《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 第1章 他像一个吸血鬼 我被沈时倦推倒的瞬间,尚存的理智告诉我自己。 顾晚凝,你是有未婚夫的! 尽管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昨天我还听到他在跟他的朋友打电话提到我。 “顾晚凝?我要不是追不到顾家四小姐,也不会退而求其次找她,不管怎么说,她妈虽然是三房,也算是顾家人。” 当时我若是有骨气,应该走过去把咖啡泼在他脸上拔脚就走。 但是,我空有骨气却没有底气。 毕竟,林家也算是大户人家,谁让林志楠是我唯一的选择,只有他才能让我妈在顾家有点底气? “你分神了。” 沈时倦一口咬在我的锁骨上,痛的我眼泪横飞。 整个过程,他一直在问我:“你们上过床吗?” 其实是没有的,别说上床了,拉手亲嘴都没有。 但我偏偏说:“那不然呢?” 然后他就更大力,整张床都在摇晃。 吱嘎吱嘎,整个天地,整个世界都要散架。 第一次的我,痛彻心扉。 痛过后,是快乐。 痛并快乐着,廉耻暂时抛之脑后。 做了二十几年乖乖女的我,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叛逆的事。 其实我和沈时倦数月前在画展上才认识。 他的面孔太优越,引来无数爱慕的目光。 但他只看着我,眼睛里仿佛有钩子,终究在今天把我钩到了床上。 也许是长久以来林志楠带给我的屈辱感,也许是永远被顾家人打压的压抑感。 沈时倦仿佛打开了囚禁我灵魂的枷锁。 我在他的身下畅快地尖叫释放。 但他不允许我有半点的分心,只要我有一丢丢晃神,他都会像一条野狗一般咬我。 咬我的耳垂,咬我的肩膀,咬我的脖子。 见血,封喉。 他啃噬我的全身,但唯独留下我胸口的那块位置。 忽然,他将他的耳朵贴在我的胸口,我问他听什么。 他好一会才喃喃自语:“你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美的。” 他的语气迷恋,声音温柔,我却惊的汗毛林立。 “我怎么觉得,你要掏出我的心脏,一口吞掉呢?” 他笑了,直起身看着我:“怎么会?我只会好好守护它。” 守护我的心脏,好奇怪的情话。 “说爱我。”他再一次把我压倒,在我耳边轻语,他的气息是凉的。 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我咬紧牙关,尽管身体上很没出息地在迎合他,但仍然是嘴硬的。 “不爱,我有未婚夫的。” 他戚戚地笑了:“那我喊他来?你跟他说,你爱他,但却跟我上床?” 我才不信,偷人者,总归是心虚的。 可他的话音刚落,门外竟然响起了门铃声,紧接着就是林志楠的声音。 “晚凝?你在里面吗?” 刚才还热烈回应的身体,忽然就冻住了。 我咬着牙看着趴在我身上的男人,这个疯子! 他真的把林志楠叫来了! 我恨不得一脚将我身上的男人踢下去。 我完全乱了阵脚,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慌。 如果被林志楠发现,我知道我是什么下场。 被退婚,声名扫地。 当然,我的名誉不算什么。 但退婚,等于要了我妈的命,也等于要了我的命。 本来我们在顾家就不受待见,再搞砸了四姐不要的婚约,从此我们在顾家更是一点点地位都没有了。 “晚凝!”伴随着一声声的门铃声,我的手机也响了,巨大的手机铃声在床头柜上尖叫,我手忙脚乱地拿过来想关掉声音,却不想竟然接通了。 电话里传出了林志楠的声音:“喂?晚凝?你在房间里吗?你怎么在酒店?晚上伯父生日,你准备好了吗?” 我拿着电话放在耳边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一直在看着我的沈时倦忽然笑了。 我毛骨悚然。 因为,他又一次发起了进攻。 而我,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第2章 我想你怎么办? 我异样销魂的叫声,林志楠应该听见了。 我立刻挂断电话,同时捂住了沈时倦的嘴巴。 林志楠更大力地敲门,按门铃,而沈时倦这个变态却用他潮湿温热的舌头舔我的手指。 这时,外面林志楠在外面不知道跟谁说话。 “这间房间有人吗?” “不清楚啊先生,我打给前台问一下。” “如果有人的话,麻烦帮我开下门,我担心里面有人会出事。” “好的先生。” 我已经不能呼吸,那个变态还在我的身体上驰骋,若不是不敢弄出动静,我一定会把他从我身上踢下去。 “先生,前台说这间房里没有人,也许您弄错了。” “哦,谢谢。” 林志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头,掀翻他下床,在凌乱的地毯上找到自己的衣服跑进洗手间。 一身的吻痕,齿痕。 沈时倦是一条野狗,不把我咬的体无完肤决不罢休。 我用力搓洗自己,用了半瓶沐浴乳,试图把那变态的味道从我的身上洗去。 当我穿好了衣服擦着头发从洗手间里出来,他还裸着靠在床头,只在腰间搭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嘴里叼着根雪茄,烟雾缭绕在他的脸前,半遮半掩他那张漂亮面孔。 我走到床边找我的手机,他却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拖进他的怀里。 “去哪?”他明知故问。 我挣脱开他,从他的身下拉出我的手机,弯着腰蹬上高跟鞋。 “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你?”他的声音像一只慵懒矜贵的猫,不动声色地来到我的身边。 我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再见。”我说,其实我是想说,再也不见。 再见面,就失控了。 不,现在已经失控了。 我的手刚握住门把手,他的脚步声就传来了,然后他从身后抱住了我:“今天晚上,我要见到你。” 他又在咬我的耳垂,细密的尖锐的痛楚伴随着酥痒和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痒。 我缩着脖子躲避着:“晚上我有事。” “你父亲生日?”他扳着我的肩膀将我转过来,歪着头凝视着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去拜访伯父?” “沈时倦。”我咬着牙:“你答应我今天是最后一次找我,我才出来的。” 他笑的露出八颗整齐的白牙齿,忽然在我的鼻尖上吻了一下:“别激动,”他漆黑的眸凝视着我,闪着深情的却咄咄逼人的光:“我是那么说过,但是我阻止不了想见你的心。” 沈时倦向来会说这种情话,而且说的诚恳不油腻。 偶尔,会击中我脆弱的心。 我知道这种男人是危险的,我和他也不会有什么未来。 但是,就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他又开始吻我的额头,吻我的眼睛,吻我的唇... 心在狂跳,很没出息地狂跳。 第一眼见到沈时倦的时候,我的心就跳的毫无章法。 此时此刻更是,甚至有些心悸。 我按住了胸口,怕一不小心心脏会跳出来。 沈时倦立刻发现了,他松开我:“你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 我心脏做过移植手术,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我更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我推开他:“沈时倦,放开我!” 他真的放开了我,第一次那么顺从。 我拉开门逃出去的瞬间,看到了他陡然间煞白的脸,更显得他漆黑的瞳那那么黑。 黑的像绝望的夜色。 我无暇多想,仓皇而逃。 第3章 顾家大宅 我开车回家,我和妈妈的家不是凤凰山半山腰的顾家大宅,而是离顾家尚有一段距离的别墅区。 我妈是我爸的三房太太,老大老二都健在的情况下,她压根没资格住进顾家大宅。 只有初一十五,大太太去庙里上香,我妈像个仆人一样帮大太太提着篮子,点香,忙前忙后的,中午才能回顾家大宅跟爸爸一起用餐。 我妈不在家,秋婶告诉我:“太太一大早就出门了!” 我知道,我妈去做头发,做spa,做光子嫩肤。 难得才能见我爸一次,她铆足了劲也要把自己收拾的光芒万丈。 我妈很漂亮,就是没什么脑子,所以这辈子只有做小三的命。 而我的命,就是小三的女儿。 我妈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就生了场病,从此不能再生育。 所以再漂亮,也是被养在外面,做一只人人羡慕又人人唾弃的金丝雀。 我上楼去换衣服,我妈早就给我准备好了。 爸爸喜欢旗袍,我的礼服就是一条白底浅紫色小花的旗袍,很素雅,素的不像去参加生日宴。 首饰同样清汤寡水,水滴状的翡翠耳坠之外,就只有一只通透的白玉手镯,连妆容我妈都有讲究,妆容一定要淡,唇色一定要惨,比我自己的唇色还要再黯淡一些。 倒不是我妈的审美有问题。 她是让我cosy我爸的初恋情人。 每个渣男都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一个十七岁就患病去世的美丽女孩,每到她的忌辰,我爸都会带着一大束小雏菊去给她扫墓,我奶奶的墓他都没扫的这么积极。 我爸已经半年没到我们这里来了,也怪不得我妈都把我给豁出去了。 打扮完毕,我带着我的礼物去顾家大宅。 刚好在门口遇到我妈,她依旧明艳照人,出去折腾一整天,跟没折腾一样,这就是高明之处。 “嗯。”我妈满意地打量着我:“好,很好,真好!” 她攥着我的手的手,都紧张的冒汗。 一个连女儿都二十多岁的妻子,见到自己的老公还紧张,我妈应该是史上第一人。 我们的车不能开进顾家大宅,不知道是谁的规定,所以我们得徒步穿过偌大的园子。 门房看到我们依旧半死不活的,连个笑容都懒得给。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一个月拿个大几千块钱,却也把我们分成三六九等。 在顾家,我和我妈就是九等的。 我很少穿高跟鞋,走不到一半就脚痛了,我妈踏着比我还高几公分的高跟鞋却走的仪态万千。 “晚凝。”我妈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提醒我:“别扭来扭去,再痛也要忍着,我们踏进这里的每一秒钟,都被人看在眼里。” 谁看着呢,是那些花园里打扫的佣人们? 那些修剪花枝的园丁们? 还是穿梭在花园中从顾家酒店调过来的服务生们? 或者,是园子里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好吧,不管了,顾晚凝,就冲你姓了顾,再痛也给我忍着! 我咬着牙,昂首挺胸的牵着我妈的手向前方庭院深处的大宅走去。 第4章 欺负 宾客已经来了,大宅内衣香丽影,人头攒动。 时间尚早,开席还有段时间,我爸在偏厅端坐,接受众人的参拜和接受礼物。 对于动辄半年才见一次的父亲,我并不熟。 但是人人都说,论长相,我是最像他的。 我有他英气十足的眉毛,英挺高耸的鼻子,就连脸型,嘴唇都极像他。 我妈经常看着我的脸说,我就是女版的我爸。 好奇怪的一句话。 我们在偏厅门口等着,参拜也没轮到我们。 排在我们前面的是四房。 是的,四房是排在我们三房前面的,谁让老四生了两个仔,名字也起的特招摇,特意问爸爸要了焰这个字,取名顾焰弛和顾焰骋,是希望她这两个儿子在商场上驰骋。 他们驰骋的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一个整天泡吧的朋友倒是天天都能在酒吧遇到他们。 我妈看到四房储美珍,客客气气地跟她打招呼。 “美珍,很久不见了。” 储美珍却连头都不回,用她头顶的鸡窝对着我们。 我妈倒是气定神闲,她被所有人排挤都习惯了。 但只有我知道,她有多屈辱。 我捏了捏她的手,她扭头朝我笑笑。 这时,顾焰骋忽然转身挥了下手,就正好把我怀里抱着的礼物盒打掉在地上了。 盒子封面是蜀绣,盖子用一枚牛角做的扣子别在底部的搭扣里,松松的,也就是个样子。 所以掉在地上后,盖子就被撞开了,里面我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也掉在了地上,叮呤咣啷一通声响后,砸了个稀碎。 伴随着女眷们的尖叫声,围过来不少人看热闹。 顾焰骋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片,我还没发声,他反倒恶人先告状。 “顾晚凝,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碰瓷吧?” 顾焰驰捡起一片碎瓷片瞧了瞧,丢进了垃圾桶里:“老二,稍安勿躁,几十块钱的东西,谁都赔得起。” 这是我花了功夫才找到的康熙御制珐琅彩碗,博物馆都看不到的好东西, 我爸喜欢古董,尤其是很难找到的孤品绝品,我跟几个古董老玩家泡了半年,才搞到了这只碗。 没曾想,还没送到我爸手里就碎成了渣。 我妈的脸色,比地上的白瓷片还要白。 她哆嗦着嘴唇,尽管她努力在维持着风度,却无法控制她的伤心和绝望。 天知道她盼今天盼了多久,对我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她极力克制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掉下来。 我无法共情我妈的绝望,我满胸腔的只有愤怒。 我不止一次想一把火烧了这里,烧掉这些丑恶的丑陋的嘴脸。 但只是想想而已。 过一把意淫的瘾,到最后还是得低眉顺眼地接受他们的羞辱。 妈跟我说过一句话,成王败寇,做不到人上人,只能低三下四,抓住一切机会。 我妈不服啊。 我呢,作为她唯一的女儿,跟着她忍辱负重,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储美珍转过身看了一眼,很淡很嫌弃地说了一句:“那谁,还不过来扫了,别扎了谁的脚。” 我真想捡起一片碎瓷片刮花储美珍那张胖脸。 傻子都知道三房这是故意的。 他们不是第一次了,前年的礼物,也是他们破坏的。 我攥着拳头,我妈却跟我摇了摇头:“晚凝,你去叫人过来清理一下。” 我们被欺负,从来不撕逼。 因为势单力薄,撕也撕不过,若是在爸爸面前吵吵嚷嚷,更是惹他讨厌。 我眼睁睁地看着储美珍带着两个儿子走进了偏厅。 马上就到我们了,我送什么给爸爸? 送地上的碎瓷片? 我强忍着去找人来清扫,大厅内熙熙攘攘,女眷们身上的香水味冲的我脑袋疼。 我走到门口深呼吸,每次来顾家,我的情绪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忽然,一只手把我拉到了一个柱子的后面,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又陌生的声音。 “我们又见面了。” 第5章 一碗之恩 沈时倦,这个男人总是神出鬼没的。 自从有一次他出现在一个歌剧演出的后台之后,他再出现在哪里,我都不觉得奇怪了。 哪怕顾家大宅的门口保安众多,还有无数个电子眼,若不是被邀请的,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他一只手撑在柱子上,将我整个人都环在他的臂弯里。 人家是壁咚,他是柱咚。 很油腻的姿势,他却做的自如又自然。 我很紧张,因为林志楠就要来了,而且这里人多眼杂,被谁看见都不行。 “我没时间跟你闹!” “急着去干嘛?”他饶有兴致地问:“到你们送礼物的环节了?”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仿佛一个游荡在人间的鬼,洞悉人间所有事。 他戳到了我的肺管子。 我很郁闷,我想送,我拿什么送? 他忽然跟我笑,在我的鼻尖上落下了一个吻的同时,我的怀里多了一只盒子。 “你刚才那只碗是假的,全国才有一只,在我这里。”他捏捏我的下巴:“现在送给你救急。” 我打开盒子快速地看了一眼,跟我那只一模一样。 我对古董懂得不多,皮毛而已,看不出和我那只有什么区别,但事已至此,我哪有选择的余地? 他忽然松开我,还推了我一把:“去吧,记得我这一碗之恩。” 我刚从柱子后面走出去,就碰到走上台阶的林志楠。 “嗨,晚凝,我打了你一下午电话,你...” “快进去吧,到我们了。”我拉了他一把,走进大门之前,我往柱子后面看了一眼。 他抱着手臂斜靠在那里,笑嘻嘻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他的笑容被夕阳染的更绚烂,更迷幻。 “晚凝,你看什么?” 我立刻转过头:“没什么,刚才风太大了,迷了眼睛。” 我们走进偏厅的时候,三房刚送完礼物敬完茶,储美珍坐在二太太的身边,顾焰驰顾焰骋站在储美珍的身后,带着不屑讥诮的微笑。 走到爸爸面前,打开盒盖,那只珐琅碗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的余光瞄到我妈惊讶的表情。 爸爸果然很感兴趣,立刻拿出那只碗把玩着。 “康熙御制珐琅碗?”爸爸难得地抬头看看我:“你有心了。” “世晴。”他叫我妈的名字,甚至还指了指他身边的空位:“坐吧,别总站着,上次不是听你说腰不好?最近好点了吗?” “好点了好点了。”我爸的一点点关心,我妈都受宠若惊,一迭声地回答:“上次那个周师傅,他真是有本事,扎了几针就好了。” “他们是世家,几辈子都是中医。”爸爸真的很喜欢这只碗,一直在手里把玩着。 妈妈坐下之前,和我对视了一眼。 她的眼神里有激动,有不解,也有惶恐。 储美珍到底忍不住了,她哪里看得我妈坐在爸爸身边? 她笑的唇角都在抽搐:“晚凝真是本事,这只碗我没见过,但听说过,全国就这么一只,好像还是从外国的博物馆里买回来的,怎么就到了晚凝的手里了呢?” 她言外之意就是,这只碗是假的。 第6章 神出鬼没 管家来通报,宾客都到齐了。 我爸宣布宴会开始,碗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沾了那只碗的光,我和妈竟然能坐在主桌,和爸爸同一张桌。 八仙桌只能坐八个人,当然硬要再强塞几个人也是可以的。 一般主桌都是大房一家和爸爸一同坐,刚才大太太不舒服,叫了医生来给她检查,空出了位置。 我妈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笑的眼里含泪。 我真不明白,和我爸同桌吃饭就这么让她激动吗? 一辈子的青春都耗在我爸身上了,一把年纪了却为了能跟老公同桌吃饭激动的热泪盈眶。 我不知道我应该心疼她,还是怒其不争。 服务生来上菜了,虽然坐在了主桌,但我的位置刚好是上菜位,我得侧过身子让人家上菜。 “清蒸黄唇鱼。”一只手臂托着硕大的白色盘子从我面前缓缓放下,熟悉的声音落在我的耳边:“这种鱼肉特别鲜美,很适合女士品尝。” 我立刻抬起头,只捕捉到他的背影。 我终于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了。 他冒充我们顾家酒店的服务生混进来的。 我承认,他搞乱了我的心思,后来他再也没有上过菜。 我的目光总是在大厅里寻找着,这时林志楠端着酒杯过来,和我一起敬我爸。 林家世代经商,前几辈在东南亚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从林志楠的父亲接手生意,逐步在国内扩张,和顾家相比虽然不算是旗鼓相当,但绝对算是大财团了。 我能搭上林志楠是乘了顾家的东风,要不然我一个侧室的女儿,想嫁进和我们顾家门当户对的豪门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祝酒的词还是那一套,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之类的。 我爸挺喜欢林志楠,笑着将一整杯酒都倒进嘴里。 然后,他笑问:“你们有没有把婚期提上日程?” 我妈一听就激动了:“上次见了林太太,倒是商量了日子,打算找个时间给你看一看。” 我爸笑的很慈祥:“你对这些很懂的,就不用问我了,两个孩子愿意,我也不插手。” 林志楠微微弯腰,双手举杯,一脸恭敬:“好的伯父,我们打算月底先订婚,婚礼还要筹备一阵子,争取年初完婚。” “我看行。”我爸朝他压压手:“别绷着,自在点,好了,晚凝,你跟志楠去他们桌吧,我这桌上都是老人家,别妨碍了你们年轻人。” 我跟桌上的众人打了声招呼,跟着林志楠走了。 我说我要去个洗手间,他笑容满面地要陪我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的时候,他忽然就变了脸色,猛地站住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谦谦君子消失了,我看到了一张狰狞的脸。 “顾晚凝,下次我不希望再出现我找不到你的事情!等会宴会结束后,你给我好好解释你下午去了哪里?” 我和林志楠并不熟,一个月见一次,他都是笑脸相迎,彬彬有礼,上车下车都帮我开门,还用手挡着车顶怕我撞到头,十足的绅士。 他翻脸如同翻书,掐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下午,听到的,是不是这个声音?”他咬牙切齿地靠近我:“顾晚凝,你给我听好了,以前我们一个月见一次,随你怎么玩我不管你,但是我们马上要谈婚论嫁了,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 我还想听一听他的威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一巴掌就冲林志楠的脸扇过去了。 第7章 我跟他玩不起 掌风擦着我的脸过去,林志楠应声倒下。 我没想到林志楠这么脆皮,一巴掌就被打倒了。 我也没想到我又看到了沈时倦。 他真是无处不在。 在我片刻的愣神间,林志楠的脸都被沈时倦踩扁了。 他皱着眉头,挺不高兴地跟林志楠说:“欺负女人的男人,太下贱了。” 林志楠拼命挣扎,像是一条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濒死的鱼。 这时走廊那头有人走过来了,我急忙拉走沈时倦,走廊尽头无处可躲,我只能将他拽进了洗手间。 好在顾家的洗手间隔间够宽敞,点着熏香的气味也够芬芳。 我靠在门板上,看着站在我对面沈时倦,他正慢条斯理地卷着袖子,他的手掌因为刚才那巴掌都有点红了。 虽然心脏扑通扑通跳,但是爽感也是有的。 林志楠刚才的嘴脸太丑恶,沈时倦那巴掌实在是解恨。 但是,我觉得,我惹上麻烦了。 林志楠一定会追究的,虽然刚才那一幕让本来对他无感的他多了份厌恶,但是我太需要这个婚姻了。 这是爸爸安排的婚姻,从我出生到现在,他唯一为我张罗过的事。 我妈当做圣旨一般小心翼翼地执行。 如果搞砸了,恐怕以后连顾家的大门,我和妈都没资格迈进来了。 “你可以从我家里出去吗?”我承认我过河拆桥,但不论任何人,都不能破坏我的婚姻。 它是我妈的命。 他蹙蹙眉:“你家?你住在这里?” 他明知故问,刚才他一直在,深知我和我妈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刚才谢谢你出手,希望他没看到你的样子,不过我得想想该怎么解释。”我岔开话题,手放在门把手上就准备拉开。 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今天倒是让三房家占了风头。” “那只碗,十之八九是假的!” “不是十之八九,是百分之百!” 我听出来了,是二房家的,顾淑怡和顾淑青。 我赶紧把门反锁起来,条件反射地踮起脚尖捂住了沈时倦的嘴巴。 脚步声靠近,门板被拽了拽:“咦,有人吗?” 我不能说话,毕竟她们刚才还在说我们的是非,撞见了不好看。 我屏气凝神,沈时倦却拉下我的手,朝我眨眨眼睛。 他一眨眼睛我就心惊肉跳,鬼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这里不是酒店房间,只隔了一张薄薄的门板,不论发出任何声响,外面的人都听的到。 我祈求地看着他,跟他摇头,现在让我给他作揖都行。 顾淑青也过来了:“里面有人吗?说话啊!” “会不会锁坏了?” “不知道啊,老张他们没有定期维护吗,烦死了,算了,去二楼的洗手间。” 脚步声从洗手间里消失了,我松了口气,立刻打开门探头出去看了看,没有人再把沈时倦拽了出来。 我慌慌张张像个过街老鼠,他倒是气定神闲。 “她们也是你的家人?” “嗯。”我含糊地应着:“你走吧,走廊人多,我们不方便走在一起。” “干嘛像做贼的一样?” “你说呢?”我被他气笑:“我们见得人吗?” “晚上我能见到你吗?”他又问我这个问题。 “不能。” “再想想。”他靠在墙上跟我笑。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亮的让我心慌。 我已经消失好一会了,而且林志楠刚才被揍,我还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我哪里有闲情逸致跟沈时倦纠缠。 我和他不一样,他既然可以在我家出入自由,也能随时随地拿出一只古董碗,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就不是普通人。 我跟他玩不起。 我拔脚就溜,仓皇二套,极没风度。 拐弯的时候,余光瞥到走廊尽头,那个颀长的身影还靠在那里,像一根歪斜的旗杆。 第8章 走吧,晚凝 我回到大厅,林志楠正到处找我。 他的脸精彩纷呈,左边是掌印,右边是鞋印。 他把灰擦掉了,但印迹还在。 看着林志楠的脸,想起刚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这种视觉冲击让我忍不住唇角上扬。 大厅里人来人往,他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 “晚凝,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 “你的脸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他笑的整张脸都在抽搐:“没事,摔了一跤。” 他带着我去给他父母敬酒,林志楠的父母并不是特别满意我,他们更喜欢二房家的顾淑青姐妹。 但她们看不上林家。 我好歹是顾家人,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 今天他们格外热情,也许是看我今天坐了主桌,林母甚至还热络地握着我的手:“刚才跟你爸爸聊了聊,你们想好哪天订婚了吗?” 我笑而不答,看向林志楠。 “月底或者是下月初。”林志楠说:“确切的日子还没定。” “那就明晚来家里吃饭。”林母拍拍我的手背:“让你妈妈一起来吧!” 林母的语气,仿佛我妈是一件附属品。 不受丈夫宠爱的女人,连外人都欺负。 我还是没说话,其实我一向都挺能忍的,我不喜欢林志楠更不喜欢林家,但为了妈妈我可以忽略我自己的感受,该陪笑脸的时候赔笑脸,该低头的时候低头。 但此刻,我不但没回应,连笑容都没有。 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一直以来,我只知道林父林母区别对待我们和顾家其他人,今天见到了林志楠的第二幅面孔,我才知道,他和他家人都是一样的。 宴会散了,我跟在众人后面送客,林母临走前小声问我:“明天,你爸爸能来吗?” “爸刚才说了,订婚的日子让我们自己做主。” “哦。”林母的脸顿时就冷下来了:“那既然这样,你和志楠自己商量吧!” 林母的意思是,明晚我也不用去她家吃饭了。 送走所有的宾客,爸爸有点薄醉,走路歪歪倒倒,本来是储美珍扶着他,妈担心她一个人扶不住就急忙跑过去准备搀扶爸爸。 我正好扭过头,分明看到一旁的顾淑怡伸出脚,我妈跑的急没留意,一下子被绊倒,扑通以上趴在了地上。 我赶紧过去搀扶,我妈这一跤跌的狼狈,起身的时候眼中泛着泪光。 我看的心里泛酸,想要质问顾淑怡,被我妈拉住了。 她摇摇头,看着爸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的背影,她的泪滴还是忍不住落下来。 “走吧,晚凝。”我妈握紧我的手低声道。 我回头看,顾淑怡站在台阶上高傲的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你能怎样? 最后,我和妈妈灰溜溜地走了。 这二十多年来,我们每次来顾家大宅,都是低着头来,灰溜溜地走。 没有车子接没有车子送,得自己开车来回,有时候被逼着要陪爸喝几杯,车就不能开,只能打车。 顾家在半山腰,根本打不到车,得走下山到路口才行。 今天我也喝了酒,这里连代驾都叫不了,也不允许叫。 我踩着高跟鞋搀扶着同样穿着高跟鞋的我妈,母女俩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走在下山的路上。 前几日雷雨,线路被打坏了,有一截路的路灯坏了,漆黑的一片,我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的范围很局限,我们走得很慢。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天空忽然落雨了,雨点也很大,我们没伞也跑不快。 前面一片黑漆漆,后面虽然是灯火通明的顾家大宅。 我犹豫着要不要去门房借一把伞,这时一辆车开过来,我怕地上的积水会溅到我妈,拉着她往路边靠了靠,那辆车却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 第9章 我是晚凝的朋友 车门打开,一双长腿迈下车。 我知道沈时倦这个人不简单,但刚才还是服务生,现在就坐劳斯莱斯,还是幻影。 此刻,他在我的面前,就像个幻影。 他彬彬有礼地跟我妈妈打招呼:“您好伯母,我叫沈时倦,是晚凝的朋友。” 我妈疑惑地看着他,估计在纳闷我从哪来这样富贵的朋友。 沈时倦已经拉开了车门:“下雨了,我能不能送你们回家?” 他用的是询问句,既有礼貌又显得谦逊。 本意我是不想跟沈时倦有任何牵扯,但他手挡着车顶,司机也下车撑起伞遮在我们的头顶上。 我妈见此情景,以为沈时倦真是我关系不错的朋友,微笑着道谢,便坐进了车里。 我也跟着坐进去,沈时倦关车门之前用一块柔软的羊毛毯搭在我妈的膝头上:“车内开了冷气,伯母别着凉了。” “谢谢。”我妈有些惊喜地看我一眼,似乎在问我从哪里认识这样的高质量男士。 沈时倦坐在副驾驶,我还没说出我家地址,他就跟司机准确无误地说出目的地。 我也不必惊奇他会知道我家住哪。 他若是想了解,我的生辰八字外加祖宗八辈他都能查的明明白白。 车内宽敞,还散发着幽香。 我妈将她腿上柔软的羊毛毯分了一部分盖在我的腿上,我也看到了她刚才跌的红肿的膝盖。 那一跤跌得不轻,我心疼又气愤,将手掌放在我妈的膝盖上。 “前面有个药店。”我跟沈时倦说:“麻烦靠边停一下。” 沈时倦回头应道:“好。” 车子缓缓在路边停下,我刚要下车,沈时倦却先我一步下车:“我去去就来。” “你知道我要买什么药?” “我知道。” 看着他的身影快步走进药店,我妈喃喃问:“这位沈先生是什么人?你在哪里认识的?” “一个朋友的朋友。”我含糊地回答:“见过几面,不是太熟。” “人长得很好,看来也是出身很好的人,但是晚凝,还是要少些接触,给志楠知道了不好。” “嗯。”我应着,对于妈妈,我一向有求必应。 她在夫家得不到的认可和尊重,我作为女儿的,能给多少给多少。 我怜惜她,疼她,虽然我不懂她。 沈时倦很快就回来了,将一只塑料袋递给我,里面有些感冒冲剂和碘酒药棉,还有一瓶跌打损伤的喷雾。 沈时倦说:“正好今天做活动,满百还送了一瓶喷雾。” 沈时倦好用心,怕我妈尴尬,找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我妈不疑有他,连忙说谢谢。 “伯母您太客气了。” 不管沈时倦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但他对我妈妈尊重又客气,光这一点我就感激他。 他将我们送到家门口,我妈礼貌地请他进去坐,他委婉拒绝:“太晚了,不打扰您休息,改天来正式拜访。” 我妈笑着点头回应:“好的,既然这样,就谢谢你送我们回来了。” “您不用客气,我能和晚凝聊五分钟吗?” “当然。”他这样彬彬有礼,我妈无法拒绝。 他又撑着伞将我妈送进花园,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儒雅的笑容。 “谢谢你,不过...”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将我拉进伞下,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他柔软的唇就堵住了我的唇。 第10章 陷入沼泽 我应该推开的。 我应该拒绝的。 因为,此时此刻此地,是危险的。 我家在别墅区,不是私人的地方,即便是夜晚也会有这里的住客来来往往。 我家门口的路灯也很明亮,是我特意换的,因为妈妈有点夜盲,到了晚上视力会变得很不好。 还有,妈妈有晚上在露台发呆的习惯,如果被她看到... 此刻,我就像被梦魇住了。 脑子是清醒的,能够准确清晰地分析出利弊。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不但回应着沈时倦的吻,我还听见自己不知廉耻的微微喘息声。 因为沈时倦的手正放在我的胸口上,掌控着他掌心里的绵软。 他每次吻我,都喜欢将手放在我的胸口上。 他的吻,顺着我的下巴一路下滑,从脖子到锁骨,从锁骨到胸口,最后停留在心脏的位置。 他虔诚地吻着那个位置,我的怀中抱着那颗黑发的脑袋。 此时,微凉的风吹来,及时吹醒了我混沌又浑噩的大脑。 我一个激灵,用力推开了他。 他猝不及防被推开,后背撞在了身后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他没有发怒,反而依着树深切地注视着我。 灯很亮,星很淡,夜很黑。 他的眼神很蛊惑。 也很深情。 我从一个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上,看到了一双深情的眼睛。 我肯定是疯了,才会跟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搅和在一起。 他会把我的人生搅和的一团糟。 我的人生,自从到大都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我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正确。 生在顾家,生在这个我身不由己的庞大家族,我但凡行差踏错,都会跌进万丈深渊。 我落荒而逃,没有跟沈时倦说一个字。 甚至都忘了说,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想,说了也是白说。 我控制不了他的出现和存在。 我淘回家里,妈妈已经洗干净脸正在敷面膜。 她拉住惊慌失措的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花园里看到一只虫子。” “这么冷还有虫子?”我妈表示惊愕。 “对了,”她又说:“那位沈先生呢?走了吗?” “嗯。”我闷闷地回答。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从来没听你提过他。” “就是,在一个画展认识的,刚巧碰到了而已,妈,我先上楼去。” 我逃回房间,将自己关进淋浴间里,打开开关,头顶的花洒里喷洒出凉水,过了一会才会转变成热水。 冷热交替间,我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在烫的要蜕层皮的热水里,我脱下了衣服。 我很讨厌穿着衣服淋水。 小时候,妈妈被顾家的家法惩罚,会被推到花园里淋雨,我心疼妈妈就哭着陪着她一起淋。 雨水浇在衣服上,而衣服黏在身体上的感觉。 是我这辈子体会过的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感觉。 我仰着头闭着眼睛,让热水冲刷着我的脸。 一闭上眼睛,沈时倦那双黑色的瞳,就一下子撞进了我的脑子里来。 强势地霸占住我整个思想。 我承认,我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像沈时倦这样的男人。 从未谈过恋爱的我,就像是不小心走进了沼泽地,陷了进去。 我不敢挣扎,越挣扎陷得越深。 但我也不能一直站在那儿,总有一天,沼泽还是会吞没我。 总之,惹上沈时倦,是我这小半生做的最不明智的事情。 及时止损吧,我告诉我自己。 我把自己浑身烫的像只红虾子从洗手间里出来,家里的小阿姨阿玲敲门告诉我,我的手机一直在响。 我过去一看,林志楠打了至少有二十个电话过来。 从一连串的未接来电上就能看出他的暴躁。 我挥挥手让阿玲出去,深吸一口气给林志楠打过去了。 “喂。” 我刚开口,电话里就传出了他阴涔涔的声音。 “今晚打我的那个人,就是白天跟你在酒店的男人吧?” 第11章 你没有选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冷笑:“顾晚凝,我不关心你在外面有没有野男人,但我这顿打不能白挨。” “我累了,我要睡了。” “别挂电话!”他警告地低吼:“顾晚凝,别跟我装傻!你想嫁进我们林家,今天这件事情,得给我个说法。” 我给他什么说法? 我告诉他,我下午的确跟一个野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晚上在我家,他也是被那个野男人胖揍了一顿? 我沉默着,林志楠说。 “你听着,顾晚凝,有一件事你帮我做了,今晚的事就算了。明天我会跟我父母说你怀孕了,我们尽早完婚。” 我和林志楠连手都没拉过,上哪里去怀孕? 我还没说话,林志楠又说:“你跟任何人都要这样说,包括你母亲,等结过婚我会把你送到我家在西雅图的农场里待一阵子,孩子生下来你再回来。” 我有短暂的困惑,然后迅速地听明白了。 林志楠外面的女人怀孕了,他想让孩子借我的肚子生下来。 想必那个女人的家世上不了大雅之堂。 难怪晚上他挨了揍后还能保持风度跟我做戏,原来我还有这样的作用。 “顾晚凝。”林志楠语气冰冷的喊我的名字:“我知道你看到过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但不代表你也能这么做。明天晚上你来我家,如果你能请得动你父亲来的话,那就更好了。别不说话,你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只能一拍两散。但是顾晚凝,你和我的处境不同,如果你的丑事东窗事发,你觉得你还能在顾家翻身吗?” 林志楠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还未嫁给他,就已经感受到无爱婚姻的窒息。 本来,我对林志楠这个人无感,虽然不喜欢但也不厌恶。 为什么要让我在即将跟他结婚之前,忽然开始了解这个人了? 哪怕结婚后,我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我太郁闷了,去露台吸烟,妈不给我吸烟,说尼古丁会让女人快速衰老。 尼古丁本来就不是好东西,它带来的不止是衰老,如果剂量大了,不用老就直接死了。 我靠在栏杆上,刚刚打着打火机点烟的时候,忽然看到楼下的花园外面,也有个小红点在半空中闪烁。 我在路灯下看到了沈时倦,他靠在路灯的灯杆上吸烟,烟雾盘旋在他的头顶,仿佛他即将就要升仙。 我第一次见他,他就对着一幅画一边吸烟一边欣赏,吸了好几支,直到画展的管理员来告诫他:“先生,这里不能吸烟。” 他很有礼貌地把烟头都放进一张卫生纸里包着,然后塞进了管理员的手里,并且说了一句:“有劳。” 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将傲慢和野蛮演绎的如此彬彬有礼。 他吸烟的样子,是迷人的,我发现自己在偷看他的时候,同时发现好几个女士都在偷偷看他。 他在看画,我们在看他。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第一眼就抓住别人的眼球。 第12章 烟斗 对于我第二天要去林家的事情,我妈非常重视。 她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去林家的礼物。 事实上,林家人还未到我和妈妈的家里来过。 看着妈妈忙碌的样子,我纠结又心酸。 她带着即将嫁女儿的欢喜,我不知道如果我告诉她林志楠是个人渣,她还会不会坚持让我嫁给他。 我不知道,但我不敢尝试。 不是怕忤逆她,是怕万一她说:“晚凝,只有林志楠能帮我们了,你就嫁吧。” 我怕我会失望,因而会有叛逆的心。 有些事情,我试都不敢试。 她准备好东西,又开始催我打扮,然后自己也开始梳妆。 我不忍心跟她说,如果爸爸不去的话,其实林家人没有请她。 我站在她的房间门口看着她,她正对着镜子描眉,描的很仔细。 她的眉毛其实长得很又英气,但我爸偏爱那种老式的柳叶眉,我妈就把眉毛修成这样。 她描好了一只,放下眉笔看到了我,然后跟我笑了笑。 她的笑容里有无奈和隐忍,也有洞悉一切的睿智。 “闲来没事,不画眉总觉得缺点什么。” 妈妈在告诉我,她并不是要跟我去林家。 如此兰心蕙质的母亲,我不明白为什么得不到爸爸的宠爱。 虽然,现在已经是不需要依靠男人而活的世界了。 但是,这世界上还是有一小部分必须依附男人的女人。 她们的根,她们的灵魂,她们的精气神,在她爱上这个男人的时候,就一并交给他们了。 我默默地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在衣帽间里挑选着衣服。 林志楠发消息来:“我妈喜欢玫粉色,穿那个颜色的衣服。” 我看着那些小小的字,麻木地在众多颜色的衣服中,挑出了跟那个该死的玫粉色尽量相近的颜色的衣服。 衣服还没换好,我竟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他的号码我存了很多年,他没有换过号码,但也从来没在我的手机屏幕上出现过。 我讶异地接通,父亲的语气竟然是愉悦的:“老七?” 父亲的孩子众多,论年龄,我排第七个。 我应着:“爸爸。” 跟他说话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起身,后背挺得笔直。 这是家教,从小管家用芭蕉叶中间的杆,一杆一杆地抽出来的。 “昨天你不是送了礼物么,怎么又送了烟斗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支烟斗,你从哪里搞来的?” 我脑子飞速地运转着,从那只碗不难联想到沈时倦。 难道烟斗是他送过去的。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爸爸已经话锋一转,他提出的问题并不需要我的回答。 “晚上你和你妈妈去林家?” “啊。”我应着。 “几点?” “说是六点。” “唔。”我爸点点头:“我也有一支好烟斗,不过既然有了你送我的,这支就送给林志楠他爸吧!晚上五点半,我来接你们。” 我爸挂了电话之后,我还愣着。 他最后一句话,我揣摩了半天。 我妈轻轻敲开我的门:“晚凝,你几点钟去?快点收拾,第一次去他家,别迟到了,会失礼的。” 我注视着我妈,她笑着过来推了我一下。 “怎么了,傻傻的样子。” “妈。”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爸刚才打电话来。” 我妈盯着我,紧张的连瞳孔都缩小了。 “爸说,等会来接我们,他今晚会跟我们一起去林家。” 我妈愣了至少有半分钟,然后,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狂喜。 她那张还很美丽的脸,仿佛一瞬间就被点亮了。 妈妈幸福的时候,是这样光彩照人。 第13章 虚无的美好 我爸的车准时来接我们,坐上他的宾利,我都忘了最近一次坐他的车是什么时候。 我爸的车内,除了奢华的内饰之外还有一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香气复杂的脂粉味。 他今年整六十,却依然风流,尽管有四房太太,但外面的莺莺燕燕也不曾断过。 若不是算命的告诉他这辈子只能有四房妻室,估计他能把外面的女人都娶进家来,弄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比肩皇帝。 男人有了权势金钱,就等于有了无限的魅力,如果再有一副好皮囊,那更是会令无数女人为他倾倒。 我爸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是白手起家,从我老祖的那一辈家里就是有钱人,家族庞大,有做官的有经商的,优良的基因代代相传,哪怕辗转经历了战争,举家迁移,家族也没有没落。 到了我爸这一辈,他更是把家族企业发扬光大,地产,贸易,娱乐,甚至连最新潮的电商都玩转。 我看到他手里把玩着一支古铜色的木质烟斗,应该就是他收到的那支了。 看得出他很喜欢,见我在看烟斗,他还跟我笑了笑。 我知道我爸不是浅薄的因为一支烟斗,就对我们重视起来。 而是通过这支名贵的烟斗,我爸猜测我的交友圈就不会太差。 要不然,我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弄来这些好东西。 社交能力也是众多能力中的一种。 爸爸儿女众多,他当然不会对每个儿女的喜爱都做到雨露均沾,谁都喜欢强者。 爸心情颇好,甚至还询问了一下我妈最近的身体怎样。 我妈受宠若惊地回答:“挺好的,能吃能睡。” “多吃一点,你太瘦了。”我爸轻轻拍了拍我妈的手背,她立刻握住了我爸的手,小心翼翼的,带着虔诚的崇拜的笑容,安安静静地坐在我爸的身边。 我总是觉得我妈爱的太卑微,都丧失了自我。 但我不是她,或许她乐在其中。 到了林家,因为我事先没跟林志楠说我爸也会来,所以我们下车的时候,门口没有一个人来接。 林志楠只是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告诉我不要把车停进他们家的花园,会轧烂他家刚铺好的石子路。 林家的铁门是自动的,也没有门房,我们自己走进去,车子就停在外面。 昨天下过雨,林家花园才修整过,地上有点泥泞,不太好走。 我妈扶着我爸速度很慢的走在我的身后,我回头看,我爸的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当我走到大宅门口的时候,林志楠还很不耐烦地发微信问我:“来了吗?” 门廊前的台阶上铺着浅蓝色的地毯,考虑到瓷砖铺的台阶有点滑,我也过去扶着我爸走上台阶。 他痛风,前几天才发作过,现在还没完全好,走路就有点不太方便。 刚刚踏上地毯,一个中年女人就从屋里蹿出来了。 “别踩地毯!踩脏了怎么办!”女人的尖叫声吓了我们一跳。 我认识她,她是林家的管家。 我来过林家一次,但不是正式来拜访,就陪林志楠回来取个东西,管家估计从林志楠对我敷衍的态度上判断我应该不是来自大富之家,对我的态度也不太友好。 今日更是恶劣,简直能用恶形恶状来形容。 我不确定是她自己所为,还是林志楠或者是林家人给我一个下马威。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今天我爸也来了。 女管家也不认识我爸,但是他凌厉的气场有点吓到她了,后面更难听的话她没说出口,吞了回去。 “林志楠呢?”我爸语气不重,但我已经听出了不满。 “我打给他。” 我拨通了林志楠的电话,按了免提,他的声音不悦的从里面传来。 “不是到门口了吗,还打什么电话?”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未婚妻的?”我爸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林志楠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大门里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林志楠跑出来,当他看到了我爸的时候,他的脸顿时绿了,一向能言善道的嘴巴也口吃起来。 “伯,伯父...” “先别伯父,我想请问你们林家,不允许踩地毯,我走哪里?” 他跑过来要搀扶我爸,大门里又传来林母的声音。 “志楠,怎么还不进来,难道还要我们都出去迎接吗?” 林志楠怕林母说难听话,又急忙跑回去。 林志楠不知所措的样子令我心里升起一阵快感,而随后跟着跑出来的林父林母脸上错愕又惊讶的表情,我真想拿出手机拍下来。 他们万万没想到我爸今天会来,给我的下马威和难堪,全被我爸体验了一下。 进了林家大厅,林父林母殷勤地招待,好话说了一箩筐,我爸的脸色也没好看一点。 他可能不知道,我虽然姓顾,在他面前林家对我客气热情,私下里,我这个三房的女儿,若不是我姓顾,他们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他怎么待我们的,别人也是怎么待我们。 林母热情地坐在我妈的身边,没话找话地夸赞我妈保养得好,看上去很年轻。 我和林志楠认识一年多,林母也没跟我妈说过这么多话。 开饭前,林志楠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我。 “你怎么没说你父亲也来了?” “你也没问。”我冷冷应道。 他看我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塑胶袋装着的验孕棒塞进我的手里:“放包里,等会晚餐的时候我会说的,你只需要配合我就行了。” “林志楠...” “晚凝,你父亲这几天好像对你很关心,你也不想他对你失望吧?”林志楠知道我想说什么,立刻打断了我的话。 他是个贱人,骂他渣男都算夸他的。 我不想就范,也不想让他得逞。 但是我回头,看坐在父亲身边的我妈笑的那样开心,那样幸福。 我不忍心打破这种虚无的美好。 我无法想象如果林志楠戳爆我和沈时倦的事,我爸会怎样气愤。 他会在林家人面前,所有的颜面都荡然无存。 我整天都活在一个选择的世界中,a和b,永远无法抉择。 第14章 一场好戏 晚餐七点钟才开始,我猜原本应该没准备什么菜,故意怠慢我,我爸来了才临时让大厨加菜。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生猛海鲜琳琅满目。 林父林母客客气气的请我爸坐在主位,又请我妈妈坐在我爸的旁边。 林父亲自给我爸夹菜,大虾鲍鱼都放进我爸碗里了,我礼貌地回应:“爸这几天痛风,不能吃海鲜。” 林家人一惊,林志楠立刻质问我:“你怎么不早说?” 话音刚落察觉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又赶紧找补:“因为晚凝爱吃海鲜,家里准备的都是海鲜。” “不碍事。”林母说:“我让厨房再去做几个菜。” 我爸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林志楠急忙给我夹了一只虾以表疼爱。 我妈却将虾夹进了自己的碗里,温柔地解释:“晚凝从小吃海鲜就过敏。” 林志楠石化在原地,我爸刚缓和一些的脸色,又瞬间严肃起来。 这餐饭吃的跌宕起伏的,林家人小心翼翼地陪着小心。 所以,我这个他们看不起的姓顾的,还是不想放手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志楠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 “伯父伯母,爸妈,有件事情我想跟你们宣布一下。” 我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拧着桌布,我妈轻轻拉下我的手,她很注意这些细节,从不允许我做这种小动作。 她努力把我培养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但是此时此刻,我却被林志楠利用,吃着哑巴亏也不敢吭声。 我不服,我不甘。 但我毫无办法。 没有能力的人,受了委屈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 手机在包里叮的一声响,我往包里看了一眼。 沈时倦发消息来:“吃累了,看场戏?” 与此同时,林志楠在cue我:“晚凝,你可以拿出来了。”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来不及思考沈时倦让我看什么戏,手指捏住了那支验孕棒。 如果掏出来,我屈辱的人生就开始了。 “晚凝...”林志楠又在喊我的名字。 连我妈都好奇地看向我:“晚凝,什么事啊?” “晚凝还害羞了,那我来说吧,晚凝有了...” 我的面前是一道点心芙蓉饼,我想抓起一块芙蓉饼堵住林志楠的嘴。 我当然没有动手,但客厅门口传来的嘈杂声打断了林志楠的话。 “小姐,你是谁啊,你不能进去!” 在女管家惊慌的喊声中,一个女人快步走进了餐厅。 她一袭红裙,包裹着姣好的身材,只是小腹那里微微凸起,看起来略有些不雅。 我见过她,有一次偶遇她和林志楠手牵手一起逛街。 想必,林志楠就是让我装作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我知道沈时倦让我看的是什么戏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让这女人闯进林家的,我只知道林志楠此刻一定很想一头撞死。 他的脸顿时煞白,在灯光的照射下又发青,转紫。 总之,姹紫嫣红的格外好看。 “林志楠!”女人一看到他就哭叫道:“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要给我个名分,要让孩子进林家的门,可是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说你根本对她无感,你就是走个形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女人的肚子,此时女人是什么人,她和林志楠是什么关系,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林志楠后知后觉地跑过去要把女人拉出去,女人挣扎着厮打着:“林志楠,你是不是要娶她?那你还哄我把孩子生下来,你真不是东西!” 林父林母的脸色早就难看至极了,林母大叫着来人把女人赶出去,林父陪着笑脸向我爸端起酒杯。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喝,不用理他们。” 管家带着保安跑来了,餐厅里乱糟糟的。 沈时倦真是给我看了一场好戏,无形中,我的危机也解除了。 我安静地坐在一边,忽然我爸拍了桌子,砰的一声,餐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很生气,眉心都拧成了一个肉疙瘩。 “林建安啊林建安,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我们顾家高攀了啊!” 林父惊慌失措地起身:“不不,都是误会!” “我顾鹰骅的女儿,就这么给你们糟践的?” “不,不是...” 我爸起身,走到林志楠的面前,忽然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我爸以前打泰拳的,现在年纪大了,富贵病又多,才歇了下来,不然如果一直在练,林志楠的脑袋都会被我爸抽下来。 不过,现在林志楠还是被揍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爸抽完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拔脚就往门口走去。 我扶着我妈跟在身后,林家人跌跌撞撞的跟着想要挽留,但我爸一个眼神,他们就噤声了。 我们离开林家之前,我看了看林志楠,他的半张脸都肿了,而他身边的女人还一直撕扯着他。 “你说啊你说啊,你到底要把我怎么安顿?” 林志楠恼羞成怒中,一把将女人推倒。 我回过头,扶着我妈走下台阶,女人拉警报一般的哀嚎声响起。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穿过林家的花园,经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我顺手将那枚验孕棒丢了进去。 我爸的司机开车送我们回去,到了家门口,我爸竟然破天荒地进去了。 我妈喜出望外的忙着泡茶,切水果,忙得脚都打跌。 我爸喊住了她:“坐下来说几句话。” 我妈顺从的坐下来,我爸向我也招了招手。 他沉默了几秒钟,开口了:“跟林家的婚事就算了,我没想到他是这种货色,还有,他们一直是这样对待你的吗?” 这是我爸难得温情的时刻。 灯光下,我看到他花白的头发。 此刻,我有点动容,母亲已经抹起了泪。 我感动的太早了,我爸接下来的话,让我差点溢出眼眶的眼泪瞬间消失。 他说:“林志楠这么做是不把我们顾家放在眼里!世晴,难道你一点都不知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绕来绕去,这件事情成了我妈的不是。 我就不该对我爸抱有任何的希望。 我立刻替我妈解释:“我没跟妈说过,她会担心,也毫无办法,我何必说呢?” 我爸看了看我,从沙发上起来径直往门口走去。 我妈惊慌失措的追上去:“鹰骅,鹰骅,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应该多问一问女儿的...” 她追到门口不小心跌了一跤,我急忙跑过去扶起她。 她忍着痛抬起头,我爸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我掀开她的裙子,膝盖跌破了,血丝渗出来,我急忙扶她起来,大声叫张姐:“张姐,拿药箱来,快点!” 我妈紧紧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中泪光闪烁。 “晚凝。”她哽咽地道:“你受委屈了。” 第15章 不是我的锅 受委屈是常态,哪天不受委屈了,才是奇怪。 张姐拿了药箱过来,搀扶着我妈在沙发上坐下。 我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伤口,她还在记挂着我爸。 “明天,你去顾家看看,跟你爸道个歉。” 我完全可以像普通人家的女孩任性地跟我妈嚷嚷:“我没错!” 但是,我不能。 我顺从地点头:“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怼我妈,都忽视她,轻视她,但我不能。 我理解她,更觉得自己可笑。 还以为一只古董碗,一支烟斗就能让我们在爸爸心中的位置重一些。 送我妈回了房间,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躲在洗手间吸烟的时候,接到了沈时倦的电话。 他问我:“那场戏好看吗?” 我吐出烟雾,看着镜子里面目已经模糊的自己,自嘲地笑了。 “沈先生搅黄了我和林志楠,对我的人生依然没有任何帮助。” “那真遗憾。”他叹着气:“我还以为,至少我会有奖励呢?” “我能奖励你什么?” “见你一面,就是我最好的奖励。” 沈时倦的甜言蜜语,说的永远恰到好处。 再过一点就过分甜腻了。 我知道不该见他,但我今晚忽然很想放纵。 我去见了沈时倦,他在一栋别墅里等我。 我没问他这里是不是他家,他的任何事情都跟我无关。 我们只不过是一对互相索取的狗男女。 翻滚在他别墅的大床上,身体上的愉悦会让我短暂忘却所有的糟心事。 沈时倦很会带节奏,完全掌控了我的身体。 他让我达到巅峰的时候,我就达到巅峰了。 他吻着我的耳垂问我:“快乐吗?” 我没有回答。 身体上带来的极致快乐只是暂时的,还不能够掌控大脑,如果能的话,人就不是人,只是牲畜。 最后的ending以他深情地吻着我的胸口结束。 我抚摸着他浓密黑发的脑袋,漫不经心地问他:“你这个举动,我总觉得你是个妖怪,咬一口吞下我的心。” 他将耳朵贴在我的胸口,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怎么会?这个心跳,是我听过的最美的声音。” 沈时倦的情话太动人了。 我当真了。 我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被电话惊醒时,沈时倦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来不及寻找我的情郎,先接通电话。 我在顾氏的审计部门工作,听上去很有权利的职位,其实就是一个苦差。 “喂,刘部长,怎么了?” “顾小姐,华隆的那个工地,有个刚盖了两层的楼塌了!” 我记得华隆,上个月刚刚审计过,很多账务都不合格,我和刘部长还在商量要不要上报,现在就出事了。 “负责人过去了吗?” “您说六少啊,到现在电话都打不通。” 华隆是四房的顾焰骋负责的,自他管理以来问题不断,账目乱七八糟,出事是早晚的。 “我们不是华隆的负责人,刘部长,我们先观望吧!” 我挂了电话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走出房门,忽然沈时倦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从身后抱住我,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捂着胸口:“你吓死我了,心脏要被你吓得骤停了!” 我也是随口说说,但好像真的吓住了他。 他的脸都白了,我第一次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沈时倦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什么都不在意的,但这一刻我竟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慌。 “去医院。”他抱起我就往楼下跑,他跑得太快还扭了一下,我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喂!”我拍他的后背:“我随便说说的啦,我没事!” 他脚步没停,但速度放下来了,我感觉到他一瘸一拐的。 “你扭到脚了?” 他不但扭到脚了,连嘴唇都白了。 或许,我太缺爱了吧。 这一秒,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所以,我搂着他的脖子就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好凉啊,凉的让我心惊。 这一次,我们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 他向我压下来之前还反复确认我的心脏是否有事,我干脆用力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我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沈时倦这个人,其实很不符合我对爱人的想象。 我以前一直喜欢沉稳的,有责任感,有担当,并且我要对他的家世他的所有都了解的清清楚楚的。 沈时倦连一根头发丝都跟我的要求不符合。 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年龄,不知道他的家世,他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了解。 目前我能肯定的就是,他是个男人。 我在顾氏工作以来从来没有迟到过,今天因为沈时倦,我迟到了。 hr的部长是我的姑姑,一个我永远看不到她的笑脸的精瘦女人。 她的眼睛似乎总是盯在我的身上,我刚到办公室,秘书凯蒂就告诉我:“顾小姐,顾曼贞从九点之后你还没到办公室,就平均五分钟打个电话过来问你到了吗。” 好不容易被她抓到把柄了,她一定会小题大做,并且还会上升到我妈妈。 “你要不要上去一下?”凯蒂指了指楼上。 不过,今天我的运气不错,总裁办那边来电话通知我去开会。 我到的时候,大部分高层都到了,甚至连我爸爸都在,他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沉着脸,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非常压抑凝重。 我的位置是会议室墙边的一排长椅,作为审计部门的副部长,我连会议桌的一角都挤不进去。 华隆项目的塌楼事件网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据说还埋了好几个工人,现在正在救援,刚刚挖出来一个,但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 我爸将会议桌拍的震天响,质问顾焰骋是怎么抓项目质量的,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顾焰骋被骂的头都不敢抬,他一向最会狡辩和甩锅,而现在他一个字都不敢说。 爸爸发完火,自然是追责,华隆的项目负责人,工程师,外包经理甚至采购,一个都跑不掉。 我在下面偷偷翻着相关的新闻,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倒不是塌楼带来的损失,而是工人的生命安全和网络舆论。 现在追责没什么意义,我倒是觉得顾焰骋应该出面主动承认错误,真诚道歉,然后回应大众一定会极力抢救伤者,还能挽回一点顾氏的颜面。 但这话,我只能跟坐在我对面的刘部长在微信里说。 忽然,我听到了我的名字。 我立刻站起来,莫名地应了一声。 “我在。”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包括我爸爸。 这时,我听见一个高层在说:“其实上个月审计部去华隆审计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问题,很多采购原材料的账务对不上,但是审计部一直没有处理。” 爸爸的目光很严厉:“为什么不上报,为什么不处理?” “当时发现问题之后,我们就...” 我刚开口,高层就打断了我:“顾总,审计部的孙部长本来是要上报的,但是被七小姐压下来了。” 我和华隆的项目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怎么这锅也能甩到我头上来? “关于华隆的问题,我开了几个夜车把所有问题都罗列出来,如何整改上报的事情我跟孙部长商量过了,打算这周的例会就上报的。” 我爸看向另一个角落里的孙部长:“是吗?” 第16章 我的荣幸 刘部长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我没由来地感到心慌。 我从一进顾氏就跟刘部长一起工作了,相处的很融洽,关系一直很好,甚至逢年过节他还会带着他太太和儿子到我家来拜年,他算是顾氏难得的不会排挤我们的人了。 我应该对他有信心才对,怎么会无端端心慌。 我胡思乱想间,只听到刘部长说:“当时查出了问题后,我第一时间就要上报,毕竟数额很大,涉嫌偷工减料,肯定会影响工程质量,但是这事情被顾小姐压下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脑袋一嗡,不可思议地看向刘部长。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跟我一起共事了两年多的同事背刺我。 这种滋味,太熟悉了。 从小到大,被人算计,背叛,这种事情不计其数。 短暂的惊愕之后,我极快地恢复了平静。 我没有长篇大论地为自己辩解,只是问了刘部长一句话:“你有证据吗?” 他掏出手机放在会议桌上,然后从手机里传出了我的声音。 “刘部长,我们又不是华隆的负责人,这件事情我们先观望吧!”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在众多鄙夷,漠视,看热闹的眼神中,爸爸的眼神最为凌厉。 就像是一把剑,直直地插进我的胸膛里。 这是今天早上我接到刘部长电话的时候,我跟他说的。 但是背景不一样,情境不一样,同样的话就是不同的意思。 “顾晚凝。”爸爸连名带姓地叫我的时候,说明他不但记得住我的名字,此刻的恼怒也到了顶峰:“电话里是你的声音吗?” “爸,我...” “我就问你是不是!” “是,但是...” “别说但是!”姑姑顾曼贞插嘴:“你发现了问题却不上报,你用意何在?你是参与了采购的偷工减料还是别有用心?” “在没搞清楚事实之前不要妄加揣测!”我大声打断了顾曼贞的话,我必须要把要说的话说完:“这句话是今天早上刘部长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华隆出事的时候,我说的。我的本意是我们既不是华隆的负责人,也不是工程监管部门,我们除了只能观望还能做什么?” “你不是顾氏的一份子吗?你把自己置身事外的观望,是看顾氏的热闹吗?” “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就能大做文章!”我看向刘部长,他回避着我的目光。 “顾晚凝,你倒是会狡辩,那你不上报是为什么?” “够了!”我爸拍了桌子,他的怒吼声回荡在会议室里。 顾曼贞闭上了嘴,但厚厚的眼镜片后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我。 我爸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两只手撑着桌面,身体半躬,在这一刻,我看到了他的衰老和疲惫。 “审计部的事情以后再说,顾焰骋,老张,老李,你们到我办公室来。” 会议室的人慢慢散去,刘部长走的飞快,我挤出人群拉住了他。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想知道他背刺我的原因是什么。 背刺我这样一个在顾氏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但我没有在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刘部长挣脱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氏的高层们一个一个从我身边走过去。 每个人我都怀疑,每个人都有可能。 因为,在这里我就是他们碍眼的一棵杂草,连眼中钉肉中刺我都不够格。 谁都能将我从田埂边拔走,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平安无事地在顾氏混到现在。 我知道我爸不会委以重任给我,我也没什么野心,审计部说好听了是集团的中心部门,其实轮到我去审计的都是一些小项目,这次的华隆算是我审过的最大的一个项目了。 第一次,就给我扔了个锅。 我回到办公室发了好久的呆,我不知道我还能在顾氏待多久。 说来好笑,顾氏是我家的,我作为顾鹰骅的女儿,钱包却经常捉襟见肘。 没工作之前,每个月顾家会准时拨家用给妈妈,工作之后,家用里我的费用扣除了,只有妈妈的,所以我要想活的更风光,就得靠自己挣钱。 大多数我必须要的风光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比如要参加一个公开的场合,我作为顾家人不能给顾家丢脸,置办各种行头得花钱,美容健身spa也得花钱,作为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的千金,每次去那种地方都会被拉着办上万块的卡。 顾家人的身份,给我的只是压力,并无荣光。 凯蒂敲门:“顾小姐...”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顾曼贞进我的办公室从来不敲门,我转过身看到了她傲慢不屑的眼神。 她用手指了指我的鼻子:“今天下午两点公司召开新闻发布会,这是你的稿子,到时候照着念就行了。” 她把几张纸丢在我桌上,我没有拿起来,扫了一眼。 这是一封道歉信,以我的名义向大众道歉。 我第一次听说因为财务审计不严谨而导致工程出现事故的。 工程部是大房的人,没人敢动,我就成了炮灰。 我好像知道是谁背后指使了。 除了我,顾家的所有人。 如果我说凭什么我道歉,顾曼贞会细数我一大堆罪状,浪费口舌也无济于事。 我在文件的最下方看到了我爸爸的印章。 把他最不看好的小女儿推出来任凭万人所指。 我没说话,顾曼贞英雄没了用武之地,最后她丢下一句话恶心我。 “你应该感到荣幸,如果你不是顾家人,你连这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顾曼贞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远去,凯蒂在门口看了看我,悄悄关上了门。 我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十分,距离我代表顾氏道歉还有两个小时五十分钟。 在这个时候,我竟然饿了,没吃早饭饥肠辘辘,我拿起内线电话让凯蒂给我订一份饭,还没说话就听见电话那边的说话声。 “赵组长,你能不能跟顾部长说说啊,把我调到其他秘书室去吧,顾晚凝这边我估计是干不久了,这次她被降职都是轻的,没准还会被开除!” 凯蒂没把电话挂好,她们的说话声我听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我这里没人愿意来,跟着我这个永远不会出头的上司,要什么没什么,公司的福利,奖金,我的部门永远是最少最差的。 我放下电话,妈妈的电话打过来了。 “晚凝,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啊,你可不能瞎闹啊,刚跟林志楠分手,别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妈,我没事。” “昨天听你有几声咳嗽,我煲了百合龙骨汤,等会给你送来。” “不用。”我说:“妈,我下午有个会,你来了也见不到我。” “现在还是中午呐,我送来了你正好喝一碗。” “妈。”我苦口婆心,我一个人受辱就算了,连带上我妈,我真的会崩溃:“别来,真的。” 第17章 背黑锅 汤是家里的司机送来的,说是司机,其实就是张妈的老公。 身兼数职,园丁,司机,各种物品的修缮。 在我们家,都是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用。 老张送汤进来,应该是一路上听说了我的事,欲言又止。 我说:“别告诉我妈。” 老张点点头:“夫人让你把汤都喝了。” 我有点自欺欺人,现在不告诉我妈,等新闻发布会一出来,她迟早会知道。 一点三十分,顾曼贞打电话来:“稿子背熟了吗?等会讲话的时候诚恳一点,说到关于被困人员的时候,你起身向华隆的方向鞠几个躬,记住,一定要哭,眼泪越多越好。” 我被推出来顶锅不是第一次了,那时刚刚进顾氏,稀里糊涂的就当了替死鬼,被赶到郊区的制药厂,年前才调回来。 刚进审计部的时候妈妈很高兴,以为我终于得以重用。 不过,现在也算是重用。 顾曼贞不是说了吗,如果我不是姓顾的,还没有背黑锅的资格。 一点四十分,凯蒂通知我去会客室,已经陆陆续续有记者到了。 然后凯蒂递给我一份崭新的稿子,上面很贴心地用各种颜色标注着,我该在什么地方哽咽,该在哪里哭泣,站起来鞠躬的时候,我该朝向哪里,甚至还有一瓶眼药水。 凯蒂说:“顾部长说,你要是哭不出来,就用这个,但是别被人看见了,最好自己哭。” 我接过那些东西,将眼药水塞进口袋里。 一点四十五分,我走到了会客室门口。 陪同我的是几个高层,作为项目负责人的顾焰骋都没有来,和华隆项目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我被推了上来。 “稿子背熟了?”罗总面无表情地问我。 我没有说话,罗总看着我,眼神越来越冷,最终他不耐烦地丢下一句。 “不要出错,你应该知道这个发布会有多重要。” 我的认罪现场,能不重要吗? 一点五十分,里面的人通知时间差不多了,不要等记者都来了,不然会显得我们的道歉不够诚意。 罗总手握住了会客室的铜制的门把手。 推门进去,从此我的耻辱柱上又多了一条印迹。 我没得选择,生在顾家,我没得选择。 不被宠爱,我没得选择。 现在被架在火上烤,我还是没得选择。 罗总即将要推开大门的时候,他的秘书一路小跑递给他手机。 罗总走到一边接通,抑扬顿挫的声音和夸张的肢体动作,电话里的内容引起了我的好奇。 他接完电话走到我面前,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对另一个高层说:“董事长说,新闻发布会先暂停,让公关部过来协调一下,把记者们送走。” “怎么回事?”赵总一头雾水:“怎么不开了?”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向走廊那端走去。 “华隆项目的甲方大老板,要亲自去工地视察...” “甲方不是海城的大财团?华隆这个项目他们这么重视吗?” “不是死人了么,甲方那边很注重声誉的,说是人已经到了,让我们...” 他们声音越来越远,我听不清了。 我不知道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迟早要顶包的话,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点痛晚点痛的问题。 他们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我:“董事长通知,所有跟华隆有关系的人员都去华隆项目工地,马上。” 我驱车赶往华隆,在我们安州和邻城的交界处,当初拿下这块地还大费周章,还是甲方帮了忙。 我没有司机,自己就是自己的司机,灰头土脸赶到目的地,该来的都来了。 有人给我一顶安全帽,让我到事发工地去。 门口很多救援车辆,救护车,消防车,警车等等。 我一边戴上安全帽一边往里面走,有很多人正在清理废墟旁边的杂物瓦砾,方便于救援人员搜救被困人员。 那边顾焰骋正在大发雷霆:“不是说甲方早就来了吗?人呢?” “顾总,我收到消息是已经到了,但我们赶过来的时候没看见。” “没有联系方式吗?” “他秘书的电话都打不通。” “那个甲方横插什么一杠子!本来这事就已经搞定了!” 找到背锅的了,结果临门一脚没成功,顾焰骋发火也是正常。 这时,我身后有人在喊我:“你好小姐,请问这里有药箱吗?” 我回头一看,有个工人坐在地上,撩起裤腿的小腿上流着血。 “你受伤了?”我赶紧四处张望寻找医疗人员,工人说:“刚刚挖出来一个被困人员,现在没有医疗人员,你能找到药箱给我就行。” 一般办公室里都有配备,我立刻去找,果然有。 我提着药箱赶过去,发现他的手也受伤了,干脆帮他处理伤口。 “要是痛了你就跟我说。” “谢谢你啊小姐。” “没事。” 处理伤口的时候,仿佛有闪光灯闪过,我听见了照相机快门的声音。 我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帮他包扎。 “好了,我扶你到那边去坐着。” “谢谢你啊。”对方一迭声地道谢。 我费劲地扶着他,他一只脚一跳一跳地跳到了一边,我找了一张椅子给他坐。 “等会医疗人员来了,我跟他说。” “小姐,我那边才清理了一半。”他为难地说。 “我帮你吧!” 反正我也没事,干脆卷起袖子过去干活。 幸好我今天穿的是裤子,鞋跟也不高,我弯着腰清理着地上的垃圾。 这时一阵风吹来,垃圾袋被风吹得飘起,刚好扑在一个人的身上。 也就那么巧,那个人是顾焰骋,他很恼火地拿下身上的塑料袋,然后就看到了我。 “顾晚凝?”他拧着眉头:“你在干什么?” 我顺手捡起地上的垃圾袋:“你应该看到了。” “顾晚凝,你是来捡垃圾的吗?” “帮背黑锅,捡垃圾是副业。” 顾焰骋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听到我的话,他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拉到他面前。 “顾晚凝,刚才的话,再原封不动地说一遍!” 顾焰骋打女人的,我亲眼看到他打他的女朋友,可能不是女友,只是女伴。 但他打女人,恶心到极致的男人。 我从来不care他,如果他动手,我一定会打回去。 忍,也是有个限度的。 “顾总这么暴躁,因为你的黑锅没人帮你背?”我仰着头,愤怒卷着压抑在胸膛翻滚,此时此刻,我不想忍了。 顾焰骋的手都举起来了,就在要凶狠地落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有两个人抬着装满石块的竹筐过来撞开了他。 “让让,别挡路。” 第18章 他的新身份 顾焰骋被撞的倒退了好几步,工地上坑坑洼洼,他差点跌倒,竹筐里的石块也落了几块,弄得他名贵的手工西装上都是灰。 他极为恼火,大喝一声把抬筐的两个工人喊住了。 “站住!” 工人站住了,顾焰骋走过去就揪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衣领:“你撞谁呢?你长了眼睛不看人吗?” 旁边的工人劝道:“是你挡着路,大家都在忙着救人。” “你们是哪里的?是我们顾氏的人?” “不是。”工人回答:“我们是...” “管你们是哪里的?”顾焰骋动手了,一拳就砸向了他揪住衣领的工人。 等等,我怎么听着其中一个人的声音那么耳熟? 我抬起头,便看见那个穿着白衬衫戴着安全帽的瘦高男人向顾焰骋出拳。 稳准且狠,一拳就把他砸倒了。 沈时倦。 动手的这个工人,竟然是沈时倦。 每次遇到沈时倦我的脑子都容易短路。 他每次在我面前的人设都不一样。 有时候是服务生,有时候是神秘的有钱人,今天又摇身一变,变成了工地的工人。 顾焰骋被打倒,气的哇哇叫,冲上去就要跟沈时倦拼命,身边的高层赶紧拉住他,一个劲提醒:“顾总顾总,这边好多人,好像还有媒体。” 不是好像,我回头看,全都是媒体,长枪短炮的对着我们一阵猛拍。 顾焰骋快要气疯了,他咬牙切齿说狠话:“你等着,我会要你的命。” 沈时倦一边放下袖子一边向我走过来,云淡风轻,优雅依旧,仿佛刚才打架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这时一个人匆匆跑来,高层看到他急忙拉住他问。 “葛助理,你们大老板呢?来了没有?” 那个人环顾四周,目光居然落在了沈时倦的身上。 “沈先生!”葛助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我找了您半天,手机也没带!” 不止是我,刚刚还在叫嚣的顾焰骋猛的停住了。 “他是你老板?” “是的,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巨人集团的总裁沈时倦先生。这位是...” “认识了。”沈时倦向顾焰骋伸出手:“顾先生的脸上还有我的指纹,不打不相识。” 顾焰骋很没有风度地追问:“上次我见到的不是一个欧洲人吗?” “他是欧洲分公司的行政总裁托马斯,沈先生才是集团的大老板。” 我都想鼓掌了。 精彩,真是精彩。 沈时倦又摇身一变,变成了大财阀。 其实,我也猜到他非富即贵,毕竟能随时随地变换身份的,除了七十二变的孙猴子就是有权有势的有钱人。 顾焰骋的脸色变幻的有多尴尬我不关心,我在想我这个黑锅大抵是不用背了。 沈时倦的来头太大,连我爸爸都惊动了,他打电话来说他在赶过来的路上。 顾焰骋终于收拾好心情,陪着笑脸跟沈时倦说话,他却二话不说,卷起袖子抬起地上的竹筐就走,我也继续捡我的垃圾。 顾焰骋站在原地片刻,拍了拍屁股转身就回到了办公室里。 顾焰骋享受空调,而我们在大太阳底下晒着的时候,我爸也赶到了。 他脱下外套丢给助理,也投入了救援中,他身后的高层们一瞧,都默默地跟过去帮忙。 工地上热火朝天,记者们的镜头卡嚓卡嚓,作秀的嫌疑是有,但是干起活来也是真格的,我爸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这时,有个救援人员惊喜地大喊:“最后一个人找到了!他还活着!” 人们都簇拥了过去,那人被一块石板压住了,头顶的碎石头都被清理干净了,可是那块石板在下面,没办法挪开。 消防人员想了很多办法也没什么用,那人已经精疲力尽,能量和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我爸也急的一鼻子汗,如果这个人活着被救出来,这件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他死了,一连死了两个人,再危机公关一时半会顾氏的口碑都挽回不了。 沈时倦发现那人身边有个缝隙,如果钻个人进去帮他把石板搬开,他就能被拉出来了。 沈时倦试了试,消防人员拉住他:“不行的先生,您进不去,会被卡住的,刚才我们也是打算这样做的,除非找个身体瘦小的人。” 在场的都是男人,再瘦小也进不去那个狭窄的缝隙。 我是唯一的女人,我虽然不算小巧玲珑,但胜在挺瘦的。 于是我自告奋勇:“我去试试。” 我准备下去的时候,沈时倦拉了一下我。 我以为他会说小心,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但他什么都没说。 可是我看到了他担忧关心的眼神。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从除了我妈之外的其他人身上感受到的关心。 我跟他笑笑,慢慢地钻进了那个缝隙里。 那个缝隙真的很小,我钻进去的时候,旁边不规则的石块刮蹭着我的身体,快到底的时候,我被卡住了。 这不上不下的,脚也悬在半空中,我咬着牙心一横往下使劲一蹿,我就从那缝隙里掉下去了,但是尖锐的石块划破了我的衣服,我后背和胳膊一阵刺痛,缝隙里很黑,看不到我受伤的情况。 不过里面还挺宽敞的,足够我蹲下来将压在那个人腿上的石板搬开。 我受了伤,胳膊使不上劲,石板又很重,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试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把石板抬起来。 他的腿上没有重物了,上面的人立刻将他用绳子拽了上去。 外面在狂欢,又是欢呼又是鼓掌。 我筋疲力尽的瘫倒在地上,两只胳膊都在发抖,抬都抬不起来。 紧接着,我也被消防员拉上去了,还没站稳,闪光灯闪烁,一时间夜晚亮如白昼,我的眼睛都睁不开。 我被记者们快速包围了,他们对着我不停拍照,我这辈子也没受到过这般关注,还有记者现场采访我:“请问小姐,你是顾氏的员工吗?你救人的时候不害怕吗?有没有空,我们做个专访?” 有人喊了一声:“她的手受伤了!” 刚才搬石板的时候,一个小手指的指甲盖被掀翻了,放下石板又不小心压到了手。 其实不止是手,我的后背和胳膊都快被尖石块给划烂了,血从破掉的衣服里渗出来。 我的整个人都有点虚脱。 这时,沈时倦及时抱住了我,从人群里挤出去的时候,他在我耳边跟我耳语。 “这时候,你应该晕过去。” 我闭上眼睛,我不是装晕,我是真的晕。 我从来不知道流血会让人虚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被沈时倦抱进车里之前,我听见记者们的议论声。 “她好像是顾家的七小姐!” “叫什么?” “顾晚凝!” “这可是个爆点,快联系总编,我们要发头条。” 我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这个黑锅我不但不用背了,说不定还能一战成名。 救人是本意,但如果能有意外收获,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第19章 反转 我的伤不重,但是伤口众多。 后背的伤最严重,被石头划了一条很深很长的口子,还缝了针。 我悲催地想,这辈子别指望穿露背装或者比基尼了。 哦,比基尼我本来也穿不了。 我做过手术的,左边的胸口有一条狰狞可怖的伤口。 小指甲保住了,虽然被掀开了,但是指甲盖还没离家出走,医生给我包扎好,告诉我没多久就会长回去。 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缠满了纱布,明明大多是擦伤,但看上去就像是命不久矣的重症患者。 我妈得到消息赶来,看到我吓得脚都软,嘴唇都白了。 后来得知我没什么大碍,她坐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眼泪才一滴一滴落下来。 “晚凝,你可吓死我。”我妈用手帕按住眼睛,过了好一会才能开口说话:“如果你有什么事,你让妈怎么活?” “不至于。”我尽量轻描淡写不让她担心。 她摸摸我的头,又摸摸我的脸,明知道我没事,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时候,我竟然想起了沈时倦当时的眼神。 我的心没出息地跳的很慌,很乱。 但是,我也感受到了它的愉悦。 我的心和我的人,都同时快乐着。 明明浑身都是口子,我却如沐春风。 我在病房门口里寻找沈时倦的身影,我妈顺着我的目光往门口看去。 “你是找他吧?” 她注视着背对着我们的正在打电话的沈时倦的背影:“那个人是不是那天晚上送我们回家的?” 我点点头:“嗯。” “他是顾氏的合作方?” “嗯,华隆项目的甲方。”我低声说。 “怪不得,上次我看到他的气质,就不是一般人。” 沈时倦打完了电话,放下手机的同时转过身来,跟我们笑了笑,便往病房里走来。 “伯母,您好,让您受惊了。”沈时倦自报家门:“我叫沈时倦。” “你好。”我妈跟他点点头:“听说是你把晚凝送到医院来的,谢谢你了。” “我们是朋友。”他笑的温文尔雅。 “谢谢你。”我妈重复着,她虽然一直也在笑着,但笑的不由衷。 我感觉到我妈好像不太喜欢沈时倦这个人。 我不明白他这样一个看上去几乎是完美的男人,为什么我妈会不喜欢他。 而且,我好像很在意我妈对他的印象。 我对他从抗拒,到欲拒还迎,到不由自主,再到情不自禁,沈时倦好像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 “您不用客气,而且,她还是受伤了。”他自责的语气是诚恳的,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闪过的水光令我心动。 我没想到的是,爸爸竟然也来了医院,看到了我满身的伤,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晚凝,你辛苦了。” 从小到大,爸爸很少这样亲昵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妈坐在一旁欣慰地抹眼泪。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让我去背顾焰骋的黑锅。 等我父亲叮嘱我好好休息后离开,我才知道原因。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我救人的消息,我满身灰尘和血迹的照片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我被描绘成了一个天使,一个拥有着一颗金子一般的心的富家千金,我虽然出身豪门之家,却毫无富家女的傲慢和架子,亲力亲为投入救援,甚至为了救人弄得自己伤痕累累乃至毁容。 毁容? 当我在一片唱赞歌的文字里看到了毁容两个字,我觉得有点过了。 医生也说有可能会留疤,也不是一定,再说伤口都在身上,不在脸上,说什么毁容。 有的媒体就爱夸大其词,我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这时送我妈出去的沈时倦回来,听到了我的叹气声。 他笑着问我:“怎么了?被夸得太狠怕捧杀?” “言过其实,而且我之前帮一个工人处理伤口也被人拍下来了,夸得我天上有人间无。” “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被夸还不高兴的。”他靠在床头柜上看着我。 “顺手的事。”我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他:“这一切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只有一个框架,是你做的好,才有的好结果。” 从我这个角度歪着头看他,看得我晕头转向。 我还没问他为什么会摇身一变,变成巨人的大老板。 但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问的。 “想说什么?”他问我。 “我在想,你下次出现在我面前,会是什么新的身份?” “那就取决于你想见我的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他高深莫测,故弄玄虚。 但偏偏大多数女孩子都很吃这一套。 包括我。 第20章 相思无解 我在医院住了一天,风风光光的出院。 有多风光呢,这么说吧,天皇巨星出街也不过如此。 妈妈扶着我刚从医院大门走出来,记者们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将我包围住了,有几个人从人群中挤过来塞给我一大捧花,其中一个中年女人扑通一声就向我跪下了。 我和妈妈都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就去扶她,从那女人哭哭啼啼的讲述中我大概明白了,她是我救的工人的妻子,现在是感谢我救了她老公。 “也不是我一个人救的,我就把石板搬了一下。”我胳膊痛,龇牙咧嘴地扶起她。 女人千恩万谢,连连鞠躬,差点又要给我跪下,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也感谢我们顾氏不但全权负责了他们的医疗费,还给了他们一大笔赔偿金。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好不容易把女人扶住,已经是满头大汗:“工程出了事,是我们的责任。” 这时,立刻有话筒递到了我的面前:“顾小姐,你能就华隆工程的事件发表一下意见吗?你觉得你们顾氏的责任大吗?” “当然了,不管是工程质量问题还是其他的问题,我们顾氏都不会推卸应该承担的问题。” “昨天下午我们简单采访了华隆的负责人顾焰骋先生,顾先生和您对责任归属问题的说法不一样,顾先生觉得跟顾氏没有直接关系。” 这是顾焰骋一贯的作风,不论出什么事,他觉得死鸭子嘴硬一概不承认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只是从我的角度来看。” 这时,顾曼贞他们从人群外挤进来,扶着我往外走:“不好意思,晚凝刚出院,需要多休息,请让让。” 我和妈妈坐进了顾曼贞的车里,她亲自来接我,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妈怯怯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曼贞,很久不见了。” 顾曼贞在我妈面前一向很傲慢的,她从来看不起二房三房这些做小的。 今天倒是破天荒地跟我妈点了点头,然后递给我一张纸。 “下午要开新闻发布会,你只需要出席十分钟就可以了,发言稿你看一看。” 又是发言稿,我低头扫了一眼,和上次的那个截然不同。 那个发言稿就是认罪书,而这个则是用我的嘴巴给顾氏唱赞歌,顺便撇清公司的责任。 出了事情撇清责任是最愚蠢的行为,不承认就能代表真的没有责任吗? 但我没反驳,反正嘴长在我身上,到时候该怎么说我心里有数。 顾曼贞今天的态度比之前好太多了,虽然仍然没什么笑脸,但没有以前的尖酸刻薄了:“下午你的发言很重要,顾氏的声誉能不能挽尊就看你了。” “顾部长。”顾曼贞又甩给我一口锅,如此沉重我可背不起:“顾氏的声誉不是一个人红口白牙说几句话就能保住的,现在的大众都不是傻子,他们要看到的是事故发生之后我们集团做出的措施,处理事故的态度,和承认错误的诚意。” “承认错误?顾晚凝,你脑子没毛病吧?你真以为自己误打误撞救了一个工人就成了顾氏的救星?顾晚凝,别太自以为是!总之,集团让你做什么,你照着做就行了!” 顾曼贞忽然将枪口调转向我妈:“邹世晴!拜托你管好你的女儿!今天下午的发布会非常重要,她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我们顾氏未来的命运。” 顾曼贞的帽子扣的太大了,我妈明显被惊了一下。 顾曼贞气呼呼地让司机开车,我妈忽然声音小小地开口了。 “曼贞,你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的头戴不了那么大的帽子,至于救人是我们晚凝骨子里的善良,我很为她骄傲。发布会的事情,曼贞,我觉得你们还是要慎重考虑,关乎顾氏命运的事,你们得权衡好了,我们晚凝的肩膀挑不起这个担子。” 我妈这番话说完,顾曼贞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连我都是惊奇的。 因为在我的印象中,我妈对顾家的任何人,包括其他几房的态度都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吃了亏也忍着,从来不会为自己辩驳。 虽然刚才她的声音依然细细小小的,语气也是软绵绵有气无力的,看上去好像在委曲求全地求商量,其实每个字里行间都透出反抗。 顾曼贞愣了有好几秒种,我妈握着我的手,安安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顾曼贞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居然无言以对。 我第一次见到我妈反抗顾家人,而且还是我的姑姑,爸爸的亲妹妹顾曼贞。 把我们送到家门口,顾曼贞把脑袋探出车窗警告我:“顾晚凝,不要自作聪明!下午的发布会你爸爸你会参加,别让他对你失望!” 顾曼贞的车远去,我妈轻轻拍拍我的手:“走,进去了,妈煲了汤,等会你得喝两碗。” “妈。”我和我妈一边走进花园,我一边问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怼顾曼贞哪,她的脸都气绿了,可是你为什么...” “顾家人欺负我都无所谓,但关于你,不行。”我妈的声音很轻,但字字落入我的心,暖得我鼻子酸酸的。 “妈,林志楠的事情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我真的不喜欢他。” “林志楠的事情翻篇了,其实喜不喜欢爱不爱的倒不是最重要的,但他那么对你,就算你父亲坚持我也不会同意的。” “妈,你居然会忤逆我爸爸?” “他有无数个子女,无数个太太,但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我妈站住了,握住我的手,微微仰着头看着我,阳光洒在她依旧美丽的面庞上,美的发光。 “不知不觉长这么高了。”我妈感慨着,唏嘘着:“我女儿出落得真漂亮,你这么好这么优秀,值得更好的人。” 我曾经以为我妈妈为了让我们脱离困境,就算林志楠是个渣男也会执意让我嫁。 是我狭隘了。 “妈,”我鼻子堵堵的:“我不会让你再受他们的欺负。” “无所谓的,我都一把年纪了,但是晚凝,你每一步路都要慎重,千万不能行差踏错。”我妈的语气忽然凝重,眼神也严肃起来:“那个沈时倦。” 她忽然提到沈时倦,我的心没由来地跳的很凶。 “怎么了妈?” “我不知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妈是过来人,妈的话你要听,不要跟他走得太近,最好。”她顿了顿:“连朋友都不要做,做个点头之交就好了。” “为什么?”我能感觉到我妈不喜欢他,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每次沈时倦在我妈面前出现的时候,表现得都非常得体。 “直觉,晚凝,一个母亲的直觉。我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有一天他会伤害你。晚凝,我希望你嫁的好,如果你的婚姻能够给你的人生带来更好的未来和帮助,那是更好的了,你不用考虑我。但是,如果对方是个不良人,哪怕他外在的条件再优越,哪怕他再吸引人,他都只是一棵美丽的罂粟。他有毒的。” 我妈很少在我面前说某人的是非,哪怕顾曼贞那些人,我妈受了什么委屈,私下里都不会说一句。 她总是说,能忍就忍,忍不了就当面翻脸,背后说人算不得本事。 沈时倦让她开了这个先河。 她紧紧地用力地握住我的手,仿佛要把全身的力量都注入到我的手掌中。 “晚凝,你知道相思子吗?” “红豆。”我莫名地道:“那首诗,红豆生南国...” “对,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妈喃喃地念着诗,她的声音缓慢沉闷:“相思子有全红,有半红半黑的,形状椭圆,表皮光滑,美丽且寓意动人,但是晚凝你知道吗?相思子,相思入骨,其毒也入骸。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外表丑陋狰狞的东西,你看到它就会躲开。而是像相思子那样美丽又让人向往的东西,但往往这些东西是最有毒的,一颗致命,并且相思无解。” 第21章 奖励 相思无解。 好绝望的一个词。 我被我妈的话深深震慑到。 她那样一个平和的人,第一次对某个人有这样尖锐的评价。 尖锐到甚至有些武断。 但,好像又很准确。 沈时倦那个人,真的像一颗饱满光滑的红豆,有着漂亮的迷惑人的外表,也有深情缱绻的加持,但他有毒。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和上次没开成的那个,不同又相同。 不同的是我的发言稿的内容,相同的是我仍然是个傀儡。 今天不过是个外表光鲜的傀儡。 临行前,爸给我打了电话,问候我的身体康复得如何了,他给我安排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装病不参加,但现在我不参加也得参加。 我以为是顾家的车来接我,顾家有很多闲置的车,有些家里的阿姨去采购之类的,就会用那些车。 但是没想到停在门外的竟然是一辆崭新的宝蓝色的梅赛德斯,司机下车恭恭敬敬地帮我打开车门。 “七小姐,请上车。” 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待遇,虽然不至于受宠若惊,但上车的时候我还是小心翼翼,生怕划破了顶级小牛皮的座垫。 上次我和妈坐过顾家的车,内饰坏了愣是说我们弄坏的,虽然没让我们赔钱,但阴阳加挖苦,气得我妈心律不齐了好几天。 司机好像看出来我的小心,关上车门的时候笑嘻嘻地说:“老爷说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不喜欢这种车,如果不喜欢的话,下次你亲自去挑。” 我听出言外之意:“这车是...” “老爷送给七小姐的,新车,手续都办好了,就在前面的抽屉里。” 这是我人生的第一辆新车,顾家的子女成年后都会得到一辆车,所有人都是新车,只有我是旧的,从顾家的停车库里随便找了一辆给我。 这辆车开了足足五年,修了无数次,我和妈妈不论什么事都开它代步。 司机关上车门,跟站在门口目送我的妈妈鞠了个躬:“三太太,再见。” “慢点开车。”我妈笑着跟我挥了挥手。 我正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司机忽然又回头跟我说:“我姓柳,柳树的柳,以后我就是您的司机了,七小姐,有什么事情您就尽管吩咐。” 我失笑,看来我是我爸的女儿这个身份,都不敌误打误撞帮顾氏化解了危机。 我知道,这是我爸给我的奖励。 不是礼物。 礼物是宠爱,奖励是激励,更像是给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的那个糖。 到了会场,我看到了我爸,也看到了沈时倦。 难得看到他西装革履的样子,穿上黑色正装的沈时倦,有一种陌生感。 他在跟我父亲说话,以前我总觉得我父亲很高,和沈时倦站在一起,那个我从小就仰视的人,好像也没那么高大了。 爸爸看到了我,向我招了招手。 他笑着将手放在我的肩头:“时倦,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小女儿顾晚凝。” “她很勇敢。”沈时倦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勇敢又善良的女孩。” 他有点夸张,但我爸好像挺受用。 “哦对了,你们那天见过,晚凝还是你送去医院的。” “顾伯父的家教一定非常好,才能教育出如此优秀的女儿。” “时倦,你过奖了。”我爸哈哈笑着。 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骄傲的情绪。 原来,我爸这样的人,也会为了儿女而骄傲。 发布会开始之前,顾曼贞又来叮嘱我照着发言稿上的说:“一个字都不能改!” 那该死的发言稿,我一个字都没看,别说背了,估计读都读不通。 上台之前我从口袋里摸出来了准备扫一眼,这时沈时倦从我身边走过去,胳膊碰到了我的手,发言稿掉在了地上,我还没来得及捡,沈时倦就顺势将我推上了台。 发布会开始了,正好沈时倦坐在我的身边,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腿总是跟我的腿靠得很近。 虽然桌子上面铺着桌布挡住了我们的腿,但我还是往边上躲了躲。 我越躲,他越是靠近。 沈时倦的胆子大得过分,他甚至握住了我放在膝盖上的手。 台下就是记者和顾氏的高层,顾家人等等,而头顶上的舞台灯雪亮,估计能把我们每个毛孔都照得清清楚楚的。 我不敢挣扎也不敢有任何情绪,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直到他发言的时候才将手松开,却在我手心里留下了一张卡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楼上客房的房卡。 我无心跟他胡闹,发言稿没了,等会我该怎么发言? 顾焰骋还是将顾氏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令记者们很不满,有的记者反驳追问顾焰骋,一来二去间,顾焰骋的公子哥脾气爆发,差点当场翻脸。 若不是爸就坐在台下,他一定会掀了桌子。 一时间,我的情绪有点顶上去了,本来我是打算不痛不痒地说几句混过去就算了,轮到我发言的时候,我忍了半天,还是说了一句。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我希望能救出全部被困人员,但还是有人员遇难了,在这里,我代表顾氏向遇难者的家属和受伤的工人道歉。” 说完我起身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台下忽然掌声雷动,闪光灯闪烁。 我直起身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顾曼贞铁青的脸色,在无数张脸中,她好像青面獠牙。 其实我坐下的时候就后悔了。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我在顾家是什么身份地位? 我都二十五六了,偶尔还会一腔热血。 我都没敢再去看台下我爸的脸色了。 发布会结束,我就匆匆溜下台,接下来是个宴请记者的冷餐会,我就不参加了。 本想溜之大吉的,却被顾曼贞堵在了会场的后门。 这里没有灯,空气里都是灰尘,顾曼贞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顾晚凝,我告诉过你,照着发言稿念,你说的是什么?你代表顾家,你凭什么代表顾家?你是什么东西?你一个姨太太生的,说白了你妈妈就是一个三!” 随着顾曼贞的怒吼声,她抬手就打了我一个耳光。 顾曼贞很喜欢打我耳光,还喜欢留尖尖的指甲。 因为她脸上有道疤,无论做什么医美都没办法消除掉,她讨厌嫉妒我漂亮的脸蛋。 她总是会找一切机会打我。 忽然,我们身边的大门打开了,宴会厅内明亮的灯光照过来,无数个诧异的目光笼罩在我们的身上。 此时,顾曼贞还张牙舞爪地举着手打算再给我第二个耳光。 记者们立刻端起照相机对着我们猛按快门,顾曼贞愣了一下,用手挡住脸恼怒地叫着:“不许拍,不许拍!” 顾曼贞落荒而逃,有好几个女记者竟然跑过来问我需不需要送我去医院。 她们的眼神满是同情,估计刚才那一幕自己就脑补了一场豪门恩怨的大戏。 不过,事实也如此。 我摇摇头,谢谢她们的关心。 然后,我被记者团团围住,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当然只字不能提,只是说一场误会。 透过人群的缝隙,我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沈时倦。 他向我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22章 完美爱人 晚霞满天的时候,我已经在总统套房的露台上欣赏美景了。 傍晚的太阳是深橘红色的,悬在遥远的半空中。 太阳落山仿佛是一眨眼的事,沈时倦的脚步声传来,我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再扭过头去,太阳就消失了。 天色暗下来,像是老天爷按了关灯的按钮。 整个世界都黑了。 沈时倦在我的面前蹲下来,露台上没开灯,昏昏暗暗中,我闻到了碘酒的味道,然后冰凉的碘酒药棉在我的脸颊上缓缓移动。 “没事。”我说:“一个耳光而已。” “你从小到大挨过很多耳光?” “也没有很多。” “你的脸被她的指甲划破了。” “值了。”我刚好打开手机,跳出来的一个新闻就是顾曼贞打我的事情:“顾曼贞这个恶姑姑的嘴脸,人尽皆知了。” 我抬起头,手机的亮光映亮了他的脸。 这种诡异的光都没拉低他的颜值,反倒有种鬼魅的令人欲罢不能的迷人。 “这得谢谢你啊。”我说:“宴会厅的后门不会无缘无故地打开,谢谢你把我受委屈的一面展现给所有人看。” “你觉得,这是我故意安排的?” “那倒不是,但顾曼贞气急败坏地找到我,后面要做什么,你这么运筹帷幄,怎么会不知道?” 挨了那一巴掌后,我就有点蔫蔫的。 不是因为被打,也不是被所有人目睹我的惨状颜面无存。 我知道沈时倦的目的是让顾曼贞难堪。 他应该早知道我和顾曼贞就在后门的外面,他没有第一时间干预,却等着最精彩的时刻。 他真是一个好的导演,知道卡在最好的时机喊咔。 效果很好,我却因为他目睹了我挨了一个耳光而郁闷。 我好像有点不认识我自己了。 我以前,没那么矫情。 他放下药箱亲吻我的面颊,我躲避着:“小心把碘酒吃进肚子里。” “那也不会死。”他吻到我的耳垂,忽然搂住了我,没有进行下一步。 他拥着我挤在躺椅上,我的脸枕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脏的跳动声。 好一会,他才说:“如果我能预料到她会动手,我一定不会让她得逞。” 他忽然将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里,他说话的气息弄得我很痒。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含糊,我努力分辨才听得出他在说什么。 他鼻音浓重,仿佛感冒了,也仿佛因为流泪而鼻塞。 我没有勇气把他的脑袋从我的颈窝里拔出来一探究竟。 但是我很没出息地动容了。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自认我不是恋爱脑。 看任何言情小说和言情剧的时候,我都是以嗤之以鼻的态度去看的。 可能是因为我爸妈的原因,我不相信爱情。 直到现在,我都不确认我是否爱上了沈时倦。 我们在拥挤的躺椅上接吻,深秋的天气,露台上冷得要命,我冷得瑟瑟发抖,接吻的时候上牙齿都撞到了下牙齿,还不小心磕到了他的嘴唇。 我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吓得急忙停住推开他。 他眼中有情欲的颜色,下嘴唇上慢慢地渗出一粒鲜红的小血珠。 我猛地想起我妈跟我说的话。 相思子。 一颗致死,相思无解。 我陷入在莫名的恐慌里,沈时倦柔软的唇已经再一次覆盖住了我的唇。 小血珠渗入我们的口唇,血腥味蔓延在口腔中,久久无法消散。 后来,我趴在枕头上看着这个男人。 我不知道我妈从哪里看出他是危险的。 是因为他过于漂亮的外表,还是他强大的家世,亦或者他总是随时会出现在我身边,帮我解决任何难题。 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完美爱人。 也许,他的危险在于他太过完美了。 没有瑕疵,才是最大的下瑕疵。 其实当那天我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就立刻上网查了他,他的资料并不多,其他的我都不关心,当我看到他的婚姻状态是未婚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落进了肚子里。 或者这么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把我的心随时随地交给他。 “我脸上有花吗?”他忽然说话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睡着了。 他睁开了眼睛,我在他墨黑的瞳里看到了我的脸。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我,眼神是迷离的,脸颊是绯红的,像是在做梦,做一场旖旎的春梦。 他翻身压住我,在我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饿了吗,我叫客房服务。” “几点了?”我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十一点了?” 我把手机打了静音,我妈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我,我都没接。 我推开他,手忙脚乱地下床。 衣服扔了一地,我在一边弯腰捡着一边给我妈回过去电话。 她一向早睡,每次晚睡都是在等我。 “晚凝。”她语气焦急:“你在哪啊,怎么一直没接电话?妈担心死了。” “妈,我没事。”忽然沈时倦从身后抱住我,他的手不老实地在我的身上摩挲。 我忍着痒,语气努力平稳:“妈,我等会就回来了,你先睡,不用等我。” “顾曼贞打你的事,我知道了。” “嗯。” “你爸爸让你明晚回去吃饭,看到顾曼贞,别弄得太僵。” “嗯。” 我和我妈说话的时候,沈时倦开始亲我,像条野狗似的咬我的耳垂,又痛又痒又麻。 我忍无可忍,用力挣脱他,不小心弄出声响,我妈立刻问。 “晚凝,你在哪里?” “我在南星这里,他又失恋了。” 我很少跟我妈撒谎,我心虚又内疚:“妈,我等会就回来了,我先挂了。” 我挂掉了电话,恼怒地瞪着一直在骚扰我的沈时倦:“我在打电话,万一被我妈听见...” 他歪着头等待我的下文,我却卡了壳。 难道我要跟他说,我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再说,他好像也没说要跟我在一起。 他甚至也没追求过我,我就稀里糊涂地跟他滚了床单。 我忽然泄了气,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上:“我走了。” 他跟着到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我换鞋,忽然他问:“南星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 “男人?” 我抬头看着他。 怎么说呢。 身份证上的性别是男性,但在我的眼里,南星是无性别的。 我认识他的时候,很没礼貌地盯着他的脸好半天,直到他发了毛,过来问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说:“我觉得你好美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男人?” 他本来是有点愠怒的,见我傻傻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 他撩了一下搭在肩膀上的长发:“对,男人,我叫南星,你叫什么?” 就这样,南星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我拉开门:“是男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第23章 这是爱情吗 我开着我的新车回去,司机我早就让他回家了。 开了一小段路,等红灯的时候我发现有辆车上个路口就在我的车后面。 接下来我就格外留意,等我开过两个路口的时候,那辆车还在我的后面,我就有点紧张了。 城市的夜晚永远是灯火通明的,马路上也车流如织,但是拐过这个路口往我家的方向的那条路,相对人会少一点。 我加快了速度想甩掉那辆车,但是对方紧追不放,甚至还超过了我的车,有把我的车逼停的意思。 我的一只手摸索着手机,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都在发抖。 我都准备报警了,那辆车又慢下来,当我看清了司机的脸的时候,我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 跟在我身后的人,竟然是沈时倦。 他把车在路边停下,我也停下来,下车的时候手脚都软了。 他向我走过来,估计我的脸色吓到了他,他立刻扶住我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快被你吓死了。”我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你干嘛跟在我后面?” “我怎么会让你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 话是好话,也是好意,他此刻担忧关切的眼神也不是演的。 一阵冷风吹来,我整个后脊背都被冷汗浸湿了,现在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打开他的衣服将我裹了进去。 我也是乱没出息的。 他温暖的怀抱和干净清新的气息很快就抚慰了我。 我窝在他的怀里,久久都不想动。 后来,他把他的车丢在路边,开我的车送我回家。 他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跟我十指紧扣。 他开得很慢,幸好这条路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静谧的夜里仿佛只剩下我们俩。 我有种恋爱的陶醉和意乱神迷。 每次见到沈时倦,我的心都会跳得乱糟糟的。 我开始留恋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刚分开我就有点想他。 我知道这样是危险的。 而且,我都搞不清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谈恋爱,狗男女? 男未婚女未嫁的,算不得狗男女吧? “在想什么?”他侧过头看我。 他的侧颜绝了,月光透过车前面的玻璃将他的影子映在车窗上,优美流畅的轮廓就像是一幅剪影画。 我承认,我是个很庸俗的女人。 庸俗到,第一眼就被沈时倦的外表吸引到。 后来又被他的甜言蜜语攻陷了。 我看着他出神,他已经把车开进我家的别墅区。 “就在这里停下吧。”我说。 “到了?” “前面。”我晚归的时候,我妈都会在露台上张望,我怕被我妈看见。 他没有坚持,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他下了车,我就从副驾驶爬到驾驶室。 我还没来得及坐下来,还处在撅着屁股,半个身子还在副驾驶的姿势,沈时倦又探进车里,吻住了我。 他的吻很令人迷醉,但是我的姿势很令人迷惑。 我努力抗拒,狼狈地推开他:“好啦,我要回家了。” 我好容易才坐进驾驶室,关上了车门。 他就站在车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就像是被主人丢弃在路上的大狗。 我都已经把车往前开了几米了,忍不住看了看倒后镜,他还站在原地看着我的方向。 我一脚油门停下车,他飞快地向我奔过来,我打开车窗还没说话,他就把脑袋探进了车窗里,吻住了我。 我的心跳的疯狂,在我的胸膛里击鼓一般咣当咣当狂跳。 我的脑子是迷迷糊糊的,仿佛一脑袋装的都是豆腐花。 但是,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热力在体内乱窜,让我兴奋,激动,情难自已。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 但我知道,我没有听我妈妈的话。 我是一个坏女儿。 我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没谈过恋爱的蠢女孩。 但是,我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妈妈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我才推开他。 “不行,我要回家了。”我摸遍全身也没找到手机,他指了指副驾驶,我才看到我的手机在旁边的座位上。 我一边接通一边发动汽车:“妈,我回来了,我不是说让你别等我吗?” 我没有再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直把车开进了我家的车库。 我没有立刻下车,我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我的情绪,又下车让冷风把我微烫的面颊冷却一下。 我怕我春情萌动的模样被我妈看出来。 她有一双很敏锐的眼睛。 我进了家门,我妈还在客厅里等我,见我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搞到现在啊,你今天刚出院,要早点休息伤才能痊愈。” “我早就没事了,都是小伤。”我弯腰换鞋,然后装作困倦地捂着嘴打哈欠:“妈,我困死了,我要睡觉了。” “困死了还不早点回来?”我妈嗔着:“我还给你留了汤,那就明天再说吧。” 我匆匆往楼上跑:“那我回房间了,你也早点睡。” “对了,我看看你的脸!” “没事,一个耳光而已!” 我跑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后背抵在门板上,心脏突突跳。 我刚才喊出一个耳光的时候,语气轻松又愉悦,好像挨顾曼贞的耳光是件很美妙的事。 好容易平复下心情,准备去洗漱,沈时倦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压低声音,鬼祟得很。 “嗯?” “到家了?” “嗯。” “在房间?” “嗯。” “妈妈说你了吗?”他的语气像是两个早恋的高中生,偷偷约会怕妈妈发现似的。 “没有。”我走到窗边靠在窗台上看着外面:“你还没回去?” “你房间的灯,是橘色的。”他答非所问。 我立刻打开窗户向外张望,可外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你在哪里?” “你看不到我,我却能看得到你的地方。” “你这句话说得好像变态跟踪狂。” “还不够,如果半夜翻进你的房间和你共眠,才算变态。” “那我会关紧窗户,不留一丝缝隙。” “你这么狠心?” “如果你过分,我还会报官。” “哪个官?九品芝麻官?” “能管你就行了。” “想判我什么罪?” “采花大盗。” 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有一天我也能说得津津有味。 他忽然沉默了片刻,话筒里一片沉寂,只听得见我自己的呼吸声。 “那我挂了。” “我想你了。” 我们俩同时出声,他的声音很轻,却完全覆盖了我的声音。 绵柔的话语从我的耳孔里进入,一直传导入我的心。 此时此刻,我有一种冲动,恨不得现在就奔出去扑进他的怀里。 如果不是我妈妈在家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 我慌乱地挂掉了电话。 他再多说一句,我只怕我会控制不住我的手和脚。 因为,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心了。 临睡前,我接到了南星的微信。 他问我:“刚才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刚才众多的未接来电中也有南星的,我没注意。 我哼着:“手机静音了没看见。” “对了,晚凝,晚上你妈妈打电话来,让我周末去你家吃饭。”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困意立刻消失了。 “晚凝,你在听吗?” “嗯,听见了,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困了。” 我挂了电话,郁闷地闭上了眼睛。 我妈没有直接问南星,但是我在不在他那里,我妈随便聊两句就知道了,她那样聪明又通透的人。 刚才见到我,她明知道我和谁在一起,她也没明说。 我将被子拉到头顶。 沈时倦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忽然跳进了我的脑子里,无论我怎么甩,都甩不脱。 第24章 我会努力的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我妈是心虚的。 餐厅只有我们两个人,她跟往常一样让我多吃点,偶尔跟我说几句话,并没有提起沈时倦。 我的心好不容易放下来了,这时候沈时倦发消息过来。 “中午一起午餐。” 我飞快地看了一眼,都没敢手机打开,做贼似的,看完就立刻低头继续吃饭。 “等会去顾氏?”我妈夹了一只煎蛋给我。 “嗯。” “今天就上班了?昨天你爸爸打电话来还说让你多休息几天。” “我没事了。” “如果在公司看到顾曼贞,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 “嗯,知道了。”我三口两口把煎蛋吃完就站起来:“妈,我走了。” 我跑出家门上了车,这时沈时倦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我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接通他的电话。 他的声音通过车载电话传遍整个车厢:“怎么没回我?” “刚才在吃早饭。” “现在呢?” “准备出发去公司。” “我想见你。” “不是中午午餐?” “现在几点?” 我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二十。” “你们中午几点午休?” “十一点半。” “也就是说,我还有三个小时才能见到你。”不知道他是不是趴在床上还没起来,暗哑的声音带着慵懒,苏感十足。 沈时倦是那种声音里都能听出性感的男人。 他说情话的时候,哪怕是一笔带过的,也会撩动女人的心弦。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我开车了,中午见。” 中午能见到沈时倦的喜悦,很快冲淡了我没有听我妈话的内疚。 我知道她不会害我。 但是,陷入了爱情的我有了侥幸心理。 万一我妈误会了沈时倦呢? 万一,她这次看走眼了呢? 总之,我已经给沈时倦找了一万个理由,等有一天在我妈面前东窗事发,我该怎么帮他辩解。 我到了顾氏,刚走进大门就发现我今天的待遇和往日截然不同。 首先是保镖看到我,啪的一声立正,然后给我敬了个礼。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的前台就对我九十度深鞠躬,恭恭敬敬地说:“顾小姐,早上好。” 我这才想起,我现在成了救人的英雄,顾氏因为我,减弱了不少这次华隆的事情造成的负面影响。 保安一路小跑去电梯口帮我开电梯,里面的员工满满当当,看见我自动让出一个位置,叫顾小姐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热情得让我有点招架不住,后来我进了办公室翻了翻手机才知道,昨天下午发布会的发言被人传到网上,和顾曼贞打我耳光的视频接在一起,我不畏强权也要说真话的出淤泥而不染的真千金的形象就立住了。 现在自媒体铺天盖地,关于我的小视频多如牛毛,但凡跟我有关系的点赞评论都不计其数,我稍微翻了翻,评论区把我夸上了天。 当然,除了夸我,就是骂顾曼贞和顾焰骋的,现在网友的嘴真毒辣,他们被骂得体无完肤。 凯蒂笑眯眯地敲开门:“顾小姐。”她今天的声音格外甜腻:“董事长让您去会议室一趟。” 她对我的称呼,也从你变成了您。 我走到门口,她笑得像张鱼脸:“顾小姐,咖啡怎么样,还合您的口味吗?” 我回头看了看,才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杯咖啡。 以往,都是我叫她,她才去倒的。 “我还没喝。” “哦,那等您回来我再给您冲一杯,我的私家珍藏,手磨的。” “你有心了。” “顾小姐是我的上司嘛,我当然要用心。” 我去会议室的路上,看到的都是笑脸,每个人都跟我打招呼。 “顾小姐好。” “顾小姐早。” 我也一路应着,以前的小透明时代不知道是一去不复返了,还是等这件事情渐渐淡了,我又会重新变回小透明。 我走进会议室,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我爸身边的位置上。 我爸向我招招手:“晚凝,快来。” 我刚走过去,立刻有人让了一个位置给我。 进顾氏两年多,第一次开会在会议桌边我有了座位。 我坐下的时候,沈时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亮得我发慌。 我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爸,想掩饰我的慌张,但一触碰到沈时倦的目光,我的心就乱了。 我低着头,听到我爸在说:“华隆这个项目一切从头来,这一次我会亲自盯着的。” “爸,我也会盯紧一点,绝对不会让那些外包商做手脚...”顾焰骋还在推卸责任,其实那些偷工减料的差价进了谁的荷包,所有人都清楚。 华隆项目庞大,那些差价不是买菜买米抠出来的三瓜两枣,那么大的数额不是什么人都敢拿的。 他还没说完,我爸就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华隆不需要你做了,你这段时间停下你手里所有的项目,暂时交给其他人,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顾焰骋被撤,应该是这次的事情搞大了,他昨天的发言也引起了众怒,我爸再不处理他,吃瓜群众都不干了。 其实,在众多的子女中,我爸还挺偏爱顾焰骋的。 “爸,连专家都说楼塌的原因有很多,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焰骋!”我爸拍了桌子,一直以来也只有顾焰骋敢为自己辩驳,但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他的偏爱现在不管用了。 我爸发了火,顾焰骋把后面的话吞下去了。 我爸喝了口茶,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我和沈总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华隆项目交给,晚凝...” 我正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笔,冷不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像是上学时做小动作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我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我在。” 我爸笑着向我压了压手:“坐下坐下。” 然后,他又询问众人:“华隆交给晚凝,你们谁有意见?” 顾曼贞第一个坐不住了:“她只是一个审计,哪有经验?” “我看过她的审计文件。”沈时倦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她的工作做得很细致,而且她审计过华隆,对华隆的业务很清楚,而且华隆这次出事的原因和弊端,她应该了比谁都了解,而且我也很相信顾小姐的人品,我觉得人品应该是大于工作能力的。能力可以培养,但高尚的品德,不是人人都有。” 沈时倦这番话阴阳了谁,大家都清楚,顾焰骋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但也不敢翻脸。 沈时倦是甲方大老板,他都力挺我,原本也有意见的高层就处于观望的状态,不再说话了。 我爸环顾众人:“你们没有意见,那就是晚凝了。晚凝。”我爸指了指我:“沈总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好好做,我让张总他们协助你,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他们。” 既然如此,我也不推脱,大大方方接受。 “好的爸爸,我会努力的。” 第25章 麻雀变凤凰 一夜之间,小家雀变凤凰。 身边有多少看红了的眼睛,有多少嫉恨的目光烧灼着我的后背。 我不敢说这件事对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肯定不是,说不定负面大于正面。 但是,偶尔的扬眉吐气,会激发我小人得志的心理。 我刚刚坐下,沈时倦忽然探究地看着我,又困惑地问我爸。 “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呼顾小姐?还是顾小姐?还是顾审计?” “哦。”我爸说:“我差点忘了,晚凝,你从审计部出来吧,那个曼贞。”我爸点到顾曼贞的名字:“你帮晚凝把手续办一下,然后晚凝你..”他注视着我思索了一下:“华隆那个项目属于房地产分公司的,正好罗总快到了退休年龄,你先任副总吧,好好跟罗总学习。” 我从审计部的一个小部长,摇身一变变成了分公司的副总。 坐火箭都没我升得快。 顾曼贞终究是忍不住了:“哥,顾晚凝只是一个审计,哪里有经验?” “晚凝。”我爸看向我:“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工商管理。”我说。 我爸点点头:“专业也对口,先试试吧,不是有罗总在吗?对了,晚凝,你可以带几个你觉得可以帮得到你的人过去。” 我懂我爸的意思,身边有信得过的人,也不会像上次那样被刘部长背刺。 我身边哪有信得过的人呐! 当初也就刘部长对我还算和气,结果还是被算计。 我好像有了想法。 “爸,我倒是有个人想带过去。” “你说。” “刘部长。” 今天的会刘部长还不够格参加,他不在会议室里。 但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刘部长上次背刺我的事,我的决定让我爸都有点小小的意外。 但他还是飞快地同意了。 “好,那曼贞,人员调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晚凝,你即日起就可以去分公司了。” 一场四十分钟的会议,让一条小鲤鱼跃了龙门。 顾曼贞从我面前走过去的时候,用眼风狠狠甩了我一眼。 这一幕,恰巧被我爸尽收眼底。 这时,沈时倦忽然指了指我的脸:“顾小姐的脸,好点了吗?” 与此同时,我爸喊住了顾曼贞。 “你等等。” 顾曼贞停下来了,此时会议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们。 我爸看看她,又看看我。 “跟晚凝道个歉。” 顾曼贞一愣,随即就愤怒起来:“哥,我给她...” 顾曼贞还没说完,我爸就打断了她。 “有误会解开就好了,上次晚凝的发言虽然没按照发言稿说,不过效果还是不错,但以后还是要事先说一下。晚凝,你姑姑的脾气你一向了解的,对事不对人。” 沈时倦点了我爸一下,他才会让顾曼贞给我道歉。 但是字里行间的,还是在袒护顾曼贞。 他是告诉我,在顾家,我的地位是不会随着这次华隆的事件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的。 想要一夜之间翻身农奴把歌唱,那是做梦。 做了那么多年的受气包,看眼色我是第一名,我大大方方地微笑着向顾曼贞伸出手。 “昨天的事就是个误会,现在媒体都爱夸张,我会找个时间跟媒体澄清一下,姑姑,你别往心里去。” 顾曼贞心里还郁闷着,情绪转变没我快,脸色也没及时恢复过来,一时之间她倒显得没有大人之才,也没伸出手跟我握手。 沈时倦在旁边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走,外人在场,我爸的面子挂不住,语气又沉了沉。 “曼贞,小辈都这么懂事,你一个做长辈得拿出点肚量来!” 顾曼贞这才不情不愿伸出手,估计也就碰到了指尖她就缩回去了。 “爸,没事,我本来就是做小辈的,哪能让姑姑给我道歉?” 原来得了便宜还卖乖是这种感觉,我笑颜如花更是映衬着顾曼贞那张刀鱼一般面无四两肉的刻薄脸更是难看。 “晚凝,好好干。”我爸拍拍我的肩膀。 “我会的,爸爸。” 离开会议室,回到了我的办公室,秘书科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我刚坐下,凯蒂就送上刚冲好的咖啡:“顾小姐,哦不,顾总,恭喜您高升啊!” “咖啡不错。”我抿了一口,跟她点点头。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在我桌前转来转去不肯走。 我抬起头:“你有事?” “顾总要调到分公司去了吧?” “嗯。” “那,顾总可不可以带我走?” “哪里有从集团公司往分公司调的?”我笑着:“在集团上升空间更大些。” “顾总,求求你带上我。” “人员调动归顾部长管,再说你上次不是已经拜托她调去别处了吗?怎么,顾部长还没给你安排好?” 我话音刚落,凯蒂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我倒不是个太记仇的人,但我得让她知道,她以前对我是怎样的态度。 她知道无望,低着头说了句:“那我不打扰了顾总。” 她转身的时候,我喊住她。 “如果你说实话,为什么要去分公司,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她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小声说:“我马上要结婚了,男朋友的房子买在分公司附近,如果我能过去的话,上班很方便...” 她声音越来越小:“还有,副总的秘书的工资比我现在的工资会上调两个档...” “倒是很真实的理由。”我点点头:“行吧,你收拾收拾,找到交接的同事了吗?尽快交接好,等会去hr签个字就好了。” 她整个人呆住,不确定地看着我,她肯定以为我在戏耍她。 “快去啊,你是我的秘书,我直接带你走只需要跟hr打个招呼就好了。”我在她呆若木鸡的注视中拨通了hr的电话:“我是审计部的顾晚凝,凯蒂跟我一起调去分公司,你们把手续办一下。” 我甚至开了免提,等对方应着:“好的顾总。” 我才挂掉电话。 她有了真实感,结结巴巴,语无伦次:“顾,顾总,我一定好好干,我以后不会那么想了,我以后就全心全意为你服务,顾总,我保证,我发誓...” 她都举起了三根手指头,我啼笑皆非地制止了她。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我明白的。” “顾总,你大人有大量。”她都快哭了。 我朝她挥挥手:“还不去收拾?” 她这才着急忙慌地往外跑:“我很快,我马上。” 我低头整理着我的东西,有人进来了,轻轻关上门,不用抬头就能从脚步声分辨出来是谁。 沈时倦的声音漂浮在我的头顶上:“人家都是身边带着心腹,你倒好,弄了一堆小人,还得时时刻刻防着。” 我靠在椅背上,用手敲着酸痛的后颈脖:“严格来说,刘部长的确背刺了我,凯蒂倒是没有,良禽择木而栖,可以理解。” “背刺过你的人,留在身边,不怕被扎成刺猬。” “那没有背刺过我的人,就不会暗算我了吗?”我笑嘻嘻:“最起码,我至少知道我身边的是什么人,要不要提防他,该怎么去用他,总比我去猜我不了解的人更省时省力。” 沈时倦看着我的眼神很奇异,然后他就笑了,伸长手臂摸我的脑袋。 “你的反向思维,很不错。” 第26章 超级英雄 我的反向思维,源于我的无奈。 若是有其他的办法,谁会给自己没事找事? 不过,不得不说,沈时倦好像是我的贵人。 自从认识他之后,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时候,我和妈妈受到顾家人的欺负的时候,我总是会幻想会有个超级英雄从天而降来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中。 我就在无数次的幻想和失望中慢慢长大,我也告诉我自己,压根没有那样的人。 我只能靠自己,委曲求全,去讨好林家人,去嫁我压根没有感觉的男人,才能改变一丢丢现在的人生。 但是,现在沈时倦不就是从天而降的我的超级英雄吗? 刷的一下,出现在我的人生里。 他实现了我的童年梦想,甚至让我少女时期心中模糊的白马王子的形象具化起来。 王子有了脸,就是沈时倦的模样。 我仿佛,一瞬间就达到了顶峰,整个人都飘飘欲仙。 不是因为我升职了,是因为我的人生里有了沈时倦这个人。 在他出现在我人生里的第十五天,我爱上了他。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我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司机帮我把东西都搬下楼,我去hr签了个字就可以走了。 顾曼贞不在,估计她不想看到我意气风发的样子。 此时此刻,也不是她跟我撕逼的最佳时间,她选择躲开。 我觉得顾曼贞是个聪明人,但这几次总是干蠢事,多半是太轻敌了,太不把我和妈妈当回事了。 等有一天,她认认真真地把我当做了敌人,说明我对她才真的有了威慑力。 我签完字,没遇到顾曼贞,却在走廊里遇到了二房家的二女儿顾淑怡。 从小到大,顾淑怡最大的乐趣就是欺负羞辱我和我妈,她从来不掩饰她的恶毒,就像是卡通片里很脸谱化的巫婆。 刚好,她的鼻子千锤百炼,越做越鹰钩,现在她这张脸更像老巫婆。 我升职又出尽风头,最不爽的人就是她了。 我本来想躲开,但她拦住了我。 “顾晚凝。”她伸长手臂挡住我的去路,名牌包包挂在她的手腕上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四姐。”我跟她点点头:“麻烦让让。” “还没恭喜你,升职了啊!”她说。 “谢谢。” “既然升职了,你不表示表示?”她笑嘻嘻地靠近我:“今天晚上大富豪,我先开好包厢等你,我们兄妹几个都去,给你庆祝。” 我今晚如果去了,他们会玩死我。 我笑着道:“今晚可能不行,这样,你们玩得开心点,一切开销我买单。” “你真以为你一步登天了?你买单,你买得起吗?”顾淑怡嗤笑着:“顾晚凝,单不让你买,你晚上过来一起玩就好了,小时候你不是很喜欢往我们身上凑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怎么不要了?” 这时有人走过来了,顾淑怡侧了侧身子让开路,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阴森森地跟我耳语:“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拜访你妈。” 顾淑怡威胁完我,踩着高跟鞋走了。 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她是二房家的,二房的娘家是这几房中最有势力的,早年帮过爸爸不少,所以无论他们再过分,爸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淑怡如果去骚扰我妈妈,我能怎么办? 告诉爸爸?跟顾淑怡拼命? 都行不通。 刚刚的意气风发,一瞬间就消失了。 顾淑怡为什么让我去,意思再清楚不过。 我出了风头升了职,他们心里不舒服,一定要出口恶气才行。 而且,我得心甘情愿的过去让他们出气。 就像小时候,我奥数比赛全国金奖,爸爸很高兴,奖励给我一栋娃娃屋。 结果,当晚顾淑怡他们就找上门,让我当着他们的面把娃娃屋烧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我的绝望和愤怒,我都想一把火把他们烧死。 也许从小被欺负,我太理智了,那么愤怒的我都没有过多的反抗。 我妈告诉过我,当双方的力量悬殊太大的时候,不要做无谓的反抗,那样除了会让自己受伤之外,对自己的现状不会有一点点帮助。 只能忍辱负重韬光养晦,等到自己的能力能够和对方抗衡的时候再反击。 很显然,我还远远没达到和顾淑怡他们抗衡的能力。 今晚,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当然,我不能白白去送了人头。 我的反击,暗戳戳的反击。 如何反击,这是个问题。 如果我求助沈时倦,可能事情会简单很多。 但是,我和沈时倦之间,好像还没到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跟他开口的地步。 我打电话给南星,他是个模特,经常出入大富豪那种地方,我让他帮我找个灵活点的服务生,从我踏进大富豪开始就全程偷拍。 最近媒体正在热炒顾家的豪门恩怨,今晚我被顾淑怡他们欺负的素材流出去的话,明天网络一定会炸了,铺天盖地都是这些新闻。 苦肉计换他们的负面新闻,我知道社会舆论一阵子对他们也不会伤筋动骨。 但我一个人势单力薄,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不会太亏本的办法了。 人得去,羞辱的挨,但我得讨回来点什么。 到了分公司,我受到了热情的接待,他们给我安排了一个大办公室,比起以前的那个,简直一天一地。 罗总很客气地要安排晚上给我接风,我婉拒了,借口妈妈在家做好了饭给我庆祝。 快下班的时候,我收到了顾淑怡的微信。 她就说了一句话:“大富豪8188,等你。” 她知道我不敢不去,多余的威胁的话都没说。 下了班,我在车里补了妆,换了衣服,平底鞋牛仔裤,万一有什么事我跑起来也方便点。 然后,我开着车送上门给我的兄弟姐妹们羞辱。 第27章 现场直播 我路过便利店,买了一个面包和护肝片,就着矿泉水吃下去。 今晚过去,喝酒难免,说不定他们还会捏着鼻子往我的嘴里灌,既然逃不掉,就尽量打有把握的仗。 七点钟整,我到了大富豪,经理亲自将我带到8188。 当然,我没有这个面子。 顾家的小姐少爷们来光顾了,他们还不得小心伺候着。 我推门进去,还没站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在我头顶上炸开。 我还以为他们在我头上开了一枪,等纸花从半空中飘飘洒洒地落下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楚是两个服务员手里拿着礼花筒。 “热烈庆祝我们顾家的七公主高升!”顾淑怡从服务生的后面走出来,笑嘻嘻地拍着手:“怎样,顾晚凝,排面还不错吧!” “四姐有心了。” “那当然。”她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她穿着高跟鞋也没我高,又把手臂缩回去了:“现在除了大哥没来,大家都到了,你来的算晚了,得自罚三杯!” 沙发上坐着一圈人。 大房家的老二顾振东,二房家顾淑怡顾淑青姐妹,四房的顾焰骋和顾焰驰。 老大比我们年长不少,很少跟他们混在一起。 他们这几个人平时也是斗来斗去,但只有在欺负我和我妈的事情上,才会团结一致。 看着顾焰骋阴森森的眼神,我就知道今天有我受得。 顾淑怡递给我一杯酒,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我看了一眼酒瓶,白兰地,一滴果汁都没加,甚至连冰块都没放,别说三杯了,一杯下肚我就要晕了。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笑着说:“四姐,我酒量太差了,这样喝的话一下子就醉了,后面还怎么玩?” “你就是醉了,后面才有的玩!”顾焰骋大笑起来。 顾淑怡也跟着笑,笑得花枝乱颤的:“谁说不是呢?” “四姐,我真的...” 顾淑怡前一秒钟还在笑,后一秒就收起了笑容:“你在跟我讨价还价吗?这里是菜市场吗顾晚凝!别给脸不要脸!别逼我给你灌下去!” 我不确定这杯酒里有没有下药,就算没下药,这一杯下去我也差不多了。 我看向门口,刚才进来之前有个服务生站在门口,胸口别着一枚徽章,南星告诉我他就是帮我偷拍的人。 我跟南星说好了,我进去十分钟之内没有给他发微信,就让服务生进来。 我磨磨蹭蹭地让他们很恼火,顾焰骋一脚踢翻脚边的垃圾桶,从沙发上站起来:“看来,还真得让我给你灌进去!” 他向我走过来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服务生手里端着一只托盘走进来。 “晚上好,经理让我给你们送个果盘。” 他还没走到茶几边顾焰驰就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我放下果盘就走。”服务生说。 “拿走!”顾焰驰吼了一嗓子。 服务生为难地看看我,不敢多逗留,又端着托盘转身出去了。 我都看到他把手机藏在托盘下面了,计划是他们在逼我喝酒的时候,服务生偷偷拍下来发到网上去。 结果,没想到他们的警觉性这么高,计划还没开始执行就结束了。 我愣神间,顾焰骋已经捏着我的嘴巴开始灌我酒,那酒从我的鼻子,嘴巴里灌进去,又辛辣又呛人,我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估计从我嘴巴里喷出的酒弄到了顾焰骋的衣服上,他很恼怒地拿起茶几上的酒瓶,一股脑地往我的头上浇下去。 酒水滴滴答答地从我的头发上往下滴,流进我的衣领里,顺着我的腿再流进我的鞋子里。 粘糊糊,湿哒哒,冷冰冰。 他们有的在笑,有的在冷眼看着我。 顾淑怡则打开手机围着我开始录像:“顾晚凝,怎样,我们对你很好吧,用这么贵的酒给你洗澡,两万块钱一瓶的酒,我闻闻,嗯,好香啊!” “两万块给她的衣服洗个澡真是浪费。”坐在最里面的顾淑青嗤笑道:“酒是喝的,不是用来浇的,老五,你太浪费了。” “她不肯喝,还弄了我一身。”顾焰骋抖了抖衣服:“你有本事,你来灌。” “顾晚凝,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大家好不容易凑在一起给你庆祝,你这么不给面子。”顾淑怡撇撇嘴:“这样,我们也不让你连干三杯,喝一杯吧,好不好?然后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顾淑怡又倒了一杯酒给我:“一杯酒总要喝的吧?嗯?” 我的身上还在滴着酒水也得接过来,这杯酒我得喝下去,然后我就装作要吐,先出去跟服务生对个暗号,让他想办法再进来帮我偷拍。 这样下去不行,我迟早要被他们玩死。 我端着酒杯正准备喝,忽然顾焰骋往杯子里丢了一个烟头,刚才还燃着的烟头刺啦一声,冒着黑烟沉进了琥珀色的酒水里。 “加点料。”他说:“把烟头一并喝下去,一杯抵三杯,不想喝加料的,那就连喝三杯!” 顾淑怡走到门口,咔嗒一声反锁上门。 “不喝完这杯,别想出去。”她抱着双臂冷笑:“顾晚凝,你该想到今晚你来会是怎样的下场,然后你还是来了,怎么,觉得你现在在爸爸面前已经是个大红人了吗?爸爸会给你撑腰吗?你明天去跟爸爸说,我们灌你酒,你觉得爸爸会理你吗?” 只能说,他们预判了我的预判。 不给我任何反击的机会。 我轻敌了?还是我压根不该想着跟他们抗衡。 看着酒杯里的烟头,这酒我无论如何不会喝下去的。 喝下去了,就等于喝下了耻辱。 “别磨磨叽叽的!”顾焰骋不耐烦地大吼了一声:“你们谁按住她,给她灌下去!” 顾淑怡开始撸袖子:“就这么给她灌下去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直播?” 顾淑青说:“别瞎闹,万一给爸爸看到。” “我们不露脸就好了。” “算了,小心一点吧,早上爸还说最近安分一点。” “没意思。”顾淑怡歪着头打量着我:“只灌她喝酒有什么意思?” “你拍几张照得了。”顾淑青说:“快点吧!” “你来搭把手。”顾淑怡靠近我。 这时,我放在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顾淑青顺手将我的手机从包里翻出来,她看了看忽然兴奋起来。 “她妈打来的。” 顾淑怡的眼睛也亮了:“不能直播给网友看,那我们就现场直播给她妈妈看!多一个观众,也算不浪费我们两万一瓶的酒。” 他们兴奋又得意的笑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害怕了,从我踏进这里开始到现在,他们灌我酒也好,羞辱我也好,我都不怕。 但是,他们要让我妈看到我这幅样子。 我怕了。 我不想让她伤心,我也不能让她伤心。 世界上最让一个妈妈揪心的事情就是,她的孩子被人欺负,但她却无能为力。 我服软了,我开始祈求他们。 “别,别接。” 他们开始真正地兴奋起来,只有看到我真的害怕了,他们搞的这一切才有意义。 “你不是你妈妈的乖女儿吗?”顾淑怡晃着手里的手机,我妈打的还是视频电话,她平时很少打视频给我的。 “不接妈妈的电话,可不是好孩子!” 顾淑怡笑着伸出手,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按在了绿色的接通键上。 第28章 家丑外扬 电话接通了。 我想躲,想藏起来,但是顾焰骋一把拽住了我的头发,整个头皮都快被他揪掉了,我动都不动不了,只能看着妈妈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同时,我的脸也出现在妈妈的视线里。 起初,她是笑着的:“晚凝啊,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 “我们在给晚凝庆祝她高升。”顾淑怡凑到镜头前来,笑着跟我妈挥了挥手:“你看,你女儿在喝酒呢,看她多开心啊!” 她忽然转过头在我的杯子里吐了一口痰,笑着把杯子推到我的嘴边:“快,喝给你妈妈看!” 我看到妈妈的笑容凝滞住了,她的嘴唇开始颤抖,说话顿时带着哭腔。 “淑怡,淑怡,你不要吓她,别这样,淑怡,我求你了。” “干嘛这么客气啊,我们在请你女儿喝酒啊,这点面子都不给啊?你没教会你女儿怎么跟别人相处啊?怪不得你这个做三的被我爸打进了冷宫...” 顾淑怡冷哼着,耸肩,摊手,模样及其丑恶。 此时此刻,我真想把她的脑袋拧下来。 但是我动不了,顾焰驰都不耐烦了:“快点把她嘴巴撬开灌进去!” 他们靠近我,顾焰骋把我脸朝上的按在茶几上,顾焰驰拿着一根筷子要来撬开我的牙齿,顾淑怡则站在沙发上高高举着手机对着我的脸。 灯光大亮,顾淑青愉快的声音传来:“这样看的更清楚一点,邹世晴,你睁大你的眼睛,你不会教你女儿,我们来帮你教!” 筷子已经触碰到我的嘴唇,顾淑怡兴奋的手都在颤抖,我紧闭着眼睛和嘴巴,根本不敢看手机屏幕里的妈妈。 我希望她不要祈求他们,就算求,他们也不会搭理。 他们兴奋的笑声太大了,我都听不清我妈是在哭还是在求他们。 忽然,一个严厉的男声在手机里响起。 “顾焰骋,顾焰驰!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声音仿佛一道惊雷,不但吓住了他们,也惊到了我。 是我听错了吗? 刚才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好像是我爸的。 我睁开眼睛,我不但在手机屏幕里看到了我爸,我还看到了一旁的沈时倦。 顾焰骋他们也呆住了,顾淑怡甚至还举着手机对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放开她!谁在拿着手机!顾淑怡!” 我爸的一声厉喝,吓得顾淑怡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捡起来!”我爸怒不可遏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下,所有人都清醒过来了。 电话里的那个人,真的是我爸。 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今晚沈时倦和我爸我妈在我家。 顾焰骋终于放开了我,我立刻从茶几上爬起来捡起了手机,我爸看到了我的模样,我妈在一旁痛哭起来。 “晚凝,晚凝,你怎么被搞成这样?” 我在视频的小窗口能看到我自己。 满身都是酒水,脸上也是,嘴唇上全都是血。 其实,这是我刚才偷偷咬破的。 满身水不够惨,只有流血才会有视觉上的冲击力。 果然,我爸顿了几秒钟,咆哮道:“你们现在立刻马上把晚凝送去医院!如果她有事,你们都别想好过!” “爸。”我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唇上的血迹,此时不卖惨何时卖惨:“我没事,我不用去医院,我只想回家,爸,我想回家!” “你在哪里?” “大富豪。” 我爸走到一边打电话,我妈看着我哭,酒水把我的眼睛都迷住了,模糊的视线中,沈时倦的身影却清晰无比。 他远远地坐在一个单人沙发里,怀中卧着我的猫,一只胆子极小的曼基康矮脚猫,任何陌生人来我家都会让它惊恐地抱头鼠窜。 我家的保姆至今不能靠近它。 但沈时倦却能让一只惧怕人类的猫第一次见他,就窝在他的怀里。 我知道,今晚他和我爸会出现在我家,是他安排好的。 这通视频电话,也是他安排的。 怪不得他一整晚都没有一个电话,也没约我吃饭什么的。 他没搞英雄救美这一套。 治标不治本。 沈时倦做的每一件事,永远合我心意。 唯一的就是,我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被他看到了。 我爸打完了电话,又重新出现在画面中。 “晚凝,大富豪的周总马上送你回来。” 外面立刻有人敲门,顾淑青打开门,一个中年男人跑进来扶起了我,转身从包厢里走出去的时候,我听见我爸恼怒的声音。 “你们几个,马上给我滚到这里来!” 我被周总扶了出去,他让人去拿衣服给我换,又要带我去洗漱。 我拒绝了,我这个惨样当然要面对面的被我爸看见,才不枉我被他们羞辱。 周总没有坚持,他亲自用他的大奔把我送回了家。 我妈和沈时倦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我刚下车我妈就奔过来,她踉踉跄跄差点跌倒。 “妈,我身上都是酒。”我躲过了我妈伸过来的手:“黏糊糊的。” “妈不怕。”我妈哭着说。 沈时倦快步走过来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伯母,我扶她进去。” 我妈点点头,跟周总道了谢,哭着跟在我们的身后走进家门。 我爸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我只看到他的背影就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倒不是他多袒护我,我知道他的愤怒来自于我被他其他的子女欺负的场面被沈时倦看到。 家丑不得外扬,现在不但扬了,还是扬给了沈时倦看。 我爸在商界在社会上的地位和面子,会因为这件事,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窝里哄,说明他这个父亲的无能,一碗水端不平。 我低着头走过去,怯怯地叫了一声爸。 他扭头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他停了几秒钟,朝我挥挥手:“快去洗澡换衣服。” 我妈陪我回房间洗澡换衣服,她小心翼翼的帮我脱掉湿哒哒的衣服,查看着我身上有没有伤。 我说:“妈,我没受伤,也没喝多少酒。” 顾焰骋灌我的第一杯酒被我吐出来不少,不得不说,沈时倦的时间拿捏的刚刚好。 太早了我还不够惨,太晚了我会被他们折腾死。 我妈看着我掉眼泪:“你晚上说有事,就是去找他们啊,你为什么要去啊?” 我尽量笑的轻松:“顾淑怡那个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去她能放过我?” 我妈啜泣着:“自从你那次奥数获奖之后,我再也不敢让你做出头鸟,我们缩着脑袋过活,不显山不露水的,他们看不到我们,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妈,有时候躲着也不是办法。” 我妈打开莲蓬头帮我冲着身体上的酒水,水也溅到了她的脸上,跟泪水混作一块。 我洗完澡下楼,顾焰骋他们已经到了,刷刷一溜排低着头站在我爸面前。 我爸让我过来坐,我刚坐下,我爸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他忽然扬起手就将手机向他们丢了过去,正好不偏不倚地砸在顾焰骋的额头上。 他捂着脑袋惨叫了一声:“啊,爸,你干什么打我?” “你,你们干的好事!” 第29章 判官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在房间的时候,我收到了南星的微信。 他告诉我为了以防万一,他让服务生事先在包厢内的隐秘处放了一部手机,然后他已经截取了最精彩的一段发到了网上去。 我爸应该是看到了那段视频,此刻距离南星发上网已经二十多分钟,视频被迅速转载,点击量惊人。 广大民众还是无聊,对豪门恩怨尤其感兴趣,评论无数,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狂欢盛宴。 我爸的那只手机击中顾焰骋的额头掉在地上,刚好正面朝上,里面正播放着他们霸凌我的小视频。 视频中他们得意大笑的声音有多开怀,现在的脸色就有多坏。 我爸从腰间抽出皮带,扬起手就狠狠地往他们身上抽打过去。 我爸以前一定赶过羊,他一皮带过去抽倒了一片,顿时鬼哭狼嚎声迭起,看着顾淑怡抱着被抽到的胳膊瘫倒在地上尖叫痛哭的样子,还以为她踩到了电门。 皮带抽在身上的滋味我尝过,小时候他们欺负我,还反告了我一状,我被爸爸结结实实地抽了几皮带,趴在床上好几天都没下床。 那次是我妈第一次跟我爸翻脸,一向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化身成护犊子的老鹰,紧紧地抱住我要跟我爸拼命。 就是因为那次,我们就搬出了顾家大宅,再也没回去过。 我那时才五六岁,很多细节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他们几个围观,看得津津有味,仿佛看大戏一样,只差抓把瓜子边嗑边看了。 现在皮带抽在他们身上,他们才知道疼。 我爸连抽了好几皮带,我和妈妈静静地看着那些人抱头鼠窜的样子。 我妈懂事些就应该过去夺过皮带说算了,但她没有。 不过,我爸抽了几皮带就气喘吁吁。 年过六十的他,好像一下子就衰老了。 他喘息着停下来,整张脸都涨红了,他喘了好一会将皮带丢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了进去。 “你们。”我爸指了指他们:“去跟老七道个歉。” 我爸抽了他们几皮带,又让他们给我道歉,已经算是我人生里的高光了。 我知道,我爸这次为我出头是沾了沈时倦的光,若不是他像个判官似的坐在不远处,这次的事情会跟以前无数次我被他们霸凌的结果一样,我如果坚持的话,有可能被惩罚的人还是我。 这一次,说不上扬眉吐气,但看他们一个个原先人模狗样的,现在在我和妈妈的面前被爸用皮带抽,心里的爽感还是有的。 我也在沙发里坐得更加端正了一些,等着他们来跟我道歉。 顾焰骋被打得最惨,额头都被手机砸肿了,像一只鹅。 他悄悄看了看那边的沈时倦,压低声音:“爸,有外人在...”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见。 沈时倦也听见了,但他仍然坐得四平八稳。 我爸仿佛越来越生气:“你还要脸?你看看你们干的好事?现在马上跟老七道歉,然后把网上那些视频解决了!” 我爸已经一声令下了,他们还站着不动,顾淑怡低着头,阴毒的目光透过发丝狠狠地盯着我,顾焰骋甚至用手在脖子上横划了一下来威胁我。 他们阴森森的眼神无不在告诉我,等今晚过后,我再落进他们手里一定不会放过我。 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远见,只顾得到眼前的爽,先爽到再说。 我眉毛都不抬一下,我妈妈也纹丝不动,若是按她一贯的温润的性子早就息事宁人了。 我妈总是说,算了,算了。 这句口头禅贯彻始终,但只会在一件事情上例外。 那就是我受欺负的时候。 我们就这么僵持住了,他们迟迟不肯低头,我爸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我知道,他也在等着我和我妈主动说算了。 他要面子,也要里子。 刚才当着沈时倦的面用皮带抽了他们几下,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现在,该我给他找回里子。 我若识相,做个大度懂事的女儿,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这事就算了。 但是,我不识相。 委屈受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人给了我快意恩仇的机会,我得好好利用。 这时,沈时倦怀里的豆包喵呜的叫了一声,然后从沈时倦怀中跳了下来向我跑过来了。 它跑到我的脚下站直了让我抱,它腿短跳不上沙发。 我把它抱在怀里,这时沈时倦也走过来了,在我身边坐下来,轻轻地摸了摸豆包的脑袋。 他低着头看着豆包笑,他好像很喜欢小动物,以至于抬起头的时候,笑容还没有消失,甚至从顾焰骋他们的身上慢慢地滑过去。 死寂的气氛中,我爸又怒吼了一声:“还不道歉?” 这一次,我爸的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一堆凌乱的声音极小的文字哼似的字符一闪而过。 我只听见他们在哼哼,完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我爸拍了桌子:“大声点,清楚点!” “对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错落而至,流星一般一闪而过。 “对不起谁?没名没姓吗?”我爸又吼。 “顾晚凝,对不起!”声音终于大了些,终于听得清晰了。 虽然每个人都咬着后槽牙,面目格外狰狞。 虽然我知道不可能发自真心,此刻心里都在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弄死我。 但是,此刻,现在,他们不得不跟我低头。 我爸挥了一下手:“滚蛋,快点滚,不想看到你们!” 他们立刻离开,关门的声音几乎要把我家的大铁门撞碎。 我爸气得脸色铁青,在沈时倦的面前,他的;脸丢得一点渣子都不剩。 最后,他抱歉地对沈时倦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世侄,今天的家事让你见笑了。” 沈时倦还是笑而不答,他的手还在豆包的脑袋上轻轻抚摸,豆包那每次看到陌生人都吓得屁滚尿流的小怂包,此刻在沈时倦的抚摸下舒服得整个猫都要瘫成一团猫匿。 没一会我爸也走了,沈时倦也适时告辞。 我和我妈把他送到花园门口,我妈诚恳的跟他说:“沈先生,今天的事情谢谢您。” “伯母,您不用客气。”这时今天晚上我见到沈时倦后,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妈跟他笑笑:“豆包好像忘了喂它晚饭,我先进去。” 我妈知道我们有话要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扭过头正要说话,他温热的掌心已经敷上了我的脸颊。 “晚上有受伤吗?” “没有。”我摇头,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关切太温柔,本来一点没觉得委屈,此刻竟然有点鼻酸,很想哭,很想撒娇。 刚才在我妈的面前,我都不敢哭。 我以为我只是想想而已,但当眼泪水掉在我的手背上的时候,才意识到我真的哭了。 我是疯了吗? 我矫情得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晚凝。”他声音很轻地呼唤我的名字,用大拇指抹掉我的眼泪,他担忧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哪里疼?嗯?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次是我被他们欺负唯一没怎么受伤的一次,以往无论我被怎么欺负,都强忍着。 我以为我很能忍,我很坚强。 原来只是没有一个怀抱能让我放心地投进去痛哭而已。 于是,我很矫情地窝在沈时倦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第30章 听你的心跳声睡觉 我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痛痛快快地哭过。 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等我好不容易止住眼泪,脑袋都哭得晕晕的。 我把沈时倦浅蓝色衬衫的胸口都哭湿了一大片,就像是一滩蓝色的湖泊。 我摸遍全身找纸巾想帮他擦衬衫,他从口袋里掏出丝质的手帕帮我擦眼泪。 “我可怜的晚凝。”他的轻声呢喃,让我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决堤。 我的印象里,小时候我每次受欺负的时候,我妈都会这样流着眼泪呼唤我。 后来长大了,不忍看到妈妈再哭泣,不管多疼我都忍着。 我哭得丑态百出,用丝巾捂着脸不想让他看到。 因为我哭多了,鼻子会红,眉毛也会红,丑到要命。 他拉下我的手:“别把自己闷死了。” 哭够了,发泄够了,我该问出我的疑惑了。 “今晚你和我爸来我家,是故意安排的?” “嗯。”他歪着头,借着路灯的光整理我在他怀里揉得乱糟糟的头发。 “你知道顾淑怡晚上让我去大富豪的事?” “嗯。”他表情专注,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仿佛此时给我整理头发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我按住他的手:“你怎么知道?” “顾淑怡在顾氏拦住你的时候,我在。”他轻描淡写。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别去?” “我不会帮你决定任何事,我只会在你决定之后,做好你的后盾。” 我这个人,其实没那么容易感动的。 但我却听出了这句话中的诚恳。 可能成长过程中比较缺少父辈那种男性力量的爱的女孩子,特别容易被保护似的关怀感动。 我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他撑着我的后脑勺弯下腰,适配我的高度,我踮起的脚尖放下,脖子也不用伸那么长,背也不用挺那么直。 在沈时倦给我的世界里,我永远都这么舒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每次和沈时倦在一起,都会想起永远这个词。 我跟他腻了很久,我明知道我妈在里面不合适,后来还是他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回去吧,你妈妈还在家里等你。” “嗯。”我送他到他的车边,看着他上车。 他的车门都关上了,我还站在车外。 忽然,他又打开了车窗,我立刻靠近弯下腰,他从车窗里探出头,再一次吻住我。 我以前很看不上谈恋爱了就变成好似拉线的那种接吻木偶,一天到晚都吻在一起。 所以说,过头饭可以吃,过头话可不能乱说。 打脸打的啪啪的。 送走沈时倦,我心情甚好地回到家里,我妈果然还在客厅里等着我。 我收起笑容,换了鞋走过去。 “妈,还没睡啊?” “没,想起他们今晚这么对你,我就睡不着。” “但是今天爸抽他们了,他们还跟我道歉。” “宁可不要他们的道歉。”我妈注视着我:“也不想让你受伤害。” “我没事,其实今晚我是有备而去的。” “今晚沈先生忽然和你爸爸过来,我都吓了一跳,这件事情,你们商量好的?” “那倒不是。”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 “怪不得他说有件事情想要咨询你,但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就打过去了。” “今天算是沈时倦帮我出了口气。”我甚是得意。 可是我妈的表情却没我这般愉悦,反而长长地叹了口气。 “妈,怎么了?” “一时的出气,可能换来的将是后患无穷,他能帮你出气一时,还能护你一世?” 我差点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能? 话到嘴边了,我又吞下去了。 我莫名地有这种自信,但现在还不能说。 我知道妈妈担心,我打算以后再慢慢跟她说。 她这样爱我,一定会尊重我的想法。 我单纯的,天真地觉得,我妈只是怕我受伤害。 怎么会,我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我有承受能力的。 而且,我也有自信的。 我装作困了打了个哈欠,我妈是想再跟我聊一聊的,看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似的,便让我赶紧回房间睡觉。 “好好睡一觉吧,明早妈煮你爱吃的艇仔粥。” “嗯,妈晚安。” 我回到房间,刚刷完牙沈时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到家了。”他声音慵懒。 “刚刷完牙。”我躺下汇报我此刻的状态。 “嗯,我去洗澡。” “晚安。” “你要挂了?” “不然呢?” “你听过男人洗澡吗?” “听?” 他在电话那边笑,伴随着脚步声,他将手机放下了,没有再说话,然后很快话筒里就传出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们没有打视频电话,第一次不依靠视觉但是我却很快有了画面。 在春雨般的水声中,我仿佛看到站在淋浴房里的被雾气笼罩的身影,模模糊糊的,若隐若现的。 我不自觉的唇角上扬,虽然没有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肯定笑得像个花痴。 沈时倦这崭新的调情大法,朦胧中带着矜持,却能让人浮想联翩。 听着听着,我竟然犯了困,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沈时倦在我的梦中出现,仍然在洗澡,不过这次就在我面前,看得见,摸得着。 他忽然拉开淋浴房的玻璃门,一只潮湿的手将我拖进了那个潮湿且诱惑的世界。 这是一个有感官的梦,一觉醒来,我也浑身湿漉漉,仿佛真的跟沈时倦缠绵在那片春雨中。 我呆坐在床上醒了醒神,正准备起床,忽然听见某处传来了沈时倦的声音。 “醒了?” 我还没完全清醒,第一个感觉竟是沈时倦变成了小人国的小人,此时此刻就在我的房间里的某处。 最后,我在床上的,手机里,找到了他。 我惊讶地发现昨天晚上的通话一直维持到现在,足足七个小时! 好在我在床头放了无线充电器,每天晚上睡觉直接把手机放在上面就能自动充电,不然手机压根撑不了七个小时的通话。 “昨晚你没挂掉电话?” “你也没说要挂电话啊。” “我睡着了。” “我在等你的晚安。”他很认真地回答我:“没有你的晚安,我怎么能挂?” 我知道他只是胡扯,但他的胡扯都深入我心。 一大早,我被他撩拨得笑得停不下来。 于是,我们通着话刷牙,洗脸,换衣服。 我正在穿内衣的时候,他忽然没声音了,我一边穿一边问他:“怎么了,有事?” “你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指什么。 我怀疑他是千里眼,能看到我在干什么。 “什么什么颜色?”我明知故问:“流氓。” “我说的是外套啊!”他一本正经:“你以为呢?” “我以为是裤子呢。”自知被他耍,我没好气。 “你在干嘛?”我扣好衬衫的扣子,穿上外套。 “我在想你。”不论怎样肉麻的骚话从他口中说出,都会令我心动。 后来张妈敲我的房门,催我出来吃早餐。 “小姐,你大清早跟谁打电话呢?快点出来吃早餐,太太说你上班要迟到啦!” “知道啦!”我把脑袋探出衣帽间喊了一声,又低头跟手机里的沈时倦说。 “我要挂了。” “嗯。”他应着。 “我真的挂了。” “嗯。”他还是就说一个字。 我居然莫名地有点生气。 陷入爱情的女人,脑子都有点毛病。 我正要赌气地挂掉电话,沈时倦忽然又说:“晚凝。” “嗯?” “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把你的手机贴近你的胸口。” “干嘛?” “我想每天都听着你的心跳声睡觉。” 第31章 卖可怜 沈时倦很喜欢听我的心跳声。 他经常会把耳朵贴在我的胸口,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调情,或者占便宜。 但每次他都会静静地听上很久。 他说我的心跳声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我原本想笑他这种情话有点土也有点老套。 但是,他的表情肃穆,甚至带着虔诚。 于是,我将嘲笑的话咽了回去。 后来,他再听我的心跳的时候,我会心动,会偷偷地低下头嗅他的散发着薄荷味洗发水的发丝。 我下楼吃早餐,低头喝粥的时候也压不住我的唇角。 心情好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 我妈从厨房里端出小菜的时候,我仰起头谄媚:“妈,艇仔粥好美味,我妈的手艺是这个!” 我竖起大拇指,又往嘴里丢了我妈刚端上来的海米扮贡菜。 “嗯,这个也好好吃!” 我妈看着我笑了笑:“嗯,好吃就多吃点,中午来不及回家吃饭,想喝汤我就让老张给你送。” “不用,公司有员工餐厅,昨天中午我吃了,味道还不错。” “你调到分公司也好,和顾焰骋他们也少见点面。” “这么愉快的早晨,别提那些人。” “你吃吧。”我妈说:“别迟到了。” 我拍了我的早餐给沈时倦发过去,他也很快发来他的早餐。 两片白面包,一只煎蛋,三片火腿,一杯黑咖啡。 看上去没滋没味的,我一边吃一边打字过去:“哪天你真得尝尝我妈做的艇仔粥,特别美味。” 他发了一个兔子嚼胡萝卜的呆萌表情过来,我笑出了声,差点把嘴里的米粒喷出来。 我赶紧捂住嘴巴,从小我妈就教我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不可以玩手机,不可以嘴里包着饭说话和大笑。 我把粥三口两口喝完,一抬头我妈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想必我刚才的样子都被她尽收眼底。 我妈是一个特聪明特敏感的人,她肯定看出来我刚才在跟谁发消息这么开心了。 “妈。”我起身,犹豫着要不要跟她坦白我和沈时倦的事。 但她却朝我挥挥手:“吃完了还不快去上班,刚调去新公司,别迟到了!” 我看看时间,真的不早了,我抓起旁边椅子上的包就往外面跑。 “你慢点。”我妈跟在我身后:“这么大人了,还冒冒失失的。” 她追出屋,在门廊前看着我上了车。 我系好安全带跟她挥挥手,她也跟我挥挥手。 阳光下,妈妈的脸安详美丽。 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的幸福已经达到了顶峰。 其实,现在的生活和以前也没差,虽然我升了职,但是我的喜悦和这些事完全无关。 所以,我的幸福来自于我的人生里多了沈时倦这个人。 司机发动汽车,我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 想起刚才我妈的态度,可能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让她对沈时倦改观了。 完了,我的唇角又压不住了。 今天走进公司,我受到了夹道欢迎,其实昨天我已经过来办理入职,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基本上我都见了一遍。 相比于昨天他们对我的态度,除了热情我还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当我走进办公室,坐下的时候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才明白那种奇怪的情绪应该是同情。 昨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凡爱刷手机的人都知道了。 凯蒂敲门进来送咖啡,今天咖啡的味道调得正正好好。 我跟她说了一句谢谢,她立刻摆手。 “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顾小姐。” 她送完了咖啡没有着急走,我看看她:“还有事?” “哦,昨天您说要看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发给您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顾小姐,谢谢您不计前嫌带我过来。” “不计前嫌?”我被她的话逗笑了:“我们俩之间有什么嫌隙?” “以前我的工作不够细致,不过顾小姐您放心,我从今后一定好好为您服务。” “好好工作就好了。”我明白她的表决心是什么意思,懂得感恩说明她人还不算坏。 凯蒂出去了,我打开手机,昨晚的视频竟然还能搜得到,看来顾焰骋他们的能力实在一般。 我都能想象到爸今天还能在网上看到这些视频有多恼火。 作为视频的女主角,这事也算是双刃剑吧。 有好处,也有副作用。 我收获了大部分人的友善和同情,当然,也有对我永远恶意满满的人。 比如我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见女同事在外面一边补妆一边议论我的事。 “我们的新副总,听说以后是要坐罗总的位置的,虽然我们是分公司,但我们这可是做地产的,顾氏所有的分公司里最有钱的。本来我还在想这个七小姐一定很有能力,谁知道原来她只是卖可怜。” “不就是救了个人,挽回了公司的声誉,要不然能轮到她?” “你们看吧,现在这事还在风头上,等风头慢慢过了,顾先生顾小姐那些人能放过她?” “像她这样没根基的,她能斗得过谁?别说罗总的位置了,她副总的位子能坐稳了都算她有本事。” “她的本事,就是卖可怜...” 我透过门缝看过去,女员工们笑的前仰后合的。 卖可怜? 是,我是卖可怜,但不是卖给他们看的,是卖给我爸看的。 我冲了水就推开门走出来了,她们听见冲水声立刻回头,便看到了我,一个个面色格外尴尬。 我走到她们身边洗手,在她们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我说。 “下次说别人闲话,最好把每个隔间的门都推开看看有没有人,还有。”我关上水龙头甩着手,手上的水都甩到了她们脸上。 她们惊呼一片,好像我手上是硫酸。 我向离擦手纸的抽纸盒最近的那个人伸出手:“有劳。” 她愣了一下,但还是抽了两张给我。 我一边擦手一边笑眯眯地跟她们说:“还有,我是你们的上司,议论上司不是可以,但最好别在公司里,找一个我不可能听到的地方。” 她们面面相觑,估计没想到我在视频里那么怂,现在却这么顶。 她们此刻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我能猜到她们在想什么。 所以,我干脆说出来了。 “你们在想,跟我们凶什么,有本事去跟顾焰骋他们凶啊?那可不一样,他们是他们,你们只要在这个公司一天,就是我的下属,嗯?” 她们没回应,我又问了一遍:“嗯?明白了吗?还是我让hr给你们半天假,你们出去找一个咖啡馆尽情说?” “明,明白了。”其中一个最先醒过神来:“不好意思顾小姐,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别在上司背后议论,像长舌妇,也不符合我们顾氏的企业文化。”我擦干了手环顾四周没找到垃圾桶,就把纸巾递给了我身边的女员工:“有劳。” 我诚恳地跟她道谢,走出洗手间。 我都走到走廊尽头了,也没听到她们在吐槽什么。 估计,是被我镇住了。 我不是怂包,我也不是战神。 我妈从小就教我,人前人样,鬼前鬼样,只要不存着害人的心,以保护自己为前提,这样不丢人。 我不是顾焰骋他们的对手,我硬刚的下场,谁会帮我? 第32章 我的女孩 早上我很忙,一个会快开到中午。 一场会开完,我应该会让在场的高层对我印象有很大的改观。 一个工商管理硕士,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虽然我一直不想学这个专业,是我妈坚持让我学的。 我说我学工商管理有什么用,难道爸爸以后会让我管理公司? 所以,我妈还是高瞻远瞩。 散了会,我让凯蒂通知大家,今天晚上我请所有人吃饭,正式认识一下他们。 刚通知完,沈时倦打电话来,我正在吃凯蒂帮我订的海南鸡饭,吃的狼吞虎咽。 “小心别噎着。” “沈总有什么指示?” “晚上一起晚餐?” “今晚不行,我要请公司的员工吃饭。” “那是很大一笔钱啊。” “是啊。”我叹口气:“半个月工资没了,还得看吃什么,如果吃得更好一点...” “安溪路新开了一家法餐。”他竟然给我介绍起餐厅:“厨师非常棒,食材也新鲜。” “我知道很棒,价钱也很棒。” “老板我认识,可以给你打折。” “真的?”我立刻振奋起来:“那感情好。”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请他。 请他,我该跟同事们怎么介绍他? 而且,他是华隆项目的甲方,很多人都认识他。 我和沈时倦现在的关系乱尴尬的,也没有明说谈恋爱,但干的都是谈恋爱的事。 我还在琢磨,他已经说:“那你慢慢吃,我先挂了。”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连邀请他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咬着筷子发了一会呆,凯蒂敲门进来问我订什么餐厅,我就告诉她沈时倦跟我说的那个餐厅的名字。 凯蒂一听就说:“听说这家餐厅很贵的,我们这么多人...” “没事,去安排吧!” “谢谢顾小姐。” “不客气。” 那家餐厅被我们公司包场了,餐厅还加了桌子,不然都坐不下。 我把菜单给他们,让他们随便点菜。 其实我连菜单都不敢看,刚才瞄了一眼一道法式羊排都要398,但今天的主厨特推是龙虾,今天中午才空运到的澳龙。 这么多人若是人手半只,我的荷包瞬间就要空空。 点完菜,服务生拿来酒水单,既然都吃了这么好的菜,当然要配很好的酒。 白葡萄酒最配海鲜,罗总很善解人意地打算点一种很平价的牌子,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当然是勃艮第了,罗总,我们七小姐不差钱呢!” 说话的人当然不怀好意,立刻就有人起哄,你一句我一句的,我被架在那里下不来了,心一横就点了几瓶勃艮第。 一瓶大几万的,还好我带了信用卡。 菜一道一道地上,酒一瓶一瓶地开,我酒量一般,很快就有了些醉意。 推脱间,却被好几个人团团围住,其中就有中午在洗手间说闲话的那几个人。 “顾小姐,我敬您。”一个女员工快把她的酒杯怼到我的脸上来了:“今天白天的事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先干为敬。” 她一杯喝掉,我也只能跟着喝完。 刚喝下去,另一个人又端着杯子跟我说:“顾小姐,你跟丽丽喝了,也得跟我喝。” 她仰脖也是一杯,我已经有点晕了。 她们一人一杯敬我一个人,我得喝好几杯可还行。 凯蒂想过来救我,但被人给拉走了。 我看着周围的这些面孔,竟然和昨天顾焰骋那些人的嘴脸一模一样。 我不论请他们吃再好的餐厅,喝再好的酒,表现得再霸气,在有些人的心里,我依然是最好欺负的那个。 我压着性子解释:“以前做过手术,不能喝太多的酒,见谅。” “顾小姐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当然不是。” “那顾小姐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我挺恼火,但又不便发作,今天毕竟是我请大家吃饭,闹得不欢而散的不太好。 我准备借尿遁,冲出重围的时候,大堂经理过来了,笑容满面地跟我们说:“诸位,今晚的菜还满意吗?我们的主厨特意过来听大家的反馈。” 然后,我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今晚大家的主厨,菜品还合大家口味吗?”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身穿黑色主厨服的沈时倦。 是的,他又摇身一变,变成了法国餐厅的主厨。 沈时倦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女性的目光,那些围着我的女员工们也散开了,一个个痴痴地盯着沈时倦的脸。 我听到她们在小声议论:“他好帅啊,这么帅做什么主厨,应该去当明星。” 女人们为他着迷,我竟然有些骄傲。 用帅这个字形容沈时倦有点空泛,帅是表面的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逝的。 我更喜欢沈时倦的眼睛,就像是深海,仿佛藏着很多东西,有些不该出现在他眼中的情绪,会在某些时候忽然出现,又忽然消逝。 我发现,我迷恋这个男人,依赖这个男人。 短短不过几个星期的时间,我从抗拒到欲拒还迎再到一发不可收拾。 仿佛脱缰的野马,我根本控制不住。 后来我去洗手间,头有点晕,我洗了个冷水脸,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我看到了他就站在门口等我。 我上下打量他,笑着对他的新身份表示认可:“原来你喜欢角色扮演。” “不止是扮演,今晚有一道菜是我做的。” “哪道?” “你点的乳鸽。” 对,他们都点的龙虾,只有我点了乳鸽。 “你做的?”我惊人天人:“真的?” “真的。” “这么好吃?”我有点不信,是真的很好吃,我当时吃的第一口就赞不绝口,一般的大厨都没有这样的手艺。 “特意学的这道菜。” “为什么?” “因为我的女孩爱吃。” 我的女孩这个称呼,瞬间让我晕菜。 我晕了,我陶醉了,我有点忘乎所以了。 所以,我忘了问他怎么知道我爱吃乳鸽。 因为连我妈都不知道,原先我对乳鸽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做了个大手术之后,忽然很爱吃乳鸽。 我深深地陶醉在我的女孩这四个字中。 我几乎要迫不及待地把他拉过去介绍给我的员工。 但残存的理智还是把我拉住了。 第33章 他爱我,肯定的 因为沈时倦,经理给我打了个骨折,我看到账单金额都惊呆了。 零点一折的折扣,我有生之年能经历到,绝对算我人生中的一个里程碑。 走出餐厅,有的人意犹未尽起哄要去二场。 我实在不行了,很大方地拿出一张信用卡给他们,让他们随便刷。 其实额度就三万,刷爆了也能承受得起。 他们欢天喜地地接过来,直呼:“顾小姐威武!顾小姐霸气!” 我笑着挥手让他们玩得尽兴点,送罗总上车时,罗总说:“顾小姐今晚破费了。” “只要大家开心就好。” 罗总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便说:“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 “顾小姐这段时间春风得意,但还是不要锋芒太露的好,毕竟你刚刚升职,公司里人多嘴杂,你也不是了解每个人,所以...” 罗总的意思我明白了,这算是很中肯地在提醒我。 我谢过罗总,目送他的车离开。 我本来也没打算请大家吃这么贵的饭,还不是沈时倦诱导我的。 想到沈时倦,我转过身,他果然在餐厅门口等我。 他已经换下了厨师服,浅蓝色的牛仔衬衫,简单随性又慵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我看到他心脏就扑通扑通乱跳,像情窦初开的小丫头。 我向他奔过去,这时一辆车从那边开过来,我忽然从马路对面冲出去,估计司机也没反应过来,那车就直煞煞地向我撞了过来。 时间太短了,只是一瞬间的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在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中被沈时倦给扑倒了。 我们好像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他的手护着我的后脑勺,滚到路边撞到了马路牙子才停下来。 我听到他低低地哼了一声,急忙从他身上爬起来,他好像撞到了脑袋,表情略微有些痛苦。 “沈时倦。”我紧张地查看他:“你没事吧?” “没有。”他拉住我的手站起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你呢?” “我很好,没受伤。” “你们做个人吧!”一声怒吼从前方传来,司机推门下车恼怒地跟我们咆哮:“你俩没事,我的车有事!你脑子有毛病啊,忽然横穿马路,马路是你家的?” 这条路挺窄的,本来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大路,一般车子都不从这条路走,我又喝了酒,没想到会忽然蹿出一辆车。 我看向他的车,刚才为了躲避我一头扎进了路旁的绿化带,好在及时刹住了车,没有撞得太厉害。 不过不管怎样,是我的错。 “对不起啊,我没看到你的车开过来。” “对不起有什么用?”那人吼的唾沫星子都溅到我的脸上了:“你这样跑出来,如果我撞到了你,算谁的?现在我的车撞成这样了,你说怎么...” 沈时倦将我拉到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皮夹子,将里面的现金都拿出来拍在那人的手里:“不够打名片上的电话。” 我想应该是够的,因为沈时倦把我拉走塞进他的车里,那人都没有过来拦我们。 这个年头还有人出门带这么多现金,我的钱包里都是空空如也的,只放了各种卡和身份证。 我惊魂未定,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看他:“你是不是撞到头了?” “没事。”他低声说。 我听得出他声音有些异样:“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去医院吧!” “没事。”他还是两个字,然后就发动了汽车。 我觉得他不是头痛就是生气了,一路上我都不停地偷瞄他,他明知道我在看他也目不斜视。 我不知道他生什么气,我承认我忽然跑出去是我不对,但也不至于跟我生气吧? “沈时倦,今晚的事是我的错,害你摔了一跤,如果你真的不舒服别撑着,去医院,如果你现在很烦我,可以在路边把我丢下来。” 他还是不说话,目不转睛看着前方,我对牛弹琴,自己也生气了。 “靠边停下!”我跟他吼:“我自己回去!停车!” 他在我的咆哮声中把车靠路边停下来,刚停稳我就解开安全带跑下车。 我也不知道我气什么,其实挺无聊的,一把年纪了还整这出。 我念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比较潦草的恋爱,那时候我特冷静,没有恋爱的兴奋羞涩和各种荷尔蒙的迸发,后来人家也觉得无趣就分手了。 现在我已经二十六岁高龄,竟然像个小女孩一样,会因为对方的情绪生气闹别扭。 我下了车就沿着路边往前跑,别看我穿着高跟鞋,我跑得却挺快。 但是沈时倦很快就把我追到了,他拽住我的胳膊:“顾晚凝。” “别理我!”我跳着脚借着还没完全散去的酒气跟他喊:“别管我!” “我没生气。”他声音软绵绵的:“我就是被吓到了,刚才你差点被车撞到,我很怕。” 上一秒钟我还暴跳如雷,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跟沈时倦一刀两断。 但这一秒,我的怒气仿佛一团烟雾被大风吹散了,消失殆尽。 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和失去血色的嘴唇,这才意识到我真的吓到了他。 一时之间,愧疚,不安,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杂在一起。 我蠕动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时倦将我拽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我。 他抱得我好紧好紧,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但我好开心,好快乐,狂喜卷着悸动在我的心头翻滚。 我能感觉到沈时倦对我的爱意,我从未被一个男人这样紧张过,这样在意过。 我也同样地紧紧地抱住他,忽然此时,我的心闷闷地跳了好几下,有点不太舒服。 我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松开了我,我捂住了胸口。 其实我这样也是正常的,医生说如果太激动或者剧烈运动了,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让我还是要小心一些。 但是,我又吓到了沈时倦,他看我捂着胸口,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你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 我还没说话,他忽然抱起我就往他的车奔去。 他跑得好快,我都听到了风从我耳边擦过去的呼啸声。 我躺在他的怀里,看到他在霓虹下都被吓得惨白的脸色。 我的心被感动和喜悦塞满了。 原来,被一个人爱着,紧张着,在意着,是这种感觉。 “沈时倦。”我拉了拉他的袖子:“我没事,我只是刚才情绪有点激动,现在好了。” 第34章 相亲 我还是被沈时倦送去了医院,尽管我一直说自己没事,他似乎耳朵被驴毛塞住了,一点都听不到我的话。 我躺在急诊室的床上,听到他在门口跟医生说话。 “她是做过移植手术的,你给她做个全面的检查。” 沈时倦没说错,我的确做过心脏移植手术。 先天性心脏病的我,不能跑不能跳,拖着病体活了二十多年,去年年初我的心脏实在是不堪重负,只剩下移植一条生路。 好在我爸有权有势,我总归是他的女儿,他不会见死不救。 我做了手术,几乎没有出现过任何排异现象,身体迅速地康复了。 新的心脏给了我新的生命,过了段日子我都能跑能跳了,每半年一次复查,心脏功能非常好,我现在的身体跟普通人无异。 但这事我没跟沈时倦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过,这件事也没困扰我多久。 他要是想知道,也不是难事。 医生给他看了我的复查报告,我上个月才做过检查。 “检查情况非常好,刚才也做过了心电图,她应该只是有点心律不齐,没大碍,不用担心。” 沈时倦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的脸色仿佛才恢复了一点人色。 我伸出手摸他的脸,忽然心中升起一个奇怪的感觉。 眼前这个男人,我仿佛不是只认识他一个多月,而是很久很久了。 我痴痴地盯着他的脸,直到我妈的电话打过来,我才醒过神来。 我接通了,我妈说:“还没结束吗?” 我不自觉地又撒了谎:“同事们说要去唱歌,可能会晚一点。” “明天还要上班呢!让同事们也都回家吧,别耽误正事。”我妈轻言细语:“我煲了点安神补脑的汤,你回来喝一点早点睡。” 我极不想回家,极不想和沈时倦分开。 我承认,我现在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沈时倦。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对感情看得很淡,很冷静的人。 原来,只是没遇到我爱的。 我真的爱上了,我就会变成一团火,不用别人点燃,自己就能自燃。 但是,沈时倦还是将我送回了家。 “早点休息。”他亲亲我的额头:“今天你喝了那么多酒,下次不要了,对心脏不好。” “你是怎么知道我做过手术?”我问他。 他的车里没开灯,在黑暗的环境里,他的脸也隐在了一片漆黑中。 他没回答,只是帮我拉开车门:“快回去吧,别让妈妈担心。” 我依依不舍地下车,依依不舍地跟他道再见。 我刚转身,就听见他的车开走了。 我又立刻转过身,身后已经空空如也。 我怅然地叹了口气。 记得以前看过一部小说,男女主刚分开,女主就叹口气说:“哎,好想他。” 当时我心里说,神经病吧,不是刚才分开吗,有什么好想的。 又打脸了。 我现在,此刻,已经在思念沈时倦了。 我回到家里,妈妈在等我。 “我去热汤给你喝。” “妈,我现在很饱。”我说。 她看着我片刻,没坚持:“好吧,你上楼休息吧,早点睡。” “妈晚安。” 我飞奔着上楼,我只想快点洗漱完,那时候沈时倦应该已经到家了,他会给我打电话,一直等我睡着。 “晚凝。”我妈忽然喊住我,我都快跑上楼了,我在楼梯上停下来回头看她:“怎么了妈?” “后天周末,中午陪妈跟你周阿姨吃个饭。” “哪个周阿姨?” “就是你去澳洲的周阿姨。” “哦,她回来了?” “嗯,很久没见了,陪妈妈去跟周阿姨叙叙旧。” “好。”我应下来:“周六我有空。” 我没多想,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是沈时倦。 我回到房间飞快地洗漱完等着沈时倦的电话。 果然,我刚躺下没多久,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我知道晚上吓到他了,也就没多说话,把手机贴着胸口:“能听到心跳声吗?” 他说能,可我觉得应该不能。 但不重要,他说行就行。 他在听我的心跳声,我在听他的呼吸声。 我渐渐地睡着了,一夜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我的手机通话时间又是七个多小时,我的心是愉悦的,仿佛昨晚我们就躺在一起。 沈时倦约我周六中午吃饭,我很想去,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妈妈,我只能说:“沈先生明天晚上有空吗?” “明天下午我要出差。” “去哪里?” “飞一趟欧洲。” “什么时候回来?” “目前不确定。” 我心中竟然溢满了即将分别的悲伤。 真是够莫名其妙的。 第二天,我还是陪妈妈出去吃饭了,我算了算时间,沈时倦下午三点半的飞机,吃完饭大概一点多的话,我还赶得及送沈时倦去机场。 总之,乖女儿我要做,恋爱我也要谈。 但是到了餐厅见到了周阿姨,还有她身边的年轻男人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妈为什么让我陪她来见老朋友。 她们简单地寒暄了一下,周阿姨就笑着给我介绍:“晚凝现在真是大姑娘了,好漂亮啊。这是我儿子,你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呢,你的子越哥哥,还记得吗?” 男人向我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周子越。” 出于礼貌,我跟他握了握手。 “你好,顾晚凝。” “这俩孩子这么客气,小时候可好了,他们办家家酒,一个爸爸一个妈妈,笑死人的。”我妈笑着拉着我坐下。 周阿姨也在笑:“是啊是啊,那时候就看他们金童玉女的特别般配。”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妈竟然拉我来相亲。 我以为她知道我和沈时倦的事,这几天她都没提,我都觉得她是默许了。 可是,她不动声色地把我弄来相亲。 我第一时间就想逃之夭夭,但我怕妈妈生气,也碍于周阿姨的面子,毕竟是妈妈的好朋友,我硬着头皮坐下来。 她们俩有说有笑,把点菜的活交给我们。 “子越,你问问晚凝的口味,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你们俩决定,我们吃什么都行。” 周子越把菜单向我推过来:“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 “我记得你小时候有很多东西不能吃。” 那时候心脏不好,吃药的时候有忌口的。 “现在什么都能吃了。” “那,我看着点?” “嗯。” 他问我就答,心里在嘀咕着赶紧点菜,赶紧上菜,吃完了我就溜。 我还要去送沈时倦呐! 第35章 无巧不成书 周子越点菜的时候,我低着头在给沈时倦发微信。 我甚至有个想法,让沈时倦过来,直接跟我妈说他是我男朋友。 我字都打好了,又一个一个消掉。 我从小到大对我妈都没叛逆过,更何况现在,何必让她在老友面前难堪? 再说,沈时倦是我男朋友吗? 他好像从来没说过啊。 “晚凝。”我妈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我:“别总是玩手机,跟子越聊聊天啊!” 相亲最尴尬的事情就是,明明不熟的人却得尬聊。 我抬起头跟周子越笑笑,他已经点完了餐,很绅士地拿过来给我看:“你看看有哪些不爱吃的?” “我都可以。” 说完这四个字,我已经有点如坐针毡了。 上了菜之后,我妈竟然和周阿姨从桌边起身:“你们慢慢吃,好好聊。” “妈,你干什么去?” “我和你周阿姨约了去做美容。”我妈笑嘻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今天有部电影蛮好看,你们吃完饭再去看部电影。” 我妈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后她和周阿姨就走了。 她走了也好,正好等会找个机会跟周子越说清楚。 或者不用说,人家说不定也是被硬拉来的呢! 上菜前,周子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着,无非也就是最近在做什么,平时忙不忙之类的。 我的近况其实他不用问,新闻上都能看得到,但他只字未提,还算挺有风度的。 好不容易上菜了,我一边吃一边想等会怎么跟他说我下午有事。 周子越忽然往我碗里放了一只剥好的虾。 我有点意外,抬起头看向他。 他立刻说:“我是用叉子剥的虾,不是用手。” 然后,他开始展示叉子剥虾的绝技,一气呵成,看上去特解压。 “谢谢。” “不客气,我再帮你剥一只。” “不用了。” “要不,我教你?”他兴致勃勃:“你这样拿着叉子,不是,是捏着叉子的尾部。” 我没get到到底拿哪里,他干脆跑到我的身边来捏着我的手教我操作。 “你捏这里,对,然后另一只叉子刮掉肚子上的皮...” 周子越的手环过我的肩膀,等于是把我整个人都圈进了他的怀里。 看上去好像是有点占便宜,但人家的身体是悬空的,手也没碰到我的手,虽然感觉上有点别扭,可我也不好推开人家。 我费劲巴拉地在他手把手的指导下剥好了一只虾,刚一抬头,忽然在落地玻璃窗的外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无巧不成书都没那么巧。 此时此刻站在窗外的人竟然是沈时倦。 外面落着秋雨,他穿着烟灰色的短风衣,手里撑着一把暗橘色的伞,玻璃窗上的雨点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如果他不是沈时倦,这样一幕油画般的场景会让我忍不住吹口哨。 可是,我现在眉心在跳。 我得追出去跟他解释,不是他看到的这样。 有时候眼见都不一定为实。 但我一错眼他就不在了,外面的街道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那抹烟灰色的身影? “晚凝。”周子越见我在发愣,轻轻呼唤我的名字:“怎么了,看什么?” “我好像看到了我的朋友,我先出去...” 我刚准备出去看个究竟,只听见服务生整齐划一地喊着:“欢迎光临!” 然后那抹烟灰色的身影就走进了餐厅。 沈时倦进来了! 我莫名的紧张,也有点莫名的兴奋。 先不去想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都想好了,他走过来我就跟周子越介绍他是我男朋友。 不管沈时倦有没有承认过,反正今天我就先主动了! 但是,然而,可是... 他并没有走到我的桌边来,而是在我旁边的空桌下坐了下来。 我都快站起来了,又坐了下去。 “晚凝。”周子越说:“你朋友怎么了?要给他打个电话吗?” “暂时不用。”我跟他笑笑,余光瞟向沈时倦。 好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他当做不认识我,我也当做不认识他。 我继续吃饭,虽然食不知味。 周子越还挺健谈的,开始跟我聊他为什么会用叉子剥虾的事情,原来他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做过服务生。 “我不但做过服务生,我还去农场里养过牛。” “为什么?”我心不在焉地跟他聊:“我记得周伯伯生意做得很大。” “倒不是钱的问题,只是想试一试不同的生活。” “哦。”我没兴趣了解他想过怎样的生活,余光又不由自主地往沈时倦那里瞄。 沈时倦的对面,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女人。 瞬间移动吗,刚才还是空的椅子。 当我看清楚那个女人是谁的时候,我只觉得我的脑子都有点宕机了。 沈时倦对面的女人,竟然是顾淑怡。 顾家的四小姐,我的死对头顾淑怡。 几天前,她还在沈时倦的面前被我爸用皮带抽得惨叫连连。 现在就打扮的珠光宝气,仪态万千地坐在沈时倦的对面。 我有点错愕,他俩坐在一起有种破次元壁的违和。 顾淑怡也看到了我,四目相接中,我也看出了她的惊愕,很显然她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我。 这时,我的手机叮的一声响,我低头看了看,是沈时倦发来的微信,但不是现在,而是十多分钟前。 “你父亲介绍顾淑怡给我,我去应酬一下,等会去机场。” 我的手机上次摔了一下,有时候就会卡,这次更离谱,卡了十多分钟。 所以,沈时倦不知道我在这里,只是巧了。 真的巧,巧得晴天霹雳的。 我该不该过去打个招呼,还是装作没看见? 恍神间,周子越又给我夹菜:“晚凝,你吃得太少了。” “谢谢。”我往嘴里塞了一口菜,自己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 这时,沈时倦却走过来了:“嗨,这么巧?” 我含了一嘴的菜,拼命吞下去,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我含糊地介绍:“这位沈时倦,这位是我妈的老友周阿姨的儿子...” “周子越,您好。”周子越伸出手跟沈时倦握手。 这种修罗场我难得经历,说不好是尴尬还是不安。 顾淑怡恶狠狠的眼神从沈时倦的身后射过来,像一把淬了毒的箭。 我爸竟然把顾淑怡介绍给沈时倦,惊讶之余也不难理解。 对于沈时倦这样的人,我爸想把他纳为自己的乘龙快婿,只能说他颇有眼光。 我爸有七个儿女,待字闺中的只有我和顾淑怡,顾淑青已经谈婚论嫁了,只是还没举行婚礼。 所以,他把顾淑怡介绍给了沈时倦,却忽略了他还有一个女儿。 哪怕顾淑怡那天的丑态被沈时倦尽收眼底,我爸也没考虑到我。 沈时倦跟我们打过招呼又回到桌边,我倒是不嫉妒,我不认为沈时倦会对顾淑怡感兴趣,只是忽然有点意兴阑珊。 好像不论我做的到怎样好,而顾淑怡在外面闯了什么祸,给顾家带来怎样不好的负面影响,都不影响我们在我爸心中根深蒂固的地位。 所以,一切都是枉然。 “晚凝。”我在周子越又一次的呼喊中终于破防。 我抱歉地跟他说:“对不起啊周子越,我下午还有点事,我先走了,麻烦帮我跟周阿姨说一声。” 第36章 一个母亲的第六感 我很没有风度地逃离了餐厅。 我破防的原因,不是因为沈时倦和顾淑怡相亲。 我知道,我爸肯定多多少少从我和沈时倦的相处上看出某些端倪。 他那样一个精明的人,有着惊人的敏锐的洞察力。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沈时倦对我的某种庇护? 所以,他明明知道我和沈时倦的关系,却把他的四女儿介绍给他。 我以为我从来没在意过,因为我从来没得到过爸爸对我和他其他的子女公平的爱。 没得到过就不会奢望,不奢望就不会盼望。 没有期盼就不会失望。 但,这些逻辑在我这里不成立。 归根结底,我就是一个太追求爱的小孩。 我希望应该爱我的人爱我。 或许,这个底层逻辑就是错的。 沈时倦没有追出来,倒是周子越追出来给了我一把伞。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我接过伞却发现是刚才沈时倦打的那把暗橘色的雨伞。 周子越解释:“是刚才的沈先生请我交给你的。” 好迂回的宣示主权的方式。 使唤我的相亲对象,给我送了一把伞,并且现在正在跟我的死对头相亲。 当然,我没生他的气。 一切不是他的错。 也不是我。 世界上的事,一向没那么简单。 不是你错,就是我错。 不是那样的。 我谢过了周子越,撑着沈时倦给我的伞离开了。 我没去送沈时倦,他去机场之前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他没解释和顾淑怡相亲的事情,也没多问我和周子越的事。 但他的语气一如往常的温柔亲昵。 “我到了地方给你打电话。” 这种程度,应该是在谈恋爱吧? 但是,他嘴上就是不说。 做着恋爱做的所有事,在外人看来却是陌生人。 要么是觉得我的身份太low不值得公开,要么就是跟我玩玩。 而我偏当真了。 大中午的,我在南星的咖啡馆里问他要酒喝。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你什么身体自己不知道,喝什么酒?连咖啡都不能多喝。” “那给我一个能忘却烦恼的饮料。” “你有什么烦恼?” “你猜。” 他盯着我,长发垂下来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我笑嘻嘻地摸着他顺滑的长发:“姐姐好美。” 他打掉我的手:“顾晚凝,你谈恋爱了?” “你想多了。” “你休想骗过我的眼睛!” “你谈过几段恋爱就装大师?不过,你的恋爱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南星的性取向。 不过,也不妨碍他是我的嫡掌闺。 其实,他就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们是高中认识的,他是隔壁班的,我同桌暗恋他,就让我去打探他的性取向,一来二去我们倒成了很好的朋友。 一直到现在。 在得知我的家庭后,还能跟我一直这么要好的,只有南星了。 虽然人家都说他不男不女。 他不娘,只是长相偏女性,美得不可方物的。 我央求了南星半天,他只给我调了一杯酒精含量百分之一的鸡尾酒。 我看着那些层层叠叠的颜色问他:“这杯叫什么?” “末日狂欢。”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猩红色的天边,残阳还残余颜色,穿着皮夹克的男人跨上摩托车,身后的女孩子紧紧抱住了他的腰。风吹起了女孩的长发和她衣服上的飘带,和她脸上模糊茫然的微笑。” “为什么是茫然的?” “因为不确定前路和未来啊!” “为什么不确定还要跟那个皮夹克男走?” “因为爱情啊!” “那爱情是什么?会让人如此盲目?” 我的疑问,成功地让我和南星都陷入了沉思。 然后,问题又回到原点。 “你爱上的那个人,让你困惑又迷茫了?” 我拒绝回答,一口气把那杯该死的末日狂欢喝掉。 晚上回到家里,妈妈没有质问我为什么忽然跑掉,只是拐弯抹角地说起爸爸今天给她打了电话。 “上次那件事的视频一直删不干净,你爸爸就让沈先生帮了忙。” “嗯。”我闷闷地应着。 “你爸爸很看中沈先生,人家家世庞大,人脉又广,是他女婿的不二人选。” “妈,你想说什么?” “上次你爸跟我聊到了沈先生,我觉得他和顾淑怡挺般配的,于是我就..” 原来,把顾淑怡介绍给沈时倦,是我妈提议的。 我不明白,沈时倦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她这样抗拒。 “妈。”我已经尽量让自己不要激动,平心静气了:“实话跟您说,我和沈时倦在谈恋爱。” “那是你认为。” “我们确实...” “如果他也这么认为,他就会跟你父亲直接说,或者见到顾淑怡的时候告诉她,而不是跟她约了他下周回来,等她去接机。” 我愣住,我看着我妈的眼睛,我知道她不会撒谎。 “别问我怎么知道,她会把和沈时倦约会的内容告诉你爸爸,你爸爸也会告诉我。” “妈...” “晚凝,我知道沈时倦不论家世还是外在都无可挑剔,但他不是你的。” “您怎么..” 我妈从来没这么武断过,她再一次打断了我。 “别跟顾家人争,争不来的。” “从小你就这样教育我,所有我喜欢的东西都要让给顾家人吗?” “不是让,那些你喜欢的东西不是独一无二的,没必要跟他们争抢,我会给你再买一样的。” “但是沈时倦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是珍宝,哪怕世界上只有一个,我也会抢来争来给你,女儿。”我妈说到动情处握住我的手:“但是你相信我,沈时倦不是。” “您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不是良人?” “我没有说他不是良人,我只是说,他会伤害你。” “依据。” “一个母亲的第六感。” 我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和推翻一个母亲的第六感。 但我又明白,她那么爱我,此刻却和顾家人站在同一阵线上来反对我和他在一起。 一定是有莫大的理由。 可是,只凭第六感却说服不了我。 第37章 在我监视下的约会 沈时倦在英国待了六天,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 每次我都想问他,为什么让顾淑怡去接机? 但我还是忍住了没问。 就凭他对我这模糊的态度,我就没必要问。 我们分开的第七天,沈时倦回来了。 他上飞机前告诉了我他落地的时间。 所以,这是让我去接机? 顾淑怡不是去接他的机吗? 如果我们遇到,又要撕得精彩绝伦。 或许,沈时倦很喜欢他被女人们争抢撕逼的感觉? 事到如今,一个天天要听着我的心跳入睡的男人,我竟然对他的了解少之甚少。 我纠结了很久,还是没有去接他。 当天下午,我就在手机上刷到了顾家四小姐的神秘男友的小视频。 没有官方认证,但是小视频已经满天飞。 顾淑怡手捧一大捧鲜花出现在机场,身边数十个保镖一字排开,比国家总统访问邻国还有排面。 沈时倦从闸口出现,顾淑怡小雀儿一般飞过去,将鲜花送到情郎的手中。 我怀疑拍视频的人都快把镜头怼到他们脸上去了。 因为沈时倦的表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微笑,虽然看不出多开心,但也没有抗拒和疏离。 反正就是那种,你爱往上贴我也不拒绝。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一幕,像是有人往我的眼睛里泼了一盆脏水。 我得用八四洗一洗眼睛。 我没跟沈时倦联系,但他落地不出半个小时就给我打电话了。 “你没来接我?” 他明知故问,或许他在等着我说,四小姐都去接你了,我去不是多余? 这话说出来很low,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争夺一个男人,这种桥段八点档的电视剧都不播了。 我客客气气:“我下午开会来着。” “晚上一起吃饭?” “有个项目报告要得急,我得加班。” “好,你注意休息。” 他也不坚持,就挂了电话。 或许,我妈的第六感是对的。 现在还没怎样呢,我都已经觉得被沈时倦伤着了。 晚上我正在办公室里挑灯夜战的时候,有人推开了门。 我抬起头,沈时倦站在门口,笑意吟吟地向我举了举手里的餐盒。 “一个朋友从潮州来,带来了特别新鲜的鱼生。” 我还没说请进他就走进来了,把餐盒放在桌上打开,然后将里面的食物一样一样拿出来。 “来吃点东西,吃完再做事,事情是做不完的。” 他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又按到了茶几前的沙发里。 我对生食不感兴趣,我说:“我怕寄生虫。” “少吃一点没事。” 我勉勉强强吃了几口,鱼生很新鲜,我没吃过这种鱼生,口味上很特别,不难吃,但我也不会有下次再吃的欲望。 我放下筷子,正要说我不吃了,他又打开一个餐盒,是一碗粥。 “猜到你应该吃不惯,吃粥吧。” 他总是有两手准备,我接过粥低头吃,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他不背着我直接接通,虽然没用免提,但办公室里很安静,我能听见里面的声音是顾淑怡的,但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明天晚上?可以,我有时间,好,不见不散。” 沈时倦挂了电话,然后他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 他知道我什么都听见了,所以他是在等我的反应。 他等我跳起来质问他为什么要跟顾淑怡打得火热。 或者,等我哭哭唧唧地声讨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想看到的,我就不让他看到。 我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粥,吃得特别快。 “慢点吃。”他温柔地叮嘱我:“别呛到了。” 我怀疑他在咒我,因为他话音刚落,我就被呛到了,然后咳个不停。 他立刻拿水给我,帮我拍后背,妥妥的体贴温柔的大暖男。 他想看我失控,失态,为了他破防。 我就不,我偏不。 但我还是被呛得涕泪横流。 多多少少,是真情流露。 我躲进了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看着镜子里的素颜,我看到了一个憔悴的为爱伤神的大蠢蛋。 我在盥洗台上摸索着纸巾盒,却摸到了一只手,然后一块崭新干净的丝质手帕塞进了我的手里。 镜子里我苍白的脸的旁边,是沈时倦的脸。 他就像是一朵旷谷幽兰,哦不,一朵旷世奇葩。 美丽,夺目,散发着幽香的大白莲。 我要把手帕丢在他脸上,然后将他扫地出门。 手刚刚扬起来,他说:“明晚vita餐厅,我们来个偶遇。” 我像个招财猫似的手竖在半空中,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他笑了,握住我的手腕放下我的手。 “从今天起,我和顾淑怡的所有约会,都在你的监视下,ok?” 他的瞳孔里,是我痴傻的面容。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不算笨。 但和沈时倦在一起之后,脑子经常出走。 片刻之后,我才给了点反应:“你想干什么?” “上次你父亲找到我,说很欣赏我,很想跟我成为一家人,我不置可否并且答应了他,于是顾淑怡就成了我的约会对象。”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答应你父亲的事情,我一定得做到,你配合一下我?嗯?” 他没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我好像明白了。 看着他狡黠的笑容,刚才心中的愤怒一点点消失,然后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替代。 我知道我不该陪他疯,但我竟然答应了。 沈时倦完全拿捏了我。 从情绪到精神。 第二天晚上,我拉着南星去了vita。 他很开心,以为我真心请他吃大餐,穿得很man,扎起了马尾辫,穿上了西装。 他太夺目,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回头看他,然后小声议论着,估计在讨论他是男是女。 我们到了餐厅,沈时倦和顾淑怡已经到了。 顾淑怡正在跟沈时倦说话,一只手托着腮,面带笑容满目春情地凝望着沈时倦,爱意都要从她的眼睛里溢出来了。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沈时倦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并且客气地要跟我们一起用餐,我半推半就地拉着南星坐到了他们的桌上。 顾淑怡的脸,已经拉得快掉在地上了。 我跟沈时倦介绍:“这位是我朋友,南星,这位是沈时倦,这位是顾家的四小姐。” 一桌不熟的人坐在一起,尴尬可想而知。 但我看到顾淑怡气愤到扭曲的脸孔,心里就一阵阵暗爽。 其实,我沉浸在这种表象的胜利中,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只是现在,我还挺享受。 特别是顾淑怡后来缓过神来,一个劲地跟沈时倦扮亲密跟我显摆的时候,而此刻她口中的男朋友正弯腰捡掉在地上的打火机,顺手摸了一下我的腿。 我忽然笑出声来,顾淑怡诧异吃惊地看着我:“你笑什么?” 刚才沈时倦弄得我有点痒,顾淑怡刚才又是一副炫耀的表情,二者合一,才觉得格外好笑。 我捂住嘴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第38章 见家长 我心情甚好地补了个妆,新口红的颜色让我的妆容格外明艳,我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在镜子里欣赏了半天才从洗手间走出来。 南星却在走廊里把我堵住了。 “你拉我来这里吃饭,是因为那个男人吧!” “哪个男人?”我装傻。 “你爱上的那个人,就是那个沈时倦?” 南星的眼光还挺歹毒,我装也装不下去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且不说你的眼神都能拉丝了,我还看到了他摸你的腿。” 难怪,我抿了抿唇:“保密。” “那他为什么要跟顾淑怡约会?” “你就当作没看见。” “晚凝,你在玩火。” 我一愣,觉得这话听着挺耳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烂大街的霸总语录么。 我一时没绷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笑得越开怀,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顾晚凝。”每次南星生我的气都会连名带姓地喊我:“我觉得那个沈时倦,不可靠。” 怪不得我妈妈很喜欢南星,原来他们的想法这么一致。 现在,我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可能,我被沈时倦中了蛊了,现在就是有人告诉我沈时倦是个妖怪,要剖开胸膛吃掉你的心,我都会说,啊,那来吧! 我和南星不欢而散,他很没有风度地走掉了,连再见都没说。 我一个人回到桌边,沈时倦问:“你的朋友呢?” “他有事先走了。” “哦。”沈时倦笑着道:“你一个人,等会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了。” “别客气。” 我们一问一答,顾淑怡的脸又拉下来了。 吃完饭,我盛情难却还是上了沈时倦的车。 餐厅距离顾家更近一点,于是沈时倦让司机先把顾淑怡送回家。 所以,我坐在车里目送着顾淑怡离开。 她回头看我的时候,眼中有被我喧宾夺主的恼恨。 我不但要喧宾夺主,我还要夺走她心头爱。 这种感觉,竟然爽到翻天。 沈时倦实在是我的良人,他懂得我一切的想法。 接下来的日子,他和顾淑怡联系紧密,但每次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我担心每次他们约会我都出现,迟早会被顾淑怡发现端倪,后面几次我都乔装打扮。 比如他们看电影,我就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坐在最后一排,人家觉得我脑子有毛病,看电影还戴墨镜。 他们吃饭,我坐在角落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我眼底。 网上他们的绯闻越炒越凶,甚至传出他们即将要谈婚论嫁。 我也想看沈时倦到底要怎样把这场戏收尾,非常期待。 这天早上我正要去上班,我妈对我说:“晚上早点下班,直接去顾家。” “怎么了?” “今晚。”我妈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下:“沈时倦的父母会去顾家,跟你爸爸谈他和顾淑怡的婚事,你爸让我们都去。” 这个沈时倦没有跟我说,我不知道我应下我妈的时候表情是如何的。 我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她以为我的反应迟钝了一下,是被这个消息刺激到了。 上班的路上,我是想给沈时倦打个电话,问他具体的情况。 他父母来顾家,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他真的把他父母请过来就是为了戏弄顾淑怡,可能性不大。 电话号码都按好了,我还是一个个消除掉。 我一天都没给沈时倦打电话,快下班的时候,他倒是发了一个微信给我:“晚上见。” 莫名的,我下班后特意换了一套衣服,很温婉的真丝系带衬衫和同色的花苞裙。 凯蒂看到我,笑着跟我打趣:“顾小姐,您穿得真好看,好像是要去见家长呢!” 我这可不就是见家长? 一厢情愿地,自以为是去见家长。 其实,还是有点忐忑。 我到了顾家,路上堵车,所有人都到齐了,还没开饭,都在客厅里聊天,气氛热火朝天的。 我看到了二房钱宝慧,那张谁都看不起的面孔,今天笑得像张蛋饼。 顾淑怡坐在沈时倦的身边,小鸟依人的模样,我都有点不认识她了。 我在人群中寻找着谁是沈时倦的父母,这时一个慈眉善目的约六十岁开外的女人看到了我,向身边人询问着:“这位是?” 我爸扭头看了看我:“哦,小女顾晚凝。” 我便走过去,女人微笑着拉住了我的手,很欢喜的模样:“你就是晚凝啊,真漂亮。” 她的手干燥而温暖,沈时倦的眉眼有她的影子。 这时我爸介绍道:“晚凝,这是沈伯母。” “您好沈伯母。”我轻声道。 但我并不认为她真的是沈时倦的母亲。 因为她看上去年级略大,沈时倦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妈妈尚年轻,他妈没道理这么老了。 “这是沈伯父。”我爸又介绍他身边的那位器宇轩昂的老者,他看上去更老,估计得七十来岁了。 我觉得,说他是沈时倦的爷爷更有说服力一点。 “沈伯父。” “好,好。”沈伯父笑着跟我点点头:“晚凝,刚下班?” “是啊。” “听说你很能干,又聪明,又善良。” 沈伯父每夸我一句,顾淑怡和她妈钱宝慧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我妈这么有眼力见的人,立刻看出不对,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厨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时管家也来通报:“老爷,晚餐准备好了。” 大家起身去餐厅用餐,这么多人,顾家的餐桌是坐不下的,每次这种情况,我和妈妈是上不了桌的。 今天大房不舒服,没有下楼,其实大家都清楚,大房二房表面和气,内心还是不和的,今天二房春风得意,大房自然不会给她这个炫耀的机会。 但即便大房家没来,主桌还是坐不下,妈妈自动将我拉住了,没有随众人走进餐厅。 沈伯母忽然站住了,回头看向我们,然后她竟然折回来挽住了我妈的手臂往餐厅走去:“我也跟着亲家叫你世晴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我妈有点懵,也有点受宠若惊。 “沈夫人,您自便,不用管我们的。” 说话间已经来到桌边,沈家父母肯定是上座,沈伯母刚坐下,这时钱宝慧过来了,若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还在尽量保持着风度,以往她早就要翻脸了。 “世晴啊。”钱宝慧笑着拽了一下我妈的胳膊,看我妈皱了皱眉头,想必钱宝慧一定暗戳戳地拧痛了她:“你去厨房看看汤好了吗?” 我正要过去,这时沈伯母却直接将我妈拉坐在她的身边,笑着抬头问钱宝慧:“二夫人是吧,你们家没有佣人吗?这种小事都要麻烦世晴?” 一句话把二夫人问住了,这时我爸和沈伯父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自谦兄,快请坐。” 他坐下时看到了我妈,显然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沈时倦拉开了他身边的椅子,跟我笑了笑,我就顺势坐下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入座,因为我和我妈都占了顾淑怡母女的位置,只有她们没有入座。 我爸看看她们:“坐啊,还站着干什么?” 顾淑怡在沈时倦的另一边坐下,钱宝慧只能找了一个离主位最远的位置坐下。 她的脸色阴沉得马上就要滴下水来了。 正餐还没开始,开胃菜就已经很精彩。 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大餐,不知道沈时倦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第39章 他应该不喜欢四小姐 晚餐极其丰盛,看得出顾家的大厨们今天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是拿手好菜。 我爸特意开了他的私家珍藏,众人推杯换盏,席间倒也是谈笑风生。 钱宝慧母女更是笑得花枝乱颤,顾淑怡时不时就会有意无意地靠在沈时倦的肩头。 上一次她们这么嘚瑟,还是钱宝慧任妇女会的副会长的时候。 酒过三巡,顾淑怡有点沉不住气了,我看到她跟钱宝慧使了个眼色。 钱宝慧笑容可掬地举起酒杯:“我来敬亲家一杯,两个孩子的婚期...” “哦,”沈伯母说:“对,你看我都忘了,我们来之前问过时倦,他的意思是先订婚,这段时间刚好就用来筹备婚礼。” “可以,可以。”钱宝慧连连点头:“那订婚的日期...” “我们之前找大师算了几个日子都挺不错的,给你们过目一下。” 沈伯母说着就拿出手机,这时钱宝慧已经伸出了手,就等着接沈伯母的手机了。 但是,沈伯母却将手机转而递给了我妈。 “世晴,你看看这几个日子,哪个更满意?” 这一切,我并不意外。 我只懊恼此刻不能拿出手机拍照,白白错过了钱宝慧母女此刻精彩纷呈的表情。 我妈也诧异不已:“沈夫人,不用问我的意见的...” 钱宝慧这才缓过神来,看向我妈,语气也凌厉起来:“邹世晴,手机...” 我妈急忙起身将手机递过去,沈夫人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又将她拉坐了下来。 “晚凝,你跟你妈妈一起看看,喜欢哪个日子,我们就挑哪个日子。” “怎么也轮不着她们来挑日子吧!”顾淑怡到底是忍不住了,拔高了声音。 沈伯母慢慢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纳闷地问道:“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轮不着她们挑,那轮得着谁挑?” 沈伯母疏离冷淡的称呼让顾淑怡的脸色都变了,她顿时收了跋扈的气焰,讷讷地道:“伯母叫我四小姐做什么?叫我淑怡好了。” “还是叫四小姐吧,刚才我听晚凝就这么叫你。”沈伯母干脆将手机递给了我:“晚凝,你和时倦一起挑个日子吧,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掺和了。” “是啊。”沈伯父笑着向我爸举起了杯:“这些让他们自己去搞,我们喝酒。” 顾淑怡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让顾晚凝和时倦挑日子,她凭什么...” “时倦和晚凝的订婚宴,她不选日子,谁选日子?四小姐你吗?”沈伯母诧异又不解的语气。 “什么?”顾淑怡的眼睛瞪得好大,我都怕美瞳从她的眼眶里掉出来:“时倦和顾晚凝的订婚宴,没搞错吧...” “怎么?”沈伯母比顾淑怡还要惊讶:“你以为是谁的呢?” 顾淑怡的样子都要哭了,整张桌子上的人都看着她。 除了大房不在,顾家几乎所有人都在。 还是钱宝慧冷静一些,笑着打圆场:“亲家肯定是搞错了,这事闹的,不过没事,今天都是我们自己人在...” “搞错了,搞错什么了?”沈伯母打断了钱宝慧的话。 “哪里是晚凝和时倦的订婚宴嘛,不是淑怡和时倦订婚?” “是吗?”沈伯母困惑地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沈时倦:“时倦,你是要跟四小姐订婚,而不是晚凝?” 沈时倦放下酒杯,当他抬眸目光从顾淑怡和我的脸上滑过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顾淑怡紧张得都不会呼吸了,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晕过去了。 他故意顿了顿,让整个氛围更加紧张,我看到连爸爸都紧盯着沈时倦,估计此刻他也是懵的。 “我和淑怡...”他只说了四个字,又顿了顿,沈时倦一向很会拿捏人,将餐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包括佣人管家,个个都伸着脑袋往我们这里看。 顾淑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 沈时倦又继续说:“只是聊得还算投机的朋友,订婚当然是我和晚凝了,怎么,我跟你们表达的不够清楚吗?” 沈伯母接过来说:“是啊,当然很清楚了,只是刚才二夫人这么一说,倒把我给说懵了,我还以为我搞错了呢!” 顾淑怡开口的时候已经带着哭腔了:“什么叫聊的还算投机的朋友,时倦,你在说什么啊?今天不是来谈我和你的订婚宴的事情吗?跟顾晚凝有什么关系?” “四姐。”沈时倦跟着我的称呼道:“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们的订婚宴?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订婚?我们谈恋爱了吗?” “怎么没有,我们经常见面,看电影,吃饭...”顾淑怡已经哭了,涂得略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两道泪痕。 “因为你是晚凝的四姐,我不好拒绝的。” “你搞错了吧!一开始爸爸就介绍我给你...” “不是晚凝吗?”沈时倦的语气更加惊讶,他看向我爸:“顾伯父,您说您的小女儿还待字闺中,希望我们发展一下,您的小女儿不是晚凝吗?伯父,我没有理解错吧?” 我爸的面部表情极为复杂,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沈时倦说的,估计并没有说出顾淑怡的名字,这就给沈时倦钻了空子。 他停顿了几秒钟,在顾淑怡母女殷切的注视中干咳了几声开口:“没理解错。” “爸!”顾淑怡已经控制不住她的情绪了,从餐桌边激动地起身:“是您说让我去跟沈时倦约会的!怎么会变成顾晚凝?” “怪不得那天我和晚凝见面,那么巧遇到了你,我还以为是个巧合。” “可是,你明明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 “晚凝遇到一个朋友,和他聊了几句。”沈时倦依然微笑着保持着风度:“我看在你是晚凝的姐姐的份上,跟你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往来,没想到你误会了。” 沈伯母略带埋怨地道:“那一定是你给四小姐产生了误解了!” “我觉得应该没有啊,我和四姐出来见面,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从不曾越界,连牵手都没有的,怎么会忽然发展到订婚?” “说的也是。”沈伯母也纳闷:“看来还是四小姐误会了,而且据我对时倦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喜欢四小姐这个类型的女孩子。” 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我冷眼旁观,我敢说这是我有生以来看过的最精彩的一出戏。 每个人的表情都耐人寻味。 且不说顾淑怡母女快要疯掉了,我瞥到了顾淑青的表情,她抿着唇低着头,发丝遮住了半张脸,但她偶尔抬手撩头发的时候,我能看到她的表情,多多少少带着一点嘲讽和讥笑,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放松。 她们亲姐妹的感情从来都不怎样,雌竞也不乏出现在她们俩姐妹之间,只要出现好的资源,男人,她们也会争得头破血流。 估计这次顾淑怡和沈时倦的事情,顾淑怡在自己亲姐姐的面前没少嘚瑟。 反正这张桌上的人,除了我爸,其他人都是在极力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 哦,还除了我妈。 她很沉默,但她应该已经看出了端倪。 第40章 你的命中注定 闹剧,就此拉开帷幕。 顾淑怡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哭的妆都花了,她将矛头对准了我。 “顾晚凝,你勾引了时倦!你跟你妈一样,天生就是做小三的,骨子里就是骚狐狸,看到男人就走不动路,时倦你也勾引,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顾淑怡骂得好难听,她从小就这样。 我爸这个人,很喜欢舞文弄墨,对于儿女的要求也是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就连我这个被赶出去的最不受待见的女儿,我爸也会请有名的老师上门教我,书法,古琴,国画等等,所以顾淑怡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无论这些怎么熏陶,都浸淫不了顾淑怡粗鄙的灵魂。 她也不知道像谁,那些书像是念到了狗肚子里,张口就是市井的既视感。 从小到大她都这样,我早已习惯。 今天她骂得如此难听,我甚至甘之若饴。 她闹得越难看,脸撕得越破,当着沈时倦一家人的面,我爸的颜面也被她一句一个狐狸精臭婊子给撕得碎碎的,丢在地上,踩在了脚底下。 “够了!”我爸终于拍了桌子:“钱宝慧,你还在傻愣着干什么?把那个丢人的东西给我拖下去!” 钱宝慧一个激灵,刚醒过神似的,急忙拽起了顾淑怡。 顾淑怡是真的受了刺激,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沈时倦,但沈时倦绝对符合她所有对未来另一半的幻想。 估计,她早就把她和沈时倦的事情在她的圈子里告知得人尽皆知了,我上次还看到她发抖音,拍了沈时倦的背影暗戳戳的秀恩爱。 而现在,忽然梦碎,她的情郎告诉她,是她表错情搞错了,沈时倦要娶的人不是她,而是她最看不上的从小欺负到大的顾晚凝。 此时此刻,我不说点什么,就太辜负沈时倦给我导演的这场戏了。 我也起身去扶顾淑怡,带着歉意怯怯地跟顾淑怡开口:“四姐,我真的不知道你误会了,时倦也跟我说过你们经常约着一起看电影和吃饭,每次他都约我,但我刚去分公司,事情很多很忙,都没赶得及,我没想到你会误会...” “顾晚凝!”顾淑怡彻底歇斯底里,她甩开我的手,发狠尖叫:“你算什么东西!你怎么配跟时倦结婚?” 她又转头看向我爸:“爸,顾晚凝怎么能跟沈时倦结婚?我们顾家沈家联姻,一定是我啊,是我啊...” 我看到我爸的脸被顾淑怡踩在脚底下来回踩踏,他很努力地在沈家人面前保持着风度,压着声音再一次跟钱宝慧低吼:“带她下去!你们其他人干坐着干什么?都聋了都瞎了吗?顾淑青,看好你妹妹!其他人都帮忙!” 众人这才起来,跟钱宝慧一起把顾淑怡拽走了。 餐桌上终于恢复了平静,我爸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本想若无其事继续跟沈伯父喝酒,但他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到底没发出声音。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我妈轻声开口了。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但还是谢谢沈夫人一家的抬爱,不过晚凝还小,也不够懂事,配不上沈先生,所以...” “伯母。”沈时倦握住了我的手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跟我妈鞠了个躬:“很抱歉没有先登门拜访,告知我和晚凝的事情。” “也怪我们。”沈伯母插话道:“我们寻思着今天大家一起见面聊孩子们的订婚宴的事,就算是正式见面了,事先也没有跟你沟通一下。” “沟通就不需要了,我们晚凝不配...”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配不配的事情,虽然今天出了这样一个插曲,但是我和我父母是真心真意对待我和晚凝的婚事的。” 沈时倦的手握着我的手很紧,我逐渐感觉到不对头。 本来,我就是冲着看戏来的。 怎么,这个婚事好像要变成真的了? 我错愕,不安,但心中又蹿动着隐隐的喜悦。 “晚凝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们在恋爱的事情,这件事对我来说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抱歉...” “好了!”我爸粗声粗气地开口:“你不知道是你不知道,相信他们已经交往了一阵子了,既然沈兄一家人如此诚恳地登门谈婚事,你就不要再推搪了!” “是啊。”沈伯母握住了我妈的手:“世晴,很抱歉刚才吓到了你,不过你放心,时倦一定会好好爱护晚凝的,我们也都很喜欢晚凝,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我妈的脸色并不好看,按说跟沈家联姻远远比跟林志楠的婚姻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要不是沈时倦,这种好事根本轮不到我,爸爸口中的小女儿,竟然不是年纪最小的我,而是顾淑怡。 估计在他心里,只有两个女儿吧! 我到底怎样令他讨厌,才令他如此忽视? 我的斗志裹挟着我对沈时倦的爱慕,令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也毫不顾忌地跟我妈说:“妈,我和时倦在一起有段时间了,我一直想跟您说,但您都没给我机会,今天我跟您表个态,我想跟时倦在一起,而且必须要跟他在一起。” 从小到大我都挺懂事,我很少跟我妈表达过我想要什么,一定要什么。 不论我多喜欢的东西,只要我妈觉得一般的,我都不会主动开口。 但沈时倦不同。 我爱他。 他能给我所有我想要的东西。 甚至,他能拯救我和妈妈在顾家任人宰割的处境。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 重点是,沈时倦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无与伦比渴望得到的人。 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我妈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但我爸又一次剥夺了她的话语权。 “好了世晴,难得时倦对晚凝这么喜欢,两个孩子都愿意,我们做父母的就不要掺和那么多了!” 我觉得我爸的意思是,他的本意是要把顾淑怡嫁给沈时倦的,现在阴错阳差这样的好事好事落在我的头上,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我妈一向把我爸的话当做圣旨,我甚至都怀疑我爸让她去死,她会不会也义无反顾地去死。 我以为我妈不会再说什么了,没想到她却看着我的眼睛。 “晚凝,出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我和沈时倦对视了一眼,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去吧,我在这等你。” 我跟我妈走出了餐厅,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偏厅。 她关上门,转身我正要说话的时候,她忽然一个耳光打过来,结结实实的打在我的脸上。 我被打蒙了。 在我印象里,我妈这是第一次打我。 从小无论我犯了怎样的错,我妈都不会对我动手。 有一次我淘气,她手都举起来了,又落了下去。 这一次,她打我了。 打得很疼。 我捂着脸,看着我妈的泪水一颗一颗地落下来。 “妈...” “我跟你说过,沈时倦不可靠...” “他对我真的很好,他为了我还...” “还设计了一场戏戏弄了顾淑怡母女?”我妈走过来紧紧捏住了我的肩头:“他对你的确很好,事无巨细,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会出现,他就像天神,就像救世主,就像你的命中注定,一下子出现在你的人生里,对不对?” 是的,我妈说对了。 她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妈,我爱沈时倦,求你成全我们。” 第41章 完美是错吗? 我第一次求我妈。 我从小想要什么,不需要求,她都会给我。 我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某个东西,某个人。 我紧紧握住我妈的手,却感觉到她的手在我的手心里逐渐凉下去。 “妈...”我惶恐地低喊:“我和时倦...” “我不同意。”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 “为什么?除了你的第六感觉得他会伤害我之外,你为什么不同意?” “没有,但是我就是不同意,晚凝,你一向是个很冷静很有头脑的孩子,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世界上会有完美爱人吗?你不觉得沈时倦太完美了吗?” “完美也是一种错吗?” “没有人是完美的,是无懈可击的。” “妈。”我忽然觉得我妈有点过分的固执:“如果我坚持呢?我不想因为你的第六感而放弃沈时倦呢?” 我坚决的态度仿佛刺伤了我妈,她死死地盯住我,眼中泛着泪光,片刻之后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跟我说。 “你如果一意孤行,你订婚也好结婚也罢,我不会去的,你也休想得到我的祝福!” “妈...” 我妈松开我的手就拉开门走出了偏厅。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如此强硬的态度,特别是在我爸面前。 她一向都是唯唯诺诺的,一向都是唯命是从的。 但是今天因为沈时倦的事情,她连我爸的意思都忤逆了。 我无法理解,但我妈刚才的话像炮弹一样击中了我。 我孤零零地站在偏厅中央,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鞋子上亮闪闪的水晶贴片在灯光下闪着光。 这双鞋还是我生日的时候,我妈送我的礼物,很贵的奢侈品牌,她说我在顾氏上班,一定不能让别人看扁我。 其实她自己很节省,穿的衣服都是平价,只是去顾家的时候才会穿得讲究一些。 我妈无论任何事都为我着想,尊重我的意愿。 我没想到在沈时倦的事情上,她如此坚决,甚至偏执。 门口传来脚步声,然后走到了我的身边,将我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我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怪我。”沈时倦温柔的声音漂浮在我的头顶上:“可能一开始我就没给伯母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关你的事。”我闷闷的。 “没有一个母亲不想让孩子过得幸福。”他摩挲着我的后背:“只能是我不够好,才会让你妈妈对我没有信心。” 我苦笑着:“你猜我妈反对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他摇头,我说:“因为你太完美了,或许我妈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我就不配得到任何完美的事情,包括完美爱人。” “不是的。”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别这么想。” 我们走出偏厅,出乎我意料的,我妈竟然都没跟我爸打招呼就离开了。 她这是有多讨厌沈时倦,第一次在我爸的面前都表现得如此强硬。 沈伯母很慈爱地握着我的手说:“改天我们亲自登门拜访,你放心,你妈一定会对时倦改观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沈时倦找来的演员,刚才我百度了一下,发现他们真的是沈时倦的亲生父母,沈时倦是他们最小的儿子,生他的时候,他们都五十岁高龄了,难怪看上去像是沈时倦的爷爷奶奶辈。 我爸亲自送沈家父母到门口,看得出他还是很乐意跟沈家联姻,所以即便要嫁出去的女儿变成了他不太待见的小女儿,他也还是很高兴的。 他送沈家父母上了车,微笑着目送车子驶离,转而又看向我:“你妈今天也不知道发什么疯。” 沈时倦就在一旁,他不便发怒,拍了拍沈时倦的肩膀。 “时倦,很高兴你能成为我的女婿。” 然后又对我说:“你妈的事情你不用管,我稍后会找她,你就踏踏实实地筹备订婚宴的事就行了。” “订婚宴不用她费心。”沈时倦说:“而且晚凝事先什么都不知道,我还得征求她的意见。” “她能有什么意见?”我爸的语气轻飘飘的,前几日因为我救人的事情挽回了顾氏的声誉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我的态度也回到了从前。 “她的意见对我很重要。”沈时倦说。 我爸看了看沈时倦,笑了,连连点头:“晚凝,你有福气了。” 一个完美爱人,在我爸的眼中,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在我妈的眼中,沈时倦是一颗有毒的红豆。 在我的眼中呢,我抬眸痴痴看他。 他是谁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他是我第一个也绝对是最后一个爱上的男人。 沈时倦送我回家,在花园门口,他看着屋里亮着的灯:“我进去跟伯母打个招呼?” “不用。”我急忙说:“今天就算了。” “那什么时候合适,你对我说。”他低头凝视我:“晚凝,关于订婚的事情我都没跟你说,我还不知道你...” 他明知故问,我的态度还不够清楚? 但他这么问我,我能怎么说,我皱了皱鼻子故意说:“都没有求婚,一点都没有诚意。” 他还没说话,花园里传来动静,张妈的声音从铁门那边响起。 “小姐回来了吗?” “唔。”本来还想跟沈时倦再聊一会,可张妈已经打开了大门站在门口,我只能跟他挥了挥手。 “那我进去了。” 他彬彬有礼地跟张妈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微笑着目送着我们进去。 一边往里面走,我一边小声问张妈。 “我妈回来了?” “嗯,太太心情似乎不好,一回来就进房间了。” “不在客厅?” “不在呢!那个沈先生。”张妈回头看了看:“小姐你正在跟他谈恋爱吗?” “嗯。” “哦。”张妈高兴起来:“那感情好啊,沈先生比那个林先生好多了,长得帅为人也有礼貌,每次看到我都打招呼呢!” 人人都觉得沈时倦无可挑剔,只有我妈不喜欢。 人家不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吗? 回到家里,我站在我妈的房间门口,敲门的手都举起来了,还是放了下去。 算了,她还在气头上,说不定明天等她冷静下来了,一切都不同了呢! 反正,我是快乐的,无与伦比的快乐。 第42章 淹没在颜色海洋中 第二天早上,我很意外地没在厨房里找到我妈,早餐是张妈煮的。 一般我的早餐都是妈妈亲自煮的,她知道我的口味,趁我吃早餐的时候她还会跟我聊几句。 张妈给我端上早餐,告诉我:“太太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了。” 我妈好像第一次生我的气,而且气这么久,第二天了还不理我。 我给她打电话,她接通了,但语气冷淡。 “我在外面有点事,挂了。” 我妈的态度有点影响我,开会的时候我都有点心不在焉。 午休的时候,我接到了沈时倦的电话,他约我晚上上山吃晚餐。 东城山有个山顶餐厅,生意很好,尽管上山的路程开车都要四十分钟,但每晚都爆满。 然后我就收到了他让人送来的衣服,湖蓝色的纱裙,还搭配了同色的鞋子和配饰。 他在电话中温柔地问我:“喜欢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很愉快地告诉他:“喜欢。” 其实,我不是非常喜欢蓝色,更不喜欢穿纱裙。 沈时倦好像特别喜欢蓝色,他送我的礼物大部分都是蓝色的。 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讨厌。 下班后我换上了蓝色纱裙,从办公室走出去,凯蒂看到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顾小姐,从来没看过您穿这种类型的衣服呢!” 我的衣服偏冷色,而且职业装偏多,很少穿这么温柔的裙子。 我跟她笑笑:“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很漂亮的。” 当然漂亮了,沈时倦的品味一向很好。 沈时倦在公司门口接我,他给我带来了一大捧蓝色的鸢尾花。 花很漂亮,但我有点花粉过敏,刚抱进怀里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怎么了?” “我有点过敏。”我说。 “所有的花都过敏吗?” “有花粉就过敏吧!” 他将花接过来顺手扔进了垃圾桶:“抱歉啊,不知道你花粉过敏。” “没事。” 他走回车边打量着我:“很美,你穿蓝色真的很漂亮。” “你很喜欢蓝色?” “嗯,你不觉得蓝色是世界上最美的颜色吗?” “为什么?”我问。 他看看我,没有回答,拉开车门:“公主请上车。” 我笑了,坐上了车。 和沈时倦在一起,我特别容易开心,我妈对我的态度给我带来的阴霾,仿佛一瞬间就一扫而空。 到了山顶天都黑了,入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 我不喜欢秋天的,因为秋天太萧瑟。 但东城山的环山公路两边的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柿子,像一只只小灯笼。 这么看来,好像秋天也挺美的。 我原以为就算沈时倦事先定了位子,但这个时候肯定餐厅里是爆满的,但没想到一进去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没人?” “我包下来了。” “干嘛包下来?有位置就好了呀,大财阀都不喜欢跟别人挤在一起吃饭?” “也不是,因为今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却笑而不答,神秘兮兮的。 他不答我就不问了。 坐下后我发现餐厅里也都是蓝色的装饰,连我们桌子上的桌布都是蓝色的。 “餐厅里的装饰也是你让他们换的?” “好看吗?” “你是有多喜欢蓝色?” “就这么喜欢。” 我觉得身穿蓝色纱裙的我都快被淹没在这片蓝色的海洋里了。 我猜今天沈时倦肯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作,要不然他不会如此隆重。 这时我才留意到他今天也西装革履,我们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不会穿得太正式。 深蓝色的西装配浅蓝色的领带,不能说不好看,但我有一种被蓝色包围住了的感觉。 还好,菜品是正常的,我都怕沈时倦会给我上一只蓝精灵。 今晚的酒水都是蓝色的,我尝了一口,酒味很淡,应该是照顾了我的身体。 我忽然想起什么,便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心脏做过手术?” “想要了解一个人,并不难的,对不对?” 这倒是,我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惊喜来了。 我切蛋糕的时候,切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用餐刀将蛋糕翻开,我看到了躺在蛋糕底部的一枚有着硕大的蓝色钻石的戒指。 连钻戒都是蓝色的,也是没谁了。 但我很开心,虽然把戒指藏在蛋糕里不算太别出心裁。 沈时倦把戒指从蛋糕里拿出来,他细长白皙的手指捏着戒指的指圈,令那枚戒指的光华都更耀眼了。 “晚凝,昨天我事先没跟你说,让你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想我们跳过订婚,直接结婚,好吗?” 此时此刻,距离我认识沈时倦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理智告诉我,太快了。 但是现在,我哪还有理智? 自从和沈时倦在一起后,我的理智就飞走了,就消失了。 在这个时刻,我甚至没有想到我妈。 她连我们订婚都如此反对,更别说是结婚了。 随着我点了点头,那枚冰凉的钻戒缓缓套上了我的无名指。 钻石很大颗,指圈也稍微有些小,属于戴上后就摘不下来的那种。 但是喜悦和幸福已经充斥了我整个胸膛,我的心脏也在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凶。 我捂住胸口,他顿时很紧张:“心脏不舒服了吗?” “没有。”我摇头:“没有不舒服。” “我们先去医院。” “我真的没有不舒服,不骗你。”我笑着拉住他。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惜命,我希望我胸膛里的心脏能够支撑得越久越好,我能像正常人一样寿终正寝。 医生曾经告诉我,移植心脏的患者中,最长的活了三十二年。 当时我还跟我妈说,我不贪心,能陪我妈到老就行了。 现在,我很贪心,我想更久。 因为我也不止有妈妈想陪,还有沈时倦。 我再三保证我的心脏没事,他才放心下来。 吃完饭,他牵着我的手来到花园里看烟花。 不出意外的,连烟花都是蓝色的。 极少见到蓝色烟花,我承认它很美,很稀有。 沈时倦搂着我,问我喜不喜欢,我说很喜欢。 的确很喜欢,但如果是彩色的,我更喜欢。 但不要紧,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些都不算什么。 都可以忽略。 第43章 跳过订婚流程 晚上我回去的很晚,沈时倦都把我送到家门口了,但我们还是在车里耳鬓厮磨了很久。 他舍不得放我回去,我也舍不得离开。 后来,他吻了吻我的头发:“傻妞,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可以天天在一起。” “傻妞?” 第一次听他叫我傻妞,有点怪怪的。 “我哪里傻?” 他又吻我的眉毛:“你不傻,我的妞妞。” “我以前养过一条狗,就叫妞妞。” 他把脸藏在我的颈窝里笑,笑得我浑身都痒痒的。 第二天晚上,沈时倦和他的父母来我的家里,算是正式来拜访我妈。 我事先没有跟我妈说,我怕说了之后我妈极力反对,反而不好收场。 先斩后奏,虽然我妈有些措手不及,但以她的性格,哪怕心里再不舒服,也只会以礼相待。 果然,我妈有些惊讶,但还是客客气气地招待了他们。 沈伯父沈伯母拿出了十足的诚意,甚至连老人家讲究的聘礼都准备好了。 “妈。”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刚好给她展示我手指上的婚戒:“我已经答应了时倦的求婚。” 我妈看见了,她的目光快速地从我的戒指上滑过。 我看得出她的不快,沈伯母紧接着说:“很抱歉我们应该先来拜访您,再去顾家的,我们把顺序弄错了。” “沈夫人不必对我用尊称,我比你们小。”我妈低着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很紧张,如果此时我妈像上次那样坚决,两家人闹得很难看,我不知道会怎样。 “伯母。”在令我不安的沉默中,沈时倦说:“我会好好照顾爱护晚凝一辈子。” 不知道是不是沈时倦的保证起了作用,还是我妈心里早有松动。 她最终抬起头来,虽然笑容还是很勉强,但她终于是松了口:“晚凝的事情,由她自己做主。” 这个结果算是皆大欢喜,沈家父母很高兴,邀请我们一家改天去他家做客。 送走沈家人,我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一下我妈,可是她却走开了。 她虽然同意了,但不是发自心底的。 我想起她在顾家跟我说的话。 她不会祝福我和沈时倦地。 我很郁闷,我不知道我妈为何如此固执,甚至偏执。 如果她有什么真凭实据倒也罢了,我应该也不会恋爱脑到那种程度。 但是,她总是跟我说直觉,第六感。 我会因为我妈的第六感,就放弃我爱上的人吗? 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很奇怪。 她也不是不理我,每天早上也会给我做早餐,也会跟我说话,但是少了以前我们母女之间的亲密无间的感觉。 因为沈时倦,我和我妈之间有了隔阂。 这个隔阂让我很不舒服,但我又无力改变。 不过,只要离开家我就会瞬间开心起来。 公司的事情很忙,还要筹备婚礼,我忙得脚都打跌,但越忙心里就越充实。 除了我妈带来的一丝惆怅之外,我的心胸都被快乐和幸福涨得满满的。 华隆的项目我接手之后就更忙了,只有凯蒂一个秘书显然不够,我打算再招一个。 hr一连面试了好几个,到我这里都被pass了,倒不是我多挑剔,现在秘书的岗位不算吃香,专业性不强,但是事情却很琐碎,需要一个很有眼力见,眼里头有活,脑子又活泛的秘书。 很有经验的不会来我这里,刚毕业的应届毕业生又不胜任不了,现在这么忙,没时间让她慢慢熟悉,所以一连一个星期,我都没招到合适的秘书。 今天面试的最后一个秘书,我咬着牙告诉我自己,绝对不能再挑剔了,只要差不多就得。 令我意外的是,这个面试者哪里都合适,不是应届毕业生,在国外工作过,刚回国不久,专业是法律,我问她为什么不去找相关的法律专业的工作,她反问我说,如果您的秘书有法律知识,可以做一个免费的法务,您觉得不香吗? 香是香,就是有点杀鸡用了宰牛刀。 而且,她看上去就很聪明,一脸的机灵样。 我实在是心动,翻了翻她的简历:“萧纹渝是吧,你去hr办个入职吧,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随时。”她说。 我对这个新秘书相当满意,她上手得特别快,没几天就不需要凯蒂的指点独当一面了。 这天我去华隆看现场,上次出过事之后,我对工程施工非常重视,不但派了几个工程师亲自盯现场,我也会隔三岔五过去检查。 我和几个工程师正在开会的时候,接到了沈时倦的电话,这才想起我和他约好了去试婚纱。 我让他等我一会,散了会我就赶过去。 人还在路上,我忽然想起来我把图纸落在了华隆的工地上,明天开会还要用的。 我赶紧给萧纹渝打电话,问她还在不在华隆,让她帮我把图纸送到婚纱店来。 她一口答应:“顾小姐,您别着急,我马上回去拿。” “谢谢,超出的时间给你算加班费。” “没事,不用,举手之劳。” 我紧赶慢赶,赶到婚纱店,沈时倦已经换上了他的礼服。 他背对着我站在穿衣镜前,礼服很合身,量身定做的,一丝一毫都不会差。 他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我走到他的身后,他也没发现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我都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了,还是店员走过来跟我打招呼:“这位小姐...” 他方才回过神来似的,转过身看到了我。 “你来了。” “自我欣赏呢?”我笑着跟他打趣:“看来对这套衣服很满意啊!” “去试试你的礼服。”沈时倦让店员拿来我的礼服。 新锐设计师的品牌,提前一个月订做的,听说很多礼服的配饰都是从意大利买来的,都是手工缝制。 我倒是觉得大可不必,一件简简单单的白纱就够了。 但是,连我的婚纱都是蓝色的,浅蓝的,湖蓝的,最后是深蓝的渐变色,层层叠叠,裙摆上还缀着蓝色的水晶,很闪,很美,但不像一件婚纱。 几个店员捧着我的婚纱展示给我看:“顾小姐,好美的。” 当时来定礼服的时候,我只看到了图纸,黑白的,没有颜色,款式虽然觉得复杂了一点,但听说是沈时倦自己设计的,毕竟他的一番心意,我也没坚持,至少独一无二。 颜色方面我更是没考虑那么多,婚纱么不都是白色的? 谁知道竟然是蓝色的。 我看着婚纱发愣,沈时倦轻轻推了推我:“试一试?” 第44章 他们认识! 但我还是去试了,合身是合身的,就是很重,得有人帮我托着裙摆,抹胸的地方一直往下滑。 但当我看到沈时倦惊喜的眼神的时候,那些不适感都消失了。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每走一步都显得特别的虔诚。 当他终于走到我的面前来的时候,我甚至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泪光。 沈时倦是个很奇怪的人,我和他看悲情电影的时候,全电影院的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只有他面无表情,眼睛干干的,一滴眼泪都没有。 说他没有共情力吧,他却总是会在我不能理解的时候哭。 比如现在。 我只是穿个婚纱而已,有这么感动吗? “时倦...” 我还未说话,他已经弯下腰,半跪在地上,将他的脸贴在我的胸口上。 他很喜欢听我的心跳声,我知道,每天晚上不听就睡不着似的。 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样的举动是不是有点奇怪? “时倦。”我轻声喊他:“你先起来。” 我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想把他拽起来,却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我呆立着,一种异样的,不舒服的感觉在心头滑过。 店员们错愕地站在一边,估计跟我一样有点手足无措。 我尬笑着抬眸,看到我的秘书萧纹渝正站在婚纱店的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 一时间,我怎么觉得她的眼神和她的表情,有种说不清的怪异。 但我们四目相接后,她立刻提着装图纸的纸筒走过来了。 “顾小姐,图纸拿过来了。” 这时沈时倦才站起来,他的表情如常,这个人好像不论做什么别人觉得尴尬的事情,只要他觉得寻常,都不会影响他。 “有劳了,辛苦。”我接过图纸顺手递给沈时倦:“帮我放到那边,我先把礼服换下来,好重。” “礼服真美。”萧纹渝赞美道。 “谢谢。” 听到说话声,沈时倦转身,我便给他介绍:“这位是我的秘书萧纹渝,我刚才图纸落在工地了,让她帮我拿过来。纹渝,这是我未婚夫沈时倦。” 介绍完,我就提着我的裙子去试衣间换下来。 还好除了这件礼服,其他的都是我自己选的,尽可能的简单舒适。 尺寸都量过的,我试了一件没什么问题就换下来了,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舒服。 我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环顾四周却没看到沈时倦的身影。 正好我想去洗手间了,店员告诉我洗手间得从店内出去绕到后面的巷子里。 穿过弯弯曲曲的巷子终于找到了洗手间,正要走进去,忽然看到了沈时倦的身影。 他不是一个人,他的对面竟然站着萧纹渝! 我疑惑地站住了脚步。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好像在说话,但我在巷子头,他们在巷子尾,隔了很长的距离,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不论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的神情,说话的表情,甚至面对面的站姿都表明了,他们不是陌生人。 他们是认识的! 我努力回忆,刚才我给他们互相介绍的时候,他们的神情是怎样的,有没有彼此打招呼什么的。 刚才我完全没在意,所以现在毫无印象。 我应该走过去大大方方问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认识的。 但是,当他们好像往我这里看了一眼的时候,我却立刻躲到了一边,鬼鬼祟祟的,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 片刻后,我又探出脑袋看了看,他们已经离开了。 我进了洗手间,心绪烦杂,在气味并不好闻的厕所里待了很久,直到我的电话响起,沈时倦问我去哪里了,我说我马上回来。 我回到婚纱店的时候,萧纹渝已经离开了。 我故意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纹渝呢?” “你的秘书?”他语气依然如常:“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你进试衣间以后。” “哦。” 他撒谎。 沈时倦居然对我撒谎了。 所以,他们本来就是认识的。 我开始复盘萧纹渝面试那天开始起,所有她的一举一动。 记得当时凯蒂还跟我说,萧纹渝名牌大学法律系毕业的,那个学校是很厉害的,而且在国外她任职的职位也跟律师相关,现在却来应聘秘书的职位。 凯蒂说:“顾小姐,现在经济很差吗?不过按她的条件,又不是找不到跟她的专业相关的工作。” 当时我没在意,急着要人,再说她条件这么好,我还挑什么。 现在想起来,只要任何不合常理的,都事出有因。 “晚凝。”我一直发呆,沈时倦轻轻拍了拍我:“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已经坐进了他的车里了。 看来一路上我都在神游。 我跟他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直接问。 因为他也没有直接说,但凡能见的人的关系,他们都不会掩掩藏藏,如果只是普通的认识的关系,当时就会大方的打招呼。 所以,我不但不打算直接问,我还要暗地里查一查。 我和沈时倦从认识到准备结婚,两个多月的时间,我从来没有问过他的过去。 他今年二十八岁,就算没有婚史也会有前任。 难道萧纹渝是他的前女友,碍于我和沈时倦现在的关系,他们才没有相认? 但是,萧纹渝成为我的秘书,绝对不是偶然。 我第一次和沈时倦在一起分神了,一整个晚上我都心不在焉,沈时倦当然发现了,为了不让他看出我的心事,我就装作不舒服,把他吓得不轻,立刻送我去医院。 医生说我没事,他还不放心,非得让我留院观察一晚上,他就陪在我身边。 后来我睡着了,夜里忽然醒来,沈时倦还趴在床边,他睡着了,脸枕在他的手背上。 他这个姿势睡觉过不了一会胳膊都要麻了,我想推醒他让他上床来睡,但手伸出去了还是缩回来。 不得不承认,我活这么大除了我妈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 就是因为太好了,才会让我如此深陷。 我发现,我已经爱沈时倦爱的超乎我自己的想象。 我甚至有种想法,要不然就别管了,当做不知道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根本不是我的性格。 以前看到电影电视剧里有类似的桥段,原配明知道老公出轨还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我一个观众气得直蹦直跳的,说若是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眼睛里容不了一颗沙子。 但现在这事有可能到我身上了,我却竟然也萌生了装聋作哑的想法。 或许,太爱了,才不敢面对现实。 第45章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彻夜未归,早晨回家换衣服,沈时倦就在外面的车里等我。 我妈在花园里浇花,阳光下的水雾五彩斑斓的,仿佛一大块彩虹色的幕布。 我妈只是透过那片水雾向我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我妈的直觉是有道理的。 但是,已经晚了,迟了。 我喊了一声妈,她淡淡地应着,我想解释为什么昨晚没回家,但她完全不关心的样子,我解释显得多余。 我回房间换了衣服,张妈说:“早餐准备好了,三明治,两份。” “两份?” 张妈悄悄地指了指外面妈妈的背影:“太太一大早起来做的,知道你肯定要回来换衣服的。” 我妈这么聪慧的一个人,知道我跟谁在一起,也知道我早上回来不是一个人,连早餐都准备了两份。 所以,这算不算她已经默认了我和沈时倦的事? 我拿了早餐从我妈身边经过:“妈,我去上班了。” “嗯。”她还是淡淡地应着。 我走出花园大门回头又看了她一眼,在飞溅的小水珠中,我妈美丽的脸从容又淡漠。 沈时倦对我妈给他准备的早餐表现得很开心,一块比他的巴掌还要大的三明治,他两口就吃掉了。 他送我到公司门口,我希望能正好遇到萧纹渝,我想看看他们在我面前表现出的样子,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和端倪。 也是巧了,我这么想的,还真遇到了。 沈时倦刚好送我下车,正搂着我的肩膀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的时候,萧纹渝正好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我们打了个照面,我窝在沈时倦的怀里跟她打了个招呼。 她也恭恭敬敬地跟我弯了弯腰:“顾小姐好。” 然后,她看向我身边的沈时倦,微笑致意:“沈先生好。” 看上去一切无异,沈时倦也跟她点了点头。 他们的表现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任何人都看不出任何问题。 “我先进去了。”萧纹渝又跟我们弯了弯腰,走进了公司。 “那我也进去了。”我说。 “晚上我来接你。” “还有什么事吗?” “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见你?” “今晚我想回家陪妈妈吃饭。” “哦。”他低眸,用他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完全不在意路上行人的目光:“我打算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改天。”我说:“昨晚没回去,妈妈该不高兴了。” “嗯,那晚上下班我接你,送你回家。” “这一面非见不可吗?”我笑了。 “你今天中午忙,都没空接见我,晚上还不给我送你回家的机会?”他腻歪得很。 看他眼底淡淡的倦意,我推了他一下:“快回家睡觉吧,眼袋都要掉到脚面子上了。” 我从他怀里钻出去,跑进了公司。 我进了办公室,凯蒂的热可可已经冲好热气腾腾地放在桌上了。 我发现这几次,凯蒂的时间拿捏得刚刚好,我坐下来就能喝到还有点烫嘴的热可可,是我最喜欢的温度。 我尝了一口:“你是看到我进公司才去冲的可可?” “是萧秘书告诉我的。”凯蒂说。 今天早上她在门口遇见我,知道我什么时候进办公室,但平时她怎么会知道我什么时候上班? 凯蒂看出我的疑惑,又说:“萧秘书真有心,我听说楼下前台的朱莉说,萧秘书一来公司就送了她一套名牌护肤品,请她每天早上看到你进公司,就告诉她。然后她就跟我说,您上电梯的时间,我刚好冲好热可可,而萧秘书也把您一天的工作安排整理好放在您桌上了。” 我低头一瞧,果然是。 不得不说,萧纹渝的工作能力很强,如果我昨天没有看到她和沈时倦说话的那一幕,我会很庆幸有这样的秘书。 但是,我知道萧纹渝做我的秘书的动机不纯,她只是想接近我而已。 我想做傻白甜,但终究不是傻白甜。 我想装聋作哑,但奈何我耳聪目明。 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我给南星打了个电话。 他天南海北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认识,我让他帮我查一下沈时倦的过往情史。 一个认识沈时倦的女人接近我,一定和沈时倦的私生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一个怀疑的身份就是她是否是沈时倦的前任。 南星阴阳怪气的:“你都要跟人家结婚了,现在才查他的情史是不是太晚了?” 南星对我闪婚从来都不支持,他跟我妈的意见格外统一,为此我们还差点吵架了。 “你不查我去找别人。”我作势就要挂电话。 “好了,怕了你了!”他说:“我找人帮你问问,你是要随便问问,还是找私家侦探?” “先问一下吧。” “好,话说沈时倦干什么了你要查他?” “没干什么,”我说:“别跟我妈说。” “我的嘴巴有这么长?” “你的嘴巴哪里短了呢?” “还知道斗嘴,看来情况还不太严重,你等我电话。” 我忐忑不安地等到中午,今天的午餐是萧纹渝帮我订的,凯蒂快结婚了,中午请假去和男朋友看家具去了。 我偏爱海南鸡饭,我发现萧纹渝点的也是海南鸡饭。 我的心里动了动,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是又捋不清奇怪的点在哪里。 萧纹渝把饭递给我:“中午外面在修空调,到处都是灰,我可以在您的办公室吃饭吗?”“当然。”我一口答应,让她随便坐。 我们面对面在沙发处坐下,趴在茶几上吃午饭。 我留意到她穿的衣服,戴的首饰都是名牌,耳朵上的耳钉更是某个奢侈品的最新款,一对能抵她两个月的工资的。 所以,她来做秘书肯定不是为了钱。 “顾小姐也爱吃海南鸡饭?”她忽然跟我搭话。 “嗯。”我吃饭很少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口味一直如此?” “也不是,以前倒不太爱吃口味太清淡的,自从做完手术后,医生说尽量少吃重口的刺激的,吃习惯了也觉得很好吃。” “哦。”她抬起头来跟我笑了笑。 或许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她的笑容里格外有深意。 忽然这时,南星的电话打来了,看来是查到了什么。 萧纹渝很识趣地立刻说:“顾小姐,我在是不是不方便您接电话?” “没有。”我戴上耳机:“你吃你的。” 我不动声色地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南星的声音:“晚凝,查到了一些。” “你说。” “你让我查的那个叫萧纹渝的女孩子,今年二十三岁,两年前毕业于英国剑桥的法学院,然后一直在英国工作。沈时倦今年二十八岁,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毕业后就直接回到国内管理公司业务,和萧纹渝并没有交集。至于他的过往情史也很简单,据说大学时有过一个初恋女友,后来女友留在美国,他独自回来,前几年他经常往返美国和中国之间,最近两年基本就留在国内,应该和女友分手了。” “就这样?”我往嘴里填了一大口饭,海南鸡饭要趁热吃完,不然凉了饭里的鸡油会凝结住。 “大概就是这样,如果你想知道更详细的,就只能找私家侦探了,要找私家侦探吗?” “不需要了。”我说:“那挂了,晚点我再给你打过去。” 我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萧纹渝已经吃完了饭:“我吃完了,顾小姐也吃完了吗,需要我帮您把餐盒带出去吗?” “谢谢,我还有一口,等一等。” 我把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然后将空饭盒递给她:“有劳。” 第46章 大可不必 萧纹渝出去了,随着她把门轻轻合上,我也长长舒了口气。 南星给我的答案,还是令我满意的。 不管他们为什么认识,但是我猜想的两人是前任的关系不成立。 沈时倦的初恋女友是他大学同学,而他和萧纹渝的年纪差了五岁,也不可能同一时间念大学。 至于为什么他们都不说彼此认识的事情,也许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关系。 别胡思乱想吧,顾晚凝。 我跟我自己说,哪天开诚布公地问一问沈时倦,说不定答案并不是我想的那么复杂和龌龊。 想明白了,晚上再见到沈时倦,心里头就坦然多了,不然看谁都是一脸阴谋诡计。 我看着他傻笑,他一边开车一边向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干嘛看着我傻乐,傻妞?” 他又叫我傻妞,我不禁想起他的初恋。 是不是,他那时候会经常叫她傻妞? 莫名其妙的,我吃起了他前任的干醋。 谁还没点过去? 我也有啊,虽说我没和林志楠谈过恋爱,但严格来说他也算我的前任。 过去的事情,计较它做什么?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我甩甩脑袋,把那些困扰都甩掉。 他好笑地看着我:“怎么又甩脑袋?” “甩掉烦恼。” “你还有什么烦恼,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自从认识你,好像就没什么烦恼了。”我说的是肺腑之言。 沈时倦能帮我解决掉所有我无法解决的事情。 而以前我很看重的事情,比如让爸爸另眼相看,我和妈妈在顾家有一席之地。 这些好像随着沈时倦的出现,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夕阳下他的眉眼笼罩着无限温柔,橘红色的落日消失在天边,却好似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我看着他出神,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夜幕降临。 快要结婚了,我忽然发现我还没有问过沈时倦爱不爱我。 虽然这个问题有点多余。 我知道,他一定爱我。 就像我爱他一样。 但是,我还是多此一举地开口了。 “沈时倦。” “嗯。”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又在天马行空地想了什么?” “你爱不爱我?” 我很愉快地问出这句话,等着他飞快地不假思索地回答我。 我还在心里盘算着,如果他回答得稍微慢了一步,我就说你居然还要想! 如果他立刻回答,我会说你想都不想,太没有诚意! 反正无论说什么我都两头堵。 我想看沈时倦被我捉弄的样子,毕竟难得一见。 但我没等到他的答案,因为他忽然猛打了一下方向,车子急速向马路的一边开去,我吓了一跳,后面立刻响起了急促的汽车鸣笛声,然后沈时倦一个急刹车,将车在路边停下来了。 要不是系了安全带,我整个人都要撞到前车窗玻璃上去了。 沈时倦按住我:“你没事吧?” 我惊魂未定:“没事,什么情况?” “刚才有人闯红灯。” 我刚才之顾着看他,没留意路况。 这时有人砰砰砰地敲车窗,估计是路上差点跟我们的车撞上的车主。 沈时倦连头都没回,直接发动了汽车,那些人自动散开,车子便向前方疾驰而去。 这个小插曲,把我刚才等待的回答,忘得干干净净。 回到家里,我才想起来。 算了,不重要。 我走进客厅,发现家里堆了很多东西,我问张妈,张妈说:“是沈家送来的,说是聘礼和彩礼,那个珠宝,一看就很贵很贵的。” 茶几上放着很多大小不一的首饰盒,其中有一对一看就是老玉的祖母绿,张妈小声告诉我:“这是专门送给太太的!” “我妈呢?” “太太在楼上。” 我上了楼,敲开我妈的门。 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回头看到我,向我招了招手。 走得近了,才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只很通透的玉镯。 “这是你外婆留给我的,现在你要结婚了,送给你。”她握住我的手,将那只已经在她手里把玩到温热的玉镯戴上了我的手腕。 看来,我妈已经是默许了我和沈时倦的事。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你别生我的气,我真的很喜欢沈时倦,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明白。”我妈摇摇手:“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想什么我都明白,你不要嫌妈啰嗦想得多,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幸福。” “不管怎样,总比和林志楠子结婚要好百倍,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说到林志楠,我妈顿了顿。 她缩回握着我的手的手,低着头,仍然漆黑的发丝垂在脸颊边。 “是啊,我口口声声为你好,当初还逼你跟林志楠结婚,他那么渣...”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抬起头疲倦地跟我笑笑:“我希望我所有的直觉都是错的,你幸福比什么都强。” 我抱住妈妈,镯子在灯光通透地都能看到我的皮肤。 我和妈妈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这么亲密了,因为沈时倦,我们之间有了隔阂。 现在,我要把这个隔阂撕开,丢的远远的。 晚上沈家还在陆陆续续地送东西过来,最夸张的是,最后竟然送来了两辆车。 一辆给妈妈平时出入代步,一辆给我。 我和我妈站在门廊前的屋檐下,亮白的灯光照在我妈平静的面庞上。 东西都送完了,我妈才低声道:“送我的都拿回去吧,沈家娶的是儿媳妇,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我知道我妈的脾气,当即给沈时倦打电话,让他把东西都拿走。 彩礼什么的意思一下就好了,他送这么多东西来,当我不知道他是大财阀。 但他的电话响了好多声都没人听,这是平时很少有的情况。 我妈说:“明天再说吧!” 临睡前我又打电话,还是没人听。 我的心有点乱,有点燥,换了衣服就开车出门了。 我直接去了沈时倦的别墅,鬼知道他到底在干嘛,打这么多电话都不接。 他的车停在门口的,应该是在家。 我下了车就推开没关严的花园铁门走了进去,走了没几步我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时倦,我觉得你大可不必!” 第47章 他骗我什么呢 我站住了。 我听出那个女声,是我的新秘书萧纹渝的声音。 她声音很大,语气很激烈。 我像个贼一样躲在一棵树后向前方看去。 在亮着灯的别墅门口,我看到了萧纹渝和沈时倦。 沈时倦穿着灰色的家居服,一副和对方已经很熟稔的模样。 而萧纹渝站在沈时倦的面前,即使背对着我,我都能感受到萧纹渝的气急败坏。 “你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她根本也不是...” “纹渝。”沈时倦两手插兜,语气很平缓:“现在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每次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都会岔开话题!” “我已经决定了。” “你的决定是错误的,你不听我说,那好,我去找她说...” “别乱来,如果你跟她乱讲话,我就会把你扔回英国。” “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如果你不说,她永远不会知道。”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那个她是谁? 是我吗? 不让我知道什么? 我听得云里雾里,我屏气凝神继续听,但忽然此时鼻子痒痒,我忍了半天没有忍住,还是打了个喷嚏。 今晚我捂住了口鼻,但是他们也听见了,我看到他们齐刷刷地向我的方向看过来。 被发现了,我觉得我到有点心虚似的,急忙转身就往花园门口跑去。 沈时倦追出来了,我已经上了车,飞快地发动汽车开走了。 我知道他看出是我了,就算没看清我,也认得我的车。 他家门口的路灯挺亮的,而我的车的颜色也足够鲜艳。 我也不知道我跑什么,我心虚什么。 我刚把车开出路口,沈时倦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没接,反而被吓了一个哆嗦。 我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在夜色里驰骋。 我怕什么呢,怕得好像身后有鬼在追我一样。 我又不是故意偷听的,而且现在心虚的不应该是他们吗? 看今天的情况,他们不但认识还很熟,但是两人都没有跟我说,他们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所以,我刚才应该直接过去揭穿他们,质问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彼此认识却装作不认识。 但,我竟然跟过街老鼠一样偷偷溜了。 沈时倦的电话不停地打来,自动挂了再打,我的手机在包里尖叫震动,听得我心烦意乱。 最后,我把车在我家门口停下来,拿起了电话。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接了要跟他说什么。 是矢口否认刚才那个人是我呢,还是正面硬刚。 犹豫间,电话长时间没人接,自动挂断了。 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我怕什么。 我怕他们刚才说的那些是关于我的,我怕沈时倦跟我在一起,是有所图的。 原来我已经这么爱沈时倦了,爱到宁愿逃避事实。 我明明不是当鸵鸟的性格啊。 爱上一个人,会让原本的自己面目全非吗? 我正闭目养神,忽然有人敲响了车窗,吓了我一跳。 我睁开眼睛侧过头,看到沈时倦就在我的车外。 这下我跑不掉了,也无处可逃。 我总不能装聋作哑不开车门吧,我打开了车窗,沈时倦立刻弯下腰来,他略带焦急的面庞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晚凝。” 我说什么呢? 嗨,晚上好。 嗨,这么巧? 我没说话,他绕到了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他应该也是一路飞驰而来,有点微微喘,看得出他很焦急,我的忽然出现明显吓到了他。 既然事已至此,我们面对面,那就把话说清楚吧。 “你认识我的秘书萧纹渝?” “是。”他点了点头:“我认识。” “上次你们在婚纱店遇见,明明是认识的,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我问完了,等待他的回答。 他几乎没有停顿:“萧纹渝是我妈的干女儿,从小在英国读书,后来工作,这次是偷跑回来的。” “偷跑?” “家里给她安排了相亲,她不喜欢。” “她喜欢你?” 他注视着我,眼中坦坦荡荡:“她还是小丫头的时候有过这个心思,但是我们好几年没有接触过了,这次她忽然跑回来也没直接来找我,那次在婚纱店遇到她,也是我时隔几年后第一次看到她。本来没什么好隐瞒,但是她忽然变成了你的秘书,我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怕你误会就没有说明白。” 这个答案,我不知道自己满不满意。 也不知道自己信不信。 不过我让南星查过,他们有好几年的时间的确天各一方。 所以我才没有当回事。 如果不是今晚撞见他们,我也觉得没什么。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就去你的别墅找你。” “我手机放在楼上房间了,抱歉。” “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注视着沈时倦,我说话只说一半,我不说我听到了什么,让他惶恐,猜疑,然后自曝。 “小孩子就是很冲动,她的话不必当真。”展京墨仍然镇定平和,波澜不惊。 我没诈到他很不甘心,继续天马行空地往下说。 “她说她要告诉我你们的关系,如果只是你说的这样的关系,需要你极力阻止吗?” “我不记得她说过这样的话,她说要告诉你的话,大部分都是她胡编乱造,没必要产生的误会。” 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漆黑的眸中分辨出虚情假意或者谎言。 但我分辨不出。 看了半天,只是颓然。 所以,我要死要活的差点要亡命天涯了,结果就是这? “晚凝,到时候我会让纹渝跟你道歉,我知道她跑去做你的秘书动机不纯。” “也不用道歉。”我说:“反正,她的工作能力很强,帮了我许多。” “她不是真心做秘书的,她只是瞎闹,做不久的。” “你想让我开除她?” “不是,我只是告诉你她做不久,如果你想留下她随你,但她如果觉得无趣了,随时随地会离开。” 沈时倦还是坦坦荡荡的,倒显得我特别小气。 如果真的是他说的这样,好像也没什么。 而且,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我有什么能被沈时倦这样的人骗的? 或者这么说,人家要从我身上骗什么? 骗财骗情? 财他比我多得多,骗情的话,我的情有什么好骗的呢? 我捋不出一个正确答案,却仍然心乱如麻。 最后,我跟他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先回家了。” 第48章 相信他 我下了车,推开花园铁门走进去。 我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我没有回头地跟他说。 “不必跟着来,你回去吧。” 他的脚步声停止了,我大步走到了家门口,正准备按指纹,我听见沈时倦在跟我说。 “晚凝,我和萧纹渝没有一丁点男女之间的关系。” 我的手握在门把手上,他看出我不信他的解释。 也不是不信。 也不是怀疑沈时倦。 说不好什么感觉,我直觉觉得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但是,我还是觉得沈时倦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是他刚才说的那么简单。 但他瞒着我什么,我就猜不到了。 夜色已晚,我很困了,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善于思考。 “嗯。”我淡淡道:“知道了,回去吧!” 我打开门,走了进去,然后轻轻地关上大门。 其实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沈时倦解释得也没毛病,刚才诈都没诈出来什么。 但我就是有点意兴阑珊。 隐隐的,有点不安,在胸膛里的某处蹿动。 我躺下的时候,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什么都不想。 夜里我醒来起夜,我有个毛病,如果睡前喝了水,那夜里必定会起夜。 上完洗手间回床上睡觉,经过窗口无意中往外面看了一眼。 花园外的不远处,有个小红点忽明忽暗。 我仿佛立刻清醒了,我跑到露台上往外看,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沈时倦正低着头吸烟,他吸得很凶,一口接着一口,我这里似乎都能闻到烟味。 我回房间看了看表,都三点了,他怎么还没走? 他又发什么疯? 本来不想理他,但是我躺下了就爬起来,披了一件棉褛就下楼跑出去了。 他对我忽然出现感到很意外,有些错愕地看着我:“我吵到你了吗?” 他吸烟也能吵到我,也是绝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守在你家门口,好像心安一点。”他说:“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解释,但我又无能为力。”他的样子很苦恼,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磨难。 我蠕动着嘴唇:“我的不信任,让你这么痛苦吗?” “不关你的事,是我做得不够好,我应该告诉你我和萧纹渝认识,你就不会胡思乱想。” 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此时此刻,我竟然有些歉疚的感觉。 仿佛不信沈时倦,我真的大错特错了。 “只是小事而已。”我说:“你回去吧,很晚了。” 他痴痴地凝望着我,眼中的缱绻,依恋,毫不掩饰,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还在疑心什么呢? 如果他真的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为何非要跟我在一起? 我又不是唐僧肉,咬上一口就能长生不老的。 我努力跟他笑笑:“我真的没事了,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我转过身,刚走了几步,沈时倦忽然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我。 他满身都是烟味,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烟囱,忧愁的焦油的味道,将我笼罩住,包围住。 我的心儿都颤了颤,此时此刻,晚上我对沈时倦产生的疑虑,不信任,和淡淡的怨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一个能因为我不信任他,而在我家楼下待到凌晨的男人,我还怀疑他什么? 我又不是有金山银山那么吸引人。 再说,我就是有,沈时倦也不稀罕。 我没有挣扎,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后脑勺是他浓重的呼吸,弄得我痒痒的。 他抱了我很久,天空都要发白了,我们都只穿着睡衣,我好歹还披了件棉褛,他可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冻得像根冰棍。 我把他塞进车里,强迫他回家睡觉。 他开了暖气,把我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暖气渐渐温暖了我们的手脚,也成功地让我犯困了。 于是,我就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是张妈敲车窗玻璃把我们叫醒的。 我打开车窗,她的脸探进来:“小姐?你怎么在车里睡啊?” 我看看外面,天都大亮了。 都怪沈时倦,我在车里睡了半夜。 我轻轻拍拍他:“喂,醒来了。” 张妈笑嘻嘻:“你们小年轻谈恋爱真黏糊,都舍不得分开,这不马上要结婚了么?姑爷,进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吧?” 说的也是,沈时倦这昏昏沉沉的,别开车出了事。 我把他拽进家里,刚好我妈下楼,迎面碰到,我有点不好意思,正准备长篇大论地解释,我妈却跟沈时倦点点头,淡淡道:“快去房间洗一洗,等会下楼吃早餐。” 我妈现在是彻底妥协了。 以前我妈极力反对的时候,张妈就跟我说过,做父母的终究拗不过儿女的坚持,让我好好跟妈妈说,不要闹僵。 张妈到底是过来人。 我开开心心地拖着沈时倦上楼,张妈送新牙刷毛巾,还有衣服过来。 “这衣服是太太拿过来的,太太以前给老爷准备的,没穿过,可能有点小了,暂时穿一下在,总比穿着睡衣强。” “谢谢张妈。”沈时倦接过来,张妈看到他就笑的见牙不见眼。 沈时倦很具有老少通吃的能力,他长得好看又彬彬有礼,很难不讨人喜欢。 我的老公是个万人迷,让我欢喜也让我愁。 我们用同一个漱口杯刷牙,刷着刷着,嘴边还有牙膏沫就亲到一起去了。 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定会觉得恶心至极。 原来爱惨了一个人,做什么都不会觉得过分。 我们手牵手下楼,我妈亲自做的早餐,中式西式的都有,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妈说:“做得多了一点。” “伯母,我都可以的。”沈时倦说:“我不挑食。” 他好意思说,他还不挑食。 对,他是什么都吃,但是做的不好吃就绝对不动筷子。 但我妈做的早餐,他吃的很多,看的张妈都眯眯笑。 看得出沈时倦都吃不动了,还一个劲地吃,连我妈都说:“不必都吃完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各种都做了一些。” “我都爱吃。”他塞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像仓鼠。 我悄悄掐了一下他的大腿,他痛的眉心都在跳,但还是忍住了没叫出来。 他疑惑地看着我,我笑嘻嘻:“原来你的感官没出问题啊,我还以为你紊乱了。” 我们打情骂俏,我妈就坐在一旁,她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第49章 沈家 萧纹渝的事情,是不是就这样翻篇了。 我不知道。 要不要继续留下她,我也不知道。 甚至在我的办公室里见到她,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跟她把话说清楚。 她看到我的时候,和平时无异。 这个小女生不一般,心理素质比我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照常站在我的办公桌前跟我汇报我一天的工作行程,再把需要我处理的文件都放在桌上。 “纸质版都在这里,您过目完再上oa系统电子签。” 她汇报完工作,神色如常:“您九点半有个会,我先出去,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 她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本来我是想跟她开诚布公地说,我知道她和沈时倦认识的事情。 但是她这样,我如果在办公室里跟她说私事,反而会显得我很不专业。 等下班吧,有的是机会,她又不会像黄大仙一样腾的一下冒了一阵白烟就消失了。 晚上我果然又见到了萧纹渝,在沈时倦的家里。 是沈家,而不是沈时倦的别墅。 沈家在离我们所在的城市一百多公里的康城,沈家的巨人集团在我们这里开了分公司,沈时倦就常驻海城。 我一直以为我们顾家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到了沈家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沈家是老宅,苏州园林似的格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九曲桥弯弯曲曲,通往曲径幽深的庭院。 我身在其中,会以为这里是公园,而不是住家。 这种大门大户,如果不是住了几百个人,天一黑我都不敢到园子里来。 我和我妈两人加上张妈张叔还有小荷,我们五个人住一栋别墅,我都觉得挺空。 沈时倦牵着我的手走在园子里,天色已晚,下班后驱车一个多小时到这里,天已经漆黑的了,但是园子里还是很明亮,隔几步就是一盏路灯。 沈时倦说:“我爸妈年纪都大了,园子里得亮堂堂的,不然容易摔倒。” 我点头,然后又有点埋怨:“早说到你家来,我准备礼物啊,空着手来。” “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沈时倦会说话,但纵然他口灿莲花,我还是两手空空。 进门之前,他变戏法地递给我一只手提袋。 “褐色的盒子里是送给我爸的鼻烟壶,黄色的盒子是我妈喜欢的蜜蜡手串。” “蜜蜡,是不是有点掉价?” “礼物在心,不在贵重。” 问题是,我也没尽心啊,都不是我买的。 我提着手提袋跟着沈时倦跨过高高的门槛。 沈时倦父母一起在门口迎接我,沈伯母身穿一条宝蓝色底粉色芙蓉花的旗袍,脖子上戴着一条硕大的珍珠项链,沈伯父则是新中式的唐装。 两人盛装迎接我,令我受宠若惊。 “晚凝。”沈伯母干燥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仰头看我,笑颜如花:“赶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快进来休息一会。” “不累,伯母,伯父。” “别拘泥。”沈伯父挥了挥手,笑哈哈地说:“快进来。” 我把礼物递过去:“来得匆忙,事先时倦也没跟我说...” 沈伯母很高兴地接过来:“谢谢晚凝,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需要准备礼物的。” 我跟沈伯母寒暄完,一抬头,他们身后齐刷刷地站着几大排人,我顿时愣住了。 沈伯母向身后一看,笑道:“知道你今天第一次来,我把他们都叫回来了,来,我给你介绍。” 沈伯母牵着我的手一个一个给我介绍。 “这是时倦的大哥,我的大儿子,沈旭舟,这是我大儿媳,这是时倦的二哥,沈旭平...” 也是巧了,沈时倦有六个兄弟姐妹,跟我一样排名老七,只是不同的是,他们都是亲生的,同父同母,而我们顾家七个人就有四个不同的母亲。 我一一打招呼,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姐四哥,五姐,六哥,还好我不脸盲,不然转头就忘才尴尬。 人多就是好,把那么大的客厅都塞得不显得那么空旷了。 他们都很和气,很热情,几个嫂子和沈时倦的姐姐围着我坐下,就开始跟我聊天。 聊天聊得聊今天的天气,聊我们来的路上在修路,她们很健谈,本来还有点忐忑,跟她们热聊了一通,刚认识不太熟的尴尬也渐渐消失。 她们也拼命让我吃各种水果,点心,热情得恨不得亲自喂进我的嘴里。 沈伯母笑呵呵地对他们说:“好了,别塞了,晚餐有很多好吃的,到时候晚凝吃饱了就吃不下了。” “今晚三姐可是亲自下厨露了一手,我们三姐的厨艺不是,重要的客人可不会轻易露出来。”沈时倦的五姐沈冰清笑着说。 “对了,我忘了点菜了。”沈时倦的六哥沈旭晟竟然染了一头黄毛,看上去有点精神小伙,穿着也特潮流,猛一看还有点眼熟,像是在某个综艺里见过。 “你点什么菜?” “三姐上次说,我可以点一个我想吃的菜,那道菜我想吃很久了。” “哪道?” “腐乳肉。” “你这话要是被张厨听见会哭晕在厨房,张厨的红烧肉是他的拿手菜。” “不一样嘛,三姐做的是腐乳肉,跟红烧肉不一样的味道,我去找三姐。”沈旭晟说着就真的起身跑出了客厅。 过了会,他垂头丧气地回来。 “菜点了没?” “三姐说,她今天没配腐乳肉的配料,必须要那种大红方腐乳。” “吃得可真讲究。”沈冰清笑道。 他们说说笑笑,我就一旁听着看着,只觉得神奇。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和谐友爱的兄弟姐妹之间的相处。 不管是表面功夫还是关系真的很好,这在我们顾家都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演出来的和真的关系融洽还是有区别的。 沈时倦坐在我身边,样子很松弛,不像我在顾家后背都挺得笔直,瞻前顾后生怕有人趁我不注意就捅我一刀子。 “妈。”沈旭晟这么大人了,居然在跟沈伯母撒娇:“我们还不能开饭吗?” “马上了,哎,纹渝怎么还没来?” 听到萧纹渝的名字,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沈时倦今天忽然把我带到他家来了。 这时,我听到了大门口传来了萧纹渝的声音。 “我来了!” 我向门口看去,只见萧纹渝蹦蹦跳跳地从外面跑进来,和平时在公司严谨沉稳的样子判若两人。 “干妈!”她拖着长音抱住了前去迎她的沈伯母,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干妈,你有没有想我?” “我才不像你这个坏小孩!”沈伯母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屁股:“偷偷溜回国也不跟干妈说,非得让时倦把你抓到才肯露面是不是?” “干妈,我就知道你会打我屁股!”萧纹渝搂着沈伯母的脖子,又蹦又跳,看得出她们很熟很亲近。 这时沈旭晟走了过去,拍了一下萧纹渝的脑袋:“你的面子可真大,全家人等你一个,我们等你不要紧,今天老七的未婚妻第一次来家里,也要等你?” 萧纹渝捂着脑袋,夸张地大叫:“哎哟,好痛,干妈你看他,总是打我的头,再打我就不聪明了!” “就你这个鬼灵精,打残了脑子转得都比别人快!” 萧纹渝冲他做了个鬼脸:“亏我还帮你经营你的粉丝群,你等着,我不但脱粉,还要成为你的头号黑粉!” 第50章 眼见为实 萧纹渝一扭头,看到了我,笑容竟没了刚才的明媚,估计她并不知道今晚我也在这里,她顿了一下,然后跟我点点头。 “顾小姐,您也在这里。” “叫什么顾小姐,这么客套!”沈伯母说:“这位是你嫂子,以后你就叫嫂子!” “哦对了!”沈旭晟说:“听说你不声不响地跑到了人家晚凝的公司,悄咪咪做起了秘书,萧纹渝,你老实交代到底想干嘛?” “就你什么都知道!”萧纹渝瞪了他一眼。 沈伯母笑着打圆场说:“好了好了,菜都凉了,人齐了赶紧坐下吃饭。” 沈时倦拖起我的手从沙发上起身:“吃饭。” 我看着他:“你今晚把我带来,就是告诉我你没有骗我?” “说一万句都没用,眼见为实。”沈时倦笑着说:“对不对?” 确实,从萧纹渝和沈家人的相处上看,如此亲密无间没有几年的相处是不会有这种状态的。 今天我亲眼所见,比沈时倦说一万句还顶用。 我跟着沈时倦走进餐厅,他家的餐桌着实惊到我了,大得像会议桌一样。 沈伯母看我那惊讶的样子,笑着跟我解释:“家里人多,保证每个人都有位子,这张桌子是特意订做的,当时为了放下这张桌子,餐厅还得扩建,不然根本放不下。” 原来,避免亲疏之分,订做一张大桌子就能做得到。 可小时候,我和妈总是因为大房的一句话,桌上坐不下,任何场合我们都没有上桌地份。 顾家家大业大,不至于连一张桌子都买不起。 可能我爸从来都没想过一碗水端平,不争不抢的我妈,就此被我爸冷淡,遗忘。 晚餐很丰盛,也相当热闹,餐桌居然安装了类似旋转小火锅的那种传送带,因为桌子太大,有的菜会夹不到,也不知道哪个人才想出了这个点子。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嫌传送带转得太慢,时不时就听到谁在说:“那谁谁,把那个菜拿到这边来。” 一餐饭吃得相当热闹,每个人都给我夹菜,我的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 我不好意思不吃完,埋头使劲吃,沈时倦好笑地把我的脑袋从碗里拔出来:“不用都吃完的。” “是啊晚凝,吃不完就放着,别撑着自己。”三姐沈玉洁说。 “对,吃不完可以喂狗。”沈旭晟立刻插嘴。 “喂你啊!”沈冰清又跟他斗嘴:“你会说人话吗?” “我哪里说错了嘛?” “我们家哪条狗吃剩饭?都吃狗粮的!” “前面广场上很多流浪狗。”沈旭晟委屈地嚷嚷:“我有时候也会喂的,真的,”他转头跟我说,“晚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喂过的,狗仔都拍下来过。” “切,你敢说那不是人设?”沈冰清一句话就把沈旭晟说得要跳起来了。 “谁告诉你是摆拍?当然是真的!” “好了好了。”沈伯母打断他们的争执:“今天晚凝第一天来家里,你们能不能别那么呱噪?” “晚凝是自己人,有什么关系?”沈旭晟笑嘻嘻。 我终于想起来了,沈旭晟还真是一个演员,只是不太有名,怪不得我看得眼熟,好几部剧里都看到过他。 “没事的。”我急忙说:“挺好的,很热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想不到沈家这些豪门的大小姐公子哥,随和又亲切,一点都不端着。 这种家庭氛围,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我就这么听着他们说话,就觉得很开心,很愉快。 沈时倦一副早就司空见惯的样子。 吃完饭,他带我参观他家,我便问:“你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嗯。” “真的这么和谐,从来不吵架打架?” “我比他们都小,和他们打不起来,只有沈旭晟跟我们差不了几岁,从小打到大。” “你说的话...” “跟顾家那种不一样。”他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们是一家人,而顾家人不是。” “我以为。”我喃喃的说:“我以为像这种子女多的大户人家,都难免勾心斗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性格,也不可能一点争执都没有,不过勾心斗角不至于,不管吵成什么样,我们都想着是一家人。” “你们都是同一个父母,不像我们...” “顾淑怡和顾淑青明里暗里也撕得不可开交。” 这倒是,顾家人不友爱,可能真的跟是不是同一个母亲的五官。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沈时倦推开了房门。 “我的房间,请进。”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时倦的房间很大,里外两间,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个起居室,简约风格,但大部分的装饰都是蓝色的。 我忍不住发问:“你这么喜欢蓝色?” “是啊。”他回答:“我觉得蓝色是世界上最美的颜色。” 相同的话好像他说过一次。 其实原来我对蓝色也不讨厌,我还有很多衣服都是蓝色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时倦这样狂热地爱蓝色,我反而有点逆反的心理。 我对蓝色,竟然从不讨厌变成了有点反感。 坐在他蓝色的沙发里,风吹来窗边蓝色的窗幔飘动,蓝色灯罩的台灯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我又被蓝色给淹没了。 原本能让人平静的颜色,竟让我莫名地有点不安和焦躁。 还好没坐多久,沈伯母叫我们下楼吃水果喝甜汤。 尽管我已经饱得不行了,我还是立刻站起来,先逃出这无边无际的蓝色的世界再说。 我们下楼,萧纹渝正在和沈家兄妹相聊甚欢,沈旭晟很喜欢逗她,他们挺像欢喜冤家。 我完全相信了沈时倦的话,因为后来吃得太饱了,沈时倦的三姐沈玉洁陪我去花园里散步。 她主动cue到了萧纹渝。 她说:“纹渝从小就古灵精怪的,你别介意。” 我看着她,还没作答她又说:“忽然知道自己的秘书跟未婚夫是认识的,而两人事先都没跟你说,难免会胡思乱想。不过纹渝和时倦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放心吧,我可以用我们沈家的声誉发誓。” 这话就严重了,吓了我一跳。 我赶紧说:“三姐,不要这样说。” 沈玉洁笑了:“别害怕,我就是想让你放心。” “嗯,我知道了。”话都说成这样了,再说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难道都为了给萧纹渝打掩护而一起撒谎? “把心放在肚子里。”沈玉洁说:“我们都会好好爱护你的,放心地加入我们沈家吧!欢迎你,晚凝。” 沈玉洁向我伸出手。 在沈家明亮的花园里,面前面带微笑的我未来的姑姐,这一切美好得让我恍惚。 我真的稀里糊涂地找到了一个完美爱人,并且遇到了一个我做梦都想拥有的家庭。 我的人生目标已经模糊了。 因为我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我人生的巅峰,没有了往上攀登的必要了。 第51章 众星捧着月 晚上临走的时候,他们极力挽留我留宿,所有人都众星捧月般地将我围在中间。 从以前在天幕中一颗毫不起眼的小星星,变成了被星星包围的月亮,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发光。 但我明天要上班,沈家离公司的距离太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可大家太热情了,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还是沈时倦帮我开的口。 “晚凝明早还要上班。” “太辛苦了。”老五沈旭晟说:“把公司买下来吧,晚凝当老板,就不用天天去了。” “公司本来就是顾家的。” “那就并购。”财阀就是财阀,收购买公司说得跟菜市场买菜似的。 沈时倦搂着我的肩膀,带我杀出包围圈,沈伯父沈伯母笑着送我们到门口:“路上小心点,晚凝,等你们结婚了,想回来住就回来住,到时候我给你们把房间重新装修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萧纹渝是不是跟他们同路,你怎么来的?” “打车。” “要不你跟时倦他们一起走。” 沈伯母立刻接过来:“让老万送纹渝。” 说着,她剜了对方一眼:“人家小两口好的蜜里调油的,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沈伯母太懂得分寸了,一个晚上我都能感觉得到,她很刻意地让我明白,虽然萧纹渝是她干女儿,大家的感情很好,但是我毕竟是儿媳妇,亲疏有别的。 她握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地:“你太瘦了晚凝,多吃点东西。时倦,你要好好照顾她,过几天我去看晚凝,如果没胖一点,我拿你是问。” 沈时倦看着我笑,笑的温柔。 上车之前,我看到人群里的萧纹渝,虽然离得不近,但她眼中的落寞我都看得出。 今天晚上,我可谓是心满意足。 我系安全带的时候,胳膊上都叮当作响,刚才沈伯母把我拉到房间打开她的首饰箱,恨不得把她的宝贝都塞给我。 除了沈伯母,每个人都送了礼物,看的出都是精心准备的,让我很不好意思,相比之下我的礼物简直不值一提,还是沈时倦准备的。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唠叨他:“你既然早有打算,就应该早点告诉我。” “你不需要准备礼物,他们对你好是应该的,你不用这么诚惶诚恐。”沈时倦握着我的手,顺势在我手背上亲了一下。 “什么叫应该的?第一次见面,他们都精心准备礼物,这样我太不好意思了。” “晚凝,不是所有人都是顾家人。”他一句话就让我沉默了。 是啊,从小没吃过细粮的,今天猛的一吃,给我吃顶住了。 “晚凝,我和我们家的人,都会不遗余力的对待你和你妈妈,你的后半生,交给我。” 沈时倦搂住我的肩膀,将我圈进他的怀里。 以前我从来没想过,我的下半生得靠谁。 我只知道我妈要靠我,我要撑起我们的小家。 现在,有个人告诉我,我不用努力了,安安心心地当阔太太吧! 虽然当豪门阔太不是我的理想,但是沈时倦可以改变我的人生目标,我放下那些争斗踏踏实实的在沈时倦给我搭建的避风港里。 我已经看到了我的未来,灿烂,幸福,一世无忧。 我靠在他的怀中,竟然睡着了。 我是被沈时倦抱进我家门的,我听见张妈一惊一乍的声音。 “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妈也下楼了,估计也被吓得不轻。 “嘘。”沈时倦很轻很温柔的声音:“她睡着了。” 其实我都听见了,又不是小宝宝,睡得没那么死。 但是在沈时倦的怀中我很安心,我都懒得睁开眼睛。 沈时倦抱我上楼,我还听见张妈在跟我妈嘀咕:“我们家新姑爷对小姐真的没话说,太太,您就把心搁在肚子里头。” 张妈说进了我的心坎里,我往沈时倦的怀里又缩了缩。 沈时倦把我抱进房间,放在我的床上。 他帮我脱鞋,脱外套,我还听见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门口,小声问张妈我的睡衣在哪里。 我妈过来了:“我去给她换吧。” “有劳了伯母。” “她是我女儿。”虽然话不好听,但我妈的语气还是很温和的。 “伯母。”沈时倦的声音忽然特别严肃:“我知道您对我有些不放心,我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我可以在您面前保证,我一定会善待晚凝,好好照顾她。我们以后的新家离这里不远,您跟我们一起住。” “不用了。”我妈说:“我在这里住惯了,沈时倦,实不相瞒,我到现在对你也不放心,你的承诺我听着,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辜负了晚凝,让她伤心难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会的,伯母,我会好好对她的。” 我蜷缩在被子里,有点想哭。 我知道,我现在被两个人切实地爱着。 有时候幸福太满了,也会让人想哭。 后来沈时倦走了,我妈过来帮我换衣服,我装作半醒不醒的。 我怕我妈说什么,或者我说什么,把我们都惹哭。 本来一件好事情,别搞得凄凄惨惨的。 我妈在我床边坐了很久,像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肩膀,我睡得很沉很香,做了一个很美的梦,但是太朦胧了,第二天早上都想不起来梦里的内容,只是嘴角一直上扬,压都压不下去。 我的心情太好,每个人都说我容光焕发,凯蒂更是夸张。 “顾小姐!您是做了什么美容项目?不对,美容项目没有这么好的效果,您该不会是半夜出去吸了几个男人的阳气吧!” 我被她气笑了:“我是鬼啊!” 凯蒂笑得很开心:“顾小姐,我开玩笑的,不过您真的越来越漂亮!” 我把凯蒂调过来之后,她对我心存着感激,我这人也很好相处,一来二去的我们的关系比以前熟稔了很多,只有我们的时候,会像朋友一样对话。 “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就是那种全身上下都在发光!您老远走过来,哪怕在人群里都能一眼都看到你!” “我这是吃了几个灯泡?” 凯蒂被我点了笑穴似的,笑得花枝乱颤的。 我们正说着,萧纹渝来了,看她面色沉郁,我知道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让凯蒂先出去,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刚坐下她的辞职报告就递过来了。 “顾小姐,我会等您的新秘书到我再离开。” 我接过来放在桌子上,说实话萧纹渝真的帮了我不少,如果她走了,我真不一定能找到比她更好的秘书。 她的工作能力没话说的。 “其实你不用辞职,除非你不想留在这里了,那我不强求,如果只是因为时倦的原因,我倒觉得大可不必。” 萧纹渝注视着我,我在她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到敌意。 从一开始到后来我知道他们认识之后,我也没看出,这也是我打算留下她的原因。 “顾小姐。”她沉吟着:“你明知道我做你的秘书动机不纯,你还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第52章 心理上的抗拒 “如果你公私分明的话,我十分愿意你留下来,因为你的工作能力很好,你这样优秀的秘书我当然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帮我。” “可是,如果我对沈时倦还不死心呢,你也放心...” “这是两码事,我刚才说了,只要你公私分明,至于你对时倦的心思是你的私事,没结婚之前你甚至可以争取,但我们结婚之后,那就不行了。” 她用很奇异的眼神看着我:“顾小姐,你一点都不担心,你这么相信沈时倦对你的感情?” “担心肯定是担心的,但我觉得你不是我的敌人。” “为什么?” “第六感。” 她啼笑皆非:“第六感是小女人的专属,我觉得您要是走女强人的路,就别信第六感。” “谁说我要做女强人?”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可可,今天格外香浓。 “凯蒂说你一直很拼的,难道因为沈时倦的出现,你就甘愿当他的小女人了?”我怎么从萧纹渝的语气和眼神里感觉出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呢? “时倦的出现,是我的...”我顿了顿,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我情不自禁地就说出来了:“救赎。” 这样恶心的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在萧纹渝的面前说出来了。 她一脸吞了苍蝇的恶心感:“救赎?他救你什么了?” “你不明白的。”我摇摇头。 沈时倦把我从苦苦挣扎的斗争里一把拉了出来。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跟林志楠结婚了,那以后是怎样的人生,可想而知。 没有爱,更别提幸福感了。 “好了。”我终结掉这次谈话:“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我就替你撕掉它了。” 我拿起桌上的辞职报告,她看了我片刻,从我手里拿走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 “顾小姐,我可以留下来,但我想告诉你,你和沈时倦如果出现危机,那肯定不是我的原因。” “那就好。”我笑着跟她伸出手:“欢迎你留下来。” 她忍了半天,还是跟我握了握手,就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我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刚才萧纹渝的那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她对我的承诺和保证? 那么,我还担心什么呢? 其实,我也没怎么担心过。 我说女人的第六感虽然听上去很傻,但是往往是很准确的。 特别是情敌这种关系,她但凡真的对沈时倦有什么心思,只要我们处在同一个空间,哪怕没见到,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就是这么神奇。 所以,我才把她留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开心,最心无旁骛,最放松的日子了。 我沉浸在和沈时倦的爱情中,上班,下班,闲暇时间和沈时倦筹备婚礼,其实也不需要我亲力亲为,我只需要定一下请柬的款式,婚礼现场的布置等等。 今晚去选花,沈时倦包了一个婚庆公司,在我们婚礼之前,他们不能接其他的业务,只能全心全意为我们服务。 我们的婚礼现场在海边,虽然我们的城市叫海城,但我们并不是海滨城市,有海但没有其他的海滨城市那么美。 婚礼策划给出的建议是可以去海滨城市办婚礼,反正沈家财大气粗的,包几架飞机载客人往返都没问题的。 但是沈时倦拒绝了。 我也挺想去的,沈时倦说:“你的心脏可以坐飞机吗?” 他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是个心脏移植患者了。 “干嘛总是提醒我?” “你的情况不能坐飞机。” 医生跟我说过,最好是别坐飞机,因为不论是飞机的起飞降落带来的失重感和在高空飞行的空压,都会给我的心脏功能带来负担。 但医生也说最好别坐,也不是一定会出事。 我还想坚持一下,毕竟我做完手术都一年多了,这一年来我恢复地特别好,我不说根本没人看出来我做过手术。 但是沈时倦直接跳过了这件事,一副除非他死了,不然我别想的模样。 我也就没坚持,毕竟他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再说我也想长长久久地活着,和沈时倦和我妈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呢! 傍晚的海风挺凉的,不过沈时倦选的婚礼的日子很好,五月份的海城已经很温暖了,太阳下还会冒汗呢。 我刚下车,沈时倦就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肩膀上了。 “我不冷。”我抗议。 “等你冷了,就已经感冒了。”他不由分说:“你的身体,也不允许你感冒。” 沈时倦只有这个时候,才特别霸道。 好吧,我妥协了。 婚庆公司的人,拉了一整车各种花,布置了一番让我们定夺选哪种。 一走过去,满眼都是蓝色。 风信子,风铃花,淡蓝色的紫罗兰,勿忘我,天堂鸟,甚至还有一小朵一小朵的桔梗花。 “你这是把世界上所有的蓝色的花都集齐了吗?”我远远地站着,捂住了鼻子。 我有点花粉过敏,虽然不严重,但这么多花在眼前,我离得有些距离都觉得鼻子痒了。 “还有蓝雪花。”婚礼策划说:“太难订了,只能等到婚礼那天才用。” “你看看,你想选哪几种,还是全都要?”沈时倦问我。 他等于是在问一个不爱吃包子的人,是吃肉包子呢还是吃菜包子或者豆沙包子。 我根本不喜欢蓝色,现在让我在一堆蓝色的花里选。 “能不用蓝色的花吗?” 他讶异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蓝色。” 他沉默地看着我,从所未有的沉默,让我感觉我刚才好像说了一句罪该万死的话一样。 “一直以来,我也没说我很喜欢蓝色,是你自说自话,沈时倦。”我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是你很喜欢蓝色吗?” “你不喜欢蓝色吗?”他牛头不对马嘴地反问我。 “我说过我喜欢蓝色吗?”我拔高了音量。 我也不知道怎么,我好像有些激动。 其实,什么颜色的花我都无所谓,我这个人不太计较那些细节。 但是我就是对蓝色的东西产生了抗拒。 这种抗拒,我也说不好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婚礼策划有点莫名的看着我们,我们俩在他们前面一直都是恩爱无比的关系,今天为了这么点小事吵起来了。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吵。 沈时倦没跟我吵架,他只是看了看我,就往前走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融入了那片花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头涌上一阵恐慌。 我看得出沈时倦不太高兴,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 我也觉得我有点敏感了,其实什么颜色的花对我来说,不都一样吗? 但是,此刻我就是不想妥协。 有一种下意识的抗拒,像根针一样扎在我的皮肉中。 事情的最后,他很快就回到我身边,淡淡地跟我说:“留下风信子吧,它很漂亮。” 我的心一颤,本来都做好了跟他干一仗的准备,可沈时倦主动让步了,我反而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我舔了舔嘴唇:“还可以留下一种蓝色的花。” 第53章 我要去见她 心理上潜在的抗拒,很快就消失在沈时倦的妥协和温柔当中。 后来,沈时倦只留下一种蓝色的花,剩下的让策划公司换成永生花,没有花粉的。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坚持,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 所以回去的路上,我很谄媚,时不时靠过去亲他一下。 后来,他被我亲得忍不住笑起来了,捧住了我的脸。 “你干嘛?” “我爱你啊,就忍不住要亲你。” 他看向前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开车的司机,意思让我矜持一些,我这个人一向不吝啬表达,爱就说出来,闷在肚子里会生锈,会发霉。 我爱沈时倦,我高调得恨不得去跟每个人说。 好像,沈时倦从来没说过爱我。 不过,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爱表达,有的人不爱表达。 但是爱不爱,是可以看出来的。 沈时倦对我,除了我妈,世间无二的好。 还需要用嘴巴说出来吗? 回到家,我把婚礼现场的照片给我妈看,张妈也凑过来:“哇,这么多花,真漂亮,不过小姐,你不是花粉过敏吗?” “时倦换成了永生花。” “哦哦,姑爷对小姐真是没话说,太太,您可以放心了,以后有人照顾小姐了。” 我妈握着我的手,我怎么觉得她的手指头有些凉凉的。 “妈,你该不会还是担心他会伤害我吧?” 我妈只是笑笑,拍了拍我的手背:“好了,早点休息。” 某些方面,我妈是个很执着的人。 不过不要紧,日久见人心嘛!时间久了,我妈就知道沈时倦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了。 我快乐地亲了一下我妈的额头,然后飞奔上楼。 张妈在楼下一直喊:“慢一点,今天地板刚打过蜡,很滑的!” 的确很滑,我差点摔了一跤,好在我扶住了栏杆。 不过,不妨碍我的快乐。 洗漱完,我正准备给沈时倦打电话,南星打电话过来了。 我愉快地跟他说:“收到伴郎服了?” “伴郎是男方的人,关我什么事?” “那你总不能做伴娘吧?” “那也没什么不行的。” “你说真的?那我真的送伴娘礼服给你了?” “我把我三围的尺码报给你。” “你哪里有三围?”我大笑道。 我们插科打诨了一会,南星忽然正色道:“对了,你一直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在哪里?”我忽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激动得心脏咚咚跳。 “在康城。” 这么巧,沈家也在康城呢! “我要去看她。” “什么时候?” 我翻了翻日程,明天早上没什么事,我说:“明天?” “好,正好我明天有空,我陪你去。” “嗯。”我说:“明天我去你家接你。” “就我们俩?” “你还希望有谁?” “我还以为你要把你的沈时倦带着呢,你们现在不是如胶似漆?” “我怎么从你的语气里听出酸溜溜的意思?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切。”南星不屑道:“别自作多情了。” “不说了,明早见。” 我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激动得胸口起伏。 沈时倦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都听出了我语气里的异样。 “怎么了?” “有一件很高兴的事。” “多高兴?”他笑着问我。 “非常高兴。” “说来听听。” “我找到了一直想找的人。” “是吗?那恭喜你。” “不问我是什么人?” “你想说吗?” 我当然想说了,正好这时我妈送牛奶进来。 见我还在打电话,她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早点休息。” 一打岔,本来很想告诉沈时倦的事,我犹豫了。 倒不是不能告诉他,而是他不见得会赞同我的做法。 就比如我不敢告诉我妈一样,她一定会阻止我去找她的。 这是个秘密,至少暂时是个秘密。 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一定要去看她。 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她说。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让张叔帮我在花园里摘了一大捧报春花。 其实这是张妈的中草药,但是开出来的花特别美,我每次见到都觉得很像她的感觉。 张叔偷偷摸摸地找了一张塑料布把花扎起来给我,让我别被张妈看到了。 如果张妈知道她的心肝宝贝被我们摘了,一定会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揍我们。 我昨晚就跟张妈说,让她一大早给我烤曲奇和杏仁饼,以前我不太喜欢吃这些,自从我做完手术后,我发现我忽然很喜欢吃这些东西,我猜应该是她爱吃的。 我把东西塞了一后备箱,张妈奇怪地问我:“小姐,你去上班吗?怎么感觉你要去野餐啊?” “我们公司团建。”我顺口胡咧。 幸好今天是十五,我妈一大清早就去上香了,要不然肯定要问我神神秘秘的干嘛去。 我开车去接南星,然后开往康城。 一路上我把车开得飞快,他一只手抓住车顶的扶手连连叫唤:“喂,我不赶时间!” “我赶啊!” “你赶着干嘛去?” “赶着见她啊!” “你再快一点,我们就彻底去见她了。” “怎么以前没看出你这么惜命?”我扭头看看他。 “你的驾驶技术,”他一脸惊恐,“你原来的那台车,都是被你撞烂的。” “撞一撞,驾驶技术才能提升嘛!” “啧啧。”他的脸都要凑到我脸上来了:“有了未婚夫,底气都不一样,这么有自信?” “那是。” “那为什么不跟他说?” “以后会说的,今天第一次去看她我一个人,下次我就带他去。” “啧啧。”南星阴阳怪气:“你这个嘴角,比ak还难压。” 我开得的确快,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只是墓园这种地方,无论多晴朗的天气,在这里都会觉得阴霾又清冷。 我打开后备箱,拿下我带来的东西。 南星说:“你这是搬家啊,这么多东西!” 是的,不止是花,饼干,还有这一年多来我和以前不同的喜好的东西,我觉得应该都是她喜欢的。 比如我以前从来不喜欢穿很淑女的裙子,但我买衣服的时候会多看几眼,我就把那些衣服买下来,以后有机会送给她。 还有高跟鞋,手袋,书,总之我以前不喜欢现在感兴趣的,我都买下来给她。 分甘同味。 南星抱着一大堆东西,跟在我的后面抱怨。 “我还以为我多特别,沈时倦都没带他来,唯独带我来,原来是抓我来当苦力的。” 我懒得跟他啰嗦,我抱着花提着装着曲奇饼的食盒急急地往墓园里走。 我找了她好久,终于有了消息。 我早就想见她了,从我的胸膛里跳动着她的心脏的时候,我就想见她了。 是的,我今天要见的这个女孩子,是把心脏移植给我的人。 她叫桑思侬,车祸身亡,终年二十六岁。 第54章 我们要结婚了 我找了她整整一年。 今天,我终于见到她了。 她的墓,和别人的都不同。 她的墓碑是爱心型的,旁边还立着一个正在跳芭蕾舞的女孩的雕像。 我愣了一下,仔细去看墓碑上的名字,桑思侬,没错。 我小声问身边的南星:“她是明星吗?” “不是啊,就是普通人,不过听说是跳芭蕾舞的,出事之前刚进了一个很厉害的芭蕾舞团,可惜了...” “是啊。”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掏出手帕探过身体去擦墓碑上的照片。 我的手在抖。 她好漂亮啊,纤细的,温雅的,一眼看上去就是很好很善良很可爱的人。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笑的露出白牙齿,好快乐好阳光好自信的样子。 怪不得,自从她的心脏跳动在我的胸膛里,我也仿佛变得以前更加自信了。 “桑思侬。”我用手帕把她的照片擦得干干净净,本来也不脏,只是昨天下过雨,照片上有很多雨水的痕迹:“我叫顾晚凝,你的心脏现在就在我的胸膛里跳着,谢谢啊思侬,谢谢你的心脏,很遗憾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我打了一个晚上的腹稿,早上洗漱的时候还在背诵着,结果今天一见她好多都忘了,说了几句后面的就说不下去了。 特别是我看到她的样子,我忽然好难过啊。 这样美好的人,这么美好的年纪。 我按住胸口,但是好神奇,她的心脏还在跳动着,所以,她等于是用我的躯壳在活着呢! 我很想嚎啕大哭,但又觉得第一次见面很失礼。 于是,我把我带来的东西都一样一样地拿出来,逐样给她介绍。 “这是杏仁饼,这是曲奇,早上我让张妈现烤的,我知道你肯定爱吃对不对,因为我现在很爱吃,对了,这些东西,肯定都是你喜欢的...” 我像见到了老朋友,把我带来的东西如数家珍,絮絮叨叨,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住了。 后来,我干脆席地而坐,介绍完我带来的东西,就开始介绍我的现状。 “你的心脏给我带来了好运,我要结婚了!”我兴奋地告诉她:“他叫沈时倦,下次我带他来见你!” 桑思侬像是我一个很久没见的好朋友,没有初见的生疏感,久别重逢,一肚子的话都忙不迭要一股脑地倒出来。 我说得都口干舌燥了,南星推推我:“你都要把你的生辰八字,身上哪里有颗痦子都告诉人家了。” “那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人家乐不乐意听呢?” “她乐意的。”我看着桑思侬的笑容:“她这么好的人,她肯定也是喜欢倾听的人。” 南星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拍掉我身上的草屑:“其实,我帮你查的时候是犹豫的,她对你来说只是心脏的捐献者,她去世前就签了遗体捐赠书,然后她的心脏就给了你,按道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怎么能过去?”我摇头:“对你们来说,她只是个捐献者,而我呢,她根本不认识我。但是,你不是我你不懂,她的心脏在我的胸膛里跳动着,你说一个人最重要的器官是什么?心脏啊!我的心脏是她的,我们怎么没关系呢?自从我做过手术后,我的身上就发生了很多神奇的事情,我的口味变了一些,我的爱好变了一些,南星,可以这么说,我和她现在就是一体的了。” “对我来说,你没变,你还是以前的顾晚凝,只是做了个手术而已。” “你不明白。”我推开他:“你滚到那边,别打扰我。” 南星叹了口气:“你说归说,别激动,伯母要是知道我带你来找她,估计得...” “别把我妈说得那么不近人情。”我说:“思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妈对她更是感激的。” 我又跟桑思侬絮叨了很多,把我的生活,我身边的人,我最近发生的事,林林总总都告诉她了。 最后,我把我和沈时倦的请柬放在了墓碑前。 “思侬,下个礼拜我就结婚了!或者说,我们要结婚了!” 我按了按胸口:“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我希望你的来生幸福顺遂,一生无忧。” 离开墓园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我是听见那么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叫才离开的,不然我都舍不得走。 我一步三回头,那么说:“好啦,这种地方别恋恋不舍的。” “我结婚后再来看她。” “晚凝,你不...” “你闭嘴。”我打断他,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说的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在我的心里,桑思侬不止是我的心脏的捐献者,她还是我的朋友,我们共用着一颗心脏的,神奇的朋友。 走到墓园门口,正巧垃圾车来拖垃圾,南星捂着鼻子把我拽到一边。 垃圾车的两只长臂抓住垃圾桶举起来往自己的车斗里倒,一大片一大片的蓝色从垃圾桶里倾泻出来。 “这是什么啊。”南星说。 “等下!”管理员从传达室里跑出来跟垃圾车的司机说:“那边还有一大堆,垃圾桶都放不下了。” 我和南星绕开垃圾车向门外走去。 “每个月都这么多花,不能吃不能喝的,送这么多来,真浪费。”那个司机大着嗓门。 “人家有钱,这点小钱算什么?” “这么多花,而且颜色都是蓝色的,不便宜呢!每个月都送这么多,她男朋友真是长情。” “一年多了,她刚去世的时候,天天都来,晚上都睡在墓地,拉都拉不走。” 我猛地停下来。 蓝色的花? 我脑子里一个激灵,立刻转过身就往垃圾车跑去。 南星惊讶的声音已经模糊:“晚凝,你干嘛去?” 我奔到垃圾车边探头往里面看去,满车里都是半枯萎的蓝颜色的花。 风信子,鸢尾花,天堂鸟,蓝雪花,还有人工染色的蓝色妖姬。 这里的每一种花,我都见过。 就在昨天,我的婚礼现场。 这些花儿,在灯光闪烁下争奇斗艳。 而今天,它们又以衰败枯萎的面貌出现在墓园的垃圾车里。 司机和管理员错愕地把我拉开:“小姐,你干嘛,你找什么?” “这些花。”我舔了舔嘴唇,看向墓园里面,太阳晒得我头晕目眩,眼前金光闪闪:“是从哪座墓拉过来的?” “有个女孩子的墓,去年去世的,车祸。”管理员说。 去年去世,车祸。 我的耳朵在耳鸣,有无数只蝉在我的耳朵里嘶吼尖叫。 我用力拔高声音才能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他:“是那座心形的墓碑吗?旁边还有一个跳芭蕾舞女孩的雕像?” “对,对。”管理员说:“就是那个,对了,你们今天去拜祭的不就是她吗?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她什么人啊? 我不知道,我不能思考。 南星跑过来了,拉着我问:“你怎么了晚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的脸在我面前晃,晃得我天旋地转的。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一只手用力拽住了管理员,在他惊讶的注视中,我打开手机翻出沈时倦的照片:“你刚才说,每个月都来拜祭她的男朋友,是这个人吗?” 第55章 我早就该知道 我的视觉出了问题,眼前全都是蓝色。 我的听力也出了问题,耳朵里的蝉鸣声大过一切的声音。 以至于,我都听不清管理员的声音,只看到他的口型。 我大声跟他喊:“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管理员声嘶力竭,额头上都爆出了青筋:“我说,是的,就是他!我太熟悉了!” 我的听力,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管理员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特别清楚。 “去年他女朋友刚去世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来,喝得醉醺醺,睡在墓碑前怎么都拉不走,我还给他的家人打电话把他带走呢!”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怪不得,所有的都是蓝色。 怪不得,他每晚都要听着我的心跳声入睡。 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目光不是看着我的脸,而是我的胸口。 当时,我还以为我遇到了色狼。 原来,原来,他是桑思侬的男朋友。 原来,我的胸膛里跳动着的,是他女朋友的心脏。 他曾经说过,我的心脏的跳动声,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声音。 当时以为是情话。 现在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我太迟钝了,其实一切早有端倪,我应该早就发现的。 两个月的时间,我就沉溺在他的宠爱当中,昏了头脑。 这样强烈的爱,原来并不是给我的。 我太笨了,我太蠢了。 我会错了意,表错了情。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车上的,等我回过神,眼前是南星焦急莫名的脸。 “晚凝,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我不会开车...” “南星。”我终于能开口说话了,耳朵里的蝉鸣也渐渐消失,因为我听得见他的声音,也听得见自己的声音。 “晚凝。”他捂着胸口:“你要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你的脸色有多难看,就跟失了魂似的。” 是啊,我的魂魄在刚才那一刻,就出窍了。 “晚凝,你还能开车吗,我叫个代驾去医院吧!” “我没事。”我想起了沈时倦,每次我一有点不舒服他就要立刻赶去医院。 我当时在想,怎么会有这样爱我的男人啊! “晚凝,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你刚才跟管理员说的那些。”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沈时倦是桑思侬的男朋友?” 我的目光落在车前镜里,我的脸苍白得像个死人。 我抬头,低头,完成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南星半晌没说话。 看来这个消息真的很炸裂,不止我这个当事人被震晕了,同样惊到了南星。 好一会他才开口:“你是说,沈时倦是桑思侬的男朋友,那么他应该知道桑思侬的心脏移植给你了吧?” 还需要说吗? 我看着南星,惨兮兮地笑了:“你说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 “这个,这个...”南星无言以对。 我们面面相觑地坐在车里,直到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我低头看了看,沈时倦打来的。 南星跳了起来:“接,问他接近你是不是因为桑思侬的心脏!问他是不是动机不纯!” 还用问吗?还需要多此一举吗? 南星拿起我的手机,我又夺下去丢到后座。 他看着我:“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不跟他摊牌?”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接,不想摊牌。” “你不是不想摊牌,你是不敢!”南星那双漂亮的杏眼因为愤怒都有些变形了:“你不敢问他,你不敢面对他跟你结婚的真实原因!” 我没说话,我不想回答。 因为没必要回答。 南星扳着我的肩膀跟我吼:“晚凝,你该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你该不会要当鸵鸟吧!你该不会回去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他结婚吧?晚凝,你听见了吗?” “你吵死了。”我挣脱开他,岂止是听见了,他快把我的耳膜给震穿了。 “顾晚凝,你清醒一点!” “你闭嘴吧。”我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 “去哪?” “回去。” 电话又响了,还是沈时倦打来的。 南星声嘶力竭:“你接电话啊!你不接我接!” “南星。”我说:“是的,你说对了,我不敢。” 我认怂了,南星瞪着我却慢慢平静下来。 他握住了我的手,悲天悯人的口吻:“晚凝,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要面对事实,你回去问他,如果他说...” “如果他说是的,他就是因为思侬的心脏才接近我的,我怎样?打他一个耳光离开他吗?” “不然呢?” “我凭什么打人家?”我笑了:“他从来没说过爱我。” 我想起来,他无数次跟我妈保证的都是。 “我会好好照顾晚凝一辈子。” 只是照顾,不是爱。 所以,人家没有撒谎啊。 他从来,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他冲我这个人来的。 他每次跟我说情话的时候,都是看着我的胸膛。 我还以为他害羞不好意思看我的眼睛。 原来,他的情话不是对我说的,是对胸膛里的桑思侬的心脏说的。 我,不过是他爱人的心脏的载体而已。 “既然这样。”南星的声音都在发抖:“你还不跟他摊牌?” 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 我怕摊牌了之后,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我发动汽车往海城的方向开去,一路上我的手机都在嘶鸣,沈时倦找不到我一定很恐慌。 现在我的感觉很奇怪,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在找我,他是找思侬的。 以前他每天都在思侬的墓碑前过夜。 后来,他千方百计找到了我,他终于不用在冰冷的墓碑前过夜了。 他可以贴在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爱人的心脏在活跃地跳动着。 仿佛,思侬没死。 我忽然觉得,我特别能理解沈时倦的做法。 他一定是爱到桑思侬极致了。 我理解,但我更伤心更无助更绝望。 我觉得我的心,正在一点一点掉进漆黑的洞里,深不见底的洞。 不,那不是我的心。 那是桑思侬的心。 我这样一个破碎的身体,到底是我自己呢,还是桑思侬呢? 我魂不守舍,眼前一片混沌,我把车靠边停下来,跟南星说:“叫个代驾吧!” 我现在伤心欲绝,心如死灰。 但南星还在我车上,他招谁惹谁了,我这个状态开车会出事的。 他叫了代驾,扶着我坐到后座等代驾来。 我妈打电话来了,想必是沈时倦找不到我,就打给了我妈。 我妈的电话我要接,不然她会着急的。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量正常的语气接通电话:“喂,妈。” “晚凝,你在哪啊?沈时倦打电话来,说找不到你...” “是吗,我不知道。” “怎么会呢?他说他打了几十个电话你都不接,发微信也不回,我也吓了一跳...呀,他来了,你跟他说吧!” 猝不及防的,电话里传来了沈时倦焦躁的急切的声音。 “晚凝?” 我听到他的微喘声,从他找不到我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几分钟,他就赶到了我家。 我能想象到他有多着急,把车开的有多快。 透过电话,我都仿佛看到了他惊慌失措的苍白面容。 但我也知道,他的任何焦急都不是因为我。 第56章 荡气回肠的爱情 我以为我听到沈时倦的声音后会崩溃的。 但当我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居然是平静如常。 我说:“可能是我不小心把你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所以你打我的电话都打不通,我马上给你拉出来。” 沈时倦长舒一口气的声音:“晚凝,答应我,下次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好不好?” “好。”我平静地回答他。 一旁的南星都从座位上跳起来了。 “你现在在哪里?” “我和南星在逛街。” “哦,需要我去接你吗?” “我开了车。” “好,那再联系,你把我拉出来了吗?” “拉了。” 挂电话之前,沈时倦又一次提醒我:“别让我找不到你了,好吗?” 我微笑着挂掉了电话,然后眼前就出现了南星恨铁不成钢的脸。 “你为什么不跟他摊牌?” “他在我家。”我说:“我暂时不想让我妈知道。” 南星瞪着我:“那你决定什么时候跟他摊牌?” “晚上。” “真的?” “我从来不是鸵鸟。”我话音未落,沈时倦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这次我接了。 他的语气如释重负:“你终于接电话了。” “嗯。”我应着。 如果是以前,我不接他的电话令他如此着急,我一定会觉得沈时倦简直太爱我了,一分钟找不到我就不行了。 代驾后来来了,开着我的车将我们送回海城。 南星直接去了咖啡馆,问我要不要去待一会。 我说公司里还有事,他不放心地送我到门口:“你行吗?” “怎么不行?”我向他展开笑颜。 “晚凝,刚才我想了想,其实也有一种可能,沈时倦虽然接近你的动机不纯,但是他应该也爱上了你,只是没那么纯粹,所以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接受了。” “你什么时候也有这种退而求其次的想法了?” “因为你爱他啊!”南星靠在玻璃门上抱着双臂,阳光照在他漆黑的长发上,他哀怨地叹了口气:“你从来没谈过恋爱,我第一次看到你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头,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是不是连死的心都有?” “我死过一次了,为了我妈我也得好好活着。” 我到了公司,刚刚坐下,萧纹渝就进来送文件。 一切真相大白,我倒是很好奇萧纹渝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纹渝。” “顾小姐有什么事?” “下周五,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事,怎么了?” “方便做我的伴娘吗?” 她一愣:“什么?” “我没什么女性朋友,婚礼还少一个伴娘,正好你和沈家这么熟,正合适。” 她应该是在揣测我的真实意图,犹豫着没有立刻答应。 “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下班后,我带你去试一下伴娘礼服。” 她沉吟片刻,还是点点头:“好。” “谢谢。”我微笑。 我认真工作了一下午,我都挺佩服我自己,当我得知沈时倦接近我是另有目的的时候,我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 下班后,我开车带着萧纹渝去了婚纱店。 伴娘礼服也是蓝色的,只是款式简单些。 她捧着礼服,表情怪怪的:“你能接受蓝色的礼服吗?” 我笑得大义凛然:“只要是婚纱就行,你不觉得蓝色很美吗?” “我第一次见蓝色的婚纱,”她往试衣间走,走着走着又回头问我,“顾小姐,你真的那么爱沈时倦吗,爱到如此忘我?” “忘我?”我喃喃念着这两个字。 “是啊,我相信不会有人能接受蓝色的婚纱,你对沈时倦强加给你的一切你都照单全收,还不是忘我?” “听你的语气,你在为我抱不平?” 我的电话响起,是南星打来的。 我只能终止和萧纹渝如此有深度的谈话。 “我先接个电话,你去试衣服。” 我接通了电话,南星急急地说:“晚凝,我下午找私家侦探查了一下,那个萧纹渝...” 听到萧纹渝的名字,我向试衣间看去。 “怎么?”难道她的身份还有蹊跷? “她是桑思侬的亲妹妹!” 这个我真是没想到:“她们不是一个姓啊!” “两个父亲。” “哦。”我了解了,原来是这样。 萧纹渝是桑思侬的亲妹妹,所以她了解全部的事情,但是她出现在我身边的意图是什么呢? 告诉我沈时倦接近我的真实原因? 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或者,萧纹渝也喜欢沈时倦? 好狗血的故事,我不想往下深想了。 “还有什么炸裂的消息,一并说了。”我忽然发现,自从早上我知道了一切之后,我似乎变得强大了。 也不是强大,反正也是掉进了谷底,还怕往哪里掉呢? 只有在巅峰的人,才会小心翼翼。 我这个就叫,破罐子破摔。 “还有什么比沈时倦冲着你的心脏才跟你结婚更炸裂的事?”南星比我还要激动。 “没了?” “就是一些沈时倦和桑思侬的过往,你要不要听?要听我就告诉你。” “说吧。”我在沙发上坐下来,不但舒服一点,等会承受不住的时候,也不会跌倒。 “那我说了。”南星的声音颇哀怨,像个哀怨的女鬼:“沈时倦和桑思侬是大学同学,两人爱得很痴缠,桑思侬的家庭略复杂,她妈妈年轻的时候长得很美,很多富豪都很爱慕她,她有好几段婚姻,虽然每个老公都是非富即贵,但是大门大户的沈家自然是看不上这种亲家。” “沈家反对他们在一起?” “是的,起初沈家是反对的,不过沈时倦非常坚决,为了桑思侬和家人闹了很久,后来沈时倦做了件事吓坏了沈家人,他们还是妥协了。” “什么事?”南星很有讲故事的天分,他完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问出这三个字的同时,看到了沈时倦从婚纱店的门外走了进来。 下班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说来接我,我说了萧纹渝给我做伴娘的事,但是没说来试礼服。 估计沈时倦立刻就给萧纹渝打了电话,得知在这里他立刻就赶来了。 我知道他怕什么。 他怕萧纹渝会揭穿他。 不必揭穿,我已经知道了。 他看到我正在打电话,立刻就站住了,跟我保持了一个很有礼貌的距离。 我微笑着仰头跟他对视,听南星在电话里继续说。 “沈家为了不让桑思侬跟他在一起,把桑思侬的继父的生意搞黄了,然后桑母害怕了,收了沈家一大笔钱就把桑思侬带走了,怎么都找不到。后来,沈时倦在外面找了两个月始终没有找到,回到沈家的第一个晚上,就把自己的手腕割开了,深得伤到了肌腱,奔着一心赴死的决心,还好沈家人发现得早,沈母吓得当场就晕过去了。” 南星又叹了口气:“沈时倦这边从手术室里出来,那边桑思侬已经上了飞往海城的飞机,沈家人自此不敢再阻拦他们。” 我依然微笑着注视着沈时倦,他也看着我笑。 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情谊和宠溺。 我想此时,他的目光已经穿过了我的身体,落在胸膛里跳动的,他的爱人的心脏上。 “好荡气回肠的爱情啊。”我感慨着,挂掉了电话。 第57章 我要生下他! 我挂了电话,沈时倦才向我走过来。 他在我面前蹲下来,握住了我的手。 今天外面有点热,他卷着衬衣的袖子,刚好露出了他的手腕。 平时从来没有留意过,他的左手总是戴着手表,宽宽的表带遮住了伤疤。 我的耳边还回荡着南星的话。 沈时倦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奔着赴死的心。 心忽然就痛起来,搅着痛,抽着痛,有人用棒槌用力捶打的痛。 我第一次这么深切地爱上一个人,恨不得把自己掏空了给他。 掏心掏肺地爱上的人,却不爱我。 他只爱我的心,那我把心掏给他好不好? 我把心还给他,好不好? “晚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坏?” 能不坏吗? 我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堡垒,在看到他之后,轰然倒塌。 “晚凝。”他的语气急切紧张起来:“你哪里不舒服?心脏不舒服是吗?” 心脏,他永远都只挂念着我的心脏,除了心脏,我哪里坏了都没事。 但现在,全身上下都不痛,只有心在痛。 我按住胸口,用了全身的力气,恨不能将自己的手按进胸膛里头去。 我的心脏跳得很难受,很猛烈,仿佛要蹿到我的嗓子眼里去。 我又掐住我的喉咙,我真怕我一张嘴,思侬的心就跳出来了。 沈时倦的脸已经在我的视线里焦急到变形,他在喊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清。 我按着胸口,就这样倒进了他的怀里。 沈时倦抱起我狂奔出婚纱店,其实我没晕倒,只是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天地都在旋转,我努力睁大眼睛,我只觉得今天的夜特别黑,街上的霓虹都不明亮,所以我也看不清沈时倦的脸。 我只能听到他的喘息声,在我的耳边来回摩擦。 前面出了车祸,马路上的车流从头堵到尾,沈时倦没有上车,一直抱着我往医院的方向跑。 我听见身后有高跟鞋的声音,应该是萧纹渝跟在后面。 从婚纱店到医院至少有好几公里的距离,沈时倦一直抱着我狂奔,我都听见他的心跳声在胸膛里砰砰砰,比我的跳动的有力气多了。 他隔几秒钟就低头看我一眼,大声叫我的名字。 “晚凝!” 不错,这个时候还没有叫错名字,我谢谢他。 全家。 我想起来了,上次去沈家,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所有人都隐瞒了。 沈家上下串通一气演戏,瞒天过海。 但瞒不过我。 我闭上眼睛,耳边是他惊慌凄厉的喊声:“晚凝,晚凝!” 他以为我死了。 此刻,我有个罪恶的想法。 我还不如死了呢。 胸膛里揣着别人的心脏,仿佛一个千古罪人,苟活了别人的性命。 我被送进急诊室的时候,沈时倦的声音都崩溃了,他跟医生大吼:“快,救她,救她!她心脏不舒服!快点!” 急诊室的门关上了,医生开始给我插上各种管子,接上各种仪器。 一个护士发现我的眼睛睁着,惊讶地叫出声来:“呀,患者是醒着的!” 我说:“是。” 医生过来翻我的眼皮:“心脏病患者居然是清醒的。” “痛。”我说。 “哪里痛?”医生紧张道。 “眼皮痛,你扯到我了。” 医生尴尬地缩回手:“你除了眼皮痛,还有哪里痛?” “还好。”心脏不痛了,看不到沈时倦我的心脏就一点都不痛了。 看来,是心理的不是生理的。 我开始拽身上的管子要下床,医生护士吓得按住我:“小姐,你别乱动,我们得给你做检查。” “我没事。” “不行。” 门外传来沈时倦的怒吼声:“你跟她说了什么?” 萧纹渝被吓到了:“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她为什么会这样?萧纹渝,我跟你说过,这个秘密你就烂在肚子里,永远永远,都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那么大声,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护士又惊呼:“患者晕过去了!” 医生如释重负的声音:“晕过去就对了。” 他们好吵,医生好吵,护士好吵,门外的沈时倦很吵。 我在清醒的状态下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从头至脚都做了一遍。 然后,我听见医生在门口跟沈时倦汇报我的情况。 “她的心脏没什么问题,一切功能都是正常的,刚才患者也醒来了,跟我们正常交流。只是...”是不是全天下的医生都喜欢用转折词,让人听得百转千回。 “只是什么?”沈时倦果然又被吓到了。 “刚才我们给她做了腹部的b超,发现她怀孕了。” 急诊室内外都是一片死寂。 我的心都漏跳了好几拍,然后沈时倦又问了一句。 “什么,怀孕?” “是的,她怀孕了,大概有八周了。” “她怎么会怀孕?” 沈时倦的反应让我忍不住想笑。 我是个女人,我为什么不会怀孕? “沈先生,就算你们做了避孕,也会有意外发生。” 门外又没声音了。 我不知道沈时倦是什么表情。 我将手轻轻地放在小腹上,一种特别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从我的指尖一直传递到我的全身。 好神奇,我竟然有了宝宝。 刚才的愤怒,不安,焦躁的情绪全部溜走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当妈妈了。 我要生下他!我脑子里立刻迸出了一个强烈的愿望,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我可以的,我能的! 我做手术那段时间,经常有个孕妇来复诊,后来护士告诉我她也是心脏移植患者,我很惊讶,我以为心脏移植患者是不能怀孕生子的。 护士告诉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生,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而且产前肯定要做评估的,如果评估没问题,还是可以生孩子的。 我此刻甚至把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了。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怀孕了,我孕育出了新的生命。 我被推出了急诊室,沈时倦和我妈立刻迎上来了。 我喜不自胜地想要立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沈时倦已经知道了,但我妈什么时候来的我不知道。 我还没说话,我妈就握住了我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妈。”我说:“我没事啊,我...” 沈时倦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吓死人,他的手好凉,好像刚才躺在急诊室里的人是他不是我。 我都没事了,思侬的心脏也在我的胸膛里跳得很健康。 他的脸还跟死人一样白,为什么? 第58章 刽子手 我被送进了病房里,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我妈和沈时倦的表情严肃,仿佛我情况危急,马上就要翘辫子了。 他们这样,我的喜悦之情也被他们给压下去了。 算了,等他们平复下来再提孩子的事。 反正沈时倦已经知道了。 我的手放在小腹上,闭上了眼睛。 我很喜欢小孩子,我以前的志愿是去幼儿园做老师,当然这只是想一想。 现在,我将要有自己的小朋友了,想一想就嘴角上扬。 后来,我就睡着了。 夜里我醒过一次,听见沈时倦不知道跟谁在门口说话。 “她不知道吧?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可以吗?” 我太困了,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了,神清气爽,肚子里饥肠辘辘的。 我刚准备起床,护士就来了。 “你醒了?”护士说:“一切还好吗?” “挺好的。” “那就行。” “我的家人呢,我的洗漱用品带来了吗,我要洗漱一下吃早餐了。”我肚子都饿扁了,现在我可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宝宝要吃饭。 “别急,等会还要做个检查。” “昨天不是已经做了很多检查了吗?” “今天还要做。”护士说:“我去给你拿洗漱用品。” 我洗漱完,护士就让我躺在推床上,直接将我推出了病房。 我在病房门口看到了我妈和沈时倦,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奇怪。 我被推进了检查室,躺在床上,当护士拿着针管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好像反应过来什么。 “这是什么药水?” 护士并没有答话,一阵刺痛后,那管药水缓缓推入了我手臂的静脉中。 我还想说什么,忽然浑身无力,就像是灯的开关被关掉了一样,眼前一下子变得漆黑,我失去了意识。 我醒来的时候,浑身软绵绵的,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也很熟悉。 对了,我当时做心脏移植手术打了麻药,也是这种感觉。 我很害怕打麻药后睡去,像是死了一样,跟睡着了不同,睡着了会做梦,会有意识,脑电波还是在活跃的。 可打完麻药后醒来,像是死了一次,被埋进了潮湿阴冷的地里又被人挖出来一样。 我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我妈立刻扶住了我:“晚凝,别乱动,赶紧躺着。” 我看过去,原来我妈和沈时倦都在房间里。 “妈,我感觉身上没力气。”我想坐也坐不起来,浑身都无力,手臂软软的。 “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对了,刚才我做了什么检查,为什么要打麻药?” “一个需要打麻药的小手术。”我妈说。 “什么小手术?” 我妈支支吾吾的,她竟然在心虚! 我看向沈时倦,他向我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来,他依然温柔,依然温存:“你先休息会好吗?等会再说。” 我的手在被子下面探向我的小腹,本来肚子就是平平的,我也摸不出来和刚才有什么区别。 但是,小腹那里传来的隐隐的疼痛告诉我,刚才那个手术不简单。 我的手在发抖,整个人都在发抖,我想质问他们到底给我做了什么手术! 话都到嘴边了,我竟然咽了下去。 我再开口的时候,尽量地平静:“妈,我想去洗手间。” “哦。”我妈和沈时倦扶着我下床,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走到洗手间门口。 “你一个人能行吗?” “没事。” 我走进了洗手间,我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画面。 我靠在墙壁上,身体在发冷,一阵又一阵地发冷。 我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 他们拿掉了我的孩子! 对了,昨天夜里我听到沈时倦说的话,那是在和医生对话! 他在问医生,我知不知道我怀孕的事。 又问我现在的身体能不能做手术。 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地拿掉了我的孩子! 怪不得昨天他都一直在病房里没有进来,就在全心全意谋划怎么弄掉我的孩子! 对面的墙上的镜子,倒影出我苍白的面孔。 我很久很久没这么憔悴过了。 我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浓烈的恨意。 我的目光在狭小的洗手间里搜寻着,马桶刷,肥皂,卫生纸,每一样都没有做凶器的潜质。 最后,我颓然地放弃了。 我又不能真的杀了沈时倦。 但是,恨意是真的从我的四肢百骸萌生出来。 其实,昨天早上当我知道桑思侬的事情之后,我并不恨他,反而能够理解。 他那样爱桑思侬,当他得知她的心脏还在某一处活着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地来到我身边,接近我,照顾我,就是为了离他他爱人的那颗心脏更近一点。 所以,我并不恨他。 情有可原。 而我接受了人家的心脏,也必定得接受一些我无法接受的东西。 他对我做任何都可以,哪怕可以一辈子瞒着我。 但是,他拿掉了我的孩子! 他杀了我的孩子。 “晚凝,晚凝!”门外响起了我妈的声音:“你没事吧,你在里面待了好久!” 我紧紧地抓住门把手,用尽全力抵住门,我使劲上扬着唇角,这样我的声音听起来会甜美一些,正常一些。 我说:“妈,我那个来了,你去给我拿点卫生巾。” “哦,好。” 我妈很快拿来了,我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沈时倦就站在我面前,担忧关心地看着我。 我竟然没有扑过去跟他拼命。 我竟然很冷静。 我竟然还跟他笑了笑:“忽然那个来了,没事。” 我妈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赶紧上床躺着。” 我躺下了,我妈一直强忍着泪水握着我的手陪着我。 我知道,她被沈时倦说服了。 沈时倦一定告诉她,心脏移植患者生孩子的危险性很高,他还会说,干脆就不要告诉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拿掉孩子,我不知道就不会伤心难过。 我妈同意了沈时倦的方案。 我理解我妈,但我恨沈时倦。 因为他们立场不同,出发点不同,动机不同,身份不同。 而他沈时倦,身为孩子的父亲,只顾着他爱人的心脏,当他得知了我的身体里孕育着他的孩子时,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立刻决定拿掉孩子。 死刑犯核准死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缓冲期,但他连身体评估这个机会都没给我,就拿掉了孩子。 他沈时倦,就是个刽子手。 第59章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我忽然发现我的演技还挺好的。 我在我妈面前表现得愉快天真,甚至还捡了大便宜似的跟我妈说:“这次来例假,我肚子都不那么痛。” 我妈的笑容,像是相机捕捉到似笑非笑的瞬间,肌肉抽动的那一下。 令我看了,格外心疼。 但我也笑得格外灿烂。 我这个人很奇怪,心里越是难受,脸上越是笑得没心没肺。 我妈抚摸着我的脑袋,泪花始终在眼中闪烁:“总是傻笑什么,躺在医院里还傻笑。” “我没事啊,对了,我为什么还不能出院?”我作势就要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我妈吓得赶紧按住我:“别乱动,好好躺着。” “我没事,为什么要打吊瓶,这是什么药水?” “哦,对心脏好的药水吧!” “不是消炎药水吗?”我指着吊瓶上的标签。 我妈顿时慌乱,她一直不太会撒谎,所以才不会耍心眼,斗不过大房二房那些人。 这时,沈时倦过来了,他依然笑得温柔缱绻。 我倒要听听他的解释。 他说:“检查的时候,发现你有点炎症,就给你用了点消炎药水。” “哪里有炎症?”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前几天,你不是在腋窝下长了颗毛囊囊肿?这次顺便给你用了点药。” “上次医生不是说,只要不发炎,没必要用药?” “昨天还听你喊不舒服。” 我问,他答。 我问得咄咄逼人,他答得从从容容。 沈时倦真是撒谎连眼睛都不眨的。 “哦。”我适可而止。 不是他的谎言无懈可击,令我没有反驳的空间。 而是立在他身后的我妈,我觉得她都快要碎了。 我不想折磨她,虽然我并没有达到试探沈时倦的目的,但是不要紧,来日方长。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直接跟沈时倦摊牌。 可能,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可怜自己的情绪,泪流满面地问他为什么要拿掉孩子,甚至问他有没有一点爱自己。 我不想那么卑微。 我可以爱他,但不可以那么卑微。 我和沈时倦之间,从他拿掉我的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我自己,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是我的爱人了。 后来,医生说我明天可以出院了,沈时倦便让人送我妈先回去。 “伯母,我在这里,您放心。”他送我妈走出病房门口。 “你费心了。”我妈声音哽咽。 “伯母,我应该的。” 我躺在床上,看不到我妈的表情。 估计这一刻,她对他这个准女婿的好感比以前多了很多。 这样温柔,体贴,事事都为我着想的好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遇到这样的好男人。 我得给他磕一个,感谢他如此垂怜我。 沈时倦回到我的床边时,我正在手机上百度流产下来的胎儿都会怎么处理。 有的人回答是当做医疗垃圾,有的人则回答的颇为恶心。 比如,有的大一点的婴胎会被人高价买走,当做滋补的补品。 我颤抖着手指提了一个问题:“那两个月的呢?” 沈时倦温柔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上飘荡:“晚凝。” 我关掉手机抬头看他:“怎么?” “你饿了吗?我让人送点东西给你吃,你想吃什么?” “都行。” “那人参鸡汤可以吗?” “这么补?”我笑了:“我又不是坐月子。” 我说者无心,他听者也是无意的,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你乖了,我打电话给家里的厨师。” 沈时倦走到门口打电话,事无巨细地叮嘱着:“鸡汤不要太油,把油撇掉一点送过来,配面条吧,容易消化。” 这时护士进来给我换水,不无艳羡地跟我小声说:“你先生啊?他好体贴啊!你不知道你在急诊室的时候,他一直站在门口,后来听说你没事了,他激动地掩面哭泣呢!我还拍下来了呢,你要不要看?” 我微笑着回答:“不用看,我知道的,我只要一丁点不舒服他都紧张得要死。” “顾小姐,真羡慕您,沈先生的身份地位这个先不说,就说他对您的好,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 我还是微笑:“别这么说,你还年轻,这辈子还要见的事情多了去了。” 她捂着嘴笑:“我说的是真的。” 护士给我换完水就走了,沈时倦打完电话回来,细心地查看了一下我的针管,笑着问:“护士跟你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羡慕我有个好老公。”我竟然还能对着他的脸笑得出来。 他的脸隐在巨大的盐水瓶的后面,在透明的液体中,那张俊美的脸扭曲得令我陌生。 不知道他是不是心虚到不敢跟我对视。 但下一秒,我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他在我床边坐下,温暖的掌心覆在我的脸颊上,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脸,他看我的眼神中有种劫后余生的失而复得。 果然,他一开口说的就是:“昨天那时候,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不会。”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我不会死,我会像乌龟王八一样活千年万年。” 他好看的唇角上扬,以为我在说笑话逗他开心。 若是以前,我一定被他的深情感动到落泪。 但现在,我的恋爱脑在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刹就不药而愈。 我甚至在想,若是现在人工心脏的技术够成熟,我换一颗人工心脏,把他的爱人的心脏还给他。 但是,他必须要把我的孩子的命还给我。 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晚凝。”他轻声呼唤我的名字:“你在想什么?眼睛都发直。” “我在想我们结婚以后的生活。”我将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在他漂亮的俊逸的脸上一寸寸移动着:“蜜月我想去看极光。” “你不能坐飞机。”他温柔地拒绝我。 “医生说,不是所有的移植患者都不能坐飞机,只是可能会有危险而已。” “哪怕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都不要去尝试。”他轻抚我的头发,像抚摸一件世间无二的珍宝:“晚凝,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第60章 噩梦 沈时倦的这句话其实可以翻译一下。 应该是,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胸膛里的心脏更重要。 我没有坚持,又继续勾画我们的未来。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给了留了十秒钟的回答的时间,没有等到他的答案,我又自说自话:“反正,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我们结婚后过段时间就要孩子吧?好不好?” 我说完,憧憬地期盼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孩子的事情,暂时不要考虑,好不好?” “医生说。”我不依不饶:“像我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生孩子,要不然,到时候我做一个身体评估,如果能生我们就生好不好?” “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他笑的慈悲,普度众生:“改天我带你去福利院,很多很可爱的孩子。”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依然坦荡。 沈时倦至少有一个优点,他不会给我画饼,但也可以这么想,他连个希望都不给我。 我的心平静如水,我本来就不抱任何希望,只是试探而已。 他不动声色地杀掉了我的孩子,怎么会再让我生孩子?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孩子们很可爱,但是我想生属于我们的。” “没必要拿命去博,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那句我胸膛里思侬的心脏才是最重要的吧,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我生生地忍住:“如果评估结果,我可以生呢?我见过一个孕妇就是心脏移植患者,听说她生了一个小女孩,母女平安。” “不要乱想。”他快速切断这个话题,低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晚凝。” 他的嘴唇湿润微凉,声音也暗哑模糊不清。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的嘴唇亲吻我的额头,鼻尖,最后温柔地落在我的嘴唇上。 他情深意切地吻我,我睁着眼睛看着他卷曲微翘的睫毛微微闪动。 他不专心,他不是真心吻我。 他只是用吻来结束这个他不想提及的话题,来扰乱我的心。 在今天之前,我还觉得沈时倦至少没有骗我,没跟我说过他爱我。 我太蠢了,他怎么没骗我? 从他接近我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在骗我。 他装作爱上我,装作对我不能自拔,让我掉进他的温柔陷阱里。 让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命中注定,天选之子,从此王子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巨大骗局。 他追念他的爱人无可厚非,但有一万种办法,绝不是一场会令我掉入深渊的骗局。 有一首老歌是这么唱的,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不能分辨黑夜或天明。 这首歌,此时此刻太应景了。 沈时倦偷走了我的心,一颗不但属于思侬的心,还偷走了我原本的心。 此刻他越是动情地吻我,我越是恨他。 怎能叫我不恨他? 入夜,我没睡,沈时倦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 我看着他的睡颜,依然美好的让我心动。 不可抑制的心动加不可磨灭的恨意,爱恨纠缠,如同蛛网将我缠住。 为什么不直接跟他撕逼翻脸,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隐忍是要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以后我要做什么。 我对以后的事情一片未知,茫然。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 医生告诉他,我的身体已经腐坏了,不能再作为桑思侬的心脏的载体。 医生话音未落,沈时倦便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将我的胸膛划开,拿出了我的心脏。 好奇怪,我竟然没有立刻死去,只是忽然觉得胸膛里空荡荡的,然后就敞着血淋淋的胸膛注视着捧着心脏的,欣喜若狂的沈时倦。 场面过于血腥,我被吓醒了,一身冷汗。 “晚凝。”他就在我身边,熟悉的关切的声音立刻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的手探上我的额头,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流了好多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闭上眼睛,我不想看到他的脸。 那样我会想起刚才那个梦里,他手捧着我的心脏的模样。 沈时倦叫来了医生,医生护士们来了一大堆,围着我从头至脚地检查了一番,最后告诉沈时倦。 “沈先生,放心吧,顾小姐没什么大碍。” 他这才放心下来,让他的助理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沈时倦送我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 以前我对鸡汤倒是不反感,昨天喝了一天,我早就对这个味道深恶痛绝。 沈时倦小心翼翼地扶我坐下,仿佛我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我妈立刻端来鸡汤:“晚凝,先喝一碗鸡汤,燕窝还在炖。” “我昨天喝了一天了。” “我放了黄芪是补气的,对你的身体好。” “吃鸡不补心。”我推开碗。 我妈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们让我补什么,补昨天在我的子宫里挖掉的一块血肉。 我妈求助地看向沈时倦。 他端起碗,舀了一勺鸡汤吹凉放到我嘴边,循循善诱。 “乖,伯母熬了一早上,喝完它,好不好?” 沈时倦的话不会比我妈更有用,此刻我看着他,心里在想,我若何做才能伤透他,才能报我失去孩子的仇? 现在我还没想到,所以,沈时倦的这个面子,我给他。 我喝完了那碗汤,然后我就说困了,沈时倦扶我回房间休息。 我躺下了,他没有立刻走,在我床边坐下。 我说:“你不用去工作吗?” “我陪你一会,等你睡着。” “我在家里,你还担心什么?” “你睡吧,不用管我。” 于是,我在沈时倦的注视下装睡。 我越装越清醒,我躺的笔直,像一具尸体。 后来,沈时倦终于走了。 听到他的关门声,随即走廊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松了口气。 满手心都是绵绵的汗水。 两天前,这个我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爱人,今时今日他在我身边,我居然如芒在背。 我是怕我那个噩梦,会变成真的吗? 第61章 鸡犬升天 我妈让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每天大鱼大肉地给我补。 我开玩笑地说好像坐月子,我妈的表情都很难过。 后来我就不说了,我知道她是无可奈何。 有一天,我正儿八经地问我妈:“妈,你觉得我以后还能当妈妈吗?” 我妈一愣,随即眼圈就红了,她摩挲着我的手背,低头沉思了半天才回答我:“晚凝,先把身体养好了,以后再说。” “妈,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后都不能要孩子了?” “晚凝,你自己的身体你清楚,这孩子不是非生不可的,我不在意你以后有没有子嗣,你的伴侣也不在意,你何必多想呢?” “我的伴侣,妈,你指的是沈时倦?” 她眼中情绪纷杂,垂着眼皮,应该是默认了。 “你不要有压力,沈家虽然是大户人家,但时倦应该不会在意你有没有孩子。” “他告诉你的?” “也,也不是。”我妈捏着我的手的手颤了颤,就松开了:“但是他那么在意你,所以我想跟孩子相比,他肯定会选你的。” “我和孩子一定要二选一?” “时倦也、不在意,沈家又不是只有时倦一个男丁,晚凝,何必纠结生孩子的事?我知道你爱时倦,但爱一个人就是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别想别的了,好吗?” “妈。”我闭上眼睛靠在她身边:“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怀孕了,但是沈时倦逼我拿掉了孩子。” 我感觉到了我妈身体的颤抖,她立刻打断我:“别胡思乱想。” “就是梦嘛!想跟你探讨一下,你说为什么沈时倦要拿掉孩子呢?” “他是为了你好啊。” “妈。”我睁开眼睛看着她:“为什么你现在对沈时倦的评价变好了?” 她闪躲着我的目光:“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他对你的好,我看在眼里的。” “是啊,沈时倦的确对我无可挑剔,不过妈,你说论家世,容貌,我又不算顶尖的,为什么沈时倦会这样痴狂地爱上我呢?” 我妈也看着我:“你问我呀?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 “你这几天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是不是快要结婚了,有婚前恐惧症?” “大概是吧?”我朝我妈展开笑颜。 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了,我妈很聪明,再聊下去她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我在家修养的这几天,沈家人陆陆续续来看我,沈伯母带来的补品塞了一橱柜,拿我妈的话来说恨不得开着集装箱送来。 沈时倦的几个哥嫂,还有他的姐姐们,都来看过我。 每个人都给我带了礼物,还好不是补品,但都很贵重。 我笑说:“我只是住院检查了一下,还能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其实你们不用大老远来看我,我没事的。” “那可不行,你是我们家的大宝贝。”沈冰清握着我的手:“时倦宠你,我们也宠你的。” 若不是我知道了真相,此刻我一定感动到涕泪横流。 我会觉得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怎么这么好命,不但被沈时倦呵护有加,还被他家人当宝。 我想起上次去沈家的时候,沈时倦的三姐沈玉洁在花园里握着我的手说的那句话。 “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们都会好好爱护你的,放心地加入我们沈家吧!” 当时这句话让我感动了好久。 我问自己何德何能。 现在我知道了,我的能耐是我胸膛里的那颗心脏。 沈时倦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全家人为了他一起骗我。 我不恨他们,就是感慨沈时倦对思侬的爱,把沈家人都镇住了。 他们走后,带来的礼物张妈她们拆都拆了半天。 有新衣服,有包包鞋子手表首饰,总之女人们喜欢的东西都有。 每拆一样,小荷就夸张地尖叫:“哇,好漂亮!” 我靠在床上看着她们:“送你了。” 小荷被吓住:“小姐,别开玩笑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没开玩笑。”我说:“拿走吧,我不喜欢。” 张妈笑道:“小姐,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我刚才还跟太太说,我们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人,以前的苦难都过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 没认识沈时倦之前,我的日子的确也不怎么样。 顾家人的排挤,爸爸的忽视,我和妈妈在夹缝中艰难求存。 认识沈时倦之后,我的生活简直飞升了,坐直升机都没那么快。 可惜,高处不胜寒,我待不了多久,就被一棒子打下来。 升的快,跌得更快。 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而且,爱的如此狂热。 我休息了七天后就去上班了,沈时倦亲自来接我。 今天外面落着小雨,其实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沈时倦还是撑着伞,将我护在他的怀里,好像我是做的,被雨淋一淋就会化掉。 我在家的这几天,沈时倦都来看我,我喝的各种补品都是他一勺一勺喂进我的嘴里的。 所以,今天我妈送我上班到门口,看到沈时倦已经有了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眉眼都带着笑意。 我妈应该在懊悔以前她那么反对我们,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不得不说,我妈的第六感真的很准,很准。 可惜,当时一个陷入了恋爱的女孩子,怎么会相信妈妈的第六感呢? 沈时倦亲自送我上楼,牵着我的手招摇过市。 公司的女员工们每次看到他都是花痴脸,沾他的光,现在每个人都对我很尊敬,连爸爸对我和妈妈的态度都大大转变,上次还提起我结婚后,就让我妈妈回顾家住。 托沈时倦的福,我们全家人都鸡犬升天。 “你回去吧。”我在我的办公桌后坐下:“难道你还要替我办公啊?” “别太累。”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有什么琐碎的事情,就让萧纹渝去做。” “嗯。”我笑着推了他一把:“好了,走吧!” “中午,我让司机送汤给你。” “嗯。” 他一步三回头,都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又折了回去,弯腰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正好萧纹渝送文件进来目睹了这一幕,她的样子很尴尬,怀里抱着文件不知道该进来还是该出去。 沈时倦回头看到了她,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不快。 “进上司的办公室都不敲门?” “门开着。”萧纹渝解释道:“我以为顾小姐还没来。” 萧纹渝看到沈时倦的表情怯怯的,估计上次的事情沈时倦把她骂得很惨。 “你别对她这么凶,你干妹妹呢!小心伯母知道了会训你。”我拉了拉他的手。 “我妈还是能分得清亲疏的,干女儿和儿媳妇之间,没有可比性。”他捏了捏我的手:“那我走了,中午我有空就过来陪你吃饭。” “嗯。”我朝他挥挥手,看着他从萧纹渝身边走过去,好像是极快地跟她耳语了一句什么。 萧纹渝脸上的笑容,很勉强,很僵硬。 第62章 最幸福的人 沈时倦走了,萧纹渝这才把文件送过来。 我打开文件的时候,看见了她的辞职报告。 我并不意外,上次我在婚纱店忽然晕倒的事情,虽然沈时倦并不清楚原因,而萧纹渝也并没有跟我说什么。 但是沈时倦一定不会再把萧纹渝留在我身边。 我装作吃惊地道:“为什么要辞职?是因为上次在婚纱店的事情吗?跟你无关啊,我只是有点不太舒服而已。” “我要回英国了。”萧纹渝低着头:“顾小姐,不好意思,您再另请高明吧!” “一定要走?” 她点点头:“是的。” 我很想挽留她,她的业务能力真的很好。 但是我也知道,沈时倦不可能把她留下来。 对沈时倦而言,所有知情的人都是定时炸弹,沈家人除外。 我没有强求,反而有点抱歉,萧纹渝在这里做得挺开心的,大家相处得都不错。 我说:“我很想留下你,但是如果你心意已定的话,我就不为难你了,这样,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个饭,就算给你送行?” 她想拒绝的,我把话都给她堵死了。 “大家相识一场,你忽然走了,凯蒂她们肯定都很舍不得。” 萧纹渝也是性情中人,她就答应了。 中午沈时倦的司机送汤过来,沈家的大厨的手艺当然非凡,今天是陈皮炖老鸭,清甜醇香,空气里都是陈皮的味道。 “顾小姐慢用。”司机放下餐盒:“我在外面等一会,您慢慢吃。” “空的汤桶明天你送汤再来拿。”沈家总不见得只有一只汤桶。 “我等一会不着急。” 我顿时明白过来,沈时倦这是要确定我有没有把汤喝完。 我保重好身体,活得越久越好,多活一天,思侬的心脏就会在我的胸膛里多跳动一天。 我让凯蒂带他去会客室休息,大家都走了后,我打开了汤桶,浓郁的香味飘出来。 我提着汤桶来到了洗手间,掀开马桶盖,倾斜汤桶,淡淡的琥珀色的汤从汤桶里倾泻而下,流进了马桶里。 我暴殄天物,我浪费粮食,我罪该万死。 还好,汤是汤渣和汤分离的,没有把马桶堵起来。 广东的老火汤,一般都习惯把里面的汤渣盛出来放到一边,先喝汤再吃里面的内容物。 汤渣放在第二格的食盒里,我故意剩了一半,若是全部倒光了反而有点假。 过了半个小时,我让凯蒂把汤桶拿过去给司机。 凯蒂笑嘻嘻地问我:“顾小姐,爱心牌汤肯定无比美味吧!” “又不是沈时倦煮的。” “是他家大厨啊,这是沈先生的心意呢!顾小姐,您真幸福。” 我微笑着把汤桶递给她:“快拿走吧。”不出半个小时,沈时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有点无奈的轻笑:“你没有吃完呢,今天没有米饭只有汤,你还剩下。” 他跟我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一位宠爱女儿的父亲。 想到父亲这个词,我哪里都不觉得不舒服。 “太腻了。”我随口道。 “是吗?明天我让他们送清爽一点的汤过来,椰子鸡好吗?” 我现在听到鸡汤两个字,我就觉得我身上长满了毛要起飞了。 但我仍然笑着答:“行啊。” 反正,我也不喝。 “那,晚上见,我来接你。” “纹渝辞职了。”我遗憾地告诉他:“今天晚上大家给她弄个送别宴。” “我也可以参加?” “沈先生能否在结婚前让我有点自由?”我笑问。 他这样识趣的人自然不会纠缠:“那,晚上不许喝酒,快结束打给我。” “唔。”我应着:“知道了。” 晚上的餐厅订在海鲜自助,算是本市规格最高的了,同事们都很开心,刚进餐厅就一哄而散,去拿最贵的海鲜了。 萧纹渝兴致不高,每个人盘子里都堆得小山一样高,只有她的盘子是空荡荡的,只放了两只雪蟹腿。 我问她:“不能吃海鲜?” “能。” “那怎么拿了这么少?” “不着急。” 她有心事,一根蟹腿喝了三杯威士忌,她这样喝法,一只螃蟹只伤了皮毛,她却要喝醉了。 “纹渝,”我想套她的话,语气和蔼可亲:“如果你能留下来该多好?虽然一开始我们有点误会,但是后面的相处还是很愉快的,我很希望...” “顾小姐,您对您现在的生活满意吗?”萧纹渝空着肚子喝酒,很快就醉意朦胧,她两只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到我面前大声问我。 一旁的凯蒂听见了,笑着替我答:“当然满意了,我们顾小姐可是天之骄女,有疼她爱她的未婚夫,下周就晋升为老公了,整个夫家都把顾小姐当做公主一样宠,简直就是人生巅峰啊!” 萧纹渝晃晃悠悠,眼睛盯着我:“顾小姐,你真的觉得沈时倦很爱你吗?” 这个问题,还是凯蒂帮我回答的:“萧秘书,你喝多了吧,说什么呢?沈先生爱顾小姐这件事情还需要质疑吗,有眼睛都能看得见的!” “有时候看事情,不能用眼睛。”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她真是喝多了。”凯蒂直摇脑袋:“说什么胡话呢?” 今天晚上,再给萧纹渝多喝一杯,她就会把所有的事情跟我和盘托出。 萧纹渝是友军,不管她对沈时倦有没有觊觎之心。 可能,她有点看不下去了。 我当然不能让萧纹渝说出来,我正准备让人送她回去,沈时倦及时出现了。 当时萧纹渝正摇摇晃晃地站在我面前跟我说:“有时候,不要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看!不要看表面,顾小姐,不能看表面...” 沈时倦将她从我面前拖开:“你先等一下,我让司机把她送回去。” 萧纹渝被沈时倦拽着往餐厅门口走,还扭过头跟我喊:“顾小姐,天上不会忽然掉下馅饼,也许是陷阱...” 凯蒂她们惊讶地看着她:“萧秘书这是疯了吧?她失恋了吗,一整个晚上都奇奇怪怪的。” 我目送着萧纹渝被沈时倦带走了,其实她酒醉心明,如果她真的醉了不会说话这么朦胧,说一半留一半。 她这是在提醒我。 或许,她有私心。 或许,她比我更了解沈时倦。 就算没有我,沈时倦也不会选择萧纹渝。 反正,不论剧情是不是姐妹俩同时爱上一个人的狗血桥段,还是我这个连替身都算不上的人,都永远替代不了他心中桑思侬的地位。 说好听的,我是替身。 说不好听的,我就是件祭品。 第63章 活人永远斗不过死人 沈时倦回来了,我问他:“把纹渝送走了?” “嗯,她喝多了。” “总感觉今晚她有心事似的。”我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你猜纹渝今晚跟我说什么?” 他眉毛都不动一下,淡定到不行:“什么?” “她居然问我。”我故意慢吞吞地卖关子:“真的以为你爱我,她这话似乎话里有话啊?” 他垂着眸,女孩子一样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却听见了他的笑声。 仿佛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他搂着我的肩膀笑得停不下来。 他笑得我窝火,冷冷地看着他笑。 最后,他亲了亲我的鼻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她喝多了,别理她。” 七个字,他就打发了我。 “我觉得,纹渝辞职是你的意思,干嘛逼人家走?” “她的事情我不过问。” 又是四两拨千斤,他彻底让我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欲望。 反正,我问他也不是想要一个答案。 我是觉得我不问,反而不正常。 沈时倦牵着我的手跟我的同事一一打招呼,每个人都派了请柬,我都不知道他今天居然把结婚喜帖带来了。 “顾小姐,恭喜恭喜啊!” “顾小姐,百年好合啊!” 眼前都是笑脸,笑的特别真诚,自从和沈时倦在一起之后,身边的全都是好人。 最近顾淑怡他们都极少找我麻烦,上次在总公司撞见,她头一低就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这也是我没有跟沈时倦摊牌的理由之一。 失去了他的庇护,我会被打回原形。 在我还远远没有能力抵御敌人的时候,沈时倦就是我最好的避风港。 他能利用我,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他? 回去的路上,我跟他说:“我原本没打算每个人都请。” “海边的场地很大,多加几桌也不碍事。” “让人家花钱的事,你是有钱人感受不到。” “到时候每个人会有伴手礼和回礼红包,他们不会亏。” “那又是何必?两败俱伤的事。” 可能我这个词用得太不恰当,沈时倦看了我一眼:“两败俱伤?” “我用错词了。” “你这几天情绪好像不高。” 他还能观察到我的情绪,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婚前恐惧症。” “恐惧什么?” “恐惧,”我在黑暗的车里凝视他的脸:“现在我拥有的一切,不过是个梦,南柯一梦。” “怪不得你妈妈说你总是胡思乱想。”他笑着将我搂进怀里,在我的头发上亲了一下。 他这是避重就轻,从来不会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回到家里,南星竟然在我家等我。 当他看到沈时倦的时候,我都怕他冲上去跟沈时倦摊牌。 所以,我都没让沈时倦进门:“晚安。” 他一只脚都跨进我家大门了,听到我这么说,他抬眸看着我:“这是不请我进去了?” “挺晚的,再说我有朋友在。” “你好像还没介绍过你的朋友给我认识。” “你也没介绍过。” “我没什么朋友。”他说。 “我也是。” “他不是?”沈时倦看向南星。 “你这孩子。”我妈迎过来了:“时倦送你到门口了,怎么不让人家进来?” 沈时倦就顺势进来,牵着我的手过去跟南星打招呼。 “嗨你好,沈时倦。”他向南星伸出手:“晚凝的未婚夫。” 南星缓缓从沙发里站起来,一对眼睛藏在发丝里,他的长发快把他的脸都完全遮住了。 他没有跟沈时倦握手,沈时倦又笑着缩回了手。 他一向很有风度,就显得南星挺小家子气的。 “南星。”他好歹还自曝了一下家门,让场面没那么尴尬。 “等了我很久?”我问南星。 “也没多久。”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反正你都是要回来的。” 南星的声音闷闷的,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糟糕。 沈时倦倒是识趣,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南星直勾勾地看着沈时倦的背影,只跟我说了两个字:“上楼。” 我跟他上了楼,进了我的房间,刚刚关上房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南星问我:“你真打算跟他结婚?” “小点声,隔墙有耳。”我把他拽到卧室:“你刚才看沈时倦那样直勾勾的,感觉你不是暗恋他就是暗恋我,你能不能掩饰一下?” “晚凝,你为什么跟没事人一样?沈时倦不爱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跟他结婚?他骗了你啊。”尽管我的卧室里的隔音不错,但我还是捂住了他的嘴。 南星的模样生得雌雄未辨,声音也介于男声女声中间,相比男声,他的声音更亮更高频。 “别那么大声。” 他拉下我的手,漂亮的杏眼瞪着我:“你就这么爱他,爱到宁愿自欺欺人?” “互相利用。”我在床边坐下:“沈时倦能带给我除了爱情的一切。” “你在给自己找理由。”南星咬着牙。 如果没有孩子的事情的话,我承认也许会有这样的可能。 但是,沈时倦拿掉了我的孩子,我就是再爱他,也不会自欺欺人。 我没告诉南星,这种事情恶心我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让另一个人也添堵。 “你和他不过认识几个月而已,能有多爱?顾晚凝,你清醒一点...” “你的台词太老套。”我有气无力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个屁。” 我真是造孽,把一向儒雅的南星都逼得说脏话。 “对了,“我岔开话题:“你的礼服到了,正好你试一试。” 我从衣帽间抱出他的礼服,他看都不看一眼:“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情敌已经不在世了,对你构不成威胁,只要你和沈时倦在一起,他迟早有一天会爱上你的,对不对?” 原来我在南星眼里的人设这么苦情。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转折语。 果然,他又接着说:“但是,晚凝你要搞清楚了,如果你的情敌是个活人,你至少还能跟她争跟她斗,但是桑思侬已经死了,一个活人无论如何都斗不过一个死人。桑思侬最美好的一面永远留在沈时倦的心里,就算他会对你产生好感,但永远不会超过桑思侬,你会甘愿你爱的人心里永远藏着别人吗?” 道理我都懂,但他说服不了我。 第64章 我接受他不爱我了 最后,我和南星不欢而散。 他气呼呼地从我家离开,我妈问我南星怎么了,我说不用理他,每个月都有那几天。 我妈忽然忧心忡忡:“南星不会暗恋你吧?” 我哈哈大笑:“妈你想多了,南星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不会喜欢我的。” “我能感觉到他对时倦的敌意。” “对沈时倦有敌意,也不代表人家非得暗恋我,我又不是九天仙女,人人都得爱我。” “不是就好。”我妈说:“不早了,赶紧回房间休息吧!” 我洗漱完,手机铃声准时响起。 每天晚上沈时倦都要听着我的心跳声入睡,前几日我借口修养身体,很早就睡了,他便没有打来。 我把手机打了静音,没有接,放在床头柜上,关上灯。 手机的屏幕一会亮起,一会暗下去。 我就在这明明暗暗间睡着了。 这个晚上我居然睡得很好,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第二天早上醒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我好像已经接受沈时倦不爱我这件事了。 就像南星说的,我们不过认识几个月而已,能有多爱? 我洗漱完下楼,意外地在餐厅里见到了沈时倦。 他正在一边吃早餐一边跟我妈聊天。 俩人相谈甚欢,沈时倦就是妇女杀手,怪不得那时候我妈那么反对他还镇定自若,他是对自己太有信心,假以时日一定能拿下我妈。 果不其然,今日这盛世如他所见。 我走过去,装作诧异地跟他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我妈立刻说:“你呀,睡觉那么沉吗,时倦打了你无数个电话你也不接,把时倦吓坏了,大半夜的跑来。” “是吗,哦,可能是我不小心打了静音吧!”我在餐桌边坐下,看到他的眼底有淡淡的疲色:“昨晚你就留在这里的?” “大半夜的怎能让他再回去,就在客房住了一夜。” “可是,我睡觉打静音有什么问题呢?”我歪着头问他。 他脾气很好地回答:“没问题。” “对啊,你为什么总是半夜给我打电话?”我接过张妈给我的粥,低头大吃。 我忽然找到了我的快乐源泉,那就是耍沈时倦。 看他为了思侬的心脏来回奔波,还得陪着小心不敢气到我。 昨天南星的话说的挺对的,但有个地方不对。 他说活人永远斗不过死人。 他错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跟谁斗,特别是桑思侬。 不管怎样,我能活着全靠人家的心脏。 我永远感激她。 我对桑思侬的感恩,和对沈时倦的痛恨是两回事,互不干扰。 吃完早餐,沈时倦送我上班,我们一路无话。 这么早他的司机没赶过来,他亲自开车。 我坐在后座,一抬头就能看到沈时倦的后脑勺。 他皮肤白,所以头发不是特别黑,在阳光下是深棕色的,他开着车窗,没打发胶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飘荡,阳光把他的耳廓照的几乎透明。 沈时倦看上去依然美好,但在我的眼里,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沈时倦了。 我可能现在还爱他,但不妨碍我恨他。 我也许是个恋爱脑,但我是一个清醒的恋爱脑。 我把目光转向车窗外,不再看他。 我想沈时倦一定能察觉出我这几天有点反常,他那么敏锐的一个人。 我有点期盼他问我一句怎么了,但是从上车到下车,他亲自拉开车门,伺候老佛爷似的将我扶下车,把我送到大门口,还依依不舍的在我额头上印上一个吻,也没有问我你怎么了。 他根本不关心我的情绪,他关心的只有他爱人的心脏。 我跟他笑笑,向他挥挥手,走进了公司。 萧纹渝今天已经没来了,她的工位上空空的。 本来她还说做到月底,估计沈时倦连我们的婚礼都不会让她参加。 凯蒂送茶水进来,告诉我:“萧秘书一大早来办了手续就走了。” “嗯,知道了。” “萧秘书走得也太匆忙了,这下她一走,好多事情要忙。” “通知hr继续招人。” “哦,好的。” 凯蒂嘟嘟囔囔地走了,萧纹渝在这里,她能偷懒,萧纹渝不忙的时候会帮她做很多事。 所以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凯蒂也喝了几杯,搂着萧纹渝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可舍不得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的关系好得无与伦比。 但凡原本不相干的人对另一个人快速地建立友情也好,爱情也好,都是因为对方有利可图。 今天中午的汤是沈时倦亲自送的,也就是说,他会看着我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椰子鸡汤,其实很清香,以前我很喜欢吃的,东浦路有一家椰子鸡火锅,我和南星经常去光顾。 沈家的大厨的椰子鸡,一定不会比火锅店的差。 但是,看着碗里清亮的鸡汤,我一口都喝不下去。 但我不能说不喝,沈时倦会哄着我喝下去。 我就怕哄着哄着,我会破防。 我当着他的面开始喝汤,一口两口三口,喝了小半碗的时候,我冲进洗手间全数吐了出来。 沈时倦飞快地跟过来,又是给我拿毛巾又是给我拿水漱口。 我刚才趁他不注意抠了嗓子眼,吐得死去活来,早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我吐得快虚脱了,沈时倦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他忧心忡忡地看了我几秒钟:“我们去医院。” “不用,我只是不爱喝鸡汤。” “你吐得很厉害。” “只要不喝鸡汤都没事。” 沈时倦最后还是放弃了,把剩下的鸡汤原封不动地带走。 “明天,想喝别的什么汤,你提前说。” “我能不喝吗?” “你要养身体。” “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需要这么养?”我笑着反问他。 他没有回答我,捏了捏我的肩膀,最后说:“你太瘦了,要长胖一点。” “你让我恐婚了沈时倦。”我笑嘻嘻的,半开玩笑地跟他说。 “因为让你喝汤?”他也笑着说。 “你对我太好,让我害怕。” “那我对你差一点?”他曲起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我走了,你中午没吃东西,等会我让...” “我让凯蒂帮我叫份饭。”我打断他:“别再让你的司机给我送汤了。” “不可以吃垃圾食品。”他嘱咐。 “知道了,啰嗦。”我把他推出办公室门口:“再见。” 我靠在门框上看他离开,凯蒂跑过来捂着嘴偷笑:“顾小姐,你和沈先生真痴缠,羡慕死人了。” “你不是也快要结婚了?”我转身走进办公室。 “我男朋友可跟沈先生比不了,我不是说家世财力,我男朋友对我还没有沈先生的千分之一好。” “正常就好,任何事情过了头了,都有问题。” “顾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凯蒂困惑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笑笑:“对了,给我订一份油鸡饭,哦不,”我现在不能吃鸡,一听到鸡这个字就受不了:“叉烧饭吧!” “刚才沈先生不是给您送了饭?” “山猪吃不了细糠。”我打开窗户,让椰子鸡汤的味道散出去:“还是叉烧饭最适合我。” 第65章 我要很多的钱 快下班的时候,银行忽然收到了一笔钱,还是一笔不小的数额,是公司打过来的。 我想了想,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但是我的工资也没这么多啊。 升了副总之后,我的工资的确涨了,但我收到的这笔钱比我一年的工资还要多。 我不知道该问谁,打电话给hr的部长,拐弯抹角地问他我现在的级层是什么。 他秒懂:“顾小姐,您刚才是不是收到了一笔钱?那是公司上个季度的分红。” “分红?” “副总和副总级别以上的,都享有公司利润的百分之十的分红。” “可是,我上个月末才来公司,是不是搞错了?”上个季度的分红,怎么分都不可能分到我。 “没搞错。”hr笑着说:“这是董事长特批的。” 我明白了,这笔钱等于是我爸白送给我的。 这应该是我进顾氏以来拿到的最大的一笔钱了,作为顾家的女儿我一直过得挺捉襟见肘的,顾家对我们向来不大方,我和妈妈一直是撑不着也饿不死的状态。 托了沈时倦的福,马上我就要成为沈家的儿媳妇了,身价倍增,我爸自然也对我另眼相看。 我把钱立刻转到我妈的账户,她应该是没有看见,没有立刻回复我。 下班后,沈时倦来接我,我还沉浸在收到钱的快乐中。 我挺财迷的,因为我深知没钱的艰难。 顾家每个月给我和妈的生活费,都是由大房分配的,这么多年来物价不停地涨,生活费却像放在冰箱里冻住了一样,常年没涨过,我还在念大学的时候,我妈实在是转不过来,心气那么高的她只能陪着笑脸去找爸爸,还没见到爸爸的人,被大房知道了,说我妈告小状,第二个月的钱更是少了一半,我妈卖了首饰才扛过去。 我爸从来不管这些,那时候我以为他都不清楚我和妈一个月生活费到底有多少,过得有多艰难。 不过这一刻,我才明白,其实我爸一直都知道,不然他不会一下子给我这么多分红。 “怎么了,今天心情这么好?”沈时倦握住我的手,低头看我:“捡到钱了?” “可不就是捡到钱了。”我忽然又get到一个沈时倦带给我的好处。 我看着沈时倦那张漂亮的脸庞,心情极好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自从那天我失去孩子之后,我就特别茫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在沈时倦的身边不跟他直接撕逼,我知道我要给他致命一击,但我一直想不到如何致命,总不见得我把我的胸膛剖开,把思侬的心脏掏出来丢给他吧! 不过,此时此刻,我有了灵感。 我要趁这段日子多多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然后带着妈妈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悄无声息地消失,让沈时倦无从找我。 我几乎都能想象到当时沈时倦有多抓狂,有多疯狂。 我都在沈时倦的瞳里看到了我的脸,笑得近乎扭曲和狰狞。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想好事。” “什么好事?” “以后跟你结婚,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很喜欢钱?” “谁不喜欢?”我仰头看他:“你不会才发现我是一个很俗的人吧?” “我的钱都可以给你。”他说得云淡风轻,我才不信。 “你很多钱的,都舍得给我?” “命给你都行。”他笑着说。 “真的?”我歪着头装惊讶,目光不由自主地从他的手腕上一晃而过。 今天他很少有的没戴手表,我终于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伤疤。 难怪他要用手表遮起来,那么明显那么狰狞的一条疤痕,想象得出他当时抱着不吓死沈家人就必死的决心,割得很深很深。 他的命,早就给过桑思侬了。 “真的。”他捏捏我的脸蛋。 他说假话的样子,还是帅的。 我笑了:“我不要你的命,我也不要你的钱。” “你是我太太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那我可没有钱跟你共享,这笔账你不划来的。” “你的人是我的,就行了。”他把我搂进他的怀里。 在外人听来,这是一句很好听的情话。 但听在我的耳朵里,情字全无,都是满满的意图。 我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热。” 本来晚上他说要带我去看新房,我意兴阑珊没什么兴趣,说累了要回家休息,他也没强求。 回到家门口,我刚下车就看到花园门外停着好几辆豪车。 我妈朋友不多,就算有也没有这样富贵的,这是谁到我家来了? 沈时倦送我进去,一进门我就听见了嘈杂的女人说话的声音。 “世晴,鹰骅上次还说,我们姐妹之间要多走动走动,儿女都大了,我们也都老了。” “世晴还是很年轻的,其实我倒羡慕世晴住在这里躲清净,鹰骅多难伺候你们都知道,我这天天在跟前伺候着,人都苍老了,其实,我比世晴也大不了几岁吧?” 我听出来了,是二房钱宝慧和四房程新兰的声音。 这可真是稀客,我和妈搬出来后,她们从来没有上过门,今天是第一次。 张妈迎上来给我们拿拖鞋,沈时倦本来不打算进来的,也顺手接过了张妈递过来的拖鞋。 “她们怎么来了?”我问张妈。 “来了好一会了,东扯西拉的,上好的龙井她们喝了三壶。”张妈压着声音嘀咕道:“应该是来送份子钱的,还带来了礼物,我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走进去,面对我坐着的程新兰看到我了,拉长音亲热地道:“哟,我们晚凝回来了。” 程新兰年纪跟我妈相仿,但特别会发嗲,听说当年就是用这种狐媚的功夫迷倒了我爸。 她笑容可掬地起身向我走过来,挽住了我的手臂:“晚凝啊,几天不见又漂亮了,马上要做新娘子了,这精气神就是不一样啊。” 她看向沈时倦,自然而然地去掉了他的姓:“看来时倦把我们晚凝照顾得很好呢!我们家晚凝真是有福气,真是羡慕不来的啊。” 这几个女人中,我最讨厌的就是程新兰,比阴毒的钱宝慧还要讨厌。 因为她伪善,两面三刀,总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每次当着爸爸的面,她对我们都是很亲热,爸爸一转身她就变了张脸。 我把胳膊从她湿热的掌心中摆脱出来:“刚才一进门我都蒙了,都没反应过来居然是兰姨你们。” “你和你妈妈过着世外桃源的日子,不想被我们打扰啊。”这种话她也能说得出口,那我必须得接下去了。 “是么,那兰姨怎么不跟爸爸说,也搬出来单独住呢?” “我可不行,我就是操劳的命,鹰骅生活方面离不开我...” “兰姨这么说,大妈和二妈倒像吃干饭的了。” 我妈在程新兰变脸之前及时走过来打圆场:“也不好好叫个人,快来跟你二妈打个招呼,你兰姨和二妈来给你送礼金的。时倦,过来坐。” 我们走到沙发边,钱宝慧看到我们的表情不太自然,特别是看到沈时倦。 我知道,她还为她女儿没嫁给沈时倦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很想告诉她,这辈子顾淑怡都没希望。 因为,她没有他爱人的那颗心。 第66章 礼金 沈时倦客客气气地跟她们打了招呼,程新兰嗲声嗲气地应着,钱宝慧的表情还是不太自然,笑的时候唇角都在抽动。 茶几上放着很厚的大红包,目测五万之内。 相对普通礼金来说,不算少了。 但顾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二太太和四太太对自己人出手也太过小气。 听说,她们每年都会结伴去澳门赌场,扔给司机的封口费都不止这么多。 “你兰姨和二妈来给你送礼金。”我妈说。 “谢谢兰姨和二妈了,特意跑一趟。” “我们晚凝出嫁是件大事,鹰骅很重视的,特意让我们提前来跑一趟。”程新兰笑着说:“钱就是个意思,主要是心意。” “你们有心了。”我妈客气道。 忽然沈时倦的电话响了,他走到旁边去接电话,离我们很近,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喂,怎么了?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 我吓了一跳,正要问是不是华隆的工地,沈时倦又说:“哦,不严重,腿骨折?人送去医院了吗,财务带钱过去了吗,五万?五万怎么够?除了医药费还要给工人的误工费和营养费,五万块打发叫花子呢!” 听到最后一句,我本来要起身过去问他,又稳稳地坐回沙发里了。 刚才那个电话应该是沈时倦自导自演的,怪不得我还觉得奇怪,工人出了工伤这种事情,下面有包工头,有项目经理,再不济还有副总,怎么也不可能直接去找大老板。 沈时倦挂了电话坐回我身边,既然这样,我得把他的戏圆满的收个尾。 于是我很关心地问他:“怎么了?哪里出了事?华隆的项目吗?” “不是,最近买了一个海湾的地,正在做开发。” “工人严重吗?” “不严重,不过要做手术。” “你刚才说什么五万块钱?” “财务带了五万块过去,我们巨人集团不至于这么小气,那点钱我们拿不出手。” ok了,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 钱宝慧和程新兰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钱宝慧和程新兰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点难看,但碍于沈时倦在,她们被影射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表现出来。 程新兰清了清嗓子,打着哈哈说:“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起身,我妈急忙道:“再坐一会,晚上留下来吃晚餐。” “妈。”我笑嘻嘻地挽住她的胳膊:“我们家的粗茶淡饭,二妈和兰姨怎么能吃得惯?你和张妈的手艺,怎么能跟顾家大厨相比?” 我很喜欢这种尖酸刻薄的人设,有什么不痛快的就直接怼回去。 我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别说了。 程新兰这下嗲不起来了,她笑得讪讪的:“不用了,不早了,今晚鹰骅回来吃饭呢!” 我妈又客套了几句,她们坚持要回去,我妈便说:“那就下次来之前说一声,我做几个拿手好菜。” 我妈准备送她们到门口,沈时倦却拉住了她。 “伯母。”他跟我妈说话的时候总是轻言细语:“您休息,我和晚凝是小辈,我们送就好了。” 沈时倦这样一来,又显得很懂礼数,又把我妈主人家的身份拉起来了。 程新兰还算识趣,接过了话茬:“是啊,世晴,你就别送了,听说前几天你有点感冒,你休息吧!” 我妈便留步了,我和沈时倦送她们到门口,我是准备送到花园门口的,反正我们家花园也没多大,走几步路的事。 我的脚刚准备迈下台阶,沈时倦却抓住了我的胳膊:“二妈,兰姨。”他跟着我的称呼:“你们慢走。” 我一只脚还悬在半空中,便缩了回来。 钱宝慧的脸已经快挂不住了,她在强忍着,程新兰笑得也挺勉强的。 “不用送了,再见啊。” 我和沈时倦就站在门廊前看着两个女人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走在用鹅卵石铺的石子路上。 “托你的福。”我抱着双臂,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算不得爽,但看她们吃瘪也是件开心事,但是呢,不是凭我的力量,沈时倦在身边,我总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 “你是我太太。”他淡淡的:“她们欺负了你和伯母这么多年,来日方长,我们慢慢玩。” 我扭头看看他:“你是会阴阳人的,五万块打发叫花子呢,这句台词不错。” 他轻笑:“不过是我功力的百分之十。” “说你胖你还喘。”我转身进屋,我妈在玄关处等我们。 “口舌之争。”我妈看着我摇摇头:“晚凝,我早就跟你说了,逞口舌之快只是一时快活,有何意义呢,而且你毕竟是小辈,她们是长辈来的。” “妈,跟她们那种人还需要客气嘛?程新兰当着我们的面还阴阳怪气,说您在这里躲清闲,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了。”我妈打断我:“时倦在这里,不说了。” “伯母。”沈时倦从我身后走过来,在我身边站住,搂住了我的肩膀:“你和晚凝以前受苦了,以后有我在。”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声音很轻,分量却很重。 没有画饼,点到即止。 我妈看了看他,有点动容,笑着点头又摇头:“我倒没什么,晚凝倒是吃了些苦,哎,不说了,吃饭。” 沈时倦牵着我的手去餐厅吃饭,他的掌心很暖,刚才他说的话做的事,也很暖。 其实我也知道逞一时口舌之快没什么意思,但是沈时倦还是配合我,用我喜欢的方法给她们难堪。 虽然小儿科,但爽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我应该跟他说一句谢谢,都要开口了又闭嘴。 也没什么好谢的,他利用了我,这些就算是附加给我的增值项目。 吃晚餐的时候,爸爸竟然打电话过来,我妈在客厅里接听,我们都听见了。 估计我爸也对她们送来的礼金不满意,只听见我妈在说:“都是一家人,已经很多了。” 我不知道我爸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们晚饭还没吃完,顾家的司机就来敲门了。 他递过来一只硕大的袋子:“是二太太和三太太落在车上了,让我送过来。” 沈时倦帮我接过来,从袋子的沉重程度上来分析,十之八九是钱。 司机走后,我这个财迷拉开了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两只红色的小皮箱,打开来一整箱红彤彤的大钞。 这目测一箱二十万左右,我正要吐槽她们还是抠抠搜搜的,又在袋子里发现了两个首饰盒,打开来里面都是金器。 这时,我妈接到了程新兰的电话,她的声音又尖又嗲,我妈没开免提我都听得见。 “哎呀,瞧我们的记性,真是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特意来送礼金,礼金还忘在车上了。” 我若是接电话,一定会反问她:“那桌上的又是什么呢?” 但我妈不是我,她很温和地回答:“真的不用这样的,你们下午送来的已经很多了。” 本来我觉得我妈实在是太好欺负了,但忽然反应过来,我妈这话不就是直接打了她们的脸么? 哎,我若是有我妈的功力,我也不至于傻乎乎地这么快就掉进了沈时倦的甜蜜陷阱里。 我下意识去看他,他正弯着腰帮我妈的茶杯里蓄满热茶。 第67章 爱和不爱有很大的区别 张妈在一旁瞧着,笑的眉眼弯弯,仿佛沈时倦是她的女婿,怎么看怎么欢喜。 而我妈,我极度怀疑是沈时倦主张拿掉孩子的那件事,也让我妈对他彻底改观了。 她应该觉得,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爱人的身体而选择不要孩子,一定是爱她到了极致。 我妈被沈时倦无私的爱打动了。 同样是因为孩子,因为立场不同,我和我妈对沈时倦的态度是相悖的。 总之,一屋子三个女人,都被沈时倦拿捏的死死的。 我忽然意兴阑珊,打了个哈欠:“沈时倦,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你这孩子。”我妈嗔道:“时倦一杯茶还没喝完哪!” 我妈喜欢喝茶,也很会品茶,而沈时倦什么都懂一点,他们聊着茶都能聊半天。 我不知道他这是不是投其所好,其实没必要,我都被他拿下了,他还需要花时间了取悦我妈吗? “你们喝吧,我先回房间了。” 我刚走上楼梯,我妈忽然喊住我:“晚凝。” “嗯?”我回头:“怎么了?” “我等会把户口本直接给时倦了,你这个小迷糊蛋,明早别忘拿了。” 哦,我都忘了,明天要去和沈时倦领证。 “哦。”我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 我转身继续上楼,我妈叹着气说:“这孩子,这几天好像总有哪里不太对,问她也不肯说。” “伯母不用担心,她没事的。” 沈时倦的话,听上去是在宽慰我妈。 实际上,可以理解成,我的状态好不好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临睡前,我给南星发了条微信:“明天去领证。” 他的电话立刻打过来了,仿佛我明天去上断头台一般悲壮:“你想好了?” “想好了。” “顾晚凝!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明知道沈时倦不爱你!” “他也不会爱上别人,并且对我无敌好,我要是放弃了这样的男人,我会后悔的。” “你真的这样想?” “再见。” 我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打成静音,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爱情这种东西,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沾了。 但我强迫自己睡,却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烙了好半天的烧饼,后来才睡着。 我也不知道沈时倦什么时候走的,反正第二天早上我下楼,他已经在我家了。 他换了衣服,一套中规中矩的西装,淡蓝色,衬得他肤色更是白的发亮。 按道理说,我今天也应该穿蓝色,沈时倦昨天就把我今天要穿的衣服送来了,搭配了同色系的包包。 现在真相大白,原来是思侬喜欢蓝色。 怪不得原本我不讨厌的颜色,忽然因为沈时倦疯狂安利就厌恶起来。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挺准的。 所以,那件蓝色的裙子我连看都没看一眼,我穿的是我自己喜欢的颜色,我喜欢红色,扎眼的红。 因为小时候总是住院,病房里的白色和浅蓝色的病号服看的我生理性地厌恶,所以我很喜欢出挑的颜色。 比如,红色,鹅黄色,宝蓝色。 我穿了一条大红色的丝质衬衫和白色的包臀裙,还涂了很鲜艳的唇膏,刚才照镜子的时候,自己都想给自己吹口哨。 我很适合明艳的颜色,衬得我很有精神气。 我心情甚好地跟他打招呼:“嗨。” 他微笑回应,眼中波澜未动。 张妈跑过来惊呼:“哇,小姐今天真漂亮!你还是适合亮色,真好看。” 我妈也笑着端详我,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晚凝,今天你要结婚了,以后就是大人了。“ “妈,只有你把我当小孩。”我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妈,我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我女儿最漂亮。” “沈时倦,我好看吗?”我又问他。 他竟然没有随声附和,却说:“我昨天送来的蓝色的裙子,跟我更配。” 我妈方才留意到他穿的是蓝色的西装,和我的火红色连衣裙的确有些不搭。 我妈便说:“为什么不和时倦穿同样的颜色呢?” “对啊,为什么不跟我穿同样的颜色呢?”我反问沈时倦:“今天我们领证是好日子,穿大红色更应景吧!要不然,你去换一套颜色更鲜艳的配我?” 我说完就从他身边走过去餐厅吃早餐,我妈只当我在耍花腔,也没在意,笑着跟沈时倦说:“这样也行,你们俊男靓女的,穿什么都好看。” 沈时倦当然没有坚持,甚至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不快。 他的淡然反倒衬得我有点刻薄。 一向敏锐的沈时倦,居然没觉得以往对他所有安排都欣然接受的我,现在忽然有些尖锐,和以前不同了吗? 他还云淡风轻,却显得我很小气。 爱和不爱,真的有很大的区别。 我恨我自己没出息,口口声声地说恨死他,但爱哪里那么快就消失? “晚凝。”沈时倦拿走我手里的空牛奶杯:“你已经喝完了。” 他顺手用大拇指抹掉我唇角边的牛奶,张妈正好过来给我们送刚煎好的荷包蛋,看到此情此景,赶紧放下盘子就捂着嘴笑着躲进厨房去了。 我听见她跟我妈小声说:“年轻真好啊,瞧小年轻蜜里调油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吃完早饭,我妈送我们到门口,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上车之前,她还握着沈时倦的手说:“时倦,我把晚凝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会的伯母。”他忽然顿了顿,绽开一个更灿烂的笑容:“放心把晚凝交给我吧,我会对她如珠如宝,让她一生无忧,妈妈。” 我和我妈同时都愣了一下,沈时倦提前改了口。 我妈这辈子第一次听到除了我的第二个人叫她妈。 她居然喜极而泣,连连点头说:“好,好,快去吧。” 沈时倦真能豁得出去,为了思侬的心脏,让他做任何事他都在所不惜。 反正,不用付出感情的叫一声妈,当做演戏好了, 去领证的路上,我一直看着车窗外,今天天气极好,天空很蓝,白云很白,阳光很灿烂。 我忽然发现,沈时倦身上的西装颜色和天空的颜色一模一样。 于是,我笑着回头跟他说:“不用我跟你搭,你看老天爷都跟你配了情侣装。” 他似乎早就忘了这件事,略一思索才想起来似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跟我笑笑。 我想我此刻一定是一副破防的嘴脸。 我讨了个没趣,重新把目光投向窗外。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很适合结婚。 第68章 jn 结婚登记比我想象的更简单,拍照,填表,外加身份证明,一共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变成了一个已婚女人。 在民政局的院子里,沈时倦给我戴上了指环,我说:“你不是送过钻戒给我了?” “这是婚戒,我也有。” 我这才看到他的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和我手上一模一样的指环。 和我手上的钻石戒指一样,都稍微有点大,我还特意绑了根红线才不会往下滑。 离开民政局之前,我去了趟洗手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我鬼使神差地拿下来对着亮光看戒指的里面,我调整了好几个角度,终于在戒指的内壁上看到了两个英文字母,j,n。 我琢磨了一下,j,也许是沈时倦的倦字拼音的第一个大写字母。 那么n呢?我惊讶地发现,桑思侬的最后一个字,和我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手写字母都是n。 也是巧了,所以我明知道这戒指是他早就订做好的,这上面的n不是我,是桑思侬。 但好巧不巧这两个字母是同一个,我也只能将错就错,当做是自己。 我重新把戒指套在手指上,去盥洗台洗手。 洗完手我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走出了洗手间。 擦干了,我随手将纸巾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只听当啷一声脆响,我低头一看,我手指上的那枚指环已经不见了。 一定是刚才我用纸巾擦手的时候,不小心把戒指撸下来了,刚才跟纸巾一起丢出去了。 听声音应该没丢进垃圾桶里,我便弯着腰在地上到处寻找。 一枚小小的指环太不好找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拐拐角角都找了,我的腰弓着都痛了。 我扶着墙直起身,心中已经在琢磨着沈时倦发现后,我该怎么解释,他会不会发火。 算了,发火就发火吧,他总不见得把我弄死。 我胸膛里的心脏就是尚方宝剑,我不怕他弄死我。 ok,就这么干。 我刚转身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小姐...” 这里女士不止我一个,不一定是在叫我。 我径直往前走,但身后却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小姐。” 我转过身,是个高个子的男人,剑眉星目,很健康的肤色,一看就是健身人士,衬衣的胸口处的纽扣都快被他的胸肌撑爆了。 哦不,我这该死的关注点。 我赶紧将目光重新挪到对方的脸上:“什么事?” “小姐,刚才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向我展开沙包一般大的拳头,在他看上去比常人都大一些的掌心中躺着那枚指环。 我并不惊喜,刚才我甚至带着一种丢了更好的窃喜,反正也不是属于我的。 但现在人家帮我捡回来了,我总不能不理。 “是的,谢谢。” 他将指环还给我:“不客气。” 他跟我点点头,就准备走开,我又问:“请问是在哪里找到的?” “卡在男厕门口的地砖缝隙里了。”他说:“我看到你在找东西,就留意了一下,刚好就发现了。” “哦,谢谢。” “不用客气,说明这戒指就是属于你的,丢不掉的。”他跟我笑笑就走了。 我丢个戒指,还丢出了宿命感了。 他的话倒激起了我的逆反的心理,我心说如果我把它丢进湖里还能找回来,我就信这是属于我的。 我捏着戒指走到院子里,沈时倦还在等我。 他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奇怪地问:“怎么不戴上?” “大了。”我说:“你给我买戒指,就算不打算亲自带我去选,至少你得搞清楚我的尺寸。” 我把戒指还给他:“我戴不了,你先拿着吧,别给我弄丢了。” “你吃胖点。”他接过戒指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不就可以了?” 他是带着笑跟我说的,但我此刻真的很想抽他。 他宁可让我吃胖,也没想着再帮我去买一枚。 我皮笑肉不笑地跟他裂了咧嘴,就当做在笑。 走出民政局大门,阳光肆虐又刺眼,我用手挡着阳光,听见沈时倦在问我:“中午想吃点什么?” 我毫无胃口,特别是跟他在一起。 “公司还有事。”我回答。 “这么敬业?”他笑着:“结婚了,还要这么拼吗?” “不拼哪能赢?” 他点了点我的鼻尖:“沈太太,不拼也能赢啊!” 的确,现在我是沈家的儿媳妇,身份水涨船高,不需要努力连爸爸都会对我另眼相看。 这句话成功让我泄了气。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晃得我不能直视。 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我先走了。” 他拉住我的胳膊:“我送你。” 我被他塞进车里,他跟我十指紧扣,他手指上的指环硌到了我,很不舒服。 我努力忍着,还是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出来。 “那个指环。”本来没打算问的,但我忽然想知道他会怎样回答,于是我问:“我看到指环内壁有两个英文字母,j和n,什么意思?贱男?”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看着我没有笑,似乎都懒得回答我的问题。 或许,对着我这张脸,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表演出爱到我死去活来的。 这一刻,我想沈时倦应该也是痛苦的吧。 毕竟,对着一张不是桑思侬的脸,而且还得是一辈子。 互相折磨吧,至少在我赚到可以远走高飞的钱之前。 我回了公司,中午和晚上都拒绝了沈时倦邀请我吃烛光晚餐的邀约。 我宁可躲在办公室里一边啃鸡爪,一边翻看着堆积如山的报表,这些不是我的工作,看不懂财务报表的老板多了去了,让财务一项一项解释就好了。 反正我也没事,况且跟这些艰涩难懂的报表打交道,也好过和沈时倦虚情假意地眉来眼去。 我从公司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妈打电话来问我怎么还不回去,我这才发现一整个晚上沈时倦都没打电话来。 在他看来,我已经和他领过证了,咬了钩的鱼儿,还需要给鱼饵么? 浪费么不是。 第69章 三天不能见面 我自己开车回家,这段时间都是沈时倦来接我,车放在停车场里都好久了。 开着开着,我总觉得车里有一股怪味,我像狗似的吸着鼻子到处嗅,后来终于在放茶杯的位置找到了一包榴莲糖,还是上次萧纹渝给我的,拆开了没吃完。 我把剩下的都倒进嘴里,将包装纸再塞回原位,忽然我摸索到一个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我一只手打开,里面是一枚镶着钻石的蓝色的领带夹。 是我买给沈时倦的,那时候只要我看到蓝颜色的适合他的东西都会买下来给他。 那时的我多幸福啊,沉浸在沈时倦带给我的柔情蜜意中,满脑子都是他。 幸福来的很突然,消失得更快。 我合上盒子,忽然心里烦躁无比,想都没想就把领带夹从窗口扔出去了。 其实我扔出去的时候已经后悔了,不是舍不得领带夹,我是在开车啊,马路上忽然抛物太缺德了。 我还没来得及忏悔,就听见旁边的车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然后咣的一声撞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车靠边停下来,跳下车向那辆车跑过去。 我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会撞车,但估计是因为我刚才丢了领带夹。 我惶恐地去拍对方的车窗,片刻后,车门打开了,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 “对不起先生。”不管什么情况,我先道歉再说:“你的车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对方挺恼火的:“怎么能从车窗里往外丢东西?我为了躲开那个东西,差点撞到你...” “先生,是你啊!”不是我要跟人家套近乎,是我认出了对方,不就是白天在民政局捡到戒指的那个肌肉型男么? 他也认出了我,怒气才稍微小了一些。 “这么巧?” “是啊,好巧,对不起啊,我刚才应该是发神经了,都忘了自己在开车,就把东西扔出去了。对不起,真对不起。” 我诚心诚意的道歉,对方也消了火气。 “没事。”他下意识地看看我的手指:“戒指没戴了?” 我笑笑:“太大了,容易掉。” “也是,不合适的迟早会丢,调整一下指圈。” “哦,你的车撞到哪了,我来修。”我赶紧去查看,人家大度的很:“小事一桩,不过从车窗丢东西很危险,下次不要了。” “不会了。”我赶紧说:“我以前也没这个习惯,刚才脑子有点短路。“ “你丢的是垃圾?估计找不回来了。” 我跟着他的目光看向车水马龙的马路上:“不找了,是垃圾。” “你走吧。”他宽宏大量的:“没事。” “不不,你的车我来修。”我坚持:“您留个电话号码给我,我也把我的给你。”我回到车里翻出一张我的名片递给他:“我叫顾晚凝,您的车尽管去修,所有费用我出。” “沈斐。”他拗不过我,也给了我一张名片。 “沈先生。”我念到这个熟悉的姓,心里就咯噔一下,又是姓沈的,也真是巧了:“那您的车修好了之后打给我,我把钱付给您。” “其实不用。” “要的。” 他跟我笑笑:“那修好了再说吧!” 我又再次说对不起,目送对方上车把车开走。 我回到车上,发现沈时倦给我打过电话,刚才我在外面没听见。 我给他回过去,他淡淡地问候:“还没睡?” “马上睡了。”我随口胡扯。 “哦,晚安,对了,我们家这边的习俗是婚前三天双方不能见面,你有问题吗?” “没有。” “那好,婚礼那天见。” “嗯。” 我连再见都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坐在车里,身边的车呼啸而过,深夜十一点半的马路上仍然车流如织,但凡他用点心真的关心我,岂能听不出在家里和在外面的区别? 我就不该回电话,给自己添堵。 婚前三天不能见面,这个习俗我没听说过。 不过也无所谓,我也不想见他。 一连三天,我和沈时倦没见面,他连个电话都没有。 不过,每天都有人送东西过来,我的礼服,鞋子,首饰,沈时倦甚至把我妈的礼服都准备好了,旗袍,礼服,各种款式都有,任我妈挑选,连张妈都有份。 张妈笑的见牙不见眼:“姑爷连我都邀请了,还送我礼服,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我妈让张妈换上给她看看,两个女人在房间里换的不亦乐乎。 我经过我妈的房间,我妈朝我直招手:“晚凝,过来看看你张妈穿哪件好看?” 我本来意兴阑珊,只能努力打起精神。 不得不说,沈时倦的眼光没得挑,连张妈那胖胖的身材都能穿得下他送过来的礼服,而且珍珠白的缎面的布料也不显胖。 “好看。”我由衷地说:“张妈那晚一定艳压全场。” 张妈笑的弯了腰:“老太婆了,还艳压全场。” 相比她们喜气洋洋的氛围,我显得死气沉沉的。 我妈不禁问我:“明天就要结婚了,怎么不开心似的?” “舍不得离开你,让你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你又不干。” “住在这里习惯了,再说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的,我去凑什么热闹?”我妈笑着说。 “不是吧。”我一语道破天机:“你是等着我爸叫你回顾家住?” 我妈笑的挺羞涩:“上次你爸的确也提过。” “妈,我爸这样对你,为什么你对他还是没死心?” “死什么心?”她嗔怪地白了我一眼:“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的。” “对,床头打架床尾和。”张妈跟着帮腔。 “他们哪有床?我爸多久才来一次?” “你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妈把我推出房间了:“你不懂。” “我哪里不懂?” “哎,等你结了婚了,过了几年,你就懂了。” 恐怕我结了婚也不会懂,结婚又不会把我的智力提升到爱因斯坦的程度,结婚也不是什么良药,包治百病。 但是,和沈时倦结婚还是有好处的。 我收到了很多礼物,以前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也凑上来舔我,整个顾氏上下几乎每个人都来给我送礼物,这两天我家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第70章 吉时 明天我就要结婚了。 上次去墓园的时候,我跟桑思侬说,我结婚前会去看她。 但我食言了。 不是我知道她是沈时倦的女友,破防了。 而是,我知道今天有个人一定会去的。 为了避免撞上,我打算改天。 来日方长,什么时候去看她都行。 第二天一大早南星就来了,他负责给我化妆。 他本身是模特,对化妆也挺有研究,尽管他不乐意,但他还是化的很认真。 我笑嘻嘻地夸他有职业道德,他瞪我一眼:“你付我工费?” “难道不用付?” “你少来。”他阴沉着脸,我笑着捅他一下:“你更年期?” 他举起刷子要打我,上次他要打我的时候,是我做心脏移植手术前一天,我跟他交待遗言,让他帮着照顾我妈,还有我会特聘他做我的遗容化妆师,请他把我化的漂亮一点,别太像个死人。 当时他眼圈都红了,举起手来也没落下去,后来借口接电话跑出病房了,其实我知道他是找借口跑出去哭了。 正好我妈进来了,见我们打打闹闹的,笑着道:“还跟小孩子一样,晚凝,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时倦,什么时候到,我这里好准备。” “他说吉时九点十八分。” “好。”我妈歪着头仔细端详我:“我女儿今天可真美。” “阿姨,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南星停下手中眉笔,一本正经地跟我妈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孩子。”我妈笑得直摇头:“不跟你们扯,我先去准备糖水。” 南星看着我妈离去的背影,低语道:“沈时倦真有办法,什么时候把阿姨都搞定了?” 我不答,低头刷着手机。 他伸头过来看了一眼:“瑞士,加拿大...干嘛,蜜月旅行?” 我含糊地哼了一声。 其实我已经被剥夺了蜜月的权利。 沈时倦不让我坐飞机,我能去哪里旅行? 我们家对面的街心小公园? 我关上手机:“你什么时候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恶趣味?” 我当然不能说,我已经在研究我和我妈到时候移民那个国家比较合适,得提前安排。 化完妆,换上礼服,已经快九点钟了,我妈又来问我沈时倦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 我没有接到他的任何电话,正在想要不要打过去时,沈时倦的三姐沈玉洁打电话过来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略有些心虚,虽然表现得很开心:“晚凝,跟你说一件事啊,刚才有个大师告诉我们,吉时在今天中午的十二点五十八分,我们就改在这个时间,你说可以吗?” “沈时倦呢?”我笑着道:“改时间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婚前新人还是不要联系嘛!”沈玉洁说。 “要把这个习俗贯彻的这么彻底吗?” “一会就见到了嘛,那晚凝,我就先不跟你说了。” 沈玉洁挂了电话,南星和我妈立刻问:“改时间?为什么要改时间?” “吉时不是现在。”我说。 “是吗?”我妈沉吟着:“没想到时倦对这些还挺在意的。” 我和南星对视了一眼,等我妈离开我的房间,他立刻咬牙切齿地说:“沈时倦一定在墓园!他还在临州,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当然要改时间了!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还待在墓园?” 相比南星的愤怒,我淡定多了。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你为什么不生气?” “生气能改变什么?” 他哑然,很快又说:“那你这个反应也不对,你们俩没有一个正常人。” 这个我接受,我是无心小妖怪,算什么正常人,连心脏都是别人的。 十一点半,我再一次接到沈玉洁的电话,她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晚凝,对不起啊,我们这边出了点小问题,可能会稍微再晚一点。” “没关系。”我宽宏大量的让沈玉洁都惊呆了。 “真的没关系吗,晚凝?” “有关系,沈时倦也不能马上就出现啊。”我笑说:“时倦没什么事吧?” “他没事。” “那就行。”我依然淡定:“只要能在晚宴,宾客来之前到就行。” “一定的。”沈玉洁长舒一口气,都有点语无伦次:“用不着晚上,下午,我等会就把他薅起来,哦不...” 她自觉说漏嘴,我装作没听见,笑着跟她道了再见。 我淡定的连我妈都看不下去了:“时倦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不要打电话给他问清楚?” “不用问,一定有事,怎么,妈你怕我嫁不出去?” 我妈摸着我的头发:“你在我身边呆一辈子就行,婚礼就是给别人看的,但今天你爸爸那边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让你爸跌了面子...” “妈,我的婚礼,你都不先考虑我的感受?” “你这个样子,需要我考虑吗?”我妈叹口气:“你什么时候这么没心没肺。” 我有心有肺,只是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 忽然我很庆幸,我知道了一切真相,不然今天沈时倦搞这么一出,我还以为他忽然改变主意不要我了,那么我的状态可不是现在这么淡定了。 下午两点多,沈时倦终于出现了。 沈玉洁跟在他身后,一见到我妈就说:“不好意思啊伯母,时倦肠胃炎,刚从医院出来。” 她向我妈展示沈时倦手背上的针眼。 人家生病了,我妈也不好说什么,赶紧让张妈去倒杯热茶给他。 沈时倦向我走过来,他刚走近我,我就闻到了酒味。 我有个狗鼻子,尽管他洗了澡,换了衣服,还去医院挂了水醒酒,但我还是闻到了。 所以,他手背上的针眼是真的,估计沈家人找到他的时候,她醉的不省人事,被弄去医院醒酒,到现在才清醒。 他也算天赋异禀,看上去和平常无异。 他在我面前蹲下来,抱歉地握住了我的手。 “对不起,晚凝,出了点事。” “没关系。”我抚摸他这几天明显凹陷下去的脸颊:“你这是拉脱水了吗?一个上午就瘦成这样?” 他笑的勉强,拉下我的手:“现在没事了。” 这事就算翻篇了,我没再计较。 但是,我表面装的不在意。 并不代表我真的不在意。 我不是吃桑思侬的醋,我努力告诉自己沈时倦不爱自己的事实,但是他在今天和我结婚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桑思侬,而我就是一个可笑的工具人。 我很努力地控制住我的情绪,不然我真的要破防。 我笑着跟他十指紧扣离开了我家,没有跟我妈苦情地哭泣道别,也没有出嫁的激动难耐。 就像是跟沈时倦一同出门参加一个酒会,或者是别人的婚礼。 当我们都坐在婚车里的时候,我和沈时倦都同样的平静。 他的眼睛很空,人回来了,但灵魂还留在思侬的墓前。 第71章 真是巧了 人家说同床异梦。 我们不用同床。 同车也能异梦。 我和沈时倦并排而坐,新婚夫妻间却仿佛隔了条银河。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死了。 偶尔会从我心底冒出来的一些侥幸的念头,此时也被击了个粉碎。 车子开到了婚礼现场,我们都没说一句话,下车后,有人发现我们都没戴胸花。 我啼笑皆非地发现连胸花也是蓝色的。 我提出了抗议:“蓝色的胸花很奇怪。” 他淡淡地看我,看似波澜未惊的眼波下其实藏着隐忍的不耐烦。 他忍了这么久,终于也没有功亏一篑,在婚礼现场就暴露本相。 他回答的敷衍又平静:“我觉得很好看啊。” “我不喜欢。” 也许是我眼中的坚定,让他决定再哄我一下。 他走到我面前,从伴娘手中接过胸花在我的胸口比了比,哄孩子一般哄我:“你看,蓝色多衬你,戴在你的胸口,简直太美了。” “好吧。” 我这么好哄倒是令他挺意外,他亲自将胸花别在我的左胸口,动作轻柔,眼神虔诚。 “沈先生,胸花戴错了位置了。”伴娘提醒道:“一般都戴在右边。” “我喜欢戴在左边。”我说:“就这样吧。” 沈时倦终于看着我,绽开了今天见到我后第一个由衷的笑容。 刚才在我家见到他的第一面,像是有人用刀抵着他的后腰逼他来似的。 “我们先进去。”他跟我十指紧扣。 一瞬间,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如胶似漆的状态。 不是我好哄,也不是他简单一句话就说服了我。 而是当他把胸花要戴在我的左边胸口的时候,我想到了思侬。 我想,如果她还在世的话,今天披上婚纱戴上胸花的人就是她了。 她应该也很期盼着嫁给沈时倦,做他的新娘。 所以,我默许了。 不是因为沈时倦,而是因为思侬。 感谢她给我的这颗心脏,我才有幸参加自己的婚礼。 所以,今天就当做我带着思侬的心脏,替她跟沈时倦完成仪式吧! 沈家人看到我,很为白天的插曲不好意思,沈伯母拉住我的手一个劲地跟我道歉:“晚凝,今天这样的日子让你等了这么久,着急了吧?” “伯母,时倦身体不舒服,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我善解人意又通情达理,沈伯母的笑容里夹杂着些许不安和内疚:“好孩子,你真是好孩子,放心吧,以后时倦会好好对你的,我们沈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伯母,您怎么说的我跟时倦结婚,像是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一般?”我笑着。 沈伯母也跟着笑,这时我妈走过来,嗔怪道:“怎么还叫伯母?” “哦,妈。”我甜甜地改口。 沈伯母面露愧疚之色:“都怪时倦,这事闹的,都没来得及去家里,改口费都没给。” “不要紧,等会宴席上,让晚凝把这杯媳妇茶补给您。” “那感情好。”沈伯母握紧我的手,又拍了拍我的手背:“晚凝这孩子真好,亲家,您放心,我们全家都会用尽全力护她周全。” 我妈感动地几乎落泪,我笑容可掬站在一旁,像个假人。 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我既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无敌超人会拯救世界,我何德何能让整个豪门都来护我周全? 可惜,如果我早点懂得这个道理,也不会越陷越深。 我仍然在意沈时倦,看他像个游魂一样在婚礼现场乱晃,看得我心更烦躁。 现在还早,客人还没来,我去厨房要了一份龙虾伊面躲在凉亭下面吃。 看着碧海蓝天,我现在只想把肚子吃饱。 一盘伊面吃完,肚子竟然只有半饱。 所有的悲愤和不甘都化作了食欲,真是可喜可贺。 我端着盘子起身准备再去厨房要点东西吃,谁知刚起身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盘子也从手里脱落,刚好掉在婚纱的大裙摆上。 先顾不得裙子,我得看看肇事者是谁? 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他健康的肤色和这碧海晴天的很搭。 “沈斐...”我准确无误地念出他的名字。 他先是惊讶,然后是更惊讶。 “是你,好巧啊。”他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是啊,好巧,几天内见了三次。” “今天...”他看了看我的婚纱。 “我婚礼。” “你是新娘?” “不然,新郎?”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犹豫着:“你是顾...” “晚凝。”我补充:“顾晚凝,我给你的名片上有,怎么没打给我,车子修的怎么样了?” “小问题。”他说:“不必放在心上。” 他一低头这才看到我裙子上的盘子,赶紧捡起来,盘子完好无损,但是白色的裙摆上全都是黄黄的奶油汁。 “你的婚纱!”他惊呼:“怎么办?” 看这样一个大块头着急忙慌的样子,竟然有点反差萌。 我笑了:“没事,洗洗就好了。” 我拖着裙摆往洗手间走,他拿着盘子跟在我身边。 “有替换的吗?”他问。 “白纱就一件,其他的礼服是敬酒穿的,”我说:“不过不要紧,洗洗好了,反正拖在地上没人注意。” 我跟他笑笑,进了洗手间,把裙摆拽到盥洗台上,打开水龙头冲洗那块污渍。 我想的太简单了,奶油汁里还有油,清水冲不干净,反而晕染开了,比不洗更明显,而且裙摆湿了水好重。 我顿时泄了气,现在可好,我捧着沉重的湿漉漉的裙摆不知道如何是好。 门外传来了沈斐小心翼翼的声音:“洗干净了吗?” “没有。”我哭笑不得:“越洗越脏。” “我去找时倦,你等一下。” “不用。”我不想换上那件蓝色的婚纱,他一定会趁机让我换上:“先随便找件衣服给我换上,然后我让婚纱店给我送一件白纱过来,很快的。” “好,你等下。” 过了会他的声音重新出现在门口:“顾晚凝。” “嗯。” 一只手递过来一套衣服,我接过来,是一条黄色沙滩裙。 “抱歉啊,海滩边的商店里卖的都是这种品质的衣服,没有更好的了。” 我飞快地换上,质地的确不太好,还有线头,不过总比湿漉漉的婚纱舒服多了。 我抱着婚纱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他抱歉地看着我:“今天是你的婚礼,结果...” “没事啦。”我宽宏大量地宽慰他:“我打给婚纱店。” 第72章 婚礼 给婚纱店打完电话,我和沈斐坐在一片椰子林里,我用脏了的婚纱当垫子,靠在粗壮的椰树上,海边凉风习习,好不舒服。 唯一的就是担心椰子熟透自然落下来,如果刚好砸到我的脑袋,今天的婚礼直接变葬礼。 我仰着头正担心的时候,沈斐也抬头看过去:“没有椰子,这棵树的椰子应该被采光了。” “哦。”我放下心来。 “你不用去找时倦吗?” “现在客人也没来。”我把脑袋枕在我的膝盖上,侧头看他:“你是沈时倦的什么人?” 刚才听他称呼沈时倦时去了姓,他们又同姓沈,应该是同宗,堂哥之类的。 “我是沈家的养子。”沈斐说:“他算是我弟弟。” 算这个字,透露出来的信息,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一般。 “哦。”我不好深问,但他却大大方方地继续说:“我生父是我父亲的同宗,都姓沈,但是没有亲戚关系,小时候一个意外我爸妈去世,我没人照顾,父亲就把我接回沈家,收养了我。” “哦。”我点点头:“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么详细?” “也不是秘密。”他笑的爽朗,昂贵的外套随意丢在脚边,卷着白衬衣的袖子,露出健硕的小臂。 我留意到他的手指上有戴过指环的痕迹,当我意识到又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了,赶紧转开目光。 他却看到了,竟然毫不避讳地解释:“那天在民政局遇到你的时候,我和前妻离婚。” “哦。”我一直没深究他在民政局干什么,现在对上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啊。” 他又笑了,笑的很大声:“有什么对不起的?离婚也很正常,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情。” “也是。”我被他的笑声感染了。 沈斐这个人,和我接触过的人都不太一样,特别是和沈时倦相比,俩人的气质风格简直千差万别。 他简单直白,跟他说话不用猜来猜去的,让人挺放松。 “你刚才吃的是什么?”他问。 “龙虾伊面。” “好吃吗?” “还不错。” “还想吃吗?”他的样子更想吃一点。 “我们撞到之前,我正准备去厨房再要一份。” “我去拿两份,我们一起吃。” “在这里?” “不行吗?”他愣了愣,立刻又说:“去那边坐着吃也行。” “不,我都可以。” 他很快就端着两份面过来了,递给我一盘,然后我们俩人盘着腿坐在椰子树下,一人手里端着一大盘龙虾伊面大吃。 他吃饭很大口,令看他吃饭的人都觉得胃口大开,本来我都吃了半饱,也愣是把整份面都吃完了。 我们相互展示空空的盘子,相视而笑。 他说:“你还挺能吃的,不过,你不担心等会礼服穿不下?” “不会,我干吃不胖。”我不是凡尔赛,因为身体原因,不太容易长胖。 他还拿来了两个椰子,喝着清甜的椰子汁收尾,吹着温润的海风,简直美呆。 今天的婚礼,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刻就算是一整天的高光了。 因为沈时倦很快就找来了,身后还跟着婚纱店的人。 一定是婚纱店来送婚纱,没找到我,反而遇到了沈时倦。 看到沈时倦,刚才还跟我开怀大笑的沈斐显得有些局促,他立刻站起来跟沈时倦打招呼。 “时倦,刚才我不小心把晚凝的婚纱弄脏了,就...” 沈时倦向我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我知道他不会骂我,但是他却无视沈斐。 跟我预想的一样,沈时倦和沈斐的关系并不好。 他牵着我的手就往椰子林外面走,他傲慢的模样令我很不爽。 我挣脱他的手:“人家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 他回过头,我在他的眼睛里不但看到了傲慢,还有轻视和不屑。 我本能地对沈时倦的态度反感起来:“我得跟人家打个招呼。” 我走回沈斐的面前,笑着跟他说:“今天的面很好吃,椰子水也很好喝。” 他笑的还是露出八颗牙齿,仿佛早就习惯沈时倦的轻慢:“那就好,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快去吧!” 沈斐的笑容,我觉得跟此刻的景色更适配。 我的笑容,也随着转身看到沈时倦消失殆尽。 我沉默地跟他回到酒店的包房换衣服,果不其然,我走进房间就看到那条蓝色的婚纱平铺着放在沙发上。 他径直走过去抱起来向我走来:“换上这件吧。” “我要白纱。” “婚纱店送来的白纱我看了,不太合适。” “我要白纱。”我坚持。 我的坚持中几乎带着些赌气的成分,沈时倦这样精明的人岂能看不出? 但他仍然和颜悦色:“蓝色婚纱跟今天的蓝天白云更配,乖了,马上宾客就来了。” 我看他能忍到几时,我期待着看他跟我发火的样子。 我一瞬不瞬盯着他,就是不肯松口:“我说过了,我不喜欢蓝色的婚纱,如果没有白纱,今天的婚礼就到此为止。” 我不讲道理的时候,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不过,我真的很佩服沈时倦的容忍度,或者他的精湛的演技。 我们在包房里耗了太久的时间,我妈和沈伯母过来找我们,我的任性在她们眼里变成了恃宠而骄。 我妈歉疚地笑道:“晚凝都被我和时倦宠坏了。” 沈伯母满不在乎地道:“我们沈家的媳妇娶进门就是宠的,时倦,晚凝要做什么你依着她好了。” 于是,我穿着不太合身的白纱站在婚礼现场门口迎客,胸围处有点大,抹胸的设计,裙子时不时往下掉。 我得用胳膊使劲夹着,才不会掉下去。 没一会我的胳膊就又酸又痛,苦不堪言。 沈时倦忽然走开了,过了会回来,把我拉到一棵椰子树后面,扳着我的肩膀将我转过身去,用别针帮我把大的地方别了起来。 我顿时舒服多了,他看着我:“这件礼服真的不合适。” “别说教。”我死鸭子嘴硬不肯认错,我宁可这样夹着,也不想穿那件蓝色礼服。 沈时倦一个晚上没再提起蓝色礼服的事,好在迎宾之后我就可以换下白纱穿其他的礼服敬酒了。 但那也是仪式过后,我还得穿着这件不合身的礼服站在舞台上听着司仪口沫横飞地煽情。 说起我们的爱情故事,司仪声泪俱下都快哭了,而我只想赶紧下台换下衣服。 第73章 蓝裙子 主持人滔滔不绝的时候,我居然分神了。 我正在研究舞台两边的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离我这么近都没有我都没有打喷嚏,但如果是假的,我好像闻到了花香味。 直到主持人cue到我:“我们请新郎新娘讲一讲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吧!” 这个主持人文化水平一般,爱情故事但凡惊心动魄了,那就不是爱情了。 爱情这东西,虽然说起来很空泛,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掺杂不得一点点杂质,不然就不纯粹了。 我装作怯场不肯接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倒是沈时倦接了过去。 他原本想四两拨千斤地拨过去的,但是主持人不依不饶,台下的宾客也在起哄。 “沈先生,至少说说看,你和我们的新娘是怎么认识的吧?” 沈时倦推脱不过,他看向我,眼神飘忽,似在回忆:“在画展上。” “说得详细点嘛!” 他似乎有点渴了,走到香槟台边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也许是酒精开启了他讲述的欲望,他说。 “当时我们都在看同一幅画,一开始都没发现彼此的存在,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准备离开时才发现身边的她。” “喔...”台下还有气氛组,起哄的节奏恰到好处。 我立在一旁,脸都笑僵了。 “我还记得那幅画就叫初见,一大片蓝色的忘忧草,而她那天刚好也穿着蓝色的裙子...” 其实我一直听的很认真,甚至听进去了,我不知道那幅画是不是叫初见,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不是和他一直在看同一幅画,还是我在悄悄地看他。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天我穿的不是蓝色的裙子。 那天的画展是我和南星约好了一起去看,结果我们人刚到,他就接到电话要赶一个秀,他那天穿的极其随便,还借走了我的外套,他虽然高但是很瘦,我宽大的外套他也能穿。 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衫以及一条烟灰色的包臀裙,我从公司直接过去的,这些都是我的通勤装。 所以,沈时倦此刻深情地凝望着我讲述的,并不是我们的初见。 而是他和桑思侬的初见。 我忽然想起来我为什么要去参加那个画展,是因为我收到了画展的门票,没有寄件人的信息,不知道是什么人寄的,当时我还以为是寄给公司的高层,我还去问了,没人在意,画展那天我刚好不忙,就约了南星一起去看了。 我以为,我和沈时倦的相遇不过是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他出现来接近我。 却没想到,连初见他都精心设计,只为重现他和思侬当年初见的一幕。 我就是一个妥妥的工具人,此刻他还堂而皇之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 我的胸膛里跳动的是他爱人的心脏没错,但是我也是个人,我有脑子的,我有感知的,我也有记忆的。 我的笑容此刻还焊在脸上,但是愤怒已经像浪潮一样涌了上来,一波一波,逐渐在席卷我的理智。 沈时倦把我当什么? 真当我是没有心的吗? 在他心里,我就是一个空心的人,没有喜怒哀乐也不会有羞辱愤怒,随便他践踏,随便他捏扁搓圆? 我向他走过去,我要否定他的说法,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你记错了,当时我穿的不是蓝色的裙子,我穿的是白色和灰色,跟蓝色完全不搭边。 我要打破他的幻觉,我要让他清醒过来,明白这是和我顾晚凝的婚礼,而不是桑思侬的。 我已经,忍了又忍了。 我走到他的面前,正要拿走他手里的话筒,他忽然张开手臂将我拥进了怀里。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也看到了台下的我妈,她眼眶湿润地也在鼓掌。 她沉浸在我和沈时倦真挚的爱情当中。 可能,她也想到了自己,当年一片真心地嫁给我父亲,甘愿做三房,却落得如此境地。 她是希望她的女儿能够获得真的爱情的。 看着我妈的笑脸,我的愤怒渐渐退潮。 忍耐吧,顾晚凝,我跟自己说,反正现在我也不能带我妈马上离开,何必让她这段时间跟我一样都陷入无助的愤怒中呢? 后来沈时倦吻了我,他的嘴唇冰冷,甚至苦涩。 我尝到了威士忌残留的苦涩之外的苦味。 好一个深情的男人,但我为什么要为他的深情买单呢? 只有那些不知所谓的看客们,被我们的爱情深深打动了。 我们喝了交杯,切了蛋糕,点了蜡烛,放了蝴蝶。 我想这些应该是思侬生前跟沈时倦规划他们的婚礼的时候提到的。 沈时倦没有问过我,我很害怕蝴蝶,装着蝴蝶的木头箱子被打开的时候,无数只蝴蝶从里面涌出来,对我来说,就是一部五d的沉浸式真人感受的恐怖片。 我躲在沈时倦的背后,只有他仰着头看着那些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看他迷醉的样子,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忽然将我搂进怀里,在我的额头上深情一吻。 此时此刻,我的脸他自动代入的是思侬的模样。 我觉得我像是一个鬼魂,附身在原主的身上,无论行动坐卧走都是我自己,但我清楚,我不是她。 我的灵魂,愣是被沈时倦逼在狭小的角落里,畏畏缩缩,不敢释放。 冗长的婚礼终于快要结束了,我筋疲力尽,若不是那两份龙虾伊面打底,我早就晕过去了。 南星陪我去洗手间,在男女厕的中间我正要跟他分道扬镳,他握住了我的手腕。 “画展那天,你穿的不是蓝色裙子吧?” 我转过头,向他绽开无所谓的笑容。 “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 “顾晚凝,为什么甘愿做别人?”他质问我。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 “话糙理不糙。”我提着裙子走进洗手间。 南星肯定以为我被气疯了。 或许是从小就被顾家人欺辱,我的心理素质异常顽强。 愤怒和伤心会有,但不会长久,我知道这些情绪帮不了我。 但沈时倦对我的这些伤害,和顾家人又不一样。 我不曾对他们付出任何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带着防备的。 但沈时倦不一样,我的心扉曾经毫无保留地向他打开过。 我敞开我的衣襟,却不想他拿着一把刀向我捅过来。 还是一把钝掉的刀,上面锈迹斑斑。 他不是捅,是锯。 在漫长的岁月中,用这把钝刀一点一点地割锯着我的人生。 我把自己关在隔间里用纸巾捂住脸哭了一通,然后出来洗干净脸,涂上口红,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南星在门口等我,惊讶地看着我的脸。 “你的妆呢?” 第74章 自取其辱的新婚夜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婚礼终于结束了。 父亲很开心,喝的红光满面,今天的这个宴席对父亲来说,就是一场大型的商业见面会,他见到了很多以前想搭没搭上的海外的财团大佬。 他可能也没想到有一天也能借到我的东风,他拉住我的手,眉开眼笑着:“晚凝,好啊,好啊...” 他只重复着这两个字,他说不出我好在哪里,但就让他如此满意。 “世晴。”他当着我的面把我妈叫过来:“晚凝出嫁了,你也别一个人住那了,回家来吧,那个宝慧。”他喊着二房钱宝慧的名字:“我昨天就让你把世晴的房间收拾出来,你交待下去了吗?” “嗯。”钱宝慧今天的脸从走进婚礼现场一直拉到现在,本来今天风光的是她,结果风头被我们母女抢了去,要不是碍于父亲的威严,她今天都不会出现的。 我甚至没看到顾淑怡,她的确来了,露了一面就不见人了。 我对钱宝慧的态度十分不满意,在我爸面前她就这样,等我妈回顾家了,她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我忧心忡忡:“算了,我还是把妈接去跟我们住,时倦,你没问题哦?” 这话我是说给我爸听得,他果然反应很大,大手一挥,拔高声音又问了一遍钱宝慧:“嗯是什么意思?收拾了就收拾了,没收拾就没收拾!” 虽说现在宾客都走了,但还有些亲戚,比如钱宝慧的娘家人在场,她被我爸吼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等会打电话问问,我是交代了,不知道他们可安排好了。” “家里的阿姨们是不是都到退休年龄了?年纪大了耳朵都不好使,要不然让阿姨们退休吧,换一些年轻的,执行力也强一些。” 我妈拽了拽我的手示意我别说了。 我的意思,我爸岂能听不懂。 我也是狐假虎威,身边有沈时倦,我才能在他面前说上话。 我爸让钱宝慧这就打电话,让她们立刻收拾,然后他笑着又拉着沈时倦碰杯。 “女婿,家里女人多,让你见笑了。” 我注视着沈时倦仰脖一杯白酒吞下肚,今天他喝了很多酒,白的红的,中的西的。 今天晚上他肯定会醉。 果不其然,回去的路上他就撑不住了,让司机靠边停车,奔到路边扶着树狂吐。 本来他昨晚就喝多了,中午才醒酒。 我坐在车里看着他都快要把肠子吐出来了,我拿给司机一瓶水。 “给他。” 我都没下车,反正,他喝成这样不是因为我。 他浑身酒气回到车上,整个人瘫软的像一只乌贼。 我们的新房离顾家不太远,巨人集团的新楼盘,他选了一个位置最佳的户型最好的别墅,我是第一次来,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司机费了老劲才把沈时倦弄进屋里,这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没有电梯,沈时倦虽然不胖但是他个子高,长手长脚的,趴在司机身上像只大蜘蛛。 司机实在没力气把他弄上楼,我说:“就放在沙发上吧!” 司机喘得像头牛,我给了他一个不算薄的红包,他感激涕零:“谢谢沈太。”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的新身份。 沈太,好陌生的称呼。 我把沈时倦丢在楼下,自己先上楼参观我的新住处。 是的,这里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住处。 因为,这里没有一处装饰是为我而准备的。 看的出这栋房子的装修用了很多巧思,也能从很多地方看出来来自女人的设计。 所以,这是一栋属于思侬和沈时倦的新房,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也去看了新房,我们没有拍婚纱照,所以挂在床头的是一幅画。 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背影,手牵着手在花丛中。 完全没有毛病,有人问,画里的女人就是我,反正看不到脸。 我看着喜气洋洋的大红色的喜被,想伸手去摸一模,又缩回来了。 又不是给我准备的,别给人家弄脏了。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轻轻地带上门。 楼上还有两间客房,我挑了一间露台大一点的,以后我就住在这里。 我洗了澡,换上了睡衣,准备休息了忽然想起沈时倦还在楼下。 我下楼去看他,他整个人都陷入昏迷状态的沉睡中,不像有的醉鬼鼾声如雷,几乎感受不到他在呼吸。 我甚至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他是否有气息。 答案是肯定的,他还活着。 我站在离他好几米的地方没过去,仿佛他是一条野狗,会随时跳起来给我一口。 我看了他片刻,转身上楼睡觉。 反正现在六月,他不盖被子也不会冷,我还拿了一瓶水放在茶几上,他要是渴了一伸手就能够得到。 我觉得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这样对我,我不趁他病要他命,就算我人品爆发。 我回到客房躺下,床很软,床品都是真丝的,滑溜溜,所有的都是新的,非常舒服。 但在这样舒服的床上,我居然翻来覆去睡不着。 然后没出息的我,还是拿了一条毯子下去给沈时倦盖上。 正好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跑,我知道他又想吐了,赶紧拿了水跟过去。 他趴在马桶上再一次图的死去活来,但是都是干呕,没有东西可吐了。 我拿了水给他漱口,又把他拽到盥洗台把毛巾用冷水打湿给他擦脸。 折腾了一气之后,他好像终于清醒了一点。 他靠在墙壁上直愣愣地盯着我,看他嘴唇和脸色都是煞白的,我就算我恨得咬牙还是不放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还是直愣愣的看着我,我又问了一遍。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终于听见了,摇了摇头:“没有。” “要不要洗个澡,你浑身都是酒气,我给你放洗澡水吧。” 我转身弯腰打开浴缸的水龙头,他忽然从后面抱住了我,把脸紧紧贴在我的后背上。 他一向喜欢这么抱我,我也很喜欢这个姿势,让我很有安全感。 我的心莫名地就软的像团稀泥,鼻子酸酸的,委屈就涌上来了。 我矫情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掉下来,沈时倦只需要两个字,就让我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他抱着我的腰,脸贴在我的后背上,深情缱绻地呼喊出两个字。 “思侬。” 我就像一只被人用小刀划破的气球,都没有慢慢撒气的过程,瞬间就变成了一张薄薄的塑料皮。 我可真是自取其辱啊,好好地在床上睡我的觉不好吗,非要圣母心下楼看他死了没。 死了就埋没死就放着也行,但我还偏偏要照顾他。 我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还在想,晚上会不会出现他抱着我喊出思侬的名字,这样连八点档的电视剧都不再演的桥段。 我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有一天被老虎一口吞了,怨不得别人。 我用力挣扎,终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一个没站稳,头栽葱扎进了已经蓄了大半缸水的浴缸中。 第75章 葱油面 沈时倦栽进了浴缸里,听见他的脑袋撞在浴缸边缘的声音,我都能想象到他有多疼。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摔死或者淹死,被他伤的伤痕累累的我,还得费劲巴拉地把他从浴缸里拽出来。 他趴在我身上,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一只从水底爬上来的水鬼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暂时都没有力气推开他,只能无力地平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听着他痛苦地无助地喊着思侬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每喊一遍,都仿佛用小刀在我的皮肤上划一道。 一条划痕不算什么,但是伤痕多了,纵横交错,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愈合。 后来我把他像拖尸体一样从洗手间拖出来,费力地脱掉他的衣服,用大浴巾将他裹起来。 然后我凝视他,完蛋,这样子更像尸体了。 我已经用光了我全身的力气,和我毕生的慈悲。 就凭他这样对我,我没用小刀叉把他分尸就算不错了。 墙上的挂钟忽然敲响了十二点,一个小人从闹钟的门里弹出来,手里举着大锤子铛的一下敲在自己的脑门上。 这样逗逼的闹钟,一看就不是沈时倦的风格。 午夜十二点,连灰姑娘都要被打回原形,我已经累的心脏怦怦跳,得去休息了,不然思侬的心不能在我的胸膛里继续活蹦乱跳,我怕就算我死了,沈时倦也会把我从坟里挖出来鞭尸。 我一步三回头,都走上楼了又折回来,在他的脑袋下面塞了一只枕头,又给他灌下去一杯水,最后用毯子盖住他。 我已经仁至义尽,以德报怨也不是我这样报法。 我真是把恋爱脑和圣母心二者合一。 我爬上客房的床,却很久都没有睡着。 其实我不认床,和沈时倦鬼混的时候,酒店的床,他别墅的床我都能睡,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我心里有事,我发现我竟然担心沈时倦在楼下的地板上睡死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下楼去看他,他不在那里了,一地的白毛巾和浴巾,妥妥的杀人后的清理现场。 如此看来,沈时倦没醉死,不然尸体不会自己走掉。 我弯下腰准备捡起毛巾,身后传来了沈时倦的声音:“等会保姆会来打扫卫生,你不用管。” 我转过身,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看上去神清气爽,和昨天晚上的醉鬼判若两人。 “酒醒了?”我问他。 “昨晚吓着你了吧?” “你又不咬人。”我说:“没吓着,就是很累,你太重了我弄不动你,只能把你扔在楼下了。” “没事。”他向我走过来,他身上有很好闻的薰衣草精油的味道,昨夜的酒气已经消失殆尽。 “睡醒了?”他打量我:“好像睡得不太好。” “折腾你到半夜,能好吗?” “还要再睡一会吗?” 我摇摇头:“我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 “那,吃完早饭,陪我去拜访一个长辈?” “哦。”反正今天也没事做,待着也是待着。 不过,厨房冷锅冷灶,他打算吃什么? 他从冰箱里翻出了一包面条,和一些葱姜蒜。 我问他:“你打算做什么?” “葱油拌面。” “你会做吗?”反正我不会做,虽然我和我妈很早就从顾家搬出来了,没有那么多佣人伺候我们,虽然家里有张妈,但很多事情我妈都要亲力亲为,不过她也没让我做过事,我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会。”他简单答我一个字,就去做饭了。 我忍不住进厨房亲自观摩他怎么做葱油面,听起来技术含量很高的。 他在剥葱,速度相当快,令我想起了郭德纲的相声,一级葱师。 他娴熟的剥葱技术令我不得不相信他应该会做饭,至少会剥葱。 我假模假样地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不用。” 我就知道,一般做饭的人都不需要帮忙,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白吃。 他剥了很多葱,于是我很外行地问了一句:“需要这么多葱吗?” “嗯。”他言简意赅,将葱洗干净用厨房纸擦干水分,就开始炸葱油。 葱香味很快弥漫在整个厨房里,沈时倦卷着衬衣的袖子,戴着大几十万的手表,手里却拿着筷子熟练地翻动着锅里的葱。 这样一幕,发生在沈时倦身上,离谱又不离谱。 自从我知道他曾经为思侬割过腕之后,什么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我都觉得不意外。 他技术了得,一边炸葱油一边烧水煮面。 我只是背过身去打了个喷嚏,再回头他已经在调料汁了。 我明明是就在他身边全程看完了所有的过程,也不知道漏掉了哪一步,最后一碗油亮油亮的香喷喷的葱油拌面就出现在我面前。 “去餐厅吃。”他把我从厨房拽出来,把筷子递给我:“尝尝看。” 我在心底诅咒这碗面不好吃,不然他这么优秀我会嫉妒的。 然而,我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婚礼,一整天我就吃了两碗面,昨天晚上又折腾到半夜,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这面竟然意外地好吃。 好吃到,我觉得他没练个十年八年的,绝对做不出这个水平。 他问我怎样,我没回答,但我的吃相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依然吃的文雅,此时的他,又是那种风度翩翩的豪门贵公子。 面条好吃到我想舔盘子,我知道没有了只能作罢。 他见我一副没吃饱的样子,把他的面条拨了一点给我,我三口两口吃完,那种该死的,不确定的,模糊的幸福感又涌上心头。 我知道我的恋爱脑又发作了,这世界上怎么就没人发明恋爱脑的药呢? 发病时来一颗,不知道能拯救多少无知少女。 我的恋爱脑,还得沈时倦来治。 吃过早餐,我上楼去换衣服,我这才发现我忘了带行李,所有的衣服都是沈时倦事先给我准备好的。 我已经做好了打开衣帽间一水的蓝色衣服的心理准备,我悲壮地拉开门,还好至少不是每件都是蓝色的,但是每件都不是我的风格。 我想,应该是思侬的风格,长裙,大衬衫,像个文艺女青年。 我是个俗人,我喜欢时装。 现在打电话让张师傅送行李来也晚了,我只能挑一件还算看得顺眼的。 刚才葱油面给我带来的幸福感,已经被这些衣服给掩埋了。 沈时倦对我的新装扮很满意,他走过来牵住我的手:“等会路途有点久,你在车上睡一会。”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拜访什么长辈。 反正,他总不见得把我卖掉。 路程果真挺远,昨晚没睡好,没一会我就睡着了。 等沈时倦推醒我的时候,我都睡得昏天黑地的。 “到了。”他拉开车门:“下车吧!” 第76章 白发魔女 这里好像是郊区,青山绿水的,视野很开阔。 前面有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沈时倦带着我走过去,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在门口笑意吟吟地迎接我们,好像已经等了一会了。 “这么远,路上累了吧?”女人的声音好温柔,我惊讶地看向她,发现她的脸很年轻,大概也只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而且她长得很美,即便她穿着很简单的湖蓝色的针织衫,也压不住她的绝色。 刚才从远处看,她的头发花白的,还以为是个老婆婆。 她的样子令我想起了白发魔女练霓裳。 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么美的女子住在这样偏远的小院里,一定是受过什么情伤,才会一夜之间白了头。 我正在脑补一个荡气回肠糟心烂肺的爱情故事的时候,沈时倦在给我介绍:“晚凝,这是惠姨。” “蕙姨。”兰心蕙质的蕙,这个名字就非常适合面前这个鹤发童颜的女人。 “这就是晚凝吧。”女人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比她高,她半仰着头端详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了她眼中浮起的泪光,甚至我感觉到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她看到我仿佛很激动,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沈时倦的亲戚?昨天的婚礼,我好像没见到她。 “快进去坐。”女人牵着我的手往里面走,小院里种满了花,花红柳绿的,和外面相比又是一番天地。 屋里很大,布置的相当雅致,这样看来一点都不像是农家院子,倒像是一幢小别墅。 “快坐下。”女人拉着我坐下,她的手一直拉着我的手没放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美丽的眼中盛满泪水,下一秒就要流下来了。 我有点无所适从,出于礼貌,我极力忍住自己回头去问沈时倦,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看到我会这样。 我以为他们迟早要解释,但沈时倦只是站在一边,弄得我莫名其妙。 我甚至在不着边际地想,难道我不是我妈亲生的,眼前这个美丽的白发女子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哦,对了。”女人终于说话了:“看我的脑子,你坐了这么久,我都没倒茶给你喝。” 女人这才松开我的手,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厨房。 我看向沈时倦,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但他什么都没说,蕙姨端着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我煮了梅子茶,你尝尝看喝不喝得惯。” 她将托盘放在茶几上,一只透明的玻璃水壶,里面荡漾着淡红色的液体,就像是被稀释了的红酒,但能闻到梅子酸溜溜的味道。 旁边还有四小碟点心,蝴蝶酥,绿茶饼,肉松卷,和刚烤出来的的杏仁饼,我刚进来就闻到了这个味道。 蕙姨给我倒了一杯茶递给我:“喝喝看。” 我喝了一口,微微有点酸,淡淡的甜味,很清爽很好入口的味道。 我点点头:“好喝。” 女人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弯弯的像月初的月牙儿。 “这饼干。”她招呼我吃点心:“刚烤出来的,好久没做了手都生了,这面我从昨天和到今天,这才像点话。” 我不太爱吃甜食,做了手术后还稍微吃一点,以前连碰都不碰的。 我拿起一块杏仁饼咬了一口,很脆很香,我连连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女人面带笑容地看着我吃,眼中不知何时又蓄满了泪水。 她的样子弄的我坐卧不安的,我几乎都有点坐不住了,吃饼干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的手指。 好在,蕙姨起身跟沈时倦在说什么,然后笑着跟我说:“晚凝,你先坐一会啊。” 她和沈时倦走进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关上了房门。 我咬了半块的杏仁饼,忽然就咽不下去了,我悄悄地把饼干放进了口袋里。 我不喜欢吃饼干,也不喜欢吃杏仁,这两者合一的更是完全无感。 忽然,我好像记得我认识的人中,有一个人很喜欢吃杏仁饼,但此时我脑袋好像堵住了,那个人是谁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坐的无聊,就起身在客厅转了转,然后被一面照片墙吸引了注意。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子,我心跳的厉害,眼睛瞪的溜圆仔细辨认。 根据我多年的跟着我妈看八点档的家庭伦理电视剧的经验,下一步我就应该发现照片上的小女孩是我自己了。 我都已经准备好不敢置信和惊慌失措的表情了,却发现那个女孩子并不是我,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 照片从小婴儿到长大的都有,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眼睛圆圆的,笑起来特别明媚。 我一张一张去看,当她在我的视线里逐渐长大,她的模样也越来越熟悉。 最后一张照片,她扎着青春洋溢的马尾辫,笑的露出白白的牙齿,明媚的仿佛整个春天都在她的眼睛里。 这张照片,我见过。 在桑思侬的墓碑上。 原来那个白发的女子,是桑思侬的母亲。 他们以为我不认识桑思侬,所以没有把她的照片收起来。 我也希望我没见过,只把这个女人当做是沈时倦的一个什么亲戚。 我不想承认,在我们婚礼的第二天,沈时倦就把我带到了她女友的母亲面前来。 他不是带我来,他是带着他女友的心脏过来,让差点做了他岳母的女人看一看她女儿的心脏,在我这个陌生人的胸膛里健康地跳动着。 我只不过是一只会行走的容器。 在我认出思侬之后,我的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我接下来的反应。 我应该夺门而出,让他们惊慌失措地在后面追。 或者,我推门闯进去跟沈时倦摊牌,大吵大闹。 再或者,我左右开弓给他两个耳光,告诉他我们此生从此不要再相见。 但是,我只是从照片墙那里走回到沙发上,又坐了下去。 这些过激的方法,每一种都能释放发泄我此刻的情绪。 但是,一时的爽并不能帮到我什么。 我现在要想忍者一样忍,忍到忍无可忍,还是要忍。 因为我还没赚到我要的钱,我发疯,歇斯底里,跟沈时倦撕破脸,这些都毫无意义。 我要挣很多的钱,安顿好一切,然后带着妈妈远走高飞。 我幻想着有一天,沈时倦回到家,忽然发现我不见了,关于我的一切,都猛然间凭空消失了。 他发疯发狂地到处去找,上天入地,但我就是杳无讯息。 我带着他爱人的心脏,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我现在几乎都能想象到沈时倦当时崩溃的模样。 他一定想杀了我。 就像此刻,我想杀了他的心一样。 第77章 我是个傻子 他们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我还在沙发上端坐着,一碟蝴蝶酥我吃了半碟,碎屑撒了我一身。 开门的瞬间,我闻到了檀香的味道,我有一个狗鼻子,特别灵敏。 我想那个房间里应该供着桑思侬的灵位,沈时倦刚才在里面上香。 我保持微笑,把手里剩下半块蝴蝶酥塞进嘴里。 “晚凝。”蕙姨走过来,抱歉地跟我说:“让你久等了,很无聊吧,让时倦陪你在院子里转转,我来做饭,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好。”我笑着说:“麻烦蕙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她捏了捏我的手,快步走进厨房。 我留意着沈时倦的脸色,比刚才苍白一些,眼圈也有点红。 我指了指他的眼睛:“你这是怎么了?你和蕙姨在房间里说了什么?对了,蕙姨是你的什么人?” “一个远房亲戚,随便聊了聊。” “你的回答好敷衍。”我撇撇嘴:“远房亲戚昨天为什么没来参加我们的婚礼?随便聊了聊,为什么要在房间里聊?” “关于家里的事情。” “有什么事我不能听?我不是你家人?”我故意打破砂锅问到底,我想看到沈时倦被我问的哑口无言的样子。 但是,并没有。 他的心理素质超过我的预计,被我这样的询问,他还是连眉毛都不动一下:“一些上一辈的事情,你不会感兴趣的。” 我的确也没有了继续盘问的兴致。 反正,我也不打算现在就揭穿他。 而且,他越淡定,我就越抓狂。 但凡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撒谎能瞒天过海不露馅,除却谎言本身的逻辑性,再一个就是撒谎者强大的心理素质。 而撒谎者能保持谎言的长久,取决于被欺骗的人在他心里的地位。 我越不重要,他就越淡定,谎言就能维持的越久。 所以在他心里,我顾晚凝这个人,根本就不重要,我的皮囊不重要,我的喜怒哀乐不重要,所有关于我的一切都不重要。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得到这个认知后,还是让我悲愤交加。 为了掩饰情绪,我装作参观客厅的陈设,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照片墙的面前。 我故意看得仔细,然后指着照片里的桑思侬回头问他:“这位是?” “蕙姨的女儿。” “哦。”我点头:“跟蕙姨不是特别像,气质不同。” “她很阳光。”沈时倦随口答道。 即便只有四个字,我却能从这四个字中听出沈时倦对她的爱。 那种带着些许骄傲的语气。 我想起在我妈或者是沈家人面前,总有人对沈时倦说,晚凝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他总是会接过来说,我会好好对待她的。 他表达的是,他愿意为我的好买单。 但是,我好不好,跟他无关。 我知道跟一个去世的人,特别是对自己有恩的人吃醋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情,但是这种情绪是忍不住的。 我总是会拿他对思侬的态度和对我的态度相比较。 如果有一天沈时倦知道了,估计会嗤笑着说:“大可不必,你和她没有可比性。” 我转过头继续看照片,故意很大声的:“那,蕙姨的女儿呢,在外面念书呢,还是工作?” 他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院子里,不再搭理我。 他不能回答的问题,就直接忽略,也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所以,当初我是怎么觉得他爱我爱的要死的。 明明爱和不爱,是能从很多细枝末节的中看出来的。 我以前是有多缺爱,沈时倦稍微给我一点点温暖,我就以为那是爱。 欺骗里裹着蜜糖了,所以蜜糖里面到底是什么,是不是穿肠的毒药,那真的不好说。 一个人看照片也是无趣,但我也不想去院子里找沈时倦。 我就在客厅中央站着,能够看到沈时倦的背影,他在葡萄架下面,头顶上是翠绿的攀爬着的葡萄藤。 我新婚的第二天,我想杀掉我的丈夫的想法,更加强烈。 因爱生恨,还是因恨生爱,我搞不清。 爱恨情仇这东西,就像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千古谜题。 我和沈时倦在午餐之前都没有任何交流,我知道他此刻正在意淫他和他的爱人蜜月。 我没有去打扰他,反正意淫永远是意淫,幻境永远是幻境,南柯一梦而已。 蕙姨做了好几个菜,基本上都是我以前完全不爱,做了手术之后才忽然变得爱吃的菜。 这些都是思侬爱吃的菜,我跟人家共用着一颗心,口味也变得大部分都和思侬一样。 比如我以前从来不吃梅菜扣肉这类的菜,今天我足足吃了三大片,蕙姨和沈时倦一左一右的坐在我身边,面带微笑眼泛泪光地看着我吃。 我知道,在他们眼睛里,坐在这里吃饭的人是桑思侬,而不是我顾晚凝。 我的这个躯壳,实在是多余。 他们不停地给我夹菜,我怎么吃,碗里的小山头都不会消减半分。 我实在吃不下了,放下了筷子。 “不吃了吗,吃饱了吗?”蕙姨略带失望地道:“那个菜你还没动筷子呢!” “实在吃不下了。” “喝点汤吧。” “也喝不下了。” “我煮了你最喜欢喝的五指毛桃龙骨汤...” “我最喜欢喝?”蕙姨终于说漏嘴了,我立刻捕捉到了。 “呃。”她果然慌乱起来,这时沈时倦及时解围:“我说的。” “我也没喝过这个汤啊。”我说。 “早上蕙姨打电话来问你爱喝什么汤,五指毛桃喝的惯吗,我就顺口说你喜欢。”他不假思索的居然把话圆上了。 我也不深究,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有时候不是被骗的人太好骗,很可能是她心甘情愿地被骗,或者是还没到揭穿的时候。 吃完饭,已经快两点了,蕙姨舍不得放我走,握着我的手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待着她就很开心。 我陪着枯坐,没有催沈时倦走。 不是冲沈时倦,就当替桑思侬来看她母亲了。 其实我缺德一点,大可以指着照片问她桑思侬的事。 但她年纪不大就白了头,何必在一个母亲的伤口上撒盐呢? 蕙姨没做错什么,她只是想看看女儿的心脏现在是否健康地活着,无可厚非。 错的是沈时倦。 如果他光明正大的告诉我他的述求,我不会抗拒他。 但他不能骗我。 他让我发疯地爱上了他,又让我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现我只是个傻子。 第78章 人尽其用 我们回去的时候,都快傍晚了。 要不是我说了一句,天黑了路不好走,蕙姨还不肯放我走。 回去的路上,沈时倦的情绪很低落,他甚至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天边的火烧云,久久不作声。 我像个被他遗弃在一边的没有生命的玩偶。 后来,太阳下山了,火红色的火烧云也变成了天边的一抹黑影,他才重新发动汽车向前开去。 我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一个专一的人,你以后该不会移情别恋吧?” “不会。”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无比坚定。 我大概是第一个得到了老公不会变心的承诺却心如死灰的人吧! 我真傻,还在奢望他有一天会移情于我。 刚知道的时候我还在想,就算他有一天爱上我,那之前对我的伤害又算什么? 现在,我就退而求其次了,那些伤害也忽略不计。 真是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 记吃不记打。 一路无话,回到他的别墅,还是相对无言。 然后各自洗漱,我进了客房。 他还算残存一点良知,过来拍我的门,用略疑惑的语气问我:“你昨晚没有睡在主卧的床上?” “嗯。”我靠在门框上,无精打采:“没有。” “怎么?” “没怎么,不喜欢主卧的色调。”我朝他笑笑:“这几天我暂时住客房,我喜欢这个客房。” 他好似终于关注到我的情绪,凝神看了我几秒钟。 “还有事吗?” 他摇摇头:“没有了,那我陪你睡客房。” “客房的床没有那么大,会挤。” “两米的床。” “我都是在两百米的床上醒来的玛丽苏本苏,”我哈哈笑着:“两米的床两个人睡太挤了,我困了,先睡。” 我关上了门,刚才还张大的嘴巴慢慢合拢。 我不想跟他睡的原因是,我不想给他听我的心跳。 他趴在我的胸口的样子,会让我恋爱脑发作。 我会尽力去保护自己,维护我的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尊严。 睡到夜里,打雷声把我惊醒了。 我猛地坐起来,窗外的惊雷闪电把房间都点亮了。 然后又瞬间陷入黑暗。 没人不害怕雷暴,但是我临睡前窗户有一扇没关,大风呼呼地刮进来,六月的天气,房间里的温度却骤降。 我只能披了衣服去关窗户,刚刚走到窗边伸出手,又是一声惊雷,仿佛响彻在我耳边, 我完全没防备,被吓得尖叫起来,下意识地就蹲下去捂住了耳朵。 朦胧中,我依稀感觉到有人推开我的房间门跑进来了。 我刚抬起头,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是沈时倦,这家里除了我也只有他这么个活人。 他紧紧抱住我,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背安慰我:“没事了,别怕。” 明知道他呵护的不是我,但我的心却渐渐安定下来,在沈时倦的怀中仿佛异常安全,我蜷缩在他的怀抱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个惊雷就能让我破防,我不被骗谁被骗? 后来,沈时倦就自然而然地留在了客房,我们相依而眠。 自从我知道了真相之后,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亲密,但是除了相拥什么也没做。 后来雷声渐渐小了,我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是我回门的日子,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欣喜地告诉我,她已经回顾家住了,今天我回门也是回顾家大宅。 托沈时倦的福,我今天风风光光地,在顾家上下的夹道欢迎中,走进顾家大门。 我们的车开进顾家的雕花黑漆大门的时候,门房特意过来跟我们打招呼,恭恭敬敬地跟我深鞠躬:“七小姐回来了,新婚大喜啊。” 我目不斜视,他颇为尴尬。 车子往里面开去时,我跟沈时倦说:“这是我从小到大来顾家,他第一次跟我打招呼。” 沈时倦握住了我的手:“以后不会了,所有人都会对你客客气气。” “是啊,”我笑的甜腻:“谁让我嫁了个好老公呢!” 所有人都在大宅的门口迎接我们,虽然很多人大都不太乐意,顾淑怡看到我,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已经都快化成利箭从眼睛里向我射过来了。 只有我妈是真心高兴,哦,还有我爸。 不过,他开心的是我嫁的人是沈时倦。 而不是我嫁人了。 在盛大的欢迎仪式后,我爸拉着沈时倦聊他最近准备拿下的大项目,我就去楼上审查我妈的房间。 顾家大宅有四层,因为有电梯,所以身份地位越高住的越上。 我爸和大房的房间都在顶楼,他们都是单独的房间,大房跟我爸差不了几岁,过了更年期的女人,我爸早就不去她的房间了。 二房和四房都在三楼,二楼的房间最多,就是跟我平辈的子女们。 楼上其实还有一个房间是空着的,二房四房天天较着劲,想要住上去。 我妈的房间在三层,意料之中,靠近电梯口的那个,因为这里经常人走动,有点吵,所以一直空着。 我妈来了,就把这间丢给她了。 我都没进去,在门口看了看,房型最差,采光不好,甚至屋里都能闻到一股霉味。 “钱宝慧给你安排的就是这个破房间?” “挺好的。”我妈向来知足常乐:“昨晚你爸还来我房间聊了一会。” 看她挽唇满足的样子,我知道她是真心爱我爸。 我替她难过,自古恋爱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行,我一定要把我妈弄去楼上。 但不能明着要,得迂回一点。 刚好今天的宴席我爸依然很兴奋,拉着沈时倦又喝了不少酒,但今天他没喝醉,毕竟上次是因为他在思侬的目前宿醉整夜。 不过,喝完酒天也不早了,我借口想跟我妈多聊一聊,让沈时倦跟我今晚住在顾家。 他欣然同意,对于这种小事,他都是顺我的意。 沈时倦要留宿,我爸当然不能懈怠,顾家是有客房的,不过像沈时倦这样尊贵的贵宾,怎么能住客房? 楼上的第三个房间,让佣人换了新的床品,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确保窗明几净。 我还上楼去验收,床单颜色不喜欢也绝不会迁就,直接叫来那个叫东姐的女佣,请她帮我换一套。 她是钱宝慧的人,狗随主人,从来不把我和妈妈放在眼里。 她搞不清沈时倦在我爸心中的地位,也搞不清我狗仗人势早就不是当年的我了,翻了个白眼就说没有新床单了,只有这一套。 我不知道她对待我妈是否也这样,想必好不到哪里去。 我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是那时候没人撑腰,现在我身后有沈时倦,还不把他人尽其用? 她翻白眼,我好心询问:“东姐是不是眼睛有什么问题,不舒服就要去看医生,万一病情严重了,影响做事就不好了,你会不会眼睛不好,明明有新床单却看不到?” 第79章 以其人之道 东姐的白眼甚至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终于落回原位。 这时顾淑怡走进来:“什么事?” 东姐急忙向她的主子告状:“七小姐嫌床单不好,要换床单。” 这是我抢走了沈时倦之后,我和顾淑怡第一次交锋。 她憋了一肚子的气,恨不得一股脑撒出来。 “床单只有这个。” “偌大的顾家,居然连床单都没有?” “顾晚凝!”她咬着牙:“你别仗着...” “今天是我和时倦回门,新婚大喜的日子,你看看你们准备的是什么床单?白色的底,绿色的花纹,你觉得这像新婚夫妻睡的床吗?” “顾晚凝,你别鸡蛋里面挑骨头。” “如果今晚是你和沈时倦睡在这里,你睡什么颜色我都不管不着,但是,不是你,是我。” 我成功地激怒了顾淑怡。 我是个坏女人。 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到她破防,看到她面目扭曲到狰狞,我堵了一天的胸口,终于在此时此刻畅快了一些。 “顾晚凝,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有人自作多情,自以为自己在跟别人的男朋友谈恋爱,甚至谈婚论嫁,我真奇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蠢人?哦不,现在对蠢人的形容有了个新的修饰,叫做钝感力,你还真是有钝感力,说实话,那天是真尴尬啊!” 我直接捅了顾淑怡的肺管子,估计她修复了好久才稍微好些,今天又被我活生生地将旧伤口撕开。 顾淑怡终于没忍住,伸手就一个耳光向我打来。 我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她打完了还想打,正要左右开弓的时候,家里的小凤走过来,时机刚刚好,我两条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我听见小凤惊慌失措的声音:“七小姐晕倒了!” 然后她就跑出去了,奔走相告。 接着就是顾淑怡气愤交加的声音:“顾晚凝,你别装死!一个耳光你晕什么晕?你跟我来这一套?都是我玩剩下的!” “四小姐,咱们快走吧,马上来人了我们说不清的。” “顾晚凝,你想陷害我?你这种该死的伎俩要用多少次?”顾淑怡抬脚狠狠踢了我一脚。 这一脚踢在我的腰间,真的把我踢疼了。 “四小姐,快走吧!” 凌乱的脚步声,顾淑怡一边逃跑一边继续咒骂我。 但是,她们没逃掉,我听见了沈时倦和我爸的声音。 “怎么回事?” 顾淑怡慌乱地解释:“爸,跟我没关系,她故意的,她没晕。” 有人奔过来抱起我,在我脸上轻轻拍了拍:“晚凝,晚凝!” 沈时倦不知是真是假,他的语气很焦急,倒是配合的挺好。 我妈也来了,她带着哭腔跑过来:“晚凝,这是怎么回事啊?晚凝,发生了什么事?” 我装死的功夫一流,我妈真的被吓到了,她哭了,眼泪都滴在了我的脸上。 沈时倦将我抱起来就往外面跑,我听见一记很响亮的耳光声,应该是顾淑怡被我爸打了。 然后,沈时倦抱着我下楼,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嘈杂,钱宝慧也跑过去了,她的声音一直是尖尖细细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来的。 其实我还想听,但沈时倦已经来到车边把我放了进去,我妈也跟了过来:“我也去。” 她坐在我身边,抱着我的脑袋。 我真作孽,我妈的手好凉,一直在发抖。 等沈时倦的司机把车子开出顾家,我赶紧从我妈怀里挣脱出来,我冷不丁坐起来了,吓了我妈一跳。 “晚凝...” “妈,我没事。” 沈时倦也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朝他们比了个耶。 我妈还没反应过来,沈时倦已经明白了。 司机从后视镜往我这边看,低声问沈时倦:“沈先生...” “继续往医院开。” 沈时倦真是懂我,他在配合我把戏演下去。 我妈还是迷迷糊糊的:“晚凝,你好了吗,刚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哦,不对,我腰痛,刚才顾淑怡踢了我一脚。” “你。”我妈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装晕的?” “妈,吓到你了。” “你这孩子。”我妈长长地舒了口气:“可吓死我了,你可真是的。”她不轻不重地在我身上拍了一下:“时倦也被你吓坏了,刚才他的脸都白了。” 我微笑,他怕我心脏病复发,他爱人的心脏保不住了。 “妈,这几天二房那边没少给你受气吧?”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我太了解他们每个人,包括我爸,虽然现在因为沈时倦,他对我妈的态度好了很多,但是这些事情他不会在意的。 “都是小事情而已。” “妈你受了一辈子气,现在还要受气?我同意,时倦也不同意,是不是?”我忽然cue到沈时倦,他回过头,在幽暗的车里,他的脸色还是很惨白。 吓他一下,他到现在都回不过神来。 “好了,别闹了,那我们回去吧!” “不能回去,做戏做全套。” “你这孩子,真是的。”我妈拿我没辙,还是跟着我们到了医院。 这时我爸的电话打过来了,沈时倦看了看,我跟他摇摇头,他便挂掉了。 他说:“找个病房让你躺躺?” “嗯。”但我又有了新的主意:“住妇产科的病房。” 他的眉头微微攒起,略有不解:“什么?” “刚才顾淑怡的那一脚,踢掉了我刚一个多月的宝宝。” 他们同时看向我的小腹,脸色变得更苍白了。 我知道他们想起了上次我怀孕的事情,我笑的气定神闲:“不是真的怀孕啦,正好她刚才踢在我的腰上,给了我灵感,既然要弄她,干脆一步到位。” 他们这才知道我说的是假的,仔细一想也能回过神来,那件事才发生过久我就又有了? 再说,自从那之后我和沈时倦就没发生过任何关系。 我妈再开口的时候,表情不太自然:“你这不是陷害人家吗?子虚乌有的事情...” “我从小到大,我们母女被她们栽赃陷害的事情还少了?钱宝慧的那只帝王翠是我摔碎的吗,所有人都知道不是我摔碎的,但是最后呢,我下跪认错,你把攒了好久的钱都赔了还不够,还有那天晚上我被罚跪在花园里,下着大雨,你苦苦哀求钱宝慧让我进来,那晚爸爸不在,你打电话他也不接,你硬是把我抱了进来,结果我高烧不退大病了一场,我的心脏好像就是从那次开始起,就越来越糟糕的吧?” 这些事我永远都记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毛病吧? 今天我本来只打算在家里的佣人面前树立下威风,以后我妈在顾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是顾淑怡自己送上门。 如果她补不上一脚,我也不会加戏。 我妈好不容易才停止的泪水又掉了下来。 她掏出纸巾按住眼睛:“晚凝,这些事我怎么会忘?但是你这样...”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安排。”沈时倦转身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我知道他会答应的,配合我演戏,我开心了,他爱人的心脏就会在我的身体里健康地多跳动几年。 我很高兴我找到了沈时倦的用途,就是随心所欲,不论我做什么他都会给我善后,安排。 我妈叹了口气:“晚凝,我总觉得这样的办法...” “报复就是要爽,别在乎什么方式,再说我没有牵扯到其他人,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什么错?” 我妈无言以对,她说服不我了。 任何人都说服不了我。 第80章 真戏假戏 我住进了病房,装模作样地挂上了葡萄糖,沈时倦已经上下都打点好了。 这时,我爸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沈时倦接了。 他的声音居然是嘶哑的,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给他接下来的谎言披上了一层更加迷惑的外衣:“喂,爸,晚凝还好,但是...” 他的声音甚至哽咽了,对于他精湛的演技,我叹为观止。 估计我爸在那边追问了好几次,他才哽咽着开口:“晚凝流产了。” 他的尾音发颤,如诉如泣。 我很满意,同时也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骗的了。 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蠢,他这样水平的演技,我被骗到也不冤。 我不知道我爸是什么表情,我只知道顾淑怡完蛋了。 倒不是我爸多在意他这个外孙子,而是我现在的身份不只是顾家人,我还是沈家的儿媳妇,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沈家人。 顾淑怡一脚踢掉了沈家的骨肉,我爸一定会活剥了她。 沈时倦挂掉了电话,回头看我,他的眼圈竟然是红的。 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棒。” 我妈表情复杂,我握住她的手:“妈,也许这辈子我当不了妈,但是让我过一下曾经有过孩子的瘾,哪怕没有了以曾经有过啊,好不好?” 我真是个不孝女,这句话拿捏到我妈了,简直像用一把刀直接扎进她的心窝里。 就算她觉得我陷害顾淑怡的办法太下作,她也只能点头答应。 我知道,她对和沈时倦一起偷偷拿掉了我的孩子这件事,流过很多眼泪。 我从来没有怨过我妈。 我发誓,我只利用这件事一次,只此一次。 我妈哭着点头,表示会配合我演戏。 沈家的骨肉,没有沈家人怎么行? 虽然我并不知道,沈时倦拿掉我的孩子的事情,沈家人知道不知道,但是我想他们也不愿意让我这个心脏病人生孩子,万一也是个不健康的孩子呢? 我妈去洗手间的时候,我跟沈时倦提出了这个要求。 “你们家人就可以了,是谁我不强求。” 他注视我片刻,回答我一个字。 “好。” 为什么让沈家人来,不单是这出戏需要他们的出场,还有就是,我被沈时倦这样的欺骗,沈家人也脱不了干系,所有人都配合他一起来骗我。 现在,我用的上他们了,他们怎能不出场? 我不知道沈时倦是怎么跟他家人沟通的,沈伯母居然来了,沈玉洁沈冰清姐妹俩陪着一起。 沈伯母一看到我就哭了:“晚凝,我可怜的晚凝。” 我仔细分辨她到底是演的,还是演的? 她应该只能是演的才对。 但是,她哭的太伤心,太真实了,以至于我爸和钱宝慧赶到的时候,正好沈伯母抱着我大哭,我看到我爸的脸都一下子白了。 钱宝慧更不用说,她知道她女儿闯了大祸,立刻缩在我爸的身后。 沈伯母哭的太动情,心脏都不太舒服,她捂着胸口脸色都发青了,这真的不像是演的,我都懵了。 沈冰清先发现她妈不对劲:“妈,妈,你哪里不舒服?” “叫医生!”沈玉洁喊出声的同时,沈时倦已经奔出病房了。 医生赶来,沈伯母已经倒在了床边,我赶紧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位子给医生检查。 医生做了简单的心肺复苏,沈伯母这才幽幽地缓过来,医生说:“先送进病房,做进一步的检查。” 众人将沈伯母抬出我的病房,我妈也吓坏了,也跟了出去。 说实话,此时我都分不清哪些是假的,哪些是真的了。 一向沉着的我爸都有些不安,他在我的病房门口打着转转,沈时倦回来了,他赶紧问:“时倦,亲家怎样?” “先住院再说,我妈的心脏也不好...”沈时倦的声音低沉,我爸的脸色更加凝重。 我的戏比较简单,只负责躺在床上面无人色,我爸寒暄了几句之后,朝钱宝慧吼了一声:“你杵在这里干什么?先去看看晚凝!” 我闭着眼睛,香水味袭来,钱宝慧永远像一只巨大的香水瓶,再昂贵的香水也经不起她这样喷法,杀虫剂似的。 她站在我的床边,嘴里咕噜咕噜,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沈时倦也走过来了,语气冷淡:“二夫人,凶手呢?” 凶手这两个字实在是太精彩了,我迫不期待地想看到钱宝慧的表情,于是我低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我的宝宝呢?”我伸出手摸向我的小腹,看向沈时倦。 他没有回答,似乎被我的问题哽住了。 这句话,早在几个星期前我就想问他了。 今天,终于有了机会。 钱宝慧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场戏,真的假的,都串联在一起。 倒推三个星期前,是真的。 现在,是假的。 但是,我质问沈时倦的情绪是真的。 他此刻如鲠在喉的模样,应该是假的。 但假的很真。 真到,我都真假难辨。 下一秒,我的眼泪流下来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针头都被我扯出来,血飚出来,溅在白色的被单上,细细的一条弧线。 我抓住他的胳膊大声质问他:“我的孩子呢?沈时倦你说话啊,你把我的孩子弄去哪里了?” 我声嘶力竭,指甲都深陷入他的皮肉中。 我情不自禁地给自己加戏了。 那天在洗手间里,我拼命压抑住的悲愤,今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爆发出来了。 理智,像烛火,被风猛地吹灭。 我的心跌入沉沉的黑色大海。 我在无尽的黑暗中发疯,发狂,像个疯子,我要把这么多天压抑的隐忍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但是我发现,情绪不是垃圾,倒出来就没有了。 它是老年人咽喉发炎时的痰,永远吐不干净,吐到干呕嗓子眼里还是会黏着一大块。 我的尖叫声把我妈他们都喊进来了,很多人在安抚我,在拉我。 我只听见我妈哭着对我说:“晚凝,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你的心脏受不了的。” 终于,我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我的戏,震惊了所有人。 知情的不知情的。 沈时倦的脸在我的视线里,也苍白的像个鬼。 我妈抱着我痛哭,我的声音在我妈的呜咽声中用力地发出:“孩子,没有了是吗?” 房间里一片死寂,然后沈时倦回答了我。 “晚凝,你保重好身体,以后...” 以后会有吗,他连这句话都不敢说完整。 以后也不会有的。 我闭上眼睛,笑着流下眼泪。 今天的戏,圆满了。 这叫什么来着,借鸡下蛋?杀鸡骇猴?借尸还魂? 反正,都不准确,但都能沾到点边。 第81章 一命抵一命 我闭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鸦雀无声,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所有人都微微低着头,满脸的如丧考妣,仿佛来参加我的遗体告别。 刚才的那场戏,不过是先导片,却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气。 接下来,才是正剧。 我再次睁开眼睛,他们都围上来。 “晚凝,不要太伤心,好好养身体...” “晚凝,你还年轻...” “时倦,”我看到了他的胳膊上都是我刚才发狂时弄出来的抓痕,一条一条破了皮,渗着血。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对不起,时倦,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不要紧,晚凝...”身边的沈玉洁握住我的手。 “三姐,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沈家的骨肉。” 沈家骨肉这四个字的含金量,令我爸的脸色更加难看。 “顾淑怡呢?”我的声音卡了痰,正好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钱宝慧默默地向病房门口退去,她想溜之大吉。 “爸。”我看向他:“这一次,你会帮我出头吗?” 记得我五六岁的时候被顾淑怡他们欺负,我去求助我爸的庇护,但是他没有帮我,自此以后顾淑怡他们更加变本加厉,顶多有时候他们闹得太凶,影响了我爸,他会出面吼一声:“你们闹什么,都给我滚蛋!” 等我爸走了后,他们就会把刚才受的气再翻倍倾泻在我身上。 所以,我后来再怎么被他们欺负,都不再求助他。 今天,我的爸爸很像个慈父,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晚凝,你放心,爸给你做主。” “钱宝慧!”他忽然怒吼,已经溜到门口去的钱宝慧吓了个激灵。 “顾淑怡呢?刚才来医院的时候,我让她跟着来的,人呢?” 钱宝慧还在替她辩解:“这就是个意外,淑怡也不知道她怀孕了。” “不知道就能非打即骂吗?”沈玉洁起身走过去:“伯父,我不知道你们顾家的门风是这样的,就算不是一母同胞,也是自己的手足,我们真没想到晚凝在自己的家里也能受到危险。” 沈玉洁不卑不亢的声讨让我爸颇没面子,他冲钱宝慧低吼了一声:“立刻,马上,让顾淑怡滚过来!” 半个小时后,顾淑怡来了。 看到病房里这么多人,她很害怕,但是此时她还不知道她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淑怡。”钱宝慧跟她使眼色:“快去跟晚凝道歉。” 且不说她什么道歉这样了不起,跟一个孩子的生命同等价值,显然顾淑怡并未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她竟然磨磨蹭蹭的不肯过来。 我爸大为光火,习惯性的就要去解腰间的皮带,沈玉洁开口了:“伯父,道歉就不必了吧,有什么意义呢,又不能把我们沈家的孩子换回来。” “我不知道她怀孕了!”顾淑怡忽然尖叫起来,她指着我,好像比我还要委屈:“她撒谎,我压根没有碰到她,她就倒下去了!” “你没有碰到我吗?”我有气无力地问她。 她顿了顿:“我,我就打了你一个耳光而已。” 沈时倦忽然笑起来了,他边笑边摇头:“一个耳光,而已?” 沈玉洁也冷笑:“顾四小姐真是威风啊,打了自己妹妹一个耳光还觉得少是吗?” “一个耳光就能流产吗?我都没看到她流血,把我当傻子吗,说流产就流产...”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因为我爸已经怒不可遏了。 “顾淑怡,看我不打死你!” 他抽出了皮带就往顾淑怡的身上抽去,顾淑怡触电一般惊跳起来,一边跳一边嚎啕。 这实在是太吵了,吵得我脑袋疼。 我捂住耳朵:“够了,够了!” 我放声大叫我爸才听见,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钱宝慧赶紧将我爸手中的皮带拿过来了。 顾淑怡缩在钱宝慧的身后哭泣,我能看到她愤怒发狂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所以,今天一定要一步到位,让她不死也半条命。 把从小到大她对我和妈妈的欺辱,今天一股脑地讨回来。 我要让她顾淑怡以后看到我顾晚凝就绕着走。 钱宝慧在我爸的喘气声中陪着笑脸:“时倦,晚凝,淑怡也挨了打了,我们再道个歉,还有晚凝的医药费营养费,我们全包。” “我们沈家是出不起这几个钱吗?”沈玉洁冷冷反问道。 钱宝慧脸白了,摇摇头:“当然不是了。” “一场闹剧,一个道歉,就这么换我孩子一条活生生的命?”我扭头看着沈时倦:“你是孩子的爸爸,你觉得呢?” 我把选择权交给他,刚才我的那场戏,不管他能get到多少,他这样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低眸,握住我的手,却没有跟我眼神交汇,在这一刻,我想他的心理素质再好,再不在乎我的感受和那个孩子,但至少心里是心虚的。 他沉默了几秒钟,捏了捏我的手,抬头注视着我爸,一字一句地说:“当然是一命抵一命了。” 钱宝慧哎呀一声叫出声来,我爸都懵了。 “时倦,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淑怡杀了我们的孩子,要么把孩子还给我们,要不然就赔命。 沈时倦的表现我很满意,他懂我要什么。 我爸没说话,钱宝慧脱口而出:“开什么玩笑。” “是你们拿我的孩子开玩笑,还是我拿我的孩子开玩笑?”沈时倦厉声反问。 他很少会有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我爸的表情都有点慌乱。 这时,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一群人走进来。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也来了?”沈玉洁迎上去。 我粗粗看了一眼,沈家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到了。 沈时倦的几个哥哥都已经结婚了,他们的太太也来了,围在我的床边嘘寒问暖。 这个时候,顾淑怡应该才是真正害怕,沈家的阵仗大的连我都没想到,本来这个vip病房是很宽敞的,但来了这么多人,瞬间就把房间挤满了。 沈家的基因真不错,每个人都很高,我以前觉得很高大的父亲在他们面前,矮了一个头似的,不论是气场还是什么,都被压下去了。 我爸,真的是老了。 他干咳了一声:“今天的事情,我们都不想看到,晚凝肚子里怀的也是我顾鹰骅的外孙,我也很难过...” “处置权交给晚凝。”沈时倦打断了我爸的话,他低头温柔询问我:“你想怎样惩罚她,都可以。”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我搭着沈玉洁的手往床头靠了靠,沈时倦及时在我身后塞进去一只软垫,我指了指钱宝慧身后的顾淑怡,气若游丝:“顾淑怡,你出来。” 第82章 家法伺候 刚才所有人都在闹哄哄的时候,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处置顾淑怡。 揍一顿,停掉她的卡,这些都是小儿科。 就算把她揍的皮开肉绽,就算扣掉她的零花钱,公司的分红,工资,也不过是皮肉痛一下,手头拮据一段时间,不伤筋不动骨的,她不会长记性,只会日后对我和妈妈的报复变本加厉,我倒还好,但是妈妈现在住在顾家,这次就算是杀鸡骇猴。 这只鸡一定要杀。 钱宝慧把她从身后拽出来,难得跟我陪着笑脸,把顾淑怡往我面前推了推:“晚凝,你四姐知道错了,快,跟晚凝道歉。” “在这里不方便。”我看着我爸说:“我要回顾家,爸,我可以帮我的孩子执行我们顾家的家法吗?” 沈家人的目光都向我爸投射过去,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我爸当然不能说不。 他点点头:“好,晚凝,我依你。” 钱宝慧明显慌了:“晚凝身体这么虚弱,好好在医院里休息,今天晚上我来陪着。” “出院。”我掀开被子就下床,脚刚沾地就一软险些跌倒,我身边的沈玉洁赶紧搀扶住我。 沈时倦将我抱了起来,走出了病房。 回顾家的路上,跟来时一样,车上只有我和我妈还有沈时倦。 我妈攥着我的手,忧心忡忡:“晚凝,你到底要怎样啊!” “妈。”我靠在椅背上,语气极淡,声音极小:“今天借此机会,一次性跟顾淑怡讨回来这么多年的屈辱。” “可是她并没有把你的孩子...” 我看向我妈,她终究是没说下去。 我握紧了她略带凉意的手指:“妈,我不能天天回来,你一个人在顾家生活,这次不把威信竖起来,以后你每一天斗过得如履薄冰。” “晚凝。”我妈还想说什么,我打断她:“妈,忍气吞声换不来尊重。” 我妈不再说话了,她只是悠长地叹了口气。 快到顾家的时候,我问沈时倦:“你能支持我做到什么程度?” “人弄死了,我负责埋尸。”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刚才我那场戏没白演。 顾家的家法,是一条皮鞭,不知道使用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上面都是倒钩的小刺,这个家法,连顾家从小到大最混蛋的顾焰骋都没挨过,但我挨过。 事情的起因还是顾淑怡,具体什么事我忘了,那天我爸的心情也格外不好,顾淑怡告我的黑状,钱宝慧添油加醋,也不知道我爸的心头火那天烧的如此旺盛,抄起了家法就给了我一鞭子,我那时不过十多岁,身体也不好,哪里受得了这么一鞭子,我妈哭着扑过来护着我,钱宝慧当时的嘴脸我到现在都记得。 她用眼白冷冷地扫了一眼我和妈妈,拉长尖细的声音:“老爷,我们顾家的家法好像只要动了,就是三鞭起步,不然为了这点小事惊动了我们顾家的列祖列宗,他们可都在天上看着哪!” 我爸那天喝了酒,生意也不太顺,就把所有的气撒在了我和妈妈身上。 后面的那两鞭子,都抽在我妈的后背上,到现在我们娘俩的后背还有伤疤。 今天,但凡钱宝慧过来护顾淑怡,我一定会让她的后背开满红色的花。 顾家的家法供在顾家的香堂里,顾家人都回来了,我爸让大哥去香堂拿家法。 当那条数十年都没用过的鞭子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忍不住地在发抖。 沈时倦握住我颤抖的手臂,帮我接过了那条鞭子。 “你来还是我来?” “我亲自打。”我接过了鞭子,很沉,鞭子的把手处是皮质的,很光滑,想当年我爸经常拎着皮鞭威慑他那些顽劣的儿子们,但不管气的怎样跳脚,那鞭子也没有落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我握住了鞭子,从椅子里站起来,顾淑怡还躲在她妈身后。 我在大厅中央站住,甩了一鞭子试试手,虽然很重,但是很顺手,抽起来相当过瘾。 只是极为响亮的鞭声领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或许是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狠厉,让顾淑怡第一次对我惊恐的哭出声来了。 “不要,妈,救我,爸,救我...” 我提着皮鞭向她走过去,钱宝慧都满脸惶恐:“顾晚凝,你不要乱来。” “爸,你不发话来几个人把顾淑怡拖出来,我可就这么打下去了!” “顾焰骋,顾焰驰,你们,”我爸指着旁观的他们:“去,把顾淑怡拽出来!” “不要,我不要...”顾淑怡哭叫着被拽到了我的面前,但顾焰骋俩人一松手,她就往回跑。 我被她弄得耐心全无,以前我们挨打的时候她才十五六岁,看的乐不可支,现在轮到自己了,鞭子要打在她的身上了,她就知道痛了。 我回头看向沈时倦,他顿时意会,大步走过去将顾淑怡拉过来一脚踢翻在地上,沈时倦走开的同时,我的皮鞭已经打了下来。 “啪!” “哎哟!” 皮鞭落在顾淑怡的身上的声音,和她凄厉的哀嚎声几乎是同步发出。 原来,皮鞭抽在人的身上是这种感觉的,比抽在地上的感觉好多了。 刚才我空抽了一鞭子,皮鞭打在地毯上,震得我的虎口都疼。 但抽在顾淑怡身上就不一样,我必须多感受一下。 我再次扬起鞭子抽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好爽,真的好爽。 小时候顾淑怡烧我娃娃屋,把我骗到学校后面的池塘推我落水,要不是一个过路的叔叔,我就淹死了。 还有各种林林总总的事情,不过,不是顾淑怡一个人干的,大多时候她都是发起者,然后顾焰骋他们就跟着一起欺负我。 今天,我先拿顾淑怡下手,以儆效尤。 顾淑怡鬼哭狼嚎,我都不记得我打了多少鞭子了,钱宝慧哭着哀求我爸,但她不敢过来,她知道这一鞭子抽在她的老皮老肉上,她得在床上躺多久。 她哀求我爸也没用,大厅里有一半都是沈家人,沈时倦把他们都叫来了,我就不能浪费。 就像沈时倦说的,我就算打死了顾淑怡,他帮我埋尸,不是吗? 我连抽了五六下,实在是有点累,就暂时停了下来。 钱宝慧以为停止了,就准备过来,我累的说不出话来,抬起手指了指她,她顿时站住了。 “晚凝。”我爸瞅瞅趴在地上的顾淑怡,她被打的挺惨的,衣服都被打破了,露出鲜血淋淋的后背,还有脖子,脸颊也挨了几下子,到处都是血痕。 “晚凝。”我爸说:“你撒了气了就...” “爸,你外孙的命在你的眼里,就是我打她几鞭子撒撒气就可以算了的吗?”我尖锐地反驳。 “顾晚凝,你怎么跟爸说话?”顾焰驰呵斥道。 沈时倦向他看过去,他站着没动,他的几个哥哥已经向顾焰骋走过去了。 他们不会动手,顾焰驰也不敢造次。 沈家不论是财力,家族势力还有在商场上的地位,都压过顾家,不然我爸不会这样忍气吞声。 “我刚才只是中场休息。”我对我爸说,也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 然后,我向茶几上的水杯指了指,沈时倦立刻心领神会,拿过来递给我。 我喝了一口茶,将水喷在了皮鞭上。 都说皮鞭蘸水打的更疼,反正那天我被揍是下雨天,我爸在花园里用鞭子抽我,一鞭子下去就皮开肉绽了。 我手里的皮鞭在空中甩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更加用力的打在顾淑怡的身上。 她的叫声惨绝人寰,但是很快她就叫不出声来了。 在扬起落下的鞭子中,我悲催的童年和悲催的爱情,仿佛也一并躺在我的鞭子下面任由我鞭打。 报复并不能快意恩仇,因为当年的那些苦痛发生在我身上,永远不会消除。 我失去孩子的痛,也不会因为今天打顾淑怡几鞭子,就能烟消云散。 虽然看似是我嫁祸给顾淑怡,她替沈时倦背了锅。 但是,伤害过我的这些人,串联着我的苦痛,没一个能脱得了关系。 第83章 打死我埋 我不知疲倦地抽打着,我要把这些年来捆绑在束缚在我和妈妈身上的屈辱,一起抽打掉。 在鞭声和我的喘息声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她没声音了!她没气了!” 她指的是谁? 顾淑怡? 我暂时停下了手,顾淑怡果然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什么时候从乱扭乱爬大喊大叫到一动不动,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我打死,我也不知道。 本来,我就抱着打死她的心。 拿她祭我的孩子。 顾淑怡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不冤。 我回头看了一眼沈时倦,我没说话,只是向他眼神传达了我是否可以继续打下去的意愿。 他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低眸看了看地上的顾淑怡,缓缓地向我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杀戮继续。 我又一次扬起皮鞭,钱宝慧已经瘫软在地板上,连我爸都在求情:“晚凝,够了,差不多了!你真的要打死她吗?” 我的动作比刚才慢多了,我实在太累了,原来打人也是个力气活,但慢归慢,一鞭子抽下去的力度仍旧。 顾淑怡好像真的被我打晕了,这一鞭子下去,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就像是打在一具尸体上,跟我没有任何互动,甚是无趣。 我不理会我爸,他就将矛头对准了我妈。 “你拉住她啊,真的要搞出人命啊?” 我爸不管当着外人面还是在家里,从来不会考虑我妈的感受。 为什么我们母女受欺负,是因为他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都没把我们当回事。 他越是跟我妈凶,我更越用力。 我爸好像察觉出什么,他拽起钱宝慧向我妈的方向走去。 我听见我爸难得的低三下四的语气:“世晴,你让晚凝停手吧,真的要打死她啊?” 这是刚才我下车前,我特意跟我妈叮嘱过的。 我说:“不想让我打死她,妈你就要沉得住气,不许过来拉我,要等我爸和钱宝慧亲自来求你,让钱宝慧跪下来,从这一刻起,你在顾家才有地位!你答应我,我就手下留情。” 所以,刚才我大打出手的时候,没有听到我妈制止我的任何一句话。 “世晴。”钱宝慧也没了往日的傲娇和盛气凌人,但她哭的声音好难听:“求求你了世晴,你让晚凝住手吧!” “那是她们之间的恩怨,晚凝失去的是她自己的孩子,我没办法帮她做决定。”我妈不疾不徐的声音。 漂亮! 我妈终于挺直了了后脊梁说话。 钱宝慧哭的说话声都模糊不清:“世晴,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 一旁的沈时倦帮腔:“求人是什么态度呢?” 我的皮鞭扬起来的时候,听到了扑通一声,我扭头看了一眼,钱宝慧真的跟我妈跪下了。 很好,要让顾家所有人明白,生杀大权握在我妈的手里。 我妈的身后是我,我的身后是沈时倦。 别管我是狗仗人势也好,狐假虎威也好,反正只要思侬的心在我的胸膛里跳跃,他就会无限制给我买单。 片刻后,我听见了我妈在喊我的名字:“晚凝,你累了,歇歇吧!” 我妈还是高明的。 她没说算了,放过顾淑怡吧。 她只是告诉他们,有可能是中场休息,有可能放过顾淑怡。 一切皆有可能。 我停住了,回头看向我妈。 钱宝慧像个被砍掉一半的汽油桶杵在我妈面前,显得她更加瘦弱。 我缓缓放下皮鞭,沈玉洁和沈冰清及时走过来一左一右扶住了我。 我已经累的步履蹒跚,她们把我扶到沙发边坐下,钱宝慧连滚带爬地过去查看顾淑怡。 “淑怡!淑怡!她怎么一动不动?她不会死了吧?”钱宝慧尖叫着哭喊着。 被折磨久的人,好像共情力会变弱,心也会变狠。 看着钱宝慧哭的这样凄惨,我连眉毛都不动一下,既不会感到抱歉,也不会怜悯。 只是觉得,她好吵啊。 我爸沉着脸过去看了一眼,甚至探了探她的鼻息,说了一句:“送医院!” 顾淑怡还没死,我的力气太小了,换做一个壮年男人打了她这么多下,顾淑怡早就翘辫子了。 顾淑怡被送去了医院,顾淑青陪着哭天抢地的钱宝慧跟着去医院了。 我爸再开口的时候,都是有气无力的:“晚凝,现在你的气消了吗?” “爸,你的问题不对。”我淡淡道。 我爸长久地凝视着我,估计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昔日他最轻视最看不上的小女儿,居然前脚嫁进了沈家,后脚就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应该知道,小人得志都是这样。 报仇要趁早,跟出名一样。 都属于老天给了机会就赶紧用上,下次就不知道会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如果是以前,我这样忤逆,他的大嘴巴子早就上来了,现在他不能跟我发火,长叹一口气:“好,我换个说法,淑怡这次如果被打死了,我不会追究,但如果她没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以吗?” “爸,顾淑怡可以活,我的孩子呢,能活过来吗?” 我不依不饶的,让我爸无法招架。 “晚凝,不要这样跟你爸爸说话。”我妈拽了拽我的手。 我深吸一口气:“好,我可以算了,但是我妈住在这里的每一分钟,爸,你能保证她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负吗?” “怎么会?” “爸,我只想听,您保证能够保护到她,只要有您一句话。” 我爸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要跟我保证我妈不会受到他其他老婆的欺负。 终究,他点了点头:“好,我保证。” 我爸这三个字,就不枉我晚上把鞭子抡的飞起。 今晚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可我总觉得,差了一个完美的结尾。 这时,管家找人过来清理刚才顾淑怡流了一地的血迹,我立刻跟管家招招手。 “让东姐来。” 管家一愣,但还是去叫来了东姐。 刚才我没看到她,但估计她不知道多在什么地方把我发疯的一幕尽收眼底,因为她此刻都不敢跟我的眼睛对视。 现在知道怕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可以说是她惹起来的,沈时倦就在楼下她都敢挑衅我,更别说平时我妈一个人在这里了,连个打工的阿姨都敢为难我们,顾家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你把这些弄干净。”管家跟她说。 东姐正要蹲下去用抹布擦,我喊住了她。 “东姐。” 她抬头惶恐地看着我:“七,七小姐。” “你应该用这个擦吗?” “那应该有用什么?”她不解道。 “应该拿我们顾家独一无二的床单啊,我说我们新婚之夜不适合用那种颜色的床单,不吉利,你说整个顾家只有这么一床闲置的。那现在正好,你把床单拿下来染染色,我正好就要大红色。” 东姐哆嗦着嘴唇,哭的鼻涕都流下来了。 “七小姐,我没别的意思,你,你饶了我。” “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和颜悦色:“去拿啊,要我去拿给你吗?” “不不。”她从地上爬起来跑走了。 第84章 我有个好老公 东姐哭哭啼啼地抱着床单下来,却站着不动。 “擦啊!等谁帮你擦呢?” 她扑通一声跪下,一边哭一边擦。 我爸看着心烦:“滚,把她给我撵出去!” “爸。”我跟我爸说:“我能帮她求个情吗?留下她吧,这么大年纪也不好找工作,不过呢,她狗眼看人低的确可恶,扣她一年工资,反正她住在这里,吃喝都不用花钱。” 赶她走,太便宜她了。 我爸无所谓地哼了一声:“随便你。” 得了,折腾到现在,我也累了,我跟沈时倦说:“我要回去。” “晚凝,你今晚不住在这里了?”我妈问。 “不住了,反正又没有床单。” “有的有的。”管家急忙一迭声地说:“七小姐,她开玩笑的。” “既然有,就给我妈多拿一套,她现在的房间不通风,一股霉味。” 我爸懂我的意思,直接说:“世晴,你搬来楼上吧,刘管家,你找个人把床单铺一下。” 今晚的目的全部达到,我心满意足。 离开顾家的时候,我妈送我到大门口,她心里明白我是借题发挥,若是之前,她早就做和事佬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这种话,在顾家不适用。 退一步,只能是万丈深渊。 我妈握着我的手:“回去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妈,我有空就来看你。” 沈时倦将我抱进车里,他在车外跟他的兄弟姐妹简单道别。 他上了车,沈玉洁姐妹还拼命跟我挥手,让我好好休养身体。 我累的不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我问沈时倦:“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说实话。” 实话有两个。 一个是我真的失去了孩子,他们沈家的骨肉,但刽子手是沈时倦。 另一个实话是,我没流产,纯粹是无中生有。 我觉得,有可能是第一种,沈家人的状态不像是演出来的,还有沈伯母,她晕过去也不像假的。 “你妈妈。”我说:“她还好吗?” “还在医院里?” “嗯。” “她...” “她心脏一向不好,不能受刺激。” 所以,激动晕过去是真的。 不管了,他怎么跟沈家人说的,不关我的事。 只要今天这场戏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得到了我要的效果就行了。 “现在你妈妈没事了吧?” “没事了,不用担心。” “嗯。”我低下头,看到了他卷起来的衣袖露出的小臂,都是我指甲的抓痕。 “刚才在医院里怎么也不处理一下?”我的语气并不关心,敷衍的很。 “没事。” “抱歉啊,当时情绪一下子上来了,假戏真做了。”我看着他笑:“没吓到你吧?” “不会。”他还是淡淡的。 我本想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些情绪,但是我失望了。 我把头转过去,看着黑漆漆的车窗外:“今晚的事谢谢你啊。” “不用。” “你不觉得我在嫁祸顾淑怡吗?” “你有你的道理。” “为什么对我这么千依百顺?”我把脑袋转过来看着他。 “应该的,你是我太太。” 这句话应该说的深情缱绻,而不是从他口中念对白一样说出来,淡的像白开水。 “我真幸运,有一个对我这么好的老公,所以以后无论我怎么作,你都会支持我?” “会。”他把我拉到他的怀里:“你今天很累了,你要好好休息。” “你真体贴。”我轻叹:“我何德何能啊,有你这样的老公。” 回到沈时倦的别墅不久,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告诉我:“顾淑怡没有生命危险。” 我叹道:“还是下手太轻了。” “晚凝。”我妈欲言又止。 “妈,我累了。” “晚凝。”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你下手太狠了,毕竟她没有...” “那她也不冤,她做过的那些事足够我打死她,您忘了她曾经在你的茶杯里放蟑螂药的事吗,你住了多久的医院?妈,对敌人仁慈是最蠢的行为!” “晚凝,你有一阵子好像都释怀了,为什么现在又...” “因为我发现,单方面的原谅,是很蠢的。”我挂掉了电话。 是的,我曾经因为沈时倦的爱忘乎所以,直到我梦醒才知道,一切倚靠他人带来的幸福都是不确定的。 所有害过我的人,我都不原谅。 包括沈时倦。 我坐在床边发呆,他洗漱完带着一身清新的绿茶沐浴乳的味道坐在我身边,其实很好闻,但我不喜欢。 我捂住鼻子:“你下次可以换一种沐浴乳吗?” 他问:“怎么了?” “我闻不了这个味道。” “我一直都用这个。” 我知道,但昨天我在桑思侬的家里,也看到了相同的沐浴乳。 心理带动着生理上的不舒服,我胃里翻腾,冲进洗手间一张嘴就吐出来了。 他跟过来帮我拿水拿毛巾,我漱口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我。 我吐出漱口水笑着说:“怎么,以为我真的怀孕了?放心吧,就算我以后怀孕了,也不一定就是你的。” 我不是故意恶心他,反正他也不想跟我生孩子,我我的意思是让他把心放进盆骨里头。 “别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他把毛巾递给我:“如果再不舒服,我找医生来看你。” 他这句话说的有点硬冷,转身就走出了洗手间。 我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怎么了?他这样的也怕戴绿帽子? 戴绿帽,我忽然发现,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晚上我仍然睡客房,正好以不喜欢沈时倦身上的沐浴乳味道为由。 他也没坚持,不知道他是有所察觉,还是结了婚之后他也不必演了,之前他对我的热情已经荡然无存。 我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他在我家楼下待了大半夜的事情,心就忽然疼起来。 我发现我可以接受他不爱我,但是我无法安然地回忆过去,当我想起那些我以为他爱我爱的发疯的过往。 我依然难过的想死。 实在睡不着,我去阳台上吸烟。 其实我以前不吸烟的,但自从知道了这件事后,我有了这么个坏习惯。 我靠在露台的栏杆上,点燃了打火机,当打火机的火苗凑近我嘴上叼着的香烟的时候,我觉得此刻的我好像一个坏女人啊。 吸烟等于坏女人,这是一个刻板印象。 苦涩的烟草味,能让我苦涩的心更加苦,也许负负得正呗。 我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了烟雾,其实我至今还未get到烟草的妙处,甚至不太会吸,经常会被呛到。 我又深吸了一口,忽然隔壁的露台上传来了声响,沈时倦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晚凝?” 我吓了一跳,黑灯瞎火的,他什么时候在隔壁露台上的? “嗯。”我应了一声。 “你在吸烟?”一个黑影靠近了栏杆边。 “啊。” “烟草对心脏不好,把烟灭了。” 如果他不说前半句,也许我会听他的,反正我也不想吸了。 但他说了前半句,逆反心理就来了。 我狠狠地猛吸了一大口,本来想潇洒地喷出烟雾,结果一不小心被呛到了,咳了半天。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我正准备继续展示我的吸烟秀,沈时倦已经从我的房间来到了露台,将我手里的香烟拿走直接用手指捻灭了烟头丢在了地上。 我的后腰靠在冰冷的栏杆上,沈时倦这个动作,惹恼了我。 第85章 谋杀亲夫 我压了很多天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压不住了。 “它是砒霜么?就算尼古丁对心脏不好,一根香烟的尼古丁能构成多大的伤害?” “聚少成多,就算一丁点的伤害都要避免。”他拉住我的手腕:“回房间去,外面凉。” “现在六月。”我推开他的手:“冻不死。” “为什么这么晚不睡觉?” “大海都没你管得宽。” “睡不着?”他脾气好的令人发指,我的怒火遇上了一盆冷水,兜头浇来什么都不剩,只有黑烟。 “先回房间,我陪你到你睡着为止。” “不用。”我一拳打在棉花里,他不跟我吵,对我恶劣的态度视而不见。 但我更生气。 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包容,而是不在意。 谁会去跟一个容器吵架? 我转过身趴在栏杆上看着黑漆漆的花园,忽然沈时倦将我抱起来就往房间走。 我更加恼火,他完全不理会我的感受,他只关心我这个承载着他爱人心脏的载体会不会着凉,会不会生病,从而会影响到心脏。 他不由分说地将我抱回了房间,我也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耳光,然后用力挣扎从他的怀里跳下去。 我的力气用的太大,震的我的掌心都发麻。 他俊俏的脸颊被我打红了,此刻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发作,至少会觉得对方无理取闹。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我,仿佛很快地思考了一下我为什么会如此暴躁,但也是快速地想了一下,没有深究。 因为,他压根不在乎。 所以,他也不会生气。 “现在舒服一点了?”他竟然不带任何情绪地问我,好像如果我说没有,他还会递给我另半张脸让我打似的。 我忽然就泄了气。 我知道我为什么破防,因为我在意。 在意他的不在意。 “为什么不生气?”我问他。 “为什么要生气?” “我打你,你不生气吗?” “你有自己的理由。” 他这样为我着想,我应该感恩戴德老天开眼给了我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老公。 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在床上坐下来,和不爱自己的人,连吵架打架都做不到。 没有爱呢,也自然没有其他的情感。 我躺下来,将被子拉到头顶:“你出去。” 我等了半天,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我透过被子的边缘往外看,他还在。 “我说让你出去!”我躲在被子里歇斯底里。 他不但不走,还在我的床边坐下来了,把我拉到头顶的被子拽了下来,我看到了他半张红半张白的脸。 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的脸仿佛形成了ab面。 a面上是跟我和谐恩爱的老公,b面则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滚出去。”我说。 “给你读个故事吧,你想听什么?” “我不听故事,出去!” “睡前故事,民间故事,还是希腊神话?” “我不听任何故事,我让你滚出去!” 沈时倦好像聋了,听不到我的话,我有种我们压根不在同一个时空的错觉。 无论我怎样声嘶力竭的跟他吼,他的情绪永远稳定。 “希腊神话太残酷,民间故事太套路,这样,我说一个适合成人听的睡前故事。有一位年轻人毕业后被分配到一个海上油田钻井队工作...” “沈时倦,你听不懂人话,我不听,滚出去!” “在海上工作的第一天,领班要求他在限定的时间内登上几十米高的钻井架,把一个包装好的漂亮盒子拿给在...” “滚出去!” “拿给在井架顶层的主管,年轻人抱着盒子,快步登上狭窄的、通往井架顶层的舷梯,当他...” 我忍无可忍了,他温柔的表象下,是一颗冰冷的心。 哪怕我已经破防,已经崩溃,歇斯底里,他也视而不见。 我用枕头砸他,用压在枕头下的手机砸他,他还是很平静,默默地将那些东西从地上捡起来。 等他再一次直起身来的时候,我在床头柜上摸到了一个水晶制品的摆台,我想都不想就抄起来向他砸过去。 他正好拿着枕头向我靠过来,水晶摆台就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额头上。 我听见了尖锐的棱角和坚硬的水晶敲击在头骨上的声音,也看见了血从他崩裂的皮肤中瞬间流淌下来。 他皱了皱眉,想必很疼,不然他甚至连一点表情都不会有。 我没想到我会正好砸到他的额头,我也没想到他离我这么近,我又用了十足的力气。 感觉那个水晶摆台我都要砸进他的脑袋里面去了。 我就知道有一天,我和他终究有一个会死在对方手里。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松开手,凶器从我手中掉在床上。 他飞快地起身跑进了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他用一块毛巾捂着额头。 他还能站着跟我说话,仿佛回光返照。 “我要去一下医院,没事。” 这个时候,他的语气还是平稳的,没有埋怨,没有气愤,甚至还在安抚我。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了,我才赶紧从床上跳下去,顾不得换衣服,拿了手机就追了上去。 他在我前面走的并不快,脚步踉跄,仿佛下一秒钟就要跌倒了。 我跑过去要搀扶他,他推开了我的手,但他并不是生气,只是说:“别看,回去吧,我没事。” 但我还是看到了,我惊恐地发现血都快把毛巾浸透了。 我的脚都发软,他说了一句回去就往楼下走,但是流血过多令他体力不支,我见他脚步蹒跚了一下差点跌倒,我冲过去扶住了他。 “车钥匙,我开车。”我简短地说。 他没有坚持,因为这时候,他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走出门之前,我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果汁拧开盖递给他:“喝,多喝点。” 我去车库把车开到大门口接他,他靠在树上,脸色白的像个鬼。 我馋扶他上车,一路上我把车开的像一颗炮弹,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去看他。 他斜靠在后座上,脑袋歪斜在一边,扶着毛巾的手已经垂了下来,血就顺着他的脸流了他满身。 我觉得他应该死了,我喊了他一声,但没发出声音。 我把头转过去,将车开的更快。 很奇怪,这个时候我就竟然手不抖腿不软,一连冲了几个红灯后,终于到了医院。 我不敢看他,我怕他真的死了,我下了车就急忙奔金医院找人抬他,我一个人弄不动他。 当他被送进了急诊室后,我身体一软,靠着墙壁就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 护士将我扶起来让我坐在长椅上,递给一杯水。 我浑身都是冷汗,顺着我的脖子往下流,手抖的连纸杯都握不住。 护士见状,干脆拿走我手里的杯子。 “他在抢救了,你等等吧。” 一天之内,来了医院两次。 今天是我和沈时倦结婚的第二天,我就谋杀亲夫。 哦不,我抬头看看不远处护士台里的挂钟,已经是第三天了。 急诊室的门打开了,我立刻抬起头,一个护士急急忙忙地从里面跑出来,我想跟过去询问,但腿软的怎么都站不起来。 第86章 保释 护士跑走了,很快又跑回来,手里多了几包血包。 她又进了急诊室,大门关上了。 急诊室的大门关关合合,护士们进进出出。 我以为会出现一些紧急情况,比如血库没有血了,我可以伸出胳膊抽干我的血给他。 或者伤者不行了,谁是他的亲属签下字。 还好,都没发生。 在我胡思乱想间,急诊室的大门再一次打开,这次是医生走出来。 我还坐着不动,他环顾四周看到了我:“你是伤者家属?” 我木讷地点头:“是。” “去缴费,要住院。”他说了六个字就走了。 护士递给我一张单据:“前面左转急诊缴费处,手机上缴费也可以。” “他,他...” “伤口很大失血过多,不过送来的及时,现在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平稳,但还要密切观察,今晚他要住在加护病房。” 我听懂了,也终于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他没死?” “没死。”护士奇怪地看看我:“你是想让他死?” 我低头在手机上缴费,手指抖得厉害,折腾了好几分钟才把钱交了。 沈时倦从急诊室里推出来,他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单和衣服都换了,头上缠着纱布,此刻全身上下没有一滴血迹,也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推床被推走的瞬间,我看到敞开大门的急诊室的地面上丢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和被单。 几乎都染成了红色,一大团,像个血红的肉球。 我打了个哆嗦,从椅子上起身跟过去。 他紧闭双眼,戴着呼吸面罩,像个科学怪人一样。 我不知道他是昏迷着还是打了麻药还没醒,这时刚才那个医生过来了。 “对了,他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我一愣,抬起头看着他,怎么办,我要实话实说吗? “我砸的。”我还是说了实话。 我虽然睚眦必报,但还算光明磊落。 “你砸的,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太太。”我说。 “用什么砸的?” “水晶摆台。” 护士们一脸八卦地看着我,我听见医生在跟她们小声商量:“要报警吗?算家暴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说。 他们一副你在狡辩什么的表情,我也放弃了解释:“随你们报不报警。”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算了,不重要了。 所以,在沈时倦被送进加护病房还没醒的时候,我就被警察带走了。 我穿着睡衣和拖鞋,一身都是沈时倦身上的血,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警察对我还挺客气,估计以为我是个不堪忍受家暴后奋力反击的受压迫的女性,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让我娓娓道来。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我没想砸他,一时头脑发热。” 警察面面相觑:“他对你动手了吗?” 我摇头:“没有。” “以前呢?” “没有。” “那你砸他的动机是什么?” 我的动机?因为不想听他给我讲的故事? 我不再说话了,沉默着。 警察又问:“让你的家人来一趟吧,看看你这种情况能不能保释。” “我的家人还躺在医院里,等他醒了会让人来保释我的。” 警察看看我:“你确定?” 他可能觉得我脑子坏掉了,我把人砸成那样,人家还来捞我? 我气定神闲地等着,果然一个小时后,我看到了沈时倦的司机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了派出所的办事大厅。 我猜那个男人是律师,很快警察就通知我可以走了。 司机带来了我的外套和鞋子,律师轻言细语地告诉我:“沈先生醒了,我刚才已经跟警察解释过了,沈先生是自己不小心撞的,放心吧沈太,不会留下案底的。” “我刚才跟警察说的是,我动手砸的他。” 律师道:“您刚才太激动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好吧,这都能圆回来。 我上了车,跟司机说:“去医院吧。” “沈太。”司机回头跟我说:“沈先生让您先回家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看他。” 他可真是体贴,我差点没砸死他,他还在考虑我大半夜没睡觉。 既然如此,我接受他的好意,回去睡觉。 等我回到别墅,房间里早就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床单被套都换了新的,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房间里不但没有血腥味,还飘着淡淡的花香。 我回头一看,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一大束百合花。 沈时倦兑现了他的诺言,我杀人他埋尸。 这次,他埋的是他自己。 折腾到了后半夜,我一挨枕头就睡着了,但是睡眠质量却不怎么样。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杀了人,沈时倦淡定地跟我说:“杀吧,我埋尸。” 他在山坡上挖了个坑,然后自己躺进去了。 早上醒来后,这个梦还记得特别清楚。 吃完早餐,我去医院看沈时倦。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额头上贴着纱布,正在喝粥,估计是司机在医院的餐厅帮他买的,看上去有些凄凉。 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情绪平稳的吓人。 他甚至在跟我笑:“来了,吃早餐了吗?” 我看着他惨白的面容,到现在嘴唇都没有恢复颜色。 我看了看他碗里的白粥:“我忘了煲汤带过来。” “没关系。” “就你一个人?” “司机让他回去睡觉了。” 他没跟沈家人说,可不就他一个人。 我在床边坐下,他三口两口吃完将塑料碗丢进垃圾桶里,这时护士进来给他换药,我想看看他的伤口到底有多大,护士刚拿下纱布,他就伸出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他不让我看他的伤口,让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刚把他砸了,他就跑去洗手间用毛巾把伤口捂住。 他怕吓到我,哦不,怕吓到思侬的心。 护士换完药了,他才把捂住我眼睛的手拿下来。 “我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有的。” “又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他淡淡道:“没必要看。” 我无语,闷着头两只手搅着我的衣角。 他的态度依然让我抓狂,但我得跟他道歉。 “对不起。”我说:“我没想砸你的,我只是当时...” “我明白。”他快速地打断我的话,纵容甚至可以用宠溺来形容的跟我笑了笑,向我伸出手:“你当时有点激动,我应该考虑到你当时的情绪,不该惹怒你。” 他倒反过来跟我道歉。 虽然我知道,他如此宽宏大量是因为思侬。 但我还是没出息地哭了。 心酸,害怕,无助,还有就是心疼。 他不是顾淑怡,我每一鞭子打在她身上,心里只觉得爽快。 他是沈时倦,我这小半生唯一爱的男人。 第87章 翻书一样翻过去 沈时倦安慰哭泣的我的时候,他吻住了我的眼泪。 我每时每刻都在告诫自己不要再跌进沈时倦的漩涡。 但是当他的嘴唇上沾着我的泪珠的一瞬间。 所有理智化为乌有,荡然无存。 爱情这玩意,真容易让人无脑。 还会让人不由自主地pua自己。 比如说,此时此刻,我会对自己说,至少这一刻他吻住的是我顾晚凝的嘴唇,拥抱的是我顾晚凝的身体,甚至他轻轻地在我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当做惩罚,痛的也是我顾晚凝本人。 我成功地策反了自己,顺便心甘情愿地把大脑小脑一股脑地丢进了垃圾桶。 沈时倦轻而易举地原谅了我,或者这么说,他从来没怪过我,即便我给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个大洞,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 他说:“一个男人有疤就有疤呗!” “你不在乎?” “到时候我就改名叫刀疤强。” “为什么要叫刀疤强?你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又不是强。” “必须要叫刀疤强,就像丧彪一样,必须要叫丧彪,不然便失去灵魂。” 我趴在他的胸膛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毫无营养的话。 一只水晶摆台,一个比一块钱硬币还要大的窟窿,和从沈时倦身体里流出来的一大滩鲜血,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抹掉了我对沈时倦的恨。 我秉着既往不咎的原则,翻书一样把以前的那些翻过去。 我知道是自欺欺人,但没办法,谁让我爱他。 爱这个字,就是包治任何不服。 沈时倦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因为伤口挺大,医生不允许他出院,他偶尔会伴有低烧,医生说体内有炎症,必须消炎才能出院。 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我问他这么多天没去公司,家里人会不会找他。 他说:“集团能人这么多,少了我一个,地球照转。” “你好像不是工作狂。” “我是恋爱脑。”他笑着把我拖进怀里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当真了,不再去分析他说的每句话是对我还是对思侬。 既然不能停止爱他,何必让自己活的那么累。 我缩在他怀里吃吃地笑:“搞事业啊沈先生,人家偶像剧里的霸总都是一边搞事业一边保护女主,不然你哪来的实力给我买海岛?” “为什么要买海岛?” “偶像剧里都这么演。” “你想要哪里的海岛?” “你又不霸总了,霸总都是买好,哪里会让女主自己选择?” 他也在笑,笑的太厉害了,额头上的伤口就疼。 “我去叫医生。”我急急忙忙,他拽住我。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不用叫医生。” 我伸出手探探他的额头:“好像还有点低烧。” 这时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并没有接。 “为什么不接?”我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着沈斐的名字。 沈斐,我都快把这个人忘了,沈家的养子,很有型的肌肉男。 “为什么不接?”我问他。 他半眯着眼睛,声音懒洋洋:“不用理。” “会不会找你有事?” “不管。”他都懒得多说一个字似的,语气极其冷淡。 我想起婚礼上沈时倦对沈斐的态度也是如此,他们沈家的兄弟姐妹关系非常融洽,但是对沈斐的态度却差别巨大。 我忍不住问他:“你跟他的关系不太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 “你好像不怎么搭理他,你们不是一家人吗?既然他是你爸爸收养的养子,从小一起长大,应该...” “你和顾家那些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感情有很好吗?”沈时倦的反问多多少少带着一些攻击力,我有点愣住了,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过话。 他应该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立刻将我抱紧,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不用管他,一些不相干的人。” 上次的婚礼上我留意到,沈家其他人对沈斐也很冷淡,几乎是无交流,所以那天除了我没人跟沈斐讲话。 我不了解沈斐和他们沈家之间的事情,他们对沈斐这样的态度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 但是,也许是我也是被整个顾家人排挤,这一点上我能和沈斐共情。 “在想些什么?”他低头看着我。 “在想沈斐。” 他皱了皱眉头,仿佛听到了什么脏了他耳朵的东西:“那就别想了。” “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都不喜欢沈斐?只因为他是你爸爸的养子?还是他做过什么?” “看不出你这么八卦。”他捏捏我的鼻尖:“也没什么大家合不来而已,那就少接触,省的弄得不愉快。” 他三言两语说完,就岔开了话题。 “明天我出院,我们去吃你喜欢的那家餐厅?” 我不知道沈时倦为什么不愿意提起沈斐,但应该是很讨厌了,我难得看到他如此讨厌一个人。 挺好奇的,但不是八卦,可能因为沈斐的境遇跟我的有点像。 沈时倦出院的前一天,我在医院里看到了顾淑怡。 我今天才知道顾淑怡和沈时倦居然在同一家医院。 她和沈时倦是同一天入院的,沈时倦的脑袋被我砸了一个大洞明天就能出院了,而顾淑怡则刚刚才从icu转进普通病房,可见伤势很严重了。 我忽然想看一看她现在什么样,刚来到她的病房门口,就跟顾淑青碰上了。 她提着保温桶从电梯里刚出来,看到我三步并做两步小跑过来。 “顾晚凝!”她的八字眉刚竖起来,忽然意识到什么,气焰猛然就消失了,整张平庸的脸像个蛋饼,软塌塌的。 顾淑青是我们顾家的子女中长得最难看的,其实顾淑怡该说不说,遗传了钱宝慧年轻时候的风采,身材长相都好,就是智商不够,坏的太表面。 而顾淑青,既不像我爸也不像钱宝慧,很多人私下里都说顾淑青不是我爸的种。 其实,我的长相跟我爸最神似,特别是眼睛。 但跟顾淑青相比,他对顾淑青都比对我好。 她虽然收起了凶相,但是语气还是满满的嫌恶:“你来干什么?” “看看顾淑怡死了没,没死就补一鞭子。” 顾淑青愣住,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怼回来。 我拨开她往房间里看去,只见顾淑怡躺在病床上,身上缠满纱布,跟木乃伊似的,只有脸露在外面,但下巴处也有伤,涂了一种褐色的药,总之她已经面目全非,反正我是认不出她是顾淑怡。 “顾晚凝,看不出来你真狠啊,你把我妹妹打成这样...” “你们姐妹俩私下里的关系也没多好,你找人去勾引顾淑怡的前男友,搅黄了他们,反正你嫁不出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 顾淑青脸色菜绿菜绿的,她以为我不知道她那些破事。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原本为数不多的收入中,还要抽出一部分来付私家侦探的钱。 有个私家侦探我合作很多年了,我让他帮我留意着顾家那些人的一举一动,我需要对他们的动态了若指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第88章 自欺欺人 顾淑青蠕动着嘴唇,咬牙切齿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胡说八道!” 我笑着耸耸肩:“我走了,顾淑怡没死,差评。” 我一转身,钱宝慧从那边走来,仇人相见格外眼红,我以为钱宝慧会冲过来给我一个耳光,以她以前的性格,只要我爸不在,她把我的脑袋拧掉都有可能。 但她此刻看到我,眼中连仇恨愤怒的光都隐藏的很好,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走进了病房。 顾淑青还在跟我对峙,钱宝慧在病房里喊了一声:“顾淑青,进来!” 看到钱宝慧这样,我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爽肯定是占大部分,有种被压了这么多年,那天一顿鞭子把她们制服了。 当然,我知道不是我的皮鞭的威慑力有多大,而是我身后的沈时倦。 刚才沈时倦还在跟我爸打电话,我爸最近一直想跟欧洲的一个财团合作,但我们顾家在海外的知名度不高,被拒了好几次。 沈时倦一个电话搞定,我爸昨天正式跟欧洲财团的负责人联系上了。 我们这些人像是一条条蛇,头咬尾,尾咬头。 我爸的威慑力镇住了钱宝慧他们,沈家的势力牵制了我爸,而我的胸膛里的心脏则牢牢拿捏住了沈时倦。 所以,我爸应该保佑我长命百岁,他还有很多心愿没完成,比如说他去年竞选泰国的拿督也没有成功,还有某个国家的爵位,总之他这样身家的人,已经不考虑赚钱的事了,名誉对他更重要。 我靠在门口看了一会,这时顾淑怡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应该是看到我了,吓得一哆嗦,钱宝慧正在喂她喝水,顾淑怡一哆嗦把水杯打翻了,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钱宝慧吓了一跳,顾淑青一扭头看到了我,气急败坏地要赶我,本来我是不想进去的,既然她们反应这么过激,那我反而要进去。 我慢慢地踱进去,踩着高跟鞋敲击瓷砖地面的声音,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很刺耳,此刻听在顾淑怡的耳朵里,应该不会比那天的皮鞭声好听到哪里去。 我走到了床边,她情绪非常激动,但不是要跟我拼命,而是一个劲往钱宝慧的身后躲。 在沈时倦和我爸都不在的时候,顾淑怡还能这么怕我,看来那场皮鞭完全压制住了顾淑怡。 我看着她抖抖索索的样子,像一只活着的蚕蛹,看起来很有喜感。 “顾晚凝。”钱宝慧把顾淑怡护在身后,本来富态饱满的脸颊这几天好像忽然就松弛了,面袋子一样挂下去,看上去老了有十岁:“你还想干什么?” “别担心,我不是来补刀的,虽然她没死我很遗憾。” 顾淑怡应该是想起了那天的鞭打,恐惧地哭起来。 她哭的好难听,我本来不错的心情都被她搞糟了。 “顾淑怡!你给我听好了,你没死算你命大,但不代表我们就一笔勾销了,等我找到机会,一定让你给我的宝宝陪葬!” 顾淑怡又是一哆嗦,忽然一旁的顾淑青喊了一嗓子:“尿了,妈,顾淑怡尿了!” 我低头一瞧,可不是,深黄色的尿液渐渐晕染了白色的纱布。 我赶紧离她远一点,掩着口鼻,顾淑怡太不惊吓了,随便说一句她就吓尿了。 我是吓唬她的,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毕竟那件事是我嫁祸给她的,以前她作的孽我可以一笔勾销,但前提是以后她不再作妖。 我离开了病房,走到门口我想起了什么,回头笑嘻嘻地跟钱宝慧说:“顾淑怡火气有点大啊,多给她喝点水。” 我开心到爆炸,一路笑着回到病房。 沈时倦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我说:“我刚从顾淑怡的病房回来。” “哦。”他淡淡的:“还活着?” “是啊。”我歪着头看他:“如果那天我真的把她打死了,你真的会埋尸?” “会啊。”他说:“无论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都护你周全。” 他说的我心花怒放,所以人高兴时就容易得意忘形,我竟然不知死活地追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就这么爱我吗?” 问出来了,我后悔了。 他从未说过他爱我。 我就自我陶醉就好了,何必给自己添堵? 他笑着捏捏我的下巴:“是啊。” 他果然回答的模棱两可,我应该见好就收的,但是我贪心嘴又贱,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什么?很爱我?有多爱我?沈时倦,我发现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 我殷切地看着他,但等了几秒钟后,我知道我应该会失望,所以我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有的人啊就只会做不会说,双管齐下不好吗?” 沈时倦立刻就坡下驴,笑着在我的鼻尖上亲了亲:“行动还不够表示吗?” “是啊。”我讪笑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现在已经到了自己骗自己的地步了。 骗一时,是一时。 沈时倦出院了,他拆了线也拿下了纱布,伤口仍然很可怕,那块骨头还没完全长好,感觉他的额头瘪下去一块。 我每次想要仔细看看他的伤口,他都会蒙住我的眼睛。 “别看。” “还疼吗?” “不疼。”他拥我入怀。 这一刻我在想,就这么着吧,就这样将错就错,反正思侬的心脏在我的胸膛里,他就会永远在我身边,何必在意他到底爱到是我还是我的心呢? 思侬的心在我的胸膛里了,就是我的心。 一个女人,就是这样自己把自己说服的。 我就这样原谅了沈时倦,也放过了自己,我打算把思侬的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 我和沈时倦仿佛回到了过去,我们休息了几天就去度蜜月,我们自驾游,沈时倦自己开车,一路上走走停停,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反正就一直往前走,哪里的风景好,我们就在哪里暂时住下。 快乐不知时日过,有一天我发现沈时倦额头上的伤好了很多,虽然仍然能看出来,但是至少没那么狰狞可怕了。 然后我再一看日历,我们竟然出来了三个多星期了。 “不回去吗?”我自从结婚后,我就没去过公司,前几天还有人打给我说公司的事,这几天都没接到过电话了。 “你想回去了?” “搞事业啊。”我说:“你可以不搞,但是我得搞,时间长不去公司,我的位子会有人顶掉。” 他看着我沉吟:“你是喜欢工作,还是喜欢工资?” “两者兼有。” “沈家的公司给你一家,你不用去,偶尔过去开个会就行了。” 我叹口气:“你真豪横,我在顾氏做了那么多年,也就是认识了你才升职,我知道我这个副经理的职位来的不那么实至名归,但是我仍然想做好它。” “好,明天再去一个地方,然后我们回去。” “嗯。” 我倚在他身边:“去哪里?” “去,看雪山。” 第89章 心愿卡 怪不得这条路线我觉得越走越冷,原来快要到雪山了。 第二天很早就要出发,沈时倦说要去看日出。 我快被吓死,我很怕冷的,因为心脏的问题,从小因为心脏供血不足,手脚都是冰冷的,我不喜欢过冬天,也不喜欢爬山。 他给我准备了很厚的羽绒服,还有帽子手套围巾,把我裹得严严实实:“放心,不是上雪山上去看日出,坐缆车,不用你爬山的。” 既然来了,那就去吧,既来之则安之。 我们坐上缆车的时候天都没亮,风从缆车的门缝中挤进来,刺骨的冷,我缩在沈时倦的怀中,看着外面的天空一点点亮起来。 到了观景台,对面就是雪山,当太阳从雪山的后面升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惊呼。 我对这些就没什么感觉,反正每天太阳都会正常升起,只要不是阴天下雨,周而复始的东西为什么这么惊喜? 而且这里海拔高,我一上来就觉得呼吸不过来了,胸闷的很,我们带了氧气瓶上来,在沈时倦那里。 可我回头一看,沈时倦不在我身边,我找遍整个观景台才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他。 他对着雪山的方向,双手合十虔诚地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做什么。 我在他的身后站住,听见了他在喃喃自语。 “思侬,蜜月的最后一站雪山,按照你以前规划的路线,还满意吗?” 我一直以为我们这次蜜月的路线是随机的,走到哪算哪,原来不是。 这是思侬以前规划过的路线。 这个长达三个多星期的蜜月,是他和思侬的蜜月。 所有的流程,他一个不落的都和思侬一起完成了。 婚纱,婚礼,蜜月,所有所有的一切。 我反而像个第三者似的。 但是此刻,我却没有一开始的那种愤怒,仿佛认命了似的。 等到沈时倦转过身看到我的时候,我甚至还跟他展开了笑颜。 “怎么了?”他向我走过来。 我这才想起我是来拿氧气瓶的,刚才那一刻居然不那么难受了,也许生气的气里也有氧气的成分? 我被自我的pua给逗笑了,捂着胸口一边笑一边咳嗽。 他从背包里拿出氧气瓶,把面罩扣在我的脸上:“大口呼吸,好点了吗?” 海拔太高了,再加上我的心脏不好,吸两口氧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我身体软趴趴的,靠在沈时倦的身上,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沈时倦赶紧扶住我,也许是我的脸色太过难看,吓住了他,一瞬间他的脸孔也变得雪白,抱起我就往索道口跑。 门口很多人在排队,他抱着我疯狂地从人群里中挤过去,看着他着急发狂的样子,我在想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他会内疚不? 他肯定会内疚,但也是对思侬,不是对我。 氧气瓶里的氧气很快就被我吸完了,本来就很小的一瓶,观景台上空气稀薄,我就饿得好像有人用塑料袋套在我的脑袋上,可供我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 我的视线都模糊了,沈时倦苍白的面孔仿佛也融入了不远处的落满了皑皑白雪的雪山上。 我晕过去之前在想,如果我知道我接受了思侬的一颗心之后,要这样为这颗心脏买单,我宁可去死。 但我没死,我又活过来了。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时,沈时倦毫无血色的脸就在我的眼前。 “你醒了?”他声音里有微微的颤抖:“还有哪里难受吗?” 我环顾四周,他告诉我:“就在山下的医院,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回到市里再做检查。” “不用了,”我说:“我现在好多了。” “还是再做一下检查放心。” “不用。”我摇摇头:“我就是缺氧了,海拔太高了。” “我以为坐缆车上山不用自己走就不会有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想象的出我昏迷的时候,沈时倦有多慌张,手指比我的手还要凉。 “对不起。”他把脸贴在我的手掌上,我知道他吓坏了,我也知道他不是因为我吓坏了。 好奇怪,我这条命都差点因为他非得给思侬完成心愿搭上,我也不愤怒,也不生气。 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豁出去的感觉。 我在医院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往回赶。 沈时倦开了一天的车,终于回到了家。 我妈给我打电话,问我玩的开心吗,我说挺开心的,沈时倦准备了一后备箱的礼物,明天我们送过去。 我妈说:“玩得开心就好,买什么礼物。” “沈时倦买的。” “他真是有心。”我妈感慨道:“现在你身边有他,妈也放心了。” “妈,你在顾家还好吗?有人欺负你吗?如果有的话你跟我说,我绝对不会...” “晚凝,你上次那一顿鞭子,顾家所有人看到我都绕着走,哎...” “妈,不要同情敌人。” “顾淑怡出院了。”我妈压低声音:“昨天刚出院的,一身都是伤疤,就算做医美也要做很久。” “她罪有应得。” “晚凝...” “妈,你还是要小心,钱宝慧母女会找机会报复的,不过现在还不会。” “知道了,你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对了,时倦呢?” “他在书房。” 我挂了电话去书房找他,他在露台上打电话,书桌上亮着台灯,放着一个打开的本子。 我走过去俯下身,那是一个日记本,上面娟秀的字体说明这应该是思侬的日记。 偷看别人的东西是可耻的,但是我发现日记上有铅笔在某些字下面划过的浅浅的痕迹。 我实在是好奇,就看了看那些字,为什么会被特别标注一下,有什么特别。 不止一页上有标注过的痕迹,几乎每一页都有。 我翻了翻,有了答案。 沈时倦把思侬的日记本变成了她的心愿卡。 日记中所提到的婚礼,登雪山,看日出,等等,沈时倦都帮她完成了。 他刚才又在研究思侬还有什么心愿没有达成的。 我看到了一个关键词,蹦极。 我笑了。 这玩意,等于直接要我的命,不知道沈时倦为了她的心愿,会不会让我去蹦极呢? 露台上传来响动,我赶紧往旁边退了几步,装做在书架上找书。 沈时倦从露台进来看到我有点意外:“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我说:“明天要去现场,但图纸我还有点看不懂,看看可有书参考一下。” 他走过来帮我找到一本递给我:“临时抱佛脚有用?” “总比不抱好。”我跟他笑。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 “嗯。” 我抱着书向书桌上看去,朝日记本扬了扬下巴:“你在干什么呢?” “找些资料。”他走过去不动声色的将日记本合上放进了抽屉里,然后又锁上了。 我笑着跟他打趣:“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还得上锁。” 他也笑着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往门外走:“没有宝贝,习惯了。” 第90章 留个退路 我靠在床上看书,沈时倦则捧着平板,他已经停留在某个画面很久了。 我探过头去,发现是一副画。 “怎么了?” “这幅画怎样?” “嗯。”我歪着头看了看,虽然我不是很懂画,但是小时候学过,也能说出一二:“色彩感不错,但是笔法还是稚嫩,不是名家的手笔。” “立意很好。”他喃喃道。 我倒没看出什么立意,只是一大块一大块斑驳的色彩拼接在一起。 我对这种抽象画实在没什么鉴赏能力。 我打了个哈欠,手里的书就像是催眠药,看了三行字就困了。 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沈时倦在打电话。 “上次不是说还在学校的画室里?怎么忽然没有了?找,必须要找到!” 我不知道他给谁打电话,在说什么,我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站在房间中央很焦躁的样子,仿佛丢了什么很宝贝的东西。 我太困了,又合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我终于去了公司,结婚后我快一个月没去,带了很多礼物和伴手礼,每个人都有。 凯蒂这种比较近的关系,我给她带了一条珍珠手串,她爱不释手,戴在手腕上左看右看。 “顾小姐,真羡慕您,有这么一个好老公,您还来上班做什么?顾家这份工不打也罢,有老公养着。” 我微笑:“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万一男人靠不住呢?” “天底下所有男人都靠不住,沈先生也靠得住!” 沈时倦总是能受到这种赞誉,我笑着向她伸出手:“把这几个星期的文件拿给我。” 我原以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公事堆积如山,其实也还好,凯蒂说陈总帮我做了很多。 我很有危机感,时间久了人家以为我打算一心一意做阔太太了。 对于顾家,我是有执念的,我一定要在顾家有一席之地。 中午之前我把所有的文件批完,正准备让凯蒂帮我去订饭,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是我联系的一个海外的中介,他是中国人。 “顾小姐,之前您看中的那套房子,房主给了最终的价格,我发到您手机上了。” 我一上午都在忙没看手机,我拿过来看了一眼:“看见了。” “这个价格您还满意吧,跟您当初要求的一样,所以这边的手续是您飞过来办还是我替您代办?” 我沉默片刻。 刚发现思侬的事情的时候,我那时只想立刻带着我妈离开这里,于是我就在丹麦订了套房子。 “顾小姐?”那边等不到我的回答,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资金上面有问题吗?” 钱我存到了,上次的分红还有结婚的时候,沈家给了很多彩礼,我妈都转给我了。 “不是钱的问题。”我犹豫着,是我改变主意了。 我想远走高飞的,但是现在,我又不想走了。 女人的心就是这样变化的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 “顾小姐,是不打算移民了吗?还是计划有什么变动?您放心,一些移民的手续我这边都可以帮你去办,一点都不用担心...” “好。”我咬了咬牙:“我不飞过去了,你帮我办,到时候我把钱汇过去。” “您直接汇到银行,不走我的账,顾小姐,这边您需要翻修吗?方便您过来的时候就直接能住了。” “我暂时不过来,你先帮我把...”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推开了,沈时倦手里提着餐盒走进来。 我握着电话忽然心虚,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顾小姐。”我说了一半停了,中介又问:“您说。” “交给你了。”我飞快地说:“有什么问题再联系。” “好的。” 我挂掉了电话:“你怎么来了?” “就知道第一天复工你肯定是废寝忘食,现在还没吃午饭吧?”他打开餐盒:“一个朋友的日料店今天新开张,尝尝。” 怪不得这个餐盒这么日系,我看了一眼,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生鱼片。 他弄好酱油和芥末给我,这时那个中介发资料过来,我的手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沈时倦说:“什么事?手机被轰炸了?” “不是,是一个合作公司发资料。”我说。 “资料不直接发给秘书,却发给老板?” “副总而已。”我夹了一块三文鱼递到他嘴边:“让人家听了还以为我要谋权篡位。” “何必这么拼?” “万一你把我甩了。” “顾晚凝。”他正色看着我,一本正经的模样:“你明知道不可能。” “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你离开我,这件事情就不可能。”他用手指头戳了我一脑门。 外人听了,这是句情话。 我听了,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我已经不打算走了,但是为什么还要买下那栋房子,或许我算是给自己留一个后路吧! 我爱沈时倦,爱到可以蒙蔽自己的双眼,将错就错。 但是,我不知道我对他的爱可以瞎多久。 或许有一天复明了,醒过来后还有个去处。 所以,我必须夸自己一下,我虽然是个恋爱脑,但也有偶尔清醒的时候。 生鱼片还没吃完,沈时倦接到了一个电话,只喂了一声就立刻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有点莫名其妙:“你去哪?” 他没有回答我,拉开门就走出去了。 沈时倦很少这样,什么着急的事情连招呼都不打? 我猜也许他是去厕所了,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于是我给他打过去电话,他接的倒挺快。 我问他:“你去哪里了?” 他如梦初醒一般:“哦,有点事。” “急事?” “也不算太急。”他有点心不在焉地答:“晚上我也许回来晚点,你先睡不用等我。” 这一次,他倒是说了再见。 但他的状态,不像是去处理公事。 沈时倦这个人,情绪太稳定了,喜怒哀乐从不放在脸上,很少会有什么事让他的情绪上会有大开大合的波动。 除了桑思侬。 可是,思侬已经去世了啊,他急急忙忙的去做什么? 算了,我勒令自己不去想。 晚上沈时倦果然很晚很晚才回来,我都睡了好几觉了。 他不回来我睡的始终不安稳,一会醒一下。 等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听见隔壁传来了声响。 我仍然住在客房,但他每晚会到客房来陪我睡,我们的主卧反而空在那里,仿佛它的主人另有其人,并不是我。 我下床去隔壁,推开房门,沈时倦正在把一幅画挂在墙上。 “你回来了。” 他冷不丁听到我的声音,虽然没有被吓一跳,但他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让我感觉到此时我的出现是不受欢迎的。 这样我就对那幅画更感兴趣了,我走过去,发现那幅画是昨天晚上他在平板上看了半天的那幅。 所以,他中午急急忙忙地走了大半夜才回来,是因为这幅画? 其实,我已经明白了。 但我还是问:“这幅画好眼熟啊,你买回来了?” “嗯。”他仰头痴痴地看着,满脸的满足和痴迷。 其实,这幅画很一般,就像是美术生平时的练习画。 我忽然想起了昨天夜里我听到他打的那个电话,提到学校和画什么的。 我明白了,他折腾到大半夜,就是把思侬学生时期画的画从学校里带回来。 他不允许他爱人的遗物被随意扔在学校的储藏室,他要让它重见天日。 他看着画,我看着他。 我像个傻子似的问:“这幅画的画家很有名吗?” 第91章 我在等我不爱他 “不是很有名。”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匆匆地将目光又挪回了画上。 他看得如此入神,眉眼中都是满足。 以前有一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沈时倦这里,可以改成情人眼里出画家。 只要是出自他的思侬的手笔,都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 我好羡慕思侬啊。 我不嫉妒她,但我羡慕她。 因为我们爱的是同一个男人,用同样的心爱着他。 但是,对我来说心只是一个器官。 我仍然是顾晚凝,被沈时倦完全忽略掉的顾晚凝。 他看了很久,完全把我忘掉了,等他留意到我的时候,甚至有点惊讶:“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想看看,你这么喜欢的画有什么高明之处。” “你看不懂的。”他一句话就把我给堵死了。 “的确,我看不懂。”或许,因为昨天晚上我无意间说了我的看法,他生气了。 我不知道是思侬画的,若是知道,一定口灿莲花地夸她。 所以,现在夸还晚吗? 我装模作样地仰着头仔细瞻仰:“昨天在平板上看和直接看画,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顿时来了精神:“怎么不一样?” “就是,就是。”我好恨我自己平时空闲的时候就会刷毫无营养的小视频,一点美学素养都没有,我绞尽脑汁:“看画更有质感,用色非常大胆,而且,而且这些色彩看上去天马行空,但其实越看越有内容,总之,值得看很久。” “是吧?”他似乎找到了知音,眼睛又黏在了画上:“我也这么觉得。” 他个子高,画挂的也高,我仰着头看的累,正准备离开,他忽然又问。 “你再看看,说说你的感觉。” 我能有什么感觉? 对我来说,这就是一块块颜色各异的色块拼接在一起,就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毫无美感可言。 但我是舔狗,昧着良心也要继续夸下去。 “这个,这个,每个不同的色彩,都能给人不同的感觉,比如这个红色,像,像大海...” 我可能有点困了,胡言乱语,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说出来了。 我正准备纠正,他却更兴奋:“是的,她的确画过一幅红色的海。” “她?” “这个画家。”他难掩自豪感:“我记得她画过的,我得找一找。” “你还不睡吗?”我知道我很煞风景,在他沉浸在艺术的天堂里的时候,我却拉他睡觉。 “你先睡。” 我很想说,别看了,睡觉吧。 或者大发雷霆,大半夜的没完了? 但都没有,我灰溜溜地回房间了。 我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看来只要我开启了舔狗模式之后,连嫉妒的情绪都被直接优化掉了。 我上床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 后来我没睡着,沈时倦也没回我的房间。 也许,他站在那里看了一夜? 他对思侬的爱,强烈到我只能变成一个旁观者,连嫉妒都不能有。 但我很平静,我静静地等着我对沈时倦的幻想和期盼慢慢地消耗掉。 等到消耗殆尽的时候,我就应该会离开他了吧。 但是现在,还不行。 一开始我对他的恨意,已经被爱掩埋了。 爱情让人盲目,让人丧失自我。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沈时倦已经不在家了,家里的阿姨告诉我,他一大早就出去了,给我留了句话,说他今早开早会。 我说哦,下楼之前又去主卧看了看。 那幅画在阳光下看上去,还是像一个美术生的作业,而且还是没什么天分的美术生。 昨晚没睡好,开会的时候我总是打哈欠,陈总看了我一眼又一眼,散会后,他很婉转地跟我说:“其实,你过了蜜月再来上班也行,都是自己家的公司,跟董事长说一声就行了。” 陈总以为我新婚,每天晚上都在洞房? 我实话跟他说:“昨晚沈时倦回来很晚,他买回来一幅画,又是挂画又是锤墙,叮叮当当半夜,我就没睡好,不好意思陈总,明天一定不会。” 我太诚恳,搞得陈总倒有点不好意思:“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说说。” “陈总,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的您直接说,我可以改的。” 陈总看了看我,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好意思:“顾小姐,你很认真的,和其他人比起来,你是最没有架子的,也是一直在努力工作的。” 我知道他说的其他人指的是谁,这是对我很高的评价了。 “陈总,我会好好做的,谢谢陈总一直不厌其烦地教我。” “哪里哪里,你学的很快,早就不用教了。” 我回到办公室,照了照镜子,都有黑眼圈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的状态堪忧,长此以往,这个副总的位置我坐不稳的。 我很贪心,想要沈时倦的爱情,也想要在顾家有一席之地。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能力,会不会终有一天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天中午沈时倦没出现,晚上也没来接我下班,甚至一整天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想我应该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去找我昨天随口说的红海那幅画了。 令我意外的,沈玉洁来找我,她说她来玥州找个朋友,顺便来看看我。 “时倦呢?” “没回来呢!”我说:“三姐,我请你吃饭吧。” “我吃过了,过几天我要出国几天,时倦的生日赶不及了,这个你帮我给他。” “他生日?”我接过沈玉洁的东西。 “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和沈时倦没认识多久就结婚了,还没有一起过过生日。 “哦。”沈玉洁笑着说:“下周二,还有好几天呢,来得及准备礼物。” 我不认为他的生日那天会想要跟我一起过,但我还是放在了心上。 沈玉洁跟我聊了几句就走了,我送她到门口,她握了握我的手:“晚凝,那天你拿鞭子抽顾淑怡的时候,令我刮目相看。” “很可怕,像个疯婆子?”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你敢爱敢恨,很有胆色,我以为你长期在那种环境下会唯唯诺诺。” “应该是有仇必报吧。”我笑着纠正她。 “差不多意思了。”她跟我挥挥手:“保重啊晚凝,你会越来越好的。” 沈玉洁跟我说话总是很隐晦,但我能听懂。 她想说有一天,我会让沈时倦爱上我? 我就怕我撑不到那一天,就被看不头的绝望给消磨死了。 沈玉洁搞错了,我不是在等沈时倦爱上我,我是在等我有一天不爱沈时倦了。 当我不爱他了,他爱不爱我到时候也不那么重要了。 第92章 你们都有病 沈玉洁走了之后,我认真思索了一下我送沈时倦什么礼物。 想的我头都痛了。 什么皮带钱包领带这些寻常的东西,压根不会入沈时倦的法眼。 我想送一件他真正想要的礼物。 我想了一个晚上,直到沈时倦回来了也没什么眉目。 他今晚回来的倒不晚,只是垂头丧气的,我一看便知他肯定没找到思侬的那幅画。 忽然,灵感就来了。 如果我能把思侬的那幅画找到送给他,他不是很高兴吗? 可是,他都找不到的东西,我上哪找? 他一开始都没留意到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盘着腿,如同老僧入定般。 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喊了他一声。 “你回来了?” 他方才看到我:“还没睡?” “是啊,你晚上加班还是应酬?” “都不是,有点事。” 我没打破砂锅问到底,从沙发上跳下去:“吃饭了没?” “吃了一点。” “今天姜婶煲的汤好好喝,我给你留了一碗,我去给你热一热。” “不用。”他语气有点冷淡:“我不想喝。” “很好喝的。”我捏捏他的手:“你的手好凉,脸色也不好,一看就没好好吃饭,我去给你弄。” “不用了!”他很不耐烦地喊了一句。 这是他难得对我这么大声。 他喊出来了,也发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 他飞快地调整过来,抱歉地跟我说:“对不起啊晚凝,我刚才有点心烦。” “没事。”我宽宏大量地笑着:“你真的不喝就算了,我也有错,没完没了的是挺烦人。” 我很善于在自身上找缺点,但沈时倦看我的眼神,以为我生气了。 我真的没生气,一个人对自己不爱的人不会永远都保持耐心。 我好脾气的跟他道晚安回到客房,洗完澡我正对着盥洗台的镜子刷牙呢,沈时倦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从我的身后抱住了我,吓了我一跳。 “晚凝。”他把脸贴在我的后背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事啊。”我吐掉牙膏沫,漱了口转头看他:“小事情而已。” 他歉疚地捧着我的脸,我看得到他眼睛里的疲惫。 其实,他也不容易,努力地扮演爱我,也是一个痛苦的事情。 明明不爱我,但却不敢冷淡我,我的胸膛里跳动着思侬的心脏,他想把思侬一直留在身边,就得一直把我留在身边。 他爱的太偏执了,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 我们都算不得正常人。 他用他冰冷的唇吻我,我回应着他,但也许彼此都心不在焉,最后这个吻草草结束。 他今晚没通宵看画,很早就陪我睡了。 两个年轻的身体靠在一起,竟然没有一点点欲望。 我们俩不如手拉手出家去得了。 第二天早上,沈时倦又恢复了正常,他送我去公司上班,然后跟我约午餐。 我说:“午餐我约了人。” “谁啊?” “南星啊。” 他想了一下才记起来是谁:“那,晚上我来接你。” “嗯。” 我微笑着目送他离开,他跟我挥挥手上了车,疾驰而去。 冷不丁有人拍我的肩膀:“顾小姐!” 是凯蒂,她笑的眼睛鼻子都挤在一起:“这么痴缠啊,天天在一起,刚分开就这么看?” “不痴缠能结婚?”我笑着往公司门口走。 “真羡慕您顾小姐,嫁给了爱情,我们这种社会底层,疲于奔命的,爱情也就在生活中消磨掉喽!” “你这么说,好像我很亏待你一样?” 她立刻吐吐舌头:“我说的是我男朋友,我赚的都比他多,总不能我养他吧!” “有何不可?” “那可不行,谁付出的多,谁就输了。” “婚姻又不是博弈?” “差不多,哎呀顾小姐,你跟我们不同啦,您是名好,我们不能比啦!” 每个人都有她独一无二的恋爱哲学。 我的恋爱哲学呢,在南星眼里就是犯贱。 当他得知我想找思侬的那幅画的时候,差点把他正在给我榨的果汁泼到我脸上去。 “顾晚凝,以前没发现你这种舔狗属性啊,你是不是有病?” “我本来就有病。”我出了名的有自知之明:“你是包打听,认识人多,你一定有办法。” “我能有沈时倦本事大?他都找不到。” “你想想办法啦,我只有你一个人脉。” 南星那张精致漂亮的脸都快怼到我的脸上来了。 他清澈的黑眼球瞪了我一会,恶狠狠地骂道:“你和沈时倦都有病!一个比一个变态!” 我承认他说的都对,但我的述求依然不变。 我缠了他一个中午,他一向对我没什么办法,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终于松口了:“我可以打听一下,但是不要抱希望,肯定不行。” “不要妄自菲薄,你总是低估你的能力。” “顾晚凝,你少来这一套。”他依然板着脸:“快滚快滚,我不想看到你那张舔狗的脸。” “我爱你哟!”我跟他肉麻比心:“你是我最好的闺,”后面一个蜜字我及时收回去。 他很不喜欢我总是说他是我闺蜜。 “我最好的朋友,人生知己。”我继续舔。 “滚蛋!”他还是凶神恶煞。 我看看时间的确不早了,下午还有会要开。 “那我走了,记得一定要上心啊!” “我没有心!” “你有!”我疯狂比心,一边比心一边后退,差点撞到客人身上。 南星飞过来把我拽到一边,我谄媚:“你对我真好,刚才飞身扑过来救我的时候,特别man。” 他没好气:“不会夸人就别夸。” “那我夸你母性光辉?”我和南星认识那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他的心理性别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滚蛋。”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轰出去,我都坐进车里了,他又敲了敲车窗。 “干嘛?”我打开车窗。 他递给我一只纸袋:“你喜欢的蛋糕。” “你才烤的?” “垃圾桶捡的!”他转身就走,黑直长甩了我一脸,跟给了我一记耳光似的。 我在路上就把蛋糕吃完了,南星好手艺,但他不对外销售,因为他很忙,咖啡馆只是副业,他不在的时候有店长看店,但蛋糕就不行,总不能时卖时不卖。 他还很傲娇,我不求他,他绝对不做给我吃。 他是懂拿捏的。 我把任务派给了南星后,就每天等着他的电话。 他不打来,我就打过去,直到他气急败坏的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眼看沈时倦的生日要到了,他这边还没动静,我能不着急吗? 就在他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我终于接到了南星的电话。 他语气很不好,像我欠了他八百两银子:“找到了。” “真的!”我喜出望外:“我马上来拿!” “你有毛病?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要验货。”我套上衣服就往外跑,沈时倦今晚不在家,不过他跟我报备过了,有个应酬必须要去。 南星没辙,只能在电话里叮嘱:“开车小心点,你那个大近视眼,别忘了戴眼镜!” “只有一百五十度而已。”我欢天喜地地跳进车里,发动了汽车:“南星,我爱死你了!” 第93章 不做扑火的飞蛾 南星的住处离沈时倦的别墅挺远,车程半个小时,我飞车赶到,南星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 我刚下车,他看了看表就劈头盖脸地骂我。 “你以为你开的是火箭啊!半个小时的路程,你二十五分钟就到了?” “嘘嘘嘘,大半夜的扰民。”我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进屋:“画呢,画呢?” “我真看不得你这副舔狗的模样。”他朝客厅的角落一努嘴:“那儿。” 我奔过去掀开靠在墙边的画上的布,映入眼帘的就是大片的红色,看上去像是红色油漆桶倒了似的。 说真的,我有点欣赏不来,南星抱着双臂来到我身边跟我一同观赏。 “就这个,只要颜料管够,我一个晚上给你画出一打。” “你画的不作数。”我弯着腰在画作的右下角看到了签名,a大美术学系二年级桑思侬。 是这个没错了,我喜不自胜,乐得合不拢嘴。 南星看不得我这个样子,他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顾晚凝,我真没想到以前满口大女人言论的人,却是一个十足的恋爱脑。” “你又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如果都像你这样自欺欺人的恋爱,不谈也罢。”他忽然看着我:“你是不是遗传你妈妈...” “别cue到我妈。” “是你以前说你妈是顶级恋爱脑,被你爸控了一辈子,你现在不也是?” “不一样。”我说:“我觉得等着对方有一天能爱上自己的,或者坚信对方是爱自己的,才是恋爱脑。” “那你是什么?” “在我还爱沈时倦的时候,我不管他爱不爱我。” “然后呢?” “等我对他的爱被消磨干净啊,到时候我都不爱他了,我想怎样都行啊。” 南星狐疑地看着我:“你会离开他?” “会啊。” “晚凝,你...” “你放心南星,我对沈时倦的爱,绝对不会把我自己变成扑火的飞蛾,我爱他,但不会毁灭自己。” 他白瓷般的脸孔在灯光下白的发光,墨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了我一会。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拿起画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南星跟在我身后差点撞到我。 “怎么了?” “这个,我不能这样给他啊!” “为什么?” “你想想,思侬又不是什么名画家,她的画又不售卖,我是怎么找到的呢?那肯定是知道思侬的身份啊,所以,我不能直接给他。” “那你要怎样?” “沈时倦不是也到处找这幅画吗,帮我打听一下他是托什么人找的,然后你把画给他,让他再拿给沈时倦。” “你对沈时倦的心意可真是百转千回。”他冷着脸挖苦我。 “那就拜托了。”我把画又还给他:“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你明天上午之前务必办好。” “我欠你的?” “我们是好兄弟嘛!” “谁跟你是兄弟?”他送我到门外车边,看着我坐进去:“你行不行?” “什么行不行?” “回去别飞车了,慢慢开,到家给我来个电话,发微信不行。” “知道了。” 我跟他挥挥手,开车回去。 半路上沈时倦打电话来,估计他应该到家了没看到我,我接通了车载电话,他有点莫名的语气:“你去哪里了?” “我马上回来。” “你在外面?” “啊,去一个朋友那儿,已经回来的路上了。” “为什么这么晚出去?” “有点事。” “有什么事不能白天办?”他的语气已经非常不高兴了。 “好啦。”我好言好语的:“我等会就到家了,我先挂了。” 我挂掉了电话,忽然感觉视线有点模糊,这才发现我忘了戴眼镜,虽然一百五十度也不算很高的杜若,但我有点散光,一到晚上如果对面有车灯很亮的话,我就跟瞎子一样,一点都看不见了。 我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摸索着放在车头的眼镜,正好我在转弯,全部注意力都在开车上面,手一划拉就不小心把眼镜碰到地上去了。 我瞅瞅前面没车,就放慢了速度弯下腰捡眼镜。 我又不能把脑袋完全埋下去捡,只能眼睛盯着前方的路,手在地上摸索。 我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摸到了眼镜腿,赶紧拿起来,就在我准备戴上眼镜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个人,吓得我猛打方向盘,车子就向马路边的一侧撞过去了。 砰的一声,巨大的冲击力把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方向盘上的那个直击我的面部和胸口,我只觉得脑袋一嗡,胸口一闷,我就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我赶紧摸遍全身,还好胳膊腿都在,我也没受什么伤,就是胸口疼。 我按了按胸口,疼的叫出声来,是被那个安全气囊打的,估计这块都青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时倦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从门外奔进来。 看他吓得脸色都青了,我挺抱歉的,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看我按着胸口,脸色更难看了。 “心脏难受?我去找医生。” “不是...” 他已经跑出去了,我知道我又吓到了他。 医生很快就来了,尽管我跟医生一个劲解释我不是心脏疼,是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砸的,在猛烈的撞击下,有时候安全气囊弹出来就像是一只戴着拳击手套的手似的,就这么直接给一下子,还真受不了。 但是我还是被医生检查了一番,当医生告诉沈时倦我应该只是皮外伤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医生让我可以留院观察一夜,这边医生刚走,我正要安慰一下沈时倦,每次我有什么事都把他吓得不轻。 我还没开口,沈时倦忽然发作了。 “顾晚凝,大半夜的谁让你跑出去的?” “我有点事...” “有什么事情那么重要?比你的身体还重要?你以为你的心脏还能经得住你这样接二连三的折腾?你以为它是铜墙铁壁?顾晚凝,你知不知道其他那些心脏移植患者都是怎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给了他们生命的心脏的!” 沈时倦的连珠炮将我打懵了,其实我是打算道歉的,不管什么原因,总之出了意外让他担心了,可是他口口声声只说心脏,仿佛跟我这个人完全没关系似的。 一时之间,胸口堵得慌,我看着面前的沈时倦,他漆黑的瞳光前所未有的凌厉,他的表情是冷漠甚至还带着嫌恶。 他似乎忍了我很久,终于爆发出来了。 我看着他的脸,尽管我早就跟自己说沈时倦对我的任何关怀都是出于我的心脏,但是此刻他的态度像左右开弓给了我两记重重的耳光,打得我头晕脑胀。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被沈时倦对我的无情彻底打醒。 或许,多打几次,我对他的爱就会被打散了。 孤魂野鬼似的,灰飞烟灭。 第94章 他的生日 我不想跟他争吵,等他吼完我后,我试图宽慰他,顺便道歉。 “时倦,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过今晚只是意外,我刚好捡眼镜...” 我的解释彻底激怒了他,他忽然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只盐水瓶用力地砸在了地上,砰的一声玻璃渣和里面的生理盐水四溅,吓得我都往床里躲了躲。 我从来没见过沈时倦对我发这么大的火,一直以来我蒙蔽自己的谎言,都无法说服自己了。 我经常会给自己洗脑,每次他对我的心脏过分担忧的时候,我都会告诉自己,思侬的心脏就在你的胸膛里啊,他爱她必须也要爱你,因为我和思侬现在是一体的啊。 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清醒过来。 在他的心里,我始终是思侬心脏的保管员,我必须恪守自己的职责,让她的心脏一直健健康康地跳动着,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就要拿我试问。 我的脸颊上刺痛,伸手一模,飞溅的玻璃碎片割伤了我的脸,流血了。 这时,南星跑进来了,看到满地的碎玻璃渣,又一抬头估计也看到了我脸上的伤口,他顿时就愤怒起来了。 “沈时倦!你发什么疯?她出了车祸,你以为她想的吗?你问她为什么要大半夜往外跑?你凭什么摔杯子,凭什么骂她?” 南星跑到床边低头查看我的脸,我说:“没事,就是被玻璃碴划了一下,很小的口子。” “顾晚凝!”他又跟我吼:“你脑子是被门挤了吗?他这样对你,你还毫无怨言吗?你上辈子刨过他家祖坟啊!他关心过你吗,他只关心...” 我及时捂住把的嘴巴:“南星,你别吵,你先回去,我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顾晚凝!”他用力拽下我的手,一副要跟沈时倦拼命的样子。 我知道他气疯了,我也知道他是为我打抱不平,想给我出头。 但是男女之情这种事和其他的事情不同。 哪怕沈时倦渣到人神共愤,我愿意被虐也是我自己的事。 反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在我还爱沈时倦的时候,在我还不想跟他撕破脸的时候。 我是愿意挨的。 “沈时倦,你把晚凝当什么...”南星愤慨地向沈时倦冲过去。 “南星!”我急的掀开被子下床,来不及穿鞋就去拽他,完全忘掉了地上的玻璃渣,然后我就结结实实的踩了上去。 南星为我出头的结果以我踩了满脚的玻璃渣结束。 南星飞奔着折回来扶我,沈时倦立刻跑出去叫来医生。 医生用小镊子把扎进我脚底板的碎玻璃渣一块一块镊出来的时候,南星在一旁瞪着我,他已经气到失语。 医生帮我清理了二十分钟,才把玻璃渣全部弄干净,用双氧水洗冲洗干净,包上纱布。 “不要走路接触地面,最好不要洗澡,不能沾水,两天来医院换一次药。” 南星咬牙切齿地问我:“痛吗?” 我摇摇头:“麻木了。” 他气的脸发青:“你真是找虐。” 他说的都对,但我乐意。 找虐也好,贱骨头也罢,反正千金难买我乐意。 此刻沈时倦的愤怒早就消失了,我看得出他应该挺后悔跟我吼的。 他虽然不爱我,但他又不是禽兽,在我不惹到他的时候,他不会把我往死里虐的。 他送医生回来,哑着声音跟我道歉:“刚才我不该跟你吼。” “没关系。”我毫无底线地原谅了他,本来我也没生气。 但我把南星气着了,他怪叫了一声就走出了病房。 “南星!”我大声喊他,他也当做没听见。 他可能觉得我无可救药,被沈时倦弄得伤痕累累的还无怨无悔。 他不明白,被虐的感觉也挺爽。 我就当做在磨练我的意志吧。 沈时倦问:“要我把他找回来吗?” “算了。”叫他回来还是继续骂我,我摇摇头:“不用了。 我补单不生沈时倦的气,还反过来安慰他:“南星不有口无心,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的朋友也是为你好,我不会生气的。” 所以,我们俩飞快地言归于好,估计南星还没到家,我们已经柔情蜜意了。 我靠在沈时倦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在胸膛里强而有力地跳动着。 我说:“你的心脏跳的很有力量啊。” “晚凝。”他以为我借题发挥:“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不过这么晚了,你也不再往外面跑,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陪你。” “嗯。”我乖巧地应着,心里还想着那幅画。 我等待他跟我说明天是他的生日,我连跟他吃烛光晚餐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一条蓝色的裙子。 我早就妥协了,不再像刚知道的时候那么抗拒,现在我可以无条件迎合他。 但我等了很久,天都要亮了,我昏昏沉沉睡去,他也没跟我说。 第二天早上,医生过来给我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说我没事了就可以走了。 沈时倦送我回家换衣服,问我需不需要请假。 我说不用,他又亲自送我去公司,他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道别吻钻进了车里,跟我挥了挥手。 我知道,今天他的生日是不打算跟我过的。 后来南星打电话来,恶声恶气地跟我说:“那个画让别人拿走了,他会交给沈时倦的,舔狗,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我谄媚:“你真是我的良师益友。” “滚蛋。” 他挂了电话。 我这个舔狗,明知道沈时倦不会约我一起过生日,但还是在下班前补了个妆,换上了那条蓝色的裙子。 正准备下班的时候,接到了沈时倦的电话。 我喜出望外,正要说话,他却匆匆跟我说:“晚凝,今晚我有个应酬,不来接你了,我让司机来接你。” “嗯。”说失望也不失望,反正也在预料之中。 “那你今晚早点.”我本来想说今晚早点回来,我煮长寿面给他吃,好歹也算跟他一起过生日了。 可惜,他连话都没让我说完。 我挂了电话走出办公室,凯蒂看到我,夸张地惊呼:“顾小姐,好漂亮啊,今晚是不是跟沈先生去约会啊!真羡慕您。” 真羡慕您这四个字,都变成了凯蒂的口头禅了。 我跟她笑笑:“走了。” “顾小姐慢走。”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坐进车里,看着车窗外,六月份的傍晚过分绚烂了,天边的火烧云层层叠叠,错落出令人窒息的美丽。 我靠在窗边,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发丝糊了我一脸。 我在这美丽的黄昏中幽幽地叹了口气。 第95章 同是天涯排挤人 我回到家,天还没黑,花园里的花开的正艳。 我就在花园里坐了一会,看老周用皮管子浇花,其实现在有那种自动浇花系统,会根据天气和土壤的干湿程度定时浇花。 而且喷洒的都是水雾,一点点浸淫干燥的土壤也不会弄伤娇弱的花瓣。 至少不会像老周这样,我都担心皮管子里的水柱会把花圃里的花冲走。 天渐渐黑了,文姐跟我说晚餐好了,问我现在要不要吃。 虽然家里人挺多,但是我们不熟,而且他们都恪守本分,除了需要交流的时候,不然不会跟我多说一句。 我从石凳上站起来,转身回屋的时候,看到花园的栅栏外面有个人影。 这里是高级花园式别墅区,很注重私密性,每栋别墅之间都有很大的间距,有的甚至会隔一条小溪,而小区里会有专门供业主散步的步道,所以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在花园外逗留。 也许是太无聊,我就走到花园门口看了看,一个男人正转身向他的车边走去。 “你好。”我没认出来对方是谁,迟疑地开口。 对方听到声音立刻转身,我有点惊讶。 “沈斐?” 他看到我,有点窘迫,但还是笑的露出白牙。 他每次笑都这么开心,看着他的笑,好像见到我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晚凝,”他叫出我的名字,又迟疑了:“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可以啊。”我留意到他手里提着一只纸袋:“你是来找时倦的?” “嗯,也不是。”一直给我很直率的感觉的他,忽然支支吾吾的。 我便请他进来坐:“时倦不在家,你先进来坐。” “我也没什么事,不打扰了。”他客套着。 “我都看到你在门口折腾几个来回了。”我笑说。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他的举动跟他一身西装革履的正装挺有反差感。 我请他进去,让文姐去倒茶,他在沙发上坐下,手里还捏着那个纸袋。 “你找时倦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 他环顾四周:“时倦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不会太早,如果你有要紧事,我给他打电话。” “不用了。”他赶紧摇摇手,然后又奇怪地问我:“他今晚不回来吃晚餐吗,今天不是他...” 他欲言又止,我忽然明白他来找沈时倦是做什么的了。 他挺拘谨的,喝了两口茶后就准备告辞了,我留他一起晚餐他也婉拒了。 “那我就先不打扰了。”他起身跟我点点头,我发现自从他知道我和沈时倦的关系之后,他在我面前就显得很小心翼翼的,完全没有之前自如的样子。 我也跟着起身,送他到花园的时候,我实在没忍住,指了指他手里的纸袋。 “这个...” 他一愣,竟然将纸袋藏在了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似的。 “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你要送给时倦的生日礼物?” 他像是被我捉到了正在恶作剧的小孩,既慌乱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那你是要亲自当面送给他吗?” 他摇摇头:“当然不是。” “那,我帮你转交给他?” 他还在犹豫,我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怎么好,也能看出来沈斐有些刻意讨好的意思。 他似乎想了会,但还是把已经被他捏皱的纸袋递给了我。 “谢谢,不过如果他不喜欢的话也没事。” 他谨小慎微的样子,令我想起了每年顾家人过生日的时候,我妈都带着我去祝贺,钱宝慧她们过生日,礼物都是我妈精挑细选的,但从来不入她们的法眼,大多数连看都不看就丢到一边去了。 自从知道他是沈家的养子后,我忽然能跟他共情,对然我是顾家的亲女儿,但是和他的境遇却极其相似。 都是被整个家族排挤。 我不明白的是,沈家兄弟姐妹都挺好相处的,还有沈伯母那样一个慈眉善目的人,但是对沈斐也是极度冷淡的。 “怎么会,你的一番心意。”我接过来笑着问他:“是什么?” “手表。” “我能看看吗?” “嗯。” 我从纸袋里拿出盒子打开:“这个好贵的。”我说:“你送这么昂贵的礼物给他?” “太便宜的,跟他的身份也不配。”他认真地解释。 我猜他虽然也是沈家人,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的,就算在沈家的公司任职,收入也不会高到买这样昂贵的手表眼睛都不眨。 我看看他全身上下,也不是多名贵的牌子。 “一起吃晚餐吧,反正时倦晚上也不回来吃,就我一个人。” 一个简单的邀约他仿佛内心斗争了很久,久到我都被他搞无语了:“留下来吃顿饭而已,要想那么久吗?” “不是,我,那好吧。” 一顿饭而已,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自从我和沈时倦结婚,他很少在家里吃饭,好像这是第一次我不是一个人在餐厅里吃晚餐。 家里的大厨手艺不错,我让他们又加了几个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今天难得有人陪我吃饭,我挺高兴的,开了一瓶好酒,给自己倒了半杯。 他应该也知道我的情况,担忧地问:“你能喝酒吗?” “一点点红酒没事。”我说:“我以前问过医生,只要不过量,适当喝一点还挺好。” 他这才放心,喝了酒后他开始健谈起来。 我无意中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条狗,他见我目不转睛,便打开了给我看:“它叫瑞塔。” “你的狗吗?” 我翻看着照片:“它好可爱啊。” “你也喜欢狗吗?” “还有人不喜欢?”我话音刚落,想起我被顾家人丢掉的小狗,那么大的顾家都容不下我一条狗。 后来搬出去了,本来想养一条的,但我总是生病,我妈养我都费劲,哪能顾得上再养狗。 “真可爱。”我把手机还给他:“它现在还跟你在一起吗?” “嗯。” “在沈家?”我记得上次去,没看到家里有狗啊,不过沈家那么大,没看到也正常。 “不。”他笑容都淡了一些:“我在外面住。” “哦。”怪不得上次去沈家也没看到他。 忽然气氛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赶紧找话题:“养狗这种事,还是要慎重,如果没条件照顾它们的话还是别养,我太忙了,都没时间遛它。” “找个保姆啊。” “有的,但是它不喜欢保姆。” 我想都没想地说:“下次我帮你遛啊。” 他也顺口应着:“好啊。” 他可能觉得我是随口说说,但我还真挺想去看看的,我很喜欢小动物,特别是狗。 多了狗的话题,我们聊的很开心,一顿饭吃完,他一瞧都九点了。 “我得告辞了。”他说:“太晚了,不能耽误你休息。” 我送他到门口,谢谢他送来的礼物。 他的笑意又僵了僵:“不用客气了,如果他不喜欢...” “不会的。” “好,那我先走了。” 我目送他上了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沈时倦发了条微信。 “忙完了早点回来,我等你。” 第96章 还剩百分之六十 文姐在临睡前教我煮长寿面,教我煎鸡蛋。 我从未下过厨,鸡蛋都不会煎。 一冰箱的鸡蛋被我糟蹋了一多半,好不容易煎出了一个像点样子的,文姐很欣慰:“等会就这么煎,油不要太多,不然会溅到,太太,你看你手背上被烫了好几个泡呢!” “没事。”我看着那一叠惨不忍睹的煎蛋:“这些怎么办?” “我们会吃的,不会浪费。” 文姐收拾好厨房,又叮嘱了我一番就去睡了,我在楼下的沙发上等沈时倦。 十一点半,他还没有回来,再晚就过了十二点了。 我手里握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打给他,发微信他也不回。 但是,他不回来我打电话也没用,反而惹人讨厌。 我等到钟声敲响十二点,便回房间睡了。 沈时倦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钟了,我还没睡,他没到我的房间来,我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当他的脚步声经过我的房间门口的时候,我真想把门打开,但是我的手都握在门把手上了,还是没拉开。 开了门又能怎样呢,我告诉他我等了他一个晚上,煎鸡蛋的油花四溅,手上几个大泡,昨晚也是因为他的生日礼物才会大半夜出去。 我知道我做的这些他不会感动的,我也不是为了感动他。 所以,也不必说了。 我又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他倒是来敲我的门,抱歉地说他昨晚有点事回来晚了。 我知道他不是去陪思侬的妈妈了,就是去思侬的墓前。 本来我是想至少煮碗面给他吃,哪怕在十二点之前的几分钟,也是陪他过生日了。 但是,他一分钟,一秒钟都没有给我。 我没追究,宽宏大量地原谅他了。 下楼去餐厅吃早餐的时候,经过客厅,他看到了茶几上的纸袋。 我才想起来沈斐的礼物,赶紧拿给他:“沈斐送你的,让我祝你生日快乐,不过今天已经不是你生日了。” 他的脸从听见沈斐这两个字后就很臭,他甚至没接我手里的纸袋:“沈斐?他来过?” “嗯,昨晚。” 他盯了我片刻,忽然拿走我手里的纸袋走到门口,就顺手丢进了花园里的垃圾桶里。 我一愣,赶紧跑过去捡,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走,我急的跟他喊:“他送你的是名牌手表,很贵的!”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拽进屋里,他很用力,我的胳膊被他掐的很疼。 我用力挣脱,又一次跑出去翻垃圾桶,还好花园里的垃圾桶基本都是空的,我一下子就找到了。 我打开盒子,把手表举到他面前:“这么贵的东西,你说扔就扔?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你有多不喜欢他,但是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人家亲自上门送来的生日礼物,你不喜欢我可以还给他。” 他的目光连瞥都没瞥一眼手表,只是看着我:“我不喜欢,你也不用还给他。” “难道还要扔?这么贵...” “你想要手表我可以给你买,我也给了你黑卡,你随便刷...” 我一下子气血冲到了头顶。 他明知道我不是想要手表,他也知道我一直说手表贵是不忍心这么扔掉,但他却故意这么说。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轻视的光。 也许,他跟看不起沈斐这个养子,和看不起我这个被顾家抛弃的弃子一样。 如果不是我狗仗他的人势,我和妈妈永远都不受待见。 前天晚上出车祸被他骂了一顿,如同淋了一场绵绵的雨,哪怕当时的雨很小,可以不用打伞的程度,但是被淋得久了,再小的雨都能淋湿。 此刻,那场雨的功效开始彰显出来,冰冷的潮湿从毛孔里侵入我的四肢百骸。 各种绝望一点点叠加。 此刻,我对沈时倦的爱,就像是一个进度条,从百分百已经到了百分之六十。 剩下的百分之六十,支撑着我没有跟他撕破脸,没有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也没有问他昨晚和谁过的生日。 我给自己仅存的一点点自尊就是,如果实在撑不下去了,我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也不会泪流满面地声讨他。 我终究没有跟他大吵大闹,默默地把手表放进了盒子里,然后回餐厅吃饭。 他很快也跟着进来,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很温和了,近乎温柔:“晚凝,对不起,刚才我...” “没事。”我跟他嫣然一笑:“过去了。” 我的肚量惊到了他,他眼中闪过疑惑的眸光。 他可能觉得我不是脑子坏了,就是爱他爱到丧失了自我。 我是很爱他,也会嫉妒,但是我知道我和他的问题,我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有用。 一切源于他不爱我。 反正不管我怎么闹,他都不会爱我,我还不如省点力气。 他握住了我的手:“我不是故意的晚凝,我和沈斐之间有些事,我以后再..” “你不用告诉我。”我跟他笑笑:“我不介意的,真的,但是这手表太贵了,我至少要还给他。” “我让司机还给他。” “昨天他交到我的手里的。” “晚凝...” 我三口两口吃完就立刻站起来:“我吃好了,我先走了。” 我快步走出餐厅,他追出来:“晚凝。” 我站住了,但没回头。 “昨天是我的生日,但是我从来不过生日的,所以...” 他撒谎了,他过生日的,每年生日他的兄弟姐妹们都会给他过。 我拿出沈玉洁给沈时倦的礼物:“这是你三姐前几天送来的,准备等你生日那天送给你的。” 他被我毫不留情地揭穿,却仍然冷静:“晚凝,别生气。” “我没生气,我先走了。” 我的确没生气,我发现可能我还是不算太爱他。 因为这些小事,轻而易举地消磨掉一些我对沈时倦的爱。 看来,我的恋爱脑还有的救。 我到了公司后,他又给我打电话,约我中午吃饭。 沈时倦现在的套路就是打个耳光就立刻塞一颗甜枣到我嘴里。 他对我的耐心已经大不如以前,情不自禁地会流露出对我的不耐烦,但事后他立刻后悔,他不能惹恼我,也不能让我气着。 所以,他应该也是痛苦的。 他得装作爱一个他不爱的人。 好吧,看在他也痛苦的份上,我们打了个平手。 我拒绝了他,倒不是生气,只是中午吃得太多影响我下午的工作。 晚上沈时倦的约会我也拒绝了,因为我跟沈斐约了,我得把手表还给他。 我知道沈时倦会来接我,没到下班时间我就走了,可是还没到餐厅的时候,沈斐给我打电话说可能要晚一点。 “真是不好意思晚凝,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可能要等一会...” “没事。”我忽然灵机一动:“对了,你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我帮你遛狗。” 他一愣,随即有点不好意思:“我昨天就是随口说说。” “我可不是随口说的,不方便吗?” “方便,我把地址发给你。” “嗯。” 挂电话之前,他真诚地说:“谢谢你啊。” 第97章 习惯了 我收到了沈斐的地址,就去了他家帮他遛狗。 他住在一个花园洋房,一梯两户,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但以沈家养子的身份来说,就略显寒酸。 我按门铃,他家保姆来开的门,还没说话就听见她身后一阵欢快的小碎步的声音,我从保姆的身侧去看,看到了一只笑嘻嘻的大金毛。 天知道我有多喜欢狗,天知道它有多可爱。 我刚蹲下来,它就向我奔过来,差点没把我撞倒。 “瑞塔,瑞塔!”保姆尖叫起来:“站住,不要动!站住!” 我赶紧抱住了瑞塔的脖子,它本来很开心的,被保姆尖锐的声音一叫,有点错乱又有点害怕,整个狗头都钻进我怀里。 怪不得沈斐说它不喜欢保姆,是有原因的。 我跟保姆简单说了一下来意,她说:“沈先生打电话跟我讲过了。” 她把遛狗绳递给我,还有捡屎袋。 “它的水杯呢?” 保姆撇了撇嘴:“我去拿。” 她找了一会才找到,可见她以前遛瑞塔的时候都不带水杯,它会口渴的。 “小姐,它可不是那么好遛的。”保姆靠在门框上看着我给瑞塔戴遛狗绳,它很乖的,一动也不动。 “那是它不喜欢你。” “我又没打过它,它跑的可快了,我拽都不拽不住。” “那是因为你先不喜欢它的,狗狗们是很敏感的,他们能感觉到对方喜不喜欢自己。”我戴好了遛狗绳,拍了拍它的脑袋:“瑞塔,我们去玩吧!” 进电梯的时候,我就告诉它:“瑞塔,姐姐的身体不能跑得很快哦,你等会慢一点好不好,到时候我们去街心公园的草地上,你再使劲跑。” 它像是听懂了似的,我们走出电梯后,它也没有撒丫子跑,虽然很兴奋,兴高采烈地往前奔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看我。 看着它,我就想起了我的小狗,虽然它们不是一个品种,但大多数的狗狗都是善良可爱的。 瑞塔真的很久都没有出去玩了,后来我们去了街心公园,我在草地上坐下,看着它在偌大的草地上撒着欢地跑。 看它开心的样子,沈时倦带给我的无形中的压抑,瞬间就消失了。 沈斐下班来找我们,瑞塔看到他一个劲地撒欢,沈斐抱着它的脖子摸它的脑袋,看着一人一狗相互依偎的样子,真的挺治愈的。 沈斐说:“太谢谢你了,我能请你...” “我饿死了,必须的啊。” 我发现他跟我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其实大可不必。 因为很多餐厅不能带宠物,把瑞塔放在外面又觉得很可怜,我们买了炸鸡可乐这些快餐,又回到街心公园来吃。 沈斐很细心,刚才经过便利店,特意买了一次性的桌布铺在地上,我们像野餐似的坐在草地上吃东西。 我很久没吃过炸鸡了,可乐更是很少喝,我一边啃着炸鸡一边看着沈斐剥去炸鸡上的皮,把里面的肉喂给瑞塔吃。 瑞塔应该也很少吃这种鸡肉,毕竟炸过的不健康,虽然外面的皮去掉了,但里面还是有炸鸡粉的香味,瑞塔吃的很香。 看着它吃,我也胃口大开,当我拿起第三只鸡腿的时候,沈斐都惊了一下:“你的胃口真的挺好的,上次在你的婚礼见到你,吃的也挺多。” “我也不是每天都暴饮暴食,平时吃的很定量,这种东西更是不能吃,营养师不允许。”我晃了晃手里的鸡腿,又狠狠咬了一大口。 “那你很自律啊。” “不是我,是沈时倦。” “他对你真的很关心了。”沈斐说。 我笑而不答,继续啃鸡腿。 我今天吃了一大堆垃圾食品,薯条,冰可乐,炸鸡,抹了厚厚一层奶油的华夫饼,总之沈时倦不让我吃的,今天都吃了个够。 重油重口味的东西的确会增加心血管的负担,对我的健康肯定不好。 我不是这样不识好歹的人。 但是沈时倦不是真的关心我的健康,所以他管的越严我就越想反抗。 我们买了那么多东西,居然最后全吃完了,我和瑞塔都吃撑了,彼此呆望着傻笑。 然后我们顺着路往他家走,走到他家门口,他又一次跟我道谢:“谢谢你啊晚凝。” “你这么客气,我下次都不好意思来找瑞塔玩了。” “你随时来,保姆不在家,你直接输密码,等会我发给你。” 我摸了摸瑞塔的脑袋:“到时候,你来给我开门啊?我们还去玩,好不好? 瑞塔使劲用脑袋蹭我的手掌,蹭我的脸,差点把我撞倒。 沈斐笑着拉住狗绳:“别激动瑞塔,别把姐姐撞倒了。” 我站起身跟他道别,刚转身往路边的车子走去的时候,想起了我今天找他的主要目的。 “沈斐。”我转过身,手放进我的包里,却半天都没拿出来。 我欲言又止,送出去的礼物被退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他却很快就明白了:“生日礼物是吧?” 他昨天犹犹豫豫的,看来不是被拒一次两次。 我便把东西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他:“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他坦然接受:“习惯了。” 这三个字,把他和沈时倦的关系表露的明明白边。 “既然这样,为何还要送?” “这块表他以前有过,后来弄坏了,很难买到,我看到了就买下来,一直想找个机会送给他,虽然我知道他应该不会要。” “你们为什么关系不好?发生过什么?”我今天没打算掩饰我的好奇了,我直接问他。 “其实没发生过什么,也许我毕竟不是他们沈家人,总是有点格格不入吧,所以...” 如果只是这个理由的话,沈家人的排挤和他们表现出来的人设完全不统一。 他耸耸肩又摊摊手,反过来宽慰我:“没事啦,真的没事的。” 这时沈时倦给我打电话:“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来。” “那,我在家等你。”他语气特别温柔。 今天早上他对我的态度太恶劣了,弥补了一天。 其实没这个必要。 而且,真心和虚情假意,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我挂了电话,也就没再跟沈斐继续说下去。 我上了车,他和瑞塔一直目送我的车离开,车子转弯之前我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他们还在原地看着我。 不管怎么说,瑞塔还是非常可爱的。 我很想再次见到它。 我回到沈时倦的别墅,刚把车停稳,沈时倦就迎上来了。 他帮我拉开车门,出其不意地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等你好久了。” 也许是当我知道真相后,就觉得沈时倦对我的所有亲昵都太假了,假到让我感到不适。 我笑的不太由衷,他又帮我关上车门,搂着我的肩膀往门口走。 可他的温柔从车边到别墅的门口就结束了。 他忽然靠近我,开始我还以为他要亲我,却听到他疑惑的声音。 “你吃了炸鸡?” 我的心情顿时就很不爽了,我像个贼一样,吃个炸鸡还要被他盘问。 “是啊,我吃了炸鸡,还喝了可乐。” “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这些垃圾食品对我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特别是对我的心脏没好处,但是这些不是砒霜,不是吃了一次就马上就会死,请你不要像看犯人那样看着我。” 我也不想发作,跟沈时倦吵架没什么意思,反正他也不爱我,我吵了半天也得不到我想要的。 我甩开他往前走,他按住我的肩膀,又凑近我。 “你身上,有狗味。” 第98章 心头肉 沈时倦此刻,才真的像一条狗,一条警犬。 全身上下,鼻子最灵敏的警犬。 我抬起手臂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我都没闻出什么狗味。 “你在哪里接触的狗?”他像审犯人一样审我,很难不激怒我。 “狗也会影响我的身体健康,也会对我的心脏造成危害?” “你狗毛过敏,严重的时候会死人的,上次你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你忘...”他忽然戛然而止。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他忘记了,那个狗毛过敏的不是我。 原来,他时时刻刻把把思侬代入到我的身上。 有时候,他自己都会串。 他反应过来了,我倒要看他如果圆过来。 “我从来不狗毛过敏。”我说:“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看着我,有几秒钟的停顿,随即四两拨千斤:“我记错了。” “你记错成谁了?”我咄咄逼人,不打算放过他。 本来,今天早上的事情过去就算了,但是他晚上这样盘问我,破坏了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好心情。 “没谁。”他本来想继续搂着我的肩膀,估计有点演不下去了,拍了拍我的肩头:“刚才我有点凶,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担心你。” “不如,你买一个笼子把我关进去,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都由你送进来给我,完全拿捏,保证我的身体永远保持健康,像乌龟王八一样活千年。” “别说气话,”他摩挲我的手背,试图亲昵一些,缓解尴尬的气氛:“好了,进去吧,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我跟着他进门,一进去就看到了整整一茶几的乐高积木。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冲我歪了歪头:“我每天晚上都陪你拼一个小时乐高,好不好?” “我不喜欢拼乐高。”他又搞错了,又搞混了。 “有一次你提过。” “没有。” “有。” “我说过什么话,还有我喜欢什么,我自己还不清楚?” 瑞塔给我带来的快乐,已经消失殆尽。 我甩开他上楼,走了几步实在没忍住,停下来回头看着他:“沈时倦,你这样的行为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把我当做谁了?” 本来,我不想说的。 但此刻,我想看看他的反应。 我失望了,他并没有出现喜闻乐见的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解释。 相反的,他镇定地让我险些破防。 “还有甜品,你要吃吗?”他压根不接我的招,直接岔开话题。 我忽然觉得无趣,沈时倦连解释都懒得跟我解释。 我差点崩溃,差点像怨妇似的质问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感受,正常人这个时候会惊慌地解释,而不是像他如此这般淡定。 仿佛我是个橡皮人,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没有喜怒哀乐。 我转身上楼,关上门眼泪就很没出息地流下来了。 后来他来敲我的门,语气仍然淡然温和:“晚凝,开门。” “我睡了。”我冷淡地回答。 他也没坚持:“那你早点休息。” 门外脚步声消失,他离开了。 我靠在床上,这时南星打电话过来,嘲讽我道:“这个时候,没有打扰你们恩爱吧?” 我知道他不是存心挖苦,只是恨铁不成钢。 “刚恩爱完。”我回答。 “你要死不活的声音出卖了你。”他在电话那端冷哼。 “你大半夜打电话来就是想看我笑话?” “是啊,有人无怨无悔追爱,只付出不求回报,如此大爱我这辈子没见过,想瞻仰一下。” 南星真刻薄,他的话像是冷水,彻底将我泼醒了。 我没再作声,他等不到我的反驳,反而有点慌了。 “晚凝?顾晚凝?” “还没被你气死。”我低低地说。 他叹口气,语气软下来:“那天看到你的样子,我真恨不得打死沈时倦。” “你打不过他。” 他这次被我噎住,顿了顿:“这是重点吗?” “南星,还有百分之四十了。” “什么百分之四十?” “我对沈时倦的爱,忍耐,包容,原谅,只剩下百分之四十了。” 他沉默片刻:“等变成零的时候告诉我,我放七天七夜的烟花庆祝。” “我会去观赏的。” “我能问下,从百分之百到百分之四十,过了多久?” “我只能告诉你,从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四十,一个白天,八个小时。” “那还剩两个工作日,拭目以待。” 虽然不是他那样算的。 但我猜,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沈时倦对我的耐心和我对他的容忍,都在肉眼可见的变少。 所以,这一天很快就会来。 第二天早上,我和沈时倦恢复了正常。 其实对于新婚夫妻来说,我们这种正常才是不正常。 无风无浪地过了几天,沈斐来找我,他一打开车门,从后座上抱下来一条小狗。 胖墩墩,圆乎乎,我都没看清什么品种就急忙接了过来。 “怎么会有一只小狗?”小狗沉甸甸软乎乎,我的心都要化了。 “我经常给瑞塔买狗粮的那家宠物店要搬家了,新店装修,旧店马上要退租,这小家伙太小了店家不知道该怎么安顿,我觉得它太可爱了,就买下来了。” “哦。”我抚摸着它软软的毛发:“那你是要养两只了?” “我是打算送给你的,看那么喜欢瑞塔。” 我抬起头,惊喜又惊讶:“送我的?” “你不喜欢?” 我怎么会不喜欢,我简直喜欢死了。 但我从没想过,我会拥有一只狗。 “是不是不方便?”他看着我:“时倦好像不太喜欢小动物,我是不是欠考虑了?” 其实,这句话他说的有点茶。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接近我的意图,虽然具体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也不想深究。 他有点心急了,暴露的有点早。 不过,不重要,小狗狗我还是很喜欢的。 “不会,方便,我要养它,谢谢你啊沈斐。” “你喜欢就好,我还怕给你添麻烦。” 我欢天喜地地抱着小狗回去了,沈时倦还没回来。 一进门我就招呼文姐她们,帮我去后备箱拿东西,都是小狗狗的用品。 狗粮,玩具,零食,一只软垫可以是它的小窝,我没有买狗窝,反正它可以睡我的床上,对于小狗我没有底线的。 文姐她们看我抱回了一只胖乎乎的小狗都很喜欢:“这小狗好可爱啊!太太,它叫什么名字?” “肉肉。”我想都不想地回答,小时候我被顾家人扔掉的狗狗就叫肉肉。 “肉肉,这名字可爱,跟它很配,肉乎乎的,真好玩。” 我高高举起它:“肉肉,你是我的心头肉!” 文姐忽然发出灵魂拷问:“太太,先生同意你养狗吗?” 第99章 我不是凶手 我压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我知道沈时倦一定是反对我养狗的。 前几天他闻到了我身上的狗味,我看见他紧紧皱起来的眉心。 他讨厌狗的主要原因应该来自于思侬。 因为丝绒狗毛过敏,不能养狗,他也跟着讨厌起来。 我仍旧把肉肉举得高高,然后又狠狠地亲了一口。 “没关系。” 我不用在乎沈时倦的感受,他不让我养,我偏要养,当然我要养肉肉也是源于我喜欢狗。不是专门跟他作对。 我忽然发现,我好像不那么在意沈时倦了,这是件好事。 果然,晚上沈时倦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肉肉的存在。 当时我正在客厅跟肉肉玩丢沙包,我刚把一个沙包丢到门口,肉肉迈着小粗腿就跑过去了,刚好沈时倦从外面进来,我看到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顿时难看起来。 现在沈时倦好像在我面前越来越藏不住心思了,不高兴的时候就动不动跟我摆臭脸。 沙包刚好落在沈时倦的脚边,他一脚踢开了,我还以为他要踢我的狗,立刻从沙发上起来就向他跑过去了。 等我跑到他面前的时候,肉肉已经叼起了沙包摇摇摆摆地向我奔过来。 我抱起它,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还没说话就听见了沈时倦质问的语气:“这是什么?” “狗。”我简单明了的回应他一个字,然后抱着肉肉就转身往楼上走。 “我认得出来那是狗,我是问你,我们家为什么会有狗?” “我养的。” “把它送走。”他的语气硬邦邦的,不容辩驳。 我当做没听见,头也不回地抱着肉肉上楼。 “顾婉凝。”他仿佛已经压不住他的怒气,连名带姓地叫我。 此时此刻我能确定他没有再把我代入思侬了,因为他的思侬狗毛过敏,永远都不会主动养狗。 我知道他爱思侬,我也知道他不爱我。 我胸膛里跳动的的确是桑思侬的心脏。 她把心脏捐给我,我感激她,她给了我生命,我这一辈子都会惦念她。 但问题是,是她出了车祸去世了,她生前签了捐献器官的文件,所以我才得到了她的心脏。 不是我用刀子剖开思侬的胸膛,拿走了她的心脏。 我是受益者,但我不是凶手。 自我本身而言,我没有错。 沈时倦为了思侬的心接近我,甚至欺骗我,让我以为他爱我而娶我,这些我甚至都能理解,而且不恨他。 但是他不能恨我。 夺走了思侬的生命的是车祸,不是我,她的心脏不捐给我也会捐给别人。 沈时倦不能因为思侬不能养宠物,就要剥夺我养宠物的权利。 这些话我没有说出来,不是因为我不敢,但是我知道就算说出来了,撕破了脸皮又能怎样? 我已经走了很多弯路了,接下来我走的每一步都是要对我有益处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不会有人将我从水深火热中打救出来。那些所谓的救赎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利用和欺骗罢了。 我抱紧怀中的肉肉飞快地上了楼,进了我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住。 展京墨后来敲我的门,我没有理会,他打我的电话,我也没接。 他隔着门跟我说话,语气已经跟平常无异了。 他每次都会这样,本能地厌弃我之后,随即又飞快的反应过来。 “晚凝,我为刚才的态度道歉,不过宠物也是家庭成员,你增添了一个家庭成员,是不是要事先跟我说一下呢?” “我给你道歉,但你是否会留下它?” “我想我得适应一下,我没养过宠物,而且我小时候被狗咬过。” 我知道这是理由和借口,不过既然他给了我一个理由,我便顺水推舟。 “它不咬人的,它很乖的,等你适应了之后,你会喜欢上它的。”我都准备开门了:“你可以摸摸他。” “不用了,等我适应了再说吧。” 他没有进我的房间,说完他就离开了。 我抱着肉肉坐在床边发呆,我一直高估我自己了。 我以为凭着我对沈时倦的爱能够感化他还是怎样,现在想想看真的是蠢的可笑。 别说能不能感动他,就说这种得不到回应的爱有多窒息,我能坚持多久? 我想我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但因为肉肉的存在,平时我总觉得过于既无聊又漫长的夜晚,终于不再寂寞。 而且有了若的陪伴,我晚上很早就睡着了,它就趴在我的脚边,我能够听到它熟睡的鼾声,很治愈,也能给我安全感。 因为沈时倦没有表现出对肉肉的特别大的排斥,第二天早上我叮嘱文姐,他们什么时候喂它,该怎么喂,我还写了一张纸条给他们就上班去了。 中午的时候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文姐说肉肉能吃能睡,想上厕所的时候就在花园里自己解决。 看来它很快就适应了环境,这算是我跟展京墨结婚以来最高兴的事情了。 我还跟师父反馈肉肉的情况,他说:“你那么喜欢小动物,肉肉交给你,我放心。” 晚上下班的时候我特意去了宠物店,给肉肉买了一罐奶粉,它还是个小奶狗,光吃狗粮营养太单一了。 我还在宠物店里发现了一只跟肉肉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玩偶小狗,我买下来回去给肉肉玩。 我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家,却意外地在花园门口看到了顾家的车。 我刚踏进大门,就看见我妈和我爸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和沈时倦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看到我回来,我妈立刻笑着向我招招手。 “晚凝。” 沈时倦也微笑着向我走过来,体贴的将拖鞋放在我的脚边。 他倒不是在我爸妈面前做样子,平时他也对我这么细心,前提是我别做出一些和思侬相悖的事情,不要惹恼他。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这话说的,我们还不能来看看你了,结婚这么久了,你回来也少。” 我走过去看着我妈微红的眼眶,知道她是真想我。 从小到大我都没离开过我妈身边,她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看到我了。 “妈。”我在她身边坐下来,见她面色红润,眼中神采奕奕的,就知道她这段时间在顾家过得不错。 她耳朵上戴着的通透的祖母绿的耳坠能看出来,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看来是我爸新送给她的。 她没受委屈,我就放心了,我把脑袋靠在我妈的肩膀上跟她起腻,我妈摸着我的头发说。 “就结婚了,成了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妈知道你被时倦照顾得很好,你过得好才不会总往娘家跑,妈知道的。” 我爸来的目的就不单纯了,聊了没几句,他就跟沈时倦去楼上的书房谈事情了。 我看着紧闭的书房门问我妈。 “我爸这是又有什么新的目标了?还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解决不了,把你给拽来了打着看我的幌子?” “晚凝,对你爸别有那么大的怨气,他毕竟是你爸爸。” 我看着我妈:“妈,我爸对这么渣你,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他到底有哪里好让你这样死心塌地的爱他?” “夫妻之间怎么会有隔夜仇?比如你和时倦,你们两个有吗?不过你们新婚燕尔一定好得蜜里调油,现在我说这些你感受不到。”我妈笑着拍拍我的手背:“珍惜当下,有些小事情就别纠结了。” 我没有我妈心胸宽广,我也没有她的格局,但毕竟我们的情况也不太相同。 聊了一会儿,我忽然想起了肉肉。 “妈,你看到我的肉肉了吧?特别可爱,咦,它去哪儿了?我回来了,它怎么也没迎接我?” “什么肉肉?” 我养的小狗呀,怎么你们来了这么久都没看到它吗?” 第100章 爱意清零 我起身开始四处找肉肉,文姐过来换茶,我问她。 “肉肉呢?它是不是跑去花园里玩了?” 我正准备往花园走,但文姐那闪躲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顿时明白了什么。 再开口的时候,我的喉头发紧。 “肉肉被沈时倦送走了,对不对?” 文姐端着托盘直勾勾地盯着我,虽然她没说话,但沉默就是她的答案。 原来昨天沈时倦的退而求其次只是让我放松警惕,如果不是他昨天晚上的那番话,我可能还会防备一些,至少不会像今天早上那样把肉肉丢在家里就上班去了。 再加上我没想到现在沈时倦完全不用在意我的感受,甚至连说服我的这一步都直接跳过,阳奉阴违后降低我的警惕,第二天便将小狗送人了。 所以我爸妈今天忽然过来也应该不是巧合。 他觉得我爸妈在这里我就不好发作了是不是? 我妈没看出我的异样,实际上我已经愤怒的浑身发抖了,文姐把茶放下就躲开了,我也不会迁怒于她,沈时倦是她的老板,别说他送走一条狗,就说他把我也给送走,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我快步上楼,我妈惊讶地在我身后问。 “怎么了?晚凝,你去哪里啊?你爸爸和时倦还没谈完呢,你先别打扰他们。” 我的愤怒已经燃烧掉我的理智,我来到了书房门口抬起手便要敲门,但是手落下去的时候,却并没有落在门板上,而是垂了下去。 理智战胜了愤怒,我爸妈在这里我不能发作,不是因为别的。 我忽然冷静下来了,发作,质问,甚至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有用。 沈时倦既然能把我爸妈弄来,一定是想好了说服他们的理由,所以到头来说不定我会变成一对三,毫无胜算可言。 我在门口发呆的时候,房门开了,沈时节和我爸站在门口。 看到了我,我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在这里干嘛?” 沈时节紧跟其后,他波澜未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的人永远是气定神闲,运筹帷幄,情绪管理的那么完美。 因为他们这种人所处的位置和别人就不一样,他们处在施暴者的位置上,并且在施暴的同时就已经想好了善后,所以他们的情绪永远平稳。 只有受害者才会用不安的歇斯底里来展现她受到的伤害。 就像是被人一脚踢开的小狗,只会伤心地呜咽着,或者是咆哮着表达受伤的痛苦,很有可能得到的结果是更加惹人厌。 但我的小狗没了,我也不能表现的太平静。 这个时候我居然还能跟我爸挤出笑脸,我说:“我有点事找时倦。” 然后我就把沈时倦拉到了一边。 “你看到我的肉肉了吗?”我问他。 “我下午回来的时候,我发现它有些腹泻,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就先让人送去宠物医院了。” “那现在怎样?” “医院还没反馈,等会我打个电话问问。不要着急,我让人送过去的时候它的状态还好。他太小了,我们没有过养狗的经验的话,很容易出问题。” 他的回答简直无懈可击,我很庆幸我刚才冷静下来了,不然如果我情绪激动地质问他,我反而不在理。 而此刻,我从他探究的眼神中得知他也在试探我。 他在试探我的底线,距离我被他彻底驯服还有多久? “现在已经送去有一段时间了,你把医院的号码给我,我想问一下。” “我把微信推给你,他会给你发小狗的视频。”他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这一局如果刚才我由着我的性子来,那真的是输的极惨。 沈时倦果然把宠物医院的微信推给我了。然后对方也发了视频给我,视频中的小狗果然是肉肉,它趴在一个软垫上正在打吊针。 不过昨天它的确好像有些腹泻,我还以为小奶狗都是软便。 晚餐的时候我妈惊讶地问我怎么忽然养狗了,沈时倦笑着说:“昨天才刚刚养那今天就生病了。”沈时倦笑着看向我:“对了宠物医院让我问你昨天给肉肉吃了什么? “狗粮。” “什么狗粮?哪个阶段的?” “就是他所在的年龄段的。” “三个月?但是看它的样子好像不超过三个月。”沈时倦一边说一边用灵巧的修长的手指帮我剥虾。 “它太小了,我们没有喂养经验。要不然让它在医院里待一段时间,等到它足够大了,到时候我们再考虑养他好不好?”他将剥好的虾放进我的碗里,温柔地询问我。 好,怎么不好呢? 现在我如果跟他闹别扭任性,连我妈都不会支持我。 我故意低头纠结,我妈拍拍我的手背说:“时倦说的也没错,小狗也是一条生命。” 所以我怎么再坚持? 再坚持下去就变成了我藐视生命,我就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沈时倦又微笑着往我的碗里放了一只虾。 “你可以随时去看它,不用担心,它会被照顾的很好的,快吃吧,今天的虾很新鲜。” 我夹起一只虾塞进嘴里咀嚼,我妈欣慰地看着。 “晚凝跟时倦结婚后都不挑食了,以前她不太爱吃虾的,剥好了都不吃。” 我想应该是思侬爱吃,他就让我吃虾。 他要让我从习惯上行为举止上完完全全的跟思侬靠拢。 我不爱吃虾,但好在不过敏,装作顺从的同时,我已经将我对沈时倦的爱全部清零了。 从这一刻开始起,我的积分的依据不再是爱,而是恨。等我的恨累积到了百分百,就是我彻底离开他的时候。 那也是我的反击。 我不需要跟他对峙,也不需要声泪俱下地揭穿他。 我只需要拿走他最在意的东西,就是带着思侬的心远走高飞,让他彻底失去。 晚餐在一片虚假的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后来喝了一会茶爸妈就离开了,临走前我妈握着我的手笑意盈盈。 “什么时候想吃妈妈做的饭了就提前跟我说,我准备。”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保重身体。” 我和沈时倦站在花园门口目送他们的车离开,转身的时候,我忽然打了个喷嚏,他立刻飞快地脱下外套披在了我的肩膀上,动作迅速的就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在对即将发生的危险快速的作出反应。 “今天你回来没有见到小狗,我还以为你会生气。”他主动cue到肉肉,又是在试探我,反复试探来证实他的猜想。 “我都没有问你为什么要生气,问清楚了,如果你真的把我的狗扔了,那我才跟你没完。”我跟他笑笑:“怎么说的好像你挺想看到我无理取闹似的。”我仰起脸来,借着花园里的路灯的光亮端详着他那如润玉一般的俊俏面庞。 “我怎么发现你有些茶呢?如果我不分青红皂白跟你发火,然后你再这么一解释,反倒是我的不对,你是想让我爸我妈骂我一顿?” 他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发:“又在发神经,你挨骂我有什么好处?” “那我怎么知道?每个人做某件事的动机都不一样,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第101章 相互折磨 今天,沈时倦的心情很好。 肉肉送走了。 当然,他的目的不是送走肉肉,也不是容不下一只狗。 而是,我离他心中思侬的形象越来越接近。 除了样子不同。 忽然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一个令我惊恐的,不安的,匪夷所思的念头从我的脑子里跳了出来。 这个想法,足够拍一部恐怖片的素材了。 “怎么了,忽然手怎么这么冷?” 我的手在沈时倦的手里,连我自己都能感受的到的冰冷。 他立刻紧张地摸摸我的额头:“生病了吗,快七月份了,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 我挤出笑容,觉得我半张脸都在抽搐。 我想的那件事,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在别人身上,但是对沈时倦来说,不算什么。 我的异样让他很不安,他甚至打开手电筒照我的脸。 我苍白的脸色吓住了他:“晚凝,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他转身就往车库跑,我看着他的背影,走出了花园,隔着花园的栅栏,我看到他把车开过来了,下车四处寻找我。 他没想到我会在外面,只在花园里找,栅栏将他惊慌失措奔走的身影分割成一块一块。 他呼唤着我的名字,每个字都能听出颤音。 找不到我,真的让他害怕又恐慌,此时此刻,他一定是慌极了。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刚才那个念头带给我的不安的情绪才渐渐减退。 我很庆幸,那天我留下了那栋房子,这几天刚刚办好手续,这几天正在装修翻新。 手机在我的手心里震动,他一遍一遍地打,我就是不接。 他终于找到外面来了,我靠在马路边的一棵大树上,看着他从我面前跑了过去。 大树的树冠很大,遮住了路灯的光亮,沈时倦又很慌张,他没看到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路往前跑走了,他的喘气声整条街都能听得见。 对于一个我爱惨了的男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快感爽感占据了我的整颗心。 我知道找不到我会让他很害怕,但我想让他疯狂。 这辈子,彻底,找不到我。 等我准备好。 我靠在树上,今夜有风,吹在身上很凉爽,但树下有蚊子,我噼里啪啦地打着蚊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时倦把我的手机都快打没电了,我终于又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他应该是找遍了整条街都没找到我,想着我应该不会走那么远,又找回来了。 他很显然已经用光了体力,虽然仍然在跑步,但是体力不支使他的跑步姿势看起来很怪异,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有了灵魂,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 他经过我的身边的时候,其实已经走过去了,忽然他又停了下来。 此刻他的样子,真的很像木偶,就连转身看向我的动作,都跟木偶一模一样。 我在树荫下,树冠遮住了灯光。 他正好站在路灯下,灯光将他脸上的汗水照的亮晶晶的。 他看了我好几秒种才反应过来,忽然向我跑过来按住了我的肩膀。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你去哪里了?” “我哪也没去,我就在这里。”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我,细密的汗水汇聚成无数条小河,在他脸上蜿蜒。 “你哪也没去?”他重复着我的话。 “是啊,我哪也没去,我就在这里啊,反倒是,你去哪了?” 我镇定自若的样子显然把他搞糊涂了,他看了我好一会,又转头看看四周,似乎在确定刚才自己是不是从这里找过去的。 “可是。”他费劲地甩了甩头,汗珠甩了我一身:“我找了你很久,一直在喊你,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没有啊。”我把手机竖起来给他看:“我没收到你的电话,一个都没有。” 我删掉了,他一共打了我二十六个电话,我都删掉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永远在占线。”反正他在一直打给我,我有没有打给他,他也不知道。 他已经完全混乱了。 我竟然把一向运筹帷幄的沈时倦给耍了。 我发现,他在思侬的事情上,智商就会直线下降。 他按着我的肩膀,弯腰大口喘息,我仿佛都听见他的胸膛里有个大风箱正在呼哧呼哧地响着。 他刚才跑的那么快,估计肺都要炸了。 我安静地注视着他,我发现他痛苦绝望的时候,我内心的痛苦才会减少一点。 原来,我们俩是一个沙漏。 俩人达到平衡的时候只有一瞬间。 此刻我才发现,我还是在恨着他。 新婚第二天我用水晶摆台砸了他的脑袋的愧疚,不足以弥补他拿掉我的孩子的恨意。 挺好的,我终于冷静下来了,对沈时倦不上头了,恋爱脑也不药而愈。 我等他喘完,直起身,他的脸色好苍白,白的像个鬼。 我装作惶恐:“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我等了你好久...” “没事。”他摇摇头:“你呢,现在好点了吗?” “刚才有点闷,吹了会风就好了。” “不用去医院?” “我是不用,不过你...”我看到他淡色牛仔裤的膝盖好像破了,应该跌得蛮严重的,连牛仔裤都跌破了。 “没事。”他四两拨千斤地拨过去,我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往花园里走去。 今晚的事情,沈时倦应该想破了脑子都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估计,他连什么第二空间都想到了,都不会想到我会骗他。 演戏这种事,又不是他一个人会演。 回到屋里,在明亮的灯光下,我才看到他真的跌得挺严重的,当他撕开破掉的膝头上的布的时候,整个膝盖都烂了。 文姐惊呼:“呀,先生这是怎么弄的呀!” “去拿药箱。”我说。 文姐赶紧找来了药箱,我蹲下来帮他清洗伤口。 前面有条路正在修路,坑坑洼洼的,想必沈时倦就是在那里摔的。 很多砂砾都嵌入了他的皮肉当中,一般的清洗不行,得用小镊子把里面的砂砾给镊出来才行。 我不是医生,我的手法很烂,所以我应该把沈时倦弄疼了。 虽然他没吭声,但当我用小镊子在他的皮肉里翻来翻去的时候,我都感觉到了他的颤抖。 我抬头看着他,汗珠在他苍白的脸上滚落。 “要不去医院吧。” “不用。”这两个字是从他的牙关中硬挤出来的。 是他说不用的,我就继续了。 第102章 沙漏 沈时倦的伤,绝对在我的手下受到了二次伤害。 其实,我不是有意的。 就算我恨他。 我也不会故意这么做。 我也很害怕,手指在发抖,小镊子都镊不住。 后来终于结束了,我不知道有没有把砂砾全部弄出来,但他的膝盖血糊糊的,我什么都看不清。 双氧水清洗伤口冒出的泡泡,像是硫酸在腐蚀他的皮肉。 肉眼可见的疼。 伤口清理完,他半躺在沙发上半天都动不了。 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的痛苦居然也在增加。 我们的痛苦,不是沙漏,不会因为一个人变多,一个人就变少。 有些痛,我们是相通的。 他痛,我也痛。 这应该就是相互折磨。 我永远都得不到沈时倦的爱。 他也永远不能真的重新拥有他的思侬。 在我这样的清洗下,沈时倦的膝盖还是发炎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去上班,文姐告诉我他还没起来。 我去他房间看他,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发烧了。 我推醒他,告诉他他发烧了。 “我们去医院。”我说。 他烧的眼睛里的光都没有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他疲惫地摇摇头:“不用。” “你在发烧。” “吃点药。” 我掀开被子,血水都渗透了纱布,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纱布,他的膝盖肿的老高。 “必须去医院。”我拉了他两下没拉动,便去找老周帮忙。 老周看看沈时倦的伤也皱着眉头:“请方医生来看先生吧!” “方医生是谁?” “沈家的家庭医生。” 老周打给方医生,我站在床边看着烧的嘴唇都起皮的沈时倦。 昨天晚上我把他坑惨了。 但是,他也把我坑惨了。 我觉得我们俩再继续这样下去,俩个人都活不了。 方医生来了,看到他的伤口也咋舌。 “怎么搞成这样?” “严重吗?” “伤口发炎了,要用抗生素的。” “那就用吧!” “沈先生好像有些抗生素过敏,我这里药不全,还是得去医院。” 折腾了一气,沈时倦还是被送去了医院。 我缴费的时候留意到日期,忽然发现距离我把沈时倦的脑袋敲开至今,刚好整整两个月。 我和沈时倦之间的事情好像有一个逻辑,就是他伤害了我之后,我就会让他受皮肉之苦。 仿佛一个轮回连着一个轮回,没完没了,直到我们互相消耗掉一个。 我回到病房,他已经被重新处理好了伤口,挂上了消炎药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我让文姐留在医院照顾他,然后去了公司。 我要去工作,下个月就可以拿到这个季度的分红了。 我的卡里已经攒了不少钱,这些都是我和我妈日后在丹麦的生活费用,哪怕很长一段时间不工作也是足够的。 我发现钱,是永不背叛我的东西。 中午的时候,沈时倦给我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但应该比早上好多了。 他说:“我没事了,怕你担心,给你打个电话。”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没事。”他宽慰着我:“别担心。” “我的技术太烂了,不然你的伤口不会发炎。” “不关你的事。” 我们虚情假意地聊了好一会,后来护士进来给他换药水,才挂了电话。 “我晚上来看你。” “太晚就别来了。” 我放下手机,心脏隐隐作痛。 不是我的心脏出了问题,这个心痛应该来源于思侬。 我把她的男人搞的伤痕累累,她心疼了。 我按着心脏,刚好凯蒂进来送我的午餐,看到我的样子她吓坏了。 “顾小姐。”她快步跑过来:“您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有药吗,我打急救电话。” 她手忙脚乱,我拉住她:“我没事。” “你的心脏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只是顺手把手放在胸口而已。” “真的?”她将信将疑。 “嗯。” 她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你的反应才吓死我了。”我说。 “沈先生特意交待过的,让我们都多留意您的状态,如果您不舒服,就立刻通知他或者送去医院。” 怪不得凯蒂刚才的样子看上去很熟悉,原来是沈时倦交待的。 “不必那么紧张。” “沈先生真是爱你。”凯蒂说:“每次看到我们都会交待一番。” 他每次来,都会带很多东西给他们吃,有时候还会小恩小惠。 他好像在我身边到处都设了急救站似的,如此细心,难怪凯蒂她们觉得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晚上下班后,我没第一时间去医院,不急不忙地去了宠物医院看肉肉。 它趴在笼子里面没有精神的样子,我看了好难过。 我问医生它怎样了,医生说:“今天腹泻还好,就是精神不太好。” “它这样被关起来,精神能好才怪。” 我让医生把笼子打开,抱了它一会。 当我要放它进去的时候,它开始冲我叫,不是很凶的叫,是那种哀求的叫声。 “我要带它走,医疗费多少,我来付。” “沈太。”医生居然知道我是谁:“沈先生说,这只小狗您不能带走。” 本来今天看到沈时倦的样子,心中泛起的一点点不忍,此刻顿时化为了乌有。 我抱着肉肉瞪着医生,甚至在盘算我直接带着肉肉逃跑的可能性。 但是,我的跑步速度太慢,估计刚跑出门口就被抓到了。 这个方案不可行,我更不可能说服医生。 我只能将肉肉狠心放进笼子里,飞快地离开了。 我都快到医院了,还是折返回到别墅。 我没去看沈时倦,他打电话来我也很久才接,我告诉他我刚才在洗澡,没听见。 他松了一口气:“哦,晚凝,答应我,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别让我找不到你,好吗?” “我在洗澡啊,以后我洗澡的时候都要带手机吗?” “早点睡,晚安。”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也没跟他说再见。 第103章 实施计划 我在为我的离开有条不紊地实施着我的计划。 早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制定了离开的计划。 房子已经搞定了,装修正在进行中,我和妈妈的签证也办好了,只是办签证的时候,我妈问我为什么要办去丹麦的签证,我说是先预备好,有空带她去丹麦玩。 其实我办的是工作签,不然无法常住。 再然后,就是财产了。 我们之前住的房子是顾家的,现在妈妈回到顾家,我也不住在那里,房子空出来了,也不属于我们,就只能放在那。 我的车是新的,上次我爸才送我的,得临走之前才能把车卖掉。 再有就是,我名下有一套房,我和沈时倦结婚的时候他送我的,卖房的动静太大了,也是得在临走前搞定。 最后,我抱着我的百宝箱去找南星。 他算是大半个娱乐圈的人,如果个性不那么佛系,早就大红大紫。 他沉着脸看我把百宝箱打开,依旧阴阳怪气:“你是来炫耀的,还是打算找条江怒沉一下?” “帮我卖掉。” 他一惊:“你这么缺钱?沈时倦除了渣你,对你不是一直很大方?” “这些都有证书的,还有这些都是拍卖来的,最好隐秘点不要走漏风声,别让沈家人知道了。” “你这是偷了沈家的东西?” “多长时间能搞定?半个月?” “顾晚凝,你这是要跑路?” “是。”我终于回应他了。 他吓了一跳,捏住我的脸颊把我的脑袋抬起来。 “痛。”我的嘴巴被他捏成了鸭子嘴。 “你把沈时倦杀了?” “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 我挣脱开他的手:“我要带我妈离开这里。” “去哪。” “不告诉你。” “顾晚凝...” “先不告诉你对你是好事,到时候沈时倦一定会发疯似的到处找我,等我安顿好了会跟你联系的。” “你这是打算从沈时倦身边逃走?”他终于捋清了:“跟他摊牌不就好了?” “摊牌会伤害到他吗?” “不会。” “怎样让沈时倦抓狂?” 南星漂亮的玻璃弹珠一般的眼眸盯着我片刻,仿佛恍然大悟。 “你消失,他找不到你,也等于失去了他前女友的心脏...” “帮我尽快办。” “是什么让你忽然下这么大的狠心?”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失望攒多了,人就清醒了。 “可是,你忽然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就因为一个男人,值得吗?” “这里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吗?” 我窝在他的懒人沙发里,忽然脑袋上多了一束冷嗖嗖的目光。 我笑了:“你还不是到处飞,整天说不想生活在这里了,等我安顿下来,你就过去,反正你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南星的眼睛亮了,刚才拉的老长的脸才有了笑意。 “这还差不多,不过阿姨那边...” 我妈那是个难题,最近她和我爸的感情升温,听说我爸去哪里都把她带着,钱宝慧他们敢怒不敢言。 我妈空虚了好多年的感情世界又丰富起来,现在我说带她去丹麦定居,她一定不会答应。 但我不能抛下她,而且我爸对她的好只是建立在沈家人的基础上。 我啃着指甲冥思苦想,南星拉下我的手,递给我一盒饼干:“我才烤的,别啃手指甲了,啃这个。” 我啃了半盒饼干,终于有了结论。 “不告诉我妈,先把她骗过去。” 南星嗤之以鼻:“这就是你想了半天的办法?” 恋爱脑太难杀了,我深得我妈真传,都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好在,我妈更爱我,只要先把她骗去丹麦,到时候再跟她慢慢说就好了。 就这么决定了。 我在南星家待了一整天,沈时倦过来接我,南星靠在门框上跟我挥挥手,沈时倦拉开车门,用手挡住车顶以防我撞到。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沈时倦坐进驾驶室,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我。 “广告公司。” “你去拍广告?” “大学放暑假回来,想挣外快。” 我没有卖惨,但他却握住了我的手,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怎么了?” “没什么。”他发动汽车:“每次听到你说以前的事情,就很不舒服。” “都过去了。”我说。 他没有再说话,我以为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 但是都快到他的别墅了,他忽然开口。 “晚凝。” “嗯?”我已经昏昏欲睡,扭头看着他:“怎么了?” “以前的苦难都过去了,以后都是一番新天新地。” 我愣了愣,随即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这是台词还是歌词,这么文绉绉?” “我的意思是说,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和妈妈,你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比如?” “一切...” 沈时倦口气好大,但是,他的确也有这样的能力。 正巧车载电视里正在播新闻,后天的明星慈善晚宴,压轴的拍品来自中世纪的欧洲王室的埃莉诺王后的皇冠。 我立刻说:“我要这个。” 沈时倦眉毛都不动一下,淡淡应道:“好。” 他答得这么淡定,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就上网搜了一下这个埃莉诺王后,不搜不知道,人家是中世纪最具盛名的女领主,当时拥有财富最多的女性。 想必她的皇冠肯定价值连城。 开了口我就后悔了,倒不是舍不得让沈时倦花钱,问题是这种古董有价无市,我都不好出手。 “不要了。”我说:“性价比太低,没意思。” 他扭头看看我:“你喜欢就行,不用管性价比。” “那你还不如换成钱给我。” 他又看了看我,估计忽然觉得我很贪财。 我本来就贪财,我都没有男人了,还不能贪财点? 今晚的话,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沈时倦忽然问我:“今天忙不忙?” “早上有个早会,然后就没什么事了,怎么了?” “我让老周十点半去接你,借用你一个小时的时间。” “干什么?” 他却笑而不答,神神秘秘的。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事,但他总不见得大白天把我卖掉。 第104章 暴富 上午十点半,老周把我接到了一个律师楼,我刚下车就看到也刚到的沈时倦。 我跟他打趣:“来律师楼干什么,离婚?” 他牵起我的手:“胡说八道。” 我知道他不会跟我离婚的,只是顺嘴胡说。 他略带嗔怪的语气,其实挺受用的。 和沈时倦在一起,只要我一放松警惕就容易被他伪装的温柔迷惑。 不能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到时候再被人把已经结痂的伤口狠狠撕开。 我和沈时倦与律师面对面地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此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律师给我一份文件让我签,我粗粗看了一遍,差点没把我吓死。 这竟然是巨人集团百分之十的股权转让协议。 整个巨人集团旗下有数十个分公司,子公司,其业务范围涵盖房地产,娱乐业,进出口,商业等等。 百分之十的巨人集团的股权价值多少钱,我得请几个精算师帮我算上几天,才能得出结论。 我很没出息地握着笔的手都在发抖,沈时倦好笑地握住了我的手。 “怎么了?” 他还问我怎么了,任何人被这泼天的富贵砸中,都无所适从,估计当场疯掉的人也大有人在。 我喘匀了气,认认真真地问他:“巨人百分之十的股权?你认真的?” “比珍珠都真。”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何律师,业内赫赫有名的大律师,你不信我也得信他。” 我知道沈时倦一向大手笔,但却万万没想到他如此大手笔。 “你们沈家兄弟姐妹一共七个,我却拿走百分之十,他们知道这件事吗?”不是我磨叽,这泼天的富贵不敢要,反正我都要走了,这股权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卖又卖不掉,也没人买得起。 “我们一人百分之十,还剩下百分之三十呢。”他语气轻松的很。 “沈家人都知道,你爸妈...” “我爸是巨人的董事长,他不签字,谁也拿不走半毛钱。” 我在文件的最后果然看到了沈父的签章。 “你们沈家,对儿媳妇都这么大方吗?” “不,只有你里例外。” 哦,我想起来我特殊的原因了。 与此同时,我也慢慢地冷静下来了。 沈家人对我的慷慨,应该源于对我的愧疚吧,或者是,让我死心塌地留在沈时倦身边。 这么多钱,什么女人不被控的死死的。 说实话,连我都动摇了,还跑什么跑,就留下来每个月躺着就能收巨额的分红,睡着了都能笑醒,管沈时倦爱不爱我。 “签啊,傻了么。”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傻妞,快签吧。” 傻妞,他是在叫思侬吧。 我拔掉笔帽,在文件上刷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签完了,沈时倦接过来看了看交给律师,然后律师跟我说了一大堆,还要办什么样的手续,让我提交哪些文件,然后什么时候分红,等等。 沈时倦知道我没听进去:“何律会帮你办的,你只需要把一些身份证明给他就行了。” “嗯。”我木讷地点点头。 他笑着又摸了摸我的头:“怎么了,傻傻的?” “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被一堆钱给掩埋了,是你你不傻?” “习惯了就好。” 我把身份证件给何律,他让他的助理去复印什么的,过了会把原件还给我,告诉我:“巨人集团的分红政策是月,季度和年度,按照不同的比例分红,也就是说每个月都有钱拿,年末的是大头。” 离开律所,我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沈时倦问我看什么。 我用手挡在眼睛前面遮住刺眼的阳光:“进律所的时候我还是个穷人,出来时已经是富豪了。” “从此我们在巨人平起平坐。” “我还要担任巨人的职务?” “不用,你收钱就好。” 世界上还有这等好事在砸在我头上。 沈时倦下午还有事,老周送我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冷静下来才顾得上分析。 或许,沈时倦察觉出我最近的情绪不太好,便用钱来绑住我。 不管是我想多了还是怎样,但这座金山真的把我压住了。 就像是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把我这个孙猴子压得死死的,动都动不了。 回到办公室,刚好接到丹麦那个中介亨利的电话,他告诉我装修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就是重新翻新一下,很简单的,剩下的就是买家具了,他问我是要自己看好款式他帮我买,还是自己买。 “你看着办吧。”我说:“钱不够就说。” “足够。”亨利赶紧说:“还有很多呢。” “嗯,你的佣金另外付,你给我一个账号,我打给你。” 我像个爆发户一样:“全款先给你。” “顾小姐。”亨利急忙说:“佣金你已经给过我了。” 我差点就要说再给一遍。 刚才何律师把巨人集团涵盖的所有的业务和公司,以及每次分红的比例,各公司的预估红利,都发给我了。 我看着最后总和的数字发了好一会的呆。 我发现我的人生真是大开大合,从捉襟见肘到大富大贵,压根就没有中间值,直接从地狱干到天堂。 这个数字,别说买我一条命了,我就算死了几回投了多少次胎,这条命还是沈时倦的。 这些钱控了我好几天,这几天我都有点迷迷瞪瞪的。 我承认我是个俗人,还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俗人。 不知道我爸怎么得到了这个消息,特意让我回家吃饭。 我爸看着我慈爱欣赏的眼神,是我从来没感受过得。 原来,像他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大财阀,仍然喜欢有钱人。 慕强,应该是大多数人的通病。 虽然我的强来自于沈时倦,但不妨碍我爸把我当做贵客一样对待。 连我妈都把我拽到一边问我:“听说时倦给了你巨人百分之十的股权?” “嗯。”我点头。 “怪不得这几天总是听他们在议论,时倦为什么要给你股权啊?” 我总不能说,他想把我栓在他身边。 我妈握着我的手欣慰地道:“时倦对你真的好,那时候我还担心,你不怪妈吧?” 我摇摇头,我妈放心地笑了:“不怪我就好,晚凝,妈替你高兴。” 第105章 总经理 我跟我妈说话的时候,顾淑怡回来了,听说这段时间她几乎天天泡在了医美机构,下着要把全身皮肤都换一遍的狠心。 她脸上戴着大墨镜,脑袋上戴着的大檐帽的帽檐大的快遮住她半个身体,明明是夏天,脖子上还围着丝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据说顾淑怡破相了,我记得有两鞭子是抽到了她的下巴处,当时我也抱着不打死她也要让她破相的心,但是她抱着脑袋把脸挡的死死的,我只抽到了两鞭子。 但身上的疤痕纵横交错的,想必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穿太暴露的衣服。 我妈看到顾淑怡,还是有点紧张,下意识挡在我前面。 顾淑怡也看到了我,她稍微怔了一下,就向我走过来了。 我妈紧紧握着我的手,手指头发凉,手心都冒汗了。 “淑怡啊,晚凝她...” “晴姨,晚凝。”顾淑怡摘下墨镜和帽子,居然客客气气的跟我们打招呼。 我看到了她的脸,其实下巴上的伤疤不算严重,应该是被鞭子的尾部扫到了,浅浅的一道痕迹。 她如此低眉顺眼,可我妈还是紧张,都快把我整个人拉到她的身后去了。 “晚凝,你来了啊,我刚回来,还没换衣服,要去我房间坐坐吗?” 她环顾四周:“妹夫没回来?” 她用词准确,态度谦卑,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我。 顾淑怡不属于很会忍辱负重的,说白了就是受不了气,这次她被我打成这样,弄得一身的伤疤,若是以前看到我就扑过来跟我拼命了。 如今如此谦卑的态度,不是被我打怕了,是被我现在的身份和权势吓怕了。 我没说话,目不转睛看着她,她头一低:“那,那我不打扰你们说话了,我先回房间了,晴姨,晚凝,你们聊。” 顾淑怡飞快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仿佛走的慢了,我会从她身后给她一鞭子似的。 我和我妈对视一眼,我笑着把手从我妈的手心里抽出来。 “放心吧,现在你女儿的身家富可敌国,吓都能把他们吓死。” 我妈欣慰地叹口气:“我知道,不过,看到顾淑怡那样,我...” “妈,心软不是这样软法的,我们强的时候他们示弱了,那您不想想我们以前被他们怎样的欺负?” 我妈没有争辩,她知道我说的是对的,只是她太善良了。 善良可以,得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晚餐的时候,许久不露面的大房也亲自来餐厅吃晚餐了。 其实,她的架子只是在我们的面前才这么大。 我上次见她,还是我结婚的时候,几个月不见,她气色不好,瘦的像猴。 入座的时候,她非让我妈坐在我爸的身边,愣把钱宝慧的位置给挤掉了,但现在钱宝慧和顾淑怡的态度如出一辙,除了隐忍就是低眉顺眼。 我挨着我妈坐,在顾家餐桌上的座位排序跟在这家里的地位是相通的,也就是说,我妈的地位已经高于其他房了。 我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是笑脸,就算皮笑肉不笑的像个面瘫,也是很用力的在笑。 我们还没动筷子,顾焰骋就拿起了筷子正要夹菜,储美珍轻轻地拍了他手背一下,朝我们努努嘴。 顾焰骋居然乖乖地放下了筷子,要是以往爸不在桌上,他就跳起来了。 我爸打完电话回到桌边:“怎么还没开动?不要等我。” 然后,他很温柔地跟我妈说:“世晴,你的胃一向不好,过了饭点就会疼,下次别等了,快吃饭。” “是啊是啊,世晴,你的胃不好。”大房居然给我妈夹菜:“以后厨房都要注意点,别做那么多辣菜,饭也要煮的软一点。” “不用了大姐,这么多人吃,不用照顾我一个人的口味。” “这怎么行?你这些年住外面,我们都没好好照顾你们母女,心里愧疚着呢。”大房枯树枝一般的手握住我妈的手。 她一向口蜜腹剑,整天吃斋念佛,一只手捻着佛珠,嘴里嘀咕着阿弥陀佛,干的都是缺德带冒烟的事。 大房的主动谄媚带动了所有人,一时间餐桌上一片和谐的虚伪假象。 我爸居然笑的十分欣慰:“现在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到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桌上吃饭,这样多好,晚凝,你以后也要经常回家吃饭啊,虽然现在很忙。对了,”我爸扒了两口饭,想起来什么:“晚凝,你下周就回集团吧!” 我抬起头看着我爸:“开会吗?” 其实我爸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就有数了,他应该是觉得我现在的职位配不上我的身家了。 “也是开会,主要是宣布你担任集团总经理。” 大房的老大在顾氏做了十来年才升副总,在座的所有人都在顾氏任职,有的只是部门经理。 我爸这个人,用人方面是非常谨慎的,不会因为是他的子女就用庸才。 我虽然不是庸才,但绝对担不了顾氏总经理的职位,至少是现在。 原来,没有什么人的底线是不能破的。 如果有,那就是他心里的价码还没到。 我早就知道巨人集团百分之十的股权是多大一笔财富,但是没想到威力比我想象的更大。 都把我爸给震晕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鸦雀无声,诡异的沉默是我妈打破的,她不安地开口:“晚凝还小,在顾氏没待几年,也没接触过管理...” “分公司她管的就很好,陈总经常夸她聪明有灵气,又好学肯吃苦,最重要的是她跟下面人都打成一片,不摆架子,有亲和力,这一点都要跟晚凝好好学习学习,顾焰驰...”我爸点了正在闷头吃饭的顾焰驰的名字,他立刻抬起头。 “爸。” “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顾焰驰陪着笑脸:“爸说的当然对,我们都要跟晚凝学习。” “老大。”我爸又cue到老大顾辰北:“让最小的妹妹当你的顶头上司,你有意见吗?” 我爸这么问,他有意见也不敢说啊。 “没意见。” “那就好,下周一我在公司董事会上会宣布,晚凝,你这几天就把分公司的事情交一交。” “爸。”我放下筷子,看着我爸:“我妈说的对,我才在顾氏多少年,不论是资历还是年龄,我来做总经理根本服不了众,而且分公司的业务量和集团公司怎么能比,我就在分公司挺好。” “谁敢不服?”我爸瞪起眼睛:“我看谁不服?” “爸,而且时倦也不想让我这么累,我毕竟...”我看向顾淑怡,她忽然被cue到,吓得一抖,连头都不敢抬。 我爸的语气便凌厉起来了:“老大,顾焰驰,顾焰骋,晚凝是你们的亲妹妹,身上流着一样的血的,以后在公司里,她就是你们的上司,在家里是你们的妹妹,你们要好好关心爱护她。老大,你下周的事情都放一放,带晚凝熟悉熟悉管理业务,还有,你到时候从高层中抽两个人协助一下晚凝,其实总经理的职位也没那么多需要亲力亲为,不会太劳累的。” 第106章 荣登富豪榜 我爸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推辞,就不合适了 推拉战术,我一向掌握的可以。 见好就收,差不多就得。 我看向我妈,征求她的意见。 我爸一看到我的眼神立刻就说:“你妈没意见的,是不是,世晴?” 我妈一向对我爸唯命是从,她笑笑:“你这么信任晚凝,那晚凝,你要好好干,如果觉得力不从心,要跟爸爸说的。” “谢谢爸的信任,谢谢哥哥姐姐们的帮扶。” 我端起杯子:“我以茶代酒,先敬各位。” 我爸看的眯眯笑,见众人还木讷着,不轻不重地拍了桌子:“晚凝敬你们呢,都愣着干什么?” 他们这才端起酒杯,一一喝下。 这顿饭,我和妈吃的扬眉吐气,那些人则窝了一肚子气,但是却敢怒不敢言。 晚餐结束后,还是大哥顾辰北最有大将之风,主动来跟我握手:“晚凝,恭喜你啊,从今以后我们兄妹一起共事,好好合作。” “还要仰仗大哥扶持。” “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顾辰北开了个头,顾焰骋都走出餐厅了,也只能折回来蔫头耷脑地跟我握手。 顾淑怡说恭喜的时候,她都快要碎掉了。 估计打死她也猜不到,我不过抢走了她的男人,怎么就一步登天,直上青云了呢。 原来打脸的感觉这么爽,唯一遗憾的就是顾曼贞不在,她出差去了,下周才回来。 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大房二房四房的人欺负我们,我能理解,毕竟她们和我们形成了一种竞争敌对的关系。 可顾曼贞是我爸的妹妹,我的姑姑,她一直对我和我妈非常坏,这个我就不能理解了。 我离开顾家的时候,沈时倦亲自来接我,但他没进来,我爸特意让他等一等,亲自穿过偌大的园子来门口跟他打招呼。 我和妈在一旁等着,他们一聊就是半小时。 我妈攥着我的手,又欣慰又不安:“晚凝,如果觉得吃力就要跟你爸说,一是身体要紧,还有就是这么大的集团,哪有那么好管理。” “我知道了妈。” 回去的路上,沈时倦一边开车,一边笑意吟吟地时不时回头看我。 我说:“我脸上有花?” “还没恭喜你,顾总经理,顾氏集团的总经理的含金量很高的。” “借了你的光。” “你应得的。”他轻飘飘的四个字,深藏功与名。 后天晚上,沈时倦带我去参加了那个明星慈善晚宴。 我见到了很多电视上才能见到的明星大咖,当他们主动来找我打招呼,跟我合照的时候,我才明白金钱的力量有多大。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最新荣登富豪榜的女富豪,每个人都真心地尊敬和羡慕我,没人会因为我的身价暴增是夫家的馈赠,仿佛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我去洗手间的时候,还听见几个名媛们在聊起我。 “顾晚凝真是命好,富豪榜都榜上有名,我以前还觉得自己挺有钱,跟人家比,我算什么?” “所以说啊,开局拿了一手烂牌不要紧,只要运气好。” “她的家世也不差啊,我表妹想嫁进顾家,孩子都有了也没嫁进去。” “但是顾晚凝不行啊,她和她妈被所有人排挤。” “也是,你说顾晚凝到底什么地方让沈家人怎么喜欢,不止是沈时倦一个人喜欢她,全家都宠她。” “那当然了。” 我正在厕所隔间听得认真,冷不丁传来了沈玉洁的声音。 “沈小姐。”名媛们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谁人在背后不说人,谁人又不被人说呢?正常。”沈冰清的声音:“晚凝是我们沈家的宝贝,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她。” 那些名媛们支支吾吾的:“是啊是啊,我们先出去了。” 她们一个个都溜走了,我要不要从洗手间里出来呢? 我正犹豫着,门就被敲响了。 “晚凝,你在里面吗?” 我打开门,沈玉洁姐妹站在门口笑着跟我说:“我们就猜到你被堵在里面了,听到人家议论你,不好意思出来,是不是?” 她们一人挽住我一边的胳膊:“马上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这个明星慈善晚宴搞的蛮盛大的,基本上所有的名流都来了。 我爸也来了,他今天的女伴是我妈。 我妈应该很多年都没跟我爸参加这种场合了,精心打扮的她容光焕发,她本来就很漂亮,五十岁了身材也没走形,一袭深酒红色的礼服将我妈衬得像一朵高贵典雅的郁金香。 我们入场时,会场基本上都坐满了,第一排是空着的,应该是留给沈家人的。 我看到我爸坐在第二排,顾家这几年在走下坡路,我爸年纪大了,有些理念跟不上,但他不肯放权,主要是他最看好的顾辰北也属于中庸的,只能守不能攻。 顾焰驰兄弟俩更别说了,如果我爸放手不管,他们连守都守不住。 我爸今年还能坐第二排,如果顾氏再这么下去,明年第二排都悬。 沈家人都在让我坐,我小声问沈时倦:“我可以让我爸妈坐到这里来吗?” “当然可以。”沈时倦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抱歉啊晚凝,是我没想周全。” 他又扮猪吃老虎,他是让我做这个好人。 沈时倦亲自去请我爸妈过来,我爸借了女儿女婿的光,又回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上,他满面红光,还难得绅士地让我妈先坐。 拍卖开始了,件件拍品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这次是古董主题,大部分的有钱人都是古董爱好者,而这些古董大多都是来自于欧洲的某些非政府机构的博物馆,都属于难得一见的珍品。 我对古董不感兴趣,但是这次拍卖的有一半都是首饰,应该没有女人对首饰不感兴趣的,更何况还是来自欧洲皇室的首饰,件件都精美无比。 “那个戒指好漂亮。”我小声跟坐在我身边的我妈讨论着,就带着那种去逛珠宝店看到了某个珠宝很美,随口一说的意思。 我和我妈正小声讨论着,忽然主持人手持小锤在木质的拍卖桌上猛的一敲:“这件来自中欧的鸽血红宝石镶嵌的古董戒指,被巨人集团的沈时倦先生以一千两百万的价格拍下!” 我一愣,都没反应过来,礼仪小姐已经手托着放首饰盒的托盘半弯着腰送过来了。 沈时倦拿走托盘里的首饰盒,这时主持人在台上问:“请问沈先生拍下这枚古董戒指是送给...” “给我太太玩玩。”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就捉起我的手,将那枚古董戒指套在了我的大拇指上。 太大了,只能当扳指戴。 主持人夸张地惊呼:“沈先生对太太可真好!” 众人一片哗然,瞬时间各种情绪的目光向我投射过来。 这个杯,是给沈时倦装到了。 第107章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我以为这个古董戒指是结束,但没想到是开始。 第二个拍品是一条古董项链,我也觉得好漂亮,看的目不转睛,沈时倦就问我。 “好看吗?” “嗯,好看。”当然好看,项链上镶嵌着这么多珍贵的宝石,能不好看吗? 然后,我就得到了那条项链。 沈时倦轻而易举地让我成为全场乃至整个海城最被羡慕的女人。 他甚至给我妈拍下了一对手镯,给我爸拍下的是一只胡桃木的烟斗,慈善晚宴的拍品被他拍下了大半。 最后一件拍品,是我那天信口开河说喜欢的皇冠。 后面几个拍品的时候,我就已经谨言慎行了,就算沈时倦问我喜不喜欢,好不好看,我都是否定的回答,结果他不给我拍了,却拍了送给我爸妈。 这一次,我很清楚地告诉他:“我不喜欢这个。” 他看着我:“那天你不是说想要?” “随便说说而已,而且这东西这么夸张,平时也戴不出去。” 一旁的沈玉洁笑了:“晚凝,这皇冠不是派来佩戴的,它的价值远远大于它的本身。” 我明白沈玉洁的意思,现在经济低迷,但照样有人赚大钱,花大价钱买下这么一顶没什么用的皇冠,当然不可能只把它当做一个装饰品。 我是真的不想要,卖也卖不掉,戴也不能戴。 对我来说,它没有发挥出它的用处,就是一无是处。 但这件拍品的竞争却极为激烈,最高价已经叫到了半个小目标了。 这小小一顶皇冠,真的这么值钱吗? “别叫价了。”我低声对沈时倦说:“你出了一个晚上的风头了,好歹让人家也出出风头。” “可是,我就想把那顶皇冠戴在你的头上。” 他极为认真地跟我说出这句话,眼神清亮,情深款款。 此时此刻,如果我说我心如止水那是假的。 没有一丝丝的波澜,也是假的。 一个男人,一个晚上为你砸了那么多钱,即便你知道他不爱你,但此时都会为他找出千百个理由来辩解。 我一晃神的功夫,那枚皇冠已经在我的面前了。 今天晚上看过了太多璀璨珍贵的珠宝,但这个皇冠的美还是震惊到了我。 所以它能成为压轴的拍品。 “别动。”沈时倦从托盘中双手拿起了皇冠:“我帮你戴上。” “不用。”我知道此刻我身上已经汇集了全场所有的目光,我们没有上台,但摄像机是对着我们的,大屏幕上投射着我们的影像,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得见。 我不怯场,但我无所适从。 我试图躲开,他轻声唤我的名字:“别动,晚凝。” 晚凝两个字,将我牢牢钉在了原地。 我仰起头看着他将那枚皇冠戴在了我的头顶上,我挽着高高的发髻,那皇冠刚好卡在我的发髻上面,严丝合缝。 全场掌声雷动,我扭头看向大屏幕,看到自己迷惘的眼神,也看到头顶上的那枚和自己完全不衬的皇冠。 “这枚皇冠是我送给我太太顾晚凝的结婚礼物,希望她能喜欢。”沈时倦不知道什么时候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 他的声音很大,每一个字都敲击着我的耳鼓。 顾晚凝这三个字,我听的太真切。 “晚凝。”他面对着我,我也将目光从大屏幕上挪到面前沈时倦的脸上。 “喜欢吗,晚凝?” 他又叫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 仿佛刻意告诉我,这是送给我的。 “喜欢吗?”他又问了我一遍。 这时主持人在台上大声说:“沈太都开心地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沈太,您今天晚上是在场的全部女性最羡慕的人了,哦不,我这个男人也好羡慕,沈先生,您也带我回家吧!” 主持人很会搞气氛,台下的人被逗笑了。 我听见我妈和我爸都在笑,我爸说:“晚凝,时倦在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啊?” “喜欢。”我回过神来:“当然喜欢。” 美的东西,昂贵的东西,谁不喜欢? 沈时倦抱住我,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我觉得很奇怪,今天又不是我们的婚礼,沈时倦凭一己之力把我变成了这个慈善晚宴的中心。 拍卖会结束,接下来是晚宴,不论我站在哪里,都会收到艳羡的目光,女人们远远地看到我,先是满脸堆笑的跟我点点头,然后便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 我无处可躲,只能躲到露台上去,外面有蚊子,几乎没有人。 在稍显闷热的夏夜里,我从凉爽奢华的会场逃到了蝉鸣闷热的外面,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沈时倦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接亨利的电话,他告诉我:“顾小姐,所有的都弄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到时候你们先到泰国,那边有人接应,会给你们新的身份证件,你们可以持新的证件登机飞丹麦,我会在机场等你们。” 沈时倦推开大门,会场的冷气顿时侵袭过来,沈时倦就带着一股凉气来到了我的面前。 露台的栏杆上都缠绕着一圈彩灯,沈时倦的俊脸在彩灯的照射下焕发着各种奇异的光彩。 他就站在我面前,静静地等我打完电话。 我把手机紧紧地贴着耳朵,亨利没等到我的回答,又问了一遍:“顾小姐,您这边安顿好了吗,安顿好了的话,告诉我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这边就帮您安排。” “我再联系你。”我说。 亨利顿时get到我现在不方便跟他说话,立刻说:“好的顾小姐,随时联系我。” 我挂了电话,沈时倦才开口:“到处找你,怎么在这里?” “接个电话,里面太吵了。” “谁打来的,还跑到外面来接,这么多蚊子。” “一个客户,想介绍他侄子来顾氏上班。” “没有答应?你现在在顾氏的地位,招个人进公司还不是小菜?” “我爸让我任总经理的事,你该不会...” “那是你们顾氏的事情,我这个做女婿的,手能伸那么长吗?”他搂着我的肩膀往里面走:“进去吧,外面蚊子太多了。” 我觉得沈时倦也不是这么多事的人。 进了会场,我刚站稳,他忽然凑近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肩膀:“果然被蚊子咬了,你等下。” “我没事...”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叫来经理:“止痒药膏或者驱蚊液有吗?” 大财阀开口了,没有也得有。 “稍等沈先生,马上给您安排。” 经理一路小跑离开,过了一会气喘吁吁地拎着一只小药箱跑回来。 “沈先生,泰国青草膏,止痒药膏,都有。” 沈时倦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帮我擦药膏,我的确被咬了好几个包,脖子上,肩膀上,还有小腿上。 他蹲下来,用手指头沾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蚊子包上,顿时清凉凉的。 沈时倦的这一举动,无疑又让我收获了全场女人们艳羡的目光。 今晚不论我走到哪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做女人就要做顾晚凝,人家这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第108章 没有你重要 回家的路上,我随便刷刷手机,新闻上,小视频的平台上全都是今天晚上沈时倦为我一掷千金的事。 还有人配上了各种音乐,就变成了各种版本的故事。 有灰姑娘嫁给王子,有三生三世找到真爱,更多的是豪门弃女带着豪门贵婿归来复仇等等等等。 网友的想象力五花八门,沈时倦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关掉了我的手机。 “别理他们,都是为了流量。” “不过,你对我的好,已经人尽皆知。”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他握着我的手。 “你爱我吗?”我不顾前面开车的司机,再一次问他。 本来我告诉过我自己,绝不再问沈时倦这样的问题,何必自讨没趣? 问出口了,我就后悔了。 但是没想到,我竟然听到了他的回答。 “傻瓜。”他将我搂进怀里:“我爱你啊,当然爱你啊。” 这是我和沈时倦在一起到现在,他第一次跟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 他没有多余的停顿,丝滑的让我始料不及。 我在他怀里抬起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啊。”他在我的额头上吻了吻:“我爱你啊,顾晚凝。”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连名带姓地叫我。 但是,他喊了我的名字。 我要不要喜极而泣? 沈时倦终于说爱我了? “傻瓜。”我的样子逗笑了他,他柔软的唇敷上了我的唇。 司机很有眼力见地关上了驾驶室的隔帘。 我和沈时倦今天晚上也自然而然地睡在了一起。 从我发现那件事后,我就没有和沈时倦发生任何亲密的事,连同床共枕都很少。 今晚,也是我住进这个别墅后第一个睡在主卧的大床上的晚上。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床对面的墙上本来挂着思侬的画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沈时倦从洗手间出来,带着清新的薄荷洗发水的味道:“醒了?”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看什么呢?” “那幅画。”我指着墙壁说:“本来不是挂着一幅画的吗?” “拿下来了。” “为什么?” 他笑了,仿佛我的问题很好笑:“觉得那幅画和房间的装修不太搭配,就拿下来了啊。”他在我身边坐下来,搂着我的肩膀:“怎么了?很喜欢那幅画?画的很一般啊。” 我惊讶地扭头看他,他的表情更惊讶:“干嘛这个表情?” “你不是很喜欢吗?说很有灵气?” “我也不是很懂画,再说再有灵气也不过是一幅画,就是装饰品。”他轻描淡写地道:“快起床洗漱。” 我还是震惊着,刚才沈时倦的这番话,太不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了。 他当做宝贝一样看一整夜的画,怎么说拿下来就拿下来了呢? 我又重新躺下:“今天周末,我再睡一会。” “今天有事,快起来。” “什么事?” 他神神秘秘的笑而不答,把我从床上拖起来。 我不知道有什么事,也不知道他带我去哪。 等我到了海边,看到了摄影团队,还是有点蒙。 “干嘛?” “我们结婚少了什么,你忘了吗?” “什么?” “怎么了我的顾小姐,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晕晕的似的?”他用额头抵了一下我的额头。 自从他跟我说他爱我,又各种示爱,一掷千金,我能不晕吗? 这时一个摄影师跑过来:“沈先生,沈太太,礼服都放在那边的度假小屋里了,换好衣服咱们就化妆,今天天气很好,有很多地方采光都很好的。”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沈时倦这是带我来拍婚纱照? 我像是一个患有被害妄想症的患者,化妆师给我化妆的时候,我还在琢磨,沈时倦这么做,是有意而为,还是... 沈时倦的心思,我永远猜不到。 我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拍婚纱照,换了无数套衣服,直到我筋疲力尽。 回去的路上我还问他:“为什么拍婚纱照?” “结婚前没拍,现在补拍不是正常的吗?” 他回答的没问题,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澈又坦诚。 也没问题。 沈时倦给了摄影团队一个星期的时间,务必要把婚纱照完成,我估计他们整个公司都在忙我们的婚纱照。 一个星期后,我就看到了成品,端端正正地挂在了我们的床头。 我和沈时倦在海边手牵手奔跑,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却吹不乱他看着我深情无二的眼神。 我承认,我的心被沈时倦搅乱了。 这一个星期,他将我推上了人生的巅峰。 我荣升顾氏总经理,接受无数人对我的尊敬和膜拜。 我还记得顾曼贞出差回来,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参加我的任职酒会。 她以为只是公司开什么庆功会,当我爸郑重宣布我正式任职顾氏总经理的时候,我看到了顾曼贞张得大大的,足够能上塞进一个番茄的嘴巴。 她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出差了几天,我却一步登天,爬着天梯到达她这辈子也到达不了的高度。 后来她应该也从新闻上看到了我得到了巨人集团百分之十股权的事情,她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虽然羡慕嫉妒恨,但更多的是惧怕。 她开始惧怕我,她不知道我有什么魔力,能够让沈时倦发了疯似的对我好。 同样,沈时倦用他对我的好,把我控的死死的。 我们好像回到了刚在一起的时候,天天腻在一起,有时候一进房间他就开始吻我,本来我都累得不行,结果还是无法招架他。 有一次,我终于提起了孩子的事情。 我拐弯抹角地问他,如果我有了孩子怎么办。 他抱着我沉思了很久,将脸埋在我的胸口,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他一字一句地告诉我:“我会尽量不让你有孩子,你知道你的身体,没有一个医生敢打包票不会有事,所以,我不能拿你去赌。” “那你甘愿这辈子都没孩子?” “结婚非得生子?”他捏着我的下巴把我拉近他:“晚凝,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你重要。” 第109章 他给的太多了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表达很动人。 当沈时倦清清楚楚地念出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在他墨黑的深情的眼眸中也看到了自己。 我听见我在傻傻的问他:“你爱我吗?” “当然了,为什么又问这种傻问题?”他笑的仿佛我真的是一个傻瓜。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颊,用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心疼的轻声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晚凝,我的小傻瓜,我知道你的家庭让你对任何人都有一种防备,对你收到的爱都会有一种不确定性,但是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安心,我会给你独一无二的永远都不会变的爱。” “你爱的是顾晚凝吗?” 他笑了,在我的鼻尖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傻子,我爱的不是顾晚凝,爱的是谁呢?你说你的小脑袋瓜里整天都装着怎样稀奇古怪的想法?” 其实下一秒我就想把秘密和盘托出了,但看着沈时倦看着我深情的眼神,想说的话又被我吞了回去。 在这一刻,我告诉自己,顾晚凝,忘掉那一切吧,再给自己也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吧,或许他接近你的动机是不明确,但是你怎么知道随着你们相处的过程中,他没有真正的爱上你? 就像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跟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现在他不但说了,他还说出了我的名字。 “相信我晚凝,我会永远永远这样爱你的。”他吻我的额头,吻我的眉毛,吻我的眼睛吻我的鼻子。 他细密的吻落在我脸上的每一处,吻得我肝肠寸断,吻的我忘乎所以。 当一个男人,他不但给了我足够的爱,他还能给我全世界,给我以前梦想的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他让我感到了权力金钱带给我的快感。 这样的人,哪怕他不给我爱情,都会有让我留在他身边最足够的理由,更何况他还那么爱我。 底线这种东西不是完全不能触碰的,就看能够让你放弃底线的是什么,有没有足够的诱惑力。 所以当亨利再一次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动身的时候,我告诉他。 “房子就放在那里,你找个人帮我看着。” “顾小姐,你又改变主意了吗?”亨利惊讶地问:“上次您不是已经考虑好了?泰国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妥当。” “你放心,佣金我一分不少的给你。” “顾小姐,不是佣金的问题。那这样吧,我先把泰国那边的钱付了,您什么时候需要就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反正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但是下次你得给我预留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提前订机票。” “应该不需要了。”我跟亨利通话的时候,刚好接到沈时倦给我发来微信,约我晚上一起看电影。 我心情甚好地回复他,跟亨利说话就有些心不在焉。 “应该不需要了是什么意思顾小姐,我不明白。” 我有点嫌他烦,略微没什么耐心:“就是字面的意思,房子你找个人帮我看着或者你搬进去住也可以,我不收你的租金。” “您是说你不考虑移民了吗?” “不考虑了。”我忽然觉得亨利好烦,啰里啰嗦的:“佣金我已经一分不差都给你了,到时候看房子的钱,我还可以多付一点给你。就这样我挂了。” 我挂掉了电话,亨利好像还想跟我说什么,但我现在无暇理会他。 我跟沈时倦约了看电影,刚上映的喜剧电影,很好笑的。 沈时倦不太喜欢看这种电影,但是他说只要我喜欢看就行。 初秋,我迎来了我26岁的生日,公公送给我一个以我名字命名的酒店。 酒店的房产和盈利收入都归我所有,我生日当天在酒店的幕墙上始终滚动着,祝晚凝生日快乐这几个字。 婆婆送我的是一套价值连城的玉器,据说那一串珠串都是大几千万的。 现在我对这些数字似乎也习以为常,我都忘掉了半年前我跟我妈还在纠结给我们工作了很多年的张叔和张婶夫妻俩,是不是要辞退一个,因为同时负担两个人的工资,我爸给的那些家用和我的薪水加在一起负担不起这所有的费用。 谁曾想半年后,钱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串数字多加了几个零。 沈家的每个人都送了我礼物,大哥大嫂送的是一辆限量版的跑车,二哥二嫂送的也是一辆车,他们事先没有商量过,结果礼物送重了。 沈玉洁知道我喜欢蝴蝶花,干脆买了一块花田送我。 沈冰清说霸道总裁的小娇妻怎能不拥有一个海岛呢?所以她竟然在马尔代夫买下了一个小岛。 他们的礼物壕无人性,但却能让人感受到强烈的独一无二的爱。 这段时间我的名字天天挂在热搜上,只要输入一个好字,就会出现一大堆顾晚凝怎么那么好命,下辈子投胎我也要做顾晚凝。 总之沈家人用钱用情,把我和整个顾家都砸的晕头转向。 之前对我拥有的一切还有一些不服气的顾家人,现在也彻底没了声音,看到我只有头一低或者是谄媚和讨好。 明知道他们不是出于真心,但看着他们那种明明心里恨的要死,但是却又情不自禁的过来舔我的样子,什么新仇旧恨都报了。 不知不觉我爸的生日又到了,往年我和妈都要提前很多天给我爸想生日礼物。 但是这次我妈提醒我的时候,第二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我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准备。 若是以往我妈早就吓得魂不守舍,但是现在她也语气淡然的跟我说。 “算了,你能回来吃饭就行了,你爸也说不需要你们送什么礼物的。” 连我妈都有这样的底气,但我还是让沈时倦帮我去弄了个古董鼻烟壶,制作非常精美。 有钱真是好,不需要绞尽脑汁提前那么多天用心准备。 但好死不死的,我爸生日的那天雨下的很大,阴雨天我又有些不太舒服,一觉睡过了头,等沈时倦叫醒我的时候都快七点了。 我妈打电话来催,我说我们得晚点到了让他们先吃,不用等我们。 但是等我们到了顾家的时候,其实都已经八点了,却发现所有人都坐在餐桌边等着我们,没有一个人动筷子,也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看到我们来了,我爸亲自逆袭过来迎接我们。 他接过我递过去的鼻烟壶,还没看呢就连连夸赞。 “晚凝给我选的礼物肯定没差。” 整桌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想起一年前,我和妈为了爸的生日礼物准备了那么久,还没拿到他的面前就被顾焰骋故意摔碎了。 不过是一年时间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人还是那些人,但随着我身份地位的变化,连他们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沈时倦给我的。 我有今时今日,我能站在巅峰,都是沈时倦一手托着我。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到思侬了,我甚至觉得沈时倦现在已经完全爱上了我。 第110章 有不同吗 我彻底断了离开沈时倦的念头,起初那个亨利还经常打电话问我还要不要移民? 问的烦了,我干脆就把他给拉黑了,反正我也不在乎那一栋房子的钱。 顾氏的总经理这个职位我做得很轻松,沈时倦怕我累着,特意跟我爸提了一下,所以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最后审批一下文件,开会的一些大主意我都有智囊团帮我拿,反正我这个总经理做的不要太轻松,薪水和分红我都一分不少拿。 但我爸不但没有任何意见,还甘之若饴。 我知道原因,巨人集团今年跟我们公司的合作,在原先的占比中多了20%。 他们都明白这一切是因为我,所以仰仗顾氏的而讨生活的人,怎么会有半点怨言? 甚至我还听到有人说,运气也是一种能力。 他们没我那么好的运气,羡慕都羡慕不来。 日子顺风顺水的过,过得不要太滋润,沈时倦依然对我好的令人发指。 在他诚恳的洗脑下,我也彻底放弃了生孩子的念头。 的确,谁都不敢打打包票,一个心脏移植患者生孩子不会出问题,风险一半一半,我也不再去想沈时节是因为保全思侬的心脏不让我生孩子。 一个连全世界都愿意给我的男人,我何必还要再去猜疑他呢? 就在这万千宠爱之下,我甚至长胖了,脸颊丰盈起来,连平时干瘪的身材都逐渐丰满。 我妈说单从身材来看她都快认不出我了,倒不是胖。而是风韵。 不过人要是太顺了,总得出点事。 有一次沈玉洁来家里看我,我拿了一瓶昂贵的香槟,她自告奋勇地开香槟,结果不小心把那香槟的木塞给弄到酒瓶里面去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开瓶器的尖的那一端扎在木塞上,然后使劲往外一拽,我刚好就坐在她身边,她手里的开瓶器就不小心碰到了我的眼角。 因为惯性,她力气很大,我顿时就痛的捂着眼睛蹲下去了。 我把大家都给吓坏了,沈时节以为我瞎了,惊慌失措的将我送到了医院。 还好我的眼角只是被开瓶器的铁制的拉手给撞裂了一个小口子,没伤到眼睛,只是那口子有点深,医生说可能会留疤。 沈玉洁自责的要死,从送我去医院的路上就开始哭,一直哭到医生帮我缝完针。 看着沈时倦脸色铁青的模样,我真怕他跟沈玉洁翻脸。 明知道沈玉洁不是故意的,别伤了姐弟俩的和气。 我好说歹说说自己没事,沈时节才没有发作。 沈玉洁衣不解带地在医院里照顾了我好几天,她在巨人担任要职,我让她回去上班,不用管我,医院有医生有护士,她不听,非要留在医院里照顾。 其实我真没事,只是眼角可能会留疤,但那么点也应该不会影响美观。 出院后沈时倦于怀,总是看着我眼角的疤痕。 他说我有一双世界上最漂亮的眼镜,但眼角的伤疤让我美丽的眼睛不完美了。 其实我原本是不在意的,就算有一点小小的疤痕那又怎样,有疤就有疤呗。 还是沈玉洁跟我建议:“要不然我们做医美吧,你这点小疤痕是可以弄掉的。” 本来我是不想去弄的,可是沈时倦天天这样,感觉都要走火入魔了,他太在意发生在我身上的每一件事了,我便答应沈玉洁去做医美。 海城有一家很正规而且有很有名气的整形医院。,多明星名媛都在那里做医美微调之类的。 沈时倦和沈玉洁陪我去的,他们还特意找了那家医院最有名最权威的医生。 其实我觉得不过是淡化疤痕这种小事,实在不需要杀鸡用牛刀。 不过大机构就是大机构,非常负责任,他们又是制定计划,又是做给我做皮肤检测,做各种身体检查,在跑了无数趟整形医院之后,终于定下了手术的那天。 我还以为做疤痕修复用什么激光打一打,或者用什么精油按摩,但是要做手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人家是这么权威的医生,全程都有沈时倦和沈玉洁他们陪着,我也没想那么多。 当我躺在手术台上,医生用碳粉笔在我的眼睛周围画来画去,我不解地问他在干什么,医生笑着回答:“我在量你的眼距啊,这样才能确保等会儿做的时候不会伤到你的眼睛,你放心吧,轻松。” 我不放松也得放松,因为他们给我打了全麻,麻药注入体内不出半分钟我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后,就像是死过去又活过来似的,没有做梦,没有意识,那一段是完全空白的,脑子木木的,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我忽然觉得眼睛很不舒服,下意识地用手去摸,沈时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急忙按住了我的手。 “晚凝,别乱动。” 我眼睛上蒙着纱布,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忽然我很惊慌,我不是就做一个淡化疤痕么,怎么眼睛会看不清? “时倦。”我惊恐地告诉他:“我眼睛看不见了。” “看得见的。”他按着我的手温柔地告诉我:“晚凝,别害怕,你的眼睛没事。” “可是,我的眼睛为什么要蒙上纱布?” “做了一个小手术。” “为什么?” “把眼角这边的皮肤稍微提拉一下,疤痕就看不见了。” 还有这样神奇的技术吗? 我不懂,但第二天我眼睛上的纱布就拿下来了,我没瞎,任何东西都看得清楚的很,只是眼睛有点肿,眼角的疤痕好像真的比以前要淡了一些。 小手术而已,我的皮肤修复能力一直不错,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我就出院了。 等眼睛消肿了,这天我一边刷牙一边照镜子,总觉得我的眼睛看起来很奇怪,眼梢略挑,虽然只是一点点的改动,却觉得我眼睛的形状都变了。 我急忙叫来沈时倦,他看了半天却说:“没有啊,和以前一样啊,可能还是有点肿吧。” 我觉得已经不肿了,就是眼睛的形状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去公司的一路上我都耿耿于怀,到了办公室,我便问凯蒂:“你看我的眼睛,觉得哪里不对吗?” 凯蒂仔细看了一会,摇摇头:“没什么不同啊。” “是吗?”凯蒂也说没什么不同,可我明明就觉得有点奇怪。 后来公关部的琳达来汇报工作,她整天混迹医美机构,眼光一定很独到,我便让她看。 她也很认真地看了半天:“顾总,很美的。” 我哭笑不得:“我不是让你看美不美,我是问你和我以前是不是有些不同?” “没有不同。”她斩钉截铁地回答:“和以前一样,只是更美了。” 第111章 公主怎么了 他们都觉得没问题,只有我觉得有问题,到底是他们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但我拿着镜子左照右照,还是觉得和以前的样子差了很多,很奇怪。 只是眼睛的形状稍微变化了一些,就感觉哪里怪怪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中午的时候我一边吃饭一边翻着朋友圈看到南星,说他要出国工作一段时间,我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正好让他看看我的眼睛。 南星有一双特别毒辣的眼睛,如果他也说没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我想多了。 我打给他,他接的倒是蛮快,只是语气阴阳怪气的。 “女富豪日理万机,怎么忽然想起了我这么个小人物?” 我知道他不是嫉妒,这段时间我的确很忙,没怎么跟他联系。 关于我和沈时倦的事情,他总是持有怀疑的态度。 我哄了他好半天才跟他约了晚上吃饭,这边刚刚挂掉和南星的电话,沈时倦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晚上有什么安排?” “跟南星约了饭。” “今天晚上吗?” “你刚才问的不就是今天晚上吗?”我啼笑皆非。 “今天晚上有一个很重要的应酬,我还想让你陪我一起参加。” “什么应酬非得我陪你一起?我跟南星都说好了,再说他明天就要飞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能见不到。我最近都没联系他,如果今天晚上再放他鸽子的话,他肯定会生气的。” “真朋友不会。”沈时倦在电话那边笑着:“今天晚上要见的人是客户,也是多年的朋友,刚刚从英国飞回来,还想着介绍你们见见。他太太今天晚上也来,他们夫妻俩不在同一个城市平时很难约着一起。” 我三言两语的就被沈时倦说动了:“比南星还难约?” “难约多了。” “那好吧。” 我答应下来,又给南星打过去电话,说今天晚上不行了,只能等他回来再说。 “这是第几次了?每次跟我约好你老公就从中作梗,他是不是不想让我跟你来往?” “你想多了,怎么会呢?他刚才还说等你工作回来他要亲自请你吃饭。” “免了,大富豪的饭我吃不起。” “南星,你不要那么小气嘛。”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爽约的人是你,我还不能生气了?” “能能能,当然能了。”我还想谄媚,但他没给我机会,气呼呼地挂掉了电话。 也难怪南星生气,以前我们一个星期总要见了好几次面,现在算算看,大概有两三个月都没见面了,他是我跟沈时倦认识之前唯一的朋友。 第二天我是打算送南星飞机的,我也打电话跟他说了。他嘴上虽然说着不要,但是语气却缓和了很多,可是我第二天一觉睡到八点,明明我定了闹铃却没响。 南星九点的飞机,我现在赶到机场也来不及了,我只能打电话跟他道歉。 他应该是赶着托运行李没跟我说几句,我说我睡过头了,他语气特别淡地说了一句不要紧,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我知道他生气了,他也绝对有理由生我的气,我叹着气,正好沈时倦推门进来,见我唉声叹气,坐在我身边揽着我的肩膀,好笑地问。 “怎么了?一大清早就连连叹气,是谁惹、我们公主不开心了吗?” “你呀,就是因为你,我都快失去我唯一的朋友了。” 他一副冤枉的样子:“昨天你不都是已经得到了他的原谅吗?“ “答应今天送他的,结果睡过了,我明明定了闹钟,怎么闹钟没响?对了,你早上去跑步为什么不顺便叫醒我?” “我不知道你要早起,况且看你睡得那么香,我怎么舍得叫醒你?”他在我的额头上温柔地落下一吻:“对了,正好今天周末,我们跟蒋医生约了十点。” “为什么?手术不是做完了吗?” “那也要复诊了,让他看看效果和你皮肤恢复的情况。” 我最近去整形医院太频繁,明明只是眼角有小小的疤痕,其实不做任何处理我觉得问题也不大。 这次我在医院里遇见了顾淑怡,这一年来她几乎泡在了整形医院里,经过她坚持不懈的折腾,她脸上的伤疤的确淡了很多,至于身体上的疤痕什么样我没见到。 我没打算搭理她,但当顾淑怡看到我的时候,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她就盯着我的眼睛看。 自从上次她挨了我那一顿鞭子之后,她就很怕我,大多时候她都是躲着我走,今天她突然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看,我都有些不习惯。 这是沈时倦走过来了,顾淑怡头一低就离开了。 沈时倦搂着我的肩膀:“蒋医生在里面等你呢,我们进去吧。” “刚才我遇到顾淑怡了。” “我看见了,她还是老样子,看到我们就躲开,看来上次你那一顿鞭子是彻底把她制服了。” 我现在没心思说这个:“刚才她盯着我的眼睛看,是不是我的眼睛真的很奇怪,跟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不是来看医生了吗?等会你问问蒋医生。” 蒋医生的答案跟所有人都一样,他说我从来没有做过医美,所以不太习惯,而且眼周的皮肤稍微动一下,因为皮肤的拉扯,眼睛的形状可能就会有一点点变化,这也是正常的。 “过段时间就好了。”蒋医生端详着我:“你的鼻子,鼻峰这里做过手术吗?” “小时候摔断过鼻梁骨。”这也是拜顾淑怡所赐,她和顾焰骋他们骗我上树,然后树上盘着一条蛇,我爬上去之后才看到,顿时吓得跌落下来,把鼻梁骨摔断了。 “难怪,当时手术没做好,这里有个小疙瘩。” “好像是一些组织没吸收掉。”我摸了摸:“无所谓,不碍事。” “影响美观呢。”蒋医生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而且这个小疙瘩得切掉,会越长越大。” 我又摸了摸,不过的确好像比以前是大了一点点。 我抬头看向沈时倦:“要弄吗?” “还是听医生的建议吧。”沈时倦说:“小手术吗?” “非常小的手术。” “那就做吧。”以前我也动过弄掉这个小疙瘩的心,后来一打岔就忘了。 正好蒋医生今天本来有一台手术,患者有事延迟了,时间空出来给我。 “今天是周天,休息一下,如果恢复的好,后天就能上班。” 于是,我本来是复查的,结果莫名其妙地做了个小手术。 当医生给我推麻药的时候,我想起上次的手术,本想问他为什么也要全麻的时候,这次连嘴巴都没张开,我就睡着了。 第112章 独一无二的我 这一觉我似乎睡得更久,一觉醒来之后只觉得整张脸都很痛,张嘴说话的时候嘴巴都不能张开似的。 我让护士给我拿来镜子,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吓了一跳,我的鼻子包着厚厚的纱布,感觉做一个很大的手术似的。 我立刻叫我来了蒋医生,我有点激动,但是因为整张脸都痛,说话的时候嘴巴都不能张得太大。 我好不容易表达清楚我的意思,蒋医生安慰我道。 “没有你看到的那么严重,当时拍了片子之后,我不是告诉你,因为小时候你摔断过鼻梁,你的鼻子有点歪。手术之后发现这个情况格外严重,所以就顺便矫正了一下你的鼻型,你放心吧,你的皮肤修护的能力很好,没多长时间就可以消肿的。” “矫正鼻型,那我鼻子的形状会有变化吗?” “应该外观上会有一点点的变化,不过不要紧。这都是优化,会让你越变越好看的。” 我不要越变越好看,这不就成了整形了吗? 我怎么莫名其妙的被整容了? 先是眼睛后是鼻子,我很焦躁,本来我鼻子上的那个小疙瘩可以忽略不计的,跟眼角的疤痕一样,可现在小事变大,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头,我甚至怀疑这个整形医院在变相的给我做整形。 “你把手术单据给我看,我看手术流程上写的是什么。” 这时沈时节进来了:“晚凝,你醒了,刚刚到外面去打了个电话,感觉怎么样?” 我把我的怀疑跟沈时倦说了,但是他却四两拨千斤:“没有了,在进行手术的时候,蒋医生跟我沟通过,说他发现的问题,是我同意他对你的鼻子做一些合理化的矫正。” “合理化的矫正,那要是我的鼻子跟以前不一样了?怎么办?” “可是你的鼻梁骨是歪的呀,歪了把它矫正,变直了肯定会跟原先有些许的不同,没事的,看习惯了就好,说不定也没什么变化呢。” 我的鼻子太痛了,也没办法长时间跟他们理论。 沈时倦抱住了我安抚着:“不用太紧张了,晚凝,现在我们把以前不完美的自己逐渐的修正,变得越来越完美,这是个好事。” 我靠在他的怀里,麻药渐渐散去,伤口越来越痛,痛的我无法思考。 我从来没说过我完美,但我也没想对自己有容貌上的改变。 沈时倦不断地安抚让我不再争辩,但是这一次我心里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 本来那个蒋医生还说我休息一天,星期一就可以正常上班,结果我的鼻子在一个星期后才拆纱布,而这时候还有些肿,也看不出真实的形状。 我跟我爸请了个假,在家里面休息了三个星期。 好不容易等到鼻子完全消肿,前几天我强忍着不去照镜子,因为每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觉特别的陌生,我便索性等到我的鼻子完全不肿也不痛了再照镜子。 我走到洗手间站在盥洗台的面前,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心脏紧张的扑通扑通跳。 我不知道,等会儿镜子里面出现的那张脸究竟是什么样的,还是我原来的样子吗? 我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最后还是咬着牙关抬起头来。 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我愣住了,呆住了。 因为我看到了一张令我陌生的面孔。 我的鼻子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的鼻峰的确因为小时候做过手术,驼峰感有些重,鼻梁的中间也有一个小疙瘩,看上去不那么完美。 现在的鼻子应该比我之前的要好看一些,更直更挺,但却不是我的鼻子。 本来我的眼睛因为眼睛形状的小小改变,就让我觉得很陌生,现在连鼻子的形状都变了,这哪里还是我的脸,这镜子里的人哪里还是我自己呢? 这就是一个陌生人啊。 我想尖叫,我甚至想拿起台子上的陶瓷肥皂盒将镜子打个粉碎。 我害怕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 忽然我发现鼻子上有一个小黑点,我伸手搓了搓,没有搓掉,我又在手指上擦了一些洗面奶,使劲在鼻子上搓了好一会,鼻子都搓红了,那个小黑点还是没擦掉。 我洗干净鼻子又擦干,凑近镜子使劲看了看,那不是污渍,好像是一颗痣,可是我鼻子上没有痣的,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多了个痣? 我盯着镜子,忽然我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像一个人。 像谁呢? 我的脑子好乱,一时半会我竟然想不出来。 这时身后的脚步声响起,沈时倦出现在我身边。 他扶着我的肩膀嗔怪地道。 “已经秋天了,怎么还不穿鞋?” 他抱起我,体贴的让我踩在他的脚面上。然后他吻了吻我的头发,也看向镜子里的我。 “怎么了?” “你不觉得我这张脸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我喃喃自语。 “怎么会?”他凝视着镜子里的我,看得特别地认真。唇角漾起幸福的笑容:“特别特别好看,真的晚凝,你现在特别完美。” 我知道我像谁了。 是沈时倦那痴迷的眼目光提醒了我。 这是思侬的脸。 对,思侬的鼻子上就有一颗痣。 虽然不能说这张脸和思侬的脸一模一样,但因为我原本就跟她有一些像,特别是脸型,而现在眼睛和鼻子改变了,跟她的相似度就更高了,不能说是百分百,也有七八十。 我明白了。 什么淡化眼角的疤痕,什么适当的矫正我的鼻子,都是个幌子。 沈时倦想把我完完全全的变成他的思侬。 以前我只拥有了思侬的心,现在他要把外表也变成思侬,他就能拥有真正的思侬了。 我浑身僵住,冰冷。 但是这次我没有发抖。 在发现了这个惊天的秘密之后,在我逐渐被他打造成他的思侬之后,我竟然比我想象的要冷静。 我怪谁呢?怪我自己太贪心,本来我都打算走了。 是被沈时倦用巨人集团10%的股权,是被他用榜上有名的女富豪的虚荣感,是他用顾氏集团总经理的名声,还有用所有人对我和妈妈态度上巨大的转变给蒙蔽住了。 我以为他给了我全世界,其实他是在摧毁我的整个世界。 我注视着镜子里身边那个笑的温柔又深情的男人。 我知道我的心在这一刻应该是彻底死了。 在这一年的时间内,我真的认为沈时倦爱上了我。 我陶醉在我给自己编织的虚幻的梦里,我真的以为自己的魅力无限,令沈时倦后来爱上了我。 我怎么那么蠢,当一个男人他接近我的时候动机就不纯粹,怎么可能后面会真的爱上我? 他拿我当替代品也就罢了,但是他是想让我做复制品。 “小傻瓜,又在发什么呆?”他用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鼻子,手法非常非常地轻,生怕弄坏了我的鼻梁。 “我这鼻子里面该不会填了什么东西吧?”我使劲地捏了捏,他吓得赶紧拉下我的手。 “听说好像是一些很安全的材料,是为了让你的鼻子更直一些,毕竟它之前是弯的。”看着沈时倦有些紧张的眼神,我释怀地笑了。 “这样也挺好看的。” “当然了。”他松了一口气,在我的鼻尖上又吻了吻:“我的晚凝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最完美,最独一无二的。” 我原本是独一无二的,是他沈时倦亲手将独一无二的我,变成了他的思侬的复制版。 第113章 失而复得,再得而复失 我情绪平稳地走出了洗手间,也情绪平稳的吃完了早餐,去了公司。 沈时倦一直送我到我的办公室门口,叮嘱我中午吃饭的时候不要吃太辛辣的,毕竟我刚做完手术不久。 沈时倦离开之后,凯蒂进来给我送茶,我叫住了她,指着我的脸问她。 “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之前有哪里不同?” 其实我这句话都不应该问,因为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我和以前的不同。 本来眼睛变了,我觉得变化就已经是巨大的了,再加上现在连鼻子都变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凯蒂在很认真的看了看我之后,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说。 “没有什么不同啊,只是顾小姐比以前更漂亮了呢。” 然后,陆陆续续到我办公室来找我签文件的高层我都问他们相同的问题,他们回答我的答案就像是复制粘贴一样。 每个人都告诉我,我跟以前看起来一样,只是更美了更完美了。 我没有疯,我的眼睛也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 凯蒂也好,其他高层也好,还有那个我曾经以以德报怨的,明知道他害了我,我还把他留在身边的刘部长也好,别看他们现在对我都言听计从,尊敬无比,每次看到我都恨不得给我磕一个,可是他们都欺骗了我,因为沈时倦买通了他们,让他们跟他一起蒙蔽我。 哪怕我这个当事人觉得自己的长相跟以前不一样了也没事,只要身边所有人都说是一样的,我的大脑就会自然而然的随大流少数服从多数,而我的眼睛也会被大脑强迫的去执行大脑传递给它的想法。 沈时倦真的好狠呢,他还是一个心理大师,把人的心理都拿捏得如此精确。 这一整天的时间我都在想,我该要怎样反击,该怎样让现在春风得意的沈时倦痛苦不堪。 当他晚上来公司接我,当他看到我的脸的时候,那一脸幸福的模样,我有了答案。 我要让他觉得自己重新拥有了思侬,然后让他彻底失去。 这一次我不允许自己再改变主意。 我找到了思侬的照片,其实现在我和她已经很相似,如果嘴唇再稍微动一下,那就有百分之八九十的相似了。所以,我打算把自己的脸完全变成思侬,沈时倦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 于是有一天我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唉声叹气,沈时节以为我又觉得自己的脸和以前不对,正准备说服我的时候,我指着嘴巴跟他说。 “时倦,你有没有觉得我的嘴唇跟我现在的鼻子不太配?” 他愣了愣,向镜子里看去,他甚至在装模作样的研究了一下。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你早上还说我的脸是最完美无缺的,现在又说有一点不配。” 我用他的矛攻他的盾,他却反应极快的自圆其说。 “在我心里你是最完美的,但是你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我当然支持你。” “那你说我这个鼻子适合怎样的唇形?该怎么改变?” “要不然我们去找蒋医师让他帮你看一下,毕竟我也不太懂。” 于是我又一次出现在整形医院,坐在蒋医师办公桌的对面,他很满意他的技术,他的技艺的确是高超,我的鼻子弄得非常自然,反正我是看不出来后天改造过的痕迹,也没有留下疤痕什么的。 我向蒋医生表达了我想改变唇形的想法,他立刻就给我制定了一个方案,并且定在下周末来做手术。 估计连沈时倦都没想到我居然这么配合,可能他自己都没想着还我还会做唇部的手术。 等手术结束后,过了恢复期,那天我特意穿了一条蓝颜色的裙子出现在沈时倦面前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流泪了。 我看到他的眼泪从眼眶中掉落下来,我知道我这张脸和思侬的脸已经非常相似了。 他太激动了,以至于抱着我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我故意笑着问他怎么了,干嘛这样激动,是不是手术失败了,我现在变得很难看? “当然不是。”他立刻否认:“你现在才是最最最完美的,晚凝,你现在太完美了。” 他用力的将我抱住,抱得我喘不过气来。 沈时倦失而复得他的珍宝,我却在想着,什么时候让他得而复失。 沈时倦安排了一场偶遇,我和他在餐厅用餐的时候,偶遇了沈玉洁和思侬的母亲。 我知道这是沈时倦安排的,如果这个时候他带我去思侬家里见她妈妈那未免有些刻意。 所以他就安排了这个偶遇,其实同样也很刻意。 自从上次沈玉洁不小心用开瓶器伤了我的眼角,陪我做了第一个眼部的手术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当沈玉洁看到我的一瞬间她没有做好表情管理,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吓住了她。 她大约有半分钟都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我,还是沈时倦喊了她一声三姐,她才回过神来。 “三姐怎么了?我现在的脸变得很奇怪吗?不认识了吗?” “不不不。”她说了一连串的不来表示她的坚定,但她闪躲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思侬的母亲看到我非常激动,尽管她在努力地隐忍,但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她激动的心情。 她抱着我哭了,我故意装作不解地问沈时倦:“阿姨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没有人能回答的上来,我也不是真的想要答案,我借口去洗手间,沈玉洁陪我一起去。 我用完洗手间在洗洗洗洗台前洗手的时候,沈玉洁在我旁边一直悄悄的打量我。 当我扭头看向她的时候,她立刻回避我的目光。 我笑着问她:“怎么了三姐,干嘛总是偷看我似的,是不是我现在的脸很奇怪?” 她很艰难地挤出了三个字:“不奇怪。” 得到这样的答案我也不惊讶,因为这几天这种答案我听到的太多了。 哪怕我现在的脸已经变成了个外星人,可只要我随便抓住一个人问,他们都会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你还是以前的你,只是你更好了更美了,你简直棒极了。 “是吗?但是你的眼神好像不是那个意思呀。我的脸都变成这样了,大家都看不出来吗?只是我还挺满意的,我觉得比以前的我要漂亮,对不对啊三姐。” 镜子里映着我灿烂的笑脸和沈玉洁笑得有几分勉强的脸。 我现在都不能细想,当时她不小心用开瓶器伤到我的眼角,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细思极恐,干脆就不要去思。 反正我从她现在看我的眼神能明白,她是知道沈时倦对我做的这一切的。 尽管我也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些许的不安和愧疚。 但是带着再浓的不安和内疚的为虎作伥,她也终究是个帮凶。 帮凶是不配有自责的心理的,因为我已经不打算给任何人悔过的机会了,包括我自己。 第114章 只能是顾婉凝 今天晚上沈时倦喝醉了。 他太开心了,尽管沈玉洁和思侬的母亲再让他少喝点,但是他还是没控制住。 他甚至没有过多的掩饰,他觉得我已经彻底被他降服了,被洗脑了。 事实上差点也是那样。 只是他忘了,他改变的是一个女人的容貌,那是一个女人最看重的最不会忽略的东西之一。 晚上当我和沈玉洁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上车的时候。看着我的脸喊出了思侬的名字。 我留意到了沈玉洁和思侬的母亲都特别的尴尬,生怕我我问思侬是谁,她们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当然没有问,我也装作没听见。 回到家里,沈时倦抱着我,叫了我一个晚上的思侬。 甚至他跟我上床的时候都在叫思侬的名字。 以前我们上床他喜欢关灯,但是今天晚上我把灯关了,他又把灯开了,长时间凝视着我的脸,眼神迷醉向往,仿佛他的思侬真的活过来了。 他可以爱他的思侬,但是他不能摧毁我的世界。 我抚摸着他的脸,轻声问他。 “下个星期就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他说:“我只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礼物。” 很好,我知道我该送给沈时倦什么礼物了。 时间就是过得这样快,距离他上次生日,一年都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就看见沈时倦躺在我身边,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睁开眼睛,他明显慌了一下。 我知道昨天晚上他虽然醉了,但是还有一些记忆,他肯定记得自己应该是胡言乱语了。 他看我的眼神小心翼翼,我笑着支起身子在他的鼻尖上亲了一下。 “醒的这么早?昨天晚上喝那么醉,我还以为你会睡得很晚。” “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我没有胡说八道什么让你生气吧。” “胡说八道倒是没有,只是昨晚差点没把我折腾死。”我故作娇羞的白他一眼,然后掀开被子跳下床。 我不是特别会撒谎的人,也不会撒娇。 我声音发嗲得自己都起腻,都觉得很不自然,不过沈时倦心虚着,他当然看不出来。 我积极的准备着他的生日,提前几天就开始订餐厅,选蛋糕,挑选给他的礼物。 这一切我都是在沈时倦知道的情况下,装作偷偷摸摸的进行。 实际上,我真正偷偷摸摸的是我又把那个亨利加回来了。 他对我忽然拉黑他很生气,但我没时间跟他解释。 这次我给了他确切的日期,让他帮我安排,并且我还多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用合理合法的但又绝对隐秘的方法,把我的钱转移到一个安全的不被沈时倦和我爸爸知道的账户里。 这个亨利我在现实中见过,他是我一个同学的哥哥,他的人品我很认可,所以才那么放心把钱都交给他打理。 过了两天亨利打电话告诉我,所有的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他又不放心的问了我一遍。 “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吗?下个星期三走?” “对,就是下个星期三。” 下个星期三是沈时倦的生日,我包下了餐厅,订了能够填满整个餐厅的各色各样的蓝色的花,我还给自己买了一条蓝色的连衣裙,提前就挂在了衣帽间里,故意让沈时倦看见。 在我离开之前,我去见了南星,他刚刚从时装周回来,还没倒好时差,我就敲开了他的门。 他睡眼惺忪的过来开门,依在门框上半眯着眼睛。 “大富豪不用去公司上班吗,却来扰人清梦。” “哪有人大下午的还在睡觉?” “我要倒时差的,这位富豪大姐。”他抬头看到了我的脸,立刻半梦不醒的眼睛彻底睁开了,整个人呆呆的盯着我的脸,最起码得有半分钟,直到我从他的面前走进他家,才听到他惊愕不已的声音。 “顾晚凝,你的脸怎么了?” 我终于听到了人话,终于有一个人惊讶的问我,我的脸怎么了? 我转过身故作惊讶的问他。 “什么怎么了?” “你疯了吗?你的脸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整容了,你为什么要整容?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要不是你的声音我太熟悉了,我还以为你是个陌生人。”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他又瞪着那张照片足足半分钟,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这是桑思侬,你整成了桑思侬的样子,顾晚凝,你真的是疯了。” “我的确变成了桑思侬的样子,但是不是在我的主观意识下。” “你什么意思?”他的脸渐渐地白下去,然后眼睛迅速的红了,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我。 “该不会是沈时倦?可能整容这么大的事情,又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你是傻子吗?你看不出自己面容的变化?” “我这个傻子直到整了鼻子之后才发现我被沈时倦当做了复制品,嘴巴是我心甘情愿做的。” “顾晚凝...” 我不等他咬牙切齿的说完后半句话,忽然抱住了他,我的拥抱把南星弄的呆住了,他身体僵硬的站着一动不动。 我贴着他的耳朵跟他耳语。 “我让他失而复得他的思侬,在他得到了思侬之后,我再让他得而复失。” 南星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我:“你是要自杀还是要毁了这张脸?” “我要消失,彻底消失。” “你上次就说过一遍,不只是一遍,你已经放了自己很多次鸽子了,这一次你真的能做到?” “永远不要去怀疑当一个女人即将失去做她自己的资格的时候,想要逃离的决心。” “你真的要走?你跟你妈妈说过了吗?” “走的那一天我再跟她说,我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任何的端倪。” “如果她不愿意跟你走呢?” “我相信只要我妈看到我的脸,她会立刻义无反顾的跟我走的。” “沈时倦,我想杀了他。”南星紧握着拳头,愤怒让他那张漂亮温柔的脸都显得有些狰狞。 我笑着将掌心敷在他的面颊上:“注意你的表情管理,别为了那样的人用愤怒把自己弄的面目全非。不用杀了他,再次失去思侬,就足够摧毁他。 南星看了我片刻,转身去酒柜拿了一瓶酒,打开盖子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我也接过来对着瓶口也灌了一大口。 我们的酒量都不太行,半瓶酒就把我们喝醉了。 我们瘫倒在沙发上,对望着彼此,南星哭了。 在这一刻,我知道了南星的心意。 我一直都在猜测他的性取向,其实我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其实我故意装作很迟钝,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和沈时倦在一起了。 我借着酒意爬向南星,我问他。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他流着泪回答我:“请你不要用你这张脸亲我,我想要原来的顾晚凝,只能是顾晚凝。” 第115章 他是一颗有毒的红豆 我喝醉了,但没有太醉。 我不能太失态,不能让沈时倦看出任何端倪。 他生日的那天早上,我早早地起来,先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老公,生日快乐。” 他睡得很沉,这几天他的睡眠格外好。 自从我的脸变成了思侬的脸后,我觉得他的睡眠都变得好起来了。 可能半夜睡不着的时候,看着我的脸,就感到无比的幸福感,然后就睡着了吧。 他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伸手搂着我的脖子将我拉下来,我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再陪我睡一会。” “别睡啦,我还要去公司呢,今天很多事,得早点忙完。” “老公生日还要上班?”他撩开我搭在脸上的头发,欣赏着我的脸。 “我今天早点下班,五点半,我在餐厅等你。”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进了衣帽间,换上了我早就准备好的蓝色裙子。 等沈时倦从洗手间里洗漱好走出来,我就站在客厅的中央,扎着高马尾,笑容可掬的看着他。 他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恍惚。 能不恍惚吗? 我刚才照镜子,都以为镜子前的那个人是给我心脏的桑思侬,而不是我顾晚凝。 他快步走过来,将我紧紧拥进怀里。 我将永远记得这个拥抱。 在我们耳鬓厮磨的一年时间中,这个拥抱是为数不多的真心。 他的爱让我丢了我自己,把我变成了躯壳和内里都是别人的人。 他深情地吻我,在唇齿相依间,我说:“老公,生日快乐。” “再说一遍。” “老公,生日快乐。” 他满足地笑,用力地抱紧我,直到文姐在门外提醒我们再不出去吃早饭要迟到了。 早餐是我吩咐文姐特意给沈时倦做的长寿面。 “我的手艺一般。”我说:“文姐做的比我好吃。” “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他口甜如蜜,却忘了去年他的生日,我煎鸡蛋煎的满手都是泡,但他连生日的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没匀给我。 我看着他把面条吃的干干净净,汤都喝掉。 看着他脸上幸福的笑容,我也在幸福地笑。 路上他问起他的生日礼物,我卖关子不肯告诉他。 “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那,晚上我来接你?” “直接去餐厅好了,我下午打算早点走,翘班。” 到了顾氏门口,他送我下车:“晚上见。” “晚上见。”我笑颜如花地向他挥手,目送他的车远去。 到了办公室,我给我妈打了电话,让她陪我去做头发。 她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见到我了,自从沈时倦打算把我变成桑思侬的时候,每次我要见我妈,他都会找各种理由阻拦。 我以做头发的理由翘班,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凯蒂还会帮我打掩护。 做戏做圈套,凯蒂她们被沈时倦收买了,我的一举一动她们都会复制黏贴给沈时倦。 我开车去顾家接我妈,我什么行李都没带,只带了随身物品。 不过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都不需要带,缺什么买什么好了。 我戴着墨镜和口罩,副驾驶太阳大,我妈就坐在后座,所以她一直都没看到我的样子。 “晚凝,去哪里做头发?上次二姐带我去的发廊还不错。” “我经常去的发廊。”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妈,她气色不错,面色红润,脸颊丰盈。 整个顾家人都在舔她,她过得不好就奇怪了。 我当然不会去什么发廊,我把车往机场开,到时候我会让人帮我把车子再从机场开走。 总之,先扰乱沈时倦的视线,能扰乱几时是几时。 我妈很快发现不对:“晚凝,那个发廊在哪啊,这么偏吗?” “妈,我们不去发廊。” “那去哪?” “我们去机场。” “去机场干嘛?”我妈惊讶的:“去接什么人吗?” “我让您带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我妈从包里拿出身份证:“去发廊带什么身份证啊。” “妈,我们不去发廊。”马上就要到机场了,我要跟我妈说清楚了。 “不去发廊,那去哪里?” “去机场,但我们不接人,我们要乘飞机。” 我妈更加惊讶了,她身体前倾,一只手扶着驾驶室的椅背。 “我们要坐飞机去哪里?” “先去泰国,然后再去丹麦。” “去那里干什么,哦,你这孩子是不是又要给我惊喜,带我出去玩儿?你说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怎么也要准备准备,还得跟你爸说一声吧,这莫名其妙的就跑出国旅游了。对了,你上次给我办的签证就是为了这次出去吧?你啊,是不是跟时倦学的动不动就搞惊喜。” “不是惊喜,也不是出去玩,我们到泰国转机,然后直接去丹麦,是怕沈时倦会找到我们。我们会用另一个身份去丹麦,并且在那里定居。” 我一边说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我妈,我看到了一项都很淡定的她嘴巴都不由自主地张开,眼睛也瞪得很大。 “什么不让沈时倦找到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去丹麦定居?晚凝,你是不是跟时倦吵架了,闹得不愉快?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妈妈说?时倦他对你这么好,无论你们有怎样的不开心,或者是误会说出来解决就好了,干嘛要...” 我慢慢地摘下墨镜和口罩还有帽子,将后视镜转到足够我妈可以看到我的脸的角度。 她应该是看见了,因为她的话没有说完,大概至少长达半分钟的停顿之后再次开口,我妈的声音都变调了。 “晚凝,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变成了这样?” “很陌生吗?妈妈,沈时倦把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如果再不走的话,恐怕他又会对我洗脑,或者干脆用什么伪科学把我脑子里原先我顾晚凝的记忆全部洗掉,变成真正的他要的那个人。” “你在说什么呀?晚凝,你在说什么?妈妈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从市区到机场的这段路途的时间,完全说不清楚整件事情的原委。 我重新戴上帽子眼镜口罩:“妈,我们先去机场。” 一路上,我妈都没有说话,我知道她已经被我现在的样子惊到了。 我们到了机场,我把钥匙交给了早就在机场等我多时的代驾,让他随便把车开到哪里都行。 “拿掉行车记录仪。”我说:“删掉订单,祝你好运。” 我们没有行李,打了登机牌就可以过安检了。 本来所有的证件都准备好了,但因为我的面容的改变,证件又重新弄了一遍。 我妈很顺从地跟着我过了安检,就在准备登机的时候,她拉住了我。 “晚凝,你能跟妈说的更清楚一点吗?” “沈时倦娶我,是因为捐献给我心脏的女孩子是他的前女友,他冲着我的心脏来的,而不是我的人。” 我看到我妈的脸色瞬间白的像一张纸,我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在她手里塞了一张照片。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脸色更白了。 那是桑思侬的照片,现在的我和她已经有八九分像了。 “她,她就是捐献心脏给你的...” “妈,沈时倦真的是一颗有毒的红豆,我被他虚假的爱蒙蔽了眼睛,妈,我当初应该听你的。” 这是一个不听妈妈话的女孩的悲惨故事。 或许,在来得及的情况下,我要修改这个结局。 第116章 此生不必再见 我们登上了飞机,在冷气很足的头等舱里,我们母女俩的身体几乎冻成了冰棍。 空姐给我们拿来了毛毯,飞机起飞前,我给沈时倦发去了一张照片。 我穿着蓝裙子在满是蓝色鲜花的餐厅里的自拍照。 我说:“老公,我已经到了,等你哦。” 然后,我关机,取出电话卡,空姐正好推着小推车送餐,我顺手将电话卡丢进了推车下面的垃圾桶里。 从国内飞泰国,我用这五个小时的飞行,终于让我妈明白了整件事。 她从不敢置信到震惊,再到沉默。 快到泰国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晚凝,我们为什么要移民?” “逃离沈时倦,让他永远都找不到我,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让他永远失去他的思侬。”我紧紧的握住我妈的手:“反正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无亲无故,到哪里生活都一样。” “无亲无故,那你爸爸呢?” “妈,在沈时倦没有出现的时候,一直都是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我爸的存在感永远只在你的口中,你如果不经常提起的话,我会忘了我还有个爸爸。”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 “是啊,我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这一天。妈,我知道刚去国外你会很不习惯,但是时间长了的话,你会觉得离开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是最明智的事情,你不用再见到钱宝慧那些人。你不用整天活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可是我连跟你爸打声招呼都没有。” “如果没有沈时倦,妈,你不会住进顾家,我爸也不会像这段时间那么待你。我们都要醒一醒,我们得到的这些温存都是虚假的,都是建立在某种基础上的,妈,这不是爱。” 我妈茫然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知道此时此刻,她比我更无所适从。 她亲爱的女儿变得面目全非,她又要被迫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对她而言,前半生的过往都要被硬生生地抹掉。 还有我爸,也是我妈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之一。 尽管我爸渣到爆,但不妨碍我妈爱他,心甘情愿被渣。 我忽然发现我有点自私,没有问我妈的意见,甚至事先一点口风都没透就带走了她。 “妈。”我紧握着她的手:“我必须离开,但我又不能把你丢下。” “我知道。”她哑着嗓子说:“妈知道,晚凝,无论你去哪里,妈都会跟你一起。”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带泪。 我用手抹掉我妈的眼泪。 我早就发现,哭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既然已经离开了,只想以后,不想之前。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去想,现在沈时倦应该找我找疯了吧。 满天下都找不到我,而且我消失的毫无征兆,他应该想不到我是自己离开的。 或许,他以为我出了什么意外,我应该弄一具尸体让他以为我死了,让他肝肠寸断。 我们到了泰国,那边有人接应我们。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用新的身份证件坐上了去丹麦的飞机。 沈时倦从不让我乘飞机,他说我的心脏承受不了高空的压力。 事实证明,我不但坐了,还连坐两天,我也活得好好的。 到了丹麦,亨利来接我们,他是中国人,尽管有个外国名字,但仍然是个黑眼睛黄皮肤的如假包换的中国人。 他开车载我们到新家,妥妥的富人区,每栋住宅间隔都很大,给足私人空间。 我们下车,跟着亨利推开花园的门走进去,花园很大,亨利告诉我们,那边的花圃都翻过土了,想种什么花,他可以帮我们去买种子。 我妈很喜欢种花,之前我们住的地方的小花园里,我妈种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现在她可以大展拳脚。 屋里的装修很衬我的心意,看得出亨利很用心地帮我盯着装修。 亨利还特意帮我们买好了食材塞满了冰箱,知道我们刚来对周边都不熟悉。 “如果你们要雇保姆保洁之类的,可以跟我说,这边有也有中国人,沟通起来比较方便。” “知道了,谢谢。” 亨利交待完,我送他出去的时候,他递给我一张卡:“这是你让我帮你打理的资金,一部分我帮你存了定期,一部分我帮你买了一些银行的理财产品。” “谢谢。” “不用谢,你也付了很大一笔佣金。” 送走亨利,我和我妈都累了,随便煮了点面吃就各自休息了。 异国他乡,陌生的房子,陌生的床,我和我妈都失眠了。 我去阳台透气的时候,看到我妈的房间的灯是亮的,直到她也还没睡。 又不是没心没肺,不可能睡得着的。 我刚才刷了会国内的新闻,我和我妈失踪的事情都上了国内的热搜了,整个顾家和沈家都发疯了似的找我们。 我安排的没问题,所有人都以为我和我妈出了什么事,完全没想到我们已经离开了海城。 沈时倦甚至登了寻人启事,还有悬赏,只要提供我们的可靠信息,价码那一栏居然写着任意金额。 这四个字就能看出沈时倦找到我的迫切。 虽然这几天舟车劳顿心力交瘁,但是只要想到沈时倦此刻焦躁的样子,我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和我妈倒了好几天时差才算适应过来,我原先的计划是,虽然我现在的钱足够我和我妈很铺张地过完下半生都绰绰有余,但是人还是得做点事。 我打算给我妈开一个花店,再包一块地种花,自给自足,不为赚钱,就为打发时间。 我呢,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让亨利带我去丹麦最好的整形医院,我要把我的脸恢复原样。 我鼻子里的假体拿出来,眼睛做的埋线拆掉,我不知道能恢复到原来的几成。 如果恢复不了,我干脆就毁了我这张脸。 我开始了漫长的整形,拆掉假体,修整,恢复期。 前前后后折腾了半年多,我的皮肤已经变得很脆弱很敏感。 我把鼻子上的痣也弄掉了,其实等同于纹身,用墨水在我鼻子上点了颗痣,用药水把痣洗掉了,留下了一点点痕迹。 为了这个痕迹,我又做了好几个月的修复。 我现在已经看不出我的脸是不是已经恢复到了以前。 但是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终于看不到思侬的影子了。 我接受了她一颗心脏,却差点被毁了整个人生。 但怪不得思侬,没有她我早死了。 这一切都是沈时倦害的,我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恨不得剥皮抽骨。 不过好在,此生不用再见了。 第117章 逃避不是办法?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距离我离开海城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 在这半年里,海城发生所有的事情,包括沈时倦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若指掌。 大约是我离开的一个星期后,沈时倦就知道我早就晓得整件事的原委。 但他没有放弃找我,天南地北,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他不但三天两头利用媒体隔空跟我喊话,情深意长的请求我出现,另一边他还盯上了南星。 一开始我还天真的以为南星顶多是不能够跟我联系,但是我远远地高估了沈时倦的人品。 南星的行动都被他限制住了,别说跟我联系了,就连他正常的工作生活都成问题。 我最新得到的关于南星的消息是,他因为多次没有按时履行工作义务,已造成违约,赔了很大一笔钱,现在南星的状态很糟糕,既没有工作,口碑也越来越差。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沈时倦的杰作,他这样无非也就是逼我现身而已。 我虽然无法和南星直接联系,但是他偶尔会在视频平台发一些视频作品。 他会用只有我们才懂得暗语告诉我,让我无论如何不要回来。 我之前还是把沈时倦想的太善良,我以为他找不到我充其量会去逼问几次南星,但真的没有结果就算了,我真没想到他会利用打压南星而逼我出来。 所以这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良心的较量,沈时倦在试探我是否能够抗得住良心的压力,视南星现在的惨状而不顾,依然远在天涯海角自得其乐。 南星的最后一个视频作品间接告诉我,让我别再留意国内的所有消息,沈时倦又不会弄死他。 我听了南星的话,没有再留意国内新闻。 我这边越是悄无声息,那边沈时倦应该是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抓狂。 这天我做完了最后一次修复,从整形医院回家,看到我妈在院子里面浇花。 她手里捏着浇花的皮管子,脚下的一小块花圃都快成了汪洋,我赶紧把水龙头的水关掉,把皮管子从我妈的手里拿走。 “怎么了妈?发生了什么事?” 我妈慢慢地转头看向我,眼中茫然又痛苦。 “晚凝,你爸爸生病了。” 我的心顿时沉了沉,不是因为得知爸爸患病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他得什么病。 我知道不管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沈时倦这是又把手伸到了顾家。 当然,他去拿捏顾家的任何一个人,对我都不会有任何作用,但是用我爸就可以完美地拿捏住我妈。 我扶她进屋坐下,然后打开了手机。 我已经许久不去留意国内新闻了,我搜了我爸的名字,果然看到国内的头版头条上就是我爸中风的消息。 他被钱宝慧他们用轮椅推着进出医院,他的头歪斜在肩膀的一侧,整个人看上去像苍老了一百岁。 不过才六十岁出头的人,老态龙钟的感觉扑面而来,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消息是假的。 我觉得是我爸配合沈时倦引我出来。 “妈。”我还没有说话,我妈就哭了,她紧紧握着我的手。 “你爸的心血管一直都有问题,我那时候就跟他说不要吸那么多烟,饮食也要注意...\"我妈喋喋不休着,眼泪顿时流了满脸。 “妈,你听我说,消息不一定是真的,我爸患病的消息是假的,是沈时倦在想方设法引入我们出来。” “不是假的,是真的,晚凝你看。”她将照片放大:“你看你爸这眼神空洞的样子,还有他这里湿湿的,是不是流了口水?你爸那样要面子的人,钱宝慧怎么都不给他打把伞,就让他这么被媒体拍到。” “对呀,不管怎样,我爸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看这镜头都快怼到我爸的脸上去了,就算我爸现在中风了,但钱宝慧他们是死的吗?所以妈,这是假的,这张照片应该是摆拍,是沈时倦和我爸串通一气,你想想看我爸才六十二岁,他身体一向都很好,怎么可能忽然中风?” 我不知道我是否把我妈劝说住了,她终于止住了哭泣,但是她的情绪仍然十分低落。 反正我是坚信这个消息百分之一千是假的,我都能扛得住他对南星的打压,那更别说我爸的事情了。 不过我不在意我爸的事情,但我妈在意。 我以为我说服了她,这几天我妈虽然情绪不太好,郁郁寡欢的,但是没再提起我爸生病的事情。 可这一夜里我起夜,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我妈的抽泣声。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我妈还没睡吗?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搭理她,过几天就好了,但是我都躺下了,听着我妈心碎的哭泣声从隔壁隐隐约约地传来,心中始终是不忍,我还是起床去了隔壁。 “妈,这么晚还没睡...” 我话音未落,她就握着我的手:“晚凝。”我妈的嘴唇微微地颤抖:“我想回去看你爸,求求你了好不好?我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他,我才能放心,我就一个人回去,我会很小心的,就算被他们发现了,我不会说你在哪里的,好不好?” 看着我妈流着眼泪的眼睛,本来我想发怒,想用翻脸来吓住她,想告诉她你这么一回去,就算你是自己一个人,只要她出现在海城,沈时倦就会立刻察觉,然后下一步找到我就轻而易举的。 我也还想说,我爸那样渣的人,他渣了她一辈子,之前所有的温存全都是因为沈时倦赋予我们的权势。 如果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他依然连看都不会看我们一眼。 但这样的话我也没有说出口,我说了她也听不进去。 我看着她的泪眼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长达半年多的藏匿,我知道我妈一直过得很不开心。虽然她没有跟我说一个字,也尽量不表现出来,但我能从她空洞的眼神中看出来,她无时无刻都想回去,也不全是为了我爸。 所以我改变了所有的计划,或许逃避也不是办法。 我连夜订了回国的机票,跟亨利简单地说了一下我的决定,让他继续帮我看房子。 第二天一早亨利送我们去机场,他说。 “房子要留着还是要卖了?其实我知道你们这次回去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他之前是不知道我的事情,但是这段时间他从媒体上得知了我和沈时倦的事。 他从来没有发表过意见,或许是他也认为我们不会再回来了,亨利对我说。 “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做冤有头债有主,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不论是他欠你还是你欠他,都是一笔烂账。既然是账,那就得算清楚,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 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都是智者,他们都能看似睿智的对我的事情指指点点,但他们不是我,但凡带真的代入到我的人生里来,不一定处理的比我更好。 但这段时间也仰仗他帮忙,我真诚地谢过他。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至于我这个房子,如果我以后真的不回来的话,那还麻烦你把这个房子过户到你的名下吧,我送给你了。” 第118章 我会还给你的 在阔别了海城半年之后,我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我想当我双脚踏在这片土地上的第一刻,沈时节就知道我回来了。 下了飞机,我妈连喘口气的空隙都不给自己,就直接去了医院。 她没有要求我陪她一起去,她知道我对我父亲是有怨恨的。 这个怨恨随着沈时倦的出现,他态度的转变而越发的浓烈。 我则直接回到了以前我和我妈住的小别墅,张叔张婶一直在。 当初我们搬离那里的时候就没让他们搬走,让他们就住在那儿。 一是帮我们看房子,二是他们也在那里住了很多年了,早把那里当做自己的家了。 张叔张婶看到我忽然回来又惊又喜,经过多年的相处,我们的感情嗯就处的像一家人似的。。 张婶看到我就开始抹眼泪,握着我的手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还是张叔给我倒了一杯茶,让我赶紧坐下。 “对,快坐下。”张婶拉着我的手,这才顾到往门口看。 “夫人呢?” “去医院看我爸了,张婶,我爸生病的事情是真的吗?” “新闻上天天说,还有狗仔每天都偷拍先生到医院治疗,我们也是从网上知道的。”张婶看着我又开始掉眼泪:“你们娘俩这段时间是去哪了?杳无音讯,我们都报警了,可把我们给急的。” “没事,张婶,说来话长,等有时间我跟你慢慢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对了,姑爷找你们都找疯了,你们刚失踪的那段时间,姑爷天天到你家里来找你们,对了,你赶紧给姑爷打个电话。”张婶急急忙忙的对张叔说:“姑爷说了,只要一有你们的消息就立刻通知他。” “不用了,他知道我们回来了。” “是吗?你给他打电话了?” 不用我给他打电话,我想现在沈时倦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 我坐了很久的飞机,现在很累,我跟张婶说:“我原来的房间现在可以住吗?” “当然可以住了,我每天都打扫呢,你等一下,小姐,我去给你换了个床单。” 我又躺在了我原来的床上,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算不如天算。 我算来算去的,始终算不过老天,不对,应该是算不过沈时倦。 也许我现在越来越没心没肺了,也许是实在是太累了,反正我很快就睡着了。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毫无征兆的我猛然惊醒,当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便看到了在漆黑的房间里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就坐在我的床前。 我知道他是谁。 可能我刚睡着,沈时倦就来了。 因为他,尽管我累极了,但是我睡得并不十分香甜。 我就知道我会在第一时间见到他。 所以我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 在闭上的同时,我听见了沈时倦久违的深情的呼唤声。 “晚凝。” 这两个字包含了多少的深意,如果他是问心无愧的,我忽然消失大半年再出现,害得他如此心力交瘁,那不管是多爱,再见面也会先给一个耳光解解气。 他不但没有还如此深情,这是想再次迷惑我? 我干脆拧亮台灯,让他看我已经恢复了以前容貌的脸。 他并不惊讶,应该早就猜到我既然悄无声息的离开他,肯定是出于报复,我一定会恢复我自己原来的样子。 他很平静很淡定地注视着我的面孔,甚至还有脸伸出手覆上了我的面颊。 “晚凝,你瘦了。” 他如此情深意切,如此情意绵绵。 我也微笑着注视着他,他坐着我躺着,他的眼神依然情深缱绻,他的面容还像以前那样俊朗迷人。 但是这一切都是披着画皮的假象,我发现在和他断了联系半年后重逢,就算是我恨他,但应该是爱恨交织,心情极度复杂。 可此时此刻我竟然是平静的,我发现我已经不再爱他了。 至少恨已经远远的大于爱。 “你回来就好,没有你我差点坚持不下去。”他俯下身来抱住了我。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挣扎。 但我在他的耳边说:“你不是没有我坚持不下去,你是没有思侬的心脏坚持不下去。” 他一动不动仍然抱紧我,没有辩解,也没有因为羞愧而松手。 那正好,反正我的话也没有说完。 “从我跟你结婚之前我就知道了,你拿掉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我也知道,你对我做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思侬我都知道。沈时倦,你为了你的爱人接近我,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了让我变成她而毁掉我,不行。我现在人虽然已经回到海城了,但是我正式通知你,你将永远失去了你的思侬。” 可喜可贺,我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 这一次也是我第一次精准打击到了时节,爽感在我的身体内翻腾,但这才哪到哪。 我和沈时倦的斗争和纠葛,这才刚刚开始。 他终于松开了我,坐在床边看了我片刻,他是个聪明人,此时此刻他知道跟我说任何话都无法缓解我的愤怒。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又默默的坐了一会儿。 我又关上了灯,我们就这么待在漆黑的房间里。 空气中焦灼着我和他的呼吸声。 一对曾经的爱侣此刻各怀鬼胎。 我不知道沈时倦在打什么主意,在我已经跟他摊牌了之后,他还要做什么? 他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很难再迷惑到我了。 他在我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离开前还很体贴的帮我掖了掖被子。 “晚凝,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想的倒美,他以为哄哄我,我就会释怀?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跟他说。 “沈时倦,我要跟你离婚。” 在黑暗中我看到他的背影顿了一下,但他头也不回地就立刻回答我了。 “你坐了一天的飞机,好好休息休息。” 他这是顾左右而言,想四两拨千斤的拨过去。 我在黑暗中冷笑。 如果不是这次万不得已,我是永远不会回来的,他忽略了一个女人想要离开他的决心。 “沈时倦,我现在正在积极的寻找新的心脏,等我找到了,我就会把思侬的心脏还给你,如果我没找到的话,你实在是要纠缠不休,我也可以还给你。” 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有短暂的停顿,但他还是拉开门走出去了。 他没说话就当做没听见。 他可以当做他没听见,但是我不会当做我没说。 我说得出做得到。 第119章 我杀了你的心都有 我妈在医院里待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了,也没见她回来。 我给她打过去电话,她的声音很疲惫。 我妈说:“晚凝,你到医院来看看你爸。” 本来我想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可是听见我妈疲惫中还带着一些祈求的语气,我还是去了医院。 我原以为我爸是和沈时倦串通好的,不过是骗我妈回来,但当我看到我爸的样子的时候,我也着实惊了一下。 我没想到我爸是真的中风了,只见他口眼歪斜,嘴巴都合不拢。 当我妈让我喊他一声的时候,只见一条粘稠的口水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我妈赶紧用纸巾帮他擦去。 我爸这副样子我知道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装出来的,我有些唏嘘,但是并没有我妈那样的心痛和不忍。 对于这个父亲,我没什么感情。 我是个很记仇的人,我永远记得小时候那一鞭子一鞭子抽在我身上的皮鞭。 我站在我爸面前,看着他如此的模样,他才六十二岁,怎么就弄成了现在这步田地了? 病房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我妈。 “钱宝慧他们呢?” 我妈没说话,我愣了一下,实在没忍住,我竟然嗤笑出声。 “该不会是他们看我爸现在中风了,然后一个都不来了吧?” “昨天我来的时候,只有护士在。”我妈将手帕按在眼睛上,哪怕以前她被钱宝慧他们那么欺负,也很少在我面前抱怨过。 这次为了我爸,她止不住的控诉。 “他们也太过分了,你爸才刚刚患病不久,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是这才多久,太太也好,子女也好,一个都不来。昨天我见到你爸的时候,他都围着口水巾,如果有一天他清醒过来,一向这么好面子的人,知道自己曾经弄成那样,他一定要气死。” “上梁不正下梁歪,再加上我爸的教育方式。他能指望得上钱宝慧和他那些儿女们才怪。”然后我又补充了一句。 “也指望不上我,妈,这里有护士。我们回去了,你一晚上没有休息了。” “可是你爸一个人在这里...” “这里有特别护士,我大不了再帮他多请一个,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能熬几天,你要是把你自己熬倒的话,我不保证我会不会来拔他的管。” “晚凝!”我妈忽然很大声的吼了我一声,我从小到大她都极少跟我如此大小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你爸爸听不见吗?你怎么能这样说?” “钱宝慧和顾淑怡顾焰骋他们不来是不忠不义不孝,但是从小我爸怎么对你,怎么对我?我们就怎么对待他,现在我能来看他一眼,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你父亲怎么对我们?虽然我们一直住在外面,但是他每个月的家用一分都不少。” “您觉得不少吗?一个堂堂的顾家的三夫人都沦落到偷偷带学生。”我妈弹的一手好钢琴,如果不是当年跟我爸在一起,他不允许我妈所谓的抛头露面,她现在绝对已经是大师了。 “后来你爸知道了,不是也没再让我代课,给我们加了家用。” “那是觉得您丢人现眼,他给我们加了多少家用?加的那些钱够付我贵族学校的学费吗?” “你不要把你爸说得这样无情和你吝啬。” “是的,他不吝啬,他对待其他人都不吝啬,唯独对待他觉得没有利用价值的。您都忘了,你当时怎么节衣缩食让我上贵族学校,就是为了不丢我爸的面子。他别的儿女都上,唯独我这个最小的女儿却上不了。” “那时候你爸太忙,家用这些事情都是钱宝慧和你大妈在管。” “那你去找了他多少次,他理过你吗?妈,我怎么觉得我们像琼瑶那本书烟雨蒙蒙里的陆依萍母女,真是艺术源于生活。” “好了,你不要在你爸面前说这个,你陪你爸待会儿,我回家换个衣服再煲个汤。” “妈,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或许你那代人和我这代人思想上存在着太大的差异。我这么告诉你,如果我是你,我永远不会原谅曾经这样对我的人,就像我永远不会原谅沈时倦一样。” “这是两码事。” “这是一码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我和我妈的争执因为沈时倦的到来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或许他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了,但是我和我妈都没有发觉。 他走路一向没有声音,或许我刚才跟我妈说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见。 听见也挺好的,要的就是让他听到,让他知道我的态度。 不过沈时倦这个人,他做任何事情只从自己出发。 看着他那平静的眼神,我就知道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在他看来不过是我单方面宣言,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肯定知道我把我和他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妈,但是在东窗事发之后,他见到我妈一如既往的平静又淡定。 “妈,你和晚凝都回去休息,我把爸转到我们沈家的私人疗养院,我妈会在那里得到最权威的专家的诊疗,还有24小时保姆管家式的照顾。” 他叫我妈依然叫的那么亲热,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没有变过。 不过,在沈时倦心里的确是什么都没变。 他从一开始接触我到现在,他的目的始终如一。 我好奇我妈的态度,不知道她是否在如今最需要帮衬的时候接受沈时倦的帮助。 但我妈忽然走过去,抬手就给了沈时倦两个耳光,左右开弓,稳准狠,把我都打的愣住了。 在我的印象中,我妈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动过手,我真没有想到她会打沈时倦。 她一字一句地对沈时倦说:“我们顾家还没潦倒到连几个护士都请不起,还有你对晚凝的伤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从今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妈,我根本没有过女婿,你和晚凝的婚姻我不承认! 如果你还有点人性的话,请你立刻跟她离婚,不要再来骚扰她。还有沈时倦,以后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现在一看到你,就想起你游说我拿掉晚凝肚子里的孩子时那伪善的嘴脸。 你口口声声说那是为了晚凝好,那时我信了,我才毫不犹豫的同意亲手杀死我的外孙。 当时我以为你的心跟我一样痛,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才明白,当时心痛的只有我和晚凝! 你把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女儿变成你爱人的复制品,沈时倦,我杀了你的心都有!” 我妈的这一番控诉字字都说进我的心里。 她只是在对我爸的事情上会游离不定,但是她对我的事情上,态度始终坚决。 只要是伤害过我的人,她永不原谅。 第120章 到时候我们结婚好不好? 挨了两个耳光的沈时倦仍然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尽管他白皙的面颊上顿时浮现出指痕,但他依然表情柔和。 他真算是奇人,一般来说,人挨了揍下意识的情感反应就是愤怒。 但沈时倦完全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看他的意思好像是还等着我妈再给他两巴掌。 他沉默了几秒钟,很温和地跟我妈说。 “妈,您不要动怒,一切都是我的错。” 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我妈扭头看看我,忽然抱住了我大哭起来。 我很少见我妈这样嚎啕大哭,她告诉我淑女就算是伤心到了极致,也不能那么号啕地哭。 我妈哭得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抚她,我知道她的哭里包含着对我的心疼,对沈时倦的愤怒,还有我爸现在变成这样的无助和难过。 我终究还是没有留在医院,并且把我妈也带走了。 她还是怕惹我生气,没有坚持,但我也知道,她顶多回家里稍微歇一歇,依然会到医院来守着我爸的。 我真不知道我爸到底有怎样的魔力,那长达二十年的冷待,难道都没有伤透我妈的心? 我们在门口遇到了沈时倦,他还没有离开。 我就知道他不会这样轻易放弃的,接下来他会对我无止境的骚扰纠缠。 我昨天晚上跟他说的不是吓唬他,如果他真逼得我急了,我就算找不到新的心源,忍无可忍之际,我就把握胸膛里斯能的这一颗还给他。 不就是一条命吗?他要我就还给他得了。 回到家里我妈连歇都不歇,就开始给我爸煲汤。 我给我妈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她现在不去睡一觉的话,以后她每次去医院看我爸,我都一定会极力阻拦。 我妈拗不过我就去睡觉了。 回来的第二天我必须要去见南星,于是我让张婶盯着我妈,她不睡够几个小时绝对不允许踏出家门。 南星不知道我回来了,但我按响他们家门铃的时候。他应该是在可视电话里看到了我,立刻就拉开了门,一脸惊讶的样子。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别回来吗?” “我爸病了,中风了,口眼歪斜不认得人,还流口水。”我毫不留情面地精准刻画出我爸此时的惨状。 “还不让我进去?” 南星这才侧开身子让我走进去了,他家永远都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这段时间他又赋闲在家更是有空,地板被他擦的锃亮,落地玻璃窗都擦得好像那儿就是空的一样。 我忽然觉得他家好像变大了,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原来他有一个玻璃展柜,展柜里都是一些他从世界各地淘回来的收藏品。 他很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些颇有价值,现在那个柜子不见踪影,想必他为了付违约金,把里面的东西都卖了,柜子留在那儿也没什么用就搬走了。 我看着心酸,但骨子里又不是矫情的人,跟南星又太熟了,想说一句对不起都觉得肉麻。 南星倒了一杯水给我喝:“你傻站着干什么,坐呀!” “你让我坐哪里?” “地板上不是有蒲团?” 他把他的意大利小牛皮沙发都卖了,那个新的买来是很贵的,但是二手的出手估计只能卖到原价的两折三折,可见南星有多缺钱。 我看着他还没说话,南星挥了挥手潇洒的盘腿在蒲团上坐下来。 他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他本来就瘦天生的衣架子,那丝绸睡衣在身上晃晃荡荡的,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感觉。 “千万别说一些肉麻话,钱财身外物,对我来说没什么。” 我看了他几秒钟,从包里掏出一张我早就准备好的卡拍在他的面前。 “去给老娘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不,我们要买新的,我们要买比原来好十倍好一百倍的。” “沈时倦给你的钱?” “巨人集团的分红,我在外面一年多,巨人集团的分红一分不少地按月打进卡里,这算是沈家人为他们的愧疚买单吧!” 南星看了我几秒钟,然后就接过我手里的卡。 “妈的,不买白不买,我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买新衣服了,我要去买新衣服。” “买,只要能入得了你老人家法眼的都买。” 我和南星去了海城最着名的奢侈品商场,冲进一家奢侈品店,不等店员上来介绍,就直接指着所有的商品。 “这个,这个,这个,不要。” 店员的脸都快笑烂了。 “剩下的都给你们包起来?” “你想得到美,那么难看,那些也不要,把新品拿出来。” 我们是有钱,但我们不是人傻钱多。 店员帮我们拿东西的时候,忽然认出我来了。 我最近应该很出名,榜上有名的女富豪忽然失踪,她的富豪老公日日夜夜都在找她。 这是别说海城了,全国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店员的目光从我的身上又挪到了大门外。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商场里的液晶屏幕上,正在滚动着我的照片,照片底下还有一行字。 “晚凝,我的爱妻,无论你在哪里我都等着你回来。” 南星看的眉头紧皱:“我把那滚动液晶屏给砸了!”我拉住他:“算了算了,到处都是,你最近没出门吧?我昨天刚下飞机,在机场的门口的宣传海报上都看到了我的寻人启事。” “沈时倦是我见过的最虚伪的人。” “倒也不能这么说,他的目的向来都很明确。好了,今天出来就是血拼的,别管那么多。” 我们几乎包了店里所有的新品,衣服鞋子包包还有各种首饰。 我甚至还买了两个一点用都没有的天价烟灰缸。 南星说:“你分我一个,下次让我看到沈时倦,我就用这个敲破他的头。” “你省省吧,到时候把自己弄进去,我还得想办法捞你出来。” 我们从早上十点一直买到晚上五点,东西根本拿不了,就直接让店里送去家中。 即便两手空空的没提东西,我都累得不行,实在是走不动了,我就跟南星在商场里找了一家火锅店大快朵颐。 在丹麦待了那么久,我除了去做医美很少出去,火锅也有很久都没有吃过了。 我要了重辣,辣得我脑袋上直冒汗。 南星忽然盯着我的脸一惊一乍:“你的脸变回来了。” 我没好气的:“你还真是瞎,从早上到现在,你对着我这张脸已经好几个小时了,现在才看出来。” “我自动代入的就是你原来的脸,后来的那张我都忘记她是什么样子的了。晚凝,你接下来怎么做?” “跟他离婚,如果顺利离掉的话,再快速找个男人嫁了。” “为什么?” “要摆脱他的骚扰,当然得快速地进入下一段婚姻,也会有人保护我。” “你有目标了?” “我刚回来,哪里有目标?” “那我们结婚好不好?” 南星的这一句听上去很随意,就像是开玩笑似的,但是我知道他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我头也不抬,大口往嘴里塞毛肚,含糊不清地回答他。 “好啊。” 第121章 就是她害你毁容? 我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偶遇了沈玉洁。 我知道绝不是偶遇,我今早对沈时倦的态度那么明确,他知道一时半会他接近不了我,就让沈玉洁来试探。 沈玉洁看到我一脸惊喜,她演的可真好。 她流下眼泪的时候,一点都不像演戏。 “晚凝,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不到你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快疯了,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我应该质问沈玉洁,当时那个开瓶器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伤到我? 但我没问,实话也好,假话也好,都不那么重要。 是我自己蠢,人家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就巴心巴肝的对人家。 我没有理会她,当做不认识似的,让沈玉洁很是尴尬。 南星知道她是谁,他皱着眉头已经准备驱赶沈玉洁了。 沈玉洁是个特别会看脸色的人,她立刻就说:“晚凝,你先慢慢吃,我不打扰你了,有空我们再聊。” 沈玉洁没有离开餐厅,她看似跟朋友约好了一起吃火锅,但我知道哪有那么多偶遇?他不过是一直在旁边,找机会再跟我搭讪吧。 我还记得第一次去沈家的时候,沈玉洁还特意把我叫到花园里散步,特别真诚的跟我说,他们全家都会对我好的。 倒不是说沈玉洁那句话起了有多大的作用,但我清楚她的套路,打着真诚的幌子用语言攻势来迷惑我。 他们沈家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套路,所以那时我才会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南星吃着吃着忽然问我。 “她是不是就是把你的脸弄毁容的那个人?” 倒是没有毁容那么夸张,不过源头因她而起。 我刚刚点头,南星忽然起身就向沈玉洁走过去了。 我知道大事不妙,等我急忙起身跟过去的时候,只见南星已经端起桌上滚烫的火锅,直接就向沈玉洁的身上泼过去了。 一片惊悚的尖叫声,沈玉洁被烫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停的抖着身上的火锅汤汁,把他的朋友都吓傻了,半天都没反应。 我奔过去来不及查看沈玉洁的惨状,拉着南星就跑。 我们一口气跑出了两条街,都忘了我的车还停在附近,先顾不了那么多,等风头过了再回去取、 我们跑到了街心公园,累得大口喘气。 等我喘匀了气,才留意到南星白色衣服上都溅满了红色的火锅汤。 我从包里翻出湿巾递给他,他接过来却擦了擦手,没擦衣服。 我是感激他的快意恩仇,说真的,刚才他把火锅汤泼过去的时候,真的特别man。 但我不能夸他,我怕夸了他上头,他做起英雄来没完没了。 他要知道他得罪的是沈家,别看沈家人对我都是和颜悦色,百般疼爱,又是送这个又是送那个,但那只是他们迷惑我的手段,而真的要对付某个人,他们也会同样心狠手辣。 “不要想那么多,先报复了再说,反正我孑然一身我怕谁。” “你孑然个屁,你不是说你以后要娶我,这就变卦了?” 南星看着我忽然就高兴起来:“也是,早知道我玩阴的了。” 我无奈地看他,估计没多久警察就会找上门来。 所以我们不急着回去,在路上逛了大半天,又去逛小吃街,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小吃。 南星很爱甜食,但他毕竟是个模特,时时刻刻注意形象,今天就忽然破戒,冷饮吃了一支又一支。 等他要去买鲷鱼烧的时候,我拽住了他:“平时那么自律,一下子吃那么多瘦不了的,到时候明天脸上长痘痘你别跟我哭。” “长就长呗。”他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不要你的演艺事业了?” “算了,我早就厌倦了。” 我知道他不是厌倦,他是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回得去,被沈时倦这样一弄,娱乐圈那个地方出来容易,再进去就很难了,他的位置不知道被多少新人填补了。 我有点内疚,因为南星的先天条件太好了,像他这样子的那感觉几十年也出不了一个。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不做模特又不会死,再说我可以尽情地享受美食。” “对了,我的事业有规划了,我可以开一个经纪公司,只签你一个艺人,所有的资源都给你。”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他递给我一只鲷鱼烧。 “干鱼。”他用鲷鱼烧跟我的碰了一下。 “什么干鱼。” “没有杯就干鱼,要不然干烧?” 跟南星很久没见,他的那些烂梗我都快get不到了。 我本以为今天警察应该不会找上门了,或者沈玉洁看见我的份上没有报警,但是没想到我们刚从步行街走出来,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路边。 两个警察刚好下车,看见我南星就立刻指着他大声吼道。 “待在那里,不要跑,不许动!” 我们也没打算跑,我和南星交换了一下眼神,我迅速地捏了捏他的手:“别害怕,我马上就找律师。” 警察飞快地跑过来控制住了南星,他手里的鲷鱼烧还没有吃完,我跟警察说。 “能不能让他把鲷鱼烧吃完?” 警察没有理会我,南星就被他们押上车了,我看到鲷鱼烧掉落在地上,想过去捡的,但是被路过的行人踩的连里面的豆沙馅都冒出来了。 我被警察又带到了另外一辆车上,一同去派出所都没让我们坐同一辆车。 看来沈玉洁不但报警了,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时候我才感到后怕,南星泼的的时候爽归爽,但是后面该怎么办? 如果凭我的能力捞不出他来呢? 我一个人怎么对抗沈家?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们被带到了派出所,只在下车的时候见到了彼此。后来就被分两个房间,我见不到他,他也见不到我。 之前我们对过供词,我跟南星说,就说他这段时间情绪不稳定。一时冲动就动手了。 南星不认同我的说法,他让我实话实说。 我想了想也只能答应,倒不是我多光明磊落,只是当时在场所有的人都看见了,我撒谎非但帮不了他,只怕会拖累他。 我只是目击者,整件事情和我无关,所以我做完笔录就被放了,然后我立刻给律师打电话,让他立刻到派出所来保释南星。 那个律师是我们顾氏合作的律师,平时对我很是尊敬,一口一个小顾总。 但是这次他连我的诉求都没听清楚,就断然拒绝了。 “顾小姐,不好意思,我丈母娘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我得送我太太回老家。” “陈律师,你只需要帮我把人保释出来,陈律师,陈律师...” 我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电话已经断了。 我来不及黯然神伤,赶紧继续找其他的律师。 跟我预想的差不多,所以我熟悉的律师一个都不肯接,更别说其他我不太熟的了。 人就是这么现实。知道我对抗的人是沈家,没一个人愿意帮我。 我的手机被我打的都发烫,我正在通讯录上翻找着漏网之鱼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沈时倦,果然他温柔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 “你不用打了,晚凝,不会有人敢接南星这件事的。” 第122章 抢救无效 接下来的剧情,我觉得我能猜得到。 沈时倦会循循善诱地威胁我,让我为了把南星提早捞出来而妥协,答应他什么。 所以,我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可是,我也的确找不到律师保释他,警察告诉我沈玉洁的烫伤比较严重,除了律师连家属都没有保释他的资格。 更何况,我还不是南星的家属。 我把手机都打的没电了,跟警察说的口干舌燥只差没给他们跪下了,但也无济于事。 我精疲力尽地走出大厅透口气,一眼就看到站在院子里中央的一棵大榆树下的沈时倦。 他此刻特别像是等待猎物自己上门的猎人,早就放好了捕兽器,就看着我自己踩下去。 我不找沈时倦,我直接去找沈玉洁。 我去了医院,沈时倦的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我的车后面。 我没想着甩了他,我也甩不掉他。 我在vip病房里见到了沈玉洁,她没我想象的严重,南星没有往她的脸上泼,就泼在了她的身上,现在的衣服穿的都较厚,烫是烫到了,但是隔着衣服,加上当时应该就采取了措施,她的手臂和胸口下面的皮肤被烫到了,涂了厚厚的药膏。 她靠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睛。 “晚凝。”她还是那么温柔,沈家人真是奇怪,仿佛永远不会发火似的。 我走到她的床边站住,不管怎样,我先替南星道歉。 “对不起沈小姐,我朋友晚上有些冲动了,希望你没有太严重,早点康复。“ “晚凝。”她拍了拍床边,示意我坐下。 我没坐,她应该是胳膊疼,轻轻吸了口气。 我也不想看到她这样,说真的,沈玉洁被烫伤,我心里也没那么爽。 虽然,她是活该。 “沈小姐,我希望你别追究,我的朋友因为我被连累了太多。” “晚凝,我没打算追究,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那就谢谢沈小姐了,我现在去派出所接他,应该可以接到吧?” 我说完转身,看到了沈时倦的影子拖在门外的地上,像个鬼似的躲在暗处,等我一出去就扑上来似的。 “晚凝。”沈玉洁在我身后说:“上次你的眼睛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现在沈家人的话,我已经不信了。 我顿了顿,没有回头,走出了病房。 沈时倦就站在门口的一侧,我当他是个鬼,没有看到他似的就走了。 我回到派出所,果然警察让我签个字,南星就被带出来了。 他一看到我就问:“你答应了沈时倦什么不平等条约?” “没有。”我说:“我去找了沈玉洁。” “你去求她?” “不用求,他们本来就是欠我的。” “晚凝,你就保持你这种全天下都欠你的感觉。” “全天下没有欠我,欠我的是沈家,可能,他觉得是我欠了他。” “你欠他什么?捐献心脏是他女友生前就签订的,不捐给你也会捐给别人。” “不说了。”折腾到半夜,我困得快死了:“我们回去吧。” 我送南星回家,因为太困了,我就没走了。 南星连床都卖了,随便找了个床垫铺在地上,就是一张床。 我躺在落地窗边上,看着夜空的星星点点,数着数着就困了。 快睡着的时候,我听见南星在跟我说:“晚凝,我保护不了你,还尽给你添乱。” “你今天真的很勇。”我闭着眼睛说:“不管结果如何,你帮我出了口气,人生有时候就需要这么一口气。” “晚凝。” “嗯?” “你安慰我。” “没有。” “晚凝?” “嗯?” “没什么,睡吧。” 我知道南星觉得他给我添乱了,但是我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 别人为你出头的感觉真的很好,虽然我不希望他惹祸上身。 相比沈时倦的口蜜腹剑,看到我永远是深情浅浅的样子,但是我永远都得不到他的真心。 在他面前我永远要做另一个人。 我恨透了沈时倦的纠缠,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就是我不愿意回到海城来的重要原因。 第二天我回家,我妈仍然不在家里,我一问张婶就火大,一股气就往我的头顶冲。 我妈又是一整夜没回来,a把自己当多大?当十八岁吗?还能这样成夜成夜的在医院里面照料着? 我正准备给我妈打电话,她的电话倒打过来了。 我刚准备质问她,可我妈一开口就带着哭腔。 “晚凝,你快到医院来,你爸爸不行了。” 我的心猛的一沉,不行了,怎么可能忽然不行了? 虽然我爸现在天天住在医院里,但他也只是中风而已,情况并没有危险到已经危及了生命。 “妈,你别哭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只是去了个洗手间,等回来的时候发现你爸喘不过气来,等我叫来医生的时候,他的瞳孔都已经放大了。” “妈,我马上来,然后你让护士立刻通知顾家其他人。” “晚凝,你通知一下他们。”我妈哭着说。 “你让护士通知他们,妈,你听我说,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大包大揽。” 其实我妈一向比我睿智,但遇到我爸的问题,他就会一片混乱。 我妈哭着去叫护士了,我随便换了一件衣服就立刻赶去医院。 等我到了医院的时候,顾家人基本上都已经来了,我妈蜷缩在角落里,我赶紧走过去,一把抓住我的手。 “晚凝,你爸爸会没事的对吧?” 我没办法回答她,我环顾四周,顾家人一副冷漠的面孔。 钱宝慧还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用指甲刀磨她的指甲,仿佛他们不是在等急诊室外等候正在里面急救的我爸,而是在电影院等候电影开场的轻松惬意。 顾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中只有我妈一个人是真正的焦急害怕。 急诊室的门猛的打开,医生走出来了,我妈立刻起身踉踉跄跄的向医生跑过去。 我跟着过去扶住她,我觉得我爸应该没什么问题,又不是什么致命的大病,而且他有长寿眉的,不像是那么短命的人。 可是医生接下来说的话完全击垮了我妈,连我都呆住了。 “很抱歉,诸位,顾先生因为呼吸衰竭,我们经过急救,如果能抢救过来,请诸位节哀。” 我妈的身体晃了晃,我赶紧扶住她,她的声音已经含糊不清。 “你说什么?鹰骅,鹰骅...”我妈冲进了急诊室,我急忙跟进去。 几个护士正在将原本插在我爸身上的各种管子一一拔下来,而他曾经高大的身躯则一动不动的直挺挺地躺在急救床上。 我妈的腿顿时软了,我一只手拉住她,而顾家人也纷纷跑进来,将我和我妈挤到了角落里。 急诊室顿时一片哭嚎声,我只觉得身边的妈妈突然身体一沉,然后她便倒了下去。 第123章 嫁祸 人生无常这四个字,我没想到有一天也能用在我爸的身上。 这个在我心里一直很高大,很遥远,甚至让我很痛恨的人,竟然忽然去世了。 在我还没有恨够他的时候。 我没有看清楚他最后的样子,因为我妈晕过去了,我手忙脚乱地叫来医生护士把我妈抬出去了。 等她吸了氧幽幽地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晚凝,你爸呢?” “我不知道,妈,你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 她拔掉氧气管,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冰的吓人,仿佛放进冷库中冰冻过似的。 她急急忙忙要下床,我知道我拦不住她,只能一只手按住她一只手在床下面慌乱地找着鞋子。 “妈,你不要着急,穿上鞋子再...” 杂乱的脚步声,钱宝慧尖锐的尖叫声在门口响起:“邹世晴,你这个毒妇!” 我抬起头来,钱宝慧在顾淑怡她们的搀扶下冲进病房,头发散乱,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刷的斑驳不堪,像个疯婆子。 “邹世晴,你这个毒妇,你害死鹰骅...”钱宝慧在发疯,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爸刚走她就开始发疯,新仇旧恨一次性跟我们讨回来。 我护住我妈,四房也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我们势单力薄,很可能被他们伤到。 我让护士帮我们叫保安,同时立刻打报警电话。 我妈还试图保住顾家颜面:“晚凝,不要,你爸爸不想看到...” 我妈话音未落,顾焰骋就冲了过来向我妈挥拳过来,我紧紧护住我妈,那一拳就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只觉得眼前发黑,顾焰骋估计用了吃奶的力气,我整个后背都要裂开了,我的手机也掉在了地上,被顾焰骋一脚踢开。 恍惚中,顾淑怡也冲了过来,看她凶相毕露咬牙切齿的模样,我知道她这是借此要报一年前我鞭打她的仇恨。 我已经做好了被他们暴揍的准备,但他们的拳脚并没有落在我身上,因为沈时倦及时赶到了。 顾焰骋他们被沈时倦的人控制住了,他扶起我,询问我伤的怎么样,我没有搭理他,扶着我妈就从人群中挤出去。 我爸还在急诊室里躺着,就在我们要进去看他的时候,钱宝慧他们声嘶力竭的拦住了我们。 “不能让她们进去,她们是凶手!邹世晴,你害死了鹰骅!” 他们口口声声说我妈害死了我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在一片混乱中,我终于搞清楚了我爸是死于呼吸衰竭,医生刚才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发现我爸临走前注射的药物中有抑制正常呼吸的药物,所以我爸是非正常死亡。 而这几天都是我妈一个人一不接待的,在医院里陪着,所以他们就把矛头对准了我妈。 我的脑子很混乱,我妈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甚至都没有听懂,她只是想进去再看我爸一眼,可过顾家人守着门口说什么都不让我们见。 这时候沈时倦又从天而降,变成了打救我们母女的救世主。 众多保镖过来将挡在门口的人全部拉开,我急忙扶着我妈进去。 我爸的头上已经盖上了白布,我妈的身体开始发着抖,我紧紧的扶着她,生怕她再一次晕过去。 她颤抖着手慢慢地掀开了盖在我爸头上的白被单,然后我们便看见了一张青紫的面孔,仿佛生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眼睛都没有完全闭合上,嘴巴也是微微张着的。 我爸的样子真的像是因为呼吸衰竭而离世的,呼吸衰竭不是正常死亡。那我爸就是被人害死的。 我爸这边去世那边他们就诬陷是我妈害死了我爸,难道这是一场阴谋? 我回头看一下急诊室门口的那些人,大房二房和四房,还有他们的子女,每个人脸上都是愤怒和悲痛之色。 但凶手一定在他们中间,为的就是嫁祸给我们。 是谁是谁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是恨我入骨的顾淑怡吗? 还是一向都忤逆的顾焰骋? 还是看起来最稳重持重不显山不漏水的老大顾北辰? 相比我妈趴在我爸的遗体旁边,哭的死去活来,而我却像猫头鹰一般审视着众人,找寻着凶手。 我知道此时此刻我没有流一滴眼泪,将来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他们抓住把柄,说爸爸走了我一点都不伤心难过,我和妈不是害死爸爸的凶手,谁是? 但是在场所有的人,他们的哭都是假惺惺的,都不及我妈百分之一的真心。 我硬是把我妈拉开,她再哭下去就又要把自己给哭晕了。 就在我扶着她走出急诊室的时候,警察居然来了,是顾家人报警,他们说我妈杀死了爸爸。 我妈已经哭的眼睛红肿,警察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见,靠在我的肩头摇摇欲坠。 我问警察:“警察同志,您觉得我妈这样的会谋杀亲夫吗?” 钱宝慧立刻反驳道:“假惺惺,她是假惺惺的。她们母女都太会演戏!”我扶着我妈,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如果今天不管是谁要带走我妈,我一定不会允许。 我抱着要跟他们拼命的决心,但是沈时倦在,他没给我拼命的机会,沈家巨大的人脉暂时保住了我妈没被警察立刻带走。 按照正常的流程,这时候殡仪馆的车应该来了,但是顾家人坚持我父亲是被我妈害死的,不肯让殡仪馆的车把他带走,他的遗体就留在了医院里。 我好不容易才把我妈劝走,但她立刻就要回去给我爸设灵堂。 我拗不过她,但我知道如果没有沈时倦,我们娘俩应该连顾家大门都进不去, 沈时倦的车在医院门口等着我们的时候,我还是冷冷地告诉他。 “你不需要在这里为我们做任何事情,我也不会感你的任何情。” “妈想回顾家给爸设灵堂,顾家人是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沈时倦说的直白,我也完全明白,如果不是沈时倦的话,现在我妈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但我做不到一边恨着他,还一边接受他的权势带给我们的各种便利。 我请他有多远滚多远,就算他的能力能上天入地,我也不会依靠他。 我开着车来扶着我妈上了车,向顾家开去。 我妈已经停止了哭泣,她靠在车窗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 我知道顾家人诬陷她害死我爸这件事情,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她整个人还沉浸在我爸忽然去世的巨大悲痛中。 说实话,连我都一时无法接受我爸的忽然离开。 虽然我恨他,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我痛恨的人会忽然消失在我的人生中。 我一边开车一边握住了我妈的手,听见我妈在极小声的喃喃自语,我把耳朵凑过去才听清楚她在念叨什么。 “我去洗手间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第124章 我保护不了你 那就是说在我妈去洗手间的时候,我爸出的事,如果真的是有人动手脚想要嫁祸给我妈,那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妈,昨天一个晚上你都没有离开过。我爸的病房吗?” 我妈摇摇头:“今天早上我也。可以不用出去的。可他房间的洗手间的马桶忽然坏了。我只出去了20分钟而已,只有20分钟。” “那我不是说。你不应该出去。你仔细想想你从病房里出去或者是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我妈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她还在喃喃自语着。 “我为什么不能忍一下呢?或者我叫护士来看一下,或者我等特护来,那样你爸就不会有事了。” 我妈像是梦呓,沉浸在噩梦中醒不来,我现在问她什么,她都没办法冷静回答我。 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唤不醒她内心的悲痛。 虽然我的悲痛远远低于我妈,甚至还低于这件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带给我措手不及的感觉。 但我了解她的悲痛,虽然我并不理解。 快到顾家的时候,南星给我打来了电话,他惊讶地不问我:“是不是你爸爸出了什么事?” “他去世了。”我言简意赅的告诉他。 南星愣了几秒钟,然后立刻说:“我马上过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顾家,如果你能带几个人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什么样的人?” “膀大腰圆的,顾家也许不让我们进去。” “好,晚凝,你看着伯母,先不要跟顾家人起冲突,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尽快赶来。” 我把车停在了顾家门口,保安看到了我的车,立刻就把大门给关起来了。 然后陆陆续续的,顾家人也一个一个的回来了,他们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开进了顾家大门,我也想开进去,但是立刻就被拦下来。 我没有下车跟他们争辩,但是我妈很着急,她急着要进去给我爸设灵堂,她要体体面面的送走他最后一程。 这时南星赶来了,他带来了好几个人,但是这些人远远不够。 “我现在需要带我妈进顾家,要给我爸设灵堂。”我简短的跟南星说。 “顾家连门都不让你们进去吗?”南星白皙的面孔都气得发红。 南星带来的人太少了,不足以制服顾家的保安。 顾家的那些保安一个个张牙舞爪,果不其然,我们刚刚走到门口,就被顾家众多的保镖给拦住了。 他们不论是人数还是体型身高都远远的胜过南星带来的人,他毕竟只是一个模特而已,现在我让他像黑社会一样带人过来武力压制顾家人,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我们报警吧。”南星跟我说,情急之下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南星还没有把电话掏出来,沈时倦的人就来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黑色的西装,他人瘦,但很高,哪怕他身后跟着一大堆同样是黑色西装的高大威猛的保镖们,但是他的气势也没被压住。 沈时倦一直有一种亦正亦邪的气质,温柔的时候,他也像一个温柔的坏人。 沈时倦带来的人瞬间就将顾家人给压制住了,我和男南星都很难堪,一个说不想靠他,另一个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但我妈已经飞快的走进了顾家的大门,我也顾不了那么多,赶紧跟了上去。 顾家人再拦着,沈时倦在后面他们也不能造次,我和我妈顺利的进了顾家的大厅。 我妈流着眼泪开始张罗我爸的灵堂,那边沈时倦已经让人把布置灵堂的一些东西都送过来了。 南星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我在他脸上看到了无奈和难堪。 他低声跟我说:“对不起晚凝,我太无能了,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我跟南星摇摇头:“不关你的事。” 有几个人的能力能够和沈时倦抗衡? 不论是财力权力,就算这些都旗鼓相当,但不会有几个人有沈时倦这样的狠厉,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沈时倦亲自帮忙,灵堂很快就设好了,我妈选了一张我爸当选商会副主席的时候的照片。 好像也就是一年前才拍的,那时我爸意气风发,六十一岁的人看上去就好像五十出头一样。 所以说人生难料,今天不知明天事。 虽然昨天他口鼻歪斜,但好歹人还是活蹦乱跳的,可是今天人就没了。 我妈双眼无神的跪在蒲团上给我爸烧纸,不一会我爸的遗像就被送过来了,我妈将照片端端正正地挂在墙壁的正中央,然后她就又开始默默地流眼泪。 我妈做这些事的时候,钱宝慧他们在旁边分分钟都想把我妈赶走的架势。 但沈时倦在他们不敢,所以我心里也清楚的很,但凡沈时倦离开,他前脚走,我和我妈就后脚被顾家人给扔出来。 这时已经有宾客来吊唁了,我妈让我先回去换黑色的衣服,再帮她带一套衣服过来。 我不放心我妈一个人在这里,南星跟我说。 “我陪着伯母,你就放心吧。” 我看了看我妈,匆匆离开了顾家。 沈时倦一直跟着我,我是知道的,他的车不远不近的就在我的身后。 这个时候我无暇理会他,先办完我爸的葬礼再说。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一天没怎么吃饭,人很困乏,等红灯的时候我几乎都快要睡着了。 后面按喇叭声响,我才猛的惊醒,正准备发动汽车继续向前开,忽然我的车门被拉开了,沈时倦直接就将我从驾驶室里拽了出来。 我摇摇晃晃,站都站不住,但我还不知死活的跟他抗衡着。 估计沈时倦觉得我很好笑,所以他压根就没跟我计较。 他拽着我的手臂,就直接把塞进我车子的后座上,然后他就坐进了驾驶室里帮我开。 我已经精疲力尽,所以我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在这个时候做无谓的反抗,能利用就利用,这才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我不是俊杰。 我低声无力地跟沈时倦说:“停车,从我的车上滚下去。” 他不听,他充耳未闻,而片刻后,他又温柔地回头嘱咐我。 “你睡一会儿,等到了你家我叫你。” 他的温柔是对我最大的挑衅。 第125章 无能的坚持 沈时节对我的反抗视而不见,是源于对我的无视。 他依然觉得他能够对我为所欲为,特别是现如今我如此孤立无援,急需他帮忙的状况下。 我承认我无能,我也承认我身边没有任何人够像他这样帮助我。 可以这么说,没有沈时倦,我跟顾家的之后的周旋将寸步难行。 但是无能不代表我没有拒绝的资格。 既然沈时倦不搭理我,我只跟他说最后一句话。 “那我先下车。” 我没说我跳车,我不想给他任何机会反应,直接就打开车门跳下去。 因为此时他的车开得并不快,他也没有防备,我跳下去之后在地上打了个滚,肯定多多少少身体上有些擦伤。 但好在后面没有车,车速也不太快,我受伤不太严重。 我的举动连沈时倦都没有预料到,只听到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他将车靠路边停下来了,他向我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我的车边走去,并且躲过他的搀扶,一字一句地警告他。 “你若是再碰我,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死自己,到时候随便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心胸膛剖开,取走我的心脏。” 在还算明亮的马路上,我看到了沈时倦白皙的面孔和漆黑的双眸。 这应该是自从我回来跟他说了无数句狠话之后,他第一次听进去了。 是因为刚才我跳车的举动,结结实实地吓住了他。 我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我的坚定。 这一次连沈时倦好像被我唬住了,他居然真的缩回了手,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坐进了我的车里,将车开走了。 所以,我现在忽然后悔了,只要我够坚定,我根本不需要背井离乡,带着我妈离开这里。 这应该是我妈最大的遗憾。 她肯定认为只要她不离开海城,我爸就不会患病,虽然我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但我了解她,就像她了解我一样。 我虽然困得要死,但我还是坚持将车开回了家。 我半夜回来吓坏了张婶他们,他们也从新闻上得知了我爸忽然去世的消息,惊讶不已。 我上楼换衣服,顺便帮我妈找了一套黑颜色的裙子,然后我就要马不停蹄地再赶到顾家。 张叔送我,我终于可以在去的路上睡一会儿了。 我离开的时候张婶流着眼泪嘱咐我:“夫人肯定很伤心,让夫人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安慰人的话说来说去就只有这几句,我点点头。 这次有人帮我开车,我却睡不着。 但我还是闭目养神,我知道接下来要打持久战,我必须得保持着精力充沛。 开了一会儿我听到张叔在小声说:“后面的车是姑爷的吧,哦不,是沈时倦的吧?” 张叔他们后来也知道我和沈时倦的事情,他们对他的称呼也从了之前毕恭毕敬又欢喜的姑爷。变成了连名带姓地叫他。 “不用管他。”我闭着眼睛低声说。 我已经深谙审试卷的套路。 又温柔又关切。事无巨细,无微不至。只要他不放弃,他觉得他可以感动世间万物,包括我。 顾家的黑漆雕花大门是敞开的,我跟张叔说。 “别停,就一直开进去。”如果让顾家的保安看到是我的车,估计又得为难一下子。 顾家上上下下,主子和狗腿子的脾性意外的一致。个个都是捧高踩低的主。 我把衣服拿给我她,搀扶她去房间换的时候,她已经摇摇欲坠,她的手指冰凉冰凉的,我很担心她,我生怕她会撑不下去。 “妈,你别这样,我很害怕。” 我妈抬起头,看着我很用力地握了我的手,跟我笑了笑说。 “别担心,我现在只想好好地送走你爸,好歹夫妻一场,以前的种种都过去了,人走了,我宁愿只记得他的好,也不枉我这一生错付。” 原来我妈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穿。只是她专一,对我爸的用情颇深。 所以这个年头,爱得深的那个人,往往就会受得伤更多。 就像我和沈时倦。 我不知道我还是否爱他,但是我经常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想起他。 无法解释,连自己都自圆其说的,应该还是在爱。 我妈晚上坚持要给我爸守灵,到了后半夜,那些所谓贤妻孝子基本上都不见人了,只有老大顾辰北还在灵堂前。 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心有几分,但他隔着镜片的眼中闪出来的寒光,我看不到他的半点悲恸,有老谋深算。 沈时倦也一直都在,他不停地刷着他的存在感。 时不时给我妈端了一杯热茶,又在我的膝下放下一个软垫。 热茶我妈放的冰冷也没去喝一口,软垫我丢得远远的。 在沈时倦的眼中,我和我妈的倔犟特别可笑。 对于无能的人来说,没必要的坚持就显得更加愚蠢,但我们除了坚持什么都没有。 一整个晚上我都劝我妈去眯一会儿,但她不肯,他就这么熬得自己双眼通红,到了第二天早上客人又陆续来吊唁了,钱宝慧那些人才睡足了,容光焕发的下来接待客人。 按照习俗来葬礼是在人去世的第三天举行,然后火化,尘归尘土归土。 但是顾家人一口咬定我爸是被我妈害死的,人既不肯送去殡仪馆也不肯火化,甚至要求尸检。 总之他们不把我妈送进监狱里,誓不甘休。 所以在我爸去世的第二天,我们和顾家又爆发了严重的冲突。 起初我妈好言好语地劝说他们。 “不要闹了,你们父亲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让他有尊严地离开,至于我们有什么恩怨,等葬礼办完再说。” 钱宝慧立刻反驳:“你这是想毁尸灭迹。” 我妈没有回应她,在她心里顾家人的这些指控简直是可笑到极致,她都懒得回应。 但钱宝慧却口口声声地说我妈心虚了。 “不敢说话了是不是?要不是有时倦在这里,你现在已经在警察局了!” 四房储美珍刚刚旅游回来,连我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进门的第一件事不去祭拜我爸,倒是撸起袖子就像我妈扑过来了。 我爸一走,我和沈时节这么一闹,他们这些人的真实嘴脸又暴露出来。 即便沈时倦在,储美珍也肆无忌惮,她可能觉得我跟沈时倦早晚都离婚,到时候还不知道沈时倦帮谁呢。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岂能让储美珍欺负我妈? 不等她撕吧我妈,我就一巴掌打过去了,结结实实的打在储美珍的脸上。 然后我就看到她的鼻子歪了,里面的假体从鼻尖的皮肤中扑的一下就顶了出来,就像是鼻梁骨多了一截似的,模样格外惊悚。 储美珍一声尖叫,顾焰骋兄弟一瞧他妈被我打了,立刻就过来向我动手。 我护着我妈,南星护着我,雨点般的拳头全都落在了南星的身上。 这一次沈时倦选择了袖手旁观。 我接二连三地拒绝,他应该是打算让我吃吃苦头,让我知道没有他的庇护,我有多惨。 哪怕他就在现场,但他此刻没有插手,冷眼旁观的态度让顾家人心知肚明,立刻肆无忌惮地一个个都加入了战场。 男星只是一个模特,他哪里会打架? 他被顾焰骋兄弟几脚就踹到地上去了。 不过还是因为沈时节在场,他们没敢攻击我,把南星当做了出气包。 我打不过他们,只能去护着,眼看顾焰骋一脚就要踹到我脸上来了,我紧紧地抱住了南星的脑袋,眼前一花,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我面前闪过,顾焰骋就应声倒下。 第126章 报警 这场闹剧以沈时倦插手结束。 但是南星还是受了伤,我得陪他去医院。 我搀扶着他走出大宅门口,沈时倦跟过来了。 “我让司机送他去,你陪着妈。”他的眼神很刻薄,对南星说出来的话更加刻薄。 “帮不上什么忙就别添乱,去完医院,我让司机直接送你回家。” 我极讨厌沈时倦这居高临下的态度,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虽然的确是这样,但不妨碍我克制不住的厌恶。 “南星,张叔在这里,我让张叔送你去医院。”我扶着他坐进车里,叮嘱张叔送他去医院处理好伤口,再把他送回家。 我关上车门的时候,南星窘迫地看着我,接下来他说的话我听着心里挺难过的。 “晚凝,我没想到我这么没用,完全帮不上忙,还净给你添乱。” “南星,你可别受他影响。” 南星虚弱地笑了笑,向我挥了挥手。 我站在顾家的花园里看着我的车尾灯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悠悠地叹了口气,刚转身差点撞到就站在我身后的沈时倦身上。 他离我那么近,只差没贴在我身上。 我难掩我对他的厌烦。 “无所不能的沈先生,我不指望你尊重我的朋友,但是我也不屑你随时随意地展示你的优越感。” “我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没有能力保护你,不会给你惹麻烦。” “他的确没有你有本事,要不然我也不会被你蒙蔽,你的确帮了我很多,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也不会那么快跟你结婚。” 我看到沈时倦眼中的一晃而过的情绪。 我忽然找到了跟他正确相处的方式。 虽然说不上是用魔法打败魔法,但至少我刚才那句话他听起来似乎不太爽。 他不爽我就爽。 闹剧暂时结束了,但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顾家人仍然坚持不火化,所以明天就办不了葬礼。 “我爸一定要尸检,我不能让他走的不明不白!”顾焰骋说。 “我也同意做尸检,有谁不同意的,那就是心虚!”顾淑怡也说。 我妈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什么心虚不心虚的,她只是不想让我爸走的时候还破破烂烂,连个全尸都没留。 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事情闹大了,没面子的是顾家,他们都不在乎顾家的颜面,我这个顾家的边缘人物,我更不在乎。 于是,我也表态:“我同意尸检,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爸的死是我妈害的,那就查,报警,爸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上,查的清清楚楚的!” “晚凝!”我妈低声呵斥我:“你别跟着裹乱!” “妈,咱们如果不拿出态度来,杀夫弑父这个锅,我们母女就要背到底了!” “你胡闹!明天不办葬礼,多少人看顾家的笑话,看你爸爸的笑话...” “妈,你只是个三太太,说白了只有事实婚姻,连那张纸都没有的!他们都不顾,您顾得了那么多吗?”不是我忤逆,当着顾家人的面跟我妈唱反调。 我觉得我妈因为我爸的去世,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连医生也说爸的死因有疑,是呼吸衰竭而死,您不想查清楚吗?” 我妈一愣:“什么?” 我就知道,从昨天开始,她就仿佛做了场噩梦,有些话她压根就没听进去。 我深吸一口气:“我们代表不了顾家,顾家和我爸的颜面,就凭我们两个人,也维护不了。我同意尸检,也同意报警。”我拿起手机:“我来报警。” “顾晚凝,你别贼喊捉贼!”顾淑怡尖声道。 我不跟他们打嘴仗,我低头拨号,这时一直没吭声的顾北辰,从我手里拿走了手机挂断,沉声道:“好了,你们闹够了没有?” “大哥!爸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们怎么能不追究?” “你们真的觉得爸死的有蹊跷?” “大哥,医生说爸是呼吸衰竭,前几天我们去看他,他还好的很,再说中风怎么会呼吸衰竭,而且医生也在药水里发现了药物...” “要查,一定要查!”大房忽然从楼上下来,顾北辰立刻过去搀扶她。 “我是鹰骅明媒正娶的太太,我应该有发言权吧!明天不办葬礼,一定要查清楚鹰骅的死因!” 大房周秋兰的目光落在我和我妈身上:“我们相信警方,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没做过的不会冤枉她,但是包藏祸心的我们也绝不放过!” “大妈,现在谁都有嫌疑,请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要看着我们。”我说。 周秋兰冷哼一声,将目光挪开:“北辰,报警!” 周秋兰都发话了,我妈不再反驳,她仰着头看着我爸的照片愣神。 顾家人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了。 因为事发那天,只有我妈一个人在病房,所以最先被传唤的也是她。 从昨天闹到今天,我妈终于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我跟着去了派出所,傍晚进去到夜里,我妈都没能出来。 我以为整件事很透明,我们做得正行得端,报警就报警,说清楚了,哪怕还有嫌疑也能先保释出来。 但是我没想到,警察说我妈有重大嫌疑,不允许保释。 是我极力赞同报警的,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站在派出所的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深秋的雨丝打在脸上很凉,透心凉。 我等于亲手把我妈送进派出所,现在却没有能力捞她出来。 她本来身体就孱弱,待在这种地方一整夜,或许不止一整夜,我都不敢想后果。 我走到门口,其实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在我父亲去世的第二天,我妈就被带进了派出所。 我看到了沈时倦,就站在马路对面的车边看着我。 他离我有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即便他看到我了也没有过来。 他等我过去求他,把我妈妈放出来。 我甚至都不怀疑顾家人了,我开始怀疑我爸的死是沈时倦所为,然后嫁祸给我妈,让我去求他。 他为了思侬的心脏,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听上去匪夷所思,但绝对是沈时倦的手笔。 他肯定能做得出来。 第127章 神秘人 我和沈时倦就隔着一条马路相互对望。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爱不爱,利用不利用的关系。 我们之间更像是一场角逐。 更贴切地说,他是猎人,我是在前面奋力奔跑的羚羊。 虽然猎人速度没有羚羊快,但他手中有猎枪,前方或许还有捕兽夹,总之机关多多,再矫健的羚羊也逃不过好的猎手。 所以我现在的问题是我不要做羚羊,我要做猎豹,我要反扑沈时倦。 目标虽然远大,但实现不了。 比如现在,我妈就在派出所里,可能跟我连50米的距离都没有,但是我却没有能力把她弄出来。 沈时倦是让我选择继续倔强,还是做一个孝顺的女儿。 我只需要走过去跟他说一句话,甚至连一句话都不用说,他就会立刻get到。 但也表示我输了,当然输赢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但凡跟他示弱,就等于向他传递一个信号,我精心策划地消失,在异国他乡躲了一年多,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我站在马路牙子上,其实我的脚都已经踏下去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向沈时倦迈过去。 我转身又走进了派出所。 我不信邪,我不信我之前建立的人脉离开了沈时倦真的一个都不行。 但是我翻着我的通讯录,其实那天捞南星的时候,我就已经把我的人脉都用光了,结果还是不行。 忽然我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吓了我一跳,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看着号码排列这么整齐,应该不是骚扰电话,我便接通了,里面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顾晚凝顾小姐?” 他的语气客客气气,口音有些偏南方。 我说是,然后问他是谁。 他说:“一个我认识你,但是你却不认识我的人。” 我挺讨厌故作弄玄虚的人,更何况我现在焦头烂额,没时间跟他玩猜猜看的游戏。 我正要挂掉电话,他似乎猜到了,紧接着又说:“顾小姐,对于你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深表遗憾,现在你应该很需要帮助。” 我没有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他感觉出我的不耐烦,直切主题。 “五分钟之后我的律师会到,再过五分钟,你应该就能见到你母亲了。” 我心里一动:“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 “顾小姐达到目的就行了,不需要弄得那么清楚。” “来路不明的帮助...” “难道你就不接受了吗?”他反问我,他的南方口音挺像电视剧里的那些感伤。半生不熟的普通话,但是一张嘴就是巨有钱的味道。 他的反问真的问住了我。 这个神秘人的出现,这就像是我漂流在汪洋大海上,忽然有人扔给我一块浮板。 如果不接受,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此刻,我甚至走到了门口向外张望,而沈时倦仍然靠在车边,他正在吸烟,袅袅的烟雾升腾在他的头顶。 我刚才那一刻甚至怀疑他是沈时倦打来恶作剧或者是戏弄我,但显然并不是。 我迟疑的时候,对方又说。 “顾晚凝,我若是你我就不会迟疑,因为现在你除了我,别无选择。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任何人向你伸过来的手你都要紧紧地握住,先上岸,先自保,以后的事情再说。” “你应该还不了解我,我最讨厌说教。” 如果他不说这些话还好,他说了反而激起了我的逆反心。 我想都不想,就挂掉了电话。 我不管对方是谁,是真的要帮我也好,还是戏弄我也好,但我觉得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呢? 他既然对我的事情那么了若指掌,又很会找时机,说不定他就是一个我身边的,他认识我,我也认识他的人,只是他在暗我在明,我不知道他是谁。 不论是谁抱着怎样的目的,但凡鬼鬼祟祟,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那必定要么见不得人,要么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深吸一口气,真没想到我身边的魑魅魍魉这么多。我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把我榨干了也榨不出几滴油来。 虽然我现在号称是国内最年轻的女富豪,但我这个女富豪空有钱财。 而且这个钱并不能切实地帮到我。 说不定哪天,我的账户里连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挂了电话之后,其实我也有一点后悔,因为。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又回到了大厅,试图找到警察。说说好话套套近乎,你能不能把我妈先保释出来? 但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值班的民警很少都在各忙各的。我在大厅里转了一圈,连个搭理我的人都没有。我的脑袋晕的厉害,我就去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 等我重。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刚刚走到大厅,忽然听到了我妈的声音。 “晚凝!” 乌立刻抬眸。看过去,只见我妈正站在大厅那向我挥手。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一个警察。向我走过来。 “你是家属吧,你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把他带走了,但是他只是保释,并不代表他没有嫌疑,所以这段时间必须要做到随叫随到,电话保持通畅。不能够离开本地。 我看着警察刚说出两个字是谁,便看见不远处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看着我,跟我点了点头。 我想起了刚才的那个匿名电话,想必这个人就是那人口中所说的律师。 所以尽管我拒绝了,但我还是得到了帮助。 他刚才那个电话打来,不是征求我的意见就是通知我。 我怎么觉得他做事的风格很像沈时倦。 他给予了我如此大的帮助,但是却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也不肯透露出他是谁,所以我仍然怀疑他就是时倦在故弄玄虚。 但不管怎么样,我妈已经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就落在了肚子里。 我跟我妈签完了字,那个律师就走过来了,客客气气地跟我打了招呼。 “顾晚凝小姐是吧?刚才警察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不用担心,后续我们仍然会对您和您的母亲提供相应的法律援助。” “你的老板是谁?” “刚才打给您的那个号码您可以存起来,有什么疑问您直接跟他联系。”律师说完,礼貌地跟我和我妈点了点头就走了。 律师就是律师,话说得滴水不漏。 我扶着我妈也走出了派出所,沈时倦的车还停在马路对面,但他人已经不见踪影。 我让我妈在路边等我一下,然后我飞快地穿过马路。我要当场揭穿他,告诉他别玩这种把戏。 沈时倦就靠在车里闭目养神,我用力地拍车窗,把他惊醒了。 他打开车门下车还未说话,目光就落在了马路对面的我妈身上。 我看见了他眼中闪过的惊讶,虽然非常迅速和短暂,稍纵即逝,但是我看得很清楚。 本来我很笃定那个神秘人就是沈时倦本人,或者是他找别人装神弄鬼,但是他刚才那个惊讶的眼神是下意识做出来的反应。 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我妈会被忽然放出来,难道那个神秘人不是他? 第128章 一百个咕叽 此刻看着沈时倦惊讶的眼神,心里就泛起了一种爽感。 本来我是来痛骂他装神弄鬼,但此刻他的表情让我把骂他的话吞了回去。 这一瞬间我的气都顺了,我开口的时候语气都是慢条斯理的。 “抱歉啊,把你给吵醒了,你可以不用在这里守株待兔了,回家睡吧,我妈妈可以跟我回家了,就不劳你费神了。” 说这种有的没的的话虽然毫无营养,但是此刻搭配沈时倦莫名的眼神真的令我特别爽,我说完就转身穿过了马路,搀扶着我妈上了车。 然后我还特意地将车从他前疾驰而过,甚至还按了按喇叭。 我妈问:“是沈时倦把我弄出来的?” “不是。”这次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妈。 “那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一定会吓到我妈。 我只能说:“一个认识的人。“ 就这样一个看似简单又敷衍的回答,还是骗我妈的。 因为我压根就不认识他。 我把车开回了家里,现在顾家是不能去了,明天爸的葬礼也不会举行。 经过今天的事情,我妈也不去想什么顾家的颜面和我爸的颜面。 她连自身都很难保,谁能顾得了那么多? 从昨晚到现在,我妈都没怎么休息过。回到家里。张神立刻给我们下了热汤面,我妈也没吃几口就回房间睡了。 张神也忧心忡忡的,我宽慰了他几句。其实我也很困,但是我睡不着,我在我家的小花园里面晃了晃。忽然想起了那个神秘人,我掏出手机看着上面排列整齐的号码,终究还是没忍住给他打去了电话。 他仿佛知道我会给他打电话,接得很快。 他连名带姓地称呼。 “顾晚凝,你好。” 从他的称呼上,我能够感觉得到他应该是。我身边的最起码是对我挺熟悉的一个人。 我再一次发出我的疑问。 “你到底是谁?”虽然我知道他应该不会说实话的。 “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我的身份,你可以叫我a先生。” “我讨厌任何故弄玄虚。” “抱歉,你只能暂时忍耐一下,我的故弄玄虚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坏处,除了会让你讨厌。”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记得我曾经有像你这样有能力的朋友,我只能这么理解,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的敌人是谁?顾家还是沈时倦?” 他在电话那边轻笑了几声,他的笑声倒是挺好听的,我认真地听着。 “你的笑没有南方口音。”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 “是吗?那下次我连口音笑声也要伪装一下,不过我很好奇南方口音的笑声是怎样的?” 我没有心情跟他讲笑话:“a先生,我在暗你在明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那么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有交集。今天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有怎样的目的,但我仍然谢谢你。” 说完我就想挂了电话,对方又说。 “顾晚凝,光谢谢就行了吗?今天我帮了你的忙,我总要收取报酬。” “你的报酬是什么?” 我相信一定不是物质,能够连沈时倦都搞定的人肯定不差钱。 果然他要的报酬跟钱无关,但是却匪夷所思,令我觉得他是个疯子。 他说:“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我愣了几秒钟,随即笑了。 “一个患有失眠症的霸道总裁,需要一个睡前故事来拯救困扰他几十年的失眠问题。 a先生,你很擅长塑造你的人设。” “顾晚凝,你的性格有缺陷,当别人向你提出要求的时候,你只需要履行或完成就行了,不需要去追根溯源。” 他又在说教,好,他要听睡前故事,那我就讲给他听。 “从前有个男人特别喜欢说教,然后他就永远睡不着觉,我的故事讲完了。” “你这个故事的质量太差,我拒绝,验收不合格。” “我不会说什么睡前故事。” “随便什么故事都可以,哪怕是哼一个儿歌。或者是小朋友听的故事,或者是念一段故事书。” “这样简单的要求。谁都可以完成。相信a先生一定有秘书让你的女秘书,声情并茂地每天晚上给你读一则故事书,我想她一定会很乐意。” “顾晚凝,我要是你我就会痛快地答应,因为这个要求既简单又容易完成。如果你再叽叽歪歪,我会换成一个你更难完成的。” 尽管他仍然在说教,但是他说服我了。 我在花园里坐下,认认真真地想该给他说个什么故事? 静下心来想,我的故事储备还是挺多的,因为我妈是一个很称职的母亲。 从小到大她都很喜欢给我讲睡前故事,等我长大了认得字了,她也会跟我一起看故事书。 我终于想起了一个。 “熊奶奶从地里摘来一棵卷心莱,手拿莱刀,刚想把刀切下去,只听到卷心菜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 熊奶奶吓了一跳,卷心菜怎么会有声音?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她再仔细听,卷心菜真的在叽叽咕咕说着话。 熊奶奶喊了起来:“天哪,卷心莱在自言自语呢!”她侧着耳朵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卷心莱在说些什么。 她跑出门外,喊来了河马先生。 河马先生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卷心菜在说些什么。” 我说得很慢,而且我的故事戛然而止。 a先生听得应该挺认真,当我停下来的时候,他立刻追问。 “河马先生怎么说?” “河马先生说,默念一百个咕叽,后面的故事才能继续。” “为什么?” “因为当年我妈妈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又笑了,他好像是整张脸闷在枕头里的,声音就从枕头里面发出来,闷闷的。 “好,那我就默念一百个咕叽,等我念完之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他挂了电话,我赶紧百度这个故事,因为后面我不记得了。 那一百个咕叽是我糊弄他的。 我回到我房间,终于百度到了这个故事,把下面的内容认认真真看完,但等我都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洗漱了,也没接到a先生的电话。 难道他还没有念到一百个咕叽就睡着了? 第129章 a先生的睡前故事 a先生的出现,我知道一定不是偶然。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晚餐以及宵夜,更没有白白得来的帮助。 我从沈时倦的身上就得到一个真理。 永远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热烈的爱。 热烈的表象下通常是包藏祸心,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时倦如此,如果这个a先生不是沈时倦的话,那道理是同样的。 今天晚上我没有接到a先生的电话,但是第二天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接到了他发过来的短信息。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发短信,应该是他没有我的微信号。 他很礼貌地问我:“今天晚上可以继续卷心菜的故事吗?” 这个让我给他讲睡前故事的理由真的很不错,可以跟我一直保持联系。 我说可以,他又回复。 “你方便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刚刚从我妈的房间回自己的房间,我妈的情绪还是很不好,她想去医院见我爸,但是被拒绝了。 我洗漱完给他打电话,继续我卷心菜的故事。 “河马先生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卷心菜在说些什么。 熊奶奶又去找来了兔子先生。 兔子先生竖起一对长耳朵听了半天,他说:“卷心菜先生一定说的是外语,我没学过。” 这时,有位青蛙大婶走过这里,也来好奇地听听,突然,青蛙大声尖叫起来:“哦,我的宝贝,我的可怜的宝贝。”” 我忽然停顿了一下,因为我觉得我这个故事未免太幼稚。 估计只限于幼儿园小班,中班的小朋友都不乐意听,可那个a先生却听得似乎津津有味,因为我刚刚问了一下,他便立刻问。 “然后呢,结束了吗?” “没有。” “所以我今天晚上又得念一百个咕叽才能继续听?” “那倒不用。”本来就是一个儿童睡前故事,我再给他分几个晚上说完,未免有点过分糊弄了:“我以为你会嫌这个故事太幼稚。” “不会。”他答地倒是嘎嘣脆。 我便继续我的故事。 “兔子先生闹不明白,忙问:“熊奶奶的卷心菜,怎么成了你的宝贝?你听懂里面说的外国话了吗?” 青蛙大婶说:“什么外国话,他根本不会说话。” 河马先生说:“什么?你说卷心菜不会说话?” “不是的。”青蛙说:“这卷心菜里而是我的小宝贝,他失踪两个月了,那时候,刚从小蝌蚪变成小青蛙,只会叽叽咕咕叫,还没学会说话。” 熊奶奶一听可着急了,她赶快放下菜刀,用手把卷心菜叶子一瓣一瓣剥下来。 卷心菜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后,从菜心里发现一个小青蛙,正在咕叽咕叽地叫着呢。” 说到这里一直很认真的听故事的a先生插了句嘴。 “小青蛙也是咕叽咕叽地叫,所以我昨天做了一次小青蛙了?” 然后他就笑起来了。 他好像很享受这样的设定,虽然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但是心情好像被他笑得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 “原来,有一天,小青蛙在卷心菜的菜心里睡觉,睡啊睡啊,就让卷心菜给包了起来,一包就包了两个月。 熊奶奶为了庆祝青蛙大婶找到了自己的小宝贝,赶紧用卷心菜熬了一锅汤,请青蛙大婶和她的儿子吃。 小青蛙喝完汤,叽叽咕咕地叫着。 青蛙大婶说:“我的小宝贝在称赞熊奶奶做的卷心菜汤真好吃呢!熊奶奶,谢谢你了。” 青蛙大婶高高兴兴地领着儿子回家了。 熊奶奶呢,从这以后,每逢切卷心菜,总要先拍打几下,再用耳朵听听,她想会不会有会讲话的卷心菜……” 我的故事说完了,电话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看看屏幕确定手电话没被挂掉,难道他睡着了?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被我这个睡前故事给说的睡着了,所以我既没挂电话也没说话,就这么默默地待了几分钟之后,我忽然想起之前我和沈时倦没有结婚的时候,他每天都要听着我的心跳声才能入睡。 所以我也并不是因此就认定他肯定是沈时倦,但这种感觉就令我非常不舒服。 只要能跟沈时倦扯上任何关系的都会令我非常不爽,所以我把电话给挂掉了。 不管他有没有睡着,反正我连再见都没有说,很没有礼貌,我知道。 但我知道这个a先生是不会生气的,毕竟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我也不会傻到认为他真的只是想让我给他讲几个睡前故事。 而且不管他生气不生气,我也没闲工夫去揣摩他。 爸爸突然去世,我和妈失踪一年忽然回来,我以前在顾氏是任职总经理的,我想我总经理的位置一定坐不稳了。 我对顾家人的秉性实在是了解。 第二天我去了公司,自从我和妈妈忽然离开,顾氏给我的薪水就停了,什么分红之类的一次都没有往我的账户上打过。 倒是巨人集团每个月的巨额分红都会源源不断地打过去。 所以跟沈家比,顾氏为什么年年在走下坡路。 高下立判。 我到了公司,发现我的办公室已经被顾焰骋给霸占了。 但我知道,只要爸爸在世,他就永远都是一个分公司的经理,他没有担大任的能力,爸爸不会委以重用。一定是爸爸去世的这几天,他趁机鸠占鹊巢。 当然我也不会为了一个办公室跟顾焰骋大吵大闹,他不要脸我还要,而且这样也无济于事。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一张熟面孔,凯蒂。 她应该知道我回来,看到我都笑得很心虚。 “顾小姐,哦不,顾总。” 我知道她是沈时倦的人,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我忽然离开海城,身为我的秘书,还能够继续在顾氏做下去。 我也跟她笑脸相迎,毕竟我需要很多内部消息,犯不着跟她撕破脸。 “嗨,凯蒂很久不见了” “是啊,很久不见了顾总。” “对了,你是不是结婚了?” 我忽然关心起她的私事,她一愣然后点点头。 “是的,我结婚了。”她回答地有些战战兢兢的,吃不准我要干什么。 “今天来的比较匆忙,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结婚礼物,结果忘了带过来了。” 她又是一愣,应该是没想到我居然不找她撕逼,还要送她礼物。 “哦,不用了,顾总你有心了。” “当然要的,你兢兢业业的做我的秘书,那么久没道理,你结婚了,我这个做老板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啊。”我回答的诚恳。 我不但回答地诚恳,我的眼神也很真诚。 凯蒂从惊慌失措到受宠若惊,她连忙一迭声的道谢。 “谢谢顾总。” “别着急谢,等我下次把礼物带过来再说。对了,”我指了指身后的办公室:“顾焰骋是什么时候搬进去的?” 凯蒂瞅了瞅紧闭的门口,拉着我,把我拽到了一边。 “这个办公室一直空着,您离开之后,其实没几天就有人想要搬进来的,可是沈先生找人盯着呢,谁也不敢动,也就是这几天,好像是前天,小顾先生忽然搬进去了,我们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而且顾董忽然离世,大顾先生也没工夫理会这些事情。” 凯蒂说的小顾先生是顾焰骋,大顾先生是大哥顾辰北。 “怎么我回来了,顾焰骋就敢搬进来了,沈时倦他不管了吗?他在我们公司安插了哪个眼线?是谁把顾氏发生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他?” 第130章 我要掐死你 凯蒂面有难色,她不敢说,也怕我套她话。 我可不就是套她话? 我叹了口气:“沈时倦现在是不管我了?好啊,他不管就永远别管,我改天再消失,让他永远都找不到我。” 凯蒂听我的语气,颇有点小夫妻俩闹别扭耍花腔的那种。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顾总,我能问一下,您和沈先生之间...” “你知道的就是实情。” “外面传闻说,您移植的心脏...”没有女人不爱八卦,她虽然问的小心谨慎,但是眼中的期待出卖了她。 我看看四周,她赶紧带我去她的办公室。 “顾总,您先坐,我给您倒杯茶。” 她倒了茶放在我面前,然后在我对面坐下,一脸等待我摆龙门阵的模样。 我抿了口茶,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就有了雾气。 “嗯。”我点点头。 她赶紧抽了几张纸给我:“顾总,您别难过,您和沈先生之间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还能有什么误会?他根本不爱我,他就是爱我的心脏...”我用纸巾捂住眼睛,那热气蒸腾的茶水熏得我的眼睛湿漉漉:“他骗了我。” “可是顾总,沈先生对您真的很好...” “那还是因为我的心,他还把我整成了他女友的模样...”我开始哭了,又是流眼泪又是流鼻涕,凯蒂抱着纸巾盒蹲在我面前一张一张抽给我。 “那我看您现在的脸...” “我一气之下出国了,把脸整回来再回来的,我要气死他...” “原来是这样。”凯蒂喃喃自语:“那,顾总,您还爱沈先生吗?” “鬼还爱他!”我气的冷笑:“他把我骗成这样,我还爱他不就是个傻子?” “可是,我觉得您对沈先生还是有感情,俗话说没有爱哪来恨?” “我才不要爱他!”我忿忿地把一大团湿漉漉的纸巾丢进字纸篓。 我这明显的由爱生恨,爱恨交织,根本就是一副还是爱的痴缠的样子。 凯蒂看着我的眼睛都发亮,她觉得她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估计很快这个发现就会被她以高价卖给沈时倦,或者谄媚的向他献宝。 我把最后几张纸全部用完,擤完鼻涕丢进垃圾桶:“算了,沈时倦不管我死活,我跟顾焰骋拼了。” “顾总顾总。”凯蒂拉住我:“别冲动啊,千万别冲动,顾总,我觉得沈先生真的很爱你的,您应该对他有些误会,所以以前我就是觉得沈先生对您很好,所以他拜托我...” 我就知道凯蒂被沈时倦收买了,但绝对不止凯蒂一个人。 “嗯,不怪你、”我宽宏大量的:“他这个人的手段我是知道的,他问你事情你总不能不答。” “顾总您体谅我就最好了,说真的,我们都是为了您好的。” “你们?还有谁?” “刘部长,陈总,还有人事部的张总...”凯蒂发现自己说秃噜嘴了,立刻闭了嘴。 我知道今天我就是用钢条也撬不开她的嘴了,我也见好就收。 “我洗把脸。” “洗手间在那边,我带您去。” “顾氏我还是认识的。” “我都忘了。”凯蒂陪着笑。 我进了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对着镜子补了个妆。 我对沈时倦当然恨得咬牙,但已经没爱了。 但就算恨之入骨,我也不会在凯蒂面前透露出半点情绪。 她想要看戏,我就演给她看。 今天通过凯蒂,我豁然开朗。 每个人想看到在自己眼中是怎样的我,我就呈现出那个我给他们看。 我补完妆回到凯蒂办公室,她欣喜若狂地告诉我:“顾总,您可以回到您的办公室了!” 我故作惊讶:“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的吧,沈先生还是很关心您的,他也是才知道您的办公室被小顾先生霸占了,就立刻采取行动了。” “你告诉他的?” 她小心揣摩我的脸色:“其实也不完全是...” “你真是多事。”我嗔怪道:“他还以为我是故意让他知道,我没有他就寸步难行了吗?” 凯蒂的眉头舒展开来:“顾总,沈先生出马一切都豁然开朗,何必自己死磕那么受罪?” 我回到了我的办公室,发现顾焰骋还有一些东西没拿走,我本来打算让凯蒂丢了,但想了想,把那些东西都扔进一只纸箱里,然后亲自送到顾焰骋办公室里。 他刚被轰出来正一头恼火,一抬头看到我走进他的办公室,把那只纸箱往他的办公桌上一丢。 我力气有点大,那个纸箱翻过来,里面的东西都掉出来了,有的滚落在桌子上,有的掉在了地上,有个水晶摆台摔在地板上啪的一声摔个粉碎,把木质地板也砸了个坑。 顾焰骋顿时就大发雷霆:“顾晚凝,你搞什么?” “把你的破烂还给你,怎么鸠占鹊巢没占过瘾?” “顾晚凝!”顾焰骋咬牙切齿:“你妈害死爸,这笔账还没算...” “你可以算啊,但你说了不算。”我冷笑,又挑衅又故意激怒他:“顾焰骋,你以为爸不在了,你就能顶我的位置?” “顾晚凝,你得意什么?你觉得你在沈时倦心里算什么,你以为他真的爱你?” “如果你的胸膛里也有他前女友的心脏的话,你也能享受这种待遇,问题是你有吗?” 顾焰骋忽然被卡住。 我很满意他的反应,我也很满意我新的打法。 为什么不利用沈时倦的能力? 利用,但不走心,达到我的目的,并且让他永远得不到我,哦不,是我胸膛里的心脏。 顾焰骋气的脸发红,但他也无计可施。 “顾焰骋,你真的好可怜,沈时倦跟顾氏没半毛钱关系,但手长的都伸到顾氏来了,你却任他宰割毫无办法,顾焰骋,难怪你到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分公司副经理,你不但能力不行,脑子也不行。” “顾晚凝!”他终于忍不住了,从桌子后面越过来一把就捏住了我的脖子。 他掐的好用力,很快我就喘不过气了,他把我按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因为愤怒,他的脸狰狞而扭曲。 他额头上青筋都爆起:“顾晚凝,我要弄死你!” 第131章 沈先生真的好爱你的 他青筋暴起,我也青筋暴起,我感觉我的眼球都被他掐得凸出来了,下一秒钟就要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估计顾焰骋觉得我快要被他掐死了,他的怒气值也慢慢下降,掐着我的脖子的手就松了一些。 我的喉咙终于给了我一点点空隙让我喘息,我喘了好一会才能开口说话。 “顾焰骋,我还以为你要杀了我呢?怎么,害怕了?不敢了吗,怕沈时倦事后会要了你的命吗?同是公子哥,怎么你这位顾少的含金量这么低?上次炒金赔的底掉,听说都惨的要卖车了,我还有辆旧车放着,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我给你开?”我的脖子还在顾焰骋的手心里,挤压出来的声音又刻薄又难听。 “顾晚凝,你找死!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弄死你吗?”顾焰骋气的嘴唇都在抽动着。 “敢吗,你来啊!”我瞪大眼睛挑衅,冷笑。 我就是找死。 我故意激怒顾焰骋。 不是我不怕死,是有个人比我自己更在意我的生死。 我跟顾焰骋在办公室里纠缠了这么久,相信凯蒂早就汇报给沈时倦了。 顾焰骋狂叫一声,再一次掐住我,这一次他是真的要掐死我了。 我瞬间就无法呼吸,甚至脑子开始一片空白,眼前也渐渐发黑。 我仿佛看到了死神,白茫茫的视线中,有个黑色的影子就待在墙角,等待我瞪眼伸腿之后就用他的大钩子将我勾走。 顾焰骋一边掐我一边怒骂的声音都渐渐模糊,我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也看不清他的样子,胸腔因为缺氧都快要爆炸了。 死亡来临的时候,可怕超出了我的想象。 此刻我都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意识的。 但我应该没死透,因为我好像能听见,也能感受得到沈时倦的声音,他大声喊我的名字,因为惊恐,他的声音都变调了。 凯蒂都吓哭了,沈时倦抱着我狂奔,风从我的耳边擦过去。 这一切我都听得看得很清楚,但就是醒不过来。 最后,我是除颤仪救回来的。 我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我妈已经哭成了泪人,看到我终于醒了过来,她被护士搀扶着扑过来,嘴唇一直在发抖。 “晚凝,晚凝,你终于醒了...” “妈。”我嗓子发紧,一动脖子就好疼。 “别动别动。”她急忙扶住我:“别乱动,你的脖子受伤很严重。” 我摸了摸,脖子上卡着矫正器,怪不得动都动不了。 “顾焰骋发什么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妈握着我的手,因为愤怒,她的手心里都是汗。 “妈,我没事了。” “他们到底要怎样?我们母女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我终于感受到了我妈对顾家人的愤怒。 我不太能说话,喉咙和脖子都太疼了。 医生过来说:“让她好好休息,别再跟她说话了。” “哦,好,好。”我妈一迭声地应着,她流着眼泪跟我说:“晚凝,妈就在外面陪着你,别怕。” “妈,你回去休息,我在这里。”沈时倦的声音从角落里传过来。 因为我的脑袋转不了,视线有限没看到他,原来他也在。 我妈没说话,护士扶着她出去了。 沈时倦苍白得像鬼一样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刚才我差点见阎王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呼喊我的声音实在是呱噪。 我和他对视了几秒钟,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无与伦比的愤怒。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嗓子完全哑掉,像只公鸭。 “顾晚凝。”他连名带姓地喊我。 他应该是愤怒到了极致,才会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 “顾晚凝,你故意激怒顾焰骋,你故意让他对你动手,你想借我的手除掉他...” 沈时倦真是个聪明人,跟他对线很敞亮,把话都说在明面上。 我要不是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我肯定会打个响指夸他聪明的。 现在我只能跟他微笑,表示他说的都对。 他快要气疯了,我第一次见到沈时倦真的生气了。 我真想夸自己,往人类文明又跨进了一大步。 “你用这种方式折磨我,最后会把自己折腾死的,你觉得你这个破身体能坚持多久?” 我还是笑,虽然我嗓子痛,但不至于一句话都说不了。 我连话都懒得说,用沉默回答。 不是回答,是赞美。 赞美他的冰雪聪明,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每一个点都说到了。 “顾晚凝。”他想按住我的肩膀,估计我现在快碎掉了,拼拼凑凑才拼成一个还算完整的人,他不敢碰我,又缩回了手。 他这副对我无计可施的模样,实在是令我心中极其畅快。 原来对付沈时倦的办法有这么多,我却选了一个最蠢最迂回的。 不过,纵然他再手眼通天,我们在外面的一年多时间,他终究还是没找到我。 我这次差点把自己玩死,但绝对没有白玩。 沈时倦被我拿捏到不说,我虽然没看到顾焰骋的惨状,但我想他一定被沈时倦揍得很惨。 第二天,我的嗓子能说话了,凯蒂来看我,我问她后面发生的事情。 她现在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的:“顾总,您不知道,昨天快把我给吓死了,我看到您进了小顾先生办公室之后,我就知道大事不好,没一会里面就闹起来了,我们不敢进去,我赶紧给沈先生打电话,他赶过来的时候您已经...”她舔舔嘴唇:“就像死了一样。” “当时沈时倦什么样?” “沈先生的脸一下子煞白,也不是白,是面如土色,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你肯定已经没气了,沈先生抱着你就往外面跑呀。顾总,沈先生真的很爱你的,那样子谁看了不动容?” “是吗?”我淡淡的。 连凯蒂都着急了:“沈先生哭了,当时他跪在地上抱着你,使劲喊你的名字,又探你的鼻息,可你当时一点呼吸都没了。我看到沈先生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你的脸上。”凯蒂吸吸鼻子:“顾总,如果有人也会为我这样哭的话,那我死也甘愿。” 以前我也许跟凯蒂一个想法,但现在这种想法完全是错的。 一个男人爱我那是他自己的主观意愿,我为什么要因为他爱我而感动得要去死? 难道我不该爱吗? 再说沈时倦压根都不爱我。 我面带微笑地听着,凯蒂以为我也被感动了。 “顾总,沈先生真的好爱你的。” “顾焰骋呢?” “小顾先生啊。”凯蒂揉了揉鼻子:“被沈先生带走了,现在不知道人在哪。” 我一愣,沈时倦也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主。 第132章 你欠了我一个故事 我原以为顾焰骋应该被沈时倦一顿暴揍,打得很惨,说不定门牙打落了两颗,腿给他敲断了也不一定,但我没想到顾焰骋被沈时倦带走了,他这是几个意思? “你们都不知道他把人带去哪里了吗?” 凯蒂摇摇头:“不知道啊,顾总。” 我就是随便一问,凯蒂他们应该不会知道,我也不会觉得沈时倦真的会把顾焰骋弄死,大不了吓唬吓唬他。 “沈时倦人呢?” “沈先生不在呢。” “要不然我给他打电话。” “我不找他。”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这两天那个a先生每晚都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他讲睡前故事,可昨天我晚上我说不了话,他的电话也没打过来。 所以a先生就是沈时倦,沈时倦就是a先生。 “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凯蒂找了半天,最后在我的包里找到了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早就关机了。 想了想,昨天我跟顾焰骋起冲突的时候,好像就没什么电了,那时还是在白天,如果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充电,那自动关机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让凯蒂帮我把手机充上电,等他开机之后,我的留言信箱里面一大堆未接电话就钻出来了。 我数数a先生一共打了十三个电话,从晚上十一点一直打到凌晨三点。 后来他还给我的留言信箱里面留了一段话。 他操着他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顾晚凝,你的电话为什么关机了?你出了什么事吗?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听到我的留言,请你给我回个电话。” 我看看留言的时间好像是凌晨两点半,我记得昨天夜里我醒过一次,墙上的挂钟就指向两点半。 而当时沈时倦是在我的病房里的,虽然他没坐在我旁边,坐在墙角的椅子里。 但他总不见得会腹语,表面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实际却在给我的电话信箱留言? 这当然不可能,所以我刚刚才建立的结论又被事实推翻了。 a先生不是沈时倦,我也不知道我是失望呢,还是怎样。 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给a先生回个电话,这时沈时倦忽然回来了。 他一进来我就看到他白衬衫上好像沾着斑斑血迹,其他的我还没有看清,只听见凯蒂尖叫起来。 “呀,沈先生,你流血了?” 我也看到了沈时倦的手,关节处好像是破皮了,都往外渗着血。 看他这受伤的架势,应该是他刚刚暴揍完顾焰骋,揍的把手背的皮都擦破了。 沈时倦淡淡地应了一句:“没事。” “您还是得处理一下伤口,要不然我去叫个护士来吧。”凯蒂跑出去了,我忽然心中一动,正好趁沈时倦就站在我面前,我给a先生打了个电话。 电话只响了三声就通了,电话里传来了a先生的声音。 “顾晚凝,你终于回电话了吗?昨天你的手机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就是因为我没有跟你说睡前故事吗?” “不然呢,你答应我的。” “我这是全年无休吗?差点死了也不行?” 电话对面的省a先生顿了一下,又立刻问。 “你怎么了?” “昨天被人暴揍嫌弃死了。” “谁?” “你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你猜一猜。” “顾家人?” 我笑了:“你真的是很了解,说对了。” “你现在在哪里?” “你打算来看我吗?” “你希望我来吗?” 我又笑了:“ a先生,你的话术真的绕来绕去的非常迂回,我不是希望你来,我是觉得你不敢来。”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敢来呢?” “你连真实的名字都不敢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为你敢来呢?” 我get到了a先生说话的套路,那就是绕来绕去像绕口令一样。 我用他的话术来回答他,我相信他在对面一定眉头紧皱。 我正在跟a先生畅聊的时候,沈时倦忽然走过来,夺走了我的手机。 他真是太不尊重我了,但这次我原谅他。 他的反应令我有些意外,我想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把电话放到耳边,十分凶恶地问了一句。 “你是谁?” 我不知道a先生怎么回答他的,我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时倦和a先生交流。 虽然接电话的那个人另有其人,但也并不能彻底洗脱沈时倦的嫌疑。 他随便找一个人跟我通个电话,现在科技发达,什么假造不出来? 跟沈时倦纠缠这么久,我变得很难再相信别人。 如果真的a先生就是他自己的话,那看着自己和自己对线还挺有意思的。 沈时倦是个好演员,他看上去真的很生气,真假难辨,说实话我现在一直是在猜,也不能笃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后来沈时倦把手机还给我。他正色问我:“这个人就是把你妈妈保释出来的那个人?” 我点点头:“猜的没错。” “你知道他是谁?我若是知道他是谁的话,我就不用再叫他a先生了,我甚至认为他就是你在故弄玄虚,不过你这出戏演的挺好的,我还真是有点难分真假。”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你知道他接近你帮助你有什么居心吗?顾晚凝,你如果为了气我的话,我觉得...” “你现在还这么想的话,真是太自信了。沈时倦,我为什么要气你?让你生气做什么?我不想让你生气,我是想让你死,我是想让你承受我之前承受的那些痛苦。你别在我面前演双簧,我不管那个a先生是不是你,总之只要你一直出现在我身边,那我们的斗争永远都不会停止。” “你听着。顾晚凝那个a先生不是我,从此以后你不要再跟他联系。任何莫名其妙接近你的人。他都是别有居心。” 我看着沈时倦几秒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越笑他的眉头皱的越紧,但他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笑。 因为他这句话本身就特别搞笑。 第133章 你就是他 有一种贼喊捉贼的感觉。 虽然形容的不是特别的贴切。 但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让我提防别人,小心人家接近我是别有居心。 还有比他更别有居心的? 别人只不过是利用我达到一些目的。 我觉得如果这个人不是沈时倦的话,那十有八九他会是沈时倦的某个敌人,借我的手来对付沈时倦。 现在他跟我说这些,是我本世纪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 我没有和沈时倦再说话,现在我们俩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没有生命危险,沈时倦不用时时刻刻盯着我。 但他晚上留在医院,十一点的时候我还没睡,接到了a先生的电话。 病房里相当安静,当我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半躺在沙发上的沈时倦立刻向我看过来。 我接通了,电话里半生不熟的南方口音我现在已经很熟悉了。 他说:“方便讲故事吗?” 我说:“白天抢走我电话的人,就坐在我的对面。” 他笑了:“沈时倦?他对我来说,就是个弟弟。” “哪方面?” “任何方面。” 甭管a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但他这样说我听起来还是挺爽的。 我笑的很开心:“如果有一天你能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这么说就更好了。” “你很希望我出现?” “你不敢?” 他又笑了:“时机未到而已。” “今天的故事,也是个故弄玄虚的故事。” “哦?”他一点也不在乎我影射他,饶有兴趣地问我:“说来听听?” “一个算命先生自诩他的卦十分灵验,特别是对以后发生的事更是预测得分毫不差。 一天,有三个进京赶考的秀才路过此地,来到了他的卦摊前。 其中一个秀才问道:“我们三人这次能考中几个?”算命先生闭上眼睛,掐指算了一算,然后伸出一个指头来。 三个秀才见状不解其意,忙追问算命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算命先生笑笑说:“天机不可泄漏。”秀才们无论怎样追问,可是算命先生死也不肯开口。无奈,三个秀才只好继续赶路了。” 我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其实这个故事烂大街,早些年我就看过,现在信息时代,上网一搜全都是。 但是a先生非常配合,认真地听着,在我忽然停下之后便问:“今天的就到这里?” “你不知道后文?” “就算是龟兔赛跑的故事,每个人口中说出来的都会不同。” 他这样有求知欲,我就把后面的故事继续说完。 “算命先生的小徒弟见秀才们走远了,忙问师父:“你刚才伸出一个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算命先生看看旁边没有人,就悄声地说:“他们一共有三个人,如果一人考中了,这一个指头就是告诉他们只能考中一人; 如果他们有两个人考中了,这一指头就是告诉他们三人之中要有一个落榜;要是他们三个人都考中了,这一个指头就表示一起考中; 如果他们三人都没有,那就表示一个也考不中。” 小徒弟听后哈哈大笑说:“啊!算命原就是这样算的呀!” a先生听完,也哈哈大笑:“果然是故弄玄虚。” “不过这个故事好像太短了,你听完了还是精神奕奕。” 沈时倦忽然向我走过来,拿走了我的手机。 他按了免提:“这么喜欢听故事,我说给你听?” a先生笑着:“你说的不好听。” “沈斐,你这真是故弄玄虚。” 沈斐这个名字让我一怔,仔细想了想才想起他大概的样子。 沈家的养子,不受所有人待见的,喜欢养宠物的健美先生。 这是我给他贴上的所有标签。 对于a先生的身份,我把沈时倦身边的人猜了个遍,其实他身边的人我认识的并不多,但即便这样我也没想到这个沈斐。 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和a先生完全不同。 况且,我并不认为他的能力超过沈时倦。 再有就是,他提及沈时倦的时候,语气是很蔑视的,沈时倦在他的眼中是不值一提的。 我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但是我认为绝不是沈斐。 a先生挂了电话,上午也是,他似乎不愿意跟沈时倦对线。 “他是沈斐。”沈时倦说。 “他不是。” “他用了变声器又拿腔拿调,但我知道是他。” “沈时倦,a先生是你。”我笑着说:“今天不是你,但以前那两天的人都是你。我都听出来这个人完全不是沈斐,你认识他这么久,会听不出?” “你有多了解沈斐?” “不需要了解,但我了解你。” 他注视着我。 “你不是武断的人,只听他说了一句话,就认定他是沈斐,所以他一定不是。” “晚凝,你疑心病太重了。” “请叫我顾晚凝。”我翻了个身:“保持你前几天的称呼就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又聊崩了。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终于出院了。 沈时倦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但我这个没良心的,一丁点都不会感激他。 顾焰骋也失踪了一个星期,我刚到家不久,储美珍就来了。 她哭哭啼啼,歇斯底里,一副要跟我们拼命的样子。 这次,我妈连门都没让她进。 “顾焰骋把晚凝差点掐死,你有什么脸面来兴师问罪?” “沈时倦把焰骋弄去哪里了?顾晚凝,你肯定知道!” “储美珍,晚凝不知道,你要问就去问沈时倦,如果你再闹我立刻报警。” 储美珍头一低就要往我妈的胸口撞过去,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几个保镖把储美珍控制住了。 她虽然也带了人来,但不是沈时倦的保镖的对手,被他们赶出了花园。 我妈回到客厅,心疼地看着我脖子上的伤痕。 我脖子上的淤青和紫癜已经慢慢散去,但还有些印迹,淤青泛黄,紫癜变淡,伤痕斑驳地覆盖着我整个脖子。 当时我的脖子都快被顾焰骋给扭断了,伤的当然严重了。 “晚凝。”我妈轻抚我的脖子:“都怪妈没有保护好你。” 我靠在我妈肩膀上:“妈,我们得靠自己,靠脑子,我们母女势单力薄,就要利用身边所有能利用的人或者事。” “晚凝,你说你爸爸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吗?” 第134章 半个小时后来接我 我妈真是后知后觉,她都被人冤枉进了局子,到现在才怀疑爸爸去世是被人害死的这件事情。 其实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妈被冤枉,我对我爸的死因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我承认我对我爸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以前的各种讨好也真的只是讨好而已。 我始终觉得我爸不爱我们,所以我不爱他也是应该的。 回旋镖而已。 他向我发射过来,迟早有一天会落到他自己身上。 我淡淡地应着:“嗯。” “如果你爸真的是被人害死的话,那到底是什么人?” “可怀疑的对象太多了。”我跟我妈说:“我爸这么多年商场上交的也不全是朋友,自然也有敌人。” “可是从你爸年纪越来越大,他的性格比以前温和多了,而且顾氏这几年也不具备那么强大的竞争力,所以不可能是因为商场上的事情对你爸痛下杀手。” 原来我妈看起来双耳不闻窗外事,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妈,顾氏这些年虽然在走下坡路,但你别忘了你有了沈时节的扶持,顾氏得到了大把的资源,也许会令同行嫉妒,不过我觉得可能性很小。”我看着我妈:“最大的可能性还是顾家那几个人。” “这是不可能的,你爸爸对他们都很好。” “妈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的话,那害死爸爸最大的嫌疑就是我和你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再说我们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啊!” “所以说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做什么事情,不一定会取决于他对对方做了什么,而取决于那个人的人性。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顾家那么多人,豺狼犬豹都有,也许他们各怀鬼胎,也许是沆瀣一气。” 事情过去都那么久,我爸都走了十几天了,我妈才刚刚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去想这件事情。 看她不敢置信的模样,我又跟她说出了另外一个猜想。 “顾家人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还有一个人的嫌疑也很大。” 我妈看着我,我一字一句地说出那个名字。 “晚凝,你不能因为恨他就...” “不是因为恨,是因为我对他的了解。爸生病之后我们回来,他发现我跟以前不一样了,无论他用尽任何办法,他都接近不了我。那他就会给我们的人生来一个重大的变故,既然我们是因为爸而回来的,那他就会在我爸身上做文章,如果我爸暴毙,顾家人将所有的矛头对准在您的身上,而沈时倦又太清楚您就是我的软肋,从您身上找突破口,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妈注视着我,一脸的惊愕表情。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婶就跑过来了。 “姑爷,啊不,沈时节来了。”现在我们家上下都连名带姓地叫他。 “让他进来吧。”我说。 反正拦也拦不住,有些人躲也没有用,还不如就随他去了。 像沈是这样的,我不如在相处当中让他明白,他永远不可能再得到我了。 我要让这种绝望的感觉在他的脑子里面从无到有,然后让他开始明白,他沈时倦不是什么都能得到的,而我顾晚凝也绝对不会再被他的虚情假意蒙蔽。 沈时节走进来了,他换了鞋,很有礼貌的跟所有人打招呼,然后柔声细语的跟我们说。 “储美珍已经走了,不过下次他们还有可能会来闹,我本来已经安排了几个保镖在花园外面守着,这个小区的安保还是有点差,而且花园的栅栏也很低,外人想进来很容易,要不要考虑一下搬个地方?” “你都已经把弊端说出来了,我们要是不搬显得对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不负责。” “那我这边来给你们安排。” “不用了。”我妈说。 “好啊。” 我几乎是和我妈同时向我表态,我妈吃惊地看着我。 她以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忽然改变了我的想法,或者是打法。 既然他能够给我们安排到最更安全的住处,那肯定是比我自己到处找地方强。 再说就算我自己找的地方,无论我跟我妈都在哪儿,只要是在海城,沈时倦都能立刻找到我们,所以何必费那个功夫? 说换就换,我回房间收拾东西,我妈来敲我的门,眉头紧锁。 “晚凝,我们真的要搬走吗?” “这里的确不行,小区安保不行,栅栏的高度也太低,沈时倦说的没错。” “可是储美珍来找我们也是因为是沈时倦把顾焰骋给弄走了,她才会上门找麻烦,然后沈时倦又提出我们住在这里不安全,他又给我们安排住处。” 这就是沈时倦,制造问题和解决问题都是同一个人。我跟我妈笑笑。 “随他去吧嘛,他想给我们提供帮助,我们就接受他的帮助好了,而且我们两个人的确势单力薄,顾家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们淹死。” 我忽然顿了一下,脑子里灵光一现。 我想起了那个a先生,先不管他是蛇虫鼠蚁或是沈时倦本人。但这个人是存在的。 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给他打过去电话。 我一边打一边走到走廊里趴着栏杆向下看,沈时倦正坐在沙发里。 我看到他漆黑发端的头顶,他就像是一尊佛一样坐在那,一动不动。 电话响了几声,里面传出a先生的声音。 “这个时候打给我,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a先生能在半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我家门口,并且给我和我妈安排一个相对安全的住处,那您今天晚上的睡前故事一定会更加精彩好听。” “好。”他答应得爽快。 我连谢谢都没说,就挂掉了电话,趴在栏杆上又看了一会儿沈时倦,然后回房间继续收拾东西。 我妈说:“那个装神弄鬼的a先生...” “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我接过我妈的话:“但凡正人君子都是坦坦荡荡的,不会像他那样躲躲闪闪。” “那你还找他?” “那怎么办呢?我们身边有能力的都是这些货色。” 我不由得想到南星,想到那天我让张叔送他回家,他看着我无能为力又难过的表情。 其实他不止一次帮助过我,那时我和妈身上的钱总是不够用,南星帮我付了很多次账单。 我收拾好行李给南星发了一个消息,告诉他我要搬家,等我到了新住处会把地址发给他。 第135章 a先生的仪式感 我和我妈收拾好行李,刚刚拿下楼,a先生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在电话中告诉我。 “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那我会见到你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刚好拖着行李箱经过沈时倦的面前。 a先生笑而不答,我知道他十之八九是不会出现的。不管他是不是沈时倦,他也要卖足关子。 沈时倦看到我和我妈下楼来了,立刻起身接过我们的箱子。 我也不跟他客气,甚至连谢谢都不用说。 他帮我们提着箱子,一直来到了花园外面。 花园门口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沈时倦的,另一辆是a先生的。 我不认识a先生的车,我是用排除法。 所以,在沈时倦把我们的行李箱交给他的司机准备放进后备箱的时候,我制止了。 我说:“不用了,谢谢。” 这时,另一辆车上的司机走过来接过了我们的行李箱,当我挽着我妈往那辆车边走的时候,沈时倦拉住了我的手腕。 “a先生的车?” “嗯。” “你觉得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上别的男人的车?” “我不知道他在不在,如果他在的话,你们可以打一架。” 我想看看,左手和右手博弈是什么情况。 是的,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沈时倦就是a先生。 我往车里看了看,车后座上空空如也。 a先生没有现身。 故弄玄虚也不是他这样的弄法。 “你们打不起来了。”我遗憾地耸耸肩。 “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沈时倦冷哼。 “是啊,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我重复他的话, 他懂我的意思。 但他没有自辨,只是让司机去拿我们的行李箱。 司机刚迈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很多西装男,将司机团团围住。 司机被吓坏了,立在原地不敢动。 对方的人比沈时倦的人多,气场上也绝对压制,像拍电影似的。 我搀扶着我妈气定神闲地看戏,这时一个高个子的西装男从人群里跑过来,恭恭敬敬地跟我们鞠了个躬,半弯着腰把我们往车边引。 “顾小姐,顾太太,这边请。” “a先生呢?” “先生在家里等着,知道沈先生在,不便跟沈先生当面起冲突。” “我们住他家?” “是的,先生还是觉得你们住在他家里更安全。” 我忽然又感起兴趣来,这个a先生花样百出,知道他总是神隐我迟早会对他失去探究的兴趣。 我倒要看看,等会到了他家,是否能够见到他。 我搀扶着我妈毫不犹豫地往车边走,沈时倦被众多西装男给拦住了,我扶着我妈先上车,然后我跟着上车之前,回头看了看沈时倦。 在那么多西装男的中间,他个子最高,虽然身材不是最健壮的,但是气场依然凌厉又强大,还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但是此刻,他被人拦着,就这么看着我被人接走了。 我想从他的眼神中,微表情中,各种情绪中看出些许端倪。 但我失败了。 我只看出了薄薄的愠怒,仿佛我真的被另一个人带走了。 看来,左手和右手博弈,不但需要强大的能力,更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 我上了车,西装男关上了车门。 车子载着我们向前方开去,我妈紧紧地攥着我的手。 我知道,这是她对未知的人生的不安和担忧。 我也紧紧攥着我妈的手,跟她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没事,不论a先生是谁,我们都是安全的。 只是,这个安全的地方,是囚禁我们的牢笼,还是困住我们的鸟笼。 都没什么区别。 但首先,先确保安全再说。 a先生的家,从司机驶进一个路口之后,我就知道这里面都是私人的地方。 难不成,a先生真是某个声名显赫的大人物? 再大的人物,比沈家还大? 我觉得可疑的点就是,沈时倦居然猜对方是沈斐。 他有这样的能力吗? 快到目的地了,我忽然没那么淡定了。 我的手指都有些发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紧张。 我紧张,我妈就更紧张。 车子穿过公园一般的园林,在庭院深处的大宅门口停下来。 司机还未下车,一个四十几岁的西装男从门廊前跑过来,也是半弯着腰拉开了车门。 “顾小姐,顾太太。”对方的声音特好听,带着北方口音的普通话:“欢迎大驾光临,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姓周。” 周管家,我想起了某个电影里对高档住宅的服务展望,别墅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西装脖子上系着领结的英国管家,操着一口标准的伦敦腔:“can i help you,sir?” 这家挺有意思,a先生是南方口音,管家是北方口音。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我们下车,还未站稳,两个身穿英氏仆人装的两个年轻女佣就向我们跑过来了,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了我妈。 更夸张的是,我看到有人在台阶上铺红地毯。 “有必要这样吗?”这个欢迎仪式太过隆重,如果再请一个仪仗队,就跟公司开业剪彩一模一样了。 “昨天下过雨,天气又返潮,走廊和台阶太滑了。”管家耐心解释。 我人生第一次走红毯居然是在财阀的家里,没有记者也没有闪光灯,但地毯的脚感真的不错。 踏进大门前,我和我妈对视一眼。 对于将来的一切,我也是未知的。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也不能百分百地断定a先生就一定是沈时倦。 我只是认为,不一定对。 踏进大门,大门内侧两边整整齐齐地站着两队女佣,整齐划一地鞠躬。 “顾小姐好,顾太太好。” 我和我妈面面相觑,我妈忍不住说:“这个a先生还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仪式感,我只觉得有点尬。 周管家跟上来:“顾小姐顾太太里面请,稍后我会让他们自我介绍,他们的胸口都戴着胸牌,你们不用特意记他们的名字,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找他们。” 说真的,这么多人,让我记住名字一时我也记不住。 我问周管家:“a先生呢?他不在吗?” “在。”周管家的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刚才我一进来就往客厅里看去,客厅空荡荡的,沙发上空无一人,我以为a先生又不会现身了。 “他人呢?” “a先生本来也准备在门口迎接的,但是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马上就来,先请这边请。” 周管家彬彬有礼,请我们到客厅坐下,女佣们一路小跑地去倒茶,拿点心,拿水果。 我看着忙碌的佣人们忍不住问:“这么多人,该不会每个负责的事情都不一样吧,比如她负责倒茶,她就负责切水果?” 周管家笑了:“不不,我们也没有分工这么细,只是家里地方大,a先生很注重卫生,所以每天里里外外和庭院里的卫生就有的搞得,特别是现在秋天落叶,这几天人手都不够,我们还在招人呢!顾小姐,顾太太,饮茶,饮茶。” 茶很香,一等一的大红袍,以前我爸很爱喝,但顶尖好茶难寻,他嘴巴也喝刁了,有一年他生日我和妈准备送他顶级的大红袍,好不容易找到了,但买不起。 想起我爸,我的心情忽然就复杂又不安,然后耐心就瞬间消失了。 “a先生的电话是打去了外太空,这么久还没打完?” 我话音刚落,周管家还来不及解释,楼上就传来了我很熟悉的南方口音。 “没打去外太空,只是越洋电话而已。” 第136章 真实存在 我几乎没给自己任何思考的时间就立刻转过头。 我以为今天a先生又会神隐着不出现,所以听到他的声音,我就立刻回头。 仿佛我头回得慢了一些,他就会像烟雾一样消散在空气当中。 于是我看到了一个纤瘦修长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睡袍从楼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他戴着一副眼镜,离得远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觉得他长得挺白,人也很消瘦,那宽大的衣服仿佛漂浮在他身上,颇有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 我知道我直勾勾的目光很不礼貌,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直到他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五官。 说实话,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沈时倦,所以我对a先生的长相没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我从来没有设想过他身高是高矮胖瘦,皮肤是黑白棕咖,在我心里a先生就是沈时倦的样子,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和沈时倦相差甚多。 首先他比沈时倦大,大约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 其次他没有沈时倦那么令人惊艳漂亮的五官,但是也绝不难看。 他长得很儒雅,有点像旧时候私塾的教书先生。 他的五官不像沈时倦那么浓烈,相对比较淡,单眼皮,鼻梁倒是又挺又直,但嘴唇略薄,皮肤也很白,有一种弱不禁风的,大风就能将他刮倒的感觉。 但他很具有个人的特色,刚才当我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我甚至在想该不会是沈时倦乔装打扮成他的模样,可现在看来,就算沈时倦把自己揉扁搓圆了也没办法和面前的a先生一模一样。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a先生,脑子里在飞速地运转,他看到我愣神的样子笑了。 “怎么了?是不是我的样子和你想象的差得太多,让你失望了?” “挺失望的,我以为你是沈时倦。” “你那么希望我是他?” “我不是希望你是他,我是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所以当我看到你真的是另外一个人,倒是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他点点头,表示认可我的说法。 “所以这么多天你一直觉得,我是一个不存在的虚构的人?” “你都叫a先生了,你觉得谁会觉得你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呢?” 他笑了,我发现他挺宽容的,不喜欢跟我争辩,这一点和沈时倦不一样。 虽然我并不完全相信他跟沈时倦毫无关系,但是至少我这些天跟他在电话里的与沟通,真的是和他,而不是沈时倦扮演的他。 他转而非常有礼貌的跟我妈打招呼。 “嗯,您好顾夫人,我姓卓,卓清礼。” “卓先生您好,忽然住到您家来,实在是太冒昧了。”我妈永远比我更得体有礼。 “不会不会,顾夫人太客气了,以后你就把这里当做您自己的家,千万不要拘束。房间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我带你们上去看看,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们再换。” “不用不用,我们住在哪里都可以。” “又不是住一天两天,肯定要住舒服才行。” a先生哦不,我现在应该叫他卓清礼了,这个名字感觉叫起来没有a先生那么顺口,所以我还是打算叫他a先生。 这栋大宅一共有三层楼,屋内有电梯,他带我们乘坐电梯到达三楼。 先来到最里面的房间,一般一层楼中最里面的房间一定是主卧。 果不其然,一推门进去我就看见里外好几间,是个套间,简直就是一个单独的两居室。 有卧室,有书房,有客厅,甚至还有一个厨房,虽然不大,但是电磁炉,电冰箱,微波炉都一应俱全。 能看出来房间里的摆设都是刚刚置换上去的,床单窗帘这些也是新的。 不管怎么样能感受出他的诚意满满。 他带着我们走进去:“这是夫人您的房间,您看缺了什么就直接跟他们说,对了,九婶,”他朝门外招招手,一个50岁开外,跟我妈年纪相仿的看上去很面善的女人跑了进来。 “九婶,以后你就负责照顾顾夫人。” “好的先生,顾夫人,你叫我阿九就好了。” “住在你这里已经很麻烦了,不需要特别照顾的。”我妈客套道。 “顾夫人,说了你不用那么见外,有什么事情你就找她。” 然后a先生看向我:“带你去看一下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跟我妈就隔了一间,在同一层。 我猜得没错,我妈的房间果然是主卧,我的就没有她的房间那么大,不过也是里外两间,里面是卧室,外面是客厅。 我发现屋里的装饰和配色都是我的喜好,我很喜欢鲜艳的颜色,还有马卡龙色。 这个房间里窗帘是鹅黄色的,家具是米色与白色的配色,甚至连地毯都是浅浅的粉红色,地毯的中间有一只大大的手绣的卡通熊图案,令我都不忍心踩上去。 这房间布置的相间儿童房。色彩搭配得很暖心。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当初和沈时倦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浅蓝色。 我没有自己的喜好,我的喜好就是桑思侬的喜好。 所以这个房间我是满意的。 其实我现在都无家可归了,住在哪里还挑什么,我一向不是那么挑剔的人。 a先生的布置让我立刻对他的印象就好了好几分,而沈时倦的形象也逐渐地从他身上脱离开来。 我甚至在这一刻对自己说,不管他究竟是不是,反正我觉得他不是。 “还满意吗?有哪些不满意的跟我说,毕竟是自己要住的地方,不能勉强。” “谢谢!”我由衷地跟他道谢:“房间非常好,谢谢你的收留。” “你忽然这样严肃地跟我道谢,倒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说是这么说,但看起来仍然是格外气定神闲。 “小荷。”他又喊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孩:“这位是顾小姐,以后你就全心全意地照顾顾小姐,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做了。” “不用这样吧。”我跟a先生说:“你这样隆重,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还生怕我布置得不够妥当。” “非常妥当,你也住在这里吗?” “是啊,这里就是我家,是不是觉得跟我生活在一起有些不太方便?你放心,家里地方够大,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 “那你一个人住?没有跟父母,或者...” 我顿了顿他立刻get到,笑着说:“你是想问我结婚了没有,是吧?” “你这个年纪也不像是未婚。” 我直言不讳,也不怕得罪他。 他笑得有些无奈:“我这个年纪,我什么年纪?” 第137章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 “你的年纪肯定比我大,对不对?如果你比我小的话,那我宁愿一头撞死。” “你不用一头撞死了。”他笑着道:“我的确比你大,我三十七岁。” 我刚才猜多少来着,三十五到五十之间,看来我看人还是挺准的。 “所以我们住在这里,会不会打扰你的家人?” “我的确结婚了,不过”他顿了顿:“我太太去世了,我们没有子女,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没有打扰任何人,只管在这里住下去,住多久随你。” 这是偶然吗? a先生的太太居然也去世了。 我这到底是什么命啊?身边的男人都是死了老婆的。 我虽然没有把我的内心os说出来,但是我这张焦灼思考的脸 a先生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我在想什么,立刻笑着说。 “你放心,你长得并不像我的亡妻,她也没有捐献任何器官给你,你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或者我这么说,我们结识跟我太太无关。” “不好意思,我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我明白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想被别人当成另外一个人。” “你这是在替我说话还是挑拨离间?” “你怎么想都可以,不过我觉得你和沈时倦之间的关系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来挑拨了。” 我喜欢a先生的,说话的方式够直接。 我打了个响指,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他是在调侃我和沈时倦的关系,但我心情莫名地就好起来了。 “答对。” “你笑起来很好看。”他笑意盈盈地注视着我。 “很像你亡妻笑起来的样子?”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一愣,随即笑得有些无奈。 “你这个井绳还果然是怕的厉害,沈时倦给你的心灵造成了这么大的创伤,他可真是该死啊。” 我本来还想跟他再聊一聊的,但他又话锋一转。 “你一定累了,我让小荷帮你把行李收拾一下,然后你休息一会儿,晚餐的时候她会来叫你的。” “你住哪里?” “你的正楼下,你如果找我的话可以跺跺脚,我就听见了。” “那你找我的话就用竹竿捅捅天花板,我也能听见。” 他笑得眉眼弯弯的,跟他淡漠的长相有些反差。 这个男人他身上有沈时倦没有的从容,他们个性上是完全不同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姻缘,因为他们看上去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 小荷进来帮我收拾行李,我也只能再次谢过他。 今天还是有收获的,至少我见到了a先生本人,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我想了解他就轻而易举了。 我的东西不多,我们刚从丹麦回来没多久,本来也没带太多东西回来。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比较多,很多东西都没有置办,也挺好的,省得搬来搬去那么麻烦。 小伙很快就收拾好了,然后他又很礼貌地问我,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要帮忙了,我说没有了,特别让我好好休息,离开了房间。 其实对于这个房间,我真的是打心眼里喜欢,因为至少我不用再活在思侬的影子下。 我感激思侬将心脏捐献给我,但是我仍然不想做别人。 我半靠在床上,开始拿出手机,我是准备跟南星报个平安,再让他找个私家侦探帮我查一下卓清礼这个人。 但我打开手机就跳出了一个新闻网页,我顺势点开了,然后随意翻了翻,百度了一下卓清礼的名字。 我没想到他竟然有百度百科,原来他是新加坡的华人,怪不得说话的调调有些奇怪。 早些年他一直跟父亲生活在新加坡,他母亲的家人都在国内,近两年他舅舅去世之后,因为舅舅没有子嗣,他就继承了舅舅的遗产。 所以说有钱人总是在做加法或者是乘法,而穷光蛋永远是减法或除法。 而两年前他太太因病去世,他就回到了国内经营舅舅留下来的实业,他们是做珠宝的,和沈家是做药材出身的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百度百科很简单,只是介绍了一下他大概的情况,当然不会有关于他和某些人的爱恨情仇。 我甚至还把他俩的名字打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靠谱的信息。 所以他和沈时倦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他为什么要接近我? 我刚才也搜到了他太太的照片,对比了一下,真的一点都不像我,所以我才放下心来。 他接近我应该跟他太太无关,那原因还是得回到沈时倦的身上。 这两个看上去完全没关系的两个人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爱恨情仇呢? 我想的脑袋都痛了,也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心力交瘁,其实我这人是有一点点的认床的,可是刚刚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竟然靠在床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小荷敲门的时候,我说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站在门口轻言细语地请我下楼去吃饭。 我便去我妈的房间,她说她头有些痛,没什么胃口,让我跟 a先生说一声。 我妈这段时间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但她吃不下,我总不能逼她吃,我让她先睡一下,就跟小荷下楼了。 a先生已经在餐厅里面等我了,就我一个人下楼正要解释,他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坐下。 “刚才九婶说了顾夫人的身体不适,没关系,等她再休息一会儿,九婶已经在熬粥了,喝点粥人会舒服一些。 他这个人挺细心的。 那餐桌上就我们两个人吃饭,我问他:“平时你就一个人吗?” “在这里就我一个人。” “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不是挺孤独的?” “我也有父母的,不过他们离婚了,各自成家。我既有继父也有继母,还有同父异母和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一大堆,我怎么会孤独?” 我居然又遇到一个跟我的家世差不多乱七八糟的。 他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立刻更正。 “不过我跟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那这样跟我就不一样了,我可真好笑,还以为别人都跟我一样惨。 今天我吃到了正宗的娘惹菜。 a先生告诉我,他的厨师都是从新加坡带过来的,在他们家里都做了很多年。 “因为吃惯了,刚回来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下次再过来的时候,就把厨师给一并带过来了。” “那是,吃了几十年了肯定是吃惯了,就像当初我们刚去丹麦的时候,我做梦都想吃西红柿炒鸡蛋,那边的华人超市虽然有蔬菜,但是炒出来的味儿始终不一样。” “你去丹麦是为了躲沈时倦?” 第138章 异曲同工 他既然这么八卦,我也不怕告诉他,反正我跟沈时倦的事情我不说,随便打开一个网站,我和他的爱恨情仇都介绍得清清楚楚。 甚至还有我们的同人文,那爱恨交织叫一个痴缠。 但是现实比他们写的要更狗血多了,我看过一个同人文,我跟沈时倦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因为他终究是爱上了我,而我也原谅了他,因为爱大于一切。 看那个文的时候,我在想这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爱是什么?爱可以抹杀掉对方曾经在自己身上造成了那些苦难吗? “一年前,我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指指我的脸。 他给我盛了汤,端到我的面前。 “先喝汤。” 我喝了一大口汤,我吃得出来是新加坡的名菜,大名鼎鼎的肉骨茶,汤很浓郁,比我在任何餐厅吃到的都要好吃。 我把那碗汤都喝掉,一边啃排骨一边跟 a先生说起我和沈时倦的破事。 大多数他都应该知道,我只跟他说了最关键的部分。 “他要把我变成他的思侬,所以我逃了,我逃得远远的。如果我不逃,结局就会像现在那样,那天我妈出了事,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到最后我还是得有求于他。” “所以你是感激我的出现吗?” “感激以及持续怀疑,因为你出现得太丝滑了。” “所以你还是在担心我是沈时倦的分身? 分身这个词他说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胳膊,我这个动作让他哈哈大笑。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事情都会当真。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他。 “你太太去世跟沈时倦有关?” 他摇摇头:“我太太是患病去世的,跟沈时倦无关。” “那你们是生意上闹得不愉快?” “我是做珠宝的,他是做药品起家的,虽然巨人现在涉及的行业也比较多,但是跟我还是两个领域。” “所以你们两个生活感情上没有相通的地方,也没有一起合作过生意,那你们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 “一定得有什么爱恨情仇吗?我接近你不能单纯地因为你吗?” 我惊恐地看着他:“你这样说我就更害怕了。” “你不用害怕,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关子你打算卖多久?” “等我想到一个十全十美的完美理由的时候,我就跟你说。” “现编?” “现在也编不出来。”他给我夹了菜:“这个娘惹糕很好吃,你尝一尝。” 我整个丢进嘴里,娘惹糕是糯米做的,很粘牙,我觉得我整张嘴都要粘在一起了。 a先生让我慢慢嚼,不要吞下去。 “那样你会噎到的,再好吃的东西也有可能会噎死一个人。就比如说有些有毒的花,总是盛放得最妖娆的。” 我就不应该整个都塞进嘴巴里,他让我吐出来,拿了一张纸递到我的面前,温柔地跟我说。 “吐出来吧,不能吞下去。” 我很丢脸地把被我嚼得乱七八糟的娘惹糕,吐在了他手心里的餐巾纸上。 他丢进垃圾桶,看着我仍然是眉眼带笑的。 “你总是这样看着我笑,让我觉得你像是一个笑面虎。” 他一愣,然后笑得更开心了。 “笑面虎这个人设我喜欢,为什么不能笑,我很开心,难道你不开心?顾晚凝,最起码你想见到我,就真的见到了我,你不希望我是沈时倦,而我也不是他,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这么说起来,值得高兴的人应该是我,可我都没有像你这么笑。” “因为你看,你今天陪我吃饭,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你应该都会陪我吃饭,至少我不孤独了呀。” a先生居然说得我无话可说,我咬着筷子看着他,他看了之后竟然像我妈一样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手。 “咬筷子不是好习惯。”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我妈以前也这样纠正我。” “是吗?那我跟顾夫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你别叫顾夫人了吧,听上去觉得很怪。” “那我叫伯母?” “随你便吧。” “你该不会是想说我跟顾夫人看起来差不多大?” “那倒没有。” 我们边吃边聊,不知不觉我吃了很多,但我发现他好像吃得并不多。 我正要问他你为什么不吃?这是九婶从厨房里面端出来一只小碗,立刻一股浓烈的中药味蔓延在整个餐厅里。 他很有礼貌地跟我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然后就接过小碗一口气将里面的液体全部喝掉了。 然后他捏起盘子里的一只梅子放进口中,我这才留意到桌上有一小碟话梅,刚才我还挺纳闷的,为什么桌子上会放着一碟话梅,原来是给他吃药用的。 怪不得我刚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看上去病病歪歪,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又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我不好多问。 他倒是大大方方地自己回答了。 “先天性的再生障碍性贫血,不传染,就是看上去苍白得像个鬼。” “先天性的,生下来就有?” “是啊,小时候我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不能跑不能跳,因为如果不小心摔破了血止不住,随时随地会有危险。” 我看着他发呆,这一点倒是跟我异曲同工。 因为心脏病的原因,我小时候也不能跑跳,每次上体育课都坐在操场上看着小朋友们嬉笑玩闹,哪怕他们被老师强迫着到操场跑圈我都是羡慕的。 再后来我就不看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教室里面拼命读书。 “贫血吃中药,我倒是第一回见。” “西药不能吃了,医生怕我到时候不是死于我的病,而是药毒反应。” 我一直在怀疑他,前一秒钟我还在质疑,听他这么说我倒有点不好意思。 也许是因为他也患先天性的疾病吧,莫名的我就觉得我跟他好像又找到一个共同点。 我们离同类人的距离又跨近了一些。 我跟他耸耸肩:“你这边还不错了,至少不恶化就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我不一样,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所以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吗?” 他笑了,我也笑了。 就算这是a先生的人设吧,但这个人设非常的妙。 第139章 放马过来了 “粥熬好了吗?” 我都快忘了粥的事情, a先生忽然问九婶。 九婶跑进厨房里看了看:“好了好了。” “盛一碗粥,再准备点小菜送上楼。” “好的。” “谢谢你啊,a先生你很细心。” “不用那么客气,我们现在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算是室友了。” “你这么大的庭院也能叫室友?” “比端城的沈家还大?” 他冷不丁一提沈家,我想了想才回答。 “西瓜和哈密瓜相比,你觉得哪个更甜?” “两个的甜不一样吧。” “所以说。”我摊摊手。 他又笑了,他好像实在是太喜欢听我说话。 他那深褐色的眼珠看着我的时候,没有沈时倦盯着我那咄咄逼人的感觉。 他的眼神很柔和很温和,令我也不由自主地看着他发呆。 我吃的太饱,饱的都坐不下来,a先生便陪我去他家超大的院子里散步。 深秋的季节凉风习习,我刚走出门他就让小荷帮我拿了一条披肩。 他如此心细如发,而且还亲自帮我披上,我盯着他看,他立刻缩回手说。 “希望没有冒犯你。” “当然不会,只是刚才让我想起了我体贴入微的老公沈时倦,他对我也是一向这样关怀。” “那不一样,最起码我不是为了你胸膛里的心脏。”他用最淡定儒雅的语气说出挑拨离间的话,令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挺分裂的。 “你这是在取笑我?” “当然不是,我是为做出那种事情的人不齿。” “你该不会只敢在我面前骂他吧?” “想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也不必让我冲到他的面前跟他对骂,我这个年纪了,不会那么冲动的。” “我挑唆也不行?” “至少今天没成功。” 我和a先生对视,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语气却带着戏谑。 又是一个披着伪装的,那也是不知道是怎样内里的人。 最近大家都好像特别喜欢戴着面具, a先生的面具是这样,那我的面具是什么呢? 不过, a先生家的花园风景还是很好的,就是太大了,转了半圈我都有些累了, a先生很善解人意的停下来。 “要不然明天晚上我们再把另外一半开发出来,今天先回去休息。” “瞧你这话说得真豪横,在你家花园闲逛,搞得跟荒野求生似的。” “我没那个意思。”他笑着说:“这里真的不算大了。” 我正准备说他凡尔赛,他又接着说。 “下次请你去新加坡的家,那里的花园才是真的大。” 我看着他颇无语,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们回到屋里,我已经没刚才那么撑了,我手机落在客厅的茶几上,小荷拿给我的时候说。 “我刚才见您的手机没电了,就帮您充了个电,自动开机后有很多电话打进来。” 我知道那些电话是沈时倦打的,所以我接过来连看都没看,跟a先生道了晚安就上楼了。 刚好遇到九婶端着托盘从我妈房间出来,我看了一下,一碗粥喝了一大半,还吃了一些小菜什么的,虽然吃得不多,但是总比粒米不进要好得多。 我进房间去看了我妈,她靠在床头仍是一脸愁容,我知道她又在想我爸的事情。 “妈,晚上吃的那么少,又没有胃口吗?” “你爸到现在都没入土为安,我怎么能吃得下去?” “有些事情不是你操了心就有用的,你不吃饭把自己饿坏了,爸的事情也解决不了。” 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晚凝,你对你爸爸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他去世了,我好像都没看到你为他哭过。” “得到爱才会有感情的投递,我都没收到,我往哪儿去投?妈,别怪我不爱爸爸,是他先不爱我们的。” 我妈看着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没继续这个话题。 我也觉得我的态度有些过激,我只是看不得我妈每次为了我爸都把自己搞得那么憔悴。 “那你早点休息,我也回房间了。” 我正要转身我妈又说:“刚才我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储美珍打了很多电话,也发了很多微信留言给我。” “我让你把她拉黑,你不用关手机,你只要把顾家人拉黑就行了,不用理会他们。” “晚凝,你真的不知道顾焰骋现在在哪里吗?我当然不是要帮储美珍找他,不过他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沈时倦到底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妈,你觉得我会为了顾家人特意去问沈时倦这件事情吗?再说顾焰骋是生是死跟我无关呀,是他把我快掐死了,但是把他弄走的人也不是我,是沈时倦,从头到尾我都是受害者。妈,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不是救世主,我们是泥菩萨,连自身都难保的。” “我没说要去救他,我只是在想沈时倦把顾焰骋到底怎么了?他打算一辈子囚禁他吗?” “那也跟我无关,只要我们不去关注,他不会真的弄死顾焰骋的,迟早有一天他会把顾焰骋放了。” 我让我妈早点休息就走出了她的房间,妈妈一直在看着我,我知道她觉得我一下子好像变冷血了。 其实不然,我对顾家人的态度始终如一,只是那时候我要跟我妈一起谄媚我爸,被顾家人欺负了,也只能忍着,不代表我不恨他们。 从头至尾我都恨死了顾家人,包括我爸。 我回到房间洗漱完,临睡前我接到了a先生的电话,他声音朦胧好像要睡了。 “今日份的睡前故事我挺期待的。” 之前我们在电话里沟通,现在我人就住在他家里,他还打电话要听什么睡前故事,我直接去他房间说不得了。 我的心中一动,戴上耳机,一边跟他说话一边悄悄地向门外走去。 “今天的睡前故事你要听什么类型的?还是随便我说。” “随便你说。” “鬼故事听吗?” “我听故事的主要原因是让我更容易睡着,可是你的鬼故事一说,可能不止我睡不着,连讲故事的人都睡不着吧。” “你会怕鬼故事吗?明知道是假的,有什么害怕?” “恐怖片你会害怕吗?你也明知道那些是假的,但是它就是能唤醒你内心深处的恐惧。” “是吗?你这样说,我就更想给你讲鬼故事了。”我一边说一边鬼鬼祟祟地走出房间,然后下楼。 我让自己的脚步轻到不能再轻,不能让 a先生感觉到我在走路。 我到如今我还是不相信我面前的这个人和电话里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或者他不是沈时倦。 我只是论证再论证。 自从我发现我被沈时倦骗之后,我觉得我对我身边的万物都产生了怀疑。 我终于来到了a先生的房间门口,他的电话嗯。心情愉悦地跟我说。 “那好吧,我今天晚上准备叫周管家陪我一起睡了,你有什么恐怖的鬼故事就直接放马过来吧。” “好啊。”我的手握住了门把手:“那我就放马过来了哟!” 第140章 鬼故事不是故事 我握着门把手,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推开了门。 然后我便看见了a先生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手里拿着电话。 在门推开的那一刻,他也看向门口,我们四目相接。 我知道我此刻的嘴脸有多丑恶,我应该说一声我走错了,抱歉,然后就脚底抹油的。 他短暂的惊讶后,指了指手机:“我可以挂了?” 我也挂了电话,面面相觑。 a先生是个大善人,在我还在为自己找理由的时候,他帮我解了围。 “我正准备请你来我的房间坐坐,你就来了。” 他越大度,就显得我越小人之心。 我就坡下驴,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说明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拍拍他身边的位子:“请坐。” 我过去坐下,两人并排坐感觉有点傻,我环顾四周:“可以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吗?” “轻便。” 我装模作样地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房间很大,清冷风,房间里的家具不多,空空荡荡的。 我参观完了,回到他面前。 他笑着问我:“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我又不是来检查的。”其实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说他太太去世了,看样子他对他的太太应该蛮挂念的,但是房间里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有点不太说得过去。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向卧室看过去,我跟着他的目光,便看到床头柜上的相框。 虽然我看不清相框里的人是谁,但想必一定是他太太。 我扮傻:“床头柜上的相框里是你太太的照片吗?” 他点头:“是的,你是想看看我太太长得跟你像不像吗?” “没有,我绝没有那么像。”确切地说,我还没想到那一层。 他忽然起身走进了卧室,拿起照片走到我面前递给我。 既然如此,我就接过来了。 照片上是一个丰盈年轻的女子,笑起来有很可爱的小梨涡,的确除了跟我一样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之外,没有一处地方是相似的。 我看着出神:“你太太很年轻啊。” “没生病之前拍的,生病了之后就不肯拍照了,她总是说让我永远记住她最漂亮的时候。”a先生说这些的时候仍然是笑着的,但是眼睛里似乎有了泪光。 “你现在还很爱你太太?” “为什么不呢?”他柔声道。 “但是,你却收留一对母女住在你家,还和年轻的女儿暧昧。” “我们哪里暧昧?” “每天晚上打电话要求讲睡前故事,还不暧昧?” “原来你把这些定位是暧昧。” “别装傻充愣。”我拔脚就往门口走。 “喂,别找理由今晚不给我讲故事。” 被发现了,我是打算逃掉讲故事这档子事的。 我回过头看他:“只有鬼故事。” “来。” 来就来,我还怕他不成。 今晚我给他讲的是一个借尸还魂的故事。 “一个母亲失去了常年患病的女儿,女儿去世的第二天晚上,医院打电话来说,她女儿忽然活过来了,母亲很开心,立刻赶到医院,发现女儿真的活了。于是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后,女儿恢复了健康,并且以前的病症也消失了,母亲将女儿带回了家。” 我还没说完,自己就觉得后背凉凉的。 a先生听得很认真,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摸了摸已经汗毛林立的手臂,继续说:“但是过了没多久,母亲觉得女儿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和以前大不相同,还有口味和生活习惯都变了。母亲开始还以为女儿生了一场大病死里逃生,性情难免会有些变化。但有一日,女儿忽然失踪了。” “母亲很着急,四处寻找,后来有人告诉她女儿在别人家里,母亲过去一看,女儿正抱着人家的孩子不撒手,非说自己是孩子的妈妈。众人都以为女儿精神除了问题,结果女儿把孩子的情况,还有那户人家,孩子父亲的情况都说得清清楚楚。后来两家人一沟通,发现这家的妻子和女儿都是死于同一天,在同一个医院。 正巧因为医疗纠纷,妻子的尸体还在医院的冷库里没有火化,两家人赶过去一看,那妻子的胸膛空空荡荡,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 “前半段,我以为是民间故事,后半段,我听出了是你杜撰。”a先生第一次打断了我的故事。 “这不叫杜撰,任何故事都是有人编出来的,又不是真的。” “顾晚凝。”他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的手边。 热热的瓷杯贴着我的手背,有了人间的热乎气。 他看着我说:“顾晚凝,沈时倦女友心脏的事情,几乎颠覆了你的人生,你真的这么无法接受吗?” 我跟a先生还不熟,我对他这个人还持有怀疑的态度。 所以,我也不可能跟他敞开心扉。 我说:“所以,这个故事你还要不要听了?” “我已经知道了整个故事的核心。” “结局呢?” “这种故事有结局吗?那我倒想听一听,女儿后来还是做母亲的女儿,还是回到那户人家继续做人家的妻子,孩子的妈妈。” “她死了。”我的结局让a先生出乎意料,看着他莫名不解的表情,我很满意,说明我的故事没有白说。 “为什么?” “妻子的老公不能接受他太太的心脏在别的女人的身体里,他拿回来了。” “你的鬼故事的结局,变成了一个刑事案件,杀人犯法吧?” “鬼故事里死多少人,都不能承担法律责任。” a先生深深地看着我,他的眼中有种悲天悯人的感觉。 “说完了。”我站起身拍拍手:“可能今晚的故事没办法让你安然入睡,你可以数一数咕叽。”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咕叽的故事。” 我笑着跟他摊摊手:“咕叽只有一个,鬼故事有无数,如果你继续让我讲故事的话,那只有一个选择。” “鬼故事不是故事。” “那是什么?” “是你心里的阴霾。” 我一愣,忽然觉得很好笑,就哈哈大笑起来。 a先生变成心理学家了。 所以他的出现,是来治愈我的? 我的心病,永远治不好。 我摇摇头:“今天的故事完毕,我要回房间睡了。” “祝你好梦。”他说。 在我说完这个该死的鬼故事之后,我还能有什么好梦? 第141章 宣读遗嘱 住在a先生家里的第一个晚上,我失眠了。 不是因为择床,是因为我的那个该死的鬼故事。 没错,我说的就是我自己。 自从回来之后,看上去我过得快意恩仇,其实我仍然痛苦。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爱沈时倦,我告诉我自己不要再爱他。 但是,我现在这么恨他,一定还是有爱的。 我辗转反侧一整夜,第二天早上顶着两只黑眼圈在楼下和a先生碰面。 他没有笑话我讲鬼故事把自己讲得夜不能寐,还让九婶去冲安神茶给我喝。 我谢过他:“您真是方圆百里都少有的大善人,卓大善人。” 他哈哈大笑,他笑得都能看到后槽牙,但我也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开心。 也不知道他乐什么。 我今天要去顾氏,不管顾家人认不认,我仍然是顾氏的总经理。 我上班前去我妈的房间看她,她仍然郁郁寡欢,我不知道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合不合适,但我总不能把她带去顾氏。 这时九婶来敲门:“顾太太,顾小姐,先生接了你们家的人来了。” 我们家人?谁,顾家人? 我们莫名的,当看到从九婶身后闪出来的张婶的时候,我妈激动地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 “太太!”张婶也老泪纵横,两人像分别了十年八年似的手拉着手泪眼汪汪。 a先生真有心,昨天我们走的时候,没带张叔张婶走,毕竟是人家的地方,我们来白住就算了,怎么好带上给我们做事的人。 我下楼去感谢a先生,他对自己的善举依然四两拨千斤地拨开:“我才知道你们家还有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阿姨。” “谢谢你。”我由衷地跟他道谢。 “我有什么做得不妥的,你尽管提就是了,有些事情我不了解。” 于是,我很放心地去顾氏了,我妈有张婶陪着,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叔送我去顾氏,他说他就在车里等着,如果顾家人对我不利的话,他随时可以冲上去跟他们拼命。 我笑了,指了指跟在我们后面的一辆车:“张叔,看到了吗,a先生的人,你等会就回去吧,下班再来接我。” 我走进了顾氏,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因为顾焰骋至今为止已经失踪了十来天了,顾氏里都是顾家人,我今天再踏进顾氏,就等于羊入虎穴。 不过顾氏里也有沈时倦大把的眼线,就像上次我被顾焰骋快要掐死的时候,沈时倦及时赶到,所以现在我就是想死也不太容易死的掉。 我来到我的办公室门口推开门,顾焰骋的东西已经搬得干干净净,我的东西已经回归原位,跟我离开前的布置是一模一样的。 顾焰骋的失踪有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我叫来凯蒂:“谁把我的办公室恢复成原样的?” 看着凯蒂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猜到了是谁。 “知道了。”我说。 “顾总,九点钟开会。” “例会还是周会?”我很久不参与公司的事务,很多事情我都记不住了。 “听说,是关于公司股份的事情。” 我爸去世好几个星期了,顾家人早就按捺不住了吧。 我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到九点。 “周律师来了吗?” “我刚才好像看到他了,往会议室走去了。” 十之八九,今天周律师是来宣读遗嘱,如果我爸立了遗嘱的话。 我去了会议室,差点被关在门外,众人见我进来,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不管他们嫌不嫌弃我,我也是顾家人。 顾辰北坐在会议桌的一端,那原来是我爸的位置,现在我爸不在了,顾氏里我的职位最高。 所以,我走过去,很有礼貌地请他让位。 “大哥,你坐的是我的位子。” “顾晚凝!”顾曼贞咬着牙喊出我的名字。 “我目前还是顾氏的总经理,据我所知大哥只是副总,我坐在这里有错吗?” “今天不是公司会议,不需要按照职位坐。” “那按照长幼尊卑坐,姑姑你是不是该坐在这里?” 我好脾气的顾辰北商量:“大哥,你说呢?” 顾辰北一向不会在人前闹得太难堪,他很识大体的,最起码爸生前经常这样夸他。 但顾辰北除了识大体也没什么了。 顾家这么多子女,没有一个是真正有能力的,所以顾氏才每况愈下。 时隔一年走进顾氏,我觉得顾氏就像是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或者是一只外表做成老虎的灯笼,火会从老虎的中间燃起来,将整个顾氏吞没。 顾辰北从他的位置上站起来了:“姑姑,您坐。” 我父亲的家族也是人丁不太兴旺,他只有顾曼贞这么一个妹妹,听说本来有个哥哥,后来去世了。 所以我爸去世了,顾曼贞就是我们顾家的长辈。 她寡淡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意,正要起身,我却抢先一步坐下了。 顾曼贞的脸都绿了:“顾晚凝...” “您是长辈不假,但是这里是公司,论职位的高低。” 这个位置很烫,因为所有人火一般的目光向我投射过来,仿佛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我不怕,因为他们不会真的烤了我。 但凡动我一个手指头,沈时倦就会弄死他们。 有恃无恐的感觉真好。 周律师来了,他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今天这个会应该是没算上我。 “周律师,今天咱们这个会...”我看着他:“主题是什么?” “宣读顾董的遗嘱。” “宣读爸的遗嘱,为什么不通知我和我妈?” 周律师看向我:“虽然你和三太太也是顾家人,但是因为遗嘱里并没有提及你们,所以按照正常流程,我只会通知遗嘱里提及的人以及继承人。” 我爸的遗嘱里,没有我和我妈。 这个信息对我来说完全不是意外。 我之前就因此跟我妈争论过,我说我爸死了都不会给我们分一毛钱,那时的我还没成年,我妈气的打了我一巴掌。 她不是气我说我爸不给我们分钱,而是气我尽惦着我爸死。 整个顾家,只有她不惦记。 我坐得四平八稳:“周律师不懂法吗,那我就找个精通继承法的来给您讲一讲,我这个亲生女儿有没有参加宣读遗嘱的资格?” 周律师怔了怔,平时不说话的顾淑青难得主动开口:“周律师,开始吧,她要听就让她留下来听,反正她也只是个旁听而已。” 他们也是真的急了,连失踪了许久的顾焰骋都顾不上了。 周律师打开牛皮纸袋,从里面拿出遗嘱。 他清了清嗓子,又戴上眼镜,喝了一口茶。 做了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开始宣读遗嘱。 第142章 你小说看多了? 可喜可贺,我安安静静地听律师念完遗嘱,果然没有听到我和我妈的名字。 一个字都没有。 他一共七个子女,公司股份分七份,但是第七份不是我的,而是顾曼贞的。 也就是说,我这个女儿到底让他不待见成什么样,公司的股份他宁可分给他妹妹,都不肯分给我。 他的三房太太,每一房都安顿的明明白白。 大房是正室,大宅会划在大房的名下,但顾家其他人仍有居住权。 顾家还有很多房产,古董,大房分走百分之五十,剩下的是二房和四房平分。 顾氏还有一些副业,现金,等等这些,总之我和我妈没有分到一根毛。 我很平静地听完,顾家人表情各异,毕竟我爸不是一碗水端平,公司股份也不是平分,每个人有多有少,他们已经顾不得我了。 周律师宣读完遗嘱,将复印件发给每个人一份,当然,没有我的。 我保持微笑着跟周律师说:“我可以阅读一下吗?” 周律师看了看我,还是将原件递给我。 我粗粗浏览一遍,我对内容不关心,我知道周律师再不待见我也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只是看最后的印章和签署的时间。 二零二零年三月一日立的遗嘱,我想起来那段时间很多人生病,我爸也感染了很严重的肺病,他可能一度觉得自己不行了。 我还记得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我爸,只有我妈自告奋勇去照顾我爸。 结果这边我妈把我爸照顾的体贴入微很快就没事了,她自己却病倒,那边我爸立了遗嘱却连提都没提到他那个为他生为他死的三太太。 我不知道我妈得知这一切,她会怎样想。 “我可以复印一份吗,没别的意思,让我妈彻底死心。” “可以。”周律师还算好讲话。 “谢谢您。” 我亲自复印了一份,折成小块放进包里,正欲离开,顾辰北喊住了我:“顾晚凝,刚才爸的遗嘱你也听到了,既然你没有公司的股份,那么公司总经理的职位,你也不方便再坐下去了。” “爸或者公司章程中哪一条提过,没有公司的股份就不能仁公司总经理?爸临走的时候没有撤我的职,我也至今没有离职,我看公司oa总经理职权那还是我的名字。” 顾北辰没有跟我争辩,他只是用一种看乞丐的眼神看着我。 他觉得我是在苟延残喘,在做无谓的挣扎。 可能吧,我的确不死心。 其实顾氏分给我多少股份我并不在意,我手上还有巨人集团的百分之十,我目前收到的分红八辈子都花不完。 但是,我不想看到顾家人这些嘴脸。 顾氏这块蛋糕我吃不到,也不想让他们吃到。 我走出会议室,顾曼贞追上来。 我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羞辱我。 她很得意地冷笑着:“你非要留下来自取屈辱,知道自己不会分到三瓜两枣,现在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我回答顾曼贞:“姑姑,你也别小人得志,你一个外人就算嫁不出去,顾家的东西跟你也没一毛钱关系,有一天我会拿回来,到时候我也会来采访一下你的心情。” 顾曼贞的脸色变了又变:“顾晚凝,你小说还是电视剧看多了?把你失去的都拿回来?”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艺术源于生活嘛!”我跟她笑笑:“姑姑,你不知道我现在简直强的可怕。” 我在她目瞪口呆中离开,我把顾曼贞气坏了。 我进了电梯,还能看到她在瞪着我,眼中几乎要喷火。 中午的时候,我见到了沈时倦。 他提着餐盒来我的办公室,不等我说话,将餐盒一个个打开放在我的办公桌上,然后在我对面坐下来,推给我一张名片。 “梁前程。”我看了看那张名片:“律师,几个意思?” “国内打遗产官司最好的律师,他刚刚打赢的那个遗产官司很有名,你应该知道。” “天天挂在热搜上,我不知道也难。”原来给小三的儿子拿回一大半的遗产的律师是这个梁前程。 “明天他回国,我跟他约好了时间,明天下午三点,去他的律师楼跟他详谈。”他还是不等我说话:“别拒绝,除了他没有人能帮你。” 我没拒绝,但也没接受。 那张名片就安安静静地放在桌上。 我让凯蒂把我的油鸡饭送进来,在他送过来的各色美味佳肴中,我安然地吃着我的油鸡饭。 沈时倦看着我吃,在我啃骨头的时候,他忽然问我:“你的朋友南星怎样,上次我没把他打坏吧?” “他是我未婚夫,我答应嫁给他了。” “你最好别害他了。”沈时倦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了:“他因为你工作都没了,你还想害他连命都没有?” 他又威胁我,南星被他坑这么惨,他四两拨千斤地就把锅扔到我头上来。 要不是我早就习惯,估计现在一口老血喷出去了。 我将骨头啃得干干净净地放在桌面上的餐巾纸上:“你再动他一根手指头,沈时倦,我让你追悔莫及。” “顾晚凝,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谈一谈。” “可以。”我快速回答他:“明天晚上七点,我们以前经常吃的那家餐厅。” 我回答的太丝滑,他倒有些不适应了。 沈时倦想谈,那就谈。 开诚布公地谈,掏心掏肺地谈。 谈得拢则好,谈不拢,那就谈不拢。 我还能去死不成。 下班后,张叔接我回a先生家,我问张叔。 “我妈今天状态怎样?” “不是特别好。”张叔说:“你张婶陪了她一整天,我来接你的时候,听说她想去看你爸爸。” 我捏着包,等会我把包里的遗嘱给我妈看,不知道她会不会还想见我爸爸。 回到a先生家,我一进门小荷就冲过来帮我换拖鞋,搞得我挺不自在。 我缩了缩脚:“我可以自己换拖鞋,我又不是手脚都断了,谢谢啊。” “顾小姐,您别这么说,先生让我好好照顾您。” “a先生呢?” “a先生?”她一愣,又飞快反应过来:“先生还没下班。” “哦。”我上楼去看我妈,她一看到我就有了精神。 “晚凝,你有没有办法带我去看看你爸爸?” “看我爸之前。”我从我包里拿出遗嘱:“妈,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第143章 怕他不记得我们 我跟张婶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 然后我把遗嘱递给我妈。 她接过来打开,戴上老花镜,对着猩红的夕阳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 她读了好久,才抬头看着我,眼中泪花闪烁:“你爸爸的遗嘱。” 她的反应不像是在看我爸的遗嘱,而是在看我爸给她写的情书。 这样一份遗嘱,几分钟就能看完的,我妈足足看了有二十分钟。 等她终于看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必须询问一下她的感想。 于是我问她:“妈,请问您,此时此刻有什么感想呢?” 她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了遗嘱上,然后又立刻用手掌抹平。 我不知道我妈的眼泪是因为我爸的无情还是什么。 不管她平时多自欺欺人,总是觉得我爸是爱我们的,但是他立遗嘱的时候却一毛钱都不给我们留,我想知道他的爱从何而来。 可我妈小心翼翼的将遗嘱折起来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我忍不住问:“妈,这个东西你还打算珍藏吗?” “晚凝,我想去看你爸爸。” 我妈看遗嘱前和看遗嘱后的述求居然还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她的眼神,她的神情,也不是要去血泪控诉我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当然,他也听不见了。 我不但无语,我也很生气,我觉得是我妈一次次的纵容和委曲求全,我爸才会这样对我们。 我不想理会我妈,转身就走。 “晚凝。”我妈的声音可怜兮兮的:“晚凝,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我忽然很想见他。” “他现在已经在医院的停尸房里冻了几个星期了,现在早就冻得像一根冰棍,有什么好看的?”我大声跟我妈吼。 我知道不应该,但我忍不住。 “晚凝,你帮帮妈好吗?” 我的心脏疼,如果有一天我因为心脏衰竭而死,沈时倦那货逃不掉,我妈也有一部分责任。 我真的被我妈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 我真不明白,我爸到底给她中了什么蛊了,让她如此死心塌地。 我拉开房门就走出去了,我妈却跟了过来。 “晚凝,就是因为你爸爸在冷库里冻了太久,我怕现在不看以后我就认不出他了,等七七过后,他就要去转世投胎,到时候他也不记得我了。” “他活着都把我们当空气,你还指望他死了变成鬼还能记挂着你?”我觉得我妈一向没这么迷信,怎么现在越来越愚昧。 我觉得我妈会把我气死,我转身就走,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a先生。 我此刻火气极大,连抱歉都没说,只是祈祷他此刻不要做和事佬,我怕我的火会烧到他身上。 但是,他还是做了。 “顾晚凝。”他温和地连名带姓地喊我:“我可以帮这个忙。” “别多管闲事。”我知道我不礼貌,但我现在很生气,我差点要喊出我家的事你别掺和了。 但事实上,他不掺和,我和我妈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 寄人篱下告诉我应该头低一等,我忍住火气:“谢谢您的神通广大,但是我不需...” 要字还没说出来,a先生就吩咐下去了:“让老李备车,我打个电话。” “a先生...” 他转身打电话,伸出手背着我跟我摆了摆。 他这个动作霸气又潇洒,衬得我像个傻瓜。 可我妈的眼泪汪汪,瓦解了我所有的坚持。 最终,我还是坐上了a先生的劳斯劳斯,驶往医院。 我妈的眼泪都没有停过,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什么。 如果她等会看到我爸的遗体时,不狠狠给他一个耳光,我都不解恨。 所以停尸房我都不肯进去,我站在门口感受着从里面冒出来的凉气,往我的骨头缝里面钻。 带我们来的护士都走开了,给我们二十分钟的时间。 “晚凝。”我妈喊我的名字,我站着不动,我能做到在等待的时间里不玩手机就不错了。 我听着从停尸房传来的细细碎碎的哭泣声,幸好停尸房的摄像头不收音,不然保安没看画面只是听到了声音,估计要吓得魂飞魄散。 我每隔一分钟就看一下手机,终于快到二十分钟了,我听见我妈又在喊我。 “晚凝,来见你爸爸一面。” “不见。” “晚凝,听话!”我妈几乎是祈求的声音:“你只怨恨你爸不给你留遗产,却不感激你爸爸给了你生命吗?” 生命?我的生命不是他欢愉后的附属品吗? 我忍了又忍,终于在我妈喊我第三遍的时候走进了停尸房。 我刚踏进去,我妈就说:“关上门。” “妈,你是怕我爸会跑还是我会跑?” “乖。” 好,我乖,我是个听妈妈话的乖乖女。 我关上门走过去,来到了我爸的尸体前。 跟我在电视上看的一样,灰色的裹尸袋,长方格的大抽屉,我爸的脸冻得一丝表情都没有,像是一具蜡像,还是做的不太像的蜡像。 “妈,我见到了我爸,你该不会还想让我给他磕个头吧?” “在你爸面前别这么说话。”我妈伸出手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发丝,然后又自顾自地跟我爸说:“鹰骅,如果你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和晚凝一定会找出凶手,让你瞑目。” “我爸的眼睛闭的挺紧。”我插嘴。 我妈不理会我,我看了看时间。 “妈,二十分钟到了。” “嗯,鹰骅,我们要走了。”我妈的一滴眼泪滴在我爸的面颊上。 有这么一瞬间,我觉得我爸蜡像一般的面容,有了些许生气。 我妈轻轻拉上裹尸袋的拉链,用尽力气将抽屉推了进去。 然后,她又对着抽屉行注目礼。 “妈。”我再次催促。 她低头用丝帕擦眼泪,跟着我往门口走。 护士刚巧赶过来,锁门的时候,我妈又往里面看。 “走了。”我拉着我妈离开,她被我拉的脚步踉跄。 走到医院大门口,她对我说:“晚凝,能让司机先回去吗,我想到处走走。” 这个要求我还是能够满足的。 我让司机先回去,然后我做好了陪我妈漫无目的轧马路的打算。 但我们刚来到马路边,我妈就停下来打出租。 “去哪里?”我惊愕的:“要坐车为什么还让司机回去?” 她攥着我的手上了车,低声跟司机说:“天华西路三号。” “妈,去哪里?” 我妈居然学会卖关子了,她看着窗外,没有回答我。 第144章 原来如此 我妈人生第一次跟我卖关子,我也没有继续询问。 她不想回答,我也不想问。 出租车到了目的地,我付了钱搀扶着我妈下车,她带着我向面前的一幢大厦走去。 这看上去是一栋写字楼,在这栋写字楼里到底藏了怎样的玄机? 我的好奇心忽然被我妈勾起来了,我跟着她走进大厦,上了电梯,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公司的门口。 “张天扬律师事务所。” 此时此刻我在想,难道我妈是来咨询律师我爸之前的那个遗嘱,我们真的一毛钱都分不到吗? 我的想象力只允许我这么猜。 当我们坐在张律师的办公室里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是迷糊的。 我妈把我给她的遗嘱复印件给了律师,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从抽屉里拿出来放进了包里。 我以为我猜对了,因为律师草草地看了一眼说:“这个遗嘱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我虽然不是特别懂法律,但是这个遗嘱上有我爸的签名印章,怎么可能不具备法律效力呢? “这个早就作废了。”我妈说。 “是啊,当然是已经作废了,顾董才会在我这里重新拟一份遗嘱。” 律师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只牛皮纸袋。打开来将里面的文件递给我们。 遗嘱有一式好几份,我妈将其中一份给我:“这才是你爸爸留下来的遗嘱,你看一看吧,晚凝。” 我接过来打开先翻到最后一页,确认是不是我爸的签名和印章。 确认无误之后,我再从头开始看。 在遗嘱的首页就说明了,我爸于2020年3月1号拟定的遗嘱已经作废,等他百年之后,这才是真正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 我匆匆地翻阅了一下,遗嘱的大致内容和之前的那份差不多,但是在财产和股份的分割上是有明显的不同。 首先我在公司的股份分割上看到了我的名字,出乎我的意料的,我分到的股份竟然高过顾焰驰和顾焰骋兄弟,比顾淑怡的都要高5%,和顾辰北齐平。 还有其他财产的分割我和我妈都榜上有名。 顾曼贞没有公司的股份,我爸给她一栋房子,两辆车,还有一些现金和古董字画之类的。 对于这个妹妹,这样分割才算是合理。 遗嘱看完,我留意了一下签署的时间,去年的5月份,也就是说在我们即将要离开的时候。 那时我爸对我和妈的态度已经有很大的转变,所以他更改遗嘱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怪不得我妈如此云淡风轻,一点也不恼恨,原来她不是被我爸中了蛊她是早知道我爸已经重新立了医嘱。 那么问题就来了。 “既然我爸的那份遗嘱已经作废了,那周律师还拿出来,也就是说他伙同顾家人涉嫌诈骗?那我们可以告他们吧,这份新遗嘱可以拿出来砸在他们脸上了。” “晚凝,先不着急,得把你爸爸作废原遗嘱的那个文件找出来,不然就算打官司我们的胜算也不高。两个遗嘱上都有你爸爸的签名和印章,但是周律师是顾家合作了很多年的律师。后来你爸爸发现周律师似乎跟他们有勾结,于是就委托了张律师来处理他的遗嘱问题。” “顾家人现在估计已经在忙着分配了,我们现在还不出击的话...” “先查出你爸爸的死因,顾家的股份没那么容易被分配,他们内部还要吵一阵子。” 说的也是:“那作废遗嘱的声明从何找起?” “你说你爸爸的死跟遗嘱有没有关系?” 我眼前一亮,之前我怀疑顾家人的动机主要是要嫁祸我和妈,但总觉得这个动机不够有说服力,现在加上遗嘱的问题,那动机就很明确了。 “所以,遗嘱上属于分割的最少的那个人,嫌疑就最大。” “是的,晚凝,你看其实你爸爸心里还是有我们的。二零年签订的那个遗嘱,是那段时间他身体一直不好,立遗嘱的时候多多少少受了顾家人的影响。你看现在他把公司股份最多的股份留给你,说明你爸爸还是很看好你的能力的。晚凝,不要再怨恨爸爸了好不好?我不能说他是一个多好的父亲,但是至少他不应该被你这样痛恨。” “妈,你明知道我爸改了遗嘱,是因为沈时倦和沈家人的关系。” “你这孩子,不论你爸的遗嘱是怎样的,你心里都是怨恨他的是不是?” 我是在意这些钱吗? 没有钱的时候我知道没钱的艰难,但是一下子有了很多很多钱的时候,忽然也觉得要那么多钱好像也没什么用。 但不管怎样,重新立的遗嘱给了我些许安慰。 离开张律师的律师楼的时候,我心胸中淤堵的那块好像消散了不少。 “妈,你早知道了,却一个字不透,您可真能沉得住气。” “如果不是你今天对你爸这样的态度,我也暂时不会告诉你的。我不想你因为你爸没有给你留遗产怨恨他,也不想因为事情反转,你又立刻改变态度。” “妈,你知道不是因为钱。但是当一个人给不了另外一个人太多的爱的时候,只能用钱来解决。爸连最简单的方式都不愿意做,那说明了什么呢?” “那沈时倦呢,他舍得给你花钱,但你心里也明白,那只是交易,买他心安理得地拥有你胸膛里的心脏的安心而已。” 我妈就是我妈,平时看上去温温柔柔,但是一针见血的时候却能扎得我肺管子都痛。 “所以沈时倦才能用钱麻痹我,毕竟他给得太多了。如果我爸一开始也对我们一掷千金的话,我也会一直认为他爱我们的。” 我后面就是有些强词夺理了,我妈无奈地摇摇头。 “晚凝,你要沉得住气,这些风不能透出去,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包括a先生和沈时倦。” 怪不得我妈把司机支走打车呢,不过那两个人精就算能瞒得住,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今天晚上可以睡一个好觉了,不用再带着对你爸的怨恨入眠?” “如果我说我失眠,从来不是因为我爸呢?” “那你就还没有放下沈时倦。”我妈又是一语道破天机。 但是真话一向听起来让人特别不舒服。 提起沈时倦,我想起来了。 “他介绍一个很厉害的律师要替我们打遗产关系。” “官司先不急着打,但至于跟他怎样相处怎样周旋,那是你的事,晚凝,我不能把我的思维强加于你。”我妈拍拍我的手:“如果很让你痛苦的话,那就停止好了。” 第145章 把他送回来 哦不,我没有我妈那么超脱,我是一个俗人,我要恨,我就要恨下去。 回到a先生的家,已经是深夜了。 我妈跟我说:“你能不能去代妈妈跟卓先生说句谢谢?” 我不但要说谢谢,我还得跟他说抱歉。 晚上我对他的态度挺不好的,该道歉得道歉,人家又不欠我的。 我问小荷a先生是不是睡了,小荷说:“a先生在花房呢!” 她指了指花园里,我穿过花圃和小花园,终于在一座假山的后面看到了一个玻璃花房。 玻璃花房顾名思义,墙体都是透明的玻璃,里面缠绕着彩灯,映衬着里面的花更加美丽。 我看到了a先生正背对着我侍弄着一盆花,我走过去敲了敲玻璃墙,玻璃很厚他听不见,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门口,推门进去,里面很温暖,花香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外面秋风萧瑟,里面暖意融融,一块玻璃隔出了两个世界。 他听见了我的脚步声,没有转身:“回来了?” “嗯。”我应着:“谢谢你,我妈妈见到了我爸。” “你好像也平静下来了。” 我走过去,他正在给一盆花松土。 那花连花根都拔了出来,用湿润的纸巾包着带着泥土的根部。 “这是兰花?” “你竟然懂花?” “鬼面兰,很稀有的。”我伸出手想触碰娇嫩的花瓣,想了想还是作罢。 “鬼面兰都认得出。”他对于我的剥削给予最高的肯定。 “我爸有一阵子附庸风雅喜欢过这种花,但是他种不好,我妈就替他种,以前是养在我们家的,但是我爸不想为了看花还特意跑到我们这里来,干脆就让我妈去顾家侍弄花,三太太变成了花农,连园丁都算不上。” “你的语气里,还是饱含了对你父亲的不满啊。”他松完土,两只手上都是泥:“你帮我把花根上的纸巾拿走,放进这个洞里。” 我摘下湿巾,将花根小心翼翼地放进花盆里的坑里,然后他用手捧着土将根部盖住。 “那边的水壶可以拿给我吗?”他伸出手:“手上都是土。” “现在不能浇水。” 他惊讶地看着我:“哦?” “嗯,”我点头:“它的花根本来就是湿的,再说你刚给它换了土壤和花盆,得让它适应一阵子。” “怪不得。”他喃喃自语:“我每次换完花盆,都觉得它好像没有以前长得好,看来你是真的会种花。” “这么多年谄媚不是白谄的。” 他走到洗手池洗干净手,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欣赏着争奇斗艳的花朵。 “我猜,是你太太生前爱种花?” “你怎么知道?” “你连兰花换了花盆不能马上浇水都不知道。” “观察力真是惊人。”他笑着夸我:“是啊,我太太喜欢种花。”他在藤椅上坐下来,又指了指旁边的一把:“坐。” 他烧功夫茶给我喝,茶盘里还有长了一层白霜的柿饼和小核桃。 乌龙茶配柿子饼,不知道有多搭配,微微苦香的乌龙中和了柿饼的甜腻,吃完了柿饼我又吃小核桃。 我身体不行但牙口不错,后槽牙一咬就把小核桃磕开了,然后在一堆碎壳里找核桃仁。 花房里顿时多了香香的小核桃的味道。 我不怎么爱吃坚果的,今晚像个大松鼠似的磕了一个晚上的核桃仁,连a先生都跟我要了一颗磕起来。 我们也没再说话,就静静地磕着核桃仁,把一小碟都吃完了,牙齿都磕的酸软,我才从躺椅上站起来。 “谢谢你小核桃和柿饼。” “记得刷干净牙齿,不然明天会牙痛。”他指了指我的嘴巴。 “你好像我妈妈。”我笑起来,他也笑起来。 今天晚上过得挺放松的,好像我难得有这样心情放松的时候。 “今天晚上,不需要讲故事了。”我和a先生一起上楼,到了二楼我继续往上走的时候,他跟我说。 我停下来看他:“嗯?” “今晚很放松,我觉得我已经困了。” “你该不会是被我昨晚的鬼故事吓怕了?” “是啊,很可怕。” a先生这个不爱跟别人争辩的习惯,也不知道是不是优点。 反正,对我来说,是优点。 第二天晚上,我和沈时倦约了吃饭。 七点钟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 他穿的很正式,白衬衫黑西装,煞有介事的,像是参加什么商务活动。 我也是从公司下班直接过来的,也没换衣服,直接一身通勤装就过来了。 他还给我准备了花,搞得像谈恋爱似的。 我正要说我花粉过敏,忽然反应过来今天他送的花竟然不是蓝色的。 香槟色的郁金香,有一种矜贵清冷的气质。 “不是蓝色的花,差评。”我说。 我是开玩笑的,他却面色沉郁,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要么今晚是个坦白局,要么就是攻心局。 我上了一天班饿得要命,点了个海陆大餐,还点了一个甜品。 一旁的服务员提醒我:“小姐,这个甜品里是有朗姆酒的。” “我没有酒精过敏。”我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如果沈时倦敢废话一个字,我立刻跟他翻脸。 之前他不让我坐飞机,我不但坐了,还转机,飞行时间十几个小时,我也活得挺好。 还好,沈时倦没有说什么。 上菜了我闷头就吃,好像我就是来吃饭的。 这是我从丹麦回来第一次跟沈时倦单独吃饭。 他习惯性地把他的牛排切好放进我的盘子里,我忍耐地抬起头看他:“沈时倦,请你不要照顾我,我没断手断脚,并且耳聪目明完全可以照顾自己。” “习惯了。” “现在请你改掉你的习惯。” “如果我说改不掉呢?” “那就别改,反正我们也不会有下一次一起吃饭的机会了。” “晚凝,从那个a先生家里搬出来。” “如果你就是要跟我聊这个的话,先别说话,等我吃完了再说,会影响我的好胃口。” 我胃口大的惊人,不但把我的海陆空全部吃完,竟然还没有吃饱。 他看着我的吃相:“你的胃口比以前好了很多。” 我没有理会他,依然大快朵颐。 甜品上来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看了一眼立刻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我一通电话讲了快二十分钟,等我回到位置上一看,我的甜品都化了,只能让餐厅再给我上一份。 可新的刚上来,电话又响了。 我无奈地接通,小声跟电话里的人说:“我暂时回不去,怎么办?” 听着电话里婴儿的哭声,我心里格外烦乱。 我想了又想,终于下定了决心:“把他送过来吧,对,送到国内来。” 第146章 饭团 我放下手机,留意到沈时倦的目光。 他探究的目光表明,他对我刚才的电话很感兴趣。 果然,很少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沈时倦忍不住问我:“刚才的电话...” “手别伸这么长,我个人的事情跟你无关。”我低头继续吃我的甜品,本来这是我的最爱,可现在忽然失去了滋味。 我吃了两口就把勺子放了下来:“你还有话跟我说吗,没有话说我就先走了。” “今晚有个歌剧...” “听不懂。” “新上了一部电影。” “没兴趣。” “我记得你喜欢摇滚乐队...” “你不是说那些音浪会直接把我送走?”我意兴阑珊,起身拿包:“你买单,我走了。” 沈时倦富可敌国,也不在乎这一顿饭钱。 我刚走出门口,沈时倦就跟过来了,握住我的手肘。 我回头看他,我心情不好,沈时倦在我的眼中就像是一个讨人嫌的讨债鬼一般,没完没了地纠缠着我。 “我送你回去。” “张叔送我来的,沈时倦,我今天出来是跟你把话说清楚的,不是跟你出来谈恋爱的,你还有话没?” “你稍安勿躁。” “我一点都不躁,没话说我走了。” 我用力挣脱他,也许是太用力了,我把我的包都甩出去了,包拉链没有拉严,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都掉在了地上。 我此刻恼火得真想立刻走人,沈时倦已经走过去帮我捡东西了,我站了片刻也走过去向他伸出手。 “包给我,我自己来,你走吧。” 他将包给我,一一捡起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递给我。 他给我我就接着塞进包里,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 当他又递给我一件东西的时候,我照例接过来,但是这一次他捏得很紧,我拽了好几次也没把东西从他手指里抽出来。 我不禁纳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挪到了我们手上。 是乳垫,沈时倦捏着不放的是防溢乳的乳垫。 我用力抽出,塞进包里,看看地上也没什么了,拔脚就走。 “晚凝,刚才那是什么?”他拦住我。 “什么是什么?你连女性用品都这么感兴趣?”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我的胸口,一阵风吹来感觉胸口凉凉的,我一低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胸前的衣服都弄湿了,我赶紧用包包挡住。 “你看哪儿呢?” “刚才那个,是防溢乳的乳垫?” 我一愣,沈时倦真是比猴都精,什么都知道。 “对啊,是乳垫,我鞋子磨脚,放在脚后跟当软垫的。” 他的目光纠结复杂,他不信我说的话。 他信或者不信,都跟我无关。 我挣脱开他:“沈时倦,咱们俩现在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最近没时间跟你掰扯我们之间的事情,等顾氏和我爸的事情完结,你不肯离婚就等着收律师信。” 张叔的车正好开过来了,张叔是越来越有眼力见了,我立刻上了车。 “张叔,我必须要给你加工资!”我一边绑安全带一边跟张叔说。 张叔笑着发动汽车:“我整天就这么点活,以前在家里我还侍弄侍弄花园,现在住在卓先生家,什么都不用做,到点就吃饭,还涨什么工资,你给我的工资我都不该拿。” “谁说的,你们跟我们寄人篱下,肯定也不习惯。” “那么大的房子,怎么会不习惯,就是怕太太会多想,太太一向很清高要强的,哎...” 车子已经开远了,我向后看了一眼,沈时倦还站在原地,向我的车行注目礼。 我从包里拿出乳垫将它塞进最底层。 今天我和沈时倦的这顿饭,没有聊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但我的心思被另一件事给牵走了。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走,直奔机场。 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那个软糯软糯的小肉团子。 他安静地躺在亨利手里提着的睡篮里面,我冲过去掀开篮子上盖着的薄毛毯,便看到了一张又熟悉又陌生的小脸。 “他,是饭团吗?”有一阵子我特别爱吃饭团,就给他起了个饭团的小名。 “是啊,你怎么连自己的...”亨利很警觉,说了一半立刻看看四周,把后面的话吞回去了。 我就知道我让亨利亲自护送准没错。 “可是,他跟几个星期前长得不一样啊。” “当然了,小婴儿一天一个样的,他长大了啊,你看脸蛋上鼓鼓的,多可爱。” 的确太可爱了,我真想把他抱起来猛亲一通,但是机场里人多眼杂,我重新盖好毛毯:“我们先回去。” 从机场往门口走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掀开看看。 亨利笑着说:“等一会到了车上,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张叔在门口等我们,他顺手接过了亨利手里的篮子,问了一句:“是什么,放后备箱行不行?” “不行。”我笑着回答。 张叔掂了掂篮子的重量:“这里面是什么呀,沉甸甸的。” “那你看看呗。” 我随意的语气,张叔也随意地掀开篮子上面的毛毯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张叔魂飞魄散。 “这,这...”他的手都开始发起抖来:“怎么有个...” “所以张叔,这个不能放后备箱。” 张叔整个人跟癫痫了似的,颤颤巍巍地将篮子放在了后座。 我跟他介绍:“这位是亨利,我和妈在丹麦的时候,多亏了他的照顾。亨利,这是张叔。” “亨利先生您好。”俩人规规矩矩地握手,像是两国使节友好会晤。 一路上,张叔都不停从后视镜里往后看,等红灯的时候还好了,开车的时候也一直瞟向我身边的篮子。 “张叔,回去之后你慢慢看。” “哦哦。”张叔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挺搞笑的。 不过忽然多出了一个小婴儿,张叔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 因为我把饭团带回a先生家,所有人都惊呆了,但我们刚搬过来和他们都不熟,他们不好意思过来,只有九婶和小荷这两天已经跟我们挺熟的了。 当九婶掀开薄毯看到了饭团,和张叔的表情一样,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九婶。”我跟她开玩笑:“你是打算把饭团一口吞下去吗?” “饭团?”她的表情都要化掉了。 “嗯,他的小名。” “他叫饭团啊,他怎么这么可爱?” “你可以抱抱他。”我说。 九婶好像也得帕金森了,抖抖索索地伸出手,抖抖索索地从篮子里抱起了饭团。 软软粉粉的小婴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围过来。 这时,a先生回来了,所有人都凑在一起,他不知道我们在干嘛,他不解的声音从人群外面挤进来。 “你们都挤在一起看什么?” 众人自动闪开让出一条路,a先生走了过来,当他看到九婶怀里的饭团,他惊诧不已的表情和所有人看到饭团的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饭团的出现无疑变成了一颗将原本平静的湖面炸得水花四溅的鱼雷。 a先生至少停顿了好几秒钟才开口发问:“这个孩子是...” 第147章 我会忘掉思侬 楼下的吵吵嚷嚷把我妈都从房间里炸出来了,当我妈看到饭团的时候,眼眶立刻红了。 她抱过饭团,把脸贴在饭团的脸上,好不容易才忍住眼泪,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才顾得上问我。 “你什么时候把他接来了?” “他这几天不肯好好吃奶。”亨利说:“你冻在冰箱里的奶毕竟不如新鲜的口感,估计他吃出来了。” “那肯定的。”我妈接过来说:“哎,都怪我当时回来的着急...” 我没有回答a先生的问题,很有礼貌地询问他:“你可以再收留一下他吗?” a先生是一个很识趣的人,我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他就不会再问。 他立刻爽快地答:“当然,你们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地方,随意。” “谢谢,麻烦卓先生了。”我妈抱着饭团跟a先生点了点头,就急急忙忙地上楼去:“他吃了吗,什么时候吃的,要不要先给他洗个澡?” “我也先上楼。”我笑着跟a先生说:“可能,我需要买一张婴儿床搬进来。” “我让人安排,你不用亲自去买。”a先生说:“你搬到楼下来吧,我隔壁的房间是个更大的套房,这几天我让人改成母婴房。” “太麻烦了。” “不麻烦,放心,不会用装修材料,绝对环保。” “谢谢。” “不客气。” 这时饭团醒了,清脆的哭声响彻整栋三层楼,所有人都仰起脑袋向楼上看去。 “可能他会时不时哭,如果影响了你的休息...” “你不用考虑我,没有饭团我一样睡不着。” “因为听我的鬼故事?” 他笑了:“不至于。” 我回到房间,我妈在手忙脚乱地冲牛奶,亨利走过去:“我来吧。” 我妈在一旁看着,有点抱歉也有点内疚:“真是的,我这个做外婆的连牛奶都不会冲。” 亨利笑着说:“以前他都吃母乳啊,不会冲奶很正常,您看,每次四十度的温水放到刻度一百二这里,然后两勺半奶粉,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 亨利现在已经变成了超级奶妈,飞快地冲好了奶,将奶嘴塞进了还在哇哇大哭的饭团的小嘴里。 一瞬间,哭声就止住了,立刻香甜地嘬起奶嘴来。 看着饭团吃奶太治愈了,我和我妈呆呆地看了好久。 亨利说:“那我明天就回去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回过神来:“饭团这段时间一直麻烦你,你还亲自把他护送过来,我肯定要带你在海城玩一玩。” “你的房子挂在那里我得想办法卖掉,再说我也是在海城长大的,哪里没玩过。” “再留几天吧。”我恳求道。 亨利点点头,过了会他问:“你就这样把饭团留下来了?” “嗯,不然呢?” “那他的身份...” “不就是上户口嘛,简单得很。” “也是。”亨利看着饭团喝奶:“你打算跟...” “不用我跟他说,他会第一时间知道的,说不定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小荷在门口敲门:“顾小姐,有人找您。” 我笑着跟亨利摊摊手:“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我让我妈陪饭团睡一会,走出房间从栏杆处往下看了一眼。 我果然看到了沈时倦,他和a先生面对面站着,以前我总怀疑两人是同一个人,或者一方是ai,现在两人同时出现在一个空间里,我的疑窦终于消除了。 我下楼去,a先生跟我点点头:“你们聊。” 然后他从我身边走过去,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掌:“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楼上。” 沈时倦看到了a先生捏我的手,我看不出他的表情有多大的变化,因为此刻他整个人都很紧绷。 忽然多出了一个孩子,他当然紧张了。 等a先生离开了,他才开口。 “你在丹麦生了个孩子?” “不是。” “你今天去机场接了个孩子回来。” “接孩子是真,但非得是我自己生的?你说的沈时倦,心脏病患者不能生孩子。” “我去看看他。”他拔脚要往楼上走。 “沈时倦,孩子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是我捡的,在医院门口捡的。” 他充耳不闻,飞快地上楼,快得我都觉得他是直接飞上去的。 我也跟着上楼,我妈知道沈时倦来了,她正抱着饭团喂他喝奶,看到了沈时倦,她压低声音。 “他刚睡着。” 沈时倦放轻了脚步,我看到他的表情顿时就柔软了下来。 他是今天的第三位帕金森患者。 当他询问我妈:“我可以抱抱他吗?” 我妈点了点头,将孩子递给他,他整个人就开始发抖,比张叔和a先生抖得厉害多了。 亨利及时走过去按住了沈时倦的肩膀:“手这样,那只手不要举得太高,放松一点。” 我第一次见到沈时倦任人摆布的样子。 这个小小的婴儿,瞬间拿捏了他。 沈时倦终于把饭团抱在了怀里,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柔软的光,估计连对着思侬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的表情。 他眼中泪光闪动,我头一次看到他如此激动。 饭团把牛奶喝完了,我妈拿走奶瓶,他的小嘴还在裹着,我看到沈时倦的样子仿佛要哭了。 “他...”他只说了一个字,饭团的小脸皱了皱要哭,他就不敢吱声了。 “他睡着了,放下他。”我说。 他依依不舍,但他抱着饭团的姿势实在是怪异,像是个丧尸。 他看了又看,终究还是把饭团放在了床上。 我终于做了一件让沈时倦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太不平静了,我将他带到花园里让他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他站在湖边捡了一堆小石子打水漂,在扔完最后一块小石子后,他终于平静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我:“所以,你是察觉出自己怀孕了,想留下孩子才去丹麦的?” “你想多了,孩子是我捡的,你要我说多少遍?还有一件事,沈时倦,如果你让我知道你偷偷给孩子做dna检测,我会让他永远消失在你的人生里,你信不信?” “不,我不会做的,我知道他是我的孩子。”他飞快地摇了摇头,这一次我看到了他的眼泪掉了下来。 在深秋正午的艳阳里,他的泪滴闪耀得像一颗熠熠生辉的钻石。 “沈时倦。”我实在没有耐心翻来覆去地跟他说:“我最后一遍告诉你,这个孩子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他快速地向我走过来想要拥抱我,我向后退了一步,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还有一点,这个孩子自然也跟思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是我的小孩,我顾晚凝的小孩。沈时倦,别做出这副嘴脸来,你一向以来跟思侬没关系的东西,什么时候这么感兴趣?” “晚凝,我会忘掉思侬,我们带饭团回家,重新开始好不好?” 今天是个历史性的一天,我必须要铭记。 因为今天开创了沈时倦很多个第一次。 他第一次跟我说,他要忘掉思侬。 因为这个孩子。 第148章 他不是沈时倦的孩子 “原来一个孩子有这么大的杀伤力,所以当初你才毫不犹豫地拿掉我的孩子?” “晚凝,我承认我善作主张拿掉了孩子没有告诉你,但我是出于你的身体着想,不告诉你也是不想让你难以抉择。” “我不会难以抉择。”我不接受他的解释,什么为了我好,那我还得感恩戴德地给他磕一个头不? “你滚吧。”我下逐客令了:“这里是人家的地方,你总不见得在这里撒野吧!” 他深深地注视着我数秒钟,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听到他诚恳的语气。 “谢谢。” 他谢什么? 谢我让他见到饭团? 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喂,沈时倦,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饭团不是你的孩子,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他回头看看我,还跟我笑了笑。 他不信我的话。 沈时倦走了,但我知道接下来a先生的家里不会消停了。 我事先给他打了预防针,我说这几天等着他家门槛被踏破。 果然,我没猜错。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看到了沈玉洁姐妹搀扶着沈母出现在楼下的大厅里。 我妈正好抱着饭团下楼准备带他去花园里转转,晒晒太阳。 沈母的眼睛都直了,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的阔太太,分寸感还是有的。 她没有咋咋呼呼地冲过去要看孩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缓缓开口:“晚凝,很久不见了,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对于长辈,我不会像对沈时倦那样无礼,但是整个沈家的人合起伙来骗我,虽然如果我也是其中一份子,可能我也会跟他们一样,但是现在受害者是我。 我的语调冷淡:“沈夫人,这是别人家里,我不好招待您,抱歉,我就不请您喝茶了。” “不用麻烦。”沈母立刻说:“前段时间我身体一直不好,没过来看你,但是时倦都把你的近况跟我们说了,我们都很抱歉,但是晚凝我们疼你的心是真的。” 沈夫人就是沈夫人,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往饭团那里瞄一眼。 我妈从她们身边走过去,还是出于礼貌跟沈夫人点点头。 沈母立刻跟我妈打招呼:“亲家。” 我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抱着饭团走过来。 “饭团好可爱。”沈母的眼睛顿时湿润了,我们没告诉她饭团的名字她却知道,可见是昨晚沈时倦就回家汇报了。 他们沈家忽然多出了一个孩子,当然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我妈淡淡问:“想要抱一下吗?” “可以吗?”沈母受宠若惊的。 “事先说明,这个孩子跟沈时倦没关系的。”我妈说。 “知道知道。”沈母急忙伸出手,又忽然缩回,问身边沈玉洁两姐妹:“带湿纸巾了吗?” “带了带了。” 沈玉洁的湿纸巾还是酒精消毒纸巾,沈母用消毒纸巾擦干净手,又用普通湿巾擦了一遍,这才向饭团伸出手。 沈母八十多岁了,年纪越大越喜欢小孩子,她抱着饭团的时候,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下来,她赶紧转过头:“擦眼泪擦眼泪,别滴在饭团身上。” 沈冰清急忙用纸巾擦掉沈母脸上的眼泪,仿佛她流下的不是眼泪,而是硫酸,滴在饭团身上就会把他稚嫩的皮肤烧穿一个洞。 沈母可能很久没抱过小婴儿了,后背都僵直了,但脸上却笑开了花。 沈冰清姐妹也凑在一旁,各个都笑的眉眼弯弯。 我和我妈在一旁冷眼旁观,沈母她们看在眼里都拔不出来,估计人的目光是真的有温度的,饭团有点不耐烦了,在沈母的怀里扭动起来。 沈母立刻慌了,高高举着像是要把饭团上供似的,我妈接了过来。 “我带他去花园里晒太阳,你们聊。” 我只能请她们坐下,小荷过来上茶,看得出沈母还在激动着,端茶的手都在发抖。 “我之前被沈时倦悄无声息弄掉的孩子,如果还活着到现在已经能跑了。”我淡淡说。 沈母一惊,她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看着我。 沈玉洁小声解释:“我妈妈不知道,晚凝,真的不知道。” 沈母知道不知道,也没那么重要。 我静静地坐在她们对面,我倒要听听她们上门要跟我说什么。 沈家人到底是得体的大户人家,什么饭团是我们沈家人,我们要带走这种混蛋话她们当然不会说。 沈母看着我只是流泪,末了挤出一句老生常谈。 “晚凝,你受苦了。” “不认识沈时倦的时候,我过得挺辛苦,但认识沈时倦后,我吃的是另一种苦。” “我明白,晚凝,我们隐瞒你是我们的不对...” “欺骗。”我更正她们。 “是的欺骗。”沈母点点头:“的确我们错的很离谱,但是晚凝,当时时倦的状态真的很差...” “抱歉沈夫人,我很没有礼貌地打断您,沈时倦的状态差成什么样,也不干我事,我的确移植了思侬的心脏不假,我很感激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但是我不欠沈时倦的。” “我知道我知道。”沈母连连点头:“你当然不欠他的,你为什么会欠他的呢?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但是当时时倦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们觉得他不可能只爱上你的心脏,他还会慢慢爱上你的人,所以...” “但你们没想到他并没有爱上我是吗?” “如果我说。”沈玉洁忽然插嘴:“连时倦自己都分不清他现在爱的是你还是思侬,你信吗?” “我信,但不关我事。”我冷冷道:“我知道你们今天是为饭团而来,我也知道如果我不把饭团给你们,你们每天都会来,这是人家的地方,我们借住在这里已经很麻烦人家了。” “所以,晚凝,你愿意...” “我不愿意。”我不等她说完就打断。 她们对视一眼,长长地叹口气。 沈家人真的非常有教养,如果他们来硬的我也没办法。 “你们不必这么烦恼,我说过了,饭团不是你们沈家人,不是沈时倦的孩子,我昨天跟沈时倦说清楚了,但他不信,而且我拒绝让饭团跟你们沈家人做dna检测。” “我们不用做。”沈母斩钉截铁地道:“昨天时倦答应你了,他也跟我们说了,我们绝对尊重你也尊重饭团,我知道晚凝,你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我只是希望在不麻烦别人的情况下,你们能够生活的很好。” “我们能生活的很好,只要沈时倦不打扰。” 第149章 这么像吗? 我把话说的很坚决,她们没有强求,临走的时候看了孩子一眼又一眼,连沈玉洁姐妹俩的眼睛都是湿润的。 有一点我很羡慕沈家人,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太好了。 不过,他们是同父同母,他们很排外。 我妈客气地抱着饭团送她们出门,饭团醒了,趴在我妈的肩头,像一只软软的糯米糍。 她们的车子都开出去好远了,还能从后车窗里看到她们频频回头的脸。 我摸摸饭团的脑袋:“妈,外面风大,我们进去。” “晚凝。”我妈用衣服盖住饭团,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你忽然把饭团接回来,沈家...” “妈,不用管他们。”我抱过饭团,在他软软的脸蛋上亲了一下:“饭团,明天妈妈带你去见妈妈的一个好朋友。” “南星?” “嗯。”一想到南星我就有点沮丧:“上次的事情好像对他打击蛮大,他这段时间一直没跟我联系。” “南星挺好的,别害他。”我妈拍拍我的手:“晚凝,你恨沈时倦,但别搭上别人。” 这话,沈时倦也说过差不多的。 第二天,我还是带饭团去看南星。 当他打开门看到我怀里抱着饭团,眼睛都瞪圆了。 “这个孩子....” “先让我进去?” 他侧身让我进去,房内还是空空的。 “上次我们买的家具...” “退了。”他说:“退到你的卡上了。” 我叹口气:“你别受沈时倦的影响。” “这个孩子。”他摸了摸饭团的小手:“是沈时倦的?” 我没回答他,饭团太重了,我把他放在地上的软垫上,刚好让他练习爬。 “你在丹麦的一年多,生了个孩子?你一直没跟我说,一点风都没透。”南星给我倒了杯水,又蹲下来看孩子:“他喝点什么。” “配方奶。”我仰着头看他:“有吗?” “没有。” “我有。”我把奶粉和奶瓶递给他:“四十度水,刻度一百二,两勺半。” 他帮我去给饭团冲牛奶,饭团太能吃了,我觉得他无时无刻不在喝奶。 我摸摸他胖墩墩的小粗腿:“饭团,你快要变成一个小肉球了!” 南星冲好了牛奶,我倒在手背上试温度,饭团早就迫不及待,我赶紧喂进他嘴里。 南星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喂饭团:“沈时倦已经知道了吧?” “嗯。” “他要孩子吗?” “嗯。” “也要你。” “嗯。” 南星靠在床边盘着腿,老僧入定般的姿势。 过了会他又问我:“晚凝,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昨天我说我来看你,我妈让我别害你。”我笑着抬起头注视南星:“本来我都想好了如何利用你来打击沈时倦。” “如果我有这个功能,我愿意效劳。” “跟我结婚,做饭团的爸爸,沈时倦一定会抓狂。”我叹口气,又摇摇头:“这个馊主意太low了,会害死你。” “虽然我觉得沈时倦不会相信,但是你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我和沈时倦还没离婚,而且,南星...”饭团吃了奶就睡着了,南星拿了一张毯子给他盖上。 我抱着双膝蜷缩在南星的身边:“我不能害你,我也不能坑你。南星,你是我的好朋友,永远不能延伸为其他的关系。” 我看见他的眼中本来就微弱的小火苗彻底熄灭了。 我知道南星喜欢我,但应该不够热烈,而且上次他受了沈时倦的打击,我看出了他的退缩。 我和南星只能做朋友,还能长久一些。 “南星,你可以做饭团的干爸吗?” “可以做干妈。”他把脸藏进膝盖里,语气不明,但声音闷闷的。 “你的性取向终于明确了?”我跟他打趣。 我知道他不是同,只是他的长相太雌雄难辨了。 他有一张太美太美的面孔。 “南星。”我握住他的手:“我开一家经纪公司,只签你一个人,我要把你捧成天王巨星。” “二十七岁高龄的过气模特,做什么天王巨星?”他意兴阑珊。 沈时倦一年多的阻碍和打压,彻底击垮了南星。 “你可以的南星,你的名字里就有个星字,你不做天王巨星谁做天王巨星?” 他抬起头,漆黑的眸湿漉漉,发丝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我拨开发丝,认认真真地撩到他的耳朵后面去,仔细端详他。 “南星,我不给你发好人卡,但我们只能做朋友。沈时倦这个混蛋摘走了我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还给我。” “他不爱你,你却爱他,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南星轻轻叹口气。 “人就是贱得慌,非要玩爱而不得这种玩意,不过我已经治好了我的恋爱脑,我觉得我对沈时倦应该不是爱了,是不甘心,是不服气。” “你想怎样?” “让他痛苦,真正地痛苦。” “比如?” “我不知道。”我也跟着重重地叹着气,南星宽大的客厅被我们俩整的满满的负能量。 我在南星家从早待到晚上,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沈母又来了。 我就知道沈家人知道饭团的存在每天都会去a先生家打卡。 我跟南星说:“天王巨星,这几天好好调整状态,等我来签你。” 他送我到门口,又摸了摸饭团的脸:“跟沈时倦长得一毛一样。” “从哪看出来的?” “哪儿都像,不用去做亲子鉴定也知道是沈时倦的孩子。” “是吗?有那么像吗?”我高举饭团,他以为我跟他玩,乐的嘎嘎的。 “走了。”我抓着饭团的手跟南星摇了摇:“和干爸说拜拜,拜拜。” 南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直到我转身,他还在我身后说。 “晚凝,我可以被利用的,没事,沈时倦总不见得弄死我。” “不用了南星,我不能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我跟他摆摆手:“等着签约吧!大明星!” 我抱着饭团走出大厦,张叔立刻迎上来帮我抱饭团。 “晚凝。”张叔说:“沈时倦的人一直都在。” “嗯。”沈时倦是担心我找别人给孩子当爸。 这么low的报复,不算报复。 我坐上车不久,南星给我发了一条微信。 他说:“晚凝,我知道我被你利用都不够格,但如果你需要,我随时准备好了。” 我想了想给他回过去:“撤销你的一级准备,等待做你的大明星。” 第150章 妥协了? a先生家的园子外面停着沈母的车,我的车刚开过来,沈母就从车里下来了。 他们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进去,在门口等我回来。 我下了车,告诉他们饭团在车里睡着了。 沈母弯着腰从开了一小条缝的车窗里看过去,看到了睡得香甜的饭团,沈母的眼睛都乐成了一条缝。 “沈夫人,我毕竟寄人篱下,你们这样多多少少有点不方便。” “你知道,时倦的父亲患了病,他听说饭团的存在很想见见他,我知道我们的要求有点过分...” “这孩子,我一没说是我自己生的,二没说是沈时倦的,沈伯父生了病为什么要见饭团?”我弯腰打算坐进车里,沈玉洁拉住了我的手。 “晚凝。”她低眉顺眼:“我们沈家人让你很痛苦,我跟你道歉,但是爸真的很想见见饭团。” “你们真正的孙子数年前已经被沈时倦弄死了,这么大。”我比划了一下我的指甲盖:“拜托你们搞清楚,饭团不是你们沈家人!” 我用力拉上车门,差点夹到了沈玉洁的手。 张叔立刻发动汽车开进了花园大门。 张叔一边开车一边叹气:“看样子他们会天天来,我觉得你能狠得下心,但是太太不一定。” 我低头看着熟睡的饭团,又习惯性地啃指甲。 我妈狠不下心是肯定的,我们母女总得有一个人扮白脸一个人扮红脸。 其实我不知道沈时倦的父亲生病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跟a先生问了一嘴。 他说:“查出来大半年了,肺癌。” 我低头吃饭,我妈似乎有些动容:“晚凝...” 我没有抬头,我妈知道我的态度,也没继续说下去。 a先生给我夹了菜,我头也不抬:“别说你也想替沈时倦说好话?” 他一愣,随即笑了:“我疯了吗?” “那就行。”我跟我妈说:“妈,你就算要倒戈也坚持几天好不好?您忘了我去年面目全非的样子了?” 我妈叹了口气:“我是觉得,别拿孩子当筹码。” 我想争辩,但a先生在场,我不想我们母女争论不休被人家笑话。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沈母都亲自来,但她都不进来。 今天下了场大雨,外面雷声轰轰,小荷告诉我沈家的车还在外面。 沈时倦好手段,自己不出面,知道我不会搭理他,让他妈妈每日来。 我能硬下心肠,但我妈不行。 她冒着大雨撑着伞请沈母进来,沈母年事已高,比我妈大了二十多岁,虽然她在车里没被雨淋到,但是窝在车里一整天总归不舒服。 她让九婶给她们拿来浴巾和热茶,又让我抱来饭团给她们看。 我抱着饭团刚下楼就听见我妈跟沈母说:“我会跟晚凝说的,你们不要每天来了,说好一个时间吧。” 沈母喜出望外:“明天可以吗,明天上午十点。” 我抱着饭团走到了她们身后,我妈回头祈求地看着我:“晚凝,你现在和沈时倦还没有离婚,你公公生病,你也应该去探望一下。” 饭团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开心的很,在我怀里动个不停,沈母看的眼泪汪汪。 我没说话,只是把饭团递给我妈:“饭团还有十分钟就要睡觉了。” 然后我转身上楼。 我在走廊里遇到a先生,我跟他说:“抱歉,明天他们就不会来骚扰你了。” a先生依旧宽宏大量:“不要紧。”然后他又问我:“你妥协了?” “再不妥协,不是有点太铁石心肠了?” 他跟我笑笑:“你能说服自己就行。” 我从不说服自己,我都是跟随自己的内心做某件事。 第二天上午,沈家的车九点钟就到了,当我抱着饭团出现在大门外的时候,我看到沈玉洁她们都喜极而泣。 今天沈时倦也亲自来了,他帮我拉开车门:“妈在爸那里,今天就没过来。” 我不作声,抱着饭团坐进车里。 沈玉洁坐在我身边,小心翼翼的,想逗饭团又不敢。 可饭团又不识逗,沈玉洁稍微跟他眨眨眼睛,他就乐得不行。 沈时倦坐在副驾驶,饭团可爱的笑声引得他不停向后看,好几次跟我的眼神碰撞到,他竟然闪躲开了。 沈时倦竟然也喜欢孩子,我有点意外。 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得出来满满的喜爱。 车子开到了沈家,沈父应该是今天为了见饭团特意从医院回到家里。 一年多没到沈家来了,偶尔我还能想起第一次来沈家的情景。 第一次被众星捧月的我,被所有人的疼爱弄得找不着北。 所以沈时倦太了解我了,他这种我缺乏什么他就给我什么的精准打法,我怎么可能不被他蛊惑? 但他是一个好老师,我应该在他身上学到些什么。 下了车,沈时倦向我伸出手,看他不确定的眼神,我把孩子递给了他。 我竟然在他眼中看到了稍纵即逝的受宠若惊。 虽然一闪而过,但我看到了。 这个孩子,捕获了沈家所有人的心。 包括被病魔折磨的虚弱的沈父,看到软萌的饭团也笑出声来。 他向饭团伸出双臂,沈家人第一时间看向我,在征求我的同意。 我叫了一声爸,他连连点头,然后我便走到阳台装作欣赏风景。 我眼不见心不烦,但是玻璃门上的倒影却能看得很清楚。 沈父紧紧抱着饭团,饭团也不认生,甚至还伸出手去摸沈父的脸。 我听见了细碎的啜泣声,沈母在库,沈玉洁姐妹也在哭。 沈时倦就算没哭,也会眼眶泛红。 这个温馨催泪的场面我没有亲眼目睹,眼睛仍然盯着花园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站的腿都酸了,我听见沈时倦在跟我说。 “谢谢你,晚凝,我爸今天很开心,本来因为药物排异他都不想治疗了,但今天看到了饭团,让他又燃起了斗志。” “饭团还有这个功能呢?”我转过身,饭团坐在沈父的床上,一大堆玩具都快把他掩埋了。 第151章 灵丹妙药 我把饭团带到沈家跟沈父见面的事情,我知道有一肯定就有二。 饭团太可爱了,所有人都对他恋恋不舍,更何况是久病的沈父。 临走之前,我让饭团亲沈父一下。 饭团很聪明,我指指嘴唇他就能懂我的意思。 于是他两只胖胖的小胳膊搂住了沈父的脖子,然后柔软的小嘴唇在沈父的脸上啵地亲了一下。 我看到沈父的脸上开了一朵花似的顿时就明媚起来,他老泪纵横激动不已,抱着饭团不肯撒手。 沈家人在一旁抹眼泪,场面颇为温馨动容。 离开沈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沈家人极力留我吃晚饭,我拒绝了。 全家人出来送我们,如果不是外面下着雨,沈父也要坚持来送我们。 沈时倦送我们回去,饭团今天疯得太厉害,一上车就睡着了。 我抱着饭团也昏昏欲睡,我感觉到沈时倦中途让司机停了车,他从副驾驶换到我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 现在有了饭团,他连忘掉思侬跟我重新开始这种话都说得出。 饭团的魔力太大了,原来沈时倦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软肋是什么,这应该也是他拿掉我的孩子的原因之一。 我们睡了一路,沈时倦就看了一路,其实我并没有睡熟,沈时倦的眼神这么烫人,我睡得着才怪。 车子开到a先生家,我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应该是还想跟我们再待一会,见我醒了有点失落。 “还打算让你多睡一会。” “我什么时候心大到在车上就能睡得着?”我冷冷道:“开门。” 他下车开门,我抱着饭团下车,他撑着伞执意要送我进去。 外面落着雨,饭团又睡着了,我又腾不出手来打电话让小荷出来接我,a先生家的园子太大,除了a先生和我的车,外人的车都不能开进去的。 我默许了沈时倦替我打着伞,我们走进大门穿过巨大的花园。 我抱了饭团一路,胳膊都麻了,沈时倦看出我有点抱不动了,他问我:“要不,我帮你抱一下?” 我想了想,把饭团递给他,他如获至宝地接过来,饭团柔软又肉嘟嘟的身体也瞬间捕获了沈时倦的心。 沈家人抱着饭团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一脸不值钱的笑。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么大的个子抱饭团小小的身体,他的后背都弓得像个虾米,看上去特怪异。 我跟他说:“你也不必这样,你放松一点,不然他也难受。” 沈时倦立刻调整了姿势,但他估计拿不准如何是放松,总之他的身体的扭曲程度还是很怪异。 估计走到大宅门口,沈时倦都要的脊侧弯了。 他本来撑着伞,但现在抱着饭团,只能我给他们撑着伞,但他太高了,我的手举得很酸,他说:“你给自己打伞。” 然后他把衣服顶在头上给饭团挡住了风雨,现在的雨虽然不大但是很细密,不一会沈时倦的后背已经全都湿了。 我妈得知我回来了,赶紧出来接我们,九婶接过沈时倦怀里的饭团,我连请他进来擦擦雨水都没有,就钻进了小荷的伞里。 我走了几步想起来他的伞还在我手里,就递给小荷:“给他。” “是。” 小荷把伞还给沈时倦,我们带着饭团匆匆走上门廊的台阶,进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沈时倦还在雨雾中凝望着我们。 “饭团勾走了沈时倦的魂。”我妈轻声道:“整个沈家的魂都被勾得差不多了吧!” “嗯。”我低低应着。 我妈叹着气:“看在孩子的份上,晚凝你看...” “妈,你又倒戈...”我懒得跟我妈说:“在孩子的事情上,你别给我意见。” 我的语气有点重,一旁的小荷和九婶估计都觉得尴尬。 我快步上楼去,听见九婶在劝慰我妈。 “顾太太,儿女的事情,我们当长辈的操心也没用,别着急上火。” “哎。”我妈长长地叹了口气。 饭团的确勾走了沈家人的魂,第二天一大早沈玉洁给我发微信,告诉我沈父已经重新入院开始接受治疗了。 她说:“饭团就是爸爸的强心针,昨晚他吃了一大碗饭,晚凝,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我爸这么高兴了。” 我没有回,她的意思很明显了,饭团这个强心针时不时就需要给她爸爸打一针。 果然,不出三天,我又接到了沈家人的电话,这次是沈父亲自打电话来。 他打的是视频电话,想要在视频里见一见饭团。 他这样的要求我怎么拒绝呢,于是我打开了视频放在桌上,对着床上的饭团。 饭团在睡觉,我放好手机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饭团午睡通常都能睡上两三个小时,毕竟还是小奶娃娃,一天有大半天的时间都在睡觉。 等我忙完回到房间,饭团还没醒,电话也没挂,沈父坐在床上打吊瓶,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饭团。 他见我回来很紧张:“晚凝,你要挂电话了吗?” 沈母的脸也入了镜头:“电话都打得发烫了,晚凝也要用手机的,挂了吧。” 看着沈父意犹未尽的样子,我想了想说:“等我换个设备。” 我用平板登上微信给他们打过去,看着他们感动得要哭的模样,我没空跟他们煽情。 “饭团醒了,就打电话告诉我。” “好的好的。”他们欣喜的答应,好像接受了什么了不得的使命。 我走出房间,保姆给饭团冲好牛奶正要进去,我说:“饭团还没醒” “这一觉睡得蛮久,我把牛奶温着等他醒。” “没事,有人看着呢。” “谁啊?”保姆惊讶地道。 “他爷爷奶奶。”我音量不大不小,足够视频电话里的沈父沈母听见的声音。 保姆哦了一声,我虽然没有看到视频里他们的表情,但我想应该都喜极而泣了。 后来一连几天,我大早上就打视频电话过去,把镜头对着饭团,不论他在做什么,哪怕保姆给他换尿不湿他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沈玉洁告诉我,他爸爸这几天非常积极地治疗,昨天的检查中指标比以前好了很多。 饭团可真是沈父的灵丹妙药,不过见了一面,看了几眼,就有这么神奇的作用。 第152章 忽然失联 每天早上给沈父打视频电话,变成了例行公事。 沈父的镜头里出现的人越来越多,沈家人每天都会去看沈父,各色面孔也川流不息地出现在镜头中。 饭团对平板里出现的那些人也逐渐熟悉起来,有时候会躺在床上跟他们唠嗑,小婴儿的牙牙学语听上去格外治愈,沈父沈母能隔着屏幕和饭团唠很久。 这日我下班回来,饭团正在花园里晒太阳,草地上铺着一块厚厚的爬爬垫,饭团撅着屁股练习爬行。 他每往前挪动一步,视频那端的沈家人就会一阵惊呼拍手,仿佛饭团干了件天大的事。 我正准备走过去,发现a先生也在,他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笑意吟吟地看着饭团。 我过去跟他打招呼:“嗨,希望饭团没有吵到你。” “当然没有。”他立刻说:“饭团太可爱了,你没觉得大家都太喜欢他了吗?” “只要他没给你添麻烦就行了。” “晚凝。”他抬头看我:“你太为别人着想了,你口口声声说恨死沈时倦,但是你每天都让沈家人看到饭团,你的善良会阻碍你的恨,所以晚凝,别让自己太痛苦。” “我不痛苦啊,我现在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由心出发。” “那就好。” “哎哟!”平板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呼声,我和a先生看过去,只见饭团竟然稳稳当当地坐在了爬爬垫上。 不止沈家人,a先生家里上上下下的工人都跑过来围观饭团。 穿着熊猫爬爬服的饭团真的像一颗超大的饭团,窝在那里超级可爱。 不过他才五个月不到,即便自己能挣扎着坐起来也不能久坐,对脊椎盆骨的都不好。 我赶紧走过去:“让他躺下来,别让他总是坐着。” 我妈对他的肩膀轻轻地戳了一根手指头,饭团就仰面躺下了。 平板里忽然安静,然后爆发出大笑声。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沈父和沈母笑得特别开心,我也看到了沈时倦,他笑得都露出牙齿。 很难地看到他这样笑,也很难地知道了他的软肋。 原来除了思侬,这个男人对自己的骨肉也是爱到心窝里的。 天快要黑了,深秋的傍晚凉意越来越浓,我抱起饭团,跟视频里的沈父沈母打了个招呼:“饭团,跟...”我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那几个字:“跟爷爷奶奶还有姑姑们再见。” “饭团再见,饭团再见。”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我正要挂了电话,沈母泪光闪烁地跟我说:“晚凝,谢谢你。” 我跟她笑笑,挂掉了电话。 每天早上我上班前,都会接通视频电话,然后我就去上班,让他们看一会饭团,等饭团醒来洗漱换衣服吃饭那些,他们也要看,我妈会尽量配合。 现在饭团还小,还能哄得他不去看平板,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在平板里头,只要他们不发出太大的声音,饭团有时候不会在意,所以原来的视频通话从二十分钟到两个小时,有时候一天打三次过来,一次几个小时,等于一天时间都在看饭团。 沈家人还是很有分寸的,即便这样喜爱饭团,也没敢提接饭团去沈家玩几天的要求。 我是觉得,肯定要接触的,这样感情才能加深。 第二天早上,小荷照例把充好电的平板拿出来:“要不我们先拨过去,省得他们打过来会吵醒饭团。” “今天不打视频电话了。”我说。 “为什么?”小荷惊讶地问。 “今天饭团打预防针。” “哦。”小荷恍然大悟。 我把饭团弄起床,他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 洗漱穿衣吃饭,然后我和我妈带饭团去打预防针。 到了医院,去缴费的时候我发现没带手机,我拿了我妈的手机去付钱,今天天气很好,难得带饭团出来走走,我们就带饭团去了游乐场。 他当然不能玩,但是他能看。 游乐场里的人偶,天空中飘荡的气球,还有各色各样的游乐设施,让饭团应接不暇。 他仰着头看着看着就困了,迷迷糊糊睡去。 游乐场里有母婴室,非常干净,饭团睡得很舒服,小荷看着,我和我妈就在游乐场里四处走走。 我妈牵着我的手:“你小时候很想来游乐场玩,可是你的身体不能坐太刺激的项目,所以每次来就只能看一看。” 我笑着:“小时候喜欢的,现在不感兴趣了。” “晚凝,妈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我妈又开始煽情了。 我有点无奈:“生病也不是你让我生的。” “如果没有那次淋雨生病,你的心脏病可能不会恶化得那么快。” “妈,跟陈年往事较真,纯属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过好当下。” 我妈没再说话,时至今日我也不能玩那些刺激性的项目,我妈陪我看了两场演出,看得酣畅淋漓。 当我和我妈一人拿着一只巨大的回到母婴室的时候,我在门口看到了沈时倦。 这时候已经傍晚了,橘色的夕阳笼罩在沈时倦的身上,看上去有几分疲惫。 小荷抱着饭团从游客中心走出来,她怯怯的说:“饭团刚醒,沈先生就来了。” 我快步走过去,将饭团接了过来。 游客中心就在游乐场的大门口,侧头一看,门外停着数辆沈家的车。 “这么劳师动众的,还以为沈先生在满城抓你的落跑新娘。” “你今天没有打视频过去,手机也关机,所以...” “每天打视频电话是我必须完成的工作吗?”我反问他。 “当然不是。”他疲惫归疲惫,但是语气里没有指责的意思:“你知道的,我爸妈太爱饭团,每天都看到饭团变成了他们最重要的事情,今天忽然跟你们失去了联系,他们就慌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我没跟任何人说,你在我的手机里装了追踪器?” “不,没有,但我想知道...”他的语气更加柔缓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有做任何事情的自由,只是忽然他们见不到饭团,就...” “我有说饭团以后会跟你们一起生活吗?看不到不是常态吗?而且以后我也会减少视频电话,现在饭团已经会追着声音看平板了,你希望他在婴儿期就把眼睛弄坏吗?” 他无言以对,每天这么长时间的视频通话的确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他们难以接受,一开始我毫不限制,他们也跟上了瘾似的,慢慢加大剂量,有一天忽然断掉肯定受不了。 “沈时倦,一开始我只是心软,今天我发现事情开始失控了,我现在再跟你说最后一遍,饭团不是你的孩子,跟你们沈家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此刻,他正注视着饭团和他极为相似的脸,我刚才说的话,他选择了自动屏蔽。 第153章 你会偶尔思念我吗? 离开游乐场的时候,沈时倦跟我请求能不能今晚再跟沈父他们打一个视频电话。 “就算是戒断一种药物,也要循序渐进,以前每天都打电话的,现在忽然...” “沈先生怎么不强势了呢?你不必跟我有商有量,一个小孩子而已,你抢走就好了,我能拿你怎么办?” “我不会那样做。” “那是没逼到份上。”我抱着饭团坐进车里,他还想跟上来,张叔关上车门,没给他跟我废话的机会。 但沈家的车队还是跟在后面将我们护送到a先生的家。 我妈叹了口气说:“晚凝,妈忽然可以理解当时你为什么要躲到丹麦去了。” 我抱着饭团,他睡饱了很有精神,我一逗他,他就咯咯咯笑个不停。 我妈握着饭团的小手:“你这一下子断了联系,沈家人会抓狂的吧?” 我等着沈时倦跟我张牙舞爪,跟我翻脸。 但他很能沉得住气,并没有。 晚上我还是给沈父他们打去了视频电话,我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失联,只是告诉他们饭团看平板会伤眼睛,而且也无法阻止他去看。 沈母跟我商量:“那等饭团睡觉的时候,我们看看他可以吗?” “沈夫人。”尽管我和沈时倦没有离婚,但我现在只叫她沈夫人:“你们这样等于饮鸩解渴。” 我一句话就把他们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沈母开始流眼泪,他们眼巴巴地望着饭团,仿佛今天这是最后一面。 我终究是叹了口气,临挂电话前,我说:“一个星期,你们把饭团接过去玩一天?” 沈母和沈父一愣,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仿佛网络延迟似的,十来秒之后他们才喜出望外地回应。 “真的吗?晚凝,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挂了,后天是周六,你们早上接走,晚上给我送回来。” 我挂掉了电话,沈母的千恩万谢也戛然而止。 饭团在床上爬来爬去,我有点失神,忽然一个人从门口冲进来接住了差点从床上跌落下去的饭团。 我吓得一身冷汗,a先生把头冲下的饭团正过来,那孩子还以为我们在跟他玩,乐得嘎嘎大笑。 a先生也笑了:“饭团真可爱,学东西也快。” 他刚学会爬技痒得很,只要让他趴在床上,他就开始乱爬,小螃蟹似的张牙舞爪。 我对着他的小屁股轻轻拍一下:“如果不是伯伯抓住你,你这倒栽葱跌下去,脑门一定会变成大白鹅。” “伯伯,感觉我好老。”a先生无奈地笑。 “谢谢。”我说:“幸亏有你。” “经过你房间,我刚才听到了你打电话,抱歉啊,我不是存心偷听。” “没事,我房门本来也没关,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你想说,我最终还是心软了?” “我不加以评论,一切按照你的心出发。” 我扭头看着饭团:“我都跟他们说了多少次了,饭团不是他们沈家人,他们是不是有毛病。” “他长得那么像沈时倦,你的说法他们不会接受的。” “可他真的不是。” a先生的笑里带着那种我就是嘴硬的感觉。 所以,人们的主观意识太强烈的时候,别人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不管真话还是假话。 后天早上,沈家人忙不迭地来接饭团,我把饭团交给沈时倦:“奶粉奶瓶还有一些他常用的东西,都在这个妈咪包里。” 沈时倦抱过饭团,一只手接走我手里的妈咪包,他的手指若有似无地触碰到了我的手指。 “你不去吗?”他低声说:“万一饭团认生。” “他要是认生就给他送回来,但我想如果饭团真的认生了,你们也会想尽办法不让他认生。” “晚凝...” “少废话,不然我会反悔的。” 我转过身走进花园大门,沈时倦当然不会给我反悔的机会,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饭团不在家我也没什么事,就在花园里面到处溜达。 于是我就看到了a先生又在花房里折腾他的花。 我过去帮他打下手,他回头看看我。 “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 “我为什么要跟着一起去?” 他没有再跟我争辩,但我能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里有那种我看你坚持到几时的意思。 于是我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这次不去不代表下次不去,千里之堤就是这样被蚁穴一点一点给侵蚀掉的。” “既然知道自己可能会坚持不住,为什么还要抵抗?” “你总得让我垂死挣扎一下吧。” “其实当你打算生下孩子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但凡你生下了他,那你和沈时倦之间的联系更加无法割断。” “我从来没有说过饭团是我生的。” a先生听了直摇头,他看着我似笑非笑,只差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嘴硬。 嘴硬怎么了? 有的时候我的心肠还会很硬,硬得超出别人对我的预想,包括我自己。 “现在要做什么?”我岔开话题。 “剪枝。”他看着我:“不这样剪对不对?” “看你整天在花房里面。呆着还以为你是园艺大师。你却忽然问我,这个半瓶子醋都算不上的。可惜我妈今天出去了,不然我可以请教她。” “那这段时间我得赶紧拜师学艺。” “为什么赶紧?打算把我们扫地出门了?” “你明知道不可能,你觉得你还会在这里住多久吗?饭团回来不过两三个礼拜,你从最初的隐瞒否认,现在已经让他们把饭团带回沈家,不多久你就会跟着一起过去。” “那a先生有什么想法?是对我如此不堪一击嗤之以鼻呢还是?继续支持我的由心出发?” “我支不支持反不反对?对你来说有任何的意义吗?你只是在跟自己的内心做斗争而已,晚凝。你这样给自己时间慢慢地去,让自己不再恨沈时倦其实,说不定你心里压根没有恨过他。” “当他见到饭团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很乐意跟a先生分享我和沈时倦的事情的:“他说他会为了饭团俺努力忘掉司农和我重新开始。” “你是问我的意见吗?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女孩子。你在问我意见的时候,你自己已经有了主意了。” “那就说说你的看法。” “你心动了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拿来跟我探究。你希望我给你怎样的建议?我是跟你说不要相信男人的那张嘴,还是跟你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那你觉得我想听哪个?” “别给我出难题了,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不懂的。” “那如果我走了,你会偶尔思念我吗?” 第154章 我就是在撩他呀 a先生低头剪他的花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向从容的他居然回避我的问题,也躲避我的眼神。 让我觉得挺好笑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一根主花枝给剪掉了。、 我问他:“这些花不是你太太留下来的吧?” “这盆不是。” “那还好。” “怎么了?” “它活不了太久。” 他手里拿着剪子,有些愣愣地看着我,他这个呆愣的样子跟平时那种颇有城府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觉得他挺好笑的,于是就很轻浮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a先生,你怎么这么萌啊?” 他应该是第以次听到有人用萌来形容他,自己都愣住了,目光也追随着我摸过他脸颊的手。 我故作不知地又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很亲密地跟他头靠着头,肩并着肩。 “你笑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剪掉的是主枝,现在只有一个补救办法,赶紧把这根树枝插进泥土里看看能不能活,不过被你剪下来的这些肯定是活不了了。” 我能察觉出a先生身体上的僵硬,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觉出我很刻意地撩他。 不管他能不能感觉得出,我就是在撩他。 后来他装作要拿钳子,就挣脱了我走到一边的架子上去找钳子了。 我观察着他,也在分辨着刚才他的刻意躲避是出于对我这个人完全不感兴趣呢,还是其他的原因? 若是其他的原因,那就好办了。 不过这次试探只能点到为止,不然我撩他和我现在和沈家的关系会变成一条相反的线。 不着急,一样一样慢慢来。 后来我给我妈打了视频电话,让她指导我们如何正确地修剪花枝。 在我妈的悉心教导下,终于把剩下几盆都搞定了。 a先生松了一口气,真诚地跟我道谢。 “不用谢,住在你这里打扰了这么久,难得有帮上忙的地方。” “你不要那么说,真的很谢谢你。” “既然这么感激,那就请我吃饭吧,不是你们家厨师的饭,我想吃火锅了,请我出去吃火锅。” 他竟然犹豫了,当然,像他这么一个财阀,不会小气那一顿火锅钱。 我也在注视着他,研究他为什么犹豫。 但我只给他了几秒钟的时间就立刻说:“好吧,看来是我自说自话了,不是所有人都想跟我共进午餐的。那在您家里吃饭是不得已,以后我尽量在房间吃好了。” 我说着就装作生气往花房外面走,a先生有些着急了,快步跟上来。 “晚凝,你不要那么敏感,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在喝中药,所以不能吃太辛辣的东西,我刚才在想除了火锅我们还能吃点别的什么?” “世界上有一种锅底叫做鸳鸯锅底, a先生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领域吗?” 他被我的尖酸刻薄逗笑了:“好,那我们就点鸳鸯锅,我吃白汤你吃红汤。” “我可没有逼你。” “完全自愿,非常开心。” “我反正是没在你脸上看出开心。” 我回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 平时上班总是穿通勤装,黑白灰,翻不出什么新花样。 今天难得不用穿通勤装,我特意选了一条米白色的裙子外面配了一件淡粉色的羊绒大衣,当我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a先生的眼睛都亮了。 我知道我不难看,打扮起来还挺好看。 “a先生,你的表情管理我非常满意,在你的眼中,我不必照镜子就觉得自己是个美女。” “你不用觉得,晚凝,你本来就很美呀,你非常漂亮,而且你很有气质,你有种很独特的美。给人一种非常顽强的生命力,就好像是蟹爪兰,它是所有的兰花中最好养也最耐寒的一种。” “谢谢你对我的夸奖,但是我不想做蟹爪兰,因为它也是兰花中最不漂亮的一种。 a先生笑了,我们出去吃火锅。 以前南星是我固定的火锅搭子,他爱吃辣,我也爱吃辣,但是他为了他的演艺事业,每次都忍着吃白汤锅。 点菜的时候,我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南星,也想起了我对南星的许诺,于是我就问a先生。 “我想开一个经纪公司,但是我完全没做过,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怎么忽然想开经纪公司?”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一个模特,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他的演艺事业,但是他的外形条件实在是太好了,如果他不走演艺这条路的话,真的是广大人民的一大损失。” 他被我的夸张逗笑了:“好,我找人帮你打听一下,然后再跟你详谈。” “那就有劳a先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拜托你做事情,好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小事一桩,你不用跟我客气的。” “我没有跟你客气啊,我就是觉得自己跟你太不客气了。a先生,我到现在还觉得你是沈时倦,或者是我认识的人。” “为什么?” “因为自从和你通电话之后,我就能够感觉到一种熟悉感,莫名的熟悉感,上次看到你和沈时倦面对面的站着,我还是忍不住去怀疑,你说好笑不好笑,沈时倦总不会分身吧?” 他笑得有些无奈:“那现在呢?在你心里我还是沈时倦的分身吗?“ 我郑重其事地摇摇头,咬着手里的笔帽注视着他。 “我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你跟沈时倦没有半点关系,你们的处事态度个性都有太大的区别。” a先生专注地看着我,还在等着我的下文。 但我见好就收,我点了一大堆我想吃的菜,还点了一份米酒。 我在a先生质疑之前就跟他解释:“米酒而已,度数很低的,我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没有喝过酒了。以前沈时倦在的时候,我的人生目标就是保护好我胸膛里的这颗心脏而时刻准备着呢。别说是酒了,就连任何对心脏有可能会不好的,或者是他的思侬生前不喜欢的东西,我都不可以碰。这就是我要逃走的原因,我发现我失去了做自己的资格。” 适时的诉苦,简直就是百试百灵的杀手锏。 a先生没有制止我喝米酒,倒不是我有多喜欢喝酒,但是酒精这种东西能够让我借酒撒疯,虽然这点酒不至于让我喝醉,可是他也不知道我的酒量。 酒,火锅,只不过是道具而已。 不过我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吃过火锅了,这家的麻辣锅很有名。 我几乎是风卷残云地涮掉了一盘毛肚,又立刻让服务员再上一盘。 “可能你们没办法感受下水的快乐,你应该尝一尝就知道内脏是一种多美妙的食物。” a先生很好劝的,他接受了我的安利,并且允许我在红汤锅里帮他烫好毛肚,蘸了芝麻酱放进他的碗里。他一口吃下去,我留意他的表情变化。 他第以口就被辣到,都不敢嚼,就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我摇头叹息:“你这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太暴殄天物了。” 第155章 向他伸出魔爪 他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又吃了一块,这次他没有一下子就吞进去,而是细细地咀嚼。 他好像get到了毛肚的美味了,再后来我都没劝他,他自己就吃了好几块。 把别人成功安利之后,得到的满足感真是莫名其妙的。 但是就是令我心情大好,我吃得多,米酒也喝得爽快,趁a先生不注意,我要了一大扎,一杯一杯喝得都快见底了,你吃什么火锅啊?来越多。眼神都迷离了。 “我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过麻辣火锅了。以前跟沈时倦在一起的时候,他不让我吃,后来我逃去丹麦那里没得吃。好不容易在中国超市里买到了火锅底料,但是食材却买不到,合口味的怎么吃都不是那个味儿。” “既然跟沈时倦在一起的人生这么悲惨,那你还由心出发?” “你怎么知道我的由心出发就是跟他继续在一起,而不是离开他?” “如果没有饭团的话,可能还好说,但是现在有了饭团,沈家人不会不要饭团的,除非你能不要。” “我也不会不要饭团的。”我用手掌撑着脑袋醉眼迷离地看着a先生:“等他们把饭团还给我,我就把饭团藏起来,再也不给他们看。” “晚凝,你喝醉了?早知道你的酒量这么不好,我连米酒都不让你喝。” “你放心吧,米酒的酒精含量不会伤害心脏的。” “晚凝,我关心你的心脏,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你也别因为跟沈时倦赌气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我才不会拿我的身体跟他赌气,哪有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算了,不说那些。下午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我兴致勃勃地向他提议,看我今天的兴致这么高,就算 a先生不感兴趣,他也不忍拒绝我。 我吃到肚子都顶出来,像个孕妇似的才放下筷子。 a生买了单,我摇摇晃晃地从桌边站起来,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头扎进火锅里,吓了a先生一跳。 他赶紧拉住我,我就顺势整个身体都靠到他的身上去了。 我歪歪倒倒的,a先生没辙,只能用一只手圈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胳膊,搀扶着我走出火锅店。 他搀扶着我坐进车里,然后坐在我身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晚凝你还好吗?我不认为你现在的状态还能够看电影。” “米酒而已,你真以为我喝多了?”我眯着眼睛注视着他。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吓了一跳。 “你别动,你别晃啊。”我抓着他的手臂嘀嘀咕咕。 a先生笑了:“我坐在你的对面,我没晃,你真的喝多了。” “我哪里喝多了?我没有,就是你在晃。”我忽然凑近他,鼻子都撞到了a先生的鼻子。 我痛地捂住了我的鼻子,他顾不得他自己立刻来查看我。 “你怎么样?顾晚凝,你没事吧?” 我慢慢地松开手,摸了摸还在原位,就是鼻子酸酸的。 “还好,就是有些红,要不我们先回去?等改天再去看电影。“ “你告诉我你和沈时倦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帮你想摺报复他,我有一个终极报复计划你要不要听?” 他让司机开车,依然是轻言细语的:“你真的喝多了。“ “没有,都说没有了!”我愤怒地挥了一下手臂。 刚好司机在前面路口停车,我就故意装作控制不住扑到他的身上,把司机都吓了一跳,他搀扶我起来,我趴在他的膝头耍赖,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片刻,就在他费力的拉我起来的时候,我忽然说。 “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让我和沈时倦离婚,你帮我跟他离了婚,然后你娶我好不好?” 他这回真的呆住了,愣愣地看着我好几秒钟。 “晚凝,别发神经。” “我没有发神经,我是说真的,这样你才是真的报复了沈时倦。” 我笑嘻嘻地一个劲往他身上靠,他把我扶起来,让我坐好。 “别发疯,晚凝。”他很诚恳地跟我说,我注视着他的眼睛。 在我说让他报复的时候,他的眼中没有一丝丝的波澜。 所以虽然他平时从来不说他和沈时倦真实的关系,但是我知道最起码没有刻骨的仇恨,因为真正的恨一个人是能从眼睛里面看出来的。 这就是我和a先生相处了这么久,甚至都看见了他和沈时倦面对面在一起,但我依然不相信他们两个没有一丢丢的关系。 a先生的眼睛哪里没有恨,那他为什么和沈时倦作对? 还有那天,我故意带饭团玩失踪,打完预防针我们就去了游乐场,我故意让小荷跟着我们,没有告诉任何其他人。 我能够确定沈时倦没有在我的手机里装跟踪软件之类的,但他为什么会准确无误地找到游乐场来? 这个a先生他真的是a先生吗?他真的叫卓清礼吗? 他真的是新加坡的富商吗? 是的,我在百度上搜到过关于他的词条,但只有短短的一段文字,连张图片都没有,百度百科是可以花钱买到的,这个年头有钱什么不能买? 也许我面前的这个a先生不过是沈时倦花钱请来的,他也许是个演员,也许只是一个素人,不管他是谁,他都有可能是沈时倦的传声筒,是他的另一双眼睛。 我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都在沈时倦的掌控之下。 但是 a先生他是一个人,他不是ai。 他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除非他意志够坚定。 所以我故意撩他,用尽浑身解数,如果他始终对我发乎于理止乎于情,那他一定是假的。 如果他情不自禁,那我很乐意看到沈时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沈时倦知道他的安排失控了之后,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我不知道我自己的魅力够不够,但是这种事情一定要慢慢来,急不得。 我见好就收,装作醉倒,把脸埋在他的腿上。 他试图扶起我,但我装作酩酊大醉,他也没有坚持,就让我这么枕在他的腿上,一路回了他家。 我能够感觉到a先生对我最起码是不反感,不讨厌的。 基于这个基础上,我就能够向他伸出魔爪了。 第156章 你们得寸进尺 车子开进了花园,在大宅门口停下来,我仍然在装睡。 a先生弯下腰,轻轻呼喊我的名字。 “晚凝。” 不论他怎么喊,我就是当做没听见。 这是司机下车开门,我听见司机在跟a先生说:“卓先生,那我来抱她吧。” “不用,你帮我搭把手。” a先生轻轻的将我的脑袋从他大腿上挪下来,然后先踏出车子,再然后我感觉到他将我抱了起来。 他应该是在我的人生中第二个抱我的男人,a先生和沈时倦的怀抱的感觉不一样。 a先生比沈时倦瘦,他的胸膛也没有沈时倦肌肉那么饱满,当我的脸靠在他的胸口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有些单薄。 我不知道a先生所谓的先天性血液病是他的人设,还是真有其事,但他看上去就有些病殃殃的,抱着我不知道会不会吃力。 我听到了他微微的喘息声,肯定是没那么轻松的,但他还是坚持抱我,所以我应该可以确定,a先生不但不讨厌我,对我还是有好感的。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在他对我有好感的基础上,我再来撩拨他,应该是事半功倍。 a先生家里是有电梯的,抱着我乘电梯应该没那么吃力了,他一直把我抱进了我的房间。 尽管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他还是轻轻的将我放在床上。 我就算没勾引过男人,但电影电视剧是看过的,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 就在a先生把我放在床上的一刹那,我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道。 “沈时倦,我恨你沈时倦,我要找一个比你更好,好一百倍的男人。” “晚凝。” a先生轻轻拉开我的手。 “你搞错了,我不是沈时倦。” 我猛的睁开眼睛,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忽然跟我四目相接,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回避目光,我立刻用两只手捧住了他的脸。 “a先生!”我装作惊喜地喊出声:“我找到你了,a先生,你比沈时倦好一千倍一万倍,你救救我好不好?你把我从沈时倦的深渊里打救出来好不好?” “晚凝,你冷静一点。” “我哪里不冷静了?怎么了?你害怕吗?沈时倦的女人你不敢碰吗?你不是很有钱吗?你富可敌国呀,你给我装一个机械心脏,然后我就把他女友的心脏还给他,让他永远都不要再纠缠我好不好?” 我使劲仰着脖子,我的核心力量不够,腰都快要断了。 他终于将我的手拽了下来,我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他有些慌了,也有些窘迫。 “晚凝,你真的是喝醉了,我去让九婶给你煮醒酒汤。” a先生匆匆离开了房间,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他似的。 那我就是那个鬼。 今天这事要么是我不自量力,a先生压根不喜欢我这一款的,要么更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是沈时倦的人,我再怎么诱惑他,他都不敢。 好了,今天的就到此为止。 我再这样会把他给吓跑了。 我期待着看沈时倦的态度,如果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有变化,a先生已经一定是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了我今天的所作所为。 我正好有些困,就翻了一个身,真的睡着了。 我一觉睡到天都黑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妈正坐在床边。 我从床上一轱辘爬起来,我妈略带埋怨的口吻。 “你这孩子怎么还喝起酒来了?” “米酒而已。” “米酒而已,还把自己喝得那么醉。”我妈直摇头。 “好啦,我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快把这醒酒汤给喝了。”我妈把床头柜上的杯子递给我,醒酒汤酸溜溜的,还不难喝,我就当做饮料一口气喝下。 “妈,现在几点了?” “六点多快七点了,你现在胃难受吗?不难受就下去吃晚餐了。” 我起床随便洗漱一下便下楼吃晚餐,我在餐厅里没看到a先生,九婶告诉我 a先生今天晚上没胃口,我想他大概是在躲我。 今天我这借酒装疯,应该是把他吓得不轻。 我吃完饭已经七点多了,沈时倦还没有联系我,我便给他打电话,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把饭团送回来。 “正准备,但是饭团睡着了。” “他在哪都能睡,你把他弄上车,他在车上睡得更香。” “他睡得很熟,而且现在下雨了...” “沈时倦你什么意思?你是打算跟我说,让饭团今天晚上留宿在你们家吧,我就知道是这样,你这不是得寸进尺吗?我怎么这么蠢?我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善人,我就不应该答应你们一周让你们接饭团过去一天。你们今天跟饭团一起待了一整天都没觉得过瘾是不是?你们现在又想留他住一个晚上,但住了一个晚上,又想留他住两个晚上。沈时倦,贪心不足也不是你这样的贪法。你现在立刻马上就把饭团给我送回来,不然你永远都别再想见到他,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我藏起来的本事,你应该见识过。” “我没说不送他回来,你别那么激动。”沈时倦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 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对我这样的,所以他应该是知道了我今天对a先生的所作所为了。 这时,话筒里传来了沈母的声音。 “晚凝你别生气,我们真的没有那个意思,现在的雨下的特别大,而且就是晚上视线不好,我们等到雨下小一点就立刻送饭团回来好不好?” 我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他们说的也是,现在雨下的真的很大,为了安全就让饭团今天晚上在沈家待一夜吧,反正住一夜也不能代表什么。” “妈,你为什么总是帮着别人,你是受虐狂吗?你很喜欢让别人一次一次的欺负我们?” “晚凝你冷静一点,外面的确是在下雨,而且你大半夜把饭团弄回来,在路上你也会不放心。” “所以我根本就不应该答应他们把饭团接过去!” 我冲我妈大喊,我把对沈时倦的怒火都转嫁到了我妈身上。她还想说什么,但我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了,我扔了电话就冲上楼。 我在楼梯上差点撞到了下楼的a先生,我实在是太火大了我什么也没有说,就从她身边跑过去了。 我回到房间用力摔上门,必须要用力摔门才能表现出我的愤怒。 第157章 重新开始好吗? 我变成了不懂事的女儿,把所有的坏情绪都发泄给我孤苦无依的母亲。 我妈很快就来敲门,我闷在房间里不作声,我妈轻言细语:“晚凝,那妈妈就进来了。” 我妈推门进来,轻轻地关上房门,脚步轻缓地来到了我的床边,在我的床沿边坐下。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我妈环顾四周,我说:“我已经检查过了,房间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任何收音设备。” 我妈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那饭团今天晚上...” “电话在楼下,如果那边再打电话来你就替我接。” “好,早点休息。” 我妈离开了我的房间,对于这种随时随地大小演,我妈表现得很不错。 她依然唱白脸,我依然唱红脸,分工明确。 晚上饭团没有回来,他留在了沈家。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让张叔送我去临城的沈家,在半路上我就遇到了沈时倦的车。 我立刻让张叔把车靠边停下,气势汹汹地下车,拉开沈时倦的车门,不由分说地就从他怀里抱走正在熟睡的饭团。 我的动作有些粗暴,饭团都被我惊醒了,没睡好的他扁了扁嘴就哭起来。 我抱着饭团就往我的车边走,沈时倦心疼了,急忙跟上来。 “晚凝,你不要这个样子,昨天的确大雨,今天一大清早我就把他送过来了。” “那我还要谢谢你喽?” “你声音小一点,你把饭团吓哭了。” “你可以去告我呀,你告诉我虐待儿童,这样你就可以把饭团抢走了。沈时倦,你有权有势有人脉,你可以用各种方法把饭团从我身边抢走,但我跟你打个商量可以吗?你可以当他不存在吗?这世界上想为你沈时倦生孩子的女人太多了,你的生育能力杠杠的,你要想要孩子的话,随时随地都能遍地开花,何苦跟我抢饭团?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孩子,你觉得我这个身体还能生出孩子来吗?” 张叔下了车,我将孩子递给他,做好了跟他大吵一架的准备。 沈时倦微微地拧着眉头,他应该觉得现在的我像个泼妇。 他对我一直都以礼相待,非常好脾气,那我倒要看他对我的耐心什么时候消失。 但面对像疯婆子一般的我,他还是没跟我发脾气,他只是看着我说。 “晚凝,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聊一聊吗?” “可以,我们离婚,你从此在我的人生中消失,做到这一点很难吗?”不等他回答,我就替他回答:“我知道不可能,以前不可能,现在有了饭团就更不可能了是不是?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饭团跟你们沈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这些话对你也是完全没有作用是吗?好,那沈时倦,我问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想让我和饭团跟你回去,从此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是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我喊得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但沈时倦依然十分冷静。 我跟他每次对线都这样,我在这边已经快要疯了,他却气定神闲。 所以我们压根就不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在他眼里,我这个猎物落在他的手心里,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而我现在情绪那么激动,反抗得越激烈就代表我对他仍然不能忘情。 他甚至还回头示意,他的司机从这里拿了一瓶水,然后拧开瓶盖给我。 我都被他气笑了,我应该接过水来泼他一身的,但我现在的确是有些渴了,我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事到如今我还能跟他说什么呢? 我跟他吵架,他却连润嗓子的水都替我准备好,我如果要打他的话,他一定会给我一只拳击手套,还嘱咐我不要把自己打痛了。 他不是变态,他这是蔑视。 因为我跟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重量级。 在他心里眼里,我永远都逃不离他的手掌心。 我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脚软得都站不住了,沈时倦及时扶住了我。 “晚凝。”他的声音很柔很软,在我的头顶上漂浮:“我知道以前我做的那些伤害了你,我也不想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解释,你恨我气我逃走,我都觉得没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饭团,我们必须要为他考虑是不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是发自我的真心,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会努力地忘掉思侬,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我努力支撑着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但是他的手臂搂得我很紧,我挣脱不开他,就这样软软地被他圈在怀里。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动容,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脑袋顶上,用一种似乎已经说服我的,释怀憧憬的语气跟我说。 “晚凝,我们重新开始,不保证你以前发生的那些都不会再发生了,不会把你变成思侬了,你就是你,你永远做你自己好不好?其实晚凝,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那么确定我是否还一心一意地爱着思侬。或许我也爱上了你,再或许思侬和你早就变成了一体,你们本来就是一体,所以...” “你松开我。”我不想再听他的所以了,接下来他该不会要说出他爱我们两个这种炸裂的话吧? 我装作纠结,装作无措,装作摇摇欲坠,我用力推开他上了车。 张叔很快就发动车向前面开去,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还在原地深情的凝望着我. 本来我还是有一点点的恻隐之心,我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波及到其他人,特别是现在沈父的身体已经那么不好了。 但是我发现有时候善良也并不能保护自己,好像狠心和邪恶才行。 为了我自己的乳腺着想,为了我不再像一个大傻子对他耍来耍去,为了不做别人的替身,我也不想再听到他跟我说,他爱上的是我和思侬的混合体,我不想做一个怪物,我想做一个正常的人。 我回到了a先生的家,接下来的几天,我看起来很郁郁寡欢,我也在刻意躲着a先生,直到他主动过来找我。 有人敲我的门,我走过去开门发现是a先生,我立刻低下头不跟他对视。 “怎么了?有事吗?” “你这几天很忙?都没看见你的人。” “也不算太忙,我在顾氏虽然还是总经理的职位,但已经被架空了,没有什么实权的。”我耸了耸肩,用故做轻松的语气。 第158章 都是宽宏大量的人 “马上吃晚餐了,下楼一起去吃饭吧。” “我还不是很饿,你先吃吧。” “你这几天都故意过了饭点再下楼吃饭,或者让小荷帮你把饭菜拿上来,你是在故意躲着我?” “哪能呢?”我仍然低着头鬼鬼祟祟,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你先下去吃吧,我休息一会儿。” 说着我就准备关门,a先生握住了我的手腕。 “晚凝,为什么躲着我,是因为那天的事情?” “哪天的事情?”我故意装傻。 “那天你喝多了。” 我看了口气,懊恼的看着他:“是啊,那天我喝多了,干了很多不该干的事情,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你不要搭理我,我那天在发神经。” “所以你是因为那天的事情躲着我?我知道那天你喝醉了,我没有放在心上,你没必要躲着我的。” “有点尴尬。”我摸了摸后脑勺,叹了口气。 a先生宽容地笑:“都说了你喝醉了,不用放在心上。” 我这才抬起头来,抱歉的跟他笑:“我一直都想跟你道个歉的,想一想那天实在是太尴尬了,我现在一想起来都五根脚趾抠地。” “真的不要紧。” “嗯,那就好,你别误会我性骚扰你就行。” “性骚扰这个词对我来说很陌生。” a先生笑得很开心。 如此这般,我便下楼去餐厅吃晚餐。 那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我当然没有尴尬,因为那天反正我也是装的。 我只是在试探a先生的反应。 他反应我还算满意,但是最近我不能再撩他了。 拉拉扯扯才足够拉扯。 我一个劲地拉,会把a先生吓跑的。 我们正在吃饭的时候,沈时倦又打电话来了。 我只看了一眼,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如此几番之后,a先生终于问我。 “据我对沈时倦的了解,你挂他电话,他也会不停地打过来,逃避不是办法,晚凝。” “他要跟我重新开始。”我苦恼地放下了筷子。 a先生专注地看着我:“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烦恼地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a先生,沈时倦让我考虑饭团,我虽然嘴上说我跟他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饭团不用他管,但是我真的能不顾饭团吗?” “所以呢?你对他的提议动心了?” “我太爱饭团了,我不知道怎样是对他最好的。你说我要不要放下我的所谓的自尊,反正沈时倦对的对我真的很好,只要思侬的心脏一直在我的身体里,你知道那天他跟我说了句什么话吗?” a先生很感兴趣地看着我,他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啼笑皆非地开口:“他居然跟我说,我是我和思侬的混合体,他既爱我也爱思侬,他说的我好像科学怪人。” “所以你会为了这句话,不去为饭团考虑?” “所以呢,a先生你有什么建议?” “这件事情太大了,我没有办法给你建议,再说如果你自己真的没有主意的话,我就想给你建议,你会听吗?如果你已经有主意了,那我的建议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绕来绕去的,就是不说到重点。” “我可能做不了你的解惑大师,不如你还像你以前那样由心出发。” 我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粒, a先生让九婶帮我换了一碗米饭。 “不管怎么样,先吃饭再说。” 沈时倦像是看出了我的纠结,这几天他没有在骚扰我,给我足够思考的时间。 他大约有一个星期彻底消失,第八天的时候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沈时倦这个人也相当懂推拉之术,时间掌握得刚刚好。 要不然我那时候也不会被他拿捏得要生要死。 他如果不是一个有钱人的话,弄起杀猪盘来,一定能骗得了一大堆女性。 在电话里他没有直接一上来就问我想好了没有,而是很有礼貌地问我明天是他父亲的生日,问我可不可以带着饭团一起去他家吃个饭。 我当然一口拒绝了他,答应得干脆连我自己都不信。 过了一会儿我妈过来拐弯抹角地跟我提沈时倦爸爸过生日的事情,我很恼怒地大叫起来。 “沈时倦又打电话给你了?妈,你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打电话给你吗?那是因为你这座山头太好攻了。” “晚凝,沈时倦的父亲病得很重,还不知道明年能不能。...”我妈顿了顿又说:“现在他看到了饭团,所有的心都扑在饭团身上。你就带着饭团去给他过个生日,你也不损失什么。” 不得不说,我妈演得真好。 她把一个圣母心演得活灵活现说真的,如果我妈真的是这个样子的话,那我要抓狂了。 我照样摔门进房间。 到了第二天沈时倦亲自来接我们,我在客厅里面抱着饭团走了一圈又一圈,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的纠结,然后我还是被我妈半推半就的给拉到了大门口。 沈时节礼貌地跟我妈道谢,从我怀里接过了饭团,殷勤地帮我拉开车门。 我低着头坐了进去,一副不情不愿,但又不得这样做的样子。 当我和沈时倦带着饭团出现在沈家大厅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沈母他们立刻欢快地迎上来,握住了我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 “晚凝,你们来了?赶紧进来先休息一会儿。坐了很长时间车,累了吧?要不要先去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再开饭。” 我环顾客厅,没有外人,都是沈家人。 我摇摇头。“我不累,不是说给爸过生日,过完生日我就带饭团走。” “不着急的,今天我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菜,还没做好呢,怎么能开席呢?” 我没说话,在我怀里的饭团向沈母伸出了小手,沈母又惊又喜,简直都受宠若惊了。 她伸出手,想抱又不敢抱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晚凝,我可以抱她吗?” 人家主打的就是以退为进,看似彬彬有礼,做什么事都在征求我的意见,其实这是软刀子呢! 我把饭团递给她,她接过来在饭团的胖脸上亲了又亲。 我冷眼旁观,这时沈玉洁过来亲热地挽住了我的手臂。 “晚凝,到这边来坐。” 我看到沈玉洁的手背上有一块烫伤,应该是上次被南星泼了滚烫的火锅留下来的。 她见我留意着她的手背,立刻把手背到了身后,好像做错的那个人是她似的。 “小事一桩,晚凝,不必放在心上。” 都是宽宏大量的人呢。 不像我小肚鸡肠,为一件别人看来肯定不算什么事情的事。记恨了他们这么久。 第159章 做坏人这么过瘾 我很沉默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也不作声,也不跟任何人有眼神交流,只是低着头坐着。 沈时倦柔声问我要不要带我到花园里走一走,我不耐烦地问他:“什么时候开饭?我什么时候可以带饭团离开?” 他还是很温柔地回答我:“不要着急,稍安勿躁。” 我知道,他这种温柔其实就是敷衍。 他知道他可以搞得定我,只是时间问题。 我也不再催促,好在也没有等太久就开席了。 几日不见沈父,他好像容光焕发,比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有精神多了。 饭团就是他的灵丹妙药。 他坐在长桌的一端,他们给饭团准备了宝宝椅,就放在沈父的旁边。 从一进来我就发现了他们家里到处都是小孩子的玩具,好像连花园里都在大兴土木,不用说一定是在建什么沙池淘气堡之类的。 沈家人格外喜欢孩子,而对沈时倦也格外的宠,只要跟沈时倦有关的,全家人都一起宠。 管家一道一道地上菜,饭团里也有专属他的晚餐。 沈玉洁告诉我:“饭团现在应该可以吃辅食了吧,我们特意请了一个营养学家给饭团搭配饮食。” “你们真是有心了。”我说。 “都是自己家的孩子,应该的。” “我从来没跟沈时倦和你们沈家任何一个人说过,这个孩子是你们沈家人。” “好了,吃饭了。”沈玉洁在我的碗里夹了一个虾。 沈家人连自信都是一模一样的。 看着沈父笑眯眯地注视着饭团,吃东西的样子好像每一口不是喂进饭团的嘴里,而是喂进他的嘴里似的。 我告诉我自己,别内疚,我已经跟他们重申了无数无数遍,是他们沈家人太自信,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总之我不需要内疚。 这个生日沈父过得格外的开心,当他的儿子女儿们向他敬酒,说些长命百岁之类的吉祥话的时候,沈父连连点头。 “我肯定要长命百岁,我还要看着我们饭团长大呢!” 沈父开心,沈家人都开心。 以前他们家吃饭的时候的欢声笑语很令我羡慕,现在我不羡慕。 再羡慕也是别人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吃过晚餐切蛋糕,沈父的蛋糕居然是卡通的,一看就是特意为了饭团而做成这个样子的。 一棵很大很大的绿颜色的树上面结满了寿桃,那些寿桃还可以单独摘下来的。 这哪是蛋糕啊,这简直是艺术品。 饭团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蛋糕他很兴奋,挥舞着小手小脚。沈父来不及许愿,就摘了一个寿桃塞进他的手里。 饭团也不顾不得是什么,拿着寿桃就往嘴里塞,众人惊慌地去阻拦,沈玉洁说。 “没关系啦,是小面包,颜色都是用果蔬汁调的,很健康。” “拿下来,他会啃一大口,会噎到。”我说。 “不会了,他还没长牙齿。” 沈玉洁话音刚落,就见饭团已经撕扯了一大片下来,坐在他身边的沈时倦眼灵手快地把他还没来得及吃进嘴里的面包给抠出来了,顺手拿走了他手中的寿桃。 饭团愣了愣,再看看手中已经空空如也,他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心肝宝贝哭了,众人都慌了,忙不迭地去哄他。 看到众人忙得人仰马翻的样子,我知道饭团已经完完全全拿捏住了沈家人。 吃过晚饭,大家都抢着要陪饭团玩,眼看时候已经不早了,我正准备说要离开,沈玉洁跑过来为难地说。 “饭团好像睡着了。” 这次我没有抓狂,很顺从地默许了饭团在这里留宿,本来我是坚持要走的,沈母握着我的手又诚恳又真心地对我说。 “晚凝,非常感谢你带饭团来给你爸过生日,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也就留一个晚上吧,好不好?房间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就是沈家人,永远运筹帷幄。 沈时倦带我去楼上看房间,原来整个房间都是蓝色的,现在房里的装饰家具等等,除了蓝色什么颜色都有,是我喜欢的多巴胺。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沈时倦还没有说完我就打断他:“只是住一个晚上而已,无所谓喜欢不喜欢。” 我在沈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准备带饭团离开的时候接到了顾氏的电话,说是有急事让我立刻到公司。 如果我带着饭团的话,还得把他送回去,我就把饭团留在了沈家,看沈家欢天喜地的样子,像是过年。 电话是我让凯蒂给我打的,我知道她是沈时倦的人,但是最近我小恩小惠地收买了她,这等小事她不会告诉沈时倦的。 不是沈时倦一个人会用这种手段,再说技术含量也没有多高,有钱有手就行。 不过也是巧了,我刚到公司就通知去开会。 我一走进会议室,见都是顾家的人,心里都有就有数了。 他们应该是为了我总经理这个职位来的。 于是我刚刚坐下,顾曼贞就说。 “顾晚凝,上次你爸的遗嘱你已经听得很清楚,你不在遗嘱的继承人之内,所以在顾氏,你觉得以你身居高位合适吗?” “合适啊。” 我装傻充愣气看了顾家人。 我没空跟他们斗嘴皮子,我只说了一句话。 “顾焰骋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吧,你们都不着急找他吗?就急着分爸的遗产?” 估计除了储美珍,没人顾得上顾焰骋的死活。 今天储美珍也在,我便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四太太,我要是你,我就赶紧先找儿子,别急着分遗产,遗产就在那里还会跑掉吗?但是如果先把遗产分了,我估计有多少人不希望顾焰骋再出现?” 很好,我把顾家人的精髓也学了个七七八八,我变坏了,我现在都会用挑拨离间和威胁了。 原来做一个坏人这么过瘾,我喜欢看惹恼他们,看着他们很恼火的,但也不知道该拿我如何是好的样子,此刻心里才有一种快意恩仇的感觉。 顾家几房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好,那时候在爸眼皮底下他们不敢造次,现在爸爸不在了,大家都是争抢一块蛋糕的竞争者,恨不得弄死对方,早就顾不上什么情面。 我撂下一句话就走,储美珍娘家颇有一些势力,而且她又是这几房太太中唯一生两个儿子的,所以她在顾家这些年地位一直都挺高。 果然储美珍迟疑了,我离间成功拔脚就走,有人试图要过来拉住我,我只说了一句。 “顾焰骋到现在还没找到呢。”对方就怂了,立刻松开了手。 回到办公室,我捏着眉心,昨天晚上虽然高床软枕,但我睡得不太舒服。 沈家再大再舒服,都会有一种让我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第160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说刚才警局打电话来说关我爸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让我们立刻到警局去。 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安排的,我立刻让张叔先去接了我妈,然后赶到警局。 我们在警局里也看到了其他顾家人。 本来在路上我还在想是不是沈时倦安排的,他想整点事情出来套住我,正中我下怀。 看来并不是。 也不知道是我的运气好,还是沈氏卷的运气好? 本来医院走廊的监控坏掉了,但是后来经过技术恢复,视频还原了。 我看到了那段监控视频,七点二十的时候,我妈从病房里走出来,径直去了洗手间。 她在洗手间里待了20分钟,这20分钟内有三个人进了我爸的病房,分别是护工护士和医生。 也就是说,我妈绝不是唯一的嫌疑人。 警察让我们来是辨认我们是否认识这三个进我爸病房的人。 “这是刘医生。”我妈指着监控画面说:“刘医生我们很熟的,他是鹰骅的主治医生,他的为人很好,他不可能是凶手。” 我妈自己还没洗脱嫌疑,就帮别人说话。 “那另外两个呢?” “这个护士戴着口罩,但看上去还是有一些面生,护工我好像在医院里见过他。” 我们辨认完,警察又问了我妈一些问题,我妈被询问的时候我在大厅等着。 这时已经9点多了,我给沈时倦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现在在警局。 他立刻说:“我马上过来。” “不用了,我只是跟你说今天晚上饭团还在你们那里吧。” “我不在临城,我在分公司。” 巨人的分公司在海城,他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坚持。 他要来就来吧。 我妈还没出来,沈时倦就赶到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律师。 “警察叫我们来例行询问,医院的监控视频修复好了,他们让我们过来认个人,不用劳师动众。” “那现在妈人呢?” “警察还在问话。” 正说着,我妈已经向我走过来了,我立刻迎上去询问。 “怎么样?” “没什么,警察就是问我那天进病房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或者在吊瓶的四周或者是地上有没有看到什么药水之类的。” 看来我妈的嫌疑很快就可以洗脱了,这时顾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从询问室里出来了。 储美珍一看见沈时倦就快步向他走来,她流着眼泪:“沈先生,你到底把焰骋弄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把他交出来好不好?” 沈时倦指了指大厅中央的墙壁上的警徽:“四太太,这里是警局,你如果对我有任何的怀疑和疑问,你都可以直接报警。” “沈先生我没有报警,焰骋失踪了这么久我都没报警我只请你放了他好不好?” “吴律师,像四太太的这种情况算是诽谤妈?”沈时倦不搭理他,转头问他身边的律师。 “如果一直恶意传播并且对您造成了负面影响,直接影响您的工作生活,您都可以起诉她。” 沈时倦又转头看向储美珍:“四太太,你刚才应该听得很清楚,如果你对我有任何的怀疑,你直接报警让警察来抓我,但在你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你的任何猜疑说出来那就是诽谤。” 储美珍一脸的绝望。 恶人还需恶人磨,这句话用到他们身上真的是太贴切了。 我们走出派出所,刚刚走到门口,储美珍忽然跟上来拦住了我们。 我以为她要撒泼耍横了,谁知她却在我妈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世晴,我们认识好歹也有20多年了,焰骋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不管我们有什么不愉快,焰骋那孩子你知道,他是有些浑蛋,干事太冲动,但是现在晚凝也无大碍,可是焰骋却生死未卜,求求你看在我们也算是亲戚一场的份上,你让你女婿饶了我们焰骋吧。” 别说我妈了,连我都被储美珍吓了一跳。 这储美珍真是能屈能伸,我妈这个人是最吃不了软的。 哪怕那个人之前对她有多恶劣,只要一旦服软,我妈就会心软。 我妈赶紧扶起了储美珍:“我是真的不知道焰骋在哪里,不过我会帮你打听的,有消息了我就告诉你。” 我妈说的婉转,储美珍也是个聪明人,她听懂了。 她拉着我妈的手感恩戴德:“谢谢你,世晴,如果焰骋平安无事,我一定让他好好地跟晚凝道歉,磕头认错都行。” 我拉着我妈离开,储美珍哭着一直跟到停车场,直到我回头瞪她,她才没有跟上来。 沈时倦送我们回a先生家,在路上,我妈一直欲言又止的。 沈时倦人精中的战斗机,岂能看不出我妈要跟他说什么,所以他很识趣的没让我妈开口,自己先开口了。 “妈,关于顾焰骋的事情,我会找人打听一下,如果有了他的下落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你。”我妈点点头:“饭团在你们家还好吧?” “饭团很好,明天一早我就让人把他送过来。” “其实我一直想跟晚凝说,我们现在住在人家家里本来就已经很添麻烦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饭团。所以晚凝我也没跟你商量,就当着沈时倦的面我就直接说了,我觉得饭团在沈家比在卓先生的家里要好。” “妈,我现在就把你们接出来。” “我们不用,我和晚凝住在哪里都行,顾焰骋找到了,我和晚凝就可以搬回去,不用总是麻烦人家,这段时间饭团就麻烦你们了。等到我们搬回去的时候,我们还是要把饭团接走的。” “妈,我发现您的霸气只是针对我。”我冷哼着道:“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商量,a先生也没说什么...” “好了晚凝,我相信顾焰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何必再把饭团接来接去的那么麻烦,等我们搬回去了,我们再去接饭团。” 既然我妈这么说了,我便不说话了,我把脑袋扭向窗外表示我的不满。 剧情发展得挺好的,我妈不留痕迹的让饭团暂时留在了沈家。 第161章 工具人 他送我们回到a先生家不久,我就接到了沈时倦的电话。 “让妈亲自给储美珍打电话,告诉她有人在城西的天桥下看到了顾焰骋。” 我对顾焰骋现在的状态也非常的好奇,所以我让张叔开车也赶往城西。 我们赶到的时候,储美珍的车也到了,沈时倦好像也来了。他应该是知道我来他才来的,几辆车的大灯将桥下照得宛如白昼。 储美珍哭喊着下了车:“焰骋,焰骋,你在哪里呀?” 听到了储美珍的喊声,一个黑影从天桥下的柱子后面闪了出来。 雪亮的车灯让他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 我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似的人,他身上那套衣服,依稀能够认出来好像还是当天掐我的时候穿的那套西装,不过现在已经破破烂烂,连裤腿都少了半截。 储美珍猛地站住了,她应该是不敢相信面前的那个乞丐就是她儿子。 她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对方嗓子里开始叽里咕噜地发出声音。 我听出来是顾焰骋的声音,储美珍当然也听出来了,她又号啕着向顾焰骋奔过去了。 顾焰骋慢慢的放下手臂,当他看到沈时倦的时候,惊恐地仿佛见了鬼,他立刻转身就跑。 储美珍一呆,又哭喊着:“焰骋,焰骋,你别跑呀,是我呀,我是你妈呀。” 现在就是他祖宗在这里,顾焰骋看到沈时倦还是要跑。 我不知道沈时倦对他做了什么,但是一定非常可怕,要不然此刻他见到沈时倦也不会像见了鬼似的。 我发现顾焰骋跑起来好像一瘸一拐的,但他还是跑得飞快,反正储美珍是追不上他。 我们在后面跟着,忽然只听扑通一声,顾焰骋好像掉进前面的河里去了。 这天桥下面的确有一条河,天黑顾焰骋又慌慌忙忙地估计没看清就一个劲地往前跑,结果掉进了河里。 储美珍一声尖叫,好像顾焰骋不是掉进河里,而是掉进了油锅里似的。 我们都来到了河边,只见一个黑影在水里面沉浮。 顾焰骋会游泳,但他的腿不好使,估计有点影响,他在里面扑腾一下,体力不支就沉到水底下去了,这可把储美珍给吓坏了。 储美珍哭的声音都变调了:“焰骋,焰骋,谁会游泳啊?” 她到处看,甚至还把目光充满希望地落在我的脸上,我就是会游泳我也不会救他,更何况我不会游泳。 沈时倦当然也不会救他,他背着手像看风景似的,储美珍又要向他跪下来了。 “沈先生,我求求你,你救救焰骋好不好?” 沈时倦不说话,储美珍这个时候脑子还没有完全秀逗,她立刻祈求我。 “晚凝,我替焰骋给你道歉,我求求你了,你救救焰骋,救救焰骋吧!” 差不多就得了,储美珍的哭声实在是刺耳又难听。 我看了一眼沈时倦,他立刻心领神会,向身后挥挥手,立刻从黑暗里闪出几个彪形大汉,扑通扑通跳进了水里。 过了一会儿,顾焰骋被他们从水里捞了上来。 看来他已经喝饱了水,就像是一只沉在河底的烂鞋子,躺在地上一动都不动。 储美珍正要哭,保镖们使劲按了按顾焰骋的肚子,按了几下,顿时从他的嘴巴里吐出一口水,然后他便悠悠的醒转过来。 储美珍腿一软,跌坐在顾焰骋的身边,抱着他的脑袋就嚎啕大哭起来。 顾焰骋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但他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他妈,而是沈时倦,他想逃但逃不掉,然后他两只眼睛一翻就晕过去了。 储美珍还以为她儿子死了,那惨叫声简直响彻天际。 后来他被送去了医院,我就没跟着去了。 据说的顾焰骋这次被折磨的很惨,他的腿好像以后永远都这样了,一瘸一拐的。 他醒了之后确定沈时倦不在身边,嚷着肚子饿,陈芝麻给他拿来了食物,他吃得太猛,把自己噎到又晕过去了,医生抢救了一番他才醒过来。 我听得乐不可支,差点没笑翻过去。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昨天我晚上顾焰骋那个惨状我是见到了,恐怕以后顾焰骋看到我都得绕道走。 要做沈氏卷是真狠呢,他不弄死他,但他折磨他。 估摸这段时间压根不给他吃喝,偶尔给他一点吃的,不至于让他饿死,就这么吊着他,折磨他,让他死不了,但又觉得活不下去,就在那绝望失望又希望中反复试探,濒临崩溃。 沈时节这不止是肉体折磨,这还有心理战。 要说顾焰骋也是够倒霉的。 他惹谁不好,偏偏惹我这个胸膛里面有思侬心脏的科学怪人。 顾焰骋已经被沈时倦放了,那我和我妈就没道理再住在人在家里了。 我郑重其事地跟a先生道谢,感谢他这段时间收留我们。 “这就要搬回去了吗?” “是啊,已经打扰了这么久了。” 我在a先生的眼里看到了些许的不舍:“什么时候搬?” “明天早上。” “这么着急吗?” “明天我休息,而且已经没有理由再赖在这里了。”我笑着说。 “卓先生。”我妈说:“我们明天回去收拾一下,后天请您到我们家来,我好好做几个拿手菜,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们的照顾。” “顾太太言重了,你们在这里并没有给我添什么麻烦呀,再说多亏了你教我种花,我的那些兰花才没被我折腾死。” “小事一桩,我也听晚凝说了,你对种花挺有兴趣的,那后天就来家里,我有很多的兰花,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去几盆。” “你教我种就行了,夺人所爱的事情我可不做。” 就这样,我和我妈短暂的寄人篱下就结束了。 a先生很宽厚地接受了我们,又很平静地送我们离开,所以他这样就越发像个工具人。 他哪里像沈时倦的仇人,他分明就是沈时倦的仆人。 连分身都不算。 第162章 忽然变故 我们又搬回了我和妈住了很多年的别墅,虽然a先生的庄园很大,但是还是自己家住得更舒服一些。 我是计划着请a先生到我们家吃完饭,就过去接饭团。 相信沈家人一定很舍不得。 鱼饵放得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 但是总有些事情是在计划外的。 我们刚刚搬回去,才收拾好就接到了沈玉洁的电话。 她的语气很惊慌。 “晚凝,你先不要着急。” 她一说这个开场白,我就急了。 “是不是饭团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了?” “饭团病了,不过你不用着急,我们已经我把他送到医院了,现在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他就是拉肚子,应该是前几天吹了风着凉了。” 我没有听完就挂了电话向外面奔去,我妈在我身后很诧异地地喊我的名字:“晚凝,你去哪里?出了什么事?”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才赶到临城,路上我打电话,我问了沈时倦,他还是让我不用着急,慢慢来。 但是我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闪躲,难道饭团不是感冒发烧,沈玉洁骗了我,他们把饭团摔了?还是喝奶呛着了,吃东西噎着了? 一路上我越胡思乱想越惊慌,我终于赶到了医院,一走到儿科就看见了沈时倦正在走廊里。 他看见我立刻拉住了我的胳膊。 “晚凝。” “饭团呢?他在哪里?” “饭团还在检查室。” “他怎么了?做什么检查做了那么久?” “你不要激动,晚凝,你听我跟你说,今天早上我妈喂饭团吃东西的时候就发现他有些不对劲,没什么食欲,还有一些腹泻,我们送他到医院来,医生刚刚给他做了检查,现在正在等化验结果。” “那饭团现在情况怎么样?” 拉肚子而已,也是小孩的常见病,但是沈时倦紧皱的眉头让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这时治疗室的门打开了,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然后我在病床上看到了饭团,他毫无生气地躺着,脸都变成了菜绿色。 我几乎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一夜之间就变得面黄肌瘦的小孩是饭团,但他又真的是饭团。 我想抱起他,但医生制止了我:“他现在很虚弱,我们马上还要给他继续治疗,家长先出去。” “他到底吃坏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严重?” 正好这时化验单出来了,护士交给医生,医生打开只看了一眼,面色就变得格外的凝重。 “化验结果是什么?” “是过敏反应。” “过敏?” 我回头质问沈时倦:“你们给饭团吃了什么,他会过敏?” 沈玉洁已经泣不成声:“营养师给饭团定的食谱,说他现在的月份已经能够吃虾了,所以我们就给他煮了一点点虾。只有一只,然后磨碎了混在米粉里,他是很爱吃的我们不知道他对虾过敏。“ 我也不知道饭团对虾过敏,这么点大的孩子,谁会去想测他的过敏原呢? 我知道这件事是个意外,此刻我脑子很混乱,饭团忽然出事,令我阵脚大乱。 我们被医生又赶出去了,让我们在外面等着。 沈母和沈父也赶来了,两个人的腿都软了,看到我恨不得给我跪下似的。 沈母一个劲地跟我道歉,我此刻也没有心情理会他们,我只是想饭团赶紧好起来。 但是我们等来等去,却没等来一个好结果。 医生在从诊疗室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但他没有跟我们说话,而是大声呼喊护士,让她去拿什么设备,我就看到众多的护士医生在诊疗室里里外外不停地穿梭。 我随意抓住一个护士,我发现我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孩子怎么了?” “小姐,这位小姐,你冷静一下,他好像有一些不太好。”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的指标一直在往下掉。”护士一边说一边挣脱我,又跑进诊疗室去了。 我的脑子蒙掉了,我对一些突发的事件的接受能力一直都很差。 我脑子里就像灌满了浆糊似的,甚至连我耳朵都堵起来了。 后来不知道是谁带着哭腔说了一声:“孩子不行了,你们进去看看他吧。” 当时我的脑子还迷糊着,我心想饭团前几天我交给他们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怎么就不行了呢? 这一次我没冲进去,因为我的脚软了走不动,还是沈玉洁搀扶着我才走进了诊疗室。 我又看见了饭团小小的身影,比刚才看到的时候好像又缩小了一圈。 一个医生正在用力地按压他的胸口,他无措地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样子格外可怜。 后来医生就停止了按压,不用我发声,就有人哭着质问他们。 “怎么不抢救了?继续抢救啊,他还没哭呢。” 医生回答他们:“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太小了,过敏这种事情是很危险的,我们没救过来。” 我好像听懂了医生的话,他是说饭团死了。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因为吃了一只虾,所以他死了。 我来不及有任何的举动,只听到咣当一声,我回头一看,沈母和沈父同时晕倒在地上,诊疗室里一片混乱。 我的心脏也好痛,痛得我只能张大嘴巴喘气。 我也被医生送进了急诊室,我的脑子一直很清楚,我想跟医生说话,我想去抱一抱饭团,那个孩子太可怜了。 在我的预想中,事情的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但是我只能张着嘴,根本就说不了话。 医生一直让我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沈时倦的脸时不时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 此刻他的父母以及他的便宜儿子,都分别躺在这医院的每个角落里,让他应接不暇。 后来我被医生打了一针,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妈也来了,坐在我的身边,不停地流着眼泪。 “饭团真的没有了吗?”我开口便问。 我妈哭着点点头。 我的心绞作痛,说不出的难受。 饭团太可怜了。 我在丹麦就在准备这个计划的时候,我让亨利去帮我物色一个孩子,被人丢弃的,或者是父母明确意愿不想要的华人孩子。 但是符合条件的婴儿太难找了,又在丹麦那种地方,华人婴儿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一度都要放弃了这个计划。 没想到就在我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毕竟我既然准备这个计划就得装扮演孕妇,虽然当时沈时倦找不到我,但是日后如果我回到了国内,我需要进行我这个计划的时候,沈时倦一定会找人去查的,我不可能那几个月肚子平平忽然就多出一个孩子来。 演戏也要也要有演戏的样子,但是孩子找不到,我也不可能总是大着肚子,我怀的又不是哪吒,只怀孕不生孩子。 那么巧亨利就帮我找到了饭团,他的父母是很年轻的留学生,完孩子后很不负责任地把孩子丢在了福利院,然后两人就回国了。 于是他就变成了我和沈时倦的孩子。 第163章 崩塌 我原来的计划是,让沈时倦和沈家人以为饭团是我和沈时倦生的。 然后我故意创造各种机会,让他们多接触,他们越来越爱饭团,笃信不已,把他当做他们沈家的小孩,然后我再找个时机,最好是一个公共场合。 前两天我就听见沈父和沈母在商量,要把巨人集团的股份分给饭团一份。 那势必是要开新闻发布会之类的,我就打算在那天把孩子的父母找过来。 事实上,我这段时间已经在寻找他们了。 他们当然是不想认饭团,但是只要我给足钱,他们愿意配合我演这场戏。 就在沈家人即将宣布的时候,饭团的亲生父母从天而降,告诉他们饭团是他们的孩子,跟沈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沈家自然不信,但是亲子鉴定会打痛他们的脸。 我让沈家人感受了一场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从喜悦到失望甚至绝望的心理过程。 就像坐过山车那般刺激。 而我则抱着饭团抽身而退。 我不需要任何职责,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告诉沈时倦还有沈家的任何一个人,饭团不是他们的孩子,但是没人信我。 我为什么那么有信心一定能做成这个局? 不是因为沈家人都好骗,而是因为他们太自负了,特别是沈时倦。 巧的也是饭团跟他长得还特别像,所以他更加笃定,甚至还跟我许诺绝对不会去做亲子鉴定。 亨利告诉我沈时倦甚至没怎么深入的查过,只是查到了我的确在那个医院生产过,也看到过我大肚子的照片。 所以我轻而易举的骗过了他们。 这就是我的全部计划。 饭团忽然出事完全不在我的计划内。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刽子手之一。 饭团不是我的小孩,也不是我妈的外孙,但是我们两个现在心痛的无以复加。 我和我妈都很喜欢孩子,饭团从出生就在我们身边,就是回来的那两三个礼拜,短暂的分别了一下,尽管他不是我生的,但是我和我妈都真的把他当做了我的小孩。 沈时倦来到了我的床边,他看上去也很糟糕,不过几个小时他就胡子拉碴的,眼睛也黯淡无光。 他想跟我说什么,但是一向巧言令色的沈时倦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当然是我宣布饭团不是他们的孩子,对沈家人的打击更要大。 因为此刻他们还背负着害死了自己亲孙子的这么一个包袱。 估计这一辈子都卸不下来。 “晚凝。”沈时倦终于开口了,但他的话音未落,沈玉洁就满脸眼泪地冲了进来。 “时倦,爸,爸不行了。” 沈时节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转身冲出去了。 我跟我妈泪眼汪汪的对视,今天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我们始料未及。 我们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我妈肯配合我,也是我好不容易说服了她。 她不忍我整天纠结在无穷无尽的恨中,她才答应配合我演这么一出。 本来只是戏弄耍弄,不伤筋不动骨,后来得知沈时倦的父亲得了绝症,我妈一度都要放弃了。 她就怕万一后来说饭团不是他的亲孙子,沈父一时间接受不过来,发生什么意外。 没想到我妈担心的都成了事实。 只是剧情稍微有了变化。 我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蹒跚的要起来,我妈搀扶着我向前面走去还未走到急诊室,就听到一片哭声。 我们忽然站住了,现在已经不用走过去了,想必沈时倦的父亲已经走了。 一天之内沈时倦失去了儿子,失去了父亲。 突然我又看到众人推着晕倒的沈母送进了急诊室。 我妈捂着心脏靠在墙壁上,我搀扶着她,我听见我自己很机械的在她耳边说。 “那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的终极大招还没有放出来,是他们不小心害死的饭团,他们是罪人。” 我这哪是说话,我这简直就是洗脑,不仅洗我妈的脑,也在洗我自己的脑。 我头一次看到沈时倦这么憔悴。 我以前看到他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还是因为思侬,这一次应该是第意回不是因为思侬,他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因为我听说沈母的情况也不太好,她本来心脏就有点问题,前两年还做了搭桥,刚才一激动,桥断了,立刻进行手术,现在人还在手术室里。 沈时倦坐在手术室的门口,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而我此刻也没有快意恩仇的感觉。 我应该得意的哈哈大笑才对,因为我终于让他痛苦了一把呀。 而且他爸去世,他妈做手术也跟我无关。 我只是提供一个孩子而已,但他们把孩子给玩死了。 我想到了饭团,我的心脏又开始痛起来。 痛得我头皮发麻,痛的我不能思考。我的眼前忽然一阵发黑。 我突然大叫了一声沈时倦的名字,他立刻扭头看向我,然后我就在他的面前咣当一声倒下去了。 第164章 天生不适配 我做了个梦,我梦到了思侬,很清楚地看到了她的样子。 接受了人家的心脏这么久,我从来都没有做梦梦到过她。 她穿着蓝色的裙子,扎着高高的马尾,平时很爱笑的眼睛里充满了悲苦。 她站在我的面前,漂亮的眼睛里流下了眼泪。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在我到处找纸巾给她的时候,她说。 “我的心待在你的胸膛里很难受,晚凝,我有点想离开了。” 不,她不能离开,她离开我就要死了呀,我向她伸出手,只触碰到她冰凉的手指。 她的指尖划过我的掌心,迅速抽离,然后她整个人的影子越来越淡,消散在空气里。 我猛的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医生在跟我妈说话。 “他现在的心脏功能很差。” “以前检查不都是好好的吗?” “应该是出现了排异反应。” “排异?她的心脏移植都好几年了,怎么会现在才出现排异?” “这个很难讲的,目前她的状态是这样的。” “医生,那怎么办?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再恶化。” “或许是她这段时间太忙太累了,如果好好调养呢?” “太辛苦肯定是不行的,而且要保持心情愉悦,不仅是心脏,对各个脏器都是有影响的。” 医生又跟我妈说了很多,后来那些我就没听了,我想起了我的梦。 第一次我的梦能够和现实连接起来,看来是思侬提前来跟我道别来了。 其实我心里也有数,自从我知道沈时倦接近我的原因之后,我也明白思侬的心在我的胸膛里跳动不了太久。 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差不多是玄学吧。 但有时候玄学比科学还科学。 我等到医生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我不想让我妈知道我听到了这些。 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得知这些我已经很平静了。 人嘛,无非也就是早点死晚点死的区别。 我发现我没什么求生欲了。 我妈送完医生回来,见我睁开了眼睛,赶紧着急忙慌的要去叫医生,我拉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了。” 我妈眼睛都有点肿,她抹了抹眼睛。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只有我真的有事的时候,我妈才会一个劲的说我没事。 “饭团。”我一提起饭团,心就揪着痛。 “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晚凝,求求你,你不要再去想饭团了。” “饭团现在在哪里?” “晚凝,别问了,求求你别问了好不好?” “妈。”沈时倦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我跟她解释。” “你跟她解释,她就不会难过了吗?”我妈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离开了病房。 沈时倦慢慢走到我的床边,我仰头看着这个给我带来了莫大的痛苦的男人。 我也给他带来了痛苦。 他以为他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同一天他也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这种痛苦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的脸苍白如纸,摇摇欲坠。 有的人在一起被称作天作之合。 而我和沈时倦在一起就是天怒人怨。 天生就不匹配。 不止是水火不相容,还会起化学反应波及到其他人。 我和沈时倦从开始到结束就是一个错误。 在这一刻起,我更加恨他了。 恨他让我莫名其妙的。有了负罪感,虽然饭团死于过敏,看似好像跟我没有关系,但真的没有关系吗? 我的负罪感让我更加痛苦,也更加痛恨沈时倦。 我闭着眼睛甚至都不愿意去看他。 但我这次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厉声让他滚,我很平静地跟他说起了我刚才的梦。 “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思侬跟我说,她在我的胸膛里呆的很不舒服,她要走了。其实本来如果没有你这样咄咄逼人的话,思侬在我的胸膛里待的是很舒服的,是你的爱让她害怕了,沈时倦,思侬要走了,你就是有再多的钱,再大的能力你也留不住她。” 我睁开眼睛,沈时倦立在我的床边像一座雕像。 他的眼睛也是红的,刚才应该哭过。 哭他忽然离世的父亲也哭他还来不及相认的儿子。 我太恨他了,所以我残忍的没有跟他说实话。 反正饭团已经没了,饭团生前他就没去做亲子鉴定,现在更不会去做了,所以这件事情只要我不说,我妈不说,沈家人永远被蒙在鼓里。 我让沈时倦感受一下亲手害死自己的亲儿子是什么感觉? 所以我很残忍的对他说:“沈时倦,我们做一个交易,我把思侬的心脏还给你,你把饭团还给我好不好?” 听到饭团的名字,沈时倦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像他这样一个霸道自我的男人,有一天也会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出现在我面前。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应该是开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很难受,我知道了,那是思侬的心,她不想看见我这样折磨她的爱人。 但是她的爱人在折磨我呀。 三个人的灵魂挤进了两个人的躯壳。 太挤了,三个人会一起碎掉。 此时此刻,我就要碎掉了。 我好像看到思侬在我的胸膛里挣扎,把我的胸膛都要挤爆掉。 心脏又痛起来,我捂着胸口痛的无法说话,沈时倦慌了,他立刻按响铃,然后半跪在我的床边紧张绝望又痛苦地看着我。 我想如果我今天也一起死掉了,最好把我和饭团都埋在沈父的附近,以后沈时倦扫墓会方便很多。 我在剧烈的疼痛中看到沈时倦痛苦到变形的脸,此时此刻,我又痛又开心。 我痛的快要死掉的时候,我拉住沈时倦冰冷的手指大声跟他说:“如果我没死,你答应我要跟我离婚,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死掉!我宁可死掉!” 他的脸色白的吓人,完全是死人的颜色。 第165章 终于离婚了 我当然没死,只是在医院里住了很多天。 我知道我的心脏已经开始逐渐衰竭,撑不了太久。 我妈以为我不知道,她努力隐瞒着,告诉我只要好好养着就没问题,让我不要想东想西,也不要再恨沈时倦。 我在医院躺了好多天,都没参加沈父的葬礼。 至于饭团,我妈说他连半岁还没到,这么小的小孩子一般是不会立碑的,所以也不能进墓园,以前夭折的小孩找个地方埋起来就得了。 但是听说沈家人准备把饭团和沈父葬在一起,他们说饭团是他们沈家的人,无论多大都是。 夜深人静没有人的时候,我妈握着我的手问:“晚凝,我们要不要跟他们说实话,让他们的负罪感没有这么重呢?沈时倦的母亲病的很重,饭团和沈父离世的打击对她太重了。” “告诉他们饭团不是他们沈家人,他们负罪感就可以不重了吗?就算他只是个弃婴,他也是条命啊。” 我在医院的时候,沈家人每天都来看我,都被我妈挡在了病房外,说我不想见他们。 沈玉洁在病房门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把错都揽在了她的身上他,她说她应该每天把饭团的食谱发给我看一眼的。 其实发给我看也没用,我也不知道饭团会过敏。 我没见沈玉洁他们,其实我对他们的恨并不那么明确。 看到他们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并不是很痛快。 不过,饭团的命换来了我的自由。 我出院后,沈时倦终于同意跟我离婚,我们在一个飘雪的初冬结束了不到两年的婚姻。 我和沈时倦的婚姻真可谓满目疮痍,我手里捏着离婚证,一字一句地跟沈时倦说:“沈时倦,你的私心害了我们,我,饭团,还有你父亲,本来他能活的更久一点。如果你不把我变成思侬的样子,我当时已经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永远不戳破你,就这样跟你生活下去。是你的贪心和对我的不公平,毁了这一切。” 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他的肩膀上,还有一片落在他的睫毛上。 沈时倦这几天变得很瘦,很苍白,但依然很帅,甚至在这茫茫的白雪中多了一份破碎感。 他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但是我已经对他免疫了。 张叔撑着伞站在路边等我,我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我钻进张叔的伞里来到车边,又弯腰坐进车里,等到车子开走了,我也没回头多看他一眼。 我和沈时倦终于离婚了,桥归桥路归路。 我把巨人集团的股份还给他了,沈家本来是拒绝的,说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拿回去的。 其实这几年巨人的分红已经是一笔惊人的巨款,我躺着花都花不完的,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还是退还了股份。 但沈时倦给我的车子,房子,我没有推推拉拉。 我拿着离婚证回到家里给我妈看,她捏捏我的手:“你开心就好,快放起来洗手吃饭了。” 我妈对我越来越宽容,我知道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我以为我和沈时倦离婚后的日子简直快活似神仙,但我发现离了就离了,也没有觉得一身轻松什么的。 而我的身体真的不太好了,早上起来照镜子,我的嘴唇都是淡淡的紫色。 我做移植手术之前的状态就是这样,再严重下去我走路都会喘不上气,心脏无法供血,身体里的各个脏器都会逐渐衰竭。 我又开始大把大把地吃药,一般吃完药我都差不多半饱了,饭就吃不下去了。 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我夜里起夜的时候会听见我妈在隔壁房间哭泣。 她觉得我快要死了。 我也觉得我快要死了,但在我死之前,我得兑现我的诺言。 比如,我要给南星开经纪公司。 我打给了a先生,请他帮忙。 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过了几天他约我见面。 我们自从那天从他家搬走之后就没再见过面,据说我生病住院的时候他回了新加坡。 他究竟是不是沈时倦的人我不纠结了,我还不知道我能活到哪一天,我只知道我现在需要他的帮助。 当他看到我的时候,明显地惊了一下。 我知道我这几天瘦的脱了形,脸色也很不好看,我出门的时候还化了妆,不然紫色的唇色更是吓人。 “晚凝,”我坐下后,a先生看着我,悲天悯人的口吻:“我刚回来,才听说饭团的事情,我非常难过。” “不说这个了。”我好不容易这几天才没有时时刻刻去想饭团。 前段时间我一闭眼就仿佛看到饭团小小的身体躺在急救床上的样子,简直夜不成寐。 “好,不说了。”他叫来服务生点菜,点完菜就开始跟我说经纪公司的事情。 “开经纪公司所需要的资质,各项条件,我都已经让人打听好了,你不用亲力亲为,我会安排,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投资金额,法人,还有经营范围,我会让人帮你去办妥。” “谢谢a先生。”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也不能亲力亲为,刚才我穿过马路的时候跑的有点急,到现在还喘。 “不用客气。” “公司成立后,我只签一个艺人,他是我的朋友叫南星。” “你对你的朋友真好。” “a先生也对你的朋友很好啊。” 他一愣,我拍拍自己的胸口:“你帮你的朋友跑前跑后开公司,还不够好?” a先生笑了:“能帮上忙我很开心。” “对了。”我说:“至少最近有一件开心事。” “什么?” “我和沈时倦离婚了。”我特意把离婚证带来了给他看。 他翻开看了看,还给我的时候,看到我笑的跟朵花似的。 “跟沈时倦离婚就这么开心?” “终于摆脱他了,我能不高兴吗?”我心情忽然大好,胃口也好起来:“忽然好饿,为了庆祝,喝点酒?” “你能喝吗?”他立刻问。 “当然能喝,喝点红酒没事的。”反正我都要死了,喝点酒怎么了? “喝果汁好吗晚凝?”他好言好语地跟我商量。 “我就喝一杯。”我竖起一根手指头:“不用担心的,我的身体我了解的,喝一杯酒不会马上就死掉,少喝一杯也不会福寿延年。” a先生的表情有点悲伤,我哈哈一笑:“人生得意须尽欢?” 他被我说动了,伸手叫来服务生:“开瓶酒。” 第166章 死神来了 从我决定跟沈时倦离婚起,我就想好了离婚那天一定要庆祝一番。 只是没想到,陪我庆祝的是a先生。 他也许是沈时倦的人。 也许不是。 不管他是不是,离开沈时倦都是一件令我开心的事。 红酒上来,a先生给我倒了只能遮住杯底那么多,我看着水晶杯中殷红的液体:“这不是砒霜,这只是红酒而已,喝一点不会让我毒发身亡。” “这已经是一大点了。” “那先干杯再说。”我向他举起酒杯:“祝我离婚快乐。” 两只酒杯触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令人愉悦的声响中,我一口干掉杯中酒。 a先生很担忧地看着我:“你还好吗?” 我朝他晃了晃空酒杯:“比你看到的还要好。” 他见我胃口极好,条理清楚,眼神清明,才又给我倒了小半杯。 我喝了三个小半杯也一点醉意都没有,a先生看着我的眼神疑惑中带着探究。 “怎么觉得你今天酒量格外好?上次你不是喝了两杯米酒就醉了?” “今天我心情好,千杯不醉。” a先生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我那天是装醉了,但他是个绅士,没有直接戳穿我。 不过,他不肯再让我喝第四杯,我还是趁他接了个电话,给自己倒了几乎一满杯,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 a先生接完电话回来,看到酒瓶里已经所剩无几,他吓坏了,几乎想抢走我的杯子,我趁机将杯里的酒都倒进嘴里。 这时候我有点薄醉了,我用手掌撑着脑袋,脑子混混沌沌的,有种兴奋的感觉一直往上顶。 我喜欢酒醉的感觉,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它能快速让我兴奋起来。 “晚凝,你不能喝那么多。” “我快死了。”我直言不讳地告诉a先生:“思侬的心脏不愿意在我的胸膛里跳动了,因为沈时倦的爱也让她感觉到疲惫和紧张,沈时倦怎么都想不到,他那么小心地爱护,那么想让思侬复活,但是他适得其反了。” “晚凝,不要胡说...” “除了我舍不得我妈之外,我觉得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 “晚凝...”a先生悲恸地喊我的名字。 我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不舍。 但是我现在已经无心去设计去研究a先生了,自从饭团没了之后,我觉得一切什么爱啊恨啊都了无意义。 我和沈时倦的那些爱恨情仇,从一开始就不该有,饭团也不会成为我们这场角逐的祭品。 想到饭团,我好像瞬间就清醒了。 我祈求a先生把最后那点酒都给我喝了,他看着我好几秒钟,但还是把酒瓶里剩下的酒都倒进了我的酒杯里。 离开餐厅的时候,我的脚步都有些踉跄,这次不是我装的。 a先生搂着我的肩膀我才不会滑下去,今天很冷,夜很黑,风也很大,风里还裹着小雪粒子。 a先生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我靠在a先生的怀里,半张脸是暖的,半张脸是冷的。 在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了一个颀长的黑影在风雪中出现。 我笑着跟a先生大声说:“a先生,你看,死神!” 那个死神飞快地来到我们面前,我以为他会用大镰刀勾住我的脖子把我带走,但是他却揪住了a先生的衣领。 我迷惘了,死神不是来带我走的吗,怎么去抓a先生了呢? 该不会是抓错人了吧? 我刚准备告诉死神他抓错人了,忽然我听到了死神开口说话了。 “谁让你给她喝酒的?” 我身边的a先生被死神一拳打倒,我失去了倚靠,一头跌倒在地上,然后我眼前的世界顿时倾斜了。 在倾斜的世界里,我看清楚了死神的脸。 这个死神的脸我好熟啊,刚才死神的声音也好熟啊。 在哪听过来着? 两双手同时来搀扶我,一个死神,一个是a先生,我当然选择a先生了。 但是,a先生再一次被死神打倒。 在死神面前,a先生不堪一击。 没有任何悬念的,我被死神带走了。 令我不解的是,死神居然也坐车,他还有司机。 我躺在舒适的后座上,死神坐在我的对面,他的眼睛很红,脸很白。 哦,我知道了,死神是中国人。 也许,每个国家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死神。 我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我被人从车里抱出去,来到一个什么地方。 我闻到很熟悉的味道,是消毒水的味道。 这死神带我去的是天堂地狱还是医院,怎么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我讨厌医院,我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有一半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夜里我彻底清醒过来,口很渴,手下意识地在床头柜上摸索,没摸到水杯却摸到了一只手。 我睁开眼睛,一杯水已经递到了嘴边,我渴的不行,接过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才顾得去看给我喝水的人。 是死神。 哦不,是沈时倦。 晚上忽然出现的黑衣人不是死神,是沈时倦。 看来晚上我真的醉了。 他坐在我的床边,眼神痛楚:“还喝水吗?” “你把a先生怎么了?” “你不该喝那么多酒。” “我们离婚了,你怎么又出现了?” “你不想要思侬的心脏,也不顾自己的身体了吗?” 我们鸡同鸭讲了一番后,我反驳了沈时倦的话。 “不是我不想要思侬的心脏,是思侬不想要我的身体了,她被你束缚的太压抑了,是她要离开了,沈时倦,我真的很好奇你们以前的相处模式,思侬受得了你这样的爱吗?沈时倦,思侬会被你的爱吓得逃走吗?” 我怀疑我猜对了,因为他的脸色更白,连瞳孔都染上了绝望的白色。 看到他不开心,我很开心。 “我说对了是吗,沈时倦?思侬生前也是这样逃避你是吧?思侬的死,该不会是因为躲你的时候发生了车祸?”我忽然发现了了不起的事情,越说越兴奋:“你对思侬近乎变态的爱让她感到害怕,她早就不爱你了,她跟你提出了分手但你不同意,于是她开始躲着你,逃到其他的城市,甚至逃到国外,但是无论她逃到任何地方都没办法摆脱你,思侬绝望了,她甚至想到了死,或许她是自杀对不对?” 这个新发现让我简直亢奋到不行,我用手肘支起身体凑到沈时倦的面前:“思侬厌倦,害怕,甚至痛恨你窒息的爱,走投无路的她只有一条路能选,那就是死路。也就是说,她宁可死也不愿意被你的爱禁锢!” 第167章 托孤 我的声音又尖又细,自己都觉得刺耳的很。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整个病房都充斥着我的声音。 我等着被我激怒的沈时倦掐住我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让我闭嘴,或者他声嘶力竭地否认,反驳,说我猜错了,指责我自作聪明。 但,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冷静又沉默。 哦,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愤怒。 应该是我快要死了,谁会跟一个很快就不在人世的人计较呢? 没有激怒他,我非常没有成就感。 我还有大招没有放出来,我冷笑着继续输出。 “人家活着被你逼死了,现在死了也不得安生,你还要追着她缠着她,把另一个陌生人变成她!所以,思侬又要逃走了!她不想再被你控制了,她要彻底消失,彻底!” 我歇斯底里喊出这番话,喊得我嗓子都劈叉了。 但我还是没有激怒沈时倦。 不过我不信他真的这么平静,可能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不过是在努力挽尊罢了。 我喊得累了,他甚至帮我去倒了杯水喂我喝下。 “我说对了,是不是?”我喘息着倒在床上。 他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晚凝,我在给你寻找新的心源,医生说你的身体还能支撑二次移植。” 他的话令我有些惊讶,按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应该这么做。 他应该会极力去维持我的状况,让思侬的心脏在我的胸膛里跳动的更久一点。 如果我死了或者重新移植,思侬的心脏也就失去了生命。 我死死盯着他,咬着牙问出一句话。 “沈时倦,你是口是心非的,对不对?” “你可以有任何想法,但你现在必须要配合医院好好治疗。” “我的事情,不用你多管。” 我精疲力尽,已经没力气跟沈时倦周旋了。 第二天我妈来了,我原以为我酒醒了就能出院,但医生给我做了检查,我好几样指标都特别低,我从普通病房转进了加护病房。 从我妈不安又强装无事的表情上来看,我就知道我命不久矣。 我终日躺在病床上,我妈也不抗拒沈时倦来医院,这个时候别说沈时倦了,就算她的杀父仇人能救活我,我妈都会给他磕几个。 我在医院里住了几天,a先生来了。 他的脸上还有些青紫,是沈时倦那晚打的。 我抱歉地跟他说:“对不起啊,沈时倦就是个野蛮人。” 他笑笑:“没事。” 然后他又说:“你上次说开经纪公司的事情,已经搞定了。” 我喜出望外,这几天躺在床上我觉得生无可恋,这个消息让我打了针鸡血似的,浑身都来了劲。 “真的吗,搞定了吗?太好了!” 他把各项资料拿给我看:“我会帮你招聘员工和高级经理人,管理者,你放心,都不用你烦心。” “a先生,你真是我的救世主,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我夸张地谄媚他。 他摇摇头:“别这样晚凝,我们是朋友。” “谢谢你啊,我的朋友。” 我现在身体状况很差,聊不了几句就觉得浑身无力。 a先生陪我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我特意选了一个我觉得状态最好的时候,打电话给南星。 他立刻赶到了医院,当他看到我第一眼,我就看到他眼中汹涌而出的眼泪。 我笑着跟他打趣:“你最不喜欢别人说你美了,但是你哭的梨花带雨的真的好美。”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发笑,反而哭的更加厉害。 他的眼泪珍珠一般掉落,后来我妈进来把他拉出去了。 等他再次进来,眼睛都哭肿了。 看来我这次真的很严重。 所以,我得托孤。 人家是妈妈去世了,把孩子托付给亲戚朋友,这叫托孤。 我是女儿要把妈妈托付给别人。 我妈不是孤儿,我妈是孤寡老人,都算托孤。 把我妈托付给谁能放心? 也只有南星了。 他也是孤儿,没父母兄弟姐妹,我把我妈托付给他,他一定会尽他最大的能力照顾她。 所以,等我妈不在病房时,我先给南星一份合约。 他接过来翻了翻:“什么意思?” “我开了家经纪公司,你是唯一的艺人。” “你发神经。”他把合约丢到一边。 “我托人帮我办的,你不能拒绝!总之公司都成立了,经纪人你自己选,a先生帮你物色了几个,到时候你们见个面...” “晚凝,你好好养身体...” “你听我说完,南星,我不是白帮你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眼圈又泛红了,他强忍住眼泪制止了我接下来的话。 “你别说话,我不想听。” “成年人要学会面对,你是打算我哪天带着遗憾忽然嘎了吗?” “顾晚凝!”南星的眼泪又落下来。 他哭的太好看了,我叹息着:“你必须给我大红大紫,你要成为大明星!你得记着我的恩德,把我妈当做你妈,你得好好照顾她,等她老了不是把她扔到养老院一年去看她一次,而是把她当妈妈一样照顾她。” “顾晚凝...” “南星!你听见了没有!”我拼尽全力才能喊出这句话。 南星用纸巾按住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用力点点头。 “我会的,我一定会把伯母当我自己的妈妈,顾晚凝,你放心。” 我长舒一口气:“我知道你会的,谢谢你啊南星,我现在心里轻松多了。” “但是伯母需要的不是我,是你。” “我知道,但这种事由不得我的。”我拍拍他的手:“人生再艰苦,我还有个妈,顾家那些人一定会为难我妈,我也不放心,南星,你能保护她吗?” “我会,我尽力,我用尽全力。” 有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闭上眼睛,刚刚闭上南星就扳着我的肩膀一阵狂摇:“晚凝,晚凝!” 我只好睁开,颇无奈地看着他:“我现在还没死,我只是累了。” 南星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渗出来:“当初你移植手术做完后,医生说你的心脏最长可以工作二十年,现在才三年不到...” “思侬要走了。”我叹息着:“如果沈时倦没找到我们的话,可能她会待很久。” 第168章 安排的明明白白 “有沈时倦那样的男友,桑思侬选择捐献器官的想法就是错误的。对了,她捐献器官难道只捐了心脏没捐其他的吗?为什么沈时倦不去纠缠接受了思侬其他器官的人,单单来折磨你?”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思侬当时出了严重的车祸,其他的脏器都受到了影响吧? 总之我现在无力探究,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唯一接受了思侬器官的人。 如果我是的话,那么我真的是中大奖了。 看着南星通红的眼眶,还有我妈这几天的眼睛都没有消过肿,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这样,我反而内心特别的平静。 我妈呢,我也不必太担心。 她不是傻白甜,她也没有那么泛滥的圣母心。 而且我从小就生病,虽然我妈从来都说我一定可以治好,但是心里早就做好了我可能会随时离开的打算。 所以就算我死了,我妈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会悲痛欲绝,但也会好好地生活下去。 生了那么多年的病,早就把生死看着很淡了。 “南星,别哭了,哭哭啼啼得像个娘们,以后我还指望你帮我照顾我妈呢。” “晚凝,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失去了斗志?我可以照顾伯母,但是你别死行不行?” 他这话说的,好像生死被我控制在手心里,我想要生便生,我想要死便死。 “我尽量死晚一点,但每个人都会死。” 关于生死的问题,说多了还是残忍。 我看淡了,不代表别人也看淡了。 南星离开的时候,遇到了沈时倦。 我听见他声嘶力竭地质问沈时倦:“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到底要纠缠她到什么时候?她现在快死了,你满意了?” 南星好像在推搡沈时倦,我没力气大喊,他又打不过沈时倦,何必自讨没趣。 后来沈时倦走进病房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嘴角有点红红的,他跟南星动手了? 沈时倦都受伤了,南星更别说。 “你们打架了?你把南星怎样了?”我用尽全力说。 “他没事。”沈时倦在我床边坐下来:“我没还手。” 我松了口气:“你不还手是对的,他不是你的对手。” 沈时倦:“你今天说了太多的话,你要好好休息,还有,以后别再说死这个话题,你是不会死的。” “你别这样了,沈时倦,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想死。” “顾晚凝,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他看着我的眼睛里闪烁着偏执的光。 他这种有钱人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他如果真是无所不能的话,他首先是不会让思侬离开他的。 他还不是同样留不住思侬。 我其实非常能够感受到了他的无助和愤怒,往往这个时候,越是有钱的人才越能体会到,钱不是万能的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他就是有再多的钱,也没办法将已经去世的思侬起死回生。 我知道他现在正疯狂地帮我找合适的心源,但就算他真的找到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一定能做手术。 所以生死这种事情会将所有人回归到原点。 在这件事情上,或许人和人之间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 我不想跟沈时倦说话了,我们之间的烂账就让它随着我生命的消逝,彻底归零。 但处理我的身后事,我是认真的。 张婶来医院拿汤给我喝的时候,我让她顺便在我的梳妆台抽屉里,把我的百宝箱带过来。 我的百宝箱就是一只首饰盒,里面有很多名贵的首饰。 大多数都是沈氏卷送给我的,那是在我以为他爱我的时候,每一件都很值钱,我那时候跟我带着我妈躲到丹麦去也没有把它们换成钱。 张婶煲的是很清甜的雪梨心肺汤,她总是说吃什么补什么。 虽然我现在的状况就是吃一百颗猪心也没什么用,但我还是喝完了一整碗。 张婶很高兴,说我的胃口比昨天好。 只要我吃得多,他们就似乎看到了希望,觉得我马上就会好起来。 我让张婶先别忙着收拾,拍了拍床沿让她坐下来,然后我打开了我的百宝箱。 我把一些玉器一股脑地拿出来,叮叮咣啷地捧着放进了张婶的掌心。 她立刻会过意来,眼睛顿时就湿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要,你别给我,你赶紧放回去。” “张婶,我是你带大的,在家里除了我妈,就你最疼我了。我不放心我妈也同样不放心你们,你跟我张叔都要好好的。你们俩没闺女就把我当闺女看,当闺女的送妈几个镯子怎么了?”我将一只帝王翠的玉镯套在了张婶的手腕上。 张婶早就泣不成声了,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了翠绿翠绿的镯子上:“你这孩子,你说的是什么?我天天干粗活,我戴不了这个。” “谁让你整天干粗活了,现在也不是没钱,让你再找几个年轻力壮的给你搭把手,你偏不乐意。张婶,你年纪也不小了,还当自己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你还教育起我来了,你妈要知道你整天寻思这些,该伤心了。” “我妈想得比谁都通透,她只是表面上不说罢了,张婶,你和张叔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快二十年了,我走了之后,我妈...” “呸呸呸,”张婶急忙拉住我的手去摸床头柜:“快摸木头,跟我说呸呸呸。” 我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我还是照做了。 但我要说的话还是照说不误。 “张婶,以后你们还会像现在这样跟我妈继续生活在一起,照顾她哦?你和张叔你们俩好歹有个伴,但我妈一个人。” “你放心,这辈子太太在哪我和你张叔就在哪。你这孩子,你好好治病,别整天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以后你妈还指望你给她养老送终呢。” 张婶说不下去了,哭着跑出了我的病房。 这些天我总是把我身边的人给弄哭。 这些天我忙得很,我每天都叫来形形色色的人到我的病房。 以前沈时倦曾经送给我一栋房子,当时去丹麦的时候,我怕他有所察觉,所以房子没卖,一直放在那里。 我把房子过户给了我妈,委托中介去办这件事,又把我手上所有的存款理财股票保险等等这些资产都整理出来,银行卡的密码我也发给了我妈,让她保存下来。 虽然他们一直在否认我会很快就不久于人世的事实,但我仍然有条不紊地在安排我的身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第169章 晚星 这些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我跟沈时倦说:“你妈生病这么久,我也没去探望她。她好像跟我在一个医院吧,你带我去。” 他看看我没有拒绝,我现在已经很虚弱了,已经好几天都没下床了。 他让护士拿来一个轮椅,将我从床上抱到了轮椅上。 估计我现在体重很轻,他把我放在轮椅上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泪。 我笑着摸了一下他的眼角。 “你这眼泪是因为我还是思侬?你也不用解释,我现在不在意。” 我去看望了沈母,自从饭团去世之后,沈母就一直住在医院里。 我知道饭团的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还有沈父忽然去世,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当我再见到沈母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是面目全非的样子。 沈母本来就有心脑血管之类的问题,再加上年事已高,人又深受打击,出现了偏瘫的症状,口眼也歪斜,但她脑子是很清楚的。 她看到了我就哭出来了,她努力地向我伸出手,嘴巴里含糊不清的,我只听得清几个字,对不起。 我知道饭团的事情,沈母和沈家人没有一个人是故意的,这是一个意外。 也等于是我和沈时倦的宿命,连我们名义上的孩子都不能和我们一起正常地共存。 我和沈氏倦就像是以前的粤语长篇,天空劈下一道惊雷,一个穿着藏青色的长衫的老者指着我们的鼻子凄厉地大喊。 “你们俩不能在一起!” 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能。 沈母浑身颤抖得厉害,她哆嗦着要给我跪下,我按住了她。 我摇着头:“我过几天也过去了,到时候我会好好照顾饭团的。” 沈母原本富态微胖的身体,现在已经瘦得像根腊肠。 沈玉洁她们也早就哭得不行了,沈时倦对思侬偏执的爱,就像是农药,杀伤力极强,不但能够杀掉害虫,也会将旁边的无辜的青草地也一并毁掉。 比如饭团,沈父,以及现在病重的沈母,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可能沈父和沈母还有帮凶的嫌疑,而饭团就太可怜了太冤枉了。 因为沈母的身体原因,不能够让她太激动,我拍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太记挂饭团和沈父,等我过去的时候会给他们转达她的思念。 沈时倦推着我离开了沈母的病房,经过长长的走廊的时候,我说。 “今天天气不错,到楼下小花园散散步吧。” 他知道我有话跟他说,于是他将我推到了楼下的小花园。 今天外面很冷,看着护士要来厚厚的毛毯将我裹住。 的确我现在很怕冷,身上穿得巨多,还是手脚冰凉。 我整个人都缩在了毛毯里,窝在轮椅上就像是一颗球。 沈时倦在我的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的样子,我想起了我刚见到他的时候。 可能濒死的人都特别喜欢回忆,我也不例外。 我慢慢地向他陈述着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的感觉。 “当时你站在那里在看一幅画,你看得那么认真,那么动容,我被你吸引了。”我端详着他的脸:“应该很少有女人能够拒绝你这样一张脸吧。” 我伸出手将掌心贴在他的面颊上。 这么冷的天,他的脸一直在外面冻着,我的手却在毯子里面,但是我的手还是比他的脸颊要凉。 我喃喃自语着:“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住了,我甚至跟自己说,只要你来跟我说话,我就一定会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你,因为我一直是一个被动的人,我只是想一想而已,但没想到你真的来跟我搭讪了。那个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命中注定。”我轻轻叹了口气:“挺遗憾的其实,到死了也没收获一份真正的爱情,就是你爱我我也爱你的那种。” 我的手背上湿湿的,沈时倦的泪划过了我的手背。 我伸出大拇指轻轻地抹掉他的泪,笑着跟他说:“沈时倦,我想你这眼泪多多少少应该有一部分是为我流的吧!嘘,别说话,就让我认为自己猜对了。” 他的眼睛好红啊,那些红血丝织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好像下一秒钟,那些网凝结出来的红色就要滴下来了。 我又笑了:“你该不会觉得我还在爱你吧?刚才那些话你信吗?我说出来就是让你难过的。你真的难过了,那你就被我骗了。” 我说的话我自己都不辨真假。 我和沈时倦之间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又假假真真。 谎言里面夹着真心话,真心话里又裹着谎言。 不只是被骗的那个人不知道真假,甚至连撒谎的那个人都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缩回了手,把冰冷的手重新塞进毯子里面取暖。 我的长篇大论,沈时倦并没有给相应的回应。 他只是老生常谈:“顾晚凝,我不会让你死的。” 好吧,既然这样,我还有话跟他说。 “那沈时倦,如果这次我能找到新的心源,再移植一次还能活下来的话,我希望我新的人生里不要再有你,你能做得到吗?” 我真诚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个我想要的回答。 我好像在他猩红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悲伤。 我在冷风中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跟我说。 “如果你健康地活着,我答应你,不再出现在你的人生里。 我开心地向他伸出手:“成交。” 他低头盯着我枯瘦的手,伸出他的手紧紧地握住。 他的掌心温暖,但是怎么也捂不热我的手指。 我迅速地跟他握了一下,就抽回了手。 “回去吧!”外面太冷了,冷风像小刀子一样剜着我的皮肤。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该安排的我也安排妥当了。 a先生来告诉我,我的经纪公司已经正式开业了,而南星也成为了我公司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艺人。 我问他我的公司名字叫什么,他说是南星起的,叫做晚星。 各取了我们名字中的一个字,也算是应景。 等南星大红大紫,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挺恰如其分的名字。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的,所以现在我可以准备去死了。 什么死神,牛头马面,我把我的脖子洗得干干净净的,等着他们勾我的魂。 第170章 重启人生 我这几个晚上总是做梦,频频梦到思侬。 我知道是思侬在我的身体里待够了,待倦了。 她每天都来跟我道别。 所以每次梦醒之后,我觉得今天我一定必死无疑。 但是没想到我又熬过了一天。 再次梦到思侬的时候,重复的道别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于是我便问思侬:“你爱沈时倦吗?或者是你像他爱你那样爱他吗?” 或许梦里没有开启思侬回答问题的模式,她只是看着我并没有回答。 我觉得我猜的是对的。 像沈时倦那么令人窒息的爱,谁不逃谁不害怕? 活着被他控制,死了还要被他围剿。 想一想就很窒息。 思侬的影子已经很淡了,我知道她是最后一次来了。 我陷入了漫长的昏迷当中,我醒不来,但是我听得见也看得见。 我妈在我的身边终日哭泣,南星已经开始集训,但他每天练完都会来看我。 沈时倦和沈家人也都在我旁边,到了后来他们眼睛一直盯着心脏监测仪。 沈时倦算是见证着思侬的心脏在我的胸膛里慢慢地停止工作。 当心脏监测仪发出尖锐的鸣叫声,上面的线条变成了一条直线的时候。 上帝把我所有的感官都关掉了。 在这个瞬间,我的世界一片漆黑。 在黑暗之前我又看到了沈时倦。 他的眼泪滴落,可这一刻我还是在他的眼泪应该是为思侬而流的吧。 电脑死机到重启的那段时间,电脑在想些什么? 噢,电脑不是人脑,它应该没有思想。 她应该在努力工作,让自己重新活过来。 我的生命也重启了。 我没想到我会再次睁开眼,再看到我妈欣喜若狂的笑脸。 还有张婶的,张叔的,南星的。 每个人都兴奋地掉泪,我知道他们开心,我也挺开心。 谁不想活着呢,我也想陪我妈到老。 如此看来应该是我的心脏移植成功了。 “别哭了。”我伸出手给他们一个一个去擦眼泪,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都老了呢? “我的心脏移植成功了?” “是啊。” “手术做了多久?” “十几个小时。” “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左右。” “那加起来不过两天而已,为什么你们看上去都老了呀。” “本来就老了。”我妈抹着眼泪:“刚刚醒来,别说那么多话,好好休息一下。” “不是啊,之前你还没有白头发的呢。张婶,你这两天吃的很多吗?你为什么长胖了呀?” “你这孩子,一睁开眼就说我胖。” “你烫头发了吗?估计是烫头发显得更胖。” “我这头发烫了几年了。” “不是吧?我手术前你还没烫呢!”我摸了摸脑袋:“我是心脏做手术,又不是脑子做手术,张婶你少唬我了。” 张婶的笑容忽然凝滞了一下,她摸摸自己的卷发,又伸手在我的面前挥了挥手。 我笑着握住了张婶的手:“干嘛呀?弄得好像我瞎了似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好好休息,你刚醒过来还很虚弱呢。”我妈帮我掖好被子。 我是说真的,我觉得大家都老了,只有两天的时间,为什么老得那么快呢? 难道我做手术这两天是去了天堂,天上一天,人间就一年? 我做手术之前张叔的鬓角还是黑的呢,可是现在他已经两鬓斑白。 可能因为我大家都操了很多的心。 不过好消息是我听到医生在跟我妈说,我这次的手术非常成功,也没有出现排异反应。 我一天一天好起来,胃口也很好,肉眼可见的长胖了。 南星每天都来看我,带各种好吃的给我吃。 “你别再喂我了,我都被你喂胖了,对了,你这段时间怎么那么有空,不用飞巴黎飞美国了吗?” “我最近在集训。” “你一资深model还要集训?” “我早就不做model了,我转型了呀。” “你什么时候转型的?我手术前你还说你要参加一个什么模特大赛?” “什么模特大赛?” “南星,你发神经了吗?你失忆了吗?” “我现在不是在你的经纪公司里面做艺人吗?a先生帮我接了一部戏,我现在正在苦练演技...” “我的经纪公司?顾氏哪有经纪公司?再说a先生是谁?” “晚凝,你别吓我呀。”南星瞪大眼睛,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惊恐:“你是故意逗我的吧?” 我才被他弄晕了:“我觉得是你在逗我,你说什么经纪公司?” “晚凝,你手术前不是开了一个经纪公司给我吗?” “我开经纪公司给你?”我快要被南星笑死了:“为了做这个手术,你知道我妈纠结了多久才去找我爸,要不是我们实在凑不出钱来,我妈那么清高的人才不会跟我爸提钱的事儿呢。” 我不知道我哪里说错了,总之南星的眼睛越瞪越大。 “别瞪了,别瞪了,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南星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转身走出病房。 很快,他把我妈和医生都带进来了。 “前两天我就觉得她哪里不对,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南星说。 我妈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快要哭出来了。 “医生,你看看她。” 医生看看我:“今天早上查房的时候才做过检查,她的各项指标都很好,没什么问题,而且跟你们对话也很正常。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问我。 我觉得他们好像把我当傻子了。 “顾晚凝。”我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年龄。” “24岁。” 我说完年龄,好像他们都顿了一下,我妈和南星还对视了一眼。 我哪里说错了吗? 我不是24岁吗? “怎么了?你们的表情为什么这样?24周岁还没到啊,22岁毕业,在顾氏做两年,有什么问题?” 众人又是对视,我妈率先开口。 “没什么问题,晚凝,你先一个人待会儿。” 他们又一起出去在门口嘀嘀咕咕半天,声音太小了,嘴又杂,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在说我。 正好张婶来给我送汤,又是雪梨心肺汤,我都快喝吐了。 “张婶,求求你别再送这个汤给我了,我已经移植成功了,不需要再补了,手术前你就给我喝了整整三个月。” 张婶又是用跟我妈他们一样惊讶的目光看着我。 “我怎么了?张婶?” “没,没。”张婶倒了一碗汤递给我:“今天晚上我就换别的汤。” 我接过碗来,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手术的时候,我爸有没有来?其实我也不用问他一定不会来的,我想多了是不是?”我一口气把汤喝完,将碗递给张婶的时候,又看见她在愣愣地盯着我。 第171章 昏迷了三个月? 究竟是怎么回事嘛,为什么大家都奇奇怪怪的? “张婶。”我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她这才回过神来。 然后张婶顾不得收拾碗筷,也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再然后我就被送进了检查室,又是ct又是核磁共振,做完检查后,我妈他们被医生叫进办公室,很晚才回到病房。 “妈,该不会是又检查出我得了另一种病吧?”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妈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你没事,好得很。” “你为什么要给我做脑部的ct?” “晚凝。”我妈在床边坐下来,她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让我没由来地有些慌。 “晚凝。”她握住了我的手:“你好像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什么事?” “你爸爸...” “是啊,我住在医院这么久,我爸居然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晚凝,你爸爸去世了。” 这个消息太令我震惊了,我从床上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晚凝,你在挂水呢,别乱动,小心针头脱落了。” “我爸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有好几个月了。” “好几个月了,我刚入院不是没多久吗?再说我手术前好像还见过他。” “晚凝。”我妈探究地盯着我的眼睛,从她凝重的表情上,我知道她不会跟我开这种玩笑的。 所以我真的失忆了,有些事情记不得了? “怪不得我觉得大家都好奇怪,南星还说我给他开了一家经纪公司,我哪有那么多钱?” “是的晚凝,你好像真的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不过你不用担心,检查结果表明你大脑没有任何器质性的问题,所以你失去了一段记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刘医生也说过,移植手术后除了排异反应也会有一连串的副作用,有的人会心情大变,有的人口味爱好会变化,像你这种失去了一段记忆也正常。” “那我失去了多久的记忆?” “三个月吧。” “也就是说我爸是在这三个月之内去世的,所以我不知道,那我昏迷了有三个月吗?” “对,就是一直昏昏沉沉的。” “可是我刚醒来,你们不是说我只昏迷了一天吗?” “那是怕你担心我们这段时间太操心了。” 或许我妈的话漏洞百出,但是我没有深究。 对我来说,失去了两三个月的记忆,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我爸的我虽然很震惊,但是并没那么伤心。 我只要一想起我妈为了给我找到合适的心源来回奔走,而我爸只需要打几个电话就有可能解决。 还有我的手术费对我爸来说明明是一笔小钱,他完全可以让他的助理直接打给我妈,但是他偏要让我妈一趟一趟地去顾家找大房。 想到这些,我不仅不难过,还特别平静。 我甚至觉得我爸走了对我和我妈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特别是我妈,她这一生终于不用再被我爸的所谓爱情裹挟着了。 只是南星说我给他开了一家经纪公司,这个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等他再来看我的时候,我郑重其事的问他。 他笑的有点尴尬:“前几天我们就发现你有些不对,于是我就想了个招试探试探你是不是真的失忆。” “所以我并没有给你开经纪公司?” “你觉得你有那么多钱?”他反问我。 “不觉得。” “那不就得了,难道你做了一场心脏移植手术就变成有钱人了?” “不过我爸爸去世了,我应该能够分到遗产的。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爸该不会一毛钱都没分给我和我妈?” 南星没说话,难道我猜对了? 我只知道我爸不爱我们,但我没想到他真的连一毛钱都不会留给我们,所以我看到我妈的时候,我就郑重其事的跟他说。 “以后我可以不用给我爸扫墓吗?” 我妈深深地看着我:“你爸还没有火化,他还在医院的停尸房里。” “为什么?” “等你再恢复一些出院了之后,这些事情我再慢慢告诉你。” 我妈说不说我都无所谓,我完全不关心关于我爸的一切事情。 我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星期,他们最担心的排异反应没有出现。 连医生都说我的身体极度有包容性。 “估计这颗心脏能更久一些。” 我听到医生这么跟我妈说,我觉得医生的这句话有些语病,好像我移植过很多颗似的。 不过不要紧,这颗心的心脏让我的身体焕发了活力,我记得我做手术前心慌气短,走两步路就要喘,嘴唇还发紫,手脚冰凉,这些症状现在完全消失了,我强壮得连我自己都害怕。 两个星期之后我出院了,回到了我和我妈的家。 我发现张叔张婶好像又变年轻了,上次在医院里还是白花花的头发,现在乌黑乌黑的。 “染发了吗?” “换了种洗发水。” “换种洗发水就能让头发变黑吗?好神奇。” “你现在活蹦乱跳,能吃能睡的才真的神奇。”张神抹了一把眼睛又要哭,我赶紧抱了抱她。 “别哭了,张婶,我现在又是一条好汉,高兴才对。” “是啊是啊,我应该高兴。”张婶连连点头。 晚餐准备得很丰盛,令我更高兴的是,今天晚上终于不用喝雪梨心肺汤了。 晚餐后的甜品,我惊讶地发现竟然是燕窝,而且是顶级的血燕。 我舀了一勺都不敢往嘴里放:“科学家都有说燕窝的营养和鸡蛋的营养差不多,没必要给我这么补。” “那可不一样,快点吃吧。” “吃完这一点,以后可别买了。”我刚往嘴里放了一勺,便看见张婶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一盒一燕窝,我往里面瞅了一眼,满满当当的全都是燕窝。 我惊讶得都顾不上吃了跑过去看。 “怎么买这么多,咱以后不过了?” 可能我张大嘴巴瞪圆眼睛的样子格外好笑,张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了。 “你就吃吧,别担心钱,不止你一个人吃,你妈我都跟着一起吃,不然过了雨季怕是会上霉。” “我做手术的这段时间,咱们家发大财了吗?” “你爸爸临走的时候给我们留了一些钱,不在遗嘱里,是偷偷给我们的。”我妈轻声说。 这个答案倒是挺令我惊讶的。 我真的没想到我爸居然会给我们留钱,看来这些钱应该不少,不然我妈不会舍得一下子买那么多燕窝。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吃完了燕窝之后,我跟我妈说。 “我改变主意了,等我爸入土之后,我还是每年都给他扫墓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现实?” “吃人的嘴软。” 第172章 我富的睡不着 回到我的房间。我更加坚定了,以后每年都要给我爸扫墓。 他一定给我们留了一大笔钱,因为我发现我的房间里都是奢侈品,在走进我的衣帽间,我简直要惊呆了。 当季的新品琳琅满目,包包鞋子衣服首饰等等等等。 “这是我买的吗?”我叫来张婶。 “名品店每个季度都会按时送过来。” “是名品店疯了还是我疯了?他们为什么会每个季度按时给我送新品来?” 我记得有一次我和南星去逛名店,因为我不是会员,还被冷待了,搞得我很生气,发誓再也不去名品店了。 “这些我哪懂啊,反正也不要我们付钱,送过来那你就穿呗。” “张婶你说的简单,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就这些这个季度的新品,没有个大几十万根本拿不下来。” “哦。”张婶居然很淡定地嗯了一声,然后她的目光就在我的衣帽间搜寻,最后她的魔手伸向了一条丝巾。 “这个丝巾蛮好的,明天起风给我吧。” 然后她在我诧异的眼神中潇洒地转身离开,走出去之前,她还薅了我一只菜篮子。 “这个包很适合买菜。” “张婶,她虽然叫菜篮子,但她不是真的菜篮子。” “我知道呀。”张婶的语气淡定得好像全家最没见过世面的那个人是我。 怪不得我昨天看我妈身上的那条真丝裙子价值不菲,是某个大牌,不过我妈一向能把地摊货都穿出大牌的感觉,所以我也没在意,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真的。 我洗过澡,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满桌子都是顶级的护肤品。 然后我再拉开抽屉,居然发现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一打开里面的珠宝都快闪瞎了我的眼。 我睡不着了。 我被我的富有惊到了。 我抱着我的首饰盒敲开我妈的房门,她正对着镜子敷面膜。 顶级的鱼子酱面膜,不会比真的鱼子酱更便宜。 “妈,请告诉我,我是不是穿越到那种重生之后,我变成了世界首富的那种小说里去了?” 我妈笑了,她摘下了面膜,顶级面膜就是好用啊,她容颜焕发,仿佛年轻20岁都不止。 “哪有穿越那种事,别胡说八道了,现在不早了,赶紧去睡,刘医生说你要保持良好的作息,不许熬夜,赶快去睡觉。” “我富得睡不着,我爸到底给我们留了多少钱?” “总之,晚凝,我们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岂止是不用过苦日子,简直成了世界首富。”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睡不着,我忍不住给南星打电话炫富。 我开着视频让他参观我的衣帽间,给他看我那些不灵不灵的手势。 他的表情居然和张婶一模一样,淡定到令我抓狂。 “南星,我该不会是做手术前去抢银行了?” “你哪有那种本事?” “那我为什么会那么有钱?” “你爸良心发现了呗。” “我怎么觉得我比我爸还有钱呢?” “你想多了,你爸以前对你们抠,那是拿你们不重视。可能他命不久矣了,再加上你也重病在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说的也是,我接受了南星的说法。 “所以我给你开经纪公司,这个是不是真的?” “你想多了。” 这三个月我怎么觉得,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而且我觉得我妈他们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过我一向都不是内耗的人。 瞒就瞒吧,我都已经死过一回又活过来了,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就算有一天跟我说我以前是个男的,后来变性成了女的,我都能够接受。 我用好几天的时间才慢慢地接受我的富有,我甚至都不想再去顾氏上班了。 在顾氏工作的那几年处处被排挤,鬼知道我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要不是为了那点工资,我才不会连一个办公室文员的气都要受。 所以现在我那么有钱,还需要去上班? 但是我又实在是好奇,因为我爸去世之后,公司肯定乱成了一锅粥,顾家那些人的人在我爸眼皮子底下就面和心不和的,现在我爸不在了,这些人还不知道斗成什么样子。 我在家里休息了几天,还是去了顾氏。 我刚踏进顾氏大厦的大门,保安就忽然向我敬了一个礼,吓了我一跳。 听他恭恭敬敬地叫我顾总,我很惊讶,正好顾辰北从那边走过来,我想也许他是叫顾辰北的。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招呼。 以前虽然我们很不合,但是碍于我爸,每次见到他们都会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大哥二姐之类的。 现在我爸不在了,我还需要做样子给谁看? 所以我就装作没看见他,但是没想到顾辰北居然主动跟我打招呼。 “晚凝,你出院了?看你身体恢复得那么好,我就放心了。” 我跟顾辰北虽然没有撕过逼,而且在众多的兄弟姐妹中,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主动跟我们挑衅过的人,但是我始终觉得他是那种会咬人的狗不叫的类型。 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也没主动跟我们打过招呼,就是把我们当做空气。 今天他居然和蔼可亲地跟我打招呼,不过自从我做完移植手术醒来之后,我感觉我的世界日新月异,每天都跟以前不同。 我倒也淡定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就当做是在笑,刷了卡走进公司大门,我径直向普通电梯走去。 顾氏这种家族企业有很强烈的等级观念,普通员工有普通员工乘坐的电梯,而高层和股东则有专属于他们的电梯。 我正在向普通电梯走过去的时候,保安已经先我们一步按开了电梯,然后半弯着腰朝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总请,顾副总请。” 我回头看看,除了我和顾辰北没有顾家的其他人了,又多出来一个顾副总是谁? 我知道顾辰北是顾氏的副总经理,不过有时候下面人谄媚直接叫他顾总也是常有的事。 顾辰北已经踏进了电梯,阿保安还是一脸谄媚地还对着我笑。 若是之前,顾尘被前脚踏进电梯,保安后脚就会对我立刻拉下脸来。 难不成他口中的顾总是我? 叮一声,身边的普通电梯到了,我回头看去,很多员工正踏入电梯,看见了我,他们纷纷跟我打招呼:“顾总好。” 所以保安的这声顾总叫的是我? 这时顾辰北往电梯外探出身体看着我。 “晚凝,还不进来吗?” 第173章 爽文系统 我要不是开了外挂,要不就是重生之后自带系统。 移植了一颗心脏醒来之后世界就翻天覆地,这是什么感受? 虽然诧异,虽然脑子转不过来,但是我尽量保持着淡定,尽量不让顾辰北看出来。 在电梯里,顾辰北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说话。 “最近身体还好吧?你手术的时候我刚好在国外,回来没几天,准备去看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上班了。不用那么辛苦的,你多休息几天再来。” 在我印象中从小到大,我认识顾辰北二十多年了,他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么多话。 我这是重生之后自己开了外挂不说,还顺便帮顾辰北也开启了话痨系统吗? 我在想该怎么回答他还是高冷的不理会,还好这时电梯已经到了,叮的一声门打开,顾辰北走了出去,我正准备跟着出去,他忽然站住了回头略有些惊讶的看我。 “你是要来找谁吗?” 我想起来了,总经理的办公室是在楼上,跟我爸在一个楼层。 还好我反应够快才没有露怯。 “你让刘部长等会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那我就不亲自去找他了。”我伸迈出去的腿又缩回来了。 我就这么公然使唤顾城北,他还是有些不太自在,但他仍然在尽量保持着他的风度,点了点头。 “好的。” 我去了上面一层,鼓足勇气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在想,如果这只是一个整蛊呢? 所有人故意让我觉得我是顾氏的总经理,结果等我走进去一看,总经理的办公室里坐着别人。 从小到大我都是被顾家人捉弄这长大的。 说是捉弄都算轻了,小时候他们经常会把我骗到什么工具房花房把我反锁在里面,还有一次在花园里的窨井盖上铺了稻草,把下面的盖子抽掉,骗我走过去。 其实我知道下面是有玄机的,我不肯过去,顾淑怡就用力推了我一把,我便掉进了潮湿阴冷的窨井里去了。 所以如果这次是什么整蛊的话我都觉得程度太轻了。 我径直走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还未推开门,凯蒂一溜小跑的跑过来了。 “顾总,您康复了,太好了,我们科室正准备一起去看您的呢。” 所有人的话术都是一样的,这种马后炮式的谄媚,也是我以前没有感受过的。 我跟她笑笑走进了办公室。 “热牛奶好不好?或者是鲜榨果汁,今天外面有点冷,要不然就是热可可,您稍等。”凯蒂殷勤地跑进办公室把窗帘打开,顿时阳光洒了进来。 我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发现桌上放着我和我妈的合影,打开电脑,密码也是我一直用的那个,所以这真的是我的办公室。 而且在手术之前我应该也在这办公室办公,不然这里不会充满了我的东西。 但我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呢? 而且我妈他们说是我做完手术昏迷了三个月,三个月前我的记忆还停留在跟人力资源请假在做手术,好像他们还为难了我一把。 我实在是有些混乱,凭空消失的记忆让我和以前的人生仿佛脱节了,我能够感觉到我失去了某个很重要的记忆,但是那段记忆里面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人,发没发生过一些重要的事情? 我真的一点一点的印象都没有。 可可的香味弥漫在办公室里,凯蒂端来了热可可。 “顾总,您尝尝看,我没有格外放糖,应该不会太甜,如果很甜我再去帮您冲一杯。” “不用了。人力资源的孙部长在吗?” “在的在的。” “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顾总。” 我不管是系统还是做梦,还是真的。 如果是做梦的话,那我要趁着我还是顾氏的总经理的时候,把之前为难过我的人都报复一番。 比如说人力资源的孙部长,他不过是个打工的,我怎么说也是顾家人,但是他从没把我和我妈放在眼里。 我跟他请病假去做移植心脏的手术,他居然还为难我。 也许这件事情在他们来说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但对我来说就是眼前的事。 所有的愤怒还在我的心头,趁着这股新鲜的愤怒,我倒要看看我这个顾总究竟有没有实权。 孙部长很快就来了,他先敲了敲门,然后又满脸堆笑的一边叫着顾总,一边走到了我的桌前。 我以前就算做梦都不敢做的那么大胆。 任何爽文都没有我此刻的感觉那么爽。 之前对我横眉冷对的孙部长,此刻脸笑得像一张鱼脸似的,就在我的面前。 “顾总您找我?” 瞧他的语气那么谦卑,还加了尊称。 “是啊,孙部长,我这不是做完手术来上班了吗?我是来销假的,我的假是不是请的有些长了,我记得之前您给我批了多久来着,两个星期?很抱歉啊,我昏迷了三个月,远远超出了您给我批的假。” 孙部长好像没听懂我的话,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半天。 “批假?” “孙部长这里忘记把这种小事忘了,我可记得很清楚,我做手术之前可是跟您请个假。本来是请一个月,但是临期前我请的时间太长了。” 孙部长好像想起来了,他的脸都涨红了。 “不不不...” “我没跟你请过假。” “请过请过,但不是现在...” “是啊,我的假请的有些久了。好几个月了。” “不是好几个月,是好久以前了,两年还是三年...”孙部长都慌的语无伦次,开始说胡话了。 他的样子我很满意。 但是还远远不够。 “孙部长,你在我们顾氏做了多少年了?” “十,十二三年了吧。” “孙部长来顾氏居然这么久了。”我唏嘘着:“那也是我们公司的老人了,既然这样,怎么还不退休呢?” “我才四十五岁。” “哦,中流砥柱。” “不不不,顾总您夸奖了。” “谁夸你?”我笑嘻嘻的:“我们顾氏的中流砥柱应该比这个年龄要年轻,孙部长如此高龄身居要职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彻底把孙部长说懵了。 “顾总,您...” “人力资源的部长在股市应该算是一个中层,你应该最清楚解雇一个中层需要怎样的流程?哦不,我是总经理,那应该我一句话就行了,那么孙部长不好意思,你被解雇了。” 孙部长傻愣愣的站在我的桌前,让我想起了数月前我也是这么傻愣愣的站在他的桌前,听着他打着官腔反问我。 “顾小姐,我知道您是董事长的千金,但王子犯法也和庶民同罪,你也是顾氏的一份子,也不能特殊化呀!我们公司最长的病假也就两个星期,除非是一些大病特病,但是那些就不再发各种补助和福利了,那顾小姐您看你要选择哪一个?” 想起他当时的嘴脸,此时此刻的我对他一分怜悯都没有。 只觉得爽意在我的心头翻滚。 “孙部长是年纪太大了,耳朵不好使吗?我再说一遍你被解雇了。” 第174章 我强的可怕 我的语气里有小人得志的张狂。 还有蛮横和不讲道理。 孙部长逐渐感觉到我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的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愤怒。 看得出我这个总经理在他眼中应该没什么含金量的。 他打心眼里就不认可。 不管他认不认可,反正早上我从保安和顾辰北的态度上能够感觉到我这个总经理至少目前还是有点作用的。 最起码开掉他这一个人力资源的部长是绰绰有余的。 我把凯蒂叫进来:“问一下人力资源部的同事,我要开除他们领导需要怎样的手续?” 凯蒂愣在原地,孙部长更是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开始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敢问顾总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辞退?” “我觉得你的工作做的不够到位,不令我满意。我父亲不在了,我作为公司最高的掌权人,我开除区区一个人力资源部的部长,这个权利我应该还是有的吧。“ “那你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开除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孙部长真的觉得自己的工作完美无缺?本来是想赔你两个月工资让你走的光光彩彩的,但是你既然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要求,那我也不介意。” 我想找他的漏洞太简单了。 他一年塞了多少个走后门的进公司,所有人都知道。 但是他是顾焰骋的狗,大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那些人不捅出什么大的纰漏,顾焰骋就能罩得住。 对了,来公司好一会儿,也没见到顾焰骋,他本来就是草包。 那时候碍于爸爸在,他不得不每天到公司来报到,现在爸爸不在了,他能一个星期来一次公司就不错了。 估计昨天晚上夜夜笙歌,他不睡到太阳晒屁股是绝对不会爬起来的。 我看见孙部长已经冒汗了,凯蒂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叫来了人力资源的副部长。 两个人站在我面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么,陈部长也想跟孙部长一块走?平时也没见你们关系这么好。” “走到哪里去?”陈部长也莫名其妙的。 “孙部长被我辞退了,陈部长,你尽快走一下流程。” 副的给正的办离职手续,孙部长的脸挂不住。 但他挂不住也要挂。 他没有跟我耍横翻脸就说明我这个总经理的身份,他还是忌惮的。 我发现事情越来越好玩了,那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赶紧干一些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把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通通开除。 我拟了一个名单递给陈部长:“这上面所有的人都一一开除。” 陈部长接过来飞快地看了一眼,再看向我的时候,整个人一副吃惊的快要死掉的表情。 “顾总,开除员工总得有理由,我看有些人都是我们公司的中层,怎么能说开除就开除?” “你是总经理,我是总经理?”我反问他,陈部长顿时哑口无言。 我又冷着脸问他:“你觉得我需要跟你解释吗?” 陈部长的脸很难看,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特别是当凯蒂无意中在名单上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她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我这个助理凯蒂,在我还是审计部副部长的时候,她就做我的助理,虽然她并没有明确当着我的面给我难堪,不过她也是个里戳外倒的主。 我都听过她好几回背后嘲讽我,说我是顾家的编外女儿。 我不知道我到底失去了哪一部分的记忆,为什么我变成了总经理还会把凯蒂这种人也带在身边。 反正以德报怨的这个观念,在我目前的认知里行不通。 我先管她谁是谁,先把这些我看的不顺眼的都开除了再说。 “顾总,你为什么要开除我?”凯蒂问我的时候,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嘴唇还微微发抖。 “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总经理助理。” “你以前是什么职位?” “部门经理助理。” “你的层级跨越的也太快了,你觉得你有能力胜任你现在的职位吗?哦不,我不需要问你,我是觉得你胜任不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看我的眼神,一定也觉得我疯了。 肯定心里都在想,我怎么移植了一颗心脏,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经过一场死里逃生,让我知道我想做的事情马上就要做,不要犹豫,不要迟疑。 “出去吧,现在立刻马上。”我朝他们挥挥手。 尽管我能从他们脸上看出不甘心不服气,但现在他们除了服从还能怎样? 不过我知道他们没有那么快的离职,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顾曼贞来了。 顾曼贞,我的姑姑,整个顾氏的人力资源都归他管。 这是一个非常有权力的职能性部门,我知道那个孙部长为难我是顾曼贞的意思。 所以我就要杀鸡骇猴。 不过我出乎我意料的是,顾曼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盛气凌人。 尽管我看出来她都快气疯了,但是她还在努力地压抑和隐忍着。 她只是质问我:“顾晚凝,你为什么要开除孙部长?还有你一下子要开除那么多人,你是疯了吗?” “这是在公司里。你作为我的下属直呼其名,我觉得你才疯了。” 顾曼贞真的快要气疯,她咬着牙才努力换了称呼:“顾总,你开除那么多人总有理由吧。” “因为他们的工作能力很差,德不配位,这个理由还不够?总经理开除几个人就这么困难吗?以前我爸有什么决定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质疑他的?” “你拿你爸爸跟你相提并论?” “我爸爸是董事长,我是总经理,现在他不在了,董事长一职无人做,总经理就是整个顾氏最大的,我哪里说错了?” 顾曼贞无言以对,我发现我的口才忽然变好了,我在想移植心脏给我的这个人以前该不会是个大律师吧? 气场够强大,逻辑思维够缜密,而且做事情雷厉风行,不像我之前肉了吧唧的,倘若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的话,估计也不会被他们欺负了这么久。 他们趁我病要我命。 那我现在活了,忽然强大了,虽然不知道我能强大几时,但是能几时是几时。 我跟顾曼贞隔着我的办公桌相对,总经理的办公桌够宽够大,我不担心顾曼贞会越过我的桌子跟我撕。 我现在换了颗心脏,觉得我简直身强力壮的可怕。 就算对打起来,顾曼贞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第175章 空白的记忆 顾曼贞分分钟都想跟我撕破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硬是克制住了她的冲动。 她到底是没跟我翻脸,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其实他们也可以阳奉阴违,我不知道我总经理的职位是谁,任命的,但是若是他们不搭理我,不去执行。那我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可奇怪的是,他们真的照办了。 凯蒂哭哭啼啼地过来向我求情,希望我能够把他留下来。他说他刚刚结婚不久,非常需要这份工作。他又说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我指出来他一定会改。 我听了有些无语:“我这里不是公司,而是学校吗?我为什么要给你改正错误的机会?不如你先回去改,改好了你再来,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备用的机会。” 凯蒂哭得很惨,但我一点都不心软。 我真的是越发对我现在这颗心脏的主人好奇。 她生前一定是一个非常坚定的人,我很喜欢这种坚定的感觉。 对待伤害过自己的人有任何怜悯之心,那都是为以后对方再伤害自己埋下伏笔。 我一连开了好几个中层,连顾辰北都坐不住了,过来找我。 他诧异地问我为什么要开除那么多人,我用我刚才问顾曼珍的话也同样问他。 “如果做出这个决定的是爸爸,那你也会这样质疑他吗?” 顾辰北都卡壳了,可见我的问题非常好,简直百试百灵。 “晚凝,公司忽然被开了那么多人...” “不过是几个中层而已,没了他们公司转不了吗?”我不等顿变成说完打断他的话的感觉非常爽。 顾辰北在顾家是相当有地位的,除了我爸他的话最好使。 他在我心中一直扮演的角色是,决定我们日子好不好过的,绝对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这么个人。 比如说我妈去找大房要生活费,大房总是借口各种病不见我们,顾辰北大多数替他妈出面。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我妈说得有多诚恳,多迫切,顾辰北总会有理由搪塞过去,比如我做手术需要预支手术费,顾辰北只跟我妈说一句话:“拿医院的单据来报销。” 我妈说这部分的手术费是提前付的,顾辰北就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晴姨,你这样我很难做。” 所以当此时顾辰北跟我说。 “一下子开那么多人对公司肯定有影响,就算是不影响公司的运营,但肯定会让大家人心惶惶,不论你是何种出发点,还是三思而后行。” 那我就可以用他的矛来攻他的盾了,我不紧不慢地回复他。 “顾副总,你这样我很难做呀。” 这句话他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我看到他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顾辰北还是保存了良好的风度,没有摔门而去,但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下大暴雨了。 我可以说今天是我在顾氏过得最快乐的一天,以前不知道有多憋屈,今天就不知道有多爽,爽得我打电话给南星约他下班后一起去吃火锅。 南星说:“我晚上要和导演他们一起围读剧本。” 我叹了口气:“我真后悔只有你这么个朋友。算了,我现在这么有钱,可以去交朋友了。” 我到底把那些人通通开除,下班的时候我走出顾氏大门,刚好看到那些人个个垂头丧气地抱着他们的破纸箱离开。 这些人都是以前明着欺负我,诋毁我的人。 在我尚有权利的时候,一个都不放过。 我妈今天晚上和张婶约着去见一个同乡了,我一个人甚是无聊,就去商场乱转。 我发现绝大多数的名店的店员都认识我,我只是经过门口,她们见到我就立刻深鞠躬,跟遗体告别似的,恭恭敬敬地把我请进来,然后立刻就在门口拉了围栏,封了店,只让我一个人逛。 我料定我妈他们肯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失去的肯定不止几个月昏迷的时间。 早在医院的时候我玩手机就留意到现在已经是2024年了,也就是说我的记忆至少空白了有两年多之久,那段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看我妈讳莫如深,我也没有继续追问。 我在店里晃了一圈,就像电视上的那些暴发户一样,指着那些东西:“这个这个不要,剩下的帮我包起来。” 店员们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把卡递给营业员,让她们自己去刷,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这时门口传来嘈杂声,有个女人声音很大的在叫嚣。 “为什么闭店不让我进去?” 门口的营业员在耐心解释:“不好意思,我们有vip至尊贵宾正在选购,麻烦您稍微等一下。” 那女顾客自然不乐意:“ vip至尊,有多至尊?我一年在你们家消费那么多,结果还被你们拦在外面,这是什么道理?林志楠,你难道不是他们家的 vip至尊会员吗?” 林志楠,我好像听到了一个令我颇熟悉的名字。 林志楠,我的男朋友。 说是男朋友,其实我们并不熟。 他是我爸给我安排的,原来林志楠是追求顾淑怡的,但是顾淑怡没看上他,因为林家跟我们顾家相比还是差了一点点。 我们顾家和林家以前颇有渊源,祖父母那一辈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爸也有意和林家联姻,顾淑怡看不上,我爸便想到了我。 于是我这个编外女儿总算是起了一点作用,和亲的作用。 顾淑怡看不上的,介绍给我,倒是像我捡着了大便宜一般。 但林志楠对我这个同样姓顾的顾家人并不放在眼里,我们的关系很勉强地维持着,一个月能见一次到两次就算不错了。 好像我做手术的时候,他都没到医院来看过我。 我走到门口去看了看,我没听错,门口的那个男人真的是林志楠,他西装革履的,不过好像比以前稍微胖了一点,有种中年男人发福的感觉。 那个女人浓妆艳抹珠光宝气,挽着他的胳膊,两人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狗男女三个字从我的脑海中跳出来。 我忽然想起林志楠以前见到我妈。傲慢的连声伯母都不叫一声,新仇旧恨,顿时涌入心头。我立刻走到他的面前,扬起手就给了他重重一个耳光。 “渣男!林志楠我们都要结婚了,你怎么对得起我?” 第176章 林志楠你这个渣男 。林志楠被我打得呆住了。 他下意识地捂住脸,当他看清楚我的时候,他的样子更呆。 他至少有十来秒钟都没有任何反应,呆愣地看着我,还是他身边浓妆艳抹的女人尖叫起来。 “你是谁?林志楠,她是谁?” “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一字一句地跟那女人说:“我们婚期都定好了,还有几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然后我又看向了林志楠,指着他的鼻子:“林志楠,我要告诉我爸,我要跟你解除婚姻!我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这次这个和上次那个又不一样,林志楠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女人?” 身边的女人一听就炸了,拼命推搡着林志楠。 “你还有其他的女人?你到底有几个女人?还有她是谁?你为什么会多出一个未婚妻?你说呀,你说呀,林志楠,我要跟你拼了!” 那女人推搡着林志楠,差点把他推倒在地上。 林志楠仿佛终于回过神来,烦躁地冲女人大吼一声。 “发什么神经?什么未婚妻?我们俩已经结婚了,你忘记了?” 女人也愣了愣:“对啊,我们结婚了,那你为什么还会有未婚妻?你跟我解释。” “你少发神经!” 看着他们俩撕逼,吵来吵去的也没什么新意,我转身回到店里继续玩我的手机。 他俩还在外面吵,吵得我心花怒放。 我当然知道林志楠早就不是我未婚夫了。 虽然在我的记忆中他仍然是,但是他现在发福成这样,我的记忆又空白了两年时间,这两年中我们肯定早就分手了,他都结婚了。 营业员刷完了卡,将卡还给我,我让他们直接把东西送到我家,走出店门准备继续往下逛。 忽然一个人从旁边窜出来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定睛一看是林志楠。 我看他脸上多了两条血痕,想必是他太太抓的。 两条血痕还是太少了一些,林志楠不但是个渣男,还是个贱人。 我刚才也没说谎,我以前的确见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只是从来没有揭穿罢了。 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他有没有女人跟我也没关系。 他瞪大眼睛瞪着我:“顾晚凝,你在发什么疯?” 我看他只有一个人,估计他已经想办法把他太太给甩掉了。 刚才那场戏一点都不够,他既然又回过头来找我,那我就把我刚才没有过完的戏瘾继续。 “林志楠,你是让我对你在外面偷吃视而不见吗?既然如此那你干嘛还要跟我结婚呢?因为你们林家有很大一部分的生意都是和我们顾氏合作的,是吗?我都不介意你吃软饭了,难道你都不能忍到婚后吗?” 我的声音巨大,今天是周五,商场的人很多,看热闹听八卦是人类的本能,很快我们旁边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人来疯了,越是很多人围观我越是来劲。 “林志楠,你也太过分了吧,你也欺人太甚了,你不想娶我你就早说,你既想用我们顾家的资源,却又在外面偷吃,你这是不只是渣了,你简直是无耻!” 这些话我早就想骂林志楠了,只是那时候我没有底气。 如果我连顾淑怡不要的男人都没把握住,我爸更不会多看我一眼了。 我倒不在乎我爸对我的态度,但是我不忍心我妈也跟着遭白眼。 反正我这个人对爱情向来没什么向往。 我骂得酣畅淋漓,林志楠的脸色就愈发难看。 他的脸此刻跟调色盘一般,赤橙红绿青蓝紫,不知道有多精彩纷呈。 “顾晚凝,发什么神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未婚妻,你发癫了吗?我们早就分手了!” “林志楠,怪不得我做心脏移植手术的时候,你都不去医院里看我一眼,原来你单方面就跟我分手了,还有了新欢。”我从包里掏出纸巾按在眼睛上装哭,身边已经有人对着林志楠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都听见了什么软饭王渣男之类的,他们骂得越凶,我心里就越爽。 林志楠快要气得发疯了:“顾晚凝你真是有毛病!我们两个八百年前就分手了!你不是跟那个...” 这时商场的保安过来了,打断了林志楠的话。 我觉得他后面好像要说什么,但可惜我没听完。 保安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林志楠很恼火,大声吼他们,说他们多管闲事。 我还想问问林志楠他刚才想说什么,但他已经不想再跟我纠缠了。 “顾晚凝,我不管你是故意的还是脑子出问题了,下次你看到我再胡说八道...” 他还威胁上我了,仗着有保安在,我过去对着他的脸又是一巴掌,趁他没反应过来,我干脆左右开弓。 我用了吃奶的力气,震得我的虎口都发麻,掌心都痛。 我把自己的手都打麻了,更何况林志楠的脸。 刚才已经挨了我一巴掌,现在又挨了两巴掌。 他的脸都绿了。 我真的特别感谢捐心给我的那个人,他不但给了我新的生命,还给了我报复以前曾经欺负过我的人的机会。 我简直太喜欢我现在这种有仇必报的个性。 看着林志楠一脸吃憋的表情,我真的很想再给他两耳光。 不过,也要见好就收,我毕竟只有一个人,现在有那么多人在,万一等我落单了,按照我以前对林志楠的了解,他一定不会便宜我。 我打完便走,绝不拖泥带水。 等我开着车离开商场的时候,我乐得都笑出声来了。 今天应该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畅快的一天。 以前二十多年来受过的那些委屈,当然不会在今天一天的时间内就烟消云散,消失殆尽。 但是痛快是真的。 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我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跟着车内的音乐声打着节拍。 这时旁边一辆车上的司机好像一直在看着我,我便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对方却惊喜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晚凝!” 第177章 我多了一个朋友 他准确无误地叫出了我的名字,而且还亲昵地去掉了姓,说明我跟他应该是挺熟的。 不过这张脸我完全陌生,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正准备询问他是怎么回事?这时后面的车窗里探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狗头冲我咧着大嘴乐着。 不用说,应该连他的狗都认识我,应该很熟悉的关系了,这时绿灯已经亮了,我跟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过路口在前面路边停下来再说,然后发动汽车开到了马路对面等着他。 他很快就跟上来了,当我下了车,她立刻下车向我走过来。 “晚凝,很久没见了,再看到你真好,你现在怎样?身体好了吧?气色很好呀,看你恢复了健康,我就放心了。” 他将我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看他这么关心我又如此熟稔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我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 车里的那只白色的狗又冲着我叫了几声,那人回头看了看,高兴地说:“晚凝,还记得它是谁吗?” 看我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干脆打开车门把那小狗抱了出来:“它是肉肉啊,是不是跟小时候长得不太一样,你都认不出来了。” 我一直都挺喜欢小狗的,我摸了摸它,它很乖地随我摸。 “你的狗好乖呀。”我说。 “这是你的狗啊,晚凝。” “我的狗?” “我以前拜托你帮我养它,后来它生病了,你把它送去了医院,再后来你没办法养它了,我又把它给接回去了。” 能替我养狗,应该是很熟悉的朋友关系了。 我白天还在抱怨我只有南星一个朋友,当他没时间应酬我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实在是很无聊。 看来我失忆的那两年中可能就是因为朋友太少了,然后我又认识了新朋友。 我的新朋友是个健身爱好者呢,他的肌肉特别的健硕。 我笑着跟他打哈哈,却叫不出他的名字。 他诧异地看了我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晚凝,我是沈斐啊,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他摸摸自己的脸:“我这两年的变化那么大吗?” 我别把人给整郁闷了,我只能实话实说:“不好意思我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产生了一点副作用,我好像把某一阶段的事情都给忘掉了。” 沈斐顿时换了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我特别怕别人用这种又同情又不忍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事,我只是遗忘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可能不多时就会想起来。你叫沈斐是吧?不好意思啊,因为你可能正好在我失去记忆的那两年中出现,所以我不记得你了。”我抱歉地跟他摊摊手。 “是这样啊,怪不得你连肉肉都想不起来了呢。不过失去记忆也不要紧,只要你健康,看你现在的气色这么好,我真的很开心,恭喜你啊,晚凝,重获新生了。” 我喜欢重获新生这个词,既然遇到了朋友,正好我还没吃晚餐,我就约他一起吃饭,他欣然同意。 沈斐带我去了一家可以带宠物进去的餐厅,肉肉很乖巧地趴在他的脚边。 我很喜欢肉肉,一直弯腰去摸它的脑袋,我应该是把它摸得挺舒服的,它也很乐意让我摸它,摸着摸着它就倒在了我的脚边。 “它真的好可爱呀,我当初不能养它,是因为我要做手术了吧?不过我妈妈他们应该能帮我养它的。” “不是。”沈斐摇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这时服务员送菜单上来,这个话题就被迫结束了。 沈斐点了好几个菜,我发现他点的都是我爱吃的。 “看来我们的关系真的很好,你连我爱吃什么都知道。” 他微笑着看着我,我便问他。 “我们是怎么认识,认识多久了?” “失去记忆的感觉是怎样的?会不会觉得很奇怪,认识你的人你却不认识他。”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 “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反正都失忆了,不接受也得接受。” “被迫的接受也应该很无奈吧,晚凝,我真的挺心疼你的。” 听到一个在我看来还是个陌生人的人说心疼我,感觉有些怪怪的。 但他很细心,立刻察觉出我的情绪:“我现在对你来说是个陌生人,如果我说话让你觉得冒犯了或不舒服,你可以可以立刻跟我说。因为在你眼中的我和我眼中的你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我忍不住问。 “我们是很熟悉很好的朋友,我心疼你怜惜你,因为我们的身世有些相同。” “是吗?” “不完全一样,但都是在大家族里的边缘人,只是我是个养子。” “是吗?”我好像能够明白,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朋友。 原来我们有差不多的身世。 “看来以前我们经常在一起诉苦了。” “恰恰相反,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 “为什么?”我有点讶异。 他笑笑没说话,这时上菜了,每样菜都是我爱吃的。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有点饿了,埋头便吃。 我发现他在给我剥虾,用叉子和筷子一挑一拉,一只虾就从虾壳里跳出来了。 他把剥好的虾放进我的碗里,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自己来。” “你吃吧,我帮你剥就好。” “我们以前一起吃饭,你也是这样帮我剥虾?” 他笑而不答,我猜十之八九。 所以我不禁去猜我们以前的关系,沈斐追求过我吗? 不过,那时候我应该还和林志楠有婚约吧? 我和林志楠什么时候分手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我一边吃一边抬头看着沈斐。 “怎么了,不和胃口?” “不是,你认识林志楠吗?” 他摇摇头:“不认识。” “哦。”看来,我和沈斐应该认识在和林志楠分手之后。 那么,林志楠没说完下半句的那番话,感觉他是想说我和他分开是因为某个人,那个人应该不是沈斐。 “在想什么?”他又往我的碗里放了一只虾:“吃饭的时候别想事情,影响消化。” 第178章 我们俩之前什么关系? “不会,我现在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看你吃饭真的是治愈,你一向胃口都很好,现在很多女孩子为了减肥都在节食,想吃又不敢吃。每天吃的像猫一样,还说自己摄入太多了。” “那是因为我们对自己的要求不一样,我的要求是活着,基准比他们低。在我能保证自己的生命正常延续下去的时候,可能我也会考虑减肥。” “你不用,你那么瘦。” “我现在当然不用,现在医生都让我增肥了。”我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 我们吃饭的时候,肉肉一直很乖巧的趴在我身边,我问沈斐:“它吃了吗?” “还没有呢,晚上回去给它弄。” “那它可真乖呢,到现在没吃饭也不吵不闹。” “是的,肉肉很乖的。” 我忍不住又摸它的脑袋,它把脑袋扬得很高,抬着脖子让我摸它。 我以前一直都很想养一条小狗,虽然我不知道当初是什么原因,我没有继续养它,但现在我跟肉肉对视,感觉它好像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似的。 吃饱饭我们带着肉肉散了会步,一开始它撒丫子往前跑,沈斐告诉它:“不可以跑这么快,因为姐姐刚刚出院。” 然后肉肉就像真的听懂了似的,慢慢的往前走。 我一脸惊讶的样子很没见过世面,沈斐笑了:“肉肉是不是很乖?” “它太乖了,它好可爱。”我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怎么想的,我就怎么跟沈斐说了。 “我可不可以再养它?” 沈斐的脸上呈现出一丝为难,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然后又很认真地回答。 “是这样的晚凝,我知道你很喜欢它,如果你能够保证你可以照顾他,并且能长久地维持下去,你知道小狗的记忆一般都会很长久,它可能不会清楚那么复杂的原因,但是它会记得自己以前被丢在医院的事情,所以如果你不能确定是否能继续长久的照顾它的时候,我觉得你还是要考虑清楚。” 沈斐已经说的很婉转了,他是担心我又一次把肉肉给遗弃了。 难道是因为肉肉得了什么病,我就把它丢在宠物医院了? 不应该呀,我不是那种轻易遗弃小动物的人,我蹲下来摸着肉肉的脑袋,很抱歉的跟它说。 “对不起啊肉肉,我不记得以前是什么原因丢下你了,但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沈斐,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继续照顾它,弥补我以前对它的亏欠吗?” “你想继续养它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晚凝,你先别那么着急,要不这样,我把我家的密码告诉你,你想要见肉肉的时候随时过去看看,我上班很忙,在家的时间不多,一般都是保姆在照顾它。等你能够确定可以照顾它,不会再有变动,到时候再说可以吗?” “你是怕我不确定再一次遗弃它是吧?” “你没有遗弃它,你只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沈斐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你不用自责的,晚凝。” 我挺想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刚才我问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体原因,他又说不是。 他不想说我就不问,反正迟早会知道的。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我蹲下来轻轻摸摸肉肉的脑袋。 “肉肉,你先跟你爸爸回家,我过几天去看你好不好?” 沈斐把他家的地址发给我:“密码我也发给你了,你随时随地可以过去,不用跟我说的。” “还是得事先跟你说一下,万一打扰到你家人的休息。” “我一个人生活,保姆九点来上班晚上6点下班,有时候我回来的晚,需要她遛肉肉,我都会多给她加一个小时的工资。” 他说的特详细,也就是说他是单身,我还挺好奇我们俩以前的关系,看样子相处的不错。 但应该没有交往过,我很好奇,所以我也直言不讳的问他。 “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除了朋友,你追求过我或者我追求过你?” 他一愣,至少看了有好几秒钟,然后才有些腼腆地笑了,他的笑容跟他这一身腱子肉真有些不太搭。 “晚凝,你跟以前的性格怎么不一样了呢?” 我也觉得不太一样了:“我以前没这么喜欢打直球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在想移植心脏给我的这个人,他的性格肯定很直爽,很直接,我还挺喜欢的。” “我也很喜欢,如果你之前就是这种性格的话,可能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是吗?所以以前我们的关系是你追求过我,我没有答应你,为什么?” “可是我也没有明确的表示过追求,你也没有明确的拒绝,我们的关系应该就是友达以上恋爱未满吧!” “这算是什么鬼关系?” 我最不喜欢这样模棱两可的关系了,要不就直接一点打直球,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 不过按照我以前的品位,我应该不太喜欢健美先生。 我对健身爱好者毫无恶意,只是个人喜好而已。 沈斐又笑了,这个大块头还挺喜欢笑的。 怪不得我以前能跟他做朋友。 不知不觉已经挺晚的了,我妈都给我打电话说,她们到家了也没见我回来。 我说我遇到了个朋友,她立刻问我男的女的,我说男的呀,我妈又问我姓什么,我说姓沈。 我怎么觉得我妈的语气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沈什么?” 从小到大,我妈对我的交朋友都不怎么过问的,现在我都一把年纪了,她还问的那么详细。 我便说:“沈斐,你认识吗?” “好像听过,那你早点回来。” 我妈仿佛又松了一口气似的。 我发现我换完心脏之后,人变得特别的敏感。 或许捐心脏给我的人是因为因公殉职的警察,对任何事情都抱有特别高的警觉性? 我实在是太好奇捐心脏给我的人了,但我们受捐者和捐献者彼此都是不知道对方的任何信息的。 我很想知道捐心脏给我的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会让我有如此大的变化? 跟肉肉在一起呆了很久,我还真挺舍不得的,我朋友。和他的脑袋亲了好几下。 “过几天我就过来找你玩呀!” 我和沈斐各自开各自的车离去,他抱着肉肉抓握着它的爪子,朝我挥挥手。 “跟妈妈再见。” 为什么听到妈妈这个词,我的心里有些痛,有些难受呢? 第179章 他不管姓什么,我都紧张 我回到家里,我妈还在等我,一见到我就嗔怪地道。 “你这孩子,第一天上班就这么晚回来。我以为我和你张婶都够晚的了,结果回来一瞅你还没到家。” “妈。”我正准备上楼回房间洗澡,想到了肉肉我停下来。 “我以前养过狗吗?” “小时候你在顾家的时候养过,不过...” “我记得。”我说:“不是指我小时候,我是说我不记得的那段时间里面。 我妈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反正没在家里养过。” “我没在家里养,我能在哪里养?妈,难道有段时间我们没住在一起吗?” “你真是十万个为什么。”张婶走过来:“我们在外面跑了一天,你也上了一天班,好晚了,赶紧去洗洗睡吧。” “张婶,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妈想要说的话。” “我阻止什么呀?你这孩子,自从出院之后就神神叨叨的。” 是我神叨吗? 我明明就是有这种感觉她们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不管了。既然她们不说,肯定有不告诉我的理由。 人生苦短,何必纠结这么多,我很喜欢我现在的性格。 不纠结,不内耗,过好现在的每一天。 肉肉像是有魔力似的,但我得知它曾经是我的狗,我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见到它。 于是我下了班之后就给沈斐打电话,说我想去看肉肉。 他很痛快地答应了,问我能不能找得到,要不要过来接我,我说不用。 我下了班就开车按照地址找过去了。 没想到沈斐也在家,我刚打开门肉肉就从屋里窜出来了,朝我又是摇尾巴又是围着我转。 我开心地跟沈斐说:“它认得我唉!” “它当然认得你了,它一直都记得你。” 沈斐这句话有点戳中了我那颗脆弱的小心脏。 以前我总觉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有我妈和张婶他们记挂着,我再也没有任何人把我放在心上了。 虽然肉肉是条狗,但只要被记得,我就很开心了。 “我可以带它出去玩吗?”我问沈斐。 “可以,正好现在太阳还没完全下山,不太冷,不过不要太久,回来吃饭。” “它还没有吃饭吗?” “我是说你。”我这才留意到他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个锅铲。 “别告诉我你是特意回来做饭的?” “难得我今天不忙,你既然来了,岂能不吃我做的饭?要不然等你哪天想起来了,一定会吐槽说我小气。” “以前你也做过饭给我吃?” “经常的。”他亲昵地向我伸出手:“把包给我,然后你带它去玩儿吧。” 我把包递给沈飞,就带肉肉出去玩儿了。 他家附近有一个街心公园,肉肉对那里很熟悉,它把我带到一片很空旷的草坪上,然后我就坐在那看着它在草坪上撒着欢的跑,当它玩了一圈之后跑到我身边,躺下来翻着肚皮让我摸的时候,这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天快黑的时候,沈斐给我打电话说饭做好了,让我可以回家吃饭了。 从小到大除了我妈还没有谁跟我说回家吃饭这四个字。 感觉有些怪怪的,也有些亲切。 沈斐做的饭出乎意料的好吃,虽然都是很简单的家常菜,西红柿炒蛋,小炒牛肉,虾仁蒸鸡蛋,还有一道爆炒鱿鱼。 但他的手艺好吃得我胃口大开,吃完一碗饭竟然又去添了一碗,沈斐都被我的好胃口给吓住了,他说:“你可别把自己撑着,不用这么捧场的。” “不是我捧场,是真的很好吃。” “正好这周我都不忙,你要是来看肉肉,你就过来吃饭。” 就这样,我和沈斐迅速熟悉了起来。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这个总经理多多少少有些被架空了。每次我在oa上批复的那些文件都是不特别重要的,我就能到点下班,下了班之后我就去看肉肉,顺便在沈斐家蹭一顿饭,连他家的保姆都认得我了。 每次她见到我都很开心,沈斐说因为我来了又能放肉肉又不用亲自做饭了。 有一天晚上我跟肉肉玩得太疯了,吃完饭之后我竟然犯困,就在沈斐家睡着了。 等我被我妈的电话声给惊醒的时候都快12点了,我妈说:“晚凝,你这又是去哪疯了?天天那么晚回来。” 我打着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妈,我在我朋友家。” “男的还是女的?”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沈斐嘛,哎呀,我只有十几岁吗?我居然还有门禁?” 沈斐听到了我的抱怨,笑着说:“伯母是担心你,太晚了,你别开车了,我送你回去。” 于是沈斐就开着我的车送我,还带着肉肉。 我抱着肉肉坐在后座,麻烦人家大半夜的不能睡觉来送我,我倒是大喇喇的好意思得很。 沈斐把我送到家门口,我笑着说。 “你这样熟门熟路的,肯定不是第1次送我回来呀。这么晚了,我也不请你进去坐了。等改天。请你过来吃饭。我妈妈和张婶做饭都很好吃。” “好的。早点回去睡吧。” 我下了车,肉肉居然也跟着跳下车来了,跟着我就往花园里面跑。 “肉肉。”沈斐呵斥它,肉肉停了下来,回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不可以再进去了,就送到这里。” 我真的挺想把肉肉带到我家去,索性就这么养它,但是我不知道以前出于什么原因,反正我遗弃过人家一次。 我看得出来沈斐在这件事情上对我没什么信任,我也没再提,就摸了摸肉肉的脑袋。 “你乖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沈斐牵着肉肉站在车边跟我挥手,这时我妈应该是听到动静逃出来了,沈斐远远地跟我妈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带着肉肉,把车开走了。 我妈说:“怎么会有条狗啊?” “我每天到沈斐家就是为了跟它玩,妈,你说,我们养条狗好不好?就是刚才的那只小金毛。“ “你又不是小孩子,你想养就养呗,不过它已经很大了。为什么不养条小狗呢?” “它以前就是我的狗,是沈斐一直帮我养到这么大。你听说过我以前有这么号朋友吗?你知道我跟他的关系怎样吗?” “沈斐,听着有些耳熟,刚才花园外面黑漆漆的,我也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 “对了,妈,我刚才跟你说他姓沈,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紧张啊?” “你深更半夜在一个男人的家里,他不管姓什么我都紧张。” 第180章 恋人未满 第二天我又去看肉肉,每天去沈斐家看肉肉已经是我每天固定的娱乐项目。 一天不去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肉肉已经完全拿捏住了我的心。 我正想着该怎么跟沈斐说我想把肉肉接走的时候,没想到沈斐先跟我表白了。 其实我这几天已经看出沈斐好像是有话要跟我说。 至于要说什么,我也能猜得到。 我也能够猜到以前我和他应该是什么关系,我虽然记忆空白过一段时间,我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喜好的,沈斐不是我寻找伴侣的类型。 我正在跟沈斐一起放肉肉,看看它撒丫子地向前狂奔,我和沈斐跟在它的身后跟着。 走着走着,沈斐忽然跟我说。 “晚凝,我现在应该有这个机会了。” “什么机会?” “你在做手术之前告诉我,如果你这次能够平安无事恢复健康,那你就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可是我完全完全不记得了。 于是我跟沈斐半开玩笑地说:“反正我失忆了,记不得,你想怎么说都行。” 我是带着开玩笑的意思,但我在沈斐的眼中看到了些许受伤的感觉。 我立刻意识到我说的话有些不妥,如果是真的的话,那我就有赖账的嫌疑。 我看着沈斐,忽然脑海中流星一般划过一些东西。 仿佛我在做手术之前真的跟某人有过一个怎样的约定,但我不记得是不是和沈斐的约定? “不好意思,是我不记得了。” “我知道你不记得了。”他笑得有些落寞:“这是你拒绝我这么多次,最让我无法反驳的一次。” “你追求过我很多次?” “嗯。” “我拒绝过你很多次?” “嗯。” “我有跟你说过拒绝你的理由吗?” “你说你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你不打算谈恋爱,所以你才会在做手术之前跟我有过约定,如果你这次手术成功了,你就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失忆了。”沈斐苦笑着。 我注视着沈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的印象中,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倒不是我眼高于顶,乏人问津。 其实我的家世外人看来是不错的,但其实追求我的人并不多,大多还是因为我心脏的问题。 谁会追求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女人? 沈斐能追求我并且向我求了那么多次爱,还能坚持到我做完手术实在是难得,我应该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是我本能地犹豫了。 因为在我的潜意识中,我只能把面前的沈斐当做普通朋友。 我可以天天往他家跑,吃他做的饭,和他带着肉肉散步,聊天,甚至能够在他家的沙发上毫无防备地睡着。 但他只能限于做我的朋友。 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也就是说不来电。 “你上次说我们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对啊,其实未满的点就是你的身体原因,你说你住院的时候样子很丑,都不允许我去看你。” 我刚刚想还想质疑,既然我们的关系已经那么好了,为什么我换完心脏他都没到医院来看我? 但是我还有个疑惑,我妈好像对沈斐并不熟,如果我跟沈斐的关系这么好,我妈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呀。 我很过分,这边沈斐在向我求爱,我那边还质疑,满脑子在找他的漏洞。 我看着沈斐有些无奈,虽然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但是我的喜好应该不会变的。 我上大学那会有个高我一年级的学长追我,他跟沈斐的体型很像,都是一身健子肉的健美先生。 可能因为我从小就生病,跟体育锻炼就绝缘,所以对于各种健身体育达人,感觉跟我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而他们又练得太夸张,体型上就给我带来了视觉冲击。 我没有答应那个学长的追求,婉拒了。 包括沈斐,从外形上我就不喜欢。 做做普通朋友还可以,所以我不太能够理解我为什么手术前会跟人家做了这样的约定? 可是我不喜欢,是真的不喜欢。 我总不能违背自己的心吧。 就在我为难的时候,估计人家也看出来了,他很善解人意地暂时停止了这个话题。 “晚凝,那我们就继续恋人未满一段时间吧,等我们彼此再熟悉熟悉?” 我很感激他没逼我,还给了我台阶下。 “ ok,那肉肉...” “你确定你能照顾它,随时把它接走都可以。” “我现在就确定可以照顾它。” 他有点哭笑不得:“如果你想要我的心,跟肉肉一样迫切就好了。” 他的笑苦唧唧的,我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仿佛没有立刻接受他是犯了弥天大错。 不过沈斐倒是一个很识趣的人,他后来跟我原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没有让我觉得特别尴尬和不舒服。 我思来想去,没有把肉肉立刻接过去。 一是我的确还不太会照顾它,二是我那边拒绝了沈斐这边就把肉肉接走了,未免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 但是我减少了去他家看肉肉的频次,一个星期去个两次三次。 之前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沈飞的电话,他约我吃晚餐,我正准备婉拒他说:“今天我生日。” 人家过生日,我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急急忙忙地跑到商场,给他买了一套名牌西装作为礼物。 本来我想买皮带钱包领带这种礼物,但是总觉得这些礼物像是送给男朋友的,所以我想了想就买了一套西装。 他看到礼物笑得不行:“我第一次收到这么豪横的礼物。” “一套西装而已。” “名牌西装,一套大几万的呢。” “没事,我有的是钱。”说到这里我看着沈斐:“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问过一遍了,就是你失忆的那段时间。” “那我认识你的时候就已经有钱了吗?” “在我印象中,你从来没有穷过呀,你一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 “你这话说的就是一点都不了解我了。” “开玩笑的,不过我真的是认识你之后你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追求你,是因为你有钱吧?“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做了场手术,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大富豪,那种感觉你懂吧?” “我也好想自己一夜醒来变成了富豪。”沈斐一边看菜单,一边笑着跟我说。 对啊,这是好多人的梦想,我还在这里凡尔赛什么呢? 第181章 服务生 晚餐还是很愉快的,直到我在我的甜品里面吃出了戒指。 我差点没把我自己的牙齿给咬碎,当我吐出戒指看着它发呆的时候,一大捧花已经递到了我的面前。 “晚凝,做我女朋友吧。” 他在他的生日这天又再次向我表白,这时餐厅里的其他人都向我们看过来。 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好像拒绝更尴尬。 看他诚恳的眼神,我虽然有些不忍拒绝,但是我实在是对他不太来电。 这时我听到了铃铛的声音,我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肉肉从餐厅的另一头摇摇晃晃地向我跑过来。 它脖子上还挂着个什么东西,等它跑近了我才看清楚,肉肉的脖子上居然挂着一个牌子。 牌子上是手绘的图案,一男一女,中间还有条狗。 不用说,男的是沈斐,女的是我。 图案的下面还有一行字:请答应我养父吧,好吗?妈妈。 养父这个称呼挺好笑的,我一下子忍不住就笑出声来了,然后餐厅里的其他人就开始鼓掌拍手,仿佛我这一笑就已经答应了似的。 而沈斐就趁机将花塞进了我的怀里,而那戒指他也从桌上捡起来,我急忙把手背到身后。 “不,太快了。” “我不是跟你求婚了,戒指只是个仪式感。”他用纸巾将戒指擦干净递到我面前。 现在整个餐厅的人都在看我们,这个时候我如果拒绝沈斐,估计他会无地自容。 我只能接过了戒指,心想反正只是追求我而已,又不是答应他的求婚。 就算结婚还可以离婚呢。 沈斐激动地一下子抱住了我,他的力气太大了,差点没把我撞倒。 而我在他胸肌过为发达的怀抱里有些喘不过气来,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啦,放开我那么多人看着。” 他还紧抱着我舍不得放,我整个人都快被他抱得嵌进他的怀里去了。 就在此时,我好像感受到了来自某处的目光。 于是我就在餐厅里寻找着,终于在餐厅的角落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 他离我有点远,我只能看出他瘦瘦高高皮肤很白,但是五官却有些模糊。 以前总看小说里说人的眼神是有温度的,此时此刻,我便能切实地感觉到他的目光是有温度的。 但是说不清是冷的还是热的,有种很奇怪的强烈的感觉。 这时酒店的服务生过来跟我们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餐厅是不允许让宠物进来的。” 沈斐便松开了我,他兴奋得脸都红了。 “晚凝,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把肉肉带出去。” “好。” 沈斐带着肉肉离开了餐厅,我的目光刚刚从餐厅门口收回,冷不丁桌边站着一个人,吓了我一跳。 我抬起头一看,好像就是刚才在角落里看着我的那个人。 现在他就站在桌边,离我很近,我看到了他的脸。 我看的是一张漂亮的有些过分的脸,白皙干净五官精致,鼻子,眼睛,嘴巴每一处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好像稍微地挪一点点就不对了。 我承认我这个人有点俗,所以我一看到帅哥眼睛就挪不开了,而且还心跳得厉害。 然后我还对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这句话不应该是男人搭讪女人的时候惯用的话术,而且已经过时了。 现在从我嘴里说出来,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觉得你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大众脸,小姐。”他用纸巾清理桌上的奶油,看来他应该是酒店的服务生? 大众脸如果都长成他这个样子,简直就是给广大女性发福利。 我很困难地将目光从他的脸上收回来,但是小心脏还是在不停地跳。 本来我还在想,我胸膛里的这颗心脏一定是一个特别坚毅果敢的男性捐给我的,但是看到帅哥它居然跳得如此慌乱,肯定是个女孩子了。 他收拾好桌面,临走的时候忽然问了我一句。 “你的牙齿还好吗?” 我一愣,下意识的摸摸我的脸颊。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我的牙齿都有些酸痛起来。 我笑得尴尬:“差点把牙齿给硌掉。” “这种追女孩子的套路已经过时了。”他忽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不过在你身上还挺好用的。” 等他走了我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嘲讽我好追,还是嘲讽我很土,老套的套路我都能拿下我。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嘲讽。 话说沈斐追求我的套路土不土,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斐回来了,我们继续晚餐。 我没跟他说刚才的插曲,省得惹不必要的是非。 其实答应了沈斐我有些后悔,但是他很高兴,眉飞色舞地憧憬着我们以后的事。 “我现在住的房子有点小。我正准备换个大房子,改天我们一起去看房子吧。” “是不是有点早?” 他的样子有些抱歉:“对不起啊,晚凝,我总是忘了你失去了记忆,在我印象里,我们两个已经认识很久了。” “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你的错。”他飞快地说。 沈斐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人儿。 沈斐又帮我点了一个甜品,送甜品的服务生不是刚才那个人,我好像看到他在给别的桌上菜,有女孩子捂着嘴巴窃窃私语,估计在说他长得很帅。 长成这样当服务生的确有些暴殄天物,看他的年龄也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没有勤工俭学这一说。 一把年纪了却还在当服务生,我莫名其妙地就在心里攻击他,当然我没有觉得服务生是个不好的行业。 我怎么会被一个陌生人给气到胡思乱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从餐厅的四面八方都会有一束目光向我射过来,当我回头去寻找的时候,总是能看到那个瘦高的身影匆匆闪过。 所以我不得不在想,刚才看我的人是那服务生吗? 第182章 如影随形 后来我就没再见到那个服务生了,直到离开餐厅,也没再见到他。 这个餐厅的东西我不是很喜欢,想必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 所以那个不太礼貌的服务生,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这个餐厅离停车场很远,街边也不允许停车,要走很远才能拿到车,沈斐让我在路边等他,他去把车开过来。 于是我就和肉肉在路边等沈斐,肉肉很乖,但它脖子上戴的那张牌子真的挺傻的,看样子应该挺重的,于是我就把牌子从它脖子上拿下来了,用手掂量掂量,还真的挺重的。 沈斐说这上面的图案是他手绘的,他的美术功底真不错,人物画得很可爱。 我正看着牌子上的图案出神,忽然一个阴影遮住了光线,我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我的身边。 我是蹲着的,他是站着的,这样就显得他更高,像黑颜色的烟囱,都完全遮挡住了路灯的光。 他是背着光的,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这一身黑色的西装,我忽然想起刚才餐厅里的那个服务生。 我正准备站起来,而肉肉忽然就向他扑过去了,我还以为肉肉是要攻击他,刚才我没牵绳子,我慌乱地喊着肉肉,想要拉住绳子,可它却冲着那人疯狂地摇尾巴,都快站起来了,两个前爪子往那人身上搭。 这不是攻击,这是明显的示好。 肉肉虽然是条很亲人的狗,但是对待陌生人它还是有防备心的,绝对不会这样主动的去示好。 我正起身,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他真是餐厅里的服务员。 他摸了摸肉肉的头,表情还是很寡淡,相比肉肉的热情,它的反应实在是冷淡。 我都有些替肉肉生气,我抓住它的绳子,把肉肉拉回我的身边,摸着它的脑袋说。 “别太热情了,人家不想搭理你呢!” 他看看我:“我不喜欢狗。” “肉肉别再过去了,人家不喜欢你,你没听见呀?”我把肉肉拉到我的身后。 “我只是说我不喜欢狗,但我也不会伤害它。”我发现这个人说话的调调总是有种嘲讽挖苦的感觉,藏在很淡很淡的语气当中。 我不禁问他:“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你这么问,觉得你很奇怪。” “不认识就行,我听你跟我说话的语气,还以为你认识我。”我不打算跟他解释我失忆过什么的。 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好像总是若有似无地想要接近我似的。 可他也不说话,就站在我的身边,这也不是公交站台后的,是等出租车的地方,他就这么在我旁边,我觉得很奇怪。 我在想我要不要问他你为什么在这里?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又怕他淡淡地回我一句,说我想多了,那才尴尬。 终于沈斐的车从那边开过来了,我松了口气,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我这么期待沈斐出现。 我牵着肉肉往路边靠了靠,准备上车,可是余光却瞥见身边好像空无一人了,我一扭头,果然那个奇怪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掉了。 刚才他还在这里的,怎么忽然就走了,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若不是肉肉也看见他了,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见鬼了。 沈斐下车帮我开车门,我还在左顾右盼的,他跟随着我的目光也四处看。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找活见鬼。”我喃喃自语,沈斐没听清,我也没打算解释那么多。 我不想承认我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搞乱了心思,但是事实上我的确有些心猿意马。 一路上沈斐一直在问我要不要去看电影,想看什么样的电影,我也没有作声,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直到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我才如梦初醒似的转头看着他:“啊,什么?” 我的表情一定很呆。 “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 “没什么,就是习惯性的发呆而已,你刚才说看电影?” “现在还早,才8点多,最近上映了一部喜剧电影,很好看。“ “我们看电影,肉肉怎么办?” “电影院门口都有寄存宠物的地方。” “可是把他关在笼子里很可怜。” “现在很人性化了,不是一个铁笼子,还会有其他的小狗陪着它。”沈斐如此诚恳地邀请我看电影,我再推辞就不好了。 我半推半就地应下来,跟他去了电影院。 沈斐去买可乐和爆米花,我就去把肉肉寄存到商场的宠物寄存中心。 那里果然有其他很多小狗,办好手续,我摸着它的脑袋:“两个小时我们就来接你了,乖乖的哦。” 我刚刚转身,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在门外一闪而过。 我心中一动,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居然追了上去。 那个人速度特别快,就像是个幽灵似的,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我把周边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我想找的那个人。 这时沈斐过来了,见我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他立刻问:“是肉肉找不到了吗?” 我摇摇头:“我、不是,我是在找洗手间。” 我不由自主撒了谎,沈斐笑着说:“那边不就是洗手间吗?” 我抬起头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女洗手间这几个大字不要太明显。 我尴尬地跟他笑笑进了洗手间,站在盥洗台的镜子前发了会呆。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自问:“顾晚凝,你是不是有毛病?怎么可能在这里遇到那个男人,就算真的遇到了,为什么要跟过来找他?” 我洗了把脸,把脸上的妆容都洗掉了。 出去沈斐看到我惊讶地说:“你怎么卸妆了呀?” 我说:“脸上有点油,就洗了脸。很难看?” “哦,不是。”沈斐立刻摆手:“你素颜和化妆都很好看,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最有气质最让人过目难忘的女孩子。” “你也太夸张了。” 得到男朋友的夸奖,我应该高兴才对。 但我笑不出。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反而觉得每次沈斐这样不遗余力地夸我,都让我有些不太自在的感觉。 救命啊,我竟然跟我的男朋友不太熟。 他买了爆米花和可乐,看电影的必备套装,我们的时间卡得刚刚好,回到大厅就到入场的时间了。 这个场次的人还挺多,我们的座位就有些偏,沈斐有些不好意思。 “我应该提前买票就好了。” “没事。”我说:“坐那看不是看。”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可乐和爆米花,无意间回了一下头,整理头发的时候,在最后一排又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第183章 自作多情 我是发神经,出现幻觉了? 现在电影院的灯还没有熄,视线非常好,而我们坐的也坐在倒数第三排,离后排很接近,所以我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脸。 就是他,那个餐厅的服务生。 所以刚才我也没认错人,我看到的那个黑色的身影真的是他。 巧合吗? 在餐厅门口遇到,那应该是巧合,他在那里上班,但是现在又在电影院里见到,简直太巧了。 无巧不成书都没那么巧。 所以他是故意跟着我。 他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跟他认识吗? 很有可能,我失忆了,在我失去记忆的那一段时间内出现的人和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沈斐不就是那段时间出现的吗? 但是如果这个人是我认识的,他为什么不说呢? 他成功地扰乱了我的心,电影都过去大半了,我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身边的沈斐时不时被电影里的剧情逗得哈哈大笑,我也只能跟着笑几声,就当做我也在看。 我把一杯可乐都给喝完了,跟沈斐说我去洗手间,沈斐很体贴地问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我摇摇头:“不用了,你看吧。” 我去了洗手间,电影院里的洗手间是男女共用一个洗手池,等我上完厕所在洗手池洗手的时候,旁边的水龙头被打开了,一双黑色袖子的手臂向水喉伸过去。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如影随形的,整个晚上就像个鬼魂似的,一直跟着我的男人。 我憋了一个晚上,刚才还在想我要不要等散场了问他是不是跟着我,正好现在有这个机会,我出来上个洗手间,他居然也跟着。 我肯定要问个清楚,他见我一直盯着他,一边洗手一边很从容地头看了我一眼:“有事吗?” 他还反过来问我有没有事。 “为什么跟着我?”我问他。 他却轻皱了一下眉头,一脸无辜。 “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他居然反问我。 既然他不承认,那我倒要跟他掰扯掰扯。 “我们在餐厅门口遇到就算了,但是在电影院也遇到,是不是太巧了?” “电影院是你家开的吗?” “但是我们一整个晚上都在遇到。” “你想说什么?觉得跟我很有缘分?”他这个人说话怎么一直用反问句,搞得我无法招架。 我很恼火地看着他:“你认识我?”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他又反问我。 “那你一个人来看电影不觉得很奇怪吗?”他用反问句,我也用反问句。 我以为他说一个人怎么就不能看电影了呢? 谁知他每个回答都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不是一个人。”他旁边的座位明明是空的,他见我瞪着他又继续补充。 “我约了女朋友,但她有事来晚了。” “呵。”我冷笑:“反正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她一会儿就来。” “电影都快散场了。” “来看看结局总比什么都看到强。”他说着就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向走廊的那一端走去了。 他的态度特别傲慢,仿佛多说一句话就会死似的。 说话的时候连正眼都不愿意瞧我一眼,他这个破理由我当然不会信。 我倒要看看他女朋友会不会来。 我回到了电影院里,为了证实他是撒谎,我平均一分钟就回一下头。 沈斐终于发现了,他纳闷地问我:“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他也回头张望,但是我发现那人旁边原本的空位上居然多了一个人。 是个女孩子,长头发,只是电影院里太黑了,我看不清她长什么样。 他真的约了他女朋友,是我自作多情了? 还是他随便拉来一个女孩子,让她扮演他的女朋友,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一会儿。 “晚凝,”沈斐推了推我。 我回过神来:“我是在看放映店里的那个小窗口,小时候总觉得是特别神奇。” “原来是这样,”沈斐笑了:“是不是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神仙在放电影是吧?” 我跟他笑笑,装作继续看电影,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进去。 电影在一片笑声中结束,我之前刷过小视频,这个电影的评价很高,我其实也挺想看的,不然我也不会答应沈斐这么晚过来看电影,都被那个人给搅和了。 电影散场后。因为我们坐在倒数第三排,就先不着急走让,前排的观众先离开。 我看到那个男人从最后一排走下来,而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则和他手牵着手,肩并肩一边往下走,还一边窃窃私语,看上去很亲密,不是不认得的样子。 看来这个女孩子真的是他女朋友。不是临时找来的,所以也就是说是我自作多情? 自以为魅力很大,以为人家一直从餐厅跟到了电影院,其实就是巧合。 他约了自己的女朋友来看这场电影,然后跟我偶遇了。 我低下头捂住了脸。此时此刻,我真想一头撞死。 或者就是地上有一个裂缝,我直接跳进去。 我一想起刚才我还理直气壮的,就无地自容。 刚才我笃定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简直让我尴尬的脚趾抠的。 我那么坚决,那么肯定,仿佛自己是什么香饽饽。 我一直盯着那个人,他好像有感觉。 快走出电影院了。忽然回头向我看过来,我一直避之不及就跟他眼神碰撞,四目相接,他似笑非笑地跟我撇了撇嘴,不知道是不是在跟我笑。 他这是嘲讽,妥妥的嘲讽。 这也不能怪我,我总觉得他对我有特别的关注。 我以前不是那种自作多情的花痴啊。 今天简直丢人丢到家。 电影散场,我去宠物寄存处接肉肉,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人。这次我没再质疑人家,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女朋友就在他身边。 个子高高瘦瘦,头发又黑又长,两个人很登对,俊男美女的非常养眼。 他女朋友走进那个宠物中心,过一会儿就牵出来一条小狗,原来刚才我在这里碰到他,他应该也是来寄存小狗的。 所以是我误会他了。 我把肉肉也牵出来,本来想着跟他搭讪一下,缓解一下尴尬的,但是我出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不在了,沈斐迎上来接过了我手中的绳子。 “饿不饿?要不要再去吃点东西什么的?” “不用了,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那好,我送你回去。” 第184章 印章 送我回家的路上,沈斐都显得很兴奋。 我从车窗在倒影里看到了自己心事重重的脸,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有点过分。 沈斐说要送我进门,顺便跟我妈打个招呼。 我说我妈现在应该已经睡了,招呼改天打也行,他也就作罢。 我进花园门之前,他忽然抱住了我。 沈斐的怀抱令我不安,但我又不好意思立刻挣脱,象征性地跟他抱了抱,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肩膀上,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再然后越靠越近,鼻尖都快碰到了我的鼻尖。 沈斐要吻我,我可以稀里糊涂地答应他的追求,但是我不能稀里糊涂地失去我的初吻。 如果在我失去记忆的两年中,我没有交过男朋友,应该就是我的初吻。 正好这时肉肉在车里叫了一声,我就趁机推开了沈斐,跑到车边去摸肉肉的脑袋。 “肉肉,你是不是着急了?今天一个晚上都在寄养中心,不然你跟我回家吧。” 然后我转过头去问沈斐:“我可不可以接肉肉回家?” 他同意了:“不过这么突然,你给肉肉准备东西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我兴奋地打开车门将肉肉带出来。 肉肉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它什么都明白,它见我要带它回家,显得非常的兴奋,一个劲地往花园里面跑,我几乎都拉不住它。 我匆匆地跟沈斐挥了挥手,说了句再见,就被肉肉拉进了花园里。 我妈他们见我带回了肉肉也不惊讶,因为这段时间我几乎天天都在家里提起肉肉,他们的耳朵都要听得快包浆了。 我妈知道我迟早要把肉肉给接回来,她轻轻摸摸肉肉的脑袋。 肉肉很温顺地立刻在我妈的脚边趴了下来。 张婶说:“它可真听话呢。” “肉肉可听话了。”我立刻说:“它好乖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它小时候我会遗弃它?” 我始终都没找到这个原因,一想到这个我就郁闷。 这么可爱的狗,我要是真的遗弃了,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张婶看到了我带回来的一大束花笑着问:“这又是哪个追求者送的花?” “就是那个沈斐。” 我不知道要不要把沈斐追求我的事情跟我妈说。 但我妈她们也没有继续问,好像并不关心我跟他的事情。 我记得以前我妈挺着急我的另一半的事,她总觉得我年纪不小了,身体又不好,身边应该有个人照顾我。 现在忽然不着急了,我倒有些不太习惯。 我把肉肉安顿好,就回房间休息了。 临睡前沈斐打电话来问我肉肉晚上有没有闹,我说没有,他很乖,然后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之后,我就说我要睡了,挂了电话。 我的确是有些累,但是却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一个黑颜色的身影就会冷不丁的闯入我的视线里,非常唐突又冒昧我居然被一个陌生人弄得失眠,我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顾晚凝,你是在发神经吗? 我可能是真的发神经了,第二天我顶着两只浓黑的黑眼圈去顾氏。 顾氏一个月一次的董事会,我在董事会上见到了我自从做过手术之后就没有见过的顾淑怡和顾焰骋。 我几乎没有认出顾淑怡,我在洗手间遇到她的时候,真的没有认出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看我的眼神很有敌意,她有几分面熟,但是又跟以前的顾淑怡几乎是两个人。 所以我压根就没有把她往顾淑怡的身上去想,直到她出现在董事会上,我问身边的高层:“这个女人是谁?” 高层惊讶地看了看我,然后小声告诉我:“这是四小姐。” “顾淑怡?”我惊讶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下来了。 对方点点头:“是的。” “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对方又看看我,但没再说话了。 虽然他们没明说,但是我能从他们的欲说还休的眼神中感觉出,顾淑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跟我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 我何德何能能把顾淑怡弄得面目全非,我很想再问清楚一点,这时人已经到齐了,会议开始。 今天的会议由大房主持,这可是破天荒的。 大房是我爸几个太太都年纪最大的,据说还大我爸三岁。 其实六十多岁身体也应该硬朗,但她自从上了五十岁,就身体每况愈下,整日缠绵病榻,除非一些大型场合,不然我都见不到她。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妖风把她也吹出来了。 顾辰北是我们家里的老大,也是大房的大儿子,他很完全遗传了他妈妈的性格。 那就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顾辰北和颜悦色:“晚凝,我们知道你因为手术副作用你的记忆丢失了一部分,所以你忘了很多事情,比如你早就不是我们顾氏的总经理了,还有爸爸的遗嘱里没有提及你的名字,所以公司的股份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所以请你交出公司的印章。” 顾城北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太多,先是我爸的遗嘱,但是遗嘱没有提起我和妈。 我想起我妈说过,我爸给了我一大笔钱,难道这些钱就等于是遗产,所以公司和其他的遗产就没有再分给我们一毛钱? 那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地给我们? 为什么遗嘱里不能提起我们? 为什么公司的股份不分给我? 我也是我爸的女儿,为什么要我显得处处都比其他人低一等? 不过这个疑问也不是从现在才有,从我懂事后能感觉到我爸对我们的冷淡之后,我就一直有这样的疑问。 顾辰北还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公司的印章是在我这里,怪不得前几天他们还能给我点面子,原来我手里握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既然如此,傻子才会交出去。 我不知道这个印章在我手里有多久了,但连大房今天都亲自出面了,可见他们今天势在必得。 他们想的,但我偏不让他们的。 “也就是说我被从顾氏扫地出门了是吗?你说爸的遗嘱里面没有我和我妈,我需要看遗嘱,因为我质疑遗嘱的真伪。” “遗嘱早就被你拿走了。”顾淑怡忍不住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竟然有些胆怯地回避我的眼神。 我到底拿顾淑怡怎么样了,她居然怕我。 这个发现令我很振奋。 不管我以前拿她怎样了,她对我这种恐惧感就挺好的,继续保持。 “你们也知道我失忆了,对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那就请你们再给我一份遗嘱。我不要原件,复印件应该很多吧。” 顾辰北忍耐地看着我,跟身边的秘书点点头,示意她再给我一份。 第185章 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秘书拿来了遗嘱,我先不着急看,顾辰北说。 “你怎么不看?” “需要现在看吗?”我装作惊讶地明知故问。 “那你什么时候看?” “我不仅要看,我还要验明真伪,至少要给我三天的时间吧。”大房亲自出马也没如愿,她咳了几声看着我慢悠悠地开口。 “晚凝,看到你现在又生龙活虎的,我很为你开心,死过一次的人应该比其他人更懂得一些道理。” “比如呢,大妈?” “不该是你的东西,手不要伸得那么长,做人别太贪心。” 大房一直都爱讲这种大道理。 她真是渡人从不渡己。 满口仁义道德,但是自己做出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我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笑得他们都极为恼火,连顾辰北都有点绷不住,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晚凝,现在在公司的会议室,请你收敛一些。” “我只是觉得大妈说的话挺好笑的,忍不住笑了,怎么在公司连笑都不可以吗?”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深吸了一口气:“大妈在教我们不要贪心,实在是太好笑了,不好意思了各位,那今天的会议内容应该就是这些了。” 我拿着装着遗嘱的文件袋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我看完再说。” 我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会议室,他们看着我的眼神极为复杂,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还在极力的忍受你没有跟我彻底撕破脸面。 我不禁好奇。他们这样是因为印章在我的手里吗?不过公司的印章的确非常重要。没有印章公司很多。事情就无法进行下去。 我回到办公室。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拆开了那个遗嘱。 遗嘱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虽然不是很懂法律,但。我也知道,只要遗嘱上。能确定是本人?你的或者是委托他人。转述只要是表达的是个人的意愿,并且有见证人在场,这个遗嘱就是成立的。我翻来覆去也没看出遗嘱有什么问题。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把印章交给他们。我把女主往抽屉里一扔。然后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我问他。 “妈,你知道爸留了遗嘱,但是遗嘱里没有给我们俩留一毛钱。” 我妈沉默了片刻,我以为她又要替我爸说话。 她却说:“那个遗嘱是假的,我以前跟你说过了,你不记得了。” “假的?可是我刚才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真的遗嘱在我这里,晚凝,你先沉住气,现在不是最好的摊牌的时间。” 我妈这次居然没有选择妥协,倒是令我惊讶。 所以我竟然怀疑我妈的话的真实性,我甚至在想,会不会是我妈不想让我记恨我爸,所以故意告诉我遗嘱是假的,就算是遗嘱真的是假的话,那真的遗嘱也不可能在她那里。 我就不信在我失忆的两年中,我爸对我们的态度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我妈的话,我也只是听着,我依然抱有怀疑的态度。 本来回家之后我想让我妈把真遗嘱拿给我看看,但是她不在家,我便去放肉肉了。 离我们家不远有一个狗狗公园,那里有很多小狗,肉肉正好可以跟它们玩。 我坐在草地上看着肉肉开心地跑来跑去,它跟另外一只跟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金毛玩得很好,如果不是肉肉的脖子上套了项圈,我都差点分不出来了。 那只狗狗的主人丢飞盘给他们两个玩,我不禁向那人看过去。 这个女孩子个子高高的瘦瘦的,黑长直,看上去很有气质,像是模特。 我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面熟,当她留意到我一直在看着她,向我投过目光的时候,我认出来了。 她是昨天我总是偶遇的那个男人的女朋友。 而这女孩子好像也认出我来了,但是可能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我,先看着我哦了一声,然后就冥思苦想,我便说。 “昨天在电影院。“ “哦。”她恍然大悟:“对,我想起来了,怪不得那么眼熟。昨天我就跟我男朋友说,我们的狗好像啊,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了,它俩玩得还挺开心的。” 既然她提到她男朋友了,我就顺口说了一句。 “他还没下班?”我看了一下表:“对哦,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上班。” 女孩很疑惑地看着我:“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我立刻澄清:“我昨天在餐厅遇见他,他正在上班。” “上班?餐厅?”女孩子一脸迷茫。 难不成她不知道她男朋友当服务生? 算了我还是别多事了,万一人家不想说,或者是瞒着女朋友的,那我岂不是没事找事。 我便跟她笑了笑,冲不远处正玩得开心的肉肉喊了一声。 “肉肉,先过来喝点水!” 肉肉听到我的声音欢快地向我奔过来了。 我给它喝了点水,那只跟肉肉一样的小狗也跑过来了。 我看看快要黑了的天色跟肉肉说:“我们回家吧,明天再来玩好不好?” 我从草地上站起来,那个女孩接了个电话,很焦急的样子。她挂了电话之后,茫然地环顾四周,见我要走了,忽然喊住了我。 “小姐,能不能帮一个忙?” 我站住了,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是个演员,有个工作忽然提前,我现在就要去机场。但是小凯我来不及送回去了,我现在马上给我男朋友打电话,让他过来接它,你能不能在这里帮我看着小凯?稍微等二十分钟,他很快就赶到,可以吗?小姐,麻烦你了。” 看她一脸急迫,拒绝的话我说不出口,但是想到等会要见。昨天那个男的,我还是有些犹豫,她催促的电话再一次响起。 她祈求地看着我:“小姐,拜托你好不好?” 她都急成这样了,我再无动于衷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 “那好吧。”我说。 女孩喜出望外,立刻把狗绳递给我。 “它叫小凯,哦,我叫艾可。” 我只能自我介绍:“我叫顾晚凝。” “我可以知道你的电话吗?” 我从口袋里翻出一张我的名片,她双手接过来又彬彬有礼地问我:“可不可以把你的号码留给我男朋友,这样他过来找你们,事先可以电话联系。” 我犹豫了一丢丢,还是点了点头,她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在草地上又重新坐下来对肉肉说:“你可以跟小凯继续玩一会儿。” 肉肉真灵,他能听得懂我说的话,立刻开心地和小凯又在草地上撒丫子狂奔去了。 第186章 再见陌生人 我大约等了有二十分钟,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为什么要说熟悉这两个字呢? 是因为昨天偶遇的实在是太多了吗? 看到那个身影向我走过来,我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紧张。 但我情不自禁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我穿的是长裙,一不留神我踩到了自己的裙摆,然后我整个人就特别狼狈地向前方扑去。 正好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把就扶住了我。 几乎整个人都趴进了他的怀里。 我急忙想站稳,但是越是想站稳,却越是无法控制平衡。 他扶着我的肩膀我才终于站稳了,我都不知道是先跟他道谢还是说声抱歉。 还是他先开口:“谢谢你帮我们看着小凯。” “不用谢。”我急忙唤肉肉:“肉肉,回来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小凯跟在肉肉的身后,一前一后地奔到我们的身边。 肉肉看见他似乎总是很高兴不停地朝他摇尾巴,他低下头看看肉肉,摸了摸他的脑袋肉肉就更高兴了,咣当一声就躺在地上了,特别没脸没皮。 “你快起来吧,肉肉。”我的脸都快被它丢光了。 他牵着小凯的绳子,现在天已经黑透了,草地上也没有路灯,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当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每次跟我说话语气都特别冷淡。 “谢谢你。”他说完了牵着小凯就走。 他的态度令我气结,我倒不是让他对我千恩万谢,但是不知道他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偏偏对我这样? 他干嘛要对我这样,我跟他素不相识。 算了,跟一个陌生人置气不值得。 我拍了拍肉肉的屁股:“看你那便宜的样子,好了人家都走了,起来吧,我们回家。” 我也牵着肉肉向狗狗公园门口走去,他正打开车门让小凯上车,看见了我,他居然主动招呼我们。 “你住哪里?我送你们回去。” “我家离这里很近。” 正说着,突然天空就落下来几个大雨点,我抬起头看了看,几滴更大的雨点落在了我的脸上,紧接着大雨就下下来了。 今天天气预报明明是没雨的,而且现在是冬天,大雨怎么会说下就下? 我家虽然离狗狗公园不远,但是走路也要有10多分钟,这么大的雨,没到家就浑身湿透了。 这时那人已经撑着伞走到了我的面前,将伞挪到了我的头顶上。 在我眼中一个不太礼貌的人,忽然却很绅士地主动把我撑伞。 这强烈的反差让我有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我的胳膊走到了他的车前。 他不但给我撑伞,还非常绅士地用手挡住了车顶,怕我撞上。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坐他的车呢,肉肉居然不见外地先钻了进去。 “肉肉,你还真不客气。”我嘟囔的。 “那你也别客气了。”他拉开车门,示意我坐进去。 我总是觉得这人跟我说话的语气里没有那种陌生人的客气,或者是见外。 所以我昨天才问他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但是他矢口否认,难道他跟别人说话也是这样? 我还是坐进了车里。两个小狗又见面了,很是兴奋。 我忽然想起他昨天说的他不喜欢宠物。 不过这应该也不是他养的,是他女朋友养的。 他坐进了驾驶室里,发动了汽车。 “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右手边的那个小区,你在门口放下我就行了。” 他没有作声,跟人家说话得不到回应的感觉是很不爽的。 我也没再说话了,好在路程很短,两分钟之后我就看到了我家的小区门口,我正要跟他说停车,他已经往门口开了进去。 “不用了...” “你要淋雨吗?”他打断我的话。 明明是一番好意,但他这硬邦邦的语气,难免让我胸口郁结。 “那就进大门再向右转,走到里面的第5栋停下就可以了,谢谢。” 他又是没有回应。 我真不知道他女朋友是怎么忍受得了他的。 “到了。”我一看到我家的别墅,我就立刻跟他说,他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 我立刻打开车门下车,拽了拽肉肉的绳子。 “快下车了。” 肉肉虽然不情不愿的,但是它还是下了车。 我一抬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我的身边,帮我撑着伞。 这个人真的好奇怪,用最不礼貌的态度却做着最绅士的事情。 他一直撑着伞,把我们送到了花园门口,就在我准备跟他道谢的时候,他把伞又递给了我。 “不用了,我已经到家了。” 他往花园里面看看,我说:“我家花园不大,从门口到里面也不过几步路。” 他还是直接将伞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冒着大雨钻进了车里开走了。 他连声再见都没说,整个人倨傲又冷淡,好像我得罪过他,或者是欠了他八百两银子。 我看着他的车尾灯逐渐消失在雨雾中,我这才发现他开的是豪车,一个服务员能开得起这么好的车吗? 难不成他吃软饭,花的是他女朋友的钱? 他女朋友说她是个演员,但我从来没见过她,应该不太出名。 现在演艺圈的钱这么好挣吗?一个不怎么出名的演员也能挣很多钱? “晚凝。”花园里传来张婶的声音:“你在门口老站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我赶紧推开花园的门进去了,张婶撑着伞过来迎我。 “我刚才就听见车子的声音,知道是你回来了,可是这半天都没见你进来,谁送你回来的,你不是没开车出去吗?” “张婶,你现在真是包打听。” 张婶走到我的面前拍了我一下,接过了我手中肉肉的绳子。 “你这孩子,越来越淘气。” “我妈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 我回到家里,我虽然没事,但是肉肉却湿了,我赶紧带它去洗手间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的。 我妈也进来帮忙,我顺便问她。 “我爸真的遗嘱呢?” “我收起来了。” “我爸在遗嘱里给我们留了什么?” “公司股份和车子房子。” “那为什么不把真的遗嘱拿出来公诸于世?” “第一点,晚凝,”我妈满手泡泡停下来看着我,“你那段时间身体很差,我所有的精力都在你做手术上面,第二点,你觉得我把遗嘱拿出来了,顾家人就会认吗?我需要等你的身体慢慢康复,然后我们才有精力去顾这些。想要拿到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需要打官司的。” 我看着我妈,她说得有理有据,我无从辩驳。 于是我点点头:“那现在是最佳时机了吗?” “我今天去见了欧阳律师。” “就是那个打争产官司非常有名的欧阳?” “是的。” 这件事情好像有一些真实感,我一直觉得我妈是骗我的,但这一刻我选择相信她。 第187章 连续第3天 准备吃晚饭的时候,沈斐打电话来。 他问我晚上下雨的时候有没有淋到雨,我说没有。 但立刻想到了那个男人送我回来,然后就有点晃神,沈斐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什么我也没留意听,直到他喊了好几声我的名字。 “晚凝,晚凝...” 我这才回过神来。 “哦,我在。” “今天我有点忙,没去接你。” “不要接我,我自己也开车的。” “明天一起吃晚餐。” “我不知道明天要不要加班,有个项目还挺赶的。” “明天周末。”他提醒我。 “哦,对不起,我忙忘了。”我是真的忘了,另外我也是下意识地拒绝他。 昨天我答应他的追求,到现在还在后悔。 刚才我还在想,我要不要跟沈飞说?我实在是不够喜欢他。 “晚凝,那明天晚上有空了?上次你一直想吃的那家餐厅,我终于订到了。” “那家泰国餐厅,我记得很难定的,在网上排号要排到下个月。” “我到餐厅去订的呀。” “你还特意跑一趟,我吃什么都行的其实。” 人家都特意跑过去订餐厅了,我还能拒绝吗? “那明天晚上几点钟?” “六点吧,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过去。” “那好,明天晚上见,开车小心一点。” “再见。” “等一下。”他忽然在电话里啧的一声,隔空亲了我一下。 说实话,我的鸡皮疙瘩几乎同时冒出来了。 我随便说了一句再见,就急忙挂掉了电话,我妈把盛好的汤端到我的面前。 “还是那个沈斐?” “嗯。” “你跟他说话的语气有点怪,他在追求你?” “嗯。” “你打算答应他吗?” “已经答应了。” “是吗?你谈恋爱了?”我妈还没说话呢,张婶就兴奋地从厨房里跑出来了:“是不是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下着大雨我没看清,不过高高瘦瘦的,一看长得就好看。” “不是的,那个人就是哎呀,说来话长。”我有点心烦,不知道从何说起。 “先吃饭吧。”我妈把勺塞进我的手里。 晚上临睡前,沈斐又打电话来。这次他打的是视频电话,他说他想看看肉肉,我便接通了。 他看完肉肉就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也靠在床边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应着。 忽然跳出来一条微信提示,有人加我好友。 我点开一看,是个女孩子的头像,她说我是小凯的妈妈,谢谢你晚上帮我照顾小凯。 原来是那个男人的女朋友,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加她,这时沈斐喊了我一声。 “晚凝!” 我吓了一跳,手一抖就点了同意,很快弹窗里就跳出那个女孩跟我打招呼。 “嗨,顾小姐吗?我是艾可。” “你好。”我也打字回复她。 “谢谢你啊顾小姐,今天晚上多亏有了你。” “没关系,小事一桩。” “晚凝,你在做什么?”沈斐在电话里问。 “有个微信好友跟我说话。” “哦,我认识吗?” “不认识。”我打了个哈欠,装作很困的样子:“我有点困了,我先睡了,明天见面再说。” “晚安,晚凝。” “晚安。” 我躺在床上,挂了电话之后,鬼使神差的又点开了艾可的朋友圈。 她很爱发朋友圈,有些是工作宣传,她是演员,自然要做一些宣传。 女孩子都爱秀恩爱,她朋友圈还有一部分都是她和她男朋友的照片之类的。 他们有不少合影,艾克都笑得很开心很幸福,可是她身边的男人总是一脸冷漠淡然的样子。 原来他不是光对我一个人这样,应该是天生就是这样一副臭脸。 现在的人很宽容,长得好看的人摆臭脸就会说天生一张厌世脸。 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好看。 哪怕面无表情,甚至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厌烦的时候也是好看的。 他有一种下一秒我就想去死了,但是我也得拉个人垫背的感觉。 好看,但是有危险。 当我看着人家男朋友的照片出神的时候,艾可又发了一条信息给我。 “晚安!早点休息。” 我赶紧退出他的朋友圈,回复了一条晚安,关掉手机。 人家在跟我道晚安,我却在偷窥她的男友。 未免有些不太厚道。 但是我今晚居然做梦了,还梦到了人家的男朋友。 他还是一副臭脸的德性,牵着他女友的金毛,面无表情的在路上走着。 道路两旁种着笔直的桦树,一人一狗林荫大路,搞得我第二天一睁眼睛就找了张纸画了下来。 换完之后我看着发呆,我居然梦到人家男朋友,现在又画人家的男朋友。 自己都觉得过分,立刻将那张纸给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昨天才下大雨,今天的天气好的惊人,外面的阳光白亮白亮的,肉肉已经在花园撒欢了一早上,见我醒了,使劲拿它的脑袋拱我的手,它想让我带它出去玩。 “你的心真的是够野的,花园里还不够你疯吗?”我揉揉它的脑袋:“等我吃完早饭,我带你去狗狗公园。” 肉肉居然能听得懂话,它一听到狗狗公园这四个字就更加兴奋了。 它一直在我的脚边乱转,搞得我连早饭都吃不安生。 我一放下碗,就赶紧带它出去玩了。 出了门它就往狗狗公园一路狂奔。我根本拉不住它,气得我对它大喊。 “肉肉,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我要回去了。” 然后它就停下来了,乖乖地站在路边等着我。 我走过去拍了一下它的脑袋:“真是的,那么兴奋做什么?狗狗公园有人等着你啊。” 还真的给我说中了,我们刚到狗狗公园的门口。也不知道它是看到谁了,再一次挣脱我往里面狂奔。 紧接着我看到了一只和肉肉一模一样的狗从里面蹦出来迎接它。 我一抬头便看到了这几天我每天都能见到的那个男人,就站在离我不远的一棵大树下面。 他今天倒没有一身黑,而是穿了一件蓝色的牛仔大衣,模特一般的好身材。 今天天气特别好,草地是绿的,天空是蓝的,而他穿着蓝色的牛仔大衣,都快融进那蓝色的天空里去了。 我的脚步有些迟疑,甚至有些紧张。 我在心里算着,这应该是连续第三天我见到他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 但如果不是巧合,那又是什么呢? 第188章 朝暮 我要装作没认出他吗? 我要向他走过去吗? 我觉得我不是很纠结的人啊,怎么每次遇到他都变得这么纠结? 算了,我还是当做没有看到他吧? 我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来,而那人一直站在大树下面,不知道是没看见我呢,还是也看见了,但是没打算过来跟我打招呼。 那正好,我希望他别过来,我也就不用过去跟他打招呼。 但我觉得我在这里遇到他不是偶然。 如果他是故意创造偶遇的话,他不可能不过来跟我打招呼。 我甚至想把肉肉给唤走,带它去别的地方玩,但是看肉肉和小凯玩得那叫一个开心,估计我现在用八头牛都拉不走它。 我在长椅上坐了快有半个小时,今天虽然天气不错,但是温度很低,冷得我手脚都冰凉,我便起身向肉肉走过去,看看能不能把它拉走。 而此时那人也向小凯走过去了,我们在草坪的中间碰到。 那既然面对面地遇到了,我便跟他打了个招呼。 “好巧啊。” “半个小时前我就看见你了。”他的开场白永远出人意表,也永远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 “哦。”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正准备向肉肉走过去,他又说话了。 “你很冷?”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看出来我很冷的,不过我的确很冷。 “嗯。”我点点头。 我话音刚落,他就脱下了他的牛仔大衣披到我的肩膀上了。 他这一举动完全惊到了我,我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不,不用了。”我要脱下他的大衣,他却按住了我的手。 “我车上有衣服,你穿着吧。” 他说完就向公园门口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他的衣服上有他的体温,甚至我的手背上也有他的体温。 他居然脸色很臭,语气也很冷淡,但是他的身体是暖的。 我发现我每次见到他都有些胡言乱语,他是个大活人,为什么不能暖地? 他又不是一具尸体。 当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一件黑颜色的棉夹克,那衣服看上去有点短,好像不太合适。 我忍不住往门口看了看,门外停着一辆车,我发现车上的司机只穿着一件毛衣,感情他是把司机的衣服穿来了。 司机? 他怎么会有司机? 一个服务生有司机? 那他就不是服务生。 所以那天我跟艾可说他在餐厅上班的时候,艾可的表情那么奇怪。 但是如果他不是服务生的话,那天他为什么要在餐厅那里为我服务,而且我还看到他也给其他的桌上菜的。 或者他是那家餐厅的老板。 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但如果他真的是餐厅的老板的话,那我昨天提到餐厅,艾可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每天都是这样心事重重的吗?”他的声音冷不丁在我的头顶响起。 我立刻抬起头,却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下巴。 他的下巴好硬,我感觉我的头盖骨都要被他的下巴给戳穿了。 “哎哟。”我痛得叫出声来,捂着脑袋向后退了一步,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将我拽到他的怀里来了。 我又痛又急着想挣脱,听到了他忍着疼的声音。 “那后面是下水道。”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 他把我拉到安全的地方,我看他也捂着下巴。 “我不知道是我向你道歉,还是你向我道歉,如果你没离我那么近的话,我们也不会撞上。” “你一直在发呆,我走到你的身边你都没有留意。” “所以我应该跟你道歉?” “不重要,你没事吧?” 虽然他的语气里面听不出来关心,但是该道谢我也得道谢。 “谢谢,没事。” 他的大衣很暖和,我整个人都缩在里面,下巴也藏在弯弯曲曲的毛领子里,觉得很温暖。 然后我们又没话说了,他站在我的身边,笔直得像一根电线杆子。 两人就这么站着不说话,他也不觉得尴尬。 我在想我要不要跟他做个自我介绍,见了这么多次面了也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不过他没有主动问我,我先自我介绍是不是有些奇怪,搞得好像我很想跟他结识一样。 “我叫朝暮。” 他忽然开口,我抬起头去看他。 “哪个朝?” “就是朝朝暮暮的朝。” 还有人姓这个姓吗?这个名字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真名。 不过不重要了。 “我叫顾晚凝。” “嗯。” 很好,介绍完之后我们又没话说了。 尴尬就像一条蛇游走在我们俩中间。 我又站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我都带肉肉出来玩了好一会儿了,我便跟他说。 “我们先走了。”然后我便准备脱下大衣还给他。 “狗一天吃几顿?”他冷不丁问我。 “两顿到三顿都可以,你女朋友没有跟你说吗?你们不是共同养的狗?” “狗在她家。” “哦,那你要问问她,小凯平时是吃两顿还是三顿?” “她在拍戏,电话打不通,在家里有一大堆的营养素和鱼肝油,我不知道一次给她吃多少,你能帮我去看看吗?” 他的要求有点过分,我跟他又不熟,他的意思是让我跟他去他女朋友家里? “离这里不远,很近的。” 我在犹豫,在迟疑,不是远近的问题。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拒绝的话我还没说出口呢,他就自己说了。 这样一来,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昨天又是送我回家,现在还把他的衣服给我穿,所以他的要求显得微不足道。 “也不是不方便,我养肉肉也没几天,不是很专业的。” “我不是人贩子,只是想让你帮我看一看,她很爱小凯的,如果我照顾不周的话,她回来要生气了。” 人贩的通常没那么帅,长成这样的也不需要做人贩子,吃软饭就行了。 “那好吧。” 我把肉肉叫回来。跟他去了艾可家。 艾可的家离这里果然不远,就在我家隔壁一个街区。 她家是一个大平层,有足够的空间让小凯撒野。 我在她家的墙壁上看到了艾可的一些海报,原来她参演的都是一些女四女五的角色,不是太出名。 这个大平层不知道他是租的还是买的。以他现在的咖位,应该买不起。 “你喝点什么?”他拿拖鞋给我穿,我穿的是靴子,有点不太好脱。 我弯着腰正准备拉下靴子的拉链,他竟然帮我拉下拉链,脱下了靴子,然后握着我的脚踝,将我的脚放进了温暖的拖鞋里。 我都快要疯了,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做一些陌生人不该有的举动。 在他要帮我拉下另一只靴子的拉链时,我立刻制止他。 “不用了,我自己来。” “顺手的事。”他说话间已经把我那个靴子的拉链拉下来了,我立刻自己脱下靴子穿上拖鞋。 “喝点什么?”他又问我。 “不用了,小凯的食物放在哪里?我看一下。” “喝热朱古力好不好?”他似乎没听到我说什么。 对于这种自我意识那么强的,何必再问我呢? 第189章 白吃了我的饭 艾可家的厨房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 我看着朝暮在岛台那里冲热朱古力,很快香醇纯的味道飘散在整个客厅中。 很快他端着朱古力向我走过来,我立刻伸出手,他却没有把杯子递给我,而是放在了茶几上。 “很烫。”他说:“等会儿再喝。” “那你先带我去看...” “不着急,上吊还要喘口气。”他在我对面的沙发里坐下来。 我有些无奈,也有些无语。 感觉他好像有点故意拖时间,但是他也没表现出对我怎样的意思。 他叫我一直站着:“沙发上有针吗?” 没有倒是没有,但看着他我有点如坐针毡。 我坐了下来,和他面对面的对望有些奇怪,我就下意识地拿过了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我就被烫到了。 我赶紧放下杯子,嘴里的那口朱古力吐出来也不是,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去了,烫得我舌尖都发麻了。 他立刻起身,跑到厨房打开冰箱,片刻后,他将一瓶拧开了瓶盖的冰水递到我的嘴边。 “喝一大口含着,快。”他这种半命令的语气,倒是有点小说中霸道总裁的意思。 我喝了一大口,将舌尖泡在冰水里,顿时就不痛了。 “含一会儿觉得冰水不冰了,立刻换一口,不然你的舌头一整天吃东西都会痛。” 我按照他说的照做,冰水冰得我牙齿都痛,等我最后一次把冰水吐出来之后,发现我的舌头真的比刚才好多了。 “谢谢啊。” “我跟你说过了,朱古力很烫的。” 我笑得讪讪的。 不过这朱古力真的是很香,也不是很甜,我坐在沙发上捧着杯子慢慢的把一杯朱古力都喝完了。 “饿了吗?”我刚刚把杯子放下去,他又问。 “不饿。”我站起身:“可以带我过去了吗?” 他终于带我去另一个房间,打开柜子,里面琳琅满目的,堪比宠物店。 “都在这里了。” “这么多,应该不是每样都吃吧。” “我不知道。” 现在可以证实他不太喜欢宠物这件事情,一问三不知。 我从柜子里拿了几瓶,看了看说明书。 “这些都是拆开的,功能也不重复,它平时应该是吃这些。那个狗粮反正我给肉肉是一次性吃一碗,一天两顿。然后再加一些鱼肝油,还有这几样补充剂就可以了。” 我找到了小凯的碗,把它所有的食物都配好。 “大概就是这样。” 我给小凯配食物的时候,肉肉在一旁馋得不行,我不知道张婶早上有没有给肉肉吃饭,朝暮说:“你也给它弄一份吧,它口水快要掉出来了。” 我无奈地看着肉肉:“你能不能别那么丢人?” “没关系,它只是条狗而已。” 他的话听起来这么像骂人,但我又没有证据。 我还是给肉肉也弄了一份,看小狗吃东西真的挺治愈的,像是八百年都没有吃过了。 小狗吃完东西属于那种饭盆都不用洗的,被它们舔得干干净净。 小凯吃完又叼着饭盆,跑到一个柜子前站着,我过去打开看了看里面有羊奶粉,他应该是每天吃完饭都会喝一盆羊奶,养成习惯了。 我就又给他们冲了羊奶粉,等他们喝完,我洗干净他们的饭盆,带着肉肉准备离开。 刚来到客厅,朝暮好像在煮东西,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洗个手吃饭了。” 好奇怪,他每次跟我说话的语气,仿佛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并且也在一起生活很久了。 “不用了。” “狗都吃饭了,人没道理还饿着,我煮好了,很简单。” 他说着就一手端着一只碟子走到了桌边。 我还挺好奇他会做什么,他长了一张不会做饭的脸。 我便走过去看了一眼,是意面,奶油蘑菇培根面,还有一碗杂菜汤。 看样子好像还挺好吃的,我估摸着应该是预制菜,面条煮熟再把奶油包给加热,往上一浇就ok了。 不过我看看灶台上面一大堆用过的锅具等等,看来不像是预制菜。 说真的,我还真有点饿了,特别是刚才看肉肉和小凯吃得那么香。 刚才给他们洗饭盆,手是干净的,我便坐下来了。 他递给我叉子,我尝了一口意面,奶香浓郁,黑胡椒给的很足,面条也特别有弹性。 而且我吃到了里面的蘑菇,又脆又嫩,很新鲜的口感。 “看不出你会做饭。”我说。 “很简单。”他低头吃面,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但能看出来他肯定不是服务员那么简单,因为他举手抬足间,还有他现在吃饭的样子都很得体,出身一定不会太差。 杂菜汤做得也不错,我忍不住问他是怎么做的。 “艾可人出去了,冰箱里还留了一大堆的菜,我有什么做什么。”他低头吃饭,头也不抬,我又讨了个没趣。 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低头开始认真吃饭。 这时张婶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都忘了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我赶紧跟她说我不回去吃午餐了,等会儿就回去。 张婶在那边自言自语:“这遛狗遛的一早上都不见人,那你在哪吃饭呀?” “总之我不会把自己饿着的,就先这样。”我挂了电话。 我飞快地吃面,我想吃完立刻离开。 跟他单独在一起,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且我们应该是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但这几天却频频见面,现在还在同一个屋顶下,坐在同一张桌上吃他煮的饭。 噢不对,是煮的面。 “你要赶飞机?”他忽然问我。 我停下来,嘴里含着面条抬头看他。 “不赶飞机。”我回答完他才反应过来。 是我吃得太快了,我只能说:“我一向吃饭那么快。” “上次在餐厅里见你吃饭也没有那么快。”他无情揭穿。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莫名的咄咄逼人,我随便搪塞他。 “那是我跟男朋友烛光晚餐,当然得有多慢吃多慢。” “你跟你男朋友不太相配,他浑身的腱子肉,你在他身边就像是一个大胖乳牛旁边长了一根小狗尾巴草。” 他这个该死的形容还挺有画面感的,我忍不住去想象那个画面。 我应该生气的,但是我却忍不住笑。 他看我笑了,脸色却更臭。 “你好像还挺享受。” “男朋友健壮不是件好事吗?他可以保护我。” “你是在外面欠了巨债吗?还需要人保护。” 我都有点忍无可忍了:“我很好奇,你跟你女朋友或者是其他人说话是不是这样的?” “怎样的?” “咄咄逼人,每一句话都夹棒带刺。” “我对女朋友肯定不是这样,外人我不知道,没有留意过。” 好吧,我也不跟他争论了,说得多了惹自己生气。 我匀速把饭吃完了,就准备跟他告辞,谁知他却说。 “你和你的狗都白吃了我的饭,不打算洗完碗再走?” “肉肉白吃的不是你的饭,是小凯的饭。” 第190章 你怎么了? 我反驳他了,他居然笑了。 这个人多多少少有点变态。 那我就留下来,等他吃完再洗碗。 他吃得特别慢,我坐在他的对面有些尴尬,我就去沙发上坐着,也许是艾克家的沙发实在是太柔软太舒服了。 又也许是刚吃完饭,血糖上升,我有些困,尽管我硬撑着告诉自己不可以睡着,但我还是睡着了。 等我一觉醒来,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只觉得这里特别陌生,而且窗帘是拉得严严实实的,视线很差。 我摸索着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我是在艾可家。 我只是要留下来洗碗,却没想到竟然在人家的沙发上睡着了。 自己都觉得自己离谱,我赶紧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我发现太阳都落山了,我这是睡了多久? 我赶紧看手机,竟然都快5点了。 “肉肉。”我喊着肉肉要带它回家了,我就是出来遛了个狗,结果在外面混了一整天。 但是我几个房间都找了却没看到肉肉也没看到小凯,它们俩去哪了? 我忽然想起那个朝暮,他也不在。 难道他带两条狗出去了? 肉肉一天都要出去两次的,早晚各一次,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或许朝暮就是出去遛它们,我得在这里等它们回来。 我去厨房看了看,碗碟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厨房也收拾过了。 我也没有朝暮的电话,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艾可家等着他。 过了会儿,吃饭给我发消息说他准备出门了,我这才想起我跟他晚上有约。 我算了算时间,如果朝暮等会儿就来的话,那这里离我家也不远,我把肉肉送回去再回去换身衣服,差不多能来得及。 我便回复说我可能会稍微迟一点点,沈斐说不要紧,他等我,我让他晚些时候再出门。 可是天都黑了,冬天的夜晚来得本来就比较早,我把艾可家的灯打开站在落地窗边向下看。 小区里的路灯都亮了,我眼巴巴地盼着朝暮带肉肉回来。 等沈斐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到了餐厅,让我慢慢来别着急的时候,我刚好看见朝暮一手牵着一条狗绳子慢悠悠地从那边走过来。 我终于把他等回来了,我等不及他上楼就立刻换了鞋拿了东包包就下去了,然后我在大厦门口遇到了他。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我立刻向他伸出手:“谢谢你帮我遛肉肉,我要回去了。” “赶时间?”他不急不忙地。 “是啊,赶时间,晚上有点事。” “和男朋友约会?” 我不免有些烦躁,他管得可真宽,他管我跟男朋友约会不约会。 我胡乱地想了一下,就要去拿他手里的绳子,他说:“肉肉的杯子还在楼上,我刚才带它们出去的时候,忘了拿它的杯子,它喝水的用的都是小凯的。” “那我上去拿。”我刚转身,他就喊住了我。 “你有密码吗?” 我站住了,是啊,我不知道他们家密码,又不能让他把密码告诉我,所以我只能等他上去拿给我。 “那就麻烦你了。”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把狗绳递给我,然后就牵着小凯进去了。 他走到大厦里面忽然回头跟我说:“你最好进来,外面很冷。” “不用,你不是很快就下来了?” 他又看看我就进了电梯。 不过外面的确是很冷,我没道理跟自己过不去,我回到了大厦里面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我应该等了蛮久的,坐电梯上楼再下楼,加起来十分钟也差不多了。 但我等了不止十分钟,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我实在是等不及了,还不如自己上楼去拿。 我又牵着肉肉上楼去找他,大门紧闭,看上去完全没有找到水杯马上就送下来的意思。 于是我按响门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来开门。 我正要问他是不是没有找到水杯还是什么,却见他眉头深锁,脸色难看。 他一只手撑着门框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赶紧问他:“你怎么了?” “忽然胃痛。”他有气无力的。 “胃痛,你有胃病吗?” 他大汗淋漓,都没力气回答我。 我只能把他先扶进去,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他痛得脸色煞白,我问他:“你有药吗?” 他摇摇头,我看他痛得浑身都在发抖,本来想问他吃坏了什么,但是想起他中午跟我吃的东西是一样的,看来只有送他去医院了。 我把两个狗都留在家里,扶着他出门。 我开着他的车送他去医院,路上沈斐又给我打电话,问我到哪儿了。 “沈斐,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事儿,来不了了。” “怎么了?晚凝,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 “我现在不跟你说了,我在开车。”就等他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 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半躺在后座上的朝暮,车里很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一声不吭,我怕他把自己疼死了,于是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朝暮,你怎么样?” 他不作声,我又连喊了好几声,就在我打算把车靠路边停下来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还活着。” 我松了一口气:“你好歹说一句话,我还以为你把自己疼死了。” “我如果说我疼得说不出话呢?”我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好吧,看样子他真的很疼。 还好离艾可家不远,就有个医院,我把他送到了医院。本来想让他在车里等一会我去找医生过来扶他,但是他却向我伸出的手一把坠扣住了我的手腕,然后他就拉着我的手踏出了车。 “你可以吗?我要不要找个轮椅来...” 我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胳膊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整个人几乎被他搂在怀里,都无法挣脱,我也只能用力地撑着他,然后步履艰难地走进了医院。 我一看到医生就大喊:“他胃痛,快撑不住了。” 立刻就有护士奔过来帮我搀扶他,我这才能从他的怀里脱身。 我真是乱没出息的,刚才朝暮把我搂在怀里的时候,我的心跳得特别慌。 想起昨天晚上沈斐送我回来,他也抱了我,但是我当时特别的平静,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厌烦。 可是朝暮抱着我的感觉却不一样。 或许我知道人家不是故意抱我,只是把我当做拐棍? 他被送进了急诊室,我就在外面等他。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我问他怎么样了,医生说刚给他打了止痛针,现在安静下来了。 然后他被人从里面推出来,竟然已经睡着了。 医生说等他睡醒了再做个全面的检查,先送到病房。 护士给他打了点滴,我就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好离开,但是肉肉还在艾可家里呢,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我就这么呆着也挺奇怪的。 他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我想了想就去翻出他的手机。 等我拿到手里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手机都是有密码的,我没有密码怎么看他的手机? 第191章 他偷拍我 我发现自从我跟朝暮认识之后,智商就经常不在线。 我正准备把他的手机放回去,忽然看到了他的锁屏照片。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照片上的人是我啊。 是那天晚上我在餐厅里。应该是我刚刚接受了他的沈飞的追求,整个人有些茫然。连我自己都能看出来,我是满脸的不情愿。 朝暮竟然偷拍我,所以我那晚总是觉得他刻意跟着我不是错觉。 他为什么要偷拍我? 他为什么要跟着我? 所以昨天和今天,至少是今天,绝对不是偶遇那么简单。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看上去也不是那种色中恶鬼,他说他女朋友艾可身材又好又漂亮,无论外形还是气质都甩我几条街。 我一个看着就病殃殃的,也不算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他为什么要偷拍我?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又把手机放回了他的口袋里。 我联系不到他的家人,无论他接近我有没有预谋,我也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一走了之。 他一觉睡到我妈都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他还没醒。 我说我带着肉肉在一个朋友家玩,可能会晚一点。 我打完电话回到病房,他正好睁开眼睛。 我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你好点了吗?”我问他。 他没说话,看上去还是挺没精神的。 “我去叫医生。” “不疼了,就是不想说话。”他终于开口了。 “你痛得这么厉害,明天一定要好好做个检查。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你的家人?” “你要走了是吧?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不用了,我打个车就行了。” 他已经向他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伸出手,我便把他的手机拿给他。 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想我要不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偷拍我? 之前我说他总是跟着我,他矢口否认,但偷拍我这个是证据确凿的。 但我到底是没问,他挂了电话告诉我,司机很快就来接我。 “你的狗就先放在艾可家,今天晚上司机会去照顾它们。” 的确也挺晚了,现在去接肉肉,也有些不方便。 我跟他点点头,他的司机很快就回来了,我让他好好休息就往门口走去,刚拉开门他又说。 “顾晚凝。” 我站住了,回头看他。 “今天晚上谢谢你。” 难得他还会说客气话,我摇摇手:“没关系,总不能见死不救。” 我离开了病房,他的司机送我回了家。 我妈见肉肉没跟我一起回来,惊讶地问我肉肉去哪了,我说在朋友家。 “是在那个沈斐家里吗?” “不是。” “南星回来了?” “哎呀,我去洗澡了。”我钻进了我的房间,今天一天过得格外的荒唐。 我莫名其妙地和朝暮度过了一整天。 第二天,我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前一天晚上我睡得特别晚。 我迷迷糊糊地接通,将手机放在耳边,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顾晚凝。” 我一下就清醒起来,我听出了他的声音,是朝暮。 我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甚至拉了拉睡衣的领口,我们打的又不是视频电话,我却感觉他的锐利的目光都能透过电话屏幕看到我似的。 “朝暮?” “是我。” “你怎么有我的号码?”刚问出口就想起了那天我给艾可我的名片的事。 他也没解释,只是说:“我出院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就出院了。” “这么快,你没有做全面检查吗?” “检查了一下,没什么事就出院了。” “那就好!那你等会儿去哪,你看你什么时候你方便我去接肉肉。” “现在就方便。” “那我等会儿就过去。” 我挂了电话就起床洗漱换衣服。 但我换好衣服经过落地镜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平时我上班穿的就是通勤装,周末我不想穿高跟鞋,就穿得很休闲。 我莫名地想到了艾可,感觉跟别人相比,我就像是一只土狗。 我跑进了衣帽间,把我那些名牌都抱出来丢在床上,开始一件一件的试穿挑选。 我妈听到了动静到我的房间来,看我正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她就笑着问。 “今天和那个沈斐约了出去玩?” 我猛地停下来,对啊,我只是去接肉肉而已,我又不是去约会,我这是干嘛呢? 我干嘛要跟艾可比呀? 我干嘛要雌竞呢? 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干嘛要像孔雀开屏似的,在人家的男朋友的面前搔首弄姿? 我胡乱套上一件,匆匆跟我妈说我等会就回来,然后就跑出去了。 我来到了艾可家,按门铃的时候我还是低头瞅了瞅。 黑色羽绒服加牛仔裤加板鞋,最寻常最普通的穿着。 我忐忑地按响了门铃,朝暮过来开门,肉肉听到了门铃声也冲了过来,差点把我撞倒,我摸着它的脑袋笑着说。 “昨天晚上在这里和小凯玩,开心不开心?我们要回家了,改天再跟小凯玩吧。朝暮谢谢你呀,我...” “你能帮我煮个粥吗?” “啊,什么?” “我很想喝粥,不过家里没有米了,我还是有些不舒服,能不能麻烦你在楼下不远的超市里帮我买一点米。”他彬彬有礼地说完他的诉求,接着又看着我:“我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虽然说不上是举手之劳,但是也不算是太过分。 我除了答应我还能怎样? 我便说好,然后就下楼帮他去买米。 买了米之后。我要进去帮他煮粥。 其实很快的,他家有很高级的电饭煲,我只要把米淘好放进电饭煲里,再放适当的水,粥煮好了会在app里提示,非常智能。 我五分钟就全部搞定,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跟朝暮汇报。 “大约不到一个小时就能煮好,它会提示你的,你应该知道,那我就先... “你会做鸡丝粥吗?我吃不惯白粥,太清淡了。” 这就有些过分了,让别人帮他做事情还提要求。 “我不会煮鸡丝粥。” “我教你。” “你为什么不自己煮?” “你觉得动嘴和动手哪个更省力气一些?” 我居然无言以对。 “家里有鸡丝吗?” “没有。” “那我上哪去给你煮鸡丝粥?” “可以叫跑腿送来一只鸡,鸡丝粥不是只放鸡丝就行了,要把米放在煮好的鸡汤里面泡一泡,然后煮粥才会有鸡汤的香味。” 他吃得可真讲究,我还得给他慢慢煮鸡汤? “我帮你叫一个鸡粥的外卖。” “你觉得我不会叫外卖?”他反问我。 我们四目相对,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无赖。 他根本就不是要吃什么鸡丝粥,他就是故意的。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在他手机上看到的我的照片,我想现在应该是当面问清楚的时候。 “我可以用你的手机叫外卖吗?我手机没电了。” 他没有多想就把他的手机递给我,我按亮了屏幕,正准备声讨他,忽然发现锁屏的屏保换了,不是我了,而是艾可。 “密码没解开。”我又把手机递给他,他解了锁又给我。 不仅是锁屏的照片就连屏保的照片也都是艾可。 他把照片给换了! 他昨天晚上一定知道我看过他的手机,所以他提前就把照片换了。 第192章 一见钟情 “为什么要把照片换掉?心虚?”我知道我没有证据很不占理,但是我不想帮他煮鸡粥,我也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反正我知道昨天晚上我没眼花。 千真万确看到了我的照片,不管他承不承认,我都要跟他说清楚。 他果然装疯卖傻:“什么照片?” 我就知道他不会承认,我说:“你敢把相册打开给我看吗?” 他看着我不说话,我从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应该没把相册里的照片给删了。 然后我就点开了他的相册。 他没有过来跟我抢,只是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我不但找到了那天晚上他拍我的照片,我还找到了昨天我在狗狗公园,还有昨天下午我睡着的时候他拍的照片。 现在证据确凿,我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我把手机一直拿到他的面前。 “你是变态吗?你为什么要偷拍我?” 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拖到他面前来。 他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就向我吻过来了。 我差点没被他吓死,我拼命挣扎,但是我没他的力气大,我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然后,他吻住了我。 他的嘴唇很凉很软,他身上的气息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薄荷洗发水的味道。 这种二合一的气味让我有些晃神,似乎挺熟悉的,但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我愣神的时候,他已经更过分地再进一步,他的另一只手都要探进我的衣服里去了。 我用力推开他,顺手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我打得太重了,因为我收回手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白皙的脸颊上迅速地浮现出了五指印。 我打完拔脚就跑,他却追到了门口从身后将我拦腰抱住。 我拼命挣扎,又踢又打,大声地喊肉肉,希望肉肉来帮我。 肉肉是跑过来了,但这个笨蛋居然以为我和朝暮在玩,很开心地围着我们摇尾巴。 我实在是挣脱不过,尖声大叫着:“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他把我抵在墙壁上,我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我奋力挣扎也让他气喘吁吁的,我们俩都喘着粗气看着对方。 他很温柔地用手抚摸我的脸颊,摸到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一粒一粒地冒出来。 “艾可如果知道她不在家,你就背着她对别的女人动手动脚...” “别走,顾晚凝,别走好不好?” “发神经,你放开我!” 我被禁锢在他的怀抱里,别看他瘦瘦的,但他力气很大,我怀疑他都能跟沈斐单挑一下。 “我有男朋友的。”忽然想起了沈斐,赶紧把他搬出来用一用:“你也见过他的,他是个大块头,如果我告诉他,他会把你打趴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提到沈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再然后他就再一次向我吻过来了。 这一次比刚才更加让我无法招架。 忽然他一把抱起我就向卧室走去,我慌极了,对他又踢又打,但他无动于衷,将我放在床上就开始拖我的衣服。 真的没想到长成他这样子的也会用强迫的。 我甚至在大喊救命,但他充耳不闻。 艾可家里的暖气开得比较足,我就穿了一件 t恤,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我的t恤给扯烂了。 他的眼中燃烧着野兽的光芒,我真的有些害怕,我觉得他一定会来真的。 就在他向我压下来的时候我哭了,我的眼泪水哗的一下就流了满脸。 我哭着跟他说:“别这样,我求你了。” 他好像被我的眼泪震惊了,他看了我片刻,顺手拉过被子将我裸露的身体盖起来了,然后他对我说了一句。 “对不起,但是请你不要走。” “你先出去。”我把被子蒙住头,我不想看到他。 他下了床,脚步声在房里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我还以为他又改变了主意,听见他在跟我说:“我拿了艾可的衣服,你先穿一下。” 然后他就走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我过了一会儿才把被子慢慢的从我头上拉下来,他果然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我赶紧穿上艾可的衣服。 现在我的心情糟透了。 艾可一定没想到,她只是拜托一个她有一面之缘的人帮她看一下她的狗,但是我却连人带狗都在她的家里,现在不但躺在他的床上,还差点跟她男朋友发生了什么。 虽然我是被强迫的。 我换好了衣服走出房间,他在客厅里正在给两个狗弄饭吃。 他见我出来就立刻往门口挡了挡,肉肉还仰着脑袋等着他喂它吃东西,我就是逃也得带着肉肉一起逃啊。 不过刚才他在关键时刻没有对我继续下手。现在应该也不会。 我定了定神:“为什么?” 我只问了三个字,不需要说那么多,他应该知道,除非他故意装傻。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先把狗狗的饭准备好,看着它俩狼吞虎咽了才说。 “是,我是偷拍了你的照片,在电影院偶遇和昨天早上在狗狗公园遇到,也是故意的。” “为什么?” “一见钟情。” 他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着实有些意外。 “你在哪里对我一见钟情?” “就在那天晚上的餐厅里,那是我一个朋友开的餐厅。我看到了你,然后我就忍不住偷拍了你,又忍不住一次一次地制造偶遇。” 我从来没有被谁表白过,除了沈斐。 我现在很难形容我的感觉。 我来不及分析,此刻我是慌张不安兴奋还是厌恶? 我只是觉得匪夷所思。 “为什么?你为什么对我一见钟情?我有哪里比你女朋友艾可要强?” “你们两个没有可比性。” “怎么没有可比性,她比我身材好比我漂亮,女孩子不就看这些吗?你对我一见钟情也只是看到我的外表,听说你有一双堪比x光的眼睛,能够穿透我的身体看到我的内里。” “不是你这样比的。” “那好,那你看上我了什么?” “一见钟情哪有那么多理由?” “没有吗?” “必须要有吗?” 我脑袋好疼,我心脏也不舒服,我跟他这么对吵的这一幕好像在哪发生过? 我按着胸口,他立刻就紧张了奔过来扶住了我。 “你怎么了?你心脏不舒服吗?你带药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推开他的手:“我不看到你我就不难受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跟他吵得也有些口干舌燥了,他倒了水给我,我接过来一饮而尽。 “你是不是认得我?”我把杯子还给他的时候问他。 “你以前已经问过我这样的问题了。” “所以答案呢?” “那天在餐厅也是第1次见。” “所以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对于一个当天晚上被她男友表白的女人一见钟情?” “不可以吗?”他蹲在我的面前眼神有些紧张:“心脏还不舒服嘛,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需要去医院。”我回避他的目光:“好,就算是你对我一见钟情,那么朝暮你给我听好了,你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我们这算是孽缘,你这说不好听的,有了女朋友还看上了别的女人,说白了就是道德败坏。” 第193章 没人给你撑腰了 我用力推开他,这时肉肉也吃完了,我走过去牵起肉肉就向门口走去。 他还想拦着我,我立刻掏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终于妥协了。 “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 我带着肉肉逃也似的离开了艾可家。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有魅力,会被别人一见钟情,而且那个人无论是外形还是财力,绝对是很多女孩子都趋之若鹜的。 有钱人的品味真是说不准。 回到家里,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我发呆。 我不难看,五官周正,甚至还挺漂亮,但是一年因为常年生病,我面黄肌瘦。 上学那会儿他们就说我是病西施,林黛玉等等。 这个年头不流行病怏怏的,我也绝对不具备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 所以我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征服了朝暮。 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我好像是魔怔了,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我妈都进来了,我还对着镜子发呆。 我妈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沉浸在自己的盛世美颜里了?” “妈,我不及你美貌的三分之一呢!” “从来不在意自己容貌的,忽然在意起来了,真的有那么喜欢沈斐吗?” “干嘛这么说?” “女为悦己者容,只有有了喜欢的人,才会格外地在意自己的容貌。” “才没有。” “你难得这样,上次看到你这个样子的时候...” “怎样?”我还在等着我妈的下文,但是她的话却戛然而止,不再往下说了。 “我上次怎样?” “没有了,我记错了。”我妈又拍拍我的肩膀:“早点睡吧。” “还没有吃晚饭。” “哦,瞧我这个记性,那等会儿晚饭做好了我喊你。” 我怎么觉得我妈有点心不在焉呢,她刚才绝对是有什么话没说完。 我以前怎样?我谈过恋爱,和谁? 为什么我妈欲言又止的。 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断定在我失忆的那段时间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究竟怎样不得了的事情呢? 我爱上了某个人,那个人是有夫之妇? 我能够想到的最炸裂的也就如此了。 我的脑洞不支持我有更炸裂的想法。 晚餐过后沈斐又打电话来,约我带肉肉出来走走,他有点想肉肉了。 我就说我今天有点累了,心脏有些不太舒服。 他知道我做过心脏的手术,这是我的杀手锏,我只要拿这个当挡箭牌,他就绝对不会再让我出来了。 他让我好好休息,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我带着肉肉在花园里散步,走得累了,我就在秋千架上坐了一会儿。 我无意中往花园的栏杆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瘦高的身影。 我的心猛地撞了一下,顿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我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在朝暮。 我真的很想出去核实一下,但是我人都从秋千架上站起来了,还是没有向门口走去。 我不知道我走出去会是怎样的结果。 我承认我对他绝对比对沈斐有好感。 所以我不敢确定我今天晚上见到他会做出什么来。 虽然我并不喜欢沈斐,但是他是真的有女朋友。 我转身就进了屋,并且快步上楼进了房间,甚至还钻进了被子里,把脑袋蒙了起来,好像在花园外面站着的是个鬼。 对,朝暮就是一个鬼,一个颇有姿色的男鬼。 我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给迷了心智,然后被他偷走我的心一口吞掉。 我到底是没有出去,肉肉后来自己进来了。 他有我的号码,但他没有打给我。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我也没敢往窗外看一眼。 第二天我正常上班,在电梯里我遇到了顾焰骋,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没有以前的嚣张跋扈,整个人萎靡得很。 特别是看到我之后,他还往电梯的拐角里缩了缩。 以前顾焰骋都是打扮的油头粉面,那叫一个张扬高调,可现在他畏畏缩缩的,好像是经历过怎样重大的打击。 电梯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在前,他在后。 我的办公室在16层,电梯上升的速度有点慢。 我仰着头看着跳动的红色数字,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然后我就垂下头,顾焰骋以为我要回头,忽然往角落里缩了缩,我的余光瞥到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怕我,我忍不住真的回头去看他,他很慌张的跟我对视一眼又低下了头。 “顾焰骋。”我喊他的名字,他却吓得一哆嗦。 我到底拿他怎么了? 为什么顾焰骋这么怕我,顾淑怡也怕我? 当然不光是怕,是又恨又怕。 “顾焰骋。”我看着他:“你干嘛这样,我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 他不说话,翻着眼皮看了我一眼。 这是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门缓缓打开,顾焰骋从我的身边走了出去。 我留意到他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我实在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刚到办公室,顾曼贞就来了。 “顾晚凝,你可以把印章交出来了吧?” “为什么?”我装傻白甜,顿时气着了顾曼贞。 “你不要装傻,你已经不是我们顾氏的人了。” “谁说我不是顾氏的人?” “那遗嘱你拿回家应该看得很清楚,上面没有提及你和你妈一个字。” “没错,遗嘱上的确是没把公司股份留给我,但是遗嘱上也没说公司的总经理就一定得有公司的股份吧?” 顾曼贞一愣:“顾晚凝,你耍无赖?” “我这两天没事翻了一下公司章程,无论是遗嘱还是公司章程上面都没说总经理非得有公司股份,所以我为什么要交出印章,为什么要从顾氏离开?” “一个没有公司股份的人管理公司,你想什么呢?” “如果你们这些人都是废柴,即便我走了,还是得找一个人来管理公司,到时候你们打算分给他股份吗?” “顾晚凝!”顾曼贞彻底发怒了:“你别以为你还是以前?没人跟你撑腰了!” “以前谁给我撑腰?”我立刻问。 顾曼贞出气瞪着我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但是她那么生气,接下来的话却紧咬牙关,不肯说出来。 顾淑怡,顾焰骋,还有面前的顾曼贞。 我失忆的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不然这些人不会如此忍耐我。 我背后到底有什么人? 还有我现在如此有钱,我不相信我妈说的是我爸给我们的。 我也不再追问,只是一字一句的告诉顾曼贞。 “请你转告其他股东,公司印章我绝对不会交出来,你们也没权利开除我。” “我是没有,但是董事会有。”顾曼贞狠狠瞪了我一眼,就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第194章 我也没说要跟你谈恋爱 顾曼贞说得不错。 她的确没有能力开除我,但是他们董事会的股东如果达成一致,是有权利开除我的。 所以现在,我妈必须要出手了。 只要我们在打官司,那公司的股份一定会冻结,绝对不会分配给任何一个人。 他们没有股份,董事会形同虚设,我们都是平等的,他们没有权利开除我。 我把公司的大概情况跟我妈说了,我妈默默地听着。 “知道了,晚凝,稍安勿躁。” 我妈真的是沉得住气,这一点我得向我妈学习。 中午的时候沈斐来找我吃午餐,他说周末两天都没见到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跟我说情话的时候,我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人都来了,我总不见得把他赶走,就在公司楼下的餐厅跟他吃了顿午餐。 我告诉他公司目前的状况对我挺不利的,他说:“你一定可以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 他说得好诚恳,虽然我不感动,但是我必须感激。 公司楼下餐厅的味道还不错,我很喜欢喝他们家的椰子鸡汤,一口接一口,简直停不下来。 我喝着喝着,看着鸡汤,忽然想起了昨天朝暮让我帮他煮鸡粥的事儿。 我已经尽量不去想他了,怎么这个人还是会忽然从我脑海里面蹦出来。 说来也是见鬼了,当我想起这个人的时候,无意中扭头向窗外看了一眼,然后我便看到了朝暮的身影。就站在马路对面。 我怀疑我看错了,我甚至还揉了揉我眼睛再次看过去,他就在那里。 穿着浅灰色的大衣,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一个路灯的旁边,就这么隔着一条马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他穿得跟韩剧男主似的,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么穿,我肯定会觉得有些违和,但是他穿就怎么看怎么顺眼。 “晚凝,你在看什么?” 我赶紧转过头继续吃东西,沈斐也向窗外看了一眼,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朝暮。 等我喝完一碗汤再装作不经意地向外面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他就像个鬼,神出鬼没的。 吃完午餐,沈斐又约我晚上见面,我就借口最近公司事情多,我也许要加班。 他送我到公司大门口,忽然握着我的手,每当他要跟我腻歪的时候,我就很想逃。 正好有个公司高层也吃饭回来,跟我打了声招呼,我就借机跟他一起进去了。 不喜欢一个人却得跟他谈恋爱,这种感觉原来这么难受,不行,我这么躲也不是个办法,我得找个机会跟沈斐说清楚,耽误了人家也不好。 晚上我真的留在公司里加班,当然事情没有多到我非加班不可,那回家早了我也没事做。 我就把这两年的财务报表看了一遍,顾家人分管的那些公司我着重地留意。 毕竟我要跟他们打官司,知己知彼总能百战百胜。 我正趴在电脑前戴着眼镜逐字逐字地看,看得多了那些黑颜色的阿拉伯数字就在我的眼前飞舞。 我有点饿了,就点了个外卖,然后一边看一边等我的外卖送过来。 过了一会儿,外卖送到了,我得去楼下拿,我让保安帮我把外卖送上来,保安说晚上值班只有他一个人。 想想也是,我也不为难人家,就下去拿。 大晚上的公司就我一个人,我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虽然都亮着灯,但是听着我一个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还是有些瘆人。 我怎么想的,非得要加班? 我干脆回办公室把包拿了,直接提着外卖回家吃,反正现在也不早了。 于是我又折回去拿包关灯,大厅的灯是靠里面的,我关上了之后就得穿过黑漆漆的大厅。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看到一个黑影在前方一闪而过,吓得我的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 我的视力一向都不错,肯定没有看错,于是我大声问:“谁呀?什么人在那里?” 我等不及对方的回答。赶紧转头就往办公室里奔,然后我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在我身后说话。 “顾晚凝,是我。” 这个声音好熟悉,我停了下来,一回头人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吓得尖叫,他赶紧握住了我的手臂。 “是我,朝暮。” 我把手机挪到他的脸上。手电筒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用手挡了一下,我看到他手中提着的外卖盒。 我明白了,这个人来找我,看到了我的外卖就帮我带了上来。 不过他不是我们公司的人,顾氏的管理一向很严格,他没有工作牌,保安是不会放他进来的。 我快要被他吓死,捂着怦怦跳的心脏没好气地问他:“你怎么在这里?保安怎么放你进来的?” “我说我是他们总经理的朋友,他自然让我上来了。” 他的鬼话我当然不信,但我觉得这个人确实是神通广大,他想上来自然有办法上来。 我见过他手里的外卖:“你的外卖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我也没吃晚餐呢,看你点得挺多的,不如我们一起吃。” “我点的只够我一个人吃。” 可我话音未落,他已经向我的办公室走去了,我很恼火地跟在他的身后。 “朝暮,我说话你听不懂吗?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你报警吧,警察来了把我抓走,但是他们不能关我一辈子。” “你到底要干嘛?” “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你有女朋友了。” “我又没说我要跟你谈恋爱。” 他笑嘻嘻的样子,真的令我很恼火。 “那你是要干嘛?” “我想见你就来见了,目的很单纯。” 他开了灯,拖着我的手进办公室,一直走到了茶几的边上坐了下来,看他熟门熟路的不像是第一次来。 他从我手里拿走外卖,然后打开。 “又是油鸡饭。”他自言自语。 “什么?”我听见了,我很诧异,他不是说他不认识我吗?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点油鸡饭? “我是说我今天中午吃的也是油鸡饭,我们两个口味都很相似,真的是有缘分。” “有缘分也是孽缘,你最好现在就离开,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不然我会告诉我男朋友的。” “你不会。” 他把油鸡饭一分为二,他人无耻,分割也自然准确。 我感觉就算拿到秤上去称,也是分毫不差。 还好我点了汤和小菜,不然我的油鸡饭被他分走一半,一定不够吃。 这个人就像是狗皮膏药,贴上了我就撕不掉。 如果我硬扯的话,说不定还会伤了自己。 我只能坐下来吃饭,我实在是饿了,吃得狼吞虎咽的完全没有形象。 他忽然停下来看着我,向我伸过手来在我的嘴角边拿下了一颗饭粒,然后他在我眼睁睁的注视之下,把那个饭粒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闭了闭眼睛:“你不会拿肉麻当有趣吧,真的好恶心。” 第195章 又是一见钟情 他居然看着我笑了。 他笑得我发懵。 因为他笑得好看,我竟然觉得并不讨厌。 我是个该死的颜狗,他莫名地出现在我面前偷拍我,还强吻我,昨天甚至还强上了我。 但我还是不讨厌他。 甚至在他忽然出现的时候,我心里是感到惊喜的。 我指定是脑子哪里出了毛病。 而且还病得不轻。 我们吃完了我点的油鸡饭,还没有吃饱。 朝暮看着我:“没有吃饱。” 他还好意思说。 “要是没有你,我已经吃饱了。” “忽然很想吃鸡粥。” 他又在提他该死的鸡粥。 他该不会大半夜的让我帮他煮鸡粥? “走,带你去吃一家很好吃的粥。”他拖着我就起身,完全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然后我就被他拖进了电梯里,我很恼怒地甩开他的手。 “鬼才跟你去吃什么鸡粥。” “你是想的对不对?你并不讨厌我的,你甚至渴望见到我。我想你应该比喜欢你男朋友更喜欢我。” 我讨厌他这张自以为是的脸。 虽然他说对了,但我不想承认。 但他的话激发了我的逆反心,我誓死抗拒,然后我们在停车场就撕吧起来了,他忽然把我按在一根柱子上面就开始吻我。 我拼命反抗,他按住了我的手,我动弹不得我就用脚来踢他,我穿着尖头的高跟鞋,踢起来应该很疼,我专踢他的小腿上的骨头,我看到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眉心都攒成了一个小肉疙瘩。 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吻我,直到我用尽全力狠狠踢了他一脚,他这次实在是痛得不行,便松开了我。 “你是王八呀,咬住人就不放了。”趁他痛得弯腰,我转身就走。 这次他没跟上来,我走到我的车边一边开车门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原地,我知道我踢得他很凶。 他痛苦的样子应该不是装的,但是此时此刻我并不打算同情他,他活该,他自找的。 他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还来招惹我,他真以为自己是情圣。 我拉开车门就座进去了,立刻发动汽车从他身边开了过去。 我告诫自己绝对不要回头看他,他就是疼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朝暮都没有来骚扰我,想必是那天我踢得他不轻。估计他小腿的骨头有可能骨裂了,这几天都下不了床了。 活该。他以为他自己魅力无边,什么样的女人他都能勾搭到手。 没有他忽然出现,我的生活陡然平静。 我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不要再出现了。 但是没想到有一天,过了几天我竟然接到了艾可的电话,她告诉我她回来了。 她说她非常感激我,不但帮她照顾小凯,还帮她照顾她男朋友,所以她要请我吃饭。 “我什么时候照顾你男朋友?”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跟我说反话。 “他前两天胃疼,是你送他到医院去的,他都跟我说了。”艾克的语气很诚恳,我听不出她在说反话。 但是我断然也不会去跟她吃饭的。 我只是说:“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刚好那天碰到了。” “我一定得谢谢你了,我餐厅都订好了。” “真的不用。” “顾小姐,我是真心诚意想请你吃饭的,我也想交你这个朋友,我在海城其实没什么朋友的。”她的语气可怜兮兮的,她卖惨我就拿她没什么办法了。 但我还是拒绝了,可第2天他又打电话来了,真是不屈不挠。 “顾小姐,就我们两个人,如果你想带男朋友也行,那我就把我男朋友也带着。” “就我们两个人?” “对呀,你以为呢?” 我以为朝暮也去,真是把我吓破胆了。 既然如此,就我们两个人,那我就答应了,我们约好晚上六点在一家印度餐厅见面。 我没怎么吃过印度菜,每次看小视频,见印度人总是会把烹饪之前的看起来垂涎欲滴的原材料,给加工成一团糊糊,就没什么食欲。 但排队的人还出奇地多,现在的人就是爱猎奇,不管好吃不好吃,总爱尝试一下。 我刚走到餐厅门口,靠窗边一个座位上的女孩就向我振臂高呼。 “顾小姐!” 是艾可,我便向她走过去了。 “幸亏我来得早。”她很兴奋地跟我说:“我一直都想吃这家餐厅的。” “你很早之前就来排队了?” “五点吧,也不算太早。” “那你等了我一个小时。”我有点抱歉。 艾可笑着说:“没关系,我没工作的时候可清闲了。”她把菜单递给我:“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都可以,你来点吧,我没吃过印度菜。” 我一进来满鼻子都是呛人的咖喱味,我觉得我在这里待久一点,我说话都有咖喱味了。 她点了好几个菜,然后就兴奋地跟我攀谈。 她很健谈,她先是跟我说她这几天在外面拍了什么戏,还把她的剧照一张一张翻给我看。 她在相册里翻照片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跟朝暮的合影。 她见我多看了一眼,特意点开一张给我看。 “谢谢你这几天照顾他。” “我没有照顾他好几天,只是那天他让我去帮他看看该给小凯吃什么的时候,我就去了你家,正好赶上他胃痛。”我立刻澄清。 “那也是照顾他呀!”她似乎没听出来我的言外之意。 还没上菜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从她的语气里,我就知道对方是谁。 当她说:“我们还没开始吃呢,你现在就可以过来呀!” 我几乎马上就要落荒而逃了,她刚挂了电话,我就立刻说。 “你男朋友要过来,那我不打扰你们晚餐了,我就先走了。” “哎,这怎么行,说好了我要请你吃饭的嘛,他不来,他今天晚上有应酬呢!” 我松了口气:“是啊,他还挺忙的,他是生意人?” “家族企业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们谈恋爱多久了?” “两个月不到。”艾可提起朝暮眉眼都是笑意。 看得出来,艾可很喜欢他。 “那你们恋爱也没多久啊,怪不得你这么不了解他。” “他很忙的,平时我们也没什么机会见面。”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是一部电影的试镜,他是投资人,然后他晚上就约我一起吃饭了,后来我们就恋爱了,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挺突然的,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看着艾可幸福的笑容,我心里满是讽刺,又是一见钟情,看来这是朝暮惯用的套路。 妥妥的渣男没跑了。 我前两天还有些担心,怕我真的把他给踢坏了,但是此时此刻,我只恨恨那天没有踢得更大力。 直接踢他的要害,让他不能再祸害别人。 第196章 你男朋友追我 所以说人总是没有完美的。 朝暮外表俊朗,人也多金。 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感情骗子。 居然用纯爱来欺骗女孩子。 我要不要跟艾可揭穿他的真面目。 我要告诉她,她心里的白马王子前两天还在跟我纠缠。 但我跟她还不熟,而此刻她又兴高采烈的,我实在不忍心往她头上浇一盆冷水,再说她也不一定会相信我。 反正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从此以后我躲着他,做好我自己就好了,至于艾可呢,她是演员,见多识广,说不定很快她就能看穿朝暮的真面目。 上菜了,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 几乎每道菜都是粘粘糊糊的,而且都有咖喱。要不然就是油炸的,我有点吃不太习惯,艾可很热情地一直招呼我多吃一点。 人家的一番好意,我再不喜欢也得硬着头皮吃下去。 艾可一边吃饭一边很兴奋地跟我说她和朝暮的爱情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也就是朝暮对她很大方,会送给她很昂贵的礼物,还有她现在住的大平层,也是朝暮买给她的。 我发现艾可这个女孩只能远观不能接触,他、她的外形看上去是那种挺高冷的,气质又很好,可是一说话就有点败坏我对她之前的观感。 人倒是挺单纯的,随着交流的深入,我是彻底放心了。 她压根完全不知道我和朝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更没有说反话一说。 因为她一提起招募都是满满的得意和隐藏不住的炫耀。 她这个十八线的小演员有一天居然能钓到金龟婿,哦,不是她钓的,是金龟婿自己出现在她面前的,她兴奋也很正常,我能理解。 但是我觉得他有些无趣,所以一顿饭都是她在说我在听。 主要是我不知道我该接什么,当她跟我说明天朝暮带她去买车的时候,我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晚凝。”一顿饭吃下来,她已经相当熟稔地掐头去尾,直接叫我的名字了。 “你是千金大小姐,你肯定懂车,明天你陪我一起去买车好不好?” “我明天还要上班。” “明天是周末呀。” “这段时间工作很忙,可能周末也得要加班,再说朝暮不是懂车吗,他一个人足够了。” “也是,不过你要是能跟我们一起就好了,到时候我开着新车带你兜风。” 我跟她笑笑,我实在是没办法共情她的快乐。 吃得差不多了,她去洗手间,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买单,我也没打算买单,她有朝暮那个金主,一顿饭钱也无所谓。 再说我要是买单了,她下次又要说这次是我买的单,她一定得请我吃一顿,那我可就没事找事儿。 我实在是不想再跟她和朝暮有任何的瓜葛。 我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我怕黄黄的咖喱粘在我的脸上,忽然感觉对面坐了一个人,我立刻抬起头来便看到朝暮坐在我的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出现,我当时想应该是我们吃完晚饭他就来了,但他来得比我预想的还要更早一些。 我不想跟他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照我的小镜子。 他也没说话,忽然他伸长手臂从我的碟子里拿走了一根炸蔬菜放进嘴里嚼。 我立刻抬起头去查看艾可有没有回来,还好并没有,我才松了口气。 “你这是干什么?” “你有这么多都没有吃完,看来今天的晚餐不满意?” “我满意得不得了,我晚上的饭量就这么大。” “那天晚上吃了半盒饭,一大碗汤都没吃饱的人说自己的饭量不大?” “你也说是半盒饭。”我实在是懒得跟他废话。 还好艾可回来了,当她看到朝暮的时候非常惊喜。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还有好一会儿吗?” “想见面自然就来了。” 艾可兴奋地立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没有发现的是刚才朝暮只是说想见面,并没有说想见她。 这个朝暮果然是一等一的玩家,同时面对他都感兴趣的两个女人,他也能撩得动,而且滴水不漏。 “那我就不打扰了。”我立刻起身。 “不打扰,反正吃完了我们就一起走吧。” “不用了,我开车了。” “我的车下午送去保养了,要不然就麻烦顾小姐送我们一下,反正我们两家离的挺近的。” 我敢保证他这就是借口,不过有艾可在,他应该也没办法造次。 我便开车载他们,朝暮坐在副驾驶,艾可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后座。 我说:“朝暮先生不坐在后面陪你女朋友吗?” “我坐副驾驶习惯了。” “我的副驾都是我男朋友坐的。” 我的话好像快把他给笑死了。 “你男朋友还要你开车载他?” 我终止了跟他的对话,他要坐哪就座哪吧,反正从餐厅到他们家也不过20多分钟的车程。 一路上我目不斜视,等红灯的时候,朝暮的手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吓得我急忙从后视镜里去看艾可。 她靠在椅背上睡着了,难怪他这么胆大。 我冷冷地抽出我的手,扭头看了他一眼。 艾可在我不好说什么,我不确定人家到底有没有睡熟。 刚才他上车的时候,我就留意到他走路一瘸一拐的,上次我踢他的伤还没有好,现在他又胡作非为了。 绿灯亮了,我立刻发动汽车,把车开得飞快,终于到了艾可家楼下。 朝暮回头喊醒艾可:“到了。” 艾可揉了揉眼睛:“哎呀,都到了,我睡着了。” 她下了车,可朝暮却没有下车的意思。 “你不下去吗?”我问他。 艾可也趴着窗户跟他撒娇:“你不送我上楼吗?” “我这里也不方便送你上楼,你自己上去吧,到了家之后给我发个微信。” “那好吧。”艾可还是很听他的话的。 “你该不会让我送你回家吧?”早知道他俩不在一块,我就不送他们了。 “你在前面路口放下我就好了,我自己坐车。” 鬼才相信他,我恨不得现在就弃车而逃。 “不太方便呢,要不然你现在就下车吧,往前走几步也能打到车。” “那你载我到小区门口。”反正他就死活不下车。 艾可在一旁看着:“晚凝,你就送他一下嘛。” 我简直无语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男朋友追我呢。” 她一愣就哈哈大笑起来:“开什么玩笑呢?” “没骗你,是真的,你不在家这几天他对我发起了猛烈的追求攻势。” 第197章 苦肉 应该是我正经八百又严肃的表情,艾可渐渐收起了笑容,她疑惑的目光落在朝暮的脸上。 她疑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朝暮四两拨千斤地拨过去了。 “顾小姐真会开玩笑,不是吗?” “是啊,顾小姐真会开玩笑。”艾可立刻附和着。 看得出来她不是不想深究,她是不敢深究。 朝暮一定是她的金主,艾可不敢得罪他。 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发现艾可拿捏不了他,我也失去了告状的兴致。 我似笑非笑:“我可没有开玩笑,你不把你男朋友从我车上弄走,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可别来找我。” “你相信我的哦?”朝暮跟艾可眨眨眼睛。 “当然,我当然相信你了,我谁都不相信,但我肯定会相信你。”艾可笑颜如花,口甜如蜜。 鬼知道他们两个真正的相处模式。 既然如此,我跟艾可点了点头,便一脚油门从驶出了她家小区。 朝暮还在我的车上,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讨厌朝暮的眼神,他的眼神像一匹狼,随时随地会掀起尖尖的獠牙咬开我的喉咙,吸我的血,吃我的肉。 我觉得我有点怕他,这种怕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怕。 不是怕他伤害我,有歹意的那种怕。 我也说不好,直觉告诉我这个朝暮很危险,不要轻易接近他。 “你去哪里?“我问他。 “你去哪里?” “我回家。” “那我也回家。” “你刚才说在路边把你放下来,让你的司机来接你吧。” “我伤成这样,你是不是有点责任?这么冷的天,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马路边,太不人道了。” 我把车靠路边停下来,回头正色看着他。 “你到底想要干嘛?” “我没想要干嘛呀?”他的样子居然还很委屈。 我已经失去了跟他打哑谜的任何兴趣,我看着他片刻。 “你跟沈斐有过节?” 他一愣,估计也没想到我会忽然这么说,倒是没反应过来,数秒钟之后他才反问我。 “为什么这么说?” “所以我说对了?” “我并没有承认。” “你也没有否认啊,再说你是认识沈斐的,你知道我有男朋友,但是你并不知道我男朋友叫沈斐,我刚才只提他的名字,你的反应是知道他是谁的,所以你是真的冲着沈斐来的。” 他抱着双臂聚精会神地看了我几秒钟,突然很开心的笑了。 他有的时候真的是蛮变态的,经常在不该笑的时候笑,不该怒的时候怒。 “你越来越聪明,我喜欢聪明女孩。” “所以以前你也是认识我的?” 他朝我摇了摇手指头:“我的意思是说,你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要聪明。” “你刻意否认也有些明显。”跟朝暮打交道让我脑袋疼,我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跟沈斐到底有什么样的过节,非得挖他的墙角才能让你解恨?其实我跟他刚刚恋爱不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应该会让你失望。” “跟他分了吧,他配不上你。” 我快要被他笑死了。 “他配不配得上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妈,还操我这份心。” “我只是觉得不配而已。”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沈斐分手,然后呢?你个人对我就没有什么企图了吗?” 他向我靠过来,眼神迷蒙:“你是希望我对你有企图?” 就在他的脸已经快凑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躲开了。 “你长了一张不太像是爱偷吃的脸,但人还是不可貌相。”我下了车拉开门,向车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他坐在车里不动,这是要跟我耍无赖。 算了,反正我现在有的是钱,这辆车我大可以不要。 我从驾驶室里拿起我的包,然后关上车门我就走。 身后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朝暮追上来了,但是他走的没我快,因为他的腿受伤了还没好,我欺负残疾人,跑得飞快,他压根追不上我、 可见那天他的腿真的是受伤挺严重的,活该。 我讨厌这种欲擒故纵的人。 我承认我对他远远比对沈斐要感兴趣的多,但是他有女朋友,而且他故弄玄虚。 他至少没有沈斐对我那样透明,那样干干净净。 我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要好好爱护我的心脏。 我不喜欢玩猜猜看的游戏,我也不愿意去猜他。 我飞快地穿过马路,这是一条小路,没有人行横道也没有。红绿灯的,但是依旧车流穿。 我正往前一路小跑着,只听到一阵急速的刹车声,好像有人被撞了,再然后就是嘈杂的人声。 有人尖叫:“撞到人了!” 我下意识地停下来往后看了一眼,朝暮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 马路上一大堆嫌疑人正在向一辆白色的车靠拢过去,我依稀能够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穿着烟灰色大衣的人倒在地上,我记得今天招募穿的就是一件灰色的大衣。 此时此刻我脑子里只跳出一个词,那就是苦肉计。 我跟自己说顾晚凝,你若是折回去的话,那你就输惨了,你就上套了,千万不要上当,就算他被人撞死也不关你的事。 我这么想的,我也这么做了。 我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我就飞快的又往前跑走了。 后来我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飞快的上了车,说了我家的地址。 “小姐,我从前面掉头啊,刚才出车祸了,一个人被撞了,现在那边堵的厉害。“ 司机好像是故意的似的,刚好从出车祸的那边经过。 我看到朝暮就躺在路中间,好像撞的挺严重的。 司机滔滔不绝:“那个人走路都不看的,横冲直撞,活该撞了,他看样子撞的不轻,不死也是半条命。” “假的!”我忽然大声说,司机惊讶地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 “什么假的?” 我没再说话,本来我这话也不是说给他听的,我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我告诉我自己,不管我看到什么,我要坚信都是障眼法,都是假的。 第198章 再试试吧 我干脆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装作闭目养神,其实我脑子里面很乱,眼前也不停的像放电影似地闪过刚才朝暮的样子。 我每次见到朝暮,都会有那种隐隐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让我很不安,很不爽。 而此时此刻,我的心脏有点不舒服。 不是器质性的不舒服,而是那种惴惴不安中又透着心痛。 好奇怪,一个萍水相逢就对我纠缠不清的男人,他被车撞了又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感到心痛呢? 或许是我的手捂在胸膛用嘴大口地呼吸,被司机看见了,他等红灯的时候回头跟我说话。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睁开眼睛:“刚才看到撞车,我晕血而已。” “晕血?好像车祸现场我没见到血啊。” 我到晚上的视力就不是太好,所以我也没看清楚朝暮当时身边的亮晶晶的一片到底是水还是血? 他并没有真的撞车,那不过是苦肉计而已。 我明明知道,却忍不住要上套。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神仙都救不了。 后来我回到了家,洗澡的时候就听见我的手机在外面不停地叫。 我下意识的感觉到应该和朝暮有关,所以我没有急着出去接,而是等我洗完澡了一切都弄妥当了才出去。 我猜的没错,只是电话不是招募本人打来的,而是艾可打过来的。 艾可问我:“不好意思顾小姐,打扰一下,朝暮有跟你在一起吗?我打他的电话没人听。” “没有,我在路边就把他放下来了。”跟我说。 “噢,我不是要查岗的意思,我是真的打不通他的电话。”艾可说:“我知道你跟朝暮没什么的,我相信你的为人的顾小姐,我更相信朝暮。” “我看你还是别相信他。”我没想着要挑拨离间,但是我得实话实说:“你男朋友的确纠缠过我,不过他现在跟我不在一起,如果我有他的消息的话,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本来想说要不让她沿路去找找看,朝暮还在不在出车祸的地方了,但我想就算是他真的出车祸,现在也应该被送到医院去了,如果是假的更不可能还一直在那躺着。 所以我就没说。 他们俩的浑水,我真的一天都不想再趟了。 临睡前我又接到了沈斐的电话,他温柔地问我正在干什么,我说马上就要睡了。 他笑着问我:“要听睡前故事吗?” 睡前故事这几个字忽然让我的眉心跳了跳,这几个字好像很熟悉似的,以前曾经出现在我的人生中,并且占了一定的比重似的。 “晚凝,你睡着了吗?”没有等到我的回答,沈斐又问。 “快了。” “看来是不用说睡前故事了。”他笑着说。 这几个字好熟悉,在我脑海里跳跃着,好像答案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但是一时之间我又想不起来。 我使劲想使劲想,想得脑袋都痛了,想得都想要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斐悄悄地挂了电话,他可能以为我睡着了吧? 我失去的那一段记忆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感觉好像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能够将我的整个人生都颠覆的事。 但我记不得,我想不出。 有时候我就在想,或许老天就是让我忘了那段往事,不然为什么我什么都能记得起来,哪怕小时候很小很小的事情我都记得住,但是偏偏这两年的事情我忘得一干二净。 既然老天不想让我记起那段往事,那一定是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 那我就忘了呗,何必去想起来,人生本来就苦短,没必要自寻烦恼。 后来我把电话关机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刚开手机艾可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我一边接她的电话,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冒出一大堆她昨天晚上打的留言信箱的消息。 我简直烦之又烦,我压着性子问她又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打不通你的电话。”艾可说。 我又没跟她谈恋爱,她打不通我的电话有什么稀奇,难道我还得保持电话畅通,随叫随到? “昨天我关机睡觉了,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还是找不到朝暮,他一整个晚上都失联,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情况。” “昨天我跟你说过了,我把他放在路边他就下车了,你找不到他,我也找不到他。” “顾小姐,麻烦你帮个忙,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 “你都打不通,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能打得通?” “你就帮我打一下好吗?” 听着她祈求的声音,我忽然意识到是不是她在诈我,看我跟她男朋友有没有私下联系。 朝暮的确打电话给过我,但是我没存他的号码,我如实告诉她。 “我没有朝暮的电话。” “那我把他的电话告诉你,你来打一下。” “我们两个人的电话有什么区别吗?” “求求你了,顾小姐。” 我觉得艾可真的好奇怪,昨天我说朝暮在追求我的时候,我能够看出来她脸上呈现出的吃惊和嫉妒。 但是现在她又让我去跟她男朋友单线联系,还要主动把电话号码给我。 我觉得她好像是带着某种使命,非得让我和朝暮建立联系。 我觉得她不太像怎么的女朋友,倒是像他的下属。 但我不想深究,我也不想帮她打那个电话。 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私家侦探,她都找不到她男朋友,我也自然找不到。 “抱歉啊,我马上就要去上班了,我现在有点忙。”我挂掉了电话,防止她再一次打过来,我干脆把她拉黑了。 一对奇奇怪怪的情侣,一个有女朋友还一定要靠近我的男人。 无论他们抱有何种目的,总之他们是危险的,那我就要远离。 我去上班,直到下班,也没有接到关于他们的任何电话。 快下班的时候沈斐约我一起吃晚餐,我答应了。 跟那个神神秘秘的朝暮相比,我虽然不够喜欢沈斐,但他好歹还算个正常人。 沈斐是常年健身的人,他吃得很清淡。 他晚上带我去的是一家轻食餐厅,说实话我更想吃重口的牛油麻辣火锅。 虽说这些食物很健康,可是当我看到盘子里绿油油的青菜和干巴巴的牛排,好像都没有放黄油煎,一点油花都看不见。 本来我还是饥肠辘辘,看到这些东西,我就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牛排煎的太干了,切的时候都特别费力。 沈斐吃的则是白水煮的鸡胸肉,撒了一点胡椒粉,看着更难吃。 他见我切的龇牙咧嘴,便拿过去帮我切成小块。 他在帮我切牛排的时候,我看着他发呆,因为之前我好像以前发生过,但是坐在我对面的人应该不是沈斐。 而是另外一个人。 跟借尸还魂似的,我仿佛在沈斐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他低着头,因为他皮肤很白,所以他的头发不是特别得黑。 他切牛排的时候柔顺的发丝搭在他的眼前,随着他的动作也在微微晃动着。 我好想撩开他额头上的那一撮头发,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事实上,我也向沈斐伸出手了。 当我的手触碰到他的额头的时候,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我在干什么? 很显然沈斐会错意了,他立刻握住了我的手,甚至放在他的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手背。 “怎么了?”他笑得柔情蜜意。 “我看到你额头那有一点脏。”我从他的手心中抽回我的手。 “是吗?在哪里呀?”他伸手摸了摸。 “啊,没有了,被你擦掉了。” 沈斐很开心的样子,因为我极少数会跟他做出很亲密的举动。 但他应该很喜欢我,因为我刚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他都高兴成这个样子。 搞得我心里有些内疚,其实我之前想好了跟他说清楚,我不是很喜欢他,但现在又改变了注意。 倒不是因为我被沈斐感动了,绝大多数是因为那个朝暮。 因为我跟沈斐分手了,我怕他乱想,还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意思。。 再然后我则是怕自己又胡思乱想。 我和沈斐再试试吧,没准相处久会喜欢上他,感情这种事情不好说的。 第199章 你有福气了 沈斐帮我切好了牛排,又将盘子还给我,还贴心地加了两块他的鸡胸肉,我尝了一小块,口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柴,但鸡胸肉终究是鸡胸肉,食材如此,再做得天花乱坠的烟,改变不了它的本味。 我真不知道沈斐每天都吃这些,怎么能受得了呢? “等会吃过饭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沈斐兴致勃勃地提议。 我本来说现在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但是看他这么兴奋的样子,想想他每次约我,我基本上都拒绝了。 我这个女朋友做得实在是不怎么样。 于是我就点点头,他又问我看什么,我说都可以。 他挑了一部喜剧,这个评分不是很高,甚至有点烂,但我们还是去看了。 沈斐的笑点实在是低,笑得很是开心,但他的笑声并没有感染到我,我甚至觉得他有点像个大傻子。 他看得那么开心,还不忘喂我吃爆米花。 当他第n次把爆米花递到我的嘴边的时候,我躲开了。 “我很饱,超级饱。” 他没有再误会我了,我却有些心不在焉,经常会时不时地向后看。 上次看电影也是在这个厅,我遇到了朝暮。 但是这次,我们后座上空无一人。无论我看多少次他也不会凭空出现。 朝暮这个人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影响到我了。 看完电影,沈斐送我回家,正好我妈和张婶去同乡那里回来,在门口遇上了。 沈斐彬彬有礼地跟我妈打招呼,我妈便请他进来喝杯茶。 他立刻说:“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了,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那就这个周末吧,请问伯母周末有没有时间?” 我和我妈对视了一眼,本来我妈只是简单请他进来喝杯茶而已,但是沈斐好像当做见家长似的,还正儿八经地约了周末。 他这样正式,我妈和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妈下意识地说:“你有空的。” 沈斐很开心地约了周末上午十点正式到我家登门拜访,然后他便告辞了。 我看着沈斐的车尾灯发呆,张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人都走了,还看在眼里拔不出来呢,看来我们晩凝真的是恋爱了。” “好了,你别逗她了,已经很晚了,快回去吧。”我妈说。 我刚洗漱完,沈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晚凝,你妈妈喜欢什么?我周末的时候挑选什么样的礼物?”“只是来吃顿饭而已,不用那么正式。” “第一次去你家拜访,当然要正式一点了。” “你不要买贵重的礼物,随便什么都可以的,我妈又不挑。” 我半躺在床上一边跟沈斐讲电话,一边翻着微信。 我翻到了艾可的朋友圈,我虽然把她的电话拉黑了,但是微信没有,我还是能够看到她的动态。 她发了一条:“已经失联24小时了,你到底在哪?” 我知道艾可说的是朝暮,也就是说朝暮现在还没跟她联系。 那天晚上他就算出车祸很严重,被撞死了,也不可能音信全无。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十之八九是借艾可的口来让我以为他真的失踪了,如果我去找他或者去打听他,那就能证明我对他还是有兴趣的,他这是试探。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再说,我既不是私家侦探也不是警察,他就算真的失踪了,我有什么能力找到他? 而且,很奇怪的是,那个艾可仿佛很刻意地在我面前寻找朝暮似的。 看多了心烦,我干脆就把艾可的微信也拉黑了。 艾可究竟是不是他的女朋友跟我无关,为什么会怀疑,因为我觉得任何一个女朋友当得知自己的男朋友有追求其他女孩子的可能,那他绝对会减少自己男友和其他女孩见面的频率和可能性。 而那天晚上我已经告诉她,朝暮在追求我或者是在骚扰我,但她被朝暮三言两语地就说服了,而现在朝暮不见了,她却频频的来找我,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我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猫腻,我也不知道朝暮为什么要接近我,但是每次见到他,我都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我能预知他将会伤害我或者是以前曾经伤害过我。 “晚凝,你在听我说话吗?”沈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在听。”我急忙说。 “那你说伯母喜欢什么礼物?” “都可以。” “真的都可以吗?这么敷衍。” “真的都可以,好了我要睡了,再见。”我挂掉了电话,将手机也关机。 接下来没有了艾可的骚扰,朝暮也仿佛彻底在我的面前消失了,这几天我过得非常平静,甚至顾氏也非常平静,我没有交出我爸的印章,起初几天顾曼贞他们还来找我闹一闹,这几天更是风平浪静。 如果我不是太了解他们的话,我真的以为他们会就此算了,不再提起印章的事情。 我知道现在的安宁不过是山雨欲来之前的短暂宁静。 暴风骤雨迟早会来,而且应该并不会太远。 这个周末,沈斐如约来我家,他带了很多礼物,大包小包。 我妈一直说他太客气了,只是随便来吃顿便饭,不需要带那么多的礼物。 “伯母,这对我来说不是随便吃顿便饭,我和晚凝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了,现在才来拜访,实在是失礼得很。”我妈只是随便说说,沈斐却是一脸正色。 “年纪不大,倒是挺讲究礼数的。”张婶在一旁说:“听晩凝说你大她五岁左右。” “是的,我大了晚凝5岁。” “年龄倒是相当。” “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是个孤儿。” 像我妈和张婶这样的中老年妇女是最听不得别人凄惨的身世,顿时她们的眉眼中有了几分同情。 “那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我被我养父收养了。” “这样啊。”张婶都快要掬一把同情的泪了。 “你姓沈是吧?”我妈忽然注视着沈斐:“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是吗伯母。”沈斐笑道:“也许我长得大众脸,我在健身房里经常会被人家认错。” 我妈跟我们聊了几句,就让我带他去花园里转转,她去厨房做菜,沈斐立刻说:“伯母,要不今天你就尝尝我的手艺,我刚好也带了一些菜来。” “你第一次上门,怎么好意思让你做饭?” “阿姨你别见外,晚凝很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平时有时间也喜欢下厨,做饭对我来说就是放松了。” 在沈斐的强烈要求下,我妈拗不过他,只能让他进厨房。 过了会儿,张婶从厨房里跑出来笑嘻嘻地跟我们说。 “看样子是会做饭的,而且经常下厨,做得也不错。晚上你有福气了,这个小沈看上去就是会照顾人的,找男人就要找这种踏踏实实的,像那种……”张婶说着说着就戛然而止,我还在等着她的下文。 “像哪种?” “就,就是电视上经常放的那种渣男。”张婶居然有些结巴。 “电视上的渣男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说跟你有关系啊,我就是打个比方。”张婶站起来:“我去看看他有什么帮忙的。” 我怎么觉得张婶有点慌啊,而且她慌得莫名其妙的。 第200章 你认识他们吗? 沈斐在厨房里煎炒烹炸,过了好一会儿他从厨房里面端出了六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所有人都叹为观止,我知道沈斐的手艺,他热情地让大家尝一尝,张婶尝了一个筷子,赞不绝口,再看沈斐的眼神就活像他是一个稀有动物似的。 “现在年轻人会做饭的真的不多,做得好的更是少,真是难得。” 我妈尝了尝,也许男人会做饭是他的加分项,我看我妈的眉头都舒展开来了。 沈斐用他的厨艺征服了我妈和张婶,吃饭的时候我妈一边给沈斐夹菜,一边跟他说。 “你既然和晚凝在一起了,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体。她刚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虽然目前恢复得很好,但是毕竟她跟身体健康的人还是不太一样,你可以接受吗?” “当然可以接受。”沈斐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对我而言,这不算什么,我真的很喜欢晚凝,我既然喜欢她,我就能够接受她的一切。伯母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晚凝的。” 这么一句话,却让我妈陷入了沉思,她半晌都没有说话,让沈斐很是惶恐。 “伯母,您还有什么顾虑吗?” “一句承诺很容易说,我其实对晚凝另一半的要求倒没那么高,只要不伤害她就可以了。” “妈,瞧你说的好像以前有人曾经伤害过我似的。”我笑着看着我妈。 “当然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这是我对你的另一半的唯一要求。“ “妈,那你的要求也未免太低了。” “伯母,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晚凝,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我妈笑着跟他点点头,给他夹了菜:“吃菜吃菜。” 吃过饭,沈斐还执意要洗碗,被张婶严辞拒绝。 我笑着把他拉到花园里。 “好了,你做饭就可以了,她们不会让你洗碗的。你也不用刻意表现,我妈很随和。” “看得出来,伯母人很好的。我也只是想表现得更好一点,让伯母相信我真的能照顾好你。”他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感动了,他两只手扶着我的肩膀,深情地看着我,每次沈斐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我都有点落想落荒而逃的感觉。 我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的手。 “我妈种了很多漂亮的花,你见过盛开的昙花吗?好像今天晚上会开。” “是吗?我真没见过昙花,都说昙花一现,一定很美。” 我带他过去,可惜昙花依然没开。 “应该是夜里开放,我们无缘看到它盛开的样子了。” “如果你不累的话,我可以陪你等到夜里它盛开的时候。” “不用了,它开花的时候我都已经睡了,我可不想牺牲我的睡眠等它开,我没有那样的闲情雅致,也许我妈会等的。” “伯母真是一个特别会懂生活的人,我也很喜欢种花,到时候我跟伯母好好学习一下。” 跟我妈学种花,忽然我脑子里好像跳出来这么一件事,有个男的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他也要跟我妈学种花什么的,但我记不起来说那话的人是谁? 脑袋又隐隐作痛起来,我按住了太阳穴,细心的沈斐立刻发现了。 “怎么了,晚凝,哪里不舒服吗?头疼吗?” “是的,头有点疼。” “要我陪你去医院吗?” “我没那么娇气,动不动往医院跑。” “那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送走了沈斐,我脑袋自然就不疼了。 不喜欢还有副作用,我对自己也是无语了。 我妈像是会读心术,她注视着我的脸。 “我觉得你对那个沈斐好像没太多热情。” “这也能被您看出来?”我笑道,打算四两拨千斤地拨过去。 “你是我生的,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算太喜欢,但也不算讨厌。” “他对你倒是蛮殷勤的。” “是啊。” “如果不喜欢的话也别勉强。”我妈拍拍我的手背。 “也不算太勉强吧。”就是顶多吃吃饭,看看电影,再进行下一步亲密的举动,可能我这边就不行了。 我自己心里明白,我不喜欢沈斐。 真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我都不喜欢他。 但我觉得所有人都好像知道点什么,就是我不知道。 包括沈斐。 送走沈斐,我准备回房间了,张婶在收拾客厅呢,我忽然在沙发上拿起了个什么对我说。 “晚凝,你看这是不是沈斐的东西?” 张婶手上拿着一只钱包,我拿过来看了看,里面有他的身份证件。 应该是他刚才坐在沙发上的时候,钱包从口袋里面掉出来了。 “是他的,我给他打电话。” 但是沈斐的电话在占线,我过了一会儿打他还是在占线,他到底给谁打电话打那么久? 我忽然挺好奇的,也想着这钱包里也还有他的工作牌,明天他上班应该是要用的,我想了想就给他送过去了。 我开车到他家,还没下车,我便看到了沈斐正在他家楼下,我正要下车,这时从路边的一辆车里走下一个人,直接向沈斐走过去了。 那个人的背影很熟悉,我下意识地把椅子放低,往下面躺了躺。 那个人走到了沈斐的面前,两人开始交谈,那个人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到他的脸,也听不到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沈斐仿佛被对方压了一头,有些唯唯诺诺的。 我太好奇那个人的身份了,他到底是谁?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为什么可以压制住沈斐。 可是他一直背对着我,他楼下的路灯也不是很明亮,我从他的背影实在是难以分辨他的模样,于是我就再一次给沈斐打电话。 沈斐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了看这次是通了,但他没有接挂掉了。 他挂掉的同时环顾了四周,这时背对着我跟他说话的男人也微微地侧过了身子,我看到了他的侧颜。 路灯虽然不明亮,但是他太过优越,令人过目不忘的五官,实在是太有辨识度。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就是那个不停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又忽然装作消失的朝暮。 是的,他是朝暮。 我就知道他没事,所以那天出车祸,还有这几天失踪,都只是苦肉计引起我注意罢了。 我真的没想到他和沈斐居然认识。 看他们俩交谈的状态,应该已经认识很久了。 他们两个人居然认识,让我一下子觉得事情复杂起来。 我发动汽车开走了,我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发现我。 我要知道以前这两个男人跟我到底有怎样的关系,发生过怎样的事? 这个沈斐他承认以前是认识我的,而朝暮说以前不认识我,但是这两个人却互相认识。 那朝暮一定在撒谎,他一定认识我。 他们一定有事情在瞒我。 我一路往回开,一路在试图理清楚头绪。 但我对以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这就像是一道没有给够我条件的数学题,让我怎么去解? 等红灯的时候,我接到了南星的电话,他说他刚刚从巴黎飞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问我要不要吃宵夜。 “十分钟后见,我来接你。” “十分钟?你在哪里?” 我没回答他,事实上不到十分钟我就出现在他家门口。 南星看到我大为震惊:“你该不会就在我家附近吧,这么巧吗?” “上车。”我冲他歪歪头:“想吃什么?粥底火锅?”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粥底火锅?还是你够了解我。” “我不但了解你,对于我们以前的事情,我也记得够清楚。”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你该不会是要向我表白吧?”他笑嘻嘻地看着我。 他现在笑得挺开心,等会儿他应该就笑不出来了。 我们去了以前经常去吃的那家老奶奶的粥底火锅,她家开了很多年。 但老板已经不是老奶奶了,而是她的女儿。 她女儿给我们上锅底的时候,认出我们是老主顾,她告诉我们老奶奶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也是,她女儿的两鬓都已经斑白,好在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一点都没变。 她跟我们聊了几句,把菜上齐就去忙了。 这家店的生意一直那么好,这么晚了还有不少人。 我和南星最喜欢吃她家的鱼片和牛肉丸。 鱼片很脆,不用蘸调料就鲜甜无比。 牛肉丸还能撒尿,记得以前我们经常互相咬,喷对方一脸汁水。 “很早以前的事情都记得,但是前两年的事情却记不得,你说奇怪不?” 南星正埋头吃他的牛肉丸,当做没听见问我的话。 当时他们发现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后,就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 本来我对丢失的那部分记忆没什么好奇,可当今天晚上我看到朝暮居然和沈斐认识的时候,我必须要知道我跟这两个人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定发生过什么,不然为什么他们都瞒着我? “南星。”我敲敲桌子,他抬起头来。 “啊,什么?你刚才说话了吗?”他还在装傻。 “你认识沈斐这个人吗?” “沈斐,我好像不认识,没听你提过呀。” “那你认识朝暮吗?” “哪个朝哪个暮?” “不重要。” “我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南星一向不太不会说谎,此刻他看着我的眼神一清二白,我想他应该是没跟我撒谎。 幸好我有他们两个的照片,我打开沈斐的照片推到他的面前,他低头看了看。 “有点眼熟,但是没什么印象。” “往后滑,看下一张。” 南星一脸疑惑地往后滑,第二张就是朝暮的照片。 我看到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在照片上定格了。 所以,我敢断定他是认识朝暮的。 第201章 他叫沈时倦 “怎样,认识他吗?” “你刚才说他叫什么来着?” “他叫朝暮,朝朝暮暮的朝暮。” “你认识他?” “有一次在餐厅遇见过,然后就总是遇到,我觉得他好像是刻意跟我制造偶遇似的,最近还对我纠缠不休。”我歪着头看着南星:“你认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说出后面这三个字的时候特别勉强。 “哦,不认识,我还以为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呢,我就来问问你。” “为什么这么认为?” “他对我的动作挺亲密的,一上来就抱我亲我,但他又不承认认识我,所以我挺奇怪的。” “他还对你动手动脚?你报警了吗?”南星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没有报警,我为什么要报警?” “他对你动手动脚哎。” “我对他还挺有好感的。”我手托着腮,含情脉脉。 “你喜欢上他了?”南星的反应很大,我就知道他刚才是骗我的。 他肯定认识朝暮,而且不止认识那么简单。 他不肯说实话,那我就继续演。 “是啊,我挺喜欢他的,他长得很帅呀,而且他好像很懂我似的,我觉得我这么多年来没谈过恋爱,应该就是在等这么个人出现。” “你疯了?” “你说得好奇怪,我喜欢上一个人而已,为什么是疯了?” “你又不够了解他,你怎么能喜欢他?再说他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假的,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什么人姓朝呢!” “你没见过的多了,还有人姓一二三的一,你见过吗?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跟你分享一下我最近的感情生活。” “你该不会跟他谈恋爱了吧?” “也不算是谈恋爱吧,他有女朋友,而我刚刚接受了沈斐的追求。” “他有女朋友,他还追求你,这种男人靠不住啊!” “可是他对我来说太有吸引力了,我甚至觉得为了他让我跟沈斐立刻分手都可以,我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女朋友。” “你真是疯掉了,晚凝,你以前不是恋爱脑,也不会这么不理智啊。” “他说他很喜欢我,看我第一眼就无法自拔,他说他会跟他女朋友分手的,我觉得我就是他的命中注定。” “什么命中注定都是狗屁!”我成功地让南星暴走,他坐都坐不住了,那么淡定儒雅的一个人竟然从桌前跳起来:“一个有女朋友还追求你的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晚凝,你千万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可是我喜欢他,而且他也答应会跟他女朋友分手。” “他会伤害你的。” “不会啦!” “他有女朋友啊。” “但他早就不爱他女朋友了,他说他见我第一眼就爱上我了。” “他骗你的,他不可能爱上你。” 我眯着眼睛看他:“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很熟悉他似的,你又不认识他,你甚至都没见过他,好了,我就是跟你说一下,吃东西吃东西,我的鱼片都煮老了。” 我在锅里捞着鱼片,南星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知道他正在挣扎正在纠结要不要跟我说实话。 我快把南星弄疯了。他再也没有胃口吃火锅。 后半场几乎是我一个人在吃,他咬着筷头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给他夹了菜:“你吃啊,我又不是火锅。” 吃完火锅,我们走出饭店,我摸着圆溜溜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超级饱,今天晚上要撑得睡不了觉了,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找个人出来晒月亮。” “你要找谁?” “不告诉你。” “你去找那个朝暮?” “你猜。”我笑嘻嘻。 我把车在南星家门口停下来:“好了,下车。” 然后我掏出电话作势要给朝暮打过去,南星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干嘛?” “那个朝暮他是个大骗子,根本不叫朝暮。” “是吗?这么说你认识他呀?” 南星几乎咬牙切齿:“他当时答应过你的,他说只要你手术成功了,你好了,他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他不但答应你了,他也答应我和伯母了。” 等我手术成功了,绝对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承诺原来是我和那个朝暮的约定。 怪不得我总觉得在我做手术之前有个人跟我达成了一个怎样的约定,那时我还以为是沈斐,但又觉得不是。 “所以他应该叫什么?” 南星看着我,他的眼中好像闪着泪光,他雪白的牙齿咬着唇,仿佛在做什么剧烈的思想斗争。 “你说话呀,这个人以前在我的人生中找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你说句话会死啊?” “他叫沈时倦,时间的时厌倦的倦,他压根不叫什么朝暮。”他说完了,小心翼翼地盯着我,好像这个名字说出口我就会受到什么激烈的刺激。 “你有印象吗?晚凝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好,沈时倦。”我念叨着这个名字,我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印象,我摇摇头:“没有,我记不起来,我曾经认识过这个人。” “看来他在你心里应该也没那么重要。”南星居然又高兴起来了。 “说完,我跟这个沈时倦发生过什么?我以前跟他谈过恋爱,他伤害过我,他出轨了?”这是我能够想到的,他对我做过的最恶劣的事情。 “本来我们是不想跟你说的,你既然已经忘掉了,就说明老天爷想让你忘掉,让你重新生活。可是他居然言而无信,他再一次出现在你面前,我真想杀了他!” “你先别杀他,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来龙去脉。” “你跟他不止谈过恋爱,你们结婚了。” 我竟然结过婚,我看一下我的手指,隐隐约约无名指那的确是有一个戒指的痕迹。 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因为我戴戒指一向不喜欢戴在无名指。 我的手下意识地摸着那个戒指的痕,眼睛盯着南星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不知道他现在有女朋友是怎么回事,他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外遇,对你也很好,可以说是千依百顺。” 我看着他不说话,我知道他这番话的后面肯定是有但是,果然,转折来了。 “但他有一个前女友。” “他跟前女友藕断丝连?” “他前女友去世了。” “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我快被南星的大喘气给折磨死了。 “他女朋友虽然去世了,但是他很爱他前女友。晚凝,我们活人是永远斗争不过一个死人的。” “所以他跟我结婚了,但他还爱着他的前女友,但他为什么要跟我结婚?那我既然知道他不爱我,就跟他离婚好了。” “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你当时胸膛里的是他前女友的心脏。” 我按住了我的胸口:“我的心脏是他前女友的?” “曾经是,现在不是。” “什么意思?” “晚凝,这是你第二次移植心脏了。” “第二次?” “第一次你也移植成功了,当时移植的就是沈时倦前女友的心脏,他接近你就是因为他前女友,他把你当做了他的前女友,接近你,跟你谈恋爱,跟你结婚。” 或许我以前就爱看一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和电影,这个桥段也并不稀奇,我相当平静,超出南星预料的平静。 “还有更炸裂的,其实这些在结婚前你就知道了。但对你事无巨细的关爱,让你以为他真的对你有感情的,直到他把你整成他前女友的样子。” “你说什么?” 他打开他的手机递给我,我在一张照片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脸。 有我的模样,但是更多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脸。 “这是他前女友?我为什么会配合他整容?我是傻子吗?” “你当时计划着逃走,可能刚开始你没反应过来,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接近面目全非了,所以你干脆配合他,让他觉得他已经完全拥有他前女友的时候忽然消失,那段时间他找你找得快疯掉了。” 听上去有点爽,我真没想到我失去的两年的记忆中,竟然发生过这样荡气回肠的事情。 “那我后来为什么回来了呢?” “因为你父亲去世了。” “是我妈要回来。” “对。” “然后呢?我现在的脸是我自己的样子。” “你在丹麦的时候就已经把脸弄回来了。” “我回来之后继续纠缠我?” “是。” “所以他不爱我,但是却不允许我离开他,就是因为我胸膛里有他前女友的心脏。” “是你无法忍受,但是又无法摆脱。” “那我第二次做手术是因为什么?我要把心脏还给他?” “或许是老天看你被他纠缠得太可怜了,他前女友的心脏衰竭,你做了第二次手术。” 我明白了,虽然我仍然没有想起来,但是我全部明白了。 我的心脏衰竭了,在我做手术之前我跟沈时倦达成了共识,反正他的前女友的心脏已经不在我的胸膛里了,那他也不会再纠缠我。 “我现在胸膛有这颗心脏,跟他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但据我所知是他找来的心源。” 我长长地吸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晚凝,你没事吧?” 第202章 我是他们斗争的武器 “我没事。”我睁开眼睛跟他笑笑。 “不是我们要瞒着你,当时你被他折磨得太痛苦了,后来你失去了那段记忆,不记得他了,我们都特别开心。我们希望你永远不要记得他,就把那一段给忘掉,开始你新的人生,可谁知他居然换了个名字又出现在你面前,他到底要怎样?” “别愤怒。”我现在此刻特别平静:“我现在还是记不起他,说明他在我心中的分量也没那么重了。” “所以你刚才跟我说你喜欢他是为了诈我的话?” “不然呢,我有那么恋爱脑吗?我会轻易喜欢一个陌生人的,他有女友,莫名其妙地接触我。” “晚凝,你变狡诈了。” “太纯良了只有被别人欺负的份儿,那后来顾家人看到我都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也是跟他有关了?” “他们沈家富可敌国,有权有势,你们顾家在沈家面前也是小菜,沈时倦把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我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对他死心塌地了。”我叹了口气:“他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嘘寒问暖,相信我那么有钱也是他给的吧,他还帮我在顾家人面前扬眉吐气,让他们惧怕我,他这种360度无死角的围攻,我怎么能不缴械投降?” “晚凝。”南星担忧地看着我。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啦,没事。我都死过两次的人了,有什么事情是看不开的?” “那你现在...” “我都掉进他挖的坑里一次了,难道还在往里面跳?不过绕着走也不是办法,也不能把坑填平,那如果我让他也跳进坑里呢?” “你想做什么?” “对了,那个沈斐,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沈时倦姓沈,他也姓沈。” “沈斐这个名字我没听你说过,但是刚才看照片我好像在哪见过,我帮你查一下,到时候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你,南星。” “你谢个屁啊,我现在是你的艺人,你是我的老板。” “那就好好干,艺人,记得给我赚大钱。” 我回到家已经后半夜了,沈斐没有回电话给我。 我和他的相处,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对我的殷勤有些太过了。 只有殷勤,没有情感。 我的第六感永远很准确。 沈斐和那个沈时倦是认识的,他们两个都姓沈,那究竟有什么关系? 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总之沈斐接近我绝对没那么简单。 我给他留了言告诉他,他的钱包在我这里,打他电话也不接,我在微信中表示出对他安全的担忧,让他看到之后第一时间回电话给我,然后我就睡觉了。 在我听到南星跟我说了这么一段炸裂的往事之后,我竟然平静得很。 失忆对我来说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最起码我在面对沈时倦这个人的时候,我已经心如止水。 我一觉睡到天大光,我刷牙的时候接到了沈斐的电话。 我担忧地问他怎么打了一晚上电话都不接,他说他的手机丢在车里了,车钥匙他也没找着,今天早上叫了修车的人过来帮他打开车门。 他这个理由若是昨天我没有看到他和沈时倦在一起,并且我打电话给他,他还从口袋里掏出来看了一眼,我真的会笃信不已。 沈斐长了一张很老实的脸,一般他说什么都不会让人怀疑。 人不可貌相,这句老话还是极度正确的。 他说等会儿他来拿钱包,顺便送我上班,我同意了。 当我在我家花园外面看到他的时候。我发现他受伤了。他的眼角有伤,嘴角也有伤,想必他是被沈时倦打的。 与此同时,南星给我打电话,我把蓝牙耳机塞在耳朵里。 南星说:“那个沈斐我查到了,他是沈家的养子。” 怪不得他姓沈,那他不但认识沈时倦,他还很清楚地知道我和沈时倦的所有事情。 他明知道,但是他却不说,并且他还要追求我。 昨天晚上看他们两个人对话的状态,想必是不合已久。 我看着面前那张笑嘻嘻的面孔,我也在跟他灿烂微笑。 他向我迎上来,南星的声音在耳机里面响起。 “晚凝,你听到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你说你的,我听着呢。”我低声道,然后我也向沈斐迎过去。 “你的脸怎么了?”我指了指他的脸:“你这是跟谁打架了吗?” “哦,不是,没有。”他摸了摸嘴角,尴尬地跟我笑笑:“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高兴的晕了吧,不小心摔倒了。” “你这摔的伤口分布得挺匀称,左眼角右颧骨和左嘴角,你这是怎么摔的?” “让你担心了。”他回答不出来,四两拨千斤地拨过去:“昨天晚上没接你电话,让你担心了吧?” “是啊,我打你一晚上电话你都不听,我差点准备给你送过去了。” “不用,我的手机锁进车子里了,今天早上才把车门弄开。” 这么一张老实人的脸,说起谎话而来,连眼睛都不眨。 “晚凝。”耳机里的南星继续说:“沈斐和沈时倦一家人都不和,沈斐成年之后就从沈家搬出来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的关系很不好,但沈时倦的父亲对沈斐还是不错,去世的时候还给他留了一部分遗产,还有巨人集团的股份。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人就是沈斐吧,他接近你应该别有用心,你不方便说话的话就别说了,我有什么最新的消息我再打给你。” 我不动声色地挂断了电话,沈斐应该没留意到我在听电话。 他殷勤地拉开车门让我上车,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意地问了一句。 “车门是怎么打开的?” “请专业的人他们有办法,好像用什么东西一别就把成本打开了。” “是吗?那你的车门看上去。毫发无损呢。” “人家是专业的嘛!”他在发动汽车前递给我一杯豆浆和一个糯米糍。 “我吃过早饭了。” “这家糯米糍很好吃,你尝一尝。” 我打开**纸咬了一口,的确很好吃,里面还包了油条,是我喜欢的味道。 “好吃。” “你喜欢就好,你喜欢我每天都买不同的早餐给你吃。” “那你每天都来接我上班?从你家到我家再到顾氏并不顺路。” “没关系,稍微绕一下,不过能够每天早上看见你给我绕点路,怕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有那么喜欢我吗?”我一边咬着糯米糍,一边看着他。 “我就是那么喜欢你啊,以前我追了你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才能追上你,我肯定要拼尽全力地对你好。”他答得诚恳,让人情不自禁流泪的地步。 刚才我不方便问南星,以前我和这个沈菲是什么关系? 但他为什么要追求我,还有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稍微想一下就能猜得到。 无非也就是家族内部的爱恨情仇,沈斐和沈时倦他们不和,最近可能也因为遗产的事情闹得更不愉快,他就从我身上下手,我变成他要挟沈家或者是拿捏沈家的工具了。 真是趁我病要我命。 我失忆了,就那么好欺负吗? 把我当傻子。 我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他们利用我,那我也利用他们。 他笑得虚情假意,我笑的比他更甚。 下车的时候我甚至默许他抱了我,在我的面颊上亲了亲。 若是之前我一定会躲开,跟他保持距离。 但是现在不同,既然要做戏大家一起做,看谁演得过谁。 沈时倦不是躲在暗处不肯露面吗? 他在等着让我心急,让我迫不及待地去找他。 那我就等着他先跳出来。 既然昨天他能去揍沈斐一顿,那沈斐和我的一举一动,他应该都尽收眼底。 那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我的反应让沈斐又惊又喜,他约我晚上吃饭,我也毫不犹豫地答应。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 “我现在对你是我女朋友,这件事情更有真实感了。” “你昨晚都去我家了,还没有真实感,你表现太好了,我妈和张婶把你夸得天花乱坠,感觉我要是不好好跟你交往,她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沈斐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看得出来他是真高兴。 当然他高兴不是因为我正式接受做他的女朋友这件事,而是他把沈时倦的前妻变成了他的女友。 我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私下里他们斗得你死我活跟我无关。 可是现在他俩人拿我当做斗争的武器,那不行。 我和沈斐在大门口卿卿我我的被沈曼贞看见了,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古怪,我和沈时倦的事情,整个顾氏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了我本人。 我跟沈斐道别,正好和沈曼贞走进了同一部电梯,我依旧不理会她,我爸走了,我连声姑姑都不需要喊她。 我了解她的个性,她受不了我的冷眼,终于忍不住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自己把山鸡当作凤凰还浑然不知。” 我想她应该说的是我和沈斐谈恋爱的事。 昨天晚上我回到家以后我就百度了沈时倦这个人,果然人家是个大人物,巨人集团的执行董事,手里还握着好几支大公司的股份,相比之下,沈斐当然不能跟他相提并论。 若是以前我听见了会当做没听见,现在我不会当做没听见了。 我直接走到她面前问她:“谁是山鸡谁是凤凰?” “你在跟谁说话?一点礼数都不懂,你妈难道没有...” “从小到大,我以为我的姑姑你自己有什么礼数,别动不动就提起我妈,我妈刨过你家祖坟吗?你这么痛恨她?不过是柿子软软的捏罢了,其实你平等地讨厌和看不起除了大房之外我爸任何一房姨太太。但你斗不过她们,就把气撒到我们身上,顾曼贞,你别忘了我现在是顾氏的总经理,我随时随地能够把你开了。” 我这句话说完,电梯的门刚好开了,我不等她有任何反应跟我叫嚣,我就走了出去。 第203章 那么多狗血剧情 “一个替身而已,得意什么?” 我走出电梯听见顾曼贞咬牙切齿的声音。 幸亏我昨天晚上从南星的口中得知了我失忆的那两年发生的事情,不然顾曼贞的这句替身真的会把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不知道以前她这么说我会不会破防,但是我现在不会,因为我对沈时倦毫无感情,就在他还是朝暮的时候,我或许对他产生了一丢丢的好奇。 但是现在好奇已经没有了,我对他所有的情绪只有一种,那就是憎恨。 我以为今天会有人来找我麻烦,等了一整天竟然没有。 风平浪静等到下班,沈斐来接我。 他试探性地问我,今天他买菜去他家做饭给我吃,行不行。 我一口答应,他喜出望外,立刻拉着我去菜市场买菜。 虽然我经常在沈斐家吃饭,但是自从我答应他的追求之后,第一次去他家吃饭,那时是为了看肉肉,现在的意义则不同。 他买了很多菜,看得出他努力想要营造出他是居家好男人的人设,但我发现他既不知道菜价,有些蔬菜他还不认识,这个人设彻底被他玩崩了。 他还浑然不觉,告诉我他经常来菜市场买菜。 既然那么爱演,那我也配合他演。 我看着他的眼神也深情款款。 “我以前就是向往平平淡淡的生活,跟老公逛逛菜市场,回家做做饭,相濡以沫,我觉得这样的人生挺好的。”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跟我十指紧扣:“你喜欢逛菜市场,那我们以后天天自己买菜做饭,不过我要让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所有的话我来。” 我幸福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相互依偎地走出菜市场。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经过敏,我总觉得有人在盯梢我们,不是跟踪,是不论走到哪里都有眼神在注视着我们一样。 我装作无意地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我熟悉的面孔,不过以沈时倦的身份,他想要随时随地知道我们的动态,也不需要他本人亲自盯着。 我跟沈斐去他家的路上,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低头看了看来电号码就把电话挂掉了,看得出他的神情有些紧张。 或许是沈时倦打来的。 他得知我要跟沈斐去他家,就打来阻挠。 我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要逃到丹麦那么远了,这个男人的控制欲真的是太可怕了。 以前他前女友的心脏还在我的胸膛里的时候,他对我死缠烂打不放倒也罢了,但现在他到底出于怎样的心理,我不知道,但我很好奇。 当他再一次挂断电话的时候,我问沈斐:“为什么不接电话?是谁打来的?” “没事,公司的电话,我一般下了班就不接公司电话了。” “你一定是高管或者你就是老板本人,不然哪能这么豪横。” “不算老板,一个分公司有点股份吧。” 我在沈斐的语气里面听出了不甘心,他掩饰得这么好,但提起这些的时候他都没忍得住,可见他平时和沈家人之间的相处有多不和谐。 我想以前沈斐能够接近我,多多少少因为我们雷同的身世。 我依然能够感受到来自某处的目光,直死死的一瞬不瞬地盯牢我们。 到了沈斐的家,我要帮他打下手,他把我按在沙发上。 “你只需要刷刷剧喝喝茶,就等着吃饭吧,什么都不用你做的,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你就不怕会宠坏我?” “我会宠你,但是你绝对不会被我宠坏。”他忽然弯腰亲了亲我的鼻子,自从早上我默许他亲我的脸颊,他对我的举动就大胆了很多,刚才回来的一路上他开着车手还不老实,在我的手背上滑来滑去的。 我本来就对他无感,当初接受他追求也是因为他的诚意,和我当时正在晃神。 自从昨天晚上我看到他和沈时倦认识的时候,我对他从无感到厌恶。 我强忍着没有推开他,他亲完我就喜颠颠地跑进厨房去了,我立刻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把鼻子擦了擦。 在等沈斐做饭的这段时间,南星又给我打来了电话,他告诉我。 “以前沈斐接近过你,但是还没到追求的地步,因为你跟他认识的时候已经和沈时倦结婚了。沈斐曾经请你帮他照顾一只小狗,但后来被沈时倦送走了。那条小狗后来生了病去世了,听说是沈时倦把小狗接走安葬的。” 也就是说现在我家里的肉肉压根就不是我原来的那条小狗。 沈斐随便弄了一条狗来,主要就是要拉近我和他的距离。 不过不要紧。我依然很喜欢肉肉。 “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什么事?” “你和沈时倦以前好像有过一个孩子,不过不是在。这里生的是你逃到丹麦生的那时候你音信全无,我联系不到你。你回来没多久就把孩子也接回来了。” “现在那个孩子呢?”我刚才一直是半躺在沙发上的,我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连嗓子都发紧。 “那个孩子没有了。” “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整件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据说是你那段时间有事情,把孩子交给了沈家,因为沈家人的疏忽,孩子过敏去世了。” 这个信息量太巨大了,我和沈时倦居然还有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却死了。 这两年的时间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沈时倦将我的人生塞得这么满吗? 这么多狗血的剧情纷纷上演。 “晚凝,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很残忍,如果那个沈时倦不出现在你面前,这些事情你已经忘记了,一辈子都可以不用再提起,他到底要折磨你到什么时候?” “谁折磨谁还不知道呢。”我吸了吸鼻子。 “晚凝。” “我没事,就这样,挂了。” 我挂掉了电话,继续斜靠在沙发上,我的思绪被无数个记忆的碎片填补着。 其实那不算是记忆,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我没想到患心脏病的我也能生孩子,但我却没有留住他。 我现在在沈斐家,没有办法细问孩子的死因。 但是孩子是沈时倦的,沈家人不可能对自己的亲身骨肉下手。 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时倦对我,对孩子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恢复记忆,但我很庆幸现在我并没有。 所以我对他毫无爱意,并且充满憎恨。 “晚凝快去洗洗手,饭做好了。”沈斐从厨房里端出菜。他的速度倒挺快的。我怀疑他是不是事先买了成品菜放在厨房里面,只是加热了一下。 我自从被他骗过之后,他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相信你。我去洗了手,来到餐厅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他做了四菜一汤,看上去色香味俱全。我不遗余力地夸他手艺好。 尝了一口宫保鸡丁连连竖大拇指。 “太好吃了,简直是一级棒。” “你喜欢,那我可以每天都做给你吃。”他的眼神又开始深情款款。 他的身体向我靠近,两只手捏着我的肩膀。 不管菜是不是真的是他做的,但厨房里没有空调,他的额头上渗着汗珠,感觉满脸都是油腻腻的往我的脸上凑。 我假装撒娇着推开他的脸。 “你快去洗把脸,你看你炒菜弄得满脸都是油。” “是吗?”他很在意自己的外貌,立刻就跑进洗手间去了,过了会儿他洗得香喷喷地回到餐厅。 “要喝点酒吗?“ “我的心脏不能喝酒,你要喝酒吗?你不打算送我回去了?” “我今天很开心。”他的眼睛里都在发光:“平时我也很少喝酒的,但是今天我真的想喝一点。要不然你喝小小的一杯,一点点红酒不要紧的。” 他给我道了歉,只有杯底那么多却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他该不会是今天晚上想来一出借酒乱性吗? 红酒我只抿了一点点,沈斐却一杯接着一杯。 我劝他别喝了,他眼眶泛红地握住我的手。 “你知道吗?晚凝,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像你这样关心过我,我从来都没有过家人,我真的很想有属于我的家人。” “你不是被你养父母收养了?也不算没有家人吧。” “那是总是别人的家,不是我的家。其实我养父对我还是挺好的,可是我在其他人眼里始终是个外人,不管我怎么努力去融入他们,我始终融入不了。所以晚凝,那时候你就说我们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说得这样动情,我岂能不掬一把热泪。 我用纸巾按住眼睛,但是泪水还是渗透了薄薄的纸巾。 他看到我哭了,更加激动,放下酒杯就过来抱我。 “晚凝,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和他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我想我以前应该不会跟沈斐也这么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吧? 我们俩的情况还是略有不同,他是养子,而我是亲生的。 从这一点,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共情的。 沈斐不出意外地把自己喝醉了,他歪歪倒倒的,好像连坐都坐不住,我搀扶他去沙发上坐下。 我猜他坐下的时候会顺便把我拉进他的怀里,趁机对我再进一步。 我猜的一点都没有错,我刚刚将他扶到沙发上面的时候,他就顺势搂着我的腰,我一个站不稳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他嘴里喷着酒气把我搂在怀里,其实他不算难看,五官长得也不错,但我实在是不喜欢他,现在因为他骗我的缘故,还多了几分憎恶,所以面前的这张脸,我分分钟想把他推开。 “晚凝。”他靠近我:“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会好好宠你的。” 然后他的嘴巴就往我的脸上凑,我捂住他的嘴,把他使劲推开。 “满身都是酒味,我不理你了。”我从他怀中挣脱出去:“我去给你倒杯茶。” 第204章 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我倒了茶给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我推了他一下,他也没什么反应。 这样最好,也不会对我动手动脚。 我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他喝醉了也没有醒来的意思,我半靠在沙发上,渐渐地我也有些困了,然后我就睡着了。 后来我被我妈的电话铃声惊醒了,他问我为什么还不回家,我说沈斐喝多了,没人开车送我。我就在他家过一夜的了。 “你跟沈斐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知道我妈说的那一步是哪一步,我笑哈哈地回答:“没有了,他就是喝多了,我也担心他有什么事吧,我正好也在这里陪陪他。” “你都这么大了,那你自己看着办。”我妈叹了口气。 我挂了电话,却看见沈斐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不好意思,晚上喝多了一点,其实我酒量还行的,不知道今天怎么搞的。”他抱歉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没关系,喝多了很正常,不过你下次别喝那么多了。”当他要靠近我的时候,我吸了吸鼻子,捂住口鼻:“你还是满身的酒味,你可以去洗一洗吧。” “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办?我可能没办法送你回去了。” “这么晚了,再说你也喝那么多,算了,我住客房吧。” “那我去帮你收拾。” “不用,我自己来吧。” 他起身,却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没跌倒,我赶紧扶住他,他就趁机抱住了我。 然后他的两只手就不老实,在我的后背上乱摸。 留在这里是我故意的,我猜沈时倦的人一定在关注着我们的动态,我若是在沈斐家留宿,那沈时倦应该会知道。 沈时倦不是一直装消失吗,那我就让他自己跳出来。 我一个愣神沈斐的手都已经探进了我的衣服里,我装作被他弄样了,推开他:“我好困了,我要睡觉了,我先回房间了。” 然后我就钻进了客房,还很小人之心地反锁上门。 我知道,如果今天晚上不锁门的话,沈斐是要跟我发生点什么的。 我故意要留下来过夜,而沈斐也想把生米做成熟饭,不知道在哪个暗处观察我们的沈时倦也在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三个人是各怀鬼胎,没有一个是坦荡荡的。 我摸黑洗了澡,因为从外面能够看到客房亮着的灯,那沈时倦就知道我们不在同一个房间里,所以客房的灯我都没开,用手机照着明,洗完澡又摸黑爬到了床上。 沈斐还不死心,他敲门问我缺点什么要给我送进来,我说不用了,他又敲门。 “换个床单吧,好像床单有好一阵子没换过了。” “没关系,反正也没人睡。” 我们就隔着门拉扯着,这时沈斐的电话忽然响了。 我听到他在接电话:“什么?这么严重吗,那好,我马上去公司看一下。” 他又过来敲门:“晚凝,公司有点急事,我要过去一下。” 我打开门,他的衣服都已经穿好了。 “这么晚了,公司有什么事情还得跑一趟?” “我们公司在做的一个新项目,出了一点事。” “很严重吗?” “我过去看看。” “你不能开车。” “我找个代驾。” 我就送他到门口,等代驾的时候,我靠在他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两人相依偎着。 他在外面收敛了很多,可见他也知道沈时倦的人应该盯着他。 他还是上车之前忍不住亲了亲我的额头,我送他上车,难舍难依,仿佛他不是去公司,而是生离死别。 沈斐乘车离开了,我也折回他家。 我知道,沈斐被公司的电话叫走,一定是沈时倦所为。 他不想让我和沈斐共处一室孤男寡女,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都已经是他的前妻了,我的胸膛里跳动的也不是他前女友的心脏,可他仍然想掌控着我。 这个人的控制欲这么强,我甚至恶毒地想他前女友的死也是解脱,不然沈时倦这样令人窒息的桎梏的爱,谁能受得了? 沈斐被叫走了,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我倒是睡得挺好,一觉睡到天大光,沈斐才回来。 他看上去很疲惫,眉宇中也有淡淡的恼怒和愤恨。 但他拿沈时倦没办法。 他执意要做早餐给我吃,我问他今天是否要在家补觉,他说稍微休息一会儿,等会还是要去公司。 吃完早餐,沈斐还没休息一会儿,他的电话又响起来了,他抱歉地跟我说,可能没办法送我去公司了。 我说不要紧,反正我现在很早,我可以开他的车把他送去。 我们手牵手出门,我装作无意地环顾四周,沈斐家的小区早上有很多人遛狗,也许是心中本来就有怀疑,所以看谁都像贼。 那些遛狗的人中,我也觉得应该有一部分是沈时倦的人。 或许是我神经过敏。 我体贴地让沈斐睡一会儿,我把车开得很慢,可是沈时倦不打算让沈斐睡觉,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我装作抱怨地道:“你公司不是有股份吗?那你应该算是老板之一,怎么还跟要人命似的?” 他哼了两声没回答我就沉沉睡去了。 看来昨天晚上他是一点都没有睡,我挺好奇的,如果我每天都在沈斐家,那沈时倦是不是每天都不让他睡? 我忽然很邪恶地觉得他还挺有趣的,那我今天晚上就再到沈斐家来。 我把沈斐送去了公司,他打着哈欠下车,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亲。 “你困成这样可以工作吗?” “我中午可以歇一会儿。” 我挥挥手看着他进门,我觉得我身后有一束目光在注视着我,我的后背都快要被烧穿了。 那个人不知道躲在哪里,我找不到他,但是他却能一直盯着我。 我去顾氏上班,临下班之前我给沈斐打电话,他说他今天晚上没办法陪我吃饭了,因为他要加班。 “现在怎么这么忙?” “一阵一阵的,这段时间正好有个新项目。” “那你晚上吃什么?” “随便吃点。” “你这么辛苦,营养不够可不行。” 我得装作上头,好好扮演一个女朋友的角色。 于是我下班直奔回家,也来不及回答张婶和我妈左右夹攻地问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来。 “张婶,你今天煲汤了吗?” “煲了,你想喝什么汤?” “大补的那种,怎么补怎么好。” “今天煲了鸽子汤,你好像不太爱吃鸽子,我还煲了鸡。” “那鸽子汤和鸡汤都给我装一桶。” “你要干嘛?” “我男朋友加班呀,昨天晚上他又被叫到公司整夜加班,白天也没得睡,我这个做女朋友的肯定要好好关心他,对不对?” “给沈斐喝呀,你也是开窍了,那行我帮你去盛汤。” 张婶去厨房帮我盛汤了,我妈审视地看着我。 “妈,你干嘛这种眼神?” “什么时候对沈斐这么上心?” “他都到我们家来正式拜会你了,我对他上心不应该吗?” “你很喜欢他?” “不算很喜欢,不讨厌吧,能相处,怎么了妈,你不喜欢他呀?”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最重要是你喜欢,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前几天看你对他还挺冷淡的,怎么忽然就热情起来了?” “女孩心海底针。”我笑嘻嘻地过去接过张婶帮我盛好的汤:“女孩的心思你别猜,我走了。” 我送汤去给沈斐,他看到我非常吃惊。 他没有想到我会送汤给他喝,他眼中闪着又惊又喜,同时又狡黠的光。 “汤不是我煲的,是张婶煲的,我只是借花献佛。” “你还特意给我送汤,我这里有的吃,叫个外卖就好了。” “吃外卖怎么行?你昨天晚上本来就没怎么休息,你公司的股份多吗。” “不多,只是小股东而已。” “公司股份不多,那就分不了多少钱,钱少还做死人。”我盛汤给他喝。 “还有两种汤,又是鸡汤又是鸽子汤。” “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鸡汤我特意用吸油纸品过油,你是健身人士,平时吃油吃得很少。” “你真有心。”他又握住我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快点吃吧!”我挣脱开,笑着将汤勺递给他。 我坐在一边看着他吃,一只手托着腮,眉目含情,一顿饭吃得他心猿意马的,要不是他工作繁忙,指不定又来跟我腻乎了。 他吃完后我收拾好,就坐在那陪着他办公。 可能是我忽然对他太热情,他有些不太适应。 我笑着说:“你工作呀,你总是看着我干什么?” “你在这里我都无心工作了。” “那我走?” 我提着保温桶就要走,他赶紧把我拦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陪我当然开心了,工作都有劲,但我一时半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我怕你等着急。” “我若是着急,我就先回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 他便由着我了,我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时不时时不时看看他。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动情了呢,还是借机表白。 他也停下来痴痴地看着我:“我有一种有家的感觉,晚凝,从来都没有人在我身边这样陪着我。” “我陪着你,你工作是不是事半功倍?” “那当然。” “那你就赶快工作,别再跟我打屁了。” “我不是打屁,我是忽然有一种家的感觉。也许是年纪大了,我忽然挺想成个家的。” 所以沈斐的意思是打算趁热打铁跟我求婚? 我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呢,他突然就走到我面前来了,握着我的手单膝跪下。 “晚凝,我知道有些突然,我今天什么都没有准备。你别害怕,我不是向你求婚,我只是想问问你,我们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可能什么?” “结婚组成家庭。” “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第205章 情感鉴定师 “我们才刚刚交往也就两个星期的时间,现在就谈婚论嫁了,会不会太早?” 其实我是心动的,当然不是心动跟他结婚。 不管我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也不代表我是个恋爱脑,我也从不恨嫁。 但比起恋爱来,婚姻无疑更能够让沈时倦抓狂。 事到如今他还盯着我不放,我倒想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是婚姻不是儿戏,我不能这样亵渎它。 再说沈斐我并不太了解他的,我目前只知道他跟我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我不确定他现在接近我追求我,就算是跟沈时倦的斗争有关,那有没有一点是他真的喜欢我? 当一个人要演戏的时候,对方是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在不在演。 我没有立刻答应,马上答应了也是很假的,我看着他一直在迟疑,他也很会给自己台阶下。 “是挺突然的,但是也绝不算早了,我们以前也认识了很久,不是吗?” “赶紧工作吧,你再磨蹭我就不等你了。” “好好好,我去工作。” 沈斐工作完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也困得不行,他就送我回家。 我倚在我家花园门口目送着他的车远去,我妈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车都已经走了,还在看呢?” “妈,你好讨厌,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从你们十八里相送开始,困成这样了,赶紧回屋洗洗睡了。” 我回到房间,刚洗漱完就接到了沈斐的短信,他再一次郑重其事地问我。 “晚凝,你就是我生命里万中无一的女孩,今天我有点突然,现在你应该有了心理准备,我想跟你共度一生一世,好不好?” 沈斐的语气非常的诚恳,令我都有些吃不准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他真的对我是动了心的,那我不能利用他。 可我怎么才知道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不能直接问他吧! 我想了想,回了一条说:“还是太突然了,你让我考虑考虑。” 临睡之前我打电话给南星,我问他:“你认不认识那种感情鉴定师之类的。” “感情鉴定师?” “就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妙龄女郎去勾引一个未婚或者是已婚男士,看他对自己的爱人是否忠诚。” “晚凝,你这是要试探谁?那个沈斐?你别告诉我你对他...” “你想多了。” “那你为什么要试探他?” “如果他对我不是真心,我也没什么负罪感。” “你要做什么?” “跟他结婚。” “结婚?”南星的声音高八度。 “假的啦,你先告诉我你能不能找到那种人?” “当然可以,这个年头只要有钱什么不行?” “那就交给你了。” “什么时候开始?” “即刻。” 南星的速度一向迅速,第二天早上我刚起床,他就发了一张照片给我。 “情感鉴定师,婷婷,22岁,今天早上已经安排她和沈斐偶遇了。” “怎么偶遇?” “撞车。” “会不会老套了一点?” “老套是老套,但是好用就行了。” “现在什么情况?” “他们俩留了微信,那个婷婷很厉害的,既然他们已经互相留了微信,他们下面肯定会有进一步的联系,就看沈斐能不能抵住诱惑了。”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抵得住诱惑。 我完全不了解他沈斐,所以我才需要用这个看上去不怎么光彩的手段。 临近下班的时候,南星告诉我婷婷约上了沈斐说是谈赔偿的事情。 两人约的居然是一个法国餐厅,这不像是谈赔偿,倒像是约会。 于是我就打给沈斐,我也约他晚上吃饭,他说他晚上要加班。 “就这么忙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抱歉啊晚凝,这段时间真的是特别忙,都没时间陪你了。” “那没事,我今晚还给你送汤,你不能陪我,那我来陪你一样的。” 他顿时有些慌:“嗯,不用了,每天让你跑来跑去的,太辛苦了。”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真的不用了,也许今天晚上我会去工地看一下。” “大晚上去工地,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什么?” “今晚工地有加班。” “那好吧,那你加完班就早点回去。” 看来那个婷婷的身材应该很好,完全把沈斐的魂给勾掉了。 昨天他还在跟我表白我是他此生唯一的选择,现在他正在跟我撒谎,以加班为借口去见别的女人。 所以我利用他也不必有任何负罪心理,他利用我才是。 不过眼见为实,我晚上去了他们约好的那个餐厅,找了一个绝佳的我能看见他,但他却看不到我的位置。 我刚坐稳就看见沈斐走进了餐厅,径直向靠窗边的向他挥手的一个年轻女孩走过去。 那女孩穿得很清凉,其实今天的温度并不高,她只穿了一个抹胸,胸前波涛汹涌。 难怪她把沈斐迷得五迷三道的。 原来沈斐喜欢这种肉弹类型的。 南星也在,当他看到婷婷伸出手放在沈斐的手臂上,有意无意地轻轻地抚摸着,而沈斐并没有太过抗拒的时候,南星比我还生气,确切地说我并没有生气,我又不喜欢沈斐。 “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职业存在了,有的人真的是太禁不住诱惑了。”他查看着我的脸色。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觉得我会生气?” “不觉得,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你说他现在面前多了一个婷婷,他还会继续跟我求婚吗?” “就看他想要什么了。” 南星说得不错,就看沈斐想在我身上到底得到什么。 我们只是说话的功夫,等我再向他们看过去的时候。他俩人的眼神都能拉丝了。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婷婷对他的挑逗连我都能感受得到。 他们吃饭并没有太长时间,没多久两人就相继起身,沈斐很绅士地去买单,我便给他打过去电话。 我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我打给他的时候,他愣了几秒钟,但还是接通了。 “是不是还在加班?”我问他。 “是啊。”他睁着眼说瞎话。 “在工地上吗?” “准备去工地。” “哦,我还以为你下班了呢。” “没有呢,你在哪里?” “在我家花园里,正准备带肉出去散步。” “那你早点休息,我明天打给你。” “好。” 我挂掉了电话,看着他付了钱离开了餐厅。 我没有马上跟出去,省得被他撞见。 沈斐那么恶心,但是我的胃口还不错,我继续吃我的晚餐, 过了一会儿南星说:“他们上了同一辆车走了。” “去哪里?” “孤男寡女又这么晚了,能去哪里?酒店啊。” 南星猜对了。 二十分钟后他接到了婷婷给他的反馈。 他们在酒店的电梯里,婷婷偷拍沈斐的背影。 “她真的跟沈斐去了酒店,那接下来呢?” “只要你的钱付得够到位,假戏真做也未尝不可。” “这个所谓的情感鉴定师...” “就看你怎么定义了。”南星看着我:“如果你不想让他们发展到那一步的话,婷婷可以随时找个借口离开,如果你想要继续任务那就要另外加钱,你要停止吗?” “继续吧。” 我晚上把自己吃撑住了,又和南星散会步, 临分手的时候,南星又接到了婷婷的反馈。 这次是一段视频,沈斐已经睡着了,光着上半身,露着健硕的胸肌,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甚至能够看见他脖子上肩膀上的齿痕,可见刚才他们有多激烈。 “鉴定完毕,渣男一个,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 “婷婷已经发挥完她的作用,可以功成身退了。” “晚凝你有什么感想?” “没有感想。”当我晚上在餐厅里看到他们那腻腻乎乎的样子我就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第206章 结婚 我很想知道在沈斐和婷婷上过床之后,对我的态度是否有变化? 第二天我没有主动给他打电话,临到傍晚的时候,我才接到了沈斐的电话。 他在电话中很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他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都没有时间陪我。 我说不要紧,你忙你的。 我跟那个婷婷相比,我没人家年轻,也没人家身材傲人,最重要的是我身体孱弱,不能跟他在酒店的床上大战500回合。 沈斐说这几天他都没办法陪我,跟我说抱歉,说周末的时候他带我去吃大餐作为补偿。 我知道他是跟婷婷约好了,这几天他的魂都被婷婷给勾走了。 昨天早上才撞车遇到,一天时间就打得火热。 然后我跟沈斐就一连几天只是通了几通电话,直到周末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他。 其实婷婷前两天就功成身退了,沈斐却现在才来见我,当我看到他脖子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印迹的时候,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两天没敢来见我了。 他不想让我发现,那我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指着他的脖子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你脖子怎么了?过敏了吗?” 他立刻捂住脖子,表情相当窘迫。 “没事,我前几天有些不舒服就刮了个痧,现在有些退了,就变得斑斑点点了。” 他这个理由不错,看来为了以防万一,他特地在家做过功课。 “在脖子上刮痧呀。”我摸了一下他的脖子,他赶紧躲开。 他越窘迫,我就觉得越有趣。 “怎么了?还疼吗?” “不疼。”他笑的尴尬。 “你就是太累了,下次好好休息,休息不好再刮痧也没用。” “这几天我累死了,幸亏我身边有你。”他腻歪地过来抱着我,嘴巴就往我的耳边凑,在我的耳朵眼里呼气。 我们在他的车里,现在天还没黑,听他已经微微喘息的声音,估计此时又精虫上脑了。 我赶紧推开他,指了指外面的行人。 “你干嘛呢?外面那么多人。” “我好几天没见你了,我想你了。” 看着他那张老实人的脸,想起前几天他跟婷婷干柴烈火的样子,看来是尝到甜头了。 他是种马吗?前几天婷婷还没喂饱他? 看他一身腱子肉,想着被他压在身下,我的鸡皮疙瘩就要掉一地。 “去哪里?快点开车。”我系好安全带,他看着我的眼神甚是无趣。 估计有一天他东窗事发,被我质问,也许会说如果不让他碰,他只能出去找别的女人。 我们吃完饭他带我去看电影,我发现他今天穿了正装,心里立刻有数他要做什么,十之八九是要跟我求婚的。 我猜准了,电影放完满场的观众都还没来得及走的时候,他忽然消失在幕布前出现,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和一只首饰盒在满场的欢呼中向我走过来。 沈斐追求我和求婚的仪式都挺俗套的,我估计他压根就没动心思。 他走到我的面前,立刻单膝跪下将鲜花和首饰盒在我面前高高举起。 “晚凝,嫁给我好不好?我不想再等了,我想陪在你身边日日夜夜,每天一睁眼睛看到的人都是你。” 他说得情真意切,如果不是婷婷那件事,我会对他的诚意笃信不疑。 我不知道沈时倦或者是他的人在不在现场,但我一定会答应的。 立刻答应会不会太假了,所以我还得跟他拉扯一下。 “怎么这么突然?上次不是说过段时间吗?” “我前几天让你有心理准备,晚凝,我真的很爱你,我觉得我一天都等不了了。”他拉着我的手将花塞进我的怀里。 我装作窘迫地环顾四周,不知道是不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有一束很锐利的目光在盯着我。 “这...”我犹豫着,这时沈斐煽动群众,整个电影院的人都大声喊着。 “嫁给他,嫁给他。” 气氛烘托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他趁机将戒指套上了我的无名指。 戒指有些大,他压根不知道我手指的尺寸就随便买了一个戒指,实在是敷衍得很。 众人们欢呼起来,沈斐也激动地抱住了我。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要亲我,我别开了脸,只让他亲到了我的面颊,我装作嗔怪:“这么多人。” 他却不依不饶,硬是在我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我当时都有给他一记耳光的冲动,硬生生地忍住了。 沈斐这个婚求得天怒人怨的,还好电影院里的光线不是特别的明亮,我捂住口鼻装作喜极而泣,沈斐的求婚也在一般陌生人的起哄中圆满结束。 我抱着花和沈斐从电影院里走出来,他握着我的手,眼中闪着异样的光。 “今晚去我家好不好?” 现在已经很晚了,今晚去他家这几个字的意义我懂。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去你家做什么?送我回去。”我笑着说:“来日方长。” 这句话说动了沈斐,他没再坚持就把我送回家了。 把我送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执意要进去跟我妈打声招呼,聊一下我们的婚期。 他那么着急,是怕夜长梦多,也怕时间久了,他经受不住沈时倦的压力。 这么长时间,沈时倦也没有出现,他还挺能忍的。 我不知道我跟沈时倦以前的相处,是不是大多时间都是在博弈和斗心眼当中。 我以前不是他的对手,不代表以后不是。 当沈斐跟我妈说,他已经求婚成功的时候,我妈和张婶都吓了一跳。 “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晚凝,绝对不会让她受伤害的。” “你们交往也没多久,这也太快了。” “伯母,我已经等了晚凝很久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你们决定什么时候结婚?” “只要我们在一起,哪天都是好日子,刚好我刚刚忙完一阵,最近不是特别忙,下个月中旬16号,我们举行婚礼好不好?” “还有一个月不到了,这么快吗?” “筹备婚礼很快的,我真的很想马上就跟晚凝生活在一起。”沈斐看着我的眼神深情款款。 “晚凝,你是怎么想的呢?”我妈问我。 “我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妈,你不总是担心我的人生大事吗?既然我有人要,那还不赶紧把自己嫁出去?”我冲我妈眨眨眼睛。 “你要是想嫁人,你早就嫁了,说得跟你自己嫁不出去似的。”张婶说。 我笑着抱住了我妈:“好啦,我已经答应他了。” 连我都那么坚持,我妈还能说什么?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疑虑,沈斐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我也回房间洗漱准备睡觉。 我找好了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手间洗澡,一抬头我妈在门口看着我,吓了我一跳。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我倒是想问你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快要和沈斐结婚?” “结婚不是很正常的吗?” “结婚很正常,但是你这么快答应跟他结婚就不正常。你到底想做什么呀,晚凝?” “遇到差不多的就嫁了呗。”我小说:“那你以前不是挺着急的吗?现在我跟陈飞沈斐定下来了。不是挺好的,怎么你不喜欢他呀?”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妖精,可是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结婚吧,觉得不讨厌就行了,也没必要非得喜欢的不行,好了,我去洗澡了。” 第二天南星给我打电话,他也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跟沈斐结婚。 我说当然是真的。 “晚,凝我不能理解,你明知道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要的就是他有目的。” 他有目的,我也有目的。 我和沈斐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南星曾经问我是不是要跟他假结婚,我没打算假结婚,要演戏就演得逼真一些。 所以当沈斐约我去领证的时候,我也很痛快地答应了。 领证的那天早上,我如约出现在民政局的门口,我都在沈斐的眼中看到了些许诧异。 他可能没想到我真的会跟他领证。 如果沈时倦还要继续纠缠我的话,那他今天一定会出现。 就算他不出现,他也会从中阻挠。 果不其然,我们已经拍好了照片沈斐接到了电话,不知道电话里对方跟沈斐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公司又有事情吗?那我们抓紧把证领了,反正领个证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沈斐看着我似有心动,我不知道沈时倦那边是怎么威胁他的,但我的提议也同样会让他心动。 “你看着我发什么愣呢?”我把证件都递给了工作人员:“办完了你就去公司。” 我这边话刚说完,那边工作人员就抬起头跟我说:“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断网了。” “民政局也能断网,那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这个不清楚。” 我倒要看看沈时倦到底有怎样通天的本领,还能够让国家机构为他一个人服务,他顶多能够买通这一个工作人员罢了。 “那我们就换个窗口。” 办理结婚证的窗口又不止这一个。 我拿回我们的证件换向另外一个窗口。这是?一个瘦高的男人从。走到那一边向我走过来。 消失了差不多快两个礼拜的沈时倦终于出现了。 这是我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之后第以次见到他。 虽然我的脑子里对他依然没有任何印象,但当朝暮这个名字的画皮从他身上撕下来之后,我看到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当初对他的心动。 此时此刻我只有我险胜的快感,我咬得住牙沉得住气,才能够把沈时倦主动逼出来。 我装作吃惊地认出他来了:“朝暮?” 沈斐听到这个名字更吃惊,很显然,他并不知道沈时倦曾经以一种身份出现在我身边。 “朝暮?”他吃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第207章 别人的太太 沈时倦径直走到我们面前来,我想我演得很好,他并未看出我早就知道他真实身份。 “这么巧?”他笑着跟我打招呼。 两个星期不见,他英俊依然,而且也没缺胳膊少腿。 “是挺巧的。”我环顾四周:“艾可呢?你们也是来领证的?” “来这里的人不是只有一种目的。”他的目光扫向我身边的沈斐。 我用余光就能够看出沈斐的表情已经非常不自然了。 “别告诉我你是来离婚的。” “民政局也不止办离婚和结婚两件事情,话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举起手中的证件:“很显而易见,我们是冲着很单一的目的来的。” “结婚据我所知,你们没认识多久。” “我们认识很久了,你又知道?”我跟身边的沈斐笑笑:“上次我在餐厅未认识的服务生。” 沈斐笑得更不自然了。 我将我们的证件递另一个窗口的工作人员,沈时倦按住了我的手臂。 他真的很猖狂,沈斐就在我身边,他当着沈斐的面也毫不客气。 他从来不把沈斐放在眼里,我在沈斐的眼中看出了被他压抑已久的忍耐和愤怒。 “什么事?”我挣脱开他的手。 “借一步说话。” “我跟你也不是特别熟,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手紧紧地扣住我的手腕,不依不饶。 我看向身边的沈斐,他一个大块头,我就不信他还打不过沈时倦不成。 他是死的吗? 他未婚妻被人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居然还能忍得住? “沈斐。”我求救地叫他的名字。 我的眼神里有对他无动于衷的不可思议,或许是我的眼神刺激了他,他终于出手了。 他握住了沈时倦的手腕,将他的手从我的手上拿开。 虽然沈时倦比沈斐个子高,但是他没他健壮。 整天撸铁的人,力气也不会小。 我看到沈时倦虬结的眉心,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连生气的时候都是好看的,我也知道为什么我以前会被他欺骗了。 对于我不喜欢的男人,想被骗也是挺难的。 我就趁机将我们的证件递给了工作人员。 “办理结婚登记。” 于是一场抢亲大战,就在民政局里狗血上演了。 沈时倦不敌沈斐的力气,但是气场全开,他看着我一字一句。 “你又不喜欢这个男人,为什么跟他结婚?”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朝暮,我好像跟你并不太熟。” “那你跟他就熟吗?” “我跟他熟不熟跟你有关系吗?” 我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看着我们,包括那个工作人员。 “麻烦你按正常流程帮我们办理。”我跟那个工作人员说。 在我的催促之下,她一边吃瓜一边工作,沈时倦到底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够买通整个民政局的办公人员。 沈时倦拿我没办法,把压力都给到沈斐。 “拿着你的证件从这里滚出去。”沈时倦一字一句地对沈斐说:“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如果不是南星告诉我这些前尘往事,我肯定会对沈时倦今天对待沈斐的态度诧异不已。 “朝暮,你也太猖狂了,你凭什么对我老公?” “你老公?”我好像能从沈时倦的眼中看到些许的醋味。 他吃醋? 他吃的哪门子醋? “你们认识吗?”我问沈斐。 他愣了片刻,立刻否认:“当然不认识。” “他刚才跟你说话的语气,我还以为你们俩有什么渊源。” “没有,当然没有。” 沈斐敢当着沈时倦的面否认,因为沈时倦也不敢说出他的真实身份。 看着这两个欲言又止的男人,我这个被他们两个争抢的女人,只是陷入了他们斗争的漩涡里。 而我竟然在吃瓜群众的眼中看出了些许的羡慕? 被沈时倦这样的男人争抢,估计很多女人在心里都写了一部荡气回肠的言情小说。 他们不知道事情的背后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狗血。 我疑惑的目光点燃了沈斐的勇气,当工作人员说:“先生,麻烦你看一下摄像头。” 他便转过头去配合工作人员。 我不知道沈时倦在背后威胁了他什么,但今天这个婚我结定了。 沈时倦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臂,就将我往民政局外面拖,我大声喊沈斐的名字。 “沈斐!救我!” 他回过头,估计此刻沈时倦的眼神格外凌厉,他竟然愣住了。 “沈斐!你是傻的吗?我要被人家给带走了,快点救我呀!” 我的声音唤醒了沈斐,他大步流星地向我们跑了过来,在扣着我手腕的同时,就向沈时倦一拳打过去了。 他那沙包般大的拳头精准地击中了沈时倦的面部。 沈时倦哪里是沈斐的对手,我趁机挣脱他,然后便看到他仰面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鼻血从他的鼻孔中流了出来。 围观的群众一片哗然,我看着倒在地上的沈时倦,心中毫无波澜。 而沈斐估计是第一次向沈时倦动手,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不敢置信,也仿佛在后怕。 “我们先去把证领了。”我拖着沈斐来到窗口,等沈时倦从地上爬起来向我们跑来的时候,流程已经结束了。 我们正好接过工作人员递给我们的红色的小本子,我看到沈时倦白皙的脸都绿了。 我将小红本举到他的面前展示给他看:“现在他是我老公了,我此刻不是有男朋友的人,我是有老公的人,有夫之妇,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死缠烂打,但是我已经结婚了。” 我挽着沈斐从沈时倦的面前走过去,我感觉到沈斐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第一次这样跟沈时倦做强对抗,他应该很紧张。 走出民政局我问他:“怎么了?你为什么浑身都在发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你为什么怕朝暮?” “我不怕他呀,我又不认识他。” “但是你的反应很奇怪,你难道不打算问我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要阻止我们结婚?” 他笑得唇角都在颤抖:“因为我了解你呀,刚才你也说了你们是在餐厅认识的,可能有的人就是这么奇怪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在怕什么?”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认识他,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沈斐几乎是用跑地去停车场,他刚离开我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谁。 沈时倦恼怒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上漂浮。 “我不知道你跟一个怎样的人结婚,你就这么恨嫁吗?你才认识他几天。” “我觉得你更奇怪,朝暮先生我跟你更不熟,我跟谁结婚与你何干,再说我跟我老公以前就认识,我跟他有过约定,等我做完心脏手术就跟他在一起,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会遵守承诺。”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那不然呢?”我转过头看他,我们四目相接,他的鼻血已经擦干净了,鼻子还有些红:“我不耽误你去医院。”我指指他的鼻子:“前几天你的女朋友艾可每天都打电话给我打听你的消息,后来我把她拉黑了,我希望她已经找到你了,如果你不喜欢人家就跟人家说清楚,别让她为你担心。” “先顾好你自己吧,别操别人的闲心。” “为什么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你是认识我很久了,难道我们以前就认识?”我再一次问他。 我注视他,质问他,看着他的眼睛。 一向咄咄逼人的眼神,此刻居然闪躲了。 他逃避了。 “你到底是谁?我们以前到底认识不认识?”他不说我也要追问他。 片刻之后他终于回答了:“不认识。” 他还是没有胆量说实话,那他又干涉我的私事。 我冷笑着,不屑地冷笑着。 “既然不认识,那我们也不过见了几次面,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如果再骚扰我的话,那我只能报警处理了。” 这时沈斐的车开过来了,我立刻拉开车门上了车。 我刚刚关上车门,沈斐就一脚油门从沈时倦的面前开过去了。 他不是挑衅,他是害怕,他是想躲避。 但我又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点点的爽,他抢走了沈时倦的人,可能这辈子第一次抢走了沈时倦的东西,心里一定是暗爽的。 他就这样痛并快乐着,我发现他即将要闯红灯的时候,拍了一下他的手。 “红灯停车!” 他一个急刹车,急忙把车停住:“不好意思了,晚凝。” “你到底怎么了?刚才那个人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你挺怕他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没告诉我?” “没有,刚才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问他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我跟他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他说没有。如果你不认识他的话,那我要向你解释一下,我跟他的确见过几面,不过并不熟。” “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的。”他握住了我的手,我发现他的手心里全都是手汗。 不管怎样,今天我和沈斐结婚了。 现在我和他是法律上的夫妻了。 我觉得这次手术做完之后,我的性格比以前变了一些。 我做事情没有像之前那样考虑周全,甚至是瞻前顾后。 我跟一个我不但不爱,甚至还有一些厌恶的男人结婚了。 其实当时我已经在结婚之前将沈时倦给逼出来了,那我完全可以顺水推舟的,不用跟他领证,但我还是领了。 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我的脸,我的眼神坚毅,眼睛发着亮。 我从未觉得我比现在这一刻更美丽。 我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结婚证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没多久,顾焰骋竟然在我的朋友圈下面留言。 “顾晚凝,你完蛋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困惑了几秒钟后迅速明白过来。 但我还是沈时倦,前妻这个身份的时候,我应该是生活在他的庇护之下的。 现在我变成了别人的太太,顾家人觉得我失去了沈时倦的庇护,我想我将要面对顾家人的狂风暴雨。 无所谓的,反正我这条命都是捡来的,我跟我妈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风浪中。 我们在大风大浪中摇曳的小破船,也是坚固无比的。 第208章 挑拨离间也晚了 我和沈斐结婚这件事情,沈斐好像比我更难接受。 他都没想到他真的能够跟我结婚。 他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一直在晃神。 我拍了拍他的手:“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很努力地跟我笑,却笑着咬牙切齿。 “刚才婚纱店打电话来,说下午去试婚纱。”我说。 但是却没等到他的回应,我回头看他,他两只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估计我刚才跟他说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沈斐!”我大声喊他的名字:“我怎么觉得你自从跟我领过证之后,整个人都好像丢了魂似的,你该不会不想跟我结婚吧?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怎么会,你想多了。” 我直愣愣地盯着他,忽然我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 我这一惊一乍的,吓了他一跳,他顿时紧张起来。 “你知道什么?” “你该不会跟那个朝暮有什么吧?” “有什么?”他显然没有听懂。 “很多电影上都那么演,你跟他是同性恋人,所以他才一直阻止我跟你在一起。” 我脑洞大开,让沈斐的面部表情顿时松下来了,他哈哈大笑着,这是他今天笑得最开心的时候。 “晚凝,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你放心,我是真的,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 “那你究竟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虽然都在说谎话,但刚才沈时倦的眼神是闪躲的,而沈斐却理直气壮。 在撒谎这件事情上,沈时倦难道比沈斐还要弱一点?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和沈斐结婚这件事情,就像是一颗炸弹炸翻了所有人。 我妈满是诧异地打给我,问我是否真的跟沈斐领证了,我说:“不然呢,我们的婚期都定了。” 下午我和沈斐去试礼服,我在试衣间穿礼服的时候听到沈斐在外面一直不停的接电话。 等我穿好了礼服从试衣间里出来,我没见到沈斐,于是我问店员,她们告诉我沈斐在洗手间。 我就去洗手间找他,正好听见他正在打电话。 “我已经跟晚凝结婚了,你应该看得出来吧,你很坚决,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时倦,你面对他都没勇气告诉他你是谁,那你和他已经离婚了,你们那一篇翻过去了,难道你还不能让晚凝有新生活吗?” 话说得没错,但我知道沈斐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 “老公。”大声喊他,吓得他差点没把手里的手机给扔了。 他不确定我有没有听到他讲电话,他赶紧把电话挂了,手机塞进口袋里。 “在跟谁打电话?声音那么小,鬼鬼祟祟的。” “公司的事情。” 我歪着头看他:“你该不会是在外面有小三吧,干嘛总是神神秘秘的?” “你这个小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一会儿觉得我是弯的一会又觉得我在外面有女人。你放心吧,晚凝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这辈子我的人生里只有你一个女人。” 他说得好诚恳啊,但是不久前他还跟那个婷婷搞了个一夜情。 “不是最好了,要是让我知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你要怎样不放过我呢?”他嬉皮笑脸地过来搂我,被我一巴掌拍开。 “你到现在还没有试礼服,你快去试。” “好好好,我马上去试。” 沈斐的肌肉太大了,把礼服撑得满满的,令我想起了好莱坞的那个动画片。 美女与野兽中的野兽,他穿着礼服就是沈斐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沈斐以前有没有追求过我,如果他和沈时倦同时追求的话,那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沈时倦。 所以上午我执意要跟沈斐领证时,沈时倦眼中才会有那种不可思议。 他居然输给了他最看不上的样子。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大差不差我也能猜得到。 当我和沈斐站在落地镜前的时候,还真有点美女与野兽的意思。 店员们一直在惊呼哇新娘子好美呀,婚纱是很美,我穿着也挺美,但我全无身披婚纱的幸福感。 两个相互利用的人,把婚姻当做工具。 只差把貌合神离写在脸上了。 我定下了我身上穿的这件婚纱,没有再识别的,对我来说穿哪件都一样。 试完婚纱,我有点累了,拒绝了沈斐说要庆祝一下一起去吃晚餐的邀约,各自开车回家。 我在我家门口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年轻女人30岁左右,很面善,我以前应该是认识她,但现在完全不记得。 她又温柔又礼貌地跟我打招呼:“你好,晚凝。” “你好,但我不认识你。”我也客客气气地跟她打招呼。 “我叫沈玉洁。”她说。 我也不记得这个名字,但是她姓沈,我想应该跟沈斐有些许关系。 果然她接下来就说:“沈斐是我父亲的养子,是我名义上的弟弟。” “听上去你很不认同这个弟弟。” “这里面的内情就很复杂了,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晚凝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聊一聊?” 她应该是沈时倦搬出来的救兵之一,我忽然不累了,挺想看看她能放出怎样的大招。 我同意了,跟沈玉洁去了我离我家不远的一家咖啡厅。 我们都没吃晚餐,各自要了一个简餐,我低头大口吃饭,听见她在跟我说话。 “沈斐是大约七八岁的时候被我父亲收为养子,他父亲是我父亲原来的一个部下,曾经对我父亲有救命之恩,所以当沈斐的父母发生了意外去世,没有人照顾他的时候,我爸就收养他为养子。” 我抬起头来,他讲起我老公的前尘往事,我总得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应该跟你提过,他跟我们家人都相处得不太好。” “他没有提过,但是我能感觉到沈小姐你很不喜欢他。” “有原因的。” “我不想听。” 沈玉洁抿抿唇,我看到她低头的时候,额角处有钱币大的一小块伤疤,甚至那块都没有长头发。 她留意到我在看她,赶紧扒拉下头发,将那小块伤疤遮挡起来。 “晚凝,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挑拨离间的,不过你真的不了解沈斐这个人。” “就算你是来挑拨离间的也晚了,你若是昨天来,可能还会起一点挑拨离间的作用。” 沈玉洁看着我没说话。 我知道,沈家人认为我是不会跟沈斐结婚的,沈时倦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如果不是我知道了真相,或许他前两天拿捏我的那些,真的对我会奏效的。 “沈小姐,我不管沈斐是个怎样的人,你们有多不喜欢他,他跟你们沈家发生过怎样不愉快的往,现在我是他太太,我就会站在他身边维护他。” “如果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出轨了呢,你也站在他这边吗?” 沈玉洁亲自来找我,这是要开大车了。 她随即打开手机推到我的面前,我低头一看,是沈斐和婷婷在车内激吻的照片。 “后面还有视频。” 我没有看,把手机退还给她。 “沈小姐真的是很讨厌你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一点都不想让他好过。” “你不仔细看看吗?照片上的人是你老公哎。” “你们是我老公的敌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的话?” “不算敌人,只是想让你清楚他的为人,他很善于伪装的,而且他很好色,身边的女人不断。这个女人大概是10天前撞了他的车,陪沈斐睡了一觉,不但没有赔钱,沈斐还给了她一小笔钱。10天前他应该已经跟你在谈恋爱了吧,他在跟你恋爱期间还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觉得恶心,是你们沈家的操作令我恶心,不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会相信我老公。” 我三口两口把饭吃完,然后就起身。 “沈小姐慢慢吃,我先去结账。” “对今天刚结婚的老公的绯闻你都不多看一眼,晚凝,你根本不爱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答应跟他结婚?” “我不相信所谓的绯闻,我无条件相信我的老公。” “晚凝,我不相信你真的爱他。” “沈小姐,你知道我此刻是什么感觉吗?你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但是你却在干涉我的私生活,给我的感觉很怪异。” “因为以前我们是认识的。” “因为沈斐?” 她没有回答,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沈斐而认识,是因为沈时倦。 所有人都神神秘秘,秘而不宣,有朝一日我总会恢复记忆,他们这鬼鬼祟祟的隐瞒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结完账就走了,走出餐咖啡馆我回头看了一眼,沈玉洁满面愁容地透过落地玻璃窗望着我。 我知道沈玉洁是沈时倦的姐姐,南星跟我说了,沈时倦兄弟姐妹七个,我们顾家也是兄弟姐妹七个,不同的是他们都是同父同母。 现在连沈玉洁都出面了,接下来应该是沈时倦本人了吧? 咖啡店离我家不远,所以过来的时候就没开车,我顺着路慢慢的往家走,果然在离我家不远的路口我看到了沈时倦瘦高的身影。 现在是初春,乍暖还寒时刻,他穿得很单薄,卡其色的短款风衣,越是大众的款式越能穿出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他站在那儿就是一道风景线,来往过去的女孩子们都偷偷地向他投过目光。 谁让我以前也看脸,才深陷入他的漩涡当中。 我当做没有看到他,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他叫了我的名字。 “顾晚凝。” 我站住了,皱着眉头看他。 “你想干嘛?白天还没被我老公揍够?” “你那个所谓的老公前几天还跟别的女人上床。” “刚才有位沈小姐已经跟我说过了,你跟那位沈小姐又是什么关系?” 第209章 我已经忘记你了 “你在意?” 他真好笑,所以我也笑了。 “看来你很知道自己的优势,你觉得自己是万人迷,所有女人都会败倒在你的石榴裤下。” “你没有吗?你否认之前你对我动过心?” “自作多情也不是你这样的,你想多了。” “顾晚凝,你是不是恢复了记忆?”他扣住我的手腕。 “所以我们以前是认识的,那你在我的记忆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锐利,但我的确没有恢复记忆。 就算他的眼睛是x光,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街道上的霓虹灯很亮,但他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松开我的手臂的同时,轻声说了一句。 “我很想跟你刻意保持距离,我也并不想在你面前频繁出现,是沈斐反复在你面前出现。” “所以你到底要告诉我一段怎样的故事?” “看来我不跟你说清楚,你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顾晚凝,何必给自己增添烦恼?既然老天让你忘掉了一些事情,就没必要让自己再想起来,会让你痛苦的。你只需要离开沈斐,那么多人告诉你沈斐是人渣,他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你听了就行了...” “好奇怪,我为什么要听一堆陌生人跟我说的这些?”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沈斐对于你怎么就不是陌生人了,你跟他才认识几天?” “现在他是我老公,你早上也亲眼所见,我跟他已经领证了,我们是合法夫妻。还有两个星期我们就要办婚礼了,你想来的话,我可以向你派请柬。” 他盯着我,忽然他抓住我的手臂,把我向他猛地一拽,然后我就撞进了他的怀里,他不由分说的捧着我的人脸就吻住了我,他每次都是这样出其不意地亲我。 我以前就是这样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的。 所以他对我表现得相当轻浮,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想搂就搂。 我拼命挣扎,想要推开他,然后漂亮地要给他一个大耳光,但是他的力气比我大多了,我怎样都不能得逞,最终我在路人频频的注视下被他强吻。 此时此刻我唯有装心脏不舒服才能摆脱他,我捂着胸口仿佛气接不上来了,果然他马上放开了我,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紧张。 “怎么了?顾晚凝,心脏不舒服了吗?” “你知道我有心脏病,你是认识我的?我真的挺好奇,你以前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现在畏畏缩缩地不敢承认?”我挣脱开他转身向我家的方向走去。 他一路跟着我,快到我家的时候,他拽着我。 “你的心脏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关你什么事呢?我心脏舒服不舒服,我是不是要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推开他就往前跑,我家就在前面,没几步就到了。 正好我妈在小区里遛弯,她看到了我,正笑着跟我打招呼的时候,她也看见了沈时倦。 她一下子站住了,嘴巴张了张,几乎要喊出他的名字,但她还是忍住了。 南星跟我说过原因,如果不是我问他的话,他也不会告诉我那段往事。 他希望我永远会忘掉,不要想起,所以我妈不说也在情理当中。 我当做没有发现我妈看到沈时倦的异样,快走几步过去挽住了我妈的手臂。 而沈时倦看到我妈,他也停了下来。 “妈。遛弯呢,肉肉呢?没带他出来吗?” “你张婶带着她在那边小公园,我正准备过去找他们,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没怎么,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我们回去吧。” 多亏我妈我才得以脱身。 我妈跟我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了看沈时倦。 他们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当着我的面他们不方便说。 后来他们还是说了。 后来我在花园里面等肉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妈在院子屋外面跟一个男人在说话,那个男人就是沈时倦。 我没有过去偷听,不是我对他们的谈话没有兴趣,我知道他们说的话,等一会儿我妈就会说给我听。 果然,我够了解我妈,她也够了解我。 当她来到我的房间在我的床边坐下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有话要跟我说。 “怎么了?这么严肃?“ “你是不是知道了你和沈时倦的事情?” “沈时倦是谁?” “你别装傻了。”我妈说:“所以你跟沈菲结婚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你是打听到什么还是记起了什么?” “你猜。” “如果你记起了,你是不会跟沈斐结婚的。” “妈,你真聪明,但凡你把这个聪明多用在跟顾曼贞他们斗智斗勇上,我们也不至于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 “你别岔开话题。你和沈时倦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 “所以你跟沈斐结婚就是要被沈时倦自曝?” “是他总是在我面前刷存在感的,妈,你们每个人都瞒着我,我用自己的方法去寻求真相。不然我问你,你会说吗?” “那你应该了解得差不多了,你为什么还要跟沈斐结婚?你想让沈时倦嫉妒?你想试探他现在对你是什么感情?” “这些是沈时倦跟你说的?他一向都是这样自负的人吧。” “晚凝,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妈叹了口气,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坐下。 我在我妈的对面坐下来,虽然南星跟我说过我和沈时倦的事情,但是我仍然想听从我妈口中说出的版本和南星说的是不是一样。 “你应该了解了,大部分你和沈时倦有一段婚姻,他接近你是因为你胸膛里有他女朋友的心脏。” “是的,这部分我清楚了。” “刚才我跟沈时倦在外面说话,我想你也看见了。他刚才跟我解释为什么后来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他发现你和沈斐走得很近,我不太了解沈斐,你应该早点跟我说你跟沈斐结婚是了解你和沈时倦以前的事情。我会跟你说的,你没必要跟他结婚。” “我和沈斐走得近,沈斐是不是什么好人,我要跟他结婚,跟沈时倦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胸膛里的已经不是沈时倦前女友的心脏了,是吗?” “沈时倦前女友的心脏衰竭了,当时你的情况很差,新的心源也是沈时倦找的,在你做手术之前,你跟他做了一个约定,他答应当你醒来之后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但谁也不知道,沈斐会抓住你失忆的漏洞来接近你。” “沈时倦从来没有爱过我,他跟我结婚是因为他前女友的心脏,现在他前女友的心脏已经不在我胸膛里了,我就是被人骗,被人利用也好,他又出现干什么?” “晚凝,咱们不纠结这个好吗?你能跟沈斐分开吗?妈妈不希望你从一个陷阱又掉进另外一个陷阱里。” “这也是他让你跟我说的吧?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沈斐是什么人,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不管他以后对我做什么,都绝对不会给我造成任何伤害。倒是他管得还挺宽,我讨厌沈时倦的控制欲,他之前跟我做的承诺简直就是狗屁,他管我跟猪跟狗跟猫跟兔结婚,无论我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应该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口气说完,已经觉得头昏脑涨。 “妈,我跟沈斐肯定会分开,但不是现在。” 我倒在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我妈无奈地在我身边坐了一会儿,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背,她叹着气说。 “晚凝你一向都太有主意了,但是你的决定往往都会伤害你自己。你还是在跟沈时倦置气。” “生什么气,我已经不记得他了,现在我对他无感,妈,不要再搭理沈时倦了。” 我妈没有再说什么,在我旁边坐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我有短暂的失眠,但后半夜还是睡得挺好的。 第而天早上我下楼吃早餐,跟我妈郑重其事地宣布我依然会继续我和沈斐的婚礼,请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全力配合我。 反正我跟他都已经结婚了,现在离和过段时间离,都算是二婚,不对,是三婚。 接下来我跟沈斐继续筹备婚礼,印请柬定喜饼喜糖订酒店等等等等,一大堆事情。 一切都准备就绪,第二天就是婚礼了,我发现我的新郎失踪了。 结婚前一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确定一下第二天早上他来接我的时间,但是我打不通他的电话,然后一连几个小时他都音讯全无,我特意开车去他家看了看,黑灯瞎火的,但他的车却在他家车库里。 不用多想,就能够猜到,沈斐的忽然失踪,沈时倦脱不了关系。 我在沈斐家门口,给沈时倦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我直截了当地跟他说。 “你把我老公弄哪去了?” “明天上午在民政局门口你就会见到他。” “我会报警的。” 我挂掉了电话,然后立刻报了警。 我说沈时倦绑架了我老公,我在派出所待了小半夜,离开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沈时倦。 警察没找到沈斐,也没找到沈时倦绑架沈斐的任何证据,所以他甚至离开派出所的时间比我还早。 我快步走到沈时倦的面前,抬手就左右开弓给了他两个耳光。 我厉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们?我和沈斐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沈时倦,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你了,你在我眼前就是一个陌生人,你不是答应过我你要在我面前消失吗?你现在还出现到底要怎样?” “你不是用沈斐逼我向你承认我的身份,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 “我是逼你现出原形,我对你到底是谁,跟我以前有什么关系完全不感兴趣,沈时倦,我已经完全忘记你了,以前我们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那也是过去式,所以我跟谁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请你从我面前消失,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还有把我老公还给我,我们明天要结婚了。” 第210章 天生冤家 他死死地盯着我,我在他漆黑的眸中看到了某种令我不太确定的情绪。 我不想跟他吵了,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我疲惫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他扣除了我的手腕。 我已经累得没力气跟他大喊大叫了,身后就是派出所,我叫一声非礼,他人脉再广也得被带进去关个几个小时。 我想警告他的,让他认清楚这个事实,但是我还没张嘴,他忽然从我身后抱住了我。 他经常对我动手动脚,昨天他还在我家不远的地方强吻我,但是今天的这个拥抱,我却感到了一丝伤感。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跟自己说过,我也答应过你思侬的心脏已经不在你的胸膛里了,我们两个再无关系,我不需要再出现在你的人生里。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其实从你做手术到你苏醒这段时间,我无时无刻都在关注你。你失忆的那段时间,我虽然没有出现过在你面前,但是我就在某处。我也不打算在你面前出现,直到沈斐接近你,我终于忍不住了,我知道他不安好心。” 他的声音很低沉,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虽然我不了解他,但跟他打交道那几次我觉得他不是絮叨的那种性格。 所以他啰里八嗦地跟我说了这么长长的一段话,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放手。”我有气无力。 这次我没有激烈反抗,他反而很快就放开了手。 我迈步向前走去,他又说。 “我质问过自己,以前我们俩的纠缠是因为你的胸膛里有思侬的心脏,但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为什么还要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为什么在我明知道你不喜欢沈斐,你跟他结婚是有原因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的感到嫉妒呢?顾晚凝,或许我无法骗自己,或许我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我爱上你了。” 我站住了,好几秒钟之后我才转身,我看着他。 刚才他这番话挺诚恳的,所以我也十分诚恳地回应他。 “刚才你这番话很打动人,如果没有失去记忆的我听到你跟我说的这番话,我觉得我应该能够为你去死。可惜此刻的你跟此刻的我说起这番话,我的心中平静如水,没有掀起什么波澜。我相信你跟我说的话,但我也想跟你说,就算你爱上我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沈时倦,你必须要认清楚的一点就是,现在的顾晚凝是不爱你的,对你无感的顾晚凝。我做任何事情的出发点都不是因为你,就算我想让你原形毕露,也是出于我的好奇心。你明白吗?所以你刚才那番话我也感谢你,你至少让我明白了,我现在的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你爱不爱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说完了就走了,我的车还停在路边,沈时倦没有追上来。 我不知道我刚才的那番话对于沈时倦来说有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我想他那么自负的一个人,我说他跟我表白完全没有打动我,他一定不信。 他说不定以为我现在已经乐开了花。 说实话,沈时倦跟我说他爱上我的时候,我的心中真的是平静如水。 我回到家里才想起来,我今天晚上是去找沈斐的,折腾了大半夜,沈斐还是没找到。 我那么晚回来,我妈也没问我去哪儿了。 她应该知道我明天的婚礼是举行不了了。 第二天我仍然打不通沈斐的电话,我妈说要不要打电话给亲朋好友,让他们不要再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身一个人去了酒店。 其实我们请的人本来就不多,沈斐没有家人,我没有朋友,我妈也没有请他的任何朋友。 也就象征性地请了沈斐的几个同事,而我的朋友只有南星一个人。 南星说:“按照我对沈时倦的了解,他不把沈斐折磨成非洲难民绝对不会把他放了,而他沈时倦藏起来的人没人能够找到。你那个哥哥顾焰骋,他上次不是差点掐死你吗?沈时倦把他囚禁起来了,不知道关在哪儿,他被沈时倦弄得像个乞丐似的,鬼知道他受到了怎样的折磨,现在好像都有一些后遗症。” 我想起上次看到顾焰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怪不得人人都怕我,原来我有沈时倦这么个疯子在暗中保护着,但我觉得他不是在保护我,他是在吞噬我,把我的人生吞噬得干干净净的。 我何其不幸才遇上这么好人。 而本身我们就没请的几个人,他们也没来。 当我一个人盛装站在酒店门口的时候,我只迎来了唯一一个盛装而来的客人。 那就是沈时倦,他穿得跟新郎官似的,黑色的礼服,粉色的手帕像是胸花一样插在衣襟上方的口袋里。 “新婚快乐。”他跟我说。 “你先把我的新郎还给我。” “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新郎。” “但你不是。”我知道他今天肯定会来,所以我也有备而来,我从包里掏出了我和沈斐的结婚证,翻开给他看我们俩相依相偎的照片。 “看清楚了吧,新郎不是你,沈先生,你不是何时何地都是男主角。” “真巧,我也带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红本本。 翻开来里面是我和他的照片。 “这种东西我们也有。” “还有一种绛红色的小本本,我们应该也有。”我看着他:“现在敢在我面前承认你是谁了?你不是叫朝暮吗?以前我们不是不认识吗?”我把我和沈斐的结婚证又放回包里:“我讨厌跟撒谎精说话。” 婚礼现场就我们两个人,着实有些冷清和尴尬。 我知道今天他不会把沈斐放了,但我觉得他做得挺蠢的,不办婚礼又怎样?我跟他沈斐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他越是阻挠,我越不会跟沈斐分开。 “跟沈斐离婚,他应该可以活着回来。” “现在霸总都不流行了。”我冷冷的。 “没事,好用就行。” “问题是不好用,看来我不用恢复记忆,我就足够了解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再次爱上你了?沈时倦,你太自以为是了。” 我和沈斐之前订了六桌就我们一个,客人没来酒店经理问我菜还要不要起,我说照起不误。 于是整整六桌菜,我和南星干脆端着碗在六桌之中游走,专捡自己喜欢的吃。 浪费是浪费了一点,但是酒店也不给退,我觉得我和沈斐下次也不会再摆酒了。 吃完我和南星就离开了,沈时倦的车跟着我们的车后不远不近的,他的司机的车技很好,不管我怎么开都甩不掉,后来我干脆懒得甩了,他要跟就让他在后面跟着吧。 “沈时倦这是又对你进行了无限的纠缠。” “又?” “当时你从丹麦回来之后,他也是对这样。其实他女友的心脏一直跟你很契合,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排异,我觉得就是因为沈时倦没完没了的纠缠才会弄得你心力交瘁,不然。他女友的心脏绝对不会那么早就衰竭的。”南星愤愤不平的道:“他到底要怎样?当时他答应过你不再出现,现在又食言,他是想把人给逼死吗?” “逼不死的。”我淡淡地道:“他要如影随形地跟着就随他去。” 我把车开到了派出所,南星吃惊地问我:“又到派出所来干嘛?” 我把刚才沈时倦威胁我的话录下来了,交给警察,我知道给警察也没用。 但该走的流程我还是得走。 反正人肯定是沈时倦弄走的,我已经把证据都给警察了,但他们找不到,那就是他们无能。 从派出所里出来,天已经黑了,我应该是这个派出所第一个穿着婚纱来提供线索的报案人了。 南星问我:“接下来你要去哪?” “回家,回我和沈斐的家。” 我和沈斐之前商量好了,结婚之后我就住进他的房子里。虽然不是新房,但也买了没多久。 反正我又不是真的要跟他过日子,住在哪里都无所谓。 我甚至都没把肉肉接过来,我就没打算长久地跟沈斐过下去。 我先把南星送回去,然后回到了沈斐家。 前一天我们把房子布置得还挺喜庆的,现在房子里就剩我一个人,我不知道沈时倦什么时候把沈斐放了。 他总不见得关沈斐一辈子。 我要感谢沈时倦,新婚之夜就让我独守空房。 我躺在沈斐的大床上,有点辗转难眠,倒不是他不在我睡不着。 本来我还在担心新婚之夜该怎么糊弄过去,让我跟沈斐上床,发生任何亲密的事情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现在他不在,我不再需要考虑。 但沈斐的床过于硬了,我睡不着,半夜爬起来去阳台上透气,然后我便在他家的楼下看到了沈时倦的身影。 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冷,他大半夜地在楼下站着,想要干什么? 我明白了,他这是要感动我。 应该大部分女孩子都吃这一套,以前我肯定也被他吃得死死的。 但是人是会成长的,以前我被他坑得死去活来的,总不见得我都重新活一回了,还被他控得死死的。 我没有当作没见看到他,我甚至跟他打了声招呼,他抬起头,我们隔着十来层的楼高对视。 我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回房睡了。 看到沈时倦在楼下挨冻,我便我竟然有了困意,很快就睡着了。 我发现我和沈时倦已经形成了一种平衡,就是他不爽的时候我就会很爽。 我们是一种怎样的天生冤家的设定,就算没有这些爱恨情仇,也没办法在一起。 有的人就是这样,有缘有份,但都是孽缘。 强绑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到死。 我一夜睡到天明。第2天是被门铃声给惊醒的,我知道肯定不是沈斐回来的他。不会按门铃。我走到大门口,从猫眼处看了一眼,门口站着沈时倦。打开门,他手里提着早餐。 “一起吃早餐。” 我把门重新关上,在关联之前我跟他说。 “你再按门铃我就报警。” 报警对他来说没用,但我也要报。 我的确要吃早餐,但我不用吃他的,我也不会饿死。 沈斐的冰箱里有很多食材。我拿着了面包和火腿烤一下,再给自己煎个蛋。 虽然我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是喂饱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正吃的时候我妈打电话来,我以为他是问我沈斐的事情,但我妈却给了我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我们被顾家人告了。” “告我什么?” “侵占资产,你爸爸的印章在你手里你没有交出来。” “妈,我们什么时候告诉他们?爸的遗嘱不是假的吗?真的遗嘱在我们这里。” “即刻,我就等着他们先出手呢。” 说真的,我一直不相信我妈说的话。 但如果我妈真的告诉他们,那十之八九就是真的了。 第211章 顾家人慌了 新婚第二天我就去了顾氏。 我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了律师信,刚刚看完就有对方律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我被告了。 我也可以选择私下调解,很简单,只需要我把印章交出来。 顾家人什么时候变文明了,让我交出某一样东西居然没有用武力。 我说不用了,我们法庭上见。 我打电话给南星,问他认不认识很厉害的律师,南星就是我的人脉。 他说我不认识,但有个人认识。 我问他有个人是谁,他说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知道。 自从我失忆之后,我发现所有人都喜欢在我面前故弄玄虚。 二十分钟后我接到了新律师打来的电话,他向我自报家门。 我听过他的名字,他姓许,是一个很厉害的专门打经济案件的律师。 许律师到的时候,我正在跟顾曼贞对线。 她说她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只要我把印章交出来。 刚好我的秘书敲门说有人来找我,我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进来了。 “我的律师来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法庭上再说。” 顾曼贞有些恼羞成怒,她狠狠盯了我一眼,就转身走了。 我跟许律师简单聊了几句,他说按道理来讲,这个官司并不难打,作为公司的总经理,印章在我手里是很正常的,就算公司的股份在他们的遗嘱里是没有给我的,但遗嘱里也没有说撤销我总经理的职位。 所以单看这个官司是很好打的,如果我妈说的遗嘱是真的的话,两个官司一起打,事半功倍。 我始终不相信我爸会真的留遗产给我和我妈,反而顾家人给我看的遗嘱,我倒是觉得是我爸一贯的手笔。 我是我爸的亲生女儿,我曾经因为他的冷漠还偷偷地去做过鉴定,事实证明我是我爸的女儿。 那我就有点搞不明白,他对我的冷漠到底因为什么? 我送律师去乘电梯,电梯门打开了,我跟他握握手。 “有劳。” 我看着律师走进了电梯关上门,我才转身向我的办公室走去。 我还没走几步,就听见电梯那里传来了当地一声,我回头看电梯上方跳动的数字忽然停住了。 电梯出故障了? 我立刻随手抓住一个人:“电梯好像出故障了,你马上找公司的修理员处理一下。” 他乘坐的是高层的专用电梯,隔几天就会进行检修,一般都不会出什么事,而且前几天才检查过。 修理工折腾了半天也没折腾个所以然来,我便让人报警了。 消防员赶来撬开了电梯门,许律师已经倒在了电梯轿厢里不停地抽搐。 他好像有幽闭恐惧症,心脏也不太好,消防员把他从电梯里救出来,送去了医院。 我目送着急救车离开,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了顾焰骋也在门口看热闹。 我跟他四目相接,他揉了揉鼻子,转身又一瘸一拐地离开。 我知道这次电梯出问题是顾家人搞出来的,他们应该提前做了功课,知道徐律师有幽闭恐惧症等等。 不用说,就算他很快康复了也不会再接这个官司了。 果不其然,还没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许律师秘书的电话,告诉我许律师的身体不适,需要休养。 我说不要紧,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合作。 顾家人总喜欢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许律师不敢接我们的案子,总有其他的律师敢接。 海城那么多律师,我还怕没人帮我们打官司。 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我妈给我打个电话说告顾家人伪造遗嘱的案子已经立案了,顾家人应该很快就收到了法院的通知。 我们和顾家人的这么多年的争斗,难得是以一个文明的方式进行的。 虽然顾家会用种种上不了台面的卑鄙手段。 但是不要紧,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的本事也只限于这么多。 我正收拾着准备下班,顾辰北来了。 他是所有顾家人中最阴险的一个,也是我最摸不清套路的一个。 我停下来看着他:“快下班了,来找我有事吗?” “我刚才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你和你妈妈把我们告了?” “是的。” “理由是我们伪造遗嘱。” “是的。” “你知道诬告也是犯法的。” “是的。” 无论他跟我说什么,我只说这两个字,顾城北再阴的性子也是有些不耐烦。 “你有什么证据说遗嘱是假的?” “法庭上你就知道了。” 顾辰北想来套我的话,我虽然没他阴,但是也不至于像个傻子,被他把话给套出来。 顾辰北注视我片刻,转身离开了。 不管我妈说他手头上的那个遗嘱是真是假,我也不能透露出半个字。 下班后我开车回家吃饭,时至今日我新婚老公还属于失联的状态。 我不知道沈时倦什么时候才把沈斐给放了,但我现在要应付两个官司,实在是无暇顾及到他。 开了没一会儿,我就觉得有人故意用车别我,我的车技不算太烂,但对方是故意别我,我很快就被他逼到了路边。 我干脆停下来让他先走,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流如织,对方没有在路上做过多的停留,见我停下来了,他也就将车开走了。 我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可当我发动汽车继续向前开去的时候,又有另一辆车别我。 刚才我就知道是有人故意的,十之八九跟顾家人有关。 这次是同时两辆车一直在路上干扰我,有几次我差点被他们弄得撞车。 马路上的车子本来就多,我被他们弄得寸步难行,后面的车子不停地按喇叭,但凡心理素质不好的心态分分钟被他们给弄坏。 我倒是淡定,顾家的小儿科吓不到我,但是他们能用来威慑我妈。 我跟他们斗车技的时候,我妈打电话来了,担忧地问我在哪里,让我把车在路边停下来,张叔开车过来接我。 我说不要,但我妈已经把电话挂了。 我只能把车靠在路边停下来,给张叔发了一个定位,让他不着急慢慢来。 这里距离我家还有一半的路程,20分钟后我看到了。张叔的车。向我的方向开过来。我下了车向他挥手。我的车不能放在马路边,我等会让张舒给我的车开到做一下掩护,顾家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也只限于此。他们也不敢怎样。 我跟张叔挥了挥手就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忽然我看到一辆黑颜色的吉普车正向张叔的车直飒飒的撞过去。 我下单了。大生项目。上述。呼喊着。 “张叔,小心车!躲开!” 我不知道张叔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张叔避之不及,那辆车就硬生生地撞上去了,咣的一声巨响,因为对方是吉普车,车型很大,车头还是特意改装过的防撞架,攻击力十足,我看到张叔的车被那辆吉普撞出去好远。 然后咣当一声巨响,车辆歪斜,侧翻在了路边。 “张叔!”我向张叔跑过去,这时一个人从车旁边的车里下来一把拽住了我,一辆车几乎是擦着我们的身体呼啸而过。 拉着我的人是沈时倦,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挣脱开他向张叔的车跑过去。 张叔倒在驾驶室里,满脸都是鲜血。 我不知道他被撞成什么样,但是车子里的安全气囊都被弹出来了。 撞击力那么大,现在他已经昏迷了,我试图拉开车门,但是那辆车是直接横着向张叔的车撞来的,整个车门都被撞得变形了,我根本拉不开。 沈时倦一边拉着我一边打电话报警,我知道撞张叔的人不是他。 “张叔。”我隔着玻璃窗看着张叔的惨状,我知道是谁干的,是顾家人。 他们别我只是一个引子而已,他们要的是让我亲眼看到无辜的人因为我被弄成这样。 我咬牙切齿,我恨不得现在就提着一把刀把顾家所有人都砍一遍。 我使劲拍打他的车窗喊着张叔,无论我怎么拍,他都人事不知。 “顾晚凝,马上急救车就来了。”沈时倦把我拽到路边。 “车门别住了,你先想办法把车门打开。” “好,你站在这里你别动。”他让我站在人行道上,然后他去他的车上拿了拿了一个专门敲窗户的小锤子。 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将车窗玻璃撬开,然后把胳膊从车窗内探进去,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我跑过去的同时救护车也赶到了,但是驾驶室已经被撞变形了,张叔被卡在方向盘和座椅的中间。 没有人敢硬把他拽出来,后来还是消防员赶到,把椅子锯开才将张叔从驾驶室里救出来。 这时我妈给我打电话,问我们到哪儿了。 我不能不说真话,我哑着声音告诉我妈。 “张叔出车祸,现在正准备送到医院。” 我妈哎呀的一声就沉默了,身边的张婶也应该听到了,她大声问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晚凝,怎么了?你有事吗?” “张婶。”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没事,但张叔有事,他出了车祸,马上送到医院。” “怎么会这样?严重不严重?”张婶已经哭了。 “现在还不知道,我马上要去医院了,你们来的时候小心一点。” 我跟着上了救护车,沈时倦扶着我上车的时候跟我说。 “我去接她们到医院。” 沈时倦去接自然安全,我坐进了车里,看着满身是血的张叔,医护人员已经在对他进行急救,我听见自己颤抖着声音问。 “他还有脉搏吧,他还活着吧?” “还有的。” 我软软地靠在车厢里,此时才感觉到浑身冷汗淋漓,冰凉的汗水争先恐后地从我全身的毛孔里往外冒。 顾家人真是慌了,所以他们手上的遗嘱真的是假的,不然他们不会恼羞成怒。 第212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护士告诉我,我们报警得及时,按照张叔目前的情况,等会就能赶到医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听到护士这么说,我的心才算放了一点下来。 但是没开多久车子就龟速在马路上前行,我向窗外看了看,前面堵满了车,密密麻麻的。 我快要急疯了,我跟前面的司机说:“所有车辆不都应该让救护车的吗?为什么他们不让?” “我们已经鸣笛了,但前面的车实在是太多了,有的车想让也让不了。” 我不相信,就算是高峰期,车子堵得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救护车堵在路中间,难不成顾家人真的要做那么绝? 我跳下车去下面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前面的车堵得水泄不通,看也看不到头。 我去拍打每一辆车的前车窗,请他们让一让,所有人都被堵得很暴躁,有的人指着前面跟我吼:“往哪让,你说往哪让?” “救护车你看不见?救护车上有伤者!”我也声嘶力竭地跟他们喊,但没人搭理我。 我知道高峰期堵车很正常,但不可能堵成这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此刻我想杀了顾家人,每一个人,无差别屠杀。 可是,此刻我只能看着拥堵的路面胡思乱想,这时候我接到了沈时倦的电话。 他说:“你回到救护车上去马上我的人会疏通道路,到时候救护车跟着我们的车走。” 我回到了救护车上,没一会路面居然真的松动了,一辆黑色的车帮我们开出了一条路出来,救护车的司机立刻跟着那辆车,开出了拥堵的立交桥。 下了桥两个路口后就是医院,张叔被送进了急诊室,我妈和张婶也刚刚赶到。 张婶脸上挂着泪,和我妈互相搀扶着过来。 “晚凝。”我妈嗓子都哑了:“你张叔怎么样?” “人送进急诊室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没底。 张婶流着眼泪叨咕着:“怎么会出车祸,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平时开车很小心的,我让他慢一点,慢一点...” “张婶,张叔是被人故意撞上去的。” 张婶呆呆地看着我,他们老两口给我们顾家工作大半辈子了,拿这点工资还要赔上命。 我妈紧紧搂着张婶,我们在急诊室门口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我赶紧跑过去:“怎样,伤者怎样?” “肋骨断了两根,不过好在没伤到脏器,可能有轻微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 我们同时松了口气,张婶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的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和我妈把张婶扶了起来,同时张叔也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 张叔送进了病房,安顿好后我和我妈在后楼梯口说话。 我妈的脚还有点软,靠在后楼梯的门上,声音涩涩地问我有没有烟。 我心脏不好,很少吸烟,我说没有,这时一只烟盒递了过来。 沈时倦联手都是好看的,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指环。 像是结婚戒指,应该是当初我和他结婚的时候的婚戒。 我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沈斐送我的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手指上了。 戒指本来就有点大,我本来想结完婚就拿下来,后来就忘了,也许是刚才张叔出事,情急之下不知道把戒指甩到哪里去了。 我妈接过烟盒,沈时倦很识趣地离开了。 我妈点燃一根烟,在楼梯口的气窗下站着,阳光从那小小的窗户射进来,无数细小的微尘在光束中跳动着。 她猛吸了好几口才平稳下情绪,然后她才说:“晚凝,等你张叔好了,我们就让你张叔张婶退休,这辈子也是被我们拖累得不轻。” “其实我刚才也在想,要不要让他们把你带走,你和张婶都是同乡,你们一起回老家,回乡下买块地,盖个房子种点花花草草和蔬菜什么的,但我又想,躲不是办法。妈。”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残留的烟味让我顿时神清气爽:“人若是不强大,躲到哪里都没用。” 我妈抬头看着我,她欲言又止。 “妈,这段时间你们出入小心,我会多请几个保镖保护你们,但是官司我们一定要打。” 先是许律师乘坐的电梯,后是张叔被车撞。 他们真的觉得我是好欺负的软蛋,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 我们和顾家人的恩怨从小开始积怨到现在,总该有个了断了。 张叔没有生命危险,医院不允许陪床,我和我妈好说歹说把张婶劝走了。 沈时倦送我们回了家,当我们下车的时候,家门口已经多了几个保镖。 沈时倦的速度惊人,我也没跟他客气。 我和沈时倦的破事,不管我有没有恢复记忆,都扯不断理还乱。 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大家都受到了惊吓,我身上也沾到了血迹,我妈让我赶紧上楼去洗澡,我回房间之前往花园外面看了看,沈时倦还没走,站在树下吸烟。 烟雾缭绕在他的面前,弄得他的眼前一团模糊。 我走出花园来到他面前:“放了沈斐,等我忙完我家这些破事,我就跟他离婚。” 他是个狠人,我看到他用两根手指头捻灭了烟,将烟头准确无误地丢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他看着我打了个电话:“把他放了。” 他挂了电话后,还有一个附加条件:“不许跟他同一个屋檐下。” “有这么吃醋吗?” “有。” 我笑了:“沈时倦,你挺搞笑的,以前是因为我胸膛里有你前女友的心脏,现在心脏不在了,你却发现你爱上了替身?替身文学一向很土,我不喜欢。” “反正,你别接近他,不然我会再次绑了他。” “你那么讨厌他,干脆杀了呗。”我心情不好,没心情跟他拉扯:“沈时倦,我也很讨厌你,我希望我永远不要想起你,那样会更讨厌了。” 我回房间睡觉,但白天才经历了惊吓,一时半会睡不着。 我去露台上往外看,沈时倦还在外面。 看着几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虽然我不需要他这样,但是安全感满满。 我失眠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已经捋好了思路。 我一大早就去了顾氏,一进门就让秘书通知所有董事和高层开大会。 我这个总经理一向没什么存在感,但在我还是顾氏的总经理的时候,我还可以利用我的权利。 我端坐在会议桌的一端,将顾氏旗下几个分公司的财务报告丢在桌子中央。 “我们顾氏今年的报表大家都看了吧,整体利润率又比上年下降了,都是被分公司拖了后腿,这些公司近五年都在亏钱,还开了有什么用?都关了,马上进行清算!” 我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持反对意见。 “顾晚凝,别真的把自己当做顾氏的总经理,我们不认你,你什么都不是。”顾曼贞最先发话,说完了她起身:“散会。” “顾部长,这些分公司的账目最后都是你经手的吧,公司清算组即刻开始工作。”我说。 顾曼贞回头看着我,脸色巨难看。 顾氏的一摊烂账,本来爸没去世之前还稍微好一些,自从爸去世了,我上次翻了翻账目,简直烂穿了的心。 顾家那些人各个都在搞钱,每个人都忙不迭地把钱往自己荷包里装。 顾氏能搞好,也是见鬼了。 顾曼贞他们不认我,我也是顾氏总经理,印章在我这里,权利我是有的。 “顾部长,你只是财务部的部长,顶多算公司的中层,你没资格宣布散会。”我两只手撑着桌面站起来,环顾众人:“散会。” 我率先走出会议室,门刚刚踏出去,背后就响起了顾家人的声音。 “顾晚凝想抓我们小辫子,她说清算就清算,她算老几?” “印章在她那里,她就横了。” “什么时候开庭,我都等不及了。” 还有人大声喊我的名字:“顾晚凝,你现在胸膛里没有沈时倦前女友的心脏了,你什么都不是了,别疯狂,没人给你撑腰了。” 我不动声色,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们恼羞成怒,说明心里还是怵的。 散会没多久,清算组就强势进入那些分公司了。 顾焰骋兄弟和顾淑怡姐妹,他们都是分管这些分公司的,自然慌得不行。 下午的时候,我就接到了清算组的电话,他们告诉我分公司的账已经差不多捋出来了,亏损的原因也查得七七八八。 入不敷出是主要原因,这几个公司的账目有个共同点,往来账目极不清楚,很多大额转账都是从小外包公司走的。 这就很明显了,我问清算组:“这些外包公司的负责人或者法人查查有什么关联。” “看上去没什么关联,但都是投资金额五十万以内的小公司,账目转到这些外包公司的账上一个月后,就会转出去。” “转出去的那些资金户查到了吗?” “正在查,有一个资金户已经查到了,户名是尤娜。” 这个名字好熟,我仔细想了想,想起来这个尤娜是顾焰骋以前的一个女伴,都算不上女朋友的。 我的方向是对的,就知道他们这些人中饱私囊。 “继续查,全部查出来之后立刻报警。” “好的顾总。” 我放下电话,其实这些在顾氏早就不是秘密了,我爸也略有耳闻,也整顿过一段时间,但顾氏太大了,他哪能顾得那么周全,他在的时候顾焰骋他们还不敢太造次,我爸敲打一番他们就老实一阵子,我爸不在了他们就为所欲为了。 今天趁我还是顾氏的总经理,我还有这个权利,能把这些人连根拔起就最好了。 就算拔不干净,但拔出萝卜带出泥,也是不错的。 第213章 乌纱帽保不住了 下班后,我去了离顾氏最近的一家分公司,清算组正在加班加点地工作,我买了很多吃的带过去,他们在很紧张地查账,我也就没有打扰他们了。 我交代他们把查好的账务整理好,这些都是足够他们坐牢的证据,我叮嘱完就离开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沈斐的电话,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晚凝我回来了。” 我装作一无所知,又惊又喜地问他:“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都报案了。“ “去派出所撤案吧。”他说。 “那你在哪里?” “我刚到家。” “你等我,我马上来。” 我在沈斐的家见到了他,不过几日没见他就瘦了一大圈,昔日壮硕的肌肉就仿佛是被戳了一个洞的气球被放了气一般,顿时就瘪下去了。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跟我说呀。” 他的样子愁眉苦脸的,一副受了极大的委屈,但就是不能说的表情。 他不敢说,他一说就出卖了他自己和沈时倦的那些恩怨。 他只是摇摇头:“晚凝我有些累了,我这几天都没洗澡,我洗个澡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那我去帮你放个洗澡水。” “不用了。”他拉住我的胳膊,然后又立刻松开了。 不过是在屋子里面,他怕什么,难道屋里还有人装了摄像头不成? “你怎么了?觉得你战战兢兢的,你脸上好像有伤。”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嘴角,他疼得吸了一口气,立刻推开我的手。 “嗯,没事没事,那我先去洗澡。” 沈斐进浴室洗澡了,我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抱着双臂闭目养神,我想起沈时倦昨天在医院跟我说的话。 他让我不要跟沈斐同一个屋檐下,那我就算是跟沈斐同一个屋檐下沈时倦也不会拿我怎样,倒霉的只是沈斐而已。 忽然觉得我挺缺德的,进了沈沈斐的房间,隔着门问他有没有拿换洗衣服,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等会自己拿。” “我帮你吧,你怎么拿?”我要给他拿了换洗衣服,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我送进来了。” “你放在门口好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沈斐求之不得,会借机对我动手动脚。 看来这次他被沈时倦好好的教训了一番,再也不敢造次了。 我还是推开门,把他的衣服送进去了,洗手间门口有个架子,我将衣服放在架子上,他正在浴缸里面泡澡,见到我整个人都缩进了水里。 “晚凝,你赶紧出去吧。” 他这样我反而不急着出去了,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只露出一个脑袋。 “你这是怎么了?我们是合法夫妻,你为什么看到我跟看到鬼似的,你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消失?你明明知道前天是我们的婚礼,你该不会是不想跟我结婚吧?” “怎么可能,我们早就领过证了。” “你也知道我们领过证了。”看他吓的那个样子,我当然没兴趣观看他的裸体,我将衣服放下就转身出去了。 不知道沈时倦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怕成这个样子。 我回到了客厅,接到了沈时倦的电话。 他跟我说:“我已经放了他了,你现在可以回你自己家了。” “我昨天好像什么都没有答应你,而且我跟沈斐已经结婚了,我为什么要回去?” “你真是嫌沈斐活得太久。” “你用沈斐威胁不了我。” 我挂掉了沈时倦的电话,紧接着沈斐的电话在里面响起。 想必又是沈时倦打过去的。 沈斐洗完澡从房间里出来,看看外面的天色。 “晚凝,不早了,你是开车来的吗?要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自己回去?” “我们这是刚结婚就嫌我烦了,我住在这里啊!” 他装作恍然大悟地摸摸脑袋:“我都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不好意思,这两天发生了点事。” “你不如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许能帮你。” 他注视着我,眼中纠结着苦恼的光芒。 他看我半天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用祈求的口吻跟我说:“晚凝,今天晚上你先回去好不好?你让我好好捋一捋,该怎么跟你说?” 我本来今天就打算回去了,张叔还在医院里,张婶就没了主心骨似的,我得回去安慰她们。 但是看沈斐吓成这个样子,我就是想逗他一下。 “你到底做了什么还得捋一捋,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吧?” “怎么会,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那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紧张兮兮的?” “晚凝,明天跟你说可以吗?”他的样子都带着祈求了,我暂且放过他。 他送我到我门口,我摸着他颧骨上的青紫,心疼得都快掉下泪了。 “我真不知道这几天你发生了什么,你记住你明天一定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然后我出其不意地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下,他吓得脸都绿了。 他一定受到了沈时倦的威胁,让他不得再跟我有任何亲密接触。 他向后退了一步,只差没把我一把推开,立刻关上门了。 “你怎么了?我是瘟疫吗?离我这么远。” 他笑得比哭还要难看,送我到我的车边,帮我拉开车门。 我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弯下腰来,他立刻环顾四周,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你在看谁?” “没有谁,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想我和沈斐的婚姻维持不了多久,他想用我来拿捏沈时倦,这个美梦他就别做了。 他没有沈时倦的实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离开了沈斐家,他站在门口目送我离开。 我从后视镜里向他挥手,他一脸如释重负。 我打给沈时倦,一字一句地跟他说。 “你总不见得把我身边的男人赶尽杀绝吧,你吓破了沈斐的胆,就能够控制我了?” “沈斐不是什么好人。” “那等我下次找到了好人,你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了?” “只要你不赌气,真的爱上了某个人,那我会放手的。” “你可真搞笑。” 我挂掉了电话,他到现在还是认为我跟沈斐结婚是跟他赌气。 现在我无暇跟他们周旋,顾家人已经向我宣战了,我现在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他们身上。 我回到家,张婶和我妈刚刚从医院回来,张叔已经好多了。 “晚凝。”我妈把我拉到一边:“听说你今天开始整顿分公司的事情。” “趁我现在还是顾氏的总经理,爸的印章还在我的手里。” “查出了什么?” “全都是问题,这次顾焰骋他们要把牢底坐穿了。” “你这两天出入一定要小心。”我妈担忧地握住了我的手:“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顾家有本事就雇个杀手一枪打死我。” 我只是随便说说,但是我妈却吓得手指冰凉。 “晚凝,别胡说八道。” “他们不敢,这个世界又不是姓顾的,他们哪敢这么为所欲为?” 我还是低估了顾家人的邪恶,睡到半夜我接到了个电话,出大事了。 清算组所在的那个分公司夜里起了大火,我立刻赶过去,消防队已经赶到了,正在灭火。 幸好当时起火的时候,清算组已经下班了,而保安正好在外面吸烟,当他回公司的时候发现失火了,赶紧报警,但无奈火势太大,等消防员赶到的时候,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索性就是没有人员伤亡。 这场大火消防员扑了一个多小时才将火势压住,等到天亮了之后,警方会排查失火的原因。 我已经猜到这场大火是谁放的,那些心虚的顾家人。 不用说,清算组查出来的所有资料都没有了。 没有证据我就没办法告他们,不过现在都是电脑资料,就算他们毁掉了电脑,日后也能修复出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顾家人的手段比我想象的更要丧心病狂。 我在车里眯了一会儿,后来被警察敲车窗弄醒了。 警察告诉我事故原因已经排查出来了,主要就是线路老化,一些电器工作时间过久,发生了自燃才引发的大火。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论,我也知道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我谢过警察,他说如果我有什么新发现的话,随时跟他们联系。 看着到处都在滴水的建筑我也没进去了,省得发生意外。 我能够断定,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但摄像头也被烧坏了,就算拍到了纵火的人也没用。 失火的事情虽然没有伤亡,但是却把清算组给吓坏了,他们不敢再去另一家分公司了,我让他们把所有的资料都带到顾氏来查,我就不信谁还敢把顾氏一把火给点了。 我回家眯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收到了一大堆的电话,都是清算组的成员打来的,纷纷请辞,都说是家里有事。 下午开大会的时候,顾家人的精神面貌都不同了,每个人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冷冷的跟他们对视,他们的眼神都几乎在跟我说,顾晚凝你想查,我就让你什么都查不出来。 他们用了最蠢的办法,我真的想查他们,一定有更多的办法。 “今昨天晚上分公司着火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顾晚凝,我想你这个总经理的职位是保不住了,公司章程里有说,在总经理任职期间,公司出了事情造成了公司巨大的损失,总经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顾晚凝你的乌纱帽得摘下来了。”顾辰北慢悠悠地开口了。 第214章 我会做很久的噩梦 他们这一招算是一石二鸟,既把证据给毁了,又能把锅扔到我身上。 “哪怕是不可抗力,天灾人祸,我都自认倒霉了,但是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某些心虚的人所为,这个锅我不应该背吧?” “你是想说有人纵火,顾晚凝,口说无凭,你得有证据才行。” “证据慢慢找,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烧了一个分公司,我看你们是不是想把其他的分公司都烧了?” “顾晚凝,明明是你管理不善。” “我不跟你们打嘴炮,是不是我的责任你们说了不算。”我起身:“分公司失火的事情,我会继续查,包藏祸心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他们的脸色很难看,但是他们又觉得我不自量力。 他们虽然私底下不合,但在对付我的事情上,他们是同仇敌忾的。 我以一敌众,怎么看都好像输定了。 但我身后不是还有沈时倦吗? 就算我不让他帮我,他也一定会帮我的。 我回到了办公室,本来约好让清算组下午到顾氏来,结果所有人都辞职了,既然顾氏里没人敢做,那我就去外面的事务所请人来。 事在人为,我还不信顾家人能只手遮天了。 但事情有点超出我的预想,我去找会计师事务所的,人家一听我自报家门都纷纷婉拒。 昨天分公司失火的事情,整个海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失火的原因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所以谁愿意趟这个浑水呢。 我打了一圈电话,打得我耳朵都疼,都没找到人来接。 我决定暂停这件事情,让风声过了再说。 分公司失火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风口浪尖上谁敢接? 这次沈时倦给我打来了电话,他告诉我:“那天开车撞张叔的人找到了。” 我心里一动:“人在哪里?” “在派出所。” “我马上过去。” 我赶到了派出所,见到了那个撞张叔的人。 我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他是顾焰骋的司机。 这果然是顾焰骋的手笔,他办事情太马虎,哪怕他找一个生面孔来,可他却偷懒,直接让自己的司机行凶。 就算是司机不会供出他,顾焰骋的嫌疑也洗不脱。 “他是顾焰骋的司机。”我跟警察说。 二十分钟后我在派出所里见到了顾焰骋,本来他非常暴躁,跳着脚跟警察吼。 “你也说他是我的司机,又不是我本人,他撞人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用过的人犯了什么事都得算到我头上?” 他正在鬼吼鬼叫,忽然看见了我身后的沈时倦,顿时闭嘴了。 我真的挺好奇的,沈时倦到底有什么手段让所有人都那么怕他? 顾焰骋低下头往旁边缩了缩。 他被带去了审讯室,我这边笔录才做完没多久,顾焰骋也从审讯室里出来了。 我诧异地问警察:“为什么要放了他?那个肇事者是他的司机。” “司机否认他撞车是受人指使,他说是当时他的车子刹车失灵,刚才事故鉴定科也证实了,他的车子的确刹车失灵,车祸的第二天他就送去检修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肇事者请了几天假回老家,当天下午三点才回到海城,这几天他都没有跟顾焰骋有任何方式的联系...” “那既然是刹车失灵,他当时为什么不下车?为什么要开车逃逸?他的刹车不是失灵了吗?他还敢再开车吗?” “顾小姐,这些我们警方会继续查的,我夜没说顾焰骋就完全洗脱了罪名,但是现在我们不够证据拘留他。” 我只能看着顾焰骋从我面前扬长而去。 我根本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哪里有巧合? “这个人是你找到的,还是他自己来自首的?”我问沈时倦。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准备来自首。” 他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这个司机被抓住了,但现在不说,不代表以后不说。 可是眼睁睁的看着顾焰骋,立刻想起张叔那天的惨状,我的拳头就捏紧了。 沈时倦说:“别生气,迟早有一天会抓住他的把柄。” “迟早一天是哪一天?” “会很快的。” “很快是什么时候?” 其实沈时倦是义务帮我,却被我怼了一通。 他活该,我也没让他帮我。 从派出所走出来,我拒绝了沈氏君要送我回家,我自己也开车了,并且我警告他不允许他和他的任何人跟在我的车子后面。 “这段时间你的出入要小心一点。” “我死了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时倦这样的人被我怼了居然一声不吭。 不是说一物降一物,只能说他脑子有问题。 我不能接受他爱上了替身这个说法。 我觉得对于我是一种亵渎,对于他前女友更是。 他说我是执着,干脆就执着到底。 若是变态,也应该变态到底。 一条路走到黑我倒敬他是条汉子。 但他却狗血地说爱上了我,很是令我不屑。 沈时倦默默地地看着我上车离开了,我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回头观察,他应该没有跟着我了。 但我很不幸地遇到了顾焰骋。 在等红灯的时候,我旁边的一条道上就是顾焰骋,我扭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好也看到了我, 我们对视的时候他迅速地观察了一下我的车内是否有其他人,然后他又回头看了看,这时绿灯亮了,我就发动汽车向前开去。 顾焰骋这车居然跟上来了,顾家跟我家不是一个方向,他是故意跟上我的。 起初他还是挺老实的,他跟着我开了一会儿,发现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沈时倦没有跟过来的时候,他就开始疯狂地挑衅我。 他时不时把车子往我这里靠要别停我。 沈时倦不在,他就变了一副嘴脸。 他一边别我,一边把脑袋伸出车窗,大声地跟我笑。 “顾晚凝,你应该让沈时倦送你回家,你应该让沈时倦二十四小时都把你拴在他的裤腰带上,不然一旦你离开他的庇护你就死定了。” 我被他逼的差点没撞到马路牙子上去,他笑得很开心,半个身子都从车窗里探出来了。 “顾晚凝,你觉得你抓住了我的小辫子?很不幸,所有的证据都没了,你抓住了司机又怎样?顾晚凝,你最好早点把爸的印章交出来,你总经理这个位置坐不了几天!” 顾焰骋这段时间在我面前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今天晚上忽然原形毕露。 但我知道他也不敢造次,不过是口头上撒撒气罢了。 我想着要不要报警,于是我就摸索着我的电话,这时后面来了一辆车,飞快地从我和顾焰骋的车中间唰的一下开了过去。 当时顾焰骋的小半个身子都是在车窗外面的,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到顾焰骋的车忽然失去了控制。我急忙超过他的车,只听见身后砰的一声,我从后视镜里一看,顾焰骋的车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 而那辆从他车边开过去的车也停了下来,我和那司机同时从车里下来,往顾焰骋的车边走了几步,然后我们又同时停了下来。 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什么东西在马路中间,路灯很明亮,马路上又有很多车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清楚,但我立刻转过头。 我就听见那个司机惊叫了一声:“妈呀!” 然后哐哐一声,他一屁股跌落在地上。 路上一片急刹车的声音,很多车子都停了下来,人们纷纷下车过来看热闹,再然后就是一片惊呼声。 我知道我没有看错,哪怕我只看了一眼,我也看清楚了,刚才马路中央那个溜溜的东西是顾焰骋的脑袋。 他刚才把脑袋伸出了车窗,正好一辆车子开过来,就这么把他脑袋给带掉了。 我的腿软的不行,我想回到我的车上立刻离开这里,但是我连一步路都走不动。 我听到我的手机在车上响着,我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拜托路人帮我去把电话拿过来。 电话是沈时倦打来的,我告诉他我现在所在的路段,又跟他说了两个字:“快来。” 沈时倦赶到的时候,警察也来了,沈时倦大步流星地向我走过来,脱下衣服披在我的肩膀上,然后就捂住了我的眼睛,把我的脑袋搂进他的怀里。 我的耳朵模糊不清的,听着那个被吓傻的司机带着哭腔跟警察解释来龙去脉。 “我不知道,我完全没有看到他把脑袋伸出车窗,我是正常行驶。谁知道,谁知道...” 那个司机语无伦次,完全被吓傻了。 警察问了他又过来问我们,沈时倦替我回答。 “他叫顾焰骋,我们是认识的,应该是他刚才挑衅她,身子探出了车窗,然后就被后面来的车给带掉了脑袋。” “你让她回答。” 我从沈时倦的怀里抬起头,我盯着警察目不斜视,不敢往旁边看一眼。 那样的场景我不能再看第二眼,我想我要做很久的噩梦。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们的关系很不好,刚才在路上我们遇到,他一直用车别我,然后还把脑袋探出车窗跟我说话,后面的车就忽然开过来了...” 我说不下去了,因为我在描述刚才的情景的时候,会忍不住的去联想。 尽管我很讨厌顾焰骋,一想到他指使她的司机撞伤了张叔,我就恨不得躺在医院里的人是他。 但是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残忍太血腥了。 我是一个正常人,我再恨一个人,顶多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从来没有想过会让对方如此惨烈地死去。 我描述完这一段,身体都在不自觉地发着抖,沈时倦说。 “她现在的状态不好,等她稍微冷静一点,你有什么问题你再问我们。 第215章 我一个有夫之妇 后来我上了沈时倦的车,在他的副驾驶上发了半天的抖。 我不知道他把我带去了哪里,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在我手里塞了一杯热饮,他把车内的温度打得很高。 在这初春的季节,也足够让人流汗的程度。 \"顾晚凝,不要去多想了,跟你无关,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我真的没有想到顾焰骋会是这样的死法。 不管一个人邪恶也好,善良也好,他的生命都是特别脆弱的。 前一秒钟他还在跟我叫嚣,后一秒钟他的脑袋已经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动着了。 一想到刚才的那个情景,我就又忍不住地发起抖来。 沈时倦抱住了我,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 “别想了,顾晚凝,不要去想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他咎由自取。” 我知道跟我无关,我不是那种喜欢把错揽赖在自己身上的自责性人格。 我只是单纯得害怕。 我再讨厌他再恨他,但他也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在我面前就失去了生命。 而且还是这种残忍的死法。 这种视觉冲击,我不知道我多久才能缓过来。 沈时倦拉开了车门帮我解开安全带,他正要抱我,我推开了他的手:“我自己能走。” 但我高估了自己,一下车我的腿发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沈时倦把我抱起来了。 他没送我回家,把我带到他的住处。 明亮的灯光,马卡龙的配色的装饰,缓解了刚才那惊悚的一幕带给我的惊恐。他把我抱到沙发上坐下,让我稍等一下。 他端着一杯热可可过来给我:“喝下去,甜食能够让人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懂的还挺多,我太惊慌了,这次我没有拒绝,我接过热可可一饮而尽。 可可很香浓,也不是齁甜。果然甜食能够让我很快的平静下来,我至少没有刚才那么惊慌了。 我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沈时倦跟我说什么,我也没听进去,我的手机一直在包里鸣叫着,他拿出来给我。 “你妈妈打来的。” 我颤抖,这手指接通了,我妈的声音也特别的惊慌。 “晚凝发生了什么事?听说。顾彦辰死了。你当时在场?” 我妈这么问我,我不由自主地就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幕。 好不容易止住了颤抖,我又忍不住抖起来,抖得像筛糠一样电话都握不住,咣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我听见我妈的声音从电话里惊慌地传出:“晚凝,你在听吗?你没事吧?晚凝,你说话呀。” 沈时倦帮我捡起了电话替我回答:“伯母,我是沈时倦,顾晚凝现在在我这里,她很安全,顾焰骋死了,但是跟晚凝无关。她今天晚上会在我这里,还有顾家任何人让你们到医院去也好,殡仪馆去也好,都不要过去。一切等到明天我送晚凝回来再说。” 我一直觉得我很强大,我甚至觉得我已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出了事情还是得让我讨厌的这个人帮我解决。 他挂掉了电话,搂住了我:“没事了,晚凝没事了,别害怕。” 我蜷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惊惧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轻拍我的后背,把我当做小宝宝那样哄着。 “你晚上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我弄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我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就算我没有吃晚饭,现在我也什么都吃不下去。 沈时倦烤了两片黄油面包给我吃,黄油的和谷物混合的香味让我有了一点尚在人间的感觉。 我慢慢啃了半块,胃里有了食物,整个人终于有没有发飘的感觉了。 但剩下半块我再也吃不下去了,我把面包还给沈时倦,他接过来顺手塞进嘴里,又把我搂进他的怀里。 我心理上是抗拒的,我说:“你放开我,我没有那么脆弱。” 但是身体却诚实的根本就抗拒不了他温暖的怀抱。 这个晚上我留在沈时倦家里,他帮我放了温暖的洗澡水,然后抱着我进洗手间。 本来我尝试要自己脱衣服,但是我的手指抖的都捏不住滑溜溜的纽扣,衣服也是沈时倦帮我脱的。惊恐已经让我丧失了羞耻感。 反正我和沈时倦连孩子都生过,脱个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彻底回过神来,是泡在沈时倦宽大的充满了薰衣草精油香味的浴缸里,温暖的水让我的身体迅速地暖和起来,我枕在浴缸的按摩枕上,小水柱冲击着我的脖颈和后背,很舒服,足够缓解我的不安。 沈时倦就坐在浴缸边陪着我,他的裤子已经被水弄湿了。 浅蓝色的牛仔裤晕染了成一大块深蓝色的印记,有点像地图。 我看着那块地图发呆,他忽然伸出手抹去我脸上的水珠。 我疲惫的都懒得躲开他的手,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我的电话一直在响着,我知道应该是顾家的人打过来的,顾焰骋死了,当时我在场,顾家人一定会找我的麻烦。 我不怕他们找我麻烦,反正跟我无关,说白了是顾焰骋自作孽不可活,但他死的也的确惨烈了一些。 我忽然睁开眼睛,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时倦就跟我说。 “你妈妈那边你放心,我派人保护他们了。” 我注视着他:“我虽然失去了跟你的记忆,但是我能够体会到为什么我当初被你骗的那么惨。” 我没说为什么,他也没问。 显而易见的事情,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 沈时倦是太好让别人依赖了,跟他在一起只要他足够爱你,那就可以把脑子什么都丢在一边,任何事情都不用多管,沈时倦会帮我我完成所有的事情。 这样往往也是最恐怖的,当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他的时候,就会发现我被他的爱变成了一个废物。 我在水里泡了很久,再泡就要泡敷囊了,沈时倦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用大浴巾裹着我,把我抱出了洗手间。 他把我放在梳妆台前,用吹风筒很温柔的帮我吹头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沈时倦认真吹头发的面容,这一幕似曾相识。 虽然我没有记忆,但是这些都尘封在我的脑海深处。 我有时候会去想为什么老天选择让我忘掉。 别的事情我都记得,单单跟沈时倦有关的所有事情所有人我都不记得。 我想老天是要让我忘掉沈时倦对我的好。 我就不会再一次被他蒙骗。 吹风筒的风很温暖,而且没什么太大的噪音,我舒服的都快要睡着了。 事实上我也真的睡着了。 但我没有睡得太死,半梦半醒间我能感觉到我困的整个人都快要从椅子上滑下去了,他用手托着我的脸不让我倒下去。 我在想当初我为什么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时倦到底对我做了怎样过分的事情? 这样的人我都要离开,我忽然想起来南星跟我说过,他想把我变成他前女友的样子。 这个就有些过分了,但凡沈时倦不那么咄咄逼人,我应该不会想着跑那么远躲开他。 我在半梦半醒间跟沈时倦说了一句肺腑之言。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能给她世界上最好的爱,当你不爱她的时候,你会毫不留情地像丢弃一条野狗一样的将她丢开。” “我没有丢弃过任何一个人,我的人生你只谈了两段恋爱,一个是司农,另一个就是你。” 我不认为我跟沈时倦当初在一起算谈恋爱。 他说是就是吧。 太困了,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就沉沉的睡去。 我是怎么醒的呢? 我应该是被沈时倦的目光注视着醒来的,他的目光是热的,是烫的。 是有温度的,所以我不由自主的醒来了。 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沈时倦的脸,他侧身子用手肘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可惜我get不到。 “醒了?”他见我睁开了眼睛,立刻跟我打招呼。 我没回答他,我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脑袋。 “如果不是你这样注视着我,我可能还要再睡一会儿。” “你再睡一会儿吧。” “可是我已经醒了。” 我掀开被子下床,他却拉住了我。 “今天不要去顾氏。” 一夜过去,我睡得昏头胀脑的,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忘了,但沈时倦一句话又成功的让我全部记起来了。 逃避也不是办法,总要面对。 我挣脱开他:“就算我不回公司,我今天也要回家。” “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去。” “我一个有夫之妇,从你的家里走出来,你还送我回去算怎么回事?” “顾晚凝,你跟沈斐的婚姻就是个笑话。” “就好像我跟你曾经的婚姻不是笑话一样。” 想想也是可悲,跟我结婚的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爱我的,包括此刻对我体贴入微的沈时倦,哪怕他现在对我再好,他也不爱我。 或者这么说,他是装作爱我。 第216章 一盘散沙 顾焰骋死了,死状凄惨,当时我在场,顾家人不会放过我们。 所以当务之急,我现在要回去保护我妈,而不是跟沈时倦在这里没完没了的拉扯。 我没有吃早餐,但沈时倦执意送我回去。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亮得很刺眼。 回家的路上刚好经过昨天发生事故的路段,我忍不住往外面看了一眼,路面上早就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压根看不出来昨天晚上在这里曾经发生过那么惨烈的事故,我想那个司机也被吓得很惨,昨天晚上一定会失眠。 我昨晚睡的却不错,现在想想该不会是沈时倦给我下了什么药吧,不然我怎么一夜到天明都没有醒来过。 回到我家,我猜得没错,我家门口停了好几辆车,其中就有顾焰骋的车,储美珍的车。 我正要下车,警察也来了。 应该不是顾家人报的警,不是他们的风格,难道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我妈报警了? “是我报的警。”沈时倦说。 我扭头看看他,报警应该是对付顾家最好的选择。 我下了车,在我家门口见到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储美珍。 她坐在我家花园门口,哭得声嘶力竭,肝胆俱裂。 看到我被别人搀扶着才能起身,正欲向我扑过来,看见了我身边的沈时倦还有警察。 警察威慑住了顾家人,他们把我们带到了派出所,昨晚那条路上的监控把整个过程都非常清晰地拍下来了。 警察把监控视频放给我们看,从我们在路上遇到顾焰骋故意开车别我挑衅我,再到他把身子探出车窗,一辆车从后面开过来,接下来我就不敢看了,我别过了脑袋,沈时倦顺势将我搂进了怀里。 警察说:“监控视频拍得很清晰,相信你们也看得很清楚,这个事情就是个意外,是受害人自己把身体探出车窗,而路过的车速正常,也没有违规,人家是正常行驶加超车,所以这件事情既不是故意杀人也不是交通肇事,就是一个意外。” 所以我没事了,我可以走了。 我立刻起身离开,储美珍在我身后尖叫。 警察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她还是不依不饶。 她要把失去儿子的痛都转嫁到我们身上,只要把我们折磨得痛苦了,她心里的痛苦就会好一点。 像我们这种软柿子,就是全家人的出气筒。 我当然没有理会,他又离开了派出所,沈时倦送我回家。 在我进门之前他跟我说:“这几天顾家人会没完没了地找你们麻烦,保镖会一直在你家门口保护你们,如果有什么问题立刻打给我。” “别把自己当救世主。”我有气无力地跟他说完,就踏进了我家大门。 我回到家里,我妈立刻迎上来问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简单地跟她叙述了一遍。 我妈和张婶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她们才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死得这么凄惨?” “妈,收拾一下,等会儿去顾家吊唁顾焰骋。” “这个时候去顾家,他们刚才还在门口闹呢。不好吧,很危险的,还是别去了。”张婶说。 “他们闹归他们闹,顾焰骋的死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我们毕竟都是顾家人,死了我们总要去吊唁的,不然那么多人看着,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我说。 我妈也点头:“去吊唁是应该的,晚凝想得对。” 我回房间换了一件黑色的裙子,又套了件黑色的大衣。这已经是我对顾彦辰最大的尊重了。 顾焰骋这个人,反观他的一生用自作自受这几个字形容他是最贴切不过了。 不学无术,自私好斗,就是这种性格才害得他如今身首分离。 我和我妈去顾家之前,张婶担忧地叮嘱我们:“多带几个保镖过去,一定要小心,顾家人都把气要撒在你们身上呢!” 我们孤儿寡母的就是好欺负一些。 所以逃避没有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强大,变得强大了就不需要躲藏。 走进顾家,一眼就看见大厅布设的灵堂。 忽然脑子里面跳出一个画面,数月前我好像也见过这样的场景,我想起来一点,是我父亲去世的时候。 我很惊讶地发现我的记忆像碎片似的慢慢在恢复,等到有一天所有的碎片都集满了,然后再将它们像拼图一样拼凑起来。 “晚凝,怎么了?”我妈看我停住了,扭头看我。 “没事,进去吧。”我搀扶着我妈走进了大厅,其实顾家来吊唁的人不算多,大厅冷冷清清的也没几个人,只有顾焰驰正坐在沙发里打电话,而楼上的房间时不时传来储美珍要断气一般的哭声。 我和我妈走进去,顾焰驰看见了,立刻从沙发上起身。 “顾晚凝,你们来干什么?” “不管怎样,总归都姓顾,顾焰骋死了我过来吊唁一下。” “他怎么死的你心里最清楚,你还有脸过来吊唁?” “刚才你妈刚从派出所回来,顾焰骋怎么死的他应该看得清清楚楚,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我拜托你搞清楚。” 我不理会他,走到灵堂前拿了几根香,分给我妈三根。 我们点燃了香,拜了拜正要插到香炉里,只听见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储美珍像疯婆子一样冲下来,一把夺走了我们手里的香狠狠地丢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顾晚凝,邹世晴,谁给你们勇气踏进我们顾家大门?” “你们顾家?我也是姓顾的,顾家也是我们的家!” 本来躲在各自房间里的,顾淑怡听到我们在争吵,纷纷从楼上跑下来。 这个时候他们就同仇敌忾了。 顾家人在针对我们的时候是最团结的。 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我和我妈,他们更像是一团散沙。 随便顾家人怎么弄,反正我们这次来是给顾焰骋上香的,这个香我们是上定了。 我又拿了几根香点燃,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态度激怒了顾家所有人,储美珍恨不得杀了我,但是我们带了保镖来。 人高马大像一座座黑塔一般的保镖们把我们围在中间,将顾家人隔在自己的保护圈外面。 我们就在这个保护圈里气定神闲地点燃香,又重新拜了拜,然后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插完香我看了一眼顾焰骋的遗像,昨天晚上还在跟我叫嚣的那个人,今天已经变成照片挂在墙上了。 我叹了一口气,颇有感触。 “顾焰骋,如果你这个人善良一点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储美珍在保护圈外尖叫:“顾晚凝,你说什么?” “你儿子的死你也看到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若不是我也同样姓顾你以为我愿意来给他上香?他有今天都是他活该,一手好牌打稀烂说的就是他,储美珍,今天在派出所里警察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如果你再骚扰我们,他们会立刻把你们抓走,所以还想送你儿子上路的话,那你这两天就老实一点。” 我妈垂着眼睛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好了,晚凝,少说几句。” 我妈太善良了,她是怜惜储美珍失去了儿子,可惜顾家人个个都是豺狼虎豹,他们不知好歹的。 上完了香,我搀扶着我妈就离开,顾家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他们以为我们很想待在这里? 我们依然在保镖们的保护之下走到了门口,想了想,我还是有几句话要告诫储美珍和顾家其他人。 “你们也看到了顾焰骋今天的下场,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顾焰骋的死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都是他自己做的,所以我希望你们引以为戒。” 我们在顾家人的叫嚣当中离开了,我知道刚才我的三言两语对顾家人来说起不了任何威慑作用。 我只是把丑话说在前面,我知道顾家人不值得怜悯。 我走到门口遇到了沈时倦,他礼貌地跟我们打招呼解释道。 “我来吊唁顾焰骋。” 我妈点点头,拉着我从他身边走过去。 我搀扶着我妈上车的时候,看到了顾辰北站在花园里隔着顾家的雕花黑漆大门看着我,他的那双鹰一般的眼睛中射出锐利的目光从那些雕花的缝隙中射出来。 咬人的狗不叫,顾辰北这个人就能很好地诠释这句话。 我觉得他有话要跟我说,就算不是现在,他迟早会来找我。 果然我把我妈送回家就去顾氏了,我妈再三交代让我一定要小心。 我说没事,今天顾氏里没几个顾家人来上班,除了顾辰北。 我猜得一点没错,我在我的办公室里坐下没多久,顾辰北就来了。 他彬彬有礼地问我:“我可以坐下吗?” 他在提出问题的同时,就已经一屁股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了。 顾辰北就是这样的人,他看起来诚恳有礼貌,任何事情都似乎跟你有商有量的,但是他不是商量,是通知。 算了,跟顾家其他人相比,他算是有教养的,毕竟是我爸的第一个孩子,对于顾辰北的教育,我爸是花点了心思在他身上的。 可是到了后面孩子越来越多,我爸也逐渐地失去了教育的兴趣。 我平静地注视他:“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早上你和阿姨来给顾焰骋吊唁,我知道晚凝你是一个有格局的人。” 顾辰北的套路一贯都是这样,先给你灌一点迷魂汤,灌得我五迷三道了,接下来他对我做任何事情,哪怕用小力一点点将我凌迟都不会觉得疼了。 我依然注视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们顾家这两年,特别是自从爸走了之后闹得不休,一直给人家外人看笑话,我知道焰骋的死跟你无关,其实他们也清楚,不过是故意找个由头,找你们麻烦罢了。” “顾副总,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不妨开诚布公,不用绕来绕去,你的那些开场白跟你后面要说的话应该没有什么联系吧。” 在公司里我都叫他顾副总,私下里我们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就算是在顾家见面,那声大哥我始终叫不出口。 我不能对着让自己憎恶的面孔还亲热地叫他大哥,但是这一点顾辰北却诠释得比我好多了。 不管他多讨厌我,他都可以掐头去尾直叫我的名字,一声声晚凝晚凝叫得好亲热。 “言归正传,焰骋的死让我忽然明白,我们顾家已经是一盘散沙,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顾家这座堡垒迟早会轰然倒塌。” 第217章 他慌了 “顾家早就塌了,外人所看到的这个顾家的壳子,不过是海市蜃楼罢了。”我淡淡地道:“不得不说,我爸的教育极度失败,他的这些子女没有一个是成器的,包括我,但至少我不会害人害己。” 顾辰北的涵养真的是出奇的高,他也完全没有生气,还微笑着看着我。 “所以我觉得我们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顾家的人从来都没有团结过,本来是兄弟姐妹七个,现在焰骋走了就变成六个了,我们六个还要厮杀什么呢?” 如果顾辰北这番话说的是肺腑之言,那我倒觉得顾焰骋死得其所。 可是我知道这只是他的说辞而已,听上去冠冕堂皇,其实句句字字都不是出于他的真心。 “所以呢,顾副总想表达什么?” “我会说服其他人,我们这个官司不要再打了,争来争去的我们都是姓顾的,给外人看了笑话。” “你们要撤诉就直接撤好了,顾副总该不会也想让我撤诉,不告你们伪造遗嘱的事?” “说我们伪造遗嘱,那晚凝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注视着他,然后我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的,他也很好脾气地看着我笑。 等我笑完他才说:“我刚才说什么了?这么好笑。” “当然好笑了,顾副总在套我的话,难道不好笑吗?这遗嘱是不是伪造的,你们心里最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一个真的遗嘱了?” 我就知道他在打听真遗嘱的下落。 “顾副总,你不经意间露出了马脚。” “哦?哪里露出了马脚,愿闻其详。” “你开始关心真遗嘱的存在,这说明你知道你们那个遗嘱是假的。” “我觉得我们兄妹之间说话总是这么绕来绕去,各自藏着心思实在是没必要。跟你说实话吧,晚凝,其实我对你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多的敌意,对我和我妈来说,你顾焰骋还有顾淑怡他们都是我爸偏房的孩子,我对你们的确没好感,所以都是一视同仁,我跟他们走得不会太近,所以跟你们也不会走得太近。” “你是想说我们该团结起来了?” “斗了这么多年,对顾氏有什么好处吗?你看顾氏现在的状况每况愈下,以前我们顾氏看不上的那些中小企业,现在都慢慢的发展壮大,只有我们还在忙着内斗。”顾辰北叹了口气,他推了推眼镜,厚厚的镜片下面是闪着狡黠的光的眼睛,不过他刚才这番话说的也应该是真话。 我们顾家的确是在走下坡路,我爸这么多子女哪怕是同一个妈生的都没那么团结,每天都忙着内斗,公司能好才怪。 话说到这里我倒是挺有兴趣,顾辰北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晚凝,我知道你对顾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你毕竟也姓顾,你也是顾家人。顾家就像是一棵大树,他倒了我们所有人都活不成。” “顾副总想说树倒胡孙散?” 他笑了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是不想让我们继续打官司,让我们相互撤诉?本来这个官司你们就输定了。” “现在不是输赢的问题,我知道,原来顾家对你们的确也稍微苛刻了一些,这样,既然你对爸的遗嘱有异议,那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毕竟是家里的老大,我妈在顾家,还是有话语权的。你有什么要求你就跟我说,我会好好考虑,然后跟我妈商量一下。” 所以顾城辰北今天是来找我私下谈判的。 难不成我妈手中的那个遗嘱是真的? 我没有见过那个真的遗嘱,但我妈透露过,我爸将公司30%的股份都留给了我和我妈,顾家一共七个子女,我拥有了最大的份额,那我就是顾氏的大股东。 “顾副总是要跟我私下和解,将顾氏的股份重新分配?你们所出示的遗嘱里,我和我妈是没有顾家的任何财产的,那么顾副总的心理价位是多少?我很有兴趣知道一下。” “不要说得像谈判一样,我们说的是家事,不是公事。” 顾辰北真是会说话,再说下去的话,他就要跟我共叙兄妹情了。 “那好,那我我来听听我亲爱的大哥会将顾家的财产分给我和我妈多少?” “我是没有权利分的,但是你也是顾家人,顾家的财产你们也是有份的,何必为了这些身外无物闹的鱼死网破?现在焰骋也不在了,本来他拥有10%的股份,现在他的股份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注视着顾辰北,心说他真的是高啊。 是才高八斗的高,是高瞻远瞩的高。 总之就是高。 “顾副总,你这样一来,顾焰骋的死我真的是推脱都推脱不干净了,而且他的股份给我这句话就很奇怪,就好像你们的股份现在已经分割了一样,每个人的股份还有每个人的名字吗?现在股份不还放在一起吗?怎么就是他的股份给我了?” “那我换个说法,我的意思就是说原本属于他的10%,现在给你。” “你说的还是像我继承了他的遗产似的,算了,顾副总,你的意思我了解了。” 顾辰北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他知道遗嘱是假的,如果真的遗嘱在我们这里,那打官司一定占不了上风,到时候说不定分得比现在还要少。 所以他找我谈判把顾焰骋的10%给我,这样一来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有损失,他还是大赢家。 反正给顾焰骋和给我,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而储美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我依然水深火热,焦头烂额。 他老人家却能置身事外。 我都被他给气笑了:“顾副总,如果你真的想要跟我好好谈的话,那就用最公平的方式,就当做爸没有留下任何遗嘱,那就按照人头均分,公司股份除以六,每个人16.66,你是顾家老大,你拿17%,剩下的均分。”我用计算器按了按:“刚好我们每个人是16.6,你多我们0.04.” “你可能不懂遗产法,晚凝,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不是这样分的,我母亲是爸爸的唯一的法律上的妻子,所以我把所有的遗产我妈是可以直接拿走一半,剩下的在我们均分。” “我不跟你说遗产法,顾副总,你不是私下里找我谈吗?如果你觉得给他们高了的话,那我们一人20%,剩下的60%给他们5个人均分。还有我爸留下来的一些遗。古董字画现今地产房子车子等等,这些我要求均分,总之属于我们母女俩的我一分都不会少拿。” 顾辰北忍耐地看着我,他是顾家人中最能沉得住气的一个,在我如此狮子大开口之下,他也能保持镇定。 “晚凝,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过你应该感觉出来了,你现在很有钱,你名下的财产都是我个人的好几十倍。” “我有钱是我自己的,我知道我那些钱是沈时倦给我的,那是我离婚应该分得的,跟你们顾家有什么关系?我就算再有钱,我外面有几十个金矿,但是爸爸的遗产该分给我也要分给我。怎么,我们当时那么穷的时候也不见顾副总会怜惜我们,多分给我们三瓜两枣。” 顾辰北摇着头微笑:“以前倒没发现你伶牙俐齿的这么能说,你的要求我了解了,那么这样,我回去跟我妈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可行性,不过你知道酷家其他的人别说你平分了,就算我刚才提出的那些,也是我顶着压力为你争取的。” “谢谢顾副总,你也不用争取打官司的话,我应该分得比现在更多。” 说来说去,话题又绕回了原点,我终于在顾辰北的脸上看到了一丢丢不耐烦的情绪。 他努力压制着自己,他涵养那么好,我知道他不会轻易发火。 “晚凝,你的要求我会好好考虑尽量帮你争取的,不过至于爸的遗嘱什么真的假的就不要对外流出了,顾焰骋的死又把我们顾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顾辰北在试探我们,他想知道我爸留下的真的遗嘱里我和我妈分到了多少,现在他看我连10%都打不下来,心中就有数,我爸留给我们的一定不止10%。 其实我也不知道,真的遗嘱我也没见过,我到现在也不是很确定真的已经在我妈手里,可是顾辰北这次没沉得住气,至少让我知道了,他们之前拿出来的肯定是假的遗嘱。 所以说人一旦有了贪念就会自乱阵脚,就会率先暴露自己。 “那我就先谢谢,并且期待顾副总你能够给我带来怎样的好消息了。” 我起身做出送客的样子,他也只好从椅子上起身,跟我笑了笑就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不好说我就已经大获全胜了,但是他们自乱阵脚的样子也挺好笑的。 所以我现在必须要有那个遗嘱确切的信息,晚上回到家里,我把我妈拉进了我的房里。 “今天顾辰北跟我谈判,他说帮我们争取爸爸所有的遗产。” “顾辰北也是慌了。”我妈喃喃地道。 “妈,难道你没兴趣知道他给我开出怎样的条件吗?” “把顾焰骋得给你。” 我都惊呆了:“妈,你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吗?” 我妈笑了:“因为我够了解他啊!在这个时候他找你谈判,应该是把顾焰骋得给你。” “妈,我可以看一下爸留给我们的真的遗嘱吗?” 我妈看看我,居然起身离开了我的房间,过了会儿她抱着一只小盒子来了。 她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封信递给我。 封面上写着晚凝亲启,是我爸的笔迹。 这难道是我爸给我写的信? 我几乎不敢置信,从小到大我都是被我爸忽略的一个女儿。 他对任何子女都比对我好,自己没有教过我,在我印象中也极少对我展露过温情,更别说给我写信了。 我妈示意我看一看。 “晚凝,其实你爸爸没有你想的那么差劲,你是最小的女儿,其实他是很喜欢你的。” “我没感觉出他哪里喜欢我。” “那么在看信之前,我要给你解释一下。” 第218章 我爸的信 好吧,我就听听我妈的解释。 “晚凝,你爸自己也知道他对你是有些冷淡的,但是你刚出生的时候,他真的是很喜欢你,原因是因为你的爷爷。你刚出生那一年,你爷爷就患了重病。你知道的,你奶奶一直有些迷信,她觉得你的八字正好跟他相克,后来就找了算命的来算了一下,果然,你的八字是和你爷爷相克的,所以后来我们就搬出了顾家,那时候你爸还经常来看我们,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样,你爸每次来看我们,你爷爷都会发病,有一次你过生日,你爸特意过来陪你过生日,结果你奶奶那天就出车祸了。所以后来久而久之,连你爸都相信了。” 我妈叹了口气,握住了我的手。 “人生就是害怕很多巧合,本来我对这些都是嗤之以鼻的,但是每次真的就这么巧,巧到后面连我都。觉得的事情实在是巧合的有些诡异。” “那连你都信了?” “我不是相信,我是没有了坚决反抗的底气,所以久而久之你爸也很少再来了,而所谓的大师也给出了破解的方法,那就是冷淡,越冷淡越好。这样对你对顾家都好,后来你查出了心脏病,大师说是你和顾家相克所致,所以你爸看上去对你关注更少了,其实他是很在乎你的,不然你觉得你的心源妈妈有能力给你找来吗?” “他人都死了,你就别给他洗白了。”我听得烦着又烦,连看这封信的兴致都没了。” “真的不是妈妈帮你爸洗白,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办法用科学来解释,但是你爸心里还是很在乎你,你爸给你的这封信,你看一看吧。” 说实话,我不想看这封信。 不是我不相信我妈说的话,是我刻意在逃避我爸在我心中一贯的形象。 他在我心中就是一个从来不曾给过我温暖和父亲应有责任的这么一个冷漠的父亲。 现在他人已经走了,我妈强行将他洗白。 我承认我无法接受,也不愿意接受。 所以在打开这封信之前,我又问我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一点给我爸洗白,非要等他走了再说?” “你总是说洗白挺难听的,但是说这件事情说破了就不灵了,现在你爸人都走了我才说出来,这样对你爸也好,对你也好,也就没什么伤害了。不要怪妈迷信,有的时候人类实在是无法解决的时候只能信这些。” 我看着我妈,我无法指责她迷信,我知道我的病给我妈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我最终还是拆开了信,我爸的字迹我还是很熟悉的。 主要是在顾氏工作的时候,我经常会看到我爸的签名。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信纸。 “晚凝吾儿...”印入眼帘的首先是这四个字。 我真的无法把信上的这四个情深意重的字和我爸结合在一起。 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他对我的表现出的任何温情的表情。 但是我妈刚才的那番话我是相信的,因为终于可以解释了我爸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因为我克他们顾家人。 我忽然想起了早上我去顾家吊唁顾彦辰的时候,储美珍歇斯底里地喊出一句话:“你真是扫把星,你就是克我们顾家人!” 当时我没在意。 “看下去啊。”我妈催促我。 我往下看:“每年我都会给你写一封书信,想等你的生日的时候给你。因为某些原因,这些信从来没有交到过你的手中。对于你这个女儿,我是亏欠的。可能在你心里我是世界上最坏的最不负责任的父亲,但是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宝贵的女儿...” 我看不下去了,我一个字都看不下去。这信上的所有的温情的字眼对我来说都那么陌生。 一个我在他生前就从来没有得到过爱的父亲,现在给我写了这么样一封神情深意长的信,让我怎么接受?让我怎么继续读下去? 我把信还给我妈,她没有再逼我读,只是说:“你什么时候心里平静了,你想看你就看,这个盒子我放在这里。” 她打开盒子放回信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厚厚的一沓信,那是每年我生日的时候,我爸写给我的。 真的是搞笑,我恨我爸那么多年,现在人都死了,我妈却跑来告诉我,我白恨了。 我觉得我妈还不如不要告诉我。 “妈,我好像问你要的是我爸的遗嘱,遗嘱呢,你别告诉我只有这些信。” 她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我打开来,遗嘱上有律所的盖章与我爸的亲笔签名,上面很清楚地写着我想我和我妈共同享有公司30%的股份。还有顾家的一些财产,我和几个儿女都是均等的分配。 我知道我妈先给我看那些信的用意,如果不是她先用这些信让我心里有了一些准备的话,我怎么也不会相信我爸会忽然对我们这么大方,分给我们30%的股份。 “今天顾辰北找我谈判,他就是想打听爸的遗嘱是不是在我们这里?” “那你一定给他开了你的条件。” 我忽然忍不住笑了,我问了顾焰骋要30%的股份,恰好是我爸留给我的。 我跟我爸有一天居然也能心意相通。 “30%,跟我爸留给我们的一样。” “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让你爸带着你对他的恨走。” 我虽然没有印象了,但是我知道我爸到死的时候我都在恨他。 所以当我得知我爸去世了的时候,我平静的冷酷得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亲生女儿应有的反应。 我垂着眼睛坐在床边,我妈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就算顾辰北能够答应你的要求,这个官司我们也要打下去。因为这是你爸留给你的,我们按照遗嘱上来。” 我好像也能明白为什么我妈对我爸始终没有怨恨,这好像也能解释得通了。 这么一想,我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至少不觉得我妈是恋爱脑了。 我妈为了我爸,连她一贯的息事宁人的性格都变了。 “不打官司也行,如果他们能够按照遗嘱上的履行,我们也是可以私了的。” 难得看到我妈这么硬气,应该是那叠信件给我妈的底气。 “所以顾辰北找我谈谈的事情...” “答应他吧。”我妈忽然说。 我愣住了,刚才我妈还说不和解要打官司,怎么转眼又说答应他? “顾城北不是说把顾彦辰的10%给我们,他征求陈芝麻的同意了?为什么每次都让顾家的人同时将矛头对准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看到他们自己狗咬狗呢?” 我看着我妈好几秒钟。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但凡我妈多动点脑筋在他们身上,现在咋就顾家大宅里住着的是我们,被赶出去的人说不定是他们的。 第二天是顾焰骋出殡的日子,我们去参加了葬礼。 那天晚上给我弄出了心理阴阳,所以遗体告别的时候,我有点不太敢靠近。 沈时倦告诉我脑袋已经缝合上去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但我还是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储美珍哭得肝肠寸断,我妈到底是心软,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葬礼的间隙顾辰北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我们,便压低声音询问我。 “怎样?考虑得如何?” “在今天这个场合说这个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 “据我对储美珍的了解,葬礼之后她就要提起分股份的事情。现在顾焰骋出了事,你被推到风口浪尖,如果这个时候你又跟我们打官司,社会舆论对你也不利,你赢的层面很小。晚凝,做人别那么贪心,10%已经很不错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你说呢?” 顾辰北这看似为我着想的循循善诱,其实背后的吃相真的特别难看。 他还真是靠他人之慨,把顾焰骋的10%给我。 “你觉得储美珍是吃素的?” “我们顾氏的股份还没有分,现在所有的股份是属于顾家的,又不是顾焰骋的遗产,储美珍再不同意,她能有什么办法?但是,晚凝,这个是你最好的机会。” 我装作沉思,装作被他说动了,顾辰北见状捏了捏我的肩膀。 “葬礼结束之后,我会开个家庭会议,关于爸的财产的事情搁置了这么久了,也该分配了。” “可是口说无凭,你要分的是顾城顾彦辰的10%。如果储美珍不同意,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要不然你给我写个东西?我也算是有个保障。” “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的,你放心吧。” 顾辰北跟我笑笑就走了,他这种把算计别人当作家常便饭的人,我怎么可能匡得了他? 我也没打算框他,只是我不能一下子就答应他,那样就显得有些假了。 顾焰骋的葬礼上,储美珍又闹了一下,她叫来了记者声泪俱下地说我谋杀了他儿子。 又是一场闹剧,她也只能过过嘴瘾,她儿子的死跟我没关系,连警方都没立案。 顾辰北没耐心看她闹下去,只有出面做了个和事佬。 顾焰骋的葬礼结束后,顾辰北通知我们在我们顾家的酒店里开一个家庭会议。 于是宴会厅里大摆宴席办豆腐宴,宴会厅后面的包房里,一家各怀鬼胎的人正讨论如何分割遗产。 我刚刚踏进包房的大门,储美珍看到我就立刻大叫。 “顾晚凝,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第219章 附加协议 “珍姨,稍安勿躁,关于爸的遗产我们早就应该分割了,一直拖到现在,不管怎样顾晚凝也算是我们顾家人。” “我们顾家的财产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 “她也姓顾,她有权利听的。” 我在储美珍那些人的瞪视之下走进来,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人都已经到齐了,顾辰北清了清嗓子这边开口。 “今天因为焰骋的事情大家都聚在一起,难得人这么齐,关于爸的遗产,咱们今天就做个合理分配。” “上次不是已经宣布过了,到现在都不办手续。”顾淑怡道。 “幸亏也没分,不然现在顾焰骋出事,就算分了还得重新分配。” “为什么要重新分配?”储美珍厉声道。 “之前爸的那个遗嘱不作数。” “为什么不作数?”众人都跳起来了。 顾辰北注视着他们,他没说话,只是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什么?” “爸的遗嘱。” “爸的遗嘱每个人都有,你现在把它拿出来做什么?” “这个不是我们之前的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 我看到了顾家人脸上不太自然的表情,每个人心里都有数,每个人都心照不宣。 之前的遗嘱是假的。 而此刻出现在茶几上的这个遗嘱也不是真的。 在葬礼上的时候,顾辰北再一次跟我提起我爸的遗嘱,我反问他:“如果我拿出来的话,你能够按照遗嘱上的内容履行吗?” 顾辰北探究地看着我,他对我有没有遗嘱这件事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他手上的遗嘱是假的,他心里是明白的。 “但是晚凝,空口无凭,我如果提出更改爸爸遗嘱上的内容的话...”他再一次试探我。 “那这个就要看大哥的本事了。” 在葬礼上我还是叫他一声大哥,如果在公司,我就叫他顾副总了。 所以顾辰北就又弄了一个遗嘱出来,我现在很好奇这个新遗嘱是怎么分配股份的。 我抱着双臂冷眼旁观,终究是有人忍不住了,率先拆开了牛皮纸袋,拿出了遗嘱,然后很多脑袋就凑过来。 我看着那些人的表情变化,顾辰北又说:“这是爸遗嘱的附加内容,就是说我们顾家如果出了什么大的变故,附加内容就启用了,这些都是复印件,每个人一份。” 顾辰北真是聪明啊,这样一来,他也没承认他们的遗嘱是假的,搞了个附加内容出来,他的脑子只用在斗争上,但凡用一点在公司的管理上,我爸早就将大任交给了他。 “顾氏的股份减去40%的不分配的股份,剩下的60%均摊给所有的子女。”储美珍喃喃念出来:“什么叫40%不分配的股份?” “后面有详细解释,你们看一下。” “这40%放到以后分配为什么?” “因为我们顾氏目前风雨飘摇,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均摊给所有的子女,也就是说每个子女10%,我们以前也是均摊,好像比这个还多一点。” “剩下的也不是不分,是等我们顾氏的市值比以前上涨了10个点,这些股份会按照我们的职位和对顾氏的贡献程度分配,这个我们以后再详细说,如果诸位没什么问题的话,律师马上就来了,我们现在就把顾氏的股份进行分摊,这样开董事会的时候,也不会被公司那些所谓的元老压制了。” 正说着,顾氏的法律顾问方律师来了,他拿出股份转让协议分到每个人的手中。 当时每个人都顾着看自己的没人留意我,当储美珍两手空空的时候,她便质问方律师。 “我们的呢?” “四太太,是这样的,顾氏的股份只分摊给顾家的子女,至于你们,顾老先生的遗嘱上都是有交代的。” “我们家焰骋不是顾家的子女?” “当然是了,但是他不在分配名单中。” “什么意思?不是说均分给6个子女吗?” “正好6个呀。” 储美珍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她看着我有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好像我在她心里从来都不是个人似的。 “你是说也包括顾晚凝?怎么会有她,根本就没有她!” “顾老先生遗嘱的附加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是分给目前他所有的子女,这是最后一版附加协议,所以说如果下次顾家再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原来是怎么分的,后来还是怎么分。” “我听不懂。”储美珍已经相当暴躁了:“6个子女,那我们家焰骋呢?” “他已经去世了,股份是分给在世的顾老先生的所有子女,顾晚凝小姐也是顾老先生的女儿,所以她肯定参与分配。” 储美珍还没说话,顾曼贞跳起来了。 “我的呢?原来股份是有我的一份的,现在我的股份呢?” “顾小姐,你别激动,附加协议上写得很清楚,份除却40%,剩下的是均分给顾老先生的6位儿女的,你只是顾老先生的妹妹,不是他的儿女,虽然你也姓顾,但是公司股份跟你无关。”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之前的那一版不是这样的!” “姑姑稍安勿躁。”顾辰北捏了捏眉心:“说了这是附加协议,所有的内容按照附加协议上的执行,爸说股份没有你的就是没有你的。” “我也姓顾,凭什么没有我的?凭什么分给她这个扫把星?”我是上辈子逃过顾曼贞的祖坟吗,她瞪着眼睛指着我的鼻子。 按说我跟她应该是一个祖坟呢。 “因为您不是我爸的女儿,你只是我们的姑姑。”顾辰北已经有些不太耐烦了。 我始终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看这些人到底要闹成什么样。 “我不是你这个鬼附加协议!我按照之前的履行。” “有了附加协议,之前的就已经作废了,你不相信的话问方律师。” “是这样的。”方律师接过来说:“已经作废了,所有的遗嘱上的内容都按照这个附加协议上的执行。” “当初说得好好的,股份是给我一份的,没有这个扫把星的!”顾曼贞暴走。 平时看上去视金钱为粪土的顾曼贞,其实她骨子里最看重这些东西。 看着她破防的样子,我心里很爽。 本来我是不打算掺和到其中的,让他们把矛头逐渐地对准顾辰北。 但是我发现就算是我保持缄默,火还是会烧到我身上,所以我为什么不反击? “给我这个扫把星总比给野种的要强。”我精准打击,顾曼贞在歇斯底里地拍着桌子,听到我这个话,她双眼赤红地瞪着我。 “什么野种,你在说什么野种?” “我是扫把星,我听我妈说了,我出生之后爷爷奶奶一有什么不舒服就赖在我身上,这个我都认了,就算是巧合吧。不过血缘里的东西好像是改变不了的,姑姑据我所知你好像并不是爷爷亲生的,你是奶奶的妹妹,也就是姨奶奶家过去过继的。这个应该不是秘密吧,所以你充其量只能算是我爸的表妹而不是亲妹妹。” 这个事情我早就知道,可是大家都没有放在明面上说。 我奶奶身体一直不好,也只有我爸一个儿子,她之前怀了几胎都没有保住,一个个都夭折了,后来她过继了她妹妹的孩子抱回来当做自己的孩子养,也就是顾曼贞。 所以顾曼贞并不是姓顾的,她分不到股份很正常,当初他们达成了共识,可能现在顾辰北反应过来了。 他宁愿把这股份分给我,也不会分给真正的外人。 我提起这个她不愿意提起的往事,显然激怒了顾曼贞。 她大发雷霆,砸了一个烟灰缸。 刚才她把烟灰缸对准我,若是她敢砸过来的话,我哪怕是头破血流,我也会砸回去的。 但是律师在这里妥妥地目击证人,顾曼贞恼羞成怒之余脑子还算正常,最终她将那个烟灰缸砸在了地上。 “顾晚凝...” “好了姑姑,晚凝说的也没错,虽然您姓顾,但是你毕竟不是我们顾家人,爸的心愿就是我们顾氏能够代代相传,并且保证顾氏永远姓顾。所以还有一条就是顾家的女儿结婚之后有了子女,顾氏的部分都不可以作为遗产传下去,比如说去世了,那顾氏的股份是要还给公司的。这个附加条件上也有,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就签字吧。” “顾家的女儿难道不是我爸生的?凭什么不能作为遗产?”一向沉默寡言的顾淑青也跳出来了。 我妈真是高,她让我答应顾城北的要求,她知道顾辰北这样子弄顾家人是不会认的,一定闹得鸡飞狗跳。 我看戏看得都累了,他们开始窝里斗开始内讧,每个人都跟对方吵,你吵过来我吵过去,第一次矛头没有齐刷刷地对准我。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彼此也是竞争对手,我充其量不过是分走10%而已。 这时酒店的经理来敲门:“大顾先生,宾客已经到齐了,现在开席吗?” “开吧。”顾辰北说:“宾客已经到齐了,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就签名吧,签了之后,我们都拥有顾氏的股份。”说着他便提笔,在属于他的那份文件上唰唰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可其他人没那么轻易签。 储美珍扔了笔:“不会签这个的,凭什么我们彦辰走了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什么都没有了,人死如灯灭,再说之前的股份也没有分配,也不算他的遗产。他人不在了,我还分给谁?”顾辰北走过去捡几笔,他没递给储美珍,而是递给了顾焰驰。 “签吧,老三,夜长梦多再这么弄下去,只怕每个人会越来越少。” 顾焰驰看着顾城北又低头,盯着他手里的协议,片刻之后他拔掉笔帽,也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储美珍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你为什么要签?你就差这10%吗?弟弟的股份被人抢了!他的股份被顾晚凝给抢走了!” 我就知道最终锅都要扔在我身上。 我把没签的协议放在桌上:“各位都签了,我再签,反正他们都不肯签,也不差我这一个,我先出去招呼客人了,你们慢慢吵。” 我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了包房。 第220章 策反 我走出包房,用手指头掏了掏耳朵孔,我为他们的嘈杂声,搞得我耳屎都出来了。 我妈见我出来,向我走过来。 “怎么样?里面是不是已经炒成了一锅粥?” “何止是一锅粥,不过他们矛头还是对准我,顾城北毕竟是家里的老大,微信还是有的。” “他们抱团已经抱习惯了,不过现在的事情一出,他们起初是觉得顾辰北站在你这边,但是等他们反应过来顾辰北算计他们的时候,到时候矛头就不是对着你一个人了。” “是啊,他们已经习惯抱团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把矛头转到顾辰北去。” “顾晚凝!”我和我妈正说着,就听见储美珍歇斯底里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们回头一看储美珍也出来了。 她看到了我妈更是怒不可遏:“你们两母女简直就是...” 我妈拍拍我的手,竟然要向储美珍走过去,我赶紧拉住她:“妈,储美珍现在就像疯狗似的,别过去,省得她到时候咬你一口都指不定。” 我妈笑着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储美珍,她这个人只贪蝇头小利没什么脑子的。” 说着她微笑着向储美珍走过去了,我站在原地不敢离开,万一储美珍向我妈动手,我还可以帮忙。 我妈走过去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储美珍的手臂。 储美珍用力的甩开:“邹世晴,你少来这一套!” “珍姐。”我妈叹着气,用小手帕擦了擦眼睛,我看到她的眼睛迅速地都红了。 我妈多多少少的也是有些共情的。 “我们都是有儿女的人,看到焰骋这样我们心里都不好受。”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珍姐,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们虽然这么多年来相处得不是很融洽,但是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焰骋出了这种事情,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现在英鹰骅不在了,他也不希望我们天天闹得不可开交。我们都斗了一辈子了,孩子都没了,还有什么好斗的?” 她握着储美珍的手:“珍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呀,你的镯子好像碎了。” 储美珍也低头向她的手上看去,果然她的手镯裂了一个口子,储美珍心疼起来:“一定是刚才我的手镯敲到茶几上,都是你女儿!” 这种事情也能依赖在我身上? 我妈立刻摘下了她的镯子,套在了储美珍的另一只手上。 “这只镯子有一对,我同时带两个觉得太重了,正好我们姐妹俩一人一个。” “谁跟你是姐妹?” 储美珍本来是想摘下镯子,但是她低头一看就愣住了。 那只镯子是在一个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价值连城,可不是储美珍手上戴着的普通货色。 她舍不得了,怔怔地看着那镯子半天,然后冷哼着:“你就想用这个镯子来收买我?一个镯子买10%的股份,你可真敢想。” “我们家晚凝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手上都有巨人集团10%的股份,巨人的10%肯定比顾氏的10%的含金量要高得多,你说我们在乎这三瓜两枣吗?” 我妈挽着她的手边一边说一边将她往角落里拉。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上还要抢?” “珍姐,你真的是误会我们了,一直以来我们都是不争不抢的,这么多年来最爱抢的,又得到了最多的人是我们吗?好像从来都不是吧。珍姐,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鹰骅也走了,我们家晚凝也算是死过一次了,而你家焰骋如今也走,我们也算是同命相连。你两个儿子剩一个,我一个女儿半条命,你说我们斗来斗去的,顾氏的10%的股份,其实最终的大赢家真的是我的吗?珍姐,”我妈循循善诱,仿佛真的说动了储美珍。 她看我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其实我妈说的是在理的。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把我们当作眼中钉,不是我们有多可恶,最重要的是好欺负呀,和我妈的不反抗。 我妈越是不反抗,现在她说的话就显得越诚恳。 其实我妈真的要狐狸起来的话,那几个女的都不是我妈的对手。 “珍姐,鹰骅看到在天上看到我们为了一点财产闹成这样,他心里会不开心,死也不会瞑目的。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拿鹰骅来压你,其实这么多年来,鹰骅最重视的人是你。”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储美珍的心坎上,在我爸的太太中,我妈对我爸的感情最深挚爱,其次就是储美珍了,当然她主要表现在争风吃醋上。 她也最没脑子,我爸大多时候对储美珍很好,主要是她斗来斗去也就是那些东西,斗不出多大的天来。 一想到了我爸,储美珍彻底绷不住了,她嚎啕大哭起来,我妈赶紧拍拍她的后背。 “我了解你的心情,我们家晚凝出事的时候我都不想活了,但是怎么办?孩子还在,我们也得好好地活下去。现在你还有一个焰驰。”我妈急忙安抚她:“珍姐,别哭坏了身体,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我。” “你口口声声说不在或者10%,你倒是拿出来呀。” “刚才晚凝跟我说了,她也没签,就算签了我们拿走这10%真的就是焰骋的吗?我们看上去好像是多了这些股份,但是所有人的矛头都对准我们了,你觉得这些股份到最后是真的会落在我们母女的手里吗?” “你的意思是说....” “不不不,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妈急忙摇手:“珍姐,你也千万别误会,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也没有挑拨离间,其实之前的那份遗嘱的真伪,你应该也很清楚,所以这区区的10%我们还真的看不上。” “那你说来说去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不希望珍姐跟我们与敌,说真的,我们现在年纪大了,为什么活着,不就是为儿女吗?我们家晚凝做了两次心脏手术,现在虽然是移植成功了,但能和正常人一样吗?你说我们都这份上了,还争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而我也是节俭惯了,就算给我一大堆钱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该花什么。晚凝总是给我买首饰,买这个买那个的,对我来说都是些负担,我不戴呢,她又不开心。” 我妈开始展示她手指上硕大的鸽子蛋:“你说这些钻石真的好看吗?我看也看不懂,一个个跟玻璃弹珠似的,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贵。” “你少凡尔赛。”储美珍翻了个白眼,接过我妈手中的纸巾,擦了擦眼泪鼻涕:“你这个鸽子蛋不少钱呢,我城郊的那套别墅都没你这个戒指贵,房价还有起起伏,你这个这个鸽子蛋可是价格年年上涨。”储美珍这一点比我妈懂,我妈一听就摘下了戒指,往她的手指上一套。 “看来珍姐比我懂得多,那就送给珍姐了,反正我也不懂,也戴不明白。” 我妈这个操作把储美珍给惊呆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指上的鸽子蛋。 “你别以为拿这些小恩小惠...” 我看走过去:“这些是我送给你的,你干嘛送给她?刚才她还要拿烟灰缸砸我呢。这是小恩小惠,顾氏这两年的市值,年年下降,10%的股份含金量真的有那么高吗?一年的分红也买不了这一个鸽子蛋吧,你不要还给我。” 我说着就要动手去抢她手上的戒指,储美珍赶紧护着,我妈嗔怪道:“你这孩子,不管怎样珍姨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样呢?” “什么长辈?她一直都把我们当作眼中钉,也不知道我们哪里对不住她,我们是踩过你的尾巴还是刨过你们储家的祖坟,为什么要这么恨我们?处处都针对...” “好了好了,今天是焰骋的豆腐宴,人刚走,你珍姨伤心,就别说了。” “妈,你宅心仁厚,但是人家还不领情。” 我和我妈这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看得出储美珍的心里也是有些松动的,这时那些人也陆续从包房里出来了,我妈赶紧松开了储美珍。 “珍姐,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过敌人,希望你也不要把我们当作敌人,我和晚凝对你任何构不成威胁的。”我妈说完拍拍她的手背:“珍姐,改天我约您去晚凝前段时间给我买的乡下别墅度个假散个心,别天天闷在家里,我先过去招呼客人了。” 我妈走开了,储美珍还低头看着她手上的那个鸽子蛋和那帝王翠的手镯。 我冷笑道:“我爸都没送过你这么好的东西吧。这个是我送给我妈的,你那么恨我们有本事你别收啊。” “凭什么不收,这是你妈自己给我的,又不是我问她要的。” 我明白我妈为什么那么向储美珍下手。 因为她贪财,脑子也笨。 顾辰北他们走过来了,我也没再跟储美珍废话。 我妈用物质来策反她就是对症下药,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方法,比如顾曼贞。 见她怒气冲冲地向我走过来,我直接躲在了顾辰北的身后。 顾辰被立刻拉开了顾曼贞:“好了,姑姑,今天那么多客人别闹得那么难看,让人家看笑话。” “我们顾家被人看的笑话够多了,那也是你们顾家,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顾曼贞脱口而出,当然她说完之后就觉得不太妥。 这么好的机会我岂能放过? 我笑着:“这个时候顾家跟你没关系了?刚才抢顾氏的股份的时候,姑姑我看你真是当仁不让啊。顾家的好处也是一分都要挣,但维护顾家的声誉和利益的时候你去哪了?你就缩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坐享其成,也不是你这样的享法,就算家里养了一条看门狗,也得看了门才能给一口饭吃吧!” “顾晚凝,你在说什么?”顾曼贞瞪圆了眼睛。 我就是要激怒她,看着她又蹦又跳的,我现在心里很开心。 “好了,晚凝,你也少说两句。” 我见好就收,气到她就行。 我拔脚就走,我把顾曼贞气坏了,她今天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在宴会进行一半的时候,她又过来挑衅。 我正在埋头吃饭,她走过来就把我的碗给掀了。 我在喝汤,汤还挺烫的,汤洒在我的身上,我赶紧掀开裙子,大腿都被烫红了。 “顾晚凝,今天我不会让你这顿饭吃安稳的,你放心以后的每一顿...” 她的话说到一半,高高扬起准备拿东西砸我的手腕,就被人捏住了。 她回头看到了沈时倦,脸都绿了。 沈时倦一直都在,只是他一直在旁边,没直接过来参与罢了。 “沈,沈时倦..”顾曼贞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她怕沈时倦。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沈时倦以前曾经对她做过什么。 第221章 看戏 “顾小姐,你刚才说要让晚凝吃不安稳以后的每一顿饭,我挺好奇的,你如何让她吃不安稳?”, “疼,疼,疼...”顾曼贞疼得脸都变色了。 我妈在另外一桌看见了,赶紧跑过来。 “好了,今天什么场合,别闹成这个样子,放开她!” 沈时倦这才放开了顾曼贞,然后他便过来查看我的腿。 “怎么样?有没有被烫到,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 我妈也过来看了看:“我陪你去洗手间,用凉水冲一下会好一点。” 沈时倦立刻叫来服务生:“去到厨房拿些冰块,用一个塑胶袋包裹着拿过来。” 冰块比凉水的效果更好一些,服务生把冰块拿来了,沈时倦蹲在我面前用冰块敷在我被烫红的皮肤上,还好隔着一条还挺厚的裙子,烫得也不算特别严重,冰块敷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顾曼贞很显然没消气,她咬牙切齿。 “顾晚凝,我们没完!” “你是不是有毛病?那个补充协议也不是我拿出来的,你针对我有什么用?你是想让我把我手中的10%股份给你吗?你想的还挺美的!” “好了,晚凝别说了,今天焰骋的豆腐宴,我们让他走得安稳一些吧。” 我妈这句话提醒了我,就是得不安稳,越不安稳越好。 我知道顾曼贞和储美珍之间的关系很紧张,顾曼贞阴毒,储美珍是把尖酸刻薄都写在脸上,她们姑嫂之间有很多矛盾,又因为天天生活在一起,矛盾就更多了。 我的腿敷得差不多了,我推开沈时倦的手去洗手间。 他跟在我的身后,我忽然停下来,他立刻也停下来作势就要转身。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有些意外,估计刚才以为我嫌他跟着我,要赶他走。 他向我走过来了:“怎么了?腿疼?” “顾曼贞有个男朋友是有夫之妇,想办法让她男朋友的太太过来闹一闹。” 沈时倦立刻打电话,一分钟之后他挂了电话跟我点点头。 “你静候佳音吧!” 沈时倦真的很好用,既然他愿意为我做事情,那我为什么不利用呢? 我去完洗手间回到宴会厅继续吃饭,沈时倦的行动力真的是杠杠的。 没过一会儿,我就看到一个女人气势汹汹地从宴会厅的门口走进来。 顾曼贞这个人,老姑娘到现在没嫁出去,她长得不难看,又是顾家人,按说八百年前就应该嫁出去才是。 但这个女的有个毛病,她喜欢抢人家的老公。 我觉得这应该算是一种病。 现在的这个其实算是顾曼贞的初恋,那时候他们男未婚女未嫁的,她把人家甩了,后来人家结婚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现人家的魅力,居然又跟人家搞上了。 当然这不是顾曼贞唯一一次当小三,她还曾经插入过我爸的一个朋友的婚姻,当时闹得挺难看的,还曾经被我爸逐出家门过,后来这事儿消停了,她却狗改不了吃屎,接下来的男朋友每一个都是有太太的。 人家的太太应该是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这段时间略有耳闻,今天我干脆把窗户纸给捅破。 顾曼贞我有的是办法对付她,顾家人大多是纸老虎,她声音大我不跟她吵,我找别人跟她吵。 比如此刻,人家正室来了,站在宴会大厅大声喊:“谁是顾曼贞!” 顾曼贞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小三就是小三,看到正室就是会情不自禁地心虚。 一向蛮横的顾曼贞也有理亏的时候,我很喜欢看到她这个表情。 她从她的座位上站起来了,正室看到了顾曼贞便向她的方向小跑过来。 当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就听到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我以为我会看到令我喜闻乐见的正室打小三的场景。 但是,我怎么看到捂脸的那个人却是正室? 顾曼贞放下手:“谁让你在这里大吵大闹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马上给我滚蛋。” 正室都被她打得愣住了,连我也有些呆,我还没见过这么横的小三。 我看到正室捂着脸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的样子,我都想过去帮她打回去。 我听说顾曼贞已经跟她的情人同居了,原来她是住在顾家的,现在她一个星期也不见得能回去住一天。 男人家外有家,正室找上门来却被小三反杀,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剧情。 她这么弱,难怪这对狗男女那么猖狂。 接下来的剧情我都不想看了,但没想到还有下集。 紧接着有个男人过来了,女人一看到她哭得更凶了,顾曼贞脸上的表情却松动下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你马上把人给我弄走!”我从来没听过顾曼贞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带着一些撒娇的口吻,我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就是顾曼贞的情人。 当着人家正室的面她还打情骂俏,我要是那个正室,我一定会用尽全力一巴掌把她给打翻。 “你怎么跑过来了?”男人质问他太太。 顾曼贞一脸得意的表情。要不是我妈在我对面一直跟我摇头,我都忍不住要过去朝顾曼贞的得意的脸上来一巴掌。 “你的脸怎么了?”男人忽然拉下了女人捂着脸颊的手。 我怎么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满满的关怀? 女人还没说话男人就看向了顾曼贞。 “是你打的吗?” 顾曼贞被男人问得一愣,下意识地道:“我打得怎么了?” “谁让你动手的,谁让你打的?顾曼贞,你有没有搞错?你有什么底气打我太太?” 此刻顾曼贞的表情应该跟我的表情差不多,这个男人跟她打得火热,但是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护着他太太。 顾曼贞表情呆呆的,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人:“你在跟我说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动对他动手?顾曼贞,你还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我们的家庭?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谈恋爱是以前的事情,现在我有太太也有孩子,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我了?” 看着顾曼贞都快要疯了的表情,我下意识地看向沈时倦。 我想一定是他做什么手脚,不然事情不会忽然反转,但是反转得挺爽的。 因为连那男人的太太都是一脸不可思议。估计前一秒钟他对她还不是这样的态度。 “高超,你在说什么?” “顾曼贞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和我太太原本很幸福的,你自己嫁不出去,你就一定要毁了我们吗?果然,嫁不出去的老处女的心理是变态的。” 男人说完搀扶着太太就转身往外走,我已经掏出手机在偷偷拍她了,因为此刻顾曼贞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精彩纷呈。 这个男人的台词简直是太棒了,他很有做演员的潜质。 顾曼贞的表情都快要碎了,她也顾不得宴会厅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追了上去一把拉住男人的袖子。 “你什么意思,高超?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在说以后你不要再找我了。” “高超,你在发疯吗?你在胡言乱语吗?” “顾曼贞,我希望你有点延迟,不要再纠缠我了。请你放过我和我太太,我女儿还小。” 顾曼贞的眼睛越睁越大:“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昨天跟我还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会尽快甩了她跟她离婚,然后跟我结婚。高超,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公司还是我给你投资的。” “还不是你用钱来诱惑我!说真的,你挪用你们顾氏公款的钱我真的不敢收,顾曼贞,你饶了我吧。” 众人一片哗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很多记者,长枪短炮就对着顾曼贞他们一阵猛拍。 顾曼贞一边用手挡着脸,一边不依不饶地继续质问男人:“你在说什么鬼话?” 宴会厅里吵吵闹闹,所有人都对顾曼贞指指点点。 储美珍的脸色很难看,今天是顾焰骋的豆腐宴,白发人送黑发人,储美珍本来就伤心欲绝,现在又看了一出曼贞风流韵事的大戏,储美珍一头恼火地跑过去跟顾曼贞大吼。 “你的这些见不得人的破事出去解决!” 顾曼贞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储美珍忽然气势汹汹地跑来呵斥她,她想都不想就向储美珍哭扑去,两个人就这么撕起来了。 这个场戏的走向真的是让人预料不到,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包括我。 我正看戏的时候,我妈忽然跑过去了,看似拉架,却是在帮着储美珍。 我赶紧过去帮忙,沈时倦立刻叫了保镖把众人拉开。 顾辰北的脸色很难看。 他算是唯一在乎顾家颜面的人了。 今天顾家的这一点颜面丢得干干净净。 他黑着脸冲被拉到门外还不依不饶地大闹的顾曼贞大吼一声:“够了,你那么喜欢闹,你就闹够了再进来!” 我妈扶着储美珍回到宴会厅,客人也渐渐散去,顾辰北阴沉着脸背着手在来回踱着几步,储美珍的心情不好,把气撒在了顾辰北的身上。 “真不知道你这个老大是怎么做的?自己弟弟的葬礼搞成了这个样子。” 顾辰北猛地停下来,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储美珍。 储美珍冷哼着:“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你还想打我不成?怎么,你看我死了一个儿子,老公也没了,没人给我撑腰了,你就欺负我是不是?我储美珍还没到那种人人都欺负的地步呢。” “珍姐,别动怒,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先回去吧。”我妈扶起储美珍率先走出了宴会厅。 顾辰北脸色阴郁地看了我片刻,应该是忌惮我身边的沈时倦,他终究什么都没说,重重地一甩手也离开了。 今天不敢说是渔人得利,但是看到顾家人狗咬狗闹得不可开交,我心里还是爽的。 特别是顾曼贞被男朋友反水之后,她当时的表情想一想,我现在还开心。 我很好奇他到底对顾曼贞的情人做了什么,让他翻脸得如此之快? 第222章 你放过我 宴会厅就剩下我们两人了,我既然好奇就直接问他。 “你买通了顾曼贞的情人?” “500万,很便宜。” 财阀就是财阀,口气这么大。 不过真的是挺爽的,我颇为满意。 “你不怕人家收了钱之后做一场戏,稍后还是跟顾曼贞打得火热?” “他们打不打的火热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让顾曼贞丢了面子,全海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小三,破坏别人家庭,日后争产的事情就算打官司。社会舆论在这里,赢面也很小。” 我看着沈时倦。忍不住打了个响指。 “我以前虽然被你坑得蛮惨,不过你算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随意的夸奖好像让他很受用。 我笑着调侃他:“以前没有被女人夸过吗?夸一下这么开心?还是这是你的新套路?我觉得大可不必,无论你用什么样的套路,我都对你免疫。” “真的免疫也不会特意说明。”他看看我:“晚上吃饱了没有?还想吃点什么?” “没饱,但是我老公在家煲了汤等我,我回去喝汤。” “沈斐会为你这番话倒大霉。”他似笑非笑的:“如果你不想害得他太惨。就最好别拿他当挡箭牌。” “不想做善良的人了,我发现有时候善良好像也没什么用,保护不了我,特别是对于算计自己的人,我更不需要善良。” “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沈斐?”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沈斐现在是我老公,你别为难他,你若是为难他,我一定找你算账。” 走出酒店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问她在什么地方,她说她已经快把储美珍送回去了。 我说我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我去沈斐那里。 然后我就站在马路边准备叫辆车过来送我去沈斐那里,自从焰骋出事之后,我就对晚上开车有些阴影。 张叔又住院了,没有人给我开车,我这几天都是打车通行。 手机软件刚刚打开,沈时倦的车就停在了我的面前。 他很绅士地下车亲自帮我开车门。 “我回我和我老公的爱巢。” “你刚才说过一遍了,不需要再重复一遍。” “那你愿意送我去我也无所谓。”我上了他的车。 折腾了一天有点困,我闭上眼睛打算眯一觉之前,我跟沈时倦说:“如果我发现你把我带到其他的地方,我会立刻报警。” 我知道我的警告没什么用,他真的把我带到了某个地方,我也不能拿他怎样。但是我在他的车上很快就睡着了,我明明跟他不熟,我又很讨厌他,但是我却能在一个对我来说还是一个陌生人的车上飞快地睡着。 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这个人不长记性,活该当初被人骗得这么惨。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就触碰到了沈时倦的眼神,他正靠在驾驶室里侧着身子,抱着双臂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如果不是他直勾勾的眼神,我应该不会那么快醒。 我向窗外看去,他没把我带到乱七八糟的地方,这里就是沈斐的家楼下。 我推开车门就想下车,与此同时他提醒我:“安全带。” 他晚了一步,我被安全带拽得又弹回车里,差点没把我给勒死。 我睡糊涂了,忘了我还系着安全带。 我狼狈地解开安全带下车,他也跟着下车,靠在车门上看着我。 我说:“你打算进去一起喝碗汤?” “我怕把沈斐吓死。” “那两天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怕成那样?” “我跟他的小秘密。”他还卖起了关子。 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他那两天对沈斐做了什么,既然他不说,我便转身向沈斐家大厦的走去。 我都输了楼下的门禁密码进去了,回头看到他还站在原地。 他要站就站吧,反正门口这块地也不是我的。 我也有沈斐家的门密码,等我输了密码进去,沈斐刚洗完澡,围着浴巾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我他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就慌不择路地逃进房间去了。 沈斐看到我的表情好像见了鬼,他跑得太仓皇,连拖鞋都跑丢一只,我捡起他的拖鞋跟到他的房间。 他刚刚披上浴袍,看见我又跟着进来了,赶紧背过身去。 “老公,我们都结婚了,你看到我却是这样的表现,太令我伤心了。” 我走过去把拖鞋放在他的脚下,握着他的脚踝:“老公,抬脚穿鞋。” “我自己来。”他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赶紧穿上鞋。 “你干嘛看到我的表情这么惊慌?你在家里藏人了?”我笑着去拉开衣帽间的门,当然空无一人,我又去洗手间装模作样地找了一番。 我从洗手间里出来,沈斐哭丧着脸站在屋子中央。 我笑着跟他说:“怎么了?跟你开玩笑的,我们新婚燕尔感情这么好,你怎么会背着我偷吃,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 “你怎么忽然来了?” “你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我们两个结婚了,是新婚夫妻,这也是我的家,我怎么不能来?”我指着墙上的结婚照:“看,结婚照上我俩笑得多开心。这几天你也没打给我,顾焰骋出事了,你知道吧?按说你是我老公,今天这个场合你应该来的。” 我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我去洗个澡。” 他却挡住了洗手间的门,直勾勾地盯着我片刻,忽然他无奈地叹了一口长气,哀怨得像是个鬼。 “求你别搞我了。” “你什么意思?”我装作听不懂。 “沈时倦跟你说了我们的关系,我承认我之前骗你,我隐瞒你了很多事,我们之前不是那个关系。” “哪个关系?”我明知故问。 “不是追求你的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沈时倦。” “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是沈家人,跟他长期不合,我想利用你拿捏他,就这么简单。” 原来沈斐这么怂,也没怎么逼他,就说了实话。 我还想多跟他周旋几天的呢,这样毫无难度怪没意思的。 我抱着双臂看着他片刻:“你跟沈时倦到底有什么恩怨?连他的前妻都不放过?” “跟你和顾家一样,都是从小积累的。” “我跟你不一样。” 沈斐已经摆烂了,他不争辩,仍是一副苦瓜脸看着我。 “我承认我斗不过沈时倦,顾晚凝,我知道你后面应该也了解了,所以你也不会那么痛快的跟我结婚的。其实你也是利用我,不是吗?我们算是互相利用。” “肉肉也是你编的,它早就死了。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处心积虑的,不是互相利用,是你利用我,但演技又不好,被我看穿了。” “随便你怎么说吧,”他无精打采的:“现在你知道真相了,我们明天把婚离了。” “刚刚结婚就离,这前前后后加起来还不到十天,比我上一段婚姻还要短命。这样可不行,要是让我下一任老公看见了会怎么想,这段婚姻怎么也要维持的久一点。” 我再次打哈欠:“我困了,帮我从衣帽间的第2个抽屉里拿我的换洗衣服,我要洗澡睡觉。” “过顾晚凝,算我求你信不信?我承认你我惹不起,你放过我吧。” “是什么人两个星期不到之前还跟我说要一生一世地照顾我,你在我妈面前表现得那么好,口口声声地说这辈子就是我了,你怎么可以这样骗一个老人家?你于心何忍啊?” “要不你打我一顿吧,”他把脸凑到我面前了,“或者你让你妈打我一顿都可以,只要你放过我。” “你皮糙肉厚的,估计连子弹都射不穿。”他让我放过他,那我就偏偏不放过他。 看着他唉声叹气的不要太爽。 他不帮我找衣服,我自己去找。 我去衣帽间的抽屉里找到了我的换洗衣服,今天晚上是铁了心要住在这了。 他看了我片刻,穿着浴巾就往外走:“今天晚上你要住在这里,我就把房子腾出来给你住,什么时候你住够了我再回来。” 我拦住他:“的沈时倦真是把你的胆都吓破了?我是瘟疫还是鬼呀?你吓得要这样对我?” “我说过了,我惹不起你。顾晚凝,是我不自量力,我招惹了我惹不起的人。我求你了,你放过我行吗?” 我摇摇头:“不是因为我你惹不起,是因为沈时倦你惹不起。”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你怕的是沈时倦,怕的又不是我。” “你到底要我怎样?”我把沈斐逼急了,他居然都吼我了。 那我也很大声地告诉他:“我要你做我老公,跟我一起生活,你不是很会做饭吗?我想每天都吃到你给我做的饭。” 沈斐的表情像是要一头撞死了。 他忽然抬起手,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耳光。 “顾晚凝,算我对不起你,算我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你放过我!”然后他还把自己给整激动了,打了自己两巴掌之后停不下来了,又噼里啪啦地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他是肌肉男,力气大,打得那么响一定很疼,我都替他疼得慌。 “沈斐,你别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他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 我一个动作就能让他吓得屁滚尿流,我抬手就把客厅的灯给关了。 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但是我听见他惊慌失措的喊声:“顾晚凝,你关灯干什么?” 他的手胡乱地在墙上摸索着开关,他太紧张了,自己家灯开关都找不着在哪里。 我的眼睛已经能够适应黑暗了,乐不可支地看他在墙上乱摸,这时咣的一声巨响,大门被踹开了,与此同时沈斐也终于摸到了灯的开关,客厅里一片明亮。 我还没看清楚咋回事呢,只觉得眼前一花,沈时倦和几个保镖冲进来,一人一拳吗,沈时倦飞起一脚。 沈斐真的会飞,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的面前飞起,从沙发的这边飞到了沙发的那边,重重地落在地上。 沈斐穿着浴袍,落在地上的时候,浴袍的带子散开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穿内裤,沈斐太白了,白花花的一大片肉直晃眼。 这时,沈时倦过来捂住了我的眼睛。 第223章 腌菜花 “你干嘛呀?你为什么打我老公?”我过去我要过去查看沈斐,他急忙用浴巾遮住自己缩成一团。 我还在一旁继续演:“老公,你怎么样了?沈时倦。你疯了吗?我和我老公准备洗鸳鸯浴呢,你为什么要打他?我要报警!” “顾晚凝,”躺在地上的沈斐声音都变调了:“我承认我之前骗了你,我对不起,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对你什么都没有干,也不是我关的灯,沈时倦。你把我泡在浴缸里面泡了三天,我真的被你搞怕了,我服了。我第一天就服了,我都发誓了,我再也不会靠近接近顾晚凝的,今天是她自己跑过来的,我什么都没对她做,我发誓我对天发誓!” 沈时倦把沈斐泡在浴缸里三天? 腌菜花啊。 怪不得那天沈斐回来的时候,我怎么觉得他有点浮囊,也不是长胖了,但是总觉得他好像像胖大海似的,原来他是被泡开了呀。 沈时倦可真狠呢,不但狠,他的手段还很出奇。 只听沈斐继续哭诉:“我有好几天都不敢洗澡,今天是我第一次洗澡。” 沈斐的声音有鼻音,他该不会是哭了吧? 我凑过去看他,说真的,我还有点同情他。 最起码他也没打算伤害我。 我跟沈斐的这一趴算是过去了。 我本来还想利用他刺激刺激沈时倦,眼下看来我刺激不了,只怕沈斐迟早给吓死了。 沈斐吓成这样怪无趣的,我也没有逗他的兴致了,我困得要死,我要回家睡觉。 我离开了沈斐的家,我刚走出他家大厦,便看着看见沈时倦的保镖把沈斐也带出来了。 我有些不解,沈时倦问:“证件都带齐了吧?” 沈斐点点头。 “现在就去民政局门口等着,如果你运气好,顾晚凝明天早上出现在民政局的门口,那你们立刻就可以把婚离了,如果她明天不来的话,那你就在那一直等,等到她来为止。沈时倦的手段真的是棒极了,活该沈斐被吓成这样。” “明天?明天我没空,我要陪我妈去庙里上香。” 沈斐看着我眼巴巴的眼神,我仔细思索:“后天我好像也有事,大后天大后天不行,好像是顾焰骋头七,不管怎么样,我和我妈得回顾家,大后天我不知道有没有事,到时候再说吧。” 沈斐想死的心都有了:“顾晚凝,我虽然骗了你,但是我也不算伤害你吧,我也没把你害成什么样,你何必耍我呢?沈时倦真的会让我在民政局门口一直等到你出现。” “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逼我?或是道德绑架pua?” 他把脑袋摇得像波浪,沈斐欺骗我,我还不能耍他? 怎么着只有我被别人耍的份? “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去,你不去他就且等着。”沈时倦拉开他的车门:“我送你回家。” 走到路口打车还挺远的,我上了沈时倦的车。 车已经往前。开了好一会儿,我还能看到沈斐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们。 “你这是考验我的同情心,不论我怎么做,你都是爽的。我同情他明天立刻去跟他离婚,正中你下怀,我若是把他晾在民政局门口,你也正好多折磨他几天,反正你知道我迟早会去跟他离婚的。” 他心情甚好地看着我笑:“你现在看问题越来越通透了。” 我需要他夸我? “那行,我就在这二者选一,我选择就不跟他离婚,我看你怎么让他一直待在民政局门口,难不成你用绳子把他捆在民政局门口的树上?” “那就拭目以待。” “以待就以待。” 我看向窗外不说话了,刚才在路上睡了一觉,现在没有瞌睡,我也不想跟沈时倦说话,就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发呆。 忽然沈时倦说:“过几天是你的生日。” 我一愣,算了算日子还真是。 “你别想了,我不会跟你一起过生日的。” “你不好奇以前我有没有给你过过生日?” “不好奇。”我说是这么说,但真的还有点好奇。 “没有。”他自问自答:“我以前对你很坏,我把你当做思侬,我不可能陪你过生日,但我却在思侬和我的生日的时候,在她的墓前名酊大醉。” “你不需要在这里跟我忏悔。”我没有回头,只是在车窗玻璃倒影中看他。 “我对那一段没有印象,你对我差也好,对我好也好,在我心中都起不了任何波澜。” “我承认我有些偏执,思侬离开我的时候,我有点无法接受。我不允许有人不打招呼了就离开。” 他的话题成功得让我忍不住了,我回头忍无可忍地看着他:“人家不是离开,人家是死了,她是出车祸去世的吗?那就是意外,她怎么知道自己会出意外?难不成她出车祸之前还要跟你打个招呼说,对不起沈时倦,我可能某天某时要被车撞死,我先跟你道个歉,不能陪你走完一生。” 在黑暗的车内,他的眼睛显得更黑。 他的声音低沉,虔诚的在忏悔。 “我承认我错了,思侬的离开让我无所适从,我不知道生命如此脆弱,最重要的是她去世之前我还跟她大吵了一架,我让思侬带着不安走的,所以那段时间我既无助又自责。后来我忽然发现她曾经捐献过心脏,而那时她的心脏就在你的胸膛里跳动着,我鬼使神差地去接近了你。” “好了,狗血的故事我不想听,后面的故事你更不用说,你是想说经过日复一日的接触,你发现你爱上了原本只是把我当做替身的我。你该不会觉得对我是一个恩赐吧?” “没有,我没有那样想。”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觉得这很可笑,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糟糕的消息。沈时倦,如果你真的爱上了我,那么请你努力忘掉你的情感吧,被你爱就是被猎人的猎枪瞄准的猎物一般,我求你对我善良一点,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真的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么爱是无私的对不对?我现在对你已经无感了,如果我爱上了别的人,你会不会放手?” 在漆黑的车厢里,我觉得他的眼神都被某种东西给点燃了。 有点像野兽的魔光,挺让人发怵的。 “我希望你别说不可能,再问你一遍,如果我爱上别人了,你会不会放手?“ 我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车子都快开到我家门口了,我才听见沈时倦咬着牙的回答:“会。” 我打了个响指:“好,这可是你说的,你等等,我要把这句话录下来,省得你反悔。” 我打开手机的录音,像采访似的把手机一直递到沈时倦的嘴边。 “我重新问,如果我顾晚凝爱上了除去了你身上以外的其他男人,你会不会放手?” 车子驶进了小区,在我家门口停下来。 我打开车灯,他的脸色很白,就像今晚的月色。 “回答呀!”我不耐烦地催促。 “会。”他终于回答了。 “你会放手,你不会阻拦我跟任何人在一起,是不是?” “前提是你得真心喜欢他。” “不然呢?你以为我这辈子只会跟你纠缠吗?” “顾晚凝,”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手中的手机往他的唇边又贴了贴:“如果你爱上了别的男人,你是真心的,那我一定会祝福你,绝对不会再干涉你,但是如果那个男人对不起你的话..” “那就跟你无关了,你又不是我爹,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前女友的心脏只是在我的胸膛里呆过一阵子,你不需要照顾我一辈子。你对我没有责任,我也不需要你负责任。” 今天晚上的话说得很透彻,非常好,我很满意。 我推开车门下车,我的问题好像把沈时倦给击倒了,他头一回没有下车送我。 当我走进我家花园大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还坐在车里低着头,他的样子居然有几分可怜。 但我的圣母心并没有即刻爆发,我迅速地清醒过来,我告诉我自己,顾晚凝,同情敌人就是伤害自己,别犯傻,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妈不会害我,其他人都保不齐。 如果南星听到我的内心os,他一定要气死了。 我回到家里,我妈早就回来了。 她看到我回来并不惊讶,虽然我已经打过电话跟她说过我今晚留在沈斐那里。但她看到我,一脸我就知道沈时倦不可能让你留在沈斐家的表情。 我也懒得解释:“把储美珍送回顾家了?” “是啊。” “干嘛要策反储美珍?还送她那么多珠宝,那可是我买给你的。” “离间计最好用,只是花点钱又不费一兵一卒为什么不用?你送给我的那些还少吗?我又袋不过来。” “那你为什么早不跟他们斗?” “我上次不就说过了吗?我是因为...” “知道知道了,是因为我是扫把星才从顾家搬出来的。” “好了,就知道你会妄自菲薄,谁说你是扫把星了,你也累了吧,赶紧上楼洗洗睡了。” 我抱了抱我妈正准备上楼,忽然我想到什么。 “沈时倦说他爱上我了,可笑吗?” “不可笑。” “为什么?” “应该是真的。” 我好奇地看着我妈:“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沈时倦以前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他爱你,他虽然骗了你,但是在感情这方面至少没欺骗过你。他但凡这么跟你说,应该是真的,怎么,心动了? 我好笑地摊了摊手:“几天前我还不知道他是谁,现在他在我的印象中也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我会因为他说了一句他爱上了我,我就心动?我记得我应该不是恋爱脑的。以前被他骗是因为他这个人太有诱惑力了,他又帅又多金,又舍得给我花钱,简直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谁能受得住。 “别给自己开脱了,赶快上楼洗澡去了。”我妈拍了我一下:“明天早上我跟你张婶去庙里上香。” “我跟你一起去。” “以前拉你去你都不肯去,现在怎么主动去了?” “你和张婶初一十五都吃素,为了我的心脏天天求神拜佛的,我这个正主怎能不露面,为了跟佛祖好好道个歉。谢谢他让我现在活蹦乱跳的。” 我妈笑着推了我一把:“那你今晚就要早点睡了。” 晚上在沈时倦的车里睡了一觉,我洗漱完躺在床上,一点瞌睡都没有。 刷了一会手机,更是瞌睡全无,我干脆抱着枕头去我妈的房间,跟她挤在一张床上。 “那妈,你讲睡前故事给我听。” “你怎么越活越小了?这么大人了,还要听睡前故事?” 忽然我脑子里跳了跳,有某个片段在我脑海中闪过,我打着电话跟某人在讲睡前故事。 那个人是谁?沈时倦吗? 我直觉觉得好像不是他,但是我实在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要听什么故事呢?”我妈帮我盖好被子。 “随便。”我心思烦乱靠在我妈的肩头,闭着眼睛。 “从前,有个好心的仙女.,.” “这个故事我都快听烂了。”我睁开眼睛看着我妈:“妈,你说是不是好奇怪,很远很远以前的事情我都记得,但跟沈时倦在一起的这两年,发生的事情见过的人通通都不记得。” 第224章 睡前故事就是他 记忆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会选择性地筛选掉我不想记起的,或者是不应该记起的记忆。 但睡前故事这四个字,今天一整个晚上都从我脑子里面跳出来。 跟沈时倦有关的人和事情难道还没有解锁完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跟我妈她们去庙里上香。 自从查出过有先天性心脏病之后,我妈和张婶就养成了去庙里上香的习惯。 每逢初一十五,她们不但吃素,还会去庙里上香。 我两次换心手术,虽然我只记得一次,但我知道我妈和张婶就提前一个星期不吃荤腥了。 我虽然并不信神明,但是佛家依然是非常神圣的地方,但是庙宇和佛神实在是太多了,每个都拜磕得我头晕眼花,我妈笑着说。 “好了好了,你去外面透透气,剩下的你不用拜了。” 于是我坐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榕树下,看着香客们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心愿而来。 我想佛祖该多忙呀,忙着为芸芸众生达成他们的心愿。 不过我还挺喜欢闻檀香的味道的,早上起得太早了,我有些困,就倚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忽然,我感受到有一束目光正停留在我身上。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沈时倦又跟来了,他这如影随形的确让人招架不住,怎么,霸道总裁都没工作吗?这么清闲。 于是我睁开一眼,环顾四周,但是并没有看到沈时倦的身影,连他那些膀大腰圆的保镖也并未看到。 所以不是沈时倦跟来了,那是谁在看我? 我的目光在每个香客的身上搜寻,每个人都可以,但每个人又都不是。 相反的,我总是盯着人家看,奇怪的那个人好像是我。 我无趣地收回了目光。 算了,爱谁吧。 我被这样一弄,有点睡不着了,就起身在院子里面转悠。 那束目光又尾随着我,我猛地一回头,这是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他避之不及的目光和我四目相接。 他并不是沈时倦,他比沈时倦的年龄要稍微大一些,大概三十出头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他带着一副金边眼镜,五官深邃,肤色略有些苍白,好像生了病或者是大病初愈。 他不算特别英俊,但是他身上有一种很儒雅的气质。 他和我短暂的对视之后就立刻转开了目光,我知道他肯定认识我,刚才那目不转睛的目光也是由他而来。 于是我就向他走过去了。 “好巧啊,在这里遇见,认出我了,怎么不主动来跟我打招呼?”看他闪躲的目光我就知道,如果我直接过来问他你是不是认识我,他一定不会承认。 所以兵不厌诈,先诈了再说。 他略略有些惊讶,这种惊讶不是看到一个陌生人跟自己打招呼的惊讶,他应该是知道我失忆了,可我现在却这么熟稔地跟他打招呼,他吃不准我到底有没有失忆,眼神一直探究地在看着我。 “干嘛用这种眼神?你别说不认识我,我是顾晚凝啊。” “你认错人了。”他很有礼貌地跟我点点头就准备走开。 我居然没有找到他,我倒是没想到。 但他看我的眼神绝对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我可以断定他是认识我的,所以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我像个女流氓一样,伸长手臂拦住了他。 “喂,我睡前故事就这么白讲了,居然装作不认识我?” 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原来睡前故事是跟他有关。 这是我仅存的记忆,今天我就用出来了,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我猜对了,我简直要为自己鼓掌,大喊一句顾晚凝你可真是个天才。 “晚凝,你恢复记忆了?不是说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吗?” 他开口了,我的宝押对了。 “刚才不还装作不认识我?”我故作嗔怪地撅着嘴。 他笑了,笑得很是温柔。 “我只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不想给你以后的人生造成任何困扰,所以我打算选择跟你做陌生人。” “说得好悲情。”我笑着上前揽住了他的肩膀,他被我的举动弄得吓了一跳。 我虽然诈成功了的,但还不知道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只能自己试探,见他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我便缩回了手。 他好像在刻意跟我保持,那我跟他就应该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应该跟沈时倦有点什么关系?怕沈时倦误会,所以刚才他就装作不认识我? “干嘛?我有毒啊,我又没有传染病,放心脑心脏病不传染的,对了,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反正我这种血液并不能痊愈,但也不至于死人。” 我好棒啊,又被我给蒙对了。 主要是他的气色不太好,我便猜他有病,我这天天泡在医院里的人,那么久的医院是没有白住,肤色白皙和因病脸色苍白果然不一样。 比如沈时倦他就挺白,白的上镜都不需要打光的那种,但是他白得很健康。 “你来寺庙干嘛?你也拜神吗?” “我一直都信佛。” “哦,所以你初一十五也吃斋?” “不止初一十五,我平时不怎么吃荤腥,主要是我长期吃药有忌口的。” “这样啊,那人生不是少了很多乐趣,你以前好像不完全吃素。” 我又在顺嘴胡扯,就看我蒙得对不对了。 “以前会吃的稍微多一点。”他说:“现在会少一些。” 看来我又蒙对了,他跟我说话的语气已经随便了许多。 从他跟我说话的语气上,我猜我们之前的关系应该是还不错,至少是比和沈斐要更好一些。 而且我对他第一印象就挺好的,不像是当初对沈斐就有些小小的抗拒。 “你今天是来上香还是来还愿?” “都有。” “那我陪你一起。” “你是一个人来的?” “跟我妈和张婶啊。” “哦,伯母她们还好吧?” 他连我妈和张婶都认识,我越发好奇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我跟着他走进了庙里,他真的经常过来上香,庙内的主持都认识他,跟他像熟人一样打招呼。 “之前我请的那盏莲花灯...” “长明着,您放心,我们每日诵经祈福。” 他和主持说话,我就顺势往那盏他请的黑莲花灯看了一眼。 在莲花灯的背面,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顾晚凝。 我便问主持:“请问莲花灯是?有什么用的?” “就是保平安,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所以,他是特意给我请了这盏莲花灯。 这样一来,我是越发好奇我跟他的关系。 我觉得应该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 他应该是我在失去记忆的两年中认识的。 这两年里我忙着和沈时倦斗智斗勇都来不及,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我躲在丹麦,所以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应该并不太长。 在不太长的时间内,他却能够特意来庙里给我请一盏莲花灯,保我平安。 我很快得出了结论。 他喜欢我。 怪不得刚才他看到我装作不认识,因为沈时倦的原因,我身边的所有雄性沈时倦都要赶尽杀绝。 我把目光转向别处当作没看见,他虔诚地在为我祷告祈福的时候,我妈给我打电话,我便走到庙外去接。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了我妈和张婶他们,我一路小跑向他们跑过去。 “不是说不拜了吗?怎么又进庙了?” “遇到一个朋友。” “谁啊?” “你和张婶都认识。” “你的哪个朋友我也认识?”张婶感兴趣地问。 我指了指庙里正在跪拜的背影,张婶凑上去看了看。 “好熟悉啊,但是只看背影也认不出来。” 正好这时他起身跟身边的主持说话,能够看到他的侧颜,张婶一拍大腿认出来了。 “ a先生,对,a先生!” “ a先生?”怎么会有人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们以前还在他家住过呢,他人很好,挺客气的,你不是都忘了吗?” “他本名也叫a先生。” “他叫卓清礼。”我妈看着我:“你这是没把人想起来,他主动跟你打招呼的。” “是我主动跟他打招呼吗?这个a先生在我失忆的那两年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跟沈时倦有什么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连番追问,我妈不回答也不行。 于是我注视着a先生的背影,听我妈跟我娓娓道来。 “当时我们刚从丹麦回来,你很抗拒沈时倦,后来你父亲去世,顾家找我们麻烦,你又不肯接受沈时倦的帮助,这个a先生就出现了。” “那他和沈时倦有什么关系?” 我妈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他们是认识的。” “那我和a先生有过什么...” “应该没什么吧,后来你的心脏就出问题了。” 所以他的神秘感一直保持到现在。 很好,最起码我了解了大概的情况,知道他是谁了。 “他不知道,我已经忘记他了。”这时a先生已经拜完了,起身跟主持鞠了个躬,然后就转身向我们走过来。 “保姆,张婶,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他笑着跟我妈和张婶打招呼。 “a先生,真的很巧。”我妈笑着跟他点点头:”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对了a先生,那些兰花还好吧?” “不太好,有几株已经牺牲了。“ a先生叹了口气:“看来我还真不是养花的料。” “改天有空我帮你看看剩下的几株。” “那谢谢伯母。” “不用客气的,我们在你家也叨扰了那么长时间。” “哪里哪里。” 我妈和a先生说话的时候,我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得出的确是挺熟的。 我们一同离开庙宇,这时沈斐打电话来,带着哭腔问我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我这才想起他被沈时倦弄到民政局门口等着我跟他离婚。 我看了看时间:“今天应该来不及了。” “你别耍我好不好? “我没工夫耍你,我现在在距离你200公里的寺庙,我在民政局下班之前赶不回来。” “你赶不回来,沈时倦就让我彻夜等在这里,我昨天晚上已经等了一夜了。” 我挺好奇他住在哪儿,于是我问:“你睡大街上?” “那边不远有个桥洞,桥洞底下都是流浪汉。”听得出沈斐快要碎了。 他碎他的,我也没有办法。 “我今天肯定赶不回来,再说你住不住桥洞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欺骗我在先,你不应该受点惩罚吗?” “沈时倦已经惩罚过我了,他把我泡在浴缸里整整三天。” 想起这个我就觉得好笑:“那是他惩罚你,不是我。” 我懒得跟他废话,挂掉了电话。 第225章 你能不能帮帮我? 沈时倦折磨人的手法真是挺绝的。 沈斐好像还有一点洁癖,让他和流浪汉住在桥洞底下是足够逼疯他的程度。 本来我们和a先生应该分道扬镳了,但我对我和他的关系真的是蛮好奇的,于是就问他:“ a先生,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很久没见了。” 他有些小意外,我看着他的表情笑了:“是不是我以前很少主动约你吃饭?你的样子很诧异。” 我看出了他脸上的纠结:“怎么,不方便?” “我在想哪家的素食餐厅味道比较适合你,我这两天正在吃素。” “那我就上你的车了。”我跟我妈他们挥挥手就上了a先生的车。 他有司机,坐的车是宾利,想必非富即贵。 不管他跟沈时倦是什么关系,敌人也好朋友也罢,也是得有点实力与之抗衡的,不然就会像那个沈斐一样完全招架不住,不是沈时倦的对手。 他跟司机说了一个地址,然后回头跟我说:“这家餐厅的素食做得还可以,偶尔吃一次还不错。” “我知道有很多网红素食餐厅,标榜着把蔬菜做得像肉的口感,说白了人们还是不是心甘情愿地吃素。这等于是变相的替身,真的要是享受素食,那就吃蔬菜本来的味道,把素菜做成荤菜,宛宛类卿,但终究不是。” a先生笑了:“你对替身这个还是耿耿于怀。” “那当然了,老替身人了。”我拍了拍胸口。 他看着我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中多了几分怜悯。 还有我不知道该不该理解成心疼。 我总觉得这个a先生看我的眼神不太一样,希望我没有自作多情吧。 等我们回到了海城已经是傍晚了,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那家素食餐厅。 环境不错人也很多, a先生是老顾客,不然还要排队。 他订了一个包房,偌大的空间只有我们两个人。 菜是按照人头算的,我们不点菜,店家上什么我们吃什么。 每道菜做得很精致,分量都很小,我一口就能吃掉一道菜。 a先生见我三口一头猪的样子,他笑得很开心。 “看你吃东西真的很治愈。” “看你吃东西就毫无胃口,你应该多吃点,你太瘦了。” 这句话从我的口中说出来,我忽然觉得好熟悉,除了我妈和张婶经常说之外,我觉得沈时倦以前也应该说过。 “我吃得不少,只是吃得慢。” “正儿八经的科学理论,吃得慢大脑就会告诉你,你已经吃饱了,哪怕你吃得并不多。” “其实我挺享受吃饭的,反正我没什么事情,可以慢慢吃。” “没什么事?你的年纪应该还没到退休吧?” “没到退休,但是我已经退休了。” “也是,坐得起宾利的人,也不用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我在套他的话,但好像被他发现了,他给我倒了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 “我这个宾利以前你没少坐。” “你那么多车,又不止这一辆,我怎么记得?” 他在给我下套是正常的,一般我会接着说:“那当然了。” 我偏不按套路出牌,他看着我笑了,我觉得他笑的还挺好看的。 “晚凝,我觉得你比以前更活泼了。” “是吗?我以前很死气沉沉吗?” “倒也不是,但好像比以前快乐了一些。” “我以前被沈时倦折磨得心力憔悴,能快乐才怪。” “现在呢,我听说沈时倦还是经常出现在你身边。” “看来你一直在关注着我呢,a先生,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也怕沈时倦?” 他看着我笑,并没有再说话了。 a先生的话不是很多,我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默默的各自吃各自的东西。 虽然我们不太说话,但是氛围并不尴尬,和a先生在一起,时间忽然就慢下来了,而心情也似乎沉静下来。 我想我知道我为什么我对他有印象了。 我停下了筷子,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今天我们吃饭沈时倦应该不久之后就会知道,知道你是大人物,但是出入还是得小心一点,沈时倦那种人控制欲太强了,哪怕我现在跟他没关系,他都不会允许有男人接近我。” “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不过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沈时倦也没那么变态。” “你很了解他?”我又在试探。 这次他没有回避我的问题,也放下筷子注视着我。 “晚凝,其实你并没有记起来我对不对?你跟我打招呼是因为我在看你?” “那睡前故事怎么解释?” 他一愣:“只能说你蒙对了。” “如果我说睡前故事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是我自己想起来的呢?”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承认我对你的印象只限于与此,但是我对沈时倦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但是我单单对应你的记忆却保留了一丢丢,这说明什么?说明以前我对你应该是有点想法。” 他的眼神很沉静,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就静下来了,他的眼神似乎看破了一切,令我在他的眼神中有点无所适从。 “你又来了。” “我又来什么?” “你又在尝试着撩拨我,看我的反应,看沈时倦的反应。” “你这么说,那我是个惯犯了?” “也不算是,有一次你把自己灌醉了。”他很绅士,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我也懂。 换了心脏之后,我的脸皮好像变厚了。 他说我撩拨他已经非常客气,我应该是明晃晃地勾引人家。 勾引也好,诱惑也罢。 反正那是发生过的事情,反正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在我记忆中的事情,我就不尴尬。 “好奇怪,那我为什么总是要撩拨你呢?我为什么不去撩拨别人?” 他顿了顿哈哈大笑:“你真是把pua玩得明明白白。” 我pua他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转得我脑袋都晕了。 “你看得出我pua你,但是你却不生气,a先生,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笑而不答,低头吃饭。 看样子我从他的口中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每个人都对我和他以前的事情闭口不谈。 每个人都装神秘。 我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 到时候我跟每个人曾经有过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我都会一一记起来,不用他们跟我说。 所以后半场我把自己吃生气了,几乎是赌气似的飞快地吃完了所有的菜,甜品都不想吃了,正准备告辞的时候,他应该是看出来我在闹脾气,抬起头温柔地注视着我。 “我是沈时倦的表哥,一个很远房的外人都不太知道的表哥,这件事情没有失去记忆的你也不知道。” 我都站起来了,又坐了下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有一段时间你很抗拒沈时倦,拒绝他的任何帮助,正好那段时间我从越南回国休养,沈时倦请我帮忙,让我以a先生的身份跟你接触,为你提供帮助。以前你总是怀疑我和沈时倦是同一个人,其实你那么理解也行。” 我没想到a先生忽然跟我说实话了,我以为他至少要跟我周旋一阵子。 “为什么要说实话?” “我不认为我们还会再见,当时你做移植手术的那段时间,我也回了越南。我以为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那你为什么又回到海城?” “海城的气候更适合我养病。” “所以你以前说的跟我说的人设都是骗我的,那个睡前故事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找个由头跟你接触。” “是沈时倦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他不知道。” 他的样子有些抱歉:“对不起晚凝,我知道被人欺骗的滋味很不好受,其实对我来说,我只是帮我一个远方表弟一个忙。但很奇怪,我时时会有一些负罪感,今天见面之后,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他跟我道歉,但我不接受,而且我也并没那么愤怒。 我知道以前出现在我身边的那些人,多多少少都跟沈时倦有关。 这时服务员上甜品,我将大米布丁一口气吃完,便站起身:“谢谢你的素菜, a先生。” 我走到门口又回头问他:“这a先生是你自己起的还是沈时倦给你起的名字?” “我自己,有什么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我只是想看看我的人生中有哪些跟沈时倦无关的,他就像空气一样在我的人生中无时不在。更可悲的是我又发现,我的确需要他给我提供的那些帮助,所以才会有你的出现。在我认识沈时倦之后,我通过他结交的所有的朋友都不是真心的。” 我跟他苦笑了一下,说“不知道你能不能了解这种感受,你也不需要了解,再见。” 我跑出了餐厅,我没开车,这里离市区还挺远的,我也不想打车,就漫无目的地顺着路向前方走去。 a先生跟上来了,他从车里下来走到我的身边。 “这里离你家很远,我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滴滴打车不会超过100块。” “不是钱的问题,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是要注意安全。”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离开沈时倦,就随时随地会处在危险当中。” “我没有跟沈时倦说我们在一起,他现在应该也还不知道,你不用因为抗拒他而拒绝我的好意。” “我不想坐车,如果你愿意陪我走路的话,我不介意。” 他低头看看我的脚:“你穿的是高跟鞋,走久了脚会痛的。” “至少现在还不痛,等痛了再说。” “你又在试探我。”他说对了,他也识破了,但他还是照做了。 他走在我身边,默默地陪着我往前溜达,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错,这条路两边都是高高的桦树,行人也不多,氛围着实不错,像是在拍韩剧。 “对了,你的婚姻状况呢?” “我太太去世了,现在我是单身。” “哦。”我点点头。 “沈斐没有利用价值了,现在又在打我的主意?没用的,沈时倦知道你除了他不会爱上任何其他人,出现在你身边的男都是为了气他,何必呢?顾晚凝,正视你的内心。如果你真的爱沈时倦,爱的无法自拔,拼命逃避反而会令你更痛苦。” 我停下来,在树影婆娑的灯光中。注视着a先生的面容。 “我跟沈时倦达成了共识,我跟他说只要我爱上了别人,他就要放手。 a先生,我觉得你对我应该不排斥,那么你能不能帮帮我?” 第226章 我是故意的 在我的印象中,白桦春天是不落叶子的。 但是此刻风一吹,些许落叶飘飘荡荡地落下来,有那么几分唯美的意境。 有一片叶子还落在了a先生的肩膀上,他侧头看了看,将叶子从肩膀上拿下来,他捏着叶柄在手指间搓着。 我专注地看着他:“怎么我刚才的那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晚凝,我是沈时倦的表哥。” “你又不是我的表哥。”我笑着说:“怎么你们的伦理观念这么严重吗?我跟沈时倦早就离婚了,现在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如果你想爱上别人的话,那我只能跟你说你找错对象了,晚凝,我不适合。” 我耸耸肩膀:“好吧,我只是问一下,不强求,我还要继续往前走一会儿,你累了就不必陪着我。” 但我穿着高跟鞋,走到路口就有点吃不消了。 他回到了车上,我以为他离开了,但是他很快又从车上下来还来到了我身边,弯腰将什么东西放在我的脚下。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双男士拖鞋,他解释道。 “有的时候车程过长,穿着皮鞋不舒服,我会换上拖鞋,唉,不行了。希望你别介意,这是我穿过的。” “你都不肯帮忙,干嘛这么关心我?” “需要我扶你一下吗?”他很绅士地伸出手。 我的脚真的很疼,顾不了那么多,就脱了高跟鞋把脚塞进了他的拖鞋里。 不过穿着男士拖鞋就不便再散步了,我只能怏怏地回到他的车上。 我还是不死心,上了车就开始装睡,他没坐副驾驶,坐在我的旁边,我就装作睡得很熟,脑袋一直向他的肩膀上倾斜,最终靠在了他的肩头。 他没有把我推开,像他这么绅士的男人不会做那么不绅士的事情。 就在我以为我得逞的时候,他说话了。 “我知道你没睡着,晚凝,你的方向错了。” 被他揭穿,我只能抬起头来:“错哪了?” “你刚才说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沈时倦就会放手,但是你一直在试探我。” “我是得先确定你不排斥我,对我有好感。并且有爱上我的可能性。” “你想那么多就不是爱情,你当时爱上沈时倦的时候想那么多吗?“ “我不知道,我已经不记得了。”我耸耸肩膀。 “爱情不是那么刻意的,晚凝,爱情是自然而然产生的,而不是人为地去创造。” “那相亲呢,相亲不就是人为地创造两人见面的机会?” “那不一样。”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晚凝,你口口声声说你要爱上别的人,你对沈时倦没有记忆,但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还是在受他影响。” “你怎么那么喜欢说教?”我忍不住吐槽。 他本来是很严肃的面孔,我吐槽他,他反而笑了。 “你以前经常这么说。” “你对我以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记忆犹新,说明你对我还是有好感的。” 我像个花痴一样,在拼命地寻找人家喜欢我的蛛丝马迹。 a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几个月之前的事情,想忘掉也很难吧。是不是到你家了?” 我往窗外看了一眼,那个餐厅离我家应该挺远的,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下了车,顺口邀请他进去喝杯茶,他婉拒了。 “我这个年纪晚上尽量少喝茶,不然会睡不着的。” “你是哪个年纪?七老八十了吗?” “37岁。” “37岁很老吗?” “患有先天性血液病的人,在病痛的折磨中总是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我觉得我现在已经苍老得像是活了两个37岁了。” “那照你这么说,我都死了两次又活了,那我的年纪应该比你更大。” “快进去吧。”他温柔地朝我身后的门口指了指。 我刚转身又想起什么,回头问他:“你有我的手机号码吗?” “有。” “那你打给我。”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过了一会儿,他的号码在我的手机屏幕上跳动。 “你的号码换过吗?” “没有。” “那就奇怪了,我为什么以前没有存你的号码?” 他注视着我没回答,我想我应该猜到了。 我做完手术后用的就是这部手机,里面就没有 a先生的号码,包括所有不在我的两年记忆当中的接触过的人。 我的手机是新的,里面没有几个联系人,本来我的朋友也不多。我把a先生的名字输进了通讯录里,然后回头跟他晃了晃手机。 “想听睡前故事的时候随时找我。” 在我家门口明亮的路灯下,他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 我大声跟他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那是因为我不讨厌你。不讨厌是。建立任何情感的基础对不对?” 他仍然微笑着注视着我。 虽然他是沈时倦的表哥,所有人都和沈时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我真的不反感他,我甚至喜欢他的眼神,能够快速地让我安静下来,这一点沈时倦就做不到。 他向我挥了挥手,让我赶紧进去。 我要想随便找个男人躲开沈时倦的纠缠,虽然没那么容易,但是也没有难到上青天。 况且他毕竟是沈时倦的表哥,他会顾忌得更多。 但我不想找别人,因为这个人能给我很特别的感觉。 我说不上来哪里特别,但我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 回到家里,我妈和张婶正在客厅里面叠元宝。 我走过去拿起一个把玩了一会儿。 “叠这个做什么?还没到清明呢。” “顾焰骋过几天就头七了。” “那你真的准备攻储美珍的心?这个女的没什么价值,何必理她?” “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 “脆弱又怎样嘛,我看你就是看她没了儿子可怜。” “储美珍是什么人我心里最清楚,其实她也没多坏,只是..” “只是不善良罢了。”我丢下元宝上楼:“那如果你利用她倒也罢了,但你如果同情她,我觉得大可不必。” “知道了,你妈又不是圣母。对了,a先生送你回来的?” “我的车子不是让代驾开走了?他不送我谁送我?” “虽然不知道他和沈时倦是什么关系,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一般,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妈劝你不要去招惹他。给自己找麻烦,给别人添麻烦。你跟沈时倦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别牵连其他人。” “妈,我做手术前他明明答应我以后从我的人生中消失,现在我跟谁接触跟他毫无关系。” “这话你应该跟他说,而不是跟我说。”我妈说:“晚凝,我觉得你掉在沈时倦的阴影当中了。” “那是你们认为我接近任何人都跟沈时倦有关,出发点也是因为他。为什么你这么觉得,还有a先生也这么觉得呢?” 我妈没有回答,但她的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在说你觉得呢? 我回到房间有些郁闷,为什么我做任何事情,对异性表现出一丢丢的兴趣都是跟沈时倦有关,我这辈子都跳不出他的阴影里了吗? 我洗漱完躺在床上,我忽然失眠,辗转反侧。 忽然我拿起手机翻出了a先生的号码,我在想要不要打电话给他。 这时有电话进来了,竟然是a先生。 我这个人就是容易想太多,关于要不要马上接通他的电话,还是再等一会儿,这件事情上我居然想了一下。 等我决定接通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掉了。 我有点郁闷,那我要不要打回去呢? 理智告诉我不要打回去,所谓推拉战术,现在就是在推。 我把手机放到一边,10分钟后a先生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 这次我接了,响了三声之后我接通。 “喂,a先生,这么晚了,找我有事,还是要听睡前故事。” “刚才打给你,你在洗漱?” “没有,我看到了你的电话,我正在研究什么时候接比较能够拿捏你的时候,你就不耐烦地把电话给挂掉了。 我如此坦诚,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a先生的笑声和沈时倦的笑声不同。 哪怕他大笑的时候都笑得很隐忍,而沈时倦笑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他手心里攥着的感觉。 “我不是要听睡前故事,晚凝,你把你的皮夹子丢在我的车上了。” “我故意的,创造二次见面的机会。” “你这个套路倒是挺新的,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还有你的口红,应该是你的包没有拉好拉链,从包里掉出来的,你回头再看看还有什么不见了,我让司机明天白天在车上再找一找。” “套路一点都不新,a先生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被女生追过了?” “没有女生追我呀。” “你这么有魅力,怎么可能没女生追你?” “明明知道你是有意在夸我,但被人夸的感觉就是很好。” “那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皮夹子还给我?” “明天早上我让司机送到你家来。” “没劲,我是在你车上丢的,你不打算当面还给我吗?” “我最近要回越南。” “是回去办事情还是...” “有些事情要办,等我回来吧,我来找你,皮夹子我先让司机给你送过去。” “那可就这么说好了。” “那晚安!” “真的不听睡前故事了?” “不听了。”他笑着道:“早点休息。” 他说着道别的话却没有立刻挂断手机,我奇怪地问:“不是说晚安,怎么不挂断电话?” “等你先挂。” “要不要这么绅士?” 他在电话那端轻笑着,我喜欢听他的笑声,就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能够将我不安的浮躁的心情瞬间抹平。 “我今晚有点失眠,要不然你给我说一个睡前故事?” “我不太会讲故事。” “就把以前我跟你说的故事再给我说一遍就好了。” “河马先生的故事?” “听这个名字有点像儿童读物呀。” “就是儿童读物。”他笑了。 “以前我就用这种来糊弄你?” “反正我也没听过,很好听。” “你想听我的梦吗?我做手术的时候,打了麻药失去了意识,就好像做了一个无比永恒的梦。或者是那段时间,我的灵魂在另一个空间停歇过,你想听我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吗?” “晚凝,很晚了,你累了,那我就先挂断了,再见。” 电话那边传来急促的嘟嘟声,我看着a先生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消失。 一向绅士的 a先生忽然落荒而逃,不是因为他不耐烦,是因为他在刻意逃避。 因为他和沈时倦的亲戚关系,他对我总得有点避嫌。 第227章 他们分手了? 我都把沈斐这个人给忘了。 对了,他现在还在那个桥洞底下呢。 我对他的居住环境很是感兴趣。 “你把你的镜头往旁边挪一挪,没有看见流浪汉呢。” “他们还没回来。”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你的居住环境还不错呀。” 沈沈斐都快哭了:“顾晚凝,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他这个话我就听不懂了:“你在我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的时候趁虚而入不说还欺骗我。你一边跟我求婚,一边跟别的女人打的火热,沈斐,你该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什么都知道,但你还跟我结婚,你敢说你不是利用我?” “你还没让我利用呢,就要逃跑了。” “我快要被沈时倦给整死了,有钱人就是为所欲为,他们觉得他们能用钱买来全世界。” “你仇富,但是你想成为他。”我一针见血,他还想反驳,但又无从反驳。 “顾晚凝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晚上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你再打电话骚扰我的话,沈时倦知道了,这个桥洞你都没得睡。” “顾晚凝,柿子脸软的捏就没意思了,如果我们好聚好散,你想知道沈时倦以前和他前女友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 “我没兴趣知道。” “你口是心非。”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我现在要睡觉了,而且是躺在我松软舒适的大床上睡。你不要再骚扰我,我若是睡不好,心情变得很差,那我明天哪儿都不想去。” “顾晚凝说我求你,你明天来好不好?我先透露一个他和他女朋友的秘密给你听。” “我不想知道。” “其实他跟他女朋友分手过,有一次他们在沈家的花园里吵架,沈时倦说他已经不爱他女朋友了。后来没多久,他女朋友就出车祸去世了。当时沈时倦是往她自杀的方向去查的,事实证明他女朋友就是自杀。” “你说桑思侬是自杀?” “是的,其实是自杀,所以沈时倦他才内疚。” 我记得他那天跟我说过,他女朋友出车祸之前,他们还吵了一架,是能和沈斐说的话对得上的。 所以,也就是说在他女朋友出车祸之前,其实他们已经分手了。 “顾晚凝,你在听吗?” “沈斐,难怪沈家人那么讨厌你,你还偷听人家的隐私。” “我当时下班把车送去车库,他们两个在花园里吵得那么大声,我听不见才奇怪。” “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意?” “没有用意,我就是想让你了解沈时倦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跟我没关系。就这样,我困了,我要睡了。” 我挂掉了电话,闭上眼睛。 这个该死的沈斐,他干嘛要跟我说这些? 本来我都挺困的,被他这么一弄,忽然没了瞌睡。 他和他前女友是什么状态跟我没关系。 我以前爱过他,但是我已经失去了那部分记忆。 现在的沈时倦,我是无感的。 我在床上贴了一晚上的烧饼,翻来覆去的,第2天还是一大清早就醒来了。 外面下了雨,阴冷阴冷的,我想起桥洞下的沈斐。 其实我完全不用搭理他,但是他说的也没错,我跟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差不多的了。 我是一个很好心的小仙女。太残忍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我还是早早地爬起来赶去了民政局。 虽然雨不大,但是很绵密,不打伞身上一会儿就湿了。 我刚下车就看见了沈斐站在民政局的屋檐下,沈时倦真是残忍,这几天都没让他回家换衣服,他平时还挺讲究一个人,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洗漱的。 我走过去下意识地捂住口鼻,他看到我很是兴奋,伸手就要过来拉我,我躲开了。 他有点受伤:“那边有公厕,他虽然不给我回家,但是我有钱可以买洗漱用品。” “你没被抢劫,算是你运气好。” “你当我这些腱子肉是白练的。” “打架有用吗?你好像还打不过沈时倦吧。” “我打不过他的保镖,有权有势的人,谁跟你一对一单挑?” “你今天的说话风格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如果你以前也这么坦诚,实话实说的话,不那么虚伪,我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讨厌你。” “你讨不讨厌我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顾晚凝,你该不会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喜欢你吧?” “我没那么自恋,你既然对我没好感,却要利用我,我改变主意了,我回去睡一觉。” “不不不,顾晚凝,是我说错了,我对不起你,我重新说。”他赶紧把我拦住。 “你闭嘴,不用重新说。”我也不想跟沈斐周旋下去了,到此为止吧。 我跟他走进了民政局,递交了离婚材料,我们结婚还不到两个星期就要离婚,工作人员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 现在都有离婚冷静期。办了手续之后30天以后我还得跟沈斐再来一次。 走出了民政局,沈斐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我今天晚上可以回家睡觉了。” 我环顾四周:“我没看到沈时倦的人呢。” “沈时倦的人脑门上又没有写着沈时倦三个字。” 我回头看着他:“你惹不起沈时倦,把气撒在我身上,你信不信离婚冷静期过后我不出现?” “顾晚凝,我无端端趟进你和沈时倦的浑水当中...” “是我把你拉进来的吗?是你自己踏进来的。”我快要被他笑死:“我连沈时倦都记不得是谁了,我还记得你是谁?沈斐,你这个人真的是有很大的问题,你会把所有的错都赖在别人的身上。沈家人讨厌你的这一路,我站沈家人。” 他垂头丧气地看着我:“随便你怎么想,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有什么交集。” 他说得好像我很想跟他有交集似的。 “你应该说希望我们30天以后不要再有交集,这30天之内我还是能够拿捏你的。” 他的脸拉得跟驴脸一样长,他本来就不算帅哥,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有多难看,我发现我这个人颜控真的很严重。 同样的错事如果帅哥做了,可能更容易被原谅一些,没办法,这个世界上就是没有彻底的公平。 我往马路边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了沈时倦,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穿着浅豆沙色的衬衫,倒是给这阴雨绵绵阴霾的天气增添了些许的亮色。 他出现得很及时,我不喜欢沈斐太健硕的身材,跟他在一块待久了需要洗洗眼睛。 特别是他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一脸的油光,感觉他脸上的油能够炒几盘菜了。 “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中午一起吃饭。”沈时倦帮我拉开车门。 “你长进了。”我说。 “什么意思?” “当我做某件事情之前,你至少会事先征求我同意了。” “我以前也会。” “在我的印象里,你不会。” “你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我的意思是在我对你所有的了解当中,你不是那种跟我有商有量的人。” “你把我想得像个暴君一样。” “难道你不是?” 他没争辩,很体贴地用手挡着车门,以防我撞到,我但凡不是个弱智就干不出这样的蠢事。 我上了车之后他又帮我系安全带,我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来,我希望你不要总是刻意地照顾我,感觉我好像下一秒钟就要挂掉了。” “你妈妈如果听你这么胡言乱语的,一定会生气。” “不会,我们家百无禁忌。我都死过两次的人了,生死这种事情我们已经看得很大,就算有一天我忽然走了,我妈也能接受。” “你妈妈跟你这么说是怕你担心。” “你不明白,从我查出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跟我妈说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没命的时候。我妈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了,人死了,活的人也得活下去。” 我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就说:“我没疏导你的意思,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有的人一直沉溺在过去在噩梦中不肯醒来,打都打不醒的那也是没办法。” 后来他开车的时候一直若有所思,仿佛在琢磨我跟他说的话。 我真的无心要开导他,他折磨自己也好折磨别人也好,都跟我无关,反正他现在折磨不到我。 不过我的心情今天也不错,所以沈时倦拉着我一起去吃饭,我就跟他去了。 沈时倦没有问我想吃什么,就直接把我带到了一家餐厅。 我对他的自作主张表示强烈不满。 “你都没有问我想吃什么,你刚才还说你不喜欢控制别人。” “这家餐厅的口碑不错。” “你怎么知道他就适合我的口味呢?” ”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我都死过一次又活了,那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口味有没有变呢?” “那你试试看,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换。” 沈时倦的态度太好了,反而我像无理取闹似的。 我没再说话了,来都来了。反正以后我也不会给他太多一起吃饭的机会。 这个餐厅是融合餐厅,东南亚口味,说实话味道还真的不错,最起码挺合我的口味的,沈时倦果然很了解我,他帮我选的都没差,但我又不想承认。 我本来就喜欢吃酸辣的东西,这个菜品让我胃口大开,简直停不下来。 “看来不用换餐厅了。”他给我夹菜。 “我只是不想浪费而已。” 他笑笑没跟我争辩,我发现他递到我碗里的虾都是剥过壳的。他既然这么殷勤地照顾我,我自然要捅他的肺管子了,顺便把沈斐给卖了。 “沈斐说思侬出车祸之前。你们已经分手了?” “沈斐知道你把他卖了吗?” “当你准备弄死他的时候,他应该就知道了。” 沈时倦依然低着头正在剥虾壳,他纤长的手指剥起虾壳来看上去都颇有美感。 “不回答代表默认了。” “没有不回答,我只是在剥虾壳。” “所以...” “他偷听别人的隐私不止这一件,他住在我们沈家的时候,我们家几乎没有秘密。” “他这么八卦?” “我们从来不介意他八卦,我们介意的是他拿着我们沈家的隐私到处去卖。卖给狗仔,卖给我们巨人集团的对家,他还试图干预我的每段恋情。” “包括思侬?” “是啊,包括思侬,不过他通常都没成功。” “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除了这次和你结婚。” 他是说我很low吗? 没关系,我不介意。 第228章 她不是自杀 这么说来,沈斐真的是挺可恶的。 他总是说自己融不进人家沈家,如果真的是沈时倦说的那样的话,什么样的家庭能让他这样融?融化的融吧。 我不想提沈斐了,不过沈时倦也成功地把话题给拉跑偏了。 我以为他有意把话题给拉开,不会再继续他和思侬分手的这件事,没想到他自己又接着说。 “我跟思侬恋爱两年,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我都在国外,到后面我们就经常吵架。“ “你该不会跟我说你早就不爱思侬了,你以前纠缠我只是因为一种下意识,就像那些已婚的渣男在外面骗小姑娘,都会说他跟他太太没有感情了。” “你放心,我不会洗白自己。” “那就好,接下来的话我就能放心听了,你继续。” 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听他说故事,岂不乐哉? “听说。”我接下来要放大招了,就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顺便看了看门口在找绝佳的逃跑路线,如果我接下来的话激怒了他,等会儿逃起来也比较便捷。 “据说思侬是自杀的?” 我等着他忽然崩溃翻脸,通常这种爱卖深情人设的人,情绪总是很不稳定。 出乎我意料他还挺平静的,我探究地看着他,在想他是不是被我气疯了,平静只是暴雨前来临的宁静。 “我曾经这么怀疑过,也查了她当时出事故的整个过程,她撞车的路段是有急刹车的痕迹的,也就是说当渣土车开过来的时候,她尝试急刹车和躲避,所以自杀的可能性很低。” “原来不是,所以你才这么平静?” “她当时喝了酒属于醉驾。” “所以你内疚?” “内疚当然是内疚的。” “那就你跟她提分手,你是真的不爱她了还是...” “我觉得我没有那么爱她了,她走了之后,我却无法接受,内疚和自责控制了我,那段时间我发疯地想让她活过来。因为我知道她家只有她和她妈妈两个人,他去世了,对他妈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他妈妈一定很恨你,所以你不知道。他妈妈将他的心脏捐了出去。” “是的。” “我是不是挺残忍的,专门在你的伤口上撒盐?”我用手托着腮看着他。 “伤口痛了那么久了,早就愈合结疤了,现在连疤痕都快消失得差不多了。” “你别告诉我你快忘了思侬。” “当然没有忘,但是没有以前那么痛,我们异地恋的时候感情都维持不下去了,更何况一个人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再深刻的爱情都需要陪伴。” 我们今天的聊天话题居然有些深刻,沈时倦的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你是在为你爱上我这件事情铺垫?好,我就当做你真的爱上了我,但是思侬永远在你心里,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活人永远打败不了死人。” “所以我没有逼你,晚凝,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真的会放手的,但是前提是要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我就不喜欢你说话的这个调调,好像天底下除了你就没有好男人了,再说你也不是好男人。” “别随便找个男人,比如沈斐那样的。” “沈斐这件事就你是打算说一辈子的吗?我说过了,没有你,我也会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那我要不要祝福你呢?” “随便你。” 跟沈时倦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面跳出了a先生的模样。 我总觉得我对他应该是和对旁人有些许不同的,不然此时此刻我为什么会想起他? 我很期待当沈时倦知道我爱上其他人了,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别看他现在说得云淡风轻,像他这样自负的,从来都没有失败过的人,哪怕他没那么爱我,他都无法接受失败。 吃完午餐沈时倦送我去顾氏,他亲自给我拉开车门,我正要迈步往顾氏大门里走的时候,他忽然跟我说。 “晚凝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就是那种偶尔可以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的朋友,至少别像现在这样抗拒我。” “我很抗拒吗?抗拒还跟你一起吃午餐?但是做朋友这种事情是顺其自然的。” 我知道他想曲线救国,他不死心。 ”那好,那就顺其自然。” 他目送我走进顾氏大门,我推开我办公室的门就看见顾辰北坐在我的办公椅里。 我知道他很喜欢我这个位置。爸生前的时候他就一直在争取顾氏总经理的职位,可是我爸觉得他还未到火候。 他那么深思熟虑,却因为沈时倦的关系把这么重要的职位给了我。 难怪顾辰北不服气,这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我走过去把包随意丢在桌上,响亮的声音刚好可以表明出我此刻的态度。 “刚才进来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我走错房间了呢。我记得以前顾副总是很有分寸的,爸经常跟我们说,让我们都学学你的稳重,怎么爸走了没人教你了?“ 顾辰北忍耐的皱眉头:“我不是顾淑怡他们,我不热衷于打嘴炮。” “那我就直截了当地说,那么喜欢坐这个位置,但是现在还不是你的。” 顾辰北站起来,他的脸色阴沉得很难看。 爸走了,他的吃相比他的脸色更难看,以前在人前他还装一装。 我走到我的椅子那边坐下来:“顾副总找我有什么事?” “我兑现了我的承诺,接下来就你也要兑现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 “顾氏10%的股份,那天我已经跟顾家人宣布过了。” “哦,你是说顾焰骋豆腐宴那天?你那个补充协议好像没有生效吧?顾家人也没认可,那天吵成那个样子也没有个确切的结论,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就这么说了一下,就生效了吧。” “遗嘱不是签合同,他们若是不接受那就打官司好了,我已经通知他们了,明天上午9点去方律师的律师楼签股份转让协议。”顾辰北在我面前坐下来:”你现在把印章交出来和明天交出来其实都一样,你可以完全信任我。如果你明天收到股份再交出来的话也是可以的。” “顾副总不要操之过急,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说,据我对他们的了解,储美珍一定不会同意的。” “他们不同意也不行。” “做生意也不带强买强卖的,更何况是遗嘱。顾副总难道不知道在遗嘱有异议的时候,公司股份是不能随意分割的吗?”顾辰北急着想掌握大权,他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他什么功课都不做,难怪爸爸之前不肯把公司总经理的职位交给他。 顾辰北的眉心拧得像个疙瘩。他两只手撑在桌面上,感觉下一秒他就要把我的桌子给掀翻了,不过我的办公桌很重的,他没那么大力气。 “你该不会是耍我吧?”他咬着牙问。 “顾副总,你若是能让所有人都认了。明天他们都去律师楼签协议,那我就签,签了之后回来我就把印章交给你,包括总经理这个职位。” 顾辰北的眼睛亮了,但他高兴的未免太早了,因为这个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 “好,那明天律师楼见。” 我们顾家人都有一个通病,能力不够,野心却不小。 顾辰北前脚刚走,顾曼贞就过来找麻烦了。 昨天我陪我妈去庙里没到公司来,我知道顾曼贞迟早要找我。 果然她一进来就要撒泼,她刚刚举起我桌上的一只水晶摆台就要砸下去,我提醒他。 “这个摆台13万,你先把钱转我,你怎么砸我不管你。” “那天顾焰骋的豆腐宴上,那两个人是你把他们找过来的吧?” “哪两个人?”我装傻充愣:”哦,我想起来了,你插足的那一对夫妻啊。“ “顾晚凝!”她气急败坏地大叫。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做的事情很不齿,但却不让别人说,一说就破防。 “我哪里说错了吗?人家是合法夫妻,你可不就是个小三?姑姑,我发现你很喜欢介入别人的家庭啊,你的每一任都是人夫吧?” “顾婉婷!”她恼羞成怒,举着水晶摆台就向我冲过来。 “你小心一点,弄坏了东西要赔弄,但你如果弄坏了我的话,你想想你自己的下场。” 她在我还有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顾曼贞已经被我气到爆炸,但她却不敢造次。 我听说有一次顾焰骋要掐死我,被沈时倦整得很惨。 她虽然气愤,但还有脑子,没敢轻举妄动。 我走过去将我的水晶摆台夺过来,这是南星送给我的,其实没有那么贵,我刚才说的那个价格的1%都没有。 如果她真的砸碎了的话,那我就问她要13万,一分价都不讲。 我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你是不是快更年期了?你搞错了对象你知道吗?那天那两个人不是我找来的,还有让你那个姘头反水也跟我没关系,顾辰北给了他500万让你那天难堪,冤有头债有主,顾曼贞,你要找你先去找顾辰北,你又惹不起我,你跟我在这里一顿叫嚣有什么用?” 顾曼桢站在原地,他的脸都被气紫了。 “500万?他那个公司我给他的几次投资加起来都不止500万。” “一个男人但凡花你的钱,他对你还能是真心的吗?而且你那么喜欢偷喜欢抢,你去抢银行了,抢男人你又抢不来。” 顾曼贞真快要被我气疯了,她血红的眼睛瞪着我片刻,忽然阴森森地笑了。 “我爱偷爱抢跟你没关系,但你这个替身做得一辈子都出不了头。沈时倦的前女友死了,一个活人永远都敌不过一个死人的。沈时倦会在心里永远记挂着她,一生一世。“ “我管他几生几世,我现在已经失忆了。我对沈时倦无感,而且我也和他离婚了,我大可以去找别的男人,也就是说我一边可以感受着恋爱的甜蜜,另一边还有个人永远在我身后帮我托底所有的事情,顾曼贞,爽不爽?” 我又成功地把顾曼贞气到了,看着她吃瘪的脸色,我心里此刻要多爽有多爽。 我都死过两次的人了,内耗没意义。 我心里清楚沈时倦心里永远会有思侬,那我就认清这个现实,并且接受。 顾曼贞张口结舌,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我也不想在办公室里跟她就这个话题继续吵下去。 我拍了桌子:“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却跑到总经理办公室跟你的上司吵架,顾曼贞,你的工作态度太差了,你已经无法胜任现在的这个职位了,顾曼贞,你现在去市场部,给你一个副部长的职位,算是平调。” “你凭什么?” “凭我是总经理啊,我让你去当清洁工你都得去。”我拨了内线电话:“人力资源部的吴部长来一下,带顾小姐去新岗位。” 第229章 一起去吐 我不但把吴部长叫来了,我还让吴部长带了两个保安过来,把顾曼贞给拖出去了。 我早就想弄顾曼贞了,趁我现在还有这个权利,我为什么不用? 我把顾辰北给卖了,我很期待顾曼贞会对顾辰北做什么。 看到他们狗咬狗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是否能够咬得起来。 第二天去律师楼,我挺好奇的有哪些人会去签字? 我去了,但我没露面,我在律师楼门口的车上,第一个到的是顾成年,他下了车就走进了律师楼。 然后是顾淑怡和顾淑青姐妹俩,再然后就没人了。 我也猜到了应该是这些人,顾焰驰当然是不会去的,顾焰骋在世的时候,两兄弟的感情虽然一般,但是毕竟是亲哥俩。 我们顾家的子女现在还剩6个。包括我来了4个,还有顾焰骋和老二,顾城北的亲弟弟。 他以前出过车祸行动不便,常年坐着轮椅。我跟他接触不多,只知道他看上去挺听顾辰北的话,这次他没来,我也挺意外。 这时我接到了谷城北的电话。他问我为什么还没到?我反问他。 “所有人都到齐了,只差我了吗?” 他不作声,我笑着说:“人反正没到齐,我去了也没意义,顾副总,你是怎么想的呢?顾焰驰他们肯定不会去。今天何必跑这一趟?” 我挂了电话,让司机载我回顾氏。 顾辰北的目的没达成,我知道他此刻非常恼火。 我想他应该会从顾焰驰身上下手。 顾焰驰和顾焰骋是亲兄弟,但是性格完全不一样。 顾焰骋就是那种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都来的,而顾焰驰跟他相比完全没有那些坏习惯,每天三点一线,顾氏顾家,偶尔他会去会所打打桥牌什么的,也不涉及赌博,看上去挺自律的一个人。 他的人设过于完美反而让人觉得不正常。 我也想查出顾焰驰有什么把柄能够让我握住的,但我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来。 这天晚上我都吃完晚餐了,沈时倦给我打电话,约我去会所坐一坐。 我没有去会所玩的习惯,所以他忽然约我去会所,那一定是有什么想让我看的,于是我便欣然同意了。 “打扮得漂亮一点。” “如何漂亮?” “和你平时不同的风格。” 沈时倦的潜台词我听明白了,他一定是要带我看什么,但是又不能让熟悉的人把我认出来。 于是我就化了一个妖艳的妆,穿了一条玫红色的紧身裙,还用卷发棒把我的黑长发给弄卷了,站在穿衣镜面前大量的自己。都有些认不出了。 我下楼的时候,我妈和张婶看到我都愣住了。 因为我很少这样打扮,张婶还跑过来,从上至下把我打量了一番。 “晚凝你这是要去哪呀?干嘛穿成这样?” “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奇怪。” “沈时倦约我去会所玩。”我实话实说。 我妈没有阻拦,我发现自从我手术过后,我妈对我做的任何决定都不再干涉,当然她以前也不太干涉我,现在更是让我为所欲为。 我到了会所,我都走到沈时倦的面前了,他还没看到我,直到我在他的身边坐下来,他才我多看了一眼。 有那么夸张吗?我只不过换了一个风格而已,就能到让人认不出来的地步? “我是换了个风格,又不是易容,有那么判若两人吗?”我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是太漂亮了,我不敢直视。” 沈时倦的嘴像抹了蜜一样,我发现我还是不够了解他,我以为像他这样的人不会说如此让人肉麻的话。 “幸亏我把果汁咽下去了,不然真的把我呛着。” “为什么?”他很认真地问我。 “因为你夸得太假了。” “假吗?” 我不再跟他斗嘴,靠在沙发里环顾四周。 “今天想让我看点什么?” “还没到,你可以留意看看。” 沈时倦喜欢卖关子,搞得我又期待还居然有一些紧张。 可我果汁都已经喝了两杯了,眼睛始终在不太明亮的会所里面搜寻着,都快要看瞎了。 我喝的一肚子都是水,也什么都没看见。 “我去洗手间。”我刚要站起来,却被沈时倦按住了我的手背。 “来了。” “谁来了?” “你的11:00方向。” 我立刻向前看去,然后我就看到了顾焰驰。 戴着一副眼镜,我记得他白天是不戴眼镜的,他低着头走进来,然后就快步的向前面包房走去,看上去熟门熟路的,应该是经常来这种地方。 “你今天晚上让我乔装打扮,就是来看顾焰驰?” “是啊。” “他来这里做什么?” “打桥牌。” “赌资很大?” “他不赌的。” “那你让我来看什么?” “等会儿就知道了。” 顾焰驰都已经走进包房了,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经过他的包房,私密性很好,不是那种门上有一条磨砂玻璃的。 所以不论他在里面做什么,我都不知道,难不成我要装醉冲进去? 当我在顾焰驰的包房门口转来转去的时候,沈时倦过来了,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回了我们的位置上。 “你在他的包房门口转来转去。若是被发现了,什么都没得看。” “我现在也没得看。” 他把他的手机递给我。 “什么意思?” “监控视频。” “你在他的包房里装了监控。” “这样可以光明正大地偷看,不用偷偷摸摸。” “你真的是好卑鄙。” 吐槽归吐槽,但我还是要看的。 “密码。” “你的生日。” 沈时倦把他的手机开锁密码设为我的生日,这个操作令我大为恶心。 他以为我会感动,并没有,反而会引起我强烈的不适感。 我打开监控软件,便看到了顾焰驰和一堆男人正坐在桌边打桥牌。 这个监控视频居然还可以收音,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聊的也就是关于一些股票车子等等话题,顾焰驰的这些朋友还挺绅士的,既没有说脏话,也没聊女人等等。 我看得百无聊赖,我抬起头来去看沈时倦。 他做了一个让我稍安勿躁的表情,我只能继续看下去,他们大概打了快一个小时,我看得昏昏欲睡,点了一杯极酸的西柚汁才没让自己睡过去。 我已经耐心全无,正要把沈时倦的手机还给他,这时一个男人起身。 “差不多了,今天晚上答应我太太早点回去。” 另外一个也站起来:“我也差不多了,明天出差,今晚早点回去休息。” 四个男人的走了两个,包房里还剩下顾焰驰和另外一个男人。 两个人桥牌打不起来了,这两人还在包厢里干嘛,难不成要找牌搭子继续打? 顾焰驰的牌瘾还挺大的。 我端起桌上的西柚汁喝了一口,大约也就是几秒钟没看,等我再看到监控画面的时候,我呆住了,我看到顾焰驰和那个男人忽然抱在了一起,然后他们俩居然在亲吻? 这个画面比沈时倦用我的生日当密码给我带来了更强烈的不适感和视觉冲击。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傻呆呆地盯着,然后两人又互相抚摸着倒在沙发上了。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顾焰驰是个gay的事情,他隐瞒得很好,顾家上上下下没人知道,包括他妈应该都不知道。” 顾焰驰是个gay? 这件事情给我的冲击力太大了,因为在我印象中他有一个交往了很多年的女朋友,马上就要结婚了。 上次顾焰骋葬礼他未婚妻也来了,两人抱在一起哭,感情好得羡煞旁人。 我前几天还跟我妈说过,不论顾焰驰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在私生活的方面真是没的说,和他未婚妻这么多年来感情始终如一,也从来没有什么花边新闻传出来过。 我还挺奇怪的,这样的男人人品应该不会太差呀。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糊弄外界的烟雾弹而已,怪不得小时候我会觉得顾焰驰跟其他男孩子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后来我们搬出顾家不怎么接触了,谁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我愣神间在低头看了看手机,这两人已经倒在了沙发上,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正在卖力地互摸。 我赶紧把手机推给沈时倦,他看都没看就关掉了。 不知道是果汁喝多了呢,还是这个画面太令我不适了,我胃里翻翻的好想吐。 “去洗手间。”沈时倦站起来的同时把我也拖起来了。 “你不是刚去的?” “我要去吐一下。” “你又没看到,你吐什么?” “刚才扫了一眼。” 沈时倦是直男,他看不了这东西,于是我们双双去洗手间吐。 他吐得很大声,我在女厕都能听得见。 我只是胃里有点恶心,他是真的吐了。 倒是没有歧视同性恋人的意思,但对于直男直女来说着实有些接受不了,而且他们在包房就把自己脱得清洁遛遛,这么饥渴去开房呀。 我们离开了会所,坐在沈时倦的车上,我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估计储美珍要是知道真相,想死的心都有。 一个儿子刚去世,另一个儿子是个gay,指望他传宗接代是不大可能的,哦不,如果顾焰骋没出事的话,他们两个这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好像连证都领了。 顾焰驰真缺德,他女友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却把人家变成了同妻。 顾焰驰这样的贱人,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你这如果我有把刀的话,我都想把他给凌迟了。”我咬牙切齿:“忽然好同情他女朋友。” “你有没有相同的经历,这么共情?” “被当做同妻和被当做替身的悲惨程度一样。”我冷笑着看着他:“都是欺骗。” 沈时倦的表现有些无奈,但是他没为自己解释。他但凡解释,我立刻就走。一句话都懒得跟他多说。 后来冷静下来了,我问他。 “你有什么计划?” “顾焰驰那么小心翼翼地隐藏他这个秘密,这么大这把柄被老人家握在手里,他感觉一定很不爽。” 我想我应该听懂了沈时倦的意思。我对他的所作所为表达了认可。 “你可真是阴毒。” 他笑笑没说话。 沈时倦将那个视频资料发给了他的保镖。 “把这个发给顾辰北,别让他查出你的号码。” 顾辰北知道这个秘密之后,一定会以此来拿捏顾焰驰。 顾焰驰苦苦守了几十年的秘密,被任何人拿来要挟,他都会抓狂。 剧情很精彩,我有点期待,虽然发现的过程让人不适。 第230章 看狗都深情的眼神 沈时倦送我回家,临下车的时候他给我一部游戏机,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说。 “如果晚上你有任何不适,你就打打游戏机分散一下注意力。” “不至于。”但我还是接过来了:“这里面有什么游戏?” “都是你喜欢的。” “我真讨厌你这种我的所有事情都洞悉一切的嘴脸。” 非常之讨厌,但是他说了要完全正确。 游戏机里的游戏每一个我都很喜欢玩,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好像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 多亏了他的游戏机,不然我总是会想到晚上看到的那个画面,真的会令我失眠。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了顾氏,我很好奇这两人将会擦出怎样仇恨的火花? 沈时倦一向不会让我失望,我刚走进顾氏。我的秘书就急急忙忙地跑来小声跟我说。 “大少和三少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了,吵得很凶。好像都快要动手了,他们吵得那么厉害,也没人敢去拉架。” “你总不见得让我去拉吧。”我反问秘书。 秘书直摇手:“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大少和三少从来都没有红过脸,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知道为什么,我就过去看热闹。 他们正吵得热火朝天,可我一进去。两人就。停止了他们的争吵,同时扭头看着我。 “我一进顾氏就有人告诉我两位顾先生正在吵架,等会儿有客户来,我来提醒二位,我们顾家被别人当做笑柄的地方太多了。等会还请二位收敛一下,有什么深仇大恨,等客户走了之后再说。” “顾晚凝,没人跟你说进我的办公室之前要敲门吗?” “是吗?顾副总进我的办公室可从来没敲过门,好了好了,我的错。”我实在是太开心,这俩人狗咬狗深得我意。 沈时倦就是沈时倦,一出手就是王炸,这两个人都是那种咬人的狗不叫醒。 谁都知道,他们两个关系很不好,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气,但这么多年来他们只是暗暗较劲,明面上都是过得去的。 这次两人终于撕破了脸,真是令人喜闻乐见。 我们顾氏有一个大项目,是和东南亚的一个财团合作的。 当我看到对方的大老板的时候,我愣住了。 因为不是别人,正是a先生。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但他和我们顾氏合作,我不知情,他一定是知情的。 我满肚子都是疑问,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又不方便发问。 聊得还算顺利,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合作计划。 顾辰北很激动,这应该是他经手的最大的一个项目。 他竭力邀请 a先生晚上参加我们专门为他举办的晚宴。 其实大可不必,等合同签了再办庆功宴就好了。 顾辰北也是那种狗肚子里存不了四两油的。 a先生盛情难却,终究还是答应下来了。 当所有人都离开了会议室,只剩下我和a先生两个人的时候我问他。 “为什么会选择跟我们公司合作?” “确切地说还没有合作,只是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沈时倦知道吗?” “你希望他知道?” “所以他不知道。” 我们两个像在说绕口令一样,我看着a先生,他也看着我。 “所以沈时倦并不知道我们要合作,但你明知道我在顾氏工作,你却要跟顾氏合作。” “你又自作多情了。” “是你让我有这样的误会的。” “如果我请你今天晚上做我的舞伴,那你岂不是更加误会?” “如果我说我的舞跳得很烂呢?” “舞伴不一定真的要跳舞。” 我信了a先生的鬼话,但是晚上的晚宴刚刚开始,开场舞他就来请我跳。 我真的不会跳,我对舞蹈这些完全没有一点点天分。 男星很会跳民族舞,以前他拉着我跟他一起跳,后来拉了我几次他就不拉了,他说我跳起舞来就像是个机器人。 我看着a先生向我伸出来的时候,我好心问他。 “鞋子贵不贵?” 他立刻get到我的意思:“随便裁没关系。” 既然他这么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是一首华尔兹,南星不知道教了我有多少遍,他总是说舞步特别简单,傻子都能学会,在这方面我不如一个傻子,我到现在都记不住那几步,所以一上来我就踩了a先生一脚。 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我乐不可支。 “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我的的舞技很烂,不但烂,还很有杀伤力。” 他风度极好,不但没生气。还在耐心地教我。 “先迈左脚。” 我这个人方向感极好,左右也分得清楚,但是一到跳舞的时候我就分不清左右脚了。 再然后我又踩了a先生一脚,他锃光瓦亮的皮鞋马上就要面临面目全非。 我和a先生耳语:“你带我滑到场边,那边有个女生好像很会跳舞的样子,你悄无声息地换成她。” “你是不想学而已。其实没那么难。” a先生说对了,就是不想才会那么难,完全不感兴趣。 “你以前跟沈时倦跳过舞。” “你怎么知道?”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来参加婚礼了,开场舞就是你跟他一起跳的,跳得很好呀,我也没见你踩他。“ “我没有印象的事情,说了没意义。“ “说明你是可以跳好的。“ “那应该是我练了很多天,就是为了婚礼上跟他跳开场舞。” “你还是挺了解自己的。” “沈时倦那样的男人正是我喜欢的。我以前肯定对他很上头。” “现在呢?” 我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打量他:“为什么要打听?为什么想知道我现在对沈时倦的感情?” “我说只是八卦,你信不信?” “我不信,我就是自作多情地觉得你喜欢我。” “人家是被害妄想症,你是被爱妄想症。” “被爱妄想症?”这个名词好好笑,我一笑就停不下来,咯咯笑的没完,然后我就踩了他更多脚,还好音乐结束了,一舞跳罢他的鞋子也基本上面目全非。 他的风度真的是极好,并不在意。我提醒他稍微擦一下,他也毫不在乎。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我了,把你的鞋踩成这样你也无所谓。” 他快被我笑死了,他笑得很好看,我发现我很喜欢看他笑。 原来有人笑起来也这么儒雅。 “你知道吗?a先生,以前在我心中最完美的父亲形象就是你这样的,又帅气又儒雅。” 他好像被我吓住了:“原来你有恋父情结。” “如果你再了解我一些,就知道我父亲压根不值得我恋,就是我父亲实际的样子,和我心中幻想的实在是千差万别,说白了就是缺爱。不过我没说你像我父亲,你没那么老,37岁还是很年轻的,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他们喜欢的只是我的皮囊。完全不是因为我有钱。” 我也哈哈大笑。 忽然我发现我和a先生在说话的时候,有一束目光直勾勾地停留在我们身上,我顺着目光来源处看去,也看到了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顾辰北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 他不知道我和a先生是认识的,见我们相谈甚欢,他此刻心里一定充满了疑惑。 他肯定挺恼火的,我为什么会你认识那么多大佬? 我发个愣的时间,顾城杯已经端着一杯酒来敬a先生。 “卓先生的舞跳的真好,过几天有个慈善舞会。左先生一定能得第1名。我帮祖先成报个名。” “我也是跳着玩,也不是专业的,就不献丑了。” “比专业的跳得还好。卓先生我敬你。” “我不喝酒的,那我喝果汁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辰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跟a先生没话找话地聊了几句,后来应该是实在是没什么话题可聊,有些尴尬,他就离开了。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我用胳膊肘碰了碰a先生。 “他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认识你?” “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跟我们顾氏合作?我研究过。国内有好几家大企业都比我们股市的条件更好,这两年我们顾氏也在走下坡路,这帮人天天都忙着内斗,真正做事的人倒不多。” “跟其他的企业相比,你们顾氏的确不是最好的,但是我对你有亏欠。” “有什么亏欠?“ ”以前我骗过你。“ “原来你觉得这样就算是弥补了?” “肯定是不够,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弥补方式?“ 我很认真地想一想:“暂时没想到我可以把你对我的亏欠存着吗?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问你要。” “当然可以。” “怎样都可以,要什么都行。” “要什么都行。”他目光沉静又温柔地注视着我。 “你还说你不喜欢我。”我又开始犯花痴了,他笑而不答。 我跟a先生聊天的时候,沈时倦打电话来。我看到他的号码就把电话打了静音,丢进包里继续跟a先生说话。 “沈时倦的电话?” “是。” “你不接他的电话,他会抓狂。” “随便他抓去,是不是很害怕?” “我怕什么?” “怕你们表兄弟因为我而反目。” 他哈哈大笑,笑得我眉头深锁。 “有这么可笑吗?” “换一个词不是可笑,是好笑。”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两个完全表达不同的意思,怎么会没区别?” “那你告诉我有什么区别?” “可笑。是源于某人愚蠢的好笑,可能是源于某人可爱。” “因为我是后者。” “那一定是后者呀。” “所以你觉得我可爱?” “是啊,你又想说什么?” 还需要我说吗? 我什么都不必说,他自己也该明白。 我微笑地得意地看着他,他也笑着看着我。 不是我犯花痴,是 a先生看我的眼神真的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 如果他是看狗都深情的眼神,那我没话说。 第231章 你找个女人结婚吧 整晚我都在跟a先生说话,沈时倦的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我后来打了静音,他再打来,我完全不知道。 酒会结束之后a先生送我回家,我在回去的路上从包里拿出手机瞧了一眼,沈时倦至少打了有五十个电话过来。 我想他此刻一定在我家门口等着我,用于对a先生的保护,我跟他说。 “就送我到这里吧,我自己走进小区。” “你怕沈时倦在门口等着你,然后看见我。” “我倒不担心他会对你怎样,但是你不是一直很忌讳我们的关系吗?” “我从来没忌讳过,再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啊。” “沈时倦那个人像疯狗一样,他说得好听,等我找到我爱的人他就会放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弄死那个人。” “你怕我变成那个人?放心吧,不会的。” “不会的是什么意思?是他不会弄死你还是你不会是我的爱人?” “后者,晚凝,别白费力气,你不必勉强自己,你不会爱上我的。” “你对自己的魅力真是一无所知。” 他真的很爱笑,或者他真的很容易被我的话逗笑。 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我真的很喜欢他身上恬静的气质,比沈时倦得咄咄逼人的气息让人舒服多了。 在我的一再要求下他终于还是妥协了,在小区门口将我放下来。 其实小区的路灯也挺明亮的,但是他还是让司机一直开着车灯,等我拐弯了回头看他的车灯还是在亮着的。 那天碰到a先生之后我就打给南星,他跟我说,以前我让他查过a先生这个人,他给我的所有的信息都是真的,就唯独他和沈时倦是表亲这件事情,跟他说的一样,表了好几层了,所以这个关系外人很少有人知道。 所以a先生所谓的欺骗我和他的内疚是不成正比的。 我不是花痴也不是玛丽苏,觉得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只爱我一个,但是一个男人他对我有超乎寻常的感情,我是能够感觉出来的。 其实我对a先生也有挺特别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心动。 如果是的话,那我要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不能让沈时倦发现,等他发现了,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摧毁它。 我走到我家门口,就看到沈时倦的车停在那儿。他每次出入都跟着一大堆保镖,好像他跟国家元首似的,时时刻刻都会有人要暗杀他。我走过去,他立刻发现我了,大步流星地向我走过来,第1句话就是。 “为什么不接电话?“ “为什么要接电话?”我反问他。 现在的沈时倦拿我一向没什么办法,他也不会轻易发火,只是无奈地注视着我。 “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你知道我会担心的。” “你担不担心关我什么事,再说。你想要知道我在干什么,安全不安全?是否还平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很难吗?” “不难,但是出于尊重我没有找人跟着你,所以。在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接一下,让我知道你是否安全。” “我安不安全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耐烦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他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臂。 “放手,你再动手动脚我喊人了。” “明天是饭团的忌日,我们去看他吧。” 饭团? 我站住了,脑子里飞快地过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成年人,我和沈时倦没有共同养过狗,之前死掉的那一只,它叫肉肉也不叫饭团,所以饭团是我和沈时倦夭折的孩子。 尽管我没有记忆,但是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还是猛烈地痛起来。 我舔了舔嘴唇,声音干涩地问他。 “饭团是...” 我还没有问出来,他就点了点头。 他知道我问什么,我也知道他答什么。 我的问题没有继续,他的回答也没有说清楚,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达成了共识。 因为说清楚了太痛了,我看得出来,沈时倦也很痛苦。 我答应了,他说明天早上来接我。 回到家里,我没跟我妈说明天要去看饭团的事,我和沈时倦的孩子也是我妈的外孙,我不必问,我都能想象出我妈有多爱他。 所以我尽量以后不在我妈面前提起饭团,省得她更加难过。 第二天我特意穿上马卡龙颜色的衣服,去看饭团不需要穿得灰沉沉的,小孩子都喜欢鲜艳的颜色。 我穿得靓丽一点,他看到我也会开心。 沈时倦如约来接我,到了墓园,我本以为就我们两个人,没想到墓园门口停满了车。 我见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其中有个人我是认识的,她叫沈玉洁,我跟沈斐结婚前她曾经找我谈过。 他们见我们来了,从车里扶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沈时倦给我介绍:“她是我母亲,饭团去世的事情她很自责,所以每次给饭团扫墓,她都坚持要来。” 看得出她的行动不是很方便。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搀扶她,她走路还是很费劲。 沈玉洁推来一张轮椅,众人将老太太扶到轮椅上。 出于礼貌,我过去跟她打声招呼,叫了一声沈伯母。 她看到我就开始流眼泪,握着我的手哭个不停,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沈时倦说,疚饭团又是怎么夭折的,我没有问得那么清楚。 饭团已经没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记得了,这段往事既然那么痛,我还要想起来做什么? 我想老天让我忘掉的用意也是这个吧,老天爷一番好意,我何必自寻烦恼。 老太太哭得差点要晕过去,她的儿女们又是劝又是哄的也无济于事。 我轻轻地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跟她说。 “饭团不想看到我们这样,伯母,别哭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我们高高兴兴的去看他,他也会高兴的。“ 所有人的话都没有我的话管用,老太太不再落泪了。 她擦干净眼泪,哆嗦嘴唇让她的子女们把她的头发给梳得更服帖,衣服整理得更整齐,然后我们一起走进了墓园。 我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坟包,他们也给饭团立了墓碑,其实饭团那么小的孩子一般来说是不该立坟,也不该有碑的。 沈家人很爱他,所以也压根没在乎那些。 我在墓碑上看到了饭团的照片。 他胖乎乎的,眼睛圆圆的,他真的好可爱,他看起来好小,还是个小婴儿。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的陶瓷照片,陶瓷质地本来就凉凉的,再加上现在初春的季节,海城还是很冷。 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都颤抖了一下,沈时倦立刻扶住我,我小声问他。 “饭团走的时候多大呀?” 他轻声回答:“半岁不到。” 我的心都哆嗦了一下,我不喜欢这样的答案,太残忍了。 沈家人给饭团带来了很多东西。奶粉奶瓶。零食。各种各样的玩具。那礼物堆的都比风包还要高了。很多人都在无声地哭泣。 “饭团走了有一年了?” “正好一年。” “那他现在应该有一岁半了,会走路了。” 我的话让沈家人哭得更伤心,特别是老太太哭得都要背过气去。 \"我们走吧。\"我跟沈时倦说:\"下次别让你妈妈再来这种地方了,她年纪大了。\" 我率先离开了墓园,我没有跟饭团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家每个人都说了,沈玉洁她们说姑姑来了,老太太说奶奶来了,就连沈时倦都用手帕擦拭着落了雨水的照片,深情地说:“饭团,爸爸来了。” 沈时倦跟上来:“顾晚凝。” “沈时倦,你以后可以不要找我了吗?”我正视着他,非常严肃地跟他说起这个话题。 “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们俩这一段根本是孽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我们曾经还有一个孩子,他还夭折了,你现在还来找我,我们俩说白了在一起就是天怒人怨。天生的不适配,求你了沈时倦,你行行好吧,别作孽了。“ 我说完了向前走去,他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知道他不死心,我也知道他应该是有一点喜欢我的,至于这种喜欢建立在怎样的基础上我不知道,我也不想深究。 我站住了,低头看着他握着我手腕的手。 “现在我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看到饭团的照片我的心都在痛。我不知道有一天我全部想起来了,我更加没办法面对你。沈时倦,你能不能让我们俩这边翻过去,我求你了行吗?“ “饭团不在了,他也希望我们好好的。” “希望我们各自安好,有时倦我保不齐以后会想起来,但我确定以后只要我看到你这张脸,我一定会想起我夭折的孩子。两个不合适的人为什么要绑死在一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我请你去找一个女人跟她结婚生子,去开始你的人生。我也会有我自己的人生,希望我们永不交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掏出手机打车。 “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再见到你,沈时倦。”我的情绪忽然崩了。 我不知道饭团是怎么没的,但我觉得十之八九是因为我和他的不适配,被我们俩活活克死的。 “我应该被你逼得死过一回吧,你还想让我再死一次,我应该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第3次换心成功了。” 我捂住了心脏,其实我心脏不痛,完全没问题。 我是故意吓他的,我很成功地吓到了他,他的脸色都变了。 这时沈玉洁冲了过来扶住我,沈玉洁也哭了,她大声对沈时倦说。 “时倦,你不要再刺激她了。算了,你放手吧。晚凝说得没错,这样下去你们都痛苦,连我们看你们这样都觉得很痛苦。“ 沈时倦的脸只剩下一个颜色,除了他的瞳是黑色的,除此以外都是煞白的。 我死死地盯着他,我希望他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他的脸色白得很吓人,我跟沈时倦拉扯到现在,想必他也是痛苦的。 既然两个人在一起那么痛苦。那为什么还要继续互相折磨呢? 就那么爱吗?爱是应该让人感到幸福的东西,既然感觉不到幸福,只觉得痛苦,那为什么还要爱呢? 他的嘴唇都没有颜色,他用他唯一有颜色的黑瞳盯着我片刻,终于开口了。 “三姐,上次你给我介绍的那位林小姐,明天约出来见个面吧。” 他握着我的手腕终于松开了,我立刻转身向马路边走去。 沈玉洁跟上来跟我说:“晚凝,我送你回去吧。” 我看看她点了点头。 第232章 说走就走。 我坐上了沈玉洁的车。 我知道,她有话跟我说。 果然上车没过一会儿。沈玉洁就注视着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沈小姐,你是想跟我说。沈氏却爱上了我。他对我和以前他对丧尸龙。几乎一样,甚至比他对尚思浓更加。用心是不是?” “其实你也能够感觉出来的,对不对?” “沈小姐,其实你不必劝我。我知道,刚才我跟沈时倦的话你听见了,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联系,跟他爱不爱我无关。就算他真的爱我,我们也不能在一起。原因我就不多说了,你刚才也听见了,沈小姐我很累,我现在不想再说话了。” 我说完了就闭上眼睛,我的态度很坚决,沈玉洁是个很识趣的人,她没有再说话了。 我让她把我送到顾氏,我跟她点点头就下了车。 今天我的心情很差,虽然南星早就告诉我,我跟沈时倦已经有一个孩子夭折了。当时听到震惊和不敢置信的情绪占了大多数。 我今天看到饭团的照片,他那样小就失去了生命。 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我一整天心情都很低落,下班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把电话打给了a先生,我说:“我心情不好,需要有个人陪我大吃一顿,那个人是能是你吗?” a先生痛快地答应了,我带他去吃烤肉,自己烤的那种。 我卷着袖子把肉放在铁板上,看着它们从一块块鲜红的生肉逐渐变熟,然后油香四溢,香气扑鼻。 我大快朵颐,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塞,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人家心情不好是借酒浇愁,你这倒好,借饭消愁。” a先生震惊在我的吃相当中,我抬起头嘴巴里还塞满了肉。 “你这个新词不错,戒饭消愁总比戒酒消愁要好,最起码不会伤身体。” “吃的太多,过度肥胖也会伤身体。” “像我们这种有病的,这辈子肥胖的可能性不太大。“ “你这么说,感觉我们好像脑子有病似的。“ 我想想看我就笑了,笑的停不下来。嘴巴里又含了满口的肉,差点没把我给噎死,他赶紧递给我一杯果汁。 “你今天怎么看也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是我看到你之后心情就变好了?” 他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我:“你现在的这种话简直就是张口就来,防不胜防。” 我哈哈大笑,开心不已,跟a先生说话真的挺开心的。我笑着笑着又叹口气。 他说:“你赶紧接着吃,你的饭稍微一停下来就会影响你的心情。“ “我先表达完刚才我为什么要叹气,我在想我现在尚不记得我和沈时倦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如果我的记忆恢复了,那我是不是更痛苦?” “你知道?人类为了消除烦恼无所不用其极,你现在犯了一个大忌。” “什么大忌?” “没事找事。” “你又不知道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你如果能够断定我是没事找事。” “别复盘了,有些事情越复盘越痛苦。” a先生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听他的,复盘是肯定要复盘的,但不是现在,我先把自己吃饱了再说,不然我等会儿想说的话题会让我胃口全无。 我风卷残云地终于把自己给塞饱了,然后我就打开了我的话匣子。 “你知道我和沈时倦曾经有个孩子吗?” 我紧盯着a先生的眼睛,不过他也没打算跟我撒谎。 “是的。我知道。你带着孩子在我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很短的时间。” “孩子是怎么没有的,你清楚吗?” “不是特别清楚。那段时间你很痛苦。孩子出事之后你就从我家搬走了,再然后你就住院了。所以你今天是去给饭团扫墓了?” 我点点头:“是啊,我去给饭团扫墓,本来我只听南星跟我说过,虽然很难过,但是不算悲伤。但当今天我看到墓碑上他的照片的时候...”我忽然哽咽,然后泪水就很没出息的从眼眶中汹涌而出。 其实我没想到我会流泪,而且我也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我跟a先生并不熟,我很少会在陌生人,特别是陌生男人面前流泪。 我不但流了,我还哭得很凶。 我吓坏了 a先生,他抽了很多张纸巾,从他的位置绕到我的面前来,将纸巾塞进我手里。 “因为饭团的事情你的心脏衰竭,你已经为此付出过代价了。晚凝,别让自己在同一件事情上反复受伤。” 他说的有道理,但是我做不到完美地控制住我的情绪。 我把a先生给我的纸巾都用完了,也没止住我的眼泪,我哭的自己的脑袋都晕。等我稍微恢复一些理智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靠在a先生的怀中,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背,安抚着我的情绪。 我本来想开玩笑的跟他说:“你看,你上当了。” 但是此时此刻我还没有心大到可以开玩笑,我真的很难过,不只是难过是痛苦。此时此刻我越发憎恨沈时倦,我觉得他对我实在是太残忍。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跟a先生说:”我是不是只要活着,他就觉得他的使命没有达成。他必须要把我杀了,这样他才功德圆满是吧?他为什么要带我去扫墓,他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饭团?我上辈子刨过他的祖坟吗?“ 我声嘶力竭,餐厅里很多人都向我看过来。 a先生很温柔地给我擦眼泪,他也不嫌我丢人。 他很温柔地开导我,他说。 “或许时倦没有那样想,他不会那么恶毒的,在我看来他是爱你的。” “所有人都跟我说了同样的话,中午他姐姐沈玉洁帮我送回来的时候,也这么跟我说过。甚至连我妈现在都看出来,她说她相信沈时倦是爱我的,但是这个爱会让我痛苦的话,她支持我的所有决定,当然痛苦了,怎么会不痛苦呢?我现在还没有跟他以前的记忆,我就痛苦了。a先生求求你,你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吧,好不好?”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他也深深地看着我。 在我朦胧的泪光中,他的脸似乎离我越来越近,我发誓我没有诱惑他没有勾引他。 但我感觉到他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上。 他轻轻地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小声呢喃。 “可怜的小晚凝。” 这句话,这个称呼,让我的心莫名地抽动了一下。 我抬起头,呆呆地注视着a先生。 他跟沈斐不一样,我不是利用,我是祈求他能够带我逃离沈时倦的纠缠禁锢,以及把我拉出那个痛苦的深渊。 我觉得他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我才祈求他,我才纠缠他。 后来这餐饭草草结束,a先生带我离开了烤肉店。 他问我想去哪里,我说我想去湖边。 他带我去了,准备的很充分。 他让司机买来野餐垫垫在草地上,这样隔着厚厚的垫子也不会觉得地上很凉。 他还准备了毛毯戴在我的腿上,风再大也不会觉得冷,我蜷缩在毛毯里靠在。a先生的肩膀上,幸亏他准备周全,今天的风很大,湖边的风更大。 我的大鼻涕都险些被冻出来。 “你刚才亲了我。”我半眯着眼睛跟a先生说。 他沉默着没说话。 “你得对我负责任。”我要让他明白我是一块牛皮糖,是狗皮膏药,贴上了甩都甩不脱的。 “你想让我怎么对你负责任?” “带我离开这里吧,a先生,你不是在越南有很大的庄园吗?你带我离开海城吧!带我去越南,或者你帮我卖到缅甸做电信诈骗都可以,就是别留在这里。” 他被我的胡言乱语逗笑了,笑过之后他又低头看着我。 他的眼中充满了悲悯和怜惜的光。 我为什么能跟a先生一次又一次的提出无理要求,是因为我能够在他的眼中看到他对我的温情。 我明白他是喜欢我的。 我还没有蠢到连一个人爱我恨我都看不出来的地步。 “好不好?a先生带我离开这里。去哪儿都行。” “你这是在逃避,那你有想过你妈妈怎么办?” “啊,在这里有张叔张婶。你有他的朋友,他的生活。” “被你忘了还有顾家人吗?你如果离开了,你是让你们一个人去面对。他跟顾家人的斗争?” “我只是一个提议而已,你为什么会想得这么多?” “那是因为我真的认真地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我仰着头长久地注视着他,在这一刻我觉得我再给我一点一点时间,我完全能够爱上我面前的这个人。 只要让我别受到沈时倦的侵扰,我要跟他离开海城,把哪怕暂时的离开都可以。 “ a先生,帮我想个办法,好不好?” 我这样祈求的语气,我知道他不会拒绝。 果然,他注视着我片刻,伸出手将毯子把我包裹得更紧。 “我正好要回越南出了一点事情,那你跟我回去待几天吧,散散心。如果你能够习惯那边的生活,你住多久都可以。“ 他答应了,我就知道他很会答应。 但在他答应之前,我也有话要说。 “我的友情提醒你,你不怕沈时倦跟你闹翻了,你们毕竟是表亲。” “你猜我刚才跟你说这些话之前有没有考虑清楚?” 我一向讨厌别人用反问句跟我说话,但唯独a先生的这句反问我不讨厌。 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回家去收拾行李,什么时候出发?” “这么着急?” “很着急,非常着急,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他看了看我,然后扭头跟不远处靠在车上等着我们的司机说。 “查一下最近的回越南的航班。” a先生刚刚把地垫折起来,司机就说。 “卓先生,最近的航班是今天凌晨2:00。” a先生看着我:“你可以吗?” “把吗字去掉。”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11点了,从这里赶到机场时间刚刚好,但是如果我回家跟我妈打声招呼再收拾行李,那绝对是来不及的。 但如果我不回去收拾行李,东西去哪儿都能买,跟我妈打声招呼,打电话就行了,不必要我跑来跑去。 我立刻掏出手机给我妈打过去了电话。 “妈,我出国待几天。” “多久?” “也许很久,也许就几天。“ 我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以为我妈会问的很详细,为什么要出去,发生了什么事,跟谁一起去,等等等等。 但是我妈竟然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问了一句:“你不回来收拾行李吗?你忽然要出国,护照呢?签证办了吗?“ 巧不巧,我正好有去越南的护照,我们顾氏和 a先生的公司合作,因为项目是在越南,所以我办好了越南的签证,昨天刚拿到护照,签证都在我的包里,这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和的不能再和了。 “我有,我什么都有,我就不回来收拾了。” 第233章 策马奔腾。、 就这样,我的逃离计划从有想法到建立到实施,没有超过5分钟,我对这样的效率非常满意。 我希望能够成行,a先生不要临阵脱逃,我当然不会改变主意。 我坐进 a先生的车里,我已经做好了他不带我走我就死活不下车的打算。 不过不用我死皮赖脸,人家是个一诺千金的人。 a先生甚至都没回去收拾行李,让司机帮把车径直开到了机场。 当司机把刚打好的登机牌拿过来给我们的时候,我才有了些许真实感。 “我们这好像私奔哦。”我忽然来了戏瘾,往外面看了一眼。 此时夜已阑珊,好像连飞机都睡着了。 “月黑风高私奔夜,我们两个冲破重重的枷锁,勇敢地奔赴幸福的远方。” “我们不是私奔,你已经打电话通知你的家人了,你妈也没有反对。” “只要有一个人会阻止,那就是私奔。” “那只能说明你在意,你在意就会觉得被束缚。” “反正只要你愿意带我走,那你说什么都对。”我难得地不与他争辩。 反正只要让我离开海城,不管是暂时的还是长久的,先离开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顺利地登了机,当飞机起飞后,我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然后我才开始质疑。 “你不会真的把我卖到了柬埔寨去做电信诈骗?” 他哈哈大笑:“那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飞机都起飞了。” 的确,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我闭上眼睛闭目养神:“别嘎我腰子,我身体不好,估计腰子的质量也不咋的,我可以当花蛇,美女荷官什么的。” “你的小脑袋瓜里整天就胡思乱想这些东西。” 我喜欢a先生这样宠溺的语气,跟他说话,我有一种我做任何事情都会被他原谅的错觉。 从海城到越南并不远,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就到了。 我是睡得昏天黑地,我在飞机上出来都没睡得这样好过,忽然我脑子里面钻出来一个声音。 “不要坐飞机,飞机对你的心脏不好。“ “那我们蜜月怎么办?” “去近一点的地方或者是用其他的交通工具总是,不能坐飞机。” 那个声音是沈时倦的。 这是我和沈时倦结婚前的一段对话吧。 我的记忆正在复苏,就像是一面被打破的镜子,现在我正在到处一点一点地捡起那些自己的碎片。 等碎片攒齐了,再找个胶水把它们粘合起来。 按住了太阳穴,这种感觉令我很不舒服,就好像是沈时倦待在我的脑子里面,正在说话似的。 我使劲甩了甩脑袋,a先生不知道我怎么了,赶紧扶住我的头。 “怎么了?” “没事,我试图把水从我脑子里面甩出去。” “什么时候进的水,我怎么不知道?”他笑着说。 “一不小心就进来了。” 我的心情忽然又差起来了,本来我好不容易心情才稍微好一点。 沈时倦看似是关心我,但其实心脏移植患者也不是不能坐飞机,他不只是关心我,他是用他的爱把我禁锢住了。 我们下了飞机,走出了机场,大门口有人接,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一走出机场大门,暖暖的风就吹过来。 现在海城虽然是初春,但还是颇有凉意,早晚都要穿稍微厚一点的外套,不然会很冷,但是越南俨然已经是夏天了,早晨的风并不燥热,和煦地吹在身上倒是挺舒服。 “我喜欢越南的气候。“我立刻跟 a先生抒发我的心情。 “不用那么急的表态,现在还不到4月份。越南也还没有正式地进入夏天,等再过一个月你试试看。” “我喜欢夏天,我不喜欢过冬天,冬天太冷了,像冰窖一样走到哪里都是冰冷的,冷得让人绝望。” “热的时候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逃到哪里都是闷热的,那样更绝望。” “你是怕我太喜欢这里赖着不走吗?不停地说这里的坏话。” “我是在说事实而已,上车吧。” “东南亚不是有那种我们俗称为三蹦子的?” “地方很远,坐的那个车到了目的地的话,你的骨头架子都要被颠散了。” “这是你的车?” 他点点头:“我的车我的司机,你是想让我的车跟在三蹦子的后面,在你快被摇散的时候就换回到我的车上?“ 我打了个响指:“知我者a先生也。” 他却没我这么高兴,他让他的司机帮他找了一辆三蹦子。 估计他在当地也是知名人物,人家认出他来了,当得知这样的大人物要坐他的三蹦子的时候,车夫吓得每一帧表情都可以做个表情包。 那么儒雅的a先生跟我一起坐上了三蹦子,其实相当违和。 但由此可见,他真的挺宠我的。 我盯着他看,他提醒我。 “抓好扶手,通常他们开起来会很快,现在越南的一些主路上也不允许他们上路了,他们会走一些小巷子,那里的路都不太平。” a先生的话音刚落我就被颠地跳了起来,屁股悬空,然后又重重地落在了硬邦邦的木头板凳上。 我吓得赶紧抓牢,a先生看着我笑意浓浓。 “我说让你扶好吧?” 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好像还挺高兴的。 “你应该多笑,你笑起来很帅的,能够迷死广大的中老年妇女。” “只能是中老年妇女?” “因为你总是。忧心忡忡的,很忧郁的样子。” “我没有忧心忡忡,可能我的脸就长得比较苦吧。” “这倒没有,你有一双忧郁的眼睛,以至于你看狗都是深情的,所以我有时候会自作多情,也不能怪我。” “晚凝,你一向喜欢这样胡说八道地聊天吗?” 我仔细想想,摇摇头:“好像不是,我不知道我以前跟沈时倦相处起来是什么样的,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唯独跟你,怎样?有没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抓好了。”他又要装胡同了,接下来这条路很颠的。 a先生没有危言耸听,果然很颠的,我都快灵魂出窍了。 “到底是什么人喜欢坐三崩子?”当我发出这个灵魂拷问的时候,我也没指望a先生的回答。 他不必回答,比如我这个傻子,就属于那种没苦硬吃的。 当三崩子穿过这条胡同的时候,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不能硬撑,但又不想被打脸,于是我一副为a先生着想的语气:“你肯定觉得太颠了吧,其实我还行,不能让你陪我受苦,我们换回车上去吧。“ a先生真是一个大好人,他没揭穿我,还笑着感谢我的善解人意。 折腾一番,我们回到了车上。 此刻我们乘坐的就算不是a先生的宾利,随便换一辆小车,我都觉得舒服得不得了。 更何况是连座垫都是意大利纯手工小牛皮定制的,摸起来滑溜溜,坐上去更不用说了。 我靠在椅背上。满意的直叹气,a先生好笑地看着我。 “是不是没有刚才三崩子的衬托也不会觉得?我的车这么舒服。” “你看。这就上价值了,不是意义就来了。说明刚才咱们也没被白颠。” a先生还给我找台阶下,其实我不需要台阶。在a先生的面前,我的脸皮变得特别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到我家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不在市中心,你睡一会儿吧。” “我又不是小婴儿,随时随地都能睡得着。” 我又被打脸了,不超过10分钟之后我就睡着了。睡得昏天黑地的还是a先生将我轻轻推醒。 “晚凝到了。” 我睁开眼睛向外面看去,我在网上百度过a先生的庄园,当时就被图片上的恢宏给震住了。 我若是没有做一点功课也不敢跟他到处乱跑。 现在亲眼所见,我只能说比网上的图片。更要震撼。 “这么大,你这是国家公园吧?” 我这一惊一乍的,他笑了。 “越南的土地没有我们中国那么值钱,这边很多农民都是庄园主,拥有的土地也不比我少多少,只是我都盖了房子而已,他们是种地。” “过分谦虚没意思的,谁不知道你是这里的大财阀。”我跳下车就往里面走去,a先生下了车跟在我的身后。 “里面很远的,你是坐公共电瓶车的还是骑马?” “你的家大的必须要骑马进去才行?” “沈家在临城的院子也很大,从花园门口到里面的宅子也是要坐观光电瓶车的,别告诉我你没去过。” “我去过,但我不记得了。从现在开始,请能不能不要提沈时倦这个人,不要在我这么快乐的时候浇我一盆凉水。” 我选择骑马,但是我不会骑。 就像电影上放的那样, a先生选择跟我骑同一匹马,我坐前他坐在我的后面,两只手从我的腋下伸出拉着缰绳,等于是将我整个地环抱在他的怀中。 我竟然没有一点点的害羞,还靠在他的怀里。 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我在a先生面前居然没有任何羞耻感。 我应该稍微矜持一些,告诉人家我不是一个女流氓,最起码我本质上不是。 我正准备从他怀里直接起身,但此时他轻轻地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就向前跑起来。 我刚直起身又跌回他的怀里去了,一不小心撞到了人家的下巴,我立刻抬起头, a先生是低着头的,然后他的唇就印在了我的眼睛上。 在阳光下,他的眼睛特别亮,虽然他立刻就抬起头来将他的唇移开了,但我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别开了脸,还把我的脑袋推向正前方。 “别到处乱看。” “你刚才偷亲我。” 他有点哭笑不得:“别乱动,这马的性子有些野,你抓好绳子。” 这马的性子的确是有些野,我赶紧握好缰绳,马儿向前撒丫子跑起来。 风吹起了我的长发,我忽然能够了解为什么有部电影的名字叫做速度与激情。 这速度一上来,人就一下子会变得特别的快乐。 随着马儿向前狂奔,我就能一瞬间将很多不愉快都抛之脑后。 我愉快地大喊:“让马儿跑得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以为a先生会说安全第一,但是他又拍了一下马屁股大声喊了一声:“啊! 这喊声简直帅炸了。 有首歌是怎么唱来的? 让我们策马奔腾,什么什么的... 速度会让人忘掉烦恼,也会让人获得短暂的快乐。 快到了他家的大宅门口,马儿好像认识似的,缓缓停了下来。 a先生率先跳下马,然后他向我伸出手。 \"有点没骑够。\" “简单,明天我教你骑马,你想骑多久都可以。” “ really?” “如假包换,比珍珠还真。” 第234章 他又跟上来了 a先生家的建筑很有越南当地的风情,基本都是木质结构。一踏进门就觉得很是阴凉。 大厅里面甚是空旷,我觉得都可以把刚才那匹马牵进来,在这大厅里跑上一圈,都完全可以。 我像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参观他家的角角落落, a先生带我上楼去看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我惊讶地看他。 “你的房间。”他笑着重申,我跟他上楼。 我的房间在三楼的最里面,是我喜欢的马卡龙色系,粉的,黄的蓝的。 颜色丰富,但搭配在一起一点都不突兀。 我都不问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喜好的,我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他知道不奇怪,但问题是他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出这一切。 我疑惑地看向他:“别让我误会你未卜先知。” “从你决定到我家来到现在已经有七八个小时的时间,布置一个房间也用不了那么久。” “这些家具好像也不是你这栋屋子原来的风格。” “只要有钱别说家具了。就整栋屋子也能重新换一套。” 这倒是,我由衷地对他表示了感激之情,顺便犯花痴。 “你对我真有心,肯定是对我有意思。“ 他笑得温柔:“我现在已经对你这些话免疫了。” 我喜欢我的新房间,虽然我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就算常住在这里,沈时倦想找到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当出来散散心吧,现在的气候也适宜,越南还没到真正的夏天,不冷不热,春风拂面。 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a先生让我睡一会儿补觉,中午带我去吃大餐。 在异国他乡陌生的房间里,我本身就有点择床的人,居然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我连个梦都没有做,一觉醒来都下午了。 一个叫小慧的女佣来给我送衣服,一条碎花吊带长裙,一顶浅米色的草编的帽子,一双银色的绑带平底凉鞋。 我问小慧是她帮我挑的吗,她笑着回答说。 “是卓先生啦。”她的中文还不错,声音软软的,是我听得懂的程度。 没想到a先生的眼光还不错。 我穿上衣服戴上帽子,那个绑带凉鞋有些复杂,折腾了半天才弄好。 小慧很会给人情绪价值,我刚刚穿上连衣裙,她就惊呼:“哇,好美啊。” 我戴上帽子,她也说:“好美啊!” 最后我把鞋子绑带系好,她又在大喊:“好美啊!“ 虽然她有些夸张,不过的确是挺美的。 我把头发放下来,小慧说:“我觉得,顾小姐,你还需要把头发卷一下。” 然后她就拿来卷发棒把我的头发弄卷,最后她还替我画了一个淡妆。 “顾小姐,你真美。“她赞美我的时候特别诚恳,诚恳到我都想给她小费了。 可惜我没有现金,我说:“你们这也用微信吧,我转红包给你。” 她咯咯笑着跑开了:“卓先生给我们发工资的,我不能收小费了。” 小慧很可爱,这里的一切都很可爱,深得我意。 我打扮的焕然一新的下楼, a先生正坐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中等我,听到脚步声他就起身转过头,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惊喜。 “很漂亮。” 我走到他面前还转了一个圈,裙摆像花朵一样打开。 “听小慧说这是你挑的?” “还喜欢吗?” “简直绝了,没想到你的眼光这样好。” “你喜欢就好,我很少看你穿碎花裙子。” “你喜欢看女孩子穿碎花裙?” “不是,是来这边度假的中国女孩都这么穿。” 他如果不说这一句的话,我会更高兴。 “放心啦,不会撞衫的,虽然很多女孩穿碎花,但是每件碎的都不一样。“ 撞衫我也不怕,我围着a先生转了一圈:“这里天气那么热,你还穿着长袖衬衫和长裤,太沉闷了,跟我不太搭,你应该穿花衬衫和沙滩裤。” “我从来不穿短裤。” “你年纪又不大,30多岁干嘛打扮得死气沉沉?” “因为长期吃药的缘故,我的腿上的血管是爆出来的,很难看,像蚯蚓一样爬了满腿,所以我从来都不穿短裤。” 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认真。 这样一来我没心没肺的,显得跟傻子一样。 “走了我带你吃饭去,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不知道你不能穿短裤的原因...” “傻瓜,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种事情吗?”他温柔地笑着,他叫我傻瓜的时候。语气好温柔。 我忽然头脑发热不假思索地跟a先生说。 “我们结婚好不好?” 他应该已经习惯了我的脑回路,但是我这石破天惊的提议还是把他惊了一下。 他看着我顿了一下,然后才笑着问。 “你现在可以结婚吗?” “为什么不可以,男未婚女未嫁...”我还未说完便卡住了,我想起来了,a先生是单身,但我不是,我还没离婚呢。 “我一个月后就是单身了。“我还努力挽尊。 说完了,我歪头看着他。 “你会不会觉得我把婚姻当作儿戏?我承认我跟沈斐结婚完全是出于利用。但是我刚才那么说,跟沈时倦无关,真的,我发誓。” “不管跟沈时倦有没有关系,但绝对是你一时头脑发热,晚凝...“ “别说教。” “我还没开始说教。” “我已经预感到你要说教,不是要带我去吃大餐吗?走吧。” 午餐都要变成晚餐了,一天没吃东西,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a先生带我去海边吃海鲜,直接在沙滩上支了个棚子,棚子上面缠满了彩灯,夜幕降临的时候,彩灯亮起来,清爽的海风吹在身上,舒服得让我忘记了所有的纷纷扰扰。 我拖着腮看着不远处的大海,晚上的大海是黑色的,风将黑色的浪涛推上沙滩,又快速地撤下去。 “冷吗?” a先生居然给我带了一条披肩,他真的是心细如发。 说真的,还真有一点点凉意,我围上了披肩,店家开始陆续上菜。 手臂一样粗大的皮皮虾, a先生用剪刀帮我剪掉两边的尖刺,然后用叉子一掀,整张虾壳就被掀开了,特别解压。 这皮皮虾居然还有橙红色的虾膏,我一口气把一整条塞进嘴里,整个腮帮子都撑得鼓起来, a先生笑着说。 “你的侧脸像蜡笔小新。” “那你帮我拍下来。” 于是我得到了这张像蜡笔小新的照片,温暖的彩灯将我的脸庞都染成了彩色,我的脸颊鼓鼓的,眼睛神采奕奕的,觉得整个人都仿佛被点亮了一般。 我很喜欢这张照片,虽然我此刻的样子并不那么美丽,满嘴都是皮皮虾的肉。 我想发朋友圈,连文字都编辑好了,忽然想起沈时倦也有我的微信,就算我把他屏蔽了,保不齐我的朋友圈里也有共同认识我们俩的人,想到他我就意兴阑珊,编辑好的文字又一个一个地消除掉。 但不管怎么样,风景很美,东西也很好吃。 今天 a先生没有吃素,他也吃了海鲜,他兴致很高地喝了一杯白兰地。 我的酒量差,酒品也不怎么的,他让店家给我做了一杯叫做夏日风情的鸡尾酒,很少量的酒精,很清爽的柠檬味,非常好喝,而且颜色层层叠叠的,大片的绿,大片的蓝,最后是红色垫底,像落日前的夕阳。 我把这一杯美丽的景色都喝进了肚子里,吹拂着清新的海风,我甚至都想到海里去游一圈。 吃完饭我和a先生在沙滩上散步。 我们赤着脚把鞋,放在沙滩边,等走了一圈,回来之后找不到鞋子了。 我们知道不会有人偷鞋子的,应该是刚才不知道放在哪儿了,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沙滩变成我们用手电筒照了半天也没找到鞋子。 a先生的庄园离这里不远,就隔着一条马路,连车都不用坐的。 我提议走着回去,但是刚走上大路,我就被粗粝的路面硌到了脚,因为靠海边。即使马路上也会有一些沙子小石子等等,光着脚很容易被划伤。 事实上我刚才踩到了一粒尖尖的小石子,脚底板好像已经破了。 这时a先生忽然在我面前弯下了腰:“趴下来吧,我背你。” a先生看上去一向孱弱,虽然不至于瘦得皮包骨头,但是透过宽松的丝质衬衫,我觉得他一点肌肉都没有。 “要不然你让你的司机过来接我们。“ “几步路而已。” “可几步路,你也光着脚。” “你是怕我背不动吧?” 自尊心这种东西真的是每个年龄层的男性都是放在首位的。 我在他的一再要求下趴上了他的后背。 a先生身体孱弱又有血液病,虽然我不太重,但是连人带骨头也有90来斤,相当于两包50斤的大米。 张叔的力气够大了,但是让他同时扛两包大米,他还是累得呼哧带喘地。 更何况养尊处优从来没卖过力气的a先生,我战战兢兢地趴在他的后背上,生怕把他压趴下。 不过我小看了a先生,他的后背虽然不宽厚,但是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他笑着说:“你甚至可以睡一觉。”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背别人?” “我有太太的,我太太生前我虽然没有背过地,但我经常抱她。她后面病重的时候,都是我把她从床上抱到轮椅上。” “你很爱你太太。” “当然了。” “你太太走了几年了?” “四年不到。” “那你这辈子还会爱上除了你太太以外的其他女人?” “爱是需要陪伴的,就算是曾经和一个人再爱的难分难舍,但那个人长久的不在身边感情也会淡掉,异地恋长久不了就是这个道理,更何况是死亡了。” “可人家不是总说吗?一个活人永远打不败一个去世的人。” “去世的爱人是放在心里怀念的,不是跟活着的人比较的。” a先生比沈时倦要通透多了,他能明白的道理,沈时倦的明白不了。 不过沈时倦通透不通透也跟我无关。 我趴在a先生的后背上,从一开始的担忧,到后来的坦然,在他后面舒服得我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但当然我没有睡着,因为我们刚刚回到 a先生的家门口就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表哥我来吧。” 沈时倦的声音,他果然如影随形。 我刚到越南,都还没来得及过夜,他就已经追上来了。 我抬起头睁开眼睛,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从a先生的后背上跳下去。 他看我光着脚,立刻就要脱下他脚上的鞋。 我谢绝了,我看着沈时倦。 气急了反而我被他气笑了。 “你再这样逼下去只能得到我前脚跟沈斐领了离婚证,后脚我就跟a先生领结婚证的结果。你能把沈斐泡在浴缸里三天,你总不能把你表哥泡在浴缸里吧?” “我不会那么做,他也不会那么做。”沈时倦注视着我。 他此刻看着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一个到处调皮捣蛋给他惹事的熊孩子,现在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必在意。 第235章 你是盛开的花 “先进去再说。” a先生说。 我从未怀疑过沈时倦的出现是a先生告的密,事实上不需要告密。 沈时倦只要发现我不在海城,他就一定会最快速的找到我的下落。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快速找到我。 对于a先生的驾沈时倦熟门熟路,他们不但是表兄弟,还是那种平时走得还算挺近的表兄弟。 所以,沈时倦很放心地当初给了a先生这么个身份,让他接近我。 现在我和a先生发展到可以跟他跑到他家来的程度,完全是我为所欲为。 我和沈时倦坐在a先生家宽大的客厅里,小慧给我们上了茶就回房间了,留下我和沈时倦两对峙。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别骚扰我表哥,他身体不好。” “你不会拿a先生来威胁我吧?” “他不会跟你胡闹的,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快知道你在这里?” “别挑拨离间。” “你明知道我没有。” “你可真行啊,沈时倦,你挑拨我和任何异性的关系,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难不成你把其他所有男的都赶尽杀绝?” “我说过了,如果你找到了真爱,我不会干扰你的,但是你别骚扰我表哥。” “是他让你把我带走?他不堪其扰,觉得我很烦,但是又不好当面跟我说?” “那倒没有,他没这么直说,他只是跟告诉我你现在跟他在一起。” 我看着沈时倦,忽然脑子里面又冒出一个片段,我正声嘶力竭地跟沈时倦在喊:“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放了我?” 我忽然觉得喘不过气,忽然觉得窒息。 “你猜你前女友的心脏为什么好端端地会在我的胸膛里衰竭?看来你是不想把我熬到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这次的情况真的不同,可能你并不清楚我表哥的身体状况。他应该跟你说过,他现在是退休的状态。但他为什么退休?跟他的身体有关,他现在状况真的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地步,你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如果刚才地上有一个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脚掌的话,那他的血根本就止不住,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漆黑的瞳,我想他应该没有危言耸听。 我真的不知道 a先生的情况那么严重,他的确跟我说过他要退休,我当时只觉得那么有钱不退休难道还要继续拼搏。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所以现在我就让你知道。晚凝,我知道你很想摆脱我,但是你不需要为了摆脱...” “好了,不用说教,我还没轮到连你都需要给我上课的地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你可以在这里待几天,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没说我要跟你一起,再说我留在这里对他的健康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只是像今天这样危险的举动,我不会再做了而已。”我捏了捏眉心:“你也不必有被害妄想症,好像我做任何事情任何决定都是因为你而一样。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算了,我也不说了,像他这种自恋狂,我说了他也不信。 我跟沈时倦再一次不欢而散,本来我兴致很高,睡了一整天我也没什么瞌睡,被他这样一弄我既精神又郁闷。 我睡不着,辗转反侧,尽管屋里的冷气很足,但我还是有些发闷,于是我去露台上透气。 我在隔壁的露台上看到了a先生。 我隔着栏杆跟他打招呼,在黑夜中他的眼神格外的沉静。 “还没睡吗?” “白天睡了一整天,脑袋都睡扁了,哪有瞌睡?” “要不要去捉萤火虫?” 他这么一说就激起了我的兴趣,我正要兴致盎然地答应,忽然想起晚上沈时倦跟我说的话,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去吗?” “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正要转身,忽然看见有很多绿莹莹的小亮点在花园的半空中飞舞着。 那就是萤火虫,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萤火虫了。 我装作打着哈欠回到了房间,但我没躺下,而是配了一件外套就下楼了。 人们好像对一切能够产生光源的东西都会有莫大的兴趣,最怕昆虫的我,其实我心里也明白萤火虫也是一种小昆虫,只不过它的屁股会发光而已。 我跑到了花园里,离那些萤火虫很近,夜色增加了些许的神秘感,我仰着头看那些萤火虫在我的头顶上飞舞,郁闷的情绪好像顿时都缓解了。 美好的事物会让人忘却些许烦恼。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能忘掉一时就一时。 我正陶醉在星光就在我头顶上闪烁的美景中,忽然一个一阵风声从我头顶掠过,我睁开眼睛,原来头顶上一大片萤火虫已经消失了。 我转过身看到了刽子手沈时倦,手里拿着一只捕虫网,白色的网兜里都是刚才被他一网打尽的萤火虫。 他就是最佳氛围的破坏者,我没好气地看着他。 “别说要把这些萤火虫送给我,我只想看到它们在空中飞舞的样子。” “把它们放在透明的瓶子里,挂在房间里别有一种感觉。” “你自己慢慢感觉去吧,我只知道它们闷在瓶子里没多久就没命了,你那么喜欢让所有的生物都失去自由,我敢保证你下辈子一定会变牛变马,被你的主人日日夜夜地拴着,不是骑你,就是让你去犁地。“ “不得不说有些东西,失去自由的时候往往是最美的。” “你真残忍,真不知道这种话是怎么说出口的。”不注视着眼前的这个暴君,对于萤火虫来说,他的程度绝对算是暴君了。 我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他也完全破坏了我欣赏美景的兴致。 我回到了房间,当我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我房间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时倦关了,整个房间只有几只绿盈盈的瓶子在散发着光芒。 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了这么多好看的玻璃瓶。挂在房间的中央,萤火虫微弱的光亮和灯光当然千差万别,起不到照明的作用,但是却能够让整个房间的氛围都浪漫起来,虽然这个浪漫十分残忍。 沈时倦这个人好像挺适合残忍的浪漫这种事情。 我就应该将门反锁,不给他做这种小动作的机会。 我仰着头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片刻之后,我环顾四周,打算找个竹竿什么的,把这些瓶子从天花板上给弄下来。 但我找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找到工具。为了忽略那些残忍的浪漫,我只能把灯打开,在强烈的光照下。萤火虫的光芒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感谢沈时倦给了我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 我开着灯一向都睡不着,所以一整夜都没有睡,第二天我是顶着黑眼圈下楼吃早餐的。 a先生不在餐厅,餐桌上只有我和沈时倦两个人。 我问小慧:“卓先生呢?” “卓先生今早有些不太舒服,他说他今天就不下楼吃早餐了。” 我立刻看向沈时倦:“你做了什么?” “他昨天太累了。” 沈时倦把锅丢给了我,我自然不信他,我早餐都没吃,就上楼去他的房间看他。 a先生半靠在床上,气色很差,脸色相当苍白,我走到他面前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然后又把手指凑到眼前捻了捻。 “没有擦粉饼了,不要紧,每个月都有这几天。” 他虚弱地笑着,难得他还有精力跟我开玩笑。 我本来以为是沈时倦让a先生装病逼我离开这里,但是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我有些担心:“沈时倦说你昨天累着了?” “我这个病是这样的,稍微休息不好就会虚弱,不关你的事了,昨天晚上我有点失眠。” 我直勾勾地盯着a先生,说实话我是担心的。 昨天沈时倦跟我说的话,多多少少起了作用。 我舔了舔嘴唇:“昨天沈时倦说你病得很严重,让我不要留在这里。可是前两天你还跟我们公司合作,如果你真的病得那么重,你不可能还继续工作。“ “晚凝。”他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在他旁边坐下来:“不必内疚,我常年都是这样,我休息一下没多久就好了。” 我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他太太的照片,他太太属于那种温婉大气的长相。 看到整个房间里都是他太太的照片,我知道虽然他太太去世了好几年,但是她在他心中还是有很重要的地位。 所以我跟。a先生说。 “白月光总是有杀伤力的,更何况是去世的白月光,所以a先生你得好好活着。别在我心中也变成了最有杀伤力的白月光。“ 他愣了一下,迅速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他笑了,笑得还挺开心的。 “我尽量吧。” “别尽量,如果你不快速好起来,那我就一辈子赖在你这里,你什么时候好了,我什么时候离开。” “晚凝,虽然你跟我一样都有先天性疾病,但是你身上有一种很热烈的东西,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只要在你开放的季节,你就会拼命地开放。” 我喜欢a先生的比喻。 虽然我知道沈时倦是某着名大学经济管理系的高才生,但是在某些方面远远没有a先生有文化。 “那你呢?你是什么?” “我?”他扭头看向窗外的骄阳,轻蹙着眉头,令我忍不住伸出手想将他眉心的褶皱给抚平。 就是这么巧,这一幕被沈时倦看见了,他刚好从门外走进来。 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余光也瞥到了他颀长瘦高的身影。 a先生到底是a先生,他并没有惊慌失措地躲开我的手,我也没有立刻就缩回手来。 所以a先生还来不及比喻他自己,就被沈时倦这个不速之客给打断了。 “表哥,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我跟顾晚凝就不打扰你了,等会儿我带她离开。”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 a先生就不疾不徐地开口。 “我的身体不会因为你们离开而立刻变好,也不会因为你们留在这里就马上翘辫子。晚凝昨天刚刚到这里,我还没来得及带她在越南到处玩一玩,不用那么着急走。” “我觉得你现在的身体没有带她到处游玩的资本。” “会好的,给我半天的时间。”他跟我笑笑:“今天上午我就不陪你了,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吃饭,时倦,如果你不急着走的话,那就一起。” 第236章 高手过招 a先生的状态不佳。让我很是担心。 不只是内疚,怕他的身体是因为我的缘故。 更多的是,我真的会把他有一天成为我的白月光。 我对a先生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哪怕我知道他当初的出现是沈时倦安排的,说白了所谓的a先生的身份就是假的。 但是我并没有愤怒的感觉。 我甚至他它产生了某种依赖。 那时候沈斐接近我时,为了拉近我跟他之间的距离,他说他因为养子的身份被家里所有人排挤,看起来他的遭遇好像跟我的人生有雷同,但我完全没有找到跟他的共情的感觉。 可是a先生就不同,也许是都患有先天性疾病的缘故吧,我能够感受到他有时候自然而然产生的无力感。 这是沈时倦永远更无法共情的地方。 他现在对我和 a先生关系的认知还停留在我是利用 a先生刺激他。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挂在天花板中央的那些玻璃罐。 白天看,那些精致的玻璃罐里面装着的不过是一些小昆虫的尸体,顿时浪漫和美感都全无,只有那种会令任何一个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都会感受到的不适感。 忍无可忍之下,我只能叫来a先生家的园丁找来长竹竿,帮我把那些瓶瓶罐罐都弄下来。 我又让园丁帮我打开那些瓶瓶罐罐,看看能不能还有那些幸存者,但是很不幸那些小昆虫全军覆没。 我请园丁帮我把这些小昆虫的尸体连同瓶瓶罐罐都拿出去。本来想找个地方埋了,又觉得有些矫情,每天死去的小昆虫不知道有多少,就请他帮我丢了。 园丁刚刚离开我的房间,门就被推开了,我知道是沈时倦,我连头都懒得抬,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萤火虫的生命也只有3~10天,最长的可能会达到20天左右。” “所以人家活的时间短,就是你剥夺别人生命的理由?” “别说的我像个刽子手似的。” 一些萤火虫而已,我也没必要上纲上线。 我正想请他离开我的房间,这时我妈的电话打过来了。 “晚凝,明天顾焰骋头七,你要回来吗?” “顾焰骋的头七还不足以我改我的行程。”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被人留话柄,晚凝,如果你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就先回来吧。” “可是我昨天才刚到。” “回来吧,晚凝。”我妈的声音很温柔,但是也有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妈都发话了,我怎么能不回去呢? 我刚抬起头,沈时倦就开始给他的助理打电话了。 “订最快的回海城的机票。” 若不是打电话的那个人是我妈,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跟沈时倦串通好了,沈时倦就是有这么一种本事,仿佛全世界的人他都能买通。 a先生本来还说晚上带我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吃晚餐。 现在我要放人家鸽子,我得去跟a先生道别。 但我刚走到a先生的房间门口,小慧就小声跟我说。 “卓先生刚刚吃了药睡着了,顾小姐可以等会儿再过来。“ 我看了一下时间,沈时倦定了最近的航班,我马上就要走,真是来匆匆去也匆匆。 早知道我待不久,何必还跑一趟。 折腾a先生一回,我的临时起意没有一次是正确的。 “那你帮我跟a先生打个招呼吧,就说我有点事情先回去了,不过我很快还会回来的,他还欠我一顿饭呢。” “好的顾小姐。” 于是,我又跟着沈时倦回到了海城。 一路无话,等我到了海城才知道,顾焰骋这头七我非来不可,因为此时是储美珍站队的最重要的时刻。 我刚刚走出机场大门,张叔就来接我了。 看他现在行走自如健步如飞,我想起前段时间张叔出事的时候,真的把我吓坏了。 我上了车,沈时倦没有跟上来,他站在机场大门口隔着车窗看着我。 我扭过头,没有再搭理他。 我回到了家,我妈已经准备出发去顾家了。 我回房间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下楼,跟我妈赶到家家。 储美珍看到我们已经比以前少了很多敌意,我知道是我妈这几天攻心的功劳。 储美珍也不是个傻子,她怎么会不知道顾焰骋的死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是他咎由自取。 不过是有气没地方撒罢了,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因为我看到储美珍的手上又多了数件璀璨的珠宝,用钱来买通她真的是最简单的方法。 我们到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天色已经快擦黑了,但顾家人并没有到齐,顾淑怡和顾淑青都不在,甚至连顾焰驰也不在。 储美珍很恼火地打电话给顾焰驰,问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顾焰驰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又过了好久他才到。 然后又等顾淑怡姐妹很久,等到储美珍完全没了耐心,质问钱宝慧为什么她两个女儿到现在还不回来? 钱宝慧自然也没好气。 “你问我问谁?儿女大了,我还能控制住她们回家的时间?” 明明知道钱宝慧是故意的,顾家这几房没有一房是和气的,之前能够强撑是因为我爸还在世,现在我爸不在了,每个人最丑恶的嘴脸都暴露出来。 我妈看了看时间,小声跟储美珍说。 “珍姐,要不然我们先开始吧,再等的话就过了吉时了。 \"不等了。”储美珍恨得咬牙。 钱宝慧却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 “我可没让你等,是你自己要等的。” 储美珍憋着一肚子气,给顾焰骋烧纸上香的时候,储美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晕厥过去,我妈一直在她身边搀扶着她,她眼睛都红红的,差点掉下泪来。 这边的仪式还没有结束,那边钱宝慧上完香把香往香炉里一插,转身就走。 储美珍带着哭腔喊着她:“还没结束你去哪里?” “差不多就得了,他一个小辈,难不成还要我给他磕一个?”钱宝慧又是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储美珍气得浑身发抖,又拿她没办法。 今天顾焰驰心事重重,我发现他和辰北几乎没有眼神交流,在我离开海城的这两天,他们俩一定发生了什么,或许顾辰北威胁到了顾焰驰。 我不必好奇,等仪式结束后,我想顾辰北应该一定会第一时间宣布的。 果然仪式结束之后还没来得及吃晚餐呢,顾辰北就跟楚美珍说。 “珍姨,明天你和焰驰到律师楼把文件签了。爸的心愿也了了。” “什么文件?” “就是爸的遗嘱的补充协议。” “那个协议我们是不会签的。” “焰驰。”顾辰北一副胜券在握的口吻喊了顾焰驰的名字。 “你答应我的哦,明天会去签名,淑青他们都已经签了,只差你和晚凝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要不然珍姨你问问焰驰,明天早上9点,别迟到了,我晚上还有应酬,晚餐我就不吃了。” 储美珍自然不信,立刻质问顾焰驰。 “他在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会去签那个字?” 顾焰驰垂头耷脑的,用鼻子哼出声音来。 “签了吧。总是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签了你。脑子出问题了吗?”储美珍尖声大叫起来:“那个什么补充协议里拿走了焰骋的那部分,足足10%的股份,你就这么去签了?” “妈,焰骋已经不在了,股份拿回去也是很正常的。” “焰骋走了,我还活着呢。” “还没有分到手的就不算遗产,妈,你这个说到哪去都说不通的,打官司都打不赢。”看得出来顾邺城心烦意乱,他也连饭都没吃,说完就走了。 储美珍愣了片刻,忽然放声大哭。 顾焰骋被顾辰北拿捏住了,顾辰北此刻一定觉得自己是大赢家。 他说他有应酬,但是我到花园里散透气的时候,却看到了顾辰北正在那等着我。 我向他走过去,问了一声:“大哥,有事情找我?” 他说:“你刚才也听见了,顾焰驰明天去签字,整个顾家就你们俩没签?你曾经答应我的,只要他们都签了你就签。” “放心吧,大哥,我虽然是个女的,但是我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放心吧,只要他们都签了,我一定会签的。” 在黑暗中我都看见顾辰北止不住的笑容,他笑得还是太早了,等到明天早上他没等到我的话就笑不出来了,他不但等不到我,他也等不到顾焰驰。 我回到了顾家大厅,储美珍还在嚎啕大哭,她的哭声吵死人了。 我走过去跟我妈说:“妈,他们都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晚凝,他们都走了,不能留你珍姨一个人,我们留下来陪你珍姨吃顿饭。“ “妈,只怕你以德报怨,不会有人敢你的情,只会在我们身后说你是大傻瓜。” “好了,晚凝。”我妈瞪我一眼,然后扶起了储美珍:“珍姐,来,这边走。” 储美珍一边用小手帕擦干眼泪,一边看了一眼扶着她的我妈。 此刻她看我妈的眼神已经没了以前的咄咄逼人和戾气。 吃饭的时候她喝了点酒,两杯酒下肚的眼睛又红了,话也多起来。 “都是些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焰骋尸骨还未寒呢,这样对我们,做鬼也不能放过他们!” 储美珍说着说着就边哭边大骂起来了:“那个协议我们就不签,还能把我们绑过去?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别以为整天躲在楼上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背地里使坏,顾家最阴最毒的人就是你!” 楚美珍声嘶力竭地仰着头向楼上咆哮。 我们都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就是顾辰北的母亲。她跟爸年纪相仿,身体一直都不太好,除非家里有特别大的事情,一般我都见不到她。 “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猫腻?鹰骅的死我知道没那么简单,前一天我看他还是好好的。”忽然她扭头直勾勾地盯着我妈,她忽然一把攥住了我妈的手。 “我知道鹰骅的死跟你无关,所有人都知道,任何人有可能对鹰骅不利,但绝对不是你,只是想把黑锅扔在你头上。” 此时储美珍已经喝得双眼迷离,果然我爸的死有隐情,储美珍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终于搞明白,为什么我妈跟储美珍走得这样近,原来她对我爸去世的原因仍然耿耿于怀。 “珍姐,你喝醉了,鹰骅的走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怎么可能是意外,只有你这个傻子被蒙在鼓里。” “珍姐,你醉了,我扶你回房间吧。”餐厅里人多嘴杂,我妈没有让储美珍继续说下去,跟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一左一右的扶起她,把她送到她的房间。 储美珍真的是老了,记得以前她可是千杯不醉的。 据说当年她就是靠这个奇能才接近我爸,陪着我爸去参加一些宴会什么的,她以一敌十,一时风头无两,当初我爸是不打算再往顾家添人了,但酒桌上又实在是需要储美珍这样的,就把她也带回了顾家。 以前那么能喝的一个人,现在两三杯红酒就醉得一塌糊涂。 我和我妈把她扶到了床上,刚刚让她坐下,她就仰面倒在了床上。 我不知道她是以风作邪还是真的喝多了,本来我想趁机问问她关于爸的事情她到底知道多少,但她现在醉成这个样子问也问不了了。 “也是可怜,顾焰骋年过三十也没成家,若是有个一男半女的,她心里好歹是有个寄托。”我妈叹着气说:“晚凝,你去洗手间拧一把热毛巾,我来给她找一件睡衣换上。” “我去找小翠。” “小翠这几天请假,其他人不是钱宝慧的就是大太太的人,她们不用心照顾的,算了。” “你以为储美珍会感激我们吗?只怕第一个笑我们大傻瓜的人就是她。她以前伙同顾家其他人也没少欺负我们。” “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我妈推了我一把:“快去弄。” 我只能照办,拧了把热毛巾出来递给我妈,我妈一边擦拭着储美珍的脸,一边叹着气。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很正常。现在你爸都没了,我们还有什么要争要抢的呢?我只想搞清楚你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妈抹了一把眼泪,我赶紧扶着她去那边坐下。 转身的时候,我看到储美珍的眼皮动了一下。 原来她没醉那么厉害,我妈刚才那番话都是说给她听的。 高手过招之前都是互相猜忌着,小心翼翼的谁都不敢迈出第一步。 第237章 一出好戏 离开顾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回去的路上我妈问我。 “顾焰驰为什么同意去签那个什么补充协议,你做了什么?” “妈,你应该问我明天他不去的话,那我做了什么?” “算了,不管了。”我妈捏捏眉心:“其实能分到多少遗产,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爸到底是被谁害死的?到底是什么人要嫁祸给我?我究竟有那么惹人恨吗?” “妈,你是一个从来不内耗的人。” “晚凝,以前我一直不想让你卷进顾家这些人的斗争当中,但是现在我好像也劝不了你,那我只能说既然你决定要跟他们斗,那么就不如决绝一点,千万不能手下留情。” 我就知道我妈是隐藏的傻白甜,她说的道理我懂。 要么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反击了就得下死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伤害。 今天晚上想必顾辰北会睡得格外安宁,我却睡得不太好。 临睡之前我还是忍不住给 a先生打过去的电话。 越南跟我们这里的时差只有一个小时,这么晚了,他应该早就睡了。 但我今天不告而别,不管怎样都得跟他打声招呼。 我打过去, a先生的电话是通的,只响了三声就接了。 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不至于气若游丝。 我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一些下来,我说:“我是顾晚凝。” 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他此刻笑得很温柔,他说:“我知道。” “因为家里有点事,我先赶回来,早上我跟你告别的时候,小慧说你睡着了。” “我严重怀疑我医生给我开的那个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每次吃完药我都特别困。现在我已经好多了,不必担心。” “那你什么时候回海城?” “我再休养几天。”他的声音听上去如常,只是比昨天稍微虚弱了一丢丢,但也只是一丢丢而已。 在挂电话之前,我忍不住把沈时倦跟我说的话和盘托出,我说。 “沈时倦说你现在病入膏肓,让我不要骚扰你。” “把你吓着了,也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放心吧,一时半会死不了。” “这是你说的,你别死。你死了,我就没有朋友了。” “你说的南星会很伤心的。” “你也认识南星?” “你做手术之前,你让我帮你开了一家经纪公司,只签一个艺人,就是南星。” “原来那个经纪公司是你帮我开的,我就说我怎么会懂这些的。” “放心吧,人的生命有时候也没有那么脆弱。我这么苟延残喘的也已经喘了好多年了。” 虽然a先生的笑话不好笑,但我还是笑了。 临睡前我问a先生要不要听睡前故事,他说不用了,怕他会听上瘾了以后戒不掉。 我说:“那为什么要戒呢?我可以每天都讲给你听。” “别轻易承诺,晚凝,做不到的时候对方会很难受的。” “能做得到。”我不加思索的:“我能做得到的,讲故事而已。” “那改天吧,你坐了一天的飞机,现在一定很累。”我还没跟a先生道晚安呢,沈时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挂掉,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但是刚刚挂掉,他又一次打过来,我知道他应该是有事要跟我说。 我也能猜到是什么事,我只能跟a先生道了晚安说我改天再给他打电话,接通了沈时倦的电话。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明天留意一下新闻头条。” 我愣了一下:“你该不会准备把顾焰驰的隐私弄得人尽皆知?” “不然呢?” 我就知道沈时倦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他把。=顾焰驰的隐私透给顾辰北,让顾辰北拿捏他。 就在他们已经达成共识的时候,他又公诸于众,顾焰驰会认为是顾辰北把消息透出去的,他会恼羞成怒。一定不会再去签那个协议了。 就算他知道不是顾辰北做的,但顾辰北已经没有可以拿捏了他的东西了,全天下都知道了他的丑事,他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性取向并不算是丑闻,但他隐瞒了那么多年,还把未婚妻当做同妻,这个就是丑闻了。 听上去就挺过瘾的,我很期待明天顾焰驰是什么样的,不过挂电话之前我还是要吐槽。 “你一向都这么恶毒吗?” 然后我就挂掉了电话。 说实话我是有些期待的,第二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拿手机。 刚刚打开手机,醒目的标题就映入眼帘。 “顾家又出丑闻,顾焰驰疑似真实性取向曝光。” 后面数张顾焰驰的照片,他和他的男朋友各种亲密的照片,有些实在是不堪入目,都打了码。 这些照片比我那天看到的更加刺激,沈时倦这是有好货还没拿出来呢。 我正乐不可支地翻着,有几张照片打了码之后看上去更暧昧,我都在想要不要问沈时倦要来无码的。 忽然我妈敲开了我的房门:“晚凝,储美珍晕倒了,我到顾家去一趟。” “我陪你一起去吧。” 看来储美珍是已经看到了今天的新闻,小儿子刚过完头七,大儿子又传出来性取向有问题,储美珍不晕才怪。 我和我妈赶到了顾家,家庭医生刚刚给储美珍检查完。 我妈急忙询问,医生说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 我们进房间看她,储美珍躺在床上,额头上放着凉毛巾,看上去气若游丝,下一秒就要见阎王了。 我妈走过去,关心的话还一句没说出来,储美珍有气没地方撒,把我妈当做了出气筒。 “来看我笑话了?邹世晴,我储美珍还没到连你都看笑话的地步,不是什么人想踩我两脚就踩两脚的。” “储美珍,你是疯狗吧,怎么逮着谁就一通乱咬啊,我妈好心好意来看你,就算我是来看笑话的,但我也是暗着笑,总比顾家其他人明着笑话你也好吧?“ 这个时候我正常唱红脸,我妈立刻不轻不重地拍了我一下。 “好了,你这孩子怎么现在嘴不饶人的?珍姐已经很郁闷了,你别说了。” “妈,你的好意会被人家当做驴肝肺,妈,我们走吧。” 我拉着我妈就走,这时小翠过来敲门。 “四太太,杜家来人了。” 储美珍一听就从床上跳起来了,她那么惊慌是因为杜家人不是别人,正是储美珍未来的亲家,也就是顾焰驰把人家当做同妻的未婚妻家。 对方得知顾焰驰是个gay,当然要上门来要个说法了,杜家也是有头有脸,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储美珍也没这么着急上火。 她在床上躺久了,猛地一起来眼前发黑,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还是我妈于心不忍扶住了她。 储美珍这时也顾不得我们是不是来看她笑话的,急急忙忙地指着衣帽间跟我妈说:“帮我找件衣服,那个黄色的旗袍。” 他还忙着梳妆打扮,度假早就不耐烦了,只听见管家一个劲地在跟他们解释。 “四台的有些不舒服,小翠已经上去叫了,麻烦稍等一下。” 杜家人没有直接上楼闯进储美珍的房间已经是非常有教养了。 我倒是挺开心,本来今天只是陪我妈过来看储美珍的笑话,但没想到又附加了一场大戏。 储美珍换了衣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保自己的样子还算得体,这才下楼。 我们跟杜家也算挺熟,因为杜家是做物流的,和我们杜氏一直有很深入的合作。 储美珍一下楼就立刻堆上了笑容。 “亲家,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向杜太太伸出手,杜太太一脸愤怒地躲开。 “顾焰驰呢?打他电话为什么不接?理亏躲起来了是吗?让顾焰驰立刻马上出来。” “焰驰去公司了,不在家呢。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生气?珊珊啊,是跟焰驰闹得不愉快了吗?那孩子是不是又惹你不高兴了?交给伯母,伯母一定好好帮你骂他一顿,到时候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杜珊珊眼睛红红的,自己谈婚论嫁的未婚夫忽然爆出了性取向有问题,她可想而知的崩溃。 而且他们相处这么久了,杜杜珊珊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的,只是没有往那方面想。 “顾焰驰呢?他不接我的电话,事情也要解决,伯母,麻烦你让他回来。” “不要听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那都是没有凭据的乱讲,我们家焰驰怎么可能会是个二姨子。” “你不上网吗?从网上的照片视频都拍得清清楚楚。”杜父恼怒地将手机拍在了茶几上。 储美珍岂能没看见,要不然她也不会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她飞快地瞟了一眼就急忙将手机屏幕给关上了。 “亲家,这些照片啊视频啊都能作假的,现在科技多发达,不是有那种ai换脸吗?亲妈都看不出来。” “好,我们就当是假的,那你让顾焰驰马上给我回来,我们当面说清楚,如果这个事情真的是有人陷害他,我们既往不咎。” 储美珍挺为难,她应该是发到现在一直没找到顾焰驰。 我正在一旁看戏,这时沈时倦发消息来。 “在顾家?等会还有一场戏。” 沈时倦又要搞什么,这出戏已经够精彩了,他又安排了什么更精彩的大戏? 就在储美珍给顾焰驰打电话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大名鼎鼎,今天早上他和顾焰驰的各种香艳的照片和视频荣登各大网站。 现在主角之一忽然出现,怪不得刚才沈时倦说还有一场更精彩的大戏。 光看到主演之一就知道有多精彩了。 众人的表情各异,精彩纷呈,我都想拿出手机来全程拍下来。 不知道储美珍有没有认出来,杜珊珊的脸色已经变了,她应该是认出来了。 顾焰驰紧跟其后,他应该是得知他男朋友跑到杜家来了,赶紧跟过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顾焰驰压低声音。 “你说过,你有一天要带我拜访伯母的,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吧。” “你发什么疯?”顾焰驰脸色发青,说实话,这种情况我都替他尴尬。 “我怎么发疯了?我很好奇你该怎么跟他们解释,难道你要跟他们说这是一场误会?”那人扭头向杜珊珊走过去:“杜小姐,我们见过,而且不止一次。实话跟你说,我不是他的普通朋友,我是他的爱人,我们在一起已经有好几年了,比他跟你谈恋爱的时间还要久...” 杜珊珊脸色煞白,向后退了一步,杜母护女心切,将杜珊珊往身后一拉,然后扬手就给了顾焰驰一记耳光。 “顾焰驰,你们简直太过分了!一想起我们家珊珊居然跟你谈过恋爱,就觉得恶心。从这一刻开始起。我们解除婚约,从此我们杜顾两家毫无关系!” “我们两家的合作也到此为止!”杜父拉起杜姗姗就往门口走去。 储美珍被吓住了,她手忙脚乱地拦住他们。 “一定是个误会,你不要听他乱讲,那个人我们都不认识的,焰驰,你快点跟珊珊解释,你跟这个男的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快说话啊!” 在场的除了杜姗姗一家都在看顾焰驰的笑话,顾焰驰我的脸色已经挂不住了,这时顾辰北也回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当他一踏进来看到了顾焰驰,他就大声质问道。 “为什么没有去律师楼?” 顾辰北回来的简直是太巧了,顾焰驰此刻满肚子火正没地方发,看到了顾辰北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抬起拳就给了顾辰北一下。 顾辰北猝不及防,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跌倒。 他扶着门框站稳,定睛一看才看到满屋子的人,在杜家面前出糗,顾辰北一向很在意他顾家老大的威严,怒吼了一声:“你发什么神经?” 顾焰驰此时已经料定是顾辰北把消息放出去的,只打了一拳,怎么能消他的心头之火? 于是,顾焰驰再一次冲上去了,顾辰北避之不及,两人扭打成一团。 储美珍呆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顾焰驰要跟顾城北打架,而杜家人也是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顾焰驰的那个男朋友生怕顾焰驰吃亏,也撸起袖子冲上去。 这一幕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我都想抓把瓜子边吃边看了。 我不知道是谁拿起门口架子上的一个小花盆,朝其中一个人的脑袋上砸去,只听到一声惨叫,一人应声倒下,花盆掉在地上泥土和碎瓷片撒了一地。 真是一场好戏。 第238章 恨也是一种在意 这出戏变成了闹剧,闹得匪夷所思。 挨砸的那个人是顾焰驰,他手捂着伤口倒在地上,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 那个男的愣了一下就尖声大叫。 “宝贝,你怎么了宝贝?你流血了!” 情急之下,他把俩人之间的昵称也叫出来了。 倒不是说这种称呼只能是男女之间才能用,打此时此刻他当着这么多人的一面,一个男人着另外一个男人宝贝,还是带给人浓浓的不适感。 杜家人的脸色更加难看,杜父狠狠丢下一句:“我们杜家好歹算个正经人家,跟你们顾家不是一路人,明天上午,我让我们杜氏的副总来跟你们谈解约的事情!” 说爸,他和杜母一人扶着杜珊珊的一只手臂走出了大门。 顾辰北有点慌,因为我们跟杜氏的合作已经很多年了,我们顾氏有很多货物需要杜氏的物流运送,他给我们家的折扣都是最低的,市场上找不到这么低的折扣,而现在他们杜氏要跟我们解约,也就意味着我们要另找物流公司,就算把整个市场翻过来,也不会有这么低的价格。 顾辰北追着出去了,那人还抱着顾焰驰的脑袋嚎丧:“你怎么了宝贝?你赶快打急救电话呀,你们都在愣着干什么?” “好了,别嚎丧了!”储美珍快要被气的晕过去了。顾焰骋虽然脑袋上挨了一个花盆,但也不是太严重,他一手捂着额头在他男朋友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他恼火地看着我们,最后把气撒在了他男朋友的身上。 “谁让你到我家来的?” “反正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你现在给我滚,马上滚出我家!” 男朋友都忘了哭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是要跟我一拍两散吗?顾焰驰,你不喜欢女人的,你该不会为了你们顾家的名声就要跟一个你不爱的女人结婚吧?” “你给我滚!”顾焰驰指着门口,那人站着不动,他就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出了门外。 他们又在花园里面吵起来,那个男人哭的稀里哗啦的,说什么他为顾焰驰付出了那么多,等了他这么多年,结果就这么对待他什么什么的,把储美珍听的越听脸色越黑,我妈赶紧扶起储美珍 “珍姐,我们上楼休息一下。” 今天这一场闹剧真是看得我酣畅淋漓,而储美珍从此之后在我们面前就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当我妈把她搀扶到床上坐下来的时候,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懊恼地自言自语。 “小儿子死了,大儿子是个二椅子,从此以后我储美珍真别说在顾家,在哪里都抬不起头了。邹世晴,”她又抬起头来看着我妈:“你其实心里在偷着乐的吧?” “珍姐,我们都这一把年纪了,斗来斗去的还有什么意思?今天你出丑,明天我出丑,出的也都是我们顾家里的丑,珍姐,我要是真的想看你的笑话的话,我就在一旁看热闹就好了,何必在你面前做好人呢?” “不管你是真的好人还是假的好人,今天你们的热闹已经看够了,你们可以走了。” “妈,走吧。”我拉了拉我妈的手:“你是好心,但是人家不领情。再说以德报怨的事情,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做。” 我妈瞪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来:“珍姐,那我和晚凝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你就打电话给我。” 储美珍没有说话,靠在床上,脑袋歪斜在一边,魂都被鬼抓走似的,从未看到她这个样子。 也是,储美珍一向要面子,在她娘家的家道没有中落之前,她觉得整个天下都是她的,眼睛长在了头顶上,从来不把我和我妈当人。 现在年纪大了,娘家的事家世落寞,两个儿子一个死,一个不争气,估计储美珍现在连死的心都有。 储美珍搞成今时今日一点都不值得同情,但凡心肠好一些,结一些善缘,老天都不会这样惩罚他。 我和我妈走出顾家,坐到车上时,我一直扭头看着她,我妈被我看得烦躁,也扭过头看着我。 “干嘛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 “我是看你是不是真的同情储美珍。” “真的假的有什么问题?” “好了伤疤忘了痛可不是一个优良品质,中国人总是喜欢退一步海阔天空来形容一个人的格局大,可我觉得不然,越退越是被人欺负,而以德报怨我简直是深恶痛绝。” “你现在动不动就开始教训你妈了。“我妈哭笑着摇摇头:“倒是没有同情她,但是落井下石的事情我也做不出来。我现在跟储美珍走得近,现在她谷底的时候谁靠近她,她就会比较信任谁。你爸的死她应该知道一点,别着急着把所有人都变成自己的仇人。” “妈,爸就算是因为我和爷爷八字不合的事情疏远我们,难道你一点都不恨他吗?” “都是有原因的,有什么好恨的,恨来恨去的,能改变什么结果?” “那你的意思是我也不应该继续恨沈时倦了?” “你对他都没有记忆了,你还恨他做什么?有的时候恨就是一种在意,什么时候你能够彻底放下了,那你会觉得你对他连恨意都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在意他?” “过度解读别人的意见也是一种在意。” “妈,你口才那么好,那时候顾家人骂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去跟他们对线?”我撅着嘴装生气,脑袋扭向窗外,其实我在心虚。 我不希望我在意沈时倦,但有些东西好像是身不由己,情不自禁的。 我送我妈回到家就马不停蹄赶去了顾氏,因为杜氏已经找人来跟我们谈解约的事情。 我们刚走进会议室,就看见顾城北镇焦头烂额的跟杜氏的负责人说好话,但对方的态度很坚决。 顾辰北现在无论他说什么,杜氏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他再怎么卑微都没用。 对方看见我,便把解约合同推到了我的面前。 “正好顾总来了,麻烦你在这上面签了个字,违约金该付多少我们付多少。” 其实违约金也没多少,刚好我们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到期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签,两家人是因为顾焰驰和杜珊珊那时候已经在谈婚论嫁了,杜家人的意思就是两人结了婚之后,干脆就签一个终身约,反正也是一家人了,谁知道临门一脚出了这种事。 我二话不说,签上了我的名字,并且大方的跟对方说。 “违约金不用了,本身也是我们顾氏的问题。” 对方可能以为我要跟他纠缠一下,没想到我这么痛快,朝我竖了个大拇指:“整个顾氏和顾家也就顾总最能拿得出手了,顾总大气,我们两家不能继续合作也是个遗憾。” 我亲自送对方去电梯口,等我回到我的办公室,顾辰北正怒气冲冲的站在我的办公室中央等着我。 我知道他有一肚子的火,今天肯定得朝我一顿输出了。 我不等他说话就先发制人:“今天在顾家闹成那个样子,你也在场,顾副总该不会觉得你态度好一点,赔几个笑脸,人家就会改变主意吧,他不过是杜氏的副总,带着使命来的,今天跟我们解约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不然人家回去怎么交差?” “就算解约不可挽回,那你为什么不要别人违约金?你很有钱啊?你这是慷谁之慨呢?你有什么权利...” “我没权利,这部分违约金我来补。本来也没多少钱,人家杜氏这么多年以来都给我们打的那么低的折扣,现在顾焰驰闹出这么大的丑闻,人家解约你还问人家要违约金。顾副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爸总是说你小家子气。” 我当面蛐蛐他,顾辰北的脸都绿了。 他的一脚踹翻了一只椅子,椅子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发出巨响,把门口的秘书都给吓到了,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也没敢进来。 我不怕他,顾辰北就是纸老虎,他脑子不够用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在我的办公室里暴走,我也不搭理他,打开电脑做我的事。 他忽然停下来,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果然他一开口被我预判的死死的。 “顾焰驰的事情为什么今天会被爆出来?” “你问我我问谁?” “为什么早不爆晚不爆,现在爆出来?” “前几天我不在海城,昨天晚上我才赶回来,看来你是早就知道顾焰驰的秘密了,所以你是拿这个来要挟他,让他今天去律师楼签字是吧?可惜被人提前爆出来了,只能说明你的运气太差了。” “顾晚凝,你千万别耍小聪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沈时倦还在背后帮你。” “你既然知道还在我的办公室里踢我椅子?” “那你知道吗?沈时倦昨天晚上去相亲了。”顾辰北死死盯着我,他想看到我什么表情?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不但面无表情,还一字一句的跟他说。 “沈时倦去相亲也是我的意思,我让他找个女人结婚,别再骚扰我了。” “沈时倦有一天真的结婚了,顾晚凝,还有人在背后撑着你吗?” “现在你是因为沈时倦的原因才没有拿到顾氏的股份吗?” 他被我的反问噎的说不出话来,本来就是,我也没说错。 沈时倦固然有一双翻云覆雨手,但是此时此刻顾辰北如此吃瘪,也不是沈时倦的手笔。 我只身一人对付他们也不是不行,因为我发现只要狠下心来,他们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主要是现在我爸不在了,我无所顾忌,他们还能杀了我不成。 现在顾辰北在顾家要提防要攻击的人不止我,还有顾焰驰他们,想他分身乏术,我还要担心什么? 顾辰北在我的办公室里发了一顿火之后,他发现除了能踢翻一两个板凳之外,他的暴怒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气急败坏地走了,今天整个顾氏都似乎无心工作,都在刷关于顾焰骋的绯闻。 临下班的时候,南星打电话约饭,他现在很忙,难得回海城一次,他约我不敢爽约,赶紧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赴约。 他请我吃广东菜,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干完一碗车仔面了。 “你不减肥了,这是饿了多少顿?”他吃得实在是太香,我干脆把他的碗拽过来,把剩下半碗也狼吞虎咽地吃完。 “你点菜啊,吃我的干嘛?” “你的吃相把我看饿了。”我含糊不清地回答他。 “我这是在巴黎待了几天,难怪巴黎那边的模特都瘦了,谁天天吃他们的饭还能吃成一个胖子,那他就是我的偶像,真是生冷不忌什么都吃。” 他说着说着忽然顿住,我放下筷子正准备叫来服务员拿菜单给我,抬起头看见南星正看向餐厅的某一处,眼神直勾勾的。 “在看什么呢?”我的目光也随着他看过去,于是我便在一个临窗的位置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现在我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看到他都不觉得奇怪,甚至我有一天,就算在女浴室见到他,我都会觉得稀松平常。 沈时倦,只要我人在海城,有哪天没见到他就算奇怪了,他会找各种各样的机会跟我偶遇。 “把目光收回来,没见过他吗?” “他对面有个女的。”南星喃喃道。 我还没真没留意到他对面有一个女生,我再一次看过去,果然他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女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微卷的长发,身材婀娜气质优雅,一看就是出自名门的闺秀。 白天顾辰北跟我说沈时倦相亲了,那他面前这个女生应该就是他的相亲对象了。 我在人家看到我之前收回目光,淡定地告诉南星。 “沈时倦的相亲对象,不知道昨天晚上约会的那个人是不是她,如果也是她的话那好事不远了。” “沈时倦相亲?他不是一直在骚扰你吗?他怎么忽然又相亲了?沈时倦是我见过的最。捉摸不定的男人。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别背后蛐蛐人家,他相亲是我让他去的,我被他折腾烦了,我跟他说再不找个女人结婚放过我,我就一头撞死。” “你叫他相亲他就相亲,沈时倦什么时候这么听你的话了?” “做样子给我看罢了。”我叹口气:“先点菜。” 话音未落,我便感觉到一束滚烫的目光向我射过来。 我也不必躲避,沈时倦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他就是冲我来的,我还躲什么? 第239章 他有好好的相亲 我在沈时倦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下点完了菜,我跟南星说我去趟厕所,我知道沈时倦一定会跟过来的。 果不其然,当我从洗手间走出来,就看见沈时倦站在洗手间门口。 我忍无可忍:“你相亲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需要创造偶遇故意做给我看,沈时倦你要相亲你就好好的相,一心一意的跟人家谈情说爱,别再对我一样,把人家当做利用工具,拜托你尊敬尊重一下女性。” 他被我无端端地骂了一通,情绪都是稳定地吓人。 他越是淡定,我就知道自己没骂错。 “你现在跟过来到底想跟我表达什么?表达你很听我的话,我让你相亲你就相亲了,那我现在请你认认真真地真心诚意地跟人家约会。请你不要再故意制造这种偶遇出现在我面前了,可以吗?” 我说我们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想到什么,又折回去。 “我请你把整天跟着我的那些人撤掉,你再这样的话我要报警了,说你整天派人尾随我,沈时倦,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变态。” 我正在血泪控诉他的时候,跟他相亲的那个年轻女人从女洗手间里走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她诧异地道。 “怎么了?时倦,发生了什么事?” “我陪她来洗手间的。”沈时倦搂住了她的肩膀:“给你介绍一下,陈可欣。” 然后他又跟身边的女孩说介绍我:“顾晚凝,我前妻。” 陈可欣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认识我。 她认识我也不奇怪,我和沈时倦这段狗血的往事整个海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实在是不需要沈时倦介绍我跟她认识,我不想掺和到沈时倦的人生里,更不想他掺和我的。 “你好,顾小姐。”人家大大方方地跟我握手,我也只能大大方方地跟她握了握。 “你好,陈小姐,很抱歉,我想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今天的偶遇,实在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下次你再在某种场合见到我,你一定要跟他翻脸,告诉他,如果他要跟你谈恋爱就好好谈,不要被他利用。沈时倦这种男人长得帅又多金,但是他很不尊重女性,他觉得他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那个顾小姐。”陈可欣打断了我的猛烈输出:“我没太明白你什么意思。” “其实今天你可以不用见到我的,我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我不希望你变成牺牲品。” “啊?”她好像终于明白过来了:“你是说今天在这里遇见吧,你误会了,顾小姐是我约他在这里的。” 我几乎要仰天长笑了,我可以断定这个陈可欣跟那个艾可一样,连名字都差不多。 什么相亲什么女朋友,就是他找来的幌子,说白了就是沈时倦花钱雇来的人。 “沈时倦,我发现你真没意思,以前是艾可,现在是这位陈小姐,你能雇人跟你相亲假扮你的女朋友,你还能花钱雇人跟你结婚生子?” “顾小姐,你真的是误会了。”陈可欣再一次打断了我,并且掏出了手机打开递到我的面前。 “你看,这是我跟他的聊天记录,真的是我约他到这里来的,这家餐厅是我舅舅开的,口味挺清淡的,我觉得他应该会喜欢,所以你就约他到这里来。顾小姐,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不过我发誓我真的不是他雇来的人。” 这就有些尴尬了,我看向沈时倦,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自始至终他一言不发,没有为自己辩解过,感情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他要是早说一句是人家约的,我也不会一顿输出搞得我这么自作多情。 不过就算他这么说,我也不会相信的。 所以,此时此刻的尴尬也是我咎由自取。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跟陈可欣说。 “不好意思,陈小姐,是我自以为是了。” “不能怪你,时倦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在跟我说你和他的事情。我很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误会,刚才时倦看到了你还问我方不方便换个地方,他也是怕你看见误会,不过现在好了,大家都说开了,不用误会了。如果顾小姐觉得看到我们会不自在的话,那我让大堂经理给你们换到包厢里去。” 人家这么落落大方的,我如果再啰里八嗦就显得我这人特别没品,而且不但自作多情,还有点儿玛丽苏,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爱我一个人。 我只能同样落落大方地跟她说了一句。 “不用那么麻烦。” 然后我从他们面前落荒而逃,回到了桌边,菜已经上来了。 南星立刻问我:“是不是沈时倦又骚扰你了?你这么久没回来,我都准备去找你了。” 看,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误会吧,只要了解沈时倦和我的事情的人都会这么想的。 “不用,菜都上来了,赶紧吃吧。” 我拿起筷子就准备大快朵颐,但我发现好像胃口没有刚才那么好了。 “要不要换个地方?是不是沈时倦坏了你的胃口?他真是无孔不入,他到底是想要把你逼成什么样?不行,我去找他对线。” “别对了,别对了。”我赶紧拉住他:“今天不是他故意跟我偶遇的,这里是那位陈小姐的舅舅的酒店,是人家约沈时倦到这来的。” “他们的话你也信?” “人家都把聊天记录给我看了。” “难道就不能事先那编好,等你质问的时候才拿给你看?” 虽然是可以这么做,但是我选择相信陈可欣。 倒不是她刚才那番话多有说服力,而是我看得出她不在撒谎。 还有是不是沈时倦雇来的人,她的气场是不一样的。 我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百度陈可欣的名字,不百度不要紧,一搜吓了我一跳。 人家不但真的出身名门家世显赫,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她的好几幅作品我都看过,有一次我附庸风雅还想买一幅回家挂着。 沈时倦能够雇艾可那样的18线小演员,但是像陈可欣这样的小有名气的画家,他总雇不了吧。 所以沈时倦真的履行了他的承诺,他不但找人相亲,而且认认真真的在找。 他一向喜欢有才情的女孩子,以前思侬就很喜欢画画,虽然水平一般,但眼前这个陈可欣,人家真的是货真价实的才女。 她那么优秀,我就放心了。 我把手机一放,开开心心地开始吃东西。 南星盯着我:“你最近的情绪波动很大,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沉着脸的,你不会是被沈时倦给弄疯了吧?” “你才疯了,吃饭就吃饭,别一口一个沈时倦地,人家就在那边,被他听见了,还以为我们两个的话题不聊他就不知道该聊什么了呢。” “好好好,不说了。” 应该是他们坐着的位置。我稍微一扭头就能看得见,他们还开了一瓶红酒。时不时地碰着呗。他们离我们不算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应该是聊得蛮开心的。 “顾晚凝!”南星忽然好大声,吓了我一跳,我转过头瞪着他。 “你干嘛?” “我跟你说话说了几遍了,你都没听见。你眼睛老盯着人家做什么?你该不会是对沈时倦相亲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吧?” “是我让他相亲的,我再耿耿于怀,我脑子有病啊。” “那你干嘛总是看人家?” “他们坐在那个位置很难不看见嘛,一扭头...” “谁让你扭头呢?” 我快要郁闷死了,我说一句南星就顶我一句,我恨不得一巴掌掀翻他。 “你要说什么?有话说有屁放。” “我说你明天有没有空,我们去看展。” “什么展?” “画展,你不是对画展挺感兴趣的,刚好我有部新戏要演一个画家,总得去熏陶一下。” “谁的画展?”我就随意问了一句。 “陈可欣,一个很年轻的女画家,据说她是个天才画家,画的东西特别有灵气。我说不好,我也不懂,明天你去看就知道了。” 无巧不成书都没那么巧,我又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沈时倦和陈可欣那桌。 “这回是被我抓包了吧,我跟你说得好好的,你又去看人家干什么?” “你说的那个年轻的女画家陈可欣,此时此刻就坐在沈时倦对面。” “你说什么?” “我说的中国话。” 南星也将目光投向他们,我们两个直勾勾齐刷刷的目光很难不让他们发现。 他们同时将目光投向我们,我们八只眼睛对视,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我咬着牙跟南星说:“把脑袋转过去,能不能不要像个白痴一样盯着人家?” “你还不是在看?” 我转过脸,低下头开始吃饭,却能够感觉自己的后背凉凉的,仿佛有人在背后说,看,那个傻子在看我们呢。 我正埋头大吃,服务生过来送汤,我猛地抬起头不小心跟人家撞上,把人家吓得不轻,手里的汤便泼了一些到我的身上。 我赶紧抖着裙子上的汤,今天我穿的是条皮裙,虽然汤应该是很烫,但是皮质裙子是渗透不进去的,但服务生却被我吓得半死。一迭声的道歉,都快要哭出来了。 “没事没事,是我没留意到你在上菜。” “小姐,要不然我打个120吧。” “不要紧。” “汤真的很烫的。” 南星也赶紧过来查看我,这时我身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女声。 “发生了什么事?被烫着了吗?要紧吗?店里有药箱的,你快过去拿。” 是陈可欣在跟服务生说话。 “没事,我这是皮裙没有烫到,不用拿药箱。”我指着我的裙子,服务生看了一眼,这时他的表情才淡定了一些。 “没有烫到就好。”陈可欣说:“其他地方也没有烫到吗?要不要我陪你去洗手间看一下?” “不用了。” “还是去查看一下吧,放心一些,如果烫到的话及时处理。” 人家高知人士说话做事都特别有条理,于是我就跟着她去了洗手间,自始自终沈时倦也稳坐在他的位置上没有过来。 很好,他今天表现得相当不错,今天这个杯算是给他装到了,希望他能够继续保持。 陈可欣很细心地查看了一下我其他的部位,确定我没有被烫到,她似乎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不好意思啊,顾小姐,我们会加强对员工的培训的,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不怪人家,是我忽然直起身来。” “不管怎样,旁边有客人,他上菜的时候就应该远离客人,而不是离你那么近。他肯定是有错的,好在你不计较,但换做其他的顾客就不一定了。” 人家在道歉的同时还把我夸了一顿,她跟艾可比简直高下立现。 不对,我在说什么胡话,我凭什么把人家跟艾可比? 我跟人家比都不够格,大家闺秀出身名门再加上又是个艺术家,各种buff的加持,简直甩我几条街。 不错,沈时倦他没糊弄自己,找了个我望尘莫及的。我简直要为他鼓掌了。 “真的没事,你有心了,刚才我跟我朋友还在说起明天要去看你的画展。”我本来是想引导我和南星为什么会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这件事情上,但我还没有说完,她就惊喜地道。 “你们要去看我的画展?那我等会儿给你几张门票,你们不用买门票的。” “这怎么好意思?看你的画展,自然要买票。” “售票这些都是主办方弄的,按我的想法,我是觉得没必要收门票钱。” “主办方也是要赚钱的。” “稍后我给你几张门票,现在没事了,那需要我扶你回去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陈可欣的面前觉得很不淡定。 所以我往洗手间外面走的时候很想走出一点范来,但是我却忘了我穿着高跟鞋,一不小心我竟然扭到了脚,脚踝一阵钻心的刺痛。 越想要装杯,越是没给我装到。 陈可欣眼明手快地过来扶住了我。 “你没事吧?顾小姐。” 我有事,我恨不得一头撞死。 我想说没事的,但是我的脚踝实在是疼,咬着牙说出没事也很丢脸。 我没吭声,陈可欣以为我疼得快要死掉了,把我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正好有个服务生经过,她赶紧招呼人家。 “快来帮我搭把手。” 第240章 不干我的事 陈可欣可能以为我把整个脚踝都扭断了。 虽然很疼,但也只是扭了一下,她是不是要喊人拿担架抬我出去? “没事,问题不大。”我说:“我自己可以来。” “我扶你,你别乱动。”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向餐厅走去,我现在只求沈时倦看到我不要飞奔过来抱着我去医院,留下陈可欣一个人尴尬就行了。 不过当我们走到了餐厅沈时倦和南星都看到了我的惨状,飞奔过来的是南星,而沈时倦坐在他的位置上四平八稳,像一尊佛似的,动也不动一下。 所以,我刚才的忧虑略微有些自作多情。 沈时倦出息了,竟然一动没动,很好,我希望他能够保持。 “怎么了这是?”南星扶着我,将狐疑的目光投向我身边的陈可欣。 我赶紧解释,要不然他以为人家欺负我了。 “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扭了一下,幸好陈小姐扶着我,不然我就要摔个大马趴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南星还算有点得体地跟陈可欣点了点头,我又跟她道了谢,然后南星搀扶着我回到桌边。 “要紧不要紧?”南星问。 “没事。” “去上个洗手间怎么会弄得一瘸一拐地回来?” “不小心扭到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见到那个陈可欣之后就不太自然。” “你想要我怎么自然?” “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我失忆了,我不记得我跟沈时倦以前的事情,我吃哪门的醋?我就是觉得他一直纠缠着我,然后忽然就那么听话地交了一个女朋友,对我敬而远之的,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奇怪什么?这就是一个套路。” “什么套路?” “你这么不了解男人的吗?欲擒故纵嘛。之前他总是在你面前出现,你不是抗拒他就是躲着他,所以现在他换了一种套路,以退为进,你让他交女朋友,他就交女朋友,你让他结婚生子说不定他也照做,但他就一直观望你的态度,看看你是否是口是心非。” 我瞪着南星:“你又知道?” “我也是男人啊,虽然那些套路我不用,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晚凝,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完全不在乎沈时倦,那现在他恋爱结婚岂不是正中下怀?” 我要怎么跟南星说,我是真的不在乎。 我也真的不是口是心非,随便他怎样想,只要我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就行了。 我们快吃完的时候,陈可欣真的送了几张票来给我们,非常诚恳地感谢我们捧场,她不用那么客气,她画展的票卖得再贵都有人去参观,现在附庸风雅的人不少,比如南星。 陈可欣他们是先离开的,她挽着沈时倦的手臂,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男才女貌,实在是登对。 我也觉得陈可欣真的挺适合沈时倦的,他俩都有一种清冷的气质,很般配。 我想沈家人应该挺开心的,沈时倦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势必沉溺在过去,陷在他对他前女友无尽的悔恨和思念当中。 我现在让他相亲找女朋友也算是功德无量的。 “那明天见。”陈可欣又礼貌地跟我们道了别,就离开了。 沈时倦自始至终很高冷,只是跟我们点点头,连再见都没说。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沈时倦对你如此冷漠。” “你想说什么?” “幸好你失忆了,如果是以前的你肯定受不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桥段,如果沈时倦真的跟陈可欣结婚了,他结婚的当天你恢复了记忆,你说你会怎样?” “我会把你的脑子挖出来看看到底在想什么,最近戏拍得不错呀,都开始创作了。” “人生如戏嘛。” 人生的确如戏,比如说我的人生,就很戏剧化的,换心失忆各种桥段。 第二天是周末,南星一大清早就打给我,约我去看那劳什子的画展,说实在话我这个人没什么艺术细胞,特别是对美术这方面。 我不想去,但是他不依不饶,还阴阳我说我不去是因为怕见到陈可欣,还极有可能也会见到沈时倦等等巴拉巴拉。 他用激将法,我被他激得很痛。 再心不甘情不愿,也还是陪他去了。 刚开始我们没见到陈可欣,他应该很忙,不一定每天都会在画展这边,但是我却见到了沈时倦。 他一袭黑色的西装正背对着我们,两手背后很专注地欣赏一幅画。 今天画展有很多人,其中年轻女性的比例占了多半。我极度怀疑沈时倦就是陈可欣故意把他拉过来吸引人气的,那些女孩子们都在偷偷看她。 他比陈可欣的那些画更加有吸引力,当然帅哥也可以是艺术品。 我一直觉得南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生了,但是沈时倦的好看跟他不一样。 沈时倦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和气质,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身上有一种很致命的吸引力,那吸引力又被危险包裹着,或者用一个很矫情的形容,他就像是一个钻石矿,明知道去开采一定会发生意外,但是还是忍不住以身试险。 这应该就是魅力吧,这种人有飞蛾扑火一般冲动的魅力。 不得不承认,沈时倦的魅力很大。 就像我明知道他是危险的,我也忍不住去端详他。 外表好看的东西,谁也不想多看几眼呢? 忽然我觉得眼前这一幕好像在哪里发生过。 画展,沈时倦,还有我偷偷摸摸地偷看他。 脑袋有些隐隐作痛。 我不能去深想,想多了脑袋就更疼。 难道我和沈时倦就是在画展上认识的? “晚凝你在发什么呆呢?”南星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如梦初醒。 他是我的目光,看过去:“别告诉我你在看沈时倦。” “看他又怎样?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难道还不允许别人看?” “允许允许,不但可以站在这偷看,你还可以走到他的面前看。” “他又不是画,你干嘛阴阳怪气?我稍微看他一眼。你又觉得我对他余情未了?告诉你我失忆了,现在压根没有情。” “他转过身来了。”南星捏了捏我的手。 “转过来就转过来吧,他又不吃人。” “他看到我们了。” “不用你说,我又没瞎。” 我们就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这么近却没看见也是。能做到的。 他没走过来跟我们打招呼,颇为冷淡地点了点头,就继续去看下一幅画了。 沈时倦是单纯支持他的新女朋友呢?还是附庸风雅或者是真的喜欢,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被南星拖去那边欣赏陈可欣最出名的一幅画。 是一滴水滴,说实话我的艺术细菌实在是少得可怜,我除了觉得这水滴画的晶莹剔透就像是照片似的技艺很高超,但我没看出其他更深的意境。 南星看得如痴如醉,我忍不住偷偷玩手机,游戏打得哔啵,忽然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悠扬的女声。 “嗨,顾小姐,南先生。” 我回头一看,是陈可欣,她一身白裙,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一抬眼看到她身后的墙壁上的一幅画上一个婀娜的女子,身上穿的白裙和陈可欣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哦,这是我的一幅自画像。” “自己对着镜子画的吗?”我这句话问出口,就知道我露怯了。 陈可欣真是人美心善的可人儿,她笑着道:“是的,前面参照了一下。” 肯定不是这样的,我就算对美术一窍不通,至少知道自画像也不是对着镜子画,不记得是谁告诉我,镜像中的人和本人是有区别的,如果按照镜子里的人画像,脸部比例会不协调。 但人家没让我难堪,明知道我是沈时倦的前妻,她完全可以嘲讽我一下子的。 人家的格局,难怪她是艺术家。 我夸了一番陈可欣的画,说她画的好,画的真像,跟拍下来似的,夸完了又觉得自己夸得实在是低级。 陈可欣笑得温柔:“谢谢顾小姐,您如果喜欢,展览中的任何一幅您都可以带回家,我送给您。” “不,不用了。”我赶紧摇手。 “可欣的一幅画价值都在百万以上。”沈时倦的声音冷不丁在我头顶上响起。 我抬起头,沈时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我身后了,他走路没声音的,不是明明穿着皮鞋吗? 百万以上一幅画,我要不要倒吸一口凉气表达我的惊讶? “那就更不能要了。”我说:“我也不是很懂话,一百多万的画放在我家里也是浪费。” “保值的。” 他好像导购,一直在劝我买东西。 我无语地看着他:“是陈小姐的画,又不是你的,你忙着推销什么?” “人家白送你。” “就是白送才不好意思。” “你该不会看不懂吧?” 他当面蛐蛐我,我本来就不懂,我从来不藏拙的一个人,还能被他噎住。 “是啊,看不懂啊。”我说:“我对画真的一窍不通,陈小姐的画应该让更有品味的人拥有。” 陈可欣笑容可掬:“一切都以喜欢为主,那顾小姐您随便看,我过去一下,时倦,你陪一下顾小姐。” 陈可欣说完就跟我和南星点点头,向画廊的另一边走去。 陈可欣的画真的很受欢迎,时不时有人找陈可欣的秘书咨询买画,不多会墙上一半的画的右下角都贴着一张已经售出的小条。 我今天穿着平底鞋走得脚都疼,昨天扭到脚虽然没什么大事,但还是有点疼。 我拉住南星:“还没欣赏完?” “我想买那幅画。”南星指着刚才我们看了半天的水滴。 “早知道我刚才就跟陈可欣说我要这幅画,然后买下来给你。” “我们缺这几个钱?” “你现在口气真大。”不过,南星的处女作上线了,反映很好,刚才好多人都认出他了。 正说着就有人过来找他签名,围着的迷妹越来越多,我就被扒拉开了,本来脚就有点痛,这一扒拉差点没摔倒,然后沈时倦就扶住了我。 我还没站稳他就松开我了,好像我身上有病菌似的。 我嫌弃他天天跟着我,现在他似乎又矫枉过正。 我冷眼相对:“你这又是什么套路?” “没套路,这几天我都在这,没有刻意创造偶遇。”他的脸板得像扑克牌。 所以,他这时还记着昨天我说他刻意创造偶遇的仇。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环顾四周,向角落里的休息区走去。 这里不但有休息区,还有咖啡果汁点心,都是免费的。 我秉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点了咖啡和奶酪蛋糕,悠哉悠哉地品尝我的下午茶。 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沈玉洁,还有沈时倦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看来他们都是来给陈可欣捧场的。 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我想比起我,他们更满意陈可欣,毕竟人家哪哪都比我强。 我为什么要拿我跟陈可欣比? 我喝了一大口咖啡,放下咖啡杯的时候,看到沈玉洁向我走过来。 出于礼貌,我起身跟她打了个招呼,她立刻说:“坐坐,我看到你了就过来打个招呼,你也来看画展啊。” “陪我朋友来。”我说。 “哦,可欣的画很有灵气。”她的目光从不远处陈可欣的身上收回来:“想必你们已经见过了?” “昨天就见过了,沈时倦的新女友。” “他忽然让我给他介绍可欣,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想一定跟你有关。” “沈小姐太抬举我了,沈时倦的一举一动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时倦忽然这个举动,让我挺意外。” “他做什么事情都出人意表。”我说。 沈玉洁笑笑:“其实我们和陈家都认识很多年了,可欣也等于是我妈妈看着长大的。” “沈时倦的青梅竹马?” “也不算青梅竹马。”沈玉洁说:“可欣一直挺喜欢时倦,但是时倦那个人,只要他不喜欢的,对谁都冷冰冰。” “其实你不用特意跟我解释的,沈小姐。”我说:“我和沈时倦都离婚了,再说我也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他跟谁相亲,谈恋爱,或者结婚,都不干我的事。” “随便聊聊。”沈玉洁起身:“那我就先过去了。” 第241章 别担心 沈玉洁起身向陈可欣的方向走去,刚才她特意跑来告诉我来龙去脉前尘往事。 其实她不用说的那么清楚,沈时倦有了新女友新生活这件事,是我喜闻乐见的。 他如果早这样的话,我估计也不用换第二次心。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前女友的心脏还在我的胸膛里的话,他也不会另觅佳人,依然对我穷追猛打。 所以这是一个死循环,值得庆幸的是,我和沈时倦都愿意从这个循环里脱身。 看得出来陈可欣跟他们一家人都很熟,唯独跟沈时倦最不熟。 不过不要紧,不妨碍陈可欣跟他说话的时候笑得那么甜。 沈时倦有足够的魅力让陈可欣那么优秀的女孩子一直等他。 说实话,我没有这样的勇气,就算我再爱一个男人,但我明知道他心里揣着永远无法替代的一个人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再去接近他。 起爱一个男人,我更爱我自己。 南星终于看完了他的画,他想要买下那幅水滴。请让我去帮他问价格。 刚才人家就说要送给我,我一口回绝,现在又跑去问人家一幅画卖多少钱,简直自己打自己的脸。 “你不是有经纪人,回头让你的经纪人来问价。” “人就在面前,大大方方去问就好了。” “你大方,你去问。” 我和南星还在这里拉拉扯扯的,陈可欣的秘书手里提着画袋向我们走过来了。 他两只手恭恭敬敬地将画拿到我们面前。 “南先生,这是陈小姐送给您的。” “送给我?”南星接过,狐疑地打开,里面正是他想买的那幅水滴。 “不不不,这可不行。” “南先生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是喜欢的,但是我得买,不能送啊。” “喜欢就行了,南先生如此喜欢陈小姐的画,带回家慢慢欣赏比付钱更让陈小姐开心。” 我和南星都不由自主地向前方看过去,陈可欣正在和沈家人聊天,注意到我们在看她,她也微笑着跟我们点点头。 陈可欣真是会做人,她应该是留意到南星对着她那幅水滴流口水,不等我们开口就主动送给我们。 “我很喜欢陈小姐的画,不过我们可以付钱购买的。” “不用了,陈小姐说大家都是朋友。”秘书说完就走了,我们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我和南星面面相觑,刚才沈时倦都说了陈可欣一幅画的定价就在百万左右,而这幅水滴又是她的代表作,那一定不止百万,所以我们无端端地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怎么也得亲自过去道个谢。 于是我和南星过去跟陈可欣道谢,陈可欣落落大方地笑着道:“顾小姐,南先生,你们不用这么客气的,你们喜欢我的画,我真的很开心。” “陈小姐,你的画卖得很贵的,就这么送给我了,真的是不好意思,要不然等会儿有空我请陈小姐一起吃个饭吧。” 南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都呆住了,我希望陈可欣拒绝,一般来说都会客气地拒绝说不用的。 但是陈可欣却笑着说:“我中午和时倦还有沈姐姐一家一起吃饭呢,南先生和顾小姐一起吧,反正大家都认识,也热闹一些。” 这下可好,我连说中午有事都不行了,南星的邀约在先。 我懊恼地看着他,等着他拒绝。 但我忘了南星这个人一向是不太懂得怎么拒绝别人。 “那我就请大家一起吃饭。”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丧心病狂的话,居然是从南星的口中说出。 他看到沈时倦一副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是冤家仇人的,现在却要请他吃饭。 那陈可欣也大大方方地答应了:“那南先生破费了。” 我回头瞪着南星,他的表情很无辜。 于是中午我和南星跟沈家人坐在了一起,上次在墓园沈家人我基本上都见过了,可以说闹得不是特别体面,我看到饭团的墓就破防了,拉着脸转身就走了。 现在又跟沈家人同坐在一张桌子上,还好还好沈家人都是出身名门,涵养极好,当然不可能提起那天的事情。 我和南星去点菜,把这家饭店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我跟南星说。 “要不然咱俩把单买了,就是我们有事,先走怎么样?” 南星看着我:“你觉得沈家人付不起一顿饭钱吗?” “不是因为说人家一幅画不好意思才请人家吃饭的,那把钱付了不就等于请吃饭?” “这能一样吗?晚凝,既来之则安之,我怎么觉得你坐立不安的。” “为什么坐立不安的?” “你该不会是...”他又歪着头打量我,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伸出手捂住他的嘴:“打住。” 好吧,连南星都觉得我这样做不妥,那我也只能又回到了包房。 沈家人正在热聊,陈可欣很健谈,什么话题都能聊起来。 我头低低地坐在一旁玩手机,这是陈可欣主动找我搭话。 “顾小姐,今天早上去我的画展,有没有觉得我的场馆比较拥挤?” “哦,没有,挺好的。” “顾小姐,听说顾氏有一个场馆不知道能不能租给我,我想换一个展厅。” 她的消息还挺灵通的,顾氏的确是有一个场馆,以前我爸很喜欢鼻烟壶,所以他就弄了一个鼻烟壶的小博物馆,当然是免费的,不售票,就是他一些朋友还有客户会进去瞧瞧,只要有人看上了,我爸就会送。 时间久了,鼻烟壶被他送得七七八八,博物馆也开不起来了,那个场馆就空在那里。 我不知道陈可欣是怎么知道的,但人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拒绝,刚好还了她送给南星一幅画的人情。 “没问题,反正也是空着,不用付租金就直接给你用,你大概什么时候用?我让人收拾一下,很长时间都没有打理过了。” “越快越好,不付租金是不行的,一码归一码。” “空着也是空着,陈小姐这么客气的话,那你送给我们的画我们也要付钱了。” “那好吧。”陈可欣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就刚才听时倦说起来了,便想着你能不能用一下,没想到顾小姐给我免费,搞得好像我故意占便宜来了。” “没事,我现在就去打个电话。” “不着急的。” 我已经起身去包房外面打电话了,反正我坐在这里觉得哪都不自在。 我打完电话,看到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正要转身回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胸口。 我不必抬头就知道我撞的那个人是谁。 果然,一只手扶住我,然后沈时倦的声音就在我的头顶响起。 “你真得改改在外面不爱看路的毛病。” “我看的,我只是没想到有人会忽然出现在我身后。” “你正好站在包房门口,我从里面走出来有什么问题?” 我不想跟他斗嘴:“那我谢谢你,多亏了你扶着我,要不然我就一头撞死了。” 我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忽然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惊慌地急忙挣脱,生怕被陈可欣看到了误会。 “你别...” “你别误会,我只想跟你说,我跟陈可欣要结婚了。” 我一愣,这次我是真的愣住了。 我没想到沈时倦这么快就决定跟陈可欣结婚。 感情肯定是没有的,他们从相亲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闪婚也不是他们这样的闪婚。 我不禁抬起头看他:“结婚你们才谈恋爱多久?” “谈恋爱一个星期不到,但是认识倒是很久了。” “那也是人家认识你,你不认识人家。” “我当初跟你也是闪婚。” 他还好意思说,所以他的婚姻就一向这么儿戏。 “沈时倦,没错,是我让你相亲结婚生子,但是陈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她是很好,不然我也不会跟她结婚。” “人家那么好,不是让你霍霍她的,你很喜欢在伤害了一个人之后再去补偿她,但这样已经没用了,桑思侬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我对着沈时倦一顿输出,我知道我有点多管闲事,因为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个大傻子。 陈可欣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沈时倦跟她恋爱又是闪婚,并不是出于喜欢。 但是她明知道是个坑她还愿意跳进去,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沈时倦。 飞蛾扑火这种事情外人看来是比较傻,但是飞蛾本身不觉得她扑火,或者她心甘情愿地去扑火,别人拉都拉不住,况且我还是这样一个身份,我多管什么闲事呢? 这时正好陈可欣从包房里走出来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刚才的那些话,她应该没听见,因为她的表情如常地跟我们搭话:“在聊什么呢?进去聊啊,已经上菜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想必我那个时候和沈时倦结婚,我妈那么通透的人肯定劝过我,我也是一头栽进去。 沈时倦这个人就像是一个美丽的陷阱。 哪怕有人刚刚从陷阱里爬出来,遍体鳞伤声泪俱下的让后来的人小心躲开别再掉进来了,但是后面的人还是义无反顾甚至是心甘情愿地往坑里跳。 我说:“我们没聊什么。” 然后我就走进包房了。 我若是管多了,到时候南星又会觉得我在吃醋。 我发誓我没有,我有什么醋好吃的,我又不爱沈时倦,最起码爱沈时倦的那个我还在遗忘的角落里。 等哪天我想起来,不知道我会不会痛哭流涕。 沈家人健谈,陈可欣也健谈,哪怕我和南星再尴尬,他们都不会让我们太尴尬,时不时跟我们聊点什么,沈冰清还是南星的粉丝,谈起南星的新戏,她兴奋不已,一直跟身边人换位置,越换越近,最后坐在了南星的身边。 她这么热情,把南星闹了个大红脸。 她一直跟南星说话,我就单下来了,桌上每个人都有他们的聊天搭子,沈时倦虽然话不多,但是他跟陈可欣也是偶尔会说说话,只有我埋头苦吃。 “晚凝。”沈玉洁忽然跟我说话:“你现在晚上吃那么多吗?” 的确是挺多的,但只限于今天。 “医生一直叫我增肥,他说我吃胖一点对身体好,但是我干吃不长肉。” “医生让你增肥也是出于对身体好的出发点,你别把自己撑坏了。” “没事。”我抬起头,当我触碰到沈玉洁的眼神的时候,我怎么觉得她的眼神中多多少少有一种我在化悲愤为食量。 所有人都觉得沈时倦交了新女友,我深受打击,我要是能摆脱他,我做梦都能笑醒。 我跟沈玉洁笑笑,继续埋头吃饭,然后我就听到他们在小声议论沈时倦和陈可欣的婚礼。 不知道是谁提起来的,有人说:“这个月底有个好日子,要不然就定那一天了。” 然后我便听见沈玉洁极小声地嘘了一声,她是怕我听见,其实刚才沈时倦就告诉我他要结婚的事情,沈玉洁实在不必要照顾我的情绪。 于是我便抬起头加入他们的话题:“记得派请柬给我呀,我一定会送份大礼。” 陈可欣笑着说:“顾小姐能够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很好了,不需要送礼的。” “结婚礼物肯定是要的。”我已经在认真地思索该送陈可欣什么了,她是个艺术家,那就送她艺术品。 自始至终,沈时倦都没瞧我一眼。 他如果是真的能做这么坚决的话,那我很欣慰。 晚餐终于结束了,我去前台结账,南星被沈冰清的热情弄得无法招架,他们正在互加微信。 我站在门口等他,沈家人也陆续从饭店里走出来,他们一一跟我道谢道别,陈可欣向我伸出手。 “很高兴认识你,顾小姐,其实你一开始跟时倦说的话我听见了,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放心,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让时倦爱上我的,就像当初爱你一样。” “不,他从来没爱过我,你应该说我像当初爱思侬一样就行了。” 她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这时南星也出来了,他跟南星挥了挥手就想在马路边等她的沈时倦跑去了。 南星走过来问我:“刚才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会让沈时倦爱上她的,让我不用担心。” 第242章 逝去的亲人 “我觉得她这是发自肺腑的,对自己有自信,而不是向你挑衅。”南星看着她的背影。 “我从来没说人家是挑衅。”我转过身:“车停哪了?我送你回去。你这个大明星,下次能不能请你带着你的司机经纪人还有生活助理一起出来。” “我还是怀念以前做小模特的日子,名不见经传,没人认得我。” “凡尔赛就没意思了。” “不是凡尔赛,真心话。” 我翻了个白眼,终于找到了我们的车。 “上车吧,我这个劳碌命还得先送你。” 送南星回去的路上好死不死的,在等红灯的时候,南星忽然拽了拽我的袖子。 我说:“干嘛?我开车呢,别乱拽。” “沈时倦和陈可欣。” 我扭头往旁边一看,沈时倦开着敞篷跑车,副驾上坐着陈可欣。 我像个二傻子一样跟他们打招呼:“嗨,这么巧?” 有什么可巧的,我们本来就是从一个饭店出来,走的又是同一条路。 陈可欣向我挥挥手,沈时倦仍然目不斜视。 我觉得沈时倦多多少少有点矫枉过正。 我让他结婚生子,但没让他把我当空气。 我也把头转过去,目不斜视。 天知道这个红灯怎么这么长?感觉等了一个世纪之久。 好不容易等到绿灯亮了,我立刻一脚油门向前冲去。但我越想耍帅,老天越是不让我帅。 我踩油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感觉车子一跳一跳的,然后我油门就踩不动了,我赶紧将车子往路边靠。 刚刚靠到路边,车子就动弹不了了,彻底熄火。 我这个车是新的,天知道为什么忽然坏了? 我和南星面面相觑:“打电话给修理厂。” 我的电话还没有掏出来就听见陈可欣的声音从车窗外响起。 “怎么了?顾小姐。” 我真的是有够背时,昨天崴着脚,今天车坏了,我和我的车都不给力。 “没事,就是车子有点小问题,发动不起来了。”我的语气云淡风轻:“我等会看一看。” 感觉我好像是一个特厉害的机械师,随便看看就能把自己的车给看好。 “好像等会就要下雨了,你等下我让时倦来帮你看一下。” “不用了...” 我刚喊出声,人家已经跑走了。 过了会儿,沈时倦来了,我下车把驾驶室让给他,他打了下火,然后告诉我。 “没油了。” “不可能,指示灯都没有亮。” “指示灯坏了,就是没油了。”他斩钉截铁。 “我这是新车。” 他还是像看傻子一样看我,我忽然觉得我的解释挺苍白,新车也不代表不会坏。 “那我打电话给修理厂,让他带点油过来。” “马上下雨了。”他从我的车里下来,语气还是淡淡的:“我后备箱有油。” 他折回到他的车边,然后真的提着一小桶油过来了,这时真的下雨了,而且雨点很大,噼里啪啦的。 陈可欣撑着一把伞跑过来遮在沈时倦的车顶上,沈时倦一边打开我的车子的油箱盖一边冷冷地跟我说。 “下雨了,回车里去。” 虽然是好意,但是他的语气听的实在是不太舒服,我车上也没伞,想想我的破身体,万一淋了雨着了凉又是好长时间才能好,我还是乖乖的坐回驾驶室。 雨下的很大,我把车窗也关起来了,于是我和南星就隔着车窗看着他俩在雨中。 沈时倦把油壶里的油倒进我的油箱里,陈可欣就高高的举着伞。 这一幕忽然让我挺动容,令我有一种如果沈时倦有一天负了她,我都不会放过他的感觉。 陈可欣干练能干又聪明,她跟沈时倦特别契合,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的心理很强大,不会胡乱猜疑,看到我和沈时倦说话更不会动不动就打翻醋坛子。 沈时倦何德何能?我甚至觉得他配不上陈可欣。 我正看着窗外发呆,沈时倦已经走到我的车边敲了敲车窗,我赶紧打开车窗。 “可以了,你试试看。” 我发动汽车,这次打着了火一气呵成,我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正准备道谢,他已经接过了陈可欣手里的伞,一手撑着伞一只手搂着陈可欣的肩膀,转身向他的车边走去了。 这一幕场景如果给他命个题的话,那应该是霸道总裁夫妇打救无脑傻白甜前妻。 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南星立刻说:“后悔了?” “闭嘴吧你。”我一脚油门冲进雨雾里。 送南星回了家,雨变小了,我谢绝他请我留宿的好意,开车回了家。 忽然这个时候我很想给a先生打个电话,于是我把车停在路边,真的给他打去了电话。 他的声音听上去比前几天好多了,他说:“怎么了?海城在下雨,心情不好?” 我一个字都没说,他就能感觉出我心情不好我已经很诧异了,他还知道我们这下雨了。 “别让我以为你未卜先知。” “刚刚在看海城的天气预报,知道下雨了,而且我能听到雨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你在车里就给我打电话,应该是心情不好,急于向我倾诉。” “你预判了我的预判。”我意兴阑珊:“所有心事都被人了解的清清楚楚的,好像也挺没意思的。” “省去了你的开场白,怎么了?跟沈时倦有关?”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心情好不好,都跟沈时倦有关?” “这就说明我没猜错。” “救命啊。”我倒在椅背上:“跟你这么聊天真没意思。” 他哈哈大笑:“心情不好还愿意倾诉,说明问题不算太严重。沈时倦又怎么了?说来听听。” “真的不关沈时倦的事。” “好吧,我错了,那是因为什么?” 我忽然卡壳了,我矢口否认我心情忽然低落,跟沈时倦有关,但是现在问我因为其他什么事情心情不好,我却又答不上来。 “就是我们顾家的那些破事。”我支支吾吾。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也没有。” 我忽然没了倾诉的欲望,跟 a先生东扯西拉了一会儿,我就准备道晚安了,挂电话之前他忽然说。 “沈时倦要结婚了。” 原来 a先生知道,他们是亲戚,沈时倦结婚这样的大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我刚才还跟傻子似的遮遮掩掩。 不是,其实我并不是因为这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不开心是为了什么。 “可能我为自己辩解没有人会信,但是 a先生,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这种感觉,其实我对沈时倦是没有什么感。觉得可是我知道我以前一定非常痴狂地爱过他。所以当我知道一个我曾经很爱的,但是现在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的人结婚了,这种感受很奇怪,好像是我被关在一个盒子里,然后被人从山崖上地推了下去,盒子里包着很厚的海绵,我没有受伤,但是我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能懂吗?” a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我明白。” a先生的话忽然让我鼻子一酸。 然后我就哭了,我哭的自己都莫名其妙的。 其实我哭不是因为沈时倦要结婚,是因为我这种乱七八糟的感觉a先生居然能懂。 我哭的稀里哗啦的, a先生没有安慰我没有说你别哭了,一直很安静地陪着我,等到我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他轻声跟我说。 “现在拿一张纸巾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好吗?” 我听了他的话,用纸巾将眼泪擦干,还擤了***。 “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忽然想起了我太太去世的时候。她病了很久了,到后面的时候,她被病痛折磨的很痛苦。她不止一次的让我带她去可以安乐死的国家,但我始终于心不忍。再到后来,她的情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被病痛折磨的有的时候精神都出了问题,所以她那段时间性格大变,她在几乎痛恨我的情况下走掉的,那段时间我们被相互折磨的都很痛苦,我甚至是在盼望她离开。所以她走的那一天,我几乎没掉眼泪。从她离去到现在我都没有哭过,非常平静地度过着。但是她的离去。对我来说并不是毫无感觉的,但是又说不好,刚才你的那个形容很贴切。我一直以为我太太死了我不痛,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痛的。只是我痛的比较钝。” 好奇怪,我跟a先生的人生经历完全不相同,但是此时此刻我居然能够跟他狠狠共情。 其实他死了太太,他的遭遇应该跟沈时倦相同才对,但我为什么能跟他共情? 我好像也死了一个特别特别亲的人,但绝对不是我父亲。 虽然上次我妈帮我爸洗白,我对我爸的敌意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浓烈,但是他的死不会给我的人生带来刻骨铭心的痛。 “ a先生,我觉得我的身边好像也失去了一个对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但是我亲近的家人只有我妈一个,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晚凝,也许你逝去的是曾经的你。” 一句话,醍醐灌顶。 a先生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他这一针无疑是扎在了我的心窝里。 他没有说错。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终于明白自从我知道沈时倦要结婚之后,我心中就有种怅然所失的感觉。 原来我市区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跟爱不爱他无关,就算是现在的我不爱他,那曾经的我一定爱他爱的要生要死。 虽然之前也是口口声声要逃离,但真当那个人准备从你的人生中撤退的时候,就会怅然所失。 a先生没有安慰我,很安静的陪了我一会儿,然后跟我说。 “太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回家吧,电话别挂。” 我于是就把手机放在一边,把车开回了家。 到家我洗漱完准备睡觉了,才发现我的手机到现在还没挂掉。 我把手机放在耳边听了听,那边传来了a先生的声音。 “要听睡前故事吗?” “要听。”我躺下来把手机打免提:“什么故事?” “一个童话故事,要听吗?” “要听。”现在除了鬼故事,我什么故事都听。 “在森林里,老虎天天都吃那些弱小的动物,吓的小动物们,天天都不敢出门。 有一天老虎吃完了午饭,出来散了散步,可是它不小心掉进了猎人挖的陷阱里,无助的它就在陷阱里喊:“救命!救命啊。” 这时走来了一只猫,它说:“我是不会救你的,谁让你以前想把我捉住吃掉。” 老虎发怒了,如果它出去了就把小猫给吃掉。 又来了第两只动物,是一只狐狸,狐狸说:“我是不会救你的,如果你以前不想吃我,我就会救你了。”老虎就发怒了,心想:如果上去了,也要把狐狸给吃了。” “我知道,最后来了一只梅花鹿。”我记得我看过这个故事:“梅花鹿说我可以救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你以后不能再欺负那些弱小的动物,老虎答应了,然后梅花鹿把它救上来之后,老虎就再也没有吃过其他小动物。” “你居然知道这个故事,挺没成就感的。” “这真的是一个童话故事,一个人在深陷险境的时候,他会做出违背他本性的承诺,但是一旦他处于安逸安全的境地,他就会忘掉他之前的承诺,因为本性是无法改变的。” a先生顿了顿:“你把人性看得这么透彻。” “我好歹也是死过两次的人,不能白死不是?” “晚凝,不要想太多,有的时候人生没那么糟糕。” “你也说有的时候。” “睡吧,晚凝。” “那你可以不挂电话吗?” “可以。” 我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 a先生也没有说话,他的呼吸声也并不隆重,但是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2天早上我醒来,发现我的手机还在通话状态,我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a先生?” 他居然在那边应着:“在。” “昨天晚上没有挂电话吗?” “后来我也睡着了。”他笑着答。 “那你醒了也没挂掉?” “等着跟你道声早安。” 我听到他那边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你那边下雨了吗?” “我在浇花,早安啊晚凝。” “早安。” 第243章 请柬 我洗漱的时候,张婶来敲门,她说有我的快递,好像是文件什么的。 一般来说顾氏的文件都会寄到公司,不会寄到我家来。 我在张婶的注视中拆开文件袋,里面不是文件,而是粉红色炸弹。 “谁寄来的请柬,这个年头还有人用纸质的请柬?”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今早吃什么?” “牛肉窝蛋粥,怎么不拆开,看看谁寄来的。” “张婶,你真是越来越八卦了。” 张婶撇撇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你又知道?” “除了沈时倦还有谁?”走廊里也没人,她还压低声音:“我们都知道沈时倦刚交了一个新女友就马上要结婚了。” 张婶足不出户,她的消息却灵通的很,我也是福气的。 “拆吧拆吧。”我把请柬塞给张婶。 她接过来一边拆一边瞅我:“破防了?” “你少刷点小视频,在哪学的新词。” 说话间,张婶已经拆开了请柬,粉红色的信封,粉红色的请柬,粉红泡泡满天飞。 我在封面上就看到了沈时倦和陈可欣的卡通画像,非常非常可爱,没想到沈时倦q版的样子有了几分亲和力。 这一定是陈可欣的手笔,她一个着名画家,画起这些东西手到擒来。 “哟,这请柬挺好看的么。”张婶打开请柬,里面竟然都是手写的字迹。 择偶天成,珠联璧合,沈时倦与陈可欣于三月三十一日甜蜜大婚,诚邀顾晚凝小姐大驾光临... 字体狂放,应该是沈时倦的字迹。 “沈时倦真的要结婚了?”张婶一惊一乍的:“他把结婚当吃饭那么随便么,当初跟你结婚时也是一样,说结就结...” “张婶,你厨房里煮的什么,好像糊了。”我妈的声音从走廊那端传来。 张婶一拍大腿:“我的牛肉粥啊!” 她颠颠地跑走了。 我没闻到什么糊味,我妈走过来,我知道她是把张婶支开不想让她继续再说沈时倦的事情。 我真的无所谓,问题是所有人都觉得我有所谓。 “今天起这么早,不是周末么?” “醒了就起来了。” “要是没事,就跟我去医院。” “怎么了?” “储美珍住院了。” “她怎么又住院了?” “杜家跟顾焰驰解除了婚约,跟顾氏的合约也解除了,顾辰北母子天天给储美珍脸色看,高血压都气犯了。” “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储美珍,终于知道看别人脸色不好看了,以前动不动就拉着脸或者阴阳我们,妈,我们应该也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也砸不死她,但现在她在低谷,我们拉她一把,她会记在心里的。” 我妈其实说的没错,忍一时之气,我的格局向来没我妈大。 我收拾收拾跟我妈去医院看储美珍,几天不见她憔悴的好像老了十几岁,以前那么爱美的人,头也不梳脸也不洗,眼袋都要搭拉到脚面子上了。 我妈把带来的花塞给我:“去插花。” 她支开我不知道要跟储美珍说什么,我抱着花瓶去洗手间清洗,剪枝,插好花又抱着花瓶回来,储美珍已经焕然一新。 我妈帮她梳好了头,换了件衬皮肤的衣服,又洗了脸,化了个淡妆,虽然眼睛依然跟死鱼眼似的,一点光彩都没有,但是比刚才要精神多了。 “你看,珍姐,现在是不是要精神多了。”我妈把镜子拿到储美珍的面前给她看:“这样子多好看。” 储美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眼泪就流下来了。 “真没想到,现在我搞成这样,身边的人居然只有你,以前那么多在我身边阿谀奉承也好,套近乎也好,那些人就跟屁似的被放掉了。还有顾家那些人,别说雪中送炭,不踩我一脚就算好的了。”储美珍哭的一抽一抽的。 我只想说,天道好轮回,这不是活该么。 我怕自己绷不住想笑,把花瓶放在茶几上,背过身子装作剪花枝。 “珍姐,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管发生了多难以承受的事情,我们都要继续活下去的,不是么?” 储美珍看着我妈,这一次,我觉得她看我妈的眼中终于没有了敌意。 她的手竟然向我妈的方向挪了挪,我妈看见了,立刻来伸出手握住了储美珍的手。 “珍姐,你的手好凉,是不是衣服穿少了,你想穿哪件衣服,我让晚凝跑一趟。” “我想要鹅黄色的羊绒披肩,那披肩还是鹰骅送给我的呢!” 储美珍都什么样了,还不忘显摆她是我爸最宠爱的女人。 “好,放在哪里了,晚凝,你去跑一趟。” “打电话给陈姐,让她把披肩找出来,发个闪送到医院就好了,现在这个社会还需要自己动脚跑?” “你跑一趟又能怎样?”我妈轻拍我一下。 “没必要跑一趟的。”我坚持。 这时,储美珍居然帮我说话了:“她说的也是,就让陈姐帮我发个闪送吧,没必要跑一趟。” 这是第一次我在储美珍的身上看到善解人意,看来我妈的攻心有用了。 我妈看我一眼:“快去给陈姐打电话,叮嘱一下别把披肩弄脏了,一定要多包几层。” 储美珍有点动容,说话也带着鼻音:“现在的人太现实了,我们落得这般田地,没人理会我们,也没人把我们当回事,那个周管家,昨天我都喊不动他。”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树倒众人推。”我妈叹口气:“还是得手里握着点权,要不然就是握着钱,不然别说在这个世界上,在顾家都生存不下去。” 我妈说到了储美珍的痛处,她又哭起来:“我们家焰骋刚去世,顾辰北就抢走了焰骋的股份...” “顾辰北就是抓住了股份还没分配的漏洞,在没分配之前,股份不属于焰骋的遗产,就算是打官司也赢不了,不过可以拿出鹰骅的遗嘱,如果遗嘱上鹰骅说的很明白,顾氏的百分之十的股份是给焰骋的,找一个好律师,不知道能不能打赢这个官司。” “妈,现在顾辰北不是拿出了一个什么补充协议?” “什么补充协议,假的!”储美珍忽然激动起来:“连按个遗嘱都是假的,补充协议是什么狗屁东西!” 终于,储美珍自曝了。 之前的那个遗嘱果然是假的,还是我妈有招,终于是诈出来了。 但我妈没有追问,只是长长地幽怨地叹口气。 本来储美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就准备收声了,见我妈如此平静,她倒忍不住了。 “你这表情,像是早就知道了?” “珍姐,实不相瞒,虽然我和晚凝从家里搬出来的早,但具体什么原因你也知道的,鹰骅平时还是很关心我们的,所以他的遗嘱是不可能什么都不给我和晚凝留的。” 储美珍也叹气:“这事可不是我出的主意,都是大房二房,别看蒋珠芬病殃殃的平时都不下楼,其实她一肚子坏水,老二就是大房的狗,沆瀣一气的!” 难得储美珍还会用成语,还用的如此合适。 “顾氏现在的境况也不是很好,一家人不团结,就算能把顾氏据为己有又能怎样?” “说是这么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顾氏欠了一屁股债,顾辰北把公司卖了也能有不少钱。” 我爸要是听见储美珍的话,估计能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 我妈摇头:“钱到手里终究会花完的,就像是一棵树,今年收了再多的果子,被一个人全部拿走了,树却连根拔起,那些果子只能吃一年的,留着大树在,才能连绵不绝,每年都有果子吃。” 要说我妈的格局是储美珍那些人的几倍,几十倍大。 储美珍撇撇嘴:“现在顾辰北就给我们一家分那么点,剩下的都是他的树再大我们能分多少,反正那个分配协议我是死活不会签的。” “不签也只是拖着而已,如果遗嘱已经生效的话,万一出了什么事,股份还是会按照遗嘱内容分配。”我妈叹着气,摇着头:“明知道遗嘱是假的,也只能认倒霉。” “假的就是假的。” “没有证据啊,律师都认可的。” 储美珍四下里看看,又瞅了瞅站在一边的我,凑近我妈贴着她的耳边说:“顾辰北找我们计划的时候,我偷偷拍下来,当时他让我们把手机什么的都交上去,我有好几个手机么,我就怕他到时候会使坏,我就趁他不注意拍下来了。” 我在心里给我妈树了一个大拇指,果然储美珍手上是有证据的,储美珍这个切入点我妈找的准确。 “既然有证据就不用担心了,顾辰北再逼你们签字,就直接起诉他。” “所以我不怕他,反正现在焰驰也搞成这个样子,我们娘俩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干脆就撕破脸皮,我还怕什么?” 正说着,门口传来敲门声,我以为是闪送来送披肩了,打开门居然是顾淑怡顾淑青姐妹俩。 储美珍一看到她们脸就拉下来了:“你们怎么来了?” “珍姨你住院了,我妈让我们来看看你。” “你妈让你们来看我,她却不来。” “我妈今天有点事,她说改天来看你。”顾淑青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珍姨的气色不错啊,我妈也是担心过头了。” 顾淑青这个人说话永远硬邦邦的,听得人堵心。 “你是说我装病喽?”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珍姨看起来没有想象的严重。” “你这话说的。”顾淑怡补刀:“珍姨不是装病都被你说成装病了。” “你俩到底来干什么的?”储美珍怒了。 “来看看珍姨啊,到底是一家人,珍姨。”顾淑青在床边坐下,握住储美珍的手:“我不会说话,你别介意。” “得了。”储美珍甩开顾淑青的手:“那天我在家里晕倒了,你们看见了吧,连问一声都没有,多亏焰驰在家,不然我死在家里你们都不会搭理的。” 顾淑青说:“珍姨,这怎么可能呢,你肯定是误会了,不会是有的人在你面前说我们闲话吧?” “什么人是人,什么人是鬼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储美珍往床里面挪了挪,侧着身子用后背对着顾淑青:“你们人来过了,可以走了。” 顾淑怡翻了个白眼,她的目光从我身上滑过去的时候,多了往日的张狂,少了之前看到我怯怯的样子。 哦,她应该是也知道了沈时倦要结婚的事,没有了沈时倦的倚靠,我又被打回原形。 所以,我自己要强大起来,外人的倚靠是不长久的。 我冷冷地注视着顾淑怡,把她看怒了,她也回瞪着我,这时顾淑青也不耐烦了,估计也是她妈嘱咐她们走个过场的,她们只是来完成个任务。 她从床边站起来:“那这样,珍姨,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顾淑青姐妹离开了,顾淑怡走出病房门口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她扭头的瞬间,我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疤痕,据说我失忆的那段时间里,有一天我用鞭子快把顾淑怡打死了。 现在沈时倦要结婚了,没了他的庇护,顾淑怡一定会找我麻烦。 我得先发制人。 我追出去,喊住了顾淑怡。 “喂,疤女。” 她猛地站住,转身瞪着我的时候,脸都气的绿了。 别说,她这个脸色还挺适合她的,总比平时把脸涂得跟死人一样苍白好看。 “你说什么?”她咬牙切齿。 “不是吗?听说我以前用鞭子差点把你抽死,我怎么能忘了这一段呢,我都无法想象当初有多爽。” “顾晚凝!你别嘚瑟,沈时倦要结婚了,你以为他还能护着你吗?”顾淑怡气到颤抖。 我很乐意看到她颤抖的样子,颤到我的心坎上。 “不用他护着,我也能弄死你。”我笑嘻嘻:“顾淑怡,我永远记得你在我妈的汤里下老鼠药的那次,幸亏我看见了,不然我妈早就没了,你真的狠毒,你那时候才十几岁...” “你说是老鼠药就是老鼠药,你喝了?” 当初她在我爸面前就是这么抵赖的,而那个汤早就被倒掉了,没有证据口说无凭,我爸也不会把顾淑怡送进监狱的,他和了个稀泥,让顾淑怡发个誓,以后不再恶作剧。 明明就是恶毒想要害死我妈,或者是看我妈喝了汤肚子疼得打滚的样子,被我爸一句轻描淡写的恶作剧就完全变了个性质。 我想当初我用鞭子下死手抽她,一定是这件往事引发了我的恨意。 我懒得跟她争辩,我只是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再说一遍,没有沈时倦,我也能弄死你,等着。” 第244章 同喜同喜 我第一次跟别人放狠话,但绝不是吓唬她。 我知道顾家这些人,我不把他们打进地狱,有一天进地狱的那个人就是我。 原来我不知道顾家人为什么那么恨我和我妈,后来我才明白他们不是恨我们,他们是觉得我们弱。 弱到已经碍到他们的眼,必须连根拔起才能消心头之恨,其实我和妈早就搬出顾家了,对他们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所以有些时候并不是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 也不是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而是我拿起了屠刀,他们就要念阿弥陀佛。 我看着顾淑怡那张整了无数次,已经面目全非的脸,她看我的眼神中全都是恨意,之前因为碍于沈时倦,她的恨意还会收敛,现在她的恨已经达到了顶峰。 我发现有些恶人真的是死了才能安生,虽然顾焰骋的死跟我没有直接关系,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置他于死地,但他现在死了,真的我的世界都安稳多了。 当然,我不会杀人,但如果这些人自作孽不可活的时候,我会助老天一臂之力。 顾淑怡对我怒目而视,她的眼睛里如果能够射出箭来的话,估计我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了。 顾淑清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袖子,把她给拽走了。 顾淑怡姐妹,一个是狠毒,一个是阴毒。 一个妈教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淑青她们走了,我也不想在医院里呆着,我这小半生在医院里待够了,每天都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现在我一闻到这个味道,感觉身体都会产生一些不适感。 我要带我妈走,但她还要陪储美珍待一会儿,我知道我妈应该是想要拿到那个偷拍视频。 我就随她去了,自己开车离开。 等红灯的时候,我无意中往窗外看了一眼。 我正好经过一个步行街,在街对面有一个婚纱店,有一对新人正在试穿婚纱,他们就站在橱窗边上,落地玻璃门毫无私密性。他们甜蜜的模样被我尽收眼底。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不想逢的,开个车路过一个十字路口都能逢到。 沈时倦和陈可欣在试婚纱,沈时倦演一身白西装,在我和沈斐结婚的当天沈时倦也是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出现的,仿佛他才是新郎似的。 我忽然头疼,仿佛有一只手正在拼命地撕扯我的脑子,而在撕开的裂缝中我看到了身穿白礼服的沈时倦。 在沈时倦旁边有一个女人,她的身形很像我,但我看不到她的脸,她头上戴着面纱,我很想将她的面纱揭开,但是我总不能把手探进我的脑子里。 所以我看得见,但是我摸不着,我也猜不到。 头疼得无法思考,脖颈都抬不起来,我只能低着头趴在方向盘上,一不小心脑门碰到了喇叭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我想抬起头,但我抬不起来,绿灯已经亮了,我应该发动汽车,因为后面的喇叭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我很吵,但是我没有办法制止这种声音。 脑袋里的撕裂感伴随着浑身的无力感,把我的脑袋像这样的胶水似的粘在了方向盘上,直到有人开始敲我的车窗,问我怎么了。 我想抬起头告诉对方我没事,但是我的脑袋很重,我实在是抬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将车门打开了,有一双温柔的手将我从驾驶室里扶了出来,然后我被人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关切的询问声。 “顾小姐,你怎样?”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脑袋好像可以抬起来了,我努力抬起头看到了在这个时刻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是陈可欣,她还穿着白色的礼服,像个刚从云端上飘下来的仙女。 跟在她身后的就是沈时倦,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就二话不说坐进了我的车里,把我的车开到了路边。 陈可欣则扶着我来到婚纱店,我本意是不想进去的,但是现在我冷汗淋漓,感觉下一秒钟我就要一头栽倒了。 我被她搀扶进了婚纱店,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她又给我倒来了热茶,很香的茉莉花茶。 现在我对气味特别敏感,敏感到连陈可欣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水都分辨得出来,她很香,她笑起来很温柔。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我知道我脑子里的那个穿着白纱的新娘不是她,我也知道她是谁。 她是我。 我好像快要想起来了。 我的记忆好像是一个漏掉的荷包,荷包里的钱,卡片,钢蹦漏了一地,现在我正折回去一点一点地捡回来,直到把我的荷包全部装满。 我不想恢复记忆,我不想把我的荷**满。 但是记忆不是丢掉的钱,钱可能会被别人捡走,但是记忆不会,它是属于我的,迟早会回来。 “顾小姐,你好一点了吗?”陈可欣关切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抬头看她。 这时沈时倦也回来了,他将我的车钥匙递给我,我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陈可欣问我:“发生什么事了?顾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们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我立刻摆摆手,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就是刚才有点低血糖,早上没吃早餐。” “早上没吃早餐吗?现在已经快11点了,到现在还没吃早餐,怎么行?” “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了。”其实我吃早餐了,我吃的还挺多。 “要不然这样,我们也快试好了,等会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反正马上也到午饭时间了。” 这可使不得,鬼才想跟他们俩在一起。 “我中午还有约,不用了。” “你约了朋友啊,要不然你让朋友来接你吧,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哎。” “没事,我再歇一会就行了。” 这时店员又抱着一件礼服过来了:“陈小姐,这边胸口的地方稍微改了一点,您再试一下。” “你们赶紧去试礼服吧,不用管我,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了。” “你确定没事啊?”陈可欣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可人儿,她叮嘱店员:“那你帮我照看一下这位小姐,她刚才有些不舒服,好像是低血糖,对了,你店里有点心糖果之类的吗?” “有的有的。” 店员拿来了糖果饼干,我往嘴里放了一颗糖果,然后向陈可欣展开笑容。 “吃了糖果立刻就舒服多了。” 她这才放心地去和沈时倦试礼服。 陈可欣在洗试衣间里试礼服的时候,沈时倦就站在门口等她,背对着我,从刚才碰到到现在,他也没跟我打声招呼。 他把形同陌生人这几个字演绎得相当到位。 我本来都好些了,忽然想到这些脑袋又疼起来,我低下头用两只手指摁住太阳穴,我要离开这里,待在这只会让我呼吸不畅,会让我更加不舒服。 我把茉莉花茶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跟店员说。 “麻烦你帮我跟陈小姐他们说一下,我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我快步走出了婚纱店来到我的车边,其实此时我并没有恢复正常,还是很不舒服,我拉开车门,这时一个男人走过来了,我认出他是沈时倦的司机。 “顾小姐,沈先生让我开您的车送您回家。” 沈时倦这么做算是非常得体,他看得出来我并没有跟别人约,只是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也看出了我仍然不舒服,但他没有自己来送我,而是让他的司机来送我。 我已经特别难受了,还逞什么能呢,于是我说了一声谢谢,就座进了后座上。 沈时倦的司机开车将我送回了家,我到家没多久,陈可欣就给我打电话,她一定是从沈时倦那里要了我的号码,因为我没给她留电话。 她很关心地问我是不是已经到了目的地,有没有好一些? “没事了陈小姐,感谢关心,我刚才赶时间,就没跟你们打招呼了。” “没事的,改天一起吃饭呀。” “我觉得大可不必,陈小姐,其实以后你看到我不用那么热情的,一个好的前任应该在你们的生活里尽量的消失,没有交集对我们的人生都好。” “顾小姐,你是不是顾虑太多了?” 自信是好事,比如我现在就是自信爆棚,总觉得沈时倦对我余情未了,或可以这么说是对思侬的心脏余情未了。 他这个人这样偏执,我总觉得他不会这么快就放手。 我没说话,顿了一下又跟她道了谢,就挂了电话。 回到家后那种不适感还伴随着我,我的脑袋持续疼。疼得我实在是难受,我就让张叔送我去医院。 医生给我检查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大的问题。 我跟医生说:“我有可能记忆在复苏。” 医生说:“这是好事,说明你的大脑的记忆功能正在恢复。” 我说:“我不想起来,所以现在要想起来了,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这说明你的大脑功能正在逐渐完善。” 不管我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的记忆总有一天会彻底恢复。 就像医生说的,说明我大脑的功能开始恢复了,这也是个好事,我怕什么呢? 想起来了就想起来了呗。 现在有些事情想不起来,路上遇到以前失忆的时候认识的人,人家叫我,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像个傻子一样,总觉得自己不是个健全的人,还容易做蠢事,比如和沈斐结婚。 想到了沈斐,他的电话居然就打过来了。 “我明天去民政局。” 我这才想起,一个月的冷静期到了。 听他的声音战战兢兢的,其实大可不必。 他不找我,我都会找他。 跟他离婚,我同样迫不及待。 我跟他约好了明天早上9点在民政局门口见,临挂电话之前他又补了一句,不见不散。 “你放心吧,你觉得现在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跟你离婚?” 他想了想说:“也是,沈时倦都要结婚了。” 我忽然想到明天在民政局不会那么巧,我和他办离婚正好碰见和陈可欣领结婚证的沈时倦吧。 不会的,无巧不成书都不会有这么巧。 第二天我特意穿的很喜庆,今天天气很好,阳春三月太阳暖融融,我穿了一套洋红色的套装,还把直发用卷发棒给弄卷了,看上去像是一个马上要结婚的小媳妇儿。 沈斐看到我有些酸溜溜的:“你跟我领证的时候都没穿得这么好看。” “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说得好像你曾经喜欢过我似的。” 他看着我眼神直勾勾:“顾晚凝,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喜欢过你,其实我是想好好跟你在一起的。” “想好好在一起,还跟那个婷婷一夜情?” 他的脸居然红了,低下头摸了摸后脑勺不再说话。 “好了,进去了。” 当我走进办事大厅的时候,我便看到了在其中一个窗口上正在办理结婚的沈时倦和陈可欣,昨天我还在想不会那么巧遇到了,今天真的就遇到了。 我这个自作多情的毛病又犯了,又在揣测今天的偶遇是不是省试卷的,故意安排。 就算是故意安排,他这次创造偶遇应该是让我明白。他是真的已经跟陈可欣结婚,让我从此高枕无忧。 我没去跟他们打招呼,我和沈斐顺利地拿到了离婚证。 沈斐捧着那紫红色的小本本,我感觉他的表情都快要哭了,一脸如释重负。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明知道自己不是沈时倦的对手,他非要招惹我。 烫手的山芋揣进裤兜里掏都掏不出来,他真是活该。 现在我这个烫手的山芋终于送出去了,粘在他身上的狗皮膏药也撕掉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他也看到了沈时倦,立刻拿着小本子大步流星地向沈时倦走过去。 “时倦,这么巧,在这里遇到?我和晚凝已经离婚了,这是我们的离婚证。” 他像是下属向老板汇报工作似的,终于完成了本季度的 kpi,现在正在跟老板报喜。 此时此刻真的是让我尴尬的脚趾抠的。 陈可欣这样得体的人当然会主动来跟我打招呼,我只能说。 “恭喜啊,陈小姐啊,不是,沈太太。” “同喜啊同喜。” 第245章 你什么都不是 同喜? 陈可欣只是不知道我是来离婚的,跟我说什么同喜,我喜从何来? 于是我有意无意地展示我的离婚证,她看见了笑容依然妥帖。 “有的时候,不合适的两个人分开也是一件好事。” 看来她是知道我是来离婚的,艺术家就是艺术家,什么话从她嘴里一过都那么好听。 “沈时倦能够娶你为妻,是他高攀,你比他的格局不知道要大多少。”我是真心夸她,陈可欣却说。 “时倦很好。” “他是很好,长得帅又有钱,为所欲为。” “我不是指这方面,其实我更看重的是时倦的为人。” 沈时倦这个人还有为人吗? 我不敢恭维,陈可欣看出了我的不以为然,她解释道。 “时倦很深情很长情,现在这样的男人越来越少了。” “见一个爱一个当然不行,但是过为偏执也未免是件好事,我就是深受其害,因为他前女友我重生了一次,因为他我又死了一次。这一来一回的也算是扯平了。” 我跟陈可欣笑笑:“祝你们白头到老,那我就先走了。” 我往民政大厅的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转身向后看了一眼。 正巧沈时倦也向我的方向看过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我,我的心脏忽然抽了一下,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倒不是疼痛,但是比疼痛相比好像也舒服不到哪儿去。 我没敢捂住胸口扮西子捧心,我怕他看到一惊一乍,哦不,应该不会了,我胸膛里现在跳动的又不是思侬的心脏了。 我跟他笑笑,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他比大拇指。 像个傻子一样。 我该不会表现的不太自然吧。 我应该不会不太自然,沈时倦结婚就意味着我自由了。 我转身走出了办事大厅的门口,沈时倦没有跟上来,跟上来的只有沈斐,他的手搭住了我的肩膀。 “顾晚凝。” 我回头看着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他立刻缩了回去。 “我们的结婚照什么的...” “你处理吧,扔了烧了撕了都行。” “烧了不太吉利,那我看着办。” “随你。” 我走到路边的车边拉开车门,这时沈时倦和陈可欣也从民政局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十指紧扣,相谈甚欢。今天天气贼好,阳光照在陈可欣的脸上,更是光彩照人。 我在陈可欣看到我之前,赶紧拉开车门上了车,我生怕她忽然跑过来说中午一起吃饭,来庆祝她和沈时倦今天领证。 越是不想碰上的人越是那么巧,等红灯的时候,我一扭头就看到了他们的车跟我争并驾齐驱。 不过他们没看到我,沈时倦开车,俩人有说有笑,颇有一种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意思。 我不是整天盼着沈时倦令觅新欢吗?我又在这里矫情什么? 绿灯终于亮了,我即将发动汽车的时候听到陈可欣在跟沈时倦说。 “是顾小姐,我们要跟她打个招呼吗?” “不用了,刚才不是遇见了。”然后沈时倦的车就从我的车边疾驰而过。 他能够跟我形同陌生人,我想思侬知道了,应该也很欣慰吧。 我很想去看看她,我知道我以前去给她扫过墓,但是现在我不记得了,于是我给南星打电话说我想去给思侬扫墓。 他说:“今天有个剧本围读会,等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 南星的电影叫好又叫座,这几天我一打开娱乐新闻头版头条都是他。 以前他也曾经动过进娱乐圈的念头,但总有人说他的形象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都有局限性,现在他这中性的形象倒是十分有辨识度。 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变了,还是因为我的公司就是为他一个人服务的,有无上的资源。 我感慨万千,南星忽然说:“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 “就是觉得怪怪的。” “你想多了。”我说:“我等你电话。” 我驱车到了顾氏,把离婚证随手扔进抽屉里,正准备关上的时候看到了里面躺着的另一个紫红色的小本本。 不用说,这是我和沈时倦离婚时候的离婚证。 我这跌宕起伏的人生啊,死了两回,活了两回,还离了两回婚。 不知道我此生会不会再结第3回婚,希望我第三任老公,跟前面的不会是同一个人。 我在想什么呢? 沈时倦已经和陈可欣结婚了。 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经过顾辰北的办公室,听到他在里面大发雷霆。 我我问他的秘书:“你老板怎么了?” 秘书极小声的告诉我:“还是物流那一块的事情,杜家不是解约了吗?不跟我们合作,现在外面的那些物流公司都知道我们急需物流,所以价格都报的特别高。” 我虽然是顾氏的总经理,但顾辰北把顾氏的大事都大包大揽。 其实这件事情他如果扔给我的话,那现在头疼的人是我了。 谁让他没有这个金刚钻还非要揽瓷器活。 我打听完正要离开,门忽然开了,顾辰北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我刚好跟他打了个照面。 他正在打电话,对方好像跟他关系还不错,他一边打电话一边从我面前走了过去。 我去完洗手间就顺便去茶水间给自己冲了一杯热可可,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顾城北正在跟人家打电话,他的语气有些恼羞成怒。 “赵总,我们关系还不错,你也跟我狮子大开口,你比市价还涨了20%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我们的交情,你不给我打折就算了,你还涨价?” 不知道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反正顾辰北的脸色很难看,我很没品的大刺刺的靠在门框上偷听,他挂了电话看到了我,脸色更难看。 “怎么了?顾副总,遇到了什么困难?需不需要帮忙?” 顾辰北沉着脸从我面前走过去,忽然他又停了下来看着我。 他的脸色格外阴郁,眼神阴鸷,在顾家这么多人中,我一直觉得顾辰北是最阴险的,其他的人都坏的太表象了,而他才是坏到了内里。 我不知道我爸到底是什么基因生,出来的儿女没有一个是正直的,除了我。 我虽然觉得我不算什么大好人,但是跟他们比起来我绝对算正直的。 “顾晚凝,你是顾氏的总经理,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你觉得你称职吗?” “现在想起我是顾氏的总经理了,顾副总,顾氏大大小小的事情不都是你一手在管吗?”他拉帮结派的,公司的很多元老都是他那派的。 即便我是总经理,但是我被架空了,我光有职位没权利,公司一些重大项目我也没有决策权。 所以我这个总经理等于是一个空壳子,顾辰北也没有对我逼得太紧,现在顾氏等于是在他的管理之下。 看他每天焦头烂额的样子,我挺好笑的。 “顾晚凝,我记得巨人集团好像旗下有一个物流公司,你不是巨人的股东么,两家公司合作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吧,你和沈家的关系匪浅,你让巨人集团的物流公司给我们打个最低折。”他说着说着自己的眼睛都亮了,可能觉得他说出来了就能成为事实。 他长得不美,但想的倒挺美的。 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他说打折就打折。 “据我所知,巨人的物流主要做的是国际贸易,我们顾氏的这条线,他们好像没有开。” “以巨人的能力为我们单独开条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不然你把沈时倦约出来我们聊聊。” 我可要被他笑死了。 “你觉得我有什么能力能够把人家的约出来?让他们单独为我们顾氏开一条线,并且给我们打最低折?” “你和沈时倦的关系...” “我和沈时倦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已经结婚了,你还不知道吗?” 顾辰北死死盯着我,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我好不容易给你次机会,你却不顶用。 “沈时倦结婚了,跟谁?” “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你应该没有收到他的请柬。我都收到了。” 顾辰北的表情很诧异,他诧异的时候就有点呆。 “顾晚凝,公司现在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要马上解决,刻不容缓,你身为公司总经理这么袖手旁观,说不过去吧,如果公司因为物流的问题而影响了公司的业务。顾晚凝,你最好回去翻翻公司章程,在总经理任职期间造成公司的巨大损失的是要引咎辞职的。” 顾辰北别的不行,背起公司章程倒是挺六的。 他应该是专门为了对付我,而特意把公司章程了解了一下。 “这些事情一直都是顾总负责的,怎么现在顾总负责不了了就把烫手山芋丢给我了。” 我们在走廊里说话,过来过往的员工时不时地偷偷看我们一眼,两个公司的高层又是兄妹俩,正在互相推诿实在是不体面。 顾辰北还要面子,他冷冷地丢下一句:“我等会到你办公室来。” 然后他就从我面前走过去了。 顾辰北一直没跟我争总经理位置的原因,大概就是我跟巨人和沈家的关系,背靠大树好乘凉,总有用到的时候。 可我却在想人家沈时倦都要结婚了,我还拿着人家巨人的股份,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我正在琢磨的时候,顾辰北来了,他把公司章程往我面前一丢。 “第二十一页。” “不用看了,我想顾副总应该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绝对不会有错的。你想跟巨人合作,那得自己跟他谈。我跟沈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跟沈时倦更是。” “那你约沈时倦出来聊一下。” 本来我想说你为什么自己不约?但是想一想算了,谈公事,我也是顾氏的一份子,为了跟顾辰北置气,把顾氏搭上划不来。 “我稍后约谈,不过不一定成功。” “你一定可以的。” 我在顾差不的注视下给沈时倦打去了电话。 其实我不知道沈时倦在巨人集团是什么职位,沈家跟顾家一样有那么多儿女,应该在顾氏都分管着不同的公司。 电话响了几声,沈时倦接通了,他的语气很冷淡。 “有事?” “听说巨人旗下是有一个物流公司,我们可以谈个合作?” “物流不是我分管,是我二哥。” “那我方便要一个你二哥的联系方式吗?” “稍后我打给你。” 他好像在忙,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顾辰北殷切地问。 “约了几点?在什么地方见?” “我刚才打电话顾副总没听见吗?人家让我等他的电话,而且我应该不是直接跟沈时倦。联系。” 顾辰北的表情有些失望,他大概以为我这边刚刚提一下,那边沈家就把合同捧到我的面前,何止是给我们打最低折,压根就不要钱。 “他有说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 “这就不知道了。” “顾晚凝,你要记住你是公司的总经理,公司的荣辱成败...” “好了好了,顾副总,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也知道我身为总经理的职责。” “你知道就好。” 我可太讨厌顾辰北跟我说话的调调了。 我从下午等到快下班,也没等到沈时倦。 顾辰北一下午到我办公室里跑了好几趟,他很着急,顾氏不是他一个人的,我也很着急。 但是沈时倦一直没有联系我,我也不好上杆子。 刚才听到他在外面,应该是在忙。 当顾辰北又一次过来催我的时候,我直接把沈时倦的电话甩给他。 “你着急你给他打电话。” 顾辰北看我的眼神,一脸我过气了的感觉。 “顾晚凝,最迟明天你一定要联系上他,我们顾氏现在只有沈家可以帮我们了。” “没有沈家,顾氏就经营不下去了吗?” “没有沈时倦,你什么都不是。”顾辰北丢下一句话就离开我的办公室。 并且他关门声很重,几乎是甩上的。 之前他对我还稍微客气一些,都是因为沈时倦的缘故估计这次沈时倦没有帮我们的话,顾辰北一定会动手赶人,直接把我赶出顾氏。 第246章 陌生人和熟人 我到晚上下班的时候,也没有等到沈时倦的电话。 南星的电话如约而至,他说他已经搞完了,问我什么时候过去,他可以带我去。 下了班我开车去接他,他在经纪公司的后门口等我。 我到了之后发现那里也围了很多粉丝,南星是真的火了,我为他高兴,但是现在跟他出来也着实麻烦, 我打个电话给他,他声音跟做贼似的。 “前门后门那边是不是都有人?” “你就大大方方出来给粉丝签个名会死?” “这部剧还在点映,没有正式上映,公司让我跟粉丝少接触。” 原来是公司的锅,是我错怪他了。 “那怎么办?要不然你穿女装出来,反正你穿女装也很美。” “拜托你少出点馊主意,万一被粉丝认出来,会被人说我是女装大佬。” 我跟南星说话的时候,收到了沈时倦的微信。 我立刻点开,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二哥的号码。” 然后下面就是一串电话号码。 多一个字都没有。 说不清我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有没有一点失望或者是难过。 我不知道,我飞快回了两个字,谢谢。 沈时倦没有立刻回,我不由自主地往上翻了翻以前我们的对话,之前我们无论说什么,他都是秒回。 今非昔比,人家要结婚了,哦不,人家是已经结婚了,就跟以前的孽缘断得干干净净。 当时他对我也是这样就好了,这么一想,为你有些不公平。 “喂,晚凝你在听我说话吗?” 电话里响起南星的声音,我才想起我们俩还在通电话。 “刚才回了一条微信,那现在怎么办?” “我经纪人去把他们引开,等会你把车直接开到大门口,你等我信号啊。” 人红了好像也不全是好事,比如现在出去一趟还得斗智斗勇。 五分钟后我收到了他的微信,把车开到大门口刚停下来,他就从里面蹿出来拉开车门上了车。 “快开。” “系安全带呀。”我发动汽车:“我现在让一个当红巨星陪我去扫墓,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你别取笑我,我有今天还不是你给我开的这个经纪公司,要不然像我这种名见经传又没有靠山的八百年也火不了。” “那是沈时倦给我的钱,你得谢沈时倦。” “我干嘛要谢他?我只感你的恩,你往临城开。” “这么远。” “她没葬在海城。” “我以前去过吗?” “去过,你第一次去,就是在墓园得知了真相。” “我都无法想象当时我有多崩溃。” 南星扭头看着我:“为什么忽然想来拜祭思侬?” “虽然我以前拜祭过她,我不记得了,毕竟用过人家的心脏。” “晚凝,你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命运这样多舛?”南星又伤感起来,我看着他哈哈大笑。 “干嘛这样笑?” “你下一部是文艺电影?” “不是啊,我是有感而发。” “别感了,从那边抽屉里拿一颗糖给我吃,这么远的路程,我可别睡着了。” 实际上我不可能睡着,不知道是不是沈时倦的那个短信,总之我的心里有些堵堵的。 到了临城,天已经黑透了,我们又找了一个花店,我买了一大捧花才去往墓园,在墓园门口我看到了沈时倦的车。 其实我猜到他今天晚上应该会来墓园看思侬的,他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会来墓园,这是他以前告诉我的。 当南星看到沈时倦的车的时候,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不是你知道沈时倦今晚会来?” “我猜到,但是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偶遇他,要不然我们先在车里等他出来再进去吧。” “你可能不知道,他一般来这里一待就待一整个晚上,你想等他走了,不知道要等多久。”南星说:“进去吧,管他呢,反正你拜祭过思侬后我们就走。” 我想想也是,反正我们总会有偶遇的时候,不能每次见到他我都刻意躲避。 我抱着花走进了墓园,南星认得路,他带我过去,刚刚走到思侬的墓附近,我就看见了沈时倦正站在思侬的墓碑前。 他穿着浅色的外套,他个子高,就跟白无常似的,大晚上的挺瘆人。 他应该没留意到我们来,所以我听见他正在跟思侬说话。 墓园里很安静,除了我们没别人,他的声音也不算小,所以他说了什么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说:“思侬,我结婚了,她叫陈可欣,是个画家,身体很健康,本来她是要跟我一起来的,想了想也没必要,所以就没让她来。我月底办婚礼,可能以后我来看望你的时间就少了,你别介意。” 突然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沈时倦倒在墓碑前酩酊大醉,地上放了好几个空酒瓶。 我的脑袋又隐隐作痛起来,我用手指按住太阳穴,我知道那些记忆碎片又在一点一点的被我捡起来。 我在一个碎片里看到了身穿白纱的我,在家苦苦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沈时倦回来,看来我们的新婚之夜他也在墓园。 他怎么厚此薄彼呢? 怎么对待我和对待陈可欣是两种不同的态度呢? 他若是对待我也这么公平的话,我估计也不会再死一次。 我正抱着花站在他身后发愣,冷不丁他转过身来,然后我们就四目相接了。 多亏他胆大,不然这大晚上的又在如此清冷的墓园里,冷不丁身后站着两个人,稍微胆小的估计要被吓死。 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奇怪,这么黑的天,墓园里的灯光也不是很明亮,我居然还能留意到他皱了眉头。 这么面对面的站着挺尴尬,我得打个招呼说点什么。 于是我说:“希望没有吓到你。” 他没有说话,最近我跟他说话他很少回答,好像自动把我说的话屏蔽了似的。 他甚至连点头都没有就,从我们的身边走过去了。 南星生气了,又忍不住为我打抱不平,他忽然喊住了沈时倦。 “晚凝跟你说话,你也没必要把她当做陌生人吧。” 他站住了,但是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地侧头,我看到了他优越的侧颜。 “我记得你的朋友曾经跟我说过,每次见到她都要把她当做陌生人,是我贯彻的不够好还是贯彻的太好了?” 他是对南星说的,他口中的他的朋友就是我。 我不记得是否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贯彻得非常好。 但沈时倦的语气让我觉得,我是那种以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我让人家别理我了,人家真的不理了,我又是那种接受不了的矫情感。 是的,连我自己都觉得矫情。 “陌生人挺好的,那我知道了,下次我看到你也不主动跟你打招呼,收不到回应却有点尴尬。” 他还算礼貌地听我说完话,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我把花放在思侬的墓碑前,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路灯端详她的照片。 她梳着马尾辫,笑的阳光又开朗。 我觉得她的笑容很熟悉,想了一下,忽然想起陈可欣笑起来也是这样的阳光。 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陈可欣了。 原来还是跳脱不了思侬的影子。 我注视着思侬的照片,我想我以前应该经常来看她,跟她说过很多话,所以现在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我只是用纸巾把她照片上的水气擦掉,自始至终我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我跟他说了一句。 “我走了,思侬,改天我再来看你。” 我来看思侬一趟,又好像没来。 离开墓园我意外地发现沈时倦的车还在门口,他不是已经走了吗,难道是刚才我们忽然出现,他跟思侬还有话没说完,被我们打扰了。 此时此刻我应该把他当做陌生人,即便我看到,他就靠在车边吸烟,我也当做没看见,和南星向我们的车边走去。 但是这一次沈时倦居然喊了我的名字。 “顾晚凝。” 我站住了,向他看过去,其实他吐字很清楚,绝对字正腔圆,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直到他向我招了招手,我才确认他是跟我说话。 “我过去一下。”我跟南星说。 然后我向沈时倦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住。 “你找我有事?” “我跟我二哥说了一下顾氏的事情。” 原来他找我谈公事,其实刚才我在墓园里就挺想问他有没有跟他二哥说,但又觉得在那种场合不太合适。 “那你二哥怎么说?” “你明天把资料准备好,他说可以谈谈。” “谢谢你。”我喜出望外,我没想到沈时倦会帮我牵线搭桥。 人家一直把我当陌生人,现在忽然搭理我了,我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如果不是他这段时间对我冷淡,那他帮我,我可能还会觉得是应该的。 “那我要再给你二哥打电话吗?约明天见面的时间。” “明天上午九点他会去顾氏。” 我有些受宠若惊了:“他亲自来吗?太不好意思了,我们可以去巨人拜访他们。” “巨人不在海城,在临城。” “那不就是在这里吗?要不然我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住一夜,明天早上我亲自去巨人拜访你二哥。” 既然是求人,那就拿出求人的样子了。 沈时倦不置可否:“随便你。” 他如此冷漠的跟我说话的样子真的还让我挺不适应。 我再次跟他道歉,回到我的车边。 我跟南星说了,我今天晚上留在这里随便找一家酒店住下,南星满脸为难。 “我明天要起大早试戏。” “有多早?” “五点。” 那是挺早的,临城到海城至少两个多小时的车程,那也就意味着他;两点多就得起床出发,他白天要试戏起那么早肯定顶不住。 但我已经跟沈时倦说了,亲自去拜访他二哥。 我现在才过去跟人家说,我还是先回去吧,是不是有点出尔反尔? “如果你非得留在这里的话,那我就自己坐车回去,叫个滴滴呗。” “可你这么大的明星,自己叫车会不会有点...” 南星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别取笑我了,那你一个人要小心一点。” 南星叫了车,我看着他上了车我才开车离开。 等我到了一家酒店,在前台前开房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没带身份证。 我的身份证在我的卡包里,我的卡包又放在公文包里,平时我都会带着,因为今天我想的是来拜祭思侬,没必要带着公文包,谁会想着今天晚上我要留在临城住一夜? 眼下怎么办?我总不能在车上睡一晚上吧。 目前在这里我也没认识的人。 然后我就想起了沈时倦。 如果他还在临城的话,他应该是我在这里认识的唯一一个人了。 我握着手机在酒店门口来回踱了好几步,我开了一晚上车已经很疲累,现在就想倒头就睡。 我站住,鼓足勇气给沈时倦打去了电话。 响了无数声,没接。 我就不该打,省的自取屈辱。 就在我要挂电话的时候,沈时倦忽然接电话了。 “喂。”当手机里传出他的声音时,我都愣住了。 “喂。”他又说:“顾晚凝?” “哦,”我反应过来了:“是,沈时倦,你还在临城吗?” “怎么了?” “是这样,我准备住酒店的时候发现我没带身份证,你可以借身份证帮我开个房吗?” 电话里有短暂的沉默,我在这个沉默中极度尴尬。 感觉我在找一个很烂的借口在接近他。 “算了...” “发个定位给我。”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然后他那边电话就挂了。 他答应了,但是方式很粗暴。 我发了定位给他,二十分钟后我就在酒店门口看到他了。 “麻烦你了,你把身份证...” “上车。”他看着我:“你的车我的司机开。” “去哪?” “上车。”他言简意赅。 “不用了,你借我用下身份证就行了。” “我家就在临城,不需要住酒店。” “太麻烦了。” “没有用我的身份证麻烦。” 他很成功地让我闭嘴,我看着他几秒钟,人家都来接我了,还不嫌麻烦接我去他家住,我能说什么。 我只能说:“那就麻烦你了。” 第247章 一家人 我坐上了沈时倦的车,他坐在副驾驶,我坐在后座。 沈时倦目不斜视,面朝前方,但是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说实话我有点后悔,他虽然人来了,但是态度冷冰冰,而且我总有一种他好像觉得我是故意找机会接近他的感觉。 我刚才还不如干脆睡车里,不就是一晚上,很快就能对付过去。 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我真的是没带身份证,不是故意找机会接近他。 但是我又觉得如果真的解释了,会有点此地无银的感觉。 现在我踌躇又犹豫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来了,司机下车帮我打开车门。 我下了车,这才发现已经到了。 沈时倦也下了车,语气极淡的跟我说了一句。 “这是我家。”然后他就率先迈步向前走去,我也只能紧跟其后。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说:“沈时倦,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你家人?” 他连头都没回,脚步都没停,压根不给我任何假客套的机会,就迈步上了门廊前的台阶。 我知道我肯定来过这里,沈家真大呀,比顾家还要大。 这个时候不算特别晚,沈家客厅还亮着灯,我跟着沈时倦来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沈玉洁他们正在客厅里有说有笑的。 当他们抬头看到了我立刻起身迎过来了,没有惊讶,仿佛知道我会来似的,笑容满面的跟我打招呼。 “晚凝,来了,一路上累了吧,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先洗漱一下,我让厨房准备一点吃的。” “沈小姐,麻烦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别叫我沈小姐,以前你叫我三姐,那现在你叫我沈玉洁都行。” 一旁的沈冰清也说:“你叫我沈冰清。” 沈家人都很热情,热情中还带着一些亲密和熟悉。 沈玉洁我挽着我的手臂上楼带我去看房间, 看得出来房间是刚刚才布置过,茶几上还放着新鲜摘下来的鲜花,上面还有露珠呢。 房间的摆设都深得我意,见我对着一个小摆件爱不释手,沈玉洁笑着说:“这以前就是你的房间,里面的陈设都没变,不过床单和窗帘都是刚刚新换的。” “太麻烦了。”我说:“我只是住一晚而已,随便住哪都可以。” “这怎么行?这房间一直给你留着,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来了,现在好不容易派上了用场。” “那就谢谢沈小姐了。” “都说让你不要再叫我沈小姐,你就叫我名字吧。” 我叫她名字不合适,她毕竟大我几岁,但是我如果叫她三姐的话更不合适。 她看出我的顾虑,跟我笑了笑说:“那你赶紧洗漱一下,饭好了小如过来叫你。” 我的确没吃晚饭,现在饥肠辘辘。 “简单点就行了,或者两片面包也行。” “你怎么变得比以前客套,搞得人怪不习惯的。”沈玉洁笑着捏了捏我的手:“好了,你赶紧洗洗我就不打扰你了。” 沈玉洁出去了,我刚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洗澡,忽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我说了一声请进,沈玉洁推开门站在门口。 “我忘了跟你说了,你所有的换洗衣服衣帽间里都有,要不要我帮你找?” “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拿就行了。” “好浴室里的所有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你随便用。” “谢谢!” “别那么客气。” 沈玉洁关上门,我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因为我现在脑袋有点疼。 我知道我的脑子里此刻又正在捡记忆的碎片。 自从我踏进沈家就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熟悉感,我以前肯定不止一次的来过,毕竟是我的婆家。 我发现不管是现在还是记忆中的我,对沈家都不讨厌,不排斥。 沈家人对我也很和善,待在这里我并没有一种陌生感。 我坐了好一会儿,等到脑袋不疼了才去衣帽间拿衣服,架子上都是些最新款的衣服,吊牌都没下,而且是我喜欢的款式和颜色。 我翻了翻,的确是当季的。 这就奇怪了,难道这里之前除了我是有人住吗? 怎么最新款的衣服都有? 我住在这里应该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我在柜子里面找到了换洗衣服和睡衣,衣服能看出来清洗过的痕迹,上面还有洗衣香珠的味道,我放到鼻子底下闻一闻,很香很好闻。 我拿着衣服去洗手间洗漱,所有的洗漱用品都是新的,沐浴乳洗面奶都是我平时用的那个牌子,而且都是没拆封的。 这些是我来之前沈时倦就跟沈家人说了,他们准备的吗?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准备的这么妥当? 可是沈时倦在来接我之后,我没见他打电话呀,他的态度很冷淡,仿佛是在完成一件他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似的。 虽然脸上没写的不耐烦,但是那不耐烦的感觉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洗漱完换上睡衣。这时那个叫小茹的小阿姨已经来敲门了。 “顾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您弄好了可以下楼了。” 我谢过她下楼去吃饭,我以为只是简单的煮碗面什么的,因为这个时候沈家人已经吃过了,但是到了餐厅我才惊讶地发现桌上竟然是六菜一汤。 我一个人吃这么多,也太夸张了。 沈玉洁和沈冰清坐过来陪我吃,为了不让我尴尬,她们俩还一人盛了一碗汤。 女孩子都怕胖,我便说。 “你们不用陪我吃。” “刚好晚上没喝汤,借你的光补一补。” 沈家人真是得体,虽然他们家是子女七个,我们顾家也是子女七个,但无论是个人的素质还是涵养,那简直天差地别。 说实话我也饿了,没跟她们客气就埋头大吃。 她们一直帮我夹菜,让我慢点吃。 “后面还有甜品和餐后水果,你想吃什么甜品?” “我都可以。” “陈皮百合红豆沙,还是让厨房给你做一个你喜欢的双皮奶,放点蜜豆怎么样?” “都行。” “真羡慕吃不胖的体质,晚上喝碗汤还行,让我们吃甜品,简直不敢想。”沈冰清捏了捏腰间上的肉。 我想说我是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机能不够完善,所以吃不胖。 但想了想又没说,我不想主动提起我的病情,感觉时时刻刻在卖惨,在提醒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我正吃着,沈冰清忽然极小声的问我:“南先生有伴侣了吗?” 我一愣,留意到沈冰清问的是伴侣而不是有没有女朋友。 外界对南星的性取向一直诸多猜测,其实南星只是长相很有迷惑性,亦男亦女很中性,其实他是直男, 直的不能再直的那种。 我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我笑着回答:“他没有女朋友呢,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曾经交往过一个女生,分手很多年了。” 沈冰清听了眼睛一亮,忍不住又打听:“南先生,他喜欢女孩子的吗?” “你叫他南星好了,您叫他南先生,我听着有些奇怪。” “所以他是喜欢女孩子的?”沈冰清又追问,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沈冰清就表现出对南星莫大的兴趣。 看来她不但是他的粉丝,她还看上他了。 我忽然对撮合南星和沈冰清有点兴趣,沈冰清很漂亮而且她气质非常好,说话轻言细语的,沈家人的特质就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做任何事情都特别得体。 如果南星真的能跟沈冰清有什么的话,简直就是这小子这辈子最ok的归宿。 “当然了,他看上去不太直,但是本人挺直的。” 我看到沈冰清的嘴角忍不住地翘起,眼睛笑的弯弯的像个月牙。 “你很喜欢南星的那部戏?” “是啊,他演的可真好,听说他也不是科班出身,怎么也能那么好,那么传神呢?” “他原来是模特。” “我知道,以前我也见过他,只是没说过话。” “他又有新戏要开拍了,好像就在海城取景。” “真的吗?” “明天他试镜。” “还没有定下来,还需要试镜吗?导演是谁?投资方定了吗?他们那部戏拿到全资了吗?” 沈冰清一开口就是资方大佬的气势。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他演的这么好还需要试镜,真是离谱,直接让他带资进组,省得费那么多事。”沈冰清真是豪气,不知道南星听到这番话会不会说一句姐姐我不想努力了。 “南星的第一部戏资方是我们自己,第二部戏好像不是,这个我还真没了解过。” “那你有空了能帮我问他一下吗?如果资金方有需求的话,可以让他带资进组的,省去了前面很多不必要的流程。” 有钱人做事情当然方便,只要有钱,什么流程都可以省去。 “他现在应该在回海城的路上。” “他今天也来临城了吗?怎么没来家里坐坐呢?”沈冰清一脸懊悔的样子,我赶紧笑着说:“他明天试镜,要早起,所以他就先回去了。” “哦,这样啊,早知道你们今天来临城,我就请你们去吃饭了。” “反正临城和海城也不远,沈小姐如果有空的话,随时可以过去探班呀。” “真的?不过现在把这部戏给定下来,导演是谁?” “我真不清楚,要不然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冰清。”一旁的沈玉洁说:“你让晚凝把饭吃完行不行?一直跟她说话,弄得人家都要消化不良了。”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先吃饭。” “没事,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我一边等甜品一边给南星发了条微信。 先是问他到哪了,他说已经到海城了,马上就到家。 我发微信的时候,沈冰清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我。我问他新戏的导演是谁,他告诉我是一个叫白天的新晋导演。 然后我把手机拿给沈冰清看,她说了一声ok,就起身到客厅去打电话了。 她的声音从客厅时不时的断断续续的飘进来。 “让所有的资方都撤资了,这部剧我们巨人决定全资,但是我们指定男主角,那肯定是南星,他之前的那部戏叫好又叫座,人长得帅,观众缘也好。” 有钱又有魄力,我觉得沈冰清简直帅爆了,a炸了。 我吃完甜品,南星就给我打电话报喜了:“晚凝,刚才导演给我打电话说我不用试镜了,你明天直接去定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我哪有那么豪气?你这部戏投资几十个小目标,我全资可做不到,是另有大佬支持你。” “哪个大佬呀?” 正巧沈冰清走进餐厅,我和南星打的是视频电话,我便将摄像头调转对着沈冰清。 沈冰清此时还没留意,南星看到了她,便跟她打了声招呼。 “沈小姐你好。” 沈冰清冷不丁听到了南星的名字,整个人都呆住了似的。 等她走过来看到了手机屏幕里的南星,我看到她的脸都红了。 “南先生...”刚才还那么a呢,瞬间就变成了害羞的小女人。 原来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真的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沈小姐,谢谢你。”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大几十个小目标扔出去了,在沈冰清的口中竟然就是举手之劳。 她还想再跟南星说几句的,但是南星已经在跟她道晚安了。 “我马上到家了,晚安,沈小姐。”接着他就喊我的名字:“晚凝。” 我把摄像头又调转过来,他刚刚下车:“晚凝,等你明天回来再说,我先进去了。” 我怎么觉得南星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 他不喜欢沈时倦,也连带的不太喜欢沈家人。 我倒是觉得一码归一码,沈冰清那是多少人都攀附不上的豪门千金啊,难得她喜欢南星,我倒是觉得可以发展发展。 “那好吧,先挂了。” 我挂了电话,甜品也上来了,我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沈玉洁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时倦出去应酬了,今天晚上他也在这里住。” 我嘴里含着双皮奶抬起头看着沈玉洁。 其实她没必要跟我说沈时倦的行踪,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刚才时倦跟你们说我要来这里借住,是不是没说清楚,是我忘了带身份证,没有办法在酒店办入住,所以就拜托他帮忙,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他的身份证的,但是没想到他却把我带到你们家来了。” “你别这么生份,这也是你的家呀。” 沈玉洁这句话说的我更是发懵,她该不会不知道沈时倦结婚的事情吧? 他都结婚了,我算什么一家人? 第248章 转了一圈 “沈小姐,现在时倦已经跟陈小姐结婚了,如果她听到的话,怕是会误会。” “不会的,可欣的为人没那么小气,再说你现在和时倦虽然离婚了,但是我们曾经是一家人,以后也永远是一家人,也不用跟我们那么生分,就把这里当做你自己的家,你什么时候来临城不要去住酒店,就到家里来住,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没人动呢。” 沈玉洁现在跟我说这么动情的话,我却在想既然他们把我当做一家人,那明天我跟沈时倦的二哥谈物流公司的事情,是不是会事半功倍? 吃完甜品,我跟沈玉洁聊了几句就上楼去了。 沈家的房间非常的。各项设施都齐全,还有按摩椅和美容蒸汽面罩一应俱全,床铺也很柔软,被褥都是真丝的,特别舒服,但就在这样堪比五星级酒店的环境中,我却失眠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烧饼,实在是睡不着,起床倒水的时候看到露台上还有躺椅,我便抱着一床毯子到外面露台的躺椅上透气。 我刚刚坐下来就闻到了烟味,我寻着烟味看过去,在隔壁露台上,我看到了沈时倦正靠在栏杆上吸烟。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当做我没出来过,但是他已经看见了我了。 “顾晚凝。” 我抱着毯子正准备从躺椅上站起来,听他喊我的名字,我又坐下来了。 “这么巧。”我话说完了,顿时觉得自己特别蠢。 这就是人家家里,巧什么巧? “这么晚还没睡?”难得他跟我寒暄,我便回答:“可能换了床有些不习惯,我不打扰你吸烟了,我回房间。” “我吸完了。”他熄灭了烟,然后他就离开了露台。 人家也没打算跟我聊天,既然他回去了,那我就继续在躺椅上面躺着。 这几天天气很暖和,哪怕是夜里也不冷,我盖着一条毛毯躺在躺椅上面颇为惬意,空气中飘荡着从花园里传过来的花香味,我竟然很快就有了困意,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慢慢地睡着了。 不过毕竟还是初春,睡久了还是有点凉的,我只觉得越睡越冷,但是困意却有。因为我压根醒不来,我就先蜷缩着身体。睡得迷迷糊糊间,我只觉得身体一轻。仿佛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努力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看到了沈时倦的脸就在我的面前。我今年的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他第1头看到我睁开了眼。语气淡淡的。 “在阳台睡不着了,我抱你回房间,你睡你的。” 不是做梦,应该是我在阳台睡着了,沈时倦抱我回房间,我想挣扎下来,但他已经抱着我走进了房间。轻轻地把我放在床上。 “谢谢。”喃喃道。 他直起身,忽然应该是睡衣的带子被我压在身下了,他使劲一拉,他睡衣的衣襟就打开了,露出了他裸露的胸膛。 沈时倦就这么半裸着出现在我面前。 我赶紧直起身体,想要把我身上的带子拿出来,却不想因为我坐起来了反而离他更近,脸都快贴到了他的胸口。 房间里的氛围一下子就暧昧起来,我怎么觉得我的呼吸都浓重了。 这是放到一两个星期前,不论怎样暧昧都没事,可现在沈时倦结婚了,他的太太是陈可欣,我却和一个有夫之妇大半夜的在房间里赤裸相见算怎么回事? 我就不应该今天晚上住在这里,或者我就不应该睡在露台。 我胡思乱想间沈时倦已经向我靠过来了,情急之下,我越想躲开,越是乱了阵脚,我都准备抬起巴掌在他对我上下其手的时候狠狠给他一耳光。 然而他的手探到我的身下抽出了被我压住的那根衣服上的带子,迅速地整理好了衣服,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跟我说。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随着他转身,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又转过身看着我:“感冒了?” “没有。”我赶紧矢口否认。 “刚才睡在露台上冻的?” “应该没有,我睡了没多一会儿。” “你稍微等一下。” 他走出了我的房间,我不知道他要干嘛,或许他去拿药给我吃,我虽然身体也不咋的,但也不至于如此脆弱。 我现在又睡意全无,靠在床上心思烦乱。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沈时倦的脚步声,随着他推开我房间的门,我闻到了很浓郁的姜的味道。 他端着一个杯子来到我的床前,递给我。 \"可乐姜,还加了一些葱白,趁热喝。” 我第一次喝热的可乐,里面有姜的味道倒是不难喝,甜甜的喝到胃里很暖。 我喝可乐姜的时候,沈时倦没走,就站在我的床边看着我喝。 好像他一走我就会把可乐全部倒掉一样,我在他的注释下把整杯可乐都喝完了,他接过空杯子。 “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谢谢。”我由衷地说。 我发现自从沈时倦另觅佳人,我好像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了。 他没说话,端着空杯子就走出了我的房间。 可乐浆让我的浑身都温暖起来,过了一会儿困意袭来我便睡着了。 我没有定闹铃的习惯,平时在家里都有我妈和张婶叫我。 等我一觉醒来,外面艳阳高照,太阳都快晒到我的眉毛了。 我立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 我的老天爷,我怎么一觉睡到了中午? 我明明跟人家约了九点,这下完蛋了,第一次约就爽约了。 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想着要不要给他二哥打一个电话道歉。 这时有人敲门,沈玉洁出现在门口。 她笑容可掬:“晚凝,醒了,睡得还好吗?” “睡得太好了。”我死的心都有了:“我本来今天是跟沈先生,也就是沈时倦的二哥约好了去你们巨人集团谈物流公司的事情,结果我睡迟了。” “时倦早上跟我说了,我二哥这几天不在国内呀,所以我早上就没叫你,听时倦说昨天晚上你有些着凉了,就让你多睡了一会儿。” “沈先生他不在国内,可昨天沈时倦帮我约了今天早上九点。” “物流是在临城,时倦现在主要分管的是巨人在你们海城的分公司,二哥的行程他不清楚也是很正常。” “是这样。”我有点失望:“那沈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 “可能得下个星期。” “哦。” 这算不算婉拒呢? 但按照现在顾氏的情况,物流的事情不能够再拖了。 沈玉洁看出了我的失望,她说。 “你跟我谈是一样的。” 我疑惑的:“跟你谈?” 她笑着跟我点点透。 “我们兄弟姐妹之间的业务规划没有那么严苛,有谁不在,那他分管的业务我们都可以插手的。” “那太好了,我把我们顾氏的资料...”我刚说完,忽然呆住了,我没有带顾氏的资料,我拿什么跟人家谈? 沈玉洁笑了:“你还没刷牙洗脸呢就开始工作了?不要着急,等吃过午饭再说,反正我这段时间都在。” “那我等会让人把资料发过来。” “可以的。”沈玉洁带上了门。 我长长呼了口气,然后赶紧给我的助理打电话,让她把顾氏有关于物流的资料都给我发过来。 沈玉洁对我一向很和善,或许跟她谈起来的效果更好。 我洗漱完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我昨天穿来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套新的。 估计昨天脱下来,沈玉洁就让小茹拿去帮我洗了。 沈家人对我的善意我能感受得到,希望等会也能体现在谈合作上面。 如果这个合作谈成了,我这个总经理应该还能继续做一段时间,顾辰北暂时没有借口伙同顾氏的高层把我赶下台。 我下楼吃午餐,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沈时倦也在。 他看到我竟然主动跟我打招呼。 “感冒好些了吗?” “好了。”我说:“你的可乐姜真的很管用。” 我和沈时倦说话的时候,沈玉洁就在旁边一脸姨母笑。 沈玉洁是那么热衷磕cp的吗? 但这不是磕的有些离谱? 沈时倦明明有新cp她不去磕,反而磕我们这对过期的还完全没有糖的。 有时候我也是不太能够理解。 于是我没话找话:“可欣呢?你们结婚了,不住在一起吗?” “还没有办婚礼。”沈时倦没说话,沈玉洁替他回答:“而且他们不住在临城。” 我是故意cue到陈可欣,我知道他们不住在这里。 沈时倦都几少回来,更别说陈可欣了。 “还有两个多星期就要办婚礼了,都筹备的差不多了吧?”我又问。 “都是可欣在弄,她亲力亲为。” 估计我总是cue到陈可欣,竟然把她的电话都cue出来了。 沈时倦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低眸看了一眼,就接起来了,顺手按了个免提,然后继续低头喝汤。 陈可欣悦耳的声音从手机话筒里传出来。 “时倦,今天去订菜单,你晚上有空吗?” “我在临城,下午在巨人有个会,晚上尽量赶回来。” “如果赶不回来也不要紧,到时候我把菜单发给你看。” “你决定就好。”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能我一个人拿主意呢?你在吃饭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沈时倦不止对我一个人冷淡,对陈可欣说话的时候也热情不到哪里去。 我是想不起来以前他跟我相处的模式,如果他一直都是这种态度的话,我那时为什么要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像沈时倦这样的男人,长得帅条件优越,一向都被女人包围着,所以我估计思侬活着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珍惜,人没了又开始要死要活。 这样的人简直讨厌至极。 我速度很快地把饭吃完,就到客厅里去等着沈玉洁,这时南星给我打电话,语气中有小小的抱怨。 “沈冰心做了什么?今天明明是试镜,变成了定妆。” “昨天不就跟你说过了吗?他要让你带资进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 “昨天你电话里说得不明不白的,我也没听明白。这部戏全部投资有几十个小目标呢?” “对于巨人来说不是问题,说明你的戏好啊。” “不是我的戏好,是这些女人只看脸。” “你既来之则安之吧。” “问题是现在导演和所有的工作人员看到我都诚惶诚恐的,刚才我只是说跟我搭戏的女演员有个动作不对,他们就把人给换了,现在搞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那确实有点夸张,我只能说:“资本的力量。” “你是不是还在沈家?你能不能跟沈冰清说一下,就让她改变主意,” “你自己去跟她说,不对,你最好现在别跟她说,马上我们要跟沈家谈合作,你别把我的合作弄黄了。” “你跟沈时倦撒个娇什么都来了,何必搭上我。” “从此你在剧组里横行霸道好不好?” “横行霸道我去做恶霸好了,干嘛要拍戏?” 正说着沈玉洁过来了,我小声跟他说:“不跟你说了。”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正要跟沈玉洁说话,她急匆匆地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跟我说。 “晚凝,不好意思,我忽然有点事情,今天下午应该没空,这样时倦今天在巨人,他跟你谈也是一样的。” “可是他今天下午不是有个会吗?他还要赶回海城。” “下午的会时间不长,具体得你跟时倦谈,我刚才跟他说过了。” 沈玉洁说着就匆匆的上楼去了,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起点。 沈时倦也从餐厅里走出来,我不知道沈家人是真的有事情还是找借口不想跟我谈。 我想了想,对沈时倦说。 “要是为难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会跟我一起去巨人。”沈时倦打断了我的话:“你休息一下,出发的时候我叫你。” 所以他这是又准备跟我谈了? 转了一大圈,那干嘛昨天不直接答应好了。 算了,总之人家愿意跟我谈就是有希望。 我在楼下眼巴巴地等着沈时倦从楼上下来,他又换了一套西装,深蓝色的底加暗金色的格子,红色的领带,他还带了一副无框眼镜,虽然不是金边的,但颇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意思。 第249章 三人行 我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去过巨人,规模比顾氏要大多了。 巨人在海城的分公司都要比顾氏大,沈时倦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 “我去开会,你稍微等我一下。” 我刚在沙发上坐下,他走到门口了又停下来。 “你们公司关于物流的资料?” “哦,有。”我赶紧把资料发给他:“还没来得及打印。” “我让秘书去弄,这个我给物流的副总看一下。” “谢谢。” 沈时倦出去了,忽然觉得我挺卑微的。 谈合作而已,巨人有物流公司,我们跟他合作是要付钱给他的,又没让他们白做,我有必要这么卑微吗? 但在沈时倦强大的气场面前,我不由自主地就气短。 我使劲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门忽然推开了,是沈时倦的秘书给我上茶,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戏颇多,着实有些尴尬。 “沈太,沈先生说你喜欢热可可,看这个牌子的还合口味吗?” 沈太? 她叫我沈太,我愣了有半秒钟然后才回过神来,也许之前我来过巨人,那时候我还是沈太太的身份,可能沈时倦跟我离婚现在又跟陈可欣结婚的事情,他的员工还不知道。 我正要澄清,门口有人在叫她。 “缇娜,电话。” “沈太,我先去接个电话,有什么事情您随时找我,内线电话按一找缇娜就可以了。”然后她就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无所谓了,反正迟早他们都会知道的,而且下次我什么时候再来巨人还不知道呢。 我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口,很香浓,而且也不是很甜,我倒不是多爱喝热可可,主要是我不能喝茶和咖啡,对心脏都不太友好,所以热饮里只有热可可最适合我。 喝习惯了,也就喜欢上了。 我一边喝着热可可,一边看着物流的合约,想着等会儿该怎么跟沈时倦他们谈。 我当然不会像顾辰北那么黑心,让他给我们打最低折,市场价多少就是多少,做生意也得靠实力,靠人情活不长的。 一杯热可可快要喝完了,门口传来了说话声,我以为是沈时倦开好会了,赶紧在沙发上坐直,门外的却是缇娜的声音。 “陈小姐,您来找沈先生啊,他现在正在开会,你到办公室坐一会儿,正好沈太也在。” 然后门就推开了,缇娜和陈可欣站在门口。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缇娜胡说八道什么? 我和陈可欣都有点发懵,缇娜不明所以地继续输出。 “陈小姐,您这边做。沈太,这位是陈小姐来找沈先生的。” 人家才是神态。叫我什么神态?我都快要疯了。 我急忙站起来,跟陈可欣尴尬地笑笑,立刻澄清。 “缇娜,你搞错了,我跟沈时倦早就离婚了,我已经不是沈太太了,还有现在这位陈小姐她才是沈太太。” 缇娜都傻了。脑子转不过来似的,看看我又看看陈可欣,陈可欣还是得体的,她快步走进来笑着说。 “没事的没事的,我跟时倦结婚的事情还没有通知,其他人不知道正常。” 缇娜这才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赶紧道歉。 “对不起啊,沈太对不起啊,陈小姐。” 她都说对不起了,还是一口一个沈太,我都想一头撞死了。 缇娜借口给陈可欣倒茶就溜了,办公室只剩下我和她面面相觑。怎么办?我一个过气的旧人,在人家老公的办公室里还冒充人家的太太,我得跟人家解释呀。 “陈小姐,哦不,沈太太,真是抱歉,刚才她就一口一个沈太,我没来得及纠正她。” “没关系,时倦一向不愿意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外人听,所以可能他公司的员工都不清楚状况。”陈可欣真是深明大义,通情达理。 那我能说什么?再继续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巨人是来谈合作的,本来是要跟沈时倦的二哥谈,结果他不在国内,所以我就...” “顾小姐,你不用刻意解释,我知道的。” 陈可欣笑容可掬,她这么善解人意,我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缇娜送了茶进来,又飞快地走了。 我和陈可欣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我只能装作继续看合同,低着头眼睛都要粘在手机上了,但是脑子里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正好今天我有点事,经过临城就顺便来给时倦送宴席的菜单。”陈可欣打破了沉默。 我赶紧抬起头:“嗯,是的,我知道。” 话出口了,我后悔了。 因为陈可欣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这不是多嘴吗?越说话越多,我只能一五一十地回答。 “中午你打电话的时候,沈时倦按了免提。” “哦,你们在一起吃的午餐。” “是在他家里,有很多人,沈玉洁她们都在。”我本来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却发现自己越描越黑。算了,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昨天我忽然想着来临城拜祭一下思侬,然后就遇到了沈时倦,他让我今天来巨人跟他二哥谈物流的事情,昨晚我赶回去早上再过来就来不及了,所以我就留在临城住一晚上。” “顾小姐,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清楚的。”我诚惶诚恐的态度把陈可欣逗笑了:“你和时倦就算是离婚了也可以做朋友啊,也是家人呢,你住在沈家也很正常。” “不不不,我原本是没打算住在沈家的,沈时倦他也没让我住沈家,是我去开酒店的时候发现我忘了带身份证了,在临城我又不认识其他人,我就打给他,只想让他借我用一下身份证,然后他就把我带到了沈家。“我一口气连珠炮似地说出来。 不管陈可欣信不信,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事儿闹的,走向挺诡异,本来我跟沈时倦没什么,结果他现在结婚了,反而搞出些暧昧来了。 至少让人家新婚太太觉得有些暧昧。 我解释完了,然后又陷入了沉默中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也不想开辟新话题,只怕说多错多,其实我心虚什么呢? 我跟沈时倦既没什么,我对他又无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陈可欣的面前就是有点不大自然。 还好。这种尴尬到死的局面没多久,沈时倦终于回来了。 我像看到了救星似的,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高层,但他们一开口我就又很想去死。 “沈太,刚才我们在开会,让沈太久等了。” 他们没看到沙发上的陈可欣,是对着我说的,我刚刚跟陈可欣解释了那么多,现在他们一句话又把我打回原点。 “不是不是,我已经跟...”我求救地看着沈时倦。 我恨不得让他拿着喇叭筒在他们巨人喊一喊,说我已经不是他太太,他的新太太是我旁边这位陈可欣小姐。 但是沈时倦并没解释,他甚至没留意到陈可欣来了,径直向他的办公桌走去。 “我把合约和资料都给物流公司的高总看了,合约没问题,具体的你们聊。” 合约没问题是什么意思? 是巨人同意跟我们合作了? 我喜出望外,赶紧跟过去,这时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向我伸出手。 “你好沈太,我姓高,关于物流这方面您跟我谈就行。” 又是沈太,我真是要疯了。 我一个劲地嘲讽试卷,使眼色示意他往那边沙发上看。可沈时倦只是看了我一眼。 “你的眼睛抽筋了?” 我极度怀疑他是故意的,故意拉仇恨,故意让陈可欣误会我,对我有敌意,他是不想我有一天好日子过。 事已至此,我干脆大声跟他说。 “沈时倦,你太太来了,你不打算跟你的高层们介绍一下?” 沈时倦这才把目光投向陈可欣的方向,他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语气依然平淡。 “你怎么来了?” 这是什么鬼话?这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听了都要生气的。 陈可欣的涵养极好,格局极大。 人家不但不生气,还回答的相当得体。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谈公事了?那我先去会客室等,正好到这边来有点事情,就想着把菜单亲自给你看一眼,我们商量一下。” “小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可以了。” “那我先出去等你们,不打扰你们了。” 陈可欣说着就走出了沈时倦的办公室。 我此刻只想立刻谈完,然后回海城,绝对不淌沈时倦的任何浑水。 唯一能够安慰我的是合作谈得很顺利,巨人同意跟我们合作,并且给的价格比市场价都要低不少,并且表示可以随时签合同。 那对我来说,合同肯定是越快签越好,但高总说。 “你这合同是旧版,有些内容我们需要更新。” “那我让我们顾氏的合约部马上做出一版新的合约来。” 然后我给我的秘书打电话,秘书反馈我的是合约部说明天才能给我。 “新的合同这么麻烦?” “以前的模板不用了,要建新的,我们还要按照巨人开出的条件重新定制,是需要时间的。” 一天时间听上去没什么,但是意味着我还得在临城多留一个晚上。 多待一秒钟我都不想呆了,我让秘书去催他们,让他们尽快弄出来,越快越好,但我估计没戏。 早知道我要多待一天,我就应该让我的秘书去我办公室把我的身份证给我快递过来。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等到快递来的时候得半夜了。 我跟沈时倦说:“合约估计最迟得到明天了。” 我看了看时间,寻思着要不要我今天先回海城,明天再过来呗。 我还没说话呢,沈时倦就说。 “我还有半个小时下班,等我一起走。” 走哪去,往哪走,他这是忘了他太太还在会客室等他吗? 看来我得提醒他了。 “沈时倦,你太太还在会客室等你呢。” “我知道。”他一句话就把我下面要说的话给堵回去了。 算了,人家两公婆有他们的处相处模式,我就不跟着掺和了。 我坐在一旁把合约的事情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给秘书发过去。 弄完后,沈时倦也下班了。 他走到会客室的门口,敲了敲敞开的门对里面的陈可欣说。 “走了。” 就这两个字,什么情绪都听不出来。 我跟着他们走到电梯门口,其实我是想乘另一部的,但沈时倦走进去的同时还回头跟我说了一声。 “进来。” 我也只能跟着走进去了,这是高层电梯,只有我们三个人。 我站在他们俩的身后,低着头像个罪人。 走出巨人大门,我这里要说,我去随便逛逛。沈时倦九欧拉开车门。 “上车。” “不用了,你们俩去忙你们的。” “我们去我们家的酒店试菜,你正好在作为宾客给点意见。” 陈可欣也紧接着说:“是啊,晚凝,我从小在外国长大的,对中餐没什么研究,刚好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哪有什么意见,好吃就行了。” “你不是个美食家吗?”沈时倦问我。 “什么美食家,只是身体不好干吃不胖,所以就吃多了一点。” “上车。”沈时倦的耐心不多,他干脆拉着我的胳膊将我拽上了车。 沈时倦坐副驾驶,我和陈可欣坐后座。 其实挺尴尬,他俩试菜我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顶讨厌三人行,前妻和前夫再加上前夫的现任,这种组合怎么看怎么诡异。 正常人都会避免,我怎么觉得沈时倦像是故意的似的。 他这是故意让我坐卧不安。 到了沈家的酒店,进了包房就开始试菜。 菜一道一道地上来,沈家的酒店很有名,主要是以粤菜为主。 听说沈家把广东最有名的粤菜厨子都挖过来了,有人开玩笑说去广东都吃不到那么正宗的粤菜。 陈可欣应该是保持身材,她吃的不多,只有我从头到尾都在大快朵颐。 “怎样?”要不是沈时倦问我,我都忘了我的职责是试菜而不是埋头大吃。 我从我的碗上抬起头:“好吃,每样菜都特好吃。” “但不能每样菜都上,八道凉菜,四荤四素,十二道热菜,一个汤四个甜品,你吃到现在觉得哪些菜可以选入菜单?” 忽然觉得我碗里的鱼翅羹没那么鲜甜了,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晚餐。 我舔了舔嘴唇:“都很好吃,要不然你问一下陈小姐主要是看你们的喜好。” 第250章 选择权还在你手里。、 “她都没怎么吃。”沈时倦说:“你从头吃到尾,难道一点意见都不给?” 他这样讲,我都快消化不良了。 于是我用筷子乱点:“这个这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你这样说谁能记得住?”他回头对服务员说:“把大厨叫过来。” 大厨很快就来了,一男一女是夫妻档,怪不得我觉得煲汤很有烟火气。 “现在我们选菜,你们记一下。”沈时倦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我。 他们赶紧拿着小本子就走到了我的身边:“沈太,你喜欢哪些菜?您说我们来记。” 要命了,又是沈太。 我来不及去看陈可欣的反应。 她不翻脸,我都要翻脸了。 我这回彻底没挂住脸,但我没跟人家大厨发作,他们又不知道,罪魁祸首是沈时倦。 我直接起身将筷子拍在桌上,沈时倦坐在我的对面,看到我忽然站起来,扬扬眉毛抱着双臂注视着我。 我讨厌他这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死德性。 “沈时倦,你可不可以对所有人说清楚我们两个早就离婚了,你的太太是陈小姐,你这样子,你让陈小姐怎么下了台?” “你想太多。”我都这么激动了,沈时倦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可欣,你下不了台吗?” 他居然这么主动去问陈可欣,他这样问人家怎么说? 难道陈可欣跟他说是的,我下不了台? 沈时倦这个人真是具备了令我时时刻刻想用榔头敲死他的能力。 陈可欣当然说:“怎么会?” 陈可欣那么得体的人,当着大家的面都不会驳任何人的面子。 我承认我没她那么大的格局,也没那么好的涵养。 其实沈时倦结婚生子都跟我无关,但我上次跟他说,希望他能够结婚生子另觅人生的目的就是跟我撇清关系,那现在又跟我搅和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真的翻脸了。 我拿起我的包包起身就往门口走,陈可欣赶紧过来拉我:“顾小姐,我真的没关系的,大家不知道情况口误而已,我不会介意这些的。” “你不介意,是因为你大度,但不代表沈时倦做得好,他如果真的照顾到你的情绪的话,对于我这个前妻,他应该会避嫌的。昨天住在沈家真的只是意外,我承认是我给他打电话的,但我只是想借身份证而已,不过如果我不打这个电话,另想别的办法,不会有今天的事了。所以我还是得向你道歉。陈小姐,我希望我以后永远都不要掺和在你们两中间。” 我说完拉开门就跑出包房,我听见身后有高跟鞋的声音,是陈可欣追上来了。 “顾小姐。”陈可欣跑得比我快,他三步两步就追上了我,拉住了我的手腕:“顾小姐,你真的是想多了,时倦没有那个意思,我也不会那么小气。” “不是小气不小气的事情,也许你并没有我了解沈时倦。”此话说完,我忽然愣了一下,以前的我应该挺了解沈时倦的,但是现在我不是失忆了吗? 为什么这句话脱口而出这么自然? 完蛋,我脑袋又疼了,那些记忆的碎片又在脑子里面拼凑。 像是拼图,就差那么几块,就要把整幅拼图给拼完成了。 “顾小姐。”陈可欣还想说什么,我制止了她:“如果你真的想跟沈时倦长久地在一起,那就不要做老好人,该生气该吃醋,吃醋该翻脸就翻脸,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大度的爱人,除非是不爱。” 我轻轻地拉开她握住我手腕的手:“我先走了。” “你去哪里?你今天晚上不是住在沈家吗?” “我没带身份证,也不至于寸步难行。临城这么大总有我容身之所。” 这是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我拉开车门上了车,跟司机说了沈家的地址,我的车还在沈家呢。 我到了沈家,还好钥匙就在我的包里,我径直走向车库,没有跟沈家任何人打招呼,找到我的车就直接上了车。 就在我正在发动汽车的时候,有人敲了敲我的车窗。 我打开车窗,沈时倦就站在我的车外。 他的速度这么快,好像是飞回来似的。 他语气还是挺平淡的:“你准备开车去哪里?” “跟你没关系。” “你没带身份证,现在所有的酒店管理非常严格,绝对不允许你入住的。” “那也跟你没关系。” “你晚上是打算住车里?” 说实话他猜中了,我是打算把车开到某处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在车里睡一晚,不就是一晚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沈时倦,我刚才在酒店里说的很清楚了,我也跟陈可欣说了你们俩的事情,请你不要再把我拉进来。你这个人这么喜欢跟前任拎不清,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你心里想着的是思侬,现在你跟陈可欣结婚了,却老是跟我纠缠不清,所以你永远不珍惜眼前人,总想着失去的,你心理有问题你应该去治一治。” 我觉得我应该一语中的,沈时倦就是心理有问题,他应该去医院,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脑仁到脚趾甲他就应该好好检查一下。 “让开。” 他就站在我的车边不让开,我不管他,依旧发动汽车,他干脆绕到了我的车头。 他觉得我不敢撞他,事实上我的确是不敢撞他。 我真的是恼火,但我的车技还可以,我不往前开,我可以往后倒。 我的车子迅速地倒出了车库,尽管他快步跟上来,我掉了个头,就一脚油门飞快地向沈家的花园门口开去,不过沈家的园子很大,东绕西绕的,沈时倦在后面追我竟然也甩不脱。 特别是我把车开到了大门口,沈家花园大门是关着的,有车到门口门房才会把大门打开。 所以在门口耽误了一下,沈时倦就冲了过来,一把拉开了我的车门坐了进来。 我回头恼火地看着他,这时候花园大门已经打开了。 我跟沈时倦说:“下车。” “不下。” 我们对视几秒,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些许赌气的成分。 好,他不下那我就飙车,我就把车开得跟火箭一样,他要想跟我一块儿死的话,那就随便他。 于是我将油门踩到底,我的车子像炮弹一样射出去了。 沈时倦系上安全带,虽然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但是马路上仍然车流如织,沈时倦低沉着声音警告我:“你不要胡闹,路上车很多。” “害怕就下车,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你害的,我一个人的话绝对不会把车开这么快。” 他不经常威胁我么,我也威胁他。 “顾晚凝,我让你停车。” “就不听。” 他声音大,我比他的声音更要大。 他瞪着我,快要被我气疯的样子。 我很高兴看到他快被我气疯了,我简直高兴得不行。 我们就胶着在这里,看他是不顾我的死活非得跟着我呢,还是最后他能妥协。 后来我越开越快,我的车技虽然不错,但是我带着气,而且路上的车实在是多,我的车在车流中穿梭,着实是危险。 而且我早就超速了,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正好有铁骑发现我超速了,立刻向我的车骑过来。 我正在气头上,我故意不停车,此时正好是红灯,我就故意冲了一个红灯,我当着交警的面违反交通规则。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铁骑一边跟着我一边用对讲机叫增员。 我成功地上演了一出电影上才有的警匪追逐的大场面。 最后我的车是被铁骑的车给别停的,此时沈时倦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交警拉开我的车门勒令我下车,我老老实实地认罪,交出我的身份证和驾照。 然后我和沈时倦都被带到了交警大队,今天的这一出闹剧在我被批评教育了一番并且驾照扣了六分结束。 我和沈时倦走出交警大队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我一看这挺好,就算在车里我也也就几个小时的事, 不过折腾到半夜我已经很疲惫了,我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喷嚏。 三月底的气候,到了夜里还是有点凉意的,我打喷嚏的声音还没落音,沈时倦就脱下了外套披在我的肩膀上。 人家是好意,但是我这个人偏偏不识好歹。 我脱下他的外套就塞给他,正准备说话忽然他搂着我的肩膀直接就向我亲过来了。 而且他很蛮横,也用了力气,把我紧紧地禁锢在他的怀里,就在人家交警大队的门口,就强吻我,而我竟然也挣脱不开。 我拼命挣扎,我想甩他一个耳光或者大喊大叫说他非礼,但是我挣脱不开他。 我跟他对峙到现在本来就已经精疲力尽了,不论是身还是心都已经疲惫的不得了,我哪有力气在抗争他。 到后来我也放弃了挣扎,像死人一样躺在他的怀里随他便了。 他对我摆烂的态度也弄得意兴阑珊地松开了我,但是两只手还是捏着我的肩膀,低头凝视着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疯子?” 我没说话,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他还不够太清晰,因为他不需要我问我。 “抬起头来,顾晚凝。” 我抬起头,不是我多听话多合作,是我懒得再跟他掰扯,我倒要看看他要干什么。 在交警大队明亮的大门口,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水光。我不知道那水光从何而来,总不见得是他的眼泪吧。 “沈时倦,你是个渣男,你这种渣男与众不同,永远在怀念前任。跟现任在一起的时候,永远跟前任牵扯不清。那沈时倦,你跟陈可欣离婚,我做你的现任,我很想知道你又会去怀念哪一位前任?” “你说的好像我是个变态。” “难道不是吗?” “是你让我结婚生子的,我是让你心安。” “你是让我心里堵住,你现在是让我心安吗?你是结婚了,那你为什么总是让我掺合在你们中间?你把陈可欣放在哪里?” “我觉得我前几次控制的都很好,但我不可能永远在克制,顾晚凝,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爱上了你。跟思侬的心脏无关,我真的爱上你了。” 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的,他说得相当动容。 但当时我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因为我不相信他,一个字也不信。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捏着我的肩膀几乎用喊地跟我说。 “顾晚凝,你听见了吗?我说我爱你,我无法忍受你跟任何男人有任何关系,但同样我也无法忍受你因为我而带来任何困扰,所以在你建议我结婚生子的时候,我答应了。我可以做到跟别的女人结婚,但是我做不到对你视而不见。” 我忍无可忍地看着我面前的这个疯子:“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所以你是在确定你爱上了我之后又娶了陈可欣?” “是你让我...”他话说了一半没有说完,是因为我一个耳光成功地让他闭了嘴。 倒不是他把锅甩给我,我生气才甩他一个耳光。 是因为他把陈可欣也拖下水了。 “你不知道陈可欣喜欢你吗?你看不出她对你有好感吗?一个女人答应跟你闪婚一定是非常喜欢你,不然她不会把自己的下半生都交给你。” “我没有逼她,我只是问她要不要结婚,她同意了。” 看来我一个耳光并没有打醒他,他依然言之凿凿。 沈时倦他太自以为是了,他是个被女人惯坏的男人。他应该吃一吃爱情的苦才知道他不是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顾晚凝,你不信我。”他紧紧捏着我的肩膀。 现在我根本不关心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我只是在想,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因为这个该死男人而心碎的女人。 我浑身无力,实在是没力气跟他纠缠了。 “沈时倦,我不想跟你掰扯,请你放开我。世界上除了你沈时倦还有其他的男人,我希望我此生不要再跟你纠缠。你既然已经娶了陈可欣,希望你好好对她。” “一切都能挽回的,顾晚凝,我向你发誓。我爱上了你,跟思侬无关。” “我不关心。”我有气无力:“你要是想把我捏死在这里随便,但是我现在真的没力气跟你耗下去了。” “顾晚凝,只要你说一声,就不会有我跟陈可欣的婚礼。” “沈时倦,你想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看似让我选择,其实你心里最清楚选择权还在你自己的手里。” 第251章 我劝过她了 沈时倦没有放开我,他这个疯子紧紧地抱住我,用把我的身体嵌进他的身体里的力气,我感觉我的骨头都快要被他给捏碎了。 “沈时倦,我心脏疼。” 我这句话百试百灵,每当我忍受不了他的纠缠的时候,只要说这句话一定会吓住他。 果然他立刻松开了我,紧张的脸都白了。 “我送你去医院。” 就在他要抱起我的时候,我跟他说。 “你想让我多活几天吗?想的话你就别再纠缠我,离我远远的,至于你和陈可欣之间是一笔什么烂账,我管不了,我不管你爱我也好,还是爱我之前的心脏也好,我都不在乎。” 他苍白着脸:“先不说这些,我送你去医院。” 他上了我的车,帮我绑好安全带,就立刻发动汽车炮弹一样向医院的方向开去。 他一边开一边打电话找专家,他的语气仿佛我下一秒就要死了,我心脏不难受,我是骗他的。 但是我还是很合作地跟他去了医院,然后接受各种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我的心脏没什么大问题,他的脸色才算好看一点。 “刺激吗?沈时倦?今天我的心脏尚可,但是你再这样纠缠,我假以时日我肯定会被你玩死。你想让我死,你就尽管折腾。” 他的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 他看了我很久,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我需要留院观察,默默地陪了我整夜。 这个晚上也算是有个地方呆,不用住在车里。 我躺在病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沈时倦还在。 他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我端详着他漂亮的面孔。 说实话,这实在是一张能够令很多女孩子都着迷的脸,难怪连陈可欣那样知性冷静的女孩子都趋之若鹜,明知道是火坑还要一头跳下去。 除了他那张迷惑人的脸,还有所谓的长情。 但他的长情只限于对前任。 死去的前任永远挑不出任何毛病,安静地躺在他的记忆当中,默默地散发着魅力。 我正看着他出神的时候,沈时倦忽然睁开了眼睛,我避之不及,只能跟他四目相接。 “你醒了?”他立刻起身,估计是睡姿不对,腿麻了,他一个脚软跌倒在我的床前,我听到他的膝盖重重地撞在地上。 应该是蛮疼的,我都替他疼得慌。 但我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询问他。 他默默地撑着床沿站起来,我看到他的眉心都拧成一个疙瘩,再开口的时候都是咬着牙关跟我说话的。 “你怎样,好点了吗?” “把我的手机拿来,看看他们有没有把合约发过来。” 他把我的手机递给我,谢天谢地,他们的合约终于做好了。 我把合约拿给沈时倦看:“你看可以吗?” 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你一定要在医院里谈公事?” “我没事了,那就出院谈。” 他叫来医生给我做个简单的检查,医生说没什么了,让我不要熬夜,好好休息,沈时倦这才去帮我办出院手续。 这时沈时倦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是陈可欣打来的。 本来我是不打算接的,但是电话响了好几声,我心里动了动,就接起了电话。 当陈可欣听到了我的声音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我就跟她说。 “陈小姐,昨天晚上我和沈时倦在一起,不过我们是在医院。” “你没事吧?顾小姐。”陈可欣真的特别得体,第一句话就是问候我。 “我没事,我很好,沈时倦去给我办出院手续了。” “哦,好的,我没什么事,等会我再打给他。” “陈小姐。。”我在她要挂掉电话之前,飞快地跟她说:“有件事情我必须要跟你说,沈时倦昨天晚上还跟我表白,他不爱你的,我并不是跟你炫耀他爱我,我也并不认为他爱我,但我知道他肯定不爱你,陈小姐,你要跟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共度余生吗?你要和一个轻视婚姻的男人结婚吗?” 陈可欣没有料到我会跟她说这些,一向反应极快的她难得地沉默了片刻。 但也只是片刻,她很快就回答。 “你要跟他在一起吗?顾小姐。” “不要。” “那就行了,既然你不要他,那我就没有妨碍任何人,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我喜欢他,我也承认,所以我愿意...” “你会受不了的,你会坚持不下去的,我那时候我的胸膛里还有思侬的心脏,他对我永远是温柔体贴的,但是现在的沈时倦对你都这么冷淡,你敢想婚后?” “我不认为他对我冷淡,他一向都是这样的性格。顾小姐,谢谢你的好意。” 我已经阻止飞蛾扑火了,但是我也只能阻止一阵,我总不见得把火扑灭。 我话已至此,说的太多,她只觉得我是阻挠她嫁给沈时倦。 怎么说呢,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丑话我已经说在前头,我警告过她了,她要吃爱情的苦,我也没有办法。 挂电话之前我再跟她说一句:“陈小姐,如果我和沈时倦还有什么纠葛的话,那一定是他在骚扰我,跟我无关。” “我知道了,顾小姐,你不要有那么多顾虑。” 飞蛾扑火前总是那么义无反顾,那么坚决,耳根硬的不行,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沈时倦到底有多大的魅力我不知道,恐怕之前我妈和南星也是这样劝过我,我不听。 我挂了电话,沈时倦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我告诉他陈可欣给他打过电话,我还告了他的状。 他听了眉毛也不动一下,我知道他压根没把陈可欣放在心上。 沈时倦不喜欢的女人他就不当回事的这种德行,实在是可恶。 如果严苛一点,甚至可以扣上一顶不尊重女性的帽子,以后是要打入18层地狱的。 沈时倦走到我的面前忽然蹲了下来,握着我的脚腕就要给我穿鞋。 我急忙缩回脚:“我只是心脏不好而已,不是断手断脚,我可以自己穿鞋。” “顺手的事儿。” “我也顺手。” 我穿了鞋跳下床走出了病房门,他跟在我的后面,我的余光能够看到他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跟着我。 他开车把我载到沈家,我说。 “不是去巨人签合约吗? “签合约之前,难道你不要洗漱一下再换套衣服?” 说的也是,现在我蓬头垢面的着实是不太雅观。 我跟他回到了沈家,刚好碰到沈冰清,她急急忙忙地出门,看到我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嗨,晚凝,我现在去海城,你什么时候回海城?晚上我们约个饭。” “我现在还没确定。”我说。 “不着急,我现在去南星的经纪公司签合约。” “签合约?” “投资南星新戏的合约呀。” “沈小姐。”我此刻都能想象出南星崩溃的样子,但是沈冰清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她跟我挥了挥手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我挺无奈地跟身边的沈时倦说。 “你们沈家人好像对一个人感兴趣的时候都是一个风格,我想沈冰清应该对南星不是粉丝那么简单。” “你是想说我们沈家的人,不论是男追女还是女追男都很喜欢拿钱砸?” “难道不是吗?” “只有付出真心了,才愿意用钱砸。” “这对于你们有钱人来说,花钱是最便利的事情。”我不想跟他争辩,回到房间洗漱完换了衣服。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吃完早餐,临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刚从疗养院回来的沈母,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需要沈玉洁和护士一左一右地搀扶着。 本来我想打声招呼就离开,但她却认出了我,喊出我名字的同时,眼泪也掉了下来。 她握住了我的手。 “晚凝,你回来了?”她说的是回来了,而不是来了,仿佛我还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叫了一声伯母,老人家哭得更厉害了。 “晚凝,我知道我的罪这辈子都赎不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几天了,等我下去见到了饭团,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我虽然不清楚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的事,饭团的死绝对是个意外。 想当初他们爱饭团一定不亚于我这个做亲妈的。 但是饭团的命还是葬在他们的手里,我将手从沈母的手中抽出来。 “伯母,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从沈母的身边走过去,听见沈玉洁在安慰着沈母。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晚凝知道的,她没有怪你。” 沈时倦亲自开车送我去巨人签合约,我是直接跟他签的。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新合约,便签上了他的名字。 我松了一口气,物流的事情终于搞定了。 我马不停蹄要往海城赶,我已经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沈时倦执意要开我的车送我回去,我知道拒绝不了,也就随他去。 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一言不发,他沉默地开着车,到我家门口了,我下车之前跟他说。 “如果你真的要结婚的话,那我祝你新婚快乐,希望以后我们不要再有交集。” “我结婚那天你会来?” “你都派请柬了,我一定会来。”我都下了车向我家大门口走了几步了,我又忍不住折回去跟他说。 “虽然不关我事,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陈可欣没有惹到谁,如果你一开始就打算负她,我希望你干脆早点跟她说清楚,别看着人家越陷越深。” 他看着我不作声,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讲真的我也劝过了陈可欣,是她一意孤行,跟我无关,如果再多话就显得有些多管闲事了。 我回到家,我妈一大清早就不在家,张婶告诉我我妈陪储美珍去庙里上香了。 我脸色不佳,张婶以为我生我妈跟储美珍走得太近的气我妈,笑着拍拍我的手背。 “你放心,你妈是个有主意的人,我听她说那个什么偷拍视频,储美珍说到时候会发给她一份。 我想储美珍应该是看出了我妈的目的,她故意吊着她,反正现在没人搭理她,她正好缺一个跟班地。 我说我知道了,休息了一会儿就去了顾氏。 经过顾辰北的办公室的时候,我把合约送过去,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他正在里面大发雷霆地讲电话。 “你是干什么吃的?谁都可以告我是吗?她说遗嘱是假的就是假的,他们到底有没有证据?” 看来是储美珍把顾辰北也告了,怪不得他跟发了疯似的。 我很愿意看到他腹背受敌的模样。 我不等他咆哮完就直接敲门走了进去,他回头看到我怒气冲冲地挂掉了电话。 “你有什么事?为什么进我办公室不敲门?” “首先我敲了,其次你进我的办公室也经常不敲门。”我把合约丢在他桌上:“物流的合约已经签好了。” 他立刻打开直接看价格那一栏,我就知道他贪心不足,果然他的表情有些失望。 “市场价?” “不然呢?” “不是说打对折吗?” “谁同意打对折的,再说人家凭什么要给你打对折?顾辰北你记住了,其他公司知道我们跟杜家闹掰了,他们开的都是高于市场价的20%。巨人没有涨价已经很仁义了,做生意跟做人一样,别总想着占便宜。” 顾辰北很恼火,他用猩红的眼睛盯着我。 “顾晚凝,还轮不着你来教训我。” “我懒得教训你,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不满意这个价格的话,那你随时可以毁约。至于违约金既然是你的个人行为,那就由你个人承担。” 我把合约留在他的桌上,转身就走。 顾辰北喊住我。 “顾晚凝,你妈最近和储美珍走的挺近的。” 我扭头看着他,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些警告的意味。 “顾晚凝,你妈一直是不争不抢的人设,现在爸走了,她却在这里上窜下跳。” “注意你的措辞,顾辰北,在公司里我是你的上司,有些什么话该说有些什么话不该说,你把年纪了,这些事情不懂?” “我们顾家最恨拉帮结派。” 我快被他笑死了:“你们拉帮结派还少吗?” 第252章 艺术源于生活 我跟顾辰北话不投机半句多。 总之,合同我签下来了,顾辰北现在也没有理由用这件事情找我的麻烦了。 我离开他的办公室之前,他喊住我。 “在我印象中,你妈妈应该是很聪明的人,这个时候她应该知道如何站队。储美珍的娘家早就垮了,至于顾焰驰,他那些破事他自己都应接不暇。” “我和我妈从来不站队,不管怎样,顾焰骋去世的时候我在现场,虽然他的死跟我无关,但我妈于心不忍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都是姓顾的,顾副总,真没想到你这么冷血。” 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刚刚走了几步,就听见顾辰北把门狠狠摔上的巨响,若是我走慢点,后脑勺都要被他砸到。 顾辰北除了恼羞成怒,他又能怎样? 我回到我的办公室,刚坐下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告诉我,她要陪储美珍在庙里住一段时间。 说真的,连我也不知道我妈对储美珍是不是真的产生了一些同情? 拿她的话来说,毕竟都是当母亲的。 “妈,差不多就得了,今天顾辰北还提醒我们要站正确队。” “顾辰北这是慌了。” “储美珍把他告了?” “应该是的,她没跟我说。” “顾辰北知不知道储美珍手上有他的证据的事情,妈,你这段时间还是别跟他走那么近,安全第一。” “我知道了,放心吧,没事的。” 我妈想查出我爸的死因的心太迫切了,我知道我说了也没用,现在的我妈连八头牛我都拉不回来。 我妈真的就陪储美珍在庙里住下了,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回来。 家里就我和张叔张婶,他们老夫妻俩的感情一向很好,我这个单身狗就显得更形只影单。 还好, a先生回来了,他是为了参加沈时倦和陈可欣的婚礼。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约我吃饭,一段时间没见,a先生看上去更加清瘦。 “你还好吗?”我有些担忧地问他。 “人家都说千金难买老来瘦。”他笑着打趣。 “人家说的老来瘦都要六七十了吧,你才多大,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们俩能不能不要每次一见面,就变成了两个病友互相探讨病情。” “反正你看上去比上次见到还要瘦。” “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担忧和关心,”他似乎很受用,“被人关怀的感觉不错。”他歪着头看看我:“你怎么样?” “身体不错,我这个心脏至少还能工作十几二十年。” “我是问你的精神状态。” “你想说什么?” “沈时倦就要结婚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已经结婚了。”我低下头看菜单:“两个星期前,他就和陈可欣领证了。” “记得那么清楚,你很介意?”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我很介意?我以前到底爱他爱成什么样?” “爱到所有人都认为你很介意的程度。“ 我抬起头看着 a先生:“ a先生,你真的好狡猾,你说的这些话说得跟没说一样。” “有些痛会埋藏得很深,等你发觉的时候已经痛入骨髓了。” 我快要被a先生的话给笑死。 “ a先生,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喜欢这种伤痛文学?我都快被你酸倒牙了。” 他也跟着我笑,我们对望着像傻子一样笑,但是笑着笑着我忽然心里有些难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难过。 但这个难过肯定跟沈时倦无关。 其实a先生严格说来他也骗过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就是恨不起来。 或者说a先生身上有一种气质,很难让别人对他拉起仇恨。 至于沈时倦,那就恰恰相反了。 还没上甜品的时候,我去洗手间,等我从洗手间回来,桌边已经空无一人。 我走过去,几个服务员正在收拾我们的桌子。 “我们还没吃完呢,怎么就收了?” “小姐,小心别踩到地上的汤汁了。” 我低头一看,脚边一大滩汤水,我赶紧挪开脚,再看桌布上也有一些汤汁。 “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都没用餐的这位先生忽然晕倒了。” “什么?”我赶紧结了账,一边打a先生的电话一边跑出了餐厅。 他没有接电话,我又跑回去问餐厅的服务生是谁把他送到医院去了,服务生告诉我应该是他的司机。 我问送到哪个医院,他们说不知道,但是附近有个医院,我打算过去看看。 我赶到了那个医院,在急诊室门口看见了a先生的司机。 我赶紧过去问他a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司机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给卓先生送药的时候,刚好他又晕倒,医生都跟他说了让他住院治疗,他非要赶回来参加沈先生的婚礼。” “又?”我听到了关键词:“他这段时间不止一次晕倒了?他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 “是的,这段时间卓先生的身体越来越差,一个星期晕倒好几次。” “医生怎么说他的病不是慢性病,只要慢慢养就可以了吗?” 司机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 正说着我看见沈时倦和沈玉洁他们大步流星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司机说:“是我通知沈先生他们的。” 沈玉洁他们快步走过来,司机连忙说:“卓先生还在里面急救,还没出来呢。” “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也拧着眉头从里面走出来,我们赶紧围过去,医生说。 “情况不是很好,他的病情更严重了。” “那现在怎么办?” “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他这个血液病没有办法做骨髓移植。” “他以前吃的那个药好像效果不错。” “每次换一种新药,效果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是时间长了他的身体就会产生抗药性,效果也就没那么好了。现在没有起什么好办法,只能看他自己。如果身体里的免疫力能提高一些,病情就不会恶化得那么快。” 沈家人听得眉头紧皱,我只觉得有一只手捏住了我的心脏,说不出的难受。 原来 a先生这么严重,他每次都跟我说得云淡风轻,怪不得这次见到他,他瘦得这么厉害。 a先生被护士从急诊室里推了出来,他已经醒了,坐在轮椅上,脸色白得吓人,就像是医院的白墙,嘴唇也没有一点点的血色,甚至连他眼中的光都是苍白。 他略带埋怨地跟司机说:“你怎么把他们都弄来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还要怎么严重?早知道你病得这么厉害,死活都不应该让你回来。”沈玉洁红了眼眶。 “我要是一个人死在了越南,那岂不是更孤单,连个收尸地都没有。” a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是我鼻子一酸,眼泪就夺眶而出。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其实我和a先生认识不久,但是我对他却莫名的依赖和信任。 沈玉洁拿了一张纸给我,我擦眼泪的时候感受到沈时倦的目光。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像他这样一个骄傲又自负的人,我因为其他男人哭得心里应该很不爽,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表哥。 a先生看到了我的眼泪,他笑着向我伸出手,我急忙伸出我的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指。 “我是不是上次说你哭起来很好看,你就总是在我面前哭?”他笑着道:“你哭起来肯定没有笑着好看,以后别哭了。” 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他被送进了病房,护士给他打针的时候都已经快找不到血管了,他依然很平静的半靠在床头,微笑着看着我们。 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我好像快要失去a先生这个朋友,我对他的情感很奇怪。虽然我总是想利用他来气沈时倦,但是我对a先生是那种超过了友情和男女之情的那种感觉。 我觉得我有任何心事都可以向他诉说,毫无保留,不用藏着掖着。 a先生就是我的树洞,没有人能够代替他的位置。 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我也不想通透的人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我不是神,我连自己的生命都掌握不住,更何况人家的的生老病死。 我站在 a先生的床边,无奈又无助的感觉像一张网死死死地包裹住了我。 “你们回去吧,时倦,你送晚凝回去。” a先生说。 “今天晚上我留在医院陪你,反正我妈也不在家。” “我又不是病得下不了床,不需要陪地。” a先生向我挥了挥手:“快走快走,最近流感很多。你的身体那么弱,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 我还没说话,沈时倦就过来搂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外拉。 我很恼火,我也没说我不走,但是至少不是现在,我还可以再陪a先生待一会儿。 “你放开,我等会自己会回家。” “晚凝你听话。” a先生温和地跟我笑着:“我可不可以点菜呢?忽然想吃张婶包的饺子。” 我知道他是借机把我诓走,我也不再坚持:“那你要吃什么馅儿的?” “都可以,张婶包什么都好吃。” “那我明天送饺子给你吃。” a先生笑着跟我点点头,然后又向我挥挥手。 “快走吧。” 沈时倦开着我的车送我回家,我们大概有一个多星期没见面,随着他和陈可欣的婚期越来越近,这段时间他们应该在忙婚礼的事情。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不想说一句话。 沈时倦忽然莫名地开口了。 “他很爱他太太,他不喜欢小女孩的。” 我转过头看着他,不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小女孩,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说说。” “一个要结婚的人管得这么宽呢?” “你跟我表哥说话的时候轻言细语,跟我说话的时候就是尖酸刻薄。” “你们当然不一样。” “他也曾跟我一起骗过你,你为什么对待我和他就厚此薄彼?” 我觉得他可真有意思,他表哥都病入膏肓了,他还在这里跟他表哥争风吃醋。 “你也知道你骗我?当初你让a先生跟你一起演戏,肯定是软磨硬泡,他念你是他亲戚才抹不开面子暂且帮了你的忙,我没有说错吧?” “你处处为他开脱着想,我怎么就没这样的待遇?” “因为你不配。” 等红灯的时候他扭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 “你对我的恨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恐怕不能,现在我对你尚无以前的记忆,若是等我有一天记忆恢复了,恐怕会更恨。” 对面的车子开过来,车灯点亮了他眼中的绝望。 沈时倦的好看是有迷惑性的,此刻的样子显得特别的无助,意志稍微薄弱一点的甚至会反思自己到底该不该这样恨他? 我再一次扭过头不再理会他,八点多钟外面还是车水马龙,海城是一个不夜城,无论深夜几点,闹市区都是灯火通明,这里的人越夜越精神,仿佛可以永远不睡觉似的。 “后天就是我的婚礼了。”绿灯亮了,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跟我说。 “是想让我提前恭喜你?” “你现在抢婚还来得及。” “你电影看多了。” “艺术源于生活。” “你所谓的艺术将会毁了陈可欣,她很喜欢你,即便我在她面前告你的状,她依然义无反顾地嫁给你。沈时倦,拜托你做个人吧,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对待真心喜欢你的人?” 他开着车子还忽然扭头,直愣愣地看着我,我快被他吓疯,抓着他的胳膊大声喊。 “你神经病啊,你看路啊,你不想活我还想活。” 我冲他恼怒地大喊:“我那么辛苦才活下来,我不像你这么藐视生命,你要是不开你就滚下车,我自己开回家。” 我的技术不敢说比他好,但是我至少能够将自己平安无事地送回家。 他被我骂也没还嘴,接下来他就老实多了,甚至表情有些沮丧。 我觉得沈时倦这种状态并不是他多喜欢我,而是他见不得曾经那么爱他的女人,现在对他要结婚的这件事情如此平静。 自负的人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爱他。 第253章 他是鹤顶红 可喜可贺的是,我后来还是被沈时倦安全地送回家了。 在我家门口,他又说:“后天我婚礼...” “我会来的。”我打断他的话:“那天我会早点到,但你放心,绝对不可能抢婚,拜托你活得别那么自我。” 我没有说他自私,已经是很客气了。 我说完就转身进了花园门,我后来洗漱完准备睡觉了,拉窗帘的时候看见沈时倦的车还在楼下。 我不知道他是在等我还是在干什么,我现在对沈时倦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能说讨厌,但是也不能说我喜欢他到他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痛不欲生的地步。 所以他绝对还没到我要去抢婚的程度,远远没到。 我拉上窗帘关上灯,躺下来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强迫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就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张婶拖起来让她包饺子,她一共包了好几种馅,有三鲜的有玉米猪肉的,还有虾仁的,蘸料我都配了好几种,提着满满一保温桶去医院看 a先生。 护士刚好端着小铁盘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我往里面看了一眼,a先生刚扎完针躺在床上,我问护士他的情况怎么样,护士说:“从昨天到现在还好。” 还好是个什么形容词? 护士医生总喜欢给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提着保温桶进去,a先生在里面就听见了我的声音,他笑着说:“这么早,幸好我没吃早餐。” 我把饺子从保温桶里一一拿出来,在他床上的小桌板上一字排开。 我用筷子点着:“虾仁的,玉米猪肉的,三鲜的,这个是蘑菇的。” “这么多,你把我当做大胃王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吃, a先生的胃口不错,我托着腮看着看着,就有些意兴阑珊。 “你吃过没有?一起吃。” “我不饿。” 他歪着头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到底还没说出来。 “明天沈时倦的婚礼。” a先生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很奇怪,他嘴里有东西的时候跟我说话依然是特别清晰的。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护士请个假,刚才医生让我住院两个星期。” “他的婚礼非去不可吗?有那么重要吗?新郎本人都不是一片真心的。” “请两三个小时的假就可以,到时候明天你来接我。” a先生微笑着注视着我,他的笑容我向来不能拒绝。 我看了他片刻,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去跟医生请假,医生只给了我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足够了,我们只需要在重头戏的时候过去观个礼就行了。”我跟a先生说。 第二天就是沈时倦的婚礼,这段时间媒体上早就铺天盖地地宣传他和陈可欣的世纪婚礼。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人结婚就叫世纪婚礼。 难道这个世纪里没有其他人结婚,只有他们结婚吗? 再说沈时倦自己在这个世纪里都结过一次婚了。 白天我照常上班,淡定的不行,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只提前了一个小时开车去医院接 a先生。 a先生西装革履,甚至还打了领结。 我很难得看到他如此隆重的样子,相比之下我就显得潦草多了。 白天上班,我穿的是通勤装,下班的时候我把颜色沉闷的裙子换了,上面是一件丝织的衬衫和一条咖色的缎面裙。 “你看上去像来参加商务会议。”a先生笑着道。 “不重要,今天我又不是主角。”我开车载a先生去婚礼现场。 沈时倦和陈可欣的婚礼选在海边办沙滩婚礼,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到了晚上海边也不冷,凉风习习,略带咸湿的海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我们还没下车就能看见海边一片五颜六色绚烂的灯光,把那一片的海水和天空都似乎要点燃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下车的时候我就觉得眩晕,我知道我和沈时倦曾经办的婚礼也是沙滩婚礼,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包括入口处的用花扎成的鲜花拱门。 我的脑子里像电影片段一样,一帧又一帧地闪现。 我看到了同样的鲜花拱门,全都是蓝色系的花,只是这个有一点点区别,还插入其他的花朵,五颜六色很美丽,但是很扎眼。 我下意识地扶住了身边的a先生,他迅速看出了我的不适。 “晚凝,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回车里休息一下?” 我站稳了,紧紧的攥住了a先生的手腕摇摇头:“a先生,我可以挽着你的胳膊进去吗?” “当然可以。”他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虽然并不温暖也很纤瘦,但是他足够能给我力量。 挽着a先生的手往婚礼现场走的时候每走一步,我的脑袋都头疼欲裂,对我来说我不是走在沙滩上,我是走在我那些记忆碎片上面。 它们是玻璃做的,我每走一步都特别扎脚,我感觉我的脚底板已经鲜血淋漓了。 我知道我的记忆碎片应该差不多全部收集齐了,现在就是将它拼凑成一幅完整的图案的时候。 我看到了沈时倦,他一身黑颜色的礼服,系着紫色的领带,陈可欣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向我走过来。 如果他走到我面前跟我说,这是我跟他的婚礼,我一定会给他一记耳光,就在他快要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看到了陈可欣一袭白纱出现了。 她挽着沈时倦的手臂微笑着走到我的面前:“清礼哥,晚凝,你们才来呀,我还以为你早上就会来观礼呢?” “今天顾氏有工作。”我本来想说又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公司都会因为他们今天大婚,都不用工作。 但我没说,因为我此刻的脑袋已经疼的四分五裂了,我努力在她面前不失态,万一晕倒什么的,沈时倦一定会送我去医院,那么自作多情的他就会觉得是我在故意找借口,算是变相的抢婚。 我大方又得体的跟他们点头,送上了我的礼物。 这礼物是南星出国拍戏的时候,我让他帮我找的一对水晶的摆件,两个恩爱的小人正相偎相依,制作工艺很精良。 陈可欣打开一看,顿时爱不释手:“太漂亮了,晚凝,谢谢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对我的称呼从顾小姐变成了晚凝。 这时婚礼进行曲已经响起,她挽着沈时倦的胳膊着急地说:“时间到了吧,我们赶紧过去吧!” 自始至终沈时倦都没有说话,临走的时候他还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仿佛在说:“你再不行动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脑子有毛病,他凭什么觉得我会抢婚? 他发神经,但看着他和陈可欣远去的背影,我的脑袋更疼了。 我强忍着疼跟着a先生走进会场,沈时倦和陈可欣已经在超亮的光束的笼罩下一步一步的走上了舞台。 这舞台也挺美的,舞台边缀满了鲜花。 沈时倦真是铺张浪费,结一个不真心的婚却要用掉这么多鲜花。 司仪正在大声的叫着他们的名字。 “新郎沈时倦,新娘陈可欣!” 两人手握手走上舞台,台下掌声雷动。 这一幕似曾相识,我想当初我和沈时倦举办婚礼的时候,估计所有流程都一样。 因为当司仪开始问他们的恋爱过程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沈时倦还是沈时倦,但是陈可欣却变成了我。 我满心欢喜的站在他的身边,听他诉说着他对我的爱。 不是,我也不完全是满心欢喜,我是痛并快乐着,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沈时倦娶我,不是因为他爱我,而是因为我胸膛里的那颗心脏。 我好像想起来了,不是好像,是我真的想起来了。 全部的全部,所有的所有。 我的记忆碎片终于捡齐了,它们终于拼凑成了一幅完整的图案。 那个图案占据了我脑子里的大部分空间,将我的大脑挤得满满的,满的都要溢出去了,都要从我的天灵盖上面呲出去了。 我听见司仪在大声的让沈时倦亲吻新娘,我看到陈可欣靠近他,幸福地仰着脑袋。 我知道我此刻就算是想起来了,我也只能装作没有想起来,我恢复了记忆,但是不代表我失去记忆的这一部分丧失了,它仍然存在着。 “晚凝,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身边响起a先生的声音,我扭头看他,试图给他一个笑容,但是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看不清了,我甚至看不见了。 仿佛有一只手从我的脑袋里面探出来,遮住了我的眼睛。 我虚弱地跟他笑笑,将目光投向台上。 沈时倦正巧也在看着我,我们俩四目相接。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钩子,要把我脑子里的那个完整的图案给勾出来,我不能够让他看出来我已经恢复了记忆。 我不想破坏任何人,就在我已经记起了我和沈时倦的全部之后,我更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缠。 我想落荒而逃,但是我不能,所以我只能站在原地向他报以大气磅礴的微笑。 其实我已经浑身大汗淋漓,冷汗像蚯蚓一样攀爬在我的后背上。 我笑的嘴角都要抽筋了,我看着陈可欣的笑容,有一种绵绵的苦涩,有点像胆汁反流一般,从我的胃还是什么地方从下而上的倒流。 这种苦涩一直蔓延到嗓子,感觉我整个口腔都是苦的。 被沈时倦自负对了,他一直都觉得他结婚对我来说,不一定是致命的打击,但是一定会伤到我。 自负的人他是有资格自负的,他猜对了。 沈时倦结婚,恢复记忆的我没有我想象中的云淡风轻,毫无感觉。 我是痛的,只是有些麻木罢了。 我在祈祷着他们的仪式赶紧结束,等他们结束了,我就可以找个借口先溜。 痛对我来说是暂时的,因为我很清楚我和沈时倦之辈的最好还是别有什么瓜葛,如果我想活得长久一些的话。 这男人就是毒药,就是鹤顶红,就算是沾上一丁点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他们冗长的仪式终于结束了,我感觉我像洗了一把冷水澡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湿的,甚至连内衣都快要滴水了。 我借口我去洗手间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洗了一把冷水脸,我靠在墙壁上休息了一会,这是我接到了张婶的电话。 我有气无力地把手机放到耳边,我听到了张婶的哭声,心顿时就提起来了。 “怎么了?张婶,发生了什么事?” “太太和储美珍从寺庙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是该按住太阳穴还是按住砰砰跳的心脏,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变调的沙哑的在问张婶。 “严重吗?现在人在哪里?” “仁爱医院,我们正在赶去的路上。” “情况怎么样?” “警察打电话来的时候说是很严重。” 我的腿再发颤,几乎支撑不了我的身体,我深深吸口气,跟张婶更是跟我自己说。 “没事的,我妈一定没事。” 我跌跌撞撞的从洗手间里出来,我来不及跟任何一个人打招呼,闷着脑袋往前冲。 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胳膊,我听出来是 a先生的声音。 “怎么了?晚凝你去哪里?” “我要去医院,我妈出车祸了。”我声音发着抖。 “我陪你去,我来开车。” “不要告诉沈时倦,不要破坏他的婚礼。” a先生拿过我的钥匙搀扶着我离开了婚礼现场。 我不知道沈时倦有没有看到我们,我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我只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祈祷我妈吉人自有天相。祈祷打电话来的警察言过其实。 我赶到医院,在急诊室门口看见了张叔张婶。 张婶的眼泪会让我害怕,我的腿发软,站都站不住。 张婶哭着扶着我的胳膊说。 “太太流了好多血,刚才急诊室门打开的时候,我看见了。” 正说着急诊室的门又一次打开,我竟然胆怯的没有往里面看,护士匆匆地跑出来。 “不要挡着路。”护士从我们身边匆匆跑过去。 我想拉一个人问她我妈现在情况怎么样? 但是我现在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第254章 留下来的人是我 我的人生再也经不起任何重大的变故了。 特别是发生在我妈身上的任何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妈更重要。 所以她一旦有什么事情,我会崩溃的。 急诊室的门开开合合,护士进进出出地去血库拿血包,我虽然没往里面看,但是每次开门我都闻到了从急诊室里传出来的浓重的血腥味。 那血腥味熏得我的头发晕,一股腥甜的东西不停地从我的胃里往上翻涌。 我拼命地忍住,强忍住,但是我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我知道我妈伤得很严重,但我一直拼命地告诉自己,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看上去很严重罢了。 我和张婶相互搀扶着,张叔在急诊室的门口不停地踱来踱去,他踱的频率有些太快了,张婶忍不住呵斥他。 “你能不能坐下来?别走来走去的,你这个样子让人看得心烦死了。” “我坐不住啊。”张叔说。 这个时候谁能坐得住? 我靠在墙壁上,这时电梯门叮铃声打开,我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一眼,便看见沈时倦大步流星地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还穿着结婚礼服,胸口上的新郎胸花都没摘下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妈出事的,但他消息一向灵通。 我是真的不想影响他和陈可欣的婚礼,说白了就是不想让沈时倦用任何借口临阵脱逃。 可现在我已经没有精力理会那么多,我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 这时急诊室的门再一次打开了,这次出来的是医生。 看着他脸上凝重的表情,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瘫软。 一只有力的胳膊将我慢慢往下滑落的身体拽了起来,我不知道是谁,我只听见医生沉痛的语气。 “伤者送来的时候太晚了,而且伤得太重,失血过多,其中一位伤者抢救无效...”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急诊室,急诊室里有两张床,我在其中一张床上看到了储美珍。 她躺在我身上插满了管子,嘴里也插着呼吸机。 然后我又将目光投向另外一张床,那张床上同样也有人,但是不同的是她身上盖了一个白被单,将头和脚都蒙住了。 但是我看见了没有被白被单盖住的手,那手上浅紫色的指甲油,还是我前段时间非要帮我妈涂上的。 张婶他们冲进来搀扶住了我,其实此时我特别平静,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认为躺在被单底下的那个人就是我妈。 傍晚的时候我出发去沈时倦的婚礼之前,我妈还给我打了电话,那时候一切如常,她还在担心我的情绪。不过两一个多小时之后,我妈就躺在这白被单下面毫无生气地这样躺着。 他们使劲把我往外拖,可是我还没有确认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妈。 说不定不是呢,紫色的指甲油又不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我妈可以涂,其他人也可以涂。 我用力挣脱开张姐他们往床边走去,张姐死死地抱住我的后腰,她哭得我都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张婶。”我用力挣扎:“你放开我,我要去确认一下那个人不是我妈,我只是去看一眼。” “晚凝,我们先出去好不好?我们先出去。” “我只是看一眼而已。”他们为什么不给我看呢?我这么平静的在说话,我脸上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有,而张婶早就哭得泣不成声了,她哭什么呢? 现在躺在被单下的那个人,一定就是我妈吗? “张婶,你放手,我就是去确认一下,你放开我!” 我拼命挣扎,但是我浑身无力,我挣脱不开张婶的手。 这时,沈时倦搂住了我的肩膀,她对张婶说:“让她看吧。” 张婶看着他片刻,轻轻松开了手,我向床边扑过去,好几米的距离,我大概不到一秒钟就冲过去了,就像炮弹射过去那么快。 但是我到了床边,却失去了掀开不丹的勇气。 我就这么在床边傻傻地站着,我的手都已经碰到了被单,我觉得它比冰还冷,但是我就是没有勇气掀开。 我希望我妈忽然在急诊室的门口大声跟我说:“晚凝,你在干嘛呢?” 但是并没有。 我往门口看了一眼又一眼,只有a先生站在那里,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我。 我终于伸出了颤抖的手,掀开了被单。 我闭着眼睛,眼泪水已经糊了我满脸,在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太太。”我的耳边传来张婶的嚎啕声。 我很纳闷,张婶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她满脸的血根本不像我妈,她虽然50多岁了,但是她一向那么优雅,那么美丽。 她怎么会是现在这副连五官都辨认不出来的模样? 我回头很认真地跟张婶说:“她不是我妈,张婶你哭错了。” 张婶哭得更厉害了,沈时倦将我搂得很紧。 “走吧,晚凝。” 我还没有确定她是不是我妈,我怎么能走呢? “去打一盆水来。”我说:“我现在看不清他的样子。” “我来擦吧,晚凝。”张婶哭着说。 “去打一盆水来。”我听见沈时倦不知道跟谁在说,过了一会一盆水放在我的手边。 我打湿了毛巾,颤抖的手轻轻地擦拭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我的手抖得不行,沈时倦握住了我的手腕,轻轻地挪动着,污血被擦去,我看到了一张我熟悉不过的面容。 熟悉又不熟悉。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这样面无人色的,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她的样子好陌生啊,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一个人失去生命会在多快的时间里就四肢僵硬,像一根木头一样硬邦邦的。 “妈。”我跟她说话,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去摸她冰凉的手的时候,我知道我这个世界上最冷的东西是什么,那就是此刻我妈的手。 他们拉我走,但我不肯,我执意要帮我妈擦干净身上所有的血污,我妈最爱漂亮了,她绝对不允许她脏兮兮地离开这个世界,而且她要穿得很漂亮很得体。 我帮我妈擦干净了身上所有的血污,现在我要回家去帮我妈找一件漂亮的衣服。 我听到医生在跟张婶他们说:“我们这边就打电话让殡仪馆的车过来了。” “我妈这个样子,谁也不能把她带走!”我冲过去跟医生大声说:“她那么爱漂亮,我要让她漂漂亮亮地离开。” “我陪你回去给伯母拿衣服。”沈时倦说:“你放心,伯母会在这里等着你。” 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我妈,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急诊室。 顾焰驰迎面而来,他跟我打了个照面,我想起了储美珍她还活着。 她们两个是乘同一辆车回来的,为什么储美珍活着,而我妈却死了? 我觉得不公平,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 我想问清楚顾焰驰,毕竟我妈是陪他妈去的庙里,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回到了家里,推开我妈的房门,她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她已经有好多天都没有回来住了,每天张婶都会在她房间的花瓶里插上花喜欢的花。 我在充满花香的房间里寻找我妈的衣服。 我妈以前偏爱旗袍,但我觉得旗袍太老气了,最近她也喜欢新中式,自从我爸去世之后,我妈就没有再买过新衣服了。 所以我把我妈所有衣服都翻了个底朝天,每一件都不满意,不是太素了就是款式太旧了。 我妈的脸色那么苍白,要穿越稍微亮一点的颜色。 我在挑衣服的时候,沈时倦一直在旁边很安静地陪着我。 我没有找到我想要的衣服,他看看我,拉着我的胳膊走出房间。 “我们去给伯母挑新的。”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所有的商场都关门了。 不过他是沈时倦,他有别人办不到的能力。 他亲自开车带我去了商场,路上他打了一个电话,等我们到商场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灯火透明的。 我才想起这个商场是沈家的,反正是自己家的产业。想几点开门就几点开门,想几点关门就几点关门。 我去了一家我妈以前最喜欢的牌子,挑到了满意的衣服。 一件鹅黄色的新中式,这种娇嫩的颜色一定很衬我妈的皮肤。 我又给她配了裙子,高跟鞋,还有各种饰品。 我捧着那只鹅黄色的大盒子,就像是捧着一件珍贵的礼物回到了医院。 我妈还在急诊室里安静地等着我,张婶流着泪,跟我一起帮我妈换上了新衣服。 穿上了新衣服的我妈仿佛下一秒就能坐起来似的,笑着跟我们大家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晚凝。”张婶颤巍巍地握着我的手:“殡仪馆的车要来接你妈,送走她,你就回去休息好不好?“ 我哪能休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给我妈设灵堂,我要发讣告,我还要搞清楚我妈到底是怎么出的车祸。 我这才注意到储美珍已经不在急诊室了,见我环顾四周,张婶告诉我。 储美珍还没脱离危险,她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点点头,对身边的沈时倦说。 “我想搞清楚我妈出车祸的原因,你可以帮我吗?” 他立刻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我则搬了一张小板凳在我妈的床边坐着。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哭过,此时我没有眼泪,我的泪腺被什么封住了一样,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在搞清楚我妈出车祸的原因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 此时此刻,我仍然需要沈时倦,他可以满足我的任何无理要求。 过了一会儿,沈时倦走到我身边告诉我。 “伯母的车是被大货车给撞了的,司机好像当时犯了病,没有控制住车子就撞向了伯母的车,从车的右侧过来,正好伯母坐在右侧,所以伯母比储美珍严重。” 我妈坐在右侧,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先让楚美珍坐进车里,然后他才坐进去,所以他坐在了右边。但凡他只吃一点。先坐进去,那死的那个人就是楚美珍,而不是我妈了。 “那个司机呢?” “在医院做完了检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还在医院吗?” “被警察带去调查,现在应该是放了初步认定是意外。” “那司机什么病?” “癫痫。” “癫痫患者可以开大货车吗?他们不做健康检查吗?这么高危的行业,怎么能允许一个癫痫病人开车呢。” 我不是质问沈时倦,我是自问自答。 我不相信这个答案,我不认为这是意外,我怎么想的也怎么跟沈时倦说了。 “晚凝,我会找人查得清清楚楚的,你放心,如果不是意外,我绝对不会让伯母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走了的。” 我扭过头,握住了我妈冰冷的手。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挺不讲理的一字一句在跟沈时倦说。 “不查出我妈的死因她就待在医院里,哪都不去。” “好。”他就回答了一个字。又走到门外去打电话了。 a先生还没走,看上去比我更憔悴。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试图安慰我,但是他也什么都没说,我知道安慰人的话最难说了,说得不好适得其反。 所以他没说话,就静静地陪着我。 “a先生,你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陪我熬着。” “晚凝。我知道用节哀顺变这几个字。根本无法宽慰你。我了解你的感受。但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身边的亲人总有人会先走,有的人会后走。” a先生的话我无力反驳,因为他太太前两年走的时候,他不会比现在我更好过。 但是夫妻终究不同于母女,我和我妈一直相依为命地生活着。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先我一步而去。 我那个时候总是担心,如果我死了我妈一个人该怎样活下去。 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孤独地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是我自己。 原来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最无助,最害怕的。我怕我妈一个人上路太冷清,也怕我从此之后一个人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我终于留下了今天晚上的第一滴眼泪。 第255章 多希望是场梦 今天晚上我留在急诊室里陪我妈,谁都拉不走我,说什么都不好使。 到了后半夜医生过来跟我说,急诊室里温度太高不适合存放尸体。 尸体这两个字让我破防了。 从我妈出事到现在,其实我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我冷静的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我很清楚,是没到爆发的点。 现在这个点足够我爆发了。 我怎么能容忍我妈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尸体? 我毫无道理地跟医生咆哮:“你在说什么?她不是尸体!我妈不是尸体!” 本来沈时倦刚刚到门口去吸烟,他听见了我的咆哮声,从外面奔了进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他抱住我有什么用? 我也不会殴打医生,我只是跟他理论,我只是不喜欢他的说法,他怎么能说我妈是尸体呢? 我一字一句的跟他说:“她的皮肤是软的,刚才我还看到她的睫毛在动呢。” “晚凝,”沈时倦把我抱得很紧的,我都快喘不过气:“你先冷静下来,我跟医生说。” 我听到他在跟医生说:“我们可以把她带回家吗?” 我惊喜地抬起头,对啊,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我们可以把我妈带回家啊。 “我要带我妈回家,不要让她睡在这里,这个床太硬了。” “你稍微等一下,我来安排。”沈时倦一只手按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帮我准备两台制冰机,再准备两台可移动式的冷气机,我马上就要,送到锦绣花园。” 沈时倦是要把我妈的房间变成冷库,我忽然发现在关键时刻我真的离不开他。 因为这个时候我的脑子已经不能运转了,不能思考了。 半个小时后,沈时倦找来了车将我妈运回了我家。 进我妈房间之前,沈时倦让张婶拿来了我的羽绒服,他帮我穿上戴上帽子,拉链拉的严严实实。 本来我想说能有多冷,但是刚推开门,一股逼人的寒气就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温度有多低呀,我觉得冷库的温度也就差不多这么低。 难道一个人失去了生命,需要这么低的温度才能保全她的身体。 我走进了我妈的房间,好几台冷气机和制冰机都在工作着。 我妈躺在她的床上,盖着被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我在旁边坐下来,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摸她的手。 她的手又硬又冷,人死了血液不循环了,心脏也不供血了,身体才会变得冰冷。 我曾经看过一个电影,还是真人真事,我忘了。 好像是一个医学专家,他的太太因病去世,他无法接受,就用仪器给他的太太心脏供血保持血液循环,但其实他太太已经死掉了,人活着不只是肉身而已,还有她的思想,意识。 据说那个医学专家的太太最后因为其她的脏器腐烂,还是不得不将她火化。 我很爱我妈,但是我没有那么偏执。 我就这样穿着羽绒服在我妈的房间里待到天大亮。 我看着从窗帘外面透进来的阳光,觉得这个晚上像几个世纪那么长,永远看不到黎明的曙光。 张婶拿参茶给我喝,带着哭腔让我去休息一下。 我说我就在我妈身边睡一会儿,张婶哭的更厉害了。 “这里面那么冷,你不能睡啊,你身体那么弱,万一出了啥事,你让我跟你妈怎么交代?” 我抬头看看张婶,一夜之间他好像也老了许多,昨晚她也根本就没睡,陪我熬着。 我不睡,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样。 我不能把大家都拖垮,我顺从的接过她手里的参茶喝完,回到我的房间去休息。 沈时倦一直陪着我,昨天晚上可是他和陈可欣的新婚之夜,他一整晚都耗在我这里了,虽然不是让我让他留下来的,我现在也没有精力去管他的事情,但我躺下的时候还是问了他一句。 “你就这么把你的新婚太太抛下一整晚?” “闭上眼睛闭目养神,听我跟你说。” 我很顺从地闭上眼睛,头一次那么听话。 “和她相亲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过,我就是走个形式,相完亲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她问我为什么,我说我的前妻让我相亲结婚生子。她说那你只做到了前半个后面,你没有做到啊!我说相亲这个过程不当真,但是结婚生子不行,她却说我行。” “怪不得那么快。”我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我说我不打算结婚,她说你为什么不试试呢?女孩子的都口是心非,说不定你真的准备跟别人结婚了,她就会立刻后悔,并且发现她对你的感情依旧,她这句话说服了我,我跟他说好了只是个合作而已,她跟我假结婚,我帮她把她画家的名声打出去。” “她不是本来就很有名?” “那些你都是百度的,那些词条和搜索引擎都可以制造的你知道吗?” 我依稀知道一点,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连搜索引擎都能改。 “那领证呢?” “是假的。” “婚礼总是真的吧?” “婚礼是真的,其实我早就想放弃了,是陈可欣说不到最后关头也许你会改变主意,所以我就一直坚持到办婚礼。” “所以你跟陈可欣的关系是...”我睁开眼睛看他。 “合作的关系而已。”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我知道沈时倦没有骗我,但是陈可欣对他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也许他是明知道,像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在装傻。 “陈可欣喜欢你,她一直都希望着你跟她能够假戏真做。” “那就是他贪心了,从一开始我跟她就是个交易而已。” “现在你跟他的交易结束了?” “嗯,结束了?” “陈可欣也这么认为吗?” “她怎么认为不重要,从一开始起我就跟她说的很清楚,而且这些都是她提议的。我知道他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我从头到尾都跟他说的清清楚楚。” “但昨天那个婚礼你们沈家的亲朋好友和陈家的亲朋好友都来了,你们知道是假的,但是其他人知道是假的吗?” “商业联姻,主角彼此没有付出真心,前来参加的宾客也没有,他们不会当真的。” “对于陈可欣来说,昨天就是一场美妙又虚幻的梦。对于我来说我真希望昨天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个梦。” 我再一次闭上眼睛,我希望我再睁开的时候,我妈像往常一样敲我的房门,过来掀我的被子,咯吱我,让我早点下楼去吃饭。 我知道永远不会了。 我没有困意,但我得装作睡着,在假装睡着之前我跟沈时倦说。 “顾城北是我首要怀疑的人。因为储美珍手上有他。伪造甲乙组的证据。前几天他还拐弯抹角的威胁过我。” “我知道了,我会查的清清楚楚。”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假装睡着了,我太累了,装着装着我就真的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这个梦非常的真实,真实到昨天发生的一切像是梦境,而我做的这个梦才是最真实的。 我跟我妈像平时最寻常的一个早晨一样,坐在餐桌边吃饭,张婶则在一旁摘着菜一边絮絮叨叨地跟我妈抱怨着菜价又涨了。 我妈笑着说:“就是菜价涨到天上去了,你也不许打我花圃的主意。” “太太,你种那些花不能吃也不能喝的,还不如留一块地给我,我种点菜,不比那些什么有机蔬菜要强,保证让你们天天都能吃上新鲜蔬菜。” 我妈指着餐桌上的花瓶:“每天家里都是花圃里的鲜花,怎么会没用?有些花也可以吃的。“ “那些花香香的,我可吃不惯。” “吃了之后我们也会香香的。”我妈笑起来了。 她笑的声音特别好听,回荡在整个房间里,我一下子惊醒了,睁开眼睛在房里四处搜寻。 沈时倦就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他看到我醒了,立刻过来。 “你醒了?” 他还穿着昨天的新郎礼服,所以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我起床披上羽绒服,走到我妈房间门口,发现我再也没有勇气踏进去了。 尽管她样子就跟睡着一样,但是一个人失去了生命,不仅她的身体会变得冰冷,脸上的表情也是僵硬的。 我怕我以后每次想起她的时候,都是她僵硬的样子。我只是在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问沈时倦:“顾辰北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他有不在场证据。” “我知道,总不可能自己跑去现场观摩。” “我们已经从那个司机那里做切入点了,你放心,一定给你查的明明白白,我不会让伯母枉死的。” 我脑子昏昏沉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疼,应该是发烧了。 我强撑着身体往楼下走。沈时倦搀扶我的时候摸到了我的手腕,应该是我浑身烫的厉害,他又摸了摸我的额头。 “发烧了,快回去躺着去。” “我要给我妈设灵堂。” “已经弄好了。” 我往楼下看了一眼,果然在客厅的正中央放着我妈的照片,应该是张婶选的。 那是我偷拍我妈在浇花,我忽然喊她一声,她就转过头,笑的幸福又愉快。 我记得当时我妈手里还拿着浇花的水管子,她转过身的时候,那水管子里的水呲了我一身。 我坚持下楼,本来我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完善的,但是沈时倦做的太完美了,我挑不出一点毛病。 张婶过来搀扶我,我哑着嗓子让她拿一个孝章给我戴上。 我给我妈上了香,香刚刚插进香炉里,吊唁的宾客来了。 是沈家人,整整齐齐,包括沈母都来了,由她的儿女们搀扶着。 来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已经老泪纵横。 她攥着我的手,虽然口齿有些含糊不清,但字字句句都很坚决。 “晚凝,你还有亲人,我们沈家每一个人都是你的亲人,都可以依靠。” 其实这个时候任何宽慰的话,我都听不进去,但是沈母的这句话是发自真心。 沈玉洁给我一个重重的拥抱,她轻轻抚着我的后背,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当我看到南星的时候有点惊讶,因为我妈过世的消息还没有放出去,我也没来得及跟南星说。 他这几天在外面拍戏,风尘仆仆,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包。 看到我将手里的包一丢,就快步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还没哭呢,他就已经泪流满面。 所有人都哭的稀里哗啦,只有我没哭。 我木讷地看着他们,身体上的不舒服,已经大过了精神上的。 我强撑着不倒下去,不让所有人担心。 最终我还是没有撑住,在众人的惊呼当中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我知道我把所有人吓坏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我自己的房间,手上挂着打着吊瓶。 沈时倦应该是叫了医生到家里回来,我的嗓子干的像都快要冒烟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床边就涌来了很多人,每个人都在询问我。 “晚凝你醒了,你好些了吗?” “要不要喝点水?” “头还晕不晕?” 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 我吞了口口水,费劲地回答:“我想喝水。” 立刻就有水杯递了我的嘴边,还贴心的插了吸管。 “晚凝医生说你就是。昨晚没有好好休息,免疫力降低。”沈玉洁说:“其他没什么大碍。伯母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现在我们说什么都宽慰不了你。你放心,伯母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彻查,如果她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们一定把他找出来剥皮抽骨,交给你处置!” “谢谢!” “你跟我们说什么谢谢?虽然你跟时倦离婚了,但是你永远是我们沈家人,我们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外人了。” “好了,她刚醒来,就让她好好休息吧。”沈时倦的声音:“你们都出去,我在这里陪着她。” 南星红着眼眶捏了捏我的手:“我就在这里,你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所有人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沈时倦。 打了吊瓶之后,我已经好多了,但是他脸上两只浓黑的黑眼圈看上去比我疲惫多了。 第256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 “沈时倦。”我低声喊他的名字。 他立刻抬起头:“嗯?哪儿不舒服?” 他好温柔,好体贴,眼里都是对我的关切。 从昨天在婚礼上,我就已经恢复了记忆。 我记起了我和沈时倦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结束。 这两年里,我和他一直在纠缠,爱恨情仇。 现在,我的人生发生了重创,我发现我最离不开的人也是他。 他在我的人生里出现的浓度也太高了。 “没有不舒服。”我说:“但你的样子看上去比我不舒服多了。” “我没事。” “你得睡一会。” “我就这样睡。” 他窝在椅子里,我不觉得他这样能睡得多舒服。 “你去客房睡觉吧,我一个人也不会死。” “没事。”他给我掩好被子,蜷缩在椅子里,抱着膝盖像一只大虾米:“你再睡一会。” “沈时倦。”我又叫他的名字。 “嗯。”他不厌其烦地回答我:“我在,你要喝水吗?” “不要。” “要去洗手间?” “不要。” “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 “你来这里睡吧!”我往床里面挪了挪,我的床是双人床,足够大。 “别乱动,你手上有针头。”他过来按住我的手,仔细检查针头有没有从我的血管里脱落,当确定药瓶里的药水还在往我的血管里流后,才在我床边坐下来。 他低头凝视我,手指轻抚我的头发:“睡吧晚凝,我都在,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在。” 以前他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沈时倦很善于说情话,他说情话的时候并不肉麻,并且特别真诚。 其实我知道,他撒谎的时候也是这么真诚。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勾住他的衬衣口袋,把他拉向我。 “当别人对好的时候,别想对方的动机,只要你能得到切实的利益和帮助就行了。” “别说教,我跟你不一样,我得到任何善意和好处,我都要问自己为什么,凭什么?沈时倦,我现在的确很需要你的帮助,但不是情感上的,所以你现在在我身边的作用不是唯一的。” “我知道。”他温柔的:“休息吧,晚凝,别想那么多。” “我分半张床给你。” 他最终还是睡在了我的床上,他睡在里面,离我挺远,感觉同一张床上给他睡出了楚河汉界的感觉,我们俩就像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同床共枕时俩人中间能放十八碗水。 我让他到我的床上来睡,不仅是看他蜷缩在椅子里于心不忍,更多的是我太冷了,我需要一个人肉暖水袋。 我妈的房间其实跟我的房间还隔了一间客房,但我妈房间里的冷气却仿佛能穿墙似的,从墙壁,从门缝,从窗户,总之任何有缝隙没缝隙的地方,都有可能渗透进冷气来。 令我浑身冰冷。 我情不自禁地向沈时倦靠了靠,他的手掌抵住我的后背:“别动,针头要脱落了。” “沈时倦,我冷。” 他心领神会地从我身后抱住了我。 我的选择没错,沈时倦真的很暖,手掌是暖的,胸膛更暖,浑身上下都是暖的。 他身上的暖意传递到我身上,从我的毛孔钻进去,传递给我的四肢百骸。 我蜷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在沈时倦温暖的怀抱里,我才真的有了困意,我渐渐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屋内的阳光明显变淡了,阳光透过浅紫色的窗幔在房间里投下温柔的光。 我转过身,沈时倦已经不在身边,但是原本他的位置上放着一只巨大的熊娃娃,熊娃娃身上还是暖暖的,我摸了摸,熊娃娃的肚子上热乎乎的,拉开拉链,里面是一只热水袋,怪不得这么暖。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手背上的针头也拔掉了。 刚才我睡得很熟,连医生把我手背上的针头拔掉我都不知道。 我刚下床穿上衣服,沈时倦就进来了。 “你醒了?” “嗯。” “我妈怎样?” 我忽然这么问,沈时倦反应这么快的人都有点愣住了,几秒钟之后他才回答:“挺好的。” “我去看看她。”我转头去找我的羽绒服,沈时倦说:“顾家人来了。” 我抬起头,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拳头。 “哪个?” “全部。” 我顿了顿迈步往门口走,沈时倦忽然按住了我的肩膀。 “等一下。” 我正好停在落地穿衣镜面前,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憔悴到不行的面容。 “你先去洗个脸,我让人去商场帮你挑了几件黑颜色的衣服,你看你喜欢哪件?” “我的衣柜里有。” “顾家人在楼下,你要以最的精神面貌迎战,而且你妈妈也想看到你精精神神的样子。” 沈时倦的话我认同,我顺从的去洗漱,并且还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擦上有颜色的润唇膏,顿时整张脸都亮起来了。 我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沈时倦已经帮我把他帮我买的衣服都平铺在床上,让我一一挑选。 我选了一条黑色的蕾丝花边的连衣裙,我妈很喜欢蕾丝,她喜欢一切精致的东西。 我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沈时倦走到我的身后,在我的脖子上戴了一条珍珠项链。 这条项链每一颗都又圆又饱满,在阳光下散发着润泽的光。 这一串一定价值不菲,很配我今天的裙子。 他又在我的鬓角夹上了一只用珍珠做成的白色小花,替代了那种白色的小布花,整个人都显得有精气神了。 “这样才漂亮。”他站在我的身后,扶着我的肩膀,我发现他也换了衣服,终于换下了结婚礼服,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黑色孝章。 我看了看:“这孝章不是只有亲属才戴的吗?” “我曾经是她的女婿,曾经叫过她妈妈,晚凝,现在这个时候,把我当做你最亲近的人,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我跟他笑笑:“现在我缺的就是亲人。” 他牵着我的手走出房间,下楼梯的时候我往楼下看了一眼,顾家人果然都来了。 顾辰北,顾淑怡顾淑青,连不轻易露面的大房都来了。 我走下楼,他们正在把香插进香炉里。 我走过去,客客气气地等他们鞠完躬跟他们还礼。 “晚凝。”顾辰北走过来,声音低沉又诚恳:“没想到晴姨会出这种事,我们都很难过,晚凝,节哀顺变,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一定会尽力。” 要说顾辰北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能力,那只能是虚伪和演戏了。 他每次扮演诚恳和老好人的时候,要不是我小时候亲眼看到他指使顾焰骋他们来欺负我,我都信了。 他这张虚伪的面孔下面,应该是此刻笑的开花的嘴脸。 因为沈时倦告诉我,我妈和储美珍的手机在现场都找不到了,一定是被顾辰北找人拿走了,他害怕曝光的东西就在我妈和储美珍的手机里。 我妈她们这个年纪的人也不会把资料放云盘什么的,拿走了手机就一劳永逸。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在心里料定了是他。 我想将他碎尸万段,我想把他这一张伪善的面皮从他的脸上揭下来。 但是我不能,因为我不能打草惊蛇。 我只能把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尽量语气淡淡的跟他们点了点头。 “有心了。” “我们是一家人嘛,都姓顾。”顾北辰说:“你是我们的小妹妹。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们说,我们会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你。” “是啊,晚凝。”二房钱宝慧摇摇摆摆地走过来,她虽然也是一身黑,但是我看出了她的小心机。 她手指上戴着硕大的红宝石戒指,手腕上戴着的是红珊瑚手串。 她还穿着大红色的高跟鞋,整个人透着诡异的喜气洋洋。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我曾经用鞭子把她女儿打的一身伤。 现在我妈去世了,她忙不迭地来报复给我。 她以为她这样就能刺激到我吗? 顾家人现在做什么都伤害不了我。 我的目光停留在她脚上的高跟鞋上。 “二妈,你的高跟鞋好漂亮啊,这么靓丽的颜色你刚才一进来,我光留意到你脚上的高跟鞋。不过红色的高跟鞋现在很少有人穿了,是很少有活人穿了。” 钱宝慧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 “二妈平时都不看电影的吗?那些怨气很重的女鬼死的时候都是穿着红色连衣裙或者是红色高跟鞋,保证下辈子做厉鬼。” “顾晚凝,你说什么?”顾淑怡听见了,她愤怒地仰起头,不过我身边站着的就是沈时倦,顾淑怡的愤怒也只能被她吞回嗓子眼里。 我很享受现在狗仗人势的快乐,我恨死了顾家人,不管是借谁的手,我恨不得把他们连根拔起。 沈家人都在,他们不敢造次,钱宝慧脸色难看,但她还是得忍着。 我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们觉得我妈没了,我现在孤身一人。沈时倦就刚刚新婚,我就是他们好欺负又好拿捏的软蛋。 相反的是我妈没了,我更是肆无忌惮破罐破摔,以前我妈在的时候,我多多少少顾及一下她的心情,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顾忌的? 这些人哪是来吊唁,分明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晚凝,大家都怀着沉痛的心情来吊唁你妈妈,不要闹得那么难看,给外人看了,我们顾家人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种情况他还跟我说教。 我忍着没有发作,大房假惺惺的做了个过场,都没跟我说几句话就走了,走之前来了那么多的记者在我家门口拍了半天照。 我知道记者是顾家人叫来的,顾辰北一向很顾及脸面,我们和顾家其他人平时都撕破脸,也不怕被别人知道。 但是顾辰北他很喜欢营造出外界以为我们是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的氛围,所以我才觉得他虚伪。 顾淑怡他们上完香以后就坐在沙发里玩手机,没有走的意思。 我真想直接轰人,顾辰北跟我说。 “晚凝,晴姨的葬礼,我们顾家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 “不需要你们我也能办的风风光光,你们已经走了个过场了,可以走了。” “晚凝,你这又是说什么话?我们顾家难道让你一个人处理你妈的丧事吗?” “我是一个人吗?”我向他展示满屋子的沈家人,顾辰北垂着眼皮不说话。 沈家人在,他们不敢废话,但他们也没离开,因为外面有很多记者。 顾家人要做样子,而且我觉得,顾辰北这样做,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他是心虚。 我忽然想看看他面对我妈是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我妈就在这栋屋子里。 我让张婶给他们上茶,又让张叔把其他房间的门都缩起来,只留我妈的房间。 然后,我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放上打开了摄像头的手机,家里什么不多,淘汰的旧手机最多。 顾辰北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估计也是无聊,张婶上茶,他就一杯接一杯地喝,我在一旁冷眼旁观。 直到顾辰北从沙发上站起来了,环顾四周的时候,我知道他是要去洗手间了。 我们家楼下有洗手间,他过去拧了半天门也没开,以为里面有人,就上楼去了。 楼上的所有房间里都有洗手间,但每间房门都锁住了,除了我妈的房间。 我在楼下往上看,顾辰北每间房都试了试,最终来到我妈的房间门口。 为了不让他觉得很奇怪,我把那些冷气机和制冰机都暂时关掉了,几十分钟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 现在房间的温度应该只比外面低一点点,顾辰北不会留意,他现在满肚子都是茶水,急于找洗手间。 然后,我看到他走进了我妈的房间,张叔就躲在走廊尽头,看到顾辰北进去了,他立刻跑过去将门反锁上了。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我蹲下来给我妈烧纸,仰头看着我妈的大照片,我笑着跟她说。 “妈,您别嫌吵,忍耐一下。” 过了十来分钟,楼上传来了拍门声,但是屋里人很多,顾淑怡又在打电话,声音很吵,顾辰北的拍门声如果不特意留意的话,是听不见的。 第257章 死也是顾家的鬼 我妈的房间里,我设了信号屏蔽器,现在他连电话都打不出去。 而阳台的窗户,我让张叔在外面焊死了,顾辰北根本打不开。 他进洗手间的时候,我就把冷气机和制冰机用手机控制打开了,现在顾辰北应该是又冷又惊恐。 可惜手机摄像不能实时收看他此刻的模样,不过等一会我就能看到了。 沈时倦先发现了异常,他离楼梯口比较近,应该是听见了楼上的拍门声,他向我看过来。 我跟他笑笑,他这么聪明的人,立刻就了解了。 他环顾客厅,看谁不在楼下,心里就有数了。 我妈妈的朋友来吊唁,我过去招呼。 其实我没有发讣告,但像我们顾家这样的大家族,基本上没什么秘密,有点什么事都被媒体曝出去了。 我妈妈朋友不多,这个简阿姨是我妈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一见到我就握住了我的手,泪水涟涟。 “晚凝,怎么这么突然?” “车祸,就是这么突然。” “怎么会出车祸呢?”简阿姨喃喃自语:“不是从庙里才回来吗,吃斋念佛了那么久,佛祖会保佑的啊,怎么会...” “简阿姨,如果是人为制造的,佛祖也护不过来。” “你说什么人为...”简阿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简阿姨,这边来。”我带着她往我妈灵堂走。 这时楼上的拍门声更大了,楼下的有些人都听见了,顾淑青抬起头向楼上看去:“什么声音?” 沈玉洁端着茶杯走过来,不小心绊了一下,茶水倒了顾淑青一身。 “啊呀,不好意思...” 顾淑青跳起来抖落着衣服上的茶水,沈玉洁赶紧说:“我陪你去洗手间弄一下吧!” 顾辰北被关进我妈房间后,张婶就把所有房间和洗手间又重新打开了,这么多人,总要有人用洗手间的。 我知道沈玉洁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沈时倦什么时候跟沈家人通了气。 简阿姨给我妈上了香,烧了纸,哭了好一会。 我眼窝干干的,一点眼泪都没有。 简阿姨担忧地握着我的手:“晚凝,你要撑住啊,你妈妈在天之灵会保护你的。” 我跟简阿姨笑笑:“我知道了简阿姨,我没事。” 送走简阿姨,顾辰北还在我妈房间关着,估计他被冻得没力气了,拍门声也逐渐变小。 我让张婶把我妈衣帽间里的衣服和被子都收走了,现在是五月初,我们穿的都是很单薄的衣服,顾辰北好像还把外套脱了,直接穿着衬衫进了我妈房间。 一件薄薄的衬衣根本扛不住零下二十度左右的温度,他想在我妈房间找条毛巾御寒都找不到一条,现在我妈房间从上到下除了她身上盖的被子,什么御寒的东西都没有。 除非顾辰北胆子大,把我妈身上的被子拿过来给自己盖上,但我想他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 况且,我认定我妈的死跟他有关,干了亏心事的人此刻应该更加害怕。 我和我妈的朋友不多,来了一两个我妈的朋友后,就没什么吊唁的宾客了,我就坐在我妈灵堂边的蒲团上,悠哉悠哉地消磨着时间。 顾淑怡她们在我家待得烦了,顾淑怡从沙发上站起来,嘀咕着:“顾辰北呢,我们能不能走了,烦死了。” 她开始拨打顾辰北的电话,自言自语:“顾辰北搞什么,怎么电话都打不通的?” 顾淑怡她们在楼下找了一圈,最后来问我:“你看到顾辰北了吗?” 我低头给我妈烧纸,理也不理。 顾淑怡抬脚就想踢我烧纸的铁钵,我抬起头看着她,她伸出去的脚又缩回来了。 她只要敢踢,我今天一定用这铁钵砸断她的腿。 顾淑怡还是被我打怕了,她缩回脚,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嘴里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也不知道顾辰北死哪去了,我们走了,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顾家人走了最好,他们在这里看的真碍眼。 钱宝慧带着两个女儿走了,就剩下顾辰北还在楼上我妈的房间里。 估计顾辰北冻晕过去现在又醒了,楼上又断断续续地传来拍门声,还有喊救命的声音。 现在我家里就剩下沈家人和我们,大家都比较安静,顾辰北的惨叫声听得格外清楚。 没人问也没人动弹一下。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我寻思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妈出事的真相还没查出来,不能搞出了人命来。 我抬头看向张婶,她立刻心领神会,上楼打开了我妈房间的门,一边开还一边嘀咕。 “这门怎么被反锁上了,谁锁的啊!”她话音刚落,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声:“啊呀,妈呀,吓死我!” 我扶着栏杆慢吞吞上楼,走到我妈房间门口一瞧,只见顾辰北直挺挺的趴倒在地上,像是被冻直了。 我把冷气和制冰机开到最大,顾辰北穿着单薄的衬衣没被冻死也要半条命。 我蹲下来看看他,他的睫毛上都结霜了,好好笑。 “顾辰北。”我拍拍他的脸,都冻的硬邦邦的。 “该不会被冻死了吧?”我抬头问沈时倦他们。 沈时倦弯下腰用手指贴着他脖子上的大动脉片刻:“没死。” 如果真的冻死了,那他也太脆弱了,这么不经冻。 沈时倦把他拖到走廊尽头,那边有阳光,五月的阳光晒在他身上,过了会他终于幽幽地醒转过来。 “哎哟。”他哼出声来:“好冷。”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蹲在他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他猛地坐起来,窗户开着,我们家走廊的窗户是很老式的往里面打开的,他猛地坐起来,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上窗户,砰的一声,我都替他疼得慌。 他惨叫了一声捂住了后脑勺,回头看看确定不是有人在他身后给他一棒子暗算他,才朝我吼道。 “顾晚凝,你把我跟一个死人锁在一起...” 虽然他嗓子都冻哑了,现在跟公鸭似的听上去好好笑,但是这句话说的很难听。 我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他猝不及防,身体控制不住后仰,又是不小心砸到了窗户上。 他带着公鸭嗓的哀嚎声回荡在整条走廊里。 我蹲在他面前,不由自主的用手堵住了耳朵。 顾辰北的叫喊声真的很难听,也很吵。 我恨不得拿一团臭袜子塞进他的嘴里,但我现在没有,也不能现脱。 我拧着眉头忍着他叫完:“顾辰北,你偷偷溜进我妈的房间,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却在这里恶人先告状。” “你把门给反锁了!” “你看到了我反锁门了?又是谁让你进我妈房间的?是我让你进去的吗?” “所有的房门都是锁着的...” “是吗?”我指着他旁边的房间,房门是打开的:“你失心疯了吗?这里所有的门都是打开的。” “刚才每扇门都是关着的,是你故意关上门让我进你妈的房间,你是故意吓唬我的!” “吓唬你,你怕了吗?我妈的房间那么可怕吗?我妈不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哪里吓人了?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怕我妈?顾辰北,我记得前两天你还在你的办公室里威胁过我,你让我妈小心一点,所以我妈这次出事不是偶然吧?是你找人制造的车祸,是你害死了我妈!” 我本来是要找到证据再跟他秋后算账的,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实在是没忍住。 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碎尸万段,就把他挫骨扬灰。 我找到证据不是因为我现在对他还持有怀疑的态度,我百分百认定了他,只是找到了证据,我才能告他,才能让警察抓他,才能让他一命抵一命,血债血偿。 如果现在是某个乱世就好了,杀人不犯法的,那我立刻就会把他杀掉。 我很顾家的每一个人,我们都姓顾,我们身上都流着一半相同的血,但是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彼此憎恨讨厌的人。 我揪住顾辰北的衣领:“你给我听好了,但凡我查出来,我妈的死是你所为,你知道后果的。” 论单打独斗,我当然不是顾城北的对手,但是省试卷就在我的身后,顾城北眼睛里冒着火也不敢跟我动手,他白白挨了我一个耳光,还被冻了一场,他从地上爬起来。吸了吸鼻子,从我面前狼狈的一瘸一拐的走掉了。 张沈桐我妈的房间里拿出了那些手机,我打开视频看了一眼。 顾辰北一开始走进房间的时候并未留意,等他出来后打不开房门的时候就开始惊慌了。 他先是拍门喊叫无果之后,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这才留意到卧室里的我妈。 他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个人被吓惨了的时候会忍不住的自言自语。 他两只手撑着地面,一边往后退一边喊:“死人怎么在这里?顾晚凝你是故意的!救命啊,救命啊...” 他看到我妈的第一眼就这么惊慌,一般来说一个正常男人看到一个死人当然是害怕的,但是不至于像他这么怕。 所以顾辰北的反应很不正常。 我希望能够像电视上的那样,他一个害怕就把他看人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 但是电视剧并不是真实的人生,顾城北只是拼命的拍门打电话,到处找可以穿的衣服什么的,我连窗帘都摘下来了。 他甚至都打起了厕所的百叶窗的主意,可惜百叶窗拿不下来,而且也不够御寒,他这才放弃。 看着顾辰北在我妈房间里上窜下跳,惊恐的快要吓死的模样,我更加坚定了害死我妈的人就是他。 但是这些视频又不足作为证据告他,沈时倦说:“可以放到网上去,网上的舆论搞搞他的心态也是不错的,看看他能不能露出一些马脚。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沈时倦,我太清楚以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对付顾北辰以至于个顾家。 顾曼贞走了没多久,傍晚的时候顾曼贞托人送来了花圈。 我从未见过花圈都是红颜色的花,玫瑰花,月季花芍药杜鹃,用的都是鲜花,不像是吊唁,倒像是庆祝什么。 顾曼贞一向特别痛恨我和我妈,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听到过一个传言,说是顾曼贞并不是我爸的亲妹妹,好像是过继过来的一个远房表妹,反正关系表了18层,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了。 顾曼贞比我爸小了十几岁,当年她到顾家来的时候,我爸刚娶了二房钱宝慧,那时候顾曼贞还小,后来过了几年她好像有点暗恋我爸,甚至满心期待我爸把她娶进门当三房。 但谁知三房是娶了,却不是她,是我妈。 据说我爸和我妈刚结婚的时候非常恩爱,几乎是形影不离,我爸去哪里都把我妈带着,直到我出生后一切才有变化。 不管后面我爸怎么对我妈,但之前顾曼贞恨我妈的基础是打下来了。 这个传言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无端端的仇恨跟一个男人有关,就说的通了。 至于她为什么没那么恨我爸后来又娶了四房储美珍,可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最有希望的时候是我妈的出现,才破坏了她当顾家的三夫人。 我让人把花圈给扔了,沈时倦走过来看了看说:“顾曼贞新开了一个餐厅,直接送去她的餐厅就好了,我们再多加几个。” 要说阴阳别人还得是沈时倦,我很期待顾曼贞收到这些花圈的表情。 她一定会破防。 沈时倦看出我的好奇,他说:“送花圈去的人会拍下来的,到时候发给你看看。”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按道理说,昨天我妈去世,今天是第二天,明天就应该火化和葬礼,但是我没找到真凶,我绝对不会把我妈火化。 我甚至还有个想法,我要把她送到顾家去。 她是顾家人,死了以后就应该留在顾家。 我这么想的,我也这么办了。 我跟沈时倦说了我的想法,他没有给任何意见,只是说:“好的。” 沈时倦的执行力就是那么强,他立刻叫来殡葬车,把我妈放在了车里,然后又将制冰机冷气机统统搬上了车。 第258章 回到顾家 顾家人万万没想到,我竟然把我妈弄到顾家来了。 当我们的车开进顾家大门的时候,被门房拦了一下。 门房从保安室里出来,正准备开口呢,就被后面浩浩荡荡的沈家人的车给震住了。 沈时倦都没有下车,只是打开了车窗,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脸,门房就乖乖地回去把花园大门打开了。 我们的车一直开到了顾家的大宅门口,经过花园人工湖那些地方,我忽然好难过。 我总觉得顾家是我妈最向往的地方,那时候每年逢年过节或者是我爸生日大房生日什么的,我们过来,离开的时候,我妈总是在花园里面流连很久,直到被顾家人碰见冷嘲热讽一番,她才带着我离开。 那时我不明白我妈为什么这么眷恋这里,现在知道了,这里有她爱的人。 我不知道我妈跟我说的关于我爸疏远我们的故事是否真实,但是我妈妈是真真切切地爱着我爸。 所以我把看上去短命的一生也不枉费。 要说一个人怎样才算活得有意义和价值,我个人觉得倒不是曾经有过多辉煌的战绩,拥有怎样至高无上的地位和金钱,而是有没有切切实实的被人爱过。 车子在大宅门口停下来,沈时倦亲自打开殡葬车的门,我妈静静地躺在水晶棺材中。 几个大汉将我妈从车里抬下来,我用一块黄色的布盖在了棺木上。 现在正值夕阳西下,血色的阳光照在我妈的脸上,我怕会刺伤了她的眼。 在顾家看到的夕阳都是格外刺眼的。 顾家人应该接到了门房的消息,纷纷从屋里跑出来,他们站在门廊前看着我们抬着我妈的棺木向他们走过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又惊又怕。 “顾晚凝,你要干什么?”顾淑怡尖叫着出声。 我不需要理会顾淑怡,她在顾家也不过是个小角色。我的目标是顾辰北。 等我收拾完顾辰北,我跟他们这些积怨已久的破事也是要一一解决的。 没有人理会她,我们抬着我妈的棺木继续往前走,上了台阶,我们每往前走一步,他们就向后退一步。 仿佛我妈的棺木就像是核导弹一样,对他们具备着十足的杀伤力。 “你们要干什么?顾晚凝,你干嘛抬着死人...” 顾淑怡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停住瞪了她一眼,她顿时噤声。 她若是敢多废话一个字,我就撕了她的嘴。 我们抬着我妈的棺木往前走,顾家人到底心不齐,我们靠近了,他们就自动的四散开。 我们很快就抬着我妈进了顾家的大厅,我走到我妈的棺木边,低头跟她小声说:“妈,我带你回到这里来了,虽然这里是我最讨厌的地方,但是这里是你曾经跟我爸生活过的地方,我知道这里有你所有最美好,也有最痛苦的回忆,所以我一定要把你带回这里。” 我话音未落,顾辰北扶着大房,也就是他妈妈出现在楼梯上。 但是他们没下来,我估计顾辰北是上午在我家被关在我妈的房间里吓破了胆。 他只敢远远地站着朝我怒吼。 “顾晚凝,你干什么?” 他这样无能怒吼挺好笑的,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不显而易见吗?我带我妈回家。” “顾晚凝,太过分了,你抬着一个死人...” “闭上你的嘴,顾辰北,我妈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生的时候他被你们排挤的只能住在外面,现在她去世了,难道她还不能回到她家?” 沈时倦在我耳边淡淡地道:“伯母住哪间房,不用跟他们废话。” 沈时倦就是有这样的霸气,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对他趋之若鹜。 沈时倦朝抬棺的保镖们招了招手,那些人就抬着我妈往楼上走。 别看顾辰北怒目圆瞪怒气冲冲,但是我妈的棺木一靠近他,他就情不自禁的往后跑,都顾不上他妈,把他妈丢在楼梯上。 大房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两年就有些中风。 说白了她就是坏事做的太多,他年轻的时候简直坏到流淌。 所以说恶人有恶报。 我妈这么善良的女人,为什么也这么早走? 她跟大房他们不同,我妈是被人害的,是被顾辰北害的,是被顾家所有人害的。 二房钱宝慧也从房间里跑出来了,此情此景令她怒发冲冠,我真的看到她本来卷卷的爆炸头都快要竖在脑袋上了。 她尖叫着:“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报警,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报警!” 报警也没用,我妈本来就是顾家人,她去世了,回到自己的家有什么问题? 有人拨了报警电话,不过不妨碍我们把我妈抬进了房间。 我妈在顾家住了没多长时间,她不在,她的房间早就被别人占了。 正好,我让他们把我妈抬进了我父亲的房间,也就是顾家的主卧,最大的卧室。 我父亲的房间是没人住的,正常情况下顾家人的尿性,我父亲不在了,最大的房间一定抢着住,现在我爸走了那么久了,房间一直空着,可见这帮人是心虚的。 还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一定跟顾家人有关。 他们将水晶棺材放下,我走到我妈身边,轻轻的打开盖在棺材上面的黄布,她在里面睡得很安稳。 我环顾四周,得确定这房间的布置是我妈喜欢的。 张婶跟着一起来了,我和张婶翻遍了整个顾家,终于找到了我们喜欢的床品的花色和颜色。 这个是在钱宝慧的衣柜里面找到的,钱宝慧张大嘴巴吃惊地瞪着我。 直到我抱着床品离开的时候,她才惊讶地叫出声来。 “顾晚凝,你在干什么?” “你这套床品被我征用了。” “你是强盗吗?你是土匪吗?你私闯民宅...” “我姓顾的,我爸爸也姓顾,我妈虽然没有跟我爸领证,但是你也一样,都属于事实婚姻,所以我妈也是顾太太,我带她回到这里来,怎么是私闯民宅?至于你这套床品,你想一想你抢走了我妈多少东西?” 说完我抱着床品就走,我不需要理会这里每一个人,别说我本来就是顾家人,我拿走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可以,就算我不是,我就是一个来掠夺的。 那又怎样?他们又敢把我如何? 我做掠夺者做的理直气壮。 不但是有沈家人陪着我,更重要的是有我妈陪着我,我做任何事情都不怵。 我拿走了钱宝慧的床品,给我爸的床铺上换好了之后,沈时倦的保镖把我妈抬到了床上。 我坐在她身边,用梳子将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别上我妈最喜欢的珍珠发饰。 她面容安详,看上去美极了。 我将被子盖好,这时制冰机和冷气机都开始工作,沈时倦往我的肩膀上披了一件羽绒服。 我坐在我妈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顾辰北的声音离我很远地在走廊里响起,我知道他不敢过来。 我把他关在我妈的房间一个多小时,他都已经吓得快要尿失禁了,现在我把他我妈弄进顾家跟他日夜相对,他不疯才怪。 顾辰北歇斯底里,我难得看到他如此模样。 “顾晚凝,你这是在挑衅,你这是在胡闹!你把我们顾家放在哪里?爸去世之后你就觉得自己只手遮天为所欲为了吗?” 他真的好吵,我皱了皱眉头,沈时倦立刻跟门口的保镖说:“关门。” 门关上了,顾辰北的声音这才小了一些,但是顾家是老房子,装修也是10年多前的,隔音做的不是特别好,顾辰北的叫嚣声时不时还能听得见。 我真的想把他的嘴给缝上,不过在我妈房间待久了真的挺冷的,哪怕裹着羽绒服也不行。 沈时倦说:“放心,门口会有几个人看着,不会有人骚扰伯母的。” 我点点头,走出了我妈的房间,我正要把门关上的时候,停住了,我想了想将门打开着,反正冷气机制冰机的功率那么大,不用关门温度也尚可。 所以我就故意开着门,让屋内的冷气传遍整个顾家,我要让这阴恻恻的冷风控住他们,能控几天控几天。 我刚下楼,警察就来了,顾家人报警了。 第一次我看到他们像受害者那样跟警察控诉着我的强盗行为。 我有条不紊地出示了我妈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我的出生证明。 虽然没有跟我爸的结婚证,但是他们生了我,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就是事实婚姻。 我妈去世了,我将她带回她家一点问题都没有。 事实上也不需要我解释,沈家人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走过去,跟警察自我介绍说他是个律师。 原来沈时倦把律师都带来了,混在沈家人中我都没有在意。 这样便更好,不用我亲自解释,律师说的比我更加清楚,更加专业。 所以警察也只是了解了一下,然后让我们自己好好处理,以和为贵,便走了。 警察离开的时候,顾家人的脸都绿了。 钱宝慧追过去,带着哭腔问:“家里有个死人,我们可怎么生活?” 有一个警察回头问了她一句:“你们不是一家人吗?” “一家人死了以后也是拉去殡仪馆,哪有放在家里的?” “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刚才律师也解释了,他们家的风俗就是把人放在自己家里。” 他们报警也没用,警察走了,顾家人一个个的如丧考妣的表情,看着就特别可笑。 我大刺刺的在顾家大厅最中央的那把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那原来是我爸的专属椅子,他在的时候除了他没人敢坐。 我爸现在不在了,我不知道谁坐在这张椅子上,反正现在是我坐。 我翘着二郎腿,简直不可一世,估计我自己照镜子看到我自己的模样都是要讨厌的。 讨厌不要紧,厌恶加恐惧才是正解。 我折腾这一出把大房都惊动了,她颤巍巍地走到我们面前来,拄着拐棍,用力的在地上顿了顿。 “顾晚凝,你爸爸虽然不在了,但是这个家还有我,谁允许你这样折腾?” “我自己。”我一句话把大房整自闭了,她瞪着我,仿佛被我气的词穷,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我忽然发现一个人但凡不讲道理就无敌了。 不过以前我也不想跟他们讲道理,但是实力不够。 我打算就在顾家安营扎寨了。 反正顾家房间很多,所以我把张叔和张婶都带来了,他们俩一间房,我一间房。 哦不,还加上沈时倦,他应该是不放心,也留了下来。 沈家其他人,沈时倦让他们都回去了,但是他的保镖却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整个顾家都包围起来了。 顾辰北很崩溃,他几乎是咆哮的跟我们说。 “你们这是强盗行为!” 他是要笑死谁? 我坐在我爸的椅子里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直到顾辰北落荒而逃。 我爸的房间在三楼,三楼多了一个死人没人敢住在那一层,原本大家都抢着三楼的那层房间,现在通通都搬到了二楼和一楼。 我把我妈的房间门开着冷空气是下沉的,所以我在三楼的房间里关着门,不觉得温度和往常有什么变化,但是二楼和一楼的都快要冻死了。 所以到了晚上,我下楼吃饭的时候发现顾家几乎已经没人了,一打听才知道他们都出去住酒店了。 我从来没见过顾家有这么空的时候,以前每年来都是满满当当,那么大的桌子永远都没有我和我妈坐的地方,现在我一个人用一张餐桌。 顾家的厨师也被吓跑了,沈时倦就把他家的厨子给调过来了。 晚餐色香味俱全,我没有什么胃口,但是沈时倦往我的碗里不停地夹着菜。 “你再夹就看不到我的米饭了。”我跟他说。 “多吃点,可以御寒。” “把我妈的房间门关起来吧,他们都不在家了。” 我以为他们能够扛一段时间,没想到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人都跑光了。 我妈有那么可怕吗? 如果我妈活着的时候对他们也有这样的威慑力就好了。 说来也怪,死人只是躺在那一动都不能动,但这都具有足够的威慑力,让人恐惧。 第259章 没你想的那么多 吃过晚餐,我在顾家的大厅里面坐着。 人都跑光了,只剩下我们几个,忽然觉得顾家比以前更大更空旷。 我打开电视,手握着遥控器,把所有的台都转了一遍,也没找到自己想看的。 但是我还是把电视开着,因为地方太大了,太空了,也太安静了。 沈时倦在我身边坐下,我扭着头看着他跟他说。 “我头一次在顾家,感觉到冷清。以前总是觉得这里怎么这么多人,我和妈每次来都得小心提防着,防止有人算计我们,防止有人害我们。听到有佣人打碎一个花瓶,我跟我妈都胆战心惊的,生怕黑锅会丢到我们头上来。” 我不是在诉苦,我是在回忆。 就算是一起被受欺负,只要我妈活着,那种日子我也愿意再来一遍。 我整个人瘫在沙发里头,像是被人抽了骨头,浑身都没有力气。 “沈时倦,你知道我小时候有一个梦想是什么吗?” 他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顾家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有我和我妈,所有的东西我们都可以碰,所有的房间我们都可以进出自如,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一只昂贵的花瓶。”我说着就伸出手,正好我旁边有一个放花瓶的小茶几,我伸手轻轻一推,那花瓶就从茶几上掉下,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啪的一声,在空旷的大厅内显得格外的突兀又响亮。 地上一堆碎片,我知道这个花瓶价值不菲,我的手挺欠的,如果是以前我不小心打碎了顾家的一个花瓶,估计得吓得浑身发抖。 现在我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唯一的就是嫌这花瓶落地的声音太吵。 “你看,也不会有人指责我。”我向他摊了摊手。 “晚凝,一切都会过去的。”沈时倦难得的安慰我。 “过去什么?现在的生活不就是我想要的吗?除了我妈不在了。如果我妈还在的话,那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不过顾家人不是都死光了,他们是都溜走了。” “你放心,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抓回来。” 我惊喜地瞪大眼睛:“是吗?” 那这样就太好了,不然我一个人在这么空旷的房子里觉得怪没意思的。 我把我妈弄回顾家,就是要膈应他们,又不是想独占这栋老房子。 “今天晚上,这栋房子里的每个房间都会住满人。” 想一想我就兴奋,然后我就坐在我爸的椅子上,悠哉悠哉地等着顾家人一个一个回来。 沈时倦就是沈时倦,我再过分的要求他都能满足。 天黑下来的时候,第一个回来的是顾淑青姐妹和钱宝慧。 母女三个磨磨蹭蹭,个个面如死灰,但是不回来也不行。 况且这种事情她们再不情愿,报警也没用。 因为我们又不是绑架,是让她们回家,顾家是她们住的地方。 看她们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我就觉得她们真是活该啊。 第二个回来的是顾焰驰,不过他不是被沈时倦抓回来的,他是自己从医院回来的。 储美珍还没有醒,这几天他都在医院。 他虽然诸多毛病,但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还算孝顺。 他应该还不知道我把我妈弄进顾家的事情,所以他一进来看到了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屋子的冷风让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往楼上看了一眼,他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没做亏心事的人,和做了亏心事的人的反应就是不一样的。 顾焰驰只是皱了皱眉头,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什么都没说就上了楼。 我跟顾焰驰也是向来不和,但是现在我们是同仇敌忾的。 他妈和我妈同时出了事,若是我妈没死,他妈死了,他一定会找我麻烦,而现在我妈去世了,他妈还健在。 我倒是觉得我可以和顾焰驰联合一把,虽然我身边有沈时倦,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但是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顾辰北和大房母子俩一直都没回来,顾家,其他人回不回来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要把顾辰北弄回来。 被他弄死的人就跟他同一个屋檐下,今天晚上无论他的床有多柔软,想必他也睡不着了。 我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沈时倦看出来了,他轻轻捏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 “人已经找到了,马上就带回来。” 就冲着沈时倦的办事效率,我也得给他竖个大拇指。 果不其然,虽然已经挺晚了,快十一点了,但是顾辰北扶着大房哭丧着脸出现在门口,当时我开心的都快笑出声来了。 这是自从我妈出事之后,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笑。 我抱着双臂靠在我爸的椅子里面,看着他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我把我妈弄进顾家,他们跑出去了,把地方让给我们,结果又给我抓了回来。 心里的懊恼可想而知。 大房折腾了一天,脸色蜡黄,已经没精力跟我掰扯,拄着拐棍弓着腰,在顾城北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电梯。 我把电梯关了。 我很缺德,我知道。 顾家人腿脚都好,只有大房,所以我就是针对她的。 当顾辰北扶着大房走到电梯门口按了按,发现一点反应没有。 顾辰北愤怒地转过头看着我:“电梯为什么关掉了?顾晚凝,是你干的吗?” “你有证据吗?你就指责我,你看到我关了?” 顾辰北气的嘴唇都在哆嗦:“不是你还有谁?” “这令我想起了我小时候,你让顾淑怡他们把我关到花园里的工具房,我被救出来的时候都过去了一天,那时候温度三十七八度,我差点没在那狭小的房间里闷死,我跟我爸说是你们把我关进去的,也是你指使的,你当时怎么说的,我还记得呢。你说你有证据吗?你怎么知道是我指使的,你看见了吗?” 我笑嘻嘻的,情绪极其稳定。 “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我无言以对。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你找出证据了,也没用。”我笑得连嘴巴都合不拢:“因为你就算打开了,我也会让人立刻关起来。” “顾晚凝!”他大声吼我的名字。 “顾辰北!”沈时倦从我身边站了起来,更大声地吼顾辰北的名字。 顾辰北怂了,他敢怒不敢言,扶着他妈就转身向楼梯走去。 大房前两年中风腿脚不方便,左腿的膝盖不能打弯,挺搞笑的,所以她上楼梯的时候格外费劲。 而楼梯那边格外冷,我妈房间的冷风刚好全部从楼梯那往下飘。 顾辰北是又冷又怕又累。他扶着大房上了几节楼梯,好像没有力气了,停下来对着客厅吼了一声。 “周管家,你死到哪里去了?还不来帮忙?” “他们都吓跑了。”我说:“现在整个顾家都是我的人,还有沈家的,所以你们这几天吃喝拉撒什么的都得亲力亲为,他们不会伺候你们。” 顾辰北的脸色阴沉的都能滴下水来了。 我管他是能滴下水还是要下暴雨,反正现在连帮他扶一把的人都没有。 顾家其他人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门锁的紧紧的,不会有人过来帮他的。 所以现在他想把他老娘平安的搞上楼,也只能自己弯下腰撅着屁股,让他老娘颤巍巍地趴在他的身上,然后他迈着一步三晃的步子,将他老娘弄上楼。 我看得乐不可支,恨不得他腿一抖,母子俩人都从楼梯上咕噜噜的滚下来。 不过别看顾辰北怕成这样,底盘倒是很稳,他把他妈平安地背上了楼,进了房间就再也不肯出来。 既然顾家人该回来的都回来了,沈时倦就让人把大门锁起来,连窗户都锁的严严实实,然后将大厅的灯全部关掉,只留下我妈灵堂上的两盏长明灯。 我把我家的灵堂也搬到顾家来了,我上楼的时候往楼下看,自己都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因为整个顾家又大又空旷,平时我晚上也会留几盏灯,不会都关掉,但是现在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只有楼下的灵堂的两盏摇曳子的长明灯,看上去格外诡异。 而我妈的大照片就在长明灯的上方,虽然她笑得温柔又慈祥,但即便这样,顾家人半夜看到还是会吓得尿裤子。 我如果再缺德一点,我应该把他们房间的洗手间把马桶都弄坏,或者直接停水,让他们夜里面只能到外面的洗手间来。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我家这栋房子装修还是十几年前的,而且那时也只是重新装了一下,没有翻修,建筑已经很陈旧了,内部的陈设和构造也是很老式的,所以只有三楼的房间里面是有洗手间的,二楼大部分的房间都没有洗手间。 我不知道顾辰北的房间里有没有洗手间,但我想他们就是把自己的膀胱给憋炸了,也绝对不会去用楼下的洗手间的。 我洗漱完去露台上实在是太无聊了,我吸了根烟。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知道是沈时倦来了,他看到我的烟一定会拿走,不让我吸。 所以我在他还没有拿走我的烟之前,我就说。 “我只吸这一支。” “知道你心烦,那你吸这个。”他递给我一根电子烟,我接过来吸了一口这东西远没有真正的香烟有滋味。 “这种替代品不要也罢。”我把电子烟还给他。 他看看我,破天荒的拿了一根烟给我,还亲自帮我点上。 然后他自己也点了一根,我们俩依着栏杆面对面的吞云吐雾。 吸烟有害健康,谁都知道,但是上瘾了,很难戒掉。 因为就算有害健康也不会马上死掉,有的大烟枪还能长命百岁呢,各种侥幸心理这让人很难能戒得了。 不过我以前也不吸烟,没有烟瘾,心烦的时候我觉得尼古丁好像能暂时麻痹人的神经,好像让我思想里的痛感没有那么尖锐了。 我看着沈时倦烟头的小红点,问了一个很有哲理的问题。 “人生那么痛苦,为什么祝福语都是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疆?” “那就是说明幸福还是大于痛苦的。” “我觉得不是,是因为死亡是未知的,未知的东西通常是恐惧的,而活着有思想,有思维,能够决定自己做什么,能够控制他所能控制的,但死亡却能控制人类。” 沈时倦深深地凝视着我,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我已经快疯了,我正胡说八道,胡思乱想。 “顾晚凝。” “我没疯,我只是有感而发,我妈去世,我忽然变成了一个哲学家,你说我成长的是不是太晚了?”我把烟头扔了,其实我没吸完,还有小半截。我趴在栏杆上往下看,顾家的花园我一直都不喜欢,我觉得树太密了,花太少,阴森森的。 小时候顾淑怡她们拉着我捉迷藏,一般我都是找她们的那个。 我最怕跟他们玩游戏,因为找得到找不到我都要倒霉。 找不到她们会指着鼻子骂我是智障,找到了她们又说我作弊。 所以我对顾家花园的印象就是,我一个人奔走在无数棵参天大树的树林中,即便看到了顾淑怡她们的裙摆在树干后面我也只能当做看不见。 这一幕就像是最可怕的恐怖片,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我想起这个就用力甩头,想把这些可怖的画面从我的脑子里面甩出去。 沈时倦捧住了我的脑袋:“别甩了,我怕你会把自己的脑袋甩出去。” “你说的好恐怖。”我笑了,但我也没挣扎,就仰着头把我整个脑袋的重量都放在沈时倦的手上,痴痴的看着他。 “沈时倦,我这辈子好像只能得到我妈的爱,除了我妈,没有人真心爱我。” 在漆黑的夜色里,沈时倦的眼睛好亮,像是在他的眼里点燃了两盏灯似的。 “顾晚凝,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也要说,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妈妈在爱着你,现在你妈妈不在了,也是有人在爱你的。” “你想说是你?”我不等他说话就继续说:“我承认我感受到了,你爱我,但应该没你想的那么多。” 第260章 陪我坐到终点站 “顾晚凝,有一种病叫做被害妄想症,或许你患有不被爱妄想症。”他捧着我的脸跟我说。 我笑了:“这个病是你发明的吧?”我说完了,忽然又觉得哪里契合上了:“可不就是你发明的,因你才有的这个病。” 他的大拇指摩挲着我的脸颊:“对,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顾晚凝,我知道我错得很离谱,你可以不用原谅我,但是你能慢慢的相信我吗?” “你觉得今天这个时候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吗?”我推开了沈时倦的手。 我只是心烦到露台上抽根烟透口气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跟沈时倦谈情说爱了。 我没有心情说这个,也没有心情理会除却我妈的事情,其他的一切的事。 “沈时倦,你明天从我家离开吧,你已经安排了很多保镖在这里,就暂且再借我用几天,你这么忙你就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不用理会我。我有张叔张婶,顾家人不敢把我怎样。” “没事,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的事。” “就算你爱我,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吗?你是恋爱脑吗?沈时倦?你可以把你所有的时间都分给我吗?” “这几天特殊时期我留在你身边陪你,巨人集团不会倒,巨人还有我那些哥哥姐姐们。我们不是顾家,不用担心暂时的离开就会有同胞手足抢走了自己的那杯羹。” “别跟顾家比,你的要求也太低了。”我从他的怀疑里挣脱出来,向房间走去。 事实上我那根烟并没有解决我的任何烦恼,反倒搞得我一身烟味,这就是没吃鱼却惹了一身腥吧! 我刚刚回到房间,就接到了a先生的电话,我这才想起他昨天晚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医院的,这几天太混乱了。 我接通了电话,a先生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关怀。 “晚凝,听说你回到了顾家,还好吗?” “你是指我的精神状态还是跟顾家人的斗智斗勇?” “你知道我问什么。” “我要说很好的话,那是不是有点奇怪。除了我一切都很好。” a先生没有说话,我笑了:“别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安慰我,我没事的。” “你这两天有好好吃饭吗?” “我被沈时倦灌了一肚子的牛肉粥。” “沈时倦在你身边,一定会保你周全。” “我很周全,非常的周全。”我的余光扫到沈时倦站在露台门口。 这个人真没品,偷听我打电话。 “晚凝,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一定能听得下去,但是我想跟你说,人生就是这样,一直都在面临别离。” “道理我都懂,但我有时会在想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我妈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她要早死呢?储美珍那样刻薄自私的一个人,但同样在一辆车上,她没死,我妈却死了。” “那晚凝,你有没有想过储美珍浑身骨头都差不多断掉了,现在还在icu里抢救,不知道能不能抢救的过来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躺在那儿奄奄一息,这是多大的痛苦?” 我没有想到这一方面,我只想到问我妈没了,而储美珍还活着,这是多大的幸运? “晚凝,有的时候我们只想到了自己的感受,我们想让自己的亲人一直活着,但是却不知道活着的人是多大的痛苦。” “那我妈为什么要出车祸?她为什么要遭此横祸?”我无言以对,但是我不认同:“她就不能不出车祸,一直健康快乐地活着?她本来可以的!她身体很好,她才五十出头,她还有很长一段的精彩人生没有享受,她为什么要这样凄惨地死去?”我忽然很大声的跟 a先生吼。 从我妈出事到现在,我的情绪都非常的平稳,甚至跟顾家人都是非常冷静,突然我就破防了。 其实我不是跟 a先生生气也不是跟他吼,我是在宣泄我心里不平和愤怒。 a先生说的那些道理我都懂,如果我妈现在还活着,那她一定很痛苦。 但是对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来说,我们感受不到她的痛苦,但她活着我们会感到欣慰,会觉得有希望,有可能她第二天会醒来,会慢慢地康复,会跟以前一样。 现在我妈没有了,她躺在零下20度的房间里,没有呼吸,没有知觉,如果把那些冷气机和制冰机关掉,她的身体就会慢慢的腐烂。 而储美珍则躺在医院里,虽然身上插满了管子,虽然听说她痛苦不堪,但是她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而我妈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靠在墙上,慢慢地滑落在了地板上。沈时倦了过来要扶起我,我推开了他的手,将手机丢在地板上,两只手抱住了我的脑袋。 我想隔绝一切的声音,尽管我还能听到a先生的声音从我的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这个很痛苦,我知道晚凝,时间会缓解我们的痛苦,这段时间很难熬,但是你必须得熬下去,这就是人生,我们得接受千千万万各种各样的相聚和别离...” “这时候别再跟我说大道理,我不想听我也听不懂。”我气若游丝,我的声音闷闷地从我的臂弯中发出来,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见。 a先生是一个很识趣的人,一般我不想听他都不会说了,但是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 他一直在长篇大论,偏偏房间里很安静,而我的手机听筒声音又贼大,就跟免提差不多。 他说了很多很多,我坐在地上的姿势不对,腿都麻了,我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 前面他说了什么我压根没听, a先生已经在说结束语了。 “晚凝,你必须要知道,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可能陪你到人生的终点,你可以把人生比作是一辆公共汽车,在旅途中有人上车就会有人下车,能陪你坐到终点站的人少之又少。” “晚凝,其实没办法陪你到终点站的人,他们自己应该非常遗憾,什么时候上车什么时候下车,也不是他们自己能够决定的。” 他们?哪个他们? 除了我妈,还会有谁想陪我走到终点站呢?还会有谁会觉得遗憾呢? 我本来想过去接起电话再跟a先生说几句,但是我现在连弯腰捡起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从手机旁边走了过去,在床上直挺挺地躺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睡得极度不好,我真的梦见了一辆公交车。 我就坐在车子的最后一排的位置,能够很清晰地看到有什么人上车什么人下车。 在这辆公交车上,我看到了很多人,都是我身边很亲近的人。 有南星,张叔,张婶,我爸我妈,还有a先生和沈时倦。 外面没有路牌,他们会毫无征兆地上车,再毫无征兆地下车。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车上的人越来越少,那些人下车的时候我是没什么意识的,但我妈下车的时候我知道。 车子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下,我差点从车后面的最后一排滚到了最前面去。 然后门开了,我努力向我妈伸出手,不想让她下车。 她就在我的眼前,可我怎么都抓不住她,她就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虚无的我觉得我已经碰到了她的衣服了,但是那衣服又滑溜溜的轻飘飘地从我的指缝中溜走。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妈跟我笑了笑就下了车我大声地喊她,让她别走,让她别丢下我一个人。 但是没有用。 她还是下车了,就像a先生说的那样,你人生的公交车什么人上车,什么人下车根本就不是你自己可以控制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车上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看着外面茫茫的景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终点站,但此时已经没有人了。 我一个人坐去终点站不知道干什么,于是我大声喊司机,我让他停车,我自己也下去的了。 司机没有停车,但是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戴着口罩,但我还是一眼把他认出来了。 不是特别明显的双眼皮,是内双,很有辨识度的一双眼睛。 沈时倦,我的人生的公交车的司机居然是沈时倦。 难道他可以主宰我的人生公交车开向哪里? 那他可以主宰上车下车的人吗? 如果他不打开下着车的门呢,那些人是怎么下车的呢? 于是我又大声喊:“沈时倦,你为什么要打开车门?为什么要让我妈下车?为什么?” 我把自己喊醒了,沈时倦的脸就近距离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了他在梦里的那双漂亮的眼睛。 我捏住了他的脸颊,将他的脸向我拉近,我仔细地凝视着这张脸,凝视着这双眼睛。 我想知道我现在跌宕起伏的人生是否被他操控着? 但是我把一切都赖给他,好像也有些不太讲道理。 所以我看着,看得特别仔细,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悲伤。 他的悲伤感染到了我,我顿时被一种巨大的网给笼罩住了,令我喘不过气,连我浑身都难受。 我松开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用被子包住自己,我觉得好冷,浑身上下连脚底板连骨头缝都透着寒意。 他先是摸我的额头,确定我没发烧,就紧紧地抱住了我。 他的身体是温暖的,但是很奇怪,他的温暖并没有传递到我身上。 我待了好一会儿,那个梦才慢慢地从我的脑海中淡去,窒息的感觉才稍微好一些。 我挣脱开他,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手间洗漱。 我一边刷牙洗脸,一边背对着他发问:“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眉目没有?” “那个司机的小姨子在事发前,账户到了一大笔钱。” 我转过头看他:“那司机的小姨子?” “我们查了司机和他老婆的账户,都没有问题,所以他身边的人也要查,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会传唤他们,然后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查到背后的主使人。” “嗯。”我转过身继续刷牙,沈时倦还站在我的身后。 “你有话跟我说?” “我把我们沈家的做很久的几个阿姨叫过来,照顾你这几天的生活起居,保镖我也增加了人手,花园里花园外都有,还有南星,他马上会赶来,陪你在顾家住几天。” 我漱了口,一边用毛巾擦着嘴一边看着他。 “你要走了?” “我这几天有点事情,我办完了立刻来。” “那倒不用,你忙你得去,不用管我,你已经安排得很好了。” “就几天,我办完的事情就过来,你有任何事情都要立刻给我打电话。” “哪有什么事,你安排了那么多保镖。”我走到阳台往下一看,花园里面随处可见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们。 我笑着说:“今天还挺热的,你让他们不用穿黑色西装了行吗?” 沈时倦没说话,也没跟着我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的表情略微有些奇怪,他的眼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我应该问一声他去处理什么事情,但是想了想我也没问。 他是沈时倦啊,他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还需要我来操心? “好吧,那你去忙吧,不用理会我,我等会下楼去吃早餐,我相信昨天晚上顾家人睡得不太好,现在都还没起呢吧。” 他跟着我一起下楼,顾家人已经起床了,楼下的洗手间正在排队呢。 想必昨天晚上有的房间里没有洗手间的,已经憋了一整个晚上。 我头一次在顾家看到有人排着队上洗手间的盛况。 看得我乐不可支。 我忘记了,应该让他们把楼下洗手间的门也锁起来。 我走到洗手间门口,顾淑怡正在门口排队,已经排得有些抓狂了。 “能不能快一点,还有那么多人呢?” “那里面是谁呀?”我冷不丁的发问,把顾淑怡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是我,首先看我身后有没有沈时倦,当她看见沈时倦就站在我的身后的时候,她眼中暴怒的情绪立刻收住了。 她脸转过去没有搭理我,我看了看里面还排着一个人。 我快要笑死了,在自己家里排队上洗手间,估计顾家人这辈子都想不到会有这种抓马的事情发生。 怎么不憋死他们呢? “ 第261章 一点点还给你们 我送沈时倦到大宅门口,今天是阴天,好像不都是就要下雨了。 沈时倦的车已经在门口等他,我向他挥了挥手。 “忙你得去吧。”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或者你就跟保镖说。” “你的表情好像我在什么龙潭虎穴中,再说你在顾家内外都安排了那么多保镖,你还担心什么?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他都已经走到他的车边了,又折了过来忽然抱着我。 “你怎么搞的像是要生离死别似的?你放心你下次还能见到我。” “那我走了。”沈时倦松开我走到了车边,弯腰坐进去之前,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沈时倦现在看我的眼神说他不爱我,连我自己都不信。 沈时倦的车刚开走,南星就来了。 他俩这前脚后脚的跟接班似的,刚好接上了。 我看他风尘仆仆,眼圈都是黑的。 “对了,你不是有部新戏要拍的吗?怎么不拍了?你赶紧去忙你的,我这边没什么事,等到我妈什么时候办葬礼了我跟你说,到时候你再跟剧组请个假回来。” “暂时不拍了。”南星说。 “为什么?”我很诧异:“你现在拍的戏不就是沈冰清他们投资的那部吗?据说投了很多钱,怎么说不拍就不拍了,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停工了。” “是巨人停工了。” “为什么?不会是因为我的事吧?” “不知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总之戏不拍了,我就回来陪你,不是挺好的吗?” “一定是沈时倦叫停了新戏,他也太夸张了,我留在顾家怎么了?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有张叔张婶他还叫来那么多保镖。” “这一次我站沈时倦。” “真是稀奇,你头一次跟沈时倦同一条战线。” “某些方面他想得比我多,有的时候我也在想。”南星一边跟着我慢慢地往花园里走一边看了我一眼:“像沈时倦这样对你这么上心,如果说他不爱你,我是不信的。” “如果我们不知道思侬的事情的话,那之前他对我的那些好你能看出来?” 南星忽然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站住了。 “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我点点头:“想起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在沈时倦的婚礼上。” “怎么会忽然全部想起来?” “也不是忽然吧,这段时间就是每天东想起点西想起点,刚好在沈时倦的婚把所有记忆给拼凑出来。” “你还没来得及多想,伯母就出事了。”南星向我张开双臂。 其实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安慰了,我觉得任何的安慰都没有还击来得更切实。 我和南星走进客厅,顾家人正在怨声载道地抱怨着。 “没有厨师我们怎么吃饭?我们顾家所有的佣人都走了,我们怎么办?” “谁帮我收拾房间?” “我房间每天都必须要消毒,要插进花园里的鲜花的。” 他们可真是毛病,现在我一个佣人都不给他们用,现在顾家的人都是沈家的人,没有人会帮他们做任何事,此刻厨房已经做好了早餐,中式西式都有,我还闻到了鸡汤的味道,估计今天早上有鸡汤面。 我走进餐厅,往餐桌上一看,桌子上的早餐那叫一个丰盛,光水果都有十几种。 本来我没什么胃口的,看这一桌子五颜六色的食物,顿时就饿了,于是我和南星坐下来大快朵颐。 顾家人在外面喊了半天,喊到保镖们烦了,向他们看过去,顾家人不敢再吭声了,一个个闭上了嘴。 在顾家点外卖挺不方便的,因为顾家的花园太大了,而外卖员只能把外卖送到顾家大门口,顾家人那么懒,怎么会穿过整个花园去拿外卖? 所以顾淑怡她们就跑进了厨房找吃的,经过餐厅的时候看到了桌上丰盛的早餐,眼睛都直了。 我分明看到了顾淑怡吞口水,令我想起了小时候,我爸妈不在家,他们把我绑在椅子上,吃饭的时候也不把我松开,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大快朵颐。 人家都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前的事情都会慢慢忘记,可是为什么时间过得越久,我小时候的事情就记得越清楚呢。 不但记得越清楚,简直历历在目。 我承认我是一个很记仇的人,不但记仇,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我一定要报复回来。 于是我喊住了他们:“这么喜欢看,多看几眼?” 顾淑怡紧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我就跟旁边的保镖使了个颜色,他们立刻按住顾淑怡他们的肩膀,直接将他们按在了椅子上。 顾淑怡吓得尖叫:“干什么,顾晚凝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不是很喜欢看吗?就让你们多看看,吃是别指望吃了,不过看可以。” “顾晚凝你疯了?” “不是我疯了,是你们失忆了,你们不记得小时候也是让我这样看你们吃饭的吗?而且是一日三餐。” “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这段时间你们怎么生活就要看我的记性好不好了。”我喝了一口牛奶,牛奶很香醇,我满意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如果我记性好一些,把小时候你们对我做的每件事情都想起来,那我就会每一件都报复在你们身上,这个就叫做反噬,也可以叫一报还一报,没毛病吧?” “顾晚凝!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是小时候的事情,你要纠结到什么时候?” “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吗?”我撸起袖子,展示给他们看:“这条疤是你用削笔刀划的吧,这几个烟头好像是顾焰骋刚学会抽烟的时候在我胳膊上烫的吧,这些伤痕是...” “顾焰骋已经死了,你跟我们说什么?” “好,这是你们说的冤有头债有主,那这几天我会好好地回忆小时候你们每个人对我做了什么?我在报复在你们每个人的身上,这个没毛病吧?我记得小时候你们把我绑在椅子上,看着你们吃一日三餐水不让我喝,洗手间不让我上。”我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他们面前,围着他们转了一圈。 “让我想想当时都有哪几个人为非作歹的呢?有你顾淑怡对不对?我记得很清楚。”我又走到了顾淑青的面前,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顾淑青也有你,还有顾焰骋,不过他死了。我记得当时也有顾辰西,不过他现在不在国内,那就暂时便宜他了。” 正好这时顾焰驰走进了餐厅,顾淑怡看到他便尖叫起来。 “也有顾焰驰!” 顾焰驰向我们的方向看了看,眉头皱了皱,就快步走进了厨房,过了会拿了一袋面包走出来了。 他走得很快,生怕我让保镖也把他按在椅子上。 现在我跟顾焰驰应该说可以在同一个战壕,他有段时间跟顾辰北的关系还不错,他应该更了解顾辰北的一切,现在他们闹翻了,顾焰驰就是顾辰北最头疼的敌人。 我和保镖们都注视着他走出了餐厅,但也没有谁去拦他。 顾淑怡她们又尖叫:“你为什么把顾焰驰放走了?顾晚凝,你针对我们!” “答对。”我打了个响指:“针对你们就对了,我想惩罚谁就惩罚谁,想报复谁就报复谁,解释权在我。” “顾晚凝,你是有沈时倦在你身后撑腰,你才能为所欲为,但你别忘了他已经结婚了...” “他结不结婚跟我折磨不折磨你们有直接联系吗?”我笑嘻嘻地看着她们面如死灰的样子,我笑得更开心了。 “我们要报警!”顾淑青的嗓子一直哑哑的,她每次大叫的时候声音都特别难听。 我冲保镖歪歪头,保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绳子。 他们可真是专业,连绳子都是随身携带,然后就在顾淑怡的尖叫声中将她们绑在了椅子上。 我让保镖找来了一只小闹钟放在了餐桌上,面对着她们。 “我记得那一次我是被你们绑了整整一天,我爸妈从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你们就一直将我绑着,至少有8个小时吧。现在我定时8个小时,什么时候闹铃响了,什么时候保镖来松开你们。” 然后我就回到我的位置上开始享用我的早餐。 居然还有大厨面对面的切火腿给我们吃,用切下来的薄如蝉翼的火腿包着蜜瓜一口放进嘴里,那个滋味简直美妙的不行。 我看到她们在吞口水,现在才哪到哪,不过是早上而已。 顾淑怡的声音又尖又细,跟顾淑青的声音形成了极强的反差,两人一个尖一个哑,一个撕裂,一个快要戳破我的耳膜,这两个声音交替着响彻在整个餐厅里,简直要吵死我。 我忍无可忍地放下叉子瞪着她们:“你们给我闭嘴!” 她们充耳不闻,因为沈时倦不在没有威慑力,尽管保镖们都个个都五大三粗,但是她们觉得我又不会让保镖把她们的脑袋拧下来。 她们实在是太吵了,我跟保镖说。 “找个抹布把他们的嘴巴给堵起来吧!” 顾淑怡她们一听脸都绿了,尖叫声更尖锐了。 “顾晚凝,你敢!” “我还真敢,你们以为现在你们威胁我,会有任何作用吗?” 保镖们立刻从厨房找来抹布,那些抹布又油又腻,真不敢想象塞进嘴巴里是什么滋味? 顾淑怡脸都绿了,再开口的时候就没那么嚣张了:“顾晚凝,我们以前可没拿抹布堵住你的嘴!” “我为什么要堵你们的嘴,你们心里没点数吗?”我朝保镖们挥挥手,让他们赶紧把她们的嘴巴堵起来,别影响我吃早餐。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保镖们将那些又黑又脏又油腻的抹布塞进了顾淑怡姐妹的嘴巴里。 当抹布塞进她们嘴巴里的那一刻,她们都在干呕,她们最好别呕出点什么,因为嘴巴已经被抹布堵住了,怎么呕出来的也得怎么吞回去。 如果没有小时候的那些往事,就这么单单看我这样对顾淑怡她们,一定会觉得我特别残忍。 南星在旁边一句话也不吱声,其实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看到我这样作恶,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他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过的,虽然他并没有每件事情目睹过,但是他看过我手上的身上的那些伤疤。 他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多吃一点,如果你被她们看着吃不下去的话,我陪你回房间吃也行。” “不用,怎么会吃不下去,她们看着我,我的胃口更好。” 我就是让她们看着我。 看着我享用美味的早餐,而她们嘴巴里却塞着又臭又脏的抹布。 我的食量本来就不小,干吃不胖的人,一个人顶两个人的食量,而且我吃饭也不是特别快,这次更是放慢了速度,慢慢悠悠地把一顿早餐吃完了。 就在我准备离开餐厅的时候,钱宝慧进来了。 钱宝慧一向爱睡懒觉,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我看看时间都九点多了,今天算是早的了。 她一看到她两个女儿被我绑在椅子上,嘴巴里还塞着抹布,立刻就爆炸了。 “顾晚凝,你干什么?”然后她就扑过去要解开她的女儿,但是保镖怎么能让她近她们的身呢,钱宝慧还没靠近就被保镖推到一边去了。 “顾晚凝,你以为你能为所欲为?”钱宝慧朝我怒吼。 她们可真是母女,连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我偏偏要为所欲为,又能怎样? 我仔细回忆那天钱宝慧不在,如果她参与其中的话,那么她也跑不掉。 “你想跟你女儿一起被绑在椅子上看我的一日三餐呢,还是现在就滚回你的房间?” “顾晚凝,我好歹是你的长辈!” 现在用长辈来压我了,我笑嘻嘻的。 “我小时候,你也没觉得你是我的长辈,对我有半分怜悯和仁慈呢?反而帮着你的女儿们为非作歹,你等我慢慢想起来你对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我会还给你的。” “呜呜呜...”顾淑怡姐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摇着脑袋,她们嘴巴堵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别吵!”我朝她们丢过去一个叉子,差点砸到顾淑青的眼睛,她头一低躲过去了,正好落在了钱宝慧的脚边。 母女三人脸都绿了,钱宝慧瞅瞅她的女儿们,没再说话,挣脱开保镖头低低地走出了餐厅。 我快要被笑死了,我敲了敲桌子对顾淑怡她们说。 “人家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你们母女之间的情谊好像还不如同林鸟呢,现在也不算是什么大难吧,她就不管你们了。” 对于我的挑拨离间,她们也不能反驳,只能呜呜呜。 “再吵我就用胶带把你们的嘴给封严实,看你们还能发出来声音不?”我朝她们怒吼, 我这句话还是有用的,因为她们立刻就噤声了。 第262章 玩脱了也不要紧 吃完早餐我离开了餐厅,她们俩被继续绑在椅子上。 南星问我:“他们小时候就这样把你绑在椅子上,绑了一整天。” “是啊。” “顾家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的佣人,管家也没人帮你?” “谁会帮我呢?当一个人被所有人都欺负的时候,哪怕跟我没有过节的人也会有一种从众的心理,不跟着一起欺负我就不错了。” “晚凝。”南星握住了我的手,我看到了他眼中不忍的泪光,我笑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只是我现在闲得慌,才报复给他们,如果我妈不出事的话,那么以前的事情过去都过去了,现在我妈出事了,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我带南星去房间看我妈,房间里依然冷得不行,我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来到床边。 南星的眼泪滴一滴地落在了浅紫色的床单上。 “伯母就像睡着了一样,我感觉下一秒钟她就能醒过来,然后跟我说南星你来了想吃点什么?今天阿姨做大餐给你吃。” “别说了。”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只会让我觉得更痛苦。 “对不起,晚凝。”南星抱住了我。 房间里面太冷了,我们待了一会儿就走出了房间,在走廊里我遇到了顾焰驰,他看着我欲言又止,但还是头一低准备从我面前走过去,我喊住了他。 “方便聊几句吗?” 他看看我,迟疑了几秒钟,还是跟着我走进了我的房间。 我在我的沙发里坐下来,直接开门见山。 “你妈和我妈出事的这件事情,你觉得是意外呢?还是人为?” 顾焰驰在我对面坐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片刻:“你觉得是意外还是人为?” 顾焰驰一向喜欢用反问来回答问题,这真的是一个坏习惯。 “我既然这么问,你现在又把我妈带回了顾家,你就应该知道我的答案,现在我在问你。” “我也找人查了,据说是那个开着油罐车的司机犯病,才不小心撞到了他们的车。” “你查的这些是个人都能查出来,你对你妈这么不上心?” “你想说什么?顾晚凝?” 我将一个文件袋甩给他,那是沈时倦给我的,里面有那个司机的全部资料,还有他的小姨子的账户截图,以及这个司机和顾辰北的司机在一起的照片。 顾焰驰飞快地浏览着,眼睛都直了。 “这些是从哪儿来的?” “你能不能不要问这种废话?”我不耐烦地看着他:“你现在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个男人不是顾辰北的司机吗?” “是啊,开油罐车撞我妈和你妈的这个司机是顾辰北司机的同乡,你觉得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的确是挺巧的,不是说他的司机当时犯病了,而且后来送到了医院,证实他的确是患有癫痫的,生病这个应该不会作假。” “生病不会,但是你怎么知道当时他发病?你听过有哪个癫痫病人可以开这么危险的油罐车的?” “好像是这样,真的是顾辰北他到底要干什么?”顾焰驰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你稍安勿躁。你蹦得比天高没有证据也不行,我问你一件事,当初顾辰北搞那个假遗嘱的时候,你也在场是不是?” 事到如今,顾焰驰也不隐瞒了,他点点头。 “我在场。” “那你妈偷偷拍下来当时的情况,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顾焰驰瞪大的眼睛:“我妈拍下来了?我不知道啊,她没跟我说。” 顾焰驰真是有些迟钝,他又坐回沙发上,至少过去了好几分钟了,他才反应过来。 “顾辰北不会就是为了找我妈拍的证据才对她们痛下杀手?” 怪不得储美珍没把她偷拍的事情告诉她儿子,知道她两个儿子没有一个靠谱的。 我用一种你觉得呢的眼神看着他。 顾焰驰脸胀的通红,额头上青筋直冒,他用力砸了一下茶几,茶几上的东西都跳了跳。 “别把我的茶几给砸坏了,要赔的。” 他现在暴跳如雷有什么用? 就凭他的脑子,不可能是顾辰北的对手,虽然顾辰北也不怎么样,但是比起顾焰驰来说还是略胜一筹的。 “我现在问你,你妈妈有其他的手机或者是可以储藏音频视频这种电子产品吗?比如说ipad之类的。” “我妈从来不用,她只有一个手机。” “那她有云盘吗?” 顾焰驰还是摇摇头:“她怎么会搞那些东西?” 也就是说,储美珍只有一个手机。 我正冥思苦想着,顾焰驰忽然又跳起来了。 “我妈的手机呢,我妈的手机去哪儿了?” 我简直快要被他给笑死了,我没好气地看着他。 “你觉得呢?” “顾辰北拿走了我妈的手机!”顾焰驰坐不住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得我脑袋疼。 “顾焰驰,你再想一想你妈有没有其他的手机或者是电子产品,想到了你随时告诉我。” “我要去找顾辰北算账!”顾焰驰拔脚就向门口走去,估计我刚才跟他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见。 “顾焰驰,你脑子有问题吗?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吗?你觉得你这样去质问他,揍他一顿有什么用?他会告诉你对你妈就是我撞的,手机也是我拿走的?” 他走到门口又站住了,回过头懊丧地看着我。 “手机现在也被他拿走了。这些证据够不够告他?” “我们已经把这些交给警察了,但是证据不够,所以顾焰驰,不管你妈妈有没有其他的备份什么的,我都需要你配合我演场戏。” 他眯着眼睛:“什么戏?” 我向他招招手,他走到了我的面前狐疑地弯下腰,当他听完我的计划时,他的脸色都变了。 “万一他对我也...” 我看到他的怂包样,我简直想把他一脚踹翻。 我爸迟迟不肯把顾家大权交出来是有必要的,就这些草包儿子们他怎么会放下心来,除了老二顾辰西算是最有脑子的。 “顾晚凝,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不?” “他又不是杀人狂魔,只要让他露出马脚就好了。” 顾焰驰为难地走了两圈,他妈都被顾辰北撞成这个样子了,现在让他配合我演出戏,他居然还犹犹豫,若是储美珍醒了知道了,估计能当场给他一个大逼兜。 “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油锅去送死,你这点胆子都没有。” 我的话刺激到了顾焰驰,他下定决心般地看着我。 “我可以跟你合作,但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你的戏演得逼真一点,不要搞得漏洞百出,顾辰北没什么可怕。” “但我不明白,当时我们都在场,真的想告他的话我们这些人证还不够吗?还需要他大费周章地搞来证据?” “顾家人心齐吗?你觉得把所有人都搞到法庭现场,一起指认顾辰北的可能性有多少?所以顾辰北根本就不担心这些,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妈手里的证据,顾家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顾辰北可以小恩小惠地买通他们,所以现在对他唯一有威胁的就是那段视频或者是音频了。” 顾焰驰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他自嘲地笑着点点头。 “是的,你说的没错,顾晚凝,我们顾家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心不齐,谁也不相信谁,所以才搞得一盘散沙,死的死伤的伤,到最后你才是大赢家。” “还没赢呢,别把话说那么早。” “你一定会赢得你身后有沈时倦,有沈家人支撑着你。” “我妈死了,你觉得我赢了吗?”我反问他:“如果我妈活过来了,我承认最后我会赢,但是我妈没了,不管后面是什么结果我都不会赢。” 顾焰驰看了我一会儿就拉开门走出去了。 我趴在露台的栏杆上,看着顾焰驰匆匆地走出了顾家花园。 他说顾家死的死伤的伤,的确也是,顾家七个子女,现在只剩下六个了,还在没完没了地斗,我们不把彼此斗的鱼死网破,誓不罢休。 本来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这样过下去的,我跟我妈也不住在顾家,只要他们不招惹我们,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算了。 但是现在不同,顾辰北杀了我妈,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我正准备回房间,忽然看见顾辰北搀扶着他妈从门廊下走了出来,往顾家花园门口走去。 怎么又想溜吗?我肯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我大声喊他的名字。 “顾辰北!昨天晚上被吓得彻夜难眠,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大妈落荒而逃?你逃不掉的,任何人不得离开顾家。” 顾辰北站住了扬起头,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光。 “我妈不舒服,我带她去看病也不行吗?顾晚凝,你这是软禁,你以为你有了沈家人的支持,你就能只手遮天吗?你就能...” “好了好了。”他又在长篇大论,听的烦都烦死:“可以看病,可以出门,可以去顾氏工作,你们所有的自由我都不会干涉,甚至你们到天涯海角我都不管,不过前提是晚上一定要回到顾家来住,听明白了吧?” 顾辰北咬牙切齿,而大房早就被我气的口眼歪斜面目狰狞。 顾辰北气的直哆嗦,但是他没跟我纠缠,扶着大房就转身向花园门口走,我又在他们身后说。 “晚上超过十点没回来,沈时倦的人一定会把你们抓回来的。到时候过了门禁时间,你们是要被禁足的,至少有三天不得踏出顾家大门。” 光看他们的背影都能想象到顾辰北和大房一定在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大房一直高高在上,觉得她就是这个家的皇后,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现在连出门看个医生都有门禁,这种奇耻大辱她何曾受过? 如果现在这一切被我妈看见,她一定会于心不忍。 心软的人没有神来保护着她呢,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恶人只有恶人来磨了吗? 那我倒是很乐意当这个恶人。 顾辰北他们离开了没多久,沈时倦就给我打电话。 应该是保镖及时向他汇报顾家人的一举一动。 我说:“我就没给你打电话了,你不是在忙吗?而且顾辰北带着他妈能去哪?找个山洞躲起来?就是他们挖个洞躲起来,你沈时倦也能找到他们的不是吗?” “你有好好吃饭吗?晚凝。” “吃得不要太好,你家的厨师手艺真好,连早餐都能做出十八个花样来,我都吃撑了。” “多吃点好。”沈时倦的声音好温柔,温柔到我在想要不要既往不咎,忘掉了我跟他以前所有的事情从头再来呢。 我猛地摇了摇头,现在我想这些做什么?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忽然我听到他那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很压抑,不真切,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沈时倦,你那边是什么声音?是有人在哭吗?” “沈冰清在我旁边刷小视频。”沈时倦让人回答。 “哦。”我笑了:“让她少刷点小视频,她知道南星在我这里吗?” “目前还不知道。” “最好别让她知道,不然我怕她往顾家一天跑八趟。” “好好休息,晚凝,忙过这几天我就回来了。” “别用回来这个词,这也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听起来怪怪的。” “我的意思是说,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到永远到终点站末班车。” “你神经啊,忽然讲这些,那么肉麻,怪恶心的。”这不是那一天 a先生跟我说的话,被他照搬去了:“你这不是抄袭人家的话吗?对了你有看见你表哥吗?他身体如何?我昨天听到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好像不太好,气若游丝的。” “我没见到他,集团出了点事,我在处理集团的事情,不过他应该挺好的。” “集团怎么了?”不过我问了也是白问,我也帮不上忙。“ “你放心,只是小事而已。” 真的是小事吗?我怎么觉得沈时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忽。 算了,沈家那么多人也不需要我的帮忙,我都自顾不暇了,我能帮谁? 挂电话之前我还是叮嘱一番。 “你处理好巨人的事情你再过来,我这边没什么的,有南星在,你又有这么多保镖他们应该跟你说了,我一大清早就玩得很开心。” “尽管玩,怎么开心怎么玩,玩脱了也不要紧,一切有我呢。” 第263章 知我者a先生 就说被沈时倦爱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沉沦呢? 就他这样近乎纵容式的宠爱,任凭谁都会一头栽进去,哪怕知道是深渊,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怕沈时倦这个深渊了。 我妈忽然离世,我觉得自己一瞬间就长大了,她的去世变成了我的盔甲,将我武装起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来到餐厅这才想起来,顾淑怡姐妹还被我绑在板凳上,嘴里还塞着那两个抹布。 她们低垂着头,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我在餐桌上坐定,张婶将菜一样一样的端上来的时候,她俩忽然醒来抬头看见了我,双目圆瞪再瞪的话,我觉得眼珠子都要从她们的眼眶中掉出来了。 她们又在呜呜呜,我知道她们想说什么。 我用筷子敲了敲碗:“我在听到你们发出一点声音,我就用蜡封住你们的嘴,还有你们的鼻孔,当个死人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了。“ 我这肯定是在恐吓她们,沈时倦再纵容我,我也不敢杀人。 但她们俩居然被我唬住了,就真的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瞪大了眼睛瞪着我,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面的眼巴巴,这种情绪的转换没有超过十分钟。 我都听到她们腹鸣如鼓的声音,从早上到现在没吃饭,不饿才怪。 我能从她们的眼中看出无助和绝望。 这就绝望了? 小时候的我也是这样被他们绑在椅子上整整一天,我那个时候才多大? 好像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正常情况下像那么小的孩子都不该有记忆的。 但是偏偏我小时候被他们欺负的每件事情都几乎记得很清楚。 记得越清楚越痛苦,那些事情就像梦魇一样压在我身上,让我挣不脱,醒不来,也喘不了气。 我在她们渴望的眼神中享用我的午餐。 南星被她们看得有些不自在,我说:“你背对着她们,看不到就不影响你的食欲。” “没事,反正我也要保持身材,少吃一点。” “她们居然还有点作用。”我高兴地跟南星说:“她们居然还有抑制食欲的作用。” 这个伟大的发现,我岂能不亲口告诉她们。 “你们废柴了二三十年,现在终于有一点点作用了,高兴吗?” 她们在用眼神骂我,我知道。 我只要说一句再看我就把你们眼珠子给挖出来,她们一定会扭过头去,但我现在心情太好,不想恐吓她们。 吃完午餐,我继续把她们丢在餐厅。 当我走出餐厅的时候,听到她们被绑在椅子上又是跺脚又是蹦跶。 我停下来回过头,她们就消停下来了。 她们这个样子实在是挺有喜感的,于是我拍下来了去楼上拿给我妈看。 照片视频应有尽有,我一张一张地翻着,可我妈仍然闭着眼睛安静地躺着。 “如果你真的看见了,一定会说我。但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承认我是一个睚眦必报记仇的人,但是有错吗?我们承受了这么多年,一直被欺压,想让这些人幡然悔悟,只能让他感受我们当然受到的屈辱,或许他们才会真正地忏悔。” 我收起手机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我妈的脸。 我知道她的脸很冰很僵硬。 但是真实的触感比我想象的更要冷更要僵硬。 我像触电一样缩回手。 我不是害怕我妈,是我没想到,即便我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我预料不到的触感。 我妈去世不过两三天,身体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沈时倦找医生来给我妈注射了药物,又有极低的温度来存着她的身体,暂时是不会腐烂什么的。 但一个人失去了生命,哪怕看起来再像睡着了,我也不能不承认是差的真的不是一口气的事。 她的脸发生了改变,脸上的僵硬把她的整张脸都显得很严肃,我很少看到我妈不苟言笑的样子,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 还有就是她本来就很瘦,现在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流失水分,她的脸显得很干瘪,双颊凹陷,即便化妆师的手艺很高超,但是她薄薄的脸皮都快包不住她的牙齿。 所以小说里的那些描写尸体面容栩栩如生都是言过其实,除非他们没见过死者生前的样子。 天知道一个人活着和死了的样貌会发生多大的变化。 生和死的差距,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不管有多强大的生物都没法抗争的事情了。 我飞快地离开了我妈的房间,我不忍再看。 莫名其妙的我又破防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窝在床上,用被子蒙住我头。 我开始哭泣,歇斯底里的哭泣,但我不想被顾家其他人听见,不想让他们看到我崩溃的一面。 我要在顾家人面前装作强大,让顾家每个人都害怕我。 我听到了有人推开房门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我知道是南星,他隔着被子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哭得浑身是汗,等我终于收住了我的哭泣的时候,南星掀开了被子,心疼地看着我。 他用毛巾帮我擦掉脸上的泪痕和额头上的汗珠。 “会好的,晚凝一切都会好的。” “但是我妈永远都不会活过来了。” “晚凝,虽然你不该承受,但是你现在不得不承受,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你妈妈永远不会活过来了,你永远都失去了她。”南星在说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是他说得对,我的身边需要有这样的朋友,让他告诉我事实,多余的安慰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做点让我高兴的事情。”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刚才我已经把顾淑怡她们俩的样子给我妈看,现在我要给更多的人看。 “你该不会说你要发朋友圈吧?” “那也太猖狂了,我等着警察上门呢?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这种事情我们内部偷着乐就行了。” 我把视频同时发给了沈时倦和a先生,除了南星,他们应该是唯一我能分享和想分享的人了。 沈时倦回的飞快,他给我发了表情包,一长串大拇指。 只有他能够纵容我这种行为。 但我还是要跟他解释一下:“我小时候我就是这么被他们绑在椅子上,足足绑了一天,所以现在我也要如法炮制地还给他们。” “过了这么多年,货币都升值了,更何况这些事情,何止还给她们就行了,至少绑着她们两天。” 沈时倦就是沈时倦,比我狠多了。 我发给a先生发视频半天他也没回,于是我就跟沈时倦说:“我把这些也发给了你表哥,他不会觉得我太过分吧?要不然他怎么到现在都没回?” 沈时倦说:“他应该在忙吧?” “他在海城又没什么产业,他有什么好忙的,我给他打电话。” “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回了。” 沈时倦的嘴跟开过光一样,他这边的消息刚发完,那边我就收到了a先生的微信,我点开,只见a先生说:“想必他们以前也这样对待过你。” 我说什么,知我者a先生也。 他就知道我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地对待顾家人,我跟顾家其他人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残忍呢,看你半天都没回。” “我在打电话处理越南公司的事情。” “哦。” “处理好了吗?” “还要打个电话。” “哦,那我不打扰你了。” 哭了一场,我胸膛里的郁结仿佛疏通了一点。 对了,刚才忘了跟沈时倦说了,我妈的情况还是早点入土为安,我不忍看到她的样子逐渐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死人。 所以,顾辰北药尽快露出马脚。 吃完午饭,我无所事事,和南星坐在露台上发呆。 今天没太阳,是阴天,倒是很舒服,凉风习习的,但就是太无聊。 其实算起来,我妈去世到现在也不过两天的时间,我怎么觉得好似过了好几辈子,每一分钟都那么长,那么难熬。 我现在是有帮我妈找出真凶的信念感,等我真的找到了,以后我忽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和南星坐在露台上,从下午一直到夕阳西下,南星都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觉了,本来今天是阴天的,快到傍晚的时候,太阳忽然出来了,夕阳是血红血红的。 我轻轻推了推南星,他睁开眼睛:“怎么了?” “别睡了,睡到晚上睡不着了。” “没事,睡得着,反正我缺觉。” “这么辛苦,还想继续做演员吗?” “还挺有成就感的。” 我看着南星:“真好,你好歹有个目标和梦想,不过我也有目标。” “人的目标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当你完成了这个下一个自然而然就会出现了,人生还是有希望的,只要活着。” “说得好像我又要去寻死一样。”我笑着说:“不会的,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对了,现在几点了?” 南星看了看手机:“6点多怎么了?” “我在这里看了一下午,也没看到顾辰北回来,难不成他又带着他妈溜了,他就是跑到天边,我也得把他给抓回来。” 我正准备打电话给沈时倦让他去抓人呢,就看见顾辰北的车开进了花园大门。 顾辰北终于回来了,还算他识相,他应该知道我会去抓他的。 他的车在楼下停住,顾辰北和司机几乎同时下车,然后一人打开后座的一侧的门,也就是说车里不止大房一个人。 顾辰北先是扶出了大房,又跑到另一边,这时车里又下来一个人,我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我许久没见的顾辰西。 顾辰西和顾辰北是亲兄弟,同父同母的,因为大房娘家也颇有势力,而她娘家却没有男丁,所以大房家的事务都是由顾辰西来处理。 所以我鲜少见到顾辰西,大房娘家有很多公司都在海外,他在国外的时间比较多,一般顾家没什么大事他是不会回来的。 应该是顾辰北搬来了救兵,但我觉得救兵应该不止顾辰西一个人。 果不其然,我看见兄弟两人毕恭毕敬地从车里扶出了一个人。 我都惊呆了,因为那个人垂垂老矣,后背驼得就像是土地公公,头发全都白了。 南星小声问我:“那个老人是谁呀?” 我靠近栏杆边,听见顾辰北说:“外公,这边来,小心点。” 原来他是大房的父亲,顾辰北的外公。 我爸一直不敢跟大房离婚,哪怕后面娶了小三小四,外面还有一大堆莺莺燕燕也不敢,对大房怎样,就是因为大房有一个后台极硬的娘家。 大房的娘家姓董,赫赫有名的董家虽然不在我们海城,但是在江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董家人从政的比较多,虽然老爷子早就从位置上退下来了,但是他的子女都继承了他的衣钵,几乎每个儿女或多或少都是个官。 所以我爸还挺忌惮大房的。 而董家至今还屹立不倒,我们顾家因为我爸的离世却在走下坡路。 看来大房是被我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给气疯了,把自己年逾九十的老爹也搬出来了。 顾辰北顾辰西两兄弟一左一右搀扶着老爷子,忽然他们抬起了头,我避之不及跟他们六目相接。 顾辰北此刻看我的目光,再也不是上午那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他此刻的眼神我看懂了,他在说。 “顾晚凝,你死定了。” 他的嘴角含着冷笑,而顾辰西戴着金边眼镜,血色的夕阳在他的镜片上蒙了一层诡异的红色。 我跟顾辰西没有正面交锋过,不过他也不是个好东西,顾家所有人,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是好人。 他们扶着老爷子走进了大宅大门,南星跟我说。 “他们这是搬救星来了。” “一个耄耋之年的老爷爷,我真是说不得也骂不得,万一老人家有个好歹,我不像他们,我会内疚的。” “那老爷子家里有势力吗?” “特别有势力,就这么说吧,如果老爷子在我们这里掉了一根白头发,他那些儿子女儿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给捏死。” “那沈时倦呢,沈家人也不能跟他们抗衡吗?” “能啊,但是一个经商的,一个从政的,哪个商人愿意得罪官员呢?” 第264章 搬救兵 顾辰北兄弟俩搬来了救兵,他肯定以为我立刻就会下楼迎战。 但我偏不,我和南星回到了房间,不但不下楼,我还让张婶帮我们把晚餐拿上来。 董老爷子虽然来了,但是他们也不敢为难张叔张婶,毕竟那么多保镖在呢。 虽然董家是有威慑力的,但是他们也不敢跟沈家呲牙,商政两家的关系向来都很微妙,相辅相成,但凡一家落水,那另外一家一定无法独善其身。 张婶来送晚餐给我们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门口,低声说:“晚上,顾辰北兄弟俩带来了一个老头子来。” “是他们的外公。” “怪不得了,那么老。” “现在人都在客厅?” “是啊,顾城北让你下楼。” “他让我下楼我就下楼?”我快要被他笑死了:“我知道他想用老爷子来压我,那他上楼来找我好了。” 他想出招我就不接招,我憋死他。 我跟南星在房间里悠哉悠哉地吃完了晚餐,估计顾辰北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把顾淑怡姐妹俩给放了。 我听见了走廊里传来了顾淑怡姐妹的谩骂声,骂得非常难听,大概意思就是说家里有一对死鬼母女,等着我什么时候死之类的云云。 她们哪里有半点千金大小姐的样子,个顶个都是泼妇。 我早就习惯了,继续吃我的饭,南星却听不下去,坐不住几次都要冲出去撕开了她们的嘴,我按住南星的手。 “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你现在好歹是公众人物,万一跟她们撕起来了,被她们拍下来发到网上,怎么也会影响点形象。” “我那个演员不做又能怎样?” “不怎样,但是为了她们不值得划不来。顾城北无非也就是想把我从房间里逼出去,好啊,我就随他的意,我就是迎战了他又能怎样?” 反正我也吃饱了,我放下筷子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顾淑青姐妹正对着我的房门口骂了唾沫横飞,冷不丁的我打开门她们愣住了,刚才还骂得眉飞色舞的,看到我就闭嘴了。 我知道她们不是真心怕我,是怕我身后的沈时倦,但是经过这几次的交锋,她们对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我冷笑着走到她们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问她们。 “刚才骂了什么?我很乐意再听一遍,请你们再重新叙述一遍。” “顾晚凝,你把我们绑了一天,你...” “那是你们活该,现在时间还没有到,明天继续补上。” “我看你敢!” “我怎么不敢?” “你知道谁来了吗?” “别狗仗人势,人家姓董的跟你姓顾的有半毛钱关系?人家是顾城北兄弟俩的外公,又不是你们的外公。”钱宝慧的娘家不怎么样,还靠着顾氏来支撑着,不然钱宝慧也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顾淑怡姐妹俩不说话了,我走到栏杆边往下看了看,老爷子正端坐在客厅中央我爸的那张椅子上。 这时沈时倦打电话给我了,他说:“顾城北把他外公搞来了是吧?没关系的,晚凝,你该怎样就怎样。” “老人家在我总得顾及着一点。” “你现在有跟他们正面交锋了吗?” “还没有,我还在楼上。” “那你先别下去,等我过来。” “你不是在忙?” “如果我走不开的话会有其他人来,总之你先别下去。” “好。” 沈时倦的话我当然得听,即便顾城北和顾城西抬起头,我们眼神交锋了,感受到他们挑衅的眼神,但我还是转身走进了房间,我的门还没合上,就听见顾淑怡她们在嘲讽地说。 “怕了吗?顾晚凝,你不是觉得你只手遮天吗?你怎么不下楼啊?” 她们的激将法对我没用,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亏得她们现在还拿出来用。 我回到房间等沈时倦的消息,顾城北都等不及了,过来敲我的门。 我让南星去开了门,然后我就躺在按摩椅上,机器声吱吱作响,顾城北的声音听起来也没那么真切,但还是能够听得清的。 他说:“顾晚凝我外公来了,你没看见吗?” “看见了,我现在有点不太舒服,稍后我下楼跟他老人家打声招呼。”我说得客客气气,有理有据,顾城北挑不出毛病。 “你的架子好大呀,还让我的外公等着你。” “这是顾家,你外公姓董,顾城北我知道你把你外公弄来是什么意思,你要搞清楚了,姓董的管我们姓顾家的事情,手伸得未免过长了一点。” “你当着我外公的面也敢这么说话的话,那你还真是胆大包天了。” “我说了我现在不舒服,南星关门。” 南星砰的一声把门砸上,估计应该是砸到了顾城北的鼻子,就听到他一声惨叫。 谁让他站得离门那么近,恨不得冲进来把我从按摩椅上揪起来。 我全身的按摩结束,就听见花园里面有车开进来的声音,想必是沈家人来了。 我以为沈时倦或者他的兄弟姐妹之类的,但是我没想到等我下楼的时候,却看见是沈冰清沈玉洁姐妹俩搀扶着沈母,正好迈进顾家大门。 沈母虽然比董老爷子小了个辈分,但是年纪差不了多少。 沈母的娘家也是了得,看得出董老爷子虽然垂垂老矣,但是头脑十分清晰,他跟沈母热情地打招呼。 从他对沈母的态度上就能够看出来,董老爷子完全可以以长辈的威风一压一压沈母,但是他却亲热地叫沈母的名讳淑娴,沈母也称呼董老爷子阿叔,一时间气氛融洽,连顾辰北和顾辰西都看傻了,他们把他们的外公搞到顾家来,不是来打压我的,而是来跟沈母叙旧的。 这时沈玉洁姐妹俩看到了我,笑着向我招了招手。 “晚凝,快过来。” 我走了过去,沈母立刻握住了我的手:“呀,手怎么这么凉啊?两天不见人又瘦了,吃得不好吗?还是没有休息好,这里住不习惯是不是?” 沈母环顾四周:“的确环境不怎么样,房子太旧了,改天得翻新一下。” 一旁的钱宝慧他们脸都绿了,他们明明把老爷子搞过来是压我一头的,现在沈母来了,直接就要把顾家给重新翻新一遍,看得出他们一脸的不爽和被动。 沈母又握着我的手话锋一转:“你看,我一见到我们家晚凝就有说不完的话,阿叔,我来给你介绍,这个是我们沈家的掌上明珠。” “她不是姓顾吗?是顾家最小的女儿,怎么成了你们沈家的掌上明珠了?”老爷子眯着眼睛打量我,别看他年纪大了,但是却不像一般的老人家眼睛那么昏黄,眼睛很亮,能看出来年轻时也是位厉害人物。 “噢,她是我们沈家的媳妇,怎么媳妇就不能是掌上明珠,非得女儿才能是?晚凝,我叫阿叔,你叫叔爷就行。” 叔爷这个称呼一下子拉近了我和董老爷子的距离,仿佛能够沾亲带故。 董老爷子一边打量我一边点头,这时顾辰北忍不住了。 “外公,顾晚凝早就不是沈家的儿媳妇了。”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沈母听见了,她脸色顿时就冷下来了。 “我们家时倦不懂事,前两年把我们家晚凝给弄生气了,结果两孩子就闹到了离婚的份上,不过现在两孩子又好了。就算他们以后不是夫妻了,晚凝也是我们沈家人,也是我们沈家的宝贝疙瘩,难道他们离婚了,就不是一家人了。”其实沈母是有点中风的后遗症,嘴巴稍微有一点点的歪,手也有些发抖,但是不妨碍她依然有气势,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那是那是。”董老爷子点头:“结婚证不过是一张纸,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吗?” “什么风把阿叔给吹到顾家来了?”沈母扶着董老爷子坐下,开始寒暄。 “我这个女儿身体一向都不好。大家都知道,今天忽然跑过来哭诉说家里面太阴冷了,她风湿性关节炎都要犯了,我这一进来果然是,到处都是冷气嗖嗖的。” “家里办丧事呢。”沈母轻轻抚摸着我的手背,她的手干燥又温暖:“多担待一点。” “办丧事大家都能理解,不过听说你把你妈妈的遗体给弄进了家里来是吗?”董老爷子看向我。 “有道是落叶归根,晚凝的妈妈本来就是顾家人,现在人走了,她回到顾家来也是人之常情。” 都不用我说话,沈母就替我说了。 我第一次有一种有人撑腰,有人帮我说话的感觉,顿时觉得我的腰杆子都硬了许多。 “说得没错。”董老爷子直点头,但他又继续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不过今天她妈妈走的是第3三天了吧,怎么还不办葬礼?人也该入土为安,这死人终究是死人,跟活人生活在一起,这也不是个事吧。” “入土为安肯定是要的,但是人家妈妈死得不明不白的,总得让她走得安安心心,不然就算她的肉体走了,那她的魂魄还是会留在这儿的。”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沈母有些中风,说话声音本来就低,尾音还有一点颤音,增加了几许鬼魅,让在场的顾家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什么死得不明不白的?”不知道董老爷子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傻。不过顾城北肯定不会将事情向他外公交代得太清楚。 “这些事情我们管不了就别管了。”沈母四两拨千斤地拨过去。 “说是这么说,可是这样总也不是个办法,我在这坐了一会儿,这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意,我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听说他们要住宾馆还被找回来了,这样长此以往地下去,她的身体也受不了了。” “的确是比外面稍微凉一点,那么阿叔就别在这里耗着了,我也要回去了,我送您。”沈母说着就要站起来。 董老爷子拽住了她:“淑娴,我大老远来这一趟,年纪大了,腿脚都不利索了,也不容易,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我就住在这里。” “外公,二楼的客房都满了。”顾城北说。 “那我就去住三楼,三楼应该还有空房间吧。” “外公,三楼有死人。” “说话注意一点,那也是你们小妈呀。那人走了,落叶归根也是正常的,我今晚就不走了,就住在三楼,我年纪一大把了,什么没见过,别说跟死人住一个楼层了,就是乱葬岗我以前也睡过。” 姜还是老的辣,董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了,我估计在这里扛不住几天,万一他真的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不但是我,沈家也是头疼的。 说实话,董老爷子有点拿住我了。 沈母却不急不忙,笑嘻嘻。 “那也行,这天色的确挺晚了,我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大晚上的赶回去,等到了我们临城也得半夜了,算了,今天晚上我也住在这里,阿叔,我们也好久都没有好好聊聊了,正好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阿叔还能喝酒吗?今晚陪你喝两杯,的确是有点冷,但是喝酒也能暖暖身子。” 沈母说话说得滴水不漏,我在旁边都看傻眼了,我不禁抬头和顾城北兄弟俩眼神接触,估计此刻我们心里都在想,这帮老人家在博弈还有我们什么事? 沈母这么一说,董老爷子倒有些骑虎难下了。 他干咳了两声,摆了摆手说。 “年纪大了,喝不动了。” “我正好带来了两瓶上好的花雕,让厨房放点话梅煮一煮,烫一壶,一人喝个两杯,身子都能暖起来,两杯花雕没什么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便让张婶看看厨房做好饭了没有,张婶去了厨房,又匆匆跑出来说。 “晚餐已经好了,可以开饭了。” “阿叔,您说我们多久没坐在一起吃过饭了?”沈母作势要搀扶起董老爷子,她自己中风后遗症都歪歪倒倒的,我和沈玉洁赶紧扶住沈母,顾城北兄弟俩也将董老爷子从沙发上扶起来。 于是我带着我妈回到顾家的第二个晚上,顾家餐厅的餐桌边坐满了人。 沈母亲自出马就是不一般,我记得上一次跟沈母坐在顾家的餐桌边吃饭,还是沈家来顾家向我们提亲,当时顾淑怡还以为沈时倦要娶的人是她,闹了个大乌龙后,顾淑怡更恨我了。 现在顾淑怡他们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餐桌边有我和沈家人南星,再然后就是钱宝慧和大房还有董老爷子。 跟我平辈的顾家人只能在旁边伺候着,端茶倒水倒酒之类的。 第265章 细数罪状 沈母这一招挺绝的,我大概明白董老爷子的套路,他先是劝我把我妈从顾家弄走,如果我不同意的话,那他就留在顾家。 他已经90岁高龄了,万一在顾家出了什么事情,我肯定承担不起这个后果,所以我势必会动摇。 但是沈母来了,她用魔法打败魔法,她虽然跟老爷子差着辈,但是她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八十有余,身体一向不好。 当董老爷子执意留下来不走的时候,她也留了下来,大有一种如果董老爷子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也奉陪的架势。 我让人把我妈的房间门关了起来。又找人用布把门缝都堵起来了,这回就算从门口过,冷气也不会从门缝里渗出来。 吃过晚餐,沈母兴致很高地说要陪老爷子下火棋。 董老爷子很显然体力不支,毕竟九十岁高龄了,他打了个哈欠说他要睡觉了。 因为冷气是往下走的,所以沈母请他在三楼住,可是当董老爷颤颤巍巍地经过我妈的房间的时候,他连客房的门都没踏进去,就说自己有些不舒服,药没带,还是得回家。 首战告捷,我还以为董老爷子至少会在顾家呆上几天,但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走了。 我和沈母一起把他送到顾家大门口,沈母还特别遗憾地拉着董老爷子的手说。 “阿叔,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我还想跟您多待几天呢!这不我让他们把我的降压药都带来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也是要吃一些药的,但他连药都没带,就说明他没打算住在顾家,不过是吓唬我们。 花园里的灯光不是很明亮,看不清董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是不是尴尬,但沈母的手段绝对不凡,姜还是老的辣。 送走了老爷子,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沈母回头看了看我,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说。 “小事一桩,我听到时倦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跟他说没什么大事。” “沈伯母,让你大老远跑这么一趟。” “你跟我客气什么?”沈母略带埋怨的口吻,同时她也有些伤感:“今天我跟老爷子说的话是发自真心的,你跟时倦不管以后有没有缘分再做夫妻,但是在我心里我是拿你当女儿的。我知道我们整个沈家都愧对你,帮时卷欺骗了你,不过当时见到你第一眼我们都很喜欢你,我们帮着他骗你也是有私心的,我们是真心的想让你做我们沈家的儿媳妇。 沈母说着说着一眼睛就红了,沈玉洁赶紧拿纸巾给她。 “我妈一说起你就要哭,还有不能提到...”沈玉洁说了一半忽然戛然而止,我知道她没说出来的那个名字是谁。 是饭团。 提到了饭团,记忆在我脑子里翻滚。 我失忆的时候听他们说起饭团,我真的以为饭团是我和沈时倦的孩子,但是我现在恢复记忆,我想起来了。 其实饭团并不是我跟沈时倦的孩子,他是我在医院门口捡到的,他是被一对留学生情侣丢在医院里的。 我当时觉得他好可怜,就把他收养了。 我以为我做的是件好事,但是错就错在后来我不该把他当做报复沈时倦的筹码。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也许饭团现在还健康快乐地生活着。 事已至此,我要跟她们说实话了,这个秘密我不想再保留下去,我不想让沈母带着悔恨和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我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和沈母他们走在顾家幽暗的花园中,在穿过一片小树林后,我对沈母说。 “伯母,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跟你们坦白。” “怎么了?这么严肃?” “饭团。”我舔了舔嘴唇站住了,注视着沈母和沈玉洁,一字一句地跟她们说:“你们知道的,我做完心脏手术之后就失忆了,也是在前几天刚刚恢复记忆。所以有件事情,我想我的本意也不是想瞒你们那么长时间。算了,我别为自己开脱了。我实话告诉你们,其实饭团并不是我和沈时倦的孩子,所以他也不是你们沈家的孩子。” 我们刚好站在一盏路灯下,我很清楚地看到了她们脸上惊讶的表情。 “你说什么?饭团不是你和时倦的孩子?” “是的,饭团是我捡来的,我在丹麦的医院门口捡到的。他的父母是一对留学生情侣,一方回国后,另一方无力抚养就把孩子抛弃了。我后来回国不久后也把饭团接回来了,我那个时候对沈时倦处于疯狂报复的阶段,每天都在想我该用怎样的方法,怎样的手段去报复他,让他比我当时更痛苦,所以我想到了饭团。” 提起饭团,我的手还在发抖,连心肝都是颤着的。 “我是想是让你们误认为饭团就是你们沈家的孩子,是他沈时倦的亲骨肉,等你们对饭团特别上心的时候,我再向你们宣布饭团跟你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没想到我真的不知道饭团他过敏。” 我一口气说完了,我等着沈母和沈玉洁大发雷霆骂我是个骗子,骂我欺骗她们的感情,让她们愧疚了这么久,还以为自己杀死自己的孙子。 但是并没有,她们只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我,片刻后沈玉洁小心翼翼地问。 “晚凝,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没有编个故事想以此宽慰我们吧?” “这是饭团跟我的dna检测报告,我事先就做好了,准备到时候拿给你们看的。”我从手机里翻出报告拿给她们看。 她们看着很仔细,然后半天都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们正在努力平复自己,这种事情换做了任何人得知自己被别人骗了这么久,内疚了这么久,也肯定是要抓狂的。 估计沈母后悔她大老远从临城赶来帮我解围,刚才她跟我说的那些把我当做沈家的人这些话也想立刻收回去吧。 “沈伯母,沈小姐,我知道那时候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整个人就像疯子一样,拼命的在找任何能够打击到你们家的方法,因为这件事情,沈伯父还...”想到了这件事情,忽然觉得自己好浑蛋好作孽,我和沈时倦互相伤害却波及了其他人,我到底在做什么呀? “不不不,你不要这么说了,就算饭团不是我们沈家的骨肉,但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沈伯母拉住我的手:“你沈伯父去世的确比较突然,但是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你要这么想,饭团的确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至少他去世之前,是跟自己的孙子相处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享受了天伦之乐。” “但是他也带着遗憾和内疚走的。”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做人要向前看。” “是啊晚凝,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纠结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于事无补。我们也能理解你当时的愤怒,还有就是你整容的那件事情,弄伤你的眼睛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时倦那段时间的确跟中了魔一样,他把你一点点地变成思侬。刚开始的时候我不知情,但是后来我也觉得事情不对头。当你做完眼镜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端倪,但我不能说,所以我也等于是一个帮凶。”沈玉洁的眼睛红红的,她两只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 此时此刻好像变成了坦白大会,我们都在细数自己的罪状。 那整个事情的源头来自哪里呢? 归根结底,还是来自沈时倦。 不管我们。到底错在哪里?但沈氏就一定是罪魁祸首。 “沈时倦到现在都不知道饭团不是他的孩子吗?” “他应该不知道吧,反正他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过。” “他太自信了,我在他面前从来没承认过。饭团是他的孩子。是他自己笃信不已。” “所以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 “是我太了解沈时倦,我利用了他的自信。” “好了,晚凝。事至此,不要说了。” “沈伯母,到时候我叫我妈安葬的时候,我想把饭团的坟移到我妈的坟边。他毕竟不是你们沈家的孩子。” 沈伯母看着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真的不要纠结那么多了,看看去世的人,再看看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人活在世界上本来就艰难。何必互相折磨?”沈母攥着我的手:“你的手好凉啊,晚凝,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送你们到门口。” “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 “你们要住在顾家吗?可是我妈在...” “没关系,这两天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的。” “我有南星陪着我。” “哦,你是说那个长得很好看的演员吧?今天晚上沈冰清在这里,你觉得咱们任何人还有机会接近他吗?” 怪不得我一整晚上都没见到南星了。 “沈小姐为了南星花了几十个小目标投资了那部新戏,现在因为我的事情,新戏停拍了。” “只是停工几天,我们巨人这点小钱还是耽误得起的。”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说话真霸气,既然她们执意要留下来,我还能说什么? 我让张婶给沈冰清和沈母安排了房间,也只有三楼有房间了。 我问她们介意不介意,她们连连摇头。 “都说了不介意,你别想太多。” 我忽然留意到沈玉洁的胳膊上戴着黑色的孝章,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给过她孝章,但他今天来顾家还戴着,我挺感动的。 “沈小姐,其实你不用戴了。”我说。 沈玉洁一愣:“不用戴什么?” 我指了指她胳膊上的孝章:“今天也不是我妈的葬礼,等葬礼那天再戴吧!” 沈玉洁扭头看到了胳膊上的孝章,不知道为什么她笑得有些尴尬,他立刻就将孝章拿下来了。 “我就不戴了,可能是一直穿这件衣服,忘了拿下来了。” 可是我记得昨天她来顾家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一件。 “对了,晚凝。我妈怕冷,有没有多一床被子?” “哦,我让张婶去拿。” 我把她们安顿好,让她们早点休息。 从房间走出来,我在走廊里遇到了顾辰北,他正在接一个电话,一边接一边急急忙忙地从他的房间走出来,在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到他很紧张地在说。 “你确定,你看见了?” 当他留意到从他身边经过的那个人是我的时候,立刻就将声音放得更低了。 他扭头快速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虽然我没听到他电话的全部内容,但是我可以确定应该跟储美珍偷拍的那段视频有关。 看来顾焰驰是已经开始了他的戏,我就是忘了他打算怎么演,还可以跟他打个配合。 我趴在栏杆上看着他匆匆地下楼走出了大门口,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我一眼。 无意中跟我四目相接,我觉得他好像紧张了一下。 回到房间,我想给顾焰驰打电话,问问他做了什么,但我却接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储美珍醒了。 这个消息让我心情极度复杂,储美珍醒了,就说明她度过了危险期,我又想起我可怜的妈妈,心里越发觉得不公平。 但储美珍醒了,我可以问她当时发生的一切。 我立刻就赶去了医院,储美珍已经转到了特护病房,我在病房门口看到了顾焰驰。 我说:“你妈妈醒了?” 他看着我,点点头:“你先进来。” 他把我带进了病房,储美珍还是浑身插满了管子躺在病床上,我走过去看了看,她双眼紧闭,我便问顾焰驰。 “她睡着了?” “她没有醒。” “啊?”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故意放出风说你妈妈醒了?” “嗯。”顾焰驰说:“顾辰北很紧张,原来真的是他干的!”顾焰驰狠狠砸了一下墙壁:“原本你跟我说的话,我还半信半疑,现在...” “你该不会想像电视上放的那样,等顾辰北买凶杀人,然后抓个正着?” 顾焰驰紧皱着眉头:“不管他怎样,总之他已经怕了,迟早会露出马脚!” “你有什么计划没?” “那就需要你配合一下。” 我看着他:“希望你的计划有脑子。” 第266章 抢包 从医院里离开,我的心情依然烦杂。 我不知道储美珍其实没醒对我来说算不算一个好消息,会不会让我原本觉得不平的心稍微舒服了一些。 虽然储美珍也是一条生命,但是我总觉得不公平。 但她现在也没醒,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稍微好了一丢丢。 我怎么觉得我没有以前善良了。 但对待那些恶人善良没有用的,以德报怨只是傻子行为。 我回到顾家,夜已经深了,顾家其他人都睡了,反正不管睡不睡,都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不出来。 当我经过顾辰北房间的时候,本来他的房间里是有响动的,但是我靠近他房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以顾辰北在留意我的一举一动,他应该知道我去医院的事情了。 想必储美珍醒了的消息令他坐卧不安,我看见他的门缝是虚掩的,此刻他就一定在门缝里偷看我。 我快步从他门前走过去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又偷偷地从自己的房里溜出来,快步地跑到了储美珍的房间门口,我很没必要地四下里看看,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我在储美珍房间翻箱倒柜,看上去再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其实我什么也不找,这是顾焰驰的计划,他谎称他妈醒了,我又去了医院一趟,应该是知道了什么,现在跑到她房间来找东西,就是要让顾辰北误会。 我想现在顾辰北应该紧盯着我,我的一举一动他都非常紧张地观察着。 我在储美珍的房间待了十几分钟,我故意在门口打电话。 “储美珍好像在银行开了一个保险柜,我找到了钥匙,明天一大早我就去银行。” 我讲完电话拉开房门走出去,顾辰北的房间门本来是虚掩的,我的脚步声一出现在走廊里,他的房门就立刻轻轻合上了。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他却不知道他房间的灯光早就从门缝中倾泻到走廊的地板上了。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到明天我去银行的这段时间,顾辰北一定会做点什么。 在顾家人多眼杂,他应该不会做什么,但从顾家到银行的路上,我想一定会非常精彩。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出门了,我不是一个人,我带着好几个保镖,前面有保镖的车开到后面还有保镖的车跟着保护。 一路上不能说是风平浪静,但也没发生什么,主要是我被看护得严严实实,他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我猜想应该是我下车到银行的这一小节路,顾辰北会做文章。 真的等我进了银行,他总不能勉强吧。 我到了银行,保镖过来帮我开门,我下了车,保镖将我的包包递给我,我提着我的小包向银行门口走去。 一步两步,眼看就要踏上银行门口的台阶了,这时一辆摩托车从不远处驶来,原来顾辰北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抢。 我怕摩托车撞到我,就装作害怕地站住了,一脸惊慌地一动都不敢动,那摩托车横冲直撞过来,保镖也立刻闪开,摩托车手便从我的手中夺下了我的包疾驰而去。 看来那个摩托车手是专业的,动作非常迅猛,从前到后也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我的包就被他抢走了。 我包里的确有一把钥匙,用那把钥匙的确也能打开保险柜。 但我觉得顾辰北有点蠢,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抢走我的包,然后再让人用钥匙打开银行的保险箱,那开保险箱的人肯定会被抓住啊,他就不担心会供出他? 我立刻打电话报了警,警察问我包里有什么,我没特别说钥匙,如果说了,警察会派人在这里蹲守,我也就当做是一般抢劫,录了口供之后我就回顾家了。 第一天风平浪静的,顾辰北还是沉得住气的,没敢让人马上就到银行来,我就等着第二天。 沈母和沈玉洁住了一个晚上,就要告辞了,沈玉洁说他明天有点事,办完之后他再回来陪我。 我立刻婉拒:“不用,顾家毕竟也是我的家,再说这里这么多保镖,我不用担心顾家人会对我怎样。” “保镖是保镖,家人是家人。”沈玉洁捏捏我的手。 我记得我刚从丹麦回来的时候,跟沈玉洁还起过冲突,南星还将火锅泼了她一身,还好没什么大事,沈玉洁真是宽宏大量,没跟我们计较。 我不明白沈玉洁为何对我这么宽容,既然有疑问,我就直接问她。 “就算我和沈时倦还有婚姻,你不过也是我的大姑子而已,大姑子和弟媳妇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一开始是源于愧疚,但越到后面我就越能理解你,也很同情你,说实话之前我也觉得时倦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任何一个爱他的女人都接受不了,如果现在我可以这么跟你说,时倦现在对你的好是源于你自己跟思侬无关了。” “我现在不关心这些。”我跟沈玉洁笑笑,她低头的时候,我留意到她的下巴处有淡淡的伤疤。 我伸手指了指沈玉洁的下巴:“这个是上次我们烫的吗?” “不要在意,都已经过去了。”沈玉洁笑着四两拨千斤地拨过去:“冰清呢?这家伙是不是一大清早又跑去骚扰人家大明星了?我去找她。” 沈玉洁猜得没错,我们果然在南星的房间找到了沈冰清。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能看出来南星不是特别热情。 不过他那张脸本来就是厌世脸,但有的时候笑着的,也看上去不那么由衷。 沈玉洁敲了敲门:“冰清,我们该走了。” 沈冰清看了看表:“现在还早吧?” “等到了临城都很晚了,明天早上还要早起。” “也没多晚吧?” “你可以熬夜吗?妈可以吗?你该不会说让我们先回去?” 沈冰清恋恋不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了还回头跟南星挥挥手。 “电影可以继续开机了,我随时通知你。” “导演和制片会通知我的,不用劳烦沈小姐了。” “现在你这个项目是我负责的,导演他们都得听我的。” 要不说有钱人都霸气呢,南星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沈小姐慢走。” 他的语气冷淡得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 送走了沈母她们,我又回到南星的房间,他的门敞开着,我敲了敲门。 我刚走进去还没开口,他就说。 “别问我为什么对她那么冷淡,我看得出她的心思,但我不喜欢她。” “你别告诉我你还喜欢我。”我在他面前坐下来,端详着他。 “难道不行?单恋有罪吗?” “无罪,但是没这个必要。南星,我们俩只能做好朋友。” “你不用特意跟我说明,我也不会强迫你,但是你总不能强迫我的喜好吧。”他抬眼看着我:“这两天沈家人捕获了你的心,都开始撮合我和沈冰清了。“ “不是撮合,我倒是觉得沈冰清挺适合你的。” “你这不是撮合是什么?” “我只是给个建议而已。” “那我建议你不要给建议。” “南星,你知不知道你这张精彩绝伦的脸,臭脸的时候也的确挺臭的。” “反正我不喜欢沈冰清,我跟她不可能。你哪天看到她跟她说下,别用投资人的身份来压我。” “她应该不是用投资人的身份压你吧?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你。” “打住。”南星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好吧,他不喜欢这个话题,那就终止。 “我跟沈冰清说,你的电影继续拍吧,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 “我正好休息休息再说,巨人还亏不起这点钱?” “南星,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对沈家人...” “现在怎么要做和事佬了?”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不知道刚才沈冰清跟他说什么了,让他格外暴躁。 反正我跟南星做朋友这么久,也没看过他谈恋爱什么的,我还真的挺好奇他以后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我有一双能够预知未来的眼睛就好了。 不过也不好,人之所以每天都满怀期待地活着,最大的原因是对未来的未知。 如果什么都知道了,真不见得是件好事。 晚上吃晚餐的时候,我遇到了顾辰北,顾家人都不跟我吃晚餐,主要是厨师是沈家的,也压根没做他们的。 顾辰北直接大刺刺地坐在了我的对面,头也不回地吩咐张婶。 “盛碗饭。” 张婶就在他身后,但她听见了也站着不动。 顾辰北回头恼怒地看了一眼,正欲发作,我跟张婶点点头,示意他给顾辰北盛一碗饭。 “你不怕被毒死你就吃。”我跟顾辰北说。 “我们毕竟都是姓顾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现在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何必闹这么僵?” 他说这种话绝对不是为了骗顿饭吃,我猜他是想打探一下我今天被抢的事情。 张婶给他盛来饭,在他的面前重重地放下。 顾辰北强忍着没有发作,他扒了两口饭之后,果然忍不住了开始问我。 “听说你今天出去被人抢劫了?” “大哥忽然这么关心我,我挺害怕的。” “小妈不在了,我关心你也是正常的,有没有伤到哪里?被抢走了什么吗?” “一个小包而已,连钱都没有,手机也没被抢走,不过那个包还值点钱。” “那还好,没什么损失。” “这话说的,我包里也不会放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就算丢了,我也能承担得起。大哥怎么那么关心我被抢劫的事情,你跟抢包的毛贼认识?” “顾晚凝...”他把脸一板要发作,我笑嘻嘻地继续说:“随便说说而已,你别介意。” 顾辰北还想问什么,但是他又不好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总不见得问我的包里有没有一把保险柜钥匙什么的。 没打探出什么,他好像顿时胃口全无,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连一声你慢慢吃都没说就走出了餐厅。 顾家这些人永远都是这样,未达到目的之前怎样恶心的话,恶心的事都做得出来,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就立刻翻脸。 张婶立刻将他的碗给收走,我也忽然没什么胃口。 第二天顾辰北那还没什么动静,我知道他是想等风头下去了再去银行开保险箱。 他沉得住气,顾家其他人却沉不住气了。 我妈在顾家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活,钱宝慧他们快要疯了,她憋了几天,今天终于爆发出来了。 他开始骂骂咧咧说家里有尸臭味,说我把顾家变成了一个大坟墓,然后她就要打开我妈的房间把她从顾家弄走。 我就站在门口抱着双臂看着她发疯,钱宝慧带着她两个女儿都跑进了我妈的房间,但是还没到卧室呢,又折回来了,我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们,我就知道她不敢。 钱宝慧冲到我的面前:“顾晚凝,你弄一个死人在家里这么多天,你是想跟我们同归于尽?好。那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我还以为她会当着我的面撞墙跳楼什么的,但没想到她往地上一瘫,抽了几下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了。 顾淑怡姐妹了对视了一眼,一个蹲下来哭嚎,另一个就立刻报警。 我知。我妈在顾家待不了多久了。 警察又来了,顾淑怡姐妹跟警察哭诉说我一直把尸体放在家里,害得她妈心脏病发作。 明知道钱宝慧是装的,可能警察也看出来了,钱宝慧的睫毛都在动。 但我的确把我妈停放在顾家有好几天了,警察也劝我说,虽然不违法,但是按公序良俗来说,人死了还是要入土为安,劝我还是把我妈送到殡仪馆,尽早火化。 我同意了,我本来也有这样的想法。 这次我就坡下驴,我给沈时倦打了电话,他难得的没有接我的电话。 我打给沈冰清,沈玉洁都没人接。 哦,我想起来了,沈家今天有事,但不知道是什么事,集体不接电话。 过了半个小时,沈时倦才回,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立刻说。 “没什么事情,我打算把我妈送去殡仪馆,早点让她入土为安。” “好,只要是你决定的都可以,我来安排。” 他挂电话之前我又听到他那边传来了隐约的哭泣声,这一次我忍不住问他。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等见面再说。” 第267章 我为什么不能装傻? 沈时倦安排的车很快就来了,当我妈的棺椁被抬进了车里,我看到顾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钱宝慧他们一脸如释重负又得意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打赢了大胜仗,其实我自己心里早就有这个打算。 不是今天也就是明天。 但是顾家我还是要住在这里,直到爸的遗嘱生效,我拿到我该得的东西,和顾家人一笔一笔地算清楚账,尽管我不喜欢顾家大宅,但我想将这些人赶出去,我要看他们一个个灰溜溜地滚出顾家。 我和顾家这陈年的积怨,应该做个彻底的了断了。 我送我妈到殡仪馆,再回到顾家,忽然觉得顾家又变大变空了。 我来到我妈的房间,发现钱宝慧找人来做消杀,弄得满屋子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刚才送我妈去殡仪馆的时候,我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就带走了很多保镖,只留几个在外面,钱宝慧以为我们走了不再回来,在家里面造次。 我直接走到栏杆边向楼下的保镖招招手,保镖们冲上来,先将那些做消杀的人按倒在地上,又一脚踹开钱宝慧的房门,把吓得瑟瑟发抖的她从屋里给拽出来了。 “顾晚凝你干什么?你反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长辈刚才不是倒地不起,要送去医院急救吗?现在忽然好了?” “顾晚凝!”钱宝慧气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钱宝慧!”她大声喊我的名字,我也大声喊她的名字,大声到她立刻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你听好了,钱宝慧,我妈住过的房间任何人都不许再动,你也看到了那天顾辰北把他外公都搬来了,也不能把我怎样。钱宝慧,你的娘家有那么硬吗?” 钱宝慧脸色难看,她的娘家倒台了,拖她的后腿还不够呢。 我让保镖把那些闲杂人等都从我妈的房间弄出去,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 此时此刻我才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没有妈妈了。 我很想哭,特别特别想哭。 我想找个人哭,那个人不是南星也不是沈时倦,我知道我要找谁了。 我打电话给a先生,但他并没有接电话。 我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因为a先生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了,他明知道我妈出了事,我很崩溃,他不可能一直不联系我的。 电话自动挂断了,我正要拨过去, a先生的微信发过来了。 他说:“晚凝,我有点感冒,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你有什么事吗?“ a先生感冒了吗?昨天跟他微信里说话他也没说。 有些事情得通电话,听到彼此的声音才有说的欲望,看着这些冷冰冰的文字,我的眼泪顿时就憋回去了。 “没事了。”我说:“只是很想跟你哭一哭,这样打字我哭不出来。” 难道让我打一串555或者是发几个大哭的表情包? “要么,a先生,我打给你,你不说话就听我跟你说可以吗?”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了一个字:“好。” 这次我打过去电话,a先生终于接通了,我试探地问了一声:“喂?a先生?” 电话对面传来咳嗽声,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咳嗽声不像是a先生。 他所在的环境挺嘈杂,我忽然觉得跟刚才和沈时倦通电话的时候,他的电话背景的声音是一样的。 于是我问他:“a先生,你和沈家人在一起吗?” 这次连咳嗽声都没有了,我忽然觉得不对,我已经有两天没跟a先生通过电话了,都是聊微信,如果昨天他就感冒了,为什么昨天不说? 猛然间我脑子一个激灵,我莫名地想起了沈玉洁手臂上戴的孝章。 当时我就觉得沈玉洁前言不搭后语,当时我还以为她的孝章是那天在我家我给她戴上的,后来她又说她没换衣服,但其实她换了衣服的,那天是黑色,上次是白色。 所以那个孝章不是为我妈戴的,那是为谁戴的? 难道是...难道是.... 我浑身的汗毛孔都打开了,冷汗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不,不是我猜的那样的,我一定猜错了。 我想问,但是画得到嘴边了,我又吞了回去。 如果是你家人刻意瞒着我的话,那即便我问了他们也不会说实话。 所以我要自己求证。 我走到门口敲了敲我的房门,装作有人找我,然后我对电话里的人说。 “a先生有人敲门,那我等会再给你打电话。” 我挂掉了电话,立刻快步走出房间。 我让张叔开车带我去临城,我要确定事情到底是不是我猜想的那样? 我知道a先生在国内都住在沈家,所以我去沈家一定能找得到他。 我希望我猜错了,我希望我神经过敏,胡思乱想。 一路上我催促张叔,不停地让他快点,再快一点。 张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后视镜里看看我,加快了速度。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赶到了临城,我让张叔直接把车开到了沈家。 车子开进大门口之前门房过来开门,他认得我,客客气气地跟我打招呼。 “顾小姐,您没去酒店?” “哦,我来晚了就直接先到家里来了。” “那好顾小姐,那您先进去,我给您开门。” 沈家所有人都去酒店了,去酒店做什么? 沈家有自己的酒店,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不可能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去酒店聚餐,所以势必是有什么事。 张叔把车开了进去,我走进沈家大宅,一进门就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那是檀香的味道,为什么这么熟悉?那是因为我妈灵堂上烧着的香就是这个味道的。 所以沈家应该是有人去世了。 沈家的管家认出了我,愣了一下,便立刻热情地接待了我。 我在沙发上坐下,人家的佣人们都在忙碌着,管家给我上茶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都收拾好了?” 其实我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装作什么都知道,可以套套管家的话。 “刚刚收拾好,在夫人回来之前收拾妥当了,省得他回来看到了又要难过。” “是啊,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我随便胡扯了一句,如果不是这回事的话,那管家一定很讶异,但是管家也跟着叹了口气。 “是啊,大家都很难过,卓先生那么好的人,还很年轻呢。” 卓先生,卓清礼。 我的心晃的一下,仿佛有人往我的胸膛里扔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我整个胸膛被堵得严严实实,根本喘不过气来。 我只是胡说八道的,我只是想套管家的话的,难道被我说中了? 我笑的应该很难看,我朝管家咧咧嘴:“是啊,我都赶不及参加葬礼,他们开始也没告诉我。” “顾小姐,您在忙你母亲的事情,你真是有心了。” “他们要吃完饭再回来吗?” “是的。” “那卓先生的灵位在哪里?我给他上了一炷香。” “刚刚收起来,现在在后面的香堂,我带你去。” 在管家带我走进香堂的前一秒钟,我还在想或许我们讲差了,鸡同鸭讲根本不是我想的那回事。 但当我走进去,在长长的案桌上看到了a先生的照片的时候,我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我从来没有把一件事情预计得那么准过,除了这一件。 为什么好的不灵坏的灵,为什么我觉得沈时倦和沈家人都在刻意瞒着我某件事,而这件事情就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呢? 我跟a先生什么时候通电话的? 前天还是大前天? 对,就是他跟我说人生公交车的那一次。 怪不得他说很少有人能够陪我坐到终点站,原来他说的是他自己。 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很难受了,第二天早上沈时倦接了个电话,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a先生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走的。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a先生的黑白照片,他的照片里依然笑得儒雅又克制。 我跟a先生虽然认识了不久,但是他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跟南星不同,跟沈时倦也不同,不是男女之情,又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他像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我,有些地方跟我神奇的很契合,但是有的地方也完全不一样。 我在精神上有时候还挺依赖a先生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像一张网一样把我紧紧地罩住。 我挣脱不开,我喘不了气。 我听见管家在跟我说话。 “顾小姐,你要给卓先生上一炷香吗?” 我点点头,管家拿了三根香给我,我点燃了,对着他的照片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我不知道人为什么会这么脆弱,前两天我还跟他通电话。 我们还在一起吃饭,还一起去参加沈时倦的婚礼,结果没过几天物是人非。 我妈妈不在了, a先生也不在了。 本来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又大又空,现在觉得更大更空了。 我想哭,我想流泪,但是我的泪腺此刻干了似的,根本就哭不出来,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老天对我很残忍,想把我身边人带走就带走。 我呆呆地看着a先生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廊里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我知道一定是沈时倦他们回来了。 应该是门房或者是沈家的佣人告诉他们我来了。 我听见管家在跟他们说话:“少爷小姐,你们怎么回来了?豆腐宴结束了吗?” 再然后我又听见了沈时倦的声音:“晚凝...” 沈时倦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哑了,很低沉,但带着我不熟悉的怯意,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在面对他的老师。 我明白他不告诉我的原因,任谁都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接受任何人的离去了。 所以那些微信是沈时倦回的,刚才那个电话也是沈时倦替a先生接的。 他们的声音完全不同,所以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晚凝。”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他怕我生气,怕我发狂。 怎么会呢?我妈妈去世我都没发狂。 a先生只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而已,我没有他想象的脆弱,但是我也没有自己想像的坚强。 我忽然挺恨自己的,为什么要这么敏感,就让沈时倦把谎话说下去。 他想让我觉得a先生还活着,那我就那么觉得好了,为什么要戳穿? 我慢慢转过身看向沈时倦,两天不见,他应该没怎么休息好,有很重的黑眼圈,眼底都是疲惫。 “晚凝,对不起,事发突然,而且你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好,我不能...” “你也没做错什么。”我淡淡地打断了他:“a先生前天早上走的?” “是的。” “他的病真的这么严重吗?” “是的。” “走的时候痛苦吗?” “事实上你妈妈还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住进了医院,那个时候情况就不太好了。” “所以那天晚上他给我打了电话是强撑着的?” “晚凝。”沈玉洁走过来,她的眼睛红红的,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跟我说了什么,忽然她伸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了我。 这个时候我的眼泪才流下来。 哭了不知道多久,哭得我头都发晕,沈时倦拧了热毛巾给我们,带我去a先生的房间。 他说a先生有东西送给我,然后他从衣帽间里捧出了一个大盒子。 盒子里有很多公仔,有河马,有兔子,有狮子等等。 “这是我表哥根据你跟他讲的童话故事,专门定做的这些公仔。” 我蹲下来随手拿起一个公仔,这是个小兔子公仔做得很可爱,我发现每只小动物都在笑,笑得眉眼弯弯。 我看着它们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我明白a先生的用意。 沈时倦也在我身边蹲了下来,将我搂在了怀里。 “我表哥走的时候没痛苦的,他很高兴,他说他在人生最后阶段认识了你。他还跟我说,如果他身体健康,他一定会跟我抢你的,到时候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不是不一定,是一定不是。”我说。 沈时倦难得地没有反驳我,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 我很难过,很哀伤,说不出的悲伤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 虽然不至于将我淹没,但我知道我会伤心很久。 第268章 你死定了 a先生的离世,没有给我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是绵长的。 好像丢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我每天都需要的,所以我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某然间想起a先生,心就开始空空地痛起来,这和爱情无关。 但是痛却是真切的。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顾家的,南星说我像一句行尸走肉。 好吧,他的形容非常贴切。 行尸走肉就是只有肉体经没了灵魂。 我的魂魄早就被我妈带走了,可能还残留一点,现在也被a先生带走了。 “ a先生走了。”我对南星说。 他愣了愣:“走去哪里了?” 当他看到我的表情的时候,他恍然大悟。 “你说a先生,是我理解的走了吗?” “嗯。”我窝在沙发里抱住膝盖,南星坐在我的身边,难以掩饰眼中的惊讶。 “ a先生好好的,怎么会...” “他有先天性的血液病,从出生就有的病。” “我听你说过他有先天性的病,但是为什么会忽然就...” “不是忽然的,他这几年一直身体不太好。” “是沈时倦怕你太伤心瞒着你。” “嗯。” 我也没有怪他,沈时倦的意思我明白。 但是我没他们想象的那么脆弱,反观我这小半生,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实在是不少了。 最重大的是我被我最爱的人背刺和我妈去世,这两个巨大的打击我都扛下来了,我还有什么扛不住的? 我们正说着,南星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沈时倦正在敞开的房门口,他送我回来的,看他的架势是打算陪我住下来了,其实大可不必,连南星都不需要陪着我。 “我妈也送去殡仪馆了,明天举行葬礼,你们都回去吧,不用陪我。” “至少让我陪你,祝党伯母明天葬礼吧。”南星说。 他这么说,那我就随他了。 第二天我妈举行了葬礼,葬礼非常简单,我只邀请了我妈生前的朋友,还有沈家人,至于顾家人我谢绝他们假惺惺地去参加葬礼,我想我妈临走的时候并不想看到他们。 我妈火化的时候我躲在洗手间没出来,我不想看到火化炉那一抹轻烟升腾到半空。 我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南星和沈时倦都在门口等着我。 看着他们那么紧张的样子,我笑了。 “比起前几天我好多了,至少我现在已经接受了我妈离去的事实。” 面对现实,接受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情,是每个成年人的必修课。 可当我捧着我妈的骨灰的时候,我还是浑身颤抖。 “哭出来吧,晚凝,你会舒服一点。”沈时倦说。 哭出来并不会让我舒服一点,让我妈活过来我才会舒服。 但这些话我没说,明知道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说出来大家都难过。 我将我妈葬在我爸的墓边,顾家人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反对,特别是大房。 但我不会给他们反对的机会。 现在顾家已经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我正在用手帕擦拭我妈墓碑上的照片,这是沈时倦让工匠连夜赶工,一天就完成了。 沈时倦接了个电话,然后他靠近我的耳边。 “顾辰北找了个银行的客服经理去开银行保险柜,被当场抓住。” “被谁当场抓住,警察?” “这几天我一直安排眼线在银行,只要有人靠近那个保险柜,我这边就知道。” “报警吧。”我说:“看看那个客户经理能不能把顾辰北交代出来。” “好。”沈时倦交代下去不多时我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他们告诉我,我上次丢的包里头是有一枚保险柜的钥匙的。有人拿着我这把钥匙去开保险柜了,让我去派出所认一下人。 天上又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我撑着黑伞看着墓园的工作人员将存放我妈骨灰盒的水泥槽用水泥封上,心中的酸楚又涌上而来,全堵在了我的眼睛鼻子中,酸涩得厉害,但又无法化成眼泪。 我转身匆匆离去,连再见都不跟我妈说。 我不想跟她说再见,因为我们母女总会再见到。 这辈子不行就下辈子呗。 我赶到了派出所,也见到了那个开过保险柜的客户经理。 那天抢我包的那个摩托骑手戴着头盔,头盔上还贴着反光膜,我连他男女都认不出来,更别说他长什么样子了。 但是肯定不是面前这个客户经理。 他吓坏了,嘴唇都在哆嗦。 我不知道顾辰北给了他多少钱。但他收的钱数决定他为顾城北守口如瓶到什么程度? 我跟警察说,他不是抢我包的那个人,但那把钥匙的确是我包里的钥匙。 警察说他们会继续审问,有结果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说:“我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他叫顾辰北,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你们可以往他的方向上去查。” 警察让我回去耐心等待,不是我没有这个耐心,是我不想等待。 我恨不得立刻就让顾辰北血债血偿,我不知道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等待。 走出派出所,沈时倦捏了捏我的肩膀:“放心,我会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查出来。” “比警察还快?”我反问他。 “我尽量。” “还回到顾家去住?”沈时倦问我。 “那我又姓什么呢?我可以以后离开国家,但前提是我要看着那些人一个个从顾家滚蛋。” 上车之前我对南星说:“你忙你的事去吧,不用管我。” “你一个人住在顾家...” “不是一个人,张叔张婶不都还在吗?” “我陪你。”沈时倦说。 我有点无语:“顾家不至于是龙潭虎穴,我一个人在顾家你不会?惨到事故无存的。本来就是顾家人,我本来就应该住在那。”我上了张叔的车,谢绝了南星和沈时倦的好意。 我一个人回到了顾家,保镖也撤走了,顾家只有我和张叔张婶三个人,我让沈时倦顾家的佣人和厨师都撤走了。原来的那些人我不会再用,我让张婶帮我介绍几个她的同乡到顾家来做事。 张婶速度超快的,下午时分她介绍的人就来了,是两对跟张叔张婶年纪相仿的夫妻。 男的可以做园丁,女的就做饭搞卫生,还有一个年轻一点的,看上去手脚很麻利,顾家虽然大,但是现在他们只需要为我一个人工作,这么多人足够了。 我跟他们说以后做饭只需要做我们几个人的就行了,顾家其他人不用理,还有打扫卫,只需要打扫我的房间,其他人的房间一概不用管。 沈时倦不在,他的保镖们也撤走了,顾家人顿时硬气起来了。 钱宝慧拍着桌子让我滚出他们顾家,他们这两个字她用的就是错的。 我没有跟她吵架,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我知道钱宝慧也不过敢跟我吵一吵罢了,但我知道她断然不敢跟我动手的。 餐厅被划成了两半,一半是我用,一半是顾家其他人用。 顾家只有一张餐桌,非常庞大,所以餐厅也塞不下另一张桌子,我们就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很搞笑很滑稽的场面,一张长长的餐桌,他们用一半,我和张婶他们用一半,不想看到彼此,干脆在中间摆上很多花瓶,花瓶里面插满了花,足够能够挡住彼此的脸。 虽然看不到彼此,但是能够听到声音,讨厌一个人连声音都不能听的地步,顾淑怡她们讲话却非常大声,我有一种冲动,想拿起桌上的抹布把她们的嘴给塞起来。 这种日子我不知道还要过多久,就在我忍不住要问沈时倦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顾辰北的任何证据的时候,警察忽然上门了。 顾辰北今天晚上难得回来吃饭,他们有说有笑,看似关系不错,顾家人只要不涉及利益,有的时候矛头一向都一致对外。 这时门房打电话来说有警车开进来了,是来找顾辰北的。 此时我只嫌桌上的鲜花多余,我往后靠了靠,从满天星的缝隙中看到了顾辰北的脸。 他本来跟淑怡他们谈笑风生,而此刻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我偷看他被顾辰北发现了,他猛地扭头跟我四目相接,脸色阴沉得都快滴下水了。 警察很快就走进了餐厅,询问哪位是顾辰北,此刻桌上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顾辰北,一个是他弟弟顾辰西,警察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顾辰西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顾家人真有意思,亲兄弟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 我看顾辰北的表情是恨不得自己长上一双翅膀,从警察的面前飞得无影无踪。 但是此刻他只能从餐桌边站起来,故作镇静地开口。 “我是顾辰北,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向他走过去,先出示证件,然后跟他说。 “5月4号在清河湾路段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肇事者是一个油罐车司机。”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认不认识那个油罐车司机徐福?” “不认识,我不认识什么油罐车司机,我怎么会认识那种人?” “可他是你的司机的同乡。” “那你去找我司机,来找我干什么?”顾辰北声音很大,一个人但凡心虚的时候,声音都特别的大,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司机徐福的小姨子的账户中多了一笔50万的进账,分三次转账,转账的账户就是你的司机的账户。”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已经把你的司机带到了派出所,做了笔录经他供述,转给司机徐福小姨子的钱是你给他的,并且你还给他10万的介绍费。” “胡说八道,我那个司机我都准备把他开除了,他在胡说什么?” “顾辰北先生,所以我们现在请你跟我们回派出所一趟做个调查。”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去派出所,跟我有什么关系?”顾辰北慌了,他真的是太沉不住气了,整个人慌的恨不得现在就跳窗逃跑。 慌乱间看到了在一旁看热闹的我,冲我吼起来。 “顾晚凝,你做了什么?你妈出车祸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是不拉着我给你妈陪葬不甘心吗?”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慌了,当了警察的面都跟我叫嚣。 我既不反驳,也不跟他吵,端起一碗汤朝他举了举,然后喝了一大口。 这算是给他的践行汤,希望顾辰北再也回不来了。 大房听见了,本来在楼上装病,听到她儿子要被警察带走,连滚带爬地冲楼上下来。 不过大房毕竟是出身大家族,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拢拢头发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对警察说。 “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我让你们所长给你们打电话。” “他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就是所长打电话来,他也是要跟我们回派出所的。”一个警察还算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另外几个警察一左一右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将顾辰北带出了餐厅。 钱宝慧跟着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带着哭腔吼他的小儿子。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你外公打电话呀。” 打电话也不好使,顾辰北既然能够被警察带走问话,证据一定已经足够了。 我心情太好,亲自送顾辰北到门口,看着他被警察押上警车。 看他的表情仿佛他不是去派出所,而是直接押赴刑场。 这时沈时倦给我打电话了,我一边微笑地注视着顾辰北一边接通了电话。 “警察来抓顾辰北了吗?” “是的,正准备上警车。” “他应该出不来了,董家人就是再手眼通天,也没办法把他保释。骑摩托车抢你的包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他承认了是顾辰北地助理给他钱让他去抢包,还有顾辰北的司机。也交代了顾辰北让他找自己的同乡去撞你妈妈车子的事实。” “什么时候判?” “证据确凿了就开庭。” 我打电话的时候,顾辰北被警察塞进了车里,他临上车之前还不甘心地瞪着我。 我挂了电话,向他展开一个微笑。 我很想大声地告诉他,你死定了。 但警察就在面前,我不能太猖狂,我只能跟他做了一个用手抹脖子的手势。 我要让他知道,一命抵一命都算便宜他了。 第269章 柳暗花明 大房上蹿下跳,顾辰西还在那边打电话,那顾辰北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我转过身,大房一副要冲过来跟我掐架的架势。 现在大房气急攻心,我不跟她计较,我跟一旁的顾辰西说。 “你最好看着你妈,她那么老了,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跟我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顾晚凝,你妈短命死了你非得拉个垫背的?”大房冲我尖叫。 “我不知道你是不知情呢,还是装作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刚才警察说的话你们应该听得很清楚了。那个肇事的司机收了顾辰北司机的50万,你告诉我,无端端的顾辰北的司机为什么要给他50万?他一个做司机得有那么多钱吗?还有就是他以为储美珍醒了,我去了储美珍的病房一趟,他就雇人抢了我的包。他是被他的心虚给出卖了,你儿子现在涉嫌杀人,我祝他牢底坐穿都是对他的祝福。这次你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等着他吃枪子吧。” 我从大房身边走了过去,她气得摇摇晃晃的,我连头都没回就走进了顾家大厅。 顾家人都堆在门口看热闹,刚才他们还有说有笑,现在顾辰北被警察带走了,他们连个屁都没放,这就是顾家人,一旦有人出了什么事,其他人别说帮忙了,跟着踩上一脚都有可能。 果然像沈时倦说的那样,顾辰北进了派出所就没出来,据说董家这次把脑袋都削尖了,不知道动用多少社会关系都没把人保释出来。 警察就一句话,不是简单的交通肇事,涉及命案,不得保释。 这几天我看大房也不整天在房间里躺着,每天早出晚归的,为她儿子的事情奔波。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到大房这副模样我挺唏嘘的,我很想当她的面跟她说一句,你也有今天呀。 沈时倦每天都给我打电话,有好消息也有不是很妙的消息,比如说顾辰北的司机忽然翻供,说他给肇事司机的50万,虽然是顾辰北给他的,但绝不是什么买凶杀人的钱,而是他向顾辰北借的,他给肇事司机50万也是之前他欠那个司机的。 董家肯定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不然那个司机不会突然反水。 沈时倦安慰我说。 “这种情况也正常,你放心,警察会找到其他地坡突破口的,我们也在尽量地找。” “有劳你了。”我叹了口气:“如果没你帮我,我根本奈何不了顾辰北。” “顾晚凝,你还需要跟我客气吗?” “那,你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一功一过地抵消了,我们两清了。” “我帮你不是因为赎罪。” 他还想说什么,我把电话挂了。 现在这个时候,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想提。 我目前只关心顾辰北会不会给我妈抵命,这个是我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我焦急地等待着,终于等到了开庭的日子。 开庭之前,控方律师就告诉我,如果没有新的人证或者物证的话,按照现在那两个司机的口供,很可能定不了顾辰北的罪。 还能有什么证据,我都已经把我妈以前给我的,我爸的真的遗嘱交上去了。 但是目前还没办法证明顾辰北伪造了假遗嘱,我妈和储美珍的手机在车祸后就不翼而飞。 事实上,储美珍根本就没有什么备份,所以就算是有证据的话,那也在顾辰北的手上。 而且马上都要开庭了,就算是有任何证据,哪里来得及。 于是我在法庭上看到了洋洋得意的顾辰北。 他西装革履,穿得周周正正的,甚至还打了发蜡,看上去不是作为被告开庭,而是来参加什么商务会议的。 想必他认为自己赢定了,我也的确是低估了董家的能力,董家自己没有男丁,自然要竭力保住这个外孙。 所以这场官司的输赢还真说不准。 事实上,顾辰北的自信不是没有原因的,董家为他请的这个律师也相当厉害,专打各种复杂的刑事案件,据说从业生涯中几乎没有输过。 等到庭审开始了,果然名不虚传,那个律师根本打得我们毫无招架之力。 我们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能够指控就是顾辰北指使他的司机的,因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顾辰北司机写的欠条,我们心里都明白一定是假的。 想要有以前旧的感觉太容易了,做旧就好了,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那个欠条是假的。 至于以前顾城北的司机的确有个好赌的毛病,虽然并没有找到他曾经收过而肇事司机的借给他钱的转账记录,但是他们说是收的现金,直接就被顾辰北的司机拿去赌了,压根没有存到银行。 明知道是假的,但是没有证据,一切就只是猜测。 眼看控方律师节败退,顾辰北优势很明显。 休庭的时候,控方律师跟我们说就我们现在的证据,顾辰北一定会无罪释放。 我还以为这次顾辰北一定能被判个死刑,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想找顾焰驰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对策,但谁知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我打他电话他也不接,我甚至有一种猜测,他会不会被顾辰北给收买了,反正储美珍也还活着。 顾焰驰该不会真的是这样没底线的人吧,不过顾家的人都不好说,为了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下半场开庭的时候胜负已经很明显了,控方提出来的几个证据都没有被法庭接受,现在庭审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庭审人员经过复议就要宣判了。我感觉我们就差一个什么,顾辰北就百口莫辩,但到底差什么我不知道,我只能双手合十默默跟我妈祈祷。 “妈,一定要让害你的人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不知道是不是我跟我妈的祈祷起了作用,顾焰驰忽然给我打电话。 我现在法庭上不能说话,只能默默地把手机放到耳边,顾焰骋在电话中激动地跟我说。 “我妈醒了。” 之前放出来他妈醒了的消息是假的,储美珍在病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醒来。 我没作声,顾焰驰又接着说:“我妈回忆起一个细节,庭审还没有结束吧,这个细节很重要。” 我顿时就激动起来:“什么细节?” “我妈说当时撞车之后,她在晕倒之前看到那个司机下车走到她们的车边查看她们。当时他还打了个电话,说人应该没气了。” 我激动地腾了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我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把顾焰驰跟我说的话跟律师说了一遍,律师又去跟法官说,他们一直是很小声地交流,顾辰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相当紧张地盯着我们,就差从被告栏里走出来旁听了。 刚才顾焰驰说的那条消息非常重要,法庭可以接受储美珍的证词,但是她必须得到庭审现场来,可是储美珍刚刚醒来,还很虚弱,估计暂时都不能出院,怎么可能现在都就到庭审现场来? 律师很聪明,他提议用视频通话,现在科技发达,怎样的困难都能解决。这样储美珍在病床上也能向法官复述当时发生的事情。 法官他们在商议是否接受律师的提议的时候,我看到了董家人焦躁的神情,最终法官决定接受律师的提议,休庭半个小时连接一下设备。 这件事情真的是柳暗花明,现在换做我兴奋,顾焰驰面如死灰了。 我去了趟洗手间,刚刚从隔间里出来。大房就出现在我面前。 她直接把我堵在了厕所里。 “顾晚凝,我们谈谈。” 我知道她要跟我谈什么,我直接奉劝她别白费力气,跟我谈什么都不好使。 “顾晚凝,我知道你把你妈葬到了你爸的身边,但是你要清楚我才是你爸的原配,跟他同穴的怎么都轮不到你妈,我随时可以找人把你妈挖出来,不过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大房用这个来威胁我未免太low了,我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我妈能不能跟我爸同穴,我一点都不在意。但是你如果敢动我妈的墓,你就死定了。” 硬的不行,大房又来软的。 她哭了,哭的抽抽搭搭期期艾艾,她说:“这件事情一定是个误会,我们顾家人有矛盾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就好了,何必闹到法庭上?” 这些话我听的不耐烦,推开她就要走,她死死地拽住我。 “顾晚凝。你不是要当顾氏的老大吗?把我们把顾氏的董事长的位置给你,还有公司的股份。你爸留给我的股份我全部都给你,这样你就是大股东,就是顾氏的掌权人。” 我快要被她给笑死,她以为这些就能买我妈的命? “我对顾氏董事长的职位根本就没有兴趣,对顾氏的股份更是没兴趣。我一个女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现在对我最重要的就是我要让害死我妈的人一命抵一命,血债血偿,你听明白了吗?”我绕过她,从她身边走过去,大房的语气忽然冷下来了。 “顾晚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清楚你不在意钱,但是不代表别人不在意。你这边紧咬着不放,你就能够肯定有的人像你一样坚定吗?” 我站住了脚看着她,她说的是顾焰驰,我知道。 说真的,大房的话还真的拿捏到了我,因为我真保不齐顾焰驰会不会被买通,如果她给顾焰驰也是这么丰厚的报酬的话,那他一定会心动。 反正储美珍也没死,她活过来了。他们完全可以收了钱,就是储初美珍刚刚醒来,脑子糊涂胡说八道了。 我和大房对视了好几秒钟,这几天她为她儿子奔走,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就像是一只皱巴巴的橘子。 “顾晚凝,你考虑清楚,如果你执意要跟我们斗到底的话,那你得罪的就是我们整个董家。从此以后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可以为了我妈拼了我这条命。” 我正说着,洗手间门忽然被推开了,沈时倦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可是女洗手间还好,现在洗手间里除了我们也没别人。 沈时倦搂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拉进他的怀里,他高了大房一个头都不止,跟她说话的时候他得半路弯着腰。 “顾夫人你听好了,你现在威胁晚凝,不是威胁她一个人,是威胁到我们整个沈家,你以为她就一个人吗?她背后也有我们沈家。” “沈时倦,据我所知,你们沈家正在争取端城的一块地吧,还有你们沈家上半年盖好的那栋摘星大楼,某些批文是不是涉嫌违规了?如果这件事情你搞不定的话,巨人要牵连多少人锒铛入狱?说不定连你自己都保不住噢,对了,我听说你就是那个摘星大楼的负责人是吧?” 大房不愧是董家人,不但威胁起了我,还威胁起了沈时倦。 我抬起头看他,他却微微一笑。 “董家要从这方面来做手脚的话,那就放马过来了,不过事情一样一样来,先让你儿子伏法,让他给伯母抵命,接下来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沈时倦搂着我的肩膀就走出了洗手间。 我知道大房刚才的威胁绝不是空穴来风,我有些担忧地问他。 “刚才他说的...” “你不用管,总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官司一定要赢。顾城北一定要付出他的代价,至于巨人和我,你不用管。” “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那你要以身相许吗?” “一码归一码,你别混为一谈。” 他笑了:“那你就别问那么多,那那你就得以身相许。” 问是人之常情,坚持你是我的本分。 庭审开始,法庭的led屏上也接通了顾焰驰打过来的视频电话,上面出现了顾焰驰和储美珍在病房里的样子。 储美珍半靠在床上,虽然人刚醒还很虚弱,声音也不大,但足够法庭的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律师问她:“储美珍女士,你可以把车祸当天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吗?” 储美珍说:“当然可以。” 储美珍开口之前我看了一眼顾辰北,他显得很不安,两只手紧紧地握着被告席的栏杆,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我忽然发现顾辰西不在法庭上了,他一定是去医院跟顾焰驰谈判了。 第270章 滚出顾家 储美珍悠悠地开始了讲述。 “那天我们吃过晚饭,邹世晴忽然坚持要回来,我们从寺庙出发的时候大概是六点多,在经过那个路段的时候,我们的车其实开的是很慢的,忽然有一辆油罐车从我们左边的方向冲了过来,就撞上了我们的车。” 那天是沈时倦结婚的日子,我想我妈坚持要赶回来,应该是怕我情绪不稳定,想赶回来陪我吧。 我忍着不掉眼泪,继续屏住呼吸听储美珍继续说。 “油罐车撞到你们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根据肇事司机自己的口供,他当时是犯了病才控制不住方向盘。”律师又问。 我紧张的连心脏好像都不跳动的似的。 说真的,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觉得顾焰驰不会反水。 他们母子俩的人品都一塌糊涂,我觉得十之八九他们能接受顾家给他们开的丰厚的条件。 “证人,你听到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你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储美珍停顿了片刻,我怎么觉得他们母子俩好像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储美珍才慢慢开口。 “我们的车被油罐车撞的都飞了起来,在路上翻了好几下,我当时都被摔晕了。” 储美珍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难道她说完了吗? 不对呀,刚才在电话里顾焰驰跟我说的不是这样。 我几乎都要跳起来了,而被告栏里的顾辰北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了。 沈时倦按住握紧了我的手,跟我摇摇头,示意我稍安勿躁。 如果顾焰骋被买通反水,我一定会冲到医院去拧掉他的脑袋。 他不让顾辰北给我妈偿命,那他就来偿命。 一时间我脑充血,整个眼前都是猩红的,脑子里也糊糊涂涂,眼前一片模糊。 所以储美珍在开口的时候,我听的都有些不太清楚。 我听到储美珍在说:“是的,我晕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有个人朝我们的车子走过来,他从车窗外面弯腰看了看我们,然后开始打电话。” “电话内容是什么?你听到了吗?” “我听见了,他对电话里的人说没气了。然后他还探了探邹世晴的鼻息,因为我坐在那一边他没够着。” “你怎么确定他就是司机呢?” “他打完电话后,就回到了那辆油罐车上。” “那你还能把他认出来吗?他现在就在法庭的现场,你可以把他指认出来吗?” 镜头开始滑过每个人的脸,我紧张的心脏怦怦跳,而董家人和顾辰北他的脸都绿了。 此刻他们比我更紧张,我没想到顾焰驰和储美珍居然没接受对方的条件,知道让我有些意外? 难道我还真看错他们了? “停。”储美珍忽然大声说:“把镜头再挪到上面一个人的脸上。” 镜头定格在了那个肇事司机的脸上,储美珍瞪大眼睛仔细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吩顾焰驰。 “你把床再给我摇起来一点。” 顾焰驰把床摇起来了,储美珍在顾焰驰的搀扶下身体尽可能地前倾。 大厅内此刻没有人说话,安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我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之久,忽然储美珍又叫了一声:“对,就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个人,就是他打电话说我们没气了,然后他又回到了油罐车上,就是他!” 肇事司机一脸死灰,我长长松了口气,现在我都有种冲动去抱住储美珍,让我跟她磕几个头都行。 这样的事情就峰回路转了,有了储美珍的供词,她能够清楚地认出是这个肇事司机故意撞了他,并不是他所说的犯了病,如果犯病的话是不可能下车确认的。 这时沈时倦的人又呈上了铁证,那就是当时我妈和储美珍乘坐的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 当时那个行车记录仪应该是被人删掉了所有的记录,但是沈时倦又找人恢复了行车记录仪的数据。 行车记录仪虽然没有拍到那个人的脸,但是拍到了他的手,他从车窗内伸进手来探了探我妈的鼻息,那只手卷着衣袖,上面纹着纹身。 而那个肇事司机手臂上也纹着纹身,和行车记录仪的纹身的花色一模一样。 事已至此,肇事司机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顾辰北司机的头上,那顾辰北的司机当然不会大包大揽,一五一十的把顾辰北供出来了。 事情的真相就是顾辰北让他的司机去找一个人制造个车祸,于是司机就找了他的同乡。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顾辰北为了顾氏股份,连杀人这种事情他都敢做。现在他百口莫辩。 法庭经过审议开始宣判,肇事司机受人指使,危险驾驶加故意杀人,知一死一伤,判处死刑,顾辰北的司机判了十年,而顾辰北则被判了个死缓。 死缓就是死不掉,但这个消息已经让大房破防,她嗷的一声就晕过去了。整个法庭乱作一团,顾辰北面无人色地喊着妈,还没喊几声,就被庭警给拖走了。 其实这个结果我并不是非常满意,我觉得他应该被判死刑。 沈时倦说:“虽然是死缓可能死不掉,但是他这辈子都别指望从牢里出来。对于像顾城北这样的人来说,让他做一辈子老逼杀了他更痛苦。” “好歹他还保住了一条命。” “我会让他感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抬起头看着沈时倦,我知道他说到做到。有了他这句话,心里舒服了很多。 大房忽然发病,我们走出法院大门的时候,救护车刚好来大房,被人七手八脚的抬上救护车。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们顾家出了个杀人犯,估计故事的股票这几天要跌到点底了。” “别告诉我你还在意这个。” “当然不在意这一个,我好奇的是顾焰驰居然没有被董家人买通?” “因为他们开的价码没有我开的高。” 我就该猜到是这样。 “你开的什么价码?” “一个不菲的数字外加一些威胁。” 我在想要不要跟他客气客气,说他破费了,这时董老爷子被几个人搀扶着走到了我们的面前,他手里拄着龙头拐棍,因为激动那拐棍杵在地上都在发颤。 他一边顿着拐棍,一边跟沈时倦说。 “我们董家跟你们沈家一向无冤无仇,你把我的外孙逼上绝路了,你也别想好过。” “年纪大了,别说狠话。”沈时倦慢条斯理。 沈时倦一句话就能把董老爷子气个半死,我这才想到估计巨人会因为这件事情惹上麻烦。 我把沈时倦给拉走了,我怕他把董老爷子气晕了,他毕竟年事已高。 顾辰北的这件事情尘埃落定,沈时倦问我还要回顾家吗,我说当然了。 “顾家是我家,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再说顾辰北的遗嘱是假的,他坐牢了,他就没有继承的资格了,我要宣读我爸真正的遗嘱。” “什么时候?” “明天。” 第二天我召集了顾家所有人到顾氏的会议室开会,原本顾家人都能够把整个会议桌给坐满,现在空了好几个位置。 顾焰骋死了,顾辰北坐牢了,顾家七个子女变成了五个,我妈也不在了,储美珍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她没保住她的腿,她有条腿伤的太严重截肢了,加上储美珍和去世的我爸,这张桌子边少了5个人,就显得空了不少。 我让律师把我爸的遗嘱复印了,每个人发了一份。 “这是我爸真正的遗嘱,因为顾辰北坐牢了,所以他那份被取消,按照我爸遗嘱的内容,原本是顾家的股份的70%都平分给我们七个子女每人10%,现在多出了百分之二十。” “既然这样,我们五个分了50%,还剩下50%,不如我们再每人分10%,不正好是平分?”顾焰驰自从收了沈时倦的钱之后,对我的态度化敌为友,分股份的时候也不忘带我平分。 但是他的意见其他人不同意,于是他们又吵起来了。 我冷冷地打断他们:“请你们把你们手中的遗嘱看明白,本来说是70%,还剩下30%,其中有20%是爸另外给我的这些年的补偿。” 他们翻到最后一页,看完之后个个都脸色大变。 “这是假的,这份遗嘱一定是假的!爸怎么可能给你这么多股份。没想到你这么贪心,顾晚凝,这份协议我们不会签的。“ “别搞错了,这不是协议,这是遗嘱,而且经过律师的鉴定,这份遗嘱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你们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律师把股份转让协议一份一份的放在每个人的面前。 “这不是有协议吗?那我可以不签这个协议的。” “可以不签,但是你们看好了下面有日期的,错过了这个日期的话就视同放弃。我倒是不介意你们放弃,并且很乐意。” “顾晚凝,我们要告你,你少拿这个来唬我们!”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接受的,我也没指望他们立刻接受。 我做好了他们告我的准备。 “你们掌握好时间再协议没有过期之前你们都可以告我。但是如果。一过去了就是从你们放弃顾氏的股份。” 我迅速的签好了,我的那份交给律师并且问他。 “这样生效了吗?” “已经生效了。” “那也就是说固始的30%的股份已经属于我了。” “是的,顾小姐。” 我朝他们摊了摊手,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他们告我也没用,协议已经生效了,而且他们也告不赢的。 跟顾家人的博弈中,我难得是大赢家。 我收的股份比他们任何人都多,但是我一点也不高兴。 不但不高兴,还很沮丧。 得了这些股份,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在我爸的遗嘱中,他没有提到顾家的大宅,而我了解到顾家大宅原来是我爸的叔叔的,我们应该叫叔爷。 我找到了叔爷提出想买下顾家大宅,他儿子开出了天价,他们知道我们顾家一直都属于窝里斗的状态,我既然找他买顾家大宅,一定是要跟顾家人死磕到底,所以他把价格开得很高。 钱我不是没有,巨人集团10%的股份,每个季度我都能分到大笔分红,但我不想被当做傻子一样被宰。 但我要是跟他们讨价还价一定不成功,因为他们知道我想要,就不可能接受我的还价。 我正在纠结的时候,沈玉洁给我打电话,她问我在哪,我说我在我叔爷家谈买顾家大宅的事。 她说让我等一会儿。半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说我可以继续跟他们谈了? 我跟都是姓顾的人交易还得通过其他人,顾家真是形同一盘散沙,散的不能再散了,就是搅拌上水泥都凝固不起来的那种。 最终我还是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拿下了顾家大宅。 我回到顾家,张叔正愁眉苦脸地修车,他说他的轮胎不是三天两头的被戳通,就是车子被划,他调了监控,是顾淑怡姐妹干的。 她们俩的卑鄙行径还停留在十岁以前的水平,我走进客厅,他们正在吃饭,我就将房产证拍在了餐桌上。 顾家人伸过脑袋看了一眼,一开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把房产证打开展示给他们看,并且大声的告诉他们。 “现在顾家大宅属于我顾晚凝,你们看清楚了?” “大宅怎么可能是你的?爸的遗嘱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这个宅子。” “当然没有提到,因为这个大宅是在叔爷的名下,我今天下午刚刚从叔爷那里房子买回来了,现在顾家大家是属于我顾晚凝的,你们立刻收拾东西从我家搬出去。” 顾淑怡将房产证抢过去仔细看,越看脸色越难看,他做事就要撕掉,我提醒他。 “这只是一个凭证而已,你撕掉了这房子也是我的,房产局都有备案的。” 他们傻住了,钱宝慧声嘶力竭的跟我吼。 “顾晚凝你做梦!我在这个房子里住了半辈子了,我绝对不会搬出去的。” “这是我的房子,跟你们没有关系,爸的遗嘱里也没有提过让你们住在这里,所以你们不搬出去的话我就报警,因为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然后我走出餐厅对张婶说:“今晚我们吃火锅,等他们走了之后。” 第271章 他要坐牢? 我知道他们半个小时之内绝对不会离开顾家的,甚至连行李都不会收拾。 我坐在客厅里听着他们在餐厅里面吵吵嚷嚷,过了二十分钟之后,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电话报警。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正好半个小时,我告诉了警察这栋大宅是我个人的,我现在希望他们搬出我的家。 我把房产证拿给警察看,房产证没有问题,今天下午新鲜出炉的。 所以我的诉求也没有问题,我把不属于这个房子里的人从我的家里赶出去,警察也表示可以理解。 于是我就当着警察的面请那些人离开,我知道没那么容易。 大房不在,自从顾辰北坐牢之后,大房就一病不起,住进医院到现在还没出来。 这个家目前只剩下钱宝慧辈分最大了,她说她在这个家里住了一辈子,没有道理离开。 警察也挺为难,说房产证上的确是我一个人的名字,我也觉得有权利请他们离开的。 顾家人双目圆睁,指着我的鼻子。 “我要告诉你顾柏林。我要告你。” “警察同志,在他们告我之前能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 警察说:“他们的确也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就算这房子是你的,你也给他们时间找到新的住处适应一下。“ 警察做和事佬我可以理解,那么我就等着顾家人来告我。 如果他们官司输了的话,我不会再给他们任何缓冲的时间,立刻从顾家滚出去。 我正在跟顾家如火如荼地准备打官司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 因为顾辰北的事情,沈家彻底得罪了董家。 不但一块他们想拿下来的地没拿下来之外,摘星大楼果然出事了,沈时倦和沈玉洁他们都受到了牵连。 我打电话给沈时倦,他没接。 上午打的,下午才给我回电话。 我知道他是被警察带走了,现在应该是刚出来,但他以为我不知道,撒了个谎说他在开会。 我问他:“摘星大楼的事情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你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不知道也很难。” “摘星大楼可能要拆,其中有一批材料不合格,其实不是质量问题,是批次的问题。总之摘星大楼要拆,我和我三姐都受到了牵连,最坏的结果是我们要坐牢。” “判几年?” “两年左右吧。” “一定会坐牢吗?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办法在想,但是想了半天都没有坐牢损失更小的。另外我想把我三姐的那部分责任也扛过来,家里两个人同时坐牢,没意义的。” “但是你们沈家的内部决定,你不需要跟我说。” “你也不需要内疚的,顾晚凝,这件事情当时的确是我们处理的时候不太仔细,被董家抓住了小辫子。就算这时不出事,迟早会出事的。” 我不作声,但沈时倦的语气却戏谑起来了。 “怎么了?舍不得我坐牢?” “你想多了,怎么不管怎么说,你们沈家都是帮我才有了这个麻烦,我是内疚。” “不用内疚,是我们自己的疏忽。才被人揪住了小辫子,那么没在我没坐牢之前,请我吃个晚餐?” 他这样的要求,我没有理由拒绝,我答应了。 并且我还打扮了一番,在衣帽间挑选裙子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一条蓝色的裙子上面。 我想起思侬喜欢蓝色的东西,以前他给我安排的所有的颜色都是蓝色。 我有段时间特别讨厌蓝色,就是看到之后会应激的那种,但是这一次我犹豫了一下,居然穿上了蓝色的裙子。 如果沈时倦真的要坐牢的话,那今天就算是给他小小的安慰吧。 我精心打扮的结果是迟到了,并且迟到了半个多小时。 沈时倦很好脾气地没有怪我,还替我开脱。 “现在是高峰期,路上的车肯定很多。” “我走的那条路一点都不堵车。” 沈时倦给我的台阶我不下,我非得从高处往下蹦。 他看着我有点无奈的笑。 “不过我也不是故意迟到,我在家梳妆打扮,怎样?还满意吧?”我转了一个圈,蓝裙子的裙摆像百合花一样绽开。他应该很喜欢的,但是我却看到他的眉头皱起来了。 “怎么了?这个裙子不好看。我觉得款式还行啊,只要颜色对了就行。” “所以你是特意穿蓝色?” “你不是最喜欢蓝色吗?” “谁说我最喜欢蓝色?” “沈时倦否认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就没劲了?” “我不是否认,你没必要为了我特意穿蓝色。” “算是报答你。” “你知道你以前有多讨厌多排斥蓝色吗?” “看在你帮我这么大忙的份上,讨厌喜欢都可以忽略不计。” 我坐下,让服务生拿来菜单快速地翻着。 “我快要饿死了,吃点什么,要不然我来安排,今天的主厨特推还不错,那就要两个这个。”我跟服务生说:“甜品他要抹茶熔浆,我要巧克力熔浆。” 我把菜单还给服务生,沈时倦正拖着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看我的眼神总是直勾勾的,若是陌生人被他这样凝视,肯定要坐立不安了。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要报答我,不需要打扮成你不喜欢的样子取悦我,你想报答也是有其他的方法的。” “比如?” “比如今天晚上,” “你想干嘛?报恩可不是出卖色相的。” “我在临城的房子装修,今天晚上你收留我,听说现在顾家大家已经属于你一个人了。” “那是没问题。” “最近我跟顾家人正在打官司。故氛围剑拔弩张的。你住在顾家?不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那我可以跟你一个房间吗?我害怕。”他打蛇随棍上,还故意搬着椅子往我的身边挪了挪。 沈时倦主动卖萌这可不多见,那这个小小的要求,我岂能不答应? 沈时倦真是个奇人,马上都要坐牢了,兴致居然还不错,他还开了一瓶红酒给我倒了一丢丢,庆祝我成了顾家的主人。 我虽然跟他碰了杯,但是我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我并不想得到顾家大宅,我只是想把他们赶出去而已,之后我说不定也会把大宅给卖了。 总之我对这个地方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是厌恶。 我讨厌这里的一草一木,讨厌这里除了我妈之外的每一个人,包括我爸。 不过这顿饭吃得倒是蛮尽心。沈时倦好像完全不担心他即将要坐牢的这件事情,跟我推杯换盏喝得好不开心。 我就喝了小半杯,他把剩下的那大半瓶酒全部都喝了。 沈时倦的酒量一般,喝完那么多酒,他也有些薄醉,踏出餐厅的时候脚步踉跄,我搀扶住他,他就趁机伸长手臂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笑说:“我好心好意搀扶你,可不带趁机占我便宜的。” 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我身上,还侧着头看着我卖萌。 “顾晚凝。” “嗯。” “如果我真的坐牢了,你不许跟任何人谈恋爱。” “凭什么?” “那我换个说法,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敢跟跟你谈恋爱。” 我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你人都在牢里了,还能遥控指挥我的人生?” “除了交男朋友这件事情之外,其他你都随意。”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等你出来?” “当然了。” “你想的还挺美的,到时候你都坐牢了,难道你长了一双千里眼,能看到远在监狱外面的我的一举一动?” 张叔把车开过来了,我不跟他插科打诨,张叔打开车门,他率先坐了进去。 张叔说:“他的司机呢?” 我环顾四周没看见人,估计沈时倦早就让他的司机走了。 今天晚上他不跟我回顾家不罢休的,我便上了车,跟张叔说:“开车吧!回顾家。” 沈时倦今天晚上跟我回来,我知道他的用意,应该是我跟顾家的事情,他知道我们最近正在打官司,故意跟我回去在顾家人面前转一圈,这样也好歹有个威慑力。 沈时倦现在真是处处事事都为我着想,我也极度怀疑他此刻靠在我的肩头,醉醺醺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他的酒量固然不怎么样,但是也没这么烂。 我看着他靠着我的肩膀歪歪斜斜,明明张叔的车开得很稳的,但是他的脑袋却往前一冲一冲,我只能托着他的额头,以防他摔到地上去。 他后来还变本加厉,脑袋一个劲地往我的颈窝里拱,我捏着他的脸才把他的脑袋从我的颈窝里推出去。 我有一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沈时倦,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我真醉了。” 真醉的人还能如此清醒地回答我? 不管他是真醉还是假醉,我还是把他带回了顾家。 那帮人还赖在顾家不走,正在楼下的客厅看电视,看到我跟沈时倦一起进来,顾家人稍微慌了一下。 我发现一踏进顾家的大门,沈时倦就不醉了,刚才都走不了直线,现在每一步都走得特别霸气。 本来我不想理会他们,但是他们死赖在这里不走,我经过客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跟他们下最后通牒。 “我再给你们24小时时间,希望明天晚上我不要再顾家再看到你们了。” “还没有打完官司呢,还不知道谁输谁赢。”他们还在嘴里,沈时倦一句话就让他们闭嘴了。 “他们明天不搬,我找人帮他们一起搬。” 沈时倦说话没人敢反驳,我跟他回到楼上我的房间,正准备问他明天怎么找人把他们,发现他一头倒在我的床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刚才还特别清醒,跟顾家人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像喝醉酒的样子,怎么一踏进我的房间就成醉猫了? 我走过去弯下腰查看他,还没开口说话呢,就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趴在他的胸膛上,此时我们俩是女上男下的,姿势着实有些令人血脉膨胀。 我立刻挣扎要从他身上爬起来,但是他胳膊跟铁锁链似的,将我紧紧地锁在他身上,我怎么挣扎都真脱不了。 我有点恼火,用力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沈时倦,我知道你没有喝多,你这是在耍无赖?” 他却闭着眼睛装醉,我干脆捏住了他的鼻子,捂住了他的嘴巴,有本事他就别呼吸。 我感觉我都捏了他好久,他也没挣扎。 我实在是没他狠,赶紧松开他,我怕我真的把他给闷死了。 他长舒一口气,忽然翻身将我压倒在他的身下,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清明,所以他是装的,压根就没有喝多,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我的样子。 我的脸有些微红,我居然在害羞。 我跟沈时倦曾经怀过一个孩子,虽然没生出来,但是以前没羞没臊的事情做得也不少,现在我害羞什么? “沈时倦,你最好放开我。” “你就这么对待你曾经帮助过你的人?” “是你心甘情愿要帮的,我也没逼你。” “啧啧啧。”他直摇脑袋:“你这么说话真伤人。” 伤人我也要说:“我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沈时倦,我们两个做普通朋友还行,至于其他的关系...” 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他不让我说完,我偏要说,我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从他的手掌下面发出来。 “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有除去朋友之外的任何关系。” 他我都忍不住我要说的话,有些懊恼得松开手。两只手撑在床上看着我。 “你再说我就亲你。” “你要是轻的话,我就揍你。” “要不试试看?”他耍横,真的就像我俯下身来要亲我? 我都快要被他亲到了,我忽然抬起腿用膝盖狠狠地顶向他的下身。 我下手有点狠,不,应该是下脚有点狠。 我应该正中了他的要害,沈时倦惨叫了一声,从我的身上翻下来,直接从床上滚到了地上,然后痛苦地蜷缩着一团,像一只大虾米。 我也下了床来到他的身边,看他那痛苦的样子,我才不同情他。 我说:“我早就警告过你了,是你咎由自取。” 第272章 十之八九是孽缘 我就知道沈时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对,他根本没醉。 他是装醉。 我承认他帮了我很多,但是不代表我和他还能重续前缘。 我们俩之间的缘,十之八九都是孽缘。 他倒在地上干脆不起来,我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喂,别装死。” 他一动不动,我知道他是装的,我跟他说:“你躺着吧,我回自己房间了。” 我从他身边走过去,回到我自己的房间。 我洗漱完,换了睡衣准备上床睡觉,心里却怎么都不太放心。 其实我知道沈时倦没有喝醉,我刚才那脚也绝对没有伤到他,但我都爬上床了又下了床,跑到隔壁的客房一看沈时倦居然还躺在地上,跟刚才的姿势一模一样,好像没有动过。 我顿时有些心慌,即便知道自己刚才没下狠手,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犯嘀咕、 我赶紧跑了进去,弯腰看了看他。 “沈时倦,你还好吗?” 他一动也不动,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虽然我知道我那脚的威力没那么大,但他一动不动我心里真的是有点慌了,我蹲下来轻轻推了推他。 “沈时倦,你没事吧?” 我的手还没有从他的身上缩回来,他的手就握住了我的胳膊,一把就将我拉了下来,我直接倒在他的身上。 然后我对上了他充满笑意的眼睛。 “不放心还是回来看我了,也不枉我在这么硬的地板上躺了这么久。” 我就知道他是装的,我就知道他没事。 我那一脚能给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但我还是傻乎乎地中招了。 本来我还没那么生气的,被他这么耍,我的怒意快从天灵盖里窜出去了。 我用尽全力推开他,这次我真的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沈时倦被我推的整个人都弹起,一直滚到了沙发边。 我就听到砰的一声,他的脑袋好像撞到了茶几。 这次我再也不上他的当了,就算他被撞死也跟我没关系。 我从地上爬起来就向门口走去,正准备拉开房门,就听见他声音特别虚弱的在跟我说。 “顾晚凝,我流血了。” “流吧,流干才好。” 我的手握住了门把手,拉开房门。 “这一次是真的,我没骗你,我头好晕。” “呵。”这次我连话都没说,直接冷笑一声就走出了房间。 他还想骗我,门都没有。 我被他骗了一次两次,还能被他骗第三次第四次? 这一次我回房间,心安理得地躺下睡觉。 估计刚才跟他拉扯了一番,有点费体力,然后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我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睡得特别好,觉得神清气爽,我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经过客房,发现门是虚掩的,想着省沈时倦一个晚上没骚扰我了,我便推开门看了看。 我发现沈时倦居然还趴在地上,是昨天那个姿势,也是昨天的那个位置。 我脑子里面钻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然后就趴到了昨天晚上摔倒的那个地方。 他总不至于昨天晚上撞了一下床头柜的脚就把自己撞死了吧。 “沈时倦?”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他没有反应。 虽然我仍然怀疑他是装死,但是毕竟过去一整夜了,我还是小跑过去蹲下来轻轻推了推他。 他没死,至少身上没凉,而且还滚烫,只是这个体温不太正常。 我侧过头看他,他双眼紧闭,脸色通红,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他这是发烧了? “沈时倦。”我赶紧扶他起来,但我手托着他的后颈的时候,却摸到他的衣领和头发上硬硬的黏黏的东西,我一看竟然是血,我想起昨天晚上他跟我说他的脑袋撞破了,我没搭理他。 看来他没有骗我,他是真的把头撞破了。 所以他是撞晕过去了,从昨天晚上一直躺在地上到现在? 还好伤口不是很深,不然这一晚上我没搭理他,估计血都要流干了。 第273章 我叫桑思侬 我又推了他好几下,他还是一动不动。 这次我不认为他是在装死了,他的呼吸很浓重,能感觉到他晕晕乎乎的。我费劲地把他从地板上拽起来让他靠在床沿上,但是他太重了,我一个人实在是弄不动,就让他靠在床边我出去找人搭把手。 我刚起来走到门口就听到砰的一声,他又跌倒在地上。 我刚好在走廊里遇到张叔,让他帮我把沈时倦扶下楼。 他的头摔破了,一定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不然顾家有家庭医生,我是可以叫家庭医生来的。 张叔开车,我扶着沈时倦坐在后座,他整个人都倒在我身上,皮肤的滚烫透过衬衣传导在我身上。 此刻我觉得沈时倦就像是一块烤红薯,他自己把自己烧熟了,都快把我给烫熟了。 我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受,我真没想到随便推他一下,他的脑袋真的会被撞破。 典型的狼来了的故事,谁让他前面接二连三的欺骗我,最后狼真的来了,谁会再把他的话当真? 我在路上就把自己的责任摘得清清楚楚,不过我还是不停地催张叔稍微开快一点,我真怕沈时倦在路上就烧死。 把他送到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说他后脑勺的皮肤被撞裂开了,还好没伤到骨头,流了一会儿血之后,血液自动凝固住了,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口略有些感染发烧了,得住院治疗。 沈时倦被送进了病房,护士给他挂上水。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他的额前也有一块伤疤,我记得那是新婚的第二天,我用烟灰缸给他来了一下子。 现在他后脑勺也有一块伤疤,前后呼应,正好对上了。 想想我和沈时倦,我跟他在一起后,我们俩算是身心俱伤。 他经常被我弄得受伤,而我也被他伤的心力交瘁。 我记得我做第二次手术的时候跟他说,我俩至此之后不要再纠缠了,放彼此一条活路。 但是现在还是在纠缠,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看着他发呆的时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赶紧扑到床边去,情急之下,我不小心撞到了脚趾,疼得龇牙咧嘴。 “沈时倦,你醒了,你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 他直愣愣地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我想到了某些恶俗的桥段,立刻提醒他:“沈时倦,别装作不认识我了。” 他还是不吱声,就这么看着我。 难道他后脑勺撞了一下,失忆了? 人的大脑虽然是很精妙,但是也没那么脆弱吧,撞了一下就影响了记忆? 在这一刻我甚至都想好了他失忆后我的反应,那正巧了,就干脆我就就坡下驴,他不认识我最好不过了,我趁机可以摆脱他的纠缠。 就在他问出一句你是谁的时候,我刚才一瞬间就在脑子里面收集了一个答案,此刻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我们算是合作伙伴,也算是朋友。” “合作伙伴?” “我开了一家经纪公司,我们旗下的艺人现在拍的电影就是你们巨人集团投资的。” 他端详着我,尽管他的眼睛都烧红了,但热烈的目光仿佛能够透过我的四肢百骸都看得一清二楚。 趁他还稀里糊涂的时候,我赶紧跑出去叫医生,然后我就站在门口看着医生给他检查。 我不确定沈时倦到底是不是失忆还是怎样,我觉得这个办法简直妙极了。 医生检查了一番,问了沈时倦一大堆问题,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很可能是脑震荡的后遗症,等他状态好点,给他做一个脑部ct看看情况。” 沈时倦真脆弱,后脑勺被撞了一下就失忆了。 我不过,我很满意他的脆弱。 趁他认不出我,我赶紧溜之大吉,不过走之前我给沈玉洁打了电话。 我老实交代我的罪行,然后就在门口等待沈玉洁的到来。 我坐在走廊里,一抬头就能看见敞开的病房门里的沈时倦,他的床刚好对着大门口,他半躺着挂水,于是我们就四目相接。 他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他弄得伤痕累累破破烂我很内疚,我刻意回避他的目光,尽管他现在不知道我是谁,但他的目光仍然让我如坐针毡。 我终于等来了沈玉洁,她风尘仆仆赶来,我立刻起身迎上去认罪。 “对不起沈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你当然不是故意的。”沈玉洁很宽宏大量地原谅了我:“没事,我进去看看他。” “沈时倦了。”我拉住了沈玉洁的袖子。 沈玉洁站住了看着我:“怎么了?” 她的眼神,仿佛沈时倦得了绝症或者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病。 “他好像失忆了。” “失忆?” “嗯,反正他不认识我了。” “他不是就磕了一下吗?” “我也不知道。” 沈玉洁拍拍我的手:“我先进去看看他。” 沈玉洁在病房里待了良久,我等着从病房里传来她的痛哭声,他们沈家兄弟姐妹间的感情甚笃,着实让我羡慕。 但我没等到,沈玉洁已经从病房里走出来了。 我有点忐忑,虽然她对我一向很宽容,但她弟弟又一次因为我住院,现在还失忆,我不确定她会不会破防。 沈玉洁的情绪真稳定,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沈小姐,沈时倦了认不认得你?” “啊。”她有点含糊:“也不算不认识,也不算认识。” “什么意思?”我有点没听懂。 “医生说他烧的稀里糊涂的,再加上后脑勺有伤,现在认不出人也正常。” “医生?刚才医生不在病房里啊?” “哦,我来的时候问了一下医生。” “所以,他连你也不认识?”我顿时有点紧张,他单不认识我就算了,一报还一报,我当时失忆谁都认识就是不认识他。 但是他连自己亲姐都认不出了,我这个篓子好像捅大了。 “暂时的。”她看上去好像不怎么担心,还很贴心地安慰我:“没事的。” “但他发烧又失忆。” “没事。”她笑眯眯:“应该没大碍。” 应该? 好吧,反正只要沈家人不找我秋后算账就行。 我说:“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晚凝。”她拉着我的手:“是这样的,巨人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下,时倦虽说没大事,但是他现在在发烧,身边没人不行。” 我这才想起因为我的事,巨人被董家人针对了。 “我听沈时倦说,你们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这是最坏的结果,还说不定呢!”这么沉重的话题,沈玉洁居然四两拨千斤地拨过去了。 “是因为我,董家人才针对你们。” “没事。”沈玉洁居然还宽慰我:“当时我们就预料到会给董家人抓到把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在尽量解决,就算解决不了坐几年牢也没什么的,只能怪我们办事情不严谨。” “沈小姐...” “别内疚,如果你非要内疚的话,那就跟沈时倦内疚吧。”沈玉洁说着手机响了:“我先接个电话啊,时倦就麻烦你了。” 她跟我挥挥手,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本来我是要把沈时倦丢给沈玉洁的,结果没丢出去,反而让我的心里更有负罪感。 我回到病房,沈时倦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他流了很多汗,细密的汗珠在额头上渗出,我用纸巾给他擦汗,他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 然后,他迷迷糊糊地喊出一个名字。 “顾晚凝。” 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说明他还没醒。 他不是失忆了么,怎么还喊我的名字? 我低头看他,他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我一向不相信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会喊着爱人的名字这种事,影视作品里出现就算了,现实中我是不信。 我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只会喊喝水。 我用力抽出手:“你认错人了。”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我,片刻后说:“不好意思。” 我伸出手探探他的脑袋,他流了很多汗没那么烧了。 “水挂完了,我去叫医生。” “刚才我叫的那个名字,我想应该是我的爱人,太太,女朋友,之类的?”他问我。 “再或许,欠你钱的也有可能。” “你听过哪个债主发烧的时候还念着欠他钱的人的名字?”沈时倦都被我气笑了。 看着沈时倦逐渐清明的眼睛,我极度怀疑他是不是压根没有失忆。 我想起刚才沈玉洁的反应那么淡定,很有可能沈时倦是装失忆。 他一向鬼主意最多,好啊,他装我也装,我也不戳穿他,起身站起来:“我先去叫医生。” 我刚转身,他按响了铃。 我回头尴尬地跟他笑笑:“失忆不影响智商哦!但是还挺影响我的智商的。” “为什么?” “你睡觉,我却在这里陪着你不能睡。” “一个合伙人这么用心?” “你三姐把你托付给我,再说谁让你是金主?” 护士来给他拔针,又量了体温说他烧退了很多,要多喝水。 我给他倒了水还没递给他,他努力撑坐起来:“洗手间。” 我只能去搀扶他,他用手臂圈着我的肩膀走到洗手间门口,我正准备从他怀里钻出来,他却圈的我更紧。 “我站不住。” “难道你上洗手间也要我这样看着?” “你可以不看。” “我去找护士来帮你。”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沈时倦,我这个合伙人未免惨了点。” “刚才你还说我是你金主。”他冷笑。 此刻我已经能断定他压根没有失忆,他是唬我的。 我刚才真的内疚了好久,被沈时倦耍好像已经是我的日常了。 我用力挣脱开他,但我刚松开他,他就向前栽去。 不管他是装的还是演的,我赶紧扶住他,他这么脆皮,被我推一下就能脑震荡,我还是忍辱负重,搀扶着他进洗手间。 我背过身去,就听到他的声音从我后脑勺处响起。 “顾晚凝,我有点羞耻。” “你还会感到羞耻,我替你高兴。”我冷哼:“那你站稳了,我出去了。” “你带降噪耳机了吗?” 要不是看他歪歪斜斜站不稳,我真的想一走了之。 “没有。”我没好气。 “那你用手指堵住耳朵。” 他这是掩耳盗铃,我用手指堵住了耳朵,忽然我反应过来,他都不需要我搀扶了,我干嘛要堵着耳朵陪他在洗手间? “你上完厕所喊我扶你。” 我快步走出洗手间,在门口等他。 不对,等等,刚才他很自然地叫我顾晚凝,我也很自然地答应了。 我们彼此的谎言不攻而破。 “顾晚凝。”他又喊我,我装作听不见,他喊了好几声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然后他自己慢慢走到洗手间门口,低眸瞪着我。 “为什么不理我?” “我又不叫顾晚凝。” 他抿了抿唇,看得出来他在忍耐。 “那你叫什么?” “我叫,”我顿了顿,此刻我脑子里只跳出了一个名字:“桑思侬。” 我看到他紧皱的眉头,我故意激怒他,我冒用思侬的名字,我等着他拆穿我。 我们对视,互探彼此的底线。 可能这个游戏他还想玩下去,他没有立刻拆穿我,看了我几秒钟,点了点头。 “你好,桑小姐。” “不用这么见外,你以前叫我思侬。” “叫的这么亲密,想必我们关系也很亲密?” “你追求我,但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有老公了。” 他的眉心快要皱成一个疙瘩了,他如此模样深得我心意,我微笑着搀扶着他走到病床边。 “如果你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明天有空再来看你。” “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 “我受伤是因为你吧?你就这么把我丢下不应该吧?” “我总要睡觉。” “不是有床吗?” “你让一个有夫之妇跟你同床共枕?” “我让护士加床。” “这是医院不是酒店。”我知道我走不掉,干脆合衣在沙发上躺下。 这条沙发有点短,腿都伸不直,如果这样睡一夜,估计半个身子都要麻掉。 不管了,总比对着沈时倦好。 我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沈时倦的声音:“顾晚凝。” “我不叫顾晚凝。” “那个谁。”他对着我的脸,始终叫不出来思侬的名字:“你来这里睡。” “不方便。” “你是要我过去抱你吗?” 第274章 就剩我一个人 沈时倦的警告的我一向都有用,不过他现在一个人走路都歪歪斜斜,我不信他还有力气抱我。 但我不信,归我不信,说话间他已经下了床走到我的面前,然后便俯身向我伸出手。 “我只是你的合作伙伴,跟你睡同一张床不觉得很奇怪吗?” “不奇怪。”他俯身看着我:“你是要自己起来走过去,还是我抱你?” “你抱不动我。” 他冷笑,然后他就将我抱起来了,我看到他额头上青筋必现,看得出来他用了全身的力气。 我真怕他力气不够把我扔在地上,我又不敢挣扎,只能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他每走一步都特别费劲,我说。 “你放下来我自己过去。” 他低头看我一眼,大有一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意思。 但他没有把我放下来,只要他不把我摔了,累的那个人是他。 还好走到床边没几步,他把我放下来,我若是想累死他的话,大可以现在就从床上跳下去,再跑回沙发上。 我还是有点善良的,我就往床的那边缩了缩,他却一把将我拖回来。 “再缩就要掉在地上了。” “这么小的床,怎么挤得下我们两个人?” “那你还往旁边缩。”他说着就将我搂进了他的怀里。 我挣扎:“喂,我只是你的合作伙伴。” “我就喜欢睡合作伙伴。” 他还嘴硬,我本来想揭穿他压根就没失忆什么的,但想了想,我又把话给憋回去了。 他不是嘴硬吗?那我就让他嘴硬到底。 “申先生,这要是被你的女朋友看见了,会误会的。“ “我女朋友很大度。” “你女朋友是谁?” “顾晚凝。”他低头看着我,我正好仰着头看着他,这样一来,我们俩鼻尖对鼻尖,离得这么近又实在是暧昧,我想往后缩,但是我的后腰被他搂住,抱得紧紧的,就差没把我按在他怀里了。 “那你还真挺坐怀不乱的,不过我们这一幕被任何人看见都说不清。” “你要跟谁说清楚?” 我不想跟他打嘴炮,我被他这又是发烧又是摔破头,后来又失忆弄得精疲力尽,蜷缩在他怀里,我竟然很快就有了一些睡意。 我迷迷糊糊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就这样窝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朦胧中,我听到他在打电话的声音,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的,但我又能听得见的程度。 我努力睁开眼睛,沈时倦正在阳台打电话,病房毕竟是病房,空间不大,所以无论他声音压得多低,我都能听得见。 “什么时候开庭?我知道了,这件事情能不能把我三姐抹掉,我替她扛,难道让我们沈家所有人都为了这件事情坐牢?” 我用胳膊肘支起身体向阳台看过去,沈时倦在吸烟,他靠在栏杆上,一只手接电话一只手夹着香烟,夜色模糊了他的脸,但他眼前的那团烟雾却看得格外的清楚。 随着烟雾散去,他又猛吸了一口,挂掉了电话。 在大多时候沈时倦都是有情有义,对他的兄弟姐妹也好,对思侬也好,其实他对我,如果不是我心中总有思侬的阴影的话,其实也好得无可挑剔。 我正看着他发呆,他的烟已经吸完了,这个狠人用手指将烟头碾灭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走进房间。 我立刻躺下来,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沈时倦没发现我偷看他,他走到床边坐下来。 我将脸埋进枕头里,我这个人不太会撒谎,也不会作假。 我没睡着装睡,我的睫毛一定会控制不住地颤动。 他的手忽然放在了我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摸着。 手法很温柔,但我总觉得他此刻是把我当做他的宠物抚摸。 忽然他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然后又走到外面去打电话。 关于摘星大楼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他们沈家人手眼通天都没办法,我又能怎样? 连沈时倦他们都做好了坐牢的准备,看来这个牢是坐定了。 我当然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坐牢,跟内疚有关系,但又不只是内疚。 我是不是应该对沈时倦稍微好一些? 但是好像抗拒他已经成为了我下意识的常规操作,我连好脸都不曾经给过他。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等会沈时倦再进来的时候,我最起码要跟他展开一个微笑。 以前我觉得他对我做的那些虽然很过分,但是他也为我做了很多。 总之我跟沈时倦之间就是一笔烂账,也说不清谁对不起谁。 我从床上爬起来,床头柜上水杯里的水已经空空的了,最起码我给他倒一杯水这种小事情还是能做的。 我还没在房间里找到暖水瓶就听见门口传来说话声。 “你是沈时倦?” “是的。” “我们是某某警察局的,关于摘星大楼的案子,需要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可以。” 警察来了,我直起身向门口看去,这时沈时倦推开门往里面张望,估计是看我是不是继续睡着,然后我便跟他四目相接。 他看我醒了略有些惊讶,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跟我点点头。 “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他等会儿只是去公司处理一下事务。 “沈时倦。”我觉得我还有话要跟他说,虽然不知道说什么。 我向门口走过去,但是他已经关上门,等我推开门跑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他跟着警察向电梯口走过去的背影。 在这一瞬间,我觉得他不像是去跟警察接受调查,而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了。 “沈时倦!” 我觉得我追不上他了,于是我就对着他的背影大叫,这一幕颇有戏剧感,也挺夸张的。 更戏剧的处理应该是我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但是我没有,我只是站在原地,他已经走到电梯门口里,听到我的叫喊声他回过头,微笑着朝我摆了摆手,然后他就跟着警察走进了电梯。 我是否应该追过去也,他乘电梯我走楼梯,等他到了医院大厅的时候,我也气喘吁吁地跑下去,然后我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冲过去抱住他声泪俱下地告诉他,我会等他出来。 虽然这一幕想起来就恶心得我头皮发麻,但是我真的有想过这样做。 但我也只是想一想,等我走到电梯门口,那电梯上的数字已经从十六楼变成了一楼,沈时倦被警察带走了。 我的能力完全帮不上任何忙,我颓然地回到房间屋里,走到阳台往下看,刚好看见沈时倦坐进了警车里,楼下还有记者对着沈时倦的脸一通猛拍。 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果不其然,在我接到沈时倦司机的电话,告诉我在停车场等我的时候,那些记者不知道是怎么得知我在这里的,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长枪短炮地就对准了我。 “顾小姐,你对摘星大楼一事有什么感想?有人说他是因为你才被针对。” “顾小姐,据悉沈时倦可能会因为此事而坐牢...” “让开让开。”沈冰清带着保镖跑过来了,护着我杀出重围。 我上了她的车,沈冰清也跟着上了车,忿忿不平地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跟我说。 “也不知道那些记者从哪收到的风,躲在这里埋伏你,你没事吧晚凝?” “没事。”我摇摇头。 “你还住在顾家吗?” “嗯。” “那行,我陪你住几天,我连行李都带来了。” “不用的。”我有点懵:“沈小姐,你去忙你的事,我住在顾家,不需要任何人陪。” “现在巨人集团风口浪尖,他们想从我们那儿挖资料挖不到肯定会来骚扰你,你不知道那些记者有多会钻空子,而且是时倦给我的任务我得完成,不然等他出来了,他会削我。” “你是他姐姐,他也敢削你?” “我们没保护好你,他肯定会削我的。” “我不用保护,真的。” “这是我的任务。”沈冰清笑嘻嘻的:“再说我不是还可以看到南星吗?近水楼台先得月。“ “南星不住在顾家了。” “那你能让他住在顾家吗?”沈冰清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沈小姐这么喜欢南星的戏?”我说得婉转,但她却回答得直白。 “我喜欢他的戏,我也喜欢他的人。” 沈冰清真的好直接,不过我也挺喜欢她这种性格。 打直球,不拐弯抹角。 谁都能看得出来,如果她再遮遮掩掩,那就没意思了。 就冲沈冰清这么直接,我都得帮她牵线搭桥。 于是我给南星打电话,他正在开会,正商量着有一场深宅大院的戏到哪里去取景,我灵机一动立刻说。 “到顾家来吧,我们顾家的大宅还有庭院,应该符合你们的标准吧。” “符合是符合,不过顾家人...” “现在顾家的房子是我的,我已经跟他们下逐客令了,只不过他们还死皮赖脸地赖在顾家而已。” 南星一听,当然欣然应允。 我挂了电话,沈冰清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乐得见牙不见眼,眼睛亮晶晶。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应该很快吧。” 我觉得沈冰清都已经等不及了,恨不得南星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们回到顾家,我记得我已经跟顾家人下过逐客令了,但是他们还在顾家,一堆人在客厅里面叫叫嚷嚷。 我跑过去一看,张婶被顾淑怡他们围在中间,地上有一只被打碎的茶杯,张嫂被那些人指着鼻子估计已经被骂了很久。 他们真是猖狂,不但不走,还欺负我的人。 我走过去,将张嫂护在身后。 “干什么?” “她打碎了我的古董茶具。”顾淑怡说。 “我前天就已经让你们离开这里了,还赖着不走?” “顾晚凝,你凭什么赶我们走?这是我们家,我们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儿。” “但现在这里已经不是你家了。” 沈冰清也走过来了,她的处理方式很沈家,直接带来一大堆保镖,跟他们挥了挥手:“把这些人都赶出去!” 保镖们得到指令,拽着顾淑怡他们的胳膊就往外拉,他们很粗暴,个个都膀大腰圆,顾淑怡他们压根就没有还击的能力,三下五除二的就被拖到了门口。 顾淑怡姐妹尖叫声都要响彻云霄:“妈,妈...” 她们不喊妈,我还没想起来钱宝慧。 钱宝慧从楼上奔下来,沈冰清同样不给面子,向那些保镖招招手,她穿着睡衣就被保镖拖到了门外。 起初她们还在门口大叫大嚷,然后但是估计很快就被赶到了花园外面,我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沈冰清说:“对待这种人就是要简单粗暴,跟他们讲道理,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还有其他人吗?”沈冰清问我。 “顾辰西也住在这里,但他现在不在。” “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别放他进来,还有把门房也换了,都换成我们的人。” 沈冰清跟我笑笑:“你看这不就解决了。”她环顾四周:“不过在我印象中你们顾家人应该是蛮多的,怎么就这几个人了?” “本来顾家是很多人,我记得以前我和妈到顾家来那张长桌都坐不下,我和妈都通常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但是现在都被自己作没了。” 顾焰骋死了,顾辰北坐牢,储美珍在医院,我妈我爸也去世了。 本来这栋大宅人声鼎沸的,现在忽然像一座空城似的。 “那是他们作死不用管。”沈冰清捏捏我的肩膀:“现在顾家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到时候你把它拆了重建,想弄成什么样就弄成什么样,过去的往昔就过去种种当做昨日死,死都死了,还管他做什么。” 我若是有沈冰清这样洒脱是不是很多事情都免了那么多麻烦? 不过沈明清如果生活在我这样的环境里,那结果也说不定。 我给沈冰清安排了客房,如果不是她陪我的话,那这栋房子里只有我和张叔张婶了。 第275章 一起滚蛋 顾家今天很热闹,警察来了一波又一波。 我们把顾家人赶走了,他们进不来,打电话报了警。 起初我还出来解释一下,拿了房产证和遗嘱等等给警察看。 房子是我的,遗嘱上也没有说他们享有居住权,警察帮不了他们。 最后我松口让他们进来拿他们没带走的东西,沈冰清说我太好说话,她说他们进来之后一定会出幺蛾子。 果不其然,钱宝慧进了门之后躺在她的床上就不肯走了。 我或许好对付,但是她忘了还有沈冰清。 沈冰清直接叫来保镖,就跟抬棺材似的,一边四个直接抬起钱宝慧的大床,任凭钱宝慧在床上大吼大叫的也不理会她,将她连人带床抬出了顾家大门。 她们还想要什么东西随便拿,顾淑怡说衣柜沙发都是她们后来自己买的,我说可以,她们就是说墙纸是她们自己的,我都不介意她扯下来带走。 她们以为用这种办法就能留下来,结果她们还是得滚蛋,带着沙发衣柜一起滚蛋。 我和沈冰清站在顾家院子里的亭子中,刚好可以看到她们狼狈的模样。 此时忽然下起了雨,她们不甘心离开,又无处躲雨,一个个仿佛丧家之犬。 见我目不转睛,沈冰清问。 “晚凝,你该不会心软了吧?” 我淡淡地回答她:“记得我和我妈被赶出顾家的时候也是一个雨天,但是我还很小,不到5岁,按说这个年龄应该什么事情都记不住,但是那天的事我却记得格外的清晰。我父亲不在家,钱宝慧他们就做主将我们赶出了顾家。我记得走出顾家大门的时候,他们还把我们的所有行李都检查了一遍,看看我们有没有带走顾家的东西。” 我只是在忆当年,沈冰清忽然一拍巴掌:“对呀,我怎么没有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 “没有检查她们的行李,怪不得觉得少了点什么还不够屈辱。” “她们现在一大堆的家具都不知道该怎么弄,就没必要了吧。” “你太善良了,晚凝,对待恶人没必要善良,我们应该做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们试一试当年你们的感受。” 沈冰清说着就拉着我走到门口,顾淑怡她们见我们出来,眼中燃起了希望。 沈冰清走到她们的面前,指了指她们的行李箱,打开我们要检查。“ “检查什么?” “你们刚才进来拿了一堆东西,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拿走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你们什么意思?我们在顾家住了那么多年,顾家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沈冰清大笑:“你们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所有的东西就是你们的?这个房子的房本上写的谁的名字?住了很多年,只能说你们鸠占鹊巢。”她侧头跟身边的保镖说:“打开箱子。” 顾淑怡她们过来护着行李箱,保镖一只手就把他们推得远远的,顾淑青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现在下着雨,雨还不小,顾家的大门口总是车来车往,路都被压得坑坑洼洼的,凹陷的地面里都蓄满了水,成了小水坑。 顾淑青刚好一屁股坐进了水坑里。 顾淑青有洁癖的,我记得以前我进她的房间她都会大喊大叫,说我的脚印弄脏了她房间的地板,现在她整个人都跌进水坑里,她此刻的表情快要疯了。 第276章 拆掉顾家 顾淑青抓狂的样子真的很好笑,事实上我也笑起来了。 我弯腰看着她,她抄起泥水就往我身上洒去,不过沈家的保镖反应超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保镖就用伞挡住了我,我被严严实实地遮挡在伞后面。 顾淑青愤怒尖叫:“顾晚凝,我要杀了你!” 这种狠话不但没有意义,说多了我还可以告她恐吓,但凡我出了什么事她都跑不掉。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连接成雨雾,我和沈冰清就站在伞下看着保镖将她们的行李箱打开,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地上翻找。 第一次我的行为像反派,像恶霸。 而且我发现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坏人,比如我。 虽然她们活该,但此刻我的感觉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爽,甚至心里还有些不太舒服。 有的恶人,我想应该是天生就恶。 顾淑怡她们欺负我的时候,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那么小的孩子做出那么恶劣的行径,却毫无同情之心。 我转过身不想再看了,沈冰清拉住我。 “晚凝,别心软。” “可能我天生做不了恶人。” “没让你做恶人,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钱宝慧她们已经顾不上跟我掰扯,骂骂咧咧了,她们忙着护着行李箱里的东西。 顾淑怡有几大箱名牌包包,现在被大雨这么一淋,送去二手店都没人要了。 “顾晚凝!”她们声嘶力竭:“你等着,你等着!” “我等着,你们又能拿我怎样呢?” 我的话成功气到了她们,后来雨越来越大,我和沈冰清回到了顾家。 钱宝慧她们实在闹不动了,叫了车带着她两个女儿灰溜溜地离开了顾家大门口。 我在大厅和沈冰清说话都回荡着回音,我仰起头,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巨大的水晶吊灯,象征着顾家以前的辉煌。 往日的繁华和热闹已经是过去了,哪怕顾家仍然金碧辉煌,但我讨厌还是这里。 我喃喃自语:“我要拆了这里,重建。” “那就拆吧。”沈冰清说:“想做就做,反正顾家是你的了。” 说干就干,沈冰清第二天就帮我找来了施工队和设计师开始施工。 当年顾家建起来的时候花了多久时间我不知道,但现在拆了它不会超过三天。 我把顾家的所有佣人都解雇了,给足了遣散费,和张叔张婶又搬回了我们自己家,下午施工队就开始拆房子。 当我看着推土机将那栋四层的大宅推倒的一刹那,我在想如果我妈妈在世的话,她一定会哭。 曾经我和妈最向往这里,逢年过节,我们提前准备好新衣服,梳妆打扮来顾家见爸爸。 现在,我妈不在了,顾家也不需要再存在了。 一时间尘土飞扬,瓦砾纷纷掉落,四层大宅其实也挺不堪一击的。 我看了一眼就转身,顾辰西匆匆从花园大门外走进来。 正好推土机的大铲子将大宅的一侧墙壁推倒,那庞然大物砰然倒塌,顾辰西愣在原地。 他好不容易回过神看向我,此刻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个疯子。 “顾晚凝!”他朝我发出怒吼:“你在干什么?” “拆房子。”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顾辰西消失了两天,我知道他去搬救兵了,看他一个人回来,想必没搬到救兵。 我爸在世的时候,顾氏和顾家就初现颓势,后来爸去世了,顾氏的情况更是每况愈下,我们几房内讧成这样,谁会来趟这个浑水? 顾辰西脸色铁青,他攥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打碎我。 但他又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推土机几下子就把房子全部推倒了。 顾辰西虽然快把牙都给咬碎了,但他还是恼怒地离开了。 我也准备离开,这里尘土飞扬的,拆房子实在也不是一件多有趣的事。 正要离开的时候,我在一堆废墟里看到了一只穿着红色斗篷的娃娃。 我走过去捡起来,拍掉上面的尘土。 沈冰清也跟过来看了看:“这个娃娃是你的?” “嗯。”我想起来了,这个娃娃是我爸爸送给我的唯一礼物,好像是我六岁的生日,这个斗篷娃娃是按照我的模样定制的,这样一来就引起了顾淑怡他们的嫉妒,我都没看清楚这娃娃长什么样子,就被顾淑怡她们藏起来了。 二十年后,它才重见天日,记得当年我找了好久好久,也哭了好久好久。 没想到它还在顾家,二十年后我还能见到它。 “这个娃娃,有点像你啊。”沈冰清端详着。 这时候我才相信我妈跟我说的话,才相信我爸真的爱我。 以前的事情,美好的一切我都记不住了,只能记住那些屈辱的苦难的日子。 我没有带走娃娃,放在了原地,让它和这个房子一同毁灭。 反正它虽然曾是我的,但却从来没有属于过我。 第277章 孤独的大赢家 我和张叔张婶搬回了我们的家,在顾家折腾了这么久,花园的花仍然开得热烈。 这是我妈生前最爱的花,这些天我都没顾上这些,下了车才想起来,急忙奔进花园,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缤纷。 我妈养的花都很娇贵,要小心呵护,这几天大风大雨,得搬回花房,但是如果太阳太大,还得从花房里搬出来。 我问张婶是不是她每天回来打理我妈的花,她说:“哎呀,我把你妈妈的花忘得一干二净...” 既然不是张婶,那谁是那个田螺姑娘? 其实也不难猜,除了沈时倦也不会有其他人。 他很有心,虽然也不会是他亲自打理的,但他已经事无巨细地安排了所有的一切。 想起来,他有好几天都没跟我联系了,难道他被警察带走了一直没被放出来? 沈家手眼通天,如果沈时倦没被放出来,可见这次的事情真的很大,沈时倦帮我把顾辰北弄进了监狱,气疯了董家人。 我想了想,给沈时倦打过去电话,他的手机是通的,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我心跳得厉害,急忙说:“沈时倦,你在...” “顾小姐。”电话里的声音不是沈时倦的:“我是沈先生的秘书,现在沈先生的手机在我这里。” “沈时倦还在警察局?” “是。” “律师没有保释他?” “没有。”秘书说:“沈先生让我告诉您,不用担心。” “那沈玉洁现在怎样?” “三小姐也在警局。” “他们真的会坐牢?” “顾小姐不用担心。”秘书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话,我知道问也问不出个名堂。 我没再说什么,跟秘书说如果沈时倦从警察局出来了,让他给我打电话。 其实我知道也不必特意说,如果沈时倦真的出来了,他应该是第一时间联系我。 我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发了会呆,南星给我打电话,让我看新闻。 我打开手机新闻,满屏都是关于我和顾家的恩怨情仇,有个标题很有趣,豪门弃女翻转顾家,背后大佬锒铛入狱。 现在的娱记一个比一个缺德,靠一张损嘴博流量。 我随意翻了翻,虽然标题各不相同,但是意思大差不差,中心思想都是说我在沈时倦的支撑下掌控了顾家大权,成了大赢家。 其实话糙理不糙,说的也没错。 我成了大赢家,一个孤独的大赢家。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妈妈去世了,留下我一个人。 现在,沈时倦也面临牢狱之灾。 我从来不肯承认,但我心里知道,我一直都在爱他,从未停止过。 我拨通了沈冰清的号码,一字一句地问她:“我想见沈时倦,可以吗?” 沈冰清说:“董家人这次动用了他们所有的关系,可能有点费劲,不过下周就开庭了,到时候你可以在法庭上见到他。” “我想现在见到他。” 沈冰清叹了口气:“晚凝,如果可以的话,你觉得时倦会不来见你吗?” “我知道了。”我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有气无力地跟沈冰清说:“如果他出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278章 沈时倦坐牢了 我终于见到了沈时倦,在一个星期后的庭审现场。 他依然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甚至还戴了一副金边眼镜,颇有一种衣冠禽兽的味道。 他看到我跟我微笑示意,好像不是站在被告席上,而是马上就要选举国家总统。 我却很不争气的看到他鼻子就发酸,眼泪就忍不住的从鼻腔里往眼睛里冲。 沈玉洁在他对面的被告栏里,她也是光鲜亮丽,再看法庭里的其他沈家人,每个人都气定神闲。 要不然怎么人家是豪门,是大户人家,遇事也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我小声问沈冰清他们胜算的可能性有多大,沈冰清告诉我:“百分之二十。” 我的心往下沉了沉,百分之二十,那基本上就没有胜算的可能。 看他们的样子还以为这官司笃赢不输呢! 沈冰清看了看,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道:“就算要坐牢也不会太久,律师说最多两三年。” 她说得好轻巧,好像不是去坐牢,而是去度假。 给沈时倦他们辩护的律师我认识。打经济官司很厉害的,基本没有输过。 尽管他舌战群儒,但是庭审结果却跟沈冰清跟我说的差不多。 因摘星大楼的建筑材料违规,法院判定年内拆除重建,沈时倦和沈玉洁作为摘星大楼的项目负责人,被判一年十一个月的牢狱之灾。 怪不得沈家人如此平静,他们早就做好了必输的打算。 在沈时倦被警车带走之前,我有跟他一分钟的说话时间。 一分钟,我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土一点,效仿电影电视剧,泪流满面地跟沈时倦说我会等他。 这种话我是万万说不出口,沈时倦直接把我拉到他面前,贴着我的耳朵跟我说:“两个星期来看我一次,不许跟任何男性有肢体接触,当然,包括那个南星。” 本来很难过的,他一开口我就被他气到了。 “两个星期来看你一次,你知道你所在的监狱离海城有多远?” “我不知道。” “我干脆住在你监狱旁边好了。” “也行,我让人安排。”他笑嘻嘻的样子冲淡了我的悲伤,我没好气地瞪着他:“你想得倒美。” 这时旁边的警察提醒:“上车了。” 我向后退了一步,跟他摆了摆手,他忽然拉住了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捏着我的后颈脖就亲上来了。 他疯了吗? 身边就是警察,那边还有很多记者,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还要伸舌头... 沈时倦这个人,就是这么疯。 我用力推开他,他不要脸我还要脸。 本来挺伤感的氛围,被他这么一搞,我落荒而逃。 我上了沈冰清的车,她还以为我伤心难过,握着我的手安慰我:“两年不到的时间,过得很快的,再说他们不会受苦的。” 我现在毫不担心沈时倦会不会受苦,我甚至希望他可以受点苦,省的像现在这么猖狂。 沈时倦的车从我们的车边开过去,沈冰清捏了捏我的手:“时倦在跟你挥手。” 我转过头,沈时倦的笑脸一晃而过,他笑得特灿烂,甚至还有些贱。 不过车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他一个笑容,车子就开走了。 笑容僵在我的嘴角,估计我此刻的表情挺怪异,沈冰清以为我要哭了,忽然抱住了我,手还轻拍我的后背。 “下周我陪你去看他。” 第279章 她抢走了我妈的命 沈冰清误会了,我没有她想象的伤心欲绝,事已至此,沈时倦和沈玉洁这个牢非坐不可,而且他们俩在里面不会受苦,我还担心什么? 沈玉洁是被警察带走前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了一段话,大概意思就是,就算没我这件事情,没有董家的故意刁难,摘星楼这件事也是个隐患,迟早会出事、 沈玉洁这么说是在安慰我,我知道如果这次不是董家,以沈家的能力他们俩的牢狱之灾应该可以免除。 我正看着窗外发愣,沈玉洁的车也从我的车边开过,刚好前面是红灯,警车减速,沈玉洁跟微笑着跟我挥了挥手,我也跟她挥了挥手,然后她的车就开过去了。 “晚凝,你也不用担心我三姐,我们沈家人不论在什么环境都ok的。” 我低头看着沈冰清握着我的手,不得不说,沈家所有人对我都是体贴入微的没话说。 我知道是爱屋及乌,别的不说,我真的很羡慕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再想想我们顾家人,整个死走逃亡伤。 沈冰清接了个电话,我就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我看着外面出神,没留意她说了什么,她打完电话后跟我说:“晚凝,你妈妈车祸的那件事情...” 我立刻转过头看着她:“难道我妈妈的车祸还另有隐情?” “你别紧张,警方在你妈妈出事的车里找到了行车记录仪。” “不是上次就找到了吗?” “这个行车记录仪是记录车内发生的一切的,当时你妈妈发生车祸的时候本来在相对安全的一侧,是储美珍把你妈妈推到了另外一边,你要看那段视频吗?” 我点了点头,她打开手机递给我,我在视频里面看到了我妈,本来她和储美珍正在说话,两人有说有笑,忽然一阵猛烈的撞击,她们坐在后排没有系安全带,油罐车撞过来的时候,两人都从座位上被撞得掉了下去。 那油罐车又发起了第二次的撞击,这时我看见了储美珍将我妈用力地推到另外一侧,自己则躲在她的身后。 就在电光火石间,那车子第二次撞上来,这个摄像头是不能收声的,但我看到我妈大叫,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庆幸我听不到她的惊恐的尖叫声,我只是看得到我妈很快就倒在了血泊里一动都不动了。 那辆该死的油罐车一遍又一遍地发起进攻,每撞一下都撞在了我的心上。 沈冰卿及时将手机从我手中拿走:“别看了,晚凝。”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愤怒和悲伤。 因为储美珍能干出这种事情很正常,这才是她一贯的秉性,原来一个人,不论在她的身上发生过怎样足以颠覆她人生的事情,但是却永远无法改变她的本性。 之前因为她失去了儿子,虽然我并不同情她,但我妈妈已经走了,以前的孰是孰非,我也不想再跟她计较。 但是眼前的这个视频让我又改变了想法,顾家人真是每时每刻都能给我惊喜,从来不会让我对他们失望。 “晚凝。”沈冰清轻声说:“你想怎么对付她跟我说,时倦进去前交代过我,我会帮你处理任何事情。” “不用。”我语气淡淡的。 “不用?”沈冰清惊讶得瞪大眼睛,她以为我说的不用了就是算了。 “晚凝,本来你妈或许能够活下来,正是储美珍她推了这一下...” “我知道,”我点点头,“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我自己处理吧。” “很简单的,没那么复杂。” “我知道,谢谢你,我和顾家人的恩怨,关乎我妈的生死,你就让我自己处理。” 沈冰清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说:“好吧,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尽管开口,我们都是自己人,真的,没有时倦我们也把你当做朋友。” “我知道。”我跟她笑笑:“谢谢你。” “那你要怎么做?” “我还没想好。”我说。 我是真的没想好,我一抬头车子快到我家门口了,我跟沈冰清说:“送我去医院吧,储美珍所在的医院。” “好。”她立刻吩咐司机调转车头向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门口,天已经擦黑了,我谢绝了沈冰清要陪我进去的好意,我说:“我也不做什么,就是去看看她。” 我还特意在医院旁边的花店里买了一大束花香水百合,花店的老板娘告诉我,今天的香水百合特别好,香味很足。 我笑着说:“我就是冲着香味来的,走到门口就闻到了香水百合的花香味了。” 我把他店里剩下的香水百合都包圆了,差点自己都拿不动,还是沈冰清的司机帮我把花拿到了电梯口,我抱着花跟沈冰清挥了挥手,然后就按上了电梯门。 自从储美珍出车祸到苏醒,我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来探望过她,储美珍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这是第一次、 顾焰驰不在,只有她和特护,特护坐在一边在给她削水果,储美珍靠在床上,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据说她的腿伤了一条,以后势必会影响行动。 她能够活下来不是她命大,是她抢走了我妈的命。 我笑容满面地抱着花走进去,储美珍还没看到我就毫无征兆地打了两个喷嚏,然后她下意识地向门口看过来。 我笑颜如花的脸从超大的花束后露出来,也不知道她是看到我惊恐,还是看到了百合花惊恐。 她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指着我:“我花粉过敏,把花扔掉,扔掉!” 我知道储美珍花粉过敏,这束花就是我特意送给她的。 我装作听不清一直抱着花走到了她的床边,伸手将花递给她:“珍姨,祝你早日康复!” 尽管她一只手捂着口鼻,但是花粉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我听说对花粉严重过敏的不只是会口鼻吸进去会过敏,甚至皮肤接触到都会过敏。 储美珍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等她抬起头的时候,我发现她眼睛红了,鼻子也红了,储美珍花粉过敏真的很严重,我以前就知道。 因为有一次她过生日我妈买了永生花给她,其实那是没有花粉的,但储美珍却不依不饶。 明明是家里的佣人忘记了她花粉过敏,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了一瓶花,离她很远,她都喷嚏打个不停,明知道不是我们,却把锅扔给我们。 她指着我妈和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还让人把我们赶了出去。 本来这些新仇旧恨我应该随着我妈的去世成为过眼云烟,我也曾经跟自己说,何必总是将自己埋葬在仇恨当中? 但当我看到了那个视频,我发现自己和自己和解没用,坏人依然是坏人。 第280章 毒气室 我恨不得把这束花怼到储美珍的鼻子底下,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储美珍眼泪鼻涕横流,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捂着鼻子支支吾吾的,我将花往她的脸上递了递,凑近他的耳朵大声问:“怎么了,珍姨感冒了吗?打了这么多喷嚏?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我转头对一旁莫名其妙的特护说:“麻烦你叫医生来。” “哦,好的。”特护起身就跑出房间了,我也跟着过去,她刚一出门我就将门关上,并且反锁。 储美珍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花束扫到地上,我走过去捡起来,将花瓣上的灰尘拍了拍,那花粉顿时扬的哪都是。 这顿时给了我灵感,于是我抱着花束摔摔打打,让花粉充分地融进病房里的空气中,这时最后一抹夕阳从窗户射进来,在阳光下我看见无数颗细小的微尘在光束中跳舞。 我应该把那花店的花全部买下来,制造一个硕大的毒气室让储美珍插翅都难逃。 不多时特护已经过来拍门了,但我在里面把门反锁了她推了几下都没打开,只能大力拍门。 我在里面充耳不闻,百合花被我弄的花瓣掉了一地,我又将剩下的花瓣全部摘下来铺在了储美珍的床铺上。 我看到她的嘴唇都紫了,脸也肿了。 她的呼吸似乎也困难起来,原本捂着嘴的手也不停地挠着喉咙,有的人花粉过敏严重起来连嗓子眼里都会长水泡。 如果水泡越来越多,甚至会堵塞呼吸道,过不了多久就会窒息而亡。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心情甚好,搬了一张椅子在她的床边坐下,我开始慢条斯理地跟她拉家常,很抱歉地向她诉说最近我没来探望她的原因。 还有我妈妈离开了的时候是跟她在一起的,有没有留什么临终遗言给我。 储美珍连话都说不了了,我不论跟她说什么,回应我的只是她浓重的呼吸和抓耳挠腮的狰狞面孔。 我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妈妈去世,我知道你很难过,珍姨,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吧,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提了,我妈妈既然已经不在了,那我希望您老人家长命百岁益寿延年...” 外面的拍门声呼喊声越来越激烈,我看看储美珍好像已经坚持不住了,她猛地倒在床上一动都不动了。 我装模作样地推了推她:“珍姨珍姨你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吗?” 外面已经有人在撞门了,我不能真的要了储美珍的命,我还要为我妈守孝,我是不会为了这种人坐牢的。 于是我起身过去,特护带着医生护士一大帮人正要冲进来,我猛地打开门他们一下子撞了进来差点跌倒,我及时闪开才没被撞到。 “怎么了?敲得这么大声,我刚才在洗手间里。” 特护看看我,往病床上看去,见褚美珍一动都不动了赶紧冲过去,我便站在门口气定神闲地观赏医生手忙脚乱地抢救着储美珍。 储美珍的状况相当严重,我被护士赶出病房,不能亲眼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挺遗憾的。 不过我正好趁这个时候溜之大吉,也不知道我的运气算好呢,还是不好,我看到了顾焰驰向病房走过来。 看到我略吃惊,我没有跟他打招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放我走了,果然我刚走到电梯口就听见他的咆哮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他跑到了我的面前,攥住了我的手腕:“顾晚凝,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我将我的手从他的手心中用力抽出来,语气淡然,又带着一些不耐烦。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妈花粉过敏,你明知道我妈花粉过敏还带着百合过来!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花是我带来的不假,但是我怎么知道你妈花粉过敏?” “我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我印象中,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顾家了,我们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时间并不多吧,你要求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去记住她父亲的四房花粉过敏这件事情,是不是太严苛了?” “顾晚凝,你这是谋杀!” “那你妈在车子撞过来的时候,将我妈推到危险的境地算不算谋杀?”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片刻后他才恍然大悟:“果然你是故意的!顾晚凝,那天要不是我妈在法庭上指控了顾辰北,你觉得你会那么顺利地让他坐牢吗?” “你要知道是顾辰北你想要的是你妈手里的那个视频,他要的是你妈的命不是我妈的!你妈就是一个伥鬼,自己要死了还要拖别人下水!顾焰驰,你听好了,我妈妈因你妈而死,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晚凝,你别乱来,如果我妈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都算在你的头上!” “尽管去算。”我接过他的话:“你想怎么算都可以,我还告诉你,你最好把你妈拴在裤腰带上,不然我敢保证你一个不留神你妈就会出各种状况。” 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了,我迈步走了进去。 他还想跟我纠缠,这时一个护士跑过来:“顾先生,顾夫人忽然呼吸衰竭,可能要插喉管,你到这边来签个字。” 我关上了电梯门,关上了他那张狰狞的脸。 我回到家,看得出张婶跟我欲言又止,我说:“你应该看过新闻了,不用我再跟你说一遍。” “是啊,我看到新闻了,姑爷真的坐牢了?” “张婶,你不是已经改口很长一段时间了吗?怎么又叫回来了?” “我是觉得姑爷对你是真不错,现在夫人不在了,晚凝,你需要一个真心真意对你好的人,在你身边照顾你。” “沈时倦坐牢去了,他不在我身边。” “新闻上说是两年,他们沈家这么有本事,应该不到两年就能出来。” 我有点心烦,不想跟她说这个,随便搪塞了两句就回到房间。 临睡前我打听了一下储美珍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虽然她花粉过敏很严重,但是她在医院里抢救及时,我知道她不会死。 就像我跟顾焰驰说的那样,我不一定会弄死她,但是我会持续地折磨她。 就在我刚刚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起初我也没在意以为是骚扰电话我就挂掉了,但是对方锲而不舍地连打了好几个,我便接通,里面传出一个陌生的男声。 “顾晚凝顾小姐?” 我说是,他说:“你是邹世晴的女儿?” 听到我妈的名字,我下意识地坐起来,嗓子发紧,喉咙发干。 我说:“是,你是哪里?” “我是公墓管理处,你妈妈邹世晴的墓遭到了破坏,请你现在过来一下。” 第281章 交出顾家的一切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就炸开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干巴巴地问:“你说什么遭到了破坏?” “你妈妈的墓,她的墓穴被人挖开了,骨灰盒不翼而飞。” 我听到了什么? 我妈妈的骨灰盒没了? 我愣了有好几秒钟才从床上胡乱爬起来,一边到处找衣服一边问:“我妈的骨灰盒怎么会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小姐,你先过来再说吧,我们已经报警了。” 我飞快地换了衣服冲下楼,差点撞到准备去睡觉的张叔张婶。 张婶扶着我:“怎么了晩凝,着急忙慌的要去哪去?” “墓园,张叔开车。” 见我脸色难看,他们也没多问,张婶陪着我,张叔开车,我们赶到了墓园。 我和张婶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我妈的墓前,我是把她跟我爸葬在一起,在我们顾家早些年买下来的一个单独的小墓园里。 还没靠近,我就看到了那边灯火通明,警车就停在不远处,公墓这边都报警了,可见事情很严重。 我蹒跚着脚步走进去,我一眼就看到了我妈的墓碑倒在了地上,碎成了几节,而墓碑前的墓穴也被挖得乱七八糟,我冲过去一看,墓穴里面空空如也,我妈的骨灰盒不见了。 我两条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张婶及时扶住了我。 我呆呆地看了片刻才顾得上问:“什么时候发现的,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很抱歉啊,顾小姐,他们应该是在我们换班的时候进墓园的,跟普通祭拜的家属差不多,我们也没有特别留意。” “他们把墓碑都推倒了把我妈的骨灰盒都挖走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们没有发现?” “真的对不起顾小姐。”公墓管理员的人态度很好,他们自知理亏,但我妈的骨灰在他们墓园里被人盗走,他们说声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了? “监控呢?你们墓园应该有监控吧,别告诉我监控坏了?” “有的,顾小姐,等会我们就去调监控。” 事实上监控也看不出来什么,我们跟着公墓管理员去了监控室,他们是傍晚的时候进墓园的,没一会儿天就黑了,墓园里的路灯又不十分明亮。 管理员解释道:“我们这里晚上来祭拜的人不多,而且你们也知道的,墓园这种地方一般的路灯都不会特别亮,这个时候正好是换班的时候,大家都在外面列队,也没人留意监控。” 墓园想要推卸责任,我也无心跟他掰扯,这时警察问我:“顾小姐,你有什么仇家或者是你母亲有什么仇家?”墓园的管理员和警察都认识我。 我们顾家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有名了,闹来闹去斗来斗去的,整个海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和我妈的仇家无外乎也就是顾家人。 我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嫌疑人选就是顾焰驰,白天因为储美珍的事情,我才跟他发生冲突。 我用花粉把储美珍弄得到现在还在icu里,顾焰驰寻仇也是正常,顾焰驰的名字我都要脱口而出了,忽然我脑子一激灵,问管理员。 “你说是傍晚进来的,是昨天傍晚还是今天傍晚?” “昨天傍晚。”管理员的声音越来越小,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是这样的,因为你们顾家的这个墓园是在最里面的,一般没有人来祭拜的时候我们也是定期过来除一下草,维护一下绿化什么的,前几天才除完草,要不是下过雨看到墓园门口都是乱七八糟的脚印,我们也不会进去看。” 我盯着监控器那上面黑乎乎的一团,有好几个人穿着工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哪里看得清长什么样子? 我的脑子里急速飞转着,也就是说是昨天晚上那些人来盗走了我妈的骨灰,顾焰驰的可能性就减少了许多。 当然顾焰驰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是最近因为我们共同对付顾辰北,矛头一致对外,我们之间的矛盾似乎在不知不觉地消散了许多,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与我为敌。 所以如果是昨天的话呢,顾焰驰不是最主要的嫌疑人,那剩下的还有谁呢? 顾家所有人都有可能,但嫌疑最大的还是顾辰西和董家那帮人。 我跟警察说了顾家所有人的名字,告诉他们这些人我都怀疑,不过主要怀疑的还是顾辰西和大房还有董家。 警察说他们会调查得让我等消息,我猜那帮人的消息应该来得比警察更快。 我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我静静地等着那些刨坟掘墓的人主动跟我联系。 他们挺会吊胃口的,一连三天我没有接到任何电话,但我知道他们迟早会联系我。 果然在第四天我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骨灰盒,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妈妈的骨灰盒。 对方发短信来,问我想不想要我妈的骨灰盒。 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过去拿,对方料定我明知道那里是龙潭虎穴,我一定会去。 那既然我都知道是龙潭虎穴,我怎么会去呢? 我爽约了,对方气急败坏地打电话来。 “顾晚凝,你是不想要你妈的骨灰盒了吗?” “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吧?”我听不出对方的声音,也许是个陌生人,也许用了变声器,总之那声音是陌生的。 “顾晚凝,你想要拿回你妈的骨灰盒的话,必须老老实实听我们的。” “说吧。” “把顾氏的总经理的职位交出来,还有出让你名下所有的股份和资产包括顾家大宅。” “没了?” 我这么问对方愣了一下:“还想有什么?” 他只字未提顾辰北,我以为他们至少要让我跟顾辰北道歉什么的,难道挖走我妈骨灰盒的人不是顾辰西和董家,而是另有其人? 他们要的就是我手上关于顾家的一切,我知道是谁了,是顾淑怡和顾淑青姐妹,还有她们的妈。 我是没想到顾淑怡他们还会有动静,不过他们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也算是符合人设,我隐约从这个陌生的声音中听出一些熟悉的口吻,应该是顾淑怡用了变声器。 我本来想断然拒绝,但话到嘴边,我却改变了主意。 我说可以,但是我要把房子和股份财产之类的转给谁,对方沉默了,他们想不暴露是不可能的,下一秒钟,顾淑怡干脆露出了本来的声音 。“当然是转给我们!” 第282章 离间计最管用 “顾淑怡,你连刨坟掘墓这种事情都敢做……”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我刨过你家的坟吗?”我冷笑。 “就算没有刨过坟也差不多,顾晚凝,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总是你妈的骨灰盒就在我们手上,你不想让她被挫骨扬灰的话,那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顾淑怡在电话对面咬牙切齿,她口口声声我抢走了她的一切,可是爸的遗嘱上明明给她留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分文未动,她可真是贪心啊! 我在沉思,她已经等不及了,大声咆哮:“顾晚凝,你也不是什么大孝女,为了这些身外之物,你居然犹豫了!你信不信我立刻就把你妈的骨灰扬进大海里!” “好好,你先别冲动。”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那我是把所有的股份都转到你的名下吗?你是要全部财产?包括一些古董字画,还有房产,还有顾家大宅我是都转到你的名下,还是你姐姐和你妈?” 顾淑怡迟疑了,这个电话虽然由顾淑怡打给我,不代表她就是策划人,在她妈和她姐顾淑青的压迫下,她只是一个小喽啰。我故意这么问,因为我知道这些东西一定不会转到她的名下的,但是显然顾淑怡心动了。“到底转给谁呀?应该是你妈钱宝慧吧,或者是顾淑青,你把她们的账号还有一些证件的复印件都给我,你跟你妈说,你们要的东西我会给你们,但是我妈的骨灰盒必须完完整整,但凡碰坏了一个角,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们!” 顾淑怡没说话,我知道,刚才我这番话她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我要把这所有的东西都给她的话,那将是怎样的结果。 “顾淑怡,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我拔高声音,电话里传来了顾淑青和钱宝慧的声音。 “顾淑怡你说话呀,顾晚凝说了什么?她说什么了?” 电话突然挂断了,我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手机,我猜现在钱宝慧母女三人一定吵成了一锅粥。 她们母女三人一向不合,钱宝慧原本是偏向顾淑怡一些,因为顾淑怡更漂亮,她没被我用鞭子抽到毁容之前有不少的公子哥追求她,而顾淑青的容貌就相对平常一点。所以顾淑青对她这个妹妹一向很嫉妒,顾淑怡好多差点成的姻缘都是被顾淑清给弄散的。 而自从顾淑怡毁容之后,钱宝慧自知她再也难嫁豪门了,所以钱宝慧对她态度也差了很多,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所以这母女三人,面不和心也不和,我故意那么问,把她们想要的东西转给谁,那她们一定会起分歧。 我猜顾淑怡就是个传话的,至少公司的股份钱宝慧一手都不会分给她的。离间她们母女三人是最好不过的办法,我猜想现在她们一定在吵吵闹闹,而顾淑怡迟早会再找我。 虽然我妈的骨灰盒在她们手上,但是她们应该比我更着急。 所以我就不着急了。 我听说储美珍转到了普通病房,那我得去看看她了。 这一次我想靠近她没之前那么容易,顾焰驰请了保镖,病房门口两个大汉拦着我靠近不得。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有的是办法对付顾焰驰她们。 我找个人假扮医生,我扮做护士的样子说是查房,就顺利地进入了病房。 储美珍已经无大碍了,但是她脸还是有些肿,她是医美狂人,她的脸一个月要肿半个月,现在在肿的基础上更肿,就像个猪头。 她半眯着眼睛靠在床上闭目养神,看来前几天的过敏让她身心俱疲。 我们装模作样地给她检查,她也没睁开眼睛,我能拖过她的手,给她的手背消毒,她慢条斯理地问我。 “今天还是消炎药水?怎么感觉没什么用啊,我的脸还是那么肿!你们到底行不行啊今天再没效果,我就转院了!”事到如今,储美珍还这么横,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就哼了一声,我怕话说得太多会让她认出来,至少此刻我不想让她认出来。 我在她的手背上随意擦了擦,然后就拿起挂水的针头向她的手背上扎去,她痛得尖叫,转过头看我:“你这么用力干什么?痛死我了,你想要谋杀呀?” “你最好别乱动,我要是扎穿了你的血管还挺麻烦的。”她一时没听出我的声音,我及时扎了她第二针。 这一针我居然扎准了。我以前经常住院,久病成医,有的时候打点滴什么的我都能自己来。 我熟练地贴上胶布,仰头看了看药水瓶里正在往下滴着水, 储美珍转过头看向我:“你是多少号护士,态度这么恶劣,我要投诉你!” 我缓缓摘下口罩,我发现也许是她上次过敏太严重,影响了大脑,导致她现在思维都有点慢,当她看清楚我的脸后,迟疑了至少有数10秒钟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叫出声。 “顾晚凝?顾晚凝你扮做护士想要干嘛?” 我微笑地指了指她头顶上的药水瓶,顿时她的脸色灰白,仿佛被枪击中似的。 就在她准备大喊大叫的时候,我旁边假扮医生的保镖已经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她只能呜呜地发出声音,却叫不出来。 我慢条斯理地告诉她。“不用担心,这就是普通的药水没有毒的,不过就是,我不知道是什么药水,我们顺手在药房里拿的,不知道是治什么病的但应该药不死人。” “呜呜呜……”钱宝慧又是挣扎又是扭头,但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膀大腰圆的保镖。 顾焰驰给她找了两个保镖就站在门口,他们的身影甚至还印在了病房门上的磨砂玻璃上。 但是他们知道医生在里面做检查是不会进来的。 我干脆在床边坐下来,我要让储美珍死也死得明白,我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储美珍,当时车祸,你把我妈推向危险的那一边,不然她是不会死的。” 她瞪大眼睛拼命摇头,她的辩解我是一个字都不想听。 我继续跟她说:“你就看你的命吧,你是想多活几天,慢慢地被我折腾死了还是一次性死了一了百了也算解脱了?不好意思,刚才我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这个药水啊还是有毒的,它会顺着你的血液流入你的四肢百骸,没多久你就会肠穿肚烂,啧啧啧,我还挺期待看那个样子的。” 我的话把储美珍真吓坏了,她瞪着死鱼眼死死地盯着管子里一滴一滴地滴向她血管的药水。 每滴落一滴药水,她的丧钟就敲响了一次。 第283章 有空就去找她玩 储美珍快要被吓死了,她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药水滴进她的血管。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我当然是吓唬她的,上次那个花粉就算顾焰驰报警了,也拿我没辙。 我一句我又不知道她花粉过敏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以顾焰驰压根没报警,所以这次我用假药水就足够吓到她。 如果我用了真的毒药,那我这就是故意杀人,性质大不相同。 我是想要储美珍死,但是我绝对不会牵连自己,但我吓死她这不算故意杀人吧? 天知道我看着楚储美珍那惊恐的仿佛已经看到黑白无常来索命的样子有多爽。 但是再爽又能怎样,我也换不回我妈的命。 我就这么看着她,我希望储美珍吓得精神失常或者是心脏衰竭就在我的面前嗝屁最好,但此时保镖小声在我耳边说:“顾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我看了看门口,也是,我们进来已经有好一会的时间了,保镖再傻都能感觉出来不对劲。 来日方长只要储美珍一天不死,那我就可以多折腾她一天。 我重新戴上口罩,还体贴地帮她盖上了被子,保镖松开手我们就往门口走,刚转身便听见了她撕心裂肺的叫声。 “救命啊,杀人了!”她的叫声真的是又撕裂又难听,我们拉开门飞快地走了出去,保镖听到了她的尖叫声,赶紧冲进去,没有顾得上挡住我们。 我们顺利地离开了医院,坐进了车里。 本来因为我妈骨灰盒的事情被弄得很郁闷的心情,现在得到了些许缓解,我忽然发现了我的快乐源泉,那就是储美珍。 所以她一定不能死,她只要活着,我的快乐源泉永远都不会干涸。 我无聊了寂寞了或者是空虚了都可以来找她玩一玩。 今天顾氏有个会要开,我便赶到了顾氏,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如果是数天前我还有所感慨,现在就算是我爸坐在会议室里看到了这一幕,我也会说他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教育好子女,就落到现在这部田地。 今天这个会的公司全部股东都到齐才行,我见到了顾淑青姐妹,自从上次顾淑怡忽然挂掉电话之后,又是好几日没跟我联系。 我知道她们内部一定起了内讧,正在讨论如何分账。 顾淑怡看到我略有些心虚,但顾淑青倒是泰然自若。 顾晨曦辰西后来也匆匆赶到,最后一个到的是顾焰驰。 他一进会议室就径直向我快步走过来,他还没向我伸出手,保镖就挡住了他。 他要气疯了:“顾晚凝,你再碰我妈一下,你试试看!” 他现在知道护妈了,那我妈呢?就活该倒霉吗? “你妈死了吗?就这样被吓死了胆子也太小了!” “你到底给我妈注射了什么药水?” “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医生护士给她注射的?再说那是什么药水?你别问我们,你应该去问医生啊,或者去化验科化验一下。” 我忽然看到了顾焰驰脖子上的血痕,应该是他妈妈的杰作。 他们应该是已经化验过了,医生告诉他们药水是无毒的,就是普通的药水,不过是不对症而已。 但是我跟储美珍说那是毒药,我把储美珍的胆都吓破了,她不相信医生和顾焰驰跟她说的话,慌乱之中把她儿子的脖子都抓破了。 我能够想象得到储美珍当时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倒是很珍惜自己的命。 惜命就好,那接下来就更好玩了。 看到顾焰驰这么暴躁我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你去跟你妈说,随时恭候我,我无聊的时候就去找她玩。” “顾晚凝,你发什么疯?” 我不再回答他,只是笑眯眯地注视着他,我的笑容令他抓狂但他又拿我毫无办法,如果但凡有办法的话,他就报警了,也不会等到现在面对面地跟我掰扯。 事已至此,我只能苦中作乐,因为我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换不回我妈的命。 所以无论储美珍被我折腾成什么样,我都不需要心软。 如果她能把我妈的命还给我,让我给她磕头都行,但是她做不到,所以她向我磕头也没用。 顾焰驰还在大喊大叫,顾辰西显然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他大吼一声:“顾焰驰,你闹完了没有?完了就开会,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顾焰驰瞪着猩红的眼睛,最终还是被保镖按在了座位上。 会议开始,我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和总经理,这次的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关于我任命顾氏集团总裁的事情。 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顾家人拼命阻拦也没用,我爸的遗嘱上是这么说的,公司章程也是这样规定的。 我故意嚣张跋扈,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我在所有人的眼中看到了羡慕嫉妒恨,每个人都想跳起来手断我的脖子,但是他们又不能真的那样做。 他们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对现在的我毫无办法,因为我唯一值得被威胁的我妈的骨灰盒都被钱宝慧母女三人给弄走了,现在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 为所欲为的感觉有一点点寂寞,所以我表现得飞扬跋扈,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手中。 散会之前我向众人宣布我的登基大典,哦不,是任命公司总裁的仪式将在这个周末举行。 宣布完了我就走出了会议室,我知道他们才会在背后骂我,但可惜他们心不齐,不会打成一团来对付我。 所以我就可以逐个攻击。 我第一个要找的是顾淑怡,我让保镖把她请到我的办公室里来,说是请,但顾淑怡如果不同意的话,那保镖就得略为粗暴了。 当她被保镖拉进我的办公室的时候,我正在挑着送到我办公室里来的当季新品,各种限量版的奢侈品,最新的单品。 选来选去,我只选到了几样我喜欢的,剩下的我大手一挥都送给了我的秘书助理还有保镖,让他们拿去送给自己的女朋友。 我虽然目不斜视,但是我的余光能瞥到站在一旁的顾淑怡,她都忘了挣扎。 我扭过头看着她,便看到了她满脸的羡慕。 顾淑怡她们现在的状态,想要维持我爸在的时候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的,这些最新款的奢侈品有钱也买不到的,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我笑嘻嘻地看着顾淑怡:“喜欢,那随便挑几件。” 第284章 吓唬 她固然贪心,也知道我是在挖苦她。 “顾晚凝,你把我叫进来就是炫耀的?” “当然不是,又不是小朋友了,小时候你们在我面前炫耀爸送给你们的各种东西,现在想想挺幼稚的很。“ “顾晚凝,你的旧账要翻到什么时候?” “那我们就翻翻新账,我妈的骨灰盒呢?” 我把顾淑怡弄进我的办公室,门口都是保镖,她跟我两两对峙难免有些心虚。 “顾晚凝,光天化日你别乱来。” 顾淑怡明显的慌乱,这真是挑拨离间的好机会。 “那我就乱来了,你又能怎么样呢?”我慢条斯理,向紧闭的办公室门扬了扬下巴:“你姐姐和你母亲明知道我让人把你弄进我的办公室,一定会为难你,但是她们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我把你弄进来,所以你觉得等会儿我对你做什么了,她们会救你吗?” “顾晚凝,别挑拨离间,我跟顾淑青不好说,但是我妈不会不管我的。” “那为什么你们三个人弄走了我妈的骨灰,但是打电话的那个人却是你呢?”我笑着反问:“她们明知道我能听出来你的声音。” “顾晚凝...”顾淑怡咬牙切齿,但她却无法反驳。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她们母女三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堪一击。 顾淑怡冷笑:“我不信你在你的办公室里能对我怎样?” 既然顾淑怡这么说,那我就不乐意听了。 我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落地玻璃窗上。 我的办公室在整栋大厦的第十六层,有恐高症的人都不敢往下看的。 顾淑怡的目光也情不自禁地随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她不太明白,眼神中充满了茫然。 那我不妨直白地解释给她听。 “你说你如果失足从十六层掉下去,会不会留个全尸?” 她的脸色霎时间就白了,但仍然嘴硬。 “你少吓唬我,顾晚凝,你还敢把我扔下去不成?” “你觉得我敢不敢呢?反正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我妈也走了。你们现在拿走了我妈的骨灰盒,顾淑怡,你说我会不会跟你拼命?” 我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顾淑怡慌了,她在向后退,她越是后退,我越是要步步紧逼。 于是我一步一步将他逼到了窗边,她回头看了一眼,腿都发抖了。 “顾晚凝,你该不会疯到要杀人吧?杀人要偿命的。” “谁说我要杀你,是你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再说就算我把你推下去,沈家人也不会让我坐牢。” “别把沈家说得那么手眼通天,沈时倦和沈玉洁不还是坐牢了,他们连自身都难保...” “那我们就试试看。”我猛地拍在她身后的玻璃上,窗户被我推开了,风吹进来,吓得她一哆嗦。 在开口的时候她都带着哭腔:“顾晚凝,你别发疯。” “顾淑怡,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我妈的骨灰盒是小时候你扔掉的那些橡皮文具盒之类的东西吗?我妈的坟你说刨就刨,我妈的骨灰盒你说拿就拿?我妈生前被你们这么欺负,死后也不得安宁,顾淑怡,我看上去这么好欺负呢?”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向后推,她身后的窗户被我推开了一半,于是她半个身子都被我推得向后仰。 顾淑怡吓得尖叫,下一秒钟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哭嚎着口水都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嫌弃地皱着眉头我警告她。 “你再吵,我现在就把你推下去。”说着我又用力的推了她一下,其实我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衣领没有松,我只是吓唬她,顾淑怡号啕的我都能看到她的小舌头。 她吓得涕泪横流,我怀疑我再吓她,她都要当场尿出来。 她真是又坏又怂。 此时她看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恐惧,想当年我用鞭子抽她的时候,对她产生的心理阴影应该还存在。 她知道我疯的时候挺疯的,此刻我身边只有几个保镖,没有人劝我阻拦我什么的,指不定我头脑一发热真把她推下去了。 顾淑怡的嘴顿时就没那么硬了,她哭喊着。 “顾晚凝你放开我!你妈妈的骨灰盒又不是我拿的,主意也不是我出的。我就是打了个电话而已。” 我已经把她小半个身子都推到窗外了,此时我的手捏着她的衣领,于是我笑嘻嘻地问。 “你让我松手,那我松了。” 她以为她全部的重量都在我的手上,其实不是,她腾出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泪都滴到我的手背上来了。 “顾晚凝,你别松手,别松手。” “你一会让我松手,一会又不让我松手,你到底要怎样?” “现在别松手,千万别松手。”顾淑怡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顾家的每个人都是贱骨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想跟他她们心平气和地谈根本没用,只能用这些极端的方法。 “顾晚凝,我不知道你妈妈的骨灰盒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是我去挖的。” 顾淑怡以为我在逼她交代我妈骨灰盒在哪里,我微笑着跟她摇摇头。 “我知道你就是个炮灰,你能知道什么?你唯一的作用就是我可以用你来撒气。” “顾晚凝,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顾淑怡满脸的科技,现在一哭感觉嗯,高耸的面颊里的玻尿酸都要爆出来了。 “别嚎了,吵死了。”我跟她吼了一嗓子,她顿时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你嚎得那么大声,顾淑青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你猜她们听不听得见?有没有人来救你?” “妈,妈,妈...”顾淑怡撕心裂肺地大叫。 没有人搭理她,钱宝慧倒不是完全不顾她这个女儿,她是觉得我不会把顾淑怡怎样。 我也无心再跟顾淑怡纠缠下去,我留意到窗外有一个放空调外机的窗台,我回头向一个保镖扭歪了歪头,他立刻会意大步走过而来,直接抱起顾淑怡将她放在了那个窗台上。 第285章 持续折磨 在顾淑怡持续的尖叫声中,我跟她说:“隔壁办公室就是你亲爱的妈妈和姐姐,看看她们会不会来帮你。” “顾晚凝,你疯了,你是个神经病!”顾淑怡撕心裂肺地叫着,我则气定神闲地跟她隔着一堵围墙和一扇玻璃窗看着她。 “我疯没疯不要紧,要紧的是看看等会有谁来救你。” 我转过身朝保镖挥挥手,保镖立刻关上窗户,拉上窗帘,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离开了我的办公室,并且反锁了房门,但我没有离开,而是在停在顾氏大门外的车里坐下来。 我只要稍微仰着头就能看到站在我的窗台外面的顾淑怡,不过楼层太高,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 不一会儿隔壁的窗户打开了,我能够依稀听到尖叫声,但是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顾淑青和钱宝慧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不管怎样也是亲母女亲姐妹,救是会救的,但就看怎样程度的救。 她们报了警,很快消防车来了,警察也来了,顾氏正好是下班时间,楼里楼外都挤满了人看热闹。 其实那个窗台离窗边不远,顾淑怡只要自己伸长手臂就能抓到窗棂,然后爬进来就是了。 但是她只顾在原地尖叫,我若是消防员,都怕我会忍不住一脚将她踹下去。 按说应该是挺简单的,但是她们在楼上磨蹭了好久,保镖大厅来告诉我消防员向她伸出手要拉她进来,但是她死活不干。 还有一个方法,这个窗台离隔壁更近一些,但是通往隔壁窗台的空间很小,只能挤进去一个身材较为瘦弱的女性,比如顾淑青。 消防员让顾淑青伸手去拉她,但顾淑青怕顾淑怡将她拽下去,坚持不肯,就这样僵持了好久。 我就知道只要关乎切身的利益,哪怕让顾淑青伸手拉她一把这样的小事都要纠缠很久。 后来我都没有兴致继续看下去,于是我就离开了。 我回到家里接到秘书的电话,告诉我顾淑怡刚刚被消防员弄进去,现在已经送到医院了。 她应该没大碍,只是吓到了而已,我问她在哪个医院,她说在中心医院,不就正好和储美珍在同一个医院? 那两个人我都可以探望。 我让人替我买了果篮,就兴致勃勃地去探望她们。 储美珍的病房门口已经满是保镖在把守,每一个进出的护士和医生都要摘下口罩给他们看一下。 看来顾焰驰时一朝被蛇咬,10年怕井绳,他怕我和保镖再伪装成护士医生混进病房。 但是我想进去,依然有的是办法。 储美珍等会有一个检查,等她坐着轮椅被推进检查室的时候,我正穿着白大褂在检查室里已经恭候多时了。 因为车祸,储美珍的腿是彻底废了,右腿少了一截骨头。 今天的检查是看看她的骨头长得怎么样了。储美珍被抬上了检查床,需要拆掉石膏来检查她的伤口愈合情况,我拿起锤子对着她的腿当啷一声就是一锤。 我当然不会拆石膏,我只会暴力拆除拆。 石膏肯定不是我这样的拆法,所以我这一锤子下去储美珍立刻发出一声哀嚎。 “珍姨,你别乱动啊,万一我下一锤子敲歪了,把你那条好腿也敲废了怎么办?” 她听出了我的声音,立刻伸手拽下了我脸上的口罩,我看到了她惊恐的脸。 “顾晚凝!”她像见了鬼似的指着我的脸尖叫:“你怎么像个鬼一样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你到底要怎样?救命啊?救命啊!” 储美珍撕心裂肺地尖叫着,这个检查室的隔音效果特别好,是里外两间,我窗户和门都关得特别严,而且这个门是厚厚的防辐射的大铁门,一关上外面的人什么都听不见,哪怕储美珍在里面弄出再大的动静也无济于事。 我嫌她吵,戴上了耳机里面放着音乐,然后又开始一锤子一锤子地敲她腿上的石膏。 其实我的力度并不大,但每敲一下她都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但她的腿不好,又被好几个保镖按着动弹不得,哭喊着嚎啕着尖叫着。 几轮之后她终于放弃了抵抗,她涕泪横流地躺在检查床上,无比绝望地看着我:“顾晚凝,你到底想要怎样?” “慢慢地折磨死你呀,你害死了我妈呢,我当然要报复回来。” “你妈是被油罐车撞死的,又不是我弄死的!” “如果不是你推的那一下帮你挡了最重的撞击,死的那个人就是你而不是我妈!” 我忽然弯下腰,对着她的耳朵眼大吼,她吓得浑身发抖,惊恐万状地盯着我手这里的锤子,她是怕我一时激动将锤子把她的脑袋瓜给砸的稀碎。 我是很激动,我很恼怒,但是我还有理智。 我折磨她和我敲碎她的脑袋的性质就不同了,而且储美珍死了,我郁闷的时候找谁玩? 我忽然举起了锤子,在她的尖叫声中砸下去,这一次砸的仍然是她腿上的石膏。 石膏终于裂开了,我扒下石膏露出了她的腿,我的锤子在她的腿上滑动,慢条斯理地问她:“珍姨,有感觉吗?” 她只是哭嚎,不敢说话。 “珍姨,我再问你一遍,你有知觉吗如果没有知觉的话,那你这条腿是废了,干脆截肢得了!” “不不不,有知觉有知觉!”她哭喊着回答我,她们都是贱骨头,非得给她们用狠的,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我看了看她走到操作室去,储美珍需要做ct扫描,但是我不会用这些仪器。 我一阵乱按,储美珍一会儿被仪器的传送带送进去,一会儿又被退出来,吓得她鬼吼鬼叫。 储美珍吵得我的耳膜都痛,估计是外面的保镖发现不对了,储美珍在里面待了很久也没出去,开始有人拍门。 我放弃研究那些仪器,走到储美珍的身边跟她道别,我说:“珍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再来看你,你随时随地做好迎接我的打算。” “顾晚凝,你到底要怎样?你就是折磨死我,你妈也不会活过来!”“如果你的命能够换回我妈的话,我早就弄死你了,我知道她不会活过来,但我现在折磨你的时候我对你的恨就稍微少一丢丢,你就等着看什么时候我对你的恨消失殆尽了。” “不可能,你会折磨死我……”我跟她邪魅一笑,她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我当然会折磨死她。 第286章 我只给你一个人 检查室有个后门,通往医生的值班室,所以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 我当然没有离开医院,接下来还有顾淑怡等着我探望她呢。 顾淑怡的病房就没有被人层层把守了,我很轻松地就进去了。 她应该没想到我会无聊到如此地步,一分钟也不放过她,她正闭目养神呢,我在她床边坐下来,拿起果篮里的一个橘子开始剥。 她应该是闻到了橘子的香味,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她张开嘴又要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我眼明手快地将剥好的橘子塞进了她的嘴里,正好把她的嘴巴给堵住了。 她惊慌得都忘了拿走嘴里的橘子,仿佛两只手也被绑住了一样,只会呜呜呜。 她一使劲牙齿把橘子皮给咬破了,那橘子汁就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淌,把她的病号服和床单都给染黄了。 我看得颇为嫌弃,拧着眉头离她坐得远了一些。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你放心吧,无论你叫得多大声,都不会有人进来的。” “顾晚凝,你要干什么?你发什么疯?” 每个人都问我发什么疯,我发要折磨死她们的疯呀! “你把我妈的骨灰盒都给偷走了,你说我发什么疯?” 她脸色剧变:“跟你说了不是我,跟我没关系!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一个炮灰而已!你不去找顾淑青,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告诉你这个主意是顾淑青出的,不是我!” “谁让顾淑青比你聪明,比你狡猾呢,她找了一大堆保镖保护她,毕竟她比较麻烦,还是跟你玩挺方便!” “顾晚凝,我知道你就是想找到你妈的骨灰盒而已,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连见都没见过!” “电话是你打的,我是跟你沟通的,我不问你要我问谁要?” “顾晚凝,我真的不知道骨灰盒放在哪里了,要不然我问一下顾淑青。” 我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表示这个可以有。 我把桌上的手机递给她:“如果你打电话报警或者胡说八道的话,你知道我下次还会来找你的。” “没有,我不会报警的,你把我放在窗台外面我都没有报警。” 这倒是真的,我还真有些奇怪。 顾淑怡把电话打给了顾淑青,我示意她按免提,电话里很快传出了顾淑青的声音。 “什么事?” “骨灰盒在哪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淑怡看着我,我向她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卖我。 她的声音里顿时带着哭腔:“顾晚凝疯了,她现在就在我的旁边,我不知道她等会又要怎么对付,你先告诉我骨灰盒在哪?” “我来报警。” “等警察来了,我都被她扔下楼了,你先说骨灰盒在哪里?” “你是不是傻呀?我们拿走骨灰盒是为什么,还没有提要求呢,就把骨灰盒的下落告诉她你疯了是吧?” “可是顾晚凝就在我身边,她真的会弄死我的。” “不会的,她就是吓唬你,如果她真的要对你这样的话,白天就把你从她房间的窗户扔下去了。” 顾淑青说完居然挂了电话,手机中传来急促的嘟嘟嘟的忙音声。 我留意着顾淑怡的表情,她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顾淑青从电话的那一端一把揪过来。 这个时候还不挑拨离间更待何时,我笑容可掬:“我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你们这姐妹俩真是塑料的可以,没有利益捆绑的话,你们早就是同路人了。” 顾淑怡的脸一片死灰,她躺在床上了一副任我宰割的绝望模样。 我笑着捏捏她的肩膀,她吓得一哆嗦。 “你们想要跟我开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她哆嗦着嘴唇,哪里敢说什么,争着她的死鱼眼瞪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你要是不说,那我真把你扔下楼了。” 她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坐实她的身体:“顾晚凝,条件是她们开的,不是我。” 我拧着眉头瞪着她,我真的没什么耐心了。 “她们问你要公司的股份,要你名下所有的财产,还要顾家大宅。” 哦,对了,这次上次她们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我拍拍我的脑袋。 “你看我的记性,你好像已经跟我开过价了,这些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她以为我说的是反话:“你不要跟我说,你去跟她们说,我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不,你的什么都要。”她这么说我就不乐意听了。 我向她俯下身,几乎都快贴着她的耳朵了,我甚至能够看到她的汗毛一根一根竖起来。 “你们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们,但是前提是我只给你一个人。” 很显然,她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我。 “我是说我这些东西可以给你一个人。”我又重复了一遍,她还是没听懂。 看她现在的样子又呆又傻,我也懒得跟她多说,于是我跟我身边的保镖说。 “明天就去银行办转账,还有公司股份的转让协议,也让律师今天晚上加个班拟出来,还有我名下的一些现金和不动产,再有就是顾家大宅的房产权转让,你们把所有的文书都搞定。” 我吩咐完了,笑嘻嘻地看着顾淑怡:“你应该没什么大碍,明天能出院吧,明天先跟我去银行,然后去律师楼最后去房产大厦,先让她们弄好,明天一天时间应该能够把手续全部办完。” 顾淑怡以为我疯了,或者是故意调侃她,她一脸的不信,睁大眼睛惶恐地盯着我。 “顾晚凝,我真的不知道骨灰盒在哪里……” 这老生常谈我已经听腻了,我伸出食指摇了摇:“咱不说骨灰盒的事情,咱就说你要的这些,我明天就能给你,这样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亲自来接你一块儿去银行。” 说着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跟她摆了摆手,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走到了门口,回过头,她还是瞪着她的死鱼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不信我拉开门微笑着跟她眨了眨眼睛:“那么,顾淑怡,明天见了。” 第287章 新晋亿万富翁 我离开了医院,后来保镖告诉我顾淑青也没有帮顾淑怡打电话报警。 我知道顾淑青是怕叫了警察,她们刨我妈骨灰盒的事情会露馅。 她们一向是塑料姐妹情,这个所有人都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开车到医院来接顾淑怡,我让我的保镖看着她,所以她夜里是想跑的,但是没跑掉,又被保镖给抓回去了。 顾淑怡看到我表情如丧考妣,我拍着她的肩膀让她振作一点。 “你马上就要变成亿万富翁了,不该高兴一些吗,别这副表情。” 保镖把顾淑怡弄进我的车里,她坐在副驾驶身上绑着安全带,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车子上方的扶手,好像我准备跟她同归于尽似的。 她想多了,我现在为所欲为,也没人阻拦我活得不知道多开心,我才不会跟她同归于尽。 我把车子径直开到了银行,然后停了下来,我率先下车绕到副驾驶门口打开车门示意她也下车。 顾淑怡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我朝她歪了歪头:“下车了,你打算一直坐在我的车里?不过这辆车也在我的名下,等会也是属于你的。” 她战战兢兢地下了车,看到银行门口的保安,我看得出她想扑过去求救,但是我的目光扫向她,她就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我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手臂,贴着她的耳朵告诉她:“不用担心,你今天非常安全,以后也非常安全,你只要记住,你以后所有的危险都是你母亲和你姐姐带给你的就行了。” 她听不懂,但是不要紧,她等会就会听得懂的。 我拉着顾淑怡走进了贵宾室,像我这样大额的转账,当然需要单独一个房间。 当银行的工作人员听说我要将我账户里的现金都转走,她们都快要哭出来了。 于是我笑着指了指我身边的顾淑怡:“那你们就得求求我的四姐,我是把现金都转给她,如果她愿意在你们银行开户的话,那对你们来说不但没有损失,她如果再买一些理财业务的话,你们稳赚不赔的是不是?” 工作人员顿时喜出望外,而顾淑怡却坐卧不安,她以为我在捉弄她。 她现在不安,等会更不安。 我想起一个喜剧电影,男主角意外得到了一大笔遗产,看到那么多钱连站都站不稳,得让人用椅子推着他们走。 等顾淑怡看到自己银行里的户头上多了一长串的数字的时候,我想她跟那位男主角的反应应该差不多。 虽然她是顾家的堂堂四小姐,不过每个月从顾氏拿到的分红和薪水还不够她一个人的花销。 “四姐,你要不要在她们银行开户?”我问呆若木鸡的顾淑怡,她茫然地看着我。 “我想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四姐,你的身份证带了吧?” 顾淑怡顿时被众人围在中间,我刚好去窗口透口气,这时南星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做什么,我说我在银行,正在把我银行户头里的跟顾家和顾氏有关的现金都转给顾淑怡。 南星一听大惊:“她们又对你做了什么?又拿什么威胁了你,我马上报警!” “不不不,”我赶紧说,“不用报警,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是有人在威胁你吗?光天化日之下,她们胆子不小……”南星的声音都气得发抖。 “没有人威胁我,你别报警。” “那晚凝,你为什么要把你银行户头里的钱都转给顾淑怡?” “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现在金钱又无法给我带来快乐,但是如果我把钱给了顾淑怡,那她们母女三人一定会给我带来快乐的。” “晚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需要听懂。”我笑嘻嘻地挂掉了电话,回头看向顾淑怡,她已经被那些包围着的工作人员吵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了。 我走过去:“四姐,你就同意在这里开户好了。” 然后我对工作人员说:“我替我四姐做个主,她就在你们银行开户,等会儿用她账户里的1\/3的资金做个理财。” 工作人员们喜不自胜,顾淑怡就像个木偶人一样,被她们摆布着拿出身份证开户,然后我就把我账户里的一部分资金转到了她的户头里。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将她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她。 “顾小姐,现在卡里有这么多钱,其中1\/3为您做了理财,请在这里签个字。” 单据的上面是有确切的金额的,顾淑怡低头看了一眼,顿时眼睛就直了。 “请签字,顾小姐。”工作人员将笔都快递到她的眼睛底下了。 顾淑怡接过笔很木讷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知道她到现在还不相信她已经是亿万富翁了,单单现金这一块。 其实我卡里面收到顾氏的分红以及我爸留给我的现金遗产并没有那么多,大部分是巨人集团的分红,但我不介意给她多一点钱越多,接下来她们母女三人争夺的戏码就越好看。 当顾淑怡跟着我走出银行的时候,她还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路对面就是商场,我向商场扬扬下巴:“要不要去试试你的银行卡里有多少钱?” “怎么试?” “去shopping啊,想买什么买什么。” “你是想戏弄我吧?” “你的卡里若是刷不来钱的话,那我替你买,我说到做到!” 顾淑怡手里捏着银行卡,她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看卡,忽然大步流星地向商场走去了。 我跟在她的身后,顾淑怡径直走进了一家奢侈品店,一个店员迎了上来。 我们顾家人都是海城的名人,店员认识我们她能看到顾淑怡不太热情,估计知道顾淑怡没有多少购买力,我跟着进去,她们看到我的态度就不一样。 “顾小姐,您来了,顾小姐,今年的秋季新款已经送了一部分去府上,刚好今天又有一批新货到,我拿给您看。”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是这位顾小姐。” 我回头指了一下顾淑怡,她有些窘迫。 估计本来对她的银行卡里到底有多少钱还不确定呢,可是受到了店员的轻慢之后她的豪情也来了,指着那些新款:“这个这个这个,通通拿给我试。” 第288章 都给你 店员还是不够相信她的购买力,又看了我一眼,我朝她们微笑着点点头,意思是就算她付不起,也有我兜着。 店员这才张罗地去拿新款给她看,我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她。 一开始顾淑怡还有些放不开到后面。试衣服试得上头了。或者是被这些奢侈品给迷花了眼,干脆让店员把所有的新款都拿来给她,还有一些新品包包。 “这些那些,这所有的我都要了,送到我家去。” “是顾家吗?” 顾淑怡愣住了,自从她上次被我赶出去之后,她们应该一直住在酒店里。 不等顾淑怡回答,我就替她回答。 “顾家正在装修,送到这个地址。”我递给店员一张卡片,这是我的一处别墅,我当然也要送给顾淑怡的。 “好的,两位顾小姐。我这边帮您包起来那。请到这边来买单。” 要买单的顾淑怡还是有些紧张的,她不知道我是不是耍她,也不知道她的银行卡里究竟能不能刷出来钱。 我就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看看,她心里很没底,把银行卡递给店员的时候,我都看出她的手指头在发抖。 当店员在刷卡机上输了一大串数字,并且滴的一声刷完卡之后,收款机的单据源源不断地打出来。 这时顾淑怡的手机叮的一声响,她低头看了一眼,应该是她收到手机收到的银行发来的动账短信,通常短信上都会有剩余的金额。 我看到顾淑怡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她脸上的惊讶狂喜交织在一起,印出一张贪婪丑陋的嘴脸。 但她目前这张嘴脸我是很喜欢看的。 “顾小姐,银行卡还给您。”店员在还她银行卡的时候,是两只手递给她的,恭恭敬敬。 和刚才顾淑怡刚进店的态度,判若两人。 顾淑怡被她忽然变成了亿万富翁的喜悦给笼罩住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当店员恭恭敬敬地告诉她所有的商品已经打包好了,随时可以送过去,顾淑怡才想起来我刚才给店员一张卡片,她把我拖到一边问我。 “你让他送到什么地方去?” “你的家呀。”我笑嘻嘻地跟她说:“如果顺利的话,半个小时之后那个房子就属于你了。怎么样,已经能够证明你的卡里有钱了吧,不需要再验证了,我们可以去过户房子了。” “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卡里的钱转走?” “用你的身份证办得属于你的银行卡,没有你的同意,谁能够把你卡里的钱转走?” 顾淑怡被喜悦冲昏的头脑连基本的常识都忘记了,她想了想,顿时喜上眉梢。 她还想跟我说什么,但现在才哪到哪,我要让她知道她现在收到的这些钱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们来到了房产局,昨天已经让保镖把前面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们只需要来签个字过个户就可以了。 就这样连半个小时都不需要,顾淑怡的名下就有了一套房产,我顺便把顾家大宅也过户给她了,当她手里拿着两本房本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我很喜欢看顾淑怡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走出房产局,我把我的车的钥匙扔给她。 “这辆车也归你了,这里还有一些我爸爸留下来给我的首饰和字画也是你的。” “顾晚凝。”顾淑怡的嘴唇在发抖:“我会尽力找到你妈的骨灰盒在哪里的,你放心,我一定努力找。” “不,我给你这些不是问我妈骨灰盒的下落的。” 她表情呆傻地看着我:“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送给你这些东西都是无偿的,当然你能找到我妈的骨灰盒在哪里更好,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也不会怪你,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我给你的这些钱。你不许分给你妈和你姐姐。” 她的样子呆呆的,好半天才说:“你这又是干什么?” “你是想把里面有这些东西的平分给你妈和你姐姐吗?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们有的话会不会送给你?” “我没这个打算,但是...” 我在顾淑怡的脸上看到了极度的纠结,她还不算笨,在这巨大的财富面前,她还尚存一点点理智,她忽然抬起头瞪着我。 “你是想用这些钱来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用这些钱让你看清你妈和你姐究竟是怎么对你的,对你来说你这是坐收渔人之利。” 我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她还站在门口发呆,我朝她招招手。 “来啊,去律师楼,再过半个小时,你就是我们顾氏的大股东了。” 她的脸都白了,咬着牙一字一句地瞪着我说。 “不可能你名下有那么多股份,你怎么可能都给我?” “那你跟我来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 虽然顾淑怡觉得很扯,她觉得我肯定在坑她,但她还是忍不住跟着来了。 律师已经准备好转让协议,我痛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协议推到她面前。 她看得仔仔细细,逐字逐句地在看,生怕我坑她。 连律师都有些没耐心了:“顾小姐,这只是转让协议。签了这个协议,顾晚凝小姐名下所有的关于顾氏集团的股份都转到您的名下了。而且这上面已经声明不允许二次转让,以后就是有人逼着你转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顾淑怡戒备地看了律师一眼:“我要找我认识的律师来。” 白嫖还这么小心,我随她便。 很快她认识的律师来了,帮她把协议看了一遍,然后告诉她。 “四小姐,这转让协议没有任何问题。” “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隐藏的附加的条款,我签了这个协议就会怎样怎样...” “没有的,四小姐,这只是一份转让协议,您签了之后,顾氏的股份就在您的名下了,不会造成您的任何损失和影响。” 我从来没看过顾淑怡如此小心,既然他认识的律师都这么说了,他这才放心大胆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向她伸出手:“正好我还没有正式入职顾氏的董事长,今天晚上我打算召开一个任职宴会,宣布我将股份转让给你,你现在是我们顾氏的董事长了。” 顾淑怡的脸上一时间各种情绪都有,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跟我握了握,她的手心都是汗,粘糊糊的。 第289章 顾董 晚宴在沈家在海城的大酒店里举行,万一场面有什么失控的地方,沈家人还能帮我控制一下。 今天晚上一定会闹出大动静。 我早早地到了宴会现场,顾淑怡姗姗来迟。 钱宝慧看到我,忍不住走过来挑衅。 估计是当我知道我妈的骨灰盒在她们手里的时候,一连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她抱着双臂冷哼着开口:“顾晚凝,你妈的坟都被刨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办宴会?” “话说群龙不能无首,爸走了之后董事长一职一直都是空着的。” “还以为你有多孝顺,你也是眼睛里只有钱的。” 我笑而不答,从她身边走过去。 我听见钱宝慧在不耐烦地问顾淑青:“你妹妹去哪了?怎么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 “谁知道她去哪了?” “听说早上她被顾晚凝从医院里带走了。” “你放心吧,她顶多被顾晚凝吓唬吓唬,不会对她怎样的。” 我抿唇冷笑,等会顾淑青看到自己的妹妹变成了顾氏的董事长,估计眼睛都要绿了。 花了这么多钱能够看一场精彩的戏,我觉得简直太值了。 宴会快要开始的时候,顾淑怡终于来了。 他一身高定礼服,手里拿着今年最新款的限量版手袋,从大门口走进来。 要说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顾淑怡这样一打扮,气场居然也两米八,惹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射过去。 我特别关注钱宝慧母女,当她们认出进来的人是顾淑怡的时候,两人的眼睛都瞪圆了,夸张的是顾淑青惊讶得嘴巴都微张。 她们姐妹俩的感情一向塑料,从小到大都是因为顾淑青的长相略显普通,所以很少有公子哥追求她,她就热衷于弄散她妹妹的每一段姻缘。 我微笑着向顾淑怡走过去,把他拉到舞台边,今天我还请了很多记者见证这一刻。 我走上舞台,对着麦克风跟众人说。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顾氏集团的董事长任职仪式,今天我们顾氏有一个比较大的变动,关于我们顾氏的内部股权变化,但不影响我们顾氏的正常运营。现在我们欢迎我们顾氏的董事长顾淑怡小姐上台为我们致辞。” 我话说完,全场至少有十秒钟的鸦雀无声,我知道我刚才这段话把现场所有人都说愣住了。 当顾淑怡袅袅婷婷地走上舞台的时候,最先发出声音的那个人是顾淑青。 我听到了她撕裂的不确定的声音:“什么情况?我们顾氏的董事长指的是顾淑怡?” “我刚才不是说我们顾氏内部发生了股权变化吗?我把我名下的所有股权都转让给了顾淑怡小姐,公司的章程上是规定的,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一直是由公司股份占比最多的那个人任职。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喜顾淑怡小姐,啊不,现在是我们的顾董!” 我笑容满面地说完率先鼓掌,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 我留意看向钱宝慧,她盯着台上的女儿,表情复杂,但是顾淑青却绷不住了。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顾淑怡你在搞什么?”她喊出声来,忽然恍然大悟,转身拔脚就往宴会厅外面冲。 我知道她要去哪,于是我大声喊住她。 “三姐,你去哪里呀?你是要去看有没有把我妈的骨灰盒藏好吗?你不用看了,我已经拿到了我妈的骨灰盒。” 她猛地站起就回头看我,而一旁的顾淑怡也一脸莫名。 但顾淑青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指着顾淑怡。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把骨灰盒给她了?” “我没有...”顾淑怡懵了。 “顾淑怡,你一个人坐享其成,你凭什么做董事长?”顾淑卿气疯了,往台上冲,这时钱宝慧最先反应过来,她还顾及面子,急忙让人拉住顾淑青。 在场的人一片茫然,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我的目的不是揭穿她们刨了我妈的坟,拿走了我妈的骨灰盒。 我也没再说什么,就请顾淑怡继续她的感言。 顾淑青被保镖拖出去了,钱宝慧站在台下通红的眼睛盯着她女儿。 我知道她在等着顾淑怡下来问个清楚,顺便分赃。 顾淑怡胡乱说了几句就下台了,不多时我在酒店的偏厅看到了争吵不休的母女三人。 顾淑青的反应最,她扳着顾淑怡的肩膀使劲摇晃。 “主意是我出的,骨灰盒是妈藏的,但是你一个人坐享其成,你凭什么做公司的董事长,你有什么资格?” 顾淑怡用力挣脱她:“我没有资格当公司的董事长,但我有资格替你们背锅!你们电话让我打,出头的事情让我做,顾晚凝谁都不找单找我,昨天我差点被她扔下楼,我叫你拉我一把你都不肯!” “顾晚凝一共转了你多少股份?她该不会全转给你了吧,你把股份交出来。” “抱歉,交不了。股权转让协议上写得很清楚,不能够再二次转让,除非你出钱买下来我是没意见的。” “顾淑怡!”顾淑卿快要气疯了,她们吵得如此专注,我都进来好一会儿了,她们都没注意到我。 还是钱宝慧最先发现了我。 钱宝慧很聪明,她应该能够猜到我想做什么,但是又觉得我用公司全部的股份离间她们母女三人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对争吵不休甚至厮打的两个女儿吼了一声。 “好了,你们像耍猴一样被别人耍了,还吵什么?” 那两个人这才住嘴,扭头看到了我。 我向她们走过去:“你们要的所有东西我都给了,现在顾氏也跟我没有关系了,顾家大宅正在装修,等装好了你们就可以搬进去。哦不,你们要搬进去的话得征求一下我四姐的同意,毕竟现在房子是她一个人的。” 钱宝慧母女的目光顿时投向顾淑怡。钱宝慧在开口的时候,嘴唇都在哆嗦。 “你说什么?你把顾家大宅也转给他了。” “是啊。”我打开手机,早上我特意拍了一张房产证的照片,我举到母女二人的面前。 顾淑青的眼珠子顿时就红了,本来我是她们又嫉又恨的对象,现在这个人变成了顾淑怡,我还挺期待她们母女三人擦出怎样的火花的。 第290章 昂贵的离间计 “你怎么把所有的都给了她一个人?”明明是强盗,却来质问起我。 这一幕挺滑稽的,我笑着回答她:“谁给我的我把东西给谁,很奇怪吗?你们在吵什么?因为分赃不均?总之你们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了,我妈的骨灰盒我也拿到了。接下来,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转过身,就听见响亮的耳光声。 我回过头,顾淑青扇了顾淑怡一记耳光。 顾淑怡被打懵了,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呆若木鸡地瞪着顾淑青,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你凭什么打我?” “你偷了骨灰盒自己去交易...” “我没有拿骨灰盒..” “你没拿骨灰盒,她会把所有东西都给你?” 这对塑料姐妹花开始互相厮打起来了,这一幕真是喜闻乐见,我知道我迟早都能看得见。 我没有离开,在沙发上坐下来抱着双臂饶有兴味地看着。 钱宝慧大吼一声:“你们两个吵够了没?” 两人充耳不闻,仍在争吵在厮打,互相扯彼此的头发,我看着都觉得疼。 “够了!”钱宝慧过去用力地分开姐妹俩,顺便又给了顾淑怡一个耳光。 这记耳光多多少少带着一些怨恨,顾淑怡捂着脸看着她妈。 “为什么打我?” 钱宝慧没回答,我猜她应该是实在没忍住心中的愤怒。 “我都说了我没把骨灰盒给她,是她自愿把这些东西给我的,你不信让人去看看!” 钱宝慧打电话去了,过了一会儿她神情复杂地过来。 “是不是还在那里?我根本就没有动。”顾淑怡说。 我则慢条斯理:“我就不把我妈亲自请出来了。” 我言下之意就是顾淑怡调了包,顾淑青跳起来:“她调包了,她把骨灰盒调包了!” 没有人相信我会平白无故地在没收到骨灰盒的情况下,就把所有顾家的财产都给她。 钱宝慧咬牙切齿地问:“顾晚凝还给你什么了?” “现金和首饰古董字画,还有车和房子。”我递给她一张纸:“这是清单。” 钱宝慧接过清单,顾淑卿也探过脑袋看,让他们看清楚清单上面所有我转给顾淑怡的财产,每个人脸上都是又妒又恨的表情。 顾淑怡有些心虚,他们在看的时候,他就往门口退去,顾淑青发现顾淑怡想逃跑,便跳起来向他追过去。 我便让出路来,方便的姐妹二人厮杀。 两人从偏厅追到外面偌大的偏厅里,就剩下我和钱宝慧两个人。 钱宝慧还是聪明的,他死死地盯着我。 “你是故意转给顾淑怡一个人,你想挑拨我们母女三人的关系,顾晚凝你的代价太大了,绝对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我说:“你觉得你女儿会不会把他收到的所有财产分一部分给你?我觉得你没那么贪心的话,他应该会拿出一点孝敬你,但你别指望平分。” “顾晚凝,你这个离间计绝对不会成功的!”她咬牙切齿,双目圆瞪。 我从沙发上起身慢条斯理地向门口走去。 “成不成功,那我们就走着瞧。” 在所有人眼里,我这个举动简直蠢到不行,这么大的财富,她们母女三人其乐融融的平分,从此以后人生就达到了巅峰。 但我太了解她们,想要贪婪的人疯狂,就给她很多很多钱。 她们自然会用自己的方式毁掉她们自己。 我走到酒店的大门口遇到了顾辰西。 刚开始的时候他没来,估计是听到了风声才匆匆赶来。 他不敢置信的瞪着我,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她们拿走了我妈的骨灰盒要挟我,现在不论是顾家的财产还是顾氏的股份都在顾淑怡的名下,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从她的身边走过去:“我记得你跟顾淑怡的关系不错,你让她分你一点三瓜两枣的应该没问题吧?” 顾辰西估计一开始听到风声不相信,现在从我的口中听到这才有了真实感。 他没在跟我纠缠,快步走进了酒店,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挺为顾淑怡担心的。 想让一个人深陷险境,不是把她扔进龙潭虎穴,是让她得到和她的身份不匹配的财富。 我虽然也是一夜暴富,忽然得到巨人集团10%的股份,但是我不一样,我身后有沈家护着,但顾淑怡不同。 顾辰西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淑怡坐拥这些财富。 我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沈冰清的电话。 我以为她会说我不值得,但她却说:“晚凝,你这一招挺绝的。” 绝不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顾家的这些财富我本来就不想拥有。 现在能够变成条绳子,把这些人都穿在一起看着他们狗咬狗。那这些钱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我回到家里,推开我妈的房门,张婶正坐在旁边跟我妈的照片聊天,她的照片前就放着她的骨灰盒。 我妈的骨灰盒从一开始就没有丢,我就知道他们会拿我妈的骨灰盒做文章,下葬的时候我让人放进去的假的,里面装的是茶叶。 所以我现在用这么一招,无论顾淑怡怎么解释,钱宝慧他们都认为是顾淑怡拿着我妈的骨灰盒私下里跟我交易,想独吞。 她们若是打开骨灰盒发现里面是茶叶,顾淑怡百口莫辩。 我这里招挺绝的,我都想给自己鼓掌了。 张婶见我回来急忙起身迎过来:“晚凝回来了,这么晚。” “反正以后也不用去顾氏了,每天都可以睡懒觉。” 张婶握着我的手:“你想怎么处理那些都行,你开心就好,但是有一句话我要跟你说,你妈妈人已经走了,晚凝,你可别钻牛角尖,她在天上是要看着你好好活下去的。” “我知道。”我跟张婶笑笑:“我陪我妈坐一会儿,你先早点休息吧。” 张婶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