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主播和她的八百棵墙头草》 第1章 穿越主播 许川赵家的老祖宗没了,长阳街上的赵府连夜挂上了白幡。 那白幡随风飞卷,发出“簌簌”的声响,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幽森和骇人。 随着一队报丧的人马消失在长街深处,几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婆子也偷偷摸摸的溜回了内院,躲在墙根里压低了声音说话: “要我说,这丧就不该报!” “老祖宗没了,家里就剩了绵姐儿一个,这丧一报,可不是大张旗鼓的告诉外人,说咱赵家断了根、可以任人欺负了吗?!” “唉,谁说不是呢!但绵姐儿只有三岁,又是个女娃,总不能让她去给老祖宗摔盆送终吧。这老祖宗的身后事,说到底,还是要有个男丁出面张罗才行!” “可怜了老祖宗,心善了一辈子,结果儿子孙子都没了,只留了绵姐儿这一个女娃儿,最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族里说要把裘哥儿过继到三爷名下时,老祖宗就不该把人给打出去。 那裘哥儿再怎么不成器,好歹是个带把儿的,总好过绵姐儿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连个倚靠也没有的强吧。” “呸,净说些瞎话,你又不是不知那赵裘是个什么人……” 几个婆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就算赵绵绵把耳朵贴在了窗户纸上,也听不见一丝半毫。 眼见实在听到不什么了,赵绵绵只好从窗边的矮榻上溜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越过睡着的婢女,动作熟练的爬回到自己的床榻上。 这可不是刚才几个婆子口中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有三岁的赵家绵姐儿么! 赵家子嗣单薄,从老祖宗的上一辈、赵绵绵爷爷的爷爷开始,就一脉单传。 传到赵绵绵这一代,更是全家上下都相继离世,只剩了她一个女娃。 作为许川赵家唯一的后人,按道理赵绵绵的日子应该过的相当滋润才是,可偏偏事与愿违,如今的赵家,竟是笼罩在一股风雨欲来的阴云之下。 刚过亥时,赵绵绵根本睡不着。 她又没有地方溜达,干脆裹着被子,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荷包。 小荷包里装的是老祖宗临终之前送她的宝贝——一把玉做的棋子。 玉棋子各个细腻圆润,入手沁凉,装了满满一个荷包,一看就是值钱的玩意儿。 但似乎又没那么值钱。 因为在老祖宗跟前伺候了一辈子的魏妈妈,以及赵绵绵身边的贴身婢女冬竹,看到老祖宗把这东西掏出来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赵绵绵当时也没眨眼。 倒不是因为她年纪小,对这些身外之物没有概念。 而是她上一分钟刚刚嘎掉,这会儿突然穿越到了古代,还是一个三岁小娃的身上,一时之间震惊的无以复加,根本来不及眨眼! 老祖宗把东西送出去后,又遣开了众人,单独跟赵绵绵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才让人带她离开。 结果没两天,就合了眼。 作为一个现代人,赵绵绵是不怕死人的。 况且老祖宗都活了八十多了,一辈子没病没灾,走的也安详,比起现代人躺在医院插满管子的死法,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她只是觉得,自己刚来没多久老祖宗就挂了,说出去,免不得给她挂上一个“克亲”的恶名。 赵绵绵把棋子从小荷包里倒出来,就着微弱的光线细细的欣赏了一番。 欣赏完又一颗一颗的放回去,最后才心满意足的把小荷包塞回枕头下面,笑眯眯的往下躺。 【啊?这什么直播间啊,怎么这么黑?】 【等等等等,外面飘的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瘆人啊!】 【刚来就看到死人,真是晦气!】 【啊,不是?真死了啊??我说主播你心也够大的,这都睡的着??】 赵绵绵躺到一半,眼前突然出现几行白色的小字。 那小字像弹幕一样,慢悠悠的从赵绵绵的视野上方滚了过去,最后一点一点的消失。 仿佛正有人正透过她的视野,窥探着她的生活。 然后在她视野可见的范围内肆意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听上去挺匪夷所思的,但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早在赵绵绵刚重生的那天,就被这样的“弹幕”惊吓过。 后来她研究过,自己应该不是简单的穿越,而是被绑定了一种类似直播的系统。 未知世界的观众可以登录系统,通过她的视野观看她的穿越生活,可以在她的直播界面留言,跟她进行简单的互动。 反过来,赵绵绵也可以通过直播系统完成任务,进行升级,兑换技能和天赋,直至离开架空世界或者死亡。 简而言之,现在的她就是一名主播,一名在架空世界直播古代生活的……主播!! 作为一名资深社恐人士,赵绵绵非常不适应这样的“直播”设定。 刚开始的时候,弹幕一出现,她就心跳加速精神焦虑,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可看到弹幕的次数多了,渐渐的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后来发现这些“观众”只能躲在她的视野之后、并不能决定和影响她的生活时,赵绵绵还会特意停下来,仔细瞧瞧他们在讨论些什么。 大半夜发弹幕的是几名游客,连关注都没点的那一种,误入直播间后随手扔下几句评论,就急匆匆的离开。 几人一离开,赵绵绵视野上方的数字就变成了【0\/0】。 而赵绵绵看到这两个惨不忍睹的“0”,不仅没有焦虑,反而在黑暗中一脸轻松的龇了龇还没长全的牙。 害! 她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在现代干啥啥不行的那一种。 好不容易穿越了,成了一个可以躺平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想不开,自己卷自己,跑去整什么任务整什么升级呢?! 再说了,这一世的她还是个正在喝奶的三岁小娃娃,除了哭,啥也做不了。 顺其自然的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不香吗? 赵绵绵乐呵呵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她梦到小厨房的八宝鸭、贵妃鸡、雪花酥,刚梦到水晶糕的时候,院外传来了一阵嘈杂。 没多大一会儿,外间就响起了一阵压抑而又急促的敲门声。 叩叩叩叩 敲门的那人似乎很着急,却又不敢强入,待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后,才压低了声音在门边说话: “快都别睡了,姚河那边……来人了!” ———— 避雷: 1,不是爽文,就是温和平淡的日常升级文。 2,基设是男尊女卑的古代,不要问我女主为什么不独立,这跟问我为什么写了小说还不暴富一样可笑。 3,女主穿越后三岁,怕死,没有自保能力,伏低做小,保全狗命。人生坎坷,被逼努力,但欧气十足,不会吃苦,不会受罪,因为她有主角buff。 4,女主不是真的穿越者,她是一面守着穿越之门的镜子,以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有现代意识,但不多。 5,请看第一条的前四个字。 第2章 i人遇到事情 姚河那边……来人了。 门外那人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直接从冬竹跟方妈妈的头上浇下。 姚河,距许川县城有五十里地远。 姚河东头有个赵家村,村子里住的全是姓赵的人。 听说当年赵绵绵的祖辈们也是住在赵家村的,后来不知为了什么,被迫从姚河迁了出来。 再后来,到了老祖宗这一脉,好不容易在许川县城落了户,这才开始走了上坡路。 迁归迁,可赵绵绵全家老小的祖籍还在赵家村挂着,姚河那边的族老便隔三差五的来寻,打着祭祀先祖的名义,让赵绵绵和老祖宗常回去“看看”。 但每次那边来人,老祖宗都只是客客气气的打发些许银子,再管一顿饭,从不轻易应承什么。 导致姚河那边的几个叔爷敢怒不敢言,既想着每年的这几十两银子,又在背后骂老祖宗的抠门和“忘恩负义”。 所以府里一般提到姚河,说的必然是那几位爱打秋风的赵氏族老。 绵姐儿年纪小,可能还不懂得族里派人来的含义,冬竹与方妈妈却是再清楚不过。 许川赵家子嗣单薄,除了上一辈分出去独立的几个旁系,嫡系一脉病的病死的死。 别说赵绵绵的父亲和祖父了,就连她的生母贺云娘也在生下她不久就撒手人寰,只留下老祖宗和赵绵绵一老一小相依为命。 老祖宗还在的时候,姚河那群白眼狼就没安什么好心,他们甚至找了几个说客,提了个过继的狗屁建议,扯着延续子嗣的幌子,明目张胆的打赵家家产的主意。 幸亏老祖宗心里清明,果断的把人给打了出去。 府里上下看的明白,知道这是老祖宗心疼绵姐儿,不想旁人夺了本该属于绵姐儿的东西。 可如今,老祖宗没了,报丧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城,姚河的人就迫不及待的赶到了。 要说他们纯粹是来帮忙的,真是连狗都不信! 方妈妈把衣服穿戴整齐,先去外间隔着门回了话,等门外报信的那人走了远才急急忙忙折回来,压低了声音与冬竹道: “我先去前院探探,看来的是什么人。你待会儿就把绵姐儿叫起来,该穿的该换的都弄上。” “若是一切太平,自是最好不过,若是……你就抱着绵姐儿出来,莫要让那群豺狼占了先机!” 方妈妈咬了咬牙,面上有种如临大敌的凝重,她指着外间桌上的东西,仔仔细细的吩咐冬竹。 而冬竹看了一眼屋里的东西,表情也由原先的温顺迷蒙变得有些紧张和沉重。 “冬竹知晓了,妈妈且放心去吧。” 方妈妈收拾妥当,连灯笼也没有提,就这么借着朦胧的夜色出了后院,消失在蜿蜒曲折的小路尽头。 冬竹守在房门口,看着方妈妈的身影消失,这才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的把房门从内上了锁。 “好姐儿,咱们得起来了。” 冬竹轻轻唤醒赵绵绵,先是替她穿戴整齐,又拿了外间桌上的“物什”给她套上。 那东西大的离谱,套在赵绵绵身上就像一条棕白色的床单。 甚至当那块像是帽子一样的布倒扣在她头上时,直接把她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让赵绵绵只能看得见自己的鞋尖。 【哈哈哈哈,大半夜的给你穿孝服,主播,她们该不是打算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把你老祖宗给埋了吧?!】 眼前飘过一行字,赵绵绵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抬起视线一瞧,果然角落里的那个数字变成了【1\/0】。 不过经过弹幕这么一说,她终于知道冬竹往自己身上套的“床单”是什么了—— 孝服,一套有她两个人那么大的孝服! 赵绵绵没见过这个世界的孝服,她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能任由冬竹在她身上摆弄着。 “我的好姐儿,等会你可千万别睡着啊!那些挨千刀的算准了时间来堵咱们,你若是这时候睡了,日后可就……” 赵绵绵半夜被人拉起来,困的要死,听到冬竹在她耳边絮絮叨叨,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而冬竹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幽幽叹了口气,最后愣是把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赵绵绵眼下所处的架空时代是天应。 天应以男子为尊。 男主外,女主内,与以前的封建社会并无二样。 虽然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但妻妾之间却也泾渭分明。 在天应,宠妾灭妻、嫡庶不分,被坐实了的,甚至都要抓进大牢,处三年徭役。 这也导致天应各个阶层有着极强的等级意识。 赵绵绵初来乍到,又穿越到了赵家这种没有男丁的绝户,对这种等级意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认知。 可当她被冬竹抱到前院,躲在堂屋后面,隔着帘子看着外面那黑压压的一群人时,还是没由来的心里一梗,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而这种冲动在那一群“男丁”扑扑通通的往下跪,一边磕头一边嚎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舅奶奶!我的好舅奶奶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急啊,连宝儿最后一眼也没瞧见啊~~~” “哎哟,我的大伯娘啊,你这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啊~~你这撒手一走,留下我们一屋子小辈儿,日后可怎么活啊~” “老祖宗,我是秋儿啊,你最喜欢的秋儿啊~我来、来迟了,老祖宗你、你睁睁眼,再、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啊……我我我我是……额,爹,我哭、哭不出来。” “闭嘴,哭不出来也给我嚎……” “啊~~祖祖祖、祖……,啊不对,爹,我该叫他什么?” “不知道,随、随便吧……” 【??我就两天没上线,这是什么状况??】 【主播,你家是请人来唱戏了吗?】 【啊不是,你们这世界的戏就这样唱的吗?还真挺……额,活灵活现惟妙惟肖身临其境的!】 【……】 赵绵绵一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十分无奈的把挡住视线的孝服帽子往上拽了拽。 她一抬起头,视线就透过帘子的缝隙,穿过黑压压的人群,落在了站在院子里的某个男人的身上。 那人穿了件黑衣,看不清脸。 只知道身量颇高,背着手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后,既不上前,也不与人交谈,有种格格不入的疏远感。 赵绵绵没在府里见过他,先入为主的以为他也是姚河那边的来的“族人”,跟着来占赵家便宜的。 谁知刚准备挪开眼,那人的视线就像冰刃一样,毫无防备的划破空气,精准的射了入了她的眼底。 赵绵绵一愣,下意识的抱住冬竹的脖子,往她怀里一缩。 冬竹以为她被外面的阵仗给吓到了,连忙抱着她侧过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心翼翼的安抚着。 赵绵绵一开始确实被那男人的视线吓到了。 毕竟上一辈的她,是个彻彻底底的i人,i人遇到事情,第一反应肯定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可后来赵绵绵想了又想,她可是许川赵家唯一的嫡小姐,这是在她自己家,又有什么好怕的?! 第3章 拿什么支棱 屋子里吵吵嚷嚷,赵绵绵不一会儿就把这茬给忘到了脑后。 毕竟,比起一个站在人后跟她一样i的陌生人,姚河赵氏的这群大老爷们儿更让人头疼。 那群人在老祖宗的灵堂上嚎了好一阵子,见没人出来搭理他们,这才慢慢止住了“啼哭”,开始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九叔,咱都来了半天了,连个招呼的人都没看到,可别是错过了。” “不可能!!九叔花了大价钱找人盯着,那老太太一咽气就带着我们往这边赶了,不可能错过!”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也保不齐他们知道了什么,提前把老太太给埋了啊……” “瞎说什么呢,这棺材还在堂屋后面摆着呢,怎么埋?埋什么?!再说了,他们全家上下就一个没毛的小丫头,连摔盆的男丁都没有,拿什么送老太太上山?” 被人唤作“九叔”的是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身形瘦削,面色黝黑,佝偻着背,穿了一件洗到发白的藏青底半衫,手里还握着一根发黑的烟杆。 这是姚河赵氏的现任族长,赵九,人称“九叔”。 九叔看人的时候下巴微抬,泛黄的眼珠子都快瞪到了头顶,进门的时候还趁乱故意踹了一脚给老祖宗烧纸的铁盆,一副不好打发的模样。 看在赵绵绵和直播间观众的眼里,只能用五个字形容:一个老毕登。 听了侄子侄孙的话,赵九沉默了一小会儿。 他抽了一口烟,又打量了两眼放在堂屋后面的棺材,接着脚步一抬,不顾众人的阻拦就要往堂屋后面走。 赵府的老管家见状连忙从门外拐了进来。 老管家姓葛,在赵家待了许多年,虽然没有卖身,但也签了长契,算是赵家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老祖宗在世的时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葛管家在操持。 如今老祖宗走了,这人前人后张罗的琐事,自然也落在了他的头上。 其实姚河这帮人刚进门,葛海就得到了消息。 他之所以躲着没露面儿,就是知道这帮人的尿性,怕他们在老祖宗的灵堂上闹事儿。 可九叔他们今晚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并不是葛海想躲就能躲的过去的。 眼见几人掀了帘子要往堂屋后面走,老管家心里一抖。 他一边安排下人去请隔壁县的大爷和二爷,一边带着准备好的东西把九叔给拦了下来。 “诶诶诶,九叔,您这是……”葛管家客气有礼的道。 “老葛啊,不是九叔说你,咱赵氏在许川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老祖宗体面了一辈子,可别到头来在你手上落了话柄,叫街坊邻居看了笑话!” 见葛海出现,九叔不再往堂屋后面走,而是在那供桌上敲了敲烟袋,用一族之长的语气趾高气昂的说教。 换做老祖宗还在的时候,这赵九可是连前厅都进不了,哪敢如此放肆。 眼下欺的不过是他们赵家无人罢了! 赵家没人是事实,这种场合,葛管家也不好把绵姐儿推到人前,只得在心里忍了忍,低声下气的同赵九周旋。 “九叔言重了!” 葛海哪里不知道九叔口中的“体面”“落了话柄”是个什么意思,他见那赵九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在四周的白幡上瞟了又瞟,立马会意。 只见老管家擦了擦额上的汗,接着撩起下摆,对着满屋子的来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按许川一带的习俗,人死之后需停棺,三日之后才能下葬。 停棺期间,但凡有人前来吊唁,守孝的孝子就要回礼。 天应礼节繁复,且不说下葬除灵那一套,光这守孝的“回礼”就得三跪三拜。 眼下姚河来人该哭的哭过了、该拜的也拜过了,就轮到孝子回礼了。 赵绵绵年纪小,又是个女娃,这又跪又拜的“回礼”就暂且由葛海代了。 葛管家一把年纪,对着一群可以当自己儿子孙子的赵家人又跪又拜,拜完之后还令人取了串好的铜钱,用红布垫着,托到了姚河来人的面前。 老祖宗高寿,走的安静,算是喜丧,按道理是要打发来人钱的。 可当那铜钱递到九叔面前时,一向见钱眼开的老头子却是微微错过身,勾着嘴角,满眼不屑的将面前的东西推开。 九叔当着众人的面拒了赵家的回礼,他身后便没有一个敢去接赵家下人递过来的铜钱,哪怕那一个一个看着铜钱的眼睛都泛了绿光,像是见了肉的狼。 老管家见这场面心里“咯噔”一下,却故作镇定的又做了一个揖,小心翼翼的试探:“九叔,您这是……” 赵九抬了抬下巴,又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停顿了一会儿,这才龇着一口破破烂烂的黄牙,冷哼道: “孝子回礼孝子回礼,你又不是孝子,也不姓赵,回哪门子的礼?” 九叔的话音落地,整个灵堂死一般的静。 躲在帘子后面的冬竹咬紧了牙,死死的搂住怀里的绵姐儿,那一双眼怒的像是要喷火。 反观赵绵绵,像是没感受到面前的剑拔弩张一样。 她那张白净圆润的小脸上有好奇有惊讶,有纠结有羞涩,甚至还带了些许恍然大悟。 就连一双黑葡萄般的眼,也不同寻常的忙碌着,骨碌碌的从左转到右,又迅速返回来,再次转了过去。 赵绵绵并没有被眼前的阵仗吓到,或者说,她现在忙的很,根本没空管灵堂上赵家的那些破事儿。 因为她的直播间里突然涌进了一大波观众。 而这些观众,已经在【432\/2】的数字下吵翻了天。 【卧槽,这糟老头子坏的很啊,早不拒晚不拒,非得等人跪完了才拒,这不是白占人便宜么??】 【我记得这管家好像是老祖宗的人吧,一把年纪了也怪可怜的,大半夜的,被整的里子面子都没了。主播,你要不要捞人家一把?】 【捞什么捞,没看主播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吗,哪有空管一个下人的死活?要我说,她现在要啥没啥的,就该忍着,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 【忍?不是吧,这都蹬脸上了还忍?你干脆让主播出去给他们下跪,挨个叫爹好了!】 【你脑子里都是shi吗?主播现在才三岁!三岁!!细胳膊细腿的,往水缸里一扔就能淹死的,你这时候让她出去打人家脸,拿什么打?拿你那shi一样的脑子吗?】 【就是就是,遇事不动脑子,这搁宅斗剧里都活不过半集。】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我都看不到画面了。】 【主播,你别听他们的,该苟就苟啊,好好活到任务结束。我关注你了,等你完成新手任务了,给你加鸡腿啊。】 赵绵绵原本性子就软,连跟人吵架都不会。 加上她才穿越过来,要学识没学识,要靠山没靠山。 就连那些穿越者精通的古文诗词、生化配方,在她这里,都早早的还给了高中老师,只剩一副人畜无害的空皮囊。 让她拿什么东西支棱?? 再说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赵绵绵胸无大志,只想混吃等死,根本没打算这个时候跑出去挑大梁。 她只是听到“鸡腿”两个字,肚子本能的一瘪,然后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哈喇子。 吧嗒—— 赵绵绵的口水滴到冬竹的衣服上,泅出了一大圈水渍,而冬竹正神情紧张的盯着帘外,根本没有注意到。 直到那“吧嗒”声越来越大,害的赵绵绵不得不抬起手用袖子捂着嘴时,冬竹才一脸狐疑的抬起头,看向被自己抱着的绵姐儿。 冬竹看了一眼面前被打湿的衣襟,又看了一眼赵绵绵那晶晶亮的眼睛,皱着眉头忍了忍,最后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不过两人没有在堂屋的帘子后面站多久,不一会儿就有个小丫头跑来替方妈妈递话儿。 小丫头压低了声音在冬竹的耳边说了什么,冬竹点头应了应,紧接着就抱着赵绵绵从后面离开,七拐八绕的绕进了前厅。 第4章 按规矩,你要磕三个响头的 赵家的前厅挤满了人,姚河来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通向前厅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方妈妈躲在柱子后面,看到冬竹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她趁众人的注意力还在前厅里,一边替赵绵绵理了理身上的孝服,一边压低了声音叮嘱冬竹: “等会儿可把绵姐儿看紧了,不管里面说什么,都不要应。” “葛叔已经着人去请大爷二爷了,那边估摸着还要半个时辰。等两位爷来了,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冬竹看了看前厅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方妈妈的脸,眉头皱了又皱。 眼下老祖宗没了,这赵家的家产就像是块上好的肥肉。 只要跟赵家沾了亲带了故的,不管亲疏远近,都变了法子的想来咬上一口。 姚河那边来的快,就差把想法写在脸上了,可叔伯家的大爷二爷难道就没打这家产的主意?? 说到跟老祖宗的关系,这叔伯家的大爷二爷,甚至比姚河赵氏还要近上几分呢。 难道就不会仗着自己是上一辈分出去的庶子,把属于绵姐儿的家产给私吞了?? 葛叔这时候去请人,怕也是扶起篱笆倒了墙,顾东不顾西了。 不过眼下姚河那边的人都在灵堂杵着了,冬竹说这等空话也没用。 她顿了顿,咬着牙,咽下了所有的话,只安安分分的道了句:“好。” 看到冬竹把赵家唯一的嫡小姐给抱了出来,前厅的人纷纷往后退了退,让出了一条道。 赵绵绵就这样在里三层外三层的注视下,被抱到了老祖宗的灵堂上。 赵府的下人看绵姐儿被抱了出来,眼疾手快的递上一方软垫,搁在刚才葛叔又跪又拜的方向。 【我去,这是让主播跪啊??】 【废话,老祖宗死了,他们赵家就主播一个独苗苗了,不是她跪谁跪?没看刚才管家替她回礼都被挑刺了吗?】 【这古代真麻烦,动不动就跪,搞的好像跪了那就万事大吉一样。你们信不信,就算今天跪一晚上,那老毕登也会因为主播先迈了左脚而找她麻烦!】 【哈哈哈哈】 【哈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 赵绵绵初来乍到,还没搞清这赵氏家族里的弯弯绕绕,加上大半夜里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多少有些迷糊。 她本来想着不就是一跪嘛,又不会少块肉,说不定早跪早安生,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结果一抬头看到了滚过去的那条弹幕。 顿时,她伸出去的那只左脚迈也不是,不迈也不是。 有人看赵绵绵站着不动,好心的提醒她: “绵姐儿,快跪吧,姚河那边的叔爷来看老祖宗了,按规矩,你要磕三个响头的。” 三个? 还是响头?? 赵绵绵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薄垫和地砖,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情不愿。 她纠结的倒不是尊严啊体面啊那一类虚头巴脑的东西,而是这地砖看着有些硬啊,她到底要怎样才能磕出三个响头而不让自己得脑震荡呢??? 赵绵绵这一愣,姚河那边的来人就有些不高兴了。 “赔钱货就是赔钱货,磕头都不会,真不知道这老太太养她有什么用,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哎呀,九叔啊,你看这丫头片子太小了,撑不住事儿啊。真让她来替老祖宗送终,怕是……” “可不是嘛,可怜这老祖宗,活了一辈子,连个像样的儿孙都没有!” “要我说啊,不如趁着老祖宗还没上山,从族里过继个男丁到他们家得了。一来这有人掌事儿,二来也能给这小女娃做个靠山,老祖宗泉下有知,也能定定心心的合眼了。” 赵绵绵眨了眨眼,她不知道自己就发个愣的功夫,眼前这群人是怎么从她“上不了台面”,直接说到了要给赵家“过继男丁”的。 【哦呵呵,我就知道这群人没安好心,你们看,话还没说两句呢,尾巴就露出来了吧。】 【这也太狠了吧,老太太刚闭眼呢,这就打主播家产的主意了??我一开始还真以为他们只是想让主播跪下来磕个头呢!】 【主播,你可千万不能同意过继啊。在古代,过继之后家里的财产可是要全给男丁的,到时候对方心情好,你还能有口饭吃,对方要是个狠心的,你怕是都活不过这个冬天!!】 【卧槽,真的假的??这么歹毒?这哪是算计家产啊,这是算计主播的命啊!!】 赵绵绵刚穿越过来没多久,还没学会一心二用。 弹幕刷太快的时候,她甚至要停下来发一会儿“呆”,才能消化弹幕说的那些东西。 赵绵绵不太懂古代过继的规矩,她一开始以为就是家里多个小屁孩,吃她的用她的,消耗她的家产,替她履行传递香火的职责。 没想到,在这天应国,过继的男丁是能得到全部家产的。 如果赵家的家产都给了别人,那她是不是就不能当个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废物了? 事关自己未来几十年的“幸福”生活,赵绵绵心里有些打鼓。 只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就听冬竹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倒在了地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我靠,主播,那个赵九竟然拿烟杆子砸你的人!】 【不是,这群老毕登有病吧?就因为主播穿了只能男丁穿的“孝服”,他们就要当场扒了主播的衣服???这他妈的到底是在谁家啊?!】 【额,那个叫冬竹的小姐姐好可怜啊,她不过是想替主播说句话,就被人砸了脑袋。淌了这么多鲜血,一定很疼吧。】 【友情提醒一下,这是在古代哦……】 【嗯?前面的什么意思??】 【科普一下,古代医术不发达,失血过多会死人,伤口感染也会死人。不过这伤口的位置不致命,只是看上去失血比较多罢了。】 【当然,有条件的还是要做好清创和消毒工作。】 【卧槽,前面的学医的吧!】 【差不多吧。】 【靠,说什么屁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还能差不多??】 【嗯,是你爹。】 【有种你再说一遍?!!】 直播间的弹幕又双叒叕吵了起来,赵绵绵一时之间接收不了那么多讯息,眼珠子跟太阳穴都突突的跳。 第5章 过来,跪下,叫娘 灵堂上见了血,大家都觉得有些晦气。 不一会儿冬竹就被赵家的下人抬了出去。 闹了这么一出,好消息是那姚河来的叔爷们突然不纠结赵绵绵身上穿的“孝服”了。 坏消息是赵绵绵身边彻底没了人,他们便纷纷换上谄媚的嘴角,开始忽悠这位赵家唯一的继承人。 “侄孙女儿,这也不是叔爷为难你一个女娃,在咱天应,这子嗣可是天大的事。咱赵家可以穷,可以败,但那香火是绝不能断的。” “所以这过继的事,你还是允了吧。” “就是啊,绵丫头,九叔是一族之长,不会害你的。趁大伙儿都在,你点头允了这事,叔爷们在族里给你挑个聪敏的,日后你也算是有了靠山,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也能合眼了。” 【呸,还一族“之长”,我看他就是个“一族智障”,这不是明摆着把主播当傻子吗?】 【哎哟,快急死我了,主播你倒是拒绝啊!】 【难搞,拒了这次还有下次,主播她家没个男丁,这事,日后肯定还会反反复复提起的。】 【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耳边是一屋子男人的你言我语,眼前是四百个观众的七嘴八舌,现实中的赵绵绵撇了撇嘴,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呈现一阵又一阵的迷糊。 姚河来的赵家人见她不说话,一张婴儿肥的脸上木木的,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各自对视了一眼,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赵九几人对赵绵绵并不了解。 甚至在今日以前,他们都没机会跟这位赵家的嫡小姐见上一面,就更别说打交道了。 本来想着这赵绵绵也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多多少少有些过人之处。 可今日一见,悬着的那颗心又悉数放回了肚子里。 到底是个三岁小娃,遇到这么大的事儿,不哭就不错了,哪里拿的出主意?? 赵九跟几个姚河来的叔爷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暗道只要今天趁乱把过继的事情定了下来,这老太太留下来的家产可就跑不脱了。 想着他眯了眯眼,把烟杆子在那供桌的边上敲了敲。 赵九这一敲,原先嘈嘈杂杂的堂屋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等他开口,已经有四五个年龄不一的孩子被人带了出来,呈一字状站在赵绵绵的面前。 无一例外,全是带把的。 几个男娃高矮胖瘦不一,眼睛里都闪烁着狼一般的精光,被带到赵绵绵面前后,二话不说,就扑通扑通,各自对着老祖宗的棺材跪了下去。 看到这个场面,葛海心里猛的一沉。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 眼下这赵九,分明就是仗着绵姐儿小拿不出主意,想快刀斩乱麻的赶在大爷和二爷过来之前,把过继的事情给定下来! 可这过继,牵扯到老祖宗留下的大笔家产,又如何由得这些人自说自话?! 葛海皱着眉头朝大门的方向望了望,见守在门口的小厮一脸无奈的对他摇了摇头,这才咬着牙狠了心,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赵绵绵的面前: “九叔,你也是姚河那边德高望重的长辈了,这么做,有些不合规矩吧!” “过继这么大的事,且不说小小姐还没点头了,就算她点了头,这开祠、立书、承嗣,该守的规矩可是一步都不能落,又哪是这一时半刻能定的下来的??” 葛海义正辞严,说出口的话也是过了脑子的,让赵九挑不出丁点儿错。 可赵九既然提了过继这事儿,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只见他给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就往前踏了半步,把葛管家的话接了个滴水不漏。 “老葛,着实不是咱们着急,咱也是为了老祖宗的体面着想嘛!” “你想啊,这规矩是大,但咱也不能守着规矩,把老祖宗晾在这儿,出不了殡吧!” “再说了,这承嗣是赵家的大事,也不是你一个外姓人能插的上话的事儿!” 接话的那人年纪不大,话语间嬉皮笑脸的把人往旁边一扯,便扯的葛管家站都站不稳,直接踉跄着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你……你们!!” 葛管家没想到这些人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耍起无赖,气不打一处来。 偏他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继续哄骗赵绵绵。 “绵丫头,你莫怕,这都是叔爷们从族里挑的好孩子。” “你选个顺眼的,日后让他住在家里,替老祖宗照顾你可好?” “你看,这是你三姑爷家的,书读的不错,以后说不定考个举人,为你家光耀门楣呢。” “这是你四表叔家的,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抓蛐蛐、做风筝,什么都会,还会捏糖人儿呢。” “还有这是……” 【呸,把吃绝户说成光宗耀祖,也真是要脸。】 【啊,主播就不能不选吗?这一个个的,咋都是寡亲的面相啊,真过继过来,以主播的八字怕是镇不住。】 【卧槽,真特么的歹毒,他们这不是要主播的家产吧,这是要主播的命啊!!】 “绵丫头,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姚河来的那人说完这句话,赵家的前厅呈现出片刻的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落在了人前那个还没人大腿高的小丫头身上。 赵绵绵眨了眨眼睛,缓解了一下眼睛的酸涩。 又咕噜了两下鼻子,吹出一个硕大的鼻涕泡。 最后才在一屋子人的期待中,慢吞吞的冒出一道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啊,这么大啊!” 姚河来人:??? 弹幕:【???】 【嗯?主播说的“大”是我理解的那个“大”吗?】 【咳咳咳咳,我好像想歪了……】 【哇,第一次听主播说话,这声音,爱了爱了。】 【不、不是,主播,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赵绵绵看到了来自弹幕的吐槽,有些无语的抖了抖嘴角。 她不过是说这些过继的孩子年纪偏大了些,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到底联想到了什么?? “大些好大些好,大些才能照顾你呀。家里多了个人,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姚河那边的叔爷们哪里容得赵绵绵打退堂鼓,几人把在老祖宗棺材面前跪着的几个男娃拉起来,又一个个的排在了赵绵绵的面前。 “来来来,看中了哪个跟九爷说,九爷今晚就让他留下,替你用…额,咳咳…老祖宗守灵。” 除了葛海和在门外急的团团转的方妈妈,一屋子人脸上都笑眯眯的,等着这位赵家嫡小姐做出选择。 谁知赵绵绵眨巴了两下眼睛,接着迈开了小短腿,冲到了旁厅,最后用吃奶的劲,拖来了一个跟她人差不多高的靠背凳子。 这位赵家的嫡小姐在一屋子人的期待中,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凳子,又挪了挪屁股,坐了个四平八稳。 她甚至还自己替自己理了理身上的孝服,让自己看起来端庄而又严肃。 做完所有的事情,赵绵绵才抬起手,伸出她粉粉嫩嫩的手指头,随手指了指面前的赵小五,道: “好了,就是你了。” 姚河来的叔爷们一脸得意,被赵绵绵指着的赵小五一脸欣喜若狂,旁观的弹幕发出一连串的【???】。 只有靠背凳子上那个才三岁的小女娃深吸了口气,又瞪着眼,学着大人的语气: “愣着做什么,不是过继吗?” “快过来啊!” “跪下。” “叫娘~” 第6章 釜底抽筋 夜半三更,挤在赵府门外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吃了一嘴的瓜。 大家都没有想到,赵家三岁的嫡小姐赵绵绵同意过继香火了。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赵小姐竟然以为过继的香火是给她当儿子的。 赵家老祖宗的灵堂一下子就炸了锅。 被赵绵绵挑中的那户人家觉得不管给谁做儿子,终究是许川一脉名正言顺的子嗣,立马欣喜若狂的拉着九叔要立过继文书。 可如此一来,姚河那边的几个叔爷又不干了。 给赵绵绵当儿子,和给老祖宗当重孙子,那完全是两码事。 给老祖宗当重孙子,只要开了祠堂、立了文书,再把人送上了山,这赵家的家产就跑不脱了。 可给赵绵绵当儿子,必须要等赵绵绵百年之后才有机会分到家产。 且不说那丫头片子如今才三岁,等她死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光说这四五十年之间的变数,那就跟拉琴的丢了唱本一样——简直没谱了!! 姚河来的赵氏族人因为赵绵绵的一句话,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还不等曲县的大爷和二爷赶来,已经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赵绵绵揣着手,窝在垫着软垫的靠背方凳里,一脸好奇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最后等所有人吵完时,她已经耷拉着眼皮呼噜噜的睡了过去。 ** 赵绵绵一觉直接睡到了午后。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后院,正躺在甚是熟悉的架子床上。 架子床四周的床幔都放了下来,隔着微微透光的床幔,隐约可以看见床边守了个人。 赵绵绵爬起来,偷偷掀开床幔看了看。 那人坐在脚榻上,正撑着脑袋打盹儿。 不是冬竹,而是她只见过两面的春月。 时值春末,狗困人乏。 春月睡的正香,赵绵绵连唤了两声都没把人给唤醒。 偏她刚刚睡醒,又渴的厉害,最后只好从床尾溜了下来,半趿着自己的小鞋子,跑到外间找水喝。 赵绵绵爬上小圆凳,踩着小圆凳去够桌子中间的水壶。 水壶没够到,却眼尖的发现,外间的窗户下面露出几个若隐若现的发髻。 赵绵绵房间的窗户正对着西边的院墙。 墙与窗户之间有块宽敞的空地,没什么人走,甚是偏僻。 这会儿太阳正高,三个婆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寻了这个阴凉地,话起屋里屋外的闲事来。 “你们是没瞧见,昨天姚河那边来的那几个叔爷,脸都绿了。” “可不是么,我家那位早上听说绵姐儿要认赵孙氏家的小五做儿子,乐的险些把锅给砸了!” “啧啧,我原以为咱家姐儿不爱说话,是个脑袋不灵光了,没想到整了这么一出。” “你们说,那赵小五的辈份也不低吧,要是给咱姐儿做了儿子,那隔壁村老钱家的婆子岂不是要叫她……姑奶奶了?!” “哈哈哈哈,这事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三人说的起劲,全然不知她们口中“脑袋不怎么灵光”的赵家小姐,这会儿已熟门熟路的脱了鞋子,爬上了矮榻,躲在窗户里面吃瓜。 听到家里婆子提起昨天那事儿,赵绵绵脸色一僵,默默的抖了抖嘴角。 她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啊!! 她刚来这古代没几天,连族里七绕八绕的关系都没理清,哪知道别人口中的“过继”,是要给她那死了好几年的爹延续香火呢?! 赵绵绵原本还纳闷着,不过是给老祖宗摔个盆嘛,何必要强迫人家好端端的孩子给她当儿子。 见过十八岁生娃的,可没见过三岁当妈的啊! 没想到,所谓的过继,是这么个意思。 “哎,其实要我说,咱家姐儿也是个灵气的,就是可惜了,是个女娃儿。你说她要是个带把的,可不就没这么多幺事儿了嘛!” “得了,命,都是命!” 几个老婆子闲聊了几句,又各自沉默。 赵绵绵透过半开的窗,听到布料摩挲的声响。 沙——沙—— 那声音像是流淌的时光,顺着微风,在树影斑驳的空间里回荡,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如果不是赵绵绵眼前再度飘过几条弹幕的话。 【哟,主播今天开播挺早。】 【哈哈哈,主播牛逼,昨天晚上那一顿骚操作,把我长了十八年的结节都治好了。】 【主播,我已经关注你了哦,加油加油。】 今天刚起床,弹幕比较少,赵绵绵这才发现两条弹幕前面都加了“新粉”二字,而原先右上角的两个数字也变成了【2\/156】。 赵绵绵以前不知道这两个数字代表的意义,只稀里糊涂的希望围观她的观众越少越好。 如今看到“新粉”两个字,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两个数字难不成是“在线人数”和“关注人数”? 事实也确实如此。 见赵绵绵待在房间里,也不出门,光扒着窗户当壁虎,那两个粉丝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直接下了线。 两人一下线,赵绵绵视线上方的数字就变成了【0\/156】。 赵绵绵摸了摸有些瘪的肚子,一张小脸皱成了小老太太的模样。 啊,不是吧,她也没干啥啊,怎么一晚上,就多了一百多的关注了呢?? 有了关注,相当于有了固定的粉丝。 虽然都是新粉,但都在赵绵绵醒过来的那一刻收到了开播提醒。 没多大一会儿,她的直播间开始陆续进人,在线人数也慢慢的往上涨。 赵绵绵看到离零越来越远的那个数字,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对这个令人尴尬的直播系统表示了无语。 不过有粉丝跟没粉丝还是不一样的。 几个爱唠嗑的粉丝在直播间一阵噼里啪啦,赵绵绵就知道了昨晚她犯困之后发生的事情。 叔伯家的大爷和二爷在她困的直点头的时候出现。 说是叔伯家的,其实跟赵绵绵还隔了些关系,按辈份,算是老祖宗那一代分家分出去的一脉。 由于平日跟府里有些来往,逢年过节也会送些节礼,家里的下人们碍着面子,便唤作大爷和二爷。 大爷和二爷得了葛管家的信,连忙带着一家老小从隔壁县杀了过来。 他们一出现,老祖宗的灵堂顿时就像下饺子一样,挤的连根针都掉不下地。 大爷二爷都不是好糊弄的人,尤其他们带来的赵王氏和赵钱氏。 两个女人没什么文化,却战斗力爆棚。 尤其知道九叔连夜来给老祖宗“过继香火”之后,直接在灵堂上撒泼打滚,闹的姚河来的老头子们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简直没脸见人。 一群人见没占到先机,又招来了厉害角色,只留下两个“帮忙”的,其他人便脚底抹油的溜了。 【漂亮!!主播,你昨天那招釜底抽薪可真是耍的漂亮!!】 【废话,要不然能当上穿越主播呢!这年头哪行不卷,能被系统选中的,肯定得有两把刷子啊!】 赵绵绵一脸懵逼的抬起头: 啊?? 抽筋?? 抽什么筋?? 第7章 异人 赵绵绵吃了晚饭,闲着无聊,又不想待在房间里,就在屋外的回廊下玩老祖宗送她的玉棋子。 她的粉丝有一茬没一茬的在弹幕上聊天。 本来老祖宗没了,赵绵绵作为许川赵家唯一的嫡小姐,是要去守灵的。 可那灵堂上又是姚河来的族老,又是曲县来叔婶,根本没有她下脚的地方。 葛叔跟方妈妈一合计,干脆让赵绵绵待在后院,哪里都不去,也算是尽孝了,赵绵绵便乐的在院子里当个摆设。 【啧,她哪里知道什么“釜底抽薪”,我赌三毛钱,她根本就不懂什么是过继!】 【哈哈哈,我赌十块钱,咱家主播脑子里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就知道吃,我刚才看到了,她晚饭吃了两个鸡腿呢!】 【两个鸡腿,还好吧,我一顿能吃五个。】 【那是你,你往死里吃都没人管你,可主播她才三岁三岁三岁!!你看过那个三岁的小屁孩能吃这么多的??】 赵绵绵看到粉丝吐槽她吃的多,一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板起脸,想义正辞严的替自己辩解两句,突然天空响起一声惊雷,直接把她想说的话给压了下去。 “绵姐儿,起风了,要下雨了,快进屋吧,可莫要玩了。” 房门在背后“吱呀”一声打开,耳边传来了春月有气无力的声音。 赵绵绵闻言抬头看了看,果然刚才还能看得见的天这会儿已经被乌云罩住,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于是她连忙把地板上的棋子往小荷包里收,一边收一边嘟囔着什么。 只不过,还不等赵绵绵把最后一颗棋子塞进小荷包,豆大的雨滴已经顺着廊沿滚落下了来。 被那冰冷的夜风一吹,直往人身上飘。 “哎哟,我的好姐儿,你怎么在这里玩啊,这要是染了风寒,可让我怎么跟老祖宗交代啊!” “春月!春月?!你个死丫头,让你看着绵姐儿,你就是这么看的?!” “绵姐儿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方妈妈从外院回来,刚进院子就看到了赵绵绵在回廊上“淋雨”。 她顾不得撑伞,一个箭步冲过来,架着赵绵绵的两个胳肢窝就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啊??!” 叮—— 方妈妈力气大,拎起赵绵绵后就把她抱在手上,脚步匆匆的往屋里头走。 赵绵绵又人小腿短,根本挣扎不过,只能透过方妈妈的肩膀,眼睁睁的看着一颗玉棋子骨碌碌的滚下连廊,没入漆黑的草丛中。 赵绵绵:【……】 方妈妈把赵绵绵抱进屋内后,对着春月好一顿数落。 还是以前伺候老祖宗的魏妈妈过来寻人,见一屋子的剑拔弩张,好心的打了一个圆场,才免了春月一顿罚。 方妈妈阴着脸,使唤春月替赵绵绵换了身外衣,又打发了她去熬姜茶,最后才没好气的拉着魏妈妈在外间的圆凳上坐下,数落起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来。 “这春月,到底是差了些,比不上冬竹那丫头。”方妈妈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扒着窗户往外头院子里瞧的赵绵绵,压低了声音吐槽。 “可不是,就冲挨的那一棍子,就知道冬竹那丫头是个忠心的。” 魏妈妈接话道。 “就是不知道那脑袋上的伤碍不碍事,这要是给敲坏了,怕是日后也不能在姐儿屋里头待了吧。” “葛叔给她寻大夫瞧过了,说是那伤看着凶猛,其实不怎么碍事,也就破了点皮。” “也是这丫头造化大,搁别个儿身上,怕是要去掉半条命。” “那怕不是老祖宗显灵,护着咱姐儿屋里的人呢……” 两个婆子声音压得低,聊了一会儿冬竹就说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赵绵绵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后来听她们扯的远了,就没什么心思继续听了。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屋外,脸上有着些许不高兴。 不过这会儿除了直播间的弹幕,没人知道这位赵家的嫡小姐在不高兴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好惨,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了。】 【额,说实话,别的穿越直播间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再不济,也是个才女什么的,这穿越成三岁小屁孩,还人小腿短的,真是第一次见啊。】 【关注了关注了,后面有什么好玩的,大家记得踢踢我啊。】 【哈哈哈,前面的,人小腿短,瞎说什么大实话。】 【啧,你们别说,主播这腿,好像是有点短啊,不会以后是个矮冬瓜吧。】 【古人嘛,营养没那么好,矮点也正常,只要不蠢就行。我有厌蠢症,主播要犯蠢的话,我可第一个取关。】 【切,爱看不看,搁这儿威胁谁呢?】 【咦,主播在看什么,外面下雨了,又黑的很,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啊?】 到了戌时,随着系统推送,直播间又涌进了一波观众。 新来的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情,有些进来就出去了,有些直接在弹幕上打字问道。 不过赵绵绵的粉丝中有几个脾气大的,没说几句就跟其他人的吵了起来。 【唉……】 赵绵绵有些头昏,幽幽的在心里吐出一口浊气: 这直播系统,也太吵了吧! ** 春月按照方妈妈的吩咐,去煮了姜茶,回头喂了赵绵绵喝下。 后来又陪赵绵绵在里屋玩了一会儿沙包,这才伺候她梳洗换衣,准备睡觉。 无论赵绵绵平日里再怎么装,始终是成年人的心性,对沙包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可方妈妈打发两人去里屋玩沙包的时候,她也没表示抗拒。 因为根据她的观察,方妈妈一旦打发她去里屋玩了,八成就要跟人在外间说什么“要事”了。 这些天,方妈妈跟张婆子说过,跟王婆子说过,也跟刘孙家的大媳妇儿说过。 而今天这个人,换成了魏妈妈。 赵绵绵一边假装跟春月抛沙包玩儿,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间的动静。 “诶,你听说了吗,前几天阜阳城又烧死了一个异人。” “异人?可是会妖法、能借尸还魂的那一种?” “会不会妖法我倒不清楚,只知道那姑娘小的很,才十二三岁,是被家里绑着送官的。据说行刑的时候被铁链子拴着,一边哭一边叫‘娘’,可怜的很!” “这么小,怎么会是异人,可别是弄错了。” “怎么会弄错,说是玄麟卫都去了、亲自盯着行刑呢,许多人都瞧见了,可做不得假。” “再说了,老王头说烧的时候她那亲生的娘就在一边看着,愣是连吭都没吭一声,除了‘异人’,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当娘的,那般狠心绝情!” “哎哟,真是造孽,这女娃到底犯了啥事儿被家里人这么眼睁睁的推进火坑啊?你说这都十二三岁了,安安生生过几年日子,没多久就能嫁人了。 一旦嫁了人,可不就是夫家的事儿了吗,她父母兄弟何必赶趟儿的把她给告发了?” 偷听两人说话的赵绵绵闻言浑身一震,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她连忙扔了手中的沙包,借着口渴的由头,凑到了两个婆子的身后。 只见魏妈妈左右看了看,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 “听说她在家里换了法子的劝父母……和离。” 第8章 换个地方当牛马 听说她在家里换了法子的劝父母和离。 这种行为并没有在赵绵绵的心里激起太大的波澜。 在现代,她也是看过几本穿越小说的。 小说里,女主穿越后,劝亲娘和渣爹和离那算是标配了。 毕竟都是穿越到古代的现代灵魂,有着不拘一格的思想和心气儿。 加上现代世界的各种熏陶,基本上宫斗宅斗各种技能都点满了,自然看不得这个封建社会中女性受到各种委屈。 只不过,赵绵绵没想到,这样一个在她眼里看似十分正常的举动,竟然给那位同僚带来了灭顶之灾。 用的还是“活生生烧死”这种灭绝人性的酷刑。 【我就说吧,你们这些穿越者都是小说看多了,这可是封建社会,哪儿来那么多和离!!】 【啊,不是吧,我以为和离就是双方家族达成一致签个文书的事儿,跟现代离婚差不多的。】 【离婚?怎么可能?!在古代,真正夫妻感情不合能做到和离的,那可都是大户人家嫁出去的女儿。大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也就是亲王、郡王那一层级的吧。】 【卧槽,楼上瞎说的吧,有这么困难?】 【我证明徐教授没有瞎说,徐教授可是研究古代民俗的专家,他说古代和离难,那肯定是比登天还难。】 【徐教授,我是24届民俗学的张文宇,今年的毕业论文麻烦您多费心了……】 弹幕:【……】 赵绵绵:【……】 赵绵绵没想到自己的粉丝里卧虎藏龙,还有民俗学教授这种高级的玩意儿。 虽然这帮粉丝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眼下至少是让她知道了自己那个被烧死的同僚是犯了什么大忌。 不过,因为劝人和离就被抓起来烧死,这古代世界也……太颠吧! “哎哟,和离啊,她是怎么敢的?!僭越了礼法,可是重罪,轻则三族劳役,重则全家流放的啊!” “可不是么,今个儿敢提和离这档子事儿,搁明儿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大祸,换做我是这女娃儿的家里人,也是要早早撇清关系的。” “确实,如此说来这事儿也怪不得她爹娘狠心了。” “看样子官家还真是说的没错,这异人啊,非我族类,一旦出现,就会影响亲族和天应的气运,碰到了,还是早早报官,交给玄麟卫去处理得了!” “呸,你个老婆子还知道气运?你怕不是看中了那报官的赏钱吧!” “呵,说的好似你看不上似的!三百两,够你一家老小潇洒后半辈子了吧。要我得了这钱,还做什么工啊,定是早早的给喜哥儿娶房媳妇儿、回家等着抱孙子咯!” “看把你美的,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两个婆子在外间耍嘴皮子,没人发现那赵家的嫡小姐来了又走,这会儿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躲进了被窝里,开始瑟瑟发抖了。 穿越不可怕,穿成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孤女也不可怕。 可穿成一个行走的“大礼包”,就有些没天理了吧!! 赵绵绵是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她也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趟别人家的浑水。 但她没把握能管得住这帮老婆子的嘴,不去官府打小报告啊! 三百两—— 赵绵绵对古代的三百两并没有概念,但她猜想,这一定是个能让方妈妈和戚妈妈毫不犹豫告发她的数字。 一旦被送到了官府,她会不会也像那个倒霉的前辈一样,被活活烧死呢?? 啊啊啊啊,太可怕了,她不要被烧死啊~~~ ** 老祖宗停棺的第二日,夜雨不歇。 那雨落在廊下,滴滴答答作响。 赵家年仅三岁的嫡小姐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床幔,毫无睡意。 赵绵绵:【哎……】 第一百五十次在心里发出叹息之后,直播间里终于有人说话了。 【哟,主播,你还没下播啊。】 赵绵绵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她都快要被烧死了,还睡什么睡,是怕死了之后没机会睡吗?? 【死?怎么会死,你不是刚穿越吗?】 看到观众发出来的弹幕,赵绵绵的眉头皱了皱,她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开口说话吧。 自从发现自己穿越到一个三岁小孩的身上,赵绵绵已经很少说话了。 一来是觉得学古人说话有些累,二来自己也学不会三岁小孩的语气,就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人怀疑。 可现在,在她没有开口的情况下,直播间的观众竟然知道了自己心中所想。 到底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已经颠成她不认识的模样了?? 【咦?主播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你不是刚才在屏幕上打字了吗?】 赵绵绵闻言心里一紧,连忙抬头去看。 果不其然,在她视野的范围内看到了一行弹幕的尾巴。 那条弹幕呈现与众不同的粉红色,内容正是自己刚才在心里想的那句“睡什么睡,是怕死了之后没机会睡吗?”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直播间自己升级了?? 赵绵绵刚一头雾水的眨了眨眼,眼前突然弹出一条硕大的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恭喜主播粉丝突破200,已为您开启[交流]功能。距离升级lv1还需300粉丝,主播再接再厉哦~~】 赵绵绵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数字,果然显示着【3\/201】。 3\/201,意味着现在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是3,而关注她的粉丝数已经达到了201人。 说实话,作为一个i人,赵绵绵是打心底里不想与人交流的。 尤其还是两百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只不过直播间突然开启的这个【交流】功能也不知道在哪儿关闭,她只能自欺欺人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企图蒙混过关。 赵绵绵不说话,但她的粉丝很会自己找存在感。 上条弹幕进入直播间的时间短,不知道赵绵绵在担心什么,其他粉丝就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屁颠屁颠的给他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几个人在弹幕上一阵七嘴八舌后,那人终于知道赵绵绵在担忧什么了。 【害,原来主播是是在担心这个啊。你要真怕死的话就支棱起来,努力升级不就行了?】 升级?? 在床上挺尸的赵绵绵眨了眨眼,换了一个姿势。 下一秒,她眼前的弹幕就出现了一串粉红色的字: 【升级?】 赵绵绵:“……” 好吧,她好像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弹幕:【对啊,你努力直播,早日升级,等完成升级任务后就能脱离古代世界了啊。】 对方顿了顿,又有些惊讶的在直播间打字到: 【不,这不是穿越直播系统的基本设定吗??主播你竟然不知道??】 赵绵绵:“……” 好吧,说实话,她不知道。 真不知道! 不过搁半天以前,就算知道,她也没打算真的去做什么直播任务的。 要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可是赵家嫡小姐。 赵家是许川的大户人家,只要不出意外,她可以好吃好喝直到这辈子嗝屁的。 这不比现代牛马卷生卷死的生活好几万倍吗?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费那老大的劲去做什么升级任务,然后脱离古代世界? 谁知道,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穿越什么直播什么的,竟然是让她换了个地方继续……当!牛!马!! 呜呜呜,她这一辈子,就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咋就那么难?! 第9章 看一眼就能关注我吗 异人这事儿,整的赵绵绵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过大家都没经历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几个粉丝在直播间轮流安慰了她一会儿就纷纷下线,独留下赵绵绵一个人,继续对着头顶的床幔发呆。 屋外的雨稀里哗啦的下个不停,伴着春月起起伏伏的呼噜声,有些惹人烦躁。 赵绵绵忍了又忍,一个时辰之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撅着屁股从床上爬了起来。 时值夜半,屋内屋外的下人们都睡沉了,就连直播间里都静谧无声,只挂着两个百无聊赖的夜猫子。 赵绵绵把床幔掀开了一条缝,悄咪咪的伸出一只脚丫子。 只不过那脚丫子并不是往地上落,而是直挺挺的凑到了打呼噜的春月面前,快狠准的戳向了那个出气的黑洞! 被不明物体堵住了鼻孔,躺在床榻下的婢女一下子呼吸不过来,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伸手在脸前挥了挥。 可春月并没有醒,而是闭着眼睛嘟囔了两句,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赵绵绵的世界清静了一小会儿。 但也就真的只有一小会儿。 半炷香不到的功夫,那恼人的呼噜声又重新响起,让还没入睡的赵绵绵一下子从迷糊中惊醒,张大了嘴,痛苦的像是池塘里缺了氧的鱼。 【哈哈哈哈哈,同情主播一秒钟,你这婢女的呼噜打的真响。】 【主播,你猜我为什么不笑,啊啊啊啊,我正跟你经历着一样的事!!】 赵绵:【……】 赵绵绵睡又睡不着,躺着又无聊,只能再次从床上爬起来。 不过碍于直播间里这会儿有活人,她并没有再次对春月下手,而是手脚并用的爬下床,迈着小短腿跨过躺在床榻下的春月,走向了外间。 赵绵绵踩着圆凳爬上桌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噜的全灌了下去后又顺着凳子爬了下地。 喝完水,赵绵绵并没有回床上睡觉,而是径直走向紧闭的房门。 房门被人从里面拴上了,人小腿短的赵绵绵垫着脚,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把门栓给推开。 房门一打开,春末的凉意便带着雨夜的水汽扑面而来,灌了赵绵绵一个透心凉。 “阿嚏~~” 赵绵绵揉了揉鼻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她刚准备迈开腿往外走,一道冰冷而又锐利的视线穿过黑夜,直直的定在了她的身上。 赵绵绵发出一声惊呼:【卧槽!】 弹幕:【卧槽????】 赵绵绵直觉有什么不对,连眼皮都没抬,直接“砰”的一声,当着直播间在线粉丝的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面前的房门又给关了上。 【嗯?大半夜的,这主播在干什么??】 【啧啧,都这个点了,还有主播没睡觉啊,来来来,围观一下。】 赵绵绵大半夜不睡觉,被系统监测到,送了她一波流量。 而这涌进来的三百多个观众像三千只鸭子,直接在赵绵绵的直播间里炸开了锅。 【刚才主播关门的一瞬间,我好像看到门外有个影子。】 【咦?影子?什么影子?啧啧,这个时候出现在主播门外,会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啊……】 【主播,要不你去看看呗~】 【卧槽,你们有没有良心,主播才三岁,腿又这么短,真要是什么脏东西,跑都来不及吧!】 【哈哈哈,扎心了啊,你竟然说主播腿短!】 【主播你别怕,我是职业道士,真有什么脏东西我教你解决它。】 【哦豁,我还没见过职业道士作法呢,要不主播……你去瞧瞧?】 【没见过的+1,去吧去吧,主播,带我们开开眼界。】 赵绵绵翻了个白眼,没理会起哄的弹幕,扔下一个【不去】就两腿一迈,捂着脸飞奔回了里间。 她吭哧吭哧的爬上床,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塞,就紧紧的闭上眼,想要强行关机。 然而此时直播间挂在直播系统的首页,涌进来的观众越来越多,已经不是她想“关机”就能关的了的了。 观众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在弹幕上换了法子的怂恿赵绵绵。 【主播,你相信贫道,贫道从业十年,从未失手。】 【主播,你去看一眼呗,我给你点个关注。】 【对对对,主播你去看一眼,我们给你点关注~】 【咦?什么情况,大半夜的,直播间这么热闹??】 【你们让主播去看什么?】 【什么??有人在外面扔了一箱银子??真的吗?主播,这你都不去看?】 缩在被子里紧闭双眼的赵绵绵咬了咬牙: 我只是小,又不是傻!! 过了一会儿,赵绵绵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有几个听了下午八卦的也开始劝她。 【主播,你好像还差三百个关注就升级了诶,确定不去吗?】 【就是就是,主播你不是害怕有朝一日身份暴露然后被当做异人活活烧死么,有那个提心吊胆的功夫,还不如多努力努力,搏一搏前途呢!】 【来吧,小主播,我已经迫不及待等着关注你了哦。】 直播间的观众提到了异人,赵绵绵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 虽然不想面对,但她不得不承认,前面那个弹幕说的有道理极了。 赵绵绵深思熟虑了一晚上,混吃等死固然重要,可前提也是她有那个命才行。 要是命中注定躺平不了,她还不如早做打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想着赵绵绵就松了口,弱弱的问她直播间的观众: 赵绵绵:“真的看一眼就能关注我吗?” 直播间看热闹的观众们迫不及待的刷屏: 【必须的!】 【必须的+1】 【必须的+2】 【必须的+】 第10章 真的只看一眼哦 赵绵绵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在床榻下面睡的昏天暗地的春月,再次爬下了床。 她穿上了鞋子,套上了外衣,磨磨蹭蹭的挪到房门口,又透过房门的缝隙小心翼翼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可惜外面黑漆漆的,又下着雨,什么都看不真切。 那道让她宛若惊弓之鸟的视线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模模糊糊的黑色,像是吃人的猛兽,在这冰冷的雨夜张开了血盆大口。 赵绵绵:【真的只看一眼哦……】 弹幕:【知道了知道了,就一眼,看一眼就关注你,骗人的是小狗!】 赵绵绵的直播间在系统的推送下成功的登上了新手区榜首,在线观看人数一度突破了五千。 五千的在线观众,听着虽然不多,可对一个刚刚穿越进入古代的新手主播来说,已经是顶天的流量了。 就连系统管理员都进入了赵绵绵的直播间,藏在人群中偷偷观望着。 赵绵绵抬起头,看了一眼噌噌噌往上涨的在线人数,再度深吸了一口气。 只见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门扉,用力往里面一拉,刚才还紧闭的房门瞬间被打开了一条一人宽的缝隙。 赵绵绵迈着小短腿从那缝隙里一钻,就融入了屋外漆黑的夜色里。 ** 赵家虽然是许川的大户人家,可后院并不宽大,甚至站在房门口,一眼就能看到头。 赵绵绵房门外面是个巴掌大的院子,没什么假山碎石之类,只是在靠墙的位置种了一排湘妃竹,看上去空荡荡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的缘故,那湘妃竹长得并不茂盛,稀稀拉拉的,在雨夜中被风吹的东倒西歪。 而此时,原本一览无遗的墙根下多了一团黑色的阴影。 赵绵绵定睛一看,竟然是个人。 一个黑衣人。 那人靠着墙,垂着脑袋,整张脸蒙的只剩一双眼。 而那双仅剩的眼,这会儿也纹丝不动的紧闭着,任由寒冷的夜雨吹打在他身上,呈现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哦豁,一个人诶~】 【不不不,我觉得准确点应该说是一个死人。】 【死人???完了,莫名有些兴奋是肿么回事!!】 【啧啧啧,看他那打扮,可不是什么刺客之类的吧?】 【按小说中写的,女主穿越后不经意间救了受伤的男主,结果男主身份显赫,从此对女主万般宠溺,女主因此也走上了人生巅峰。卧槽,主播,你要发达了!!】 【不是,你瞎啊,主播才三岁,那黑衣人看起来最起码二十好几了,在古代都可以做主播她爹了,怎么对主播万般宠溺,让她走上人生巅峰???】 【额,其实靠爹,也不是不行……】 【???主播才三岁,你那什么龌龊思想,叉出去叉出去。】 直播间里一阵闹腾,反观赵绵绵,看到靠坐在墙根的黑衣人,一张小脸皱成了菊花样。 她有预感,刚才那道冰冷而又凌厉的视线就是来自这个男人,纵使这会儿他看上去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弱鸡。 【诶?这个男人好像受伤了哎,主播,你往前走走,我看看还有的治没有。】 【相信我,我三甲外科从业八年,只要还会喘气的,都能救回来。】 【哈哈哈哈,还三甲外科呢,你要真三甲外科这个时候还有空看直播?别忽悠主播了!】 【主播,你别听他们忽悠,到时候可别连苦茶子都被忽悠没了。】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个江湖高手,能飞檐走壁的那一类啊?】 【有可能。主播大发善心,不顾众人阻拦救了武林第一高手,从此对方以主播马首是瞻,心甘情愿的给她做小弟!】 【来来来,前面的,笔给你,写,接着往下写。】 【哈哈哈哈,还不顾众人阻拦呢,你们谁拦了??我看你们都恨不得替主播上去扒人家衣服了!】 【咳咳咳,看破不说破,善哉善哉。】 随着直播间人气的上升,关注赵绵绵的人数也蹭蹭蹭的往上涨。 赵绵绵抬头看了一眼右上角显示的在线人数和关注人数,皱着眉头又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观众以为她会走到那黑衣人面前,按照弹幕说的,去查看对方的伤势时,赵绵绵屁股一扭,撒开脚丫子又冲回了屋内。 回到屋内后,赵绵绵“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在满弹幕的【???】中,一口气的钻回了被窝里。 黑暗中,赵绵绵龇了龇她的小乳牙: “呐~一眼,已经看过了哦。” 弹幕: 【??????】 【!!!!!!】 第11章 道家玄学 大半夜的,赵绵绵升级了。 因为院子里那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她收割了一波流量,因此粉丝数突破五百,直接将她送入了直播系统的下一个等级。 早上睁开眼的时候,赵绵绵还看到了两条迟来的系统推送。 【系统提示:恭喜主播完成新手任务,成功开启直播生涯,在此赠送您【系统礼包】一份,请尽快点击使用。】 【系统提示:目前您的等级为lv1,距离下一次升级还需1000关注值,请主播积极直播,尽快完成升级任务哦~~】 担心受怕了半夜,又跟着观众折腾了半夜,赵绵绵这会儿困的跟狗一样。 迟来的系统提示让她振奋了两秒,两秒钟后,眼皮子又不受控制的耷拉了下来,连带着整个人都像没了魂一样,直往床榻上倒。 “绵姐儿,已经卯时三刻了,你可不能再睡了。” 春月把赵绵绵从被子里抱出来,一边替她梳洗,一边在她耳边念叨道。 “今个儿是老祖宗停棺的第三日,叔伯家的大爷二爷早早的过来了,姚河那边的族老也到了,就等着你上香后出殡呢。你可莫要误了时辰,给旁人看了笑话。” 春月到底不是在赵绵绵屋子里头伺候的,好多东西用着不顺手,逮着昏昏沉沉的赵绵绵好一阵弄,直到方妈妈等不及了派人过来催才把人拾掇整齐,着急忙慌的往屋子外头抱。 而赵绵绵直播间的粉丝收到开播提醒,陆续点了进来。 【哦豁,主播你还真是敬业啊,这才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吧,就开播了?】 【敬业个屁,我们昨天熬夜不睡觉陪她直播,本想着能看个新鲜的热闹,结果这家伙屁股一扭就把我们都全晾那儿了!】 【哈哈哈,主播:你们就说那一眼有没有看吧。】 【看是看了,但主播你这样,也太不厚道了吧!】 【按主播的尿性,能出去看一眼就不错了!要不是为了升级,她怕不是要第一时间把柜子拖过来,直接抵在门上。】 【得了,自己关注的主播自己宠呗,除了原谅她,还能怎么办?】 进入直播间的粉丝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赵绵绵,赵绵绵匆匆扫了两眼,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直到被春月抱进堂屋,跪在老祖宗的棺材前,才稍微清醒几分。 今个儿是老祖宗停棺的第三日,按许川一带的习俗,家里要做场法事,法事做完便可抬棺出殡,让老祖宗入土为安。 葛管家早早的安排好了一切,等赵绵绵给老祖宗磕完了头,就让做法事的道士入了屋,开始在老祖宗的灵前摆弄着。 赵绵绵穿着孝服,跪在烧纸的火盆跟前,看着那些着装怪异的法师们一个个从她面前走过,一脸好奇的眨了眨眼。 可没过多大一会儿,她嘴角一抿,眉头一皱,又变成了一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太太。 赵绵绵虽然是赵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可毕竟是个现代人,根本不懂古代红白事的那一套。 她不会、也不敢对这些老管家特地请来的“法师”有什么意见。 只不过,她那千奇百怪的观众们似乎看出了些端倪,正在她的直播间里大肆吐槽着: 【不、不是,主播,你家这唱戏的从哪儿请来的?】 【什么唱戏的,这是专门给死人做法事的道士好吧,你不懂别瞎说!】 【虽然主播现在是在架空世界,但跟我国古代封建社会差不多,我国宋代有段时间就流行这样的白事习俗,我之前还发表过一篇论文,研究的就是……】 赵绵绵抬头看了一眼那条弹幕。 这语气她有些熟悉,好像是那个什么民俗学教授来着。 不过还不等那人的长篇大论说完,就被其他人给打了断。 【等等等等,谁跟你说习俗了,我是说这四人根本不是来做法事的。】 【你看他们,连最基本的诵经拜忏和踏罡步斗都做错,这哪是做法事,分明是搁这里跳大神呢!】 【再说了,从古至今,哪家道士做法事用的是阴数,是怕主播她老祖宗在九泉之下过的太消停吗?】 赵绵绵眨了眨眼,根本不敢吱声。 在现代她就是个四肢不勤的牛马,这到了古代,更是两眼一抹黑,成了彻底的五谷不分的废物。 别说道士了,就连道观长什么样,她都描述不出来。 同时,她直播间的粉丝们也不敢吱声。 这道家玄学,高深的很,不学个十年八年,谁敢蹦出来说话?? 一时之间,刚才还吵吵闹闹的直播间瞬间安静了许多,只剩一两条弹幕似有若无的飘过。 【咦,这是那位号称从业八年从未失手的职业道长吗??】 【啊,好像是的吧,不过这一块,咱也不太懂啊……】 直播间外的姓赵的叔伯叔爷们不说话,直播间里的围观群众也不说话,两拨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跳大神”的那四个道士,让赵绵绵的眉心一阵突突的跳。 说实话,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四个跳大神的假道士,该不会也是姚河那边找来算计她的吧…… 第12章 破解之法 赵绵绵人小,看着又不太灵光,可不得不说,她那预感,真是一顶一的准。 确实有人在算计她。 不过算计她的不是姚河那边的赵氏族老,而是老管家从曲县请来的大爷一家。 四个“道士”在灵堂正中对着老祖宗的棺材蹦蹦跳跳,突然“咔哒”一声脆响,其中一人手中的铜铃冷不丁的崩裂,直直的坠落在地上。 那铜铃原本栓着个铜舌,铜舌上系了一串铜钱。 这么往地上一掉,四五个铜钱瞬间挣脱开来,七零八落的往角落里滚。 其中一枚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好几圈,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摇摇晃晃的停在了赵绵绵的面前。 赵绵绵盯着那颗滚到自己面前的那枚铜钱,眼皮子跳了跳。 赵绵绵:【哦豁。】 她直播间的观众跟着发出感叹:【哦豁~~】 倒是老祖宗的灵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不过也就安静了几个眨眼的功夫,片刻之后,看热闹的人群里就传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哎哟,这什么情况?” “你可看清楚了?裂的当真是那道长手中的法器?” “千真万确,就是那法铃,我眼神好着呢!” “早不碎晚不碎,偏这档口碎了,这事儿我瞅着,可不太吉利。” “就是就是,你们说,会不会是……” “呸呸呸,瞎说些什么呢!” 法事做到一半被打断,几个黄袍道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当头那个皱着眉抬起手,掐指算了算。 不算不要紧,这一算之后就直接白了脸,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真人,您这是……” 人群中步出一人,年过半百,身着鸦青色的褂子。 那褂子外面还裹了一块缠腰的白布,彰显着来人的身份。 正是老祖宗庶伯哥家的长孙、跟赵绵绵他爹堂了十万八千里的兄弟、按辈分赵绵绵还得叫一声大伯的赵胜。 也就是方妈妈口中,从曲县来的…… 赵家,大爷。 见有人出来问话,领头那道士的脸色略略好了几分,不过也是肉眼可见的青灰。 只见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却是摆了摆手,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那赵胜就会了意,让身边一个穿着黛青素裙的夫人上前,从腰侧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塞进了后头一个小道士的手中。 【我去,古代也有塞红包那一套啊,我以为这种事只有现在有呢!】 【不知道别瞎说,什么红包,这叫厌胜钱,消灾除晦用的。】 【过去遇到不好说的事、或者触霉头的话,主人家就会拿些厌胜钱给对方,让对方开口,可不是现代包红包那意思。】 【不过一般人家也就是用红绳串些铜钱,这用红布包银子的,倒是头一次见。】 【哇哦,楼上懂的真多。】 【必须的啊,这可是我们徐教授,古代民俗学上我们徐教授认第二,那可就没人敢认第一。】 【徐教授,我是24届民俗学的张文宇,今年的毕业论文麻烦您多费心了[微笑]】 【……】 赵绵绵根本不关心那赵钱氏塞给对方的是红包还是什么厌胜钱,她只是希望这群人给她一个当废物的机会,千万别折腾她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女。 但事与愿违,那黄袍道士收了钱,就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以今日这卦象来看,确实是大凶。” “府上子脉薄弱,属阴相,本该以阳气扶灵,冲抵这阴相,偏又撞上了阴日阴时。贸然出殡,怕是要出大问题!” 黄袍道士这话一出,四周又是一片鸦雀无声的静。 事关老祖宗出殡的大事,旁人都不敢吱声,一个个瞪着好奇又八卦的眼,视线轮流在那道士和赵家人身上飘着。 一听不能出殡,老管家顿时急了。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听说过哪家人停棺之后出不了殡的。 可经这黄袍道士一说,请来抬棺的杠夫都有些犹豫,一个个瑟缩往后躲,生怕沾上什么不吉利的事情。 老管家没有办法,连忙命人又准备了些许银子,直往那黄袍道士带来的木箱里塞。 “真人,这出殡可是大事儿。况且老祖宗都停了三日了,断没有再在家里搁着的道理。” “不如您给算算,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又赚了一份银子,黄袍道士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但他面上不显,只不着痕迹的瞅了赵家大爷一眼,便又开始在老祖宗的灵堂之上摆算了起来。 黄袍道士在地上燃了一炷香,手里持着朱砂符与桃木剑,摆了个做法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 一炷香后,香灭法毕。 那道士便把香灰往空中一扬,半眯着眼睛道: “这破解之法,也不是没有,就看你们赵府舍不舍得了。” 一听有破解之法,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那赵家大爷与老管家更是不由分说的往前踏了一步,一左一右把黄袍道士给夹在了中间。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跳大神的假道士要拿主播开刀。】 【这不明摆着的吗,还用的了你预感?】 【啧啧,别说,我还真好奇他能整些什么花样。】 【哈哈哈,你们别吓主播,主播的脸都快黑了。】 以直播间观众的视角,是看不到赵绵绵的脸的,但赵绵绵此刻的表情根本好不到哪儿去。 她不知道那些赵家人借着黄袍道士的嘴,又要整些什么幺蛾子,心想总不是再给她整个爹再给老祖宗整个儿子,让她家三世同堂,整整齐齐的给老祖宗送终吧! 黄袍道士早就与人串通好了,这会儿只是装了个样子,就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既然这老夫人的棺椁等不得,那只得请府上的姐儿受累,寻一座供奉菩提老祖的庵庙,替老夫人前往度化了。” “待那七七四十九日一过,再把姐儿接回来除灵,府上的业障便可不攻自破。” 赵家大爷装作一副震惊的样子: “七七四十九天?这么长时间??我们绵姐儿才三岁啊,哪里受得住?” 黄袍道士不理会他的震惊,半睁着眼,又当着众人的面,不急不慢的补了一句: “不仅如此,这动身的时间,宜早不宜迟,须得赶在老夫人落棺之前。” “不然,这大凶之灾,还是避不过啊……” 【嗯?啥意思啊,这是要把主播赶出家门??】 【你瞎啊,不是赶出家门,是送出去“度化”,还是赶在老祖宗出殡以前。】 【卧槽,好阴损的招数啊!主播他们家就她一个独苗苗吧,竟然不让主播给老祖宗送终,还当着老祖宗的面把人给送出去,这安的是什么心啊!】 【啧啧,我说你们的关注点怎么也跟那群古人一样,全放在给老祖宗送终这件事上啊。你们难道就没想过,离开家的这四十九天,主播她会遇到什么事吗?】 【???怎么说?】 【古代医疗条件差,小孩子早夭的多了去了,你说主播在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四十九天,能出多少场意外??】 【卧槽,这么说来,主播她……】 【意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看主播家里的条件,肯定有些庄子店铺之类的固产,老太太走了,这些都需要人手去交接的。那人想方设法把主播弄走,怕不是想架空主播,把他们赵家的家产控制在自己手上。】 【虽说这古代固产什么的都需要去官府一一登记造册的,但你们懂的,若是真被人从里面掏空,留些烂账,那有也跟没有没什么两样了。】 【诶?不是,你们分析了那么多,怎么就不考虑主播的身份呢,她可是堂堂的赵家嫡小姐啊,怎么是几个叔伯说要送走就能送走的,主播直接拒绝不就得了??】 【……】 【拒绝?你别忘了,主播她现在是在封建社会。】 【???封建社会怎么了?】 【喂喂喂,别不吱声啊,说清楚啊!】 【封建社会……会吃人。】 第13章 我真没跟二伯娘说啊 封建社会会吃人。 说的是三从四德忠孝礼义的那一套。 赵绵绵年纪小,还扯不上三从四德,但在这种牵扯到“丧孝”的大事上,是绝对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曲县来的两个叔伯一合计,再由姚河赵氏族长点头,这把赵绵绵送出去“度化”的事情便板上钉钉,成了任何人都反驳不了的事实。 赵胜与媳妇儿赵钱氏寻了个由头把葛管家支开,又着人把急的团团转的方妈妈撵到后屋锁上,这才拉着躲在春月背后的赵绵绵,好一顿劝。 “绵姐儿,你也别怪大伯与大伯娘狠心。” “今个儿这情形你也看见了,老祖宗已经在家里停了三天了,断是不能再留了。若你不去替老祖宗度化,到时候出不了殡,影响的可是咱们全家上下啊。” “大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定是不忍心见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也合不了眼吧?” “绵姐儿,你且去那落日观住上几日,几日之后等这风头过去了,大伯和你大伯娘就着人去接你回来,定不会叫你受了委屈的。” 看到赵胜那张皱成菊花样的老脸,赵绵绵眨了眨眼。 她没有说话,但此时此刻她的直播间里飘满了骂人的弹幕,都快把她的视线给挡的一分不剩了。 【妈的,好孩子?去你妈的好孩子?!要不是老子过不去,一定冲过去替主播撕烂他那张老脸!】 【卧槽,主播你快转过脸去,别让我看这黄鼠狼糊了屎的屁股,可把我恶心坏了。】 【???不是,主播你真的不打算反抗一下?要搞清楚,我们是来看你装逼打脸的,不是来看你窝囊受气的!! 】 【喂喂喂,前面没点关注的那一个,不是,你让主播怎么反抗啊。这古代不孝可是大罪,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主播淹死的那一种,与其做无用功的反抗,还不如省省力气想想未来四十九天该怎么活下去。】 【啊,弱弱的问一句啊,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凶险吗??所谓‘度化’,听上去也就是祈福一类的吧,还真能把主播给度没了吗?】 【我赌一毛钱,主播要凉。】 【虽然主播大概率要凉,但我觉得还可以拯救一下。主播,你别怕,我这几天就蹲你直播间了,你有什么外科方面的问题尽管问,我有问必答!】 【嗯?还可以这么玩?跟天斗是吧,有意思有意思,那我也蹲直播间了,主播你要有什么植物学方面的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植物学博士在读。】 【哦豁,我也来我也来,药剂学菜鸟一枚,擅长摇人,我导师可厉害了。弱弱的问一下,你们是要蹲七七四十九天吗?】 直播间的弹幕刷的飞快,赵绵绵无暇顾及,她站在赵家的大门前,看着门前停着那辆挂着白幡的马车,又扭头看了一眼表情各异的众人。 突然“哇”的一声,一边哭,一边对着人群,飞奔了过去。 看热闹的众人被她这举动一吓,呈波浪一样往后退,赵绵绵便畅通无阻的扑在了一个黛青素裙的身影下。 只见素来没什么存在感的赵家嫡小姐抱着那人的大腿,一边往那衣服上擦鼻涕泡,一边哭的像是没了娘: “呜呜呜呜,我、我不要去那落日观~~~” “大、大伯娘,你、你不要送我走~~那件事,我、我真的没跟二伯娘说啊!” 赵府的大门前,一阵死气沉沉的静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中揣摩赵家嫡小姐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个什么事。 不一会儿,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只见一个穿着靛色罗裙的妇人急急步出。 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同样面露凝重的男子,仔细看,那男子跟赵家大爷还有七八分像。 二爷媳妇儿走到两人面前,狠狠的用眼刀剜了赵钱氏一眼,又敛了面上的凶狠,假装和蔼的把赵绵绵拉到自己身边。 赵王氏取了身上的帕子,一边替赵绵绵擦眼泪,一边哄问道: “哎哟,我的好姐儿,你先别哭,先与二伯娘说说,到底什么事儿,不能叫二伯娘知道呀?” 赵钱氏一听,急了眼,连忙伸出手,一把又把赵绵绵给拉回了自己身边。 赵钱氏板着脸,脸色阴沉至极,她压低了声音警告赵绵绵: “你这丫头,可莫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不许你跟二伯娘说了??” “你再这么胡说八道,可莫要怪我……” 赵钱氏威胁赵绵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王氏冷不丁的打断。 那赵王氏也是个能闹的,根本不顾这是在赵家的大门口,直接阴阳怪气的嘲讽起自己的大嫂来: “呵,大嫂,你们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吧。” “我当是为何变了法子的要把这绵姐儿送出去,原来是有着不能告人的秘密啊。” “莫不是你那娘家兄长背着人贪了赵家城西铺子货钱的事儿?哎哟,不过就是八十两银子,你真要拿去就是了,何必整这些有的没的呢,既苦了绵姐儿,又让街坊邻居看了笑话!” 赵钱氏见自己那弟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揭她的短,也红了眼,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朝赵王氏的脸上呼了过去。 “王翠珍,你可真是个嘴碎的,好好的人长了一张臭嘴尽学人说闲话。看我今天不撕烂你那张嘴,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 王翠珍受不得气,自然不肯站在原地白白挨那赵钱氏的打。 于是两人话还没说上几句,就当着整个长阳街坊的面,扭在了一起。 赵绵绵眼见情况不对,连哭也顾不上了,立马迈着她的小短腿,咚咚咚的跑到马车边,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啊这……绵姐儿,你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啊?” 冬竹整日与赵绵绵在一起,并不知道自家这位嫡小姐什么时候与赵钱氏有过接触。 她从包袱里掏出一块热乎的桂花糕,塞在赵绵绵的手心里,一边看她往嘴巴里塞,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赵绵绵扭过头,看了一眼冬竹脑袋上的绷带,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一脸淡定的坐在车轼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她的两只小短腿。 就在冬竹以为赵绵绵不会开口的时候,这位赵家嫡小姐的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的扔出四个字: “我忘了啊~~” 第14章 我连大伯也没说呢 赵绵绵的直播间乐翻了天。 【啊哈哈哈,不愧是我关注的主播,乐死我了!】 【我去,主播这招高啊!解决不了矛盾,就激化矛盾,你那大伯娘跟二伯娘怕是今天打破了头都不知道她俩为啥打架。】 【哈哈哈,爽!感谢主播,今天的乳腺又通畅了!】 【刚才说主播出来窝囊的出来道歉!】 【得得得,我错了我错了,这就关注主播!!关注关注,必须关注。】 赵绵绵一边吃手中的桂花糕,一边看两个女人掐架,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只不过还没等她乐呵多久,就感觉背后冷飕飕的,传来一道凌厉的视线。 那道视线居高临下,穿过人群,不偏不倚的落在赵绵绵的后脑勺上。 吓的她浑身一震,连忙扔了手中的桂花糕,像只兔子一样躲进了马车的车棚里。 说实话,替老祖宗度化这件事,赵绵绵并没有打算反抗。 她才三岁,又是个女娃。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想要靠自己的本事在这古代社会生存下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且不说能不能真的养活自己了,光是那四处猎杀异人的玄麟卫就让她闻风丧胆,彻底没了扑腾的勇气。 不过就是去个落日观嘛,只要她小心谨慎,十有八九还是能活着回来的。 再说老祖宗留下的家产颇丰,就算那大爷二爷再能折腾,多多少少总是会给她留些吃饭的银钱吧。 赵绵绵胸无大志,只求能平平安安无灾无恙的过完这一生,纵使不能锦衣玉食,那也比她上辈子在写字楼里当牛做马强多了! 古人说知足常乐,便是这么个理儿。 赵绵绵躲进车棚里后掀着帘子四下瞧了瞧,可那道能冻死人的视线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又隐入黑压压的人群,叫人寻不到一丝半分。 赵绵绵撇了撇嘴,让冬竹去给车夫递话儿。 两三句话的功夫,赵府门前那辆载着赵家嫡小姐的马车就在鼎沸的人声中离开了长阳街,径直驶向了郊外。 赵绵绵毫无挣扎的离开了赵家,只带了两个婢女。 一个是受了伤还没好利索的冬竹,一个是担不起事儿的春月。 直播间的观众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会儿方妈妈的去向,又分析了一下葛管家与那族长赵九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没多大一会儿,也稀稀拉拉的沉寂了下来。 【你们说,那葛管家真的也被主播她大爷收买了?】 【十有八九。按道理那跳大神的道士可是他找来的,只要他不透露风声,旁人是搞不了鬼的。可你们看,从那破铃铛碎掉,到赵家大爷做主说要把主播送走,老管家屁都没放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有问题。】 【那那个姚河来的赵氏族长怎么回事,他不是一向想要给主播家过继个香火,好名正言顺的把老祖宗留下的家产抢过去的嘛?】 【你是不是傻啊,我就问你,如果给主播她家过继了个男丁,他们家这家产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是姚河赵氏,还是他赵九本人?】 【啊……姚河那边那么多人盯着,应该落不到他赵九个人手上吧。】 【那不就得了,要我是那赵家大爷,就许诺一大笔钱,进赵九私人腰包的那一种,让他放放水,把这赵家的嫡小姐给整出去。到时候大家二八分账,绝对比他整那过继的狗屁主意赚的多!】 【……】 【说的也是啊!】 【啊不是,楼上学什么的,这暗度陈仓的套路使的很溜呐~】 【咳咳,这……你就别管了。】 马车摇摇晃晃,赵绵绵昏昏沉沉。 快出城门的时候赵绵绵突然想到什么,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绵姐儿,怎么了?” 开口的是冬竹。 春月正靠着车壁打瞌睡,见赵绵绵蹦起来,半睁着眼瞅了她跟冬竹一眼,便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继续跟周公下棋。 只剩赵绵绵一脸着急的拉着冬竹的袖子,语意不清的道: “玉玉,祖祖给我的玉玉!” 冬竹听了个大概,估摸着赵绵绵是落了什么东西在家里,便小声问她: “绵姐儿,你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赵绵绵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 赵家不愁吃不愁穿,赵绵绵也没有跟人伸手要钱的习惯,所以穿过来的这几天就光顾着吃了,根本没攒什么私房钱。 除了那包塞在枕头底下的玉棋子。 那是老祖宗临终前送她的,冬竹和方妈妈也没有替她收起来的意思。 本来出都出来了,赵绵绵也没想要再折腾回去。 可她转念一想,大爷诓她替老祖宗去落日观度化,她拒绝不了,但那老祖宗送的东西绝不能搁在家里,白白便宜了别人。 若是已经出了城那就算了,眼下马车还在城内,还是来得及回去把东西捎上的。 于是她便缠着冬竹,让她去给车夫递话儿。 赵绵绵这会儿想要折回赵家,那赶车的车夫一百个不愿意。 春月也跟着嘟囔了几句,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倒是冬竹好说歹说,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才让车夫调了头,再次折回长阳街。 一行四人跑了一个来回,赵家大门前的人群还没散去。 赵绵绵踩着车轼往下跳的时候,大爷媳妇儿跟二爷媳妇儿正隔着两个拉架的婆子,在相互揭老底儿。 赵绵绵惦记着那枕头下的玉子儿,也没空细听,迈着一双小腿儿就呼啦啦的绕过了人群,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她一手揣着小荷包,一手拿着芙蓉糕从大门出来,打算悄无声息的爬回车上时,被一个眼尖的婆子看了见。 那婆子扯着嗓子惊呼: “哎哟,这不是赵家姐儿吗,怎地还在这里??” 老婆子的声音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朝赵绵绵看了过来。 就连那对骂的妯娌也哑了声,扭过头,用想要吃人的目光瞪着她。 吓的赵绵绵浑身一震,顿时不知道是先把小荷包藏起来,还是先把芙蓉糕吃掉的好。 “大伯娘,怎、怎怎么了?” 那赵钱氏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针一样,直往赵绵绵身上扎。 赵绵绵脑子一抽,又不受控制的补了一句: “我、我我我我真的没、没说,我、我我……我连大伯都没说呢!” 第15章 我导师已经快不行了 赵绵绵扔下一记重磅炸弹,也不管是不是把人炸的里嫩外焦,直接屁股一撅,溜了。 直到出了许川城门,又往东走了十里地,她才稍稍回了神,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直播间的观众都笑疯了。 虽然现在正是直播流量的低谷时期,但赵绵绵的一顿骚操作,让关注她的人数蹭蹭蹭的往上涨。 只不过眼下那些人发出来的弹幕无一例外,全是【哈哈哈哈】,吵的人眼睛生疼。 赵绵绵懒得去看弹幕,她向冬竹要了些水喝,又缓了缓,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始打探此行的目的地。 “冬竹姐姐,落日观在哪里?” 赵绵绵微微抬起头,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照射在她的眼睛里,折射出一片流淌的星河。 冬竹本想实话实说,可一抬头,看到那双单纯而又无害的眼,滚到嘴边的话顿时一忍,又顺着喉咙咽了回去。 赵绵绵口中的落日观在东边,从许川出发,需要绕过两座大山,再穿过一个集镇。 不多不少,整整两百里地。 本来坐着车,一日多就能到了,偏那大爷给赵家小姐寻了一匹打颤的老马,这一路,走走停停,怕是至少要花上三天。 绵姐儿长这么大还没出过门,就更别提这种“远门”了。 这边冬竹不知道怎么跟赵绵绵解释,那边春月倒是嘴快,也不管两人的脸色,嘴皮子一搭,就叭叭了起来。 “那落日观远着呢,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再说了,我们这什么都没准备,只带了一点干粮和换洗的衣物,就是到了那观里,怕是也舒坦不起来。” “还不如在路上晃悠晃悠,多清净几天!” 冬竹没想到春月竟然当着绵姐儿的面,说这等抱怨的话,立马板着脸斥她: “春月!你莫要在姐儿面前胡说!” 方妈妈不在,春月根本不把冬竹放在眼里。 她挪了挪身子,意味深长的看了赵绵绵一眼,复又瞧了瞧冬竹脑袋上的绷带。 最后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阴阳怪气的道: “冬竹,也不是我说,你才是绵姐儿屋里头的人,这陪着姐儿去落日观的差事本就是你应得的。我不过是那上了戏台的木偶,受了人牵连。” “我可丑话说在前面头,到了那落日观,真要有什么粗活累活儿,须得你去,我是断断不做的。” 还没离开许川地界,那春月就摆出一副不受管教的作态,直把冬竹气的说不出话来。 赵绵绵倒没有生气,而是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看了春月一眼,又笑眯眯的挪过视线,把手里剩下的那块桂花糕塞进了冬竹的手心。 【我去,主播,你这个婢女真是牛逼,比你这个主子排场还大啊。】 【啧,这不是我那看人下菜的绿茶同事么!!真是气死我了,上班看她那副恶心的嘴脸还不够,好不容易休息了,还要在直播间看这种垃圾。】 【主播,你搞不搞她,你不搞她我取关了啊!】 【大中午的,你们能不能都冷静一点??你们真以为主播是去度假,想带谁就带谁的啊。】 【再说了,她统共就带了两个人,要是真把人给赶回去了,那不遂了那个什么月的意,让冬竹一个人干活了??】 【前面说的有几分道理啊,要不主播你先忍忍,等找到机会再给她穿小鞋吧。】 【呵,你们可真是墙头草,八百个选项能站三千次队的那一种。主播要真听你们的,估计分分钟死在这古代世界。】 【咋滴,你厉害?你有远见?有本事你说说怎么办??】 弹幕又一次在赵绵绵的直播间里吵了起来。 吵得赵绵绵一阵一阵的头晕,不得不抬起手,使劲的揉她的脑袋,才能让那眩晕感减轻几分。 冬竹看到了,也顾不得春月了,连忙一脸担忧的问她: “绵姐儿,可是有些不舒服?” 赵绵绵也不好跟冬竹说自己是被弹幕吵晕了,只得点了点头,用一副委屈又可怜的表情看着她。 冬竹见状,连忙掀了帘子让车夫把车停下。 待老张头把车停稳后,冬竹就扶着赵绵下车,替她寻了一个通风的阴凉地儿,让她缓缓。 “绵姐儿,你且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车上取些东西来,你可莫要乱跑。” 冬竹转身去车上取陈皮,照看赵绵绵的活儿就落在了春月的身上。 说是照看,其实就是不远不近的看着。 春月心道这绵姐儿向来听话,又胆子小,也不会跑远,就自顾自的寻了个好地方,掏出一颗果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啃了起来。 赵绵绵确实没跑远,她只是跑到灌木丛里,撅着屁股去挖了几棵草。 说实话,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草,也没有辣手摧草的习惯。 甚至,她都不想把屁股从树荫里挪开。 但架不住她那号称植物学博士的粉丝在直播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狼不食草狼不食草,天哪,竟然是传说中的狼不食草!!!!】 【主播,快快快快,快去看看!!】 【左边左边,看到没,在左边那边的灌木丛里!】 【八片叶子,就只长了八片叶子的那个!】 赵绵绵本来白眼一翻,打算当做没看到,直接扭过脸去。 可她的粉丝低声下气的在直播间的公屏上刷了一遍又一遍: 【啊啊啊啊,别,主播,你别当没看到啊!!】 【要知道,狼不食草早就绝种了啊,就连我导师都只在书上看到过,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去看一眼啊。】 【呜呜呜,主播,不瞒你说,我导师已经快不行了,看一眼狼不食草是他毕生的心愿,你、你一定要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啊!!!】 【咳咳……你导师知道你这么咒他吗??】 【哈哈哈,前面的,看破不说破。】 赵绵绵本来就个心软的人,看她粉丝在直播间里说的声泪俱下,想着也不费什么功夫,就拍了拍屁股,从石头上站起来,然后迈着小短腿跑了到那些只有八片叶子的“狼不食草”跟前。 她按照粉丝的要求,前后左右各看了一圈。 刚准备离开,弹幕好像猜到她要干什么似的,笑嘻嘻的在公屏上怂恿她: 【啊,主播,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你确定不挖几颗带走吗?】 【来都来了,看都看了,不挖白不挖啊!】 【就是,顺个手的事情,不如挖了算了,万一以后用的上呢??】 第16章 我叫花鸡做的贼6 赵绵绵犹豫了一下。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正在车上翻找什么的冬竹,又看了一眼躲在树荫里闭目养神的春月,以及那不见踪迹的车夫,心想弹幕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赵绵绵在边上随便找了个顺手的工具,就对着那几株狼不食草下了手。 赵绵绵人小力气也小,挖的极其缓慢。 最后她气不过,干脆扔了手中的工具,直接上手拔。 一棵,两棵,灌木丛中的小人儿吭哧吭哧的拔到第三棵的时候,林子里响起了冬竹焦急的声音。 赵绵绵连忙把拔出来的几棵狼不食草团成一团,塞进随身的小荷包里,然后沿着原路折了回去。 赵绵绵折回去的时候冬竹正一边斥着春月一边往林子里走。 春月自知理亏,破天荒的没有吱声,而是跟在冬竹身后,咬着牙拧着手中的帕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看到春月这副作态,赵绵绵眯了眯眼,连忙出声: “冬竹姐姐,春月姐姐,我在这里呢。” 赵绵绵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春月,又把视线转回了冬竹的身上。 冬竹看到赵绵绵,也顾不得数落春月了,一个箭步冲上前,连忙把赵绵绵拉到自己的怀里: “哎哟,我的好姐儿,不是让你坐着莫动的吗,你这是去了哪儿啊?” “这荒郊野外的,可不比家里,要是走散了,叫我上哪去寻你?!” 冬竹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狠狠的瞪了春月一眼,也不等春月说些什么,就把赵绵绵抱到了一边的树荫里,替她前后张罗了起来。 出了这么个插曲,冬竹是不敢再让赵绵绵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了。 她用陈皮给赵绵绵泡了点水,哄着她喝下后,就着急忙慌的催着老张头儿赶紧起身上路。 “那落日观路途遥远,估摸着今夜需得在途中住上一晚。咱们还是趁着天亮多赶些路,早些寻个集镇住下来吧,不然入了夜这荒郊野外的,怕是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出城之后四人一路停停走走,眼下已经进入了山林。 虽说老张头走的是条大路,可莫说人影了,四周连个活物都看不到。 只剩路上似有若无的车辙,伴着低哑突兀的鸟叫,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赶车的老张头刚躺下来打了个盹儿,还没睡实在就被冬竹叫了起来,满脸的不爽快。 他嘟囔了两句,撑着腰爬起来,抱怨道: “哎哟,你这丫头倒是会使唤人,一会儿停一会儿走的,也不让人消停。” 老张头伸着懒腰,不急不忙的挪到马车边。 先是解了拴马的缰绳,又慢吞吞的把那车子牵过来,这才拿出杌凳,让赵绵绵上车。 赵绵绵统共来了没几天,跟老张头并不熟悉。 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无精打采的老张头,又看了看同样无精打采的老马,犹豫了一下,这才手脚并用的踩着杌凳,上了车。 几人上车之后,老张头掩了掩头上的草帽,手中的鞭子一甩,这就吆喝起了老马,继续晃悠晃悠的往那落日观的方向行去。 马车吱呀吱呀,行的并不快。 走了两三个时辰也才行了四五十里地。 赵绵绵一开始还觉得新奇,隔着车窗左瞧瞧右瞧瞧,可当天光渐暗,一点一点收了那落日的余晖时,她才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对—— 他们,根本没法在天黑之前抵达下一个集镇!! 【哦豁~主播,你要露宿野外咯~】 【主播,你那边怎么黑那么快啊,刚才还一片大亮,这才几分钟啊,怎么就几乎全黑了?!】 【前面的,你是不是傻!主播是在古代,又是在野外,没电没灯的,天黑的快那不是正常?!】 【啧啧,不得不说啊,这古代的环境就是好啊,你们看这山林,黑的多么纯粹!】 赵绵绵:【……】 【啊,不是,你们一个个怎么都那么兴奋,就没人担心主播她们一行怎么在野外过夜吗?!】 【怎么过?就那么过呗!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主播那么多人伺候着,你还担心她没地方睡觉??】 【就是就是,再说了,这不还有我们嘛。我们在公屏上指导一下,让主播生个火做个饭什么的,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其实…我叫花鸡做的贼6~】 【你别说,我还真馋那一口了!】 入了夜,直播系统的夜猫子们纷纷上线。 大家看到赵绵绵这会儿跑到了野外,不管她是不是身处异世,也不管她是不是只有三岁,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亢奋起来。 反观赵绵绵,没有一身轻松,反而紧紧的抓住冬竹的衣摆,有种如临大敌的紧张和害怕。 “别怕别怕,没事的,一会儿过了这片山林,到了东边的镇子上,我们就寻个地方住下,等天亮了再赶路。” 冬竹透过帘子,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车外的景色。 察觉到赵绵绵的紧张,她连忙把人搂进怀里,细细的安抚着。 赵绵绵一开始还愿意相信冬竹说的“过了山”“到了下面的镇子上”。 可当老张头第三次停了车,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往那树林里钻的时候,她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啊,这老张头怎么回事!早不闹晚不闹,非等这个时候、到了这三不沾的地方闹肚子?” “天都黑了,他这一去,得、得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他他他不会扔下我们,自己跑了吧!” 春月毕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就算平日再颐指气使的,遇上这种情况心里也打了鼓。 她生怕老张头把她们主仆三人扔在这荒郊野外,又不敢掀了帘子上去追,只得在车子里惴惴不安的念叨道。 春月的话音落地,冬竹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赵绵绵浑身一震,便没好气的白了同伴一眼,打发她出去看看情况。 冬竹:“那老张头是收了钱的,怎么会扔下我们不管?你若是放心不下,出去寻他就是,莫要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吓到姐儿。” 这会儿外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春月自是不愿离开马车去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于是讪笑着转了话题,说到了府里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上去了。 春月自顾自的叨叨着,冬竹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理她,只有赵绵绵,竖起耳朵听的无比认真。 就在春月提起赵绵绵的生母贺云娘时,车外传来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 “啊——” 那叫声十分瘆人,直接撕裂漆黑的夜空,激的人心肝肺都跟着一颤。 第17章 莫要说话,外面有狼 听到车外传来的惨叫声,春月身子一僵,抖抖霍霍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不……不、不是,那、那那那不是老张头的声音吧……” “啊啊啊,冬、冬冬冬竹,我的好姐姐,你你你、要不……出去看、看一下吧……” 冬竹差点没被春月给整笑了,她翻着白眼,冷哼道:“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我我……绵姐儿,对!绵姐儿胆子小,我、我我我看着她,你、你去你去。” 冬竹可不敢再信这小蹄子的鬼话,她并没有下车,而是掀开帘子,隔着车窗往老张头离开的方向望了望。 然而此时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也消失不见,整个山林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莫说老张头了,冬竹就是连喘气声都听不到一丝。 春月见冬竹张望了半天,既不说话,也不下车,连忙跟着凑了上来。 “外、外面有、有什么?” 春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冬竹回过头,神情一凛。 只见她抿了嘴,将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的警告春月: “嘘,莫要说话,外面有……狼!” 狼?!! 春月被冬竹吓的一颤,连忙脸色苍白的往后退。 可下一秒冬竹脸上又挂了戏谑的笑,像是一个赤裸裸的巴掌狠狠地落了下来,让春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难看。 “呸,你个小贱蹄子,叫你声姐姐,还真把自己当颗蒜了???” 春月恼羞成怒,啐了一口,掀了门帘作势就要往车下走。 可不等她把整个身子探出去,猛的从黑暗中窜出一个东西,咬着她的脑袋就直接把人从马车上给拖了出去。 !!!! 赵绵绵和冬竹惊呆了。 那东西的速度很快,两人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春月就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范围之内。 连吭都没吭一声的那一种。 赵绵绵知道,春月肯定凶多吉少了。 因为空气中飘来了一阵浓郁的血腥气。 那血腥气熏的人一阵一阵的作呕,更要命的是,马车四周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血腥气吸引着,正一步一步的靠近。 【我去,那是什么??】 【啊啊啊啊,主播,该不会真的是狼吧!你那婢女……是被狼吃了???】 【可怕!真是可怕!!我还第一次看到狼吃人呢~】 【前面的,别说吃人了,我连狼都是第一次见到!】 【呵!大惊小怪什么,这可是在荒郊野外,古代的荒郊野外,有狼什么的也不足为奇吧!】 【啧啧,你们说,主播该不会今天要挂了吧,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跑都跑不了二里地。】 赵绵绵的直播间涌进来一大波的观众。 每当赵绵绵倒霉的时候,系统都会给她来一波推送,简直比她以前老板的老板还要狗! 不过这会儿赵绵绵根本没空在乎什么流量不流量的了,她不想死,尤其不想在这荒郊野外被狼给活活的咬死。 虽然她人小腿短的,没两口就吃完了,但被狼咬死的这种死法听起来就很疼。 于是赵绵绵顾不得掩饰了,连忙扯着冬竹的衣服,提醒她跑路: “呜呜呜,冬竹姐姐,那是什么,好可怕!” “它们会不会进来把我们吃掉啊?!” “我们要不要赶紧逃跑啊?” 冬竹一开始也被那看不清的“怪物”给震住了,赵绵绵冷不丁的拽了一下她,直接把她给拽回了现实。 所幸冬竹不像春月,是个除了抱怨一无是处的。 冬竹扯了一件厚实的大氅把赵绵绵从上到下裹住,先是压低了声音哄她,接着便手脚麻利的窜到了车外,一屁股坐在了老张头驾车的位置上。 冬竹并不会驾车,她只能拿着老张头的马鞭,胡乱的在黑暗中抽着。 老马刚被外面的野狼给吓到了,又猛的挨了冬竹几鞭子,嘶律律的扬起蹄子,发了疯的朝着山林深处狂奔。 “哎哟!” 赵绵绵没想到这老马看上去不怎么中用,逃起命来这么卖力,被颠的在车厢里来回的翻滚。 幸亏冬竹提前给她裹了一件大氅,才没被那颠簸的力道撞的头破血流。 “绵姐儿,你莫要怕,自个儿寻个东西抓紧了。” 冬竹又抽了老马一鞭子,在外头扯着嗓子嘱咐道。 赵绵绵都紧张的快要哭了,哪里敢不听话。 可她再听话,也架不住冬竹驾车的技术太烂。 两人还没跑出多远,马车的轮子就撞向路边的石块,往右一斜,翻倒了过去。 木质的车厢撞向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赵绵绵被那翻滚的力道一甩,直接飞出了车外,骨碌碌的在林地里滚了好几个圈。 不过她人小,骨头软,又裹着厚厚的大氅,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着主角光环的缘故,这么一摔,竟是连皮都没破掉一块。 赵绵绵屁股一撅,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顾不得害怕,连忙跑到那倾倒的马车边,去查看冬竹的伤势。 冬竹坐在外面驾车,没什么防护,马车翻倒的时候她来不及跳车,被那车轼一撞,直接昏死了过去。 天色昏暗,根本不可视物,赵绵绵不知道冬竹伤在了哪里,也搬不动她,只得蹲在她的身边,一边使劲的拍她的脸,一边焦急的唤道: “冬竹姐姐!冬竹!冬竹!!!” “醒醒!!快醒醒!!” 如此两三回合,可那冬竹却跟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直播间的观众见状连忙劝她: 【主播,你快跑吧,你这婢女八成凉了。】 【看架势,你这婢女肯定受伤了,只要见了血,狼群很快就会被吸引过来,主播你再不跑,怕是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哎,好可惜,我本来还挺喜欢主播这个叫冬竹的婢女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下线了。】 【啊!不是?!这人只是昏过去,还有的救吧,你们怂恿主播跑路,那不是活生生的把这婢女推出去喂狼了吗??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人性?什么叫人性??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说人性,主播现在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哪有空管别人死活?再说了,主播才三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怎么救人??】 【那就这么不管了?也太残忍了吧……】 关于要不要救冬竹这件事,赵绵绵的直播间里吵翻了天。 有人说这冬竹看着就是个忠心的,救了就相当于给自己添了一个左膀右臂。 也有人说古代人命比草还贱,这冬竹不过是个下人,跟那春月一样,没了就没了,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功夫。 直到一条颜色不一样的弹幕飘过,被赵绵绵看了个正着。 发弹幕的是先前那个说他导师快不行了的植物学家。 由于挂在赵绵绵直播间的时长超过了60个小时,发出的弹幕变成了淡绿色。 【用狼不食草啊!!主播你刚才不是拔了好几株狼不食草嘛,你捣碎了涂在你那婢女的身上,狼闻到那气味就不会靠近了。】 第18章 爬树主播 【啊??前面的,你确定??我怎么没听过有这种功效的植物??】 【你猜……它为什么叫“狼不食草”’,而不叫“狗不食草”?】 【卧槽,真的假的?】 【你字多,我信你!主播试试吧,反正你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赵绵绵咬了咬牙,巴掌大的小脸上浮现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坚毅。 只不过那坚毅转瞬即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赵绵绵并没有犹豫太久,她连忙打开自己的小荷包,从里面掏出了下午刚挖的那三株狼不食草。 三株狼不食草赵绵绵挖了半天,捣烂了却并没有多少。 在冬竹的身上左涂涂,右抹抹,没两下就用了光。 有观众在直播间提醒她: 【卧槽,主播,你是不是傻啊!一共就那么点,全给别人涂了,你自己怎么办?】 【啧,要我说,主播就不该管那冬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管闲事的功夫,自己早就脱离险境了。】 【也不知道该说这主播是蠢还是傻,算了算了,不看了,走了走了。】 赵绵绵刚把捣碎的狼不食草涂抹到冬竹的身上,四周的空气蓦然一紧。 数道凛冽从黑暗中射出,分毫不差的落在了马车前的一大一小上。 这种紧张的氛围直播观众感受不到,但赵绵绵再清楚不过,她这是被某种东西给盯上了。 而盯上她的,正是刚才咬死春月的那几只……狼!! 赵绵绵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再慢慢的扭过头。 她一扭过头,直播间的观众就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嵌在黑暗中泛着绿光的几双眼。 赵绵绵上辈子没有见过狼,尤其这种活生生的、站在眼前的,两三步就能扑上来咬死人的品种。 跟那几只狼对视的时候,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甚至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沁湿,只能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小荷包,本能的往后退。 而赵绵绵一退,黑暗中的那几只狼就眯着眼,步步紧逼的往她的方向进了两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空间。 【卧槽,主播可以啊,手无寸铁,勇斗群狼,说出去,那可不得吹三年的牛逼。】 【呵呵,还吹牛逼呢,有那yy的功夫,不如想想下辈子投胎在哪里比较实际。】 【可以的可以的,我上次看的那个主播,在野外碰到一只熊,吓的都尿裤子了。这主播还能站得住,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啊啊啊,主播你要不装死吧,不知道狼吃不吃死人……】 【没用的,这都是野狼,你没看饿的眼睛都发红了嘛,就算人死透了他们也能把尸体啃的连渣都不剩。】 直播间迎来了一阵流量的高峰。 不出意外,赵绵绵又被系统管理员挂在了新手区的首页。 然而就在所有观众都等着赵绵绵命丧狼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小荷包“咻”的一下划破黑暗,直挺挺的砸在了头狼的脑袋上。 头狼“嗷呜”着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并没料到他的猎物会拿东西砸它。 可就是这么一砸一退之间,刚才还杵在马车前的小姑娘已经撒开脚丫子,头也不回的冲向离她最近的那棵树,然后蹭蹭蹭的…… 爬了上去!! 【……】 【……】 【这个“爬树”…着实是我没想到的。】 【主播,没想到,你竟然还会……爬树??】 【卧槽,我怎么没想到,狼不会爬树啊,这往树上爬不就安全了?!】 【这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堂堂赵家嫡小姐竟然会爬树呢,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主播,就你爬树这利索劲,哪里像个大家闺秀啊!若是被人看到了,可不得怀疑你的来历,把你当“异人”给举报了,哈哈哈哈】 【爬树主播,关注了关注了。】 赵绵绵的行为给直播间的观众带来的十分正向的情绪价值,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再次突破记录,朝一个始料未及的数字奔去。 赵绵绵这时候忙着逃命,根本没空管什么直播间。 她爬到树上后屏气凝神的观察了一阵子,确认那几只狼确实爬不上来后才找了个树叉子,浑身发软的瘫了下去。 “差点要了狗命!” 直播间的观众看不真切,都以为是赵绵绵跑的够快,可只有赵绵绵自己知道,她今天是走了多大的狗屎运,才能毫发无伤的躲过这一劫!!! 刚才在树下的时候,赵绵绵与那头狼离的极近。 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小身板是完全不可能跑过一只饿极了的野狼、然后平安无虞的躲上树的。 所以赵绵绵赌了一把。 她赌自己直播间里那位导师快挂了的植物学博士有点真才实学,没拿狼不食草的作用诓她。 于是她把手上沾了草汁的小荷包给扔了出去,企图用狼不食草的味道暂时驱散一下狼群,给自己争取多一点时间。 小荷包轻飘飘的,哪里扔的远。 就连赵绵绵都没想到,自己随手那么一扔,小荷包竟然就直挺挺的砸在了那只头狼的脑袋上,让它往后退了一大步。 就是这一大步,给了赵绵绵机会,让她顺利的爬上了树,躲在了狼群够不着的地方。 暂时没了生命危险,赵绵绵狠狠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有功夫搭理起在她直播间刷的飞快的弹幕。 【请问有人知道它们要溜达到什么时候吗?】 赵绵绵抱着树,看了一眼在树下徘徊的狼群,小声嘟囔了一句。 公屏上立马有人回应她: 【溜达?这叫什么溜达,这分明是看管!看管着他们的食物!!】 【哈哈哈,你口中的“食物”,是指主播吗?】 【前面的,主播不要面子的嘛,做人留点余地啊!哈哈哈哈,不行了,让我先笑一会儿!】 【看情况吧,如果它们特别饿,或者特别喜欢你,可能会一直等到天亮。】 喜欢?? 去你妈的喜欢! 赵绵绵翻了个白眼,公屏上浮现了两个没有感情的字: 【呵呵。】 第19章 神都分不清她跟马克思 赵绵绵实在是累极了,她抱着树枝浅浅的打了一个盹。 不过这个盹也就打了一炷香的功夫,因为没多久,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就从树上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发出“咚”的一声响。 “唔!!” 赵绵绵发出一声闷哼,从睡梦中惊醒。 她一脸疑惑的抬起头,用委屈巴巴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头顶上方。 那是一片茂盛的树冠,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 靠近赵绵绵的几片树叶动了动,没多大一会儿,探出一双豆子般圆溜溜的眼睛。 像是没想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冒出一个人类,那东西用震惊又谨慎的目光看了赵绵绵一小会儿,复又顺着树干窜到了地上,捡起来刚才砸在赵绵绵头上的那颗果子。 呼—— 赵绵绵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只找果子的松鼠。 不过还不等赵绵绵的一口气舒完,黑暗中又突然响起了一道锐利的破空声。 一支箭羽刺破黑暗,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直接把一只躲在黑暗中的野狼,给钉在了赵绵绵藏身的大树上! 捡果子的松鼠见状扔了手中的果子就窜了个没影。 赵绵绵也想跑,但此时此刻她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屏住呼吸,悄咪咪的往暗处躲了躲。 没多大一会儿,树下传来了一阵窸窣声,一行数人拨开灌木丛,出现在了赵绵绵藏身的树下。 “啧,原来这里有个死人,难怪引了狼群过来。”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道。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手上提了一支弓箭,中气十足。 想必刚才就是他,在几十步开外的地方,一箭射死了躲在暗处守着赵绵绵的野狼。 【诶,主播你睡醒了啊?】 【哟哟哟,开播了开播了!主播你还在树上呢??】 【我去?这么快?我屎还没拉完呢……】 赵绵绵睡觉的时候直播间就会关闭,只要她睡醒,直播间就会自动打开,显示主播已上线。 关注了赵绵绵的粉丝收到开播提醒,纷纷赶了过来。 大家都兴致勃勃的守在直播间的屏幕后面,等着看赵绵绵如何从狼口逃生。 有几个眼尖的观众看到了树下聚着的黑衣人,在弹幕上给赵绵绵出主意道: 【主播你运气真好,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碰到人。你赶紧去求救吧,不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对对对,兴许人家看你年纪小,长得又可爱,顺手就把你救了呢?】 【……】 【前面的莫不是小说看多了吧,真当主播是带着主角光环重生,人见人爱的啊?】 【且不说这几个人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荒郊野外了,光看他们那身打扮就不是普通人,你们让主播这时候露面求救,是怕她死的不够快吗??】 看到这条弹幕,赵绵绵抿了抿唇,默默收回了往树下伸的脚。 不得不说,她这粉丝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刚才直播间的观众没有看到,但赵绵绵可是清清楚楚目睹了那只野狼被射死的全过程。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看那些黑衣人射杀野狼的架势,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若是寻常赶路的武人也还好说,万一真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杀手又被她撞破,那不是自己给自己寻了个火坑跳?? 赵绵绵可不想刚从狼口逃生,又成了那个倒霉的刀下亡魂。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躲在树上,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果不其然,那群黑衣人并没有轻易离开,他们十分警觉的四下查探了一番,见周围没什么活人的迹象,这才派了两个人在赵家的马车上一阵搜刮。 几人搜刮出来一些吃食,都是冬竹提前给赵绵绵准备的,也不生火,就这么就着黑暗,一人分了一些,两三口就吃下了肚。 有个黑衣人吃完了冬竹给赵绵绵准备的桂花糕,不甚得劲的抱怨道: “就这玩意儿,塞牙缝都不够。也不知道那娘们是不是属耗子的,就吃这么点,也不怕饿死!” 赵绵绵躲在树上,听到他说出口的抱怨,吞了吞口水,又气鼓鼓的咬了咬牙。 【你才耗子,你全家都是耗子!!】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飘过去的粉色弹幕,一阵【哈哈哈哈】。 幸好赵绵绵没下树去求救,因为那些黑衣人刚吃完了赵绵绵的口粮,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又有另外一拨人举着火把从不远处杀了过来。 这种“杀”可不是电视剧上演的那种花拳绣腿,而是真刀真枪的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那一种。 赵绵绵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老老实实的待在树上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直到一个时辰后,两方人马杀的差不多了,该死的死,该逃的逃,再也察觉不出任何危险后,赵绵绵才从树叶后探出脑袋,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赵绵绵又等了等,确定跑掉的那些人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后,这才麻溜的从树上溜了下来。 她目不斜视,直奔冬竹,打定主意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冬竹弄醒,然后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眼见就要跑到冬竹的面前,赵绵绵冷不丁的被个东西一绊,直接跌了个狗吃屎。 赵绵绵不敢去看绊住自己的是个什么东西,她眯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到,默念着【党和祖国保佑我】就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打算继续往冬竹的方向跑。 直播间的观众都快被赵绵绵给笑疯了,纷纷在公屏上调侃她: 【哈哈哈,[党和祖国保佑我],主播,你怕不是要笑死我们。】 【嘿,这主播,说她现实吧,她求人保佑她,你要说她迷信吧,她偏偏求的是[党],真是神都分不清她跟马克思!】 【哈哈哈哈,前面的,神他妈的马克思!】 观众的嘲笑声赵绵绵不用眼睛看都听得到,不过眼下她根本笑不出来。 因为从满地的稀碎中伸出了一只枯槁的人手,一下子拽住了她的脚踝。 而那只手的主人,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赵绵绵的……脸! 第20章 仅剩03天59时58秒 “你——” 抓着赵绵绵脚踝的黑衣人刚吐出一个字,吓的赵绵绵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从身边抓了一把什么,看也不看,直接塞进了那人的嘴巴里。 直播间的弹幕: 【???】 【!!!】 【哈哈哈,主播这是强行闭嘴啊,高!真是高!!】 【主播os:什么妖魔鬼怪,可闭嘴吧你!】 【主播:用[党]的名义,将你封印!!】 赵绵绵此刻心里怕的要死,根本没空理会弹幕。 她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抓着她脚踝的黑衣人,心想等会儿对方实在不松手的话 ,自己要不要用脚踹他的头。 忐忑间,被赵绵绵塞了一嘴树叶的黑衣人却是松了手,接着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叮铃哐啷的扔在了赵绵绵的面前。 赵绵绵捡起地上的玉佩,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 奈何四周的光线实在太暗,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那玉佩入手沁凉,比老祖宗送她的那些都要好上许多倍,估摸着是个十分值钱的东西。 赵绵绵四下瞄了瞄,见没有其他人,便勉为其难的把东西揣进自己的怀里,心想以后吃不上饭了,这玩意儿说不定还能换些钱。 收好了玉佩,赵绵绵爬起身来,准备继续跑路。 这时,给她玉佩的黑衣人又一把拽住了她,要死不活的开了口: “小、小姑娘,别、别走……” “告、告诉你一个秘、秘密……” “唔唔唔?!!” 赵绵绵本想看在玉佩的面子上忍一下,可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又抓了一大把树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那个黑衣人的嘴巴里。 ** 遍地都是尸体,就连空气中都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赵绵绵不知道这血腥气会不会又把狼群招来,只好在地上随便找了几个水壶,哗啦啦的把里面的水都浇在了冬竹的脸上。 冬竹被赵绵绵浇醒的时候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的晕,她抹了抹脸上的水,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委屈巴巴的小姑娘: “绵姐儿,这、这是……” 赵绵绵一心想着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略略把话在心里转了个圈,就指着四周一脸害怕的“哭”道: “呜呜呜,冬竹姐姐,他们打起来了,我、我我好害怕。” 空气安静了一秒钟。 直播间也安静了一秒钟。 冬竹不说话是在思考赵绵绵说的“打起来”是个什么意思。 而直播间的观众不说话则是在震惊,震惊面前这个说自己“好害怕”的人,真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面对狼群面不改色、爬树爬的比猴子还溜的主播吗?! 一秒钟后,冬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她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囫囵着抓了几样东西,就托着赵绵绵上了那群黑衣人骑来的马。 直播间的注意力还在赵绵绵说的那句“我好害怕”上,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她。 只有赵绵绵一把搂住了冬竹的脖子,面露纠结的问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那个,冬竹姐姐,你……会骑马吗?” 冬竹没想到赵绵会问她这个问题,微微一愣。 不过也就是一愣,冬竹就回了神。 她把赵绵绵往怀里搂了搂,细细安抚道: “姐儿莫怕,奴婢以前跟着夫人学过,骑快了不行,使唤着跑跑路还是没问题的。” 赵绵绵半信半疑,她瞪着眼睛看着冬竹抖了抖缰绳。 果然如冬竹所说,那马虽然没有撒开蹄子狂奔,却也“哒哒哒”的向前小跑了起来。 赵绵绵幽幽的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冬竹会骑马,不然她们两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骑着马往前面走了小半个时辰,赵绵绵突然又开了口。 “冬竹姐姐,我们要去哪里?” 赵绵绵探出脑袋,用晶晶亮的眼睛瞪着自家婢女的下巴。 冬竹则是低头看了赵绵绵一眼,沉默了一小会儿,复又开口淡淡的道: “我以前听老张头说过,一直往东走绕过这片林子就是安集镇,到了镇上,有人家了,我们就能给管家报信让他派人来接我们了。” “姐儿莫要担心,你且再睡一会儿,等你睡醒,我们就到了。” 冬竹耐心的同赵绵绵解释,她的声音坚定而又温柔,脸色平静而又认真。 若不是她骑着马,带着赵绵绵在同一片林子里绕了整整三圈,赵绵绵怕是真要信了她的鬼话。 【哈哈哈哈,主播,你这个婢女,真是个人才啊!她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种忽悠你的话来的?】 【啧啧,我猜这个叫冬竹的八成没安什么好心,你们说,她一个劲儿的在林子里兜圈子,莫不是嫌弃主播这个拖油瓶,想把她甩掉吧??】 【不能吧,主播刚才还救了她的命呢?再说,甩掉主播有什么好处,她还不是走不出去?】 【你们说,她会不会跟那个管家一样,被赵家大爷给收买了啊,故意把主播带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想要主播的命。】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哈哈,主播好可怜,心疼主播一秒钟。】 直播间的观众七嘴八舌。 有人说她想把赵绵绵这个拖油瓶给甩掉的,有人说她被赵家大爷收买,想图谋不轨的。 可赵绵绵都不愿意相信。 虽然她才来了几天,可早就摸透了身边几人的身份。 这个冬竹是她母亲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若是真想害她,她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哪有机会在这荒郊野外体验人生。 再说了,真想杀她,方法多的是,冬竹又何必陪自己演一场戏呢?? 与其说是图谋不轨,赵绵绵宁可相信是冬竹迷了路,却强忍着恐惧变了法子的哄她安心。 赵绵绵没有猜错,冬竹确实是迷了路。 在原地绕了五圈后,坚持了许久的冬竹终于忍不住,抱着赵绵绵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呜呜,是、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夫人……是我对不起老祖宗,呜呜呜,我没把姐儿照顾好……” “呜呜呜呜,我们家这么好的姐儿,为什么要被人欺负,为什么有家不能回,为什么要遇上这档子事儿……呜呜呜,这天道,也太不公平了!!” 赵绵绵被冬竹死死的抱住,一动不敢动。 她看了冬竹落在自己衣服上的眼泪,又看了看四周的黑漆麻乌,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跟着冬竹一起哭一下。 哭的话,四周又没有人,纯纯浪费演技。 可不哭的话,似乎又有些寡情,对不起她家婢女死心塌地一场。 赵绵绵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正当她酝酿了情绪,张开嘴准备陪冬竹一起嚎时,直播间的公屏上飘过一条红色的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您还有升级道具未使用,距道具过期时间,仅剩03天59时58秒。】 第21章 专业主播,在线嗝屁 升级道具?? 赵绵绵心里一个激灵。 弹幕也看到了这条提示,纷纷在直播间里替她回忆。 【卧槽,是不是那个系统大礼包??我以为主播已经点了呢,竟然还没打开??】 【系统大礼包?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主播刚升lv1那会儿啊,系统不是送她了一个升级礼包嘛,主播快找找,如果没点的话赶紧点开看看。】 【笑死,我有预感,主播她根本不知道礼包在哪儿点。】 【哈哈哈,前面的把弹幕收回去,让我来说。】 随着粉丝在直播间观看的时长增加,已经有好几个老粉升了级,正在赵绵绵的直播里肆无忌惮的用淡绿色的弹幕嘲笑她。 赵绵绵不想跟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墙头草计较,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就忙着在她的直播界面里满世界的找“大礼包”。 大礼包并不难找,就是一个礼物模样的图标,上面有个红色的实心提示圆点。 赵绵绵用意念控制着点开,那图标就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礼物盒子,当着赵绵绵和所有直播间观众的面,弹了开来。 “大礼包”弹开的瞬间,直播间里流光溢彩、绚丽夺目,伴随着往外飞舞的彩带,视觉效果直接拉满。 可在直播间外,该黑的黑,该哭的哭,就连冬竹和赵绵绵顺手牵的那匹马都继续刨着蹄子,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终于,有人实在忍不住,打破了直播间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这?】 【……】 这不靠谱的直播系统把赵绵绵也干沉默了。 好像……就这。 “大礼包”没什么用,赵绵绵只能继续陪着冬竹哭。 不过,似乎留给她俩哭的时间也不够了。 因为她们走了一个时辰还没走出这片山林,已经有狼群循着味道……追了上来! 这是冬竹第一次清醒的面对狼群。 她看着狼群从黑暗中窜出,一个眨眼间就扑到了她跟赵绵绵骑出来的那匹高头大马。 黑暗中,骏马在地上不停的扭曲,挣扎,和哀嚎。 纵然它身躯庞大,依旧寡不敌众,没一会儿就在狼群的撕咬啃食之下,化成了光秃秃的白骨一具。 血腥顺着深夜的冷风飘散开来,沾了冬竹和赵绵绵满满一身,恶心的令人作呕。 可这时候的冬竹完全被狼群的凶狠野蛮给吓到了,只能抱着赵绵绵瑟瑟发抖,完全忘了逃跑和反抗。 分食完马匹后,狼群终于注意到了躲在一旁的主仆二人。 碍于冬竹身上狼不食草的味道,它们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围成了一个扇形,龇着牙反复试探着被困的一大一小。 【啧啧,主播,你这一晚上过的跌宕起伏,当真是精彩极了啊!】 【没事儿,主播,被狼咬死很快的,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你下辈子投胎记得选个好人家哦~】 【专业主播,在线嗝屁,哈哈哈。】 【哈哈哈,你们要不要这样,主播都快挂了,你们还在这边说风凉话。】 【感谢主播,让我看到了人被狼咬死的全过程,主播今天,又是功德圆满的一天哦~】 【呵呵,功德圆满有个屁用,这**的系统,难不成还能给她来个起死回……卧槽???什么东西??刚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 【???】 直播飘过一连串的问号。 而现实世界中,一支带着火光的箭冷不丁的从赵绵绵耳边划过,直挺挺的射在了她跟冬竹面前的地面上。 狼群被这亮光一惊,眯着眼往后退了退。 不过它们并没有散去,而是在那火箭烧不到的地方来回踱着步,继续用不死不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猎物。 “哟,还不走呢?” 赵绵绵身后的黑暗中响起了一道戏谑的男声。 那声音带了些许笑意,既不清冷也不凛冽。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在赵绵绵的耳朵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漠和无情。 赵绵绵与冬竹不知道来人是谁,不敢贸然出声。 只有在她们眼前晃荡的野狼不怕死的抬起头,对着黑暗龇了龇牙,想要彰显自己对猎物的所有权。 “啧,看样子你们还挺不高兴的呢!反正都不高兴了,不如再来点厉害的?” 男人的话音轻飘飘的落地,下一秒,黑暗的林中就响起了铺天盖地的簌簌声。 赵绵绵只觉耳膜被那破空声震的生疼,下意识的捂住耳朵闭上眼。 等她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自己的小身板已经被冬竹扯着扑倒在了一个陌生男人的马下。 “多谢官爷救命之恩!多谢官爷救命之恩!” 冬竹拉着赵绵绵给那个男人磕头。 赵绵绵并不是很想磕,就趁冬竹磕头的功夫眯着眼,偷偷摸摸的打量了一下那个骑在马上的“官爷”。 赵绵绵不知道冬竹为什么要叫对方“官爷”,只觉得那人骑在马上十分的威风。 他身穿玄色窄袖武服,腰系革带,足蹬黑靴。 衣服的袖口衣领处皆绣着醒目的金色纹路,像是飞鸟,又似走兽,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穿的起的那一种。 关键是他与众不同的气质,往山林中一立,就散退了黑暗,让人不由自主的瞩目起来。 男人逆着光,赵绵绵看不清他的长相。 可赵绵绵知道,能有这样的气势,绝非许川赵家能够攀得上的普通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 来人唤作谢忱,是京都兵马司的一名统领,本来执行任务途过此地,没想到遇到了被困的赵绵绵和冬竹。 谢忱不喜欢在任务之外大开杀戒,奈何这林子里的狼群太不识相,非要挑战他的权威。 那么他也不介意浪费几只箭羽,教教这些畜生,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谢忱是个武将,虽然在京中挂了一官半职,但并不习惯别人动不动就下跪的那一套。 看到冬竹拉着赵绵绵朝他磕头,下意识的拉着缰绳微微错过了半个身子。 谢忱皱了皱眉,把定在冬竹身上的视线微微往外挪了挪。 不经意间,就跟赵绵绵打量他的视线撞了个着。 视线相撞,两人皆是一愣。 谢忱惊的是这位赵家小姐也太小了点吧,看身量,估摸着才三岁多一点点,也不知道怎么就惊动了那位,命他大老远的过来救人。 而赵绵绵惊的是她看到了谢忱挂在腰间的那块玄铁令牌。 那令牌通体乌黑,上面用银色篆书,写了一个大大的“玄”字。 认出这个“玄”字,赵绵绵的脸色变了又变。 下一秒,直播间的弹幕上便飘过一道满是怨气的粉红: 【我靠,玄麟卫!!】 第22章 等等,她叫人家什么? 【啧啧,主播这狗屎运不错啊,眼看着就要嗝屁了,还能被人捞。】 【啊啊啊啊,快快快,看一眼、主播再看一眼!!这身量、这气质、这颜值,极品中的极品啊!】 【啊,不是吧,前面的你长了火眼金睛???还颜值呢,就主播这角度你竟然能看到对方的脸??】 【哈哈哈,可不是么,这么暗的光线,我就看到对方的俩鼻孔。】 【不不不,一个人帅不帅是不能光用眼睛看的,你们得用心用心用心!瞧瞧这打扮,瞧瞧这气质,低调中带着华丽,温润中带着凌厉,我打包票,颜值绝对不会差!】 【这男人帅不帅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们挺颠的。话说主播一三岁小屁孩,关注那么多做什么,难不成还能给自己找个爹??眼下,当然是保命要紧啊。】 【其实……给自己找个爹,也不是不行……】 【……】 【算了,我不想说话了。】 【不,等等,你们都在讨论那个男人,只有我好奇“玄麟卫”是干什么吗??】 【前面的,你新来的吧?是这样的,主播虽然拿到了穿越剧本,但她并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穿越者。这个叫天应国的地方十分排斥异世界来的人类,认为这些人会影响国运带来不幸,甚至还给他们取了个名字叫“异人”,玄麟卫就是专门抓捕异人的。】 【在主播现在的世界,发现异人并报官,会得到一大笔赏银。然后那些被抓的异人就会被火烧死,以防止他们采用“妖法”,再度重生。】 【我靠,烧死啊,这么狠的吗?那还不如被狼咬死算了呢!】 【所以啊,主播见到玄麟卫,有些害怕,也是可以理解的。】 【额……可以弱弱的问一下《得到一大笔赏银》……这个“一大笔”到底是多少??】 【哈哈哈哈,你的关注点怎么那么奇怪,主播又没被揭发过,我们怎么知道!】 【应该挺多的吧,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不然也不会让他们那些异人闻风丧胆了。】 【这倒也是。】 “人都救了,这好事自然是要做到底的。我看你二人也没什么自保的能力,不如跟着我们往前走,等越过了这林子,寻到了有人家的镇子,再把你们放下来给家里报信,可好?” 处理完林子里的狼群,谢忱骑在马上一本正经的道。 他这话虽然是同冬竹说的,可那视线却似有若无的往赵绵绵的脸上瞟,瞟的赵绵绵心里七上八下,有种下一秒就要被抓起来烧死的错觉。 对于要跟玄麟卫走这件事,赵绵绵是打心底里拒绝的。 可她也知道,眼下能让她跟冬竹在这荒山野岭里碰到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人马,已经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了,莫说这些人还不嫌拖累,愿意带着她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赵绵绵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冬竹也习惯了她不爱开口的性子,连忙拉着她,又对着谢忱拜了拜: “如此自是再好不过了。” 直播间里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异人”与“玄麟卫”,赵绵绵则一脸乖巧的被人拎上马,带着往山林外的方向走去。 玄麟卫训练有素,又着急赶路,哪怕是在道路崎岖的山林里,也是行的飞快。 如此行进的速度,自是不能让冬竹与赵绵绵单独再骑一匹马。 谢忱发话,让手下一个看上去还算白净的小将带着冬竹,一个蒙着脸看不清样貌的男人带上赵绵绵,一行人便举着照明的火把,继续往东边走。 赵绵绵从来没自己骑过马,也不知道该如何骑马,被人拎上马后犹豫了许久,最后她还是咬了咬牙,伸出一双小手,紧紧的揪住了马脖子上的鬃毛。 “你就这样?”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那个跟赵绵绵共乘一骑、蒙着脸没什么存在感的玄麟卫突然开了口。 赵绵绵本来心里就有鬼,冷不丁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吓了个半死,浑身一震,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倒是身后那个蒙面的玄麟卫长臂一伸,轻飘飘的就把她从半空中捞了回来。 “啊?” 赵绵绵坐稳之后一脸懵逼的转过头。 她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双陌生的眼。 那双眼像是黑夜中的大海,纵是波涛汹涌风云变幻,也暗沉无边,深邃的像是要把人淹没其中。 赵绵绵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更确定自己不认识任何的玄麟卫。 碍于对方的身份,她在脑海中把自己这辈子和上辈子干过的坏事都想了一遍,最后才眨了眨眼,笑眯眯的对着那个蒙面男人,甜甜的道: “谢谢哥哥。” 谢谢。 哥哥。 赵绵绵这四个字一出口,空气中有一秒钟的安静。 刚才还刷的飞快的弹幕也顿了一下,留下了大片的空白。 【等等,她叫人家什么?】 【……主播,你为了活命,真是连老脸都豁出去了啊,这男的看上去都能当你爹了,你叫人家“哥哥”??】 【哈哈哈哈,真是服了主播的脑回路,看把人家给吓的。】 【蒙面人:虽然很想把她扔下去,但是她叫我哥哥诶!】 【主播,你才三岁三岁!!!美人计不是这么使的!!】 【前面的,你确定主播使的是美人计??我怎么感觉她是脑子抽了啊?】 赵绵绵看到了那条说她“脑子抽了”的弹幕,抖了抖手指,表示不想说话:【……】 好在那个蒙着脸的玄麟卫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眯了眯眼,就伸出一只手,一边护着赵绵绵,一边驾着马,冲进了无边的黑暗。 第23章 你…认识我祖祖? 时值深夜,一行玄麟卫在山林中不眠不休的赶着路。 冬竹骑在马上,根本不敢睡,只能睁大了眼睛瞪着虚无的黑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赵绵绵被那蒙面人搂着,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不一会儿就睡了个的昏天暗地。 突然林中迎面奔来一骑,谢忱看到来人,放缓了前进的速度。 来人也不停马,一个翻身便从马上飞了下来,精准无误的落在了谢忱的面前。 “大人,嘉武来的消息。” 来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细细长长的竹盒,递给谢忱。 谢忱也不说话,接过竹盒轻车熟路的打开机关,从里面取出一段卷成管状的信纸,就着火把的亮光细细查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信中说了什么,谢忱看完之后脸色并不是太好看。 他把信纸点着,亲眼看着那东西在他面前化作了灰烬,这才把手中的竹盒一抛,沉着声音下命令道: “计划有变,我们不去嘉武了。” “小五,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让兄弟们先休息一下。” “大元,你去给老佟递话,让他们先在吴庄待命。” “是!” “知道了,大人。” 谢忱雷厉风行,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他翻身下马,跟身后几人商讨了几句什么,没一会儿,派出去探路的小五也折了回来。 “谢大人,前方不远有个破庙,没人住,您看兄弟们是否要在那里落脚?” 谢忱皱着眉头想了想,复又点了点头,他身后的玄麟卫就纷纷翻身上马,朝着那破庙的方向行去。 从谢忱收到消息到做出决断再到下达命令,前后不过半炷香的功夫。 冬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些玄麟卫半路改了方向是要去哪里,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种说不出的担忧。 到了临时落脚的地方,冬竹安顿好睡着的赵绵绵,这才寻了个机会,小心翼翼的同身边的玄麟卫打听了起来: “官、官爷,我们这、这是……不去安集了吗?” 那玄麟卫闻言皱了皱眉,并未开口说些什么,而是三步并做两步,急匆匆的跑到外面,寻了一个统领模样的男子,细细的请示了一番,这才折回来,言简意赅的同冬竹解释道: “大人说了,我们行程有变,暂时不去安集了,今夜先在这地方歇息一晚,明早动身,路上若是遇到镇子,就会把你们放下来。” 听到这话,冬竹的心稍稍定了几分。 她不知道继续跟着这些玄麟卫是否安全,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于是只能在心里祈祷着,祈祷明天能早点遇到集镇,早点寻着人,然后给家里报信。 这边冬竹忧心忡忡的入了睡,那边赵绵绵却是动了动鼻子,突然睁开眼,下一秒,一骨碌的从干草垫子上爬了起来。 她闻到了一股香味,一股烤鸡的香味。 赵绵绵不知道这股香味是从哪里来的,于是瞪大了眼睛,好奇的四下寻找着。 其实烤鸡这东西,赵绵绵上辈子吃的多了,并不馋那么一口。 可架不住她饿啊!! 要知道,除了下午的两块糕点,她到现在滴米未进,肚子早就饿的“咕咕”作响了。 也不知道哪个不道德的,非得这时候,用烤鸡刺激她。 【主播,这不过是座没人的破庙,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行不行。】 【你这话说的,主播四处看看怎么了,这古代世界那么凶险,万一她下一秒就挂了,岂不是白来一趟,可不得趁醒着的时候多见见世面?】 直播间的观众没想到赵绵绵这时候开播了,几个没睡的在公屏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嘴炮。 他们闻不到烤鸡的味道,只看到赵绵绵扭着头四下打探,以为她是睡不着,随便乱瞅着打发时间。 不过看着看着,大家就发现了不对。 只见赵绵绵迈着小短腿,快速的朝着一个没人的火堆溜了过去。 那火堆生在僻静处,方圆十几步都没有玄麟卫守着。 只有两个模模糊糊的背影,背着手站在上风处说话。 其中一个看着像是谢忱,另外一个赵绵绵也不认识。 赵绵绵扭头看了看谢忱和那个不认识的玄麟卫,又扭头看了看面前的火堆。 不,是近在咫尺的烤鸡。 那烤鸡并不大,已经被人撕走了小半,剩下的部分串在一根树枝上,架在火堆的一侧,“滋滋滋”的往外冒着热气。 赵绵绵做了两秒钟的思想斗争,最后生理需求战胜了精神理智,她快狠准的接着对着面前的烤鸡伸出了白白胖胖的小手。 【卧槽,主播,你竟然偷……鸡?!】 【不是,大半夜这么刺激这么疯狂的吗??……我喜欢!】 【额,这么明目张胆的偷东西……简直太棒了!!】 【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主播,搞事情!!我支持你!!】 直播间的观众瞬间又兴奋了起来,赵绵绵抬头看了一眼在线人数,那数字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往上涨,直奔四位数去了。 不过她现在肚子饿的要死,眼里只有那香喷喷的烤鸡,根本没功夫顾及直播什么的。 赵绵绵使出吃奶的劲猛拽了一只鸡腿下来。 由于那烤鸡并不大,赵绵绵这么一拽,半只烤鸡顿时又少了一半。 然而还不等她把鸡腿塞进嘴里,身后冷不丁的响起了一道戏谑的男声: “听说你家在许川?” 赵绵绵握着鸡腿的手一顿,小小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抖了抖。 是谢忱!! 那个救了她跟冬竹的玄麟卫,谢忱。 赵绵绵背对着谢忱吞了吞口水,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偷鸡腿的事,身后的男人又自顾自的开了口。 “对了,我记得许川有家大户,主人姓赵,你可认识?” 咦?? 许川的大户人家?? 还姓赵?? 赵绵绵闻言一愣,一脸好奇的扭过头:“你……认识我祖祖?”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在空气中荡漾开来,配着赵绵绵那双小动物一样的眼,萌的谢忱心头一软,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不过再怎么放轻呼吸,谢忱的视线还是掠过赵绵绵的那张小脸,落在了她握着鸡腿的手上。 察觉到谢忱的视线,赵绵绵有些心虚,她“咻”的一下把手背到了身后,一脸“我什么都没做”的模样。 谢忱行事不拘小节,当然不可能跟一个小丫头计较鸡腿儿的事,他勾着嘴角笑了笑,又开口问道: “你说的祖祖,可是高陵的徐俨公之女徐秀珠徐老夫人?” 第24章 不认识你说个屁 赵绵绵才来几天,哪里知道老祖宗是不是徐俨公之女,她甚至连老祖宗的本名都不知道,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谢忱的话。 倒是直播间的观众听到谢忱这么问,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躁动了起来。 【哦豁~~主播,这玄麟卫好像认识你家老祖宗诶。】 【啧啧,不是我心理阴暗啊,这突然冒出个男人,不仅救了主播,还说认识她家里人,搁现代,保不齐是个杀猪盘,主播不会真的信了吧。】 【???杀猪盘??杀什么猪?我看你比主播更像猪吧!!主播这可是在古代,哪有那么多套路?!再说了,能有那个实力把主播救下来,这男人哪里用得着套路人??】 【哈哈哈哈,笑死,古代还有杀猪盘??】 【信他+1】 【不信不信不信,必须不信啊。】 【不是,等等,你们难不成忘了,主播之前点开了“升级礼包”啊,这玄麟卫,会不会就是系统设定的“升级礼包”?】 升级礼包?? 赵绵绵眨了眨眼。 她怎么忘了“升级礼包”这件事?? 虽然她不知道玄麟卫在这天应国是种什么样的存在,但想着能有类似东厂西厂那样的特权,总归不是普通角色。 这个叫“谢忱”的男人先是突然出现,又莫名其妙的出手救了她跟冬竹。 现在还像模像样的说出了老祖宗的名讳和来历,难不成真像弹幕说的那样,是系统赠送的“升级礼包”,用来助她《重回赵家》《夺回属于自己一切》的?? 所以,她还是有希望继续摆烂、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的? 想着赵绵绵眼睛一亮,也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令穿越者们闻风丧胆的玄麟卫了,把手中的鸡腿一扔,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 “你真的认识我祖祖?” 这一世的赵绵绵白白净净,一张脸像是刚刚出笼的肉包子,软的让人恨不得上手rua一rua。 加上那精致的五官,自带的双眼皮,显然是个祸国殃民的好苗子。 只不过,谢忱的视线只在赵绵绵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就飘到了那个被她扔出去的鸡腿上。 谢忱挑了挑眉。 不等赵绵绵近身,他就动作麻利的往后一退,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赵绵绵向他伸出的“魔爪”。 弹幕看到谢忱的动作,纷纷在公屏上【哈哈哈】的嘲笑赵绵绵。 【嫌弃,你们看到了吗,那男人脸上刚才闪过的绝壁是嫌弃!】 【哈哈哈哈,还是毫不掩饰的那一种。】 【谢忱:你不要过来啊~~】 【哈哈哈哈,说实在的,刚才那一秒,我好怕对方当场拔刀啊。】 【主播,你说你好不容易从狼窝里逃出来,如果又死在玄麟卫的刀下,那样,我真的会……哈哈哈哈,笑你一辈子的!】 看到谢忱躲了开来,赵绵绵也意识到自己此举的不妥。 不管是“救命恩人”也好,“升级礼包”也罢,对方毕竟是个大男人,还是令异人闻风丧胆的玄麟卫,她可别好处没占到,最后白白的丢了性命。 想着赵绵绵一脸懊恼的往后退了退,努力跟谢忱保持着距离。 谢忱本身对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并没有什么意见,刚才那一躲也是习武之人的本能。 只不过他见赵绵绵一会儿大大咧咧的偷他的鸡腿,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同他保持距离,觉的甚有意思,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谢忱抱着手臂倚在柱子上,他看了一眼赵绵绵脑袋上的两个啾啾,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虚无,忽的嘴角一勾,打趣道: “你那祖祖年纪甚大,又是个妇人,说不定一辈子没离开过许川,我怎么可能认识!” 赵绵绵闻言眼皮子跳了跳,公屏上立马飘过一行“气急败坏”的字:【不认识你说个屁!】 又惹的直播间的观众一阵【哈哈哈】的笑。 赵绵绵本来就很饿了,又跟着谢忱一顿废话,整个人差不多处在暴走的边缘。 她不想继续搭理谢忱,又不想被对方看出什么破绽,暴露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于是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谢忱行了一个礼,接着便鼓着腮帮子扭过头,直奔刚才被她扔出去的那只鸡腿。 赵绵绵细胳膊细腿儿的,随手那么一扔,也没把鸡腿扔的太远。 她从地上捡起鸡腿后,一脸心疼的吹了吹。 接着三下五除二,撕了外面的皮,也不管干不干净,就往自己的嘴里塞。 肉味在嘴巴里弥散开来,赵绵绵抬起头,一脸满足的眯了眯眼。 “不过……”看到这样的赵绵绵,谢忱嘴角上挑,微微一笑,冷不丁的补了一句:“我倒是认识你爹。” 他这话一出口,赵绵绵啃着鸡腿的背影肉眼可见的一僵。 就连直播间的公屏都清空了一秒钟,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 “你爹唤作赵玉轩,是许川赵家的独子,当年我与他在麓山有一面之缘,没想到几年没见,孩子都这么大了。” 赵绵绵本来还想再咬一口手中的鸡腿,听到这话整个人控制不住一抖,那鸡腿就再度从她手上掉到了地上。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直播间的弹幕。 直播间的弹幕刷的飞快,清一色的【卧槽】和【快跑】: 【卧槽!快跑!主播,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等等,不是我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耳熟+1,有点像我妈她们那个年纪套近乎的话。】 【套近乎?这个男人为啥要跟主播套近乎??】 【啊啊啊,主播,我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要不你也甭管为啥了,先跑为敬吧。】 赵绵绵根本没来得及跑路,因为谢忱已经一个箭步迈到了她的面前,从地上捡起那个啃了一半的鸡腿,不容拒绝的塞进了她的手心里。 谢忱:“既然这么有缘,在这里遇见了,不如你好好想想,你爹欠我的那五千两银子……要什么时候还??” 第25章 性子软绵,不爱哭闹 赵绵绵跑了,握着那个偷来的鸡腿,“哇”的一声跑开了。 她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在心里疯狂的吐槽,公屏上的粉色弹幕就源源不绝的往外冒: 【啊啊啊,不是、这人是不是有病?】 【我才三岁三岁三岁!!】 【他竟然让一个三岁小孩替她那从没见过面的爹还钱?!!】 【还是五千两??】 【他到底有没有人性?!!!】 赵绵绵对这个世界的货币没什么概念,但并不妨碍她仗着自己年纪小光明正大的赖账。 或者说,赵绵绵根本就不想认这笔糊涂账。 一个莫名其妙的玄麟卫,两张嘴皮子一碰,张口就说她爹欠了五千两的外账,要她父债女偿,真当她是个三岁小孩、很好欺负吗?! 赵绵绵挂着两泡眼泪,嚎的昏天暗地,故意在破庙里外迈着小短腿跑了一大圈,直到把所有谢忱带来的人都惊醒之后,才委屈巴巴的扑进了冬竹的怀里,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老大,您这是……”一名玄麟卫好心(八卦)的凑上来询问,被谢忱没好气的赶走。 谢忱:“去去去,管那么多做甚,睡你的大头觉去。” 谢忱挑着嘴角在原地站了片刻,待赵绵绵消停之后,才背起手,漫无目的的朝庙外晃去。 ** 破庙外的树林里站着一人,那人身着黑色武服,头戴镏金小冠,背对谢忱而立。 虽然看不清容貌,可当月色钻过云层,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斑驳着落下时,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一种高贵而又清冷的气息。 黑衣人没有蒙面,却低调而又冷肃,除了他骑来的马,没人认的出这竟是刚才混在玄麟卫中被赵绵绵逮着叫“哥哥”的那一人。 谢忱在那人身后抱着拳行了个礼,一瞬间敛去了所有的锋芒,恭恭敬敬的道: “按您的吩咐,试探过了,这赵家小姐看着有些异常,可骨子里还是个三岁小娃,稍稍用些手段,就端不住了。” “大抵是自幼父母双亡,又养在老太太的身边,导致性子软绵,不爱哭闹,才显得与众不同了一些。” 谢忱没有细说试探赵绵绵的过程,他知道,以眼前这位的身份,是根本不会在意那些细枝末节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言简意赅的提供有价值的情报,以供来人定夺。 谢忱的话音落地,那人却扭了头,勾着嘴角浅浅一笑:“性子绵软,不爱哭闹……这,就是你得出的结论??” 谢忱自省眼光独特、看人甚准,不然也不能从那么多玄麟卫中脱颖而出,混到如今的位置。 可来人轻飘飘的一个反问,甚至并未表现出任何的责备与不满,便叫他大汗淋漓,瞬间绷紧了脑子里那根叫做“危险”的弦。 谢忱低着头皱着眉,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试探赵绵绵的过程,确认自己并未遗漏任何细节之后,才又抬起头,谨慎而又虚心的同来人请教: “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这次,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却不再出声,而是摆了摆手,匆匆揭过了这个话题。 “西陵九星图的事情怎么样了?” 站在谢忱面前的男人再度开口,不再谈及赵家的独苗苗,而是话锋一转,说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而谢忱见他提了正事,连忙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怕是有些麻烦。消息称西陵九星图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津梁,但老钱带人去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红袖山庄早在半个月前就人去楼空,别说西陵九星图了,愣是连鬼影都没见到半个!” 只见谢忱目光微沉,眉宇之间皆是凝重,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变得严肃起来。 “那红袖山庄上下一百多号人,再怎么诡异,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凭空消失。” “况且,那么多人,吃喝拉撒都不是简单的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你让老钱留意下周边的城镇,看有没有大宗的采买或是好几日没出现的农户,按着这个思路去寻,或许会有突破。” 来人点到即止,而谢忱得了点拨,眼睛一亮,顿时心里也有了大致的部署章法。 可“寻人”似乎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只听那黑衣人顿了顿,又继续道: “除了红袖山庄,津梁周边还有几个地方需要探一探,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你亲自去一趟,不要太指望老钱。” “东西找到了自是最好,找不到的话,也别留下后患,把该留的不该留的都处理干净。” 月光顺着山林间的冷风落在来人微微勾起的嘴角上,谢忱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咬着牙落下了重重的一个字: “是。” 山林中的两人各自沉默了片刻。 片刻之后黑衣人一个口哨招来自己的坐骑,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 谢忱见他要走,连忙请示: “那这赵家小姐……” 听谢忱提了赵绵绵,男人握着缰绳的动作一顿,就在谢忱以为他又要说“你自己看着办”的时候,马背上的那人开了口: “把消息放出去,让贺家自己来接人。” “至于许川那边,你出个面吧,总归不好叫他的后人被一群无赖欺负了去。” 男人的声音里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不甚明显,甚至不等谢忱揣摩这笑意背后的深意,就被那冰冷的夜风一吹,消失的干干净净。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忱抱拳领命。 他的声音刚刚落地,先前还立在林中的一人一马便冲进夜色,不出片刻,便消失在了空旷的虚无里。 而此时此刻,赵绵绵缩在冬竹的怀里睡的正香,全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即将因为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26章 是把主播气哭的那个吗 短短一日不到,前去“度化”的赵家嫡小姐又回来了。 赵绵绵昨日如何出的东城门,今日就如何回的长阳街。 只不过她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人大张旗鼓的跑来赵家给她撑腰。 是的,撑腰。 关键这撑腰的人还大有来头,正是许川县的父母官,周之详。 知道赵家小姐天刚大亮就回到了赵家老宅,还招来了周大人,昨天前前后后看了好几场戏的街坊邻居都动作麻利的从被窝里爬起来,不约而同的围在了赵家门口。 赵家前厅里,赵绵绵坐在正座的太师椅上,喝着奶,吃着糕,看周大人把手边的茶几当做公堂的断案桌,拍的“啪啪”作响。 “赵胜,我看你夫妻二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恃强凌弱霸占他人家产也就罢了,你竟然伙同那赵家下人,打着尽孝的名义,把赵家小姐诓骗出城,借机谋害,你眼里还有没有礼仪廉耻、还有没有青天王法?!” 周大人此话一出,赵家偌大的前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一丝半分。 只剩屋里屋外还没来得及撤下的白幡,被涌入的冷风吹的簌簌作响。 【咦,主播竟然还活着啊?眼下这是什么情况,我不过就睡了一觉,你就抱上大腿了??】 眼前飘过一道浅绿色的弹幕,赵绵绵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当做没有看到,自顾自的抱起奶壶,吨吨吨的喝了个底朝天。 直播间的观众随着赵绵绵的动作,先是看到了黑黢黢的一个壶底,接着看到了跪在前厅正中的赵胜夫妇,最后视线才落在了不远处,那个穿着官服、拍着惊堂木的周之详身上。 有粉丝认出了周之焕身上的官服,在赵绵绵的直播间里分析道: 【深青色官服,花鸟图案,哟,这人还是个八品官呐。】 【官衔不怎么大,按主播所处时代来看,顶多就是个县丞之类的父母官。】 【但是这人看着都快四五十了吧!四五十岁才做到八品官,啧啧,八成也就是个插科打诨的老油条。主播,你确定你抱的是大腿,不是狗腿吗?】 【哈哈哈,你们别太过分啊,主播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家,你们好歹给她点希望啊。】 【希望也不能当饭吃,这封建社会本就男尊女卑,主播还穿越到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女娃的身上,可不得认清现实、保命要紧。】 【喂喂喂,你们跑题了吧,怎么就没人分析一下这家伙突然跑来替主播撑腰的目的啊?】 【有啥好分析的,一个八品小官,都快解官了,搁着太平日子不过,出来替一个三岁小娃“主持公道”,无外乎两种原因。】 【哪两种?】 【一是主播真的抱上了大腿,那个“大腿”很厉害,官级也很高。而“大腿”发了话,这八品小官没得拒绝。】 【二呢?】 【二嘛,那只能是这个姓周的也惦记着主播家的家产,想坐吃渔翁之利,借着替主播出头的机会暗度陈仓,把他们赵家的家产都扒拉进自己的荷包——也就是俗称的……黑—吃—黑了!!】 看到这三个字,刚咬着桂花糕的赵绵绵一愣,连忙坐直了身体,一脸警觉的盯着旁边的周之详。 周之详被赵绵绵一盯,心里七上八下的,浑身直冒冷汗,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哪里得罪了这位小祖宗。 其实今天之前,周之详并不认识赵绵绵,他甚至连谢忱都觉得眼生。 但并不妨碍他认出了谢忱挂在腰间的那块令牌。 那块令牌通体乌黑,用银色的篆书刻了一个“玄”字,看上去普普通通,跟寻常的令牌没什么区别。 可周之详知道,这令牌并不简单,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兵马司卫队,更是京中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滔天权势。 周之详不敢去打探谢忱的身份,他生怕知道太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甚至连早膳也顾不上吃,就拉着衙门里的师爷和衙役,直奔长阳街。 既然是来撑腰的,那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周之详给执着杀威棍的衙役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一左一右压着赵胜与赵钱氏,将他二人压俯在前厅的地砖之上。 “大、大人,冤、冤枉呐~~草民不过是看在与三郎一脉相承的份上,替他操持老祖宗的后事罢了,怎、怎就成了外人口中霸占赵家家产,谋害嫡女的恶徒了呢?!” “再、再说了,绵姐儿在灵堂上把那法器震碎的事情可是大家有目共睹,草民顶多就是误信了那道士的胡话,把她送去落日观罢了,断无谋财害命之意啊!!!” “还、还请大人明断,不要冤枉了无辜啊!!” 此时的赵胜和赵钱氏正跪在前厅正中的青砖地上,被那两个衙役的气势一吓,忍不住浑身一抖。 但肥肉都进了嘴里,也没有随随便便就往外吐的道理。 赵胜自恃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也没落下什么把柄,哪怕是当着这许川县丞的面,依旧极力狡辩。 可谢忱既然使了周之详出面,必然把那细枝末节也处理的妥妥当当。 还不等赵胜再多辩解一句,便有人扭着一个身形狼狈的船夫,上来与他对峙。 那船夫挽着裤腿,衣衫褴褛,满身的鱼腥气,可面容瞧着又有些熟悉。 反正赵绵绵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倒是跑来吃瓜的群众发出惊呼,一语道破了这个“船夫”的身份,竟是收了私钱诓了赵绵绵出城去替老祖宗度化的那个假道士!! 赵胜看到本该早早离开许川的“道士”竟然被人抓了回来,一张老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他紧了紧手指,咬了咬牙,接着眼珠子一转,想到个开脱的好理由。 谁知还不等他开口,白纸黑字、按着大红手印的供词已经“啪”的一声,甩在了他的面前。 供词是葛海的。 原来葛海眼见形势不对,早早的就招了,独留赵胜夫妇二人当着周之详与长阳街坊的面,宛如一对跳梁的小丑,兀自蹦跶着。 “绵姐儿绵姐儿,我、我们也、也是为了老祖宗的体面着想啊!” “再说了,是那葛海诓骗我们在先,说赵家没人了,只要把你送走,这赵家的家产就跑不脱了。” “冤有头债有主,要怪,你、 你也该去怪你们家那个吃里扒外的,可不能…不能把这错,都怪在我与你大伯的头上啊!!” “你、你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别别别……姐儿!!绵姐儿!!!” 赵胜夫妇哭天喊地的求饶,一下子扑到了赵绵绵的跟前。 周之详眼下哪敢让赵家的这个小祖宗受委屈,还不等赵钱氏把话说完就命人把他二人给拖了下去。 将赵胜夫妇收监之后,周之详又让官衙里的师爷出面,当场替赵绵绵更换了地契房契。 等赵绵绵回过神来,站在赵家大门口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目送周之详时,她已经成了方圆百里名副其实的“小富婆”。 【我去,主播,你家老祖宗对你是真好啊,给你留了三间宅子,五间铺子,还有两个庄子,这到底值多少钱啊??】 赵绵绵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她只知道自己混吃等死的好日子又回来了,站在太阳底下笑眯了眼。 【啧,别看这八品小官年纪不小了,干起活来倒是利索,这才一天不到,就把案子给断清了。】 【利索个屁,还得是主播,不然换你去试试。信不信家产没夺回来,还给你扒层皮?】 【啊?什么意思啊,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笑死,主播就是一个三岁小奶娃,哪有那么大的面子遇到“青天大老爷”,你真当那周之详是什么好官啊!】 【就是,这还看不清?肯定是有人在后面给周之详施压了呗,不然主播哪有这么容易搞定她那黄鼠狼亲戚。】 【你们说的“有人”……该不会是之前的那个玄麟卫吧?叫什么来着,谢、谢谢谢什么?】 【是昨天把主播气哭的那个吗,谢忱,叫谢忱。】 赵绵绵本来心情甚好,见弹幕提到了谢忱,一下子心沉到底。 她的小脸一板,弹幕上就飘过一串气急败坏的弹幕: 【???】 【谁哭了?谁被气哭了??】 【你才哭了!你全家都被气哭了!!】 赵绵绵打死不承认昨天的糗事,也不等人上来抱她,迈着小短腿就气呼呼的跑进屋里,直接把床幔一拉,下播,睡觉! 第27章 你也是来当我儿子的? 谢忱出现的快,消失的更快。 回到赵家后,赵绵绵就再也没见过他的面。 除了直播间的弹幕会偶尔提起“谢忱”两个字外,那家伙就跟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彻底的从赵绵绵的生活中消失。 自从周之详断了赵家家产的案子,把那赵胜夫妇入了大牢,赵绵绵耳边就清净了许多。 别说老一辈分出去的几个庶房叔伯,就连姚河那边也消停了下去,不敢再提过继的事情。 就这样,赵绵绵乐呵呵的过了三个月的逍遥日子。 三个月里,赵绵绵除了吃就是玩,到最后,连直播间的粉丝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警告赵绵绵,要是她再不提供情绪价值,大家就要取关,让她一夜回到解放前,再度成为一穷二白的新手主播。 面对粉丝们的威胁,赵绵绵不甚在意的眯了眯眼,接着波澜不惊的端起手边的奶壶,又咕嘟嘟的灌了个底朝天。 她刚想说“取关就取关,老娘也不靠你们过日子”,后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推开,露出自己婢女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来。 推门的小婢女唤作夏荷,是春月没了之后方妈妈特地买来伺候赵绵绵的。 卖身契在方妈妈手里,因此比春月老实的多。 由于昨夜刚下了雨,这会儿外面正凉着,夏荷一把房门推开,沁凉的冷气就直往屋里头灌,灌的赵绵绵忍不住一凛,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方妈妈见状连忙把赵绵绵抱在怀里,又命了冬竹去把门关上,这才狠狠地剜了一眼毛手毛脚的小丫头。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若是把冷气放入屋内,叫姐儿着了凉,可别怪我赏你一顿板子,再把你送到庄子上去!” 夏荷性格懦弱,被方妈妈一训,连忙扑通着往地上跪,一边哭一边抓着方妈妈的裤脚求饶: “妈妈,夏荷知道错了,你且饶了我这次吧,是、是外面……来、来了个……说要、接……接姐儿走!!!” 夏荷又哭又求的,根本说不清楚,赵绵绵只听到“外面”“接走”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倒是方妈妈和冬竹听到夏荷的话猛的一震,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 【哟哟哟,主播,来活了来活了~快快快,快支棱起来!!】 【啧啧,不枉费我天天蹲着啊,又有好戏看了啊!】 赵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她那个沉寂了许久的直播间已经先她一步,飘过两条极度兴奋的弹幕。 这两条弹幕像是掉进湖面的石子,一下子在赵绵绵的直播间里激起了千层浪。 【嗯?来活了??主播是又遇到了什么倒霉事吗?】 【咦,刚睡醒就收到推送,主播你怎么了,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说出来让大家乐一乐嘛~】 【啊不是吧,我三个月没上线,主播你怎么还这么小啊!】 【哈哈哈,前面的,你是不是走错频道了,这可是实时直播,三个月,主播能长大到哪里去?你当主播是猪仔啊!】 【哎哎哎,我知道这是实时直播,我就是想吐槽一下,这主播也长得……太慢了一点吧。】 【养成!!养成!!这就是养成的乐趣,你懂不懂!!】 赵绵绵:【……】 时隔三个月,赵绵绵发现她直播间的粉丝一如既往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干脆闭了嘴,继续当个一声不吭的闷葫芦。 不过就算赵绵绵不吭声,观众们还是从那个叫“夏荷”的小婢女口中,知道了门外来人的身份。 “夏荷,你莫怕,是妈妈吓唬你呢,妈妈最是刀子嘴豆腐心,可舍不得把你发配走,你且好好说,外面到底是谁来了?” 冬竹跟方妈妈对视一眼后,连忙把夏荷从地上拉扯起来,细细的哄她道。 方妈妈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有再继续数落,反是递了一方帕子,让夏荷擦泪,倒是应衬了冬竹的那句“刀子嘴豆腐心”。 小婢女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略略组织了一下言辞,复又理了理裙摆,对着赵绵绵和方妈妈,微微行了一礼,道: “方妈妈,是外面来了一陌生男子,自称姓贺。他拿着官家的批文和放籍书,说要接姐儿去京城,与外祖一家……团聚。” 天应沿袭封建制度已久,秉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服夫家三族死绝,否则断没有把外姓子往家里接的道理。 就算是遇到个别特殊情况,也需要去官府备案,先拿到批准文书,再由原籍出具“放籍书”,最后才能名正言顺的往家里接人。 按惯例,这个“备案”和“放籍”的时间会很长。 指不定还会由官家出面,征求原籍氏族的意见,直到双方达成一致了,才会在放籍书上落印。 可没想到,赵绵绵这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外祖一家,竟然搞定了姚河族老,绕过了赵家上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拿到了赵绵绵的放籍书。 眼下,贺家派来的马车就在大门外候着,只等赵绵绵点头,就把人打包上路,带往京城了! 赵家的前厅里,赵绵绵裹着挡风的外裳,抱着冬竹给她缝的布球,瞪着一双晶晶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身着缎面暗纹的外衣,脚蹬厚底长靴,有些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在头顶梳了个髻。 虽从细雨中来,可浑身上下见不着丁点的湿意,就连那靴子也干净绵软,不染一丝风尘。 还不等赵绵绵开口说话,那人便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然后抓着赵绵绵胳膊,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姐儿!绵姐儿!是贺安来晚了!!” “呜呜呜,我的好姐儿,才三岁,还这么小,那些姓赵的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扔下啊~~也不知道这三个月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还、还有我那可怜的小姐,不过是嫁个人,怎、怎的就把自己嫁没了啊!!” “要知道你们母女二人会遭这般罪,老夫人当年断不会点头应允这门亲事,让他们赵家就那样轻易把人带走!” “哎哟,看看咱们的绵姐儿,这模样,这机灵劲儿,若是养在贺家,可得羡煞了多少人的眼啊,怎的就被扔在了这老宅子里,一个人自生自灭啊!” 赵绵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她也不知道这人一见面就往地上跪,哭哭啼啼的在嚎些什么东西。 倒是她直播间的观众们许久没见过热闹了,这会儿正讨论的热火朝天。 不过,清一色的,都是嘲笑赵绵绵的。 【不、不是,他是怎么从一个锯嘴葫芦身上看出“机灵劲”的啊?!】 【等等~这人谁啊,咋哭成这样啊?】 【其实……如果不看年纪,照他这哭法,我差点以为主播是他妈。】 【主播os:你才他妈,你全家都是他妈!】 【哈哈哈哈】 赵绵绵瞪着眼睛不说话,脸色变了又变。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来人头顶的白发,差点把手中的布球抠出一个破洞来。 最后当着所有赵家下人的面,又惊诧又为难的开口问道: “怎、怎么,你、你也是来当我儿子的?” 跪在赵绵绵面前的中年男人:??? 方妈妈和冬竹:!!! 直播间的弹幕们:【……】 第28章 靠,怎么又是玄麟卫! 赵家小姐闹了个大乌龙,把京城贺家派来接她的人当做了送上门要做她儿子的“香火”。 不过有了周之详给她撑腰,现在除了直播间的观众,没人敢当着她的面笑话她。 最后还是方妈妈拉着赵绵绵好一顿解释,她才知道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是谁,竟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娘……的娘家人! 赵绵绵对贺家很是陌生。 赵家老祖宗在世的时候从未提起过贺家,也就是春月先前说漏过嘴,她才知道这一世的亲娘姓贺。 不过就算知道贺云娘姓贺,赵绵绵也没把她跟远在京城的高门大户联想到一起。 要知道,这可是在封建社会,封建社会里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讲究三书六聘明媒正娶,无论男女双方,在婚姻大事上,可谓是慎之又慎。 许川赵家是有几分家底儿,可不过是些宅子和铺子,也就姚河那些眼皮子浅的惦记。 搁在天子脚下,根本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就别提会有人把悉心教养的嫡女,往这偏荒之地嫁了。 赵绵绵不懂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但并不妨碍贺家人把她往京城里接。 换句话说,在这件事情上,赵绵绵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贺安左手拿着京城户籍司的批文,右手拿着许川县丞的放籍书,往赵家的前厅一站,给赵绵绵一种绑也要把人绑回去的错觉。 “我的好姐儿,断不是妈妈狠了心要把你往外送!眼下你年纪小尚且可以衣食无忧,可这女儿家长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 “现在赵家已经护不了你周全了,等你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怕更是要在亲事上吃暗亏,不如早早的去到京城,说不定还能仰仗你外祖跟舅舅的权势,早做打算,替自个儿寻个好人家。” “虽说这一去,咱主仆二人也不知何年何月还能相见,但总归是了了妈妈的一桩心事,哪怕明个儿就让妈妈合眼,妈妈在地底下也是能跟老祖宗交代了……” 方妈妈替赵绵绵收拾好东西,又将人送上马车,临行之前,拉着她的手,哭的声泪俱下。 赵绵绵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一脸迷茫的看了看身后的赵府老宅,又看了一眼那守在马车边,低眼垂手的贺安。 最后默默地把握在手里的芙蓉糕,塞在了方妈妈的手心里。 赵绵绵不知道方妈妈对她有几分真心,她只知道自己又一次踩在了直播观众的兴奋点上。 【哦豁~主播这是要去哪里?】 【贺家。】 【贺家?哪个贺家??】 【她外祖家啊,在京城呢。估摸着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家,不然不会那么快就搞定了主播的放籍书。】 【啊,那主播岂不是要寄人篱下了?】 【寄什么人篱什么下,那可是主播亲生的外祖和外祖母,搁现在,你去你外公外婆家,也没人说你寄人篱下吧?!】 【不不不,主播那是在古代,可跟现代不一样,她姓赵,对方可是姓贺,再说了,她外祖是有儿子的吧,按辈分她得叫舅舅吧,退一万步说,舅舅愿意养她,可舅妈呢??真的就愿意白吃白喝的养着她??】 【喂喂喂,我说也就是你们几个瞎操心!我刚才都看见了,主播走的时候方妈妈可是塞了一把银票给她,都装在她的小荷包里呢。】 【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主播现在有钱,就算到了贺家,也不用看人脸色。】 【呵呵,前面的,你今年几岁,我就喜欢你这种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样子。】 【???】 【你知道主播这次去的是哪里吗,是京城京城京城!!京城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子脚下,往大街上一站,随便创个人都是皇亲国戚,就算有钱又怎么样,真出了事,再多的钱也救不了她的狗命!】 【嘿,别那么悲观啊,这不是还有我们嘛,到时候我们给主播出谋划策,她肯定能早日升级、最后脱离古代世界的!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看到这条弹幕的赵绵绵抖了抖嘴角,把装着银票的小荷包往往怀里捂了捂,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公屏上立刻飘过一条粉色的弹幕: 【呵呵,我先谢谢你啊。】 ** 一路上赵绵绵老实的很,不管弹幕怎么怂恿,她都安安分分的跟在冬竹后面,坚决不离开半步。 好在一路顺利,让她平平安安的抵达了京城。 赵绵绵抵达京郊的时候天气不算太好,空中似有若无的飘了些雨珠。 那雨珠有一阵没一阵的往地上落,竟然不一会儿,就把通往北城门的路淋了个半湿。 赵绵绵本来抱着软垫窝在角落里打瞌睡,谁知前进的马车突然“嘎吱”一声停了下来,让她冷不丁的往前一栽,险些栽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 冬竹眼疾手快的把人拦腰捞住,还不等主仆二人说话,马车外面响起了一道洪亮的男声。 “哟,这不是贺家管家嘛,有些时日没见了,这是去哪里了?” 赵绵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人的声音,只觉得那声音气劲绵长宛如洪钟,心道莫不又是个练家子。 恍惚之间,贺安已经回了话: “好久不见,王大人还是那么精神!老奴这不是去了趟许川嘛,刚回来还没进城,碰巧就遇到大人您了!” 贺安谄媚中带着一丝谨慎。 也不知道来人是个什么身份,竟叫身为贺家管家的贺安也如此小心翼翼。 “许川?你大老远的跑许川去做什么?” 对方寒暄完一句也不离开,而是顺着贺管家的话继续往下说,竟叫贺安背后渗出一片细细密密的冷汗,一时之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过贺安在这京都贵人的圈子里也是浸淫了许多年,只稍稍在心里犹豫了一下,便定了主意,模棱两可的回复王大人道: “咱家表小姐在许川,这次老奴去许川就是特地接她来京城小住的。这不,走了十几日,今个儿才到,连府门都没入呢。” “表小姐?当初云娘出嫁的匆忙,离开京城后也是没了音讯,没想到,这孩子都生了??” 与贺安说话的那人似乎与贺家很是熟悉,赵绵绵生母的名字也是随口拈来。 只是那话语间没什么唏嘘之意,好似并不知道贺云娘已经撒手人寰,独留了赵绵绵一个人在世上。 更令赵绵绵惊讶的是,贺安竟也没有开口挑明的意思,而是嗯嗯哈哈的转移了话题,又随便陪来人唠嗑了两句,就令车夫叱了马,继续往城门的方向驶去。 马车一晃一晃,走的并不快,可车内的女娃却没了睡意。 赵绵绵趁人不注意,偷偷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车后的方向。 先前跟贺安说话的那人骑着马,已经往城外行了一段距离,只留给赵绵绵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 那背影刚毅挺拔,隐约可以看到宽厚的外袍和镏金的小冠。 抬手叱马之间,一抹银色从那人的腰间翻飞而起,须臾之后又隐入玄色的衣摆。 赵绵绵看清那令牌上的字,倒吸一口凉气: 【靠,怎么又是玄麟卫!】 第29章 京都兵马司 【哈哈哈,这玄麟卫,可真是阴魂不散呐!!】 【啊?玄麟卫??难道是之前系统赠送的那个“升级礼包”?】 【不是不是,之前那个礼包姓谢,看上去要高一些,而这个姓“王”,听声音年纪要大一些。不过这里是京城,京都兵马司的大本营,主播遇到玄麟卫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玄麟卫是一个组织,又不是一个人。】 【遇到玄麟卫是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但这玄麟卫看上去跟贺家很是熟悉啊,主播你可得小心点,别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当做异人给抓走了呢!】 弹幕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替赵绵绵分析,有人表示了好奇,有人表示了担忧。 赵绵绵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王元越行越远的背影,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掀着帘子的小手。 “表小姐,那是京都兵马司的王元王大人。王大人是太傅大人眼前的红人儿,掌管着京畿三百里的治安,你日后见着他,可莫要失了礼数。” 【京都兵马司?】 【太傅大人?】 【这都是些什么鬼?】 听到贺安说出口的话,赵绵绵先是一愣,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两句。 接着扭过头,眨了眨眼,换上了一种既单纯又无知的表情,惹来弹幕一阵【哈哈哈】的嘲笑。 【我去主播,你那是什么表情,装智障吗?】 【哈哈哈,什么“智障”,主播不过装个傻而已,你看你们怎么说话的?!】 【哈哈,不得不说,主播还真有点东西,这三岁小屁孩,装的还挺像的。】 【主播os:这老头子是不是在试探我,很慌很害怕,怎么办??算了,先装傻吧。】 【哈哈哈哈哈,主播搞笑程度2分,弹幕搞笑程度98分。】 赵绵绵在这边装傻充愣,而另外一边的贺安看到她的一脸懵逼,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着哂笑了起来: “哎哟,是老奴错了,老奴怎忘了表小姐才三岁,哪里听得懂这些!” 贺安说完便笑眯眯的放下了帘子,又压低了声音命那车夫继续赶路。 独留赵绵绵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些尴尬的抖了抖嘴角。 ** 京城之地,乃天子脚下,寸土寸金。 贺家之所以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扎稳脚跟,完全得益于贺云娘的曾祖父、赵绵绵的曾外祖贺岐山。 贺岐山最风光的时候官拜太师,连当时的皇后见到他都得行礼,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不过这样的风光只维系了十数年,太武十八年,贺岐山因病致仕后,整个贺家便走了下坡路,至今未曾有人坐上三公九卿的位置,进入那天应的权力核心。 贺家如今的当家人唤做贺兆先,官居三品,任光禄大夫,掌顾问应对,没什么实权。 其子贺简行,年前进入中书省,任了个从四品的判事。 虽然官职不高,却看上去要比他爹敦实忙碌的多。 而这个贺兆先与贺简行,一个是贺云娘的爹,一个是贺云娘的大哥。 按辈分,赵绵绵分别得唤他二人外祖和……舅舅。 入北城后几人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绕过了乾平街,穿过了三元坊,再入了光武门,便由外城进到了内城。 天应的京城与同一时空的其他国都不太一样,由四街八坊把偌大的城池分成了内城与外城两个部分。 外城住的多是贩夫走卒市井小民,内城住的多是达官贵人权臣显赫,由几道内城门隔开。 而穿过了内城门再往里走,便是寻常人连靠都靠不近的宫墙。 【主播,看到你右手边的那个牌坊了吗,对对对,就是比较高的那个建筑,按照我国古代都城的建制,一般过了这个牌坊,就进入内城的范围了。】 【不、不是,主播刚不进了城门了吗,怎么还有外城内城之分???】 【啧,看你孤陋寡闻的,北市还分二环五环呢,这古代的都城分个内城外城不是再正常不过?!】 赵绵绵哪里懂什么古代都城的建制,她高中历史差的离谱,曾以13分的战绩把历史老师气得一个礼拜没来上课,就更别提“建制”这种听上去既高大上、又艰难涩的专业术语了。 给大家做科普的是赵绵绵直播间的一名历史学家,实在看不下去赵绵绵的摆烂,这才跳出来,简单的说了两三句。 主播当锯嘴葫芦,观众侃侃而谈。 这令人大跌眼镜的直播情景非但没减少赵绵绵直播间的人气,反而又给她带来了一波流量的小高峰,让她再度挂在了新手主播的首页上。 习惯直播系统不定时的搞事情后,赵绵绵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了。 反正不管推送流量是高还是低,不管进入直播间的人数是多还是少,都不影响她在现实世界的生活,她也没必要为此担忧烦恼。 所以在那历史学家给大家做科普的时候,赵绵绵就心不在焉的透过车窗打量起外面的街道。 比起许川,这京城确实要繁华许多。 外城喧闹,内城静谧,一道庄严肃穆的光武门,直接把一国之都隔成了大相径庭的两个部分。 不过无论是喧闹还是静谧,都呈现出一种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气息。 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赵绵绵捂着自己的小荷包笑眯了眼。 国泰民安好啊,国泰民安意味着不会打仗不会动乱,同时也意味着只要她安分守己,就可以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继续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这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马车“嘎吱”一声,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 冬竹透过半掀的车帘看了看,那人家青砖黛瓦,朱门高墙,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也威武凌厉,透露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势。 她定睛再往上一瞧,果不其然,那牌匾上印着岿然大气的二字: 贺府。 第30章 表达的很好,下次不要表达了 “表小姐,咱到了,您且下车吧。” 到了贺家门口,贺安命车夫取了杌凳,而他自己则站在马车旁不远处,拢着手弓着腰,恭恭敬敬的对着车内的小人儿道。 赵绵绵没什么心眼,听贺安说到了,小手往那帘子上一掀,就要出去下车,却被冬竹眼疾手快的给拽了回来。 “哎哟,我的好姐儿,你就这般下去?” 看到自家小姐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冬竹简直都快气笑了。 她先是替赵绵绵穿好鞋子,又重新挽了个发髻,直到收拾的差不多了,才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件藕色的褂子,仔仔细细的替赵绵绵换上。 最后才扶着赵绵绵踩着杌凳,摇摇晃晃的从那马车上下来。 由于是在贺家大门口,赵绵绵也算未来的半个主子,贺安不敢催促这许川来的主仆二人。 他撑着伞站在马车边,耐心的候着。 当他看到一个穿着藕色亮纹小褂,脚蹬同色胖头鞋,梳着两个高鬏的小姑娘被人从马车上牵下来时,还是忍住不眼前一亮,兀自在心中感叹着: 这许川来的表小姐,当真跟那云姐儿,生的是一模一样啊!! 【说实话,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1,这贺家,给人一种龙潭虎穴的错觉,主播要是进去了,肯定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啊?前面的,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主播好不容易才摆脱她那群穷鬼亲戚,从许川来了京城,这连贺家的大门都没进呢,你竟然咒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我只是单纯表达自己的感受啊,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赵绵绵: 【……】 【表达的很好,下次不要表达了。】 公屏上突然飘过一行粉红色的字,把直播间的粉丝笑到不行。 不过大家只是嘻嘻哈哈的嘲笑了赵绵绵一小会儿,就又把话题扯到了贺家上。 【其实从风水上来说,这贺家宅子的布局和位置都是不错的,肯定当初也是找高人算过的。】 【我去,风水玄学啊,我喜欢!那照你这么说,主播要是常住在这里,经年累月受那瑞气的影响,日后说不定还能飞黄腾达呢?!】 【哈哈哈哈,还飞黄腾达呢,你们别忘了主播只有三岁,还是个女娃,飞什么黄腾什么达的,是怕她死的不够快吗?】 【就是就是,外面不是还有那专抓异人的玄麟卫吗?就主播这半天蹦不出个屁的性格,还是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吧。出人头地那种事,真不是她应该考虑的。】 【谁让她出人头地了??主播就不能借着贺家的运势,给自己寻门好姻缘?不是说在古代,嫁人也是一门学问吗,与其想办法出人头地,还不如想想怎么给自己找个牢固的靠山。】 【???不是,你们也太丧心病狂了吧,主播才三岁三岁三岁,你们竟然讨论起了她的婚事??】 【哈哈哈哈,这不是笨鸟先飞嘛】 赵绵绵跟在贺安的身后,闷不吭声的迈过贺家的大门往里走。 看到这条弹幕,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撞在连廊拐角的柱子上。 赵绵绵: 【???】 【……什么鸟先飞???】 这边赵绵绵气的咬牙切齿,那边冬竹眼疾手快的把她拉住,才堪堪避免了赵绵绵踏进贺府的第一次洋相。 “表小姐?” 贺安听到动静,停下脚步转过身。 一转身,就对上了赵绵绵那双平静中带着点懵懂的眼。 贺安皱了皱眉,他直觉有些不对,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见贺安站着不动,也不说话,赵绵绵微微歪了歪头,系在她发鬏上的串珠绦带也跟着一晃。 珠光交错间,贺安看着赵绵绵那张跟贺云娘如出一辙的脸,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以前,他不由得眼眶一红,鼻子有些微酸。 不过理智很快便将他拉回了现实,贺管家抬手握拳,捂着嘴微微的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道: “表小姐,老爷与夫人都在屋里等着呢,你且进去吧。” 说完贺管家侧着身子往边上挪了一步,便露出了身后那一尺高的门槛,和门槛内或站或坐的……一群人! ** 贺兆先年逾五十,面相周正。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一个闲差的缘故,只是略略在两鬓生了些许华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中气十足,不像是快到花甲之年的人。 看到贺安领着赵绵绵从屋外远远走来,贺兆先不急不忙的从茶几上端起微烫的茶碗。 他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掀着碗盖,先是垂下眼皮,波澜不惊的把那茶汤吹了吹,接着又把茶碗凑近嘴巴,细细的品了一口。 直到贺安把人领进了前厅,立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才“嗒”的一声盖了碗盖,准备把那茶碗往茶几上放。 贺兆先面色不显,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漠有些严肃,看在直播间观众的眼中,无疑映衬了那句“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所有人都开始在弹幕上同情起赵绵绵来。 【[蜡烛][蜡烛][蜡烛],完了完了,主播你好像遇到天坑了。】 【这老头子是主播的外祖吗,是贺家现在的家主??】 【肯定是啊,没看他坐在上位吗,一般古代的大户人家都是很讲究的,“上位”一般只有当家人,还有很重要的客人才能坐的。】 【那主播完了啊,你看那人的表情,冷漠中带着一丝不耐,从主播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开始,连眼皮都没抬起一下,这是不想认亲的节奏啊!】 【啊,不会吧,不想认亲他们费那老大的功夫把主播接到京城做什么?总不会是作秀给别人看吧?】 【卧槽,前面的,好像被你说中了!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按道理主播也是他们家嫁出去姑娘生的小姐,算是十分近的血亲了,怎么第一次上门,整个贺家都没有一个人到门口接呢?】 【若说那贺老爷碍着面子不出来也就算了,老夫人和少夫人作为家里的女眷,又是主播的外祖母和舅母,总归是要出门迎一迎的吧。可你们看,但凡跟贺家沾点边的,都没有露面,这不是故意给主播下马威又是什么?!】 第31章 绵绵先给您磕个头 贺家人给了赵绵绵一个下马威。 直播系统不嫌事大,直接送了她一波流量。 涌进直播间的观众开始七嘴八舌的分析,有嫌赵绵绵不够强势的,有恨她性格绵软的,更多的,是劝她早日跑路的。 【主播,这你都能忍,要是我,我肯定掉头就走,连他贺家的门都不进!】 【你看你,又在搅和你脑子里的shi了吧!主播一个三岁的小孤女,又被人拿捏着放籍书和通关文牒,你让她掉头就走,能走到哪里??】 【那就这样杵着,被他们贺家拿捏??你能咽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额,我觉得以主播现在的处境,最好以不变应万变。要不先行个礼吧,礼数周全,也不会落人话柄,毕竟这是在古代,还是讲究忠孝礼义那一套的。】 【对对对,反正来都来了,不如看看他们贺家……???】 【????】 【???】 直播间公屏的弹幕发到一半,突然整齐划一的换成了【?】,当前在线的1589名观众,眼睁睁的看着赵绵绵走到贺兆先的面前,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砰”的一声,磕了一个响头。 “外祖祖,第一次见面,绵绵先给您磕个头。” 弹幕一片鸦雀无声。 贺家的前厅里也一片鸦雀无声。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没想到赵绵绵来了这么一出,只见他端着茶碗的手猛的一顿,那茶碗便往下一掉,硬生生的磕在手边的茶几上,滚了几圈,把微烫的茶水洒的到处都是。 【???主播,你这是在干什么,没事磕什么头?】 【不、不是,让你行礼,你就是这样行礼的???】 【浅浅猜测一下,主播才穿过来没多久,她怕是根本……不会这古代的礼仪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 ,笑死我了,主播os:报一丝,行礼不会,只会磕头。】 现实中的赵绵绵一脸的懵逼。 啊,不是你们说要行礼的吗? 不是你们说礼数周全,才不会落人话柄的吗? 难道是我这礼行的……不够大?? 赵绵绵想着还要继续往地上趴,最后被人眼疾手快的拦住,直接从那青砖地上捞了起来。 “对不住张大人,这孩子第一次来,认错了人,还望您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赵绵绵被人从地上捞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自己左手边有人发了话。 她连忙扭头去看,直播间的观众就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站在旁边腆着脸跟人道歉的一家。 可不是她那没有出门迎接的外祖父一家么! 捞赵绵绵起来的是官任四品的贺简行,她母亲的亲兄弟,她的亲舅舅,忙着同上座那人道歉的是她的外祖父贺兆先。 而赵绵绵的外祖母贺佟氏与舅母贺秦氏则站在不远处,一脸的精彩纷呈。 秦舒虞端着大家闺秀的人设,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倒是贺老夫人有些忍不住,只差推开拉着她的嬷嬷,一个箭步冲上前了。 “咳咳,无妨无妨,是老夫今日唐突了,贸然到访,耽误了你们一家人团聚。” 张久忠官拜二品,算的上是贺简行的顶头上司。 今日他闲来无事又正好路过贺家,就想着跟下属拉近一下关系。 没想到进门刚没坐多久,连茶都只来得及喝上一口,就有个长的娇娇糯糯的小包子扑在了他的脚下,不仅叫他外祖父,还给他磕头。 这搁谁谁顶得住?! 虽然是赵绵绵闹了乌龙,但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比她还要紧张。 好在张大人十分识趣的离开了贺家,让贺家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张大人一离开,刚才还站在贺兆先身后的老妇人就扑了上来,一把抱住赵绵绵,哭的声泪俱下。 “绵绵、可是我的绵绵回来了?” “呜呜呜,我的绵姐儿哟,在赵家吃了那么多苦,可算是回来了!” “是外祖母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我就不该信了那赵玉轩的鬼话,把云娘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这下倒是好了,叫我们母女二人阴阳两隔也就算了,还让我们绵姐儿无端在那赵家受尽了委屈!” “呜呜呜,是外祖母错了!!” “呜呜呜,云娘啊,是娘错了!!是娘对不起你啊!!” 贺老夫人一边抱着赵绵绵哭,一边嚎。 原本站在老夫人身边的秦舒虞适时递上一方干净的帕子,在一旁劝慰道: “好了,母亲,都是过去的事了,绵姐儿舟车劳顿,又是第一次离家,你可莫要把她吓到。” 刚才把赵绵绵从地上捞起来的贺简行见状也连忙上前,扶起贺老妇人。 “是啊娘,过去的事情就莫要提了!再说云娘自幼心善,最知道感恩,定然不会恨您。您若是哭坏了身子,倒是让云娘背了罪名,在那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了!” 一时之间,一屋子的贺家人,除了贺兆先,哭的哭,劝的劝,热闹的像是赵家老祖宗的灵堂。 赵绵绵顿了顿,然后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可还不等她开口,贺老妇人已经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好几眼,这才一边叹着气,一边擦眼泪道: “本来还说要让人好好查查,莫带错了人回来,叫绵姐儿受了委屈。” “这下好了,看这眼睛,看这鼻子,看这小嘴儿,哪个不是跟云娘小时候一模一样??” “简行、舒虞,你夫妻二人能同意把绵姐儿接回贺家,真真是了了母亲的一桩心事啊!” “母亲,您言重了,为您和父亲分忧是儿媳的本分。”秦舒虞见贺老夫人歪歪倒倒,连站都站不稳,连忙上前,虚扶了一把。 “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云娘可是我亲妹妹,云娘的孩子虽然姓赵,可那也是我贺简行的外甥女、我贺家的表小姐!眼下绵姐儿无依无靠了,儿子把她接回贺家照顾,那不是应该的吗?!” 贺简行闻言也往前踏了一步,与秦舒虞一左一右的扶住贺老夫人。 独留赵绵绵站在那里,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大家子,然后弱弱的问直播间弹幕: 【你们说,这礼……我还要重行一次吗?】 第32章 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赵绵绵后来并没有找到机会磕头。 张大人离开后,贺老夫人就让人把家里的哥儿姐儿,还有女眷们都叫到了前厅,一一与赵绵绵见礼。 与赵家不同,贺家是真?整整齐齐的一大家子。 虽然贺老夫人这辈子只生了一儿一女,家里的其他庶子也都成了家分出去单过了,可留在这贺府里的人,还是叫赵绵绵看了个眼花缭乱,根本记不住谁是谁。 “来,绵姐儿,这是你舅母。”贺老夫人拉着赵绵绵,从秦舒虞开始介绍。 秦舒虞身着描金花草缘边的白罗衫,腰间系着素色的绦带,绦带上栓着一枚圆形云纹禁步,与她发髻上的缠枝青玉插梳相得益彰,显得整个人端庄而又和蔼,沉稳不失颜色。 但叫直播间的观众眼前一亮,开始叽里呱啦。 【我去,这才是古代的大家闺秀啊!!看看那电视剧里演的都是什么鬼!】 【啧啧,看主播这舅母的面相,家世定然不俗,主播你可得巴结好你这舅母啊,嘴巴放甜一点,脑瓜子放机灵一点,直到不?】 【嘴巴放甜一点?脑瓜子放机灵一点?你让主播怎么嘴巴放甜一点脑瓜子放机灵一点???是让她说“来吧,叫娘”,还是直接下跪,抱着人家的大腿说“给您磕头了”??】 【哈哈哈哈,前面的,你要笑死我了,可别提了,主播不要面子的嘛!】 众人讨论了一会儿秦舒虞,话还没说上两句,又提了之前的糗事,把赵绵绵气的够呛,恨不得能有个一键关闭的按钮,直接把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给轰出去。 但她现在也不敢得罪她的这些小祖宗们,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给秦舒虞行礼啊!! 赵绵绵:【快快快,快教教我!我要怎么行礼?!】 看到飘过去的那条火急火燎的粉色弹幕,直播间又【哈哈哈】的乐翻了天。 最后,还是先前那位民俗学教授发了话,才救了赵绵绵的一条小命。 【主播, 你们这个朝代好像要行“万福礼”。这样,你把双手放在胸前正中间,双手握拳,且右拳在左拳上头微低,稍微弯曲一下膝盖,说一句“舅母万福”。】 赵绵绵连忙照做。 秦舒虞见状连忙上前,虚扶了赵绵绵的一把,道了一句“绵姐儿不必多礼”,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算是过了她这一关。 给秦舒虞见完礼,后面是贺家的几个哥儿与姐儿。 由于贺简行与秦舒虞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几个嫡子嫡女都要比赵绵绵年长。 最大的哥儿贺时谦今年已经十九,早早的通过了殿试,做了个文职武官,去了外地上任。 老二贺时筠年方十六,对做学问没什么兴趣,喜欢到处跑,常年把贺简行气到头疼。 贺简行与秦舒虞一开始还管管,后来实在管不住了就随他去了,毕竟生在贺家,就算一辈子不干些正经事,家里也能养得起。 老三是个姐儿,唤作贺叙兰,已经十四了,长的很像秦舒虞,就连性格也是秦舒虞那一挂的,恬静而又平和,一看就十分有教养的样子。 倒是老四生的晚,只比赵绵绵大上五岁,活泼好动, 一进屋子眼睛就滴溜溜的在赵绵绵的身上瞄。 当然,贺简行还有几个姨娘和庶子庶女。 不过按照天应的规矩,大户人家的姨娘算不得正儿八经的主子,不比那伺候的下人们地位高,只在吃穿用度上好上那么一些。 所以连带着姨娘生的庶子庶女也不比正室所出的孩子,一看就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模样。 由于贺兆先与贺简行还在当值,匆匆的跟赵绵绵打了个照面之后就去了官署,贺时谦与贺时筠也不在家,真正需要赵绵绵见礼的其实只有秦舒虞、贺叙兰与贺时宜三人。 赵绵绵作为贺云娘的独女,家里的表小姐,也算是贺家的半个主子。 等她给秦舒虞三人见完礼,就轮到贺简行的那些姨娘与庶子女给她见礼了。 赵绵绵不懂这大户人家的规矩,根本一动不敢动,只能按照直播间那位民俗学教授的指令,当个活生生的提线木偶。 好在贺老夫人和秦舒虞都不是苛刻的人,也没人计较赵绵绵行的那惨不忍睹的“礼”。 只有贺时宜躲在暗处,趁没人的时候跑出来戳了戳赵绵绵脑袋上的两个小揪揪,口没遮拦的吐槽道: “喂,你自己没家吗,为什么要住我们家?!” 贺时宜这话一出口,赵绵绵浑身一震,整个空气便呈现出片刻的凝滞。 秦舒虞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见贺时宜靠近了赵绵绵,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遭。 还不等她眼疾手快的把贺时宜拉走,就听到了那句“你自己没家吗,为什么要住我们家”。 【好家伙,这问题问的真好!是啊,主播她自己没家吗,为什么要住别人家?】 【哈哈哈,主播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问懵了??】 【我去,这小屁孩可以的,问个问题,一针见血。】 【呵呵,主播这个表哥都七八岁了吧,古代人都早熟,怎么可能不知道主播为什么住进贺家?当着贺家人的面问一个三岁小孩这种问题,真的不是大人指使的吗?!】 【啊,不能吧,没看主播那舅母的脸都绿了吗,不像是故意搞事情的啊!】 【啧啧,你还年轻,不知道什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整个直播间都在替赵绵绵尴尬,就连秦舒虞的脸上都红一块白一块,恨不得把自己的儿子吊起来打。 唯独赵绵绵歪了歪头,一脸懵懂的看向贺时宜,没心没肺的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 贺时宜:? 秦舒虞:??? 弹幕:【????】 “爹爹死了,娘亲死了,祖祖也死了。” “族里的叔伯想把我赶出赵家,所以把我扔到郊外的山里去喂狼,我好不容易才回到许川老宅的呢。” “其实老宅也是能住的,不过方妈妈说我是个女娃,守不住那宅子,便让我来了京城。” “如果你们家不能住人的话,我现在回许川也是可以的。” 死了。 赶出去,喂狼。 是个女娃,守不住宅子。 赵绵绵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狠狠的扎在了贺老夫人的心上。 而这些针,最后聚在一起,变成了揍在贺时宜屁股上的棍子。 直播间的观众听着贺家小哥儿那嗷嗷的叫声,纷纷在弹幕上感叹: 【果然,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第33章 不是,你们是不是有病?! 赵绵绵到贺家的第一天,升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坑了贺时宜一把,害他被揍了一顿的缘故,当晚赵绵绵直播间的关注数就突破1500,直接升到了lv2。 公屏上跳出硕大的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恭喜主播完成lv1任务,您当前等级为lv2,系统已为您开启[打赏]功能,目前进度0\/5000。】 赵绵绵看着虚空中逐渐变淡的系统提示,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赵绵绵: 【打赏功能??什么鬼??】 【0\/5000,又是什么东西??】 有了粉丝基础,哪怕是在流量低谷时期,赵绵绵的直播间里依旧挂了三三两两的观众。 看见赵绵绵兀自吐槽,就有粉丝跳出来给她解释: 【哟,主播升级了啊?打赏就是打赏啊,字面意思,你让观众爸爸们满意了,有钱的爸爸就可以通过系统给你金币,攒够一定的金币可以升级。】 【你看到直播间右下角的那个数字了嘛,黄色常亮的那一个,第一个数字是你当前的金币数,第二个数字你是距离下一次升级需要达到的金币数。】 【嗯哼~系统就是这么设置的,我好像记得lv2升lv3需要5000的金币吧,主播加油加油~】 在直播间观众的解释下,赵绵绵终于搞懂了这个坑爹直播系统的设置。 她看了一眼那个刺眼的【0\/5000】,刚准备往屋子里头走,突然眼前冒出一个闪着淡淡金光的金币图案,后面还跟着一个“+”和一个数字“100”。 下一秒,她视线右下角的“0”就变成了“100”。 赵绵绵先是一愣,接着反应了过来,一张肉嘟嘟的小脸顿时笑开了花,眼睛也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状。 这是……有粉丝给她打赏了?! 虽然不知道打赏能有什么用,赵绵绵还是迈着小短腿笑眯眯的往外跑。 赵绵绵:【走走走,带你们出去遛遛。】 赵绵绵屁颠屁颠的带着粉丝们去逛园子,刚走到后院的那片人工湖,就远远的看到贺兆先与贺简行,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她的方向走来。 【矮油卧槽,我什么时候点的打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点错了啊,主播。】 赵绵绵还没得及想好要不要跟两人打个招呼,公屏上突然飘过这么一条弹幕,紧接着眼前又冒出了那个闪着淡淡金光的金币图案。 只不过,这一次图案后面跟着的不是“+100”,而是“-100”,右下角的那个【100\/5000】也跟着变回了【0\/5000】。 直接让赵绵绵傻了眼: 【???】 【不是,你们是不是有病?!哪家打赏还能撤回的??】 赵绵绵的破防来的猝不及防,瞬间逗乐了直播间的观众。 【哈哈哈哈,不就是100金币么,主播都没嫌少,你竟然还撤回??】 【哈哈,丧心病狂丧心病狂~~】 【卧槽,谁干的撤回,太损了吧,哈哈哈哈哈!】 【可怜的主播,都快碎了~】 【啊?打赏还能撤回?是系统出bug了吗,我来试试。】 【我也试试】 【试试+1】 也不知道谁开了个头,众人开始乐此不疲的在直播间打赏,撤回,打赏,撤回。 赵绵绵就站在湖边看着眼前一片金光,不停的冒出“金币+100”“金币-100”“金币+100”“金币-100”的字样。 赵绵绵:【……】 赵绵绵的脸都快气绿了,直到系统修复好漏洞,象征性的给了她一些补偿,她才松了握紧的拳头,气鼓鼓的从湖边往回走。 【主播,系统送了你一个补偿礼包哎,你要不要点开看看,万一是什么好东西呢?】 直播系统修复好漏洞,给赵绵绵弹通知的时候直播间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涌进观众,有人眼尖的看到了那个系统赠送的礼包,就在弹幕上怂恿赵绵绵。 赵绵绵还在气头上,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直接扔下两个字: 【不要!】 不过最后赵绵绵还是把那礼包点了开来。 礼包里面是系统补偿的1000金币,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只不过,赵绵绵不知道的是,她在湖边愁眉苦脸又气又急的样子悉数落入了贺兆先父子二人的眼中。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在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赵绵绵推开房门,看到临岚院的小池塘里挤满了三花锦鲤,而那一层又一层的锦鲤翻滚着上来喘气,一副快要憋死的模样,吓的直接把房门“砰”的一声关上,躲到了离门口最远的地方。 冬竹把赵绵绵捞出来,抱在手上,笑着安抚她: “这是贺老爷一大早命人从外面的湖里捞上来的,说是咱们姐儿喜欢,就养在临岚院里,解解闷儿~” 赵绵绵: 【……】 ** 赵绵绵在贺家住了五日。 大哥贺时谦没归家,二哥贺时筠只回家看了一眼,贺叙兰最近得了风寒,没出自己的院子,两位贺大人又接连当值,只有贺老夫人跟秦舒虞时不时的来临岚院露露脸,刷刷存在感。 贺时宜在赵绵绵刚来的那一天挨了一顿板子,本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养伤。 五天过去了,这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就下了床,到了外面的花园里溜达。 可他溜达溜达着就发现了不对。 原本养在湖里的那几十条三花锦鲤竟然不翼而飞,连鱼骨头都没剩下一根。 要知道,贺时宜平日里最喜欢这些锦鲤了,时不时的就会跑到湖边喂鱼,跟它们说话,看它们戏耍,就像相处了许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可如今,他的“老朋友们”竟然全都不!见!了!! 贺时宜把贺府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大厨房的灶台都找了一圈,最后还是后院的小厮告诉他,早上好像看到贺管家捞了鱼,往临岚院的方向去了,他才做了罢。 贺时宜冲进临岚院的时候赵绵绵正在研究直播系统的打赏功能。 第34章 在要命还是要脸之间,选择了要钱 直播系统上的金币可以兑换成积分,而积分,则可以用来升级。 升到lv3需要五千积分,按系统的兑换比例,一个金币兑换一个积分,也就意味着赵绵绵需要赚到五千金币才能升到下一级。 【要五千个金币啊,这也太坑了吧!】 贺时宜“砰”的一声踹开临岚院的院门时,赵绵绵正在心里吐槽,看到贺时宜那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既无奈又疯狂。 无奈的是赵绵绵只想在贺家混日子,根本不想跟任何姓贺的起冲突。 疯狂的是她直播间的观众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直接砸了两百的打赏,点明了要看她跟贺时宜对线。 对线是不可能对线的,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赵绵绵都不擅长跟人吵架。 尤其她这辈子还是个连话都讲不利索的三岁小娃,真要跟人吵起来的话,怕是分分钟就要被抓起来,当做异人送官。 赵绵绵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看看贺家这个最小的哥儿到底要干些什么。 “赵绵绵!!赵绵绵!!你给我出来!!” 贺时宜来势汹汹,把临岚院的院门踹开后也不往里面走,就这样站在外面,叉着腰,对着院内气急败坏的吼道。 赵绵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小少爷,她眨了眨眼,看了看院子外面的贺时宜,又看了看自己抓在手中的小甜糕,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当着贺时宜的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糕点整个儿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赵绵绵使劲的嚼了嚼嘴巴里的东西,继而又用防贼一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贺时宜看,直接把贺时宜气的七窍冒烟,恨不得冲上来,一把掐死她。 但贺时宜并没有冲进来,而是站在院门口,指着赵绵绵的鼻子,颐指气使的命令道: “赵绵绵,你给我出来!” 赵绵绵一动不动。 反倒是临岚院的下人们听到了动静,匆匆从屋里面出来,对着院门口的贺时宜询问道: “咦,这不是宜哥儿嘛,出了什么事,怎么不进来说话?” 说话的那婢女贺时宜认得,是以前在徐姨娘院子里伺候的,叫暖意。 看到暖意出来,贺时宜稍稍收敛了一些,不过脸色依旧不是太好。 他透过院门粗略的往临岚院里看了一眼,最后也懒得绕圈子了,直接怼着赵绵绵问道: “不出来也行,我问你,我湖里的鱼呢?” 【???】 【鱼?什么鱼?松鼠桂鱼??】 赵绵绵一脸的懵逼。 怂恿她去跟贺时宜对线的观众实在看不下去了,捂着脸在弹幕上提醒她: 【鱼……这家伙说的是锦鲤吧,就早上被人捞起来,养到你院子小池塘里的那些。】 【哈哈哈,松鼠桂鱼,主播,你说你脑子里除了吃的还有什么??】 赵绵绵:【额,咳咳……】 赵绵绵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 不过并不明显,至少门外的贺时宜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喂,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我问你我!的!鱼?!呢!!!” 赵绵绵在跟她直播间的观众们讨论松鼠桂鱼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搭理贺时宜。 贺时宜先是受了无妄之灾,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揍,现在又被人当做空气,气不打一处来,扯了身上挂着的东西就直直的朝赵绵绵砸去。 “啊,宜哥儿,您这是做什么?!”一旁的暖意见贺时宜扯着身上的玉佩就往赵绵绵的脑袋上砸,发出一声惊呼。 但她脚下未动半步,竟是连半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 再说了,一个是府里正儿八经的少爷,一个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到底孰轻孰重,暖意还是分的清的。 这绵姐儿被砸了,老夫人和少夫人顶多斥责宜哥儿两句。 可若是让宜哥儿吃了亏,回头吵吵闹闹,全家上下又要鸡犬不宁。 片刻之间,暖意就在心里权衡好了利弊。 她没上前去拦,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那玉佩砸在了赵绵绵的脑袋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哎哟!!” 赵绵绵吃痛,连忙蹲下身。 可让贺时宜与暖意没想到的是,赵绵绵那双白白胖胖的小手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捂她的脑袋,而是直挺挺的伸向了滚落在地上的玉佩!! 贺时宜:“……” 暖意:“……” 直播间弹幕:【……】 【不愧是我关注的主播,在要命还是要脸之间,她竟然选择了……要钱!】 ** 说实话,赵绵绵并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 可谁拒绝得了白白送上门来的泼天富贵呢。 只不过当赵绵绵把地上的玉佩捡起来时,公屏上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金币图案,这次图案后面跟着的数字是+1000。 【嗯???什么情况??】 赵绵绵看了看手上的玉佩,又看了看身后的暖意,最后视线落在了站在门口的贺时宜身上。 贺时宜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赵绵绵,没打算真的拿东西砸她。 当那玉佩直直的砸在赵绵绵的脑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响时,他也慌了神,直接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本以为面前的小女娃冲上来打他,或者哭着跑出临岚院去找祖母母亲告状,可贺时宜最后却是眼睁睁的看着赵绵绵把他砸出去的那块玉佩,给揣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还我!那是我的玉佩,凭什么给你?!” 贺时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被赵绵绵这不温不火的表现气的火冒三丈。 他也顾不得二哥三姐对他的叮嘱了,脚步一抬,就冲进了临岚院,一把抢过赵绵绵手中的玉佩。 贺时宜毕竟已经八岁了,抢玉佩的时候手中带了五分劲,赵绵绵就被他推的往后一仰,直接屁股着地,跌坐在了院子的青石板上。 金币-1000 赵绵绵没想到这小屁孩会来这么一出,疼的龇牙咧嘴,嘴一张,就要开口骂人。 突然眼前弹出一条系统提示,瞬间让她哑了火,整个人处在暴走的边缘。 【哈哈哈哈,金币-1000,到嘴的鸭子,飞了啊!!】 【我去,还是系统会玩,这古代世界的实物还能换算成直播间的金币啊。不过这-1000是怎么回事,还能减少的吗?】 【可不是,有得就有失啊,主播得到实物的时候能赚金币,那失去的时候金币肯定是要扣回去的嘛,不然还费那劲搞什么升级,直接铤而走险去抢一次银庄不就能完成任务?!】 【说的……也是啊!】 不用直播间的观众提醒,赵绵绵也知道系统提示的那个“金币-1000”是因为贺时宜又把砸她的玉佩给抢了回去。 她不甘心挨了一下砸还什么都没赚到,于是“蹭”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 还不等贺时宜和暖意反应过来,她已经冲了上去,又把贺时宜手中的玉佩给拽了回来。 第35章 凭自己本事抢的 【金币+1000】 贺时宜当然不松手。 【金币-1000】 赵绵绵使出吃奶的劲。 【金币+1000】 贺时宜去扯赵绵绵脑袋上的小啾啾。 【金币-1000】 赵绵绵张开嘴,“嗷呜”一口咬了过去。 【金币+1000】 最后贺时宜吃痛,率先松了手,他一松手,赵绵绵就抱着手里的玉佩,像只球一样,滚了出去。 “你你你你!!你怎么咬人?!果然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有人生没人养!!” 贺时宜捂着被赵绵绵咬红的手腕,气的直跺脚。 可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再怎么娇生惯养,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赵绵绵直接当做没听到,眼疾手快的把那玉佩给藏进了贴身的衣兜里。 贺时宜看到赵绵绵的动作,感觉一阵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冷着脸给暖意递了个眼神,示意暖意上手去抢。 可暖意哪敢动手?! 贺时宜那是家里的哥儿,他下手顶多挨顿揍,要是自己掺和了进去,怕是不等天黑,就要被老夫人给发卖出去。 “哎哟,宜哥儿绵姐儿,你二人莫要闹了,给夫人知道了,怕是都要挨罚。” “绵姐儿,你听奴婢一句劝,这是宜哥儿的东西,咱们还给他好不好?改明个儿奴婢再去跟夫人讨一个,比这还大还漂亮的,给你当石子玩。” 暖意不敢动手,又不敢得罪贺时宜,就打算先哄着赵绵绵,让她把东西拿出来。 可闹都闹了,抢也抢了,赵绵绵哪里愿意。 就算她愿意,涌进直播间的四千八百二十三名观众也不愿意啊! 【放她娘的狗屁,别说更大更好的了,她要是能讨个一模一样的,我当场表演倒立吃shi!】 【呵,主播,你这婢女不行啊,不维护自己的主子,尽胳膊肘往外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那表哥院子里头的人呢!】 【呸,不能还,当然不能还!主播凭自己本事抢的,凭什么要还给他!有本事让他哭,让他去告状,我倒要看看,这小贺夫人还真能护短不成!】 赵绵绵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她眨了眨眼,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那块价值一千金币的玉佩,“咚咚咚”的跑到贺时宜的面前。 就在贺时宜以为她要把东西还回来,冷哼一声,伸了手臂去接的时候,赵绵绵突然眼睛一瞪,直勾勾的看着贺时宜的身后,一副紧张而又惊讶的样子: “舅、舅母,您什么时候来的……” 贺时宜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回头。 可就这么一个回头的功夫,刚才还站在他面前的赵绵绵已经屁股一扭,揣着他的玉佩…… 跑!远!了!! “赵绵绵!!你给我等着!!” ** 赵绵绵好不容易硬气了一把,看的观众们热血沸腾的,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彩虹屁,直接把她捧上了天。 倒是冬竹听到自家姐儿跟那贺家的宜哥儿起了冲突,火急火燎的赶回来。 冬竹先替赵绵绵换了衣裳,又给她洗了脸,最后才取出消肿化瘀的药膏,细细的擦在赵绵绵的额头上。 “哎哟,那宜哥儿下手也真是狠,哪有人好端端的拿玉佩砸人的啊!” 给赵绵绵擦药的时候,冬竹心疼的直抹眼泪。 以前在赵家的时候,老祖宗治家严谨,家里的下人们都守规守矩的。 莫说老祖宗捧在手心里的绵姐儿了,就是府里的下人起了冲突也只敢动动嘴皮子,从未有人真的在家里动起手来。 不曾想这才来京城几天,绵姐儿的额头上就让人给砸了个包。 偏那祸祸人的又是家里的小霸王贺时宜,临岚院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啊,疼疼疼疼,冬竹姐姐,你轻点,好疼呢!” 先前赵绵绵抢玉佩的时候有多爽,这会儿擦药的时候叫的就有多响。 她一边龇牙咧嘴的叫唤,一边撇着嘴挂着泪珠儿在心里后悔。 【1000个金币换一顿砸,这买卖怎么越想越亏啊!!】 这边赵绵绵在心里后悔,那边贺时宜也悔不当初。 他被赵绵绵诓了之后气呼呼的跑进了三姐的院子诉苦,而贺叙兰听了事情的经过后先让婢女拧了一方帕子,递给贺时宜。 待贺时宜擦完脸,又灌了一大壶冷茶之后,她才不急不慢的出声道。 “先前母亲可是耳提面命过了,让咱们都不要招惹她,你前几日可是挨了板子的,怎么还这么不长记性呢?” 贺叙兰不提前几日的那顿揍还好,她一提,刚刚冷静下来的贺时宜又像吃了火药一样,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我哪里招惹她了?!是她、是她先捞了我的鱼的!!” “她才三岁,可捞不动你的那些鱼。” “那我的锦鲤好端端的养在外头的湖里,怎么会一夜之间跑到临岚院的小池塘里?” “是祖父命人捞的。” “我不管,是她就是她!要不是她开口,祖父怎么会没事打那些锦鲤的主意??” 贺时宜油盐不进,一口咬定是赵绵绵错,贺叙兰不想与他争论,索性扭过脸去,没好气的笑了笑。 不过片刻之后,她却是又扭过了头,看着自家弟弟那张涉世未深的脸,幽幽叹了口气: “贺时宜,你莫要胡闹,今天这事儿,就算闹到父亲面前,你也占不到理儿的。” “且不说就是几条东湖里的锦鲤,以她的身份,就是想要大哥住的临泽院,怕是父亲母亲也会马不停蹄的给她拾掇出来、让她安安稳稳的住进去的。” “你可不要自讨没趣儿,赶趟的往那家法上送!” 贺叙兰比贺时宜大上六岁,两人自幼一块儿长大,贺时宜最是了解自己的这位胞姐。 贺叙兰端着大家闺秀的人设,从不连名带姓的叫人,一旦她连名带姓的叫人了,说明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贺时宜心里“咯噔”一下,他皱了皱眉,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青。 就在贺叙兰忍不住要把这泼皮猴子从自个儿的院子里赶出去时,贺时宜突然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十分谄媚的给贺叙兰倒了一杯茶,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那个,三姐,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砸了那个赵绵绵一下,会……怎么样?” 贺叙兰端着茶杯的手指一抖,脸色大变: “用什么砸的?” 贺时宜撇了撇嘴: “就先前生辰,外祖送的那个……玉。” 贺叙兰放下茶杯,直勾勾的看向贺时宜的眼睛:“砸了哪里?” 贺时宜挠了挠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 “好像是额头吧……” “……” 贺叙兰不说话了。 许久之后,她微微笑了笑,那笑意让贺时宜脊背一凉,有种夺门而逃的冲动。 “我要是你,就赶紧去母亲院子里跪着。晚了,怕是要来不及。” 第36章 说好的底线呢 赵绵绵额头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破了点皮,又微微肿了一点起来。 冬竹给她擦了药后就消了肿,只剩一片若隐若现的粉色,彰显着她跟人干了一架的事实。 秦舒虞带着杨妈妈上门时,赵绵绵正在屋里的矮榻上摆弄着她的战利品。 她让冬竹把她身边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跟那块从贺时宜手中抢来的玉佩摆在一起。 可惜这次直播系统没有再跳提示,让赵绵绵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 【主播你在干什么?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正值直播流量的低谷时期,直播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名观众。 有人看到赵绵绵一边摆弄着她的“家底儿”,一边叹气,不解的在公屏上问道。 赵绵绵:【e=(′o`*)))唉】 赵绵绵只叹了一口气,并不说话。 几个常驻她直播间的粉丝就跳出来,开始嘻嘻哈哈的打趣她。 【还能干什么,看看她的那些家底儿,能不能换成系统的金币呗。】 【哈哈哈哈,主播,要我说,你就别白费心思了。就你那几个破烂棋子儿,加起来还没贺家小公子的一块玉佩值钱,就算能换,才能换几个金币啊?!不如支棱起来,搞点事情,我们多给你打赏打赏,绝对比你整那些玩意儿赚的多!】 在直播间待久了,那几个老粉算是很了解赵绵绵了,根本不等赵绵绵解释,就你一句我一句,把她的小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赵绵绵:【○?`Д′? ○你才破烂,你全家都是破烂。】 被人猜中了心思,赵绵绵又猝不及防的破防了。 她本来扔了手中的东西蹬着小腿儿准备从矮榻上下来,结果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外间传来暖意那有些阿谀的声音。 “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秦舒虞没有同暖意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抬脚迈过门槛,又掀了帘子,径直走向里屋。 直到看见在矮榻上玩儿的赵绵绵,她才浅浅一笑,坐在了赵绵绵对面不远处的锦凳上。 “闲来无事,碰巧路过这临岚院,便进来瞧瞧绵姐儿。” 秦舒虞这话看似是与屋里的下人们说的,可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赵绵绵,显然,并不是她所说的“闲来无事”。 【赌两毛钱,这贺夫人肯定是来找事的。】 【我就说主播不该跟姓贺的小屁孩硬刚的吧,这下完蛋了,对方打不过叫家长咯~~】 【同情主播两秒钟啊,好不容易支棱了一把,结果对方叫来了妈,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开外挂嘛!!】 【主播,你可不能怂,你要有骨气,守住做人的底线!!】 赵绵绵捏了捏拳头,一脸的视死如归: 【好的。骨气,底线!】 赵绵绵溜下矮榻,手忙脚乱的给秦舒虞行了个礼。 一个简简单单的“万福礼”,被人小腿短的赵绵绵做出来,只能用“乱七八糟、惨不忍睹”来形容。 幸好秦舒虞也没计较,连忙让身边的妈妈把她给扶了起来。 “都是自家人,哪来的这么多的礼数。”秦舒虞表情淡淡的笑了笑。 赵绵绵撇了撇嘴,没敢接话。 她不说话,并不代表没有其他人说话。跟着秦舒虞来的那位杨妈妈嘴角一咧,笑着就把贺家少夫人的话给接了下去: “谁说不是呢,以后绵姐儿可是要在家里长住的,若是每次见面都行这么大的礼,可不叫这一家人的感情生疏了去!” 杨妈妈不说话还好,她一开口,整个屋子便死一般的沉寂。 暖意亲眼目睹了贺时宜与赵绵绵动手的全过程,对号入座便觉得少夫人与杨妈妈是在敲打临岚院,吓得脸色一白,躲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吭声。 冬竹不知这杨妈妈哪来这么大的敌意,她只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便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兀自在心里升起了十二万分戒备。 与房间内的安静相比,赵绵绵的直播间里可热闹的多。 【我去,古代人讲话都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什么叫《要在家里长住的》《感情生疏了去》,这是在威胁主播吗?】 【完了完了,主播你要倒霉了。】 【怕什么,大不了把事情闹大呗~俗话说,解决不了矛盾就制造矛盾,我就不信这件事闹到老太太那边,那贺时宜和秦舒虞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直播间陆续涌进观众,一波人表示了对赵绵绵的担忧,另一波人七嘴八舌的怂恿赵绵绵把事情闹大。 反观赵绵绵,却是突然不吭声,定定的看了那杨妈妈好几眼。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赵绵绵抬起头,突然一脸真诚的开了口: “真的吗?” 真——的——吗? 三个字问的杨妈妈一愣,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下一秒,所有人就看到赵绵绵屁颠屁颠的跑到秦舒虞的面前,揪着对方的衣摆,一脸兴奋的同秦舒虞确认: “舅母,我以后见到您真的可以不用行全礼了吗??” 秦舒虞抖了抖嘴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说实话,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猛的被赵绵绵一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要好,还是不要的好。 说要吧,显得她有些小家子气,明明是杨妈妈先开的口,她却要出尔反尔跟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计较这些虚礼。 说不要吧,又有种落了下风被人拿捏的感觉。 要知道,她今天来这临岚院的目的,可不是计较那礼不礼的问题,而是要替宜哥儿拿回那块被赵绵绵抢走的玉佩的。 思虑再三,最后秦舒虞还是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应承道: “自是真的。这里虽然是贺府,却也是绵绵的家,在自个儿家里,与那至亲之人相处,又何须在乎这些虚礼。” 秦舒虞是京中大户人家出来的嫡女,向来知书达理,纵使心中有些小揪揪也不会真的与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孤女计较。 她的语气虽然不冷不热,可话里话外也没什么为难赵绵绵的意思。 倒是赵绵绵听了之后眼睛一亮,立马抱着秦舒虞的大腿,把对方一顿夸:“舅母你人真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姨姨了!” 秦舒虞:“……” 直播间:【???】 【卧槽,主播,说好骨气呢,说好的底线呢??】 第37章 放长线,钓大鱼 赵绵绵不按常理出牌,搞的秦舒虞也有些不好意思。 秦舒虞微微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又理了理颊边的碎发,最后才把赵绵绵拢到了自己身前。 虽然还是先前那副端庄自持的模样,可这位贺家少夫人的脸色已经柔和了几分,不似先前的淡漠疏离。 【主播,你这舔狗当的,真让我刮目相看。】 【知道主播怂,但不知道她能怂到这个地步,一个小小的秦舒虞就让她怕成这副模样,以后在贺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直播间的弹幕在七嘴八舌的吐槽赵绵绵,赵绵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想跟这一群墙头草废话,直接当做没看到。 秦舒虞把赵绵绵拢到面前后顿了顿,这才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绵姐儿,今日舅母来,其实是想跟你讨个东西的。” 赵绵绵当然知道秦舒虞想讨的“东西”是什么,从进入贺家到现在,她也没跟旁人起什么冲突,不过是早上心血来潮,抢了贺时宜的一块玉佩。 显然,秦舒虞就是奔着这块玉佩来的。 赵绵绵没有先接话,而是昂起头,眨了眨眼,用单纯而懵懂的眼神看着秦舒虞,复又弯弯一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笑的秦舒虞心里一软,又在心里把贺时宜那个混小子骂了千百遍。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想着秦舒虞一咬牙,挑明了自己的来意。 “听说晨时宜哥儿来临岚院,落了块玉佩在你这儿?” “绵姐儿,也不是舅母小气,舍不得一块玉佩,若是普通的玩意儿,落了就落了。可那玉佩是宜哥儿外祖送的,虽然不值什么钱,却是家里人的一片心意。” “若是弄丢了,日后提起来,难免要让老人家伤心。” “绵姐儿最是心善,自是不愿让宜哥儿的外祖伤心的,是与不是?” 秦舒虞似乎很少做这种事情,纵使声音是轻缓的,语气中却透露出些许不自然。 直播间观众听到后纷纷怂恿赵绵绵表示拒绝,并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立足自己“不好欺负”的人设。 谁知事与愿违,还不等弹幕把那些花里胡哨的建议打完,赵绵绵就屁股一扭,直接往不远处的矮榻跑去。 赵绵绵扭着屁股爬上矮榻,摸了一样东西,又扭着屁股爬了下来。 她“咚咚咚”的跑回秦舒虞的身边,把那东西直接塞在秦舒虞的手心里,笑的像是一个小太阳。 “舅母长的好看,绵绵喜欢,玉玉,送给你。” 弹幕:【……】 秦舒虞:“!!!” 秦舒虞没想到赵绵绵这么快就松了口,还直接把东西送到了自己手边,一时惊喜的无以复加。 说实话,来之前秦舒虞完全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的。 虽说杨妈妈一劲儿的撺掇她,说这绵姐儿不过是个三岁的小娃,又不姓贺,她身为舅母,只要开了口,对方怎么都得给这个面子,可秦舒虞心里多少觉得有些没底。 毕竟丢玉佩这件事是宜哥儿不对在先,绵姐儿没去老夫人那里告状已经是不错了,自己又怎好仗着长辈的身份,给人施压?? 说出去,可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再说了,这赵绵绵可是贺云娘唯一的血脉,婆母把她看的跟眼珠子似的,真要得罪了婆母,自己以后在贺家的日子怕是也要不好过。 然而,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容易到让人震惊!! 震惊归震惊,解决了一桩心事,秦舒虞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虽然面上不显,却连说话都轻快了几分。 秦舒虞先让杨妈妈把玉佩收起来,又过问了几句赵绵绵的起居,没一会儿,就寻了个理由,急匆匆的离开了临岚院。 独留赵绵绵趴在窗户上,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嘴巴一撇,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 【金币-1000】 直播系统弹出的提示冷漠又无情,配合着公屏上的一边倒的嘲笑,气的赵绵绵直接飙了脏话。 赵绵绵: 【你们懂个屁,秦舒虞是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不会白白承我这个人情的,她回去之后肯定心里过意不去。】 【心里过意不去就会想法子补偿,就算不送点值钱的东西回来,至少不会让我在那贺时宜跟前继续受委屈吧!】 【再说了,得罪了贺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我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钱虽然重要,但也不能为了那点小钱,自己作死自己。】 【要放长线,钓大鱼!!】 弹幕: 【哦~~~放长线~~~钓大鱼~~~~】 【说好的躺平呢?说好的混吃等死呢?就你,还放长线钓大鱼,真当我们傻啊??】 【自己怂就算了,还找理由!垃圾主播,取关取关!】 赵绵绵气的要死,干脆钻进被窝,强制关机,来个眼不见为净。 ** 第二日,秦舒虞让杨妈妈送来了一套小摆件,点名给赵绵绵。 “夫人前日里得了一套摆件,甚是可爱,可惜几个哥儿姐儿年纪大了,也不喜这些小玩意儿。” “想着绵姐儿年纪小,又初来乍到,没什么玩的,就让奴婢送来了临岚院。姐儿可莫要嫌弃,权当个解闷儿的东西吧。” 杨妈妈说着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了一旁站着的冬竹。 冬竹接下来后也不着急打开,就这么抱着盒子垂手敛目的站在一旁,倒是赵绵绵歪歪扭扭的行了个随礼,让杨妈妈替她表达对舅母的谢意。 杨妈妈见状,连忙伸手去扶。 她一边扶一边好奇的打量了这屋内的主仆二人一眼。 其实赵绵绵来之前,她就找人四下打听过了。 贺家的这位表小姐自幼生养在许川县城,没了爹娘,又没了家里的靠山,被那族里的叔爷们欺负到连老宅都待不下去,才被老夫人接到了京城。 然而这几日瞧来,似乎又不太像那几个碎嘴婆子形容的那般。 甚至可以说,除了性子绵软,不爱说话,又跟宜哥儿玩不到一块去外,这绵姐儿从里到外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莫说她了,就是她带来的那个叫冬竹的贴身丫鬟也恭敬有礼、谦卑有度的,一点儿都不像那等眼皮子浅又不懂规矩的野丫头。 也不知道到底是那许川赵家训得好,还是她们整日呆在这深宅后院,做了那井底之蛙。 不过杨妈妈也只敢在心里犯嘀咕,并不敢当着赵绵绵的面表现出来。 毕竟老夫人下了命令,日后可是要把这绵姐儿当贺家女儿养的,就连少夫人也是不远不近的哄着,根本不敢真的得罪她。 杨妈妈把东西放下后又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寻了个由头,急急的离开了。 她一离开,赵绵绵就和冬竹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心照不宣的一人关门一人往那矮榻上爬。 等赵绵绵在矮榻上坐定的时候,冬竹已经关了房门回到了里间。 冬竹把手中的匣子放在赵绵绵的面前,轻轻一拨那插销,便将杨妈妈送来的盒子给打了开来。 盒子里面装的是十二只憨态可掬的小猪,一打开,直接亮瞎了直播间所有观众的眼。 【金币+100】 【金币+100】 【金币+100】 …… 赵绵绵的眼前连弹了12道系统提示,连带那小金猪的光芒,让她一下子又支棱了起来。 赵绵绵: 【╭(╯^╰)╮,昨天,是哪个说我怂的??】 第38章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秦舒虞往临岚院送了东西,带着整个贺家对赵绵绵的态度都好上许多。 虽然原来也没人敢怠慢这位许川来的表小姐,可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冰冰的,不像现在,至少有了些许烟火气。 贺叙兰不爱出门,统共没跟赵绵绵打几次照面,每次两人见面的时候老夫人都在场,所以赵绵绵也搞不懂自己的这位表姐是真的温和有礼,还是像暖意说的那般,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直播间的墙头草们劝赵绵绵放宽心,说她才三岁,又不姓贺,无论是抢家产还是抢夫婿,都不是贺叙兰的对手,人家或许只是单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功夫,把赵绵绵气的心里一梗,恨不得能有个把人踢出直播间的特殊功能。 倒是贺时宜挨了两顿揍之后老实了许多,也不知道是秦舒虞耳提面命了什么,还是他真的醒悟了,许久没来找赵绵绵的麻烦。 贺时宜不来找麻烦,赵绵绵也不想得罪人。 她看在十二个小金猪的面子上,找了个理由,又让贺管家把小池塘的三花锦鲤给捞回了东湖。 一时之间,家里安静祥和,天下太平。 一日,赵绵绵按照惯例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起的有些迟了,抵达临芳院的时候秦舒虞与贺叙兰已经早早的到了,正围坐在里屋里,有一句没一句的与老夫人说话。 “谦哥儿来信了没有,他今年可能回来?” 老夫人口中的谦哥儿是贺简行的嫡长子贺时谦,年前被外派到了西北任职。 话说外派西北也没什么,就是离家甚远,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导致老夫人时常惦记。 其实远是一方面,忙到连家都回不了,又是另外一方面。 天应外派的官员每年都有省亲的官假,前前后后可以休上月余,扣掉来回路上耽搁的时间,也能在家待上小半个月。 不过贺时谦去年公务繁忙,硬生生的错过了官假,被老夫人念叨了好久。 今年老夫人怕他再度忘记,提前了好几个月就开始叮嘱秦舒虞。 “回母亲的话,儿媳前几日在信里问过了,谦哥儿说时日尚早,西北大营官假的章程还没定下来呢 。” 看到老夫人脸上闪过肉眼可见的失望,秦舒虞连忙又补了一句: “不过谦哥儿也在信里说了,卫大人知道他去年错过了官假,已经口头应允他了,若是营中无事,今年可以多休几日,哪怕在京中待上个把月再回西北大营,也是可以的。” “咳咳咳,真的?你可莫要诓我!” 贺老夫人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可还是掩盖不住声音里的兴奋,除了门外的赵绵绵,似乎所有人都被她的兴奋感染,也轻松了许多。 【主播,不是我说啊,你家这老太太的咳嗽声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直播间里飘过一条弹幕,赵绵绵往屋里迈的小腿一顿,眼中闪过一抹迟疑。 不过贺老夫人身边的奇秋眼尖的看见了人,已经上来拉着她的小手把人往屋子里领了,赵绵绵只好跟着奇秋往里头走。 赵绵绵来到老夫人的跟前,给老夫人行了个简单的请安礼。 不得不说,经过数日的练习,这请安礼赵绵绵已经行的像模像样了,除了宫里头管教的嬷嬷,没人能挑得出毛病,也算是直播间观众的功劳之一。 赵绵绵一来,众人就揭过了贺时谦休官假的话题,直接说到三个月后的旬节上去了,让赵绵绵云里雾里,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一屋子的女眷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还是老夫人又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说自己乏了,大家才前前后后的散去。 冬竹领着赵绵绵离开的时候,赵绵绵有些心不在焉。 眼见两人就要迈出临芳院,赵绵绵忽的扭了头,“咚咚咚”的跑去与那奇秋说了几句悄悄话。 冬竹没来得及问赵绵绵拉着奇秋说了什么,倒是直播间听到奇秋回她的那些话,开始你一嘴我一嘴的讨论了起来。 【以我内科十年的经验,肺炎,肯定是肺炎。】 【没那么夸张吧,听声音,也就有点喘息,多半是支气管炎。】 【笑死我了,你们西医不是一向要拍片子做化验才能出结论的吗,什么时候可以听声辨症了?!】 【身热昏愦,汗出气短,倦卧肢冷,有痰鸣之证,按中医的说法,这是风温肺热啊!】 【……,前面的,能不能说人话?】 【额,就是你们平时说的……感冒。】 【我去,感冒啊,那也没什么吧,吃点药就好了,值得你们在直播间里兴师动众吗?】 【吃药??你是不是傻,这是吃药的问题吗?老夫人生病了,主播难道不要表示一下,献献献殷勤什么的?说不定老夫人一高兴,赏她个金镯子银镯子什么的,她不就能早日升级了??】 【……】 【我看你们真是饿了,连这种钱都要赚了。】 【不不不,不是我们饿了,是主播,她实在是太!!穷!!了!!】 看到飘过去的弹幕,赵绵绵沉默了。 赵绵绵看了一眼自己的金币总数,深思熟虑了片刻,最后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赵绵绵:【你们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赵绵绵发出来的弹幕,纷纷打起了问号: 【???】 【哪句话有道理?】 【主播,你不是立志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吗?难道真要为了那三瓜两枣,去给人献殷勤??】 【不,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主播了……】 赵绵绵的小脸上浮现一抹纠结: 【但是,有钱赚啊。】 【有钱赚,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弹幕: 【……】 ** 粉丝们知道赵绵绵要给老夫人献殷勤后,纷纷献计献策,跟打了鸡血一样,愣是在大中午的,把赵绵绵的直播间拱上了热度榜首页。 只不过,对于“献殷勤”这件事,赵绵绵自己是没什么头绪的。 她要钱没有,要心思也没有,只能跟在直播间大佬的屁股后头,依葫芦画瓢,当个听话的提线木偶。 不过一千八百名观众通过激烈的讨论,最终给赵绵绵提了一个十分靠谱的建议。 香囊。 亲手做一个宣肺补气、平喘止咳的……香囊! 第39章 就问你气不气?? 做香囊本身对赵绵绵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冬竹喜欢做针线活,手艺也不错,赵绵绵只要去冬竹的针线篮子里扒拉一个像样的,就能拿得出手。 关键是放进香囊里的草药,让赵绵绵好一阵找。 她左窜窜、右跑跑,东挖一下,西刨一下,好不容易才凑齐了直播间几位大佬说的那些东西。 赵绵绵看了一眼那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皱了皱眉头,表示了一下担忧。 【这玩意儿能行吗??】 弹幕: 【放心放心,主播你相信我,我家是中医药世家,我是我们家第五十三代继承人,绝不会连个平喘的药包都配不好的。】 【就是就是,刚才那几位大佬不是说了吗,你这药包里面还放了镇月草,在止咳方面有奇效,只要老夫人收了你这药囊,保证药到病除,没几天就又生龙活虎上蹿下跳的了。】 【切,还“生龙活虎上蹿下跳”,真有那么神,主播干脆直接去卖药好了,还用得着寄人篱下,过这巴结人的苦日子??】 【哈哈哈哈,那也得她有那个胆子出去挣钱啊!这满京城的都是玄麟卫,说不定什么时候循着蛛丝马迹就找过来了,万一因为卖药最后被识破了身份,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们真能扯,不过就是个香囊嘛,装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主播的心意,心意老太太接收到了,才不枉费她忙活一场。】 【说的不错,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主播啊,你这香囊可一定要送到老太太的手上啊,别半路被人给截了胡。】 【啊,截胡?什么意思?】 【截胡的意思就是……@#¥%……】 眼见天色已晚,再耽搁下去今天这“心意”又要送不成了,于是赵绵绵顾不得七嘴八舌的观众,连忙拉着冬竹,脚下生风的往临芳院跑。 她先后在路上遇到了贺时宜与贺叙兰。 贺时宜也不知道在园子里做什么,看到她明显一愣,最后连招呼都没打,冷哼一声就直接绕路走了。 倒是贺叙兰大大方方的与她见了礼,例行公事般客套道: “妹妹晚膳可是吃了?” 赵绵绵咧着嘴,露出一排小白牙:“回三姐姐的话,绵绵已经吃过了。” 贺叙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倒是她身边那个唤做知鱼的一等丫鬟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赵绵绵,又看了看冬竹,最后掩着嘴笑道: “这么晚了,绵姐儿怎的还在外面跑?” “花园里蚊虫多,也不知道穿件纱衣,等会儿被咬了一身的包,可莫要哭鼻子哦~” 知鱼说完之后深深的看了冬竹一眼,看的冬竹一头的雾水,也不知道对方哪儿来的敌意。 倒是直播间里警铃大震,纷纷在弹幕上提醒赵绵绵: 【靠靠靠,主播,你可千万别说你是去给老太太送东西的啊!】 【啊?为什么啊?不过就是个香囊么,这贺家嫡女犯不着自降身份,在这种小事上给主播使绊子吧。】 【就是就是!再说,那贺叙兰看上去也不像个搞事情的啊,你们老是这样一惊一乍,主播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不不不,我觉的还是小心点好,主播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谁知道那贺叙兰是不是个小心眼的呢?】 【呵,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嫡女吗,干她就是了!】 【哈哈哈,“毛都没长齐”……你说的不是人家贺家嫡女,是咱们主播吧?!】 赵绵绵:【……】 赵绵绵扫了一眼直播间的弹幕,一脸无语的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一个白眼翻过,她顿了顿,复又抬起头,笑眯眯的对着贺叙兰扬了扬手中的小荷包,不急不慢的道: “绵绵今天学做了包包,送给外祖母~” 赵绵绵装药材的锦囊是冬竹绣的,与寻常香囊无异。 加上那锦囊塞的鼓鼓当当,毫无美感,贺叙兰根本没有起疑。 贺叙兰的视线从赵绵绵扬起的“包包”上一扫而过,复又落在了她头顶的两个小揪揪上,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哄她道: “那妹妹快去吧,去迟了祖母怕是要歇息了。” 说完贺叙兰便与知鱼一同侧过身子,算是给赵绵绵让了路。 赵绵绵歪歪扭扭的行了个谢礼,接着便拉着冬竹继续往临芳院的方向赶去。 两人后来也没遇到旁的什么人,只不过等她跟着看门的丫鬟绕过回廊,进到老夫人房内后,赵绵绵忽的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她隔着珠帘,看到了里间或站或坐的一群人! 其中一人穿着素色的球纹襦裙,身姿绰约,眉宇间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正是赵绵绵那身出名门的舅母秦舒虞。 而另外一人穿着青色的圆领大袖,头戴冠帽,正坐在榻边,隔着床幔一言不发的替老夫人把脉。 显然是贺家请来诊脉的大夫! 赵绵绵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也不敢打扰,便悄悄的站到了角落里,等这些人忙完。 【哦豁,主播,我看今天这殷勤你是献不了了,你听他们瞎建议,忙里忙外的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结果人家贺家一出手就是太医院院判,就问你气不气?气不气!!哈哈哈哈!】 【卧槽,真的是太医院院判?那贺兆先不就是个三品的闲职吗,哪有那么大面子请得了院判过府给家里人看病?】 【这你就不懂了吧,贺兆先是只有三品,可他爹以前是太师啊,就算人不在了,名声跟威望还是有的。再加上这官场沉沉浮浮的,谁说得准以后,人家太医院院判也不是傻子,保不齐是做个顺水人情呢!】 【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哦。】 直播间里有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替赵绵绵做了科普。 只不过赵绵绵似乎并不在意来人的身份,她皱着眉头深深的看了秦舒虞一眼。 想到自己刚才在路上碰到的贺叙兰,赵绵绵连忙躲到冬竹的背后,偷偷的在她带来的小荷包里一阵捣鼓。 第40章 肉眼可见的焦虑 前来替贺老夫人把脉的太医姓黄,名叫黄严,已经年过半百了,却不苟言笑,俨然一副固执严肃的小老头模样。 只见黄严把完脉,不急不忙的收回手,微微点了点头,便有一名医女模样的女子上前。 那医女先是隔着床幔对老夫人行了一个礼,复又便掀开床幔,一点一点查探起老夫人的病症。 待医女放下帘子,返回黄严身边,又细细描述了一番后,这位太医院的黄院判才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道: “从老夫人的脉象和病症来看,应是风邪入体,侵了肺腑,才导致咳嗽不止,身愦乏力。” 秦舒虞一听立马紧张了起来:“可是有些严重?” 黄严摆了摆手: “贺夫人倒也不必紧张,这病只是起的急,看着甚是凶猛罢了。先服几副汤药压一压,去去肺腑的毒气,再换个方子养着,不出半月,便能好个七七八八。” 秦舒虞闻言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她又细细的问了几句,最后才命人去铺纸研墨,以供黄院判开方。 “咦,绵姐儿?你怎的在这里?”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赵绵绵。 几个丫鬟怕赵绵绵过了病气,连忙把她往外间引。 秦舒虞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外间的方向。 她并没有立即动作,而是与黄严说完话,亲眼瞧着对方提笔之后才不急不躁的掀着珠帘从里间出来。 秦舒虞行止沉稳,从里间出来后先是净了手,又命人去取了消暑的凉果,最后才把赵绵绵拉到一旁,不疾不徐的问她: “绵姐儿怎的这时候过来了,是来寻老夫人的吗?” 赵绵绵点了点头, 秦舒虞便笑着伸出手,把她抱上外间的矮榻: “那绵姐儿来的有些不巧,老夫人晚膳后咳的有些厉害,刚寻了太医来瞧。这不,太医正在里面开方子呢。” 话语间,秦舒虞微微错过身,露出了正在桌案上开方子的黄严,和掩的结结实实的床幔。 那床幔微微起伏,传来阵阵咳嗽声,听的人也喉咙发痒,想要忍不住跟着咳起来。 赵绵绵眨了眨眼,视线一飘,落在了正在开方子的小老头身上。 其实赵绵绵只是单纯好奇这古代的太医长什么样,谁知她的视线刚一挪过去,就不偏不倚的与那贺家特地请来的太医撞在了一块! 黄严身为太医院院判,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又一把年纪了,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可视线与赵绵绵相撞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一震,背后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黄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黄严横眉冷目着不说话,赵绵绵就权当对方是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兀自收回了视线,一脸真诚的把手中的东西举到秦舒虞的眼前,开始了她的表演: “不是要玩儿。” “外祖母咳嗽,绵绵做了个包包。” “给外祖母。” 秦舒虞看到赵绵绵举到头顶的东西,微微一愣。 鸭卵青的缎面,绣了一朵半开的荷花,那荷叶铺的极开,又针脚细密,越发显得花叶活灵活现,似真的一般。 竟然是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她接过赵绵绵手里的荷包 ,凑近鼻尖轻轻闻了闻。 艾草、薄荷,混合了一种植物特有的香气,没有明显的药味,却让人肺腑一阵清爽。 秦舒虞眼底的微光晃了晃,脸上表现出些许的惊诧: “这是……绵姐儿自己做的吗?” 赵绵绵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下,可她想到先前弹幕说的“心意”,最后还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秦舒虞就笑眯眯的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认认真真的夸了她几句。 “我们的绵姐儿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赵绵绵也不知道秦舒虞从哪里看出来她长大了,不过东西已经送到,心意也表达了,任务算是完成了。 赵绵绵惦记着临岚院的新切的甜瓜,只听秦舒虞客套了两句,便挣扎着从矮榻上蹦了下来。 “舅母辛苦,绵绵先回去了。” 她草草的对着秦舒虞行了个礼,不等秦舒虞回应便屁股一扭,拉着冬竹头也不回的跑了。 独留端着凉果进门的奇秋和屋内的丫鬟们对视一眼,各自在心里犯着嘀咕。 “这绵姐儿怎的刚来又走了啊?” 秦舒虞听到了下人们的嘀咕,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她也觉得绵姐儿今日举止有些奇怪,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不过眼下老夫人正病着,秦舒虞也没那么多心思顾忌其他,她把手中的小荷包递给奇秋,让奇秋先收起来,嘱咐等老夫人身子好一些了,再拿出来给老夫看一眼。 然而,还不等那小荷包递到奇秋的手里,先前在里间给老夫人开方的黄太医已经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贺夫人,这荷包……可否给在下瞧瞧?” 黄严客客气气的对秦舒虞行了个礼。 秦舒虞心中不解,却还是把荷包递给了黄严。 那荷包只有巴掌大小,除了颜色鲜艳了些,与寻常的荷包并无不同。 黄严接过之后先是嗅了嗅,接着又凑近屋内的灯烛,借着亮光把那荷包里里外外的翻看了一番。 黄严翻过赵绵绵送来的荷包之后脸色有些不对劲。 秦舒虞有些形容不出来那脸色,凝重之中带了一些惊讶,惊讶之中带了一丝疑惑,最后,这些凝重,惊讶,疑惑又悉数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焦虑。 焦虑。 是的,就是焦虑! 看的秦舒虞大气不敢多出一下,生怕赵绵绵送来的荷包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秦舒虞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说辞,小心翼翼的同黄严确认:“黄太医,可是这荷包……有什么问题?” 黄严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却是把赵绵绵送给老夫人的小荷包又里里外外的翻了一遍,最后才一脸失望的道: “哦,没什么,就是个普通的药囊。” “额,普通的……药囊??” 秦舒虞不知道黄严脸上的失望是从何而来,只觉得赵绵绵送来的这东西好生奇怪,便暗暗的记在了心上。 倒是黄严心里有事儿,随便应付了秦舒虞几句,便提着药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贺家。 【主播,刚才在老夫人房间里的时候,我看你在角落里捣鼓了半天,你在捣鼓些什么呢?】 亥时,入睡前夕,也是赵绵绵下播前夕,几个常驻直播间的粉丝在公屏上与赵绵绵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 突然一人想到了赵绵绵先前的反常,直接在公屏上打字问她。 赵绵绵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了,看到这条弹幕猛的一惊,心里像灌了水一样的凉。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幽幽冒出两个字: 【保命。】 第41章 秦舒虞的猜疑 身为贺家未来的当家主母,秦舒虞向来在后宅之事上很有分寸。 对于老夫人把赵绵绵接到京城养在贺家这件事,她只当是婆母思念亡女,想要在赵绵绵的身上弥补对贺云娘的亏欠。 再说赵绵绵年纪又小,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根本不会对她生的几个哥儿姐儿造成影响。 与其苛待一个孤女传出去被人在背后议论,倒不如好吃好喝的养着,等年纪大了寻门好的亲事嫁出去,还能替她博个贤惠大度的名声。 所以秦舒虞并没有排斥赵绵绵的到来,反而对家里的哥儿姐儿,以及下人们耳提面命,让她们不要苛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表小姐。 赵绵绵长得白白嫩嫩软软糯糯,虽然不爱说话,但性子绵软,每次见人都笑眯眯的,秦舒虞也从来没把她同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异人联系在一起。 只是今日黄院判的反常让她心里泛起了嘀咕,回去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后,秦舒虞还是天一大亮就来了老夫人的临芳院,又从奇秋手上讨回了那个赵绵绵送来的药囊。 “少夫人,可是绵姐儿送的这个药囊有什么问题?” 奇秋见秦舒虞面色凝重、顾虑重重,也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偏秦舒虞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从不在下人面前乱说话,让奇秋一时半会儿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秦舒虞从奇秋手中取过赵绵绵送给老夫人的药囊后,又命人拿来一块干净的垫布,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把药囊里的东西掏出来,悉数放在垫布上。 “这个我认得,是艾草,这个是薄荷,这个……咦,这个是什么?” 奇秋兀自嘟囔了两句,就见秦舒虞捻起一片切成薄片的根状物,凑近鼻尖闻了闻。 秦舒虞皱了皱眉,眼中的微光先是一亮,复又暗沉了下去,最后变成眼中深不见底的一片幽暗。 她喉头动了动,低沉着声音道: “是桔梗。” 桔梗,味苦性平,宣肺祛痰,很是常见的一味药材。不仅可以入药,还能用来调味煲汤。 府里大小厨房随处可见,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但秦舒虞心里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在大海上漂,久久落不到实处。 于是秦舒虞又让奇秋把那装药材的荷包拆开,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 不拆开还好,一拆开,秦舒虞和奇秋瞬间变了脸,整个人像是从冷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从头到脚,湿了个遍。 荷包里装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折成了六边形,隐约可见血红色的朱砂笔迹。 两人不知这符纸是做什么用的,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样东西——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向来是天应国的禁忌。 天应有律,无论是宫中、高门后宅,还是坊间乡野,一旦出现巫蛊之术,施法者、传递者、造谣者一律以乱国罪入刑,算得上是重刑中的重刑了。 所以大家对这种东西都敬而远之,平日里连提都不敢提及。 可如今,竟是在绵姐儿给老夫人做的药囊里竟然发现了符咒,到底是这三岁的小姑娘心思歹毒想要置人于死地,还是临岚院一时不查被人钻了空子,成了别人挑拨离间的工具?? 不好说,实在是不好说。 毕竟当年那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少。 保不齐现在有人眼红贺家与宁王走的近,故意挑了事端,想要利用赵绵绵暗地里打压贺家! 秦舒虞深知,这不是一件小事,一个处理不好,对贺家,对贺简行与贺时谦的前途,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她紧紧的攥着那张黄色的符纸,久久没有开口。 秦舒虞浑身上下散发出骇人的冷肃,让奇秋大气不敢多喘一下,愣是把裙摆给生生揪出一个洞来。 直到里间传来老夫人睡醒咳嗽的声音,奇秋才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少夫人,那这件事……可要与老夫人说?” 秦舒虞眯了眯眼,连忙抬手,制止道:“不,先不要说。” 她顿了顿,仔仔细细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复又一脸严肃的叮嘱奇秋: “这样,老夫人院子里的事先交给奇罗,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这几日表小姐院子里可有什么异常。” “绵姐儿毕竟是云娘的孩子,也算是我们贺家的自己人。俗话说,打碎了骨头还连着筋,若是冤枉了她,我这当舅母的日后必定要被人指指点点,倒不如我们先把事情打探清楚了,再下定论,这样也省的老夫人费心。” 奇秋觉的秦舒虞说的在理极了,她虽然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却越发对这位贺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另眼相看。 “是,少夫人。” 奇秋对着秦舒虞微微一福,抓着那绣着兰花的荷包就脚下生风的往临岚院的方向赶去。 第42章 遇到我们,是她的报应 奇秋动作麻利,不出半日便打探到了结果,匆匆从外面赶了回来。 她赶回来的时候秦舒虞正伺候婆母喝药。 老夫人这几日头昏身愦,也没注意奇秋的进进出出,只是随便与秦舒虞说了几句话,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确认老夫人已经睡熟,秦舒虞这才给奇秋使了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门,寻了个僻静的地方。 “小厨房的郑妈妈说前几日绵姐儿确实向她要过艾草与薄荷,她当时还好奇姐儿要这些做什么,便随口问了一句。” “听绵姐儿说要做药囊,她还特地抓了一把桔梗给她,让她与那艾草放在一起。” 听到这里,秦舒虞微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绵姐儿寻的草药是有来头的,不是那等能害人的东西。 可想到那张缝在荷包夹层里的符纸,秦舒虞又皱了皱眉,面露凝色:“那符纸……” 奇秋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见秦舒虞一个不满的眼刀甩了过来,她连忙解释: “少夫人,我们误会绵姐儿了,那可不是害人的符纸,不过是前几日冬竹特地让郑妈妈替绵姐儿求的平安符罢了!” “平安符?” “是的呢,指不定是姐儿特意放在药囊里,让它保佑老夫人平安的呢!” 平安符,还是郑妈妈去求来的。 这倒是秦舒虞没想到的,她微微一愣,复又与奇秋对视一眼,两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绵姐儿,是个有心的好孩子,倒是我,平白生了那等疑心,把人往了坏处想。幸好没把事情捅到老夫人面前去,不然,可不得丢了我这做舅母的脸面。” “哪里,少夫人这也是替家里着想。” “哎……” 话语间,一场波澜就此揭过。 而此时的临岚院: 赵绵绵刚刚睡午觉起来,她坐在矮榻上,一边吃着冰镇的凉瓜,一边跟直播间的观众解释自己为什么把镇月草给换成了艾叶与薄荷。 赵绵绵: 【我最后想了一下,那秦舒虞看着和善,实际心思缜密。她不把东西给老夫人还好,万一她心血来潮把荷包打开了呢?】 【要是被她看到了她要看到荷包里的镇月草,会不会怀疑我的身份?会不会知道我就是玄麟卫在抓的异人?】 直播间的观众不买账,纷纷骂她是个怂包。 【别解释了,主播你就是怂,送个药囊还担心被人识破,还升什么级啊,你干脆在这贺家混吃等死好了!】 【哈哈,混吃等死,你以为她不想吗?要不是玄麟卫,她早就躺平了,还轮得着你们在这里阴阳她?】 【哎呀,要我说,主播这可不是怂,她这是谨慎!谨慎懂不懂??升级固然重要,但首先得保住小命啊,万一被玄麟卫抓去了,升再多的级也没用,还不是要被活活烧死。】 看到飘过去的那条弹幕,赵绵绵眼眶一热,她咬了一口手中的凉瓜,慌不迭的点头: 【就是就是,万一被发现了,烧死的又不是你们,你们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赵绵绵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又惹来弹幕的一阵嫌弃。 最后还是冬竹在里间一阵翻箱倒柜,吸引了赵绵绵的注意力,直播间的观众们才暂时放过了她。 【快,快去看看你那婢女又在找什么。别是发现了你藏的那几块粽子糖。】 赵绵绵: 【!!!】 赵绵绵连忙从矮榻上面溜下来,吧嗒着鞋子跑到冬竹的面前,一脸紧张的看向她的婢女: “冬竹姐姐,你在找什么?” 冬竹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奇了怪了,我先前绣了个鸭卵青的荷包,特地缝了一个平安符进去,怎的就找不见了??” 平安符? 什么平安符?? 赵绵绵一脸莫名其妙的咬了一口手中的凉瓜。 不过她的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知道冬竹不是在翻她的“储粮”,又抱着凉瓜,咚咚咚的跑到院子玩去了…… ** 黄严不愧是太医院的翘首,两副汤药下去,老夫人的咳嗽就止了大半。不出三日,便已经能够下床活动了。 待老夫人的身体好了一些,秦舒虞便陪她在院子里走动,以活络筋骨,祛病健体。 秦舒虞挑了个合适的时机,把赵绵绵送药囊的事情与老夫人说了,听的老夫人眼睛一亮,涕泪纵横。 “那绵姐儿当真送了药囊来?” “可不是么,不信您问奇秋。绵姐儿还把自个儿的平安符放进去了呢,所以您可要快点好起来,莫要辜负了孩子们的一番孝心。” “好好好!” 老夫人当下大喜,立刻让奇秋从她的私库里寻了些上好的南珠,送到了临岚院。 当然,秦舒虞这副大大方方的作态更是令贺老夫人满意,她一边赞叹秦家养了一个好女儿,自家娶了一房好媳妇,一边又让人送了好多东西给宜哥儿和兰姐儿。 至此,一家人恭良孝悌,欢欢喜喜,和和睦睦。 赵绵绵看着眼前那穿成一串的南珠,笑眯了眼。 当然,让她开心的可不是这串珠子,而是公屏上一直往外蹦的系统提示: 【金币+50】x10 弹幕: 【我去,一包艾草换了一串南珠,主播,你这狗屎运走的,真是让人羡慕啊!】 【嗯??羡慕??前面的,我怎么记得昨天是你骂主播骂的最凶啊!真是再重的秤砣也压不住你飘摇的身姿,你这墙头草当的,可把我们粉丝的脸都给丢光了!】 【没关系,主播不会介意的,遇到我们,是她的报应。】 【哈哈哈,神他妈的报应。】 赵绵绵: 【???】 赵绵绵没有搭理弹幕,她看了看手中那串光泽莹润的南珠,又看了看针线篮子里冬竹刚做好的胖头鞋,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反正只要在身上,这些古代的金银珠宝就能自动变成系统中的金币,以供升级,那她是不是可以把这些金银珠宝用起来,先享受一下?? 万一明天她就被玄麟卫抓了呢,万一以后贺家又把她赶出去了呢,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总不能白白便宜别人了吧! 想着赵绵绵拿出两颗珠子,在冬竹做的胖头鞋上比了比。 冬竹手巧,把那胖头鞋做成了鲤鱼的模样,赵绵绵拿着南珠一比,像是给鲤鱼镶上了眼珠,顿时让一双死物活灵活现了起来。 “绵姐儿是想把这南珠绣在鞋子上吗?” 看到赵绵绵的动作,冬竹眼睛一亮,连忙把两个南珠接了过来,两三下就用针线固定在了赵绵绵比划的位置。 “珠珠,好看~” 赵绵绵龇了龇她的小白牙,显得十分的高兴。 见自家小姐高兴,冬竹也一扫连月来的阴霾,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43章 狗狗祟祟的贺时宜 不知不觉中,赵绵绵也在贺家待了二月有余。 两个月间,朝堂上也没什么大的动荡。 倒是小皇帝勤学恭勉,在太傅萧海州的辅佐下渐渐展现出治国的天赋。 贺兆先不甚忙碌,但赵绵绵很少在家里碰见他,如果不是贺老夫人偶尔提起,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个挂着闲置的外祖父。 不过被贺老夫人念叨最多的,还是被外派到西北的贺时谦。 贺时谦今年的官假延了又延,老夫人一开始还有耐心叮嘱秦舒虞,让她去信问问。 后来见无甚作用,便换着法子给贺简行施压,让他再给谦哥儿寻个别的差事,趁早从西北调回来。 “谦哥儿好歹是我们贺家的嫡长子,且不说那西北大营龙蛇混杂,光这有家不能回的架势,也不能让他在那边多待。” “再说,开了春,谦哥儿就二十了。普通人家在他这个年纪连儿子都有了,断没有让我们贺家嫡长子孤家寡人、没个着落的!” “你作为谦哥儿的母亲,自是要在这件事情上多费些功夫。” “等谦哥儿娶了妻,新媳妇儿进了门,这当家主母的重任可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贺老夫人与秦舒虞相携着往外走。 两人的衣着打扮与寻常无异,却都取下了身上的金银,只留了一个禁步,看上去十分的素雅淡静。 走到大门口后,两人前后上了早早候着的马车,不一会儿,那马车就载着两人和一应下人离开了贺家,往外城的方向去了,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赵绵绵在临岚院待了一会儿,又跑到花园的凉亭里玩了一会儿。 她刚取了甜糕准备喂东湖里的锦鲤,就见贺时宜飞快的从大门口跑回了临山院,接着又提了什么东西,狗狗祟祟的穿过小花园,往那后门的方向溜去。 弹幕: 【啧,我有预感,你那小表哥又要搞事情。】 【哦豁,又有好戏看了。】 【板凳已搬好,瓜子已就位,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赵绵绵: 【……】 看着蹭蹭蹭往上涨的在线人数,赵绵绵一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她真是没见过这么狗的系统,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要给她送一波流量,生怕浪费了白嫖的机会。 这不,贺时宜还没溜出贺家家门呢,她的直播间已经热闹了起来。 【我赌五毛钱,主播这小表哥今天要闯祸。】 【闯祸好啊,他闯祸我们才有热闹看啊。】 【咦,不过我好像看到他往后门的方向去了吧,这要是出了贺家,主播又不跟过去,我们还是看不了热闹呢。】 【既然如此,那不如……】 赵绵绵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心里一紧张,握在手中的甜糕就“扑通”一声,一整个掉进了东湖里。 贺时宜本来已经绕过了花园,眼见就要往看没有人的方向去了,听到落水声,连忙一脸警觉的扭过头。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扒在凉亭上,直勾勾盯着他瞧的赵绵绵。 “……” 贺时宜皱了皱眉,神情紧张的左右看了看。 见花园里除了赵绵绵并没有其他人后,又偷偷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贺时宜昨日在临芳院听了壁角,知道今日母亲与祖母要外出上香。他想着今日家里没人,便买通了守门的小厮,想趁机溜出去玩玩。 没想到这门还没出呢,就被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撞了个正着。 面对“不谙世事”的赵绵绵,贺时宜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威胁。 但他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把滚到嘴边的威胁给生生的咽了回去。 贺时宜统共跟赵绵绵打了两次交道,也不知道是两人的八字犯冲还是什么缘故,两次交锋都以贺时宜的挨揍作为结束。 虽说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包子,还只有三岁,根本不值得忌惮,但贺时宜一想到那些挨到身上的家法,就忍不住心里发怵。 他想了又想,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一个既能出去玩,又不用得罪赵绵绵,还能让她闭嘴的好办法。 贺时宜隔着东湖笑眯眯的向赵绵绵招了招手: “绵绵表妹,今日初三,外头街上有集市,你想不想出去玩啊?” 赵绵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可耐不住她直播间六千八百二十三名观众一个劲儿的拱火: 【去去去,必须去啊!】 【我靠,主播,你家这小表哥还挺心善的,出去玩也不忘记带你。】 【哈哈哈,前面的,你确定他是“心善”,而不是“心虚”吗??】 【其实,出去逛逛也不错,好像自打来了京城,主播就没离开过贺家吧,难道真不想出去看看?】 【要出去玩也不是这个时候吧,那贺时宜明显就想拉个垫背的,说不定回头连你一起挨骂,主播你可不要当这个冤大头。】 【不就是出个门吗,看把你们给吓的。不搞事情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主播,你可千万别让我们看不起你!】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纠结的人从贺时宜变成了赵绵绵。 其实,一直待在贺家也挺无聊的,如果不是碍于自己人小腿短、毫无自保能力,赵绵绵早就想出去遛遛了。 眼下这么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实在是让人左右为难,心动不已。 说去吧,那贺时宜的算盘珠子都快崩脸上了,显然是想拉她一起下水。 可说不去吧,又感觉亏了一个亿。 万一她明天就嘎了呢,万一她后天就被玄麟卫给抓走了呢,不出去看看这古代的都城,岂不是白白重活了这一趟?? 适时,赵绵绵眼前一道金光闪过,公屏上弹出一条系统提示: 【金币+500】 有人在弹幕上留言: 【呐,小主播。】 【爸爸们现在想看你出门。】 赵绵绵小腿一迈,跑的飞快: 【好的,爸爸。】 第44章 北狄杂耍艺人 贺时宜带着赵绵绵出门之后直奔兰桂坊。 兰桂坊开在榭雨街上,是个茶馆模样的地方,上下共有三层。 外面看着不大,走进去之后却十分敞亮。 尤其东面沿河的那片厢房,做成了一个个的套间。 没事的时候可以把门打开,通风透光。一旦客人有需求了,只需把门一关,便可把嘈杂隔绝在外,真正兼顾了开阔与私密两种属性。 今日的兰桂坊热闹非常,大堂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赵绵绵人小腿短,也看不到里面,只得抓着贺时宜的衣摆,以免自己走丢。 她并不知道贺时宜冒着挨打的风险跑到这兰桂坊来做什么,只知道贺时宜拉着她一阵乱窜后,就在一个角落里停下了脚步。 “不是说好了辰时三刻的吗,怎的晚了这么多!” 说话那人又瘦又高,穿着莲花暗纹的交领衫,外面套了一身素罗对襟,头戴青玉发冠,腰佩同色带钩,一看到贺时宜就凑了上来,急急的埋怨道。 “害,这不是遇到点事情,耽搁了嘛!” 贺时宜擦了擦头上的汗,模棱两可的同季阮平解释。 季阮平是宗正寺卿季庚家的嫡次子,与贺时宜年纪相仿,又一同在寻山书院读书,加上两家平日里也有来往,两人便时常在一起吃喝玩乐、斗鸡遛狗。 “你能有什么事情,你母亲不是一大早就跟老夫人出城上香去了吗,难不成还能……???” 季阮平以为贺时宜在为自己的迟到找借口,冷哼着一巴掌就拍在对方的肩膀上。 别看季阮平人没几两肉,从小被家里逼着习武,一巴掌下去拍的贺时宜嗷嗷叫,连忙往旁边闪躲了开来。 贺时宜一躲开,就露出了跟在他后面的赵绵绵。 赵绵绵今天穿了件浅黄的对襟裙子,裙子上系着同色的绦带,配上那张软软嫩嫩的包子脸,整个人像是从墙上走下来的年画娃娃。 尤其跟着贺时宜跑了大半条街,连水都没喝上一口,此时赵绵绵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蓄满了委屈,连眼泪都是要掉不掉的,瞬间把季阮平给定在了当场。 季阮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深深的看了贺时宜一眼,挑了挑眉: “哟,你从哪儿找了个小跟班啊?这模样倒是好看的紧,怎的没见你提起过?” 季阮平一边打趣贺时宜,一边对着赵绵绵下了手。 眼见那手都要伸到赵绵绵的脸上了,冷不丁被贺时宜打掉。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贺时宜语气微冷,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季阮平也没当回事,继续调侃他: “啧,连碰一下都不行?莫不是你母亲替你寻的童养媳吧?!” “什么童养媳??这可是我……” 贺时宜没来得及解释赵绵绵的身份,因为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阵嘘声,让季阮平脸色大变,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糟了!我把吴佑给忘了!!” “吴佑??吴佑怎么了??什么情况??”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人群中挤,赵绵绵连忙抬脚,亦步亦趋的跟上。 “还不是那兰桂坊请来的杂耍艺人,也不知道变了个什么戏法,让吴佑着了迷,非拿着银子上去要跟人比试。” “这不,你来之前已经连输十场了,愣是没赢过一回,要是再输下去,怕是能输出一个明鹤楼来!” 季阮平口中的吴佑是诚意伯吴章的老来子,上京出了名的纨绔。 吴章这人没什么学问,但赚钱的本事一流,前半辈子攒了富可敌国的财富,花也花不完,就想着下半辈子挣个富贵闲职,“光耀”一下门楣。 有人说吴章当年拿了四十万两白银才买来了现在的伯爵之位,而“诚意伯”原先也不叫诚意伯,之所以改了封号,那是先皇见他诚意满满,一高兴就下了旨赐了封。 不管吴章诚意伯的封号是怎么来的,吴家有钱,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吴佑作为吴章的老来子,吴家三代单传的香火,自是从小就被如珠如宝般的养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当然,吴章能在这京城站稳脚跟,自是在为人处世上有他自己的一套章法。 吴佑从小耳濡目染,也得了几分真传,平日里纨绔归纨绔,却从不招惹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这个“得罪不起的人”,在吴章的耳提面命中,一个姓萧,一个姓梁。 姓萧的是当今太后的娘家人,以手握大权的太傅萧海州为代表。 而“梁”作为天应的国姓,代表的则是那些在权势中盘根错节的皇亲国戚们。 贺时宜一头雾水:“不、不是?!你们不是说这兰桂坊请了北狄的杂耍艺人,嚷着要来看戏法吗?怎的扯到输赢上去了??” 季阮平一句两句也说不清,直接把贺时宜拉到人群正中,指了指输红了眼正气急败坏的吴佑:“喏,你自己看吧!” 兰桂坊的大堂正中是一方戏台,比四周高出一尺有余。 那北狄来的艺人在戏台上摆了一张桌子,铺了一丈墨黑色的长布,当众做起了擂台。 其实这擂台一开始也是不存在的,只是那吴家小公子见北狄艺人表演了几个手快的戏法,一时好奇,又仗着自己平日吃喝玩乐无不精通,便自告奋勇的上台,要与北狄艺人比试比试。 比试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那北狄艺人把手中的红元随机放入桌上的三个小碗中,由打擂者去猜红元的位置。 一旦猜中,擂者胜。猜不中,自是北狄艺人胜。 彩头是双方押在擂台上的赏银,目前已经积累到了六百两。 很可惜,吴佑出门带了三百两的银票,已经悉数进了那北狄艺人的腰包,而他从上台开始,试了一十三次。 一十三次,全败,无一胜绩。 “这位小公子,咱先前可说好了,愿赌服输,您这次又没猜中红元,押着的银票可是要赔给我们了!” 一名穿着异服的北狄人扬高了声音,当着众人的面吆喝道。 那声音带了些嘲讽,又带了些不屑,让吴佑整个人都处在暴躁的边缘。 对吴佑来说,输钱事小,不过是区区三百两,钱没了回家再拿就是,只是这种被人压了一头的感觉很不舒服。 尤其压他的还是北狄人。 那种感觉像是在泥潭中挣扎,明明眼见着能够上岸,偏又越陷越深,最后只能一点一点深入潭底,直至消亡殆尽。 吴佑不信邪,黑着脸又试了一把。 他这次押给对方的是自己挂在腰上的镶金白玉,不是很大,却也有些来头。 当然,不出意外,吴佑又没猜中红元,生生的把那镶金白玉给输了过去。 吴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他找回了理智,决定及时收手。 只不过他一流露出退意,那北狄人就立马就神色诡异的阴阳怪气起来。 “也不是在下自吹,我师兄这套手法可是祖传的浮云手,北狄尚且无人能解,又怎会在你们天应落了下成??” 第45章 萧海州 此话一出,偌大的兰桂坊顿时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安静。 【哦豁,我就说跟着那贺时宜出来有好戏看吧。】 【切~~不过就是个障眼法,这两人到底在高贵什么??】 【啧啧啧,要我说,这古代人怎么都那么不长脑子啊?钱也赚了,面子也挣了,非得多说这一句,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那北狄人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哈哈哈哈,前面的,你怎么不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能以北狄人的身份,在这天应天子脚下吆喝,你真以为对方是来赚钱的??】 【卧槽,听你们一顿分析,真是胜似一顿分析啊。】 赵绵绵: 【……】 赵绵绵根本不关心北狄艺人的来历和目的。 在她看来,就算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北狄人就算要搞事情,目标肯定也是这天应国都的权贵皇族们。 别说她一个三岁的孤女了,就是贺时宜那种高门大户的嫡子,估摸着都不在对方考虑的范围之内。 所以赵绵绵安安分分的站在贺时宜的背后,耐心的等这位小表哥看完热闹,再偷偷摸摸的带自己回家。 可惜直播间的观众就没那么安分了,看了热闹不说,还你一句我一句吵的人头昏。 赵绵绵只好抬起手指,揉了揉她的太阳穴。 【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国之将倾,岂有安巢”,懂不懂什么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算主播现在明哲保身,但说不定哪天她待的这个朝代就被人给灭了,到时候她当了亡国奴,你们就高兴了是吧!】 ??? 赵绵绵扭了扭脖子,晃了晃脑袋里进的脏东西。 【笑死人了,还扯上“天下兴亡”了,她就是个脑子空空的主播,你指望她怎么样?跑过去坐那擂台上哭吗??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就是就是。 赵绵绵眨了眨眼睛,对着空气狠狠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她这头还没有点完,一道凌厉的视线便穿过空气,居高临下的射在了她的头顶之上。 “!!!” 赵绵绵身上的汗毛立马竖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去寻找那视线的来源。 可此时,她的面前是黑压压的屁股,斜上方又是兰桂坊紧闭的厢房门,哪有什么奇奇怪怪闲着没事打量一个小屁孩的“别人”? 只不过那打量的视线如影随形,几个呼吸之后越发冷厉,最后像是定在了赵绵绵的身上一样,让她如坐针毡,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赵绵绵扭来扭去,连带着直播间的公屏也跟着晃来晃去,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在公屏上询问道: 【主播,你怎么回事?屁股痒??】 【卧槽,什么屁股痒,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主播才三岁三岁三岁!!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 【字面意思好伐,真是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咳咳咳,好了好了,别说了,真是不忍直视。不过主播,你到底在找什么?】 【还能找什么,看周围有没有玄麟卫呗~你们没见那老鼠过街之前都会张望一下么,主播现在就跟那过街的老鼠一模一样。】 【哈哈哈,神他妈的“过街老鼠”,你们怕不是想把主播气死。】 赵绵绵:【……】 赵绵绵根本不想搭理弹幕,她扭了扭脖子,左右看了看,复又昂起头,看了看头顶。 头顶当然没有人,只不过等她把脑袋又往后昂了昂,直接拿鼻孔怼天的时候,看到了两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那两人站在她背后的三楼,一人倚着栏杆,饶有趣味的盯着楼下的北狄艺人,不时的扭头,与身边人说着什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赵绵绵的存在。 而另外一人背手而立,神态淡漠,看似在听先前那人说话,视线却直勾勾的穿过人群,毫不避讳的落在了赵绵绵的……鼻孔上! 盯着自己看的那人赵绵绵不认识,但站在他身边,对着戏台指指点点的那个人赵绵绵却再熟悉不过。 竟然是谢忱,先前在许川郊外救了她狗命的谢忱。 更是赵绵绵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 玄麟卫,谢忱。 ** 看到玄麟卫,赵绵绵的脑子一阵一阵的懵。 她没想到自己直播间的墙头草们还有这种乌鸦嘴的体质,说什么来什么,气到恨不得找个缝躲起来。 本着惹不起就躲的原则,赵绵绵顾不得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连忙扭回脖子,准备拉着贺时宜开溜。 可当她扭回脖子去拉贺时宜的时候,原先还站在跟前的贺家小哥,已经风风火火的跑到那擂台上去了!! “什么浮云手浮云脚的,不过是些哄人的戏法儿,解不了那是你们北狄人无用,还真当我们天应跟你们北狄一样,是那井底之蛙吗??” “且放马过来,让小爷来会会你们!” 话语间贺时宜已经掏出了二十两银子,趾高气昂的往那桌案上一押,换来四周一片叫好声。 看的赵绵绵白眼一翻,气到不想说话。 她遇到谢忱,躲还来不及,这贺时宜倒好,仿佛嫌她死的不够快似的,直接往人家眼皮子底下送。 不过贺时宜此刻已经站在擂台上了,赵绵绵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了,她索性往后面躲了躲,直接躲到了谢忱看不到的角落里。 “这是贺家的小公子,叫贺时宜。他大哥是贺时谦,就是去年上任去了西北大营的职方司少监。” 谢忱看到贺时宜上台,在萧海州身边解释道。 “西北大营?那西北大营不是梁元景的地盘?”萧海州不着痕迹的从赵绵绵身上收回视线,眯了眯眼,波澜不惊的开口。 “可不是!也不知道那贺兆先与贺简行是真傻还是假傻,都这个时候了,还敢把人往宁王世子身边送,也不怕给他贺家惹来灭门之祸。” “王权富贵,总有人想要拿命搏一搏。想不开的又何止他贺兆先一家?西北那边让徐竖留个心眼,其他的,按部就班吧。” 萧海州的话音没什么起伏,却让谢忱忍不住心里一紧,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恭恭敬敬的吐出一个字: “是。” 第46章 好惨一主播 不出意外,贺时宜连输五场。 连输五场之后,这位贺家的小公子已经没了先前的趾高气扬,就连看向北狄人的目光,都带了一丝丝的阴霾和闪躲。 “算了算了,你别跟他们赌了,你又不是吴佑,白瞎那银子做甚?!”季阮平一边擦汗一边在贺时宜的身边劝道。 作为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狐朋狗友,季阮平最是了解贺时宜。 贺时宜这小子看着精明,其实最好忽悠。 不然也不会两三下就被人拱上了这擂台,白白输了上百两银子。 其实输钱还是小事,季阮平就怕贺时宜失去理智,干些不着调的事,到时候闹大了传回家里,连累他也要一起挨罚。 “吴佑怎么了,吴佑能上这擂台,我就不能上了??” “我就不信邪了,明明那北狄人的动作也不快,我怎么可能次次都看错?!” 也不知道季阮平的哪个字眼刺激到贺时宜,这位贺家的小公子立马像只刺猬一样跳了起来,一双眼里赤裸裸的全是血色。 贺时宜还想上台,可他带在身上的银子已经输了光,就连那块曾经输给赵绵绵的玉佩也押了出去,抵了一百两的彩头钱。 “哟,贺家小哥儿输光了呀?输光了就别学人打擂了,早早回家挨骂去吧!” “哈哈哈,瞧你说的,人家堂堂贺家哥儿,还能赖账不成,不行拿个东西抵一抵好了,指不定下一把就翻身了呢!” “拿个东西?你这说的倒是轻巧,没见那贴身的玉佩都做了彩头了嘛!要我说,这贺家哥儿就不该学人家吴家小伯爷,人家吴家那家底儿厚的,又岂是一个小小三品光禄大夫能比的?!” “得了,你们几个可少说几句吧!这北狄人,邪的很,就算贺家哥儿真的凑了钱,我看下把也未必能行,不如早早收手,别搞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哈哈,那是那是,刚我还看他带了个模样俊俏的小娃娃呢,可别真的把他那小媳妇儿给输没咯~~” 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贺时宜背后议论着。 虽说贺家确实不如吴家有钱,可贺时宜也算是名门之后,从小被家里人当宝贝一样惯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哪里如此当众丢脸过。 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后,贺时宜失了理智,当真开始满屋子寻找起赵绵绵来。 “喂喂喂,贺时宜,你发什么疯,那小姑娘可是你带来的,你真要把她押出去啊?” 眼见贺时宜在人后找到了赵绵绵,拉着她往那擂台上走,季阮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劝他。 奈何贺时宜此时已经输急了眼,把季阮平往旁边一推,就咬牙切齿的扔下四个字:“不关你事!” 季阮平被贺时宜推的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咒骂着去追时,贺时宜已经抱着赵绵绵把她放在了擂台的桌案上。 “哟,贺家哥儿,咱做小本生意的,可不兴人口买卖。”两个北狄人对视一眼后,笑着继续刺激贺时宜。 贺时宜脸色一沉,指着坐在擂台桌上一脸懵逼的赵绵绵,咬牙切齿的道:“谁说要卖了,五十两,输了我回家拿钱赎人,赢了的话……” 贺时宜顿了顿,指了指一旁堆成小山一样的彩头,“那些,还有先前我输给你们的玉佩,都要还给我!” 贺时宜的话音落地,赵绵绵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她这小表哥发什么疯,自己输光了钱,敢情这会儿是想拿她当……赌注??? 还有,五十两? 她堂堂一个赵家小姐,还捏着老祖宗留给她的大半家产,竟然就值五十两?? 【哈哈哈,绝了,我就说这贺家哥儿要惹事吧,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主播当筹码。】 【嗯,五十两的《筹码》,主播,你可真“值钱”。】 【我以前还想说,这主播啥也不会,肯定不能在这天应活过五年,没想到这才短短五个月,她悲惨的一生就要结束了,啧啧,好惨好惨。】 【是啊,好惨一主播。看在主播这么惨的份上,可怜她一下吧!】 说着公屏上出现了一个闪亮亮的提示: 【粉丝[7563]为主播点个赞,金币+1】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了,纷纷效仿: 【我去,我怎么忘了,这直播系统还有道具礼物啊!虽然这免费的道具是便宜了点,可都这个时候了,主播你就不要计较了啊。】 【粉丝[想不出好名字]为主播点个赞,金币+1】 【你一块,我一块,祝主播投胎跑最快。】 【粉丝[世界战神]为主播点个赞,金币+1】 ……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赵绵绵收获了一百多金币的道具礼物。 而这只值一块的道具礼物,是她那些抠门粉丝从来没!舍!得!打赏给她的。 今天,他们为了看戏,给这种抠门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叫——忘了! 就问气不气人吧?! 赵绵绵气的想飚脏话,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搞定这擂台的事情。 赵绵绵知道,以贺时宜的智商,此次必输无疑。 她不想落在北狄人的手上,要么跑,要么打消贺时宜的念头,要么找个靠谱的人,求救。 赵绵绵人小腿短,加上这兰桂坊到处都是人,想跑,怕是不行。 贺时宜看着又犯了魔怔,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清醒不了。 如此说来,只能求救了。 可放眼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赵绵绵只认识谢忱一人,让她哭天喊地的向一个玄麟卫求救,是不是太疯狂了些? 眼见就要开擂,赵绵绵根本来不及多想。 她咬了咬牙,心一横,嘴巴一撇,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嗷”的一声嚎了起来。 “嗷~~,哥哥,你不要卖绵绵,绵绵很听话的。” “绵绵不会告诉外祖母和舅母你是偷偷跑出来的。” “绵绵有珠珠,绵绵把珠珠都给哥哥,哥哥不要卖绵绵好不好?” 赵绵绵坐在擂台上,一边哭一边脱自己的鞋子。 她把那脱下来的鞋子往堆成小山一样的彩头上一放,两颗硕大的南珠便在呈现在众人的眼中,直接坐实了她的身份。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七嘴八舌: “外祖母?舅母?说的是贺家老夫人和少夫人吗?” “哟,能称呼那贺老夫人为外祖母,敢情这是贺家的表小姐??” “啊,难道是先前那个贺家特地从乡下接过来的孤女??怎么跟贺家人……一点都不像啊!” “啧啧,谁说的?我看着这眉眼,跟那贺家姐儿就有八分像。” “还八分像,你可真能掰赖!那贺家姐儿可是高门嫡女,养在深闺里的,我就不信你一个平头老百姓能那有机会见到!” “谁跟你说贺家未出阁的女儿了,我说的是那贺云娘!!当年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贺云娘!!” 第47章 一群玄麟卫 “贺云娘那容貌啊,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不过分,就是可惜了,后来草草的嫁了人,又死在了异乡。” “你口中的京城第一美人我们倒没见过,不过能在鞋子上缀南珠,这贺家表小姐的身份怕是假不了了。” “就是就是,要我说这贺家哥儿也真是胡闹,竟把自己的妹妹押上了擂台。换做我是那贺家老夫人,怕是要气的拿鞭子抽人了。” 兰桂坊的大堂里,一边是围观百姓的议论声,一边是北狄艺人的催促声,夹杂着赵绵绵嗷嗷的哭声,像是一万只鸭子同时放出了牢笼,瞬间把偌大的兰桂坊变成了菜市场。 此时的贺时宜进退两难。 其实当他看到赵绵绵哭着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那擂台的彩头上放时,已经后悔了。 但先前的海口已经夸下,这会儿突然说不比了,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 尤其对方还是北狄人,要是在北狄人面前打了自个儿的脸,回头可不得被吴佑和季阮平那帮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贺时宜犹犹豫豫,半天没有动作。 倒是一直待在三楼的萧海州勾了勾嘴角,给谢忱使了个眼色。 谢忱会意,悄悄的下了楼,避着众人的视线离开了兰桂坊。 不一会儿,就见他带了一队玄麟卫,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了一楼的大厅里。 谢忱带来的玄麟卫只有一十二人,可当那一十二名全副武装的玄麟卫往大堂里一立时,兰桂芳里刚刚还七嘴八舌的围观群众瞬间闭了嘴,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留出戏台前偌大的一块空间来。 同时闭嘴的还有赵绵绵。 赵绵绵抿着嘴,瞪着眼,直勾勾的盯着似笑非笑的谢忱,明明那眼睛里还挂着可怜兮兮的眼泪,却下意识的把屁股往后挪了挪。 【不,不是吧,大哥,您来就来,带这么多人做什么??】 惹的直播间的观众对她又是【哈哈哈】的一阵嘲笑。 【行了主播,这时候有人救你就不错了,咱别挑行不。】 【哈哈哈,果然还是得靠人玄麟卫救,要我说,主播你这辈子就别指望摆脱“玄麟卫”那三个字了!】 【哦豁~主播,你又被“大礼包”给救了呢!话说,你都被人家救了两次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以身相许?】 【妈的,主播才三岁,你们竟然让她以身相许!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 【哈哈哈,屁的以身相许,你们没看主播吓的魂都没了吗?】 【好消息:被救了;坏消息:被玄麟卫救了;更坏的消息:被玄麟卫救了两次!】 【行了行了,你们别幸灾乐祸了,再说下去,主播是真的要哭了。】 惊动了玄麟卫,这北狄人的擂台也开不下去了。 谢忱不过叫了兰桂坊的几个伙计出来问话,原来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群便呈鸟兽状,散了个精光。 等贺时宜反应过来要拉着赵绵绵跑时,偌大的兰桂坊竟然只剩了他一个人! 不,还有坐在擂台上的赵绵绵。 “谢、谢大人……” 贺时宜认得谢忱,不过今日之前两人从未说过话,也从未这般面对面打过交道。 碍于玄麟卫的威名,贺时宜还是畏畏缩缩的同对方打了个招呼。 谁知那谢忱却是完全无视他,直接把目光落在了一旁光着脚的赵绵绵身上。 “赵小姐,好巧啊,又见面了。” 谢忱咧着嘴,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阳光透过雕花的棱窗,落在他的身上,明明英姿飒爽,又活脱脱一副邻家大哥哥的形象。 可看在赵绵绵眼里,却像极了龇牙咧嘴、想要一口将人生吞活剥的野兽。 赵绵绵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推开谢忱,一下子从擂台上蹦了下来。 她连头都不敢回,拉着贺时宜就迈开腿,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 独留谢忱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又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三楼的萧海州。 萧海州表情淡然,无甚情绪。 转身的时候却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 贺时宜闯了祸,不敢在外面逗留,马不停蹄的带着赵绵绵回家。 谁知他一只脚刚踏进后门,就被守在那里的秦舒虞给逮了个正着。 秦舒虞气不过,根本顾不得仪态与风范,揪着贺时宜的耳朵,就把他一路从后门拎到了前厅里。 “娘娘娘娘,松手松手松手,疼疼疼疼!!” 秦舒虞一松手,贺时宜便连滚带爬的在前厅的地上打了个转,他刚准备爬起来,头顶冷不丁的传来一道威严的呵斥: “给我跪下!!” 贺时宜顺着声音抬头去看,竟然是他那忙到好几天没着家的爹! 贺简行面色冷厉,二话不说抄起茶几上的藤条就一下子抽在了贺时宜的屁股上。 “嗷!!!” 贺时宜冷不丁的挨了一抽,疼的龇牙咧嘴。 他像只蚯蚓一样,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连忙窜到了贺叙兰的背后。 奈何贺时宜这次捅的篓子太大,就连贺叙兰都不想搭理他,贺叙兰面无表情的把人从身后揪出来,亲手送到了贺简行的家法之下。 眼见形势不对,贺时宜连忙认错求饶。 “爹爹爹!我错了爹,我再也不敢了!” 贺简行气的脸色铁青,他抬起手,指着贺时宜,抖了半天才咬牙切齿的道: “你平日里自己溜出去闯祸也就算了,那绵姐儿才多大,你竟然把她给带出了门?!” “你看你带她去的那是什么地方,良莠不齐龙蛇混杂,竟然还有那北狄之人,开了个劳什子骗钱的赌局?!” “这是没出岔子,要是那绵姐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把你扔到东湖去喂鱼?!!” 赵绵绵没到贺家之前,贺时宜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无论是大哥贺时谦还是二哥贺时筠,都把他宠到不行。 贺叙兰倒不会惯他,但平日里也是温声细语明着暗着的护着,所以贺时宜甚少被贺简行这样当着全家人的面,又是打又是骂的。 关键被父亲这样抵着打抵着骂也就算了,一向疼爱他的祖母,最是偏袒他的母亲,竟然都没有站出来替他求情,一时之间,贺时宜心里拔凉拔凉的,仿佛进入了寒冬腊月。 贺时宜知道今日错在自己,被打被罚都无话可说,可当贺简行再度向他挥起手中的藤条时,他还是咬紧了牙,向自己最为敬重的父亲投去了不甘和忿恨的目光。 “你那什么眼神??是觉得我骂错了还是打错了??” “贺时宜,你不要你以为你姓贺、是我贺简行的儿子,就能在外面为非作歹为所欲为!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贺’这个字,到底要怎么写!!” 第48章 金币+0.00001 说着贺简行手中的藤条一扬,又要不管不顾的往贺时宜身上抽去。 老夫人见不得孙子挨训,外面回来之后就待在临芳院里根本没有露面。 贺叙兰倒是想替弟弟求情,却被秦舒虞面色冷厉的给拦了住。 一时之间,整个前厅静的只剩藤条扬起的“簌簌”声,和一只鞋子踩着地板上发出的“吧嗒”声。 是的,一只鞋子。 赵绵绵人小腿短,跟在秦舒虞后面好一顿跑,好不容易跑到了前厅,却看到了贺时宜挨揍的画面。 本来那贺时宜今日犯了浑,想要拿她做赌注,挨顿揍长长记性也没什么的。 可一想到这顿揍结结实实的挨过之后,她跟贺时宜的梁子便要彻底结下了,赵绵绵又有些迟疑。 虽然幸灾乐祸很爽,但若一时的幸灾乐祸要用未来好几年的刁难来交换,似乎又有些太不划算。 想着赵绵绵咬了咬牙,直接往地上一赖,开始嗷嗷的哭: “呜呜呜呜,绵绵再也不要去外面玩了!” “呜呜呜,外面好多人,都欺负绵绵,绵绵鞋子都掉没了!!” “哥哥打不过,哥哥跑太慢啦!!!” 赵绵绵哭的“伤心掉泪”,屋里头的贺简行与贺时宜却是面色纷呈,各有各的心思。 贺简行看了一眼赵绵绵脚上剩下的那只鲤鱼鞋,又看了看自己儿子的灰头土脸,想着绵姐儿说的那句“欺负绵绵”“哥哥打不过”,强忍着怒气放下手中的藤条。 贺时宜则有些懵。 赵绵绵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告状,可连在一起听,偏又产生了一种歧义,听上去好似自己是为了保护妹妹,才落得这般狼狈似的。 贺简行手里的藤条迟迟不曾落下,秦舒虞和贺叙兰对视一眼,连忙上前,一人拉着贺时宜,一人抱起赵绵绵,开始打圆场。 终于,贺时宜避无可避的一顿揍,在赵绵绵的刻意之下,变成了为期一个月的闭门思过。 贺家几人都挺满意这样的结果,思过的思过,消气的消气,除了直播间的观众们。 【那贺时宜都要把你卖了,你竟然替他求情?!主播,你这是要以德报怨立地成佛啊!】 【哈哈哈,去他妈的立地成佛,你们要笑死我。】 【其实吧,仔细想想,主播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好的。】 【???前面的,主播脑子进水了,你脑子也进水了?】 【不不不,我建议大家先冷静一下。你们试着想一想,要是主播不插手,那贺时宜顶多挨顿狠揍,贺简行还能把他打残了不成? 可这一顿揍挨下去,贺家小哥儿免不了怀恨在心。主播本来就是个孤女,无依无靠的,真被贺时宜给恨上了,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再说了,贺时宜挨揍,秦舒虞跟贺叙兰心里定然也不好受,说不定那二人还在心里责怪主播,怪她给贺家小哥儿招来无妄之灾呢。 你们真想看主播因小失大,为了出口气,得罪了整个贺家??】 有粉丝在直播间的公屏上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长段文字,赵绵绵看到之后感动的稀里哗啦,就差跪下给这粉丝磕头了。 直播间开了这么久,她终于感受到了被人理解的欣慰。 所有粉丝都只会煽风点火,怂恿她搞事情、要求她提供情绪价值,可真有人替她想过,一个无依无靠、什么都不会的孤女,要如何在这吃人的封建社会生存吗?! 她是怂,但她也是想好好的活着啊。 【好了,大家别吵了,都是角度问题,站在主播的角度,其实苟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赵绵绵擦了一把鼻涕和眼泪,刚想开口,突然那粉丝又话锋一转,在公屏上打字道: 【但是主播,拿了我们的打赏还装孙子,你对得起我们在直播一蹲一整天吗??】 赵绵绵: 【……】 赵绵绵冷汗涟涟,赶紧钻进被窝,睡觉,下播。 ** 赵绵绵被直播间的粉丝翻来覆去的鞭尸。 无论她干什么,隔一会儿就有人跳出来重提一遍昨天发生的事情。 如此四五次后,搞的赵绵绵也没什么好心情,干脆窝在房间里的矮榻上,挂机放空。 倒是老夫人身边的奇秋来了一趟,陪赵绵绵说了一会儿话,赵绵绵才有种自己还活着的感受。 奇秋前脚刚走,贺叙兰后脚却是出现在了赵绵绵的临岚院。 贺叙兰先是与赵绵绵客套了两句,随后从贴身丫鬟的手中接过一个小小的荷包,递给赵绵绵,笑着道: “喏,宜哥儿托我给妹妹的,说是谢谢妹妹今日替他说情,妹妹可莫要与旁人说。” 赵绵绵没想到贺时宜会托贺叙兰给她送东西,微微一愣。 怔愣间贺叙兰已经把东西塞进了她的手心,但笑不语的离开了临岚院。 【咦,什么东西?】 【我靠,我就一个下午没来,主播你干了什么,怎么贺家嫡女会给你送东西??】 【我去,主播,那贺叙兰该不会真因为你替贺时宜说了几句好话,就把你当亲妹妹了吧。不应该啊,这贺家的嫡女,不应该跟你一样脑袋空空啊?!】 【哈哈哈,你们说别人就说别人,干嘛非要踩主播两下啊,当心她不高兴了,又去挂机。】 【主播:开心的你们,破碎的我~】 赵绵绵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说话:【……】 弹幕消停了一小会儿,赵绵绵就在直播间观众的注视下把那小小的荷包拉开,然后向下倒了倒。 “叮咚叮咚”两声脆响后,荷包里滚出了两颗紫色的珠子,落在了赵绵绵坐着的软榻上。 两颗珠子不大,却在灯光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弹幕瞬间又活络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讨论贺时宜送赵绵绵珠子的用意。 【切,赔礼吧,他昨天不是害的主播弄丢了一只鞋子吗,那只鞋子上可缀着两颗南珠呢!】 【啊,要真是贺家小哥儿赔给主播的,那他其实也没看上去那么讨厌吧。】 【害,一个八岁的孩子,心性还没定呢,能坏到哪里去,估摸着昨天也是输懵了,才干出那种不着调的事情。】 【你看看你们,之前是谁说主播不该替他求情的??】 【嘿嘿,此一时彼一时嘛。】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贺时宜赔给赵绵绵的两颗珠子上,没人注意到赵绵绵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比发现贺时宜要拿她当赌注时还要难看。 直到公屏上弹出两道提示。 【金币+0.00001】 【金币+0.00001】 赵绵绵气的从矮榻上蹦了起来: 【妈的,贺时宜!!!】 【你真当老子只有三岁啊,竟然敢拿鱼目诓我?!!】 第49章 周天医门 贺家鸡飞狗跳的时候,还有一人在自家院子里不停地来回踱步。 这人便是先前替老夫人看过病的太医院院判,黄严。 黄严师出周天医门。 周天医门是天应民间一个十分神秘的门派,一百年前由医圣白术创立。 百十年间周天医门的弟子们研习医术、传承医道,治病救人、匡扶天下,不知不觉间已然成了神医一派的代表。 奈何周天医门的内门弟子都很低调,且久居山野行踪不定,根本不是一般人想找就能找的到的。 黄严是周天医门的外门弟子,年幼的时候跟着师父学习了五年有余,后来考了医士,进入了太医院,才一步一步往上爬,做到了如今太医院院判的位置。 外人都道黄严医术高超,堪称当代医圣,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这些三脚猫功夫,摆在周天医门的内门弟子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从贺家回来的当天黄严就给师兄白蔹去了信,辗转多日,那信终于送到了周天医门。 而今日,收到白蔹特地遣人送来的回信,黄严迫不及待的打开。 谁知一打开,却是得知门主师伯已然失踪三月有余的消息。 “你师父可说了些什么?” 黄严看完信,在院子里来回走了数趟,这才定了定心神,皱着眉头问前来送信的少年。 少年面色淡然,纵使站在面前与他说话的是太医院的院判大人,也未曾露出丝毫的慌乱。 那少年拱了拱手,道: “师父说了,掌门信物一直是在掌门师祖的手里,如今师祖他老人家下落不明,也不好仅凭一枚玉佩就断定那小娃娃的身份。” 黄严闻言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心想白蔹师兄这话说的确实不错。 虽然那天他在贺家姐儿身上看到周天医门的掌门信物很是吃惊,险些以为周天医门寻了个旷世奇才,年仅三岁便得了掌门师伯的真传,继承了门主之位。 但他后来一想,又觉得事出蹊跷,这才着急忙慌的给白蔹写信。 “黄师叔莫要担忧,师父还说了,既然掌门信物出现,无论那贺家小娃娃的身份是什么,这京城他是势必是要来一趟的。” “不过眼下分身乏术,等过几日忙完手中的事情他便会动身,中间这些时日,还劳烦黄师叔多照看一些,莫要出了什么差错。” 少年说完对着黄严又是一礼。 黄严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虚抬了对方一把:“如此甚好,白蔹师兄能来,我这心就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周天医门这些年坎坷动荡,若不是你们几人相互扶持,怕是早就散了。倒是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睁睁的看那贼人作乱,却无能为力。” “说到底,还是吾等无用啊……” 夜风起,呼啸席卷。 少年泯然一笑,无甚回应。 ** 闯了祸,被贺简行教训了一顿,贺时宜现下安分了许多。 他这几日在院子里闭门思过,除了完成夫子留下的功课外,还时不时的给老夫人抄写经书。 终于,在足足抄了三大本后,贺时宜得了贺简行的首肯,破例允许他在旬节那日出门。 旬节是天应比较隆重的节日之一。 一年四次,除了上元旬节与下元旬节,还有八月中的沐莲旬节与冬月中的落冬旬节。 说到这旬节,不得不让人感叹赵绵绵的狗屎运。 孝武十九年,先皇驾崩,国丧三年。 国丧期间,一切从简,连带这旬节也连着三年没有举办了。 赵绵绵一来就赶上了沐莲旬节,让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摩拳擦掌,恨不得代替她,亲自上街去瞧一瞧。 可以出门,赵绵绵也很开心,毕竟以她的身份,能出门的机会实在不多。 一来赵绵绵年纪小,出门不安全,二来天应女子本来就不能抛头露面,就更别提大户人家的正经姐儿了。 当然,放眼贺家,开心的也不止赵绵绵一个人。 贺叙兰今日特地换上了一身浅青的齐胸罗裙,配着月白的素罗襦和天水碧的披帛,亭亭玉立,宛若那含露而生的仙子一般。 贺时宜穿的并不显眼,却也精心打扮了一番。 先前弄丢玉佩的事情他还没告诉秦舒虞,今日便寻了个理由,换了一块糯黄的岫玉挂着,倒也显得他知书达礼、文质彬彬。 “等会儿街上人多,你们几个可莫要乱跑,尤其是你,再捣乱,日后可就别想出门了!!” 贺管家安排了两辆马车,老夫人与秦舒虞乘坐一辆,家里的几个哥儿姐儿乘坐一辆。 临行前,秦舒虞不放心,又细细的叮嘱了一番。 贺叙兰与赵绵绵都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贺时宜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他最后还是忍了忍,撇着嘴嘟囔了一句: “知道了,母亲。” 叮嘱完几个小辈,秦舒虞又与跟着出门的下人说了几句,最后才上了马车,与贺老夫人坐在了一块儿。 老夫人吃了黄严几副药,又修养了些时日,眼下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本来没打算出门的,可想着这沐莲旬节许久没办了,出来走走也不错,便与小辈们凑了个热闹。 “我这一把年纪了,怕是逛不动那花街。等会到了地方,你就跟兰姐儿她们去吧,莫要跟着我这个老婆子了。” 马车吱吱呀呀的往前走了一段,约莫过了两条街,贺老夫人掩着嘴微微咳嗽了一声,突然开口道。 她这话表面上听着慈善和睦,却让秦舒虞一愣,兀自在心里哂笑了起来。 秦舒虞嫁进贺家快二十年了,也算是跟贺老夫人打了二十年的交道,可是比贺简行都要了解他的这位亲生母亲。 贺佟氏看着为人和善,骨子里却十分强势。 当年若不是她插手,贺简行早就进入工部,掌管一方水利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看似在中书省占据了要职,实则不上不下,高不成低不就的。 至于贺云娘,秦舒虞知道的不多,约莫知晓当初是贺老夫人在中间作梗,逼贺云娘嫁入高门。 贺云娘不从,一气之下就离了京城,随随便便把自己给嫁了出去。 贺老夫人对自己的一儿一女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妇了。 幸得秦舒虞会做人,又沉得住气,面子里子没给自己少挣,一家人这才相安无事的过了这么些年。 听了贺老夫人说出口的话,秦舒虞握着帕子的手指微微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表情自然的接话道: “母亲,瞧您这话说的,几个哥儿姐儿有下人们照顾,媳妇儿自是要陪在您身边伺候的。” 贺老夫人活了一辈子,这沐莲旬节也瞧了无数次,哪里需要人陪着逛。 加上家里伺候的下人也不少,根本轮不到秦舒虞亲自动手,之所以如此说话,不过是端着婆母的架子,想在身份上拿捏人罢了。 幸亏秦舒虞了解她,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道: “再说了,贺安早早的订好了画舫,就停在那河岸边,您若是走不动了,我们就去那画舫上歇着,可不比挤在人群中闻那汗味的好!” 贺老夫人本来就是在拿捏儿媳妇,听秦舒虞这么一说,心里立马痛快了起来。 她笑着打趣秦舒虞:“敢情你不是想陪我这个老婆子,是怕闻那汗臭味吧~” “是是是,是媳妇儿矫情了,又想凑那热闹,又见不得人多。母亲可莫要说给家里的哥儿姐儿听,让他们学我这般懒散。” 秦舒虞笑着撒了个娇,婆媳之间的那些你来我往便在说笑间被揭了过去。 第50章 没带珠珠 到了那举办旬节的地方,果真如秦舒虞说的,人山人海。 眼见马车实在驶不进去了,秦舒虞只好让车夫把车停在三条街外,带着一家老小往那朗月街徒步而去。 老夫人身子骨还没好利索,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 眼见贺时宜就快跑没了影,她又害怕出事,连忙摆了摆手,没好气的道: “你快去看着那宜哥儿吧,这地方人多,可莫要让他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回头又给家里惹祸。” 秦舒虞拧着手中的帕子,面露纠结: “那母亲您……” “有奇秋陪着,还能丢了不成,我歇息一会儿就自个儿回去了。早知道外头这么多人,就不该听你们忽悠,出来凑这个热闹!” 眼见老夫人话语里生了几分怨气,秦舒虞表情讪讪的笑了笑,又细细的哄了婆母几句,待里子面子都做足了,这才循着家里的哥儿姐儿离去。 没了老夫人跟着,秦舒虞便轻松了许多,但她实在是拘不住贺时宜,耳提面命的叮嘱了几句之后就随他去了,只在心里祈祷这小皮猴子可莫要再给家里惹祸。 “绵绵妹妹,走,我带你去捞鱼。” 贺时宜临走之前心血来潮的撩拨了一下赵绵绵。 然而经过上次那件事,赵绵绵是打死都不相信自己的这位小表哥了。 赵绵绵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随后伸出了自己的新鞋子,指了指上面的花穗,一本正经的回他:“没带珠珠。” 赵绵绵的声音软软糯糯,哪怕一本正经的说话,也好听的紧。 可听到赵绵绵说出口的那四个字,贺时宜脸色一僵,连忙心虚的偷瞄了秦舒虞好几眼,最后头也不回的溜了。 【哈哈哈哈,你们看到那贺时宜的表情了嘛,真是笑死我了。】 【啧啧,想不到主播也是个怼人的高手啊,用最正经的语气,说最扎心的话,那贺家小哥怕是以后见到珍珠鞋,都会想起上次输钱输人的事情。】 【呵,小屁孩嘛,总要给点教训才能长记性。】 见贺时宜跟赵绵绵说了两句话之后便像屁股着了火般的溜走,贺叙兰扭过头一脸狐疑的看了眼自己的小表妹。 不过赵绵绵这会儿正好奇的东看看西瞅瞅,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贺叙兰也只好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暂且把贺时宜的异常给抛到了一边。 没了贺时宜捣蛋,秦舒虞带着两个姐儿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就从朗月街的西边逛到了东边。 几人本来想去街东的明鹤楼里歇歇脚,可惜店里的管事却站在门口一个劲儿的赔罪,道楼里被人清了场,暂时不能接待客人,三人只好继续往河边走去。 “也不知道是谁,好大的手笔,竟然包了明鹤楼一整天,想当年萧太后出宫,都没这排场!” 前去问话的玉藻碰了个闭门羹,回来说了一下明鹤楼的情况,接着就当着自家夫人与小姐的面儿吐槽了起来。 秦舒虞自幼在京城长大,对这种情形倒是见怪不怪,见玉藻口没遮拦的,连忙斥责道: “得了,进不去不去就是了,咱们换个地方也是一样,你可管好自己的嘴,莫要祸从口出。” 玉藻大抵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抿着嘴站到了一边,独留赵绵绵看看玉藻又看看秦舒虞,十分好奇她们说的“萧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进不了明鹤楼,几个女眷也不好歇在大街上。 好在贺安提前安排了画舫,一行人咬着牙坚持往前又走了一段,就到了河边停船的地方。 京城之地繁华富庶,贵人们多会享受。 此刻数丈宽的河面上停了大大小小几十辆画舫,个个张灯结彩,接连排开,看上去好不热闹。 画舫停在岸边,也不耽误岸上的行人。把那遮挡的竹帘取下后南北通风,沁凉怡人。再摆上瓜果零嘴儿往那儿一坐,或唠嗑或玩乐,十分悠闲。 “得亏没去那明鹤楼!没想到这画舫如此宽敞,咱在这儿听听小曲儿喝喝果茶,不比那人挤人的大堂舒服许多!” 玉蒲伺候着秦舒虞和两个姐儿上船,先是上上下下巡视了一遍,又取下了竹帘,替几个主子倒了茶水,摆上提前准备好的瓜果,最后才当着秦舒虞的面感叹道。 秦舒虞四下看了看,也相当满意:“管家今日有心了。” 上了画舫,几人就再也不想下去了。 中途贺时宜过来露了个脸,算是报了个平安,其他时间都是秦舒虞与贺叙兰在东聊一下西聊一下,十分的…… 无趣!! 导致赵绵绵没多久就抵不住困意,在那阴凉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赵绵绵睡醒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就连外面的天色都暗沉了下来。 “瞧瞧,这画舫里果然舒服,咱绵姐儿一睡就是两个时辰!” 玉藻在一旁打趣赵绵绵。 赵绵绵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四个小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她接过玉蒲递来的米粥,细细的抿了一口,刚四下看了看,就耳尖的听到隔壁画舫的人提了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名字。 “杨家姐儿来的时候说在岸上看到了谢忱谢大人,穿着骑射的武服,好似刚从场上下来,她还问我们怎的不去瞧那热闹。” “哎哟,那骑射比赛年年都有,也没什么意思。再说,谢大人都上场了,胜负还有什么悬念,试问这京中,论骑射,谁是他的对手?!” “那可未必,我先前倒是听人说,宁王世子的骑射功夫也是一流。若不是他去了西北,这头筹花落谁家,还说不准呢!” “宁王世子?你们说的可是刚娶了世子妃,就把新媳妇儿扔下,匆匆去了西北的宁王世子梁元景??” “可不是他吗……” 第51章 矮,也是有矮的好处 【啧啧,想不到“大礼包”那么厉害啊,不过宁王世子是谁,听上去牛逼轰轰的样子。】 【害,你管他是谁,反正不是主播那层次能够得着的人物。 再说,都娶妻了,那宁王世子的年纪想必也老大不小了吧。 一个可以给主播当爹的老男人,有什么值得打听的?】 赵绵绵不理会弹幕的七嘴八舌,她往前凑了凑,还想继续听些壁角,然而不等那几个妇人再多说些什么,河岸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 赵绵绵抬起头,隐约看到一队举着火把的人,正脚步匆匆的往这画舫停靠的方向赶来。 “岸上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玄麟卫?” 隔壁画舫的妇人站起身看了看,皱着眉头兀自嘀咕了一句。 赵绵绵听到“玄麟卫”三个字,吓的浑身一震。 只不过还不等她反应,脚下的画舫已经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原来是那岸上的玄麟卫追着什么人,冲到了停在岸边的一艘画舫上。 被追的那人本是无路可逃的,奈何今日是沐莲旬节,这河上的画舫一艘接着一艘,那人硬是连跳了几艘画舫,渐渐的与后面追着他的玄麟卫拉开了距离。 画舫在水上飘着,不似平地,又相互挨着,没什么缓冲的空间。 几人踩着画舫相互追逐,便叫那震荡像水波一样,沿着画舫一圈一圈散了开来。 “哎哟,哎哟!!” “别、别晃!我站不住了站不住了!” “快、快上岸!先上岸!!” “啊啊啊啊,玄麟卫,是玄麟卫在抓人!!”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张灯结彩一片祥和的河岸瞬间变得人人自危起来。 反应迅速的几个人在看到玄麟卫的那一刻就预料到了什么,早早的上了岸。 秦舒虞和贺叙兰也想上岸,奈何左右的几个碰撞竟是把她们的画舫推离了岸边,然后沿着水流,不急不缓的往下游漂去。 “玉藻,快、快去抓住兰姐儿!!” “玉蒲,你去拉绵姐儿,玉蒲!玉蒲??” 眼见画舫漂到了河中央,秦舒虞顾不得自己,连忙使唤婢女把两个姐儿护住。 奈何玉蒲早就被荡下了河,眼下只剩玉藻一个人,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想要去抓贺叙兰身上的披帛。 而贺叙兰的半个身子,已经挂在了那画舫之外。 “娘!娘!!我、我不会水啊!!!” 纵是贺叙兰平日里再过冷静自持,终究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哪里遇到过这等事情。 她手脚并用的抱紧了身边的栏杆,就怕自己一个闪神,掉进那深不见底的河水里。 相比狼狈慌乱的贺家姐儿,赵绵绵的情况就好上许多。 虽然她年纪小,经不住晃,但是她矮啊! 就算站直了身子脑袋也只露出那栏杆一丢丢,哪怕没有人去扶,她也能安安稳稳的待在船舱里,根本不会被……甩下河去! 【狗屎运爆表啊,主播!】 【你们看,矮,也是有矮的好处吧!】 【哈哈哈,难怪主播不喜欢玄麟卫,好像除了一开始,主播每次碰上玄麟卫都没什么好事。】 【啧啧,有的时候,玄学什么的,还是要信一信滴~】 【啊啊啊,主播,小心!!背后!你背后!!!】 赵绵绵咬着牙,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根本没空关注那群墙头草在弹幕上说了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一个黑衣人,直接忽略她,朝挂在栏杆上的贺叙兰伸出手去。 弹幕: 【……】 【矮,确实有矮的好处。】 那黑衣人显然不是来救人的,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 那眼里有不甘、有愤怒,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桀骜和狠意。 黑衣人抓了贺叙兰后就用手中的匕首抵着贺叙兰的脖子,威胁咬着他不放的玄麟卫。 “有本事你们再往前一步试试,看我敢不敢割断她的脖子!!” 贺叙兰本就吓了个半死,被这突然冒出的黑衣人一挟持,直接脸色苍白,眼见就要晕过去。 “娘、娘……” 贺叙兰想要呼救,奈何那抵着脖子的匕首又往前扎了扎,愣是让她吞下了没有说出口的话。 早在看到黑衣人挟持贺叙兰的那一刻,赵绵绵就身子一蜷,躲在了那画舫的桌案下面。 她离两人并不远,但没人能想到两步之遥的桌案下面还躲了个人。 而秦舒虞此刻的心思完全放在了被黑衣人劫持的贺叙兰身上,根本没有功夫去关心赵绵绵此刻躲在哪里,又是否安好。 “马强,不是我说,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迟早要落网。就算劫持了人质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白费力气!” 有人隔着距离与劫持贺叙兰的黑衣人说话。 赵绵绵认得这声音,正是先前与她打过交道的谢忱。 “白费力气?呵!!” 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比划着又要朝贺叙兰的脖子划去。 “等我划破这小丫头的动脉,你再来跟我讨论是不是白费力气!!” 黑衣人此话一出,远处的谢忱便皱了皱眉。 他虽然不认得贺叙兰,却认得秦舒虞,连蒙带猜也猜到了被马强劫持的那个小姑娘的身份。 若马强劫持的是个普通人还好说,牵扯到贺家,就着实有些麻烦,免不得要多费些功夫。 外面围着的玄麟卫碍于贺叙兰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里面躲着的赵绵绵也咬着牙,努力消化着自己的震惊。 动脉—— 如果自己刚才没听错,挟持贺叙兰的黑衣人是说了“动脉”这两个字。 要知道,这可是在古代啊,古代人哪里会说“划破动脉”。 难道这个被玄麟卫追着的不速之客,也是穿越过来,跟她一样的……异人??? 第52章 绣鞋祭天,法力无边 赵绵绵躲在桌子下面抖抖霍霍。 无论是那抓人的玄麟卫,还是被抓的异人,她都不想看到。 尤其这两方中间还隔了一个贺叙兰,呈针锋相对之势。 倒是直播系统监测到她的情绪波动,又给她送了一波流量。 【我去,还是系统会玩啊,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有什么比让一个异人看到另外一个异人被抓,来的更为震撼呢!】 【笑死,这搁现代不常见的很?你考驾照还要学警示教育片呢,系统让主播亲眼看看那异人的下场不也挺正常。】 【哈哈哈,一个是录播,一个直播,能一样吗??】 【啊,不是,我新来的,我就想问问为什么玄麟卫要抓异人啊?抓到了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烧死呗。】 【活活烧死啊……这么残忍的吗??】 【那可不,在主播所在的天应国,认为异人会破坏国运,一旦暴露了身份就会被玄麟卫追捕。运气好点的,就地正法之后再烧,运气不好的,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活活烧死了……】 【……】 【怎么左右都是烧死,就不能有点别的死法。】 【有啊。】 【什么??】 【像咱主播一样,苟住,不要暴露身份,然后攒钱升级,争取被发现之前脱离系统世界。】 【啊,那以主播这攒钱的速度,可有的苟了。】 【哈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 赵绵绵躲在桌子下面一脸无语的抖了抖嘴角,她现在觉得不仅直播系统丧心病狂,她这些粉丝也挺丧心病狂的。 不送她免费的道具也就算了,还喜欢左一句右一句的戳伤疤、泼凉水。 她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摊上这样的毫无人性的直播系统跟粉丝?!! 外面以谢忱为首的玄麟卫和那挟持贺叙兰的异人还在拉扯,玄麟卫害怕异人伤害到贺家姐儿,已经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就连秦舒虞和玉藻都被人接走,只剩下那黑衣人挟持着兰姐儿退到船尾的空旷处,叫嚣着让谢忱准备银子和食物,以供他跑路。 赵绵绵透过桌案的缝隙,看了一眼挟持贺叙兰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一手反剪着贺叙兰的双手,避免她挣扎,一手持着匕首,抵着贺叙兰的脖子,似乎并未意识到这画舫上还藏了另外一个人。 打量完了那黑衣人,赵绵绵又悄悄扭过头,开始打量河岸,似乎在考虑若是等会儿船翻了,她从河中央游回岸边的几率。 直播间的观众一个劲的给赵绵绵泼冷水。 【别看了,船翻了,你八成得凉。你那舅母只顾着贺叙兰,到现在还没发现你失踪,别说船翻了,就是你自己往那河水里跳,估计都没人注意到你。】 【就是就是,天还这么黑,等会鸡飞狗跳起来谁能注意到河里还有一个不会游泳的小娃娃。】 虽然是泼冷水,可这几人的话说的十分在理,赵绵绵欲哭无泪的撇了撇嘴,纠结了一下是继续躲着等人来救,还是挣扎一下,自力更生保全狗命。 忽然,赵绵绵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出现了一个亮点。 那亮点的位置极高,又在百米开外,隐藏在河岸的灯火通明之内,相当隐蔽。 若不是赵绵绵躲在桌子下面,不得不抬高了视线从那一片空旷看过,根本没法注意到那个亮点。 赵绵绵回想了一下那个亮点的位置,百米开外,三层楼高,可不是白天几人经过想要进去歇脚却被拒之门外的明鹤楼吗?! 【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某种金属的反光。】 【不是吧,这可是在古代,什么金属能做到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反射出这样的光泽。】 【钛钢吧,就不知道主播这天应国的冶炼技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能不能造出钛钢这种金属材料。】 【开什么玩笑,一个连穿越者都要赶尽杀绝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那种技术?】 【嗯,说的也是。】 直播间在分析那反光的同时,赵绵绵又转过了头,直勾勾的盯着那黑衣人手中的匕首看。 说实话,赵绵绵根本不在意明鹤楼上的反光是什么,就算是有玄麟卫持着弓箭在明鹤楼上守着,这么远的距离,也未必能一击即中,直接将那黑衣异人给射杀了。 加上还有贺叙兰挡在面前给他当挡箭牌,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船下响起湍急的流水声,与先前的有些不太一样,听的赵绵绵心里一紧,暗道是不是有玄麟卫躲在水下顺着摸了过来。 本来她正在心里同情,同情自己的同类这下子要凉了。 结果那黑衣人却是敏锐的发现了水底的异样,狰狞着扬起手中的利刃,不管不顾的要往那贺叙兰的脖子上扎去。 赵绵绵来不及思考,她一下子从桌案下面钻了出来,脱了鞋子就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的往那黑衣异人的脑袋上砸去。 赵绵绵人小,鞋子也小,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只不过那黑衣人以为是什么偷袭的暗器,不假思索的把头往外一偏。 就是这一砸一偏之间,一道破空声呼啸而至。 竟然是支锐利无比的黑羽箭!! 那黑羽箭的速度极快,还不等人反应,便一下子扎在了黑衣人的眉心处。 黑羽箭射中黑衣人后又带着他往冰冷的河水里坠,埋伏在水里的玄麟卫见状悉数围了上来。 一时之间,岸上岸下,水里水外,四处一片嘈杂。 而直播间的公屏上只剩下了整齐划一的刷屏: 【绣鞋祭天,法力无边~】 ** 玄麟卫抓捕异人的现场相当的混乱。 反观百米开外的明鹤楼,却是异常的安静。 除去被人包场的因素,更多的要归功于此刻站在三楼窗边的那个男人。 那人一身黑底银纹的常服,腰系蹀躞,袖口微收。 乌发在头顶用墨玉做的小冠束起,愈发承托出那张脸的冷肃与精致。 这个男人正是年纪轻轻便手握大权把持天应朝政的萧太傅,萧海州。 萧海州射出一箭之后便把弓箭递给了身边候着的王元,冷着脸戏谑道: “不过抓个异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谢忱这功夫,可是要练练了。” 王元接过萧海州递来的弓箭,笑眯眯的上前补刀: “就是就是,你看他这些年在外面浪的,连个异人都抓不住。不如大人明个儿就把他调回京中吧,让他来也来管管这京畿三百里的兵马调度。” 萧海州没有接王元的话,他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岸边被人从水里救上来的贺叙兰,又看了看躲在秦舒虞背后一脸平静的赵绵绵,忽的开口: “你去寻一匣南珠,明天送到贺家。” 王元闻言,微微一愣: “南珠??什么样的南珠?多大的南珠??” 萧海州冷冷的瞟了王元一眼,兀自转身往楼下走,独留王元一人在楼上摸不着头脑。 等萧海州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空中传来了他有些冷肃的声音: “寻常的南珠,缀鞋子上的那种。” 第53章 上门赔罪 萧海州口中的南珠最后还是谢忱去送的。 王元性格大大咧咧,实在不知道怎么跟那些个性拧巴的文人打交道,于是他找好了东西,又允诺了三坛好酒,这才说动谢忱帮他跑这一趟。 事关赵绵绵,谢忱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萧海州的用意。 谢忱特地去府衙换了衣服,又点了两名看上去比较温和的玄麟卫,最后才带着人带着物,亲自上门…… 额,赔罪。 “昨日是在下疏忽了,光顾着抓人,没注意到府上的两个姐儿,让她们二人受惊了。” 谢忱全副武装的端坐在贺家的前厅里,虽然进门的时候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可他身上的那股肃杀之气还是让贺兆先忍不住一抖,直接在气势上败下阵来。 “谢大人言重了,昨天的事情就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碰上的。” “再说了,谢大人旬节还在忙于公务,为的也是我们京中百姓的安虞,我们感激都来不来,又怎会怪罪于大人。” 昨日得知兰姐儿在沐莲旬节上出了事,被那歹人拿着匕首劫持,险些丧命,老夫人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吓得贺府上下都乱了套,又是寻人给她把脉,又是派人去找贺简行,直到酉时才稍稍消停下来。 好在有惊无险,最后兰姐儿只是落了水受了点惊吓,旁的也无甚大碍。 本来贺兆先有些气不过,当着下人的面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先是骂那玄麟卫无法无天,就算当街抓人也没个章法,害的家里的女眷白白受了难。 后又数落萧海州无才无德,仗着自己萧家人的身份把持朝政,打着抓捕异人的幌子,清除异己,祸乱朝纲。 可当第二日谢忱真的拿着东西上门时,他又像变了个人似的,耐着性子和对方周旋。 王元看不惯贺家人的这一套,谢忱也不见得有多喜欢。 他没坐多大一会儿,就见贺家的小哥儿在门外探头探脑,于是长话短说,直接把自己带来的匣子递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这是雷州产的南珠,宫里赏赐下来的,听说家里的姐儿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便带给她二人解个闷,权当赔罪,还望贺大人不要介意。” 谢忱虽然是萧海州的人,但毕竟掌管着三千的玄麟卫。贺兆先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不会在面子上与他过不去。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了一番后,算是把沐莲旬节的事情给揭了过去。 谢忱走后,贺兆先打开那匣子看了一眼,就着人把东西送到了秦舒虞的手里。 东西送到的时候,秦舒虞正待在贺叙兰的院子里。 贺叙兰受了惊吓,落水之后又受了凉,看上去病恹恹的,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喏,这是那谢忱亲自送来的,说是要给你赔罪。” 自己的女儿因为那玄麟卫遭了罪,秦舒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但她怕自己板着脸吓着兰姐儿,便勉强挤出些笑容,试图哄贺叙兰开心。 贺叙兰虽然还没及笄,但年纪也不小了,又是秦舒虞一手教导出来的,多多少少知道那谢忱的背景,以及背后萧海州与宁王府之间的弯弯绕绕。 她暗忖玄麟卫向来行事强势,又有特权,怎会为了她一个小小的贺府嫡女就拉下身份,亲自上门赔罪?? 狐疑间,贺叙兰打开那匣子看了一眼。 整整齐齐的二十颗雷州南珠,成人的指甲盖般大小。 算不得大,但成色极好,尤其被光照着时,散发出瑰丽的色彩。 一看就是宫中赏赐出来的。 “这……” 贺叙兰皱了皱眉,与秦舒虞对视了一眼,母女二人分别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谨慎。 不过这雷州南珠好看归好看,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贺兆先既然派人送到了临初院,说明东西也过了明路,两人便心安理得的收下。 贺叙兰坐在床上,不方便起身。 她让知鱼去寻了个好看的荷包,又从那匣子里取出一半的南珠,一颗一颗的装进荷包里,最后才系上带子,放在秦舒虞的手心里。 “母亲,既然这赔礼是给家中姐儿的,那必然有妹妹的一份。这些你且送去临岚院吧。” 贺叙兰不提赵绵绵还好,她一提赵绵绵,秦舒虞就皱起了眉头,露出一脸的凝重。 昨日隔得远,秦舒虞的注意力都放在被歹人劫持的贺叙兰身上,根本没注意赵绵绵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后来听说那绵姐儿也在画舫上,还为了贺叙兰用鞋子砸了人,又是后怕又是惊讶。 她惊的那绵姐儿只有三岁,怎的有胆子冲出来救人。 怕的是这绵姐儿的身份不一般,万一受到牵连,落个水或是受个伤什么的,她可不要成为贺家的千古罪人。 好在一切平安。 不过当着兰姐儿的面,秦舒虞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她顿了顿,语气里全是欣慰: “好好好,我的兰姐儿真是长大了,你能如此大度,也不枉娘这些年的教导。” 贺叙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情绪的苦笑。 “道理女儿自然是懂的,妹妹虽然姓赵,可毕竟也是我们贺家人。” “退一步讲,昨日她明明可以躲在那桌案下,偏偏冲出来救我。就冲她那份心意,女儿日后也会与她好好相处。” 秦舒虞目光微闪,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 ** 赵绵绵收到了秦舒虞送来的南珠,看到那往外蹦的系统提示,整个人乐开了花。 弹幕: 【没想到那“大礼包”这么上道啊,还送东西,早知道那贺叙兰落水的时候主播也往河里跳得了。】 【呵呵,往河里跳?你是生怕主播死的不够快吗?? 落水不要紧,可万一主播她运气不好没被人捞起来呢?就算捞起来了,万一主播着了凉感染了风寒,直接嗝屁了呢? 这可是在古代,医疗条件有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 赵绵绵点了点头,觉得她的这个粉丝说的在理极了。 不过下一刻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只见赵绵绵把手中装着南珠的荷包往冬竹手中一塞,就呲溜一下爬下矮榻,咚咚咚的往那小厨房跑去。 第54章 吃席都吃不过来(一) 赵绵绵去小厨房,让郑妈妈替她熬了一锅牛肉粥。 弹幕本来想指导她做一碗药粥的,但赵绵绵想到了上次药囊的事情,打死都不愿意折腾。 【这才对嘛,本来就是个表心意的事情,主播你就是送了,那贺家嫡小姐也未必会喝,折腾那些干什么。】 小厨房熬好了粥,赵绵绵又亲自看郑妈妈把粥盛进那小陶罐里,用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布包着,再放入食篮,交给冬竹。 “咱姐儿可真是贴心,知道兰姐儿身体不适什么都吃不下,还知道替她准备好克化的肉粥。” 赵绵绵性格乖巧,虽然不爱说话,但对下人们都客客气气的。 偶尔大厨房那边送来什么吃的喝的,她也喜欢分给大家,而不是像别的主子那样,端着身份,刻意与下人保持距离,所以临岚院的几个妈妈都喜欢她。 郑妈妈把东西交给冬竹后,见赵绵绵踮着脚瞪着眼睛直往她的锅里瞧,没好气的哂笑一声,直接当着赵绵绵的面掀开了那锅盖。 “别瞅了,给你留了一碗呢。等姐儿从临初院回来,正好可以喝上。” 赵绵绵见状咧嘴一笑,立刻欢欢喜喜的同冬竹出了门。 两人走到院门口,冬竹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提醒赵绵绵: “绵姐儿,你可要换身衣服?兰姐儿还病着,咱穿这朱红的裙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妥?” 赵绵绵闻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觉的冬竹说的十分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两人又转身折回院子去换衣服。 冬竹给赵绵绵换好衣服后,又在她的配饰箱子里翻了翻。 本来是想找个简单的坠子挂着,突然看到一个甚是眼生的东西,便拿起来看了又看,兀自嘀咕道: “咦,这玉佩哪儿来的,我怎么不记得姐儿有这东西??” 冬竹拿在手上的玉佩是一块青黄的老玉,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却入手沁凉,一看就是个值钱的东西。 见冬竹半天没找到东西,赵绵绵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她看了看冬竹,又看了看冬竹手上的玉佩,忽的冒出一句:“不带这个,显得我好矮。” 冬竹:“……” 弹幕:【……】 冬竹不知道一块玉佩怎么就能跟矮不矮扯上了关系,但她心想绵姐儿不喜欢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于是把那老玉放回了箱子里,又挑了个精致小巧的香包,挂在了赵绵绵的身上。 两人收拾妥当后直奔临初院,只不过还没进那临初院的院门,便远远的瞧着一行几人脚步匆匆的从外院的方向过来,跟着秦舒虞,目不斜视的进了那兰姐儿的房间。 待那一行人进门之后,赵绵绵在院门口探了探脑袋,知莲眼尖的瞧见了,连忙跑过来与她说话。 “绵姐儿?你怎的这时候过来了?” 赵绵绵扯着冬竹的衣服,僵着嘴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冬竹便替她答道:“我们姐儿听说兰姐儿胃口不好,特地让小厨房熬了肉粥,这不,肉粥刚熬好,就提了过来。” “哎哟,知莲替咱们兰姐儿谢谢了。” 知莲接过冬竹手中的食盒,见赵绵绵的目光直往贺叙兰的房间里瞄,以为她在担心,立马解释道: “兰姐儿不是前几日落水受了惊吓嘛,昨天夜里竟是发起了高烧,说了些听不清的胡话,夫人不放心,让老爷寻了关系,找了太医院的医士来给瞧瞧。” 在天应,有身份的大户人家会在家里养名郎中,方便瞧些头疼脑热的毛病。 但这些郎中的医术一般不会太高,真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是会去外面寻些有经验有技术的大夫回来诊脉。 兰姐儿还没及笄,又是家里的女眷,秦舒虞思来想去,还是没从外面寻人,而是让贺简行出面,请了太医院的医士过府。 以贺叙兰的身份,来个末等的医士已经算是给贺简行天大的面子了。 可秦舒虞在门口等了半天,却是等来了上次替老夫人瞧病的那位院判——黄严黄大人!! 秦舒虞看到黄严,暗自心惊,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但来都来了,也没有把人堂堂一个院判往外赶走的道理,秦舒虞只好压着心里的惊涛骇浪,把黄严给请进了临初院。 好在贺叙兰并无什么大碍。 黄严瞧了病,开了方子,又说了些注意事项,便话锋一转,提到了上次给老夫人看病的事。 “老夫人最近身体可是好些了?” 黄严坐在临初院的外间,旁若无人的与秦舒虞闲聊。 秦舒虞不知道黄严想做些什么,又不敢得罪,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托黄院判的福,您那两副汤药下去,婆母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她老人家又休养了些时日,如今除了有些晨咳,已无其他大碍。” “老夫人那病症起的急,去的慢,就算眼下好不利索也不用担心,回头我再开个方子,细细的养着就是。” 黄严提笔要写方子,秦舒虞连忙让人把里间的笔墨取了出来。 谁知那黄严一副方子写完,交给了秦舒虞身边的婢女,竟也没开口说要走,而是又七拐八绕的与秦舒虞扯了许多。 弄得秦舒虞越想越是心惊,险些以为这黄严被人夺了魂魄,成了那会给天应带来灾难的异人!!! 好在黄严眼见秦舒虞脸色不对,及时止住了话题。 他右手握拳,掩着嘴微微咳嗽了一声,便腆着脸,向秦舒虞道明了来意。 “不知上次在老夫人院子里见的那个姐儿……如今可在家中?” 秦舒虞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 老夫人,临芳院,家里的姐儿。 难道这黄院判说的是上次给老夫人送药囊的绵姐儿?? “在是在,可是……” 见秦舒虞眼中露出迟疑,黄严连忙解释: “少夫人莫要乱想,老夫年少时颠沛流离,侥幸得了贵人相助,才有了今日的安稳。” “上次见那姐儿与曾经帮助老夫的贵人有几分相似,又怕贸然提及唐突了姐儿,这才没有多问。” “但这些时日老夫回忆往事,唏嘘不已,越发觉得执念难消。凑巧府上嫡姐儿不适,老夫便寻了这个机会过来,一来替嫡姐儿把把脉,二来想见见上次的那个小姐儿,问问故人的近况。” 黄严把一番胡诌说的“情真意切”,偏这说辞好巧不巧,与他今日的反常给对了上。 秦舒虞在脑子里微微一过,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既然黄严都这么说了,秦舒虞也不好拒绝。 毕竟对方是太医院的翘楚,日后贺家免不得还有需要人家的地方。 只不过秦舒虞刚想让玉藻去寻人,就见知莲带着赵绵绵与冬竹,站在那房门口向内张望。 第55章 吃席都吃不过来(二) 秦舒虞对着赵绵绵招了招手,赵绵绵就笑眯眯的踏进了屋子。 赵绵绵说明来意,让冬竹把拎着的食盒拎了过去,又关心了贺叙兰几句,目光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黄严的身上。 【我去,这不是那天给老夫人看病的太医院院判嘛!!什么时候一个堂堂的院判这么不值钱了,连家里未及笄的小姑娘生病都要他来把脉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觉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等等,你们看看他,他这是什么眼神??】 【靠,他不会是有什么怪癖,专挑小孩子下手吧!】 【你们说的是恋x癖??不是吧,这么变态的吗??】 【主播,快跑啊,糟老头坏的很!!】 跑是不可能跑的。 再说那黄严也没做些什么,不过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纠结罢了。 要是因为这个就跑了,回头免不得又让秦舒虞生疑。 赵绵绵面对黄严,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简单的见面礼:“绵绵见过大人。” 黄严老脸一红,微微抬了手:“姐儿不必客气。” 今日赵绵绵身上没带那块青黄的掌门信物,黄严也不好多问,只能旁敲侧击的问些旁的事情。 黄严:“姐儿上次给老夫人做的那药囊倒是不错,可是你自己想的?” 弹幕:【狗屁,睁眼说瞎话,随便搁一把艾草叫“不错”?照这么说,我都能当神医了!!主播,你别信他,他肯定没安好心!】 赵绵绵:“不是呀,包包是冬竹绣的,草草是妈妈给的。” 黄严不死心,又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掏出一棵半尺长的植物,问赵绵绵: “姐儿可知这是什么?” 赵绵绵没有说话,倒是直播间的观众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敛尸草啊!!竟然是敛尸草!!】 【这东西早就绝迹了!我竟然竟然在主播的直播间看到!!!】 【老师,我这辈子替您看到敛尸草了,您老人家可以安心的去了~~】 赵绵绵:【……】 赵绵绵根本不知道什么敛尸草还魂草的,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故意一脸懵逼的问黄严: “是蒲公英吗?” 黄严抖了抖嘴角:“不是,姐儿再想想。” 赵绵绵继续已读乱回:“哦,我知道了,是荠~菜~,郑妈妈说过,荠菜包饺子,最好吃了!” 黄严:“……” 弹幕: 【哈哈哈,神他妈的荠菜,主播,老头子快被你气死了。】 【不是,他到底想干嘛?】 【大概看主播天资聪颖,想收徒。】 赵绵绵: 【……】 【呵呵,我信你们个大头鬼。】 黄严真是不知道自己抽了哪门子的疯,非得拿一棵敛尸草来考赵绵绵。 如此两三个回合之后,他放弃了。 只见黄严目光沉了沉,开始切入正题。 “姐儿可认识一个眉上有痣的人?” 弹幕: 【哦豁,果然啊,这老头子是带着目的来的,主播,你小心被套路哦~】 赵绵绵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没有继续搭理弹幕,而是手脚并用的爬上锦凳,一边一甩一甩的荡着脚上的鞋子,一边歪着脑袋“回想”: “唔……是个年纪很大的老爷爷吗?” 黄严眼睛一亮:“对对对。” 赵绵绵眨了眨眼:“他是身体不好,经常吃药吗?” 黄严激动的都快给赵绵绵跪下了:“是是是!” 下一秒,坐在锦凳上的小姑娘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的单纯又无害: “可是我们许川有好多年纪很大的老爷爷啊。” “他们身体不好,又老是吃药,没过多久就一个接一个的埋土里,吃席都吃不过来。” 黄严:“……” 弹幕: 【哈哈哈,神他妈的《吃席都吃不过来》!!】 ** 赵绵绵得了十颗南珠,金币总数往上涨了涨,算上之前攒的那些,和她直播间的抠门粉丝送的道具礼物,眼下已经有了四千二百多的金币。 四千二百多的金币,可以兑换四千二百的积分,距离她升到lv3还有八百积分的差距。 这八百积分看着挺少,可真要攒起来,竟是比登天还难。 赵绵绵被直播间的观众使唤了几次,赚了几百的打赏之后就彻底放弃了。 倒不是嫌钱少,而是她那群粉丝太过丧心病狂,害的她差点儿被人撞破身份。 弹幕:【今日不努力,明日当牛马。主播,有钱都不赚,我真怀疑你的智商。】 赵绵绵:【谢谢,不努力还是明日当牛马,一努力我今日就是牛马,:)】 弹幕:【哈哈哈哈,我竟然觉得主播说的有一丝丝的道理,快来个人,快骂醒我!!】 赵绵绵:【:(】 跟直播间的粉丝混熟了之后,赵绵绵已经能够熟练的跟他们打嘴仗了。 她也学会了甄别信息,知道那群墙头草什么时候是在教她做事,什么时候是在忽悠她搞事情。 就像今天,直播间的粉丝怂恿她去赚点快钱,被赵绵绵给一口拒绝。 抛头露面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京城满大街的都是玄麟卫,整那些幺蛾子,岂不是直接往人枪口上送吗?! 【主播,我觉得你得先拓展一下自己的人脉。这古代跟现代一样,都是靠关系做事、靠关系挣钱,你一个女流之辈,只有三岁,又怕暴露身份,天天这不能那不能的,还不如想个办法抱个大腿,让别人替你挣钱。】 【说的倒是轻松,她现在连贺家的大门都出不了,上哪儿去找大腿抱?】 【那怎么办,咱们就在这儿等她一块一块的挣道具钱啊,怕是等她这辈子嗝屁,都挣不到升级的钱!】 赵绵绵蹲在临岚院的小池塘边,看塘里仅剩的那三条锦鲤游来游去,突然冒出了一个好主意: 赵绵绵: 【要不你们谁去其他直播间看看吧,看看其他主播是怎么赚钱的?】 弹幕: 【谢邀,不去。】 【我们指导你一个小菜鸡就够心累的了,你竟然还想让我们去刺探情报??】 【哈哈哈,主播,你别听他瞎说,我们在系统里都是绑定的,同一时间只能关注一个主播。】 赵绵绵: 【啊??什么叫“同一时间”?】 弹幕: 【意思等你死了,或者任务失败了,我们就能解除绑定去观看其他人了。】 赵绵绵: 【……】 【所以,其实,你们会为了关注其他主播,故意让我丧命对不对??】 弹幕: 【????】 【哪儿来的傻逼主播,死了吧,下一个。】 第56章 贺时筠 黄严虽然是周天医门的外门弟子,医术还是了得的。 三帖药下去,贺叙兰的烧就退了下去,整个人也不再毫无意识的说些胡话。 只是病来山倒,病去如抽丝,贺叙兰又在床上养了大半个月,才好了个七七八八。 家里一下子病了两个人,贺时宜也不敢再胡闹,生怕自己成了家里的“出气桶”,白白的受些无妄之灾。 暑气渐消,白日渐短。 终于在夏天快结束的时候,赵绵绵又在贺家见到了另外一位“表哥”—— 贺时筠。 贺时筠回家那天京城下起了雨。 雨算不上特别大,却滴滴答答的下了整整两日,连花园通向前厅的石板路上都积了水,害的人不得不绕远路,从另外一个方向进入前厅。 赵绵绵被冬竹抱去前厅的时候贺时筠正眉飞色舞的跟众人描述着自己游学的见闻。 贺老夫人、秦舒虞、贺叙兰与贺时宜都围坐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听着。 但听贺时筠口中时不时的蹦出“须臾先生”“慈恩大师”“玉壶散人”的字眼,只叫人不明觉厉、心生想往。 赵绵绵不知道那“须臾先生”“慈恩大师”“玉壶散人”是何许人,见贺时筠滔滔不绝神采飞扬,也不好打扰,就这么站在门口,眨巴着一双眼睛听了好一会儿。 【我去,主播,你这个表哥可以啊。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这半年时间可是去了不少地方。】 【咦?主播这表哥也是嫡子吗?话说古代大户人家的孩子不是都得勤学苦读,考取功名什么的吗,这位“表哥”看着也到了参加科举的年纪了吧,贺家竟然放任他在外面乱跑??】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是嫡次子,身上的压力没嫡长子那么大。 再说贺家老大已经考取了功名,还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未来也是前途无量,这时候贺家只要看好了其他的孩子,别让他们闯出什么灭九族的大祸,这一代就算是稳了。 要我是那贺简行与秦舒虞,也不会没苦硬吃,非要在老二身上折腾什么花样。】 【有道理啊,退一步说,“游学”也是学嘛,这贺家二哥儿看着就比那小哥儿精神许多,希望是个讲道理的,不要有事没事儿来找主播麻烦。】 【不、不是,你们是认真的吗?我怎么听下来这二哥儿翻来覆去的只提了三个人名啊! 他当真是去游学了吗,确定不是拿着银子捣了糨糊,回来又在贺家人面前演戏??】 【哈哈哈哈,演戏??不会吧?要真是这样,那不得不说,他还挺能装的!】 赵绵绵本来也没注意那贺时筠的异样,正想着自己是不是来太早了,打扰了他们一家团聚,猛的“听”弹幕这么一说,心里一紧,更加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筠哥儿刚到家,光顾着给老夫人和少夫人请安了,还没得来及回临深院呢。” “不过也好,绵姐儿上去打声招呼,后面也不用特地再跑一趟了。” 门口的曲妈妈跟临岚院挺熟的,见冬竹抱着绵姐儿从雨里来,好心的说了这么一句。 本意是让绵姐儿不用再多跑一趟,趁着大家都在,把跟筠哥儿的见礼都做了。 可直播间的观众听到她说的话,一个个像是自带放大镜,瞬间把贺时筠给扒了个底朝天。 【卧槽,不对!!十分的不对!!这贺时筠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啊?怎么说??】 【你们看那贺家二哥儿的衣服,是不是挺脏?】 【衣服脏怎么了?曲妈妈不是说了吗,贺时筠刚回家,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院子,那衣服脏了污了皱了不挺正常!】 【是吧,从外面游学回来,按道理是该风尘仆仆浑身倦乏的样子是吧,可你们看他的鞋子呢??你们见过哪个从外面赶路回来,鞋边连点泥都不带的呢?! 要我说,这贺时筠要么是根本就没离开过京城,伪装出一副在外游学的样子。要么是回来之后又去了什么其他地方,根本不是像曲妈妈说的那样,一回来就直奔家里!】 赵绵绵眨了眨眼,顺着弹幕所说往那贺时筠的鞋子看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干净整洁的鞋面,和一对泅了水渍却无甚泥污的鞋边。 要命,她这年纪轻轻的二哥,该不会是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吧!! 赵绵绵盯着贺时筠的鞋子发呆,不说话也不往里面走,很快就引起了厅里其他贺家人的注意。 贺老夫人笑着对赵绵绵招了招手,把她拉到跟前,同贺时筠介绍: “这是你姑姑家的妹妹,姓赵,唤作绵绵。” “绵姐儿身世可怜,无依无靠,日后就住在咱们家了。” 贺老夫人说完这话,贺时筠先是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赵绵绵。 接着他看了看身边的贺时宜与贺叙兰,又把目光挪到了秦舒虞的脸上。 贺时宜与贺叙兰倒还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位“表妹”的存在。 只有秦舒虞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摇了摇头。 贺时筠垂了垂眼帘,眼底闪过算计的精光。 不过这光转瞬即逝,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下一刻,就见贺时筠三步并做两步,一下子窜到了赵绵绵的跟前。 这位贺家哥儿并没有开口说话,而咧着嘴,弯下腰,然后伸出两只手,整齐划一的掐着赵绵绵的胳肢窝,把她给提了起来!! 赵绵绵没想到贺时筠说动手就动手,吓了一跳,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可她越是惊慌,提着她的那人越是得意。 最后贺时筠嘴角的弧度竟是藏都藏不住,直接裂到了耳后根。 “哟,原来是绵绵表妹啊,这矮不隆冬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颗冬瓜呢~” 赵绵绵: 【???】 【你说谁是冬瓜??你全家才是冬瓜!!】 弹幕: 【哈哈哈哈,冬瓜,笑死我了!】 【哈哈哈,主播,你看到你那二哥的眼神了么,嘲讽啊!赤裸裸的嘲讽啊!!】 【主播,你说他该不会是怀疑你的身份了吧?!】 【额,不见得,也许是单纯嘴贱,嘲笑主播长得矮。】 【哈哈哈,捣蛋的四哥,疑心的三姐,嘴贱的二哥,主播,你这外祖家的哥哥姐姐们,可真是有意思啊!】 弹幕还在不急不慢的替她分析,可赵绵绵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是矮,可被贺时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不要面子的嘛?! 赵绵绵看了一眼贺时筠那肆意张狂的脸,身体精神上受到双重的刺激,一个没忍住,直接一yue,把她早上刚喝的牛乳,全喷在了贺时筠的脸上。 弹幕: 【……】 【哇靠,主播,你完了。你这二哥一看就是个小心眼的。】 赵绵绵: 【呜呜呜,想哭。】 第57章 故技重施 赵绵绵真的不是故意yue贺时筠一脸的,她只是吃的有些多了,又受到了惊吓,才一时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不过yue都yue了,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回到临岚院冷静了一晚上后,赵绵绵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她从自己的珠宝匣子里拿了一颗珠子,说要去给贺时筠赔罪。 【不是,哪有人送一颗的,要送好歹送一对啊!】 【主播你小归小,该讲的礼还是要讲的。在古代,不管是赔罪还是送礼,很少会送单数的,哪怕是珍珠,最少也要送一对。】 赵绵绵:【啊??不是吧,一颗还不够???】 赵绵绵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去箱子里翻了翻。 她最后把手里拿的那颗珍珠放了回去,选了一对先前从贺时宜那边讨来的琉璃坠子。 她一把那琉璃坠子揣进兜里,还没往外走,系统就弹出了硕大的提示: 【金币-20】 赵绵绵心里一梗,恨不得把迈出去的脚给收回来。 不过正如弹幕所说,她这二哥一看就是个小心眼的。万一真的因为昨天的事情心生嫌隙,日后时不时的给她小鞋穿,那她寄人篱下的日子怕是要更加难受了。 想着赵绵绵还是一咬牙,揣着口袋里的两个坠子,去了贺时筠的临深院。 赵绵绵踏进临深院的时候贺时筠正在院子里练剑,看到赵绵绵的小脑袋从院门口露出来,贺时筠冷笑一声,把那泛着寒光的宝剑往花丛中一扔,就旁若无人的走到院子里的石桌边,佯装喝茶,看书。 很是敷衍。 似是笃定她一个三岁的小娃娃不懂家里的弯弯绕绕,不会把他会武的事情拿出去乱说。 【咦,主播,没听说你家这二哥还会功夫啊。】 【你看你,孤陋寡闻了吧,贺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请个教头来家里教哥儿们学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不是正常的很?值得大惊小怪吗??】 【不不不,没那么简单。你们看贺时筠刚才收尾的那两下,看似随意,实则很有讲究,可不是寻常强身健体的招数,估摸着是个用剑的高手。】 【蛙趣,那么牛逼的吗?】 【我自幼跟着师父研习剑术,是武当派第七十八代传人,你们相信我,我不会看走眼的!!】 赵绵绵: 【……】 来都来了,赵绵绵自然不能扭头就走。 她也不敢拆穿贺时筠,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然后委屈巴巴的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琉璃坠子,放在贺时筠面前的石桌上。 “二哥哥,我昨天不是故意的。” 坐在石桌边佯装看书的男人闻言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赵绵绵一眼。 看归看,但贺时筠也不接话,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冷到了极点,让人有种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 赵绵绵心里尴尬的要死,憋的眼眶都一片通红,看上去好不可怜。 偏她直播间的粉丝还在使劲的劝她: 【啊,别别别,忍住忍住,你来都来了,这时候走,不是浪费感情么!】 【哎哟,主播,你是来赔罪的,赔罪就要有赔罪的样子啊,你管他怎么给你甩脸色呢,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小不忍则乱大谋,主播,想想你的身份,想想你以后的日子,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可千万别冲动啊。】 冲动是不可能冲动的,赵绵绵就怕原主的身体太敏感,等会一下子受不住贺时筠给的压力,直接当着他的面哭起来。 要真是被“吓”哭了,那她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以后再也没脸踏入临深院了! 贺时筠没头没尾的晾了赵绵绵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这才瞟了眼赵绵绵放在石桌上的琉璃坠子,假装不明所以的问道: “这是什么?” 赵绵绵眼睛一亮,立马回话:“给二哥哥的,赔罪的礼物。” 贺时筠拿起那对琉璃坠子看了看,一脸的嫌弃: “你们赵家在许川也是个有头有脸的门户,怎的还在吃穿用度上苛刻人,把你养的矮了吧唧的不说,连些傍身的小玩意儿都不给??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嫌弃赵绵绵送的这对琉璃坠子太磕碜了,怎么拿得出手。 赵绵绵听了手指一抖,恨不得直接翻个白眼: 【是是是,这不得问你的兄弟,这么磕碜的东西,怎么拿的出手?!】 有些观众看的一头雾水,在公屏上提问: 【嗯?这对琉璃坠子不是主播刚从她的匣子里翻出来的么,关贺时宜什么事??】 眼下赵绵绵直播间的人气正高,这提问一出,立马有人替她解释: 【哈哈哈,虽然是从主播的小匣子里翻出来的,但这是之前贺时宜送她的啊!】 【前面的,说什么“送”,那分明是主播气不过贺家小哥儿的抠门,用鱼目混珠,厚着脸皮去要的好吧。】 【嘿,管他是送的还是要的,反正是从贺时宜手上搞来的就对了。】 昨天吐了贺时筠一脸的是她,来赔罪的也是她,赵绵绵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抠门,舍不得拿一对南珠送人,只得故技重施,憋着两泡眼泪,委屈巴巴的对着面前的贺时筠道: “我我我……我只有这个了,还是四哥哥给的。” “爹爹没了,娘没了,祖祖,也没了……” “二哥哥要是嫌弃,那那那……” 说着赵绵绵像是想起了伤心事,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独留贺时筠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贺时筠的脸色相当难看。 一来是赵绵绵说的那两句话,让他心里产生了几分愧疚。 二来是那矮冬瓜这么一跑,直接黑白颠倒,一下子让他成了那做错事的恶人。 真是…… 好!极!了! 赵绵绵一走,临泽院的阴影里走出一人。 那人穿着不显眼的衣服,声息全无,显然是个隐匿踪迹的高手。 他走到贺时筠的背后,抱着手,压低着声音唤了一句: “公子。” 贺时筠垂了垂眼,挥了挥手,语意之间皆是冷漠: “去查查许川那边,现在玄麟卫到处抓人,我这小表妹可别是个异人,平白给家里惹了祸端!” “是,公子。” 第58章 慈父多败儿 赵绵绵从临深院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一进门,直播间的公屏上就弹出了一条系统提示: 【金币+20】 守着直播间还没散开的观众瞬间一头雾水: 【???】 【主播你哪儿来的金币?】 【谁给主播打赏了?不是吧,就她今天这表现,你们还给她打赏??你们这样,会把她惯坏的!!】 【就是就是,慈父多败儿!能不能有点金主爸爸的契约精神!!】 【哈哈哈,神他妈的慈父多败儿!!你们是有多想当主播的爸爸。】 【不是我,我在吃饭。】 【不是我,我在拉屎。】 【不是我,我在跟男朋友分手。】 【……】 直播间里一阵乱七八糟,赵绵绵却一身轻松的踏进了房间,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对琉璃坠子,又笑眯眯的放回了自己的珠宝匣子里。 弹幕风向瞬间转变: 【???】 【主播,你这琉璃坠子不是拿去给你那二哥赔罪了吗,怎的还在你手上?】 赵绵绵一脸谨慎的四下看了看,见房间里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这才咋咋呼呼的一蹦老高: “妈的,气死我了,说我矮就算了,还说我抠门??” “嫌磕碜是吧,想屁吃去吧!!” “╭(╯^╰)╮” 不过赵绵绵也就硬气了一个时辰。 等她那位植物学博士的粉丝回来,她就硬气不下去了。 弹幕:【主播,听说你那贺家表哥的院子挺大?】 赵绵绵不明所以:【还好吧,一般般。】 弹幕:【听说西边有一片背阴,连着墙,种了好大一片东西?】 赵绵绵心不在焉:【不是吧,没太注意。】 植物学博士瞬间急了眼,恨不得从公屏上跳出来:【不、不是,我怎么听我朋友说那里面有一种通体乌黑的草??】 赵绵绵翻了个白眼,开始有一点点的上心。 但她现在已经很了解自己直播间的这些粉丝了,想也不想的表示拒绝:【不,没有,你朋友看错了。】 弹幕:【那可能是一种极其珍贵的药材,叫大乌。】 赵绵绵:【哦。】 弹幕:【大乌有极强的功效,还可以当肾上腺素使用,关键的时候,可以救你的狗命。】 赵绵绵:【谢谢,你就算说那是个还魂金丹,我也不会去的,:)。】 赵绵绵这句话说完,公屏上安静了一秒钟,下一秒,弹出了一个五颜六色特效夸张的系统提示: 【您的粉丝[我有病你有药吗]打赏了金币5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赵绵绵看到自己的金币总数从4201上升到了4701,一下子从矮榻上蹦了起来,眼冒金光: 赵绵绵: 【植物,什么植物?!】 【分明是掉了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弹幕: 【……】 赵绵绵为了500金币的打赏,真的跑去贺时筠住的临深院找什么大乌了。 不过她也没有傻傻的往那贺时筠的枪口上送,而是嘴甜的找郑妈妈打听了一下,选了个贺时筠不在的时间。 “灵落姐姐,我的珠珠掉二哥哥院子里了,想找找。” 赵绵绵眨巴着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临深院守门的婢女。 那婢女名唤灵落,是个性格温和又不爱说话的人。 灵落知道前几日赵绵绵来找筠哥儿的事情,又见赵绵绵软软糯糯的唤她姐姐,心下一软,便把她放了进去。 “绵姐儿,我们筠哥儿不喜人进他的屋子,你就在院子里找找就行了,可莫要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灵落好心的提醒赵绵绵道。 赵绵绵今天不过是为了五百块的打赏跑来临深院看大乌的,根本没打算进贺时筠的屋子,闻言连忙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绵绵知道的,灵落姐姐放心。” 说着赵绵绵就直奔粉丝说的“西边背阴地”。 直播间的粉丝们并没有眼花,他们上次看到的那些通体乌黑的植物就是大乌。 大乌是一种很少见的药材,药性奇特,很难成活。 别说野生的了,就是刻意去种,也指不定能种活几株。 赵绵绵也不知道贺时筠的院子里怎么会种了这么多大乌,还一副长势喜人的模样。 看完大乌之后,赵绵绵拍拍屁股要走人。 弹幕连忙劝她: 【卧槽,就这?来都来了,主播你好歹挖一棵回去啊。】 赵绵绵翻了一个白眼,跑的比兔子还快: 【呵呵。】 【你们当我真傻啊!】 【我就赚你们五百块的打赏,你们倒是想要我的狗命!】 ** 贺时筠下了令,让人查赵绵绵的底细,没两天许川赵家发生的事情就被整理成了短讯,摆在了临沈院的桌案上。 贺时筠拿着那短讯扫了一眼,看到第一行时就皱了皱眉。 看完之后他整个人都沉默了,浑身上下笼罩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待贺时筠把那看完的信纸凑近火烛,烧了个干干净净时,有人站在房间的阴影里开口同他说话: “那赵家在许川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没想到一群大男人会为了那点家产欺负一个话都说不拎清的小姑娘!” “我还听说她那伯婶为了家产,收买了家里的管家,特地把人骗到郊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做了,幸亏那小丫头命大,遇到了好心人,又给带回了许川。” 说话的那人站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样貌,可听语气,并不是先前出现在贺时筠院子里的不爱说话的灰衣剑客。 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却无一例外,皆对贺时筠马首是瞻,顿时又让人好奇起这贺家哥儿的身份来。 别人眼中的贺时筠恣意潇洒,明明到了考科举挣功名的年纪却能远离权势斗争,一心在外游学,令人好不羡慕。 可谁知道,真正的贺时筠却与外人看到的判若两人。 说他深藏不露也好,说他神秘莫测也好,总之,这贺家的二哥儿……也不盏省油的灯!! 话语间,贺时筠已然有些同情赵绵绵。 只不过,那送信的灰衣人又补了一句,但叫贺时筠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不过有件事情倒是蹊跷,那赵家姐儿不是被人救下又送回了赵家老宅嘛,可她前脚刚回家,周之详后脚就进了赵家的大门,三下五除二的把赵家的案子给断了清。 若说这背后没人插手,属下是断断不信的。” “周之详?”贺时筠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名。 “对,许川县丞周之详。”那人顿了顿,又看了一眼贺时筠的脸色,继续道: “属下原本想着查都查了,不如好好查查那许川县丞周之详,可公子你绝对想不到,那县丞衙门像是被人上了紧箍咒似的,无论怎么属下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 “这手法、这作风瞧着特别像一个人。” 贺时筠心里一紧,眉头狠狠地皱起:“谁?” “谢忱。” 第59章 鸡啄的都比你好 赵绵绵跟谢忱扯上关系是贺时筠万万没有想到的,虽然一切都是揣测。 其实光谢忱这两个字还不足以让贺时筠忌惮,可一提到谢忱,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另外一个人—— 萧海州。 那个手握重权、把持着天应朝政的当朝太傅,萧海州。 当年先皇殡天,年仅八岁的太子登基,萧海州乘势而为,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太傅。 其实以萧太后的身份,和萧家人在朝中的权势,让萧海州以太傅的名义监国也没什么不对。 但萧海州上台以来,动不动就打着清除异人的旗号,利用玄麟卫铲除异己,便叫朝中留下的那些老臣们叫苦不迭了。 他们原本以为萧海州与那小皇帝一般,不过是个傀儡,可如今一看,说那萧海州有篡位夺嫡之心,也未尝不可。 朝中局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贺时筠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谢忱插手赵家家事的目的。 只能暗自揣测,是不是自己那身世可怜的小表妹赵绵绵身份成疑,或有异人之嫌?? 一念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贺时筠决定亲自试一试。 ** 话说赵绵绵看完大乌回到临岚院后过了半天“两眼不闻窗外事”的摆烂日子,任凭弹幕怎么威逼利诱,她都打死不再踏入临深院半步。 赵绵绵:【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我也是有底线的好伐~】 弹幕: 【底线,你有什么底线?智商的底线,身高的底线,还是饭量的底线?】 【主播,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叫富贵险中求。 你看你啊,就差三百个积分就能升级了,你再跑一趟临深院,我们再给你来一波打赏,不出半天就能轻轻松松的升到lv3。 到时候升到lv3开启新异能,多一个保命的技能,难道不香吗?】 赵绵绵闻言眯了眯眼,纠结了一秒钟。 最后她还是把被子一蒙,直接关机下播: 【不要。】 【再见。】 然而这午觉一睡,直接把赵绵绵睡的冷汗涟涟,七魂去了六魄。 赵绵绵梦到自己被贺家人抓住,当做异人亲自送到谢忱的手上。 而那谢忱不由分说就让手下的玄麟卫架起了柴火,要把她活活烧死。 谢忱点火的时候,有人在黑暗中说了一句“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自是要应诛尽诛”。 那声音无甚波澜,只是尾音略略上挑,带了一丝的戏谑,却一下子把赵绵绵给吓了醒。 赵绵绵惊醒之后,一脸后怕的擦了擦脸上的汗。 她从床上溜下来,咚咚咚的跑到外间,灌了整整一大杯凉水,才感觉自己从那噩梦中脱离了出来。 恰逢冬竹端着东西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赵绵绵光着脚,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连忙把人给抱到矮榻上坐着,一边安抚,一边细细问道: “绵姐儿这是怎么了?” 赵绵绵当然不能跟冬竹说她梦见自己被玄麟卫烧死,只能咬了咬牙,最后支支吾吾的蹦出五个字: “梦到祖祖了。” 冬竹闻言愣了一下。 自从来了贺家,她跟绵姐儿心照不宣,都不曾提及以前在赵家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 一来绵姐儿年纪小,记不住事儿,未必记得以前的点点滴滴。 二来姐儿以后是要在这外祖家常住的,在她面前提起赵家老祖宗倒没什么,万一在那贺家人的面前也时常念叨,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免不得要惹人心凉。 冬竹以为这么些时日过去了,绵姐儿早忘了疼爱她的老祖宗了。 不曾想,今个儿,一向少梦的姐儿,竟然说她梦到了老祖宗。 如何不叫人唏嘘! 冬竹一下子红了眼,紧紧的搂住赵绵绵,哽咽了半天。 最后只幽幽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赵绵绵缓了缓,吃了两口冬竹从小厨房端来的小点心。 梦中被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心有余悸,就连以前最爱吃的点心也没了滋味,含在嘴里味同嚼蜡。 就在直播间的观众收到开播提醒,三三两两的上线时,赵绵绵突然在弹幕上开口问道: 【那大乌,当真值钱?】 直播间的观众当她没睡醒,纷纷在弹幕上打问号: 【???】 【主播,你是睡了一觉,不是死了一回,怎么突然开窍了?】 【再说,我们什么时候说大乌值钱了,只是说它是味少见的药材,很难得罢了。】 少见。 难得。 那就是值钱。 这狗系统能把值钱的东西都兑换成金币,只要她攒够了金币,就能早日脱离系统世界。 一旦脱离了系统世界,就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哪天暴露了身份,被活活烧死了。 赵绵绵想了想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又想了想贺时筠对她的嫌弃,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她呲溜一下撅着屁股溜下了矮榻,目不斜视的朝里间跑去。 冬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哎哟”一声后连忙跟上。 等她掀了帘子进入里间时,赵绵绵正踩着凳子翻出了她的针线篮子,抱着往那窗边的桌案上放。 赵绵绵在冬竹的针线篮子里找到勾线用的炭笔,然后又寻了一块描底儿的白布,就着日光,歪歪扭扭的在那白布上画了…… 一棵长了三片叶子的草。 如果那玩意儿叫草的话。 赵绵绵画完了草又把针线篮子连着那块白布一起递到冬竹的面前,一脸期期艾艾的看着她: “冬竹姐姐,绣个包包吧。” 冬竹抖了抖嘴角,拿起赵绵绵描画的那个图案,同她确认:“绵姐儿是想让我把这个图案绣到荷包上吗?” “嗯嗯。” 赵绵绵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又从针线篮子里挑了卷乌漆嘛黑的线,塞在一脸懵逼的冬竹手中: “要黑黑的哦~” 弹幕不知道赵绵绵要干什么,只知道迫不及待的嘲笑她: 【说实话,往那布上撒把米,鸡啄的都比你好。】 【主播,你可别为难你那婢女了。就算你画的出,她也绣不出这么这么烂的东西啊!】 【呵呵,也就冬竹惯的你,要是我们,保不齐把那图案绣成符咒,直接贴你脑门上!!】 赵绵绵白眼一翻,气的想要吐血,但她此时根本没空搭理直播间的粉丝,只顾着打消冬竹的疑虑: “祖祖说了,这个草草可以保平安。” 赵家的老祖宗几个月前就过世了,怎的能跟绵姐儿说这些有的没的。 绵姐儿这么小,不仅记得那“草”的模样,还能拿笔画下来,显然是老祖宗托了梦,在梦里与她说的。 冬竹年纪并不大,也没碰上过这种“托梦”的事情 可她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是老祖宗在天上保佑咱绵姐儿呢,就果断的点了点头,拿了那乌黑的绣线,往先前做好的荷包上绣去。 冬竹心灵手巧,她对着赵绵绵“画”的图案看了一眼,就自作主张的把手边乌黑的绣线一劈为二,先后捻了一股墨绿一股灰银进去,再用锡兰绣的针法,分别绣出叶片与叶根。 不一会儿,一株活灵活现的“大乌”就这么展现在了直播间观众的眼前。 第60章 院子秃了 【我去,原来主播你画的是大乌啊!】 【难道没有人觉得冬竹好厉害吗,主播那跟狗刨一样的画,她竟然能看出来是什么,还能还原的这么惟妙惟肖!!】 【主播,你这婢女跟着你,埋没了啊……】 【咦?不、不是,只有我好奇主播让冬竹给她绣个大乌做什么吗?】 【害,有什么好好奇的,一般她干这种不着调的事,只可能有两种目的。】 【哪两种?】 【混吃,保命。】 赵绵绵: 【……】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赵绵绵幽幽扔下这么一句弹幕,扭头就抱着冬竹绣的大乌荷包拍了一长串的彩虹屁。 吹的冬竹都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垂眼敛目,一脸的娇羞。 话说赵绵绵让冬竹给她绣了个大乌荷包之后,就把那荷包挂在了身上,有事没事的到处跑着露脸。 终于有一日,引起了贺老夫人的注意。 全家的女眷都聚在老夫人的临芳院给她请安,奇秋眼尖,自打赵绵绵一露面就看到了她身上挂着的那个绣着奇怪图案的荷包。 奇秋看的出来那是一株草,一株通体乌黑的草。 可当冬竹抱着绵姐儿从那太阳光下走过时,那叶片又反射出或银或绿的光,让人觉的好生……稀奇! “绵姐儿,你那荷包上绣的是什么?” 奇秋当着贺老夫人与秦舒虞的面问赵绵绵。 赵绵绵眨了眨眼,笑眯眯的回答到:“乌乌草呀,在二哥哥的院子里看到的,可好看了。” 贺老夫人第一次听说“乌乌草”这种东西,面露好奇,扭过头问秦舒虞:“那是什么?” 秦舒虞甚少去贺时筠的院子,哪里知道那院子里种了什么,见婆母问起,只好顺着话往下说: “筠哥儿常年不在家,他那院子都荒了,哪有什么好东西,绵姐儿见的…… 指不定是棵野草呢!” 秦舒虞一边笑着打趣,一边伸手戳了戳赵绵绵的脑袋,房内众人听了都掩着嘴笑。 玉藻性子活泼,连忙接话: “绵姐儿这年纪,就是对什么都感兴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能抓的,都恨不得去薅一把。” “那可不是,谦哥儿,筠哥儿,兰姐儿,还有那宜哥儿,可不是都这么过来么。” “感兴趣好啊,感兴趣说明咱绵姐儿也是个聪明的,日后启了蒙,说不定跟那兰姐儿一样,功课做的又快又好呢!” 一群女眷在老夫人的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没一会儿就把大乌的话题给岔了过去。 赵绵绵也插不上话,便揣着她的那个小荷包,一言不发的坐到了角落里。 闲聊间,贺老夫人扭过头,目光状似无意的扫过兀自坐在角落里的赵绵绵。 当那视线从赵绵绵脸上扫过时,老夫人目光微闪,似是皱了皱眉。 可奇秋一个笑话又把老夫人的注意力给抓了回来,一切便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归于平寂。 第二日,贺时筠外出没有归家。 贺安打着替二哥儿拾掇院子的名头,把临泽院的大乌全部挖了出来,悉数种在了临岚院背阴的小园子里。 贺时筠回到家,看到自己秃了一块的院子,咬着牙,黑着脸,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 贺时筠游学归来的消息并无太多的人关注。 毕竟这京城之地是天子脚下,能住在内城的人非富即贵。 说句不好听的,天上掉下块石头,随随便便砸个人可能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也没人闲着没事去关注贺家一个嫡次子的行踪。 除了…… 玄麟卫。 贺时筠刚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甚至还不等他踏进贺家的大门,谢忱已经收罗了所有的消息,事无巨细的同萧海州汇报了起来。 “人是十天前入城的,入城之后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城北执书阁名下的院子,住了七八天,才开始在外面活动。” 谢忱口中“十天前入城”的那人,便是贺时筠。 贺时筠明面上的身份是贺家的嫡次子,十四岁起在外游学,极少回家,却在背地里入了江湖组织执书阁,成了执书阁新一任的阁主。 执书阁百年之前隶属于离宗,出了好几位离宗宗主,一时风光无限。 可自打从离宗脱离出来之后就走了下坡路,渐渐混到如今三流门派都不如的地步。 执书阁的老阁主上个月没了,把执书阁托付给了自己最年轻的弟子青卓,这个青卓便是贺家的二公子,贺时筠。 萧海州对执书阁没什么兴趣,对贺时筠更没什么兴趣,只不痛不痒的问了一句:“他们阁里的那个异人抓了吗?” 谢忱便连忙回道: “已经抓了,当时老阁主亲自下的手,人也在两个月前带回了暗楼,这会儿该说的都说了,估摸着再过几日,就可以处理掉了。” 萧海州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言简意赅的道: “异人抓到就行了,剩下的是他们执书阁自己的事情,也用不着我们插手。 你找个人,先盯贺时筠一段时间,等西陵九星图找到了,再来处理执书阁的问题也不迟。” 谢忱垂手敛目,一派的恭敬: “是,大人。” 第61章 疯狂试探 赵绵绵过了几天的消停日子,几天之后,迎来了贺时筠的疯狂试探。 【主播,你这还差一百积分就升级了啊,努力一下呢。】 【就是就是!搞钱啊,升级啊!!】 赵绵绵窝在房里,撑着脑袋唉声叹气: 【我也想啊,你们也不看看那个贺时筠,简直是属狗的。】 【又不是我拔的他的大乌,他咬着我不放做什么!】 弹幕闻言开始哈哈哈的笑她: 【人家辛辛苦苦种了好久的大乌,你一来就摘了桃子,这搁谁身上谁不生气?!】 直播间不提还好,他们一提赵绵绵就气不打一处来: 【靠,你们还有脸提。】 【不是你们说这大乌很少见,很难得的吗?为什么它们种到我的院子里,我的金币数一点都没涨??】 弹幕: 【这谁知道,大概植物类的不属于金币兑换的范畴吧。】 【一开始让你拔你不去,非得事后折腾,你要早点想开,赚个几百的打赏,不就够升级了吗,还用得着在这里唉声叹气?】 赵绵绵看了一眼右下角那个4908的金币总数,一脸的后悔。 她扣了扣手指,替自己的失误狡辩: 【那不一样,我动手我就是罪魁祸首。别人动手,我就是那被殃及的池鱼……】 弹幕纷纷表示没眼看: 【呵呵,好的池鱼,再见池鱼。】 ** 贺时筠虽然生气,一口咬定是赵绵绵霍霍了他的大乌,但下命令的是贺老夫人,动手的是家里的管家。 甚至就连玉藻与灵落都替赵绵绵说话,说那绵姐儿性子绵软安分守己,从未打过临深院的主意,一切都是老夫人自作主张,劝他不要为难一个孤女。 弄的贺时筠有火发不出,越发觉得那赵绵绵的来历可疑。 一开始,贺时筠撺掇了贺时宜,想要趁着人多,把赵绵绵诓到水边。 奈何赵绵绵并不上当,只剩贺时宜一个劲儿在旁边拱火道: “你的胆子怎的忒小,这水边又没怪物,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赵绵绵不为所动,当着贺家老夫人的面,往秦舒虞的背后躲了躲,既小心又怯懦的道: “祖祖说了,我八字弱,不能靠近水边,会被那水里的妖怪吸了阳气的。” 赵绵绵这话说的一本正经,惹了几个大人掩着嘴笑个不停。 贺老夫人与秦舒虞笑完之后还点着头称赞赵绵绵的谨慎,又把赵家的老祖宗给夸了一通。 “这赵家的老祖宗可真是个明白人,知道怎的教导家里的姐儿。 话说那水边确实危险,别说绵姐儿了,宜哥儿与兰姐儿平日里也要多注意些,莫要一个人往那无人的地方去。” 贺叙兰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贺时宜则背着人做了个鬼脸,换了秦舒虞的一顿训: “你看看你,都这么大了,怎的那么不让人省心,这是胆子小的事情吗? 你自己贪玩莫拉着那绵姐儿做垫背的,要是绵姐儿出了什么岔子,莫怪我收拾你!” 贺时宜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大家不过说了几句话,为什么最后挨骂的又是自己?!! 直播间的观战围观了全过程,不留情面的戳穿赵绵绵: 【呵呵,《八字弱》《吸了阳气》,主播,我先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掰呢??】 【狗屁,上次她嫌热,还问冬竹能不能找个地方玩水。要不是冬竹拦着,她早就扑腾到水里去了。】 赵绵绵: 【(ー_ー)!!,此一时,彼一时。】 弹幕: 【话说,主播,你是不是怕那贺时筠对你下黑手啊?】 【不是吧,这么多人看着呢,那贺家二哥儿要怎么下手?】 【啧啧,我看主播是心虚吧。一般心虚的人,看什么都脏。】 【哈哈哈哈,前面的,你说什么大实话!主播能不虚吗,你当她那一院子的大乌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赵绵绵: 【是是是,你们说的都对。】 第二次,那贺时筠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然想了个扮鬼吓人的馊主意。 结果他颠,对手更颠。 也不知道两人怎么交手的,暖意大半夜听到动静赶到赵绵绵的房门口时,赵绵绵正裹着自己的小被子躲在床幔后面,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 而冬竹则提着尿桶站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尿桶里湿漉漉的,却空无一物。 反倒是绵姐儿的房门口伙同那与房门连着的院子地上,淌着不可名状的液体,被夜风一吹,散发出一股诡异的味道。 【主播,你怎么这么勤奋啊,大半夜的还没下播呢?】 【不、不是,你们在干什么??】 【我去,主播,你那婢女手上提的是什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尿桶??你们刚才拿尿桶泼谁了??】 【古代人迷信,相信以毒攻毒,能让冬竹拿尿桶泼的,难不成是什么脏东西??】 【哦豁~,那是闹鬼了??】 【主播,你这临岚院住的好好的,还能闹鬼啊,真是稀奇。】 赵绵绵: 【:)】 连着两次都没试探出个结果,贺时筠恨得牙痒痒的。 偏偏这是在贺家,他又不能拿出江湖上的那一套,直接提着剑去吓人? 万一赵绵绵的底细没摸到,最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三次,贺时筠直接来了个猛的。 大半夜的,他让人往赵绵绵的床上扔了两只耗子。 活蹦乱跳的那一种。 吓得赵绵绵一个激灵就蹦了三尺高,然后光着屁股爬上了外间的圆桌,瑟瑟发抖的呼叫冬竹: “啊啊啊啊啊!!” “冬、冬竹姐姐,有、有什么东西在床上……” “我、我怕!” 冬竹连忙点了灯查看。 见是两只耗子,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可此刻赵绵绵吓得够呛,冬竹也来不及深思这耗子是哪里来的,赶忙叫了暖意她们一起来逮。 一时之间,临岚院灯火通明,彻夜未眠。 贺时筠与人躲在暗处,看临岚院上下一阵忙活。 但见那赵绵绵惊慌之下言谈举止与普通三岁小孩无异,贺时筠皱了皱眉,脸上浮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公子,那姐儿才三岁,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闭嘴。” 第62章 绵绵最怕蛇蛇了~ 贺时筠找人折腾完赵绵绵,第二天又特地带着东西来瞧她。 赵绵绵一夜没睡,根本懒得搭理他。 可碍着对方贺家人的身份,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绵绵见过二哥哥。” 赵绵绵拖着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的给贺时筠行了一个礼。 贺时筠看着赵绵绵脸上显而易见的两个黑眼圈,乐的险些把嘴咧到了耳后根。 可他却是面上不显,故作惊诧的问道: “绵绵妹妹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无精打采?” 赵绵绵想到昨天晚上钻进她被窝的那两只耗子,又是一阵头皮发麻,她撇了撇嘴,眼睛里立马蓄起了两泡眼泪。 好在这眼泪并没有掉下来。 见赵绵绵撇着嘴不说话,暖意连忙在旁边替她回答到: “昨夜院子里不知怎的闹了耗子,把绵姐儿吓到了,这不,姐儿一宿没睡呢。” 贺时筠就在等临岚院的人提“耗子”的事情。 暖意的话一落地,贺时筠就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小厮把他准备好的掐口竹篓给拎了出来。 “哎哟,我许久没在家里住了,竟是不知这家里还能闹了耗子,让妹妹受惊了。” “不过也是凑巧,我前两日在外面寻了只异宠,见它十分乖巧,想来妹妹也会喜欢,今日就一并带了过来。” “这异宠有些本事,或许今夜能让妹妹睡个好觉。” 说着贺时筠就把手伸进那掐口竹篓,拎出一条通体乌黑的……乌梢来!! “啊————有蛇!!!” 暖意胆子小,看到贺时筠拎在手上的蛇,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独留赵绵绵跟那条凑到她眼前的乌梢蛇大眼瞪小眼,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 虽然赵绵绵怕老鼠,但她并不怕蛇。 尤其在贺时筠把那乌梢掏出来时,弹幕就在第一时间给她做了科普: 【啧啧,区区一条乌梢蛇,吓唬谁啊,这贺家二哥儿多大年纪了,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把主播吓到吧?】 【吓不吓人的还是其次,只有我觉的他这么做很幼稚吗?!】 【心眼小不说,人还幼稚,主播你确定你家这二哥有十六岁吗?古代人都早熟的很,他别跟你一样,是个异人吧!】 这贺时筠是不是异人赵绵绵暂时没空去想。 她看了看那双近在咫尺的小黑眼,纠结了一下,最后决定给自己这二哥一些面子。 于是连忙从凳子上溜了下来,开始围着院子的石桌打转。 赵绵绵一边跑还一边学着暖意不急不慢的叫唤: “啊~~~~有蛇~~~~” “绵绵好怕怕啊,绵绵最怕蛇蛇了~~~~” 贺时筠:“……” 弹幕:【……】 赵绵绵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没一会儿就把冬竹和小厨房的郑妈妈给引了过来。 贺时筠见有人来给赵绵绵撑腰了,冷哼一声,扔下乌梢就头也不回的翻墙走了。 见他的背影消失在墙头,赵绵绵又假模假样的嚎了两句,直到确定贺时筠不会回来后才两眼一眯,把地上的乌梢蛇捡起来,扔进那掐口竹篓里。 贺时筠本来赌那赵绵绵寄人篱下,没胆子告状,结果不到晚上他“送”给赵绵绵的乌梢就出现在了临芳院。 “外祖母,昨天夜里绵绵的院子闹了耗子,吓的绵绵一晚都没睡呢。” 临岚院闹耗子的事情贺老夫人一早就听说了,本来她想着也不什么大事儿,就没放在心上。 不曾想到了晚上,这绵姐儿却是拎着个竹篓来了临芳院。 赵绵绵踩着点跑到临芳院的目的并不是诉苦,只见她眼睛一弯,笑眯眯的同奇秋几人道: “不过今天晚上就不会再闹啦~” 奇秋见赵绵绵说的甚是笃定,也好奇了起来,连忙问她:“绵姐儿怎的这么说?” 赵绵绵连忙把她带来的掐口竹篓拎出来,往面前一放,说着就把一只白胖胖的小手伸进了竹篓里。 “二哥哥送了我一个宝贝,可厉害了,一下子把……都吃掉了!” “我带来给……,让外祖母今天也能睡个好觉。” 赵绵绵一边在竹篓里捞着什么,一边给老夫人屋子里的众人说话。 大家没听的太清,只隐约听到“二哥哥”“宝贝”“厉害”“吃掉”几个模模糊糊的字眼。 几人本来也没当回事,可当赵绵绵从那掐口竹篓里拎出一条比她人还长的乌梢蛇时,整个临芳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尖叫的尖叫,叫人的叫人,赶蛇的赶蛇。 总之,又是一夜鸡飞狗跳。 不出意外,贺时筠挨训了。 隔了辈分,老夫人下不了手,前去训人的是秦舒虞。 “筠儿,母亲知道你自幼就有想法。” 秦舒虞往那临深院一坐,贺时筠立刻老老实实的站起来,一副恭敬而又听话的模样。 “你不愿意读书,母亲跟父亲也不逼着你,非要你考取功名。 你不想在这京城待着,母亲便说服了老夫人,放你游览四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母亲本以为顺着你的意思来,你能看在一家老小的面子上,知恩图报,克念慎行。” “但今日你那做法,真真是叫母亲失望透了。” 秦舒虞没有把话点破,甚至连声音都是平日里温顺大方的样子。 可她说出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把贺时筠浇了个透心凉。 贺时筠明白秦舒虞话里话外的意思,因为他是一个异人,胎穿到天应国的异人。 不过贺时筠掩饰的好,这么多年,都没被人识破。 而这中间,秦舒虞居功至伟。 其实,秦舒虞早就知道贺事筠的身份了。 旁的人看不出来,可她这个当娘的,怎能不知自己亲生儿子的与众不同?? 贺时筠之所以能够在玄麟卫的眼皮子底下安然长大,根本离不开秦舒虞的刻意掩护。 秦舒虞本不信那天命一说,她甚至把自己儿子的命,看的比天命还要重要。 可自从这次游学回来,贺时筠行事越发张扬。 若他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折腾也就算了,但他竟然拿了那乌梢蛇去吓赵绵绵,就着实让人胆战心惊了! 赵绵绵的来历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连她都不敢随意的拿捏。 她这身份特殊的傻儿子惹谁不好,偏惹上了那绵姐儿,可别闯了大祸、叫人发现了身份,最后连累全家给他一起陪葬! 第63章 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秦舒虞在临深院坐了一盏茶的功夫。 这一盏茶间,她遣退了下人,单独与贺时筠说了一会儿话。 没人知道母子二人说了些什么,只知秦舒虞离开后,那贺家的二哥儿在院子中站了许久,第二天天一亮,便收拾了包袱,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又离了家。 贺时筠离开了家,赵绵绵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再那么草木皆兵,时时绷着一根弦,生怕有人要害她。 就是贺时筠这一走,直播间的热度也退了下来。 赵绵绵无所事事了三天,最后愣是没凑够100的金币,眼下正在4900的数值上挂着,要死不活的。 立了秋,天气渐凉。 这日太阳落了山,赵绵绵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吃瓜。 暖意被隔壁院子的宋妈妈叫到了院门口,正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话。 而冬竹去了小厨房,临走前让赵绵绵莫要乱跑。 眼下整个院子里,除了小池塘里那三条昏昏欲睡的锦鲤,就只剩下赵绵绵一个喘气的活物。 直到…… “咚”的一声,从东边的院墙上掉下一个黑黢黢的东西。 赵绵绵扭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又状若无事的扭回头,继续吃瓜。 弹幕: 【我去,大晚上的,什么东西啊?】 【那么响,主播没听到吗?】 【怎么可能没听到,我刚看到她扭头了。】 【主播,去看看呗~】 见四下没人,赵绵翻了一个白眼,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西瓜,口齿不清的道: “上次你们这么说的时候,害我差点暴露,这次,我打死都不会去的。” 公屏上闪过一道金光。 【您的粉丝[主播苟住]打赏了金币5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赵绵绵见状,不急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西瓜,拍了拍手,随即站起身: “其实,也不是不行。” 直播间的粉丝瞬间被她的表现给乐笑了,开始在公屏上调侃她: 【对咱主播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次打赏搞定不了的。如果不行,就再打赏一次。】 【主播,想当初我们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立志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呢,怎的短短四个月不到,就成了四十五度青年了啊!】 【嗯?什么四十五度青年??】 【害,卷又卷不动,躺又躺不平呗~~~】 【哈哈哈哈哈】 三言两语间,赵绵绵已经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东墙的墙根底下。 直播间的观众随着她的视线,不出意外的在那墙根之下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衣,半死不活的人!! 而这个人,竟然是半月没见的……贺!时!筠! 论狗,谁都敌不过直播系统。 赵绵绵刚认出贺时筠的那张脸,直播系统就送了她一大波流量,直接把她推上了晚间直播的首页。 眼下贺时筠似乎受了伤,躺在赵绵绵院子的墙根下要死不活。 他勉强可以睁开眼,却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只能张了张嘴,盯着赵绵绵,发出一个让人听不懂的音节。 看到这样的贺时筠,赵绵绵皱了皱眉。 说实话,她隐约猜到了贺时筠身份的不寻常。 从贺时筠前几日在家里的表现来看,这家伙要么是个异人,要么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 总之,绝非像他看上去的那样,只是一个恣意轻狂、不识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 而如今,赵绵绵这位神秘莫测的二表哥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她的院子里,一副闯了大祸的模样,可不就差在脑门上写上“麻烦”二字了吗?! “绵姐儿,你站那墙根底下做什么?天黑了,快些进屋吧。” 赵绵绵背后蓦然传来冬竹的声音。 原来是冬竹从小厨房取了东西回来,唤她进屋。 冬竹不知道赵绵绵这会儿正站在墙根下跟贺时筠大眼瞪小眼,她端着东西往那里屋里头走,刚准备伸手掀开帘子,就听空气中传来了赵绵绵十分欢快的声音。 “冬竹姐姐,等等,我撒个尿就来~” 贺时筠:“……” 冬竹:“???” 弹幕:【哈哈哈】 【神他妈的“撒尿”,主播,你怕不是想把你那二哥活活气死!!】 赵绵绵当然不会在院子里撒尿,她如愿以偿的看到贺时筠的那张脸由白转绿,再由绿转黑,开心的每根汗毛都在随风飘摇。 打赏也赚到了,嘴瘾也过过了,赵绵绵还没上头到真的落井下石,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她弯下腰,从地上捡了两根草,像模像样的往那贺时筠的身上一搭,就转身要走。 谁知刚才还一动不动的少年竟是突然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她鞋子上的南珠,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赵!绵!绵!” 然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不、不是,你都快凉了,拽我的珠子做什么?!” 赵绵绵黑着脸低低的骂了两句,见那贺时筠闭着眼一动不动,当真跟死了一般,她连忙伸出手去拽自己的鞋子。 奈何鞋子没拽出来,倒赔了一颗南珠。 赵绵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颗缀在鞋子上的南珠被贺时筠硬生生的扣下,死死的攥在了掌心里!! 【金币-100】 看到公屏上闪过的系统提示,赵绵绵眼前一黑,怨气直冲天灵盖。 【贺!时!筠!!你不要太过分嗷~~~】 吭哧吭哧的努力了好久,金币总数眼见着就要突破5000大关了,结果被贺时筠整了这么一出,直接跌回了四千八百多,这搁谁谁受得了?!! 偏弹幕还在一个劲儿的嘲笑她: 【哈哈哈,谁让你那么臭美的,在院子里吃个瓜还要换双鞋,这下珠子没了吧!】 【啧啧,本来以为主播今晚能升级的,我特地上线等着看那lv3的升级礼包是什么,结果就这?散了吧散了吧。】 【诶,主播,其实,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别别别,不成熟就别说了吧,万一主播脑子一抽,当真了呢?】 赵绵绵看着飘过去的那条弹幕,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抠了她珠子的贺时筠,犹豫了一下,最后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什么不太成熟的想法?】 弹幕: 【他不仁你不义,既然是贺时筠抠了你的珠子在先,你为什么不去他身上翻翻,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呢?】 直播间的公屏沉寂了一秒钟。 下一刻,公屏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妙啊,实在是妙!】 第64章 [天选]异能 赵绵绵本来只想“回个本”,结果也不知到这贺时筠从哪里回来的,一身血腥气不说,还从上到下光光的,别说银票了,连个铜板都没有看到。 最后实在没办法,赵绵绵只好拔了他左手拇指上的那个黄玉扳指,气呼呼的离开了院子。 赵绵绵把贺时筠的黄玉扳指揣进口袋里,公屏上立马弹出了系统提示: 【金币+2000】 就在观众你一句【卧槽】他一句【牛逼】的时候,直播间右下角的数字跳了跳,直接从4866跳上了6866。 接着一片绚丽五彩的系统光幕弹过,赵绵绵成功的升上了……lv3!! 【系统提示:恭喜主播完成lv2任务,您当前等级为lv3,已为您开启异能[天选],距离您下次升级还需积分,当前进度6866\/。】 赵绵绵回到房间,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块秋糕。 虽说她升了级,得了一个牛逼轰轰的异能,可这[天选]异能到底是什么,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别说她了,就连直播间的七千九百五十八名观众也众说纷纭,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天选?这什么异能,我以前从来没听过啊?】 【系统更新之后的新设定吧,我早上刚更新了系统,就看到了主播升级,啧啧,不得不说,还是系统会玩。】 【额,会不会是暗示主播是“天选之子”,让我们坚定不移的支持她??】 【支持她什么?支持她一顿吃两碗,还是一觉睡两天?】 【哈哈哈,楼上的,你别太损。】 赵绵绵: 【:),分析的真好,下次不要再分析了。】 这[天选]异能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明堂,赵绵绵暂且就把它放到了一边,想着是不是系统还没更新完毕,或许等她睡一觉起来,一切就正常了。 只不过等冬竹忙完回来赵绵绵还是一副瞪着眼睛、魂不守舍的模样,让冬竹心里泛起了嘀咕,连忙问她怎么了。 弹幕: 【还能怎么了,惦记她的那颗珠子呗。】 【我去,提到那颗珠子……主播你真的不打算管管你那二哥啊?我刚才听到了打雷声,是不是要下雨了啊。】 直播间的这条弹幕刚刚从赵绵绵眼前划过,外面果不其然闪过一道闪电,接着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雷声。 赵绵绵眼皮子跳了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扭过头,看了看四周,见暖意在里屋铺床,冬竹在收拾她的衣服箱子,刚准备溜出去看看贺时筠死透了没,临岚院的院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由于亥时已经过半,临岚院早早的就落了锁。 外面的那人便使劲在院门上敲了敲,扯着嗓子喊道: “冬竹、暖意,出大事了,快开开门!” 暖意听出了那声音,正是负责前院的观河,心里一惊,连忙小跑着去开了门。 暖意开了门,那观河也不进来,而是站在门口一脸谨慎的朝院子内望了望,这才出声道: “快,外面来了兵马司的人,说咱府里进了贼。老爷让你们赶紧带着姐儿去前厅避一避,等会兵马司要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搜查一下!” 冬竹与暖意一听,连忙一人带着绵姐儿往外走,一人去通知院里的其他人。 不一会儿,赵绵绵就被冬竹抱到了前厅。 观河说来的是兵马司的人,可等到了前厅,赵绵绵定睛一看,竟是全副武装的玄麟卫! 而领头的那人,赵绵绵再熟悉不过,正是她的老熟人—— 谢忱。 谢忱穿着玄色暗纹的武服,脚蹬黑靴,腰系蹀躞,就连那袖子上都绑了铁制的护臂,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赵绵绵好奇的多瞧了两眼,她刚把视线从谢忱腰间的那块玄字令牌上划过,谢忱就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脸。 吓的赵绵绵连忙往冬竹身后躲了躲。 其实谢忱也不是针对赵绵绵,自从他一踏进贺家的大门,那身上就跟淬了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样,要有多冷就有多冷。 谢忱面无表情的把贺家所有人都看了个遍,这才转过头同贺兆先说话: “贺大人家里就这么些人了?” 玄麟卫威名在外,又素来享有特权,哪怕是进那一等公爵的家里抓人,也可以先斩后奏。 虽然贺兆先与贺简行一头雾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不悦,好声好气的与谢忱道: “家里的哥儿姐儿都在这里了,后面还住了些长工,怕惊扰到府里的女眷,都聚在隔壁的院子里。” 谢忱闻言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他抬起右手一挥,便有一队玄麟卫出列,干脆利落的朝那后院的方向搜去。 【我有预感,主播你那二表哥闯了祸。】 【啧啧,看这架势,指不定闯的祸还不小呢。】 【万一啊,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主播那表哥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这全家上下是不是都要跟着他倒霉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古代都讲究连坐,尤其在谋逆造反通敌叛国那种重罪上,都是要诛九族的。】 【我去,诛九族啊,那么严重的啦?】 【不至于吧,看玄麟卫这进门的架势,似乎还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不然谢忱也不会让人把家里的女眷都请出来,再入内搜查。】 【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啊。】 谢忱在贺家的前厅里背手而立。 贺兆先几度想要上去攀话,都被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冷厉给逼了回来。 如此几次之后,贺兆先只好闭了嘴,耐心的在前厅等待玄麟卫搜查的结果。 不一会儿,两名搜查临芳院的玄麟卫回来,言简意赅的同谢忱汇报了两句,又匆匆离开前厅,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直播间的观众都在猜测那贺时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突然公屏上闪过一条粉色的弹幕: 【咦?】 弹幕: 【嗯??主播你发现什么了吗?】 赵绵绵一脸奇怪的挠了挠头,却不说话。 等第二波玄麟卫回来,再次抱着手跟谢忱汇报时,公屏上又闪过了另外一条粉色弹幕: 【哦??】 弹幕: 【???】 【主播,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然而赵绵绵又挠挠了头,还是不说话。 终于,第三次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爆发了: 【逆子!你怕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爸爸!!】 第65章 池鱼本鱼 赵绵绵不敢得罪她的金主爸爸们,只好一五一十的把她看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赵绵绵: 【不是,你们都看不到吗?刚刚与谢忱说话的那两波玄麟卫中,都有一个肩膀受了伤的。】 【关键好巧不巧,那两人受伤的位置一毛一样。】 【这谢忱怎么回事,难道就喜欢招些身残志坚的手下??】 弹幕: 【……】 直播间的观众看不下去了,弱弱的问了一句: 【有没有可能,那两个是同一个人呢?】 赵绵绵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这样!】 只不过下一秒,粉丝们又反应了过来,纷纷在公屏上跟她确认: 【等等,主播你刚才说什么?你能看到什么?】 【她说她看到两个玄麟卫都受了伤,伤在肩膀上,位置还一模一样……】 【???】 【主播,你什么时候能透视了?】 【透视?假的吧,主播,要不你说说,其他人身上都有什么毛病??】 赵绵绵闻言眨了眨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定睛往那谢忱的身上看去。 然而谢忱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只有腹部显示了一团颗粒状的阴影,也不知道是些什么。 弹幕问她:【那阴影在左边还是右边?】 赵绵绵:【右边。】 弹幕又问:【上腹部还是下腹部?】 赵绵绵:【下腹……吧。】 弹幕继续问:【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吗?】 赵绵绵顿了一下,最后幽幽形容到:【看上去像石头,一颗一颗的。】 弹幕懵逼了: 【???】 【石头??该不会是结石吧……】 这下,把赵绵绵给干沉默了。 弹幕与赵绵绵各自沉默了一秒钟,一秒钟后,直播间的公屏上爆炸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笑死,原来升级lv3获得的异能[天选]就是透视啊,不过主播,你这透视异能也太坑爹了吧,真的只能看到人身体上的毛病?】 【不不不,咱们先别管主播能看到什么啊,我就想知道,那谢忱身上的,真的是……结石吗?】 【以我外科十年的经验,不仅是结石,还有可能是肾结石。】 【哈哈哈,真的假的?这古代还有肾结石??】 【呵,你很好奇么?可这种事光好奇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指望主播张嘴去问吗??】 【嗯?】 【嗯??】 【嗯……???】 直播间的公屏顿了一下。 这一下,让赵绵绵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 赵绵绵脸色苍白,瑟缩着又往冬竹的背后躲了躲: 【做梦!!我是不可能去问的!!!】 赵绵绵当然没有去问,她还没有傻到自投罗网。 要是这时候去问谢忱他是不是长了肾结石,那差不多跟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在太岁头上动土没什么两样。 哦,不,还是有区别的。 一种是活活烧死,另外一种是被虐的……生不如死! ** 玄麟卫的动作很快,没多大一会儿,又有几名玄麟卫搜查完了一个方向,折回了贺家的前厅。 那几名玄麟卫的脸色很不寻常,他们似乎找到了一样东西,直接交到了谢忱的手中。 谢忱盯着手中那物皱了皱眉头,忽的开口问道: “在什么地方寻到的?” 前来回话的玄麟卫立马回复到:“西边第二间院子的墙根下。藏在草丛里,十分隐蔽。”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贺兆先与贺间行伸长了耳朵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下一刻,两人都淡定不起来了,因为谢忱竟是转过身,再次用锐利而又冰冷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谢忱的视线在贺叙兰的身上顿了顿,吓得秦舒虞一身冷汗,偏又不知道这位京都兵马司的谢大人要做什么,只能自欺欺人的把贺叙兰往身后挡了挡。 好在谢忱的目标并不是贺叙兰。 见他挪开视线,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他那令人害怕的视线又落在了……赵绵绵的身上!! 【我去,你们看那谢忱的表情,好可怕!!】 【讲真,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阴鸷的目光,主播,你确定你没干什么事情被他瞧出破绽吗?】 【也有可能不是主播。你们说,会不会是那贺时筠? 你们难道忘了,主播离开院子的时候,贺家二哥儿还在那东边的院墙底下趴着呢。 会不会是玄麟卫在院子里找到了贺时筠,先入为主的认为主播跟他是同谋??】 【蛙趣,这就是池鱼本鱼吗,那只能同情主播一秒钟了。】 【哈哈哈,神他妈的池鱼本鱼!同情主播一秒钟+1】 赵绵绵也看到了谢忱那“想要吃人”的视线。 她没有秦舒虞护着,只能瑟瑟缩缩的躲在冬竹的背后。 好在冬竹是个忠心的,见赵绵绵害怕,连忙往前踏了一步,把谢忱的视线挡了个结结实实。 眼见那谢忱脚步一抬,就要朝赵绵绵的方向走去,贺简行咬了咬牙,上前拱了拱手,道: “谢大人,这贺家在府的内眷您也见了,院子也搜了,可否告诉我们发生了何事,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日后张大人那边问起来了,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虽然贺简行与谢忱同级,甚至较真起来,贺简行还高上那么半级,但两人一人在中书省一人在兵马司,可以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没什么往来交情。 贺简行本来并没有指望谢忱能回答他,他这么说不过是想借着张大人的名头提醒一下谢忱,这里是天子脚下,是中书省四品官员的内宅,而不是他可以随便乱来的地方! 谢忱虽然是个武将,但他跟着萧海州混了许多年了,哪里听不出贺简行话里话外的警告与威胁。 只见他扭过头,一脸戏谑的看了一眼贺简行,便毫不掩饰自己的跋扈与嚣张。 “今天这事贺大人要说尽管出去说,我谢某人倒要看看谁有那通天的本事,能够包庇闯入太傅府刺杀当朝太傅的贼人!!” 谢忱这话一出,不仅贺简行,就连贺兆先都沁了一身的冷汗。 在天应,等级制度森严。 别说刺杀当朝太傅了,就是寻衅滋事、误伤了那八品的县丞县令,也是重罪。 何况这是在天子脚下,是在玄麟卫的地盘上,伤的又是那权势滔天的萧海州。 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人怕是不想活了?! ----我是分割线---- 谢忱:老子不过捡了颗南珠,想问是不是你们家姐儿的丢的,要你在这里逼逼赖赖!! 第66章 要了狗命 知道谢忱要抓的是闯入太傅府刺杀萧海州的刺客后,贺家上下连吭都不敢多吭一声,生怕说错了什么话,被那玄麟卫当做刺客的同党,给抓了起来。 秦舒虞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但她揽着兰姐儿站在角落里,也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不一会儿,所有搜查的玄麟卫都回到了前厅,谢忱与为首那人说了两句话,便有一人出列,小跑着离开了贺家。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那名离开贺家的玄麟卫去而复返,竟是带回了三两个嬷嬷。 那些嬷嬷往贺家的前厅一站,个个目光锐利,像是生生要把人射出个洞来。 “谢大人,您这是……” 牵扯到了太傅萧海州,贺兆先也不敢阻拦玄麟卫。 可显然这谢忱没在后院找到他要找的人,又要拿家里的女眷开刀,贺兆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家里的女眷面前。 谢忱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无甚情绪的道: “天色昏暗,侍卫也没看清那刺客的样貌,本来我们是奔着那刺客来的,按道理找不到人就该换个地方,可偏偏那刺客逃跑时从太傅府顺走了一样东西,十分重要。 萧大人的意思,找不到刺客也不要紧,只要把那丢失的东西寻回去便算我等完成了任务,所以这贺家上下每一处地方,在下都是要找一下的。” 如果谢忱这话说在进门之前,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他偏偏说在玄麟卫把贺家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尤其刚刚他又遣人去寻了几个宫里的嬷嬷,显然是要当着贺兆先与贺简行的面…… 搜身! 这搜身的对象是谁,不言而喻。 除了贺家的男丁,所有的女眷,从上到下,一个都跑不脱!! 【我去,那太傅府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啊,整这么大排场?别是什么虎符之类。】 【你小说看多了吧,虎符怎么会出现在一朝太傅的府邸里??】 【那你说是什么,总不是什么象征身份的玉珏玉佩之类的吧……其他的东西,丢就丢了呗,也没必要整这么大排场啊。】 【主播,要我说,你那二哥也是牛逼,搞的鸡飞狗跳的……】 【等等等等,前面的说什么?】 【嗯?我说主播那二哥牛逼,搞的鸡飞狗跳的。】 【不是,你前面的那一个,说什么来着?】 【啊,我吗?我说“其他的东西,丢就丢了,没必要整这么大的排场”。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不、不是,你们难道忘了,主播晚上从贺时筠身上扒下来的那个东西,那个价值2000金币,让她直接升了lv3的东西??】 【啊,那是个什么来着?】 【是个黄玉的……扳指。】 【哦豁~主播,你完了!】 赵绵绵: 【……】 眼下除了谢忱,谁也不知道太傅府里丢的是什么东西。 但赵绵绵有预感,她从贺时筠手上薅来的那个扳指,肯定就是谢忱要找的东西。 她就说嘛,她怎么那么好命,随随便便从贺时筠那里抢个东西就值2000的金币,帮她一下子回了本不说,还直接升上了lv3。 原来,大坑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过,谢忱带来的那几个嬷嬷已经按着顺序一人一人的搜身搜过来了,难道她还能背着所有人,把那烫手山芋给扔出去不成? 且不说她把那么大个东西扔出去会不会引起玄麟卫的注意了,一下子少了2000的金币,狗系统不会不当人,直接给她来个降级,让她从lv3再跌回lv2吧?! 真是……要了狗命! 眼见几个嬷嬷已经搜完了冬竹,正朝她伸出手。 赵绵绵咬了咬牙,屁股一撅,往地上一赖,直接指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嬷嬷,开始嗷嗷的哭。 “呜呜呜,珠珠,珠珠没了!!” “坏人,偷了我的珠珠!!” 赵绵绵放开嗓子这么一嚎,直接把向她伸出手的老嬷嬷给吓了一跳。 老嬷嬷在宫里做了一辈子,还没见那个大户人家的姐儿像赵绵绵这样,敢当着玄麟卫的面空口说白话的。 别说珠子了,她可是连这姐儿的衣服角都没挨上,又怎会干那偷鸡摸狗的腌臜事?? 当着谢忱的面,老嬷嬷也不敢硬来,她扭过头,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对方。 见谢忱目光锐利,直直的朝她身上射来,老嬷嬷连忙往地上一跪,辩解道: “谢大人明察,老身是宫里的教养嬷嬷,绝不会做那偷窃之事,是、是这姐儿……” “是什么?” 谢忱皱了皱眉,往两人的方向走了几步。 秦舒虞见状,连忙上前,把那赵绵绵从地上搂起来,细细的劝到: “绵姐儿,可莫要胡说,谢大人看着呢。” 赵绵绵听了连忙把脚上的鞋子脱了,举在手里: “珠珠!” “不见了!!!” 看到赵绵绵举起了鞋子,众人连忙顺着那小小的绣鞋看去,果不其然,姜黄色的绣鞋上光秃秃的,只剩了一根同色的绣线头,显然是上面原先缀着的东西被人扯了掉。 至于那绣鞋原来缀的是什么…… 众人又看了看赵绵绵的另外一只脚。 赫然是颗指甲盖大小的南珠!!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向那老嬷嬷的眼神都充斥着狐疑和指责。 “呀,绵姐儿那南珠还是谢大人先前送的吧,这老嬷嬷的胆子真大,敢当着谢大人的面昧下那南珠,指不定以前怎么在宫里敛财呢。” “害,要我说,这也不能怪她,自从先皇殡天之后,萧太后就整日茹素,连带着宫里的吃穿用度都降了好几个档次。 加上小皇帝年纪还小,未通男女之事,后宫一切从简,自是没了以前的油水。” “不过这嬷嬷看着一本正经,竟然能做那等子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两三句议论下去,谢忱找来的老嬷嬷直接白了脸。 她活了一辈子,在宫中谨言慎行了一辈子,还从没被人这般诬赖过。 且不说她偷没偷那珠子,光这杀人诛心的流言蜚语,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想着老嬷嬷咬碎了一口银牙,也学那赵家姐儿,直接往地上一赖,嚎啕大哭起来: “哎哟,冤枉咯~可冤枉死老身咯~~” “青天在上呐~日月可鉴呐~~老身一生清白,可从没干过那档子偷鸡摸狗的腌臜事啊~~~” 老嬷嬷嗓门大,绝不是赵绵绵那声量能够比拟的。 往地上一赖之后,嚎的整个前厅都是震耳欲聋的穿耳魔音。 最后连谢忱也受不了了,黑着脸挥了挥手,连忙让玄麟卫把那几个老嬷嬷都带了出去。 “行了,这贺家的小姐儿才三岁,身上也藏不了东西。算了,不用搜了。” 谢忱话音落地,一屋子的人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第67章 兄友妹恭 谢忱带着玄麟卫走了,贺家的婢女们又忙活着把各自的主子往各自的院子里带。 赵绵绵也被冬竹抱着,“委屈巴巴”的往那临岚院走。 两人刚绕过东湖,眼瞅着都到了临岚院的门口,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从前门的方向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 那小厮把手中软布包着的东西递给冬竹,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姐儿,道: “这是谢大人让小的转交给姐儿的,让姐儿早些歇息,莫要再哭了。” 待那小厮离开,赵绵绵与冬竹对视一眼,连忙打开那软布包。 里面赫然躺着一颗南珠,正是先前被贺时筠拽掉的……那一颗!! 赵绵绵一愣,眨了眨眼,默默地在心里替贺时筠点了根蜡烛。 ** 赵绵绵不知道那黄玉扳指是不是谢忱要找的东西,又不敢放在屋里,便寻了个身边没人的时候,将那扳指埋在了院子的大树底下,想着哪天风头过了再去挖出来。 然而赵绵绵刚埋好东西,就听暖意在院墙外跟人唠嗑,说那临泽院的事情。 于是她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躲在院墙的里面,隔着墙,津津有味的听起了壁角。 “前几日那太傅府遭贼的事情闹得可是沸沸扬扬,听说外面街上都多了许多玄麟卫。” “哎哟,我原以为那玄麟卫是寻了个由头冲着咱们贺家来的呢,敢情真有那事儿啊。” “可不是。听庄妈妈的意思,不止街上,就连那守城的侍卫都换成了玄麟卫,逮着形迹可疑的人翻来覆去的查呢!” “啊?当真?!” “我还能诓你不成!” “难怪今个儿我在大厨房碰到了灵落,我还奇怪那筠哥儿不是前两日就离了家吗,怎的灵落还去那大厨房取东西,敢情是玄麟卫查的严,筠哥儿压根没出得了城啊!” “呸呸呸,这是能说的话吗?叫人听了去,还以为咱家筠哥儿是那潜入太傅府的刺客呢!” “害,瞧你那胆儿,这是临岚院,绵姐儿心大着呢,就是听去了也不会胡说。” “得得得,你还是小心点吧,我可听说……” 两个婢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赵绵绵把耳朵贴到那院墙上也听不到一丝半分,她才意犹未尽的撇了撇嘴,转身往房间里走。 直播间的粉丝好心的在公屏上替她消化听来的壁角: 【哟嚯,主播,你家这二表哥的胆子还挺大,惹了事不躲起来,还敢回家??要我就躲的远远的,等那风头过了再回来。】 【算了吧,以你那智商估计在电视剧里都活不过两集。还躲的远远的,你没听那婢女说外面全是玄麟卫吗?】 【就是就是。要我说主播这二表哥也是个聪明的,贺家刚刚被玄麟卫搜查过,那谢忱肯定想不到他又杀一个回马枪,直接躲回家里。】 【不过主播,年纪轻轻就能整这一套,你确定你这二表哥不是穿越过来的异人??】 贺时筠本来就跟赵绵绵不对付,赵绵绵哪有那个胆子去试探对方是不是异人。 再说,贺时筠过完年就十七了,足足比她大了十四岁,论经验论阅历都比她一个刚刚穿越过来的小屁孩强上许多。 她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试探到对方的底细反倒是把自己的老底儿给揭了开了。 想着赵绵绵就溜回了房间,一脸欢快的去吃郑妈妈新做的栗子酥了。 贺时筠“病”的不轻,连老夫人都惊动了。 老夫人本来的意思是让贺简行出面,请个太医过府瞧瞧。 可最后不知道秦舒虞说了什么,太医也没请成,而让城东的老大夫给开了一个方子,仔仔细细的在家里养着。 中间赵绵绵远远的看过两眼,那贺时筠确实如暖意她们所说,面色苍白、脚步虚浮,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样子。 至于到底是染了风寒,还是受了伤中了毒,就没人知晓了。 那贺时筠病了三日,赵绵绵也纠结了三日。 最后,在直播间观众的怂恿和劝说下,她还是决定去临深院瞧瞧。 毕竟贺时筠也算得上半个恩人,没有他的那块黄玉扳指,赵绵绵这会儿说不定还在lv2上飘着呢,哪有那么快升级到lv3。 何况,赵绵绵还有她自己的打算。 为了保险起见,赵绵绵换下了脚上缀着南珠的绣鞋,又换了个不值钱的荷包挂在腰间,这才屁颠屁颠的跑去小厨房,一脸兴奋的“亲手”熬了一碗驱寒的药汤。 “冬竹姐姐,放点这个吧。” “冬竹姐姐,这个看着也不错,我们也放点吧。” “冬竹姐姐,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嗯……要不,都放一点吧。” 冬竹看到赵绵绵不断往那砂锅里加的药材,心里一梗,默默的替贺时筠擦了一把汗。 “绵姐儿,咱真是不是去毒死二公子的吗?” 赵绵绵撇了撇嘴,一本正经:“瞎说,二哥哥那么好,还会替绵绵抓耗子,绵绵当然希望二哥哥的病能早点好起来呀。” 冬竹抖了抖嘴角,没有接话。 倒是郑妈妈听了后半句,忙不迭的与人夸赞道:“哎哟,咱绵姐儿的心地真好,这兄友妹恭的,真是羡煞旁人。” 直播间的观众听了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 只剩一人在那弹幕上吐槽着: 【不是,她把这……叫“兄友妹恭”??】 第68章 你尽管说,看我信不信 熬完了药汤,赵绵绵与冬竹亲自拎着,去了那临深院。 只不过赵绵绵一进那院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杀气,有杀气! 赵绵绵只是小又不是傻,她见状连忙加快了脚步,两三下就冲进了贺时筠的屋子里。 赵绵绵与冬竹进门的时候那贺时筠正歪在靠窗的矮榻上,脸色苍白,沉默寡言。 如暖意形容的那样,虚弱而又颓废。 趁着冬竹把食篮往桌上摆的功夫,赵绵绵上下打量了一眼贺时筠,果不其然看到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连带着肺腑和经络上也有些形容不出的暗影。 她把这些症状给直播间的观众一形容,隐藏在她直播间的大佬们立刻就给出了结论: 【很显然嘛,他这是受了伤之后又中了毒,这会儿伤也好不透,毒也排不出,相互作用之下导致阴阳两亏。不好好找人调理,怕是要落下病根。】 【我去,这么严重的吗?】 【呵,你当那太傅府是好闯的啊,这贺家哥儿没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都是祖辈烧高香了!】 【就是就是,你看前几日那玄麟卫的架势,老吓人了。】 弹幕还在叽叽喳喳,而那矮榻上的贺时筠见冬竹从食篮里端出了一碗黑黢黢的药汁,毫无避讳的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句: “有劳绵绵了。” 赵绵绵瞪着眼睛,滴溜滴溜的看了贺时筠好几眼。 她想到自己这次来临深院的目的,顿了顿,随即伸出手,使劲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掐。 下一秒,赵绵绵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就微微泛红,开始往外撒小珍珠: “二哥哥,你没事太好了!!” “那天绵绵不是故意把你扔在院子里的,绵绵还没来得及叫人,家里就乌泱泱的进了好多人。” “呜呜呜,好可怕~” 弹幕: 【???】 【她说的“没来得及”,是整整一个时辰吗?】 【笑死,主播现在的脸皮可真是越厚了,撒起谎来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贺时筠:你尽管说,看我信不信。】 【哈哈哈】 贺时筠当然不信赵绵绵的屁话。 他那日被祝余从临岚院捞出来,翻着墙往外带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亥时了。 真要叫人,一个时辰都够把那谢忱与玄麟卫给招来了,又怎会任他在那墙根下毫无知觉的躺了足足一个时辰?? 可换句话说,也得亏这赵绵绵没有叫人。 真是引来了其他人,他这一身的伤,怕是要解释不清了。 想着贺时筠扯了扯嘴角,没有去接赵绵绵的话,而是反问道: “是吗,那日家里当真来了许多人?” 赵绵绵一脸真诚的点了点头:“好多好多的人。” 贺时筠垂了垂眼皮,脸上一派的云淡风轻。 最后,他竟是头也不抬的道: “那绵绵妹妹定是被吓到记错了事儿,前几日我都在外面呢,又没有回家,妹妹怎的能在家里见到我??” 弹幕: 【????】 【好家伙,敢情这贺时筠也是个胡说八道的高手啊!】 【哈哈哈,他肯定不知道,当时不止主播,直播间里的七千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他那张脸!】 【啧啧,话说这两人的年纪加起来不足二十,但那心眼子都赶得上活了千年的莲藕精了,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赵绵绵折腾了这么一趟,就等着贺时筠说这句话呢。 贺时筠的话音落地,就见赵绵绵连忙把刚才挤出来的眼泪往回一收,一副“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的模样。 赵绵绵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规规矩矩的给贺时筠行了一个礼。 “好的,二哥。”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直播间的观众不知道赵绵绵唱的是哪一出,纷纷打出【???】。 而赵绵绵一边往临岚院跑,一边在弹幕上放飞自我: 【芜呼~~】 【不认好啊,不认那价值两千金币的扳指就是我的咯~~】 弹幕纷纷表示没眼看: 【……】 【主播,你还能有点别的出息吗??】 赵绵绵一走,贺时筠屋内的横梁上就翻下一人。 那人灰衣冷剑,从贴身的衣袋里翻出白色的瓷瓶,递给了贺时筠。 贺时筠接过,倒了两颗出来,就着手边的茶水吞了,这才冷着脸指了指赵绵绵带来的那碗黑黢黢的药汁。 灰衣人会意,端着那碗药汁往墙边的花盆里一倒。 药汁浸入泥土,只见刚才还开的正艳的芍药一下子蔫了下去,像是瞬间被人吸干了精气一样,贺时筠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显得难看了。 “阁主,这……” “赵!绵!绵!你不要有落到我手上的那一天!!” ** 贺时筠在家里养了大半个月,大半个月后,他还是离开了贺家,只留了一个口信,说是去了那淮河以南,寻什么玉屏道人,把贺简行气了个半死,对着秦舒虞好一阵训。 “看看你惯出来的好儿子!!” “要我说,当初这臭小子说不上书院的时候就该家法伺候,一次不去就打一次,两次不去就打两次,一直打到他愿意为止!!” “倒省得他现在无法无天,连礼法亲伦都不放在眼里!” 见贺简行发了火,秦舒虞也不敢再替贺时筠开脱,只得耐着性子劝自己的夫君道: “筠哥儿自小就有主见,他说那书院不去,那定是打死都不会去的。” “再说,朝中已经有谦哥儿了,你就算把他逼死,又能学出个什么名堂来?” “逼的紧了,怕不是要适得其反,让筠哥儿跟家里生了嫌隙。” “十年前的那事,你可莫要忘了……” 听秦舒虞提了旧事,贺简行也陷入了沉默。 他站在窗边,凝视着院内的那片黑暗,回忆起了多年以前贺时筠不服管教离家出走,又险些丧命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贺简行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怎的那谦哥儿勤奋努力处处拔尖,到了筠哥儿这里,就变得让人不省心起来。 不过秦舒虞提了贺时谦,贺简行心中的怒火暂且消下去了一些。 可他又不愿意放下姿态,便冷哼一声,继续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士农工商,尊卑贵贱,自古文人都是高人一等的。” “再说我贺家世代出的都是文人,端的就是要在那官场上发挥作用光耀门楣。 我贺简行的儿子,再不济,高低也要混个闲曹,不然日后到了那九泉之下,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这样,过几日你寻个法子先断了他的银钱,把人弄回京里。 我回头问问彭大人,看有没有法子给他寻个差。”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秦舒虞自是不敢再多说一个不字,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去。 只不过,不等秦舒虞拾掇了那书案上的册子,贺简行话锋一转,又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我前两日与母亲说起绵姐儿启蒙的事情。母亲原本的意思是看我夫妻二人,但我想了想,那孩子虽然不姓贺,却也是云娘的血脉,不如就循了兰姐儿的例,秋下就送到瞿先生那里,你道是如何?” 牵扯到贺云娘,秦舒虞哪里敢说不,她一口应下,又与贺简行商量了一下给瞿先生的束修,这才从书房退了出去。 而秦舒虞一踏出书房,那夜风便夹杂着初秋的寒意席卷而来,吹了她跟玉蒲满头满脸。 秦舒虞抬头看了看天,幽幽叹了口气: “起风了。” 第69章 寻山书院 瞿山白是寻山书院的先生。 寻山书院是京中甚是有名的书院,百年之前出了一个天下第一才子张禾,又出了一个官居高位的段太师,至此之后便受到世人的追捧,门生不断。 但那寻山书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他们往往会考较求学之人的人品、家世以及天资,最后才择其优者收入书院之中。 而这些年,天应朝局动荡,连带着寻山书院也有些变了味,成了京中权贵攀比招摇,甚至拉帮结派的地方。 本来以贺家的权势地位,几个哥儿姐儿进那寻山书院也是有些够呛。 可瞿山白是贺太师贺岐山的门生,念在往日旧情之上给了些许照顾,便让贺家的哥儿姐儿都在那书院里入了学。 赵绵绵第一天进寻山书院是贺时宜带去的,稀里糊涂的认了几个人便算拜了师。 等她从那书院出来的时候只记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叫瞿先生,还有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叫庄先生,其他的,便如同走马观花一般,连个大概的印象都没留下。 【主播,你好像是这书院里最小的诶!】 【啧啧,主播才三岁半,竟然就要上学了,看上去这古代,也不比现代轻松嘛。】 【可不是嘛,我们这儿三岁才上幼儿园,除了吃就是玩,但这古代的书院好像没那么轻松,说不定天天都要背书呢!】 被贺简行一句话就送到了寻山书院,赵绵绵还在懵逼之中呢,猛的听说要背书,瞬间像那泄了气的皮球。 赵绵绵: 【啊,不是吧,不是说去启蒙吗?怎的还要背书?!!】 直播间的那位民俗学教授立马蹦了出来: 【?主播你不知道??古代的启蒙就是靠背的啊,千字文、三字经、弟子规什么的,总不能教你啊窝鹅吧!】 赵绵绵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情愿: 【那这书要背不下来会怎么样啊,不会连饭都不给吃吧?!】 弹幕先是安慰了她一番,又纷纷给她出主意: 【那倒不会,顶多罚个站,打个板子什么的。】 【主播,其实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那贺家的小哥儿,我觉得以他的性格,以前肯定没少挨罚。说不定,他还有很多“秘籍”,可以传授给你呢!】 【哈哈哈,什么秘籍?逃课的秘籍,还是偷懒的秘籍??你们也不怕主播被那贺家小哥儿坑的裤衩子都没了?!】 【怎么可能,这不是有我们嘛!主播真要不会,我们可以给她整点高科技的啊!】 【啥?前面的,啥高科技??】 【额,我们这边有种实时互联网在线辅助工具,可以搜索任何入了库的文章,到时候主播要是背不下来了,我们就搜了在弹幕上打给她看,不就行了。】 【你说的这个互联网在线辅助工具,该不会是……百度吧??】 【对对对对,你们那里也有?】 【呵呵呵。】 赵绵绵: 【……】 直播间观众虽然没解决赵绵绵的烦恼,但给她提供了解决问题的方案,让赵绵绵提起的心又安安稳稳的放回了肚子里。 ** 寻山书院的弟子其实并不少,但像贺时谦那一辈已经成年了的,早早的就参加了科举,离开了书院。 剩下一些年纪稍大的,被安排在了群英院,跟着瞿先生学习治国之论。 而年纪尚幼的,就留在了承明院,由庄先生因材施教。 赵绵绵才三岁多,自是要在承明院启蒙的。 承明院除了她,还有几个跟贺时宜差不多大的孩子。 其中身份最为显赫的便是宁王府的靖阳郡主梁玉芙,以及与她一母同胞的亲弟,梁元晟。 靖阳郡主今年已经十二了,按道理过了秋下就应该去那群英院了。 可她觉得群英院里都是一群书呆子,规矩又多,要求又高,还不如在这承明院来的轻松自在,便想方设法的磨了家里,让她在承明院多留了一年。 除了靖阳郡主,还有两个本该转入群英院的弟子。 一个是刚满十三的西南节度使之子,李裴宴,一个便是赵绵绵先前见过的诚意伯的独子,吴佑。 吴佑没有转去群英院也不足为奇。 他家里就他一个,日后注定是要继承诚意伯吴章的爵位的,参不参加科举的意义不大。 加上吴佑平日里跟朋友吃喝玩乐溜鸡斗狗,也闲散惯了,根本适应不了瞿先生那边的规矩与强度,就索性在承明院里多待上几年,算是混了个圈子。 至于李裴宴,说起来就要复杂的多。 简而言之,身为西南节度使李鸿飞的小儿子、李太妃在京中唯一的娘家人,李裴宴的身份更像是一个“质子”。 用来制衡西南兵权的质子。 身为质子,当然不能跟其他书院弟子一样,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赵绵绵在书院里待了三天,三天里她依赖直播间的观众,已经把人际关系给理了个七七八八。 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乱。 乱的根源在于—— 用直播间观众的话来说,就是除了赵绵绵,每个人都非富即贵,根本不是赵绵绵一个小孤女能够得罪的了的! 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赵绵绵除了贺时宜,基本上不与旁人说话。 实在遇到不能躲的场合,就套用粉丝传授她的三句万金油“绵绵不会”“绵绵知道了”“你说什么?”,差不多也能糊弄过去。 没几天,大家都知道了,原来那个长的白白嫩嫩、漂亮到不像话的赵绵绵,是个性子绵软,什么都不会的小包子。 由于刚刚启蒙,庄夫子也没打算给赵绵绵什么压力,一般背个两页书就任由她去院子里玩了。 说是玩吧,其实也挺无趣的。 要不是要等贺时宜放学一起回家,赵绵绵早就溜回临岚院,去睡她的大头觉了。 倒是她直播间的粉丝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一个劲的指挥她这里逛逛,那里刨刨。 第70章 主播代跑业务 【我去,主播,你们这书院的面积可真大。】 【废话,你也不看看在这里读书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以为那些权贵家的孩子真的只是来读书的啊?我告诉你,这书院里装的,可是他们天应朝堂的未来!!】 【啧,没想到这古代人这么卷,家里有钱又有权,小孩子随便教教就能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哇。】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阶级!!上层阶级的既得利益是要靠血缘关系来维护的,要是家里的小孩不成器,那影响的可是背后整个家族的荣誉。】 【再说了,古代又不会只生一个,这个不行换一个好了,被淘汰的那个……你们就自己品吧。】 赵绵绵一边看她直播间的粉丝在弹幕上七嘴八舌,一边往院子西边的一片荒地走去。 她打听过,那片荒地是书院的私产。 原本院里是想种些草药的,后来被耽搁了,草药也没种起来,反倒长了一片茂盛的杂草。 虽说是杂草地,可赵绵绵直播间的粉丝就是喜欢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 因为他们总觉得以赵绵绵的狗屎运,肯定能在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遇到些什么早已绝迹的动物,或者植物。 当然,也不可能让赵绵绵白跑。 赵绵绵从事“主播代跑”业务三天,已经赚了足足五百金币的打赏!! 这日时辰尚早,赵绵绵算了一下贺时宜还要一个时辰才能放学,便按照直播间粉丝的要求去了后院的荒地。 【不是吧,这么大个院子,怎么可能连棵蓬蓬草都见不到??】 在弹幕上说话的是先前的那位植物学博士,先后在赵绵绵的直播间看到两种早已绝迹的植物后,他基本上算是常驻在了赵绵绵的直播间。 而这三天,赵绵绵大部分的打赏,都是从这位植物学博士的手中赚来的。 【本来就是碰运气的事情,没有就算了呗。咋滴,你还等着写论文不成?】 【……】 植物学博士不说话,直播间瞬间爆发出一阵【卧槽】。 【???难道被我说中了?你真的在写关于古代绝迹植物的论文??】 【我靠,我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这么搞!】 【啧啧,不是我说啊,你拿主播当工具人,就给区区五百金币的打赏,也忒不厚道了吧。】 【无言可对,送你一个字:6】 直播间的观众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那位拿赵绵绵当工具人的植物学博士,突然眼前的公屏一晃,变成了一片低矮的植物丛。 没多大一会儿,那些纷乱庞杂的植物丛公屏上退开,换成了一只靴子。 一只成年人的靴子。 不过从赵绵绵的角度,看到的只有靴子底,以及靴子底上沾上的杂草、泥土和……血迹。 有人!!! 赵绵绵连忙往后退了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躲进了杂草丛中。 她这一躲,直播间的观众才发现,他们的好大儿竟然钻了一个狗洞,跑到了书院一墙之隔的地方!! 【主播,你刚才是……钻了个狗洞?!!】 【哈哈哈,我刚才看到了,狗洞说不上,估摸着是年久失修,那墙上破了个大洞,主播就自己钻过来了。】 【现在是狗不狗洞的问题吗,你们难道没注意到,刚才主播面前躺了一个人??】 大抵是察觉到了直播内容的转变,直播系统给了一波推送,于是赵绵绵就在八千双眼睛的见证下,再度登上了日间直播首页。 话说赵绵绵当然知道她面前躺的是个人,而且看那靴子的尺码,估摸着还是个男人。 赵绵绵还没来得及细想谁会大白天的跑到这荒废的院子里躺着,耳边就传来了纷杂有力的脚步声。 “在这里呢,来两个人,把他从后院抬出去,莫要惊扰到了大人。” 说话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赵绵绵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她躲在杂草丛里,看着两个侍卫模样的男子由远及近,在她面前站定。 然后一人抬着头,一人抬着脚,就这么把刚才躺在地上的那人给抬了起来。 躺在地上的那人毫无知觉,像具尸体一样的任由别人搬动。 而他的身体一离开地面,赵绵绵就看到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和他身上的一百五十三个……洞! 那些孔洞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从前胸通到后背,直接把人给打成了一个筛子。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赵绵绵皱着眉捂着嘴,躲在草丛里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偏她直播间的观众兴奋的要死,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差让赵绵绵去看看人是不是死透了! 【我去,刺激啊!主播你这是赶上了抛尸现场??】 【我就说吧,在主播的直播间蹲着,总能看到点不一样的,这不,连死人都能看到了!】 【啧,还是个新鲜的死人哎~按照惯例,人死之后半小时之内血液会凝固,三到四个小时之后身体就会变的僵硬。你们看,那尸体还在往下滴血,显然是刚死没多久。】 【???前面的,你学医的吗,这么了解??】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 【我们这个专业呢,一般叫犯罪心理学,就研究研究凶手杀人时的心理状态,分析或预测一下他们的行为动机之类。】 【听上去很牛逼啊,所以呢。】 【众所周知,大部分的罪犯在杀了人之后都会潜逃,还有一小部分具有极端hpd心理的会返回案发场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虽然主播是在古代,不能完全用现代的犯罪心理学进行分析,但看刚才那人的死法,凶手回到案发现场的概率是……】 直播间某位大佬的“话”还没说完,所有人就透过赵绵绵的视线,看到身量颀长的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赵绵绵藏身的地方走来。 吓的赵绵绵冷汗涔涔,只能一动不动的躲在杂草丛里,把自己想象成一块冷冰冰的、没有情绪的……石头。 “这些黑衣人的来历有些奇怪,表面上看像是北狄那边派来的,可用的又是南边一些江湖门派的招数。怕是得好好查一查。” “不用查了,八成是梁元景那边派来试探的。这么拙劣的把戏,也就他玩的出来。” 第71章 初见萧海州 赵绵绵眼前站了两人,两人离她都有五步远的距离。 从赵绵绵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人衣服的下摆,和那看上去大差不差的靴子。 两双靴子都是黑色的,乍一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可仔细一看,又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双是平布粗纹的,鞋头处磨损的厉害,鞋边上也沾了些湿泥,也不知道这靴子的主人今个儿到底跑了多少地方。 而另外一双则是素锦菱纹的,上面还用同色的绣线绣了些鱼兽的暗纹,看上去既低调,又华丽。 两人在赵绵绵面前讨论了一会儿那刺客的来历,接着话锋一转,说到了淮北一带赈灾的事情。 只听平布粗纹靴的那人道: “诏令昨日就发了下去,走的是八百里加急,估摸着明日就能抵达祁县。” “方同升方大人那边我们也提前打过了招呼,只要陛下的诏令一到,就能开常平仓,放救济粮了。” 平布粗纹靴的话音落地,站他旁边的那人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立即接话。 他不说话,顿时偌大的院子便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之下。 宁静,压抑,令人恐惧。 吓的赵绵绵以为自己没藏好,连忙又蜷了蜷身体,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只小虾米。 殊不知她这自欺欺人的举动早已落入了两人的眼底。 平布粗纹靴的那人脚步一抬,眼见着就要出手,却被他身边的萧海州勾着嘴角给拦了下来。 萧海州微微垂了垂眼,又继续与冯陈说话道: “倒也不必那么急,那祁县的常平仓里都是新米,放出去倒是便宜了一群财狼。” “这样,你让方同升想些办法,将义仓的陈米都换入常平仓。过两日,等陛下的诏令到了,就先放这批义仓米。” 冯陈一听,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 他顾不得藏在杂草丛中的赵绵绵,直接往前踏了一步,语气焦急的道: “大人,这怎么能行?!那义仓的陈米都是几年前的,先前我与方大人还去看过,那米,根本……不能入口啊!!” 听到手下说出口的话,萧海州不为所动。 他冷着脸眯了眯眼,深深的看了冯陈一眼,那一眼看的冯陈像是坠入冰窖,浑身上下都忍不住的发颤。 “什么叫不能入口?只要没有发霉,有什么不能入口的??” 冯陈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萧大人都决定了,他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能抱着拳行了一个礼,退了下去。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传令。” 冯陈一走,赵绵绵身上的压力就小了许多。 然而还不等她吐出一口浊气,蓦然感觉身前一暗,竟像是有座大山突如其来的杵在了自己的面前。 赵绵绵心里一慌,猛的抬头。 她一抬头,那惊恐不安的视线便正好撞进了萧海州深不见底的瞳眸里。 “听的可开心?” 萧海州勾了勾嘴角,连眼睛里都带了笑意。 此时的赵绵绵可笑不出来,倒是直播间的公屏上全是发了疯一般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他笑了,他竟然笑了!!】 【我去,主播,没想你在古代吃这么好啊!看他那脸,那眼睛,那手,那身材,真是每个部位都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啊!!!】 赵绵绵直勾勾的看了面前的萧海州好几眼。 说实话,她也觉得这个男人很好看,但眼下,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吗??? 她刚才好像偷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这会儿不会被这个好看的男人……杀人灭口吧?! 赵绵绵急的语无伦次,她“我我我”了半天,最后涨的满脸通红也没憋出个屁来。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干脆两眼一翻,往后一倒,直接“晕”了过去。 赵绵绵的掩耳盗铃简直把萧海州给气笑了。 所幸他没打算现在就把赵绵绵给吓死,于是便抬了抬手,把王元从不远处给招了过来。 萧海州指了指躺在杂草丛中翻着白眼装死的赵绵绵,语带笑意的道: “像是隔壁书院的学生,你把人给送回去吧。” 王元一脸懵逼: “啊?” 着实也不能怪王元懵逼,这种情况搁以前,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不管是太傅府还是这别院,哪个角落里没染过血? 可今天他听到了什么?? 萧大人竟然让他把人给送?回?去?!! 这人莫不是上辈子救过萧家老祖宗的命吧…… 想着王元一脸好奇的往那赵绵绵的身上看过去。 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娃,穿的还可以,长的也还可以,就是有点矮。 瞧着有点眼熟,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姑娘。 接着王元的视线落在了赵绵绵那双天青的绣鞋上。 绣鞋上绣的是金白的云纹,针脚细密,构思巧妙,配着天青的底色,煞是好看。 关键,在那云纹相接的地方,赫然缀了颗指甲盖大小的……南珠! 喝! 这南珠不是先前他让谢忱送到贺家的那一批吗?! 难道是…… 王元愣了一下,又在脑子里绕了个弯,随即笑眯眯的上前把人给捞了起来。 “得嘞~属下这就去!” ** 玄麟卫亲自送人。 不过这人没送回寻山院,而是直接送回了贺家,险些把贺家上下给吓了个半死。 “小姐儿本来在那书院里玩,但不知怎么窜出了一只四脚蛇,把她给吓到了。” “在下凑巧路过,想着顺路,就把人给送家里来了。” 秦舒虞闻言皱了皱眉,将信将疑的看了王元一眼。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绵姐儿好好的在那书院里读书,怎会被四脚蛇给吓到。 再说,就算吓到了,也有那书院的夫子们在,又怎会凑巧被玄麟卫撞见,还亲自送回了贺家?? 每件事都发生的匪夷所思,偏又奇奇怪怪的连在了一起,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过碍于王元的身份,秦舒虞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又张罗着给王元沏茶、送上谢礼,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人给送走。 王元一走,秦舒虞的脸立马阴了下来。 她咬着牙对着玉藻和观语道:“去,看看宜哥儿下学了没有,要是下学了,直接把人拎回来,莫要让人给溜了。” 玉藻与观语对视了一眼,纷纷在心中替宜哥儿点了根蜡烛。 “是,少夫人。” 第72章 没有,我是真病了 贺时宜这顿揍来的甚是冤枉。 他安分守己的在书院里读书,既没逃课又没顶撞先生,哪里知道赵绵绵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那四脚蛇给吓晕过去。 不过贺时宜看赵绵绵病恹恹的,连那张小脸都失去了血色,一副被吓的不轻的样子,又有些同情和心软。 他随便安慰了赵绵绵两句,就唉声叹气自认倒霉的从临岚院跑了出去。 贺时宜一走,赵绵绵就来了劲,她一改先前病恹恹的模样,吧嗒着鞋子从里间跑出来,开始把桌上的点心一个接一个的往嘴巴里塞。 【我靠,主播,我还以为你真被吓病了呢,原来你是装的?!】 【哈哈哈,吓是不可能吓到的,我怎么感觉主播是纯粹不想上学啊?】 【不想上学??就她学的那点东西,牵条狗来,狗都学的会好吧,有什么不想上的??你要是说她怕撞见昨天那个玄麟卫,我还相信。】 【玄麟卫?什么玄麟卫??】 【??你们没注意吗,昨天那人送主播回家途中,主播睁了眼,我看到了,那个王大人腰上可是挂了玄麟卫的令牌呢!!】 【卧槽,这么刺激的吗??难怪主播今天跟个窝瓜一样,一大早就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哪里都不去,敢情是害怕再撞上昨天那个玄麟卫啊?】 赵绵绵看到了飘过去的那些弹幕,翻了个白眼,气的咬牙切齿。 窝瓜? 说谁是窝瓜?? 你们全家都是窝瓜!!! 赵绵绵: 【没有!我是真病了!!】 说着赵绵绵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使劲的揉了揉鼻子。 病是有些病,但还没病到不能出门的地步。 不过能用这个借口在家里呆上两天,避开那群没事在书院隔壁乱晃的玄麟卫,也没什么不好的。 所以赵绵绵一大早就让冬竹去临秋院替她请假,问能不能过两日再去书院。 秦舒虞一听她身体不舒服,立马允了,先后派了玉藻玉蒲过来问候,又让人告诉了临芳院的老太太。 不一会儿,连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奇秋奇罗也相继送了些吃的用的过来,让她好好养病。 【是是是,病了病了,病的好重哦~~~】 直播间的观众先是阴阳怪气的跟赵绵绵打了一会儿嘴仗,直接把赵绵绵干趴下之后又提到了萧海州。 【你们说,送主播回家的是玄麟卫,那她在隔壁院子里碰到的那个男的,是不是也是玄麟卫啊?】 【你是说那个长得特别帅的??】 【对对对,就是那个。那张脸若是搁现代,绝对是红到爆紫的大明星,可惜了,生在古代,白瞎了他那张脸。】 【等等,话说……你们昨天是只注意到那张脸吗?】 【??还有什么是我们没看到的??】 看到飘过去的弹幕,赵绵绵心里也咯噔一下。 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自己在看到那张脸之前,好像听到那男人跟人说陈米不陈米的事情。 她还在想为什么要把好好地官粮换成陈米,直播间的粉丝就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你们没听到他给身边的人下令吗,让人把救灾的粮食换成陈米!!能动官粮,这人的身份一定不俗,但把主意打到灾民的身上,这也太黑了吧!!!】 【我去,这就是传说中的中饱私囊、枉顾民生吗??】 【你看看,就这种人,你们还说他长得好看?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坏到了骨子里?!】 【我们只是颜粉,颜粉只磕颜值,不管你们道德粉说的那些东西。】 【呵,还颜粉呢,我看你爸没把你冲进下水道真是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你说什么??】 【!@#¥%%……】 直播间观众当着赵绵绵的面吵了起来,为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赵绵绵被吵的头昏,又关不掉弹幕,只能蜷在矮榻上撑着脑袋,一副谁来救我狗命的模样。 直播间的观众吵了一会之后又各自沉默了下去。 赵绵绵刚觉得脑子没那么昏了就看到冬竹脚步匆匆的从小厨房赶了回来。 冬竹回来的时候手上还端着一碗药,黑漆麻乌的,跟她上次给贺时筠熬的那碗不相上下。 “冬竹姐姐,可不可以不喝?” 赵绵绵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情愿。 偏冬竹一副没的商量的模样,让赵绵绵浑水摸鱼的念头落了空。 “我的好姐儿,你且喝了这药,等会儿我就去大厨房端那芙蓉糕来与你吃,可好?” 赵绵绵听到芙蓉糕三个字,心里犹豫了一下,她刚准备端起那药汁去喝,就见门外脚步匆匆的来了一行人。 当前的那人赵绵绵和冬竹都认得,是早上刚刚遣了玉藻玉蒲来问候她的舅母,秦舒虞。 而跟在秦舒虞身后的那人,冬竹看着眼生,赵绵绵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竟是先前来过贺家两次,拉着她问这问那的小老头,黄严! 赵绵绵端着药碗的手一抖,在心里骂道: 【不、 不是!这人是属狗的吗??怎么又来了??】 直播间众人听到了赵绵绵的心声,【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主播,让你装病,这下好了吧,找了个人来给你把脉,看你还怎么装!】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小老头是先前那个太医院的院判吧,话说这古代的太医都那么闲吗,有事没事就上别人家溜达??】 【啧啧,来者不善来者不善啊。】 话语间,秦舒虞已经带着黄严踏入了屋内。 赵绵绵拖着“病体”,挣扎着爬下了那矮榻,晃晃悠悠的给秦舒虞行了礼。 秦舒虞见赵绵绵这副病歪歪的样子,果然如玉藻玉蒲所说,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连忙上前去抱起她,放在了铺着软垫的凳子上。 “哎哟,这是咋滴了,可别是昨日被吓掉了魂。” “舅母,绵绵没事。不要喝药。” 赵绵绵撇着嘴嘟囔了一句,又装模作样的瞟了黄严好几眼,俨然一副三岁小孩的心性,顿时让秦舒虞心中因那玄麟卫泛起的怀疑,又淡下去几分。 秦舒虞笑着打趣了赵绵绵几句,又与她讲了一番道理,这才起身让开地方,给黄严把脉。 “绵姐儿,这是黄太医,你且见过几次。黄太医凑巧路过贺家,知道你病了,特地来与你把个脉。” 赵绵绵表情淡淡,从那铺着软垫的凳子上下来,恭恭敬敬的给黄严行了个礼: “有劳黄太医了。” 却扭头在心里咆哮: 【啊啊啊,莫挨老子!!】 第73章 姓赵,不姓贺 黄严可听不到赵绵绵心里的咆哮,他坐下来仔仔细细的替赵绵绵把了个脉。 黄严替赵绵绵把脉的时候,赵绵绵也在用余光打量他带来的那人。 那人身量不高,穿着寻常的圆领大袖宽服,手上拎着黄严的药箱。 乍一看上去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医士,可脸上显露出来的疲惫沧桑又与赵绵绵先前见过的那些医女医士们不太一样。 总之,是个很奇怪的人。 关键的问题不是那人的穿着与面色,而是他的身体。 在赵绵绵的眼里,那人的肩颈处一块一块的发灰,显然是久坐成疾。 这还算是好的,当赵绵绵的视线渐渐向下时,竟然在那人的心脏处看到了成片的黑影。 一看就是治不好的那种。 赵绵绵也不知道对方得了什么病,只在心里嘀咕道: 【那么黑,比我上次给二哥送的药还要黑,他是要嗝屁了吗?】 直播间的观众看了纷纷问她: 【什么那么黑?主播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 【哈哈哈,主播,都这时候了,你与其花时间关心别人,不如好好想想等会儿太医把完脉发现你在装病,你要怎么向你那舅母解释吧!】 【你们太损了,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哈哈哈哈。】 赵绵绵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倒是黄严见赵绵绵一直盯着自己带来的白蔹看,有些沉不住气了。 黄严用空着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微微掩着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他这一咳嗽,果然转移了赵绵绵的注意力。 只见赵绵绵认认真真的看了黄严一眼,忽的皱了皱眉,把一张小脸皱成了一个小老太太的模样: “你该不会生病了吧?” 赵绵绵这声音压的很低,除了黄严没人听到。 只是站在一旁的秦舒虞见赵绵绵皱眉,连忙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赵绵绵见状连忙把脸上的嫌弃一收,换上一副单纯又懵懂的模样: “怎的,太医爷爷也跟绵绵一样,身子不舒服吗?” 弹幕:【……】 黄严:“……” 贺家姐儿问的坦荡,黄严也不好说些什么,他抖了抖嘴角,支支吾吾的算是把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 黄严把脉把了许久,就在秦舒虞都忍不住开口询问的时候,他终于收回了手。 黄严一进门就看出赵绵绵的病症其实并没有秦舒虞描述的那么严重,上手一试,果然如此。 但他今天来的目的并不真的是替赵绵绵把脉,就故意把那病症往严重了说,又寻了个由头,把秦舒虞和一屋子的婢女给支了开来。 【我去,你们没搞错吧,就这?连主播在装病都看不出来,他真的是太医吗??】 【呵呵,笑死,主播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可以在家躺着了。照这太医的说法,你不在床上躺半个月,都对不起他的名声。】 【我怎么感觉这小老头今天怪怪的啊?以前给老夫人和贺家嫡小姐看病也没这么磨磨唧唧吞吞吐吐的啊,他该不会认出了主播的身份吧?!】 【还别说,真有这可能。】 黄严确实是认出了赵绵绵的身份,但并不是弹幕猜想的那样,认出了她异人的身份。 话说那秦舒虞与冬竹几人先后从房间里离开之后,黄严竟是站起身,表情严肃的往旁边一站,仿佛在给什么人让位置一样。 他一起身,先前站在一旁垂手敛目的“医士”就迫不及待的走了上前。 那人也不多说,直接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枚青黄的玉佩,放在了赵绵绵身边的桌案上。 【咦?主播,这玉有点眼熟啊!】 【啊啊啊,我想起来,主播的首饰匣子里好像有块一样的,上次她还跟冬竹说不要戴那块,因为、因为什么来着?】 【……因为那块玉佩显得她……矮!】 【对对对,就是显得她矮的那块!!】 经过弹幕这么一提醒,赵绵绵终于想起了那块被她扔在首饰匣子里,好久不见天日的玉佩。 但她眼下不知道这人的目的,只能眨了眨眼,一脸不解的问他: “这是……送给绵绵的见面礼吗?” 白蔹抖了抖嘴角,连忙开口解释。 “贺小姐,在下是周天医门内门弟子白蔹,我的师父是周天医门第五十八代门主白药。” “您眼前的玉佩其实是一对双生玉,这块是乾玉,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叫坤玉。” “坤玉是我周天医门的掌门信物,一直是在我师父他老人家手中的。” “本来这件事是我周天医门的门内之事,不该来劳烦贺小姐的,但一个月前,我门内弟子在山野荒地中发现了师父他老人家的遗骸,而师父随身的那块坤玉,也失了踪迹!” 中年男子说着顿了顿,他神色复杂的看了黄严一眼,复又继续道: “前些日子偶然得知,我周天医门的掌门信物出现在贺小姐的身边,在下甚是惊诧。 此次前来,虽有唐突,却也是无奈至极,就想问一下贺小姐,师父他老人家把那坤玉托付给贺小姐的时候,可有留什么话?” 【我靠,有他这么说话的吗?他这叫无奈??这都快指着主播的鼻子,说她跟那狗屁掌门的死有关系了!!】 【啊,周天医门,是个什么东西?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管他牛逼不牛逼呢,要我说,主播就不要理他,谁知道这人是不是玄麟卫派来,试探主播身份的??】 【哈哈哈,要真是这样,你也太看得起主播了,她又怂又苟的,谁没事想得起来试探她??人家玄麟卫天天闲着没事干啊!】 【等等等等,你们能不能不要歪楼。难道只有我好奇那个什么坤玉乾玉的,真的是周天医门的掌门信物吗?】 【啊?主播,要不你好好想想,那玉到底从哪儿搞来的??】 赵绵绵哪里记得那玉是从哪里搞来的,她皱了皱眉,努力的消化了一下弹幕说的东西,又深深的看了白蔹与黄严一眼。 最后从那锦凳上往下一蹦,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 “对不起,绵绵姓赵,不姓贺。” 弹幕:【……】 白蔹:“……” 黄严:“……” 第74章 周天医门的新掌门 赵绵绵铁了心的装傻,黄严与白蔹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办法。 这是在贺家,对方又是个三岁的小娃娃,他们总不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逼人家小娃娃承认吧。 不过白蔹此次入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打算那么快回周天医门,于是两人一合计,便决定暂且离开。 日后等这位“赵”小姐想起了什么,再来请教也不迟。 然而等那白蔹收起了乾玉,刚想往外走的时候,赵绵绵突然叫住了他。 只见梳了两个啾啾的小姑娘从桌上摸了个栗子酥,咚咚咚的跑过去,好心的塞在白蔹的手中,一脸同情的与他道: “那个,吃点好的吧。” 黄严与白蔹都不知道这贺家姐儿是何意,皆是微微一愣。 只有直播间的观众反应了过来,当着赵绵绵的面笑话她: 【咋滴,他活不久了啊?主播你揣着人家的掌门信物不还也就算了,还说这种话,不怕挨打吗?】 【啧啧啧,我觉得你们想多了吧,也许主播只是单纯觉得这栗子酥好吃,想要推荐给别人呢?你们可不要小看一个吃货的分享欲!】 【哈哈哈哈,神他妈的分享欲,你们这逻辑,真是亚里士多德来了都甘拜下风。】 弹幕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吐槽,谁知下一秒,就见刚才还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突然转过身,一脸激动的折了回来。 白蔹先是走到黄严的面前,双手掰着他的肩膀晃了晃,面色激动的道: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我罹患心疾多年,已经积重难返,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说这病没得治,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了。” “由于这娘胎带出来的毛病生在心上,寻常人很难从外表看出来,就连门内的师弟们都以为我与寻常人无异。” “没想到、没想到这小娃娃一眼就看了出来!!” “不愧是师父他老人家选中的继承人,这代表的可是我们周天医门绝对的实力!!” 弹幕:【???】 赵绵绵:“???” 黄严:“……” 不等黄严开口,那白蔹接着又跑到赵绵绵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吓的赵绵绵生生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只听跪在她面前的白蔹大声道: “祖训道:见玉如见人。既然坤玉在绵绵小姐的身上,那绵绵小姐以后就是我们周天医门的新掌门了!” 话毕,那白蔹竟是对着赵绵绵,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磕的赵绵绵七魂去了六魄,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所幸这莫名其妙的两人赶在冬竹与秦舒虞回来之前恢复了正常。 等秦舒虞传话回来的时候黄严已经一本正经的坐在案边给赵绵绵写药方了。 而那个称呼赵绵绵新掌门的男人正提着药箱站在门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含蓄而又内敛的模样。 赵绵绵本来就没什么病,不过看在白蔹称呼她“新掌门”的份上,黄严这诊断也不敢随随便便的下。 他寻了个心动神疲气理不顺的理由,给赵绵绵开了副开胃健脾的甜汤,又叮嘱了务必好好休息、不要随意出门之后,这才带着人从贺家离开。 黄太医都这么说了,秦舒虞自然不会再让赵绵绵去上学,于是两日的病休便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五日。 皆大欢喜。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主播那屁股一撅,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哈哈哈,那这也不能算是坏事吧,主播混个掌门当当,再跟着人家学学医术什么的,日后也能有个自保的技能。】 【就是就是,自保之外还能赚钱,赚钱了还能升级,也算是主播给自己找了个饭碗呢!】 【啊不是,你们是认真的吗?那周天医门是个什么样的门派都不知道,难不成还真要主播去当那掌门??再说了,主播才三岁啊,一个三岁的小娃娃靠医术赚钱,你们是怕她死的不够快,还是怕玄麟卫发现不了她啊?!】 【害,你别这么功利嘛,医术可以先学起来,后面等她长大了再赚钱啊,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主播技术太差,最起码也有个由头装一装。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在后面给她百度一下,也能唬唬人~】 赵绵绵两眼一翻,生不如死: 【我谢谢你们嗷,你们还知道给我百度。】 【难道就不能给我摇个医学大佬吗?】 弹幕一阵【哈哈哈哈】: 【哟,不错,主播哪个时代穿越过去的啊,竟然还知道摇人?】 赵绵绵看到了这条弹幕,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而直播间的公屏刷的太快,没一会儿就把这条弹幕给刷了过去…… ** 嘴上说着不要不想,结果等所有人一离开,赵绵绵就呲溜一下从矮榻上溜了下来。 她让冬竹把自己的首饰箱子搬出来放在桌上,亲自去刨。 赵绵绵刨了好一阵子,终于在箱子底部翻出了白蔹说的那块坤玉。 这乾玉坤玉果然是双生玉,眼下赵绵绵手上的这块坤玉,简直跟白蔹今天拿出来的那块一模一样。 不过,眼下大家更好奇赵绵绵的这坤玉是从哪里来的。 【主播,你当真不记得那个挂掉的前任掌门吗?】 【哇哦,好想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是怎么落在主播手上的啊!!】 【哈哈哈,其实我更想知道那前任掌门嗝屁之前到底有没有给主播交代什么。你们说,能把这么重要的玉交给主播,那前任掌门留下的遗言该不会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吧!】 【什么惊天大秘密,你们还真能想,难不成还是藏宝图??电视剧看多了吧……】 弹幕在那边七嘴八舌,赵绵绵也皱着眉盯着自己手中的坤玉努力的回想。 倒是冬竹看到赵绵绵站着不动,凑过来看了一眼,一脸不解的问她: “咦,姐儿怎的把这玉给翻出来了?” “上次不是姐儿说这玉衬的人矮,不愿挂身上的吗?” 赵绵绵抖了抖嘴角,没有说话。 最后直播间的观众就跟她一起,听着冬竹一边在房间里忙活,一边自言自语道: “不戴也好,我后来可是想起来这玉是从哪里得来的了。” “姐儿可还记得当时许川的事?就那日去落日观的路上,遇到谢大人之前,我们不是遇到了两拨打斗的江湖人吗,这玉,就是从那江湖人身上得来的。” 冬竹这么一说赵绵绵就想了起来。 不止赵绵绵,直播间的一些老粉也想了起来。 【额,就是主播把树叶塞进那人的嘴巴里,不让他说话的那一次?】 【嗯,或者你可以说是主播见钱眼开,收了玉佩还想用脚蹬人的那一次。】 【我去,那日天黑,又是在荒郊野外的,什么都看不清,我还当对方真是个江湖武夫呢!敢情是周天医门的前任掌门??】 【对了,他是不是还嚷着说要告诉主播什么秘密来着?】 【啊?真的吗真的吗?什么秘密?主播听了吗??】 弹幕停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在等赵绵绵回答。 然而赵绵绵小脸一僵,竟是屁话没说就跑开了…… 第75章 好险,差点就破产了呢 话说赵绵绵也没在家里嘚瑟太久,她病休的第二日,家里来了贵客。 贵到什么程度呢? 秦舒虞一见到来人就脸色大变,连忙去后院请了婆母出来。 请贺老夫人出来见客的同时,她又以最快的速度着人通知尚在官署的贺兆先与贺简行。 等所有的事情忙完,这才毕恭毕敬的站在老夫人的身后,连凳子都不敢坐的那一种。 这个贵客就是—— 萧海州。 贺家上下怎么也想不到,那位位极人臣把控着天应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萧海州萧太傅竟然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贺家,还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 老夫人见到萧海州的那一刻甚至把这两年贺兆先与儿子孙子做的那些事都想了一遍,生怕是露出了什么马脚,亦或是被这位太傅大人寻到什么把柄,逮着机会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不过萧海州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贺兆先与贺简行,他随便与贺老夫人闲话了几句,就切入了正题。 “前几日在寻山书院见那小姐儿晕倒,似乎吓的不轻,不知道这两日可好些了?” 萧海州提了赵绵绵,贺老夫人与秦舒虞心里皆是一惊。 贺老夫人不知这萧海州提起绵姐儿是何目的,联想到前日也是那玄麟卫亲自把赵绵绵送回家的,便留了个心眼,模棱两可的道: “劳烦萧大人挂念了,姐儿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两日嫌那书院太无趣了,便寻了个由头在家里偷懒。” 谁知萧海州听了贺老夫人的话,非但没有罢休,反而来了兴趣。 “偷懒?” 只见萧海州挑了挑眉,一张脸上全是明晃晃的笑意: “你们家这姐儿倒有趣的紧,在书院里被那四脚蛇追的到处躲不说,这会儿还偷起懒,连那书院也不去了?” 老夫人与秦舒虞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两人猜不透萧海州心里所想,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呵呵,小孩子嘛,自是玩心重了些。可怜我们家这小姐儿自小没了父母,又在那乡下地方过了几年的苦日子,我与她舅母难免会多宠一些。” “若是冲撞了萧大人,还望萧大人海涵。” 贺老夫人一句客套话说完,萧海州也不接话,顿时,偌大的前厅便陷入一片沉默,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偏贺家派去寻贺兆先与贺简行的小厮还未回来,只留两位女眷,浑身冒着冷汗,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就在秦舒虞与贺老夫人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时候,萧海州站起了身。 他挥了挥手,一派风轻云淡。 “冲撞倒谈不上,只是我与那小姐儿甚是投缘,今日来都来了,不如去瞧瞧她是个怎么偷懒法的吧。” 说着萧海州大步一迈,竟是不管不顾的要往那后院的方向行去。 ** 按道理,贺家的深宅内院,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可来的是萧海州,见的又是那只有三岁的小姐儿,一切便都破了例。 萧海州踏进临岚院的时候赵绵绵正四仰八叉的躺在矮榻上打呼噜。 要不是冬竹眼疾手快的把人给摇醒,怕是她还要继续睡下去。 被冬竹摇醒,赵绵绵一脸的不高兴。 倒是收到开播提醒的观众甚是兴奋的涌进直播间,在公屏上“发出”幸灾乐祸的尖叫: 【啊啊啊啊,主播,你完了你完了,你那债主找上门来了!!】 【哈哈哈,债主?这是什么新鲜的说法??不就被主播撞破了他与人密谋吗,算哪门子的债主?】 【嗯,话是这么说,但你们想想啊,搁电视剧里,这种听到不该听的事情的,一般都要被杀人灭口的。对方留着主播的小命没取,可不是她的债主嘛!】 【啧啧,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啊~不过你们说那人到底什么身份啊,竟然能进到这贺家的后院?不是说古代把男女大防看的比生死还重吗,怎的这时候又把外男给放进了后院??】 赵绵绵刚睡醒,眼睛是睁开了,但脑子还没来得及开机。 被冬竹从矮榻上抱下来后,她直勾勾的盯着门口那人看了半天,直到对方开口,她才认出对方是谁。 “怎的?不过两日没见,就不认识了?” 萧海州笑着调侃了赵绵绵一句,说着就往她的闺房里踏。 偏他进门之后也不站在原地,而是四处东瞄瞄西看看,仿佛在逛自家的花园一样。 按道理,萧海州此举甚是不妥,可他是当朝太傅,权势滔天、指谁谁死的,谁敢当着他的面说他的不对?? 所以赵绵绵就眼睁睁的看着萧海州走到她的首饰箱子面前,旁若无人的捞起了那块象征着周天医门掌门的……坤玉。 【金币-】 萧海州刚把那坤玉捞起来,赵绵绵面前的公屏上突然弹出了硕大的系统提示。 看到后面那一长串的“0”,和突然变成了负数的累计金币,赵绵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不,不止清醒了,她感觉整个灵魂都出窍了。 赵绵绵: 【????????】 【不、不是??捡来的时候不加钱,怎么这时候要扣钱?!还负数???】 【有你们这么玩的吗?!!!】 弹幕没有半点心疼,无一例外都是【哈哈哈哈】: 【笑死,负数……哈哈哈哈哈,还是系统会玩啊,直接给主播来了个负数!!】 【啧啧啧,好惨一主播,好不容易攒了七八千的金币,结果一朝回到了解放前。不过话说回来,主播你这金币都负数了,还有努力的必要了吗??】 【好了,又碎了一个主播,感觉不久之后我就能解除绑定去关注其他人了。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还是想说……哈哈哈哈哈哈!】 好在萧海州并没有打算坑死赵绵绵。 他把那坤玉拿在手上左右看了看,最后又满不在乎的扔回了首饰箱子。 萧海州一把坤玉扔回去,赵绵绵立马冲了过去,眼疾手快的把那价值一万个金币的玉佩抓在手里,咚咚咚的跑到了离他五米远的地方。 【金币+】 看到好不容易涨回来的金币总数,赵绵绵幽幽吐出一口浊气。 好险,差点就破产了呢!! 第76章 破财消灾 萧海州没想到自己不过拿那青玉看了一眼,这小包子就一脸肉疼的模样。 甚至不等自己把东西放下来,她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抢过去给藏了起来,心里觉的甚是好笑。 他想到了幼时长姐在家里养的宠物,也如赵绵绵这般,胆小敏感,不喜与人亲近。 却又贪吃,总是把食物藏的到处都是。 可惜后来物是人非,长姐嫁入了宫里,小东西也不见了踪迹,从此生死未卜。 想着萧海州的嘴角压了压,眉头也不由自主的拢在了一起。 赵绵绵把坤玉藏起来后,默默的躲到了冬竹的背后,一副怕生的模样。 偏那萧海州像是看不懂脸色,又兴致勃勃的从她的首饰箱子里拿出了另外一样东西。 萧海州一把那样东西拿出来,赵绵绵眼前的公屏上就弹出提示: 【金币-2000】 有了上次坤玉的经历,赵绵绵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大了许多。 虽然看着金币总数直接往下掉了两千,但想着不过是两千,实在不行,后面再挣好了。 总比一下子没了一万,直接把人干破产的强。 可当直播间的观众看清那萧海州拿在手中的东西时,却是整齐划一的在公屏上给赵绵绵点起了蜡烛: 【可怜的主播,蜡烛.jpg】 【可怜的主播,蜡烛.jpg+1】 【可怜的主播,蜡烛.jpg+】 赵绵绵不知她那些粉丝又在抽哪门子的疯,刚准备发弹幕去骂,结果眼前飘过了这么一句话: 【咦,这东西怎么在主播的首饰箱子里啊,我记得她不是把东西埋在了院子里的吗??】 看到这条弹幕,赵绵绵的心跳直接漏了一拍,她连忙瞪大了眼睛往萧海州的手上看去。 等她看清了萧海州拿在手中那物时,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雷的里嫩外焦。 那那那……那不是先前她从贺时筠手上薅来的黄玉扳指吗?? 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自己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东西埋到院子里的大树下的。 怎、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首饰箱子里??? 这是…… 见了鬼了?? 赵绵绵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因为直播间的观众不停地在公屏上提醒她: 【主播,你这次真的完了!】 【你这扳指,好像是贺家哥儿从太傅府顺出来的吧,当时为了这东西,谢忱可是把贺家翻了个底朝天。这男人跟玄麟卫关系匪浅,你说要是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哦豁,到时候把那玄麟卫一叫,啧啧,人赃并获。主播,你这次怕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了哦。】 赵绵绵这次是真的要哭了。 不是为了那2000的金币,而是为了自己倒霉的命运。 她甚至都想过了,会不会是这古代世界出了bug,而这bug好巧不巧的,又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狗系统,坑了她那么多次,难道就不能换一个人坑吗?? 赵绵绵想哭,然而这会儿萧海州还杵在她的房间里,她又不敢哭出声,只能憋着两泡眼泪,一脸生无可恋模样。 冬竹以为赵绵绵是在担心自己首饰箱子里的东西,连忙压低了声音安慰她: “姐儿莫急,大人只是随便瞧瞧。” “我刚才听他们说了,这位大人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难得来一次贺家呢。” 意思是以对方的身份,哪能看上咱们的这些破石头。 可,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狗命的问题啊!! 赵绵绵吸溜了一下鼻子,撇了撇嘴,不想说话。 她现在只祈祷萧海州赶紧看完,赶紧离开她的临岚院。 话说那萧海州拿着黄玉扳指看了好几眼,直到确定是自己前日里丢的那个之后才甚是无奈的抖了抖嘴角。 不过萧海州也没想着把事情挑开,他冷哼一声,就直接把那黄玉扳指往赵绵绵的首饰箱子里一扔,一副你喜欢就拿去玩的模样。 【金币+2000】 赵绵绵吐出一口浊气,把心揣回了肚子里。 萧海州拿起了她的小金猪,一脸嫌弃的皱了皱眉。 【金币-100】 赵绵绵咬了咬牙,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萧海州放下了那只小金猪。 【金币+100】 赵绵绵冷哼一声,撇了撇嘴。 萧海州又摸出了赵家老祖宗送给赵绵绵的那包玉棋子,从中挑了一颗,对着阳光看了看。 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把那指甲盖大小的玉棋子给顺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金币-50】 赵绵绵气的在公屏上狂打问号: 【????????】 【????????】 惹得直播间观众又是【哈哈哈哈】的一阵笑。 【笑死,价值金币的坤玉不拿,偏偏拿了主播一颗50金币的棋子,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来气主播的!】 【得了,人家又不贪心,主播就你知足吧。】 【就是就是,没听冬竹说这是个身份显赫的人物嘛,八成跟玄麟卫有关,主播你就当破财消灾好了。】 赵绵绵咬了咬牙。 心想好一个破财消灾!! 萧海州在赵绵绵的房间里摸摸逛逛,直到把所有的东西都摸了个遍,这才背起手抬起脚,往外面的院子里走去。 萧海州一转身,赵绵绵就眼睛一亮,忍不住“咦”了一声。 见萧海州站在院子里与秦舒虞和贺老夫人说话,赵绵绵连忙扭过头,问冬竹: “冬竹姐姐,是不是箭伤特别难治啊?” 冬竹也不知道赵绵绵这会儿问这个做什么,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一本正经的回答她道: “普通箭伤其实还好,如果是那倒钩箭,就有些麻烦了。” “怎么个麻烦法?” “那倒钩箭扎的深,又带着伤口四周的肉,如果治的不及时,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赵绵绵眨了眨眼,二话不说扭头就扎进了她的卧室。 赵绵绵在自己的柜子里好一阵找,先是翻出了先前冬竹给她绣的大乌荷包,又在另外一个箱子里扒拉了几样东西,最后动作麻利的塞进了大乌荷包里。 【咦,主播,你拿旭阳草做什么,那旭阳草虽是消炎镇痛的奇药,可本身苦的要命啊。】 【放心,反正不会是她自己吃的,她最怕苦了。】 赵绵绵也不搭理弹幕,她看那萧海州离开了临岚院,径直往大门口的方向去了,连忙悄咪咪的跟上。 然后趁着门房不注意,呲溜一下,跑出了大门,直奔停在门前的马车。 赵绵绵把绣着大乌的荷包递给萧海州。 萧海州没接,却笑意盈盈的问她:“你可知我是何人?” 赵绵绵眯了眯眼,直接向着对方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祖传秘方,专治箭伤。” “五十两银子一包,好用再来。” 第77章 薄礼 赵绵绵收了萧海州五十两银子,顿时系统金币又增加了五十个,算是补上了今天萧海州“偷”她一颗玉棋子的坑。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萧海州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的对她道: “谢谢小姐儿的药包,在下也准备了一份薄礼,已经交给你那舅母了,想必不久就会用到。小姐儿且回去耐心等着吧。” 说完便令那车夫驾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贺家。 萧海州一走,直播间的观众就在公屏上“夸”赵绵绵: 【主播可以的,一个荷包转手就卖五十两银子。照这么下去,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啊!】 【哟,主播终于想开了啊!要我说,不就是玄麟卫嘛,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干票大的,早死早超生!】 【切,你说的倒是轻松!要是被玄麟卫确认了身份,那可不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事情,是要被活活烧死的好伐,你们能不能不要怂恿主播无脑冲?!!】 【无脑?你说谁无脑???】 眼见公屏大战一触即发,赵绵绵揉了揉脑袋,连忙劝和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 【那荷包里没啥,就是二钱旭阳草和一个药方。】 【旭阳草是在二哥院子里拔的,药方是之前那个太医院小老头给的,一切都有迹可循,玄麟卫也查不到我头上来。】 【关键……】 赵绵绵话只说一半,惹的直播间观众纷纷好奇: 【关键什么??】 【我去,不带这样的啊,关键什么啊!】 【啊啊啊啊,主播你快说啊,你不说我今晚睡不着觉!】 然而赵绵绵却不肯再多说什么,脱了鞋子就爬上了矮榻,继续睡她的午觉去了。 ** 赵绵绵睡醒已经过了未时,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间有人说话,就穿上鞋子溜下矮榻,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外间走去。 来人是秦舒虞身边伺候的玉蒲。 玉蒲见绵姐儿睡了醒,连忙从她带来的食盒里拎出厚布包着的小陶罐,然后从里面倒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汁来。 赵绵绵恍恍惚惚懵懵逼逼,根本不敢说话。 她生怕自己一开口,那汤汁就要灌进自己的嘴巴里。 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玉蒲把那药碗推到赵绵绵的面前,笑眯眯的道: “绵姐儿可是睡醒了。来,赶紧先把这药给喝了吧。” “这可是萧大人送来的药方,少夫人亲自盯着下人们给熬的,说是有奇效。姐儿喝了,发一发汗,明个儿早上,这病,就能好彻底了!” 赵绵绵:【????】 赵绵绵气的在心里骂爹,她还想怎么能有那么好的事情,自己坑了那人五十两银子,他怎么还会好心好意的送自己东西。 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那个男人说的“薄礼”,竟然就是这碗黑漆麻乌的药汁!! 赵绵绵打死不喝,一边嚎一边躲在冬竹背后撒泼耍赖,最后把秦舒虞给招了过来。 秦舒虞与她讲了好大一番道理,又亲自盯着她把那药汁给喝了下去,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yue~别说主播了,我看的都想吐了。】 【啧啧,你们别说,感觉那一碗下去没病都要喝出病来了。】 【主播这次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哈哈哈哈,谁让她非要去赚那五十两银子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笑死我了!】 “绵姐儿可知今天来看你的那位大人是谁?” 等赵绵绵把那药一滴不剩的喝了,秦舒虞连忙塞了颗蜜枣在赵绵绵的嘴巴里,忽的叹了口气,幽幽问道。 赵绵绵哪里知道那人是谁! 心想有这功夫往贺家跑,又在她房间里摸这摸那,顶多跟谢忱一样,是个到处抓人的玄麟卫罢了。 难不成还能是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大人不成?! 不过敢拿这么苦的药坑她,以后可别让她再碰见!! “那是咱天应的太傅,萧海州萧大人!” “绵姐儿,你日后见着萧大人,可要行礼,莫要再像今日这般胡闹。若是传出去了,可要被人说咱家里的姐儿没了……额,礼数。” 秦舒虞本来想说没了“教养”的,可想着赵绵绵不过三岁,又没了爹娘,大老远的从许川县城来了这京都之地寄人篱下,“教养”两个字堪堪在嘴边滚了一圈,又换成了“礼数”。 听到“萧海州萧大人”几个字,赵绵绵猛的把眼睛瞪的溜圆,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别说赵绵绵了,连直播间的观众也没想到,那个闲着没事来找赵绵绵晦气的,真的就是天应大名鼎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大人!! 【6,只能用一个字形容,6。】 【得~主播现在招惹的可不仅仅是玄麟卫了,连人家玄麟卫祖宗都招惹上了,看样子我们很快就能解绑了。】 【啊啊啊,我就说那男人的身份不一般嘛!能有实力动赈灾粮,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呵,要我说啊,主播早点嘎掉也好。你们看这天应的权力核心,又是四处抓人铲除异己,又是在救济粮上整花头的,信不信不出五年,就要打仗。】 【害,想那么长远做什么,就算五年之后要打仗,这不还有五年嘛?只要主播努力攒钱升级,早日脱离系统世界,不就行了!】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弹幕七嘴八舌的说着萧海州,只有赵绵绵送走了秦舒虞后,忧心忡忡的看了看窗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首饰箱子。 她看到箱子上面,那只被萧海州把玩了一番的黄玉扳指,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像只兔子一样蹦了起来。 “啊啊啊,扳指!!完了!!” 冬竹正在替赵绵绵收拾里屋,听到动静抬起头问她。 “绵姐儿,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什么扳指完了?” 冬竹见赵绵绵指着箱子里的扳指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连忙走过去,拿起那黄玉仔细瞧了瞧。 见东西没磕着也没碰着,这才心安的把它往首饰箱子的下层放了放。 “姐儿是说这扳指吗?这扳指瞧着就是个值钱的东西,以后可莫要乱放了。” 赵绵绵正在担心萧海州看到了这扳指,会不会把她同那闯入太傅府的贼人联想到一块儿,听冬竹这么一说,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下一秒,赵绵绵就听自家婢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提醒她道: “怎的,姐儿莫不是忘了?” “上次你那在院子里玩土,差点把这扳指落在了那土堆里,还是郑妈妈瞧见了,好心替你捡回来了呢。” “下次再弄丢,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赵绵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气的七窍冒烟: 【我可真是谢!谢!你!们!啊!】 第78章 靖阳郡主 贺兆先与贺简行得知萧海州到了家里,忙不迭的从官署回来,可两人到家的时候,那位太傅大人已经拍拍屁股走了。 弄的父子二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这萧海州,到底做什么来了?! 于是贺兆先连忙把贺佟氏与秦舒虞都叫到了书房,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萧大人甚是客气,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就是……” 秦舒虞看了看婆母的脸色,见婆母点了点头,便继续道: “就是听说绵姐儿没有去书院,特地去临岚院……逛了一圈。” 秦舒虞这话一出,书房内的父子二人皆是皱了皱眉,尤其那贺兆先,脸色阴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你们说,他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贺兆先此话一出,屋内三人皆是沉默。 秦舒虞虽然嫁进贺家多年,可毕竟是媳妇儿,有些事不好多问也不好多说。 她隐约知道贺家有个秘密,一个关于赵绵绵的大秘密,可真要问她那秘密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眼下贺兆先提了那个秘密,秦舒虞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倒是贺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又皱了皱眉,最后甚是谨慎的开了口。 “我看也未必。” “前两日不是那王元把绵姐儿送回家的吗,兴许是当时被萧海州瞧见,以为我们贺家与那玄麟卫私下有了什么瓜葛,故意前来试探一番。” 贺兆先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王元送绵姐儿回家的事情他是知晓的。 当时说的是绵姐儿被那书院的四脚蛇吓到了,又正好被王元撞见了,这才顺路送回了家。 真要说那萧海州是不放心王元,想来贺家确认一下,也说的过去。 只是这么说来,是不是意味着玄麟卫内部也波谲云诡暗流涌动,并非表面上那么无懈可击呢? 贺兆先眼底闪过一片精光,他让夫人与秦舒虞先行离去,而他自己则与贺简行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一个通宵…… ** 赵绵绵的“病”好的挺快,尤其得知那药得连吃七天之后,她一个晚上就活蹦乱跳、生龙活虎了。 好在秦舒虞心想已经喝过一顿了,算了给了萧大人面子。眼下病好了,出去也能解释了,就放过了赵绵绵。 赵绵绵第二天一大早就提前守在了门口,等着与那贺时宜一同去书院。 把贺时宜吓的连忙捂屁股,以为自己又闯了什么大祸。 赵绵绵在书院里老老实实的背了两天书,一日快下学的时候见那宁王家的靖阳郡主满面春风的走进承明院。 靖阳郡主名唤梁玉芙,是宁王家的嫡女。 宁王妃生了二子二女,嫡长子梁元景已经娶妻,却在大婚之后不久就去了西北,留世子妃一人在京中独守空房。 排行老二的便是这靖阳郡主梁玉芙。 老三叫做梁元昭,跟贺时宜差不多年纪,也在这书院读书。 倒是小女梁瑞儿才一岁,正是需要被人抱在手里的年纪。 身为郡主,梁玉芙自幼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莫说那一身的绫罗锦缎,光是行端举止,都散发着高人一等的气势。 见她进了承明院,一众人立马围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着,好不热闹。 梁玉芙今日心情甚好,她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待在角落里的李裴宴,就着人把她带来的那些请柬给发了出去。 一人一张。 连赵绵绵都有。 “过两日是我的生辰,你们可都要来啊!” 梁玉芙的话音一落地,奉承声立马四起。 “靖阳郡主生辰,那肯定是大排场,我等自然要去饱饱那眼福。” “嘻嘻,那我可得回家仔细想想,送什么生辰礼给郡主。” “害,要我说,不过是份心意罢了,靖阳郡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会贪心你那薄礼?” 说话那人十分懂得梁玉芙的心理,一句话间就树立了靖阳郡主与宁王府高贵大气却又平易近人的形象。 惹得梁玉芙连忙拿那帕子掩了掩翘起的嘴角: “那是自然。都是同窗,你们能来,便是给本郡主面子了,何须计较那礼不礼的?” 几人顺着梁玉芙的话,又是一阵奉承,看的赵绵绵在心里啧啧称奇。 【主播,你别光顾着看热闹,也得学着点啊。】 【哈哈哈,让她学啥,学着说屁话,还是学着送礼?】 【我就搞不懂了,一个书院,大家进来了就老老实实读书不行吗?非得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人际关系做什么??】 【不懂是吧,不懂就对了!说白了,其实这个书院就是天应权力阶级的缩影,你们别看那些人在捧梁玉芙的臭脚,正是这样的吹捧,说明了宁王一派在天应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作用。 你们想想,要是她老子不行的话,哪怕这梁玉芙是个公主,都没人搭理!】 【唉唉唉,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么个理~】 弹幕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没有人注意赵绵绵盯着那请柬看了又看,最后把眉头皱出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她咚咚咚的跑到贺时宜面前,压低了声音问他:“啊,窝也要去吗?” 旁边有人听到了连忙笑着回答她。 “那是自然,我听说这次靖阳郡主的生辰办的很是热闹,不止我们这些书院的学生,就是朝中一应叫得上名的大臣,都收到了宁王府的请柬。” 说话的是季阮平。 季阮平一手勾在贺时宜的脖子上,一手戳了戳赵绵绵脑袋上的那两个小啾啾。 明明是在跟赵绵绵说话,可那视线却不住的往两个人身上瞟。 一个是先前靖阳郡主瞟过一眼的那个李裴宴,另外一个就是躲在角落里蒙着头睡大觉的…… 吴佑。 赵绵绵先前听贺时宜提过,李裴宴是西南节度使李鸿飞的儿子、李太妃的娘家人,身份不上不下,有些尴尬,倒不知道他这次会不会去参加靖阳郡主的生辰宴。 而吴佑……懂的都懂,他父亲的那个诚意伯的爵位本来就是买来的,根本就不在“权利核心”的范围之内。 但也保不齐宁王为了钱,人前人后多给诚意伯几分面子。 可为什么宁王要“为了钱”,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所以说,这生辰宴,诚意伯一家不去还好。 一去,就如同那炖在灶台上的粥,四下都是泡了…… 第79章 天选打工人 果不其然,赵绵绵一回家就得到了消息,几日后秦舒虞与贺简行都要参加那靖阳郡主的生辰宴。 不只秦舒虞与贺简行,贺时筠、贺叙岚、贺时宜、赵绵绵,都要去。 贺时筠本来打算回家一趟的,得到消息连城也没入,直接绕道溜了,气的贺简行又在家里骂骂咧咧了大半个时辰。 既然贺简行也要参加,那定是男客女客分开了办的。 按照惯例,男客在外头院子里高谈阔论,联络情谊。 而女眷就在内院,携着几个姐儿,看看戏,听听曲,再与那靖阳郡主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便能打发一日的时光。 赵绵绵没参加过古代而生辰宴,说不兴奋那是假的。 只不过眼下,她更愁的是送给那靖阳郡主的生辰礼。 挑便宜的吧,有些拿不出手,挑贵的吧,她又肉疼。 赵绵绵先是在自己的首饰箱子里挑了一对小金猪,她刚拿起那东西,系统仿佛知道她要送人似的,立马弹出硕大的系统提示: 【金币-200】 吓的赵绵绵连忙把小金猪又给放了回去。 赵绵绵拿起了先前贺老夫人送她的玉镯,【金币-100】。 舅母送她的掐丝坠子,【金币-50】。 贺叙兰送她的珍珠耳钉,【金币-10】。 赵绵绵每拿起一样东西,系统就弹出一条提示。 系统每弹出一条提示,赵绵绵的心就跟着猛跳一下。 所以,在屋子里摸摸捡捡了小半天,赵绵绵也没翻出个“称心如意”的礼物。 “哎……” 赵绵绵爬上矮榻,撑着脑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冬竹见状就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一脸好奇的问她: “绵姐儿这是怎的了,是那书院不好玩吗?” 赵绵绵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了冬竹抱在身上的针线盒子。 那针线盒子里摆了块半尺见方的月华锦,看上去跟块普通的素色料子没什么区别,可往那日光下一摆,竟是像月光一般,连带着整个布料都流淌了起来。 见赵绵绵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瞧,冬竹连忙递了过去,道: “这是在临芳院陶妈妈那儿找的碎布料子,说是之前给老夫人做衣裳剩下来的,瞅着连个荷包都做不了了,便让我拿了回来。” “我试着缝缝,看不能给姐儿做个摆件儿,放在屋子里头玩。” 冬竹这话一出,整个直播间都跟着赵绵绵【哇哦~】了起来。 不得不说,那冬竹的手是真的巧。 赵绵绵一开始并不知道冬竹要做什么,便心下好奇的多问了两句。 冬竹笑了笑,拿起那月华锦看了又看,试着问她:“绵姐儿觉的呢,是想要个小兔,还是松鼠。或者冬竹给你绣个福字的小绣屏?” “小兔和松鼠可以挂身上玩儿,绣屏可以摆在那梳妆台上看,要不是这料子不够,冬竹都想试试呢。” 冬竹的一句话给了赵绵绵启发,赵绵绵连忙伸出手,摸了摸那月华锦的碎布料。 看到公屏上弹出了系统提示【金币-0.01】,赵绵绵一脸兴奋的道: “绣屏,要福字绣屏,我送人!” 冬竹听了笑了笑,没说什么,赶紧劈了丝线赶工,倒是直播间的观众开始一个劲儿的骂赵绵绵抠门: 【靠,就没见过这么抠门的主播!】 【0.01,主播,你是怎么拿的出手的!!】 【主播,求求你别不当人啊,你那婢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人家好心好意的给你绣个玩具,结果你直接拿去当贺礼,像话吗??】 赵绵绵心情甚好,她根本不搭理弹幕,而是咚咚咚的跑去搬了个锦凳,就这么坐在冬竹的身边,看她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 一个福字,绣起来并不困难,可难的是给这月华锦封边。 赵绵绵看冬竹忙活了两天才做完了整个绣屏,瞬间有些不想送给梁玉芙了。 这种念头在她拿到绣屏,眼前跳出【金币+20】的系统提示后达到了顶峰。 【卧槽,主播,你这婢女可以啊,她这么一捣鼓,一块不值钱的碎布料子直接身价翻倍啊!!】 【这何止是翻了倍,简直比主播箱子里的那对小珍珠耳环还要值钱了好吧!】 【啧啧,只有我同情冬竹嘛,天选打工人。】 【哈哈哈,神他妈的天选打工人,说的主播好像那吸血的资本家似的。】 弹幕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说的赵绵绵也十分的郁闷。 冬竹看出了赵绵绵的不高兴,笑着安慰她:“姐儿要是喜欢,改明个儿冬竹再给你绣个小老虎的好了。福字好是好,就是老气了点。” 冬竹这么一说,赵绵绵立马喜笑颜开,连忙让冬竹去给把东西包起来,找个地方放好。 弹幕整齐划一的骂她: 【呵,你们看她这副嘴脸,跟拿了我的方案,让我再接再厉的狗老板有什么区别?!】 赵绵绵实在忍不住了,在心里怼了一句: 【呸,嫉妒!你们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 日子一晃就到了靖阳郡主生辰当天。 贺简行与秦舒虞一大早就起来催促几个孩子洗漱打扮。 贺时谦贺时筠都不在京城,不去也说的过去,但贺时宜肯定是跑不脱的,被秦舒虞揪着耳提面命了一番,才打消了半路溜走的念头。 不过还好,今天去的还有他寻山书院的几个狐朋狗友,一天时间也没那么难熬。 赵绵绵与贺叙兰倒没有什么意见,乖乖的准备好了贺礼,亦步亦趋的跟在那秦舒虞的身后。 到了宁王府,几人在门口下了马车,等着那宁王府的下人们带他们进去。 等候的时候赵绵绵四下看了看。 入目之处张灯结彩,车水马龙,竟是比那沐莲旬节还要热闹几分。 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上都系了五颜六色的彩带,让赵绵绵不经感叹:这宁王府,当真是气派又招摇!! 第80章 三姐的战斗力 宁王是先皇胞兄,二十岁出宫建府,后屡立战功。 十八年前平了阙谷之乱后曾揽西北大营四十万的兵权,可惜先皇登基之后忌惮他手里的兵权,寻了个理由把人召回京城,便一辈子困在了这方寸之间。 十八年间,宁王虽然没了兵权,却未泯夺权之心。 他明面上韬光养晦,暗地里却收买朝臣。不仅娶了张太师的孙女做续弦,还想方设法的打压萧家,想要争一争那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可惜萧家把持天应朝堂已久,根基深厚,也不是宁王一时半会儿能够撼动的了的。 于是两派人马你来我往,把这天应朝堂搅的波涛暗涌,险象环生。 赵绵绵随着舅母舅舅一家往那宁王府里走。 由于来的宾客太多,各家各户的婢女下人都留在了府外,所以宁王府特地在进门处僻了块地,摆了几个桌案,将那些宾客带来的贺礼一一登记造册。 秦舒虞亲自选了一副青蓝珐琅的头面,花了不少银子,由那宁王府的下人们在礼金册子上登记后就随着人去了后院。 几个姐儿准备的生辰礼用不着登记,便由她们各自带着,打算等会儿见到靖阳郡主本人后再亲手送上,以表祝贺之意。 一行三人在婢女的引导下绕过花园抵达那宁王府后院时,院子里已经三三两两聚了许多达官贵族家的女眷了。 秦舒虞把赵绵绵交给贺叙兰,自己则寻了个空子与丞相夫人搭上了话。 好在贺叙兰也是在那寻山书院读过几年书的,不一会儿就寻着几个认识的姐儿,坐在那亭子里闲聊了起来。 “哟,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们的贺大才女嘛~” 贺叙兰刚坐下来没多久,一人忽的掀了凉亭的遮阳帘,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 这人赵绵绵有点印象,似乎在寻山书院见过一眼,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只能求助直播间的观众。 【这人谁啊?】 直播间立马蹦出来几个人,替她回忆: 【苏盈月啊!主播你怎么不记得了??】 【就你刚去书院那两天,当着贺家小哥儿的面说贺叙兰的坏话,被贺家小哥儿骂没皮没脸的那一个。】 赵绵绵恍然大悟: 【哦~~是她啊!真是冤家路窄!】 确实是冤家路窄,可直播系统就是喜欢这种冤家路窄啊! 眼见几个高门大户的嫡女之间波涛暗涌,即将上演一场勾心斗角的大戏,系统立马给了赵绵绵一波流量,把她推送上了日间直播的首页。 看到了苏盈月,贺叙兰眼皮一抬,缓缓站起身,波澜不惊的与她见了个礼: “苏家姐姐好。” 赵绵绵害怕自己拖累了贺叙兰,影响了三姐的战斗力,连忙站起身,也跟着福了福。 谁知那苏盈月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旁若无人的掠过她,就坐在了贺叙兰的对面。 赵绵绵也不在意,往那锦凳上一坐,就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起自己的鞋子,看那两颗南珠在一片粉红中左摇一下,右荡一下。 苏盈月落座后勾了勾嘴角,又继续调侃贺叙兰道: “我可听闻贺大才女一身本事,不仅那诗对的好,连曲子也弹的极好,不如趁这个机会让我等开开眼,见识一下寻山才女的风范??” 苏盈月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哑了一大半。 在天应,琴棋书画与那骑射剑舞一样,都是文人士族之间的雅趣。 只不过,雅趣归雅趣,被人挑唆着拿出来与人逗乐,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弹幕本来还在七嘴八舌的出主意,撺掇赵绵绵暗地里替贺叙兰出个头,结果众人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就见那贺叙兰浅笑着站起了身,不软不硬的给了苏盈月一个钉子。 “苏姐姐这主意极好,今日是靖阳郡主的生辰,大家姐妹又许久不见了,自是要助助兴让靖阳郡主过个难忘的生辰。” “不过,光叙兰弹个两三弦也是单调了些,郡主先前曾说苏姐姐那羽衣舞是京城一绝,不如今日就由姐姐舞上一曲,叙兰替姐姐伴奏可好?” 贺叙兰这话说完,原先未哑的另外一半也哑了下去,独留乳母抱着的小公主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乐个什么劲。 【我去,主播你这三姐牛逼啊!】 【哈哈哈,以退为进,这招使的好啊,你们看那苏家嫡女的脸都绿了。】 【贺姐儿:我可以出丑,但你必须比我更丑!高,实在是高!】 【看看,看看,这才是高门嫡女之间的你来我往,句句不见拒绝,却又句句都在拒绝。主播,你可学着点吧,等你长大了,保不齐也有被人刁难的时候!】 一想到自己以后也会遇到这种事,赵绵绵就笑不出来: 【不、不是,古代人都这么卷的吗?这才几岁,就一个个勾心斗角的??】 弹幕不留情面的笑她: 【呵,在场的可都是正经嫡女,等到嫁人的时候,都是竞争对手。你以为都是你这种牛马啊!】 赵绵绵撇了撇嘴,在心里跟弹幕无声的交流着: 【也是,希望我能在嫁人之前完成任务。】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飘过去的粉色弹幕,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赵绵绵右下角的金币余额与任务进度,最后不留情面的戳破了赵绵绵的幻想: 【有点难。】 【“有点”难??你们怕不是对“有点”有什么误解,就凭她八千五百二十一的积分,你们还真的以为她能完成升级任务??】 【哈哈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主播不要面子的吗?】 赵绵绵: 【……】 话说那苏家嫡女虽然被贺叙兰两句话拉下了水,但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当众跳什么羽衣舞的。 只能恶狠狠的剜了贺叙兰一眼,又寻了个由头,两三下把话题给岔了开来。 众人见苏盈月没有揪着贺叙兰不放,连忙跟着打着哈哈,几句话间,又是一派温馨祥和、姐妹情深的场面。 除了赵绵绵。 赵绵硬生生的在那锦凳上坐了半个时辰后,是真的坐不住了。 她说想出去遛遛,偏贺叙兰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只能找了个宁王府的小婢女,让她先带着赵绵绵去外面花园里逛一逛。 第81章 古人诚不欺我 宁王府占地面积甚大,光一个花园,就是贺家的好几倍。 这种场合赵绵绵还是不敢乱跑的,走丢了事小,要是冲撞了什么不该冲撞的人,她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杀的。 所以赵绵绵亦步亦趋的跟在那小婢女身后,不敢离开对方身边半步。 小婢女也是刚来不久,见赵绵绵生的可爱,又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的,便好声好气的与她介绍这宁王府的花园。 直到府里管事的嬷嬷透过栽在湖边的月季丛看到了她,不由分说的揪着耳朵把人从花丛的这一边拎到了那一边。。 “你这个小蹄子!!今日是郡主的生辰,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的,你倒好,竟在这里偷懒?!!” “快,快去厨房帮忙。” “啊,不、不是,冯嬷嬷,我……” “怎的,我亲眼看见的,你还要狡辩不成?!再多说一句,你这个月的工钱就别想拿了!!” 管事嬷嬷骂骂咧咧的把给赵绵绵带路的婢女从那月季丛后拽了过去,没说两句话,就拎着人脚步匆匆的消失在了直播间观众的视线范围内。 只剩赵绵绵一个人,咬着嘴巴在月季丛的另外一边默默地流眼泪。 赵绵绵: 【不、不是,这么大一个人,你们就没看到??】 弹幕不留情面的嘲笑她: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主播,你竟然被人忽视了!!】 【不不不,不能说是忽视,我觉的那嬷嬷根本就没看见她。】 【呵,你们一群看戏的,就知道嘲笑主播。 什么叫忽视!什么叫没看见?!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呢、坦荡呢、信任呢?! 要我就不会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会直接告诉主播——还不是因为你……矮!】 【哈哈哈哈哈】 赵绵绵气的想要杀人,她憋了半天,冒出了一个字: 【滚!】 “呜呜呜……” “嘤嘤嘤……” 突然,赵绵绵耳边响起了一道压抑的哭声,那哭声伴着纷杂的脚步声,来的极快,吓的人一个激灵。 赵绵绵刚准备出声,提醒这儿有人,结果就听那人隔着月季丛与人哭诉道: “萧郎,你莫不是还在怪我吧。当年那件事,真的不能怪我,我、我也是被父亲逼的……” 一道女声,一道赵绵绵从来没听过的女声。 那声音听上去娇娇柔柔的,不用看脸,就知道是个扶风弱柳般的女子。 只是不知道那女子口中的“萧郎”……又是什么人? 可别是什么私会情郎的戏码被她撞见,那可就…… 【别别别!别出去!!】 【我靠,主播,让我们听,八卦,赤裸裸的八卦啊!!别出去,我们爱听!!】 【啊啊啊啊,求求你求求你,主播,别出声!让我们听听!】 ……麻烦了!! 赵绵绵已经很了解她那群观众的兴奋点了,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她的那群墙头草,是根本不会放过这种看好戏的机会的。 但赵绵绵有她自己的顾虑。 她本来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万一在这宁王府惹出了事端,到时候倒霉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指不定还要连累了舅舅舅母一家。 然而。 赵绵绵了解她的那群粉丝,粉丝们也十分的了解她。 还不等赵绵绵有所动作,五百金币打赏的入账提示就从公屏上滚了过去。 赵绵绵看到打赏,先是眼睛一亮,等看清了那打赏的数字之后,又陷入了挣扎。 五百啊,说实话,这数字有点尴尬啊。 她挣扎的时候,又有五百个金币的打赏入账。 这下赵绵绵彻底老实了。 她捂着嘴,直接往下一蹲,便笑眯眯的把自己藏了个结结实实。 “萧郎,你相信我,当年真的是父亲他逼我的!” “你可知,自从嫁入了这宁王府,若瑶没有一日是开心的。早知过的是这般生不如死的日子,大婚那日,我、我还不如……” 【啧啧啧,好一个苦情鸳鸯的戏码,一看就是被父母拆散了姻缘。】 【啊,好好奇这个叫“若瑶”的女人是谁啊,不过能出现在宁王府,这一男一女的身份都不会差吧。】 【切,还不是绿茶婊一个?都嫁人了,还在这花园里勾三搭四的。真“生不如死”就去死好了啊,偏在这里做戏,也不知道恶心谁呢。】 【哈哈哈哈哈,反正不是想着恶心主播的。】 由于系统的推送,直播间里涌进了许多人,公屏快速的刷新着。 除了先前那位土豪为了听八卦随手砸下的一千金币的打赏,赵绵绵又陆陆续续收到了许多小额的礼物。 细数下来,也不老少。 不得不让她在心里感慨: 古人诚不欺我。 果然,富贵,还是要险中求啊! 赵绵绵正数着金币偷笑,突然头顶又传来了另外一人的声音,应该就是与那“若瑶”躲着说话的“萧郎”。 “世子妃,请自重。” 区区六个字,一说出口,连赵绵绵直播间的公屏都卡顿了一秒钟。 一秒钟后,她的直播间直接爆了。 【我去我去我去,世子妃?宁王世子妃??】 【哦豁,就是那个大婚当日被宁王世子扔在家里、自己连夜跑到西北去的那个世子妃??】 【应该是吧,这可是在宁王府里,还能有几个人被称做“世子妃”啊!啧啧,不得不说,还是古人会玩啊!】 【这女的是有多贱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自己男人跑了,就来勾搭别人了,要是我,贴钱都不要!!】 【哈哈哈,说的好像人家能看上你似的。】 【哈哈哈哈,不过,你们就没人好奇那“萧郎”的身份吗?我倒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宁王世子妃如此惦记,嫁人了还不忘偷摸着出来诉衷情。】 【咦?主播呢?主播怎么不说话,要不主播……???】 赵绵绵哪里敢说话,听到那个男人开口,她都快吓死了好吧。 这声音,分明就是先前在临岚院溜达了一圈,偷了她一颗玉棋子的当朝太傅萧海州嘛!! 呜呜呜呜,果然,有些不该挣的钱,还是不要挣的好! 这下,她要怎么全身而退啊~~~ 第82章 爹爹,救命! “萧郎,这里又没有旁人,你为何要说那等让人凉心的话?? 当年,分明是你们萧家先来说亲的,若瑶也从始至终心仪的都是萧郎,若不是宁王派人插了一脚,若瑶、若瑶现在就是…… 就是萧郎的妻了啊!” 听到苏若瑶说出这等话,萧海州的脸都绿了。 当初说亲一事,本就是个乌龙,是萧家那群老不死的想用婚事拿捏他,在背后撺掇着家里长辈整出的幺蛾子。 且不说这事他并不知情了,光那送到萧家的画像册子都堆了满满一桌案,萧海州又怎知家里到底看上了哪一家的嫡女? 再说,只是说亲,又不是提亲,既无媒又无聘的。 这苏若瑶发什么疯,搞的自己跟她像是有了什么首尾一般!! 想着萧海州脸上浮起了一丝不耐,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离这个疯女人远一点。 偏那苏若瑶像是看不懂脸色一般,萧海州越是往后退,她越要往对方的身上贴,完全不似平日人前端庄自持的模样。 【我去,看不出来啊,这世子妃这么饥渴啊,像是没见过男人一样。】 【害,不是说那宁王世子大婚之后就跑了嘛,说不定两人还没同房呢。要这个世子妃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那对方也算不得亏。】 【亏什么亏,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只能说是王八配绿豆,一对狗男女罢了。】 直播间的公屏不断的在刷新,赵绵绵根本无暇顾及。 她听出萧海州的声音后就没了听八卦的心思,偏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怂恿她再靠近一点,去看看那世子妃偷的男人是谁。 赵绵绵: 【不用看了,是萧海州。】 弹幕: 【???主播,这可不兴胡说八道的啊。】 【萧家不是跟宁王党老死不相往来的吗,这连人家儿媳妇都偷了,真要被人发现,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啊!】 【不信,我不信,除非主播让我看一眼。】 赵绵绵白眼一翻: 【呵呵,做梦!】 赵绵绵抵死不从,奈何她的粉丝中有几个大佬,人狠话不多,直接砸了2000金币的打赏。 赵绵绵看在钱的份上,就凑了过去,透过月季枝叶的缝隙,偷偷的瞄了一眼。 只不过,还不等直播间的众人开口,赵绵绵率先【咦】了一声。 弹幕: 【嗯?】 赵绵绵又凑过去看了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啊?】 弹幕受不了了,开始骂她: 【逆子,你再光放屁不说话试试!】 赵绵绵挠了挠头,也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 【不,不是。这世子妃的肚子里怎么有个东西啊?】 弹幕: 【????】 【东西?什么东西??】 直播间的几个医学大佬立马跳了出来,让赵绵绵形容了一下她看到的东西。 最后几个专家在公屏上一合计,得出了结论: 这宁王世子妃,竟然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好家伙,这个女人可以的!她不仅给宁王世子戴绿帽子,还要嫁祸到萧海州的头上。 一个宁王,一个萧家,她当真不是北狄派来的奸细,想要把天应朝堂的顶梁柱一网打尽的吗??】 【要我说,那萧海州也不傻吧,能扶持小皇帝上台,让宁王一派忌惮到恨不得派人暗杀他,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中计的人啊。】 【nononono,这你就不懂了,红颜祸水,男性本色,自古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是栽在女人身上的啊。】 赵绵绵透过月季丛悄咪咪的看了苏若瑶和萧海州两眼。 苏若瑶毫无所觉,继续对着萧海州阐述着自己的“痛苦”与“不幸”。 倒是萧海州视线一移,就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与赵绵绵撞在了一块。 萧海州看到赵绵绵的那一刻先是眯了眯眼,接着眼皮一垂,嘴角一勾,面上扬起一抹诡笑。 看的赵绵绵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跳起来拔腿就跑。 偏这会儿面前还有个世子妃,宁王家的世子妃。 让她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赵绵绵犹犹豫豫举棋不定,萧海州却看了一眼旁边喋喋不休的苏若瑶,突然心生一计。 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情绪,又把那贴上来的苏若瑶往外推了几分,这才话音“哽咽”的道: “世子妃,前尘往事不言对错。既然已经过去,就让它都过去吧。” “现在,你已嫁人,我也有了自己的血脉,再说这些话,怕是要叫人误会。” 萧海州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苏若瑶,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一手拿帕子轻轻掩了掩嘴,想要掩饰自己的惊诧。 苏若瑶心里暗忖道: ??? 怎么回事?? 派去打探的人不是说这萧海州尚未婚配、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的吗? 血脉是怎么回事?? 要是他有了自己的儿子,我这肚子里的种可怎么栽赃到他的身上啊?? 该不会是这个男人知道了什么,故意找的借口吧! 想着苏若瑶咬了咬牙,装作站不稳,直接往萧海州的身上跌去。 “萧、萧郎……” “若瑶不在乎别人,若瑶在乎的,从始至终,只有萧郎……一人啊!!” 萧海州虽然不知今天这苏若瑶在发什么疯,但他也看得出来,这女人今天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于是他抬起手,直接对着不远处的月季丛弹出一道气劲,把在里面藏的好好的赵绵绵给弹了出来。 “哎哟!!” 赵绵绵捂着屁股,从那月季丛里连滚带爬的窜了出来。 她一出来,苏若瑶就眯了眯眼,收起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甚是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苏若瑶不知道赵绵绵什么时候躲在这里的,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偷听到了多少。 她死死的盯着赵绵绵的那张脸,看向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恨不得立刻把人给杀死。 既然能嫁进宁王府,这苏若瑶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见赵绵绵呆呆傻傻的,也不说话,立马眼中精光一闪,想要先发制人。 “你可知这是哪里?! “你孤身一人,趁乱溜进我宁王府,是来偷东西的吧?!” “来人!来人!!府里进了贼人,快,快来人,把这小蟊贼给抓起来!!” 苏若瑶快步走到大路上,对着不远处把风的心腹招了招手。 守着花园路口的婢女见世子妃给她发信号,连忙拉住路过的护院,又是“着急”又是“害怕”的往三人的藏身的方向来。 那阵仗,不像是抓人,倒像是要把人当场杖毙一样。 赵绵绵被这阵仗一吓,脑子一抽,连忙扑到萧海州的脚下,抓着对方的裤脚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爹爹,救命!” 第83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有萧海州在,宁王世子妃也没能把赵绵绵怎么样。 萧海州不过冷冷的瞟了苏若瑶一眼,便坐实了赵绵绵的“身份”,让苏若瑶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忌惮了起来。 待所有人都离开,苏若瑶看着那相携离去的一大一小,狠狠的咬了咬牙,露出一脸的阴鸷。 “萧海州,真有你的!!” ** 赵绵绵前后离开了小半个时辰,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等秦舒虞打了一圈照面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一脸乖巧的坐在贺叙兰的身后,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主播,你跪舔的样子真难看。】 【我说好大儿啊,爸爸们一个金币一个金币的把你养到今天,是想看你硬气一把教他们做人的。你倒好,直接跪着叫别人爹??】 【关键啊主播,你叫别人“爹”也就算了,那可是萧海州啊,掌管着三万玄麟卫的萧太傅啊!你认贼做父,是想把你的爸爸们给活活气死吗?】 【额,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吧,其实这剧情,我还挺爱看的。】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我们训我们的好大儿呢,你一边呆着去。】 【……】 赵绵绵也知道刚才自己跪舔的模样有些难看,但当时那世子妃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除了抱萧海州的大腿之外,她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啊。 总不能让她一边抱着世子妃的大腿,一边大喊“你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吧。 那样都不用苏若瑶动手,萧海州第一个把她当做异人给抓起来。 跟面子相比,当然是活着……比较重要!! 赵绵绵现在脸皮也厚了,她不理会弹幕的调侃,直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相信今天这件事,只要宁王世子妃自己不往外说,根本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可赵绵绵不知道的是,还不等这靖阳郡主的生辰宴结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萧大人,竟然有一个私生子。 而这个私生子,竟然就养在朝中某个大臣的家里!! “哎哟,你这八卦可是新鲜,那萧太傅才多大,怎的连私生子都有了?” 有了刚才的教训,赵绵绵紧紧的跟在秦舒虞与贺叙兰的身后,根本不敢离开两人的视线范围。 她听到隔壁一帮女眷在说萧海州的八卦,连忙竖起了耳朵。 “我听说都二十好几了吧,寻常人家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娶妻了,说不定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那萧太傅有个私生子什么的,有什么奇怪的!” “说的也是啊,就是不知有那本事给萧海州生孩子的女子长什么模样,能入萧太傅的眼,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吧!” “害,我看也未必!我倒是听说那孩子养在京中,就在某个四品官员的家里呢,可别是偷了人家的媳妇,给人戴了绿帽子来的……” “哎哟,你瞧瞧你这嘴,咋什么都往外说呢!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害,说的人多了去了。再说,又不是我传的八卦,我可是刚才从丞相夫人那里听来的呢。” “丞相夫人啊,那这八卦绝非空穴来风啊……” 听到这里,赵绵绵抖了抖嘴角,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她偷偷看了一眼秦舒虞的脸色,见自家这舅母脸色如常,并不像知道了什么的样子,才幽幽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赵绵绵: 【呜呜呜,谁教你们这么传八卦的!吓死个人了好不好!!】 惹得弹幕【哈哈哈】的送了她两个字: 【活该】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赵绵绵草草的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了。 正好赶上宫中给靖阳郡主的贺礼送了到,她连忙跟上秦舒虞,与众人一起,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听旨。 天应的小皇帝今年只有八岁,与贺时宜差不多大,却是先皇唯一的一个儿子。 先皇驾崩之后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皇位,成为了这天应历史上最小的皇帝之一。 虽然登上了那九五至尊之位,但小皇帝的皇位坐的并不稳当。 除了宁王在边上虎视眈眈以外,究其根本,问题还是出在他的出身上。 因为,梁元晟并不是萧太后的儿子。 甚至,他都不是出自后宫任何一位妃嫔的肚子!!! 梁元晟的生母是后宫的一名奉茶宫女,一夜龙恩,珠胎暗结。 按道理,以那宫女的身份,梁元晟根本不该来到这世上,奈何先皇子嗣单薄,这才破例留了下来。 虽说留是留了下来,可梁元晟一出生就被带到了春和宫,养在了当时还是皇后的萧蕊名下。 后宫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又人多口杂,小皇帝未必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从这些年他的表现来看,还是一心向着萧家的。 至于未来,谁也说不准。 话说那赏赐的旨意写了两尺之长,先是在前院读了一遍,又由宣旨的公公带着给靖阳公主的贺礼,在内院读了一遍。 一群人跪在院子里足足听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完,足以显示小皇帝对宁王的重视。 前来宣旨的是宫里的孙公公,孙公公读完圣旨之后把那两尺长的黄卷一卷,就笑眯眯的对靖阳郡主道: “郡主生辰,陛下可是重视了,早早就着人去寻了这能通人语的灵兽养在宫里,就等着郡主生辰的当天,好送给郡主当贺礼呢!” 说完那公公就指着放在院子里、用黑布蒙着的笼子,问梁玉芙: “郡主可要掀开来瞧瞧?” 宫里送来的贺礼,无论对宁王府,还是对梁玉芙本人来说,都是天大的面子。 梁玉芙又只有十二岁,自是兴高采烈的上前,径直当着众人的面,把那蒙在笼子上的黑布给掀了开来。 黑布一掀开,露出金丝笼子中一只色彩鲜艳的小兽。 那小兽似狐非狐,似豹非豹,双耳茸立,却没有尾巴,看的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只有直播间的观众看了一阵无言: 【……】 【不是吧,让我们听了半天的废话,就这?】 【呵呵呵呵,这就是所谓的通人语的灵兽??果然,头发长见识短,这句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要我说,不是那小皇帝被下面的人忽悠了,就是他想恶心这宁王。众目睽睽之下送这么个玩意儿,可不是寻晦气么??】 赵绵绵躲在人后,偷偷瞄了一眼那笼子里的“狐狸”,不明所以的问公屏: 【啊?这彩灵有什么不对吗?】 弹幕不留情面的回她: 【彩什么彩,灵什么灵,就是一只没有尾巴还被染了色的狐狸罢了,它要是能说人话,我当场表演倒立吃shi。】 【啊,给那狐狸断尾也就算了,还染色??这能活上一个礼拜吗?】 【一个礼拜?你想多了吧,你看那狐狸蔫不拉几的模样,信不信不出三天,就要嗝屁?】 赵绵绵: 【……】 第84章 是她! 发现“彩灵兽”不对劲的并不是赵绵绵一个人。 那靖阳郡主刚把蒙在笼子上的黑布掀开,站在赵绵绵旁边的一位夫人就压低了声音,跟旁边人嘀咕道: “那彩灵兽怎么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啊?” 立马有人回她: “莫说你了,我瞅着也是,可别是得了什么瘟病。” 由于几人站的远,又在一众女眷的后面,并没有引起靖阳郡主的注意,偏赵绵绵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 “按理说,不应该啊。宫里送出来的东西,又是直接送到宁王府、送给靖阳郡主的,出宫之前都应该检查仔细了才是啊。” “那总不是有人嫉妒靖阳郡主,在这彩灵兽上动了什么手脚吧。这彩灵兽一出宫就被抬到了宁王府,可是哪儿都没去,总不是这宁王府的下人们看管不周,叫人钻了空子吧?” “要我说,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们想啊,今个儿这宁王府里到处都是人,保不齐有人起了什么坏心思,偷偷摸摸干了坏事呢! 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可莫小瞧了那些人的本事!” 说话的是太常寺卿的夫人。 那夫人一边说这话,一边斜着眼,一脸轻蔑的看向右后方的几位妇人,摆明了是在指桑骂槐,弄的几人敢怒不敢言,脸上一片精彩纷呈。 赵绵绵人小,又说不上话,自是躲在人后默默吃瓜。 只不过这瓜,吃着吃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众人瞧着那彩灵兽不对,又不敢说破,只敢私下嘀咕。 只有一人,不退反进,竟是施施然的上前,一脸傲娇的站在了那靖阳郡主的身侧。 “郡主,我瞧着这彩灵兽有些不对劲啊,怎的这般……萎靡?” 说话的正是先前跟贺叙兰勾心斗角针锋相对的苏盈月。 苏盈月的声音不大不小,话语间彰显着自己与那靖阳郡主熟稔,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只不过,苏盈月这话一落地,原本还嘈嘈杂杂的院子竟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有的目露凝重,有的似笑非笑,却不约而同,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一般的心态等苏盈月发挥。 苏夫人见状心里一惊,暗道要遭,连忙从人群中窜了出来,想要把自家的女儿给拉走。 偏这话已经落入了还没离开的孙公公耳中。 只见孙公公脸色一僵,单手一抬,就把苏夫人拦在了人后。 他深深的看了苏盈月一眼,有些不高兴的道: “苏小姐这话可莫要乱说,这彩灵兽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可是圣上亲眼瞧过的,活泼到不能再活泼。 你这会儿说它不对劲,那意思是咱这一二十个奴才在路上没照顾好它?” 虽然是份生辰礼,但毕竟是皇帝陛下的心意。 按照规矩,这从宫里出来的“心意”,在送到前出了什么差池,负责押送的人都要承担失责之罪。 苏盈月那话看似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可真要较真起来,死一两个奴才,都是轻的。 所以孙公公此话一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苏盈月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给自己找补。 她低着头,余光在院落众人的身上一晃,就落在了兀自站在角落里的贺叙兰身上。 苏盈月原先是想把贺叙兰给拖下水的,可她先前在贺叙兰身上丢了面子,这会儿再咬着人不放,难免被人说是挟私报复。 于是苏盈月目光一闪,就把主意动到了贺叙兰带来的赵绵绵身上。 呵,搞不定你贺叙兰,我还搞不定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 只见苏盈月咬了咬牙,连忙走到孙公公的面前,不急不躁的给对方行了个福礼。 “公公误会了,盈月不是这个意思。” “盈月想说的是,先前在花园里看有人靠近过这彩灵兽,本来想上前阻止的,可想着自个儿也是来做客的,说那等越俎代庖的话多有不妥,又怕生分了姐妹的情谊,这才没有出声。” “可眼下见这彩灵兽萎靡不振,又十分担心。担心因那人的所作所为毁了郡主的生辰宴,又连累几位公公受罚,这才贸然提起。 想着看看能不能先寻个兽医,给这灵兽瞧瞧,也免得大家受人拖累。” 苏盈月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有理有据,处处彰显了她克己守礼、进退有度的一面。 然而她忘了,在场的都是在后宅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手,只要脑子里一过就揣摩出了她话里话外的名堂,不由自主的朝那教女无方的苏安氏投去异样的目光。 在场的女眷都不发话,就等着看那苏盈月如何发挥。 除了当事人,靖阳郡主。 靖阳郡主一听这话,立马感觉一股怒火从脚底窜上了头顶。 这是在宁王府!这是她的生辰宴!!!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她的地方对她的灵兽下手?就这么不把她梁玉芙放在眼里吗?? 再说了,这彩灵兽可是陛下亲自着人去寻的,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个重样的,在宁王府里毁了彩灵兽,这跟当着众人的面打她的脸,有什么区别?? 想着梁玉芙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抽出随身的鞭子,指着苏盈月,非要她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 “谁?!谁这么狗胆包天,看本郡主不剁掉她的手!!” 孙公公闻言皱了皱眉,他脚步一抬,本来还想上前说些什么。 结果看到站在远处的那人对着他摇了摇头,便又不动声色的把迈出去的那只脚,给收了回去…… 苏盈月顿了顿,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勾着嘴角用得意的眼神在贺叙兰面上一扫,看的秦舒虞与贺叙兰皆是心惊。 接着所有人就见她手指一抬,轻飘飘的越过秦舒虞与贺叙兰,指向了站在二人身后的……赵绵绵。 “是她!!就是这个贺叙兰带来的小丫头!!” 第85章 好大一口锅 第二次吃瓜吃到自己的身上,赵绵绵都快被这群人给整无语了。 偏弹幕上还“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像是在庆祝她“晋级成功”。 【欧~这该死的人格魅力!】 【哈?人格魅力???哈哈哈,前面的你要笑死我了,发生了这种事,主播还一脸懵呢,你在这里说什么狗屁人格魅力。】 【额,其实可以换个词,我们这儿管这个叫“招黑体质”,意思是就算你躺着什么都不干,也有锅从天而降。】 【啧啧,今天这锅,好像有点大啊,也不知道主播背不背的动。】 【呵,她就是活该!天天怕这个怕那个的,到头来,还不是要被人黑??要我说,就该怎么来的怎么打回去,发几次狠,对方自然就不敢欺负到她的头上了。】 【是是是是,您说的有道理极了。就是不知道您能不能在主播发狠之前打赏个万儿八千的,让她体会一下什么叫“最后的狂欢”??】 【哈哈哈哈,最后的狂欢,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损!】 直播间的观众在公屏上调侃着赵绵绵,而在场其他人,都顺着苏盈月的动作,朝站在秦舒虞身后的赵绵绵看去。 今天到场的女眷众多,本来赵绵绵人又矮年纪又小,根本没什么存在感,冷不丁的被苏盈月一指,算是一下子在全京城的权贵中出了名。 “呀,那小姐儿是谁?怎的有些面生?” “贺家的,就贺家的那个啊,刚从许川接回来的那个……” “哦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他们贺家的表小姐吧,姓什么来着?” “姓赵,闺名绵绵。听我们家明姐儿说,也在寻山书院里读书,性子娇娇软软的,不爱说话,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是团名副其实的小棉花呢!” “哎哟,那怎的被苏家姐儿给盯上了?还给安了这么大个罪名!” “害,还不是为了那西南节度使家的小公子嘛,我听我们家姐儿说,那李家人看上了贺家的兰姐儿,就等着对方年纪到了去说亲呢。 你也知道,那李家小哥儿皮相长的好,京里的未出阁的姑娘都喜欢他。这不,说亲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几家的姐儿倒争风吃醋起来了!” “我就说嘛,一个小女娃,还真能在那彩灵兽身上动手脚不成,原来是被那苏家姐儿当做了枪使!” “要我说,这苏家的姑娘是真不行,当年那个为了成为世子妃,不惜把人给推下水,今天这个为了争风吃醋,不惜诬陷造谣一个三岁的小孩,改明儿,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祸端。 不行,我回头可得叮嘱家里的几个姐儿,让她们离这苏家人……远点!!” 被苏盈月指着鼻子一顿诬赖,赵绵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耳边响起了絮絮叨叨的议论声。 那些议论声无一例外,都是在对她表示同情。 也有一两个表示怀疑的,可看到赵绵绵脸上那既懵逼又无助的表情,也纷纷软了心,开始倒戈阵营。 “哎哟,真是造了孽了,这姐儿才几岁啊,就被那苏家女咬着不放。” “害,谁叫刚才就她一人离开了院子呢。” 苏盈月见自己把那赵绵绵指出来后,众人非但没有指责对方,反而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一下子也来了火。 她不顾自己的形象,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把那躲在秦舒虞身后的赵绵绵拉到了靖阳郡主的面前。 接着又用了十成的劲,直接在赵绵绵的背上一推,把她推的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靖阳郡主的面前。 “说!!你先前去花园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动了陛下送给郡主的彩灵兽?!” 赵绵绵抖了抖嘴角,一边骂爹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中的灰,又四下看了一眼。 直到看到站在人后一脸冷漠的世子妃苏若瑶,这才眼睛一亮,笑眯眯的回答起苏盈月的问话。 赵绵绵:“呀,姐姐怎么知道我去了花园?” 周围的吃瓜群众看到这样的赵绵绵,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冒出整齐划一的念头:哦豁~ 赵绵绵:“这宁王府的花园好大好好看啊,绵绵还在花园里看到了世子妃姐姐呢。” 苏若瑶:??? 吃瓜群众:谁?她说见到了谁?? 赵绵绵:“世子妃姐姐正在……” 苏若瑶:!!! 吃瓜群众眼睛一亮,连忙竖起耳朵:爱听!快说!! 看到赵绵绵视线扫向自己的时候,苏若瑶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见那小屁孩没说两句话,就直接把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苏若瑶气的当场就要吐血。 虽说她确实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也确实说了些见不得人的话,还恬不知耻的想玩个仙人跳嫁祸到萧海州的头上,可并不是这个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被人捅出来啊!! 再说,她还没有搞定萧海州呢。 若是被人知道她在花园里私会外男,还放浪形骸,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绝对不会是萧海州,也不会是这个跟萧海州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小屁孩,只会是她挂着宁王世子妃之名的苏若瑶! 苏若瑶咬了咬牙。 她想要赵绵绵闭嘴,却又顾忌着赵绵绵背后的萧海州,最后只能把矛头转向苏盈月。 “胡闹!!” 一声冷喝,世子妃苏若瑶从人后走了出来。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苏若瑶脸色阴的想要滴出水来,连忙各自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远离那风暴的中心。 苏若瑶走到人前,小心翼翼的把赵绵绵从地上扶了起来,不仅替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还恶狠狠的瞪了苏盈月一眼。 瞪的苏盈月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的就得罪了这位世子妃姑姑。 “盈月,这宁王府,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吗?” 苏若瑶与苏盈月同为苏家人,却不是一个辈份,按关系,那苏盈月还得唤苏若瑶一声姑姑。 只不过,关系好归关系好,冷不丁的被苏若瑶这么一斥,苏盈月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连忙红了眼睛,往靖阳郡主的背后躲。 “世子妃姑姑,盈月可是实话实说,哪里胡说八道了?” 梁玉芙自幼娇生惯养,向来在家里说一不二,就连宁王妃都拿她没办法,又怎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放过动她彩灵兽的人? 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一嫁进来就被她大哥扔在一边置之不理的世子妃。 只见梁玉芙昂起头,往前踏了一步,然后绕过苏若瑶,伸手在赵绵绵的肩膀上一推,直接把赵绵绵推的往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冰冷的石砖地上。 “笑话,我可是靖阳郡主,全天应封号独一份的。” “她一个孤女,别说让她给本郡主下跪了,就是现在要了她的小命,也没人敢说本郡主的不是!!” 第86章 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被梁玉芙推了一下,赵绵绵还没发话,她直播间的那些粉丝率先激动了起来。 【去他妈的狗屁靖阳郡主,敢动老子的好大儿,不要命了是吧??】 【啊啊啊啊啊,主播,这你都能忍?打回去啊,给你爹打回去啊!!】 【虽然我一直劝主播苟一时风平浪静,但眼下,我也十分赞同主播打回去的。】 【打回去+1】 【打回去+】 直播间的粉丝在公屏上一阵刷屏后,赵绵绵跟着收到了一连串的打赏,少则100,多则1000,还有无数的免费礼物,像雪花一样的飘进了她的口袋。 短短十几秒,竟然让赵绵绵小富了一把,直接登上了打赏榜单的第一名!! 【主播,你今天不打回去,我出去就举报你,举报你骗礼物,举报你擦边,举报你sq!!】 【对对对,你今天要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算这账号废了,我也要把你拉黑!!】 赵绵绵: 【……】 一边是不断往上飙的金币总数,一边是直播间粉丝的拉黑威胁,赵绵绵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今天这场仗,是躲不过去了。 只不过,打是不可能打的,她还没傻到跟人堂堂一郡主死磕。 既然不能动手,那她只能另辟蹊径了。 赵绵绵想了想,突然心生一计。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冲到了梁玉芙的面前,双手叉腰,怒目圆瞪,龇了龇自己的一口小白牙。 然后用最奶的声音,说着最“凶狠”的话: “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在花园里……” 啪—— 赵绵绵一句话没说完,一个巴掌落了下来。 苏若瑶的巴掌。 落在了…… 梁玉芙的脸上。 苏若瑶的一个巴掌下来,不仅把梁玉芙给扇懵了,就连赵绵绵都跟着抖了一下。 赵绵绵看到梁玉芙挨扇,在心里为她点了个蜡烛,面上却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连忙脚下开溜,又怂又苟的躲回到了秦舒虞的背后,继续和大家一起…… 吃瓜。 “?!!!” “你!!!” 梁玉芙捂着自己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苏若瑶。 “你竟然敢打我??” “苏若瑶,不要以为你嫁进了我们宁王府、嫁给了我哥,就真是那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了!! 别说我哥连碰都没碰你了,敢打我,信不信就算你怀着身子,我也能让母妃现在就休了你?!” 听到那靖阳郡主说出口的话,弹幕乐不可支: 【我去,这小郡主可真是虎啊,这种事情是能当着外人的面说的吗??】 【啧啧,你们看那世子妃的脸,都可以开染坊了。】 【哈哈哈,左一个当朝太傅萧海州,右一个小姑子靖阳郡主,这苏若瑶今天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额,今天这要说主播运气好吧,她偏偏遇到了一个苏盈月一个梁玉芙。可要说她运气不好吧,她又遇到了一个心甘情愿当夹心饼干的苏若瑶。 这剧情,简直是哪儿离谱往哪儿走啊,不愧是让我守着了整整一天的直播间!!哈哈哈哈,爱看爱看,主播加油!】 除了直播间的观众,在场的吃瓜群众也表示很开心,她们一边低着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边嘀嘀咕咕四下着交换着眼神。 “不、不是,这世子妃,当真没跟宁王世子圆房?” “害,我可老早就听说了,大婚当晚那宁王世子就扔下世子妃一个人去了西北大营,至今未归。真要能圆房,那就见了鬼了!” “对了,我还听说那宁王妃早就对世子妃不满了,说她除了脸长的好看,一点用处都没有,连个男人都留不住。啧啧,没想到,竟然都是真的!” “哎哟,可不管怎么说,这靖阳郡主跟世子妃好歹是一家子啊,哪能这么拆自家人的台?以后谁把这靖阳郡主娶回家,可有的折腾了。” “总归不是你家宥哥儿,你操个哪门子的心?” “哈哈哈,说的也是。” 一边是哭哭啼啼的靖阳郡主,一边是气到脸都发绿的世子妃苏若瑶,宁王与宁王妃闻讯赶到后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下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的同宁王宁王妃说了一遍,两人听后就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用审慎的目光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了个遍。 尤其是赵绵绵,就算躲在秦舒虞的背后,也能感受到来自宁王与宁王妃的压力。 【喝,这宁王气势可以的。】 【那是,毕竟以前带过兵、上过战场的,又岂是一屋子莺莺燕燕能比的。】 【啊,那你们说,他会不会把错算到主播头上啊?】 【额,不能吧。人大小好歹是个王爷,哪能跟那苏盈月一样,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 【啧啧,那不见得哦,不是说这宁王跟萧太傅不对付嘛,万一他知道主播跟那萧海州的关系……】 【你想多了吧,以那萧海州的身份,哪年不传出几条八卦来着,谁还真信主播是他的私生女啊。 再说了,人家是宁王,不是瞎王,没个自己的消息渠道吗,这种事,稍稍派人一打听就知道了。 也就苏若瑶那种别有目的的,信了萧海州的鬼话!】 【同意前面的,+1】 宁王与宁王妃出面,内宅后院的一件小事就彻底变了味,带上了三分山雨欲来的味道。 最后还是孙公公出来打了个圆场,又说了几句好话,梁玉芙与苏若瑶的面上勉强过了去,这件事才得以收场。 “得了,都是小孩子家家的,打打闹闹,说些胡话也正常。” “既然这彩灵兽收到了,郡主就好生养着吧,想必过个两日,等它熟悉起来就活泼了。今个儿杂家出来的时间也长了,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多逗留了。” 随着那萎靡不振的彩灵兽被人给抬了下去,孙公公也脚下生风的离开了宁王府。 独留那宁王府的深宅内院,直到生辰宴结束,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第87章 浑水摸鱼 宴后,宁王着管家把当日花园当值的下人叫到面前,细细的盘问了一遍。 先前领着赵绵绵逛花园的小婢女不敢说谎话,一五一十的把那贺家小姐儿怎么到的花园,又怎么被她“扔下”,最后怎么一个人回到后院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加上几个守院的侍卫也说未曾在那存放彩灵兽的地方看到过贺家姐儿,便把赵绵绵的嫌疑给洗了个干干净净。 “你都这么大了,说话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 “前院还有知谏御史在,不管那赵绵绵是个什么身份,你这开口打闭口杀的,是嫌陛下对我们宁王府不够忌惮,还是嫌我们宁王府的日子过的太安生??” “还有你那嫂嫂,不管她平日里怎么样,明面上毕竟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你这般当着外人的面打她的脸,可不是让人看了我们宁王府的笑话??” 宁王妃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梁玉芙的脑袋,一条接着一条的数落。 梁玉芙因为白日发生的事情,这会儿还在哭哭啼啼,又冷不丁的被宁王妃一阵数落,那眼泪越发掉的急,看上去,真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宁王妃见状心里一软,实在狠不下心来继续训斥,只得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 “芙儿,我知道你的心思。那李裴宴长的好看,你喜欢他没问题,可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你是靖阳郡主,背后代表的是我们宁王府。而那李裴宴是李家送到京中的质子,且不说人家喜不喜欢你了,光是那西南四十万的青平军,就注定你俩走不到一起!” “芙儿,你想啊,你大哥在西北,手握青焰军的重权,本来就招了陛下的忌惮了,那萧海州还能真的让我们宁王府跟李家联姻,用八十万的兵马,打他个腹背受敌吗?! 梁玉芙闻言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她长这么大,只知道喜欢的就去争取,争取不到的就哭就闹,但凡她哭了闹了,想要的就一定能要到手。 却不曾想,这世上,真有东西是她哭了闹了,也要不到的。 这个东西,现在是赵绵绵是李裴宴。 以后。 谁也不知道…… ** 赵绵绵在宁王府受了委屈,贺家人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尤其那贺叙兰,知道小表妹今个儿是替自己挡枪了,回家的路上就沉着脸,一言不发。 回到家,贺简行又当着贺兆先与贺老夫人的面,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老夫人听到绵姐儿被那靖阳郡主刁难,指着鼻子说她一个孤女,就是打了杀了又如何时,心疼的直掉眼泪。 立马薅了手上带了许多年的碧玉镯子,塞在了赵绵绵的手心里。 “哎哟,我的绵姐儿,今个儿可是受委屈了。” 那碧玉镯子一入手,赵绵绵就感受到了满手的沁凉,她眼睛一亮,心道又是个好东西。 果然没过多久,公屏上弹出了系统提示: 【金币+5000】 赵绵绵面上的委屈、不满、伤心、失落顿时烟消云散,变成了快要压不住的嘴角,和想也不想就往外蹦的五个字: “绵绵不委屈。” 赵绵绵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那人欺负三姐,坏坏。” 贺叙兰一听,心里也是一暖,连忙上前一步,摘下了自己戴的一对掐丝点翠钗子,塞进了赵绵绵的手心里。 “妹妹放心,今日是姐姐疏忽了,以后三姐不会让你一个人逛园子,也不会叫那些胡搅蛮缠的再欺负与你的!” 【金币+500】 赵绵绵心里乐开了花,与众人父慈子孝了几句后便抱着她的玉镯与钗子,心花怒放的回到了临岚院。 几个孩子一走,贺简行与贺兆先的脸就沉了下来。 两人面色凝重的问秦舒虞: “那绵姐儿当真对着靖阳郡主提了她爹??” 秦舒虞一开始并未上心,以为就是小孩子逞强,随口乱说,见夫君面色有异,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 “怎的,可是有什么不对?” 偏那贺简行与贺兆先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一言不发的摆了摆手。 弄的秦舒虞一头雾水,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好在秦舒虞十分有眼力见,见两人不愿多说,便暗暗的把这件事给记在了心底,随便寻了个由头,就把事情给揭了过去。 这边贺家众人各有心事,一片沉寂,反观太傅府,却有人乐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哎哟,大人这招真是高啊,送了个得了瘟病的狐狸去宁王府,两三句话就把那靖阳郡主给惹炸了毛。我就不信今日靖阳郡主那番要打要杀的言论流出去后,朝里那些老八股还敢真的去抱宁王的大腿。” “不过可惜了,那靖阳郡主到最后都没下得去手,也不知道那贺家的小姐儿是修了几辈子的福,眼见就要动起手来,竟然被那世子妃给拦了住。” “诶,你们说,靖阳郡主要真把贺家的小姐儿怎么样了,那贺简行与张裘和是不是就要跟宁王一派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了啊?” “真要是那样,可就不是撕破脸那么简单了。那张裘和可是个老狐狸,手上捏着许多人的把柄,他要是跟宁王翻了脸,怕是整个朝中都要鸡飞狗跳一阵子了。” “哎,可惜可惜,甚是可惜啊!” 说话的是几个聚在太傅府书房的幕僚。 本来今日那宁王府大摆生辰宴,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与拉拢朝臣。 身为萧家人,萧海州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定然不可能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做的。 当然,这种场合,要萧海州大张旗鼓的做些什么也不太合适。 最后还是府里的幕僚给出了个“主意”,说与其针对宁王,不如在给靖阳郡主的贺礼上做些手脚。 一来替小皇帝做了面子,二来借着后宅那些闺阁妇人间的勾心斗角,给宁王府上点眼药。 保不齐这些妇人的枕边风吹一吹,就少了一个劲敌。 幕僚这主意本身是极好的,虽然是不入流了一些,但不得不说,颇有些浑水摸鱼的味道。 可谁知好巧不巧,那苏盈月竟然推了赵绵绵出来当这煽风点火的引子,就让所有的事情,朝着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书房里的幕僚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复盘今日宁王府之计,只有萧海州撑着脑袋,看着漆黑的窗外,想到自己刚认的好大儿,忽的勾了勾嘴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 得意。 第88章 三万两 靖阳郡主的一个生辰宴,让赵绵绵涨了将近上万的金币,兑换成积分,已然有一万八千二百四十一分了。 距离下次升级,还差三万一千七百五十九分。 眼见短时间内也升不了级,赵绵绵干脆摆烂,整日除了上学下学背书拔草,就是吃吃喝喝洗洗睡睡。 没过多久,到了寻山书院一旬一日的休假。 赵绵绵让冬竹把矮榻搬到了院子里,吃饱喝足后就躺在那矮榻上晒太阳。 晒的昏昏欲睡时,忽的听院墙外面传来两个婆子的八卦声。 “你可听说了忠勇侯府的事情?” “可是小侯爷那怪病?” “可不是么,我听说那小侯爷都病了一月有余了,寻了好多大夫都没瞧好,就连宫里的太医看了都直摇头,说那病没法子治。眼瞅着现下连床都下不了了,可把那忠勇侯愁的一夜白了头。” “哎哟,那小侯爷才多大啊,真是造了孽了!” “对了……” 两个婆子说着压低了声音,让八卦听了一半的赵绵绵心痒难耐,不得不爬起身,撅着屁股跑到了院墙边上,直接把耳朵贴在了墙砖上。 “我可听说这小侯爷是先前老夫人一手带大的,你说会不会是那老夫人驾鹤西去了,又舍不得孙子,这才回来带他走的?” “啊,不能吧?真要这样,那他们忠勇侯府求的不该是那庙里的神仙吗,找太医有什么用??不如去护国寺里拜拜,沾点国运,指不定还能有用。” “嘿,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去呢?!我可听城东布告栏上的赏金都加到了三万两,说是只要能治好小侯爷,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可以拿到那巨额的赏钱!” “夺……夺多少?三万两??” “没错,就是三万两。” “啧啧,不是我说啊,这忠勇侯府就是有钱,三万两,说拿就拿。” “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买不回那小侯爷的一条命……” “说的也是。” 本来到了下播时间,直播间的观众都准备各自离去,可走着走着发现,原来已经暗了一半的直播间又突然亮了起来,还露出了赵绵绵院子里的那块砖墙。 于是许多人就又折了回来。 他们跟着赵绵绵听了一会儿八卦后,在公屏上打字道: 【三万两,一条命。真不知道该说这古人的命是值钱,还是不值钱。】 【你这不是废话吗,有钱人的命当然值钱,穷人的命当然不值钱了啊!搁现代不也是这个理吗?在医院里打针葡萄糖还要钱呢,何况是主播所处的封建社会。】 【唉,主播大中午的不睡觉,在这儿偷听,一定是心有所戚,感慨着生命的脆弱。】 【狗屁,你看她能吃能睡,像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吗??我堵五毛钱,她一定是看上那三万两的赏钱了!】 赵绵绵看到了飘过去的那条弹幕,冷哼着把耳朵收了回来: 【我没有,别瞎说。】 【我要真有本事挣那三万两,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们废话??】 直播间的观众沉默了一下,接着纷纷在公屏上表扬她: 【不错,挺有自知之明的。不枉爸爸们教导了你这么多天。】 赵绵绵:【╭(╯^╰)╮】 听完八卦后赵绵绵又爬回了那矮榻,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本来以为只是平淡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谁知晚上贺简行从官署回来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急匆匆的把秦舒虞叫到了书房,提到了这忠勇侯府小侯爷的病。 “你可知前段时间忠勇侯府小侯爷得的那病?” 秦舒虞一边替贺简行更衣,一边回他道: “倒是听人提起过一二,说那病生的奇怪,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贺简行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我也是听张大人提起过,说黄太医葛太医都去瞧了,只给开了个补气健胃的方子,摆明了是让等死了。” 接着贺简行话锋一转:“但你可知,我今日在官署里听到了什么?” 秦舒虞心里一惊,暗道能让夫君撇开众人与她说的,定是要事,连忙问道:“什么?” “那忠勇小侯爷的病,竟是……有治了!” “可是当真?” “宫里来的消息,自是假不了,听说是忠勇侯在郊外的护国寺遇到了一位神医,那神医一针下去,小侯爷立马就醒了。后来又开了一副汤药,小侯爷连服了三天,三天过后,竟是能下床了!” 秦舒虞听了连连称奇:“哎哟,那可真是菩萨显灵了。” 然而她见贺简行眉头紧锁,又觉得这里面没那么简单,于是便试探着问道: “怎的?这中间……” 秦舒虞猜的没错,只见贺简行顿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这才一五一十的道来: “本来是件好事,可听说那忠勇侯今日在御书房跪了大半个时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了陛下一件事。” 秦舒虞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事?” “忠勇侯说那神医治好了小侯爷,一不求财,二不求官,只求忠勇侯替他寻找一人。” “什么人?” “那神医说,有仙人给他师父算过,说他师父命中有一高徒,年纪尚幼,长居京城,脚底有颗红痣,乃官宦之家。他此次游历到京城,一方面是治病救人,另外一方面就是替自己师父来寻那命定高徒的。” 秦舒虞:“……” 贺简行这话秦舒虞着实不知道怎么去接。 或许从旁人看来,那神医的要求也不高,不就是给他师父找个徒弟吗,只要忠勇侯挥挥手,还不是大把大把的人来报名。 可说实话,这徒弟真要找起来,却是比登天还难。 年纪尚幼,长居京城,脚底有颗红痣,还是官家子女。 这人能不能找到还是一说,真要寻到了,以对方官家子女的出身,还真能随那神医去深山野林做什么关门弟子不成?? 那神医的医术是高,可再高也是中九流的贱士。 哪个好人家会缺口饭吃,让家里的哥儿姐儿去学那低人一等的营生? 第89章 闭嘴吧,张文宇 秦舒虞的顾虑正是忠勇侯的顾虑。 所以忠勇侯也没白费那功夫,直接上御书房上一跪,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陛下开恩,看在他忠勇侯府三代单传的份上,下旨寻人。 忠勇侯这一跪,小皇帝的面子就有些抹不开了。 若是寻常人,拒了就是,可偏偏跪在那御书房的是忠勇侯。 忠勇侯的父亲原先是青焰军中的骠骑将军,跟着先皇立下赫赫战功,本来年事已高,打算回京颐养天年的。 结果还没卸任,就赶上了羌胡小族叛乱,在那蛮荒之地为国捐躯。 而忠勇侯的胞兄以前是工部侍郎,上任没两年被一道圣旨调到了南边治水。 这水治着治着最后也以身殉职,倒了那刚刚筑好的堤坝上。 先皇念在他一家老小的功劳,这才赐了个忠勇侯的爵位。 不曾想,这爵位赐了还没几年,他们家的小侯爷,又出了岔子。 小皇帝虽然年纪小,这些年在萧海州的教导下也是耳濡目染。 他知道自己这圣旨一下,定是要得罪朝中不少人,于是顺水推舟,把这得罪人的事情,交给了…… 玄麟卫! 秦舒虞听到玄麟卫这三个字,两眼一黑。 她皱着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怎的又是玄麟卫”,惹得贺简行目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秦舒虞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她问贺简行:“可是要我做些什么?” 贺简行想了想,面色凝重的道:“那忠勇侯寻的是脚底有痣的人,你先去确认下家里的几个孩子脚底是不是有痣,若是没有,那玄麟卫寻人也寻不到咱们贺家的头上。若是有的话……” 贺简行没有把话说完。 可纵是他没有说出口,秦舒虞也明白了自己夫君的意思。 别看只是替忠勇侯寻个人,但这寻人的人是玄麟卫,一切就变了味。 以那玄麟卫的行事作风,谁知道这人寻着寻着,会不会又寻出什么幺蛾子来?? 毕竟,这一切,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秦舒虞直接道:“兰姐儿和宜哥儿身上是绝没那红痣的,就是绵姐儿的话,得问问冬竹。” 其实秦舒虞平日里对赵绵绵算是上心了,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要看人脚底板的一天啊!! 贺简行:“你也莫要问那冬竹了,现下就去吧。直接去看,若真是有痣的话,我们也好早做打算。” 贺简行发了话,秦舒虞连忙应下。 她也不废话,从自己的首饰箱子里寻了个坠儿就带着玉蒲脚步匆匆的往那临岚院行去。 秦舒虞拿的坠儿是个纯金的小金鱼,用红线编的绳子系着。 秦舒虞到了临岚院,一说最近家里不太安生,要给绵姐儿用这金鱼坠子压一压,赵绵绵就二话不说的脱了鞋子,把白白嫩嫩的脚丫子伸到了她的面前。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不过,秦舒虞看了一眼赵绵绵的脚底板,脸色立马就不对了。 直到离开那临岚院,也没再露出一抹笑容。 见秦舒虞的脸色很不好,直播间的观众纷纷提醒赵绵绵: 【主播,我有预感,你有麻烦了。】 【你看你那舅母的脸,都快跟锅底一样黑了。】 【哈哈,你们以为那小金鱼是白拿的啊!】 赵绵绵看了看秦舒虞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那个小金鱼,一脸肉疼的撇了撇嘴: 【先说好了,麻烦归麻烦啊,小金鱼是不可能还回去的。】 弹幕沉默了一秒钟,最后有人实在忍不住了,骂了一句: 【妈的,老子就不该提醒你!】 ** 玄麟卫动作迅速,不出三日就拟了个名单,把那名单放在忠勇侯的面前。 名单上不出意外,都是京中尚未成年的、符合忠勇侯要求的官宦人家子女。 也不知这些玄麟卫是怎么看到人的脚底板儿,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名单给拟出来的。 不过目的已然达到,忠勇侯也不想过问其中的细节,于是他就按着那单子上的人名,备上厚礼,挨个挨个的去试。 一边是圣上的口谕,一边是玄麟卫的名单,寻常人家碰到这种事情就算再不愿意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当是给圣上、给萧太傅、忠勇侯一个面子。 可等忠勇侯循着那名单的顺序把所有人都试了个遍,只剩下贺家那仅有三岁的小姐儿时,却犯了难。 因为那在中书省任职的贺大人说了: “妹妹妹夫英年早逝,整个赵家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姐儿,家里的老夫人把人接到京里养着是让她来享福的,不是让她给人当徒弟的。” 所以不管忠勇侯好说歹说,愣是没进的了贺家的大门。 事情传到了萧海州的耳朵里,萧海州幽幽一笑,让谢忱给那忠勇侯带了个话。 没过两天,忠勇侯就大大方方的坐在了贺家的前厅里。 把人放进来的是赵绵绵。 赵绵绵本来也不想掺和这件事的,但那忠勇侯来的时候带了十匣南珠,整整齐齐的码在贺家的大门口。 赵绵绵不过从那门缝里偷偷看了一眼,就彻底走不动路了。 赵绵绵吞了吞口水,眼睛里折射的都是那珍珠的白光: 【这么多南珠,能换多少个金币啊?】 弹幕一边骂她没出息,一边替她分析: 【看这成色,看这大小,换个万儿八千的应该没问题。】 【不是,主播,你都没问那忠勇侯府来贺家寻你什么目的,就想着把那南珠换成金币了??】 【害,能有什么事,八成就是暖意她们上次说的那件事。】 【等等等等,我错过了什么?什么事啊?】 【就替那神医的师父,寻个命定关门弟子的事情啊。啧啧,想不到主播一个小奶娃,千字文都背不下来的年纪,还有人抢着认她做徒弟?!】 【哈哈哈,其实给人家神医当徒弟,也没什么不好的啊,不管主播能学到什么,也算是有了个身份。就算以后整点什么事情,也不会被玄麟卫咬着不放,当成那祸国殃民的异人。】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有几分道理啊。】 【有道理个屁,我看你们是小说看多了吧! 在古代,士农工商士农工商,说的自然是“士”者为上,“商”者为贱。 医者,按道理都是“士”的末等了,哪个士族官宦人家会好端端的让家里的哥儿姐儿去学医,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自个儿的脸吗?! 再说了,主播可是这贺家的表小姐,若真做了那学徒,可不就摆明了让人戳着脊梁骨骂她那舅舅舅母,说他们贺家连个女娃都容不下吗?!】 【我去,这么复杂的吗?】 【徐教授可是古代民俗学的专家,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一定不会错,徐教授,我是……】 【行了,闭嘴吧,张文宇。】 【好的,徐教授。】 赵绵绵: 【……】 第90章 我有理由怀疑你们在骂我 赵绵绵舍不得那十匣南珠,又没办法说服舅舅舅母松口,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她让冬竹给门外的忠勇侯递了一句话,忠勇侯听了眼睛一亮,觉得十分有道理,当下便改了说辞。 那忠勇侯说家里的夫人与贺家的小姐儿一见如故,想认她做义女,这十匣子南珠就是给小姐儿的见面礼,恳请贺简行与老夫人放他进去。 贺老夫人与贺简行虽然不想送赵绵绵去给那劳什子神医做徒弟,却也不想得罪忠勇侯府。 听那忠勇侯这么一说,推脱不得,只好把人给放了进来。 于是,赵绵绵便坐在前厅门外,一边摸那匣子里的珍珠,一边看着公屏上不断往外跳的系统提示: 【金币+100】 【金币+100】 【金币+100】 …… 心里乐开了花。 经过赵绵绵的点拨,那忠勇候的脑子也绕过了弯。 忠勇候进了贺家大门之后绝口不提拜师收徒之事,只说他们侯府欠了别人天大的人情,把人寻到,这人情债就算了了。 当然,贺家的大门都进了,这义女是势必要认的,至于贺家姐儿给不给人做徒弟,全由他们贺家人说了算。 如此情真意切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打消了贺家人的疑虑。 忠勇侯走的时候激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不顾贺简行的一脸铁青,直接伸手揽着对方的肩膀,哭诉道: “贺家老弟,你也莫怪为兄唐突,你是不知道,那旭哥儿的命,就是咱杨家一家老小的命啊!” “今日你这人情,为兄记下了,日后老弟有求,为兄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贺简行抖了抖嘴角,没有接话。 倒是秦舒虞与忠勇侯客套了两句,才算彻底送走了这座惹不起的瘟神。 从大门返回前厅的路上,秦舒虞宽慰着贺简行: “我看那忠勇侯说的也不无道理,大家都在京中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的太僵确实不太好看。” “今天这事儿,是忠勇侯碰上了,不得不朝我们贺家低了头。谁能保证以后咱们贺家不会有什么事儿,求到他忠勇侯的门上呢?与人行个方便,有的时候,也是与我们自个儿行个方便。” “再说了,那侯爷不是说了吗,就见上一面,拜不拜师,收不收徒,学不学医的,端看咱家绵姐儿与老夫人的意思。人家不但认了咱绵姐儿做义女,还面子里子都给了足,再拒绝下去,恐怕……” 贺简行一边思索着秦舒虞的话,一边在那前厅的门口停住了脚。 他回头看了一眼贺家那修的既宽阔又高大的门楣,又看了一眼前厅里“没心没肺”忙着把那南珠往老夫人手里塞的绵姐儿。 最后幽幽叹了一口气,拿定主意道: “好吧,就依你说的,见上一面吧。” ** 与那神医见面的地方选在了忠勇侯的府上。 赵绵绵一看到对方那张脸,就知道那寻人的条件为何开的如此奇怪又精准了。 好家伙,完全就是冲着她来的啊! 因为,站在她面前、那个心脏上有片黑影、眼见就要活不长的了“神医”,可不就是上次拿着一块双生玉,跪着叫她掌门的白蔹嘛!! 【哦豁,竟然是他啊!】 【我去,这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把主播弄进他们周天医门啊。】 【哈哈哈,当然啦,你以为那声“掌门”是白叫的啊。总没有头都磕了,还让自家掌门流落在外的道理吧……】 【啊,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好奇吗,主播一定要给他当徒弟才能入那什么“周天医门”??】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虽然在古代医者不是什么高贵的职业,但也是有门派和传承之说的。不拜师不授艺,那算哪门子的传承? 再说了,这人不是说了嘛,是给他师父寻的关门弟子,也就是说,只要主播点头同意,一入门地位就要比其他人高上许多,也算是里子面子都给足了,端看主播怎么搞定家里人了。】 直播间的观众替赵绵绵分析了一大堆利弊,然而赵绵绵的问题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入了这周天医门,能赚钱吗?】 直播间的粉丝回她: 【多多少少能赚点的吧,其实赚钱还是其次,关键是你要入了那周天医门,以后行事就方便了啊。真要拿出些什么药方之类的也不会被人怀疑,直接当做异人交到那玄麟卫的手上了。】 【对对对,能混个正经身份,这才是最重要的。】 【啧啧啧,这么说来,主播这周天医门是非入不可了啊。】 【废话,人家当狼的还有羊皮可以披披呢,主播一弱鸡,可不得给自己整个保命的头面?!】 赵绵绵: 【???】 【我有理由怀疑你们在骂我。】 弹幕: 【谢谢,不用怀疑。弱鸡说的就是你。】 赵绵绵: 【……】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又跟直播间的粉丝打完了嘴仗,剩下的就是如何搞定贺简行与贺老夫人,让这两人点头同意她给那周天医门的前任掌门做关门弟子了。 赵绵绵看了看站在厅上的白蔹,又看了看一脸不高兴的贺老夫人,突然开口问那白蔹: “做了你们周天医门的徒弟,可是要去那深山老林?” 第91章 师祖在上 白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医馆的地契房契,摆在众人的面前: “自是不会。师父他老人家说了,我周天医门在京中有固产,地方也足够大,用来研习医术最是合适不过,不必小姐儿随我们去那乡野之地。” 下人拿了那地契与秦舒虞和贺老夫人过目。 两人见那地契上有京畿官衙的签印,又有那文书师爷的亲笔签名,不似作假,脸色稍稍好看了几分。 赵绵绵想了想,又问白蔹: “我可是要离家?” 白蔹认认真真的给堂上几位夫人做了揖,道: “也是不用。家师年事已高,本来已经不打算收徒了,可想着命中注定还有一徒,不如早些寻到,算是全了造化,这才让在下来了京城。 几位夫人若是觉得那医馆不安全,也可以遣人随着,申时之前把人带回家即可。” 秦舒虞与贺老夫人对视一眼,眼底的戒备又少了几分。 两人没有开口,倒是那忠勇侯夫人插了话: “哎哟,你们这徒弟收的倒是奇怪,哪有怎么着都可以的啊?” 白蔹早有准备,不卑不亢的回答了忠勇侯夫人的话: “师父他老人家想的通透,天意难违,造化弄人。与其逐名逐利得一世坎坷,不如顺势而为,求人生两全。” “名,利,技,艺,有则优,无则平,心安即是身安,身安则是大道。” 听了白蔹这话,贺老夫人眼底波澜忽起,忍不住感慨: “好一个‘心安即是身安,身安则是大道’,想不到我们活了大半一辈子,倒不如个后辈想的通透!” 赵绵绵一听,心想有戏,连忙趁热打铁,“咚咚咚”的跑到贺老夫人面前昂起头,一脸真诚的看向她: “那绵绵就去学学,回来日日给外祖母把脉,让外祖母身体安康、长命百岁可好?” 贺老夫人一听,眼眶一热,禁不住抹眼泪: “哎哟,我的绵绵,真是个好孩子!” 贺老夫人被赵绵绵说的心口一热,没两三句就松了口。 既然老夫人都松了口,贺简行那边也没坚持多久。 一家人想着不过是学个医术,绵姐儿以后也不用靠这个谋生,自然也不会落了贺家的脸面,便默许了这件事。 白蔹选了个黄道吉日,当着众人的面把赵绵绵收进了周天医门。 由于赵绵绵是给周天医门的前任掌门白药当徒弟的,拜师当日就对着医馆里的一幅画像拜了拜,算是成了礼。 一没下跪二没磕头的,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受。 谁知拜完了“师”进了内间,白蔹扭头把大门一关,便掏出了一溜的牌位,逐一放在那堆泛了黄的医书古籍面前,对着赵绵绵道: “来,掌门师妹,跪拜我周天医门的各位师祖吧。” 赵绵绵抖了抖嘴角,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表示不想跪。 然而她刚冒出这个想法,直播间的某位大佬便“发出”土拨鼠一般的尖叫: 【啊啊啊啊,这这这……这都是失传已久的上古医书吗??】 【不、不行,主播,跪!你今天必须得跪!!!】 【我这辈子看不到这些医书,会死不瞑目的!!】 说着那人砸下了一万金币的打赏,直接把赵绵绵砸的懵了圈。 赵绵绵看着公屏上闪过的五颜六色的特效,和那泛着金光的系统提示,还不等白蔹寻来软垫,就“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咚咚咚”的对着周天医门的各位师祖磕了三个货真价实的响头。 “师祖在上,受徒孙赵绵绵一拜!!” 【谢谢老板,祝老板发大财!!】 白蔹:“???” 弹幕:【……】 赵绵绵磕完了三个响头,又扭过头对着白蔹龇了龇一口的小白牙: “拜师可以,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以后赚的钱,可不会分你们哦。” 【你一块我一块,明天咱俩埋一块儿。爸爸们,打赏再来点吧~~】 白蔹:“……” 弹幕:【???】 ** 贺家刚接回来的表小姐成了周天医门老掌门的关门弟子,所有人都抱着看戏的姿态八卦了一阵子。 不过一段时间过后,人家贺家该上朝的上朝,该上学的上学,一家子跟没事人一样,这流言蜚语就淡了下去,不再被人挂在嘴上念叨。 很快,便到了秋末。 由于三年国丧已过,各种娱乐活动都放了开,所以内务府便把一年一度的秋狝提上了议程。 往年的秋狝都是在京郊办的。 京郊有片皇家猎场,背靠冀平山,有山有林的,占地面积颇广。 只要把那林地一围,再放些准备好的猎物进去,便是绝佳的围猎之地。 今年内务府准备的早,提前一个月就把那秋狝的日子定了下来,早早的通知到了众人。 赵绵绵知道的时候还兴奋了一阵子,毕竟现在除了上学就是去周天医门,实在是无趣极了。 难得能够出去玩一趟,就算她年纪小不能上场,只能远远的看个热闹,想来也是极好的。 只不过,那秋狝的日子还没到,直播间的观众们就早早的给她打了预防针,让她别对这秋狝抱有太大的希望。 【来来来,咱们给主播科普一下,这古代的围猎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男男女女都能上场的啊。】 【我证明,前面的说的没错。自古以来,皇家围猎的目的都是展示武力、团结人心,别说女子能上场了,怕是连那围场的围栏都挨不着。】 【啊,这样啊,那还出去个屁啊,不如待在家里睡大觉好了。】 【害,话不是这么说的,虽然不能上场,但主播可以出去放放风啊,近距离看看这京城子弟的风采,总比她这三点一线的虚度光阴强吧。】 【说的也是,我还没见过那古代的围场呢!主播,你这两天可不要整什么幺蛾子啊,要是去不了那秋狝,你就等着给爸爸们磕头谢罪吧!!】 【哈哈哈,你们倒是看得起她,她昨天在大街上看到玄麟卫还是绕路走的呢,怎么会整幺蛾子?】 【呵呵,你们忘了上个月她连吃了十块凉糕,闹了三天肚子的事情??】 【……好吧。主播,你这嘴,要不稍微克制那么一下?】 赵绵绵现在的脸皮已经相当厚了,她直接当做没看到那些让她管住嘴的弹幕,不慌不忙的把郑妈妈新做的蟹黄酥,一口塞进了嘴巴里。 第92章 秋狝 到了秋狝的日子,赵绵绵起了个大早。 虽然不能上场,但冬竹还是给赵绵绵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骑装,配着那顶在脑袋上的两个小啾啾,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 由于实在是起的太早了,到了那冀平围场的时候,赵绵绵还在不断地打着哈欠。 被贺时筠看到了,就冷笑着嘲讽她,问她昨天晚上,又去哪里当了小贼。 赵绵绵已经许久没在家里见到贺时筠了,猛的看到他那张有些不爽又有些不耐的脸,竟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受。 【哦豁,主播,你这二哥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怎么一回来就针对你啊。】 赵绵绵哪里知道贺时筠为什么要针对她,她只觉得那弹幕说的对极了,就是自家这二哥的脑子,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太好。 于是赵绵绵当着秦舒虞的面,直接嘴角一撇,委屈巴巴的哭诉道: “二哥昨日偷了绵绵的蟹黄酥,绵绵追了他一晚上都没追上!!” 贺时筠一听,脸上瞬间一片红一片白。 见那秦舒虞皱着眉,向他投来了询问的目光,贺时筠连忙压着胸间的愤怒,咬着牙道: “赵绵绵!!你莫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偷你的蟹黄酥了?” 赵绵绵随即瞪大了眼,一副“你竟然敢做不敢当”的模样。 “梦里啊,绵绵梦里追了二哥一晚上呢,好累!!” 贺时筠:“???” 秦舒虞:“……” 贺叙兰:“噗~~” 贺时宜:“哈哈哈哈,二哥,妹妹在说她做的梦呢,你竟然当真了!!” 结果不言而喻,贺时宜挨了一个大逼兜,趁机溜去找他的狐朋狗友了。 而贺时筠被赵绵绵摆了一道,阴着脸去了另外一边,一副不愿与她待在一块儿的模样。 只有直播间的观众,一边【哈哈哈哈】的表示了对贺时筠的同情,一边库库的给赵绵绵打赏不要钱的免费礼物。 赵绵绵也不挑,能赚一块是一块,拿了大家免费的礼物就乐呵呵的跟在秦舒虞与贺叙兰的屁股后面,当个小小的跟屁虫。 虽然哪里都不能去,只能跟在大人的身边,可这冀平围场也确实比家里好玩的多。 赵绵绵坐在草地上,一边远远的瞧着那被侍卫严加看管的马匹,一边与直播间的观众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 弹幕: 【看到了没,你左手边正在甩尾巴的那个,就是蒙古马。蒙古马是古代比较常见的马种,生命力极强,情绪稳定,又勇猛善战,一般可以用来当战马。】 【它旁边的是哈萨克马,产自西北地区。不过主播你这时代的哈萨克马看上去跟我们的不太一样,估摸着在血缘上有一定的同源性,但经过好几代的杂交演化,已经有了外形上的改变。】 【还有,最右边的那个……咦?】 【咦咦咦咦咦咦??】 【????】 赵绵绵本来听的正起劲,突然弹幕被一串【?】刷了屏,她连忙抬起头,朝直播间观众说的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几匹马低着脑袋,不停的用鼻子在拱那围着的栅栏。 虽然看上去与寻常的马匹无异,却也被直播间的大佬们看出了端倪。 【我去,要我说啊,还是这古代人的脑子好使啊!!】 【你们看右边的那几匹马啊,是不是跟普通的马没什么两样?但我敢打赌,一定被动过手脚了!】 【啊,不会吧!不是说这秋狝是很重要的活动吗,就连皇帝也会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手脚,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不不不不,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手脚。要不我怎么说这古代人的脑子好使呢,你看那几匹马的症状,显然是正处于兴奋刺激之后的消弭期。也就是说,有人提前对它们进行了刺激,让这些马先提前兴奋了起来。】 【啊??我没明白啊,提前兴奋有什么用,提前兴奋了等会比赛的时候不就跑不动了吗??】 【嗯?等等等等,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卧槽,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啊!!】 【不,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是不是傻,你自己都说出来了啊,《提前兴奋了等会就跑不动了》,也许人家要的就是“跑不动”的效果呢?】 【卧槽,好阴险啊!不管是谁,要是骑了这些疲软的马,哪里还争的过其他人,这不是稳输的嘛!】 【关键啊,输就算了,事后还找不出痕迹。你们想想啊,等那些人发现不对,回头去查的时候,药效早过了,谁能知道这些赛马怎么就突然跑不动路了呢?!】 【得~~果然,搁我这脑子,在古代都活不过一集。】 【高手,干这事的是个高手!】 直播间的公屏刷的飞快,赵绵绵听了个云里雾里。 不过她最后也听出来了,好像是有人在那马匹上做了手脚,还是事后查不出来的手脚,让弹幕不停地感叹下手之人的狡猾。 还好,贺家的几人都是来凑热闹的,并没有打算上场。 赵绵绵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闷不吭声的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都放在了心底。 赵绵绵不敢离秦舒虞太远,就在周围四处摸了摸看了看。 没多大一会儿,贺时宜与他一帮狐朋狗友就呼啦啦的从赵绵绵身后走了过去。 赵绵绵一开始也没注意的,听到了贺时宜的声音就扭头去看。 没想到这一扭头,视线就正好与那在吹嘘自己技术的季阮平撞在了一块。 看到赵绵绵,季阮平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道: “走,赵绵绵,我带你去骑马!” 赵绵绵还没来得及说话,另外一个人又挤了过来,正是宁王家的小公子,年仅八岁的梁元昭。 梁元昭本来正在跟季阮平争论谁的骑射技术好,见季阮平上手拉了赵绵绵要展示自己的骑术,不甘示弱,连忙把赵绵绵拽到了自己这一边,昂着头道: “就你那技术,算了吧。跟着你,怕是到天黑都遛不上一圈。” “走,赵绵绵,跟我,我的骑术可季阮平好多了!” 赵绵绵: 【???】 【丧心病狂啊!!我才三岁,摔下来要死的好不好!!】 【我才不要跟你们去骑马呢!!】 赵绵绵心里害怕的要死,刚想开口拒绝,忽的一块上好的碧玉飞进了她的怀抱里。 第93章 不糙不糙 扔那玉的是吴佑,诚意伯家的小伯爷。 吴佑从身上摘下玉扔给赵绵绵后就笑眯眯的道:“赵绵绵,他俩还小,连那马背都够不着,骑的定是还没长高的小马,丁点儿意思都没有。你不如跟着我,你要跟我去的话,这玉就送你了。” 【卧槽,你们看他那是什么表情!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吗??】 【就是,我们主播是那么贱的人吗?区区一块玉佩就想让她……】 【???】 【???】 公屏上闪过硕大的系统提示:【金币+5000】 接着直播间的众人就见赵绵绵十分没有底线把那碧玉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吴佑的面前,昂起头,一脸乖巧的道: “好的,吴佑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季阮平:???? 梁元昭:???? 弹幕:【……】 季阮平与梁元昭对吴佑这种做法嗤之以鼻,可想着若要比试的话那吴佑带着赵绵绵一个拖油瓶,定然不是他二人的对手,便也做了罢。 话语间,三人拉上赵绵绵就脚下生风的往那右边的小围场走去。 贺时宜本来正在跟身边的人说话,一回头,所有人都没了踪影。 他挠了挠头,兀自嘀咕了一句,竟也没去寻人,而是自顾自的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躲着玩去了。 只有站在角落的李裴宴看了看贺时宜,又看了看往那小围场去的梁元昭,皱着眉头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 由于皇帝还小,内务府怕他一时兴起也要下场比试,就特地在大围场的边上准备了几个备用的小围场。 小围场的布局与大围场相似,紧邻冀平山,有林有地的,就是面积没那么大,地势也没那么复杂。 那守着小围场的侍卫见宗正寺卿家的公子与宁王家的小公子,还有那诚意伯家的小伯爷,连带着李家公子往小围场的方向来了,连忙派人去请示了一番,得了批准后才把几人给放了进去。 “我说梁元昭,你这面子也不够大啊,我瞧那内务府的毛老头可是连看了你好几眼,才把我们放进来的呢,他是不是在考虑要不要跟你爹告状??” 几人正在小围场边上的马厩里挑马,被季阮平阴阳怪气的一嘲讽,梁元昭立马就炸了。 “告状?告个屁的状,他敢告状,看我不把他的胡子给揪了!” “哟哟哟,看把你给能的,他可是萧家那边的,要是告了状,你还真能把他胡子揪了?” 季阮平与梁元昭借着上马凳爬上了马背,吴佑年纪大点,倒用不着垫脚的马凳。 他先踩着脚镫翻身上马坐好,然后让李裴宴帮忙把人给递上来。 李裴宴就站在旁边,掐着赵绵绵的咯吱窝,一把把她给举了起来。 吓得赵绵绵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在那吴佑的面前坐稳。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了,对着赵绵绵又是【哈哈哈】的一阵嘲笑。 见那吴佑与赵绵绵安顿妥当后,李裴宴转身就要离开,突的听赵绵绵扭过头,用软软糯糯的声音问他: “啊,李家哥哥不去吗?” 赵绵绵这话一出口,那季阮平与梁元昭也停了嘴仗,朝三人的方向看了过来。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剩一片静谧,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尴尬。 【我去,主播,你就像误闯豪门斗争的小白菜。】 【哈哈哈哈,神他妈的小白菜!】 【难道不是吗,那李裴宴是什么身份!这帮公子哥儿不带他玩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们看平日在书院,除了夫子和几个姐儿,谁跟他说话?!】 看到飘过去的弹幕,赵绵绵也有些后悔了。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见这李裴宴来都来了,竟然不上场,一时好奇,嘴贱的多问了一句罢了。 没想到竟是让大家都尴尬了。 赵绵绵一边甚是同情的瞟了李裴宴一眼,一边在心里默默给这李裴宴打了一个标记,一个要离远一点的标记。 不过对这种情况,李裴宴也是见怪不怪了。 他脸上扬起一抹苦笑,摇了摇头道:“不去了,你们且好好玩吧。” 说着转身要走,最后还是吴佑开口把人给叫了住: “诶诶诶,别走啊,来都来了,要不要一起玩?平日里都不怎么见你说话,也不知道你会不会骑马。” 季阮平与梁元昭对视了一眼。 两人得了家里的耳提面命,知道这李裴宴的身份特殊,平日里都有意无意的避着人。 可毕竟都是小孩子,转头一想,又觉的那吴佑说的没错,来都来了,也没有让人待一边、看着他们上场的必要。 于是两人也一人跟了一句道: “是啊,来都来了,一起玩吧。” 李裴宴看了看几人,眼睛亮了亮,认认真真的点了个头。 季阮平见他答应了就连忙招来侍卫,又牵了一匹个头较大的马来。 待那李裴宴踩着脚镫上马之后,季阮平看了看在场的四大一小,问梁元昭: “现在四个人了,要怎么比?” 梁元昭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围场玩了,对秋狝的规矩甚是熟悉。 他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就提议道: “要不我们分成两组吧。吴佑你马骑的好,要不就带着赵绵绵跟李裴宴一组,我呢,就跟季阮平一组吧。” 梁元昭这话听着像是征求几人的意见,可还不等另外三人发话,他就自顾自的骑着马踱到了季阮平的身边,把那红色的袖带递给了对方。 吴佑最是见不得他这种天下之大唯我独尊的作态,冷哼着笑道: “你倒是小瞧人,你信不信我就算带着赵绵绵跟李裴宴,也能杀你个片甲不留??” “切~”梁元昭嗤之以鼻,一边把蓝色的袖带扔给吴佑二人,一边哼道: “你那箭射的连靶子都挨不着,还杀个片甲不留,用什么杀,用你口袋里的几个破铜板吗?” 也不知道梁元昭这话说的是有心还是无意,听起来但叫人心里很是不舒服。 就连弹幕都是一阵【卧槽卧槽】: 【几个小屁孩,加起来还没老子年纪大,说话用得着夹枪带棒的吗?】 【哈哈哈,那梁元昭虽然才八岁,可吴佑都十二三了啊,再过几年都能参加科考了呢。 再说了,古人成熟的早,又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下,难免耳濡目染,从小就开始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了啊。】 【啧啧,要我说,这梁元昭是不是傻啊,他嫌弃人家吴佑浑身铜臭味,可怎么就没想过,宁王府想要拉拢朝臣、对抗萧家,最离不开的,就是那诚意伯装在口袋里的钱啊!!】 【害,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呗~】 【噗~前面的,瞧你这话说的。】 【我这话怎么了,这叫话糙理不糙!!】 【哈哈哈哈哈,是是是,不糙不糙。】 直播间公屏上的弹幕刷的飞快,只有赵绵绵看了看在场的梁元昭,看了看吴佑。 又扭过头,看了看兀自上马,在马上端坐着的李裴宴。 最后嘴巴一咧,大大方方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94章 李裴宴 虽然收了一块价值五千金币的玉,又听梁元昭说那吴佑马骑挺好,但赵绵绵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吴家小伯爷一个不小心,让她摔断了脖子。 【笑死,钱都收了,这会儿还能下去不成。】 【主播,你当便宜那么好占的啊,富贵险中求,懂不懂懂不懂!】 【哈哈哈,主播,你就坚持一下吧,这帮公子哥儿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也就是一时手痒,估计玩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不能吧,我刚看那侍卫往林子里放兔子了,这几人来都来了,怎么都得抓几只兔子、分个高下再出去吧。】 看到这条弹幕,赵绵绵连忙往那在林子里乱窜的动物身上瞄去。 果不其然,被放进来的都是些温顺的小动物,还都是被挑了一半的脚筋,连跑都跑不快的那一种。 纯纯是给一帮公子哥儿逗乐的,没有丁点的挑战。 梁元昭几人觉不觉得好玩赵绵绵不知道,看到那小动物没有半点的杀伤力,赵绵绵倒是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自己又安全了几分。 几人骑着马在林子里跑了一阵。 那吴佑果然如梁元昭所说,马骑的很好,箭术却烂到了极致,一看就是平日里连弓都不拉的那一种。 可纵是如此,吴佑与李裴宴他们也没落后对方多少。 每当那吴佑射歪了的时候,李裴宴都能恰到好处的补上一箭。 有时候射的准,有时候又射不准,来回几次之后,竟然不多不少,每次都比梁元昭他们多上那么一只。 气的梁元昭放话,今天不比过吴佑,就不从这围场离开!! 弄得赵绵绵又是在心里骂爹,又是在心里祈求李裴宴放放水,求他别再得罪宁王家的那个小祖宗了。 如此小半个时辰过后,吴佑与李裴宴感觉差不多了,就准备拎着打到的兔子往回走。 还不等两人转身,忽的半空中响起一道破空声。 那声音极其锐利,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人的跟前。 “小心!!”李裴宴见那东西直直的朝着吴佑射去,连忙出声提醒。 只不过,他刚开口,那从半空中射过来的东西就“噗嗤”一声,扎进了吴佑骑的那马的马腿里。 “啊?!什么东西?!!” 吴佑胯下的黑马受惊,嘶律律的扬起前蹄,不停的扭动着,想要把马背上的两人甩下来。 吓得吴佑连忙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死命的按住面前的赵绵绵。 “怎么回事??!!抓紧了!别动别动!!” 吴佑踩着脚镫,抓着缰绳,一时半会还好,摔不下来。 可赵绵绵就惨了。 那马挣扎了一会儿,再度扬起前蹄的时候,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弹起,直接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呈抛物线一样朝旁边的空地上摔去。 吴佑骑的黑马算不得高大,力道也不如成年的骏马,可架不住赵绵绵人小啊。 这一飞一摔,就算不死,估摸小命也要去掉半条。 不过幸好李裴宴隔的不远,眼见形势不对,立刻骑着马就冲了上来。 李裴宴心里着急,也顾不得掩饰,直接驾马迎上,抓着赵绵绵的衣带就把人给捞了回来。 【啊啊啊啊,看到没看到没,我就说这李家小哥儿是故意藏拙吧!】 【你们看他刚才射箭驾马的那姿势,一看就是个中高手,跟一帮小屁孩在这林子里骑小马射小兔,完全是浪费力气啊!!!】 【啧啧,不知道你们刚才注意到没,刚才主播被捞起来的那一刻,这李家小哥儿的脸突然在公屏上放大,那感官!那刺激!!真是绝了!! 别说京城的那些未婚的小姐儿了,就是我这个老阿姨都忍不住心跳加速啊!!】 【你们别说,原先这李裴宴闷不吭声的,看上去像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突然整了个英雄救美,还真是男友力爆棚啊!】 【不、不是,你们是认真的吗?不是夸这李裴宴的技术好,就是说他长的帅,难道没有人注意刚才主播差点挂掉吗???】 【额,主播刚才怎么了??】 气的赵绵绵话都不想多说: 【:)】 【没事,你们开心就好,我不重要。】 看到吴佑与赵绵绵险些出事,季阮平与梁元昭也连忙赶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李裴宴一边抱着赵绵绵下马,一边指了指正在想方设法稳住坐骑的吴佑。 “吴佑的马,好像不太对劲。” 季阮平与梁元昭一听,也是心里一惊。 两人虽然年纪不大,却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按道理,这种养在围场专供秋狝用的小马是根本不可能出事情的才对。 然而几人不过在这林子里待了小半个时辰,怎的就让那黑马抓了狂,直接把人颠下了马背呢?? 季阮平见那吴佑控制着黑马往那树林的深处跑去,连忙追上前,对着一人一马吼道: “吴佑!!别管那马了,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吴佑也正有此意,听到季阮平的声音后,连忙松了脚蹬和缰绳,动作利索的从那疯马的马背上往季阮平身上跳。 季阮平的技术不算好也不算差,勉勉强强把吴佑接了住,两人就从那冀平山的边缘折了回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先回去吧。” 说话的是李裴宴,另外三人听了也连连点头,不由分说的跟上他的步伐,往那围场的出口行去。 只不过,一行五人刚走了两步。 甚至连他们骑的三匹小马都没来得及迈开脚步。 虚空之中竟是射出了一只泛着冷光的利箭,直直的贴着吴佑的头皮,飞了过去!! 几人一惊,暗道不好: 有杀手!! 第95章 挑拨离间 按家世,在场的四大一小中,梁元昭的身份最为敏感。 且不说宁王在朝中的地位了,就是他大哥手中握着的青焰军兵权,就足够让他成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颗棋子。 其次是李裴宴。 虽然李裴宴平日里韬光养晦,没什么存在感,但他背后的李家却也不得不让人忌惮。 毕竟李家也算是西南的一方霸主,若是李裴宴在京中出了什么事情,那西南节度使一怒之下带兵北上,这天应保不齐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可今日那杀手盯上的不是梁元昭,不是李裴宴,偏偏是有钱无权的诚意伯家小伯爷,就让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意识到情况不妙,李裴宴一把把赵绵绵护在怀里,连忙招呼几人赶紧离开这围场林地。 几人换了一个方向,缰绳一抖,想要继续往那出口行去。 然而还不等他们多跑几步,剩下的三匹小马就被树上的黑衣人扎成了刺猬,哀嚎着朝地面倒去。 “不要马了,下来跑!!” 李裴宴在那马匹往地上倒的时候就一把拉起了赵绵绵。 他把赵绵绵背在背上,头也不回的往出口的方向跑。 赵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裴宴颠的七荤八素,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了。 【我去,刺激啊!】 【yue~主播,你到底在干啥啊,这公屏好晃啊,晃的我头晕。】 【哈哈哈,晕也忍着吧,主播在逃命呢!】 【妈的,我要投诉,这直播为什么只能从主播视角看啊,就不能开个上帝视角吗??】 【行了行了,有的看就知足吧,就你们打赏的那三瓜两枣,主播连四级都升不上去,还要什么自行车。】 【现在是四级不四级的问题吗,照他们这跑法,我觉的主播有可能今天就得凉。】 【不至于吧,那黑衣人应该不是针对她的吧,她不过就是个被殃及的倒霉蛋,把嘴巴闭紧点,应该不至于丢了小命。】 【嘿嘿,要我是那杀手,就斩草除根,都鲨咯~~~】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就别乌鸦嘴了。】 赵绵绵被李裴宴颠的想吐,根本没眼去看她直播间的观众在弹幕上说了什么。 等她稍微缓了缓,就看到面前的树上蹦下来几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不由分说的对着两人抬弓搭箭,“咻”的一声后,一根笔直的弓箭就射进了两人脚下的泥地里。 “妈的!阴魂不散!!” 李裴宴黑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堪堪避开了那支冷箭。 眼见黑衣杀手堵住了去路,李裴宴也不硬闯,而是带着赵绵绵二话不说又换了一个方向,继续逃命。 这边李裴宴跑的浑身冒汗,那边赵绵绵看了一眼树下的黑衣人,不大不小的在李裴宴的耳边“咦”了一声。 李裴宴没功夫去管她,倒是直播间的观众听到了,纷纷问她: 【怎么了怎么了??】 赵绵绵也不兜圈子,直接在公屏上打字道: 【刚才朝我们射箭的那个黑衣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观众们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不、不是??人家的脸都蒙成这样了,你说你在哪儿见过???】 【哈哈哈哈,可怜的黑衣人,蒙脸蒙了个寂寞。】 【额,主播,我建议你这句话不要被人家听到哦~】 【啊?前面的,你什么意思?】 【黑衣人:本来没打算鲨的,现在,给我鲨咯!给我都鲨咯!!】 【哈哈哈哈哈……】 赵绵绵很坚持:【不,我是认真的。你们还记得之前我说的那个玄麟卫吗?】 弹幕沉默了一会儿,回了她三个字:【不记得。】 赵绵绵气不打一处来,开始尝试解释:【就我刚升级那会儿,在贺家前厅看到了那个,我还说怎么每个人身上都有箭伤的那一个。】 弹幕又回忆了一会儿。 终于,有人想起来了,在公屏上问她:【哦哦,是不是谢忱带来搜你们贺家的那一次。】 赵绵绵感动的想哭:【对对对对,就是那一个。】 弹幕不明所以:【那人怎了么?】 赵绵绵: 【:)】 【现在,在追我……】 弹幕: 【……】 【卧槽!】 直播间的观众不知道怎么安慰赵绵绵,最后给了她一句话: 【主播,你自求多福吧!】 ** 赵绵绵怀疑追杀他们的是玄麟卫,但这种没证据的事情又不敢拿出来乱说。 她怕一个搞不好,就算没死在这些黑衣人的手下,也要被李裴宴他们当做异人,送到那玄麟卫的手上。 赵绵绵只能把这个秘密憋在肚子里,看那李裴宴背着她,又带着季阮平与吴佑,满林子的逃命。 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黑衣人见谁都射,唯独见了那梁元昭,不仅故意把箭给射歪了,还把撞到枪口上的梁元昭给活生生的……推了出去。 “好你个梁元昭,我们把你当朋友,你家里竟然找人来杀我们?!” 吴佑也不是傻子,见那黑衣人紧咬着他们不放,唯独对梁元昭放了水,气的恨不得拔了射在地上的箭,往那梁元昭的身上扎。 “放屁!!!吴佑,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你凭什么……说、说这黑衣杀手是我家里人派来的???” “有眼睛的……都、都看的出来好吧!他、他们看到人就、就杀,为、为什么偏偏对你放……放水??” 吴佑一边跟在李裴宴后面跑路,一边跟梁元昭对骂。 梁元昭打死不承认这黑衣人是自己家里人派来的,甚至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他竟然又从那靠近出口的地方折了回来,不要命的跟着吴佑几人往冀平山的深处跑去。 李裴宴其实也不认识路,他就凭着自己的直觉把几人往安全的地方带。 等几人七绕八绕,好不容易把那些追杀的黑衣人都甩掉的时候,赫然发现他们竟是迷了路,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梁元昭实在是跑不动了,他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红着脸,使劲的喘气。 梁元昭一边喘气,还一边试图跟众人解释: “真、真跟我没关系!!” 吴佑也累的不行,他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擦伤,疼的直吸气。 “跟你没关系,但并不能说明跟你们宁王府没关系啊?谁知道是不是你爹知道我家拿了四十万两白银出来支持萧家赈灾,心怀不满呢?!” 第96章 哟哟哟 吴佑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几个公子哥儿都皱着眉不说话,只有赵绵绵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宁王跟萧家不对付,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梁元昭虽然不知道这次赈灾的事情上诚意伯府到底出了多少真金白银,但以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势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做点文章,打萧海州一个措手不及的。 他之所以不再继续为宁王府辩解,是因为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这追杀吴佑的黑衣人,是不是宁王府派出来的了。 梁元昭不说话,吴佑也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另外一边。 独留季阮平看了看渐黑的天色,又看了看闷不吭声的李裴宴,露出显而易见的着急。 赵绵绵没有注意到季阮平的脸色,她面上一片平静,可眼前的公屏却刷的飞快,快到连她自己都要看不清了。 【可怜的小屁孩,再怎么聪明始终是小屁孩,跟人老狐狸比,简直都不够看的!】 【啧啧,要刚才追杀主播的那帮黑衣人真是玄麟卫的话,我都不得不给那萧海州点个赞了,这招挑拨离间使的……真是漂亮啊!】 【是吧!搁我是那诚意伯,也绝对想不到萧海州会干这么没底线的事情,直接让玄麟卫伪装成宁王府的人,来刺杀他家的独子。】 【关键啊,人家也没真杀人,就追着几个小屁孩一顿跑,再故意给梁元昭放点水,就把这宁王府“买凶杀人”的事情给坐实了。 搞得我现在也不知道是同情那诚意伯好,还是同情宁王好。】 【哈哈哈,有啥好同情的,权力斗争,向来不都是这样,尤其在古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 再说了,你当那宁王是什么好东西?要我说,这中间最倒霉的就是那李裴宴跟主播了,无缘无故被牵扯到这浑水中来。】 【不是吧,你同情李裴宴就算了,你竟然还同情主播??刚才是谁收了人家价值五千金币的碧玉的?又是谁说富贵险中求的??】 赵绵绵看到了,一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喂喂喂,怎么说话的!】 【我是收了五千个金币,但我也没想到狗系统真的给我来这么一出啊!!】 由于不能确认那黑衣人的身份,梁元昭跟吴佑争论了几句就各自不再说话。 徒留季阮平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四周,冷不丁的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那个……我们好像迷路了啊。” 对于迷路这件事,四个公子哥儿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来天色尚早,他们还有时间找找出去的路。 二来他们还在这冀平山中,也离那围场不算太远,实在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待在原地等人来救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等到了傍晚,山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而他们发现,这冀平山里里外外,根本没有任何搜救的动静之后,几人就有些害怕了。 李裴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了赵绵绵的身上。 又指了指树林深处,对其他人道: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趁着天没黑,找个可以过夜的地方。不然待会儿等夜行的野兽都出来了,我们再找地方就来不及了。” 季阮平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我也觉得李裴宴这话说的有道理,这荒郊野外太冷了,我们好歹得找个山洞什么的,想办法把火生起来,不然可撑不到别人来救咱们。” 梁元昭与吴佑没有说话,他们两人分别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又各自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李裴宴的这个想法。 达成一致后,几人就顺着树木的长势,往那靠山的地方走去。 赵绵绵一开始趴在李裴宴背上的,走了一会儿后吴佑心里过意不去,便把赵绵绵要了过来,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后来吴佑背不动了,又换成季阮平,最后连梁元昭也背了赵绵绵一小会儿,搞得直播间的观众一会儿在公屏上骂他们没用,一会儿又感叹造化弄人。 【其实撇开大人的那些争权夺利勾心斗角,这几个哥儿本性都还可以,不算很坏。】 【害,都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能坏到哪里去啊!不过别看他们现在同甘共苦,以后可就说不准了,保不齐为了皇权名利,拼个你死我活。】 赵绵绵倒没想那么多,她抽了个空问弹幕: 【我带了上次在家里配的那药粉,你们说可以防虫蚁的,不知道在这山里能不能用啊?】 【就粉红色的那一包。】 直播间的大佬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告诉赵绵绵道: 【用是可以用,但这荒郊野外的,地势开阔,风又大,估计效果不怎么好。】 【害,主播,有我们在,你带什么药粉啊,这山里到处是草药,我们现场教你配一个呗。】 说着那位植物学博士就开始指挥赵绵绵拔草: 【慢一点慢一点,看到你右手边的那棵树了吗,那棵树底下肯定有栾青草,主播你先挖着,带在身上,等会儿说不定能用到。】 【还有,那栾青的旁边,有株五序叶生的植物,你也拔了吧。】 【对了,左边左边,还有那山淮……】 弹幕指哪儿赵绵绵挖哪儿。 明明这会儿轮到李裴宴背她的,可赵绵绵却坚持要自己下地走。 下地走也就算了,她还像只小松鼠一样,这里拔棵草,那里捡个东西,弄的李裴宴又是好奇又是焦虑。 好奇贺家的小包子这会儿捡这些东西做什么,又焦虑等会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猛兽,该如何带她脱身。 正想着,突然赵绵绵从一棵树上溜了下来。 她把一个巴掌大的布包塞到了李裴宴的手中。 而李裴宴则借着昏暗的天色,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那“布包”。 原本他还神色淡定,谁知看清那“布包”的真实面目后,却是笑不出来了—— 这不是他刚才裹着那贺家小姐儿的外衫吗?!!! 李裴宴也不知道赵绵绵怎么把那外衫撕成一块一块的,他只知道赵绵绵往自己手里塞的“布包”黏糊糊的,像是包裹着什么东西,一时半会儿,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别扔,我师兄教我做的药包包。” “防虫的。” “很好的。” “外面买不到的!” 赵绵绵这么一说,李裴宴才冷不丁的想了起来。 前段时间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好像是有个官宦人家的姐儿拜入了那周天医门门下,做了老掌门的关门弟子。 他也没太关注过,不曾想,竟是眼前这个年仅三岁的赵绵绵!! 虽然李裴宴也不知道短短一个月,赵绵绵能学到什么,但他还是把那黏糊糊的“药包”打了个结,挂在了腰上。 【哟哟哟,“师兄教我做的”,“防虫的”,“很好的”,“外面买不到的”,主播,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了你“师兄”???】 【害,别提主播了,要我看到李裴宴那张脸,我也喜欢啊。再说刚才人家李裴宴又是救命又是出苦力的,主播送个药包表达一下感谢,也没什么吧。】 【就是就是,瞧你们一个个说的,主播是那等见色起意之辈吗?!】 弹幕刷的飞快,还不等大家感慨完,公屏突然一晃,又露出了李裴宴那张细腻帅气的侧脸。 还有飘过去的一条粉红色弹幕: 【对不起,我是。*罒▽罒*】 弹幕: 【……】 第97章 已经很实惠了 赵绵绵与李裴宴跟在吴佑几人后面走走停停,还算没有掉队。 只不过等那开路的三人不堪其扰,不得不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停下来,死命的抖他们的衣服与鞋子时,几人终于发现了赵绵绵和李裴宴的不对劲。 “你们两个……不痒吗?” 开口的是吴佑。 吴佑脸上有道血痕,招了不少虫子。 尤其他的衣服是浅黄的底色,配了银色的暗纹,更让那树林的飞虫趋之若鹜,不要命的往他的身上钻。 “不痒啊。” 赵绵绵闻言从李裴宴的肩膀后面露出脑袋,眨巴着眼睛看向吴佑。 李裴宴则是笑了笑,对着吴佑指了指自己挂在腰上的、那个黏糊糊的“布包”:“不痒。” “嗯?这是什么东西??” “咦~~~怎么黏糊糊的,李裴宴,你挂个这玩意儿不恶心吗??” 吴佑拿着那药包左右看了看,又一脸嫌弃的扔还给了李裴宴。 李裴宴也不介意,他把那“药包”又挂回了腰上后,才不急不慢的开口道: “这是绵绵做的,防虫的药包,效果嘛……” 李裴宴指了指自己浑身上下,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似乎还不错!” “赵绵绵?赵绵绵做的??怎么可能,她才三岁!!” 吴佑看了一眼从李裴宴背上下来的小包子,又指了指李裴宴身上的“药包”,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的惊呼声把季阮平和梁元昭也吸引了过来。 梁元昭听说眼前这个贺家的小女娃还会做驱虫的药包,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不是,你才三岁,还会做药包??” “真的有用吗?” “不是唬人的吧……” 【我靠,爱用不用。】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这驱虫的配方在现代可是申请过专利的,古代根本没有的好吧!! 这也就是看在主播的面子上才拿出来,不然就凭你们一群小屁孩,被那虫子咬死了都没人管!!】 冷不丁的被梁元昭一顿质疑,赵绵绵脸上也有些不高兴。 不过她也不想跟一个发育不全的小屁孩争论什么,撇了撇嘴,就冷哼着扭过头,又躲到了李裴宴的身后。 倒是季阮平跟贺时宜走的近,听说了赵绵绵被那周天医门的老掌门收做关门弟子的事情,将信将疑的问她: “这可是你在那周天医门学的?” 赵绵绵本来想说爱用不用的,见有人提了周天医门,就从李裴宴背后露出半张脸,打量了一下季阮平,最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赵绵绵刚一点头,那季阮平就甚是兴奋的把自己腰上挂着的香包掏了空,然后腆着脸皮让李裴宴把他“药包”里的药,分他一点儿。 “我跟你们说,那周天医门可厉害着呢。 我们家有个远房亲戚,得了怪病,几十年了都没看好,有次在路上遇到个周天医门的小弟子,说是给了他一包药,回去一吃,立马就好了!” “本来这些坊间传说,我也是不太相信的,可你们知道前些时候杨旭那病吗,把他那病治好的神医,就是出自周天医门!!” “虽然赵绵绵才去那周天医门几日,但她既然能把这药包给配出来,说明定是有几分作用的。” 说着季阮平就学那李裴宴,也把包了草药的香囊挂在腰上。 季阮平刚把药包挂上,先前还扑在他身上的虫蚁纷纷散开,扑腾着翅膀就往吴佑和梁元昭的身上钻去。 吴佑与梁元昭一边躲,一边两眼放光的看向李裴宴。 两人学着季阮平的模样,也把随身的香囊给掏了空,然后不由分说的朝着李裴宴扑去,作势要分那药包里的药。 李裴宴身上那药本来就被季阮平分走一半了,再分就彻底没了。 于是便捂着腰上的药包,脚下生风的躲了开来。 季阮平眼见形势不对,也想躲的,不过他没李裴宴那身手,两三下被梁元昭给抓了个正着。 两人要抢,一人不给,最后三人就在这荒无人烟的密林深处,扭在了一起。 直到…… 赵绵绵开了口。 赵绵绵站在那大树底下,歪着脑袋看向又追又躲,又抢又闹的四人。 而太阳最后的一点余晖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给她镀了一层金光,远远看去,仿佛那神女座下的小仙童一样,高不可攀。 赵绵绵挥了挥手里的两个药包,不解的问几人: “这里还有啊,你们在抢什么?” 四人闻言,皆是一愣。 吴佑与梁元昭看了看赵绵绵拎在手上、比李裴宴那个还要大上许多的“药包”,纷纷收回了手,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各自扭过头去。 “哦,没什么,见季阮平的衣服皱了,帮他扯扯。” 季阮平:??? 季阮平从李裴宴那里分了一半,暂时也不需要赵绵绵手上的那些了,所以就吴佑与梁元昭一边挠着自己的脸和胳膊,一边脸色尴尬的朝赵绵绵靠近。 就在两人快要拿到那药包时,赵绵绵“咻”的一下把两个药包藏在了身后,又伸出空空如也的两只小手来。 她龇了龇一口的小白牙,笑的像那发了光的小金珠: “一百两一包,谁先来?” 吴佑与梁元昭:??? 季阮平:…… 李裴宴::) ** 两包药,赵绵绵赚了二百两银子,换了二百个金币,笑眯眯的跟着李裴宴他们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没人知道吴佑与梁元昭心里在想什么,只有赵绵绵的直播间,嗨翻了天: 【我靠,我就说,她刚才怎么那么好心,足足砸了三大包的药草,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哈哈哈,一包草药一百两银子,可还行?】 【害,想当初她卖给萧海州的那包,就放了两根旭阳草,还收了五十两呢,这次一百两一大包,已经很实惠了。】 【???实惠??实惠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哈哈哈哈,要不然呢。不过说实话,那周天医门的名头确实好用啊,你们信不信,但凡今天“周天医门”这四个字少了一个字,主播都赚不到这二百两的银子!】 【呵,你们当她那三个头是白磕的啊,指不定主播磕头的时候还对着周天医门的师祖许愿了呢!】 【啊?不是,这拜师又不是拜神,还能许愿?她能许什么愿,让师祖保佑她只赚不赔???】 【呵呵呵呵……】 【卧槽??难道是真的??说,主播,是不是真的干了这种傻逼事??】 赵绵绵怎么可能承认: 【:)】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第98章 遇险(一) 几人趁天黑之前寻了个山洞。 那山洞从外面看并不显眼,可一走进去,竟有一进宅子那么大。 赵绵绵与李裴宴站在洞口,看吴佑他们欢呼雀跃,又是忙着收拾山洞,又是忙着生火,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去。 李裴宴沉默是因为他知道,这洞穴看着就是有主的,不过那个“主”不是人,而是某种凶猛的野兽。 这会儿几人鸠占鹊巢,待会儿人家“正主”回来了,免不了又要上演一出你死我亡的好戏。 关键这几人的身份都不简单,真要出了什么岔子,怕不是要连累宫中的太妃姑姑和远在西南带兵的父亲,再给李家招来什么祸端。 而赵绵绵站着不动,是因为她直播间的观众正在给她科普野外生存的常识: 【主播,如果还想活命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就快跑吧。】 【啊?什么情况??他们几个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过夜的地方诶!】 【这是过夜的地方吗,这分明是索命的坟地嘛!! 且不说这山洞一看就是有主的,你们看那洞口窄小、外浅里深,这要是遇到什么事,估计连跑都来不及!】 【不、不是,这大晚上的,能遇到什么事情?】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接! 深山野林,能遇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万一来几只狼,把他们当送上门的猎物,直接咬死了呢?万一那些黑衣人去而复返,又要嘎一两个小屁孩祸水东引呢?? 再说,那山洞一看就是不通风的,在里面烧火……他们是嫌自己命太大,想直接自己把自己毒死吗?】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主播你还是赶紧跑吧,被他们这么一说,这地方简直没法待了。】 跑是肯定要跑的,只不过眼下洞里吴佑季阮平几人正忙活的起劲,赵绵绵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能让这几人乖乖出来,又不暴露自己异人的身份。 正犹豫着,站在赵绵绵身边的李裴宴突然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什么。 等赵绵绵竖起耳朵仔细去听的时候,他又闭上了嘴,换上一副严阵以待的神情。 “你们两个怎么不进来??” 季阮平好不容易生起了火堆,扭头就看见站在山洞口、根本不往里面踏的一大一小,连忙跑出来问道。 赵绵绵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山洞,想了想,委婉的提醒道: “太闷了,会喘不过气来哎。” “?怎么会喘不过气来?你们快进来啊,里面可暖和了!” 季阮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不放心的往外走了两步,站在那山洞的外面朝里面看了看。 这一看,连季阮平自己都吓了一跳。 果不其然,那山洞里面都是热浪与烟气。 在里面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觉得这火生的好,不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让人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 不曾想,险些要把几个人给活活闷死。 季阮平咋咋呼呼的一蹦老高,他连忙冲进去把里面的梁元昭和吴佑都叫了出来。 梁元昭和吴佑出来后,灰头土脸的看了一眼自己忙活了半天的地方,好一阵唉声叹气: “哎哟,早知道,就不生这火了!” “这下好了,好好的一个山洞,没法住了!” 【呵,小屁孩想的就是简单,也不想想怎么就那么巧,有这么大个山洞给你们过夜。】 【照我看,就算不生那火,这山洞他们也住不了。就是不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是个什么东西。】 【哈哈哈,虽然不知道这洞里原来住的是什么,但是设想一下啊,人家在外面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发现自己住的地方灌满了烟…… 啧啧啧啧,那场面,想起来就兴奋!】 【主播都这样了,你们还兴奋??你们怎么这么变态???……不过,我喜欢!!】 【哈哈哈哈哈,兴奋+1】 赵绵绵:【……】 话语间,树林里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异响,像是什么庞然巨物踩在枯枝上发出的折断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离这山洞越来越近。 还伴随着不满的低吼与咆哮。 吓的直播间的观众话锋一转,纷纷在弹幕上提醒赵绵绵: 【卧槽,主播,快跑。】 【熊,是熊!!】 赵绵绵被那低吼一吓,也是惊的浑身是汗。 她转身要跑,但以她的小身板和两条小短腿,哪里跑的过野生的熊? 不过幸好,洞外的几人都反应了过来,李裴宴首当其冲,捞起赵绵绵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李裴宴似乎很有经验,他挑了棵最粗的树,让赵绵绵搂紧自己,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了上去,然后找了片树叶茂密的地方,把自己和赵绵绵给藏了起来。 吴佑与季阮平就比较倒霉了,两人各自选了一棵不大不小的树,好不容易爬上去后,被那愤怒中的黑熊发现。 黑熊看到树上的两人,一边咆哮,一边抱着那树,死命的摇晃。 晃的季阮平直在树上“啊啊啊啊啊”的叫,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命丧熊口一样。 “抱紧了啊!你俩抱紧了!!他上不去的!!” “季阮平你别乱喊,你越喊他越激动!!” 安置好赵绵绵,李裴宴在大树上对着两人吼道。 吴佑与季阮平听到了,连忙闭紧了嘴巴,纷纷像那哑了的树袋熊一样,死死的抱住树干。 黑熊晃了一会儿树,见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人晃下来,就做了罢。 只不过当他从树下离开,转身往那山洞走的时候,又循着气味发现了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瑟瑟发抖的梁元昭。 梁元昭不会爬树,又没地方跑,只好找了块石头躲着。 他一边抱着脑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什么。 然而还不等梁元昭把自己认识的神仙求完,那硕大的阴影就从头顶笼罩了下来。 “跑啊!!愣着干嘛,快跑啊!!” 不知道谁吼了一句,梁元昭反应了过来,拔腿要跑。 梁元昭的动作挺快,但那黑熊的动作更快,一个眨眼的功夫,又厚又大的熊掌就挥了下来—— 直直的拍向梁元昭的后背! 这熊瞎子用了十成的力气,眼见就要一巴掌把梁元昭拍飞。 冷不丁的半空中飞出个巴掌大小的硬物,“咚”的一声就精准的砸在了那黑熊的脑袋上。 第99章 遇险(二) 黑熊不知道谁砸的它,龇着牙转过身,一脸愤怒的看向李裴宴与赵绵绵藏身的那棵大树。 而此时的赵绵绵正脱了自己的另外一只鞋子,颤颤巍巍的递到了李裴宴的手中。 “就、就剩这么一只了啊,省、省着点用……” 赵绵绵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看了一眼那鞋子上的南珠,又看到公屏连续闪过的两道系统提示,一脸的肉疼。 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才赚了两百个金币,就这么赔了出去,真是……亏大发了啊!!!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了,就在弹幕中嘲笑她: 【哈哈哈哈,主播你赚了人家梁元昭一百两,回头又贴了两百个金币进去,这生意做的,真是好啊!】 【亏什么亏,人家梁元昭的一条小命还不值两颗珠子?再说了,主播你把人梁元昭救了,回头宁王府给你一笔谢礼,可不得比这两颗珠子换的金币多?!】 【可拉倒吧,主播就出了两只鞋子,救人的可是人家李裴宴,这谢礼要送也送不到她头上啊!】 【等等,咱们先不说那谢礼。你们说,回头要是让主播那活爹知道今天这事, 会怎么样啊……】 【主播的活爹???啊?谁啊??】 【萧海州萧太傅啊,上次主播不是喊人家爹的吗?啧啧,一个要杀,一个要救,以后这梁子,怕是要结大了哟!】 赵绵绵: 【……】 赵绵绵刚损失两百个金币,又听弹幕这么一说,越发后悔今日贪那碧玉之事。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后悔也无济于事,只能硬着头皮先解决那黑瞎子。 只见赵绵绵把鞋子递出去后,那李裴宴就给吴佑与季阮平打了个手势。 李裴宴的准头很足,先用一只鞋子勾引黑熊扭头后,又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把第二只鞋子给砸了出去。 第二只鞋子不偏不倚,直直的砸向那黑熊的眼睛。 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却砸的那黑熊怒火中烧,扔下梁元昭便冲着两人所在的大树“砰砰砰”的跑了过来。 吴佑与季阮平瞅准了机会,连忙从那小树上溜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巨石边上,然后一人一边,架着双腿发软的梁元昭就把他带离了黑熊的攻击范围。 黑瞎子的“家”没了,又白挨了两下,结果一个“凶手”都没捞着,气的在树林里到处乱撞。 吴佑与季阮平好不容易把那梁元昭弄到了树上,吓的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只能各自抱紧了树枝,等它把火撒完。 终于,小半个时辰过后,那黑熊撒完了气,又慢吞吞的挪着巨大的身子,朝树林深处走去。 直到那黑熊的身影从几人的视线中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后,几人才松了一口气,露出劫后余生的苦笑。 黑暗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这翼平山,小爷我再也不要来了!” ** 赵绵绵跟李裴宴他们在树上待了一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有人寻了过来。 率先找到几人的是京畿卫。 京畿卫确认五个孩子都没什么大碍后,对着虚空放了两枚响箭。 那响箭的声音贯穿夜空,明明极其刺耳,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京畿卫的动作很快,又带了向导,不出一个时辰就把人都带出了冀平山。 虽然季阮平几人感觉自己并没有走了多远,但山里地势复杂,又高低参差,很容易迷失方向。 谁也没想到,几个半大的孩子竟然能绕过林区,走进这冀平山罕有人迹的腹地。 知道几个孩子失踪之后,内务府不敢耽搁,连忙把事情禀报给了萧太傅,萧太傅又请示了陛下,这才拿到了口谕,让京畿卫进山寻人。 如此折腾了快一天一夜的功夫,才寻到季阮平他们,把人从那冀平山里带了出来。 赵绵绵跟着众人从山林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等了好多的人了。 其中要数那宁王府的架势最大。 宁王、宁王妃,就连貌合神离的世子妃苏若瑶与靖阳郡主梁玉芙都等在那里,一副面容憔悴、彻夜未眠的模样。 诚意伯府与宗正寺卿季家也出动了许多人,差不多都是一大家子在等着京畿卫把人从那冀平山里带出来。 倒是李裴宴家里没什么人来,除了一个管家,就是他寻常带在身边的随侍小厮。 不过这也能理解,李裴宴的身份本就特殊。 他的父母兄弟远在西南,离的最近的姑姑也在宫里。 别说那李太妃在宫里消息闭塞,指不定到现在还不知道李裴宴从冀平围场失踪的事情。 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样,也不能像吴家季家那样,可以随时出现在李裴宴需要的场合,替他撑腰。 李裴宴倒是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并没有感到失落。 他只是笑了笑,看了一眼被秦舒虞接过去搂着哄的赵绵绵,这才披上了管家带来的披风,闷不吭声的往停在外面的马车走去。 只不过,还不等李裴宴登上那马车,忽的听人提高了音量,在人群中放声质疑道: “你们几个不是在小围场的吗,怎么好端端的去了那冀平山深处??” 不知道说话的那人是谁,赵绵绵只知道,那人这话一出,刚才还嘈嘈杂杂的四周立马寂静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季阮平被季庚一句话给问懵了,他看了看吴佑,又看了看梁元昭,刚准备实话实说。 就见刚才还一脸平静的贺家小姐儿突然往地上一赖,不管不顾的嚎了起来。 “哇~~~~~~~” “元昭哥哥输了,耍赖,非要把我们往林子里带!!” “呜呜呜,小兔兔没了,小羊羊也没了,全是树!好可怕!!!” “呜呜呜呜……” 赵绵绵的哭声响彻云霄,炸了季阮平跟梁元昭一个激灵。 尤其那季阮平,知道自己险些说错话,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几个小屁孩小归小,也没什么保命的技能与常识,但耳濡目染之下,还是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的。 几人在小围场中遇到的黑衣人来历不明,行事作风又太诡异。 谁也说不准他们是真的想杀人,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这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捅破,无疑是要在这京城之地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到时候朝局动荡、人人自危,后果根本不是他们几个能够想象的! 想着季阮平与梁元昭心里又是一阵后怕。 梁元昭见那赵绵绵“哭”的委屈,小声在宁王耳边嘀咕了几句,得到宁王的首肯后,竟是干干脆脆的认下了这个“错”。 只见梁元昭红着脸走过去,一把扯下身上带着的玉佩,把那玉佩塞在了赵绵绵的手心里,支支吾吾的道: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你莫要哭了,这玉赔给你好了。” 公屏上弹出硕大的系统提示: 【金币+5000】 赵绵绵见状眼泪一收,一边擦着鼻涕一边笑眯眯的躲在了秦舒虞的背后。 第100章 出了两只鞋子 京畿卫忙活了大半夜,把几个孩子从冀平山救出来后,整个京城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宁王顾不得休息,一回家就把梁元昭带进了书房,让他当着府中幕僚的面,把那小围场中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听到吴佑遇袭,把赵绵绵甩下马,险些摔断那贺家小姐儿的脖子时,几位幕僚皱了皱眉,面露凝重。 听到黑衣人在树林里对几家的孩子进行无差别的追杀,却偏偏对梁元昭放水时,众人又倒吸一口凉气,拍着桌子大骂“阴险”“可恶”。 大概是有了前面的铺垫,后来说到进入冀平山,赵绵绵配了几大包防虫的草药,又阴差阳错把他们从那山洞里叫出来,众人便觉得只是几个小孩子运气好,倒也没什么值得细究的,就一笔带了过去。 至于李裴宴出手,指挥季阮平与吴佑把梁元昭从熊瞎子手下救出来的事,一众幕僚倒是翻来覆去的研究了许久,直到天黑,才有了决断。 “那黑衣人的目的定然不是杀人,否则以几个小公子的身手,怎么可能从那小围场里全身而退?!” “不是杀人,那就是挑拨离间了。背后那人就是想借着季家小哥儿的嘴,坐实我宁王府不满诚意伯出钱赈灾,买凶杀人一事。 不曾想,最后竟然被那贺家的小姐儿阴差阳错的给搅和了。” “好毒的计谋!这事一旦捅到明面上,别说诚意伯了,怕是朝中许多人都要见风使舵,与那萧海州站到一块儿去了!” “本就是群无用之辈,他们站谁都不伤大雅,怕就怕谢之淮、张裘和那帮老臣,因为这件事对宁王府有了看法,日后在朝堂上给我们添堵,那就麻烦了。” “此话说的甚有道理,现在萧家借着扶持小皇帝的名义,在明面上拉拢了一帮老臣。 可就那帮老狐狸,怎么可能心悦诚服的屈居在萧海州之下,任由他把持朝堂,把那小皇帝当个傀儡一样的捏在手上?? 要我说,想要打倒萧家与那萧海州,还是要从这些老狐狸身上下手。” “你自个儿也说了,他们就是一群老狐狸,不轻易站队的,哪有那么容易拉拢的?!” “拉不拉拢还是另说,但最起码,不能失了先手,让那萧海州占了先机啊。” “确实,如此看来,今日这事,着实是凶险了些,咱也算逃过一劫……” 几位幕僚说着说着,又说到了赵绵绵的身上。 “对了,那贺家的小姐儿是个什么来历,怎的会跟小公子他们进入围场,可别是那萧海州安排的吧?” “这是万万不可能的,我先前听人说过,这赵绵绵是贺兆先的外孙女,自幼在许川长大。家里没人之后贺老夫人见她可怜就从乡下接到了京城。” “我也觉得不像,那赵绵绵才三岁,还差点摔断了脖子,怎么可能替萧海州做事? 再说了,她舅舅可是贺简行,你们别看这贺简行官职不高,可是张裘和面前的红人!” “哎哟,提到那贺简行,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那贺简行的嫡长子,叫什么来着?好像年前入了仕,做了个职方司少监,去了那西北大营!” “西北大营?可是跟世子在一块儿共事??” “贺时谦,叫贺时谦。” “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 “跟世子在一起共事啊,又是张裘和一派的,那断不会跟萧海州扯上关系了!” 众人说完赵绵绵,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起跟着梁元昭几人进入小围场的李裴宴。 “虽说贺家的小姐儿瞅着没什么问题,可那李家的李裴宴,却叫人不得不防啊!” “此话怎讲?” “你们看啊,那李裴宴精通骑射,却故意在众人面前藏拙,若不是这次跟着几位小公子入了冀平山,又出了这档子事儿,谁能想到那个弱不经风的李家公子竟然有这种身手呢?!” “藏拙我倒觉得没什么,那李裴宴的身份本就特殊,先皇费尽心机把他留在眼皮子底下,就是用来牵制西南四十万兵权的。 若这种情况下李裴宴还不知道收敛自己,反而展露身手与各家的公子交好,那才叫人不得不防呢!” “也确实如此,那照你这么说,李裴宴救了小公子一事,当如何处理?” “我倒是认为,不处理,便是最好的处理。” 宁王一听,来了兴趣,连忙示意其他人停下,听这位施先生把话说完。 施铎顿了顿,理了理思路,就当着众人的面,继续道: “在下认为,那李裴宴的身份特殊,虽然在林中救了小公子,可无论谢与不谢,对我宁王府来说都是件十分头疼的事情。” “若说不谢,定然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说咱宁王府行事有差、自私自利,连这救命的大恩,都换不来宁王府的一个谢字。” “日后传出去,又如何招贤纳士、共谋大业?” “可若要谢,又有些叫人进退两难。” “对那李裴宴,咱是按轻了谢,还是按重了谢?” “谢轻了,不够大气,难免有些看不起人的意思。 可若谢重了,保不齐有人又联想到那西南的四十万兵权,给咱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 施铎这话听的宁王也是一阵头疼。 只见坐在太师椅中的梁彻皱了皱眉,又紧了紧拳头,半天之后才咬着牙问出了一句: “那以施先生来看,该当如何?” 众人就见施铎站起身,不慌不忙的对着面前的宁王拱手行礼,然后勾着嘴角一脸得意的建议道: “所以,在下以为,谢,是肯定要谢的。” “但咱谢的人,未必得是那出手的李裴宴,也可以是贺家的小姐儿啊!!” “贺家的小姐儿这不是出了两只鞋子嘛,若没那鞋子,如何退得了猛兽? 猛兽不退,又如何能救得了小公子??”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点头: “妙啊!绝妙啊!” “真是个两全的好主意啊!!” 宁王深思熟虑了一阵子,最后也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点了点头,把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 第101章 自选天赋 赵绵绵平白无故得了宁王府一箱子谢礼,乐的找不到北,连弹幕都在夸她狗屎运好: 【我去,就你那两只鞋子,还能换一箱子谢礼回来??那宁王府的人是眼睛瞎了吗??】 【哈哈哈,前面的,怎么说话的!!主播好歹也贡献了两只鞋子好吧。 再说了,你当人家宁王府的幕僚是吃素的啊,真的不知道那救人的是李裴宴吗? 既然这谢礼送到了贺家,又点名道姓的说要送给主播,那肯定是宁王府避重就轻,不想跟李家牵扯到一块儿呗!】 【哇靠,那不就相当于主播捡了个大便宜,白白把人家李裴宴的功劳揽自个儿身上了??】 【纠正一下,不是主播要揽的,是人家宁王府要强加的。再说,这谢礼都送来了,也不能说不收,给退回去吧,那不是赤裸裸的打人宁王的脸嘛!】 【啧啧啧,果然,人走运的时候,连喝凉水天上都能掉馅饼。】 【哈哈哈哈,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啊……】 【奇怪是吧?奇怪就对了,就跟主播的狗屎运一样。】 【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的观众拿赵绵绵寻开心,赵绵绵也不生气。 她让冬竹把那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然后挑挑拣拣,选了几样送人,剩下的就都收进了自己的小库房。 贺简行是知道事情的始末的,听说那宁王府把谢礼送到了贺家,稍稍一动脑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不想掺和宁王府跟李家的事情,也就没有吱声。 不过,看到赵绵绵着人送来的孤本字帖,他还是当着秦舒虞的面,心有所戚的感慨道: “绵姐儿可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就是命苦了点。若她父母都在,哪里会让她沦落到如此地步啊……” 贺简行这话说的奇怪,秦舒虞也不知道怎么去接。 只好抚着赵绵绵送她金丝芙蓉扇面,抖着嘴角露出一抹甚是尴尬的笑。 不过秦舒虞做事情向来体面,还是顺着贺简行的话表了个态: “那是自然,这孩子体贴又细心,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个知道感恩的。” “夫君放心,日后妾身定当把这绵姐儿当亲生的对待,不叫她受了委屈。” 听的贺简行心头一热,又与秦舒虞恩爱了几句,才算彻底揭过了这个话题。 至于贺时宜与贺叙兰,赵绵绵分别送了个镶玉的坠儿和贝母的发梳,两人戳着她的脑袋瓢了她两句,暗道这小丫头还挺会做人,就欢天喜地的把东西给收了。 倒是贺时筠那边,赵绵绵纠结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这东西要送不送。 送吧,气不过他平日里老是针对自己。 不送吧,又摆明了在区别对待,影响她好不容易在贺家人心里树立起来的形象。 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后,赵绵绵还是在弹幕的建议下,挑了块皮子,让冬竹做了对护膝,大大方方的送到了临深院。 赵绵绵送东西去的时候贺时筠不在家,是灵落替他收的。 贺时筠回来后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护膝,一脸嫌弃的让人把东西给收到箱子的最下面。 但几日过后,他还是让灵落做了些好吃又好看的小点心,送到了临岚院。 当然,赵绵绵没有忘记李裴宴。 她找了个匣子,给李裴宴装东西的时候弹幕还在教育她: 【喂喂喂,主播,要不是人家李裴宴,你这会儿早就凉了,哪有机会蹭那宁王府的谢礼。你可别小气巴拉,尽给人家装些不值钱的东西了啊!】 赵绵绵看到了,气的炸了毛: 【你才小气巴拉,你全家都小气巴拉!!!】 不过赵绵绵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李裴宴居功至伟,她之所以能得这么一大箱东西,都是沾了人家的光。 所以往那小匣子里装东西的时候也没手软。 把匣子装满后,赵绵绵让冬竹找了一个靠谱的人,直接送到了李裴宴的府上。 李裴宴没想到赵绵绵会给他送礼物,把东西拿到书房后当着思桉的面就打了开来。 那半尺见方的匣子一打开,满屋子的珠光宝气,看的思桉都瞪直了眼。 “这……得值不少钱吧??贺家小姐儿哪儿来这么多钱?!!” 李裴宴抿了抿唇,不说话。 他早上听管家说了那宁王府往贺家送谢礼的事情,脑子微微一绕,就明白这中间的原由。 本来还有些不甘和生气,这会儿看到赵绵绵特地送他的珠宝匣子,所有的不甘和生气立马烟消云散,换成了嘴边似有若无的笑意。 李裴宴在思桉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冷哼道:“你管人家哪来的钱,给了收着就是了。” 思桉挨了一下敲,有些莫名其妙。 可又觉得自家少爷心情甚好,便一边嘀咕着,一边把东西收进了库房。 晚上,系统给赵绵绵进行了结算。 去掉她送出去的那些东西,再加上她从吴佑、梁元昭那儿混来的两块玉佩和直播间观众的打赏,这次冀平山之行,她足足赚了五万八千二百一十三个金币,瞬间升到了lv4。 升级提示是在晚上睡觉前弹出来的。 【系统提示:恭喜主播完成lv3任务,您当前等级为lv4,距离您下次升级还需积分,当前进度\/。】 【本次升级奖励为自选天赋,请主播在系统弹出提示后三十秒内做出选择。】 赵绵绵看到这系统提示的时候愣了一下,她还在想自选天赋是什么鬼,公屏上就弹出了两行六个选项。 这六个选项分别是:容貌、医术、乐舞、才识、天机与身高。 看到弹出来的这六个选项,直播间的观众激动了一把,开始争论不休: 【我去,医术啊,肯定医术啊!主播这么小,又这么菜,肯定首选能保命的东西啊!】 【不不不,我觉的还是要选乐赋。你们想啊,医术有周天医门当幌子,又有直播间大佬给她当后盾,学不学也就那么一回事。 她还小,容貌身高什么的要了暂时也没啥用。才识不就是吟诗作赋嘛,这些我们可以给她百度。 如此一来,就剩下乐舞了啊,弹琴跳舞表演才艺什么的,我们可帮不了她。】 【不,前面的,你认真的??让一个三岁的小孩弹琴跳舞表演才艺,是怕她死的不够快吗??】 【哈哈哈哈。三岁,你们是想让她跳羽衣舞,还是霓裳舞,总不是驱魔舞吧!】 【害,这不是可以先准备着嘛,用不用全看主播自己了。】 【那我就搞不懂了,既然不用这么着急点天赋干嘛,还不如选个实用的,助她早日升级。】 【那你说吧,主播选什么合适?】 直播间的粉丝们还在各执己见争论不休,突然公屏暗了一秒钟,一秒钟后亮起了五彩缤纷的光效,显示赵绵绵已经选择完毕。 【卧槽,谁看到了,主播到底选了什么??】 【没看到,我就看到公屏晃了一下。】 【啊啊啊,来个人啊,快告诉我主播到底选了什么!!】 赵绵绵愣着不说话,直播间的粉丝就在公屏上疯狂的@她。 直到大家快要抓狂,纷纷扬言要去投诉并扣她积分的时候,赵绵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д??lll) 】 【啊啊啊啊!!!手滑,我手滑了!!】 【天机是什么鬼,身高!身高!!我要的是身高啊!!!】 弹幕: 【……】 【好了,主播,别叫了,现在全网都知道你是个矮冬瓜了。】 第102章 不出意外,大概率就是要出意外了 赵绵绵选了天赋【天机】,系统送了她三颗珠子,半透明的,还有东西在里面晃的那一种。 就这么突然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掉在了赵绵绵的被子上,把她给吓了个半死。 赵绵绵连忙把三颗天机珠收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掀开床幔,看了看外面。 直到看到冬竹与暖意都睡的正香,没有半点要醒的样子,她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又缩回了床幔里面,在黑暗中把那三颗天机珠掏了出来,放在手心里研究着。 【哟呵,真是活久见啊,我还从来没看到过系统弹实物出来的,谁能科普一下主播那天机珠是个什么鬼??】 【我不知道,一般我关注的主播lv3就嗝屁了,很少有能升到lv4的。】 【我之前倒是关注过几个lv4的,但人家要么选容貌,要么选才识,再不济也会选个医术什么的,从来没人会选天机,就连选身高的都少的很。】 【害,选都选了,先凑活着用呗。我看主播那天机珠长的跟水宝宝似的,不如主播试试把它捏开,看能不能爆出什么东西。】 弹幕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建议,突然赵绵绵挠了挠脑袋,在公屏上问道: 【水宝宝是什么?】 直播间立刻小炸了一波: 【我靠,主播你什么时代穿越过去的啊,竟然连水宝宝都不知道?!】 【额,不知道水宝宝很正常吧,我们这儿也是这几年才有的。】 【不是吧,我怎么感觉都是上个世纪的东西了。】 【废话,大家都不在同一个维度,这些个别的东西有什么好讨论的?再说了,直播系统里的时间本来就比我们现实时间过得快,也没见你们一惊一乍的啊。】 【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啊。】 【所以,主播到底是哪个时代穿过去的?】 赵绵绵不吱声,她在脑子里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她到底是什么时代穿过来,穿过来之前又是做什么的呢? 但一炷香后,赵绵绵放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直播系统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赵绵绵脑子里的记忆越发混乱。 她依稀可以记得以前的那些事情、那些情绪,可若是让她说出其中的细节,那些记忆就会乱做一团。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样。 上辈子是梦的开始,这辈子,是梦的结束。 而梦的本身,虚无又缥缈。 不过赵绵绵向来心大,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 她又盯着眼前那三颗天机珠看了看,问弹幕: 【你们刚才说怎么弄破它?直接用捏的??】 直播间的爸爸们: 【:)】 【你要是不想用手,直接上嘴咬,也不是不可以。】 赵绵绵想象了一下自己把那珠子咬破,瞬间流出一大片不知名液体的恶心场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不,我不要。】 说着她拿起一颗天机珠,手下用力,想要捏破那珠子的表皮。 三颗天机珠看着十分的结实,可赵绵绵一上手,甚至还没来得及用力,那颗被她选中的珠子就“啵”的一声爆了开来。 天机珠破了,里面的液体也没淌出来,而是瞬间化成了一股似有若无的烟气,笼在了赵绵绵的四周。 几个呼吸的功夫,那烟气散去,赵绵绵眼前出现了几行小字。 那些小字是漂浮在现实世界中的,而不是出现在直播间的公屏上。 所以,所有人就透过赵绵绵的视角,看到了那泛着金光的箴言: 心诚则灵福星照,万事亨通乐无疆 一生顺遂少波折,前程似锦任翱翔 看到这二十八个字,赵绵绵愣了一下。 直播间的观众似乎也被震慑到了,没有一个人跳出来说话。 没办法,赵绵绵只好先在公屏上开口问道: 【什么意思?】 半晌之后,有人回她: 【大概意思是,不出意外,你这辈子会大富大贵、无疾而终。】 赵绵绵一听,乐呵呵的想要钻进被子里睡觉,可不知道谁又嘴贱,在公屏上补了一句: 【但是,主播,你要知道。】 【一般有人说不出意外,大概率就是要出意外了……】 赵绵绵心里一惊,“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中剩下的两颗天机珠,一脸嫌弃的给扔了老远: 【去他妈的狗屁玩意儿!】 ** 一晃日子过了月余,天气已经渐渐凉了起来。 府里给几个主子新做了冬衣,赵绵绵也有份。 冬竹拿到衣服后就迫不及待的让赵绵绵试了试,除了裤脚有些长了,其他地方倒还算合身,只需略微改改便可上身。 冬竹针线活儿好,也没麻烦管事妈妈,两三下就把新衣改了好,让暖意收进了赵绵绵的柜子里。 只有赵绵绵一边啃着小厨房刚烤出来的山芋,一边撇着嘴抱怨: “冬竹姐姐,你不觉得这冬衣做的有些短吗?” 冬竹把针线篮子收拾好,扭过头,不明所以的看向赵绵绵: “啊?短吗,我刚才瞅着还有些大了呢。” 暖意收好衣服听到了,也跟着补了一句: “姐儿,这可是贴身的小袄,做大了就没法儿穿了。” “再说,这京城可不比许川,冬天冷着呢,是要下雪的!!” 赵绵绵听了就把剩下的那口烤山芋全塞进了嘴巴里,一下子从从矮榻上蹦了下来。 然后比划着自己的头顶,抗议道: “窝!会!长!高!的!!!” 赵绵绵踮着脚一本正经强调自己会长高的模样把冬竹和暖意给逗乐了。 暖意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是是,我们绵姐儿马上就要长高了。” 话是这么说,可暖意还是当着赵绵绵的面,不由分说的把那存放冬衣的柜门给关了上,一副很是敷衍的模样,气的赵绵绵在心里哇哇乱叫。 自从赵绵绵失手选错了天赋,直播间的观众已经习惯她动不动发疯,见人就强调自己会长高的事情了。 大多数人都当看猴一样看着赵绵绵撒泼耍赖,只有少数几个在公屏上表达了对冬竹的同情: 【冬竹小姐姐好可怜,一套衣服改了拆拆了改,天天就在给主播擦屁股了。】 【呵呵,她就折腾吧,哪天把冬竹折腾跑了就老实了。】 赵绵绵不死心,还缠着冬竹再给她量一量,直到秦舒虞与玉蒲走了进来。 玉蒲与秦舒虞对视一眼后,一把把赵绵绵给揽了过来,笑眯眯的道: “过两日夫人要带姐儿出去玩,那衣服改大了就不合身了,绵姐儿确定要穿那不合身的小袄出门吗?” 赵绵绵一听可以出门玩,两眼放光。 她在心里纠结了一下,就放弃了让冬竹把那小袄改大的想法。 第103章 又见萧爹(一) 玉蒲口中的“出去玩儿”,其实就是古代大户人家的闺阁聚会。 只不过这聚会的人,是帮已经嫁做人妇的大小姐。 今日组局的是自幼与秦舒虞一块儿长大的蒋家嫡女蒋宜楠。 蒋宜楠十多年前嫁给了豫州刺史的嫡长子,生了一子一女,甚少回京。 眼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决定住上小半个月,这才有机会把儿时的玩伴都约了出来,共叙旧情。 蒋宜楠选的地方是城东新开的茶楼,出了内城还要往外走三条街。 明明四周算不得热闹,可在那茶楼门前排队的人,都绕过了正府街,排到春熙巷去了。 坏消息是茶楼的生意很好,没有预约根本进不去。 好消息是蒋宜楠提前半月就托了关系订了厢房,秦舒虞一下马车就有人上来带路,把几人引到了后院的四时阁。 赵绵绵到京城后除了兰桂坊还没去过别的茶楼,一路跟在秦舒虞与贺叙兰的身后这儿看看那儿摸摸,满脸的的好奇。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总觉得这地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直到贺叙兰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赵绵绵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了。 “我先前听曹家姐儿说过,这茶颜悦色的厢房可是难订了,若不是托人,提前一个月都未必订得到靠河的那几间。” 听到贺叙兰说出口的话,弹幕炸了: 【????】 【??????】 【等等,她说什么??她说这茶楼叫什么?是我听错了吗??】 【不,前面的,你没有听错,她说的就是茶颜悦色。这古代也有茶颜悦色,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这是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的事情吗??光听这名字,我都以为是另外一个穿越者开的了!】 【说实话,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们想想,这个世界除了主播还有其他穿越者,难免会有人把脑子动到茶楼上面,想借着现代的那一套做生意赚钱啊。】 【赚钱是没问题,可把茶楼的名字取的这么明显,是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异人吗??】 【害,你当每个穿越者都能被系统选中成为主播啊,这古代消息闭塞,穿越者的素质又良莠不齐,难免会有人为了名利铤而走险,选择赌上一把。 再说,不过是个名字,对方若是小心点,再接点地气,别整什么咖啡奶茶那一套的,还是很难被玄麟卫识别到的。】 【笑死,咖啡奶茶,谁要真敢在玄麟卫的眼皮子底下整那一套,我倒敬他是条好汉!!】 牵扯到异人与玄麟卫,赵绵绵心里害怕极了。 偏来都来了,她又不能说回去,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贺叙兰的身后,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模样。 虽然这城东新开的茶馆叫茶颜悦色,可有一点被弹幕说中了。 就是对方做了融合,并没有照搬现代的那一套,直接把咖啡奶茶苏打水什么的给拿到台面上,所以赵绵绵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确定这茶楼主人的身份。 赵绵绵随着秦舒虞先去给那蒋宜楠见了礼,又与几家的小姐儿说了几句话,吃了点东西,这才有空溜出来,在四时阁的院子里打量这茶楼的布局。 【布局做的还可以,你们看这茶楼临水的一片都是单独的隔间,每个隔间又布置了独享的小庭院,私密性与观赏性做的极好,难怪一房难求。】 【光布局做的好没用啊,还得有其他吸引人的卖点,不然也只能赚一时的快钱,等时间长了、新鲜劲儿过了,还是要亏。】 【哈哈哈,亏不亏钱也不是咱们考虑的了。我就想知道,玄麟卫真就没怀疑这茶楼的东家,是个异人吗?】 直播间的弹幕快速的刷新着。 赵绵绵本来正趴在那走廊的栏杆上一条一条的看着,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属下着人去查过了,这茶楼的东家是户部尚书崔大人家的远亲,叫做刘焕。 崔大人在中间占了四分股,刘焕占了三分,另外三分给了京畿卫的马大人。” “虽说崔大人与马大人都占了茶楼的股份,又与这茶楼做了遮掩,但日常的营生还是刘焕在操持。” “就连找人排队造势、营造火爆假象的主意,都是那刘焕出的。” “要我说,那刘焕也是傻,若他见好就收,不把这茶颜悦色的声势造那么大,我们未必能发现其中的异常。 眼下这名气都传到陛下耳朵里了,可不是自个儿把自个儿送到玄麟卫的刀下嘛!” 赵绵绵听到“玄麟卫”三个字就暗道不好,脚下发软的想要开溜。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跑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也传入了耳中,让她最后的幻想都破了灭。 “京畿卫的马大人?可是叫马辉来着?” 先前那人回了句什么赵绵绵没听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土拨鼠的尖叫,和那再也不想看到的三个字: 【萧海州!!】 赵绵绵一听到萧海州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贴着栏杆往下蹲,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有的时候越怕什么,偏偏越要来什么。 秦舒虞见赵绵绵半天不回来,遣了贺叙兰出来寻她。 贺叙兰刚拐过回廊就看到了蹲在栏杆底下“数蚂蚁”的赵绵绵,于是一边往赵绵绵的身边走,一边不明所以的唤了她的名字,问道: “绵绵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104章 又见萧爹(二) 听到贺叙兰的声音,远处的两个大男人立马停止了交谈,皱着眉头朝四时阁的方向看了过来。 原来两个包厢分开归分开,却在回廊处连在了一起,共同通向一个小院。 相连的地方做了个回字的天井结构,起到既分隔又透气的作用。 天井的这边是四时阁的回廊,天井的那头是九州阁的回廊。 从萧海州与冯陈的角度,根本看不到赵绵绵。 只能看到四时阁的回廊栏杆,与贺叙兰那张跟秦舒虞如出一辙的脸。 贺叙兰刚走到了赵绵绵的面前,就感受到了来自天井另一端的注视,她下意识的抬起头。 可这头一抬起,就与对面萧海州和冯陈的视线撞在了一块儿。 【哦豁~~主播你完了,偷听被抓包了。】 【哈哈哈,这下不仅主播被抓包了,还连累了贺家姐儿,也不知道那玄麟卫回头要不要找贺家的麻烦。】 【啧啧啧,以上次谢忱搜查贺家的架势,估摸着这萧贺两家就不是一路的。上次主播刚搅黄了玄麟卫在冀平山的安排,现在又偷听,这梁子怕是要结下了。】 【啊,不能吧,这怎么能叫偷听呢,主播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谁叫对方看不到她??】 【能看到人家贺叙兰,却看不到她??所以,你是在说主播……矮吗??】 【哈哈哈哈,我可没说!】 直播间的观众肆无忌惮的嘲笑着赵绵绵,而赵绵绵这会儿根本不敢出声,只能蹲在地上,紧紧的抓着贺叙兰的裤子,祈求对面的那尊瘟神赶紧离开。 按贺叙兰的性格,若是被人这么抓着裤子,定是要生气的。 可这会儿萧海州的视线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比那三九天的飞雪还要阴冷,贺叙兰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只得咬着牙、装着一脸镇定的曲了曲膝,隔着天井给对方行了个礼。 “见过萧大人。” 萧海州没有说话,却是抬手挥了挥,示意冯陈先离开。 冯陈一离开,萧海州那有些冷漠的声音就隔着巴掌大的天井,传到了贺叙兰与赵绵绵的耳朵里: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萧海州这话问的贺叙兰一头雾水,却越发心里没底。 贺叙兰生怕自己不经意间得罪了这位掌管着玄麟卫的萧太傅,只得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硬着头皮支支吾吾的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萧海州听了之后就勾着嘴角露出一个冷笑,道: “北狄东瀛就是些番邦小国,可没什么值得忌惮的,怕就怕是那些祸国殃民的异人,打着自由平等的旗号,在我天应做些倒反天罡的事情。” 萧海州这话贺叙兰不知道怎么去接,但听对方提了北狄东瀛,又提了异人,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至于赵绵绵,蹲在地上都快哭了。 偏弹幕还在不急不慢的你一条我一条,往外蹦着: 【啧啧,我怎么感觉萧爹这话是说给主播听的啊?】 【前面的,你没有感觉错,这话就是说给主播听的。 那贺叙兰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能跟人家萧太傅有什么瓜葛? 怕不是上次在冀平围场那件事,被萧海州看出了端倪,逮着机会教训主播呢!】 【哈哈哈,论气场,还得是我萧爹啊。萧爹一出,主播连个屁都不敢放!】 【额,等等,“萧爹”这个称呼,是认真的吗?】 【嘿嘿,认不认真,你问主播呗,是她认的活爹,又不是我们!】 赵绵绵: 【○?`Д′? ○】 好在贺叙兰也不傻,察觉出这萧海州来者不善就连忙找了个借口,脚下生风的溜了。 “叙兰出来久了,家母要着急了,就此告退,萧太傅万福。” 贺叙兰一溜,赵绵绵也着急忙慌的爬起来跟上,呼啦啦的像个风火轮,惹的萧海州嘴角一抖,险些没有绷住。 贺家姐俩儿刚从那回廊上离开,就有一人翻着跟头从墙上跳了下来。 是王元。 王元看了看姐俩儿火急火燎的背影,又看了看萧海州的脸色,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 “大人,那贺家的嫡姐儿才十三岁,您吓唬人家做什么?” 萧海州嘴角的笑意一收,眼皮子微微一抬: “哦?那贺家小姐也在吗?我倒是没注意。” 王元:“……” ** 蒋宜楠许久没有回京了,便包下了这四时阁一整日。 不仅邀请了秦舒虞,还邀请了水部司姚大人的夫人与吏部司钱大人的夫人。 几位夫人和小姐儿在四时阁里聊了些往日趣事、说了些最近京里的八卦,又听了歌女的小曲儿、品尝了这茶楼大厨新做的糕点,无不开心自在,欢乐的像是在自个儿家里一般。 除了赵绵绵。 赵绵绵听了一会儿八卦就没了兴趣,偏这四时阁一面临水,一面是她刚才躲过的回廊,也没其他好去的地方。 她纠结了一下子,最后还是在那门口的位置探了探脑袋,想看看萧海州走了没。 正好被从外面回来姚夫人看到了,就戳了戳她脑袋上的两个小揪揪,问她在看些什么。 赵绵绵看到姚夫人眼睛一亮。 心想自己怕那萧海州,可未必别人怕啊。 那她是不是可以找个人,给她打打前阵,去看看那萧海州走了没?? 于是赵绵绵便笑眯眯的与姚夫人道: “姨姨,绵绵想去院子里玩儿,又怕碰着外人。” 姚夫人一听,连忙掩着嘴巴在众人面前打趣她: “哎哟,没想到这绵姐儿看着小,却是个循规蹈矩的,还知道避着外客。” “不像我们慧姐儿,慧姐儿在她这年纪,皮的能上房揭瓦,哪有这么安分!” 弹幕听见了就在直播间里嘲笑赵绵绵: 【哟哟哟,“想去院子里玩”“又怕碰着外人”,主播,你这胡说八道的功夫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外人?什么外人?!那可是你萧爹!!】 【哈哈哈哈,萧爹!】 赵绵绵不想搭理他们,抖了抖嘴角就一脸乖巧的看向秦舒虞,等着她发话。 秦舒虞先是顺着姚夫人的话把那慧姐儿夸了一番: “皮什么皮,那是你们慧姐儿活泼,不像我们绵姐儿,胆子小,做什么事情都不敢冲在前头。” 夸完慧姐儿后她又特地寻了人去那院子里打探了一番。 得知隔壁厢房里的客人已经离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进来之后,才放了赵绵绵出去。 赵绵绵抓了两把小糕,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她绕过两个院子相连的回廊时还特意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连个鬼影都没有,便放心大胆的又往外走了几分,去了外面的小院子。 第105章 天机珠2 院子里有个小鱼池,观赏用的,很浅。 池子里种了一片荷叶,又养了几条小锦鲤。 小锦鲤一看到有人过来,立马挤上前,不停地摆着尾巴。 其实这个小鱼池赵绵绵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还跟弹幕说布置的挺有意思的,等没人了就出来看看。 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萧海州。 赵绵绵也不知道刚才在天井回廊的时候萧海州有没有发现她,不过既然对方没点名道姓,也没找上门,她便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眼下,瘟爹和瘟爹的狗腿子都不在了,她便放飞了自我,一边哼着歌,一边掰碎了手里的糕点,往那小鱼池里扔去。 赵绵绵往小鱼池里扔的是块酥皮蛋挞,蛋挞的碎屑还没落到那水面,背后冷不丁的传来一道戏谑而又沁冷的声音。 “这蛋挞酥一两银子一碟,就是靖阳郡主都舍不得拿来喂鱼,赵小姐倒是……舍得。” 萧海州的声音一落入耳中,赵绵绵就像那被针扎了小人一样,瞬间魂飞魄散、仿佛下一秒就要升天。 赵绵绵动作麻利的把那蛋挞酥往裙子里一兜,就站起身转过脸,一脸怨忿的瞪向那个坐在院子的石桌边,盯着她皮笑肉不笑的男人。 赵绵绵来的时候这院子里根本没有人,就连之前四时阁的小二也说隔壁厢房的客人都走了光,一时半会儿也没人会进来。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萧海州是什么时候出现,又到底在她背后看了多长时间。 萧海州坐在石桌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个瓷白的小酒壶。 虽说满身的酒意,可那目光锐利如箭,让赵绵绵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卧槽,稳住,主播,你千万稳住了。你这时候可不能慌,一慌就要被对方看出破绽了!】 【笑死,还看出破绽,咱们主播除了年龄,浑身上下哪里不是破绽?保不齐人家萧爹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就是看她小,才不追究。】 【啧啧啧,追究啥,追究她刚才在回廊上偷听,还是追究她拿蛋挞喂鱼? 有追究的那功夫,还不如去查查这茶颜悦色东家的背景,让玄麟卫多抓几个异人来的实在。】 【所以让她稳住啊,敌不动我不动,万一萧爹只是心血来潮,单纯跑来看看他的好大儿呢??】 看到弹幕这么说,赵绵绵气的直在心里翻白眼。 什么萧爹,什么好大儿,她的这群粉丝,就不能整点像样的称呼吗?!! 气归气,但赵绵绵也不敢当着萧海州的面表现出来。 她咬了咬牙,兜着裙子,歪歪扭扭的给萧海州行了个惨不忍睹的礼。 “见过萧大人。” 赵绵绵怕兜在裙子里的点心掉出来,稍微意思了那么一下就站起身,然后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的鞋子,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可赵绵绵越是这样,那萧海州越是盯着她不放。 萧海州的视线从赵绵绵头顶的两个小揪揪挪到了她兜着点心的裙子,稍稍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向下,看向她今日穿的那双胖头鱼鞋。 胖头鱼鞋是冬竹刚做好的秋鞋,还没来得及缀南珠,看上去有些寡淡。 萧海州盯着赵绵绵的鞋子,微微皱了皱眉。 却不说话,让赵绵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啊啊啊啊,他到底在看什么啊!】 最后,赵绵绵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公屏上求救。 【快快快,快告诉我要怎么搞!】 直播间的观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纷纷给赵绵绵出主意: 【啊,是不是嫌你刚才行的礼不行啊,要不你去给他磕个头?】 【呵呵,磕个头,再叫声爹是吧。回头让人看到了,可要坐实你这好大儿的身份了!】 【我看那萧海州一直在盯着主播的裙子看,是不是看上了主播刚刚带出来的那些糕点?】 【开什么玩笑,人家堂堂一国太傅,大权在握,要什么没有,会眼馋主播喂鱼的小点心??】 【害,试试嘛,不试怎么知……】 【????】 弹幕还没说完,就见赵绵绵从裙子里拿了一块兔子形状的糯米糕,“咚咚咚”的跑过去,十分狗腿的摆在了萧海州面前的石桌上。 萧海州挑了挑眉,晃了晃手中的白玉酒壶。 赵绵绵就连忙眨巴着眼睛解释: “给、给太傅大人下、下下下下……咦????” 赵绵绵一句话没说完,却突然愣住,冒出满头满脸的问号。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了纷纷在公屏上问她: 【????】 【主播,你怎么了??中邪了?】 【我去,主播,不带你这样的啊,说话说一半就算了,还发呆。 那可是萧爹啊,掌管玄麟卫的萧爹啊,你真不怕对方一怒之下让玄麟卫去彻查你的身份??】 赵绵绵不知道为什么直播间的观众看不到,可从她的视角,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一颗天机珠从她的袖子里滚了出来,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萧海州的脚下。 那天机珠落地之后就爆了开来,然后跟之前一样,腾起一股烟雾笼罩在萧海州的四周。 一个眨眼的功夫,烟雾散去,虚空之中浮现了一道闪着金光的批文。 赵绵绵看到那批文,惊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虽然赵绵绵看不懂批文,但她还是认出了其中几个字: 四年,大限将至。 赵绵绵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满身酒气的萧海州。 最后在直播间观众的惊诧下,又“咚咚咚”的跑上前,把自己裙兜里所有的点心都掏了出来,一一摆在了对方的面前。 “那个,吃、吃点好的吧……” 说完竟然不顾萧海州与直播间观众的惊诧,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四时阁,再也没有出来。 第106章 开辟新赛道 自从出去一趟回来后,赵绵绵的心情一直不太好,连贺叙兰唤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秦舒虞见了就暗自留了个心眼。 她先让玉藻出去打探一下,看是不是绵姐儿刚才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 可玉藻问了一圈回来,只说那绵姐儿在院子里喂了鱼,又自己玩了一会儿,根本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 “大抵是出来久了,有些乏了吧。”玉藻自顾自的给赵绵绵找了个理由。 秦舒虞听了只是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没过多久,这位贺夫人还是寻了个理由,与蒋宜楠等人告了别,匆匆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回到临岚院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冬竹与赵绵绵说了一会儿话,见赵绵绵神情呆滞直打哈欠,便替她洗漱换衣,哄上了床。 然而,等那架子床的床幔一拉上,原本萎靡不振的小丫头立马就睁大了眼睛瞪着虚空,一副凝重而又专注的模样,哪有半分的想睡觉的意思。 【别看主播心大,其实她最护食了。平时冬竹摆在桌上的碗筷,旁人动都不能动一下。要不是她能识字会说话,我都怀疑她上辈子是只狗。】 【笑死,《上辈子是只狗》,你们也真想的出来!】 【不过看直播这么久,我就见到一次主播主动把吃的让给别人,那还是白蔹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主播说他活不过两年,给了对方一块栗子酥。】 【啧啧,照你这么说,萧爹很快就要挂了??主播可是把兜里喂鱼的糕点都给了他呢?!】 【卧槽,不会是真的吧,主播还让他“吃点好的”!!】 【主播??主播人呢??】 【主播,快出来解释一下,别装睡了,你这直播间还开着呢!】 观众在公屏上吵吵嚷嚷,赵绵绵被吵的不胜其烦,许久之后才幽幽冒出一句: 【也没那么快吧,天机珠说还有四年。】 赵绵绵这话一出,公屏顿了一下,接着直播间直接炸开了锅: 【卧槽,萧爹真的要死啊?!】 【天机珠蹦出来的箴言,不会错吧,这直播系统狗归狗,还没出过什么大岔子。】 【不、不是,他才多大啊,怎么会死那么早??】 【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自古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那萧海州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一朝太傅的位置,保不齐身体早就出现了问题呢。 再说了,天妒英才、英年早逝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先例。】 【其实吧,要我说,他死了也好。 先前不是说这玄麟卫就是他一手拉起来的吗,他要死了,主播也许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害怕被玄麟卫当做异人给抓起来了呢。】 【话是这么说,可你能确保萧海州死了,就没什么李海州王海洲的再冒出来,继续借着玄麟卫的手,清除异人? 况且,这玄麟卫厉害归厉害,行事还是有那么些法度的,要是萧海州死了,这玄麟卫易主,保不齐被别人利用,整些铲除异己、祸乱朝纲的幺蛾子。】 【啊,真要那样,这天应不就乱套了吗?那还不如让萧海州活着呢,最起码能维持表面上的平衡,不至于让大家连正经日子都过不上。】 【是啊,覆巢之下无完卵,加上小皇帝年纪还小,谁知道未来这天应王朝会不会易主?】 【淦,你们在这里悲春伤秋的吓主播干吗?!要我说,管他萧海州死不死、天应乱不乱呢,主播当务之急就是努力赚钱早日升级。 只要脱离系统世界,不就狗屁事情都没有了吗?!】 【对对对, 赚钱!升级!!主播,加油加油!】 【主播加油+1】 赵绵绵皱了皱眉,滚到嘴边的话怔了怔,又悉数吞回了肚子里。 ** 正如直播间观众说的,努力赚钱、早日升级,才是王道。 只不过,在当前的形势下,赵绵绵除了去寻山书院和周天医门,根本没有出门的机会。 加上她也没什么特别的门道,这赚钱和升级什么的就显得有些遥遥无期。 赵绵绵甚至学着其他主播,对着观众撒娇卖萌,不过骗了几次打赏之后她就放弃了。 因为她直播间的粉丝好像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别人都是【加油】【没事】【宝宝你好】。 到了她这里,就直接变成了【卧槽】【要命】【大家快跑】。 除了几个粉丝看她可怜,打赏了一些免费的礼物之外,其他观众都嚷嚷着让她当个人,别再整这些辣眼睛的东西。 无奈之下,赵绵绵只好开辟了新赛道—— 探险直播。 赵绵绵房间西面有扇小窗。 窗户下面是条仅供一人通过的暗道,再往外面去就是临岚院的院墙。 赵绵绵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地方,只当是通风集水用的结构,直到某天,她发现这条暗道七拐八绕,竟然通向了一道常年上锁的小门。 直播间的大佬给赵绵绵打赏了一千的金币,让她去看看。 赵绵绵就挑了个冬竹与暖意都不在的时候,从那西边的窗户爬了下去,当了一回野地探险主播。 大抵是在背阴处,那暗道上也没长什么野草,赵绵绵一路顺利的找到了上次看到的那扇小门。 小门年久失修,歪歪夸夸的在墙上挂着。 虽然上面挂了个生锈的铁链,可那门板早就烂的不成样子,露出一条可供赵绵绵出入的大缝来。 【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住了什么人啊?】 【不是吧,这门都烂成这样子了,一看就是许久没有开过了,怎么还会住人??】 【啊,那电视剧上不都这么演的吗—— 光鲜亮丽的高门大户中,有个年久失修的院落,院落里住了一个从来没有人提起过的怪人。 这个怪人是家里三缄其口的秘密,却被女主一不小心撞破。 女主撞破家里的秘密后,看对方可怜,开始送饭送水,那个怪人就在临终前给了女主富可敌国的财富或者足够保命的技能。 【……】 【少看点电视,对主播,不好。】 【哈哈哈,神他妈的对主播不好。】 赵绵绵倒没有信弹幕的胡说八道。 再说了,贺家有没有秘密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她不想知道,也根本没有兴趣去知道。 她现在就想老老实实的赚点打赏,攒一块是一块,然后早点升级,赶在萧海州嗝屁前离开直播世界。 想着赵绵绵就从那小门的门缝里钻了过去。 第107章 听了个壁角 上锁的小门后面是个不大不小的院落,格局跟临岚院差不多。 不过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那院子里的草长得都快比赵绵绵人都高了。 赵绵绵钻过小门的缝隙后,就站在那院子的入口处,打死不往里面走。 赵绵绵: 【不要,万一有蛇怎么办?】 弹幕: 【你又不怕蛇。】 赵绵绵: 【???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万一是条毒蛇,把我咬死了怎么办??】 【我要死在这里,臭了都没人发现!】 弹幕: 【出来之前不是教你配了药粉吗,你用起来啊,走一路洒一路,我看哪条蛇敢不长眼的挨你。】 赵绵绵咬了咬牙,还是没下脚: 【除了蛇难道就不会有其他危险了吗?】 【什么深坑什么古井之类的,我要掉下去了还不是得嗝屁??】 弹幕沉默了一小会儿,一会儿之后,有人开了口: 【也是。】 说着一条五彩斑斓的光芒闪过,系统弹出了一条提示: 【您的粉丝[萧爹的好大儿]打赏了金币20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 赵绵绵看到系统提示,抖了抖嘴角,刚才誓死不从的气势瞬间短了一大半。 赵绵绵: 【其实吧,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就是……】 赵绵绵一句话还没说完,公屏上又闪过一片光芒,并弹出了硕大的系统提示: 【您的粉丝[萧爹的短腿好大儿]打赏了金币50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 赵绵绵立马喜笑颜开,屁颠屁颠的朝那废弃的小院冲了过去。 【收到,这就出发!】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表示没眼看: 【呵呵。】 赵绵绵在那废弃的小院里来回绕了两圈。 别说蛇了,连只会飞的虫子都没见到。 给赵绵绵打赏的两位粉丝不甘心,愣是让她拔了两棵狗尾巴草,才同意放她回去。 【不、不是,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哈哈哈哈,你们到底在期待什么,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闲置院子啊!】 【害,谁能想到这贺家一点秘密都没有呢!】 【你们是不是傻啊,这贺家真有秘密也不可能摆在一个三岁小孩能够发现的地方啊! 再说了,那贺兆先努力了大半辈子,也就做了个三品的闲官,难不成还能在家里藏个龙袍什么的、肖想那九五之尊的皇位??】 “娘希匹的,老子怎么就不行了?!!” 赵绵绵:【????】 赵绵绵耳边突然冒出了贺兆先炸毛的声音。 那声音就在耳边,却又像隔着好几重的空间,叫人听不真切。 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偏弹幕还在继续讨论着: 【贺兆先不会,并不代表他的儿子孙子不会啊! 不然贺简行怎么会让贺时谦去军营,跟那宁王世子搅和在一块儿?? 照我看,这姓贺的一家野心大着呢,也就主播被那贺简行的外表给欺骗了,以为这是一家子的小绵羊。】 “呵,什么意思?!真当我们姓贺的好欺负是吧,老子可不是崔化秋那小绵羊!!” 弹幕:【……】 赵绵绵:【……】 确定了不是自己幻听,真的是贺兆先的声音后赵绵绵就四下仔细找了找。 果不其然,她在另外一头的院墙上找到了个半人高的破洞。 那破洞被杂草挡着,不走到跟前根本看不见。 赵绵绵一从那破洞钻出去,就看到了光秃秃的一堵墙。 和墙上开了一半的窗。 原来,这废弃小院的另外一头,竟然是贺兆先的……书房!!! 很显然,贺兆先正在书房里与人说话。 一开始赵绵绵不知道房内还有其他人,直到那十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她才确认,与贺兆先在书房里说话的,是她那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舅舅,贺简行! 贺简行压低了声音在书房里劝道: “父亲,您这话以后可莫要说了,若是被人听到,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对张大人、对我们贺家,都不是件好事。” 听到贺简行这话,贺兆先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像吃了炸药一般,把书房的桌子拍的砰砰作响。 “有心人?什么狗屁有心人??” “谁有本事直接去那萧海州面前告状好了,他萧海州真敢动我贺家,我贺兆先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把他卖官鬻爵、中饱私囊的事情给捅出去!!” 贺简行一开始还在劝,劝到最后也是有心无力了。 “确实,此次那萧海州实属做的过分了些。” “老曲都在太常寺做了二十多年了,谁不知道他跟户部崔照的关系,偏那玄麟卫不知道从哪里翻出的旧账,非要查他。” “这番动作下来,别说太常寺了,就是崔照那边也要掉层皮。” “不过话说回来,若这次崔照扛不住,把他户部那些人给抖露出来的话,张大人那边怕是也要兜不住。” 贺简行话音落地,一墙之隔的书房一阵安静。 静的让赵绵绵都大气不敢多喘一下,生怕自己被人当场抓包。 许久之后,还是贺兆先先开了口。 “张裘和那边你再劝劝,实在兜不住就弃了吧,左右是些棋子,就当断臂求生了。” “总比让萧海州发现什么,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要强。” “简行知道了,张大人那边定是会去劝的,就是……” 赵绵绵在贺兆先的书房外面听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壁角,直到弹幕提醒她再不回去冬竹要着急了,赵绵绵才把书房下面的那个大洞掩藏好,又偷偷摸摸的溜回了自己的临岚院。 赵绵绵刚脱了鞋子上床躲进被子里,冬竹就揣着一包东西从外面回来,直接掀开帘子进了里间。 “绵姐儿这都睡了多久了?” 暖意还是在冬竹后面进屋的,见那架子床的床幔拉着,想也不想的回道: “也就一个时辰。今个儿绵姐儿午觉睡的早,想着也没什么事,就让她多睡了一会儿。” 冬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她自顾自的去把西头的窗户关上,又替赵绵绵换了一双干净的鞋子在那床榻下摆着,这才拿了针线篮子,定定心心的在外间坐了下来。 第108章 冬至宴 自从赵绵绵发现隔壁的废弃院子可以通向贺兆先的书房后,像是着了魔般,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偷听一番。 有的时候她会揣两块小糕,有的时候会揣两兜瓜子。 而那贺兆先与贺简行根本不知道隔墙有耳,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满朝文武骂了个遍。 当然,其中骂的最多的,还是要属萧海州。 赵绵绵一开始以为是先前玄麟卫搜查贺家时结下的梁子,后来听了几次终于明白了。 原来贺兆先与贺简行都是老臣派。 老臣派,顾名思义,就是以先皇留下的一群老臣为首,推崇旧制、抵制革新。 虽然扶持了先皇独子梁元晟登上皇位,却极力反对萧海州以太傅之名独揽大权,罔顾士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推行官制改革。 丞相范之山与中书令张裘和,就是这老臣派的中流砥柱。 【害,说的好听,什么祖制什么章法的,不就是怕小皇帝卸磨杀驴,翅膀硬了之后拿他们开刀嘛!】 【哈哈哈,懂的都懂。】 【要我说,这古代朝堂跟我们现代的职场也没什么两样啊。想当年我们老板儿子接班的时候,公司里也明争暗斗了好一段时间,干掉了好几个老人,最后才消停。】 【呵呵,人家这争的是生杀夺予的大权,分分钟就能抄家灭族人头落地的,哪是现代职场那些小打小闹可以比拟的?! 再说了,你们看看古代那么多皇帝,哪个是想当一辈子提线木偶的??但凡这小皇帝有点脑子,都不会任他们哪派一枝独大。 所以主播啊,依我看,你这外公跟舅舅,迟早得凉。就算不凉,以后也没什么好下场。】 【就是就是,别看皇帝现在还小,动不了这些老臣,等他翅膀硬了,第一要灭的估计就是张裘和这帮人!】 【我去,这么严重的吗?那小皇帝才八岁,要亲政,好歹要十五六岁以后吧,还有八年时间呢!】 【八年,很快的好不好!!】 【我倒不觉得八年短了,我就想知道,如果贺兆先跟贺简行都凉了,主播是不是也要凉啊??贺家会不会被判抄家灭族全家流放什么的啊?】 【这不好说,要看贺兆先与贺简行有没有那眼力见了。要是他俩看着矛头不对,及时脱身,也许贺家上下还能有一条活路。】 【那照你们这么说,主播需要赶在贺家出事之前早点脱离出去咯?!】 【脱离??想到到美!怎么脱离?!她才三岁,自个儿家里又没人,别说跟贺家撇清关系了,就是离开这贺府的大门,估计都活不过三日,能怎么撇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眼睁睁的等死??】 【害,这不还有好几年嘛,万一宁王上了台,又或者萧家造反,让这天应改了姓呢?!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主播先走一步看一步呗~】 直播间的观众跟着赵绵绵偷听了贺兆先与贺简行的书房说的那些事,你一嘴我一嘴的在公屏上分析着。 只有赵绵绵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幽幽冒出一句: 【流放是流到哪里?】 【能吃饱肚子吗?】 【还能继续赚钱吗?】 直播间安静了一秒钟,一秒钟后有人在公屏上用看傻子一样的语气打字道: 【:)】 【好了,一边玩儿去吧。】 赵绵绵: 【???】 赵绵绵不了解抄家流放的严重性,直播间的观众又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给她科普古代几大重罪的常识。 一边科普还一边质疑她的身份。 【主播,你真的是现代穿越过去的吗?】 【抄家流放这种傻子都知道的常识,你竟然不知道??】 【呵呵,别说现代人了,就是古代的三岁小孩,都知道抄家流放是重罪中的重罪。我严重怀疑主播上辈子不是人。】 【啊?不是人是什么?难不成是ai??】 【切,不要看不起ai好不好,我们这边ai都会自己写小说了好伐!】 【其实,要说主播没有这些基本常识吧,又感觉她什么都知道点。可要说她什么都知道吧,偏又时不时的像个傻子。 话说我也关注过几百号的主播了,还从来没见过她这种!】 【害,你们想那么多干嘛,就当系统开发的新品种呗,关注都关注了,还能退出去不成?】 【哈哈哈,前面的,《新品种》,你是认真的吗??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这年头kpi压力大啊,也许直播系统也扛不住业绩压力要整点新花活了呢……】 【妈的,《kpi》《新花活》,笑死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弹幕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赵绵绵。 而赵绵绵则盯着临岚院小池塘的水面,露出一脸的哀怨。 这狗屁古代世界,怎么到处是要她小命的大坑啊!!! 她不过就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定定心心的活到这辈子结束而已。 结果废物没当成,反倒是淌了一池子的浑水,惹了一身的骚。 一个玄麟卫,逼的她不得不努力升级、想方设法当好这穿越主播也就算了。 贺兆先与贺简行又有事没事的站什么队,硬生生的在她这个升级计划之前加了个期限。 八年,八年之后她才十一岁。 以她的身份和年纪,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好吧!!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给她出这种难题??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啊~!!! (╯‵□′)╯︵┻━┻ ** 赵绵绵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越发坚定了努力升级早日脱离系统世界的决心。 好就好在贺家虽坑,这定时炸弹一时半会儿也爆不了,算是给了她一丢丢的心理安慰。 正式入冬以前,南番进贡的瓜果送进了京。 由于陛下年纪尚小,后宫除了太后与几位太妃,也没什么人。 就由太后萧蕊出面,办了个冬至宴,邀请了京中有名有姓的夫人们,带着自家尚未出阁的女儿们,入宫品茶论诗,品尝这刚刚送到的南番瓜果。 以赵绵绵的身份,本来是入不了宫的。 可那送帖的公公当着贺兆先与贺佟氏的面,如此说道: “太后听说上次在那冀平围场,是小姐儿急中生智,用绣鞋砸了熊瞎子,救了宁王家小公子一命,还想着有机会,与这贺家的小姐儿见上一见呢。” “这次冬至宴,贺少夫人若是方便,不妨带着小姐儿一同入宫,也算全了太后一桩心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舒虞哪敢说不行,忙不迭的让人包了一包的银子塞进了那传话公公的手里,又再三保证会带着绵姐儿入宫,这才把人给打发走。 把人送走后,贺兆先与贺简行眉头紧锁了好几天,生怕是宫里头的那位发现了什么,把念头动到了赵绵绵的身上。 最后还是贺老夫人宽慰了两人几句,才让那父子二人暂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前几个月简行刚刚提了半级,已然是张裘和的左膀右臂了。说不定那萧太后是想给张裘和几分薄面,这才对我们贺家示好。” “再说,上次冀平围场那件事,牵扯到了李太妃与李裴宴,咱绵姐儿不是被那宁王拉着当了回挡箭牌嘛,保不齐是萧家听到了什么风声,也想在咱绵姐儿身上探探底。” 听到贺佟氏说的话,父子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见两人都不说话,那贺老夫人便两眼一眯,露出与平日不同的狠辣与决绝。 只听那贺佟氏把声音压的极低,用三人可闻的声音道: “你放心,我分得清轻重。” “那绵姐儿再好,也不姓贺。” “不过是颗保命的棋子,护得住咱就护,实在护不住了,自然是要推出去,当那垫脚石的。” “当年在云娘的事情上,咱就是太过优柔寡断了,才失了先机。” “这同样的错误,我们贺家,可绝不能再犯第二次!” 第109章 散财童子 到了冬至宴的那日,暖意替赵绵绵换上了新做的小袄。 小袄是秦舒虞特地着人送来的。 红色缎面,上面绣了金色纹路的小元宝,太阳光一照,让赵绵绵像个金光闪闪的散财童子,格外的惹人注目。 自从知道了贺家两位大老爷的想法之后,赵绵绵现在恨不得躲在家里当个隐形人,哪敢那么高调。 于是抱着临岚院的柱子嚎了半天,抵死不把那小袄往身上穿。 “哎哟,我的好姐儿,今个儿是你第一次入宫,可不得给宫里的贵人们留个好印象。” “你瞧这小袄多好啊,穿在身上,跟那散财童子一样,要多喜庆就有多喜庆!” 暖意劝了一身的汗,偏赵绵绵不听,她又不敢用强的,只好连忙给冬竹使眼色。 冬竹没参加过那冬至宴,也不知道寻常大户人家的姐儿需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出席。 她就觉得一般绵姐儿抵死不干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成不了。 于是非但没替赵绵绵把那小元宝的缎面衣服换上,反而转过头来劝解暖意: “绵姐儿若是实在不想穿就算了吧,我看柜子里还有件藕色绣花的,要是夫人觉的那件也还体面,咱就给绵姐儿穿那件。” 赵绵绵听了,眼睛一亮,举起双手双脚的表示同意: “就那件,就要藕色的。红色元宝的,不要!” 暖意见状,没好气的剜了冬竹一眼。 不过冬竹是赵绵绵从许川带来的贴身丫鬟,论资排辈,还比她高上那么半头。 所以暖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柜子里取了藕色的小袄,先替赵绵绵换上。 “那就先穿这件藕色的吧。不过先说好了,红色的咱们也得带着,万一夫人说不合适,还是要换下来的。” 赵绵绵一听不用穿那大红色的小袄,这才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任由冬竹和暖意在她身上捯饬。 赵绵绵换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跟着冬竹暖意走出临岚院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贺老夫人,秦舒虞,还有贺叙兰已经拾掇整齐上了车,正在贺家的大门口等着她。 冬竹将那赵绵绵抱出来的时候,秦舒虞看了一眼赵绵绵穿在身上的藕色小袄,皱着眉头问暖意: “前几日不是着玉藻送了件新做的小袄吗,怎的不给绵姐儿穿那件?” 暖意看了看冬竹,又看了看赵绵绵,嘴皮子一搭。 刚想开口,就听赵绵绵撇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暖意姐姐说像散财童子。” 秦舒虞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问她;“怎的,像个小童子不好吗?” 赵绵绵脸色一僵,又咬着牙重复了一遍: “像—散—财—童子!” 秦舒虞与贺老夫人还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儿,兀自对视了一眼,倒是贺叙兰躲在后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贺叙兰伸出一根手指头,在赵绵绵的脑袋上戳了戳,便捂着嘴笑道: “你这个小财迷,让你当散财童子那是便宜了你,你倒是率先埋怨了起来!” 听了贺叙兰的话,秦舒虞与贺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不是赵绵绵不想做小童子,而是不想当那“散财”的小童子。 可真真是……钻那钱眼儿里去了!! 几人在门口你一句我一句的笑话了赵绵绵好一会儿,不过打趣归打趣,秦舒虞倒是没强迫赵绵绵再把那红色缎面的小袄换上。 赵绵绵便乐呵呵的钻进马车,跟着贺家几位女眷,径直往宫门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几人说起给赵绵绵新做的小袄,就听秦舒虞有些可惜的道: “这不是前几日听人说太后喜欢喜庆点的颜色吗,才特地给绵姐儿新做的。” “不曾想,这小丫头连身都没上,真是白费了我一顿功夫!” 贺老夫人毕竟比秦舒虞多活了几十年,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太对,于是连忙寻了个机会,仔仔细细的问了两句。 “谁跟你说萧太后喜欢喜庆颜色的?” 秦舒虞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道: “就前几日,范夫人约我去她府中小聚的那一次。在场的还有礼部司的孙夫人,与那考功司的唐夫人。” “是那唐夫人率先提起前几年的冬至宴,孙夫人便接了话,道几年前萧太后在那冬至宴上夸了长平侯家的钰姐儿,还赏了一把金瓜子。” “孙夫人说,当日那长平侯家的钰姐儿穿的就是大红色的小袄,逗的萧太后嘴角都没落下来。” “若咱们绵姐儿也要入宫,可得学那钰姐儿,穿的喜庆些,这样才能讨萧太后的喜欢。” 贺老夫人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秦舒虞一眼,忽的压低了声音问她: “且不说那萧太后喜欢不喜欢这大红色,你可知那长平侯家的钰姐儿最后去了哪里?” 秦舒虞心里一惊,脸色忽的就沉了下来。 虽然贺佟氏没有说那祁钰最后去了哪里,但秦舒虞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的下场。 否则婆母不可能等不及当着家里两个姐儿的面就与她说这长平侯府的事情。 秦舒虞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贺佟氏见状就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一脸的讳莫如深。 “舒虞啊,防人之心不可无。要知道,那可是人人都肖想的地方呢。” “里面的水,怕是比你想的还要深……” 第110章 萧家的八卦 贺家本来就在内城,从贺家出发,坐马车到那宫门口也没花多少时间。 倒是几人在宫门口下了马车,等里面的嬷嬷来接,等了一个多时辰。 几人好不容易等到了颐和宫的嬷嬷,又随那嬷嬷弯弯绕绕拐进了御花园,都已经过了巳时。 由于是冬至宴,选的又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 萧太后便命人把那遮挡的屏风都撤了,直接把茶案蒲垫铺到了花园里。 如此一来宽敞了许多,就算来再多的人,也不觉得闷得慌。 贺佟氏带着秦舒虞和家里的两个姐儿入座的时候,周围已经聚了许多女眷。 除了宁王妃与平王妃,京中叫的上名号的夫人与小姐,都齐齐的聚在这御花园里,好不热闹。 赵绵绵没兴趣听贺老夫人与人说那老掉牙的事情,就躲在贺叙兰的身后,竖起了耳朵听不远处的两个夫人八卦。 “你看,我没唬你吧,但凡太后娘娘在宫里办宴会,这京中没出阁的适婚女子都会来。” “不、不是吧,这些人真的都奔着那萧太傅来的?” “可不是嘛,萧大人今年才二十出头,却已然坐到了一朝太傅的高位。 放眼全天应,像他这般身出名门才貌双全又大权在握的男人可少见的狠。要不是那萧海州眼光甚高,至今没个看得上眼的,怕是这京城的姐儿早就哭倒一大片咯! 也不知最后是哪家的姐儿拔得头筹!” “哎哟,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那萧海州我也远远的瞅过一眼,模样生的是好,就是太严肃了,一副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样子。 这真要嫁给他,还不得天天在那冰窖里过活。” “呸!你就想着那档子事!你看看,这冬至宴就挂了个萧太后的名头,还没说那萧海州会来呢,就来了这么多闺阁小姐。 若那萧海州真的来了,还不得把人给挤到御湖里头去?” “可不是,不信你们看看,那边来的是谁?” “啊,我没看错吧?!那、那是……尤家的大姑娘??” “没看错没看错,就是尤家那个二十五了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 话说回来,就她那样的,还想嫁进萧家,真当这一园子的姐儿们是个摆设啊,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害,这可是在宫里,说不准人家也不是奔着萧海州来的啊?” “不是奔着萧海州,那还能是谁?总不是年仅八岁的陛下吧。” “你别说,也不是不行。” “你个老没正形的,陛下才八岁,这尤家姐儿,都能当他的娘了吧!!” “哈哈哈,那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 …… 赵绵绵: 【……】 赵绵绵没想到听个八卦也能扯上萧海州,正一脸无语的在心里翻着白眼。 不过直播间的观众倒没她那么无语,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吃瓜吃的正开心。 【啧啧啧,我就说吧,萧爹那样的男人,那个女人不巴着上。估计全京城,也就咱们家主播最不想见到他。】 【主播当然不想看到他,撇开玄麟卫不说,看到萧爹主播还得磕头,要知道她最不喜欢给人磕头了!】 【啊,不喜欢吗?我看前几次她那头磕的挺溜啊。】 【哈哈哈,你们要再这么说,当心主播生气了哦~】 不过直播间的观众也没讨论多久,因为赵绵绵仗着自己人小,穿的不起眼,屁股一扭,又换了个离贺叙兰不远的地方继续听八卦。 这回,那几位夫人说的是萧太后。 “我听说那萧太后这回又病了大半年?” “可不是吗,我姑姑与内务府的司衣女官相熟,听说太后娘娘这几日身子才利索了些,不然怕是连这冬至宴也主持不了呢!” “你们可莫要瞎说,太后娘娘那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又不是真的病,不然哪能过得了先太后那一关,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先皇。” “确实,我可听说先皇在的时候替她寻了不少名贵的好药呢,不然也不能撑到今天。 我还听说当年先皇后宫只有李妃、张妃寥寥数人,为的就是独宠萧后一人,生怕她受了委屈。 就是可惜了,先皇去的早,再恩爱的夫妻也得阴阳两隔!” 不知道说话的那人是谁,一句话惹的几位夫人各自唏嘘。 只不过,那唏嘘仅维持了几秒钟,几秒钟后,被人冷不丁的打断: “你们在想什么呢?帝王之家,哪有真情,萧太后可是姓萧。先皇娶的那可是萧家女!” 【就是嘛,这才是人间清醒。都入了宫了,还提什么狗屁爱情??真要夫妻恩爱,咋不见那萧太后自己生个儿子呢?】 【你没听她们说那萧太后体虚嘛,也许是人自个儿不能生呢?你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说人家先皇夫妻之间没有感情吧。】 【照我看,这感情是有,但也不多。不然先皇咋就随便找了个低等宫女生儿子?他真要顾及太后的颜面,这儿子怎么说也得从几个妃子的肚子里出来吧!】 【听着也有几分道理啊,那太后既然姓萧,肯定也是有些本事的,小皇帝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生,还活这么大,说明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也不是寻常人能窥探的到的。 谁知道那给先皇生儿子的低等宫女,是不是萧太后为了巩固萧家的大权,故意安排的呢?!】 【哈哈哈,你们这也太扯了吧,哪个女人愿意给自己的老公找小三儿。】 【三什么三,这是古代,又是在宫里。只谈利益,不谈感情的好不好!!】 【说的也是啊!不过,你们有功夫讨论那萧太后,不如替主播想想,等会儿干些什么好,我们总不能陪她在这里听一天的八卦吧?!】 【其实,听一天的八卦也不是不行,(*^▽^*)】 【听八卦+1,(p≧w≦q)】 【妈的,真是服了你们了!!】 不过,这八卦赵绵绵与直播间的观众也没听上多久。 因为没多大一会儿,太后萧蕊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萧太后露了面,众人便齐齐的住了嘴,面色恭敬的对着主位又跪又拜。 赵绵绵第一次入宫,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就学着贺叙兰的模样,歪歪扭扭的行了个复杂的拜礼。 她一边行礼,一边透过人群的缝隙,偷偷打量了几眼那坐在主位上的萧太后萧蕊。 萧蕊本就比先皇小上几岁,加上没生孩子,看上去比秦舒虞要年轻许多。 可年轻归年轻,毕竟是萧家嫡女,又一路从太子妃到皇后再到太后,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令人钦佩的端庄与大气。 萧太后为人和善,也没让人久跪,稍微意思了一下就让众人起身。 但赵绵绵看得出来,她身体确实不大好,不过说了那么两句话就有些脸颊泛红、微微气喘。 小皇帝虽然把这冬至宴的事情交给了颐和宫,但也不必萧太后事事躬亲。 萧太后随便说了两句便推了宁王妃与平王妃出来,把这主持冬至宴的的事情,交与了她二人。 平王妃本就是个活泼讨喜的性子,又最爱热闹,两三下就把气氛烘托了起来。 众家夫人在她的安排下,品茶的品茶,论诗的论诗,好不热闹。 相比之下,倒显得宁王妃有些高高在上、格格不入了一些。 第111章 岁月不败美人 安排好冬日宴的一应事情后,萧太后就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不急不忙的往一旁的八角小亭走去。 那亭子建在御湖东边,三面临水,一面连着御花园。 四周拿素纱一围,既能感受那冬至宴的热闹,又能把嘈杂隔绝在外,便成了绝佳的休憩之地。 萧太后进入临水小亭之后,立刻有小宫女奉上了温热的茶水。 而萧太后则是摆了摆手,先是掩着嘴微微咳嗽了几声,又从贴身宫女那里取了药丸,这才就着茶水,一口吞下。 “娘娘,若是您觉得不舒服,咱们还是先回颐和宫吧,这冬至宴有宁王妃和平王妃在呢,出不了岔子。” 碧落伺候萧太后把那药丸服下后,皱着眉在她身边劝道。 萧太后听了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甚是无奈的笑容: “除了先皇大丧的这两年,冬至宴年年都办,哪年不是哀家亲手操持的。 交于他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再说了……” 萧太后掩着嘴指了指御花园里争芳斗艳的一众嫡女,眼底闪过一抹柔光: “这些可都是冲着海州来的,说不准里面就有萧家未来的媳妇儿呢!我这做姐姐的,可不得相看一番,岂有先走的道理?” 萧太后都这么说了,碧落自知劝不动,便不再提回颐和宫的事情。 “是是是,最好今个儿就能替萧大人寻着良缘,明个儿就送入洞房,后个儿就生个大胖小子。也免得娘娘您整日惦记!” 碧落是萧蕊的陪嫁丫鬟,跟着她一路从萧家到太子府,再到入主颐和宫,自是了解萧太后心中所想。 她笑着打趣了自家娘娘一番,目光一瞟,眼尖的瞧见朝这小亭走来的李太妃。 于是连忙敛了嘴角,换上了一副恭敬又沉稳的模样。 李太妃闺名李秋华,入宫比萧太后晚,却比她还大上那么两岁。 虽说岁月不败美人,可背井离乡远离故土,又困在这深宫内院不见天日,李太妃的脸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些岁月的痕迹。 不过还好,李秋华对自己的身份有着清醒而又深刻的认知。 既是清醒,自然不在意宠辱容貌那一些。 李秋华见到萧蕊,与往常一样,垂着眼皮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得了萧蕊的示意后,才在那石英石的圆凳上坐下。 萧太后与李太妃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话,说着说着两人就说到秋狝上去了。 “对了,上次我听说你们家那哥儿也随着宁王家的小皮猴子入了冀平山,后来可是安好?” 李秋华听萧蕊提了李裴宴,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敲响了警钟。 她紧了紧手指,又稍稍想了想,最后才波澜不惊的道: “我前几日遣人问了,没什么大碍。” “太后莫看那宴哥儿长的细皮嫩肉的,骨子里也是个皮猴子呢,小时候爬树抓鸟上蹿下跳的,可是一样没落下。 也就是这两年岁数大了些,才消停下来。” 李秋华并不知道李裴宴在秋狝上做了什么,只听人说他跟着几家的公子哥儿进了冀平山。 于是左右思量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一种比较稳妥的说法。 既是稳妥,那自是不吹不擂不藏不掩,叫人寻不到丁点儿破绽。 萧蕊听了之后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可她一扭头,却是着人把那贺家的小姐儿请过来,说是给李太妃见见。 李秋华先前也听说贺家有个年仅三岁的小姐儿,被梁元昭李裴宴他们带进了冀平山不说,救出来的时候还当着众人的面嚎了一阵子。 惹的平日眼高于顶的宁王府小公子都放下身段,拿贴身的玉佩哄了她。 更别提后来闹的沸沸扬扬的谢礼一事了。 不过李秋华好奇归好奇,也深知贺家的能耐。 心想不过就是个三岁的小女娃,哪儿来的本事折腾。 折腾的不过是在背后暗度陈仓欲盖弥彰的萧家与宁王罢了。 按规矩,对李秋华来说,这贺家的小姐儿可见可不见。 偏今日萧太后借着秋狝的由头把那贺家姐儿请了过来,就让李秋华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得不小心应对。 赵绵绵跟着秦舒虞与传话宫女往这临水小亭走来的时候,弹幕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那萧太后点名要见她的用意: 【这还用说吗,八成是因为冀平山秋狝那件事,坏了萧海州的安排,哪有那么容易就揭过去的?!】 【不是吧,那事不是玄麟卫在里面搅和吗?萧太后人在宫里,身体又不好,还有功夫管外面的事情??】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虽然在宫里,毕竟也是姓萧。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萧太后就算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也不可能置萧海州于不顾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顾”字一下子顾到主播头上,你们不觉得有些太扯了吗??】 【哈哈哈哈,你们就别阴谋论了,也许人家就想看看自个儿的大侄女长什么样呢??】 【噗~~~你不说,差点忘了这萧太后是萧爹的亲姐姐!】 【哈哈哈,主播:萧爹这梗是没法过去了是吧!】 【过什么过,一日为爹,终生为父。主播你可别做那忘恩负义之辈哈,我们会看不起你的!哈哈哈哈】 赵绵绵: 【:)】 【再见!!】 由于那临水小亭离御花园并不远,赵绵绵和秦舒虞跟着传话的宫女没两步就走了过来。 由于太后只传了赵绵绵一人,秦舒虞便在离那亭子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秦舒虞蹲下身,替赵绵绵理了理身上那件藕色的绣花小袄,面上温温淡淡,却压低了声音甚是严肃嘱咐她: “里面是萧太后与李太妃,见着人可要记得行礼,莫让别人说我们贺家的姐儿不懂规矩。” “两位娘娘若是问起什么,据实回答就行。实在答不上来,就说不知道好了,娘娘为人大度,不会难为你一个小女娃的。” 见秦舒虞话音里透露出几分紧张,赵绵绵也不禁心里一颤,跟着紧张起来。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认认真真的回复秦舒虞道: “绵绵知道了,舅母放心吧。” 说着便扭过头,跟着那传话的宫女,进到了临水的亭子里。 第112章 情绪价值(一) 见到了萧蕊与李秋华,赵绵绵认认真真的行了个跪拜的大礼。 “太后娘娘万福,太妃娘娘万福。” 虽然赵绵绵今日没穿那大红缎面的元宝小袄,但她本就长的可爱,尤其一边奶呼呼的开口,一边摇摇晃晃的给两位娘娘见礼,看的萧蕊与李秋华心都化了。 萧蕊与李秋华两人都没有自个儿的孩子,可看到赵绵绵的第一眼,脑中浮现的竟是萧海州与李裴宴小时候的模样。 两人皆是嘴角一勾,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哎哟,这可就是那贺家的小姐儿?” 萧太后掩了掩嘴,命人给赵绵绵搬了个凳子,笑着问道。 “小女唤做赵绵绵,舅舅正是那四品中书省判事贺简行。今年三岁了,从许川搬来的这京城,在京中已然住了四月有余。” 赵绵绵看着弹幕上直播间大佬给她写的“说辞”,一本正经的回答萧太后的问话。 说完了又按照大佬说的那般,微微曲了曲膝盖,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宫女搬来的锦凳上。 【哈哈哈哈,这还是我认识的主播吗?】 【笑死我了,得亏就两句话,再多说两句,我感觉主播舌头都要打结了。】 【忍住啊主播,忍住。你面前这两个可是皇宫里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了,得罪了她们,你将来可没好果子吃!】 【可不是嘛,一个是西南节度使的亲妹妹,一个是当朝太傅的亲姐姐。话说那李家握着的是西南三十万的兵权,萧家握着的是可以先斩后奏的玄麟卫,孰轻孰重,主播你自个儿掂量啊!】 赵绵绵: 【……】 掂量个毛线! 赵绵绵现在正端坐在那锦凳上,一板一眼的当个提线木偶。 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偏弹幕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左一句右一句的嘲笑她。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就算赵绵绵一番话说的死板生硬,跟背书似的,萧蕊与李秋华也没有怀疑她。 萧蕊与李秋华在宫中多年,这种情形也见的多了。 就当是贺家人准备好了说辞,提前让这三岁的小姐儿在家背的滚瓜烂熟,才带进了宫的。 两人甚至觉得赵绵绵咬着牙说话的模样有些好笑,不似外头那些嫡女们,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既矫情又做作,甚是无趣。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三岁的小女娃看上去有些机灵,却不多。 似乎并不像外人说的那般,是贺家为了上位,特意教唆了接近梁元昭与李裴宴的,便让萧蕊与李秋华双双放下心来,对这赵绵绵的印象又好上了几分。 萧太后又问了赵绵绵几个问题,大抵都是家里有些什么人,可曾启蒙,平日里读了些什么书,下学了又去哪里玩之类。 都是些普通的问题,根本用不着弹幕帮忙,赵绵绵就一一回答了出来。 只不过,当赵绵绵回答完萧太后的问题,眼神忍不住往那玫瑰酥上瞟的时候,背后的素纱帷幔被人掀起,传来一道有些戏谑的女声。 “别的姐儿第一次入宫,都挑喜庆的穿,怎的就你穿的灰扑扑的,跟那乡下来的土包子一样!” 说话的是住在广阳宫的张太妃。 张太妃年纪小,入宫的时间也短,来了没两年先皇就殁了。 本来以她的等级和资历,是要去皇陵给先皇陪葬的,最后还是萧太后看在张家的面子上,赏了她一个太妃的称号,让她在后宫留了下来。 可张嫣然非但不知道感恩,还常常与家里抱怨,说她生不逢时。 若是她早上萧蕊那么两年出生,再赶在萧家嫡女之前嫁入太子府,这宫里宫外哪里轮得到萧家一支独大,把其他世家打压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张太妃说的这些话萧太后也略有耳闻。 但一来张嫣然的父亲张置安于萧家有恩,二来这张嫣然向来没什么脑子,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萧太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她计较。 谁知这张嫣然的眼皮子忒浅,被宫外那些有心人一怂恿,就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萧太后不对付一般,明目张胆的把得寸进尺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弄的萧太后都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多管闲事,把这张嫣然留在宫里了。 张太妃进了临水的小亭,表面恭敬的给萧太后行了个礼,就自顾自的往那石桌边的锦凳上一坐。 赵绵绵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下腹乌黑,绵延至大腿根部,便在公屏【咦】了一声。 直播间的观众立马来了兴致: 【怎么了怎么了?】 赵绵绵便把那张太妃的症状描述了一遍。 弹幕瞬间小炸了一波: 【哦豁~盲猜妇科病。】 【靠,这种事情,怎么能盲猜?!咱直播间那几位医学大佬呢?咋不出来说说??】 【来了来了,刚值完班过来。看主播的描述,应该是盆腔子宫不太好,或许有些积液炎症之类的问题。 不过主播又说那阴影都弥散到大腿根部了,想来应该也不止盆腔有问题。往好的方面想,或许就是些普通的小毛小病,死不了人的。 但往坏了说,也保不齐是那一种,额,你们懂得,就是那一种……脏病!】 【当然,这只是个人见解啊,具体还要看到实际的症状才能下结论。】 【???看到实际的症状?你要怎么看实际的症状,难不成让主播去扒人家张太妃的裤子吗??】 【哈哈哈,其实如果主播敢扒的话,也不是不行。】 赵绵绵: 【……】 赵绵绵十分无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张太妃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想让她死的话哪里用得着扒人家的裤子,直接往那御湖里一跳多干脆,一了百了的。 这边赵绵绵在跟直播间的大佬们在探讨病情,那边几位宫女看到张太妃进来,皆是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似乎这张太妃一出现,整个亭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微妙了起来。 李太妃瞧了瞧张太妃身上挂的香包,微微勾了勾嘴角,垂着眼皮不说话。 萧太后倒是开了口,不过也不是对着那张嫣然,而是让身边的碧落拿了些玫瑰糕,递给一旁端坐着的赵绵绵。 赵绵绵见状,连忙喜出望外的从那锦凳上蹦下来,然后对着萧太后,歪歪扭扭的行了个谢礼。 “绵绵谢过太后娘……” 然而,赵绵绵一句话还没说完,被人冷不丁的给打了断。 只见张太妃挑着眼角上下打量了一眼赵绵绵,故意挑刺道: “也不是我说,你看你那行的是什么礼!!” “跪不像跪拜不像拜的,都不知道那贺家是怎么教养的女儿,连这样子的货色都敢往宫里带,也不怕污了咱们太后娘娘的眼!” 第113章 情绪价值(二) 张太妃这话一出,赵绵绵与萧太后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播间的观众率先炸了。 【靠,她什么意思??什么叫“这样的货色”??】 【老子粉了五个月的主播,当女儿一样一块金币一块金币的养这么大,连骂都没舍得骂一句,哪儿来的傻逼,敢当着老子的面,指手画脚唧唧歪歪的满世界放臭屁??】 【呵呵,原本以为她身子脏,没想到那一张嘴更脏!我看她也别挂什么香包了,反正这嘴一张,直接把人熏到十里地外了,还费那老劲的功夫掩耳盗铃做什么?!】 【干她,必须干她!!主播,你今天这脸不打回去,以后就不要出现在老子面前了!】 【额,不太好吧,你们连这个张太妃的底细都不知道,就怂恿主播跟她对着干,万一出了事呢?】 赵绵绵今天就是来露个脸,顺便蹭顿吃喝的,根本不想与人为敌。 她捏了捏碧落刚刚塞在她手里的玫瑰小糕,一脸苦逼的在心里点了点头: 【就是就是啊,人家是太妃,我就一没爹没娘的孤女,拿什么干人家??】 只不过点着点着,这头就点不下去了。 直播间的公屏上整齐划一的闪过了数十道打赏的特效,闪的赵绵绵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自己看了错。 【您的粉丝[萧爹的短腿好大儿]打赏了金币20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您的粉丝[萧爹的好大儿]打赏了金币20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您的粉丝[干就完事了]打赏了金币20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您的粉丝[不干就投诉]打赏了金币20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 十道打赏提示闪过去后,直播间右下角的金币总数突然增加了两万多。 让赵绵绵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的一声,就从那凳子上蹦了起来。 萧太后听了张太妃说出口的话,沉了沉脸。 她刚想开口呵斥,就见一团藕色的影子,“嗖”的一下从亭子里面掀了素纱帷幔,窜到了亭子外面。 赵绵绵跑到亭子外面,先是深吸了一口气,“哇哇”的嚎了两嗓子。 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之后,才“扑通”一声,对着那围着纱幔的亭子,直接跪了下去。 “呜呜呜呜,太妃娘娘,是绵绵错了!” “呜呜呜,绵绵不该不经您的允许,擅自接下太后娘娘赏赐的糕点的。” “太妃娘娘莫要生气,绵绵这就把那糕点还给太后娘娘。” 说着赵绵绵作势从小袄里掏出一样东西,“颤颤巍巍”的摆在了那亭子的石阶上。 所有人就顺着她的动作,看到了石阶上端端正正摆着的玫瑰小糕。 玫瑰小糕破了些皮,隐约露出里面玫红色的肉馅来。 这会儿正迎着寒风,孤零零的躺在那石阶上,甚是可怜。 “哎哟,什么情况,这不是贺家那从乡下接过来的小姐儿吗?” “对对对,就是她,叫什么来着?” “叫绵绵,赵绵绵。” “对,赵绵绵!我刚才还看见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带她去了那临水小亭呢,怎的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在那亭子外面跪上了??” “你们没看见那丫头进去没多久,李太妃、张太妃都跟着进去了吗?” “太后娘娘与人和善,怎会随便罚人跪着,保不齐是两位太妃在里面勾心斗角,拿这贺家的小姐儿当枪使呢。” “哎哟,这贺家的小姐儿才三岁吧,看着也挺文静乖巧,不像是个莽撞的。可莫不是真的受了那无妄之灾,平白受人牵连吧?!” “呵,这不明摆着吗,你什么时候见过宫里因为一块小糕罚人的?咱天应又不是北狄南番那蛮荒之地,连口吃的都供不起!” “欸,我前些时候好像听人说那张家的庶出小爷因为贪墨一事被萧太傅抓了个现行,当场罢了官职。你们说,会不会是张太妃因为这件事,故意逮着机会跟萧太后叫板啊。” “也不一定是那张太妃啊,你们还记得上次秋狝那件事吗?保不齐是李太妃因那李家哥儿受了委屈,又被这贺家姐儿抢了救人的功劳,借题发挥呢!” “对对对,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哎哟,那真是可怜了这贺家的小姐儿!” 能出席冬至宴的都是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那临水小亭里的几位娘娘都拉不下脸来。 萧太后皱着眉头冷冷的瞟了张太妃一眼,拍着桌子扔下一句“胡闹”,就给碧落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把外面跪着的贺家小姐儿扶起来,莫叫人看了笑话。 可还不等碧落往外走,李太妃却先一步站起身,掀开素纱帷幔走了出去。 李太妃走下台阶,一边笑着把赵绵绵扶起来,一边故意抬高了声音,说给众人听: “贺家姐儿这是做什么?张太妃不是那个意思。” 李太妃这话一出,偌大的花园安静了一秒钟。 一秒钟后,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开始压低了声音,兀自交头接耳: “哦豁~原来是张太妃!” “呵,我就说是那张太妃吧,李太妃素来低调,怎会当众做这档子事?!” “不是,那张太妃也太小家子气了吧,自己庶兄干了那档子事,她竟然迁怒到一个小姑娘身上?难怪张家一落再落呢,连个女儿都教不好,拿什么跟人家萧家比?” 张太妃在亭子里听了,气的把手中的帕子都快拧了烂,看向那萧太后的眼神越发阴鸷狠厉。 张嫣然被众人指指点点,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台。 偏她又见不得萧蕊与李秋华这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模样,便咬着牙,心一横,继续拿赵绵绵开刀: “怎的,我一贵女出身,又是这天应的太妃,身份地位不知道比你一个乡下的野丫头高了多少,连说你两句都说不得了?” 第114章 情绪价值(三) 直播间的观众听到这话,都快被这女人给气笑了。 几人逮着赵绵绵又是库库一顿打赏,并在公屏扬言道: 【主播,给老子往死里干她!】 【贵女是吧,了不起是吧,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欺负了老子的好大儿,管它贵女嫡女呢,照样干你!!】 直播间的观众很生气,把公屏刷的飞快,快到赵绵绵压根儿看不清他们发了些什么。 赵绵绵不用看也知道,这种情况定是直播系统又给她推送了一波流量,直接将她送上了首页。 不过流量一高,直播间的热度跟打赏也跟着高了起来,眼瞅着右下角的金币总数蹭蹭蹭的往上涨,赵绵绵别提多高兴了。 虽然她不喜欢出风头,也不想与张太妃为敌,更怕暴露了身份,被那玄麟卫当做异人给抓起来。 但老天爷追着喂饭,她总不能把那到嘴的饭再给吐出来吧。 想着赵绵绵就压了压微微上翘的嘴角,装出一副“被吓到”的可怜模样,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往下淌。 “呜呜呜,绵绵不是故意的,绵绵知道错了!” “太妃娘娘莫要生气了,这、这这小糕,绵绵不要就是了……” 看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赵绵绵,张太妃气不打一处来。 她拍着桌子就站起身,指着赵绵绵的鼻子斥道: “谁跟你说这小糕了!!” “你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连个谢礼都不会行,难不成还要我当场教你吗?!” 赵绵绵置若罔闻,继续已读乱回: “呜呜呜,绵绵错了,绵绵不该先给太后娘娘行谢礼的。绵绵、绵绵应该先给太妃娘娘行礼的。” “对,应该先给太妃娘娘行礼!!” 赵绵绵这话一出,莫说萧太后了,就连花园里的宁王妃平王妃,连带着一众夫人都皱了皱眉,向张太妃投去不赞同的目光。 赵绵绵才三岁,又挨了一顿训斥,难免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大家不会怪罪于她,要怪只会怪那张太妃咄咄逼人,硬生生的把一个初次入宫的小丫头,吓成了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赵绵绵!!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我什么时候让你先给我行礼了??我说的分明是你不!知!礼!数!!” 张太妃气的快要升天,她一生气,下腹部就一阵一阵的疼,连带着脸色也变的铁青,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郁。 赵绵绵瞅了瞅捂着小腹的张太妃,有些担心在公屏上问直播间的观众: 【啊,可以了吗?她都快倒下了耶,我可以撤了吗??】 直播间的爸爸们纷纷表示拒绝: 【不,不行!】 【不能撤不能撤!!】 【就是啊主播,老子可是花了2000金币,你得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笑死,情绪价值。】 【咋滴,你看直播不是图个开心图个快乐吗?我们花了额外的钱,要点情绪价值咋就不行了??】 【行行行,可以可以。继续,主播,你继续!】 赵绵绵没有办法,只好继续与那张太妃鸡同鸭讲。 赵绵绵仗着自己年纪小,又胡说八道的刺激了张太妃几句。 气的对方头脑发昏,开始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那张太妃先是数落了几句贺简行与贺兆先的不是,最后又点了贺老夫人与秦舒虞的名,最后连张裘和与范之山都没逃过一劫,被顺带着骂了一嘴。 惹的人群中的张老夫人与范夫人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就差回去拧着自家夫君的耳朵,逼他们写那谏书,把这张太妃给送去皇陵了。 最后还是萧太后实在看不下去,让碧落找了两个嬷嬷,把那张嫣然“送”回广阳宫,这冬至宴才消停下来。 【主播,这波可以的,给你加鸡腿!!】 【我去,今天可给老子看爽了,连带这乳腺也通畅了。】 【哈哈哈,爽,两千金币没白花没白花!!】 【额,虽然主播支棱起来是挺爽的,不过你们就不担心她怎么收场吗?那萧太后和李太妃,一看就是个不好糊弄的。】 【害,怕什么怕,她一三岁小孩,胡说八道不挺正常的?实在不行了就哭呗,我就不相信有了张太妃的前车之鉴,那萧太后和李太妃还能揪着主播不放,让满朝文武的内眷看了笑话。】 【说的也是啊。】 直播间的观众看的透彻,只有寥寥几人表达了对赵绵绵的担忧,其他人就像没事儿人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夸着赵绵绵今日的表现。 不过也确实如他们所说,萧太后与李太妃并没有拿赵绵绵怎么样。 见那三岁的贺家姐儿哭的脸都花了,萧太后甚至还耐心的安抚了几句,让碧落带着她下去换衣服。 “哀家记得那云光阁还放着几套永明郡主的衣裳,不如你带这贺家的小姐儿去看看吧,挑件能穿的,暂且先换上。” 碧落看了看站在亭子外面,一脸狼狈的赵绵绵,又看了看坐在亭子里面色淡然的萧太后,心领神会。 她走到亭子的外面,稍稍与那秦舒虞说了两句,便在秦舒虞担忧的目光中把赵绵绵带离了御花园。 赵绵绵不知道碧落要带她上哪儿去,但想着碧落是萧太后的贴身侍女,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带走的。 若是出了事情,这宫女与萧太后一个都跑不脱,便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姐姐可是要带绵绵去换衣裳?” 半路上,没有人了,赵绵绵就昂起头,瞪着一双晶晶亮的大眼睛,一脸单纯的看着身边的碧落,开口问道。 赵绵绵人小,声音也是奶呼呼的那一种,眨着眼睛唤人“姐姐”的时候要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碧落听了心里一软,连忙从袖子的口袋里掏出两块用帕子包着的玫瑰糕来。 碧落把玫瑰糕塞进赵绵绵的手心里,笑眯眯的安抚她道: “小姐儿莫怕,碧落带您去换个衣裳。” “那衣裳是永明郡主小时候穿过的,一直收在不远处的云光阁,咱们穿过这御花园,再走一小会儿就到了。” “若是动作快的话,咱还能赶在午膳前头回来。” 赵绵绵一听,心里仅剩的那点儿顾虑也打消了,便老老实实的跟在碧落的身后,往那云光阁的方向行去。 第115章 梁元晟 云光阁确实离御花园不远。 但这“不远”的前提,是要从东明宫穿过去。 东明宫以前是慧妃的居所,后来先皇殡天,慧妃去了皇陵守陵,这偌大的东明宫便空了下来。 空归空,下人们也不敢偷懒,隔几日便要打扫一番,所以无论是宫内宫外,都还算干净。 东明宫的下人们见碧落带人进来,微微一愣,皆是向赵绵绵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后来得知两人要去那云光阁,不过是从东明宫借个道,眼睛里的光亮又悉数暗了下去,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守门的小宫女凑到两人跟前,曲了曲膝,甚是殷勤的道:“碧落姐姐,奴婢替您带个路吧。” 碧落却挥了挥手,客气而又疏离的拒绝了她的好意。 “不用麻烦了,这东明宫的路我还是认得的,你们都且去忙吧。” 碧落都这么说了,那小宫女自是不敢再跟着。 可当碧落带着赵绵绵拐过墙角,堪堪从她眼前消失的时候,那小宫女却神情一变,不由分说的扔下了手中的东西,然后抄了一条近路,跑去给守在长秋殿殿门口的一人通了风报了信。 “颐和宫的碧落带人往这边来了,马上就要到长秋殿了。” 听到小宫女说的这话,守在长秋殿殿门口的那人非但没有紧张,反而眼睛一亮,直接掏了块碎银出来把人的嘴给堵了上。 “行了,知道了,你先去吧。今日这事,可莫要与任何人说起。” 小宫女知道来人的身份,又得了贿赂,哪敢嘴碎。 她说了几句狠话,又发了个天打雷劈的誓,下一秒便脚下生风的跑了个没影。 小宫女一走,长秋殿的殿门就被人“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接着走出一个气势不凡的少年来。 那少年身着玄色锦衣,头戴墨玉发冠,明明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装饰,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错觉。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天应国年仅八岁的当朝天子,梁元晟。 话说梁元晟从那长秋殿里走出来后,给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小太监就点了点头,步履匆匆的迎着碧落与赵绵绵的方向走去。 不过小太监的目标可不是赵绵绵,而是给赵绵绵引路的碧落。 只见那小太监走到碧落的面前,低眉垂眼的说了两句话。 也没叫人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却惹的碧落脸色大变,扔下赵绵绵就脚步匆匆的往外面走。 “小姐儿,你且在这里等一下,碧落去去就来。” 碧落的话音还没落地,赵绵绵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火急火燎的冲出东明宫,消失在了那宫道的尽头。 碧落一走,宫墙的暗影里就走出一人,毫不避讳的站在了赵绵绵的面前。 【你们想听实话吗?】 【什么实话??】 【其实我还是喜欢萧爹那一挂的,这小屁孩看着年纪不大,但眼睛里全是野心,怕是只养不熟的狼。】 【笑死,说的跟萧爹是条狗似的! 这小屁孩好歹还能让你们看出野心,可那萧海州你们也见了许多次了,谁敢打包票说每次都能猜透他心中所想??】 【等等,萧爹又不在这里,你们提他做什么??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替主播分析一下这个人的身份吗?】 【啧啧,有什么好分析的,这东明宫可是后宫,能随意出现在后宫的雄性,不是太监就是皇帝。你们看他这一身打扮,像是个太监吗??】 【额,不太像。】 【这不就得了,不是太监,可不就是主播他们天应国刚刚登基三年、尚未亲政的小皇帝嘛!】 梁元晟站在三步远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赵绵绵。 直到那一眼打量完,才背着手,皱着眉确认道: “你就是赵绵绵??” 赵绵绵看了直播间观众发出来的弹幕,知道了梁元晟的身份。 她正想着要不要跪一个,表示一下尊敬,又见有人在公屏上发弹幕道: 【切~小屁孩,才八岁,不过投胎投的好了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呢,装什么大爷啊!】 【主播,这家伙没穿龙袍也没前呼后拥,还故意把萧太后的心腹支开,显然是撇开众人单独来找你的,你要不先别吱声,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对对对,以不变应万变。这小皇帝那么装逼,咱可不能那么惯着他呢!】 赵绵绵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听弹幕这么一建议,她当真不吱声了。 她甚至学着梁元晟,也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才一脸“懵懂”的开口道: “是啊,你是谁?也是来参加这冬至宴的吗??” 赵绵绵故意装傻,梁元晟却压根儿都没分辨出来。 只见梁元晟的脸色变了变,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又皱着眉头,毫不避讳的当着赵绵绵的面吐槽道: “就这?看上去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厉害嘛!” 梁元晟的一句吐槽,换了赵绵绵心里的一个大白眼,和弹幕整齐划一的嘲笑。 不过这嘲笑不是给那梁元晟的,而是给赵绵绵的。 【不、不是,主播你到底有什么威名,惹的这日理万机的小皇帝都忍不住跑过来看你?!】 【她能有什么威名,装傻充愣的的小包子威名呗~~】 【哈哈哈,别这么说,主播今天已经进步很大了。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怂,但毕竟还是给咱们提供了可观的情绪价值。 你们也别要求太高,要适当的给点鼓励,让她感受到爸爸们的爱意,这样才能健康茁壮的成长。】 直播间的观众说着说着,扔下了两个自己“攒”了很久的免费道具礼物。 看到那可可怜怜的金币+2,赵绵绵感觉自己的魂都要气没了。 偏梁元晟还无所察觉的端着,继续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只见梁元晟抬起握拳的手,捂着嘴微微咳嗽了一声,少年老成的脸上闪过似有若无的嫌弃: “那冬至宴不过就是吃吃喝喝,甚是无趣,也就你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喜欢!朕……我当然不是奔着那冬至宴来的。” 赵绵绵也没在意梁元晟的表情,她点了点头,表示对这话的赞同。 当然冬至宴就是吃吃喝喝啊! 要不是为了吃吃喝喝,谁会起那么个大早,费那老大的劲跑到这皇宫里头跪来跪去?! 当然,无趣也确实无趣。 不过看在今天她足足赚了两万多金币的份上,这“无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啦。 第116章 要让路边的狗都知道 梁元晟本来以为自己开了口,这赵绵绵好歹会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 谁知赵绵绵惦记着午膳,根本不想跟他废话,不过点了点头表示“你说的很对”之后就不再吭声。 弄的梁元晟继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梁元晟拉不下脸来先开口说话,而赵绵绵见他不说话更是乐的当个不长嘴的葫芦。 于是两人就在东明宫的后院里大眼瞪小眼,足足瞪了快一炷香的时间。 最后还是碧落急匆匆的赶回来,才打破了这两人之间的尴尬。 碧落赶回东明宫的时候梁元晟已经离开。 而赵绵绵正坐在那长秋殿的殿门口数蚂蚁,见她回来就笑眯眯的抬起头,乐呵的像是太上老君座下的小童子。 碧落耽搁了一会儿功夫,眼见就要错过午膳了,连忙拉着赵绵绵离开了东明宫,继续往那云光阁的方向行去。 两人倒是没有在云光阁逗留多久。 碧落让云光阁的宫女把永明郡主的衣裳拿了几件出来,赵绵绵也不贪心,随手选了件鹅黄色的穿上,又洗了一把脸,就跟着碧落回到了御花园。 可两人谁也不知道,她二人前脚刚离开云光阁,后脚就有人匆匆出了宫,把御花园、东明宫、云光阁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禀报给了萧海州。 萧海州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里与府里的幕僚探讨筑堤的事情。 众人听说那张太妃当着满朝文武家眷的面为难一个养在贺家的孤女,甚至妄议朝政、连带着骂了许多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这张家,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前不久刚出了个贪墨的张承德,这会儿又跳出来个作妖的张嫣然。依我看,这可不是好兆头。” “确实,自从那张置安退了之后,整个张家就没个可以拿得出手的人了。要我说,保险起见,大人还是莫要与这些人搅和在一起,早早撇清了关系才是。” “撇清关系?你这上下嘴皮一碰倒是说的容易,那张置安与萧家有恩,你让大人怎么与他们张家撇清关系?? 加上现在又是多事之秋,宁王和那些倚老卖老的老狐狸们都在背后盯着,你们信不信但凡太后在宫里说句重话,那弹劾的奏章就要满天飞、恨不得立刻把萧家拉下马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家当搅屎棍,把这朝堂上下搅和的鸡犬不宁吧?!” 区区一个张太妃,萧海州压根儿没有放在心里。 他就是听说那张嫣然当着众人的面,给了赵绵绵难堪,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露出一脸的不悦。 萧海州冷着脸,“咚”的一声把手上端着的茶杯往那桌上一放,偌大的书房便瞬间鸦雀无声,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萧海州也不与人商量,直接开口吩咐冯陈道: “你去找些人,把张太妃在宫里的那番说辞给放出去。” “尤其她骂那些文臣谏官的话,定是要让路边的狗都知道。” 冯陈:???? 幕僚:!!!! 冯陈在心里给张太妃点了根蜡烛,连忙站起身领命: “是,大人。” ** 赵绵绵从云光阁回来后,就一脸乖巧的待在秦舒虞身边。 贺老夫人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幽幽叹了口气,就伸出手,在赵绵绵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抚她道: “张家与萧家有恩,就连太后娘娘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连带着这张太妃在宫里也嚣张跋扈。” “今个儿是你运气不好,碰巧撞在了那张太妃的枪口上。不过你也莫要心里委屈,太后娘娘是个明事理的,定然不会怪罪与你的。” 赵绵绵听了就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没人,连忙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荷包,给贺老夫人与秦舒虞看了看。 小荷包是碧落从那云光阁出来的时候塞给她的,赵绵绵偷偷打开看过,是些金瓜子儿,满满当当的塞了一整个荷包。 很显然,是太后娘娘赏她的见面礼。 先是从直播间的粉丝那里赚了两万多的金币,又从萧太后的手中得了这么一大包金瓜子,赵绵绵哪里会觉得委屈。 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强的可怕,巴不得再来两个王太妃陈太妃之类的,成全一下她一夜暴富的梦想。 贺老夫人看了一眼那鼓鼓囊囊的小荷包,眼睛里露出些许惊讶: “可是太后娘娘赏你的?” 赵绵绵咧着嘴笑道:“离开云光阁的时候,碧落姐姐给的。” 碧落是萧太后从萧家带进宫的心腹,东西从碧落手里出来,自然代表的是萧太后的意思。 可是萧太后向来一碗水端平,不管是哪家的姐儿第一次入宫,都是一个小金猪一个小玉猪,怎的今日就破了例,赏了绵姐儿这么多?? 当真是补偿她在张太妃那里受的委屈吗?? 贺老夫人与秦舒虞对视一眼,双双掩下心里的狐疑。 两人又各自安慰了赵绵绵一番,便说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用过午膳,又在人群中听了一会儿八卦,最后赵绵绵实在是坐不住了,就想去湖边走走。 贺叙兰戳了戳她的脑袋,劝她:“这么快就忘了宁王府的事情了?” 赵绵绵撇了撇嘴,表示抗议: “不一样,那日没人瞧着,是那苏盈月在胡说八道。” “今个儿人多,我又不走远。” 贺叙兰想了想,觉得也是,先是与秦舒虞说了一声,又叮嘱了赵绵绵几句,便放她去了那御湖边。 赵绵绵真真没有跑远。 她就寻了个秦舒虞与贺叙兰眼皮子底下的大石头,又兜了些小糕,开开心心的坐在上面喂鱼。 本来甚是逍遥自在的,直到她远远的瞧见一人,朝这举办冬至宴的地方匆匆走来。 第117章 萧爹来了~~ 【哦豁~看看那是谁!】 【哈哈哈哈,萧海州!!】 【主播,你萧爹来了~~】 【我刚才还在想萧太后举办这冬至宴,萧爹怎么不露脸?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赵绵绵看到萧海州,下意识的就要躲起来。 她现在脑子里闪过的不是玄麟卫三个字,而是上次天机珠蹦出来的那句箴言—— 四年,大限将至。 虽然她对萧海州也没什么好感,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跌落神坛,再冷不丁的从自己面前消失,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尤其这还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一个只有她和直播间的观众知道,根本不能与第三者说的秘密。 就更让赵绵绵心里像噎了块石头一样难受了。 赵绵绵想溜。 只不过,还不等她从那湖边的大石头上爬下来,一个穿着大红薄衫的女子突然闯入了视线。 那女子与赵绵绵隔的甚远,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这么临水而立、楚楚“冻”人。 【???她不冷吗?这都快冬天了吧,还穿着夏天的薄衫,就不怕感冒吗?】 【感冒?呵呵,命都不要了还怕感冒??我赌五毛钱,她等会儿会自个儿往这湖里跳。】 【啊?跳湖啊,这御花园里这么多人,跳湖也死不了吧?】 【前面的,别人都上高速了,你还搁这里玛卡巴卡呢!你没发现人家是冲着萧爹去的啊,指不定等会儿要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呢。】 【啧啧,英雄救美根本不是重点好吧! 穿这么少,又见了水,若萧海州真的跳下去救她,保不齐这女的要拿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再整个以身相许之类的,到时候可要热闹了!】 【不,不是,她就这么想不开??那萧海州是长的不错,可人家是萧家嫡子啊,又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为了一个陌生人,把自己的婚姻大事给搭进去?!】 【害,封建社会的恋爱脑呗。】 【要我说,这纯纯是话本看多了,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 不信你们等着看,但凡那萧海州沾一滴湖水,都算我输!!】 赵绵绵原本想溜的,不过看那柳家的姐儿径直往湖边去了,还歪歪扭扭一副随时要往湖里倒的模样,一时按捺不住吃瓜的冲动,又扭着屁股坐了回去。 她甚至咬了一口先前拿来喂鱼的绿豆酥,一边吧嗒吧嗒的嚼着,一边在公屏上跟粉丝唠嗑: 赵绵绵: 【啊,不能吧,这么多人看着呢,见死不救怎么能行?!】 赵绵绵的话引来了直播间观众的热烈讨论: 【就是就是,萧海州就算不想娶人家,也要顾及萧家的名声啊,这见死不救的事情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揽权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揽权跟救人有什么冲突??】 【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众人吃瓜吃的正开心,突然有人在公屏上“大喊”了一声: 【倒了倒了,快看,在倒了!!】 【哟哟哟,还真跳啊。】 【跳什么跳,人家这分明是——脚,滑。】 【哈哈哈,神他妈的“脚滑”!】 眼见萧海州走到跟前,那站在湖边的柳家姐儿咬了咬牙,连忙装作不小心的模样,直直的往那御湖中倒去。 恰到好处的角度,甚是逼真的演技,让赵绵绵都忍不住蹦起来,站在那石头上替她拍手叫好。 柳家小姐“失足”掉进了湖里,不远处的宫女们连忙围了过来。 尖叫的尖叫,叫人的叫人,热闹的像是炸了三千只鸭子的窝。 不过在场的都是女眷,也没什么会水的人,就有人“惊慌失措”的求到了萧海州的面前。 “萧、萧大人,姐、姐姐她不慎落水了,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她吧!” 跪在萧海州面前的是柳家的二小姐,堪堪十岁。 也不晓得她是否知道柳信儿做戏的事情,但见她红着一双眼,哭的整个人都要晕了过去。 【哦豁~这姐妹俩的演技都不错啊,真该给现代那些当红流量小花们看看,什么是整容一般的演技!】 【就是,你们说,就她们那演技,还说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功夫去学的,结果还不抵这古代人随随便便往湖里一跳。】 【哈哈哈哈,你们可真损,人家柳小姐都快没气了好吧,你们还在这边讨论演技。】 赵绵绵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一边看戏一边吃着兜里的小糕。 突然,一道凌厉的视线穿过人群,直直的落在了她的头上。 那视线给她的感觉相当的熟悉,好似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也有这样一道视线穿过人群打量过她一样。 赵绵绵心里一个激灵暗道不好,连忙把手里的绿豆酥塞进嘴巴里,做势要往那石头下面跳。 只不过,还不等她动作,一道强劲的力道从远处射来,直直的打在她的脑门上。 赵绵绵被那劲道打的往后一仰,“扑通”一声,就掉进了被柳信儿扑的浑浊的御湖里。 掉进湖里之前,直播间观众的眼前出现了一片万里无云的蓝天。 还有公屏上那句“响彻云霄”的咒骂: 【萧海州!你踏马的有病吧!!!!】 第118章 救命之恩 萧海州把赵绵绵打下水后,也不等人呼救,两三下就跟着跳入了那御湖之中。 本来见那萧海州往御湖里跳,柳夫人与二小姐对视了一眼,狠狠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结果一扭头,却看到萧海州救起了的第一次进宫的赵绵绵,双双愣在当场,连带着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惊诧 —— 那年仅三岁的贺家小姐儿,是什么时候落水的?!! “姐、姐姐!!母亲,快,快救救姐姐,姐姐还在水里呢!” 柳家二小姐率先反应了过来,连忙拽着柳徐氏的衣服面露焦急的唤道。 可柳夫人看那萧海州抱着赵绵绵从湖里上来,没有第一时间往柳信儿“失足”的岸边扑去,反而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的朝着萧海州与赵绵绵的方向冲了过去。 萧海州把赵绵绵捞起来后,立刻有细心的宫女围了上来,递帕子的递帕子,披外衣的披外衣。 加上贺老夫人、秦舒虞、以及与贺家相熟的几位夫人也凑了上来,把萧海州与赵绵绵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那柳徐氏根本靠近不了二人,只得在五步远的地方,一边推搡着人群,一边踮着脚哭道: “哎哟~~错、错了,救错了!!我们信姐儿还在水里呢!” “有没有、有没有人救救我们信姐儿啊!快来人啊!来人啊~~~” “萧、萧大人,您这水也下了,小姐儿也救了,不如好事做到底,把我们信姐儿也捞上来吧!!” “再、再不上来,我们信姐儿就要没命了!!!” “这信姐儿若是没了,可叫我和我们老柳,如何活啊~~~” 柳信儿的父亲柳重关官居三品,掌管下设州县的水务渠设。 本来也不是个特别重要的职位,只不过淮河水患一事之后工部提了个折子上来,说要让这柳重关去淮南俢渠治水。 折子萧海州看了,小皇帝批了,吏部的手续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这冬至宴结束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结果好巧不巧,偏在冬至宴上整了这么一出。 柳徐氏提了柳重关,萧海州便皱了皱眉。 他本来正在脑子里思考这事儿一闹,工部还有谁可以替代这柳重关去淮南。 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赵绵绵那张气鼓鼓的小脸。 赵绵绵在御湖里喝了好几口的泥水,一边被直播间的观众嘲笑,一边在宫女的帮助下往外吐那被泥水泡胀了的绿豆酥。 【哈哈哈哈哈哈,英雄救美,谁刚才说萧爹要英雄救美来着?】 【害,我们主播也很可爱的好不!再说了,她才三岁,底子又摆在那儿,长大了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啊。 或许是那萧海州看到了主播的颜值潜力,想要玩玩养成游戏呢?】 【笑死,养成游戏??你们是认真的吗??那萧海州都二十多了吧,等主播长大,他都半截身子入土了!】 【就是就是,这算哪门子的“英雄救美”啊,干脆叫“英雄救儿”得了!!】 【哈哈哈哈,英雄救儿!妈的,老子迟早要笑死在主播的直播间!!】 【不过话又说回来啊,萧爹就是爹啊,这招围魏救赵使的真是高!!那柳家大小姐这湖,算是白跳了。】 【废话,也不看看对方是谁。要是能这么容易就把萧海州给算计上,那天应的监国太傅早就换人了,又怎么会轮到那柳信儿在这里恬不知耻的往上贴??】 【啧啧,同情柳信儿一秒钟。】 【哈哈,同情柳信儿一秒钟+1。】 【同情柳信儿一秒钟+2。】 【不,你们是认真的吗??你们宁愿夸萧爹,宁愿同情那柳信儿,也不愿意安慰一下咱们主播吗??】 【安慰她啥?】 【???】 【主播刚刚掉水里了啊。】 【哦。那看在主播今天惨的一比的份上,送她两个道具礼物吧。】 赵绵绵看着眼前飘过去的几道系统提示,和那微微动了一下的金币总数,恨不得自己能跳进公屏里,把她那些粉丝给活活掐死。 被萧海州当枪使固然倒霉,可赵绵绵也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这园子里谁才是她惹不起的爸爸。 所以针对萧海州的“恶行”,赵绵绵敢怒不敢言,只能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把他给瞪出个洞来。 只不过,赵绵绵知道萧海州把她打下水是为了避免被柳信儿赖上。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男人的底线,比她想的要低的多的多。 赵绵绵只看到萧海州勾起嘴角幽幽一笑,甚至还没来得及给直播间的观众留言,便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赵绵绵晕过去后,参加冬至宴的众人就看到萧海州一反常态的把那贺家小姐儿抱在怀里,语气“焦急”的命人带路。 “快,人晕过去儿,怕是呛了水,要不行了。” “快去请太医,直接去颐和宫。” 扔下这两句话,萧海州就带着赵绵绵,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御花园。 留下了一园子目瞪口呆的夫人。 和在水里扑腾到没剩两口气的……柳信儿! ** 颐和宫灯火通明,从天黑折腾到亥时。 直到宫门落锁的前一刻,萧海州才点头放人回去。 赵绵绵先是脑门挨了一下子,接着后脑勺又挨了一下子,临出宫前还被硬生生的灌了一肚子药,整个人气到浑身发抖险些连话都说不出来。 出了宫,坐上了贺家的马车,赵绵绵越想越气。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就当着贺老夫人与秦舒虞的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外祖母,那那那、那人拿石头打我!!” 赵绵绵委屈巴巴的告状。 她本想着以贺兆先与贺简行的身份,给那个男人添添堵也不错。 谁知贺老夫人与秦舒虞却是对视了一眼,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纷纷欲言又止的劝解起了赵绵绵: “哎哟,咱绵姐儿今日受惊了。” “今个儿可是多亏了那萧大人,不然绵姐儿哪能那么容易从湖里上来。” “是是是,确实如此。” “回去后媳妇儿再熬些去寒定神的姜茶,这绵姐儿喝了想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赵绵绵:“????” 赵绵绵一脸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脑门上的那块淤青,强调道:“外祖母,舅母,绵绵是被人打下水的!!” 贺老夫人垂了垂眼皮不说话。 秦舒虞没办法,只得抖了抖嘴角,装作惊诧的继续哄骗赵绵绵道: “咦,绵姐儿这脑门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莫不是那落水的时候在石头上磕的?” “哎哟,那可更要谢谢萧大人了,若不是他,绵姐儿这又是受伤又是落水的,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岔子呢……” 赵绵绵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啊???” 最后还是贺叙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指了指马车角落里堆的高高的两个小箱子,压低了声音在赵绵绵耳边道: “算了,妹妹。” “那是太后赏的,给你当谢……额,赔……哦不,见、见面礼。” 赵绵绵不知道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可当她视线扫过去的时候,直播间的公屏上不断地往外弹着系统提示: 【金币+200】 【金币+150】 【金币+500】 【金币+1000】 …… 赵绵绵瞥了一眼不断往上跳的金币总数,咬了咬牙,把滚到嘴边的愤怒又给咽了回去。 “好的,是绵绵记错了。” “绵绵谢萧大人,救命!之恩!” 第119章 不自量力 赵绵绵离开颐和宫后,萧太后屏退众人,站在院子里与萧海州说了一会儿话。 “你倒是料的准,他果然在东明宫等着这贺家的小姐儿。” 萧海州看了一眼赵绵绵离开的方向,无甚表情的勾了勾嘴角,顿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与萧太后道: “他素来有野心又有想法,不过是平日里掩饰的好,才让满朝文武以为他是个听话的傀儡罢了。” “只不过,再怎么有心机,总归是个孩子,稍稍听到点风声就坐不住了。” 萧海州又顿了顿,接着话锋一转,说到了张家。 “那张置安也是,以为自己跟萧家有点交情就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戏。 也不想想就那他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能安稳留在兵部就不错了,还企图一步登天,取代我们萧家。 真是……不自量力!!” 萧海州这话说相当不客气,听的萧太后心里一紧,也是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萧太后知道萧海州看张家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若不是顾及萧家的脸面,早就下了狠手。 她原本以为自家这弟弟会等上一等,等个合适的机会,再选个稳妥的方式,悄无声息的解决张置安这个麻烦。 不曾想,萧海州今日竟是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等攻伐杀戮的话来。 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是要对张家……下手了?? 萧太后不想干涉朝堂之事,她想了想,还是心有顾忌的提醒了萧海州一句。 “那张家只是捕风捉影的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嘴,你也莫要做的太绝了,小心适得其反。” 萧海州垂了垂眼皮,没有接话。 初冬凛冽的寒风在他周遭绕了绕,便化作了一院子的冰霜。 ** 冬至宴第二日,天应国的太傅大人破天荒的没有上朝。 这可是先皇驾崩新皇登基、萧海州以太傅身份监国摄政以来的第一次。 太傅府那边递上来的折子说的是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可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有人揣测是不是柳家小姐在冬至宴上明目张胆的设计人,惹了这位萧太傅生气。 也有人揣测是不是张太妃当着众人的面给了萧太后难堪,导致萧海州故意借病不上朝,想要借机敲打敲打张置安一派。 却没人注意到梁元晟蓦然暗下去的眼,和眼底那股不服输的倔强。 几个与宁王交好的老臣见萧海州没有出现,相互对视了一眼。 接着便有一人站了出来,递上了早早准备好的折子。 “陛下,祁绣山筑坝一事,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说话的是工部侍郎焦世宣。 焦世宣往旁边踏了一步,堪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一边拱着手递上准备好的折子,一边用余光瞟着站在人前气定神闲的宁王。 直到看到宁王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动后,才定了定心,继续道: “微臣着人去那祁绣山考察过,祁绣山地势陡峭,又处在沂河淮河的上游。若是在此处筑坝,拦住湍流,就可以起到缓冲作用,减少汛期中上游水势对下游的冲击。” “一旦上游的水势减缓,纵使那淮南九县被淹,也断不会再像今年这般来势汹汹、让人毫无招架之力了。” 焦世宣这话说完,偌大的大殿上一片静谧,静的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在场的都知道,这工部侍郎是宁王的人。 本来在早朝之上讨论政事也无可厚非,可这筑坝的折子明明被萧太傅退过一次,这会儿又拿出来旧事重提,还选了这么一个萧海州不在的时候,背后的意思,不得不让人深思熟虑一番。 萧海州不在,没人把关,梁元晟也不敢乱接话。 他让殿前的公公把折子收了下来,又说了两句冠冕堂皇的话,打算先把这件事给揭过去。 只不过,这折子是收下了了,却没避过焦世宣的步步紧逼。 “陛下,微臣以为,这筑坝之事,需当机立断。” “先前微臣着工部的人算过,就算现在开始动工,紧赶慢赶也只能勉强赶在下一次的大汛之前完工。” “若是再放一放,来年那淮南一带怕不是又要受灾了、影响岁贡了!” 淮南一带四马平川,良田万顷,算是天应最为重要的粮仓腹地。 可就是这么一个关乎民生社稷的鱼米之地,却饱受上游水患困扰,每隔几年就要闹一次自然灾害。 先皇在的时候,也着工部牵头,试了许多的法子。 然而不管是什么办法,都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时间一过,该塌的塌、该淹的淹,淮南一带的百姓又要重蹈一次水灾的覆辙。 今年的水灾来的尤其凶猛,不仅淹了淮河流域一十八个县的农田,更是连百姓居住的房屋都一并冲了垮。 梁元晟听了焦世宣的话,怔了怔,没说那筑坝的折子批还是不批。 倒是几个跟宁王走的近的大臣开始趁热打铁,不遗余力的游说起来。 “微臣以为,祁绣山筑坝一事关乎社稷民生,乃是当务之急,切不可再多做耽误。” “杨大人此话在理, 陛下切莫再犹豫了,若是错过了工期,影响了来年收粮,连带着西北大营四十万青焰军的军饷也要出问题的啊!” “对对对,这收粮事小,军饷事大。若西北战事一起,连带着内忧外患,可是要动摇我天应国本的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就着这祁绣山筑坝之事,宁王一派的人从春耕秋种说到了内忧外患,从立国安邦说到了江山社稷。 说到最后,好似梁元晟不立刻点头答应,就要成了那天应国的千古罪人一般。 梁元晟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纵是他再少年老成,面上也有些绷不住,连忙朝另外一边站着的范之山与张裘和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然而范之山与张裘和常年夹在萧海州与宁王之间,早就不满这朝堂被他二人裹挟的局面了。 见萧海州一时不在,小皇帝就被宁王一派的人逮着刁难,也是不言不语,表面诚恳的听百家之言,实则默默看戏。 一场早朝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从卯时一直上到了辰时结束。 最后还是萧太后见小皇帝迟迟没有下朝,着颐和宫的宫人来问,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们才意犹未尽的放了梁元晟一马。 第120章 镇北王姜去淮 太傅萧海州“病”了三日,小皇帝梁元晟就在朝堂之上被众人刁难了三日。 若说第一日梁元晟还以为那殿下的老臣们是在诚心诚意的为江山社稷担忧,三日后,他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过来。 所谓的“肱骨大臣”,所谓的“国之栋梁”,不过是群打着借口各自为政,钻营揽权又自私自利的老狐狸罢了。 什么国富民强什么海晏河清,都是放他娘的狗屁!! 不过梁元晟拿得起也放得下,当他意识到自己被张置安当了枪使、在捕风捉影的事情上得罪了太傅萧海州后,立马放下身段,准备出宫亲自向对方请罪。 “陛下,要我说,您才是这天应国真正的主子。 这宫里宫外,天上地下,但凡在咱天应地界上的东西,哪样不是姓梁啊! 莫说只是见了那贺家的小姐儿一面了,就是真的把她打了杀了又如何,您何必对那萧海州低声下气?!” 乾辰宫里,内侍辛元一边替梁元晟更衣,一边压低了声音在他面前念叨。 辛元辛河是梁元晟的贴身内侍,除了上朝,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梁元晟。 先前那张置和煽风点火的时候两人也在,大概听了几耳,知道赵绵绵的身份特殊,并非表面上贺家表小姐那么简单。 可要说是有多特殊,又有些说不上来。 只知道跟前朝重臣,以及那流落民间的西陵九星图有关。 梁元晟听到辛元的嘀咕,手指微微一紧。 他皱了皱眉,咬了咬牙,面上闪过一抹前所未见的凝重。 梁元晟见四下没有人,忽的压低了声音问身边二人: “你们可听说过姜去淮?” 辛元被梁元晟问的一愣,顿了顿,又摇了摇头。 倒是辛河想了想,缓缓开口道: “陛下口中的姜去淮,可是先皇登基以前就掌管着西北四十万大军的镇北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梁元晟觉得也没什么遮掩的必要,便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倒是辛元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不明所以的问辛河: “先皇登基以前,那不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辛河看了看梁元晟的脸色,继续说道: “可不是,这也是我很早之前在颐和宫里听来的。” “据说在先皇登基以前,西北大营并不是在宁王手中的,那时掌管西北大营四十万兵马的镇北王姓姜,叫姜去淮。” “镇北王姜去淮在西北守了一辈子,仅凭一人之力就拉扯起了一支四十万人的军队。 这四十万的军队唯姜去淮马首是瞻,连当时太武帝的圣旨都敢公然违抗。” “后来姜去淮去世,这支四十万人的军队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弄得当时朝堂内外人心惶惶,生怕北狄乘虚而入,再打天应一个措手不及。” 辛元在宫里待了快十年,从未听过姜去淮与这支四十万旧部的事情,一时震惊的无以复加。 “四、四十万?怎么可能!!” “四十万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见辛河提到了二十年前的旧事,梁元晟的眉头也跟着一紧。 其实辛河说的这些与张置安跟他说的大差不差,只是张置安说的那些事情更加详细,更加真实,也更具指向性。 因为对方毫不避讳的提了一个人名,赵绵绵。 张置安说赵绵绵是镇北王姜去淮的后人,可以随时调动那失踪的四十万兵马。 是萧海州为了谋权篡位,费尽心机为自己布的一枚好棋。 梁元晟就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跑去见了那三岁的小姐儿一面。 话是没说上两句,却触了萧海州的逆鳞。 梁元晟: “消失是不会消失的,张置安说,这四十万人一部分随着姜去淮去了西疆,一部分并进了现在的青焰军,还有一部分成了现在的玄麟卫。” 辛元: “玄麟卫??可是萧太傅管着的玄麟卫??” 见辛元像自己第一次听说这事那般,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惊诧,梁元晟兀自点了点头。 倒是辛河沉默了许久,终于在一行三人快要出宫的时候开了口。 “陛下,其实奴才仔细想了想,那镇北王与四十万旧部可能确有其事。 但若说贺家那三岁的小姐儿能凭借一己之力,调动这四十万的大军,供萧太傅谋反,就有些过了。” “您想想,都二十多前的事情了,若那四十万人真是姜去淮一手拉扯起来的,算算年纪都要不惑之年了吧。 又不是那神话里的阴兵,怎么可能不死不老的重回西北,再进入那西北大营的青焰军呢?” “玄麟卫的事,就更做不得真了。奴才先前可是听守城的侍卫说过,那玄麟卫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是萧太傅这几年才收编的,如何跟那姜去淮的旧部扯上关系?!” 梁元晟听了浑身一震。 没过多久,他就当着的辛元辛河的面兀自自嘲了起来。 “确实,如此说来,倒是朕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二十年,又不是两年,就算那些人还在世,也都病的病,死的死了,又如何能听一个三岁小丫头的话,来威胁我梁家的江山?!” “辛河,幸亏你及时提醒了朕!” 说着梁元晟掀开帘子就上了马车,义无反顾的朝着太傅府的方向驶去。 ** 梁元晟出宫的消息没人知道,三人拿了内务府的牌子,走的是北面的宣意门。 直到站在太傅府的大门口,那守门的下人才惊慌失措的跑进去禀报。 太傅府的管家不敢耽搁,一边亲自给皇帝陛下带路,一边着人前去通知萧海州。 萧海州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里与幕僚们说事,得知小皇帝避开众人私自出了宫,来了这太傅府,面上没有一丝的惊诧。 倒是一屋子的幕僚听说皇帝陛下驾到,纷纷看了看萧海州的脸色,又各自拱了拱手作势要往外退。 却冷不丁的被萧海州给悉数留了下来。 梁元晟在萧海州的书房里待了整整一个时辰。 除了萧海州和他府上的一应幕僚,没人知道梁元晟在里面做了什么。 可当梁元晟从太傅府出来的时候,却面色苍白,脚步浮软。 “陛下,您这是?” 辛元辛河见梁元晟出来,连忙小步迎了上去,面带焦急的问道。 梁元晟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有话回去再说。 三人便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宫里。 回到宫里之后,辛元辛河马不停蹄的伺候梁元晟沐浴梳洗。 可直到那乾辰宫吹了灯,依旧不见梁元晟开口说话。 辛河遣了辛元去外间守着。 当他在黑暗中放下了内间的床幔,垂着眼皮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听里面传来了梁元晟的声音: “辛河,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辛河抿了抿唇,在黑暗中抬起头,那目光深邃且晦暗。 “不,陛下,您还小。” “等您到了萧太傅那般年纪,这朝堂,这天下,定是无人再敢欺您了……” 第121章 合理利用系统规则 其实在太傅府的书房里,萧海州也没提那日东明宫的事情。 他只是让府里的幕僚们给梁元晟算了一笔账。 一笔从先皇登基开始,平北狄、退东寇,兴修水利、敦促农学所有开支的账。 先皇在世时攘外安内。 这外是攘了,可内还没来得及安,就驾崩了。 外人只道天应辽阔,土地肥沃,又用武力镇压了一众边陲小国,光每年的岁贡都能从宫门口一直延绵到北城门外十里。 却不知国库早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别说祁秀山筑坝那么大的工程了,就是西北大营的军饷,也仅仅囤了三个月。 当然,这国库空虚的问题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的清的。 大部分是先皇在世之时放任宁王平王等一众皇亲国戚留下来的隐患,也有崔照、范之山暗地勾结、中饱私囊的结果。 这两年萧海州打着监国的旗号,逐步把财政大权上收,已然有了初步的成效。 若梁元晟真的在朝上批了焦世宣的折子,不用想也知道,宁王一派定然要在中间搞些小动作,借着祁秀山筑坝的由头,再次敛财。 敛财事小,失权事大。 怕就怕宁王与那范之山为首的老臣派走到了一块儿,打萧海州一个措手不及、腹背受敌。 若是萧海州丢了天应的财政大权,那等着梁元晟的,必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梁元晟年纪还小,哪里想到一个小小的祁秀山水坝能牵扯出这么多弯弯绕绕。 他隐约觉得这次宁王就是冲着他来的。 趁着萧海州不在,试探他的底线与容忍度。 很难想象自己一旦批了那焦世宣的折子,会让自己、让萧海州陷入何等无法转圜的境地! 梁元晟浑浑噩噩的离开太傅府,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乾辰宫的,脑中只记得萧海州撇开众人,与他单独说的那些话: “陛下,您可是上位者。纵是年纪小,也需有自己的主见与章法。 若是别人随口说上那么一句,便乱了自个儿的章法,做些不合身份的事,那与提线木偶又有何异?” 梁元晟在黑暗中闭上眼,把指甲悉数掐入掌心。 不! 朕是这堂堂天应的皇帝,不能、也绝不会,做任何人的傀儡!! 就算是他萧海州……也不行!! ** 赵绵绵回家后连喝了好几天的姜茶。 本来她是不想喝的,可当晚系统一结算,直接在她的金币总数上增加了七万,乐的她瞬间找不到了北,屁颠屁颠的就把玉蒲送来的东西喝了个底朝天。 喝了姜茶,赵绵绵消停了两天。 不过也仅仅是两天,第三天她就趁着午睡的时间溜去了那废弃的小院,继续吃瓜。 贺兆先与贺简行两人一开始还在好好的说话,说着说着那贺兆先就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起来。 “梁彻那只老狐狸,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竟然趁着萧海州不在,又让那焦世宣把那筑坝的折子拿了出来!!” “你是没见过那折子,一个鸟不拉屎的祁秀山,连人都没一个的,焦世宣上下嘴皮子一张竟然要了八十万两银子!!真当国库里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信不信,若陛下真批了这折子,少说有四十万两要进宁王的腰包。” 贺简行没有立刻接话,他顿了顿,才压低了声音道: “陛下虽然年纪小,却也不傻,八十万两银子的事情,他还没那个魄力绕开萧海州自己拍板。”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两年萧海州把国库看的比天牢还紧,若是真让宁王就这么诓出去八十万两银子,他怕不是要跟陛下翻脸。” “翻脸?有什么好翻脸的,这天应姓梁,又不姓萧。他萧海州把持着朝政不就是想揽权,外带替萧家谋利吗? 难不成还真想学那古代的成焕,改革吏治、造福百姓,来个青史留名??” 贺兆先听了贺简行所说,声音忍不住又拔高了两度,听的赵绵绵手指一抖,捏在手里的栗子酥就“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 所幸赵绵绵蹲的地方都是杂草,那栗子酥掉在地上也没发出声音,只是滚了两圈,换了赵绵绵一脸的肉疼。 后来贺兆先与贺简行又说了些朝堂上的事,听的赵绵绵云里雾里,没一会儿就开始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 偏直播间的观众兴致勃勃,跟打了鸡血一样,死活不让赵绵绵关机下播。 【别,别睡!主播坚持住!】 【主播,你行不行啊,这种时候怎么能打瞌睡呢?! 要知道这些东西可不是你想就能听得到的,难不成你指望回头从你们那一屋子的婢女丫鬟口中再听这些八卦??】 【再说了,这些都是与萧海州有关的,你就不想知道萧海州为什么只能活四年,四年之后那玄麟卫又要落在谁的手上??】 听到“玄麟卫”三个字,赵绵绵强打起精神,勉强听了两句。 可两句过后,她又开始小鸡啄米,一副实在是扛不住了的模样。 赵绵绵一打瞌睡,直播间的观众就只能听个断断续续,听到最后,实在是有人受不了了,就想出了一个卡bug的方法。 直播系统中有一种价值金币1的免费道具礼物。 道具礼物不值钱,却会在收到的时候弹出系统提示,强制点亮公屏一分钟。 虽说是短短的一分钟,却让赵绵绵无法关机下播。 也就是说,她这一分钟,会处在困的要死,偏又无法入睡的状态。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算着时间给赵绵绵刷免费礼物。 【金币+1】 系统提示的亮光刺激着赵绵绵的意识,让她短暂的维持一下清醒。 一分钟后,就在赵绵绵快要睡着的时候,下一个道具礼物又送了出来。 收到道具礼物,系统再次弹出提示: 【金币+1】 刚要关机的赵绵绵又被迫维持了一分钟的清醒。 如此断断续续坚持了大半个时辰,直到贺兆先与贺简行议完事,从书房离开,大家才依依不舍的放赵绵绵回去睡觉。 直播间观众这八卦听了个够,可赵绵绵被迫透支了精气神,一觉直接从中午睡到了晚上。 还是叫都叫不醒的那一种,吓得整个临岚院都乱成了一锅粥。 直到半夜,赵绵绵被饿了醒。 眼见赵绵绵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神情呆滞的干了整整两大碗饭,冬竹才幽幽吐出一口浊气,收回了想要外出寻人的心思。 白天睡了个够,现在赵绵绵怎么睡都睡不着。 偏冬竹又在床榻下守着,她哪里都去不了,只好瞪着架子床的床幔在心里跟直播间的爸爸们对骂: 【有你们这么玩的吗?!!】 【老子又不是机器,不要休息的吗?!!】 弹幕: 【(ˉ▽ ̄~) 切~~】 【之前谁说的,免费的礼物也是礼物,不赚白不赚来着?】 【怎么,现在有钱了,翅膀硬了,看不上这一块的金币了??】 赵绵绵: 【[○?`Д′? ○]】 【不、不是,哪有你们这么打赏的??】 弹幕: 【你就说你有没有赚吧!】 赵绵绵气的快要抓狂: 【六十个!区区六十个金币,强制我开机了整整一个小时!周扒皮都没你们这么狠吧!!】 弹幕: 【o(* ̄︶ ̄*)o】 【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合理利用系统规则,投诉请在设置面板中留言。】 【不过根据我们的经验,投诉什么的,根本没什么鸟用。】 赵绵绵: 【(╯‵□′)╯︵┻━┻】 【老子不干了!】 【这穿越主播,谁爱干谁干去吧!】 第122章 父爱如山体滑坡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宁王一派趁着萧海州不在,在小皇帝身上找了一点存在感。 不过没两天,等萧海州一回来,那些对着梁元晟步步紧逼的朝臣又各自当做没事儿人一样,不约而同的把折子撤了下来。 几人撤下了折子,又随便扯了两句,最后在史司谏的义愤填膺下,说到了后宫干政一事上。 这“干政”的人,自是张太妃。 张太妃那日在冬至宴上说的话,被萧海州添油加醋的传播出去后,京中一半的官员都坐不住了。 那些官职低微不善言辞的,就背着人私下骂了一通,算是泄了火。 可有些以耿直出名的刺头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着折子,在早朝上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参了张置安与张太妃一本。 而这些“心直口快”的文臣谏官,就是当初萧海州说要让“路边的狗都知道”的那些人。 大抵是张太妃这次得罪了太多的人,早朝上的风向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还不等萧海州发话,慎刑司就定了个“僭越犯上”的罪名,想要褫夺张太妃的封号,将她遣去三百里外的清净寺面壁思过,以赎口舌之罪。 对于慎刑司的提议,满朝文武都没有意见,唯独萧海州皱着眉头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情。 最后看在萧家的面子上,那张太妃面壁思过的地方从清净寺改成了京郊皇陵。 总之,是再也不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 贺老夫人从贺简行的口中得知那张太妃被罚去京郊守皇陵之后,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眼底闪过一片狐疑。 她看了一眼在院子里兀自玩耍的赵绵绵,压低了声音与秦舒虞道: “那张太妃这般口没遮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的先前不见萧太后罚她,偏偏等她与咱绵姐儿起了冲突,才想起了把人送去皇陵??” 秦舒虞向前没与张太妃打过交道,想的也不如贺老夫人那么多。 她笑着劝慰婆母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兴许是那萧太后被张家人裹挟久了,失了耐心,才出此下策呢。” “再说了,这次是文臣谏官起的头,是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参的那张置安与张太妃,萧太傅为此还与那史司谏争论了一番呢。 听说最后还是看在萧家的面子上,才把那张太妃思过的地方从清净寺改成了皇陵。” “要我说,咱绵姐儿就是凑了个巧,正好赶在了风口浪尖上。她一个三岁的小娃娃,什么都不懂,可当不起那搅风弄云的罪名。” 贺老夫人仔细想了想,觉得秦舒虞这么说也甚有道理,点了点头后便算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倒是直播间的观众,听到这个八卦之后纷纷兴奋了起来: 【我赌五毛钱,绝壁是萧爹知道那天主播在张太妃那里受了气,才在背后替主播出的头!!】 【不可能吧,你要说主播十七八岁,红颜祸水一下我还相信,她才三岁,身上又没几两肉的,拿什么让萧海州替她出头??】 【不不不,你们不懂,这是萧爹对好大儿的爱。父爱如山,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父爱如山??那萧海州当着众人的面把主播打到水里,拿她当挡箭牌去拒绝那柳家小姐算什么?】 【额,大概算山体滑坡吧……】 赵绵绵看到了手指一抖,一整块糕点都掉进了院子里的池塘中。 【:)】 【说的真好!】 【下次可不要再说了!!】 ** 举办冬至宴是天应宫里头的一项习俗,目的是让京中叫得上名号的夫人小姐进宫聚聚,联络一下感情,并非循了表面二字,专门为了“冬至”节气而办。 所以等那冬至宴牵扯的事情悉数消停下来,才到了冬月的头上,连冬至节气都没过。 一日,赵绵绵下学回来,见暖意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不仅把她新做的小袄拿了出来,放进了一旁的箱子里,还连带着塞了好些常用的东西,就不明所以的问冬竹: “冬竹姐姐,我们是要出远门吗?” 冬竹听了,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与她解释道: “下午临芳院那边遣人来了,说过两日贺老夫人要去郊外的护国寺祈福,念着咱姐儿自打来了京城,还没去那护国寺拜过,就想着把绵姐儿一并带去。” “护国寺??” 赵绵绵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说实话,她现在听到出门就觉得有些害怕。 自从来了京城,进了贺府,赵绵绵正儿八经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什么,除了去寻山书院,每次出门,都没有好事。 第一次去宁王府,好巧不巧就撞上了那宁王世子妃与萧海州诉“衷情”,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还被苏盈月连带着诬陷了一把。 第二次去郊外围场,原本想着赚枚玉佩的钱,结果好巧不巧,撞破了玄麟卫拿吴家小伯爷挑拨离间。 接着就被殃及池鱼,带入了那冀平山中,险些出不来。 第三次就更离谱了,她好端端的在那御湖边坐着,既没招谁也没惹谁的,最后还是被萧海州一块石头打下了水。 成了这天应后宫里,第一个因为吃瓜掉进水里的倒霉蛋。 这次又轮到了护国寺。 赵绵绵不敢想象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发生些什么,本能的不想去。 可暖意冬竹都在收拾东西了,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要不给绵姐儿把那双旧鞋给带上吧。” “可是绣了两只鸭子的那一双?” “对,就是那双,我前两天重新缀好了珠子,拿出来就能穿了。这次要去好几天,万一姐儿把新做的穿脏了,还能拿出来应应急。” “好。” 暖意说着去箱子里找了赵绵绵的旧鞋。 她一边翻还一边与冬竹嘀咕: “别的姐儿都是费衣裳,咱姐儿就不一样,特别费鞋。” “你看她那柜子里的衣裳怎么都不见短,偏这鞋子,一双接一双的没。” “依我看,以后咱也别往那鞋子上缀珠子了,不然掉了免不得心疼。” 赵绵绵听了就偷偷低下头,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穿的鞋子。 最后咬着牙在公屏上骂道: 【妈的,说谁不长个呢?!】 第123章 退钱是不可能退的 第二日,待家里收拾妥当,贺家老夫人就带着秦舒虞与赵绵绵上了去护国寺的马车。 同行的还有奇秋与玉蒲。 当然,为了照顾赵绵绵,临岚院也要去个人的。 本来定的是暖意,可暖意一听要在那护国寺吃斋念佛半个月,瞬间就打消了念头,想方设法的把这差事“让”给了冬竹。 同样不想去的,还有赵绵绵。 赵绵绵倒不怕吃斋念佛,她纯粹是怕出什么幺蛾子,连累自己暴露身份,被那玄麟卫当做异人给抓了起来。 最后还是直播间的观众好说歹说,又吭哧吭哧的给她打赏了两千的金币,才把人连哄带骗的给弄上了马车。 由于贺家人出门出的早,又提前做了打点,一路上倒是平平安安,没出半点的岔子。 赵绵绵到了护国寺后极尽乖巧。 她先是跟在秦舒虞的屁股后面听了早课,诵了经文。 吃了斋饭,睡了午觉后又爬起来装模作样的学贺老夫人祈了一会儿福。 眼见太阳落山,又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一天后,她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主播你到底在怕什么??】 【就是啊,这护国寺虽然看着地方大人又多,但各家女眷吃住都是分开的,也不会与外人有什么交集,真不知道主播在担心什么!】 【哈哈哈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那玄麟卫神出鬼没的,指不定就在这护国寺里让主播给碰到了呢?!】 【呸呸呸,你们能不能不要乌鸦嘴。好端端的提什么玄麟卫,再提信不信主播今天又要提前下播?】 【好好好,行行行,不说了行吧!那不提玄麟卫,我们就提点其他的吧,主播,你欠我的债,打算什么时候还?】 公屏上飘过这条弹幕的时候赵绵绵正打着饱嗝,躺在躺椅上发呆。 见有粉丝让她还债,连忙坐了起来。 【什么?】 【什么债???】 那位自称“债主”的粉丝就努力帮赵绵绵回忆: 【就上次啊,你说带我去找焚心草,结果坑了我一千金币的打赏后,直接放了我鸽子。】 【这都好几个月了,总该兑现一下了吧。】 赵绵绵: 【〣( oΔo )〣】 债主粉丝: 【???】 【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该不会装失忆,说自己不记得了吧?!】 【一千个金币啊,老子可是给你打赏了一千个金币啊,你就打算这么赖掉了??】 【呵,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主播!!】 赵绵绵先前确实忘了这件事,不过债主爸爸一说,她就想了起来。 只不过她现在人在护国寺,一时半会儿又离不开,上哪儿去找债主爸爸要的焚心草?? 赵绵绵挠了挠头,露出一脸的尴尬: 【要不改天吧,这护国寺里可不像有你说的那什么什么草。】 债主爸爸表示拒绝: 【可拉倒吧,改天改天又改天,你自己说说,这都改了几次天了??】 【你若实在不想给我找焚心草也行,那就退钱吧,一千个金币,原路退回,手续费我就不要了。】 赵绵绵一听,立马蹦了起来: 【不!你们怎么能这样!!哪有打赏了的钱还要回去的?!】 债主爸爸:【那去找焚心草。】 赵绵绵:【我上哪儿去找焚心草?!】 债主爸爸简直快要给气笑了:【那退钱!】 赵绵绵:【不可能!】 【退钱是不可能退的。这辈子都不会退钱!!】 赵绵绵与那位植物学博士在公屏上吵了好一会儿,最后两人各让了一步,在直播间三万八千九百二十人的见证下达成了一致—— 赵绵绵带大家去后山逛逛,找焚心草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由于是在外面,到处都不熟悉,赵绵绵并没有指望贺老夫人与秦舒虞能放她去后山溜达。 她只是趁着天还没黑,偷偷找了个小沙弥,打听了一下去后山的路。 赵绵绵打探好路线,也没有立即溜出门。 而是等入了夜,吹了灯,众人都睡沉了之后,才偷偷摸摸的下了床,穿好了衣服与鞋子,像做贼一般,往那后山的方向摸去。 赵绵绵: 【先说好,就去溜一圈啊,溜完之后我就要下播了,你们以后可不准再提焚心草的事情!】 后来的观众并不熟悉赵绵绵的尿性,刚准备点头表示同意,就被赵绵绵的老粉给打了断: 【一圈??你当我们傻啊?! 上次在许川赵家的时候,你说出去看一眼,结果真的就只看了一眼。 这次又说溜“一圈”,谁知道你这“一圈”到底是多大,万一我们屁股还没坐热,你就溜达回来了呢?!】 赵绵绵没想到这群人还记得先前那事,在心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那你们说吧,到底要哪样?!】 【反正退钱是不可能退的。】 直播间的粉丝当然知道她不会退钱。 自从升上lv3之后,赵绵绵是越来越抠门了,恨不得把一块金币掰成两半花。 虽然平日里她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可就是像极了现代的社畜—— 没钱的时候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一旦有了家产了,反而畏手畏脚、提心吊胆,生怕别人惦记她那三瓜两枣。 【中午的时候我听那寺里的僧人说后山有个追风亭,亭子里面有块石碑,是仿着百年前书法大家的笔迹刻的,要不主播你去找那亭子与石碑,带我们开开眼界吧。】 【我看行。之前我就发现了,主播所在的朝代好像有许多好东西,都是我这时代没有的。 正好这次去见识一下,说不定能给我下一篇论文找些灵感。】 【哈哈哈哈,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个拿主播当什么了,怎么都来她直播间找论文灵感??】 【要不怎么办,灵感这种东西,又不是想有就有的。 再说了,你总不能让我去隔壁擦边主播那里找吧!】 【哈哈哈哈,你们可要点脸吧,钱被擦边主播赚了,活却让咱主播一个人干了。 小心回头她又撂挑子不干,直接让我们黑屏。】 【放心,她还没那胆。】 赵绵绵: 【(╬??皿??)】 【你们再多说一句试试!】 第124章 我的鞋子,掉了! 赵绵绵沿着小沙弥说的路,没过多久就在后山找到了直播间观众要找的追风亭和字碑。 那亭子不大,字碑却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矗立在一方石桌边,影影绰绰的,阴森的吓人。 赵绵绵按照直播间观众的指示,走到追风亭里,在字碑四周绕了绕。 大家就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字碑上坑坑洼洼模模糊糊的一团。 【???就这??】 【哈哈哈哈,大晚上的,又是在野外,你们到底在期待什么??】 【我们想到会看不清,但没想到会这么看不清。话说,主播,你就没带个灯笼什么的吗??】 赵绵绵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说话。 她直播间的粉丝就继续在公屏上笑道: 【哈哈哈,笑死,要不是你们让她还债,她根本都不想出来,还带灯笼,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大意了大意了,谁能想到这护国寺的后山,这么的黑啊!!】 【其实跟在不在野外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今天天气不好,没有月亮,不然大家还是能看清楚的。】 【那现在怎么办?这荒郊野外的,要啥没啥,连字碑都看不清,难不成让主播就这么回去了?】 【还能怎么办,要不就……】 直播间观众的话还没说完,忽的眼前一黑,连仅剩的那点光线也瞬间消失不见。 惊的众人连忙在公屏上打问号: 【???】 【怎么回事?主播你干了啥?】 【不是吧,这就下播了??】 【我们还能发弹幕呢,应该不是下播。】 【那主播在干什么,怎么这么黑?!】 直播间的观众只知道公屏上变的一片漆黑,却不知道刚才赵绵绵眼尖的看见一群暗影朝她飞来,这会儿已经眼疾手快的钻进了那追风亭的石桌下面,畏畏缩缩的躲了起来! 来的是群黑衣人,手里各自提着刀。 纵是在昏暗的野外,也悉数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双阴森戾气的眼。 来人没有看到赵绵绵,冲进追风亭后就止住了脚步,站在那石桌边压低了声音说话。 “呸!真是晦气!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可不是,追了十里地,眼见就要抓着了,又让他给逃了!!” “老大,要不咱再找找吧,这护国寺就这么大点地方,以他的身份,又不能往那后院厢房里躲,指不定猫在哪儿等人来救呢!” “找?找个屁啊!你当那玄麟卫是吃素的?! 别说我们已经追着那人跑了小半个时辰了,怕不是我们前脚刚把对方引出城外,玄麟卫后脚就听到风声,跟了上来。 这会儿再折回去找人,那不是自投罗网,硬生生的往人玄麟卫手上送吗?!” 听到几人说出口的话,躲在石桌下面的赵绵绵瑟瑟发抖。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背,不过出门溜达一圈,碰到了惹不起的陌生人不说,还又好巧不巧的跟玄麟卫牵扯到了一块儿。 赵绵绵不知道此时此刻站在亭子里说话的黑衣人是谁,她本能的闭紧嘴巴屏住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倒是直播间的观众听到那个熟悉的字眼,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一下子亢奋了起来。 【嗯?玄麟卫??】 【什么??玄麟卫??在哪里在哪里?!!】 【哈哈哈,我就说吧,跟着主播有肉吃,她好不容易出一趟门,怎么可能白溜达一趟!这不,连玄麟卫都溜达了出来。】 【听这群黑衣人话里的意思,他们好像是追着什么人过来的啊?也不知道他们追的是谁,有没有什么危险。】 【害,能跟玄麟卫扯上关系的,不是萧爹就是异人呗。不过我觉得这个点,萧爹在外面晃的概率不大,八成是个暴露了身份的异人,被这些黑衣人与玄麟卫双双盯了上。】 其实弹幕分析的不错,那群黑衣人要找的就是一个异人。 只不过这个异人身手矫健,又擅长逃跑,一进入护国寺的后山就跑了个没影,让一群追着他的人成了无头苍蝇。 赵绵绵根本不关心这群黑衣人要找的是谁,她就希望这些人赶紧离开,好让她从那石桌下面出来,再悄无声息的溜回房间里去。 话说她已经出来小半个时辰了,若是再不回去,万一被冬竹发现了,怕不是要惹她怀疑。 几个黑衣人又在赵绵绵的跟前说了一会儿话,最后几人一致决定先避开玄麟卫,换下一个地方守株待兔。 见几人提刀要走,赵绵绵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 只不过她这浊气还没吐完,忽的一人停下了脚步,指了指着亭子里的石碑,一脸惊诧的道: “快看!那是什么?!” 直播间的观众不知道黑衣人发现了什么,纷纷在公屏上猜测: 【卧槽,我就说那石碑不简单吧!】 【啊啊啊啊,好想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啊,你们说,会不会是某个大师的真迹啊?!】 【不,我觉得可能是某个异人留下的痕迹,类似“xxxx到此一游”之类。】 【怎么可能?!要我说,八成是已经圆寂的护国寺方丈留下的箴言,预示国运的那一种。】 【不不不不,我觉得你们说的都不对。这后山虽然偏僻,又不是什么禁地,真要有那种东西,早就被人发现了好吧。】 【那你说说,是什么?】 【藏宝图,肯定是藏宝图。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把藏宝图的线索写进碑文里,再刻在某一块石碑上。 世人为了那宝藏的线索想破了脑袋,最后才发现,他们要找的东西,竟然就在眼前。】 【……】 【少看点电视吧,对主播不好。】 【哈哈哈哈,主播的沉默,震耳欲聋。】 【咦?主播呢,主播怎么不说话?!】 赵绵绵哪里敢说话,她朝着那黑衣人指的方向偷瞄了一眼。 箴言没看到,藏宝图也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安安静静的躺在那石碑的底座旁。 待远处的火光透过沁凉的空气,照射在那东西上时,折射出细腻而又温润的光芒。 赵绵绵快哭晕在了追风亭的石桌底下: 【(?﹏?) 】 【啊啊啊啊啊,我的鞋子,掉了!!!】 第125章 哟,哪儿来的绣鞋? 赵绵绵的鞋子掉了。 在她往那石桌下面钻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掉了……一只。 其实掉了一只鞋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等会儿捡回来就是。 只不过,还不等赵绵绵找到机会去捡自己的那只鞋子,就被其中一个黑衣人眼尖的发现。 黑衣人捡起赵绵绵掉落的那只绣鞋,左右看了看,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 “怎么这里有一只绣鞋?” “绣鞋怎么了,这护国寺里那么多小娘们,保不齐是哪个出来玩,落在这边的呢。 倒是你,连个女人的绣鞋也要捡起来看,也不嫌晦气!!” 又有一名黑衣人出声,似在嘲讽先前那人的大惊小怪。 “晦气个啥,你没看到这鞋子上缀着个珠子吗,看这珠子的成色,少说得值二十两!” “二十两??什么鞋子,什么珠子,那么值钱?!” 说着又有几个黑衣人围了过来。 几个大男人听说那鞋子上的珠子价值二十两银子,也不在意它是不是被哪个“小娘们”穿过了,拿在手上轮流翻看了一番。 “哟,这么小?穿这鞋子的娘们怕不是只有三岁吧!” “我看未必有,我家隔壁王婶子的胖丫,两岁就穿这么大的鞋子了。” “害,这有什么好说的,鞋子小,说明那娘们不是小就是矮呗。瞧你们一个个一惊一乍的,像是没见世面似的!” 看到自己缀了珠子的绣鞋被几个大男人翻过来覆过去把玩,赵绵绵痛的心都在滴血。 她紧紧的攥住自己的另外一只绣鞋,在直播间公屏上与粉丝们哭诉: 【听到了没有,花花在哭。】 弹幕一脸的懵逼: 【?】 【谁?】 【花花是谁?】 赵绵绵: 【花花是我掉的那只鞋子。】 弹幕: 【???】 【你鞋子什么时候有名字了??】 赵绵绵: 【刚刚。】 【掉的那只叫花花,剩下的这只叫瓜瓜。】 【我的花花没了,只剩瓜瓜了。现在瓜瓜十分想念花花,它说想和花花一辈子待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离。】 公屏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外蹦弹幕: 【……】 【那你的花花在哭什么?】 赵绵绵看了一眼被黑衣人拿着传来传去的鞋子,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抹无声的愤怒: 【花花说……】 【它脏了!!】 【它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听到赵绵绵的这幅言论,弹幕沉默了三秒种。 大概是气氛太过尴尬,三秒钟后有人给赵绵绵刷了一份免费的道具礼物,并在公屏上留言道: 【好吧,可怜的花花。主播节哀。】 ** 几个黑衣人捡了赵绵绵的鞋子,为了鞋子上的那颗珠子争的面红耳赤。 “王田,你什么意思?你难不成想独吞??” “就是啊,老王,咱兄弟几个在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竟然为了一颗珠子要跟我们翻脸,也太不够义气了吧!” “要我说,就该见者有份。不就是二十两吗,咱四个分一分,一人还能得个五两呢!” “呸,今天可真是小刀拉了屁股,开了眼了!你们几个这是见不得人的事做多了,连脸皮也不要了是吧? 分明是我捡的鞋子与珠子,为什么要与你们三个平分?” 眼见那四人就要动起手来,直播间的粉丝一边吃瓜,一边在公屏上打字道: 【你们说,他们该不会因为主播的一只鞋子打起来吧?】 【啊,不至于吧,主播才三岁,还没到仅用一只鞋子就把人迷的七荤八素的地步吧…】 【???你们是不是有毒,他们抢的是鞋子吗?分明就是那缀在鞋子上的南珠好吧!】 【哟,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主播那鞋子上缀着颗南珠呢!】 【一颗南珠能换多少个金币来着??】 【我好像记得是一百吧。】 【一百个金币,啧啧,这是要打水漂了?】 【哈哈哈,你们可别说了!主播又要肉疼了!!】 几个老粉你一言我一句的在公屏上调侃着丢了鞋子的赵绵绵。 忽的有人拔高了音量,发出惊呼: 【我去我去,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上手了,开始上手了!】 【我靠,还真打啊?他们就不怕玄麟卫追上来了?】 【区区二十两,至于吗!】 【这是二十两的事情吗?这抢的分明是男人的尊严!!】 【哈哈哈哈,去你妈的“男人的尊严”!】 四个黑衣人为了一颗南珠拔了刀,刚准备出手,就被匆匆折回来的一人给打断。 那人也是一身黑衣,听语气,像是这四人的首领。 见到自己的四个属下为了一只绣鞋在这追风亭里大打出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在干什么??” “脑子里都进了猫尿了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抢个娘们儿的绣鞋??” “没看到玄麟卫都追上来了??待在这里不走,是想去暗楼喝茶吗?” “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不是异人,但凡进了那玄麟卫的暗楼,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的!” 来人提了玄麟卫的暗楼,追风亭里的四人心里皆是一凛。 他们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火光,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追风亭的方向移来,连忙暗道“不好”。 四人吵归吵,闹归闹,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眼见自己马上就要成为那玄麟卫的瓮中之鳖,甚至连白捡的鞋子都不要了,直接往那石桌上一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散了开来,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逃去。 【哟,主播这狗屎运踩的,可以的,都这样了还能保得住那鞋子!】 【哈哈哈哈,要我说,那四人是不是傻,一只鞋子而已,带走不就行了,扔什么扔?】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能让一个人放弃唾手可得的财物,要么是有更大的诱惑,要么是有致命的威胁。】 公屏上飘过这条弹幕时,直播间的粉丝跟赵绵绵都愣了一下。 其实从那石桌下面根本看不到由远及近的火光,所有人都不知道刚刚还在几里地外的玄麟卫,这会儿已经出现在了追风亭。 直到冰冷的空气里出现了一道戏谑的男声: “哟,哪儿来的绣鞋??” 下一秒,公屏上飘出了赵绵绵欲哭无泪的三个字: 【啊啊啊啊,玄麟卫……】 第126章 漏网之鱼 说话的那人是王元。 王元远远的看到追风亭里站了几个黑衣人,等他带着人追来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衣人扔了手中的东西就与同伴四散逃开。 他一边命手下去追那些黑衣人,一边去查看那个被黑衣人当做烫手山芋一样扔掉的东西。 王元往那追风亭里走了走,直到在石桌面前站定,这才看清躺在桌面上的物体。 竟然是只……绣鞋,还是只缀了南珠的绣鞋!! 这鞋子的大小王元觉得有些眼熟,尤其是那缀着的南珠,怎么瞅怎么像自个儿先前从宫里拿出来的那一批。 “咦,这不是……” 王元一句话没说出口,被萧海州冷不丁的一个眼神打断。 萧海州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十足,王元原本还没明白里面的意思。 直到谢忱往前走了一步,一边勾着他的脖子,一边伸手指了指那石桌,他才恍然大悟—— 我去,那贺家姐儿大半夜的不睡觉,往这石桌的下面躲干啥,是……不要命了吗??? 不过当着萧海州的面,王元也不敢抱怨什么。 他眨了眨眼,连忙昂起头,装作自个儿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啊~~今天天气真好,特别适合抓异人。” “老谢,走走,我带你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还能抓到两个漏网之鱼呢!” 说着王元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拉着谢忱往那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直播间的观众“听”到王元与谢忱出现,话没说上两句又匆匆离开,纷纷在公屏上嘲笑赵绵绵: 【笑死,那后山里能有什么漏网之鱼,最大的漏网之鱼明明在这里好不好!】 【害,出来溜达一圈,溜达成主播这样的,也没谁了! 说她运气好吧,偏偏她掉了一只值钱的鞋子,说她运气不好吧,那鞋子到现在也没被人给捡走。 你们说,那些古代人,不是都身手矫健、耳聪目明的吗,是真没发现主播就躲在这桌子下面,还是故意胡说八道、演戏给我们看啊?!】 【演戏,不能吧,她就一个三岁的小屁孩,演她干嘛??人玄麟卫天天也很忙的好伐,怎么会吃饱了没事干?!】 【要我说,小小点,总是没错的!】 王元与谢忱一走,那追风亭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赵绵绵看到了飘过去的弹幕,觉得大家说的在理极了。 虽然她的腿都蹲麻了,最后还是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直到确定两人都走了远、再也不会回来之后,这才手脚并用的从那石桌下面钻了出来。 然而,赵绵绵刚一露脸,甚至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一道低沉戏谑的男声就透过冰冷的空气,传入了她的耳中。 “看样子那太医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一副药下去,赵小姐又生龙活虎朝气蓬勃了。” 【草!!!】 赵绵绵吓了一跳,连忙抬头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 入目之处昏暗迷蒙,只有一人的身影。 那人身着玄衣武服,双手抱臂,正倚在那追风亭的柱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竟然是……萧海州?! 赵绵绵想过自己会撞上玄麟卫,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她生怕自己被玄麟卫怀疑当做那祸国殃民的异人给抓起来,甚至早早的想好了唬人的说辞。 赵绵绵心想,若撞上的是王元,就说自己出来找鞋子迷了路。 王元大大咧咧,不会计较那些细节。 若遇上的是谢忱,稍微要麻烦一些。 谢忱不太好忽悠,却最怕糟心事。 要碰上的是他,只要自己放开了嗓子哭,再掉几滴眼泪对方就拿自己没办法了。 谁知道,赵绵绵从那石桌底下钻出来后见到的人,竟然是萧海州!! 这下麻烦大了!!! 现实世界的赵绵绵抖抖霍霍不敢说话,可虚拟公屏上的观众们却一下子嗨了起来。 【我去,竟然是萧爹!!萧爹日理万机的,竟然还有空亲自出来抓异人? 主播,你今天这狗屎运走的,真的是绝了!】 【哦豁,萧爹啊……要不说还是系统会玩呢,竟然把萧海州给整来了!好大儿对上萧爹,这下又有好戏看了,哈哈哈!】 【哈哈哈,爱看爱看,我刚从冬至宴回放赶过来的。 本来以为冬至宴结束了,主播跟萧爹的对手戏还要等上一等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吃上热乎的了。】 【等等,冬至宴回放??这直播系统还有回放??】 【有啊,指路@#¥%……】 赵绵绵本来以为在这护国寺的后山撞见萧海州,已经是今天最大的噩耗了。 结果狗系统不当人,竟然还背着她开通了一个回放功能,全天候无死角的播放她的糗事,还让不让人活了?! (╯‵□′)╯︵┻━┻ 不爽归不爽,赵绵绵还没那个胆子在萧海州面前搞事情。 只见她佯装淡定的站起身,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倚在柱子上的男人。 就在直播间的观众以为她好歹要与人打声招呼的时候,赵绵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把那放在石桌上的绣鞋抢在了自己的手中。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咚咚咚的跑到那石碑后面……躲了起来。 赵绵绵不与萧海州见礼,萧海州也不与她计较。 萧海州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就兀自走到了追风亭的石桌,撩着衣服的下摆,坐了下来。 “二十年前,先皇还没登基的时候,天应与北狄摩擦不断。 尤其是在那西北交界的阙谷关,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弄的当地百姓人心惶惶、流离失所。” 沁凉的空气中忽然传来萧海州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而又冰冷,一时之间竟叫人分不清夜色与其孰冷。 赵绵绵不知道萧海州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她躲在石碑后面,先把那失而复得的绣鞋套在脚上。 确定鞋子已经穿好,暂时不会再掉后才从石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一脸好奇的看向坐在亭子里被夜色笼罩的那个男人。 “那时镇守西北的还是前朝旧将,也不知他从哪里得的兵书,竟然在短短两年时间就训练出了一支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的精锐之师,硬生生的将天应的边境线,拓到了阙谷以北百里。” 赵绵绵对兵书兵法什么的一窍不通,她甚至连阙谷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能听萧海州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倒是直播间的观众听到萧海州说起二十年前的旧事,纷纷在公屏上各抒己见: 【依我看,二十年前的那个前朝旧将八成是被穿越者附体了,不然势均力敌了那么多年的西北,怎么突然就成了他扬名立万的战场??】 【啧啧,就算被穿越了,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就把军队训练出来吧。要真那样,他拿的就不是兵书,而是神书了!!】 【其实兵书神书之类的都无所谓,就千万别给我整孙子兵法那一套,我真的会谢!】 【哈哈哈哈,孙子兵法,那玩意儿都快成了穿越者人手一份的入门技能了吧。】 【也没那么夸张吧,咱主播看上去就不像会的样子。】 赵绵绵看了看弹幕,又看了看萧海州,一头雾水: 【嗯??】 【孙子兵法?】 【那是什么东西?】 第127章 镇北王之难 赵绵绵这话把直播间的观众给整无语了。 虽然直播系统跨越了多个世界维度,但各个世界的基本设定、文化体系什么的还是大差不差的。 尤其《孙子兵法》《唐诗三百首》这种写进小学课本的东西,更是大家耳濡目染,自幼就会背诵的。 很难想象有人会当着三万多观众的面,问出“孙子兵法是什么东西”这种愚蠢至极的问题。 偏赵绵绵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自然目光单纯,透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又勾起了众人的好奇: 【不是吧主播,你连《孙子兵法》都不知道??骗人的吧!】 【说实话,我上次就觉的咱家主播跟别人不太一样。 说她是个现代人吧,她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说她是古代人吧,又感觉她对现代的那些东西见怪不怪,所以,她到底多大,又是从哪个时代穿越过去的??】 【你们看她,又不想努力,又怕死,说不定上辈子就是个五六十年代文化程度不高的小老太太。】 【老太太怎么了,凭什么看不起老年人??】 【就是,没听说“朝气蓬勃的老年人,死气沉沉的年轻人”吗,我们这边老头老太玩的可花了,那日子,过得比小年轻还滋润!】 【嗯,我证明楼上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死气沉沉的年轻人,只会在家看直播的那一种。所以主播好好表现,爸爸拿工资给你打赏。】 【哈哈哈哈,好好表现?她都被人玄麟卫逮了个正着了,你们还让她怎么好好表现? 你们有那功夫不如替她想想等会儿怎么脱身吧!】 【这还用想,扑上去抱着大腿叫爸爸呗~男人么,不都吃那一套!】 【哈哈哈,对方可是萧海州!!想看主播社死就直说,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弹幕本来在讨论赵绵绵的来历,说着说着又说到了怎么应付萧海州上。 赵绵绵看到了,既惶恐又无语的撇了撇嘴。 她是笨,但并不是蠢,还是能分得清“现在死”跟“以后死”这两者之间的区别的。 再说,她看到萧海州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再扑上去抱他的大腿?! 不要命了吗?!! 萧海州不知道赵绵绵心里所想,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躲在那石碑后面的身影,顿了顿,又继续道: “世人只知镇北王战功赫赫,全了太武帝与先皇的脸面,又让青焰军立于不败之地,威震四方。 却不知,这世上的人与事,其实都有各自命定的轨迹与法度。” “镇北王在世的那几年,运筹帷幄、用兵如神,借着青焰军,打压的北狄与边境小国都抬不起头来。 谁知他一离世,青焰军便如一盘散沙,连以最最普通的对阵与防御都做不到,甚至被那北狄人诓入西疆,全军覆没。” “就更别提镇北王离世之后,北境十族联手对青焰军与阙谷关的践踏与报复了。” “镇北王用了五年时间,把国土边境往北拓了百里,而那北狄收复百里失地,用了一年时间。 可先皇登基之后,却花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休养生息、重建我天应的西北大门。” “这十五年,整个天应兴师动众、损耗无数。 先帝既要操心吏治改革,又要担心西北战事,更要提防手握三十万青平兵权的西南李家。 身体也在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中被拖了垮,殡于壮年之期。” 萧海州的话音落地,空气呈现片刻的凝滞。 许久之后,直播间的观众与赵绵绵便听那萧海州话音一沉,甚是冷厉的问道: “换做是你,可愿重蹈覆辙,再让那镇北王存在于我天应的历史之上??” “异人,乱我天应,败我国运…… 应诛,尽诛!!” 萧海州这话说完,便不再出声。 过了一会儿,待赵绵绵再偷偷看去的时候,刚才还坐在这追风亭里的男人早就踪迹全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绵绵皱了皱眉,又到处瞄了瞄,见四下无人,连忙冲出追风亭,头也不回的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赵绵绵回到院子时一切都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别说冬竹了,就连那卧在屋檐下的猫,都蜷着尾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仿佛根本不知道有人离开,又背着众人悄无声息的潜了回来。 赵绵绵蹑手蹑脚的绕过冬竹,小心翼翼的爬上床。 本来以为自个儿折腾了一把,应该困的要命,谁知她躺上床后却怎么都睡不着。 只能直勾勾的盯着床幔,看公屏不断地刷新着。 【你们说,萧爹那番话说给主播听的吗?】 【废话,当时那亭子里就主播跟萧爹两个人,不是说给主播听的,难不成是说给孤魂野鬼听的??】 【可主播才三岁啊,萧爹与主播说那些,跟对牛弹琴有什么两样??他该不会是发现了主播的身份吧……】 【我看未必,玄麟卫对异人向来不会手软,就更别提萧海州了。如果确定了主播的身份,萧海州不可能忍到现在还不动手的。 我倒觉得对方是在试探,那萧海州不能确定主播半夜三更出现在追风亭的缘由,怕她与异人有关,又顾忌贺家人的身份,不能随便拿人,就故意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扰乱主播的心智。 要是主播一觉醒来跟没事儿人一样,嫌疑就排除的七七八八了;若后半夜再发生些旁的事情,说不定就要被玄麟卫列为头号嫌疑犯了。】 【前面的,你字多,我信你。】 【……】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有我觉得那萧海州讲的很有道理吗?】 【??他说了那么多句,哪句很有道理??】 【就关于那个前朝旧臣镇北王的啊!听他话里话外的描述,那镇北王铁定是个异人,还是个熟读兵法善于打仗的异人。 如果那些穿越过来的异人都跟主播一样,谨小慎微、安分守己倒也还好。 若是都像镇北王那般,为了一己私欲改变历史的走向,或者把那些只属于现代的文明带入古代,引起战乱,可不就是萧爹口中祸国殃民的罪人了吗?!】 【不、不是,把现代文明带入古代怎么就祸国殃民了啊?你看那造纸术、火药、蒸汽机什么的,不都是提高生产力,促进社会进步的嘛!】 【呵,你这是纯粹站在现代人的角度看待问题。要知道只有适应了时代与社会的才叫“文明”,脱离了现实,就算带去的是飞机与大炮,那也只能叫灾难!】 【这么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啊。 难怪那萧海州要想方设法的抓捕异人呢,这异人不杀干净,天应迟早还是要再经历镇北王之难。 下次,说不定就不是十五年休养生息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那个,你们说这话的时候能背着点咱主播吗?】 【!!!卧槽,忘了咱主播也是个异人,抱一丝抱一丝~~~】 赵绵绵: 【:)】 【没事,我很好,你们继续。】 第128章 不能再等了 第二天早课,赵绵绵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在那蒲垫上打了足足十个哈欠。 一边打还一边小鸡啄米,像是做了一夜的梁上君子。 贺老夫人一心做早课,也没注意到赵绵绵的异样,倒是秦舒虞皱着眉头看了她好几眼,直到那寺里的小师傅过来与她说话才堪堪收回视线。 “这绵姐儿今个儿是怎的了?怎的这般没精神??” 做完早课,秦舒虞与身边的玉蒲念叨道。 玉蒲听了就连忙回她: “早上起床的时候听冬竹说了,说绵姐儿换了地方,有些认床,翻了大半夜才睡着呢~” 一听赵绵绵是因为认床才没睡好,秦舒虞连忙拍着脑袋笑道: “哎哟,倒是我给忘了,这可是绵姐儿来京城后第一次离家呢。 早知如此,就该让冬竹把她用惯的枕头与被子都给带上的,也免得受这罪啊。” “夫人莫要担心,冬竹说了,姐儿以前就是这样。 换了地方后,只有第一日睡不好,第二日就与在家里一样了。 实在不行,等会儿吃了午膳,让姐儿早些回去补觉也好。” 秦舒虞听玉蒲这么一说,觉得甚是在理,点了点头便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所以,吃了晌午的斋饭后,赵绵绵平白无故的得了半日的空闲。 这半日,她不用去听主持讲经,也不用陪老夫人祈福,只要待在院子里不要到处乱跑即可。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赵绵绵哪里敢再乱跑。 她恨不得把那小院的大门封起来,连吃喝拉撒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解决。 好在后面几日天下太平,既没有玄麟卫找上门,也没有任何抓捕异人的消息传出来。 若不是弹幕时不时的提起,赵绵绵险些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混乱,误把梦境当做了现实。 老夫人这佛一礼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里赵绵绵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论直播间的观众怎么游说,都铁了心的不往没人的地方走。 气的几个老粉在她直播间破口大骂,扬言主播再不提供正向的情绪价值,就要去投诉。 赵绵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一片气定神闲: 【哦。】 【你们要投诉就去投诉好了。】 【我可是个异人,万一被玄麟卫抓到,是要被活活烧死的。】 【到时候疼又不疼你们身上,你们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弹幕: 【主播,你就嘴硬吧。你人在京城,我就不信你能一辈子躲着那玄麟卫,连面都不碰!】 【哈哈哈哈,主播,你知不知道现代心理学中有一个定律叫墨菲定律,大概意思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信不信你越当缩头乌龟,那玄麟卫越跟你纠缠不清??】 赵绵绵是知道墨菲定律的,不过她想到那日在后山发生的事情,又是一阵后怕。 最后无论直播间的粉丝怎么说,哪怕几个新人又库库的给她砸了好几千的打赏,她也无动于衷。 气的她的那一帮老粉直接在直播间撂话道: 【主播,你这样,是要遭报应的!】 结果,还不到半夜,赵绵绵的报应就来了。 时值子时,赵绵绵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的正香。 忽的一人翻了小院的院墙,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 那人进门之后先是把惊醒的冬竹劈昏,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床上睡的正熟的小姐儿,扛在自己的肩上。 最后,像是火烧屁股一般,两三下就消失在了护国寺后院的墙头之上。 一阵天旋地转,等赵绵绵清醒过来的时候,直播间已经涌进了八万看热闹的观众。 而且,那在线人数和关注人数还在不断的往上飙升。 【半夜开播,非奸即盗。主播,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想去做什么坏事??】 【啧啧,想不到主播也是嘴上不要,实际上跑的比谁都快的那一种人。】 【就是就是,幸亏我今天没信她的鬼话,坚持守在直播间,不然哪赶得上这一出好戏!】 【靠,原来还有人比我动作还快,我一收到开播提醒就来了,没想到连板凳都没抢到!】 【要啥板凳,没看到主播又冲上夜间直播榜首了吗?!咱能挤进来吃口热乎的已经不错了。】 【我有预感,今天直播系统要搞场大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将近十万观众同时在线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好奇,到底是谁大半夜掳的主播,又要把她掳到哪里?!】 【这还用说吗,萧爹啊,必须萧爹!!!】 【我投萧爹一票。】 【萧爹+1】 【谢忱,肯定是谢忱!】 【害,谢忱没那么大胆,如果是他,背后主使的那人肯定还是萧海州。】 【咋没人提贺时筠呢,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个正常人,说不定前几日玄麟卫满后山抓的人就是他呢!】 直播间的公屏刷的飞快,快到赵绵绵看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们竟然拿自己打起了赌,气的差点一命呜呼。 赵绵绵: 【不,不是,这好歹也是大半夜啊,就没人关心一下我的安危吗?!!!】 公屏上闪过赵绵绵愤怒的咆哮,最后却淹没在快速刷新的弹幕中。 【啊,没人猜李裴宴吗?? 那李家小哥年纪轻轻,却身手了得,若说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囊饭袋,我是绝对不信的。】 【李裴宴?不至于吧。 李家既然舍得把嫡子送到京城,想必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要跟保皇派打持久战的。 这种情况下李裴宴肯定是夹着尾巴做人啊,怎么可能再在玄麟卫的眼皮底下整出事端? 真要是他干的,这不等于亲手把青平军的把柄送到那萧海州的手中吗?!】 【啊,不是李裴宴的话,你们说会不会是宁王?? 宁王跟萧海州最不对付了,保不齐因为上次冬至宴的事情,产生了什么疑心,也想借机试探一下主播??】 【有道理,非常有道理,我投宁王一票。】 【我还是觉得李裴宴的可能性最高。】 【萧爹!必须萧爹!!】 直播间的观众还在你一嘴我一嘴,一张相当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了赵绵绵的视线中。 竟然是……谢忱!!! 谢忱掀开帘子从里间出来,看到被掳来的赵绵绵,微微一愣。 他皱了皱眉头,面带不悦的对那藏在黑暗中的侍卫道: “这就是你找了半天的人??” “让你找个人来解毒,不是让你找人来过家家,你找这贺家的小姐儿做什么???” 掳赵绵绵来的暗卫也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 “这小姐儿好歹是周天医门的关门弟子,护国寺方圆十里,可是没有其他会医术的人了。” “萧大人他,怕是不能再等了!!” 第129章 只要摸一下吗? 【哈哈哈,我就说是萧爹吧,大半夜的能想起我们家主播的,除了萧爹也没别人了!】 【是是是,你牛逼,行了吧。】 【等等,前面的,你确定是萧爹想起来的??如果我没听错,刚才那些玄麟卫好像是说他中了毒,已经快不行了吧!】 【就是就是,如果这些玄麟卫是病急乱投医,奔着周天医门的威名才找上主播的,那可就不关人家萧海州什么事了,顶多算误打误撞!】 【对对对,误打误撞,四舍五入下来老子也没算输,哈哈哈哈哈。】 【呵,没猜中就没猜中呗,还四舍五入,就这么死鸭子嘴硬??】 【你说谁是死鸭子??】 【说的就是你!怎么,你能做,我还不能说了??】 【!@#¥%……】 赵绵绵: 【……】 直播间的粉丝再一次为了谁掳走赵绵绵这件事吵了起来。 由于直播系统的推送,赵绵绵的直播间再一次创下了在线人数的新高,目前已经径直奔十万的大关了。 虽然随着观看的人数增加,打赏也会增加,但十万人同时在线,那无异于在直播间开了个养鸭场,有三千只……哦不,三万只鸭子的那一种—— 吵得人头昏!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了,就算掳人的是玄麟卫,那萧海州能让主播碰一下,我直播倒立吃shi!!】 【算了吧,吃shi就不必了,反正你直播我们也看不到。有那功夫你还不如给主播打赏一个大宝剑,我们还能开开眼界。】 【打赏就打赏,老子最不差的就是钱!区区一个大宝剑而已,那萧海州真要让主播碰到了,别说一个了,就是三个大宝剑都不成问题!!】 【蛙趣,一个大宝剑价值一万金币,三个大宝剑,啧啧,主播至少可以躺平一个月了吧……】 什么?? 三个大宝剑?? 还是价值一万金币一个的那种?? 赵绵绵听了立马头不昏眼不花了,一脸兴奋的在公屏上问道: 【?w? 】 【真的……只要摸一下吗?】 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抱着吃瓜的心态: 【呵,反正有人出钱,你有那个本事摸十下,我们也不会反对。】 【:)】 赵绵绵: 【(? ??_??)?】 【好勒~~】 为了三万金币的打赏,赵绵绵算是豁出去了。 但她也不傻,知道就凭“周天医门”四个字,还不足以让谢忱放松警惕,让她进屋去“摸”萧海州一下。 于是她的小脑袋瓜快速一转,想到了一个方法。 赵绵绵在直播间观众的咋咋呼呼中迈开小短腿,咚咚咚的朝谢忱跑过去。 然后伸出手,拉了拉对方的衣摆,示意他低下身子。 谢忱这会儿心里烦的要命,根本没空搭理赵绵绵,可想着这贺家的小姐儿是自家大人费了好大功夫从许川弄回来的,只好耐着性子听她把话说完。 也不知赵绵绵压低了声音在谢忱耳边说了什么,只见那位玄麟卫的统领脸色一变,立马扔下所有人转身往外走去。 由于赵绵绵声音压的极低,大家只知道她说了句什么,却根本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吃瓜欲爆棚的粉丝就疯狂的在公屏上艾特赵绵绵: 【????】 【不、不是,主播你做贼啊,说那么小声,我们都没听见!!】 【啊啊啊,主播跟谢忱说了什么??为什么那玄麟卫的脸色突然就不对了??】 【不知道,没听见,蹲一个好心人。】 【同蹲。】 【同蹲+1。】 直播间的观众在公屏上抓狂了一小会儿后,终于有人出来解释: 【来了来了,我听到了。刚才主播跟人玄麟卫说,说这护国寺有一个周天医门的外门弟子,医术高超,起死人肉白骨的那一种。】 【我去,主播牛逼啊,你怎么知道这护国寺里有周天医门的弟子?!】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本来就是周天医门的门主好吧。 那白蔹可以什么都不教,但最起码要教她怎么识别周天医门的弟子吧,不然出门在外,大水冲了龙王庙怎么办?】 弹幕先是刷新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意识到什么不对,开始在公屏上敲问号: 【????】 【等等,她跟人说什么?】 【你没听错,她就是跟玄麟卫说对方医术牛逼,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不不是,主播,人家周天医门的小弟子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就这么霍霍人家?有你这么当门主的吗??】 【诶,我说你们先别急啊,万一主播让那谢忱去找的,真是个高手呢!】 【主播傻你也跟着傻啊,真要是什么高手会藏在这护国寺周围,连玄麟卫都不知道??我看八成就是个半吊子,连脉都把不好的那一种。】 【我去,不至于吧!真要这样子,被玄麟卫带来之后发现又解不了萧爹的毒,可不是要丧命的??主播,你也太坑了吧!】 【就是就是,主播你自己害怕暴露不敢出手,就这么坑别人啊。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主播!!】 【只管挖坑不管埋,啧啧,主播这素质,堪忧啊~~】 直播间的观众听说赵绵绵坑了周天医门的一个外门弟子来给萧海州解毒,瞬间风向一边倒,从相互撕逼转向了对赵绵绵的口诛笔伐。 气的赵绵绵躲在暗处咬着牙翻白眼: 【我这素质怎么了?!那天机珠不是说了吗,四年!四年!四年!!他还有四年才能嗝屁!!】 【反正还有四年,那萧海州今天肯定死不了啊。】 【既然死不了,谁来治不都一样?!!】 【我怎么就坑人了??】 赵绵绵气的炸了毛。 直播间的观众一听,似乎也有些道理,又纷纷给她刷礼物。 【好的,知道了,好大儿你继续吧。】 【对不起,是爸爸们错了,主播受委屈了。】 【你一块我一块,多少都是爸爸的爱!主播加油,爸爸们爱你哟~mua~】 一波免费礼物收下来,直播间右下角的金币总数又往上涨了小一千,乐的赵绵绵瞬间像只被捋顺了毛的猫,笑眯眯的在公屏上与粉丝们“父慈子孝”。 第130章 外门弟子解蠡 被赵绵绵坑了的那人叫解蠡,是护国寺一名负责斋厨的僧人。 解蠡年纪不大,看上去一脸的老实。 赵绵绵之所以认出他,是因为解蠡的腰间常年挂着一串无患子。 无患子是周天医门弟子的象征。 一颗代表刚入门的“学徒”,两颗代表打了几年基础的“学士”,三颗就代表有了一定能力的“学医”。 而挂了四颗的,差不多就是能够独立在外行医的“医者”级别了。 由于周天医门分为内外门,这悬挂的无患子也以是否带有铜钱作为区分。 带了铜钱的是内门弟子,不带铜钱的是外门弟子。 内门弟子遵循门内的师徒传承,学成之后必须以周天医门的名义在外行医,不能再入其他门派。 而外门弟子纯粹就是由师父授业解惑,以后可以选择从医,也可以选择做些其他营生。 只不过对外门弟子来说,不管这“医”从与不从,出师之后都不能打着周天医门的旗号。 周天医门也不会为外门弟子的行为操守负责。 门规祖训如此,每一代周天医门的弟子都会遵守。 可门规归门规,祖训归祖训,对世人来说,周天医门的名声早已在外,无论是内门还是外门弟子,那都是相当厉害的存在。 解蠡身上挂的无患子是三颗,不带铜钱那一种,赵绵绵一看就知道,这是周天医门的外门“学医”。 根据周天医门门规,“学徒”“学士”“学医”不能单独在外行医,故赵绵绵猜测,谢忱他们定然也不知道这护国寺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周天医门的人。 解蠡不知道抓他的人是玄麟卫,只知道这些黑衣人抓他来是给人治伤的。 本来他还一脸的惊慌,想着就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可别治坏了人,回头丢了师父的脸,或者卷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当中。 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谢忱背后,龇着牙咧着嘴的赵绵绵。 赵绵绵是被连川从被窝里抓出来的,这会儿一身睡衣,浑身上下没个可以辨识的物件儿。 可解蠡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师父耳提面命,让他们外门弟子当神女一样供着的周天医门小门主吗?! 想着解蠡定了定心神,对着赵绵绵“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接着在所有人的震惊中,结结实实的给赵绵绵磕了一个响头。 【我去,他要干嘛??】 【他磕头干嘛??】 【草草草,他该不会认出了我吧??】 看到解蠡朝她磕头,赵绵绵下意识的往谢忱背后躲了躲,忙不迭的给跪在谢忱面前的周天医门弟子使眼色。 好不容易才赶在解蠡开口之前堵住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乐的直播间观众纷纷在公屏上调侃她: 【呵,主播你还知道怕啊?要不是你,人家这会儿正好好的在床上睡觉呢,怎么会被玄麟卫提溜来这里?】 【哈哈哈,差点暴露了吧,让你坑人让你坑人!】 【啧啧,就差一点点!你们说,要是让谢忱知道主播竟然是那周天医门的新门主,会不会把她抓起来啊?】 【抓起来倒不一定,但一顿怀疑肯定是跑不了的,就看主播能不能藏住尾巴了。】 【笑死,说的好像主播多经得起查似的。你们信不信,但凡这玄麟卫上了心,再做稍稍试探,以主播的智商,分分钟就要暴露!】 【哈哈哈,所以主播这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那要看这周天医门的外门弟子能不能配合主播演戏了。】 【我看悬,搞不好要出岔子。】 【哦豁~出岔子好啊,我最喜欢出岔子了,出了岔子我们才有好戏看啊。】 【放心主播,要是出了岔子,我会在你死之前把攒的免费道具都送给你的~】 赵绵绵: 【不干了,再说老子不干了!这主播谁爱当谁当去!!】 【(╯‵□′)╯︵┻━┻】 话说虽然解蠡不知道赵绵绵拼命的对他使眼色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把滚到嘴边的话给说出去。 而谢忱见解蠡一脸的小心翼翼,以为对方冷不丁的被玄麟卫抓来,有些害怕,才对着自己下跪磕头,根本没往赵绵绵的身上去想。 谢忱走上前,把解蠡从地上扶了起来,言简意赅的安慰了他两句: “小师父,你不要害怕。我们这里有人受了伤,来不及进城了,这才冒昧把你请来的。” “你只需要替我们瞧上一瞧,先给止个血,再做些简单的处理,后面自然有人来接手。” 谢忱都这么说了,解蠡便明白今天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不过有周天医门的小门主在场,应该也不会出多大的乱子。 想着解蠡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躲在谢忱背后的赵绵绵,而后红着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人命关天,我也只能试上一试了。” 解蠡一点头,谢忱就连忙把人给带到了里间。 没人搭理赵绵绵,赵绵绵便屁颠屁颠的跟在人后,最后趁着谢忱不注意,也一个闪身,溜了进去。 溜是溜了进去了,但当着玄麟卫的面动手什么的,赵绵绵还是不敢的。 她生怕自己的手还没伸出去,就被玄麟卫一刀给剁了下来,只能先想办法让解蠡给萧海州治伤。 萧海州确实受了伤。 那伤大抵在腰腹之间,透过昏暗的光线,隐约可以看到玄色外衣沁出来的血迹。 但伤口有多深,到底伤到了什么地步,却无人知晓。 不过见素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萧海州这会儿正苍白着一张脸,要死不活的躺在那床上,一副去了半条命的样子,想来那伤也是不轻的。 赵绵绵皱着眉头,将视线从萧海州的身上一扫而过。 果不其然,看到了深可见骨的一道刀伤。 那刀伤在腹部偏上一点的位置,再稍稍偏个几分,便可致命。 关键,伤口的四周呈现出一片黑色,虽然还未蔓延到经脉,却也触目惊心,让人忍不住心沉到底。 赵绵绵把萧海州的症状在直播间里一说,立马有大佬跳出来指导她: 【害,小意思小意思,那位置也就看着凶险,实则死不了人的。 加上主播你说那伤口呈现黑色,并未向四周扩散,估摸着也就普通的毒,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的。 不如先让你们那周天医门的小弟子把个脉,看看情况,回头我们再告诉你怎么解毒。】 当着谢忱的面,赵绵绵也不敢使唤解蠡。 倒是解蠡十分有眼力见,看到这样的萧海州,抬起头,小心谨慎的问道: “小僧可否先给这位施主把个脉?” 谢忱点了点头。 赵绵绵跟在旁边也点了点头。 谢忱点头的时候解蠡还不敢下手,直到赵绵绵点头,解蠡才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把手搭在了萧海州的脉搏之上。 第131章 什么汤 解蠡的手指在萧海州的手腕上搭了片刻。 片刻之后他又皱着眉头站起身,着人寻来剪刀,小心翼翼的把萧海州伤口附近的布料悉数剪开。 布料一剪开,便露出里面一道血肉翻飞、深可见骨的刀伤来。 那伤口的位置果然如赵绵绵“所见”,在肋骨偏下、腹部偏上的位置。 伤口表面的皮肉已经略略泛黑,夹杂着不断往外沁的黑血,十分的触目惊心。 “血脉虚浮,呈雀啄状。伤口不凝,虚汗不止,怕不是一般的毒。” 解蠡一边替萧海州清理伤口,一边佯装镇定的道。 谢忱以为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兀自点了点头。 “对方是从南番来的死士,这毒应该也是从南番带过来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解,有没有性命之忧?” 解蠡只是一个外门学医,哪能辨别萧海州中的是什么毒,就更别提解毒了。 就连他刚才说的那两句,也是随口胡诌,用来糊弄人的。 被谢忱这么一问,解蠡顿时浑身直冒冷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他求救似的看了赵绵绵一眼,一眼之后又扭过头,继续忐忑不安的替萧海州清理伤口。 解蠡不说话,谢忱便以为这萧海州中的是什么绝世之毒,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床边来回踱步。 只有赵绵绵,一脸淡定的眨了眨眼,不急不忙的在公屏上与直播间的粉丝们交流道: 【看出什么了吗?真是什么南番奇毒吗?】 直播间的大佬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几个老粉先调侃了她一把: 【真要是什么解不了的奇毒主播你还能在这里跟我们唠嗑?以你的性格,怕是早就溜的没影了吧。】 【哈哈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 【就是就是,前面的,你会不会聊天。把主播聊跑了我们还看什么热闹。】 【哈哈哈哈,行了,你们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可住嘴吧!】 赵绵绵: 【(╬??皿??)】 眼见赵绵绵又被撩拨的快要抓狂,直播间的医学大佬连忙跳出来打圆场: 【咳咳咳,这可是古代,哪有那么多奇毒!】 【我看萧海州肌肉僵硬、呼吸加重、全身发紧,顶多就是中了番木鳖碱与马钱子碱之类的植物毒素。】 【这类植物毒素看着凶猛,其实并不致命,而且好解得很。】 【你让你那周天医门的小弟子给他清理好伤口后,敷点去腐生肌的伤药,然后再给他喂点绿豆汤,过两天就好了。】 赵绵绵:【|???|,喂点什么??】 医学大佬:【绿豆汤。】 赵绵绵:【绿什么?】 医学大佬:【绿豆汤。】 赵绵绵:【什么汤?】 医学大佬:【……妈的,主播你有毒,老子不想再重复了。】 弹幕:【哈哈哈,主播,你没有听错,绿豆汤,就是绿!豆!汤!!!】 赵绵绵有点害怕:【:),我怀疑你们在坑我,却没有证据。】 弹幕: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这解毒的方法奇奇怪怪,有种把人当傻子耍的滑稽感。 但赵绵绵别无选择,只好挑了个谢忱不留神的功夫,凑到解蠡的身边,压低了声音,与他说了那三个字: “绿豆汤。” 解蠡的反应与赵绵绵一样,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汤??” 赵绵绵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又在解蠡的耳边重复了一遍: “绿豆汤!你没听错,就是绿豆汤!” “祖传秘方!绿豆汤!专解这南番奇毒!”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说完这几句话,赵绵绵两眼放光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萧海州。 在她的眼里,现在躺在床上的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翻云覆雨的萧家嫡子,也不是手握玄麟卫定人生死的太傅大人,而是三个大宝剑—— 闪着金光的三个大宝剑! 赵绵绵想趁着谢忱不在,伸手摸上一把,把自己的三个大宝剑给赚回来。 结果手还没伸出去,躺在床上的那人xiu的一下睁开眼,冷冷的看向了赵绵绵那张垂涎欲滴的脸。 “!!!” 赵绵绵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回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到了三步远的窗户底下…… 躲了起来。 其实萧海州并没有醒,刚才睁眼的那一下只是躯体下意识的反应,却凑巧把赵绵绵吓了个正着,错失了赚取三个大宝剑的机会。 等赵绵绵一逃走,床上那人又闭上了眼睛,像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由解蠡替他清理伤口。 【哈哈哈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人家就睁个眼,看把你给虚的!】 【主播,不得不说,你逃跑的样子……真难看!】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三个大宝剑呢,哪有那么好赚。真要让主播不费吹灰之力赚到那三万金币,这直播系统也别开了,干脆叫许愿系统得了!】 赵绵绵躲在暗处,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男人,里面全是不甘与不舍。 赵绵绵: 【(???)?】 【不、不行,我今天必须摸到这个男……呸,我的大宝剑!!】 ** 谢忱回来的时候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正在给萧海州清理伤口的解蠡,又看了一眼躲在窗户下面的赵绵绵,最后目光扫向一旁杵着的连川。 连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意思一切正常,谢忱只好把那种诡异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两炷香的功夫过后,解蠡清理好了伤口,又让谢忱找了止血生肌的上药给萧海州敷上,最后才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对谢忱道: “施主这伤受的着实凶险,再偏上一分就药石罔医了。” “现下小僧已经替他清理好了伤口,敷上了药。只要静养一段时日,不要轻易挪动,这伤便无甚大碍。” “至于那毒……” 解蠡说着顿了顿,他想到赵绵绵刚才跟他说的解毒“奇方”,既怀疑又忐忑,连带着脸上也是一片五彩纷呈、欲言又止。 弄得谢忱心里也七上八下,以为萧海州中了什么旷世奇毒。 “小师父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们都是明事理的人,断不会因为这毒为难小师父的。” 听到谢忱这么说,解蠡的心里算是有了一丝安慰。 他又顿了顿,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躲在远处的周天医门门主,才咬着牙吐出了那三个字: “绿豆汤,只要给施主喂些绿豆汤,这毒,便可解了。” 果然不出所料,下一秒,谢忱的脸上也变的五彩纷呈起来: “等等!” “什么汤?” “你说什么汤??” 第132章 真正的勇士 虽然谢忱十分震惊,并表现出了一脸的不可置信,但他还是片刻不敢耽搁让人去熬了绿豆汤。 熬绿豆汤的功夫谢忱也没有放解蠡离开,而是把他带到了外间,让连川不远不近的看管了起来。 “小师父,我们着人去请的大夫马上就到了,这段时间还麻烦您在这里稍稍坐一会儿。” 谢忱这话说的客气,可解蠡心里明白,这人是怕他刚才暗地里动了手脚,才押着他在这儿做人质呢。 但不管是站在眼前的谢忱,还是躺在里屋受了重伤的那个男人,一看就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 解蠡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点了点头,找了个连川看得见的地方,兀自撑着脑袋打起了盹。 把解蠡带到外间后,谢忱又找了两个玄麟卫来给萧海州换衣服。 那两人把萧海州身上被解蠡剪的七零八落的衣服褪下来后也没着急给他换上新的,而是把那衣服往萧海州的身上一搭,就从里间退了出去。 【我也是醉了,我竟然大半夜的不睡觉,陪你们在这里看几个男人给另外一个男人换衣服!】 【啧啧,不过不得不说啊,这萧海州的身材还真不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也不知道主播什么时候能得手。】 【主播,你到底上不上啊,你不上我就回去睡觉了!】 【你们到底在急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房间里都是玄麟卫啊,不得等人家先出去?】 【就是就是,价值三个大宝剑的热闹呢,你们能不能有点耐心!】 直播间的观众实在是等不及了,有人拼命的在公屏上艾特赵绵绵,催她快点下手。 赵绵绵虽然想赚钱,但也还明白钱与命哪个更重要。 她硬生生的又在那窗户的阴影下面待了小半炷香的时间,等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暂时不会再有人进来后,才心定神闲的揣着手,朝她的大宝剑…… 呸,床上的萧海州走去。 赵绵绵走到萧海州的床前,先左右环顾了一圈,又上下扫视了一圈,见四周真的没有旁人了,这才笑眯眯的探出手,朝床上的男人摸去。 【先说好,摸衣服不算啊!】 看到这条弹幕,赵绵绵愣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就这样顿在半空中,收也不是,摸也不是。 赵绵绵气的在公屏上跟直播间的观众吹胡子瞪眼: 【????】 【什么叫摸衣服不算?!!】 【难不成还指望我去摸他的脸??我有几条命够你们霍霍??】 十万观众乐呵呵的在公屏上看戏吃瓜: 【废话,那可是三个大宝剑啊!摸一下衣服就送你三个大宝剑,你真当爸爸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其实吧,如果主播不想摸脸的话,摸一下胸也是可以。这萧爹的胸,啧啧,一看就很好摸。】 【???胸很好摸??你们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要摸也得摸腹肌啊!!】 【切~~,真正的勇士,怎么会选择胸肌跟腹肌,当然是选择摸屁股啊!!】 【不,胸肌!】 【nonono,腹肌。】 【腹肌+1】 【还是摸屁股吧,顺带看看屁股翘不翘,据说屁股翘的男人能力强。】 【成年人不做选择,要不主播都摸了吧……】 【对对对,都摸了,反正三个大宝剑呢,一个大宝剑摸一个地方很公平吖!!】 【三个都摸+1】 【三个都摸+1】 【三个都摸+1】 …… 赵绵绵: 【(╯‵□′)╯︵┻━┻】 【你们真变态!!】 赵绵绵悬在半空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本来想着摸一下萧海州的衣服把三个大宝剑赚到手就功成身退的,没想到临到头了,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粉丝们竟然提出了这么变态的要求。 还胸肌腹肌外加屁股呢,怎么不干脆让她把人裤子给扒了?? 赵绵绵翻了个白眼,本能的想要撂挑子不干。 可她转头一想,都这时候了,就差临门一脚了,打退堂鼓又实在是对不起自己折腾大半夜。 老虎的屁股她是肯定不敢摸的,实在不行就趁着没人摸摸腹肌吧,好歹也算给自己回个本。 想着赵绵绵咬了咬牙,把手往那虚掩着的衣服里探了探,轻轻的挨在了萧海州的腹肌上。 赵绵绵出来久了,一只小手冷的像冰块一样。 偏那萧海州中毒,整个人像个火炉一般,暖的赵绵绵忍不住又摩挲着多摸了几把。 【真舒服~~】 赵绵绵一脸享受的眯了眯眼。 她沉浸在公屏上刚刚闪过的大宝剑特效里,龇着牙笑的一脸的春风得意。 却没发现,刚刚还双目紧闭陷入昏迷的男人,这会儿已经蓦然睁开眼,一脸狐疑的看向伸进衣服、不停在自己身上摩挲的小手。 直到沁冷的空气中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怎么样,好摸吗?” 啪—— 冷不丁听到萧海州的声音,赵绵绵脑中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紧接着她的脑海中就剩下了一片空白,一片静谧的空白、让人窒息的空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豁~】 【哈哈哈哈,主播被人抓包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系统会搞事情,一个大宝剑价值一万金币呢,哪那么容易让人赚到!!】 【主播赚没赚到我不知道,但我们今天可是赚到了,这剧情,简直了!】 【刺激刺激,摸人家腹肌被当场抓包,主播今天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哈哈哈,我就想知道主播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正主这个时候醒了。】 【嘿嘿,我有理由相信是主播多摸了几下,把萧爹给摸醒的。】 【啧啧啧,可惜啊可惜,可惜主播摸的是腹肌,要主播摸人家屁股的时候被抓包,那才更有意思呢。】 【得了吧,有瓜吃就不错了,主播那么怂,很少有被人抓包的时候,今天总算让我们吃顿好的了!】 看到赵绵绵被人抓包,直播间的公屏瞬间爆掉了。 那弹幕刷的飞快,快到根本让人看不清上面写了些什么。 不过每隔两行就跳出来一串【哈哈哈哈】,赵绵绵不用看都知道,定是那群变态粉丝在直播间里肆无忌惮的嘲笑她。 赵绵绵: 【o(╥﹏╥)o】 【呜呜呜呜,怎么办,这下要怎么办??】 【退钱,退钱行不行?】 【大宝剑,我不要了行不行??】 第133章 看你凉了没 当着萧海州的面,赵绵绵自然不能提大宝剑什么的。 她一脸淡定(慌得要死)的收回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直勾勾的与床上的男人对视了两秒钟。 两秒钟后嘴巴一撇,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珠。 萧海州以为赵绵绵要哭,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谁知面前的小包子一没哭二没嚎,竟然就这样挂着两泡眼泪,委屈巴巴的开口道: “是、是他们说你不行了。” 萧海州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 他咬了牙,本就苍白的脸上一片精彩纷呈: “谁说我不行了?” 赵绵绵昂起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指了指外间: “你那个暗卫。” “他说你快不行了,所以大半夜的把我从被窝里掳了过来,想让我死马当活马医!” 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 为了保命,赵绵绵根本顾不得连川,管它什么锅呢,先三下五除二的甩出去再说。 何况她这话说的也没有什么错。 确实是连川大半夜把她从被窝挖出来的,也确实是连川说萧海州快不行了的 四舍五入一下,她这也算实话实说。 不过赵绵绵敢说,躺在床上的男人却不敢信。 萧海州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跟连川求证,而是一脸狐疑的看了看赵绵绵背到身后去的手,问了个一针见血的问题: “赵绵绵,这跟你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有什么关系?” 赵绵绵脸上一片绯红,也不知道是被抓包之后的尴尬,还是小小年纪沉迷美色的羞赧。 只见她顿了顿,又用余光瞟了萧海州一眼,最后支支吾吾的道: “如果我说我是想摸摸,看你凉了没,你可信?” 萧海州冷哼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他根本连眼神都懒得给赵绵绵一个,直接一声口哨招来了连川。 没过多大一会儿,赵绵绵被连川给扔出了门外,硬生生的在院子里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按照惯例,贺家的小姐儿被人给这么扔出来,是肯定要哭的。 可今天一反常态,赵绵绵连吭都没吭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后,捂着屁股就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将明的天色中…… 赵绵绵走后没多久,王元就带着太傅府的乔先生出现在了这京郊的护国寺。 乔先生是萧海州招揽的一名奇士,医术一般,却擅长用毒解毒。 他到了之后先是查探了一下萧海州的伤势,又替他把了把脉。 最后在谢忱的一脸惊诧中说了与解蠡一模一样的话。 “这是番木鳖毒,看似凶猛,却十分好解,只需熬些绿豆汤,连服三次,便可除尽。” 乔先生说着看了一眼谢忱手上端的东西,目光由平静变成了狐疑,最后又变成了震惊。 他问了事情的经过,一把握住谢忱的手,眼中全是激动。 “你们在哪儿找的神医,用药如此精准,可否让在下见上一见??” 解蠡心虚,没有答应见人,却是在这一刻对赵绵绵的信服达到了顶峰—— 真不愧是他们周天医门的门主啊!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看样子周天医门重回巅峰,指日可待!! ** 赵绵绵为了一个大宝剑得罪了萧海州。 虽说前前后后赚了快小两万的金币,却因为担心玄麟卫识破身份、上门抓人,硬生生的过了半个月提心吊胆的日子。 算起来,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赵绵绵彻底缓过神后,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要招惹萧海州那座瘟神了!! 时间过的也快,赵绵绵随着那贺老夫人与秦舒虞礼佛回来之后,又过了几天消停的日子,便到了腊月。 按道理进入腊月,官署就要定下年休的日子了。 可贺老夫人盼星星盼月亮,却盼回了贺时谦的一纸书信。 书信上说临近年关,西北大营公事繁忙,他就不回京过年了。 气的老夫人当晚就犯了病,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一整夜。 “你说说你说说,不就是个从六品的职方司少监吗,那西北大营离了他就不能活了?” “年中小半月的官假不休也就算了,连过年都不回来,他还要不要这个家了?!!” 秦舒虞坐在贺老夫人的床边,一边替她顺气,一边解释道: “母亲,您可别气了,回头气坏了身子怕是连年都过不好了。” “孩子大了,有他自个儿的想法,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说了,谦哥儿这么努力,不也是为了光耀咱贺家的门楣吗,这可不比外头那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好了多去。 按道理,咱该高兴才是啊!” 听秦舒虞这么一说,贺老夫人心头梗着的那股怨气散了几分。 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贺时谦老是这么不回家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提点了两句,让秦舒虞赶紧把他的婚事提上议程。 秦舒虞目光闪了闪,一口应下,又宽慰了婆母两句,这才算把事情揭过去。 贺时谦不回家,赵绵绵也乐的开心。 家里其他人的脾性她都摸熟了,虽说是寄人篱下,却也没什么暴露的风险。 这要贺时谦冷不丁的回来,她还要小心谨慎的应付,怕是连个年都过不好。 反观贺时筠与贺时宜几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贺时谦这般行事作风。 两人点了点头全当知晓了,扭头就该忙的忙、该玩的玩,跟平日无甚二样。 只有贺叙兰撇着嘴表示了一下失落,然后闷不吭声的进了房,也不知道去忙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贺家上下的这一切都被有心人收入眼底,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汇报给了太傅府的那一位。 “看贺家人的表现,似乎都不知道贺时谦在西北做了什么。” “贺兆先甚至还因为这贺时谦过年都不回来,发了好大一通火,扬言要让兵部周大人把他那职方司少监的职务给撤了,换到大理寺去。” 萧海州身上还有伤,勉强撑着上了几天朝,没让人看出破绽。 这会儿伤口又裂开了,正在一边与冯陈说话,一边让人给他换药。 听了冯陈的话,萧海州面上闪过一丝戏谑: “他倒是想的美,以为那兵部吏部与大理寺都是他贺家开的吗?” “且不说周任前能不能把人给调回来了,就算把贺时谦调回了京城有什么用,身在曹营心在汉,还不是要与那梁元景搅和到一块儿?” 谢忱是知道梁元景在西北大营搞的那些小动作的,听萧海州提到了这位宁王世子,连忙问了一句: “这宁王世子才十八岁,竟然笼络了朝中许多年轻的官员,可要属下去查查他的来历?” 萧海州换好了药,站起身,挥了挥手,让那换药的下人先出去。 等无关人等都散了个干净,才目光一沉,垂着眼皮冷笑道: “不过是个异人,有什么好查的。” “想凭些歪门邪道作乱犯上,也不知道他梁元景……有没有那个本事!!” 第134章 不与傻逼较长短 虽说贺时谦没有回家,但一个年还是过的热热闹闹。 由于赵绵绵是家里最小的那一个,这又是她到贺家的第一个新年,所以贺家人给她的红包格外的足,光岁钱就让赵绵绵收到手软。 最后系统一结算,足足赚了八百个金币,让公屏右下角的金币总数又往上小跳了一波。 当然,区区八百个金币,跟粉丝打赏的大宝剑还是不能比的。 可这钱赚的既心安理得又不费工夫,还是让赵绵绵感动的在直播间一阵稀里哗啦: 【要是每次磕头都有钱赚就好了!╥﹏╥】 挂在直播间的粉丝听到了就在公屏上笑话她: 【瞧你那点出息,磕个头才几个钱?就算你把头磕烂了也赚不到一个大宝剑。】 【笑死,主播你现在可是lv4,想升lv5是要攒够二十万金币的,光靠磕头这得攒到猴年马月??】 【就是就是,所以说啊,主播你还是整点实际的吧。躺平是没有前途的,只有支棱起来,给爸爸们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才不枉你重活一次。】 对于粉丝让她支棱起来这一套,赵绵绵早就听的耳朵长茧了。 她这些粉丝别的本事没有,撺掇起人来那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支棱起来是没有问题,关键是支棱起来了过后呢? 打脸虐渣什么的,毕竟只存在于小说。 现实问题是但凡她做点什么出格的,立马会被周围人当做怀疑的对象,直接送到玄麟卫的手上! 那茶颜悦色的东家刘焕,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茶颜悦色赵绵绵只跟着秦舒虞去过一次,还好巧不巧当着萧海州的面,摔碎了天机珠,得了个“四年,大限将至”的箴言。 那次之后赵绵绵便再也没有去过城东,也没有听人再提起过那一房难求的茶楼。 再度听到“茶颜悦色”这四个字的时,已然是几个下人躲在她的院墙下面天南海北的八卦。 赵绵绵从暖意的口中得知,茶颜悦色因为牵扯到图谋不轨的异人,已经被玄麟卫查了封。 其实查封一个茶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玄麟卫以此为借口,拿了户部京畿卫的几个大臣开刀,弄的京城人人自危,生怕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加上茶颜悦色的东家,这已经是赵绵绵穿越之后遇到的第三个异人了。 无一例外,每个异人的下场都是被玄麟卫给抓回去,严加拷打之后再施以极刑。 搞的赵绵绵心底的那点儿侥幸也荡然无存,越发低调谨慎起来。 在异人的事情上低调谨慎,并不代表她得当个缩头乌龟,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得知上元节举办了灯会,每户人家的哥儿姐儿都可以上街,赵绵绵屁颠屁颠的就跟着秦舒虞出门了。 在天应,上元灯会与沐莲灯会并没有什么两样,无非就是集市游船外加吃吃喝喝那一套。 跟现代的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唯一不同的是上元灯会当天会举办比春会,只要年满八岁,会些诗词歌赋与乐器,无论男女,都可以参加。 往年比春会的排场极大,奖品也甚是丰厚。 大概是连着三年没办了,今年这比春会更是盛况空前,连带那兰桂坊的东家也寻了个地方,早早的搭起了赌台。 赵绵绵一开始还不知道这比春会是干嘛的,跟着秦舒虞与贺叙兰去瞧了一眼才知道,原来就是诗词歌赋的比试大会嘛!! 秦舒虞带着几个孩子,去的已经有些晚了,幸得水部司姚大人的夫人也在场,提前与她留了二楼的位子,这才不至于同人去挤那一楼的堂席。 姚夫人赵绵绵先前见过一面,是个胖胖的爱笑的妇人。 见到赵绵绵立马伸手在她脑袋上的两个啾啾上戳了戳: “哟,你家这小姐儿几日不见,可是又长高了几分??” 这话赵绵绵最是爱听,立马“姨姨”长“姨姨”短的拍起了姚夫人的马屁,逗的一屋子的人笑到合不拢嘴。 除了一个人,贺时筠。 贺时筠是年前回到贺家的,本来打算过了正月十五就去冀州。 结果贺兆先一听他屁股还没坐热就要离家,气的当了全家人的面拍了桌子,扬言他要敢跟贺时谦一样,就再也不要进贺家的大门。 逼的贺时筠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贺时筠是被秦舒虞哄着出门的,说他待在家里也是无趣,不如来这灯会逛逛,总比在家里跟贺兆先吹胡子瞪眼的强。 贺时筠本来心情就不好,见赵绵绵在一众妇人之间游刃有余,笑的嘴都咧到了耳后根,躲在角落里翻了个白眼,冷哼着吐出了三个字:“马屁精!” 赵绵绵不想与他计较,直接当做没听到,径直把手伸向了面前的梅花糕。 贺时筠又逮着机会,明着暗着的嘲讽她:“贪吃鬼!” 赵绵绵握着梅花糕的手指紧了紧,不停的在心里告诫自己: 不要与傻逼较长短。 结果那贺时筠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一样,开始肆无忌惮的在赵绵绵的伤口上撒盐:“矮!冬!瓜!!!” 赵绵绵顿时怒了: 【(╬??皿??)】 说她马屁精没关系,说她贪吃鬼也没关系,但说她是个矮冬瓜,那就绝对不能忍了!! 想着赵绵绵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先是深深的看了贺时筠一眼,看的对方心里发毛之后,又“咚咚咚”的跑到姚夫人的面前,笑眯眯的问她: “姨姨,刚才来的路上二哥还在与我说,说他回来晚了,没赶得上报名,可惜今年不能参加这比春会了。” “你说他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姐姐,想要表现一下呀~” “(?????)” 姚夫人本来正在与人讨论京中一众待字闺中的女儿,乍的听赵绵绵这么一说,连忙两眼放光的扭过头,看响躲在角落里不喜与人接触的贺时筠。 吓的贺时筠片刻不敢耽搁的从那二楼的包厢里躲了出去。 贺时筠一边脚下生风的逃跑,一边咬牙切齿的瞪了赵绵绵一眼。 那表情仿佛在说:“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第135章 泼天的富贵 贺时筠一走,赵绵绵瞬间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连空气也清新了起来。 大概是最近流量不太好,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一直不高。 除了几个老粉给赵绵绵砸了些免费的道具礼物之外,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赵绵绵无所事事,只好竖起了耳朵,一边吃着手中的梅花糕,一边听姚夫人她们八卦。 “你们可知今年这比春会的彩头是什么?” “是什么?我记得上一次的是串祖母绿的珠子,再前几年的是匹千色锦,可都价值不菲呢!” “可不是,就拿那千色锦来说,坊间传闻一个织娘一年才能织出一尺。就那么小小的一匹,至少得好几个织娘一起织上好几年,怕是用千金都买不到!” “害,千色锦算什么,搁在今年估摸着都不够看的。我可听说今年的彩头是萧太傅亲自准备的,是那万侯巷的三进宅子呢!” “萧家的宅子??还是万侯巷的那一个??” “可是以前乐音圣人住过的那一套?!” “对对对,就是那一套!” “哎哟,竟然是那宅子啊!” 有人不知那万侯巷的宅子有什么来历,连忙发问,就连赵绵绵也扔掉手中吃了一半的梅花糕,眼巴巴的凑了过去。 “你们不知道吧,那万侯巷的宅子地段极好,出了门走两步就能到观月坊。 加上又是乐音圣人住过的,风水极佳,可是有钱都买不到呢! 想当年,信义侯夫人看上了那宅子,想讨来给她娘家弟弟娶妻,求了萧太后许久,结果萧太后愣是没有松口。 没想到今个儿萧太傅竟然舍得拿出来做这比春会的彩头!” “哎哟,知道今年这比春会会大办,但没想到彩头这么足啊,早知道就让我们家昶哥儿也来试试了。 我一开始想着与往日的比春会没什么两样,又要拿着名牌去那庆庚司登记,就没折腾。 不曾想,萧家竟然把那万侯巷的宅拿了出来!!” 赵绵绵没去过万侯巷,也没听说过乐音圣人,对宅基房地什么的更没有概念。 直播间的观众也不甚明白,你一句我一句的发表着自己的疑问: 【万侯巷是什么地方?乐音圣人是谁??那宅子很值钱吗?】 【废话,这可是他们天应国的国都,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的。 别说什么万侯巷了,就冲这宅子建在上京的地界上,就足够所有人抢破头了。 更别提是从萧海州手中出来的了,能跟寻常的宅子比吗??】 【啧啧,听上去有点像我们这边北市的四合院啊,有市无价的那一种。】 【害,可惜了,可惜主播只有三岁。 要是她再大个几岁,够那报名的条件了,我们高低得让她拿下啊! 这一套宅子下来,少说能换个几十万的金币吧……】 【就是就是,不就是诗词歌赋嘛,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比不过那些古人??】 【等等,你们是不是有毒?? 别说主播才三岁了,就算她是十三岁,够了那报名的年纪,真要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上京的才子才女都比下去,你们信不信她分分钟就要被抓起来,充了那玄麟卫的kpi??】 【哈哈哈,笑死,充kpi,古代也有kpi吗??】 【怎么没有,都是牛马呗,人家那玄麟卫不也是普通打工人? 不过话说回来啊,确实是这么个理啊,就主播这身份,根本接不住这泼天的富贵,看看热闹得了。】 直播间的观众就这比春会的彩头讨论的火热。 反观赵绵绵,听听八卦再吃吃糕,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哪有半点的惋惜与垂涎。 根本不像平日里钻到钱眼里十头牛都拉不出来的那个人,惹的直播间的粉丝很是好奇,纷纷在公屏上戳她。 【主播,你怎么回事??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你竟然一点都不心动??】 赵绵绵把一块梅花糕塞进嘴巴里,吧唧吧唧嚼完了吞下,又喝了两口水,这才慢吞吞的搭理直播间的粉丝。 赵绵绵: 【谢谢,我只是小,并不是傻。】 【泼天的富贵与泼天的灾难,我还是分的清的。】 【:)】 弹幕: 【切~~你就怂吧!】 【我们倒要看看照你这么怂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攒够积分完成升级!!】 着实不能怪赵绵绵谨慎。 价值几十万金币的宅子,搁谁谁眼馋。 若是从别人手里拿出来的彩头倒好说,还能在心里想想,过过嘴瘾。 可跟萧海州扯上关系的东西,她赵绵绵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惦记啊!! 谁知道会不会鸡没偷着又惹了一身骚呢?! 她可不想跟那些心高气傲的异人一般,自以为是,行差踏错,最后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边赵绵绵意兴阑珊,另外一边的押注台却热闹非凡。 兰桂坊的老板极会做生意,早早的就在比春会的隔壁搭起了押注台。 兰老板亲自坐庄,只要出钱,押谁胜都可以。 目前赢面最大的是新晋的探花郎安嵩,有晋安公子之称的宋家嫡子宋秋亭,还有现任的京城第一才女王落初。 不过由于这比春会还没开始,押什么人的都有,三人的赔率也极其相近,叫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赵绵绵没胆子打那彩头的主意,倒是早早的把脑筋动在了这比春会的押注上。 出门之前,她已经让冬竹替她换好了银票。 足足有两千两,卷成一卷,这会儿正结结实实的塞在她贴身的荷包里。 两千两看着不多,却已经是赵绵绵眼下能够全部拿出来的现钱了。 赵绵绵本来是想着把宁王送她的“谢礼”,与萧太后送她的“见面礼”拿去多换点银票,以备不时之需的。 可直播间的那位民俗学家千叮咛万嘱咐,说那些东西都是有规制的,而且无论是宁王府还是宫里,送出去之前都已经登了记造了册。 若是前脚刚得后脚就拿出去换了钱,免不得要惹人怀疑,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绵绵这才做了罢。 直播间的粉丝安慰赵绵绵: 【两千两说出去是有点少了,但主播你想啊,押注这玩意儿,始终是有风险的。 若是能一本万利更好,万一实在是运气太背、输的血本无归了呢?? 两千两多好,既不伤筋也不动骨,你就少输当赢嘛!】 赵绵绵心想也是这么个理,就揣着冬竹给她换的银票屁颠屁颠的来了这比春会。 第136章 十万两 赵绵绵揣着两千两银子,打算观望一会儿再下注。 可不等她把在场的人给认全,在座的几位官家夫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说起了这场外的八卦。 “对了,等会你们若是见到宁王府的那几位,可都小心着点。” “怎么说?” “啧,我也是听那孙夫人说的,说最近宁王府……不太平。” “不太平?你们说的可是那世子妃在自个儿院子里摔了一跤的事情?” “怎么,连你也听说了??” “可不嘛,我还记的那日下了小雪,心想着怎的今年冬天来的这么早,结果晚上就听房里的人说宁王府出了事。 我一开始还道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最后一听,竟然是那世子妃在院子里摔断了腰。 其实这大冬天的,摔了一跤也是正常。 可我后来还听说啊,那世子妃的腰伤迟迟不好,足足在家里养了四个月呢!!” “四个月,这么长时间啊??这孩子能生一半了吧……” “呸呸呸,瞧你这小嘴,没个把门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人家宁王世子大婚之夜就去了西北,还生孩子?跟谁生??她苏若瑶真要能一个人生出孩子,怕是那宁王府头顶的天都得变成绿的了!” “哈哈哈,我也没说她真的把那孩子生出来了啊。就不兴人家做个小月子什么的啊……” 本来是句开玩笑的话,谁知柳夫人的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包厢便呈现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顺着柳夫人的话,看向斜对面包厢里端坐着的宁王妃和宁王世子妃。 宁王妃面色不显,还是那副端庄沉稳,不苟言笑的模样。 相比之下世子妃就“娇弱”了许多。 这种娇弱不是气质上的,而是身体上的。 那苏若瑶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连带着新做的冬衣都宽大几分,一看就是久病未愈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人口舌,竟然舍得在这冬末春初的日子里随着宁王妃出了门。 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哦豁~~】 赵绵绵在公屏上发出一声感慨。 她一出声,直播间的粉丝立马激动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主播快看看,那世子妃是去生孩子了,还是去打胎了??】 【不是吧,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上次直播间的大佬们说她怀孕两个月,就算到今天,满打满算也才七个月,这孩子怎么生??肯定是打了啊!】 【啧啧,这古代的医疗条件那么差,别说生孩子了,就是打胎,其实也是一件铤而走险的事情,搞不好就要去掉半条命呢!】 【我猜那苏若瑶八成是在打胎的时候出了岔子,不然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躲在家里四五个月不出门,还用“摔断腰”那么拙劣的借口。】 【我看也是,你看她那脸,涂了厚厚的一层粉,都掩不住病态,说不定还没好利索呢!】 【咱们就别在这儿瞎猜了,主播呢?主播快去看看,看看那苏若瑶怎么样了??】 赵绵绵摆烂了一个春节,别说离开贺家了,就是连临岚院的大门都几乎没有出过。 若不是有人提起,直播间的观众险些都忘了她还有透视的异能。 其实赵绵绵刚才出声的时候就往那苏若瑶的身上扫过了。 她这会儿不说话,不过是在心里纠结这症状要怎么描述。 赵绵绵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言简意赅的在公屏上留了言: 【打了,不过没打干净。我觉得她以后应该是生不了了……】 直播间的粉丝瞬间来了兴致: 【生不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呗,小产把身子搞坏了,以后就很难怀上了。】 【蛙趣,那这就有意思了。刚刚过门的媳妇儿与人私通,搞坏了身子生不了孩子,偏苏家嫡女这身份休也休不掉,闹也不能闹,搞到最后怕不是要打碎了牙往肚里吞——自认倒霉了。】 【不、不是,连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都没有,这宁王还想夺权?夺了给谁??总不至于给那八岁的梁元昭吧……】 【这苏若瑶不能生并不代表别人不能生啊,只要宁王世子还在,排队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不多的是??】 【不不不,这你就不懂了吧,在古代,孩子也是一种牵制的手段。 你们说,若那世子的嫡长子不是出自苏若瑶的肚皮,苏家人凭什么支持宁王夺权??】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啊!】 【啧啧,好戏好戏,怎么感觉这宁王府的戏比贺家的还精彩呢!要不主播你想个办法混过去,让我们开开眼??】 赵绵绵狠狠地咬了一口梅花糕,然后白眼一翻,扔出了两个字: 【做!梦!】 包厢里的夫人们聊了一会儿宁王府的八卦,接着又把话题转向了这比春会。 先说话的是最后上来的石夫人。 石夫人一上来,人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狠狠地灌了一大杯水,然后两眼放光的压低了声音与众人道: “你们可知我刚才在下面看了个什么稀奇事儿??” “哎哟,外面能有什么稀奇事儿?? 我们还不了解你,两只小狗儿在巷子里打架你都能觉得稀奇,还想学那唱戏的、给我们卖关子?” “哈哈哈哈,我说你这嘴,可真是不饶人!人慧秋好心好意给你八卦,你倒还嫌弃起来! 慧秋,你别搭理她个老婆子,有什么乐子,说来听听,反正离这比春会开场还早呢!” 石夫人擦了擦头上的汗,眼睛里全是灼灼的亮光,看的赵绵绵也忍不住往人群里扎了扎,一脸八卦样。 “许家,就城西那许家,想必你们都认识吧?” “可是中书省张大人岳母家的表亲,儿子今年中了解元的那一个?” “对对对,就是他们家!” “他们家怎么了?” “许家二房不是有个嫡女吗,那嫡女已经议了亲,说的是陆大人的二儿子。可你们猜我刚才在那门口遇到了谁??” “谁??” “那姐儿约莫十五六岁,跟许家二房嫡女有七分像,说是妾生的庶女。 其实今天是上元灯节,又有比春会,那小姐儿出门也没什么。 可你们知道吗,她竟然也报名了这比春会,还掏了银子,押了自个儿在这比春会拔得头筹呢!!” “……” 石夫人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夫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在用眼神询问那许家二房的庶女是谁。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想起来了,拍着脑袋道: “哟,我想起来了,那姐儿可是叫许荟苓?” “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 “她押自个儿赢?押了多少银钱??” 石夫人顿了顿,眼睛里的光又闪了闪,所有人就听她吐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十万两。” 第137章 别选她,听我的 赵绵绵:【夺、夺少??她说夺少??】 弹幕:【主播,你没听错,十万两,就是十万两!】 赵绵绵酸了,像是吃了整整一棵柠檬树那么酸: 【不、不是,我费了老半天劲才攒了两千两的现钱,她、她一个庶女,怎么做到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的?!!】 弹幕看到这样的赵绵绵,顿时乐不可支: 【傻眼了吧,就你那工作态度,能攒两千已经算是系统对得起你了好吧。】 【再说了,就算是庶女,就不许人家有什么生钱的门路,自个儿给自个儿攒点嫁妆了?】 【哈哈哈,工作态度。说起工作态度,主播确实不太行,可要说那许家庶女能有什么挣钱的门路,我也是不太信的。 要知道这可是在古代,古代能给人家做妾的女子,向来是没什么家世与背景的。 一没家世二没背景,就这情况下那许荟苓还能攒十万两的银子,怕不是个异人!!】 【异人??就算对方是个异人,那也比咱主播厉害。十万两银子哎,换主播得攒多久?!】 【你们别这么长他人志气灭主播威风,虽然主播没什么现钱,可她还有先前宁王与太后送的那些东西啊,真不行了,拿出去变卖一下,可不比这十万两多的多?】 【呵,你们是不是傻,这是十万两的事情吗?? 且不说那许荟苓是不是个异人了,人一名不经传的庶女,都敢借着这比春会博一搏前程,反观咱家主播呢? 除了吃,就是喝,有她这么不上进的穿越女吗??】 【就是就是,主播,你能不能努点力,爸爸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左一句吐槽,右一句吐槽。 吐槽的赵绵绵恨不得跳起来,冲进公屏里把他们都揍一顿: 【我才三岁三岁三岁!!】 【不吃吃喝喝,你们还指望我能干嘛??去夺这天应的江山吗??】 公屏顿了一下,一下之后又开始了飞快的刷新: 【其实吧,你要真有那雄图壮志,也不是不行。】 【主播,我导师可是历史界的泰斗,你真要做女帝,我立马把他拉进这直播间,让他指导一下你。】 【哦豁~主播,你真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得把我亲爹拉进来了哦! 他可是上一届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得主,我让他指导一下你怎么囤钱囤粮,保你三年反攻、五年上位,十岁之前就一举拿下这梁家的江山!!】 【萧海州:呵,你们都当我是死的吗?!】 【哈哈哈哈,萧爹咱就不考虑了吧,反正他只能活四年,四年之后他都嗝屁了,主播干啥他都管不着了。】 【啧啧,说的也是啊!】 赵绵绵: 【(ー_ー)!!】 这边赵绵绵忙着跟弹幕打嘴仗,那边贺叙兰也在与人小声的嘀咕。 说话的是贺叙兰的贴身婢女知鱼。 知鱼刚才从楼下上来,压低了声音在贺叙兰的身边道: “兰姐儿,我刚才去那隔壁看了,王家小姐的赔率是一比二多一点,安公子的赔率是一比二,宋公子的赔率是一比四。” 知鱼说着顿了一下,眼底闪过显而易见的嘲讽: “而那许家庶女的赔率,都赶上一比二十了!!” “要我说,也就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庶女敢押自个儿赢。这京城可不是望都,哪家的哥儿姐儿没些才学在身的? 也不说个个都是才子才女吧,但拿捏她一个小小的庶女,那还是不轻而易举?” 听到知鱼这话,直播间的粉丝在公屏上替赵绵绵解释了一下那赔率的算法: 【一般来说,赢面越高,这赔率越低。赢面越低,这赔率越高。 要是随着比试的进行,逐步淘汰一些参赛者,这赔率也会越来越接近于一。】 【总的来说,想要赚钱,就得押准、押早、押冷门。】 【哈哈哈,笑死,你们可别教主播押冷门,小心她亏的苦茶子都没了啊!】 【就是就是,冷门这种东西纯纯靠运气的。万一……这比春会没出什么万一呢,主播那两千两可不得打水漂!】 【其实,要我说,主播如果想赚钱的话,不如赌一把,押那许家的庶女胜。】 【????你的脑子被驴踢了??】 【不、不是,你们别着急,先听我说啊。 且不管那许荟苓是不是异人,敢押十万两买自个儿赢,说明她还是有些底牌的,毕竟十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这么扔水里了,搁谁身上谁疼。 主播与其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投,不如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反正都是赌嘛,赢了一本万利,输了……不过是两千两,我给你打赏大宝剑就是了!】 听到“大宝剑”三个字,赵绵绵的眼睛亮了亮,人一下子就坐了直。 可想到上次直播间的观众用一个大宝剑坑了她去招惹萧海州的事情,赵绵绵眼里的光又瞬间落了下去,最后不情不愿的在公屏上打字道 【我再想想吧。】 赵绵绵确实是想了想,不过她不是在那二楼的包厢里想了想,而是借着出恭的由头,拉着冬竹去了那兰桂坊的押注现场。 那押注台前人声鼎沸,且都是些市井小民与成年的公子哥儿。 正经人家的姐儿是绝对不会往这些地方凑的,就算那些姐儿想要押注,也是着了下人带着银钱来这里换票花。 偏赵绵绵要亲自来看看,冬竹也没有办法,只能跟在身后,寸步不离的护着她。 赵绵绵站在那临时搭起来的押注台前,握着自己装着银票的小荷包纠结了许久。 她看了看那押注台上方悬挂的名字与赔率,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踮着脚,朝着王落初的名牌伸出手去。 赵绵绵本来想拿一张王落初的名笺,让冬竹去换票花。 谁知赵绵绵的一只小手刚刚伸出去,就冷不丁的被人给按了住。 “别选她,听我的,选安嵩!” 第138章 竟然是宋秋亭 听到有人跟她说话,赵绵绵连忙扭头去看。 她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那脸的主人年纪不大,就算穿着最为普通的衣裳,也掩饰不住一身的贵气。 赵绵绵直觉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屁孩,可一时半会儿又突然想不起来,只能皱着眉头往冬竹的背后躲了躲,一脸的防备。 直播间的观众都是大佬,个个堪称过目不忘,差不多是梁元晟一露脸就认出了这位天应的小天子。 只不过大家见赵绵绵一脸的无所察觉,还故意往冬竹背后躲了躲,一副不要与梁元晟打交道的模样,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当起了吃瓜群众。 赵绵绵:【他想干吗??】 弹幕:【主播,你竟然不认识他??】 赵绵绵:【???他是谁??】 弹幕:【你想想啊,你再想想啊!】 赵绵绵:【不、不是,他到底是谁,我应该认识他吗?】 弹幕:【提示你一下,冬至宴,后宫。】 赵绵绵:【(???)】 赵绵绵实在是想不起来梁元晟的那张脸,偏弹幕又不直说,害得她只能躲在冬竹背后与人大眼瞪小眼。 瞪的梁元晟没好气的一笑,硬生生的在心里腾起一股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我们先前在东明宫见过的,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赵绵绵摇了摇头,相当的坦诚: “不记得了。” 梁元晟挑了挑眉,又堪堪往前踏了一步。 他本来还想与赵绵绵再说几句话,奈何一旁的随侍远远的瞧见了一人,连忙在背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又与他使了个眼色。 梁元晟只好先抬起头,顺着那随侍示意的方向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梁元晟的脸瞬间就变了色。 也不知道梁元晟看到了什么人,只见他浑身一凛,整个人便像遇到了天敌的小兽一般,竖起了浑身上下的刺。 “朕……我有事得先走了,你记得选安嵩,安嵩学富五车,又是今年新晋的探花,他的文采非常人能够比拟,你押他,不会错的!” 扔下这么一句话,梁元晟就在赵绵绵一脸的莫名其妙中匆匆离开。 赵绵绵挠了挠头,看了看梁元晟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那悬着的名牌笺,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啊……冬竹姐姐,我到底要选哪个啊?” 冬竹也不太了解那两人的实力,偏赵绵绵挑了她问,只能顺着话往下说: “那王家嫡女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实力有目共睹,定是相当出众的。” “可安公子又是新晋的探花郎,既然得了圣上的赏识,那文采肯定也是非凡的。” “若姐儿实在是决定不了……不如一半一半吧!” 赵绵绵听了眼睛一亮。 对哦,她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与其在那王落初与安嵩中间选一个,她不如一人押一千两,这样不管哪个获胜,她都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啊! 【呵呵,主播,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你就两千两,还一人一半?能不能有点人家许荟苓的勇气,直接梭哈一下??】 【主播,实在不能怪我看不起你啊,你有没有算过,现在那王落初的赔率是一比二点一,安嵩的赔率是一比二。 如果是王落初胜,你才赚一百两,如果安公子胜,你顶多打个平手,如果他俩都输了,你血本无归。 所以折腾到最后,你要么亏光了,要么赚一百两。敢情我们啥也不做,守在你的直播间,就是看你费老大劲,去折腾那一百两银子的??】 【哈哈哈,笑死,我严重怀疑主播的数学不好。】 【这还用怀疑?拉只鸡出来撒把米,鸡选的都比她好。她竟然说一人押一半,搞什么风险对冲,可把我看笑了!】 直播间的粉丝因为赵绵绵要把两千两银子分开押两个人,阴阳怪气了好一番,气的赵绵绵也忍不住掀了桌。 【(╯‵□′)╯︵┻━┻】 【行了,别逼逼了!那你们说,选谁?!】 弹幕: 【显然是安嵩啊,人家小皇帝不都提醒你了吗,说那安嵩学富五车,又是今年新晋的探花,文采非常人能够比拟,八成是今年内定的比春会头筹了嘛!!】 【不、不是,这也能内定??】 【害,这就是你们单纯了吧,就算小皇帝傻,人家萧海州也不傻啊,怎么可能把有市无价的宅子拿出来当彩头,白送给一帮无所事事只会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儿们?? 那萧海州既然敢拿,说明这彩头一定在他的掌控之中,肯定能给到他想给的那个人。 安嵩是新晋的探花,又是寒门子弟,保不齐是萧海州跟小皇帝在借此拉拢寒门,想要给自己增添一番助力呢!】 【有道理,有道理!】 【啊,你这么一分析,好像就是这么个理!如此说来,主播也别押那王落初了,直接全押安嵩啊!】 赵绵绵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她忽的眼睛一亮,提了牛头不对马嘴的一件事: 【等等等等,你们是说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小屁孩是天应的小皇帝??】 直播间的观众觉的赵绵绵没救了,直接在弹幕上表示不想跟她说话。 【呵呵,反应还挺快的啊,主播,你怎么没等这比春会结束再想起来呢!】 赵绵绵:【……】 赵绵绵知道了梁元晟的身份,又相信了直播间大佬们说的拉拢内定的那一套,于是屁颠屁颠的找了安嵩的名笺让冬竹去定票花。 只不过冬竹前脚刚走,赵绵绵又眼尖的看到了一人。 那人站在这押注场地之外,明明身着月白色的外衣,却不苟言笑,给人一种低调又冷肃的感觉。 竟是……萧海州! 赵绵绵不知道萧海州怎的这个时间出现在了这里,她想到上次为了一个大宝剑摸人腹肌的事情,脸色一赧,下意识的扭头要跑。 可刚跑了两步,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两千两银子,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腆着脸凑了上去。 “见过萧大人。” 赵绵绵恭恭敬敬认认真真的给萧海州行了个礼。 萧海州原先以为赵绵绵见到他是要躲的,没想到她还敢凑上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嗯?” 赵绵绵没理会那萧海州脸上的戏谑之色,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两千两,于是“嘿嘿”一笑,直接当着男人的面,开门见山: “不知此次比春会,萧大人押了谁胜?” 萧海州盯着赵绵绵脑袋上的两个啾啾看了两秒钟。 两秒钟后,他垂了垂眼皮,掩饰了眼底的精光。 又将双手背到身后,这才波澜不惊的回答赵绵绵道: “宋秋亭。” 宋秋亭??竟然是宋秋亭??? 赵绵绵听到这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她连话都顾不得多说,“嗷”的一声冲了出去。 赵绵绵一边飞奔着拦下定票花的冬竹,一边从旁边摸了一张宋秋亭的名笺: “不、不要安嵩,押宋秋亭!” “两千两,全部押宋秋亭!!” 冬竹不知道赵绵绵又发了哪门子的疯,她远远的与那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又按赵绵绵的要求,重新下了注。 第139章 自家人不坑坑谁 买定离手,冬竹买完票花,赵绵绵就定定心心的回到了二楼包厢。 赵绵绵回去的时候几个夫人还在八卦那许荟苓,只有秦舒虞看到赵绵绵回来,皱了皱眉,给一旁的贺叙兰使了个眼色。 贺叙兰会意,连忙用打趣的语气问赵绵绵: “妹妹怎的去了那么久,再不回来,这梅花糕可要被姐姐一人吃完了呢!” 听到这话,赵绵绵连忙看了一眼那桌上的梅花糕。 可桌子上的梅花糕与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连个角都没少,让她又眨了眨眼,一时半会儿搞不清这贺叙兰在唱哪一出。 【我去,直播,你这表姐是在试探你呢,你可悠着点啊,别乱说话。】 【啊,为什么主播买个押花这贺家人还要试探她啊,那押花是不能买吗?】 【也不是不能买,就是不能像许家庶女那样买。你们刚才没听那几位夫人吐槽许荟苓,最后连带着许家的几个嫡姐儿都一并吐槽了嘛。】 【啊,吐槽她什么?】 【说他们许家的女儿眼皮子浅又善于钻营,正经的路子不走,偏投机取巧,想从这押花中赚些偏财。】 【哈哈哈,赚偏财。说实话,若那许荟苓真要胜了,十万两银子一转手就变成了一百多万两,可不就是赚了偏财吗??】 【那也要能赚到才行啊,一百万两银子,那可是天文数字,真要能轻轻松松被那许荟苓赚去了,还要满朝文武做什么,大家干脆都买押花,发家致富得了! 再说了,连萧海州都押了宋秋亭,那许荟苓能有几分胜算???】 【说到胜算,你们说,那萧海州是不是早知道许荟苓是个异人,故意搁这里挖坑等她跳呢?】 【十万两都押出去了,傻子都知道了好吧!也不知道这许荟苓是怎么想的,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富贵险中求,也许人家赌那玄麟卫抓不到她把柄呢!】 【那她真是想的简单,这可是在古代,又不是现代,还跟你讲证据摆事实的。只要被那玄麟卫怀疑上,没证据也能给你安上个三分证据的,还轮得到她蹦跶?】 这边直播间讨论的火热,那边赵绵绵也不敢大意。 只见赵绵绵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忽的靠近贺叙兰,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 “姐姐,我去买了押花,你可莫要与舅母说哦!” 贺叙兰一猜就是赵绵绵偷偷溜出去押了花,连忙也学赵绵绵压低了声音,笑眯眯的问她: “那你押了谁,押了多少银子??” 古代大户人家的家风严谨,遇上比春会这种全民参与的盛事,押个注买个花什么的,算是小赌怡情,无伤大雅。 可若是像许荟苓那般,砸了全部身家进去,反倒会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柄,拿出来反复的说道。 秦舒虞知道赵绵绵有钱,生怕她拿着先前得的那些赏赐去买押花。 又担心以自己的身份去问,让别人听了以为她在惦记外甥女的那些私房钱,这才让贺叙兰去旁敲侧击。 “宋秋亭。” 赵绵绵眼睛一弯,然后举起两根手指,比了一个二。 她怕吓着自己的这位表姐,刚想抹个零说自己押了二百两,就见贺叙兰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拍着胸口,甚是欣慰的自言自语道: “还好还好,才二十两而已,又不是二百两,母亲倒是多虑了……” 赵绵绵听见了,脸色一僵,连忙闭上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 赵绵绵押完花后没多久,那比春会便正式开始。 所谓的比春会,正如赵绵绵先前了解的那样,就是诗词歌赋一类的比赛。 只不过比赛开始之前,有婢女上来二楼发了绢花。 发的绢花是黄色的,每人一朵,还没有赵绵绵的半个巴掌大。 赵绵绵拿着那绢花看了看,一脸好奇的问贺叙兰: “这是做什么用的??” 贺叙兰戳了戳赵绵绵的脑门儿,笑话她道: “你连这绢花是做什么用的都不知道,还敢在那宋秋亭的身上押银子??” 赵绵绵撇了撇嘴,一脸我真的不知道的模样,瞬间把在场的几位夫人给逗乐了。 只见姚夫人把赵绵绵搂过来,指着台下那不显眼的几个竹篓道: “这绢花是留着等会儿比试结束了给参赛者投票用的。“ “看到那几个篓子了吗,等会你要是觉得哪位表现的好,就把你手里的绢花投到对应的篓子里去。” “等所有人都投完了就会有人去数,得绢花最多的前十人,可以进入到下一轮的比试。” 姚夫人这么一说,赵绵绵就明白了。 她咧了咧嘴,压低了声音在那姚夫人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只见姚夫人的眼睛一亮,偷偷的瞄了那贺叙兰一眼,又连忙笑着把她手里的绢花递给了赵绵绵。 旁人不知道赵绵绵与那姚夫人说了什么,等在直播间的观众们却听了个实实在在。 大家整齐划一的在公屏上讨伐赵绵绵: 【主播,你这么坑你表姐合适吗?】 【牛,实在是牛,主播现在这胆子,可真是越发大了,连贺家姐儿也敢编排。】 【啊?主播她说贺叙兰坏话了??】 【没有,你别听前面的瞎说。主播就是打着贺家姐儿的幌子,把那姚夫人的绢花骗了过来,说等会看看贺叙兰有没有中意的哥儿,要替她都投了。】 【!!!主播,你可真丧心病狂啊,你那三姐才十五岁,还没及笄呢,你就这么坑她??】 【哈哈哈,自家人不坑坑谁啊,她刚才不还坑了贺时筠嘛。】 贺叙兰坐的远,并不知道赵绵绵干了什么。 她眼睁睁的看着赵绵绵在包厢里逛了一圈,兜了整整一兜的绢花回来,还好奇这小丫头什么时候那么能说会道了,两三下就哄了一屋子的夫人把绢花都送于了她。 当然,赵绵绵也没放过贺叙兰与秦舒虞。 等她把所有能够收集的绢花都收集到手后,就笑眯眯的扒在那二楼包厢的栏杆上,看一众人比试。 第140章 一米八的滤镜 第一轮比的是琴,不限曲目。 先上去了几个叫不出名字的公子哥与大家闺秀,弹得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换了些稀稀拉拉的掌声。 而后上去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姚夫人说那是苏家嫡子,苏盈月的兄长苏墨白,得了什么什么大师的真传,琴艺一绝。 赵绵绵定睛一看,果然与苏盈月有七八分的像。 只不过…… 【就这,也叫京城一绝??】 赵绵绵撇了撇嘴,在心里吐槽,换了直播间观众的一顿嘲笑: 【哈哈哈,生活索然无味,蛤蟆点评人类。主播你一五音不全的小菜鸟,还有脸说人家琴弹的不好??】 【行了行了,你们要体谅一下主播,现在除了宋秋亭,她可见不得到任何人好。】 【啧啧啧,主播这滤镜,也太厚了吧,你连人家宋秋亭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那可不,两千两银子的滤镜哎,怎么也得一米八厚吧!】 【哈哈哈哈哈,我迟早要笑死在主播的直播间。】 直播间里调侃归调侃,现实中的赵绵绵根本不受他们任何影响。 赵绵绵早就习惯了她的粉丝不当人,撇了撇嘴就直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苏墨白一曲结束,贴了他名牌的绢花篓里就满满当当的一片,不出意外,怕是要拿这琴试的第一。 好在赵绵绵沉得住气,心想统共能有十人能过这琴试呢,也没有表现的很着急。 苏墨白下来之后,又换了吴佑上去。 作为诚意伯家的独子,吴佑根本不差钱,也看不上那万侯巷的宅子。 他之所以跑来凑这比春会的热闹,不过是在家里被那诚意伯念叨的耳朵都长了茧,才不得不装模作样的应付一下。 吴佑表面上认认真真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实际上却嘻嘻哈哈根本不当一回事儿。 大抵是因为自家老父亲根本不懂琴,他就故意弹错弹漏,还弹着弹着换了曲子,弄得下面的夫人小姐们都拿着帕子掩着嘴笑。 【哟,这吴家小伯爷可以的啊!】 【不、不是,前面的,你认真的???他都弹成这样了,你竟然说他还可以??】 赵绵绵听不懂琴,也不敢说话,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看热闹。 【不不不,不能单看表面,我感觉这吴家小伯爷的底子还是有的,就算是瞎几把弹的那两句,细细听来还是遵循了一定韵律的,有那么点意思。】 【所以,你们的意思,他是故意弹不好的??】 【很有可能。】 看到弹幕的分析,赵绵绵不由的多看了那吴佑两眼。 以前赵绵绵只当吴佑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除了溜鸡斗狗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的那一种。 没想到还藏了一手!! 她看了看台上的吴佑,又看了看自己兜在怀里的绢花。 最后皱了皱眉头,勉为其难的拿出了一朵,让冬竹拿去,扔在了那贴着吴佑名牌的篓子里。 吴佑虽然在台上,却还是看到往自己篓子里丢绢花的冬竹。 他认得冬竹,知道这是赵绵绵的婢女。 却没想到自己都弹成这样了,那赵绵绵还给自己送花,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吴佑抬起头,看了一眼那扒在二楼栏杆上的小丫头,挤眉弄眼的朝她做了个鬼脸,便匆匆结束了一曲,下了台。 两人不知道的是,这一幕却正好落入了某人的眼中。 萧海州今天是来办正事儿的,本来对这比春会没有任何的兴趣。 只不过看到那台上台下两人的互动后,他冷不丁的开了口: “天应女子几岁可以学琴?” 跟在萧海州身后王元听了一愣,半天没回答上来。 倒是冯陈想了想,回答道: “三岁启蒙,五岁学律,大户人家里,也有四岁开始学的。” 萧海州闻言点了点头: “回头订把琴,送贺家去。” 王元听了又是一愣,不知道这话该不该接。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冯陈,用嘴型道:“咱们今天不是来抓异人的吗,大人怎的想起来给那贺家小姐儿订琴了?” 冯陈抖了抖嘴角,根本不敢说话。 别说他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也不敢在太傅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胡说八道啊。 他又不是王元,可没那九层皮,够人拿去扒的。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后,就听面前穿着月白外衫的那人沉着声,话音戏谑的自言自语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给你找点事情做吧。” ** 赵绵绵不知道一朵绢花自己招来了多大的麻烦,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跟粉丝们吐槽这些上台的哥儿姐儿。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上完了台。 包括那新晋的探花郎安嵩,晋安公子宋秋亭,京城第一才女王落初,以及花了十万两银子买自己胜的许荟苓。 探花郎安嵩确实如旁人所说,虽然出身寒门,但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不仅琴弹的不错,整个人也给人一种公子如玉的感觉,还不等比试结束,就攒了满满一篓子的绢花。 宋秋亭也还行,年纪不大,又长了一张娃娃脸,随时随地都笑眯眯的,给人感觉十分的亲切。 看到冬竹给他扔了一兜子的绢花,连忙作揖表示感谢。 倒是那王落初,仗着自己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不苟言笑的,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不过不笑归不笑,还是有人喜欢那种高冷的风格,库库的给她送绢花。 至于许荟苓…… 这是赵绵绵第一见许荟苓。 不,不只赵绵绵,京城的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似乎都是第一次见许荟苓。 那许荟苓身材曼妙,却用白纱蒙着半张脸,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让二楼包厢里的几位夫人都不满了起来。 “不过是个庶女,还真当自己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了?” “就是!这比春会,本就是给人大大方方展示的场合,她一庶女,不想露脸别来就是了。 上了台还蒙着脸,把这当什么地方了??” “要我说,这许家的姐儿就是没见过世面,把咱这比春会,当那勾栏院的红台呢!” “哎哟,方夫人,你这话可莫叫人听了去。 咱可不是那大老爷们儿,把这比春会当红台有什么用,咱又不能当她的恩客,给她抬进府里做姨娘!” “噗~你这小嘴,可少说两句吧。” “怎的,你们倒说说,我这么说有没有理儿?” “有理儿有理儿,就你说的,最有理儿了!” 赵绵绵听了几位夫人的话,悄咪咪的看了一眼回到一楼落座的许荟苓,又看了看那二楼萧海州藏身的暗处。 默默地在心里替这位同僚点了根蜡烛。 第141章 萧海州的试探 琴试结束,苏墨白得了第一。 安嵩拿了第二,宋秋亭则拿了个不上不下的第八,甚至比那许荟苓还要低上一些。 让赵绵绵心里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鼓,生怕自己的两千两一去不复返。 唯一意料之内的是吴佑拿了个倒数第三,不出意外的被刷了下来。 吴佑拿了倒数,非但不觉得丢人,反而拿着赵绵绵送他的那朵绢花跑到诚意伯面前显摆了半天。 把诚意伯气的恨不得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揍他一顿。 气完诚意伯后吴佑又着人送来一块小玉,直接送到二楼的包厢,指名道姓要给赵绵绵。 说是感谢赵绵绵赏识,这小玉给她抛着当石子儿玩,看的二楼包厢的众位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诚意伯家的小伯爷,当真是上辈子的冤孽,来讨诚意伯的债的!” “哎哟,我倒觉得这佑哥儿有趣的紧。才八岁嘛,年纪还小,等长大了开了窍了就不一样了。” “开窍?我看那等皮猴子要开窍,怕不是要等娶了媳妇儿才行吧!” “我看那小伯爷就挺喜欢贺家这小姐儿的,不如让舒虞回头与老夫人商量一下,给小姐儿定个娃娃亲,也算一桩美事啊!” 那赵绵绵的身份特殊,年纪又还小,秦舒虞哪敢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打了个哈哈,就连忙把话题给转移了开来。 这边赵绵绵拿着吴佑送她的东西左右看了看。 小玉一入手,直播间的公屏上立马弹出了硕大的系统提示: 【金币+500】 好像并不是很值钱的样子。 便宜归便宜,反正是别人送的,不拿白不拿。 想着赵绵绵喜滋滋的、没有任何思想包袱的收下了吴佑送的回礼。 【主播,你这波狗屎运走的,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前面的,你可别酸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好吧,搁你你会给那吴佑投绢花??你没跟着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起笑话他就不错了! 再说了,这可是主播从送给宋秋亭的绢花里抠出来的,万一那宋秋亭因为这一票落选了,这绢花的价值可就不止是五百个金币了哦。 那可是两千两!!真金白银的两千两啊!!】 【哈哈哈,可不是嘛,你们千万别说主播是走了狗屎运,她也是担了很大的风险的好不!】 赵绵绵本来白得了五百个金币,心里正开心着,冷不丁的被弹幕这么一说,瞬间觉得手里的小玉就不香了。 她把那小玉塞进了荷包里,看了一眼下面与人说话的宋秋亭,咬了咬牙,暗暗的在心里发誓—— 比春会结束、收回自己的两千两前,她再也不要随便去管别人的破事儿了!! ** 第一轮比试结束后稍稍歇息了片刻,入围的那十人便又匆匆开始了第二轮的比试。 第二轮比的是复诵。 就是在场的十人,每人随机抽取一首词赋。 一炷香的时间记忆,一炷香过后,谁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便算过关。 【就这??这不就是背书吗??】 【是啊,就是背书啊,但背书也是有窍门的好吧,而且要看给的篇幅是多长的。 如果给你一篇将近酒,让你十五分钟背下来,那是没问题。如果给你一篇赤壁赋呢,我相信大多数人是背不下来的。】 【啊??将近酒与赤壁赋我都会啊!十五分钟,肯定没问题!? *???* ?】 【……行了,张文宇,没你什么事,你一边玩去吧。】 【好的,徐教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总之,我的意思,背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同意同意。再说,刚才那些夫人们不是说了吗,这第二场,可是萧太傅亲自准备的题目,我感觉他要搞事情!!】 【我去,萧爹出的题啊,那是不是宋秋亭稳赢?看样子主播的两千两暂时是保住了。】 【啧,又当裁判又当选手,我就说这比春会的水深的很吧,还搞暗箱操作,没意思没意思,不看了!!】 第二轮比试的题目一出来,赵绵绵的直播间里又是一阵嚷嚷。 由于牵扯到了萧海州,赵绵绵本能的闭上了嘴。 不过正如她的粉丝说的那样,萧海州出题,宋秋亭稳赢,赵绵绵也就不用像第一场那样,担心宋秋亭发挥不好了。 这复诵的题目是抽的,在场十人一人抽一只花签,按照花签上的题号再去兑换相应的题本。 【不得不说啊,萧爹就是萧爹啊!题号换题本,看似只是多了一手,却可以利用这一手做很多文章。】 【??这还能怎么做文章啊?】 【你傻啊,题号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又没有人知道那数字代表什么题。只要把那发题本的人换成自己人,不就能够确保指定的人拿到指定的题本了吗??】 【啊,原来是这样子的啊,我还在想那萧海州怎么能确保宋秋亭抽到简单的题本呢!】 虽然不用担忧宋秋亭在第二场被刷下来,但赵绵绵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她直觉萧海州是冲着那许荟苓来的,却又猜不透他会怎么动手、在哪里动手,整个人就像被猫挠了一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很快,场上十人就抽完了花签。 最先上场的是王落初。 王落初抽的是篇秋雨赋,讲的是春花秋月儿女之情。 全文一共三百个字,一炷香的时间王落初背出了两百一十七个字,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排在王落初后面那人抽了个二百字的商税赋,十分的晦涩拗口。 支支吾吾一顿后也没背出个半篇,便自己撂了牌子说放弃,看的众人直摇头,替他好一阵的惋惜。 【看吧看吧,我说背书跟背书是不一样的吧! 抽到上口好背的自然是一气呵成,抽到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就跟那江公子一样,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下来了。】 【啧啧,要不说这萧海州厉害呢,他没让这些参赛者用默的,而是让他们用背的,就是算准了背诵比默写难。 默写还能在脑子里思考一下再下笔,换成背诵的话,极少有人能一心二用,一边背还一边思考。】 【????等等,前面的,你说什么??】 【啊,哪一句?】 【你说背诵的会怎么样?】 【我说背诵的话很难一心二用,一边背一边思考啊,有什么不对??】 【卧槽!!!我好像知道萧爹要怎么试那许荟苓了!!!】 第142章 丧心病狂 说到这个话题,最感兴趣的要属赵绵绵了。 与萧海州打交道那么多次,赵绵绵就怕对方对她的身份起了怀疑,然后冷不丁的用什么她想不到的方法来试探自己。 眼下虽然萧海州的目标是许荟苓,可多总结一点同僚的失败经验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坏处。 说不定哪天这些失败的经验就能用到自个儿身上了呢? 于是赵绵绵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仔仔细细的“听”直播间的粉丝分析: 【咱就拿那赤壁赋来举例吧。如果许荟苓真的是从现代穿越过去的异人,就算一首赤壁赋背不太全,至少能背个七七八八的吧。 哪怕不能背个七七八八,敢上这比春会,肯定也是给了上句就能接出下句的那一类人。】 【好了,不要废话,说重点。】 【咳咳,你们稍微有点耐心啊! 我的意思是说,正常的、有点文学底蕴的穿越者,给了你一句“月明星稀”,下意识的反应肯定是接“乌鹊南飞”。 哪怕别人给的题本上写的是“鹊乌南飞”,也会因为思维的惯性,脱口而出,背成“乌鹊南飞”。 如果是单纯的默写,还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手和脑子,但萧海州把这比试的规则设置成了背诵,简直就是给那许荟苓量身定做了一个有去无回的……大坑!!!】 大佬发完这条弹幕,整个直播间突然变的鸦雀无声。 也不知道其他观众有没有看明白他说的那个“大坑”,总之,没有人敢率先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许久之后,才有人小心翼翼的发了条弹幕: 【忽然有点同情那个许荟苓哎,碰上萧海州,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哎,谁说不是呢。关键一个字就了算,万一那萧海州丧心狂病起来把所的有顺序打都了乱,这让那许苓荟要怎背么。 不背吧,过不了这关,十两万要打水了漂;背吧,脑子又管不住嘴,怕是要被那玄麟卫抓把住柄丢小了命,真是进退两难啊!】 【(\"▔□▔)不至于吧,不就背个书吗,被你们说那么玄乎,还扯什么思维的惯性,唬人的吧!】 【:)你要不再去看看前面那位发的言??】 公屏卡了一秒钟,一秒钟后,只剩下清一色的【卧槽】。 赵绵绵也爬楼去看了一眼。 一眼过后,心疼的抱住自己,默默流泪: 【丧心病狂!真他妈的丧心病狂!!!】 ** 意识到萧海州要利用那“顺序不影响阅读”的规律逼许苓荟自露马脚后,赵绵绵又悲又喜。 悲的是对手太强大太可怕,以她的智商肯定是斗不过的。 喜的是萧海州现在的目标是许荟苓,把许荟苓这个异人先解决了,比春会上宋秋亭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了。 “哎哟,想不到这新晋的探花郎不仅人长得好,运气也是一顶一的好。全部的题本中好像就这一首七言绝句吧,竟然被他给抽到了!!” “可不是,这下不用看了,这安公子肯定是复诵的第一名了!!” 二楼的几个夫人见那安嵩抽完了花签,又去换了题本,回头竟然一字不落的背了首绝句,笑呵呵在赵绵绵的面前议论到。 让赵绵绵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 不、不是,这萧海州怎么回事??? 都安排了人去试探那许荟苓,为什么不好事做到底,把这七言绝句换给宋秋亭?? 万一那宋秋亭也抽到个什么商赋税赋什么的,费老大劲也背不出来呢。 搞到最后,岂不是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安嵩下台之后,赵绵绵又坐立难安的替宋秋亭担心了小半个时辰。 直到那位宋公子抽了题号,换了题本,最后以三百九十七字的成绩背完了整篇盐论,赵绵绵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呜呜呜,早知道就不押宋秋亭了,怎么感觉那安嵩的实力更强啊!】 赵绵绵悔不当初,在公屏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换了粉丝的一顿嘲讽。 【切~当时小皇帝让你押安嵩你不干,非要去抱那萧海州的大腿,好端端的换成了宋秋亭。要我说,输了也是活该!】 【哈哈哈哈,其实也不能怪主播,那种情况下,萧爹跟小皇帝,明眼人都会选萧爹的嘛~ 小皇帝一看就是偷溜出宫的,估计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比春会,连蒙带猜的让主播押的安嵩,说不定这会儿自己心里也没底呢。 可那萧海州就不一样了啊,萧爹握着生杀夺予的大权,一个小小的比春会,谁输谁赢,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呵呵,你们想到多了,我赌五毛钱,主播当时肯定没想到这么多。 她看到萧海州腿都软了,估计满脑子都是怎么做人家的舔狗。】 【哈哈哈哈,舔狗!!!】 【啧啧,说到这舔狗,主播,我可送你一句话:舔狗是注定没有好下场的!】 直播间的粉丝火上浇油顺带着哪壶不开提哪壶,让赵绵绵气的快要抓狂: 【(╯‵□′)╯︵┻━┻】 【去你妈的舔狗!!】 宋秋亭背完那盐论没多久,就轮到了许荟苓。 许荟苓抽了题号换了题本,看到那题本上整整齐齐的四百个字,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众人不知道她那题本上出的是什么题,还担心她跟先前那参赛者一样,撂了名牌直接放弃。 结果一炷香后,许荟苓竟是大大方方的站在了那台上。 许荟苓在那台上站定之后,先是抬眼,看了一眼那萧海州立足的方向。 忽的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包厢里的夫人见了纷纷掩嘴议论。 脾气温和的摇了摇头,道这许家姑娘有些不识大体,遮遮掩掩不露容貌也就算了,还在那台上与人眉目传情,有失分寸。 嘴上不饶人的那些直接骂她不知羞耻,年纪轻轻便在光天化日之下学那勾栏院的狐媚子,也不知道与哪家的公子有了私相授受。 可赵绵绵却看了看那许荟苓,又看了看萧海州,最后在心里为这位女壮士点了个赞。 许荟苓那眼里哪里是什么似水柔情啊,根本是挑衅好吧! 赤裸裸的挑衅—— 以一个异人的身份,对玄麟卫的挑衅,对萧海州的……挑衅!! 第143章 幕后庄家 许荟苓上了台,依旧戴着她那遮面的白纱。 像那傲雪绽放的梅花一般,有种孤傲清高遗世独立之感。 许荟苓掩了掩眼底的精光,而后开口。 她一开口,一篇被打乱了顺序的《琵琶行》便顺着清冷的声音,娓娓道来。 【琵琶行???他娘的竟然是琵琶行???】 【笑死,我刚才去百度了一下,琵琶行全文六百一十六个字,韵律感更强,也更容易踩坑,那萧海州真是个老六,竟然选了琵琶行!!!】 【哈哈哈,琵琶行没毛病,我当初背这玩意儿都快背吐了,我敢打赌,他们穿到古代的异人,所有人都会这个!】 赵绵绵: 【……】 赵绵绵看了一眼弹幕,又看了看藏在暗处的萧海州,而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最后又装作波澜不惊的模样继续听那许荟苓背“琵琶行”。 【不,你们的关注点竟然都在琵琶行上面吗,没人注意到那许荟苓竟然按照乱序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吗?】 【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许荟苓既然敢在比春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押自己赢,肯定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种人上辈子要么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要么是个史地生样样精通的文科生,哪有那么容易在一个小小的复诵上栽跟头??】 【所以,你的意思,这一局,是萧海州输了??】 【输??开玩笑,你跟一个握着绝对权力的男人说输? 他眼下之所以耐着性子让这许荟苓在台上蹦跶,不过是心情好,逗她玩罢了,你们还真当那许荟苓有本事与萧海州叫板啊。】 大家说着说着,那许荟苓就背完了“琵琶行”,施施然的行了个礼,目不斜视的退了下去。 许荟苓下台没多久,便有人报了她的成绩。 六百一十六字的琴赋,许荟苓背对了六百一十二字。 除了运气好的安嵩,差不多算是秒杀了其他参赛者,已经胜券在握,稳稳的拿到了第三场比试的入场券。 赵绵绵扒在那二楼包厢的栏杆后面,憋着一口浊气看完了许荟苓的比试过程。 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阴云密布。 急的就差直接在上面写字了。 萧海州目睹了赵绵绵“变脸”的全过程,想到她当着自己的面“呼啦啦”去押的那两千两银子,微微勾了勾嘴角,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 “这许荟苓倒是有几分本事,大人您特地打乱了那琵琶行的顺序,没想到她还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当真有些棘手。” 说话的是冯陈。 冯陈知道萧海州与王元今日是为了那许荟苓来的。 他本来以为萧大人出马,这异人定是要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没想到顶着这么大的压力,那许荟苓竟然还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只不过,冯陈的话音刚刚落地,就见王元往前踏了一步,冷不丁的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吊儿郎当的嗤笑道: “我说冯陈啊,你这样可不行哟!”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涨他人志气灭自个儿威风!” “不过是个小小的异人,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别说是那许荟苓了,就是那许荟苓的爹,玄麟卫想抓随时都能抓,还谈什么棘手不棘手的??” 王元这话一出,冯陈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那站在栏杆前背手而立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的心里就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或许萧大人今天……根本就不是冲着那异人来的?? 可若不是为了异人,一向不爱凑热闹的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乐靡之地呢…… 冯陈来不及细想,那比春会的比试便进入了第三个环节。 第二关十进五,又刷掉了五人。 当前还留在比试场上的便只剩下了安嵩、宋秋亭、王落初、许荟苓,以及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 赵绵绵一开始还以为这第三场要比试什么了不得的才艺。 结果那司仪大人上来一说,让她险些惊掉了下巴。 竟然是……猜灯谜?!! 同样惊讶的还有在场的吃瓜群众们: “哎哟,不是,就这??弹琴,背书,猜灯谜??拿一个价值几十万两银子的宅子做彩头,到头来比的就是这些??” “哈哈哈,你以为是什么,难不成还真作诗写文章啊!” “就是就是,今个儿本就是上元节,这比春会也是为了应应景、图一乐才举办的。真搞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大家看也看不懂,听也听不明白,还有什么乐趣??” “照我说,这猜灯谜也挺好,只要不是作诗写文章,人人都有获胜的可能。不然,比起作诗写文章,谁赢得了那陛下钦点的探花郎了?” “哈哈哈哈,就你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刚才不还说那探花郎一表人才,今个儿稳赢的吗?” “害,此一时彼一时嘛!” 赵绵绵根本不在意那五人比的是什么,她就想知道宋秋亭能不能胜,以及她的两千两能不能平平安安的收回来。 同样在意的还有兰桂坊的兰老板。 只见那兰老板随着王元从隐蔽处上了楼梯,不动神色的站在了萧海州的身后,然后一五一十的同这位太傅大人汇报道: “大人,外面的台子已经截注了。前两场明庄暗庄统共赚了七百五十万两的票花,这第三场,按照估算,赔出去的银子估摸是二百八十万两。 也就是说,不管场上哪位获胜,今个儿咱得盈利都会保持在四百七十万两上下。” 兰老板这话说完,空气呈现一片鸦雀无声的静。 王元早就知道萧海州是那兰桂坊的东家,也知道他拿这比春会坐庄的事情。 倒是冯陈听到四百七十万两这个天文数字,一下子如遭雷击,直接石化在当场。 冯陈: Σ(⊙▽⊙\"a 四、四百……七、七十万两?? 这、这是我能听到的数字嘛?? 冯陈呆归呆,还知道稍稍掩饰一下自己的震惊。 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就在一阵钻心的疼痛中听那赌坊的老板继续向萧海州请示道: “大人,不知这第三场的比试,咱要安排谁胜?” 第144章 萧爹可真狗 听到兰老板的请示,萧海州抿了抿唇,他的目光微微在众人面上一晃,心里便有了主意。 只听他幽幽吐出个人名,站在他身后的三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一片精彩纷呈。 还是兰老板率先明白了过来,便抱了抱拳,对着背手而立的那人恭恭敬敬的回复道: “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准备。” 兰老板说完便在冯陈的一脸惊诧中退了下去,又沿着原路回到了那临时搭建起来的押注台。 而王元则是半路绕到了比春会的台后,压低了声音在一男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只见那人点了点头,转身从黑暗处拿出些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特地为这比春会准备的谜面便被端上了比试台。 萧海州着人准备的谜面很简单,谜底也很简单,就是垂髻小儿也能答上一二。 可太过简单就分不出高下。 所以,这次猜灯谜的规则就是—— 一炷香的时间,谁猜的最多谁就获胜! 许荟苓参赛之前也是做足了功课的,不然以她的身份不会那么贸然就押了十万两银子在自己身上。 按照许荟苓总结的规律,“猜灯谜”这个环节,要么没有,要有就只会放在第一关。 放第一关也不难理解。 毕竟每年这比春会参与的人都很多,一道小小的灯谜看上去简单,却足够筛掉那些乱七八糟捣糨糊的人。 由于是初筛,一般也不会设的太难,猜的大差不差就算过了。 所以许荟苓并没有放太多的心思在这灯谜上。 反倒是那琴艺与诗赋,花了她不少时间去准备。 没想到今年,那萧海州破天荒的把琴试提到了第一轮不说,还整了一个复诵的环节,直接挖了个天大的坑坐等她往里面跳。 眼见这坑她好不容易趟过去了,萧海州竟然又把那灯谜拿了出来,当做第三项挑战,让他们五人借此以定胜负!! 听到那猜灯谜的规则之后,许荟苓的脸都绿了。 她天生过目不忘,猜个把灯谜完全不在话下。 可若让她与这些从小生活在京城、自幼耳濡目染拿猜灯谜当饭吃的古人比速度比数量,无异于让一个正常人与瞎子比听力。 就算她再天赋异禀又如何,怎么赢的过那些嫡子嫡女们的日浸月淫呢?? 不出意外,许荟苓输了。 得知她败下阵来的时候,二楼包厢里的那些夫人们别提多高兴了。 好像败下阵来的不只是一个许荟苓,而是后宅那些野心勃勃想方设法争宠的妖艳贱货们: “哎哟,就这?连个灯谜都猜不出来,还敢押自己胜,我当她多厉害呢!” “你们别说,前两轮这许荟苓还真把人给唬住了,瞧她那架势,我还真当她是奔着那第一去的呢,没想到前面爬的多高,现在就摔的多惨,啧啧!” “呵,不过是个庶女,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不知道那许家抽了哪门子的疯,把这庶女给放出来丢人现眼。 换做是我啊,怕是连家里的大门都不会给她出!” “行行行,谁不知道我们娇娇在家里可威风了,把那宋大人调教的指东不敢打西的,别说庶女了,连个二房都没有!” “呸,你个没脸没皮的,又拿我寻开心!” “……” 反观赵绵绵直播间的粉丝,看那许荟苓输在一个小小的灯谜上,都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不,不是,她怎么就输了??】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啊,你没看那灯谜的谜底,都是些古代的日用品之类的吗。 那许荟苓肯定穿过来没两年,对这些玩意儿不熟悉,不然怎么可能一个都答不上来??】 【哈哈哈,笑死我了,萧爹可真狗,拿这种东西给许荟苓猜? 那许荟苓就算上辈子是个高考文科状元,也不可能猜的出来的好嘛!!】 【:)这绝对是本世纪文科生被黑的最惨的一次,还好我不学文科。】 【(?.?),猜不出灯谜的文科生路过……】 【(°ー°〃),猜不出灯谜的文科生路过+1】 …… 直播间的粉丝在公屏上讨论了许久,唯独不见赵绵绵说话。 于是有人开始艾特她。 【主播呢,主播你怎么不说话。】 【主播,这许荟苓被刷下去了,你的宋秋亭可又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你怎么不高兴??】 【我去,快看,时间要到了!!】 【什么什么?谁赢了谁赢了??】 【是不是宋秋亭??】 【啊,不会是安嵩吧!】 【怎么可能,萧爹亲口说那宋秋亭会胜。】 【前面的,你等等,萧海州有明确说那宋秋亭会胜吗,我怎么不记得他有说过?】 【好像没有明着说吧……哎呀,我也记不清了!】 【我来了我来了,我刚才特地去翻了一下回放。 当时是主播问萧爹押了谁胜,萧爹说宋秋亭,于是主播呼啦啦的就去让冬竹改押宋秋亭了。】 【???所以她没问萧爹押了多少钱,也没问萧爹为什么要押宋秋亭,更没问那宋秋亭会不会赢??】 【没有,屁都没有。】 这句弹幕结束,直播间的公屏上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人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比试的结果被司仪官给宣布了出来—— 今年的比春会,竟然是王家嫡女王落初与卢家的小公子卢庚得了个并列第一! 得知这个结果,赵绵绵“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直播间的粉丝们只好一脸惋惜(努力憋笑)的安慰她: 【好了好了,主播,就两千两,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就别哭了。】 【哎呀,主播,愿赌服输嘛,押注这种事情,本来就有输有赢的。这次输了没关系,下次再赢回来好了~】 【就是就是,不行我给你送点免费道具??】 随着直播间的观众稀稀拉拉的送出一波道具,赵绵绵的公屏上的金币总数往上跳了跳。 虽然不足以弥补她今天的损失,但聊胜于无,总好过血本无归、输的连苦茶子都不剩。 赵绵绵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被萧海州给坑了。 可主意是自个儿定的,票花也是她让冬竹去买的,眼下宋秋亭输了,她根本找不到地方说理。 所以赵绵绵只能哭丧着一张脸,生无可恋的上了马车,跟着秦舒虞回到了贺家。 第145章 独一无二的主播 “啧啧,你是没看到,那贺家小姐儿当时哭的有多惨!” 王元逮着个机会,把比春会上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给谢忱听。 听到许荟苓知道大势已去,怎么都保不住自己那十万两银子的时候,谢忱目光沉了沉,眼底一片戏谑。 可当他听到赵绵绵在二楼为了自己押错的两千两银子哭的稀里哗啦时,又忍不住抖了抖嘴角,一脸的无语。 “这贺家的小姐儿真是有趣的紧,我当她发现自个儿被大人诓了两千两后,要立马冲上来找说法的。 结果她哭完扭头就跟着那贺夫人上了马车,老老实实的回了家,一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王元把手搭在谢忱的肩膀上,眼睛亮了亮,一副老狗闻见了肉味儿的模样: “你说,那贺家的小姐儿,该不会也是个异人吧!” 赵绵绵是不是异人谢忱不知道,他只知道这贺家姐儿的身份不简单,不仅牵扯到前朝的镇北王,还很有可能影响西北青平军的军权。 所以谢忱定了定心神,一脸嫌弃的从王元的胳膊下面躲开,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你可别管那贺家小姐儿是谁了,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怎的一股子血腥味??” 王元一听自己身上有味儿,也顾不得那赵绵绵了,连忙收回胳膊,把袖子拿到鼻子下面使劲闻了闻: “啊?有那么大味儿吗??” “我刚把那许家庶女抓进暗楼,这还没开始用刑呢,怎么可能一身的味儿??” 谢忱目光闪了闪,又指了不远处的一人: “不信你去问问老佟,我骗你做甚??” 王元不疑有他,连忙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 那边萧海州因为一个比春会赚的盆满钵满,这边赵绵绵却为了被坑的两千两银子沮丧了好几天。 直播间的粉丝一边骂她经不住事儿,一边库库的给她打赏免费的道具礼物。 赵绵绵见了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替自个儿解释: 【t^t】 【不是我要哭,真不是我自己要哭。】 【这身体的主人才三岁,只要情绪稍稍波动一下就淌眼泪,我根本控制不住啊!!】 说着赵绵绵还咧着嘴,对着镜子做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把直播间的观众吓的恨不得立马出去举报她。 【行了行了,别笑了,比哭还难看!知道你不是因为输了钱才哭鼻子的行了吧!】 【哈哈哈,主播好惨,哭也不行,笑也不行。】 【不过话说回来,两千两银子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指望主播去找那萧海州要回来??】 【哈哈哈,要是肯定要不回来的,那钱是买了票花,押给了兰桂坊的庄家的,又不是进了人家萧海州的腰包,凭什么给主播退啊。】 【主播,其实吧,我觉得,人还是得往好的一方面想。你想想那许荟苓,人家可是押了自己十万两买自己赢呢,最后还不是一样打了水漂。比起那许家庶女,你这两千两算个啥!】 【:)我就特佩服你们这种自我安慰的精神。现在你们不仅用这种精神麻痹自己,还试图麻痹主播。】 【哈哈哈哈,精神胜利法呗~~~】 赵绵绵本来还有点沮丧的,见弹幕突然提了许荟苓,她心里的那点沮丧就全部转为了好奇。 赵绵绵: 【额,也不知道那许荟苓现在怎么样了。】 听赵绵绵这么一说,弹幕立马兴奋了起来: 【主播很想知道吗,不如……】 【嘿嘿,不如……】 【哦豁,不如……+1】 【啧啧,不如……+2】 几个“不如”再加几个免费的道具礼物,赵绵绵便成功的被观众们怂恿,翻山越岭的躲到了贺兆先书房的墙根底下。 赵绵绵一去,就听到了拍桌子的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贺兆先在书房里发火。 “那玄麟卫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敢对崔光表下手?他们不知道崔光表是范相的人吗?!!” “父亲,您先消消火,那萧海州借着玄麟卫铲除异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我昨个儿还听说张大人姻亲家的庶女也被那玄麟卫带了走,不知道是不是跟朝中这几日的异动有关。” “张大人姻亲家的庶女??可是那许家女?” “确实是姓许。” “呵,那庶女就是自寻死路,不知道从哪儿借了十万两就想靠一个比春会翻身。 她也不想想,嫡庶有别,真那么容易翻身还分什么嫡子分什么庶子? 就她那点脑子,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贺兆先这话说完,书房里的两人顿了顿,没一会儿,赵绵绵又听他继续开口道: “回头让舒虞想办法敲打一下你屋里头的那些,没事儿别学那许家庶女作妖。 丢了贺家的脸面事小,被玄麟卫抓着把柄对付范大人就得不偿失了!” “父亲说的是,简行回头就吩咐下去。” 【你们看,我就说吧,一个小小的许荟苓,萧爹怎么可能放在眼里!不是不抓她,而是没必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抓,让人白看了热闹。】 【啧啧,比春会才过了两天哎,这许家庶女被抓的消息就出来了。所以,是不是可以推测,玄麟卫早就掌握了她是异人的证据,就等着她自个儿往枪口上送了??】 【不能吧,萧海州整天日理万机的,哪有空把心思放在一个小小的庶女身上?我觉得可能就是玄麟卫正好那天有空,才顺手把人给收了。】 【哈哈哈,顺手把人给收了……说的像是玄麟卫摘了根黄瓜一样。】 【咦,主播呢,主播怎么不说话??】 听了大家的讨论,赵绵绵一脸害怕的抱紧自己,躲在那书房的墙根下面瑟瑟发抖,根本不敢说话: 【(o﹏o?) 】 【呜呜呜,我还小,我还是根小黄瓜,能不能不要着急抓我~】 弹幕: 【……】 直播间的观众害怕赵绵绵因为许荟苓丧失了斗志,从此一蹶不振,连忙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她: 【矮油~~主播,你又不是那许荟苓,你怕什么啊!】 【再说,你还有我们啊。有我们帮你出谋划策,你自己再努力努力,等攒到足够的积分就能兑换转世丹,离开这系统世界了啊!】 或许是被许荟苓的事情打击到了,赵绵绵有些气馁: 【道理我懂,不但我懂,相信那许荟苓也懂。】 【可你们看她,那么努力,最后还不是逃不过被抓的命运?】 【会不会,我以后也要走她的老路??】 直播间的观众看了就一脸懵逼的在直播间里敲问号: 【???】 【许荟苓是许荟苓,你是你,许荟苓的结局关你什么事??你可是个穿越主播,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 赵绵绵撇了撇嘴: 【万一那许荟苓也是个主播,也有粉丝大佬呢?最后还不是嗝屁了。】 听赵绵绵这么一说,直播间的观众才知道她纠结的点在哪里。 于是大家连忙在公屏上给她科普: 【不一样不一样,直播系统还没那么丧心病狂,在一个世界里整那么多主播出来。】 【就是就是,主播你放心吧,一个系统世界只有一名穿越主播,所以,你是这天应国最独一无二的那个异人哦。 只要你不干蠢事,活下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一个系统世界只有一名穿越主播?? 赵绵绵眼睛一亮,瞬间有被安慰到。 她跑回临岚院,往嘴巴里塞了两个栗子酥,有了一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第146章 老子四岁了! 赵绵绵被萧海州坑了两千两银子后,攒了整整两个月才攒回了损失的金币数。 此时距离她升级lv5还差个积分,眼看短时间内升级无望,她便屁颠屁颠的随着贺老夫人出了一趟远门,去了衢州。 时值三月,春光明媚,正是四处游玩的好时节。 不过赵绵绵对出门什么的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就是觉的天高皇帝远的,离那萧海州远一点,说不定能转转运。 “若是这两日动身,算着路上耽搁的日子,与在葛家停留的日子,正好可以赶在五月初八前回来。” “我瞧着这安排行,正好兰姐儿与绵姐儿都没去过衢州呢,随母亲去那衢州瞧一瞧,也算长见识了。” 秦舒虞口中的衢州在南边,距离京城有千里之远。 远归远,却沿途都是交通要道,十分的好走。 由那陆路转了水路,不下三日,便可抵达衢州。 贺老夫人此行去衢州,是受了邀,去见她那许久未见的旧友。 那位旧友娘家姓安,年轻的时候嫁到衢州葛家,生了一儿一女。 一儿一女又各自成家,生了孙子辈。 三十年间,两人常有书信往来,可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距离上次两人在京中的那次小聚,竟然已经过了整整十一年!! 恍惚间,原先蹒跚学步的小儿都已长大,连带着两位好友也唏嘘不已,道是来日无多。 这才有了此次衢州之行。 得知老夫人要带贺叙兰与赵绵绵出门,却唯独把他扔在家里,贺时宜瞬间不干了。 他风风火火的冲进临芳院,当着秦舒虞与贺老夫人的面,直接躺在地上撒泼耍赖: “为什么不带我,为什么不带我?!” “你们连她都带了,为什么不能多带我一个!!” 贺时宜指着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的赵绵绵,怒气冲冲的吼道。 “带你?怎么带你??你那功课不要做了??” 秦舒虞似乎早就料到贺时宜会来上这么一出,一边处变不惊的让婢女把那宜哥儿从地上拉起来,一边冷哼着瞟了贺时宜一眼,提了他的功课。 贺时宜似乎没想到秦舒虞会拿功课的事情来堵他的嘴,一下子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他“我我我”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咬着牙红着脸,试图据理力争: “我是有功课,可三姐与赵绵绵也有啊!” “我的功课不能耽误,怎的她俩的就能耽误了??” 贺时宜这话一出,顿时把一旁的贺老夫人给逗乐了。 贺老夫人把贺时宜拉过来搂在怀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解释道: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 “你三姐的功课比你好了不知道多少,可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再说了,她是女子,又不用考功名。至于那绵姐儿……” 贺老夫人说着瞧了一眼听到动静,咚咚咚的从院子里跑到门口站着,还不忘往嘴巴里塞桂花糕的赵绵绵,笑的像是被北风吹过的花枝: “绵姐儿才三岁,你与谁比不好,竟然同她比??” 贺老夫人这番说辞没有引来当事人的任何波动,却让直播间的观众嘻嘻哈哈的嘲笑起赵绵绵来。 【哈哈哈哈,三岁!!主播,我都关注你那么久了,你怎么还在三岁啊!!】 【害,这直播系统里的时间跟我们现实时间不太一样啊,也不知道换算的。不过主播这么久都没长大一岁,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这有啥,不就是没长年纪嘛,总比不长个子好吧!】 【哈哈哈哈,完了完了,前面的,你闯祸了!!】 【???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的,身高,你竟然不知道,身高是咱主播绝对不能碰的硬伤吗??】 【(\"▔□▔)】 直播间的公屏还在不断的刷新着,现实世界里的赵绵绵已经迈着小短腿三下五除二的跑到了贺老夫人与秦舒虞的面前,一本正经的宣布: “四岁,还有几天,就四岁了!!” 赵绵绵一边说还一边在公屏上强调: 【(╯‵□′)╯︵┻━┻】 【四岁四岁四岁,老子四岁了!!】 【谁再提老子的身高,莫怪老子翻脸!!】 赵绵绵一本正经的模样把和老夫人与秦舒虞都逗笑了,两人捂着肚子,连忙附和: “是是是,差点忘记了,再过几天,咱绵姐儿就四岁了。” “四岁虽然不是什么大生辰,却也是绵姐儿来咱贺家的第一个生辰,咱们这次就早去早回,争取回来给咱绵姐儿也过个生辰!” 赵绵绵对生辰不生辰的并不感兴趣,可直播间的观众提醒她过生日可以收礼,赵绵绵的眼睛瞬间一亮,整个人又变成了原先那个软软嫩嫩的小包子,笑眯眯的回复众人道: “(? ̄ ?  ̄?)好哒。” 第147章 厚此薄彼(一) 贺老夫人带了贺叙兰与赵绵绵,又带了奇秋与奇罗,装了整整两车的行李。 后来贺简行不放心,又遣了两个侍卫跟着。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路上走了四日,才到那衢州葛家。 赵绵绵跟着贺老夫人从那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葛家老太太已经带着儿子儿媳妇在大门口等着了。 见那贺佟氏掀了帘子出来,连忙又哭又笑的迎了上去。 “哎哟,我的老姐姐,可是把你给盼来了!” “快!厚礼,孝妍,这是你们佟姨,快来与佟姨见礼!” 葛老夫人一边说话一边拉着儿子儿媳妇上前,作势就要让那夫妻二人在贺老夫人面前行跪拜的大礼。 吓得贺老夫人连忙去拦。 “哎哟,好妹妹,好端端的让孩子们行这般大礼做甚?可是嫌我老太婆活的太长,在这大门口就要折我的寿!” “呸,折什么寿!你个老没正经的,都这般年纪了,还是与过去一样,爱说些有的没的!” 姐妹二人相见甚欢,也不进门,站在葛家大宅的大门口就迫不及待的聊了起来。 最后还是葛厚礼劝了两句,葛老夫人这才拍着脑袋,连忙把人往家里请。 “看把我给激动的,都忘了让你们先进门了!” 贺老夫人见着儿时的小姐妹也十分开心,自是不在乎这些虚礼。 她摆了摆手,双腿一迈,便带着贺叙兰与赵绵绵踏进了葛家的大门。 葛家家世虽然不如贺家,可在衢州也是数一数二的。 一方宅子俢的气派无比,亭台楼榭,雕栏画栋,无一不有,无一不精。 纵是贺叙兰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心里感慨这葛家的精致与讲究。 倒是赵绵绵,左右环顾了一下之后,就目不斜视的跟在众人身后,当个没有存在感的摆设。 赵绵绵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她的直播间里又吵了起来。 【赌五毛钱,这葛家人没安好心。】 【我说你们啊,是巴不得主播出点什么事,好看热闹是吧!她才刚到这衢州,连凳子都没坐上呢,你们就乌鸦嘴,说这葛家人没安好心??】 【不、不是,你刚才没看到那葛家夫妻两人看贺叙兰的眼神吗? 那绿光冒的,连鬼见了都怕!】 【啊,有那么夸张吗?他们为什么要那样看贺叙兰啊??】 【你们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 这贺家跟葛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两个老太太要真感情好到非见不可的地步,这面早就见上了,怎么会拖到现在?? 十多年没见,一见面就热络的跟八辈子没见似的,说心里没鬼,鬼都不信!】 【再说,你们怕不是真忘了那贺家姐儿的年纪?虽说她现在才十五,可两个月后就满十六了。 天应女子满十六就可以说亲,以这贺叙兰的出身,不说京城的男儿随便挑吧,至少配这衢州的哥儿,是绰绰有余的。】 【卧槽,你的意思,贺老夫人是带这贺叙兰来衢州……相亲的??】 【未必是特地为了相亲而来,但两家老夫人肯定都有这么个意思,不然也不会一拍即合。】 直播间观众说的赵绵绵一愣一愣的。 她没想到不过普普通通的出个远门,怎么就扯到了贺叙兰的婚事上。 不过这种事情,她也没经历过,加上年纪又小,还姓赵,根本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暗自在心里消化惊诧。 话语间,一行数人已经进了葛老夫人特意准备的院子。 葛老夫人精心准备的院子自是好的。 闹中取静,移步换景。 尤其当那徐徐微风从西面竹林吹来时,竟然可以闻到似有若无的清冷之味,真真是心旷神怡,舒适的让人眼前一亮。 等贺老夫人与两位姐儿稍做歇息,两家人便正式见了礼。 葛家除了刚才出门迎接的葛老夫人,与葛厚礼夫妻二人,还有两个比贺叙兰大上两岁的哥儿。 两个哥儿分别唤作葛怀绍与葛怀奇。 葛怀绍与葛怀奇是双生子,同一天出生,却长得并不相像。 哥哥葛怀绍长的高一些,脸也方一些。 弟弟葛怀奇稍微矮一些,脸要圆一些。 其他就是正常人的模样,一见之下也说不出什么好,什么不好。 贺老夫人见到两个哥儿,连忙让奇秋拿出从京城带来的见面礼。 那是两匣徽墨,老夫人特地着人去寻的。 徽墨制作工序复杂,从开始制灰到最后阴干,要经历两年之久。 由于近年来受到文人墨客的追捧,更是一墨难求,到了千金难买的地步。 说是千金有些夸张,但那小小一匣,几百两银子还是要的。 贺老夫人自诩这见面礼挑的极好,不然也不会不远万里的从京城带到这衢州。 两个哥儿接了东西,又当着贺老夫人的面行了个全礼,这才垂首敛目,恭恭敬敬的站到一边。 只不过,贺老夫人没有看到的是,那兄弟二人站到一边后,却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撇了撇嘴。 赵绵绵一不小心看到了,便眨了眨眼,在心里给这哥俩儿扣了几分。 “你家这两个哥儿养的可真好,瞧着就是懂事的,不像我家那三个,一个比一个能闹!”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听说谦哥儿年纪轻轻就考了科举,做了大官。 这要搁我们绍哥儿奇哥儿身上,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说到贺时谦,贺老夫人也是一脸的与有荣焉,同葛老夫人相互吹捧了几句,这才把贺叙兰给叫上前,与葛家人见礼。 贺叙兰自幼养在京中,又是贺家唯一的嫡女。 加上性子文静、行止有度,一颦一笑之间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她那一礼还没行完,就被葛老夫人给扶了起来。 葛老夫人两眼放光的上前,握着贺叙兰的手,回头看向贺老夫人: “这可是你家那兰姐儿?” 贺叙兰笑了笑,又曲了曲膝盖:“小女正是唤作叙兰。” 葛老夫人连忙褪了手腕上那个两指粗的碧玉镯子,塞在了贺叙兰的手心里: “哎哟,怎的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瞧瞧这气质,这身段,这容貌,搁我们衢州,说是第一美人儿都有人信!” 贺叙兰收了葛老夫人的镯子,却只是勾了勾嘴角,一本正经的行了个谢礼。 行完谢礼后,便表情淡淡的站在了贺老夫人的身后。 【哈哈哈哈,打个赌,这贺叙兰铁定不高兴了。】 第148章 厚此薄彼(二) 【啊?为什么,为什么贺叙兰不高兴?是那葛老夫人给的见面礼不好吗,我看那镯子成色挺好的啊!】 【不能吧,我瞧着也挺好的啊,总不能是个假的吧。古代可没什么“玻璃种”的假玉。】 【不是那镯子的问题。贺叙兰堂堂一贺家嫡女,又不是咱主播,什么世面没见过,还不至于为了一个镯子落人话柄。 盲猜是因为刚才那葛家的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提了“容貌”“身段”什么的,给贺叙兰一种自己正在被待价而沽的错觉,这才拉下了脸。】 赵绵绵: 【???】 【等等,我怎么了??】 【别刷屏,给老子说清楚,老子怎么了??】 直播间的观众不理会赵绵绵,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公屏上讨论道: 【确实,在京城贺叙兰交往的都是知书达礼含蓄内敛的夫人小姐,哪见过这样夸人的啊,简单粗暴不说,还精准的避开了人嫡姐儿最大的优点,把人说的跟那人牙子手中的货物一样,换我我也要不乐意的啊。】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别看这贺叙兰娇娇弱弱的,其实她跟那秦舒虞一样,心思活络着呢。 葛老夫人一见面就得罪了人正主儿,甭管其他人怎么努力,这婚事指定成不了。】 【啊,那他们不白来这衢州一趟了?】 【白来倒也不一定,那贺老夫人就当带两个姐儿出来散散心呗~如果贺叙兰一回京就要议婚的话,以后怕是也没机会这样出远门了……】 直播间的观众一边看着赵绵绵上前给葛家人见礼,一边分析贺叙兰的心理活动。 所有人都把关注点放在了那个面色不虞的贺家嫡女身上,却没想到赵绵绵这边冷不丁的,竟然也出了岔子。 赵绵绵屁颠屁颠的给葛老夫人行了礼。 虽然不如贺叙兰那般举手投足无可挑剔,却也是认认真真,诚意满满的。 只不过,老太太没有第一时间让她起来,而是扭过头,甚是感慨的与贺老夫人道: “这可是赵家的那个小丫头?” “也多亏老姐姐你心善,把她接到了京里,不然这没爹没娘的孩子,也不知道要在那乡下地方吃多少苦头!” 说着葛老夫人站起身,从嬷嬷手中接过了一物,这才笑眯眯的走上前,塞在了赵绵绵的手心里。 赵绵绵自顾自的站起身,行了个谢礼,这才得空往自己手心里看去。 葛老夫人塞在她手心里的是个巴掌大小的如意金锁。 金锁上面系了根红绳,看上去金光闪闪,相当的……值钱。 然而,下一秒,直播间公屏上闪过的系统提示却让所有人傻了眼: 【金币+1】 赵绵绵:【????】 弹幕:【????】 系统提示弹出来后,公屏静默了三秒钟。 三秒钟后,赵绵绵的直播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看错吧,夺、夺少??】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你没看错,一块金币,就是一块!!!】 【不、不是,这么大个“金”锁,怎么做到价值一块金币的?莫非是铜做的??】 【铜?古代的铜也很值钱的好吧,感觉这就是镀了金的铁锁。】 【哈哈哈,前面的,你确定那镀的是金?】 【不能吧,除了镀金,还能镀什么??】 【有一说一啊,能把一块铁锁镀成这副模样,这工费都比锁本身值钱了吧!】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让我先去笑一会儿。】 看到直播间观众发出来的弹幕,赵绵绵的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偏她现在的身份是贺家的表小姐,既不能当场骂人,也不能跳起脚来直接把这镀金铁锁砸到那葛老太太的鼻子上,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下来,一脸苦逼的躲到了那贺叙兰的背后。 “哎哟,妹妹你破那费做甚,绵姐儿才三岁,可受不得你这么重的礼!” “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不过是些身外物,哪当不得了?再说了……” 葛老夫人说着垂了垂眼皮,拿帕子掩着嘴,压低了声音在贺老夫人身边继续道: “你可莫要小瞧这三岁,有些孩子三岁已经能记事了!” “老姐姐莫要怪妹妹多嘴,提醒你一句: 姐姐把这小姐儿养在贺家,以后自是要替贺家添助力的,可别因着小姐儿年纪小,就厚此薄彼因小失大。 万一被人瞧着眼里记在心里,日积月累的心生怨恨,可就得不偿失了……” 贺老夫人听葛安氏这么一说,目光闪了闪。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那赵绵绵一眼,却没有说话。 话语间,这“金锁”的事情便被一笔带了过去。 【卧槽,这老太太可真鸡贼啊,送了主播一块镀金的铁锁,是赌咱主播年纪小,分不清什么是铁什么是金吗??】 【呵呵,我觉的她更像在赌我们主播姓赵不姓贺,又寄人篱下身不由己,根本不敢拿这“金锁”的事情与贺家人说。】 【不、不是,我有点搞不懂她的脑回路啊,镀金的玩意儿,又不是真金的,万一暴露了,她不得面子里子都扫地?】 【你们不懂了吧,这才是老太太的高明之处呢~ 你们别看这只是一把镀金的铁锁,可当下却把她葛家的面子给撑的足足的。 日后若是两家联了姻,就算发现葛家当初送主播的东西是镀金的,也不会因为一个外姓女伤了两家的和气,让贺叙兰在葛家受委屈。 若是两家没结成亲家,那更好说了,反正大概率也没什么来往了,还省了一笔开销,何乐而不为?!】 【啧啧,怎么听起来,咱主播就像是个冤大头,白白给人家当了撑门面的工具人??】 【哈哈哈哈,工具人,可不就是工具人么!】 看到大家的发言,赵绵绵撇了撇嘴。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贺老夫人,又看了眼贺叙兰手上的碧玉镯子。 最后那眼底的精光咻的一下消失,隐匿于深邃的黑暗之中…… 第149章 怼人 赵绵绵到葛家的第二日,葛怀绍葛怀奇兄弟二人来寻贺叙兰玩。 贺叙兰连院子门都没出,就隔着偌大的院子,表情淡淡的拒绝了二人: “祖母还在前院同老夫人说话,叙兰一个人也不好出门,还请两位哥哥见谅。” 葛怀奇一听,连忙指着在院子里玩的赵绵绵,不甚在意的道: “叙兰妹妹怎么是一个人呢,这不是还有你们贺家带来的婢女嘛,再不济,可以把你们家这小表妹也带上啊。” 衢州地处东南,与京城离了千百里地。 纵然还在天应的地界上,可衢州一带重商贾,轻文礼,连带着风土地貌乃至人情礼性,已然与一国之都有了天壤之别。 作为衢州的名门望族,葛怀绍葛怀奇不把男女大防放在眼里,以为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把贺叙兰给约出来。 可贺叙兰还没昏头到那等地步,敢一个人随两位不甚熟悉的男性出门。 带上婢女与赵绵绵也不行。 只见贺叙兰客气有礼的笑了笑,又对那兄弟二人曲了曲膝,不软不硬的给了个钉子: “贺家家规严苛,若是叙兰明知故犯,纵是在外面,也是要挨训的,两位哥哥可莫要为难叙兰了。” 眼见葛怀绍葛怀奇双双皱眉,贺叙兰又连忙细声细语的给两人递梯子下: “瞅着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等祖母回来,我与她请示一番。若祖母同意了,叙兰就与两位哥哥出去走走??” 兄弟两人一听,立马没了兴致。 他二人本来就是想趁贺家老夫人不在,把那贺家姐儿叫出来玩一玩,顺便培养一下感情的。 结果这贺叙兰油盐不进,左一句家规右一句礼法的,还非要请示了那贺老太太才肯出门,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顿时让葛怀绍葛怀奇两人胸中像是憋了一口气般,不上不下的,噎的人难受。 两人碍着贺叙兰的身份不敢乱来,又站在院门口与贺叙兰东扯西扯了半天,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结果两人刚离开贺家人住的小院,扭头就在院外撞见了拎着小桶,拿着鱼竿,准备跑去后面池塘钓鱼的赵绵绵。 想约的人约不到,不想约的人满院子跑。 葛怀奇看到赵绵绵的那一刻,心里的不满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只见他嘴角一撇,猛地往前跨了一步,直接拦住了想要从两人面前通过的赵绵绵: “你就是那住在贺家的孤女?” 赵绵绵冷不丁的被人拦住去路,一脸错愕的抬起头。 她一抬起头,就看到了葛怀奇那张甚是戏谑的脸。 【咦,这家伙刚才不还在院门口与贺叙兰说话的吗?】 赵绵绵眨了眨眼,一脸没心没肺的模样,却扭头在公屏上与自己的粉丝吐槽:【他不去贺叙兰面前献殷勤,跑我面前来做什么??】 弹幕看到了,就【哈哈哈】的笑她的迟钝: 【哈哈哈哈哈,殷勤献了啊,人家贺叙兰不要。】 【笑死,刚贺叙兰还用孤男寡女不能单独出门拒绝这葛家的两个哥儿,结果扭头主播就自己跑出去玩了,这脸打的,也太快了吧!】 【这能一样吗,贺叙兰都十五了,马上都要议亲了。咱主播才三岁!!你跟一三岁的小孩说什么男女大防??】 【道理我懂啊,但这葛家的两个哥儿未必懂啊,你们看那葛怀奇,一脸搞事情的模样,哪里想到主播才三岁。】 赵绵绵咬了咬牙,憋的小脸微红。 她深深的看了说话的葛怀奇一眼,忿忿的在公屏上打字道: 【四岁!四岁!四岁四岁四岁!!我四岁了!!!】 弹幕在一边【哈哈哈哈】,可另外一边的葛怀奇却变了脸。 葛怀奇以为这赵绵绵是在用眼神挑衅他,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抢过了赵绵绵手中的水桶与鱼竿,扔在了远处的地上。 “瞪什么瞪,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还真以为自己是那贺家的嫡小姐了??” “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从我们家滚出去??” 【无能狂怒,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呵呵,可不是。在人家贺叙兰面前吃了瘪,回头竟然拿主播撒气,这葛家人,怎的一点度量都没有?】 【啊,你们说,他不会打人吧!主播才三岁啊,真要打起来,那不是分分钟要凉啊……】 【额,主播,要不你还是快跑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让主播支棱起来的是你们,让主播赶紧跑的也是你们,墙头草的叶子都要被你们扯烂了。】 【古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看我们主播像俊杰吗?】 因为葛怀奇,直播系统送了赵绵绵一波流量。 眼下挂在她直播间的观众突破了三万,让赵绵绵一下子挤进了午间直播的前十名。 赵绵绵得了几个免费的道具礼物,又得了小几百的打赏,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嗷”的一声就蹦了起来。 葛怀奇以为赵绵绵要哭,指了指自己的脸,皮笑肉不笑的讥讽她: “哟哟哟,你该不会要哭吧?” “不过也能理解,你一个毛都没长齐小丫头,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来来来,本少爷给你指条路,看到了没,那路是去前厅的。你要不要去前厅告个状,看祖母与贺夫人是护你还是护我?!” 这下连先前嚷嚷着让赵绵绵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粉丝都怒了。 【靠,老子不要面子的吗,老子养了这么久的好大儿就是让这么打脸的吗??】 【怼回去,好大儿,你今天必须给爸爸怼回去!不怼回去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打赏礼物了!!】 【您的粉丝[萧爹的倒霉好大儿]打赏了金币5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您的粉丝[给老子怼]打赏了金币5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您的粉丝[干他娘的]打赏了金币5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 看到满屏的打赏,赵绵绵愣了一下。 一下之后她忽的嘴角一弯,笑眯眯的看向面前的葛怀奇。 然后用院子里面都听得到的音量,一字一句的道: “你这是被叙兰姐姐拒绝了,觉的很没面子,所以想从绵绵这里找点存在感?” “还是说,你一堂堂葛家的小少爷,却被贺家嫡女压了一头,明明心里很生气,又不能对她怎么样。 所以想拿绵绵当出气筒,发泄你心中的不满?” “就你??还想娶我叙兰姐姐,吔!屎!啦!你!” 说完赵绵绵就在葛怀奇的一脸错愕中,捡起自己的鱼竿和小水桶,头也不回的……跑了。 第150章 给老子毒死他们! 赵绵绵骂完葛怀奇就跑,留下兄弟二人在潇湘院的院门口目瞪口呆。 直到奇秋听到声音出门来看,那两人才脸色讪讪的离开。 “咦,我明明听到绵姐儿的声音啊,怎的没见到她人?” 奇秋隔着半开的门缝,偷偷看了一眼门外,没看到赵绵绵的身影,又小心翼翼的把院门给关了上。 她回到屋内,在贺叙兰的身边自顾自的念叨了一句。 贺叙兰这会儿正拿了本书,倚在那床边的矮榻上看着,听到奇秋的自言自语,没好气的笑道: “你管她作甚,她这般年纪,就是喜欢往外面跑。反正在这葛家的宅子里,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就由她去吧。” 贺叙兰说完赵绵绵,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奇秋道: “虽说这绵姐儿不用拘着,可咱院子的门还是得看好了。葛家人多,祖母又喜静,莫要让不相干的人冲撞了她。” 贺叙兰这话说的隐晦,可奇秋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多年,也不是个笨的,一听就明白过来,知道这是贺叙兰明着暗着的让她提防葛家兄弟呢。 奇秋与贺叙兰一样,也看不惯那兄弟二人不通礼教却又自我感觉良好的作态。 可碍着对方姓葛,那葛老太太是老夫人的闺中密友,自个儿又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既然贺叙兰这么说了,她还是多留了个心眼,连带奇罗也叮嘱了一遍,让她不要随便放人进来。 潇湘院这边明松暗紧,让葛家兄弟寻不到空子,落松院那边就开始急了。 葛老夫人找了个机会,亲自去了两个孙子的落松院,当着自己儿子儿媳妇儿的面,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两人: “你二人也老大不小了,怎的这般没用!不早就告诉过你们,这贺叙兰是贺家唯一的嫡女吗??” “你们别看贺简行如今官职不高,但当年贺岐山官拜太师,可是给他门贺家留了不少的人脉和资源。 别的不提,就说那两淮盐运使蒋昇,蒋昇的父亲蒋徐丰就是当年贺岐山一手提拔起来的学生!” “如今生意难做,那盐铁贸易又都掌握在官家手里,我们葛家想从中分一杯羹,怕是比登天还难。 可若你们谁娶了那贺叙兰就不一样了!” “贺家就这么一个女儿,捧在手里跟眼珠子似的。可不得为了她拉拢蒋昇,为咱葛家铺一铺那盐铁贸易的路?” “只要这盐铁贸易的路一通,葛家未来十年、不,二十年,三十年,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葛家兄弟二人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懂得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只是那贺叙兰对他二人爱搭不理的,弄的两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祖母,又不是我们不想与那贺家嫡女来往,而是她那性子……实在是闷的很。 按理说人都到了咱衢州好几日了,怎么都该熟络起来了,可别说与我二人说话了,那贺叙兰竟是连潇湘院的门都不出一下,让我们怎的与她培养感情??” 葛怀绍当着葛老夫人的面抱怨道。 葛怀奇也跟着补枪道: “就是就是,别说贺叙兰了,连贺家带来的两个丫鬟也不好说话的很,天天跟防贼似的盯着,也不知道在防个什么劲!” “对了,还有那个姓赵的小丫头片子,贺叙兰去哪儿都带着她。 真搞不懂这些贺家人,不就是个外姓的孤女吗,怎的还真的当自个儿家里的嫡姐儿养上了??” 葛老夫人听葛怀奇提了赵绵绵,皱着眉头沉默了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后,她咬了咬牙,在两个孙子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不过是两个丫鬟罢了,随便找几个厉害的就能拖住了。 至于那姓赵的小姐儿……你二人想些办法,让她出不了门不就得了?!” 葛怀绍与葛怀奇闻言对视了一眼。 也不知道两人想到了什么,眼中皆是闪过晦暗不明的光。 ** 得了一块不值钱的镀金铁锁,赵绵绵怄了整整两天。 她还没想好怎么找回场子,那葛怀绍与葛怀奇兄弟二人就送上了门来。 连着两次差点栽进后山的小池塘后,赵绵绵彻底怒了。 【(╯‵□′)╯︵┻━┻】 【敢推老子下水,毒死他们,给老子毒死他们!!】 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边默默吃瓜,一边善意的提醒她: 【主播,这葛家统共就这么点人,你前脚刚差点掉进池塘,后脚就把人家给毒嗝屁了,也不怕被人发现,直接把你当做异人送了官?】 【就是就是,毒死他们有点不太现实,但小小的教育一下,还是可以滴~~】 【嘻嘻,前面的,你好像有什么好主意?】 【低调低调,好主意算不上,替主播分分忧还是可以的。】 说着直播间的大佬就在公屏上现场教赵绵绵配了一副……泻药。 赵绵绵拿着自己刚刚配好的药包掂了掂,一脸嫌弃的问直播间的粉丝们: 【你们确定这玩意儿有用??】 教她的大佬冷哼道: 【主播,你知道你质疑的是谁吗?你质疑的是严氏药门第三百二十八代传人!】 【我严氏药门研究苗药上千年,掌握了几万种苗药配方,就不说药到病除那种扯犊子的话了,配个小小的泻药,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直播间的观众看了,连忙表示了自己的震惊: 【严氏药门??是我知道的那个严氏药门吗??】 【废话,研究苗药的严氏除了那一个还有哪一个?没想到,这严氏药门的传承人,也看直播啊……】 【哈哈哈,这有什么奇怪的,主播的直播间里还有好多博士专家呢!】 【嗯哼,等着写论文的植物学在读博士在这儿~】 【哦豁,清北药剂学博士后报到。严老师,有空咱们交流下药剂学方面的知识哈。】 【都是瓜友,好说好说。】 …… 一阵乱七八糟的刷屏过后,那位严氏药门的传人在公屏上艾特了一下赵绵绵: 【主播,这泻药的药效十分强劲,用量得严格控制啊,一天最多不能超过5g。】 赵绵绵本来没在意用量什么的,既然大佬特地提了,她就眨了眨眼,一脸好奇的打字问他: 【啊,5g是多少啊,超过了,会怎样?】 那位严氏药门的传人顿了顿,接着说了句什么。 只不过,那句话还没被赵绵绵看清就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弹幕中,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第151章 药包里的药 赵绵绵给葛家兄弟二人下了药。 她下药的方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直接把直播间的观众看的乐不可支。 搁旁人,若是想要给人下药,那药定然是一次性下到位的。 可赵绵绵不是这样。 她拿着直播间大佬教她配的药方,先是在那早膳的汤粥里倒了一点点。 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 直播间的粉丝看到了忍不住在公屏上吐槽,说她连下个药都这么怂。 直到第二日,葛老夫人知道兄弟二人有些拉肚子,寻了大夫过府查看。 而赵绵绵当着直播间所有观众的面,直接把整整一包药,悉数倒进止泻的药包里时,直播间的观众便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沸腾了起来: 【卧槽,我就知道!!主播是个干大事的!!】 【???我没看错吧,她把药下到哪里了??】 【哈哈哈哈,前面的,你没看错,她把药下到那止泻的药包里了!】 【……】 【突然有些同情那葛家两个哥儿怎么肥事??】 【啧啧啧,原本以为是治病的药,结果是致命的毒,谁能想得到,会有人把泻药下到止泻的药包里??】 【笑死,若那兄弟二人不喝药,说不定晚上就好了。 结果越喝越拉,越拉越喝,这算不算自个儿把自个儿往阎王爷的大殿上送?】 【啧啧,可惜了,可惜主播不能一直蹲在落松院,不然我还想看看热闹呢~~】 【知足吧,咱主播好不容易支棱一把,你还要啥自行车!】 【说实话,我原本以为这泻药制了也是白制,最后说不定还要留着喂老鼠呢,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给人下了!】 【就是就是,咱的好大儿果然是长大了啊,知道给爸爸找乐子了,哈哈哈!!】 【呵呵,也就是在这衢州的地界上她敢出手,换京城那玄麟卫的眼皮子底下看看,她还不是怂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哈哈哈哈,虽然话是这么说不错,但不得不说,主播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啊。慢慢来,也不能指望她一下子就吃成个大胖子是吧。】 【不、不是,你们真的没人注意主播往那药包里倒了多少泻药吗??】 【???泻药而已,还有用量的?】 【我记得前天那什么苗药传人说一天不能超过五克的吧,虽然主播抖那么几下也不知道放了多少,但这药好像是要吃三顿的哎,如此说来……】 直播间的弹幕刷的很快,赵绵绵下完药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好看到飘过去的那一条。 她愣了一下,露出一脸的懵逼: 【一天不能超过五克吗?不是说一顿不能超过五克吗?】 弹幕: 【……】 【其实,我更怀疑的是,她知不知道五克是多少。】 【卧槽??你这么一说,我有些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你抖什么,该抖的是那葛家兄弟才对吧!!】 【所以主播,你的五克到底是多少?】 赵绵绵爬上床,钻进自己的被窝,在直播间观众的面前伸出自己的小手。 然后她做了一个抖的动作,抖一下念念有词的说一句: 【一克】 【两克】 【三克】 【四克】 【五克】 弹幕傻眼了: 【???】 【谁教你那么称重的???】 赵绵绵眨了眨眼,不说话。 她把被子拉到鼻子下面,直接闭上了眼睛。 好了,任务完成,管他谁教的呢! 关机,睡觉。 ** 葛家两兄弟拉了整整十天的肚子。 这十天,两人不是在蹲茅厕,就是在去茅厕的路上。 两人明明喝了药,可喝了药也止不住那泻,让两人像是见了鬼一般,在喝药拉稀拉稀喝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最后,别说去贺叙兰面前献殷勤了,两人连那落松院的床都下不了。 直到断了水断了粮,断了一切入口的东西,硬生生的在那床上躺了三天,两人才堪堪捡回一条小命。 小命是捡回来了,可眼瞅着也到了贺家几人回京的日子。 急的葛老夫人又是骂二人不争气,又是心疼他们受的这般罪。 “哎哟,你们这泻病什么时候得不好,偏这个时候得?! 昨个儿晚上那贺老夫人可是寻我说了,说三日后要带她家的两个姐儿回京了。 一旦她们离开衢州,咱们再想见那贺家的姐儿,可是比登天还难了!” 葛宋氏一听,面上大惊: “怎的这么着急,这才住了小半个月,不是说要住到五月初的吗??” 葛老夫人咬了咬牙,又叹了口气,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贺老夫人说了,说五月初八是贺叙兰十六的大生日,过生日前还有许多亲戚要走,所以不能在咱衢州逗留那么多日了。” “走亲戚的事情可不能这一时半会儿才定的吧,明明说好了,怎的能变卦?!” 葛宋氏的语气有些着急,连带着葛怀奇也急了起来: “就是就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这不是逗人玩儿吗?!!” 葛怀绍虽然与葛怀奇一母同胎,却比自己那弟弟沉稳许多。 只见他皱了皱眉,看了葛怀奇一眼,又压低了声音道: “且不提那贺家人要回京的事情,光说咱这泻病,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与怀奇长这么大,还从未得过这么重的泻病。 若说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不吃东西光喝药都拉。 若说是房里有什么不干净的吧,这把落松院里里外外都换了个干净也止不住。 怎的那贺家人一来,我们就得病,病一好,那贺家人就着急忙慌的要走??” 听了葛怀绍的话,葛老夫人皱了皱眉,面上闪现了一抹迟疑: “你的意思,这泻病,与那贺家人有关??” 不过她想了想,又摇着头道: “但以我对那贺老夫人的了解,可做不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 “莫说她了,就是她贺家养的那个姐儿也做不出来。 贺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又有贺太师的名声在,当不得如此行事。” 谁知葛老夫人的话音落地,那葛怀奇却是想到什么一样,冷笑着哼道: “贺老夫人与贺家妹妹做不出来,可那赵绵绵呢?? 你们别忘了,那赵绵绵可不是贺家人,谁知道她会不会在背地里干那等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152章 小鬼打架 葛怀奇怀疑是赵绵绵给他们下的药,然而葛宋氏当他拉肚子拉昏了头,第一个表示不相信。 “行了,你听听你说的那是什么胡话!” “那赵家孤女才三岁,连话都说不拎清,别说有那心机给你下药了,她怕是连你院子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你这话以后可莫要说了,若是让贺家人听见了,指不定还在心里怎么看不起我葛家呢!” “娘!!我是说真的!!” 葛怀奇一口咬定是赵绵绵搞的鬼,可眼下,除了葛怀绍,没一个人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就连葛老夫人都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两三句岔开了话题。 “好了好了,奇哥儿这几天也是遭了罪了,先把身子养养好再说吧。 贺家老夫人那边,我先想办法拖一拖。 实在拖不过,我们后面再追到京城去也未尝不可,就是害怕夜长梦多,被人抢了先机。” “不、不是,你们怎么不信……” 葛怀奇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被葛怀绍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等所有人从落松院离开,葛怀奇便扶着那房里的八角桌,呼啦啦的把上面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借此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哥!你拦我做甚??” “这不明摆着的吗,显然是那赵绵绵搞的鬼啊!” “我们前脚刚设计了她,后脚就得了泻病,要说不是那臭丫头在打击报复,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听了葛怀奇说的话,葛怀绍不甚在意的一笑: “打击报复?你有什么证据?” 葛怀奇闻言瞪大了眼:“这要什么证据??这还不明显??那天我把她往水里推的时候她看到我的脸了!!” 葛怀绍垂了垂眼,勾着嘴角反问葛怀奇: “这话你敢当着贺老夫人的面说?” “你这话要说出去,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虽然当时咱们只是想让那赵绵绵落个水,得个风寒感冒之类的出不了门,别再碍手碍脚的当个拖油瓶。 可那赵家孤女毕竟是贺老夫人带来的,我们当着贺老夫人的面把事情捅破,那不是活生生的打人贺家的脸,再把自个儿架在火上烤吗??” 听到葛怀绍说的话,葛怀奇愣了一下。 一下过后,他又“砰”的一声捶了捶手边的桌子,咬牙切齿的道: “那就这么算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葛怀绍又勾了勾嘴角,眼睛里闪过阴险毒辣的光: “谁说咱要咽这口气的??” “你可别忘了,这可是在衢州,在我们葛家的地盘上!” “那赵家孤女爱玩阴的是吧,不如我们就让她看看,这个京她们到底回不回得了!!” ** 葛家兄弟消停了十几天,这十几天赵绵绵觉得日子过得不要太开心。 没有葛家那两个癞蛤蟆堵在潇湘苑的门口,赵绵绵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除了没有钱赚,一切就跟在贺家一样,自由自在极了。 大抵是在葛家待的时日多了,贺老夫人也瞧出了葛安氏的心思,隐隐的在脸上表现出了些许不悦。 不过贺老夫人在京中混迹了大半辈子,还不至于搞定不了一个小小的葛安氏。 她并没有与家里的两个姐儿多说什么,而是找了个借口,把回京的时间往前提了小半个月。 直接就打乱了葛家人的整个计划。 “哎哟,怎的说回京就回京了呢?我刚把兰姐儿那件湖水绿的外衫给洗了,也不知明日得不得干。” “我看这天有些够呛。实在干不了的话就寻块软布包起来,放在箱子上层好了,等回京了赶紧拿出来晒晒。” “唉,也只能如此了。” 奇秋奇罗拎着篮子去前院的大厨房取点心。 赵绵绵在院子里待的无趣,死活要跟着。 老太太想着去去也无妨,就允了。 只不过两个婢女一边聊着天一边从那花园的回廊绕出来,结果扭头一看,原本跟在她们身后的赵绵绵竟然不知道去了哪里!! “咦,绵姐儿呢?刚才不还跟在后头的?” “哟,可不是跑咱前面去了?” “不能吧,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回去看看,看看她是不是走岔路了。” 奇秋奇罗一人等在原地,一人急匆匆的去寻。 可两人在葛家园子里找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看到赵绵绵的踪迹…… 绵姐儿,失踪了!! 赵绵绵失踪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被人给绑了—— 嘴里塞着帕子,头上套着麻袋,直接扛在肩上带走的那一种。 等她双脚落地重见光明的时候人已经在葛家后山废弃的小院里了! 说是废弃的院子,其实只有一间屋子。 外面的院墙倒了七七八八,已然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葛怀奇把赵绵绵往那黑黢黢的屋子里一扔,就直接关了门落了锁。 然后隔着门在外头肆无忌惮的嘲笑她: “死丫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给我们下毒的就是你吧!” “坏了我们的好事拍拍屁股就想回京?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京回不回的成!!” 说完这句话葛怀奇就头也不回的跑了,独留赵绵绵一个人在阴暗无光的屋子里“呸呸呸”了半天,才把塞在她嘴里的那块破布给吐出来。 葛怀奇第一次干掳人的勾当,没什么经验,只知道把赵绵绵往那房子里一扔,就着急忙慌的离开,看的直播间的观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葛家的少爷,你说他坏吧,他好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也不知道把人给捆结实一点。 你要说他不坏吧,他偏又发了疯,把主播关在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 【唉,我也是无聊,竟然在直播间里蹲了整整半个月,就为了看他们两个小鬼打架!】 【哈哈哈哈,小鬼打架,你倒是会形容!】 【害,可不是小鬼打架吗?这又是推下水,又是下泻药,还关小黑屋的,跟我们这边初中生的校园霸凌有什么区别?】 【校园霸凌??你可别侮辱初中生了好吧,你见过初中生霸凌幼儿园小朋友的?? 这葛怀奇纯粹是个人渣,竟然对一个三岁的小孩下狠手!】 【哈哈哈,你怕不是忘了,正是这“三岁的小孩”,给他下了整整一包的泻药,让他拉掉了半条命。】 【《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他不推别人偏偏推你?》 呵呵,我是服了你们的逻辑,照你们这么说,主播活该被淹死咯?】 【就是就是,要不是他三番两次想把主播推到池塘里,主播能给他下药吗?】 【干他娘的,竟然欺负老子的好大儿,没把他的皮燕子毒烂已经够手下留情了!】 【打回去!支持主播打回去!!】 【搞事情!搞事情!!支持主播搞事情!!!】 【您的粉丝[毒烂皮燕子]打赏了金币5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您的粉丝[好大儿支棱起来]打赏了金币2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您的粉丝[干他娘的]打赏了金币500,希望主播再接再厉~~】 漫天的礼物像不要钱一样掉了下来,虽然大多都是免费的道具礼物,还是让赵绵绵热泪盈眶了一秒钟。 果然。 富贵险中求。 (?﹏?) 第153章 爸爸,我想回家 【你们说,他把我关这里是想干吗??】 赵绵绵找了个台阶,一边磨手上的绳子一边问直播间的粉丝。 现在是午时,按道理应该是直播系统流量最低迷的时候。 可因为葛怀奇的打击报复,现在赵绵绵的直播间里挤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个不小心就把她送上了午间直播的首页。 黑漆麻乌的直播间,飞快刷新的弹幕,外加不时传出的“嘎吱嘎吱”异响,让赵绵绵成为了午间直播首页里的一股泥石流,连带着打赏也多了起来。 【饿你两顿,出口恶气呗,还能干什么?】 【没那么简单吧,那葛怀奇是十六岁又不是三岁,就算再没脑子也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是就是,主播毕竟是贺老夫人带来的,她失踪,贺家人于情于理都要派人出来找。 万一事情闹了大,让人知道是葛家那两个少爷故意针对主播,在背后搞事情,这葛家与贺家日后还要怎么来往??】 【对了,先前奇秋不是说老夫人准备过两日回京的吗,你们说会不会是那葛家人想拖延时间,所以剑走偏锋故意把主播给藏起来?】 【对对对对,把主播藏到一个没人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先让贺家人着急上火一阵子,等贺老太太急的不行了再把主播给放出来。 一来可以邀功,二来可以借着主播受惊的由头让贺老太太与贺叙兰再多逗留一段时间。 贺叙兰多住一天,那葛家兄弟二人的机会都比其他人多一份,机会多一份,就有可能跟贺家攀上关系,做贺家的乘龙快婿。 啧啧,不得不说,这葛家人的算盘,打的可真是响啊!】 【卧槽??这么损的吗??】 【不,这葛家人的脑子是不太好吗?没看出来那贺叙兰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们吗??】 【眼睛糊了shi呗~~大概在这衢州的乡下地方作威作福惯了,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他们转。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人自私自利的很,主播你还是不要跟他们多废话了,早点脱身吧,免得惹一身的骚。】 赵绵绵当然不想跟那葛家兄弟二人有过多的瓜葛。 想当初若不是那两人三番两次的挑衅,她也不会气不过跑去给两人下泻药。 虽然是给观众们提供了足够的情绪价值,换了几千个金币的打赏,可与傻逼较长短,向来是最得不偿失的行为。 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也陷入麻烦的旋涡。 所以赵绵绵下定决心,等出去了一定要说服外祖母,连夜回京,千万不要再在这葛家多逗留了。 赵绵绵把捆在手腕上的绳子磨断后,二话不说就找了垫脚的东西,径直爬上那窗户,想往外面逃。 葛家的这处破屋又低又矮,就连窗户也只有半个成年人那么高。 赵绵绵找了个废弃的凳子两三下就爬了上去。 她爬上窗户后特地往外看了一眼。 窗户外面全是杂草,又厚又软的那一种,就算跳下去再打两个滚,也摔不死人。 所以赵绵绵在直播间观众的怂恿下,义无反顾的跳了。 只不过她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谁能想到那废弃宅子的地基因为年久失修,早就坍塌了下去,已然形成了一个两米深的大坑。 那大坑被杂草掩了个结结实实,从上面根本看不清。 若是知道下面有个大坑,赵绵绵是打死都不会往窗户下面跳的。 可那杂草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赵绵绵跳到地面之后连停都没停,直接压着那草,像个冬瓜一样,咕咚咚的滚到了大坑的底部。 “哎哟?!卧槽!!” 大坑里的泥土又松又软,加上有杂草铺垫,赵绵绵也没摔伤。 就是冷不丁的这么一滚一摔,让她头晕眼花,躺在坑底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竟然是个坑!!】 【妈的,主播,你是来搞笑的吗??让你跳窗,没让你往坑里跳啊!!】 【哈哈哈哈,刚出小黑屋,又进大深坑,主播,看样子你今天是离不开这鬼地方了。】 【哈哈哈哈,莫名有些同情主播怎么回事??】 【不、不是,那破屋虽然黑,但好歹还可以遮风挡雨的,这土坑一看就又脏又湿,下场雨主播你就凉凉了。】 公屏刷过这么一条弹幕,也不知道是不是赵绵绵真的太背了。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扯了个响雷,开始变得阴云密布起来。 赵绵绵: 【……】 【(?﹏?) 】 公屏沉默了一秒钟,一秒钟后,再度“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今天这直播系统,必须给个好评!!】 赵绵绵快哭了。 她感觉现在不用玄麟卫,光搞事情的直播系统就能让她彻底凉凉在这个鬼地方了。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待在那玄麟卫的眼皮子底下呢。 萧海州虽然可怕,但好歹没这么变态,谁能想到系统不仅想让她死,还想让她毫无尊严的死啊! “呜呜呜呜,爸爸,我要回家!!我再也不要出远门了!!” 眼瞅着天上已经开始稀稀拉拉的往下掉雨滴,赵绵绵忍不住嚎了一嗓子。 一嗓子过后,那大坑的顶上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堪堪遮住了往下落的雨滴。 坐在坑底的赵绵绵发现上面有人,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由于逆着光线,她眯了眯眼,许久之后才看清那是谁。 天啦撸,竟然是…… 谢忱?!! 第154章 又坑我?! “咦,怎么是你?!!” 谢忱看到赵绵绵,很是惊诧。 他有任务凑巧路过衢州,本来想抄个近路从人家后山走的。 结果远远就看到一个矮冬瓜从黑黢黢的窗口滚下来,闷不吭声的掉进了窗户下面的杂草丛里。 谢忱看那“冬瓜”有点像是个人,从窗户掉下来后又迟迟没有爬起来,这才忍不住好奇过来瞧了一眼。 谁知一靠近,就听到了赵绵绵在坑里嚎的那一嗓子。 看到谢忱,赵绵绵知道自个儿今天算是走了狗屎运,暂时死不了了。 她拍着屁股一个骨碌从坑底爬了起来,对着大坑上方的谢忱使劲挥了挥手: “谢哥哥,救命救命~快救救绵绵~~” 赵绵绵根本顾不上眼前这人是不是玄麟卫,直接没脸没皮的称呼人家“哥哥”,把直播间的观众看的又气又笑。 【主播,可要点脸吧!这谢忱年纪也不小了,看着都能当你爹了,你竟然狗腿到喊人家“哥哥”??】 【哈哈哈哈,管他是老是小,只要能救人,都是咱的好哥哥。】 【不错不错,好大儿终究还是长大了,知道拿得起放得下了。】 【啧啧,前有萧爹,后有谢哥,主播跟这玄麟卫,还真是缘分不浅啊!】 【哈哈哈,缘分不浅??怕不是孽缘吧…】 见掉进坑里的是赵绵绵,谢忱也没了戒备之心。 他三下五除二,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从那坑里给拎了上来。 被谢忱救上来后,赵绵绵感激涕零的抱着谢忱的大腿,吹了几个彩虹屁。 吹的谢忱像是见了鬼一样,不停的往赵绵绵的身后瞄。 谢忱单手握拳,掩着嘴微微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打断了赵绵绵的彩虹屁。 “你怎的在这衢州??” 赵绵绵撇了撇嘴,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我随外祖母还有贺家姐姐来这衢州做客,四月初到的,如今都快半个月了。” 谢忱听了没好气的一笑,指了指赵绵绵背后的那个大坑: “那你做个客,好端端的怎的做到那坑里了?” 赵绵绵幽幽叹了一口气,一张包子脸上满是“委屈”,看的谢忱都有些于心不忍。 “葛家的两个哥哥不喜欢我,逮着机会就把我关到了这后山的小黑屋里。 我本来想从窗户爬出来的,谁……谁知道这窗户下面是个大坑!!” 听到赵绵绵这么说,谢忱甚是无语的抖了抖嘴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知道赵绵绵身份尴尬,父母双亡,又寄人篱下。 表面上是个吃穿不愁的富家姐儿,但实际上却是可有可无,随时可以牺牲掉的工具人。 谢忱听赵绵绵被那葛家的哥儿欺负,本来想说些安慰的话,再教她几招自保的本事。 可冷不丁的从赵绵绵背后传来一道冰冷的视线,又让他把滚到嘴边的话悉数咽了回去。 想到自己此次衢州之行的目的,谢忱顿了顿,开门见山的与赵绵绵道: “我这边还有急事,不能多做停留。你若是无碍的话,我把你送回贺老夫人那里,可好?” 赵绵绵本来想点头,可直播间的观众却在弹幕上提醒她: 【不是吧,大家都撕破脸了,你还真要回去??】 【就是啊主播,将计就计啊,既然那葛怀奇故意把你藏起来,想拿你去贺老夫人面前邀功,那你为什么不能反将他一军,看他最后找不到人,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哟西,好主意,真是个好主意!打脸,必须让那个傻逼打自己的脸!!】 【??主播才三岁,不回潇湘院你们让她去哪儿待着,总不能跟人玄麟卫走吧……】 赵绵绵看到这条弹幕,使劲的在心里点了点头: 【就是就是,我可是个异人,怎么能跟玄麟卫待在一块儿??】 赵绵绵虽然在心里使劲的点头,可面对谢忱,她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犹豫不决的模样。 赵绵绵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觉得同谢忱这个玄麟卫相比,还是葛怀奇那个傻逼的危险系数低一点。 只要她这两天小心一点,寸步不离的跟着贺叙兰,便不会再让人找到机会。 想着赵绵绵点了点头。 只不过还不等她开口说话,背后突然窜出一个黑衣人。 那人的动作极快,拎着赵绵绵的后衣领把人扛上肩。 两三下就消失在了这葛家的后山中…… ** 赵绵绵发誓,这绝对是她穿越到这天应大陆最倒霉的一天了。 比那日被萧海州用一块石头打进御湖还要倒霉。 赵绵绵不知道扛着她的黑衣人是谁,她看着谢忱不远不近的跟在那人身后,心想八成这人也是一个玄麟卫。 说实话,赵绵绵真的不想跟玄麟卫走。 那葛家的两个哥儿虽然阴险,但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小命。 可跟这玄麟卫待在一块儿就难说了啊,万一自己说错什么话,或者做错什么事,让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呢?? 那可是要被活活烧死的啊!! 想着赵绵绵扑腾着自己的一双手脚,努力变成一条打挺的鲤鱼,使劲的在那黑衣人的肩上扭了扭。 “回家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跟你们走!!” 谁知扛着赵绵绵的那个黑衣人根本无视她的挣扎。 只见那人飞跃之间伸出手,使劲的在赵绵绵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然后用赵绵绵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恐吓道: “赵绵绵,不想死的话,就闭嘴吧!” 萧海州? 萧海州?!! 竟然是那个瘟神,萧海州。 赵绵绵哭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萧海州在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还是因为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她生无可恋的哭了。 而她的这眼泪,在发现大家正被一群杀手当做追杀的目标死咬着不放时,又“咻”的一下收了回去,变成了心里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愤怒。 【等、等等,为什么他们会被人追杀??】 【不、不是,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被人追杀还强行带我走,是怕我活的比他们长吗??】 【啊啊啊啊啊,萧海州,他妈的又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