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角》 第1章 赤条男子 三秒钟前睁开眼睛,一杆短枪枪尖指着鼻尖,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架在脖子上,豆大的汗滴不争气的从鬓角流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老头,脑袋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的举起双手表示无害,嘴巴抖了几抖也没吐出一个字,视线尴尬转移,发现自己赤条条的躺在一个乱草甸上,双手迅速做了一个护裆动作,这一下子惊到了这些人,大声呼喊,只好尴了又尬的把双手重新举起,老头笑笑说了几句,声音很清晰,听的是一头雾水,眼神更加茫然,只能慢慢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不明白。这特么还没开始解释就把天聊死了,这可如何是好?写字?画图?跳舞?还是跳个大神? 杜安的内心是惶恐的,但又没有丝毫办法,只能被捆绑起来双手跟着这个六人队缓慢前行,走了大半日才搞清楚这一行人的目的,要去前面的山里采药,具体的也完全听不懂说了什么,只能跟着熬,就是熬,没错,脚底板早已磨破,开始有血不停的渗出来,之前表示要停下来,被那个拿枪的狠狠地抽了几下,只能忍痛跟着,腿上的印子现在已经青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说不定继续耗下去小命都要丢在这破山沟里,这几个人身着皮甲,磨损严重,领口袖口十分肮脏,完全包浆,前面领头的老头一身破麻衣,腰上别的鼓鼓囊囊的,只能从这个老头身上下手。 慢慢走了有一里多地,视野出现了可以作为目标的植物-大蓟,轻轻咳嗽了一下,嘴里只能哎哎两声,老头转头看过来,抬起脚指向那开着嫣紫色花的一丛草,慢慢走过去,坐在边上,老头似乎明白我需要这棵草,示意拿刀的那个去解开绳子,也不多作犹豫,摘下花头放进嘴里使劲嚼,吐出绿色的汁水,把剩下的花沫吐到手心,摊成小饼按在脚底板,揪出边上的杂草快速的编制一个草鞋,与其说是草鞋不如说是一坨草胡乱的捆在了脚上,完全没有样子,这样应该足够撑一会儿了,耽搁了一刻钟,老头也没闲着,拿出一本老草纸翻了很久,很疑惑,拍了拍我,指了指草纸,看了一眼草纸,清晰的繁体字,还好,还好,没跑偏,毛巨没骗我,仔细辨认了一番,对着老头摇摇头,表示这书上的不是大蓟,对着一个我十分确认的字指了指,对方念出了一个古怪的音节,又照着书念了许多字,最终确定他们说的,貌似都是客家话,至少发音完全是这样,最终试着用这些刚学来的音节尝试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杜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这六人的眼神三分惊疑七分不解,始终也没说出什么特别的话来,就是张着嘴愣了老半天。这不就尴尬了吗,连博同情的机会都不给,最后还是老头说了一句什么解了围,所有人继续上路,这一折腾也不是没有好处,手不用捆着了,脚虽然疼,但是没有恶化的趋势,目前的情况看,这就非常好了。 作为报答,一路走过挖了许许多多东西,竭尽所能的寻找一切可以用的草药,不管治什么的,都要,或许这样应该可以得到一个活命的机会吧,毛巨说大致的时标就指向初唐,具体他也没法完全定位,这要是给下了奴籍,基本一辈子就在这里挨着,受苦受难吧,给别人帮点忙,显露一下自己的价值,给别人一个利用自己的机会。不过这山沟里很多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风景确实比钢铁水泥的大城市要好的多,天空深蓝如洗,山坡满是青草,远处点缀了许多花朵,生活的舒适度跟大城市绝没有可比性,脚下的草鞋反复修补了几十次,勉强的挂在脚上,最尴尬的还是赤条条的,没有遮掩,让人觉得十分不爽,大山沟沟里什么都没有,也无所谓了,没有熬太久,带弓的一个士兵和那个带刀的晚上归营的时候抬了一只大羊,几人剥皮烤羊的手法真是熟练至极,这羊皮暂时归了我,我也没客气,等晚上吃的差不多,火坑地下也积了很多灰,掏出来趁热狠搓一遍羊皮,胡乱的带着一些灰裹在了自己身上,这晚上太冷了,这羊皮真是救了命,对着几人作揖抱拳,表示感谢,几人也抱拳回应,不多久四人直接躺下就睡了,剩下两人围着火堆并没有大声的闲聊,默默的背靠背警惕的注视着四周,过一会儿就换一下位置,始终有一个人躲在火影里看向周围漆黑的夜里,另一个人伺候着火堆,由于之前熬夜的恶习,楞是等另外两个人睡醒换班才沉沉睡去,天还没大亮就被叫醒,老头递过来一个热乎的饼子,也不好说什么直接填嘴里就大嚼起来,现在肯定不是客气的时候,昨晚剩的羊直接架在火上烤了起来,什么调料也无,哪里熟了直接割下来吃,一边吃饼子一边嚼羊肉,吃的干干净净众人才罢休,这时候露水差不多也干了,直接出发寻找需要的药物。 这一天老头向我描述了一个病症,明显是寒热症,晚上宿营的时候我对着老头的书看了很久,向他指明了一个味药-柴胡,但是明显这东西在这个山里确实是没有,能看到的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野草,多数都没用,更深的山里,实在是没法去,明日就要返程,不然会误事,具体误什么事也不太清楚,只能跟着这群人走,不然自己一个人野外生存会更加困难,哎,平时刷视频都是堆叠大马,修驴蹄子,中药养生,美食制作,武术集锦,小姐姐跳舞什么,完全没看过野外生存,这要是扔野外,不饿死就怪了,像这样的荒山什么没有,没有成片的野果,地瓜,满山的牛羊,靠挖草根,嘬苔藓,要不了几天就噶了。连续两天的奔波实在太累了,晚上啃了一个兔子腿就沉沉睡去,再醒天已经放亮,这几个兵真是有本事的人,背了一大堆东西脚步依旧轻盈,可能他们都习惯了吧,我扛了十斤东西,累的一身水,白天天气还是很热的,逐渐的靠近了一个大营,明显有很多人,扎营的地方兵马来回跑动,一队人过来接触,接过这些人身上的东西,跟着他们进了大营,老头被单独带走,剩下的人带走去了另一个营帐前,几人进去嘀咕了很久,出来一个着甲的人指了指我,问了一句什么,我是真心完全没听懂,只好胡乱比划了一个动作,挥大勺子的动作,嘴里发出几个叮当敲铁盆的动作,意思很明确老子会做饭,做个伙夫就好,饿不着就行,这个着甲的人搂了几下短短的胡子表示明白,遂让人带去一个偏僻的方向,走了不久,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伙房,是特么打铁的地方,老子是不是哪里表达不明白?我这细皮嫩肉的,打铁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真是夭寿了。不过这也难不倒老子,老子的堆叠大马也不是白看的,就是这几天腰杆要受苦了,这里管事的是一个两鬓发白的老者,接了营帐的令,安排下一个人,对他来说,这种事经常有,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里的工作修补兵器居多,重新打造的少,会抡锤子,就能用。 老头带着我去军需处领了一套布衣,五短打扮的,只是那兜裆布着实令人尴尬,只能凑合一下,趁着中午够热,冲个凉,下午便认了住处,说是住处,其实就是一个低矮的窝棚,有个落脚处,已然是不错了,先熟悉一下再说,下午跟着老头转悠了一圈,陆续有后勤营帐的送来一些残损兵器,老头把每一个兵器都仔细看一遍,拆掉配件,把需要修补的部分集中起来,断掉,开裂的放在一个原木台上,下午应该是有的忙了,看上去没多少,这些都是一些细致的活。中午一人领了一个饼子,有的吃了,有的揣在了怀里,不多时开始分发任务,多数是补个刀柄,枪杆什么,剩下崩口,断刃,还有几个弯掉了直不过来了,是肯定需要修补摆弄一下。一个年轻人皮肤黝黑,用力的拉动风箱,十分吃力的感觉,炉子里的炭火逐渐旺盛起来,老头挑了一件崩口的刀刃插进炭火,待烧红了取出来,放在铁台上用力将刀刃敲卷,估计应该是要重铸,不熟悉环境,语言也不畅通的时候,还是驻足观看为妙,就这样看着老头表演,实在是无聊至极,突然从快节奏的生活中剥离出来,实在是不怎么适应,看着老头打出的铁花,慢慢的心也算静了下来。一把刀敲了一个小时的样子,才算大致完成,眯着眼睛校正了好久,表情才算放松下来,看样子是完成了,递到我手里,我也学着他的模样看了一个刀身,确实是挺直的,不过这东西有什么用呢?软踏踏,砍不了几下就坏了,这老头怎么不给刀淬火?据说这个时期是有淬火工艺的!? 皱着眉头看了好久又想了好久才出声道:沾火。 老头也是满脸疑惑,这几十年的老手艺被质疑了?想来应该不至于,管事说这人会打铁,应该是有一把子力气,这军营里不比市井,用不着关心那什么劳什子的未来,这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年月,能不能活过明天也未可知,能做好一件东西更是艰难,就不必说谁调侃几句,老头学着杜安的口音重复了一句沾火,示意杜安解释一下。 杜安接过话茬连说带比划,老头也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找军需处寻了一个木桶,盛满了水,将刀身烧的通红之后慢慢给刀刃沾水,滋滋声不停响起,最后直接插进水桶,不消片刻,抽出刀来,冒着点点白烟,递给老头,老头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拿了一把要修补的兵器对砍,抡大锤的年轻人拿着另一把刀比划好,老头直接挥刀砍了上去,当的一声,爆闪出些许火花,要修补的刀砍出一个大缺口,这个沾过水的刀只是有一点划痕,因为没有开刃细磨,所以也不存在什么缺口之类的问题。众人喜笑颜开,手舞足蹈的,看来很多看似传承很久的技艺都是困之一域,不曾广泛流传,这或许就是这个时代的文化特点吧,生产力如此低下的时代,能诞生出一点点技艺已然不易。 欢呼不久,老头直接跑出去不见了,其他人都带着欢喜继续完成工作,似乎打铁都不累了似得,这边无所事事的只好左看看右摸摸。地上有不少生铁料,敲起来声音脆脆的,拿个锤子用力敲几下,就把生铁料敲开了,茬口泛白,也算是不错的生铁,摸摸断口,相当的喇手,这玩意儿硬度应该很高的样子,可以做刀具,用来刮研刀口或者开槽,放眼望去都是一些最原始的工具,想来这里也做不出什么复杂的东西,就算能手搓出来,工时应该是极长才对......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老头带着几个人进来,都是穿着皮甲,留着长须,说长须,这不算特点,很多人都是长须,不知道是没刀可以刮,还是特意留的,为首的武将身形还是颇为威武,腰佩长刀,倒是没有披甲,进了打铁的棚子,众人相互打量了许久,这人便开口言到:“本将西讨大军总管李安远,不知先生名讳?” “李安远?总管?” “是的,李安远!” “他们说话都是模模糊糊的,为何你说话我能听懂?” “长安官话,跟他们小地方的方言不同。” “难怪.....“ “不知先生名讳?来自何方?” “哦,我叫杜安.....” “杜先生何处习得这兵器冶炼打造之法?” “额......“ “怎么?先生有难言之隐?” “那倒没有.....” “先生为何吞吞吐吐?” “没有没有,只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 “就说这沾水之法,如何?” “如何?额......我说了你能明白?” 此时李安远等人,面色逐渐阴沉,完全琢磨不透面前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或者这人是不是奸细,按照医官描述,这人应该就是个流民,或者行脚的出家人,可现在又通晓这兵器的打造技艺,三句话噎死一群人,实在不好判断。不管什么情况,也得压着火气继续问,一方面是对这种技艺的渴求,另一方面是这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子貌似才像那行脚的僧人。不管那一样都得留下,免得泄露了军机要事。 李安远道:“先生不妨说一些本将能明白的,如何?” “能明白的?将军大人,你是谁的部将?” “长安李唐秦王驾下。” “哦,我明白了,李世民的军队?那这是哪里?你们要打谁?” “西讨贼子薛举,这是高墌城东五十里,不日兵发高墌。” “哦,李总管,那挖药草的老头为何要找寒热病的药,也就是疟疾病。” “好了,杜先生,这沾水之法,可否详细说一说?” “哦,可以可以,呵呵,就是沾水呀,烧红,沾水,坚硬无比,没了。” “如此简单?” “大道至简,你试试嘛!” “好,某稍后验证一番,不知道先生可有别的兵器打造之法,就像这沾水的技艺一样,能做出一些神兵利器。” “神兵利器?什么意思?大哥...额...将军,你看看这里,拿什么打出你想要的神兵利器?这沙包大的拳头吗?” “额......本将......算了,待进城再议吧。明日一早大军开拔,先生跟着队伍走就行,到了高墌再商议这兵器之事。” “那个,将军大人,高墌边上是浅水原吗?” “是,怎么了?” “我擦勒,夭寿了,能不能不去?” “不去?也可以,那就拿先生祭旗如何?” “sorry,sorry,我我我去,一定跟着将军,打造神兵利器。” 我擦嘞,差点交代在这儿,这个李安远不好相处呀,怎么办,这高墌能去吗?浅水原绝对是个大火坑,怎么办,怎么办,开局直接噶,全剧终?看样子,进了这军营肯定是出不去了,不管人家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也不会放人离开的,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壮丁就是一份实力呀,何况是我这种自投罗网的壮丁,不管有没有技术,都得抓了随军,挖个战壕,修个城墙,哪怕是拉个辎重,也需要人,这可怎么办,哎...... 不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跟着这打铁老头慢慢熬日子吧,说不定哪天就直接走散了呢,整个下午都在敲敲打打中度过,看着一件又一件的兵器修好,这老头倒是没抓我的苦力,日头偏西,天都快黑了,也没等到开饭的消息,修好的兵器大都送走了,剩下一些没干完的活也收拢起来,不做再继续做,天擦黑的时候送来了一些干饼子,一人发一个,大家就着热水吃了这干巴巴的饼子,一夜无话。 第2章 打铁 次日,天色灰蒙蒙大营早已热闹起来,稍微放亮开拔行军,辎重部队确实是慢的很,整整走了一天,才到达高墌城,安顿好,随便吃了点东西,几乎所有人都迷迷瞪瞪的,也没看什么位置,随便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 等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老头带着其他人把一应物品铺陈开来,继续前天剩下的活计,剩下的几件兵器损坏的比较严重,应该不是大修的问题了,肯定要重铸,看众人的情况,似乎不是为了干活而干活,只是为了不闲着,让监军看到了不至于受责罚,不管快慢,总是在干活嘛,貌似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技术,给人以勤快的印象,不说有多少赏赐,至少不会受莫须有的罪责。 浅水原之战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打响,小命大概率会没了,这次战役的死伤超六成,作为民夫这一波的,没有史料记载,但是估计是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办?直接认命躺了吗?不行不行,毛巨说的契机还一点都没出现,直接开局就噶了,似乎不太好的样子,可是眼前只有这些铁匠,应该做些什么呢?高炉炼铁?来不及,好像什么都来不及,眼前能看到的就是一些碎青砖,还有就是随处可见的黄土石块,黏土应该是有,不过需要时间去找,来不及制作耐火砖,高温炉肯定不是做不出来的,那就做个自吸炉,不用风箱也可以拥有极大的火力。 随便找了个半截的大片刀,对着角落的一个地面开始刨土,刨松了一大片浇一大桶水,慢慢的洇着,对着众人连说带比划的让大家找青砖,确实是简单的事情,不过沟通还是废了许多口舌,老头也没问为啥找这东西,可能他问了,我不知道他问了,反正我听不懂,就当你们说的全是好话就行了,看着大家都领会了其中的意思,青砖逐渐的多了起来,随意的堆砌在一边。在角落这个院墙上开始构画炉子的大致图示,简单的构画出一个基本的结构,出灰和进风走下面,起始的五砖中间留一个前后贯通的灰道,青砖的厚度相当的厚,五砖的高度差不多有半米了,这帮人是不是把城墙砖给扣下来了???第六到十砖是炉膛,侧面留一个斜下的进料口,燃料可以直达炉膛底部,第十一砖封炉顶,十二砖从后面往前走一个烟道,烟道直通前面,中间的位置再往上面一砖向后面走一个烟道,让火力走一个躺着凹字形,当前面封起来,这个凹字形就是一个封闭的火道,出烟和进风按大小的比例设计好,炉膛大侄呈现一个漏斗形,细腰的位置是进风口,这个进风口的风对这炉膛底部吹,燃烧产生一个自然的升力,这个升力会让进风产生一个大力自吸的效果,整个炉子就算完成了。至于再上面的烟囱之类的,也没什么环保要求,随便搞一下就行,一柱黑烟擎天,理论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做就做,拿起砖,挑起泥.....长达五分钟的卡壳 “先生在想什么?” “哎,卧槽......李总管啊,你差点把我魂儿吓没了!” “......” “我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砌砖!” “你!......” 李安远用力的吸了吸气,缓缓呼出来。用力的看着眼前的杜安,然后对着副手摆摆手,副手嗯了一声便跑了出去。不多时,副手带着五个人过来, 李安远开口道:“这几个工匠会做,你安排吧。” “好的,好的,谢谢李总管,我只见过这玩意儿,没上手做过,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下手,你看看我的手,一点老茧都没有......” “好了,让他们干活吧,午后我再过来。” “那您慢点,呵呵呵。” 看着李安远走远,指挥几个匠人弄这个炉子,果然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人家自己拿着自己的工具,活干的溜到飞起,没到中午就把炉子弄完了,还给这炉子垒了一个六边形的高高的烟囱,目测怎么也有个两米五,没有耐火砖做篦子漏灰,这几个人也真是有主意,拿青砖掏一排洞,几排并一起当炉底子。 炉子的事收尾了,得弄一下工具,敲敲打打的老头这十几个人是完全没问题的,现在要搞的是打孔工具,刮研平台,转盘磨石,抛光的转台,趁着几个工匠在,问问木工能不能做,五人都表示不会做,但是可以去找这里的木匠,而且是专门的木匠,蓝田最有名的木匠,这木匠根本不用找,就在不远的地方,给武器配点木柄,偶尔做一做攻城的大车,反正哪哪儿都能用到一点,平时主要还是在修兵器这附近待着,这边零碎事情多,其他地方,没有主将命令,一般不做什么特别的东西。 匠人喊了一声木匠刘,隔壁院子就过来一老一少,木匠刘边走边说:“怎么了,周伍?” 周伍长:“来做几个小玩意儿,你这样躲清闲,不怕监军打你板子?” 木匠刘:“你看,你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木匠行勤快不是好事,大料锯小料,小料锯没了,到时候梯子做两蹬,看你怎么爬墙。” 周伍长:“哈哈,你木匠刘改叫滑溜得了,后面听这位杜先生安排,让你小儿子也跟着学学。” 木匠刘:“杜先生好,不知道先生要做什么?” 杜安:“哦,你好,你好,第一件比较简单,做个桌子,要很结实,上面再做个几个木挡,能把铁片子夹住就行,用的时候,用木楔子把铁片子镶在桌子上。” 木匠刘:“哦,这个好做的,不知要夹多大的东西?” 杜安:“就是这些兵器,我也不知道应该多大。” 木匠刘:“了然,要做几个?” 杜安:“做两个就行,第二件呢,旋转磨石,把磨石中间凿个四方的洞,穿在一个木头上,弄个架子给他架起来,一头是磨石,另一头安几个把手,不管是脚踩还是手摇,转起来就行,你看着弄出来,能用就行。这东西要两个,一个粗磨石,一个细磨石。” 木匠刘:“行,这个不难。” 杜安:“第三件呢,是一个用牛皮做的转轮,几张皮子压在一起,裁成一个圆轮,固定在一个架子上,可以像磨石一样转动起来,这个不需要很大的力量,但是要转的快,用一个大木轮带动一个小木轮,崩一根牛皮带应该就行,你试着做一下。” 木匠刘:“好的,这个麻烦点,不过也可以做的出来的。” 杜安:“你先试着做出来,后面有什么改进,咱们再聊。” 众人各自领命而去,马上接近午时,又是每人一个饼子,这特么没早点就罢了,还没有菜,不是说这个时期全是吃羊肉吗?没有的话,羊杂汤,牛杂汤什么的顺一顺也行啊。行军的时候发了三个饼子,停下来又是一个饼子,还特么喇嗓子,这怎么行? 杜安:“这位大哥怎么称呼?”离的最近那个匠人听到后从炉子那转过头来。 王四:“小老儿姓王,行四,没有名字,大家都喊我蓝田王四,兵荒马乱的,跟着大军辗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一众老兄弟先是跟着大隋,后来大隋散了,又被收拢跟着唐王,打了这么多年,拆拆建建,累死的累死,病死的病死,一个县,几百人,现在剩没几个了,木匠刘也是同一批被招进来的,是县里人,听他说,县里也没多少人了,都是逃的逃,散的散......” 杜安:“额,那个,王四哥,你把炉子烧烧,咱们把饼子烤一下。” 王四:“好嘞,好嘞。” 杜安:“咱们没有锅吗?铁锅,砂锅什么的,烧点水,这一天就这一个饼子,感觉有点顶不住啊,没点别的吃食吗?粥啊,汤汤水水的?” 王四:“咱们是民夫,不是府兵,府兵才有那些,十天才会有一次汤,会加不少盐呢!” 杜安:“天天这么吃,再好的人也遭不住呀。” 王四:“打仗打了许多年了,跟着大军才能有点吃的,这要是在外面,哎...” 杜安:“好吧,先看看再说吧。”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炉子逐渐干透,按理说这样的行为不是不太好的,最好是阴干,不过这个时间顾不了太多,能立竿见影,最好是赶紧搞出成绩来,这一天一个饼子的生活多少有点顶不住,这肚子上的肥膘都有点松弛了,哎,真想整一瓶肥宅快乐水,现在看来够呛了,这毛巨撺掇我到这鸟不拉屎的时代,是不是就是想让我减肥的?大势所趋,眼看所有的人都是黑黑矮矮瘦瘦的,肋巴骨能当搓衣板,大势所趋的时代真心没几个胖子,也难怪这么时代会以胖为美,根本就特么不是以胖为美,是以能吃饱饭为美吧,能吃成胖子,必然是非富即贵,普通人哪能胖,不饿的吃土就算命好了,哎......多想无益,先搞点事情,待会儿试试做个镜面的刀子,看看这李大总管是不是识货,换点吃的,羊什么的,理论上是有的,不然那些个将军怎么吃胖的。 炉子烧干,趁有火底子填满木材,把进料口用一个摸满泥的木板堵上,抽掉中间烟道口的青砖头,铁料放进去,火势起的极快,里面隐隐有呼呼的爆燃声,隔着缝隙,能看到火苗逐渐铺满烟道,上面的烟囱黑烟直冲天际。 让铁匠用火钳抽掉青砖头,夹出铁料,一尺多上的枪头烧的通红,铁匠把枪头靠近眼前看了一下,面露喜色,招呼人开始捶打起来,原本折掉的枪尖打出来就行,看上去很容易理解,因为烧的比较透,敲打起来感觉比较软,失温后再烧一遍,捶打一会儿,形制符合要求,就算完工,继续烧红,沾水,回火,这回火也就是随便在烟筒口放一会儿,不堵上,扔炉子上放凉。 下午陆陆续续把一些奇奇怪怪的装置送了过来,虽然奇奇怪怪的,思路倒是很明确,以前见过的磨石床,像个条凳,这几个玩意儿像一个织布机,又高又大,不过无所谓了,能用就行,走进去,一个像磨盘一般的磨石被放到架子上,磨石稍微大了一点,不过不影响,两侧都有摇柄,可以两个人同时提供动力,架子上面挂了一个水桶,桶底插了一根细竹,看上去挺不错的。 杜安:“王四哥,弄点麻布什么的绑在这竹管下面能拖到磨石上就行。” 周伍长:“杜先生,咱们这,可没有,麻布,身上的衣服是不能撕的,等天冷了,人会冻坏。” 杜安:“周大哥,没麻布也没事,弄把枯草扎起来也一样,不让这个水滴答就行。” 王四:“这好办,我这就去弄。” 一切弄完,两个匠人给木桶添水,把磨石摇起来,拿一块磨石给这个磨盘开出平面。拿起放凉的枪尖给四个刃面磨亮,再放到牛皮轮那做亮面,这牛皮轮不是大皮子裁出来的,是很多碎牛皮钉在这木轮上的。一个小时很快过去,这枪尖确实是磨的锃亮,可能是杂质太多的缘故,很多黑点点怎么磨都磨不掉。木匠给这枪头装上长柄,樱子,忙活了半个下午的工作告一段落。 杜安:“给李总管拿去看看,晚上能不能改善生活,就看这玩意儿了。” 周伍长:“我看着是不错,周起,你给总管送去。”旁边叫周起的匠人扛起长枪扭身出了这个院子。 第3章 烤羊 天色渐暗,火光也越来越盛,羊排在木架子上烤的吱吱冒油,一群人紧紧的围着火堆,看着火堆噼啪作响,喉结规律的上下活动,木匠刘给羊排转一个面,撒了一点点青盐花,嘴里念叨:“这盐可是好东西,比羊子还难得,这么干净的盐老家伙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这东西都是望族老爷吃的好东西,咱们是跟着杜先生享福了,哈哈......” 周伍长:“木匠刘,咱们以前跟着大隋的那谁的时候不是也吃过羊?!” 木匠刘:“你敢大点声说么?老家伙我早就忘记那个味道了,还是跟着唐王有前途,至少能活命,你自己说说以前大隋干的那叫什么事?原来咱们蓝田还有几千户,现在呢,打高勾丽打的还能剩一千户么?” 周起:“明哥{周伍长}说的是什么时候?那时候我是不是还小呢?好像是吃过一次羊。” 周伍长:“是啊,那时候咱们蓝田的兄弟还有几十个,现在就剩咱们五个了,算上老刘满打满算七个人,那时候周林周起哥俩整天琢磨下河摸鱼,可惜了,战事一起,周林让人俘了,没撑下来,还有王四他们村的几个弟兄.冯二水他们村只剩他自己,狗子,你们村来了几个?” 狗子:“不知,我是流民,逃到蓝田的,很多都不认识,天天饿的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事情,家里的人都饿没了,听说有吃的,就跟着人家走了,真明白事还是跟了明哥。” 周伍长:“老刘,好了没?” 木匠刘:“好了,好了,先切一块给杜先生,三儿,去喊喊杜先生。”木匠刘的儿子刘三飞快的跑进一间房子,推开门,绕过一堆木料,对着后面的阴影里轻轻的俯下身,对着草堆里的杜安拍了几下。 刘三:“杜先生,醒醒,羊好了,阿爷让我喊您呢。” 杜安扭扭脖子,扒拉了几下脸上的草,用力揉揉脸,算是睡醒了。什么都没说慢慢起身,跟着刘三出了这房子,看着众人围着火堆,一脸笑意,都转脸过来,看着杜安。 周伍长:“杜先生,这羊好了,来尝尝,木匠刘的手艺真是不错呢。” 杜安:“恩,好,大家费心了,下水都收好了吧。哎,用个锅都得排队。” 木匠刘:“收好了,洗干净放桶里泡着呢,这腿肉,咱们明天再吃。” 杜安:“好,饼子烤热,中间劈开,夹着肉吃,咱们一顿省成两顿。” 周伍长:“杜先生说的有理,这肉吃多了会闹的荒,误事的,饼子早就熥的焦黄了,小刀子一剌,里面冒着热气呢,李总管说了,今天这饼子管够,哈哈。” 杜安:“来,开整......”杜安和刘三都围坐下来。 周伍长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子,半指宽,一指长的刃,刀柄缠着麻,剌这饼子倒是合适,迅速的开七八个饼子全递给后面的铁匠们,木匠刘把熟肉切下来放在木墩子上,铁匠几个都伸手抓了一些,塞进饼子,大口的嚼起来,边嚼,边哈哈笑,嘴里说着啥,听不太明白。 这边差不多都吃上,周伍长弄好一个饼子递给杜安,最后再给自己夹一个饼子,用力的咬上一口,细细的品味这饼子羊肉青盐混合在一起的热乎乎的味道。 周伍长含糊不清的说:“杜先生,你若不交代这饼子可以这样吃,我等真是误了这好肉了。” 杜安吃了一口,慢慢咽下去:“这饼子是死面的,还全是渣滓,青盐虽好,总觉得有淡淡的苦味儿,胜在这羊是不错,鲜嫩多汁。” 木匠刘:“看杜先生这身板,皮肤白白,将军大肚,定是吃过不少好东西呢。” 杜安:“好东西?算是吧,其实都是些普通的东西,做的精细了些。” 狗子:“先生讲讲。” 杜安:“讲什么?” 狗子:“讲讲都吃过什么好东西。” 杜安:“这从哪儿开始讲?活命都是问题,说这些吃的有什么用,现在不是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时候,而是有什么吃什么,没东西吃,想办法搞东西吃,至于好不好吃的,都在其次。” 狗子:“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子了,杜先生,你讲讲嘛,这世上还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就算没有吃过,也算跟着先生见识了。” 周伍长:“是啊,杜先生,你就讲讲,狗子自小就没吃过好东西,连这名字还是我给起的,您就给我们讲讲,咱们大伙儿也算是长见识了。” 杜安:“呵呵,狗子狗子,贱名好养活,行,那我随便说一下,先从这饼子说,这世上的美味分两种,一种是饼子,里面很多的淀粉,就是粮食磨出来的粉,无论是蒸出来,还是锅子上摊出来,它的香气都没有达到极致,用火烤一下,才能激发出来,你们肯定已经试过了,另一种是油脂,就是这肉在火上,或者锅子上,烤出香气,如果有比这两种味道还美味的,那就是......烤饼子夹烤肉。” 众人楞了一下,全都哈哈大笑。杜安确实是绕了一个大弯子,这也不能怪他胡乱的回答这样的问题,真上来就给大家来个大贯口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大家都没有任何概念,就像你从来没吃过海蜇,硬是形容海蜇是什么味道,是怎么也没有具体概念的。不如直接抓住这点眼前的小确幸,明确的,眼前的,幸福感觉。这天越发的热了起来,这眼前的一群人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历史记载这一战的战损最少过半,也就是说,正规军打掉一半,这些民夫剩不下几个的,正史之中,几千几万人没了只需寥寥几笔就能写完故事梗概,跨越时空来到这里,眼前全是一个一个鲜明的个体,他们有这自己的喜怒哀乐,有着自己的爱恨情仇,实在不能直接压缩成几个简单的文字,沉入历史,埋进地下,这种割裂感蓦然在心间升腾,哎,既来自则安之吧。 杜安:“咱们今天能吃饱,不必太过高兴,要多动动脑筋,想一下有什么办法明天吃饱,后天吃饱,天天吃饱。不一定说天天都有羊吃,至少这饼子不至于一天一个,晚上饿的肚子咕咕叫。” 狗子:“杜先生,我想天天吃饱。” 周伍长:“杜先生,不知这刀剑是不是还有更厉害的,我听老铁匠说,他跟您学了沾水,让这刀锋可以坚硬异常,不知道还有什么强化之法,能让这凡铁有一些神威。” 杜安:“刀剑的打造需要很多的铁,咱们没有多少铁可以用的,都是拼拼凑凑做出来的东西,做不出什么神兵利器的,那些东西需要的材料咱们做不出来,或者做出来需要极大的人力,你们这十来个人,完全不够的,先说这铁,我看过了,你们反复打上十遍,仍然有一些黑点,刚性过大,韧性不足,太脆了,想弄百炼钢,咱们做不出来的,这战事已起,只能做一些修修补补。 不过也不需要太过悲观,咱们没有好材料,但是可以做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在枪尖上刮出血槽,或者直接放弃枪尖,改成全血槽,只要扎进去,都得躺下,还有就是你们是不是见过陌刀,那玩意儿用铁太多了,太重,直接改成半截的刀,加长柄,能有个一尺多长就行,宽背斜刃,这样一把刀,变两把,刀身轻了许多,挥舞起来,速度会更快,那些将军们虽然不屑使用,这些小兵崽用起来应该会更顺手一些,说到顺手,咱们把这个柄做成扁的,抓起来就知道往哪儿挥舞,你们说说,这够不够咱们吃一个月的?” 周伍长:“这......” 李安远从外面的阴影里跨步走了出来,跟杜安直接就是面对面,左手一提甲片,右手捋了一下胡子道:“先生好见解。” 众人闻声,齐齐起身,向李安远见礼。 李安远:“恩,免了。先生说的这一刀裁两刀的法子,某觉得属实是个好办法,这乱世正盛,没地方找那么多的铁器,不过这木料,随便找个林子就能伐出不少来,想来先生应该是腹中有稿了。” 杜安:“哈哈哈,总管说笑了,我这话就是那么一说,主要还是看咱们的将军用什么兵器,排兵布阵我是不懂的,所以这兵器的排布更不懂,就看总管需要什么了,我觉得挥舞的刀,主要是劈砍,至于这刀刃长短,好像并不影响发挥,重要的是一刀下去能砍出个什么效果,大刀挥舞不起来,再长的刃也无用,哪怕一尺多长的刃,只要速度够快,应该也可以破甲吧。” 李安远:“理是这么个理,明天做一把出来试试,还有那个血槽是个什么?这不是附在刀剑上的吗?” 杜安:“总管赐下的羊确实是肥美呀!” 李安远:“我就知道你不老实,说来说去,就是想弄本总管的羊吃,不过本总管也不是小气吝啬之人,只要你把这兵器做出成效来,也不是非得所向披靡,只要能克敌制胜,本总管可以做主,哪怕秦王的羊停了,也给先生管够。” 杜安:“总管言重了,我们出什么成绩都是应该的,不敢邀功,总管的心意,我们不敢驳了你们面子,自当领了的。” 李安远:“哈哈,你跟那些文官有一拼。” 杜安:“总管要不要尝尝这烤饼子夹烤肉?” 李安远:“不必了,我就不跟你争这点羊了,你们继续吃,不用送了。” 杜安:“总管客气了,您回去早点休息吧。” 李安远转身便走,挥挥手,算是回话了。 周伍长:“杜先生,以后莫要请这些总管将军们吃什么了,犯忌讳的。” 杜安:“忌讳?” 周伍长:“是的,虽然没有明确的军规,但是都会墨守,怕混进敌家的细作,给这些吃食下毒,乱了军心,谁也担待不起。” 杜安:“好,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狗子:“没事,杜先生,咱们接着说咱们的,不用管那些官老爷的心思,咱们能活一天是一天,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就抗,您给大伙儿说说这些下水怎么吃?我看桶的东西还不少呢。” 杜安:“你倒是单纯,就想着吃了,既然大家都不累,我就随便说几句,说完就早点找个草窝歇息吧,我刚才迷瞪了一会儿,身上还是乏的慌,真是没这么累过呢。” 王四:“是啊,是啊,忙了一天呢。” 杜安:“咱们还有一些肉,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点,别让人摸了去,明天咱们借个大锅把这下水煮透了,切碎,用这汤煮饼子吃,这饼子煮好,切出来,混着杂碎,就着汤,你们再试试,又是不一样的味道,只是这个年月,胡椒肯定是没有的,野葱应该也是找不到的,山茱萸也找不到,无所谓了,反正你们肚子里没有油水,腥一点就腥一点吧,明天再说,今天早点休息。” 周伍长:“我跟老铁匠守前夜,我俩替换着看一会儿,狗子,周起,你俩守后夜,机灵点,好不容易搞点好东西,千万不能丢了。” 老铁匠狗子周起都应声称是,其余人都回屋里的铺了草睡觉。院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老铁匠给剩余的火堆填了一点柴,靠着火堆弄了点草躺下,周伍长远远的在阴影里坐下来,守着院子。 第4章 冲出城池 安稳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来到这里第十天开始大规模的调兵,据说是要出去迎击那薛举,作为民夫是不用出去迎战的,只是交代各自安稳的驻扎在自己营地,毕竟这城里还是比较安全的,大家并没有焦虑的情绪,杜安的心里却十分的焦躁,这刘文静,殷开山肯定是要闹乱子的,本来这五五开的局面还是挺好的,至少有个城池可以守,一样多的兵,守城肯定占尽了便宜,不会舍命冲杀,看这整兵的架势,指定要出去跟人家磕一下子,看看谁的拳头硬,怎么想点办法跑了,或者能保一命才是正理,从来没有打过仗,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怎么个跑法,怎么个应对法,心里是真的没一点底,环境完全陌生,路线也完全陌生,这该怎么搞。 杜安:“狗子,吃败仗了会怎么样?咱们怎么活命?” 狗子闻言轻轻的凑过来低声说:“安哥,你小声点,让人家听见了会抓你的,你这是扰乱军心,轻了打棍子,要是碰到将军们不高兴,会直接...”说着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手势。 杜安:“叉,这么严重?” 狗子:“可是啊,相当严重。” 杜安:“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昨晚睡觉前卜了一卦,咱们这一战,大凶,说不好,咱们都得没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保命的?我看咱们肯定是跑不出去,这城到处都有人守着,外面还有几万薛举的人。你想想。” 狗子:“以前的办法呢,都是民夫,只要投降了,就是换个主子干活,反正跟着谁都差不多。” 杜安:“这次怕是不行,薛举,你知道吧,那个王八犊子喜欢砍人,你明白吧,不是为了啥安抚民心,就纯粹的喜欢砍人,咱们活蹦乱跳的,就算不砍脑袋,到时候把腿砍一条,或者胳膊砍一条也是没法活下去了呀,我听外面有人说了,这货喜欢吃活人心肝,到时候咱们就成他盘子里的菜了,咱们肯定得想办法跑了,或者想办法不被他抓到。” 狗子:“真的吗,他们不是瞎传的吧,以前听他们说,突厥那边确实是吃人的。” 杜安:“这个我也听说了,现在咱们怎么办?等着不是法子呀。” 狗子:“偷偷告诉你呀,咱们找个偏僻的地方,挖一个地洞,偷偷放一两个饼子,看情况不对,躲起来,用草堆树枝什么的盖住,找个墙角或者墙的下面,能随时跑出墙。” 杜安:“这洞能躲多久?三两天不就熬不住了?不会被人家找到吗?” 狗子:“找不到的,咱们得选偏僻的地方,以前偷人家的吃的,为了不被找到,就自己挖了这样的洞,基本上躲一天,人家找不到就不找了,他们打进城也不见得一定找那么仔细的。” 杜安:“话是这样讲,就没有随大军退守长安的可能吗?” 狗子:“应该有吧,不过就看你能不能跑的动了,以前太饿了,根本跑不了这么远,基本上跑几里就累的手脚不听使唤了。” 杜安:“最近咱们吃的也不错,你觉得城破的时候咱们能跑的出去么?” 狗子:“不好说,现在不让乱跑,咱们也没法提前去城门那守着呀。” 杜安:“是啊,那咱们做两手准备,先挖洞,情况允许,咱们直接跑城门那,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狗子:“好的,安哥,到时候咱们问一下明哥,看他是怎么做的。” 杜安:“行,他经的战乱挺多了,应该有经验的。” 又过半日,城门失守,薛举就杀进了城来,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地洞没挖,全城大乱,纷纷往北门而去,兵锋所过,血流满地,这一群民夫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应变,就直接成了俘虏,面对着人家的刀兵,只能跪了。 狗子:“明哥,怎么办?人家会屠城吧?” 周伍长:“不会吧,他们不想要这高墌城了?这要是屠城的话,民怨沸腾,以后他们很难做的。” 狗子:“希望吧。上午安哥还跟我说,怎么应对呢。这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准备,就这样了。” 这一夜倒是安稳,虽然没给吃喝,也没管这边的事,几百人堵在这高墙大院里,就算不说话,也觉得热闹的很,横七竖八的睡一个满地,到处干干净净的,连点垫身子的草都没有。 快到正午的时候,有人试着跟守卫要吃的,跟猜测的结果是一样的,没人搭理,直到天黑也没有人过来送吃的,或者安排什么事情。就在这时守卫那开始闹哄起来,前面的人疯狂的朝外冲去,不知怎么搞的,守卫被弄翻了,有人高喊北门城门是开的,冲出去就能得救,众人虽然疑惑,但是动作都没有犹豫,周伍长带着狗子杜安五人也跟着人流迅速的冲了出去,跑了十分钟就到了北门,果然跟疯传的一样,北门大开,没有人守卫,又花了五分钟跟着人流离开了高墌城,大部队都往北山冲了过去,周伍长领着几人迅速的往左面冲去,迅速的隐没在荒草丛之中,走了很久,四周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天上点点的星光。 周伍长:“狗子,带路,我完全看不见,看你的了。” 狗子:“好的,明哥,咱们稍微慢一点,之前出城砍树的时候确实来过这里,不过还是得小心一些,这里没路,我勉强记得有一片山的石头不那么陡,是可以爬上去的。只要上了山,今夜就算安全了。 周伍长:“恩,你小心些,来你拿着我的刀。” 王四:“明啊,哪儿来的刀?” 周伍长:“刚冲出院子的时候,我看到隔壁那一户的门口也躺了几个,我过去看了,有一个人身子下压了一把刀。” 杜安:“咱们不是一块冲出来的吗?” 周伍长:“不是,我当时就在门口看他们下的手,我找了刀才回门口等你们的,不然咱们肯定散了,这慌里慌张的,一散了,肯定找不到了。” 杜安:“周哥果然是经过见过世面的。” 周伍长:“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都把耳朵放亮一些。” 众人闻言不再说话,前后警惕,保持队形。就这样一直走到将近深夜,才到了山坡那,跟着狗子缓慢的摸着石头往上爬去,过程艰难自不必表,不知过了多久,狗子才停下来,这里是一个平的地方,不知道是山腰的平台,还是山顶了,反正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也不自觉的往高墌城的方向望了去,深夜的高墌城火光冲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大家都逃出去了吧。 杜安:“咱们是在哪儿?” 狗子:“西山,也不算山,虽然也有石头,但是主要还是密林。” 杜安:“是林子就应该有吃的吧,你们还有力气吗?我真是没受过罪,也没出过力的,像这样一路奔逃,还是第一次,好几次都感觉跟不上了,这慢慢摸路的时候才觉得恢复了一点点力气,爬了大半夜再加上这么久没吃东西,感觉身体都透支了,来,我揣了两个饼子,你们也啃一口。” 狗子:“安哥,你哪儿来的饼子?” 杜安:“昨天不是跟你说逃命的事吗?应该算是前天了,心里堵的慌,根本吃不下去东西,把饼子揣怀里没吃。” 几人把饼子掰开,一人分了一点,慢慢的嚼着,也都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跑了太久,着实有点渴。看向东面的小城池,不知道是火光太盛还是要到早晨了,整个东方都开始放亮,黑烟向北飘着,天边的云慢慢从灰色逐渐的变成白色。景色深远壮阔,只是这眼皮十分的不争气,慢慢的闭上了,就是那最机警的周伍长也是一样,突然放松下来,饥渴也顶不住这眼皮。 第5章 偷羊贼 林中辗转好几日,并没有发现有人过来扫荡,只有城北有人进进出出的,有点提心吊胆的感觉,可好在并没有什么危险,大家的心也逐渐的平静下来,周伍长周明,确实是见过世面,带着众人大胆的往山里摸了很久,先是往北走了三天,发现有一条小河,沿着小河走了三天,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没发现什么村子,只有一望无际的山林,荒草。 周伍长:“这荒林怎么这么大。咱们是不是绕圈了,按说应该走出去了才对的。” 王四;“二水,你以前是不是进过林,这一路过来,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冯二水:“四叔,俺那时候进的林子比较浅,就是跟着背一下东西,不会抓捕。” 王四:“不是让你抓捕,是让你认路,看着这林子应该往哪儿走?” 冯二水:“这边的河用不了几年就变道了,有时候第二年再去找水都没了,咱们慢慢跟着河走吧,水势已经缓多了,用不了多久肯定有人烟的,只要别回高墌城就没事,再说了,现在都已经好几天了,说不定他们都奔长安那边去了。” 周伍长:“长安?那咱们蓝田还能回的去吗?” 杜安:“打不过去的。” 周伍长:“怎么会打不过去呢?我听后面进来的说,这一次惨败呀,秦王让人抬着送回长安了,好像是病了,这薛举要是跟着他们一路打过去,长安也不是固若金汤的。” 杜安:“现在咱们的问题也很大,我发现这林子里有瘴气,你们注意点,让你们薅的黄蒿,千万别丢了,如果觉得头疼,发热,赶紧嚼一嚼,现在吃的能猎到了,就怕病,你们千万注意,还有就是看到蘑菇木耳什么的,要告诉我,别自己摘,有的蘑菇比毒还毒,到时候中毒了更麻烦。” 狗子:“我好像看到蘑菇了。” 杜安:“哪儿?” 跟着狗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还真的有蘑菇,还是蘑菇圈,这下发了,有的吃了,配着野鸡的肉,多串点蘑菇,烤一下,还是很美味的。走近才发现,大事不好,蘑菇圈里混杂了很多红伞的鹅膏菌,大多还是豹斑口蘑,叉,白欢喜一场。 杜安:“周哥,全是毒蘑菇,怎么办?” 周伍长:“狗子,四,起,二水,去找大叶子回来。咱们把这些东西带身上,不管是啥,先带着。”四人快速的往四面搜索,逐渐的远去,寻找那大叶子。 杜安:“周哥的意思是?” 周伍长:“当能吃的蘑菇带身上,真遇上不开眼的,就蒙他们一把。” 杜安:“你也感觉到了?” 周伍长:“是的,转了一大圈,差不多要出林子了,咱们六个人一把刀,见到谁都吃亏的,只能想这偏门的办法。” 没过太久,冯二水摘了几个大叶子回来,其余三人没找到,听到冯二水的呼哨声,全都转身回来了,周伍长用刀轻轻切下蘑菇放到叶子上。 杜安:“周哥,你别采这红蘑菇,太显眼了,这是鹅膏菌,吃了必死,采那些豹斑口蘑,那些不像有毒的,把鹅膏菌的杆杆跟豹斑口蘑的伞伞搭配起来,就像把腿掰断的那样。”周伍长心里一阵恶寒,这杜安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害起人来,这么溜的吗? 狗子:“这白蘑菇吃了会死吗?” 杜安:“不会。” 狗子:“吃了会怎么样?” 杜安:“你试试?” 狗子:“不了,安哥,我狗命比较重要。”话毕众人哄笑。确实,还是自己的狗命重要一点,少吃点没事,吃错了东西,真是会噶的,像这林子里,其实挺好的,如果能安个家在这里,守着溪水,打打猎,种种田,或许也能活下来吧。只是这里基础的生活条件并不具备,前期肯定要吃很多的苦的,田不是那么好种的,刀耕火种,最原始的耕作方式一定会把人累趴下的。树林太密了,种不出庄稼,树林不密,没有动物,抓不到肉食,还没有地方获取盐,去城镇的话,不知道要多远呢,现在想来,还是繁华大都市好,什么都有,半夜三更了,吃的喝的玩的,都能送上门。 周伍长:“咱们采一斤多带着,应该够用了。” 杜安:“是的,接着走吧,再走几天,应该就出林了,感觉这边没那么陡了,逐渐平缓,看来是要到开阔地了。” 周伍长:“是的,大家都打起精神来,现在都散开,慢慢走。” 冯二水:“明哥,我走前面,你们远远的吊着,有事我给你们信号。” 周伍长:“行,四,你后面,咱们出发。” 下午时分,山涧之中出现一只白山羊,众人的一下子来了精神,这玩意儿太熟悉了,既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要拿下的,周伍长把刀递给狗子,给他指了个方向,狗子迅速的朝那个方向的树后面躲起来,其他人散开,逐渐向白山羊围拢了过去,看到顺手的树枝什么的捡起来,口袋阵一成型,周伍长挥舞着树枝飞快的朝白山羊冲去,白山羊一惊,撒开了蹄子狂奔,其他人也挥舞着树枝驱赶白山羊,白山羊左突右冲,突出重围,这时候冯二水口哨声起,狗子一只眼睛漏出树干,白山羊朝自己这个方向过来了,右手长刀高举,在白山羊从树边飞窜的一瞬间,直接一刀砍在了羊腿上,本来跳起来的白山羊,一头栽在地上,疯狂扭动,想用没受伤的腿支撑起来逃跑,不到一个呼吸,狗子扔了刀,直接扑在羊身上,抓住了羊后腿。 杜安:“周哥,我怎么感觉这羊不像野生的,倒像是家养的?” 周伍长:“我看也像,二水,你去那边的高地,爬树上,看看情况。要是有情况,咱们就杀干净,晚上再烤。这个时候大意不得。” 冯二水:“好的,明哥,老规矩,一声无事,二声低调,鸟叫隐蔽。” 周伍长:“恩,四,你跟起带着刀和羊去河边弄,下水不要,弄好了听招呼。狗子你去另一边的树上看着,先生,你去溪流上游,我去下游,咱俩也去警戒。” 杜安:“好的,周哥。” 众人按部就班,几个呼吸间都消失不见,只有王四和周起抬着羊喜滋滋的去了溪水边。山涧清脆的鸟叫时不时的叫几声,杜安也注意到了,慢慢的朝上游走着,看着鸟儿起落的地方,发现有一窝鸟,只可惜太高了,在树梢上,成年人承受不住,不然可以上去掏一下看看,有蛋的话,打个牙祭还是不错的,以前小时候,家里穷,没什么零食可以吃,不是偷个地瓜烤一下,就是掏几个鸟窝,弄点鸟蛋拿个八宝粥的铁罐煮,哎,这荒山野岭的肯定是没八宝粥吃了,泡面也没有,农夫山泉也没有,只有那小溪。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众人又聚拢起来,白山羊变成了羊筒子,皮并没有剥下来,只是去了羊头开了膛,想来他们是有经验的。日头有点偏西了,找了一个宿营地,一个山坳里,开口的方向是密林,正好可以遮挡视线。密林下面是厚厚的树叶,可以收集起来晚上保暖用。天色渐暗的时候,收集了很多树叶和树枝,甚至还有一颗腰粗的枯树,这些东西肯定能烧很久了。天马上黑下来的时候狗子开始生火,狗子前两天就学会了钻木取火,今天才有机会实际去操作。 狗子:“安哥,我听二水说过钻木取火,可真钻起来,太难了,还是你的法子好,这样推木头几下子就有烟了。” 杜安:“原因都是一样的,都是木头跟木头磨在一起,不同的是,推着木头磨的话,速度要快很多,就跟咱们做那些打铁的工具一样,都是在磨石上磨刀,不同的是咱们有了那些工具,就能几个人一起做一件事,有人转磨石,师傅只需要专心磨刀,不需要劳累的手拿不住,不能出好活。也不知道那打铁的老头怎么样了,刚进营的时候他们挺照顾我的,哎,这鬼世道,咱们那么多反王呢,这大隋的杨广也真是的。” 周伍长:“先生不必感怀,人各有命,这生死啊都是天定的,咱们现在只需要把这羊烤了,好好休息。” 杜安:“是啊。” 冯二水:“明哥,这命真的是注定的吗?” 周伍长:“我不知道,只是听过见过太多的事了,越是上了年纪越觉得一切都是命。” 杜安:“是啊,以前听一个叫老郭的人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王四:“就这一句吗?” 杜安:“倒也不是,是一个长句,原话应该是,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什么人撒下名利网富贵贫困不一般也有骑马与坐轿也有推车把担担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该然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人常伴拙夫眠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顽童染黄泉不是老天不睁眼善恶到头这报应循环。” 周伍长:“好,这人说的真好。” 杜安:“是啊,他讲故事讲的很好,听过很多,我脑子笨,只记住一个大概,很多只是记一个名字。哎,不说这些了,还是赶紧烤羊吧,昨天到现在饿的透透的,这林子里都有黄叶了,也没见到什么果子,你们见到了吗?” 王四:“按说,这样的林子,多少也该有点什么果子的,可能咱们运气不好吧,等明天看仔细一点。” 狗子:“安哥,你说这羊有几种吃法?” 杜安:“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王四:“是啊杜先生,你说说嘛,这羊子还得烤一会儿呢。” 杜安:“按照做法来讲的话,这羊呢,大侄会有几种吃法,蒸,煮,炙,烤,四种方式,蒸羊肉是一个大菜,主要用羊腿去做,去骨下水煮,葱姜去腥,煮透切片上锅蒸,出品软烂,没有胡椒,做不出来的,蒸这个方式还有一个就是羊羔,不过羊羔太贵了,穷人没人吃过的。煮呢,分很多种了,羊头,煮好了,特别下酒,有很多人特别喜欢吃这个,冰煮羊更简单,只要是要用好肉,煮透沾韭菜花,十分霸道,羊肉的吃法不用多说,这下水里就有很多好东西,肺,肠,肝。腰,可以做羊汤,配几个饼子,也很霸道,羊的百叶,牛的百叶,拿去涮,更霸道。哎,咱们连个锅都没有就别想了。” 狗子:“那炙呢?” 杜安:“炙的话,有两种,一种是用铁板,一种是篦子,铁板下面烧炭火,调好的羊肉上去煎,还有一种是铁篦子,下面炭火虚着,比炙子火力猛一些,其实也算是烤吧。比烤复杂一点。这烤呢,就比较原始了,直接上明火烤,熟了就切下来,不熟就继续烤,还有一些比较精细的方法,用闷炉烤,建一个大炉塘子,把羊挂进去,只用热气烤,不用火,又是另一种风味,还有就是拿树枝,木签子串起来,小块小块的,烤起来优雅很多呢。如果以后开饭店,用这样的东西忽悠那些文人士子,肯定不错。” 周伍长:“哈哈哈,先生说的是,吃喝玩乐又能附庸风雅,那些名门望族确实喜欢。” 狗子:“先生,你去过蓝田吗?你以后能不能在蓝田做那个啥,开饭店,是开饭店对吧。” 杜安:“是开饭店。” 狗子:“你能去蓝田开个饭店吗?你说的这些我都想吃一遍,或者去长安开也行,以后不住蓝田,去长安住。” 杜安:“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不是我想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要看以后的际遇才行,有合适的机会肯定会去做的,只是这天下最少要乱五年十年的,这么久过去,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得住。” 狗子:“放心好了,不要愁这愁那的,我看这羊熟了呢,” 周伍长看了一眼羊受火的位置,从怀里掏出小刀子,递给狗子。狗子接过小刀子,把羊转了一个面,把熟了的羊肉全切下来,放在树叶上,一个树叶上三片肉,周伍长先递给冯二水,这群人里,狗子最小,冯二水大一点,等众人都吃到了,周伍长才吃起来,一只羊的分量很多,不过这群人,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吃起来风卷残云。围着火堆边吃边聊,一直到半夜。 第6章 命丧当场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众人还没睁开眼,就被一群士兵围了起来。众人都是一个机灵,快速的站起来,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这帮士兵一下子扑上来捆了个结实,这时候从后面走出来一个着甲的将领,这将领身形颇高,年龄不是很大,挨个看了一遍六人,才施施然问道:“逃兵?” 周伍长:“将军,我等是附近的乡民,来山里寻山珍的。” 将军:“哦,你还挺能言善辩的,说吧,尔等来找到什么山珍了?” 周伍长:“还没有寻到。” 将军对着士兵言道:“搜身。”几个士兵上来就对六人身上一顿摸,每个人的怀里都摸出不少树叶包着的蘑菇。一一呈到了将军跟前,将军见此,倒是乐了。 将军:“就知道你们这群刁民不老实,还乡民,乡民能有刀?一身的破绽,还在本将面前打马虎眼,看回城本将怎么炮制你们。” 周伍长:“将军饶命,这刀是我等在路上捡的.....” 将军:“还敢胡言乱语,就知道你们是李唐的细作,来呀,带回去。” 正午时分周明六人被带到了高墌城,还没进城,就看到城门前堆了一大堆人脑袋,被筑成了京观。众人看到此情此景齐齐的腿软,尤其是杜安,尤为不堪,新时代的人,哪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很多骇人的图片,是从和谐过的资料里看到的。这种直面血腥场面的情况真是从来没有过,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处在一个相对平和的环境里,打铁老头的小棚子那,后来被管制的院子那,都是远离战场的地方,每天就低下头敲敲打打的,生活苦是苦了点,至少是能活下去的,哪怕后来被关起来,又出逃山林里,晃荡了好几日,也是平平安安的,直到早晨被抓,都没觉得有多么恐怖,现在正午时分,骄阳烈日,竟然觉得天昏地暗,犹如身坠魔窟,全身冰冷,双腿颤抖,眼神发愣。甚至怎么进城的都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这个将军对着一个十分壮硕的人禀报着什么,隔的远远的,听不清说了什么,不一会儿众人全被带了上前,这个将军还是照旧的一套说辞问道:“尔等李唐细作,快快从实招来,敢说一个不字,速速处死尔等。” 周伍长:“将军饶命,我等不是李唐细作,只是附近的乡民。将军......” 将军:“回禀王上,都是一群嘴硬的家伙。” 薛举:“恩,拉出去筑京观吧。” 将军应喏之后,一众士兵便把六人拖到了北门排着队等着砍脑袋,筑京观。这时候的六人只是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沟通什么的心思,只是趁着这个短暂的时间,好好回忆一下从前的事事种种。眼看着周明被砍脑袋,杜安一下子振作起来,对着周明吼道:“周哥,来生再做兄弟。“ 周伍长:“好。”话毕便身首异处,边上的士兵捡起这头颅就堆到了京观上。后面依次排着冯二水,王四,周起,杜安,狗子几人,活着的人都齐齐高呼来生再做兄弟,然后声音一个一个的减少。剩下的人声音依旧高亢,泪流满面。 砍到杜安的时候异变陡生,大刀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刀刃碰到脖子,并没有血光迸溅,诡异的犹如扎破气球一般,噗的一下,黑烟炸开,快速的消散,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杜安的影子?等着捡脑袋的士兵,一刀落空的士兵,还有哭着高喊来生做兄弟的狗子,齐齐呆在当场,这一呆就是将近十息的时间,直到一个领头的士兵发现这边的情况,拍醒拿刀的士兵,询问了情况才明白一刀砍没了一个人,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没了。这个领头的赶忙跑去城里汇报情况。 这个士兵风风火火冲到薛举跟前,直接惊慌跪下禀报道:”禀王上,刚才北门外,正要取一个人首级,一刀下去,那,那大活人直接没了。” 薛举并没有意识到话里的不对,说道:“一刀下去,大活人当然没了。哈哈哈...” 士兵疑惑了一下,又说:“不是的,王上,是人直接消失了,没了,不是死了,一眨眼,化作了黑烟,不见了。” 薛举:“你再说一遍?” 闻言士兵又重新说了一遍。 薛举:“你一定说笑吧,看本王太累了,想取悦本王,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士兵:“不是的,王上,是真的,好几个人都看到了,那下刀子的牛五子都吓傻了。” 薛举:“真的?快,把牛五喊过来。” 大约一炷香时间,牛五子还有捡脑袋的士兵也跟了过来,甚至把狗子也带了过来。 薛举:“牛五,那人没了,是不是真的?” 牛五:“王,王,是,是真的,我什么都没砍到呀,什么都没砍到,噗的一下一股黑烟,那人是不是妖怪。啊.....鬼呀.....”牛五一声高喊,疯狂的往一处屋子跑去,嘴里一直喊着鬼呀鬼呀,钻进屋子直接扎进一处草堆,捂着脑袋,两股颤颤,裤裆都湿透了。 薛举:“去,把牛五拖出去砍了,惑乱军心。”薛举的近卫迅速领命,从房子里把牛五拖了出去,牛五嘴里鬼啊鬼啊的声音逐渐的远去,直到消失不见,薛举才长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到子不语怪力乱神。捡脑袋的士兵,一直趴在边上,根本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不知是骇破了胆,还是怕了薛举。一旁被拖过来的狗子,眼神没有焦距,迷茫的直直的盯着眼前的。 薛举揉揉了眉心,又用力捶了捶头顶,觉得一定是连日激战,太累了。定了定神,对着边上的其他将领问:“众将觉得这事是真是假?” 薛举右首下的一个将领沉吟了片刻接话道:“定然是这牛五见到这尸山血海骇破了胆。脑袋一迷乎,眼睛一花,对着空处虚砍了一刀,这地上荡起了灰尘罢了。” 右首下的一个年轻人站起来:“父王,我觉得有理,现在我大秦携天威制衡各路,些许子虚乌有的谣言还是速速压下为好。想来这定是那李唐的细作从中作梗,故意散布的谣言,父王您是知道的,李二那贼子最爱玩这样的伎俩。” 薛举:“我儿说的对,些许流言碎语,不足为虑,父王差点着了那李二的道。尔等都退下吧,众将,咱们饮宴。”不多时酒菜上齐,大小将领各自满觞饮胜。 这些人一杯酒进肚,连日的疲累也稍缓解了些许,不过薛举扭头看到了还跪在一边的捡脑袋的小兵,心头不悦,不过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薛举的儿子薛仁杲看到自己父亲的脸色,心下明白,这事自己得给个了结才行。 薛仁杲:“哎,跪着那个,你叫什么?” 跪着的士兵期期艾艾的回答:“回禀小王爷,崔临。” 薛仁杲:“说吧,还在这跪着,肯定还有什么事吧?” 崔临:“禀小王爷,那六个流民,砍了五个,还剩下一个,是继续...?” 薛仁杲:“流民?你想好了再讲。” 崔临:“回小王爷,卑职不知,不如问问剩下这个?”说着,崔临用手指了一下扔在一边捆的结结实实还塞着嘴巴的狗子。 薛仁杲:“来呀,把他弄起来回话。”边上的亲兵把狗子嘴里塞的破麻布揪了下来,提到了跟前。 薛仁杲:“说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什么来历。” 狗子:“我等是乡民,在山里采山珍的。”狗子心里有一个谋划,为了这个谋划,小命什么的,不太重要了。 徐仁高:“采什么山珍?” 狗子:“蘑菇,木耳,长安,洛阳的望族老爷喜欢。一斤能换好几斤细粮。” 薛仁杲:“采到了吗?” 狗子:“一点点。” 薛仁杲:“东西在哪儿呢?” 狗子:“不知道,被搜走了。” 薛仁杲:“来呀,把东西呈上来。”身边的亲卫领命快速的跑出帐外,这些亲卫是知道谁抓了这些俘虏的,不多时就提着一个麻布兜子进来了。亲卫把东西放在薛仁杲的酒桌前,展开来。 薛仁杲捏起一个完整的蘑菇拿起来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皱着眉头向狗子问道:“这东西不会有毒吧。” 狗子:“我没吃过,不知道。” 薛仁杲:“这东西能好吃?” 狗子回忆了一下昨天摘蘑菇的时候,安哥看着明哥摘蘑菇的时候絮絮叨叨的内容,蘑菇可以烤着吃,比肉还香。 狗子:“长安的望族老爷喜欢用这个配着山鸡肉去做炙子,对,就是炙子。” 薛仁杲:“炙子?是什么物什?” 狗子:“就是一块铁板,下面坐上炭火,把蘑菇和鸡肉放炙子上,不一会儿就吱吱冒油。还要撒一些胡椒粉粉和上好的精盐。” 薛仁杲:“这帮狗东西还挺会吃。来呀,把这个喂他吃下去。”话毕,把手里拿着的蘑菇扔到了狗子跟前。两个亲卫上前,一个捡起蘑菇,另一个作势要掰开狗子的嘴。狗子见状直接把嘴张大,等着喂食。亲卫丝毫不迟疑,直接把蘑菇塞进了狗子的嘴里,狗子也真是狠人,大力咀嚼,直直的咽了下去。狗子的内心是苦涩的,昨天摘的时候,安哥还玩笑说要不要试试呢,今天就真的试上了,安哥那句诗说的对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 薛仁杲对着狗子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端倪,直接对着手下吩咐,把狗子带下去看着,如果死了就报过来。如果天黑前还没出现什么异样,也报过来。没多久就把狗子单独关押了起来,不过身上的绳子倒是给解开了。解开绳子之后没多久狗子就跟守卫要了水喝。这守卫听那些亲卫的安排是好好看着他,有什么事,及时报过来,感觉这人暂时应该是有用的,所以也没为难他,给拿了个桶,提了一瓢水,狗子接过水一饮而尽,转身便找个角落坐下了。 狗子坐下来,并没有闲着,偷偷的往嘴里塞土,这吃下去吃不下去的,吃了几口,看守卫也找个地方蹲下打盹去了,就开始抠嗓子眼,没几下,就把刚才喝下去的水,连带着一些泥土,还有别的一些污秽之物给吐了出来。强压着鼻腔里的异味,吐了好久,楞是没发出一点声响,当然这也是有代价,那就是嘴贴着地面。强忍着难受,缓了两息,迅速的把地上的污秽之物掩埋起来。 第7章 闪回 话分两头,杜安这边怎么样了呢?不太好,怎么说,当杜安醒来的时候身体感受到了剧烈的窒息感,本能的挣扎了起来,混乱中强行睁开眼睛,发现在河边,赶紧爬上岸,这岸边一点也不深,甚至可以说很浅,但是慌乱中还是呛了几口水,等爬上岸的时候,全身冰冷刺骨,甚至打起寒颤来,这时候的杜安,脑子并不清醒,脑子里一直回放周明,周起,王四,冯二水,狗子的模样,还有那骇人的京观。就这样坐在河边一直到日头偏西,才起身往远处的林子里,慢慢走去,机械的生火,随便捡了几根柴,围拢了一些树叶。就这样天完全黑了下了,身上才回暖,木然的把边上的火拢了拢,又把附近的树叶扒拉了一些,就这样慢慢的把附近的林子给引燃了,火势倒是没起来,只是逐渐的往远处蔓延,一个大大的火圈缓慢的往远处的山坡而去。 这一夜,杜安倒是逐渐的醒了过来,脑子的自愈本能,把一些太过刺激的场景缓缓屏蔽,杜安觉得稍微好受一点,才顶不住沉沉的困意睡去。或许是山火的原因,周围也没有什么野生动物,饿狼,猛虎之类的,也没有什么蚊虫蛇蚁,杜安更是没有任何避人的意思,随便蹲一个地方,直接睡下了。 清晨,杜安被冻醒,不停的打着喷嚏,太阳升起,又开始流鼻涕。这指定是冻感冒了。直到这时杜安才真正的回过神来,自己那些相处多日的兄弟们应该是天人相隔了,上一次觉得这么痛苦,还是自己的父母过世,这人呐,最难过这生离死别,短短四个字,一切的因缘际会都纠缠在心头,作为一个男人,不可能像女人那样哭哭啼啼,找个人,不停的倒苦水,逢人便吐露自己的心声,杜安,自认为不是祥林嫂式的人,痛苦过,便把这一份记忆深埋心底,继续往前看,一边自己开解自己,一边慢慢往前走,大概寻了个方向就往前走,或许是还想回到高墌城吧,不知道现在李世民打过去了没有,从史书上看过一些关于李世民的事情,这浅水原的失利,他肯定是要找回场子的。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怎么泡在水里的?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摸摸了后颈,又挠挠头,大椎的位置,一个三角旗帜的纹身闪了一下,随即隐没,就像什么都没有一样。用力的搓搓脸,感觉有点发烧了,这可怎么办,自己一个人肯定要完呀,先找一下,看有没有人烟,有了人烟,吃点东西,熬一下,应该就过去了,这样能行吗?先往树林里走走看,有没有可以治病的草药,现在真是饿的不行啊,这去哪儿买点吃的?小米粥,鸡蛋,再买兜桔子,哎,真是烧迷糊了,这里哪儿有这些个东西啊,能有口干净水喝,肯定就不错了。 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貌似到了一个小路上,有路了,肯定就会人了,看看日头这都中午了吧,怎么还是没个人烟,有没有人啊,好难受,谁可以帮我打个120,顶不住了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顺着声音看去,一群骑兵往这个方向过来了,终于有人了。 杜安用力的喊:“你好,啊,你好,兵哥哥......” 回应杜安的不是你好,啪...一鞭子抽在了身上,一个不稳直接蹲在了地上。看着呼啸而过的一群人,嘴里小声的骂骂咧咧了几句。嘶,感觉脑袋一下不迷糊了,胳膊和背上真是疼啊,上次这么疼,还是骑摩托睡着那次,身上擦伤了老大一片,腿上,背上,全是淤青,老天不渡我这苦命人啊。咳咳咳,咳咳咳 就这样走了一天,什么也没寻到,下午的时候看到了一只兔子,想去抓,这破兔子见到人,一个闪身钻进草丛不见了。晚上找地方,拢了树叶树枝,生一堆火,就这样饿着肚子沉沉睡去。早晨又是冻醒的,感觉感冒更严重了,咳嗽也更严重了,甚至脑子都有点不清晰了,这一天还是走走停停,在一处坡下寻了一点吃的,是一颗龙葵,有青有紫,全摘了,紫色的还是挺好的,像西红柿的瓤,只是没有酸味。 转眼又是一天,回到了河边,找了个直直的小树,折断,拿在手里,体力越来越差了,得去河里抓鱼吃,一直在树林里转悠,真是没什么吃的,而且那些兔子,真是比兔子跑的还快,玛德,那特么就是兔子,当然跑的快,真是找个大树守株待兔,要不了几天肯定噶了,还是去河里吧,至少鱼能叉到,碰碰运气,想着想着......杜安便晕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悠悠醒来,费力的起身,拄着小树棍,慢慢往前走,眼睛都有点看不清了。 迷迷糊糊看到河岸有一群人,摇摇晃晃向那群人走过去,嘴里呢喃着,得救了得救了,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呵呵傻笑了起来。 这一群人分成两波,前面是一个汉子手里提着刀怀里夹着一个小女孩,后面是十几个精壮的汉子,马上要追上的时候,前面的汉子胡乱的回身挥一刀阻滞一下,脚下不停,身位拉开,只是这样只是徒劳,拉开的身位迅速的被拉近,这汉子还带着一个,体力基本就是极限了,打眼前望。一看前面有一个人,直接又挥向后一刀,把怀里的孩子直接往前方一扔,也不管这孩子能不能受得住,会不会受伤,回身就跟后面的汉子对砍起来,嘴里大声喊:“快跑,灵娘,快,不要管二叔,快!”这汉子也是发了狠了,威势大胜,跟追的近的两三个人大力对砍,这三个也不跟他硬拼,不断的游走偷袭,后面的八九个人很快跟了上来,把他团团围住,没几个呼吸就砍翻在地,最后一刀捅进心窝,眼看就活不了了。 这些人回头看了一眼跑掉的小孩,随便支应了一个人过去追,其他人原地休息,抓这样的小孩子,比抓只鸡还简单,要不是跟这汉子打斗,三步并作两步就能抓住,绝对是手到擒来。小孩子哇哇的哭着往前跑向杜安,杜安往前慢慢走动的脚步不自觉的停下,心下狐疑,这是什么情况?不应该是救我吗?纳尼?怎么跑来一个哇哇哭的小崽子???我了个叉,完了,不会是遇到强人了吧,心下这样想着,小娃娃直接扑过来,仰着头喊着:“先生,先生,救救我们吧!他们要杀我和二叔。”说着使劲的摇晃着杜安。杜安是一脸懵,什么情况,真遇到强人了?正在思考之际,追上来的汉子最后一步直接跳起,给二人直接来个力劈华山,杜安还愣愣的迷瞪呢,脚下的孩子要是用力点,能把他晃晕死过去,更别说救谁了,自己就能当场噶了。小娃娃回头一看,坏人杀来了,哭的更响了。 大椎后面的纹身急速的闪动,杜安觉得脑袋更晕了,眼睛更直,瞳孔放大。追上来汉子势大力沉的一刀终究没有落下,不是他心软了要放过眼前这两个战五渣,而是胸口被一根树棍洞穿,飞到一半就直直落下,双脚重重砸在地上,举着的双手无力的松开刀柄,慢慢垂下,瞪大了眼睛看着胸前的树棍,沿着树棍向前望去,眼前这个傻愣愣的流民右手举着棍子,身子摇摇晃晃,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他不甘心的想着杜安,想说点什么,张嘴咳了一口血沫,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便缓缓跪下躺倒了。 小娃娃见此,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扯着杜安衣袖,要拉着杜安赶紧走。杜安已经在晕倒的边缘了,这一拉不要紧,杜安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大椎后面的旗帜纹身亮起,一道微弱的电光打进河里,嘭的炸开一个空洞,把二人直接吸进去消失不见,水面激荡了许久。后面的人见势头不对,赶紧跑过来查看情况。就见自己派过来这个人胸口插着一根棍子,躺倒在地,已然气绝,又看向河里,才一两个呼吸,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带头的狠狠的大吼:“搜,今天必须找到他们!” 杜安醒来,睁眼看看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按一下电源键,屏幕显示:2014年5月17日22点43分,刚过去2分钟。拍了拍脑袋,眼前浮现一个虚影,大猩猩身形,一对巨型肉翅,身后长尾巴十分粗壮,不过并不像猴子尾巴,很像恐龙尾巴,全是覆盖银白色毛发。 杜安:“毛巨,我进去就噶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可以融合你的第一件法器吗?” 毛巨:“哼,你净放屁,那是根据时标在你神藏打开的一个独立空间,你在里面是无敌的。” 杜安:“你看,我已经出来了,而且什么都没做,十几二十几天就病死个球了。” 毛巨:“你特么死出来跟我有鸡毛关系?换句话说,你是那片天地的领主,而且是完全主宰,时间领主。你会死,只说明你想死。你特么是要碰瓷吗?还是你太废物,连最简单的法器都碰不到?” 杜安:“别废话,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毛巨:“怎么办?凉拌,我帮不了你,再进去的话,也得靠你自己,其实,只要你用心去感受,完全没问题的,我的意志已经被无限金晶切分的太碎了,根本无法自我融合,不然用得着你去搞这些事情?” 杜安:“那我进去时能带点什么东西?” 毛巨:“什么也带不了,但是,那是你的世界,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根本不用带。” 杜安:“在那里的时候,我想要泡面,可乐呢,怎么没有?” 毛巨:“你特么有病吧,想要,跟用能力构建是两回事,下次特么想要什么,就引动天地之力去构建什么,而不是光用脑子想,真特么废物。” 杜安:“唉,我叉......”还想要说什么的杜安,被虚影一指点在了眉心,整个人又躺回了床上,安详的睡去。毛巨嘴里又嘟囔了一句废物,消失不见。 杜安迷迷糊糊开始有一点点意识,一个木勺正撬开嘴,慢慢的喂着什么,一嘴的渣滓,像是什么糊糊之类的,还苦涩不堪的。下意识的用手推开了喂过来勺子。嘴里嘟囔了一句:“好了,谢谢。”那持勺子之人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大概又缓了五分钟,慢慢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特别的不适应,感觉像有人在眼前烧电焊。又闭上眼睛,深深的吸气,用力扭一下脖子,咔咔咔,响了几下,又用力扭一下腰身,脊柱也是一阵咔咔响,啊...真舒服。睁开眼,猛的一怔,一张娃娃脸睁着大大的眼睛疑惑的跟杜安对视,杜安往侧面挪了挪,刚要说话,这娃娃便开口说:“先生,你可算醒了,奴担心您!” 杜安:“你是???” 文灵蛮:“奴叫文灵蛮,是先生您救了我。” 杜安:“我病了,记不清了,你是被人追杀吗?” 娃娃闻言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带着哭腔说“是的先生,崔家觊觎我阿爷的产业,为了夺我家的家传技艺和产业,便把我家屠了,我贪玩跑去隔壁的林姨娘那学绣花忘了时间,半夜才回家,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崔家的人在放火,正把我阿爷阿娘丢进火海,吓的我赶紧出去,崔家的人看到我便也要把我杀了,在巷子里遇到了二叔,二叔带着我一路逃遁,才遇见了先生。可怜我二叔也没逃掉。” 杜安闻言,一把把小姑娘搂进怀里,轻声安慰:“好了孩子,不要怕,我不会让他们抓到你的......” 娃娃在怀里哭的更凶了,心下感怀,深深叹了一口气,才有时间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门口,远远望去,长长的坡上就这一户人家,身边一大堆的干草,把整个人要埋在草里,身上的衣服没变,就是多了一些泥土,感受着怀里孩子的哭泣,闭上眼睛,用力感受周围的一切,果然跟毛巨说的一样,确实是对周围的事物有一定的掌控感,心下大定。轻轻用力,整个人直立而起,轻轻拍拍娃娃,左手抱稳,右手一挥,几百米外树丛中飞出几十根大小粗细不一的树枝木条,在这个院子的东侧一处平地,自动搭起一个架子,身边的干草全部覆盖上去,一个呼吸搭出个简易的棚子,看向远处,很多的荒草,轻轻挥手,大团的干草飞起,激荡出大片的烟尘,全部汇集到棚子里,厚厚的铺在地上,勉强能用吧。抱着孩子过去,轻轻放下,用手擦去泪水,自己蹲坐在厚厚的草垫子上。 杜安:“好了,孩子别哭了,跟我说说,咱们来到这里多久了。” 文灵蛮:“两天了,那天先生救下奴,一下子跳进了水里,炸了一个雷,咱们就到了这坡下的河里,先生一直昏睡,奴拖着先生到岸边,奈何身小体弱,怎么也拖不上岸,远远的看到这里有一户人家,便把先生用芦草捆住手,来这里求救,这户人家只有彩蝶姨娘一个人,他家女儿小蝶比我还小一岁,左右没有办法,彩蝶姨娘求了前面村里的尤老头,他把先生从河边背到这里的。” 杜安:“乖孩子,让你受苦了。” 文灵蛮:“不苦,不苦,是奴家里的事情连累了先生呢。” 杜安:“呵呵,谈不上连累,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娃娃闻言后撤一步,噗通跪下,对着杜安说道:“先生莫要赶奴走,奴什么都能干。” 杜安见状赶紧把娃娃扶起来,说:“不赶你走,不赶你走,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肯定不赶你走的。” 文灵蛮:“先生说话要作数的,不赶奴走?” 杜安:“哈哈,不用紧张,说话肯定是作数的。” 文灵蛮:“那先生能不能收了奴做妾,奴不求先生能帮奴报了这血海深仇,只求先生能将这杀人的技艺传授奴一二,奴自己去杀那仇人。” 杜安闻言,心内大骇,愣愣的看着眼前这稚嫩的面庞,这还是几岁的小娃娃吗?成熟真的跟年龄没有任何关系啊,这一点点大的孩子也就是桌子腿这么高,被这兵荒马乱的破世道迫害的早早就成熟了心智,压弯了脊梁。杜安略一思忖,收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自己什么都不会,教什么,当初怎么救的人,现在还是稀里糊涂呢,一切都不熟悉,对这个世界力量的领悟,也跟个稚童差不多的水平,刚才倒是用特殊的力量搭了草棚子,难道教人家搭棚子?这不是开玩笑一样吗? 杜安:“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想跟着我学习,当然可以,只是现下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最重要的还是安顿下来,我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呢,咱们先在这里住下,再说以后的事情,好不好?” 文灵蛮:“好,先生,都听您的。” 杜安:“你跟先生说说咱们这恩人家什么情况,怎么会只有他们母女俩呢?” 文灵蛮:“我听彩蝶姨娘说,他家夫君是原来是这渭南镇上的府兵,以前是常常能回家种地的,只是一直打仗,就很长时间没回来了。” 杜安:“那他们怎么住在这荒僻的地方,前面不是有村子吗?怎么不住村里。” 文灵蛮:“奴不知,等下,奴去问问。” 杜安:“没事,这事以后再说,对了,你下水受凉了没有,有没有发烧?” 文灵蛮:“没有,咱们入水时间短,身上的热气一直都没散,后面来回跑着找人,身上更热了呢。” 杜安:“没生病就好,安安稳稳的。” 一个年轻的妇人从墙角探出头来,头裹麻布,一根木钗斜叉着,轻声的说:“灵蛮娘子,还有一些粥食,来吃一些吧。”说完就自己回去了。 杜安:“去吧,孩子,我正好在这里调息一下。” 文灵蛮:“先生您还饿吗?我端出来给您吃。” 杜安:“不饿,你去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文灵蛮:“好的,先生,您如果要去哪里,一定要告诉奴,奴会担心的。” 杜安笑着点点头没说话,小娃娃起身,双手拢在身前,微微低着头,迈着小碎步绕过院子东南角的青石,进了院子。杜安微一感应,小院里所有的信息都呈现在眼前,不能说家徒四壁吧,那基本上也是惨不忍睹。哎,这天下人都不好过呀。 杜安往棚子里面挪了挪,盘膝坐好,迅速入定,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朝杜安打开了,意识唰的出现在几万米高空,俯瞰地球,就这么静静的飘着,看着下面的风景,云一团团慢慢的飘动,伸手对着云团虚捏,云团迅速的聚集成一个大雪球,对着太阳虚招一下,大量的阳光偏折过来,雪球快速的变成了水球,手一松,水球坠落,风一吹逐渐散成小雨滴落在一处山上。这就是神的力量吗?凡与神的差别真的好大好大,掌控的感觉是真的好呀。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能搞个打火机玩玩吗?心里念叨,打火机,呲的一声,手掌冒出一股火焰,冲天而起,冲了一丈多高,迅速熄灭。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呆愣楞看这双手,这事着实有点费解了,毛巨嘴里说的构建,到底特么怎么构建呢?算了,不想了以后再说,先试试直观的一些东西,比如,飞行,御物,操控风雨雷电,引力重力什么的...... 第8章 收徒 天黑了不久,小院里没点灯,一大两小三人都躺下了,小声的聊着私密的话。不时有两个孩子咯咯的笑声,就这样聊了许久,声音逐渐稀疏。 小蝶:“阿娘,我睡不着,你抱着我睡吧。” 彩蝶:“好,阿娘抱着你睡。” 文灵蛮默不作声,眼泪疯狂的涌出眼眶,不敢哭,怕吵了人家,兀自喘息了很久才大着胆子说:“彩蝶姨娘,我去看看师傅,他都坐了一天了,不知道醒了没。” 彩蝶:“天这么黑,别去了吧。” 文灵蛮:“没事,我小心些,不会摔到的。” 彩蝶:“好吧,门不闩了,你一会儿早点回来。” 文灵蛮:“闩上吧,万一我在外面说话说久了,再忘了,别出什么事。我回来,会叫门的,姨娘安心睡吧。“ 彩蝶:“好吧,你千万注意一些。”说完两人都起身,开了里外的门把文灵蛮送了出去,文灵蛮慢慢的摸着墙,又摸到青石,朝着黑影慢慢走去,白天走了很多遍,没觉得怕,慢慢爬进小棚子,摸到了杜安的身旁轻声呼喊:“先生,您醒了吗?” 杜安:“醒了,天刚黑的时候就醒了,怎么了孩子,这天黑成这样,还出来干嘛?” 文灵蛮:“先生,您能抱抱我么?” 杜安:“怎么了孩子,是想你娘亲了吗?” 文灵蛮没说回答,大力的冲进杜安的怀里,泪水再一次的夺眶而出,脸埋在杜安怀里,低声呜咽,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这一幕连杜安这样的汉子都遭不住,眼里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掉下来。轻轻的拍着怀里的娃娃,心头一阵清明,开始解析孩子的思绪,嘴里慢慢的哼唱: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夜真的太静了,院子里站着的彩蝶能清晰的听到这里的对话,知道这孩子心里委屈,这种事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肯定是帮不上忙的,就算自己再怎么想,也是无用,心里戚戚然,只能希望时间能快些抚平这些伤痕。靠着墙站了许久,听着院子外渐渐没了声响,才回身去屋子里。 直到深夜,杜安尝试的事情才算做完,做起来复杂,说起来倒是简单,把小娃娃的部分记忆锁起来,做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就是那首晴天。当她再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就会把锁起来的记忆全部打开。事情做完不需要太多的时间,甚至一盏茶的时间就够,前期的尝试用了四五个小时,单纯的抹杀这些记忆是很简单的事情,只是这样做,孩子的一生都不再完整,缺一个来处,所以尝试了很多种可能,才麻烦一点,把部分记忆封印。强行在孩子大脑做一个简单的逻辑,三五天内一切令感情上觉得极度难过的事情所在的回路,全部沉寂下去,不是阻断,是降低活性,记忆还在,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这样的事情正常的人每天都在发生,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过几天再问,还是记得,但是这些记忆很少会主动浮现,或许你记得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但是今天的你,不会再想起昨天晚上吃了什么,除非这顿饭很特别,让你念念不忘,遇到一道特别好吃的菜,遇到特别的人,遇到特别的事情,想起这件事就让你觉得开心,难过,伤感,懊悔,羞愧等等,这些强烈的情绪会让一段记忆会不自觉的重复很多次,直到有一天不再想起,杜安做的就是让这个过程缩短到一次。 杜安的内心触动太深了,这样大的孩子,五六岁,还是躲在母亲怀里撒娇,甚至连一加一等于几都会算错的年纪,说撒尿和泥也不为过,当孩子脱口说出以自己做妾为代价复仇的时候,杜安就知道,这孩子露出了夭折之象了,早慧从来都不是一个孩子该拥有的,聪明跟拔苗助长是两回事,什么年龄做什么样的事情,这是天道。在稚嫩的心灵上加一个沉重到足以崩溃的负担,不管怎么做,都会过激,失衡,让这个心灵早早的扭曲,不管你们看过多少少年老成的例子,都不要相信,那些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你看到了你想看到的,你也只看到了你想看到的,你的潜意识里都在幻想着,如果自己在自己年少的时候如果再怎么样一点,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呢,答案很扎心的,根本不会变。就像读历史的时候,觉得某些历史人物做的很多决策都是错,都是不符合历史走向的,这件事真正落到你身上的时候,你也会做一样的决定,因为在当时的环境中,这就是最佳的决定,不会因为换了个人,就变了结果。这也是到了杜安这个年龄,才会越来越信命,二十岁的时候知道自己手指上只有一个斗,注定一辈子不可能富贵,年轻气盛的年龄,做年轻气盛的事情,要跟这老天争上一争,结果呢,快四十了,还在送外卖,甚至连婚都没结。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突然觉得鼻头一痒,轻轻用手蹭了一下,不应该呀,白天试过了,周身都是避尘的,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才对,没有毛毛绒绒之类的刺激,不应该啊,这大半夜的没老师提问,也没心上人注视着自己,怎么会鼻子痒痒的?这种事搁以前肯定不会去想的,顶多是觉得碰蜘蛛网了,或者什么刺激的灰落上去了,下午特意做了这样的防护,防止极微小的东西落自己身上,没来由的神经过敏?不应该吧,正疑惑时,又痒了一下,这次清晰的感受了,是来自西方的一点念力,西方?意识极度扩大,向西边扫去...... 高墌城,监牢,狗子这一夜没怎么睡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被拷问了大半夜,拷问的内容就是李唐的一些军队机密,还有蘑菇是不是有毒,这一问,直接问到狗子心坎里,这都好几天了,又问蘑菇的事,那肯定是有人中招了,自己吞下一些,但是没有吃那据说更致命的毒蘑菇的腿,后来受点苦,吐出来一部分,后续又受了一点苦,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那说明安哥说的没错,白蘑菇受罪,红蘑菇会噶了。这挨过打的身子,完全躺不下来,怎么个姿势都觉得疼,看来这一夜别想睡了,如果明天继续拷问,自己这身子骨应该顶不住的,安哥,你在哪儿,你还好吗?我想吃烤饼加烤肉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吃一次。 天快亮的时候,杜安终于锁定了这一股念力的来源,是高墌城里的狗子,这家伙原来没噶了,一身伤,也是没落到好呀,得想个办法把他搞出来,看着安静的小城,一切都还迷蒙,呵呵,那就来个王寡妇猛踹李瘸子好腿之油灯下胡作非为。 天有点蒙蒙亮,狗子身上难受,感觉有点迷迷糊糊的想睡着,这时,锁门的大锁,啪嗒,自己打开了,铁链自己掉在了地上,全城没几把锁,更别说铁链了,这为数不多的好东西只能用在狗子这样特殊的犯人身上,一般的犯人直接砍脑袋,堆京观,不用这么麻烦。狗子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清醒了,死死盯着门口,没人过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冲过去看看,反正破罐子破摔了,没必要怕什么,老老实实待着,命肯定扔这里了,赶紧跑。跑到牢门口,门口的人并没有醒,没被惊醒?哼,管他呢,溜就一个字。转身出了这个院子,刚到巷口赶紧缩回,一队马车从这里路过,后面还跟了一队人,也是一身破烂,同样手带木枷,这时候前面带路的人大喊:“入你娘的,赶紧跟上,是不是想溜?”这人说完,快速的跑到狗子躲着的巷子口,直接拽着狗子就是两个大耳光,接着喊到:“你耳朵聋了?入你娘的,再不跟上,皮给你扒了。”狗子闻言不敢违抗,跟在队尾,慢慢的出了城。 天亮一会儿,小院里就开始噔噔的捣石臼,这个声音吵醒了睡在怀里的文灵蛮,孩子扭扭身体爬了起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跪下叩首,小声的说:“先生,劳烦您了。” 杜安:“恩,没事,不必多礼。你不是想做我的学生吗?考虑一晚上,觉得也不无不可。只是有些事,还是要事先说清楚的。” 文灵蛮:“先生请讲,奴洗耳恭听。” 杜安;“你做我的学生,我便教你一些技艺傍身,不知你想学到什么程度,学的越多,要求越多。” 文灵蛮:“先生,我要学您那捅人的武学,就像那天一样,一棍子把坏人捅死。” 杜安一脸蒙圈的说:“我有吗?” 文灵蛮:“有!那天在河边。” 杜安:“好吧,不要纠结这些,就想捅人?” 文灵蛮:“是啊,先生捅人十分的厉害,我要学这个。” 杜安:“呵呵,你倒是执着,我再问你,想学习这些,我都可以教你,只是,入我门内,你能不去报仇吗?” 文灵蛮瞬间噙满泪水,嘴巴越甭越紧,死死的盯着杜安的眼睛,良久良久。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含糊不清的说:“那我不报仇吧!” 杜安:“诸法因缘,要得也得失,一颗小树着急去砍了烧柴,永远也成长不起来,你要成长,就必须放弃急迫之心。” 文灵蛮:“我要做大树。” 杜安:“仇恨,不放下,永远也报不了,你长大以后,自然会知道原因。” 文灵蛮:“我长大才能报仇对吗?” 杜安:“对,也不对。” 文灵蛮:“那是对还是不对呢?先生。” 杜安:“你现在是要杀人,要把仇人都杀了,可等你长大了你就不喜欢杀了。” 文灵蛮:“那会喜欢什么?” 杜安:“挖坑,埋人。” 文灵蛮:“什么是挖坑埋人?” 杜安;“呵呵,等你想挖坑的时候再说吧。” 文灵蛮:“好的,先生。” 杜安:“我姓杜名安,跟我学艺,即为师徒,命便不再是自己的,允你生则生,不允你生则死,你想清楚,才可以答应。” 文灵蛮:“奴,答应!” 杜安:“好,那从此刻,你与从前再无关系,以前的名字也不再叫,赐名,坤灵子。” 文灵蛮:“徒儿坤灵子叩谢恩师。” 杜安:“好了,孩子,去洗洗脸,告诉你彩蝶姨娘晚上回来,不用等吃饭了,咱们出趟外勤。” 文灵蛮:“是。”此刻开始,这个孩子的命运之轮开始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转动了。 不多时,文灵蛮,不,是坤灵子,迈着小碎步从小院出来,绕过青石,来到了棚子前,杜安起身,抱起坤灵子,轻声说:“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两人缓缓升起,很快成了天上一个黑点,杜安右手一挥,背后出现一个黑色斗篷罩住二人,斗篷上雷光炸起,二人消失在原处,朝着西南方向飞去。这时的文灵蛮紧紧的捂住耳朵,还是觉得风啸雷鸣之声,震耳欲聋。不过几个呼吸雷声便消失了,这时听到杜安的言语:“好了,到了。” 文灵蛮:“师父,这是哪儿?” 杜安:“长安,咱们拿点东西就走。” 文灵蛮:“哇,咱们在天上......” 杜安:“恩,马上下去。”说着就朝一个大宅院缓缓落下。这个院子有一群青羊,很明显,就是冲着这群羊来的,不多时,二人离去,羊圈里的羊也少了一只。 长安城,皇宫,杜安这两个小贼搜了一遍尚食局的东西,文灵蛮手里抱着一个盘子,里面盛的是红虬脯,这可是宫里的好东西,弹弹的,很劲道,肉做成这样,相当美味了,美中不足二等是有一点淡淡的苦味,还有一点点腥。隐蔽身形,缓缓升空,朝着正西而去。 杜安:“好吃吗?” 文灵蛮嘴里鼓鼓囊囊,含糊的说:“好吃,师傅,我从来没吃过呢。” 杜安:“好吃就行,你自己记住你的名字就行,不得对外人说起你的名字,包括赐号。” 文灵蛮:“好的,师父,那我跟他们怎么说?” 杜安:“灵儿。” 文灵蛮:“好的师父,那我告诉别人我叫灵儿。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杜安:“找一个人。” 第9章 寻狗记 狗子跟着队伍一路向西,这是去拉粮食的队伍,相当于民夫,在隔壁的城里有军队看守着粮食,等民夫取到粮食,军队也会跟着粮队一起到这边来,用以巩固这边的城防,像这样的粮草调动其实是可以原地征调民夫的,只是因为诸多的原因,原本很多城池因为收到薛举噶了的消息,纷纷叛逃,有的远遁,不再掺和争斗,有的携带自己的部众全投了李唐。这些大本营那边来的粮食到了中途只能从远处征调民夫来取。向西走了三十里,中午也没吃的什么东西,五人分了一个饼子,轮到最后的狗子,那是屁都没有了,狗子虽然气愤,心里却没什么怨妒,毕竟昨晚就感觉自己肯定撑不过今天的,现在看来,今天应该是无忧了,如是的想着,突然脚下一滑,滚进了路边一个满是荒草的浅坑,狗子的身形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这个人一般,四周空旷,一眼望去,有人离队,可以看的很清晰,只是狗子掉进坑里,一路的荒草稍微的掩盖,谁都没发现少一个,这一段路边全是荒草,这坑谁也没注意,前脚印摞后脚印,都没掉下去。狗子本来没吃到东西的小情绪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冷静的潜伏,没有乱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队伍渐渐的远去。 趴了半个时辰,这股队伍完全消失不见,狗子四周瞅一遍,朝南而去,这里是一片山林,庞大而茂密,跨过好几里的荒草地,进入林子,这里的环境跟之前几人趁夜出逃的林子差不多,只是没多少天,叶子黄了许多,明显的觉得这一两日的夜里更冷。往林子里走了三四里,算是翻过了一个山头,累的几乎脱力的狗子这才安心的躺下休息一会儿,现在的肚子更饿了,甚至咕咕叫了起来,休息许久,精神松弛下来,感觉有点困,昨晚一夜没睡,还挨了一天的打,虽然没上大刑,小皮鞭也受不住呀。迷迷糊糊要睡着之际,一股烤羊的香气飘进鼻腔,深吸了几口,肯定是太想这个味道了。都出现幻觉了,过了一会儿,又闻到烤羊的味道,不对,这不是幻觉,闭着眼,鼻子用力的吸气,慢慢的找到了气味的方向,定睛看去,林子上面有烟,顾不上许多,赶紧过去查看一下,跑了一里地,才真切的看清人影。用力的用胳膊蹭一下眼睛,这背影怎么那么眼熟?不会真的眼花了吧,或者我是睡着了,在做梦,看着手腕上的木枷,用力的撞了一下头,嘶,不是做梦。 杜安手指放在嘴里,用力的吹了一下,声音不太响,清晰的传到了狗子的耳朵里。狗子心内大喜,没错,这口哨没错,是在喊自己,确切的说,这是集合的信号。狗子当下不停,直接冲了过去。 狗子:“安哥,安哥,安哥......” 杜安看着冲过来的狗子,转过头,没有起身,面带微笑,在火堆旁静静的等着。 狗子:“安哥,安哥,安哥......” 杜安:“本来以为你也没了,没想到昨晚上被你念叨的一直鼻子尖痒痒的。” 狗子:“安哥,见到你太好了,你那天化作黑烟去哪儿了?我以为咱们再也见不到了。” 杜安:“这个不好解释,你以后慢慢会知道的,来,拆了这枷锁。”说着杜安抓向狗子的双手,落在了木枷上,轻轻一折,木枷断开。 狗子:“哇,安哥,好手段。” 杜安:“来,狗子,端起酒樽,敬几位哥哥一杯。”杜安说完也不等狗子端起酒樽,径直的朝着东方,泼在地上。狗子也依样泼了一杯。 杜安:“几位兄长,承蒙照顾,今,虽天人相隔,几位兄长且去轮回,以后定有再聚之日,厚土常埋忠骨,黄天永呈义气。” 狗子:“安哥,真的能再聚吗?” 杜安:“时间是无限的,轮回也是,在长远到难以想象的时间内,肯定会重新聚集在一起的。” 狗子:“恩,好,安哥,我敬你一杯。” 杜安:“浅酌一口就好,我不喜酒的。” 直到说了这么多,才发现杜安身旁还坐着一个小女孩,狗子指了一下,看着杜安。 杜安:“我徒弟,没家了,以后跟着我学艺,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想干什么?” 狗子:“我?我不知道。” 杜安:“不知道?来,灵儿,饼子拿出来。现在想想以后做什么,也不算晚嘛。” 狗子:“从记事起,唯一的感觉就是饿,饿的人从头到脚的慌,没遇见安哥之前,甚至都不知道,饼子可以这么好吃,或许如果没有战乱的话,或许会做个庖厨,找个师父,学学手艺。”狗子接过饼子,在火堆旁插一根小树枝,把饼子立起来靠在树枝上,拔出插在地上的一个短刀,仔细看了,又试了刀刃的锋利度。 狗子:“这刀好精致啊。” 杜安:“恩,宫里的东西,顺的。” 狗子:“宫里?哪个宫里?” 杜安:“长安,尚食局吧。不用纠结这些,吃吧,羊烤了许久了。灵儿,玩火小心点。” 灵儿:“好的,师父。” 杜安:“狗子,你一直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吗?” 狗子:“或许有吧,那时候饿的不动弹,根本不记得,只记得好像姓张。”狗子拿起地上的饼子,用刀子破开,从羊背上割下熟肉,在地上的盐袋里捏了一些,看着边上的几个袋子,问道:“这些是什么?” 杜安:“孜然,白胡椒粉,辣椒粉。” 狗子:“好吃吗?” 杜安:“你试试。” 狗子:“没毒吧?咱们摘的那些蘑菇让我吃尽了苦头。” 杜安:“恩,我知道,你把薛举搞死了。” 狗子:“你说什么?薛举?西秦霸王?他们不试毒吗?这可是大忌讳。” 杜安:“按照我得到的消息,他们并没有吃那毒蘑菇,也知道那蘑菇有毒了,可是给薛举做饭的士兵没有处理干净,身上有一点点毒蘑菇的碎屑,后面给薛举做肉食的时候掉进去了,大概十分之一指甲盖那么多。” 狗子一头黑线,用力咬了一口饼子夹肉,嚼几口咽下去,问道:“安哥,我吃下了一整个白的那个蘑菇,怎么没事?” 杜安:“那个白蘑菇会恶心呕吐,红的必死。” 狗子:“还好,没有吃到毒的。” 杜安:“这是命,薛举命里该有这一死劫。灵儿,要吃肥一点的,还是瘦一点的?我给你也夹一个饼子。” 灵儿:“羊腿肉不错,瘦多肥少,十分香甜的样子。” 杜安把饼子翻一个面,往羊腿上撒了一些孜然和盐粒,用刀子利索的切下,放在盘子里,一会儿切了大半盘子,饼子切开放在肉堆上。 杜安:“自己加一下,想吃哪块吃哪块。” 灵儿:“好的师父。”灵儿拿起饼子,在最外面夹了一片肉,咬一口,这一试,感觉还真是不错呢。不再停下,左手一口饼,右手一块肉,吃的脸上全是油。 杜安看着灵儿的吃相,微微笑笑,对着狗子说:“别光吃,喝口酒,润润嗓子。” 狗子:“安哥,我还是第一次喝酒呢,甜甜的...” 杜安:“恩,喜欢就多喝点。现在兵荒马乱的,也没个安定,要不你趁现在去长安吧,反正感觉你这名字好像也没有户籍,到了长安给你安个商籍,替我收粮食,怎么样?” 狗子:“好啊,总比在这打仗强的多。” 天色西斜,狗子喝多了,躺在火堆旁呼呼大睡。 杜安:“灵儿,走,去长安。” 灵儿:“师父,去长安干嘛?” 杜安:“买套宅子。” 灵儿:“宅子?咱们去长安住吗?” 杜安:“不,做一个壳,你不是想报仇吗?让你这个狗叔打前站,给你的仇人先下个钩子。” 灵儿:“钩子?” 杜安:“无需多言。”杜安抱起灵儿,右手向身后一搂,一件巨大的黑烟披风笼罩二人。黑烟迅速消散,两人没了踪影。 长安,西市。 灵儿:“咱们有钱吗?” 杜安:“没有,不过皇帝有,他的就是大家的。” 灵儿:“嘻嘻,师父,你好坏呀。” 杜安:“不不不,师父只是懒得去挣钱,时间宝贵。” 杜安从国库偷出几百贯铜钱,许多金子,牙行找了一个院子买下,去官府改了地契,又迷惑官府办了一个张鹤冲的户籍资料,将这地契落在这张鹤冲的名下。办完已经快要宵禁,趁着这个时间直接到怀远坊,接收了这个坊市西南的一个院子,牙行带路的小厮只到了门口打开锁,就快速回牙行去了,再不回就回不去了,宵禁以后武侯巡街,抓到很麻烦的, 一推开门,院子里的草比人还高,说是院子,就剩个院子了,房子基本上都不能住,顶子还在,没有全乎的,都是大洞小洞,修修应该能住吧。修?算了,推平。一挥手,整个院子全部夷为平地,露出干净泥土,刮下来的建筑垃圾,全部堆到崇化坊和丰益坊中间的路上,至于谁去处理,杜安这个没道德的人,就不管了。从皇宫的地面扣下来一大堆地砖,全部铺在院子里,从附近的山上抓来许多木料,全堆在院子里,后面再怎么搞,看狗子的喜好吧。 杜安回到狗子那里,把户籍地契几贯铜钱塞到狗子怀里,短刀放在一边。坐下,想了想,抱起灵儿,周身腾起黑雾。 第10章 顺手又牵羊 正午,渭南小院。 灵儿一个健步跳出小院大门,转身爬上青石,用力一跃,跳下青石,飞快的向杜安扑过去,爬进草棚,趴在杜安的背上,大声的喊:“师父......” 杜安:“哎呀,我的乖,师父的耳朵聋了。” 灵儿:“家里没粮了,我都没吃饱,咱们去皇帝那借粮去吧。” 杜安:“师父又不是土匪,能一直借吗?” 灵儿:“那怎么办,灵儿饿肚子呢。” 杜安一把拽过灵儿,搂在怀里,用的闻了闻,说:“灵儿,你多久没洗澡了,怎么身上都臭了。” 灵儿:“有吗?我怎么没闻到,好像没有洗过澡,咱们掉河里那次算吗?” 杜安:“不算,你说多少天没洗了?” 灵儿:“不知道,上次掉河里,有一个月了吧。” 杜安:“啊......天呐,走,喊小蝶出来,咱们出去玩耍去。” 灵儿原地没动,大声喊:“小蝶,师父喊你......” 小蝶一秒钟从大门露出脑袋,轻声说:“怎么了,灵姐?” 灵儿:“出去玩吗?” 小蝶:“好啊。阿娘,灵姐邀我出去玩。” 彩蝶:“恩,早点回来。” 杜安抱着小蝶灵儿,背后黑烟暴起,巨大披风包裹带着三人冲天而起,直奔长安西市,两分钟后落下一个小巷子里,延康坊和崇贤坊之间,这大中午的,人烟还算稀少。显露身形,放下两个娃娃,拐一个弯便到了西市,找了一个羊汤的摊子,坐下吃起来,两个孩子刚吃过饭,看情形应该跟喝几口水的意思差不多。天近农历十月,羊汤热气腾腾,一人一个胡饼,大口嚼着羊肉,两个孩子吃的不亦乐乎。 杜安:“乖,一会儿吃过东西,咱们出个外勤怎么样?” 灵儿嘴里鼓鼓囊囊,语气不清:“师父去哪儿?带着小蝶没事吧。” 杜安:“当然没事,咱们去高昌那搞点棉花,你没觉得你和小蝶开始抽鼻涕了吗?” 灵儿:“是啊,早晚的确实冷了,而且最近老是刮北风,师父,你那棚子不冷吗?我看四处漏风的紧呢。” 杜安:“呵呵,不用管师父,师父在那打坐觉得挺好的,天地之气通达。” 小蝶:“师父,棉花是做什么的?” 杜安:“棉衣,做好你们就知道了,很暖和。” 一刻钟后,两个孩子吃完结账,七十文,数过钱,慢慢逛起来,走进布行,里面陈设相当不讲究,几个柜台,陈了几十匹布,掌柜看人进来,主动寒暄一句。并没有过来讲解什么。 杜安:“博士,哪种布适合贴身用的,我摸着这些玩意儿都很硬啊。” 掌柜闻言搭话:“哦,先生,有的,丝绸是很柔软的,那东西稍贵,一般都是陈在柜中,不上柜展示。” 杜安:“好的,一匹多少钱?” 掌柜:“七千钱,也就是七贯。” 杜安:“恩,我没钱,有一些金子,你这可收。” 掌柜:“一匹丝,您付二两金就行。” 杜安:“好的,那种比较结实,再来一匹。” 掌柜:“那再给先生来一匹革麻,一共算您二两二钱。” 杜安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递给掌柜,掌柜接过来,用牙咬一下,再放在小秤上秤一下,对着杜安说到:“先生,您给了三两五钱,我这就给您剪角。” 杜安:“不必了,换铜钱也是一样。” 掌柜;“好的,先生。”掌柜从匣子里取出四贯多钱,递给杜安。杜安抱着两匹布转身离开。出了西市,又回到那个巷子,把麻布往地上一扔,散落开来,将丝绸扔在麻布上,搂起两个小娃娃,背后黑烟暴起,三人消失在原地。 灵儿:“这天上这么高,也没个方向,不会迷路吗?” 杜安:“傻孩子,等你天天飞来飞去的时候,会认得路的。” 小蝶:“师父,您是那天上的神仙吗?” 杜安:“呵呵,不是的,你看那会飞的鸟儿是神仙吗?” 小蝶:“可我觉得师父跟神仙差不多呢。” 杜安:“傻孩子,师父是师父,神仙是神仙,不一样的。” 灵儿:“师父你看,那里。”杜安看过去,是一个流星,刚刚进入大气层,拖着长长的尾焰。杜安对着流星一个招手,流星的火焰消失,流星停在原地,一个气泡包裹住流星,这流星是一个不规则的黑石头,看上去像是铁陨。 杜安急速靠近陨石,或者说是陨石急速靠近杜安,杜安周围冒出一层黑色的气罩,两个气泡靠近在一起,杜安撑开黑色气罩,钻进气泡之中,看了许久,回身对着后面的黑气罩又加了一层,黑罩的颜色更深了许多。杜安双手按在黑陨石上,陨石顿时化作铁水,只分离出少许金色的液体。转身钻回黑色气泡。单手虚托着鸡蛋大小的金色液体。 杜安:“灵儿,怕疼吗?” 灵儿:“灵儿不怕,这......嘶...”话没说完,杜安双手抓住灵儿双手,金色液体炸开,缠绕住灵儿双手手腕,迅速凝出一对金色手环,手环外圈没有任何纹路,内圈呲呲呲的冒出烟气,满满的云纹图案浮现,这呲呲的烟气烫的灵儿双臂血纹浮现,跟血色的纹身似得。灵儿闭上眼睛,口中尖啸,声嘶力竭。杜安松开双手,看着泪水横流的灵儿,什么都没有做,静静的等待。 灵儿嘶嚎的嗓子都有点哑了才停下来。杜安轻轻给灵儿擦擦眼泪,心疼,但是不能帮忙,这一对镯子有大用处,那陨石远远的就给人一种虚空的气息,凝练出来的材料是用作稳定空间撕裂。换句直观的话讲;空间法器。 杜安:“灵儿,会怪师父吗?” 灵儿:“疼是疼,师父,这东西怪怪的,仿佛自己的血肉一般。” 小蝶:“灵姐,刚才吓到我了,我知道肯定特别特别疼吧。” 杜安:“恩,是特别疼。灵儿,有些事跟你是讲不清楚的,你只需要知道,这东西,其他人付出任何的代价都换不来。” 灵儿:“这是什么?” 杜安双手虚合,黑色气罩呜呜的震动了几下,邹然合紧,再松开,手中多了两颗糖,没有糖纸,抓起一颗塞进灵儿嘴里,另一颗塞给小蝶。灵儿尝到甜味,眼睛都眯了起来。 杜安:“你看,你们嘴里能放一颗糖,放不下一座山。这镯子是可以的。”杜安抓住灵儿的双手轻轻磕在一起,两个金色镯子撞在一起,叮,完全不像金子那样沉闷的声音,反而像钢质。脚下的唰的一下丝绸麻布陨铁消失。灵儿见此,心中大喜。 灵儿:“师父,师父,我感觉到了。”说着将镯子撞在一起。结果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眼神之中顿显失望。 灵儿:“怎么回事,我明明感觉到了。” 杜安:“不要着急,手臂上的焰纹彻底消失,才能算是初步掌握了这东西。现在嘛,你只是这东西的守门人,进不去的。” 灵儿:“我一定会掌握住的!” 杜安:“恩,现在还疼吗?” 灵儿:“唉唉,怎么这一会儿就不疼了?” 杜安:“呵呵,这不是烧伤,当然不疼了,这东西叫做焰纹,是空间撕裂时激荡出的痕迹。就像人吃的太胖了,皮肤出现的裂纹是一样的。” 小蝶:“人还能胖裂了?” 杜安:“哈哈哈,是的,胖裂。咱们马上到高昌了。” 杜安落在高昌国都,在杜安眼里,这高昌的城墙实在是寒酸,感觉一泡尿就能给冲倒了,与其说是一个国家,倒不如说是一个部落,一小撮人,活动在这一个地方,这地方,环境不能说有多好,只能说,也能活得下去。 看着某一个区域的一大片棉花,落下身形,大手一挥,比棉花收割机还快,直接扯着白绒绒的棉花向杜安汇集,杜安抓住灵儿的一只手腕晃了一下,麻布散开,裹住一个大团棉花,旋转着缠成了一个大棉花球,有个一百多斤。就在这时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骑马冲来,嘴里哇啦哇啦的说着什么,杜安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大袖一挥,黄沙漫天飞舞,等风沙消散,哪里还有什么人影。这人四处瞅瞅,又揉了揉眼睛,刚才难道看错了?迷糊了一会儿走进棉花地,已经开花的棉花让人摘走了,看来确实是有人来过,不行,得赶紧去上报。 骊山温泉,杜安落下,看着四周荒芜的模样,内心唏嘘,这跟去西安同事家游玩的时候看过的骊山温泉宫,完全不一样。荒山野岭,完全没有开发,只有一个蜿蜒崎岖的小道通到一个温泉的边上,冒着氤氲的水汽,现在天气冷了许多,水汽更胜。哎,洗个澡还得现挖池子,真是头一份。 找了一处比较宽阔的水域,摸了摸水温,正合适,不算太热,这里离泉眼稍远,小孩子玩耍正合适,放下两个孩子,看到水底有一块大石,还深浅不一,大手一挥,大石切成数片,池边铺成阶梯,泉水缓缓的流向远处,偶尔落下的树叶慢慢飘远。 杜安:“你俩在这边上洗澡,不要去池子里面,觉得冷,就蹲在石阶上,只要不起身,不会冷的。” 小蝶:“好的,师父。我们不跑远。” 灵儿:“师父,你躲起来,男女授受不亲。” 杜安:“咳咳咳,现在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了,趴在我耳朵上喊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 灵儿:“师父,你走嘛!!!” 杜安:“行行行,师父给你们找个大娘们,让大娘们给你们搓澡,行吧。” 小蝶:“师父,什么是大娘们?” 杜安:“额......就是大个子的,算了,我走了。你俩慢慢洗。” 杜安转身走进林子,不一会儿林子里走出了一个高高胖胖的女子,左手挎着大篮子,篮子里有一大瓶蜂花洗发水,小瓶标婷维e乳,两条毛巾,两条大浴巾,梳子,指甲剪等小物什。这女子身材高挑,肉肉的,长长的头发,简单的梳了个马尾。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张某绮,没错就是那个嗓音有点沙哑那个。 张某绮:“两个小豆丁,看到阿姨不知道打个招呼?” 灵儿:“你是师父变的吗?” 张某绮:“不是,你师父请的起老娘吗?还不脱衣服下水,洗白白。” 这女子并不是真的张某绮,是某个附近的倒霉蛋,被一个叫某安的黑心人下了迷魂术,又盖了一个假面,还强行写了一段后世修脚小妹的服务流程,帮这两个孩子,洗澡洗头,剪指甲,手脸抹油。 两个孩子洗澡洗的正开心的时候,杜安已经来到了突厥深处的草原,这里已经下雪,天气寒冷,在一处大雪山的山脚下,有一人冒着风雪骑马赶羊往西边缓慢的走着,踩过的路线上,露出一点点枯黄的草根,这人摇摇欲坠,身上穿着羊皮,看上去很厚,仍然瑟瑟发抖,仔细看的话,这瘦削的汉子,嘴唇发紫,应该是受了风寒。又走了一个时辰,这汉子从马上掉了下了,生死不知,杜安落下,摸了摸额头,触手滚烫,看来真是在发烧。双手虚合,手中心凝出一小措黄色粉末,左手虚持,右手化开雪水,两者混合,温热却极苦涩,送进那汉子嘴里,填鸭一般直接怼了将近一升水下去,撑的这汉子直打嗝。杜安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原地挖一个深坑,大量的枯草垫去,将汉子扔进草窝再盖上厚厚的枯草,远远的望去,像一个坟包,没过多久,白雪盖住了一切,那匹马和羊群消失的干干净净。等一天多后这汉子醒来,再也看不到他的小乌锥和羊群,某个黑心的人内心正沾沾自喜,哈哈,救人一命,药费一群羊。 天色渐暗,杜安怀里抱着被大浴巾包裹着睡的正香的灵儿,前面是张某绮抱着裹着浴巾的小蝶。浴巾主要是是包着湿头发,身上的衣物不是以前的粗麻布,是柔软的棉布,洁白,柔软,温暖,简洁的版型,看上去,清新自然。这种低磅数的纱支,这个时代是完全没有的,这么说吧,就算是清代的皇帝,也穿不上这么先进的布料。脚上穿着厚厚的双针织棉袜,两成的尼龙材质,服帖,坚韧,弹力十足。 杜安轻轻敲了敲门,听见屋内传出声音来;“是灵儿小蝶吗?” 杜安:“恩,是的。” 彩蝶打开院门,看了一眼左右,轻轻接过小蝶,转身进屋,又赶紧出来接过灵儿,轻轻对着杜安张某绮点了一下头,没说任何的话,就关上了院门。杜安见此也不奇怪。从怀里掏出一贯钱挂在张某绮的手上,单手向前一推,黑烟暴起,人影消散。这个女子又回到了迷失神志的地方,猛的脑袋一清,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找什么东西来着,紧走两步,咦,手上感觉异样,抓了一贯钱,嘻嘻,运气真是太好了,捡了一贯钱,忽又想起什么,向身后看去,自己的大篮子还在,篮子里空空如也,自己好像要捡柴来着,看看空空的篮子,又看看手头的一贯钱,丝毫不犹豫,回家。 杜安挥手圈起一大片地,厚重的黄土升起,围成一个大大的院子,双手虚压,淡淡的雾气迷蒙,又快速的消散,二百多只拐来的羊丢进了羊圈。哈哈,美滋滋,不劳而获的生活真真的不错呢,开心了五秒钟,想起自己打坐时的问题还没解决,闪身进棚子继续打坐。 第11章 电鱼小子 看着外面的大雪,彩蝶面容焦虑,灵儿和小蝶还没醒,这两个孩子没什么可操心的,摸着孩子身上盖着的棉被,十分的暖和,旁边木架子上挂着的小小的棉衣,看上去就赏心悦目,家里稍微缓过来了,这外面的修道人,给家里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二百多只羊,吃了几只,剩下的能卖的都卖了,还剩了十几只母羊,一只领头的大公羊,这身上穿的棉衣,里面塞满了白白暖暖的棉絮,哎,仗一直在打,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不是也能吃饱穿暖,还记得那年,自己才七岁,比自家孩子大不了一两岁,作为妾生子的自己,从来不受待见,自己的父亲是个读书人,家里叔伯多有从军,生活还算过的去,晚食被嫡出哥哥欺负,生闷气吃不下,拿了两个饼子,打算出去丢掉,自己不吃,自己的那一份也不给他们留下,快步跑到后门,坐在门边垂泪,轻轻啜泣。 门墙边背风的地方,放了一堆草,草窝里窝着一个小乞丐,听到这哭声,睁开了眼睛,默默的瞅着这个小姑娘,更准确的说是瞅着小姑娘手里的饼子。 林彩蝶注意到边上悉悉索索的动静,看了一眼从草窝里探出头的小丐子,轻声说:“二子,你过来,给你俩饼子。” 冯二葵:“林妹子,你哭啥呢?” 林彩蝶深深吸了一下鼻子说:“没事,你拿去吃吧。” 冯二葵:“是不是你哥又欺负你了。” 林彩蝶:“没事,你吃吧。”冯二奎走过来,没接饼子。肚子确实很饿,不过要饭吃的孩子,懂的人情世故到底是多一些。 林彩蝶:“是不是你也想欺负我,还不接着,我都举累了。” 冯二奎接过饼子,揣进怀里,说:“林妹子,我早就想教训他俩了,就是怕妹子心疼,不敢动手。” 林彩蝶:“我心疼什么,他们想过我是他妹子么?” 冯二奎:“林妹子,你要这么说,我可真动手了,到时候别说我下手太狠。” 林彩蝶:“我不会心疼他们的,但凡他们欺负我少一点,我都会心疼,不过你得注意点,别让我爹抓住把柄。我爹认识官府的人,到时候抓了你,我可救不了你。” 冯二奎:“放心吧,妹子,咱心里有准头。” 后面两三年林彩蝶受两个哥哥的欺负逐渐的少了,冯二奎也是个狠人,只要林家兄弟出来玩,就主动找事,骂人,这哥俩仗着自己个子大,要动手,冯二奎就用力还手,打的哥俩抱头鼠窜,然后跑去林家老爷子那告状,说这哥俩欺负他,一哭二闹,有时候还能拿个几文钱的赔偿。后来这哥俩回过味来,找冯二奎谈判,要和解,冯二奎从不谈,只是阴阳怪气的说,你们爱欺负人,我也爱欺负人,欺负人的人,就得被人欺负。挨打了挨了一年,这哥俩被打乖了。与其说被打乖了,不如说没人家骨头硬,冯二奎跟这哥俩打架,肯定是吃亏的,打在谁身上不会疼,都疼的,只是冯二奎一声不吭,哪怕一直吃亏,也不停手,看谁忍不住,受不了,以伤换伤,以疼换疼,就是咬牙打,本来个子小,还瘦弱,理应打不过的。不过人心里有骨气,就是不认头,什么都不讲,嗷嗷干,来呀,看谁狠。 林彩蝶渐渐长大,三四年,冯二奎没少吃林彩蝶家的粮食,两人生了情愫,为此冯二奎去做了府兵,也逐渐安定下来,有了实力谈婚论嫁,只是林家老爷子反对,没成,这林彩蝶心里的主意正,直接就跟冯二奎,跑到这渭河边的长坡这定居了,什么三媒六聘,一概没有。 风雪这么大,二哥那边战事应该停了吧,从隋的时候就一直打仗,现在李家得了长安,还在打,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当兵,没个头的,哪怕头发白了,也没法回来,但凡能回来的,不是要死了就是残了,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话虽没错,这世道不让人活呀,人没了活路,总得找个吃饭的活计,一来二去,只能当兵。 灵儿:“蝶姨娘,外面下雪了吗?” 彩蝶:“是啊,灵儿,再睡会吧,今天别出去玩了,冷。” 灵儿:“不了,我去看看师父,师父总说没事,我还是担心他。” 彩蝶:“师父是有大道行的人,不用担心,去看看也好,把雪扫扫再过去。” 灵儿爬起来,穿上棉衣鞋子,打开门,一股寒风吹的面皮都紧了,真冷。拐过青石,来到棚子,棚子被风吹的有点散架了,杜安身上盖满了雪花。灵儿轻轻扫干净杜安头上身上的雪,趴在杜安背上,搂着脖子,用力摇晃,嘴里呼喊着师父。灵儿总结出规律,要喊大概一刻钟,师父才会醒过来。 杜安:“怎么了,灵儿?”杜安闭着眼睛,轻轻的说。 灵儿:“师父,我嘴馋了,天天吃一样的东西,吃腻了呢。” 杜安:“哈哈哈,灵儿,想吃什么?” 灵儿:“有什么可以吃呢?” 杜安:“现在什么时候了?我看这雪下的挺大呢。” 灵儿:“蝶姨娘说,快到年了,数这日子,有十几天吧。” 杜安:“恩,山珍海味,现在没有山珍,咱们下海抓鱼?” 灵儿:“真的吗?海里有什么?” 杜安:“有什么不重要,抓到什么才重要。” 灵儿:“师父,天天坐这里,是在练功吗?” 杜安:“算是吧,在想一些事情。” 灵儿:“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去?” 杜安:“你想什么时候去?” 灵儿:“现在?” 杜安:“好啊,喊小蝶一起?” 灵儿:“小蝶还没起,我去叫她。” 灵儿飞快的跑进院子去喊小蝶了,杜安打坐一个多月参悟自身的力量,这次来到唐朝,好像破了那层屏障一般,挥手间翻江倒海,这种力量来的很突兀,明显是毛巨搞事情,这种能力是毛巨全状态的发挥,或者说,这是在自己的精神领域里,虚拟出来的全状态。不管哪种,都需要完全领悟出力量的来源,这种力量如果回归之后不能用出来,那将毫无意义,现在可以摸到这种力量,精神,意识都能融入其中,那就深刻的感受这种力量带来的改变,细致的摸索这种能力,等合适的机会,让灵儿按照自己的摸索去训练。从无到有,再细细观察,体会。 灵儿飞快的跑回来说:“师父,小蝶不出去了,咱俩去吧,有好吃的,给蝶姨娘和小蝶带一些就行。” 杜安:“恩。” 杜安起身,抱起灵儿,右手向后一挥,黑烟暴起,披风包围二人,带着狂风消失在原地。一路向东南,直奔澳洲大堡礁, 灵儿:“师父,你看那里,是不是冒烟了?” 杜安降下飞行速度,仔细看了一下,这哪里是冒烟了,这是火山喷发呀,缓缓降落,落到火山口上方。 杜安:“咱们进去看看?” 灵儿:“里面不呛的慌吗?” 杜安:“没事,我也没进去过,去见识一下。” 杜安带着灵儿一头扎进了火山口,周身的防护压缩到最小,沿着火山熔岩往下面钻下去,四周就是黑红色的软岩,往下几十公里后红色越来越亮,把防护圈扩大到十几米,可以看到清晰的熔岩分层,每过六七公里,就会变一下颜色,看上去还挺不错呢,不知不觉几百公里下去。温度虽然隔绝在外,但是可以明显的感觉温度还是上来了。就这样一直往下,沉了大几百公里,岩浆越来越热,忽然,沉降的速度猛然停下,一抹亮金色包围周身。 灵儿:“金水,金水,我认得这东西。” 杜安:“金水?” 灵儿:“是的,就是金子化成的水。阿爷熔金的时候,我见过的。” 杜安抓起灵儿的左手,对着防御屏障贴了上去,一股灼热感透过屏障辐射在手掌,小小的手掌,鲸吞一般,把这股金水收进了手镯,甚至还有许多的岩浆。 灵儿:“师父,我觉得有点闷。” 杜安:“哦,没事,没空气了,右手。” 灵儿右手伸出来,杜安摘下镯子,往空中一放,自动旋转起来,每转一圈,镯心区域就会闪过一点灰蒙蒙的光线,呼呼的冷风吹进来,感觉有点冷。杜安手指阻挡了一下镯子的转动,镯心区域的光线变了许多,吹进来的风,温暖湿润了许多。 杜安:“我怎么感觉这玩意儿是铜啊,看着是金色,但是不纯的样子。”杜安伸手取了一点点,对着镯心吹出来的风降温,温度降下了以后,并不是坚硬金属,反而是软软糯糯感觉。感觉到一股穿透肉体的氤氲力量,迅速把这点东西扔出去。叉,2%钒钙铀,10%铜矿,少量稀土,30%以上的红磷铁矿,黄铁矿,其他大半是一些硫化物灰质。继续沉降,又是大几百公里。 灵儿:“是金水吗?师父。” 杜安:“不是,是一种非常稀有的矿。制作核武器的富矿。” 灵儿:“看着很像金水。” 杜安:“是的,黄泥在很多时候也会闪出金光,不过我好像感觉到金矿了,不过不是金色,是紫色。” 周围的出现一点点紫黑色,飘在红色的岩浆之中。杜安停下,挥手聚集那些紫黑色的东西,灵儿主动把手贴在屏障之上,紫色被收进手镯,越往下沉,紫色越密集。 灵儿:“师父,这黑色的东西是金子吗?” 杜安:“是的,还有少量的铅,铝,镁。” 灵儿:“铅可以干嘛,铝,镁是什么。” 杜安:“咱们是不是在这待太久了,感觉不舒服。” 灵儿:“我没什么感觉。” 杜安:“恩,那咱们去抓海鲜,不玩了。” 灵儿:“好的师父。” 杜安带着灵儿停止下沉,花了半天时间接近地面,跟着熔岩流到达地面,不过周围的环境一改南海的湿热,这里天色阴沉,四周还飘着雪花。穿越云层,来到高空,发现这是倭国。稍作迟疑,直接向南飞去,继续朝澳洲而去。 一刻钟后,看到澳洲轮廓,朝着东岸落下去,随便找一个大的海礁落下。 杜安:“灵儿,天快黑了,今天不下水,水下太黑,搞不出太多好东西。咱们去炸鱼?” 灵儿:“炸鱼?怎么炸?” 杜安:“呵呵,以前总是想炸,没机会,这里的鱼应该是不错的。” 杜安带着灵儿飞向较深的海里,停在海面上,杜安对着灵儿的手镯虚抓了一下,一大团岩浆,混合着许多黑色的矿粉,杜安从怀里取出一个墨镜,给灵儿戴上。阳光朝着杜安汇集过来,集中到眼前的矿石上,不多时,岩浆更红,大量的岩浆剥离出来,掉落到下面的海水里。剩下的东西分离,凝聚成两根金色长棍,一些黑色的物质凝出一个个大大的铸铁锅,一把菜刀。这些铁锅收起来。杜安握着两根大金棍,插进水里,戳在礁石边上的海沙之中。周围许多鱼,来会儿的游动。 杜安:“来咯,来咯,捂住耳朵。” 杜安手握长棍,离海面更远一点,棍尖闪烁出巨大的电弧,直接劈在海面上,电弧直奔海里的金棍,周围的游鱼直接被电翻。大手一捞,所有的鱼都收进手镯。 灵儿:“师父,是不是可以直接抓,为什么要劈死再抓?” 杜安:“好像是啊,那算了,明天再说,今天先这样。” 第12章 抓鱼 蔚蓝的海面下,大大小小的鱼儿欢快的游着,色彩斑斓,各种各样的珊瑚,呈现出异样的景致,海水清澈,阳光直透海底,十几米深的海底,波光粼粼,折射出美丽的光影。 灵儿穿着潜水服,脚上带着大璞,带着潜水镜,细小的身子,跟大脚蹼呈现的比例非常怪异,特别像一只大尾巴的金鱼,怪异的在水里游动着。嘴里咬着呼吸器,不过呼吸器并没有连接着空气瓶,而是塞在胸口潜水服下,微微鼓囊,这个鼓囊的东西会随着呼吸起伏,不是别的,是镯子挂在这里。这时的海面上,十几米的地方,有一点微光慢慢的闪动着。 杜安拿着相机,不停的拍着这里的景色。偶尔和灵儿趴在一株奇特的珊瑚边合影,合影之后灵儿手里的大铲子铲向珊瑚根部,红红绿绿的鱼群围过来,也凑在一起合影。整个上午都泡在温暖的海水里,不停的探索,观察,偶尔看到一些大鱼,也会去捕捉,这些大鱼被惊动后,会迅速消失,跑出视线。 中午,杜安架起炭火,切开龙虾尾放在铁篦子,旁边的大锅里水还没开,灵儿在给一个炉塘子填木柴,底部的已经引燃,呼呼的冒着黑烟。龙虾尾全部放在篦子上以后,撒了一点点盐花。原木桌子上有六片鱼翅,杜安拿起砧在案板上的菜刀开始处理鱼翅,飞快的扒皮,处理干净,挂在木架子上晾晒。这时候炉塘子里火焰冲天,杜安抓起一把炒勺放在炉塘子上,马勺取一瓢大锅里的开水冲洗炒勺,罐子里取一些荤油甩进锅里,水花噼啪响几下就消停了,开始冒烟,马勺沾一点盐花磕进锅里,两条大黄鱼扔进锅里,待一边定型,再换另一边,两面定型,加热水,拍一块姜扔进去,点一点点醋,盖上。将熟透的龙虾尾取下放在木盘上,撒上少许葱花。大海螺放炭火上,每个螺口撒上许多盐粒, 杜安:“灵儿,去围挡那冲洗一下身上的汗水,换上那些夏天的衣服。” 灵儿:“好的师父,跟你身上这种一样吗?” 杜安:“是的,差不多的材质,适合夏天。” 灵儿:“好的,师父,那我去了。” 杜安将黄鱼汤盛出来,坐上铁桶,取一瓢开水,加盐,胡椒粉,碎姜,倒一盆明虾,再取两瓢水,看着水沸腾起来,撇一下沫子,扔一根葱进去,盖上。到案板那,把一根芥末按在石头上用力磨,磨出沫来,收集起来,放在碗里,倒进去少许醋和香油。估摸着时间,大约5分钟,将明虾捞出来,装盘。切一个西红柿,拌一些面疙瘩,坐锅烧油,葱花搞一点,下西红柿,熬化,来一大瓢开水,一些盐,少许胡椒粉,下面疙瘩,开锅一分钟,淋香油出锅。四菜一汤,完事。 灵儿:“师父,这衣服好看吗?”灵儿从围挡出来,头戴巴拿马草帽,上身穿浅粉碎花衬衫,下身淡青色五分裤,转了一圈,再戴上墨镜,快速跑到桌子边上,坐下。 杜安:“很有朝气,来,先喝口椰汁,润润喉。” 灵儿:“好的,师父。”咕噜喝一口,放下,摸摸牙齿。 灵儿:“师父,我的门牙有点松了,好像要掉的样子。” 杜安:“恩,你六岁了,要换牙了,没事的,很快就会长出新牙的。” 灵儿:“我以为是咬那个蟹钳硌到了呢。” 杜安:“那你下次吃蟹钳,用刀背砸开,莫要再咬了。” 灵儿:“好的师父,你为什么不吃?从你醒了,就没看到你吃过东西。” 杜安:“这些东西吃在师父嘴里,如同泥沙一般,唯一庆幸的是,师父能闻到一点点味道。” 灵儿:“能治好吗?” 杜安:“不能,或许将来可以吧,某一个时刻,师父从力量的牢笼之中挣脱就可以了。” 灵儿:“什么是力量的牢笼?” 杜安:“力量的牢笼?这个我不是很清楚,等我摸到力量的边际再说吧。不说这些了,吃吧。看看师父的手艺怎么,师父可是专门学过厨的。” 灵儿:“师父,这大龙虾的肉好紧实啊,咬起来嘎吱嘎吱的,哈哈。” 杜安:“喜欢就好。上午下水玩的太久了,下午在棚子休息一下。等你睡醒,咱们换个地方玩,这里玩两天就行了。” 灵儿:“好的师父,这碗里的是啥,好辣。” 杜安:“芥末,海螺的腥味很重,沾点芥末汁,压一压。” 灵儿:“师父,这鱼汤好鲜啊。” 杜安:“当然鲜了,这里就是海边,抓到就下锅,肯定非常鲜。” 灵儿:“师父,可以给小蝶也带一点吗?” 杜安:“你镯子里有几方鱼,不用想这些,师父会弄好的。” 灵儿:“好的,师父。对了,那些鱼鳔是干嘛用的,还有那些鱼翅。” 杜安:“熬汤用的,等你练武了,可以补身子,还有那些海参,这一趟到这,差点把附近的鲨鱼抓绝户了。很多能吃的鱼虾也抓干净了。不过这些不重要,师父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等咱们回去,可以酿出好喝的酒。” 灵儿:“酿酒的?是啥东西?” 杜安:“一些能出特殊风味的菌,这些菌不能产生酒,但是能产生一些特殊的酸,这些酸在粮食发酵的时候会产生一些比较有意思的味道,应该是类似于木香。” 灵儿:“就是木香的酒?” 杜安:“对啊,香型对于白酒来说很重要,我见过一种特殊香味,类似于芝麻香味,不过那种发酵工艺太特殊了,现在应该没人能弄出来,我亲自弄的话,感觉有点浪费时间,以后找人弄的话,就弄这种木香型的基酒,至少省事。” 灵儿:“师父,我什么时候开始练武?” 杜安:“这个不能急,现在开始,你的身体要快速的生长了,身高会迅速拔高,这个阶段非常重要,练武是很苦的,现在你的骨头很软,得趁现在长高,如果现在骨头累的弯了,以后对练武的限制会很大,最顶尖的武者,最怕倾尽天赋,尤其是少年时就倾尽天赋,这是大忌。” 灵儿:“好的师父,咱们晒的鱼鳔是不是有点多呀。” 杜安:“呵呵,不多。” 杜安慢慢的剥虾,虾仁放到盘子里,看着灵儿吃的欢快,满眼都是宠溺。这时的杜安,心里想的事情完全不是刚才酿酒啊什么的,想的是怎么让灵儿走上修行之路,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可以等,这段时间必须找到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之前跟毛巨沟通的时候,并没有得到确切的功法之类的东西,他说的是这些东西,生而知之,就是源自血脉的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根本学不来,道只能悟,术法可以学,没有悟道,术法就是空中楼阁。现在拥有的力量好像没有极致一般,随便做什么都是信手拈来,不过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些都是一些浅显的东西,风火雷电,操控物力,还有最近刚摸索出的,物品制作,相机,化纤衣物,甚至还有机器。想到此处,朝海边一挥,一台6发动机的大飞落进海水里。这些都是术,那道是什么呢?又从哪儿开始呢?难道是规则?是概念?或许是吧,言出法随,对我说谎就打嗝不止。一味的往大了去探究,就是术,往小了呢?想到此处,双手虚合,掌心缓缓震荡出少许的激波,能量不大,像轻风一般荡起,越荡越慢,最后消失不见。掌心出现一个黑点,明灭不定。心道果然,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杜安这一坐就是一天。等杜安醒来,天已经黑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有一杯椰汁。 杜安:“灵儿,天这么快就黑了?还想着去别的地方去转转呢。” 灵儿:“师父,这是第二个黑天了,昨天你就入定了。” 杜安:“那真是耽误时间了,咱们现在走,还是明天?” 灵儿:“现在走,正好看看天上的星星,以前没觉得星星这么好看呢。” 杜安:“好的,我收拾一下。” 不多时,杜安和灵儿就踏上了行程,大飞上包裹着巨大的屏障飞速向西,灵儿躺在船里,看着漫天繁星,杜安坐船头,看向远方。 灵儿:“师父,咱们去哪儿?” 杜安:“去找白色沙滩。” 灵儿:“师父,沙滩有白色的吗?” 杜安:“有,早点睡吧。” 灵儿:“这星星好美呀,可以拍下来吗?” 杜安:“可以的,换个广角大光圈镜头就行。”杜安掏出相机,熟练的换了一个镜头,调试好,递给灵儿。 杜安:“直接拍就行,观察窗的视野清晰。” 灵儿:“好的,师父。”灵儿拿着相机对着天空咔咔拍个不停,十几分钟过去,拍了几百张照片,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慢慢的睡着了。 早晨,印度洋,马尔代夫, 四周寂静无人,白色的沙滩,海浪翻滚。椰子树胡乱的摇动着。快艇稳稳的停在海岛上,海鸥不停的扎进水里。船里慢慢冒出一个小脑袋。四周观望了一下,看着沙滩上做饭的杜安,欢快的跳下船,光着脚在白色的沙滩上踩出一个个小脚印。 灵儿:“师父,做什么饭呢?” 杜安:“小米粥,吃海鲜多了,肠胃会受不了的,喝点粥,缓一缓。” 灵儿:“真的有白色的沙滩呀,真漂亮。”说完转身跑回快艇,爬进去,拿出相机,对着沙滩拍照。拍了两张又跑回杜安身边。 杜安;“要换镜头,这个光圈太大了。”杜安换回了之前的镜头。灵儿接过相机拍了几张,就跑向远处。没多久又跑回来。 灵儿:“师父,海里有大鱼,很大。” 杜安:“大鱼?” 灵儿:“是的,师父,比鲨鱼还大。” 杜安:“恩,好,知道了,先吃饭,喝过粥,咱们开船去追就行。这东西跑不远的。” 灵儿:“好的,师父。” 正午时分,杜安开着大飞终于找到了一群虎鲸,这群虎鲸正围攻一只抹香鲸,看着海面上激起的浪花,杜安不由的心生感叹,虎鲸还是真是够损的,跟盲流子差不多,不是殴这个,就是殴那个的。 杜安:“灵儿,拿相机抓拍,最好可以抓到大鱼跃出水面。” 灵儿:“好的,师父。” 杜安:“不好,有一只过来了,好像要撞咱们的船。” 杜安招出一根金棍,插进海里,手里抓紧,对着海里就是一顿炸。想要靠近的虎鲸飞速的离去。大飞快速的靠近战斗中心,激烈的蓝色电弧不停的轰击着海面,虎鲸快速的分散开,只剩下那只抹香鲸,微微的动着,看样子半死不活了。 灵儿:“这大鱼死了吗?” 杜安:“还没,不过快了。这种鱼叫做抹香鲸,他会捕食大王乌贼,乌贼的骨头卡在肚子里,慢慢会排出了,产出的东西很名贵,叫龙涎香,是香水理想的稳定剂。” 灵儿:“那...要不要...” 杜安:“没必要,搞龙涎香很简单,直接挖就行,鱼不会死的。” 灵儿:“那就多搞一点。” 杜安:“用处不大。既然见到了,弄一些总归是好的。”杜安搜罗了一圈,什么收获都没有,只能搜索这只抹香鲸的肚子,还真是幸运,有一块四十公分大的黑球球,不过味道不怎么样,收起来。 灵儿:“师父,那些散开的大鱼叫什么?” 杜安:“虎鲸。” 灵儿:“还挺漂亮的呢。” 杜安:“哈哈,天生地养的一些灵物,当然好看了。” 灵儿:“我能养一只吗?” 杜安:“养不了,挖这么大的池子太费劲了,虎鲸属于大海,养起来没灵性的,如果想见它们,就来这大海里寻找。” 灵儿:“可,我真的想弄一只。” 杜安:“这样吧,弄个小的。”杜安朝海里抓了一下,弄出一些沙子,双手虚合,这团沙子迅速融化,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虎鲸,身上黑白相间,腹鳍收拢,犹如在海面上飞跃一般,背鳍留了一个孔,一根银链子穿过。 灵儿:“哇,师父,好漂亮啊,大个的养不了,这个小的也完全够玩了。” 杜安给灵儿戴在脖子上,轻轻捏一下小脸。 杜安:“眼看要过年了,咱什么时候回去呀,你这小嘴解馋了吗?“ 灵儿:“今天跟这些虎鲸玩一天,就回去吧,下次再出来,带着小蝶一起。” 杜安:“行,那咱们去追虎鲸。” 灵儿:“好啊,好啊。” 第13章 狗子送粮 渭南小院 灵儿:“小蝶,这蟹钳好吃吧。我跟师父在一个大海湾里抓的,师父说蟹子不好吃,这个钳子有肉,一只蟹子两个钳,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能再长出蟹钳呢。” 小蝶:“哇,抓螃蟹一定很好玩吧。” 灵儿:“是啊,特别好玩,下次出去,你不要贪睡了,我们开船跟着虎鲸跑了一个下午,可好玩了。” 小蝶:“虎鲸是什么?” 灵儿掏出胸口的虎鲸吊坠,在小蝶眼前晃了晃,说:“这个坠子看着小,那虎鲸特别大,比我们行的船还长呢,可漂亮了。我还说让师父抓一只养着呢,师父不让,说咱们挖的池子太小了,装不下。” 小蝶:“那不是比屋子还大?” 灵儿:“是啊,有三个屋子那么大呢。还有抹香鲸,比虎鲸更大,有五个屋子那么大。” 小蝶:“哇,我也想去看看。” 灵儿:“好啊,等咱们这些海鲜吃完了,就去抓,那里有好多好多鱼,礁石下面可清澈了,红珊瑚,大贝壳,还有章鱼会吐墨水,上次抓到一只脚,让那家伙吐了一脸墨水。给溜掉了,还有银闪闪的带鱼,铺天盖地的虾米,就是这个,这叫明虾,师父说,下次去北极抓甜虾,煮熟了,甜甜的,肯定很好吃。” 小蝶:“真的太好了,明虾也很好吃,这个贝壳叫什么?” 灵儿:“这个是鲍鱼,肉质可紧实了,多吃点。吃完咱们去抓兔子吧。” 小蝶:“能抓到吗?兔子跑的太快了。” 灵儿:“现在雪这么深,下了好几天了,兔子饿了肯定会跑出来,咱们追着脚印,慢慢找。” 小蝶:“行,阿娘,待会儿我跟灵姐去抓兔子。” 彩蝶:“恩,不要跑太远了,玩累了就赶紧回来。” 小蝶:“好的阿娘,我看外面天晴了,日中便回来吃饭。” 灵儿和小蝶一起出门,越过青石,看到棚子这里堆满积雪,北风吹的棚子的草珊子破了几个洞,杜安身上白花花一片,身上挂满雪花。 灵儿:“先不去玩了,师父这棚子太破了,弄些草把这棚子补一补。” 小蝶:“好呀,怎么弄?” 灵儿:“先把雪打扫出去,多弄些草围住。” 小蝶:“好的,之前准备喂羊的草垛现在闲置了,拉过来,围上。” 灵儿:“就这么办。” 灵儿和小蝶忙了一个上午,把棚子里的雪打扫出去,用干草围成了一个大草垛。 小蝶:“灵姐,师父不会闷吧?” 灵儿:“这是草,不是黄泥,肯定不会闷的,你饿了没?” 小蝶:“我早就饿了,起来时候不怎么饿,吃的有点少,现在饿深了。”小蝶说着,用黝黑的小手对着灵儿比划了一个长长的距离。 灵儿:“走,回去吃海鲜。” 小蝶:“让阿娘烧鱼汤喝。” 冬季的白天很短暂,夜晚十分漫长,入夜不久,周围便来了许多蒙面人,草垛里的杜安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十余人,静静的听着他们小声的交谈。 :“六哥,你确定是这破茅草屋?” :“是,听镇上人说,就是这户,卖了几百只羊,家里肯定有不少钱财,咱这一票定不走空。” :“六哥,我在这雪坡子里蹲了一天,就看到两个小孩出来,这里能有钱?” :“不会错的。” :“恩,现在天完全黑下来,咱们上。” 这些人蒙上面朝着这小院子围拢过来,不过杀气刚起,脚下一空,整个人掉进了雪里。一行十几人全部陷进泥土之中,无法动弹,无法出声,无法呼吸,周围黑暗无比,慢慢的意识也无了。 第二日天近午时,狗子来到了这五里坡,随行的还有五车粮食,一车青盐。灵儿听到外面有人呼喊,赶紧出来。 灵儿:“狗叔,你怎么来了?” 狗子:“灵娘子呀,安哥呢?” 灵儿钻进草棚子,轻轻拍了拍杜安,爬出来。 灵儿:“狗叔,师父一盏茶的时间就会从入定中醒来,你稍稍等一下吧,蝶姨娘家里没人,就不请你进去了。” 狗子:“没事,那这些粮食卸车吧,咱们放哪里?” 灵儿:“我去问问。” 灵儿迅速跑回院子跟彩蝶商量。不许久便走了出来。 灵儿:“狗叔,这些东西放进院子就行。” 狗子:“好的,四勤,都搬进院子里,放那就好,家里没人,咱们就别进去了。” 灵儿:“你们先搬,我让蝶姨娘煮些饭食。” 灵儿转身走进了院子,跟彩蝶说了几句,跟着小蝶打扫起了院子,本来就不宽敞的院子,待会儿会更拥挤了。 彩蝶:“灵儿,他们几人呀,咱们就煮点虾?“ 灵儿:“家里没几个碗,也不能请进来,这虾一煮,拿个麻布一兜,让他们路上慢慢吃,这里也没的住,肯定是要赶紧赶回长安的。” 彩蝶:“是啊,是啊,这熬了粥吃不了。行我去煮虾了。” 一盏茶的功夫,这些拉来的粮食,青盐,都堆在了院子里。 杜安:“狗子,这大冷天的怎么过来了,路上湿滑,你应该赶个好天气来的。” 狗子:“安哥,你让我收粮食,这长安好像没什么粮食,我看这雪下了好些天,有点担心你,就买了些粮食过来了,只当是送些口粮。” 杜安:“也对,长安是收不到粮食,我疏忽了,不过,具体收粮的事你不用太担心,现在兵荒马乱的,下乡去收粮食太危险了,明年,你先在长安混熟了,多去东市西市逛逛,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粮食呢,都在那些世家大族手里,等你混明白了,再出去收粮食,你就在长安等着接收就行了。” 狗子:“好的安哥,我听你的。” 杜安:“现在世道乱,别出长安,好好活下去,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忍让为先,解决不了就来找我,或者让人给我带个消息,这收粮食呢,只是暂时的活计,你先干着,有什么喜欢的行当,先瞅着点,多学学,看长安有落难的书生,结交一两个,让他们教你学学读书,不用想什么考科举,作酸诗什么的,能认得契约,写得了书信便可。”杜安说到这里,轻声说道:“你发现我给你留的那些铜钱了吧。” 狗子闻言轻轻点头,微微的左右看了一眼。 杜安继续轻轻的说:“那些箱子下面再挖半尺,还有金子的,这些铜钱花完了,你就拿那些金子换铜钱。莫要让别人知晓了。” 狗子轻轻点头,没出声回话。 杜安朗声道:“行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事,长安留了个空院子,你后面怎么弄的?” 狗子哈哈笑起来,说:“安哥,这事说来,那真是有点意思了,我一进来,以为进了谁家的花园,继续往里走,看到一个门,以为那里才是主院,一推开,差点出坊了。” 杜安:“哈哈,这些跟来的,都是你招的人?” 狗子:“是的,安哥,一个好汉三个帮,我自己再怎么忙也是干不出活的,在西市的牙行典了这五人,帮着我盖房子。安哥你是知道的,跟着明哥也有快十年了,翻翻盖盖的活计咱全是会的,打平地基,找些木匠,盖了几间房子,没花什么钱,到开春,安哥你去长安的时候,看看,不中意咱扒了重建,别的招式不会,盖房子,咱不怵。” 杜安:“行,等开春吧,这冬天冷,你就别出来跑了,还有一件事...”杜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打图纸,展开来。“狗子,这是火炕,火墙的图纸,没有什么字,之前你跟我做过那打铁的炉塘子,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现在长安还没有这东西,你带着你的这几个伙计,摸索一下技艺,给自己屋里都做一套这个东西,熟悉了之后,可以暂时以此为营生。反正这冬天也没什么事情。” 狗子看着这些图纸,脑袋里并不迷糊,图纸勾画的东西十分的简单。对着第一张图比划了几下,说:“安哥,这是一张床,对吧,火塘接地,烟火燎热烟道,小火嘘着,这整个床会非常温热。” 杜安:“哈哈,是的,你真聪明,吃过见过就是不一样。” 狗子:“不是我聪明,安哥,你以前说过的,玩火,不是点堆火就完事了,那是粗人才干的事,那时候你就念叨,玩火,就是完全摸透火的特性,火力,烟尘,方向,全都可以有目的的取舍,这个炉膛不就是吗?烟道蜿蜒,炉膛细小,这明显是就你讲过的,取温热之力嘛。” 杜安抽出第二张,说:“看这个是什么?” 狗子看这个炉子,挠了挠头,仔细的看了起来,指着壁炉的中间,问:“安哥,这是什么意思?” 杜安:“这个是壁炉,砌出来呢,烟道横着出去,上面有一个小的灶口,这个灶口可以用来烧茶的,侧面这是铁板,或者用铜板也行,砖石泥土非常的隔热,不像这铜铁,他们非常不隔热,这就让热量散发出来,还挡住了烟气。适合书房,之类不睡觉的地方,煮茶,读书,上面的铁板,可有也可无,你自己斟酌着来,但凡弄这个的,非富即贵,不用担心他们弄不起几块铁板,记住,这铜板子就很有学问了,你得跟人家说,要弄就弄的文雅一点,铜板子上敲出个祝融神啊上面的,这样才雅致,再弄几句诗文上面的。反正花钱的事,你不必担心,只需要弄好尺寸就行。” 狗子:“我明白了安哥,这是给那些望族老爷准备的玩意儿,对吧,工钱肯定是要明明白白的。” 杜安:“哈哈,深得我心,不必跟这些贵族老爷客气。” 狗子:“这第三张呢?” 杜安:“这个是前两个的结合体,适合那些穷苦的人家,灶台跟铺炕一体,炕做的长一些,顶头做一个灶台,不过,这炕要高一些才行,你看这边上,有一条脚踏,就是为了上床方便用的,如果炕做的太低,烟气出不去,就算是废了,切记灶台最少要比炕低两砖,如果家里实在没条件,就往下挖一挖,保证灶台要低一些,尤其是这些穷人家多是茅草屋,更要注意一些。” 狗子:“好的,安哥。我明白了,等我回去,好好琢磨一下,今年就试试手,明年再正式的挣钱。” 杜安:“行,那就这样,听着灵儿应该弄完了,你赶紧回吧,别误了时辰,回去晚了,进不去就难受了。” 狗子:“好的安哥。” 灵儿:“狗叔,家里没什么吃的,煮了点虾,你们路上吃。” 杜安:“狗子,我就不留你了,抓紧上路吧。” 狗子接过灵儿手里的麻布兜子,对着后面招呼了一声,迅速过来两个人把兜子接过去。 狗子:“好的安哥,我这就赶车回去了,等开春,带着灵娘子一同去长安游玩。” 杜安:“好,你且安心去吧。” 狗子:“走了,安哥。” 杜安站在原地,目送狗子一行人赶着牛车慢慢离去。 灵儿:“狗叔这一路安全吗?” 杜安:“不安全。” 灵儿:“怎么办?” 杜安:“放心,他一出长安我就动手了。” 灵儿:“动手?” 杜安:“扫清阻碍。灵儿,吃牛肉吗?” 灵儿:“好吃吗?” 杜安:“把吗去掉。” 灵儿:“好吃?!” 杜安:“是的。” 灵儿:“去哪儿弄?” 杜安:“大西北,那里牛羊多,估计这一场雪肯定冻死不少牛,咱全弄回来晒牛肉干。” 灵儿:“现在就去?” 杜安:“恩,你愿意等吗?” 灵儿:“不愿意。” 杜安:“跟你蝶姨娘说一声。” 灵儿:“我这就去。” 灵儿转身进了院子,杜安的目光未动,还在注视着远去狗子。 灵儿:“蝶姨娘,师父说要我跟着出去一趟。” 小蝶抢先问道:“去干什么?“ 彩蝶:“是啊,这天寒地冻的。” 灵儿:“弄牛吃。” 小蝶:“弄牛吃?好玩吗?” 灵儿:“肯定好玩呀。” 小蝶:“那我也去。” 彩蝶:“灵儿,小蝶跟着,不会太麻烦吧。” 小蝶:“阿娘!” 灵儿:“师父很厉害的,跟着肯定没事的。不会耽误事,小蝶干活可利索了。” 彩蝶:“那你们快去快回。” 灵儿:“好的,姨娘。” 第14章 兔子窝 转眼冬去春来,灵儿小蝶一个冬天吃的肥嘟嘟的,真正有了小孩子应有的模样,白白嫩嫩,肉肉嘟嘟,两个孩子每天开心的跑出去玩耍,五里坡渐渐披上绿装,棚子周围的干草烧的拿去烧火,剩下的一些全都填进了棚子里。 灵儿:“师父,那兔子太滑溜了,抓不住,你帮我抓一只养着好不好嘛?” 杜安:“行。” 小蝶:“师父,我也要。” 杜安:“行,给你也抓一只。”杜安一挥衣袖一只鹰从身后飞射而起,杜安看着鹰的方向,慢慢跟着走过去,灵儿小蝶兴奋的呼喊着,跟着鹰狂奔而去。 飞向高空的鹰迅速朝着一个草丛落下。灵儿和小蝶飞快的跑过去,不一会儿就抓着一只兔子从草丛出来。杜安慢慢跟上去,鹰翅猛的扑闪,又飞向高空。 小蝶:“师父,你看,好漂亮的兔子呀。” 杜安:“没咬你?” 灵儿:“抓着耳朵和后腿,咬不到的。” 杜安:“哈哈,鬼灵精。” 小蝶:“嘻嘻,兔子可好吃了。” 灵儿:“不行,这只不能吃,抓一些再吃,这一只养着,可好玩了。” 小蝶:“恩,我也要玩。” 杜安:“鹰落了。走,抓兔子去。” 三人往鹰落的地方赶去,这次是一只纯白的兔子。 小蝶:“哇,这只好可爱,白白的,软软的。” 灵儿:“我看这只灰的还是吃了吧,养白兔子。” 杜安:“看那边,是不是兔子窝。”杜安指着一个小坡下面的荒草丛。灵儿搂着兔子转身跑过去。一只手拎着兔子,一只手往洞里掏了掏。 灵儿:“师父,太深了,够不着。” 杜安:“没事,师父来,这是一窝白兔,真的可以养着玩。”杜安走过去,双手虚压,左右分开。面前的泥土翻滚开来,一窝八只小白兔。杜安掀起袍子,将小白兔一只只捡起,抖抖土,放进搂起的袍子里。 小蝶:“好漂亮呀。小兔子。” 灵儿:“是啊,是啊,是啊......” 杜安:“看来计划要变了,必须抓住公兔。”杜安往天上的鹰一瞅,一只鹰啪的裂成一百只鹰,飞速散开,。仔细寻找附近的白兔子。 灵儿:“鹰怎么炸毛了?” 杜安:“走,咱们回家。挖兔子井去。”杜安没搭茬,直接回家了。 到家门口,十几米外,大手一挥,地面塌陷,小石块筑成了一个井口,下面四通八达,杜安将小兔子一只一只的丢进井里。 杜安:“小蝶,兔子丢进去。” 小蝶摸了摸大白兔的毛发将兔子丢进了井里。灵儿也想跟着丢下去,杜安给阻止了。 杜安:“他们不是一家的,扔进去会出事的。” 灵儿:“哦,好的师父,这兔子怎么吃?” 小蝶:“阿爷以前抓过很多兔子,阿娘做的可好吃了。” 灵儿:“是吗?走,去做兔子吃去咯。” 杜安:“你俩记得喂兔子啊。” 灵儿和小蝶跑向院子,没回头,只是高声应是。不多时,一只鹰落下,直接将一只大白兔扔进了井里,这兔子井不深,一米左右,养兔子还算好用。给孩子当个玩意儿吧。杜安慢慢走回棚子。 农历三月,天气开始暖起来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荒草漫过脚面,这时候的野菜最好,小蝶和灵儿挖的野菜堆满一个盆。家里的;粮食很有很多,海鲜早没了,牛肉干有很多,一个大箱子装的满满的,这是年前去西北抓的牛,不过全是冻死的,两个孩子出门玩的时候,每人拿一根,慢慢的嚼着出门。 第二日天气放晴,两个孩子出门玩耍,嚼着牛肉干,蹦蹦跳跳的离开院子。兔子井里的兔子悠闲的啃着青草,彩蝶坐在院子里缝着一双鞋子,这个鞋码很大,应该是给冯二奎做的,屋子上的茅草已经有点糟了,彩蝶想着等当家的回来,就托人把这茅草翻修一下,不然夏天下雨,肯定是要漏的。 中午时分,彩蝶估摸着两个孩子快回来了,开始做饭,院子里的石臼捣一点面,锅里煮上稀粥,把面粉筛出来,摘干净的野菜,冲一遍水,裹上面粉,上屉蒸着。 灵儿:“前面就是我家,踩你几颗豆苗,你就脸红脖子粗的,待会儿见了我师父,自会赔偿于你。” 尤大朗:“当然要赔我的豆苗,别以为老倔驴护着你就没事了,待会儿定让你长长教训,小蹄子,对着老头子狂吠,待会儿谁也护不住你。“ 灵儿:“老家伙,再骂我,让师父打的你满地找牙。” 尤老倔:“没事孩子,老爹护着你,尤大儿,别欺负小孩子,有种朝我来。” 杜安早就站在了草棚子前,静静的等着这群人过来。这群人前后分成两波,尤老倔搂着两个孩子,前面走着,很像护崽的老母鸡,后面一个气呼呼的半大老头,带着几个年轻人,后面跟着,这事完全不稀罕了,肯定是两个孩子坏了人家东西,找到家里来了。 尤大朗:“你就是这小贱...”贱人没说出口,一行人便被巨大的重力压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地,面颊迅速泛红,心如雷鼓,咚咚咚..... 杜安:“灵儿,小蝶,饭好了,先去吃饭吧。” 尤老倔看看跪着的几人,心内大惊,不过还是低头对着小蝶说:“二奎妮子,去吃饭吧,老爹炮制他们几个。” 小蝶和灵儿看了一眼杜安,想说什么,杜安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去。两个孩子也没法张嘴,只好进院子去了。不过刚进院子就从院墙上露出两个小脑袋。眼睛不灵不灵的闪着好奇的光。 杜安对着尤老倔问道:“怎么回事?” 尤老倔有点不安,总觉得诡异,但是又不敢动,只能安稳的搭话:“灵儿师父,是这样的,家里的豆苗总是被兔子啃,两个孩子急公好义,帮忙抓兔子,追太远,踩了大朗的豆苗,其实也没多少,加起来也没一珑,大朗要赔。这就过来了,本来他们要打孩子的,我没让,两个孩子柔弱,灵儿让寻师父来解决事情。” 杜安:“恩,坏了人家禾苗,赔偿倒也不算事。” 尤老倔:“小儿跟两个孩子玩的好,说什么,我也得帮衬着的。” 杜安:“呵呵,你家儿子几岁了?” 尤老倔搓搓手,不好意思的说:“七岁,虚着八岁了。” 杜安:“蒙学了吗?” 尤老倔眼神闪了几下:“没有,家里余粮也无,交不起束修,这渭南蒙学的私塾太少,就,还......” 杜安:“恩,呵呵,无妨,我手里有点钱财,不知阁下愿不愿意帮忙盖一所蒙学的学舍。” 尤老倔:“这......” 杜安:“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安排着,盖个窑,拓点坯,烧点砖,等砖够数了,安排点匠人盖几间房而已。你放心,这粮食,铜钱够用的,到时候需要你操心些。“ 尤老倔:“这,怕会误了师父的事情。” 杜安:“盖几间房舍而已,不需忧虑什么,到时候请个先生蒙学,你家麟儿也大了,不能也一大字不识,对吧。”尤老倔心里打鼓,不是怕房子盖不好,是这读书识字是那些贵族老爷们才能干的事,这孩子真有这个福分吗?另一方面又怕不答应,也跟后面这几人一样,跪在那瑟瑟发抖。 尤老倔:“师父,我肯定能做好。” 杜安:“哈哈,爽利人,到时候麻烦你多操心些。” 尤老倔:“不妨事,不妨事。” 杜安转身回草棚子,提出一个麻布兜子,一颠之下,兜子里刷刷作响,分明就是铜钱的声音,递给尤老倔。 杜安:“这些铜钱,先拿去用,不用省着,多找些人,管顿吃喝,让人家吃饱,一月再给几十文,先找个有黏土的地方,拓些土坯,烧一窑砖,建窑有什么不会的,来找我就行。后续的事,我会再安排的,先安稳烧砖,做的顺了再烧石灰,你且安心去吧,这里的事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妥当的。” 尤老倔作揖拜别了杜安,路过那几人身边,看着汗水打湿了衣衫,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心里毛毛的,这灵儿师父,真是有手段的人儿。 看着尤老倔走远,目光落在眼前几人身上,没什么特点,典型的饥民,唐朝特产,有地,也能种出点粮食,但不够吃,家里人丁还多,好劳力都被征走打仗了,剩下的不是老就是小,不用说,能安稳下来的,家里肯定还有几张嘴,揭不开锅的饥民到处都是。重力压制慢慢消失,放开了几人,这几人感觉身上轻松,不觉深吸了口气,看来人家终于肯定放过自己这条小命了。 杜安:“几位打算怎么解决?” 尤大朗跪着抬头看了一眼没敢起来,说:“不打紧,不打紧,几颗豆苗而已,老朽腿脚灵便,这就是去补齐。” 杜安:“呵呵,那就多谢几位的心意了,不过呢,我也不是什么苛责的人,我这有一把瓜子,从一位吴先生那求来的,你们补到空地上,等夏至前后应该能结出一些瓜来,若是补了诸位的损失呢,就送个瓜过来,我也想尝尝吴先生给的瓜种是不是真如他说的那般好。若是没补得诸位的损失,我再另行补偿,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尤大朗:“这,使不得吧。” 杜安:“呵呵,自管拿去种就是。”杜安近身伸手将一把西瓜种子送到了尤大朗眼前,尤大朗颤巍巍,怕惹事不敢接,又怕惹事,不敢不接,就这么别别扭扭的接过西瓜子,起身作揖。 尤大朗:“那就谢过师父了。” 杜安:“去吧。” 尤大朗慢慢退了去,许久才转身疾步离开了,等过了这坡才一屁股坐下地上,猛烈的喘着粗气,自己给自己捋顺着。 尤大朗:“这人惹不得,惹不得呀,不知使了什么神仙手段,拿捏你我,以后你们一定小心。”后面几个年轻人齐齐应是。顺了许久的气,看了一眼手里的瓜子才回村走去。 小院里,灵儿和小蝶大口的喝着稀粥,吃着蒸熟的野菜。 小蝶:“师父好厉害,他们见到师父,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跪伏着都不敢动。” 灵儿:“那是,踩他们几颗苗子,看把他们气的,咱们不抓那兔子了,哼,等着兔子把苗都啃干净。” 小蝶:“好像咱们没抓到过兔子吧?” 灵儿:“抓不到怎么了?不去抓永远抓不到,现在抓不到,以后总有一天会抓到的。” 小蝶:“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阿爷在家的时候时常能抓到兔子,阿爷可厉害,也不知道阿爷现在怎么样了。这一冬天都没回来。” 彩蝶:“现在打仗,春耕要耽误了。” 小蝶:“阿娘,我可以帮忙,你看我的胳膊粗了一圈呢。”小蝶挥舞着肥嘟嘟的小胳膊。 彩蝶见此微微一笑:“傻闺女,你都快长裂开了,小孩子种不了地的。” 灵儿:“莫逞强,待会儿问问师父怎么抓兔子,吃过饭再去抓,我就不信抓不住。” 小蝶:“好呀,刚才数了一下,井里的兔子怎么多了几只?好像又有小兔子了?: 灵儿:“是吗?又下一窝?一会儿钻进去看看,这白兔真是少啊,转悠好几天了,也没再见一只白的,实在不行,就让师父出马,再抓一窝兔子养着。” 小蝶:“养那么多兔子干嘛?有一窝不就行了?吃那么多草,还得去薅。” 灵儿:“你没见那兔皮子雪白吗?冬天咱们做个帽子,如果够多,做条皮裘也不是不行。” 小蝶:“啊?你不是要吃兔子呀,这皮毛是挺好的,皮裘是什么?好看吗?” 灵儿:“好看呀,以前在林姨娘家玩的时候,看过狐狸的皮裘,可好看了,还很暖和呢。” 小蝶:“比棉袄还暖和吗?” 灵儿:“我没穿过,想着应该差不多吧。” 彩蝶:“别大眼瞪小眼了,赶紧吃吧,粥快凉了。” 小蝶:“阿娘,刚才听师父说,要盖个学堂,说让灵姐去蒙学,我是不是也去呀?” 灵儿:“咱俩第一好,当然要去,一个人多无聊,你陪着我嘛。” 彩蝶:“女孩也要蒙学吗?” 灵儿:“我师父多厉害呀,什么男孩女孩,通通蒙学,谁敢说三道四,我打哭他。” 小蝶:“好耶,好耶,我也去,我也去,我也去。” 第15章 林夫子 灵儿:“师父,这黄兔子怎么老跟白兔子打架?” 杜安:“他们不是一家的,得再弄个井。” 小蝶:“师父,要不把这些灰不溜秋的兔子吃了得了,灵姐说兔子可以做帽子,要不做个帽子吧。” 杜安:“呵呵,兔子,狐狸,貂,羊皮,狗皮都能做皮草,这兔子做个帽子确实不错,感觉做个围脖更好一点呢。要不多抓点兔子,一人做个皮草的袄子?“ 灵儿:“可以吗?” 杜安:“当然可以,不过需要一点点人力而已。” 灵儿:“使点铜钱就是,找几个人硝一下皮子。” 杜安:“你还知道硝皮子?” 灵儿:“恩,以前听林姨娘娘家姐姐说的,他说这皮子硝一下才能用,我记下了,就是不知道怎么个硝法,我家做弓弦的,跟他们不搭界。” 杜安:“方法我能找到,有空找几个人干活,趁着这个夏天弄点皮草,冬天给咱宝贝儿做个袄。” 小蝶:“真的吗?师父,我想要。” 杜安:“哈哈,不算事,小蝶,待会儿问问你阿娘,她在村里应该有亲戚啥的吧,让你阿娘托人找十几个劳力,咱们就能开始硝皮子,这谷雨已经过了,马上就到夏天,夏天天气好,一入秋,手脚干净的时候就能开始做,还有就是看看能找几个做女红的,秋天的时候,缝制皮草需要很多人力的,看谁家手巧的娘子空闲,就来做工。” 小蝶:“我这就去,哈哈,穿皮袄子咯!”小蝶欢快的跑进院子。 灵儿:“师父,能做皮鞋吗?我这鞋底子老是磨出的洞来,这一春天蝶姨娘给我做了四五双鞋了。” 杜安:“可以呀,把牛皮做成硬底,衬在下面就行了,等做皮子的时候,把冬天存的那几张牛皮拿出来硝了就行。” 灵儿:“师父,那卫生纸能做吗?” 杜安:“能做呀,卫生纸不够用?” 灵儿:“够用,就是吧,我看小蝶也挺喜欢用的,卫生纸剩的不多了。” 杜安:“恩,没事,等你彩蝶姨娘找来人,一块做了。” 灵儿:“这个时节有没有山珍?我又有点馋了。” 杜安:“哈哈哈,不是事,等眼前这两件事都安排好,咱们去挖蘑菇吃怎么样?” 灵儿:“好哇,好哇,林子里是不是有很多野味?” 杜安:“这个分地方,往南走,天气湿热,蘑菇比较多,野味少一些,都是些小玩意儿,蛇呀,狸子呀,还竹鼠呀,个头都不大,你要是想吃大个的,咱们就去北美,那边的鹿个头比马还大。” 灵儿:“比马还大?能骑吗?” 杜安:“这个,改一改,应该可以骑。” 灵儿:“还有更大的吗?” 杜安:“鲸鱼倒是大,就是不能出水呀,比鹿更大的嘛...犀牛?河马?” 灵儿:“什么是犀牛,河马?” 杜安:“这个吧,不解释,咱们出去玩的时候,去抓一只瞧瞧,正好去非洲转转,看看有什么再说,行吗?” 灵儿:“好呀,我要弄一个比马还大的坐骑,骑着追兔子。” 杜安:“追兔子?追什么兔子?” 灵儿:“跟小蝶灰灰追兔子,怎么追都追不上,气的我呀,哎呀,老是想着跑的快点,可这腿就是不争气,怎么跑都跑不快,这要是弄一个比马还快的坐骑,骑上去追兔子,那不一追一个准儿啊。” 杜安:“傻孩子,骑什么也追不上的,兔子左拐右拐的,一下钻草丛里就找不到了,找兔子,一般呢,不抓活的,比较好弄,抓活的,就得养只灵缇狗,训练好了,骑着马,放狗追,应该是没问题。” 灵儿:“狗能抓兔子?” 杜安:“哈哈,你这小脑袋就别再想兔子的事了,等学堂盖好了,好好去上学,学会读书写字,抓兔子什么时候不能抓,这井里几十只了,到秋天能有一两百只,够你玩的了。” 说话的时候彩蝶带着小蝶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彩蝶对着杜安行了个礼,杜安随意的摆了摆手算是回礼了。 彩蝶:“先生,我这便去一趟娘家。” 杜安:“恩。” 灵儿:“我也去玩。” 杜安从怀里摸出几根金条递给灵儿:“灵儿拿着,谁若阻拦咱们的事,用这金子拍他,莫要堕了师父的气势,有事师父担着。” 灵儿不疑有他,直接接过金条揣进怀里。这林彩蝶听的一头黑线,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这点年纪就嚣张跋扈的,以后长大了还得了?可她哪里知道这杜安的底气呢,杜安想做什么事,是这些屁民可以阻拦的吗?换句话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脚底下还封着十几个汉子呢,人命对于这位算事吗?更别说什么嚣张跋扈之类的小事了。 两个孩子在前面欢快的跑着,林彩蝶亦步亦趋稳步的走着,前面五里就是自己娘家的村子,这村子里两大姓,林和尤,相对来说尤姓的人多一些,林姓呢,也有几个富户,总体算是相当,冯二奎是落难流落到这里的,路过一个村要饭,给的人家多,就留在这个村子里,要不来,活不下去,就往最近的村里去,这样辗转数次,冯二奎算是在这渭南站住脚了,几个富户多少能给点,其他地方踅摸一点别的吃食,熬几年也算活了一个人。 现在兵荒马乱的年月,地里收成不了多少,壮丁多数都抓去打仗,剩下的人种地,也种不踏实,兵乱匪患横行,说是十室九空也差不多,剩下这些人,艰难求生,官府这一两年横征暴敛的情况好一点了,人心才稍微稳定一点,不像以前家家都藏粮食,各种想到想不到的地方都藏了粮食,明面上没多少,现在能活下去的,都是藏粮食的高手,不然哪里去弄吃的,当然也有捞偏门的,就像杜安屁股底下那十几人,盛世是民,乱世是匪,能偷则偷,能抢则抢,不然是活不下去的。 林彩蝶很少出门,一般就是在家做点女红,闺女苦苦劝说,非要自己帮忙去找人硝皮子,才不得以出门,按照以往的情况,肯定是不出门的,这年景,求谁都难,求人一般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求粮食,实在过不下去了,家里孩子饿的嗷嗷叫,亲戚朋友的找一找,问一问,借点粮食果腹,能过一日是一日。现在的情况大是不同,灵儿的这位师父,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物,随手拿出大量金银,山珍海味随便就弄一大堆,一夜之间几百只羊围在圈里,那牛肉干晒了几大木箱,一木箱一百多斤,一春天两个孩子才吃了一箱子,年前送来的五车粮食还有大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不得不让林彩蝶抛却成见,认真考虑自己闺女那看似玩笑一样的请求,为了一件皮袄子找十几个劳力,忙活一夏天,花费不知几许。这样奢侈的行为,一般人肯定是不会做的,冬天有粮食,冷点也是能熬的下去的,无非是不出门罢了。 一路上想了许多,自己娘家的门终究还是到了,娘亲去的早,阿爷又太古板,不愿意过多的照顾自己,再加自己私定终身这事,极大的触怒了阿爷,这次真真是硬着头皮回来,记得上次望见这门的时候,还是二子带自己走那次,一晃六七年了,现在孩子都大了,哎...... 林彩蝶到门前重重的敲了几下,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大门打开,里面的老人开门,用力的看了一眼说:“是小娘子回来了,我这就跟阿郎说,来,快进来。” 彩蝶:“虎子叔,您身子还好吧。”林彩蝶跟着虎子叔走了进去。 虎子叔:“哎,越来越不中用了,这眼睛呀,时常看不清,说不定哪天就撩了。” 彩蝶:“倒是劳烦虎子叔了,这样贸然进去,阿爷不会怪你吧!” 虎子叔:“傻孩子,你阿爷那个老劈柴能奈我何,老头子马上要入土的人了,怕他作甚,自己家孩子回来,还能不让进来?” 彩蝶心里很温暖,不懂事的时候就是虎子叔护着,才稍微好过一点,这次回来虎子叔的胆子明显大了许多,想来家里应该是生了些变故。 林彩蝶的父亲坐在后院的干草垛边上晒太阳,竹简随意的放在边上。这位叫虎子的老家园直接过去,说:“林大相公,小娘子回来看你了。” 林彩蝶父亲林限之,揉揉眼睛,慢慢睁开,用手挡住阳光,看清了来人,确实是自己那不成器的闺女,后面还跟着两个粉嫩的孩童。 林限之:“回来了。” 彩蝶跪下,低着头说:“恩,回来了,孩儿不孝,让您伤心了。” 林限之:“哎,快起来,都是当娘的人了。这两个孩子叫什么?“ 林彩蝶起身,过去扶着自己父亲起来,语气温婉:“阿爷,这个是我家孩儿,叫小蝶。另一个不是,叫灵儿,跟着师父修行的。” 林限之:“哎,老了,不中用了,年纪大了心里存不住气了。” 彩蝶:“孩儿不孝。” 林限之:“那冯二奎也不能说不是良配,至少他对你是真心好。” 彩蝶:“恩。” 林限之:“这次是?” 彩蝶:“灵儿师父托我找些劳力给他硝一些皮子,我认识的人有限,只好来求父亲,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手。” 林限之:“村里还是有些人手的,用的不多,凑一凑,还是有的,姓尤的那边随便问问,肯定不少丁口,不过这灵儿的师父什么条件?” 彩蝶:“这个没细说,想来不会亏待大家的。” 林限之心里多少有些不耐烦,这种事不说仔细了怎么能行?去了白干,谁愿意去?说:“这样怕是不好吧,现在春耕差不多结束,人手倒是能腾出来,只怕没人愿意白出力气。来,快进屋里,坐下喝口水。” 彩蝶:“恩。” 虎子叔转身跟着进屋,给矮几上铺几个陶碗,倒上些上午烧出来的温水。 彩蝶:“谢谢虎子叔。”虎子叔笑笑,没接话。 林限之:“看两个孩子的模样,家里还可以吧。” 彩蝶:“恩,能过得去。” 林限之:“别怪阿爷对你不闻不问,阿爷也就是这一两年才顺过气来,回想起来这些年,觉得所谓的父母之命什么的,不过就是个说头,战乱不休,吃上一口都难,人命更是不值钱,生这种世道的闲气,多少有点傻不自知。” 彩蝶:“女儿不孝。” 林限之:“不必不必,我也是想明白了,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都得为自己活着,你是为自己活,这不丢人,世人愚昧,划个道,就觉得这道不能逾越,那是愚蠢,想我,哎,愚蠢了这么多年,到了还是一场空。” 彩蝶:“阿爷文采斐然,算不得空活。” 林限之:“呵呵,空有一身才学,这世道不容啊。” 彩蝶:“父亲这是遭了什么事情,才有这般感慨。” 林限之:“不说也罢。” 虎子叔:“哼,不说?现在看破了?” 彩蝶:“怎么了虎子叔?” 虎子叔:“怎么了?你大哥二哥让官家拉了壮丁,林大相公摆出了文人风骨,人家不认,气着了呗。” 彩蝶:“按制不是得留一人吗?” 虎子叔:“是得留一人,我跟林大相公不是留下了吗?留了两个,呵呵。” 彩蝶:“真是不讲理。” 林限之:“哎......” 虎子叔:“兵匪兵匪,不讲理的。” 彩蝶:“那这些年,你们怎么过的?” 虎子叔:“坐吃山空,不是还有几亩良田吗?多少打点粮食,够我俩糟老头子吃的。” 灵儿:“老头,别唉声叹气的,我师父的事干好了,保你吃肉不愁。” 虎子叔:“哈哈,小娃娃,你胆气够足的,你师父让你这样跟人夸口的?” 灵儿摸了摸怀里,两根金条啪的一声拍在矮几上,大声说道:“找几个人干活,需要这样磨叨?我师父喜欢爽利人,你就说,这事干不干得了吧,我师父从不夸口,你这么说我师父,是当我不存在么?” 灵儿这一嗓子把几个大人给震在原地,脸上一会儿紫一会儿红,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如此幼子,脾气这样大。再者就是这金子的光彩晃的人眼睛疼,说人家夸口吧,这金子拍桌子上了,有这实力,说这孩子不懂事吧,人家说的也不是不对,虎子叔这一句话把人家撅那了,人家不给你亮点肌肉,你不服气。 彩蝶:“灵儿,不得无礼,这些都是长辈,谦恭一些。” 灵儿:“是,蝶姨娘。” 彩蝶:“虎子叔,阿爷,灵儿虽然无礼,但是人家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实话跟你们讲,这灵儿的师父虽然为人和善,不拘小节,却绝不是任人拿捏之辈,既然人家托咱办事了,肯定是信得过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话,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事情咱也尽力而为,如此可好?” 林限之:“蝶儿说的不错,小虎,你别张个嘴就胡咧咧,这事我便应下了,想来人家这身份也不会短咱们这几个苦哈哈那一点口粮。你叫灵儿对吧,哈哈,尊师要做什么,要多少人手呀?“ 灵儿:“老头,我师父说要硝皮子,需要十几人,还有做卫生纸,也需要不少人手,反正你找人就是,吃喝不用担心,肯定管饱,工钱嘛,一月几十文还是有的。” 林限之:“小小年纪,应对如此清晰,难能可贵呀,你师父眼光真不错呢。” 灵儿:“我师父说了,吃过见过,大胆行事,无需担心什么,我师父的厉害你们不懂,我师父什么都会做,只是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费神,随便找几个人做做便可,放心好了,跟着我师父混,保你吃肉不愁。” 林限之笑嘻嘻的打哈哈:“哈哈,那我们就沾一下灵儿师父的光了,跟着吃肉。” 灵儿:“老头,你放心,看你读书挺好,等学堂建好了,去教书蒙学如何?有甚要求,尽管提。” 林限之:“哦,你这小鬼头,主意打到老夫头上了,老夫要喝酒,你回去问问你师父,能不能答应,每天都喝哟。” 灵儿:“好说,我给你记着。” 彩蝶:“灵儿,莫要大包大揽,还是先与你师父商量一下的好,酒不是小事,需要很多粮食的。阿爷你也真的,这一斗酒得多少粮食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喝,得花费几何呀。” 林限之:“哎,我说,你是不是我闺女,老夫想喝口酒怎么了?也不是非得每天喝的酩酊大醉,小酌一口总不算过分吧。” 灵儿:“这算什么,我答应了,想喝便喝就好了。” 林限之:“哈哈,灵儿灵儿,确实是爽快人,只是怕这事还得你师父做主。” 灵儿:“些许小事,我就能做主,不用劳烦我师父。” 林限之:“好,我这就出去找老杆子,你们回吧,明天一早我就让人去坡那,到时候你们安排好。” 彩蝶:“好,女儿这就回了,小蝶跟阿翁拜别。” 小蝶:“阿翁。” 林限之:“乖。灵儿,咱们学堂见。“ 灵儿:“学堂见。” 小蝶:“学堂见。” 林限之:“蝶儿,孙女也蒙学?” 彩蝶:“是的,阿爷。” 林限之:“难怪你如此上心。” 彩蝶:“女儿没福分,只学得阿爷才学的一二,求阿爷能多教小蝶一些。” 林限之:“这孩子的名字是冯二奎起的?” 彩蝶:“二子说蝴蝶的女儿也是蝴蝶,所以就叫小蝶了。” 林限之:“虽说强词夺理了一些,不过也符合那孩子的脾性。” 彩蝶:“阿爷,今日不耽误您正事了,改日再来跟前尽孝。” 林限之:“无妨,以后能常常看着这粉雕玉琢的孙女,就算你尽孝了。” 彩蝶:“孩子淘气,您多担待一些。” 林限之:“哈哈,孩子哪有不淘气的。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林限之一语成谶,等以后再回想起这句话,那真叫一个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事情并没有如林限之预料的那样顺利,能干活的人全让尤老倔招揽了过去,问过一遍只能放弃了这事,不过答应做夫子的这事算是定下了,事事难料,不知哪片云彩下面有雨啊。 第16章 二奎病归 草长莺飞,四月的天气开始炎热了起来,这五里坡属于渭河南岸,背阴一面,光照不如阳面充足,树木也不甚高大,小院下坡一里的地方学舍已经盖了两间,杜安去看过,嫌小,要求尤老倔再盖两间大的,很大那种,最少能坐下一百人,这种要求尤老倔是挺为难的,不是不愿意,是没这种经验,不过在杜安的一番说教之下,还是答应了,安心去做,寻来许多大的木料做主梁,换一种新的结构盖房子,已经盖好的房子里,有几个木匠在开木料,按杜安的要求,做一些原木的桌凳,一部分适合小孩子用,一部分适合半大孩子用,还有一些完全就是成人用的桌椅,给夫子专门还做了一套文房家具,书柜,书桌,太师椅等等。 狗子从长安送了许多粮食,一部分堆在小院子里,一部分堆在学堂里,让盖房子的工人自己做饭吃,尤老倔烧砖的地方不太远,有七八里的样子,那里也安排了几十人,三个窑轮着烧,每天三千砖是有保证的,只是消耗很大。不过这些都不在杜安的考虑范围之内,杜安给钱,只要结果,其他的一概不过问,一些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出手搞一下。杜安每天做的就是在棚子里打坐。 五里坡出现了一群人,五个带刀的汉子牵着一辆牛车,车上驮着一个人,缓缓的朝这边的小院子过来。一行人径直走到小院门口。带头的呼喊:“有人在吗?”小蝶赶紧出来,一眼就认出牛车上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冯二奎,小蝶没有犹豫,转身疯也似得跑回屋子告诉林彩蝶。林彩蝶慌忙起身出去,看到牛车上的人,一下子晃了神,冲到牛车边,呼喊:“二子,二子,你这是怎么了?” 带头的人说:“冯哥快不行了,他最后的愿望就是赶回来看嫂嫂和孩子一眼。” 彩蝶:“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带头的人说:“流矢插到肚子上了,治不了,不过仗打的利索,很快就赢了,不然没机会回来。校尉念冯哥的恩情,便让我等赶紧送回来了,了却一下冯哥的遗愿。” 彩蝶泪流满面,不待再说什么。带头的人就命人将冯二奎抬进屋里。一个钱袋递到彩带面前。 带头的人:“这是校尉发的抚恤,嫂嫂节哀。” 彩蝶一把拍落钱袋,大声嘶吼:“你们走,你们走,我不要看见你们......” 带头的人见此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带着几个弟兄转身走了。出了院子,调转牛车。看了一眼棚子里闭目打坐的杜安,沉默的离开了。 院子里的哭声一直持续到了天黑,这时候灵儿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个场景赶紧问小蝶怎么了,小蝶一脸泪花:“灵姐,我阿爷快死了。” 灵儿:“怎么回事?” 小蝶:“送来的那人说,中了流矢。扎肚子上,没救了。啊,啊,啊,灵姐我是不是就要没有阿爷了。” 灵儿:“说什么胡话,肯定会没事的,走,去找师父。”小蝶和灵儿跑到草棚子那,灵儿趴在杜安耳朵那喊了几声师父,又拍了拍杜安后背。两个小人焦急的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杜安悠悠转醒。 杜安:“怎么了小蝶,哭成这样,眼睛都肿了?”杜安不敢给小蝶抹眼泪,看着红红的眼圈,怕粗糙的手伤到红红的眼圈。 灵儿:“他阿爷受伤快死了,师父你能救的,对吧。” 杜安往小院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对小蝶说:“傻孩子,这点伤不是事,包师父身上,哈哈,肯定给你阿爷治好了。” 小蝶:“真的吗?师父。” 灵儿:“当然是真的,师父什么时候扯过谎?” 小蝶猛的扑到杜安怀里,哭着大声说:“师父,你真好。” 杜安轻轻的拍了几下,说:“好了,没事了,去跟你阿娘说,我请的人随后就到,保证药到病除。” 小蝶猛的起身,跑回小院,赶紧跟林彩蝶述说此事。 灵儿:“师父,真的可以,对吧?” 杜安摸摸灵儿的脑袋,轻声说:“傻孩子,这点事,算事儿吗?” 灵儿:“哈哈,师父最厉害了。” 杜安:“去,让他们出来,我带人进去,你守着门口就行。剩下的交给师父。” 灵儿应了声好,转身去小院里请那娘俩出来。杜安从草棚子一拉,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冒了出来。 杜安:“哎,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来吧,刘主任!”这个被叫做刘主任的壮丁迷迷糊糊的跟着杜安走进了院子。 杜安:“都出去吧,刘主任,请!” 灵儿轻轻拽了一下杜安的衣袖轻声问了一句:“师父,这个怪怪的老先生是谁呀?” 杜安弯腰趴在灵儿的耳边说:“某三甲医院腹外科的一把手,很厉害的,专门对付肚子疼的。” 灵儿笑嘻嘻的对着杜安微微做了个鬼脸,出去守着门了。 刘主任看了一眼环境,撇撇嘴:“这环境做什么手术都得坏事。” 杜安没说话,一抬手,整个屋子亮起蓝色的微光,对着冯二奎挥手,冯二奎肚子上的包裹物全部清除,绿布盖住肚子,露出伤口。 刘主任:“呦呵,开了眼了,无影灯。”仿佛言出法随一般,头顶探出一个无影灯。 刘主任:“豁额,厉害了,碘伏,医用棉球,绷带,生理盐水,双氧水,电刀......”刘主任左手镊子,右手手术刀,上下翻飞,清创,冲洗,去腐肉,检查肠道损伤。 刘主任:“这货挺耐操,皮糙肉厚,一箭捅肚子上,顶了几天呀,发烧成这样,伤口感染严重,再尼玛拖一天,绝比死到感染上,这伤倒是不严重,差一点就烂到肠子,幸亏没漏,半个点解决问题。” 杜安:“哈哈哈,刘主任威武。” 刘主任:“好说好说,小场面。” 杜安:“主任控场,都是小场面。” 刘主任电刀切脂肪,切完镊子夹住弯弯的缝合针,穿上蛋白线开始从内部一层一层的缝合。 杜安:“这线儿缝的,大师级水准!” 刘主任:“哼,看家本领,做实习生时候可尼玛下苦功夫了。” 杜安:“这就完事了?” 刘主任:“不然呢?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感染太严重,打支青霉素就哦了。” 杜安:“嗨,我说呢,人都烧糊涂了。” 刘主任:“没事,乱世用重典,狠人用狠药,退烧,消炎的都打进去了,两个小时内就退烧,放心。” 杜安:“你这包扎也太敷衍了吧,就这么一按?” 刘主任:“对呀,按个无菌纱布,沾个胶皮,完事。七天别沾水,不感染,大好人一个。” 杜安:“感谢刘主任救命之恩。” 刘主任:“感谢你妹,拿钱。” 杜安:“哈哈,好说,来,门口抽颗烟。” 杜安拉着刘主任出了院子,给刘主任递了根烟,杜安手中打火机啪的一闪火光,刘主任双眼紧闭,向后倒去,落在粮食袋子上化作了一股黑烟,消失不见。杜安看着这股烟,内心自我调侃了一下,工具人,工具命,用完直接扔。 杜安拉开院子门,看了一眼倚在门框上的灵儿,示意大家都进来。 杜安:“伤口七天不要沾水,不要有大动作,别把伤口崩开了,床那留了一点药粉,每天撒上一些。” 彩蝶的声音沙哑到几乎失声,还是强行开口:“谢谢杜先生救命之恩。” 杜安:“好好休息,不必介怀,明天醒了,熬点小米粥喝。” 杜安和灵儿出了院子,帮忙关了院子门。 灵儿:“小蝶,你把门闩上吧,我跟师父在外面住就行。” 小蝶:“哦,好的,灵姐。” 杜安带着灵儿到了坡下,做木工的工人晚上不回家,要在这看着木料,天已经黑透,一个木匠给灶台填着木花,锅里的粥咕嘟的正欢。 杜安:“这粥熬的不错嘛!” 陈木匠:“东家来了!” 杜安:“灵儿,你蝶姨娘那,估计是要忙活,肯定顾不上吃饭,待会儿盛两碗粥给他们送去,吃不吃的,也是你一番心意。” 灵儿:“好的师父,刚才没敢问,小蝶阿爷命保住了吧。” 杜安:“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灵儿:“听到小蝶哭哭啼啼,我就知道定然是大事,没想到这么严重。” 杜安:“下午跟灰灰玩什么?天黑才回来。” 灵儿:“在河边钓鱼,气死我了,钓了一下午,鱼毛都没看到一根。” 杜安:“岂有此理,明天师父把河挖断,钓不到就炸鱼,炸不到就抽水。” 灵儿:“师父,不是这么玩的,哪能像你那样玩,以后人人都这样,还有什么玩的地方,什么鱼都得玩绝户!” 杜安:“呵呵,说的对。” 灵儿:“你教我下套,还真管用,真抓到几只兔子,不过等去查看的时候,兔子不是死就伤,没有养的那些兔子完整,皮毛多多少少都伤到一些。” 杜安:“下套抓,就是吃肉。不过兔子肉太干,没吃头。” 灵儿:“待会儿睡棚子那?还是在这睡?” 杜安:“棚子那,这里有他们呢,料太多,没多少地方睡。” 灵儿:“恩,我陪师父看星星。” 杜安:“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在海上不是看过了吗?这里乌烟瘴气的,看不清的。” 灵儿:“师父,你给我讲故事怎么样?” 杜安:“讲什么故事,一会儿赶紧睡觉。” 灵儿:“不嘛,我要听故事。” 杜安:“你想听徐福献祭三千童男童女的故事,还是想听山魈抓小孩的故事?” 灵儿:“不嘛,不嘛,不嘛,听好故事,不要听这些吓人的。” 杜安:“行,那咱们讲牛郎织女怎么样?” 陈木匠:“东家...” 杜安:“怎么了?” 陈木匠:“是这样的,东家,俺们做的这些桌椅挺好用的,尤其是那套书房陈设,以前见都没见过,不知东家可许俺们给自己家打造一套自用,保证不拿出卖,望东家能应允?” 杜安:“呵呵,可以的,可以的,小事情,不过你可以换个思路。” 陈木匠:“东家细说。” 杜安:“你想不想做大一点?” 陈木匠:“做大一点?有这么大的木头吗?” 杜安:“你想岔了,我的意思是,不如我出钱,弄一个的工坊,你做老板,怎么样?” 陈木匠:“东家,这可使不得,小老儿才能有限,就会刨个木花。” 杜安:“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陈木匠:“不是,东家,您误会了,是这年景实在不稳当,若只是穷苦还就罢了,这兵灾是防不胜防啊,咱们这边做点活计,来队兵匪一把火就给焚了。” 杜安:“呵呵,这些事我解决就是了。” 陈木匠:“这...” 灵儿:“放肆!师父许你富贵,你...” 杜安挥手示意灵儿别说话,继续温言说道:“你的顾虑我明白的,这些我解决就好,你只需要安心做事,这种小营生,只是做来玩玩,不靠这个挣钱的,你不要有什么压力,不用觉得东西卖不出去,有什么担心。” 陈木匠:“俺们要是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俺们答应了。” 杜安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陈木匠,说:“这个书你拿着,所有的工艺都写的清楚,照着做就行。” 陈木匠轻轻抚了一下说:“这...?” 杜安:“怎么了?” 陈木匠:“俺们不识字,怕是要辜负东家的好意了。” 杜安:“没事,有图画,你慢慢看,这里是学堂,等他们开蒙学了,你们都跟着学一学。” 陈木匠起身,对着杜安跪下,深深拜下去,杜安没有制止,陈木匠说:“东家大恩,俺老陈谢过了。” 杜安:“起来吧,都是些小事,跟着许多奶娃娃一起,别觉得抹不开面子就好。” 陈木匠:“不会不会,读书那是望族老爷才能做到,我等小民,能识得几个粗浅,就是大恩德呢。” 杜安:“恩,这些都好说。另外一件事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了,就是分工协作这事,这些天做来,可有心得?” 陈木匠:“这个嘛,他们有些个已经跟了俺几年,手段快些,有些刚过来,生疏些,人多了,干活确实会快上许多。” 杜安:“看来你体会不深,现在活少,流水线铺不开,等做大了,你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好处,这些暂时不必多提,眼前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去张罗,一个是通过你认识的人问问,多招揽一些木匠,编织,漆器,金银匠,甚至打铁匠,这些后续工坊用的到。二呢,是画师,算了,这些让林家老爷子找吧,文化人干文化活。” 陈木匠:“编织,大漆俺知道,这铁匠,银匠找来干嘛?” 杜安:“铁匠做紧固件,金银匠呢,做装饰件,毕竟有些东西,美观还是很重要的。” 陈木匠:“是极是极,东家想的长远。” 杜安:“等学堂完工,你们就开始选址,圈十几亩地,作为工坊用途,去府衙做好文书,免得惹人口舌,有什么阻碍,及时告诉我,我帮你解决。你家里有几个孩子?” 陈木匠:“大朗三朗从军了,老四六岁。” 杜安:“恩,挺好,等学堂开了,都带过来蒙学,年龄小点也没事,跟着玩玩也是好的,耳濡目染,学一点是一点。” 陈木匠:“谢东家。” 杜安:“认不认识烧陶,烧瓷的,不认识,能找到也行。” 陈木匠:“这个还真认识,我家娘子是南蛮,逃难过来,他家就是制瓷的,不过产业断了,他们那边制瓷的很多,一起逃来的,还有他家弟弟,娘子落这里,他家弟弟带着我给的盘缠回南方了,若是娘子托人回去打听一下,找几个肯定是不难。” 杜安:“如此就麻烦你了。” 第17章 盖房 小院里,锅里的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冯二奎坐在灶台边上,给火塘拢了拢火,说道:“妹子,这灵儿师父天天就那样坐着,不吃不喝的?” 彩蝶:“恩,灵儿不喊他,会一直坐着,你莫要背后议论人家,灵儿说过了,他师父是大修士,不是咱们能说的。” 冯二奎:“那他怎么落难的?不应该呀。” 彩蝶:“这个不知道,没听灵儿说过。” 冯二奎:“回来十多天,血痂都掉干净了,是不是得谢谢人家?” 彩蝶:“这事你不用上心,等有机会吧,人家修行呢,别贸然打扰人家师父。” 冯二奎:“听妹子的,这都中午了,俩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彩蝶:“急什么,饭还没好呢,等饭好了,他们自然会回来。准时着呢。” 冯二奎:“额嘿嘿,娃儿有吃有喝,玩的也欢实,玩的欢实就不闹病。不像我小时候,没吃没喝的,能长这么大,多亏了妹子接济呀,要不然早不知道埋哪儿了。” 彩蝶:“莫说傻话。” 冯二奎:“恩,听妹子的。” 灵儿和小蝶携手跑了回来,脸上全是干泥点子,身上一身泥,鞋子提着,手里抓了一根柳条,穿了几只小鱼。 彩蝶:“你俩掉泥坑了?” 灵儿:“没有,灰灰个笨蛋,钓鱼根本不行,今天下水摸的。” 彩蝶:“来,洗洗,鞋子别提着了,扔一边。”彩蝶打了水给灵儿洗脸,洗胳膊,冯二奎过来给小蝶摆弄了起来。 小蝶:“阿娘,我们在小河沟那看到一条大鱼,灵姐直接就下水了,拉都拉不住,我跟灰灰也下水了,没堵住,让鱼跑了。” 彩蝶:“水深,你们莫要再下水摸鱼了,水淹了,阿娘都不知道去哪儿哭。” 灵儿:“蝶姨娘放心,大风大浪我都下去过,没事的。” 彩蝶:“别犟嘴,能下海,是师父护着你呢,不然你都不够鲨鱼吃的。” 小蝶:“哈哈,鲨鱼塞牙缝!” 灵儿:“忘不了这一回了是吧。” 小蝶:“我没见过鲨鱼,你自己说的,不够它塞牙缝的。” 灵儿满头黑线,翻了个白眼:“算我服了。下次出去,带着你,把你扔海里,让你见识一下门板大的牙齿。” 小蝶:“嘻嘻,不下海,就等着吃。” 灵儿:“你想的美,不干活,还想吃饭。” 小蝶:“那当然,我自己去求师父。” 彩蝶:“好了,小嘴叭叭的,吃饭吧,天气热,吃过饭就别出去玩了,等不热了再去。” 灵儿:“好的,姨娘。我去看看师父。” 彩蝶:“好,这就盛饭,你别时间长了。” 灵儿:“好。”灵儿转身出去,到棚子那里。 灵儿正要凑近看看杜安醒了没,杜安直接睁开眼睛。 灵儿:“哇,师父你醒了。” 杜安:“刚醒。” 灵儿:“师父,每次打坐,你都想些什么,要这么久?” 杜安:“想些无聊的问题呗。” 灵儿:“有多无聊?” 杜安:“光有多快,电长啥样之类的呗。” 灵儿:“是挺无聊的,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去挖山珍呀,我早就馋了。” 杜安:“哈哈......” 灵儿:“不要笑嘛,师父,我真的馋了。好久没有吃到好吃的了。” 杜安:“天气正热,确实该出去转转。” 灵儿:“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杜安:“都可以。” 灵儿:“吃过饭就去?” 杜安没回话,推了推灵儿,灵儿向后看去,冯二奎林彩蝶双双走出小院,来到杜安跟前,俯身跪下,灵儿闪身一旁。 冯二奎:“冯二奎谢师父救命大恩。” 杜安:“无妨,我正好找你有点事。” 冯二奎:“师父请吩咐,二奎赴汤蹈火...” 杜安打算冯二奎,说:“不必这样,事情很小,现在两个孩子渐渐大,你那破茅草屋子住不了,正好,灵儿嚷着要出去摘蘑菇,带着小蝶一起去,你俩在家把这院子平了,重新盖两套大点的院子,我这略有些钱财,别盖的太小家子气了,下面学堂那已经完工,剩下披点白灰就没什么事了,尤老头那一直在烧砖和白灰,几个窑轮着出砖还是挺快的,我路过长安的时候,会交代狗子多送些粮食过来,你不用操心粮食的问题,盖房子的时候多找些人,旁边渭南不够,就去远一点找,你在军中多少应该有点人脉,那些退下了的老卒能帮忙的都找来,不缺一口吃的。” 冯二奎:“这会不会太破费了?” 杜安:“点点而已。” 灵儿:“奎叔别扭扭捏捏的,师父说过了这都是些小事,多劳你费心才是。” 冯二奎:“那二奎应下了,不过我那些老兄弟多有伤残,不知?” 杜安:“不差那一口吃的,让他们来的意思,还有一个,就是帮你看家护院,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冯二奎:“二奎明白师父的意思了,他们多是杀才,就算残了,毕竟见过血,这里动工的动静必然很大,不免会有些宵小之辈眼红,多有防备才是正理。” 杜安:“恩,你明白就好,这些事情不要急着铺开,先让人捎信给你那些好友,拖家带口也无不可,这里是五里坡最上面,你把院子再往上面盖一些,随着地势弄就行,新来的丁口,给他们往下面盖点院子,不过要离我的院子远一些,我喜欢清净。这些你看着弄就可以,这次出门,估计会玩很久,现在将近五月,这院子两个月,没问题吧?” 冯二奎:“没问题,师父。” 杜安:“你大病初愈,多操心没事,按时吃饭休息,别太过劳累,事情忙不完就多找些干活的,现在劳力不值钱,给口饭就有人来,就算如此,也别亏着人家,一天给十文钱,这样人家干活才积极,吃饭什么的不要小气,让人吃饱。做饭什么的别让你娘子自己做,招揽一些妇孺专门摆弄就好。” 彩蝶:“师父,这闲着也没事呢。” 杜安:“我知道你识文断字,让你父亲送些过来纸张,所有的支出花费,都记录清楚,在这干活的人,谁找来的,干几天,给多少钱,都记清楚,后面还有很多活可以做,用这些做过工的,总比那些生面孔可靠些。” 小蝶:“师父,师父,我干什么?” 杜安:“你跟着师父去玩呀,灵儿跟师父说了,这次师父也带你下海看鲨鱼!好了,你们莫要跪着了,去吃饭吧,吃过饭,咱们就出发。“ 灵儿扶起冯二奎和林彩蝶,说:“快起来,奎叔,这就去吃饭,别耽误我和小蝶出去玩耍,哈哈。” 林彩蝶:“是啊,二子,饭正好,不热了呢。” 杜安看众人回小院,自己去学堂那看看。 杜安:“老陈,这柜子看着差不多了,还有多少没做出来?” 陈木匠:“这些大件都做出来了,还差不少凳子,原来准备做的一百已经够数,后面加的一百在开料了。” 杜安:“辛苦了,老陈。” 陈木匠:“没事的东家,咱们在哪儿都是干活,在这至少吃喝不愁了,前几天粮食送家里,家里也不用愁了,几个孩子跟着我都安心做活呢。” 杜安:“恩,挺好的,突然想到一些小玩意儿,有时间就做一做,没时间就算了,今天我要出一趟远门,估计一两个月回来,这些东西不瞅空随便做一下就行,来,看看图纸。” 杜安掏出几张图纸,上面画了许多刀枪剑戟,不过都是q版的。 陈木匠熟络的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笑起来:“如此稚拙,给灵娘子准备的?” 杜安:“恩,小孩子嘛,不可能真的去舞刀弄枪的,就算习武也得长大点再说。” 陈木匠:“东家有心了呢。不过这猪牛羊我认得,这是马,这长鼻子的是什么?还有什么物件脖子这么长?” 杜安:“大象,南方有大象,咱们这里少见,长脖子那个是鹿,特别远的地方才有,这些东西,只有一个要求,像不像不要紧,一定打磨干净,不能有毛刺,这帮孩子肯定会到处摸,扎到就不好了。” 陈木匠:“明白,东家,需不需要做一套生肖?” 杜安:“生肖?生肖是十二件,量不大,可以做,这个先这样吧,随便做几样让他们先玩着,到时候这帮孩子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的。” 陈木匠:“恩,听东家的。” 杜安:“要找的人怎么样了,消息带出去了吧。” 陈木匠:“让人带信儿了,这事情需要时间的,还有就是这兵荒马乱的,能不能来到这里,还不知道。” 杜安:“确实,往后这些天,我让二奎建两套院子,后续需要很多东西,你让二奎也建两排房子,宽敞一些,这学校马上弄完,你们就不能住这里了,到时候先建这两排,学堂往东一些,这一里多的地方,你们看着建,反正离河岸挺近的,这两排房子呢,每个院子分三个区域,第一区域,就是门房小院,存一些东西方便,第二区域是住房,有个一两间就行,第三区域是后院,后院主要是茅房,格局完全一样,做成联排。你跟二奎商量就行,看怎样安排比较合理,主要是给这些做工的临时住一下,有家眷跟着也方便,你们这样,几个人,窝这一间屋里,短时间没事,长期干活不像样子的。” 陈木匠:“这个我明白的,东家,您的意思是所有的房子格局,大小,样式完全一样,房子共山墙,院子共院墙,跟官兵列队一般,整齐划一,不然好坏大小的,总让人觉得挑拣似的。” 杜安:“恩,是啊,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一样,总是会少些问题,你们把排水,做好,地面硬化,用砖铺好,不然下雨就没法走了,地面最后做,等主要的工程完事,再做硬化,剩下那些碎砖填地面,稍微大些的半截砖铺地正合适,好砖配合这半截转,随便铺一下,比踩泥坑好一些的。” 陈木匠:“这可需要很多砖呢,不知这前后排留多宽的路呢?” 杜安:“这个怎么讲呢,你搞个牛车,能掉头就算够宽,一丈多差不多就够了,具体多少,你们试过再定吧。” 陈木匠:“那咱们是不是也需要打不少床啊?每家都配齐吗?” 杜安:“这个是这样的,不安床,每家都铺上火炕,这炕呢,比较大,睡的人多,随便一个炕就住四五口,床的话,很难说住多少人。再一个就是做的桌椅这些,空院子不配,都存库房里,住几户,配几户,这空院子后续可以存一些料什么的,不是非要住人,人员安排好,后面空几间就行,临时有个来个人啥的,有的用就可以了。” 陈木匠:“东家您这一摊子铺的够大的,烧砖,烧石灰,后面还要硝皮子,我这还要开工坊,您之前还说要烧瓷,打铁,这么多,全弄起来,比县城还大呀。” 杜安:“这年月,什么都买不到,只能自己搞,但凡能有人包下这样的工程,我倒是想省事,直接给点钱多简单,你也知道,眼前除了满眼的荒草,就是满眼的荒草,什么都没有,我也是被逼的,好吧。” 陈木匠:“东家说的是,搁以前,谁能知道这渭南有学堂呢,大隋的时候,这渭南都快成县了,现在呢,人都打没了,走的走,散的散,说是镇都觉得亏心,比村子大那么一点点。” 杜安:“谁说不是呢,待会儿我就走,你想想有什么问题要解决的吗?” 陈木匠:“问题嘛!?还真有,您不说我差点忘了,原木做的大桌都好好的,这些精细的,时间久了多少会走榫,我想了很久,咱们用的木料也不算湿呀,怎么会差这么多?” 杜安:“这个问题,大侄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咱们用的木料不行,太软,走点榫也正常,不影响用就行,槐木太硬,你们做起来吃力,那些名贵的木材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搞不定,这个不用想了,现有的木料都是生木料,伐下来没多久,这样的木料不放个几年不能用,后续工坊会对这个问题做一个专门的流程,加快熟化,这个后面建厂再谈。第二,我画的那些图有问题,很多四角的东西,稳定行差了一些,很多余量没算进去,这个你自己重新画一些图,加一些稳定的结构,比如斜撑,交叉撑之类的。主要我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很多图,多少有点臆想,你将就着看,毕竟你做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我是不知道的,如果发现什么问题,大胆的改,我说的也不一定是铁律是教条。” 陈木匠:“是,东家,这些都是常见的问题,我会处理好的。” 第18章 采蘑菇 杜安留下满满一箱子铜钱,带着小蝶和灵儿去了长安,来到怀远坊狗子的宅院,轻轻敲了几下,里面一个年轻人打开门。 杜安:“四勤啊,你家郎君呢?” 四勤:“阿郎去西市了,不远的,您先进来坐坐,我这就去找。”四勤风也似得跑向西市,杜安关上门,走进院子,这会儿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了,几间房子建的像模像样,院子里堆了许多的青砖,原先那些木料也剩下不少。 不多时狗子风风火火跑了回来,天气热再加上跑的急,一脑门子汗。 杜安:“没什么急事,跑那么快干嘛?” 狗子:“安哥,你难得来一趟,肯定要快一些啊,灵娘子好,蝶娘子好。” 灵儿:“狗叔好。” 小蝶:“狗叔好。” 狗子:“来,屋里说话,四勤,你去吧,有事再喊你。” 众人进屋坐下。 杜安:“狗子,这一冬天过去,你这身板壮实了不少呀,不像以前了,皮包骨的。” 狗子:“嗨,这西市的羊肉汤胡饼养着,一天三顿饱饭,比贵族老爷也不差多少,能不壮实吗?我感觉自己肥了一圈呢。不过有点事我一直没敢问,安哥你不来这长安吗?这里比穷乡僻壤的地方好多了。” 杜安:“无需多言。” 狗子:“行,安哥在哪儿都一样,有事只管吩咐。” 杜安:“那边要新建几进院子,还是需要很多粮食吃的,你继续收粮食,安排人送那边,还有就是火炕壁炉之类的,那边也需要很多,上点心,你手底下应该有几个能干的伙计吧,等那边差不多了,就安排过去,这些活结束,给他们算些工钱,虽然是你买的人,毕竟还有不少也是有家有口的,现在年景不好,活路少,几吊钱就能活一个人,是吧。” 狗子:“我懂,安哥,不会亏待这些兄弟的,不过有个事我得问一下,火炕建造已经纯熟,这壁炉有些问题。” 杜安:“恩,你说。” 狗子:“安哥你说过建的雅致一些,可我怎么弄都不雅致,总感觉少些什么,反正就是很丑的样子,我想那些公子们肯定也觉得丑。” 杜安:“你盖出来模子没?” 狗子:“来,这边。”狗子带着杜安走向后堂,两个小不点也好奇的跟过来看热闹。 杜安看着眼前的玩意儿说:“这是壁炉?” 狗子:“啊?是啊。” 杜安:“叉,这玩意儿这么粗笨的吗?” 狗子:“要不说觉得丑呢。” 杜安:“这青砖不行的,太大太重了,必须用小砖,我看过你院子里的砖,都不能用,必须用小号的砖,这事先放一放,等你到渭南,找尤老头学习一下烧砖,在长安这边弄个窑专门烧砖,就烧这小砖,以你的手指为尺寸,两指厚,四指宽,八指长,这样的小砖,做出来才能好看,精致。到时候你按照尺子的刻度,确定一个准确的数,以后这种小砖要做一个标准出来。再者呢,就是用白灰刮白,这周围全刮白了,整体会好看许多,台面用青石板铺上,配合咱们新设计的桌椅,桌子接上炉子,连成一个整体,有意识的将壁炉的长度延长一些,做一个整体的设计,灯光,家具陈设,做一个整体色彩,比如人家家里用的全是红木,你这台面就用红石台,反正办法弄就行了,等渭南那边开始烧瓷的时候,给你专门开个窑,做贴片,到时候不刮白灰,用瓷片贴,更好看一些。这东西不能急,你先把小砖弄出来,咱们花几年时间慢慢升级。” 狗子:“贴玉片行吗?” 杜安:“你倒是敢想,这种事也就皇帝或者世家才能弄,不是你的生意。再说了,这生意就是做个新鲜,没有技术壁垒的,你能做的就是制定标准,做这一行里最好的那一个,就算这样,也挣不了大钱,世家不会让你当饭吃的。” 狗子:“世家子确实很霸道呢,东市远远的见过几回,都是鼻孔朝天的家伙。” 杜安:“知道就好,别去惹他们,他们如果想学,或者想合作,你别头铁,这东西不值钱的,随便搞着玩儿就行了,随便他们学就是了,你主要的活还是收粮食,只要粮食能拿到手里,火炕壁炉就是挣个辛苦钱。” 狗子:“知道了安哥,活着才是最大的理。” 杜安:“是啊,人没了,其他什么都是扯蛋。不过你那个贴玉片的主意可以拿来忽悠人,贴金,贴银,贴铜,反正瞎说就行了,至于那些世家子怎么信,那就是他的事情了,那些穷苦人砌个火炕才是你需要守住的活,你手底下这些小伙计一冬天盘点炕,怎么也够吃够喝的。” 狗子:“直接用铁打一个炉子不行吗?” 杜安:“狗子,你...你想想哪儿有那么多的铁?打兵器都不够呢,能让你弄几千几万斤的铁给你打炉子吗?” 狗子:“你看我这个脑子,吃两天饱饭就开始糊涂了。” 杜安:“哈哈,不至于,不至于,你这个思路是对的,我也知道用铁打的炉子效果更好,但是,没那么多料啊,所以眼下能用的还是泥沙砖石。也不是说这事不能做,真有世家子盯上你的生意,你忽悠他们做这个铁炉子嘛,反正吹牛也不花钱,是不是。” 狗子:“对对对。” 杜安:“不管壁炉生意,还是粮食生意,你都当做临时的营生,事情不对头,赶紧撒手,毕竟现在兵荒马乱,天下还没大定,再者你别忘了读书,这是正经事,每天学几个字,积年累月,总能学会不少,这事你自己上点心。” 狗子:“好的安哥,我一直在找呢,找到合适的,赶紧学。” 杜安:“你年龄不小了,看到哪家有合适的娘子,就托人说说媒,些许的钱财无所谓的,人品好就行。” 狗子脸一红,嘴上的话也有一些结巴:“额...好...好的。” 杜安:“你脸红个什么?男大当娶,女大当嫁,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再说了,你又不是贱籍,找个不错的小娘子,还是没问题的。” 狗子:“好,安哥,我找到中意的就去说媒。” 杜安:“恩,这家里没个女的主事,不像个家,没别的事,我就走了,你歇着吧。不用送了。” 狗子起身送到门口,一阵风吹来,差点迷了眼,再睁眼一看,杜安三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天空之上,小蝶紧紧的抓着杜安的衣服,有点发抖。 灵儿:“你怕什么,师父搂你搂的那么紧,不会有事的。上次出去也没见你怕的。” 小蝶:“好高。” 杜安:“闭上眼睛,想想箱子里的牛肉干。” 小蝶:“可以吗?” 杜安:“你试试。” 小蝶:“真的耶,牛肉干的味道。” 灵儿嘴里嚼着一根牛肉干,另一只手拿着一根在小蝶鼻子前晃悠。 杜安:“你要是张嘴的话,牛肉干的味道更浓。” 小蝶张开嘴,灵儿把牛肉干塞到小蝶嘴里。小蝶身子一撤,睁开眼,看了一下牛肉干,又看了一眼灵儿,再看一眼杜安。 小蝶:“哇,原来是这样。”小蝶接过牛头干,大嚼起来。 杜安:“灵儿,你门牙全掉了,我看有新牙露头了。” 小蝶:“师父,我的牙也松了,总感觉门牙一直晃荡。” 杜安:“哈哈,没事,掉了就吐出来,别吃下去了,牛肉干比较硬,慢点嚼。” 灵儿:“师父,我的门牙快长出来了,左边有一颗感觉有点晃荡,可能要不了几天也掉了。” 杜安:“没事,不影响吃饭就行。” 灵儿:“咱们第一站去哪儿?” 杜安:“云南,采蘑菇。” 灵儿:“云南是哪儿?” 杜安:“岭南那边。” 小蝶:“好远吗?” 杜安:“骑马两三个月能到吧。” 小蝶:“师父,咱们多久到?” 杜安:“五分钟吧。” 灵儿:“五分钟?是多久?” 杜安:“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一个小时是有十二个五分钟,也是就是一个时辰分成二十四份,咱们用其中一份,大概一盏茶。” 小蝶:“哇,好快呀。” 灵儿:“当然快,这是师父的神仙手段,师父,还有更快的吗?“ 杜安:“有,但是还不成熟,试过几次,活物进去受不了,没找到可行的方法, 暂时还只能飞过去。” 灵儿:“比飞还快,那是什么方法?” 杜安:“构建一个空间通道,在量子态沟通两个地点的标记物,利用两个标记物达到空间折叠的目的。” 小蝶:“不懂。” 杜安:“就是在两个地方开一扇门,不用走路,直接到达。” 灵儿:“为什么活物受不了呢?” 杜安:“不知道,最初打开这个通道的时候,扔了一块黄铁矿过去,从那边出来之后,黄铁矿直接炸成火花了。就是嘭一声,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炸成了漫天的火花。” 小蝶:“为什么会这样?” 杜安:“不太清楚,等以后再实验吧。” 灵儿:“后来又扔了什么进去?” 杜安:“一块冰,这次没有炸成火花,不过发生了变化,成了重水。” 小蝶:“什么是重水?” 杜安:“就是你跟灵儿扔进去,出来成了灰灰,还是胖灰灰。” 灵儿:“哇,那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杜安:“对,再也回不来了。” 灵儿:“这神仙手段也不是什么都能做。” 杜安:“是啊,很多事情不能做。” 小蝶:“没事,也没那么赶时间。” 杜安:“是啊,不赶时间,时间...时间...时间?对啊,时间,我明白了,那不是一瞬间,那是很长时间,不是这通道有问题,是时间有问题。” 小蝶:“什么时间?” 杜安:“没什么,咱们到了,下面是树林子,你们小心点,别乱摸。” 灵儿:“好的,师父。” 落地,杜安在身上绑了一个麻布兜子,手里抓着一把小刀,朝着一个小缓坡慢慢走去。 灵儿:“师父,树上有条蛇。” 杜安:“恩,菜蛇,待会儿煮蛇羹。”杜安跑过去伸手抓住蛇,塞进麻布兜子。 小蝶:“我还没吃过蛇羹呢。” 杜安:“看到蛇一定先告诉我,很多都是毒蛇的。” 小蝶:“好的,师父。” 走了一个小时,蘑菇一个没找到,抓了半袋子蛇。 杜安:“看来这里没蘑菇,全是蛇。” 灵儿:“是啊,全是蛇,看来真的只能吃蛇羹了。” 杜安:“不找了,换地方,来,搂着我,咱们走。”灵儿和小蝶熟练的抓住杜安的衣服,冲出树林,朝着另外一个山头飞去。杜安精神力量放开,扫描这整座山,没东西,一连走了一百多里,才落下。 灵儿看着眼前的蘑菇对杜安问道:“师父,这什么蘑菇,怎么还穿着网子?” 杜安:“竹荪,炖大鹅的。” 小蝶:“咱们没有大鹅呀,怎么炖?” 杜安:“晾干,等有鹅了再炖。” 灵儿:“其他这些都是毒蘑菇吗?” 杜安:“是的,不能吃。” 灵儿:“那......” 杜安挥手制止了灵儿,看了一眼远处,对着灵儿和小蝶说:“到我身后来。”说完盯着远处一瞬不瞬。 灵儿和小蝶快速跑过来,三人移动到一颗树边,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十多个身形不高,皮肤黝黑的人悉悉索索的摸了过来,手里拿着刀枪,还有两个带着弓,一脸警戒的看向大树边的杜安,嘴里屋里哇啦的低声说着什么。看到距离近了,迅速围了上来。 十多人来到杜安身前几丈,杜安一挥手十多人被埋进泥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径自的摇晃这,大声喊着什么。 杜安捡了一个干树棍,递给灵儿,说:“灵儿,拿着这个棍子,挨个敲脑袋,谁喊的声音大就敲谁,问问他们是干嘛的,我去把那点蘑菇摘了就过来。” 小蝶:“这样不好吧,敲傻了怎么办?” 杜安:“这是木棍,不是铁棍,顶多敲一头包,不会出事的。” 灵儿:“没事的,小蝶,我轻轻的敲。” 杜安:“恩,行,待会儿告诉我,谁的脑袋声好听。” 杜安转身去了不远处的斜坡,那里还有几根竹荪,需要小心的摘下。不过杜安的注意力多数都在这群不速之客身上。一炷香时间杜安回到原处。 杜安:“灵儿,问的怎么样了?” 灵儿:“他们说的都是蛮语,带头那个老头会说几句官话。只有他说了几句。” 杜安:“哪个?” 灵儿走到一个头上有点灰白的人身边,用棍子指了指。这人看到杜安过来,有点紧张,结结巴巴的说:“大..大王饶命,饶命!” 杜安:“还挺识趣,灵儿,他脑袋开窍了?” 灵儿:“没敲他,让他们闭嘴,他就闭嘴了,那几个挨的多一点。”灵儿指了一下后面几个。 杜安:“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这里。” 魏五:“鄙人魏五,大隋逃难过来的。” 杜安:“逃难?这荒僻的地方也有人落脚?” 魏五:“回大王,以前的家主被贬谪,徙三千里,途中受政敌迫害,不得已就钻入这大山之中,方留下了这性命来。” 杜安:“你们现在有多少人?这大山之中,实在太荒凉了,有那么多吃的吗?” 魏五:“有的,家主本来就是管工部的,颇有些格物才学,到这十万大山之中,活下去不算费力。” 杜安:“恩,挺好的,那你们怎么说当地的方言?” 魏五:“这大山之中也不是完全没人,但凡高山围拢出的一些谷地都是有人的,这里可以种果子,种稻米,产量比洛阳还好呢。” 杜安:“你们那里有鹅吗?” 魏五:“这个还真有,大王需要什么,不妨跟在下说,定不让大王失望。” 杜安:“好说,好说,我也就是路过摘点蘑菇,不过我看这大山之中,多有一些蛇虫,没什么大的猎物,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魏五:“不瞒大王,这大山之中有山魈,据说有两个群落,所以才有我等巡山的队伍。” 杜安:“山魈?你确定是山魈?” 魏五:“确定,每年村里都会丢孩子,附近的邦落也会丢不少,做了很多陷阱,虽然捕杀了不少,但是这东西来无踪去无影,杀不绝的。” 杜安:“你是说这些猴子开过口了?” 魏五:“什么是开过口?大王。” 杜安:“食髓知味,吃过人的猴子,定然会迷恋上人的味道,就是开过口了。” 魏五:“那肯定是开过口了,听邦落的蛮人说过,这事自古就有,只是没法断绝。” 杜安:“恩,好,你们那稻米产量如何,能不能卖我点,我还是比较喜欢白米粥的。” 魏五:“很多,不知道大王要多少,我给您安排。” 杜安伸手插进魏五面前的土里,魏五觉得泥土松了许多,杜安抓住魏五的手腕,将他的一只胳膊拉了出来,紧接着整个人拽了出来。其他人见此也剧烈挣扎,感觉紧固自己的泥土松了许多,一个个泥人慢慢的都钻了出来,这十几个泥人聚拢到一块,战战兢兢。只有这魏五稍微好点,毕竟聊了这么多,也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杜安:“铜钱收不收?” 魏五:“为大王做些微末之事,不敢请赏。” 杜安:“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想买点稻米,你帮忙做怎么样?” 魏五:“这...?怎么能让大王破费。” 杜安:“呵呵,不必紧张,安心办事就好,我需要的稻米数量不少,只要价格合适我便心满意足,不需要你们供奉什么。” 魏五:“那,让大王破费了。” 杜安:“你们的村子离这里有多远?” 魏五:“十几里,不过走路需要不少时间。” 杜安:“恩,好,咱们这就动身去吧。兵器带上。”杜安指了一下地上的兵器,示意他们各自拿好。 魏五对着其他人说了几句,这些人也不在畏缩,都拿起自己掉落的兵器,跟着魏五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走了两三里,下了这座山,山脚下有一片竹林,众人没发现杜安背上多了一个包袱手里多了一把刀,杜安悄悄从灵儿手镯里取出来的麻布和一块铁。 杜安:“到竹林那停一下。” 魏五:“好的,大王。”魏五回答完杜安,对其他人说了一句,队伍朝竹林改道。 杜安找了到合适的竹子,刀光一闪,竹子嘟一声倒下,魏五眼睛猛然睁大,作为一个跟刀兵相伴半生的人,他明白这嘟的一声意味着什么,这不是他们那种柴刀,叮叮的砍竹子的声音,说明这山大王手里拿的绝对是利器,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山大王,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武力非凡,虽然说话轻声细语,但是这人带给自己的威慑却一点都不少,轻轻一刀,带着残影,竹子切口整齐,还不是斜着砍的,是横着,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这样砍是不出工的,也就是效率不高,不过在这位山大王手里,一切都不是事,横着一刀,茬口齐整无比。 魏五:“大王,砍这竹子做甚?” 杜安:“滑杆。”说话间砍了四根四五公分粗的,又看了一根十多公分粗的。截五六十公分长,看着材料备齐,杜安蹲下,将粗竹杆从中间劈开,靠两头砍出一个豁口,重新合上竹杆正好有一个洞,比划了一下,感觉还行,两个粗竹杆扣合到细竹杆上,裁些麻布条绑紧。再用双层麻布绑在这滑竿中间,四面绑紧,中间有点兜。一个简易的滑竿完成。杜安做这两个滑竿不是为了玩,是给两个孩子用的。 杜安:“找四个人抬上。魏五,你告诉他们,摔了的话,晚饭就不用吃了。” 魏五头皮一下子炸了起来,定了许久心神才开口找了四个年纪稍大,稳重的伙计抬上,无比郑重的交代了许多。杜安抓住小蝶提起来,放在滑竿上,又抓起灵儿放上去。 杜安:“你俩躺好了,抓住竹杆,有颠簸的时候别掉下来。” 小蝶:“好的师父,我还是第一次坐呢。” 杜安:“坐呀坐的,就习惯了。” 灵儿:“师父,你不坐吗?” 杜安:“师父是大人,走几里路不会累的,如果待会困的话,就睡一觉,师父在,没事的。” 灵儿:“好的师父,你小心点。” 杜安:“恩,坐好,咱们走了。”魏五示意抬滑竿的四人,慢慢走,注意点节奏和路况。 杜安:“喜欢吗?” 魏五眼神有点蒙圈,说:“什么?” 杜安:“这把刀。喜欢这把刀吗?” 魏五:“不敢不敢,这东西十分金贵,不敢奢想。” 杜安:“呵呵,拿着,送你了。这东西我多的是。”说着杜安将刀递给了魏五。 魏五身体很诚实,直接就接过了刀,细细打量,嘴里念叨:“刀长六尺,刀身长两尺六寸,宽两寸,背宽刃薄,刀直尖锐,通体水光如镜,重约三斤,大王,这真是一件不得了的物什。” 杜安:“呵呵,喜欢就好,刚才看你眼睛都看直了,定然是喜欢非常呢。” 魏五赶忙跪下,叩谢了杜安,起身对着身边的小树直接砍去,果然如魏五所想,没有丝毫阻滞,当着是一把好刀。 第19章 抓熊猫 杜安无聊的给面前的灶台里填着柴,站起来看了一眼锅里的蛇羹,又给旁边的灶里填了一些。这里是一个竹楼下的空地,天气闷热,很多的蚊虫,半个下午杜安最少电死了五斤蚊子,竹楼周围十几丈的地上黑压压的落满了蚊子尸体,这时候还没有花蚊子,不过看地上的战况,惨不忍睹,比朱元璋还狠,给蚊子和他家邻居都抄家灭族。 “师父,你煮了什么,好香啊。”竹楼上传来小蝶惺忪慵懒的声音。 杜安:“醒了?” 小蝶:“是啊,睡了很久吧。我看日头都偏西了。”小蝶和灵儿从竹楼里走出来。 灵儿:“这是到哪儿了?我记得咱们不是在竹林那山上么?” 杜安:“恩,这是山下。” 小蝶:“感觉睡了很久,摇摇晃晃就睡着了。” 杜安:“恩,没事,炖了大鹅,还有蛇羹,大鹅上面坐了米饭,这里的米感觉一般,你俩凑合吃吧。” 小蝶:“精米吗?我还没吃过呢,之前家里有白米也只是喝粥,跟着师父出来,真是来对了呢。” 灵儿:“那当然了,咱们吃了鹅,继续找山珍,等这里摸索的差不多了就去海边,海边那才叫好玩呢,带你去抓鱼,看大鲸鱼。” 小蝶:“这么快吗?要不咱们吃过饭就去吧,几间房子大的鱼,我还真没见过呢。” 杜安:“好了,先尝尝蛇羹。”杜安把蛇羹盛出来,放在桌子上。小蝶灵儿坐下拿起铁勺,小心的舀了一点,吹了吹,送进口。 小蝶:“鲜味浓郁呢。” 杜安:“谁教你的这词?” 小蝶:“这还用教?阿爷的一些军中好友在家吃兔子的时候就会这样说。” 杜安:“哈哈,心灵手巧啊。” 两个孩子正吃着羹,远处走来十几个人,有那个魏五,带头的和其余人,杜安并不认识,看着这些人走到跟前。带头的人说:“敢问先生名讳?” 灵儿放下勺子,站起来,大声呵斥:“尔等跪下回话。” 带头的人正要恼怒,魏五却用力的扯了一下带头这个。这些人看一黄口小儿呵斥,正要发作,魏五的暗示又太过强烈,一时间怔在原地。 杜安:“诸位何事?” 魏五:“大王恕罪,这是我家主事冯温,要见大王。” 杜安:“恩,何事?” 冯温:“敢问先生需要多少稻米?目前族库中能拿出四百石,不知道够不够先生所需?” 杜安:“哦,这事啊,谈不上够不够,你只管送来就好,我会按市价付你铜钱的,如果还能找到更多,也可以先安排上,没有上限,一石额外给你三十文的辛苦费,这次你手里的粮食就不给你这个费用了,你找到的稻米,当然也不限于稻米。反正是粮食我都收,按市场价给你费用。” 冯温:“先生这么大胃口?” 杜安:“怎么?你在质疑我?” 冯温:“不敢,只是空口收粮食,人家肯定是不给的,不说现钱结清,怎么也要付一些定金。” 杜安:“这个应该的,你先把你们那点粮食明天送过来,剩下的再议。还有别的事?” 冯温:“不知道这把刀...如此锋利,是如何锻造的?我家愿意买下这法子。“ 杜安:“说了也没用,你做不出来的,就你们这些人,一点希望都没。” 魏五:“大王先生,不可能,我们主家世代都做铁器的,传承了几百年,您只管说就行,咱们肯定能做出来。” 杜安:“是吗?这么有实力?那好,要高碳钢,这东西你们根本炼不出来,还有就是动力锤,一下几千斤那种,再有就是合金刀具。” 冯温:“先生莫不是跟我等扯谎,你说这些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肯定是你杜撰出来的。” 杜安:“呵呵,这么说吧,高碳钢呢,相当于你们嘴里的百炼钢,百炼钢是锻打出来的,高碳钢的做法就比较复杂了,是一种大型的炉子里直接熔炼出来的,里面的温度非常高,忽悠你小子,还不至于。” 冯温:“你......” 魏五:“大王先生,那怎么才能做到呢?” 杜安:“你这么问倒是难住我了,我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魏五:“大王先生赐下的这柄刀,是从何处得来?能给个出处么,我们自己去求。” 杜安:“没有出处,这叫朴刀,是我自己做的,这种形制不属于之前的任何一种款式,你应该是有见识的,上面的花纹需要折叠锻打几十上百次,知道其中的关窍了吧。” 冯温:“先生是不愿说了?” 杜安:“怎么?冯主事是要讨点苦吃?” 冯温:“有...”刚出一个字,魏五就打断了冯温的话。 魏五:“大王先生,冯主事不是这个意思,家主一辈子跟铁器打交道,看到这东西,喜欢的紧,所以就问的多了一些,只求大王给个出处,我们也好去寻。” 杜安:“哦,呵呵,我不信,不怕多告诉你们一些,这玩意儿,哪怕我详细的说出做法,你们也做不出来,放弃吧。” 魏五:“真的不能说吗?” 杜安:“可以说,高炉,你有吗?耐火砖,你有吗?动力锤,你有吗?高强度的合金钻头,你有吗?” 魏五:“没.....” 杜安:“什么都没有,你问了有什么用,没有金刚钻不拦瓷器活,你得先有金刚钻,明白吗?” 冯温:“先生不是推脱?” 杜安:“插,赶紧滚犊子,去弄粮食吧,帮我做点有用的事,挣点钱多好,在这磨不完牙,鸡毛用没有。” 冯温闻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能大侄听出来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又没法接,来的时候魏五详细说了经过,心里多少有点疑虑,不是特别相信魏五子那老货的说法,这样的人,难不成是天上的神仙,随便就拿捏这么多人,多半是魏五收了人家的好处之类的,可这当面在前,又不敢真的发难,直接绑了人家,哪怕魏五说的有一分真,都不敢,能人异士之流多有不凡之处,真要招惹了,实为不智,可现在什么都没问出来,还得帮人家干活,这叫什么事呀。 竹楼 杜安看着他们走远,对着灵儿说:“你看出点什么?” 灵儿:“那姓冯的,不怀好意,一看就觉得不对劲,我呵斥他之后,他心下迟疑,才不敢动手。” 杜安:“呵呵,赶紧吃饭,这些事,师父去弄就行了,不用担心这么多。来,白米饭出锅,下面的大鹅炖的汤汁浓稠,浇米饭上最香了。” 杜安端出木桶,盛了两碗米饭,锅里的大鹅烧的红亮,软烂入味。 杜安:“这大铁锅就是好,炖的肉都香了几分呢。这竹荪也挺好,哈哈,来尝尝。” 小蝶:“哇...真的好香啊,这竹荪也好吃,” 灵儿:“师父,咱们弄这么多稻米干嘛,够吃不就行了?” 杜安:“酿酒呀,你答应人家林夫子的话,师父可替你记着呢,咱们做事不说怕别人说闲话什么的,答应了人家,早呀晚的,兑现了,就不算失信,是不是呀。” 灵儿:“去长安买点酒不行吗?这么费力的去酿酒。” 小蝶:“师父酿的酒肯定比买的好喝,不然师父才不会这么折腾呢。” 灵儿:“你别张嘴就吃呀喝呀的,早晚吃成个胖丫头。” 小蝶:“胖丫头有什么不好的,能吃是福,你都不知道,我长这么大,就没像现在这么享福的,自从师父来了,吃的用的,给个皇帝咱都不换呢。” 杜安:“哈哈,小蝶说的对,好东西咱们自己吃,不给皇帝吃。” 小蝶:“对,好东西就得自己吃。” 杜安:“这稻米呢,不是单纯的酿一点够喝就行,要给你俩做嫁妆的,等你们嫁人的时候,十里红妆,这酒......” 灵儿丢下筷子,转身搂住杜安的腿,眼泪婆娑,啜泣道:“师父,我不嫁人,我要侍候师父一辈子。” 杜安抽一张纸巾给灵儿擦了擦眼泪,说:“傻孩子,长大了自然要嫁人的,不嫁人怎么行,师父是这个世界的行者,待一段时间就得离开的,你自然要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跟着师父学艺不假,可婚丧嫁娶是大道,要顺其自然的。” 灵儿:“师父......” 杜安:“莫要伤心了,你还能陪着师父很多年的,赶紧吃饭吧,咱们晚上还要出去玩呢。” 小蝶:“是啊灵姐,别伤心了,师父说话一向算数,咱们听着就行了。” 灵儿:“我听师父的。” 杜安:“这才乖,快去吃饭吧,以后只管放心,师父一直都在的。” 小蝶:“师父,黄酒好喝吗?” 杜安:“好喝呀,甜甜的,酒气也很足的,很养人。” 小蝶:“我能尝尝吗?一点点......” 杜安:“长大点再喝酒,现在就开始喝,长大了还不成酒蒙子了。” 小蝶:“什么是酒蒙子?” 灵儿:“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杜安:“酒蒙子呢,早晨起来喝酒,中午喝酒,晚上还喝酒,有事喝酒,没事还喝酒,反正只要你见他几次,几次都是醉酒,走路摇摇晃晃,嘴里胡言乱语,等到长安找个酒肆,有机会看到。” 小蝶:“不要做酒蒙子,我要做饭蒙子,天天都吃的肚子鼓鼓的。” 杜安:“哈哈哈......” 灵儿:“晚上咱们去玩什么?” 杜安:“去抓山魈呀,山里有别的野兽,能吃的,能玩的,都可以抓了。” 灵儿:“晚上猴子不睡觉么?” 杜安:“好像是啊,猴子也得睡觉,那咱们就堵他老巢,一网打尽。” 小蝶:“好啊,一网打尽。” 半夜,丛林深处 小蝶:“师父,咱都找了这么久了,什么都没有啊?” 灵儿:“不是有蛇吗?” 小蝶:“灵姐,我说的不是蛇,是猴子,我还没见过猴子呢。我都有点困了。” 杜安:“快了,我感觉到了,前面山上就是那群山魈的老巢。” 灵儿:“看,这不就快到了。” 小蝶:“哇,真的吗?好激动啊。” 杜安:“你俩拿着手电筒不要乱跑,就跟在我身后。” 小蝶:“恩,我胆子很小的,一定不会乱跑。” 三人慢慢走进一个密林,大约走了几百米,杜安手电筒的光线往树上照去,一颗巨大的树上有什么东西动了动,顿时嘎嘎的鬼叫声响起,整个树冠晃动。 小蝶:“啊......这不是鬼吧。” 灵儿啪的一巴掌拍在了小蝶头上,说:“你瞎喊什么,这是猴子。” 小蝶委屈巴巴的哦了一声。 杜安左手的灯照在了树冠上,小蝶和灵儿手里的灯也跟着照在了树冠上。杜安的右手松开灵儿手腕。对着树冠挥舞一下,灵儿手腕里飞出一大团丝线,见风狂长,眨眼间包围住树冠。二十几只山魈被捆成蚕茧,缓缓落下,里面呜呜嘎嘎的声音刺的耳膜疼。杜安见此,直接将这些猴子收进手镯,等回去在处理。 小蝶:“师父,不好玩,这些猴子好闹腾。“ 杜安:“好玩的来了,我感觉前面山上有个真正好玩的东西。” 小蝶:“是吗?什么好玩的。” 杜安没接话,抓紧小蝶和灵儿的手腕,一个闪动,出现在了几里外的一片竹林下,杜安对着一堆叶子扒拉,这堆叶子扒拉开,一个洞穴,对着里面照了一下,几只熊猫在里面。这点动静惊动了里面的大熊猫。 杜安:“豁额...好凶啊。”一只大熊猫从洞里冲出来,对着杜安就要撕咬。杜安对着熊猫一点,熊猫定住,从洞里缓缓飘出来。 杜安:“看里面,是不是有两个崽崽。” 小蝶一下钻到前面,灯朝着里面照了进去,两只毛茸茸的熊猫崽静静的躺着,一顾涌一顾涌的。小蝶看到可爱的小东西,不管不顾直接钻进洞里。 小蝶:“师父,我出不去了,你拉我一下。” 杜安扯着小蝶的脚踝,慢慢用力,小蝶一点一点的出来,到洞口时,杜安停下,小蝶撅着屁股挪了挪,手里抓着两只熊猫幼崽,比兔子大不了多少。黑白相见,脏兮兮的。 灵儿:“我的乖乖,真是好东西。” 小蝶:“哈哈,哈哈,哈哈。灵姐,你拿着灯。”灵儿捡起小蝶的灯挎在肩上。 灵儿:“你美滋滋。” 小蝶:“嘻嘻嘻哈哈......” 第20章 拉壮丁 第二日一早魏五带人送来了四百石粮食,杜安给了他们几块大的铜锭,这些人看了这东西,欣喜不已,他们都知道有这种东西,但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额”钱币,有些人听说过铜锭,还是第一次见到,看着黄灿灿的铜块,摸摸索索的放到板车上,笑嘻嘻的回去复命了。 杜安看看日头,开始做饭,昨天吃的蛇羹,大鹅,今天吃的稍微素一点,刚才那些人送来一些特产,其实就是蘑菇,还有一些青菜,这大早上的,做的简单一点,凉拌青菜,炒个蘑菇,再熬个粥。 小蝶推开窗子向外看了一眼,晚上玩太晚,太阳升的老高,还是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起身出来,轻轻下了竹楼,看看一楼满屋子的稻米,抓起一把闻闻,放回去,转身出了竹楼。 小蝶:“师父,猫熊在哪儿呢?” 杜安:“进门左边有个笼子,被米袋子挡住了,你去找找。” 小蝶:“哦,我看看。”小蝶回屋进门左转,靠着门口确实有个笼子,里面的两只熊猫见到人影,吱吱的叫了起来。小蝶晃一下笼子,没晃动,转身出门。 杜安:“怎么样?” 小蝶:“跟我打招呼了呢。” 杜安:“野兽懂什么打招呼。估计是饿了。你打算养着?这东西太费神了。” 小蝶:“猫熊吃什么?萝卜菜叶吗?” 杜安:“竹子,竹笋什么的。” 小蝶:“竹子能吃?” 杜安:“这东西太小,不知道吃不吃,那只大的肯定吃,不过不能放出来,很凶的,会伤人。” 小蝶:“哦,好吧,要不要把小的放回大的身边?” 杜安:“可以放,如果不想养,直接全放了就行。” 小蝶:“没事师父,我不怕麻烦,只要能喂活,我就一直养着。” 杜安:“呵呵,好,我心想着你不想养,正好炖了呢。” 小蝶:“可以吗?好吃吗?”、 杜安:“不知道,没吃过,你要试试味道吗?” 小蝶:“不了,还是养着吧,好不容易抓到的,吃点别的也一样,不饿着就行了,师父我烧火吧。” 杜安:“行,我点着,你来烧。”杜安给大锅添上水,到灶口,填进去许多老竹片,火焰自行升腾起来。 小蝶:“师父,咱们今天玩什么?” 杜安:“你想玩什么?” 小蝶:“不知道。” 杜安:“昨天抓了猴子,掏了熊猫。要不去挖石头?” 小蝶:“石头?好看吗?” 杜安:“咱们这次出来还没真正找到好蘑菇呢,这几天必须找到,顺便挖一些石头,至于好不好看,等看到就知道了。” 小蝶:“师父你可以教我做饭吗?感觉你做的饭都特别有滋味呢。” 杜安:“可以呀,不过现在不行,你还太小,拿不动刀,等你长大一点,长一些力气再学,不过,做饭的时候,给你念叨几句还是可以的,反正看多了,自然就会了。” 小蝶:“你跟谁学的?” 杜安:“我小时候就是看父母做饭,长大了又跟着别人学了一些,反正多多少少总是会做的。” 小蝶:“等我长大了也学,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吃更好的了。” 杜安:“哈哈,确实,一切都从张嘴吃开始,不吃饭,什么都做不了呢,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比那些老学究活的通透。” 小蝶:“老学究是什么?” 杜安:“就是知道些道理,拿着这些道理过活的人,眼里不容人。” 小蝶:“他们好笨哟。” 杜安:“对,你说的对,他们好笨,道理没有不变的,如果你以后遇到一些老帮菜,对你说,哎呀,祖宗礼法呀,君子远庖厨呀,估计就是老学究。” 小蝶:“哈哈......老帮菜。” 杜安:“老帮菜,塞牙。” 小蝶:“对,塞牙,塞牙,塞牙。” 竹楼上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什么塞牙?小蝶你偷吃什么了?” 小蝶:“灵姐,你快起来吧,今天去摘蘑菇呢,肯定可好玩了。” 灵儿:“再睡会儿,做好饭喊我。” 小蝶:“师父,这林子里好热,比渭河热多了,是不是因为热,才有这么多蘑菇的?” 杜安:“对呀,温暖,湿润,就是蘑菇生长的条件。” 小蝶:“每次想吃了要跑这么远,太累了。” 杜安:“也不是非要跑这么远的,咱们除了摘蘑菇呢,还有收集一些好养活的种子,像一些木耳,香菇,平菇,口蘑,都是可以种的,等有时间了搭个蘑菇棚,专门种就行,什么时候想吃,就去摘一些。” 小蝶:“还可以这样吗?” 杜安:“为什么不可以?想不到并不意味着做不到,你做不到,也不是别人也一定做不到,世上的事情,总没有个绝对,想做什么,就去想想这事有没有做的方法,找对方法,多数的事情都是可以做成的,不妨开动你的脑筋。” 小蝶:“恩,是这个道理,那咱们回去就搭个蘑菇棚吧。” 杜安:“行啊,还可以养点鸡鸭鹅,小鸡炖蘑菇,烧鸭,炖大鹅。” 小蝶:“嘶流,哎呀,好饿,不说这了,越说越饿。” 杜安:“哈哈,我这就下米,很快就好的。” 小蝶:“师父,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杜安:“为什么这么问?” 小蝶:“感觉你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到。” 杜安:“师父不是神仙,这世上没有神仙,只是很多事情,你不了解,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小蝶:“好吧,师父,这竹子能做什么用?这里好多竹子呀,我看这屋子都是竹子做的,感觉好有用呢。” 杜安:“呵呵,竹子呢,用途比较多,竹笋可以吃,竹子可以掐丝,编一些篓子呀,筐呀,还可以做桌子凳子,还能做乐器,笛子,箫什么的,都行,当然了,也可以打人。” 小蝶:“嘻嘻,打人也算用处吗?不好多东西都可以打人。” 杜安:“勉强算吧,一切东西都有用处,看你怎么用。” 正午时分,几百里外 灵儿:“师父,这林子里好热呀,蘑菇怎么长在这种地方,不能长个平静地方吗?” 小蝶:“可以呀,等回去就让它长。” 灵儿:“哎,你是不是早饭吃多了,胡言乱语起来。” 小蝶:“我没有,师父说了,可以种,搭棚子。” 灵儿:“是吗?师父?” 杜安:“恩。” 小蝶:“看吧,我不会乱说的,师父,这里蘑菇好多呀,是不是都能吃?” 杜安:“不是,圈起来那些不能摘,吃了人就没了。” 小蝶:“那这毒蘑菇有什么用处吗?” 杜安:“也不能说没有用处,只是比较偏门,看这一簇,可以致幻,吃一点就能迷糊好几天。” 灵儿:“给小蝶炒一盘。” 小蝶:“灵姐,你好坏哟。” 杜安:“那边的呢,看到没,那个枯树上的,能让人恶心,吃一点,哇哇吐,还有很大可能拉肚子,化身喷射战士。” 灵儿:“喷射战士?” 杜安:“还没蹲下,就喷射三丈远。” 小蝶:“哇,那不是好厉害!” 灵儿:“厉害什么,肚子疼成那样,疼的厉害才对。” 杜安:“是啊,还有很多毒蘑菇,毒性奇奇怪怪的,反正别碰就对了。” 灵儿:“要不收集一些毒蘑菇,给那些坏心肝的吃?” 杜安;“也不是不行,这些我来做吧,你们别碰,免得出事了难受的慌。” 小蝶:“恩恩,我不碰,我只摘能吃的。” 杜安来到一个小白菇这,说:“看这个,这就很厉害了,动物吃了,会僵硬,变木偶。” 灵儿:“这个好,摘回去给灰灰吃。” 小蝶:“他本来就是个木头,吃了这东西不成实心的了?” 灵儿:“嘻嘻,本来就是个实心的家伙。” 杜安:“这一片捡完,咱们就回了,天太热,下午找个地方避暑?” 灵儿:“下河?” 小蝶:“我不敢。娘亲不让。” 灵儿:“怕什么,有师父在呢,我跟师父在海里潜的可深了,还捡了好多珊瑚呢。可漂亮了。” 杜安:“你还好意思说捡珊瑚,一铲子把红珊瑚敲的稀碎,人家采珊瑚都照着根上铲,你倒好,直接拍。” 灵儿:“哎呀,师父,你别说了,我不是没采过珊瑚嘛,后面采的那些不都挺完整的嘛。” 杜安:“恩,行,找个山泉玩会儿水也挺好,行了,别墨迹了,赶紧捡蘑菇。” 小蝶:“师父,这一上午摘了这么多,能吃的完吗?有几百斤呢。” 灵儿:“要带回去给姨娘吃的,光想着你自己了?” 小蝶:“对啊,要给阿娘和阿爷,把他们忘了。” 此时,灵儿的手镯急速的震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杜安见此直接拽过灵儿的胳膊,脱下灵儿的一双手镯,双手合十扣住一只,另一只甩到空中,嗡嗡的空转起来。 灵儿:“师父,怎么了?” 杜安:“家里的禁制被触动了。” 小蝶:“来坏人了?” 杜安:“恩。” 两句话的功夫,空转的手镯逐渐模糊,显现出小院的画面。一大群人夹枪带棒,气势汹汹的靠近了这里,正在开木料的人,见此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呆愣在原地。外围看着工地的冯二奎直接跑回小院,准备拿刀应对。 灵儿:“师父,怎么办?” 杜安:“呵呵,看着。” 杜安话音刚落,小院附近的光线急速暗淡,不到一个呼吸,像关灯了一般,伸手不见五指,浓浓的雾气萦绕四周,突然之间,雷霆滚滚,只打了十余下,在小院出来的冯二奎身边凝实出一个身影。 冯二奎:“师父?” 杜安:“只是影子,你拿着这些铜环套那些人脖子上。速去。”这个影子抓住冯二奎双手大力一抖,一堆金色的项圈套到冯二奎双臂。 冯二奎:“好,好。”一脑袋汗,顾不上擦,赶紧跑出去。这时候天色渐渐亮起来,远远的能看到一点人影。冯二奎找了个方向,不再迟疑,大步横跨,风一样隐没了身形。 几百步外,冯二奎头上汗如雨下,不停的给躺在地上的人套圈,左脚一勾脖子,套上一个,右脚一勾脖子,右手滑落一个铜环,准确的套在脖子上,萤绿微光隐现,铜环缩小。不到五分钟,套了二百多个人。这时,天色变的正常,阳光炙烤,闷热不已。 不远处的人快速围拢过来,拿着能拿的一切可以作为武器的物件,看着躺在地上逐渐起身的这些人。冯二奎顾不得累,赶紧离这群人远远的,跟围过来的工人汇合。 杜安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冯二奎的耳朵里:“不用担心,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冯二奎:“没事吧?” 杜安的声音没有出现,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阿爷放心,有师父在,不怕的。” 冯二奎顾不得心里的震惊,专心应对眼前这些聚拢起来,准备摆开阵势的陌生人。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准备开口问话,谁知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倒是跟口型完全不对应的声音出现:“各位壮士,远道而来,幸会幸会呀。”是杜安的声音。 对面一个带头的见此直接开骂:“入你娘,交出粮食。” 杜安听到这话直接一愣,真是好家伙,冷哼一声,冯二奎抬手一个响指,啪,声音黯哑。这些歹人脖子上的铜环一缩,本来刚带上的时候还有留了一些缝隙的,现在直接锁紧,窜出明亮的电弧。啪啦啦,啪啦啦,电击之声此起彼伏。这群人全部躺地上打滚,一分钟时间准时停止。 带头的汉子没了刚才的嚣张,跪伏下哭着求饶:“神仙饶命,神仙饶命,小人不敢得罪,这就走,这就走......” 冯二奎上前几步走到这汉子跟前,汉子看到有一双脚到了眼前,不敢抬头,只能不停的磕头。冯二奎张嘴,杜安的声音响起:“老话儿说的好,是吧,来都来了。” 这汉子更加焦急的喊叫:“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杜安的声音响起:“咦.孔夫子曰过,有朋自远方来,怎么能走呢?是吧。” 汉子:“不,不,不,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杜安的声音又响起:“老话刚才说过一遍呢,来都来了,是吧,留下好好干活吧。” 汉子满头大汗不敢接话,只能跪伏着。杜安的声音又响起:“老陈,带他们去干活吧。不听话就电他们。”杜安这个电字一出口,铜环噼里啪啦的电弧连闪了十次,打的这些人又原地翻滚了一次。 老陈哆哆嗦嗦的往前走了两步,看了一眼冯二奎,这声音听的真切,根本不是冯二奎的音调,是那老东家的声音。老陈不敢再迟疑什么,答话:“这,这,这,东家吗?怎么电?”电字出口,又是一顿噼里啪啦乱响,这群人红着眼瞪着老陈,吓得老陈更加哆嗦了。 冯二奎觉得身上一轻,似乎什么消失了,摸摸喉咙,轻咳一声,声音变回来了。 冯二奎:“陈大匠,你带他们去干活吧,放心,一切有师父威势他们。” 老陈:“这样,好吗?都是强人啊。” 冯二奎:“相信师父,不听话就电他们。”噼啪噼啪十连爆。冯二奎好像抓到了诀窍。嘴里嘟囔:“电他们,电他们,电,电,电,哈哈哈.....”冯二奎童心大起,玩嗨了,就是苦了地上打滚的这帮家伙。 老陈的眼睛瞪的极大,全是惊恐,好像明白了一点冯二奎的意思,嘴里下意识的嘟囔了一个字电。刚停下的翻滚的一群人,又被折腾了一遍。 老陈:“哇,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奎后生,老东家真是好手段。” 冯二奎:“恩,回吧,这大中午的,热的不行。”大模大样的准备走,这时那个带头的汉子准备一跃而起,大刀朝着冯二奎劈去,脖子上的铜环电光闪烁,这汉子刚要跳起的身形猛然收缩,四肢抖动,直挺挺的倒下。 冯二奎:“哟,不错哟,有志气。电,电,电......” 云南密林 小蝶:“师父,咱们还要摘多久呀,好累。” 杜安:“呵呵,热透了?” 小蝶:“是啊,口渴的不行。” 杜安:“那,做点好喝的?” 小蝶:“好啊,好啊。” 灵儿:“看看你那样子,听到好吃好喝的,两眼就放光,还是绿光。” 小蝶:“可不嘛,不喜欢好吃的,还能喜欢什么?” 杜安:“吃喝也是正道嘛,昨天不是摘了许多酸果子嘛,今天就做点冷饮。” 灵儿:“那东西不是酸的不行吗?” 杜安:“各安其道,顺天应命,物力通达,多动点脑筋,一切事物都有优缺,一切食物也都有用途,方法找对了,都是好吃的。” 小蝶:“我跟灵姐把这些摘了,师父,你快点做吧。” 灵儿手腕一抬,一只手镯飞到杜安面前,杜安抓住,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找了个稍微平坦的地方,放下桌椅,取出水壶,清水倒进不锈钢桶,手动加热,倒进去半斤糖,缓缓搅拌,水慢慢沸腾。摘下手镯,双手用力一扯手镯,手镯变的巨大,伸手进去,带出一大块寒冰,森森寒气氤氲流动,放在桌子上,左手轻轻一拍,冰块碎裂,端起铁桶坐在了冰上。几个大玻璃杯摆开,取出十几个小青桔,捏出汁液。 杜安:“好了,过来喝吧。” 灵儿:“你先去,我把这几个摘了。” 小蝶:“哦,好的,师父,我来了。” 杜安拎起水壶,取出两个木盆,各倒半盆水,取出两条毛巾,放在桌子上。 杜安:“洗洗脸,南方的天气实在是闷热。” 小蝶:“是啊,这边怎么这么闷,还天天下雨。”轻轻捧起清水,仔细的洗脸洗手。 杜安:“这边一直下雨才会长蘑菇呀,气候决定物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拿起两个杯子,放在桌边,每个杯底倒少许的青桔汁,不锈钢瓢舀出糖水倒进杯子里,放一根细细的青竹筒。 小蝶:“师父,咱们捡的蘑菇是不是有点多呀,吃得完吗?” 灵儿提着篮子从坡上下来,接话:“有你在,肯定吃得完。” 杜安:“哈哈哈,没多少,这东西晒干,不压秤。” 灵儿:“师父,咱们在这待了五天了,是不是该换地方了。” 杜安:“是啊,明天早晨,他们把粮食送到,咱们就离开,下一站,去挖石头。” 小蝶:“挖石头干嘛?又不能吃。” 杜安:“玩呗,还能干嘛。” 灵儿:“石头有什么好玩的?” 杜安:“石头呢,有很多种,不少石头特别好看,五光十色的,这里再往南走一点,有一处地方,有许多翡翠,就是那种特别好看的绿色石头,还有有和田那边,玉龙喀什河那里,很多很多的白玉,咱们一样弄个几千吨,回家铺院子。” 小蝶:“哇,那院子里不是亮闪闪的?” 杜安:“你喜欢亮闪闪的?” 小蝶:“恩,是啊,对了,白玉不是带身上的吗?怎么用来铺院子?” 杜安:“身上能带几块玉?还是铺地好,好打扫。” 灵儿:“什么时候去抓鱼?” 杜安:“都行啊。” 灵儿:“要不,咱们先去海里抓鱼,顺便铲点珊瑚摆家里,正好想去看虎鲸了呢,上次小蝶没去,这次好好看看虎鲸,或许还能看到别的大鱼呢。” 杜安:“行啊,去弄点带鱼吃吃,还有甜虾,墨斗。” 小蝶:“虾还有甜的?” 杜安:“有啊,富含氨基酸,氨基酸就有一点点的甜味。” 小蝶:“什么是氨基酸?” 杜安:“食物里的一种风味物质,就像盐一样,没有就不好吃,那种虾,有很鲜很鲜。” 小蝶:“哇,好想吃。” 灵儿:“明天咱们就去抓,吃个够。” 杜安:“好啊,喝水,温度正好。” 灵儿:“恩恩。” 第21章 打群架 冰岛附近 灵儿:“师父,这鲸鱼一顿得吃多少虾呀,咱们追着虾群跑了这么久,让这大家伙三五下吃了一多半。” 杜安:“哈哈哈,不用心疼,这是一个完整的食物链,每一个生物都是这个食物链的必要环节,能量是循环的,不是单独的囤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 小蝶:“现在怎么办?” 杜安:“开船跟着鲸鱼跑呗,看看他们去干嘛。” 灵儿:“好啊,看,那边,鲸鱼换气了。” 杜安:“抓一只玩玩?” 小蝶:“这么大,怎么玩?抱不动的。” 杜安:“看后面那只,身上长满了藤壶,去铲藤壶。” 灵儿:“可以吃吗?” 小蝶:“可以吗?” 杜安:“这种藤壶不怎么好吃,不过有些礁石上长了许多佛手藤壶,明天去找找。” 灵儿:“恩,鲸鱼这么大,怎么抓?” 杜安伸出拳头在两个小孩子眼前晃了晃,说:“当然是跟他讲道理。” 灵儿和小蝶满头黑线。 大飞快速的掠过海面,划出一条白线,没有丝毫的变相,直直的冲着鲸鱼群过去。靠近鱼群,杜安抽出一根黄金棍子插进海里,棍子嗡嗡的震动,带起一圈圈的激波。一只鲸鱼从几十米深的水下慢慢浮出水面,挨着快艇停下。 杜安:“拿着铲子跳到鱼身上,看到那些东西没,这货身上全是藤壶,快去铲吧。” 灵儿:“它不会把我俩甩下去吧?” 杜安:“不会,我抓住它了,敢动,我锤死它。” 小蝶:“嘻嘻,锤死它,吃肉,好多肉。” 杜安:“鲸鱼肉不好吃。跳下去。”灵儿率先从快艇上跳到鲸鱼背上,跳了跳,感受一下脚下。 小蝶:“好高,我不敢跳,师父。” 杜安:“来,抓住我的手。”杜安拎着小蝶的胳膊放在了鲸鱼身上。 灵儿:“小蝶,你快来,铲这东西可好玩了。” 小蝶:“来了,不会铲出血吧,灵姐。” 杜安:“皮糙肉厚的,放心铲。” 两个孩子用力的推动铁铲,卡兹卡兹的声音像刮鱼鳞一样,这样的事情,只存在于杜安的想象之中,杜安的世界,一辈子没走出过自己的舒适圈,碌碌无为,除了按部就班的上班,送外卖,就是下班跟同事喝喝酒,没下过海,没爬过山,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陪着亲戚去爬了长城,杜安坐在船头,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个孩子忙碌,一点要帮忙的意思也无,这样的事,杜安挥手间就能完成,乐趣也挥手间消失殆尽。 杜安:“干活真利索,往这边走点,要翻面了,尾巴上很多,来,先喝口水。” 小蝶:“师父,你看那边,怎么翻起浪来了?” 杜安顺着小蝶的手指看去,确实是翻起了白浪,瞳孔一缩,再闭上眼睛。 杜安:“来,上船,不弄了,那边来了一群虎鲸,有的热闹看了。” 灵儿:“要打架?” 杜安:“恩,是啊,上船。”杜安拎起灵儿放在船舷,又拎起小蝶,抱在怀里,对着鲸鱼一挥手,鱼身上的藤壶全部掉落,快步走向座位。 灵儿走到驾驶位:“我开船。” 杜安:“快点,要接上火了。” 灵儿:“这么快?” 杜安:“恩,快点,全速前进。”灵儿用力一推,后面六个发动机剧烈轰鸣起来,速度提升极快。 一只虎鲸哗的跃出海面。杜安手持相机咔咔咔的拍了许多照片。 杜安:“来,笑一个。”镜头里灵儿和小蝶相互搂着肩,张开嘴笑着,小蝶缺了门牙,灵儿上下牙齿都缺,大背景里海面翻起浪花,偶尔会有虎鲸跃起,但凡这时候,相机的快门就是咔咔咔的响个不停。 灵儿:“好多虎鲸啊,上次还没见到这么多呢。” 杜安:“是啊,有架打,估计附近的虎鲸都来了,这得有三十多只。” 小蝶:“要打多久呀,虎鲸还真是霸道呢。” 杜安:“那是,虎鲸是有名的街溜子,打架斗殴的好手,玩意儿什么都打,鲨鱼,鲸,海龟,没有不上手的。” 小蝶:“那不就是青皮?” 杜安:“对,就是青皮。” 小蝶:“还真是坏家伙,要不要赶走?” 杜安:“不用,看热闹就行,生活在海里,它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就像农民要对抗恶劣天气,山羊要对抗狮子老虎一样,这就是生存法则,它们的道。” 灵儿:“那只是不是死了?” 杜安:“好像是,过去看看。” 灵儿:“恩。”快艇慢慢靠近那只不怎么动的鲸鱼。看样子这鱼被玩没了,按理说,鲸鱼没这么脆弱呀,怎么会一场打斗就噶了呢?鲸鱼慢慢下沉。杜安右手虚按,鲸鱼停止了下沉。 杜安:“来,灵儿,收到手镯里,等回去了再分解,鲸油特别适合做灯油。” 小蝶:“师父,那边好像又来一只大鱼,比虎鲸大好多。” 灵儿:“那是什么?” 杜安:“座头鲸?” 小蝶:“座头鲸,它也喜欢凑热闹?” 杜安:“我想,是的,估计是来打虎鲸的,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过来探个究竟的。” 小蝶:“打青皮的,那不就是衙役?” 杜安:“差不多,打架而已,不用分那么清楚,反正他们打就是了,咱们继续看热闹,这会儿船比较稳,你俩喝点水,水壶在后面挂着呢。” 灵儿:“好的师父。” 小蝶:“哇,这新来的好凶啊,直接就把虎鲸群冲散了,咦,那些小的鲸鱼怎么没了?” 杜安:“下潜了,往深海跑了。” 灵儿:“散了?” 杜安:“差不多吧,没事,咱们继续找虾群,感觉再向北一点,就到甜虾的范围了。” 小蝶:“走,不看了,抓虾去。” 灵儿:“师父深深的海底有什么?不会也有珊瑚吧。” 杜安:“有很多东西,特别奇怪的,深海的水压很大,鱼虾长的特别奇怪,超过一定的深度,就没有光了,什么都看不到,没什么好玩的,只能看看。” 灵儿:“师父,要不?” 杜安:“去看看?” 灵儿:“恩。” 小蝶:“先抓虾,我还没吃过甜虾呢,先抓虾。” 杜安:“哈哈,那就明天再去,今天先吃的饱饱的。” 灵儿:“行,日头偏西了,师父,往哪儿开?” 杜安:“往东北方,那边。”看着杜安指示的方向,灵儿大力转舵,档杆推到底。 小岛海边 杜安已经铺开一应用具,大火猛烈的轰鸣着,一个三百升的巨大不锈钢桶微微冒着热气。伸手试试水温,感觉差不多了,降下火力,擎着桶放在一边。放上一个炒勺,添一瓢水。单手擎起地上的铁桶送到帷幔那,这帷幔靠着一棵大树,四周远远望去,都是光秃秃的,只有这一棵树,洗澡的大木盆放在帷幔中,一边一个,中间搁着一个矮桌,热气腾腾的水倒进木盆,杜安想了想,在矮桌上放了一个木桶,剩下的热水全倒进去。 杜安:“你俩铺好帐篷没?来洗澡了。” 小蝶:“来了,师父,这里晚上真的会冷吗?” 杜安:“会的,铺的厚厚的,晚上才能睡的香。” 灵儿:“那些虾全煮了?” 杜安:“恩,这种虾没法保存,煮熟再冷冻才能长时间保鲜。” 小蝶:“师父,我想吃羊肉。” 杜安:“恩,行,待会儿扒个羊肉条,快去洗澡吧,拿好睡衣,洗头发的时候别挤太多,灵儿,记得帮小蝶冲头发,别满头泡泡出来。” 灵儿:“好的师父。走吧。” 走回灶台,熬一锅小米粥,大火烧开,转小火慢慢养着。打开旁边的灶眼,坐上水,羊排肉凉水下锅,桶里取两只大龙虾,放尿,取下虾尾,大海螺刷干净,刀背砸开螺丝尾,杀条海鱼装盘,切一些蘑菇片葱姜丝盖上,摆进笼屉。 羊排肉煮几分钟定型,捞出来,撇一下锅里的沫子,撒一些花椒白胡椒粉,坐上笼屉,海鱼放进去,猛火上汽。搅一下旁边的小米粥,感受一下粘稠度,勺子轻磕锅沿,端到餐桌上。 羊排肉上高压锅煮半小时,捞出来,案板上压平,坐上冰桶,让羊肉保持平整状态。 重新坐水,少许油盐,微微烧开,盆里的野菜扔进去焯水,开锅两个呼吸,捞出来冷水镇一下。 羊肉切长片,开锅炒点糖色盛出来,烧葱姜大料油,加两勺羊汤,半勺糖色,少许的酱油,大火收一收,调一点点盐,下羊肉条,汤汁淋一淋,稍微收一下汁,点几滴香油,淋个薄芡,大力翻勺,给肉条翻个面,淋一淋汤汁,装盘。 蒜臼子捣几瓣蒜,拌个野菜。 杜安:“洗好了没有?” 小蝶:“好了,师父,擦头发呢。” 两人坐到餐桌旁,杜安看了一下,走过去,取过小蝶的毛巾把头发包起来,灵儿有样学样,怎么也盘不起来,杜安拆下毛巾,把半干的头发包起来。 灵儿:“谢谢师父。” 小蝶:“谢谢师父。” 杜安:“可以呀,洗洗澡,学会讲礼貌了。” 灵儿:“那当然,我都要蒙学了,肯定要学礼。” 小蝶:“这野菜是咱们带来的吗?” 杜安:“恩,是的,只有这一点了,感觉这东西不怎么重要,没打算多存。” 小蝶:“那,开饭吧,我早就饿了。” 盛出两碗小米粥,摆在两人的左面,一盘青菜放桌子中间,挨着扒羊肉条,端下笼屉,龙虾海螺装盘,海鱼撒些葱丝,淋些生抽,浇上热油,激发出香气。 杜安:“吃吧,天眼看就要黑了,早点吃了,晚上给你俩讲故事。” 小蝶:“好耶,师父,我要吃海螺。” 用筷子挑出螺肉,挤出苦胆,放在碟子里,从边上的大桶里捞出甜虾,杜安慢慢坐下,拿起一只,揪下虾头,尾巴中间撅断,抽掉尾巴壳,侧面扣开,完整的虾尾放在碟子里,不停的重复,慢慢的,思绪飘远...... 是夜,大雨下的十分汹涌,周围没有多少积水,就是海水拍打海岸的声响越来越大。这个季节的风暴来的有点急呀,穹顶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转头看了一眼帐篷,两个孩子呼吸均匀,睡的很安稳。拉链缓缓拉动,帐篷完全封闭,杜安一直没动,继续坐在椅子上,双眼盯着天空的闪电,瞳孔逐渐放大,眼睛闭合。 电子这东西到底怎么玩的?微观状态,电子根本不存在,全部是一段段撕裂开来的光点,在物质表面不停的反射,路径通顺便不停的弹弹跳跳,路径不通,就急速拉长,消散掉,跟着电子的视线,世界就像一个万花筒,光点撞击在一个镜面上,留下一个痕迹,痕迹快速消散,偶尔也有不少光点撞击在一些空洞的地方,消失不见。 第22章 海底探险 大西洋深处, 深海之中,一个巨大的气泡缓缓下潜,灵儿和小蝶趴在气泡里,手里巨大的射灯照到海床上,看着下面灰扑扑的火山泥,上面偶尔有许多奇怪的生物游过。 灵儿:“师父,这海底怎么是这样的,全是污泥呀。” 杜安:“恩,是的,这是火山灰,再往前有一个活火山,不停的喷火山灰,火山口有四五百度,就算是这么热,还是有许多虾。” 小蝶:“开水不是只有一百度吗?四五百度怎么煮熟?” 杜安:“煮不熟的,有许多蚂蚁一样的东西,会去吃死掉的虾。” 灵儿:“能找到吗?” 杜安:“找不到,那些东西惧光,你这大灯一照,全躲石头缝里了。” 小蝶:“这里怎么没有大鲸鱼?” 杜安:“大鲸鱼到不了这里,最多潜个四五里,就不敢再往下了,到这种十多里的深度,多数都是小鱼小虾,再往前有一个海沟,那里是一个迎流坡,大西洋的洋流冲过来,会把许多的火山灰翻起来,给小虾提供足够的食物,这里就成了一个巨大的渔场,大量的小鱼虾,附近会聚集大量的大鱼,咱们待会儿上浮的时候,也别用网呀什么的,太麻烦,直接全电蒙了,捞几千吨,晒成鱼干,吃一年。” 灵儿:“师父,可不能这样,以前不是说过了,电鱼会死绝的,这样玩不行的,只抓大鱼吧。” 杜安:“没事,这里不是小河沟,死不绝,咱们用大网四面合围也行。好多大鱼不怎么好吃,最多就是做鱼油鱼露呀什么的,太麻烦,不想弄。” 灵儿:“没事,像抓带鱼一样,看到一群,直接围上去,就是扎气囊太麻烦了。不能养着吗?” 杜安:“活物养着太麻烦了,需要照料,你们太小了,养只兔子还可以,真要弄这么些牲口,全得饿没了,不如直接冻起来,需要多少,直接解冻,多省事。” 小蝶:“中午吃的那个鱼多抓点,真好吃。” 灵儿:“好吃什么,没什么味道。” 小蝶:“有啊,很嫩滑的,多香啊,那鱼好大,吃不完只能扔海里。” 灵儿:“师父,那枪鱼能冻起来吗?” 杜安:“蓝旗金枪鱼可以冻,不过需要急冻,冻的慢了,肉质就不好了,没事,直接扔南极那冻,那里冷的很,等回家了慢慢解冻。” 小蝶:“多抓点,那东西跑太快了,眨眼没。” 灵儿:“师父,那甜虾有多少,存好了吧。” 杜安:“有十几吨吧,存太久不好,够吃一年就行,有时间再出来抓。带鱼有点多,不过没事,家里人多,送送人什么的,基本能耗完的。” 小蝶:“干嘛送人,自己吃嘛,我要吃很多很多很多。” 杜安:“哈哈,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想想看,这些鱼虾带回去,你肯定要给你阿娘吃,对吧,你阿娘觉得好吃,肯定要孝顺一下你阿翁,林老头觉得好吃,怎么也得炫耀一番,至交好友吃了觉得好,多少也得求一些,亲爹跟自己闺女要,不好不给吧,就像你阿爷跟你说,小蝶乖,能不能给阿爷拿一些,你能说不行吗?” 小蝶:“额......” 灵儿:“看你那小气样子,几条破鱼干有什么好计较的,咱们多抓点,受点累怕什么,师父,这一趟出来几天了?” 杜安:“三十九天。” 灵儿:“家里盖房子,咱们多抓些鱼,看到什么抓什么,也不用管好不好吃,反正多多的抓,家里肯定很多人帮忙,上次不是来了几百个帮工吗?给他们吃,吃鱼多了就少吃粮食,怎么都不亏,这些好吃的就不给他们了,咱们自己留着吃。还有什么海货可以大量的捕到?” 杜安:“海带,海边全是那东西,随便一个地方几百吨吧。” 灵儿:“好吃吗?” 杜安:“还行,平时做汤,炖菜,都能用,那东西含碘元素,可以治疗大脖子病,关中这边,经常能见到这种病。” 灵儿:“好,多弄点,给他们吃,吃什么不是吃,这帮兔崽子,敢来打劫,也不用关心好不好吃了,等我回去的,打断他们的腿。” 杜安:“哈哈,对了,再玩几天就该去挖石头了,这附近有很多宝石,各种颜色。” 小蝶:“哇,好啊,好啊,这海底有宝石吗?” 杜安:“不知道,黑灯瞎火的,不好找,算了。” 灵儿:“要不?进火山里面看看?” 杜安:“上次不是去了吗?全是岩浆,没什么好东西。” 灵儿:“这跟那边一样吗?” 杜安:“差不多吧,都是黑漆漆的,最多就是这边会有一些不同的矿。” 小蝶:“师父,师父,你看。”高亢的音调的尖叫声,杜安顺着灯光望去,一只撇着嘴的巨大灯笼鱼,缓缓的游过。 杜安:“灯光对准,我拍几张照。”灵儿的灯光也汇聚过去,气泡直直的追着灯笼鱼过去,杜安疯狂的按着相机,这时出现了内存不足的提示,杜安拆下内存卡,换一张新的装进去,对着灯笼鱼拍了一张,伸手抓住灵儿的强光灯改了一个方向,灵儿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等再回头,一只巨大的章鱼疯一样扑向灯笼鱼。 灵儿:“哇...大章鱼!” 杜安:“大王乌贼,这么大体型,有几百斤。” 小蝶:“这么大,能吃吗?” 杜安:“能吃,搞一只?” 小蝶:“快,抓住,抓住。抓住。” 灵儿:“你是不是看到什么都想吃?” 小蝶:“对啊,能吃的就是好东西,不能吃,要了干嘛?” 灵儿:“师父,这东西这么抓,用网抓吗?” 杜安:“电鱼小王子即刻上场。” 灵儿:“师父,你对电鱼真是念念不忘啊。” 杜安:“什么方式有电鱼快,通电,啪的一声,完事,多快,反正都得杀,与其让它挣扎半天,不如让它安祥的离开。” 灵儿:“好像也对哦,啊......不对,你就是想电鱼了。” 杜安:“就你鬼灵精,看我闪电五连鞭,哇咔咔......”说话间两根金棍伸出了气泡,气泡快速的靠近章鱼,乌贼看到迅速靠近的气泡,松开缠住的猎物,喷出一大团墨汁。 小蝶:“那边,那边,可不能让它跑了。” 气泡一个急加速,冲到乌贼身边,金棍周围直接炸开,产生大量的气泡。大王乌贼瞬间僵住,缓缓往下沉去。杜安伸手抓住灵儿的手腕,对着气泡猛的一贴,乌贼消失。 小蝶:“还有什么好吃的可以抓?” 杜安:“不知道,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很多东西都是趴着不动,咱们根本找不到,要不放点鱼饵?” 小蝶:“什么鱼饵,咱们好像没有吧。” 杜安:“有啊,不是有一条死鲸吗?直接扔下去不就行了?” 灵儿:“那不是要熬灯油的吗?” 杜安:“鱼油揭下了就行,多数的东西都没用,其他的回归海底。” 灵儿:“行,咱们今天就守在这里,看看会不会来大鱼。” 杜安:“这里不太行,水温太高了,水也太深,得去浅海。” 小蝶:“好,去浅海。这里确实黑漆漆的,没什么东西。” 杜安:“咱们把鲸鱼扔海里,去做饭吃,睡个午觉再去看。” 气泡急速的冲出水面,惯性不减,轨迹偏向海岸。慢慢的降落在一个海岛上,昨晚下的雨非常大,岛上也有很多积水,寻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山坳,按部就班的展开生活物资,做饭那一套全部摆出来,帐篷搭好。杜安觉察到了一丝杀气,来自动物的杀气,四周看了一下,没发现,闭上眼睛,低矮的灌木丛里趴着一只棕熊,盯着这边不住的打量。 杜安:“你俩过来。” 灵儿:“怎么了,师父?” 杜安:“东北角那树丛里有只熊。” 灵儿:“要不要抓了?” 杜安:“按理说,这么小的岛不该有熊才对,最多有点兔子,海鸟什么的。” 灵儿:“应该是退潮的时候游过来的吧。” 小蝶:“熊还会游泳?” 灵儿:“会的,那家伙,狡猾着呢。现在怎么办?咱们在这宿营,肯定得把熊打了,不然这东西半夜会摸上来。“ 杜安:“恩,行,可惜现在天气热,熊已经脱毛了,不然熊皮也是极好的皮草。” 小蝶:“熊能吃吗?” 灵儿:“你俩谁吃谁?” 小蝶:“当然是我吃它了。” 杜安:“呵呵,熊掌是名菜,你俩这口福,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小蝶:“那是,跟着师父,到处都是好吃的。” 杜安:“小嘴抹了蜜,那我就辛苦辛苦。” 杜安伸手拿出两根金棍,身影虚化,再出现已经到了灌木丛上方,棍子戳在熊的两只耳朵上,嗡,一股烟腾气,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棕熊挺挺僵直。这种猎杀没有丝毫新意,没有追逐没有围堵,也没有波折,像屠宰场流水线,按部就班,全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杜安拽着一只熊掌,拖回营地。 小蝶:“好大一只呀。” 灵儿:“那是,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将将够它吃饱。” 杜安:“别吓小蝶,没这么可怕,一只熊而已,等你们长大了,自己来猎熊,一猪二熊三老虎,熊的能力排第二,需要小心应对的,相信你们长大了,肯定随便就可以猎到这些东西的。” 灵儿:“猪为什么排第一?” 杜安:“野猪是成群的,受伤了不逃跑,只会更凶,不像其他野物,吓唬一下,或者挨打了,先跑再说,野猪这东西,皮糙肉厚,大猪会挂甲,身上蹭了许多油泥之类的东西,弓箭力度不够,一箭打不掉,发起狠来,直接就冲着猎人去了,獠牙顶到,很致命的。” 灵儿:“难怪,那是不是说,野猪要么吓唬吓唬,要么就一下致命,不然会很危险,对吧。” 杜安:“是的。” 小蝶:“那老虎呢?” 杜安:“老虎是一种能力非常均衡的猎手,耐心和能力都很好,能爬树,能潜水,跳跃能力十分优秀,一跃过山涧都是常见,聪明也有聪明的短处,觉得事不可为,果断就撤退,这就给猎人留了一些操作空间。” 灵儿:“熊呢,我看熊挺笨的。” 杜安:“这是误解,没事的时候,慢慢悠悠,可不是笨,这样的大家伙全都十分的聪明,会模仿人的行为,给人招手,或者敲门,没有经验的人,常常会中招,这家伙看着笨重,跑起来比人快多了。遇到了,肯定会伤人的。” 小蝶:“熊掌应该怎么吃?” 灵儿抓起熊掌,仔细的摸了摸:“确实厚实,就是不知道吃起来会是什么样。” 杜安:“以前没见过这种材料,都是听说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成品。” 灵儿:“那怕什么,一只熊有四个掌,多练几遍,再不行就去抓几十只来,早晚能做好。” 杜安:“哈哈哈,你这小鬼,把师父当苦力使呀。” 小蝶:“师父...做熊掌嘛。” 杜安:“好了好了,小夹子,刚夸你嘴甜,又给师父用这招。” 小蝶:“什么是小夹子?” 杜安:“哎呀,说的就是你这样,本来就细的嗓子,还夹着嗓子撒娇,甜到齁耳朵,标准的夹子音。” 小蝶:“这不好吗?” 杜安:“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好了,开始做饭。” 灵儿:“师父......”灵儿活学活用。 杜安:“你够了啊,师父脑袋快炸了。”杜安转身到灶台边取了一把尖刀,对着棕熊的熊掌小心的挑开,掰下来。坐锅烧水,先给这熊掌脱个毛。 小蝶:“师父,什么时候能做好?” 杜安:“按照别人的流程,最快要两天。” 小蝶:“啊,这么久。” 灵儿:“不按别人的流程呢?” 杜安:“不按别人的流程,最快也到天快黑了。” 灵儿:“恩,那就不按别人的流程。” 小蝶:“有什么不一样吗?” 杜安:“熊掌本身没什么味道,全靠从别的食材那借味儿,熊掌本身就厚实,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小蝶:“不借不行吗?” 杜安:“不借跟喝油差不多,特别腻。” 灵儿:“有什么可以解腻?” 杜安:“还真有,西红柿锅仔。” 小蝶:“锅仔?” 杜安:“对的,西红柿很酸,这种酸呢,会硬化胶质,之前试过西红柿炖肥肉,肥肉是脆的,这次用西红柿烧熊掌。” 灵儿:“下午不下海了,咱们就守着这熊掌。” 杜安:“恩,行,开工。” 熊掌煮半小时,脱毛,去掉角质层,高压锅蓄半桶高汤,切十几个西红柿,十几个青桔。配一点点香叶,半瓶黄酒,纱布包好熊掌下锅,上汽慢慢压着。 灵儿:“师父,先弄点吃的吧,有点饿了。” 小蝶:“是啊,师父,咱们做个小鸡炖蘑菇吧。” 杜安:“行,先蒸点米饭。” 第23章 挖玉 喀什玉龙河 夕阳西下,三个黑点拖出长长的影子,干枯的河滩,荒芜的河滩,不时有巨大的轰鸣声,烟尘剧烈的荡漾,然后迅速的消散。 小蝶:“师父,咱们已经转了快十天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杜安:“这里没有生机,当然没人了,来到这里,没吃没喝的,很难过活。” 小蝶:“那黄羊吃什么?” 杜安:“黄羊不来河滩,咱们去猎的黄羊都是在草地边缘的山脚下,那里有草芽,还有盐。” 灵儿:“有盐吗?” 杜安:“有的,石头缝里渗出来的盐花。不过这东西很少,很多岩羊会爬很高的山上去,那里会有盐,低矮的地方,早就没了,或者很难找到。” 灵儿:“家里的羊也是需要喂盐的,对吗?” 杜安:“是的,水里加点盐就行,不用喂很多。” 小蝶:“盐很贵的,人都吃不起,还喂羊。” 杜安:“盐是常见的东西,等你长大点,教你怎么制盐。” 小蝶:“盐还能制?” 杜安:“能啊,很多东西都能制出来,只要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灵儿:“师父,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咱们在这找石头,太磨人了。” 杜安:“有啊,你想玩什么?滑水,滑冰,滑草,或者空降。” 灵儿:“空降是什么?” 杜安:“就是空降,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很刺激,有两种方式,一是跳伞,另一种呢,是跳山崖。” 灵儿:“怎么落地?” 杜安:“训练好就是慢慢落地,训练不好,直接摔成肉饼。” 小蝶:“好危险。” 杜安:“危险是刺激的代名词,也是勇气的试金石。” 灵儿:“有没有不那么危险的玩意儿?” 杜安:“也可以有,今天就算了,天要黑了,早点回去休息。” 小蝶:“晚上还烤串,怎么样?” 灵儿:“好啊,师父,再教一首新歌吧。” 杜安:“走,回营地。” 小蝶:“走,回营地。” 灵儿:“走,回营地。” 回了营地,安排了羊肉烧烤,新鲜的羊肉分割开,下料腌制,烤炉蓄上炭火。起锅烧水,切一个西红柿,搅点面疙瘩,准备做个疙瘩汤。腌制好的羊肉穿上钩子,挂到烤炉里,只需要静静等待一个多小时。凉拌一点蘑菇和野菜,齐活,两菜一汤一烧烤。 灵儿:“师父,有狼。” 杜安:“恩,看到了,肯定是肉味引来的。” 小蝶:“那绿油油的,是狼的眼睛吗?” 杜安:“是的,很多只啊。” 小蝶:“它们为什么不动?” 杜安:“在等机会。” 小蝶:“等什么机会?” 杜安:“等一击必杀的机会呗。” 小蝶往杜安身后靠了靠说:“怎么办?全打跑吗?” 灵儿:“能抓起来养着吗?” 杜安:“不能,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狼的野性太大了,还是直接灭了最好,离这么近,晚上肯定会瞎嚎的,扰人清净。” 灵儿:“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方法?” 杜安:“也不是没有,我试试哈,等我给炉子添点炭火再说。”杜安给炉子添了一些木炭。走到灵儿身边,抓住灵儿的手腕,摘下手镯,闭目凝思。 二十多只山魈放出来,杜安面前出现一个面板,二十多只山魈全部的图示,还有三只熊猫。两只山魈图示捏合在一起,一只更加雄壮的山魈慢慢形成。 灵儿:“山魈这是怎么了?合一起了?” 杜安:“恩,是的,用弱小的一只,强化另一只,这种方式不太好弄,一个不好就全毁了。” 灵儿:“这红色是什么意思?” 杜安:“融合出错,死掉了。” 灵儿:“可惜了。” 杜安:“有什么可惜的?这些山魈开过口的,说什么也不能留下,能为咱们做点贡献,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灵儿:“说的也是,这些死的还能用吗?” 杜安:“能用,好像......好像死的更好用一点。” 灵儿:“为什么?” 杜安:“不知道,好像意识会影响融合,没有意识了才能真正的被吸收掉,意识这东西真的是独立的吗?” 灵儿:“意识是什么?” 杜安:“就是人的想法,思考的能力。意识的起源还真是一个迷,有空得好好琢磨琢磨。” 灵儿:“这个三合一,是成了吗?看着没变红。” 杜安:“没有,合是合了,就是没有往好的方向合,越合越弱了。” 灵儿:“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杜安:“我捋捋啊,骨骼强化,肌肉强化,筋膜强化,脏器强化,皮毛强化,都是正常的。” 灵儿:“脑子呢?” 杜安:“脑子,强化不了?怎么回事?”这时,杜安脖子后的黑色三角旗子不停的隐现。 灵儿:“现在弄这个猴头?” 杜安:“恩,行。”抓过一只山魈,双手扣上去,杜安的眼睛缓缓闭上。时间如流水,一个小时缓缓流过。 小蝶:“师父,要不,先吃饭吧。” 杜安的眼睛慢慢张开,这时的杜安比刚才更疑惑了,这里不是自己的领域吗?怎么做点事这么难呢,是不是方向没找对? 灵儿:“羊肉熟透了,先吃饭吧。” 杜安:“行,先吃饭。”起锅烧油,化开西红柿,加水调味,水开下入面疙瘩,家常味道,端上桌,取出羊肉,慢慢的切开,放进盘子。 灵儿:“师父,这事很难吗?” 杜安:“我也不知道,一到了意识这里,就会卡壳,肯定有什么大问题没有解决,算了,先不想了,记下了以后再说。” 小蝶:“那狼怎么办?” 杜安:“什么狼?哦,呵呵,没事,你俩好好吃饭,我去打了它们。”杜安转身出了营地,直直的走向狼群。 小蝶:“灵姐,我有点想家了。” 灵儿:“恩,出来不少时日了,是该回去了,再玩两天,就跟师父说这事。” 小蝶:“好的,灵姐,你说为什么师父做的东西都这么好吃呢?” 灵儿:“不知道,你想学吗?” 小蝶:“想啊,回去跟师父说,让他教我。” 灵儿:“哎,你真是没救了,看你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小蝶:“胖了不好吗?” 灵儿:“好呀,肉嘟嘟,捏起来肉嘟嘟。” 小蝶:“你也多吃点。” 云南边陲 杜安引着几块巨大的黑色石头从地下钻出来,快速的收进手镯。 灵儿:“这块原石怎么这么大?” 杜安:“恩,小的没要,回去切成片,贴墙面。” 灵儿:“好切吗?” 杜安:“小事,再挖几块咱们就回家。” 灵儿:“刚才等你挖石头的时候,我听到了老虎叫,就是那种你说过的吼吼的声音。” 杜安:“运气这么好?” 灵儿:“能听到声音,应该不远吧。” 杜安:“不挖了,抓老虎去。” 半小时后,茂密的丛林里杜安找到了老虎,发现老虎正被几只大象追赶,看样子,老虎是想捕食小象,被大象驱赶了。 杜安:“还真是热闹啊。” 灵儿:“师父,老虎打不过大象?” 杜安:“不好打,大象是成群的,一般出事都会一起上,老虎占不到便宜,又不死心,要不然早跑没了。” 灵儿:“还有机会?” 杜安:“有,一切皆有可能,再强大的社团也有疏漏的时候,只要被抓到一个疏忽,就能击溃象群。” 灵儿:“没这么容易吧。” 杜安:“是的,很难,很难跟完全没机会是两回事。做到需要很大的耐心和准备。” 小蝶:“老虎肉好吃吗?” 杜安:“肉食动物的肉都很酸,很少有人会吃。” 小蝶:“那老虎可以干嘛用?” 杜安:“泡酒,入药。也算名贵药材吧。” 小蝶:“那还等什么,抓了泡酒。” 杜安:“哈哈,口气越来越大了。” 小蝶:“那是,跟着师父出来,得给师父长志气。” 灵儿:“小蝶,你这么馋以后可怎么办呀,看见什么吃什么。” 杜安:“能吃是福,等长大,爱美了,就不会这么吃了,十一二岁的孩子吃穷家,再过几年,饭量会猛长的。” 灵儿看了一眼小蝶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蝶:“没事,我会好好学本事的,自己给自己挣口粮。” 杜安:“哈哈,好,你想学什么本事?” 小蝶:“学做饭,做最好吃的东西。” 灵儿:“你没救了。” 渭南小院 杜安带着两个孩子,走了两个多月,再回来,这里模样大变,十几处房子已经修的差不多,许多人忙碌着。看到杜安回来,冯二奎赶紧过来迎接,到了近处还恭敬的行了大礼。 杜安:“那边蹲着的人是干嘛的?” 冯二奎:“哦,是那些强人的家眷,来要人的。” 杜安:“劫匪不是有二百多人吗?怎么才这么点家眷?” 冯二奎:“这个嘛,现在世道乱,身强力壮的不是逃进深山,就是从了军,家里多数都是没人的。” 杜安:“哦,也对,安排吃食了吗?” 冯二奎:“这?不该咱们管吧。” 杜安:“他们来多久了?” 冯二奎:“有两天了。” 杜安:“恩,安排吃食吧,告诉他们,留下来做工,一日三餐,管饱。” 冯二奎:“这得不少粮食吧。” 杜安:“去做吧。”看杜安脸色不好,冯二奎没敢反驳,只能乖乖去安排。 晚饭时间 杜安在学堂里转悠,仔细的看着陈木匠做的这些家具,还有房子用的木料。陈木匠慢慢的跟着杜安,有一撘没一搭的说着话。这些家具看上去古朴,很多地方有一些现代木工的技术。 杜安:“家里人都过来了?”杜安看了一眼院子里吃的正香的几个孩子。 陈木匠:“是的,东家,家里待不下去,又打仗了。” 杜安:“恩,都过来也好,省的你还得想着家里。这些东西做的不错,确实下了大功夫。” 陈木匠:“谢东家夸奖,这年月,活命已是不易,得一个好营生,多用些功夫是应该的。” 杜安:“恩,有些事不要亲自去做,多教点徒弟,别觉得养尊处优,你需要知道,人力有时尽,一个人再怎么勤勉,干的活总是有限的,这边完工,你跟尤老头尽快对接,把工坊弄起,我看宿舍建好了,先弄点基本的东西,赶紧从学堂搬出去,让这些娃娃尽早蒙学,时间不等人的。” 陈木匠:“工坊那边的地基早就挖好了,在晾着,木料短缺,只能先供着这边的房子用,尤老哥的砖窑又开了四个,工坊存了砖瓦,这边盖房子都是请的熟手,那些抓的力巴多数都去了窑厂。” 杜安:“恩,这样安排也是应该的,窑厂需要的劳力多。” 这时狗子从外面走来,嘴上的油汪汪的。 狗子:“安哥,这带鱼真好吃。一炸一烧。多吃了一碗白饭,哈哈。” 杜安:“恩,喜欢就好,最近长安怎么样?” 狗子:“没什么事,建成皇太子差人问过粮食的事,让我别收太多粮食。别的没什么。” 杜安:“他管这事干嘛?” 狗子:“还是打仗的事呗,有些事归他管。” 杜安:“皇帝不管?” 狗子:“不清楚,听东市一些伙计说,皇帝把事都给下面人做,自己躲清闲。” 杜安:“哈哈,不用管这些,安排手底下的伙计,去远点的地方收,不过要及时运回来,不要弄太大的动静,这些粮食别进长安,直接来这里,等这边工程完工了,建点粮仓。” 狗子:“现在粮食不好收,存不了多少的,将将够吃。” 杜安:“恩,尽人事听天命吧,这次等几天再回去,安排人晒点鱼干带回去。自己吃或者送人都行。” 狗子:“那感情好。” 杜安:“明天你带几个人,弄个烘干房,就是一个房子,下面加个地龙,鱼干这东西,一次晒不出来,直接就坏了,咱们不能全靠运气。” 陈木匠:“要安窗户吗?房顶是什么结构?” 杜安:“不要窗户,房顶随便横点檩条搭上稻草树枝什么的,门也不需要,弄个门板顶上。” 陈木匠:“房顶搭一层布可以吗?” 杜安:“也不是不可以,布太单薄了,不能保温,最好弄点厚实的东西。” 陈木匠:“麻布后面挂上去,不然柴草灰太大。” 杜安:“恩,主意挺好的,便宜的麻布挂上去防尘。对了,老陈,烧瓷的人有眉目了吗?” 陈木匠:“也不能说没有吧,找了几个,手段差了点,不知道东家能不能看的上。” 杜安:“这个吧,不好说,最初的设想是这样的,大量的烧制一些家用的东西,陶碗陶盆之类的,不能说有手就会吧,至少你说的这些人应该都是会的。安心找过来,能力行就给点工钱,不行的话,做个帮工肯定没问题,让人家混口饭吃也好。” 狗子:“老陈,那些人会烧瓷吗?烧的差点也没事。” 陈木匠:“不知道,口信是带过来了,就是不知道具体的,听他们的意思是都会做,但是做的不精。” 杜安:“精不精的没事,来了照着书烧就行,有什么问题后面再说,告诉他们,有什么困难尽管提,能解决的,咱们都给办了,要官府的封号什么的,我给不了,其他的应该都没问题。” 陈木匠:“多谢东家,按照口信的约定,他们六月底肯定能到。” 杜安:“恩,行,你自己安排好就可以。狗子,你怎么最近瘦了?” 狗子:“春天的时候在宅子里盖了几间房,没怎么闲着。” 杜安:“那院子不怎么大,盖那么多房做什么?” 狗子:“这不开春的时候嘛,给那几个兄弟买了几个婆姨,以前挤在一起,这往后就不行了。” 杜安:“买的媳妇?” 狗子:“啊,是啊,怎么了?这年头没有多少良家子会嫁个奴仆的。” 杜安:“你自己呢?” 狗子:“我也找着呢,得撑门面,不能找贱籍成亲事,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找啥都行,现在不行,在西市东市做生意,身份很重要,不能自降身份的,让人家看不起的。” 杜安:“你说的对,有时候身份很重要,不过没事,你也没多大,等这一两年的事情不大。放心,以后慢慢做出点名堂来,亲事不愁的。要是遇到什么困难跟我说一声,我替你解决。” 狗子:“哈哈,先谢谢安哥。跑了一天,我去睡觉了。” 杜安:“恩,去吧。” 陈木匠:“抓的那些人,还继续留着吗?” 杜安:“把那些带头的叫过来。” 陈木匠:“好的东家,我这就去找。” 第24章 小李肥刀 杜安看着眼前这六个不算五大三粗的壮汉,心里也是无语至极,兵荒马乱,不能说人家做事过分,只能说,为了生存,不得已吧,好在自己也不是什么官府圣人之类的,不需要给这些人定个罪状,给谁一个交代。 陈木匠:“东家,山头上这六人是做主的,其他人都拿不了主意。” 杜安:“恩,你们谁是老大,怎么称呼?” 陈木匠:“最前面这个叫新文庆,后面是尚大雄,尚二雄,其他这三人没有名字,只有个呼号。” 杜安:“看样子你们很不服气呀。” 尚大雄:“这有什么不服气的?兄弟们在这里载了,自然服气,就是不服你。” 杜安:“哈哈哈,挺好,挺有心气,你们所有兄弟都出来了?” 尚大雄:“自然是没有,寨子里还有几百号兄弟。” 杜安:“那他们怎么没来救你?” 新文庆:“足下不自报家门吗?” 杜安:“你配知道吗?” 新文庆:“你!哼!” 杜安:“心气真是挺高,隋末这么乱,你们跟谁混的?” 新文庆:“爷爷跟......”话音戛然而止,咚咚咚全跪在了地上,巨大的重力压的六人完全直不起腰来。 杜安:“老陈,看样子他们干活不卖力吧。” 陈木匠:“还可以的,一人一天打一千砖坯子,没偷懒。” 杜安:“哦,这么乖?” 陈木匠:“那倒不是...”陈木匠指了指脖子,示意一下杜安,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杜安心下明了。 杜安:“看来这天是聊不下去了,我回去了,等他们想通了再喊我吧。” 陈木匠:“那您慢点,东家。”陈木匠提起门口一个大布兜子递给杜安,送出学堂院子,目送着杜安回到坡上,才回到学堂里。 新文庆:“陈大匠,这人什么意思?” 陈木匠:“奉劝诸位,说话的时候不要死脑筋,东家问什么,还是乖乖的顺从,免得受苦。” 新文庆:“哼,我等虽受制于人,但心中义气绝不散。” 陈木匠:“好,好,好,不散,不散,诸位回吧。” 原来的小院早已不见,现在是两进紧挨在一起的崭新大院,迈步进院子,走到正屋,进门左手是一个榻,一支油灯昏黄的亮着。灵儿在榻上已经睡熟,轻轻放下兜子,把里面的物件拿出来,摆在床头,对着油灯的光亮,仔细的摩挲着一把肥硕的木刀,慢慢放下,又拿起一把胖胖的剑,不自觉的笑出声,老陈还真是个妙人,随便画个图就能做的这么好,一对金瓜锤,这些好像没给图,估计是老陈自己琢磨的,一对萱花大斧,一面圆滚滚的盾牌,花纹简单稚拙,跟大刀配合,确实挺好。放好这些东西,取下灵儿的手镯,去了西厢房,里面空空荡荡,取出大块的玉石,一切为二,做成规则的正方形地砖,这些石头半石半玉,僵性大点,一部分玉质还是可以的,用来做地砖正合适,硬度大,耐磨损。做好的地砖直接压在地上,铺满之后再大力下压找平。 屋子的木结构有点多,冬天肯定会冷,后面再说吧,南北砖砌的山墙,后面也挺结实,看了许久,取出大块的翡翠原石,切出两公分厚的板料,做成一致板型,实体墙面钉上木方,直接做干挂,白灰嵌缝。房顶整体木龙骨,钉木板,原色木工。左右看看,比刚才稍微整洁了一点,微微点头,人影消失在原地。 渭河上, 杜安在这里看了许久,找到一个能做水电站的地方,水流大,但是落差大,理论上,做一个小发电站没问题,装机容量几百千瓦时,应该能稳住。半空站着,手指不停的摩挲着手镯,思虑许久没有动手去做水电站。回到正屋榻上,盘膝坐好。双手作轻捻状,空中微光隐现,几十张图纸出现,拔步床详图。轻轻放在榻上,缓缓入定。 第二天一早,天微微明,周遭就热闹了起来。杜安所在的位置是后院,两个院子的前院还没弄好,还要接着盖,学堂大部分的东西都搬到坡下的联排房,今天学堂就算正式腾出来了。低矮的座椅摆好,后半部分是成人用的高度,这间学堂是第二次建成的,比第一次建的要大的多,容纳一百人没问题,那间小的给林老头做了书房。 天色大亮,小蝶推门进来,看看打坐的杜安,又看看还睡着的灵儿,走到灵儿身边,没喊醒灵儿,拿起肥硕的木刀玩起来,咚咚咚敲敲木盾。轻轻推一下灵儿,灵儿嘤咛的翻个身,小蝶又推了一下,灵儿慢慢睁开眼,抬头看小蝶的脸,闭眼趴下,说道:“醒了,别晃了。” 小蝶:“醒了还闭眼睡觉?快起来洗漱了,阿娘做了不少好吃的呢,待会儿阿翁也要来的。” 灵儿:“恩...”小蝶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又沉沉睡去的灵儿,没继续喊,放下手里的木刀,蹦蹦跳跳跑到旁边院子的灶台边。 彩蝶:“起了吗?” 小蝶:“我叫了两声,灵姐回了一句,又睡着了。” 彩蝶:“恩,饭刚做下,等会再叫一遍。” 小蝶:“好的阿娘,阿翁什么时候来?” 彩蝶:“不知,给阿翁准备了饭,来了就一起吃,来的晚再做点就是。” 小蝶:“阿爷一早出去干嘛了?” 彩蝶:“跟张家郎君去弄地龙了,师父抓了多少鱼,家里这么大地方晒不开吗?” 小蝶:“这个说来话长了,师父特意交代过,不让我俩跟别人说他的事,跟阿娘说说应该没事,师父抓的鱼多到没数,最大的是一条鲸鱼,几间房子那么大,本来打算丢海里,后来有事就没丢,师父说那东西要熬油,好吃的鱼可多了,我最喜欢的是金枪鱼,软软滑滑的,那鱼游的飞快,没抓到多少。最多的是沙丁鱼跟那带鱼,从海里看,带鱼银光闪闪的,可漂亮了,沙丁鱼都是成群结队的,密密麻麻,看的人眼晕,捕沙丁鱼的时候,来了几条大白鲨,那嘴张开,比门板还大,师父用电棍一下子就杵死了,鲨鱼的翅熬的汤可好喝了,我喝了三碗呢。” 彩蝶:“师父是有大本事的人,你个馋猫跟着享福了。” 小蝶:“那可不,上次没跟着出去玩,真是后悔,以后有这样的事,万万不能错过。对了,在一个小岛上,猎了一只熊,两只熊掌煮了大半天才好,那味道真是绝了,吃慢了就糊嘴,得用锅仔一直咕嘟咕嘟,热着才行,灵姐不喜欢吃,我自己吃了大半个。灵姐喜欢吃鱼,她可喜欢师父烧的黄鱼了。灵姐说还是这东西鲜味足,一口下去,满嘴都是鲜味。” 彩蝶:“呵呵,真好。” 小蝶:“阿娘放心,我说的这些只是很少一部分,在南疆密林里面,捡了很多蘑菇,等师父有空了,都是要拿出来给阿娘吃的,捡蘑菇的时候我可卖力了,那里闷热的不行,顶着热气,钻林子里找了整整五天,好吃的蘑菇真的太多了,一找就是一片,能捡好几筐,一开始发现许多竹荪,遇到一伙儿巡山的,到了人家的寨子,师父用竹荪炖了大白鹅,可香了,那次吃了白米饭,以前都没吃过呢。对了,还有蛇羹,南疆到处都是蛇,能吃的不少,很多都花里胡哨的,有毒,不能吃,可惜了。” 彩蝶:“什么都吃,蛇能吃?” 小蝶:“能吃啊,可好吃了,绵棉软软,滑滑香香.....” 冯二奎:“什么滑滑?” 小蝶:“阿爷,正说蛇羹呢,师父煮的蛇羹可好吃了。” 冯二奎:“是吗,以前听校尉说过菜蛇能吃,他们都是烤来吃,没想到还能做羹汤。” 彩蝶:“别听小孩子乱说,跟张郎君商议的如何?” 冯二奎:“张兄弟选好地方了,咱们这人多,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弄好,地下的已经在挖了,用了饭,一会儿就好,烧上柴火,就可以挂鱼,陈大匠昨晚就把挂鱼的架子赶出来了。” 彩蝶:“陈大匠是个勤快人,也难怪师父器重人家。” 冯二奎:“说的是,勤快的伶俐人谁不喜欢呢。这是做的什么饭?” 彩蝶:“煮了粥,贴几个饼子,炒点小鱼干,以前不知道小鱼这么吃,别有滋味呢。” 冯二奎:“那是,师父的见识不是咱们这些凡人能比的。” 小蝶:“还有别的没?” 彩蝶:“馋猫,还想吃什么?” 小蝶:“甜虾,我去找师父,拿点甜虾出来。” 彩蝶:“恩,去吧,让阿爷烧火,我这就贴饼子。” 小蝶风风火火的来到隔壁院子,灵儿还没睡醒,小蝶爬上床榻,轻轻拍了拍杜安的肩膀,在耳朵边轻轻的喊了两声,转头轻轻推了推灵儿。 灵儿:“这次真的醒了,穿衣服,一大早也没什么事,起那么早干嘛?” 小蝶:“外面早就开始干活,再睡太阳晒屁股了。” 灵儿:“行吧,这就起来。” 小蝶:“师父,您醒了吗?” 杜安:“醒了,这刚回家,还不睡个懒觉?起这么早。” 小蝶:“天没黑就睡下了,睡足了呢,对了,师父,取些甜虾吃吧。” 杜安:“恩,好,今天开始上学了,做好准备没?” 小蝶:“没准备,先吃饭,吃饭重要。” 杜安:“哈哈,说的对,吃饱饭,其他的都是小事。” 灵儿拿起金瓜锤,对着盾牌锤了两下,说:“师父,这是什么?” 杜安:“兵器呗,喜欢吗?” 灵儿:“喜欢。” 杜安:“这是让老陈做的,待会儿见了,记得谢谢人家,还有,吃过饭把这图纸带过去,给老陈。” 小蝶:“陈老头就在前院,我给他送过去。” 杜安:“恩,行,去吧,灵儿,穿好衣服端着甜虾去吃饭吧。” 灵儿:“师父,这甜虾还用拿热水烫一下吗?凉了没事吧。” 杜安:“没事,喜欢热的口感可以烫烫热水再吃,免得吃凉了闹肚子。” 灵儿:“好,我去吃饭了。”拎着杜安取出来的不锈钢桶,摇摇晃晃出了院子。 上午,学堂 宽阔的屋子里坐了七八个小孩,林限之坐在台子上,缓声读书,下面的孩子也慢慢的跟着读,杜安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微微笑着走开了。出学堂往河边不远,一大群女人不停的忙碌着,几个巨大的木盆,里面满满的沙丁鱼,木盆旁每人一个矮凳子,面前一个桌子,熟练的抓起一只鱼,小刀划过腹部,取出内脏,扒拉到边上的盆里,鱼身扔到桌子上的盆里,各种型号的桶和盆,有新有旧,从前面村子里借的,估计应该也许了一些好处,像林老头这样的富户,做点什么事,还是比较顺手的。不远处,黑烟顺着低矮的烟囱向北飘荡,狗子仍旧不停的往里面填着小树,热浪扭曲了视线,上面房子不停的荡漾。 杜安慢慢走到人群边上,盯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杜安很疑惑,这个年纪的人,大概率是不能安稳活着的,并非说年龄大就不配活着,而是生活条件太艰苦,多数上了年纪的人是撑不住的,繁重的劳动,缺衣少食的家庭,再加上时不时的病痛折磨,能活过四十已是不易。 杜安:“夫人为何到了此处?” 牙婆:“老奴不敢,当不得夫人之称。” 彩蝶:“这位是牙婆,来找孙子的,就留下了。” 杜安:“哦,得罪了,是我困了他们,让诸位担惊受怕了。”杜安嘴上说着得罪,却没像那些老学究一样鞠躬行礼,就是蹲坐在边上。 牙婆:“少年人难免犯错,跟着那几个愣子上了山,终究走的不是正道,受了先生点拨,也未尝不是好事,现在能老老实实跟着尤老哥干活,也算他修了一份功德。” 杜安:“隋乱未熄,但,天下将定,这时候收手也算合适,再晚几年,官府定是要大剿,那时无法回头的。” 牙婆:“先生说的是,到处打仗,没个安稳。” 杜安起身,显然没有跟这群妇人继续聊下去的心情,狗子看到杜安过来,坐在火塘侧面,没起身,只是跟杜安招了招手,杜安对着狗子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坐在牙婆边上的妇人,小声跟牙婆说:“那人看着也不怎么样,牙婆你为何不骂他几句解气?” 牙婆:“列娘子说的哪里话,你是觉得老身老眼昏花还是老糊涂了?” 列娘:“什么意思?他囚了我家男人,他还有理了?” 牙婆:“那你怎么不去报官?” 列娘:“我向着你说话,你这老婆子怎么这么大火气?” 牙婆:“看在老乡邻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吃过几碗缺德饭把你吃糊涂了?看看人家这一大摊子,还看不清形势?” 列娘:“不是冯家那谁的吗?这人也就是长的白净些,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牙婆:“哼...慢慢你就知晓了。那个林娘子,刚才那人是谁呀,没见过,是路过的吗?” 彩蝶回身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处理鱼,说:“那是灵娘子的师父,不过奉劝各位一句,灵娘子有明言,不准议论灵娘子师父的任何事。” 牙婆朗声回答:“应该的,应该的。” 列娘低声说:“架子还真大,赶上王侯了。” 牙婆:“要不说你没见识呢,看看这鱼,见过吗?好好干活,咱们这样的身份,人家尚不吝一口饭食,可见人家心胸之开阔,还有,你听人家林娘子立过什么规矩吗?说过什么狠话吗?这里几百号人,哪个敢乱来?” 列娘:“好像有点道理,牙婆,还是你见识多。” 牙婆:“是你脑子糊涂,也不想想,这里发生了多大的动静,山里多少股的山匪都得到了消息,你以为这帮小子是第一来的?” 列娘:“那?” 牙婆:“你也知道我家死男人年轻时候打猎的一把好手,数次遇到大虫,侥幸活了性命,他跟我说过,打猎的时候,不怕鸟惊蛇咬,就怕静悄悄。” 列娘:“为啥?” 牙婆:“大虫周围数里,静悄悄,一旦察觉进了这样的死地,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大树爬上去,安静等待个半日。” 列娘:“然后呢?” 牙婆:“等,一直等下去。” 列娘:“等不到呢?” 牙婆:“等不到大虫,但凡能等到活物经过,才算脱险。” 列娘:“哦...” 牙婆:“哦个屁。” 列娘:“怎么了?” 牙婆:“说半天,白废口水。” 杜安回院子的路上看到一只狸花猫,躲在一堆柴禾堆边上,杜安立即就驻足观察,闭上眼睛仔细观察,开始构思生物融合的事,山魈强化,失败了,二合一三合一都不行,现在手头抓到的有一只被玩死的鲸鱼,一群猴子,一只老虎,三只熊猫,还有不少鱼,哦对了,还有几只黄羊,这几样东西尝试过跨物种融合,都失败了,融合度都很高,最后还是会失败,肌肉融合没问题,骨骼融合也没问题,皮肤融合还是没问题,一到神经系统融合的时候就出问题,真的必须解决意识起源问题才能成功吗?看到这只狸花猫,之前停住的思考一下子活跃起来,似乎可以换个思路,山魈按照五行排布属于树梢上的东西,老虎属于树中间的,鲸鱼属于水下的,水?五行属水?那山魈呢?属金?老虎属木?什么属土,往院子前面的竖井看了一眼,老鼠,兔子属土吗?这狸花猫是不是属火?插,试试, 狸花猫被杜安抱在怀里抓住前后腿,脖子的毛全部炸起来,嘶嘶一直叫,牙齿不停的咬在手臂上。回到后院屋子,盘腿坐下,狸花猫被束缚进一个气泡,又出现四个气泡,一只鲸鱼,一只老虎,一只兔子,一只山魈。给五只动物赋能,双手扯开一个虚无空间,五只动物全部进去,开始入定。 第25章 武有三 狗子:“灵娘子,安哥这打坐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就不跟他打招呼了,等他醒了你跟他说一声,我回长安了,等粮食够了,再过来,那边离开久了不合适,这几天晒了几千斤鱼干,我拉走三千斤,你们就不用送了,稍过一段时间再过来,到时候看看东市西市有没有什么稀罕玩意儿,给你俩带上一些。” 灵儿:“好的,狗叔,你自管回去就好,我会跟师父说的。” 小蝶:“狗叔慢走。” 冯二奎:“张郎君,一路小心些。” 狗子:“回吧,下午早早的就能到长安了。” 一众人目送着狗子五人赶着牛车远去,冯二奎带着两个孩子回到院子。 冯二奎:“你俩去学堂吧,这时辰也不早了。” 小蝶:“阿爷,你们上工太早了,吵的我睡不着。” 冯二奎:“这还早啊,现在天热,上工当然要早一些,冬天的时候,天天可以睡懒觉,这时候当然要多做一些。” 小蝶:“哎,跟你说不通,我还是去上学吧。” 灵儿:“你就别抱怨了,中午回来补补觉就是了。” 这一上午,林限之看到不停点头的小蝶,满心满肺全是无奈,叫不醒,根本叫不醒,这灵儿也是,一开始还好,等后半段,也加入了点头大军,后来干脆都不装了,直接趴下呼呼大睡起来,小蝶半眯的眼睛看到灵儿趴在桌子上睡觉,还流着晶莹的口水,有样学样,也趴着睡着了。 坐在上面的林老头看着两个孩子,手臂拄着桌面,用力搓了许久的额头,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小孩子睡不醒,是真的睡不醒,第一次打瞌睡的时候,想了几次办法,根本不管用,后来就算了,学一点是一点吧,学不好,后面慢慢再一点一点教。中午吃饭的时候问过闺女,这几天前院上工早,两个孩子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早早就起来,现在前院的房子差不多快封顶了,等再忙几天,封上瓦,再盖上院墙,就不会这么吵了。到时候再好好教他们吧,其他几个小孩子也是一样的情况,读书读久了不停的点头。正在林大夫子头疼之际,陈木匠从院子里跟林限之招了招手,林限之看了一眼睡的呼呼的几个小孩子,起身到院子里。 林限之:“怎么了,陈大匠?” 陈木匠:“那边尤老弟说,想问问夫子,有几个孩子过来了,能不能也来求学?” 林限之:“尤老倔呢?” 陈木匠:“外面呢。” 林限之:“走,看一下去。” 跟着陈木匠到学堂外,尤老倔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林限之出来,赶忙迎上来。 尤老倔:“林夫子。” 林限之:“怎么了,老倔?” 尤老倔:“这不嘛,在我那些干活的小子,家里有几个孩子想来学堂也跟着夫子做学问,就托我来问问夫子的意思。” 林限之:“这个事,我可以答应你一部分,不能答应全部。” 尤老倔:“夫子说说,答应一部分是何意思。” 林限之:“这里空的桌椅有的是,来这学,没问题,这是可以答应的一部分,不能答应的一部分是,这里的一切都是人家灵儿师父的,不能来几个坏小子,又是毁桌子,又是踹椅子的,笔墨纸砚什么的你们得自己想办法,我有什么书,都会领着他们读,想读什么别的没有的书,肯定是没有的,明白了吧。” 尤老倔:“明白,就是花钱的事,自己想办法,不花钱的,跟着夫子一起。” 林限之:“你这么说,也对,反正你嘱咐好他们就行,至于他们上不上心学呢,我也是不会管着的,能学多少是多少吧。” 尤老倔:“多谢夫子,我这就跟他们说去。”尤老倔跟林限之见个礼,转身走了。 陈木匠:“林夫子说话是真有学问,我就没想到这一层。” 林限之:“这算什么学问,见的坏家伙多了而已。” 陈木匠:“哈哈,不论如何,也算学到些做人的道理。” 林限之:“事先说点丑话,总比到时候埋怨强,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陈木匠:“这个之呀也的我也不懂,枉费你这几句词儿了。” 林限之:“你也来学堂学学,不收你束修。” 陈木匠:“东家说过这事,我得等等,小儿子自己先学几天吧,这些活我得盯着呢,那几个嘴上没毛的不牢靠。过些时候我再来。” 林限之:“哈哈,别拉不下来面皮就行。” 陈木匠:“你跟东家说话一个口气,都怕我这老棺材瓤子面皮薄,实话说,这做学问,没什么拉不下脸的,想想那些有学问的,都是名门望族,咱这些下等人能学点贵族老爷的本事,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呀。” 林限之:“对呀,做学问是很奢侈的事情。不跟你多聊了,那些小崽子睡这么久了,得叫起来读书了。” 陈木匠:“这么好的光景,舍得让他们睡觉?” 林限之:“这个真的没办法,头疼好几天了,几岁的奶娃娃,一读书眼睛就打架,哎,真是叫不醒啊。” 陈木匠:“也对,几岁的孩子除了玩,别的什么都不会,有点活让他们干,还不够捣乱的,我家那小子就是,一眼没看着拿着我刨子就把我刮好的桌子腿给刨花了。” 林限之:“由着他们吧,玩不了几年咯。”听着声音远去,陈木匠也回过神来,缓步回到边上的临时作坊。 坡上, 十几个女人在一边的棚子旁忙碌着,仔细的摘着青菜的枯叶,稍微黄点的没丢掉,看样子都是苦日子 牙婆:“彩蝶娘子,这几天没什么活计,这吃饭都觉得心慌呢。” 彩蝶:“呵呵,没事,前几天也累了些,等师父醒了,会有安排的。现在做做饭,也不算闲着了。” 牙婆:“彩蝶娘子说的是,这盖房打桌咱是不会的,老身这年纪去拓砖坯实在是吃不消,反正没什么别的事,吃过饭食,弄些缝缝补补的女红吧,也当给咱们打发时间了。” 彩蝶:“这个呀,我那还有几匹布,张郎君从长安带过来的,说给两个小的扯的,现在天热小孩子也穿不了什么长衣,先给几位娘子做身短打吧,我看你们的身上都还是厚的。” 牙婆:“不合适,不合适,来到这都是白吃白喝的,再要娘子家的布匹,不合适。” 彩蝶:“不必客气这个,我也知道你们,家里活不下去才这样的,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活,可兵荒马乱,缺衣少食,能帮衬一下就帮衬一下。” 牙婆:“是啊,多亏娘子收留,不然这孤儿寡母的,没几天好活。” 彩蝶:“这是师父的意思。” 牙婆:“先生恩德。这几天怎么没见先生走动。” 彩蝶:“灵娘子说,师父在修行,可能过几天就出来了。”说话的时候灵儿和小蝶回来了,后面还跟了其他几个小孩子。 彩蝶:“今天回来这么早?” 灵儿:“夫子说,让我等吃了饭多休息,下午不要再睡了。” 彩蝶:“没事,咱们早点吃饭,下午再学。” 小蝶:“吃啥?” 彩蝶:“蒸了饼子和菜,看你现在胖成什么样子了。” 牙婆:“胖了好看,蝶娘子多水灵。” 彩蝶:“牙婆你就别夸她了,这一冬天吃了多少好东西。” 小蝶:“没肉吗?” 彩蝶:“这么多人,去哪里弄这么多肉?” 灵儿:“走,去嚼牛肉干去。” 彩蝶:“这就吃饭了,下午去学堂的时候再吃牛肉干。” 灵儿:“行,下午再吃。小蝶,去喂兔子。” 小蝶:“好,昨天数了数,是不是又多了?” 灵儿:“我数不明白,反正别管多少,多喂点草就对了。” 小蝶:“一起去看兔子。”几个小孩子全跑兔子井那围着,叽叽喳喳。 牙婆:“你家小娘子养的好呀。” 彩蝶:“也就是师父来了这里,孩子才有点样子的。” 牙婆:“恩,是。” 彩蝶:“之前也是忍饥挨饿的,孩子小,能吃的少,面黄肌瘦,天天喊饿,咱这做娘的没本事,再怎么抓挠也将将够过活,二子在家的时候能给打点野食,不在的时候总是亏嘴的。” 牙婆:“恩,是。” 彩蝶:“看师父的意思,应该是有了在这长久待下去的打算了,建了学堂,置办了产业,灵娘子蒙学也不是一年半年的事。” 牙婆:“恩,是。” 彩蝶:“若是家里没了活路,留下多少有口吃的。” 牙婆:“我愿意不作数啊,这也不能一直有活干,咱白吃几顿已经觉得亏欠了先生,留下是愿意的,怕耽误事啊。” 彩蝶:“我明白,走一步算一步吧,二子说师父让陈大匠建个大的工坊,肯定需要很多人的,到时看看能给你们谋个差事不,别的不说,吃口饭,想来应该不难,我看些位娘子都不是懒惰人。” 牙婆:“彩蝶娘子说的是,围着那些糙汉子,做些缝补浣洗也够糊口了。我年纪大了,倒是不用想这么远,这些老邻老舍的小娘子,多都没有什么依靠,还是得找个营生的。” 彩蝶:“也不能这么说,年纪大了,更得找个好地方过活,守着自己人,肯定要顺一些的。这几天没事,去见见你家孙孙没。” 牙婆:“去了,跟着尤老哥,孩子的野性少了许多,比荒山野岭的干缺德事长进多了。” 彩蝶:“少年人,一腔子热血,想闯荡闯荡。” 牙婆:“跟那几个莽汉,闯不出名堂的。” 彩蝶:“牙婆看事通透,想必家学颇为深厚吧。” 牙婆:“不敢不敢,早年间跟着家大人贩皮货,东奔西行,见的事多,自然就会多想一些。” 彩蝶:“有见识总归是好的,喊他们吃饭吧,天热的紧,就别等正午再吃了。” 牙婆:“好,列娘子去喊他们,在家时节谁敢想一日三食啊。” 列娘:“好嘞。” 彩蝶:“师父说这群汉子出力多,不吃饱干不好活,不差这两口吃的。” 牙婆:“先生心胸广大,生平少见。” 彩蝶:“好了牙婆,不要说师父了,让娘子们发木盘吧。” 牙婆:“好嘞,放饭咯!” 彩蝶:“孩子们,来吃饭了。” 小蝶:“来咯!”几个孩子快速的跑过来,领一个木盘,排着队打起了饭菜。 远处一队人缓缓过来,为首是一个骑马的官员,其余人步行跟着,人人佩刀,来到人群前停下。 武有三:“谁是你们的头头?” 冯二奎赶紧上前答话:“官爷,我是冯二奎,这附近是我的庄子。敢问官爷,有何事需要小的做。” 武有三:“这么大一片产业,为何不跟府衙打招呼,一应契约可签了?” 冯二奎:“需要签什么契约,小的这就去签。” 武有三:“地契,房契,这么过民夫,丁税徭役都得算清咯。” 冯二奎:“不知道需要多少。” 武有三:“粗略算一下,丁税最少三百石,这徭役要不要折成粟米呀?” 冯二奎:“折粟米要多少?” 武有三:“一丁两石,这么多人,最少四百石,你准备七百石吧,不够再说。” 灵儿从人群中钻出来,站到两方人中间,手指着武有三大声呵斥:“放肆东西,速速滚开!” 武有三看着眼前的小豆丁,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这种严肃场合哪里蹦出来一个小屁孩,还如此的趾高气昂,嚣张跋扈,当下也不打算忍着沉声对着后面的府兵喊:“来呀,把这放肆小儿锁了,谁家不肖子敢骂老夫。” 灵儿:“让你滚是饶了你,再敢胡作非为,定不饶你!” 武有三听了这话来了兴致:“哟,口气越来越大,你以为你是谁,皇亲贵胄还是公主郡主?来呀,拿了。” 冯二奎赶紧站到灵儿身边,试图拉住劝说,看着冲过来的人心里自突突,这是要糟啊。只是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直扑那几个府兵,利爪划破最近那个府兵的脸,府兵身形一滞,想扒拉黑影,还没碰到黑影,黑影就弹射到后面一人身上,唰唰几下,抓了个满脸花,后腿一蹬返回第一个人头上,一个弹跳落在了灵儿身前,后背高高弓起,脖子上的毛炸开,嘴里嘶嘶的叫个不停。灵儿低头看了一眼狸花猫,向旁边的院子看去,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师父醒了。灵儿没管眼前这些人,朝着那个从院子里出来的身影跑去。 武有三:“一只狸奴怕什么,赶紧拿了。”这些府兵想追,狸花猫一声嘶鸣冲向武有三,高高跃起,利爪抓着马腿就爬了上去,马儿吃痛前蹄跃起,一下子惊了,把武有三甩下马来,狸花猫爬一半直接跃向半空的武有三,跟着一块落地,一顿挠抓,武有三下意识的想怕打狸花猫,都落了空,一个呼吸时间,身上的衣服抓的起毛,手上脸上没一处好地方。 杜安抱起灵儿,慢慢走来,听着灵儿趴在耳朵边小声说着这群人的来历,心下哑然,干点什么都不安生,谁都想吃拿卡要一番。慢慢走到众人身前,小声对灵儿说了一句放下来,灵儿去旁边灶台拉来一把椅子,放在众人中间,杜安不客气的坐下,二郎腿翘起。 杜安:“几位请了,什么事直接说吧。” 武有三:“大胆狂徒......”几人噔噔噔被重力压趴下,吃力的用手臂拄着地,几个府兵身强体健撑住了,武有三直接贴在了地上。 杜安:“慢慢说,不要急,我很有时间的。灵儿,去吃饭,别耽搁午睡。” 灵儿:“好的师父。” 杜安:“几位官爷,一直趴着也不是个事,起来说说,我等屁民自然会顺从官府号令,听官爷话的。怎么?不给某这个面子?你我初次见面怎么连句话都不愿意回?” 重力压制慢慢减轻,地上趴着的武有三挣扎着想要起来,慢慢抬起头,半张脸沾满泥灰,天气炎热,一身汗水,满脸油光,栽倒在泥地之上,再起来就跟挂了甲一般。 武有三脖子上大筋崩着,满脸通红,昂着头,嘴里嘶喊着:“饶命,饶命......” 杜安:“我怎么敢啊,官爷,应该是您绕了小人的命才对。”灵儿和小蝶端着一个木盘,站在杜安身边,顶着大太阳边吃边看热闹。 人群里列娘趴在牙婆耳边小声嘀咕:“这什么师父好凶哦,以前怎么没发现?” 牙婆:“闭嘴,实心眼的玩意儿,早就跟你说了,你自己听不明白,别看说话和和气气的,定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虫,明白吗?” 列娘:“他装和气?” 牙婆:“闭嘴,别说话了。” 彩蝶慢慢挪到冯二奎身边,低低的说:“二子,怎么办?就这么僵着吗?” 冯二奎也回身小声耳语:“我怎么知道,等等看吧。” 灵儿听到冯二奎的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又扫视了一圈,大声说:“放饭,放饭。”登时众人乱作一团,慌乱的回忆起自己要做的事情。 杜安:“诸位是不是脸皮薄,见了生人害羞啊,来,跟我到院里,当着这么些人不好张嘴说话。”杜安转身往院子走,围墙还没拉起来,房子的主体都弄好了,就差上梁封顶,看着杜安离去的身影,几个府兵觉得身上轻松了起来,趴在地上的武有三慢慢坐了起来,身上的汗水湿透了衣襟。 府兵对着武有三说:“武书吏,咱们跑吧!” 武有三:“跑?跑的掉吗?跟我走。”武有三猛喘几口,恢复点力气,赶紧跟上去,望着杜安身影消失的地方,自己鼓了许久的劲才进了院子,看着正屋大开着房门,不敢过多犹豫,走到门前,对着榻上的杜安躬身行礼:“给先生行礼了。” 杜安:“恩,进来说话。” 武有三战战兢兢走上前,后面的府兵低着头没有跟上去,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杜安:“坐,不必客气。” 武有三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周围,空空荡荡,除了一张榻,别无他物,只好嘴上推辞:“没事,没事,我站着就好。” 杜安:“说说吧,怎么回事。” 武有三:“这,其实也没什么事,都是误会。” 杜安:“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武有三:“不,不敢,不敢。” 杜安:“说吧,我不太会劝人的。” 武有三:“不瞒先生,陛下要讨伐刘武周,需要粮草,人手,上官派了军令,我等无处寻来,只能到处想办法。” 杜安:“难怪你敢狮子大开口,一下要几百石的粮食。” 武有三:“卑职该死,昏了头,出言无状,做出这糊涂事来,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卑职吧,卑职也是听了上命,逼不得已。” 杜安:“哦,这也怨不得你,国家积贫积弱,人也让杨广折腾没了。” 武有三:“先生说的是。” 杜安:“我呢,没有粮食给你,有十来个人可以让你带走。” 武有三:“不敢不敢。” 杜安看着武有三笑了笑,不可置否,起身来到院子里,几个府兵像鹌鹑一般往后躲了躲,对着几个府兵说:“去找几根绳子,再拿把铲子来。” 几个府兵赶紧应声好,全部出了院子。杜安对着前院地上几个位置,画了十几个圈,静静等着府兵,不许久,冯二奎拿着铲子,几个府兵拿了两根长绳子。 杜安:“对着圈圈外围挖。挖出来你们带走交差就行了。” 武有三满心不解,但又不好质疑,只能强行自我安慰,这里肯定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可以拿回去应付差事,赶紧对府兵说:“愣着干嘛,快拿铲开挖。” 带头的府兵不敢迟疑,赶紧接了铲子对着圈圈挖了起来。 杜安:“二奎,吃过了吗?” 冯二奎:“还没,师父,等会也没事。” 杜安:“去吃饭吧,这里不用管。” 冯二奎:“好的,师父,有事喊我。” 几个府兵看着带头的府兵挖的起劲,没有打扰,只待一会儿头累了换自己,现在是头表现的机会,定是不能抢了。围着画的圈挖了一会儿,杜安伸手扒拉一下,露出一个灰黑色的布条。 杜安:“好了,用手挖,拖出来。” 后面几个府兵赶紧拥上去,趴在地上用手扒拉,沿着布条扒拉出许多头发,接着露出一个脑袋,几个府兵扒拉泥土的手有点僵,前伸的时候手抖个不停,相互看了一眼,没敢抬头。 杜安:“墨迹什么,拖出来。” 两个府兵扒拉出一个完整的脑袋,头发上束了布条,蒙了面,再继续挖,露出肩膀,两个人用力一提,把这人硬拽了出来。 武有三:“这,先生,先生......” 杜安:“活的,怕个鸡毛。” 武有三:“啊?!” 杜安:“啊什么啊,赶紧挖,几个蟊贼而已,看你那熊样儿。” 武有三:“谨遵先生之命,六子,赶紧挖,手抖什么,你不是上过战场么,这点小场面还哆嗦。” 杜安:“你们吃过饭没?” 武有三:“不敢叨扰先生,我们回去吃。” 杜安:“待会儿弄完,到那边灶台一块吃点,饿着肚子回去,不合待客之道。我就不陪你们了,挖出来记得绑了。忙着。” 杜安施施然出了院子,武有三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力的给自己顺着气:“今天真是见了鬼了,这人什么来历,怎么这么可怕,比见皇帝还吓人,六子,回去别乱说话,千万别乱说话,到时候上官来了肯定会坏事,若是这人以为我等告密,定然没有好果子。” 六子手抖的更厉害了,只是呆呆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小蝶看到杜安从院子出来,赶紧用胳膊碰了灵儿一下,手指了指。灵儿转头看到杜安出来,笑容堆满脸庞。放下筷子,手里的饼子放在木盘上,快步跑过去。杜安抱起灵儿,慢慢朝人群走了过来。 灵儿:“师父,那边怎么样了?” 杜安:“挺好的,年前有几个蟊贼让我沉了,他们挖出来,带回去交差。” 灵儿:“来偷东西的?” 杜安:“来抢东西的。” 灵儿:“哼,让我说,真是便宜了他们,要不是他们有用处,我一刀就剁了他们。”说着从身上抽出一把肥硕的木刀,对着虚空挥舞了几下。 杜安:“哈哈,不用气恼,吃好了吗?” 灵儿:“没有,这些菜没有滋味,随便吃几口,不饿。对了,师父,你做点好吃的吧。” 杜安:“行啊,乖灵儿,你还有肚子吃吗?” 灵儿:“有啊,一个饼子咬了两口,你看小蝶,吃的真淑雅,咬半天,才吃一点点,心里定是也打了这个主意,不信你等着,她肯定又会使夹子大法。” 杜安:“哈哈哈......” 走到棚子边上,放下灵儿,小蝶赶紧把饼子放进木盘,端起来,对杜安说:“师父,你快坐。”说完跑到彩蝶身边,把木盘递给了过去。彩蝶下意识的接着,不明所以。小蝶飞快跑到杜安身边,最后两步还蹦跶了一下。 小蝶:“师父,师父,师父......”甜到腻的夹子音响起,刚才还迷糊的彩蝶一下明白,这死孩子,肯定又要跟师父闹吃的,看着肥润的小脸,双手不停的摇晃着杜安的胳膊,不自觉一声叹息,哎,贪嘴的孩子,没救了! 灵儿:“对吧?!” 杜安:“好了,小蝶,别摇师父了,快让你摇散架了。” 小蝶:“师父,快,做点好吃的嘛,我要吃鱼,吃甜虾。”夹子音依旧。 杜安:“行,没问题,只是这里太热了,得换个凉快点的地方,咱们往上走走,到那颗大树底下,搭个棚子。” 小蝶拖着杜安的胳膊往大树奔去,到大树底下,杜安拽下灵儿的镯子,放出一些篷布,开始搭建营地,对着人群的一侧,围了一块篷布,支起棚子阻挡大树的灰尘,慢慢铺开一应用具,桌椅,灶台点上火,填进去大量木材,坐一桶水,前期工作完成。 杜安:“灵儿要吃什么?” 灵儿:“我想想,干烧个黄鱼吧,现在天热,镇个糖水,黄羊还有吧?” 杜安:“有的。” 灵儿:“我要吃那个肚包肉,煎羊排,烤羊腿,再弄几个石蟹钳,帝王蟹腿,两个大螺,差不多可以了。” 小蝶:“晚上要吃那个熊掌,现在就吃甜虾吧,本来想吃带鱼的,灵姐说了那么多,我就不多要了。” 杜安:“哈哈哈,行,你俩等一会儿,很快就好。” 第26章 啵啵啵 武有三带着几人挖了半个多时辰,挖出十二人来,全部绑成一串,这些人刚开始一动不动,身边冰冷,后来慢慢有了温度,等过一刻钟醒了过来,等意识恢复就挣扎不已,感受着身上的束缚感,迅速打量周围的环境,脑子里的记忆也快速恢复过来,记忆中寒冷的冬天与现在身处炎热的夏天,格格不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一刻还趴伏在冬天的雪地里,准备下手,这一刻就被捆在炎热的夏天里,那几个忙碌的身影,依稀能够分辨出是官府的人,巨大的疑问充斥在脑子里,我是谁,我在哪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武有三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用袖子擦了擦汗水,招呼着众人出了院子。很多人已经吃过饭,稀稀拉拉,躲在树荫下乘凉。武有三知道人家说请吃饭就是客气一下,没有敢当真,出于礼节,肯定是要打过招呼才能回去的。六子带着人凑到一个树荫下,看着武有三朝着冯二奎走过去,这几人慢慢蹲下,休息一会儿。 武有三:“兄台如何称呼?” 冯二奎:“不敢称兄,小人冯二奎,曾是平阳公主座下府兵,现已退了军籍,敢问大人高名贵姓?” 武有三:“不敢,渭南县文吏,武有三,请问先生在哪儿,我这该回去交差了,礼当跟先生拜别才对。” 冯二奎对着前边的大树下指了指:“先生在那边,不过有一言跟大人说一句,望大人听一下。” 武有三:“冯兄但讲无妨。” 冯二奎:“关于先生的事还望武大人莫传扬,若是惹的先生不高兴,真真不好收拾。” 武有三:“多谢冯兄,兄弟心下有数,回去之后定会跟弟兄们言明利害。武有三这厢有礼了。”武有三对着冯二奎拜了拜,冯二奎赶紧扶住,对大树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武有三不再墨迹,往大树走去,冯二奎看着武有三的身影沉默不语,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初见盛气凌人,现在礼质彬彬,感慨不已,都言说那皇权让人畏惧,现下看来,皇权可怕吗?有点可怕,面对着先生呢?以前从不觉得可怕,第一感觉就是这人多少有点呆呆傻傻的,天天打坐,不吃不喝,跟小孩子一起玩,一起嘻嘻哈哈。现在看到武有三的前后反差,觉得这先生比那吃人的魔王也不遑多让,从点滴的小事之中察觉到武有三被大山压制下的窒息感,深陷泥潭的无力感。 武有三走到棚子边,放眼看去,满眼的银白色,全是铁器,心下更加惊骇,这位正在捣鼓着什么,桌子边坐了两个孩子,刚才把自己挠的满脸花的梨花猫正蹲在一个铁桶上不停的吃鱼,三下两下一只小鱼下肚,速度快的不敢相信。定了定神,拱手对着杜安一礼:“先生,卑职这就带着人回去了,多谢先生!” 杜安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停下动作,端下手勺,把黄鱼盛到盘子里。用围裙擦了擦手,对着武有三说:“那边没吃食了吧,在这吃点也是一样的。” 武有三:“不敢不敢,多谢先生好意了,卑职还着急回去复命呢,就不多打扰先生了。” 杜安:“哈哈,你胆子太小了,也罢,拿着这个路上吃。”杜安用大漏勺在旁边大铁桶里用力捞了一下,满满一勺,桶边轻轻磕下汤水,在桌子上铺一块麻布,倒进去,捞了两勺,有个四五斤甜虾,兜起来,递给武有三。 武有三:“不敢不敢,怎么能拿先生东西呢?” 灵儿:“放肆,给你还不赶紧接着,师父赐你,是你的福分,还敢推脱。” 武有三第二次挨灵儿的呲,刚刚擦过的汗水又不争气的流下来,大袖紧擦两下赶忙接着,对着杜安还有灵儿作了个揖:“多谢先生,多谢先生,那卑职就冒昧收下了。” 杜安:“哈哈哈,没事,不忍看你们饿着肚子走,既然事了,就赶紧回吧。以后常来。” 武有三:“一定一定,有机会再来叨扰先生。” 杜安:“恩,去吧。” 武有三:“告辞。”深深又作个揖,慢慢转身离去。 看着武有三走远,跟着府兵,蟊贼汇合,上马离去。小蝶不解的对杜安问到:“师父,跟他们那么客气干嘛?” 杜安:“生活不易,人艰不拆,能放过就放过吧。” 小蝶:“什么是人艰不拆?” 杜安:“人生太过艰难,有些不得已的谎言就莫要拆穿了。” 灵儿:“谎言不拆穿,留着干嘛?” 杜安:“尿床说成漏雨,知道就行了,没必要拆穿的。” 灵儿:“好像是哦。小蝶你尿床了没?” 小蝶:“你说什么鬼话?我什么时候尿床了?” 灵儿:“姨娘说了,你尿床尿的可多了。” 小蝶:“那是小时候,我现在长大了!” 灵儿:“你六岁就长大了?骗我是个小孩子吗?” 杜安:“别闹,吃饭吧。” 小蝶:“是,师父。” 灵儿:“好。” 杜安从桶里捞出甜虾倒进盘子,漏勺顶着盘子推到两人面前,铁盆摆到桌子上,将桶里的虾全部捞出来,倒进盆子里。杜安端着甜虾走出营地,来到工地旁的灶台旁,几个女人收拾着木盘,几个刷锅洗盘子。 杜安:“多煮了些甜虾,你们尝尝。” 彩蝶赶紧接过来,递给牙婆:“有劳师父了。” 杜安:“待会儿俩孩子吃完,你带他们玩会儿,吃过了直接睡,会难受的。” 彩蝶:“让师父受累了,这孩子嘴馋成这样,以后可怎么是好。” 杜安:“不差这一口吃的,孩子大了就好了,吃过见过,长大了不受委屈,你放宽心。” 彩蝶:“这孩子养的,全让师父劳心劳力了。” 杜安:“两个孩子能玩到一起,便是缘分,不必感慨,那边围挡里有热水,你过去看着他们,吃完带他们洗洗澡,我闻着灵儿身上酸溜溜的,好几天没洗澡了吧。” 彩蝶:“恩,我疏忽了,这些天太忙了。” 杜安:“没事,你让二奎去我那。” 彩蝶:“好的,我这就去叫。”看着杜安进了院子,转身到不远处的树荫下拍醒冯二奎。 冯二奎迷迷糊糊说:“怎么了?” 彩蝶:“师父喊你去他那说话。” 冯二奎用力搓搓脸,深深吸一口气:“好嘞,我这就去。” 彩蝶:“别迷瞪了,快起身。” 冯二奎:“好嘞,起来了。”捂在脸上的手放下,睁开眼睛,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打起精神往院子里走去。 彩蝶:“你们吃啊,不用客气,这叫甜虾,小蝶最喜欢这个了。” 牙婆:“我们都吃了,蝶娘子吃什么?” 彩蝶:“不用担心那丫头,师父的话,只管听从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列娘:“彩蝶娘子,在哪捉的,真好吃。” 牙婆:“先生的事少打听,你个憨子,虾子还堵不住你的嘴。” 列娘:“嘿嘿嘿......” 彩蝶:“我去看看孩子,你们吃吧。” 牙婆:“好嘞。” 睡了个半醒,晃晃悠悠到了杜安这个院子的屋里,没客气,直接进屋。 冯二奎:“师父,有什么事?” 杜安:“我看了你建的院子,没有足够的配套,差的东西太多了。” 冯二奎:“那些深宅大院我就去过一两次,不明白缺什么。” 杜安:“坐,坐下慢慢说。” 冯二奎:“好。”坐在榻边,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这位先生随和,咱顺着就行。 杜安:“是这样,建的这两进院子呢,足够大,住进来没问题,配套的东西缺太多了。” 冯二奎:“什么是配套?” 杜安:“这么跟你说,一个完整的家,必须要有这么几种东西,卧室,客厅,厨房,茅厕,浴室,储物间,衣物间,如果再多的话,酒窖,演武场,游乐场,不必说亭台水榭什么的,那些不实用,浴室这东西就是必须要弄,还有就是火炕,或者壁炉,都要弄齐,现在天气热,你觉察不到什么,等冬天,每天壁炉很难过的。” 冯二奎:“哦,浴室怎么弄?” 杜安:“你倒是问住我了,我想想,现在缺少一些东西,慢慢来吧,不过呢,可以先选址,做基建,做上下水什么的。” 冯二奎有点没睡醒的意思:“什么是上下水?” 杜安:“选一个方便排水的地方,能盖三间房就行,其他的以后再说,还有就是这工期差不多结束了,抓的那些劳力该放回去了。” 冯二奎:“是不是这些人惹麻烦了?” 杜安:“不是,本来也没想长期留着的,你拿着剪子把那些项圈剪下来就行,对了,西厢房有几箱子铜钱,每人发几百文,那些妇孺也发,让他们自行离去,愿意留下来做工的,自己去找以前的管事。哦,对了,每人再发些粮食,一人弄十斤吧,鱼干也带五斤。” 冯二奎:“是不是多了些?” 杜安:“呵呵,没事,按我说的做吧。” 冯二奎:“今天就让他们离开?” 杜安:“那倒不用,我看前院还有一点活,忙完这一点吧。” 冯二奎:“行,明天晚上跟他们说说,后天一早遣散他们。还有别的事吩咐吗?” 杜安:“没了,这个时间你家岳父有没有休息?” 冯二奎:“不知道,我去看看?” 杜安:“不用了,你去休息吧,等过了晌午我再过去找他。” 冯二奎:“好的,先生,您休息。”慢慢走出院子,又回到原先睡觉的阴凉。牙婆赶紧凑上去。 牙婆:“冯郎君,先生说什么事了?” 冯二奎:“彩蝶呢?” 牙婆:“去看着两个小娘子,给他们洗澡了。” 冯二奎:“洗澡?” 牙婆:“对的,先生说烧了热水,两位娘子正在吃饭,吃多了莫让他们直接睡觉,要带着玩一会儿,用这个时间洗洗澡。” 冯二奎:“还是先生心细,我就想不起来这事。难怪先生说让留洗澡的地方。” 牙婆:“先生还说什么了?” 冯二奎:“先生说明天忙完,把那些人放回去,后天一早就遣散。” 牙婆:“为何?” 冯二奎:“什么为何?” 牙婆:“为何遣散?” 冯二奎:“这边宅子完工,用不到这么多人手了,不遣散留着干嘛?” 牙婆心念电转:“是,郎君说的是。” 冯二奎:“一人三百文,十斤粮,五斤鱼干,你们偷着乐吧。” 牙婆:“老身偷着乐干嘛?” 冯二奎:“你们这些娘子也有份,一人三百文,十斤粮,五斤鱼干。” 牙婆:“先生恩德。” 冯二奎:“那是,先生的胸怀不是我等小民可以揣测的。” 牙婆:“先生还说什么了?” 冯二奎:“莫要打扰我睡觉,明天自会知晓。”兀自转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眼睡觉,牙婆看了看那些吃的不亦乐乎的小娘子,叹了口气,往大树那边走。 列娘:“牙婆,来吃啊,好吃呢。” 牙婆:“恩,你们吃吧,我看看彩蝶娘子那需要搭把手吗?” 列娘:“管那些干嘛,不吃就没了。” 牙婆没有理会,快走了几步,生怕被这列娘感染,坏了脑子。慢慢走进大树营地,两个小孩子打闹的欢快声音传来,还有哗啦啦拍水的声音。 牙婆:“彩蝶娘子需要帮手么?年纪大了睡不着觉,坐那也不知道做点啥。” 彩蝶:“牙婆呀,快来,快来,这俩小丫头收拾不住了。” 牙婆进了帷幔,看到两个大木桶,水满满的,一边一个小脑袋,扬着手不停的把水拍向对方,彩蝶挽了袖子,在给灵儿洗头发,小蝶拍水拍的起劲,弄的彩蝶身上湿了大半,灵儿也不甘落后,大力的拍着水。 牙婆:“呀,小娘子玩的欢快呀。” 彩蝶:“快,制住那小皮猴子,赶紧洗洗去睡觉了。” 牙婆:“好嘞,来,蝶小娘子,老身给你浣洗。” 彩蝶:“莫要失礼,谢谢婆婆。” 小蝶:“谢谢婆婆。” 灵儿:“谢谢姨娘。” 彩蝶:“哈哈,乖孩子。” 小蝶:“挤点洗发水,轻轻揉搓头发,待会舀几瓢水冲冲就行。” 牙婆有点不知所错,彩蝶用手压了两下高桌上的洗发水,挤出一点,摸在小蝶头发上。 灵儿:“咦,说的头头是道。” 小蝶:“本来就是。” 灵儿:“出去玩的时候,哪次不是我帮你洗的?” 小蝶:“现在我也会了,啵啵啵......”嘴巴缩到水面,不停的吹泡泡。 灵儿:“啵啵啵......” 牙婆和彩蝶登时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给两个孩子洗头发。 彩蝶:“师父把你俩都惯坏了。” 小蝶:“才没有呢,师父说了,不需听话的傻孩子,要有主见,凡事要自己做主,听别人的才会被骗。” 彩蝶:“你还挺有理。” 小蝶:“当然有理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自己才是硬道理。” 牙婆:“哈哈哈,小娘子说的对,咱们呀就得靠自己。” 灵儿:“牙婆,你有心事吗?” 牙婆:“额?啥?” 灵儿:“看你笑的不怎么欢快,是有什么事吗?” 彩蝶:“有事不妨说说。” 牙婆:“灵娘子如何知道老身有心事的?” 灵儿:“哎,眉头都拧成疙瘩了。”灵儿手指了指自己眉心。 牙婆尴尬的笑笑:“小门小户出来的,心里藏不住事。刚才你家郎君说,后天要遣散众人了,我这心里突然觉得没了着落。” 彩蝶:“恩,想来也该散了,这边的院子这一两天差不多完工,不过陈大匠那边还没开始呢,二子说那边一直停着,木料都给这边用了,等等找陈大匠问一下,他那边定是要弄出个模样的。” 牙婆:“是极,是极,等会儿我去问问,哪怕帮着洒扫洒扫呢。” 彩蝶:“这事不必忧心,你去问的事莫要声张,传的太乱,陈大匠会不喜。” 牙婆:“是极,娘子提醒的是,咱的事是小,让陈大匠难做事大。” 彩蝶:“说的对,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凡事都要用这面皮说话,拂了脸面多半事情是办不成的,二子那些好友来,家里余粮多不多,都得把饭做的像样一些,嘴上的埋怨都得憋着,要是让人家看不起,一辈子都没法在那些好友面前抬起头的。” 牙婆:“娘子说的是,家里没有,那是没办法了,但凡有点办法,都要使出来。” 小蝶:“冲洗吧。” 灵儿:“你困了?” 小蝶:“恩,婆婆,用那毛巾包着就行,不用擦。” 彩蝶:“不擦得晾到什么时候?” 小蝶:“躺椅上晾晒,正好睡觉。” 灵儿:“姨娘莫要担心,我俩每次都是这样晒头发的。” 彩蝶:“好,听你们的。” 彩蝶给灵儿包起头发,灵儿伸手扯过高桌上的浴袍穿在身上,出了帷幔,拉过一个小躺椅,拆开毛巾,让头发披散开,双手拂过脑后,把头发铺在躺椅枕头上,微风吹过,甚是惬意。不一会儿,同样披着浴袍的小蝶也拉出一个小躺椅躺下。 彩蝶:“师父教过的孩子,咱们真是比不上啊,这样的福,想来也就那些公主才享过吧。” 牙婆:“这甚的洗发水真香。” 彩蝶:“是啊,这水还很温热,一起洗洗?” 牙婆:“合适吗?” 彩蝶:“管他呢,先洗了再说,还比不了一个孩子洒脱?” 牙婆:“听娘子的,等下我给娘子洗发。” 彩蝶:“好,我好了给你洗。” 第27章 柳家兄弟 听着前院渐渐开始忙碌,杜安背着手慢慢走到学堂。看着七八个小孩子在院子的阴凉下玩土,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杜安:“灰灰,夫子呢?” 灰灰:“师父你来了,夫子在书房呢。” 杜安:“灰灰,你们玩什么呢?” 灰灰:“没玩什么。” 杜安:“我教你玩个游戏,怎么样?” 灰灰:“好啊,怎么玩?” 杜安:“来,我教你们。来,在地上画五横五竖,好,三排鬼子,三个炮。这木棍就是鬼子,石子就是炮,炮呢,隔一个空位置就能打鬼子,鬼子只能堵炮的路。一下走一个格子。看明白了吗?” 灰灰:“怎么算赢呢?” 杜安:“炮被堵死,鬼子被吃光。就这么简单。来,剪刀包袱锤。” 灰灰:“什么是剪刀包袱锤?” 杜安:“伸出两根手指是剪刀,伸开手是包袱,抓紧拳头是锤,剪刀剪包袱,包袱包锤,锤砸剪子。来看谁快,三二一。”杜安伸出剪子。灰灰伸出锤。 灰灰:“哈哈,我赢了。” 杜安:“你赢了你选炮还是鬼子?” 灰灰:“我选炮。” 杜安:“好,鬼子先走。” 灰灰:“为什么你先走,我赢了。” 杜安:“你选边,我先走,公平的。” 灰灰:“好吧。” 十分钟后,炮被鬼子堵在了底线。感觉有点欺负小孩子,灰灰的小脸黑的像黑锅底,满脸不开心,杜安见此丝毫不觉得惭愧,满脸笑容的拍了拍灰灰的头。 杜安:“你们玩吧,都学会了吧。” 一众孩子应声说学会了,杜安离开,几个孩子开始捉对厮杀。 书房的门没有关,陈木匠坐在林限之的旁边,在面前的沙盘里仔细的写字。杜安轻轻敲了一下门,两人转头看来。 林限之:“先生来了。” 杜安:“呵呵,写字呢?” 陈木匠:“是啊,这几天学了十几个字了,老了,学的慢多了,不像那些孩子,一天就能学这么多。” 杜安:“莫要与人比,不怕少,就怕停,这一停下手,下次再拾起来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陈木匠:“东家说的是,您这是?” 杜安:“也没什么事,孩子不是答应林夫子酒的事吗?按理说去长安买点酒预备上,也算是了了这事,只是我觉得这样不合适,那些酒着实有点看不上眼,就给拖沓下来了,酒这事,有两个考量,一呢,就是那酒的质量实在是不入眼,二,小蝶和灵儿年纪大了。” 林限之:“年纪大了?” 杜安:“是的,年纪大了,我们那有个规矩,孩子出生,作为长辈,就该备下美酒,封坛陈起来,男孩封状元红,寓意成婚中状元时开坛,理应酒质清冽,回味浑厚,女孩封女儿红,寓意出嫁红妆十里甜美怡人,理应酒质甜腻,绵软柔长,我看过长安那些酒了,都不行。实话说,酿酒的时候顺便给你弄点,主要还是考虑两个孩子。” 林限之慢慢捋着胡子沉思不语,陈木匠看了一眼林限之,也捋着胡子快速眨眼。 林限之:“老夫倒是无碍,只是,只是,按理说,长安的酒就算很好了,还有别的好酒?” 杜安:“有,不过需要费些功夫。” 林限之:“应该如何做?” 杜安:“让你老陈找的人,找到了吗?” 陈木匠:“找是找到了,就是有些可能来不到。” 杜安:“为何?” 陈木匠:“兵乱频繁,半路人没了,前几天来了几个,全家都到了,他们运气好,没遇到兵祸,走野林子过来的。” 杜安:“几个人?” 陈木匠:“不是几个人,是几个答应来的,携家带口,有三十七个人,老老小小吧。单是那几个人过来,早就能到了,我跟他们说,这里肯定没有动乱,最好全家搬迁,吃饭绝没问题,他们打定主意不回去了,想跟我一样,落在这的,我跟他们详聊过,都是偷跑出来的,很多关隘不让过的,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做活,多少都有些见识,听人说过一些跑路的法子,跟着大军打仗的时候,那些校尉就会反复的教我们这些,打仗的时候顾不上我们这些工匠,让我们能跑就跑,一般具体到了哪个城池,就会告诉我们应该往哪里跑,什么样林子可以去,呵呵,学的十分油滑。” 杜安:“呵呵,挺好,挺好,保命的法子当然应该油滑一些,活着才有希望嘛,这几个是干嘛的?” 陈木匠:“两个铁匠,一个陶匠,三个种麻的。” 杜安:“做麻布那种?” 陈木匠:“对,他们只会种和压麻,不会织。” 杜安:“恩,那也不错了,什么时候见见?” 陈木匠对着外面喊了一声:“青儿。” 一个小孩听着声音,赶忙放下对手,来到门前,答应道:“咋了阿爷?” 陈木匠:“去喊你廷叔父他们过来。” 青儿:“都过来吗?” 陈木匠:“当家的过来。” 青儿:“好的阿爷。”青儿噔噔噔跑出了学堂。 杜安:“哈哈,好伶俐的娃娃。” 林限之:“哈哈哈,先生说的是,我就挺喜欢这孩子。” 陈木匠:“两位莫要打趣老朽,自己孩子使唤惯了,腿脚比咱这老家伙灵便。” 杜安:“那是啊,新胳膊新腿的,自然灵活异常。给你的书你有学习么,有什么不会的地方,让林夫子读给你也是一样,不用非得学会许多字再开始学那木艺。” 林限之:“先生可是说对地方了,这老家伙宝贝着呢,我早就说了让我看看,他不给看,这下挠到痒处了吧。” 陈木匠:“是老家伙不识好歹了,咱们这些做活的,有把子手艺都想留给儿孙,私心重了些。” 杜安:“这不怪你,很多惊才绝艳的技艺都是传承有序的,不可能随便抓个人就教给人家的。虽然如此说,不妨多收几个徒弟,有合适的就带着,自己家孩子多,也不一定全愿意学的。” 陈木匠:“东家说的是,说实在话,咱也没啥好手艺,就是出点力气。” 杜安:“不要妄自菲薄,技艺都是慢慢磨练出来的,我看过这些房梁了,计算的分毫不差,书柜桌椅卯的也十分结实,事情都是知易行难,嘴上说的容易,真做起来,全是小的细节,一个不注意弄的全是废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行家一上手,就知有没有。” 林限之:“先生说的对,书上学来终觉易,物力本就艰难,精湛的技艺并非一定要做出精美大器,平凡处能极近物力,可称师授徒矣。” 陈木匠:“二位抬举老家伙了。” 杜安:“我跟二奎说了,后天一早就会遣散这些力夫,届时有不愿走的,老陈你看着留一些,尤老头那边让他自己看着留吧,这次留下的都要开工钱的,一个月给几百文,管吃住,想来也应该有愿意留的。” 陈木匠:“东家给的这工钱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杜安:“太高?什么意思?你们一般给多少?” 陈木匠:“管饭,不给钱。就这还很多人来呢。” 杜安:“那这样,管吃住,给二百文,怎么样,主要是怕没这二百文这些人的家眷没饭吃啊。” 陈木匠:“二百文不少,省着点够养活三四个。行,那就按东家说的,招些人,工坊那边围墙都弄好了,就差封顶,这边没我的活了,后续我就看着工坊,把流水线立起来,像东家说的那样,一人一个桌子腿,十人拼出一个桌子,教他们一些入门的浅显手艺。” 杜安:“恩,对...”外面跑来六七个壮实汉子,到门口就给三人见礼。 陈木匠:“来,进来,东家,这个矮点的叫柳廷,祖传的制陶手艺。后面这两个粗壮汉子是铁匠,柳大林柳二石,旁边三个瘦削的,也姓柳,没名字,一般都喊大朗二郎三郎。” 杜安:“你们好。” 众人:“东家好。” 杜安:“客套话就不说了,老陈会跟你们细说的,你们是师父,工钱什么的,不给你定数了,看后续的发展吧,反正吃穿用度什么的,肯定是不缺的,你们问过老陈的待遇了,他把家搬过来了,你们也一样,我不缺钱,花的多点少点无所谓,只说两点,一呢,我需要的东西,请尽量做好,二,自己管好自己的人,不给我添麻烦就行。制陶,打铁几位师父不需变更什么,三位种麻的师父就需要学习一些新的东西了,也不是什么太难的技术,就是想让你们造纸,感觉跟泡麻不太隔行,我这呢,有详细流程,你们慢慢摸索吧,有不认识的字,就请教林夫子,若是一字不识,那就跟着林夫子从头学,你看老陈天天在这用工,读书识字不是丢人。柳廷,你的路我做了规划,在这先问一句,你是否愿意留下?” 柳廷:“某愿意,我于陈兄有些恩惠,想来陈兄定是不会欺瞒我等。” 杜安:“恩,你的发展规划呢,是先烧陶,再烧瓷,后面烧玻璃,我手里有制瓷和制玻璃的资料,你拿去学习一番,这制陶我就不多说了,若是你技艺精湛,那就带着徒弟或者家里什么人,去蓝田县,开个大工坊,搞些人给你帮工,我这边呢,先把家里用的着的一些东西做点出来,重点在这个瓷和玻璃上,瓷需要很高的烧窑技艺,资料里有耐火砖的制作方法,搭建窑厂必需有这个。资料里按照分类,青瓷黑瓷白瓷青白瓷四种分法,很多个细致类型,这里呢,不细说,我需要是白瓷和青白瓷,按照器形用途分类大概有四百五十种,小到蝶,盘,茶盏,大到一人多高的巨瓶,都有详细的制作方法,你都试着弄一下,练练手,前期呢,先供咱们自己的日常用度,大量盆盆碗碗之类的,不管是陶器还是瓷器,先用着,后面出了精美瓷器再说换代的事。” 柳廷:“好,我愿意学,只是为何要在蓝田建工坊?” 杜安:“蓝田有煤山。” 柳廷:“煤山?东家的意思是用煤烧瓷?” 杜安:“是的,用煤烧瓷,煤特别耐烧,就地取材,省的拉煤还要用很多的人力,对了,你俩的铁器工坊也得建在那边,用煤炼铁比木头好用太多了。” 柳大林:“东家,蓝田有铁矿吗?铁从哪儿来?” 杜安:“没有,但是我有足够的铁让你用,你在那边按照图纸建造炼铁的高炉,把生铁炼制成熟铁,等你玩熟了,就能练出百炼钢,你的工作内容不多,能供应的上,烧瓷,这边木工,还有一些家用铁器,足矣。” 柳大林:“我明白了东家,有现成的铁,现成的炉子和煤,需要什么,咱就打什么。” 杜安:“大侄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没有专门的打金银铜器的师父,你们也得试着弄点玩一玩,这边呢,想给一些精致的家具配上点铜件,算了,先只弄铁器吧。大朗二郎三郎,这造纸呢,不算什么极难的技艺,你们随便学学就会了,多找些人做工就行,这边孩子一直在沙土上写字也不是个事,你们尽力做吧,反正这些孩子也不挑剔,就算给他们再好的纸,也是瞎写。” 林限之:“哈哈哈,先生说的对,小孩子总要写写画画顽皮个一两年的。” 杜安:“还有,这林夫子在这给孩子们蒙学,你们家有小孩子,不是小孩子也行,就别跟你们去蓝田了,在这上学吧。等那边都弄顺溜了,再开一所学堂,请几个夫子,到时候再让孩子跟在身边。” 柳廷:“那就听东家的。” 杜安:“后天我会遣散这些抓来的力夫,到时候他们算是自由身,你们各自去招募一些,我那准备些铜钱,有个几万贯吧,你们到时候领着人,带着钱,去蓝田,各自开个工坊,林夫子,你得受累过去一趟,把需要的煤山,地皮的文书都办好,免得后面官府找后账,虽然我不怕他们,但是也懒得麻烦,这些文书都落在二奎身上,挂我身上太麻烦,你去的时候喊上二奎,等你把文书办好了,就通知这些柳家兄弟过去。” 柳大朗:“我也得挨着煤吗?” 杜安:“你要挨着水,挨着河,取水方便的地方就行。” 柳大朗:“明白了东家,咦,这边上不就是河吗?” 杜安:“是河,你得离得稍微远一点,造纸臭味很大,不想闻那个。” 柳大朗:“麻塘子也很臭,哈哈哈。” 杜安怀里掏出几个册子,有厚有薄,分给这几人。林夫子从柳廷手里接过册子看了起来,捋着胡子仔细默读。 杜安:“你们先在林夫子这里学读书,尽量在去开工坊之前,把手里的资料读完,好好研习,工坊呢,不用特别急,务必先学好再弄,现在天气热的不行,到处又打仗,你们先蛰伏起来,到附近弄个小地方试试手,招到的人先熟悉一下,给他们做点训练,免得到了新地方还得费时间去教他们做事。” 柳廷:“某等晓得了,有事会及时跟东家商议。” 杜安:“我没时间管你们,不是事情不可收拾,就自己看着弄,怎么支起来摊子,是你们自己的事,多费心吧。” 柳廷:“好的,东家。” 杜安:“先这样吧,有事弄不成就来找我,不用客气。我回了,你们有空就跟林夫子读书。”杜安没再多言,径直出了书房,几人目送杜安到了院子里,蹲下跟孩子聊着什么。 柳廷:“陈兄,这东家为何这般大手大脚?什么都不管,不用防着我等?” 陈木匠:“呵呵,不要乱说话,想安安稳稳的就听话,别的别多问,虽然我从没见过东家发脾气或者打杀谁,但是,请柳兄切莫自误,有些事咱们承受不起的。” 林限之:“陈大匠说的是不是太过了?” 陈木匠:“呵呵,灵娘子早就传下话来,关于东家的事,不准议论,更不准外传,虽然没有多说其他,但是请相信我老陈,有些事哪怕是那皇帝来了,都不行。前几天吃的那长长的鱼,还记得吗?” 林限之:“带鱼?” 陈木匠:“对,那是海里的鱼,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林限之没说话,而是朝天上指了指,又朝地上指了指:“通天彻地?” 陈木匠:“是极,若是几条鲫子,鲤子,你我虽困顿,也是能弄到的,可这鱼,定是那深海之中的,想想,谁能下海?” 柳廷:“据我说知,没有,就算有,也是极少,极少。” 陈木匠:“无论何时,对东家,多些顺从。” 柳廷:“我观陈兄也没施大礼呀?” 陈木匠:“东家不在乎这个,在乎是心意,安心做事,东家不会在意礼数的。” 柳廷:“我明白陈兄的提点了。” 学堂院子里,杜安蹲下,看着灰灰跟另一个小孩对线,神态专注,眉头紧锁。这时灵儿和小蝶进了院子。 灵儿:“师父,在看什么呢?” 听到这个声音,杜安抬头看着灵儿和小蝶,发丝飘逸,身上也是新衣。正在玩游戏的几个孩子赶紧起身,对着灵儿喊道:“老大好。” 灵儿:“恩,不错,来,有赏,一人一根牛肉干。”从挎包里掏出几根分给这些孩子。 杜安:“牛肉干还有多少?” 灵儿:“最后一箱了。” 杜安:“再晒点?” 灵儿:“先不吧,等天气凉爽的时候,咱们去西北围猎一番,那时候再弄不迟。” 杜安:“哈哈,假期早就安排好了呀。” 灵儿:“是啊师父,林夫子说了,大好光阴,读书时节。你们玩什么呢?” 灰灰:“师父教的游戏,炮打小鬼。” 杜安:“林夫子等你们读书呢,下了学堂再玩。” 灵儿:“好的师父。” 小蝶:“阿娘又给锅添了柴,晚上能吃到熊掌吧。” 杜安:“能,好了,你们快去读书吧。” 林夫子从书房出来,对着杜安点了一下头,往学堂走,这些孩子看到夫子,赶紧把牛肉干揣怀里,一窝蜂的往学堂跑去。只有灵儿不紧不慢。 大树营地,杜安揭开锅看了一下,添了点高汤。转身出了营地,树荫下,一群女人裁剪了一匹麻布,正不停的缝针。 彩蝶:“师父...” 杜安:“恩,有事?” 彩蝶:“有几位娘子想留下做事,不知师父有什么吩咐没?” 杜安:“不用这么客气,想留就留呗,眼前现成的事情没有,不过可以安排一下,你们对做衣服有兴趣没?” 彩蝶转头瞅了一下其他人说:“女红是诸位娘子的看家手艺。” 杜安:“那好,有三个方向,你们可以听一下,一呢,是成衣,就是按照固定的尺寸做成衣,分不同尺码,批量做工,也做定制,按照确定的身长体围制作,要有顶尖的手艺。二,做皮草,大量的精细活,价格昂贵。三,做皮具,大件可以做出牛皮的床垫,小件可以做些配饰,精细的呢,可以做些手提的包,肩挎的背包,还可以做马具,装饰品等。你们可以想想,做哪个。” 列娘:“皮草是啥?” 杜安:“皮草是硝制好的带毛的羊皮兔皮貂皮狐狸皮,当然也可以是虎皮,豹皮这些稀有的皮毛。因为长毛随风荡漾,像草原上的高而密的草,所以称作皮...草。” 列娘:“我们没有羊皮怎么办?” 杜安:“别人有,咱们直接收就行。” 牙婆:“皮子硬梆梆,能舒服吗?” 杜安:“那是没硝过的皮子,按照工艺要求做出来的皮子,柔软,干净,暖和,透气,颜色鲜艳,你们按照版型做出成品,不会不舒服的。” 牙婆:“老身从未见过。” 杜安:“夫人不妨留下来,见识一下。” 牙婆:“谢先生,老身一定要看看。” 杜安:“你们想好做哪个了吗?” 牙婆:“全做。既然开口了,那就不必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杜安:“夫人大气。跟二奎说一下,单独划一块地方,盖些房舍,作为你们的工坊。其他事情,我会再安排。” 彩蝶:“师父,我那前院可以先用着,等二子抽出手来再盖吧,这些娘子身上的麻衣早已该换了,正好现在做了。” 怀里摸了摸,掏出一本画册,是成衣的裁剪图册,递给彩蝶。 杜安:“既然你们愿意做事,那不妨再大胆一点,试着做点这种新的衣裳,你们看看图册。” 彩蝶打开书的第一页,彩色的图画,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上身大红短对襟五扣窄袖金丝纹绣凤禾服,下身九分大红马面十二褶宽带直裙,脚踩哑光金扣黑底高跟红皮鞋,身披纯白皮草帽檐紫红色拖地大氅,耳挂黄珊瑚枝杈大坠,乌黑云髻高挽,头插一只翠色金步摇。 彩蝶:“师父,这是天上的神女吗?” 牙婆赶紧凑过来,眼神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更多的娘子凑过来,踮起脚看向书册。 第28章 嘿嘿嘿 黄昏时候,杜安拆掉大树营地,把设备全部搬到后院,前院基本完工,大门和围墙都弄好,按照冯二奎的意思,要把院子全部铺上大砖,时间太晚,只能等明天再说。天色渐暗,喧嚣一天的前院安静下来,杜安走进后院,坐在榻上,盘膝打坐。狸花猫跟着进屋,跳上床榻,尾巴垫在脑袋下,呼呼噜噜个不停。 隔壁院子油灯还亮着,两个孩子跟彩蝶学女红,小蝶还好,灵儿的缝的针脚,不是歪歪扭扭就是长短不一。 彩蝶:“今天就到这吧,早点睡。” 灵儿:“我得多练练,哎,师父若是见了,定要笑话我的。” 彩蝶:“不碍的,今天早些睡,明天还要去学堂。” 灵儿:“好的姨娘。” 小蝶:“让师父讲故事?” 灵儿:“好啊,小蝶,你说真有豌豆姑娘吗?” 小蝶:“师父不是说了吗?都是编的故事,哪有什么真的。” 灵儿:“真有那么软的床?” 小蝶:“要不,去问问师父?” 灵儿赶紧放下布片,把针扎在墙上,风风火火跑出屋子,小蝶也赶忙跟上,快到门口时对彩蝶说:“阿娘,我跟灵姐睡,不回来了,你闩上门。” 彩蝶:“别玩太晚,阿翁说你快成瞌睡虫了。” 小蝶的回应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也没听清说的什么。冯二奎冲了凉水,到后院屋子,坐在榻上,擦擦脚躺下,又忽的坐起来,靠近彩蝶。 冯二奎:“娘子,身上怎么这么香?” 彩蝶:“不光我身上香,牙婆身上也香。” 冯二奎:“为何?” 彩蝶:“正午吃过饭,两个娃不是没怎么吃嘛,缠着师父做好吃的,在大树那,师父不光做了饭,还烧了两大桶水,交代我,等两个娃吃过了不让他们立即睡觉,带他们洗洗澡,师父的洗发水特别香,洗过头发,你看,散开的。牙婆是个懂事的,来给帮忙,凑着两个孩子的热水,我俩也洗了洗。” 冯二奎趴头发上闻闻:“嘿嘿嘿......” 灵儿穿过前院,看后院一片黑,小声喊了一句师父,一只手镯氤氲起来,逐渐亮起,光线柔和,照的四周不再黑暗,小蝶也跟了过来,把后院子门关上,闩起来。 小蝶:“灵姐,等我一下,有点黑。” 灵儿:“恩,师父听到我的呼唤了,肯定在屋里呢。” 小蝶:“我知道,地上不怎么平整,慢点走,哎,挖这么多坑,也不知道填一下。” 灵儿:“明天再说。” 后院正房的门没关,走进屋子,默契的脱鞋,坐到榻上,把狸花猫丢到地上。 小蝶:“这狸奴也挺会找地方。” 灵儿:“师父。” 杜安:“恩?” 灵儿:“真有豌豆姑娘睡的那么软的床吗?” 杜安:“有,你想睡软床吗?” 灵儿:“想,我想试试,到底有多软。” 杜安:“跟我来。”穿鞋下榻,往西厢房走去,灵儿和小蝶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西厢房,杜安推开门,灵儿赶紧跟着,杜安单手轻挥,灵儿氤氲闪亮的手镯变大飞向屋内,亮光更盛,照的整个屋子亮如白昼。 小蝶:“好刺眼,像白天呢。” 三人走进房内,关上门,灵儿手腕上另一只手镯慢慢变大,飘到杜安面前,手指猛的一弹,快速转动起来,大量木料闪现,快速的成形组合,挨着墙角,一套拔步床落成,帷幔落下。走过去,掀开帷幔,挂在钩上。对着两个娃娃做了个请的手势。 灵儿:“哇,这是什么床,这么漂亮。” 杜安:“拔步床,喜欢吗?” 灵儿:“喜欢,我试试。”赶紧脱鞋爬上床。小蝶也不甘落后,紧随而上。 杜安:“橡胶床垫,天鹅绒床单,珊瑚绒毯子,记忆橡胶枕头,试试看,豌豆姑娘的软床,哦,对了,这个小柜子里有真丝的睡衣,记得换哦。” 灵儿赶紧爬到床头,拉开小柜子。 杜安:“你俩好好睡,明天跟我说说这床的感觉。” 灵儿:“好的师父。” 杜安转身出了西厢房,关上门,屋子里的两只手镯飘向床头,灵儿随意的抓了一下,戴在手腕上。光线氤氲,不再明亮,微弱柔和。 小蝶:“哈哈,这衣服好滑啊。” 灵儿:“嘻嘻......” 天亮不多时,隔壁院子的炊烟开始飘荡。冯二奎神清气爽的起身,走到灶台边,彩蝶给大锅添了水,火烧的很旺。 冯二奎:“嘿嘿嘿......” 彩蝶:“嘿什么嘿,老不羞。” 冯二奎:“小蝶呢?” 彩蝶:“隔壁师父那睡的。” 冯二奎:“去喊起来吃饭?” 彩蝶:“等会儿吧,太早了。” 冯二奎:“哦,行,我去转转,看他们来了没。” 彩蝶:“去吧。” 冯二奎出门,看了一眼前院,这里住了许多人,都是女人,三三两两的都起来收拾着。没说什么,到隔壁院子,院门大敞着,一院子全是冰坨,冰坨里是冻的海货,还有许多丝丝带带的。后院的门也大敞着,满院子也是冰坨,不少都化开了,满地的鱼,随意的抛洒着。看正房门也大敞着,径直走进去,看到榻上的杜安。 冯二奎:“先生早。” 杜安闭着眼睛回道:“早。” 冯二奎:“两个娃娃呢?” 杜安:“西厢房。” 冯二奎:“哦,这么多鱼,今天是要晒出来吗?” 杜安:“恩,上次晒的鱼天天吃,应该没剩下多少了,今天再弄些,让那些工人也帮下忙。” 冯二奎:“这是昨夜就摆出来了吗?” 杜安:“恩,屋里热,给两个孩子纳凉来着。” 冯二奎:“这个时节,怕是皇帝老子也没这福气吧。” 杜安:“不值钱的东西,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冯二奎:“好的,先生,等下我交代他们去做,这边的化开了,做些鱼汤喝。” 杜安:“使劲吃鱼就行,喝什么鱼汤?” 冯二奎:“看我这脑子,吃鱼,哈哈。” 杜安:“小点声,还睡着呢。” 冯二奎赶紧放低了声音:“嘿嘿嘿,我去安排。” 回到隔壁前院,听这些人议论,今天晚上睡的真是舒爽,一点不热。不像昨天,半夜一身汗。冯二奎瞥了一眼,搭话道:“当然舒爽了,皇帝老子也没你们享福,去隔壁看看就明白了,不过,小声些,两位小娘子还在安歇。” 牙婆:“郎君有什么吩咐吗?” 冯二奎:“婆婆,带几个娘子去隔壁后院拾捯些鱼,今早吃鱼。注意小声些,拿了鱼就出来,来这边做。” 牙婆:“是,郎君。” 太阳升起,热气蒸腾,彩蝶亲自来到杜安院子的西厢房,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两个睡的跟小猪一样的丫头,轻轻摇头。 彩蝶:“醒醒,起来吃饭了,日头晒屁股咯。” 小蝶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撩开乌黑发丝,轻轻揉眼,长长的打个哈气。灵儿翻了个身,没睁眼。 小蝶:“灵姐,醒醒,吃饭了。” 灵儿:“什么时候了?” 彩蝶:“日头晒屁股了,懒丫头。” 灵儿:“那是该起了。” 小蝶:“快起吧,豌豆姑娘。” 灵儿:“你也起吧,豌豆姑娘。” 彩蝶拾起随意扔在边上的衣服,闻了闻,说:“你俩醒醒神儿,我去拿件衣服,这身衣服油露露的。” 灵儿:“哦,行,我再眯一眼。”翻身趴在枕头上,又睡着了。 一刻钟后,彩蝶和牙婆过来,给小蝶和灵儿穿好了衣服,小小的梳子轻轻的梳头发,仔细的编起来。 牙婆:“小娘子真好看,这头发黑亮亮的。” 灵儿:“好了吗,我得赶紧去跟师父说说呢。” 彩蝶:“说什么,这么急?头发不扎好,玩一会儿就散了。” 小蝶:“师父讲过豌豆姑娘的故事,原来真有这么软的床。阿娘,你坐坐看,是不是很软。” 彩蝶:“别乱动,先扎好头发再说。” 小蝶:“睡衣真的好滑的,穿上睡的可香了。” 看着两个孩子风一般跑出去,噔噔噔的去了正房,彩蝶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牙婆,牙婆也后知后觉的对视一下,拿起床上的真丝睡衣,轻轻抚摸,不自觉的赞叹:“我自以为读过些书,识几个字,也见识过书中说过的一些奇闻异事,现下觉得,大大的愚蠢,大大的孤陋寡闻,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我等凡人不曾见过,知道这是丝绸,但这丝绸如此的顺滑,床上的一应东西,柔软异常,不似那些粗麻物什,让人不自觉沉迷其中。” 牙婆轻轻的摸了摸睡衣,觉得自己的手如此粗糙,小心的叠好,放进小柜子。轻声叹息:“我得留下,给先生做奴仆,比外面风雨无遮,死生难料强。” 彩蝶:“锅里的饭好了吧。” 牙婆:“估摸着差不多了。莫说那些,今天还有许多事呢。” 彩蝶:“是啊,走,去安排。” 第二日清晨,二奎院子门口聚集了几百人,尤老倔,陈木匠,柳家兄弟们,不停地对着人群喊叫着。不少人拿着钱粮离开,不少跟着招工的这些师父结队离开,那些家眷多数都跟着自家男人离开。五里坡渐渐平静,只有学堂那边不时有清脆的读书声。杜安按部就班的打坐,思绪沉寂以后渐渐入定。 随着这些大人的离开,不少小孩子,甚至半大孩子进入了学堂,本来小猫两三只的大院子,现在一到休息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常,本来还算平整的地面,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挖的全是坑,随处可见画的方方正正的五线格,房檐下到处是一堆堆的小石子,林限之的办公室整天开着门,里面坐了许多上了年纪的老学生,认真的读书,不像小孩子那般,一放学就跑出去玩闹不已,学的累了就到边的炉子上倒杯水,慢慢喝,休息一会儿,回到沙盘出继续写字。 正午放学,灵儿先回家看了一眼师父,轻轻摇晃一下,呼唤了一声师父,转身出去吃饭了。不到半个时辰,回来看到师父已经站在廊下。 灵儿:“师父什么时候醒的?” 杜安:“有一会儿了。”两人走向西厢房,打开门,赶紧关上门,不让鱼腥味飘进屋里,灵儿脱下鞋子,坐到床前,杜安也顺势坐下,刚要说什么,房门咣当一声洞开,巨力撞的门板要裂开一般,一个小小的黑影闪进来,猫主子! 灵儿:“哇,这小东西好大力气。” 杜安:“残次品。” 灵儿:“又没融合成功?” 杜安:“没有,没想到这点破事这么难,我以为随便合一下就该成了的,没想到强化生物是很麻烦的事情,单纯的强化肉体是没用的,速度过快,神经系统会粥化,等于自己把自己摔死,强化神经呢,会遇到莫名奇妙的阻碍,神经的反应速度是固定的,强化通路这一步呢,做了还算比较顺,强化中枢的时候,要么直接炸了,要么直接萎缩了,头疼。” 灵儿:“头疼就不做了,以后再说。”狸花猫慢慢走到床前,直接跳上来。杜安抓起来就给扔到了门口,丝毫没有爱惜的意思,狸花猫一个翻滚四脚着地,稳稳落下。弓着背,啊呜啊呜的嘶吼,耳朵一卷一卷的。对着杜安疯一般冲来,一个大力弹跳,冲着脸上飞来。杜安手掌虚挥,狸花猫定在空中,大手啪啪啪对着狸花猫的脑袋打了几下。 杜安:“玛德,倒翻天罡,小东西脾气这么大。”话毕一个沉重的铜块套在了脖子上,顺着重力放到地上。狸花猫疯狂的蹬了几下铜块,无奈的停了下来,杜安伸脚踢了狸花猫一下,狸花猫不服气的半拖着铜块项圈往外走,走几步还回头对着杜安哇哇叫两声,似乎骂着什么极难听的脏话。 灵儿:“带着这么沉的东西,不会有事吧。” 杜安:“不会,猫的全身强化过的,再重十倍也能安安稳稳的。” 灵儿:“那就好,我觉得狸奴挺好的,就是呼噜声太大。” 杜安:“读书读的怎么样了?” 灵儿:“哎,别提了,有件事难住我了。” 杜安:“什么事?” 灵儿:“夫子问我,中休前打了八个,中休后打了五个,一共打了几个,我算不出。” 杜安:“中休是什么?” 灵儿:“上午时候,读书分两个节,休息如厕就是中休,中间休息大约两刻的意思。” 杜安:“哦,打了八个是什么意思?” 灵儿:“就是打了八个不听话的人。” 杜安:“为什么打他们?” 灵儿:“不听话呗。” 杜安:“什么叫不听话呗?” 灵儿:“我吩咐的事不去做,就是不听话。” 杜安:“哦,呵呵,这样啊,他们为什么要听话?” 灵儿:“我是他们老大,当然要听我的,不然我的牛肉干不白给了?” 杜安:“哈哈,这样啊,夫子不教算术吗?” 灵儿:“还没。” 杜安:“恩,好,下午我过去安排一下。” 灵儿:“八个和五个一共是几个?” 双手虚合,凝实出一个物体,连续按了几下,尖锐的电子音响起:归归归归归归零,八,加,五,等于十三。 杜安:“十三个。以后夫子再问你,就不用愁了。” 灵儿赶紧接过来,拿在手里,双眼放光:“师父,这是什么?” 杜安:“计算器啊,算数用的。” 灵儿:“这上面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杜安对着灵儿耐心解释了一番,哪个是数字1,哪个是加,哪个是减:“想算什么,直接按,就会出结果,很方便的,不过要记住数字代表的意思。” 灵儿:“没事,按错了能听出来的,算前先按一遍。” 杜安:“行,这方法挺好。中午吃的撑吗?” 灵儿:“不撑,吃了半条鱼,琐碎也吃了些。” 杜安:“恩,那早点休息吧,下午还得上学呢。” 小蝶从屋门探出头来,看到小蝶和师父都坐在床边,赶紧跑进来。 灵儿:“吃完了?” 小蝶:“恩,师父,你教教他们做饭吧,有点吃不惯,鱼好腥。” 杜安:“恩,行,有时间教他们。” 第29章 方牧云 灵儿:“小蝶,你看那是个人吗?” 小蝶眯着眼睛用力看了一番:“是,看样子快沉了。” 灵儿:“快,下水救人。”说完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河水不是特别湍急,一个小孩子下水还是十分危险的,小蝶看到灵儿扎进水里没了踪影,心里大急,现在下水也不是去呼救也不是,急的没了主意,四周看了看,没个人影,只好慢慢下水,开始往前游,还好从小长在水边,下水的次数不少,不至于发憷,游了许久看到前面灵儿的脑袋浮出水面,大力挥动手臂朝着那个快溺死的人影游去。小蝶找到方向也奋力往前游,想要赶紧跟上灵儿的脚步。 灵儿率先抓住那个身影的手臂,用力拖着往岸边游去,感觉入手冰凉,也不怎么挣扎,游了许久小蝶追上,一起拖着往岸边游,水流冲击着三个人,根本到不了岸边,灵儿渐渐脱力,小蝶也是强弩之末,挣扎的越久,力量越弱,不一会灵儿心里大惊,腿抽筋了。 没用多久只剩小蝶自己扯着三个人重量往岸边游,体力流矢的更快,没多久小蝶的力气也用完,无奈的在水里挣扎,咳咳的呛着水。灵儿的情况更糟糕,也是不停的往上拱,换口气,脸憋的通红。三人陷入危机,手镯嗡嗡的震动起来,腾起大量的气泡。 磁,划破空气的巨大爆炸声,坡上的杜安一秒多的时间冲到了三里多外的河面上,伸手捞起三人,丢到岸边。小蝶和灵儿趴在地上大力的喘气,通红的小脸慢慢变正常,杜安抓着一只脚,小小的身形头朝下,嗡嗡的往周围炸响着气爆,只是不那么刺耳,手里的小人随着气爆声不停的向外吐着水,嗡,噗,嗡,噗,嗡,噗,吐水吐得跟个喷壶似得。 杜安:“你俩胆子挺大啊!” 小蝶赶紧起身,抓着杜安手臂不停摇晃,用夹子音说:“师父,师父,师父,你不要生气嘛,小蝶知道错了。” 灵儿坐在地上痴痴傻笑了起来。 杜安:“行了,别傻笑,待会儿赶紧回家洗澡,看这一身脏的。”说完把手里的小人丢在地上。灵儿和小蝶赶忙过来查看自己的成果。杜安自顾自的往坡上走去,没看留下来照顾这个溺水者的两人。 小蝶:“活了吧?” 灵儿:“应该是活了,师父出手,十成十是没问题的。” 小蝶:“灵姐,你太莽撞了,应该叫师父来救的,直接下水很危险的。” 灵儿:“等跑去喊师父,再回来,不知道漂哪儿去了。” 小蝶:“是,你说啥都有理。” 灵儿:“小样儿,阴阳怪气起来了。刚才谁说师父,师父,师父的。”学着小蝶的夹子音晃着脑袋学的活灵活现。 小蝶:“啊,你不要学,不要学,不要学。” 灵儿:“哈哈哈,看你,脸红的跟那山里的猴屁股一样。” 小蝶:“你才是猴屁股。” 地上的小人慢慢醒来,听着两个稚嫩的声音不停的争吵,嘴里喊不出声,伸手拉了拉小蝶的手臂。这时两人才注意到人醒了。 灵儿:“你醒了,刚才我俩差点全沉了。” 小蝶:“这是哑巴,嘴一张一张的,不出声。” 灵儿:“肯定是还没恢复,才这样的。你能走吗?先回家洗澡。” 小蝶:“咱俩架着他。” 杜安来到前院,对偏房的牙婆说:“夫人,烧点水,两个孩子下河了,好好洗洗。” 牙婆:“好嘞,先生。” 杜安:“哦,对了,是三个孩子洗澡,多喊个娘子过去。” 牙婆:“安娘子,你先去烧水。” 安娘:“好的,五奶。” 杜安:“牙夫人,你这名字谁取的?” 牙婆:“老身的父亲大人取的,老身出生就有一颗小牙,就以此取了名字。” 杜安:“这是天生的寿象,夫人自是有福气的。” 牙婆:“谢先生宽慰之言,老身这命数自然是晓得的,吃了大半辈子苦,为儿孙生扛下来。” 杜安:“乱世人不如盛世狗,夫人是吃了天下动乱的苦,不是夫人命苦,能安稳活下来就是福分,夫人不需要妄自菲薄。走了。” 入夜,彩蝶盛了粥,端到桌子边,小蝶慢慢端起挪到灵儿面前。 小蝶:“灵姐,给,方牧云,这个给你。” 方牧云:“谢谢小蝶姐姐。” 灵儿:“你家是哪儿的,明天让二奎叔送你回去。” 方牧云:“现在没了,咳咳......” 小蝶:“什么叫现在没了?” 灵儿:“小蝶,不要多问,先吃饭。”看着眼里噙着泪花的方牧云,灵儿只能无奈的低下头慢慢喝粥,粥有点烫,搅一搅,周围众人沉默。 三个孩子睡到了杜安院子里,只是半夜灵儿起来跑到杜安榻前。 灵儿:“师父,那方牧云一直咳个不停,我睡不着。” 杜安:“恩,我去看看,估计是着凉了吧。” 灵儿:“她的脸一直是红彤彤的,可能是病了。” 来到床前,摸了摸额头。有点烫手,双手虚撑,一个全息屏出现,各项身体数据还算稳定。 杜安:“这孩子白天受了不小的惊吓,水里又泡太久,肺部有感染,体温马上过四十了,灵儿他都说什么了?” 灵儿:“没多说,只是简单的说家没了,被父亲扔河里求生,然后就来这儿了。” 杜安抱起方牧云:“灵儿,早点睡吧,今天让她睡我榻上。” 灵儿:“好的师父,有事喊我。” 杜安:“恩,睡吧,不用担心她,明天就好了。” 放在榻上,这孩子有点迷糊,身上滚烫,杜安双手合十,两只支安瓿瓶出现在手中,单手一抓,瓶子爆碎,里面的药液化作大团雾气朝着孩子飘去,不停咳嗽呼吸略微急促,闻到这个味道表现出很大的抗拒,杜安坐下,轻轻抚摸滚烫的额头,孩子许久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灵儿和小蝶率先起来,到杜安房里,看了看打坐的杜安,又看看榻上躺着的方牧云,伸手摸了摸额头。 灵儿:“不热了,你试试。” 小蝶把手放在自己额头摸了一下,再摸摸方牧云:“灵姐,真的不热了,昨天我摸过的,热的吓人。” 灵儿:“咳那么大声,你怎么睡着的?” 小蝶:“不知道,觉得眼皮沉,就睡着了。” 方牧云被摸了几下,一个机灵醒了过来,赶紧坐起来:“灵姐小蝶姐。” 灵儿:“醒了,跟我去洗漱一番,看你的头发都贴脸上了。” 方牧云:“这是师父吗?” 灵儿:“是的,师父打坐呢,没什么事就不要叫师父了。” 方牧云:“我等如此说话,师父不醒吗?” 灵儿:“不叫师父的话,会一直这样。记得冬天时,这样坐一个月,我实在馋的不行了,才把师父唤醒的。” 方牧云:“为何?” 灵儿:“什么为何,不说了吗,馋的不行了,天天吃点粥,嘴里亏的晃。” 方牧云:“我的意思是师父为何会打坐一个月?” 灵儿:“修行啊,师父没说过为什么要打坐。” 方牧云:“师父醒了就有好吃的?” 小蝶:“当然了,师父做的菜可好吃了,竹荪炖大鹅,红烧熊掌,酸汤锅仔熊掌,蛇羹,烤羊排,煎羊排,对了还有烧羊肉条,烧黄鱼,黄鱼刚捞出来跟金子一样,黄澄澄的,好看的很呢。” 灵儿:“好了小蝶,去洗漱了,待会儿还得去学堂呢,昨天夫子教的是不是都忘了?” 小蝶:“啥?” 灵儿:“你说啥,论语呗,你是不是忘记要背诵什么了?” 小蝶:“我一点也记不起来,怎么办?” 灵儿:“还能怎么办,赶紧吃饭,过去偷偷翻夫子的书温习一下。” 小蝶:“哦,是啊,快,方牧云,走,吃饭去。” 灵儿:“吃什么饭,先梳洗。”三个身形迅速跑出了屋子,到前院找牙婆梳洗去了。 日上三竿,彩蝶催促着冯二奎去找林限之。 彩蝶:“赶紧去问问阿爷,今日什么时辰去县里,把地契的文书赶紧弄好。问完你找老倔借个牛车,莫让阿爷走着去。” 冯二奎:“好嘞,我这就去问。” 在学堂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林限之停下教学,出来找冯二奎。 林限之:“二奎,什么事?” 冯二奎:“岳丈,咱们什么时辰去县里,我去套个牛车。” 林限之:“午时之前吧,早点下,下午让学子晚点来。” 冯二奎:“好嘞,我先去找倔叔套车。” 林限之:“等下二奎,让蝶丫头备点吃的,路上吃,中午咱俩得赶紧赶路。” 冯二奎:“好的岳丈。” 林限之看着满院子乱窜的大小孩子,心下好笑,缺一天半天的课程似乎没什么区别,小蝶那丫头,教的几句论语全还给我老头子了。 阴凉下的台阶上坐着三个小人儿,叽叽喳喳聊的十分热烈。 灵儿:“方牧云,你好聪明,刚才差点坏事,全靠你了。” 方牧云:“没事,我读过论语的,早会背诵。” 小蝶:“哇,你好厉害,这一本论语这么厚你全背下来了?” 方牧云:“恩。” 灵儿:“难怪夫子让我接的时候,你一下子就能告诉我。” 小蝶:“你真的全背下来了?” 方牧云:“恩,不是难事,多读几遍就行。” 小蝶:“你没骗我吧,我读几十遍还是忘记了呢。” 正在这时,三个人快速的冲进来,嘴里喊着林夫子。 林限之在院子里回了一声:“这里,这里。” 柳大朗:“夫子,你看这纸张,是不是能用?” 林限之抓起纸用力揉搓,在边缘撕扯了一点下来,赶紧回书房,拿起毛笔蘸了点墨,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慢慢吹干,到太阳底下,仔细看了许久。 林限之:“好纸,啧啧...” 柳大朗:“我照着书上写的弄了一池,打算练练手的,没想到第一池就出纸了,不知这纸还有什么缺项?” 林限之:“你用什么做的主料?” 柳大朗:“我们兄弟就是在河边割了点芦苇棵子。” 林限之:“什么???好吧,那岂不是随便抓点什么就能做成纸?” 柳大朗:“好像是,书上写,有纤维,您不是说拽不动的纤维多嘛,我觉得芦苇棵子就挺喇手,索性随便试试,反正那帮小子闲着没事,磨煮出来,几道工序出来,真成了,这纸有什么缺项没?” 林限之:“一点点吧,不怎么吸墨,有点硬。” 柳大朗:“这个没办法,只能多下点石灰,再试试,能用吧?” 林限之:“当然能用,这帮崽子正需要写字,不管好坏,都拿来用就行。” 柳大朗:“好嘞夫子,我这就让那帮小子干活去,这几天就把纸晒出来。” 林夫子:“等等,你们规划工坊了没?” 柳大朗:“还没?要圈个坊子么?” 林夫子:“当然要,你靠下点,弄片地,让尤老头运砖瓦过来,现在就去安排,记住,要按先生说的那种流水线的方式画好位置,若是拿不定主意,把陈大匠也请去帮着谋划一下。” 柳大朗:“好嘞夫子,我这就去,对了,晒好的一百张要先送来么?” 林夫子:“不用,你这一池都晒出来再送。” 柳大朗:“好。夫子,我等回去了。” 林限之跟着三人出去,到院子里,扫视一圈,寻到灵儿说:“灵娘子,去喊你家师父来。” 灵儿:“夫子有何事?” 林限之:“纸张造出来了,告诉你师父一声。” 灵儿:“不必去了,不是什么重要事,夫子自己看着安排便好。” 林限之:“也罢,确实不是重要事,你们学了这么多天,该练练字,需要不少笔墨呢。” 灵儿:“夫子去我住处对面的东厢房取些铜钱,自管使人买来就行,花不了几个钱的。” 林限之:“这几十人的用度不是小数啊。” 灵儿:“几贯钱的小事,不用麻烦师父,我自己定下了。” 林限之:“灵娘子如此说了,我定是相信的,那就按娘子说的办,只是许多人本就分文未取,这笔墨.....” 灵儿:“我请了,夫子不用纠结。” 林限之:“谢过灵娘子。”老夫子喜笑颜开的回了书房,不多久拿着一封书信出了学堂。 方牧云:“夫子很油滑。” 灵儿:“为何这样说?” 方牧云:“不想担责,凡事都要找人负责。” 灵儿:“这不怪夫子,这里的一切都是师父弄的,夫子办事多少都是要顾着师父这个主家的意思的。” 方牧云:“哦,难怪,这学堂是你家的。” 小蝶:“是阿娘请的阿翁来蒙学的。” 方牧云:“你阿翁?” 小蝶:“是啊。” 方牧云:“难怪你俩书读的这么差,夫子一句重话都不说。” 灵儿:“为何书读不好,就要说重话?我又不欠他什么。” 方牧云:“你这样说倒是有理。读书是自己的事,与他人并无干系。咦,你师父这么有钱吗?” 灵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师父有没有钱我不知道,反正随便花就是了,都是小事,师父是有大本事的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些许钱财,不看重。” 方牧云眼神里充满了不信,撇撇嘴说:“上天入地的那是神仙,你定是在胡说。” 小蝶:“灵姐,别说了,师父不让说的。” 灵儿:“哦,是哦,我忘记了。不说了。” 方牧云:“为何?” 小蝶:“师父不让议论他。” 灵儿:“对了,昨天问你是怎么回事,你还没说呢?” 方牧云:“说了也是给你们添麻烦,仇人是崔家的,若是仇人寻来,我自会站出来,不会让大家难做。” 灵儿:“说的什么屁话?我还怕他什么家的?看我的镯子没,谁敢来,我一镯子戳死他。” 方牧云违心的笑笑:“镯子怎么戳死人,净说笑。” 小蝶:“可没说笑,师父拿两根棍子戳海里,嘣一声,海里的鱼全电翻了。我跟灵姐赶紧捞,快艇都装满了。差点累瘫呢。” 方牧云心里想着,这俩孩子真是越说越离谱,嘴上也没反驳,静静的听着。 灵儿:“对,还有那棕熊,啪,噔一下就直停了,好笑的很。” 小蝶:“对了咱们吃了几只熊掌?” 灵儿:“两只吧,你在想什么?” 小蝶:“要不?” 灵儿:“再炖一只?你别想了,那玩意儿有点腻,还是烧羊肉吧,嗨,算了,老是打搅师父,不太好。” 小蝶:“你不馋?” 灵儿:“小蝶,你没救了,这才几天呀,你不能天天吃好吃的吧,再吃就更肥了。” 小蝶:“哪有?我都瘦了呢。” 灵儿:“你脸都圆咯,哪里瘦哦?”捧着小蝶的脸大力搓了几下。 小蝶:“灵姐,你馋没,你说,你想黄鱼没,你想帝王蟹没,你想甜虾没,你想黄羊没,你想大螺没,你想肚包肉没?” 灵儿:“小蝶,你闭嘴,本来不想的,你勾的我现在想吃了,小夹子,你拉我下水。” 小蝶:“我没有,我没有,哈哈,你馋了,你馋了,你馋了......” 第30章 我是厨子 炎阳高照,树叶耷拉,路边的野草稀稀拉拉,远处的荒草不停的扭曲着,杜安后院的烟囱不停的吐着黑烟,院子里搭了巨大的凉棚,棚子里堆了大冰块,冰块上盖着海带,牙婆坐在边上摘着野菜,三个娘子站在桌子边看着。灵儿和小蝶在土地上画了五线格,厮杀的正欢,方牧云待在边上,不过注意力一直都在杜安身上。 杜安:“汤类,通常作为正菜的补充,家里吃饭一般用作开胃,大席用作收尾。按照材料分,一般是畜禽蛋,蔬菜,水产,米面豆乳,果汁类,这是一个分法,另一个呢,是成品的品相味型,可以分清淡汤,甜汤,高汤,浓汤,羹汤。看你们一脸茫然的样子,大概是没有完全不知道我说的啥,忘记前面那些,现在做鱼汤,一条清洗好的海鲈鱼,三斤重,人多,选的鱼比较大一点,起锅烧油,一定要先滑锅,大火烧热,多添点油,烧冒烟,热油倒出去,少加一勺荤油,看,油化开,锅底撒盐,防止粘锅,下鱼,下的时候要小心,别崩到,大火煎,赶紧差不多了,翻个面,拿铲子一块一块的翻,两面都煎好,加入开水,这时候就用到瓢了,你们七个人吃饭,三瓢半开水,别加太多,几个小孩喝不了多少汤,盖上锅盖,大火翻滚。” 安娘子:“先生,开水冲下去怎么是白汤?” 杜安:“大火烧荤油,会把鱼的精华烧出来,溶到汤里。” 安娘子:“这汤什么味道?” 杜安:“还没调味,现在喝,有点淡淡的鱼焦香,微微有点油腻。” 安娘子:“调味之后呢?” 杜安:“只要鱼够新鲜,味道可以调浅一些,一勺汤,三分盐,盐下少了,汤没味,很难喝,少量的胡椒粉,半两盐,你们拿不准可以少放点,慢慢加,勺子搅匀,尝尝咸淡,来,盛一点,试试味道。”半勺汤倒进边上的小碗里,安娘子小心的吹吹,轻呷一口。 安娘子:“有盐味,不觉得咸,汤里鱼的味道很浓,确实如先生说的一般。” 杜安:“那就好,换大盆,出锅。夫人,来试试味道。” 牙婆:“劳烦先生,这些孩子长见识啊。” 杜安:“呵呵,不必客气。前半部分,主要是凉菜,凉菜里荤素都有,现在能做的呢,就是这些野菜,正常点的青菜,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会有淡淡的苦味,一点点涩,要处理掉这些苦涩味,通常是两种方法,一个是热水烫,另一个是盐,些许的盐粒撒到菜里,等一两刻钟,苦涩味重,用盐杀水是不够的,得用开水烫菜,来,筐子给我,洗的挺干净,这种野菜味道比较重,扔到开水里滚一遍,微微翻滚,要赶紧捞出来投凉,不然就烫没了,投凉以后,调味就比较有意思了,能选择的调料不多,一勺糖增加回味,一勺醋,一点点盐,捣几瓣蒜,这样就可以了,喜欢哪个味道可以多放一些,如果有条件再来点香油。” 牙婆:“好东西啊,真香。” 杜安:“呵呵,有空种点芝麻就行,不算好东西。这就是一般青菜凉拌的方法,如果不讲究,这些种出来的小白菜直接拌也行。第二道凉菜也是干炸小鱼,这种呢是白凡鱼,个头很小,不用怎么处理,洗干净,晾晒一下,风干到不沾手的时候,直接下锅炸,炸透,撒点五香粉,盐粒,摆盘就是一道特别好的下酒菜,也算凉菜这个类型里,来,篦子上的鱼干给我,好,起锅烧油,油稍微宽一点,三成热,收放上面觉得有点微微烫,就可以下了,小火慢慢炸透。” 安娘子:“先生,您说这些我都没见过。” 杜安:“现在不是见到了嘛,下面是一个常见的凉菜,炸花生米,做法没什么特别交代的,炸的时候扔一瓣蒜进去,蒜炸黄了,花生米就好了,着重要注意的是,花生米盛出来。不能堆在一起,会糊掉,要摊开通风,撒点盐粒,成品,摆盘上桌。把冰上的盆子给我,差不多了,摸着挺硬实,这是皮冻,猪皮,羊皮,牛皮,鱼肉都是可以做皮冻的,只要胶质够多,就能做出来,这个呢,是羊皮冻,里面的羊肉可多可少,稍微来点蒜泥和醋就行,利利口,前面四个凉菜基本就这样,切皮冻的时候有点沾刀,稍微蘸点凉水。” 牙婆:“没想到吃食还能做这样细致。” 杜安:“这算粗糙的,细致的菜,需要准备很多天的。后面是热菜,不多做,炖鱼,炖肉,炒菜,蒸菜,都算后面,这里有现成的羊肉,选羊腿,切片,我备好菜了,就不演示怎么切了,大葱切滚刀块,这葱个头太小,直接斜切了,一个很简单的火候菜,葱爆羊肉,老规矩,起锅烧油,滑锅,来点凉油,这羊肉切好用一点点酱油腌制,五成油温,下锅滑肉,来一点点盐,葱下锅,翻翻过,葱一塌立刻盛出来,完事,很快一道菜。” 安娘子:“确实很快,四鲤,你看清了吗?” 四鲤娘子:“看清了,我以为我做饭挺好,这一比,愧啊。” 杜安:“这道菜呢,很简单,肥一点的羊肉烧个蘑菇,没什么特别的,不讲解了,你们一看就明白。”起锅烧油,肥羊肉下锅,滑个半熟,倒进蘑菇片,来一点高汤,炖透之后调味。 四鲤娘子:“这个我看懂了,晚上我试试。” 杜安:“好,那今天就这样,天气太热,吃过之后早点休息,米饭端下来,晾一下。” 灵儿:“师父,林夫子给人去信说买些笔墨,我已经允了,林夫子还说,纸造出来,可以用。” 杜安:“恩,知道了,你自己定就行,西厢房的钱不够的话,跟我说。” 灵儿:“笔墨花不了几个钱,天天学论语,头蒙蒙的。” 杜安:“蒙学学论语确实有点难,你想学点简单的?” 灵儿:“有简单的吗?” 小蝶:“有吗?师父,我打瞌睡打的阿翁天天挠头。” 杜安:“有的,下午给你们安排。” 小蝶:“好耶,好耶,终于不用打瞌睡了。” 灵儿:“师父,我的计算器好像丢了,那天下河的时候丢的。” 杜安:“恩,丢就丢吧,教你算术,以后不用计算器也能算。” 灵儿:“这么厉害吗?” 杜安:“厉害个鬼,小儿科的东西,额,对哦,你们都是小儿,确实应该学小儿科,小蝶,你阿娘忙完了没,喊来吃饭了。” 小蝶:“我去看看。” 灵儿:“师父,烧个蛤蜊吧,甜虾煮好没?” 杜安:“甜虾是熟的,随便热一下就行,蛤蜊,行,我现在炒,几分钟就好,牙婆,安排大家去廊道那摆桌子吃饭吧。” 牙婆:“好嘞,容娘,安娘,去前院摆桌子,四鲤,跟我搬凳子。” 不多时,众人全部开吃,杜安功成身退。 方牧云:“师父不吃吗?” 灵儿:“师父不食五谷。” 方牧云:“那师父吃什么?” 灵儿:“不知道,师父说什么东西吃到嘴里都如泥沙一般,只能闻到一点味道。” 方牧云:“一直这样?” 灵儿:“一直这样。” 彩蝶:“又是你俩的主意?天天这样缠着师父,师父还怎么修行,就给你俩小皮猴子做饭了。” 灵儿:“没事,姨娘。” 小蝶:“是啊,阿娘,师父做饭很快的,一下子就好了。” 彩蝶:“哼,看你那馋样,肯定是你捣鼓的事。”说着手指戳戳小蝶的额头。 牙婆:“蝶娘子,尝尝这汤,不错的,老身空活五十多,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美味。” 彩蝶:“好的,牙婆。” 灵儿:“姨娘,尝尝这蛤蜊,不算珍贵,胜在鲜甜。” 彩蝶:“师父教你的说辞?” 灵儿:“对啊,这小东西,满海滩都是,礁石上有许多佛手藤壶,采太少,让我俩吃完了,没有存货,那个东西也很鲜的。” 彩蝶:“藤壶是什么?” 小蝶:“贴在石头上的东西,有硬硬的壳,还有吸盘,可以吸在鲸鱼身上,我跟灵姐还给鲸鱼铲过藤壶呢,不过那个藤壶不好吃。” 彩蝶:“灵儿挂的那个吊坠鲸鱼?” 灵儿:“不是虎鲸,是一条座头鲸。” 小蝶:“座头鲸比虎鲸还大,咱们这个院子放不下,像个海岛一样大,我跟灵姐在鱼身上跳了跳,感觉皮很硬呢。” 彩蝶:“听的心突突的,鱼游走怎么办?” 灵儿:“它敢!但凡动一下,都给它熬成鲸鱼油。” 彩蝶:“口气不小呢,真下水了,看你怎么办?” 灵儿:“姨娘放心,师父在呢,不可能出事。” 小蝶:“铲到一半,来了一群虎鲸,我们就跑去看热闹了。” 彩蝶:“看虎鲸去了?” 灵儿:“不是,虎鲸群跟几只抹香鲸打架,这只座头鲸过去帮场子,有一只抹香鲸让虎鲸给溺死了。” 彩蝶:“休要骗我,鱼还能溺死?” 灵儿:“没骗你,鲸鱼是需要换气的,喷出的水柱可高了,打架的时候,虎鲸会一直压着抹香鲸,有一只比较弱,一直冲不出水面,时间一长,就溺死了。” 小蝶:“是啊,师父说,虎鲸就是海里的青皮,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牙婆:“哈哈,海里还闹咱们人这一套?” 小蝶:“那是,虎鲸可聪明了,我还喂了虎鲸呢,这么长一条鱼,直接就吞下去了。”说着比划了一个长度。 彩蝶:“不吃你?” 小蝶:“为什么要吃我?” 彩蝶:“虎豹财狼还吃人呢,这么大的鱼不吃人?一张嘴不是比你还人还大?” 灵儿:“师父说,虎鲸一般不袭击人,他的智力相当于八岁的孩子,十分的贪玩,不出意外的话,不会主动伤人,他们会跟咱们玩的。” 小蝶:“是啊,我还趴在虎鲸上游了好远呢,灵姐开着快艇追了好久。” 彩蝶:“哎哟,我的孩子,你胆子真大。” 小蝶:“怕什么?我喂过的虎鲸,听话的跟小黄狗一样。” 彩蝶:“看你那嘚瑟的样子,真不让人省心。” 灵儿:“真正会袭击人的是鲨鱼,我跟师父挖珊瑚的时候,遇到很多鲨鱼,小蝶,你的吊坠拿出来,让姨娘看看。”小蝶从领口拽出一个水晶鲨鱼吊坠。 小蝶:“阿娘,你看,这个鲨鱼能长到二十米就是这个走廊这么长,小的跟鲤鱼那么大。” 灵儿:“挖珊瑚时,遇到的没有二十米的鲨鱼,都是五六米,有两个廊柱这么长,看上去可凶了,张着大嘴就冲我冲来了,师父当时看乐了,说,这么好的东西自投罗网。” 小蝶:“什么好东西?不是鲨鱼吗?” 灵儿:“是鲨鱼啊,鲨鱼的鱼翅是非常名贵的食材,嘻嘻,就那一上午,鱼翅铺满了海滩,咦,对了,晚上让师父做鱼翅羹。” 小蝶:“好吃吗?” 灵儿:“我没吃过,师父说是名贵食材,那肯定好吃啊。” 小蝶:“好耶,好耶,又有好吃的了。” 灵儿:“对了,师父还晒了很多鳘鱼的花胶,说给我当嫁妆呢。” 牙婆:“花胶是什么?” 灵儿:“是鱼的鱼鳔,婆婆见过鱼腹里的泡泡吧。” 牙婆:“见过,白色的。” 灵儿:“对,就是那个,不是所有鱼都能做成花胶,师父抓的是鳘鱼,泡发出来的花胶是极其名贵的食材,尤其是女儿家最适合,能养颜的。” 小蝶:“我要吃花胶。灵姐,咱们去求师父做花胶吧。” 灵儿:“你想都不要想,那是我的嫁妆。” 小蝶:“哼,我也让师父给我抓花胶。” 灵儿:“可以啊,你不知道,杀鱼杀的我眼睛都直了,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整整杀了五天的鱼,差一点我就坚持不住了。” 小蝶:“为什么要杀鱼?” 灵儿:“不杀鱼,哪儿来的鱼鳔?” 小蝶:“哦,这样啊。” 灵儿:“刀子一划拉,手伸进去,抽出鱼鳔,师父把鱼鳔收走,仔仔细细的把上面的油撕下来,按照特别的方法把鱼鳔做成铜钱的形状,摆到篦子上,直到晒干。为了这点花胶我可是吃了大苦的。” 小蝶:“没事,等明年我也去晒花胶。” 灵儿:“师父说,陈年的花胶效果才更好,你得快点了。” 小蝶:“哈哈,等明年长些力气,晒十天花胶,我也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灵儿:“小蝶,你把我说困了,不行,赶紧吃,吃完睡觉去,这些冰化的太快了,趁着凉意,赶紧睡觉。” 小蝶:“好的,灵姐,等你睡着了,我的鲨鱼咬你耳朵。”学着鲨鱼游动的姿势对着灵儿晃动了几下。 灵儿:“我的青皮打懵你鲨鱼。” 小蝶:“狸奴在吃鱼耶。” 灵儿:“早就在吃了,那半边吃没了。” 小蝶:“不会吧,那半边很多鱼的。” 方牧云:“我看过,有四五斤。” 灵儿:“吃过了早点睡觉,睡醒了还能玩一会儿,夫子出去办事了。” 小蝶:“我还要再吃点,你俩先睡吧。” 灵儿:“好的,我去师父那睡,方牧云,你吃过先去睡吧。” 方牧云:“灵姐,要不,我陪你吧。” 灵儿放下筷子,整理好衣衫,对着众人说:“我吃好了,大家吃完收拾好也早点休息吧。”这些大人都笑着点头,又各自叽叽咕咕的聊了起来。绕过冰坨进了屋里,杜安盘膝坐在榻上,双眼虚眯,看到灵儿进来,面上挂上笑容。 杜安:“吃好了?” 灵儿:“是的,师父。” 杜安:“七八成饱的样子?” 灵儿:“是的,师父,您说过吃太多睡觉不踏实。” 杜安:“呵呵,记得倒是清楚,夫子教的论语记住几句?” 灵儿:“记不得几句,弯弯绕绕的,听的想睡觉。” 杜安:“哈哈,没事,你这年纪随便学学就行,不用较真。” 灵儿:“师父,我都七岁了,不小了吧,天天睡,我自己都觉得羞愧呢。可我就是顶不住,不停的打瞌睡。” 杜安:“恩,没事,长大就好了,边玩边学就行。” 灵儿:“不是这样的,我以为我跟小蝶全这样是常事,方牧云就不这样,读什么会什么,她坐那根本就不打瞌睡,夫子让我背颂还是方牧云提醒我呢,灰灰也笨的可以,我以为我们都一样呢,其实不是的,师父,不一样,我就是记不住,你给我想想办法,我该怎么办啊。” 杜安:“方牧云,你不回家吗?” 方牧云挨着床榻跪下,低头对杜安说:“不瞒师父,我没家了。” 杜安:“恩,没家了就陪灵儿吧。灵儿也没家了,一起做个伴儿。” 方牧云:“谢师父,只是怕给师父带来麻烦。” 杜安:“你是想说崔家那几个兔崽子?” 方牧云猛然抬头,眼里噙着的泪水如决堤一般洒落:“师父知道事情原委?” 杜安:“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人已经快到了,我察觉到了他们的杀气。” 方牧云紧着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说:“师父,我现在就走,不给您和冯二叔添麻烦。” 灵儿:“方牧云你莫走,我师父不怕他们。” 杜安:“用不着我出面,灵儿你现在抱着喵仔去大门口坐着等他们。” 方牧云:“师父,我俩怎么打得过他们?” 灵儿:“什么是喵仔?” 杜安:“狸花猫。” 灵儿:“狸奴?” 杜安:“是的,我给它起了个名字。” 灵儿:“那家伙一直在吃鱼,我去抱它,它不会挠我吧?” 杜安:“对着脑袋锤一顿就老实了。” 方牧云听到这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师父,您还真是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呢。” 灵儿拉着方牧云起来,快步走到院子里,去抓喵仔,结果喵仔对着灵儿就是一爪子,灵儿一个激灵手抽回来,镯子定在原地没动,巨大的电弧闪动,把喵仔拍在地上,哇的一声惨叫,惊得吃饭的所有人都赶紧看过来,隔着冰坨没看到发生什么。 彩蝶:“怎么了灵儿,踩到狸奴了?” 灵儿赶紧抓住镯子带上,抱起喵仔对着彩蝶说:“是啊姨娘。踩到了。” 彩蝶:“没事就好,吓我一跳。” 灵儿:“我出去吹吹风,小蝶,你去不去。” 小蝶:“不去,喝汤呢。现在哪里有风?” 灵儿:“到坡顶就有了。” 小蝶:“哦,那你去吧。” 穿过前院,门口没什么遮挡,太阳下依旧闷热的厉害,两人来到大树底下,远远的看到几个人影朝这边过来,扭曲的视线看不清是谁,方牧云看着远处,心中忐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瞳孔缩成针眼,一瞬不瞬的盯着。 灵儿看了看方牧云的表情,轻声说:“不必害怕,都是小场面。” 方牧云撇了撇嘴,没接话。几个人影慢慢靠近,最前面带路的是灰灰,这个小小的身影方牧云再熟悉不过,虽然来这才一两天,这个灰灰一直缠着自己玩,连桌子都搬到了自己边上,本来第一排只有小蝶和灵儿,自己来了这里坐在了灵儿边上,现在第一排有四个人,灰灰自己灵儿小蝶。 方牧云:“灰灰这个愣子让人骗了?” 灵儿:“不用管他,等会儿有时间揍他一顿出气。“ 第31章 上课 三个佩刀的汉子跟着灰灰的带领来到了灵儿和方牧云的身前,灰灰喜气洋洋的跑到方牧云面前献宝似得说:“方牧云,你家亲戚来寻你了。”一句话刚说完喵仔从灵儿怀里直接窜出去,蹬的灵儿一个趔趄,直接向后坐去,喵仔跳越中踩着灰灰的脑袋直冲为首那个汉子的面门,双肢前昂,利爪弹出,这汉子下意识的要挡一下,喵仔前脚踩在胳膊上,后脚跟上猛踩弹向后方一人,黑影猛的一停,一顿抓,旁边的人赶紧帮忙驱赶,还没近身喵仔弹身而起朝地面落去,又一个弹跳冲着为首正转身那人暴冲而起,朝着脖子一顿猛抓,一秒钟抓了个满脸花,被扯到身子,直接对着胳膊一顿抓,猛的甩到地上,立刻弹射飞起,落在没受伤那人身上,胳膊抓个血肉模糊,为首之人赶紧拔刀挥舞着想砍了这可恶的小东西,投鼠忌器,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这两人越来越不支,为首这人直接扔了刀扑上去,想捂了再说,不顾锋利的爪牙一顿搏斗,抓到喵仔的后腿,用力甩起来,防止被抓到,又趁机抓住前肢,控制住,大声呼喊:拔刀,快砍。 跟随这人也不含糊,唰的一声拔出刀来,对着喵仔就是一刀,巨大的力量砍在喵仔身上,巨大的惯性让喵仔落地,没有想象中的一刀两段,也没有毫发无伤,背上一个绝大的血痕,没有冒血,喵仔的凶性激发,一个闪身脱离战场,强烈的嘶吼声,全身毛发根根炸起,身子抖动着弓起,尾巴满摇着,盯着眼前三人足足一个呼吸的时间,这个时间三人完全蒙了,小东西太凶残了。哇唔一声惨厉的嘶吼,喵仔原地消失,巨大力量带起了一片烟尘,三人的眼睛瞬间失神,黑影已然到了眼前,速度快到眼睛无法捕捉,举刀这人身上的衣服快速裂开,身上露出皮肤的地方都被抓出深深的血痕,血痕潺潺冒血,一个呼吸不到,变成血人。再一个呼吸,三个血人呆立当场。 灵儿:“喵仔,回来。” 喵仔不情不愿的停下来,跑到灵儿身边,扭头舔舔身上的血痕,嘴里仍旧哇哇的嘶喊着,如果可以翻译喵星语的话,肯定很多虎狼之词,骂的极脏。 三个大男人本来算是好汉,只是现在的模样多少有点惨,甚至后面两个看着自己的胳膊,试图用手摸摸脸,轻轻触摸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脸上满是汗水,甚至眼角都有泪水,这些带盐的液体杀的皮肤痛感加剧了许多,不顾身份的坐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领头这人一颗心沉到谷底,完了,这还查什么?直接让人家打废了。 灵儿:“尔等何人?” :“某等来寻人的。” 灵儿:“寻谁?” :“你身边这位。” 灵儿:“你认识她?” :“不认识,只知道叫方牧云,六岁。” 灵儿:“寻她做什么?” :“带回去,交于家中。” 灵儿耳朵动一下,往院子的方向看了看:“今天你带不走了,改日带三千贯来吧。” :“这!” 灵儿:“有问题?” :“没有,敢问娘子名讳?” 灵儿:“你什么东西,这是你能问的吗?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这三人没敢再多言,赶紧起身,拿起刀转身就走,边走边回头,眼中的狠厉完全不掩饰,朝着远处走去。看着三个人身影消失,灵儿起脚就蹬,一脚把灰灰踢倒,从身上摸出一把肥硕木刀对着脑袋就是一顿锤。 灰灰:“老大,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灵儿:“知道错了吗?” 灰灰:“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该跟生人胡攀。” 灵儿:“知道就好,还没傻透,再有这种傻事,脑袋给你敲碎。” 灰灰:“知道了,老大,再也不敢了。” 灵儿:“以后看到生人鬼鬼祟祟的,赶紧给我报告,听到没?” 灰灰:“听到了。” 灵儿:“别哭了,回去吧,大男人哭的跟个娘们似的,不怕人笑话。好了,下午去学堂给你带虾干,回去洗洗脸,花里胡哨的。” 灰灰破涕为笑:“好的老大,我回去了。” 灵儿:“恩,方牧云,咱们也回吧。” 院门口许多脑袋探出来,都好奇的打量着这边,两人慢慢走过来,众人回到后院。 彩蝶:“出什么事了?” 灵儿:“没事,几个不怀好意的蟊贼,各位姨娘早点休息吧。” 没跟这些人多说,直接到屋里,坐到杜安的榻前。 灵儿:“师父,为何让我告诉他们带三千贯来。” 方牧云:“他们不会带钱来的。” 杜安:“对,只会带更多人来。” 灵儿:“师父想捉了他们?” 杜安:“丫头,你怎么想的?” 方牧云:“师父在逼我?” 杜安:“我有吗?” 方牧云:“师父想借这些人敲打我。” 杜安:“你会杀了他们吗?” 方牧云:“师父呢?” 杜安:“人吃牛羊,牛羊吃草,草埋所有人。” 方牧云:“师父不想让我报仇?” 杜安:“一棵树,砍掉枝叶,会再长出来,砍掉树干,会再发一个枝干,挖出树根,那些毛根会生出更多的大树。” 方牧云:“师父要我做那颠覆世界的人?” 杜安:“我是这世界的旅行者,不该带走什么,也不该留下什么,甚至不该存在。” 方牧云:“师父可愿意收我做徒弟?” 杜安:“即为师徒,命便不再是自己的,允你生则生,不允你生则死。” 方牧云:“徒儿给师父叩首。” 杜安:“你跪下再起来,前尘往事便再与你无关,赐名乾云子。” 方牧云:“徒儿明白。” 杜安:“乾云子不可轻与人说,对外叫小云即可。” 方牧云:“遵师命。” 杜安:“你太聪明了,带你走这条路不知道是好是坏,哎......” 方牧云:“徒儿会谨守本心。” 杜安:“以武入道,直面本心,以文入道,直面云烟,你修行的路注定坎坷啊。” 方牧云:“不管如何,绝不忤逆师父。” 杜安:“我没这样的规矩。喵仔呢?” 灵儿:“扔院子里了,应该在吃鱼吧。我去抓它。” 不多时杜安抱着喵仔,轻轻的抚摸,身上的血痕已经不见,只是不满的嚎叫着,叫一声打一下脑袋,叫一声打一下脑袋,尽管打了很多很多次,还是不停的喊叫,根本不带怕的。气的杜安直接猛拍一阵,扔到了地上。 杜安:“这破猫,你俩去休息吧。” 灵儿:“师父,你俩刚才聊的啥,东一句西一句的?” 杜安:“瞎聊呗,别想这么多,去睡觉吧,夫子应该没这么快回来,我去给你上一堂课怎么样?” 灵儿:“好呀,师父,你打算教我什么?” 杜安:“乖乖去睡,睡醒咱们学堂见。” 灵儿:“哈哈,好啊,学堂见。” 杜安仔细的想了许久,他对这个世界的人是没任何仇怨的,新来这个孩子仇怨很大,不让她下场报仇是不可能的,可以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放弃亲手屠杀,肆意挥洒恨意,安排一个合理的方式去排解内心的愁苦,灵儿的脑子不笨,只是受了自己禁制的拖累,不拖累呢,能颠覆这个吃人的时代吗?能,但是差点,差点什么呢,差点洞悉知识,文化,人性,世界的头脑,单单打穿这愚笨的世界是很容易,之后呢?怎么做?这个方牧云安安静静,才思敏捷,杜安观察了很久,直观看方牧云的大脑亮度很高,测试的话,肯定有很高的智商,这孩子做事很低调,也不怎么爱说话,尤其是说一些没用的话,还有就是十分沉得住气。六岁的孩子沉住气?根本不可能,哪个小屁孩不是傻傻的?这方牧云竟然是个例外。 唐初的生产力太低了,周围一直在打仗,没一处安定的地方,按照历史轨迹,李世民会初步平定中原,把周围的王世充刘黑闼等都灭了,时局相对稳定下来,插,想这些没用干鸡毛,教这孩子点干货,替灵儿和她自己报个仇还不容易,无非就是做几个局的问题,反正什么都不缺,无非就是圈拢一些人干活,这年头,一把粮食就能搂一群人来,干嘛要把问题想复杂。 来到学堂院子里,书房的门开着,周围寂静,陈木匠在书房里安静的坐着。 杜安:“老陈,看什么呢?” 陈木匠:“哦,东家啊,我这学写字呢。” 杜安:“有大张的纸没?” 陈木匠:“有的,柳家兄弟做了不少,干透的都送过来了。本来林夫子没让他送的。”陈木匠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拿出一卷纸,铺在面前的书桌上。 杜安:“你给那哥几个带个话,这种纸要有规格,跟咱们的桌椅一样,有固定的尺寸,这样咱们用的时候有个准头。” 陈木匠:“东家的意思是整张纸长宽同尺寸?” 杜安:“是的,比如这纸,他筛纸的篦子明显就是随意做的尺寸,不方正,要做就做标准,三尺长宽,100张一刀,一尺半长宽是四开,一尺长宽是九开,这样以后印书有个标准,不然大一本,小一本的不好看。” 陈木匠:“好嘞,这个我有心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杜安:“确实,规矩就是木匠吃饭的家伙事。” 陈木匠:“是啊,这些家伙干活还是挺可靠的,不舍得歇着,一直加紧干呢,我安排孩子们给柳三兄弟做需要的木器呢,他们自己打了不少裁纸刀。” 杜安:“恩,磨墨。” 陈木匠:“好嘞,东家,东家要写什么?” 杜安:“算了,帮我拿到学堂去,我自己弄。” 陈木匠:“好嘞,东家。” 灵儿小蝶小云牵着手蹦蹦跳跳的来到学堂,院子里没人,学堂里站的满满登登,还有好几个大人在,全都围着前面台子,三人也好奇的凑过去看,使劲挤进去才发现是杜安在写着什么。 灵儿:“师父,写什么呢?” 杜安:“哦,写点课件,都坐吧,别围着了。” 灵儿:“好嘞。” 四周的窗户挂了许多写满字的大纸,很多大纸上全是图,陈木匠把晾干墨迹的大纸收到前面桌子上,按照顺序摆好。看着陈木匠把所有的纸收回来,杜安准备开始上课。 杜安:“各位同学请坐好,现在准备上课,你们上课是谁管理?” 底下所有人都互相望望,小声嘀咕。 灵儿:“他们都听我的话,师父。” 杜安:“哦,呵呵,恩,知道了,点一下名,看有缺的没。” 灵儿:“没有,师父,一共三十一个,几位老师兄偶尔也来,不过不用点数,他们时常有事情要忙。” 杜安:“好,那开始吧。”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齐声喊夫子好,只是这声音听着多少有点萎靡。 灵儿:“放肆玩意儿,重新喊!”厉声训斥的效果十分好,这句夫子好喊的震天响。 杜安:“呵呵,好了,都坐好吧,我准备了三种课,这第一节呢,是数学,很简单,就是数字的运算,来,看一下这个乘法口诀表。按照对应的文字,看一下,基础运算是加减,乘除是加减的缩减运算。这很简单,自己读几遍,记住就可以了。” 方牧云:“师父,更多位的算法呢?” 杜安:“最基础的加减运算,你们先学百位以内的。其他的以后再说。灰灰,二加二等于几?” 灰灰:“我不会。” 杜安:“呵呵,好吧,二加二呢,等于四。四成两份呢?” 方牧云:“二。” 杜安:“分成四份呢?” 方牧云:“一。” 杜安:“分成半份,一份是多少?” 方牧云:“八。” 杜安:“八的八倍呢?” 方牧云:“六十四。” 杜安:“六十四均分,有几种分法?” 方牧云:“七种。” 杜安:“下面引入小数,完整的数字一后面引入小数,一分成十份是零点一,分成一百份是零点零一。在这个概念里,六十四有几种分法?” 方牧云:“无数种。” 杜安:“不准确,这里要用一个专用词,叫无限,准确说法是无限种。个位数加减的运算方法是很简单的,你们学会数数就行了,不多讲,多位数的运算方法是按照固定的规律,来,看这一张,多位数的加减,是同位数对齐,相加为个位数,不进位,为十,该位数为零,下一项数字之和加一,超过十的部分不进位,进位一进入下一位的运算。四百五十加上一百二十三是多少?” 方牧云:“五百七十三。” 杜安:“乘法运算跟这个大同小易,看这里,纸上的运算式,两个多位数字相乘,把下面数字分成个位,十位,百位,上面二百四十八,下面呢,是个位九,十位六,百位三,先算个位,八九七十二,你们对一下乘法表,个位是二,进七,四九三十六,三十六加七,四十三,留三进四,二九十八,结果是两千两百三十二,第二阶,是十位开始,六八四十八,进四,四六二十四,进二,二六十二进一,一万四千八百八十。第三阶,百位七万四千四百,按照位数补足末位的零,三数相加答案是九万一千五百一十二。这就是多位乘法运算。二百一十乘以四十五得多少?” 方牧云:“九千四百五十。” 杜安:“除法的运算呢,稍微不一样,这个符号表表示除以,很像一个厂字,对吧,那么二百四十八除以五,等于多少呢?这里写的很清楚,运算方式是,二小于五,没法除,从十位开始,四五二十,二十四减去二十余四,所有十位上就是四,五九四十五,四十八减去四十五,余三,五六三十,三十减去三十等于零,结束,结果是四十九点六,这就是除法。到这里呢,数字运算里的加减乘除就算学完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自己对着课件慢慢学,实在不会的,可以问我。老陈,把这两张挂后面墙上。” 陈木匠:“好嘞,东家,夫子。” 杜安:“第二学科呢,叫做几何。来,看这张图,这个叫三视图,三视图的组成是长宽高,所有的物体都可以用三视图画出来,这里呢,引入平方,立方的概念,看第一张图,。这个正方形的边长是十尺,那么它的面积是多少?算法是十乘以十等于一百,这里要注意,得到的答案并不是一百尺,而是引入的平方概念,所以答案是一百平方尺。平方尺呢叫做面积单位,它跟尺表示的长度是不一样的。” 方牧云:“师父,是不是跟一亩地,一倾地是一个意思?” 杜安:“对,完全一样,看第二张图,这个边长为十尺的正立方体的面积是多少?” 方牧云:“六百平方尺。” 杜安:“正立方体的体积是多少,引入立方的概念,体积的算法是长乘以宽乘以高,答案是一千立方尺。长八尺,宽三尺,高五尺,体积是多少?” 方牧云:“一百二十立方尺。” 杜安:“看这张纸,画一个圆角度是三百六十度。” 方牧云:“为什么是三百六十度?” 杜安:“这个问题好,其实呢,可以把圆规定成任何数字,但是你算一下,把三百六十均分,可以怎么分?是不是两份,三份,四份,五份,六份,八份,九份,十份,十二份,二十四份。三十六份,看一下前面的数字是不是特别集中,除了七以外,别的均等分都是整数。” 方牧云:“方便算?” 杜安:“对,这个很重要。数字的魅力就在于简洁直观,一眼就明白什么意思,这为天文数字的运算提供了必要便利,世界是无限的,数字是无限的,所以足够简洁直观非常有必要。来,接着看,把圆分成四分,得到的是四个直角,为什么是直角,来,看一下墙跟地面的关系,是不是垂直的,因此把这个九十度的角呢,叫做直角,小于九十度叫做锐角,很尖锐的意思,大于九十度叫做钝角,意思是不那么尖锐,哈哈,大于一百八十度的角叫做优角,记住这个叫法就行。” 方牧云:“角度可以做什么?” 杜安:“老陈,你知道吗?” 陈木匠:“额,我想想,东家给的图纸里,有三腿圆凳,四腿圆凳,五腿圆凳,用规画线的时候必须清楚这个角度。” 杜安:“恩,你的规上是不是有三分,四分,五分的刻度?” 陈木匠:“有的,老木匠都有这个传承。” 杜安:“恩,挺好,先讲到这里,大家休息一下。” 方牧云:“师父,有书吗?” 杜安:“有的,回去拿给你。” 林限之从县里赶回来,太阳已经西斜,吹在脸上的风仍没有丝毫凉快下来的意思,还好套了车,不至于拖着老朽的身体赶路,二奎放下自己老丈人赶紧去还车,学堂院子里没有玩耍的孩子,都在学堂用功?这些小皮猴子会吗?大概是不会的吧,慢慢挪步到门口,看到墙上挂满了白纸写的大字。杜安看到林限之给老头一个请的手势,林限之会心的点点头坐到了后面的空位置上。 杜安:“物理学中一切数值都是需要被定义的,没有这些定义就没法用公式表达之间的关系,先从简单学起,请看这里,经典力学的第一定律:一切物体在没有受到外力作用或受到的合外力为零时,它们的运动保持不变,包括加速度始终等于零的匀速直线运动状态和静止状态,直到有外力迫使它改变这种状态为止。请记住这句话。 经典力学第二定律:物体的加速度与所受外力成正比,与物体的质量成反比,加速度的方向与合外力的方向相同。 第三定律: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并且在同一条直线上。 这是学习力学的基础,后续运用到实际中的时候,全部要遵守这些规律,请看这张图,一个人推动石块匀速直线运动,摩擦力等于推力,这里用第一定律解释。” 方牧云:“任何环境都适合这些理论吗?” 杜安:“一般来说,经典力学适用于弱引力场中的宏观物体的低速运动。宏观是相对于原子等微观粒子而言的;低速是相对于光速而言的。物体的空间位置随时间变化称为机械运动。人们日常生活直接接触到的并首先加以研究的都是宏观低速的机械运动。后续要引入英语中大量的符号作为计算公式的元素,这里对这些不再详细讲解,下面我们看一下这张图,经典的滑轮问题,这里运算的数字都是理想化出来的,不是真实的,由于无处不在的摩擦力,最终的结果会有偏差,刚开始学,会把这些不好计算的影响排除,只简单的认为这是不受干扰的理想模型,第一个小图,定滑轮,可以改变受力的方向,第二张图,动滑轮,可以改变受力大小,第三张图,定滑轮,动滑轮组合在一起,既可以改变受力方向又可以改变受力大小,运用到实力的生活中,一个人可以用滑轮组吊起超过自身重量的物体,多一组滑轮,就可以减少一部分力,但是拽的绳子也会更长,简单总结,力气小跑路长,力气大跑路近。老陈,有时间的话,让柳家那两个铁匠打点滑轮组,你们做做实验,看看怎么玩,不过实际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做很多的辅助设备,排第一的是这个棘轮装置,可防止滑脱,不要做太大,拉点几十斤的东西就行,别上来就搞个大石头。” 陈木匠:“哦,好的,夫子。” 杜安:“这些都是初步的认知,后续学习需要靠你们自己,下面要讲的是光学,光在均匀介质中沿直线传播的,光在不同物质中传播的速度一般不同,在真空中最快。能运用到实际中的呢,是一些简单的光学用具,看这张图,这是一个镜子,画的这个线条表示光线的传播方向,不是光长成这样,这个有发光的物体,叫做光源,光线照射到镜子上,反射出来,很简单,看这个图,水中的鱼,由于光学从空气进入水中发生了折射,鱼的实际位置要比看到的位置更低,这个现象叫做折射。利用这种特性,我们可以制作出凸透镜,凹透镜,利用透镜组,当然,实际的使用当中还需很多的辅助元件,等烧陶的窑成熟以后,会慢慢把这些元件全部制作出来,这里不再展开讲。 现在缺少必要的教学器材,等后续制作出来,给大家讲解演示,现在讲的这些东西,你们听个乐就行,可能不怎么乐呵哈。物理学是一个非常大众的学科,你们摸到看到的所有东西,现象,大部分都适用物理学的原理,当然,有很多的复杂场景是没法简单去解析的,不过没关系,你们想深入学习,等以后详细去讲解。今天就到这,下课吧。” 看着下面不解的眼神,杜安没有多做解释,直接出了教室,灵儿赶紧跟上去,牵住杜安的手,笑呵呵抱起灵儿往外走去。小蝶和方牧云紧紧跟上。 灵儿:“师父,比林夫子还难懂?” 杜安慢走了一步看向方牧云:“小云,你懂了多少?” 方牧云:“数学几何是学会了的,后面的物理有点迷糊。” 杜安:“不要紧,回去你看看书就明白了,刚才说的东西本来就很模糊,多数都是一些概念和基础知识,你没接触过,慢慢学一下就明白了。” 方牧云:“师父是为了我才来教的吗?” 杜安:“你可以这么认为,这些东西都需要用到,我也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教他们太累了,没有那么多时间,我需要你把学到的知识整理成简单的工具,用于以后的生产。” 方牧云:“师父要生产什么?” 杜安:“生产一些好玩的东西呗。” 灵儿:“什么好玩的东西?” 杜安:“铁牛,能驮着你跑到天涯海角,飞机,能带着你在天上飞,想去抓鱼,就开着去,一天就能到,不用地奔过去,不然跑个好几年才到,什么鱼都得坏咯。” 方牧云:“可以做存鱼的东西吗?” 杜安:“可以啊,做个制冷设备,把鱼全冻在冷库里。” 灵儿:“咱们什么时候做一个?” 杜安:“过一段时间吧,等秋天收东西的时候,咱们收些菜存进去,做那东西必须得有能用,我想着在河边建个发电站,等有了发电站,咱们再弄冷库。” 方牧云:“发电?” 杜安:“恩,物理学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内容,关乎世界发展,有了电能,才能有好的生活,比如现在天气炎热,有了电,可以做个空调,让屋里变得凉爽。” 方牧云:“师父,我饿了。” 杜安:“哈哈,好,师父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蝶:“好耶,好耶,有好吃的。” 第32章 学堂议事 武有三恭恭敬敬的站在杜安面前,温言软语:“先生,卑职迫不得已只能求到先生这,建成皇太子来了军令,让小县准备一些粮草,县里想尽了办法,求遍这些大户人家,也没凑齐......” 杜安:“需要多少东西。” 武有三:“旨意是最少七百石粮,现在勉强凑了五百石,牛马三十,够了,民夫劳役有一些,能送到大军手上就可以交差,现在粮还差一些,只好来求先生了。” 杜安:“恩,前些日子林夫子去办文书,你出了不少力,能帮呢,咱肯定是要援手的,不过我得给你先说句难听话,没有白帮的忙,今天你话说到这儿了,我肯定不能让你空着手走。” 武有三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多少落下了一些,不怕谈条件,就不怕不张口,听到这赶紧拱手答应:“先生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卑职一定大力斡旋。” 杜安:“这村子附近有很多的地都荒着,给你拿一千斤铜去交差,当然了,也不必全交上去,等忙完这一阵子,你带着林夫子把这些地都办到二奎名下,能拢多少呢,就看你武大人的心意了。” 武有三:“不敢不敢,卑职谢先生美意,卑职这就去办,以最快的速度给先生办好。” 杜安:“二奎,带武大人到东厢房取一千斤铜,那铜锭都是一样的,一块八十三斤,不到八十四,取十二个,另外呢,让你家娘子给这些兄弟拿几斤鱼干,虾干,当差都不容易,吃不饱饭的年月,让这些汉子多少落些实惠。” 冯二奎:“好的,先生。” 武有三赶紧跪下行大礼,杜安见此也没拦着,笑呵呵的让武有三赶紧起来,一行几人拿了铜锭,风风火火装车离开。 小云:“师父,这么轻易就给他们了?” 杜安:“是的,他是本地人。” 小云:“怎么解释?” 杜安:“呵呵,不用解释,周围这些人都是用的着的,虽然多数时候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交好了都是助力,就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看这个问题。” 小云合上书,想了一下说:“师父的意思是成为势力?” 杜安:“不是,做人做事需要的不单单是人力物力财力,还需要一个适合的生态,你说一句话做一件事,重要的不是那些利好,重要的是认同感,是文化属性,要建立文化上的认同。” 小云:“师父的意思是一呼百应?” 杜安:“不是,是从心里认为你说的话就是他们想的,不是命令,不是规矩,就是认为你说的就是对的,应该这样去做。保家卫国,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哪有国,你认同吗?” 小云:“做这些很难吗?” 杜安:“谈不上难不难吧,打仗的时候要写讨贼檄文,造反的时候要喊口号,都是这个意思。” 小云:“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杜安:“什么都不做,好好学习。” 小云:“微积分确实很有意思。” 杜安:“有意思就行,看看解闷,我是不懂这些东西,看了头疼。” 小云:“东厢房要整理出来吗?晚上看书会影响她俩睡觉。” 杜安:“晚上别看,搞那么累干嘛,白天读一会儿书,你这年纪多出去玩。” 小云:“那些小孩子玩的太幼稚了,还是看书有意思。” 杜安:“你也是小孩子,这个年纪就该玩耍,有空去看看老陈给你做的书桌怎么样了,做好搬东厢房,灵儿把那些破珊瑚摆的到处都是。” 小云:“珊瑚很好看,灵姐说晾衣服挺好用的。” 杜安:“恩,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装修?” 小云:“什么意思?” 杜安:“东厢房是毛坯,西厢房是我弄的,你打算装成什么样子?” 小云:“有什么可以选的?” 杜安:“青砖铺地,白灰抹墙,或者呢,实木地板,木艺墙面,再有就是全石材。” 小云:“我选木艺吧,感觉温暖一些。” 杜安:“恩,做深色调,让老陈把木料表面过一遍火,细心打磨一遍。” 小云:“师父,这些产业需要统一管理起来吗?” 杜安:“我没时间搞。” 小云:“做个商会,全部收纳进来,怎么样?” 杜安:“可以的,有兴趣就去玩玩。” 小云:“有没有关于商会管理的书。” 杜安:“有的,关于企业管理和会计制度的有二十多本书,你得空了,看一看。” 小云:“师父,你不怕我累着?” 杜安:“为啥要怕,一月两月读完,或者三年五年读完都可以,我又没给你定时间表,你随意玩一下就行,不要当成事情做,当个游戏玩玩。” 小云:“您这角度挺新奇。” 杜安:“一切皆可游戏,凡是令你愉悦的事情都可以当做游戏来做,灵儿喜欢玩水,小蝶喜欢吃,事情不顺心的时候,换个角度看,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关于读书,切莫把脑子读傻了,读书读书,视角拉高一点,看看自己读书的样子。” 小云:“您的意思是?” 杜安:“书是人写的,人都有偏见,不要把偏见当做道理,要与书者斗法,万不可盲从。” 小云:“圣人之言有什么谬误吗?” 杜安:“江湖道义,祖宗礼法,圣人教诲,天道人伦,都是人提出来的,礼法礼法,有个法字,谁的法?与你我有何干系?如果有人跟你说,你要遵守礼法,那你要小心他了,他定是要束缚你的思想,做于他有利之事。” 小云:“天下人都不可信吗?” 杜安:“这与信不信没有关系,思考的方式会极大的影响你对事情的判断,多数人都是盲从的,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少数人不守法,经常钻空子,什么规矩对他有利他就用什么规矩,全都没有利就用暴力达到自己的目的。” 小云:“世界太可怕了。” 杜安:“世界的秩序是少数几个人定义的,你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对应的底层逻辑必须非常清晰,没有这个认知,你做的所有事都是徒劳。” 小云:“太平盛世很难吗?” 杜安:“不难啊,看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小云:“人人安居乐业,不受饥寒之苦。” 杜安:“这不可能,只能做到多数,不能做到全部,什么时候都有意外之人。” 小云:“这样的世界需要怎样的条件?” 杜安:“生产力得到极大的提升,有强大的主权,民主的法制。” 小云:“三个条件?” 杜安:“不,这是一个条件。” 小云:“怎么会是一个?” 杜安:“先进的文明。一棵树的三个成熟果实。” 小云:“世界不是我想的那样。” 杜安:“对,不过你可以成为那个世界的先行者,指路人。” 小云:“我只是一个孤儿,六岁的孤儿。” 杜安:“忘不掉仇恨,解不开桎梏。” 小云:“我还是读书吧。” 杜安:“别读了,去老陈那转转。” 小云:“给灵姐带点水喝?” 杜安:“行,冰镇桔子水怎么样?” 小云:“好啊,我很喜欢,冰冰凉凉酸酸甜甜。” 学堂里,林夫子带着孩子们大声的诵读着论语,挨着门口的灰灰喊的声嘶力竭,小脸红扑扑的,脖子上的筋蹦着,余光扫向院子,下意识又扫了一眼,赶紧转头看向院里,脸上笑容一下盛放,丝毫没顾忌夫子,站起来挥手,嘴里大喊师父,林夫子见此一愣,书本对着小脑袋拍了一下,也跟着看向已经走到学堂门口的杜安。 林限之:“先生不忙?” 杜安:“恩,天气炎热,喝口水再带着娃娃读书吧。” 铁桶放在挨着门口的矮桌上,就是灰灰的桌子,灵儿迷迷瞪瞪的瞅了一眼铁桶,又转头看看睡熟的小蝶,刚才怎么听到师父的声音呢?做梦了?林限之对着灵儿的桌子腿踢了一下,灵儿一个激灵,蹬的一下坐直,发现好几个人围着。 灵儿:“师父,你怎么来了?” 杜安:“哈哈,醒醒,喝桔子水。” 小蝶:“哇,有糖水喝。” 小云:“都有份,我扛了一包竹杯,排队过来。” 灰灰接过杯子,林夫子拿起打水的瓢给竹杯倒七分满,再捞了一块冰加进去,赶紧从小云手里接过一个杯子打了一块冰,端着杯子把冰倒进嘴里,大力咀嚼,嚼的嘎巴嘎巴响。 林限之:“好东西,好东西。” 杜安:“你年纪大了,莫要贪凉。” 林限之:“先生说的是,来,排着队,我给你们添水。” 灰灰很狗腿的把第一杯递给了灵儿,杜安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憋住笑。看来灵儿这个黑社会老大当的还真是稳当,没有篡权夺位的。 杜安:“老陈在隔壁用功呢?” 林限之:“恩,这小子学的卖力的很。” 杜安:“喊过来,润润喉咙。” 林限之:“灰灰,去。”小小的人儿一溜烟跑了出去。 灵儿:“师父,糖水不怎么甜啊?” 杜安:“没多少糖,都扔进去了,凑合喝吧,明年种点甜菜,今年就这样了。” 林限之:“甜菜是何物?” 杜安:“做糖用的一种萝卜。” 林限之:“萝卜可以做糖?” 杜安:“可以,流程挺复杂,夫子不要多问,说了你不明白的。” 林限之:“哦呵呵,了然,来,陈大匠,喝口糖水。” 陈木匠:“老头子有口福啊。” 林限之:“青儿,过来给师兄们添水。咱们到书房聊。”林限之给陈木匠打一杯,把瓢交给青儿,几人前后出了学堂走向书房。灵儿看几个人往外走,跟着脚步走了过去,小蝶看灵儿离开,也抱着杯子跑出去。 杜安随便找了椅子坐下,其他人也不拘束纷纷坐下。 陈木匠:“云娘子的桌椅都在打磨,估计还得两日时间。” 杜安:“不急,东厢房需要装修一下,那些桌椅弄好了先放我屋里。” 陈木匠:“东家可有腹稿?” 杜安:“有的,给你的书上有模板,木艺中有一个小节,当中讲了木制品表面烧黑,打磨出浅色纹理的工艺,整体颜色要淡淡棕黑色,墙面挂拼接板材,地面用硬木做地板,不过原本的白灰地基是不够的,要做一层砖,在砖上面做架空的地板。” 陈木匠:“东家的意思防潮?” 杜安:“是的,有这个考虑,对了房子下面防水的白灰打了多深?” 陈木匠:“三分厚,不过下面填了石头,想来不碍事。” 杜安:“恩,行,先做一层砖,再做架空的地板,料够吗?” 陈木匠:“够,不过都是新料,时候一久只做一层怕是会弯了。” 杜安:“咱们烤鱼干的那个房子你知道吧?” 陈木匠:“知道的。” 杜安:“把木料开出来,捆扎好,挖个大坑,泡几天,再用个密封的房子,往里面打热蒸气。” 陈木匠:“烤鱼干那样?” 杜安:“不不不,蒸房子上开个洞,热气通过竹筒打进密封的房子里,上面用草盖严实,蒸个三天,拿到烘干房烘透了,不就是熟料了吗?” 陈木匠:“泡透,蒸透,干透,三步,对吧。” 杜安:“恩,是的,现在没有陈年的料,只能多花点功夫咯。” 小云:“蒸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用些香料?” 杜安:“理论上可以吧,我觉得应该用些油,比如防腐的桐油。” 陈木匠:“蒸的时候,把香料加到沸水里,烘干的时候分几次,中间刷几次桐油。我觉得这样合适。” 杜安:“香料现在没有合适的,也不好找,暂时不考虑,等以后,对了,工坊盖的怎么样了?” 陈木匠:“盖好了,没几间房子,下雨歇着,晴天在院子里干活,搭了好几个挡雨的棚子。” 杜安:“这样不行,继续盖,所有的人工流程都必须在房子里,不然天气冷的时候没法弄。还有,做细活的房子必须有壁炉,手冻裂了干不出好活的。” 陈木匠:“东家看的长远,就是木料跟火挨一起,不让人放心呀。” 杜安:“做地龙。” 陈木匠:“地龙?” 杜安:“烘鱼干那不就是地龙吗?只是不需要太热,炉塘子做小一点,有两三条烟道就冻不着。” 陈木匠:“哦,这个呀,看我这脑子。” 林限之:“学堂里有地龙吗?” 陈木匠:“没有。” 杜安:“天冷之前做壁炉,狗子会做,他来送粮食的时候让他办了就行。” 陈木匠:“行,我给记着。对了,大林兄弟说,没他的活,他俩跟着廷哥儿和泥呢。” 杜安:“没料是吧,现在没法搞那个,那个东西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如果实在手痒,就盘个炉子打点家用的菜刀吧。” 陈木匠:“行,我跟他俩说说。” 杜安:“铁匠不是光打兵器,咱们用的大小刀具,你开木头用的那些东西,还有木器上用的一些铜件,都可以打,像那些锁扣,挂件,反正需要的东西你也熟,给他们个尺寸样式,打着玩就行。” 陈木匠:“对了,廷哥儿烧了几炉陶,看看,这茶杯都是他弄的,还不错吧。” 杜安:“这么快?从打胚到烧窑,不是要很久吗?” 陈木匠:“哈哈,东家不懂了吧,廷哥儿说陶器没那么娇贵,胚子干透就能进窑,出窑的时候裂几个,歪几个都是常事,反正大部分都是好的。” 杜安:“哈哈哈,行,都挺有干劲的,前面做的都是些常用的东西对吗?” 陈木匠:“是的,东家,按东家的意思,咱们坡上这些人先有的用,其他的新东西,等下面那些小崽子手段熟练些,循序渐进的搞。” 杜安:“恩,对,家里吃饭的家伙还是你老陈拿木头削的,那群汉子用几天磨的黑亮,终究不是个事儿,你们先忙,我去看看。” 林夫子:“不碍事,咱们都去,正好给娃娃门休息一下。” 杜安:“呵呵,累不着。” 往东一里多,房子盖的十分规整,统一的格局样式,大片宿舍区,挨着河边的地方围了四五亩地,不是砖墙,是一些篱笆,几间巨大的棚子连接着很多砖房,阳光洒满,红砖有点斑驳,看上去砖的质量不是特别好,多数都烧的有些琉了。 老陈带着众人走到一个大房子门前,里面很多人都在转着石磨盘,小心的给黄泥塑形,往外看去,很多人在踩泥,河边还有几个汉子挑着担子挑水。柳廷停下磨盘,把已经塑好的杯子轻轻取下,放在一个木板上,旁边的一个小徒弟赶紧小心接过来,放到远处阴凉里的木架子上。 柳廷:“东家来了。” 杜安:“恩,这些日子怎么样?吃住有什么难处吗?” 柳廷:“没有的,东家,只是投奔来的人越来越多,怕给东家添麻烦。” 杜安:“现在不是四处打仗吗?怎么会有人过来?” 柳廷:“东家有所不知,洛阳王世充那边也是一直在打仗,到处拉丁,活不下去,我柳家弟兄在那边也算实诚人,他们听了我的信儿,都愿意来讨口饭吃,不拿东家钱的。” 杜安:“哎,是啊,活不下去的人太多了,来吧,来多少都接着,有什么困难跟我说,这些人呢,也不一定都在你这边帮忙,他们会什么,你告诉我,额,先不用告诉我,你跟林夫子说说,写个企划书,能独立开个坊,最好。” 柳廷:“企划书是什么?” 杜安:“企划书呢,就是你会什么,打算怎么做,做的这东西有什么用,如果开新坊,需要多少亩地,还需要什么资源,比如木料啊,铁料啊,或者粮食之类的。” 柳廷:“我明白了,说到这儿,还真有一个懒货给东家说说,明子,明子,过来。东家啊,这人叫杜明,以前我家做买卖时,他家是卖酒的,一直都是从我这定酒缸,我俩也算认识很多年,因为得罪了王家人,我两家相继败落了,逃出洛阳进了偏僻的山里艰难过活,山里苦的不行,根本没有粮食供他酿酒,所以就成了现在这副懒散模样。” 杜明:“东家好。” 杜安:“恩,你用的什么曲?” 杜明:“回东家,家传的曲都丢了,不过我可以制曲,宗长走之前特意教过,新曲的味道虽然没法保证,我可以多试几年,肯定能找到满意的酒曲。” 杜安:“我有酒曲,也有工艺,不过你这形象让人不安心,花点功夫,把自己打理干净,不用解释以前的东西,我这里酿酒会用全新的发酵工艺,对环境要求很高,你有经验,学起来肯定会快很多,你手底下有多少能干活的?” 杜明:“回东家,家里的子弟都过来了,有十余人,在柳弟这帮忙。” 杜安:“家眷都来了吗?” 杜明:“来了,安置的很好,这里的房子比那石头棚子好多了,婆娘们都欢喜的不得了。” 杜安:“喜欢就好,这样,你带头,做三条生产线,资料呢,我会让小云给你送来,你以前做的那种东西不用再做了,现在刚开始,先做清香型白酒和半甜黄酒,后续我自己做一条芝麻香型的白酒,这几天有时间的话,你看看附近哪地方合用,让老倔头给你安排物料。” 杜明:“东家,什么是清香型白酒?” 杜安:“你自己看资料再说吧,这东西跟你以前做的那种原始的产品完全不一样,流程上也严禁很多,需要一个非常干净的场地,先找地方吧。我给你安排水,不能用河水,要用地下水。” 杜明:“地下水,山泉不行吗?” 杜安:“有吗?” 杜明:“没有。” 灵儿:“是要用那些稻米了吗?” 杜安:“是啊,那点稻米不知道够不够,过段时间再去收一些,哦,对了,柳廷,你做的那些碗碟,够用就行,现在就可以做酒缸了,内部要挂釉的那种,不然酒气全跑了。对了,你用什么烧的窑?” 柳廷:“石炭啊。” 杜安:“哪儿来的石炭,附近好像只有一些小树吧?” 柳廷:“额,坡上很多地方都有这东西啊,挖泥的时候,挖出来很多。” 杜安脑子一懵脱口而出:“那特么还去蓝田收石炭不是舍近求远吗?” 老陈:“不是的东家,蓝田的石炭是大山那种,很好烧,这里的不怎么好烧,而且不是很多。” 杜安:“好吧,无所谓了,你们看着弄就行。” 林限之:“要不我去蓝田全弄手里?” 杜安:“行啊,你尽管跟蓝田县的官府或者拥有人谈价,手续办好,让他们自己来拉钱,反正不管多少钱,你拿嘴随便说,我那铜锭多的是。” 林限之:“好,老朽定当尽力。” 杜安:“我看你是闻到酒气了。” 林限之:“哈哈哈,托先生的福啊,明兄,不知这酒需要多少时日啊?” 杜明:“小弟不敢,小弟不敢,多则两月吧,这房舍建造需要不少时日呢。” 林限之:“我跟老倔说,其他地方全抽人出来,保证半个月盖好。” 杜明:“工坊还不知道多大呢,夫子莫要夸下海口。” 林限之:“没事,为了这口酒,我让这帮小子见识一下老夫的口才。” “哈哈哈......” 第33章 切瓜 今天的尤大朗格外兴奋,起的也格外的早,这片地离家里最近,种了一大片西瓜,一棵瓜秧上最少挂三四个大西瓜,每个西瓜都有十几斤,他没伺候西瓜的经验,还是按照胡瓜的经验种下,边上的豆子郁郁葱葱,让远处的邻居不知道里面种了什么,西瓜秧子贴地爬的到处都是,昨天天快黑的时候在地里薅草,一不小心坐到一个大西瓜上,压的西瓜噔的一下裂开,心里不自觉的惊了一下,坏事,赶紧爬起来看看,里面鲜红的瓜瓤闪的人眼疼,四处看看,附近根本没有人影,有人家的地方都冒着炊烟,稍微一犹豫,赶紧抱着裂开的瓜回家,一脚踹开门,家里的婆娘和儿子侄子侄女都在,用刀切开西瓜,汁水流了一地,尤大朗试着尝一口,这滋味,我的天,甜到了心坎里啊,几个孩子风卷残云,甚至瓜皮都给吞了个干净。昨天没薅完的草弄干净,眼看快到中午,喊了身后几个孩子,试着摸摸这些西瓜,刚坐果的明显就不熟的,摸上去润润的,不爽利,昨天那个瓜摸上去滑滑的,干爽硬实,找了几个大瓜,摸摸瓜皮,手感很好,翻看一下下面着地的地方,金黄诱人,看样子熟透了。三个孩子一人抱一个,自己抱两个,朝着后面坡地慢慢走去。 尤大朗的声音出现在杜安的院子外:“师父在家吗?” 牙婆闻声往门口看去,一大三小,抱着几个圆滚滚的东西,回话道:“郎君何事?” 尤大朗:“给师父送西瓜来了。” 牙婆:“哦,进来,进来,我家先生在后院呢。” 尤大朗:“哦,没事,见不见都行,东西送到了。” 牙婆:“没事,来吧。” 到了后院,杜安坐在东厢房,这里刚装修完,书桌椅子,大大的书架,许许多多的箱子柜子,跟西厢房完全不一样,西厢房摆满了一人多高的珊瑚,巨大的紫晶洞,水晶洞,洗刷的干干净净的水晶石。杜安看着小云写字,听到外面的声音,对视一眼,放下笔,走了出去。 尤大朗:“师父好,西瓜熟了,给师父送几个。” 杜安从门后的箱子里拿了十贯钱,提在手里。走出屋子,对着牙婆说:“牙夫人,西瓜放阴凉的土窝里。多谢几位了。” 尤大朗:“应该送的,应该送的。” 杜安:“老丈怎么称呼?” 尤大朗把西瓜放到阴凉的沙土上回道:“村里人都喊我尤大朗。” 杜安:“哦,尤老哥啊,这十贯钱拿着。” 尤大朗不解的挠挠头说道:“不敢不敢,这东西不值几个钱的。” 杜安:“不不,你理解错了,我是要买你全部的西瓜。” 尤大朗:“啊,使不得,使不得,不敢要师父的钱,再说,这也太多了。” 杜安:“后面这几个娃娃我怎么没见过?没去学堂?” 尤大朗:“这个......” 杜安:“有什么问题?” 尤大朗:“交不起束修,就没让去。” 杜安:“学堂是我的,不用交束修,听林夫子话就行。” 尤大朗心里苦,又不能说,当初得罪你,这几个月一直都老老实实的没来惹眼,现在乖乖听话,西瓜一熟赶紧过来交差,你问我这个,让我怎么回答?说得罪你了,不敢来?还是说想来,脸皮薄?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牙婆眼珠一转说:“尤老弟啊,我们那些皮猴子都过去上学了,年纪大就不好管教了,这三个孩子一看就聪明的紧,送去学堂学几个字,到啥时候都不吃亏。” 尤大朗:“是,是。” 牙婆:“安心,咱们这的学堂有的是位置,放心来。” 杜安:“恩,呵呵,牙夫人说的是,这样,你拿着钱先回去,我带着孩子们随后就到。” 尤大朗:“谢师父,就当师父给的赏赐,以后有事尽管喊俺们。” 杜安:“无妨,辛苦了一季,拿几个铜钱不算占便宜,我就摘这一遍,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就行。” 尤大朗:“谢谢师父,我这就回去等着。” 杜安:“好,去吧。” 尤大朗风风火火出门,杜安看尤大朗走远,抱起小云对牙婆说:“走,学堂集合。” 牙婆:“要如何做?” 杜安:“当然是吃西瓜,你喊其他人,拿几把刀跟我到学堂,对了,还有案板。” 牙婆:“好嘞,我这就去安排,这几个先放这里吧。” 杜安:“恩,我先过去。” 学堂里林夫子带着孩子们大声的朗读,这几句论语真是翻来覆去的学啊。杜安抱着小云快速的跑到学堂门口,林夫子余光扫到阴影,赶紧望去,顿时一愣。 杜安:“打扰了,林夫子。” 林限之:“哦,先生何事?” 杜安:“西瓜熟了,一起吃西瓜啊。” 林限之:“这?合适吗?” 杜安:“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已经付过钱了。” 林限之:“西瓜在哪儿?” 杜安:“在尤大朗家地里,他带着钱回去等了。” 林限之:“那个死扣,咱们过去摘?” 杜安:“你喊老陈还有那些作坊里的人,我带着孩子们去摘。” 林限之:“都来学堂吗?” 杜安:“对啊,都来学堂,待会儿牙夫人会带着刀过来,你们等着就行,最多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回来。” 林限之:“好,正好现在热的窝心呢。” 杜安转脸对学堂里的孩子喊:“孩儿们,要吃甜甜的西瓜吗?” 灵儿带头喊:“要吃。” 杜安:“孩儿们。” “在呢。” 杜安:“杀向西瓜地。” “杀。” 灵儿:“是踩了他家苗子那个地方吗?” 杜安:“对,你领着大家去。” 灵儿大喊:“小的们!” “有。” 灵儿:“随我出征。” “吼......”顿时鸡飞狗跳,两个呼吸,一大群孩子冲出了院子。杜安拍拍林限之的肩膀,呵呵笑了一下。林限之无奈的跟着笑笑,慢悠悠往作坊走去。杜安一步迈出,十丈之外,眨眼之间到了尤大朗家门口,尤大朗见到杜安,心里正笑的开花,十贯钱一年也赚不出这么多。赶紧弯腰行礼。 杜安放下小云说:“不必客气,前面带路。” 尤大朗:“哈哈,师父跟我来。” 没走多远,来到一片豆子地,宽大的豆陇里全是西瓜秧子,微风一吹,露出许多浅绿的西瓜。 小云:“这就是西瓜?” 杜安:“对啊,这就是西瓜。” 小云:“应该叫寒瓜吧。” 杜安:“不,这是吴先生培育的西瓜,寒瓜那玩意儿不甜。” 尤大朗:“西瓜熟透以后摸上去滑滑的,不沾手。” 杜安:“不必多说,我知道怎么判断。” 远处一阵喧嚣,灵儿带着大部队赶过来了。 灵儿:“师父,你够快的。我跑的好热。” 杜安:“没事,吃过饭,洗洗澡,凉快一下。都排好队,我摘了西瓜你们抱着西瓜直接回学堂等着,回去了,把西瓜放院子里的软土上,路上慢点走,别摔了。” 杜安沿着陇慢慢走,看到一个西瓜就敲几下,熟透的咚咚响,很透的感觉,有点反震,一个个敲过去,大半都熟了。毫无压力的摘走所有成熟的西瓜,亲自抱着一个大西瓜跟着人群往学堂走去。 小云:“师父,为啥这样做?” 杜安:“人都会长大的,小时候的趣事会陪一辈子,哪怕只有这一件趣事,也会深深治愈着他们的一生。” 小云拽住杜安的衣服,杜安察觉到这个力量,转脸看向小云,仰着头的小云泪花禽满了眼睛,杜安蹲下,右手抱着西瓜,左手抱起小云,小云趴在杜安怀里失声痛哭:“师父,我没有家了,我永远都忘不了阿娘吊死在房梁,阿爷跟歹人搏斗,死在乱刀之下,我永远忘不了阿爷把我丢进河里时疼惜的眼神,我知道他疼惜我,看我飘走他转身就冲向了歹人。”杜安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西瓜丢在了半空,双手抱紧小云,身影扭曲,消失在原地,还有那飘在半空的西瓜。 杜安的身影出现在学堂门口,右手抱着一个大西瓜,左手抓着一个天平称。看着院子里摆好的大案板,洗的干干净净的大刀,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庞,两百人多人挤在学堂院子里,显得也不那么空旷了。 杜安:“我宣布,第一届,切西瓜大奖赛,正式开幕,要拿奖励的选手请就位,林夫子,多弄几个桌子放西瓜。” 林夫子:“都把桌子搬出来。” 轰隆隆一阵喧闹,不到一刻钟重归平静,摆出四十几个桌子。 杜安:“要竞争第一届切西瓜大奖赛的选手请向前来。” 哗啦啦二十几个小娃娃冲到杜安跟前。 杜安:“林夫子,一人一个西瓜,切一刀,谁切的平均就可以进入下一轮。一半放天平的左边,一半放右边,自然有结果,最后只决出一人。” 林夫子:“好,我明白了。第二轮怎么办?” 杜安:“第二轮不是半个西瓜嘛,继续切,老规矩,谁最好,谁赢。” 林夫子大声说:“好,孩子们,排好队,这有四把刀,随意选一把,来,灰灰第一个切。” 杜安抱着小云在学堂院子的上空,小云的哭声已经停歇,没精打采,半眯着眼睛看着下面。 小云:“师父,怎么有两个你?” 杜安:“那个是影子。” 小云:“影子可以这么真的吗?” 杜安:“世上哪有真假,都是梦幻泡影。” 林夫子把灰灰一刀切开的西瓜放在称上,天平直直的往一边歪去。 林夫子:“淘汰,下一个。小风,该你了。” 只用了一轮就决出了冠军,灵儿只用一刀不偏不倚的切开巨大的西瓜,放在天平上,只是微微有点偏,所有人中,只有灵儿的没有完全翻车,就这样毫无争议的赢了比赛。 杜安:“我宣布,第一届切西瓜冠军-灵-儿。下面吃西瓜,都尝尝味道如何,来老陈,切西瓜,按我的方法切。”拿起刀唰唰,寒光闪现,西瓜应声切开,均匀分成十六瓣。上空落下一颗晶莹的金色五角星勋章,勋章中间是刀切瓜的样式,下面写着第一届三个字,背面是个别针。杜安抓住手里,示意周围的人来吃西瓜。 林限之拿起一块大嚼,嘴里含糊不清:“来来来,一人一块,尝尝,很甜啊...” 杜安:“来,灵儿,拿着这个,哈哈哈。都注意啊,把西瓜子留存好,来年就靠这东西种西瓜了。” 四周开始乱哄哄的切西瓜,所有人都拿起西瓜尝起来,小心翼翼的把西瓜子吐到手里。 林限之:“西瓜子给谁种?” 杜安:“给尤大朗呗,他也算有经验了,反正谁种都是种,我只等着吃就行。” 林限之:“哈哈,好,这东西要晒干吧。” 杜安:“恩,你们吃吧,我先回了。” 林限之:“哈哈,好的,好的......” 杜安的身影消失在学堂外,杜安抱着小云落在了前院,到水缸那打了点水,给小云洗洗脸。 小云:“师父,我以后只有你了。” 杜安:“我是你生命的过客,跟你父母一样,我不会陪你一生的,只有现在的点点滴滴陪着你,你很聪明,莫要被聪明蒙蔽双眼,世界的一切都值得去体味去珍惜去记忆,不要被仇恨左右,当下的每一个笑脸都值得被记住,而不是冷冰冰的过去。” 小云:“我知道了师父,您什么时候教我武艺?” 杜安:“你俩的路还没铺好,需要再等等,灵儿已经进入快速生长期,她的个头会在八岁到十岁之间快速增高,你们学艺的时间就在十岁之后,不要心急,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云:“我应该怎么做?” 杜安:“随便做,开开心心就行,你看灵儿,天天在学堂睡觉,我知会过林夫子,不要管这些,随便教一下,那些孩子学多少是多少,不要多管。” 小云:“好多书上都说要珍惜年少时光啊。” 杜安:“哈哈,狗屁不懂的年纪,没什么比开心快乐更重要。” 小云:“那我要做个傻子吗?” 杜安:“不需要,有什么比以自己的方式寻开心更重要呢,你喜欢读书,那就读书,不喜欢读书,那就不读书,反正总有好玩的事情,你说对吧。” 小云:“对,师父,我想游水。” 杜安:“恩,过段时间,我把水电站建起来,弄个室内的水池。” 小云:“还要建什么?” 杜安:“弄个冷库吧,存东西方便。” 小云:“存肉吗?” 杜安:“恩,存鱼也行,很多东西都能冷冻起来。” 小云:“能存多久?” 杜安:“超低温的话,可以存好几年吧。” 小云:“超低温是多低?” 杜安:“零下四十度以下,冻点肉没问题。你需要知道的是,一切的东西都不是空中楼阁,需要一根根坚实的柱子去支撑,刚才说的水电站,需要很多的东西,当然,咱们做的这个装机容量比较低,应该在二百千瓦,需要成熟的橡胶制品,还有很多晶体管,这些东西没法量产,用量最多的铜线,铸铁,磁铁可以找到原料,走,咱们去看看现场。” 小云:“有图纸吗?” 杜安:“有的,不过是一个简图,这里有个前提,需要把水泥烧出来,大量的螺纹钢,烧水泥应该不难,难的是标号。” 小云:“标号是什么意思?” 杜安:“标号就是水泥凝固以后的坚硬程度,低标号的水泥就能建个住房,像这样的永久工程需要好水泥。” 小云:“我看这水坝不大,可以用石头做主体,也不必做成这样的围墙,做成大的石墩,让水对着石头冲。” 杜安:“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让这个拦水坝做的大一些,只要达到收拢水的目的就行,至于模样,其实不太重要,是我太自以为了,没必要抄别人的样式,只要涡轮那里用一点水泥,或者干脆直接石头砌出来也可以。” 小云:“什么时候开建?” 杜安:“你看一下上游这里,河水很急,先挖一个辅助渠,把水分走,用大量石料堵住,边上建一个站,水引到边上,过了涡轮直接排下游,忘记问二奎了,这里的地是不是咱们的,如果是,现在就能开工。” 小云:“前面需要准备什么?” 杜安:“发电机,水轮组,升变电压器,稳压器,开关组,输电线路,低压控制器,输电线路等等吧。” 小云:“做这些需要多久?” 杜安:“额,一会儿就行,找个熟悉业务的打工人问问,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嘛。” 小云:“书里有这些学问吗?” 杜安:“有啊,物理中很重要的一篇就是说这个电学的。” 小云:“现在有什么急需存储的吗?” 杜安:“好像没有,你的意思是这东西不用着急弄?” 小云:“对,现在四处打仗,心里不安定。” 杜安:“哦,这个原因啊,没事,咱们先回去。” 小云:“不是刚出来吗?” 杜安:“是的,家里来人了。” 小云:“什么人?” 杜安:“不知道,有杀气的人。” 小云:“崔家人?那三个人离开半月,是时候过来了。” 一行人五十人风风火火来到了五里坡,看着这坡上的房舍,加快了脚步。首先接触的是放学的一群孩子,灵儿看着这些人,心里很疑惑,这帮子人是干啥的? 灵儿:“站住,尔等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哟,小娃娃,谁教你这么大口气的?” 灵儿:“放肆,问你话就乖乖回答。” “你才放肆,不给点教训,你不知道谁是这儿的主人。来呀,给我抓起来。” 不待这些人动手,灵儿掏出腰里掖着的肥硕木刀对着带头这人就丢了出去,那人看清飞来的东西,一把抓住,拿在手里把玩几下,直接丢在地上,正欲挥手让手下继续,一个黑影直扑面门,这人下意识的闪头躲避,双手抬起防御,可惜喵仔没给他这个机会,大力金刚爪起手,十八摸接力,小护士蒙头扎针式吓唬半岁娃娃,再接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 “啊,我的脸,给我上,全拿了。”后面人赶紧动手往前冲,脚步抬起来,并没有预想的快步冲上去,后脚快速陷进土里,一个呼吸陷到腰部,再一个呼吸陷到脖子,无论怎么用力挣扎都无济于事,五十人只露个脑袋,杂乱的呼救声,咒骂声,惨嚎声此起彼伏。 灵儿走上前捡起木刀,对着带头这人就是一顿敲,用力敲了几十下,觉得敲爽了才停手,带头这人硬气的瞪着眼没吭声,眼睁睁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娃娃在自己脑袋上敲的咚咚响,自己又毫无办法。 灵儿:“说吧,尔等何人?” 带头这人鼻孔不停的大张,呼吸如风箱,就是不开口,觉得就算死也不想搭话。这么多人看着,若是这样就屈服了,以后怎么混?林夫子收拾完准备离开,看到院外,不禁一愣,什么情况?有人来闹事?赶紧跑出来看热闹。 灵儿:“好,你硬气啊,灰灰,给我埋了他。” 灰灰看情形不是很危险,赶紧很狗腿的上前,一手小狗刨土式,屁股对着大脑袋一顿扒拉,热灰扬的老高,带头这人马上灰头土脸,如雨的灰土扑面而来,眼睛禁闭,鼻子嘴巴耳朵里全是灰土,憋住气才没被呛到。 杜安慢慢从院子里走出来,看着下面乱哄哄的,也不着急,亦步亦趋,八字步迈开,走的相当气派,小云在后面慢慢跟着,面沉如水。 灵儿:“好了灰灰,先到着,师父来了,等师父问话吧。” 三分钟到跟前,杜安看了看这些孩子,好几个嘴角还有吃西瓜的印记,一阵头大。 杜安:“都散了吧,早点回家休息,记得洗洗脸啊,一个个弄的跟泥狗似得,怎么回事?谁愿意说说?” 灵儿:“师父,这人硬气的很,牙咬的咯咯响,就是不答话。” 杜安:“哦,有骨气是好事,那后面的兄弟们,你们怎么说?” 后面靠前的一个黑脸汉子张口说:“这是我们韦家的三老爷,我们是长安韦氏的三房。” 杜安:“哦,呵呵,失敬失敬,不知诸位到这有什么事?” “来收地的,老爷说这里是我韦家的地,理应收回。” 杜安:“呵呵,你挺机灵啊,诶,你这个韦三老爷倒是说句话,来干嘛的?” “有种放我出来,用此卑鄙手段拿人,算什么本事?” 灵儿听到这话火冒三丈,拿着木刀又是一顿咚咚呛,汗水沁透了灰土,敲的泥壳有点斑驳,杜安看的想笑,使劲憋着,袖子掩饰了一下,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杜安:“诶,那个机灵兄弟,你说说看,韦老爷家是不是很有钱啊。” “当然了,你问这干嘛?” 杜安走上前去,手进土里把他拽出来,拍拍身上的土,说:“这样,你回去跟家里管事的说,你们三老爷啊,回不去了,拿钱来赎吧。” “多少钱?” 杜安:“当然是全部的钱啊,如果你不想你们老爷回去,就少说点,当然,粮食我也是要的,都拉过来,全部都拉过来,明白?” “这,大老爷不会答应的。” 杜安:“你快点跑,别跑的慢了再把你们这娇生惯养的三老爷给晒死了。” 这黑脸汉子赶紧跑路,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灵儿:“师父,他跑了没事吧?” 杜安:“没事,看你这一身弄,脏兮兮,回去让婆婆好好洗洗啊,都回吧,林夫子,不用管他们,早点休息。散了吧” 其他没走的人赶紧作鸟兽散,杜安领着灵儿和小云慢悠悠往坡上走。 小云:“崔家人怎么回事?这么久了,早该来了才对,这韦氏是怎么回事?是来蹚浑水的还是恰逢其会?” 灵儿:“管他怎么回事,先打了再说,师父不是让他们赎人嘛,什么态度,自然会明了的,你安心等着吧。” 杜安:“是啊,等着就行,吃过饭,洗洗澡,早点睡午觉,别想太多。” 第34章 韦家 夏季的天极热,坡上树叶微微抖动,是有一些些风的,远处的积雨云昭示晚上会有大雨,或许是阵雨,也或许会下到别的地方,这里收获些凉风。院子里微微有些热闹,杜安做了许多罕见的吃食,使用的大部分手法都是见过的,做出来的菜仍让人觉得叹为观止。这些之前饭都吃不饱的小娘子,全瘦的两颊干瘪,来到这里不久,肉眼可见的脸圆了起来。开开心心收拾完,各自回房休息,只有牙婆独自去了隔壁院子。 三个孩子睡到一张床,个子小小的,不显得拥挤,杜安在房里放了冰块,大盆里聚集了许多雾气。 灵儿:“师父,睡醒了你给我讲课吧,林夫子讲的总是忍不住打瞌睡。” 杜安坐下,轻轻摇摇蒲扇:“好啊,你想学什么?” 灵儿:“额,反正不瞌睡的都行,有什么可以选?” 杜安:“算数,素描,白文,唱歌。” 小云:“素描白文是什么?” 杜安:“算数是简单的加减,素描是用用简单的颜色画画,白文是白话文,唱歌不是诗歌,是白文填词,按照旋律唱出的歌曲。” 灵儿:“师父,唱一个听听嘛。” 小蝶打了个哈欠说:“是啊师父。”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啊 琴声儿轻,声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 小宝宝闭上眼睛,睡了睡在梦中啊 报时钟,响叮咚,梦深人儿静啊 小宝宝,快长大,为国立大功啊” 学堂外,林夫子和陈木匠拎个大木桶,给这些太阳底下的小脑袋挨个喂水。不知是心疼还是达成交易。 林夫子:“你说你们韦家,有吃有喝,何必来此呢,这下好了吧,全折在这里。” 韦三:“还轮不到你这个泥腿子教训我。” 陈木匠眉毛一凛,大木勺咚的一声就敲在这位大老爷脑袋上,这种程度的打击可不是灵儿小胳膊细腿那种软弱无力,是结结实实的爆响,大老爷脑门登时一个大包鼓起来,眼冒金星,耳鸣声萦绕脑壳。 林夫子强自顺了顺气,把桶里剩余的水直接泼在地上,转身回了书房。 三个孩子中午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小时,迷迷糊糊睁开眼,坐在床边的不是师父了,换成了牙婆。 小云:“婆婆,什么时候了?” 牙婆:“云娘子啊,该起了,梳梳头去学堂。” 小云:“好,这就起来。”翻个身,大力伸个懒腰,旁边的小蝶也迷迷糊糊跟着伸懒腰。 牙婆:“别玩冰了,来给小娘子梳头发。四鲤给云娘子梳,小安,给蝶娘子梳,轻点摆弄,蝶娘子不吃力。” 小云:“麻烦四鲤姨娘了。” 四鲤:“哈哈,应该的应该的。” 牙婆:“你这丫头倒是识趣。” 四鲤:“牙婆啊,跟着哥哥住,哪天吃过三顿饭?一天喝不了二两黄糊糊,饿的坐在院子里,一天都不动,哪像几位小娘子东奔西跑的,咱们跟着小娘子享了多大福!一天吃的好东西比之前一辈子吃的多,那西瓜甜到心坎里哟。” 灵儿坐起来,伸手拉开抽屉,露出一个彩色的铁盒子,拿出铁盒子,轻轻打开,半盒方糖,取三颗拿在手里,伸手塞到四鲤嘴里,转身塞牙婆嘴里一颗,接着是安娘子。 小蝶:“给我一颗糖。”灵儿取出两颗递给小蝶,小蝶接过来,放嘴里一颗,看了看小云,直接递到小云嘴边。小云稍显迷蒙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小手,扶住小手,张嘴吃下。 小蝶:“你不吃?” 灵儿:“不吃,先喝口水再说。” 牙婆:“这碗盏里是绿豆汤,冰过的,很爽口。” 灵儿:“哦,好,师父休息没?” 牙婆:“休息了,在打坐呢。” 小云:“外面那一片脑袋不管了?” 牙婆:“没说,看先生的意思是没到火候。” 小云:“是,不去管他们。这帮作威作福没个人形。” 牙婆:“云娘子说的是,五姓七家的人都是这德行,哪天不干点欺负人的事。” 小云:“婆婆知道附近有什么战事吗?” 牙婆:“不知,那天那个武有三倒是说了一嘴,说李唐皇太子要筹备粮草给秦王,好像打那个谁。” 灵儿:“无需管这些,咱们这巴掌大的地方不会有事的。” 牙婆:“灵娘子说的是,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咱们跟着不会吃亏的。” 灵儿:“你们知道就行,莫要说师父的闲事。” 牙婆:“老身会管束这些孩子的。” 灵儿:“赶紧收拾收拾,得喊师父去,师父一打坐没个时候,下午让师父上课。” 小云:“你想学啥?” 灵儿:“不学那摇头晃脑的玩意儿都行。你呢?” 小云:“素描,唱歌。” 小蝶:“另外两样呢?” 小云:“我都会,素描应该比较有意思。” 灵儿:“你脑袋瓜灵光,我是真心学不会,师父从不苛责,更不能让师父烦心,云,你教我算学,怎么样?” 小云:“可以啊,下学了到我书房,一起学。” 小蝶:“我也去。” 灵儿:“你去干嘛,咬桌子腿?” 小蝶:“哼,糖做的,也不是不能咬。” 灵儿:“你还真想咬啊。刚见你的时候脸色蜡黄,现在圆滚滚的,少吃点,再肥就没法见人了。” 小蝶:“不要,我可不愿意饿着,灵姐,从小家里没吃的,偷偷跑出去挖草根吃,涨的肚子疼,还是饿。看到天上飞过一只鸟就想打下来。” 牙婆微微叹息:“是啊,没吃没喝的年景不好受。”安娘子四鲤听到挖草根,眼里的泪珠啪嗒的往下掉,手上的动作慢了许多。 灵儿:“愁眉苦脸有啥用,好好做事,不缺你们那一口饭。” 牙婆:“灵娘子说的是,咱们有的是好日子,不能唉声叹气的。” 四鲤:“牙婆说的是,是奴家的错。” 安娘子:“灵娘子给的糖真甜,还没吃过这么甜的好物事呢。” 灵儿:“以后要做糖生意,吃两天就不喜欢了。” 四鲤:“这么好的糖还能厌了?” 小云:“什么吃多了都会腻的。” 牙婆:“动作快些,莫耽误事。” 安娘子:“是。” 四鲤:“是。” 午后学堂 杜安:“乘法口诀都背了没?” “背了。” 杜安:“好,乖乖的,看这个题,一棵果树上结了十三个果子,一亩地二十二棵果树,一年一亩地可以结多少果子?动动你们的小脑筋,算一下。把答案写到本子上,灰灰,你慢点搅,字写的小点。” 灵儿:“灰灰,你的墨甩我身上了。” 灰灰:“对不起老大,我小心点。” 杜安慢慢踱步到后面轻声说:“老陈,他们一天能晒多少纸?” 陈木匠:“一百多斤吧,生手多,准备多开几条线,那些熟手够一条的数,会新开一条。” 林限之:“如此好的纸,是不是可惜了?” 杜安:“几张破纸罢了,随便用,一个工坊肯定够这几个孩子祸祸的。” 林限之:“加上我们这几个老头子不下五十人了,还有笔墨砚台。” 杜安:“林夫子,酒厂的事你跟着没?” 林限之:“差不多了,按照之前的模板,地基全打好了,等过两天收拢一下人手,肯定不会耽误事的。” 杜安:“恩,好,柳廷那的酒瓶子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限之:“我看那些大的缸已经晾干,二三斤的瓶子进窑烧着呢。” 杜安:“什么叫二三斤的瓶子。二斤就二斤,三斤就三斤。” 陈木匠:“全部是二斤的瓶子,装满的话二斤二量,按照惯例,留二两的余量。” 杜安:“恩,二斤就行,太大的瓶子没用处,再好的酒量也难喝完二斤。” 林限之:“二斤酒几口没了,怎么会不喝完?” 杜安:“哈哈哈,到时候试试再说。好,同学们,算的怎么样了?”慢慢走向前台。 “算好了。” 杜安:“好的,算好写在本子上,看下一题,三人三天喝三桶水,问九人九天喝几桶水?这个稍微难一点啊,动动小脑筋,不会的话,相互讨论一下。剩下三个题挂在墙上,你们慢慢算,把答案写到本子上。” 挂上剩下的三个题目,杜安拿起炭笔在木架上刷刷刷的画起来,很快换下一张纸,继续刷刷刷的画起来,一连画了四幅画,才停下来。 小云:“师父,这就是素描吗?” 杜安:“是的,能看出怎么画的吗?” 小云:“可以,按顺序看,可以明显的分辨出,简单勾勒,明暗对比,细腻的明暗对比,简单的拼色。” 杜安:“你观察的很仔细,素描没有这么多颜色,能用的手法就是明暗对比,不注重线条,最后一张图,你眯着眼睛看。” 小云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师父,眼神越模糊,画面越真实。” 杜安:“是的,这就是画的乐趣,不管什么东西,都可以用简单的颜色勾画出来,哪怕是几块墨迹,甚至几块石头,按照你心里的图摆出来,也能构图。” 小云:“他们能学会吗?” 杜安:“呵呵,这个东西看兴趣吧,不用管他们,有兴趣就画几下,不想学也不碍事,喵仔脾气太差,凭记忆画了这点,真正作画的时候,要有实物才行,得找个乖点的物件。” 小云:“摆个碗,多省事。” 杜安:“呵呵,行,好了,同学们,下课,休息。” 几个老头收拾一下桌子去了书房,杜安坐在椅子上,看着林限之架上炉子烧水。 杜安:“林老头,认不认识做茶的?” 林限之:“不认识,煮茶需要的香料太多,一般没人弄,太复杂。” 杜安:“香精茶?不对,你们是怎么煮茶的?算了,不用回答了,现在到处打仗,没法收茶园,等不打仗了再说吧,你们能找到茶叶吗?” 林限之:“等张郎君送粮来的时候,托他去长安或者洛阳买点吧。” 杜安:“这也是个办法,只是那些茶是不是都晒干了?” 林限之:“是,武人喜酒,文人喜茶,不知先生要买哪种茶?” 杜安:“都不要,老陈,二奎那边的都安排上家具没?” 陈木匠:“除了门房,都有家具,主屋里稍微宽松些,留了一些间隔,其他的屋子都是按计划排的。小蝶娘子屋里的拔步床是正常尺寸,桌子椅子是小尺寸的。前院那些娘子也安排了拔步床。我这边的两排院子,住人的都安排了摆设,有一个单独的库房,存了一些家具,等那些空房住进去时再安排。” 杜安:“恩,等酒厂那边完工,再建几排房子,二奎前院住的人有点多,不是要赶她们,都是些独身的女子,能成婚的,你这个老大哥给牵个线,保个媒的,是吧,虽说世道不让人好活,咱们不能让那些女子一直守着空房过日子对吧。” 陈木匠:“东家说的是,那些个死了丈夫守着家的娘子,虽说还有兄弟呀,儿子呀,毕竟一个人不容易,回工坊的时候,看谁合适,让他们见见面,他们自己点头了,我给他们操办。” 杜安:“恩,行,多说和几对,估计那时候酒厂也出酒了,带着大家伙热闹热闹,摆几桌席面,林夫子给写几幅喜帖,直接搬进空院子里,张灯结彩的,多好。” 林夫子:“哈哈,定当尽力,这些小子多数都是光棍子,天天挤在一起厮混,不像个样子,成了家才能安下心来,咱们渭南呀,多的是当婚的女子,陈大匠说和成了,我跟县里管事的说说,多促几桩亲。” 杜安:“呵呵,我这身份不适合给人家置办嫁妆彩礼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一份工,能吃饱饭,其他的看天意吧,事太多,管不过来。” 小云:“师父,要不要办个商会,总辖工坊?” 杜安:“你的意思是用公司架构?” 小云:“是的,前天看过这个内容了,商会管理所有的账目,给各个工坊协调任务,提供发展规划,后面壮大之后不至于相互掣肘。” 杜安:“给商会做集团管理确实是可行的,除了工坊,还有外部对接的部门,以后在各地销售经营,物流运输,武力押运,行政办公,都是需要规划的,现在没外部条件,先弄好这几个工坊的账就行。” 小云:“现在没有对外的账,都是些粮食什么的,不用太多精力。” 杜安:“恩,主要还是读书,随便管管就行。” 灵儿:“那我干什么?” 杜安:“哈哈,你和小蝶好好上学,多读书识字,其他的不用管。” 小蝶:“师父,你以前说给我做皮袄子的,再不做,天就冷了。” 杜安:“哈哈,三伏天呢,哪儿有这么快就冷的,你养的那些白兔都杀了你舍得吗?” 小蝶:“舍得,现在有一百多只了呢,阿娘说,一天要割很多草才够吃。” 杜安:“你数过了?” 小蝶:“没有,数不过来,到处乱跑,根本数不过来,想着养两只玩一下的,谁知道这么能生。” 杜安:“林夫子,老陈,有会硝皮子的没?” 林夫子:“以前镇上是有的,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陈大匠,你知道吗?” 陈木匠:“这些来投奔的都问过出身,没有做这个的,要不去长安问问?” 杜安:“那就别找了,有空问问做工的那些有没有愿意学硝皮子的,不是什么难事,从头学也来的及,几只兔子练练手,等学好了收点羊皮做大件。” 林夫子:“这东西学好了定是一门吃饭的手艺,想来那些小崽子肯定愿意学。陈大匠,事不宜迟,咱俩这就去问问,反正没什么事。” 陈木匠:“好,我去廷哥那几处。” 林夫子:“我去找老倔。” 两人风风火火走出了院子,不过老陈赶紧跑回来。 陈木匠:“东家,又来人了,您出来看看吧。” 杜安微微一笑,早就感觉到这些人,施施然起身:“没事,老陈,你去忙。” 陈木匠:“诶。” 杜安带着灵儿小蝶小云慢慢走出书房,院子里闹哄哄,到处是追逐打闹的孩子,看到一行四人路过,赶紧让开,微微点头行礼,看这些孩子的目光主要停在灵儿身上,杜安心里觉得好笑,看来灵儿的凶名日盛啊。 坡上走来一群持械之人,烟尘大起,为首三人骑着马,其中一人很容易认,武有三。这群人来到杜安面前站定,下马。 武有三:“先生安好。” 杜安:“无需多礼,来这么多人,看来是有的玩儿了。” 武有三:“这两位是韦家主事之人韦丛韦立,来了事的。”武有三面无表情,站在中间,也不多说话。心里打鼓,面上不敢多做表情,他是深深知道两方都不能惹,尤其是面前这个面容和善,说话温和的青年人,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行事的手段那叫一个酷烈,自己带回去那十几个汉子,确实是盗贼,打算抢了现在已经不存在的小院子,早就听说这个小院子的主人最少卖了二百只羊,肯定富裕的紧,于是纠结了许多好友来干一票过个肥年,没想到冒着风雪刚围上来莫名其妙就没了意识,再睁眼已经被捆绑结实,天热的脑子发晕,武有三领县里的令,将这些人打了一顿,发配到了军中,这其中听上去没什么激烈的事情,可是一闭眼半年过去,这中间的事就大了去,每每想到这儿心里就发憷。后来实在没办法,被县里逼着来求一下,面前这位根本就没犹豫,直接给了许多钱财,武有三能明显感觉到,这位大人物根本不是慷慨,是完全无所谓,就是那种随手丢掉几个铜子般的无所谓,去搬铜锭的时候,铜锭摆了一面墙那么多,当时的武有三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贪婪,回去的路上给自己的跟班说了许多重话,严令他们不许胡说,但凡敢胡说定会有祸事,这些人了武有三许多年的汉子心里有数,回去之后多余的话一句不说,嘴严许多。 韦丛:“这位先生,有礼了。”后面的韦立也跟着作揖。 杜安:“客气客气,说吧,带了多少钱过来,毕竟赎人还是需要很多钱的。” 韦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杜安:“多说无益,直说带了多少钱。” 韦丛:“阁下倒是直性子,请阁下卖我韦氏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了结如何?” 杜安:“你是说你没带钱咯?” 韦丛:“阁下的意思没的谈咯。” 杜安:“你们图谋我这片地,现在你上嘴唇碰下嘴唇,口风一吹,就打算息事宁人,是不是打错了主意,哼,小子,别跟我玩这套,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看在武大人的面子,给笔钱了事,莫要自误。” 韦立:“大胆贼子!” 杜安:“哼,煞笔!”杜安拉着小蝶的手转身就往学堂走去,灵儿小云赶紧跟上。 武有三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韦丛看着杜安远去的身影冷哼一声,对后面人大声喊了一句“动手”。后面将近二百人呼啦啦全往远处那一片脑袋跑去,韦立斜了武有三一眼,跟着人群离去。 武有三:“告辞!”带着几个跟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停在原地的韦丛歪着头,阴鸷的盯着这几人的背影。 过了坡,武有三赶紧下马:“老六,把马拴远一点,躲起来,咱们看看这帮人闹个什么动静。”等武有三几个悄悄摸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再往下看去,哪里还有这些人的影子,只有韦丛孤零零的站在那学堂不远处,半坡上的一片脑袋更加密集。这时的武有三看的一阵头皮发麻。 老六:“三哥,这事儿......” 武有三:“别多嘴,不准往外说。” 老六:“明白,三哥,只是这看着怎么......” 武有三:“不是不让你多嘴吗?哎,冯二奎说过,这人从来不跟人攀谈自己的事,也不报自己的姓名,你们记住,哪怕睡觉也给我闭紧嘴。” 老六:“现在怎么办?” 武有三:“蹲一会儿,等那学堂的人散了,咱们出去问问。” 老六:“咱们不是告辞了吗?” 武有三:“你懂个什么?听令办事。” 老六:“是,三哥。” 学堂里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一群孩子唱的十分激昂,小孩子接受新事物的速度远不是老头子可以比的,只要告诉他们这是什么,他们就会坚定的认为这就是什么,完全没有疑问。 小云:“师父,我怎么觉得缺了点什么?” 杜安:“配乐!” 小云:“怎么做?” 杜安:“最简单的就是架子鼓,贝斯,吉他组合,还有和声,再复杂的话,需要很多电子乐器,目前还没法做。” 陈木匠:“怎么做?” 杜安:“你要做乐器?” 陈木匠:“可以吗?” 杜安:“你很闲?” 陈木匠:“对啊,东家,我在学堂学了这么久,您没看出来?” 杜安:“你不说,我倒还没注意到呢。明天我把书带过来,你试着做把琴试试,反正也不麻烦。” 陈木匠:“多谢东家。” 第35章 活字印刷 老六:“三哥,咱们在这蹲了快一个时辰了,还得等多久。” 武有三:“别急,现在日头偏西,按说该散场了。” 正说着,一大群孩子从学堂里蜂拥而出,不多时,杜安领着三个小小的身影有说有笑的往坡上的院子走去,武有三看时机差不多,让老六牵过马,快步骑上去,往杜安院子奔去,路过那一片脑袋,这群人扭过头盯着奔腾而过的武有三,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杜安让三个孩子进院子,自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着武有三。 武有三:“卑职有礼了。”深深作揖。 杜安:“蹲这久,有事?” 武有三知道事情是瞒不过去的,轻声说:“这韦家底蕴颇为深厚,不知先生想如何敲打他们?” 杜安:“敲打?不至于,不至于,你是知道我的,我懒得找任何人的麻烦,但是来找我麻烦的人,不出点血,肯定是不行的,这个你明白吧。” 武有三:“卑职明白。” 杜安:“你把那韦丛,对吧?” 武有三:“对,韦丛。” 杜安:“你把韦丛带走,看他在这渭南有没有地之类的,让他把地交到你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地契直接落二奎名下。如果没有,让他给点钱粮,如果是粮,你留一成,钱呢,你留两成,剩下的安排人送过来,明白吧。” 武有三:“先生的意思是让卑职随机应变?” 杜安:“是,我也不指着他那几个粮食子干什么,让你留钱粮呢,也不是白给县里,你帮我找点干活的,硝皮子的匠人,读书识字的落魄书生,你也知道林限之一个人给这群孩子蒙学多少有点吃力,再来几个帮忙的,能轻松点。” 武有三:“是,是。” 杜安:“还有就是,这帮干活的人,多数都是光棍汉,你看看有没有门路,或者有没有合适的女子,说说媒,牵牵线,成一桩姻缘也是一份功德。” 武有三:“好,我想着。” 杜安:“当然,你武大人不用太为难,这种事看缘分,两个人没看对眼,咱们肯定管不着的,你牵个线就行,其他的看他们自己,成婚是需要文书的吧?” 武有三:“按旧制,是需要文书的。” 杜安:“此事就麻烦武大人了。” 武有三:“卑职分内之事。不过多问一句,这寡妇?” 杜安:“都行,带不带孩子,什么样貌,这些不是你我该管的,只需要如实说给他们听就行,到时候安排宴席,两伙人自己谈,谈妥是桩美事,谈不妥算我请这帮女子吃个饭。到时候你武大人可要赏脸作陪啊。” 武有三:“一定,一定,卑职一定来。” 杜安:“武大人能联系到皮货吗?” 武有三:“先生要什么皮子?” 杜安:“牛皮不用想了,现在打仗打的凶,牛皮都拿去做铠甲了,羊皮,狐皮,熊皮,虎皮,鹿皮,兔皮之类的吧,都是常见的皮货,能联系到的话,连同刚才说的硝皮子的匠人,都可以带来,工钱可以谈,不至于亏了他们。” 武有三:“做皮货确实是有一家,这硝皮子吧,我估计做皮货那魏把头肯定是认识的,毕竟人家属一行,不知先生需要多少人?” 杜安:“有一两个就行,不打算弄很大,够几个孩子弄身厚衣服就行。” 武有三:“先生要买断吗?” 杜安:“买断?” 武有三:“是的,很多工匠都在籍,身契直接买过来省事,还保险。” 杜安:“你看着弄就行,这样的人是不是一家子都是一样的身份?” 武有三:“是,都是匠籍。” 杜安:“行,看带头这个人有什么要求,如果是拖家带口全来,直接买下,很多手艺都是不外传的,他们更愿意传给自己的儿子。对了,问你个事,现在官府对贩盐是什么态度?” 武有三:“按旧制是自由贩卖,现在盐都在各大世家手里握着。” 杜安:“牙婆!” 院子里传出一个回应,牙婆从院子里走出来:“怎么了,先生?” 杜安:“厨房的盐还有多少?” 牙婆:“还有两箱,一箱刚打开。” 杜安:“哦,拿个袋子装十斤盐出来。” 牙婆:“好嘞,先生。” 杜安:“武大人,有没有兴趣做点生意?” 武有三:“先生说笑了,我一没家世,二没本事,盐这生意怕是难做啊。” 杜安:“呵呵,这里呢,孩子打算开个商会,盐应该是要做的,赚钱嘛,不丢人,武大人身边跟了不少小弟,都得吃喝用度,对吧,不妨也跟着跑跑路子,大了不说,混个肚儿圆肯定没问题。” 武有三:“先生美意,不敢推辞,卑职帮着张罗张罗。” 牙婆:“来了。” 杜安:“恩,来,武大人,拿着,回去给弟兄们分一分,这是加过碘的,吃一个月,你那个兄弟的大脖子就消了。” 武有三愣愣的盯着怀里的盐袋子,瞳孔放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先生,这...” 杜安:“怎么?有什么疑问?” 武有三:“先生说加过碘的,是什么意思?” 杜安:“碘是一种药,这盐里只有极少量,正常人吃可以预防那个大脖子,正常吃盐就够,大脖子呢,吃了一个月就消了,不需要再多解释吧!” 武有三:“谢先生。”打开袋子,伸手抓了一点,细腻的盐粒,晶莹如雪,武有三赶紧把盐送到嘴边,轻轻舔了一下,瞳孔再次放大。 杜安:“怎么样?” 武有三:“精纯至极,精纯至极,真是难得的好东西。” 杜安:“算不上,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无限供应,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武有三:“先生的意思这盐可以制作?” 杜安:“对啊,你如果有门路,我给你一个流程,去海边,或者有盐矿的地方,随便搞!” 武有三:“这可是泼天的富贵。” 杜安:“呵呵,不要这么想,泼天的财富你抓不住,我想你在地头上混迹这么久,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这盐的主要利润要抓在商会手里,只要商会锅里溅出一点水花,水花里带了油腥,就够你吃几辈子了。” 武有三:“卑职明白,手里抓着这方子,人人觊觎,一个闪失,就得让人家吃干抹净。” 杜安:“是的,若是世家抓着这东西,保几辈人富贵,小人物,抓不住的,只会害了自己。好了,不说了,这天也晚了,你早点回去,给那韦丛送回去,记得好生安抚。” 武有三:“是,卑职回去交差。” 杜安没再理会站着没动的武有三,转身进了院子,门后灵儿小云一直在听着,看到师父进来,赶紧跟着进了后院。 小云:“师父抛出这个制盐生意,是要笼络这武大人吗?” 杜安:“他配吗?” 小云:“那师父的意思是?” 杜安:“无论做什么生意,都需要渠道,武有三是这渭南的本地人,地头上的事都能打理明白,必然有可取之处,商会是一个大集体,要兼顾各方面的利益,换句话说,江湖上的事不是打打杀杀,都是人情世故。” 小云:“师父的意思是生意是共赢的事,必然是有人要跟着受益,不是他就是别人,反正都会有。” 杜安:“这样理解也没错,你说的小生意,等生意做到一定的规模,就摆脱了谁受益这个范畴,必然会有积极的社会意义,做到极致,全部的人都会跟着受益,这是寡头的责任。” 小云:“寡头?” 杜安:“是的,最大的最有能力的人或者组织有为社会服务的义务,一定会肩负社会的责任,这是不可避免的,做小生意是做口碑,做大生意呢,是做生态,要慢慢培养所有人,让他们接受新的事物,接受新的思想,接受新的行为准则,在一个设计好的框架内繁衍壮大,成长成设计好的样子,一个人成长的轨迹是曲折蜿蜒不可预测的,一群人不是,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被预测,被规范,被设计,大生意就是给这群人铺好路,让他们看到希望,束之以法,驱之以利,这个战车会自然而然的奋力前行。” 小云:“人真的可以按照设计长大吗?” 杜安:“当然,你不读书吗?这不就是设计,让后人成为前人的样子。” 小云:“能避免这种事吗?” 杜安:“读书读书,眼神要在脑子里,不能在书上,前人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什么心情,什么背景,刚刚经历了什么,又即将经历什么?字里行间有什么心思,有什么私心,时刻明白,自己只是个旁观者,不是写书这人,你得知道,写书写史这帮人都是很狡猾的,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不敢说,有些话只能说个开头,有些话只能说个结尾,有些话充满了隐喻,有些话是被断章取义,事儿都是一个事儿,描述的方式,描述的语气,描述的用词,天差地别,表达出的意思难说是什么意思,事实是什么,重要吗?重要也不重要,同一件事,每个人都说了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部分事实,那这事实还是事实吗?不尽然。所以啊,读书是个很有意思的事,一个人找,一堆人藏,一堆人找,一个人藏,哈哈哈。” 小云:“这样勾心斗角,好吗?” 杜安:“没什么好不好的,一群聪明人必然有一堆的小心思。” 小云:“难怪师父说江湖都是人情世故。” 杜安:“对啊,你看看千门八将一百零八局,书里写的都是针对人心人性的局,过几年要用到。“ 小云:“在书架上吗?” 杜安:“在,上面那几册黑皮的。” 小云:“哦,晚上我读一下。” 杜安:“好了,去吃饭,吃过饭出去玩耍,灵儿,今天下午怎么不困?” 灵儿:“哎呀,师父,你还问我,那几个题还没算明白呢,算的我头蒙蒙的,对了,我的计算器好像丢了,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 杜安:“哦,没事,以后口算,心算,在纸上算,不用计算器一样能算明白。我记得好像下水再上来就没见你的计算器了,你忘记事情,我好像也忘记什么事情了。” 灵儿:“什么事?” 杜安:“让老陈做的动物木雕不知道老陈忘了没,上次咱们出去前跟老陈提了一句,过了这么久,他没说,我也忘了,你们去吃饭,我找他去。” 小蝶:“有什么吃的?” 杜安:“你去问问牙婆,她们做的,我不清楚有什么。” 联排宿舍 陈木匠:“东家来了,有什么事?” 杜安:“还没做饭?” 陈木匠:“在做了,没在家里,待会儿去大院吃饭,婆娘单独做饭费事,不如大伙一锅煮了。” 杜安:“哦,呵呵,你安排好就行,对了上次出门前让你做的动物木雕做的怎么样了?” 陈木匠:“哎呀,看我这记性,全放在隔壁院,那阵子盖房盖的着急,一忙给忘了,后面没想起来,走,东家,我带你去看看。”带着杜安到隔壁院子,打开房门,屋子里摆满了奇奇怪怪的物件,这些奇怪物件破麻布包的严实,陈木匠赶紧拆开一个,是一只小鹿,全是用碎木头拼凑而成,打磨的光滑。 杜安:“手艺不错嘛,看这做工,确实下了功夫。” 陈木匠:“不敢当啊,这算不得手艺,据说啊,老祖宗能做出可以自己跑的物件,这东西就是个死物。” 杜安:“可以跑?用风帆还是用机括做动力?” 陈木匠:“大概是机括,弹簧压着走,现在都失传了,我也只会一个面皮子功夫,那些结构精巧的机簧不会制作,我还小的时候跟过一个真正的大师父,可惜命不济,那大师父早早的就没了。” 杜安:“按你年龄算,你小时候,那不还是那个谁在位的时候?” 陈木匠:“是啊,开皇年,我当时年龄小,学了一年多,分开的时候,大师父摸着我的脑袋说,娃子,手艺够吃饭就好,千万别多学,学了也不能告诉别人,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一心就想学大师父的手艺,可以跟大师父一样吃肉喝酒,现在想来,什么都是假的,苟活下去才是真,年纪越大,越觉得大师父说的有理啊。” 杜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帝王家哪是那么好相处的,一个不慎就是身死族灭。” 陈木匠:“东家说的是,说句不该说的,我知道东家是不可一世之人,可我总觉得跟着东家很安心,全然不似面对皇家那般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可能是咱老陈老了,心气没了,也越来越觉得安稳可贵了。” 杜安:“有些事上,可能稍微不一样,但这并不足以说明我不是普通人,我要的并不多,你安心是因为你知道,咱们算是等价交换,你付出劳动,我给予报酬,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限制。” 陈木匠:“不不不,东家,不是这样,您是个安稳的人,无论何时都是安稳的人,这种气息迷漫在周围,所有人都会安稳许多,再没有那种颠沛流离。” 杜安:“好了,老陈,你扯远了。” 陈木匠:“哈哈,年龄大了,就爱絮叨。” 杜安:“这些玩意儿都搬到学堂里,放到廊下,让孩子玩,若是坏了,找人修补一下,反正也是实心的,对了,你有空的话,给我做几个屏风,我屋子里放了许多石板,已经切好,你看着弄,做成随形,或者包成方圆都可以,给灵儿小蝶小云房里送去,算了只给小云送吧,放灵儿屋里,两天半就得推倒撞碎。” 陈木匠:“做几扇?” 杜安:“一扇就行。” 陈木匠:“屏风可以分片,普通的就是一片立那,还有特殊的,三片,五片,七片连起来,是大屏风。” 杜安:“我记得那块石头切了十六片,一人多高,你觉得应该做成什么样?” 陈木匠:“料富裕呢,可以做九片,当然了,这是有违规制的,就是这种的只有皇家能用。” 杜安:“那直接做十六片呢?” 陈木匠:“额......您那厢房我去过,地方太小,放不下。” 杜安:“额......好像是,那怎么办,我切出来的翡翠片料好像有点大,十六片连起来有三十几米,大约十丈那么长。” 陈木匠:“要不......额......做个三折的?” 杜安:“行,太大确实有点放不下,要不......再盖个大房子?” 陈木匠:“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没有好木料,得等。” 杜安:“那算了,暂时这样吧,对了,柳家兄弟跟你在一起吃饭吗?” 陈木匠:“在的,东家要安排事情?” 杜安:“谈不上安排,过去问两句。” 陈木匠带着杜安来到前排第一个院子,里面里面人很多,不过没人说话,都端着碗排队,准备吃饭,陈木匠带着杜安越过人群,来到一个大桌子旁,在座的十几个人都赶紧起身见礼,杜安没多说,赶紧摆手让大家坐下。 陈木匠:“东家有事问你们,廷哥儿呢?” 柳大林:“他马上就到,去茅得了。”话音刚落,柳廷进来了院子,看杜安坐在这里,赶紧快步走过来见礼。 杜安:“不用多礼,坐吧。” 柳廷:“东家有何事?” 杜安:“哦,有点小事,跟林夫子学的怎么样?” 柳廷有点挠头:“呵呵,东家,学的不怎么好。” 杜安:“哈哈哈,没事,不怕慢就怕停,一天学三个字,不就多三个字吗,一年多学一千个字,学几年就是个好书生。” 柳廷:“东家说的是,咱抓紧学。” 杜安:“是这样的,我看那些纸做的挺好的,打算印点书,你们有没有想干这事的?” 柳廷:“他哥仨比我更粗,我领他们干吧,人手是够用的。” 杜安:“你会写字吧?” 柳廷:“会写几个。” 杜安:“正反能分的清?” 柳廷:“可以。” 杜安:“在你做陶的泥上写一字,你认为是正的还是反的?” 柳廷:“正的。” 杜安:“烧硬以后,印在泥上,是正还是反?” 柳廷:“反的。” 杜安:“再烧硬,用这两个模子夹住一块泥,那这块泥,是正是反?” 柳廷:“一面正一面反。” 杜安:“好,那么问题来了,得到这个新的双面模子,怎么才能得到反字是凸,正字是凹呢?” 柳廷想了一会儿说:“一开始写的这个字就是凹的。” 杜安:“聪明,那我再问你,若是找个书法极好的人,在你准备的干陶泥上写一个字,你用小刀子把这个字挖出凹来,烧硬,再做一个反字,用这两个字模翻印出大量的双面字模,把不同的字模排列起来,用模具夹住,刷上油墨,印刷,你觉得,是不是挺好玩?” 柳廷:“这......” 陈木匠:“绝妙啊!” 柳廷:“东家打算印书?” 杜安:“你知道铅和锡吗?” 柳廷:“知道!” 杜安:“这两种东西混合融化,倒在字模的槽子里,是不是比泥胎快的多?” 柳廷:“可是现在找不到铅。” 杜安:“恩,烧陶字麻烦吗?” 柳廷:“不麻烦,比成器容易多了。” 杜安:“这样,林夫子的字应该还可以吧,你找林夫子给你写字,你把字模做成两分三分五分三种大小,不要做的成小泥粒,做稍微长一点的条,排到一个木架上,老陈,你帮他做个画框,不要太大,按照一页书的尺寸,或者两页,你试着做,先把林夫子那本论语印点出来,这是印刷油墨的制作方法,你们试着弄一下,写字那些墨是没法直接用的,要加点别的东西。这里呢,需要提一个东西,就是折页技术,书不是一页一页印的,是两页,正反面,前期就要把版面排好,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页码,我教的那些数字,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用那些数字把书的每一页按顺序排出页码,两页书折出来,十张叠在一起中线打孔缝起来,几叠合在一起,做个厚点的封皮,用五分的大字印上书名,你想想有没有什么问题。” 柳廷:“字模我能做,这排字,就算了,再学学才能行。” 陈木匠:“我听明白了,到时候我给他们做流水线,分工好,制作字模这个我就不说了,东家意思是不再雕版,而是拆成单个的字,做出母字,用这个母字大量制作出需要的字模来,当做消耗,哪怕不小心碎了几个,有大量的存货,随用随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一些用的多的字可以不再重复雕刻,省力许多,咱们要印什么书,找个小书生,一晚上就能把全书排出来,几十个小工,一天印几百本完全是轻松至极。” 杜安:“对,是这个意思,你们手头的活不忙了呢,让林夫子给你们写这个字表,常见字,常用字,都写一写,你们按照我说的尺寸,做一片字模来,前期呢,先做一页书,试试,后面我会给你们送来书籍的范本,到时候你们总结一下,就可以开印。” 柳廷:“陶泥这东西很粘的,很难扣下来的。” 杜安:“撒些浮灰,或者摸点油,脱模的时候肯定容易许多,再者,泥比较硬,进凹面的时候会不完全,让大林兄弟给你打个夹具,上下左右一封固定住,把母字前后一放,大力出奇迹,嗯...这么一挤,到位。” 陈木匠:“这不就是工台?” 杜安:“对啊,就是那玩意儿,木方子放上去,用楔子加紧,刨花的时候多安稳。” 陈木匠:“刚才您说书页上打孔,是怎么做?” 杜安:“这些书页缝到一片厚布上,把布呢粘到厚纸,或者薄木板上,一合,这不就是一本书啊。” 陈木匠:“是啊,是啊,轻薄的书本,厚纸的确够用,那些比较大的书,还是用木板结实。” 杜安:“那先这样,不耽误你们吃饭了,后面有什么问题找集中说说。不用送了,吃饭吧。” 第36章 回马枪 清晨的湿气渐渐消退,天空湛蓝如洗,太阳跃出地面许久,远处的大团的积雨云白净的如丝绸一般泛着荧光,这一抹清新恍然如骑着摩托车奔驰在郊区的路上,大量的回忆涌现心头,这一刻是苦是乐还是淡淡的忧愁呢?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吧。 一队人赶着牛车,缓缓来到坡上,杜安涣散的目光凝聚在这队人的最前方,长长的队伍由远及近,小小的蚂蚁到大大的兔子,车队停下,开始卸车,所有东西全丢在学堂前面的空地上,杜安微微轻笑,这帮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解决事情的办法完全是无脑冲,巧取豪夺,来到自己的地头上,哪怕是骗呢,也比直接夺来的有意思点吧,看着这帮憨憨,完全提不起跟他们斗智斗勇的心情,算了,还是安心忙自己的事情。 一个个大脑袋从土里爬出来,挣扎了一天一夜,早就筋疲力竭,看着卸空的牛车,纷纷爬上去,不消多时几百人全撤出了这片坡地,一堆东西后面出来几人,慢慢走向杜安的院子,杜安坐在石阶上,武有三恭敬的递过来一张单子。 杜安:“这个是什么?” 武有三:“跟韦家谈的条件,都写在上面,他们没给钱,给的全是粮食,三成的陈粮,七成的新粮,一共一千石,卑职自作主张留了一成陈粮,其他的全卸在那边。” 杜安:“恩,好,韦家这么痛快?” 武有三:“呵呵,没有,昨天说半夜才愿意的,卑职看来,这些人多少有点拎不清的意思,打不过就得服气,不服又不敢,多少有点不爽利。” 杜安:“恩,不用管他们,安排的事问了吗?” 武有三:“问了,十几个匠人,五十贯钱,六子已经拿了身契,拖家带口有四十一个人,这些拖累没算钱。” 杜安:“恩,行,辛苦你了,谈好以后全办了,把人领过来,这事不算麻烦。” 武有三:“是是,先生说的是,卑职定当竭力去办。” 杜安:“你既然接触过那皮货商人,他那有货没?” 武有三:“这个卑职专门让底下人问过,有是有,就是品相不是太好,不知先生?” 杜安:“没关系,不掉毛就全拉来,让那些新来的人练练手,看看他们的手艺再说,不然弄了金贵的皮子他们再不敢动手,勿谓言之不预嘛。” 武有三:“先生说的是,还有,那盐的生意?” 杜安:“这个不能急,现在路没铺好,贸然开始做对大家都不好,等过一段时间,我这边捋顺了再说,不过呢,你那也可以先做点前期工作,很多事你知道,但是不精通,其中很多门道不为外人道也,明白我的意思吧,如果有贩盐的人,多跟他们聊聊,无意间会扯出很多内幕,单纯的靠钱财铺路,或者打打杀杀会有很多破事出来,有些时候还是稳稳当当的好,对了,现在跟谁打仗呢?” 武有三:“说不清跟谁打,反正跟谁都打,刘黑闼王世充,牛鬼蛇神一大堆,瓦岗寨知道吧?” 杜安:“听说过,他们现在不都归李世民了吗?” 武有三:“不单单是这样,王世充那边还有个单雄信呢,反正我听说很乱,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现在不说赤地千里,也差不多了,人都打没了,先生应该知道,我是这渭南的坐地户,开皇年前后生人,经大业年征高句丽,那些老兄弟死的死,丢的丢,没剩几个了,现在跟着我那些孩子都是他们的子嗣,我用了许多手段才保了他们的性命,李唐坐了这的天下,还是在打,没个头,乱世难活人啊。” 杜安:“不用担心,最多再打三五年就没事了,你行事万万小心,挺过去就是好年月的。” 武有三:“先生是说?卑职明白了。” 灵儿:“武大人好。” 武有三:“灵娘子好,先生,卑职告辞,过些时日再来请安。” 杜安:“恩,好说,走吧,去上课。”武有三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灵儿:“好嘞,今天这天气真好啊,真想下海铲珊瑚。” 杜安:“你屋里不是有很多珊瑚吗?” 灵儿:“我是想玩水,看看那水里的彩色小鱼儿,还有海星,章鱼,带鱼,沙丁鱼,飞鱼,寄居蟹,砗磲,师父,下次看到砗磲的大壳子弄几个回来,好不好?” 杜安:“好啊,前些时候让老陈给你做了点小玩意儿,放在学堂那边,我看你的小兵器盘出包浆了呢,要不要给你做点大的?” 灵儿:“不用,这小东西看着小小憨憨的,敲脑袋可疼了,那帮不听话的都怕这个。” 杜安:“哈哈哈,没给他们打傻了吧?” 灵儿:“不会啊,最多敲个包,不会出事的,敲两次他们都听话的很,不会很用力的。” 杜安:“恩,你还记得那个小海豚吗?带着你游水那只。” 灵儿:“记得啊,那小东西个头没鲸鱼鲨鱼大,力气不小呢,破浪的好手呢。” 小蝶:“师父,我没玩过,下次你带我玩,好不好?” 杜安:“好啊,下次出去,专门找个大沙滩,丢些死鱼,肯定很多海豚过来的,弄到海湾里陪你玩。好了,去学堂。”杜安拉着灵儿小蝶的手腕,小蝶拉着小云,蹦蹦跳跳的奔向学堂。 学堂 桌子上放了很多种颜色的颜料,杜安画了一个时辰,中间什么都没说,现在在画的是一只飞在水面上的鱼,有一对长长的鱼鳍,波光粼粼,远处的小岛,隐隐能看到一片椰子树,蓝蓝的天空,深蓝的海水,透明且有些淡红的鱼鳍,银色的腹部,黢黑的背脊,细致描绘出鱼身,天空海水十分抽象。 杜安:“林夫子,挂后面墙上。” 林限之:“好嘞。”后面墙上已有五张画,第一张是白色沙滩,第二张是波光粼粼的海底,黄红珊瑚中间密密麻麻全是小小的鱼儿,红色,黄色,紫色,淡蓝色,银色,海水透明的小鱼儿,第三张是海底的石缝边一只寄居蟹拖着重重的壳。第四张鲨鱼捕食沙丁鱼群,中间还有几只飞鸟扎进了海里。第五张是一只巨大的虎鲸越出水面,远处还有一只鲸鱼喷出水柱。挂上这第六张飞鱼,五颜六色,看这帮孩子十分入迷,小点的孩子甚至流出了口水,旁边大的孩子提醒,才赶紧用手擦擦。 杜安这时换了一张纸,纸上已经勾勒出一只巨大的嘴巴,鲸鱼张开巨嘴吞向磷虾群。这次的画面是黑白的,视角从海底望向海面,磷虾密密麻麻,密集的如黑云一般,快速画出鲸鱼的细节,长舒一口气。 小云:“这就是大海吗?” 杜安:“是啊,喜欢吗?” 小云:“喜欢,家里的珊瑚是在海里采的?” 杜安:“是啊,大堡礁那的珊瑚长的可好了。” 小云:“大堡礁在哪儿?” 杜安:“东海东南侧,不算太远,有空了去那度假。好了,咱们的绘画课就到这里,下午课让林夫子带你们读书吧。下课,休息。” 林限之给杜安打了个手势,杜安点了一下头,走下讲台,来到书房。 杜安:“怎么了林夫子?” 林夫子:“我看先生画的十分传神,冒昧问一句,这种画能印刷吗?” 杜安:“可以啊,不过现在不行,需要有足够的颜料,需要等他们把印刷的技术摸透了,才能慢慢做颜料,配起三原色就能制版印刷。” 林夫子:“好,好,有希望就好,今天老陈没来学堂,他们都在琢磨字模的事呢,我自己看着这帮孩子,只是最近有点太热,是不是休息一段时间?” 杜安:“可以啊,放个暑假,不过你得跟他们父母说说这事,让他们好好看着,别让孩子乱跑,这里离水太近,这些孩子肯定会下水玩的,别有个闪失什么的。” 林夫子:“行,应该休多久呢?” 杜安:“过了中元节吧,开课时间定在七月十六怎么样?” 林夫子:“好,我会嘱咐他们的。” 杜安:“那好,这段时间我就不来这里了,你跟老陈他们说一声,拿着这几本书,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内容,给这些孩子印的,几本小故事,数学,语文,自然科学,一个月时间印这点东西不难,酒厂那边基本能用,我得去盯着,杜明那家伙多少有些让人不放心,我写的那些东西,大概率他是看不明白的,酿酒这东西跟印刷不一样,那些东西有点瑕疵问题不大,无非就是错几个字什么的,酒这玩意儿,一个不好,一窖粮食就算废了,容不得错,其实浪费点粮食没啥,怕他把我找的那点酒曲给烧没了,对了,外面有粮食,你让二奎套个车给你拉家里一些,晒的鱼干什么的,让你闺女都给你安排上,不用省着。” 林夫子:“哈哈哈,那老朽不辞。” 杜安:“如果顺利的话,开学的时候会有酒喝,到时候再说别的,下午你带着孩子们读读书,写写字,安排好放假的事,还有什么事需要商量的吗?” 林夫子:“这书房的桌椅挺好用的......” 杜安:“让老陈安排人给你定制一套,毕竟家里跟学堂还是不一样的,你直接跟他说吧,算我送的,工和料全算我的,不过呢,等酒酿出来,你请人家老陈喝顿酒,感谢一番,毕竟人家的心血之作,我也不能替他做主说些什么,对吧。” 林夫子:“甚好,甚好,多谢先生赐于。” 杜安:“言重了,一些小玩意儿而已,算不得什么。对了,老陈还没找你写字表吧,这休息的时间里呢,只能劳烦夫子把常用字,都整理出来,他们制模的时候要用,你通知他们放假的时候,老陈应该会跟你说的。” 林夫子:“小事一桩,我在长安还有几个好友,我会捎信给他们,让他们也写几版对着看看,查缺补漏,等学堂结束我自会找老陈去谈的,我觉得老陈多少会有些想法,合着他的意思再做打算。” 杜安:“好的,一直没过问尤老倔那边的,筑第一眼窑的时候去教过他,后面就没去过,他那边没什么事吧?” 林夫子:“事倒是没什么事,就是他家的房子全盖起来了,哈哈哈。” 杜安:“这是好事啊,干活就是为了给家里,不然累死累活的图什么?一开始给了点钱,后面全是粮食,本来想着是不是给他发点工钱,你觉得怎么样合适?” 林夫子:“我没经过这种事情,从情面上看呢,不用给钱,现在能给口吃的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德,他手下那些人都是图吃口饭,长远看呢,不如让他自己卖砖瓦石灰,自给自足。” 杜安:“行,这也算个办法,就是老倔这人脾气不行,不是做生意的料,做生人的生意容易出岔子。” 林夫子:“是啊,脾气是差了点,不似生意人那般圆滑。那给他安排个管事的呢?” 杜安:“算了,先野蛮生长吧,有问题以后再说,现在不是做事的时候,周围不安定,说不定就大军围城了。” 林夫子:“说的是,现在各处战事打的焦灼,谁能安心做事呢,就算李唐真坐了这天下,还有北边的事呢。” 杜安:“不说这些了,下一节课给孩子们上算术,我这水平,做夫子有点勉强,不过教的东西都很简单,应付一下,对了,你家有几个孩子?” 林夫子:“有两个儿子,其实最早还有个女儿,夭折了。” 杜安:“那挺可惜的,怎么没见过你儿子们?” 林夫子:“他们啊,年轻气盛,要出去闯荡,老夫这点学问他们学了个皮毛,觉得自己不可一世,投了李唐的大军,好久没传回书信了。” 杜安:“打仗这事,没个准头,或许忙不过来吧。” 林夫子:“多半是少年心性,觉得老夫啰嗦,打仗真那么好玩吗,那是要舍命去拼的,虽说老夫没上过战场,但那到处空空的院子,哪个不是这兵事所致?” 杜安:“恩,确实,慢慢熬吧,总有出头之日。” 上午的第二节课很快开始,不过这时的杜安满脑子都是坏坏的想法。 杜安:“这节课呢,不学那些东西了,你们抄写了拿回去自己慢慢学,刚才跟林夫子定了明天开始放假,七月十六开学,你们出去玩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去水边玩,多帮家里做点事,好,废话不多说,咱们开始学习摇花手,精神小伙必备技能,哈哈哈......” 灵儿:“师父,你别笑了,快教啊,等着学呢!” 杜安:“哦,对哦,哈哈哈,来,跟着我学,把双手合十,错开......” 林限之望着站在台上的杜安,小脑有点抽,看着丝滑却又搞笑的动作,脑子写满大大的问号,这是发生了什么?下面的小兔崽子快活的要蹦起来,一个比一个积极,魔性的扭动双腿,配合不知所谓的花手,这位老东家是不是中邪了,好在仅存的脑力告诉这个读了一辈子书的老夫子,肯定不是中邪,这世界上的人全中邪,这位也中不了,算了,随他去吧,反正就是玩闹一会儿,总比这些孩子天天睡觉好。听着热闹喧嚣,林限之转身进入书房,整理字表,规划假期内的工作内容,孩子们是放假了,他这个夫子可没有,杜安拿来的这些教材他要翻一翻,学一学。 入夜,东厢房灯火通明,杜安坐在书桌边看着小云写字,小蝶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灵儿写一个字打一个哈欠。 杜安:“早点睡吧,看你这哈哈打的,快连成个儿了。” 灵儿:“恩,师父,我顶不住了,明天再写,小蝶你去睡么?” 小蝶:“恩,快睡着了,师父你也早点休息。” 杜安:“好,进屋小心地上的水,别滑倒了。” 灵儿:“知道了,师父。” 小蝶跟着灵儿隐没在黑夜之中,杜安追着小蝶的身影看了许久,转脸对着墙壁眯起眼睛。 小云:“怎么了师父?” 杜安:“那韦家人有点不开眼,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小云:“这个要看师父的意思,是整治一番,还是严厉惩处,都是不一样的。” 杜安:“依你的意思呢?” 小云:“敲骨吸髓。” 杜安:“你是想震慑周围的宵小?” 小云:“不,按师父的习气,不愿多生事端,也不多开杀戮,只有囚禁,让陈大匠拿鞭子抽着他们干活,同时跟他们家里要饭钱,不给呢,小鞭子抽起来,饭也不让吃,关几个月,他们自会怕的。”口中说话,手上动作不停,字迹清晰娟秀。 杜安:“呵呵,别写了。” 抱起小云放在左臂,右手一挥,两人出现在坡上的半空,月光清冷,微风徐徐,树叶影影,大群的黑衣人慢慢摸向小院,手中的刀映射出森然的寒光。二百多人聚集在院子周围。 杜安:“捂住眼睛,趴在我怀里,千万别睁眼,会闪瞎的。” 小云:“哦。”双手捂住眼睛紧紧趴在杜安肩头。 从怀里摸出一个闪光雷,用嘴咬掉保险销,直接丢了下去。 杜安大喊:“什么人!” 这群人大惊,赶忙循声望去。半空嘭的一声,强光闪现,照的四周纤毫毕现,人群倒地惨嚎,四周所有铁器慢慢聚向半空,化作一团铁水,铁水中慢慢抽出一根锁链,套向人群,所有人左右被温热的铁环箍住,杜安落地,放下小云,抓起锁链的一头,拖着横七竖八的人慢慢走向学堂西边的工坊。地上躺着的人莫名其妙的被拽弋着,拖出深深的痕迹。前面用力的杜安与后面挣扎的黑衣人完全不成比例,好似一只老鼠拖着一条大船劈风斩浪。工坊这里有一颗大树,杜安把这些人拴在树上,带着小云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 回到屋里。 小云:“师父,来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讳呢。” 杜安:“杜安。不要跟别人说,有人念叨我的名字,我就会听到,人多了就像苍蝇一般,嗡嗡个不停,你明白吧?” 小云:“师父,我给您磕个头吧,您救了我,我还没谢过您呢。” 杜安:“怎么突然认生了?” 小云:“不是认生了,是不知道怎么谢您,只能给您磕头。”说着恭恭敬敬跪下。杜安赶紧扶住,一把抱起来,放在桌子上,盯着小云眼睛。 杜安:“心意到了就行,有些事师父不能做,有些话呢,师父也不能说,只能靠你自己,我明白,你想家了,不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凡事要往前看,灵儿比你好不了多少,也是差不多的身世,都是苦命的孩子,不过呢,有师父在,师父不会让你们颠沛流离。好好长大,你们想做的都能做成,做彻底,与其说是哪个人害了你们,不如说是这世道害了你们,等你们羽翼丰满,把这世道搅个天翻地覆,把害过你们的人踩在脚下,每天听他们凄惨呼嚎。当然了,到时候看你怎么选,师父都会支持你的。” 小云:“师父......” 杜安:“好了,夜深了,去睡觉吧,那俩家伙估计已经睡熟了。” 小云:“恩......” 杜安看着小云走进西厢房,回到书桌,整理了一下桌子,吹息所有灯盏,慢慢走向正房,坐在榻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37章 自流井 廊下摆了桌子,三个孩子围坐,灵儿慢慢端起粥碗,浅浅的喝了一口。 灵儿:“婆婆,师父呢?” 牙婆:“先生一早就出去了,我看了一眼,去了西边。” 小云:“酒坊?” 牙婆:“应该是吧。” 灵儿:“快吃,找师父玩去,他肯定弄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小蝶:“灵姐,鹿腿断了。” 灵儿:“啥?” 小蝶:“刚才骑了一下,鹿腿断了。” 灵儿:“你真是胖了呀,算了,找老陈修修,赶紧吃饭,我得去找师父玩。” 小云:“书桌边上有个大竹筒,那有几张图纸,找陈大匠的时候带着,他知道怎么改的。” 灵儿:“师父画了新图?” 小云:“恩,加了木轨,主体是一样的。” 灵儿:“小蝶,吃过饭你拿着图去找老陈,我先去找师父,若是师父没在酒坊,我自会在家等你。” 小蝶:“哦。” 灵儿:“小云,你去吗?” 小云:“不去,今天的课业很多。” 灵儿:“什么课业?” 小云:“微积分。” 灵儿:“什么分?” 小云:“微积分,不用管这些,你们去玩吧,有什么好玩的记得告诉我。” 灵儿:“行,师父说过要给我备酒,去酒坊肯定是要开工了,你不知道师父跟林夫子说话的时候师父提到酒,林夫子那眼神,真是望眼欲穿哟,好像要流口水一样。” 小蝶:“哈哈,有好吃好喝的谁不流口水?我想喝甜果汁。” 灵儿:“大早上凉气未消,就算有,师父也不会让你喝的。” 小云:“我听师父的,中午让师父烧黄鱼?” 灵儿:“你呀,没救了,师父在酒坊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婆婆会安排吃食的,不能总劳烦师父给你做饭,要懂得孝敬。” 小蝶:“我知道的,长大了我一定会侍候师父的,到时候给师父端茶倒水,擦桌扫地。” 灵儿:“用得着你扫地?” 小云:“灵姐,你的镯子是金的吗?怎么撞到碗上叮叮响?” 灵儿:“不知道,应该不是金的,金子不值钱,师父给我的东西必然是好东西。” 小云:“怎么个好法?” 灵儿:“为了这个东西,我吃尽苦头,刚带上的时候一股火烧到了头上,疼的十分厉害,后来慢慢觉得这东西跟我很亲切,像个喵仔撒娇的时候一样。” 小云:“确实是好东西,哪里可以得到?” 灵儿:“天上。” 小云:“天上?” 灵儿:“对,天上。” 小云:“师父画的那些都是海里的东西吗?” 灵儿:“你说学堂里挂着的?” 小云:“是啊。” 灵儿:“海里的东西很多,画的那几张算是比较好记的,我跟师父下海抓了很多东西,比桌子还大的贝壳,比房子大的鲸鱼,还有不怕热的虾,还有吃肉的海蚂蚁。” 小云:“海蚂蚁?” 灵儿:“对啊,海蚂蚁,成群结队的,一来就是一大片,只要两天就能把一只房子大的鲸鱼吃的只剩白骨。” 小云:“这么凶狠?” 小蝶:“这算什么,师父说了,鲨鱼啃的更凶狠,有一次追着我们的船咬,让师父一棍子电晕了,对了,中午让师父煮鱼翅?” 灵儿:“你这脑子里没别的了,不过嘛,也行,看师父忙不忙,如果太忙的话,就别劳累师父了,你记得不要多嘴,若是师父累了,无论如何不能开口说做饭的事,知道吗?” 小蝶:“我记住了,灵姐。” 酒坊, 灵儿蹦蹦跳跳进了酒坊的院子,看到杜安坐在一个砖垛子上,立马跑过去,爬上砖垛子,趴在杜安背上,搂着脖子用力摇啊摇。 杜安:“淘气,怎么你自己过来玩?他们俩呢?” 灵儿:“小蝶把鹿腿坐折了,我让她拿着图画找老陈去了,小云说要学微积分,这些人脸很生啊。” 杜安:“恩,韦家人,昨晚上要摸咱们的院子。” 灵儿:“大胆狂徒,反了他们了,明大叔,用力抽他们。” 杜明听到背后有人喊他赶紧转身望向杜安,原来是灵娘子,杜明赶紧点点头。 杜安:“别这么大火气嘛,小明会弄的。” 灵儿:“是,师父,蹬鼻子上脸的家伙,明大叔,用力抽他们。” 杜明听着灵儿的嘶吼,用力的甩了一个鞭花儿,对着动作慢的那个就是一鞭子。 灵儿:“好,谁不好好干活,用力抽他们。” 杜安:“好了,别喊了,师父的耳朵快让你震聋了。” 灵儿:“好的师父,挖这么多大坑干嘛?” 杜安:“这是酒的发酵池,酱香工艺必须要用到深坑发酵。” 灵儿:“酒缸里不是一样?” 杜安:“浓香,清香用缸发酵,还有米酒是用瓶发酵,用的东西不同制作出的酒会天差地别。” 灵儿:“哇,还有这么多学问啊。那,师父,不怕他们学去吗?” 杜安:“哈哈,他们要是能学去,你师父我,还那么费劲自己酿酒干嘛,直接买他们的酒不是更省事,这不是这帮人不争气嘛,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小明你看我干嘛,没说你。”杜明的眉毛挑的老高,眼睛蹬的大大的,眼神清澈而又愚蠢。 灵儿:“咱们先酿哪种酒?” 杜安:“一起酿,前期呢,先做三种,其实是四种,酱香,清香,芝麻香,还有黄酒,这芝麻香型呢,我知道怎么做,就是过程太复杂,需要很大的精力去管理,打算做一次,看能不能成,如果不成是三种,做成了呢,是四种。” 灵儿:“这些酒贵吗?” 杜安:“问这个干嘛?” 灵儿:“如果太贵的话,就别备这么多了。” 杜安:“哈哈,不用担心,师父的钱多着呢,洒洒水啦。” 灵儿:“什么是洒洒水啦?” 杜安:“九牛一毛,酒再贵,还能贵过师父的乖徒弟啊?!” 灵儿:“哈哈哈哈,师父说的对,乖徒弟最贵。师父,酿酒要多少天啊?” 杜安:“如果顺利的话,这些池子一个月能做完,今年酱香是做不出来了,让小明主要做黄酒,廷哥儿那边的酒缸勉强够用几天,再有两三天,厂房的地面就铺好砖,开始做清香,同时试验芝麻香,发酵大约需要一个多月,估计你开学的时候出酒。” 灵儿:“我喝过酒的,甜甜的,味道不错。” 杜安:“恩,师父的酒可不甜,黄酒会有甜味,其他几种都不甜,很辣的。” 灵儿:“要一直看着吗?” 杜安:“不用,我在分析水文,打算打口井。” 灵儿:“打井?在哪儿打?” 杜安:“走,我带你看看。” 往西走到厂房边上,杜安摘下灵儿手上的镯子,大根的无缝钢管冲天而去,镯子变大,快速转动,狠狠的砸在地上,翻起巨大的土浪,钢管猛的下落,戳进镯子砸出的土浪之中,十二米长的钢管快速没入,另一根冲天而起,接在一起,接口处迅速变红,快速降温后接口呈银白色,一刻钟时间砸下去二十几根钢管。 杜安:“退后,躲那房子后面,开始洗井了。” 灵儿快速跑到几十米外的厂房拐角,露个小脑袋看着。钢管里喷出大量的泥浆,混着石头子,石头子落地,砸的地面啪啪响。大股的气浪裹挟着泥浆冲天而起,浑浊至极的黄水井喷,洗井的过程持续了三四分钟,后面的水清澈无比,随着压力变小不再喷发,缓慢的冒出铁管,杜安选的这个水层还是不错的,算是个自流井。 灵儿慢慢走出来,满地的黄泥水,挨个把水坑踩个遍,走到杜安身边时,大半裤腿都湿透了,灰褐色的裤腿满是泥点子。凑到水管前伸手摸摸流动的水,抓住铁管,趴在管口喝了一口。 灵儿:“师父,甜的耶。” 杜安:“哈哈,甜的当然最好了。” 灵儿:“师父,这管子是银的吗?我摸着好滑腻。” 杜安:“哈哈哈哈,这都能摸出来?” 灵儿:“没有,外面这个白色没有里面亮堂,我往下面看了一眼,很清楚呢,我猜应该是银。” 杜安:“外面是锌管,里面有三毫厚的银,我看牙婆天天去河边挑那个臭水,心里膈应,早晚得弄点水的。” 灵儿:“是啊,洗一次澡,几位姨娘就得忙活半晌,哎,我个子小,祧不动。” 杜安:“喜欢洗澡吗?要不要弄个泳池?” 灵儿:“泳池是什么?” 杜安:“当然是游泳的池子呀,可以玩水哟。” 灵儿:“会不会太费事了?” 杜安:“怕什么,不是有那韦家的劳力嘛,反正也得管饭,不如多挖几个坑。” 灵儿:“对,就这么办,让他们挖,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没打死他们算他们运气好。” 杜安:“哈哈哈,别这么大火气嘛,跟师父说说,今天打算去哪儿玩?” 灵儿:“本来就是出来转转的,看这酒厂是有啥,现在觉得挺有意思的,师父,咱们把这水接家里吗?” 杜安:“接啊,为什么不接,不过呢,这之前,要做一个规划,这井有可能不会一直冒水,说不定哪天就停了,所以要做一个备用方案,做个水塔,还要给水塔做一个大扬程的抽水机底座,这些都要预留好,免得后期还要拆了再改,我先装个法兰,做个四百的阀门,装个三通,把水分出去一股,每个出口按个三百的阀门,做上水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灵儿:“什么是上水?” 杜安:“上水跟下水是一个相对词,上水是让水进来,下水是让水出去,你想想洗过衣服的水是不是要泼出去,咱们做个池子,池子下面有水道,不用人出去,水自己就流走了,多省事。” 灵儿:“是啊,我看鲤娘子泼院子里,好一会儿才干呢。” 杜安:“对啊,水少,随便泼一下没事,水多了呢?肯定要想办法流出去才对,比如洗澡水,那么一大桶,你们全洗的话,那么多桶水不一下子把院子给淹了。” 小蝶从远处跑来,嘴里喊着师父师父。 杜安:“慢点跑,乖乖,看这一头汗,来,洗洗手。”从没有被水冲刷的地方抱起小蝶,拧开一点阀门,把小蝶歪着身子凑过去,小蝶双手捧起水轻柔的洗洗脸。 灵儿:“你尝尝水是不是甜的。” 小蝶凑到水流边,大口啄了一下,砸吧一下嘴,淡淡的说:“是甜的,不过没有果汁好喝。” 灵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多余问你。” 小蝶:“陈大匠说用不了几天就能做好,过几天就有的玩了呢。” 杜安:“摇摇车?” 小蝶:“恩,不是摇摇鹿吗?” 杜安:“都一样,有好玩的总是好的嘛。” 小蝶:“师父,你累吗?” 杜安:“不累,怎么了?” 小蝶:“中午烧鱼好不好?” 杜安:“哈哈哈......好,烧鱼,烧黄鱼还是烧带鱼?” 小蝶:“拿火喷那个红红的鱼肉。” 杜安:“金枪鱼?” 小蝶:“对,金枪鱼,我要吃金枪鱼,火烧的那种。” 杜安:“行,那就解冻一只,灵儿呢?” 灵儿:“额,葱烧海参,油焖大虾,香煎牛排,要带骨头那种,咱们之前做的肚包肉煮几个,再烧个汤,就这些吧。” 杜安:“好,待会儿再问问小云要吃什么,行,你俩先回家玩,我跟小明交代一下水房的事就回去备菜。哦,差点忘了。”杜安把阀门拧大一些,镯子拿出来,给灵儿带上,送到干净的地方,放下小蝶。 小蝶:“回家等你哦师父。” 杜安:“恩,路上慢慢走,别跑的满头汗。” 小蝶:“知道了。” 东厢书房 小云:“你俩不是出去玩了吗?” 灵儿:“别提了,跟小蝶说的好好的,别提做饭的事,这馋嘴丫头。” 小云:“点菜了?” 灵儿:“恩,葱烧海参,油焖大虾,香煎牛排,肚包肉...” 小云:“小蝶点的?” 灵儿:“我点的,小蝶要吃金枪鱼。” 小云摇摇头:“师父真好。” 灵儿:“当然了,师父最好了。” 小蝶:“对,灵姐说的对。” 小云:“你来要写字么?” 灵儿:“写,有简单的没,我好多都没学会呢。” 小云:“那你俩拿笔描大字吧。” 灵儿:“行,学什么都是学,小云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你说林夫子天天嗡嗡嗡的说那么多,我是一句也记不住,为啥师父说点啥,我就记得特别清楚,师父说过的菜名,我全记得,教我挖珊瑚,认小鱼,认螃蟹,认贝壳,好多长长的名字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的,为什么上学堂听到林夫子一开腔,我就睁不开眼?” 小云:“你喜欢师父呗,林夫子说的大多是圣人之道,你跟圣人之道无缘。” 灵儿:“嘶......有点道理,那我学业咋办?” 小云:“这还不简单,让师父教你呀。” 灵儿:“这样会不会不好呀,师父以前天天打坐,最近这段时间不是做饭就是倒腾一些琐事,有点耽误师父。” 小云:“没事的,师父打不打座都不碍的。” 小蝶:“对,没事的。” 灵儿:“别跟着起哄,你学业比我好不到哪儿去,算了,先不想了,写大字。” 小蝶:“恩,写大字。” 酒厂 柳廷带着长长的队伍,两个人抬一个大缸,喊着号子,一步一步走到酒厂,顺着杜安指的方向,所有人全部往厂房去,把大缸按照顺序摆整齐,原本空旷的大通间摆满了水缸。 柳廷:“东家,这是八十缸,后面的还在烧,中间夹了许多瓶子,都是一斤的,大约出了两千,十斤的大瓶出了三百,今年天冷之前能把您要求的数全做出来。” 杜安:“恩,行,别太累,要的也不是特别急,你多带点徒弟,这烧窑制瓶的技术呢,都是落后的东西,等你摸透了,带你玩点有意思的,肯定比你烧瓶子好玩,前提是你手底下能有一大批人代替你烧这瓶瓶罐罐,碗碗蝶蝶的。” 柳廷:“东家栽培,廷没齿难忘。” 杜安:“呵呵,莫说这种话,都是小道,玩的开心就行,不用想着对的起谁,对不起谁的,你现在玩的都是黑釉,实在不是什么高级玩意儿,把手底下这些人都带出来,就开始弄彩釉,那些才有意思呢。” 柳廷:“我读过彩釉的内容了,不得其法。” 杜安:“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慢慢来嘛,现在几个窑口?” 柳廷:“七个,有五个在建了。” 杜安:“恩,你看着弄,小徒弟能看窑了,就放手让他们去做,不要抓着不放,说的多了,他们胆子就小了,反而不美,你说是吧?” 柳廷:“东家说的是,咱也跟学堂一样,晚上下了工就把他们聚到窑口,给他们讲踩泥,拉坯,磨釉,烧窑这些事,错是有的,生涩也是有的,慢慢就好了,有几个小子学的很快,明年吧,明年就让他们单干,开份工钱。” 杜安:“开工钱好啊,我就喜欢给钱......” 陈木匠站在柳廷和杜安中间,疯狂的用手指自己,柳廷看的眉毛一直跳。 陈木匠:“东家,有没有可以带我玩的?” 杜安:“额,你想干啥?” 陈木匠:“有没有好玩的呀,您想想有没有,有没有?” 杜安:“有啊,对了,字模弄明白没?” 陈木匠:“弄好了,做出来的第一批不能用,得把边角磨整齐才行,做的时候没想到这事,东家您说,还有什么好玩的?快说说。” 杜安:“船,大船,弄过没?” 陈木匠:“楼船?五层的楼船?” 杜安:“no,no,no,吃水五到十丈,船身百丈,可以下海远渡重洋,挂个大拖网,弄几条下海抓鱼,怎么样?” 陈木匠:“这,我没做过船呀,我想想,我想想,这,差太多了。” 杜安:“你这脑子明显不够用啊,你不会,你还不会找啊,找会做的不就行了,反正都是差不多的手艺,谁也蒙不了谁,对吧,花点钱,安排点人,找那些做楼船人,不可能都没了吧,毕竟那杨广没了才几年啊。” 陈木匠:“是是是,东家说的是,我得好好想想,这一弄,我心里真是没底,小打小闹的我做的好,一下子这么大个活,心里空空落落的,不行,我得再托人捎信儿出去,东家,您那有钱吧。” 杜安:“有,东厢房还有几箱子。” 陈木匠:“好,我拿一箱用,托人办事,不使钱,人家不当正事。” 杜安:“哈哈,有主意就好,你看着弄,这种事是长年累月,不用急于一时,一年两年有眉目,三年五年有眉目都是一样的。” 陈木匠:“是是,我明白。” 柳廷:“东家,这边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杜安:“你们有谁愿意晒酱?” 柳廷:“晒酱?” 杜安:“酿醋,晒酱油啊,还有大酱块,随便的话还能做点别的酱,海鲜酱,甜面酱,辣椒酱之类的。” 柳廷:“盐怎么办?” 杜安:“盐不是事,我会安排人弄盐的,要多少有多少,精盐。” 柳廷:“这事我还真知道谁会,以前在洛阳的时候,我们那街上就有做这个的,我跟他家挺熟的,算是发小吧,一起光屁股长大。” 杜安:“好啊,你安排吧,武有三把周围的地都划拉过来了,到时候按照地契的范围圈起来,让你那发小自己找地方开工,到时候没什么大事就不用找我了,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只有一点啊,别弄的太小家子气,圈个二分地,做二两酱不够大家吃。” 柳廷:“是,东家,我会尽快去做,没别的事,我们先回去了,那边还有坯子等着进窑呢。” 杜安:“好,那就这样。” 第38章 冰箱 正午小院 杜安:“狗子,你来的正是时候,今天做了不少好吃的,哈哈哈” 狗子:“沾了几位小娘子的光啊。” 灵儿:“狗叔,这次来的粮食不多啊,都是一些布匹什么的,对了,上次说要带好玩的,找到什么没?” 狗子:“灵娘子啊,真是对不起啊,现在的长安太乱了,没什么可买的,这些东西是从那些高门大户弄出来的,市面上已经没有粮食了,我想着买什么不是买,丝绸,麻布多来一些,维护住这些人,他们有什么,我就买什么,让他们有钱拿,以后就有机会不是。” 杜安:“狗子说的对,做生意就是要灵活,不能死盯着一样东西,人家有什么需求,咱们就做什么生意,对了,狗子,这次回去呢,你算着日子,过了七月十五,你过来一趟,拉点酒回去,这次呢,没什么好东西给你,拉鲜鱼,你有兴趣没,会不会到长安直接臭了?” 狗子:“安哥,我看过你的鱼,都是大冰坨子,如果走的快一些呢,再让这冰坨子化的慢一些,到地方应该臭不了,我看过了,就算天气这么热,真正全化开也需要半天时间,上次我烧锅的时候,到正午了,还有没化开的呢。” 杜安:“那,这样,今天先别走了,让老陈做点大木箱子,填满枯草,把冻鱼装中间,应该能保证你到长安,另外呢,让二奎再安排一些牛车跟着你,多拉一些货过去,把这些东西直接送那些卖你东西的人家里去,半卖半人情吧,前几天林夫子提过一嘴他家两个儿子好像在建成皇太子手下干活,正好呢,这次让二奎过去打听一下消息,两个小兔崽子一封信都不写,林夫子这个做老爹总是牵挂,二奎也算他们自家人,有些话,他们自己说合适,你去打听,不合适。” 狗子:“安哥说的是,这样的事,咱们只能帮着跑跑,带带路,真聊的话,咱也不知道个四六。” 小蝶:“我去找阿爷,跟他说这事去。” 杜安:“吃过饭再说吧,我这马上好了,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一样的。” 牙婆:“这桌子有点小,再支一个?” 杜安:“行,这院子有点别扭,前后就是几间房子,连个专门的厨房,餐厅都没,算了,凑合着吧,现在什么都没捋顺,先将就着。” 牙婆:“四鲤,你俩取两张桌子,添几个凳子,在廊下并个长桌。” 四鲤:“是,我这就去。” 杜安:“夫人,这两位娘子什么情况,家里就剩个兄弟总不是个事,没帮他们踅摸个人家?” 牙婆:“这事还不能急,四鲤跟小安一个家里剩个小叔子,一个剩个弟弟,我们是一个村的,他们的男人这一走就杳无音信,两个小的呢又不争气,人家一吆喝就跟人家上了山,现在这俩人就想着男人是不是能回来,可,这世道愁人啊,那俩孤魂野鬼没个死讯没个活信儿,只能这样戳着,哎......” 杜安:“夫人说的是,随缘吧,少一个人帮忙,您多受累了。” 牙婆:“呵呵,那妮子家里能来信儿是好事,去了也有个照应,咱这院里没什么活,没事了呢,就去隔壁做做衣服,挺好的,有个着落。” 杜安:“哈哈,夫人喜欢就行,你家孙子最近怎么样?” 牙婆:“挺好挺好,我去看过几次,跟廷哥儿学拉胚学的挺好,廷哥儿还夸他了呢,一学就灵。” 杜安:“恩,多大了?” 牙婆:“十五,大人了。” 杜安:“我托了武有三说媒,看到时候有没有合适的,有的话,先定一门亲,现在兵荒马乱的,也不用讲什么门当户对,孩子挺好就行。” 牙婆:“是嘛,真的太好了,先生有心了,我替孩子谢谢您。” 杜安:“哈哈,不用客气,不光你家孙子,还有那些干活的小崽子,一个个多半都是光棍子,这人啊,没个家,没有长性,脚底滑的很,有个家,心里有个牵挂就不到处跑了,咱们这有吃有喝的,再有个家,心思慢慢会稳下来。” 牙婆:“先生说的是,只是这样,又给先生添不少负担。” 杜安:“小云,你认为人口是负担还是福利?” 小云:“按照书上的理论看呢,人口既是负担也是福利,这中间的转换要看生产力,以现有的生产力看,的确是负担,我估算过咱们的生产力,还有生产力的发展趋势,目前生产力的提升能够覆盖掉人口增加带来的压力,简单说呢,就是吃不空家底,从这个角度看,只要几个工坊能够正常产出,人口多三五倍,完全没问题,按照这样的数据模型推演,咱们会吃掉周围郡县的资源,会让资源朝咱们这里汇集,需要对这个事做出应对,没有好的办法,会成负担的。” 杜安:“呵呵,这样解释有道理,咱们的技术会慢慢向外渗透,现在缺少必要的渠道,等渠道稳定以后,会迎来几个必要的发展进程,第一呢,耕种方式改变,其中包括优质粮种的外流,耕种技术的提升,精耕细作,特种种植,新型的灌溉技术,杀虫方式,堆肥技术等,第二呢,” 小云:“这些不需要保密吗?” 杜安:“秘密是无法永远保密的,看待这些事情的时候不光需要智力,还需要格局,所谓格局就是你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去看待整件事情,真正的秘密永远都是摆在眼前,别人却视而不见的事情,当别人还在纠结这是不是不合祖宗礼法的时候,咱们已经拿它获利了,哪怕这一丝的差别,就注定了咱们可以吃到这波红利,他们吃不到,这就够了,很多时候,技术的改良,发展,创新需要一个巨大的平台,简单说呢,就是要做成一件事,你要得到一枚甜美的果实,就必须把所有的根系全部扎下去,缺一根都不行,这全部的根系就是一个平台,那树冠上满满的树叶就是基于这个平台衍生出的许许多多的行业,这些行业集成出的果实是很难被摘取的,这个时候有人想得到这个果实,那不好意思,只要这颗树还在原地,你就永远只能买这个果子,肯定制造不出来的,这就是不传之秘。” 小云:“您的意思是真正的技术根本不是制作物品的过程,而是一群不停探索的人,对吧。” 杜安:“对,技术慢慢就落后了,还会有更新的技术出来,更好的产品迭代,你买一条生产线有什么用?新的技术,新的材料出来,更新的生产线马上就能投产,抱残守缺不会长久。第二阶段呢,新的种植技术,粮种的普及会极大的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这第二阶段就从原来的种植模式慢慢转变到养殖模式加精耕模式,这个时期会有大量肉食需求,鸡鸭鹅马牛羊的养殖,蔬菜的全年供应,成为主流,生活会得到极大的丰富,第三阶段是在物质生活的到满足之后呢,进入第三阶段,精神需求开始显现,读书,写字,看戏,听歌,赏花,品茗,这些高级需求开始要被满足,大量的文化产品,就是你读的那些有趣的书,情节跌宕的故事,咱们学堂里唱的那些慷慨激昂的歌曲,画的绚丽多彩的画作,都是文化产品,你明白吧?” 小云:“明白,还有第四个阶段吗?” 杜安:“这些全做好,最少要几十年的时间,你这一代不一定能全做完的,不过你要听,我就跟你说一下第四阶段,在文化大同的大背景下,人们读着同样的书,说着同样的话,听着同样的曲目,终究会产生不一样的情绪,人们要个性化,不被定义,这时候呢,基于少数群体的产品就会产生了,有一个专有名词去说这个事,叫做信息茧房,围绕你的信息都是你想听到看到的,这个时期的信息是海量的,能汇集到你周围的都是你想知道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小云:“师父的意思是原来的学富那五大车丢到大海里甚至连个浪花都激不起来,你喊多大声,对岸都是听不懂的,我明白了,师父要的是话语权。” 杜安:“哈哈,这所有的过程呢,不单独存在,你要做的就是所有事情同步进行,当他们意识到话语权重要性的时候,你这颗大树已经遮天蔽日了。” 小云:“现在吃不饱的时候,咱们就把树苗种下,书是我写的,规矩是我定的,世界都是按照我的想法设计的,是这个意思吧。” 杜安:“对,是这样的,当然了中间还要用一些必要的手段,好了,好了,扯太远了,来上桌,吃饭吧,海肠捞饭好了。” 小蝶:“我没吃过耶。” 杜安:“这不就吃到了。” 灵儿:“我有点迷糊。” 杜安:“没事,小云是你的小秘书,咬文嚼字的事都交给她。” 灵儿:“什么是小秘书?” 杜安:“出谋划策,写写画画,安心吃饭,哈哈哈......” 狗子:“安哥,你们说的啥呀?” 杜安:“没说啥,你们吃,我出去走走,跟老陈说说箱子的事情。” 小蝶:“我去喊阿娘,让他们也过来吃。” 杜安:“恩,去吧,狗子,待会儿二奎来的话,你跟他说一下去长安的事,吃过饭让他找他老岳父,看看他岳父的意思。” 狗子:“好嘞,安哥。” 木器工坊 青儿:“师父您来了,我去喊阿爷。” 杜安:“恩,我在工棚等他。” 不多时,嘴角满是油渍的陈木匠快步走了过来。 杜安:“不用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陈木匠:“东家是要安排什么事?” 杜安:“小事,你这是吃过了还是没吃过?” 陈木匠:“吃了一块咸鱼,听孩子说您过来,我就出来了。” 杜安:“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狗子来了,拉了点布料什么的,待会儿带着家里妇人们去抱点过来,做几身春秋的衣服,夏天孩子穿的破烂点没事,春秋天一凉穿少了会生病,你家夫人也没个像样的衣服,总是要做两身能见人的衣服的,在家待着,缝缝补补的衣服不碍事,出了门,别人不说什么,咱们自己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对吧。” 陈木匠:“东家说的是,我回去就跟他们说,老陈替家小谢谢东家了。” 杜安:“呵呵,不算事,狗子呢,今天没让他走,今天下午呢,你弄点木板,钉点大木箱子,不求好看,板子薄点烂点也没事,就是当个围挡的意思。” 陈木匠:“要拉什么?” 杜安:“冻鱼。” 陈木匠:“只有箱子能行吗?天这么热!” 杜安:“不行,底部,侧面要铺上干草,用来保温,上面盖了草直接钉上。” 陈木匠:“盖了草不是更热?化的更快?” 杜安:“额,你再好好想想,是这样吗?” 陈木匠:“不是吗?” 杜安:“哈哈,当然不是了,干草呢,会阻止冷气流矢,冰会化的更慢,你不要乱说哦。” 陈木匠:“好像是这样啊,我记得那杨广的冰窖就是用蒲草盖口的,还填了厚厚的土。” 杜安:“对的,你想一下,冬天你穿了厚厚的衣服,是不是阻碍了冷气冻到你的身子,还有就是你再想想人噶了,穿再厚的衣服是不是还是凉的。” 陈木匠:“是啊,人自己会发热,要存住这点热气,就得多穿衣服,我老头子搞错方向了呢。” 杜安:“哈哈,做箱子呢,你有经验,不用很好的料,也不用特别精的工,哪怕是树皮糊上去,能让狗子走到长安就行,反正这些东西到了长安,大侄也是烧火的料。” 陈木匠:“了然,不知道东家什么时候要?” 杜安:“你估摸一下,这东西需要多少时间?” 陈木匠:“现成的板子,木方,非说要多少时间的话,有多少牛车?” 杜安:“不清楚,狗子拉了十五车,回去的时候差不多要二十五车左右吧。” 陈木匠:“咱们能凑十车吗?姑且按二十五车算吧,料备好,四十几个工,再加我,半个时辰吧,半个时辰肯定能弄好。” 杜安:“行,那这样,让二奎和狗子把车先备好,你们前半夜弄好,填好干草,后半夜装车,天刚蒙蒙亮就让狗子出发。” 陈木匠:“行,下午我先把张郎君的车弄好,看下午冯郎君能找来几辆牛车,到时候再定。” 杜安:“恩,那好,小蝶喊二奎去我院子了,布料在前院放着呢,你们吃过饭早点去,对了,还有柳家那几个工坊,都喊一遍,省的我挨个通知他们了。” 陈木匠:“谢东家。” 杜安:“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陈木匠:“东家慢走。” 小院前院 杜安回到院子围着布料转了几圈,十五个牛车拉不了多少东西,有拖拉机的话,一车就能全给拉走,想来应该够这些人用一段时间了。廊下好几个女子端着大碗,蹲在廊下吃饭,三张桌子有点坐不下,主位是空的,小蝶和灵儿吃的不亦乐乎,年纪最大的牙婆照看着两个孩子,小云吃的缓慢,眼神早已经瞟到杜安身上。牙婆顺着小云的眼神看过来,杜安这时已经坐在了几个女子身边。几个女子只顾着扒拉碗里的饭,从始至终没看一眼杜安。 牙婆起身走到廊下:“先生回来了,来这边坐。”单手指了指主位。 杜安见状也不好继续坐着,起身坐到了主位上。 二奎:“师父,张郎君说让我也跟着去长安。” 杜安:“恩,你以前做府兵的时候,效力的是哪支大军?” 二奎:“受平阳公主征召,主要是守城。” 杜安:“恩,守城还好点,不那么危险。彩蝶,刚跟老陈说了布料的事,现在天气还热,过不来多久天就凉了,这些布料都分下去,让他们做点春秋的衣服,你看着弄一下,有什么想法吗?” 彩蝶:“想法嘛,这些布料不能发下去,得用来练手,我跟牙婆打了好几个版,都没动手做呢,现在有合适的布料,正好可以开始招些人手,为成衣坊打个底子。只需要这些人把尺寸报来,其他的不需要他们做,” 杜安:“这个想法不错,正好他们家里许多妇人没有合适的事情,你看谁顺眼,就招到手下干活,等硝皮子的匠人来了,直接就能开工。” 彩蝶:“家里太小了,等二奎回来,再盖一进院子,专门做这个,毕竟男男女女的不方便,我看酒坊那边的就挺好的,再盖就不盖这样的小间子了,直接盖成大通的,看着就畅快。” 杜安:“恩,行,二奎,等你回来,着手去做就行,既然是工坊,不光有工作的厂房,还需要有配套的房子,打版,存料,休息,如厕,水房,厨房,都是要有的,要覆盖全部需求,不然有点什么事,跑个几里地解决,不好的。” 小云:“有预期规模的话,我出个设计图,你们按图盖就行。” 杜安:“酒坊那边,水井打好了,上下水,电线,都要预留好,还有就是防火设计,一定要做好,制衣的库房,全是易燃的东西,一点火星,就能全给烧没了。” 小云:“好的,师父。” 杜安:“狗子,老陈说今天下午就能把箱子做好,你们晚上早点睡,明天一早就出发。” 狗子:“好的,安哥,一过四更天我们就出发,这五里坡的路我熟,出了这坡最多再走不到十里天就会大亮,长安宵禁,要是能早点出发,半晌就能到这,我们四更天出发,午时前肯定就进城了。” 杜安:“牙婆,今天晚上呢,辛苦你们一下,多准备一些路上吃的东西,水囊都灌满凉开水,对了,你们别去河边挑水了,让小明安排人从酒坊那边的水井送水,后面上下水弄好就不用再挑水了。狗子,你带你的兄弟们去酒坊洗洗澡,晚上吃过饭早点睡觉,你们还睡以前的院子,那里的东西都没动。” 狗子:“好的,下午我找老陈去,给他帮把手。” 杜安:“恩,行,二奎,下午去村里借点牛车,先去你岳父家一趟,记得带点东西去。” 彩蝶:“我做了两身衫子,你去的时候带着,一身是给虎子叔的,你记得儒衫大一些,别给错了。” 冯二奎:“哦,好的,我记住了。” 第39章 玩心眼子 酒厂 杜安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片干枯的淡红色树叶,树叶上有一点白色的粉末,准备好发酵酒曲的基液,用木片轻轻刮下树叶上那一点白色粉末,溶进基液之中,封坛放在背阴的地方。 灵儿:“这就完了?” 杜安:“刚开始呢,这才一支菌种,还有十四支呢,上次去挖蘑菇的时候发现不少好东西呢,野生菌种最好要繁育五代才能用来酿酒,现在天气热,最适合做菌种培养了。第一支呢,用了辣蓼草,糯米粉的基液,第二支就有意思了,用面瓜,尝尝面瓜怎么样?” 小蝶伸手捏了一点放进嘴里:“沙沙的,甜味不大。” 杜安:“是啊,甜味不大,但是呢,菌种用面瓜培育超过二十代以后,会产生一种淡淡的甜味香氛,溶于酒,这就很有意思了呢,作为制作清香型酒的辅料,会让酒的底味更加丰富,调制的时候,只需要很小的比例就能发挥作用。” 小蝶:“酒也需要调料?” 杜安:“当然了,单纯的酒精是没有味道的,需要很多的香氛物质,还有甘油一类的油质能让酒体更加顺滑不辣喉咙,当然了发酵过程中会有很多酸涩的物质,咱们做的很多很多的工作就是把这些杂质除去,让酒体更加纯净,入喉柔,不上头,不窜鼻子,这样最后才能做出好酒来。” 杜明:“东家,这制曲还有这么多学问啊,我以前就是把曲放进粮食里,发酵好了,一筛就卖了。” 杜安:“哈哈,是啊,这些流程比你以前酿酒多太多了,慢慢适应吧,清香酒相对来说是比较快的,那些用来制作酱香的,最快也得将近一年才能出酒,流程更长。” 林限之:“这些都是不传之秘,老夫在这详细记录是否不妥?” 杜安:“您的意思是以后还得我亲自酿酒呗?他们看一次能学完全?肯定要照着你写的流程和配比慢慢复制才行,这东西谈不上不传之秘,你好好写,写详细点,免得遗漏了什么。” 小云:“后面做什么?” 杜安:“捏面团子呀,你们三个捏,来,脱了鞋,站到大盆里,开始下料了。”灵儿小蝶小云依次站到一个大盆里,倒进去一些米粉,黍子粉,还有其他杂粮,杜安扒开一个黑色的蘑菇,把蘑菇揉碎了扔进去,慢慢倒进去一些水,灵儿踩了许久,白色的糊糊慢慢变成黄色,揪下一些丢到小蝶脚下,加入凉水,再揪一些丢进小云脚下的盆里,慢慢倒水。 灵儿:“黏糊糊的。” 杜安:“哈哈,没事,加点水。什么时候不粘就算好了。” 小蝶:“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杜安:“专心踩,别乱想。” 林夫子:“这是做什么?” 杜安:“取少女脚下的灵气呗,长大就没了。” 林夫子:“祝由术?” 杜安:“谈不上,有些菌种长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这只是获取的手段,后面就不用这样了。” 杜明:“少女脚上有曲?” 杜安:“没有,有益制曲而已,不用多想,可以不写在备忘录上,这种东西只用一次,需要踩曲的主要是酱香那边。” 小蝶:“踩的好辛苦啊,师父,你得给我做好吃的。” 一众人哄堂大笑,林夫子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灵儿:“真是,哎......” 杜安轻轻拍了一下小蝶的头,说:“好啊,跟师父说,想吃什么?” 小蝶脸不红心不跳,思考了一会说:“烤羊,整只那种。” 杜安:“好,中午回去闷烤全羊,犒劳一下咱们的小功臣。” 林限之:“先生是不是有点太娇惯了?” 杜安眯着眼睛直视林限之:“怎么?你在教我做事?自家的孩子自己不惯着,你等谁惯着?” 林限之如芒在背,被杜安盯的有点不自然,嘴只好喃喃说道:“先生误会了,老朽不是这个意思,老朽只是想说...” 杜安:“呵呵,林夫子别这么紧张嘛,小孩子嘛,只知道吃吃喝喝的,不用在意,不会惯坏的。” 灵儿:“是啊,夫子,吃几只羊,不妨事,吾虽是女子,师亦视吾等如掌上之明珠。” 林限之听了最后这句师亦视吾等如掌上之明珠,脑门上的冷汗倏然冒出,不自然的用大袖擦了擦,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千思万绪,也说不上是害怕或者惊惧,就是一股发自内心的空落落,自己百般呵护的两个儿子,一出家门音信全无,大女儿因病夭折了,小女儿命好,现在也算过的不错,自己还得了小女儿的济,二十年回想过来,自己对女子是不是......哎,悔不当初,哪怕多照看一下大女儿是不是她也能像小女儿一样,安稳的活到现在呢,悔恨,羞愧......小小稚子,言语犀利至此,学堂上真是任什么都学不会,掰着手指头教,学了点东西,孩子这句话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说的,定是早有腹稿,见自己触了先生霉头,拿这句话揶揄老夫,哎,真是老了呀! 杜明适时打断话头:“灵娘子,还粘脚吗?用不用再添点水。” 灵儿:“添,感觉不怎么粘了。再踩一会儿应该就好了吧。” 杜明:“好嘞,来了。” 添上少许的水之后,用力踩几下,感觉真的不粘了,说:“师父,不粘了,按说这东西应该一直都粘才对呀。” 杜安:“呵呵,出来吧。小明,拿木勺挖出来,一勺一团,均匀摆在托盘上,盖上麻叶,千万别用手摸这东西,上架子发两天。记得中间撒两次水,打湿麻叶就行。” 杜明:“好嘞,东家。” 小云:“后面几种呢?” 杜安:“后面没了呀,咱们做一次不是单纯的培养一种,少则十几种菌株,多则几百种,后面把这些东西筛选分离了才能用,选择那些优质的菌种用来酿酒。” 灵儿:“不对,师父,在南方的时候,还找到过一种,你说是很酸的东西。” 杜安:“对,不过那东西不是现在用的,要在第三轮发酵的时候投进去,增加一点酸性,改变发酵环境,前面两次投料,第三次不再投料,就混进这个菌株。” 小云:“搅和事的?” 杜安:“差不多,它本身没什么用,加入之后会让菌群产生很多脂类,为后期出酒增加更重的香气。” 杜明:“的确好复杂,是不是一个不小心,就......” 杜安:“那倒不至于,只是最后出的酒会寡淡一些。后面两种你带着徒弟做吧,看谁做的好,按书上写的方子做就行,反正你们人多,有一人做的有用,就算成事,不用担心浪费粮食,前面摸索多少都会交点学费。” 小蝶:“我也好了,你看我的脚好干净啊。” 杜明:“添点水吗?” 小蝶:“不用,这样就很好。” 小云::“我这还得等一会儿,加点水,我再踩踩。” 杜明:“好嘞,云娘子。” 正午小院 巨大的泥炉子微微冒着黑烟,烤肉的味道浓稠到化不开,这帮人肚子里油水太少,闻到这样的味道根本没法停下吞咽口水。前后院的廊下摆好了桌子,四鲤看着炉火,听着霹雳啪的爆鸣声,有些愣神。杜明陪着林限之在院门内的阴凉下坐着,心不在焉的小声说着话,老陈早早的就进了内院,坐在桌子边看杜安做饭。 陈木匠:“东家,现在做的是啥?” 杜安:“哦,干烧笋片,南方竹子多,这笋也很好呢。” 陈木匠:“哦,我还没去过南方的密林呢,听妻弟说过,那里虫蛇毒瘴很多。” 杜安:“恩,是挺多的,毒蛇少,多都是菜蛇,做蛇羹的好材料。” 陈木匠:“一道菜这么快就做好了?” 杜安:“对呀,前面配菜需要的时间比较多,真正上灶呢,猛火催熟很快的,现在正经野菜都老了,最时令的是撒地里的小青菜,牙夫人,摘了多少?” 牙婆:“薅了一筐,有个两三斤吧。我洗洗去。” 杜安:“不用了,扔筐里,我自己洗,蒜剥好了吧,拿蒜臼子捣出来,微微烫一下菜,凉拌。” 牙婆:“是。” 杜安:“老陈,你看这前后院子,能不能加个顶,感觉这几间小房子,不够几个孩子玩耍,现在天热还好,等天冷了,到处都冷,加个顶,烧个暖炉,不至于遭罪。” 小云:“师父,加了顶这院子里不是整天都是黑的?” 杜安:“是啊,这窗户上糊的全是纸,多少有点亮,不怎么通透,没事,这个我想办法。” 陈木匠:“这要是加上去,是不是违制啊?” 杜安:“你的意思是像宫殿?” 陈木匠:“是啊,看上去就是一座宫殿。” 杜安:“不用管那些,只管倒腾,违制算我的,谁敢来逼逼赖赖的,我灭了他。” 灵儿:“好,灭了他。” 杜安:“别学嘴,这样,老陈,你做的时候呢,我给你出个规格,你按规格预留,我会做一批东西嵌上去,保证透光。” 陈木匠:“行,东家,留嵌口是小活,只是这么大的跨度,没有合适的木料啊。” 杜安:“额,算了,我再想想吧,这事先放一边,吃饭!你家青儿呢?” 陈木匠:“青儿?在院子外面玩呢吧,我去喊他。” 杜安:“恩,快去快回,来,小蝶,跟师父开炉去,闻到羊肉的味道没?” 小蝶:“别提了师父,吞口水吞的快饱了!” 杜安:“哈哈哈...” 杜安走到前院,轻轻拍开泥炉子的封泥,拆开木板,用木叉子挑出一块羊排。 杜安:“四鲤,拿大盘!” 四鲤从廊下一摞大盘取来五个,杜明拿下一个盘子,接过炽热的羊排,铁钩子烫的不行,叉子慢慢脱钩。杜明端着盘子快步放到了廊下的桌子上,林限之跟着也拿一个盘子等着。杜安又取出三块羊排,八条羊腿。全摆上桌。 杜安:“好了,材料齐全,干蘸料呢,自选,这个红色的是辣的,那黄色的不辣,觉得不够咸,自己撒盐粒,好了,开始,我就不管你们了,吃吧!” 小蝶:“好耶,好耶,我要啃羊腿。” 灵儿:“你真直接抱着啃?” 小蝶:“恩,怎么了?” 杜安:“中间不是有小刀嘛,觉得直接啃不舒服,拿刀切。” 杜明:“来,我给大家切肉!”率先拿一把小刀,取了一个羊腿,快速的切成肉片,摆在空盘子里。 小云端了一碗米饭,把切下的肉全夹进碗里,又加了几样菜,说:“今天学业还差很多,不陪大家用饭了。” 杜安:“恩,你们吃,莫要拘束,我去书房陪着小云就行。” 灵儿:“好的,师父,我陪着大家呢。” 杜安:“乖!” 书房内, 小云吃了一口肉,慢慢咀嚼,说:“师父,上午你好像有点生气了!” 杜安:“谈不上吧,你觉得是为什么?” 小云:“林夫子有点指手画脚的意思。” 杜安:“表面上看,是这样,从深里看呢?” 小云:“师父指教!” 杜安:“简单说呢,你以后肯定是家里的当家人,很多事,要你决断,要你处理,作为一个大家长,不能受人蛊惑,凡事要自己做主,灵儿虽然会是一个领导者,他不能事事都处理的仔细,要靠你给他出谋划策,这个事,你心里要有个数。” 小云:“师父的意思我明白,人嘛,都是有私心的,没人能保证自己说出的话完全没有私心,很多时候嘴一歪,这事儿就变了味道!” 杜安:“对,是这样的,从深了讲呢,我周围的事,要以我的意志为准则,别人的法都是不被允许生存的,他们看轻女子,把女子当做牲口,在我这儿不行,我就是要把女子,当做跟男子一样的人来看待,这就是师父的法,如果谁敢违了师父的法,逆了师父的意,师父就灭了他,这是最基本的行为准则。他们拿祖宗礼法跟我说事,我就拿拳头跟他们理论,谁的头够铁,就来试试师父的拳头。他们鼓吹什么皇权至上,谁见了皇帝都得跪拜,师父就不信这个,那是他们的法,不是我的,要跟我斗法,让他们拿出实力来,破草台班子,当真事了似得!” 小云:“斗法不是杀人于千里之外,法术一动,地动山摇吗?” 杜安:“哈哈哈,你从哪儿听的这荒谬的说法,谁告诉你斗法就像军队打仗一样,又刀啊,又是枪的。” 小云:“志怪经就是这样写的,混沌吞天地,金乌烧九州!” 杜安:“哈哈,完全错,斗法斗法,法即法则,规则,方法,我用我的道理打败你的道理,就算斗法,两个高层次的存在斗法完全是无声无息,没人会察觉的,不是两个盲流子在大街上斗殴,你一拳我一脚,刀刀见红,拳拳见血。这样给你描述吧,我把你困在沙漠中间,你怎么破?” 小云:“这,不知道!” 杜安:“无视沙漠,直接离开。” 小云:“这?不合理吧,沙漠那么广博,直接离开?” 杜安:“完全合理,你看不到世界的全貌而已。” 小云:“然后呢?” 杜安:“然后消失掉,寻找到对方所在,推算对方的劫数,让清晰的事情变得复杂且浑浊,趁机破了对方的道心。” 小云:“人不都是打打杀杀吗,怎么到了您这儿,变成玩心眼子了?” 杜安:“哈哈哈,扯的有点远啊,有句老话说的好,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软刀子捅人才最疼呀!” 小云:“师父,是不是我太小,还看不明白?” 杜安:“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吧,经历就是经历,别人再怎么说教也没用的,长大,什么叫长大,就是把所有要踩的坑全踩一遍,吃过亏,上过当,才会明白吃亏上当的感觉,逢人只说七分话,未可抛却一片心。” 小云:“逢人只说七分话,未可抛却一片心。” 杜安:“是啊,同患难易,共富贵难,所以啊,所有的制度设计,一定要遵循这个原则,都可以吃饱穿暖不受压迫,但,一定不能设计出一个像皇帝一个的特权阶级,你说,你当了皇帝,你能容得下别人觊觎这个位置?一旦一个阶级掌控了另一个阶级的生死,那必然是一场灾难,明白吗?” 小云:“那资本呢?” 杜安:“好问题,你开始看了?” 小云:“恩,刚看一半。” 杜安:“资本永远是被人掌握的,无非是谁掌握,或者哪个群体掌握,没有纯粹资本而资本,这些都作为底层设计,一旦底层构架完成,资本会像你手里的工具一样,完全听话,世界上的人都是用户,他们有需求,有付出,很简单,管理好这些人,完全能够让你游刃有余。” 小云:“如何管?” 杜安:“束之以法,驱之以利,相对公平的规则,相对公正的环境,人群会自己繁荣。” 小云:“处理起来是不是千头万绪?” 杜安:“当然,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很多小脑萎缩,大脑瘫痪的事情就会冒出来,东家长西家短,三只蛤蟆五只眼,不用走远路,你在这坡上到处问问,估计都能写一本奇闻异事,谁的脚趾头特别上,谁的头秃了,谁跟谁眉来眼去啊,谁做梦当皇帝了,谁特能憋气,谁拿了谁的东西,猜测可能谁是小偷,哎,林林总总。” 小云:“他们好像没提过这些,也没找您断过什么事!” 杜安:“现在人员结构简单,没有管理层,都是师父带徒弟,有点小事,做师父的拿个态度,基本就解决了,还有就是现在的主要需求是吃饱饭,你明白吧,只要能吃饱饭,他们不会多事的。” 小云:“看来还是要多经历,很多事听来十分费解。” 第40章 硝皮子 酒厂 杜安把杜明单独叫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把手里提纯过的菌种交给杜明,说:“小明,这个就是酿酒用的东西,其他那些完全没用处,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这里呢有7支有益菌株,你拿去做成母曲,做出来的料呢,做十份,用三份,其他的保存好,煮料,封缸的工序你都知道,没什么技术,你带着小徒弟们干活就行,我就不掺和了,我去那边的房间,做热堆积。” 杜明:“东家,我不明白,为何这个就能用,我看过其他的,都是挺好的。” 杜安:“额,具体呢,我不多解释,按我说的做就行,等出酒,你会明白的。” 杜明:“行,东家,我这就去做,最多七天,就能全部封缸发酵。” 杜安:“恩,好,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杜明:“无碍的,东家。” 杜安缓步来到隔壁,看着成堆的粮食,一阵头大,稻壳,高粱,几种杂粮都淘洗干净,蒸熟,现在正摊凉呢。稍后加入酒曲和提纯过的生香酵母,就可以高温堆积了,希望能一次成功,加油!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杜安看着这群孩子,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心怀大慰,磕磕绊绊总算把所有粮食封缸发酵了,剩下的交给天意吧。 杜安拍拍杜明的肩膀:“小明,后面你带人守着就行,中午给泥封撒点水,没别的活,别让牲口钻进来毁了东西就行。” 杜明:“好嘞东家,这边的宿舍都置办好东西了,桌椅都是现成的。” 杜安:“恩,那我先回去了,过几天你会闻到淡淡的酒香,每天记录下来工作内容,还有这些缸的味道变化,积累出经验,你这师父才能做稳。” 杜明:“明白,东家,我会小心留意的。” 回到小院,武有三坐在门口,旁边搁了几个空碗。 杜安:“武大人怎么来了?” 武有三:“卑职见过先生,韦家的事多少有些麻烦啊。” 杜安:“哦,呵呵,怎么讲?” 武有三:“韦家正房那边知道这里的事,多少有些气急败坏,寻思让这些人多吃些苦头,如此简单的就把人赎回去,几位大老爷肯定还会作祸,我也是好劝,那边说,不日就带着钱过来赎人,不过嘛,话说的太急,没谈数目。” 杜安:“呵呵,无妨,不用他们来了,你直接去老陈那边把人全领走就行,他们给的赎金你都收着,把附近的盐矿拿手里,如果你有门路的话,把整个贩盐的渠道打通,安排你手底下的人控制起来,事情捋顺你就能开始干活了。” 武有三:“卑职遵命,这些人就是您要找的做皮子的,后面有一部分生料,顾的脚夫给运来了。” 杜安:“恩,好,硝皮子的池子早就弄好了,你带他们找老陈,给他们安排宿舍,明天就可以开工。” 陈木匠从院里出来笑呵呵说:“俺老陈早就来了,今天准备的菜不错的。” 杜安:“恩,既然你在,那我就直接安排了,韦家那些个憨憨全让武大人带走,这些皮匠你给安排好宿舍,他们住进去是不是就没地方了?” 陈木匠:“是,这些人住进去应该全满了。” 杜安:“现在没有别的基建工程,按照小云给你的图,把新宿舍全部堵在进出的要冲上,有三个位置,你先把东北河边的地方整理出来,让老倔开工,剩下两个地方呢,一个是酒厂对应的一个方位,剩下是西北河边准备做拦河坝的位置,新的房屋越过堤坝,向前一里。” 陈木匠:“好,这样一摆,咱们这就成了一个城池一般,没了缺口。” 杜安:“屁的没有缺口,越过大坡就是村子,全是缺口好吧,要做的并不是围城,是让人群和工坊形成矩阵,相互拱卫而已。” 陈木匠:“东家说的是,咱老头子不懂这些,听命办事,哈哈哈” 杜安:“越老越滑,硝皮子的流程全在你手里吧,带他们熟悉一下,院里拴的羊牵走五只,中午杀了,给这些弟兄接风,这事给你了,老陈。” 陈木匠:“那感情好,我还是第一次见黄羊呢。” 杜安:“武大人,中午别走了,跟老陈乐呵乐呵,酒呢,现在没有,不过也快了,下次来估计就有了,到时候让你尝一口。” 武有三:“多谢先生,那我先去那边。” 杜安:“恩,去吧,有事来这边找我。” 杜安转身进院,陈木匠和武有三也带着一大队人往坡下去了。走进后院,四鲤烧着火,锅里的羊肉翻腾着,看了一眼,没作停留,走进东厢房,三个孩子专心的读书,没打扰他们,转身回了正房,平静心神,开始打坐。手里飘着一颗水珠,里面的液体很浑浊。心神完全沉浸到水珠之中,仿佛沉沉睡去。 六月下火,天气炎热,傍晚时分,三个孩子在院子里骑羊,杜安站在后院廊下看着三个孩子爬上羊背,抓不稳直接被甩下来,乐此不疲,四鲤和安娘子也加入了战场,帮着勒住脖绳,牙婆看杜安过来,赶紧迎上前。 杜安:“夫人可知道哪里有矮马?” 牙婆:“是这样的,咱们中原多是矮马,比西域北疆草原马矮了许多,通常称为驽马,纯种的中原马都比较矮小,一般咱们看到的那些官家马都有草原血统,您找矮马做什么?” 杜安:“给她们玩儿,跑的快慢不重要。” 牙婆:“如此,南方会有这种马,体型相对矮小,能爬山过河,一般就是帮人驮点货,跑的慢,耐力好。” 杜安:“恩,知道了。” 转身回了内院,进屋之后身形消散。 南方一个小马场内,杜安施施然走了进去,院里的人看杜安径直走进马场,直接从身后抽出柴刀,杜安从怀里摸出一块明晃晃的金条,在他眼前晃了晃。直接丢过去。越过他直接走进马圈,看着这些比驴子还低矮一些的小马,心里叹息,还真是小马,比后世专门驯养的半米多高的真正小矮马高了许多。之前武有三骑的那匹马,他注意过,确实比这些马要高大许多,鼻孔也更大。马圈里有十几匹,多是一些黄毛瘦马,挑了三匹比较顺眼的,直接牵出来,这个看守马圈的黑瘦青年想要阻拦,嘴里屋里哇啦说着什么,杜安眼睛都没夹他一下,反手一个大笔兜甩在脑门上。杜安试着骑上中间那匹,几个呼吸消失在了竹林。 天色擦黑,杜安牵着小马进了院子,众人吃过饭,准备烧水洗澡。一看杜安进来,赶紧跑过去,冲到小马身边,不停的摸呀摸的。 杜安:“瘦马,有什么好摸的?” 四鲤:“先生啊,马可是很金贵的大牲口,一般的富户都不一定有呢。” 安娘子:“对呀,对呀,帮着干活最好了,再套个车,出远门做点买卖多好。” 杜安:“你俩一人一匹,去做买卖吧!” 四鲤:“俺可不去,出门遇到强人,命都没了。” 杜安:“哈哈哈......” 牙婆没去摸马,把前门闩上,回过身,接过一匹马的缰绳,拴到廊柱上。杜安见牙婆会料理马匹,直接松开缰绳,进了内院。 书房油灯十分亮堂,杜安轻咳一下,走进屋子,三个孩子在灯下写大字。 杜安:“很用功啊。” 灵儿:“别提了,师父,最近写的越来越丑了。” 杜安:“哈哈,没事,师父写的字也很丑。” 灵儿:“师父你别安慰我了,我还是多用功练吧。” 杜安:“有志者事竟成,不用烦心,写啊写的,就习惯了。” 小云:“习惯丑字?” 杜安:“哈哈哈,对呀,我写了好多年丑字,早就习惯了。” 小云:“大字有没技巧?” 杜安:“技巧啊,应该是有的,你翻一下书架最下面那个柜子,是不是有一本书法通识,照着练吧,那个柜子里有许多碑帖,还有一些书法好的字帖。” 小云:“那个书我翻过了,说的倒是挺详细,就是没说这写字的粗浅知识,我觉得林夫子教的时候是按他的手劲说的,我们手力不足,多半是练不好的。” 杜安:“无妨,先写小字吧,拿那个细的写。” 小云:“恩,好,师父,下午您出去干什么了?” 杜安:“买了三匹马,明天让老陈做个马鞍子,骑着出去逛逛。” 灵儿:“好啊,那黄羊真是滑溜,根本骑不住,累的我想宰了它。” 杜安:“恩,那黄羊本来就是要宰了吃的,按说,给你们放假肯定是要带你们出去玩的,酒厂那边事多走不开,这两天才算闲下来,现在封窖了,更得盯紧点。” 灵儿:“没事师父,我早就想好了,等天入了秋,咱们去西北狩猎去,多晒点牛肉干,上次咱俩杀了五头牛,吃了半年呢,这次有她俩帮忙,咱们多杀几头。” 杜安:“行,明天我去硝皮的池子那看看去,咱们多弄点皮草,冬天做花皮袄。” 小云:“皮子不是做大氅更好吗?穿身上味道重了些。” 杜安:“你说那种情况多半是皮子没洗干净,咱们这边做了新流程,鞣制过的皮毛一般晾晒一个月就没什么味道了。” 小云:“做一张需要多久?” 杜安:“主要看用什么工艺,工艺先进的话,很快就能做出来,咱们现在什么工业基础都没的情况下,一两个季度才能做完。” 小蝶:“我要白毛的。” 杜安:“呵呵,好,所有的皮子都要染色的,不然深浅黄黑不均匀,放刀的时候会有色差。好了,等下洗了澡早点睡觉,早睡早起才能长个子。” 小云:“好的师父,写完这张去洗澡。” 杜安:“恩,行。” 次日一早,杜安来到河边的工坊,看着池子里浑浊的水,里面还泡了许多生皮,十几个汉子,光着上身拿着刀铲皮子上的油脂。 陈木匠:“东家,这家人的手艺不错的,不过都被刺了字,应该是犯了什么事,才降了籍。” 杜安:“恩,没事,咱们这儿不论这个,好好干活就行,他们不用开工钱吧。” 陈木匠:“不用,身契都在这。” 杜安:“恩,行,吃住都一视同仁,别搞的大家难看。” 陈木匠:“恩,跟我们一起吃饭,他们干活行,做饭差点,我家的做饭好,您发的那大铁锅一顿饭煮两大锅,肯定让他们吃的饱饱的,这样的好事,百十里都难寻的。” 杜安:“恩,不差那几个粮食子,说到粮食,你让老倔建些粮仓,靠我那几间屋子放不了多少粮食的,这秋天一到,我得到南方收粮食,甚至更南方,收回来的粮食肯定放不下的。” 陈木匠:“做多大?要百石仓,还是千石仓。” 杜安:“怎么讲?” 陈木匠:“一般的地主都是百石仓,有两三个那就算是十里八乡顶顶的富裕了,千石仓呢,一般都是官仓,几十几百个仓连成一大片,有重兵把守,一般都是建在易守难攻之处。” 杜安:“你熟?” 陈木匠:“那是啊,记得好些年头了,给他们打那个提粮的斗。” 杜安:“提粮?” 陈木匠:“是啊,粮仓的门都是封着的,一旦打开,粮食会流出来,为了有紧急调动的时候方便,一般都有五个出仓口,一个门,那门若是开,所有的粮食会快速的溢出来,一般取粮是从仓,不到一尺的圆洞,专门有块板挡着,一抽板子,粮食流出来,大军来拉粮,一万石粮食,最多半日就能全装车。入仓呢,会慢许多,我们做的斗是有规制的,五斗算一个盛器,两人一组,下面有督粮官看着,背着粮食走木梯上到粮仓上面,倒进去,算一石。这背粮上去,就是提粮,很多眼睛盯着的,当官的说,弄错了要咔嚓的。”说着对着脖子比了个手势。 杜安:“确实,对官府来说,粮食出错要出大问题的。” 陈木匠:“是啊,多少当官的就因为这个丢了命。” 杜安:“做千石仓吧,暂时先做十个,这东西跟建房子有什么区别?” 陈木匠:“区别倒是不大,就是盖的高很多,里面架了层,不接地气。” 杜安:“恩,是不是也是分成一个个格子?” 陈木匠:“不是,一千石粮食全在一起,分格子也行,那些地主家的粮仓都是分开的,毕竟乡下嘛,什么都有点,高粱黍子豆子的,不能掺杂了不是。” 杜安:“恩,坡顶那是个好地方,水淹不到,不过下面就是村里的地,算了,粮仓的事先搁置,滚揉用的木桶做了么?” 陈木匠:“做了,只是加上去太笨重了,三个人都转不动。” 杜安:“哦,我带来的箱子里是滚珠轴承,有五对,大口朝里,直接装在木架子上,把滚筒的大轴穿过去就行,这边泡的皮子最多三四天就要开始滚揉,不要耽误了事。” 陈木匠:“什么是滚珠轴承?” 杜安:“代替大轴和木架子干磨的,你那玩意儿转起来是不是吱吱响,有了这个就不费力了,也不吱吱响,明白吗?” 陈木匠:“油也不用上?” 杜安:“看来你读书不用功啊,我给你的书里不是有好多地方提到了轴承的用处吗?高级的柜门轴都要装轴承,让门的开关更顺滑。” 陈木匠:“呵呵,没见过这物件,看了也不明白。” 杜安:“恩,情有可原,这东西,不好造,打铁那两哥们,是不是只会打铁,我看你们用的道具还是老样子。” 陈木匠:“是,大林买了几百斤铁,打的东西还是不错的。” 杜安:“别忽悠我了,我看过那些人手里刮油的刀,啥也不是?明天去我那取几把好刀,让大林和石头多读书,给你的书里有关于铁艺的。” 陈木匠:“是。” 杜安:“对了,那些刮下来的油别扔了,收集起来,拿大锅熬一下,可以点灯,你记住啊,千万别吃,会生病的。” 陈木匠:“好嘞,待会儿安排下去。” 杜安:“恩,最近这几个场子有什么事没?” 陈木匠:“算有吧。” 杜安:“什么叫算有吧?” 陈木匠:“尤老哥那边伤了几个人。” 杜安:“怎么伤的?热砖烫的?” 陈木匠:“不是,石灰炸窑了。” 杜安:“扯呢,那玩意儿能炸了?” 陈木匠:“有小徒弟看那石头挺热,直接泼了凉水,就...” 杜安:“叉,这帮作死孩子。” 陈木匠:“热气一下子冲出来,吹的几个人身上起了泡。” 杜安:“事大吗?” 陈木匠:“不大,手臂和脸起了泡,现在养着呢,估计半个月就能好。” 杜安:“恩,不大不小,也算长了教训,这种事要杜绝,把这些事写成条例,来干活的人都细致的讲一遍,每个月都要问话,把这些问题都说一遍,免得再有好奇心重的。” 陈木匠:“是,尤老哥没带徒弟的经验,慢慢就好了,我也是带了十几年徒弟,深知这帮小子多半都是脑子缺根弦,事事都多叮嘱。对了东家,那琴我做了几个箱子,弦怎么弄?” 杜安:“什么琴?” 陈木匠:“前段时间您不是让我做乐器嘛?我按您给的图谱做了琴箱,这琴弦怎么做?书上面没提这事。” 杜安:“哦,这个呀,你知道羊肠不?那东西可以做琴弦,那些羊肠都丢了吗?” 陈木匠:“没丢,不过都吃了。” 杜安:“恩,再想想办法吧,有空弄点羊肠,做点弦,对了那些鼓子什么的做了吗?” 陈木匠:“还没,等皮板做好,就能蒙皮了,镲片做了几个,听着还挺好的。” 杜安:“恩,琵琶会做吗?” 陈木匠:“知道,没做过。” 杜安:“管器呢?” 陈木匠:“这个会做,埙,笛,萧,磬,钟,都见过的。” 杜安:“恩,行,没事的情况下,做点玩玩,慢慢来吧,这些孩子多数都还小,玩不了太多乐器,慢慢做,后面有需要再说。” 第41章 出酒 酒厂 巨大的灶坑里填满了柴禾,熊熊火焰催动着巨大的铁锅,密封做的不是特别严实,不停有地方冒出热气来,杜明手里拿着大麻布,找到一个冒气的位置迅速堵上,用稀泥糊上,直至不再漏气,杜安看着笼屉愣神,偶尔回神就看向伸出来的巨大铜管,铜管通向一个慢慢溢水的巨大容器,滴答声清晰的传到杜安耳朵里,结束发呆,走向冷凝器的后面,大木桶里蓄积了一个桶底的酒液,杜安盯着这个出水口,看着滴答答的水珠继续发呆。 杜明:“东家,好香的酒啊。” 杜安:“前面的酒不能喝,这个桶接的前五斤拿去做下次封窖的底子,记住了,不能喝。” 杜明:“可以问问缘由吗?” 杜安:“咱们用的粮食呢,比较杂,会有一些不好的东西率先冲出来,所以才有掐酒头这个工序,虽然咱们做的已经够细心了,不过呢,不可能做完美,这一次能出几百斤的酒,掐五斤,算是非常非常少了,不过,小心无大错。” 杜明:“出的酒已经连成线了,越来越快呢。” 杜安:“恩,是啊,有点忍不住了,是吧!” 杜明:“是啊,咱这酒香这么浓不知道学堂里的林老夫子能不能闻到。” 杜安:“呵呵,不用管他们,换桶吧。” 杜明:“是。”单手拿过一个空桶接着酒液,另一只手挪出下面的酒桶。 杜安:“拿杯接点尝尝。” 杜明取了一个酒提接了一点酒,递到杜安面前:“东家请!” 杜安:“我嘴里没味道,你尝吧。” 杜明迟疑了一下,不再扭捏,小口酌了一下:“嘶......” 杜安:“再品。” 杜明再酌一口,慢慢适应了一下,自己咂摸一下:“入口火辣,有点窜鼻子,两口下去呢,肚子暖洋洋的,回味略有些涩口,喉头是甜的,慢慢嘴里也是甜的。” 杜安:“入口火辣是因为前面度数太高,后面勾兑过就好了,窜鼻子呢,是因为酒的火气没除,要窖藏一两年才会好转,涩口的问题也需要勾调,喝酒头多多少少会上头的。” 杜明:“琼浆玉液不为过也,说实话,前面做了那么多,真尝到这酒的滋味,才明白东家的才能,蹉跎半生,见过太多自以为是之人,各种花招昏招见识了不少,苦心人天不负,天不负我啊,这才是真正的制酒之术啊。” 杜安:“好了,好了,刚喝了一口就开始话多了?酒劲儿这么大?” 杜明:“额......两口,东家呀,不是卑下话多,我背着洛阳第一酒师的名,干了多少荒唐错事,跟了多少主家,有拿肉酿酒的,有拿石头酿酒的,甚至还有拿冬天的梅花酿酒的,折腾来折腾去,都差强人意,不是说不能喝,终究是不得神韵。”说完将酒提里的剩余全部倒进嘴里,用力吸了几口气“劲气足,回口香,久而绵柔甘甜,滋味丰富,再窖藏三年,去尽火气,世间多一珍品。” 杜安:“呵呵,算不上珍品吧,口粮酒而已,过两天起另一窖,那个是芝麻香,若是成了呢,才是珍品。” 杜明:“芝麻香?那粮食中没有芝麻呀,怎么会有芝麻香?” 杜安:“呵呵,你不觉得这两边用的工艺完全不一样吗?” 杜明:“那边是麻烦点,粮食那样堆着,我都觉得非得坏了不行呢。” 杜安:“堆熟是一个必要的流程,好了,你盯着吧,昨天安排你煮的酒瓶子弄好了吗?” 杜明:“弄好了,开水煮过,倒立在架子上控水,今天应该是干的。木塞子也煮了半天,前两天就晒好了,柳二兄弟送了两车牛皮纸,已经归到了库房那里。” 杜安:“恩,行,今天就辛苦你盯着了,接的酒全部倒进小口酒缸里封存,不要跑太多酒气,全部蒸完,我带你玩点有意思的。” 杜明:“这些酒糟?” 杜安:“一看你就没有好好看书,回去翻翻书吧,酒糟呢,配一些的粮食做二次清。” 杜明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呵呵,好。” 杜安:“后面用液态法,不用这些的蒸笼出酒,直接倒锅里煮就行,对了,最后这些浑浊的发酵液呢,全部用来做肥料,咱们酒厂西边做点高低池,弄点秸秆,粪便,之类的,做个几个大的腐熟池。” 杜明:“我没做过,高低池是什么?腐熟池又是啥?” 杜安:“高低池呢,就是腐熟池,池子三面高一面低,从高的地方进料,低的那一面用砖石砌好,等坑里的肥料熟透,就从低边出料,不然谁愿意下池子里掏那些臭玩意儿?” 杜明:“肥料可以做什么?” 杜安:“肥地啊,你不种地的吗?” 杜明:“额,没种过。不过我可以学。” 杜安:“学个头啊学,村里有的是种地的,再说了,咱们没多少地,种也轮不到你。对了,我想到点东西,先不跟你聊了,你看着吧,别喝太多,会醉过去的。” 杜明:“好嘞东家,您去忙。” 小院 杜安:“牙夫人,你种过菜吗?” 牙婆:“种过呀,咱们春天种的很多的小菜都是我操持着呢。” 杜安:“冬天种过没?” 牙婆茫然的回答:“没有,天寒地冻的,种下不出苗的。” 杜安:“是这样的,酒厂那边会出很多的酒糟,这些东西发酵三四次之后完全没法吃,只能用来做肥料,我打算弄个暖棚,冬天种点菜,种点蘑菇什么的。” 牙婆:“蘑菇可以种吗?” 杜安:“不可以吗?” 牙婆一下子来了兴趣,盯着杜安说:“怎么种?” 杜安:“先说种菜,只要棚里够热,种子是可以发芽的,到时候我带人育苗,移栽,你安排人照看就行,还有这个蘑菇,更简单,我给你做菌包,这些菌包只要在暖棚里,每天喷点水,就能长出蘑菇来,有人管理完全没问题,主要的难点在我这里,我给你搭暖棚,育苗,你负责找人管理,怎么样,要不要干?” 牙婆:“好啊,只是这棚子怎么会暖的?” 杜安:“我不是说我负责这部分工作嘛,你负责管理就行。” 牙婆:“做,老身没什么可以丢的,新鲜事虽说有些风险,不冒险不会有大收成的。” 杜安:“哪儿来的风险啊?肯定成的,之前没想到,刚才跟小明聊天的时候才发现酒糟没个去处,不如直接肥地,咱们这边都是工坊,没人种地,看你和彩蝶在门口种了点菜,才想到这事的,这种暖棚呢,会上大量的肥料,也就是说,那些良田跟这样的地没法比的,这样的一亩地,亩产的青菜量,万斤打底的。” 牙婆:“万斤?先生莫......” 杜安:“我可没瞎说,你看前面村子里,住的稀稀拉拉的,咱们这,哪个院子里不住个几口人,小小院子,人这么多,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牙婆:“您不说,还真没注意到,是啊,地方不大,归拢起来,真是几百号人呢。” 杜安:“所以呢,一亩地种出一万多斤菜并不是瞎说,这里牵扯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多数叶菜是撒播的,密度相对较大,长到一半,需要疏苗,这些半大的苗子呢,直接就可以下锅,等于说后面的长成了还是正常的收成,前面的一部分是多出来的,像那些结果的菜呢,幼苗期是在苗圃里生长的,后面半株的时候才会移栽,一块地的使用是经过严谨规划的,不是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明白的吧?” 牙婆:“就是说整个冬天都可以这样?” 杜安:“不不,是全年都可以这样,暖棚呢,惊蛰之后就不再用了,作为育苗的苗圃,为春季抢天时做准备,思路是这样的,别人春天的时候撒了菜籽,咱们已经把半尺高的苗子移栽到地里了,率先就能吃到这些菜,如果咱们种的菜足够大规模,就可以拿到市面上捞一笔钱,等市面上的青菜价格正常了呢,咱们就种植稀有的瓜果,你是吃过西瓜的对吧,那东西,咱们可以在春天刚暖不久就能出头茬,秋天很冷的时候还能再出一茬,打一个时间差,孩子们冬天就能吃到丰富的蔬菜水果。” 牙婆:“只是这暖棚?” 杜安:“放心,我会弄好,天凉之前,你会看到棚子的。” 牙婆:“如此精细的活计,是不是需要很多人手?” 杜安:“是啊,怎么了?” 牙婆:“那就好。” 杜安:“牙夫人有什么事只管说就行。” 牙婆:“我娘家还有些人在......” 杜安:“哦,呵呵,小事,你只管给他们捎信,一口饭还是管的起的。” 牙婆:“多谢先生了,家里小子吃不饱饭,投了匪,您不嫌弃,还收留老身,本不想给先生添麻烦的。” 杜安:“呵呵,不用这样想,你我互惠才能长久,有些事,我一个男人终究是不方便的,你懂即可。” 牙婆:“我娘家那边是生意人,只是这年头,生意多半都被捣毁了,沦落到吃家底,要是有攻伐,这点家底也保不住,我早就知道娘家遭了难,只是这手无寸铁,身无几文,实在是力有不逮。” 杜安:“恩,现在不是做生意的时候,先安心活下来吧,能来的都过来就行,新一期的宿舍已经在筹备了,估计他们来到这儿,已经建好了,若是这些人里真有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呢,咱这有的是生意可以做,你看老陈那边,全是学徒,做的玩意儿都挺好的,拿出去卖也算个长期的买卖,我看学堂里的纸已经堆满了屋子,估计纸厂库房应该也有不少,这也算个长期买卖,酒厂那边也会有不少生意,咱们还没对外,等后面稍微安定了,需要不少人帮忙的。” 牙婆:“先生心意,老身明了,我定会管教好他们,绝不让他们惹是生非,讨先生的嫌。” 杜安:“呵呵,好,那就这样说定了,不过有句话得跟您说清楚,咱们做暖棚这事,您的职责主要在管,不在干活,明白吗?” 牙婆:“老身有力气,不碍事。” 杜安:“这不是碍事不碍事,而是你心里必须要明确知道自己的职责,大规模作业的时候,你那点劳动力,完全就是九牛一毛,做不做完全没关系,但是整体的把控必须做好,每天的工作内容,人员调配,完成进度,新人培训,分包作业,薪资明细,都是要管的,这些东西比干点活重要多了,现在小云能做账目,每个人开多少钱,能干多少活,她还不知道,都需要你去做的。我知道,你是识字的,我就是看上这个点,才与你说这么多的。” 牙婆:“好,我去管,那家里?” 杜安:“不还有他们俩呢?再说,还有彩蝶也能......额,彩蝶好像帮不了忙了。” 牙婆:“出事了?” 杜安:“没有,感觉她应该是有喜了。” 牙婆:“确定了?” 杜安:“八九不离十吧,前几天小蝶说老是吐,我问过小蝶他们吃的东西,没什么特别刺激的食物,大概率就是有喜了。” 牙婆:“我会摸脉,等下过去看看。” 杜安:“这都会?” 牙婆:“小时候我家邻居是开药堂的,天天跑着玩,他家姑娘跟着阿翁学摸脉,我也学了一点,滑脉状颇费猜,如珠走盘应指来,宿食痰热胸中满,女脉调时应有胎。与人治病自是不敢的,大侄的摸一下喜脉没问题。” 杜安:“人才呀!好了,我去书房了,你安排人给家里人捎信吧。” 牙婆:“是!” 东厢书房 杜安走到门口,轻敲了一下门。 小云:“师父回来了。” 杜安:“恩,看什么呢?” 小云:“来坐。” 杜安迈步进门坐到书桌旁,看了一眼书名《资本论》:“我是看不明白这东西的,都是说话的时候瞎蒙。” 小云:“看的多了反而会乱。” 杜安:“我不是读书的料,脑子不够使,该上学的时候全跑出去玩了。” 小云:“师父学问还是不错的。” 杜安:“老师掰着嘴喂的,学了十多年,现在全还给老师了,一直浑浑噩噩,胡乱的过日子,青春不年少,过去不再来。” 小云:“师父为何如此伤感?” 杜安:“看着你的时候就很羡慕,我小时候若是像你一样,聪明又努力,是不是会不一样,以前种种都如梦一般。” 小云:“好啦师父,听我的,不要想那些虚无的事,说说酒厂的情况吧。” 杜安:“酒厂呢,第一批,发酵时间二十七天,出酒情况正常,按小明的描述看,香气足,略微有些涩,后面调制一下就知道行了,明天出第二批,估计香气的情况会比较一致,后味应该稍微足一些,我封的两批芝麻香要在最后两天出酒,我探查过,芝麻香味略淡,调制的时候基酒要少一些,这第一批芝麻香,全部封存,估计有不到四万斤,你们三个,一人一个酒窖,存一万斤,小明做了许多黄酒,一人存一万斤...” 小云打断杜安的话:“师父,我不要这些,只要能好好读书,就很好了。” 杜安:“傻孩子,师父师父,也有一个父字,自然要为你的嫁妆操心,我知道你心里有苦楚,这些不必跟师父说,师父能明白,只是作为人,自然要有人的属性,轨迹,执着,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度过漫长却又短暂的一生,你太聪明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莫要以为你见识过大千世界就以为自己能超脱作为普通人的自然属性,这是不对的,无论你以后有什么学识,财富,能力,都要谨守本心,找一个爱你的人,相伴度过这一生,先成为人,才有一切,明白吗?” 小云:“师父,人会变吗?” 杜安:“会,也不会。” 小云:“怎么讲?” 杜安:“人变不变的评判标准是什么,就决定了最终的结果,拿你来说,不管你多少岁,管了多少人,来到师父面前,能恭恭敬敬喊声师父,以此为标准,那你就是没变,若是再加上别的条件,比如你穿了大红衣服,穿了就算变了,那你肯定是变了,很多事情似是而非,非要拿一个确定的答案去套前面的过程的话,是不科学的。” 小云:“您会有这个标准吗?” 杜安:“你觉得皇帝为什么有那么多规矩?像什么不登高楼,不渡滨海。” 小云:“怕失去吧。” 杜安:“师父怕什么?” 小云:“师父什么都不怕!” 杜安:“师父要规矩有什么用?” 小云:“没用。” 杜安:“那师父应该有什么标准?” 小云:“不需要标准。” 杜安:“对呀,师父需要什么标准呢,师父不能陪你们一辈子,只是在你们还小的时候陪你们一段路,你们长大了自然要飞出巢,见识广阔的天地,这是道,是法,是自然,你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能聚则聚,不聚则散,不念过去,不畏将来,认真当下。” 小云:“我明白了师父。” 杜安:“你明白个锤子,说酒厂的事呢,让你搅和了,这些酒呢,不是让你们卖了换钱的,是成婚的时候撑场面用的,明白吗?那些酒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女儿红,是作为女子的嫁妆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男孩子呢出生时,存的酒一般会称为状元红,取状元及第之意,你还小,现在存也不算晚,哈哈,等你儿子成婚的时候拿出来喝,骄傲的告诉他们,这是你师爷给的嫁妆,三十年四十年陈的女儿红,哈哈哈......” 小云:“师父,你笑的好嚣张啊。” 杜安:“不可以吗?” 小云:“可以,师父做什么都可以。”小云不知道自己是大人,还是面前这个个子很大的是大人,这一刻的师父多像一个幼稚的孩子。 第42章 绿林醉 酒厂酒库 这里的所有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脚上包裹了麻布,头发包的严严实实,面部裹了麻布,地面上铺的砖擦的干干净净,中间的位置铺了双层的麻布,所有的酒缸纤尘不染,唯二例外的就是杜安和杜明,杜安抱着一个小口酒缸往二百斤的大酒缸倒,眼睛盯着酒度计,这一罐倒下去,正好到达五十三度的位置上,准备放下酒缸,身边的人很快接过来,送到了角落,杜安从后面取了一个贴了芝麻原浆的酒罐,直接倒了进去,酒度计勉强到达五十四的位置。 杜安:“试酒!” 杜明用大酒提在酒缸中缓慢搅动了许久,提出一点酒倒进杯子里,用鼻子闻闻,浅尝一口,仔细回味:“醇甜干爽协调,芝麻香味突出,回味优雅舒适,应属君子酒,好,与上一批次无差异。” 杜安:“好,封瓶。” 杜明:“兄弟们干活,封瓶咯!” 周围开始忙碌起来,每个人都手持酒提,轻缓的拿着漏斗往瓶子里灌酒,罐的差不多了,放在天平称上称重,慢慢把瓶子里的酒补足到额定重量,称重好的瓶子封上木塞,放进专用托箱,一个格子一瓶,二十瓶放满,两个人抬起木托转移到隔壁房间,放在工作台上,进入封装流程,检查木塞情况,一个专用杯倒进去三分之一量熔融蜂蜡,瓶子倒立扎进杯子,趁蜂蜡尚软用牛皮纸包裹严实,丝带扎紧。瓶身贴上标签,后面一个人检查无误再贴一个小一点的标签,最后放进专用木箱,一箱十二瓶,木楔子砸进去,箱子封闭,贴上一个大大的封签。最后一个人,试着开一下箱子,无法打开,用手边的印,粘一下印泥,在封签上印上一个红章。后面一个人把箱子摆到库房的墙边,整个流程走完。显然每个人都有明确的分工,这几天重复做了很多遍这样的工作,最忙碌这几天没人有怨言,除了吃的格外好以外,晚上下工还有大半杯的酒可以喝,虽然量不大,可这酒劲大的很,大半杯喝下去,整个人都有点迷瞪,睡觉也格外的香,一觉到天明。 杜明:“东家,剩下的原浆就地封存?” 杜安:“恩,是的,咱们这一批的粮食大部分都消耗掉了,后面你做二茬,我就不过来了,剩下的那些粮食呢,掺着酒糟做,眼看就要秋收,我会安排人去收粮食的,你自己玩吧,等新粮下来再说新酒的事,这还剩了一些清香的原浆,你做后面酒的时候自己勾调一下,这酒做后面酒的调味酒完全可以,标准也不用照着我做这批,稍微宽松一些,酒度计就这一根,你调的时候呢,要分好类,按咱们设计好的区间去弄,把酒分好三六九等,你清楚的对吧。” 杜明:“清楚,六十七度绿林醉,一种,五十四度一品清香,五十四度一品淡雅,两种,四十三度一品清香,四十三度一品淡雅,两种,三十四度小清甘,一种,一共六个品级,对应不同人群。” 杜安:“哈哈,不错,最近读书很用功嘛!” 杜明:“惭愧,惭愧,以前来了,觉得还是混日子,就没把东家的话放心上,书越读呀,才知道自己的无知。” 杜安:“好,你觉得有意思就行,这天快凉了,你还得忙活一阵子,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杜明:“东家您慢走!” 杜安:“恩。” 小院南侧一大片地已经圈起来,基建进行了大半,似乎要把整个坡掏空一般,整个工程全部的土方都是杜安挖的,一挥手,黄沙卷积草木,所有土方都堆积在东侧,这里要建一座半地下酒窖,就着阴坡这个地势,想来酒窖的温度会很稳定,有利于酒体的陈化。所有的建筑都是砖拱结构,后期填土不至于压塌,至于这砖的抗压和抗剪,杜安心里也没个底,只能凑合试试。 小云从院里走了出来,拿出一笔记本,说:“王世充洛阳称帝,鸠杀皇泰主,国号郑,咱们没有专门的消息来源,所以这些消息都是很久以前的。” 杜安嗯了一声,狗子能从长安安稳的来到这渭南,中间没被洗劫,全靠杜安暗中清理了一部分阻碍,这些不为人知的杀戮,从来都没停歇过,中间五六十里路,现在长安都不安稳,路上怎么可能稳定,不说盗匪遍地,方圆百里肯定有不下三个山头,杜安的凶名早就闻名遐迩,只是传的越来越邪乎,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墨家巨子在此,精通诡异机关术,制人于无形,随便来多少人都得放倒,还有韦家那边只言片语传出来一些消息,说这里的人精通流沙陷阱,来多少人都能陷进去,最初挨打的一群山匪传的最邪乎,说这里的人会念咒语,人人都能害人,还全都吃人,这些不是人,是海里的恶蛟,能下海抓鱼,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小云:“年初皇太子建成西出平定叛乱,此前,连折三元部将,皇帝震怒。” 杜安:“那个护乡公?” 小云:“是,这家伙凶的很啊。蓝田也有很多盗匪,不过建成太子已经围着长安周围活动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平乱。” 杜安:“恩,不关咱们的事,这些消息收集起来,你看着解解闷,不用太过关心。” 小云:“是,我是觉得咱们这的动静是不是有点大,这么大的工程,怕是会招了建成太子的眼啊。” 杜安:“无所谓,一群小卡拉米罢了,说话好听,咱就多听几句,不好听,就当没听见。” 小云:“这,不用这么为难吧。不愿意见他们,直接再派人打发了他们就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基本不愿意动手的。” 杜安:“你拿捏的挺准啊。” 小云:“从零星的消息看,建成太子是要稳定长安,为后面的发展奠定基础,大后方不安稳,多半是不能成事的。” 杜安:“恩,算了,我想不明白这天下大事,灵儿快放学了,我去做饭。你想吃啥?” 小云:“额,酱牛肉。” 杜安:“行,切盘牛肉,多点些香油。” 小云:“好耶。” 杜安:“什么就好耶,一道菜罢了。” 小云:“学小蝶嘛,她吃东西总是喊好耶。” 杜安:“小蝶吃的油大,你吃的稍微清淡一些。” 小云:“师父,你对这天下的走向有预测吗?” 杜安:“需要预测吗?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这是天下大势,现在天下人口凋零,少了这么多,很快就能进入一个大的发展期,这跟气候是正相关的,不过呢,普通人过的异常艰辛,这件事永远不会变。” 小云:“统治吗?” 杜安:“对,阶级矛盾会缓和也会激化,只要是有一个不受管束的统治阶层,就一定会激化矛盾。” 小云:“没有办法解决吗?” 杜安:“人的差异性就决定了人不可能平等,不平等就会有压迫,无论这个差异有多小,都会被拿来说事,这么说吧,你比小蝶轻了十斤,这个事实,从你的角度说,应该怎么说呢?” 小云:“小蝶很胖。” 杜安:“从小蝶的角度去说呢?” 小云:“我太瘦了。” 杜安:“对,这就是差异,灵儿加入到你们这个群体之中,她的体重偏向谁,谁就是优势方,劣势方必然受到压迫。” 小云:“没有办法解决吗?” 杜安:“没有,没有完美的制度,也没有完美的人,差异永远都会存在,这是规律,人都是有私心的,也是有差异的,不能放弃对制度的追求和对人的教育。” 小云:“可以吗?” 杜安:“可以啊,单个的人是不可预测的,一个群体可以啊,拿刚才的例子说,你们的体重差是十斤,那你们的平均体重是多少呢?平均三十斤,平均三百斤,这中间的差别是很大的。” 小云:“三百斤还是人吗?” 杜安:“为什么不是,胖子真的可以三百斤啊,你不要惊讶于这个数字,而是数字背后的问题。” 小云:“三百斤的三个人相差十斤,好像没什么区别吧。” 杜安:“是的,基本就是没有区别,平均三十斤的三个人,区别就大了,这就是数字背后的秘密。” 杜安点着炉火,习惯性的坐上水,拿出要摘的青菜,小云站在案板边帮着摘菠菜的黄叶。 小云:“我感觉这些秘密挺好玩的,好像玩游戏一样,一个人藏,一个人找。” 杜安:“是的,你是聪明的孩子,比许多同龄人进步的都快,这也注定你不能合群,不过不用担心这些,好好读书就行,其他的并不重要,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你呢,用聪明的脑袋瓜好好学习,师父我负责做饭。” 小云:“哈哈,师父你又说笑。” 杜安:“真没有说笑,你还小,很多事没见过,觉得师父说的都有道理,等你渐渐长大就会发现师父身上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缺点,甚至是恶习,这样的事情不是偶然,是人的认知盲区,等你走出我的认知区,转过身就能看到师父的不足,所有人都这样。” 小云:“我有恶习吗?” 杜安:“谈不上恶习吧,你报仇的心还没有消弭,你的恶习显露的会慢一些。” 小云:“对不起师父,我怎么能忘呢?” 杜安:“我没让你忘记,只是让你放下报仇的心,这很重要,不然会被情绪压弯腰的。” 小云:“灵姐为什么那么快乐?” 杜安:“做了点手脚,不过是暂时的,等她长大自然会想起过去的种种,不知道想起所有事情的时候灵儿会不会恨我。” 小云:“灵姐不会的。” 杜安:“或许不会吧,不过不重要,只要你们健健康康的长大,其他的都可以慢慢谋划。” 小云:“师父是说?” 杜安:“我对事情的预期通常都是滞后的,这是我的缺点,多数时候我是个软弱的人,希望能跟别人和平相处,吃点亏也没有关系,灵儿就不一样,她很有胆气,遇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你可能觉得我有点惯着灵儿,让她肆意妄为,可我知道,人的胆气都是养出来的,那样什么卑躬屈膝的人,突然有一天就强硬起来了,那不是强硬,只是狠厉罢了。我仔细观察过你,你没有这样的胆气,所有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争不过灵儿,他注定要做领头人的。” 小云:“我呢?” 杜安:“不知道,人的轨迹都像迷雾一样,看不清,你有很好的头脑,比师父强,比你的同龄人强,师父怕的是慧极必伤,事情看的太过透彻就会失去兴趣。” 小云:“没事的师父,我会没事的。” 杜安:“对,你会没事的,你要做大事呢,你要把五姓七望的根基全掘没了,把他们扔进湿滑的陷阱,坐在陷阱上看着他们垂死挣扎,让他们看到你这个希望,看到活着的希望,然后大声的告诉他们,你的名字,告诉他们你的仇恨,就那么冷漠的注视着他们挣扎。” 小云:“我觉得自己那样子好可怕。” 杜安:“哈哈哈,师父瞎说的,当个笑话听听。”有时候事情就是很奇怪,一语成谶。 揣了一块面放在盆里醒着,切点肉丁,做臊子面。 牙婆走进后院,淡淡的说:“我来吧,这些时日学的手艺得多练练,免得生疏了。” 杜安:“哈哈,不会的,天天做饭的人,哪里会生疏呢。给娘家人捎信了么?” 牙婆:“托了冯郎君,他找人送了。” 杜安:“恩,行,对了,你们一般从哪里弄鸡苗?” 牙婆:“额,好像都是老母鸡孵的,孵出来,买过来养着,自己家的鸡也会孵蛋的。” 杜安:“哦,如果用温箱孵蛋呢?” 牙婆:“温箱是什么?” 杜安:“今年养鸡还来得及么?” 牙婆:“来得及啊,秋还没凉,夏天孵出来的鸡正好可以养,只是没地方找。” 杜安:“好吧。” 牙婆:“冯郎君家来了人,好像是一起打过仗的。” 杜安:“恩,应该是他的战友吧。”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呆滞。牙婆见此情形没有多言,跟小云对视了一下,挑了挑眉毛,继续做事。 杜安的呆滞是肉体上的,精神很活跃,所有注意力都在喵仔身上,喵仔肉体基本到刀剑难伤的地步,刚才那一刹那,杜安从喵仔身上感受了一丝的精神波动,这一丝精神波动极其异常,动物,尤其是小动物,不会有精神波动的,就算有,也是在特定情形下,比如受伤,挨打,发情,绝望。刚才是什么情况,吃饱了打嗝?可以肯定的是,喵仔的肉体滋润了精神,那人呢?如何获得精神的滋养。 灵儿和小蝶从前面进来,牵着手蹦蹦跳跳,进了后院看到呆滞的杜安,眉头顿时拧了起来。杜安野里灵儿整个神经系统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一种犹如实质般的光芒,这是情绪吗?不止吧,能明显的感觉到灵儿对周围的感知力大幅度的增强,这是一种反常的状态。明白了,逃亡时觉醒出来的保命直觉。 灵儿:“师父......” 依旧没有动静,灵儿伸手要摸杜安的脸,静止的杜安直接抓住了灵儿的手腕,杜安立刻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杜安:“说说你刚才的感觉!” 灵儿:“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师父你现在没事了吧。” 杜安:“没事,师父只是发呆呢,一上午没看到你这个乖宝宝,心情不好呢。” 小蝶:“嘻嘻,师父好肉麻。” 杜安:“我决定了,等你十岁就教你武道。” 灵儿:“为何要到十岁?” 杜安:“因为你开始长个子了,这个快速长身高的时期,不能练武,骨头会弯的。” 小云:“骨头还能弯?” 杜安:“骨头是软的,成年就变硬了,硬了就不再长个子了。” 小蝶:“师父,我长个子了吗?” 杜安一把举起小蝶:“长这么高好么?” 灵儿:“这还是人?整个一个房梁。” 杜安放下小蝶:“今天学的什么?” 小蝶:“算术,还有短文。” 杜安:“上课打瞌睡没?” 小蝶:“没有,师父,那些书是你写的吗?感觉能学会了呢。” 杜安:“能学会就好,中休玩的开心吗?” 灵儿:“还行吧,都挺听话的。” 第43章 圣母心 秋高气爽,天上的云离的越来越远,学堂里的孩子依旧早早的起来汇集到学堂里,跟着夫子声嘶力竭的背诵着,原本这里基本全是荒芜,现在都了许多的建筑和人气。理论上冯二奎是有地的,不过这两年战事太紧,几乎所有的地都荒芜了,按理来说彩蝶是要种地的,不过杜安看到周围基本全是荒草,直到最近才发现不是没种地,这个时期的种地,完全不是现代工业技术下,成片的绿油油麦田,或者整齐的果树林,只有少数的良田才是那种景象,这个时期的种植过于粗放,放眼望去,多半都是荒草,一人几十亩地,需要什么样的体力才能种的过来呢?没有适合的工具,没有出力的人口和牲口,所有的农耕都像闹着玩儿似的。 站在坡上看着河水滚滚流向东方,河边的荒草更加的茂盛,沿河河岸线往东,大片的芦苇被收割,应该是拿去造纸,或者烧火了,河对岸也是荒芜居多,紧挨着河岸的地不缺水,应该有很多庄稼才对啊。直接看过去,没有发现什么像样的庄稼,只有一片高粱看着有点收成,火红的梢子,随风摇动。二奎和一个差不多年龄的人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杜安站在门前不远处的大树下,赶忙过去拜见。 冯二奎:“师父看什么呢?” 杜安:“对面没人吗?怎么没看到有人种地?” 冯二奎:“没什么人了,都跑了,咱们这里要不是隔着河早也没人了,守不住的。” 杜安:“这位是?” 冯二奎:“生死兄弟,邓锤,一起打仗的时候,救过我数次。来兄弟,拜见师父,我的伤是师父医好的。” 邓锤右手抓着左边袖子对着杜安俯身作揖:“锤锤见过师父。” 杜安:“恩,锤兄弟不用客气,二奎,你捎信让你这些兄弟过来,怎么就他自己来了?” 邓锤:“不瞒师父,其他弟兄多半都折了,一些侥幸活下来的都去了公主府的皇庄,我断了手臂,不能继续做府兵,领了抚恤就回家了。”说到这儿,邓锤有些哽咽,二奎静静听着,没有打扰,缓和了好一会儿,邓锤继续说:“我回家之后,就看见两具白骨,房子全塌了,粮瓮里全是灰,一粒粮食都没有,阿娘和娘子早都饿死了。”邓锤用力的拍着胸口,似乎要用力的咽下这些苦难。又是许久的喘息。接着说:“他们答应帮我照拂家里的,他们说的好好的,我拼命立功,交代的事全都做好,领的赏钱也全托他们带回家里,最终,就这?我缺了一只胳膊,我不气,不疼,也不怨,就为了给阿娘挣口吃的,他们这样糊弄我,我不甘心,不服气,可不服气又能怎样?娘子回不来了,阿娘也回不来了。” 冯二奎没说话只是重重的拍拍邓锤,邓锤又缓和了好一会:“让您见笑了,师父,说起这事,我就......” 杜安:“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战乱,战乱,其实真正死在战场上的还是少数,因此衍生出的灾祸要多死十倍的人,这就是现实。” 冯二奎:“那些没来的,多半都是没了家,只图吃口饭,留在皇庄也算个归宿。” 杜安:“二奎,你中午烧几个菜,去酒厂拿二斤酒,陪邓锤兄弟喝点,邓锤兄弟,好好醉一场,前尘往事,就让他们去吧,别再牵挂他们了,让他们安心走上那黄泉路,来世投个好胎,不再受这冻饿之苦。” 邓锤:“哎......”长长的叹息。“谢师父。” 冯二奎:“是新酒吗?” 杜安:“对,酒劲大,你少喝点,照顾好邓锤兄弟。” 冯二奎:“好的师父,那我先去了,带我兄弟寻个院子住。” 杜安:“恩,好,去吧。” 这一出闹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若是这苦难没到眼前,谁会在意呢,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会哭天抢地,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吧,别人的苦难轻松惬意的几句话就能揭过,自己的苦难总是千言万语,说不尽,道不完。这次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毛巨说的契机又是什么?我是不是该用自己的能力改造这个世界呢,也许这里不是真实的,也许是呢?我应该漠视这些人的苦难吗?应该漠视他们的存在吗?还是专心修行,不问世事,我是怕麻烦的人,也算是怯懦之辈,只是这世界需要一个救世主吗?或者等着李世民打胜仗,做皇帝,带来盛世。不过,他真的能带来盛世吗?他的盛世是纸上的花团锦簇还是实实在在的民生呢?或许更可能是前者吧,大唐府兵制是终生的,少年出门白头归,一辈子都在打仗,算了,不想了。 快步走进院子来到书房。 小云:“师父走这么急,是有什么事?” 杜安:“云,你说师父应该帮他们吗?” 小云:“谁?” 杜安:“这些受苦的人。” 小云:“您会难受吗?” 杜安:“会,不说很多吧,但是确实会觉得不好受,我确实有点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你的脑袋好使,替师父想想。” 小云:“您想彻底解决,还是解决眼前看到的?” 杜安:“有什么区别?” 小云:“彻底解决的办法是,拉起一股义军,屠灭所有的反对势力,包括氏族,其他义军,山匪,以巨大的伤亡,更多的灾难换来彻底的和平。” 杜安:“不彻底的呢?” 小云:“举起一面和平旗帜,收容所有的穷苦人。” 杜安:“有什么弊端?” 小云:“巨大的财务压力。” 杜安:“这个好,我选这个,那怎么实施呢?现在的通讯不发达,等人知道这个消息,天下都平息了。” 小云:“很简单啊,制造热点话题。” 杜安:“你从哪儿学的?” 小云:“千门八将。” 杜安:“云,你可别学坏了,你学坏了,师父管不住你的。” 小云:“师父您想哪儿去了,学几个做局手段怎么成了学坏了呢?” 杜安:“那就好,别看师父说起什么事来叭叭叭的,师父遇事没主意的,那你说怎么制造第一个话题?” 小云:“第一个热点话题呢,师父,您说过的那个大鲸鱼的肉身还在吗?” 杜安:“在啊,怎么了?” 小云:“第一个话题那就是妖怪,神神鬼鬼的最惹人非议,这年月,苦难太多了,人的事都不愿意多说,为了口吃的,兄弟之间也能打出火来,所以呢,咱们就用鲸鱼扯大旗,师父把这鱼拿出来,是可以炼油对吧,剩下的交给我,我文案,您让武有三过来,有他帮忙,其他的师父不用管了。师父一天能弄多少粮食?” 杜安:“额,我?如果需要我捞鱼的话,一天捞几百吨没问题。” 小云:“几百吨?怎么换算的?” 杜安:“哦,一吨大约一千六七百斤。” 小云:“轻松容下几十万人。” 杜安:“几十万,那咱五里坡不是人山人海的?” 小云:“不是这样设计的,人呢不能来咱们五里坡,这是个计划中,各方势力都能用到,咱们作为商人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给各方势力提供一些必要或者重要的物资,这物资呢,不一定是实物,可以是配方,是药物,是长生不老之术,反正不一定是真的,也不一定是假的,忽悠着这些人陷入自我陶醉之中,只要不打生打死,或者盲目的打生打死,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杜安:“云,我怎么越听越迷糊啊,你是不是忽悠师父?” 小云:“你看啊,各方势力割据一方,是为了什么呢?享受无上的权力啊,享受无上权力需要什么?需要人效忠,给他出力,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得有钱,咱们这儿有好东西啊,那些没钱的怎么办?咱们给他划条道儿出来啊,咱们开工厂,需要人吧,这些人是谁的?那些势力的,他们做工,挣钱,然后这些头头享受成果,这不是一个闭环了嘛!” 杜安:“我明白了,你是说,只要咱们参与到这个流程之中,就能极大的干预这些人的利益,一旦咱们抓住这些人的心呢,谁说了算,要看群众的意思,对吧,到时候,谁做主还不一定呢。” 小云:“对啊,这就是第一层意思,利用利益输送,传播咱们五里坡的平等思想,只要能触及到大量的人,传播思想,玩儿一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杜安:“新脑子是好使啊,还有别的意思?” 小云:“当然了,如果这个格局要保持很久的话呢,我就挨个把他们的国家全做空,让他们赔的毛干爪净,若如师父预测的那样,会很快被统一呢,那就给世家做嫁衣,让世家吃的脑满肠肥,等您说的那个统一时代来的时候,直接上断路修罗局。” 杜安:“额......” 小云:“您让我学的千门八将,正反提脱,风火除谣,不就是做局的嘛。” 杜安:“是不是玩的有点大?” 小云:“师父呀,您到底要不要帮他们?” 杜安:“这也不能立竿见影啊。” 小云:“保守的办法,见效慢啊,您心里要清楚才行。” 杜安:“准备那么多粮食有什么用?” 小云:“咱们开工厂,要管吃饭的,不然他们怎么干活?” 杜安:“没需求,生产什么?” 小云:“开矿,炼铁,需要很多人工。” 杜安:“额,不能循环啊,这东西没法卖给那些穷苦人啊。能不能做农场,生产粮食,水果,蔬菜之类的?” 小云:“可以啊,不过有壁垒,这些东西在当地生产了,通常不让出国境的,没有强制力保证,多半是镜花水月。” 杜安:“那就没个好办法?” 小云:“没,说出的方法都是死的,各地的环境完全不同,拿出许多粮食多半都会被当地的势力吃掉,我知道师父能强行压制他们,只是这样挨个的强行压制,跟拉起义军,全部抹杀没有丝毫区别了,您直接做皇帝,完事!” 杜安:“不打不行?” 小云:“不行,做生意是漫长且危险的事情,多半的生意都要折进去,没有强大的背景,一定会被吃掉,这是人性。” 杜安:“算了,不聊了,我出去走走。” 学堂 杜安坐在了最后面,无精打采的看着林夫子讲着什么,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按着大腿,呆滞的眼神,涣散的瞳孔,思想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林夫子看着杜安的表情,心里有点发虚,这位大爷怎么突然坐后面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小蝶一堂课偷瞄了很多次后面,心里盘算着事情,想来多半跟吃的有关。灵儿坐的倒是安稳,认真的学着。直到下课,林夫子出了学堂,杜安也没从发呆中醒来,灵儿跑到后面,用力摇晃了几下,杜安才勉强转头。 灵儿:“师父,你最近怎么总是发呆?” 杜安:“陪师父出去走走。” 灵儿:“小蝶,你先回去吃饭,不用等我了。” 小蝶:“哦。” 走出学堂,杜安抱起灵儿,一个转身,消失了影踪。视线化开,已经出现在了云朵之上。杜安放下灵儿,自顾自的躺在虚空之中,灵儿看着脚下云朵,没有惊慌害怕,有样学样的躺下,周围的空气,自动承载着灵儿小小的身体。 灵儿:“师父,你有什么心事吗?” 杜安:“你说有没有不杀人,还能平定天下乱局的办法?我问了小云,她说了一圈,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大肆杀戮。” 灵儿:“师父是遇到什么事了?” 杜安:“也谈不上遇到了吧,二奎的战友来了,他说了他的事,听了觉得很不是滋味。觉得师父那么大力量,是不是该为天下人做点事。” 灵儿:“你又不欠天下人,莫管他们。” 杜安:“这样吗?” 灵儿:“你想啊,你我遇难之时,谁管咱们了?还不是蝶姨娘,只要蝶姨娘没事,其他的不必管,咱们不欠他们的。” 杜安:“不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 灵儿:“谁这么会扯?” 杜安:“那应该怎么说?” 灵儿:“好处越多,责任越大!” 杜安:“额,好像是这么回事,你怎么想出来的?” 灵儿:“哎,别提了,这帮人打架,都得我劝才行,一天天的,不是这个不跟那个玩,就是那个给这个捣乱,谁又抄写谁的文了,谁又欺负谁了,总之,头大。” 杜安:“你有什么好处?” 灵儿:“好处嘛,就是听话,让干啥干啥,真是没有白来的好处啊,累。” 杜安:“好像是这么回事啊,我的小弟我罩着,其他人跟我没关系,都是我小弟,我自然会都罩着。” 灵儿:“对,我小弟我罩着。” 杜安陷入了逻辑误区,似乎帮助别人是理所应当一样,这种思想从哪儿开始的呢?真是完全想不起来,好像很多教育都是这样说的,要帮助别人,可现在想来,为什么要帮助别人呢?自己都快活不起了,还想着别人,真是扯淡,天下人知道你是谁?还是安安稳稳的顾好眼前吧,事要一件一件做,饭要一口一口吃。 当即不再犹豫,转身抓住灵儿,快速坠落,烈风呼啸,撕扯着两人的衣服,强风吹的灵儿眼睛睁不开,胡乱抓紧杜安的衣服,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减速,慢慢降落在院子里。小云盯着窗外,看着衣衫散乱的两人,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灵儿:“哇,好刺激,真好玩,能不能再来一次?” 杜安:“吃饭吧。有空再玩。” 灵儿:“好,我去前院吃饭了。” 杜安看着窗户里的小云,觉得小云的表情多少有点怪异。小云察觉杜安的目光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云:“师父您想通了?” 杜安:“想通什么?” 小云:“莫多管闲事呗。” 杜安:“小妮子,你讨打,敢挤兑师父了。”杜安直接过去,揪住小云轻轻弹了一个脑瓜崩。 小云:“嘻嘻,师父啊,您若是要做皇帝,我觉得帮帮天下人也无不可,您不做皇帝,大可不必如此介怀。” 杜安:“你倒是想的明白。” 小云:“我家人惨死,谁的错?怪天下人,那是迁怒,帮天下人,我图什么?图他们看笑话吗?” 杜安一时无语,不知该怎么接话,原来不是脑子不清楚,而是自己的立场不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恨情仇,不是她知道水里凉,是她天天泡在水里,谁能比她清楚水里的滋味呢?自己差点脑子一热做了圣母啊。杜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聪明的小家伙,只能轻轻抱起来,拍拍背,慢慢走向前院,小云没有挣扎,只是沉默的趴在杜安肩头,乌溜溜的大眼睛回忆着什么。 杜安坐下陪着,牙婆自己慢慢吃着,看着三个孩子,时不时帮帮忙,拿点什么,或者盛点汤放边上。 灵儿:“师父,大雪封山前,咱们得去一趟北方,你算着时间,太晚的话,牛羊都冻死了。” 杜安:“恩,行,马上八月十五了,牙婆能找到鸡蛋么?” 牙婆:“能,不知先生要多少?” 杜安:“多少都行,尽量多吧,这些鸡蛋呢,有两个用处,尽量孵化,孵化了养在暖棚里,不能孵化的直接吃了,当咱们的食材,小云,东厢还有钱吗?” 小云:“有铜锭,没铜钱了。” 杜安:“哦,行,我处理,牙婆你安排人去找鸡蛋,剩下的我去弄,鸡蛋呢,尽量找新鲜的,花点钱不要紧。” 小蝶:“师父要做什么?” 杜安:“做蛋糕,八月十五也没地方买好吃的,只能咱们自己做了。” 小蝶:“蛋糕是什么?” 杜安:“吃了才知道的,说了也不会明白的。” 第44章 茶叶 进入八月,早晚有些凉爽,树叶少许有些黄,大部分还是郁郁葱葱,河对岸的高粱早已收割,只剩下高高的杆子还矗立在那,火红的叶子显得有些耷拉,杜安没有认真查看,偶尔站在这边看过去,都是荒芜的,如此广袤的土地,人烟稀少的可怜,想来多半都是冢中白骨了吧。 再次来到那片竹楼,晨雾还未散尽,漫步走进寨子,忙碌的人就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有个年龄稍大的人仔细看了一番,竟然认出了杜安的面容,当即冲到前面:“先生好,我是魏五哥的表弟,咱们见过的,我是前面抬竹杆那个。” 杜安:“哦,呵呵,半年不见,你还好吧,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钱六文:“我叫钱六文,先生来咱们寨子是要收粮食吗?” 杜安:“你好聪明啊,钱兄弟,你们当家的在吗?” 钱六文:“在的先生,我这就带您过去。” 前面领路绕过几家,爬到最高的地方,一个巨大的竹楼隐没在晨雾之中,仿佛破土而出的竹笋一般,竹楼颜色很深,竹子应该是烤过,用作防腐,加上时间的侵蚀,颜色愈加深沉。钱六文对着竹楼喊了两句,里面有人快速走了出来。 冯温:“先生别来无恙。” 杜安:“冯先生别来无恙,说实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句别来无恙,十万大山之中,文气居然如此之盛。” 冯温:“先生谬赞了,请。” 杜安:“叨扰了!” 冯温伸手往屋里指引,杜安也作了个请的手势,跟着冯温缓步进了竹楼,竹楼的第一层主要是待客的地方,四面通透,竟然还有茶具,不过多是黑瓷粗陶,一座泥炉炭火尚未燃烧旺盛,微微有些冒烟,见此杜安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主位,右手对着火炉底部轻轻煽动,竹炭烟雾消失,渐渐红晕起来,坐上陶壶,静静等待,对面的冯温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犹豫许久也没说什么,只是等着水开。 取一只茶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轻轻拧开,将茶叶倒进少许,端起水壶倒进去茶壶,水汽袅袅,天气湿热,飘起来便消散了,端起茶壶迅速倒出茶水洗了两个杯子,再次注水,等了两个呼吸,先给冯温倒了一杯,作了个请的手势,端起自己的茶水,放在自己鼻尖轻嗅一下,酌了半口。冯温眼神有些恍惚,略做犹豫,学着杜安,端起茶碗轻嗅了一下,这一嗅不打紧,注意力一下子从杜安那转移到了眼前的茶水之中,色泽清亮,淡黄如琥珀,微微泛绿一般,再嗅一下,茶香盈鼻,尚未饮下,便觉得舌侧生津,浅酌一口,微微苦涩,温热柔滑,茶叶的味道充斥口腔,缓缓咽下,苦涩褪去,舌侧泛起淡淡清甜,这清甜不似饴糖那边浓重,仿若二八年华的少女,清新自然。 冯温:“好茶。” 杜安:“刚才还夸你有文气,喝了这么久,只憋出这两个字。” 冯温老脸一红,没想到这山大王竟然如此打趣自己,本来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起来,随即回道:“尚未细细品味,一下惊艳的语无伦次,先生莫怪莫怪。” 杜安掏出一本书递给冯温:“冯先生,每年给我供点茶如何,北方实在没有好的茶园,我看你这一带,气候湿热,树木繁茂,很多的山坡上有野生的茶树,你把茶树移栽茶园里,找几个人好好管理,也能收获不少的。” 冯温:“额,先生如此轻易就拿出这方子,某......” 杜安:“你不用担心什么,杀了你,夺了这片地,还是要找人管理,与其绕个大弯子,不如直接给你方子,反正,只要你能做出茶叶来,无非就是花点钱罢了,想一下,能花钱解决的事,为什么要脱裤子放屁呢。” 冯温:“先生这词儿,多少有点......粗俗,不过,确实是这个理儿,我家族老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三教九流都有其用处,现在想来,先生便是这个意思吧,把我冯温看做你茶叶冯温,是这样讲吧。” 杜安:“有什么不好吗?打铁的张三,烧炭的李四,人人都会有标签的。只要这个标签没有侮辱其人便好。” 冯温:“是啊,每个人心里都有标签的,对,是标签,标记签字,那我冯温就把这个标签做成金字招牌。” 杜安:“你的理解很正向啊,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对了,你还得帮我收点粮食,坡下面那个竹楼还空置着吧?” 冯温:“空着呢,先生要收多少粮食?只收稻米还是全都要?” 杜安:“全都要呗,特产也行,无毒的蘑菇,算了那东西不好存,只收粮食吧,稻米,糯米,反正是粮食,都要,能收多少收多少,我会把铜锭放在竹楼里,你安排人把收来的粮食堆在竹楼,拉走铜锭,其他的不要多问。” 冯温:“明白。放不下怎么办?” 杜安:“那就放在楼外,不要多问就是。” 冯温:“是。” 杜安:“明年清明前,我会来买茶,你记得把第一批茶给我留着,别太少了哟。” 冯温:“是,先生。” 杜安:“我走了,不用送!” 冯温起身跟着杜安出了竹楼,目送杜安出了寨子,消失在晨雾之中,心神多少有些恍惚,短短几分钟好似梦一般,手里攥着的竹筒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冯温,这不是梦,拧开竹筒,轻嗅一下茶叶的味道,沁人心脾。 小院门口 工人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大量的石灰拉过来倒进砖砌的槽子里,远处一根长长的铜管慢慢的流出水来,坑里的生石灰遇水冒出大量的热气,烧的整个池子都咕嘟咕嘟的开锅,即便如此,一车一车的生石灰推进水槽之中,旁边的水槽蓄满了水,清澈见底,一尺深的水下面是白白的一层灰浆,第一个池子的出口已经拆除,糊状的石灰挖出来装车,拉进工地之中,里面的地基差不多填满,后面起拱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三个孩子走出院子,吃过早饭,眼睛还有点肿肿的,太阳照在脸上泛起红晕。 灵儿:“师父,这么早出去啊?” 杜安:“恩,出去溜达溜达,昨晚睡的好吗?” 灵儿:“很好的,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啊,不是打猎,就是出去玩。” 杜安:“你想去哪儿玩?” 灵儿:“去长安逛西市怎么样?” 杜安:“你想买什么?貌似那破地方没什么好东西的样子,那些胡商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灵儿:“出去看看嘛,顺便去狗叔那里玩两天,上次去看他家的炉子还是那种憨憨的样子,不知道这么久了,改好看了没?” 杜安:“直接去,还是大家一起?” 灵儿:“当然是大家一起啊,我喊上灰灰,青儿,额,其他人应该不太喜欢出门,找他们玩的时候多半都是不出来,全是在家帮忙做活。” 杜安:“行,那往长安安排一批货,咱们跟着货顺便玩两天。” 灵儿:“行,说定了。” 杜安:“恩,小云,老陈那的货有记录没?” 小云:“有的,按照您的安排,都是半组件,全封装成箱,我觉得咱们主要应该带纸,那东西适合出售,家具这东西,还是以定制为主,长安以外的地方铺通货,长安,当然应该多让他们花点钱了。” 杜安:“行,给狗子带点家具过去,反正也是跑一趟。” 小蝶:“多带点吃的,咱们路上慢点走,让小黄马驮着,不会累的。” 杜安:“你不要骑着小黄马出门吗?” 小蝶:“没事,我还小,就算驮了东西,也能坐上去的。” 杜安:“那行,多带点好吃的。” 两日后 三匹小黄马拉着特制的四轮马车,慢慢走出了五里坡,随行的有邓锤二奎,杜安带着三个孩子,外加一个灰灰。马车快要下坡时,后面传来急切的呼喊,向后看去,是青儿奋力的追了过来,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众人勒停马车,原地等待,过了许久,青儿喘着粗气赶了上来。 青儿:“老大,阿爷做了新的兵器,给你带上。”把包裹放到马车上,灵儿打开,打磨细致的木质刀剑,肥硕可爱,一对南瓜锤,雕刻的外形均匀饱满,极具喜感,一面小小的盾牌,圆滚滚的,好像吃胖的桔猫。 灵儿:“哇,做的真好,替我谢谢你阿爷。” 杜安:“青儿,走啊,跟我出去玩几天,咱们去长安溜达溜达。” 青儿:“不了师父,我学业不好,得多加把劲才行。” 小蝶:“去嘛,青哥儿。” 青儿:“真不去了,你们赶紧赶路吧,我这就回去,记得给我带好玩的。” 灵儿:“放心,一定记着你。” 青儿:“一路小心。” 小蝶:“回吧,青哥儿。” 邓锤一声驾,马车又动了起来,青儿看着马车下了坡,转身跑回了学堂。八月份早晚有点凉,草上的露水很大,对着阳光看去,亮晶晶的。向着长安的方向慢慢走去,走的无聊,杜安索性躺在车上撸猫,不过喵仔完全不配合,摸一下,叫一声,呲着牙咬杜安的手,杜安完全不惯着,对着脑袋就是一顿大笔兜,嗖一下扔进了车厢。 小云:“师父,猫仔顶得住么?” 杜安:“放心,这货是加强版,刀砍斧凿也没事。” 小云:“我怎么觉得喵仔不喜欢你?” 杜安:“何止是不喜欢我,骂的贼难听,改造的过程是清醒状态,所以稍微痛苦了点,有点阴影也正常。” 小云:“稍微?” 杜安:“额...有那么一点疼,不过结果是好的,不像其他的动物,都噶了,只能硝个好看的皮子。” 小云:“那两张虎皮,熊皮?” 杜安:“恩,怎么了?” 小云:“没事,能做衣服吗?” 杜安:“可以啊,不过你们身体长的太快,不能做。” 小云:“熊皮给我做个椅子怎么样?” 杜安:“可以啊,不过没必要,那玩意儿太丑,黑不溜秋的,冬天打点厚实的再弄吧。” 小云:“好抓吗?” 灵儿:“看运气,碰到了好抓。” 小蝶:“什么时候抓?我要吃熊掌。” 灵儿:“你能不能别说点什么就扯到吃上,说到吃,我有点饿了,师父,中午吃啥?” 杜安:“你想吃啥?” 灵儿:“这四处也没吃的,没想法。” 小蝶:“带的熟肉拿出来吃点吧,阿娘熥的饼子还软乎呢。” 小蝶打开一个纸包,切的整整齐齐的羊肉,麻布袋子里掏出几个饼子,杜安掏出刀子,对着饼子划拉一下,小蝶打开边上的小箱子,取出一双筷子,熟练的给饼子加了许多羊肉,放在纸包上,不一会儿夹了十几个饼子,羊肉碎渣全收拢到最后一个饼子里。 杜安:“停一下。”前面两辆马车慢悠悠停下,邓锤二奎凑了过来,灰灰赶紧拿起饼子递给二人,二人没多言语,接过就吃,众人纷纷拿起饼子一顿撕咬。 杜安:“这到哪儿了?” 二奎:“走一半多了,早早就能到长安。” 杜安:“怎么一路过来没遇见几个人?” 邓锤:“没遇见人,算是好事。” 杜安:“这话怎么讲?” 邓锤:“现在世道不稳当,没有什么善民,都是半民半匪,白天都是种地的好人,晚上全出来劫道。” 杜安:“额,这样啊,白天不劫道?” 邓锤:“白天不敢,让人认出来,就真得上山了。” 杜安:“上山了就是职业的土匪呗。” 邓锤:“对,世道不活人,都得想办法,不刮树皮就得刮地皮,总得刮一样。” 简单吃一口,继续上路,没走几里,二奎对着树林吹了两声呼哨。 杜安:“怎么了?” 二奎:“报个信儿。” 邓锤:“那个土匪头子?” 二奎:“恩,你来的时候不就是他给你指的路吗?” 邓锤:“我说呢,一说去五里坡,那家伙热络劲儿,合着你俩认识啊。” 二奎:“呵呵,上次去长安,跟着张郎君还去山上吃了一顿酒呢。” 邓锤:“没给你扣下?” 二奎:“扣我?老交情了,上次鱼干给他留了二百斤,二百斤啊,几十个人能吃好久了,那玩意儿咸的很,山上缺盐,没盐吃,连力气都没的。” 不多时,两声呼哨传出来,继续走了一里,靠近林子。一群几十个人站在大树边上。看着马车逐渐靠近,领头这几人笑容堆满,赶紧迎了几步。 新文庆:“奎兄,多日不见,想念的紧啊。” 二奎:“哈哈,庆兄,不必见外,快到后面,见过师父,师父也来了。” 听到师父这两个子,新文庆一下变了脸色,本来笑容可掬一下子拘谨了起来,暗自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跟着二奎到了后车。 二奎:“师父,新文庆来了。” 杜安一时空耳:“西门庆?哪来的西门庆?” 二奎:“不是西门庆,是新文庆。” 杜安又了一愣神,喃喃道:“新文庆是谁?” 二奎多少有点尴尬,只好旧事重提:“咱们盖房的时候不是来了一群土匪吗?他们的头儿!” 杜安恍然大悟:“哦,哦,想起来了,你看看,时间一长,忘了这茬了。” 新文庆:“见过师父。” 杜安:“不对啊,这都快到长安了,你们老巢怎么在这儿,安全吗?” 新文庆:“不瞒师父,这里多少有些偏僻,远离大路,往渭南走,这里也属于小道,越是这样,越安全。” 杜安:“越靠近长安越安全,你玩儿灯下黑?你都是很远的地方出手?” 新文庆:“是啊,不过,往后跑的再远也难,李唐朝廷把长安周边都扫清了,我不在附近搞事,就没出事。” 杜安:“那你指着啥过活?” 新文庆闻言多少有些尴尬,靠啥活?靠张鹤冲的接济呗,现在风声这么紧,谁敢冒头。 看着新文庆沉默,二奎也不好戳穿,只能打圆场:“哎呀,庆兄,此来呢,也没带什么,这两件酒给你卸这儿,邓锤车上的粮食是给你带的,我知道山上清苦,没地方淘换粮食,给你带了一车,不用推辞,就是给你准备的,我们来回就是一天,吃喝都带了。” 新文庆面露感激:“如此就谢过奎兄了。” 杜安:“对了,我记得以前不是你领头啊,好像是那个谁。” 新文庆:“此事说来话长,熊哥想干一番事业,我就没跟他了,他带着几十弟兄向东想投奔王世充,后来就不知道了,我这些兄弟都是一个村的,多都是一块长大,一起打架,我不想他们都折在外面,就找了这么个僻静地方,勉强糊口吧。” 杜安:“哦。” 新文庆:“你们能到这里是绕了路的,正常是不进这小山里的,四处的山顶都有人看着,若是生人,会慢慢跟着,能吃下,等走远了就过去吃下,不过从李建成的风声一起,附近就没了人,靠着张郎君接济,才勉强......呵呵。” 杜安:“狗子没说过。” 新文庆:“张郎君是个好人,我们在五里坡认识的,我也是蓝田人,都离的不远,一来二去就熟识了。” 杜安:“恩,好事,要不这样,你们别干土匪了,没前途,不如帮我送货怎么样?每次都让狗子亲自跑来跑去的,他在长安的产业容易顾不上,反正这一道你们也熟,不管是押送还是勘察,比平常人多少好一些,不容易出岔子。” 新文庆:“我其实早想再投奔您的,只是想着当日出言不逊,怕......” 杜安:“哦,没事,现在也不晚。” 新文庆赶紧跪下:“愿为师父效犬马之劳。” 杜安赶紧起身下马车,扶起新文庆:“不至于,不至于,大家互惠互利就好,用不着又磕又发愿的。你是聪明人,咱们也不用藏着掖着,我想你也感觉出来了,王世充这些人,多半是成不了事的,还得看李建成,这才半年,长安周围安稳了许多,其他人做不出这么好的业绩,所以啊,你就算投也不能投到王世充那边,还得是李家。” 新文庆:“对,我听说了许多事,李建成有天下之主的气象。只是咱这无名小卒,投不投谁没甚的区别,就是混口饭吃,我一人出去拼,没啥,怕的是这些弟兄都拼没了,功劳再让人家嫡系吃个干净。得不偿失啊。” 杜安:“不用想太多,等你想好了,去五里坡找我,弄个马队,往返各地运货,保你吃喝不愁。” 新文庆:“多谢师父。” 杜安:“恩,好了,不用矫情,赶路吧。” 第45章 张楼 新文庆的小弟们把物资送回了老巢,新文庆带着几个人送了杜安好几里,本来想着送出这个地界就赶回去尝尝那烈酒的滋味,不想一行百来人的押奴队伍进入了新文庆的眼帘,众人都驻足观看。十几个骑马的汉子来回巡视,看到杜安一行人,赶紧过来查看,凶光毕露,尤其是对着最后一辆车上的几人,瞅的尤为仔细。 杜安:“你瞅啥?”经典开场白炸裂开腔,不过杜安并没有迎来经典回复瞅你咋地,而是其中一人迅速回到队伍之中,跟一个人嘀咕了起来,不多时这两人骑马赶来。 张楼:“鄙人张楼,江湖人称楼阎王,敢问几位是?” 杜安:“你过来。” 张楼自负武功,完全不怵杜安:“哦,阁下要试试某的身手?”直接越过新文庆几人来到了杜安面前,眼睛却没在杜安身上,不住的在几个小孩子身上游走,灵儿目光凶厉的盯着张楼,等再回神,杜安如烟一般到了张楼面前,右手直接捏在了张楼的锁骨上,巨大的痛楚如潮水般冲刷着五脏六腑,张楼闷哼连连,就是张不开嘴,头上的汗像发水了一般,大滴大滴的掉下。新文庆见事情不妙,直接跟旁边的兄弟交换个眼神,噌的一声拔出刀来,跟后面骑马之人对峙。 杜安:“楼阎王,你身手不咋地啊。”新文庆听到这种讽刺的言语,按说该笑几声的,只是气氛太过压抑,完全没心情笑,今天能不能善了还未可知啊。“咋了,这是,楼阎王,好赖说句话嘛。”杜安手劲没松,气劲泄掉,张楼这才一口气缓上来。 杜安:“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抓了这么多女人?” 张楼:“这是郑家的产业,我们是捕奴队。” 杜安:“哦,你们是谁家的产业,这种事都能说?不用背人的?” 张楼:“捕奴怎么了?谁家没有捕奴队,我等向来光明正大。” 杜安:“哦,都抓什么人?” 张楼:“当然是外族之人,塞外蛮夷。” 杜安眼睛眯了起来:“哦,那你说这群人里,哪个是蛮夷?我怎么看着像附近的人啊。” 张楼:“是又怎么样?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出事自有郑家主顶着。” 杜安手上的力道大了几分,张楼又开始筛糠:“现在你是我抓的奴隶,你说,这事怎么解决?”骑马的一群人全部抽出刀围过来。 张楼:“啊......”大声叫了起来。 杜安左手掏掏耳朵:“喊这么大声干嘛,耳屎都让你震下来了,说啊,怎么解决,你要做楼阎王还是楼奴隶啊,或者你是想这么耗着,把我耗死你好逃脱,对吗?” 张楼强忍疼痛,缓了一口气,说:“阁下划出道来。” 杜安微微靠近张楼脑袋,轻声细语:“张楼,所有东西留下,我放你走怎么样?” 张楼:“这些奴隶都是郑家的。” 杜安左手搓搓脸,反手对着张楼一个大笔兜:“叉,听不明白人话是吧?”脸上的力道不大,甚至没多疼,晃动了一下,牵扯的五脏六腑一阵抽抽。 张楼:“好,都留下。疤瘌,把人都留下,咱们走。” 杜安松开张楼,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这就对了嘛,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张楼赶紧退后,穿过新文庆几人,迅速上马,朝着人群最前跑去,对着这些人喊了一句撤,这些赶奴的人,纷纷脱离队伍,聚集到一起,张楼跑出去几百米对着杜安喊道:“今日之辱,来日必让尔等粉身碎骨。” 灵儿站在车上,对着张楼喊道:“有种过来,我踹死你。” 新文庆:“师父,兄弟都赶过来了。”后面山坡上,影影绰绰几十人跑下山来。 杜安没接话,看着这群人打马而去,手指放进嘴里,一声尖厉的呼哨,十几匹马顿时惊了,纷纷掉头跑了回来,对着杜安的马车冲过来,马上的张楼大力勒住缰绳,僵持许久完全无效,冲到新文庆跟前,新文庆这几个人赶紧躲开,马匹大力刹车,张楼被甩下马来,落在了马车前,杜安伸出左手捏在了张楼的锁骨上,顺势坐在马车上,被提起的张楼,双腿剧烈的抽搐着,灵儿对着灰灰小云小蝶看去,对视过后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小兵器,众人达成一致,全部点头。张楼一个大大的啊没喊完,一柄肥肥的刀戳进了嘴里,喊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变成了呕啊的混合,紧接着又一柄肥剑戳进了嘴里,彻底把嘴撑住,张楼双手胡乱的挥舞,试图制止这一切,可惜脏腑的剧痛不允许他剧烈活动。 砰砰砰的打击声不绝于耳,灰灰拿着盾牌不停的对着脑袋砸,累的鼻涕都甩出来了,小蝶的南瓜锤敲的更起劲儿,叮光五四一顿锤,敲了几十下,顿生肘腋,南瓜锤断了,看了一眼手里的锤把,对着张楼的脑袋扔了过去,薅着杜安的胳膊,张大了嘴扑过去,杜安一见事情不妙,小蝶要发飙了,赶紧丢掉张楼,抱住小蝶,大声说:“哎哎哎,不能咬,不能咬,这玩意儿不能吃。”本来围在几个孩子身前看热闹的众人突然一滞,发出冲天哄笑:“哈哈哈......” 二奎赶紧接过小蝶,抱在怀里,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新文庆用刀架住张楼,后面一人踩在张楼小腿上,不让他乱动。 杜安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歪在车帮上,斜着眼盯着张楼,说:“看在有孩子在的面儿上,不愿意弄的血刺胡啦的,你非得各种作死,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啊。门庆,啊不,文庆,把马匹全部收了,给所有人搜身,能用的全部扣下,包括他们身上的衣服,谁敢反抗,通通剁了,不用留情,让那些女奴围到车前来,我要问话,办利索点,别污了小几位的眼睛,明白?” 新文庆:“明白。”对着后面下来的兄弟挥手,迅速围了这群人,架着张楼离开了,不一会儿解开锁链的女奴,战战兢兢的到了车前,把新文庆的方向围了个密不透风。不多时,新文庆独自凑到了杜安跟前。 杜安:“有没有愿意上去答话的?” 人群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走出人群,对着杜安深施一礼:“奴家来。” 杜安:“你们是何许人,为何被抓了?” “奴,家在郑地边界,时有劫掠,到处躲藏,终是被抓了去。” 杜安:“哦,那你们愿意回去吗?” “先生愿意放我等回去?” 杜安:“不然呢?留着你们干嘛?西门庆。你吸溜什么口水?” 新文庆呆滞的神情一扫而空,赶紧答话:“没有没有,师父您继续。” 杜安:“你小子没憋好屁。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我告诉你,你小子敢动坏脑筋,让我知道了,把你阉了,送去做太监。” 新文庆尴尬一笑:“不敢不敢,师父您继续吧。” 杜安:“你们愿意回去的话,我让这群小子送你们一程,你们独自回去不安全,若是有什么想法,现在与我说说。” 人群中挤出一个矮小的女子张口说:“奴家里没人了,不知先生能给找个吃饭的地方吗?” 杜安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新文庆,新文庆傻愣愣的转头说:“咋啦?” 杜安反手给新文庆一个脑瓜瓢:“我特么说你什么好,让你老实的时候你不老实,不让你老实,你给老子装起傻来了,我问你,你愿意给你的兄弟们找个媳妇吗?反正她们有的也没家了,不如看看她们有没有愿意留下的。” 新文庆:“我没弄过这事。” 杜安又一个大笔兜甩在新文庆脑袋上,气冲冲的一脚将新文庆踹倒在地上:“我先倒口气啊,让这傻子气到了。” “诸位愿意回去的,我让这傻小子送你们,不愿回去要自谋去处的,待会儿自行离开,不愿回去,要找口饭吃的,跟着这位断胳膊的大哥去五里坡,那里有吃喝,有活干,那边开了制衣制皮的工坊,你们应该都是会女红的,到那缝缝补补,纹纹秀秀应该是手到擒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邓锤你带着人到五里坡,跟老陈说,让这些女子先暂住酒厂那边的宿舍,西门庆,别坐着了,赶紧起来,那群光屁股赶跑没?” 新文庆站起来,爬上马车,对着远处看了一眼,说:“他们跑的比兔子还快,已经没了人影。” 杜安:“恩,这样,你带着她们去你寨子里,把好吃好喝的都拿出来,我看她们多半都饿了许久,姑娘们,你们吃有没有七天以上没吃过什么东西的?举起手来。”乌泱泱超过一多半都没吃过饭。“姑娘们,你们记住,待会儿到寨子里,一定要少吃多拿,一旦你们这一顿吃饱了,一定会撑死的,你们信我吗?” “信!”所有人齐喊。 杜安:“好,相信我,哪怕你再饿,也不要吃太多,能带上的饭,全带身上,你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一点点的吃,请你们一定回到自己的家乡。” 新文庆:“存的粮食都拿出来?” 杜安:“对啊,五里坡有的是米粮,以后你还住山沟沟里?” 新文庆:“好,我全拿出来。” 杜安:“这就对了,邓锤你跟西门庆去寨子里,带她们吃过饭,愿意去五里坡的你带着回去,西门庆,额不,新文庆,那些有固定去处的,你带着你的兄弟们一路送过去。”说着杜安从马车上抽出一把刀,递给新文庆。“这把刀你拿着吧,肯定比你腰里那破烂强一点。”新文庆握住刀鞘,抽出刀身,细长的刀身,乌黑发亮,细密的羽毛纹遍布全身,完全抽出,清脆的龙吟悠长通透,伸手摸了摸刃口,锋利异常。 新文庆:“神兵啊!” 杜安:“神兵个屁,土包子,朴实无华的大马士革刀而已。好了,不扯远的,都动身出发吧。愿意自行离开的,请务必吃了饭再走,免得饿死路上。二奎,咱们走吧。” 二奎:“好,额.......这匹马怎么办?” 杜安:“灰灰,会赶车吗?” 灰灰:“我可以学。” 灵儿:“不用了,我骑着。” 人群分开,渐渐绕出这个岭子,小蝶看灵儿骑马,也嚷嚷着骑马,最后只能一人骑一匹马,晃晃悠悠走向长安。 灵儿手里挥舞了几下兵器,想插进衣服口袋里,靠近鼻子闻了闻,嫌弃的直接丢进了草丛。杜安躺在后面的马车上眯着眼睛。 小云:“灵姐,你镯子怎么少一只?” 灵儿:“没少,师父拿走了。你没发现还少了什么?” 小云想了想:“喵仔?” 灵儿:“对啊。” 小云:“师父,喵仔呢?” 杜安:“追那群光屁猴了。” 小云:“师父的意思是?” 杜安:“你的觉得张楼和西门庆,额,新文庆,有什么区别?” 小云:“从我这看呢,新文庆多半算是饥民,张楼算屠夫吧,本能的感觉张楼杀过很多人,有很大的血腥气。师父是让喵仔......” 杜安:“对,我在喵仔左边爪子上涂了毒,特意交代,那群手下都得抓伤,张楼必须优先弄噶了。” 小云:“什么毒?” 杜安:“哦,一种,不,是几种毒蘑菇提取的混合毒素,主要是致幻的神经毒素,少量的血液毒素,少量的肝毒素,呵呵,总之很有意思的东西,当初摘的时候,没想到这玩意儿还真有意思呢。” 小云:“效果是什么?” 杜安:“没试过,不过呢,据我预测,大概是胡言乱语,神神叨叨,一惊一乍,七窍出血之类的,我把这种毒叫做鬼上身,嘿嘿嘿...” 小云摸摸杜安的手腕:“哦,灵姐,师父没带着镯子呀!” 灵儿:“在南方。” 小云:“南方?” 杜安:“恩,在那收粮食呢。” 小云:“镯子可以吗?” 杜安:“不可以,镯子是媒介。” 小云:“哦,这样啊。” 灵儿:“师父,你看包里还有什么玩意儿?” 杜安摸摸身边的包裹,坐起来,翻开瞅了瞅,一柄长枪,一柄长戟,说是长的,也只有两尺。杜安拿在手里把玩一下,越玩觉得越有意思,有点不想给灵儿的感觉,不过还是克制了一下,对着灵儿呼唤了一声,直接扔过去一柄长枪,灵儿毫不含糊,一把抓住。 灵儿:“哈哈,我厉害吧,嘿哈......”说着对着空气挥舞了起来,甚至有一点点破风声。 杜安:“二奎呀,长安还有多远?” 二奎:“哦,没多远了,太阳落山前肯定能到。” 杜安:“你们一般走多久?” 二奎:“快的话三个多时辰,慢要将近四个时辰。” 杜安:“那不就是说,当天来回,得跑一整天?” 二奎:“是这样,早早就得出发,天很晚才能到,套了牛车好一点,都是牛走道儿,拉了货,跑一天,牛累的吐白沫,回去得精心喂几天,不然会犯倔的。” 道路依旧颠簸,小云索性趴在了杜安身上,对着灰灰喊道:“灰灰,你怎么赶的车?怎么越来越颠了?” 灰灰:“不怪我,这边路上全是硬土,压的光溜溜的,车轮冲上去,叮叮咣咣,叮叮咣咣......” 杜安:“路不好,没减震,需要多级缓冲,才能不颠簸,下次换巴哈1000,那玩意儿不颠簸,跑的还快。” 二奎:“挨着长安的官道就是这样,这是下过雨,压硬了,长期不下雨,全是灰,到长安咱们就是泥人了,这算好的。” 灵儿:“师父,这马太没意思了,不能跑,只能慢悠悠的走。” 杜安:“狩猎的时候,带你滑雪,那玩意儿快,从山头上冲下来,快到没朋友,撞到大树,能把树撞裂开。” 灵儿:“人直接没了?” 杜安:“对啊,快到没朋友!” 灵儿:“哈哈哈.......” 小云:“这个弯转的,太急了!” 灵儿:“云,你去撞,我就当没你这个朋友了!”说完摇了一段花手!见此情景,杜安笑到癫狂,其他人也跟着笑个不停。 二奎看看自己手里的缰绳,又回头看看马上倒坐着的女儿,女儿眼睛笑的弯弯的,圆圆的小脸,粉扑扑的,腰里别着一只断掉手柄,又重新接起来的南瓜锤,挥舞着双手,灵活的挽出手花,这一刻的二奎耳朵突然安静,那颗漂泊无依的心,一下子找到了家,无数次拼死搏杀,无数次为了一点点军功搏命,就是为了这一点点的美好吧,家里的妻子安稳,身边的孩子欢乐,自己辛劳却收获丰硕。 几个孩子隔空打闹着到了长安城下,进城的队伍不算太长,排着队伍,慢慢往前挪动,单人没带货物的很快就进了城,赶车拉货的队伍很慢,城口的卫兵仔细的检查一遍才会放行。 二奎:“我认识前面的校尉。” 杜安:“你的老长官还是?” 二奎:“我们是公主府拉起来的队伍,他是唐王府的旧臣,跟了老公爷,也就是李唐陛下很久,一起拉过辎重,守过城池。” 杜安:“你拆一箱酒,提两瓶,小蝶的褡裢里拿一封虾干一封鱼干,过去跟他聊聊。” 二奎:“咱们没路引也无碍,到跟前说也一样。” 杜安:“听话,悄悄过去,跟那校尉聊聊,他知道怎么做的。要悄悄的,别咋咋忽忽的。” 二奎:“好嘞。”多少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照做了,毕竟当过府兵,听命令行事还是很自然的。撬开箱子,提了两瓶酒夹在腋下,从褡裢里拿出两个纸包,略微闻闻,很香。走出车队,不声不响的往前走,慢慢到了大门口的人群后面,这个领头的校尉远远的就看到了冯二奎,没动声色的往后面的城墙靠了靠,静静的等着冯二奎过来。身边的兵卒看着校尉的神情,都往前站了站,给冯二奎留出路来。 二奎:“董校尉怎么守城门了?” 董复:“各卫多半都出去打仗了,咱们这帮人拉过来守城门不是理所应当啊。奎弟,你身体如何了,走的时候那么重,没想到撑过来了。” 二奎打了个手势,靠近董复耳朵,轻轻的说:“哪儿是我撑过来啊,得了人的恩惠,你看!”说着轻轻搂开衣服,肚子上一个蜈蚣一样的疤痕露出来,董复心中大惊,表情却没甚表现,伸手摸了摸伤疤,硬硬的,跟正常皮肤不一样。 董复轻轻的说:“神技啊。” 二奎离董复远一点轻轻说:“是啊,不过,这事不能往外说,人家交代了的。对了,这两瓶可是好东西,味道绝了。”二奎岔开话题。 董复满眼不信的接过一瓶,看看瓶身的标签,小声读了一下:“一品清香,五十四度。”解开绑绳,捏掉蜡封,拔出木塞,放在鼻尖一闻,酒气冲的脑子一阵迷糊,下意识的往嘴里送,轻呷一口,嘶...... 二奎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取出一个手指粗的虾干,递给董复,董复砸吧着嘴接过来丢进嘴里,赶紧盖上了木塞,嘴里的虾干,最初有点咸,越嚼越香,停不下来,完全吃下去,强忍着再来一口,再吃一嘴的冲动,开口道:“奎弟,真是好东西啊,哪儿弄的?” 纸包包好,递给董复,又取出一个纸包递过去,董复直接揣到了盔甲下面,二奎才说道:“校尉啊,军营禁酒,你们千万注意,我这次跟主家来的,去怀远坊张郎君家,最小那户。” 董复:“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日我想办法过去。” 二奎把手里的酒递过去,转身走回了车队,说这些话的功夫,三辆马车离城门更近了,董复把酒瓶揣进两个亲卫的怀里,大模大样的咳嗽了一下,对着检查的兵卒大声招呼:“都检查仔细点,别让宵小钻了空子。”亲自站到一线,帮着兵卒检查起来。 很快轮到杜安一行,董复大声对杜安说:“路引,户籍,来,检查车辆。”杜安从怀里掏出一叠白纸,窝的有点皱吧,董复轻弹一下白纸,递给杜安,后面的兵卒装模作样的对着车辆扫了几眼,直接放行。 第46章 孺子可教也 天色将暗,一行人才进了怀远坊的宅院,狗子赶紧安排人烧水给几个孩子梳洗,按一般的风俗,肯定是热茶热手巾板递上来,狗子深得杜安居家环境的精髓,家里建了浴室,书房,餐厅等从未出现过的功能区。安置好几个孩子,狗子让人带二奎去餐厅吃饭,带着杜安到了书房,杜安在主位坐下,点着炉子里的木炭,坐上水壶。 狗子:“安哥,一路可还安稳?” 杜安:“不安稳,遇到一伙人贩子。” 狗子:“人贩子?” 杜安:“对,捕奴队,抓了很多女人,王世充那边过来的,特意绕了远路,不然我也遇不到,估计是绕过了战区。” 狗子:“怎么处理的?” 杜安:“应该是往长安送的,我对他们用了毒,估计要不了多久,喵仔就该回来了。” 狗子:“用了毒?” 杜安:“恩,你出去的时候稍微听一下风声,他们回来不会安稳的,肯定要鬼哭狼嚎几天才会没,这么大的动静掩饰不住,多少都会透出一些风声,李世民在东面打王世充,他们从跟着大军搂好处,当真是不把人家当回事啊。” 狗子:“这种事漏了,不得出大事啊?” 杜安:“你想多了,世家支持了李渊这么多,出点小问题,还真能翻脸?” 狗子:“谁家?” 杜安:“那领头的说是郑家,不知道他有没有忽悠我。” 狗子:“郑家确实经营奴隶生意,家里买的这些人,都是从他们开的牙行买的。” 杜安:“恩,给你提个醒,这些世家的人哪怕说的再天花乱坠,也别着了他们的道,人口买卖,青楼生意,都有违天和,不许参与。” 狗子:“是,听安哥的,安哥,你看看这次做的这茶台如何?” 摩挲着桌面,看着实木拼合砖石搭建出的精致台子,弯腰看看侧面,炉体砖缝细小,白灰嵌进去,红砖白缝,别有一番意境,烟囱是粗陶塑出来的直筒,一节一节嵌合在一起,依靠在墙体上,通向外面。 杜安:“烟囱有别的支撑没?” 狗子:“哈哈,安哥一眼就看出了关键,陈大匠设计的,这东西看似是一节一节嵌着的,其实还有别的玄机,陈大匠用了一种特殊的机关术,看似是堆起来的,实际是挂在墙上,看着接触的地方不多,其实这玩意儿有腿,埋在墙里,只要有人敢学,用不了多久,绝对会倒下来。” 杜安:“哈哈哈,老陈太坏了,还留一手。” 狗子:“不止,你看这炉子,是不是挺简单的,下面出灰,上面坐个炉子,侧面引个烟囱,其实里面有很多关窍,下面进的风是斜着吹的,不是直上直下,所以火势是螺旋的,这是参照了你炒菜的炉子,这样呢,风力吹着灰进入侧面的风道,四面收了灰也带走一部分热力,炉子的火力虽然下降一些,并不影响使用,比提起水壶满屋子飘灰好太多了。” 杜安:“老陈有两把刷子,确实,这样的炉子,火力大点小点没什么区别的,主要还是得干净,毕竟这样的房里,多少还是要见客的,火力分散,屋里要缓和许多,你这里的门窗,用的啥材料?” 狗子:“草帘子啊,我看许多地方用麻布,我盖的房子也学了你那边的风格,三面实墙,一面窗户。” 杜安:“哦,这样啊,我给你带了纸,把这些草帘子撤了,纸张用桐油浸泡晾干,会通透许多,直接糊在窗户上,觉得强度不够的话,可以在纸上刷一次细麻布,就是那种特别薄的麻布,弄点浆糊一沾,晾干了,十分结实,你觉得怎么样?” 狗子:“安哥,纸张这么贵,会不会有点奢侈啊?” 杜安:“我给你带了十方纸,那些孩子写字用不了多少,带了一些库存,用不完可以卖啊,你先问问市场卖多少钱,便宜点兑给他们,或者你自己留着用也行。卸你房里那十个箱子你知道是什么吗?” 狗子:“你不是说了是酒吗?” 杜安:“恩,拿过来一瓶,有一箱是开箱的。” 狗子转身跑出去,到后面房间,拿着一瓶酒走了回来。杜安接过酒瓶,打开瓶封木塞,倒出一点酒,推给狗子,狗子端起来,深吸一口,酒气浓重,不敢大意,轻抿一口,强烈的刺激感冲击着味蕾,用力咽下,喉咙肚子热乎乎的。 狗子:“好酒,比以前喝过的都好。” 杜安:“你这苦瓜嘴喝过什么好酒?喝口凉水漱漱口。” 狗子:“唉。” 杜安踢踢脚下,示意狗子看一眼,同样的箱子,只是封签不一样,有一个大大的红戳,刚才灯光暗,没注意脚下什么时候还有酒箱子。搬起来,放在桌子上,杜安继续点头,狗子拿起刀子划开封签,撬开箱子,里面的瓶子上是两个标签,狗子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瓶,倒进杯子里,轻抿一口,瞪大了眼睛。 杜安:“知道了吧,苦瓜嘴。” 狗子:“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啊,谁能想到,好清甜的芝麻香味,回味比刚才的酒更好。” 杜安:“这两箱,你存起来,轻易不许见人,关键时候拿出来震场子,懂吗?” 狗子:“哈哈,懂的,懂的。” 杜安:“这几天带着几个孩子玩耍一番,过几天去西北狩猎,你待在长安不要乱跑,现在正打的火热,别一个顾不上,让人灭了,眼看冷了,北方肯定不安定,突厥不会安生的,多事之秋啊。” 狗子:“恩,听安哥安排。” 杜安:“那五个大木箱,里面是五个拔步床,你拆开,学着组装起来,箱子里有详细的图纸,不用全拆了,你先拆一个用着,有喜欢的同行,或者什么人的,卖几个出去,现在老陈那边的流水线已经成型,可以批量出货,三天一张床,特别快。” 狗子:“多少钱一座?” 杜安:“我也不清楚价格,三天照着四五百个工算的话,三百贯,不算贵吧?” 狗子:“什么?三百贯?三百贯能买一座宅子了?” 杜安:“这价格又不是非要你卖出去,试着卖嘛。” 狗子:“恩,装好,看了成色再说不迟。” 杜安:“狗子啊,话呢,分怎么说,你想想,成本三十贯,咱们四十贯卖他们,图什么呢?图他们开心吗?当然不行,既然卖那就卖贵点,反正赚他们钱的帽子已经戴上了,那还不多赚点?你说呢,这东西,精工细作,费了这么多心思,不值得贵点吗?再说了,有钱人买的就是贵的东西,东西不怕贵,就怕满世界都是,掉身价,明白吗?卖的就是一个稀缺性,比如我给你的酒,你说怎么定价?当然是狠宰他们了,不然咱们玩的多没意思?” 狗子:“是不是他们也知道贵,要是就是世人都觉得贵,看,我用的都是最贵的,是这样吗?” 杜安:“对啊,大家伙坐下来,聊天,就你用的东西最贵,可能有人说,你让人坑了,更多的人会说,人家这叫有实力,你有让人坑的实力吗?” 狗子:“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玩的,有意思,比如人家请我喝酒,诗会肯定不请咱,像上次那样,建成太子请大家宴饮,咱拿着几瓶酒过去,给大家伙倒一杯,请他们尝尝,顺便问他们一个问题,诸位兄台,我是不是让人骗了?几瓶酒花了我几百贯。” 杜安:“孺子可教也!” 咚的一声书房门被大力撞开,喵仔扭着屁股来到杜安面前,哇哇哇叫的很难听,杜安俯身提起喵仔的左脚,端起炉火上的水壶对着手里的猫脚浇了下去,喵仔剧烈反抗,声嘶力竭,撕咬着杜安,结果都是徒劳,滚烫的热水不停的清洗爪子上的脏东西。 听闻喵仔的声音,灵儿快步跑了进来,说:“师父,洗得干净吗?” 杜安:“好了,很干净。”说着把喵仔丢在了地上,喵仔不情愿的停止了嘶喊,蹲下舔舐左脚。灵儿见喵仔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抓起脖子抱在了怀里。 杜安:“吃饭了么?” 小蝶:“吃了一点,带喵仔一起吃饭。” 杜安:“恩,去吧,吃好了,来我这儿。” 灵儿:“好嘞师父。” 看灵儿出去,狗子过去把门关上,又点了一盏油灯,让书房更亮一些,要把瓶子放进箱子搬走,被杜安阻止了:“这瓶已经开了,没法存太久的,摆在书房吧,其余的存起来就行。” 狗子依言行事,把酒搬进了隔壁房间。带着杜安在家里转转,来到浴室,几个女人已经把里面收拾干净,几个孩子的衣服洗了,挂在门口的木杆上,见狗子过来,低声喊了一句阿郎就直接离开了。狗子引着杜安进去,大部分是木质结构,好几处挂油灯的地方设计的挺巧妙,巨大的不锈钢桶分外惹眼,坐上火炉上,里面的水满满的,旁边放了几个大木桶,直接用瓢就可以舀水,炉子的热气,再加上热蒸汽,这里多少有些燥热。 杜安:“这桶什么时候弄来的?” 狗子:“上次拉冰箱的时候啊,直接把鱼放进桶里,绳子一扎,很好,我拿来烧水,一举多得。” 杜安:“哈哈哈,看上就说看上了,还说的挺溜。” 狗子:“我可不止拿了桶,还有别的好东西呢?” 杜安:“还有?” 狗子:“对啊,最近没做饭?” 杜安:“没啊,最近是前院几个娘子做的。” 狗子:“炒锅拿来了一把,还有大勺,偷学的厨艺,也不少。” 杜安:“是吗?有出息啊,知道偷师了,那你学了几成本事啊?” 狗子:“半成,额,大约有半成!” 杜安:“不努力,明天我亲自教你,保证你学十成本事。” 狗子:“好啊好啊,教点好学的,我比较笨,学的慢。” 杜安:“不看了,去卧室吧。” 狗子:“恩,好,卧室比较简单......” 次日一早杜安二奎狗子带着四个孩子出了院子,狗子不知从哪儿找了头驴,四个孩子一人一头大宝马大宝驴,灵儿骑着马,拽着缰绳,马蹄铁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不一样的踢踏踢踏声,轻缓的脚步慢慢行进,不知不觉来到了朱雀大街,看着宽阔的道路,杜安一下子陷入了回忆,这样的路完全就是广场一样,不同的是自己那个时代,这样的广场全是老人带着玩闹的孩子,许多的情侣牵着手散步,边缘位置许许多多的摊位有的冒着烟火,有的灯光炫目。道路两旁站了许多官兵,道路外面许多看热闹的人,不多时,大队的骑兵往皇城方向缓步走去,朱雀大街中间铺了许多石头,没有荡起烟尘,后面是许多着甲的步兵,拉着辎重,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最少几万人的部队,后面的大部分士兵都跟乞丐一样,破衣烂衫,没什么像样的装备,在杜安眼里,完全是凑数,没有丝毫战力,只能做点安营扎寨,打扫战场之类的工作,真有大型战事,基本都得跑光。 杜安:“快散了吧?” 狗子:“恩,秦王的队伍不多。” 杜安小声说:“哦,没去打王世充?” 狗子:“去了,马上秋收,罢兵了。” 二奎:“一般没打出真火来,或者相持不下的时候,多半会这样,忙了秋,不知道还打不打。” 等待了许久,官兵全部撤离,一行人慢慢走向东市,东市的开市时间很长,非宵禁时间都可以营业,而且宵禁了也能进出,当然,主要是那些达官显贵可以进出,平民是不可以的,靠近东市,低矮的房子鳞次栉比,当然杜安眼里的低矮完全是先入为主,见过太多的摩天大楼,再看这些低矮丑陋的房屋,多少有点不习惯,徐徐向前,把马拴在坊口,狗子找了个熟人,给几个铜钱,这人帮忙看着马,想来这种事应该有约定俗成的规矩。几个孩子手牵手走进人群,说是人群,多半都是一些脚夫,给这些门脸送货,真正的有钱人还没起来逛街呢,杜安看到一个绸缎铺子,大门开着,里面没人,货柜上全是丝绸,几位活计打理货物,清扫地面,招呼了二奎狗子一声,牵着几个孩子走了进去。 掌柜看有人影,抬起头来,打招呼:“几位安宁,请自便,看中什么,招呼小老。” 杜安没搭话,直接奔向那最好的丝绸,质地极好,不过这一柜只有十匹,杜安抽出一匹,扯开揉搓一下,果然,轻盈如蝉翼,柔软细腻,对着狗子点一下头,指了指这匹丝绸。 狗子轻咳一声,对着掌柜说:“博士,这些丝绸作价几何?” 掌柜放下手中的笔,缓步过来,闻言细语:“哦,这是最上等的丝绸,比西市那些稍贵,十二贯钱一匹。” 二奎:“我记得以前这样的一匹丝要三四十贯呢。” 掌柜:“民不聊生,现在稻米比之前贵了许多倍,乱世黄金,盛世才兴这种的样子玩意儿。” 杜安:“你这样说自己的东西,不好吧,做生意哪儿有损自己货物的。” 掌柜:“呵呵,几位有所不知,东家说,若是拿米粮换,自降身价都可以的,一家老小,粮食最重啊,吃不完存起来,总有个盼头,存再多的货物也不活人的。” 杜安:“哦,呵呵,年景害人啊,行,十二贯,狗子,这东西怎么交割?” 狗子掏出一贯钱递给掌柜:“博士,一贯定,送怀远坊,张府,货到结清。” 掌柜:“好嘞,不知何时送合适?”说着,把边上的活计招呼过来,十匹丝装进了一个大木箱。 狗子:“申时前后。” 掌柜:“好。”掌柜取一张不大的纸,唰唰唰写了许久,拿印信盖上,撕开这张纸,带印较多的这半边递给了狗子。狗子吹吹墨迹,等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个书皮,夹住这张文书,放回了怀里,掌柜一看就知道不是生人,定然是在这长安厮混过的。众人出了丝绸店,继续逛街。 走不远,一个煮羊肉的摊子,狗子盯着锅里咕嘟咕嘟的汤水看了一会儿,转头对着杜安笑笑,杜安明白狗子的意思。众人坐下。 杜安:“小蝶啊,发发功,闻闻这羊肉怎么样?” 小蝶眉头有些皱,眼睛围着锅台转了一圈,想了许久,却是一句话没说,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杜安完全是明白小蝶的意思的,轻微的洁癖,汤水腥味稍重。 狗子:“额...”眼睛盯着杜安,意思是怎么办? 灵儿:“怎么了小蝶,我看这羊肉挺好的。” 活计走到跟前,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嗓子很粗,语气却很随和:“几位客来几盆水煮羊?” 杜安:“兄弟在这做几年了?” 活计:“回客的话,有三四年了。” 杜安:“我自己做,老板介意吗?” 活计:“我只是帮工,需要问过主家。” 杜安:“恩。”活计快步走回汤锅旁,对着正在切肉的老板一顿比划,还不时指向这边的桌子,老板偏头透过人群缝隙,看了看这边,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活计赶忙过来,跟杜安回话:“主家同意了。” 杜安也不含糊,身后一抽,一件白到发光的围裙上身,两个袖头套在了手臂上,腰后摸出一把大马士革菜刀,一把铁漏勺,怀里掏出几包调料,走向了微微愣神的老板,打开一个纸包,几片白芷姜片直接丢进汤锅里,取六个陶盆七双筷子,蹲边上认真清洗一遍,走到案板边上,依次摆好,拿起菜刀认真刮一遍案板,直到露出木头原色,清水冲洗干净,木盘里挑选几块肥瘦相间的羊肉,切成均匀薄片,码放在陶盆中,取几个死面饼子切成小块丢进汤锅里,怀里摸出一根白萝卜切成薄片丢进锅里,前期工作准备完毕,菜刀一甩扎到菜板上,对着望眼欲穿的几人打了个响指,呼啦啦全围了上来,引的旁边的人顾不上盆里的肉,直接也围过来看起了热闹。 小蝶:“师父,一点点饼子,少胡椒。” 杜安闻言端起第一个盆羊肉倒进漏勺,进汤回口,架在锅边,筷之点一点白胡椒粉,伸手捏了些盐粒丢进陶盆,一勺汤倒进去搅匀,羊肉入盆,捞些萝卜,少量饼子,汤水添到七分,抓一点葱花撒上,完工!二奎赶紧接过来,周围人盯着二奎。 灵儿:“一样。” 小云:“我也是。” 灰灰:“俺也一样!” 再盛三盆羊肉,狗子二奎帮忙端走,轮到狗子:“多饼子多胡椒,盐下重一些,汤盛满点!” 二奎:“恩,饼子全给我。” 狗子一盆冒尖,二奎一盆满满登登。几人离开开吃,周围的人不淡定了,赶紧招呼老板照做。老板也顾不上跟杜安打招呼,直接用了杜安纸包里的胡椒粉和精盐。第一个吃上同样水煮羊肉的人根本没有开口说话,周围的人听着他吧唧嘴的声音,越听心里越难受,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催促老板上,一时间,老板觉得脑袋大了一圈,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只能嗯嗯好好!一口气连切带涮忙活两刻钟,才稍做停歇,抽了脖子上的抹布好好的擦了满头满脸的汗水,长出一口气,回过神来,坏事了!人家这些材料怎么赔啊!只能犹犹豫豫走向杜安的胡桌。 老板:“嘿嘿,几位客,劳烦您了。” 狗子抹抹嘴上的油渍:“无碍,怀远坊有府,常来常往。” 老板一下子松快下来,忙言道:“羊肉算我的,您常来照拂。”旁边的活计把杜安的菜刀和漏勺递过来。 杜安:“送你做见面礼了,锅里下的是白芷,姜片,案板上是胡椒粉和盐,一点点改变,希望大家喜欢。”杜安拱手说的最后这句,声音提高,明显是对周围的人说的,周围人赶紧拱手回礼。颇有一呼百应的意思。 第47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半晌时分,坐到茶歇,跟店家要了一壶开水,狗子给了两文钱,杜安怀里摸出一个竹筒,每个茶碗里倒一点点茶叶,冲上水,等上两息,各自取了茶杯,灵儿小云小蝶动作整齐划一,双手端起,右手往鼻尖轻扇两下,闻香,扶住左手,轻吹茶叶,小饮一口,放下。 狗子有点目瞪口呆,说道:“安哥,你教的?” 杜安没说话,微微一笑,双手端起,右手往鼻尖轻扇两下,闻香,扶住左手,轻吹茶叶,小饮一口,放下。 二奎:“喝吧,不用学他们,味道一样的。” 背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何味道?” 二奎顾不上喝茶,赶紧起身,对着后面就要行礼,还没拜下就被扶住,狗子也跟着赶紧起身。杜安没回头,轻轻说道:“二位姑娘请坐!” 李秀宁大模大样坐下:“先生如何知道是姑娘的?”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加粗了声线。另一位男装女子对着杜安点点头,优雅坐下。 杜安:“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杜安拧开竹筒,伸手在桌子空处磕两下,狗子反应快,赶紧拿了茶杯摆好,跑去提开水,杜安把茶叶倒进茶杯,狗子双手稳住水壶,轻柔的注水,倒好水,低头站在杜安身后。 二奎欲言又止,刚要开腔两只手同时制止了他,一只属于杜安,一只属于李秀宁。漫长而又短暂的两息时间,二人相视一笑,杜安作了个请的手势,两位男装女子端起茶杯,学着杜安的流程来了一遍。 长孙无垢:“茶香四溢,回口甘甜,是用的茉莉花?” 杜安:“长孙娘子慧眼,四窨!” 长孙无垢:“先生识得我?” 杜安:“不识。” 李秀宁:“我呢?” 杜安:“李娘子大名如雷贯耳!” 李秀宁微怒:“你这妖人定是没安好心!” 灵儿:“放肆!” 李秀宁:“小娃娃,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出言呵斥!” 灵儿双手轻握,盯着李秀宁:“不管你是谁!”一句话霸气外露,二奎狗子不敢管,杜安不管,三个小豆丁更是无力吐槽,老大说话,我敢捋虎须?灰灰脑袋莫名的有点疼,仿佛那小兵器雨点般锤下,留的后遗症。 一句话把李秀宁整不会了,长孙无垢:“小娘子莫怪,我等唐突了!” 杜安:“请!”率先端起茶又饮了一口,灵儿也跟着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二人借着这个坡,赶紧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长孙无垢:“茶味浓了些许,先生对饮茶颇有心得啊!” 杜安:“不值一提,拾人牙慧罢了。” 李秀宁:“你还谦逊起来了。” 杜安:“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告辞。”杜安拱手一礼,起身,牵着灵儿离开了茶歇,一众人也陆续跟着出来。只有欲言又止的二奎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看着小蝶的背影,一咬牙告了个罪,跟上了杜安一众人。 李秀宁哼了一声,把竹筒拧上,揣进怀里,长孙无垢无力的笑笑,端起茶又饮了一口,苦味显现,看来人家既是不愿多留,也是不愿尝这苦茶味儿啊。 小云:“师父,他俩跟咱们多久了?” 杜安:“不是俩,是几十个。” 小云:“没注意。” 灵儿:“好几个人一直往咱们这边偷瞄,早就发现了。” 杜安:“看看有啥好玩的,全场消费,你狗叔买单!” 狗子:“啥是买单?” 杜安:“付钱!” 狗子:“哦,没事,我付钱。” 小蝶:“哈哈哈,买单,买单,买单!” 小云:“我要奢侈一把。冲啊!” 另一边,李秀宁长孙无垢双双上了马车,车厢里拿出竹筒,拧开嗅了嗅,递给长孙无垢,说道:“这人透着邪性,掏出多少好东西了?胡椒,精盐,我尝了那盐,比宫里用的还好,纯净无暇,这又随手掏出一罐茶,都是一顶一的好东西。” 长孙无垢:“你想拉拢他?” 李秀宁:“狗拿刺猬,无处下嘴啊。” 长孙无垢:“放弃吧。” 李秀宁:“你怕了?” 长孙无垢:“我一个妇道人家怕什么?你看那小娘子,比之你这公主如何?” 李秀宁:“不遑多...额...我不及她!” 长孙无垢:“前朝宫里的公主我也见过不少,几个有这样的气度?我说啊,你死心吧,你想那事,成不了。” 李秀宁:“哎,为咱家这江山我也是操碎了心。送嫂嫂回府,我得去巡营了,不日开拔,就不去拜会嫂嫂了。” 长孙无垢:“自己人,不妨事。”盖好竹筒,揣到李秀宁手里。 李秀宁:“唉,不对,那人念那几句酸诗是什么意思?” 长孙无垢:“是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还是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李秀宁:“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长孙无垢:“我跟你不一样,你那小脑袋净想着怎么拿捏人家了,我只是旁听,当然记得住。” 李秀宁:“那你说说他为何念,诗?” 长孙无垢:“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明显是知道我俩身份,从宫墙之内远远跑到这民间,只为那一口羊肉,后半句有更有意思了,大概是说咱们到这民间方能一睹人间盛世,又好像说,一见到你这盛世容颜,岂能男女都辨不出来?”长孙心里真实的想法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哄着小姑子开心。 李秀宁腼腆一笑:“这人的弯弯绕还挺多,下一句呢,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长孙无垢:“这次记住了?” 李秀宁:“我又不是傻子,当然记住了。” 长孙无垢:“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这赌书不知是指何事?想来应是赌斗玩乐之事,从这事得到一个启发,茶水泼了,还能闻到香味,原以为是一件寻常之事,寻常之事不寻常之处是这泼茶香,泼一杯凉茶,闻到茶水余香,闻到的到底是人的味道,还是茶的味道,是茶香勾起了相思,还是相思侵染了茶香?时过境迁,茶香依旧。”说完死死盯着不停嗅竹筒的李秀宁,一下子呆住了。 李秀宁看到长孙无垢的神情出声询问:“怎么了?” 长孙无垢满头黑线,微微叹口气:“坑挖的好深啊!” 日头有点向西,几人逛的疲累,走出坊市,骑上小马,溜溜达达往怀远坊走去。小马身上挂满了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多半都是一些新奇的玩意儿,竹编的斗笠帽,草编的小鱼,小蚂蚱。 进了长安县宅子,许多人帮忙牵马,拿下买来的东西送到后院,暂时歇息。小云坐下,拿起书开始翻,说到:“这帮人真黑呀!” 杜安:“还好吧,一两贯钱一本,现在都是这个价。” 小云:“印刷的质量极差,用的纸也不行,还有的字连墨了,前后全翻一遍,没多少字,要不是看书名,觉得应该有用,真不想买。” 杜安:“不能跟我给你的那些书比,一本书十几万字,几十万字,许多三色彩图,装订质量肯定是没法比的,凑合凑合吧。” 小云:“恩,柳大匠印的书,也比这几本好多了,以后还是不买书了,这五本书,我觉得最多值二十文,要我十二贯。师父,找到了。” 杜安:“念!” 小云:“昔鲁人秋胡娶妻三月而游宦,三年休,还家。其妇采桑于郊。胡至郊而不识其妻也,见而悦之,乃遗黄金一镒。妻曰:“妾有夫,游宦不返。幽闺独处三年于兹,未有被辱如今日也。”采不顾。胡惭而退。至家,问家人:“妻何在?”曰:“行采桑于郊,未返。”及还,乃向所挑之妇也。夫妻并惭。妻赴沂水而死。” 杜安:“你觉得她的选择对吗?” 小云:“这种事没有对错,就是她的选择。” 灵儿:“要我说,秋胡不是好东西,腿打折,天天躺床上看婆娘脸色,换我,我才不跳河呢,哈哈哈...” 杜安:“哈哈哈,好主意,腿打折,免得到处惹祸。” 小蝶:“我有点饿了,灰灰,你饿吗?” 杜安:“去拿点鱼干吃,狗子,你这有什么点心没?” 狗子:“没有,煮饭吃饭,没准备过点心,没人会做。” 杜安:“长安城这么大?没卖点心的?” 狗子:“没有,那东西金贵,一般宫里或者王府才有供应。” 杜安:“哦,没事,吃点鱼干,待会儿做饭。” 小云:“师父你接着说啊。” 杜安:“哦,好,秋胡戏妻,这是之前话题的第一折,第二折呢,相传王宝钏是宰相王允的三女儿,看不上那些整天花天酒地的达官贵人的公子,却看上了自家帮工的仆人,叫薛平贵,薛平贵呢,来历很特殊,他本是皇子,奈何因为宫廷斗争......” 灵儿:“什么是宫廷斗争?” 杜安:“宫廷斗争就是皇帝的妃子为了自己当皇后,都想先生个儿子做太子,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所以用了很多见不得人的手段,其中就包括毒害对手,生下薛平贵这位妃子自知不是对手,让自己贴身的太监从水道逃出了宫,托孤给了一个叫薛浩的人,这人受过这位妃子娘家的恩惠,忠心耿耿,薛浩将这位皇子抚养成人,取名平贵,平贵武艺承袭薛浩,也读过很多书,可以说文武都行,他跟王宝钏算是情投意合,不过身份相差巨大,一个仆人,一个宰相闺女,门不当户不对,王宝钏彩楼抛绣球选定薛平贵,但宰相王允坚决不允。” 灵儿:“王允不允,真刺激!” 杜安:“呵呵,别打岔,亲爹不允,于是为了爱情,跟亲爹堂前三击掌,断绝父女关系,与薛平贵私定终身,住进寒窑,薛平贵从军远征西凉国,走前割袍为二,平贵拿一片,宝钏拿一片,种种原因,薛平贵找来寒窑,没找到王宝钏,于是将手里那一片丢在了寒窑,军情紧急回去打仗,兵败被服,后得西凉公主代战相救,成了驸马,后西凉王归天,薛平贵就成了西凉王,做了王侯那肯定是天下皆知,对吧,这时已经十八年过去,王宝钏看到当年薛平贵扔下的一片袍子,在寒窑苦等十八年,得知薛平贵在西凉,就用自己那一片袍子写了血书,托人送了过去。薛平贵一见血书泪连连,想不到宝钏等我十八年,行了,事情清楚了,赶紧去找吧,代战不许,只能灌醉代战,脱了龙袍,骑上马,连奔三关,到达中原,二人寒窑相见,后来种种事情,薛平贵认回了皇子身份,后来王允篡位,气死老皇帝,代战领西凉兵帮薛平贵平叛,上演大登殿,薛平贵做了皇帝,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做皇后十八天就病故归天,至此故事结束。” 小云:“让人害了吧。” 杜安:“这是故事,说的是寒窑苦守十八年,值得吗?不是谁害了他,后来有一个家地主的老娘看了这一出,气的病倒了,于是这个地主就让戏班子改了喜剧结尾,说王宝钏没死,活到八十才寿终正寝,封号什么德贞皇后,都瞎编的,你们一听就行,话题就在那苦守寒窑十八年上,你们觉得值得吗?” 灵儿:“值得个屁,换我是王宝钏,我打断那负心汉的腿......” 小云:“天天躺床上看婆娘脸色!哈哈哈” 灵儿:“你皮紧了是吧!”说着两人就打闹了起来。 灰灰满脸阴郁:“师父,没好人吗?做男人的都得这样吗?” 小蝶撅着小嘴说:“是啊,师父,下面的故事是不是好一点啊,我都生气了呢。”听到这话,二奎坐直了身体,等着杜安继续讲故事。 杜安:“第三折呢是梁祝,上虞县祝家庄,玉水河边,有个祝员外之女英台,美丽聪颖,自幼随兄长学习诗文,慕班昭、蔡文姬才学,恨家无良师,一心想往航州访师求学。祝员外拒了闺女的请求,祝英台求学心切,收买了算卦的,对祝员外说:“按卦而断,还是让令爱出门的好。“祝员外见女儿乔扮男装,没有破绽,不忍让她失望,只得勉强应允。英台女扮男装,远去杭州求学。途中,邂逅了赴杭求学的会稽书生梁山伯,一见如故,相读甚欢,在草桥亭上撮土为香,义结金兰。不日,二人来到杭州城的万松书院,拜师入学。从此,同窗共读,形影不离。梁祝同学三年,情深似海。英台深爱山伯,但山伯却始终不知她是女子,只念兄弟之情,并没有特别的感受。祝员外想闺女,催的急,英台只得仓促回乡。梁祝分手,依依不舍。在十八里相送途中,英台不断借物达意,暗示爱情。山伯忠厚纯朴,看不明白。英台无奈,谎称家中九妹,品貌与己酷似,愿替山伯作媒,可是梁山伯家贫,未能如期而至,待山伯去祝家求婚时,岂知祝员外已将英台许配给家住贸城的太守之子马有才。美满姻缘,成了泡影。二人楼台相会,泪眼相向,凄然而别。临别时,立下誓言: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后梁山伯被朝廷诏为鄞县令。然山伯忧郁成疾,不久身亡。留下遗言,葬贸城九龙墟。英台听闻山伯噩耗,誓以身殉。英台被迫出嫁时,绕道去梁山伯墓前祭奠,在祝英台哀恸感应下,风雨雷电大作,坟墓爆裂,英台翩然跃入坟中,墓土合拢,风停了,雨停了,彩虹高挂,梁祝化为蝴蝶飞走了。所以这个故事呢也可以叫做化蝶。” 小蝶:“哇,师父,人真的能化作蝴蝶吗?我阿娘是蝴蝶化的吗?” 杜安:“哈哈,小蝶啊,这是故事,编的故事,明白吗?没有这些人的。” 小蝶:“是故事,但他们好惨啊,投河的,让人害的,还有变蝴蝶的,还有吗?不会还是死吧?”说着站起来冲到了二奎怀里,多少有点委屈。 灵儿:“没事,小蝶,你喜欢谁告诉我,谁不同意,我打断他的腿。” 小云:“天天躺床上看婆娘脸色!”二人再度战成一团。 杜安:“这三个故事呢,都是杜撰的,即便野史或者一些书上写了,多半都是编的,所呢,小云。” 打闹的二人停下手,专心听着。“所以呢,书是人写的,多半都是瞎写,为了自己的目的,或者受到某些外部原因干扰,或者为了粉饰什么,专门写了像什么烈女传之类的书,他们都是有目的的,读书的时候一定要看写书的背景,着书之人的生平,人品,学识,处在哪个势力之中,这些都会极大的影响到出书的笔锋,甚至很多时候写书就是为了抹黑某个人,某个群体,比如秦王嬴政,等后面找到相关的书可以看看,多半都是抹黑他的,当然这也是有历史原因的,毕竟灭了人家的国,还是灭了人家的文字,这些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极大怨言的,当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文人最爱干这事。” 小云:“知道了师父,读书的时候多个心眼,不能全信,要看其中是不是有猫腻,或者是不是合乎常理。” 杜安:“南朝梁殷芸写的故事,原文是: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女也,年年机杼劳役,织成云锦天衣,容貌不暇整。天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衽。天帝怒,责令归河东,许一年一度相会。涉秋七日,鹊首无故皆髡,相传是日河鼓与织女会于河东,役乌鹊为梁以渡,故毛皆脱去。有没有发现,这些故事都很凄苦,少有善终的?” 灵儿:“善终的记不住吧?!” 杜安:“对,说到点子上了,悲剧往往令人记忆深刻,这也跟人类的发展历史相契合,纵观这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什么时候能让亿万黎民安居乐业过?即便有,也只是纸面的安乐,统治阶层忽悠皇帝的话,什么海晏河清,朗朗乾坤,这世间哪有这种事?不用说别的,一亩地收特么一担粮食,一户能种多少亩地?都是有数的,官家少收点还能勉强过活,但凡遇到灾年,哪次不是成片的死人,如此薄弱的收成,怎么可能海晏河清?怎么可能天下太平?都是忽悠人的。” 二奎和狗子砸吧砸吧嘴没说话,神情多少有些落寞,无神的看着杜安。 杜安:“在这种大的历史背景下,悲剧传播广泛有其必然性,悲剧作品的传播一定契合着人们广泛的悲情底色,这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如果,我说的是如果,生活水平好到一定的程度,新生的孩子没有经历过悲惨的命运,从小就衣食无忧,生活在一个安定祥和的国度之中,那么他们必然不会特别喜欢悲剧,大概率会喜欢喜剧,他们内心的底色是美好,阳光,安定。” 小云:“师父,能做到那么好吗?” 杜安:“灵儿,你觉得能做到吗?” 灵儿:“能,肯定能做到,只要师父想要,我把天捅破也给师父弄到手。”手举的老高,对着天空挥舞。 杜安:“哈哈哈,好,乖灵儿,有志气,”把灵儿揽进怀里,用力的拍拍肩膀。 小蝶:“师父,要不,先做饭吧,中午已经缺一顿了呢。” 杜安略有些尴尬:“好好好,做饭,狗子,你安排东西,待会儿我弄。” 狗子:“好嘞,地方是现成的,照着你做饭的地方建的,四勤他们会帮忙,我得去前院等货上门,丝绸麻布还有那些药材差不多该送来了。” 杜安:“恩,行,我先去做饭,你看安排就行。” 狗子自己去了前院,没等来送货的,倒是等来了一个军官,说是找冯二奎的,只好带着回了后院。 第48章 恶魔的低语 杜安自己去做饭,浴室那边烧了水,安排几个女孩子先洗澡,灰灰只好找杜安待着,狗子引着董复进了后院之后,继续回前院等着。 董复:“奎弟,今天见到公主了吧?” 二奎:“见到了。” 董复:“实在对不住啊,哥哥害了你。” 二奎:“校尉何出此言?” 董复:“昨夜回营喝酒让公主抓了现行,只好把兄弟招出来了,怪只怪哥哥太粗心,躲的远远的,可还是忘了你给的那酒的酒气太大了,根本遮掩不住,说背风香十里,那是说笑话,顺风香一里就够哥哥受的了,公主闻着酒味找过来,哥几个喝的蒙登,差点让公主砍了。” 二奎:“对不住啊校尉,我也不知道酒气这么招人的。” 董复:“奎弟说的哪里话,都是哥哥的错,没忍住酒虫,才给你招了祸事,公主没怎么着你吧?” 二奎:“没有,我没搭上话,公主身边好像是长孙王妃,他们跟师父,就是主家,聊了几句,很快就散了。” 董复:“好好好,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放心了,对了他们聊了啥?” 二奎:“也没聊啥,就是喝茶的事,校尉你也知道,我不懂这种雅事,多半的话都听不明白。” 董复:“那就好,那就好,昨天看公主那生气的样子,想着今天多半要横生事端,没事就好,哎呀这一天过的呀,心都快担心坏了。” 二奎:“这不没事嘛,校尉留下喝点?主家去做菜了,他手艺可好了,正好可以尝尝。” 董复:“别别别,可不能喝酒了,真要让公主知道我又喝酒,肯定会砍了我的。” 二奎:“要不,吃了饭再走?” 董复:“不用,不用,我说几句话就走,晚上还要巡城呢。” 二奎:“不对呀,昨天守门,今天巡城,其他各卫呢,秦王不是回来了吗?还用得着你们出来?” 董复:“看,说外行话不是,他们刚回来,再怎么,也得休整三天呀,哪有刚打了仗就回来看门的?” 二奎:“哎呀,看我这脑子。” 两人说话之际,杜安的声音从厨房飘来:“小蝶褡裢里还有一包酱牛肉,是切好的,给董校尉带上,昨天的虾干不错,也带上两包,狗子卧房有一箱拆开的酒,给董校尉拿上四瓶。”说完这话,杜安的嘴角勾的老高,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一旁烧火的灰灰迷茫的看着杜安。 董复:“这,不合适,不合适。”作难的跟二奎推脱。 二奎没多想,赶紧去准备东西,董复多少有点挂不住,昨天因为酒,让平阳公主收拾一顿,今天这样拿回去东西,敢喝吗?当然不敢喝,不敢喝,酒虫咕咕叫,真有点太监上青楼的意味。 二奎准备好东西,将酒瓶用麻绳捆结实,打上花结,一只手提四瓶酒稳稳当当,安排好,送走忐忑不安的董复。 董复心里正美呢,公主没有迁怒冯二奎,要砍自己这事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多半是为了军纪,吓唬吓唬自己,现在手里拿着酒,别提有多美了,不能喝酒,不妨碍开心,怀里的东西纸包都挡不住香味,尤其是那酱牛肉,浓重的香油味儿,虾干昨天吃过,咸鲜香酥,不知道撒了什么料,滋味浓重,越嚼越香,爱不释手,现在想到都有点忍不住想拆开吃一个。 董复走路的姿势越来越飘,嘴里快哼出声来,就差唱一嗓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刚到巷口,一眼没照顾到,被人揪了领子,当场制住,手里的酒甩飞了出去,眼神根本没往动手之人脸上看,眼珠子完全跟着四瓶酒的飞行轨迹,一双大手稳稳接住,哇,好险,我的酒,保住了。 李秀宁看酒没事,直接伸手掏董复的怀里,右手扯开甲片,左手拿出两个纸包,塞自己腋下,继续摸,又拿出一包,推开董复,董复也回过神来。赶紧跪下行礼:“公主殿下,秦王殿下!” 李世民:“没你事了,回营吧,放心,秀宁不会罚你的,晚上巡街的时候注意点,父皇犒赏的大羊送你那一只,你带着兄弟们乐呵乐呵。” 董复回了一句谢殿下,再抬头,早已没了人影,董复也不知该喜该悲,没处罚,还有羊吃,确实该乐,可心里怎么空落落的呢?自己是不是白高兴了? 天色渐暗,狗子的书房掌上了灯,一大群人早已吃过饭,等着杜安讲故事,杜安没如他们的愿,让二奎带着灰灰去洗澡,其他三个孩子写大字,一人写一篇大字,再跟着小云读书,等读累了早点睡觉。 狗子:“安哥,我怎么觉得灵娘子高了许多?” 杜安:“是吗?没注意,好像是哦,他们站在一起,灵儿比她俩高了呢,看来灵儿开始长个子了,好事啊。行了,你早点睡吧,不用管他们,你跑了一天也累了,洗洗澡睡觉吧。” 狗子:“没觉得累,玩耍哪儿有累的?”说着不累,还是乖乖去洗澡睡觉了。 小蝶:“师父,你让阿爷把我的牛肉送人了?那我吃什么?” 杜安:“明天咱们就去西北?” 灵儿:“这么快?奎叔也一起吗?” 杜安:“那咱们现在走?” 小云:“好主意,灰灰怎么办?” 灵儿:“带着呗,其实留这儿也没事。” 杜安:“要不我自己去弄点牛肉回来?打算八月十五在五里坡烤蛋糕的。” 灵儿:“不对啊,师父,咱们是要狩猎,不是去弄点牛肉,不行,不等了,云,你留字,咱们即刻出发,人少,动作快,小蝶,收拾东西。” 小蝶:“好,我没什么收拾的,褡裢里没东西了,直接去。” 小云:“写什么?” 杜安:“你们在长安玩,我们十天回来!” 小云唰唰唰写了一张大字,用油灯压在桌子上。杜安背后一扯,一个宽大的冒着黑烟的斗篷罩住四人,风雷声大作,几个呼吸,风雷停歇,抬头望去,已经是茫茫草原。 灵儿:“哎呀,着急了,今天睡哪儿?” 杜安:“要不去竹楼睡觉?就是有点热。” 灵儿:“收稻米那个竹楼吗?” 小蝶:“好耶,师父,明早煮蛇羹好不好?” 杜安:“行,那咱们去竹楼,来,凑近些,捂住耳朵。” 风雷之声再起,等再现身已经到了竹楼之下,一股闷热感扑面而来,竹楼里面另一个杜安打开门,走出来,身影虚化,一只金色镯子飞向灵儿手腕。 小云:“哦,原来镯子做媒介是这个意思啊!” 杜安:“恩,好了,早些休息吧,楼上是现成的。” 灵儿:“师父,要不,讲个故事再睡吧?” 杜安:“小蝶的眼睛睁不开了,还是早些睡觉吧,长个子的时候,睡觉最重要。” 小蝶:“对啊,先睡觉,明天吃了蛇羹再讲故事。” 三个孩子慢慢走上楼,不多时,便没了动静。待几个孩子睡熟之后,灵儿的手镯开始氤氲出微光,杜安出了竹楼,扯出披风飞回了五里坡,自己那边前院还亮着灯,隔壁也亮着,听到隔壁的声音脑袋有点炸开的感觉,一群女子聊天聊的屋顶快给掀了。落在后院,牙婆还没睡,坐在廊下摇扇子,看到黑影轻轻落下,心里惊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轻轻喊道:“是先生吗?” 杜安:“恩,夫人还没休息?” 牙婆:“人老了,睡的少,您这回来是要拿东西吗?” 杜安:“回来看看,邓锤带人回来,安排的怎么样?” 牙婆:“那群泥猴子呀,咱们刚建起来的澡堂子差点堵了,一个比一个身上泥多。” 杜安:“恩,这群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才到咱这儿,身上有泥也是正常。” 牙婆:“是啊,昨天到的太晚了,今天上午洗的澡,这些孩子挺好的,一个个挺机灵的,今天吃了五顿饭,一次半碗稀粥,一点点青菜,这群孩子也不抱怨,还帮着干活,看着这些孩子皮包骨的,挺心疼的。” 杜安:“恩,他们长时间没怎么吃到东西,先这样吃两天,等她们的胃适应了就跟你们一起吃,对了,她们有几个人,打算怎么安排?” 牙婆:“一共十五个,年龄都不大,彩蝶全要了,现在跟着她缝成衣,轻来轻去的,正合适,现在彩蝶有了身子,多有不便,多些人帮忙也合情理。” 杜安:“你娘家人有消息了吗?” 牙婆:“还没,想来没这么快,跋山涉水的,肯定需要些时日。” 杜安:“对了,她们穿的衣服之类的,能烧就尽量烧了,翻山越岭的,带着了虱子跳蚤的话,会比较麻烦。” 牙婆:“不用烧的,当天就把她们的衣服全煮了,给她们留个念想吧。” 杜安:“恩,故土难离,家破了,还有乡情在,对了,你看看这些女子之中有没有合适的,给你家顺顺参谋一下,他也十七了,如果有看中的,让顺顺跟人家女孩子多接触接触,两人看对眼了,立春的时候把事办了。正好,春节大家伙热闹热闹。” 牙婆:“哈哈......想着这事呢,多谢先生挂念啊。” 杜安:“我先去忙了,你早点休息。”没等牙婆回话,直接隐没在黑暗之中,牙婆四下看了看,起身回房了。 长安,怀远坊 灰灰的哭声传了很远,这样小小的院子,说话隔壁都能听的清楚,何况这肆意的哭嚎。 杜安走到门前,轻轻说:“怎么了灰灰,哭什么?” 灰灰从屋子角落出来:“师父,我要找小云。”二奎也是无奈,怎么劝都不行,见不到小伙伴,就是一个哭,哇哇的哭,哄闺女都没这么费劲。 杜安抱起灰灰,对二奎说:“把喵仔带上,咱们走,灰灰,男子汉大丈夫,哭个啥嘛,看你哭的,比喵仔还委屈。”二奎抓起喵仔,跟着杜安到院子里。 杜安扯出披风,罩住二人,淡淡道:“捂紧耳朵。”二人依言而行,喵仔被二奎夹在胳肢窝,迷茫的四下环顾。风雷声炸起,待到停歇,已经出现在了几千里之外。 二奎:“这是哪儿?” 杜安:“南方的十万大山之中,你俩记住,莫要与外人说起咱们的事,切记。” 灰灰:“我不说,说了老大会打我的。” 杜安:“哈哈,灰灰乖,她们已经在楼上睡着了,不要吵醒他们,咱们在楼下睡。”杜安扯开一个草席,铺平,自顾自的安静盘坐。 二奎和灰灰蹑手捏脚的走到二楼的楼梯口,看了竹床一眼,昏黄的油灯,依旧照亮了三个小脑袋,蹑手蹑脚的走下来,打开个草席躺下,不多时二奎的呼噜声大了起来,灰灰挨着二奎慢慢睡熟。 第二日一早,放荡的笑谈声吵醒了二奎和灰灰,一大群人,挑着担子送来了大量的稻米,很快挤的二奎灰灰没了站的地方,原本空荡的一楼,半个时辰拥挤不堪,灰灰二奎只好站在楼梯上不知所措。 楼上传来清亮的喊声:“好香啊,是蛇羹。”噔噔噔跑到楼梯口,诧异的看了灰灰和自己阿爷,忙不迭的爬上稻米袋子,一路翻越,出了竹楼,二奎多少有些目瞪口呆。 更离谱的喊声传来:“师父,接着我。”灵儿从窗户翻了下来,杜安对这样的行为很挠头,只能乖乖的接着,三四米高跳下来冲击力非常大,杜安的解决办法是,气浪对冲掉冲击力,嗡嗡嗡几十道气浪暴冲而起,极大的减缓了灵儿的速度,搂在怀里转一圈,放在地上,二楼的小云想了许久,还是跳了下来...... 放下小云一人敲了一个爆栗:“你俩真是胆子大,这么高能直接跳么?我要是走神了,腿给你俩摔折。” 灵儿跳起来搂住杜安的脖子撒娇:“没事啦师父,我看你没走神才跳的。” 小蝶:“能吃了么?” 杜安:“先洗漱,大孩子了,要干净点。” 二奎和灰灰从竹楼里爬出来,加入了洗漱大军。 杜安扯下灵儿的镯子,回竹楼收起了所有粮食,放下一个大木箱,木箱里是满满一箱细盐,以前留的全是铜锭,今天杜安改了主意。 安排吃过早饭,收拾起所有的厨具,手里的镯子扔进了竹楼。 杜安:“直接过去?马上到八月十五了,那边很冷,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大雪封山。” 灵儿:“恩,那更不能耽误了,要不咱们别去猎活物了,时间紧迫,直接找那些边民买,反正都是牛羊,一个味儿。” 杜安:“咱们直接出发,那边有马群,抓几只,骑着马去跟那些人交易。” 小云:“边民凶的很,跟他们做生意,不太稳。” 杜安握紧拳头送到小云眼前晃晃:“那就跟他们讲道理!” 灵儿握紧拳头冲到小云面前:“跟他们讲道理!” 小蝶也握紧拳头挥舞:“讲道理!” 杜安拿出厚衣服给灵儿穿上,一下没动,脑门有点冒汗,安排其余人赶紧穿好,扯出披风,罩住众人,这次二奎看的清清楚楚,披风冒着滚滚黑烟,看不清质地。几个呼吸,脚踏实地,猛然觉得清凉许多,不燥热了。周围全是枯黄的草甸,多半的地方光秃秃的,没死丝毫生机,远处雪山的雪线向下走了许多,天气阴沉,北风吹的人站不稳,身上存了些热量,用不了多久,这点热量也得吹没了。 杜安:“前面有个大部落,应该是附近最大的部落了,咱们就在这个避风的山凹里扎营,守株待兔!” 小云:“什么是守株待兔?” 杜安:“等着兔子撞树上,吃现成的。” 小云:“有这种好事?” 杜安:“没有,所以啊,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把自己打扮成肥羊,他们肯定会自己来的!” 小云:“师父,有计划了?” 杜安:“谈不上计划,各取所需就好,他们不开眼的话,我就带走他们所有的东西。” 巨大的帐篷搭了起来,精盐,铁锅,刀具,厨具,大量杯子,碟子,盘子,碗,铁勺,甚至还有大陶盆,陶瓮,很多箱子之中装满了小鱼干,巨大的帆布盖住物资,几人在帐篷里和泥垒灶台,几个孩子不顾寒冷玩的不亦乐乎,似乎空气都暖和了起来,粗大的铁皮烟囱冒出帐篷顶,许久之后冒出黑烟,整个帐篷亮了起来,烟囱上挂了两个油灯,添满鲸油,巨大的虎皮铺在地上,四个孩子或躺或坐,待在一起读书,小云念一句,三个孩子跟着念一句,这些天拉下的功课不知道还能不能补上。 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果然,那些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纠结族人,包围了这里。 二奎早已穿上了杜安准备的盔甲,漆黑如墨,甚至面部也扣上了狰狞的面具,手里拄着一柄巨大陌刀,一米五的刀身,一米五的长柄,漆黑的刀身泛起银白色的花纹,夸张的装备带给人极大的震慑,似乎大刀挥舞起来,能斩断天地一般。 包围圈逐渐缩小,为首的人看到这种黑不溜秋的东西,心里多少有些发憷,不过作为首领是不允许他怯懦的,搭弓射箭,正中盔甲胸口,叮的一声脆响,箭支落地,二奎低头看了一眼,抬脚踩折了箭支。二奎身上没有动作,右手举起长刀对着射箭之人攒射而出,重量极大的陌刀带着嘶鸣一刀插进马头,捅穿马身,深深的钉在地下。吓的首领直接摔下马来。 二奎声音有些颤抖:“我没扔,大刀自己跑的。” 杜安的声音从帐篷内传出:“恩,不用管,站那等着就行,”杜安弯腰钻出帐篷,面带笑容。 摔下马的首领微微有些发抖,这一下子着实吓到他了,身边的随从有些慌乱,看对面的人没有动弹,这才稳住身下的马匹。首领看帐篷里出来的是中原人,心里有些打鼓,这群人是怎么摸到自己家门口的?这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冲杀出来,那自己的部落不是要毁在这些人手里? 杜安大声呼喊:“唉,远方的朋友,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首领不明白杜安说的什么,但并不妨碍知道这是中原话,赶紧招呼后面的人,几个骑马跑开,等了许久,这几个亲信带着一个身穿羊皮的半老不老的汉人模样的男子,来到阵前,跟首领嘀咕了许久,这人大声喊道:“敢问阁下来此何事?” 杜安:“跟这些叼毛做点生意,问他愿不愿意,不愿意我就自己抢了。” “什么是叼毛?” 杜安:“别管什么是叼毛,反正是脱裤子的时候掉下来的毛就是叼毛!” “......” 这个汉人跟这群突厥人叽里咕噜念叨了半天,甚至有人抽刀,不过被首领阻止了,最终还是软下态度,缓缓走上前来,见此,所有人下马,跟上首领,为首领壮胆。 杜安:“商量出结果没?我赶时间的!” “首领愿意交易!” 杜安:“哦,好啊,看来这个叼毛挺识时务啊,中原有句古话就是这样说的,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叼毛是个俊杰啊!”说着对这个首领举起了大拇指! 首领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汉人翻译说:“不知道阁下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易啊?” 杜安掀起巨大的帆布,露出一角,拉下一个布袋,解开,抓出一些晶莹的盐粒,递给翻译:“尝尝,见过这种好东西没?”翻译略微犹豫捏了一点放进嘴里,咸,纯正的咸味,没有任何苦涩杂味,真是好东西,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纯正的盐啊。神情激动不已,赶紧翻译给首领听,首领听了也很诧异,让亲信尝尝,亲信伸手到杜安手里抓了一点,放进嘴里,登时眼睛亮了起来,叽里咕噜又说来一通。 翻译:“阁下想换什么?” 杜安:“大量的牛羊肉,牛羊皮,羊毛,兽皮,当然了,不是只跟你们交换,其他部落也可以换,我可以在这里等些日子,但不会太久。对了悄悄告诉你个小秘密,只要部落里有汉人奴隶,尤其是女奴隶的,我会把这个部落,灭了,拿走一切能拿走的东西,这是咱俩的小秘密哟,不能跟你主子说哟!”此时的笑容多少有些诡异,完全不像威胁,反而像恶魔的低语。 天气冷的不像话,这个翻译额头还是冒出了毛毛汗,风一吹毛毛汗吹干,浑身冰冷刺骨,想接话,牙齿碰在一起,咯咯作响,强自镇定了一下,转身对首领说,大量的牛羊肉,牛羊皮,羊毛,兽皮,也可以喊其他的部落来换。 第49章 不给饭吃 谈妥了交易的内容,首领安排人送来了杀好的羊,杜安也不客气,直接在帐篷外架上大锅开煮,大块的羊肉扔进锅里,清水蓄满,一点点白芷白胡椒,拍块姜扔进去,火苗舔舐着锅底,不多时清水冒起了烟雾,慢慢开始沸腾,撇了撇浮沫,盖上锅盖,小火慢煮,另起一炉坐上米饭。 稍微一忙,到了中午时分,锅里的肉煮的烂糊,米饭的香味早就勾着小蝶出了帐篷,摸着小肚子说道:“师父,我饿了。” 杜安:“饿了咱们就开饭。”话音刚落,对面的部落大量的牛羊被赶出来,许多人骑着马,赶着牛羊走向这边。杜安看着这些牛羊对旁边的翻译说:“让这些牛羊停在两地中间,靠太近会很臭,影响吃饭。” 翻译:“诺!”应了一个字,赶紧跑出去传达杜安的意思。 摆好折叠桌子,撑开几个马扎,从边上拆开口的袋子里盛半碗盐,调一碗干蘸料,捣点蒜,做个蒜汁,三种调味品,应该够了。 杜安:“灵儿,小云,灰灰,出来吃饭了,穿好衣服哦。” 小脑袋钻出来,看到锅里的热气,大力的嗅嗅味道,一脸向往。 灵儿:“感觉这里的羊味道更好些呢。” 杜安:“对啊,原汁原味最好,二奎,打水,给他们洗手。”二奎取了大木盆把蒸米的水舀出来洗手,热乎乎的。四个孩子洗着洗着就玩了起来,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大力拍水,弄的所有人一脸水,二奎吆喝了一句,四个孩子想起洗手的事,随便洗了个脸,杜安抽了新的毛巾,给灵儿擦脸,顺便擦一下身上的水点子,流水线过一遍其他三个,正式开始吃饭。 小蝶:“只蘸盐粒能好吃吗?” 杜安:“你试试呀。二奎,盛饭。”大木托盘放中间,捞出一只羊腿,锋利尖刀极速削下来,摆到托盘之中,杜安的动作很快,不求美观,大块切削,小蝶用筷子夹一块蘸点盐粒,放进嘴里,认真吃起来,眉头舒展,一脸满足,看样子只沾点盐粒,味道也不错。 灵儿拿筷子夹一块大的,没夹起来,索性放下筷子直接抓着蘸干料,轻咬一口,含糊不清的说:“师父,这个粉粉好香啊。” 杜安:“呵呵,对啊,香料足的很,炒香的孜然,芝麻,辣椒,花椒,花生,还有一点盐,我以前最喜欢这个料了,逢吃烤肉就蘸这个,煮羊可以蘸韭菜花的,可惜还没找到。” 吃的正欢,部落首领带着一个半大孩子过来了,感觉有个十一二岁的样子,骑马的技术真是好,稳稳当当,下马的姿势也是相当的老练。来到跟前,对着翻译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翻译对杜安说:“一千只羊,二百头牛,这是部落能拿出的极限了,可以换下所有的盐,对吧!” 杜安:“对的,你们直接安排人拉走就行,那些锅碗瓢盆的需要另算。要不要一起吃点?”对着煮肉的锅指了指。 翻译对着首领叽里咕噜又是一顿翻译,首领大笑起来,翻译赶紧说:“穆头人同意一起,不知道,有没有酒?” 杜安:“没有酒,只有羊肉,这叼毛事儿还挺多。” 翻译的脸色微变,只能据实回复,沟通了许久,终究还是坐下了,杜安继续切羊肉,二奎给两人盛了两碗白米饭,递了两双筷子,坐下继续吃,这两人看了筷子一眼,没选择用筷子,跟灵儿一个模样,直接下手抓,看几个孩子蘸这些料,也学着蘸一点尝尝。 小蝶离这个半大小子最近,对他说:“蘸这个红色的料,很好吃的。”用筷子指着干蘸料。这个首领儿子听不懂小蝶说了什么,看对方又是女子,直接推了小蝶一把,小蝶完全没有防备,马扎稳定比较差,直接往后面翻了过去。左手上的半碗饭直接扣在了地上,看到这个模样,首领儿子张嘴哈哈哈大笑起来。 灵儿见此,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右手在身上一抹,拽下左手的镯子,紧握在手里,首领儿子正要继续仰头笑的时机,直接跃起,冲向这小子,正好一个冷不防,巨大的冲力带着首领儿子仰面后仰,一瞬间的失重,头脸开始受到打击,砰砰砰....... 首领见势不妙想要帮忙,刚要起身,一柄细小的尖刀顶在了他的脖子边上,带着一些油腻的手,紧紧抓住他的头发。 杜安:“跟他说,小孩子,打打闹闹,天天有的事,这么好吃的饭可不是天天有的,要珍惜!” 翻译的语速明显快了许多,忙不迭的传达杜安的意思。 杜安:“灵儿,好了,饭凉了。”灵儿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只是呼吸粗重了许多。小云赶紧过去拉灵儿,灵儿这才停手,小云拉起灵儿用脚用力踹了起来,如此用力之下,惨叫声慢慢弱了下来,变成闷哼。 杜安:“小云,你也够了,赶紧吃饭吧。”二奎抱着小蝶,轻轻抹着小蝶脸上的眼泪,小声哄着,钻进了帐篷。 松开手,胡乱的在围裙上抹了几下,刀子一甩,扎到桌子上。对着翻译说:“让他俩滚。”解开围裙,扔在一边。 翻译战战兢兢传达了杜安的意思,这位首领脸色十分难看,抱起血刺胡啦的儿子,赳赳的走了,翻译眼珠子转了几转,也想转身跑了,杜安没给他这个机会,说道:“那些饭都吃了,别浪费,好不容易煮好的,地上的,那两个叼毛碗里的都吃了,记住,别浪费粮食!灰灰,你看着他吃。” 灰灰:“哦,好的师父,小蝶没事吧?我看她泪珠连起来了。” 杜安:“没事,我去看看,灵儿,小云,继续吃饭。”长舒一口气,钻进帐篷。 灵儿:“好的师父,小云,给我倒点水,我顺顺气儿。”灵儿去笼屉那又盛了一点热饭,坐到马扎上,揉揉手腕,看到手上有血迹,站起来洗洗手,回到座位,看了一眼小云倒的温水,大口喝了半碗,眯眼盯着首领离去的身影,沉默的思考起来。 翻译倒是听话,两个半碗合到一个碗里,小蝶扣在地上的饭也捡起来放进碗里,用手直接吃了起来,灰灰看他吃的香甜,把碗里的一块肉夹给了他,小云和灵儿的杀人眼神死死盯住灰灰,好家伙,真叫一个好家伙,两个火药桶,直接炸了。 杜安进了帐篷刚要开口哄哄小蝶,外面惨叫又响了起来,无力的搓搓脸,赶紧钻出来,一看这架势,这饭是没法好好吃了。 拉开灵儿和小云,硬扯着进了帐篷,说道:“二奎,你去看看灰灰,小蝶交给我就行了。” 二奎满脸心疼,又轻轻的跟小蝶说了一句才不情愿的离开。 杜安坐下,靠在边上的炉子上,轻轻拉住小蝶的手:“小蝶,跟师父说说,怕没怕?” 小蝶眼泪继续掉着,嘴上嗫嚅:“没怕,就是觉得委屈。” 杜安:“你灵姐已经帮你报仇了,咱们不委屈哈,好不好?” 小蝶:“我知道报仇了,可我就是觉得委屈,我没怎么他,他为什么要推我?” 灵儿:“你个傻子,跟蛮子讲什么道理,不服就打到服,哭,哭,哭,哭有个屁的用?” 杜安:“好了,灵儿,少说两句,小蝶啊,你灵姐说的对,蛮子不讲道理的,他们就是觉得你好欺负,就会欺负你,才不论什么礼仪道德,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可咱都是大孩子了,要学会坚强,好不好?” 小蝶还是委屈巴巴:“好,师父。” 杜安把小蝶抱进怀里,轻轻拍着:“等咱灵儿长大,把整个北方都打下来,这些蛮子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他们能歌善舞的,可会讨人欢心了。” 小云:“胡旋舞吗?凶巴巴的,能歌善舞有什么用?” 杜安:“唉,话不是这样说,等打下来整个北方,能征善战的全砍了,只留能歌善舞的,让这些能歌善舞的蛮子全给咱小蝶唱歌跳舞,哄咱小蝶开心,好不好?” 小蝶终是在杜安的强有力的忽悠下,破涕为笑,撅着嘴说:“好,让他们跳三天三夜,不给饭吃。” 杜安:“好,不给饭吃。” 灵儿:“额...师父,那咱们干什么?” 杜安:“咱们?咱们汉族当然是喝酒啊,喝多了吹...额...侃大山啊!” 小云:“什么是侃大山?” 杜安:“吹嘘自己的光荣事迹呗!反正怎么夸张怎么说,就是侃大山!” 小云:“哇哈哈,还可以这样的嘛?” 杜安:“喝多了,脑子不好使,什么话都说的!” 灵儿:“难怪师父不喝酒。” 杜安:“哈哈哈哈,你发现了!” 小蝶:“嘻嘻嘻嘻,我也不喝酒,我也不喝酒。” 杜安看着帐篷门口偷听的身影,朗声说:“你俩进来吧,趴门口也怪冷的。”二奎领着捎眉耷眼的灰灰进来,鹌鹑般蹲在了边上。 灵儿:“打你亏吗?” 杜安:“又怎么了?” 小云:“让他看着,他给人家肉吃,刚受了人家欺负,好像跟他没关系似的。” 杜安:“好了,这事过去了,以后别提了,谁还没个昏头的时候?” 灵儿恶狠狠的说:“就这一回,再有下次,腿给你打折。” 杜安:“唉,好了,待着吧,我给你们煮茶去,小云,读书吧。” 小云:“好的师父。” 杜安独自出了帐篷,把一碗碗剩饭收拾到一起,添给了翻译,翻译这回是掏上了,碗里很多肉,忙不迭的往嘴里塞。看着喜笑颜开的翻译,对着远处指了指,这个部落,帐篷已经开始收起来,翻译看了一眼,赶紧端着碗跑了。 没过多久,羊群和牛都被赶走,全部东西收起来,开始往北方迁徙,周围大量的骑兵游弋,许多停留在山头上,盯着杜安这些人。这边的杜安完全不关心他们的动作,煮好了茶水端进去,听他们读书。 小云:“他们跑了?” 杜安:“没有,大概是拉开距离的意思,晚上肯定要打!” 小云:“看着他们布置?” 杜安:“恩,本来想着这些人能帮忙宰杀牛羊的,现在看来,又得干活了。” 灵儿:“我也可以的,上次咱俩晒花胶,我杀了五天的鱼呢,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哈哈哈,杀羊也行,已经练出来了。” 杜安:“呵呵,没事,他们不帮忙不还有别人嘛,杀几天也不碍事,这边冷,不会坏的。” 五天后,杜安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牛羊肉,打成捆的大量生皮,嘴角露出了笑意。 二奎站在杜安身边有些不自然,这几天,老老实实杀羊,血腥气浓重,二奎觉得没什么,只是那天晚上,哪怕自己见惯了生死还是有点受不了,穿上盔甲的自己完全不是自己了,是一个屠戮机器,手里的大刀不知疲倦的挥舞着,只要见到活物,不用思考,手起刀落,一个几百人的部落,一夜之间,只剩残肢断臂,自从穿上这黑色的盔甲,二奎就失去了自我,陷入深深的怀疑,当初为什么要出来玩?不说好的,鸟语花香,亭台楼阁,轻松自在的逛逛街就可以吗?怎么一个不注意进了这人间炼狱?十几里外杀光所有人,赶着牛羊马匹回到了帐篷这里,当时几个孩子睡眼朦胧的起来,看成片的羊群,蹦蹦跳跳真是人间美好啊,一整天,二奎都没怎么说话,时常发呆,发呆许久露出苦笑。 杜安斜瞥了一眼二奎,没理他,转身进了帐篷,躺在老虎皮上,看几个孩子读书。 小云:“师父,算着日子差不多该回去了。” 杜安:“恩,好,待会收拾一下,再转一圈就回去。” 小云:“奎叔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啊!” 杜安:“没事,慢慢就习惯了,他们的课程能跟上吗,这几天还挺用功的,外面太冷没的玩,也算收心好好学几天。” 小云:“差不太多,我的进度差了一大节儿,回去要赶紧补回来,买的这几本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是感觉毫无用处。” 杜安:“经典是需要阅历的,多数时候不是读懂了经典,而是读懂了自己,读懂了人生,我认知里的学问有这么几部分,第一呢,就是术,像你学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天文等,都属于术,只要学就能会,无非是快慢的问题,第二呢,命理,命理不算命,是对命运这种长远事情的理解,也可以叫做对遥远事物的推理,通常呢,咱们是推算不准的,因为其中有太多的变量,即便不准,也是可以推测的,根据某些已知的条件,推断出极大概率可能发生的事,并对这件事做出合理的安排,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是有的,只是极少,所以基于这个认识,可以做一个大模型,安排各行各业的精英,根据自己的经验,推断一件事对自己行业的影响,汇总起来,会有很高的准确性。” 小云:“师父是说,个人行为是跳脱的,群体行为是规律的,之前说过这个观点,对吧。” 杜安:“对啊,这就是学识的第二部分,第三部分呢,是对文化属性的解读,把人彻底割裂成简单的文化符号,基于这些符号对人的行为进行预测,简单举个例子:小云,吃饭了吗?小云,你还吃饭吗?小云,你还要吃饭吗?小云,你要吃饭吗?小云,吃饭吗?小云,吃吗?吃吗?要吃吗?简单的去看这些话是一样的,可只要你细心,总能从一些简单的话语中找到语言的差异,这一星一点的差异能反应出这个人内心完全不同的情绪,所以呢,当你真正读懂言外之意的时候,你会发现,经典之所以是经典,就是书中有很多普通而又真挚的情感,这种情感是阅历的产物,不是知识的产物。同样一个意思,可以用不同的词,不同的语气,不同的肢体语言表达出来,那就意味着这个意思背后还有一点别的意思,极大可能这个别的意思才是那人的真实意图。” 小云:“我有点迷糊,可以这样理解吗?学问是先读懂自然事物,再读懂人心,是吧!” 杜安:“差不多吧,我都是照搬人家的话,说的很乱,还得看你自己的理解。好了继续读书吧,我得去收拾一下羊肠子。” 小蝶:“要吃羊肠吗?” 杜安:“不是,打算做琴弦的。不过羊肠确实是好东西,很好吃的,晚上给你做点怎么样?” 小蝶:“好哇好哇,不会耽误做琴弦吧?” 杜安:“不会,做琴弦的部分不吃,放心吧,好好学习,老苦力要上工了!” 灵儿:“不用全杀了,留一些养着也行,我看那些牛都挺好的,弄回去耕地吧。” 杜安:“卧槽,我真是脑抽了呀,干嘛全杀了?失算失算!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光想着牛羊肉了,活牛羊一样可以留着啊,失误失误!大大的失误啊!” 灵儿:“嘻嘻,师父啊,以后得靠我了,还是我脑子好使。” 杜安:“是啊,新脑子确实好用!来,喝口茶水,用新脑子继续读书吧!” 二奎知趣的跟着杜安出去忙活,这几天紧着一顿忙活杀了二百多只羊,杜安今天想明白,也不打算杀羊了,把这些下水收拾一下,直接回长安,哎,当时脑子里怎么全是牛羊肉这个词儿呢,没事,脸皮厚,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晚上,酱烧羊肠,一点点干辣椒,烤几个烧饼,配一锅小米粥,简简单单。 哄几个孩子睡熟,杜安轻轻擎着灵儿的手镯,让二奎穿上厚厚的衣服,甚至戴上了棉帽子棉手套,交代喵仔守着帐篷,喵仔想张嘴开骂,杜安提前预判,来了个闷嘴杀,说道:“小点声,好好看着他们,出事宰了你。” 跟着二奎钻出帐篷,掩盖好缝隙,大手一挥,巨大的披风遮天蔽日,再回神已经到了一片冰雪世界, 杜安:“二奎,把羊筒子散开,不然冻透需要太久了。” 二奎:“好,这么多,得搬到什么时候啊?” 杜安脑子又是一抽,一天犯了两次傻,照这个节奏下去,马上就能跟张三疯结拜,小弟杜三傻,拜见大哥。直接挥手,羊筒子全部散开,装着下水的木箱子铺在冰雪之中。 半小时过去,二奎用脚踢踢羊筒子,邦邦硬,说道:“师父,可以了。” 镯子嗡的飞起,慢慢收起所有东西,带着二奎回到了帐篷,活牛羊依法送到五里坡,巨大的动静惊动了院子里的人,牙婆挑着灯笼出来查看,一开门,黑压压的牛羊马匹,巨大的腥臭味儿冲的脑仁疼,灯笼抬高,看杜安和二奎赶着牛羊群进了酒厂,杜明脸红红的,应该是被人强行叫醒的,歪歪扭扭的靠在门墙上,眯着眼不知道有没有看着,大群的牛羊赶进了酒厂院子,整个五里坡,只有这里是宽敞的大院子,杜安只好牺牲杜明,希望他一早醒来,闻着牛羊粪味儿,能有个好心情。 第50章 早酒 八月十一,长安东市 原班人马,一大早开始逛街,搜罗需要的东西,逛街途中,董复跟了上来,不知道是有意找来的,还是偶然遇上的,跟二奎吊在后面聊了许久。杜安听了大概,辎重已经开拔,不日主力也要出发,这次出去的都是精锐,多数的府兵解散,回去秋收,这个时节回去的府兵,属于精锐的那一部分,不精锐那一大部分,早已就地解散,等待诏令才会再次集结,这次解散的府兵多半都是要把赏钱送回家里,待几天继续回到所属部队。 中午早早回家,吃过饭,带上行装,赶着马车出了长安城,小马欢快的迈着步子,踢踏踢踏,归心似箭一般,比出来的时候走的更加急切,也可能是在家憋了这么多天,想遛遛蹄,穿山越林,慢慢靠近五里坡,日暮沉沉,烧的云霞红透,站在坡上远眺,真是一幕极美的景致,马车勒停,所有人看向西方,太阳只剩一个红球,慢慢沉入地平线。 灵儿:“师父,能画下来吗?” 杜安:“可以,我觉得还是你画吧,就当是陶冶情操,怎么样?” 灵儿:“好呀,我肯定能学会的,对吧,师父?” 杜安:“当然,你是新脑袋瓜,学的快。” 还没到门口,杜明早早迎上来,急切的拉着缰绳,跟杜安说:“东家,我好像闯祸了!” 杜安:“闯祸?你这么大的人了,会闯祸?有事直接说。” 杜明:“那些牛吃了酒糟,涨死了!” 杜安:“羊呢?” 杜明:“羊没事!” 杜安:“已经死几头?” 杜明:“20头。” 杜安:“酒糟那玩意儿应该没问题,是不是吃粮食了?牛这东西不吃粮食一般不会涨死,你好好想想?” 杜明:“是有一间仓库被拱开了,没吃多少,就赶出来了,套了绳在坡上吃草,那些牛......” 杜安心想,还没吃多少,没吃多少会涨死:“行了,这事就这样吧,你通知一下大家,能来帮忙的,都过来,一起把死牛杀了,正好也该过节了,算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杜明:“刺字那些人也要通知吗?” 杜安:“他们怎么了?” 杜明:“他们善使刀,不过因为犯了事,咱们的人都不敢多接触!” 杜安:“你屁事那么多呢?你脸上刺了字,你就不活了?既然能帮忙,都叫来。” 杜明一脸无辜,只好赶紧通知大家集合。 一众女眷忙着卸车,其实主要是看到车上漂亮的绸子了,围着中间的马车,不停的说话,牙婆看的急了才赶紧招呼他们把东西拿进去。 彩蝶拿着一件长衫,样式特别像说相声的大褂,递给杜安:“师父,看你这一身短褐穿了快一年了,给你做件长衫换上,多少体面些,牙婆他们按你的脚纳了底子,这两天也会做出来,现在上上下下都换了新衣,你也不能例外。” 杜安:“哦,行,倒是劳烦你了,几个孩子赶路挺累的,带着他们洗洗澡,吃过饭就早点睡吧。” 彩蝶:“恩,二子,跟我回吧。” 杜安跟着牙婆回了后院,看牙婆这神情,多半应该是有事的样子。 杜安:“夫人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牙婆看了一眼前院忙活的人,带着杜安到门廊拐角的地方,轻声说:“有个坏消息!” 杜安:“恩,你说。” 牙婆:“学堂那边,林夫子特意过来,跟我说,陈大匠的两个儿子不是从军打仗嘛!” 杜安:“恩!” 牙婆:“那俩孩子,全......”没继续说,不过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杜安:“没了?” 牙婆:“恩!” 杜安:“确定了?尸首?” 牙婆:“确定了,没了耳朵,其他都在!” 杜安:“跟的哪支队伍,说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牙婆:“没细说,林夫子的意思是,最近照顾一下陈大匠,陈大匠已经回家了,办了后事不知道还能不能来,若是来了,多宽慰些。” 杜安:“好,对了,老陈回去的时候,你安排了吗?” 牙婆:“当然安排了,我知道您的心思,给陈大匠带了一百贯,不过陈大匠嫌重,只带了二十贯走,他家娘子哭的走不动,我让后生安排了两架牛车送他们,估计这个时辰应该到家了。” 杜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乱世啊!” 牙婆看着杜安慢慢走进屋里,身影有些落寞,拿出帕子抹了一下眼角,哀叹一声,走向前院。 小院和酒厂中间建了一处房子,确切说是浴室,这个位置是女洗浴,男用的在酒厂东侧,其实两个浴室都在东侧,只是这个更靠近二奎的院子,另一处靠近酒厂,这几天刚刚投入使用,彩蝶带着三个孩子在水池里玩耍,本来是要洗澡的,洗没两分钟,打起来了,水花拍的睁不开眼,彩蝶索性不管了,先玩吧。 安娘子和四鲤领着灰灰回家,其实不用领着也能回去,只是买的东西有点多,牙婆只好让他俩送送,来回好几里路,后来觉得不妥,又找了几个酒厂的后生去追,免得两个女子摸黑走路遇了什么事。看着院门口灯笼点了好几支,人越聚越多,只能收拾心情,去后院喊杜安。 没过太久,喊的人都过来,杜安也从后院走了出来,说到:“小明,牛呢?” 杜明:“牛在酒厂门口。” 杜安:“有会剥牛皮的没?” 一个壮硕男子扭头看看其他人,犹犹豫豫的上前一步,又低头想了一下,退回去了。 杜安:“你!”指了指这个壮硕男子“对,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 杜安:“为什么没有名字?” “刺字,除籍,就不配有名字。” 杜安:“你原来叫什么?” “龙向武!” 杜安:“哦,既然原来的名字不能用,现在叫傲天怎么样?”这一刻,杜安内心恶趣味炸裂。 “龙傲天?” 杜安:“对啊,这不就有名字了!” “谢主人赐名。” 杜安:“主人?什么意思?” “我们是奴,您是主,当然要喊主人。” 杜安:“哦,牙夫人,跟二奎说,让武有三把他们身契换了,咱们五里坡不要奴隶,不用怕他们跑,愿意待就留下,不愿意的,没必要强求。” 牙婆:“是。我记下了。” 杜安:“傲天,你说说,是会剥牛皮是吧?” 龙傲天:“会,不过牛死的久,会费些功夫。” 杜安:“牙夫人,我厨房里的刀架上有刀,你带着傲天取他需要用的,把磨石也带上,傲天,今晚上就辛苦你了,其他人多少能帮些忙,二十头牛肯定要忙活很久,就不多耽误你们时间了,牛皮,下水,牛头,牛蹄,分类放好,明天一早给大家做牛杂汤,牙夫人,你早些休息,明天早些喊这些娘子起来,从明天开始,咱们就算开始过节了。” 牙婆:“哈哈,先生,八月节还有两天呢。” 杜安:“没事,早过早快活,多过多快活,人家八月节一天,咱们八月节三五天,哈哈......” 牙婆对龙傲天作了个请的手势,龙傲天下意识迈出一步,差点一个踉跄跪倒,略微有些战兢的拍拍双腿,赶紧跟着牙婆迈上台阶,进了院子。 杜明:“东家,那我们就去酒厂门口等着了。” 杜安:“恩,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盆啊缸的。” 杜明:“东家放心,一定办好。” 杜安:“放心个锤子,少喝点酒。” 杜明老脸一红,略微局促的回道:“是,东家,我一定节制。” 杜安:“去忙吧。” 不远处灯笼摇晃,彩蝶领着三个孩子走了过来,三个孩子一人一个灯笼,边走边转着圈甩灯笼,晃的人眼花。 灵儿:“师父,这是做什么呢?” 杜安:“哎呀,看你们读书辛苦,让他们杀几头牛过节,犒劳犒劳你们。” 小蝶:“我都听见了,牛让明大叔喂死了,师父你侃大山都不会。” 杜安:“侃大山用到这儿了?” 小蝶:“是啊,不是自己的好事安到自己头上,不是跟瞎说大话一样。” 彩蝶:“皮痒了是吧,敢跟师父这么说话,一会儿我折根树枝,你再说一遍试试。” 杜安:“哈哈哈......” 灵儿:“咦......要挨打咯!” 小云:“咦......要挨打咯!” 杜安:“咦......要挨打咯!” 天亮小院 巨大的铁桶架在火上,一水儿摆了十个,里面全是大块牛肉,半夜就开始烧,天亮了依旧只是冒烟,桶里的水不曾翻滚,铁桶下面是几块石头,石头上摸了许多黄泥,用来隔热,烧了半夜,早已黑乎乎的分不清是泥还是石头了,烧火的小娘子还特意问过,要不要加大火力,这样的火力烧了这么久还不开锅,觉得不正常,杜安没理会她们的问题,只是说,保持这样就可以。 院子外巨大的铸铁锅,说是铸铁,当时分离矿石的时候,温度极高,早已不是铸铁,跟熟铁没有任何区别,在杜安眼里依旧是铸铁锅,锅身很厚,火力很均匀,这样的锅摆了六个,两个煮下水,四个锅里是牛骨汤,汤锅还在咕嘟着,杜安,牙婆,安娘子,四鲤娘子,每人一个案板,快速的切着这些下水,温热的熟牛肺捞出来,一刀从中间破开,分成窄条,切成薄片,堆进前面的大盆,巨大的肺子,带了很多汤水,案板水嗒嗒的,用刀刮一下水,继续切。 彩蝶看着旁边的两个平底锅,掀开盖子,大竹片挑出锅里的大饼,刷子扫扫锅底,刷一遍油,一个杜安不知道名字的小娘子用擀面杖挑着面饼下锅,用手扯均匀,盖上盖子。彩蝶估摸着时间,掀开另一锅,刷一遍油,挑起来翻个面。 牙婆低声说:“怎么样?”眼神往边上的小娘子瞟了一下。 杜安:“叫什么?” 牙婆:“董秀秀!” 杜安:“人不错。” 牙婆:“先不急,再看看,趁这个机会,让顺顺过来,看眼顺了,皆大欢喜,互相看不上眼,咱接着找。” 杜安:“好主意,男女这事,多半一眼就定了,旁人说啥都没用。” 牙婆:“先生不想想自己?” 杜安:“呵呵,我还得修行,夫人这是要灭我道心啊。”杜安心中另有一番计较,这里终究不是属于自己,早晚都是要走的,种下那么多的因,等回到自己的世界,能承受带来的果吗?所以,杜安下定了决心,只做一件事,安心修行,了却之前的因果。 牙婆:“哎呀,您不提,我都快忘了您的身份,总觉得先生是这地儿的主人,怎么也得像那些老地主子一般,弄几房妻妾。” 杜安:“夫人不该想这些事。” 牙婆:“是,老身多嘴了。” 杜安岔开话题:“你们是怎么过八月节的?一般玩什么?” 牙婆:“说来惭愧,八月节能吃块饴糖,已经是万幸,现在想来都是早年的事儿了。” 杜安:“我看那些突厥人,聚在一起唱歌跳舞的,中原没这风气吗?” 牙婆:“也不能说没有,只是,民不聊生,跳不动。” 杜安:“那夫人会唱歌吗?带着这些孩子玩耍一番可好?” 牙婆:“早年间弹过琵琶,您知道的,我家以前过的还可以,只是出嫁之后,就没再碰,手指也早就僵了,天天干活,拨弦的技艺早已忘的干净啊。” 杜安:“恩,也不是非要拾起来,就是带着大家热闹一下,不唱歌,跳跳舞也行。” 彩蝶:“师父说的这事啊,我知道谁可以。” 杜安:“哦,那真是巧了,快说说。” 彩蝶:“锤哥带过来的这些娘子,其中有五个是前朝,应该是前朝了吧,大隋时给昏君奏乐的太常,太常家的人,自小就学这个,宇文家闹事的时候,他们使了钱,逃出一部分人,其中就有这五个,后来又遇了事情,男子多半被人屠了,几个女子侥幸让师父给救了。” 杜安:“她们这样的身份不应该出现在交战的地方啊?” 彩蝶:“要回太原老家,才不惜长途跋涉的。” 杜安:“对了,西门庆那家伙,送人送到哪儿了?要这么久?那她们怎么不选择继续回老家呢?来咱这儿干嘛?” 彩蝶:“师父有所不知啊,家里没男人了,回去也是个死,老家虽好,也得有个顶得住门儿的人才行。” 杜安:“也是,吃人的世道,其他几个也是这情况?” 彩蝶:“差不多,有点不一样,有几个是被家里卖身的,活不下去,卖儿卖女常有的事,多半都是抓的。” 杜安:“恩。” 董秀秀突然对着杜安跪下,抓住杜安的围裙,哭诉道:“师父,我能求您件事么?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杜安:“傻孩子,快起来,起来说。” 董秀秀:“不,我不起来,您能帮我做件事么?”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杜安放下刀,扶起董秀秀,轻轻说:“傻孩子,有什么求不求的?只管说!” 董秀秀:“您能帮我杀了那帮畜生吗?他们把我姐侮辱至死,我狠我自己不能提剑杀人,亲手砍了那群畜生。” 杜安:“你姐?” 董秀秀:“恩,我是处子,他们抓去能卖上好价钱,所以他们没碰我,我和我姐一家逃难的,遇上了这些歹人,他们当时就杀了姐夫,我姐天亮才咽气。” 杜安:“你不用求了,那些人没了。” 董秀秀满眼泪花,红的吓人,强行睁开看着杜安的眼睛说:“师父,您告诉我,他们怎么死的?” 杜安:“毒,我配了一种叫鬼上身的烈性毒药,沾了能活三五天。” 董秀秀略微镇静,淡淡说:“还能活三五天啊,那这毒也不厉害啊!” 杜安:“你说的对,一点也不厉害,毒不死人,他们是吓死的。” 董秀秀一下子冷静不了了,赶忙问道:“怎么会是吓死的,不是中毒了吗?” 杜安:“对,所以叫鬼上身,亏心事做的越多,毒性越烈,如果是一个好人吃了,会大病一场,然后就没事了。” 董秀秀:“他们之中会有好人吗?” 杜安:“根据长安那边的传闻,应该是没有。” 董秀秀疯癫了一般向北方跑去,直到河边才停下,趴在地上,大声哭起来,相隔这么远,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牙婆和彩蝶没去追,只是静静的看着。二奎院子里呼啦啦跑出来一群女子,飞快的跑向河边,把董秀秀围了起来,哭声也渐渐停歇。 牙婆微微叹了口气,把灯笼取下了,熄灭,太阳已经冲破晨雾,升了起来。学堂那边大批的人,搬着桌椅出来,慢慢往小院走,听到河边的哭声,都扭过头看,脚步却没停下。原本这门前是有坡的,因为对面酒窖的建设,把这里的地面顺带铲平了,老陈很贴心的把门前全铺上了砖,跟酒窖连在一起,按照杜安的看法,这里完全可以跳广场舞,不然怎么老是问谁能歌善舞的事儿呢。 桌椅按照柳廷的指挥,排列整齐,许多半大小子看上去精神奕奕的,十分有趣,眼睛不灵灵的乱转,一会儿看看锅,一会儿看看人,反正瞅啥都新鲜,阳光照在脸上,泛起红晕,乱糟糟的头发,一身统一样式的衣服,还有几个坏小子,已经打闹在了一起。 柳廷来到杜安面前,汇报道:“东家,桌椅弄好了,那些大碗和盘子昨晚刷的,抬出来就行,还有什么事,您吩咐。” 杜安:“老陈这一走,你要多看着点他那些小徒弟,年轻人,行事难免会有些大胆,别让他们乱来,现在外面本来就乱,咱们这儿不能再乱了。” 柳廷:“我懂,东家,那咱们开始吧?” 杜安:“好,请早酒!” 柳廷:“梁小五,去酒窖取五箱二等清香,大林,去院里把碗箱抬出来,悠着点,别碎了,刘老大,你们三个,还有石头,上灶,给孩子们弄牛杂,尤老哥,切饼,”柳廷嗓门顶到最大:“忙活起来,请早酒咯!” 呼啦啦全都动了起来,杜安看着那一大包胡椒粉,多少有点心疼,为了找这破玩意儿,沿着海岸线跑一千多公里,找了一群黑不溜秋的老乡,小鞭子抽着,收了几百斤上好的胡椒,摘胡椒的时候,灵儿还丢了一颗牙在那里,说曹操,曹操到,三个孩子从二奎那边院子出来,昨晚是在小蝶屋里睡的,这边太吵了。牙婆一看三个小丫头,一拍大腿,怎么把这几个忘了,赶忙过去带着去洗漱。 井然有序的把所有吃的弄好,一大帮大小伙子,趴在桌子上一顿狼吞虎咽,松软劲道的大饼,满是牛油,味道醇厚的汤水,煮的软烂的牛杂,让这些肚子里本来就没有油水的大小伙子吃的格外香,不多时已经有人要盛第二碗了。 彩蝶看人都差不多吃上了,走到安娘子身边,说道:“小安,去喊喊那几个孩子。”指了一下河边。 安娘子领会,放下刀,解下围裙,慢慢走向河边。 前面几张桌子空着,这是给那些在忙着的大师父留的位置,他们是要喝酒的。五箱酒打开,全部开瓶,柳大林搬出一筐酒杯,全部摆在桌子上的托盘里,柳廷开始倒酒,杜安往前走了几步,离开案板。扭头往河边看了一眼,那些女子已经往回走,三个人倒酒,忙活了好一阵。 杜安提一杯酒,对柳廷说:“开始散酒吧!”大林几个人端着托盘开始分发,杜安站在空酒箱子上,高出众人一头,朗声说到:“八月十五,当然,今天还不是八月十五,那几只牛等不及,想早点过节,喂饱你们这群小子,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早酒。”柳廷带头哄笑,杜明多少有点笑不出来。 “其实,这早酒呢,之前是没有的,我现编的节目,就为了给这几只牛开脱,有个正规的理由。”柳廷大声的笑起来,完全是气氛组附身。 “孩子们,敞开了吃,别枉费了人家突厥牛的心意。”柳廷大声喊好,底下吃饭的人也哄笑起来。 “你们不知道啊,在那大西北,遍地是牛羊,看的我眼泪忍不住的从嘴角流出来。”底下的人一下子蒙了,什么眼泪从嘴角流出来?忽然一个半大孩子大喊“嘴角流的不是口水么?”这群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真有趣,哈哈哈,笑声此起彼伏。 “我能怎么办?当然是抓回来吃肉,本来不想吃,拿来拉犁,可人家牛不同意,非说我不干活,我不干活,咱也只好顺了人家的意,做个好厨子!”吼......下面人开始有点明白套路了。趁着杜安聊天打屁的功夫就也散的差不多了。 “闲言少絮,废话少说,咱们言归正传,八月节,自古就有,主丰收,团圆,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个饭,赏个月,非常美好的节日,只是当下,山河破碎,黎民蒙难,全然是一番破败之相,咱们能相聚于此,已然是天大的幸事,这一杯当不当饮?” 众人齐呼:“当饮!”热血上头,一饮而下,许多人受不了酒的辛辣,纷纷吐舌头,赶忙从碗里夹块吃的。 “这酒够冲吧,喝不了的兔崽子,把杯子交出来,好好吃饭。”下面完全是一片起哄声,酒精刺激的好些人,脸蛋红通通,被人盯着嘲笑,脸蛋更红。 “不用觉得羞愧,等你们年纪大了,自然会爱上酒的滋味,倒酒!”许多人送回了杯子,还是有些人乐此不疲,拿着瓶子继续满上。 “秀娘,来,端酒!”董秀秀眼睛红彤彤的,听话的上去取了一杯酒,应声时嗓子很哑。 “老陈的徒弟都知道那事儿吧,一下子折了两个孩子,你们中的许多人也是历经苦难,尝遍了人间冷暖,我能感觉到,你们对这世道厌了,不想继续留下受苦,还有人,为了心里的一点想法,坚强的活着,不管是什么支撑你们走到现在,我都得对你们说,别怕,孩子,只要你们坚定的站在彼此身边,你们就无惧任何人,灵儿,过来。”洗漱完看着杜安激情演讲的灵儿,有点不知所措,只有瞬间的迷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杜安抱起灵儿放在满是酒味的桌子上。 “灵儿,看看他们,你愿意带领他们打败那些欺负咱们的人吗?” 灵儿:“我愿意!” “大声告诉我。” 灵儿喊的声嘶力竭:“我愿意!” “你看看那个董秀秀,还记得那个张楼吗?” 灵儿:“记得!” “那个张楼欺负了咱们的人,应该怎么办?” 灵儿:“抓到他,屎给他打出来!” “额...咱们先不提屎的事,大家伙吃饭呢。”下面没人吭声,只是沉默的听着。“那突厥蛮子推了小蝶一下,应该怎么办?” 灵儿:“还能怎么办?我打的他满地找牙!” “董秀秀,那个张楼如何了?” 董秀秀:“死无全尸,野狗啃食!” “小蝶,那个蛮子如何了?” 小蝶有点愣神,牙婆拍拍小蝶的背,赶紧上去大声说:“打的一脸血!” “不,不,不,可不是一脸血,冯二奎,你说!” 二奎犹犹豫豫,彩蝶站在一旁牙齿咬的咯咯响,对着二奎就一个大笔兜,二奎眼睛有点红,鼓起勇气说:“我屠了那个部族!”底下众人哗然,柳廷终于相信了老陈传出来的话,那根本不是瞎说吓唬他,那就是真的。这位东家根本就不是人畜无害,也不是宽宏大量,真正招惹了他的人,都得死。 “灵儿,你愿意保护他们吗?让他们不受欺负!” 灵儿:“我愿意!” “八月节,主丰收,团圆,那么现在,我给它改一改,八月节,主团结!”下面轰然应好,柳廷大力的鼓起掌来,其他人学着柳廷的模样也跟着拍起来,别人不知道其中的意味,柳廷是百分百明白的,东家是要给这盘散沙找个主心骨,立一面旗!柳廷知道,单单是灵娘子那弱小的身影是带不动这群人的,可后面站的这位就是大家的底气,所以灵娘子一定可以。 “灵儿不是神,不能给你们神力,但是相信灵儿,只要你们团结,灵儿就会带着你们闯出一片自由的天地,让你们的子孙平安繁荣,为团结,干杯!” “干杯!”拿着酒杯的全部举起,一饮而下。 “苦难终将过去,美好的未来才是主旋律,所有人都吃饭吧,八月十五前后三天,请尽情狂欢!”众人大吼...... 对董秀秀那帮女子招招手,这群女子全围上来。 杜安抱着灵儿下来,轻声说:“灵儿,吃饭去吧,你们中哪五个能歌善舞?” 五个怯生生的女孩子慢慢往前站了站。 杜安:“是这样的,这些人沉闷太久了,需要一个抒发内心的机会,你们五个懂音律,弄点狂放些的曲调,简单一些的舞蹈教给大家,让他们能自己唱起来跳起来就行。” 这些女子大力的点了点头! 杜安:“好,既然如此,去吃饭吧,吃过饭,带他们玩耍!”这些女子散开,端着碗坐下开始吃饭。 董秀秀抓住杜安的手,又一次跪下,满含笑容的说:“师父,我不走了。” 杜安赶紧扶起董秀秀,给他满上一杯酒,说道:“傻孩子,别难过了,把这杯酒饮下,前尘往事,就让它去吧!”双手端起酒杯,慢慢送到嘴边,闭上眼睛,缓缓仰起头,热辣的酒水倒进嘴里,两大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许久...... 第51章 听话 中午时分 昨夜忙到快天亮的一大群人,顶着惺忪面容,慢慢汇聚到小院前,跟那些玩了一上午人打招呼,闻着空气里飘散的味道,纷纷来了精神,端起碗,围着锅边不停地吆喝,大喊要吃肉。 杜安看着这些嗷嗷叫的壮实小伙子,满脸笑容,切牛肉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空着的两个大锅早已炖上羊肉,煮牛骨汤的大锅缩减到两个,空出来的大锅在蒸米饭,边上桶里蒸好的米饭已经不再滚烫,掀开麻布还会冒出热水。 龙傲天看了一圈周围的吃食,满脸激动的说:“东家,这些牛羊,全吃了?” 杜安:“对呀,快盛点牛肉,温热的,煮了一夜,滋味足着呢。小梁,唉,小梁呢?算了,那个,大林,给傲天开瓶酒,坐下来喝一口,我跟你说,咱们五里坡的酒,一定是当世最好的,千万别错过哟!” 龙傲天脸色有些潮红,千言万语,终是只化成一个嗯字,他内心怎么能平静?大隋种种,如过眼云烟,历尽磨难,受尽屈辱,换来一线生机,低头忍下鞭打,埋头当牛做马,早已绝了别样心思。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冲锋在前的军士不再荣光,现在只有这个褪去一切锋芒的硝皮匠,连人都不算,只能算牲口,本想着昨晚人家不过一时好心,忽悠自己两句,想让自己多出些力,这样的玩弄他经历太多,多到不敢再信任何人,甚至不想动心奢望一顿饱饭,看着面前堆的像小山一般的牛肉,瘪了瘪嘴。 大林站在龙傲天身边,胳膊肘捅了捅他,说道:“看见这么多牛肉傻了?” 龙傲天:“是啊,早已记不起牛肉的味道,羊子闻起来真香啊!” 柳大林:“哈哈,来尝尝。”伸手抓起一块递到龙傲天嘴边,龙傲天赶忙张嘴吞下,细细咀嚼,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嚼的稀烂,慢慢咽下,牛肉的香味浓重,咸鲜回味,大林倒一杯酒递给龙傲天,龙傲天木讷的看了一眼清澈至极的酒杯,清亮的如山泉一般,周围浓重的酒气让他不敢小视这杯清澈见底的酒水,慢慢放到嘴边,仰头喝下,嘴里牛肉的香味褪去,全是酒水刺激的味道,咽下以后,微微有些清甜,肚子里暖暖的。 龙傲天:“今日不饮这酒,任谁说破天去,我也不信世上有此等好物!” 杜安:“怎么没见那些家眷?” 龙傲天:“她们不便见人,在家做活呢!” 杜安:“大林,你什么意思?” 柳大林:“她们不愿意来,觉得在家妥帖一些。免得扰了东家的兴致!” 杜安:“兴致?我什么兴致?你们办事终究差了老陈一大截,我昨晚怎么说的?所有人都来热闹热闹……” 林限之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先生说的对,你们这群小子办事不牢靠,连句安排都听不明白,还不快去请,让他们穿的体面些,我闺女发下去的那些新衣服别不舍得,快去办事!跑起来!”柳大林噔噔的跑向工坊跑旁边的宿舍区。 杜安:“林夫子啊,正想你呢,让他们收拾出一片桌子,那些大人小孩儿来了,有个准确去处。” 林限之:“好嘞。廷哥儿,廷哥儿,让他们把东边这五排桌子弄干净,有人过来!” 坐在不远处桌子喝酒的柳廷听到林限之的招呼,对着后面桌子上一个半大小子说:“儿子,带着师兄弟去收拾干净,重新摆整齐,啊。” 柳廷儿子忙不迭的起身,后面呼啦啦一群半大不大的孩童,有男孩儿有女女孩儿,全都忙起来,不多时,擦的干干净净,柳廷儿子眯一只眼趴桌沿儿上指挥师兄弟对齐桌子。 杜安:“柳廷,你儿子叫啥?干活比你还利索!” 柳廷:“单名一个丰字,丰收的丰,他出生那年,地里的收成奇好,上天保佑他,不让他饿肚子,哈哈哈……” 林限之:“跟我再学两年,我给他取个字,有了字就是文化人了!是这么说的吧,先生。” 杜安不置可否,放下刀,擦擦手,说道:“好好学,都是文化人儿!都是文化人儿!” 等了许久,工坊那边一大群女子带着孩子缓步而来,走到近前,齐齐行礼,想来应该是柳大林特意交代过,大多数人都没见过杜安,接触最多的是陈木匠,行过礼都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男人发号施令。 杜安:“诸位无需多礼,请入座吧,大林,傲天,安排吃食,莫要拘谨,小梁,额,算了,大林,去取一箱低度的小清甘,给诸位娘子尝尝鲜。”看着去找座位的娘子,继续朗声说道:“诸位娘子若是觉得小清甘寡淡,不妨试试稍烈一些的酒,这几日不做活,好好休息几天,陪着孩子们热闹热闹!” 林夫子摸着胡子说:“老夫年轻时去过各处诗会,独觉先生之会,至雅至贤。” 杜安:“夫子说笑了,我把这个叫节日狂欢,外族蛮夷都能载歌载舞,我中原汉民为何不可?” 林夫子:“是啊,我辈儿孙当树雄心,为族民倾尽心力。” 彩蝶从院里出来,后面几个人端了大盆,满满的明虾,鱿鱼,还大块的鱼肉,来回搬了两三趟,这些女子本来坐的稳稳的,看这架势,必须要上手帮忙了。每人拿个盘子,排着队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杜安:“你这老头,怪会选时候的,中午最丰盛,你空着肚子过来,这是要大开杀戒啊!” 林限之:“那是啊,你家宝贝徒弟许我的酒,拖这么长时间才喝到,肯定要多喝点!一等清香淡雅我都喝过了,你这做师父的,是不是该拿出点更好的来?” 杜安:“小明跟你说芝麻香了?” 林限之:“哈哈哈哈,我灌他喝多才套出的话,怎么样,舍不舍得?” 杜安:“有什么不舍的?去小蝶的酒窖取来尝尝,反正是你孙女的嫁妆,你使劲祸祸呗!” 彩蝶抬袖遮掩了一下笑意,赶忙说道:“阿爷,我给你取来,诸位娘子,要不要来点黄酒尝尝,我喝过,甜甜的,很服帖!” 杜安:“咱们厂里有黄酒吗?黄酒这么短时间能做出来?” 彩蝶:“师父呀,杜大匠本来就是做黄酒的,稻米发几天就能喝,我都会做呢?” 杜安一拍脑袋:“哎呀我的脑子,一天不犯傻,一整天都没滋味儿!” 董秀秀来到彩蝶身边,眼圈虽然还有点红,整个人明显有了神采,接过彩蝶递过来的钥匙,带着几个小姐妹去了酒窖。 林限之:“哈哈哈,你不是犯傻,你做的黄酒跟明哥儿肯定不一样,对吧!其实是你误会了。” 彩蝶:“杜家娘子,劳烦你带人走一趟,筛几罐黄酒拿来,我陪诸位娘子饮一杯。” 杜家娘子起身拍了一下柳廷桌子上的杜明,说道:“我家的大相公,陪我去一趟啊?” 杜明:“娘子啊,你坐好,坐好,我去,我去。”招呼旁边玩耍的徒弟,赶紧往酒厂跑去。 杜安:“实力派啊!杜家娘子怎么称呼?” 杜家娘子:“不敢不敢,小女本名秀娥。陇西李氏偏房,自出嫁,就没了这层身份。” 杜安:“哦,名字跟李秀宁挺像的,就是模样不一样。” 杜家娘子:“秀宁是我堂妹,家里有事,分出来,就没再见过了。” 杜安:“哈哈哈,或许吧,我怎么觉得你像李渊派来的探子一样,要把咱五里坡的好酒全学去啊!” 杜家娘子:“我能学去,也是我的本事嘛,总比那个憨货教都教不会的强些!” 杜安:“哦,你这么聊,我可不困了,你说说,你俩谁的酿酒技术好?” 杜家娘子:“他后面酿的酒我尝过,跟您亲自酿的差的太远,总能喝出一些杂味儿,是不是您留了一手啊!” 杜安:“这你可以错怪我了,后面是酒糟二次发酵,味道跟头酒会有差别,可能是他做的时候有杂菌污染吧,不过无所谓了,明年要上新酒,秀鹅娘子要多帮忙啊。” 杜家娘子:“我一个弱女子能帮什么忙?” 杜安:“明年天热前,开始做酱香,酱香酒跟现在喝的这些完全不一样,发酵周期很长,一年只出一次酒,酒的陈化时间更长,最佳饮用时间也需要五年,中间要投两次料,九次蒸料,八次入池发酵,取七次酒,其中蒸煮,摊凉,加曲,堆积,下池,封窖的流程自然不需要你管,最后的勾调,需要你帮忙做,我嘴里没有味道,尝不出来好坏,小明那苦瓜嘴,多半注意不到这些细微区别,最后关头需要你这样的能人把握尺度,不然做出酒,回味的时候有了你说的那种杂味就不好了,说句不好听的,天下能人异士太多,前面九百九十九步都走对了,最后一步偏差那么一丝丝,总觉得有些扫兴不是。” 杜家娘子:“哦,呵呵,那秀娥应下了。”李秀娥倒上一杯酒,对着杜安举起,“请!” 杜安:“额...我不喝酒,抱歉!” 杜家娘子佯怒:“东家拿小妇人寻开心么?做酒比谁都好,说话比谁都稳妥,这时候了你告诉我,不喝酒?哈哈,不喝酒!” 二奎:“师父真不喝酒,没骗你!” 彩蝶:“是啊,杜家娘子,莫要恼怒,师父真不喝,这事儿也怪我,该是我待大家喝一杯的。” 林限之:“哎呀,闺女,怀着身子就莫要逞强了,来为父替你敬杜家娘子一杯,来,饮胜!”林限之不管李秀娥的反应,直接抬手喝光,潇洒无比。 杜家娘子:“哦,呵呵,秀娥冒昧了,饮胜!” 杜明带人抬着几个酒罐,稳步过来,给桌上的娘子提酒,喝米酒用的杯子明显大了许多,一杯怎么也有三四两了。 远处的坡下,许多半大小子和那些姑娘扭来扭去的学跳舞,这边一大堆吃食也顾不上了,几个上了年纪的师父捋着胡子,喝杯酒,往人堆里瞅瞅,似乎在想,老头子我要是年轻二十岁,也得去凑凑热闹。 几种酒一上桌,女人聊天的天性一打开,场面一下子炸裂起来,杜安的耳朵有点受不了。 董秀秀抱了一瓶双签芝麻香,钥匙交给彩蝶,其他几个女子抱了几箱小清甘,全部分发下去,林限之伸手拿了董秀秀手里的酒瓶,珍而重之的开瓶,取新杯子,给二奎,柳廷,杜明,李秀娥倒上,最后自己给自己的杯子倒了个八分满。轻轻嗅一下,喝一口,芝麻香味儿浓郁。其余几人也提杯饮下,纷纷露出向往之色,默契的没说话。彩蝶有点意动,拿杯子倒点酒,试一下味道,还真是,芝麻香味儿真好啊。 众人沉醉之际,两个泥娃娃慢慢靠近人群,杜安早注意到了,就等着两个孩子走过来。 招呼董秀秀,董秀秀靠过来,杜安低声说:“喊牙夫人出来,灵儿他们睡午觉了,你轻点。”董秀秀点头进了院子,不多时,牙婆四鲤安娘子和董秀秀出来,站在杜安边上,静静等着。 “能给我吃吗?”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杜安率先接话:“来我这儿,孩子。” 两个孩子慢慢走过去,神情木讷,行动缓慢,站在杜安面前,眼神看着地面,并没有死死盯着案板上的肉。 杜安拿了两片肉,蹲下,一人分一片,说道:“吃吧!” 两个孩子拿在手里,低头作揖:“谢谢善人。”说完才放嘴里,三两下就咽了下去。 杜安:“还想吃吗?” “想吃。” 杜安:“愿意听话吗?” “听话有吃?” 杜安:“对啊,听话就有吃的,我喜欢听话的孩子。” “听话。” 杜安:“那你俩给奶奶跪下,磕个头,以后你俩就有家了。”杜安伸手把牙婆拉到前面,牙婆一只手捂着嘴,强忍着泪水。 两个孩子慢慢跪下磕头嘴里喊“奶奶!”牙婆也顾不得两个孩子身上的脏污,把两个孩子轻轻扶起来,嘴巴利索的牙婆没说话。 杜安:“你俩现在是奶奶的孙子了,以后要听奶奶的话。” “恩,听话。” 杜安:“你俩多久没吃东西了?” “记不得!” 杜安:“牙夫人,给他俩冲一碗糖水喝,带去洗澡,让咱们小灶煮小米粥,洗完一人喝半碗粥,过两刻钟,一定要问问是不是胀肚子,如果胀肚子,半个多时辰再喝的时候,小米粥减点量,如果不胀,还是喝半碗,千万别让他们摸到吃的,一定看好了。” 牙婆:“明白!” 杜安:“四鲤,去灵儿梳妆台的小抽屉里拿理发剪,洗澡的时候,把他们的头发剪了,打卷打成这样,肯定梳不开了,直接别费那个劲,小孩子头发长短都没事。” 四鲤:“是!” 杜安:“去吧,你们三个看着,千万别走神。”牙婆安娘子带着两个孩子往浴室方向去了,四鲤回了院子。 董秀秀:“师父,那天你让我们少吃多拿,是不是也怕我们胀肚子?” 杜安:“是的,小孩子不懂事,最怕偷吃,若是一般的孩子,天天能吃饱,偷吃无非就是吃饭的时候,少吃点,这种不知道饿了多久的孩子,一旦见到吃的,一定会死命的吃,正常人的胃口大约就是自己拳头那么大,吃饱了有两个拳头大,那些壮汉子能吃到三四个拳头,长期这样,能适应,什么事儿都没有,长时间吃不到东西,胃口有多大呢?也就是一个鸡蛋那么大,知道鸡蛋有多大吧?我切的肉片,两三片那么大,突然有了吃的,一下子从一个鸡蛋撑到两个拳头,你们说,会怎么样?” 董秀秀:“胀死!” 杜安:“对,胀死。” 听着杜安的话,一桌子喝酒的人也没了兴致,林夫子接话到:“先生仁义啊,愿意救苦救难。” 杜安:“林夫子,你大错特错!” 林限之被驳斥也不恼:“先生解惑!” 杜安:“你说说,这么大的孩子,有多大可能是别人指使,才来到这里的?” 林限之:“万无可能!” 杜安:“天道九九,八十道都是死路,独独给这俩孩子留了一道生机,夫子说,这是为何?” 林限之:“天意?” 杜安:“对,就是天意,人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夫子说说,他俩前世于我等有过什么样的恩情,才能换来此生将他们抚养成人?” 林限之:“若,他二人前世是夫妻,那定是给了我等养育之恩,今生今世才会到我等面前索恩!吓,先生之言,振聋发聩矣!请受学生一拜!” 林限之要拜,杜安赶紧扶住,周围人听了这话,深受感动,齐齐拜下!杜安只好退一步,对着众人拜下! 杜安:“生儿育女定是前世的缘分方能聚到了一起,不管他是来讨债还是报恩,不管他是天上的星宿还是地上的黄狗,你我凡人,只需平心善待。” “诺!” 彩蝶:“秀娘,取两套衣服鞋子送去,这么小的孩子,洗不了多久,取童一的码数。” 董秀秀:“好的,我这就去!” 第52章 提笔我画西游 杜安:“诸位可能还是误会了,每个孩子都自带口粮,他们会吃会玩,会受伤会长大,不用替他们担心什么,他们长大是王侯将相还是地里刨食,是三岁夭折还是八十寿终正寝,都是他们命中之定数。我与你们必是有这一番缘分,才会坐在这里,把酒言欢。是小女子,是大丈夫,是林夫子满腹才学,还是两个稚童一身泥泞,都不妨碍缘分到了,你我有今日之见。他日,这宴席散了,诸位各奔东西,也莫要伤怀,只需今日不醉不归!”说完这些话,左掌抱右拳,微微躬身,转身走进了院子,没给众人回话的余地! 书房 小云独自坐在椅子上发呆,杜安轻轻敲了下门,慢慢走进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边上。 杜安:“在生师父的气?” 小云:“没有,只是睡不着,在书房坐会,免得床上来回翻吵到她俩!” 杜安:“呵呵,别蒙师父了,是不是觉得把灵儿推出来,没推你,觉得不开心!” 小云低头思索一下:“没……”再抬头发现杜安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杜安慢慢收回拳头,说道:“你和灵儿不一样,在你想着怎么回话的时候,灵儿的拳头已经打到了眼前,或许你觉得这样的行为莽撞,暴力,可莽撞暴力有什么不好呢?这就是灵儿的天赋和优势,你想过你的天赋和优势吗?” 小云:“没!” 杜安:“聪明,好学,什么书自己就能读懂,这是非常了不起的能力,学堂里那么多同龄人,有几个不需要督促呢?都是掰嘴喂着吃,这样才能勉强学会,出去玩一圈,又还给夫子了。你不同,你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头脑,给你一本书,你能读个七七八八,他们甚至连字都认不全。你应该发现了,我从不跟灵儿他们讲这些弯弯绕的东西,他们学不会,至少这个年纪学不会,你多少能听懂一部分。你必须对这些事情有清晰的认识,形成稳定的逻辑自恰,才不会走弯路。说到这儿,就必须说一下这个乱世,乱世因为什么?因为没有统一的政权,地方豪强各行其是,导致整个社会规则崩坏,人性的恶无法抑制,所以才有了你的悲惨遭遇,家破人亡,你能怨世道不公吗?你能怨礼崩乐坏吗?或许能,或许可以杀几个仇人,然后对世人说,看,我报仇了,我无憾了!但,你是我的徒弟,你不能草草了事,不能这样憋屈的杀几个人就以为是报仇了。世道不公……”啪,杜安猛拍了一下桌子,震的灯罩歪斜,砚台弹起,又落下,里面的清水迸溅出几个水点,声调极高“我去你妈的世道不公,老子要砸碎你,砸碎了扔臭水沟里,老子要重新建起公平的世道,让不公永远在臭水沟里发霉,让天下许许多多如我一般的女子,能安稳的度过这一生,这才是我徒弟应该拥有的胸怀和气魄,与此相较,谁站在前面摇旗呐喊,谁守在后方未雨绸缪,其实没那么重要。” 小云:“师父,我要做这样的女子!” 杜安轻声说:“小云乖,你俩只是分工不同,对师父来说,都一样重要,都是师父的乖徒弟。” 小云:“嗯!” 杜安:“你愿意听呢,我就给你说说这个世道,也就是社会。” 小云:“嗯,师父你说。” 门口两个小脑袋探出头来,杜安转头挥挥手,让灵儿进来,挪了一下椅子,小蝶挤在小云椅子上,把灵儿放在腿上,继续说道:“社会呢,有权力,有规则,社会上的人,都遵循这些规则生活,权力是社会正常运行的基石,有了权力才能更好的指导社会实践,让士农工商平稳和谐,就像谁杀人放火了,官府,也就是权力机关把他们抓起来惩治,让大家不至于人心惶惶,权力呢,从哪儿来,从暴力来,所谓暴力,简单说是军队,谁能打,谁说了算,因为不能打的都被消灭了,对吧,所以归根结底,谁掌握了暴力,谁才能掌握权力,掌握话语权,就像咱们五里坡,师父说要干什么事,他们都配合,这就是话语权,等你掌握了话语权,就可以整治世道,让世道顺从你的意思,制定合理的规则,让那些有坏心思的人不敢乱动,让老实本分的人能好好活着,所以这个顺序,你能搞懂吗?” 小云:“先发展实力,等灵姐头角峥嵘之时,我就上台给世人唱台大戏!” 杜安:“完全正确,你身上的担子更重,更需要丰富的经验,深厚的学识,以及堂堂正正的胸怀,掌控国家机器,不能用那些阴谋诡计,都得是正大光明的阳谋,让人信服,配合,不管出于什么心态,都得积极配合!” 小云:“那我还能报仇吗?” 杜安:“当然能,绕这么大一圈,不报仇还费这么大劲干嘛?” 小云:“那您要堂堂正正,不能使阴招。” 杜安:“堂堂正正怎么了?不能使阴招怎么了?世家大族玩的不就是特权阶级玩弄穷苦百姓那一招吗?他们上掌握朝堂,下掌握土地,中间掌握教育,也就是史书典籍,那咱们堂堂正正挖了他的根,把他的土地想办法都圈拢过来,把他们的史书典籍都弄成臭狗屎,” 灵儿:“怎么弄?” 杜安:“师父把滚筒印刷机一搞,印他个几百万本,几千万本书,全写咱们要说的话,在咱们的书山纸海里,有科学,未来,技术,农业,商业,文化,信仰,和平,安定,繁荣,打造一个巨大的信息茧房,让那些读咱们书的人能深深受益,把他们那几张老黄历批判的一无是处,时间一久,谁还会想起他们那破窑里的几本发黄典籍?” 小云:“掌握朝廷是不是咱们自己打一片地?” 杜安:“是,也不是,打一片地是必须的,咱们要把这片地做成一堆火,什么火呢?没有皇帝,没有士大夫,没有世家望族,没有压迫,没有苛捐杂税,人人向往的理想之国,给他们来个火烧燎原,吸干他们的人口,让他们成光杆地主,空有百亩良田,一个做工的都没有。” 小云:“没有税,官府靠什么活着?” 杜安:“哈哈,商业税,农业不收税,只能从商业入手,前面可能会困难一些,只要管理得当,完全可以够官府用度。” 小云:“真的能消除特权阶级吗?” 杜安:“事实上是不能的……”灵儿指了指小蝶,小蝶歪着脑袋,趴在小云和椅子中间的缝里睡着了。放下灵儿,轻轻抱起小蝶,“走,去东厢。” 慢慢放下小蝶,看了看灵儿,轻声问道:“你不睡吗?” 灵儿:“睡不着了,起的本就挺晚的。” 杜安:“小云,躺下睡会儿吧,不睡觉长大以后是个矮矬矬。” 小云脱鞋,站上踏板,把外衣挂在边上,躺在小蝶身边:“师父,不能消除特权阶级怎么办?” 杜安:“能消了皇帝和氏族不就够了!” 小云:“哇啊,嘻嘻,看我这脑子。” 杜安伸手摸了一下小云的脑袋,微笑着把帷幔拉严实,“睡会儿吧!”走出厢房,轻轻关上门。 灵儿:“师父,你抱着我嘛!” 快速抱起来,掂了掂,说道:“哎呀,咱灵儿又重了,看以后吃到二百斤,师父抱不动怎么办?” 灵儿撒娇道:“师父,莫要取笑人家,人家才不会吃到二百斤。” 杜安:“走,看他们跳舞唱歌去。” 灵儿:“我去看了,扭的还怪好看嘞!” 外面说话的声音多少有点变味儿,完全不像正常说话,更像吵架,扯着嗓子嚎。 “你行不行啊,喝!” “就是,就是,怕了是吗?” “我一个女子都喝完了,你太丢人了!” “谁说的,这是第五杯!” “好!” “老夫要吟诗,别吵,我打个腹稿!” “哦,老夫子要吟诗了!” 林限之起身走来走去。 杜安轻笑一声,“哈哈,老夫聊发少年狂!” 林限之:“起的好,继续继续!” 杜安:“左牵黄,右擎苍。” 林限之:“好啊,继续来。” 杜安:“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走到林限之跟前,左手抱着灵儿,右手大力拍拍林限之的胸口,拍的咚咚响“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林限之:“好句!” 杜安:“词牌名,江城子,一个姓苏的狂生写的。你们继续喝,哈哈,也学那狂生,吟点好诗好词来。我俩去看跳舞了。”抱着灵儿慢慢走向坡下的人群。饭桌上的半大孩子看到灵儿偷偷招手,脱离母亲的控制,呼朋引伴跟了上去。 李秀娥:“林夫子,我觉得也就那样吧,如何好,与我等说说?”李秀娥心思玲珑,看似一句贬谪,其实打开了林限之的话匣子,让其有一舒胸意之感。林限之坐下,提一杯酒,自己饮下,看了一圈桌上其他人,清清嗓子,开始说。 一群年轻人围着几个女子,摆起了龙门阵,不停地跟着女子的指挥变换阵势,打仗一般。观察周围人动作的女子看到远远过来的杜安,还抱着灵娘子,招呼大家停下,齐齐向着杜安靠近,近前见礼。 杜安抬手制止:“哈哈,不用客气,不用客气,灵儿说,你们扭的还怪好嘞!”说完放下灵儿,“你们这几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先自我介绍一下,不然,我都不认识你们呢。“ 公孙大娘:“奴姓公孙,没有名字,行大,按家里的意思,要请贵人赐名。” 杜安:“哦,现在没有贵人了,你们自己起个嘛。不然只能喊你哎,那个谁了。” 公孙大娘:“奴不敢。” 灵儿:“有什么敢不敢的,咱们这儿,我师父做主,让你自己起一个,就快快起嘛,不爽利。” 杜安:“哈哈,灵儿说的是,不爽利。” 公孙大娘:“我家堂表姐妹五个,我姓公孙,如此,我便叫公孙大娘。二妹......” 杜安直接打断:“哪有你这么潦草的,老大叫阿大,老二叫阿二?既然五人是姐妹,直接来个五字连名,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梅兰菊竹春秋冬夏,喜乐安康富贵荣华,风月宝玲婷娜娥雅。多简单明了,还容易让人记住。” 公孙大娘:“如此的话,我选琴,我以后便叫公孙琴,公孙琴,公孙琴,如此我今日就算有名有姓了呢。” “那我选诗画,我以后叫公孙诗画,我喜欢诗,也喜欢画。” “我选梅。” “我选月华,我叫公孙月华,我自己起的名字,真好,嘻嘻!” “我选乐,不行,一个乐不够,我要叫乐乐,王乐乐。”杜安听到这儿差点神经给崩断,就怕她会来一句,额叫王刚。 杜安:“琴大娘子好!”杜安拱手。 公孙大娘赶紧回礼:“先生好,先生如何称呼呀?” 杜安:“我嘛,随你叫,是先生,师父,东家,或者那个臭男人,都是可以的,哈哈哈!”周围人跟着哄笑起来。 灵儿:“我师父名讳,是你等禁忌,我师父的事,不准提,不准外传,切莫私下议论。” 杜安:“没那么严重,我只是贪图一份清净罢了,既然非要个说法,就喊老师吧,老掉牙的师父。” “老师好。”众人齐呼。 杜安摆摆手:“哎呀,好了,孩子们,让你这顽皮猴子弄的快晕头了呢,差点忘了来这儿干啥来着,琴大娘子,说说吧,咱们的歌舞弄的如何了?” 公孙大娘:“老师,我教的是乐府,这才半日,不见成效呢!” 杜安:“乐府是啥?” 公孙琴真是张口就来,捏着嗓子唱到:“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周围的小子机械的跟着曲调,配合着扭啊扭的。 杜安一拍脑袋,完了呀,这玩意儿要是练熟,怎么也得过年了,这能行?赶紧抓住公孙琴的袖子,:“好了,我知道了,琴大娘子,你这练法,没个三年五载是弄不好了,要不还是换我的办法,一分钟就学会。” 公孙大娘:“一分钟?” 杜安:“一分钟是指把一个时辰分成两个小时,一个小时分成六十分钟,所以一分钟是不是很快?” 公孙大娘:“我不信,哪有这种歌舞嘛!” 杜安:“来,散开,让出点位置。”杜安往后退了几步,“孩儿们!” 一帮子上学堂的小屁孩大声回应:“有!” 杜安:“各位乐器请上前,青儿没在,灰灰,带兵器没?”所谓乐器,就是指几位天赋异禀的小孩子,上课时总爱发出奇奇怪怪声音,让杜安抓到前面当乐器使用。 灰灰挥舞着刀盾:“带了,师父。” 杜安:“过来,站这边,靠在我身边,你顶青儿的位置,敲一二三二。” 灰灰有些犹豫:“我行吗?” 杜安:“男人不能说不行,师父相信你,一定行,来,先试节奏,先敲一下,敲盾的时候用力点,再敲两下,重音落在第二下,好,敲起来不要停,记住,不要受他们影响,你只管敲你的,来,保持节奏,你们照旧啊,咚咚,进拍子,好,嗯哼进拍子,女高音进拍子,金金金进拍子。”随着杜安的指挥,几个声音奇怪的混合在一起,有激昂的明快的动感,类似动次打次似的。 “来,起手式,花手摇起来。”其余没进乐队的孩子,一听到起手式,全都把手背并在一起,右脚尖踮起来。 “提笔我画西游山外青山楼外楼多少次我再回头忘不掉你的温柔下凡是意中人五百年前一座坟不服仙也不服神却没留住你的魂是我太过可怜放不下的孽缘最感人的语言让我爱你一万年......”随着杜安念咒一般的吟唱,这群孩子花手摇到飞起,真是应了那句话,学好不容易,学坏一秃噜。 公孙姐妹看着整齐魔性的扭动,听着单调激昂的乐曲,还有杜安乱七八糟的诗文,真是离了个大谱,这也能叫歌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演唱完毕,这群孩子的情绪明显更加高昂,原本还是看热闹的冷漠脸,现在人人喜笑颜开,仿佛做了一件十分快乐的事,并且还想继续做,这一切都源于杜安对他们的忽悠,把魔性的花手等同于我很快乐,一句话,摇花手让我快乐,并且越摇越快乐,当时的情形是,杜安拉着青儿摇花手,青儿学成的喜悦充斥脸蛋,臭不要脸的杜安把这笑容归结于摇花手,于是又拎出来一个灰灰,灰灰和青儿站在讲台上对着摇,越摇笑声越大,越笑越猖狂,于是这个小众的行为病毒一般感染了所有读书的孩子,不明所以的儿童全部被杜安带偏。 公孙大娘:“这个,感觉,额,好难说。” 杜安听着各位乐器仍在卖力表演:“提笔我画西游。” 公孙大娘:“山外青山楼外楼,额......”公孙琴一脑袋问号,我是谁,我在哪儿? 杜安:“提笔我画西游山外青山楼外楼多少次我再回头忘不掉你的温柔下凡是意中人五百年前一座坟不服仙也不服神却没留住你的魂是我太过可怜放不下的孽缘最感人的语言让我爱你一万年......”一群孩子癫狂了一般又摇起了花手。杜安在每句中间加了一个拍手,原本连贯的花手被截成了一段一段的,反而更加激昂了。 公孙姐妹还在纠结这是什么玩意儿的时候,后面的年轻人已经加入了进来,花手没那么容易学会,但是拍手不用学啊,跟着念词儿,再跟着拍手,真是简单又快乐,魔性又洗脑,原本喝酒的那些人也被惊动了,一大群人,欢快的跳动了起来,节拍明快,动作魔性,十分吸睛。 杜安:“好,停!”叫停灰灰,所有人都停下,一时间有些茫然,刚才发生了什么? 公孙大娘:“老师,你这是什么?感觉俗气的不行,完全不想学,可这词儿一个劲儿的往脑子里钻。” 杜安一脸坏笑:“提笔我画西游。” 公孙大娘:“山外青山楼外楼,好,好,好,老师,怕了你了,跟您讨杯水喝,您直接把河偃挖开,倒是解了渴了,差点溺水淹死呀。” 杜安:“怎么样?好玩吧,提...” 公孙琴不顾一切伸手捂住了杜安的嘴,杜安也不好意思再作怪。其他孩童可不惯着公孙琴啊,直接开腔:“提笔我画西游山外青山楼外楼多少次我再回头忘不掉你的温柔......”腿腰扭的更骚气,花手摇的更疯狂。 公孙琴脸色逐渐涨红,心里的小恶魔不停的鼓动,打不过就加入,打不过就加入,打不过就加入...... 杜安:“怎么样,好玩吗?你的乐府怎么唱的?” 公孙琴下意识的要唱乐府,只是出口的味道:“日出我东南隅,照我秦氏楼。”啪的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的溜圆,心虚的看看身后的姐妹。四姐妹摸着额头轻声哀叹,真是青天白日出了鬼,一秒破了十年功啊。 公孙琴扯着杜安衣裳摇晃:“你赔我乐府,赔我乐府,赔我乐府......” 杜安也不好跟公孙琴拉扯,只能说:“哎呀,你轻点,这是新衣服,新衣服啊,我才穿一天......” 第53章 我捡的 杜安:“好了,不折腾你了,来,咱们打歌。” 公孙梅:“好学吗,老师?” 杜安:“我唱一句,大家接一句嘿喽嘿喽喂,等你们熟悉了,可以延长这个语气词,方便你们对歌的时候想下句。” 公孙梅:“不是打歌吗?怎么还对歌?” 杜安:“是啊,我来问,你来答,什么地里种什么瓜,你要接歌,应该怎么接呢?” 公孙琴:“不知道,您接着说。” 杜安:“你来问,我来答,沙土地里种西瓜,个头大来甜又沙。” 公孙琴:“就这么简单?” 杜安:“对啊,就像说话一样的,随便唱,反正是玩儿嘛。” 公孙琴:“那您带我们练练?” 杜安:“好啊,来喽,我要唱歌给妹妹听,妹妹听了你应一声,接。” “嘿喽嘿喽喂...” 半天没了声音,杜安赶紧说:“琴娘子你接啊!” 公孙琴:“啊?怎么接?” 杜安:“哥哥唱歌给妹妹听,这么多妹妹谁应声?嘿喽嘿喽喂...” 公孙琴:“就这样?” 杜安:“对啊,就这样。” 公孙琴:“太简单了,照这个法子对起来,那不是没完没了?” 杜安:“对啊,没完没了,快乐无止境嘛,既然如此,那我开始了。”一个人开始慢慢走动,并且微微摇摆起来,“我要唱歌给妹妹听,妹妹听了你应一声,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众人跟着打起歌来。 公孙琴跟在杜安身后慢慢摇摆:“哥哥唱歌给妹妹听,这么多妹妹谁应声?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杜安:“妹妹的眼睛像天上星,咱们交个朋友行不行?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公孙琴:“妹妹早有心上人,忘恩负义是行不通,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杜安:“妹妹你十八还观望,心上人换我也一样,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公孙琴:“妹妹我八十还观望,心上人不换也一样,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杜安:“妹妹知道哥哥的心,大红嫁衣穿一身,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公孙琴:“大红嫁衣身上穿呀,妹妹的要求不一般,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杜安:“什么要求尽管提,家里没有去赶集,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公孙琴:“十五月亮要中间,晒干的雪花来二斤,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杜安:“晒干的雪花找不见,大斗铜钱有几升,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公孙琴:“铜钱太臭不喜欢,咱家自有粮万斤,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杜安:“不喜铜钱不打紧,有甚别的只管提,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公孙琴:“天上云儿要两朵,雨后彩虹要一匹,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杜安:“雨后彩虹剪不下,上好丝绸做衣襟,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公孙琴:“妹妹自小织蜀锦,哥哥你是没诚心,嘿喽嘿喽喂...” 嘿喽嘿喽喂... 杜安:“哎呀,琴大娘子,你唱的可比我好多了。” 公孙梅:“老师,妹妹不喜欢哥哥是这么唱的,那喜欢哥哥呢?” 杜安:“喜欢哥哥还打什么歌呀,入洞房!”众人哄笑! 公孙梅羞的用袖子掩住脸,大声说:“老师你好坏呀。” 杜安:“好了,不跟你们胡闹了,是不是挺简单的,来吧,你们自己玩起来吧。”牵着灵儿的手,慢慢走到小院前。这群花手少年也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比刚才多了一脑袋汗。 林限之早已说完了那首词,一群人喝的脸色泛起红晕,很多女子也跟男人一般,大声的说着话,跟同桌讲着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杜安没去林限之的桌子,而是坐在了最靠近灶台的那张桌子,原本桌子上撒了许多酒水,虽然擦干净,还是有很重的酒味。 等了十几分钟,牙婆四鲤各抱着一个孩子,慢慢走到杜安面前。 杜安:“喝过粥了吗?” 牙婆:“喝过了,本想着来这边院子喝的,又怕等太久,饿太狠,就端过去了。” 杜安:“能下来走动么?” 牙婆对着怀里的孩子轻轻问:“能下来走动吗?” “能。”虽然下来了,还是牵着牙婆的手。 牙婆放下这个孩子,四鲤怀里那个摇摇头,趴在四鲤怀里,没精打采。 杜安:“男孩女孩?” 牙婆:“这是女孩,四鲤那个是男孩。” 杜安:“姑娘,你跟他什么关系?我看你比他大一些!” “我捡的。” 杜安:“哦,你自己都吃不上,怎么还捡一个呀?” “恩。” 杜安:“你名字叫什么?” “记不得。” 杜安:“他呢?” “不知道。” 杜安:“你是从前面村子过来的吗?” “恩。” 杜安:“那边没人吗?” “要不到。” 杜安:“你怎么想着来这边的?” “闻肉味儿。” 杜安:“恩,还饿不饿?” “饿。” 杜安:“怨我不让你吃饱吗?” “不怨。” 杜安:“为何不怨?” “奶奶说,会撑死,要少吃,吃勤些。” 杜安:“你很乖,你还记得些什么?” “有个拿刀的善人给了我一个饼子,他的刀可好看了。” 杜安:“他的刀很好看?” “刀有花。” 杜安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对小女孩比划:“是不是这个花?” “是。” 杜安:“牙夫人,是西门庆,额...新文庆那小子,当初放他一马是对的,他多少有些良心,不像其他的土匪,无恶不作。” 牙婆:“是啊,我家顺顺说过,就是听说他那里比较仁义,才去投的。” 杜安蹲在小女孩面前:“姑娘,还记得什么?” “饿的时昏时醒,只记得有个山凹里的草根可甜了。” 杜安:“乖孩子。”轻轻摸了一下脑袋,短头发微微有些扎手。 “师父,你帮我取个名字吧!” 杜安看了一眼牙婆,牙婆没说话,只是笑笑,于是说道:“奶奶教你的?” “恩。” 杜安:“你想叫什么样的名字呢?” “师父取什么,我都喜欢。” 杜安:“牙夫人,你姓什么?” 牙婆:“呼延!” 杜安:“呼延,还是复姓,所以你叫呼延牙?” 牙婆:“呼延娉婷,牙是乳名。” 杜安:“娉婷,娉婷,好名字,这孩子也该起个好听的名字,那就叫呼延海蓝香,小名香香,如何?” 牙婆:“海蓝香,海蓝香,真是越念叨越有意思呢。” 杜安:“姑娘,以后你跟牙夫人的姓,叫海蓝香怎么样?” “好。” 杜安起身,看向这个男孩,说道:“想叫什么名字?” “听姊姊。” 杜安:“呵呵,好,来,坐,四鲤,站着怪累的。”几人坐下,杜安把案板剩的一些肉渣,收盘里,放在两个孩子面前。“以后你姊姊叫海蓝香了,你想叫什么名字?” “听姊姊。” “师父取名。” 杜安:“你姊姊让我取名,呼延,呼延,呼延花成安,小名安安,安仔。” 灵儿:“为啥他俩名字这么长?” 杜安:“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你们觉得怎么样?” 牙婆:“先生取名果然别具一格,以前总觉得叫个贱名好养活,现在想来有些偏颇了,人家一听,海蓝香,花成安,感觉多少会高看一眼,有些时候,命运之转机,往往就在这一眼之间。” 杜安:“呵呵,名字要跟一辈子,一辈子的事,多少应该慎重一些,尤其要替他们慎重些,虽然有我等看护,他们毕竟有长大的时候,出去后,人家一听,你叫路边捡,他叫河边拾,多半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觉得肯定是乞丐孤儿长大,多一分歧视和不屑,人心这东西,不能揣度。咱给他俩起这名,不说多华丽,一听,必定是宠爱有加,人家觉得,哎,这个名字好,不知道是人家父母花了多少钱请人起的,不说一定是大富大贵之家出来的,也肯定是爹疼娘爱的。穷苦可以是我辈儿孙上进的动力,但,绝不能成为他们带一辈子的标签,穷苦是他们的隐私,不能拿来当话说,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给他们一点点应有的尊严。” 灵儿:“师父,我也想要个很长的名字!” 杜安:“额……”沉吟片刻“海粼粼堕于西风吹大岛右吉霜华绝代痴情幻烈火梦与灵!怎么样?长吗?” 灵儿一脑袋问号:“师父,你再说一遍???” 杜安:“海粼粼堕于西风吹大岛右吉丝滑绝代痴情幻烈火梦与灵!” 安娘子:“先生呀,你说错了,是霜华绝代,不是丝滑绝代。” 杜安:“哦,哈哈,都一样,都一样,灵儿,够不够长?” 灵儿:“师父,我还是叫灵儿吧,这么长,别人都出去玩了,我的课业还没写完名字。”说话的时候用手比划了一下长度,满脸惆怅。 杜安:“呵呵,灵儿乖,以后他俩就是咱们院子里的人了,替师父照看他们,别让那些熊孩子欺负他俩,听到没?” 灵儿:“好的师父,谁敢冒头,屎给他打出来。” 杜安一边胡侃,一边观察两个孩子面对盘子的神情,女孩偶尔会看一眼盘子,多数时候眼神都在人身上流转,男孩眼神一直在盘子和女孩脸上打转。“牙,不对,应该叫娉婷夫人,他俩吃下粥多久了?” 牙婆:“估摸着有一刻钟多了。” 杜安:“香香,你现在有名字了,叫香香,师父问你啊。” “香香在,师父你问。” 杜安:“喝半碗粥,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有些饿,偶尔会扎一下。” 杜安在自己胃部的位置比划:“是这里扎,还是?”换到了肚子的位置“这里扎?” “下面一点。” 杜安:“来,到师父这儿来。”从牙婆怀里接过女孩,撩起衣服,轻轻按压几下,“没事,草根有点堵。” 牙婆接过来:“这么点的孩子,能找到草根,也是命不该绝。” 杜安从四鲤接过男孩,依旧按压一下肚子,送回去,说道:“没事,挺好的,好吃好喝几天,很快就能恢复。”从怀里摸出两个宝塔糖“来,一人一个糖,甜甜的哦!” 两个孩子快速接过说了声谢谢,一下填嘴里,咬的嘎嘣响,牙婆看两个孩子牙口挺好,喜笑颜开。 灵儿:“师父,他俩会不会像小蝶一样?” 杜安:“别乱说,一会儿再吓到他俩!彩蝶现在身子重,你多替他一些,让新来的娘子操持吃喝什么的,这几天不用那些小子上工,多指使指使,把顺顺叫身边,正好一起干活,沾沾女人气儿。” 牙婆:“哈哈,听先生安排。” 杜安:“晚上就别安排酒水肉食了,让他们喝些稀粥,早点安歇,明天再弄别的吃食。” 牙婆:“这些不用安排,咱们把这摊子一收,他们就知道什么意思,回去,他们自会喝粥的。” 杜安:“嗯,有妥帖的法子就行。灵儿,咱们回了,师父陪你写字怎么样?” 灵儿:“别了师父,我也玩几天!” 杜安:“行吧,咱们出去玩了这么多天,还没尽兴?” 灵儿:“玩儿哪有够的,等小云醒了,我们一起写字。” 杜安:“行。”杜安起身回房,还没到院子口,灵儿已经跑到跳舞那里了,活脱脱一个撒手没。 陈坪村外 杜安赶着小马车,进了村子,一看就知道哪个是陈木匠家,只有一个地方冒着烟,那指定是了。 马车停在院子门口,勉强算院子吧,几根破树枝围起来,随便来几个顽童就能拆零散,屋门大开,两个薄材对着门口。 青儿看门口有人影,定睛一看是杜安,不顾身上麻衣,赶紧起身“师父,师父来了。” 陈木匠蹲在棺材边上,老脸抽吧着,听到青儿的声音跟着转头看去,无神的双眼渐渐有了焦距。 杜安进来,没说话,也没上香烧纸,靠边蹲下。青儿凑过去:“师父,你怎么来了?” 杜安:“担心你呗,没人给我敲拍子,让灰灰敲来着,总是不着调。” 青儿:“对不起啊,师父,我得跟着阿爷,我怕他顶不住。” 杜安:“青儿长大了,能独挡一面了,事都安排了?” 青儿:“还没,没人抬棺。” 杜安:“为什么不来人?白事不是应该自觉来的吗?” 青儿:“我家是小姓,单门独户,他们不帮。” 杜安:“嗯,没事,师父给你解决,小马你会骑吧?” 青儿:“会骑,老大让我骑过。” 杜安:“骑上小马,把家里的铜钱全放小马的褡裢里,挨家挨户叫,挖坑,抬棺,架势,肯来的人都给一吊钱,但凡来的,咱们管两顿饱饭,跟他们说是荤食哦。” 青儿:“行,我去求他们!” 杜安:“求个屁的求,按灵儿的法子说话!” 青儿:“师父,老大说话,我怕他们打我。” 杜安:“所以让你骑马去啊,骑马的时候,褡裢里的铜钱会沙沙响,你坐在马上,他们得仰头看你,学着灵儿的样子,腰背挺直溜,嘴上求人,说软话,咱们的地位还是显得比他们高,明白吗?” 青儿:“这样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 杜安:“对呀,你想想,他们连马都没见过几次,心里顾忌,这办事上,就会给你留点余地,只要有这点余地,你的事就能成。” 青儿:“好的,师父,我这就去。” 起身,跟青儿走到马车前,解了马车,推到院外边,脱了青儿身上的孝麻衣,给他换上一身绸子衣服,一根白布扎腰,青儿从屋里费力的提出一个大麻袋,杜安将铜钱倒进褡裢中,挂在马上,牵着马出院子,将青儿搊上马,伸手从马车上掏出喵仔,放在马屁股上。 杜安:“褡裢里的铜钱若是不响,记得拿脚踢踢。” 青儿:“记住了师父。” 看着青儿离开的背影,心里慨叹,半大的孩子都中用了,人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都是逼出来的,杜安把马车卸了,厨师那一套家伙事全摆出来,靠着院子的柴禾边上,支起铁炉子,案板,坐上一大桶清水,把所谓的院墙扯下来,填炉子里,慢慢烧水。 进屋看了一眼老陈,继续往里屋走,掀开破旧的布帘子,一个妇人躺在床榻上,没有哭声,只是眼睛红肿,泪水一直在流。 杜安清清嗓子坐在床边,按理说这样的行为在这个时代是极其不礼貌,哪有外人坐床边看别人老婆的,杜安明知道这一点,还是得坐下来,轻轻说道:“两个孩子已经去了,你莫要再哭,两个孩子黄泉路上看着亲娘如此难受,投胎都投的不安心,你不想让他俩投胎轮回,再找个好人家吗?” 陈夫人眼睛强行睁开:“东家啊,我命苦啊,老大老三这么大了,说没就没了,我咋能不哭呢?” 杜安:“你哭一声,他们就回一次头,你哭一声,他们就回一次头,回一次头,就慢一分,回一次头就慢一分,你想想你哭了多久?” 陈夫人:“我咋能不哭,我的儿呀!” 杜安:“你心里再苦,也不能挡着他们投胎的路不是?做母亲的一定要为孩子着想,赶紧把他们入土为安,跨过奈何桥,他们也能赶紧有个好归宿。” 陈夫人用力捶胸口,拍的蹦蹦响,似乎噎住了一般,强行咽下去,眼睛睁开一条缝:“东家,你说的对,咱做父母的,不能耽误孩子的事,我不哭了,我把他俩打扮打扮,做鬼也做个衣衫整齐的鬼。” 杜安:“嗯,有的是时间,待会儿起来喝口水,给咱孩儿打扮一番。” 转身出了屋子,几个大桶放在地上,试了试水温,还是冰凉,烧桶水都得半天,主要是这桶水略大。从地上桶里拿出一个巨大的牛肺,还略微有些温热,放在案板上开切,本来算着数,早晨全来吃饭,能吃完的,有些睡觉去了,女人孩子没来,剩了许多下水,中午牛肉下的很快,都喜欢吃,许多妇人把整块的牛肉直接带走了,杜安看到并没有阻止,牙婆看了杜安的态度,也没阻止。牙婆多少能明白杜安的意思,这东西本来就是让他们吃的,至于在哪儿吃,其实没那么重要,反正肯定不会拿回去丢了,只要吃到嘴里,心意就算尽到了。 陈夫人特意梳好头发,换下了破袍子,走到院子里,看到火上的大桶,取了瓢水,吨吨吨喝下去,好家伙,一口气喝下去大半瓢,跟杜安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太阳有点偏西,老陈院子里开始有人,青儿的动作很快,挨家挨户的求,挨家挨户的问,大把的钱撒出去,诱人的饭菜许诺出去,总会有一部分人愿意出来做事,勒紧裤腰带的时候,能混两顿饱饭,还特么有荤腥,谁不来谁是傻子,出来的,心里是有点怀疑的,他们也怕干半天活,就特么混口热水,那才真是晦气。许多人慢慢凑到老陈的院子前,虽然早已没了院子,杜安大菜刀带着残影,飞快的切着一些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内脏,锅里的水也微微冒出来了热气,案板前已经堆了满满两大盆,凑近看,大桶里还有许多没切的,有认识的人甚至低声惊呼,这是牛下水,这么多牛下水,得杀几头牛啊! 杜安看着快要沸腾的水桶,抓起盐袋子直接倒进去,感觉不够,又倒一袋,三斤盐,略微差点意思,等会儿下了杂碎再说,扔一把白芷,拍一块姜。跟早晨做的汤相比,略显粗糙。端起盆子倒进去,微微搅动一下,再倒一盆。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眼光,继续切切切。 过了许久,青儿骑着马回来,褡裢已经瘪了,不过到家下马的时候,满脸笑容,亲热的跟周围的人打招呼,进屋跟老陈说了几句话,出来,出来骑上马,带着院子里的人离开了,杜安没有理会这些事,依旧切切切。 太阳西斜,一众人回到小院前,心心念念的牛下水已经端下来,冒着热气,旁边搁着一个大木箱子,箱子里全是木碗,筷子,若是老陈出来,肯定认识这东西,最初他们吃饭的家伙,刚到五里坡,人多家伙事少,老陈用那些大木头块,掏出许多这样的木碗,甚至自豪的跟徒弟吹牛,看你师父我,多会过,你们多学着点,将来跟人家主家干活的时候,人家定然喜欢你们,一份材料干出一份二的活。 青儿看东西弄的差不多了,招呼大家拿碗开吃,站在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铁桶前,扒拉这桶沿儿,杜安给青儿拿个木箱子垫脚,大勺递到青儿手里,青儿没跟杜安说话,拿着勺子就往桶里杵,不知道是干货太多,还是力气太小,原本想着搅和一下的,直接阻挡了勺子的下探,略微诧异以后,快速调整,一大勺干干的杂碎捞出汤面,双手握住勺把,给面前伸着碗等着的人盛满,再添点汤水。 第一碗全吃上,青儿已经累的满头大汗,索性不再管,慢慢坐在了杜安案板边的小马扎上。 杜安:“累吧!” 青儿:“嗯,有点累。” 杜安:“下午坐了锅粥,盛两碗给你阿爷阿娘送去,告诉你阿娘,就说师父说的,第一口要给你哥点到嘴边,剩下的他俩必须全吃下去,鬼是闻味儿的,父母吃了就等于他俩吃了,记住了吗?” 青儿:“记住了!”端着两碗勉强算是温热的粥进去,不多时,端了两个空碗出来。 杜安:“吃饭吧!” 青儿:“好的师父。”自己盛了满满一碗几口喝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杜安张罗的吃食量多了三倍,昨晚杜安没睡,全力备饭。 青儿慢慢凑到杜安跟前:“师父,先吃饭再出门吗?我看他们挺饿的!” 杜安趴在青儿耳朵边说:“先埋了,回来再吃,不干活,吃个屁。” 青儿趴在杜安耳朵边说:“师父,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昨天没请这么多呀?你看那边,那是村里的青皮,在县里混的,不知道为何现在回来了。” 杜安轻轻说道:“不要管这些,他们能来,你的事就已经成了一大半,这种丧事最怕人少,哪怕他们就是为了混口吃的,什么事都不干,只要不闹事,就全成功!” 青儿:“师父,他们要是闹事呢?” 杜安:“师父把他们炖锅里。” 青儿一下子笑容堆满小脸,说道:“我懂了,师父,这是架势,对吧,就是借他们的势。” 杜安:“待会儿直接出门,什么仪式都不要,你千万记住,找几个能支使动的人,下葬的时候,一定,一定,拉住你阿爷阿娘,别让他们跳坑里,不管他们怎么说,直接招呼众人,封土,明白吗?” 青儿:“明白师父。” 杜安:“现在,端着这两碗凉粥,算了,凉就凉吧,没地方热,去给你阿爷阿娘,昨晚上一样的词儿,说吃过饭,送他家出门,一定要吃饱才行。明白吗?” 青儿端着两碗凉粥说道:“明白,师父。” 不多时,青儿走到门口,大声吆喝:“架子帮,老少爷们,起灵!”呼啦啦本来闲逛的这些人,一小半冲进灵堂,不大会儿抬着两个棺材出了门,一路向西北而去,事情多少有点应该有的样子,几个婆子扶着陈夫人,慢慢的跟着队伍,青儿扛着一根扎满白纸的柳树枝走在最前面。 第54章 青皮 青儿说的那些青皮没跟着送灵的队伍出去,几个人蹲一边,看大部队走了没人影了,自顾自的拿了碗去盛牛杂,杜安看着他们的动作,没作任何表示,继续切着剩下的那点肝子。 看杜安挺老实,打算逗弄一下杜安:“哎,这是你做的,味道不错呢?” 杜安没理他们,继续切肝子,刚才说话的人看杜安没反应,端着碗站起来,准备踹杜安一脚,只是他的脚刚抬起来,杜安的菜刀已经带着划过案板的轻吟停在了他的脖子前:“怎么,你觉得我只会做牛杂羊杂?” “哥哥,有话好说嘛,弟弟只是想跟哥哥打个招呼,您看您这刀使的!” 杜安收回刀继续切肝子:“做青皮多久了?” “看哥哥这话说的,什么青皮不青皮的,混口饭吃嘛。” 杜安:“不在县里混,回村里干嘛?生孩子?” “哥哥说笑的了,谁能看上咱。” 杜安:“我就能看上啊,肯定是一锅好汤。” “哥哥莫要吓弟弟了,县里全是官兵,出不了门,只能回家避避风头。” 杜安:“官兵在县里干嘛?有人围攻?” “没有,前面不是打仗吗?送尸体回来,县里到处都是臭味,遮不住。” 杜安:“哦,你们没想办法捞点?” “我可没那个胆子,这要是让皇太子抓住痛脚,我等就不要在县里混了。” 杜安:“李建成去偏远小县送尸体,很奇怪啊!” “不奇怪,收民心嘛,不然谁给他卖命。” 杜安:“你懂的还挺多。” “我懂个啥,听那些乡绅说,他们说了,为了这件事费了大力气呢,你说说,这些娃子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买了多少渭南石灰,才囫囵个儿抬回来的,李家这么多聪明人,必然是不做赔本买卖的。后面肯定要招募乡勇,收编土匪,把丢的份子补齐,打王世充打这么凶,补不上兵,那不是坏菜了?” 杜安:“确实,他们做事有一套。” “那可是有一套,听他们说,这种招数定然是出自她妹妹平阳公主,她惯会收买人心了。” 杜安:“呵呵,是吗?” “这事咱就是听人说一嘴,是不是真事,谁能知道?” 杜安:“县里有油水吗?” “没什么油水,要不弟弟能厚着脸皮来吃这个?” 杜安:“长安油水多,你们这些青皮敢不敢去混?” “哥哥说的哪里话?什么青皮不青皮的?混口饭吃嘛!” 杜安:“合着你们是一群废品啊,就会混饭吃?” “哥哥这话说的,偏激了不是,兵荒马乱的,有口饭就不错了。” 杜安学着他的样子:“有口饭就不错了,真尼玛不嫌害臊,犄角旮旯的破地方能有什么好饭吃?要吃就端最大的碗,宰最肥的羊,长安的姑娘最水灵,你自己说,这种破地方有什么?” “哥哥不用激则个,上面没人罩着,两天就得出事。” 杜安:“你去长安怀远坊,找张府,跟他说,五里坡的厨子让你去找他的,让他别的地方安排一套宅子。” “哥哥莫要消遣弟弟,宅子是说安排就安排的?” 杜安:“你告诉他,你是要收编长安所有青皮的,他自然会帮你。” “哥哥肯定是消遣弟兄们,对不对?” 杜安:“你是吃屎狗还是盘江龙,就看这一下了,现在李唐对长安的管控还没那么细致,等过了这个风口,再想进去,是虎你得卧着,是龙你得盘着,哪怕你是那咬人的狗,也得先拔几颗牙。” “哥哥是有什么打算,对不对?” 杜安:“要在长安做买卖,做买卖你懂吧?有很多地头上的事儿,你明白吧?” “做多大?” 杜安:“该你问吗?” “看弟弟这张臭嘴,该打,该打。” 杜安:“只管放心大胆的去,遍地黄金的地方,跌个跟头也能捡到钱,随便控制几个地方,吃几辈子。” “听哥哥的,不知哥哥名讳?” 杜安:“你的牙不想要了?” “哥哥莫怪嘛,弟弟这就收拾东西过去。” 杜安:“那么着急干嘛,吃饭哪儿有吃一半的?” “听哥哥的。” 这几个青皮,一顿胡吃海塞,吃的差不多,大队的人回来了,把碗往箱子里一丢,拿起铁桶里的大勺,主动招呼起回来的人吃饭,七八个人负责三个桶,情形一下子大好,一点都不乱,不像昨晚上,吃到最后差点打起来。 杜安收起刀,挂在身上,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拉着青儿出去,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跟青儿说:“青儿,你干的不错,有大人样子了。” 青儿一句话没说,直接抱着杜安大哭了起来,哭了许久才渐渐止歇,杜安没有劝,只是静静的等着。从昨天见到这孩子,一直到刚才,没掉过一滴泪,没哭过一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家里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哭,撒泼打滚都是轻的,可就是一口气顶着,不失控,想尽办法照顾着家里,娘哭倒了,爹像木头人一般,剩下自己能怎么办?肯定一直告诫自己,青儿,你不小了,一定要顶住,不能倒下,你要是倒下了,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青儿:“师父,我没事。” 杜安:“没事就好,有大人样儿了,不错,事虽然难,过去就不觉得难了。” 青儿:“恩,师父,你要是不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问阿爷,他一句话不说。” 杜安:“他太伤心了,不能怨他,我这就走,五里坡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青儿:“师父,那家里这一摊子?” 杜安:“很简单,什么都不要管,他们要吃什么,就去吃,够不够的,反正事情已经弄完了,也不会再添东西了,至于那些破木头碗呀什么的,全都不要了,本来想着烧火的,没来得及烧了,拿来应急正好,小马车给你留着,你只需要把那三个铁桶装车上,带着你阿爷阿娘回五里坡。” 青儿:“我不识路!” 杜安:“喵仔认识,不要怕,男子汉大丈夫了,师父相信你!” 青儿用力的抱了一下杜安:“我会的,师父。”松开,杜安从后面扯开一个冒着黑烟的披风,整个人漂浮而起,极快的速度消失在青儿视线里。 慢慢回神,用力擦干泪水,露出笑容,回到房前,招呼已经吃过饭的人帮忙套马车,几个青皮十分热络的帮忙。 带头的青皮,咯吱窝夹住青儿说道:“青弟儿,那个做饭的厨子是什么来头?” 青儿牢记这老大的交代,关于师父的事一句不能外传,今天的事已经印证了老大告诫的重要性,一脸不屑的说道:“我敢给你说,你敢听吗?” 带头的青皮一脸便秘之色,怎么特么谁都这个口气说话,一个小屁孩儿都敢吓唬本大爷了?不可能,既然不可能,那就说明真的不能问,只能悻悻的松开青儿,心不在焉的帮着套马车。 青儿也不客气,直接招呼他们帮忙,把阿爷阿娘请车上,说是请,其实就是连搬带抬的,三桶吃的只剩桶底儿,招呼人全添碗里,大小桶正好套在一起,大勺塞桶里,装车上,一声驾,赶着马车离开了,几个青皮一看,门都不关,直接跑路,这是多想的开?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离谱,你越是门都不关,就越有人帮你锁上,越锁的紧就越有人想砸开,众人看着青儿赶着马车离开的烟尘,看这样子,剩下的东西,肯定是不要了,于是纷纷抢夺碗筷,场面一下喧闹起来。不到两分钟时间,人群消散,几个老邻居,把房门锁上,清扫一下原本应该是院子的位置,就此尘埃落定。 小院书房 小云:“师父,你去找老陈了?” 杜安:“这都能想到?” 小云:“你能牵挂的,无非就是长安的狗叔,再有就是前两天赶回去的陈大匠。” 杜安:“呵呵,去看了一眼,老陈那家伙,别看让他做事的时候,叭叭能说,真到了戳心窝的时候,不如个孩子呢?” 小云:“青哥儿没事吧。” 杜安:“没事,灵儿小蝶呢?” 小云:“出去玩了,哎,我说师父呀,你教的那是什么玩意儿,昨晚上他们点着火堆,一直嚎到深夜,要不是婆婆说了他们,他们能玩到天亮。” 杜安:“呵呵呵......” 小云无语的摇头。 杜安:“早晨吃的什么?” 小云:“喝的粥呗,天慢慢凉了,没什么好吃的青菜了。” 杜安:“恩,让你规划的暖棚,你做的怎么样了?” 小云:“初步出稿了,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你说的滴灌,做不了,只能人工浇,还有就是用来肥地的酒糟,全让牲口吃了,蘑菇大概是做不了了,婆婆找人收的鸡蛋,收的不多,只有一百多枚,按您教的办法看过,一半多都不能用,孵不出来,只能煮了加餐,隔壁院子新搭了一个草棚子,用来孵蛋,因为疏忽,草棚子烧着了,剩下的鸡蛋全是熟的了,所以孵蛋这事,暂时告吹。因为酒窖的工程过于巨大,暖棚的砖需要等,不能立即开工,现在已经没有地方住了,再来人,只能挤在一起。” 杜安:“这都不挨着呀。” 小云:“还有更不挨着的,婆婆早上来跟我说了,有成婚意愿的已经有超过二十对了。” 杜安:“什么意思?” 小云:“就是说,如果让他们立春成婚,你所谓的让大家跟着乐呵乐呵,就得再盖二十多套房子,现在暖棚和房子在争资源,就这个意思,照目前外面嚎叫的情况看,可能二十对打不住,根据我预测,符合您标准男女十六岁,身体健康,头婚的最少超过三十对,这里面有外村要嫁过来的,尤其是尤老头那边,最多,他们跟外面交往比较密切,所以很多女子看上了那些烧砖仔,咱们内部有许多想重新组合成家的,都是那些曾经的土匪家眷,一些夫妻因为外面有家族关系,多半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寡妇带着大儿子,或者大哥带着妹妹,最少的是婆婆这种,祖孙两人,还有寡嫂子带这小叔子的,柳家那边比较稳定,也有适龄的青年,总之,你做好准备吧,对了还有,邓锤。” 杜安:“邓锤怎么了?” 小云:“安娘子看邓锤有些不对劲儿,婆婆说的。” 杜安:“这怎么了?” 小云:“还怎么了?邓锤那个死木头,根本不应这茬口,算了,不说他,你安排武有三要带适婚的女子来咱们这儿,话说也过去这么久了,只要一冷,你等着吧,有你受的。” 杜安:“云啊,我就走一天,你怎么折腾出这么多事儿?还点了鸡窝子?” 小云:“怪我咯?” 杜安:“一件一件解决吧。住房跟暖棚争砖头这事,让老倔想办法,继续加窑,给他再送一批粮食,保证他能正常运转,其实暖棚可以直接用土墙的,我不是想着干净点嘛,既然这样,直接夯土。至于成婚人数多的事,由着他们吧,把重点放在老倔身上,把水泥的事提上来,让制衣那边准备好配套的口罩,务必在天冷以前出一窑水泥,人不够就招,活多,不怕吃饭的嘴,邓锤那货,先不想。还有什么事?” 小云:“暖棚的事只能在尤老头身上发力,还有就是五里坡商会集团的事,您要把传统的师徒工坊,改成公司制的结构,中间有很多细节没法敲定,第一件事,工艺的流水线化和可复制化,这事只能靠陈大匠,柳大匠,他们懂技术,第二,还是关于技术的,就是您要实施的技术考级,还是得靠几位大匠,没跟他们谈过,事情定不下来,第三,扫盲问题,您要求整个集团,必须全员识字,这个可能需要点时间,按您给的企划,开夜校势在必行,需您忽悠,额...做一下他们的思想工作!夜校呢,需要很大的地方,这种巨大的场所建设,水泥绝对还会卡脖子。第四,发电站,您打算什么时候搞呢?没电,很多新的项目做不了。第五,由于识字率太低,根本没人能做会计,我自己会累死。第六,您要做全产业,现在人数众多,一个明显的漏洞需要补,那就是医疗,等着吧,天只要一冷,肯定会受影响。目前外面打仗,根本吸不到需要的资源,结构性贫瘠是必然的。第七,企划里关于财产收归的事,肯定大多数都反对,咱们的文化里,从来都是子承父业,最后那么多财产,全归集团,我想着,多半都是行不通的。” 杜安:“小云,要不,我找个山头打坐吧?” 小云:“哎,没事,我帮你想着,需要做什么,直接告诉您,对了,我有个疑问,前几天没去想,今天需要问一下。” 杜安:“说。” 小云:“你为何要把一些不利的消息说出去?” 杜安:“你是指屠了蛮子,还有毒杀张楼他们?” 小云:“对啊,还有,让新文庆大张旗鼓的送人回去,不怕招来旁人的目光?” 杜安:“这件事呢,你不妨换个角度去看。” 小云:“换什么角度?” 杜安:“以我对西门庆的了解,他极大的可能会,把人送回去的事情当做他自己的光荣事迹,咱们一块的时候,是没杀人的,大家都知道没杀人,所以人死不死不能算我头上,大概率是算在新文庆头上,从这个角度看,事情的关注点就在西门庆他个人身上。所以这一面是没有漏洞的,那咱们身上呢?我说话的场合是咱们五里坡,在座的也都算自己人,那么问题来了,我杀人这事,到底能不能传出去呢?这就像一个大木桶到底漏不漏水,也就是咱们五里坡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卧底,探子,只需要给桶里装满水,说一个比较大的秘密,然后等着,只要有水漏出来,秘密传出去,那就说明五里坡漏风,桶漏水,至于是谁,以什么样的方式获得消息,传出消息,并不重要。” 小云:“所以这是试探?” 杜安:“你可以换个词儿,服从测试。” 小云:“服从测试?指鹿为马?” 杜安:“对,都是一个意思。做一件傻事,看谁会向着咱们,收归遗产,也是这个意思。得罪人的事说出去,除了专门的探子,多半为了饭碗是不会往外说的,因为咱们这个摊子散了,他们有可能会吃不上饭,这应该是大部分人,少部分是真心要跟着咱们,愿意休戚与共,不管是恩情也好,钱财也罢,轻易不愿意改旗易帜。如果杀几个人这种事都搂不住,干脆散伙得了,图什么大事?” 小云:“师父你是真不怕人多嘴杂?” 杜安:“为什么要怕,师父有重来一百一万次的机会,谁敢炸翅,全拍死。” 小云:“哎呀,忘了这茬儿了。您这明显是要欺负人呀。算了,不纠结了,师父,咱中午做什么好吃的呀?” 杜安:“你想吃什么?” 小云:“蛋糕做不成,没鸡蛋,做点小食?” 杜安:“好啊,家里有点糯米,挤的蔗糖还有百十斤,做米团?” 小云:“师父,什么口感呀?” 杜安:“香香脆脆甜甜。” 小云:“很期待嘛,还有别的没,一起弄了!” 杜安:“你能不能像个小孩儿一样?还很期待嘛,人家小蝶肯定会说,我要吃,我要吃。” 小云:“我不是小蝶,师父快说嘛,还有别的可以做吗?” 杜安:“大米很多,糯米有一点,应该够今天用的,小米也可以弄,主要是糖,只有百十斤,算了,全用了吧,我再去老乡那搞点甘蔗,明年种点甜菜,解决糖的问题,有时候我都在想,我是不是挺笨的,明明有好的办法,不去用。” 小云:“师父呀,不用想太多,您啊,不是笨,是太过专注,挺好的,只要专注在你喜欢的事情上,大方向我给你把握,合适的时间地点,帮您安排合适的事情。” 杜安轻轻推了一下小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走,开整。”双手握在一起,闭上眼睛,周身轻轻震了两下。 来到厨房,取了两包盐,小云抱在怀里。 杜安:“沉吗?” 小云:“还行,几斤盐不算沉。” 灵儿从外面跑了回来,大声的说道:“师父,你回来了,想着让你i做好吃的呢!” 杜安抱起灵儿,转了一圈,说道:“哈哈哈,你想对了。”放下灵儿,扯下手镯,双手扣住,突然消失,又出现。 灵儿:“还可以这样?” 小云:“怎么了?” 灵儿:“师父把镯子送到南方,又弄回来了,跑的真快。” 小云:“拿糯米?” 灵儿:“拿糯米做什么?” 杜安:“当然是做好吃的!”走到院子里,一挥镯子,院子里堆满白花花的大米,还有五六袋糖。往灵儿方向一扔,灵儿一个伸手,直接抓住,戴在手上。杜安抓起一袋子大米放在肩上,提两个袋子糖,往院外走,灵儿看袋子不大,直接提起两个,跟着跑了出去。 第55章 米团 院门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坡下一大群孩子在做游戏,更大的一群在跳舞,杜安捏手指吹了个口哨,做游戏的孩子下意识的往这边看过来,看到杜安在跟他们招手,放下手里的石子,往灶台这边跑过来。不一会全聚齐,目光灼灼的盯着杜安。 杜安:“谁愿意做我的狗腿子?” “我,我,我...”一时间,一呼百应,搞的杜安都不知道先指使谁了。 杜安:“第一件事,灰灰,找几个有力气的,”对着下面的人群指了指,“挑几桶水过来,把这个缸蓄满就行。去吧。” “第二件事,需要两个烧火的,好,别挤了,你俩最前面,就你俩了。跟我说说,你俩叫什么名字?” “夫子,我叫柳东升,东边升太阳的升。” 杜安:“好,东升,等他们把水挑来,烧锅水。” “是,夫子。” 杜安:“你呢?” “我叫柳东岳。” 杜安:“哦,你们都是东字的,好,就你了,烧第二个锅,我要熬糖稀。” “糖稀是啥?” 杜安:“等着就知道了,柳丰,你清楚木器坊那边的人吗?” 柳丰:“清楚。” 杜安:“他们在下面那群里,对吧?” 柳丰:“对的。” 杜安:“去找他们能带头干活的,给他们半个时辰,给我做十把木铲,手掌宽,手臂长,十对木碗,木碗要能对扣在一起,中间正好是个球,这个球三指宽。” 柳丰:“好,我这就去。” 杜安:“怎么没见小蝶?” 灵儿:“他在隔壁做女红呢。” 杜安:“哦,出息了,灵儿,你去找牙夫人,他也在隔壁做女红是吧?” 灵儿:“是的,那俩名字长的不爱动,婆婆正好带着他们干点活。找他做什么?” 杜安:“让他们帮忙拣米,里面有坏的,或者石头子什么的,要手拣出来,掺进里面咯牙。” 灵儿:“好。” 不到五分钟,第一桶水还没挑来,柳丰已经带着一群人到了跟前,杜安疑惑的看着柳丰手里的木铲子,还有后面几个稍显夸张的几个木匣子,说道:“柳丰,老陈徒弟什么时候能掐会算了?” 陈九越过柳丰说道:“东家,您要团吃的是吧?” 杜安:“现在老陈的小徒弟都是你管?” 陈九:“是的东家,现在我算大师兄了,师父有事会安排我,我带着师弟们干活,不是我能掐会算,是您要团吃的,我把师父以前做的错物什拿来了,这东西本来是用来搓药丸的,做大了。” 杜安:“药丸?我看这缝子搓出来得有特么馒头大了,当饭吃?” 陈九伸手食指中指,说道:“东家,你看这是什么尺寸?” 杜安:“两指啊!” 陈九:“对啊,做物什的道爷就这么比划的,我们都这样以为的。” 杜安:“所以,结果是手指缝?” 陈九:“太对了,就是手指缝,比黄豆大有限,道爷要做十六丸,我师父一比划,最多八丸,做出来,感觉很差事,两块料不贴合,重做换了大料,勉强做十二丸,结果接缝的地方磨掉太多,又废了,做了个十丸,等道爷来拿货,道爷差点数落死师父,还好周遭就师父一家做木器的,不然道爷肯定甩袖走了,道爷重新比划的时候,师父拿尺量好,做了定数,这才完事,最小的料都能做二十四丸,这才给道爷送走。” 杜安:“哈哈哈哈,那行,待会儿试试好用不,反正吃的东西,也不要求一定多圆润,你叫什么名字?” 陈九:“陈九,师父喊我小九。” 杜安:“你前面还有其他师兄?” 陈九:“有的,我是家里没人了,按辈分要喊师父叔叔,就跟师父吃饭了,年纪小,没怎么学艺,一直跟在师父身边打杂。” 杜安:“其他师兄呢?” 陈九:“征调走,就再没见过。” 杜安:“哦,难怪老陈一直泡在学堂,合着有你管着他们呢。” 陈九:“是的,东家,也没什么事儿,就是照看师弟们,不让他们玩火,安排要做的活儿就行。这东西很简单,一个搓条,另一个把条搓成丸。” 杜安:“这木铲子是?” 柳丰:“拉大坯,拍泥用的。” 大锅刷干净,其实挺干净,就是职业病,用前刷一遍,招呼东岳开火,东升捏把草引着火,填进东岳面前的火塘子里,烟囱腾出黑烟,慢慢烧干锅底,一点点橄榄油,看到这橄榄油,杜安就想笑,一帮欧洲老乡摘了一天,问他们要啥,稻米,盐,和一块鲸鱼油,选一样,这群人想要裹橄榄的绸子,本来是想用麻布兜着果子的,当时手里没有,想着回去洗洗还能用,就凑合一下的,谁知道这帮人还真是识货,于是杜安把剩下的半匹绸子也给了他们。 倒进去蔗糖,没脱过色,还是红的,熬到琉璃时,招呼边上的孩子离开,锅盖掩着一大瓢开水倒进去,顿时爆沸,熬至微微粘稠。 杜安指了一下空锅:“东升,烧这个,火别太大。东岳,熄火。” 东岳把能掏出来的柴火全填新的火塘子里,东升坐下看着。 两斤盐倒下,身子探进去,用手搓开盐粒,感觉烫手,用木铲子继续翻,觉得温度上来,倒进去五斤大米,不停地翻动。 杜安:“东升,稳住,不要再大了。” 柳东升:“放心,夫子。” 啪,第一声轻微爆鸣,接着雨打芭蕉,噼里啪啦一顿炸开,加快翻动的速度,五斤米膨胀大半锅,也就是这种锅够大,但凡小点的都得溢出来。 杜安:“筛子,筛完直接倒糖锅里,铲子准备,快速翻匀,看你们的了。” 一群大孩子带着小孩子,用力的在大锅里扒拉,陈九看差不多,赶紧招呼一声,往搓条板子上盛几铲,几下搓成均匀长条,一抬板子让长条滚到搓球的台子上,猛搓几下,往前一推,滚圆的米团掉进大筐里。灵儿伸手拿一个,咬一口,咔嚓,咔嚓,许多小孩子一人抓一个,眼睛盯着灵儿的神情。 灵儿:“师父,好吃。”这群孩子毫不迟疑,直接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杜安:“陈九,继续搞,效果非常好。” 陈九:“好嘞,东家。” 第二波米团落下,灵儿抓了几个,跑进了隔壁院子。杜安趁米团落下的时候,空中抓了一个,递给小云。“尝尝。” 小云咬一口,细细尝了一下,说道:“师父,米香味儿挺重的,还很甜。感觉有点粘手,能不粘手吗?” 杜安:“可以呀,刚滚好丢进米粒里,再裹一遍,不过会掉粒,粘的不牢靠。不用想太多,洗洗手也一样,再不济舔舔手,反正小孩儿都爱舔手。” 小云一脸嫌弃:“好吧,我是小孩儿,我爱舔手。” 杜安:“陈九,会玩了吗?” 陈九:“会了,会了,做吃食也可以这么有意思。 杜安:“大米,小米,糯米,都可以爆米花,你们看着我熬糖稀,看着我爆米花,不用再教了吧,来吧,操练起来,东升,东岳,你俩最重要,掌握好火候,加油!” 抓着米团的小黑手扬起来,笑嘻嘻的大声说没问题! 年轻人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大,杜安看着陈九带着柳家这些孩子,认真的熬糖,爆米花,不时的看向杜安,杜安每每都给以肯定的眼神和微微的点头。总之不管是磕磕绊绊,还是手忙脚乱,第二批米团成型了,个别米粒微微发黄,稍微有点色差,得到的成品完全不影响食用。不再担心这些孩子,带着小云进了院子。 小云:“师父,为什么盐不化?” 杜安停下,坐在廊下的凳子上,小云站在跟前,啃着米团,拉着小云坐下,轻轻说道:“因为盐的熔点很高,要烧到特别热才会融化,你是不是在想,放水里也会化开,不需要很热,这两个过程是不一样的,你现在主要看文史类的书,等以后有时间,看看化学类的。” 小云:“嗯,不纠结这个事,米团,吃起来甜甜的,明明有盐参与,不会影响甜的程度吗?” 杜安:“不会,一点点的盐会让糖更甜,正是由于这微量的盐参与,让糖不再腻口,只需记住一句话,呵呵,职业病犯了,记不记都没事,要想甜,加点儿盐,微微有一点,会极大的改变回味。” 小云:“什么是职业病?” 杜安:“职业病就是人从事某个职业,并且对这个职业很熟悉,总是不自觉的说起关于这个职业的事情,或者小秘密,像我,做过几个月厨子,对厨房有一些简单的了解,所以不自觉的说起一些做饭的小技巧。真正的能人异士不会跟人说自己的厉害之处,一是怕人忌惮,二是怕真有聪明人一听就学了去。” 小云:“读书有职业病吗?” 杜安:“想来也是有的,满嘴之乎者也,总想用书上的道理说服别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轻看别人。” 小云:“如何避免?” 杜安:“不知道,我浅薄的认为,应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吧,不让自己的学识拉开与人的距离,跟人聊天,多倾听,多说关于他们的事,就像看见柳廷,多夸夸他儿子,跟那些孩子说话,要把做什么事,说成玩点儿什么,一句没什么意思的话,说的有趣些,莫搞那些弯弯绕的东西,大人还好一些,小孩只能看到眼前,所以呢,一颗糖,一点吃的,比什么大道理都管用。若是想让他们听从你的安排,说话的角度一定先从他们的切身利益切入,从这个切入点再往大了提升,说整体的安排,不勾起他们的内动力,做事的时候多半要打折扣。找到说话的方法,应该就没有讲大道理的毛病了。学识沉淀下来,会让你对眼前的事情有一个深刻的了解,事物的走向,以及相关之人的反应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不再以情绪的方式思考事情的应对方式,从书本回到人本身,事本身,过了这一步,就没什么病不病的,你师父我,就是没修炼到家,真正的大厨不说厨房那点事儿。” 牙婆从外面进来,带着两个孩子,孩子手里抓着米团,三人手牵着手。看杜安坐在廊下,慢慢走过来,安娘子和四鲤进了厨房,不多时端着两碗饭出来。 杜安:“坐,俩孩子今天怎么样?” 牙婆:“好多了,有活泛气儿了。” 杜安:“嗯,挺好的。接着刚才的话茬说,牙夫人家里是做生意的,见过世面,对于言谈举止肯定是多有心得。” 牙婆:“不敢不敢。” 杜安:“人的表达一般可以简单的分为口头语言和肢体语言,一个完整的人会同时具有两种语言的表达,这两种表达,偶尔相悖,偶尔统一,牙夫人必然是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跟小云说说,有什么人,什么事,是符合这个特点的。” 牙婆:“那老身就不藏拙了,自幼听家里念叨,褒贬是买主,喝彩是闲人,做买卖时,来个人,说你卖的东西不行啊,一般不接话,他若走了,就是真觉得东西不行,做不成买卖,若是留下呢,就跟他说个价,说明东西来历,诉诉苦,念念经,也就成了。” 小云:“诉苦我明白,念经是啥意思?” 牙婆:“念经有两重意思,一是让他花钱帮帮忙,夸一夸这里的好,这里受了谁的恩惠,得了谁的帮扶,谁在我过坑的时候帮我推了车。另一重呢,没话找话,某要冷场,一旦他心思有变,就是冷场的时候变的。反正不疼不痒的话说说聊聊,一热络,多半都能促成一笔。” 杜安:“我接个话,夫人说了两个重要的点,一个是目标人物的特点总结,人都有思维定式,大部分人都按这个定式走,抓住特点,读懂肢体语言,理解口头语言,就可以用语言说动对方。二呢,是心理暗示,暗示是一个很实用的方法,有意识的引导对方顺着你得思路思考,你看谁帮我,那个谁帮我了,还有谁帮我了,后面不说让你帮我,你潜意识里也会生出语言惯性。从你能见到的事情中找到语言的规律,就不用苦恼读书的职业病了,因为你已经意识到,讲大道理就是空中楼阁,人人都觉得假大空,说话没有力量感。” 牙婆:“先生说的是,劝人抓紧,不如倒碗热水。” 杜安:“夫人又说了一个重要的点,那就是认同,跟人说话,多认同对方,认同对方的说法,不必同意观点。慢慢来吧,说这么多,我都觉得绕了。他俩吃饭不用喂?” 牙婆:“不用,今天的饭加了量,明天再精管一天,跟那群孩子玩耍就行了。” 杜安:“嗯,小孩子恢复快,对了,昨天他们喝到什么时候?” 牙婆:“天黑,女人们离席的早些,但凡喝酒的,都喝醉了,好几个是抬回去的,也就是咱们这儿人多,不然谁能摆弄的动。” 灵儿小蝶从大门进来,大声喊着师父,灵儿一个飞扑,直接跳进杜安怀里,小蝶绕后,挂在脖子上,尖锐的声音喊着:“师父,师父,做好吃的……” 灵儿抓着杜安的衣服左右摇晃,两个孩子摇拨浪鼓似的,闹腾人。杜安也不示弱,左手撑地,缓缓躺地上,翻着白眼,伸着舌头装死。两个孩子依旧不放弃,还是大声喊着要好吃的,三人躺地上继续闹腾,看的小云直摇头。 牙婆觉得事情玩的有些大了,拽起来小蝶,再拽开灵儿,看着杜安躺地上还翻着白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两个孩子可不惯着,刚站起来就蹲边上继续摇晃,依旧是那句词儿,要好吃的。 本来躺着的杜安改了策略,挠灵儿小蝶痒痒,笑的起不来,爬着躲开,这能让他俩跑了?起身揪住衣服合抱了起来,一步三摇走向厨房。 杜安:“要吃什么?” 灵儿喘匀气儿,说道:“现在羊可肥了,要不闷只羊?” 杜安:“小蝶呢?” 小蝶:“我想吃鱼,金枪鱼,很大很大只那种。” 杜安到厨房门口放下俩孩子,推门走进去,看着厨房里的东西,稍作沉吟,说道:“马上正午,做羊和鱼生来不及,要不做点小件?” 灵儿:“行,多做几样。” 走出厨房,到后院提了那袋糯米,全部泡起来,麦粉倒盆里加酵母浇水和匀坐锅里,另一盆加大量的水,少许盐,和成稀糊,汤几斤生粉加麦粉醒着,解冻两板鲅鱼,一块明虾,一个羊筒子,一箱熟螃蟹。 牙婆看这边热闹,过来帮忙,带着两个孩子摘菜,四鲤帮着杜安把几张大桌子抬到了院子里,弄盆清水洗干净桌面,案板拿出来,小安搬来几把凳子。 上灶开火,焙干虾米,一斤盐下锅炒热,依次加八角,桂皮,花椒,小茴香,以及一点点丁香,白芷,炒出香味。 杜安:“四鲤,拿蒜臼子,把虾米捣碎,用粗纱萝筛筛,筛不下去的继续捣碎,小安安,拿萝筛出盐粒,也捣碎,用细纱萝过一遍。” 牙婆:“准备这么多东西,要做什么?” 小云:“是啊,上次见你捣香料,还是咱们闷羊的时候呢,这次有新样式?” 杜安:“不算新吧,一般的东西,小蝶去喊隔壁的娘子来帮忙。” 小蝶:“哦,好呀,好呀,有好吃的咯。” 牙婆:“这些菜叶子菜梗子也能烤吗?” 杜安:“没有能不能,只有想不想,这次不做烧烤,蒸点吃的。” 牙婆:“以前炒菜已经登峰造极,这蒸菜,确实得见识一下。” 杜安:“言重了,一般化的东西,谈不上登峰造极,真到那个程度,需要系统的学习,和长久的磨练,更需要很好的天赋,同时又能有足够的耐心窝在厨房里,不停的尝试,最重要的,一定得喜欢这个行当,这样的厨神是万中无一的,按现在这是时代的生活水平,不足以支持一个厨神的诞生。” 牙婆:“那真是可惜了,您的手艺都已经这么好,还把厨神夸的绝无仅有,想来,厨神肯定更加出神入化。” 彩蝶牵着小蝶进了院子,入眼一堆东西,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 彩蝶:“师父要做什么?” 杜安:“做一点点小食。” 彩蝶:“小蝶这丫头又闹你了是吧?看他又跑又跳的,我就知道,又贪嘴。” 杜安:“恩,坐吧,一点简单的吃食,不用担心。吃食中有螃蟹,你莫要碰那东西。” 牙婆:“为何?” 杜安:“寒性大,就算做的细致,哪怕蒸了煮了,依旧是寒性的,不利胎儿。” 彩蝶:“记下了。” 螃蟹倒进大锅里,微微煮一下,捞出来,等一会儿,会快速变凉,螃蟹表皮受热,里面还是冻着的,晾一会,冷气会快速散出来,倒在桌子上,杜安坐下教大家怎么解蟹,一人一个碗,取蟹黄蟹肉。 青菜切成细丝,菜梗切粒。拿磨石磨块姜,切盆葱花,切盆白萝卜,小白菜,其实不是白菜,应该叫芜菁,不过无所谓了,切一盆,撒进去大量的盐,杀水。 安排门口的两口大锅开始烧水,看着这帮孩子依旧热火朝天的玩米团,羡慕不已,或许只有贪玩的年纪才对一切的东西充满好奇和热情吧,愿意对所有的事情进行探索,对一切新鲜的事物没有成见,只要好玩有意思,可以玩一整天。 杜安:“陈九,小米可以不做团子,弄四个框放桌子上,直接摊进去,压平,凉透拿刀切成小块也是一样。” 陈九眼睛开始乱转,摸着下巴思索。见此,杜安没等他回神,直接进了院子。 牙婆:“这一盆,那一盆的,不少东西啊,要做到什么时候?” 杜安:“放心,外面那群孩子能吃的很,他们有手有脚的,给他们打个样儿,什么都能玩出花儿来。” 牙婆:“哦,呵呵,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啊。” 杜安:“恩,这些孩子都很聪明,不用管教,只需要做个榜样,他们会自己学的,我相信他们,肯定会做的更好。” 牙婆:“是啊,您总是对这些孩子充满信心。” 杜安:“小白菜冲遍水,把盐洗掉,我去焯萝卜。” 第56章 老陈娶妻 焯水的白萝卜用纱布裹着挤出水来,大力攥干,看似是体力活儿,不如说是跟萝卜干子比耐心,全身重量压在萝卜上,出不出水看耐力。 看着桌子上的蟹壳,所有的蟹肉收进盆里,收拾好桌子,擦干净,撒点面粉,一盆面倒桌子上,拽成剂子。 杜安:“这些剂子稍微大了些,搓成条,再拽成小的剂子,擀皮,我这就拌馅儿。” 牙婆:“没我的事儿?” 杜安:“准备蒸笼,外面的锅快开了,咱们可以开始做了。” 切一块牛硬膘,剁碎,一块羊皮冻剁碎,坐上锅开始熟制蟹肉,弄好一边放凉。 鲅鱼解冻的差不多,拿铁勺刮取鱼肉。把羊筒子挂到廊下,开始剔骨,细腻的下刀,保证骨肉完整分离。 这时东升跑进来,喊道:“夫子,锅开了。” 杜安:“哦,小火嘘着,我这就安排。”东升噔噔噔又跑了出去。 放凉的蟹肉倒进盆里,加入姜蓉,牛肥肉,白胡椒粉,搅打上劲,倒进去皮冻,一些盐,轻轻搅匀。 杜安:“擀皮儿吧,笼屉放边上。” 教大家做了第一个包子,所有人开始上手,第一笼多少有点惨,看上去歪歪扭扭的,不过杜安不担心这个,只要包住,不漏出来就行。端着出门,坐锅上,让东升大火烧开上汽,蟹肉包就算是问世了。回去剁羊肉馅儿,招呼几个人剥虾。 一忙起来,时间过的飞快,蟹肉包已经吃干净,现在蒸着的糯米和虾饺。 杜安:“蟹肉包觉得如何?” 小蝶:“可以天天做吗?” 杜安:“不可以,没有这么多螃蟹。” 灵儿:“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啊。” 原本做米团的半大小子全挤在院子里,刚才吃了一个蟹肉包,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一人端个盘子,手指戳破包子皮,如果手没烫到,直接就能喝汤,太烫的话,就等等再吃,陈九年龄算大的,已经站在边上帮忙包羊肉萝卜馅儿的包子了,许多十几岁的孩子对包包子很上心,全都洗了手,玩一玩面团。 几笼包子醒了许久,终于坐上锅,东岳往火塘里填点柴,躺在后面的草上,十分惬意。 杜安:“陈九,外面的糯米已经蒸了快一个时辰了,一会儿起出来,带着他们打糍粑去。” 陈九:“怎么打?” 杜安:“反正就是捶打那些糯米,捶打到没有米粒,很细腻的状态就行了,我院里还有两包糖,你拿去捶成糖粉,把糍粑切成鸡蛋大小,裹一层糖粉,完事儿。” 陈九:“用铁锤砸吗?” 杜安:“木锤,下面用大木槽,能受得住里就行。” 陈九:“糯米粘的厉害啊。” 杜安:“稍微拍一点凉水,自己去试试,弄好了,送来尝尝,我相信你的能力,去弄吧。” 陈九:“好的,东家。” 小云:“这还有一盆面呢,做什么?是不是水放多了,稀的很。” 杜安:“水饼,我这就开始做。” 稀糊糊里倒进去一些葱花,上平底锅,直接开煎,这样的饼子不同于大饼的干硬,质地软糯,带点葱花的味道,配一碗粥,一碟咸菜,绝对能撑起一顿早餐。 董秀秀:“师父,这饼子还能这么做呀!” 杜安:“恩,是啊,要是有兴趣,可以专门做白案。” 董秀秀:“什么是白案?” 杜安:“白案就是跟这些面打交道,主攻的就是面点,糕点,不像做菜,既要杀鱼,剁肉,又要上灶,这白案讲究是手头的功夫,入门难,专精更难,不过很有意思,以后有了专门的场子,你就可以去震场子,高帽一戴,看谁不顺眼,对着屁股就是一脚,你干的啥?这也叫手艺,继续练,哈哈哈!” 董秀秀也跟着笑起来,不过很快就不笑了,而是郑重的说道:“那要练很久吧。” 杜安:“不会啊,我看你做的最好了,很有天赋呢,不像某个叫琴的家伙,做的包子跟遭了雹子似得,雨打沙滩万点坑。” 公孙琴:“人家也不知道为何,弹琴挺利索的,一摸这软塌塌的东西就麻爪。” 公孙月华:“我觉得还好啊,顺着劲儿来就行了。” 话音刚落,二奎迷迷瞪瞪走了进来。 彩蝶:“呦,二大爷睡醒了?!” 二奎:“现在几时了,我看太阳都偏西了。” 牙婆:“过午时了,给两个孩子熬的粥还有有些,你就着饼子吃些吧。” 二奎:“哦,正好渴了,喝粥好。” 到边上的桌子坐下,牙婆盛了粥端过来,杜安将刚出锅的水饼盛盘子里,放在了二奎面前,到案板前捣了点蒜泥,浇点醋,做个沾水。二奎看到蒜泥醋直接拿着水饼蘸了一下,大咬一口,细细咀嚼。 二奎:“好吃,好吃。” 小蝶赶紧过去,扯点饼,学着二奎的样子,蘸点蒜水,尝尝味道,眉头紧皱在一起:“哎呀,好酸,阿爷,你觉得不酸吗?” 二奎:“不酸啊,挺好的,一口下去,心里的气儿都顺了呢。” 杜安:“他醒酒之后,口渴,吃的酸,小蝶,你少蘸点儿。” 边上站着等包子的孩子也来了兴趣,纷纷拿筷子夹木盘里的水饼,跑过去蘸二奎面前的蒜水,以至于蒜水供不应求,柳丰直接自己动手捣蒜,浇醋,来一大碗蒜水,静静的等着杜安把锅里的水饼挑出来。一锅又一锅,几十个半大孩子的肚子跟无底洞一样,出一锅没一锅,杜安一咬牙,开始教他们自己做,让自己脱离苦海。 出去把虾饺下笼屉,几个桌子上,各放一笼,七八个人围着一个大笼屉,不停的夹虾饺,柳丰端着蒜水碗,不停的有人把筷子伸过来,蘸一下,蘸一下,虾饺蘸一点点醋,味道更好了呢。 小蝶:“我爱吃这个,没想到菜叶子也这么有味道。” 杜安:“呵呵,那是啊,菜叶子里有虾粉,还有五香粉,当然有味道了。” 灵儿:“虾是脆的耶,咯吱咯吱响。” 喵仔直接跳上桌,吓了众人一跳,喵仔什么情况? 杜安直接把喵仔扒拉到地上,一脚踢的远远的:“上桌子,什么毛病?” 喵仔大声的嘶嚎着,不用翻译也知道骂的很难听。 小云:“老陈他们快到了?” 杜安:“恩,不远了。” 灵儿:“来,喵仔,吃个虾饺。”说着就把碗里的虾饺丢给到了地上,谁知喵仔根本就不看,直接无视了。灵儿放下碗筷,冲过去,抓住喵仔和虾饺,直接就往嘴里塞。 杜安:“沾土了,它不吃,这货现在挑嘴。” 气的灵儿把虾饺直接塞喵仔嘴里,硬按着吃了下去:“不吃也得吃,敢浪费我的一片心意,我拿你炖猫汤。” 周围人捂嘴轻笑,最终喵仔还是吐了出来。灵儿只好放弃,又回到桌子上继续吃虾饺。一只小手捡起了虾饺,不顾上面的泥土,送进了嘴里。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众目睽睽之下,香香捡起了虾饺,牙婆还没来得及阻止,就放进了嘴里,等牙婆赶过去,已经咽了。 这样的情况,杜安能来及阻止,最终他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事情发生,看着所有人的反应。 灵儿冲过去想伸手抠出来,可终究是咽下去了,抠开嘴,嘴里也是空空的,一瞬间泪花模糊了视线,转身跑到杜安身边,扑进了怀里,杜安什么都没说,抱起来,进了后院,后院灵儿的哭声响彻了整个院子。搞得所有人不知所措,不知道是散场,还是继续做事,本来很快乐的气氛,一下子死寂。 小云静静的思考了许久说道:“不碍事,灵姐哭一下就好了,他忘的快,师父会哄好他的。” 牙婆也赶紧接话:“是啊,谁还没过过苦日子,一点泥,不碍事的。继续做吧,我去看看。”牙婆抱起香香进了后院,小云也跟着进去。 彩蝶:“灵儿这孩子,心性好,看不得自己人受委屈,经过事儿,也就慢慢长大了。”这些话多少起了点作用,事情继续,只是没了之前的热情。 后院 灵儿哭了一阵,慢慢抽泣着说道:“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 杜安:“这有什么错不错呢?” 牙婆:“是啊,莫要把所有事都揽自己身上。” 灵儿:“我明明做错了。” 杜安:“傻灵儿,你或许觉得自己做错了,可师父不这么看,师父觉得咱们灵儿是有担当,愿意为家人出头,这是很好的品质,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面对这样的事,你可以有很多选择,选择嘲笑,唾弃,辱骂,指责,无视,推脱,这些你都没选,你选了可能绝大多数人都不会选的一个,那就是承担,承担起作为大家长的责任,师父很欣慰,师父能遇到你,就像在汪洋大海里,找到了一颗美丽的珍珠,你还记那次咱们下到海里吗,找到许多砗磲,一个个掰开,都没有珍珠,一直到南太平洋,跑了半个地球才找到一颗美丽的黑珍珠,摸摸你胸口的小虎鲸,想想咱们费了多少力气,才凑齐了虎鲸黑白色彩,想想这样的品质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就像咱们要凑齐黑白珍珠一样难,是不是?” 灵儿微微抽泣着嗯声,泪珠还是不停的往下掉,拉出虎鲸吊坠抓在手里揉捏着。 一个糯糯的声音想起:“姊姊莫哭,香香没事。” 灵儿转头说道:“你怎么不说一声呢,觉得虾饺好吃就说一声,让你吃的,干嘛要捡那丢了的。” 香香:“姊姊莫哭,香香没事。” 牙婆:“他俩也尝了虾饺,可能觉得真的好吃吧。” 杜安:“恩,控制饮食的阶段,需要忍耐一些,伤了胃口,要带一辈子的。” 牙婆:“是啊,一人尝了一个,已经是极限,吃太多,受不了的,更何况还吃了其他东西。” 香香:“师父,香香没事,香香以后不捡了。” 杜安:“恩,香香乖,有什么想法要告诉奶奶,告诉姐姐,你还小,很多事不懂,奶奶什么都知道,她肯定会告诉你怎么解决的,好不好?” 香香:“好。” 杜安:“好了,灵儿,咱们得出去了,别让大家等太久,这样一走了之,不是正途。” 灵儿:“好的师父,我去洗洗脸。” 杜安抱着灵儿去了东厢房,水桶里舀两瓢水倒进盆里,亲自给灵儿洗洗脸。 小云靠在牙婆身边说道:“师父对灵姐是真好呀,换句话说,师父是真待见我们几个,我真是见过不待见自己家孩子的,轻则呵斥,重则鞭打,少有能把女娃当人看的。” 牙婆:“从第一天见到你师父,我就觉得他的胸怀无比的广阔,能容纳一切。” 小云:“那是对自己人,对外人可不这样。” 牙婆:“你说屠了什么蛮子部落的事儿?” 小云:“恩,我觉得那人的儿子推了一下小蝶,其实不是大事儿,真正触怒师父的是那人的父亲动了杀机,不过灵姐动手那么果决,下的死手,他也不可能不动杀机。” 牙婆:“我认为还有别的原因。” 小云:“我想想,我想想,当时有个汉人,待在那人的部落里,可以翻译胡汗话,是不是因为这个?” 牙婆:“可能就出在这个人身上。” 小云:“完了,师父肯定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才直接屠了那个部族,我想想,师父说过什么?女奴隶,女奴隶,师父跟那个翻译说过女奴隶,有女奴隶的一概屠了,也就是说,不管他推不推小蝶,都是一样的结果,哎呀我怎么早没想到呢?哎呀,不对呀,为什么没听说活口的事儿呢?” 牙婆:“我觉得可以从奴隶这个角度去看这件事。” 小云:“你是说,那些奴隶多半不是师父屠的,而是?” 牙婆:“自杀。” 小云:“这个怎么解释?” 牙婆:“你还小,不懂,咱们汉人都看中贞洁,不是说不能换男人,是要清清白白的换男人,与人和离,过半年才会再寻男人成婚,你说那些咱们的汉人姐妹,愿意回来,遭人白眼吗?” 小云:“多半不愿意。” 牙婆:“是啊,就因为这样,下手的时候恐怕会更凶残一些些。” 小云:“难怪奎叔吓成那样,好几天都魂不守舍的,师父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想不出来,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美丽的珍珠。” 牙婆:“呵呵呵......” 小小的风波没有影响大家继续做事,看着恢复过来的灵儿,众人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小蝶:“师父呀,什么时候可以做皮袄子?现在早晚有些冷了呢!” 杜安:“你们谁知道皮子硝到哪种程度了?” 陈九:“东家,师父一直让我盯着这事儿呢,您要做的鼓,需要蒙皮子,很多皮子已经打板晾晒了,我看河边晒了老大一片,龙大叔中午的时候会让人转面。而且我们木器坊又做了一批撑子。” 杜安:“糍粑打好了?” 陈九:“没打啊,放桌子上用大棍子捻的。” 杜安:“可以吗?” 陈九:“一样的,几个师弟弄的很好啊,我去端一些。这么久,应该好了。”说着走了出去。 牙婆:“年轻人,脑子是活泛哈。” 杜安:“呵呵,是啊。” 不多时陈九端着一盘沾了糖粉的糍粑进来。 杜安:“你师父快到了,去接他一下,他最近情绪不会太好。” 陈九:“我知晓了,东家,师弟,都跟我走,去接师父。”呼啦啦走了一半人。 杜安:“柳丰,你爹还没醒酒?” 柳丰:“醒啊,我俩一早就起来了,这个时候应该给泥洒水呢。” 杜安:“哦,行,帮我去问问皮子怎么样了。” 柳丰:“龙宝,你说,皮子如何了?” 杜安:“龙宝?龙傲天儿子?” 龙宝:“侄子,是我亲大伯。” 杜安:“哦,挺好,龙宝,你说说,皮子能用了吗?” 龙宝:“不能,还得晒,以前做张皮子要一年,现在还没过多久,都洗出来了,不过晾晒这事急不得,晾不透不行。” 杜安:“直接拿烘干房啊,那里不是闲着吗?” 龙宝:“额,不知道,我去问问。”一句话没说完,直接跑了。 次日一早,杜安带着院子里的人开始烤月饼,青儿带来了一个头皮炸裂的消息,老陈买了一房媳妇,杜安反复了问了青儿好几遍,才终于相信这个事实,据青儿描述,他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要饭的,因为他们出来的匆忙,没什么准备,早晨喝了碗凉粥,直接赶路回来,所以就是褡裢里还剩点铜钱,其他什么都没有,也就无法接济这些人,这群人里有个汉子问车上的老陈,卖你个媳妇要不要,能生儿子,老陈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我要生儿子,对,我要生儿子,老四自己太单了,再生儿子,于是拿出所有铜钱,买下了这个媳妇,据青儿回忆差不多有两贯钱的样子,没有契约,只有一个女人上了车,老陈媳妇对此事不管不问,可能是还没缓过来,没心气儿管,也可能是觉得买个媳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安:“老陈还能?” 牙婆:“能,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多少老头子六十了还来了儿女呢。” 杜安:“真能?” 牙婆:“真能,我家邻居,就是那个开药堂的,我们姐妹俩都快及笄了,又添个小叔。” 杜安:“身体是真好呀,娶的小媳妇?” 牙婆:“恩,纳的妾,添我家儿子的时候,听说,又添了闺女,那时候定定的过六十了。” 杜安:“......” 第57章 珊瑚 时间如流水。天气转冷,最先来到五里坡的是呼延娉婷的娘家人,也就是牙婆。不光娘家人,还有两家一起过来了,牙婆口中开药堂的邻居以及他的女婿一家,也就是牙婆从小一起玩的密友。开药堂的这位当家人早就被征召随军了,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在五里坡的,那位叫穆田宿的老头原话是这样的“王世充那个犊子,一看就是不讲情面的人,底下人都是千防万防,稍不从意便是个死,我老头子能受那罪?头疼脑热看不准,有点大病吓断腿,看两次病,他们觉得我是庸医,来混饭吃的,就给我撵出去了,哈哈哈,从此我是龙归海,虎入林,不随军的日子过的是差了点,起码不用背着命断之险,投了你家妹子之后,给四邻乡亲看病,带着娃儿们到处采药,勉强能顾得住摊子,牙妹儿,你知道的,药能替换,效果是差了点,毕竟是能治病,东家帮几文,西家给口吃,没给人饿死,谁家有事我都去,大牲口病了喊我,我去,小娃儿病了,我去,女人生孩子,喊我坐镇,我也去,不会的我就现场摸索,会的我尽心尽力,跟着你妹子家撑了下来,可最近是真不行了,打的太凶,村里多少人都拉了壮丁,你妹夫和你弟弟家男丁一起躲了山林,就留我老头子守着家,四邻也是念我这点微薄的情,能帮就帮,能瞒就瞒,心想,日子过不下了,你让人捎信儿,说你那有饭辙,安稳可靠些,我马上给山里的一应人捎信儿,我们分两路出发,到五马关汇合,没有路引,咱们就使钱买人,四叔我牙缝里抠出来,积攒的那些过河钱,派上了用场,我记得每一文钱是怎么攒下的,苦是苦了些,心力没有白费,我们绕了远路,爬山过河,我这一大把年纪,几个孩儿轮流背着,慢慢里长安近了,路上打听的时候正好遇上张家小子,坐他的车,一路安稳到了地儿......”絮絮叨叨一个多时辰,边上坐着的杜安是一句话没插上,只说了句我安排点吃的,离开了。十几个人全带到浴室洗刷干净,杜安院子里没多少地方,只能让前院收拾出来,男女分开,打地铺,比以前热闹许多。 这天中午,四鲤刚做好饭,外面马蹄声骤至,吓的刚来这群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一蹦三跳的进来,后面还有几十个人全都拴了马挤进小院,牙婆看是新文庆,安慰四叔不要紧张,都是自己人,老头子这才安稳坐下。 新文庆爽朗的笑着往后院走,跟以前的畏畏缩缩不一样了,不说是龙行虎步,也是螃蟹横着走。 杜安:“长本事了?” 新文庆看着坐在廊下的杜安,憨憨挠头,说道:“那是,咱庆哥儿在洛阳一带也是个人物了,谁见了咱不喊声庆哥儿!” 杜安:“你这一走两个多月,我以为你让女儿国国王招了婿呢?事情办的怎么样?” 新文庆:“都办托了,本来一个月就能回来的,路上遇了变故,只能尽力赶。” 杜安:“什么变故,坐,坐下说,四鲤,快吃两口,给他们安排饭。” 四鲤:“好嘞。”牙婆端了碗水递给了新文庆。 新文庆:“谢姨娘,您去吃饭吧。那些娘子送回原地,家里早就烧没了,整个整个的村里都空了,一个人没有,怎么办,不能扔那不管吧,只能往洛阳那边送,有的挨着,有的就在洛阳城里,想办法投亲,这才又走的更远了些。” 杜安:“那你这跑一趟,气质都变了,是跟人动手,占便宜了?” 新文庆:“那是啊,东家您想一下,几十个汉子,带着一百多女子,当然,往洛阳方向走的时候,没这么多了,可七八十个也很扎眼啊,路上一堆堆的山匪想上来比划两下子,那我能惯着他,一刀下去,刀剑具断,您的这把刀是真好,就凭着刀利杀到洛阳没遇敌手,这才跟官军接了茬口,不到五日就给他们找到投亲之处,单将军想招揽我呢,我没应,觉得做个游侠儿定是不错的,于是把没投到亲的几个女子带着往更远的地方,这次快了许多,都能上马行路,十几日给那些女子找了去处,有两个弟兄没回来。” 杜安一脸坏笑:“折土匪手里了?” 新文庆:“哪儿能啊?一马双人,带着带着,那俩王八玩意儿就跟小娘子勾勾上了,说啥也不愿跟咱庆哥儿混了。” 杜安:“你没勾勾一个?哈哈哈哈......”前院正吃饭的众人侧耳听的正起劲,不自觉的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新文庆:“咱庆哥儿也有一号了,能做那事?要明媒正娶的。” 杜安:“你一个山大王,大土匪还明媒正娶?不是抓了姑娘就做压寨夫人吗?什么时候开始文绉绉了?” 新文庆:“东家,您这话就不对了?不能横推力压,匪不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奸淫妇女,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正经土匪只劫商,吃大户,绑肉票,只要拿到钱粮,不会杀人的,也不在窝儿前闹事,我们村里多少人都受过我们的接济,都是乡里乡亲的,甚至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不可能上来就是一刀,人家舍着脸来求了,说家里断顿儿了,你小侄儿饿的不行,亲戚朋友走遍了,都不好,只能求庆哥儿你了,再咋说也不能让他空手走,多多少给点,挨过去这几天。以前做这个,最忌讳抓女人奸淫,一下子得出多大仇啊,今天这地方惹个仇家,明天那地方惹个仇家,我们还能活到今天?到了洛阳跟官军面对面咱都是报的自己山头名号,咱做的是好事,不怕他们说,只有那些拎不清的恶匪才做那事,多半都活不了多久,让人堵老巢清算了。” 杜安:“所以你就想吃我这个大户?” 新文庆尴尬的挠头,低着脑袋不说话。 杜安:“哈哈哈,看你这怂样,还游侠儿,待会儿吃过饭,去酒厂一趟,那里有马,柳家打铁那几个兄弟已经给马做了整备,挑些好马,给你这些兄弟换个好的,现在年关将近,咱们五里坡存了点货,得往长安送一送了。” 新文庆:“什么马?有多少?” 杜安:“突厥马,不到六百匹。” 新文庆:“这么多?您怎么搞来的?” 杜安:“隔壁你奎哥,屠了人家一个部族,大小家当都拉回来了,一个部族,五百匹马,感觉少了点哈!” 新文庆:“不少了,不少了,有了这些马,我先去打一遍洛阳,把路上给我找麻烦的王八犊子全给拢了。” 杜安:“拢了?收拢了?收了做什么,岁在甲子,你庆哥儿要做皇帝?” 新文庆:“不能不能,咱不是那块料,我得找回场子,带着女人不敢追他们,怕着了他们的道儿,打的我憋屈啊,这次我要去雪耻,一个一个的捣毁那破鸟窝。” 杜安:“呵呵,得多久?” 新文庆:“好马来去如风,最多半月,又不攻城,不会年深日久,实在打不了,不还有明年嘛,年前的事肯定不耽误。” 杜安:“恩,你吃过饭找龙傲天来,你俩一起出门,他比你会玩儿。” 新文庆:“龙傲天是谁?厉害吗?” 杜安:“先吃饭。” 院子外的大锅煮了满满的吃食,杜安给他们切了几斤牛肉,弄了几斤鱼干虾干嚼零嘴。 看着这些人吃上了饭,杜安坐在穆老头边上,说道:“您这一路风餐露宿的,辛苦了呀。” 穆田宿:“岂敢岂敢,还得多谢先生收留。” 杜安:“一路上可遇到了什么事?” 穆田宿:“也没什么特别的,遇关的时候家当都赔进去了,人都没事。” 杜安:“人失地存则人地皆失,人存地失,还能再想办法。” 穆田宿:“是是是,让我家女婿出了血了,存那些金银都扔了,总归结局是好的,没为那点钱丢了命。” 杜安:“他很有钱?” 穆田宿:“十里八乡打首饰,多少得有点底子,人家没金银,还要打首饰,咱不也得帮着想办法,肯定是要存些。” 杜安:“哪个是?” 穆田宿指了指一个个头不高的汉子说道:“力哥儿,过来,肖二力,挺好的孩子。” 杜安:“不用拘谨,你岳父说你会打首饰,我正好有点事儿拜托你,来,跟我过来。”引着肖二力来到了东厢房门前,推开门,肖二力直接愣在当场,我的乖乖,一屋子的红珊瑚,还有两株黄珊瑚,真是富贵人家啊。 肖二力并未跟着进去:“先生要做什么首饰?是这珊瑚吗?” 杜安:“嗯,你进来,这两个让孩子摔碎了,你看看能不能做成首饰。” 肖二力:“能,碎是碎了,都是大节儿,咱给它包了金银,都是好东西。” 杜安:“哦,行,你看能做多少?” 肖二力:“这要看用量,用的少做个几百套,用的多,三五套也顶了天。” 杜安:“现在的女子喜欢步摇,我这还有不少南珠,每件点缀一些珊瑚,一颗珠子,我给你开一块翡翠,红绿黄白,四色,可以吗?” 肖二力低头沉吟,蓦然一惊,赶紧趴地上,杜安以为他要下跪呢,正想说点啥,只听肖二力说道:“这是白玉?” 杜安本来要弯下去扶他的,听到这话腰杆挺了起来,说道:“嗯,一些边角料。” 肖二力:“不,这可不是边角料,这么大块儿解出来,都是上好的料子。如此方正,不可多得啊。”说完继续爬,爬的杜安都有点不知所措,只好跟往这边看的穆老头招手,让他过来。 穆老头到门口,看满屋子爬的肖二力,气的瞪大眼珠子,风一般跨过几步,表现出跟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敏捷动作,踢在了肖二力屁股上:“混小子,干啥呢?” 屁股吃痛的肖二力慌忙起身说道:“穆爹爹,这都是上好的白玉,而且这么大块,整整齐齐。” 穆田宿:“那也不能满屋子爬呀,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如此无礼。” 杜安:“没事儿,没事儿,几个孩子的卧房,都没在,隔壁小蝶那睡呢。” 穆田宿:“听着没,女子闺房,让你进来,就规规矩矩的。你这是做啥?” 肖二力:“穆爹爹,这是白玉,和田暖玉,满地都是。” 穆田宿一个爆栗敲脑袋上,大声呵斥到:“眼又不瞎,当然知道是白玉,无论是啥,你能在人家闺房里放肆?莫忘了体统。” 肖二力总算冷静下来,收回心神应道:“是,是,穆爹爹。” 穆田宿:“你儿子都快当爹了,还毛毛躁噪的,以后怎么教孩子!” 杜安:“好了,二位,稍安勿躁,你俩这一闹我都快忘了要说啥事了。” 肖二力:“珊瑚!” 杜安:“对,珊瑚,做些金首饰,照着500套做吧,各种东西点缀一下,再做五百套银的,可以平日实用那种,两种要做成一个模样,金的更大更华丽,银的更结实更简洁。” 肖二力:“如此之多,我俩人做,得一两年才能完工吧。” 杜安:“没事,先做几十套用着,年前能做好吗?” 肖二力:“我的东西爬山的时候全丢了,整治齐全不知道要多久。” 杜安:“你要什么?额,咱俩把珊瑚抱出去吧,穆爹爹捡一下碎的。” 三人忙忙叨叨把两株珊瑚挪了出来,珊瑚带着个石头底座,重量稍微大了些,累的肖二力一头汗,稍作歇息的二力抬头一看杜安和穆田宿,脸不红气不喘,什么意思?你俩都比我强呗?!三人来到前院,坐下喝口水。 杜安:“说说,用啥工具?” 肖二力:“大剪,可以分料,碳火炉子,能把金银烧软,小锤,小剪,几种錾子,别的没了。” 杜安:“老弟,你不是忽悠我吧?你确定你会做首饰?” 肖二力很自信的拍拍胸脯,说道:“十里八乡都知道咱得手艺,怎么可能瞎说?” 杜安:“滚压机用不用?高温火枪用不用?拉丝器用不用?耐火坩埚用不用?钢印用不用?玛瑙抛光石用不用?额,你这表情,额……不好意思,冒昧了,你应该是没见过这些东西,待会儿我带你看一下吧。确实,按照你那种一锤一锤敲,是得好几年。”肖二力脑子里全是问号,什么鸡?什么气?什么锅?我俩到底是说一个事儿吗? 吃过饭的新文庆跑进来,一抹嘴上的油,坐下看两人聊天,杜安气乐了,说道:“你大眼儿瞪小眼儿的看啥,去喊龙傲天啊!” 新文庆:“哦,去哪儿喊?” 杜安:“河边晒皮子那。” 新文庆哦了一声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穆田宿:“如此汉子,让你整治的服服帖帖,先生必有不凡之处。” 杜安:“呵呵,谈不上,就是给他找个营生,觉得能跟着吃口饭,带着手底下的小兄弟一起过来干了。” 穆田宿:“天不活人,有口饭吃,运道极好。” 杜安:“打仗死一个,混乱死十个,都是人祸,哪有天灾?” 穆田宿沉默不语,细细想了许久,确实都是饿死,病死,土匪恶霸欺负死的,真正死在战场上十不足一,大片的土地荒芜,各种苛捐杂税,各种刮地皮,谁都来收一茬,地主乡绅氏族全都没事,不光没事,还趁机收买大量土地,吃的脑满肠肥,无数粮食存进氏族仓廪,各种资源朝廷把控,杨广收税的官斗太坑人,活了七十岁,能见的不能见全都见了,看着一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群雄并起,天下割据,漫山遍野的土匪,瓦岗寨号称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天下苍生,事到临头,谁会真去管什么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抢地盘冲在前,做事情拖沓在后,想来想去,哪儿有平民什么事,不都是你们几个柱国在闹狼烟,为了自己的千秋万代,搅的天下大乱,都想趁机发展自己,让自己荣登御极。 杜安拍了拍穆田宿,说道:“别想了,无济于事的。” 龙傲天和新文庆相伴而来,看杜安和穆老头坐在廊下,这个季节已经很冷了,两人还是坐在这里。 龙傲天:“东家,有事安排?” 杜安:“皮子都送到制衣坊了?” 龙傲天:“是的,还剩几张光板,昨天进烘干房,已经安排孩子天黑前取了送过去。现在天气阴冷的不行,再开工就到明年了。” 杜安:“是,天太冷下不了水,咱们这儿没有大型设备,要不也不用这么受罪。西门庆要出去找场子,你陪着他走一趟?我总觉得你是个打架的好手。” 龙傲天:“那东家是看错了,我已经很多年不摸刀剑了。” 杜安:“这个我信,你是用枪的。” 龙傲天诧异:“东家如何看出来的?” 杜安:“看不出来,只是感觉,用刀剑的人含胸拔背,有一股子崩劲儿,你腰背太直了,明显不一样,你眼神有问题,别人都是看着眼睛,你看着脖子,肋下,大腿根……” 新文庆:“哇,这么有讲究?我都是看着人影直接劈。” 龙傲天:“大军之中,只有一击毙命,一击彻底伤敌,别的都是虚的,能看到的弱点就是眼睛,脖缝,大腿根偶尔会露出一点破绽,肋下是用重击之处,不同的对手,弱点完全不同,都在临机。” 杜安走到西厢房,拿着一个长袋子出来,解开袋子,两根长杆子,螺丝口拧紧,递给龙傲天,示意他试试,淡淡说道:“三斤,会不会觉得轻?” 龙傲天:“这杆枪什么材质,如此轻盈,抖起来,韧性好强。” 杜安:“碳纤维枪身,为了增加重量,表层粘了一层铝合金,枪尖的主体是铬钒钢,这形状喜欢吗?” 龙傲天把枪尖对着自己,正三棱,刃口极薄,感觉非常脆弱,这东西戳石头上,肯定直接就碎了,枪尖大部分都是镂空,更坚定了会碎的想法,有点悻悻的说道:“兵器讲究的结实耐用,这杆枪,重量轻重不说,这样的枪头一个照面,就坏了。” 杜安:“哦,呵呵,坏不了,你拿着随便用用吧,这东西方便带着,路上拆成两节背着,不然这样一丈长的棍子,只能拿着,太累。袋子里有配重的铁棍,可以塞枪杆里,喜欢重枪可以全塞进去。” 第58章 多久没睡觉了 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北风呼啸,气温几乎到了冰点,两三天前还是满院子坐着吃饭的,今天都转移到了屋里,拥挤是拥挤一些,好在炕烧的很热,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别有一番味道。 穆田宿:“看,我就说来对了吧,挤在一块多热闹,以前哪儿住过这么舒服的地方,去年这会儿,天冷了,全靠抖,点点儿柴禾熏的睁不开眼……” 哗,房门推开,牙婆走进来。 穆田宿:“快,关上门,冷气大的很。呼延丫头,啥事?” 牙婆:“吃过饭,能动手的跟我进棚,菜苗子快张成树苗子了,得赶紧栽棚里。” 穆田宿:“行,咱都去,孩子们都去学堂了?” 牙婆:“嗯,都去了,四叔你就别去了,待会儿有人找你把脉找不到人,还有树春媳妇,月份这么大了,在家养着吧,有力气就缝几针,没力气炕上歇着,出门的时候,再添点儿柴。” 肖二力:“是啊,儿媳月份大了,弯腰不方便,在家养着吧,来俺老肖家也没享过福,这边安生,享两天福不为过!” 穆田宿:“一会儿喊我一声,我不就回来了。” 牙婆:“我都去了,谁喊你?树春媳妇有事你也能照应一下,不差你这点劳力……” 只听外面喊了一声:“妹子在吗?” 牙婆赶紧出去,看到优老倔在门口徘徊,:“来,快进来,有事啊?” 尤老倔:“找灵儿师父,麻烦妹子传个话。” 牙婆:“哦,还见外了呢?来,跟我来吧。” 尤老倔:“不是咱见外,家里女眷多,贸然往里闯不规矩,以前家里没这么多人,进了也就进了,就师父一人,也不算犯病儿!” 牙婆:“呵呵,是,女眷一多,大男人是得顾及一些,惹了闲话,都不好看。你妹子妹子的喊的挺欢实,我比你大的多了。” 尤老倔哈哈一笑:“显年轻,显年轻。” 牙婆领着尤老倔进了后院,站在书房门口喊了一声,小云打开门,让两人进来。 杜安:“怎么了?来,坐下说!” 牙婆:“我就不坐了,得进棚去,尤老弟,你跟师父说吧。”牙婆转身出去了,小云看牙婆出了院子,关上门,插上门栓,“风真大。” 尤老倔也不客气,拉了个椅子坐下,说道:“没什么大事,天马上冷透了,砖坯子打不了,秋天存的坯子烧完,今年就这样了,再开火就得开春。” 杜安:“嗯,溜溜忙一年,早些收摊子,过个好年,怎么样,今年摊子铺这么大,手里宽裕多了吧!” 尤老倔:“哎,宽裕啥,手里有几十贯钱,心里都愁的慌,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以前要是有个几十贯,做梦都能笑的冒鼻涕泡,现在不行了,稍微算不到就不够吃。” 杜安:“不至于吧,你家灰灰又不是败家子,能花你几个钱?” 尤老倔:“我家盖了房您知道吧?” 杜安:“知道,房子怎么了?” 尤老倔:“住不下了。” 杜安:“上次我还去过呢,两间配房,四间正房,挺气派的。怎么会住不下?” 尤老倔:“这得从年初说起了,咱不是往外卖砖卖灰嘛,师父您说了,让我留着用,几贯钱拿手里,觉得热呀,跟灰灰他娘说,拿两吊钱,买点吃食回去看看灰灰姥爷吧,一下子惹了事儿了,半晌儿一个人儿出去,下半晌儿一大帮回来,灰灰他姥爷一家子全搬来了。” 杜安:“搬家得不少时间吧?家当?” 尤老倔:“哪有什么家当?一家七口,总共五文钱,还能套个车拉着五文钱出门?腚沟子里一夹,就算搬了,家里的破草棚子烧锅都嫌费劲。这一来可好,亲戚套亲戚,八间房,住的满满登登。这不春耕以后嘛,我大哥家,说让我拉点砖儿盖间房,我能咋说,拉呗,就别给钱了,他残成那样儿,吃喝都够他忙活的,帮着他盖了八间,天还没大热,也住满了,亲哥领着人儿过来,说弟呀,这是你嫂子家谁,看能不能在窑安个活儿,吃口饭儿,都是亲戚,也不用给钱儿啥的,我能说啥,来都来啦,那就干吧,一来二去,从三十个人儿,三添两不添的,三百多口,天天看着粮食口袋发愁,上个月您给那四百石白米,我是一粒儿也没吃呀,全让粮号换成粗粮了,这才心里有点儿底。您说,我拿着那几十贯钱,愁不抽,那七八十来岁的孩子吃的比好汉子都多,一顿干三四大碗,也不知道那肚子怎么装下的,做大人的,能说啥,硬着头说吃吧,吃吧,多吃长个儿。” 杜安:“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尤老倔:“您给的铜钱儿多点少点,其实没多大用处,就是这粮,没地方淘换,那粮铺子,今天有明天没有的,我一个人儿,找谁借一顿两顿的,几百口子怎么借?差一顿也不行啊!一顿三石粮,末了还有没吃饱的,三石啊,搁以前我家仨人够吃半年。” 杜安:“是,是,人多事多。” 尤老倔:“哎呀,人老了,话头子多,还有一个事儿,村正来找我借粮了,我没借,这天儿,背不住要找您借,您打个预备。” 杜安:“找你借粮干嘛?他们做工不是有钱拿吗?” 尤老倔:“哪儿有做工的,一开始我到村里问过了,都不愿意,您让林夫子问过,对吧,硝皮子,都憋着让咱给涨价呢,说一天没三斗粮,谁也不去,你想想,林夫子张嘴说一句,没下文了,都说跟我烧砖去了,我这边没用到人儿,他们跟我说,要跟林夫子硝皮子了,说那边给的多。我一生气,去了旁的村,领了三十个汉子,咱们开窑的时候,还是您给做的吃食,你忘记了?” 杜安:“哦呵呵,我以为都是前面村里的呢,合着一个没有?” 尤老倔:“没呀,前面是旁村的,后来嘛,窑越开越多,亲戚成了主力将,那些最早跟咱干的好汉子咱也不能撵走人家不是,他们手艺最好,我也算是收了徒吧,反正都喊师父,几个人儿看一个窑,我也能省点心。村里人真不是东西,啥都讨价还价的,我生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去年,蝶丫头他娘跑来喊我,让我帮忙捞个人儿,他自己弄不动,从这坡上跑到我那,多远啊,累的孩子一头汗,我心想再找个人搭把手,有个万一呢?是吧,我大哥那样子,叫了还不够捣乱的,就喊了旁的人,喊一个说没吃饭,没力气帮忙,再喊,说要一斗粮才愿意过去看看,蝶丫头家啥情况咱也知道,能不能凑一斗粮还得打个问,又问一个,说要两斗,我日他个拐拐,气的我呀,不喊了,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把忙帮了,就搭把手的事儿,拐拐,人心恁黑,到了河边,蝶丫头他娘搊着,我背起来,一呲一滑,出了河沟,到蝶丫头家门口。这会儿看咱越来越好,都来说帮忙,日他个拐,我一个也没应,路边捡黑粉粉吃吧。” 杜安:“哦,哈哈哈哈,也难为你了,以前没管过这么多事儿,现在突然多了,一下子适应不了。” 尤老倔:“就这两个事儿,说完我就回了,等明年开窑再来说一声。” 杜安:“别急着走,前面盖酒窖的时候,你带来年轻人垒砖拱是一把好手,后面大食堂的时候也看见他了,你有没有想过,专门带一帮人,专门做这个?” 尤老倔:“专门做啥?” 杜安:“承接建房的生意呗。” 尤老倔:“没人盖房的,现在吃不上饭,等过几年吧。” 杜安:“行,正好你来了,这一年,额,小云,你看一下,今年用了多少砖?” 小云拉开抽屉,翻出一个账本,口算了一下,说道:“差三千不到一百八十万砖,后面酒窖用的最多,这一批也是以前的格子房,多是共墙,用了差不多四十万。” 杜安:“嗯,按一千八百贯算就行,这里面有你明年的用度,还有少量的利润……” 小云打断道:“没有利润。” 杜安:“为啥?” 小云:“他们不光打砖坯,烧砖,烧石灰,还有大食堂的水泥,承担了运输,基建,煤的购买运输,咱们五里坡能挖的煤很少,都是蓝田弄过来的,价值不菲。所以,没利润。” 杜安:“额,应该有多少?” 小云:“一千八百贯的料,最少两千贯的人工,这还是往少了算的,如果再加上老陈那边的木料,人工,这一年,建房上,最少用了五千贯,砖窑是合开的,砖钱不能结算,这一千八要留作明年的运营资金,两千贯人工要给,前后给的粮食是有数的,答应给他们的铜钱不多,你可以问问他们的意思,折一部分粮食,一部分铜钱,你家亲戚虽然没工资,理论上你是赔钱的,我看过你的账单,产出少,消耗多,所以这两千人工费,给你拿一千六,剩下四百留在我这儿,作为你的分红,我觉得你肯定不想拿回去,对吧?” 杜安:“为啥?” 尤老倔:“还能为啥?大人借小孩要呗,一分不剩,他们啥都说不出来,这要是剩几百贯,看吧,消停不了。” 小云:“我对着你记的天数和出工人数,给你算过了,一千六还能剩个几贯,今年你就将就将就吧,明年再开大工程,把你那些亲戚分散出去,压力会小点。” 杜安:“不至于吧,老倔剩多少钱跟他们有啥关系?还能抢?” 尤老倔:“灵儿师父,俺听云娘子的,可千万不能拿回去,现在家里人满的下不了脚,咱这砖房住着多好,还学您盘了炕,一把火,热腾腾,好吃好喝,神仙一般的日子,可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有钱,我说了,窑是人家的,粮是人家的,我就是管着,盖房子的砖还是我佘的,要用工抵的,不是我小气,亲戚多,谁张嘴也不能白着不是,咱就是吃了不会推脱的亏,才学奸的。您一开始就交代的清清楚楚,要多操心,少干活,后来俺一看,事不方头,都想学我当掌柜,不干活,走走转转,我也只能捏着鼻子,下大劲儿干活,让他们学个样儿。” 杜安:“逼上梁山啊,事情多了,真会走样儿。行吧,有清单吗?给他列清楚每个人的工钱,对着单子领钱吧。” 小云:“我跟着去一趟吧,他老人家记账的本子,鬼画符一样,一个字没有,全是曲率拐弯,我写的单子,去念一遍就行,让他自己去太为难了。” 杜安:“那行,待会儿我也去转转。” 小云:“师父呀,你是丢嘴儿就忘,昨天才说好今天跟肖家父子打首饰的。我自己去就行,倔伯伯,待会儿一起回去。” 尤老倔:“行,云娘子,我背着你,有力气。” 小云:“不用,我小马在呢。劳您牵马就行。” 杜安:“明年开大工程?额,你要开什么工程?云,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小云:“师父,你多久没睡觉了?” 杜安:“一年,怎么了?” 小云:“不睡觉会变笨,今天早点睡怎么样?” 杜安:“没觉得困啊?” 小云:“听我的。” 杜安:“行吧。对了,你说说工程的事儿。” 小云:“你跟穆爹爹聊的热火朝天,要给人家弄个大地方,专门开药堂,还要在边上建一座育婴抚幼司,还要进行专门的课程培训,以及药研所,你算一下,得多大工程?尤其是药研所,我敢说,没有学堂那边的人员支持,只能是个空壳子,如果再扩建学堂,建立完整的夜校制度,让有能力的人尽快掌握相关学识,等着吧,明年这几百号人都得让你折腾废了。” 杜安:“没那么惨吧,你说说,还有什么忘记的事儿?云秘书!” 小云:“什么是秘书?” 杜安:“管理文书。” 小云:“事儿你倒是没忘记,大包大揽的马上就来了!” 杜安:“啥?” 小云:“武有三!” 杜安:“武有三怎么了?” 小云:“你让他安排女子过来的事儿,他一定也等这大北风天。” 杜安:“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小云:“你说那些女子会吃的饱穿的暖吗?这大北风再一吹,肯定是透心凉,还会愿意回去吗?武大人了解你,肯定是好吃好喝招待,这一顿摆弄,谁都想留下。” 杜安:“哦,这样啊,脑筋真的变慢了,听你的,我去睡会儿!” 杜安狐疑的进了屋正,躺在了床上。 尤老倔牵着马,慢慢走着,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的牛车,几辆牛车装了满满的铜钱,还有两车盐,两人守一辆牛车。原本留下准备打首饰的肖家父子得知杜安睡觉的消息,有点诧异,临时帮着送铜钱,肖二力再次见识了财大气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铜钱,虽然没打开箱子,帮帮抬箱子时沉甸甸的,异常压手,马上的小姑娘毫无顾忌的告诉众人这是铜钱,肖二力注意到其他帮忙的人根本就没任何异常,好像抬着的是石头一样,对他们没有丝毫吸引力。肖二力不知道的是,杜明这些人不是对钱没兴趣,而且摸过更贵重更易碎的东西,那些酒水,平均定价都在十贯钱以上,那就意味着一但手滑,一百多斤铜钱打了水漂,过了最初的战战兢兢,慢慢习惯了这种贵重感,行动才慢慢大胆起来。真有想法,直接搬两箱酒不比这玩意儿值的多? 小云上身大红绸面夹袄,下身雁蓝马面裙,脚踩高帮厚皮靴,披了一件纯白大氅,帽兜盖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几里路走了半个多时辰,到了砖窑厂,赶车的人并没觉得冷,一路推车,身上热气很盛,吃饱穿暖,根本不怕冷风。 又等了半个时辰,所有人到齐,靠着还在烧着的窑,目前就剩两个在烧,等出了这两窑砖,今年算完工了。 尤老倔让众人靠近,站好,才大声说道:“剩下这两窑砖,我自己出,今天结工咯,待会儿叫到名字,来前面领钱,现在请云秘书,也就是咱们的东家给大家说说事儿!” 小云也不客气,直接站在钱箱子上说道:“年关将近,正常歇业。”杜明大声喊同样的话,保证这些人都能听清楚。 “出工天数和工钱已经算好。” “现在决定如下,” “所有工钱一律按照铜钱计算,” “粮食市价八文,” “精盐市价二十五文,” “结算清楚铜钱,大家自行兑换粮食,精盐。” “有疑问的举手上前!”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动。 “既然没有疑问,开始结算,仝大川,六千七。”杜明掀开两个大箱子,一个箱子边站两个人,每人一个钱引子,装满刚好一贯钱,仔细装七盘,端到杜明面前的木箱子上,上前一个年轻人,面色激动,看着黄澄澄的铜钱,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的说是我是我,杜明没说什么,腰上挂着的麻绳数了七根,扯下来,递给面前的年轻人,大声说道:“一盘定额一千枚,六盘整,另七排!”说着从一盘里拿出三排,丢进旁边的旁边的箱子里。仝大川刚想划拉进怀里,被杜明伸手制止,拿一根铁丝,伸手扯了一根麻绳,挂在铁丝上直接穿过盘子上的铜钱,几下子一贯钱穿好。 小云:“明大叔,太慢了,这速度要忙到天黑了。所有箱子同时数,自己回去穿绳儿,我从少的开始念,你们钱数多的多等会儿哈。罗老狗,二百,怎么有这名儿?” 一个年纪很大的人一脸笑容的挤到前面,杜明从钱引子上拿了两排,递给面前这个半大老头,老头不停地说谢谢。 尤老倔:“六舅,开饷了啊!” “哈哈……” 第59章 烧火丫头 小云想着别忙到天黑,最终还是忙到了天黑,不光天黑,北风吹的更凶了。三十个外村的年轻人用平时拉砖的小车带着铜钱粮食和盐结伴回村了,路不远,摸着黑也能回的去。 这群年轻人兴高采烈,春天忙到冬天,起早贪黑,为了保住这口饭,不惜力的干活,东家仁义,师父亲戚没把他们吃饭的机会夺走,本以为年底拿几十文几百文回去已经算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还能拉着粮食回去,还有极好的盐,今年家里能过个肥年。他们一群人都是六贯多钱,想着全换粮的,实在是拉不动,只能留了一部分铜钱。他们相互笑着调侃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只猫远远的跟着,一直跟到村里,各自回了家。 杜明牵着马,驮着小云,小云倒坐着,风不正面吹,舒服很多。牙婆特意留了饭,杜明他们,肖二力父子,累的透透的,吃过饭火急火燎的回去睡觉。 小云端着碗,说道:“婆婆,棚里什么进度了?” 牙婆:“今天人多,活干的也快,柿苗全挂了秧,茄子苗今天栽半棚,另外半棚撒的芜菁,已经绿地皮了,后棚的土豆有的露芽了,最早种的大白菜,开始包心儿了,辣椒苗明天进棚,我看了木耳,还是没动静,今天撒了遍水,翻蘑菇菌包的时候发现,有白丝,应该是活了。” 小云:“都挺好的,木耳不用管,师父会处理的,一定要听师父的,进棚先通风,端着灯火探过路才能进。” 牙婆:“人命关天的,一定严管!新房刷了白灰,真亮堂,啥时候能住进去?” 小云:“明年吧,刚盖好,还湿着呢,有人念叨,让他们忍一冬,冬天挤一块不冷,等春暖花开,风吹透了,能搬的都搬出去。” 牙婆:“是,听云娘子的,武有三托人来传话儿了,什么时候合适过来?” 小云:“等师父睡醒吧,听灵姐说师父一坐一个月,一年没睡,不知道要睡多久?没事儿,给武大人传话,三天后来,值大寒节气,顺了他的意。” 牙婆:“天寒地冻的不宜出门,一路上肯定受罪不少。” 小云:“师父说,掏的灰精管着,撒茄子苗下面,撒了灰呢淋遍水,让灰贴住土地,找几套靠边的房子,里面摆火炉子烤一下,一间空房没有,没个应急。” 牙婆:“好,要让陈大匠安门窗吗?还是先挂个帘子挡挡风。” 小云:“先挂帘子吧,咱们盖棚的帘子还有点吧,对了,让人去砖厂拉煤过来,新房的炉子点煤,不然一直有人守着,太冷了。” 三日后,大寒 小云反复叫了好几遍,杜安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只能去前院喊吃饭的灵儿,推开门看到几个大吃二喝的家伙,完全没脾气,气鼓鼓的说道:“灵姐,我喊不醒师父,怎么办?” 灵儿抬头看了一眼,咽下嘴里的食儿,说道:“接着睡呗。”说完又吃了起来。 小云:“武有三说了,辰时一过,他就能到。” 灵儿含糊不清的说道:“让他等着。” 小云:“灵姐,我的灵姐啊,这些事需要师父安排的。” 灵儿猛喝一口粥,慢慢顺下去,一脸嫌弃的说道:“师父能怎么安排,你也能啊,无非是吃吃喝喝,寒暄几句,你不也会?” 小云:“灵姐,有些事情不能越过师父的,你还是帮着喊一声吧。” 灵姐:“师父才不会关心这些破事儿的,好啦好啦,我去喊,服了你了,快吃点,粥可甜了,这是董姐姐蒸的羊肉菜包,香的很。”拿起筐里微黄的包子递给小云。 小云接过来,幽怨的大咬一口,忽然哎呀一声,吐出包子,带了一点血丝,还有一颗小牙,灵儿一看,直接娃哈哈的笑起来,说道:“快,扔房顶,给你长个大门牙,波波鼠。” 小蝶:“波波鼠门牙好厉害的,咬穿树,哈哈哈哈,咳咳……”一下子呛到饭,咳嗽个不停,边上吃饭的香香站起来,给小蝶拍拍背,十分贴心。 灵儿:“香香不用管他,这家伙不能两件事一起做的。香香,不要看地上的东西,要学姐姐我,拿的起放的下,想吃就吃,不想吃,直接丢一边,莫要让一点吃食碍了你的脑子,明白吗?你要跟姐做大事的!” 香香:“是,灵姐,师父说过,珍惜食物不是全吃嘴里,让食物有个合理的去处,就是最好的珍惜,待会儿捡起来扔兔子窝,让兔子吃。” 灵儿:“这才乖,一会儿上学堂,多带点牛肉干,咱们中休的时候嚼嚼!” 香香:“回来吃不是一样,一共也没多远!” 灵儿:“哈,你好聪明,老大怎么能吃独食呢,三四人分一根,这样吃的才香。” 安安:“灵姊姊说的对,一起吃,香。” 牙婆端碗放到小云面前,小云端起来,喝了一口,觉得不怎么疼,有点漏风。 吃过饭,接过软毛巾擦擦嘴,一蹦一跳的往后院跑去,小蝶嘴都没擦,扔下筷子跟了出去,小云看着两个不靠谱的,也没心思跟过去,慢慢喝起粥来。 灵儿趴在杜安耳朵边轻轻喊了一下,手腕碰在一起,叮叮叮,清脆的撞击声,伸手拉出脖子里的小鲸鱼,拽下来,拿在手里,“呜~呜~哗啦~哗啦~大鲸鱼翻跟头咯……” 小蝶:“滴滴滴,让开,让开,大鲨鱼咬鼻子喽,”俩人不停的在杜安脸上比划着,一会儿戳戳鼻子,一会拿小鲨鱼戳戳耳朵,眼珠动了动,伸手抓住两个胡闹的小手,两人齐齐笑嘻嘻,一伸手搂住两个小家伙,灵儿伸手揉揉杜安的脸,说道:“师父,你鼻子让小蝶咬掉了!” 小蝶:“我没有,是小鲨鱼。” 放开两个孩子,慌张的摸摸鼻子,这才放心的说道:“还好,还好,留了半截。灵宝,我睡了几个小时?” 灵儿:“三天。” 杜安:“灵宝不乖,这才一会儿,怎么会三天呢,看云云出门,我就躺了一下,刚闭眼,你俩就来胡闹。告诉师父,现在什么时辰?” 灵儿:“辰时有一会儿了。” 杜安乏力的揉揉脸,醒醒神儿,说道:“是啊,这才没多大会儿,外面还是阴蒙蒙的。” 灵儿:“师父,你睡懵了,今天大寒,最冷了,武有三说辰时一过就能到,小云说让你接待呢,我说让你多睡会儿,他非得让你起来办事,这多大点儿事儿,还劳烦你!” 杜安睁开眼睛,原本黑白色的视野更加模糊了,远处一排红点慢慢往这边移动,看来自己真是睡懵了,武有三快到了,不再犹豫,腾的一下,飘到门口,打开门,直接出了院子。灵儿小蝶对视一眼,忙不迭的跟着跑了出去,一溜烟出了院子,拢了拢衣服,站在杜安身后,喵仔从房顶跳下来,灵儿捡起来,抱在怀里。 杜安转头抓住喵仔脖子,对喵仔说:“这几天没什么事儿吧?” 喵仔对着杜安嘶吼着,意思是没事,只是大段的屏蔽语音让杜安心里不爽,直接抛起来一脚踢进了院墙,咚,喵仔哇的一声飞了出去,落进院子没有声音传来。 灵儿看到直摇头,这俩从来就不对付,喵仔明知道打不过,就是不服气,各种挑衅,师父这么大的人了,动手一点不留情,轻则拳打脚踢,重则丢进火堆里,烧的黢黑。喵仔这个犟种,就是不服,得着机会对着师父就是一爪子,即便一身毛都烧秃了,还是死性不改。要是不知道喵仔不怕这点儿打击,都以为师父爱杀狸奴玩儿呢。 吃好饭的香香和安安,跟牙婆来到了门前,整理好,准备让孩子们去学堂,杜安看着台阶上的瘦弱小娃娃,走到台阶前半蹲下,说道:“香香,安安,让师父摸摸小肚子,学堂好玩吗?” 两个孩子往杜安身前凑了凑,杜安伸手摸摸两人圆滚滚的小肚子,轻轻拍两下,咚咚响,笑哈哈说道:“咚咚刚,吃饱饭跟夫子好好读书,安安这些天乖不乖呀。” 安安:“安安乖的嘞,夫子夸我学的快呢。” 杜安:“哈哈,好,兜里装的啥,鼓囊囊的。” 香香:“牛肉干,师父,灵姐姐要中休吃,奶奶给我装了好几根呢。” 杜安:“哈哈,好,磨磨牙,换牙快,灵儿,带着弟弟妹妹去学堂吧。” 灵儿:“师父,陪我走一走吧,去大食堂等武有三。” 杜安牵着灵儿的手,灵儿抓住小蝶,小蝶抓住香香,香香拉着安安,牵着一群孩子,慢慢走向大食堂,学堂和小院之间这点位置让大食堂占用了,看来以后点篝火唱歌跳舞就得去坡下了,河边还稍微平整点儿。四个孩子走着走着就变了形,绕着杜安卷起来,傻笑着不撒手。 小蝶:“师父,师父,让我们捉住了吧,中午做好吃的,放你出来。” 杜安:“诸位大侠,放过老衲吧,老衲炖肉一绝,要吃胖小孩儿呀,还是瘦小孩儿?” 小蝶:“不吃小孩儿,狼外婆才吃小孩儿呢。师父,好久没煎牛排了,还是夏天吃的呢!” 灵儿:“要不,战斧?” 杜安:“估计中午顾不上你们,要在食堂开大锅饭,武有三带了三四十号人,有的师父忙了。” 灵儿:“铁板呀,好久没拿出那个东西了,现做现吃。” 杜安:“行,那就铁板,忙完他们,你们也放学了。” 这一耽搁,武有三带着人已经到了近前,两队人相互观察,这边几个孩子穿着精致,面容白嫩,头发梳的齐整,对面一行人,面色灰暗,头发已经不能用乱形容了,有的还粘着绒草,身上的衣衫破旧不说,有的甚至衣不蔽体,哆哆嗦嗦,全都抖个停,这特么多冻一会儿就得噶了吧? 武有三:“先生安好,卑职奉命来了,请吩咐。” 杜安:“灵儿,去学堂。武大人……算了,跟我来吧。” 一行人哆哆嗦嗦往小院走,来到隔壁,喊了一声,公孙梅从屋里伸头看了一眼,赶紧招呼一众姐妹出来,董秀秀一看这情形,肯定是又要来人。 公孙琴:“老师,您吩咐。” 杜安:“这位是武大人。” “武大人安!”众位娘子行礼! 武有三赶紧拱手:“诸位娘子不必客气,卑职愧不敢当。” 杜安:“秀秀,带人去浴室,这个时辰有热水吧。” 董秀秀:“有的,师父,热水必须全天烧着,不然想洗的时候不知道要等多久,就算不烧,一天也凉不下来。” 杜安:“行,有水就行,你先带人过去,别让他们直接进去,在二道门缓缓,怕她们晕里边,琴娘子,手头的活儿放一放,去厨房取包糖,趁他们暖和身子的时候,一人冲碗糖水喝,多放点糖,别舍不得,热水一激该起不来了。乐乐,去跟彩蝶说,安排几身,额,武大人,有几个人?” 武有三:“四十整。” 杜安:“秀秀,先带人过去。” 董秀秀:“好的师父。”这些女子不知道冻蒙了,还是根本不晓得反抗,问也不问,跟着董秀秀就走。 杜安:“乐乐,让彩蝶准备四十套冬衣,全套的,包括鞋子。不必全是新的,只要能穿,干净,都可以,送浴室那边。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指着一个满脸笑容的女子问道。 余幼容:“老师,余幼容。” 杜安:“有容好,有容好,贴切。”语气多少有点猥琐。 余幼容:“是幼童的幼,不是有。” 杜安:“额,呵呵,好,有容有容,记住了,幼童的幼,书香门第呀。” 余幼容:“才不是,琴妹妹起的。琴妹妹说我是娃娃脸,不如叫幼容吧。” 杜安:“我以为就他们五个没名字呢,你也没名字呀。” 余幼容:“我们都没有,只有个答应,全是琴妹妹起的,余幼容,项思卿,项念卿,施纯,施爱,秦玲子,魏南星,苗可可,于同心。”挨个指着每个人给杜安介绍,杜安只能记个大概,努力的把名字跟人脸对应在一起。 杜安:“琴娘子有才学啊,颇具浪漫主义气息。” 余幼容:“要感谢老师的再造之恩。” 杜安:“扯远了,你们是怎么扎头发的?” 余幼容:“绳子钗子都行,老师要给我们做钗子吗?我都听牙夫人说了,准备做好多呢。”说着还害羞了一下! 杜安:“你这表情啥意思,这么快就想嫁人了?那行,午饭,咱们大食堂聚齐,院里到十六的都过去,单身小伙已经通知到……额……小云应该通知了,看中哪个跟我说,我给你牵线,哈哈哈”这边笑的睁不开眼,余幼容更羞怯的不行,“哎呀,好了,让你带偏了,有扎头发的绳子准备一些,送浴室,我看那些孩子,浑身上下没一点像样的东西,你们去帮一下忙,弄完了领到大食堂,我还是第一次在那做饭呢,炖锅鱼怎么样,再炖一锅……” 公孙月华:“羊!” 杜安:“好,那就羊!辛苦你们了,去忙吧!” 书房 杜安轻轻敲了下门,小云从里面打开门,等人进来,插上门栓,转过身,杜安已经坐在了她的椅子上。 小云:“牙婆说木耳不出芽,怎么弄?” 杜安:“天气冷,空气里没有水汽,让人在棚里加个炉子,烧上水,棚里的草帘子挂满水珠,就会出芽。” 小云:“时间一久帘子不是也沤了?” 杜安:“沤这个字用的好,木耳就是生长在沤了的木头上,潮湿,闷热,是木耳的生长条件,和北方的菜不一样,有点温度,地面下有点水儿就能活。” 小云:“那些蘑菇怎么没事,发了白根儿,也不湿呀。” 杜安:“不是纸包着着呢,一天喷两遍水,翻一遍,这不是就是局部的湿热?” 小云:“两种放一个棚里不行吗?感觉是一样的!” 杜安:“有差异,一个是根上湿,一个是空气湿,本质上有差异,放在一个棚里,蘑菇的菌包会大量吸水,一定会过量,木渣太湿,不发菌丝。” 小云:“太娇气了,也就是师父您能把握好!” 杜安:“娇气呢,是冤枉人家了,咱非要把人家从自己家搬到咱们家,对吧,既然想让人家来了好好干活,就得有种回家的感觉。” 小云:“这倒是也合常理,青菜蘑菇又不讲道理,能种出来,必定是环境合适。” 杜安:“是的,木耳做成菌包,已经算是委屈人家了,人家原本是长在沤烂的树上,多自由自在。今天相亲的事儿,你通知过那些单身汉子了吧?” 小云:“通知了,让他们半晌就去洗澡,换身新衣服,尤其是木器厂那边,抖一下衣服,能掉出二斤木渣子。虽说现在的女人不挑,多少给她们一点好印象。” 杜安:“啊哈哈哈哈,你挺懂啊!” 小云白了一眼,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念叨的,云呐,让那些臭小子拾到拾到,别一窝啷蛋的,打扮的精精神神的,保证女子看了一勾一个准儿!” 杜安:“行了,你个臭孩子,还损起师父来了,安排好就行,我去大食堂做饭了,早点去,你灵姐要吃铁板烧,你呢?” 小云:“豆沙包。” 杜安:“行,秀秀是不是天天发面?” 小云:“是啊,一家子,不,是两家子人都喜欢软软的包子馒头,不想吃硬邦邦的蒸饼子。” 杜安拉住小云说道:“走,陪我做饭去,天天读书都读傻了。” 小云:“你还说,你还说,上次出去玩,耽误了多少时间,还不是我熬夜补回来的,定好的计划,全打乱了。” 杜安:“乖云儿,陪我去嘛!” 小云:“服了你了,缺烧火丫头直说,还陪你做饭,走吧。” 第60章 喵~ 大食堂 大食堂刚刚落成,这个时代没有大跨度的结构型材,只能用砖拱拼凑出一个巨大的空间,中间很多类似立柱一般的砖台,许多节房子拼接,不管是用匠心独运还是粗制滥造形容,都不为过,地面铺了砖面,这可能是杜安唯一满意的地方了,这些地砖是专门制作的,不像盖房子的一比二比四的比例,改良成一比一比二,有一个打磨过的光面,铺上去不容易翘,铺出美观的花纹,灯光照上去,古朴而又赏心悦目。六个壁炉独立砌出来,配合预留的烟囱,不算突兀,后期壁炉出问题可以单独拆掉,不影响整体结构。后厨相对开放,按照动线设计出许多的相对独立,又能通过桌面沟通的空间,为后期多人协同工作留出可能性。除了这个大房子,后侧面有两个独立的卫生间,因为地势原因,卫生间的位置稍远稍低,南侧一个门对着前面的大坡,右方是酒窖,后期可以做成冷冻室,左侧一个门对着学堂,右侧一个门对着杜安的院子,也可以理解为对着酒厂和浴室,每个门上都挂了帘子,这个季节没有帘子根本没法保温,帘子用芦苇编成,叶子打干净,摸起来滑滑的,两层芦苇帘子夹一层草,增加保暖能力,过了这道门帘子,里面是正式的木门,用自闭合结构挂上去,推开门,会自己关上。 杜安带着武有三几个来到大食堂,陈九已经在门前等了,帘子摘下,门也顶着,大量的桌子抬进去。 陈九:“一见东家出手,中午必然有好吃的。” 杜安过去拍拍他的脑袋,说道:“哈哈哈哈,条凳呢?” 陈九:“其他门在进,桌子太大,一个门太久了,让他们分开,每个门都进一部分,按照设计好的位置,直接到位,不做二次调整。” 杜安:“行,脑袋清晰,干活就是快,这样,让他们先干着,你带武大人他们去澡堂子洗个澡歇会儿,中午饭点再过来,等他们忙完~安排你们的事儿,记着没,新衣服拿好,洗了澡直接换上,待会儿精精神神的,是吧,哈哈哈。” 陈九腼腆的挠挠头,说道:“记着呢,记着呢,我这就带武大人过去。” 武有三:“不必着急,不必着急,洗澡几下子的事儿,我们兄弟帮着弄弄不是更快点,一会儿都忙完了,咱们一块洗,我给九兄弟搓背。哈哈哈。” 杜安:“那行,武大人受累。” 武有三:“卑职听往来的兄弟说了,咱这澡堂子,一绝!里面热气腾腾,保证洗一次想两次。” 杜安:“哦?谁说的?我觉得就那么回事儿吧,基操!” 武有三:“啥是基操?” 杜安:“基本操作,毫无新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东西,了解?” 武有三:“哈哈,原来如此,待会儿更得感受一下!” 杜安:“进屋,进屋,外面太冷了。” 一行人进了大食堂,天气阴冷,里面更加阴冷,只有昏黄的油灯稍微有点温度,阴影显得更加难受。 杜安:“柴到位没?” 陈九:“柳大叔安排人过来了,装车需要一点时间,估计这边摆好,他们就该到了。” 杜安:“行,我先去备料,柴禾来了,把油灯挂满,保证进来看的清清楚楚,别到时候,瞎大爷跟瞎大娘过了多半辈儿,到了谁也没见过谁。” 小云:“郭先生的定场诗?” 杜安:“哈哈,你记性真好。柴禾到了,先把壁炉全点上,屋子热起来需要一段时间,别等那些姑娘到了,还冷茬茬的。” 陈九:“好嘞,东家,我带他们干完活,去洗澡。” 十个位置坐了大锅,其他位置还空着,最显眼的还是那些蒸笼,摞起来一人多高,下面是一个底座儿,连接一根长长的管子,管子连接一个密闭容器。其实就是一个锅炉,可以喷出水蒸气,蒸汽打进笼屉里,把里面的东西蒸熟。 拧开水龙头,潺潺流水,口径巨大,只是压力很小,流速不是很快,大桶里蓄水,用来解冻冻羊肉,冻成坨的鱼全部丢进水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解冻,接下来的事情很细致,繁琐,需要的时间也最多,一大堆的调料摆好,分门别类,按照自己的习惯调整位置。 杜安:“小云,可以开始了,先烧这个炒菜的灶。” 小云:“这么多东西,是要做什么?” 杜安:“熬制铁板需要的烤肉汁,还有两种蘸汁。” 桌子摆好,来七八个人打水,把所有的桌椅擦洗一遍,油灯注满油挂上,陆续离开,五个女子走进来,抬着大盆的发面。 小云:“董姐姐,你准备了多少?” 董秀秀:“一百多一点点,正好一袋面,五十斤。” 小云:“应该够吃,没关系,菜不做太咸。” 杜安:“幼容啊,去打扮一下呀,待会儿那帮小子可是要使劲瞅你的。” 余幼容脸色一红,用手捂住,赶忙说道:“哎呀,老师,羞死了,你还说。” 大食堂慢慢不那么冰冷了,小云过去添上大块的木材,火焰稍小,慢慢引燃大块木头,六个壁炉全部填满。拿一根长棍子,卷了麻绳,在灶台里引燃,灶台周围的油灯点着,明显感觉亮堂了许多。 端着炒勺轻轻晃动,勺子在里面慢慢搅动着,一勺清油,一点点盐粒,赶紧不会粘锅,放在灶上慢慢熬煮。走到隔壁的笼屉间,五个女子站在大案板前用力的揉着面团,杜安走过去,拽了一块,慢慢的揉动着,动作完全不一样,更多的是把身体的重量压上去,翻一下,再压上去,轻松又不失速度,忽然看了一眼小云,放下面团,回到了灶台,点着边上的大灶台,一大盆红豆倒进去,添满水,大火烧开,慢慢养着。捡起刚才的面团,继续揉,赶紧差不多,搓成条,揪剂子。 杜安:“准备了什么馅儿?” 董秀秀:“也没什么,早上剩的羊肉,待会儿切点葱,胡萝卜还有不少,切进去,怎么样?” 杜安:“行,挺好的,你喜欢面食吗?” 董秀秀:“喜欢啊,软软的,香香的。” 杜安:“我是说,做面食,以后做个专业的白案师傅怎么样?” 董秀秀:“什么是白案?” 杜安:“就是指这种巨大的,全是面粉的案板,代指做面点行的工作。” 董秀秀:“有什么好处?” 杜安:“啊呦,秀秀啊,还没开始干活,先谈好处,师父我伤心啊。” 董秀秀:“没有,老师,不是跟你谈好处啦,是问一下,做白案有什么好处,不做白案不一样蒸包子吗?” 杜安:“专门做白案呢,我就收你做关门弟子,只教关门,不教关窗。” 公孙月华:“哈哈哈,老师你真会说,关门弟子真成关门的了。”众人跟着笑起来,不自觉的用手顶一下鼻子尖,面粉挂在了鼻尖,互相看一眼,笑的更大声了。 杜安:“好了,不闹笑话了,白案呢又叫面点,是一项专门的手艺,不经过长期训练,无法胜任的,并不是单独指包包子蒸馒头这样的工作,还包括点心制作,水饺,以及馅料制作,是极考验经验的,听上去负责的东西不多,没有炒菜花里胡哨,是个人都能拿勺子炒个菜,面点不专门学是真摆弄不成模样,尤其是大型的糕点,那些成规模的装饰性面点,极其考验手法,眼看着你做出来了,别人就是学不成。” 董秀秀:“什么是大型糕点?” 杜安:“福禄寿的完整造型,蟠桃,动物造像,一次成型,蒸出来不走样,而且还能保证口味和成熟度,典型的眼睛学会了,上手就废。” 董秀秀:“这东西不是看一遍就会弄吗?” 杜安笑笑没说话,把剂子搓成长条,系绳子一般系一扣,上面捏出鸟嘴,下面用小刀压出尾巴,去隔壁锅里拿出几颗红豆,切开按进眼睛的位置,剪刀头顶剪三个尖尖。董秀秀看的眼睛发亮,学着杜安的模样做了一个,不是特别难。剂子搓成大团,揉成鱼形,剪出嘴巴,鱼鳍,小刀刀背压出尾巴,剪刀在身上轻快的剪出鱼鳞的形状,稀疏,均匀,再把鱼鳞压下去,只留下下刀痕迹,眼睛位置按上红豆。 董秀秀:“慢点,慢点,我能做出来的。” 擀出六个饺子皮,叠压在一起,用筷子中间压一道,卷起来,用筷子按住中间擀几下,拿刀切开,两个完整的花朵出来。 杜安:“我去看看酱汁,你们先玩儿。” 到隔壁,添点柴火,倒出来烤肉酱。蒜米淘洗两遍,控水,清油炸葱出味儿,炸黄捞出来,下蒜米和少量辣椒,慢慢熬制。 杜安走过来,原本的位置上坐着小云,微微笑一下说道:“好玩吗?” 小云:“不好玩,面团胡乱跑,不听话。” 董秀秀:“不要顶着劲儿捏,顺着捏就好了,很好玩的。” 杜安:“看见没,望山跑死马,手头上没活儿,不成事儿,面点最检验眼高手低。” 小云放下手里的面团,让出位置,杜安坐下来,对着小云说道:“书教人,教不会,事儿教人,一遍会,鞭子打在别人身上永远不觉得疼,读书是要紧,感受自然之美,器物之美,人文之美,食物之美,情感之美也很重要,没有经历过不会知道,山川俊秀江河大美,巍巍祁连苍茫昆仑,青山远黛白云漫游,没有经历过不会知道,一团黄泥塑成精致杯盏,一捧铁砂崩出漫天火花,一根丝线织出秀美图案,没有经历过不会知道,人之渺小,天之广阔,林深鹿鸣,海蓝鱼跃,没有经历过不会知道,面能捏出万千形状,肉能切成丁粒块条丝片蓉,汤能调出酸甜辣咸鲜香,没有经历过不会知道,杜鹃啼血猿哀鸣,痛到极处,一夜白头。” 小云看着杜安的眼睛,一时间有些失神,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刚才的话。 杜安:“傻孩子,小时候几年就没了,等你长大,人情淡了,味道淡了,乐趣也淡了,趁你还小,多玩耍,我不想你为了心中的事儿,忘记作为孩子的乐趣,这东西,丢了一辈子也补不回来。” 小云面上平静,心里波涛汹涌,是啊,我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个机器,只知道谋划的机器,师父说的这么明确,我怎么能不知道,师父是对的呢,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是啊,小时候一眨眼就没了,再也回不来了,可我的仇人还活的很好,我怎么能没心没肺的玩耍,或许师父封了灵姐的记忆是对的吧,至少她能快乐的长大,我呢,我该听吗?答案很确定,我该听,可我怎么过自己这一关?泪水夺眶而出,嘴里念叨:“是啊,杜鹃啼血一夜白头。” 杜安抓起围裙沾沾小云脸上泪水,轻轻的说:“别逼自己太紧,一切都来得及。” 小云点点头,露出笑容,吸吸鼻子“我听师父的。”搬个凳子坐下,扯了一团面,慢慢揉了起来。 董秀秀:“老师你真坏,把云娘子都说哭了,快,讲个笑话听听。” 杜安:“好吧,那我说说喵仔,怎么样?” 小云:“喵仔有什么笑话,要把喵仔扔锅里煮?” 杜安:“有五只猫,前两只是姐妹,第一只是第三只阿娘,第二只是第四只祖母,那第一只喊第五只什么?” 众人对视,一脸茫然...... 杜安:“喵~” “哈哈哈哈......” 董秀秀:“哈哈哈,这是什么笑话,哈哈哈......” 杜安:“行了,我去看看锅。” 锅里的蒜蓉酱勾个薄芡倒出来,坐锅熬制一个黑椒汁,勾个二流芡出锅。大锅点火开烧,冷水倒进去,冻羊分割大块,直接扔进去,拍块儿姜,丢几片白芷,一点胡椒粒,一大勺盐。到旁边大锅点火,烧个酱汤,加足了葱姜,快速清洗海鱼,慢慢烧开,全部下锅,小火咕嘟。 回到座位上,笼屉里已经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杜安没有再做什么造型,把面团擀成片,抹点油撒点盐花,一点点花椒粉,卷起来切开,拧成花卷。 董秀秀:“哇,这样也可以?” 杜安:“考验想象力吧?!” 董秀秀:“没见过真想不出来呢,老师,你把我说动了,我想做面点。” 杜安:“恩,先做着玩儿吧,以后有机会的,你有天赋,也爱面食,在这一行里深耕,必然有一番成就。” 董秀秀:“不想这么多,能挨着这些吃的,我心里踏实。” 杜安:“行,别玩儿了,好好干活,给我留二斤发面,最后做点豆沙包。” 小云:“谢谢师父。” 杜安:“哈哈,谢啥谢,等着你养老,端茶倒水呢。” 小云:“行,端茶倒水。” 一个小时不到,有几个已经洗完澡,来食堂转悠,看到杜安坐那捏花卷,十分新奇,纷纷靠过来,看热闹。 杜安:“你们叫什么名字?” 柳启:“我叫柳启,户文口。这是柳言,邓喜,莫大朗,隋路,隋放。”柳启的声音明显带了一点童声,属于变声不完全那种,可能还要一点时间才能真正变成糙汉子的声音吧。 杜安:“你们都多大了?” 柳启:“我十八了,虚着十八,还没过生辰。” 邓喜:“十六,虚着十七了。” 柳言:“十八。” 隋路:“我十七,放放十六,刚过生辰,云娘子说过了,没到十六不让乱来,也不用精心准备。” 杜安:“莫大朗呢?” 莫大朗:“二十了。”完全是成年人粗粝的声音,显然是真的成年了。 杜安:“恩,不错,脸上的小胡子刮的干干净净的,你们都是大人了,待会儿女孩子到了,主动点,他们没来过这里,认生,”说着放下拧好的花卷,“一会儿呢,你们六个,教教后面来的小子,先取托盘,再取筷子,领着女孩子,走到这些大锅前,拿起勺子,问问人家,喜欢这个吗,喜欢呢,盛两块,不喜欢,盛一块,别听她们说,让你们随意就随意,知道吗?” 柳启:“有啥说啥,干嘛拐弯说?” 杜安一巴掌拍在柳启后脑勺,气愤的说到:“你懂个锤子,人家认生,一羞臊,什么都不敢说,吃空碗啊!” 柳启憨笑起来:“哦,这个意思啊,女孩子扭捏,不爽利。” 杜安有是一巴掌拍在柳启后脑勺:“男人爽利,找个抠脚大汉给你生孩子,教不会,再叽叽歪歪打扁你个熊孩子。” 一众女子笑的花枝乱颤,手头的活忘了一大半。 莫大朗:“东家教诲,我等记住了,轻声细语一些,关怀多一些,喜不喜欢的,先稳住,莫让人家失望。” 杜安竖起大拇哥,说道:“手动给你点赞,不要挑,抓住一个是一个,看谁顺眼,第一时间冲上去,说,姑娘,来,我领你取餐具。别特么等大家都转一圈了,你还搁那瞪着俩出气孔乱瞅呢。不过呢,莫大朗,你要记住,你年龄大些,别找小的,我这儿有规矩,不到十六不让成婚,别挑个十三四的,耽误你时间。” 莫大朗:“是,东家。” 笼屉的面食醒发完全,上笼屉开蒸,女孩子们洗手,帮着摘青菜,小云坐到了灶台前,看着火,几个男孩子去给壁炉添柴,全忙碌起来。 第61章 你可以喜欢师父 男孩子们全部到齐,武有三也领着几个跟班坐在最前面的桌子上,让余幼容去请老陈过来,结果请来了一大堆乐器,余幼容拽着老陈,生生拽了过来,这孩子可以,完全领会了杜安的意思。 杜安;“老陈,你甩个驴脸给谁看呢?事儿都过去了,还放不下?不怕带坏了青儿!” 老陈一句话没回,闷葫芦一般。 杜安揪住老陈的耳朵,骂骂咧咧道:“嘿我说,耳朵塞了驴毛了?你想怎么样?不活了?刚买的小媳妇不要了?老不羞的,闷出病来,还生什么儿子?到时候青儿没爹了,你就好受了?” 陈木匠:“我?!” 杜安:“你个屁你?把你叫过来陪武大人喝口酒,怎么着?屈才了?还是不把我当回事?” 陈木匠:“我喝。” 杜安:“这才对嘛,要不这样,等这些孩子成婚的时候,把你的事儿也办了?我们也闹闹洞房,看你老家伙会不会害羞!” 陈木匠:“别,别。” 杜安:“别什么别?” 陈木匠:“你松开手,我都这年纪了,当孩子管教啊。” 杜安松开揪耳朵的手,悻悻的说道:“现在知道自己不是孩子了?你媳妇哭瘫床上,你闭着个死人嘴不说话,让青儿一个奶娃娃管事啊?妈的,要不是我过去看了一眼,你特么不知道作成哪样呢?越活越回去了!怎么,今天让你陪个酒,跟我耍脾气,甩脸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陈木匠有些尴尬,当着这么多人挨训,多少抹不开面子,嘴上回道:“没,没。” 杜安:“行了,老陈啊,遇事多为孩子想想,摊上你这个爹,真是没啥福气,你一蹬腿儿甩手,他们孤儿寡母的靠谁活?” 陈木匠:“以后不会,不会,就是一口气儿上不来。” 杜安:“你媳妇比你强,再咋的把该办的事儿办妥了,没让孩子出门的时候受委屈,以后再闷罐,让所有人看你挨呲儿!” 陈木匠:“恩,听东家的,我不闹脾气。” 杜安:“行,待会儿陪武大人喝一杯,该忘的事儿,全忘了,该做的事儿,全做好,也不枉费我帮你一场。” 陈木匠:“好,我忘。” 武有三:“来,陈兄,坐坐坐。”说着把陈木匠拉到了身边,按在了座位上,俩人以前见过许多次,不算生人,陈木匠安生的坐下,半热不热的跟武有三问好。 老陈的徒弟对老陈的近况感受最深,以前老陈多是轻言慢语,现在呵斥居多,这些弟子不敢反驳,只期望老陈能早点好转,陈九听着杜安粗俗到剌耳朵的话,真是一句想反驳的都没有,从小跟在老陈身边,从只是跟着吃饭,到后来慢慢管着下面的小师弟,可谓是深知老陈的脾性,陪着回家的请求没答应,带着师娘和小师弟回去了,连安排的送行之人都半路赶走了,倔强之极,看似帮东家省了人手,可没省心啊,这要是换做别的主家,或许是可以,这不现在不一样吗,人家是真把你当回事了。 柳启在门口喊道:“来了,来了,走一半了。” 杜安:“哎呀,灯全点上,转脸忘了这事儿了。”人多力量大,几个呼吸功夫,油灯全着了。 小云:“师父,让你费心了呀。” 杜安:“热闹热闹嘛,小云,照着稿子念就行。” 小云:“就这几行字,还用念?看一遍就行了。” 杜安:“好,乖,我去盛菜,你主持。”说着把小云抱上桌子。小云给了杜安一个没问题的眼神。 几个男孩子掀起帘子把住门,公孙琴领着一众女子鱼贯而入,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大门处,武有三感受最深,原本这些女子穿的破破烂烂,不说全是蓬头垢面,少有几个白净的,这一洗一换衣服,稍加收拾便有了少女该有的样子。 小云在桌子上稳了稳身形,等所有女孩子进来,站定,大声说道:“热烈欢迎诸位娘子的到来,鼓掌!”双手拍在一起。 啪啪啪.....所有人拍起手来,很多小伙子激动的拍出了残影。 小云:“请不满十六岁的娘子,站到前面来,对,就是前面桌子中间。”呼啦啦有一半不满十六出了人群,站到了前面,相互观望,露出疑惑神情。 小云:“五里坡规矩,不满十六不成婚,三代近亲不成婚,乱伦常不成婚,悖世礼不成婚。诸位娘子不必担心,没到十六也可选定夫婿,只需等到十六再成婚即可,若是不愿留下,现在就可以离开,诸位身上的行头,算五里坡送于足下的,概不追偿。有没有要离开的?” 这些人没动,显然是打定了主意,怎么也要看过人选之后再说。 小云:“好,今日你们选定人选,多相处了解,尚有回转余地,等惊蛰一过,你们有条件成婚的,写下婚贴,领了户籍,便无法更改。中间这些时日,五里坡会安排衣食,不满十六的娘子,也是这个规矩,中间最多有一两年时间,等明年的惊蛰一过,便不给离开的机会,这些时日,诸位娘子思量清楚自己是否合适留下来,若不适合,早早离去,五里坡会奉送百文作路资,诸位有疑问的,请上前答话。” “何故如此慷慨?” 小云:“富有!” “我不信!” 小云:“你不敢信!” “我家早已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了,你真这么有钱吗?”黯然的回到人群。 小云:“那是你家,这是我家,一目了然!” “十四岁可以成婚,为何非要到十六岁?” 杜安从后厨走出来,跟小云对视了一眼,接小云下来,说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教你,十六岁是我能控制的上限,本想定在十八岁的,奈何这个时代不允许,你们只是一群没有长开的孩子,生育对你们来说太吃力,真正最佳的生育期从十八岁开始,危险小很多,孩子的身体状况也好很多。三代近亲不成婚是死规定,不用问为什么,待在五里坡,就要守规矩。五里坡有你们从来没见识过的知识,有你们没有吃过的食物,有你们一辈子不敢奢望的自由,小伙子们,拿出你们的热情来,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本来寂静的食堂,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三三两两往边上冒着热气的大锅边走去,天真烂漫的笑容感染着每个上了年纪的人。 嘭,食堂的门被踹开,灵儿领着头走了进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眼光,径直往最前面的桌子走,后面排着队的三个小孩子,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得,跟随灵儿进来,全部围在第一排的桌子前。 杜安拉着四个人抬出了铁板,下面加了两个炭火炉子,帮忙做饭的娘子端出了许多奇怪的食材,放在边上。 灵儿:“师父,准备的怎么样了?” 杜安:“哈哈,灵宝饿了?” 灵儿:“还行,闻着味儿,饿的快。” 铁板慢慢的热了起来,一大把鱿鱼须放上去,撒点清油,刺啦啦响个不停,铁铲压住。几块牛排放在边上,夹子夹住封边,慢慢煎烤。几个口蘑扣了蘑菇腿,放边上,慢慢烤着。继续摆弄鱿鱼须,撒上烤肉汁,冒出浓郁的香气。 杜安:“孜然,辣椒?” 灵儿:“多孜然,一点辣椒。” 小蝶:“一点孜然,不要辣椒。” 安安:“都不要。” 香香:“一点孜然,不要辣椒。” 每种都按要求弄好,放盘子里,公孙琴帮忙送过去,董秀秀看的眼热,明显是想试试,杜安把铲子递过去,专心摆弄牛排。 杜安:“几成熟?” 灵儿:“九成熟,不用问了,他们都一样。” 杜安:“好的,九成熟。黑胡椒搞里头,晾三分钟。需要切开吗?” 灵儿拿起刀叉敲敲,挑挑眉毛! 武有三看着一群孩子坐在主位,肆无忌惮的提着要求,自觉羡慕不来,看着桌子上空空如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静的坐着。 杜安:“琴娘子,看看锅里的菜如何了,给老陈他们上菜吧。” 公孙琴:“好嘞,幼容办事利索,应该好了,我过去。” 武有三一听该他们的了,赶紧给身边的弟兄使眼色,身边的几位赶紧起身,追过去,喊着帮忙,来帮帮忙。 陈九凑过来,说道:“东家,这是啥,没见过啊!” 杜安:“现在不是见到了?” 陈九:“哈哈,是啊,见到了,我更想吃到!” 杜安:“需要孜然辣椒吗?” 陈九:“不要辣椒,一点孜然,上次吃辣椒,有点受不住。” 杜安抓起几串鱿鱼须撒了点孜然,递过去,陈九接到立刻转身走了,放在一个女子的盘子里,那眼神说不出的热忱!看的杜安直摇头。 小云:“师父,牛排五成熟,一点点香草,来点蘑菇片儿。” 杜安:“好嘞。小云,给武大人拿瓶酒,上午取来,放哪儿了?” 小云:“壁炉那,我去给武大人取来。”说着要起身,武有三赶紧站起来,忙说不用不用,直接去壁炉那抱了箱子过来。 陈木匠看酒瓶摆到桌上,解开绳子,拧开瓶盖,直接对嘴就喝,武有三一脸忧愁,不知道是该劝还是该鼓劲儿。又打来一瓶,取了中间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送到嘴边,闻闻,好冲,酒液清澈如水,一口闷下去,喉头胃里火热一千,哈,舒服!几个兄弟端着菜快步出来,放到桌子上,看到酒瓶,赶忙拿在手里,闻闻,直接仰脖子要喝,武有三一把拽住,抢过酒瓶子,拿了杯子,给几个小弟倒,几个小弟也懂眼色,接过瓶子往杯子里倒。端起杯子敬了一下陈木匠,又敬一下武有三,这才喝下去,辣味浓重,喝下去,热腾腾的,好酒,好酒。 杜安把牛排放到小云面前,去酒箱子里拿了两瓶酒,提一筐杯子,走到后面,放在陈九面前,说的:“尝尝,谁喜欢,自己倒,铁板那有不少东西,想去玩,自己过去。” 陈九:“谢谢东家,师父喝酒了,我不能再喝,要照看一下的。” 杜安:“这么多人,不用担心!”说完转身走了。 周围并没有人往前面的铁板看,都在跟手里的羊肉做斗争,尤其是这些刚来的女子,饥饿已经战胜了理智,先吃饱再说。 扫视了一圈,这些女子之中只有一个例外,从坐在条凳上的高度看,明显矮很多,而且是坐在后面吃饭的,盘子里还放着一只小鸟馒头,只顾着吃羊肉,还没轮到馒头。 杜安:“额~那个~”听到声音女子抬了一下头,满脸疑惑! “郎君何事?”不情愿的放下手里的肉,安稳坐好,看了一眼身边的莫大朗。 杜安:“娘子多大了?感觉你怎么这么矮?莫不是还没十六吧?”说完还看了一眼莫大朗。 “小女子已然十七,家里缺吃少喝,不长也算情理之中。” 杜安:“不儿,不儿,你有四尺吗?” “有,四尺多一点。” 杜安:“不儿,不儿,不儿,真有十七岁?” “真有,此事不必欺瞒郎君!奴大业二年冬生人,差一日就是大业三年。” 杜安:“不儿,不儿,不儿,我算算,哇,真的也,马上满十八了。” “是,老姑娘了,承蒙莫郎君不嫌弃!” 杜安:“好吧,安心吃饭,不多打扰了。”给了莫大朗一个鼓励的眼神,回到了铁板前。 小云:“有发现?我看您一脸的疑惑。” 杜安:“我感觉那个姑娘也就到我胸口这么高,十八了!我以为小孩子呢,说话的时候,声音沉稳,对答如流,不像是冒充十八岁。我觉得灵儿跟他差不多高了。” 小云:“师父,我都不长个儿呢,不会十八了也跟她一样吧。你说,是不是给灵姐吃啥好东西了?” 灵儿:“才没有,你就是心眼子多,压的,让你吃饭,你发愁,让你睡觉,你看书,让你出来玩,你说忙,拿什么长个儿?师父说了多少次,多睡觉长个子,你不信,我就信师父的,师父让我睡我就睡,早睡晚起长个子。” 小蝶:“是啊,是啊,多吃饭,多睡觉。” 小云:“你俩吃饭吧。” 灵儿:“师父,再来块牛排,一块不过瘾,烧的蘑菇好了吗?我要喝汤儿。” 杜安小心夹起口蘑,不让里面的汤水流出来,慢慢放在灵儿面前。灵儿趴着,吮吸汤水,表情多少有些得意。五成熟牛排很快放到面前。 小蝶:“灵姐,给我留一个。” 灵儿:“好,这水水真鲜啊。” 杜安:“行,你们慢慢吃吧,让你说的我想去睡觉长个子了,一米七二多少有点矮。话说还真有点儿困了呢,小云,你照看一下大家,事情知道怎么做吧?” 小云:“知道的,按你写的预案做呗,师父,这回不会又睡三天吧?” 杜安:“不会不会,我先走了,越说越困,困字儿不能提。”说着杜安推开门出了大食堂,看了一下方向,人影消失在原地。 许多吃的差不多的女孩子,慢慢的跟身边的男子攀谈了起来,迷醉的酒味儿,饭菜的香味儿,混杂在一起,有些大胆的女子已经在身边人的劝说下,喝起了酒来,陈九拉着女孩子来到了铁板前,学着董秀秀的模样做起了铁板烧,刺啦啦的声响吓的女孩子往后躲起来,眼睛偷偷盯着铁板,撒上一些酱汁,香气一下子浓郁了起来,翻几个滚,撒了孜然辣椒,递给女孩子,女孩子吃到嘴里,没觉得难以接受,反而慢慢喜欢上了辣味。 莫大朗来到陈九身边,说道:“九弟,给我几个。” 陈九:“好啊,不过,你可以自己来嘛,自己做,多有意思。”拿了几串递过去。 莫大朗:“无所谓,吃到就行。”接到东西转身回了座位。 小云看了一眼董秀秀,说道:“董姐姐。” 董秀秀嗯了一声,多少有点意外这个时候这个鬼灵精跟自己说话,说道:“怎么了?云娘子。” 小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喜欢师父对不对?” 董秀秀瞳孔放大,没有接话。 小云接着说道:“喜欢师父,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避讳,很多女子都喜欢师父,不过我看你有点太迷了,眼里带着一股子的狂热,这是不行的,师父是修士,不沾因果的,我听婆婆说过这事儿,师父要想女人,早就找了,不会避而不谈。” 董秀秀:“师父,他?” 小云看了一眼正在吃喝的四人,微微严肃的说道:“你可以喜欢师父,可以为师父做事,不过你得明白,不能让师父烦心,不能用你的事情纠缠他,他并不懂得如何跟女人相处,只是经历太多,让人觉得很成熟,其实他的性格过于诚挚,愿意相信一切美好的事物,或许这就是修行者的赤诚之心吧。我也喜欢师父,愿意为师父做任何事,师父把我当女儿,我就把师父当父亲,不做他想,你不一样,你的眼神太热了,我知道你已经超过心动这个界限了,如果你扰了师父的清净,我会用尽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杀掉你,抛尸荒野,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不是要伤害你,而是想让大家都体面的活下去。也请你帮助我,如果有一天,谁要挡师父的路,务必将其灭杀,不计代价。” 灵儿伸出拳头,小云转头看了一眼,伸出拳头搭在了上面,董秀秀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建立一个攻守同盟,伸出拳头搭上去...... 第62章 苟起来 又是大寒节气,杜安被灵儿的小鲸鱼吵醒,伸手抓住捣乱的小手,闭着眼睛要挠痒痒,只是一伸手,摸在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身上,睁眼一看,是喵仔啊。 杜安:“哎呀,是只猫啊,我还以为咱灵宝长毛了呢?” 灵儿:“人长毛不成猴儿了?” 杜安:“这一觉睡的舒服啊,她们吃完饭,招待好了么?” 灵儿:“师父呀,有几个都大肚子了,还招待呢?” 杜安:“灵儿,你别扯了,哪有一天就大肚子的?肯定是吃太多了!” 灵儿:“师父,你站起来!” 杜安微微闭着的眼睛瞥向灵儿,说道:“怎么了?站起来干嘛?躺着很舒服的。” 灵儿:“哎呀,站起来嘛。” 杜安只好不情愿的站起来,猛然发现灵儿已经到杜安鼻子尖儿的位置,什么情况?一晚上长二十公分?闹呢?嘴巴有点不利索“这,这,灵儿你吃化肥了?长这么快?” 灵儿:“师父,你睡一年了!” 杜安一脸便秘,满头问号,什么睡一年?一年不饿死了?不用尿尿的吗?憋也憋醒了!可事实摆在眼前,灵儿一年长了二十多公分,从一米二多长到了一米五,要是一晚上长这么高不成尼玛竹笋了? 赶紧搂住灵儿,消失在屋子里,原本的五里坡多了许多建筑,往下望去,许多建筑已经连在一起,整个五里坡的坡差不多被削平,靠着河岸的位置筑了很厚实的堤坝,堤坝明显比原来的河岸高出许多,地面也被填平,整个五里坡的相对平整度大大提高,前面的村子不见了,成了修整好的田地,更远处一个进这片区域的地方,大片的房屋,把这个必经之路堵上。 杜安:“一年变化这么大!” 灵儿:“是啊,很大!” 杜安:“你们都还好吧?” 灵儿:“下去说,有点冷!” 落到院子里,灵儿喊了一声小云,小云打开门,三人进了书房。 杜安:“云呐,你不说点什么吗?” 小云:“我亲爱的师父,你怎么说的?确实不是睡了三天?睡了一年啊。” 杜安嬉皮笑脸的向前,抱住小云的肩膀,用力摇晃:“哎呀,云呐,我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困极了嘛!” 小云推开杜安,无奈的说道:“师父呀,我是大姑娘是了,不能说抱就抱的,以后还怎么嫁人?” 杜安一脸无辜,只好悻悻的说道:“好吧,好吧,大姑娘,谁敢说你,我捏碎他的狗头!快跟师父说说,这一年没什么事儿吧,大家都还好吧?” 小云:“年初,按照你写的预案,大力耕种,倔伯伯说的事儿确实来了,村正来求粮食了,我答应了,不过呢,按照你说的理论,进行了服从性测试,让他们交出地契房契,村正说服了所有人,倔伯伯自己跑来亲自给我的,说了他的担心,我也说了我的方法,他觉得可行,就没阻挠此事,给了他们粮食和盐,春季砖厂大力出货,拆了属于前面村里的房子,其实就是一片破草棚子,新房子堵在南边要塞,村里的土地整理成大块地,由咱们组织耕种,春夏之交,村民住上了新房,全砖瓦结构,这些村民采用聘用制,每月多少钱,每月出工天数必须够多少天,我给倔伯伯手下的一个徒弟开出了第一张年薪聘书,五百贯一年,就是那个主持建设酒窖,还有大食堂的仝大川,让他脱离砖厂,成为建筑队的领队,主持建设了后续的所有房屋,柳大林二石兄弟,拿着你画的高炉,炼出了钢材,是真正意义上的钢材,过程有点曲折,咱们需要的铁矿跟长孙家合作了,就是那个长孙无垢的哥哥长孙无忌,不过我没出面,是让龙傲天去的,新文庆答应你半个月就回来的,结果带着龙傲天跑了四个月,把长安到洛阳的土匪打了个干净,出去三十人的队伍,收拢回来五百人,我看新文庆就是算好了人数,想占了所有的马匹,他说路上跟李建成打了照面,不过没起冲突,他手下将领不服气新文庆,让龙傲天一枪挑落了马下,后来没再炸翅,据他说,建成太子有收拢新文庆的意思,让新文庆回绝了,跟人家吹牛说要做大侠。夏天没什么大事,鸡毛蒜皮的我都处理了,秋天的时候李世民来了,带着大军,说要咱们的马,自己托大,骑马站在我面前,让龙傲天和喵仔配合,一枪捅落了马,喵仔挺喜欢龙傲天的,天天粘着他,当时龙傲天来报信,说有大队人马来到五里坡,我在坡顶等着他们,龙傲天抱着喵仔,大枪已经拧紧,李世民看我俩人单立薄,直接推开亲卫,跟我说,我知道是你管着这里,我来取那些马匹,说话的时候老不客气了,喵仔直接就炸毛了,扑向了李世民,李世民被动阻挡了一下,正好挡住视线,龙傲天一枪戳在他的护心镜上,大概是戳穿了,龙叔说枪尖是有血的,把李世民戳下马,等护卫围上来,李世民觉得我俩不会怎么样他,又推开了亲卫,跟我谈判,这时候灵姐到了。” 杜安:“那不坏事了?” 灵儿:“怎么就坏事了,这么不信我?” 杜安:“就是太信你才坏事呢,你这脾气!” 小云:“别打岔,听我说,灵姐来到跟前,直接对着大军骂阵,名场面来了,灵姐说李世民你太不中用了,一个老头子打的你丢盔弃甲,喵仔刚才蹬李世民的时候抓断了外面盔甲的牛皮扣,等于第一层重甲被扯开了,相当于失效了一部分,接着说,但凡换个中用点的,当时龙傲天脸上的胡子没刮,主要是为了遮住刺青,但凡换个中用点的,一枪就给你攮死了,你还要什么马?回家准备后事吧,免得说我五里坡人多欺负你!对面的亲卫不干了,挥刀要来,喵仔直接又扑过去,扯断了李世民另一边的牛皮扣,弄的那些亲卫也不敢乱动,对着三四千人骂阵,李世民前后楞是没吭一声,前面的外甲前面失效,露出护心镜,让龙傲天戳了个三角裂口,确实是流血了,不严重,这时候救驾的人来了,李秀宁,就是跟咱们喝过茶的那个,来了摘下头盔,一顿套近乎,让灵姐叫姨娘,灵姐不肯,他就让灵姐叫他秀宁姐姐,这才算好了,李世民也算硬气,受伤了也没吭声,跟着李秀宁和灵姐套近乎,看的我当时就笑场了,灵姐还呵斥我笑什么,我能怎么说,我说师父留了话,就是你教的那个忽悠人的话嘛,三百匹马换江山那个赊刀人话术,三千对十万,行恭前面站,黑熊捉刀撵,天策真好看!给李世民说了这几句词儿,他也蒙了,心想还能有这好事?赊欠不就是白给?我当然看出来了,他不信,我跟他说,三百匹马换你的江山,换不换?他跟我说他只是秦王,我说对啊,如果你是皇帝,三百匹马,换你的江山,你换不换?他犹豫了一下,忽然开怀大笑,认为他能忽悠我,潇洒的同意了这个提议,我跟他击掌的时候说,三百匹马送你了,秀宁姐姐是见证哦,李秀宁也无可奈何,只能同意这荒诞的说法。灵姐送了他一瓶刀伤药,他们带着咱们的马离开了。咱们的牛车没有受到影响,长期往长安送纸张,还有白酒,不过都是明大叔酿的,多少差点意思,比之长安的酒好太多,所有的酒都运到狗叔那,他负责在长安的销售,据我所知,他一分的利润都没留,全部输送到五里坡,或者是换成物资输送回来,狗叔花了不少钱,也就是用咱的酒钱,打点了不少事儿,是师父你安排的那些青皮,惹了些事情,几个人也算够滑溜,没让事情闹大,花点钱,解决了,狗叔传来的最新消息是,上一波咱们使钱了,对面没使钱,长安面上,已经没有别的青皮了,多是一些纨绔闹事,勉强算是统一了黑道。原本商量好进行改革的事情,推到了今年秋天,以五里坡商会集团为核心的人员招收,跟你预想的差不多,死忠的一百多个人全部入了籍,新文庆,龙傲天,老陈那边的全部,柳家全部,我以为柳家不入的,牙婆婆自己来说的,一早就来说要入籍,多数人,听到一切财产归集团所有,不传子嗣,他们都接了聘用,直接给钱,你解救的那些女子都入籍了,我问过他们,跟他们说了,没必要一定入籍,将来嫁人了随着夫家出去也就出去了,她们还是跟死心眼儿一样,入了籍,似乎赖上你了呢,师父。” 杜安:“赖我干嘛?” 小云:“喜欢你呗!” 杜安骄傲的说:“那是,咱老杜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肯定很多人喜欢,不奇怪!” 小云:“行了吧,师父,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没个数儿?好了,别扯了,第二批要成婚的也在等了,她们在咱五里坡一住,这下可好了,都不想走,又走了倔伯伯的老路,亲戚套亲戚的来呀,明年还得新开一片房子,我打算盖远点,再堵一个方向,真好,哎,对了师父,你怎么没提醒我看毛选啊,自从看了这本书,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杜安:“什么?毛选?你不考公务员,学毛选干嘛?” 小云:“毛选可有意思了,比其他书都好,难学好用。” 杜安:“恩,好用,好用,我困了,去睡觉!”佯装困倦,手捂住脸,指缝里偷看小云的反应。 小云一脸无奈:“师父啊,我成了你圈里拉磨的驴了,逮着我不放了。” 杜安:“此言差矣,这叫能者多劳,我是知人善任,你不要明知故犯,想要逃之夭夭!” 小云:“好了师父,不要拽成语了,说点实际的,出去玩两天吧!” 杜安:“五里坡这摊子怎么办?” 小云:“嘻嘻,我也会偷懒的,训练董秀秀他们管事,给我读书争取时间,小事她们去做,大事我随便一弄,大把的时间看书,是不是很爽?” 杜安:“恩,我去睡觉了。” 灵儿:“师父,换一招吧,不好用的,现在小云油滑的很。” 杜安坏坏一笑,抓住两人,一个闪动,飘在了云层之上,阳光好的不得了,三人躺在气泡里,看着身边云朵飘过,沉闷许久的心情,随着一遍一遍的深呼吸,慢慢变得宁静起来。慢慢的三人呼吸逐渐同步,加深,均匀平稳,眼睛闭着进入了梦乡。杜安闭眼引导着两个孩子的气息,自己偷懒的这段时间两个孩子确实有点提着心过日子,带着这么一大家子人,不说那些琐碎事,单是李唐那几口子的觊觎,就让小云担心不已,尤其是李世民,他能是个吃亏的主儿?让人捅了一枪能善了?肯定憋着心思要整治五里坡呢,史书上说李世民心中广阔豁达,看他对兄弟做的那些事儿,豁达个屁,多半是自己往脸上贴金,李建成的才能是无可争辩的,这两年干了许多高智商高情商的事儿,收拢民心,打造一个安稳的长安圈,为李世民外出打仗营造了安稳的后方,虽说不能像武将一样冲锋在前,可也算是知人善用,听取旁人的意见,从护乡公的事儿开始,连折三元大将,李建成一出手,不声不响的灭了这帮强匪,用了一年多时间平定了四周,定下租庸调的符合现下的政策,极大的稳定了民心,在民生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仍然收到了足够李世民外出打仗的军饷,其中肯定有李秀宁的功劳,但是不能否认李建成个人的能力,至于史书之中没有提到这些事,大概率是李世民想抹了隐太子的影响,让世人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美好形象,造成既定事实,让自己手底下和李建成手底下的人不得不接受现状,成为他的力量,美化自己是必要的政治手段,史书上的事儿他也深刻的参与其中,史书上也隐晦的记载了这一幕,要褚遂良的起居注,被褚遂良拒绝了,可现实的情况大家都懂,哪有皇帝干不成的事儿,何况还是这种看看史书的小事,随便耍个手段就能得手,所以后面并没有提到李世民改史书的事情,大概率是发成了,而相关的人并没有发声,或者想发声被秘密噶了,李世民的人设立起来,为后续的平稳和平发展提供了契机,极大的扩展了国家版图。李建成成了那个隐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籍籍无名之辈,李建成做事中正平和,跟李世民那种博概率的投机心态不同,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拿下了关中的人心,汲取了足够的兵源,给李世民的壮大提供了血液。 自己教给小云那几句赊刀人的话,其实是为了在长安见了李世民忽悠他的,当时的词儿是千斤酒换江山,小云给改成了三百马,只是没想到那时候没有用上,过了一年之久小云还记得,并且成功的忽悠住了李世民,或许这个时候的李世民还没有争天下的心态吧,他还没有成长到能够睥睨天下的存在,跟眼前这个小屁孩儿,拿个莫须有的约定,实实在在的换取了三百匹马,而且是塞外的好马,李渊用了许多手段财物才换到了这样的马匹,自己不吹灰之力就拿到手,这样想一下,让人戳一枪换这么大的好处,真想多来几下呢,这三百匹马实实在在的帮到了李世民,不光是说马匹质量好,而是这些马的马鞍子脚蹬子以及马蹄都是最新的制式,跟李世民那些没有处理过的马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即便长途奔袭,也没有折损,李世民发现这一点,命李秀宁折返,大量采购了马鞍子,脚蹬子,还有马蹄铁,为三千精锐骑兵大规模换装,同时李秀宁带来了意外之喜,两人以秦王李世民的名义达成了长期合作,并且获取了优质的铁料,李秀宁笑着跟李世民说,咱自己家的铁转个身儿又回到了自己家,让小云那个管家婆狠赚了一笔,李世民是个结果主义者,先用到再说,手续问题先不管,对于别人赚不赚的不关心,还是打仗最重要。李秀宁没跟李世民提的事情是,小云威胁了她,说咱们大家合伙做生意,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你还动那想捏在手里的小心思,哪怕你搞定了所有人,只要师父不同意,一样捣腾的你烟消云散,这不是威胁,是告知,你不用信我的话,我只是陈述事实,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次你就学会了,希望咱们能长期的愉快的合作。并且作为朋友这个身份,送了李秀宁几箱新酿的酒。让小云始料未及的是,临走时,李秀宁在大食堂不只吃了饭,还喝了不少酒,晃晃悠悠上马,赶赴了边关,真是女中真豪杰啊! 事情真的越来越离谱了,本想苟起来,苟到两个孩子长大,奈何技术的延展性过于庞大久远,让许多上位者闻到了味儿,这帮吸血鬼定然要花大力气搞到这些新技术,手段都在其次,只要结果是好的,肯定会不遗余力的为自己的家族谋夺到这一份巨大的产业。看来捂不住了,精盐的事儿也该上马了,大力吸取社会的财富,为其他等待实施的事情做好铺垫,制造一些社会热点,让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给五里坡的发展争取足够的时间,希望抛洒的这些烟雾弹能足够迷惑人。 第63章 八级工 新年将至,杜安稀里糊涂的睡了一年,再次来到大食堂,这里已经改了模样,不再是以前的冷冷清清,许多小孩子扎堆玩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到几个熟悉身影,二话不说过去就是一巴掌,打的新文庆一个摇晃。 新文庆狐疑的转过身,想说点什么的,一看人脸,改了主意,客客气气说:“东家,嘿嘿嘿嘿……” 杜安:“你不是说半个月吗?你自己说,出去干嘛了?是不是到处留情,洛阳到处是丈母娘?” 新文庆憨憨一下,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可不能这么说,打着打着来了脾气,直接全平了,嘿嘿嘿嘿……” 一个女子挺着大肚子往前快走几步,一把拽住新文庆的耳朵,一下子提起来,“还不跪下给老师见礼,嬉皮笑脸的!” 杜安回神一看,呦,公孙琴,有意思了呀! 新文庆忙不迭的俯身行礼,杜安见到这一幕,顿时笑的跳脚,根本不管新文庆的事儿,指着新文庆的脑袋大力嘲笑道:“西门庆啊,西门庆,你也有今天!” 小云:“是新文庆!” 灵儿:“西门庆,西门庆。” 杜安:“哈哈,叫顺嘴了,都一样,都一样!” 公孙琴微微一福算是见礼了。 龙傲天:“拜见东家!”弯腰一拜! 杜安:“好了,好了,不用多礼,你们都挺好就行,快起来,新文庆,感觉不顺嘴,不扯远的,你们出去没有掉队的吧?” 新文庆:“回东家的话,山匪打架不像战场,并非每次都以命相搏,主要比气势,比人数,愿意认输呢,不在这个山头混就行了,真打起来,领头的拼杀几招,断个高下,基本就完事了,服了呢,就跟新老大,不服就换地方继续拉山头,不会真的把对方杀了,或者杀对方几个人,如果那样的话,其他山匪得着信儿,肯定会联合起来,做下陷阱,等着咱去跳。所以呢,一般情况是,我推过去,他们摆开阵势,打上两招,觉得能扛得住,就不让过,或者不服再战,若是顶不住,直接认输,说以后认下我这个大哥了,这个山头就算平了,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有名的恶匪,横推力压的,咱们肯定不留情,杀掉去官府拿赏就行,官府管的松,不会在意咱以前是山匪,还有一种比较少,不是山头,而是村口,有些村子是在一个比较重要的路上,有些胆大的就在村口直接劫道,交个过路费就让过去了,官府也没法管,我们遇到这种呢,一般就看名号硬不硬,咱庆哥儿从来没给过过路费,哈哈哈。” 杜安:“这倒是刷新了我的认知,确实哈,现在想想,做民做匪无非就是混口饭吃,遇到同行,意思一下就行了,如果真是留了恶名,多半会成为别人光明正大的打击对象。” 公孙琴:“别听他胡咧咧,几个刁民械斗,真把自己当英雄了,我可知道,老师可是亲手灭了一个部落,要不然有你们耍着玩儿的好马?” 杜安:“二奎灭的,二奎灭的,我就是看热闹,哈哈哈...额,你俩挺好的?我可是喜欢你好久了,让这小子先得手了,真伤心啊!” 公孙琴羞涩一笑:“老师若是真有这心思就好了,有些姐妹也不会偷偷伤心!” 杜安:“哇咔咔,我就说嘛,咱老杜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肯定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哈哈哈...” 公孙琴:“月华把陈大匠做的乐器收起来了,就在这里的柜子里,她说,想学这些新乐器呢,不知道老师的意思?” 杜安:“哦,昨天...额...去年没来得及折腾那些,拿出来看看,应该挺好玩的,羊肠弦有没有?” 公孙琴拉开柜子,打开一个很长的匣子,拿出一包琴弦,递给杜安,接过来摸了摸,老陈的手艺还真的好,缠了银线和细丝,伸手翻了一下匣子,发现匣子里好像是放了石灰包,过分干燥不会让琴弦太脆吗?算了,试试吧。看到一个小小的琴箱,打开,是一把硬木制作的小提琴,琴弦挂上。再看看琴箱里,没有弓子。 杜安:“琴娘子,没看到拉弦的弓子啊?” 公孙琴:“什么是弓子?” 杜安:“一把绑着马尾的小棍子。” 公孙琴:“我喊人去问,云秘书,你翻翻其他箱子,我去找月华。” 小云:“好,不用急,玩意儿罢了。” 公孙琴还是风风火火离开了,新文庆想回去跟龙傲天喝酒,杜安一脚踹过去。 新文庆:“怎么了?东家?” 杜安:“怎么了?还不赶紧跟上,你特么眼睛出气儿的?” 新文庆望着公孙琴消失的方向,赶紧跑了过去。 杜安:“小蝶添了弟弟还是妹妹?” 灵儿:“弟弟,小名儿豆豆。” 杜安:“谁起的?这么可爱!” 小云:“小蝶起的,说弟弟的包起来睡觉的样子跟个豆子似得,叫豆豆吧,彩蝶姨娘也觉得挺好的。” 没过多久,新文庆飞快的跑过来,拿着几把弓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杜安面前,恭恭敬敬的送上,杜安接过一把小弓子,袖子里拿出一块松香,对着马尾毛不停的擦呀擦,擦的感觉到摩擦力,把松香递给小云,拿起小提琴,抓住琴颈,顶在脖子上,马尾压住e弦,拉一个长音,听一下音色,拧一下e弦轴,依次调音,只有灵儿注意到,此时调琴的一双手白皙异常,手指也细长无比,根本不是师父的手。 试音开始,短促激昂的声音,音色清亮,直接入耳,短短十几个音,已经让人沉醉,还想继续听,杜安已经在装大提琴的琴弦了,经过一系列的调音,擦弓子,这才抬头看了一下围观的人,公孙家姐妹全都到齐了,许许多多的人一脸期待的围着柜子。 杜安一脸迷蒙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指了一下公孙月华,说到:“你会弹琵琶,或者琴吗?拿把椅子或者凳子过来。” 公孙月华用袖子轻轻沾了一下鬓角,走到杜安身边,杜安让公孙月华转过身,接过边上人送来的凳子,让公孙月华坐下,杜安站在身后,拿着公孙月华的手,轻轻按在琴弦上,弓子塞到右手,大手抓紧公孙月华的手,弓子压在琴弦上,试了几个音,直接强行抓紧公孙月华,巴赫第一组曲前奏曲,低沉悠扬,甜美婉转,从没听过这种曲子的人,完全没有排斥,直接沉浸在婉转沉静的乐曲之中。 许久,一曲早已终了,所有人石化一般站在原地,怔怔出神,完全不能从曲子中走出来,眼睛依旧停在琴弦之上。 杜安拍拍公孙月华的脸,强行让她醒来,给他说了几个指法,拉几个简单的音符,本来就学过琴的她,很快就能记住,拉弓子的手法还不娴熟,能拉出准确的声音,看公孙月华进了调子,杜安拿起小提琴架在脖子上,下巴顶住,弓子压住琴弦,舒缓的茉莉花,配合公孙月华的和弦,小提琴更加的甜美出尘。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依旧没能从乐曲中回神,杜安只好大力拍手,呼唤大家醒来。 公孙月华站起来拉着杜安,原地蹦着,激动的说道:“老师,我要学,我要学,要学,要学......” 杜安从怀里摸出一叠谱子和一本书,塞到公孙月华手里,说道:“你很聪明,拿着书,一定可以学会的。” 公孙月华拿着书,看着全是符号的谱子,满眼小星星。青儿挤出人群,走到杜安面前,说道:“师父,我想学琴,不学木工了,我喜欢这个声音。” 杜安没搭话,拉了一个音,对青儿说:“叨!”拉了一个音,“来!”拉了一个音,“咪!发!嗦!拉!西!记住了吗?” 青儿:“记住了,师父,你在拉一遍!”杜安按照顺序拉了一遍叨来咪。单独拉一个音,青儿说:“发。”杜安拉了三个音。 青儿说:“西咪发!” 直接拉了五个音,青儿听了皱着眉头喃喃了几句:“咪发咪拉嗦,嗦比原来高。” 杜安:“对,没想到你的音感还挺好的,哈哈,只要你老爹不反对,我没事的。” 青儿:“阿爷?阿爷忙着生孩子呢!” 杜安:“你都知道这事儿?”话刚说完,两只手伸到了杜安面前,要抢小提琴,无奈松手,看着公孙琴迷醉的抚摸琴箱,做工精致的琴箱没有上色,有着原木的纹理,打磨光滑,线条优美。把弓子递给公孙琴,拉着青儿到一边去,这群人依旧围着两把琴看着。 青儿:“师父,我真喜欢琴,听一遍,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声音,决定以后学琴,我要跟美妙的琴声在一起。” 杜安:“学琴呢,很辛苦,需要长期的训练,这些训练枯燥乏味,一首曲子,每天拉几十遍,几百遍,甚至练习几年之后你听到这首曲子就会吐,会恶心,因为长时间专注的听琴声,你的耳朵甚至会聋掉,听不到声音,你确定即便如此也要学?” 青儿:“师父,我一定要学!” 杜安:“好,你跟公孙几个姐姐一起练习吧,他们有基础,不难,让她们教教你,如果你真的有天赋,可以超过他们,我给你找一位真正的大师教你。” 青儿:“谢谢师父。” 杜安拉着青儿进了人群里,大声喊:“散了散了,别挤在一起。”所有人都散开,坐在边上,一大堆孩子蹲在桌子前,不再玩闹,就是静静的听着公孙琴慢慢拉着弓子,声音还没连贯,甚至谈不上美妙,周围的人依旧愿意听着,丝毫不觉得厌烦。 拿出一根笛子,贴上笛膜,看着身边没动换的灵儿和小云,轻轻一笑,“忽悠故人心头过,回首山河已是秋,”笛子放在嘴边,粗粗的手指按住笛孔,轻轻吹响乌兰巴托的夜~~~ 玩到半夜,走到水池边,打开粗大的水龙头,黑色外皮,里面打磨的露出铜色,水流量确实小了点,洗手是没问题的。地面上的砖头磨出了痕迹,经常走的地方有些凹了,很多灯台的角落伸手摸了摸,有点灰尘,想来是打扫过的,只是没有每天打扫。 小云在水池边洗洗手,说道:“水量越来越小,过段时间应该就不流了,师父,把水电站弄一下吧?” 杜安指了指水池上的小盒子,里面一块黄黄的肥皂,问道:“你弄出来的?” 小云:“是,也不是,我去梳理的流程,您留的手稿里有详细做法,咱们有免费的石灰,还有硝皮子刮下来的油,完全可以自主生产肥皂,长安的贵人们可喜欢了,现在是咱们五里坡商会的拳头产品,等过明年,我就把这个工艺拿出去拍卖,顺便成立咱们的拍卖公司。” 杜安:“这么早就布局了?” 小云:“无所谓早不早,先有,反正这样的机构也是挣钱的,年龄也是资历。”说着晃了一下脑袋,不让头饰挂在耳朵上。 杜安看着小云头上的金钗,指了指,说道:“肖二力打的?” 小云:“对啊,没发现你房里的工具没了?” 杜安:“哦,肖二力会用吗?嗨...肯定是会用了。” 小云:“酒精炉,猛火喷头,耐火砖,石墨坩埚,他玩一下午,熟练之后随便用用,就是硼砂不好找,我托了狗叔买了些。” 杜安:“酒精够温度吗?” 小云:“头酒,加点石灰,无水酒精,喷到炙热的喷头上,会爆炸成蒸汽,蒸汽与空气混合,又被火红的喷头点燃,温度是低些,咱不是可以多烧一会儿嘛,积温之后,慢慢金银就会化开了。” 杜安:“你是真聪明,我在这忙了一年,就弄了个酒厂,其他都是他们自己倒腾的。” 小云:“电气这些东西我学不会,还得你来弄。” 杜安:“恩,书上的写的很笼统,实际去搞的时候,全部都要用到,也是我偷懒。” 小云:“现在也不晚!” 杜安:“我看有些孩子是短发?他们怎么了?长安许多带头巾的,就是那个幞头,咱们这儿怎么没有?最多就是扎个头巾。” 小云:“两个原因,一呢,他们模仿你,短头发,很精神,咱们也具备大量生产好钢材的能力,可以制作高质量的剪刀,能够满足他们剃发,剃须的需求,二是,父母带孩子洗澡,嫌洗头麻烦,长安那边一年洗不了几次,怕洗了伤风受凉,咱们这儿又建了四个浴池,还不包括新村那边,基本上隔天就带孩子洗洗澡,随便孩子爬泥里玩儿,反正洗干净,还是好孩子。” 杜安:“哈哈,你也是个好孩子!” 出了大食堂,远远看到下游一处地方,灯火通明,冷风一吹,小云裹紧了衣服,朝着远处的灯光指了指,:“高炉在那?” 小云:“是的,柳家的大林二石和那个仝大川,最有希望成为第一批的八级工!” 杜安:“八级工?你哪看到的?” 小云:“有一个手册上,写了民兵训练还有防核弹,手搓大型机械。” 杜安诧异道:“您能做出来?” 小云看向远方,淡淡的说道:“今天做不出来,明天做不出来,还能一辈子做不出来?我做不出来,儿子,孙子,总有能做出来的,只要真实可行,肯定能成的,很多简单的东西已经做出来了,说明那些大型设备不是空中楼阁,只是基础工业不支持。走,我带你看看翻沙的地方。” 杜安搂住小云,一个闪动,已经到了灯火之下,许多的工人一身黑乎乎的工装,利用简陋的工具,不停地抬着铁水浇灌进模具里,这里的温度明显高一些,有很重的煤灰味儿,还有硫的味道。这特么就是白沙瓦手工仙人啊,唯一区别的就是没有道袍,全流程手工操作,一水儿的黑乎乎工具。 小云:“现在浇的是枪头,待会儿稍微一凉就能脱模,拿去水磨车间开刃,淬火以后抹上油,麻布一包,装箱就能出厂,李世民早就交了钱的,再开两炉就够他的货了,有个两天就完工了,正好也过年了,给他们放个假。” 杜安:“这么重的体力劳动,能吃的消么?我看都没什么防护,污染也很严重。” 小云:“没事儿,一般就是出铁水的时候会累,忙半个时辰,剩下的就是干点打扫卫生的活儿,能顶住的,咱们食堂重油重盐,他们的钱足够吃肉,没人喊累。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拉着他们做安全演练,没有装备,就靠平时的训练,遇到事故能够快速的逃脱,降低自身风险,放心,他们也很惜命的,练的比谁都滑溜。至于污染问题,先凑合一阵子,已经有世家的人摸进来了,等他们把所有流程摸清楚,我就整条线卖了,核心的高炉,不是一天两天能弄清楚的,等他们成了骨干,可以接触高炉,也就是咱们甩生产线的时候。” 杜安:“你比我聪明,好,这些垃圾产业该甩就甩,只要把文化和金融抓手里就行。” 小云:“明年春耕,也不能算是春耕了,有需要就耕,麦子一早就能收,一年两季,秋天开始,咱们的工具已经全面换新了,从突厥搞来的牛完全够用,一个人一牛一天随便就耕两亩地,产量翻了三倍。” 杜安:“三倍?夸张了吧?” 小云:“一年两茬翻一倍,沤肥加上精耕细作,产量已经不是以前那种随便一糊弄的一百多斤产量了,少也两百多斤,多则三百多斤,是不是三倍?这还不算暖棚,虽然耗费的人力物力巨大,产出也更大,你以前说过,能亩产万斤,冬天紧凑夏天宽松,已经有五六千斤了,可能是技术不到位,还没达到万斤,也不是没希望,对吧!另外,提前育种育苗,生长期内可以有充分成熟和积累,结出来的果子更大更多。” 杜安:“这倒是,现在的土地贫瘠,底肥弄几年,长庄稼快。” 小云:“咱们弄回来的羊没有全吃肉,分了几户,让他们去放羊,现在附近荒地多,随便啃啃就能活,三四个月的公羊崽全部送食堂,每家有一只头羊,今年的羊群比去年多了两倍,明年一开春,再分出几户,不用去西北跑,也可以满足吃肉的需求,现在咱们的铁工具好用多了,可以存大量的干草,每到盛草期,就去附近的河沟,村子边缘,大量的割草,阴干成储备冬天用,羊粪混着碎草正好堆肥,不光是牲口粪,人拉的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二十个沤肥池循环起来,慢慢地就肥了。前面村里的人得干活,不忙了就安排割草,随便倒腾一下,够吃够喝。” 杜安:“老倔不是说他们不爱干活吗?” 小云:“不干活可以啊,反正每月的任务完不成,工资少呗,一月规定二十天的工,发四百文,满勤有三百文饭钱,又没人拿鞭子抽他们,看心情做事呗!” 杜安:“你!这!资本主义接班人啊!” 小云:“我的好师父呀,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把资本论放在了最先读的那一摞里了?” 杜安无奈的揉着额头,勉强笑笑:“是,是,是,算我的,算我的,八级工这个东西,你怎么设计的?走,回吧,早点休息。” 小云:“六级工,可以做大型工程,带出三个六级工是七级,八级,所有的六七级工都可以申请,攻克两个以上重大难题,在重大难题的处理中起主要作用。很容易记住,没有复杂条件。” 杜安:“好,比我会玩儿。行了,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 第64章 水电站 次日一早,洗漱完去杜安房里一看,没有人影。来到前院厨房,也没有。 小云:“婆婆,师父呢?” 牙婆:“去酒厂河边了,你进去没多少时候出去的。” 小云拿起一个包子,转身出了厨房。 灵儿:“不吃饭啊?” 小云的声音远远传来:“待会儿!” 等小云找到杜安的时候,杜安正焦头烂额,不知道该穿哪根线!一个大铁壳子,里面做好了磁极,就差把转子缠好线,焊接到转子上。 小云喊了一声,杜安没应声,又等了好久,还是静止不动,忽然动了一下,转头看向图纸,转过头来,用力扯了一下铜线,还是不一样。 杜安站起来一脚把弄一半的铁壳子踢进河里,手里的转子扔到河中间,大声喊道:“叉,不装了,我是笨蛋,行了吧!我就是不会穿线,不会搞电机,马德……” 小云无奈的看着发脾气的杜安,只能拉住胳膊安慰一下:“师父,不用着急,慢慢学嘛,总能学会的,对吧!” 杜安突然回神,挣脱小云的手,对着虚空一个拉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人立而起,伸手扶住胳膊,握住双手,满脸堆笑:“徐工啊,辛苦了,辛苦了。” 徐工眼神迷蒙,下意识的回话:“你好呀,好呀,什么事情哦!” 杜安:“这不有个活儿,做个乡村水电站,有没有兴趣呀!” 徐工:“费用怎么样的?我可是很贵的。” 杜安:“费用你放心,保证全国最顶尖,不,世界最顶尖。徐工,你多费心!” 徐工:“阿拉最顶尖的,配得上这个费用的啦!” 杜安:“对对对,徐工的技术肯定是全世界最顶尖的。”一脸褶子都笑卷了。 徐工:“多大水头?” 杜安:“枯水期,二十多方,五米。” 徐工:“基建设计的咋个样子?” 杜安:“没问题,保证跟三峡一个水平。” 徐工:“不要吹大话的啦,三峡是重力坝,这一点点的河水,堆几块石头就堵住了的啦,多大装机容量?” 杜安:“五十千瓦,丰水期能加倍!” 徐工:“不对的,二十方,五米,带不动五十千瓦,你怎么算的?” 杜安:“一分钟二十方水,五米,不够五十千瓦吗?” 徐工捡起一个土块儿丢进河里,看着水花的流动速度,估算了一下:“不要搞事情好不啦,哪有按分钟算的?要按小时算的啦!我看这水足够大,这么大的功,做大一点的呀!实际的发电要损失百分之三十,你做两个两万千瓦的,两套机子,枯水期循环使用,丰水期同时使用,河里没有保护鱼类吧?这个要写申请的哟!还有……” 杜安打断他的话,说道:“没有,没有,需要购买什么设备?” 徐工:“水轮发电机组、主变压器、断路器、隔离刀闸、电流互感器、避雷器、厂用变压器、励磁变压器、gis组合式电器设备、计算机监控系统设备、发电机及变压器保护设备、励磁调节系统、水轮机调速器、进水主阀,供排水系统,计量设备、直流浮充电系统、通讯设备、通风设备、工业电视系统、消防报警系统及主变、发电机消防设备……” 杜安一头雾水,缠了一夜电线,合着毛用没有啊,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徐工啊,咱们就是做个小站,只要最基础的东西就行,不用考虑消防什么的!” 徐工:“哦,费用不能少的哦,最简单设备的话,发电机组,断路器,主变压器,二级变压器,基本够了,调速器不能少,很多东西说来是不同部件,其实有集成件,不过后期很多问题的。你先做拦水,我飞回家,好了给我打电话哟!” 杜安微微一笑:“没事,一会儿就好!”这下好了,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了,专业泥瓦工上线,充满信心的杜安满血复活,大手一挥,泥水从河中间爬向两岸,大块的石头凭空落下,直接把河水拦住,一座石坝拔地而起。 徐工:“灵啊,灵啊......” 杜安邪恶的笑着,继续搞事情,一座早已做好的水泥拦水坝慢慢落下,堵在了下游,拉着徐工飘过去,伸手按住徐工的脑袋,徐工想要挣扎,双手要推开杜安的手,可惜力量不够,没能成功,对着徐工的脑子一拉,完整的发电机组配置三维图呈现,从水轮机组开始,全部落下,连接在一起,徐工看着魔幻的一切,忘记了挣扎,伸手扶了扶眼镜,一直灵啊灵啊的。 徐工:“完整的套件,完整的套件,灵啊......” 灵啊还没说完,被杜安用力一抓,噗的一声,人影消失,仿佛从来没来过一样,微微叹息了一下:“专业人做专业事啊,比不了,比不了,承认自己笨不是坏事,至少轻松些,早知道可以用到这些知识,上课就不睡觉了,水轮机带的发电机,原来不是线圈做转子,只有老式的碳刷电机才是线圈转,无刷电机和发电机都是磁极做转子,聪明人真多啊!” 一座小小的乡村发电站立起来,远远看去像个小土包,或者更准确的说,像个坟头,多了一个可以通行的桥梁,北面的人不用绕远了,也让本来没有防御死角的五里坡,多了一个安全隐患。 小云艰难的走过挤出来的稀泥,来到桥上,问道:“师父,一下子跟北岸有了通路,是不是找人看着?” 杜安:“嗯,把对岸的地买下来,重新规划,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让武有三去搞,内部的人好沟通。就近,在酒厂北侧的坡上,建一个冷库,要大一点,保温做好,这样可以把夏天的菜存起来,秋冬拿出来,牛羊肉也可以长期储存,作为战备。” 小云:“战备?” 杜安:“嗯,饥荒不就是因为没有储备吗?以国家为单位的战备就是应对战争和饥荒的,难道让一家一户的去考虑这个问题?他能保住这点粮食吗?” 小云:“刚才那个是?” 杜安:“天上请的大仙儿!来帮咱们建水电站的,就是个影子,不是实体。这样,你先找人看着这里,可以暂时在机房里待着,或者搭帐篷,也不需要太多人,有几个人守着就行,现在是冬季,没有什么人,同时呢,做好规划,把这条路沿着酒厂西边往南做通,做成硬路面,从新村边上路过,不要经过咱们这些中心地带,同时在桥上设卡,马车,牛车,只要拉货的都收费,收个一文两文,行人不收费,毕竟是咱们建的桥,收点过路费还是情有可原的,把路预留出二十马车的宽度,这个宽度内不做任何的其他规划,即便要建一些客栈,货栈,也得留这么宽,免得后期迁移这些建筑太麻烦,路两侧,按需求,规划出客栈,货栈,酒肆,茶摊,饭铺,杂货,车马店,留出足够的空间,那些堵着的石头拆掉一部分,剩下的作为桥的基础,两座桥,做成单向桥梁,一个进,一个出,保证来往的平顺。这边呢,新的建筑要把水电站的痕迹盖住,只要从外面看,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明白吗?” 小云:“小事,我回去就做。” 这时灵儿小蝶还带着香香安安跑了过来,手一挥,稀泥往水里滑去,几个小孩子欢快的跑到桥上,看着水位上涨,慢慢挂上小瀑布的石头坝,十分新奇。 灵儿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拆开递给小云,说道:“吃吧,一个肉包,一个菜包。” 小云:“谢谢灵姐。” 杜安:“天这么冷,跑出来干嘛?我俩一会儿就回去了。” 灵儿:“玩呗,学堂放假了,没事做,他们缝衣服,不想学,先玩一天再说。” 杜安:“哈哈,好,先玩一天。” 小云:“回吧,我得去做事了。” 灵姐:“你自己回去吧,我得玩一会儿才行,多玩耍长的快,是吧,师父!” 杜安有点压不住嘴角,明明是忽悠小孩子的,现在成了呈堂证供,好吧,认了:“是是是,多玩耍长的快,走咱们去大食堂玩去。我先跑了,哈哈哈......”只是,刚跑两步就停下了,发现根本没人追,只能悻悻的停下。 香香:“师父,刚吃饱饭,奶奶不让跑的。” 杜安:“对,奶奶说的对,咱不跑,慢慢走路,消化消化食儿。” 大食堂 大食堂已经不只是吃饭的地方,还具备了社交属性,很多人围坐在桌子上,喝酒聊天,还有很多孩子直接坐在壁炉边上玩石子儿,这里没有规定之类的东西,只要不搞破坏,基本都是被允许的,所以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任由孩子在桌子底下来回钻,毕竟这里没有火锅之类的热汤。 小云来到大食堂,果然见到了想找的人,龙傲天,没有任何犹豫,走到桌子边上,拍了拍跟大肉包子较劲的龙傲天,说道:“龙大叔。” 龙傲天转头看到是小云,从边上拉了个凳子,抬头的时候看到杜安,直接站起来,又拉了一个凳子,说道:“都坐,都坐,云秘书,有什么事?” 小云:“吃过饭组织几个人,守住酒厂北边的桥,做好扎营的准备,会长期守,比较重要。” 龙傲天:“桥?” 小云:“先吃饭吧,那边离咱们住的地方太近了,必须防止意外发生,不能任由闲散之人自由进出,你找个人请武有三来,我要见他。” 龙傲天起身对着隔壁桌吃的正香的一群年轻孩子说道:“吃过饭,小五小六,跑一趟县里,跟武有三武大人说,有要事相商。” 小五小六应声,吃饭的速度快了起来。 杜安:“傲天啊,今年怎么样?” 龙傲天:“我家娘子有身子了,我俩都这年纪了,怎么还会有呢,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她身子一直都不好,没想到还能再有。” 杜安:“你家娘子是不是因为长期吃不饱,根本不来月事,或者一年就来个几回,还有你们做这个工作,就是硝皮子,经常要下水,身上根本没热气,没足够的饭食,大部分时候暖不热?” 龙傲天皱眉回想了一下点点头,怅然道:“以前为了活命,也为了保住他们,我会跟主家做交易,保证他们的安全,我就全心全意做事,不然,我哪怕杀了他们,也不会给主家留什么把柄。所以我俩天天用命干活,就为了保住我阿爷一条命,其他兄弟也是这样,因为我们人心齐,又不碍主家的事,还能多出活儿,所以他们就任由我们这样,这才保了一家团圆,大隋时,我们是罪人,连名字都不许有,还好遇到的几个主家都是老手艺人,知晓人心,不然,但凡遇到个不做人,我家两个女人根本保不住,您知道,奴隶不算人的,顶多算牲口。吃的少,干的累,我家娘子从没抱怨过,冬天的水是真冷,奈何形势比人强,得下水干活,我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住,娘子生生做了两年,也是她底子好,没坐下病,来了咱这儿,虽然也硝皮子,吃的好,睡的好,娘子每天翻翻皮子,晒晒太阳,真好,天还没冷,我就让阿爷烧了炕,娘子再也不会暖不热了,去年中秋,您把她们喊过来,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娘子说,以后不走了,就算退了奴籍也不走了,老家回不回的,反正也没人了,在这儿,晒晒皮子,挺好的。穆郎中的手把是出了名的好,咱们这儿谁有点事儿都找他看看,我怕娘子坐下病不跟我说,就请了穆郎中的脉,穆老先生跟我说,是受了寒,吃点药,好好养,别生气,一个夏天就见效,我按着方子给娘子调养了一个夏天,没到秋里,就怀了身子,您一说吃不饱,暖不热,我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 杜安:“哎呀,你肯定是知道的太少,穆老头他爹,就是他阿爷,六十了还添了个闺女,你见过没?就是那个年轻的娘子,整天喊四哥那个!” 龙傲天回忆了一下,在药堂拿着小称抓药那个不就是喊的四哥?当时还以为喊别人呢,回想一下,当时也没别人儿啊,回道:“确实有个抓药的称子,女先生,喊四哥,我以为是一个村里,辈分高的堂亲呢!没想到是一家子。哈哈哈......” 杜安:“其实呀,女人哪怕到五十都可能再怀上,不用担心这个,没事的。” 小云:“是啊,龙大叔,这是好事儿,咱们的妇幼已经投入使用,肯定比你这个糙汉子懂的多,彩蝶姨娘生的时候孩子太大,折腾了许久,不也没事么,放心吧,这一年里,投入了那么多,不做出点成绩,我可不愿意的。” 龙傲天:“是啊,几万贯下去,堆也堆出了金人儿,好,到时候还请东家给咱孩儿起个响亮的名字!” 杜安:“给你起这个就够霸气了,还想起什么更霸气的?狂拽炫酷吊炸天,总不能叫炸天吧?人家做皇帝的还想着爹叫武,儿叫文的,还是文气一点好。你以前叫向武,他不如叫兴文?如果是女儿呢......”突然陷入思索! 小云:“永乐!”随口说道! 杜安:“永乐不是年号么?” 小云:“年号怎么了?就叫永乐!我觉得好,你不用,以后给我孩子用。” 龙傲天:“好,就叫永乐。哈哈哈” 杜安:“我听小云说,你一枪把李世民给戳倒了?” 龙傲天:“当时就是打了个措手不及,真正面对阵,不一定如何呢,何况他们那么多人!” 杜安:“你觉得李世民是真怕了,还是有什么想法?” 龙傲天:“多半是存了什么心思,不然一个堂堂王爷,会冲在最前?即便受了伤,多半也不会示弱,我觉得他显得心虚是装的,就是想给后面那妮子一个开口的机会,毕竟打伤了人家,怎么也不能随便就算了,对吧,要些好处不为过!” 杜安:“你为何会觉得不能示弱?” 龙傲天:“两军对阵,最忌讳让对方或者自己的士兵知道主将的伤势,这些事一定要瞒住,属于绝密那种消息,不然,一定会溃败,无可挽回那种,若是轻伤,不声不响,稍微重点,更要在军前显威,保住士气!” 杜安:“哦,这样啊,也就是说,当日那种情形,肯定是李世民故意的,想趁机要挟咱们。” 龙傲天:“至少我觉得是,我不信一个临敌的主将,会说那种不动脑子的话,激怒一个明显不好拿捏的对象,我不信他没探过咱这儿的情况,既然知道,多半是故意的,知道我肯定不会捅了他。” 杜安:“李世民心眼子多,正常,不管他,再来,我打断他的腿。哎呀,饭都快凉了,好了,吃饭吧,不耽误你了。”站起来,往后厨走去。 小云坐着没动,看龙傲天吃饭,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座桥,实在不想看着,就堵上,不碍事,天一暖,建设的差不多了,再打开也行。” 龙傲天:“等下看过,再做定夺,咱们人手足够的。” 小云:“恩,这个时节没什么人。” 第65章 冷库 书房 看着两个已经差不多赶上自己高的孩子,坐在椅子上,郑重的说道:“你俩个头长的很快,我打算给你俩找个教武艺的师父,你俩知道的,我不会拳脚功夫,明年要花一点时间,去做这件事,好好玩耍,不要有负担,你们长开了再练功,才不会让骨头弯太厉害,也不会影响个头,对吧!” 灵儿:“好呀师父,我可会玩儿了!” 小云没接灵儿的话茬:“是,师父,您是要出去吗?要多久。” 杜安:“没法确定,要看实际情况,短则几个月,长则一两年吧,你俩能感觉到我的气息吗?” 灵儿皱着眉头没说话。 小云:“能啊,听到你的呼吸声了!” 杜安看灵儿皱眉的样子,继续问道:“你呢?” 灵儿支支吾吾不肯说话,想了许久只能回道:“偶尔一点点,太弱了,没法确定是不是。” 杜安:“嗯,了解了。我这就走,你俩看好家,有事敲敲镯子。”抓住灵儿双手,让镯子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叮叮的声音。伸手搂起喵仔,“喵仔,在家好好看着点,出事儿我宰了你,明白吗?”喵仔罕见的没有嘶嚎,只是轻轻喵了一声。 没有多说,直接消失在了椅子上,小云和灵儿对视一眼,手牵在了一起,这或许是两人表达默契的方式吧,相互鼓励给予对方温暖。 杜安盘坐在近地轨道渐渐入定,用意识感受空间中的能量,慢慢解析,找到一种能够被两个孩子接受的力量,并且能持续接收到,由于杜安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少,只能慢慢展开意识,仔细体悟各种纠结在一起的微弱波动。之所以做这一切,是趁现在还有这种突如其来的能力,抓紧寻找出一条切实可行的修炼方法,让两个孩子为先驱,实验方法的正确性和可行性,等这一段旅行结束,回到自己的时代,让肉体凡胎的自己也能抓到这一丝丝的契机,踏上那一条路。毛巨说只要融合了那一件法器就行,后面的事,它会去做,可杜安心里始终不能完全放心,还是得自己先趟出一条路来,做个后手,万一毛巨忽悠自己,自己也能有个准备。何况这都两年了,仍然没有一点关于法器的消息,要找的法器到底是什么,在哪儿,怎么获取,融合,全无头绪。 五里坡的发展一如既往的飞快,先进的冶铁和造纸给五里坡带来了巨大的收益,砖厂的生意逐渐有了生气,比之前两年星星点点的生意有了长足的增长,这一情况主要是发生在五里坡改制以后,大量的钱流向了附近村民,他们有了钱以后都想修缮一下住所,虽然新村是砖瓦房,毕竟不够大,一家一间,跟尤家,当然他们也姓尤,跟尤老倔相比,差了许多,现在多少有了些钱,省吃俭用,新一年的工资预期都比较好,打算勒紧裤腰带整四间房,让家里松快松快,一家几个工人的,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也跟砖厂订好了砖瓦和灰,按照五里坡的模样弄起来,再夯个大院墙,多气派,要是有余钱,还能把院墙换成全砖的,奢侈一把。 隔壁村那些年轻人今年来砖厂和工程队工作的更多了,他们承接了很多民建工程,分成了十几个队伍,基本上十天一进房子,地基和前期清理都是村民自己做,可以省出一部分开支,挖地基不需要很多人,一两个人加紧干几天就行,至于清理杂物,多半是一些柴草,随便堆在一边就行。大量的牛车拉着砖过来,一个上午,地基坑周围堆满砖瓦,第二天建筑队就会进场,几天紧张施工,心心念念的新房子就算完美竣工了,再去木器厂订点门窗桌椅,说是订,工程队和木器厂早就协商过各种型号的尺寸,大中小几种,主家只需要知道自己留的门窗尺寸,对应的是哪种型号就行,木器厂有一条流水线专门做这个,库房取料,当时就能拿走,可谓方便至极。 春暖花开,五里坡举行了盛大的成婚仪式,几十对新人站在大食堂前面,几百人围观,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拜天地,走流程,比以前三媒六聘简单太多,相识相知,官府文书一上印,这事儿就算成了,只需要等到了年龄,大食堂前,摆下宴席,在众人的见证下,礼成进新房。五里坡商会集团全额出资置办宴席一应用度,几百人坐满了大食堂前面的空地,这里早已铺了砖,没有飞沙走石,吃过饭以后,许多年轻人聚集在这里唱歌跳舞,许多年轻的男子女子趁机寻找自己心仪的对象,热闹异常,一些上了年龄的人,收拾桌凳,打扫卫生,把剩菜剩饭收拾起来,运送到养殖场,年纪很大的那群人,搬了凳子坐在大食堂墙根地下晒太阳,其中就包括穆田宿和龙傲天的父亲龙治礼,牙婆收拾了一张桌子抬到墙根,龙傲天喝酒喝的脸有点红,提了一壶水出来,后面是挺着大肚子的娘子梅九,梅九提了一篮子水杯,不急不缓的走着,给在座的几位长者泡上茶,这茶确实是杜安安排冯温做的,本来是清明前后做的,路途遥远,生生运了半年才到五里坡,正好合了几位老人的口味。 林限之:“梅娘子,几个月了?” 梅九:“回夫子的话,有六个月了,还早呢。” 穆田宿:“吃喝都还好吧?” 梅九:“好呢,东家给孩儿备了鸡和蛋,我和顺顺媳妇伙着吃一只,她跟我一样,吃的不多。” 龙治礼:“恩,挺好的,这时候莫亏了嘴。” 梅九:“亏不了,一只鸡实在吃不下,油的晃,我吃鱼多一些,不油腻,咱们董师父的包子要吃好几个呢,以前都没见过这种吃食。” 牙婆:“老东家那学的,还有不少,或许还有更多,老东家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林限之:“云娘子说了,今年开始扫盲,你们这些老掉牙要不要学几个字啊?” 龙治礼:“你说我啊?没必要了,学几个字也是带进棺材板里,不折腾了,给年轻人省个凳子位儿吧。” 陈木匠:“龙大叔说的哪里话?俺不也是半路出家,以您这身子骨,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呢!” 龙治礼抬手唿扇了一下陈木匠,说道:“净拿老人家闹笑,我听林夫子说,你现在叫陈永盛?不叫癞子了?” 陈木匠老脸一红,袖子一遮喝了口茶水,打了岔:“茶水不错,比那些高门大户的煮茶好太多了,苦口不苦心。” 几位老人端起茶轻轻闻一下茶香,默契的抿了一口,放下。 龙傲天:“东家这批茶,路上折损了太多,到咱们五里坡十不足一,可惜了,今年我得去一趟南方,亲自把茶拿回来。” 小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想法是好的,路上太多关口,你不可能全拿回来的,师父有意让这些茶流落出去,不必做无谓的付出。” 龙治礼:“打铺陈?” 小云:“龙爷爷说的是,茶是好东西,师父的茶道早已在长安贵族圈子里盛传,无论什么渠道出去的茶,都不会丢河里扔掉,要喝进人嘴里的,去年我已经安排人去各地寻找优质的茶山茶园茶树,同时出去的还有做生漆的大匠,打通南北通道需要时间,也需要等师父的指示。” 梅九给小云倒了杯茶,小云提起来嗅了嗅,轻抿一口。 林限之:“那我等老儿可有事做?” 小云微微一笑:“喝茶!” 一帮老头子哈哈大笑,停歇下来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咂吧咂吧嘴,品味其中的味道。 林限之:“有几个同窗年前已经来信,会带着家眷来咱这里,现在学堂拆成了四个级,后面可以轻松一些,那些奶娃娃真是不好管,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尿尿的。” 小云:“这事我已了解了,七岁前归单独一个院去管,教他们一些简单的规矩,等他们学的差不多,再分到正式的学堂,马上开学了,我会加紧做的。” 龙治礼:“商路艰难,可要弄一个暗手?” 小云眉头紧皱,疑惑的问道:“暗手?” 龙治礼:“对,让庆哥儿带一队人,既当,又当,比纯粹的商队好做一些,名头这东西,有时候还是挺值钱的。” 小云:“不行,师父有明言,不做暗门子的生意,这些行当里,人心是控制不住的,一个不好反受其害。” 龙治礼双手虚托,慢慢举过头顶,紧盯着小云。 小云看着龙老头的动作,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说道:“是也不是,是有这个意思,但以后都没那个东西了,师父说过,那东西就是搅屎棍,谁都想拿手里甩两下,要彻底断了大家这种念想,不能让一个人说了算,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欲望一旦没有节制,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林限之:“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事浅理深啊,不是到了我等这种年纪,品不出其中滋味的。” 龙治礼:“是啊,杨广那斯弄没了命,终食恶果。” 林限之:“这话搁大隋那会儿,得给你诛九族!” 龙治礼:“我龙家,世代军户,忠心耿耿,到了怎么样?还不是碍了他杨广的眼?一家百十口,就剩这四十一口人,也亏了九儿跟咱家武子吃苦耐劳,才守住了这么些人。”说着说着有些唏嘘! 小云:“龙爷爷不必感慨,过去就过去了,想再多也没用,不如为梅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谋划谋划。” 龙治礼揉揉脸,捻了一下胡子,淡淡的说道:“是啊,那杨广已经是冢中枯骨,以后要多陪孩儿们玩耍,比他杨广怎样,不差吧!” 众人应和,小云看武有三离席,起身走了过去,招呼了一下,带着武有三到大食堂的门廊之中。 武有三满脸通红,还是对着低自己一头的小云拜了拜,说道:“云娘子,找卑职有事?” 小云从怀里掏出一打折起来的纸,塞到武有三手里,说道:“师父安排你收的海滩盐矿,做的如何了?” 武有三:“联系各地的关系,大部分都拿在手里。这是?” 小云:“好,现在李唐已经稳定,可以开始做了,这是制盐的全部流程,咱们冶铁厂准备的设备已经在调试了,过些时候就能拉走,你千万记住,要低调,不要让你手下那些兄弟胡咧咧,碗里有点油腥是好事,让别人看见满碗肉,人家会眼红的。” 武有三本来喝的有些迷瞪,听到这句劝告,一下子清醒了起来,赶紧把纸揣怀里,拱手说道:“卑职一定好好管束他们,矿山出的精盐是要在市面上售卖吗?” 小云:“是,不过你只能做批发,低价批发那种,让其他人争抢红利的大头,市面上二十多文一斤的盐肯定是受不住你的冲击,所以你得给他们留条生路,若是有人找到你说事儿,直接给他发货,让他自行销售,咱们不管其他,就在厂子门口直接卖,不要牵扯到地方的事情上,你跟县主说,这些利,县里留两成,两成发到你们外围干活的兄弟手里,以后得靠他们保这些产业呢,这笔钱不能省的,其中的尺度你自己拿捏,到时候弄的怨声载道,你也捞不到好处,我相信你一定是明白的,四成归到商会账上,剩下两成呢,是铺路的,吃吃喝喝,迎来送往,上官来了,同僚有事,多半不能袖手旁观,对吧!” 武有三点头,说道:“若是上官也要吃一头呢?” 小云:“武大人还用问我?” 武有三有些汗颜,说道:“卑职明白了。” 小云:“官面上有何消息?” 武有三:“秦王已经往东,跟王世充僵持起来了,互有胜负。” 小云:“王世充顶不住的,刘黑闼一跑,人心基本就散了,秦琼程咬金带了个好头儿啊!” 武有三:“天下将大定?” 小云:“定不了,不还有咱们呢?能让他定!?武大人好生照看生意,杜大匠和李大匠已经在着手新酒了,过了四月,来拉一批酒,少喝点酒,伤身的!” 武有三:“谢云娘子!” 小云走出大食堂,往坡上走去,看着已经不再高的坡,心中一番规划,这坡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将来用一两年的时间打造成一个地标,从桥头可以清晰的看到这里,做个巨大且美丽的建筑,让路过人记在心里,对五里坡有个基本的认识。董秀秀看着小云的身影,渺小又巨大,忍不住跟上去,走到坡上,看一眼她眼中的风景,站在小云身边远眺,满眼绿色,冬麦已经返青,阳光照上去看着特别舒服,如此繁茂的庄稼,肯定又是丰收年。 董秀秀:“云秘书,看什么呢?” 小云:“商街的地方规划好了?” 董秀秀:“恩,西侧采用大院格局,多院联通,两排院子中间再做一个商街,大院入口会写清楚院子的功能,吃住,购物,换存货,都有单独的功能区,每个区有通道相连,这么大的规划,会有人来么?” 小云:“呵呵,这里离长安一日的行程,留下来歇歇脚是可以的,北边很多商队需要经过的,只需要给他们点儿时间。什么时候能完工?” 董秀秀:“五月底肯定可以,仝大匠已经测算过工期,云秘书是觉得咱们生产的东西自己拿到长安销售太麻烦,直接让周围的商人赚分销的钱?” 小云:“是的,后面的环节需要太多的成本了,物流,仓储,人员,甚至还有地头费,不值当自己做,咱只需要赚取少量的利润,就可以。” 董秀秀:“明白了,培训那些村民做饭,是不是?” 小云:“自挖墙角?不会不会,他们在商街充当了重要的角色,咱们只能是管理者,保证街面上有良好的风气,不挣那些零碎钱,路上的人能不能停下来,全靠这些人做的饭菜了,每家开个馆子,开一条街,咱们制定行业标准,让路过的人不被坑蒙拐骗,只要味道可以,价格合适,他们会愿意掏钱的,这样这条街也就有了生气,看吧,只需要一两年,就能繁荣起来,师父说过,世上没有神仙,咱们可以造一个,只要这个神仙真的管事儿!” 董秀秀:“造神仙?” 小云:“五里坡商会就是这个神仙,良好的口碑,精致的器物,优秀的管理,领先的技术,这不是管事儿吗?” 董秀秀眼睛笑的弯弯的,这才明白这个神仙的含义,是啊,世人做不到的事情,五里坡做到了,可不就是神仙么?!求神拜佛不一定能行,来五里坡看看,穆氏的药和妇幼,陈氏的木器,柳氏的瓷器造纸印刷和铁器,尤氏的砖瓦石灰,肖氏的金银器,包括自己这个董氏的面点,以及众多炒菜的姨娘,还有林氏的学堂和成衣,呼延氏的暖棚青菜蘑菇木耳和鸡鸭养殖,龙氏的皮货,甚至还有许多慢慢成长起来的工艺。 董秀秀:“酒厂边上那一片是干嘛用的?” 小云:“冷库,冻肉用的。” 董秀秀:“冷库?” 小云:“恩,以后你会知道的,你的活好不好干就看那个东西了。” 董秀秀:“跟我还有关系?” 小云:“对啊,北方来的羊不能一直养着,得杀了冻起来,中秋前后来一批,能吃一个春夏。” 董秀秀:“咱们不是有羊吗?” 小云:“你知道商街一繁荣,那几只羊够吗?” 董秀秀:“确实不够,十几家,一千多只,少了点,冷库能存几千只羊?” 小云:“为什么不能,冻羊又不用平铺,装箱子叠起来,四个大库,几万只羊没问题,实际存不了这么多,还得给青菜留点位置的。” 董秀秀:“那得多少冰啊!” 小云:“你忘了我师父是神仙,要什么冰?” 董秀秀:“你净说笑,神仙还能那样?” 小云:“那样你不还是喜欢的紧?不去跳舞?没有合眼的人?” 董秀秀:“莫说笑,没冰也能冻起来?” 小云:“你看看日头,是不是觉得热气从天上来的?” 董秀秀眯着眼睛看向天空,用手遮住阳光,感受着脸上的热量,说道:“是啊,是从天上来的。” 小云:“热量可以从柴火穿过铁锅,烧开水,蒸熟包子,也可以从那些库里传到外面,用些手段,把热气全部带走,库里就是冰雪世界。” 董秀秀:“果然是神仙手段。” 小云挥挥手,感觉了一下南风:“咱们呼吸的空气,是有重量的,很容易被压缩,当空气被压缩就会把热量集中到一起,通过铁管铜管,铁管也会很热,只需要吹凉,或者放水里降温,就能得到常温的空气,常温的空气恢复到正常大小,会变的很冷,这些冷气吹进库房,带走热量,如此循环,冷库就会结冰。” 董秀秀不停的挥舞手掌,感受着风的重量...... 第66章 单教习 叮叮叮 回到小院,书房里,小云已经准备好了画好的图纸,走的时候还没有一丝生机,这个时间已经郁郁葱葱,十分喜人。 杜安:“怎么了?” 小云:“师父啊,你是真不想我们啊,几个月不见人,张嘴就问怎么了,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杜安:“哦,没事,你直接说,怎么了?对了现在什么时间?” 小云:“五月初一,大库已经建好,需要的木架和木箱已经准备妥当,可以装制冷设备了。” 杜安陷入了沉思:“五月初一?不行,我先出去一趟。” 还没动,小云已经拉住了杜安,赶忙问道:“别急别急,刚回来又要去哪儿?” 杜安:“李世民那货现在已经拿了窦建德,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拿下洛阳,我得去洛阳找个人,去晚了,那人就没了。” 小云:“王世充手下的将领?” 杜安:“你跟我去吗?” 小云:“你确定洛阳还没陷落?” 杜安:“对啊!” 小云:“那你急什么,先弄了制冷再去不迟,又耽误不了多久。” 杜安:“哦,也行,灵儿呢?” 小云:“吃饭去了,在前院。” 五月初十,洛阳 小云和杜安有点大眼瞪小眼的意思了,洛阳城门大开,看旗帜已经是唐军,完全没有大军围城的紧张气氛,只有已经恢复正常的牛车拉着一些货物离开,疑惑的挠挠头。 小云:“咱俩是不是来晚了?” 杜安:“额,打完了?我记得应该没这么快才对呀!” 慢慢混进城里,打听一下具体情况,这一打听才知道,洛阳城早就破了,宫殿里的大火烧了好几天,今天已经熄灭,大批的金银财宝都运往了长安,长安的圣旨一波接一波的来呀,很多武将带着亲卫冲出包围,逃脱了!李世民不是围了洛阳吗?怎么会逃了呢?这还怎么找?不用找的是,单雄信儿子和老婆被抓起来了,没跑掉,让徐茂公给扣下,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嘛。循着线索找到了一处看守严格的民宅,外面全是兵丁守着,里面许多丫鬟婆子看着,一点点白色粉末撒进空气之中,这些守在门前的丫鬟婆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慢慢失去了意识,一阵风吹过,刺激的味道慢慢消散,两人走了进去,里面一大一小两人看着进门的一大一小,多少有些诧异,看守如此严格的地方,他们怎么进来的? 小云:“你是单雄信单师傅的娘子吗?” 王楚楚:“小娘子是?” 小云:“你是单雄信娘子吗?” 王楚楚:“是,本宫王楚楚。” 小云:“行了,别本宫了,来,钻进那大箱子里,找单师傅去。” 王楚楚:“我夫君如何了?” 杜安:“跑了呗,还能如何?赶紧的吧,我还着急去找他呢!别耽误时间。” 王楚楚现在谁也不信,只是搂着儿子低头不语。 小云:“师父,怎么办?” 杜安:“我也不知道,要不,先不管他?万一咱们去晚了,单雄信那货再让人砍了,白跑一趟多晦气。” 小云:“不至于吧,耽误半日还能真让人砍了?李世民手底下那些人不要保他吗?不会真砍吧?” 杜安:“为什么不会?这种事换谁也不能放一反贼在自己身边啊,你想啊,他们之间的事儿多乱,没好结果的。” 小云一脑门的官司,无奈叹道:“咱们掺和进来到底明不明智啊?” 杜安:“这怎么说?账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要是不乱,咱们不就没的玩儿了?” 找了一整天,才发现单雄信这货已经跑到了伏牛山一带,让人围着打,于是杜安和小云在附近的山头上拿着望远镜盯到天黑。 小云:“这一天呀,趴在树杈上,吃不上喝不上,图啥?直接莽过去,省的动脑子!” 杜安:“我也是看不明白,你说这打仗怎么跟过家家一样,对几招怎么就撤了呢?一会儿又对几招。不应该血拼几天几夜吗?” 小云:“依我看呀,他们都想让自己少折损些人,被围的一方虽然没有补给,可占据了地利,围困一方呢,能打持久,心态放的平,就想多围几天,最好是拖到对方饿的拿不动刀剑,都有自己的打算。” 杜安:“大军一来,不是直接全完?” 小云:“都在赌,一边赌大军的速度,一边赌自己能冲出去,看吧,晚上才是真突围,单雄信人太少,晚上这一波的冲锋,基本会全灭,我看山下有很多绊马索,很难脱身啊,师父,看你的了,这天气,起个大雾,有机会的。” 杜安:“五月份哪来的大雾?要不上点儿毒素?有些提纯的毒还没试过效果呢。” 小云:“不怕伤天和?狗叔传来的消息,看着都觉得渗人,那些人的状况有些太惨了!” 杜安:“不至于吧,我用了一乃乃而已,再说了,挂在猫爪子上,还损失了许多呢?” 小云:“你不是说这东西沾上就死,沾多沾少都一样吗,不要纠结用量了,想想怎么破局吧,别想着直接炸鱼!” 杜安:“行吧,那就赌一赌人心!” 下午,太阳西斜,一辆牛车拉着许多货物,慢悠悠的走进了战场附近的林子,杜安牵着牛,小云坐在牛车上看书,货物随着颠簸,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歌声慢慢传向山林“大王叫我来巡山哟~巡完东边,巡西边哟~……” 不出所料,大队官兵截住了杜安的牛车,一大堆长枪对着牛车! 杜安:“你们好大胆子,知道洒家是谁吗?敢动洒家的酒,洒家灭了你们!” 一杆长槊顶在了杜安脖子前,杜安赶紧改口:“慢慢慢,洒家这酒喝不得,是用来孝敬真武大帝的,官爷高抬贵手,放洒家过去吧,洒家什么都没看见!” 一众官兵不自觉的哈哈大笑,笑这混人还真是巧言令色,什么都敢说。为首一个将官举着槊顶住杜安的胸口:“你也是反贼吧,现在满世界抓反贼,你个脑子不好的竟然自投罗网!来呀,绑了,又多两个脑袋领赏,哈哈哈!” 杜安:“洒家不服,你们安民告示不是说了秋毫无犯的吗?怎么能这样欺负我等小民?” “你一反贼,不在此列!” 杜安:“你污蔑我,你不能颠倒黑白!这是不对的,真武大帝不会放过你的。” “咱们兄弟只信手里的刀枪,不信你那劳什子的真武大帝!来呀,拿下!”一群人哗啦一下围了上来。 小云自始至终都在看书,没对这些人做任何反应,只觉得有人围上来,才猛然站起来,从书上撕下一页,丢到空中,啪一声,直接窜出火苗,书页烧成了灰,碎成细微的粉末,消散在空中。说道:“污蔑真武大帝尊驾,你们真是不怕祸事!”清脆的童声清晰的传入所有人耳朵里。 周围人一愣,如此小娃娃,不怕我等气势如虹?刚要动手,就觉得周围好像多了许多小人儿,还有会翩翩起舞,树上挂了许多会说话的脑袋,身边的战友呢?这些站着的羊成精了吗?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杜安见此不再停留,拉着牛车朝前面继续走,远处的士兵赶紧过来查看,发现这些人已经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想要命令众人追赶牛车,可是面前这个会摇摆的树是怎么回事?哎呀,树怎么越来越多了,兔子怎么这么大?兄弟,你趴草叶儿上干啥?混乱规模更加巨大,这边的情况早已引起主将的注意,给这些人打信号,全都没反应,不是躺在地上扭啊扭的,就是抱着树晃呀晃的,大白天,撞鬼了?派一队人过去查看情况,同时派另一队人追赶杜安的牛车,骑马奔行,几盏茶的功夫就能抓到,不必担心。 小云看后面继续有人,说了一句:“师父,你这东西劲儿这么大?” 杜安:“还行吧,起效慢了点儿,你可以多扔几页,估计后面的追兵可以一个呼吸放倒!” 小云:“没必要,咱们就是来制造混乱的,不用太出力。”说完又扔出一张纸,脱手燃烧起来。 随着中招的人越来越多,山上的单雄信终于是发现了不对,仔细看了一圈,赶紧拍马冲出去,剩下的人来不及阻挡,已经让单雄信等人冲了出去。这一跑就到了天黑,马上的人多日连续作战,有些支持不住,速度放慢了下来,靠着马匹的惯性,继续往前走,单雄信不时回望,看着来时的路,远远的,已经没了追兵的痕迹,心里多少能安定一些。 接到杜安信号的新文庆等人已经在汇合的路上,最晚明天早晨就能到达预定地点,这批人的数量稍微多一些,新文庆和龙傲天各领一百骑兵,分两路赶往伏牛山西边的汇合之处。这次放出来撒欢儿的新文庆可是真的开心了,原本以为孩子出生,又得在家守着,没想到接了这么爽一个活儿,骑着马满世界跑,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龙傲天完全不一样,他内心没有任何想法,就是扎实的完成东家交代的事情,安安稳稳的回去,抱着闺女好好过日子,冷风一吹,脸上的刺青隐隐有些痒,伸手摸一下,加紧奔驰。 天色渐亮,单雄信带着仅有的三个亲卫来到了一个小河边,摸黑走了一夜,再怎么疲惫也只能强撑着继续走,远远的看到前面一点亮光,影影绰绰,赶紧隐蔽了身形,慢慢摸上去,火堆旁一个身影越看越眼熟,单雄信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继续往前摸,慢慢闻到一股股的香气,是真的香气,不是幻觉,越往前越奇怪,这也不是火堆呀,明明就是做饭的灶台,虽然是泥做的,可就是灶台,什么人野外吃一顿还有心思搞个灶台? 王楚楚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身一看,呀,黑乎乎几个人,心里大惊,这可如何是好?想要喊叫就听其中一人大喊“楚楚,是你吗?” 单雄信确定了,这人就是王楚楚,自己的老婆,可是怎么会在这儿呢? 王楚楚:“夫君?” 单雄信:“楚楚,真是你?”忙不迭的上前握住手,上下打量,打了许多日的坚强汉子,一时间满眼含泪,啪嗒啪嗒掉落下了。 王楚楚赶紧用袖子擦,越擦越脏,一会儿弄了个花脸,这种气氛下也不好说什么,赶紧招呼单雄信坐下歇息,到边上的桌子取了盆和手巾,掀开锅舀几瓢水,赶紧帮着洗洗脸上的血污和泥垢。 后面站着的几个人没动,只是大力的嗅着香味,王楚楚捯饬完单雄信,天色露白,要大亮了,看着后面三人站那杵着,不停的吞咽口水,招呼几人坐下,这几人嘴上说不敢不敢,不能与公主坐一起,这是不懂尊卑。王楚楚能怎么办?心里凄楚,嘴上强硬,说道:“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国都破了,往后再没有什么公主了。” 化身普通妇人的模样,招呼自己丈夫的兄弟们坐下,早已熬好的粥盛出来,笼屉里蒸透的几碗肉端出来,整整两屉馒头放在边上的桌子上,拿筐拾了几个放在几人面前,招呼大家吃饭。单雄信心下大安,也顾不得形象,招呼兄弟们大嚼起来。 小云从帐篷里钻出来,不满的说道:“你们喝粥吸溜这么大声儿干嘛?赶上庄稼汉子了!”眼神没甩几人,径直走向远处的帷幔。 单雄信嘴上吃的油呼呼的,腮帮子鼓囊囊的问王楚楚:“这,谁?” 王楚楚:“先吃吧,等下再说。”王楚楚把几人洗刷过的水倒掉,冲洗两遍,盛了半盆热水,放在边上的矮凳子上,不多时,小云从帷幔出来,走到水盆边,说了句谢谢,开始洗漱。 小云:“我的瓦罐汤好了吗?” 王楚楚:“炮制了一夜,应该是好了。”拿了一个铁钳子伸进灶台里,夹出一个陶罐,手巾搭上去,掀开盖着的小碗,一股浓郁的肉香翻腾起来。 小云靠近陶罐,小手扇一些味道到面前,情不自禁的说道:“师父手艺更好了呢,李世民的鸽子真肥,知道这么好吃就多抓几只了。” 单雄信一听到李世民这个字眼,一下子僵住,什么情况,不会刚逃出来,又陷进更大的圈套里了吧? 王楚楚见状拍了拍单雄信,示意他安心吃饭。 小云可不管他们的情况,拿了个大勺子开始舀汤,盛到小碗里,吹吹热气,浅尝一口,说道:“王姨娘,来,试试,黄芪鸽子汤,补气甚好哟!” 王楚楚觉得不好拂了这孩子的面子,拿起大勺也盛了半碗,轻轻吹吹,尝了一口,单雄信的眼睛一直盯着王楚楚的动作,慢慢忘了吃饭。只听王楚楚说:“肉香如此浓郁,却没丝毫腥气,色泽清亮红润,竟如这朝霞一般,入口热气升腾,一口下去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小云:“昨天让你吃饭,你不吃,身上没热气,当然觉得这种滋补之物好了,哎,女人呀!” 王楚楚听了小云的调侃,微微有些羞涩,不自觉的看向单雄信,单雄信的眼神本来就在王楚楚身上,这一下眼光相接,火花四溅。看到同桌吃饭的几个男子都想退下去,找个地缝躲起来,两人的目光迸射出的火花能把周围的人烫伤。要不是四周真的全是空地,没处躲着,肯定早就溜了。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之际,隆隆的马蹄声传来,似有追兵赶来,单雄信的眉目传情被打断,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小云站起来,仔细看了一下,掐指一吹,一长两短,不多时,对面传来两长两短,一下子放下心来,坐下继续喝汤。 单雄信:“小娘子,你的人?” 小云:“我叫小云,你以后就是我的武术教习了,正式认识一下!”说着伸出手,做了一个要握手的姿态。 单雄信有点蒙笔,什么就教习了?我答应了吗?猛的一激灵,王楚楚抓着单雄信的手,搭在了小云手里。 爽朗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新文庆提前下马,免得灰尘荡进饭菜里,一看满地的桌子板凳,那肯定是东家的手笔,只要东家出手,必须满满的美食。 新文庆忙不迭的坐下,拍着单雄信的肩膀说道:“单将军,咱们又见面了!哈哈哈......” 后面是五里坡的老人儿,直接围了灶台,打开边上的大桶,满满的全是牛肉,羊肉。也不客气,直接从木箱子里,拿了大碗,一顿盛,灶台边的笼屉里全是馒头,一手抓五六个,蹲空地方,大嚼起来。 单雄信跟新文庆说话时的余光,看着周围这群人,饿狼一般,端着碗大吃二喝,这才发现,这么多的大桶里,全是吃的,几百人的吃食?听着新文庆叫自己将军,不自觉的看了看桌上还剩下的三个兄弟,多少有些感概,嘴里有些苦涩,说道:“庆哥儿,以后莫再提什么将军不将军,上次一别,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小云:“以后要叫单教习,教咱们五里坡年轻人武艺的老师!尊重些。” 新文庆一听更乐了,嘴上一点不饶:“哈哈哈,单教习好,单教习好,上次单教习要招揽咱庆哥儿,现在也是一样,照样算你招揽了,咱们以后就是同僚了,哈哈,同僚了,这得喝一杯啊!云秘书,带酒没?” 小云:“不怕师父打断你的腿,你就张罗着喝酒吧。” 新文庆悻悻的挠挠头也不气馁,接过弟兄们递过来的饭碗,对着小云指了指,说道:“我好好吃饭,好好吃饭,行了吧,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回去了,您赏我一瓶芝麻香,就一瓶,怎么样?” 小云:“你是真皮痒了,那是我的嫁妆,岂是你能染指的?今年的新酒已经发的差不多了,不用惦记我的家底儿,现在天气好,别老想着喝酒,喝多误事。” 忽然一短两长的哨声传来,新文庆赶紧停下吃喝,吹了个两短两长,龙傲天带着人从很远的地方朝着远处冲锋而去。 新文庆:“哎呀,天哥怎么直接走了?” 小云:“也就是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家是职业军人,懂的比你多,有空多学学,像你这样的,也就是师父惯着你,换个地方,你早就成了那野狗叼的货色了。” 新文庆有点受打击:“我怎么了?我就是饿了!” 单雄信:“他们去打围了,要搜山,方圆几十里都要查看过,不然,这眼皮子底下,一个冲锋,咱们这些人就全没了。” 新文庆有点挠头,怎么回事?合着我的问题呗,不敢再心高气傲,虚心的问道:“单将...教习,您说说,怎么个围法?” 单雄信此时的心里也放开了,不再扭捏,不管是以后去人家地头上做个教习也好,还是找个深山老林男耕女织也罢,看楚楚这态度,定然是与人家谈妥了后路,我这要是驳了夫人的面子事小,让夫人说话不算,那事儿算大了,都说夫妻一体,夫人说的话,自己这个夫君肯定是要认的,当即说道:“家父自小传授,兵打的是命,将打的是势,河边属于势锋所对,没有地方逃的,有兵力必然要把关口守好,找到出路,不然,瓮中捉鳖。” 新文庆:“那还选个河边?” 小云:“不选这里,你们找的到,对家也能找的到,这里遮蔽视野,不靠近根本发现不了,既是兵锋所对也是隐匿之处。” 这时,一个小孩子从帐篷钻出来,看着周围的人,有些怕生,王楚楚过去,抱住孩子,带到了单雄信面前。 单道真:“阿爷,我好想你啊。” 单雄信接过来,捏捏小脸,宠溺的说道:“阿爷也想你。” 小云站起来,大声说道:“传令龙傲天,两部首尾衔接,梯次回程。” 新文庆立刻站起来答道:“是,首尾衔接,梯次回程。” 周围的年轻人吃饭明显更快了些,大碗放进水桶洗刷一下,摆进木箱,收拾装备,上马寻找龙傲天。 小云:“走吧,时候不早了,赶回去,还需要些时间的。” 不多时,龙傲天所部,全部远远下马,走过来,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吃饭,不到一刻钟,吃饭完毕,收拾所有的东西,装上牛车,开始行动。 第67章 空白页可直接下1章 感谢各位看官老爷的支持,最近网贷压力很大,上班用的精力比较多,写的内容不稳定,多数的情节不细腻,对不起了各位,慢慢会好的,从七十章开始,要进入故事的一个小高潮了,人物慢慢嵌入历史,本来是可以水到一百章再这样做的,那样很多故事线会变得更加细腻一些,现在想来多半是无所谓的,小说的体量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前期几个重要的铺陈已经埋下,大家不要被主角的异能迷了眼睛,武德四年会有一个交代,也是这一年两个女主角会真正的崛起,同时为这一卷点题,这个可以提前告诉大家,第一卷,你要相信科学,第二卷,莫要搞封建迷信,第三卷,一切尽头都是神学,至于每一卷要写多少内容,要看后期的工作状态,毕竟我是个凡人,很多事情会影响到码字的稳定,也会导致文字良莠不齐,在尽量排除外因的情况下,尽量把所有的故事展现出来,希望各位看官老爷喜欢。 前期没有很多的对立和冲突,更没有很多的装逼打脸,多是一些温情的部分,考虑到两个徒弟还小,养育的过程不能弄的血刺胡啦,真正的成长都是长久而枯燥的陪伴,一口饭一口饭喂养长大,一个一个故事讲出来,一个一个游戏做着做着,就长大了,希望各位看官老爷多给点时间,让两个孩子快乐成长,她们的身世都不怎么好,这是历史欠她们的,我不能再欠她们,一定让她们有个好的结局,她俩的恩怨也会有一个合理的宣泄和终结,希望各位看官老爷能提前预期一个结局,我会仔细考虑。小云的恩怨会直接一些,灵儿的恩怨会更加复杂,前面记忆的锁定,导致后面一下回溯,有些受不了,找回自己的过程很漫长,前面的铺陈起到了关键作用,说的有点远了。 前面人物的关系是确定的,也是有深刻意义的,最先出现的这些人,尤其是跟杜安息息相关的几个,都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彩蝶,灵儿,小云,他们除了表面的关系,还更加深刻的关联,如果能解读出这些关系,就能超越文字看到这本书的核心价值观,有了价值观的解读,也就能够更加明确的读懂事件的意义,和每次事件的选择,而不再是一个流水账一样的小情节,也能够前后进行大串联,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构架,解读出文中每个人物的最终归属,人是偶然的,历史是必然的,每个人都逃不脱命运和归宿。 后面章节人物嵌入历史,看官老爷们希望的爽文阶段马上要到了,李秀宁即将二次登场,她也点燃了反对李世民时代的大幕,让后续几个重要的人物陆续登上舞台,成为倒民势力中的一员,杜安的能力即将消失,消失后的杜安将何去何从,希望小弟创造出来的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大家喜欢。 第68章 玉玺传奇 连日的奔波劳累加上担惊受怕,单雄信刚到五里坡竟然病倒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穆老头摸摸脉,开了两副药,笑呵呵的离开了。王楚楚带着儿子守着单雄信,感受着五里坡完全不同的人文气息,竟然觉得如此的自由!既不像皇宫那般拘束,又像皇宫那般安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忙忙碌碌,来来回回,坐在杜安的小院前,看着远处搭了高架的地方,不停的有火花闪动,似乎在做着什么巨大的东西,满怀好奇的问了问身边慈祥的老人,说道:“牙夫人,那边在做什么?黑黢黢的,如此巨大!” 牙婆:“水塔,咱们院子里不是有泉水吗?就是那里过来的。” 王楚楚:“水塔,那个黑罐子里,是要装水吗?这么高,怎么灌进去啊!” 牙婆:“呵呵,不用人灌,机器自动会灌进去。” 王楚楚:“机器?” 牙婆:“是啊,咱们这儿有很多机器,一开始是硝皮子那里,后来就是打铁那里,慢慢会更多的。” 王楚楚:“机器是什么?” 牙婆:“一种会自己动的铁疙瘩,你见了自会明白的。” 王楚楚:“铁疙瘩多沉啊,还能自己动?” 牙婆:“我也不清楚,反正是会动的,很有劲儿,我家顺顺会使那东西,干活顶几十个好汉子。” 王楚楚:“五里坡离长安这么近,不怕官家会?” 牙婆:“咱们这又不是贼窝,怕什么?按我说,没人能动五里坡,也没人敢动五里坡,要是有人来找事,我让顺顺打烂他的脑袋。” 王楚楚心下讶然,你这怕不就是个贼窝吧,李渊来了,你还砸烂人家的脑袋?太不把皇家当回事了吧,人家大军一镇压,任你是什么也无济于事,都得乖乖臣服,把好东西都交出来,身家性命也攥在人家手里。直到许多年后,王楚楚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洛阳玉清观 杜安和小云躲在道观听墙根,说是墙根,其实是在房梁上,隐蔽了身形,低头看着下面几个人在交谈着。 小云:“你说李世民脑袋是不是有问题,秦王只是王,怎么能做皇帝呢?上面还有李渊李建成呢?” 杜安:“那还能怎么办?能杀就杀了呗,反正李世民这些天也杀了不少人,多他爹一个不多,少他爹一个不少的,是吧!” 小云:“这杀兄弑父的,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杜安:“不好听可以改嘛,谁写的史,找过来,拿捏一下痛脚,挑个毛病,你说,你这死罪怎么办?你说这些史官怎么办?” 小云:“秉笔直书真算无上品德了呀,一个两个硬脖子,不能都是硬脖子,总有顶不住皇帝压力的,确实,这样看,读史书呀,得动点脑子,有时候一些明显不合理的事情,肯定是史家人告诉咱们这些后人,这里有蹊跷,你们小心了。” 杜安:“是啊,能写书的,谁肚子里没有二两墨,词句一换,说法一改,事儿还是那个事儿,上下一读,就是怪怪的,这就是点读书人呢。最怕一些昏头的家伙,拿着这种史书,告诉大家这是怎么个事儿,其实现实远远不是那样,全是狗血剧情,而且不停的重演。” 小云:“你说李家也得演一遍?” 杜安:“你以为皇帝位置是个好东西?” 小云:“那岂不是说,只要沾了这个,就像吸了那个什么胺?” 杜安:“甲基苯丙胺。” 小云:“对,甲基苯丙胺,欲罢不能,即便到死也不愿意撒手,我也体会到了这种感觉,掌控别人,确实会让人上瘾,师父,你说这是不是我要修行的地方?” 杜安:“看你怎么想这件事,如果你想牢牢锁死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只管把权力抓到手里,大事小情,事无巨细都会来找你,听你的意思,这么说吧,哪怕你长大了,精力更加充沛了,也没法处理完所有的事,这些事情会吸干你,让你成为一个傀儡。” 小云:“师父您的意思是,权力要交给制度,让接受过教育的孩子撑起这个制度的脊梁?” 杜安:“是的,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了,能很快想明白这些事情,你看看师父,事情交给有能力的人,给予信任和爱护,他们不会让你失望的,你需要做的不是管理各处细节,是要掌舵,掌控着这艘大船的方向,让它能按照合理的方向前进,同时发掘有用的人,给予他们发展的平台。” 小云:“新文庆是怎样一个人?” 杜安:“新文庆,偶尔有些意气用事,也有些傻愣,但是这都不能掩盖他愿意替手下兄弟惜命这个事实,说起来简单,这种东西是学不会的,你看李世民,嘴上说爱民如子,待手下士兵如兄弟,这都是表面功夫,打起仗来,比谁都心狠,明白其中的区别吗?” 小云:“新文庆虽然不是一个好的将才,也很难成为将军,优柔寡断,甚至有些畏畏缩缩,但他的那些手足兄弟愿意信他,即便不能争天下,在一些不需要博命的地方,一定是有大用的。” 杜安:“对的,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都不能否认的是,他的性格符合以人文本的理念,这种思想以后要写进宪法的,在和平年代,新文庆的号召力,一定比李世民强,需要给他一点点成长的时间,你想一下,当下跟着谁比较明智,王世充,不信任他们,小气吧啦,李世民虽然跟他也是哥俩好,不过人家会演,多少好上一些,矮子里面拔高个儿,不是有历史原因的,都会选李世民,李世民就很好吗?他杀心太重了,即便打下洛阳,后面的局势他也收拾不了,他的格局还达不到,还得看李建成,李建成这个人敦厚直爽,没有李二的小心眼,愿意给别人机会,这样天下英雄才能归心,人心这东西,很奇怪的,杀不怕的,都是敬怕的,即便是敌人,说说对方的优点,夸一夸人家的长处,说不定哪天人家都愿意跟你干了。” 小云:“单雄信是这样吗?” 杜安:“不是,咱们用的夫人策略,单雄信名字里有个信字,说话做事心口一致,而且是个场面人,他虽然觉得王世充不是东西,还是不反他,是觉得王世充对他有恩,还嫁了闺女,不能做那狼心狗肺之事,所以朋友的一些缺点能容得下,这就是拿捏他的点,让他夫人应下事情,他俩感情还不错,左右一想,也不能做了那忘恩负义之事,他肯定知道是咱俩把他捞出来的,还派了许多人接应他,甚至把他媳妇从洛阳弄出来,这些恩情束缚着他,不得不跟着咱们走,若是换了瓦岗寨那些东西,除了他和王伯当,你等着吧,不把咱们五里坡坑成大黑窟窿,都算他们有良心。” 小云:“也是,鸡鸣狗盗之辈,多半没有信义,喝酒的时候大话喊的震天响,真是事到临头不定怎么落井下石呢!” 杜安:“不是这样的,人品有时候是个伪命题,真把人逼到一定份儿上,其实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看事情的时候,有个很重要的参考就是这件事对于当事人来讲是不是真的很重要,你看下面的李世民,王远知几句话就把他说动了,你想想看,真是王远知把他说动了吗?再看看房玄龄那小眼神儿,跟王远知眉来眼去的就差睡一张床上了。” 小云:“李世民早就有了夺位的想法,来这儿只是找个旁证,看房玄龄这样儿,他平日也没少撺掇,想来也对,跟一秦王总没跟一个皇帝有盼头,再不济也混个国公县公当当,肯定比秦王府的幕僚有出息,对吧?” 杜安:“对,这些人野心勃勃,天天说为了天下黎民,你看看有几个是真正从民出来的,都是世家大族出来,李世民就不必说了,八柱国的家世背景,程咬金,也是家世显赫,所以啊,天下大乱,乱的是民生,大争之世,也就是那几个人在争,几万人,几十万人,几百万人都是陪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只能随着这几个人的野心,抛头颅撒热血,成了荒地的孤魂野鬼,遍地枯骨,最终得益的永远是这几个人,成了皇帝,得了天下的供奉,然后各种作妖,把国家作没了,再换几个人,继续重演,人名不一样,这锅汤的味道一成不变。” 小云:“所以师父要让我整治这个世界?” 杜安:“对,也不对,这要看你的立场,我的意思是用一个比较温和的手段让你们好好的活着,我不信你们在李世民这样的帝王制度下能活的好,毕竟他随便一句话,你们就得付出很多代价,甚至生命,这是我不允许的,所以,重开一个盘,你们可以安稳生活的地盘,现在天下还乱,直接下场不明智,要慢慢养出一些实力,等天下将定,人心思稳之际,给李世民来个意外之喜。所以这个时候,你的立场就很重要了,你是要整死李世民,还是有一个敌人,慢慢陪着你玩耍,缓慢柔和的改变这个世界,让两方有个对比,既能激发本地人们的信心,又能从根本上彻底解放生产力。” 小云:“师父的意思是伤疤要从边上慢慢揭开,一下子扯掉,会过于痛苦?” 杜安:“是啊,改变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你想想,划一条线,咱们这边的人,天天吃肉,线那边的人,粗粮都吃不饱,他们会做什么?咱们又会做什么?人心会变成什么样?” 小云:“如果这条线不能打破,那只能越过去,成为对面的人,一起吃肉,所以过来的人愿意放弃他们所谓的传统,来遵守咱们这边的规矩,新的思想和行为准则,新商街一系列的文明守则就是这个意思啊,不能随地大小便,修建了许多厕所,让需求有个去处,既能收集粪便沤肥养地,又能美化环境,还有要诚实守信,给大家一个稳定的信号,可以放心做生意,师父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驯服天下人?” 杜安:“不行吗?只要你的思想够远大,有什么做不成的?天下人都守你的规矩,不是难事,如果天天想着怎么把天下传给子孙,呵呵,用不了两代,就得坏到根上。” 小云:“家天下才是最大的私心,巨大的诱惑必然生出巨大的贪婪,那肯定就不惜天下人受苦了。” 杜安:“是的,以后的国家,让他们选举,每个县,每个省,独立自治,公平选举,干几年,重新选,没能力的都下去,让争天下变成一场柔和的博弈,不再动用国家机器去抢夺,这样虽然仍逃不脱大家族大势力的钳制,毕竟有了不死人,或者说不大规模死人的方式获取天下的途径,让世人不再诉诸暴力。” 小云:“这样是好,不过最高机构也这样选吗?” 杜安:“当然啊,肯定要选的,最高机构的首脑更难,要拿下各个省的选票,取得绝对优势才能当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小云:“意味着皇帝专制将被抨击的体无完肤!五里坡的女人能做最高首脑吗?” 杜安:“你想吗?” 小云:“现在想,不知道以后还想不想,我更愿意听师父的话,做个闲散的读书人,幕后掌控也是一样的,一年做一两件大事,活的充实,还有时间陪着师父。” 杜安:“傻孩子,你长大了要嫁人,肯定是要陪着丈夫,陪师父干嘛,师父说不定那天就离开了。” 小云拉住杜安的胳膊,有点惆怅的说道:“师父,你不要离开嘛,我还小呢,需要你的庇护呢。” 杜安:“哎呀,好了,好了,看你那样子,我不是说了嘛,说不定,肯定要很长时间的。” 小云动了一下腿,觉得有点麻了,皱着眉头说:“咱回吧,出来这么多天,水塔差不多弄好了,第一批的菜也要进库了,我要看现场,不知道这批菜能顶多久,如果真能存很久的话,那真是有的玩儿咯。” 杜安:“我想不明白一件事,你说王楚楚怎么会有传国玉玺的?他说是王远知给他的,我觉得怎么这么扯呢?” 小云活动了一下腿,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玺,拿在手里仔细看了许久,说道:“王姨娘说王远知受过萧家的恩情,萧家的女人把玉玺送过来,大概是不想让李渊得着吧,王姨娘一直拿在手里,竟然没给他爹,想不通,难道他想做皇后?” 杜安:“好像也说的通,毕竟皇位这东西,还是很吸引人的,传给自己的儿子总比传给别人的儿子强。” 小云:“这就是个体的不可预测性吗?谁能想到,一个跟萧家没什么交集的牛鼻子老道,传递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傻女人。” 杜安:“你这两句词儿,能写一部琼瑶剧了。” 小云:“琼瑶剧?” 杜安:“对啊,专门讲情啊,爱呀,打打杀杀的不要,就是你侬我侬,为了爱情,天南地北的跑。” 小云:“这不是化蝶吗?” 杜安哈哈一笑,唱道:“我破茧成蝶,愿和你双飞,最怕你会一去不回,虽然爱过我,给过我,想过我,就是安慰,我向你飞,雨温柔的坠,想你的拥抱把我包围,我向你飞,多远都不累,虽然旅途中有过痛和累,是不是很有那个调调?” 小云摸了摸胳膊,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真有这么肉麻的歌儿?” 杜安:“为什么没有呢?可以有啊,现在的人接受不了,不代表以后就接受不了,反正慢慢的,什么都不再稀奇了,这是规律。” 小云:“那行,等以后有时间了,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写一个肉麻的爱情戏剧,就叫玉玺传奇,演给李世民这个正统皇帝看看。” 杜安:“杀人诛心啊!你是不是还想让他看看这个玩意儿?” 小云:“为什么不能,咱就用这天子印给咱们的戏剧本子上盖个大红戳儿,我羡慕死他,哈哈哈哈!”笑声震的灰尘飘动,慢慢落了下去。 这群人都往上面看,难道有什么小鸟刚才在梁上扑棱翅膀了?怎么会落灰? 杜安看此情形,搂住小云,一个闪动消失了身影。 一日后五里坡 看着巨大的黑罐子,杜安感慨良多,就一个储水罐,用得着铆钉吗?还钉的花里胡哨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群孩子也没见过世面,至少还不知道电焊这东西,甚至连防锈都不懂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大个黑罐子,夏天一晒直接就能洗澡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还是留点脑力想想怎么搞一下吧,低头看一眼仰着头盯着黑罐罐的小云,小云也转脸看了一下杜安。 杜安:“我还是自己来吧,这东西不能用,咱俩给他改了。” 小云:“怎么改?” 杜安:“外面镀锌,里面镀银呗!” 小云:“怎么镀?” 杜安:“你不看过一些热力学知识吗?锌这种金属四百多度就会蒸发,遇到冷的铁皮就会凝结成锌金属,这样不就均匀的沾在铁表面了?可以防锈的,银的蒸发温度是两千多,咱们的所有水管不都有银?就跟烟雾一样,管子里一吹,完事儿,是不是很有意思?” 小云:“确实好,玩一下?” 杜安从怀里掏出一包金刚砂,随风飘荡起来,围着铁罐子一顿大力刮研,打磨的光亮至极,里里外外都露出钢铁本色,一块锌抓在杜安手里,直接蒸腾成烟雾,贴着铁罐子飘荡了一圈,整个罐体从略微暗沉的铁色变成了银白色,顺着架子爬上去,两人趴在罐子上面的观察口,一块银子抓手里,呲呲化做烟雾,对着罐内飘动,不多时,罐体内光亮的如镜面一般。 小云:“哇,可以做镜子耶,师父,咱们可以这样做镜子吗?” 杜安:“可以啊,不过需要一些平整的底座,这样的罐子就是占了个体型大的好处,才能有镜面的,很多地方不平,照出来的人歪歪扭扭的。” 罐体上放了一个浮标装置,杜安把它安装好,整体做好密封,用专门的通气孔排气,下面的抽水机安排好,做一个浮漂开关,正式接入水网,电闸合上,巨大的电弧差点打到手,叉,瞬间负载有点大。嗡嗡嗡的声音响起,开始蓄水,两人站在下面看了许久,才听到电机停下,小云转身跑到酒厂,打开水龙头,发现水流确实大了许多,果然水压一上来,出水就是快。 第69章 你真是啰嗦 单雄信一家住在了杜安的前院,原本是属于安娘子和四鲤娘子的房间空出来了,只有牙婆还留在院子里,两个孩子还小,也住进了牙婆的房间,邓锤和安娘子眉来眼去一年有余,才终于放下心结,走到了一起,当初牙婆看出了他俩有彼此喜欢的迹象,觉得应该能成,邓锤原本有妻儿老小的,家里遭了灾,一下子全没了,只剩一个光棍汉,还断了一只手,也就没了心气儿,不想在皇庄待着,受人冷热,老兄弟一句口信儿便来了五里坡,他了解自己这个生死兄弟,比其他人强的多,以前来过家里,那时还是个小茅草屋,夫妻二人待他如何,自是不必说的,接了信儿就打定主意留下来,只求兄弟能给自己收个尸,其他的别无所求。来到五里坡才发现,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这里不仅不荒凉,比长安还繁华,甚至遇到了跟亡妻有些相像的女子,她的丈夫拉壮丁死在了外面,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只好跟哥哥一起生活,哥哥做了山匪,来五里坡打劫,让主家擒了,留下来做工,一来二去混的熟了,便知道了这些事情,奈何自己这情况,属实是没法张嘴一诉衷肠,可再怎么隐藏,那火热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牙婆经的事多,找了二人,问清了情况,便给二人牵线,立春时节,跟着一众新人,不大不小的举办了婚礼,正式搬进单独的小院。二人本来是有些扭捏的,牙婆把其他人要成婚的一些情况告诉二人,你们这情况不是个例,很多鳏寡都找了人,成立了新的家庭,日子越来越好了,不可能一直守着空房过日子,甚至许多都是带着孩子的,照样一起过的热闹,这才打消了二人的顾虑,顺利的成婚。四鲤的情况稍微简单点儿,也没什么扭捏,看上一个人,一番探听人家的情况,慢慢也就成了。 每日与牙婆交谈,王楚楚了解了五里坡的大概情况,很小一个偏僻的地方,挨着河边,由于是背阴坡地,这里种庄稼不太有收成,没人耕种,基本全部荒芜了,二奎当初选择这里定居也是因为这里偏僻无人,单雄信的身子很不错,睡了几天,吃了两副药已经大好,王楚楚知道,自家夫君身体上没什么问题,是心病太重,一下松懈下来,病全来了。身上利索以后去浴室剃了胡子头发,整个人精神许多,也让王楚楚眼前一亮,有种年轻二十岁的感觉,其实单雄信本来年纪也不大,换了一身新衣服,去了大食堂前面,这个时节已经很热,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到背阴处,寻一处地方,大侄圈一块地,打算真正开始做个武教头。 回到小院,让牙婆带着进了后院书房,见到了读书的小云,微微见了个礼,说道:“习武之地选在大食堂阴凉处,云秘书以为可否?” 小云:“不必圈定,有个集合之处便可,整个五里坡都能用,习武时间选在每天天亮前半小时,什么时候结束你定,晚上吃过饭后半小时继续练,一日一练或者两练,很多人底子不行,你酌情处理吧,不是要把这些人练成天下第一,能强身即可,很多要上学,肯定是要挤压一些学堂的时间,这个你得跟林夫子好好商量一下,毕竟练过之后,很容易困倦,学是学不下去的,到时候你耳朵根子清净不了。” 单雄信:“某晓得了。” 小云:“你还得做一件事,习武人员的伙食你要跟好,适合吃什么你是清楚的,安排食堂去做就行。” 单雄信:“某晓得了。” 小云:“单教习剃了头发胡须,朝气蓬勃,看来是大好了。” 单雄信有点不太习惯向一个小孩儿汇报事情,总觉得有点别扭,忽听一句关心,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含糊道:“是,是,确实大好了,云秘书费心!” 小云:“另外有件事情需要你做,根据习武的情况,设计出一个专业的场所,用以长期稳定的使用,毕竟刮风下雨天寒地冻的,容易伤了身体,需要何种器械,地形,资源,一并记录汇总起来,我会安排人建造的。” 单雄信有些诧异,你这是习武还是练兵?这是要练猛将吧,可嘴上不好说出来,只能应道:“是,我会记着的,先试训一番,再定夺此事!” 药研所 这是去年刚成立的一个小研究所,几大间房子连在一起,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 杜安捏着一个药丸用力闻了闻,说道:“穆老头,你行不行啊,六味地黄丸做的很霸道,这个安宫牛黄丸怎么觉得差点意思?要不找人试试?” 穆田宿:“我可是你按你给的方子做的,莫要污蔑我老人家,这东西没法试,咱做这几丸药,能用很久了,儿子,把药封蜡丸。” 穆七荣:“我弄吧,四哥,让政哥儿歇会儿,捣了一上午药,你这个当爹都不知道心疼。” 穆岩政:“是啊,我胳膊快掉了。” 穆田宿:“你俩就作吧,干点活儿,全是委屈。” 杜安:“穆老头,你自己慢慢玩儿吧,我得走了,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呢,如果有机会,这些药一定得做对照实验,虽然配方是准确的,可这药力不好估摸,设计和成品总归有些出入,最好能有准确的量标记出药力,这样你后面用的时候才放心。” 穆田宿:“你真是啰嗦,我老人家三岁辨药,七岁成方,十五就是乡里有名的郎中,还用你教?快你弄你的事吧,啰嗦的头大!!!” 杜安无奈挠挠头,说道:“行吧,你不欢迎我,我就去忙了,加油干,年底四十种常用药都做出来哈!” 穆田宿没再说话,看着刚做出的两种药,头真的有点大,配方详细无比,每种药还有明确的制法,一点不能错,以前很多药就是煮了喝,这可好,一种药需要一种炮制方法,不同的药里,同一种药还有不同的制法,开荒的工作真是艰难繁琐,看着杜安远去的背影,老头心里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很多珍贵药材,牛皮闪闪的方子,恨的是繁琐至极的制药手法,以及丝毫不能错的制作工艺和药量。眼神复杂的看着杜安的背影消失,镇定心神,专心制药。 近地轨道 杜安又一次来到了这个高度,刚刚盘腿坐下,就发现一股温热的能量,是实质的能量,不是波动,用心感受能量传来的方向,慢慢往下落,降到昆仑上附近,仍然能够感受到这股能量,杜安记得清清楚楚,之前是没有的,难道是被挡住了?或者只有六月才有?额,好像还没到六月,那就是五月下旬才有?不再多想,寻找这一片地区接收能量最密集的地点。 慢慢找了许多地方,并没有特别的变化,坐在山巅,仔细思考如何收集能量,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只雪羊,慢慢靠近杜安,舔着杜安的手,杜安的心思飘的很远,下意识的拿出一块盐砖,雪羊不再缠着杜安,安静的舔起了盐砖。一人一羊奇怪而又和谐,静静待了许久,又一只雪羊出现,加入了舔砖行列。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雪豹突然出现,扑向雪羊,惊慌之下,雪羊夺路狂奔,雪豹追着一只羊滚下了山坡,滚落了有一两分钟才停下,雪豹死死咬着雪羊的脖子。 杜安想着能量的事儿,嘴里喃喃说道:“都是一家人,姓雪的干嘛为难姓雪的?” 眼睛盯着雪豹,渐渐忘了能量的事儿,看着雪豹拖着死去的雪羊慢慢朝一个山缝里爬去,观察了许久,没有发现异常,开始静静享受美食,杜安看着山缝里的雪豹,雪豹身上有很多小伤痕,骨头没什么事儿,内脏也还好,饱餐一顿,呼呼大睡起来,仔细检查雪豹每一处细微的伤口,这些伤口竟然快速的修复着,吃过肉的雪豹,体力迅速的恢复,伤势靠着自愈能力快速的恢复,或许只要休息一两天,又是一条健康的小可爱。杜安关注的点,从整体的伤势,转移到一处最轻的地方,仔细感受着天空播撒下的能量,竟然被这些伤口吸引,参与到了伤口的修复中,有意思了呀,真是有意思了呀,后面整整两个月都追着这只豹子,仔细观察记录天空中的能量到底起了什么作用,起了多少作用。 五里坡的孩子们正在经历至暗时刻,肉体的折磨慢慢加上了精神氮泵的冲击,谈不上身心俱疲,只能说身体和精神的每一分都被榨取了个干净。单雄信内心的执着随着满头长发而去,崩碎的心慢慢变了模样,整个人成熟内敛许多,作为第一位武术教习,此刻正认真的监督这些孩子们踢腿,看到弯着腰踢腿的孩子,手上的树枝甩动,啪的一声脆响,打在屁股上,顿时背直了起来,看着这些孩子认真训练,面上没有表情,心里还是很欣慰的,所有人都支持他,孩子的父母希望能严厉一些,反正他们平时也会打呀打的,五里坡的资源也配给的很充裕,大量的肉食给孩子们补充体力,最刻苦的是前面四个,灵儿知道师父是为了她才找的武术教习,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听师父的话,小云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虽然师父不同意手刃仇人,可并不没说,不能拥有手刃仇人的能力,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万一需要用到武艺,一定不能事到临头再挠头,现在刻苦练一练,艺多不压身。后面两个小不点,香香和安安只是简单的听话,奶奶说好好练武,可以强身健体,那就好好练。 跟前面四个领头人的态度不同,其他孩子多半,额,不,全部是赶鸭子上架,硬逼着练起武来,其实对杜安来说,只教灵儿和小云就行,奈何单雄信挂的名儿不是两人的私人老师,而是五里坡武术教习,名字不同,表达的意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肯定是能来练的都要来的,甚至龙治礼这老头站在大食堂前面,看着孩子们练的火热,也学着孩子们的模样,慢慢掰着腿,试着踢几下,奈何是真的老了,年轻时的功夫全丢了,猛喘几下,坐在椅子上,喝口水歇歇,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拎着水壶和杯子来到单雄信面前,倒杯水。 龙治礼:“歇歇吧,让孩子们喝口水。”半杯水递给单雄信,单雄信不敢托大,赶紧接了杯子,别人不知道龙治礼是谁,他可是知道的,大隋时,传世的军户,一手枪法拿下了许多好手,只是为人低调,外人很少知道他们一家。 单雄信喝干杯子里的水,捏着杯子,背着手大声喊道:“停下休息,喝点水吧,牙夫人!”对着牙婆拱拱手! 牙婆点头回应,大桶里的水温热正适合饮用,桌子上摆满了杯子,牙婆拿着瓢慢慢给每个杯子注水。 香香:“奶奶,累不累呀?” 牙婆:“奶奶不累,你累不累呀,练了一早上,出了这么多汗,一定饿了吧?” 安安:“没觉得饿呢,歇歇就该饿了,我要吃五个包子!” 牙婆:“好,咱安安吃五个包子。” 小云:“练了两个月,还是吃不消,十分耽误读书,马上收夏粮,婆婆你多盯着点儿,我精力有些不济,秋粮下拨要看好这些人,别让他们这个时候偷懒,若是地种的豁豁牙牙的,冬天的粮食又会短缺,现在收粮难,细微之处要多注意。” 牙婆:“行,我跟陈大匠还有柳大将说了,让他们腾出人手,确保夏粮入仓。另外有许多人想来咱们这里学习耕种的手艺,咱们?” 小云:“让他们学,这些技术是守不住的,也没必要守,他们能种出更多的粮食,我也不用愁粮食的事儿了。让他们帮着干活,顺便学咱们的技术,不收钱干点活儿理所应当,随着咱们干一段时间,中午管顿饭,应该能打发吧!” 牙婆:“这是先生的意思?” 小云:“恩,师父明确说过的,技术要逐步普及。” 灵儿:“师父嫌麻烦,能用钱买的,尽量不自己做。” 牙婆:“好,我会安排了。” 练到辰时中,众人解散,纷纷跑进食堂,开始吃饭,吃过饭,稀稀拉拉的往浴室走,脱下练功服,洗完澡换上清爽的衣服,开始往学堂走,进入学堂,开始一天的学习,不过上午学习的效果是非常差的,这两个月一直是这样,睡觉的情况随着气温的升高,越来越严重,林限之听几个夫子抱怨,毫无办法,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练武是一定要练的,学文也是一定要学的,如果还是以前那样枯燥的领着摇头晃脑的读书,这些孩子肯定学不进去,与其天天来学堂睡觉,不如回家好好睡来的舒服,既然孩子们没法改变,那就改变自己,于是林限之看在酒的面子上,召集所有夫子,着手进行课业改革,努力往有趣生动,活泼可爱,吸引孩子注意力的方向努力,并且有意点其他人,这事儿不是咱们自己的小事儿,而是跟武术教习一争高低的大事,换句话说,这些孩子全练成了纯粹的武夫,那说明什么?说明咱老哥儿几个无能呗,到时候面子往哪儿搁?传出去,人家可不管你是什么儒家大师,还是一般夫子,只会嘲笑我等无能,连几个乳臭未干的孩子都教不好。林限之把自己的意思说清楚之后,其他几位夫子愁眉不展,自己这法子用了一辈子,现在你说改就改?形势就是比人强,现在不是丢不丢差事,少挣份儿钱的事,是关乎名声的时候,我老人家要了一辈子脸,老了老了还能让个年轻人比下去,好,好,好,玩手段是吧,比吸引力是吧,咱老人家也会,街头杂耍江湖卖艺谁没见过,要说抓眼球,这帮人的功夫绝对是可以借鉴的,到时候咱先上个锣,敲的震天响,再以讲故事的手法,让这帮兔崽子跟着老夫的话头走,布置课业的时候撅一撅这帮兔崽子,心眼子耍起来,看谁能逃出老夫的手掌心儿。林限之看大家说着说着有了眉目,于是约了晚上一起喝酒,这事儿就算解决了。 不得不说,几个人合计出来的方法还是挺奏效的,上课时,每到重点的地方,铜锣叮当一响,散乱的思绪被打没,注意力集中到前面的夫子身上,原本讲道理的环节也没了,成了一个个有趣又发人深思的小故事,正着说,反着讲,一顿小花活儿整的听课的孩子精神头十足,极少有睡觉的现象了,不过这样的上课方式,极大的提高了几位老夫子的工作量,每天回到家,根本顾不上喝酒,马不停蹄的写课件,把明天要讲的内容写成小故事,写成特别有意思的文章,或者编成顺口溜,写成口水诗,每每忙到半夜才躺下休息,这老哥儿几个,自从用了这个法子,晚上睡的香了,不做梦了,身手也矫健了,为什么会矫健呢?上课的时候手舞足蹈,十分锻炼身体,吃饭都比以前吃的多了,甚至约好的酒已经攒了好几顿没喝了。 这群孩子的学识飞速增长,武艺慢慢有了样子,老夫子们的手稿已经写了几大摞,林限之看到这些手稿,珍重的收集起来,整理成书册,交给柳大朗排版印刷,虽然都是着急写出来的东西,毕竟沉淫次道数十年,文学功底和经历见闻还是非常丰富的,能整理成册,怎么也算一种文学财富,等这一年的教学完成,正好把这些书册做成大礼送于他们,以慰辛劳之苦!林限之沾沾自喜的为自己的明智之举高兴,捋一下胡子,端起酒杯,灌一口酒,哈哈哈,有滋味,有滋味! 第70章 打烧饼 天气慢慢转凉,眼看又到中秋,五里坡的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发展,成了定制的中秋狂欢如火如荼筹备着,西边商街渐渐有了过路人,这些过路人都是附近一些村子镇子的原住民,大家一传十,十传百,这里新建了桥,去渭南,去蓝田,新丰不再绕路,去长安也能近不少,半年来,从几天一个人,再到一天几个人,后来络绎不绝,再往后大小马车组团经过,慢慢热闹了起来。 杜安从南边慢慢走过商街,踏着煤渣硬化过的地面,慢慢往北边桥头走去,有的大院子已经开放,多数的还在慢慢建设,这个建设进度,应该是根据需求调整的,没多少人停下歇脚,没必要全部开放,更没必要占用大量的人力物力,用一点儿,建设一点,靠着桥头有一条通往五里坡的路,设置了关卡,有人守着,桥上也有个简易的关卡,边上盖了两间屋子,住着几个守关卡的人,房子上有个烟囱,平时遮风挡雨,冬天还能烧个壁炉,房子边上立着两个巨大的木牌子,用烙铁烫满了字,大致意思是经过商街要遵守规定,另一个是过桥费用明示,什么样的情况需要收费,收费多少,什么情况不用收费,简单说行商的车马,拉着货物都得收,一般路过行脚之人,从边上走过去就行,至于你背没背货,都不重要,只要不是几百斤,几千斤的拉货车,都可以免费,过桥费的收取也很简单,满车货两文,半车货或者货少一文钱,但凡能走到这里的货商,不会为了这一两文钱,卸车让人背过去的,毕竟随便一耽误就不是一两文钱的事,有个例外,很多牛车拉着柴禾通过五里坡的关卡,往大食堂方向送柴是不收费的,直接就放行了。 邓锤看到杜安,赶紧上来打招呼:“东家,您回来了!” 杜安:“哦,锤哥儿,精神抖擞啊,有喜事?” 邓锤笑嘻嘻的挠头:“小安有喜了,刚知道的!” 杜安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邓锤的脸颊,说道:“喜事,喜事,大喜事,二奎添个儿子,你又有了喜,其乐融融,其乐融融。” 邓锤有点不好意思的纠正道:“是小安有喜了。” 杜安笑着说对对对,慢慢走向了五里坡。关卡处走来一个年轻人,小声问道:“邓锤哥,这是谁呀,如此无礼,拍您的脸!” 邓锤用仅剩的一只手啪的一声对着来人后脑勺来了一记响亮巴掌,嘴里骂道:“这是老东家,乱说话,腿给你打折。”年轻人嘿嘿嘿直笑,刚要回屋待会儿,就听见街上传来吵闹声,邓锤开门拿了个短棍,喊上看守的兄弟,快速往吵闹之处赶去。 厨房 灵儿坐下来,拿起包子刚要张嘴咬,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喃喃道:“师父?!”丢下包子推门出去,小云赶紧追上去,风风火火跑出院子,看到远处一个身影,确实是杜安,灵儿已经快速接近,小云实在没力气跑了,早晨的训练太累了,几乎虚脱,咬牙坚持跑起来,抬头一看,灵儿已经跳起来蹦到了杜安怀里,只能原地站定,等着二人过来。 灵儿搂着杜安开始抽泣。杜安抱着灵儿有些不知所措,这孩子个头长的太快了,十岁快赶上杜安个头了,无奈只能慢慢哄,快步进了院子。 来到后院,坐在榻上,温声询问:“怎么了灵宝,跟师父说说。” 灵儿:“师父,我好笨呀,单教习教的招式学了几十遍还是忘,小云学一遍就能耍的有模有样,我是不是不适合学武啊?” 杜安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说道:“傻孩子,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看师父,一样是很多东西学不会,这不是你的问题,单师傅的武艺不适合你。” 灵儿微微抽泣,问道:“师父,我该怎么办啊?单教习可不愿意教我了,每次都练那一招,还是打的乱套。” 杜安哈哈一笑,拿袖子沾了沾泪水,劝慰道:“那说明你不适合走单师傅的路子,要走龙傲天的路,龙大叔的路非常好,直性子,一枪在手,一见面直接一枪戳死对方,从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你喜欢长枪吗?” 灵儿:“喜欢。” 杜安:“吃过饭了没?” 灵儿:“还没。” 杜安:“那就吃饭,吃饱喝足,咱去找龙爷爷龙大叔,让他把练一辈子的绝技教给你,好不好?” 灵儿:“好,我这就去吃饭。” 厨房 商街传来消息,有人闹事,说一个青皮到烧饼摊子闹事,开始说要学这打烧饼的手艺,干活的人不肯教,后面青皮买了两个烧饼,吃的一干二净不给钱,还说烧饼不好吃,直接引发了争执,附近干活的人全让争吵声吸引过来,能在这里干活的,全是五里坡的人,或者跟五里坡关系极近,一大群人围了这个闹事的青皮,青皮一看事情不对,直接服了软,给了烧饼钱,保证以后再也不来闹事,众人也没打他,直接带到了小院前,听候云秘书处置。小云听的一头雾水,商街就这一个卖吃食的摊子,还让人找事儿,生意还真是难啊。 跟着报信儿的人来到门前,灵儿一脚将那青皮踹翻在地,大声质问:“你是干嘛的?敢来五里坡闹事?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把你手指头挨个儿砍下来喂鱼!” 小云赶紧拉住,劝慰几句,接着对那青皮说:“说说吧,你是哪里人?从何处来,所为何事?” 躺在地上的青皮不敢动,邓锤用力踢两下,说道:“问你话呢?” 青皮察觉形势不对,只能硬着头皮说:“回娘子的话,小人从新丰来,听过往的商人说,渭河边五里坡桥头的烧饼十分好吃,便有了来学师的想法,他不愿教,才有了这事,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用了坏法子。” 小云:“如此也不算什么大事,你不妨详细说说,学去以后要在哪里卖烧饼,打算弄多大个地方?” “回娘子的话,我家住的离大路很近,路过的行脚都会来讨碗水喝,一来二去,开了个茶摊,家中娘子就会煮个茶,我想着学了烧饼手艺,能卖给来往的人,喝茶的时候有口吃的,我也能养家糊口,这才跑了几十里路来了这儿,眼看天色不早,情急之下,出了乱子,让诸位误会了。” 小云:“你倒是能说会道。” 杜安从院子里走出来,所有人都快速行礼,杜安挥挥手,示意大家不要忙活,就着小云的话说道:“我看你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既然你要做生意,那不妨给你一份生意做,想来五里坡的情况如何,你是有耳闻的,我也不用多跟你解释什么!学习的费用呢是一贯钱,打烧饼也不算什么费事的手艺,你愿意掏钱学吗?” “小的愿意,只是来的匆忙,身上没带许多。” 杜安:“无妨,我这里有马,锤哥儿,一会儿借他一匹马,送他离开,回家跟家里交代好,你叫什么?” “小的李换。” 杜安:“李换啊,好名字,今天你先回家,明天呢,骑着马再回来,带上钱,跟着几位师父好好学两天,你学的快,两天能学的,回家跟家里交代好这边的事情,免得他们担心你,一会儿给他带几个烧饼路上吃,行,就这样,散了吧!” 小云眉头微微皱着,许多话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只能说点其他事情:“以后有要学东西的,都报到邓大叔那,经商会同意,收取费用,统一安排学习。” 邓锤拽起来李换,引着他去了马场,其余人都解散忙自己的事情了,几人重新回到厨房吃饭,小云拉着杜安坐在了餐桌边,牙婆拿出茶叶给杜安冲了一杯,放在面前。 杜安:“谢谢牙夫人,您吃饭吧,我这儿不用管。” 小云:“师父,那人明明就是个青皮,为何还借他马?” 杜安:“你如何确定他是青皮的?你又为何确定他不会回来?” 小云眉头皱的更深,半天也没法回答。 灵儿:“是啊,师父,这种事怎么确定?” 杜安:“对啊,咱们都没法确定,为何要把这青皮的名头戴人家头上呢?” 小云:“那咱们的马?” 杜安:“一匹马而已,想找回来,肯定可以找回来的,作为一个商会,一个肩负社会责任的大型机构,必然肩负着向社会输出良好价值观的责任,现在民智未开,正是强行向民众灌输正向价值的时候,咱们给予他一匹马的信任,只需要他带来一贯钱作为学费,这明显是信任他的,备受欺负压迫之时,能受到作为人最起码的信任,每个人都会选择珍惜的,这种珍惜不是珍惜别人的信任,是珍惜自己能成为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成为一个好人的机会,咱们没有逼迫他怎么样,他会做出他的选择的,你做出选择了吗?” 小云:“这种事要成为惯例吗?” 杜安;“为什么不能,人人都来学习,人人都来借马,放心大胆的借,其中必然有打坏心思的人,到时候告诉我,抓个典型,把那人抓回来绑在桥头示众,绑他个几天,放回去就行,口碑这东西是有成本的,这来回折腾的费用必然不小,不过都是值得的,让世人对咱们五里坡有个比较好的认识,既有慈悲心肠,也有金刚手段,愿意做个好人与咱们合作,也愿意作为拥护者为咱们五里坡传播口碑,甚至说损失十匹马,只要找回一匹,大家会选择性的忘记其他九匹,只说这一匹的事情,让咱们五里坡的强硬手段成为他们的谈资,以跟咱们五里坡合作为荣。” 小云:“千金买马骨?” 杜安:“我可没说这话,咱们是公平交易,相互信任,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真心实意来跟我做生意,我自然拿出我的诚意和热情。大家互惠互利,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诸位不把我五里坡放眼里,那咱就给他办了,让他后悔他的愚蠢决定!” 小云:“我明白了,即便损失一些,咱们获得的更多,口碑才是最值钱的招牌。” 杜安轻轻呷口茶水,冯温炒的茶略微有些差,将就着喝吧。 灵儿喝干净碗里的粥,拉着杜安就往外走,走到大食堂前面,看到龙治礼坐在门廊的椅子上,悠闲的喝茶,太阳照在身上,头脸躲在阴影里,十分惬意。 杜安:“龙大叔真惬意啊,没喝点?” 旁边的陈木匠率先搭话:“东家好久没露面了,有事交代?” 杜安:“没,来找龙大叔聊两句。” 龙治礼:“哈哈哈,东家只管说,老头子就剩这三寸之舌还能动,说几句吉祥话没问题。” 杜安跟着笑起来,接过陈木匠倒的茶水,淡淡的说道:“灵儿不适应单师父的武艺,龙大叔应该是有枪法的,我想让灵儿跟您学几招,您看!?” 龙治礼眼放精光,一只手闪电般伸到灵儿眼前,灵儿下意识的往侧面躲了一下,缓缓收回手,笑盈盈的说道:“可以,可以,东家知道什么意思吗?” 杜安略微想了一下,说道:“是不是身子太快,脑袋总是不够用?” 龙治礼:“每个人身体里都住着一只野兽,这只野兽比脑子快的多,什么招式,都是经过脑子的,很难练到身子里,多少脑力都不够用,人家一招使出来,你想着如何应对,肯定是要慢上些许,临阵搏杀之时,要把野兽招出来,让这只野兽学会基本的攻防技击用以搏杀,必定要比对手快上一丝,天长日久,这一丝快劲儿,必然会成气候,照面就能杀之。” 杜安:“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一辈子只练一招,练到骨子里,哪怕头脑不清醒了,气机一引,自然出招,龙大叔果然是久经战阵,这种经验,必然不是年轻人能堪破的。” 龙治礼侧身对着大食堂喊了一句:“武子,出来一下。” 龙傲天马上从大食堂里跑了出来,说道:“怎么了?阿爷?”看到杜安在,赶紧行礼:“东家好。” 龙治礼:“枪带了吗?” 龙傲天:“我这就去取。”说完风风火火跑到了大食堂里面。 杜安:“兵器在食堂放着?” 龙治礼:“恩,放家里也没用,食堂有个柜子,专门放兵器的,他们多半都会在大食堂待着,喝喝酒胡闹一下,有事都是召集到大食堂,所有兵器都存这里,有事的时候直接就能用,离手近最好。” 杜安:“兵器离手近,确实是优势啊。” 不多时龙傲天背着一个长布袋子走了出来,拆开绳子,把两节枪杆拧在一起,摘下枪头的牛皮套放在桌子上,说道:“阿爷吩咐。” 龙治礼:“上马冲枪!” 龙傲天有些为难的说道:“阿爷,没个靶子,往哪儿冲?” 杜安起身走向空地,说道:“我当靶子,你尽全力冲!” 龙傲天更加为难,愁眉苦脸的说道:“这,不行,不行!” 杜安:“放心,尽全力冲枪,真没事!” 龙治礼有点恼怒,大吼道:“废物点心,你以为你多能呢?让你用全力是不想你丢丑,还墨迹什么?” 龙傲天扭头看看亲爹,又回头看看自己的好东家,这才下定决心,挺枪对着杜安的脚猛的一扎,杜安完全不惯着他,一脚踩住枪头,巨大的力量压的枪杆弯曲到地面,看龙傲天用腰力架住枪杆,没脱手,松开脚,示意龙傲天继续,龙傲天看情况不对,有点吃味,眯着眼睛上下大量,看着东家全身上下都是破绽,随便寻了一处软肋,枪尖甩动,大力扎了一枪,这次枪头没被钳制,而是直接躲开了。龙傲天顿时气急,这都两枪了,平时对阵,都是一枪伤敌,一枪毙敌,第一枪虽然放水了,这第二枪可没有一点收力,完全是照着要人命去的,眼看一击不中,直接腰部使劲大力横挑,对着杜安扫了过去,右把换左把,一个送枪,对着喉咙扎了过去,杜安站着没动,三个手指捏在了枪尖,正好抓在三棱形里。 杜安:“灵儿,看清楚了吗?腰马用力,枪尖甩动,混乱之中对着要害就去了,没有任何招式,就是快!” 灵儿:“没看清楚,师父,不过看着挺厉害的。” 龙傲天收回枪,做了一个标准的腰部拧枪,甩的枪杆弯曲,枪尖转动,说道:“拦拿!”接着右手随着甩动的节奏往前猛的一送,“扎!” 灵儿:“这么简单?” 杜安:“可不简单,枪是腰上力,腰力带着枪头甩动,练到傲天这种程度,可以荡开任何兵器,这股绷劲儿便是守护自己的关键,守好自己,剩下的就是取胜。” 龙治礼:“东家为何不自己教?我龙家传承了多少代才摸索出点门道,您这三两句全给抖搂个底儿掉!哈哈哈......” 杜安:“哪里哪里?看傲天使出来才知道的,具体怎么使还得看你们这些行家里手的!” 龙治礼:“东家客气了,我龙家久经战阵,一招一式都是拿人命堆出来的,别人再怎么学,也缺了那份对千军万马不惧的傲气,我看灵娘子天生不缺这份勇傲之气,想来定能跃居我等!” 杜安:“承您吉言!” 第71章 不挂念父亲吗 书房 杜安领着开开心心的灵儿来到书房,看到小云歪着头写字,杜安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了小云,歪着头写字更帅吗?还是觉得女孩子歪头更漂亮?” 小云停笔,左手揉揉脖子,说道:“睡醒就这样,疼,肯定是昨晚凉着了!” 杜安走过去,把小云的左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双手夹住肩头,大力揉搓,放松一会儿,放下胳膊,用力点压肩井,揉散松弛,手背顶住额头,两指点压风池,揉散紧绷的感觉:“觉得如何?” 小云:“怎么做的?为何一下就不疼了?” 杜安:“揉捏肩膀,卸掉绷紧的力道,肩井肩井像井一样,蓄满凉气,手指的力道点进去搅散开,风池受肩井寒气所累,也会难受,只需要驱散他们就行。” 小云:“穆老头会这个吗?” 杜安:“肯定会的,不过别去打扰他,估计这会儿正着急忙慌的做药呢,作为传统中医郎中,针灸推拿正骨穴位用药医理一定是精通的,他们很谨慎,不教其他人,很多穴位碰不得,扎轻了瘫痪,扎重了人就没了,很容易出乱子的。” 小云:“人命关天,是得慎重,用手揉捏也能达到治疗的效果,可以专门开一个门类,等商街院子全开了,可以辟出一个地方做这个,跟浴室搭配起来,岂不是很赚钱,到时候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产业呢!” 杜安思考了一下,说道:“想法是不错,这样做的后患比较大,不太建议做成门面产业,加在药堂里比较合适!” 小云:“为何?” 杜安:“你说的这个产业呢,属于服务业,要直面客户,这不是咱们要做的,咱们要做那个默默挣钱的人,躲在其他人背后静悄悄的待着,让别人做那个前面咋胡的,这是一个考虑方向,另一方面呢,保健行业容易滋生暗娼,设想一下,相对私密的空间,还有身体接触,天下的聪明人太多了,必然会挂上保健的牌子,笼络一批女子,然后做那苟且之事,长期之下,必然会让这个牌子带上那么一丝丝粉红色彩!” 小云:“粉红色彩?” 杜安:“青楼妓馆不就是佛家口中说的红粉骷髅吗?从这个角度讲,没必要做这个,长期看,会影响品牌形象的,哪怕大家都知道咱们做的很正,可这个行业一定会带着一点粉红色彩,明白吗?” 小云:“哦,这样啊!” 杜安:“咱们以后要立国的,新的国家必然要严厉打击这个行业,青楼妓馆一律不能开,人口买卖,尤其是女子孩童的买卖都要严厉打击,这样行业必然会滋生严酷的黑暗利益链,其中也必然存在大量的泯灭人性的行为,这是我不允许的,国家机器和社会舆论必然要对这些行业进行打击和谴责,无论出于公心还是私心都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一旦冒头就得进行掘祖坟式的毁灭打击,一应人员都得受到法律的严惩。” 小云:“这种事有这么深远的影响吗?” 杜安:“是的,影响深远,凡是跟底层构建牵扯到的事情,都得慎重,其中包括人的生命健康,生育权利,人身和言论自由,劳动权利,文化教育,宗教信仰,以及选举和被选举权等,几种基本权利,一切的规矩民俗法律都得保障这些权利的合理主张,一旦影响了其中一项或者几项,必然会生出大量的畸形的社会现象,比如人口买卖合法,一定会有一大批投机分子做起这个买卖来,大量的普通民众沦为货物,大量的家庭受到影响,这些也必然会成为国家的不稳定因素,甚至会颠覆了社会,明白吗?” 小云:“明白了,简单的事情一旦发展起来,会变得复杂无比,如果根子不正,一座歪山,早早晚晚都会倒塌,影响整个世界的平静生活。” 杜安:“是的,一旦自己成了官府,成了别人的天,持心一定要正,一切法律和政策的制定都要充分论证,深刻研究长期影响,即便不能短时间内找出弊端,也要在法律出现漏洞之后做出合理修改,以适应社会发展和实践的需求,只要你能读懂这个基准点,应该就明白我为何要灭掉皇帝这个东西,还有那一群所谓的贵族,他们就是歪根子的东西,越是壮大,世界就越不稳定,一旦壮大到一定程度必然会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倒塌,然后就是巨大的混乱和灾难,民不聊生,饿殍满地,一直到新的歪山足以开辟新的秩序,再进入下一个循环,生生不息。咱们做的不是简单的保障民权,而是以民权为契机的民智觉醒,觉醒的人是自由平等的,他们尊重别人的权利,合理保护自己的权利,一旦普世平等自由的思想,那就没人能把他们奴役,所谓的皇权就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再没人会对着皇帝跪下,然后祈求皇帝给自己带来所谓的公平正义,世人明白自己手中握着的权利是来自于愿意把权利归还民众的机构,拥有自由权利的人不会愿意失去自由的,尝过这种美好的滋味,一辈子都忘不掉,人们愿意拥护让其强大,当这样的机构受到威胁时,人们也会拿出自己的强大力量保证这个机构能够安稳存活下来。只要没有特别大的力量差距,这点星星之火根本扑不灭,必然会成燎原之势。这不是两个人的战争,这是两种文化的战争,文化的属性决定自由平等的文化一定会毁灭帝王专治的文化,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以人的意志为调和!” 小云:“过分自由不会产生惰性吗?” 杜安:“经济生活会调节惰性的分布,合理范围内产生惰性也是自由的体现啊,愿意干活就能获得更多的钱财,不愿意干活得到的少嘛,不管哪种态度,能让人活着就行呗。” 灵儿:“听你俩叭叭一顿说,说的我都困了。” 杜安:“哈哈,那行,早点休息吧,下午上学的时候跟夫子说一声,最近这段时间就不去学堂了,跟着我练功。” 小云:“要开始了吗?” 杜安:“嗯。” 灵儿:“等了好几年呢,师父你终于肯教我了,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快快长高呢!” 杜安:“哈哈,灵宝乖!去睡觉吧,未来的日子会非常非常非常苦,要有个准备!” 灵儿:“师父,不管多苦,我一定能行,一定能行!”攥紧拳头比划着。 李换第二天早早的来到了五里坡,交还了马匹,带来了足够的铜钱,邓锤带着他参观了大食堂,在大食堂吃了顿饭,直接安排到了桥头的摊位上学习,从最开始的发面,到后面的炭火烤制,进行了详细的培训,在摊位上练习了两天,带着发面的酵母,一包香料粉和配方,背着半个锅回了新丰,李换的事情让小云坚定了树立口碑的信心,开始慎重对待成见和曲解,慢慢规划出制度信任,而不全靠人的信任。 自从杜安回来,灵儿和小云的武艺和学习完全停下来,每天背着一百多斤的铅块爬坡,随着两个孩子的适应,铅块越加越多,大半天的磨练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打坐,坐在杜安的榻边,调息打坐,杜安的心神全在两个孩子身上,一点点的温和能量围拢在身周,看着两个孩子对能量的牵引,慢慢调整对身体的打熬,其实完全谈不上打熬身体,完全是破坏,现在的训练量远超两个孩子的承受能力,训练到后面,两个孩子的腿一直抖动,根本走不动,甚至站着都勉强,龙治礼看到杜安的训练方法,大加斥责,杜安听到没作任何回应,只是冷漠的看着两个孩子爬坡,甚至中途不停摔倒,艰难的起身继续爬。龙治礼看两个孩子没有任何怨言,不管多么痛苦,都会喘息几下,奋力起身,继续爬坡,气的龙治礼甩袖而去,很多天都没在大食堂看到他。中秋七日狂欢匆匆而过,杜安和两个徒弟完全没有露面,天亮开始爬坡,一直到快中午,随便吃点东西,去洗澡,然后到杜安房里打坐,一直到天快黑,吃点东西去房里睡觉。 牙婆看两个孩子去厢房睡觉,来到杜安房里,低着头,要说什么,可杜安稳稳盘坐在榻上,一言不发,驻足良久,终究没有开口,叹息一声,关上门,去了厢房。掀开帘子,看着两个孩子的面颊,异样的潮红,即便睡着了,依旧微微抖动着,似乎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看了许久没敢动两个孩子,抹了把眼泪,回了自己房间。 王楚楚推开房门,看了一眼抹泪的牙婆,赶忙过去,轻抚牙婆的后背,轻轻说道:“牙夫人,有些事,咱们妇道人家,不好张嘴说的,洛阳之时我便觉得他定非常人,说话带着一股洒脱之意,现在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你我都看出来不妥了,他必然也知道不妥,其中定有曲折的。” 牙婆:“在这院里待了两三年,我知道先生将徒弟视如珍宝,知道先生定有苦心,你也见两个孩子了,分毫怨言也无,想必是要做了不得的大事,你我凡人肯定不解其中要义,但是看着两个孩子那般惨状,实在心中不忍啊。” 王楚楚:“夫人莫要伤心了,再看几日,若还是如此,我拼着他不悦也找他说说理去。” 牙婆:“别去,别去,好好帮着家里看好摊子,现在暖棚的事马上要开工,别让云娘子为了琐事再烦心。” 王楚楚:“行,行,听您的,咱俩管好这一摊子,别出岔子。” 牙婆擦干眼泪,稳定心神,慢慢说道:“入秋了,难过的日子慢慢临近,咱们要做好一切准备,煤石柴草准备充足,秋粮入库,孩子们的棉衣也要提前准备妥当,明哥儿那边已停,都出去收粮了,希望能多收一些吧,五里坡的孩子越来越多,吃穿用度耗费巨大,彩蝶那丫头刚添了娃,不好出来做事,顺顺媳妇生产在即,要不了多久我也得去帮忙,琴娘子他们也是一堆的事情等着,那些孩子们虽说能力够了,年轻做事容易过火,需要一个老成持重之人看着点儿,眼下都是忙的抹不开身,你虽来的时日尚短,毕竟是见过世面,帮着这些孩子一点儿,关键时刻拉一下缰绳。还有咱们跟北边定的羊快到了,到时候更忙碌,这些琐碎事都是小云管着的,哎,现在,你看,她自顾不暇,咱们一定得担起来,莫让先生烦心。” 王楚楚:“我明白,大家都把我当自己人,即便我一家是朝廷钦定的反贼,先生也照样护佑我等周全,我王楚楚即便不再是什么公主,也定不做那忘恩负义之事,替先生管好这个家,让男人们专心出去打拼。” 牙婆:“不挂念父亲吗?” 王楚楚:“挂念有什么用,国都破了,是他投了敌,认了输,这是他的命,他命该如此,明知我夫君与李家不和,还是以国都之名换了一条苟且之路,有这样的心思怎么能赢,若换了我做这国君,给这些武将文臣放权,国库之金银全数放出,与民休息,把这破落的宫殿送与穷苦人家,天下归心不敢说,一个城还能拢不住?我定打的他李世民丢盔弃甲。” 牙婆:“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壮志?” 王楚楚:“我哪有啊,只是不愤我父之行,早早我就告诫过他,他不听,还是搞山寨那一套老玩意儿,来投咱的人谁不是图个安稳才来,可不能朝不保夕的,子不言父过,我也没再多说,结果您也看到了,来了这五里坡才明白,什么才是万众归心,什么才是一呼百应,冯郎君作为名义上的主家低调谦逊,吃住与他人无异,先生实际掌控,处处为众人着想,一群破破烂烂的流民,生生让先生拢成了一群精明强干的能人干吏,有这样的主家何愁不兴?我祖母跟我说过,人心像那河沙,越抓的紧越往外流,轻轻捧在手里反而稳稳当当,哎,我父亲也就这样了,空斗了一辈子。” 临近九月,杜安派单雄信带着新文庆龙傲天兵发苇泽关,同时过去的还有八十个精锐武夫,每人都背着一套铠甲,带着最新的兵器,以及大量的金子铜钱,此去一千多里,必定是要准备充分才行,一人双马,一个驼物,一个坐人,一千多里没个月余也难赶到。这一趟,带去的战略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李秀宁不死,剩下的交给杜安,只需要集齐单雄信和李秀宁这两张牌,后面的事情就算铺垫顺利,至于最后发展成什么样子,要看天意了。单雄信听到此去的意图竟然是保李家人,差点跳脚,杜安把玉清观的事跟单雄信讲了一遍,说李世民有夺位的想法,这个李秀宁就是咱们用来制衡李世民的一手牌,等哪天李世民真的夺位了,谁最能张口骂他,那当然是他们自己家的人,如果说骂人难听,那肯定是女人骂人最难听,这个最有身份,最有能力,最应该骂他的,一定是李秀宁,兄弟阋墙,不是少个哥哥,就是少个弟弟,那都是嫡亲血脉,这种事,你想想,什么难听的话骂不出来?到时候咱们站一边看热闹多好,你说李世民为了脸面会不会派兵打李秀宁呢?如果会,咱们就把李世民打回去,如果不会,李世民不是干闹心,这不比杀人来的爽快,换个角度想想,你的死对头派你媳妇王楚楚天天骂你,什么难听骂什么,你还不能动她,你说你闹不闹心吧。这个比喻一出,单雄信用力搓搓脸,嘴里哎呀一声,大呼悲催,于是召集众人,骑上马就往西北而去。 新文庆的疑问就简单多了,按理说李世民势大,打了洛阳,肯定能借着大胜之势直接灭了刘黑闼,根本不用担心苇泽关的李秀宁,杜安给出的解释是李世民手黑,杀的人太多,没给对手留活路,谁也不敢投降,怕跟洛阳那些人一样,前脚投降,后脚脑袋落地,既然如此,大家鱼死网破好了,再说,刘黑闼那家伙狡猾的很,一是善弄人心,二呢,诡计多端,李秀宁虽然名头大,阴谋诡计上肯定不如刘黑闼,到时候把刘黑闼打急眼了,肯定要使阴招的,那个地方离北方太近了,到时候突厥稍微一参与,事情就会大变,你们此去就是作为一股奇兵,关键时刻搅和了刘黑闼的谋划,到时候我会帮着找出其中的计谋,你们只管上场冲散敌人,不让他们的计谋得逞就行。 九月昆仑山 杜安带着奄奄一息的灵儿和小云来到一个山坳之中,最中间搭了个帐篷,整个山坳看上去像个碗一样,斜对着天空,帐篷里杜安抱着两个孩子,说是抱着,其实是两个孩子歪倒在杜安腿上,脸色更差,气血之力澎湃,整个人看上去完全不正常。 杜安轻轻抚摸两个孩子的脸庞,心中满是愧疚,愧疚自己不能找出一个不这么受苦的办法,只能用折磨的方式让两个孩子达到临界状态,这个状态下,身体会打开几个特定的基因,让神经的活性更强,感受力,适应力大幅度增加,用来帮助自身度过难关,提升求生的能力。 想着想着一大滴眼泪落下,砸在灵儿脸上,灵儿微微挣扎一下,摸摸脸上的水渍,微微睁开眼睛说:“师父,别伤心,我一定能撑过去的。” 杜安强忍住眼泪,轻轻拍了拍灵儿的脸,说道:“好的灵宝,师父相信你一定能撑过去。”听到杜安的话,灵儿又陷入了沉睡,只等夜幕降临。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单雄信等人慢慢靠近苇泽关,就地找了地方隐蔽,这事儿新文庆熟悉,寻找险要地势,继续当一当山大王,于是几十人在一个山头上开辟了城寨,做了些简单的住所,其实就是茅草屋,能遮风挡雨,挨过去这一两个月就行。一切安排妥当,换了简单的服装,三三两两下山去搜集线索,几人带上一把刀,免得引人注意,慢慢消失在大众的视野。 第72章 香,美,好。 武有三站在杜安小院前驻足,等了许久也没看到有人出来,只能用力敲门,敲了许久还是没人回应,隔壁院子听到敲门声赶紧出来看,一看是武有三,马上去里面禀报,不多时,冯二奎出来跟武有三打招呼。 武有三对着院子门指了指,说道:“怎么没人回应?” 二奎:“哦,都出去修行了,牙夫人他们去了妇幼,没人在。” 武有三:“那!?” 二奎:“武大人有事跟我说也一样,我也能帮着办一下的。” 武有三:“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商定,要在桥头那里赁间房用,今天带着人过来了,云娘子不在,文书不好办啊。” 二奎:“可知道是哪间房?” 武有三:“第二个院子北侧中间……” 二奎:“武大人先用着,等他们回来再办文书也是一样。” 武有三:“事急从权,事儿不是我一人的,文书一定要写清楚的。” 二奎:“武大人要做什么买卖?” 武有三:“盐,各地已经铺开了,咱们这里也不能落下的。” 二奎:“好买卖呀,日进斗金的营生。” 武有三:“冯兄不知内情,这种事是一两个人能做的吗?各个关节都有参与的,说不好听的,一个人来闹事,几十个有头有脸的人都得来问罪。冯兄切莫乱传消息呀!” 二奎:“如此说来,还真是大买卖呢!走吧,我带武大人过去,什么时候回来再办文书,先支摊子。” 武有三:“行,先挂牌子。” 几人还没走,邓锤领着一大群外族之人骑马赶来,下马询问道:“云大人在不在?” 二奎:“当家的怎么称呼?诸位兄台所谓何事?” 乌尔赤:“送羊的队伍到了,好汉子乌尔赤。” 二奎:“武大人先去忙吧,房子的事不必担心,云娘子回来马上禀报给你。” 武有三:“那多谢冯兄了!”带着几个人快步离开。二奎招呼几个外族人,一起到了大食堂,寻找董秀秀。 进了门看到几个顽童,二奎招呼道:“娃子,秀娘子呢?” “厨房呢!” 董秀秀掀开帘子,探头说道:“怎么了?冯郎君?” 二奎:“塞外的羊到了,要安排接收一下。” 董秀秀用围裙擦擦手,摘下挂在墙上,大声招呼道:“后厨所有人,按照职责开始准备,梅子,你身子重莫要去了,守着这里,准备好尖刀磨石桶盆,二蛋,去晾晒厂喊龙爷爷,说生皮子到了,让他准备刀具,到酒厂浴池那取皮子,给我重复一下!” 二蛋:“生皮子到了,准备刀去酒厂浴池杀羊!” 董秀秀:“好,快去吧,大林子你跟你弟一个去穆郎中那一个去木器厂陈大匠那,说塞外的羊到了,准备取羊肠。重复一遍!” 柳林:“塞外羊到了,到酒厂浴池取羊肠!” 柳森森:“塞外羊到了,到酒厂浴池取羊肠!” 董秀秀:“好,快去,月华,骑上小马,找铁匠柳大朗,让他把准备的钩子拉过来!” 公孙月华:“这次不让奶娃娃传话了?” 董秀秀:“好了,月华,那边道儿远,又是火又是铁的,小孩子毛躁,不安全,你路上也小心些,莫让火星子崩了。” 昆仑山 今日是凝聚真力的第三天,两个孩子已经油尽灯枯,始终找不到凝聚那一口真气的法门,坐在山巅的杜安心急如焚,不自觉的怒火中烧,好你个贼老天要断了两个孩子的通天之路吗?好好好,那就干吧,谁怕谁,无限放开精神之力,脖子后面灼热一片,烧的有些发疼,三角旗帜纹身疯狂闪烁,杜安上身的衣物开始粉化,仅仅几个呼吸全部飘散,双手向天空托起,巨大的八爪鱼虚影慢慢巨大化,方圆百里的精纯能量快速汇集过来,向着山坳之中的帐篷汇集而去。两个孩子早已意识模糊,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气息钻进身体,本来已经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明,师父说的气真的出现了,试着将这些气凝聚起来,五心朝上,吞天法门。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四个小时过去,两个孩子的反应还是这么冷淡,完全没有一丝活跃的迹象,不行,不行,一定是哪里有问题,一定,这一刻耳边顿时清净,风声消失,两个孩子的呼吸心跳声消失,只剩下眉心一点微微的火焰慢慢的晃悠着,这一丝火焰惨白如油,仿佛白瓷一般,明明有坚硬的釉质却如水一般柔软跳动,灵魂?伸手抓住这一点火焰,双手大力一拍,化作漫天火雨,湛蓝如云,慢慢向下落去,星星点点的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只是一刹那,两个孩子身上跳跃出丝丝的情绪,清晰而又痛苦,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痛苦的情绪消失,只剩下单纯的活跃,犹如烧着的大树一般,周身闪亮起来。好,应该是成了,踏过这一步,后面就是坦途,心里石头落地,杜安的意识开始飘摇不定,盘坐在山巅,慢慢陷入沉睡。两个孩子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热热的力量好像喵仔一样亲切,听话且柔顺,指挥同化着这点点的力量,凝于掌心,停吞天式,结定印,呼吸随着结印慢慢加深减缓,最后消失,开始内息,随着力量的凝聚,这股力量开始活泼起来,不停的在身体的经脉之中乱窜,每个穴位都有不同的情绪,陌生又神奇,仿佛来到了一个新世界,新奇的体验不停的冒出来。 五里坡浴池 乌尔赤看着五里坡的人点完数目,开始杀羊,前面管事的小姑娘熟练的拿起锤子,对着羊脑袋就是一下,拿起钩子挂住后腿,旁边的白发老头提着另一条腿帮着挂到架子上,雪亮的刀子捅进去,开始放血,下面准备好了大桶,桶上盖了粗萝和粗纱,配合熟练的让乌尔赤有点头皮发麻,这样的手法比他这个经常杀羊的汉子还老练,真不敢想象这女子拿起刀子会不会更老练,后面的动作给了他答案,最前面架子上,血已经放干净,龙治礼站在董秀秀身边,对着羊肚子比划了一下,董秀秀提起刀子照着比划的位置直接划开,手一扯,羊皮微微有些分离,龙治礼拿着铁钩子勾住羊皮边缘,用力扯着,董秀秀刀尖快速划过皮肉之间,大片的羊皮剥落。乌尔赤心里数着时间,越数越心惊,这两人,一老一小配合着,竟然比他还快,一盏茶的功夫一只羊杀完,羊皮剥下,下水掏出来,有人专门处理下水,铁架子锅里的水已经开始冒烟,显然已经热了,大桶的羊血再次过滤,加盐搅拌凝固。十几个女子把羊筒子取下,分割成不同的部位,羊腿,羊排,羊蝎子,脖子,蹄子,头,分装进不同的大木箱,招呼年轻小伙子抬进了冷库之中。 彩蝶抱着孩子,慢慢从远处走来,看着忙碌的人群,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看了起来。 龙治礼:“蝶丫头,来这儿干嘛,血呼呼的!” 彩蝶:“没事,大了,不怕动静,九娘子也想来的,我给按住了。” 龙治礼:“恩,按住好,按住好,九儿是个好孩子,吃苦的事儿以后不让她干。” 彩蝶:“今天吃什么?” 董秀秀:“想吃啥吃啥,反正都是热乎的,煮几只羊怎么样?” 乌尔赤听她们聊的热闹,也想凑上去听听,只是刚一挪脚,几个拿着刀子的年轻人就挡在了他的身前,有两个还是半大孩子,刀子比他的手臂还长,甚至熟练的挽了几个花儿,吓的乌尔赤只能往后退了一步,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动。 彩蝶:“那边烧火,准备弄什么?” 董秀秀:“按云娘子给的吩咐是把羊分割,存进库里,这羊血嘛,我翻了菜谱,可以做辣子蒜羊血,或者下汤,羊蹄儿处理还需要一些时间,明天在食堂煮了,要不晚上煮几个羊头,弄碗蒜羊血?” 彩蝶:“好啊,弄些汤送妇幼那边,清淡一些,穆老先生有什么念叨,再做更改。” 远处的穆岩政接话道:“没什么念叨,我一早就问过了,不让你们啃羊耻骨,尤其是小娘子,就着羊汤下点羊血,放点葱蒜醋都是可以的,莫要太咸了就行。”说完继续扯肠子。 彩蝶:“恩,如此甚好,安排些,大家尝尝鲜,那边是什么人?” 董秀秀:“来送羊的外族商人。” 彩蝶:“需要招待么?” 二奎抬起头说道:“不需要,定金付了两成,剩下的一会儿结清,直接送走就行。” 彩蝶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递给董秀秀,说道:“二子,你拿着钥匙,带几个人去结钱,尽快把他们送出去。” 董秀秀拿着钥匙跑到冯二奎边上,递过去,冯二奎大手在身上一抹,赶紧接过钥匙,招呼几个人带着乌尔赤离开了。 彩蝶:“总觉得外族人不踏实,杀人成性。” 董秀秀:“不知道,彩蝶娘子,你说冯郎君屠了突厥人一个部族,这事是真的吗?那时候听到这事,我都不信呢,突厥这么好屠?” 彩蝶:“什么真不真的,他那么一说,你随便一听就罢了,没有灵儿师父在边上帮着,你以为突厥人会放他们回来?” 董秀秀:“不是真的吗?” 彩蝶:“是真的,这种事做不了假,前年吃的牛羊都是那个部落的,事情可能不是简单的谁屠了谁,而是谁有这个能力,明白吗?不是说这个功劳落在谁头上,就一定是谁做的,小蝶跟我说了,当时那个部落首领的儿子推了她一下,气的灵儿把那小子打了个半死,你想想,灵儿一动手,灵儿师父会袖手旁观吗?二子说当时师父的刀子就顶在那个首领的脖子上了,小蝶说,师父要让灵儿过几年把草原杀个穿,抓些人给她跳舞哄她开心呢,哈哈...” 董秀秀:“这爷儿俩脾气真够大的。” 彩蝶:“你不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别看他们在咱们面前恭顺的不行,真提刀子见红的时候,都是吃人的饿狼,我读过一些史书,外族之祸差点让中原灭绝,这种狼崽子,能杀干净最好杀干净,免得遗祸无穷。” 董秀秀:“老师下手可够黑的。” 彩蝶:“这算什么?换我更黑,非杀的草原血流成河,师父已经算仁慈了。想到这儿我就来气,冯二奎那个怂货,为了这点事儿,吓的腿肚子转筋,回来好几天都魂不守舍的。” 董秀秀:“嘻嘻,杀人嘛,肯定不好受,我一开始杀羊也不好受,后面不是好了么,无碍的,无碍的。” 彩蝶:“什么好了,我跟他好好聊了利害关系,他才好的,你想想,若不是师父在,以他们那点实力,几个孩子,两个大人,遇到一群蛮人,能到了好?都得杀了喂狼,若是痛快的死了还好,女子会让你死吗?都得为奴,奴隶是什么?是牲口,外族的牲口能好哪儿去?” 龙治礼站起身,说道:“看,”指了指脸上,“看这刺青,奴隶就是那耕地的牲口,外族的牲口,一两年就得被折磨死,我这还是碰了好手艺人,底下孩子肯吃苦,不然我老头子早没了。” 彩蝶:“就是,遇了外族,不必客气,能杀则杀,不能杀就躲,落到他们手里没个好的。” 董秀秀:“没法彻底解决他们吗?” 彩蝶:“好了,小妮子,这事儿还是交给灵儿吧,单师傅教孩子们练武了,等他们长大,一定会踏平草原的。” 董秀秀:“我还怪想灵娘子的,也不知道她俩现在怎么样了?” 彩蝶眼神陷入迷离,下意识的往上颠了颠儿子,喃喃说道:“应该没事吧,我相信师父,一定会没事的。” 龙治礼:“没事的话,早些回吧,血气重,别惊了孩子。” 彩蝶:“好,龙老,我这就回,我儿子比他阿爷强多了,见点血也不怕。” 董秀秀:“你快些去吧,一会儿醒了该闹了。” 彩蝶点点头,抱着孩子转身走了。 五里坡在没有杜安看护的情况下开始形成凝聚力,自觉工作,维护秩序,保护自己人,即便小云不在,依旧按照规划好的蓝图快速发展,每个工坊都有自己的工作内容和目标,各自独立发展,彼此相互扶持,妇幼和药研所的作用开始显现,随着大量的年轻人成婚,许多新生儿出生,不用再像以前,闷在家里,得不到专业的照顾,母婴发生什么事可以及时处理,大大降低了婴儿的夭折概率,丰富的营养和专业的照顾让孕妇迅速从生产的痛苦中恢复过来,细致的母婴知识贴在墙上,读过书的教不识字的人慢慢学习,逐步应用到实践之中,一个个年轻的母亲慢慢融入这个大家庭,用自己学到的知识管理自己的孩子,帮助大家维持整个妇幼的稳定,慢慢良性循环。 晚上,大食堂异常热闹,最前面的桌子上坐了三个白头发的老人,穆田宿,龙治礼,还有牙婆,按理说牙婆的辈分是不够坐下的,董秀秀硬拉着她坐下,说是怎么也得代咱们全体的女子出个头,这才安稳坐下,三碟蒜羊血端上来,杯子摆好,满上正好三钱,每人面前一杯淡酒,一个羊头拆了点羊肉分在三个碟子里,摆到位。 董秀秀:“长者请!”伸手招呼三位老者,周围众人眼神随着董秀秀的手势转动,目光灼灼的盯着三个老人。 穆田宿夹了一块羊血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再夹一块羊脸肉,仔细品一下,一杯酒灌进嘴里,说道:“香!” 董秀秀笑盈盈的喊道:“传穆老头的话,香!” 下面人哄笑,跟着叫好,一个个脸上神色激动,好像东西吃到自己嘴里了一样。 龙治礼照样来了一遍,朗声说到:“美!” 董秀秀:“传龙老头的话,美!” “哈哈哈哈.......” 牙婆没有拘束,动起筷子,夹一块羊血放嘴里,一股浓重的蒜味儿压着血的味道,辣椒油的香气弥漫口腔,不自觉的想继续吃一口,咽下嘴里的吃食,轻咳一下,慢慢说道:“好!” 董秀秀:“传呼延夫人的话,好!” “哈哈哈,好.......” 董秀秀:“既然又香又美又好,那就,开宴!” 食堂顿时乱起来,早已盛好的大碗迅速分发到每个人手上,忙活了一下午的汉子们大口的吞咽吃食,有的端着托盘开始拆羊头,周围人伸筷子夹托盘里的肉,受不了油腻的感觉,就拿起杯子灌口酒,辛辣的口感迅速压下油腻的感觉,残留的油腻变得香味十足,这种神奇的循环让人欲罢不能。 牙婆:“妇幼那边送了么?” 董秀秀:“送了,先送的那边,都是按穆爷爷的要求,尽量清淡。” 穆田宿:“哎呀,看着这群兔崽子热闹,真好呀,以前过的那叫啥日子,整日提心吊胆的,再多的牛羊进嘴也是味同嚼蜡。” 龙治礼:“穆老哥说的是,这些孩子拧成团,咱是谁也不怕,就是那李渊来了,也忌惮三分。” 王楚楚站在边上说道:“李渊才不会来,当了皇帝惜命的很,来咱五里坡怕把命丢在这儿!” 龙治礼:“哈哈哈,是啊,帝王心术,不登高楼,不渡滨海。” 穆田宿:“有这太平盛世,做不做皇帝还不是一样,来,喝一口。” 龙治礼端起杯子:“请!” 牙婆:“你们也去吃啊!” 王楚楚:“不了,我得去妇幼那边吃,很多东西没摸透呢,有这机会就好好学,今拖,明拖,便学不会了。” 董秀秀:“带几个羊头过去,有喜欢的,让人再来取,反正都煮了,够大家吃的。” 王楚楚:“行,我自己去拿。” 第73章 再卷一个 杜安再次醒来已经是七日后,两个孩子委屈巴巴的盯着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师父,迷迷瞪瞪的搓搓脸,这才想起来,这是哪里,看向山坳里的帐篷,还好还好,没什么事。 小云:“师父,你醒醒神儿,赶紧做点儿饭吃吧,好饿好饿。” 杜安:“你俩什么时候爬上来的?现在什么时候了?” 灵儿:“爬了一天才上来的。” 小云:“不知道时间,应该有几天了吧。” 杜安:“恩,不管这些,先吃饭。”搂住两个孩子,冲下山坡,收了帐篷,便冲天而起。 躺下看着周围的云朵,两个孩子正抱着大块的酱牛肉用力的啃着,吃相着实有些过于凶猛,四五斤的大块,这一会儿已经啃下去一半,照这样吃下去,算了,不想了,吃就吃吧,反正是好好吃饭的年龄,说来灵儿都十岁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个头长的是真快,就是太瘦了,竹杆一样,这几天待在这种高原地区,两个孩子晒黑了,脸颊还有点高原红,回去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恢复了。对了,西门庆单雄信怎么样了?先得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家里应该是没事儿,没感觉喵仔有什么异常。 到达苇泽关慢慢寻找新文庆的迹象,在一个小山头上发现一点人影,慢慢落下去,钻过茂密的树丛,视野一下子开阔,许多临时搭建的茅草屋成排陈列,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子抬头看了一眼,低下头,癔症了一下,赶紧抬起头来,笑眯眯的钻出茅草棚子,凑上来给杜安见礼。 杜安:“成子,西门庆他们呢?” 龙二成:“东家,武子叔他们都下山打探消息了,三两日回来一次,庆哥儿今早刚走,现在刘黑闼盯着这边呢,天气越来越冷,反而盯的更紧了。不过,李娘子的大军守着关,轻易不会有事的。” 杜安:“刘黑闼很滑溜的,很会钻空子,他手底下有能人的,不要小瞧他,即便守着关,也可以小股人马绕路,里应外合,李秀宁不一定能接的住哦。怕就怕刘黑闼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们灶台在哪儿,我得先做点饭。” 龙二成:“不能做,东家,有烟,会让人看见的。” 杜安:“没事儿,我挖个无烟灶,不会露的。” 龙二成:“烧火可以没烟吗?那行,我帮您弄,学了这东西,咱们兄弟就不用等食儿了,我棚子里全是吃的,怕烟让人看见,只能晚上做,白天吃冷的,现在天越来越冷,闹腾人。” 寻了一处地方,龙二成带着弟弟按照杜安画的线挖了几条沟,一个简易的无烟灶很快完工,带着的铁锅摆上,做饭第一步,烧水,这是杜安的习惯,棚子里的物资全摆出来,先把粥煮上,再安排一锅汤,东拼西凑炖了一大锅菜,大饼安排上。 龙二成:“东家,看您做饭真是舒服,闲庭信步一般!” 杜安:“谁教你的闲庭信步?” 龙二成:“夜校啊,东家,云秘书立的规矩,晚上吃过饭要挑灯夜读的。” 小云:“一年多了,不干重活的人,夏天会安排一个时辰的学习,冬天半个时辰。” 杜安:“你比我强,我就会瞎指挥。” 小云:“你可没瞎指挥,这是咱们定下的计划,我只是实施了而已。自从他们上了夜校,做事慢慢有了章法,很多事写个条就能办,不用每次都费心解释,以前看他们拿脚扣字的模样,真是累呢。” 灵儿:“饼好了师父。” 杜安:“你闻到了?” 灵儿:“嗯,我要多夹肉,好饿!” 掀开盖子,挑出大饼,一分为二,一大铲碎牛肉,两大铲碎牛肉,两人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张口就咬,炙热的大饼,熥得冰凉的牛肉香气溢出,混合的味道充斥口腔,擀好生面下锅继续烙,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莞尔,出去玩儿一趟,把这俩孩子饿坏了。 龙二成:“东家,我来吧,我也学学擀面皮,看着挺有意思的。” 杜安:“没事,你翻锅,外面有什么消息没?” 龙二成:“也没什么重要消息,刘黑闼冲了几次关,没成,偃旗息鼓了。现在天气太冷,粮食容易跟不上,他们打的不是很勤快,真要冲关估计要到开春了,不过拿下的希望很小,这边的补给源源不断,咱们五里坡的兵器也送到这边了,武子叔说,远远的看到黑黝黝的兵器,看光泽,应该是柳大叔做的,其他地方做的东西不一样,同样是黑,咱们的东西不发污,就是纯黑。” 杜安:“氧化过?小云?” 小云含糊的说道:“是的,师父,为了铁制品的寿命,加了氧化流程,不过由于石灰的质量不是很好,做的溶液不稳定,发黑不是特别均匀,反正能用。给我盛点汤,有点噎。” 取两个木碗,盛半碗汤凉着,继续说道:“热处理不是一样吗?” 小云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是差不多,化学药品制备要长期训练,先拿生石灰制碱练手,以后还要做更复杂的东西,有了经验才能发展嘛。”端起热汤轻轻吹几下,小口了喝了起来。 杜安:“嗯,纯碱可以蒸包子,你知道吗?” 小云放下碗,说道:“碱面?” 杜安:“嗯,是的,五十度以上会产生大量二氧化碳,让发面暄软。” 小云:“酵母粉不是干这个的吗?” 杜安:“是的,上锅蒸的时候酵母失活,醒发的时候有用,热气一上来碱面接班干活。” 小云:“那和面的时候加点油是干嘛用的?” 杜安:“凉了以后不发硬,一般咱们蒸包子不放油,不等凉就吃干净了,哈哈哈!” 小云:“麻可以软化吗?” 杜安:“可以,不过没必要,直接穿棉制品就行。” 小云:“咱们五里坡的娘子穿不了麻咯,您大手一撒,全让他们换了丝绸的里衣,倒是丝滑了,花钱如流水一般啊,比那些达官贵人用度还好。” 杜安:“要那么多钱干嘛?今天不吃,明天不穿,省着钱给儿孙?没那必要,就是得让咱们五里坡的人过好生活。今年种棉花了没?” 小云:“种了三十亩,西边的地里全是,够冬衣,老陈的手脚太慢,让他做个飞梭,拖拖拉拉两个月了,回去先敲打他一番。” 杜安看龙二成笑的过分灿烂,一个巴掌打到后脑勺,问道:“你吃屁了?笑这么开心?” 龙二成:“哈哈哈哈,东家,春天的时候,咱带着婆娘领用度,你不知道,那婆娘看到绸子衣服,开心的跳脚,摸着滑腻的很呢,婆娘穿上绸子折腾了我好几天,踩滚子都腿软!” 杜安又一巴掌甩在龙二成后脑勺,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当着孩子面不要乱说话。”龙二成下意识的看看吃饭的两人,赶紧闭嘴翻饼。“硝皮子那干的怎么样?” 龙二成正色道:“挺好的,有了大物什帮忙,不用人下水踩了,咱们没接外面的皮子,活少,有时候帮着看桥头,有时候下地干活,挺好的,现在天一冷,都在食堂玩耍,那里有许多书,喜欢什么看点儿什么。” 杜安:“小云,回去以后,食堂前面五十米做一个图书馆,大一些,弄个连廊接起来,把吃和读书分开,干脆重新规划一下,把能建的东西都安排上,全部用连廊接上,反正老陈也不忙,他那几十个人能做的过来。” 小云:“是八百人!” 杜安:“不儿?不儿?怎么八百人了?不儿三四十个吗?八百人那不儿大型工厂吗?” 小云:“就是八百人,我接到的明细是八百零六人,这都过了两个月了,估计不止了!” 杜安:“别的厂也这样?” 小云:“是的,尤老头的厂子拆成了两个,实在是盛不下太多人,新厂在蓝田,主要骨干去了蓝田,那边要建转盘窑,明年底能完工,已经原地储备耐火砖和普通砖了。柳大匠的工坊大约有九百人,很多工序已经完全细化,又开了一个仓库存货,我打算把这些用不到的黑瓷全拉出去卖了,等闲了,让愿意出去叫卖的人拉着到远点儿的集市甩货,如果有人愿意接这些低档次的东西,批发给那些坐店的也行。咱们这里没有好的瓷釉,精瓷一直在摸索,彩釉不知道要多久呢。皮子那边没有变化,反正出的皮货够咱们用就行。最省心的就是暖棚,跟附近的田地联合种植,收成最好,沤肥撒的多了,地上的庄稼长的很快,咱们暖棚已经有记录了,二十个棚,最好的一个出六千五百斤菜,平均每个棚有四千五百斤,冬天最冷的时候,往狗叔那送了一批,送礼的效果特别好,今年又加了十个棚专门对外销售,等明年,天快冷的时候,把暖棚技术卖了,先捞一笔再说。” 杜安:“有人窥探了?” 小云:“是的,崔家!”说到崔家的时候脸色阴沉起来。 杜安:“你知道咱们棚子的核心是什么吗?” 小云:“采暖啊!” 龙二成:“是种子!” 小云:“为什么是种子?” 龙二成:“我种过地,咱们棚里的菜跟其他的不一样,长势好,苦味儿轻!产量明显高很多。我敢说,让我做暖棚,我一定能做出来,种子真的没地方找。东家,我说的对不对。” 杜安:“对,那些种子不是本地找的,是很多老先生精心培育的,优选了很多代,植株性状特别优良,即便别人仿了棚子,也没法做到咱们的品质,许多菜,像那辣椒,都是从海外找的品种,本地根本没有的。” 小云:“师父,要不要挖点儿胡椒树过来?” 杜安:“没必要,有时间弄几条船去海外收就行,便宜的很,咱们这里天气不行,要种也是种南方。” 灵儿:“师父,再弄个饼!”说着端起肉汤喝了一大口。 杜安又做了两个饼,说道:“牛肉好吃,还是羊肉好吃?” 灵儿:“牛肉,羊肉一凉膻味很重,饼子的热气盖不住。” 杜安:“附近有没大的城镇?” 龙二成:“不知道,您在这儿待两天,等他们都回来,会有消息的。” 杜安:“行,知道了,糖料作物和油料作物安排了吗?” 小云:“糖料没弄,我已经派人去南方了,让那个冯温去搞吧,这两年他赚了不少,花他的钱办事,挺好的。花生种了四十亩,已经收了,需要等柳大朗把榨油机做出来才能榨油!” 杜安:“恩,这些东西会影响粮食储备吗?” 小云:“会的,狗叔一直在收粮食呢,去年送菜就是为了笼络那些大家族,他们手里的粮食多的很,肯定是要盯紧的。” 龙二成:“东家,我脸上的刺青能抹掉了吗?” 杜安眼睛盯住龙二成的脸,看了许久,说道:“可以,你怕疼吗?” 龙二成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怕!” 杜安:“行,回去让穆老头给你刮了,到时候别哭鼻子!” 龙二成:“可以刮吗?直接用刀刮?那不是会有大疤?” 杜安:“别瞎猜,不是旋一块肉下去,咱们的药粉做的不错,不会留疤的。” 龙二成:“东家,你有办法吗?我不想挨刀。慢着,有狼!”说着话,手已经摸向了身后的刀柄。杜安转身看向树丛里的灰狼,远处还有几只,站着没动。 灵儿放下手上的吃食,说道:“狼肉好吃吗?” 杜安:“肉食动物的肉都不好吃!不过深秋的皮子最厚实了,可以打了做件皮草!”这句话还没说完,几只狼竟然钻进树丛里消失了! 龙二成:“东家,追不追?” 杜安:“不追,吃饭!” 龙二成挑出锅里的大饼,按照杜安的模样,切成两半,加了牛肉,递给弟弟,自己也卷一个,大口咬了一嘴。 灵儿:“怎么样?好吃吧!” 龙二成:“好吃,早起吃过东西了,吃半个尝尝味儿就行,咱们棚子里有弓,真不用追上去?” 杜安:“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咱们不缺衣食,这些野物给那么需要的人留着吧,或许他们打了,能保一家温饱。” 小云:“不会危害人吗?” 杜安:“会,只要不是三害,都可以留着!” 灵儿:“什么是三害?” 杜安:“野猪,老虎,黑熊,遇到就得打了,很容易伤人性命的。” 灵儿:“野猪好吃吗?” 杜安:“没试过,要不抓一只尝尝?野猪应该很骚,不要试了,明年咱们在家里养点猪?” 小云:“猪是要吃粮食的吧!我看还是不要养了,紧着人吃吧。” 杜安:“实验性质的养点,不要全喂粮食,泔水,草料,秸秆,就是那个花生的杆子,这种纤维少的草料喂猪,里面掺一些精料,摸索一下,有收益就上规模,没收益再说嘛!” 小云:“棚里的蔫巴菜,草也可以喂吗?” 杜安:“应该是可以的,野猪能吃,养着的猪应该也可以的,野菜,野草,一些嫩的茎秆,我想着猪是会吃的,不过得把猪骟了,不然长大了腥骚的不行。” 龙二成:“是把那俩球割了吗?太监猪?” 杜安:“你这个破嘴啊,好好吃饼不要乱说话,要是让宫里的内事听了去,非在皇帝面前嚼舌根子坑死你不行。” 龙二成呵呵一笑,继续吃大饼卷肉!龙二成的弟弟笑的躺在灶口的地上,一只手举着饼子,慢慢在地上蠕动。 杜安:“你弟弟叫什么?” 龙二成:“我姑家弟弟,叫朱大元!” 杜安:“朱大元你莫要笑了,回去我教你敲猪,专门割蛋蛋!” 朱大元笑声慢慢停歇,举着卷饼起身,看了一眼龙二成,强自忍住笑意,说道:“好啊,东家,回去在二哥身上试试,送二哥去做太监!哈哈哈哈,太监猪!” 龙二成一巴掌甩在朱大元脑袋上,清脆嘹亮,真是打疼了的样子,朱大元这才呲着牙停下笑声,哼哼了两声,继续吃饼。 小云:“师父,再卷一个,有点不顶事儿。” 杜安:“恩,行,一个饼一斤多呀,没事,吃吧,吃呀吃呀就饱了。” 灵儿:“我也要!” 一人吃了三张饼,喝了两碗汤,这才算打了底子,稍微一收拾,交代龙二成继续守着,三人出了林子,往远处的镇子走去。 朱大元:“成哥,两位娘子吃的好多呀,这么大的饼子卷这么多肉,吃了六个呀,比我还能吃,我记得武子叔好像能吃十五个包子,这六个卷饼是不是比十五个包子多?” 龙二成:“是比十五个包子多,弟呀,有句话要交代你,你一定要用心记住,不管两位娘子有什么事,都得捂着,千万莫要学嘴,你拿哥哥怎么寻开心都成,主家的事都是要避讳的,明白吗?若是让武子叔知道了,一定会罚你的。” 朱大元严肃的答应道:“好的成哥,我记在心里,咱们一家子受主家的恩惠,此生定要报答的。” 龙二成:“恩,你心里有个谱儿就行,东家是个和善人,千万莫要忘了本。” 第74章 浇给 真定集市 上午刚吃过,中午又饿了,看着集市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只好赶着牛车寻一处卖吃食的地方。 杜安:“店家,您这,怎么卖的?” “郎君,两钱一个蒸饼。” 杜安:“行,来一个尝尝!”摸出两个铜钱,放在桌子上,接过饼子掰开,递给灵儿小云。 灵儿咬一口,直接吐了出来,说道:“师父,吃不下,剌嘴!” 小云拿着饼子闻了闻,说道:“师父,我也吃不下,怎么办?” 杜安:“不知道。”指了指桌子下面的小黄狗。小云看到这个手势,没有犹豫,直接丢在了小黄狗面前,黄狗闻了一下,叼起来,转身进了后面的大门。 灵儿:“我的怎么办?那小狗子怎么不吃啊?我还想着也喂了它呢。” “娘子安好,院里有几只狗崽,一会儿就出了,刚满月,吃的欢着呢!” 小云:“说你的饼子难吃,你不生气?” “看小娘子说的,您给了钱,我给了饼,已然两清,褒贬两句也是应该的,看几位都是富贵人,吃不得这下贱的吃食,叫骂几句也不为过的!” 杜安:“哈哈哈,店家倒是豁达!” “年景不好,混口饭吃,跟着刘将军打仗伤了腿,骑不得马,只好在家门口弄个营生,看这后面的宅子,刘将军赏某的!” 杜安:“你怎么不在院子里摆呀,路边灰土大,不影响吗?” “没事儿,盖着点儿,在院里摆谁能看见我呀,不瞒贵人,某不认字,门口摆着,整条街都能看见我,谁饿了,直接过来,若是进了院子,没个幌子,又没个牌匾,过路的人看不到,那我不是丢了生意?” 杜安:“你这解释,直切要害,正中生意的真谛啊,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曝光度,人人都能看见!” 小云:“咱们的生意一直窝在五里坡,好像也不错呀!” 杜安:“咱们卖的是稀缺性,蒸饼子有稀缺性吗?他若是卖仙丹,吃了成仙那种,摆在山嘎啦里,照样门庭若市!” 小云:“好像是这样!稀缺性!” 灵儿:“饿着呢,师父,想想办法!我喂牛,看它吃不吃。”送到牛嘴边,黄牛张嘴咬住,咀嚼了起来。 杜安:“店家怎么称呼?” “小老儿,刘四,不知道贵人有何事?” 杜安:“你这院子这么大,前后有几进?” “原本是个员外的大宅子,前后挺多地方的,前院有八九间房,我老娘住在后院,后院也有八九间房,还有个大花园呢,不过让我老娘给薅干净了,种了点黍子!” 杜安:“你这宅子能不能租给我?后院你们继续住着,我用用前院就行。” “郎君要做什么,不妨直说,某的手把不行,若是郎君也要做吃食,某跟郎君学几手,这前院随您用,不收钱!” 杜安:“哈哈哈,刘先生是爽快人啊,既然这样,那算咱们合作怎么样?我确实会要点吃的,灵儿,牵着牛进院,今天咱就住这里了!” 灵儿:“哈哈哈,好,刘大叔打扰了哟!” “看小娘子说的,某正想见识一下尊师的手艺呢,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进了院子,刘四推开房门,杜安进去一看,空空如也!除了几根歪歪斜斜棍子,别无他物! 杜安:“刘先生,你这儿挺好的,又是街市,又是大宅子,前后这么大地方,值不少钱啊,以后人一多,妥妥的富家翁啊!” “不瞒郎君,某这境况,够个吃喝,这还是上面照应,不然,早饿死了!” 杜安:“哈哈哈,没事,没事,小云,打开箱子,拿几贯钱。” 小云:“好的!”揭开牛车的篷布,打开一个箱子,提出十贯钱。 “郎君这是做甚,某说了,不收钱!” 杜安:“我知道你不收钱,这是办事的钱,你拿着!”小云把钱挂在刘四胳膊上。 “郎君您要办什么事?” 杜安:“是这样,这街上你肯定是熟悉的,对吧!” “对,小时候在街尾住,人头特别熟!” 杜安:“这样,你拿着钱,找些人来,最好是年轻力壮的,把屋子都打扫一下,再找女子,来帮工,主要是洗洗刷刷的,院子里搭个棚子,做事用,烧锅的烟气太大,屋里闷的晃,有什么难处吗?” “找的女子有什么要求吗?” 杜安:“没有啊,能做事就行,你去吧,前面的摊子收了吧,那东西卖不卖的,好像没什么区别!” 刘四拿着钱进了后院,跟坐在廊下的老娘说了事情,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起出门找人去了。 牛车上的家伙事全卸下来,在院子里摆开,拆了墙上的砖,垒了三个巨大的灶台,等刘四回来的时候,差点认不出这是自己家,银光闪闪巨大器具摆满了院子,招呼着十来个人,进屋子收拾起来,不多时,刘四的老娘领着七八个稍微上了年纪的女子进来。 杜安:“老夫人受累了!” “郎君不必客气,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 杜安:“哈哈哈,不敢不敢,让年轻的后生挑些水,箱里的盘子托盘全刷一遍,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好,这就去办!” 杜安:“刘先生,来一下!” 刘四跛着脚慢慢走过来,答道:“郎君吩咐!” 杜安:“街上有羊卖吗?或者一些野物也行!” “有的,我喊人去办,让他们送来,您看了再定,如何?” 杜安:“行,有粮店的话,送些粮食。” “我叫人去做。良弟,去街角范屠那,让他把野物肉食都送来,春弟,去粮店,送一百斤上好的粮食过来,若是有稻米,也送百斤过来。郎君,百斤够吗?” 杜安:“勉强够吧,先这样,不行明天再多买些!” “行,二位弟弟去办吧!” “好嘞,四哥!”说完两个年轻人跑着出了院子。 天黑时分 龙傲天带着十几个人回了山上,看着两个留守的孩子做饭做的正热闹,差点急火攻心,赶忙问道:“你俩怎么了?不是说不让生火吗?” 龙二成:“武子叔,东家来了,这是无烟灶,你看,是不是没烟?” 龙傲天挠挠头,接过朱大元递过来的大饼卷肉,下意识的咬一口,含糊的说道:“是没烟!” 朱大元:“武子叔,好吃吗?” 龙傲天:“你俩跟东家学的?” 龙二成:“是啊,好吃吧!” 龙傲天:“东家有什么交代吗?” 龙二成:“东家去真定了,让咱们想办法过去。” 龙傲天听到真定这个地名,差点噎住,咳嗽了一下,刚忙接过龙二成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口粥,顺顺气说道:“东家真的交代你们说,要去真定?” 龙二成:“是啊,不过没说死,让咱们想办法去,没办法就算了,那边有事,他会及时回来的。” 龙傲天:“真定啊,得过关才行,咱们骑马带刀的,肯定过不去,就算空着手过去了也没用处,派两个人骑马过去看看,咱们就守住这里不动,现在各处的风声太紧,不能漏了,咱们原地等两日,单教习和庆哥儿回来再说,吃饭!饼子真香!” 朱大元:“那是,我跟成哥学的可认真了,得东家三分真传!” 龙傲天拍拍朱大元的肩膀说道:“三分真传就够你吃一辈子咯!” 龙二成:“武子叔,这次出去有什么收获?” 龙傲天:“没有,都是按部就班的事情,各地不停地往这里调粮,打定了主意要坚守,刘黑子打不进来的,东家说要保李秀宁一命,可这李秀宁从没露过面,怎么保?全是谜团啊!” 朱大元:“武子叔,你说有没有可能机会在对面,咱们过关也不是走关口,而是绕路!” 龙傲天:“我想想,我想想,若是有小路能过关,在唐军之中找个内应,摸清李秀宁的行踪,那不就是说,只要李秀宁出军营,直接路上……” 龙二成:“强攻,擒了李秀宁!” 龙傲天:“原来如此,不是外围找不到消息,是根本不可能有消息,李秀宁自恃武功肯定不会带大军行动,小女子心性,多半换个男装就出门玩耍了,若是带几十个好手还好,就怕三五个人出去了,只需十人,爬过高山,有心算无心之下,怕真是悬了,刘黑子呀,刘黑子,你能找到这个小路吗?你在唐军有没有内应呢?茫茫大山,又能去哪儿守着你呢!” 龙二成:“我记得东家有句口头禅!叫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龙傲天:“你是说,对咱们这些生茬子来说,太行山是茫茫大山,常在山里走的老兔子绝对是门儿清!” 朱大元:“武子叔,你说咱们直接明里去收皮货如何?” 龙傲天略一思索,又拍了拍朱大元的肩膀,说道:“好主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只要搭上这帮老兔子,几斤酒一灌,全得给我倒出来!六子,赶紧吃,吃过快马找到单雄信和新文庆,告诉他们东家的事,注意力九分在小道上,一分在军营上,让咱们住店的人每天记录好行走的军士就行,其他的不要管,着重看一些眉清目秀的人,皮肤白皙,举止文雅!” 真定集市刘家 大桶里煮了满满的吃食,帮了一天忙的人都在闻着烤羊的味道,缓慢的做事。连刘四也心不在焉的。看着杜安把大饼挑进边上的筐里,好几个人的眼神都勾的直愣愣的。 灵儿:“师父,羊什么时候好?” 杜安:“闷了一个多时辰,应该好了!” 灵儿:“要不,开饭吧,中午没吃好,炖的山鸡还不够塞牙缝的!” 面饼下锅,盖上盖子,眼神盯着灵儿,上下来回扫了好几遍,面色凝重的凑近,轻声说道:“你养着那股气没?” 灵儿看了一下四周,轻声回道:“有的师父,一刻不停的在周身游走!气越强,饿的就越快!” 杜安回身,轻咳嗽一下,朗声说道:“大家都休息休息吧,忙了一天了,来来来,拿碗盛饭!灵儿,去喊小云吃饭!读书也不能忘了吃饭,是吧!” 灵儿还没动,小云就推开门,说道:“师父呀,饿的根本读不下去,不用喊我了,肚子里的馋虫已经拽着我过来了!刘大叔,点个灯吧,天色暗了些!” 刘四赶紧进屋端了油灯出来,放在桌上,刘四老娘也从后院端了一个油灯过来,院子里明显好了一些。 杜安:“刘先生,来,给大伙盛饭,老夫人,把饼切开,正好泡汤里吃!” 刘四:“让郎君破费了,两只羊挺贵呢!” 杜安:“大家都饿着呢,先吃饭,先吃饭!” 杜安转身到边上的闷炉,轻轻敲开泥封,揭开一片大瓦,半个炉子掀开,拿钩子挑出两只羊腿,放在托盘里,灵儿小云一人一只,端到边上,拿着刀子开始削,小碟子蘸料微微一蘸,送进嘴里,滚烫的羊肉,焦香的孜然辣椒,膻味被油脂的香气遮盖,孜然辣椒的味道交替占据上风,真是不错呢!杜安又挑出两个羊腿,放在托盘上,拿起小刀快速切削。 小云:“刘大叔,尝尝这羊腿,蘸点料,试试,说你做的难吃,绝对是夸奖你了!” 刘四:“不好吧,这东西挺金贵的!” 杜安放下骨头,又拿起另一条羊腿,说道:“不吃遍天下,怎么做好吃的?莫要客气,来,老夫人,尝尝我的手艺,我们五里坡的调料独步天下,不尝要后悔一辈子的哦!” 刘四老娘一点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微微带了一点焦黄的肥油,蘸了点料,放进嘴里,认真咀嚼,眉飞色舞,嚼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咽下,夸赞道:“郎君说的属实,不吃后悔一辈子,老身这一口牙,不甚齐整,咬着肉嫩皮香,汁水颇足,活了五十有余,第一次见识,第一次见识啊!” 刘四看老娘夸赞,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刚塞嘴里,刘看到门口一个熟悉的人影进来,顾不得吃,赶紧吐手里,迎接来人,急忙走过去行礼:“拜见刘将军!”周围大口吃饭的声音一下子没了。 刘黑闼微微摆手,对着白头发的刘四老娘躬身行礼:“干娘安好,天晚打扰您老了!” “黑子来了,快来,坐,坐!” 刘黑闼:“干娘啊,我可是闻着味儿过来了,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苏烈,苏小弟,来见过我干娘,当年干娘救了我一命,才有今日的黑子!” 苏烈:“定方见过夫人,见过刘四哥!” 刘黑闼:“干娘啊,这是从哪儿请了这位手段高超的庖厨?羊肉的味儿飘到了街口,骑着马路过不得不停下来看看是何方神圣!”刘黑闼的眼神没落在杜安身上,而是在灵儿小云身上,看着两个小娘子根本不甩自己一眼,只顾着拿刀子切肉,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刘四:“刘将军,这师徒三人是借我这院子一用,并不是阿娘请的庖厨!” 刘黑闼:“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杜安放下手里的骨头,微微一笑,说道:“你不配知道!”说完转身拿了铁钩子,取了两只前腿,继续削起来。 刘黑闼哈哈一笑,来了兴趣,说道:“先生不怕某?” 杜安抬眼看了一眼刘黑闼,继续低头削肉,淡淡的说道:“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肯定是想通了,才进来的,刘先生,把墙边的箱子打开,取瓶酒来!” 刘四左右看了几眼,刘黑闼微微点头,这才瘸着到墙边搬来了箱子,拿了刀撬开箱子,取了一瓶酒,递给刘黑闼。 刘黑闼看着瓶身精致的标签,哈哈一笑,拧开瓶子,微微一嗅,说道:“好酒!五里坡,不知道是哪里?” 杜安:“长安东北,渭南的一个小地方。” 刘黑闼:“先生是李渊派来招降的?” 杜安:“他配吗?相请不如偶遇,来,满一杯,不后悔!” 刘黑闼:“先生是打算毒死某,拿某得脑袋换赏钱?”轻轻摇一下瓶子,酒液激荡,酒香更浓了! 杜安:“你的脑袋还没这瓶酒值钱。” 灵儿:“喝吧,毒不死你,师父,给我点肉!”杜安拿个盘子盛了满满两盘,放在了灵儿小云面前。 刘黑闼:“听小娘子的!”抓瓶子对着嘴灌了一大口,顿时辣的眼泪鼻涕齐流,为了脸面强行忍住,满满消化酒的余力。 杜安:“标签上写的清楚,这是烈酒,吃口肉解一下。”说着把一只削一半的羊腿递了过去,刘黑闼豪放的接过羊腿,大啃一口,认真品味了许久,才缓和过来。 刘黑闼:“不能小视天下英雄,不能小视天下英雄,一品清香,好酒。” 杜安:“吃饭吧,天气冷,羊肉凉了就该腥膻了!” 灵儿:“师父,弄杯果汁呗,吃的有些腻了!” 杜安转头看了一眼灵儿,从牛车上搬下一个小箱子,打开,拿出几个青色的桔子,热水化开一些冰糖,微微放凉,桔子切开,挤点桔子汁,倒进杯子里,端到两人面前,轻轻说道:“一会儿吃过饭跟老夫人去休息,今天不用练功了。” 小云:“好的,师父,我想吃点羊排!” 灵儿:“我也要!” 杜安微微摇头,拿了钩子从炉子里取出两块羊排,放在托盘里,拿到把骨头分开,看向刘黑闼:“你要不要羊排?” 刘黑闼微微诧异,眼神一转,说道:“尝尝先生手艺!” 从炉子里取出两片羊排,破开骨头,放在刘黑闼面前,说道:“炉子里没东西了,吃吧,莫要客气,锅里还有些羊脊骨,杂碎,没吃饱自己添,还有两个羊头,要不要试试味道?”周围帮忙的人端着空碗慢慢走到大桶边上,开始捞肉,抓大饼。 刘黑闼:“煮羊头某吃过的,还是想试试先生手艺。” 刘四赶紧起身,拿了大勺子用力捞出一个大羊头,放在托盘里,杜安在火上坐了点热油,抓一把辣椒粉和孜然粉丢碗里,热油倒进去,吱吱的冒着泡,一点点醋点进去,撒些炒香的芝麻,对着羊头浇了下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儿子娃娃,阿达西,哦嘻,浇给----!” 第75章 你不是在玩儿? 刘黑闼:“先生不肯定言明身份,是怕什么?” 小云:“为你好!” 刘黑闼酒劲上头,微微有点大舌头,盯着杜安的脸,说道:“某自问从未愧对旁人,定不会遭那无妄之灾,敢问先生,天上紫薇可照耀河北之地?” 杜安;“我虽不懂星象,但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从未!” 刘黑闼:“李唐注定要平了天下?” 杜安:“事在人为,你既以身入局,就不要再瞻前顾后的,反正都是注定的,不如好好享受眼前的美酒!” 灵儿:“师父,我再来杯果汁溜溜缝!” 杜安:“哪儿学的词儿?还溜溜缝!”杯子添满果汁。 灵儿:“你睡觉的时候会说梦话的,来,再喝一杯透透,来,再来一杯溜溜缝!”学着杜安的语气,拿着杯子比划着! 杜安:“哈哈哈,以后睡觉要锁紧门窗,免得你们钻进去听我说梦话!” 小云:“别听灵姐瞎说,您就说了这一句,让他听去了。” 刘黑闼有些惆怅:“真没希望吗?” 杜安:“我说没有,你就放弃了吗,我说有,就一定成吗?与其关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让外面的军士进来,吃口热饭!” 刘黑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杜安:“你自以为是而已!这世上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小云:“你既然来了,外面必然还有人,傻子都能猜到,想当皇帝想傻了?” 苏烈:“放肆!安敢...”一柄油腻腻的刀子顶在了苏定方的脖子上,感受到刀尖的锐利,赶紧停下了咆哮。 刘黑闼对着苏烈压了压手,苏烈这才安稳坐下,对着杜安拱拱手,说道:“先生莫要烦躁,某替贤弟给您赔个不是!” 杜安收回刀子,丢在托盘里,微笑着说道:“难怪你能挣扎这么多年,心眼儿比李世民大多了,可惜呀,你没人家会演!” 刘黑闼:“李世民?秦王李世民?不对呀,李世民是秦王,不是太子,先生说李世民是何意味?” 杜安:“没什么意思,天晚了,早些吃了歇息吧,刘先生,这里交给你了,灵儿,小云,早点休息吧,明早还要练功!” 灵儿一口喝干净杯子里的果汁,跟着杜安起身离开了,小云对刘黑闼说道:“佛家有云,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理,求不得,五盛阴,你说说,你占了几个?” 刘黑闼看着小云的脸,陷入沉默,久久没能出声,等回过神来,眼前的人影已经消失,只能大手一挥,对着外面轻喊道:“进来吃些美食吧,试过了,没毒。” 苏烈:“主上高义!” 刘黑闼:“苏小弟,你说求不得,当何解?” 苏烈:“属下不知!”眼神扫一下周围,没有多说。 刘黑闼看苏烈闭口不言四顾左右,心下了然,看着进来的亲卫,排着队盛吃食,对着众人招呼道:“来,拿杯子倒些酒尝尝,烤好的羊肉也吃一些,莫拂了人家的好意。”说完起身,往门外走去,刘四跟着两人走出了院子。在一个无人的拐角停下,三人站在阴影里。 刘黑闼:“我观此人,行止洒脱,又带着两个孩子,这俩孩子年龄不大,个子却很高,饮食惊人,着实匪夷所思。” 苏烈:“主上,无论如何,都要争上一争,现在已经打了数场,停不了了!” 刘黑闼:“是啊,以身入局,以身入局,多想无益,四弟,交好此人,派人查查五里坡,既然他说是长安边上,渭南的一个地方,肯定能找到的。突厥那边联系好了吗?” 苏烈:“主上,那边传话说,不能明着来,毕竟跟李渊还有些生意要做,只能试着外围游走,得了机会,才会下手。” 刘黑闼:“看样子,这人不能为我所用了!” 苏烈:“也不为李唐所用!” 刘黑闼:“看了这么久,总觉得怪怪的,就是想不出来哪里有事!” 苏烈:“他的刀是有黑色花纹,我在一个游侠儿身上见过那个花纹!是在洛阳附近。” 刘黑闼:“花纹?什么意思?” 苏烈:“主上知道,属下年少意气,听说那个叫庆哥儿的游侠儿武艺超群,便约了三五好友去与他比试,那时候他受人所托送一些女子归家,与他君子协定,完事再比,过了许久他找了过来,一招便把属下的兵器打碎,此人武力不显,手中兵器过分坚锐,当时看的仔细,乌黑的刀身确实布满花纹,刚进院子灯火昏暗,并未注意到那柄削肉的刀子有何异常,刚凑近一看,就是那种花纹,同样的黑色刀身,雪亮的纹路,属下以为,这些东西定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刘黑闼:“咱们能拿到这种神兵利器吗?” 苏烈:“不妨明日让四哥试探一番!” 本说好让两个孩子跟着刘四老娘休息,看这情形难免有些不好说,只能带着进了房,坐在榻上打坐。 小云声音轻轻的传来:“师父,你说刘黑闼能用吗?” 杜安:“用不了的,最有希望拿到皇位的人怎么会甘愿当个小跟班呢?你看单雄信,虽然是洛阳二当家,等王世充没了,整个洛阳都是他的,可他始终记着王世充的恩义,即便王世充用尽了昏招,还是愿意保他,你说投个更有势力的会很难吗?说几句软话随便就能混个将军,可他没降,抛家舍业冲出去为了什么?单是跟李家有仇是一说,还是想帮王世充谋个安稳,可惜啊,王世充自己降了,到头来一场空。我始终不理解,李唐不是拿了杨家的大印嘛,怎么传国玉玺到了王远知的手里,难道大印和传国玉玺不是同一件东西?” 小云:“大约不是吧,现在形势越来越明朗了,咱们什么时候动?” 杜安:“不用心急,事情是需要酝酿和沉淀的,这河北之地从来就没有安稳过,即便窦建德没了,可他的影响力还在,刘黑闼打的就是他的旗号,收拢窦建德的力量,看吧,且得折腾呢,等刘黑闼弹尽粮绝之际,给他续续命,只要大形势不稳定,咱们就能快速发展,即便面上受一些制约也不碍事,上善若水,润物无声,穷苦的人要吃饭穿衣,给他们挣钱的工作,这种趋势谁也挡不住,谁也不敢挡,人都知道谁对自己好的,不用想着别人会念咱们的恩情,只要他们愿意保住自己的饭碗就行,砸锅的人不是你我,谁砸了,我都能接受,最好是李世民砸的,这样我打他的时候也不会不好意思了。” 小云:“师父是要灭了他?” 杜安:“no no no,就是字面意思,打他!” 灵儿:“嗙当给他一杵子,打的哭天抹泪!” 杜安忍不住笑起来:“对对对,打儿子的方式打他!” 小云:“你俩没个正形,说事呢,开起玩笑来了。” 杜安:“哈哈哈......” 小云:“师父是要往哪儿铺陈?” 杜安:“民智!民智不开,说再多都是空话,随便谁一忽悠全反了,成子说食堂有许多书,咱们五里坡存了多少书?” 小云:“林夫子的好友带了许多书过来,就是其他几位夫子,我看过,都挺好的,不过有些过于绕弯子了,我自己摘了些内容,也让几位夫子改了简易的杂文,直接白话那种,只要认字就能读明白,一人给了一百斤酒票才打发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可费劲了。各处搜集,加上咱们自己改的,不到千本,每本书都印了不下千份,印刷厂那边根本没停过,即便是最初的版都在用,仓库之中很多很多,纸厂的出货主要供应学堂和印刷厂,多余出的少量纸张才会送到长安卖了,不到二十分之一的样子。” 杜安:“哦,挺好的,酒票是什么?一百斤酒够喝一年了。” 小云:“酒票是咱们的配给制度,这些酒的价值很高,用作奖励优秀业绩之用,同时还有钗子,您给了肖二叔许多金银,珊瑚,我给他画了许多钗子的样式,每个钗子都有刻字,比如咱们的暖棚,创记录的钱三个棚都有钗子的,质地,大小不一样,毕竟女子好酒的少,奖品是酒票和金银珠钗镯子耳环配饰,他们可以自己选自己喜欢的东西,许多男子有家室,在棚里干活十分卖力,得了名次,也是会换个首饰拿回家的,咱们做的首饰很重大,非常值钱的,也有许多女子换了酒票,原以为女子都会换首饰的。” 杜安:“为了家嘛,不奇怪,那些没名次的呢?” 小云:“设置了一个很低的标准作为业绩考核,达到就给一贯钱奖励,一个棚十个人,每月有固定的工资,这一贯钱是额外的。不过在籍的没有工资,每年开一百贯作为花销,随时可以去账上支取,也可以把手里的钱存账上。” 杜安:“在籍?是牙婆他们吗?” 小云:“是的,最初您说要改公司,后面一年都是我自己做事,没改彻底,牙婆他们不同意拿钱做事,我看反对声音太大,就换了个方式,愿意放弃自己私产的可以入籍,花销由五里坡供应,身后的遗产也属于五里坡,不传子孙,几百人一起说这事,前面村子的除了老倔叔他们家,都没入籍,反正最初跟着咱们干活的都加进来了。每年大约有一万多贯的存量,明年要暴增咯,许多新生儿,不过嘛,真拿出去花的很少,大的支出是借出去了,很多老亲戚过来,想在五里坡谋个事做,有的去了厂子,牙婆那边的许多亲戚更愿意赶着牛车卖东西,借钱置办牛车,拉着许多盆盆碗碗,镰刀铲子,旧衣服之类的,走街串巷,赶集坐店的去卖,赚个差价。” 杜安:“挺好的,有时间了可以做个制度,在籍的人员愿意出去做生意的,咱们帮着铺货,让他们代理五里坡的产品,有想做其他生意的,也批些资金,不要怕他们赔钱,出去十个能成一个就是赚了。” 小云:“师父,你真是不把钱当事儿啊!不怕他们伙着外人套钱出去?” 杜安:“没事儿,这种事露馅儿了再说,家业大了,不怕赔钱的,当钱到了一个量级的时候,不会变少的,只会变多,这叫资本扩张,人的意志会顺从资本的意志,不断成长。” 小云:“资本还能成长?” 杜安:“是的,所以要把资本牢牢抓在手里,顺着你的意志走,某要让资本吞掉基层人的活路,如果榨干最后一个铜板,那必定了滔天大祸,不亚于改朝换代的危害。” 小云:“可以这样吗?” 杜安:“可以啊,比如暖棚,想要压榨他们,就把最低标准提高,让一半的人达不到,达不到就罚款,只给第一名设置奖励,奖励加倍,同时,给他们灌输资本思想,不是标准高是你们不努力,别人怎么能拿到奖励的!这样会把每个人的汗水榨干,付出最少的成本,得到最多的剩余价值,你说,是不是符合资本的意志呢?” 小云:“干脆直接用奴隶好了!还不用费事!” 杜安:“奴隶不好用,反正什么都没有,干嘛要努力?你说是不是?” 小云:“如果这些资本掌握在别人手里呢,比如李世民,我该怎么做?” 杜安:“收割他们,只要在你控制下的都得一心一意为劳苦大众服务,钱是无用的,让资源平摊到每个人头上,人口,经济,整体实力才会大幅度的提升,随着发展,一定会出现很多寡头,你要给这些寡头套上狗链子,谁不服直接灭了,让他们拿出超过半数的钱为国家服务,不然,直接打散了重置。” 小云:“那些钱毕竟是他们自己挣的呀。” 杜安:“话是没错,从哪儿挣的?还不是从我的人身上挣的,挣了钱就想跑?没门儿,必须拿出来做基础建设。事先就得定下制度,免得他们跳脚!” 小云:“他们真卷着钱跑了呢?” 杜安:“不归咱们管更好,外面设好圈套等着他们,资金托管,离岸信托,弄许多杀猪盘等着他们,一网打尽,还不用担骂名!” 小云:“不怕他们找后账?” 杜安:“你以为除将是干嘛的?” 小云:“正提反托风火除……灵姐怎么不说话,睡着了?” 杜安:“没有,入定了!” 小云:“入定?这才多久?怎么可能嘛?咱俩一直说话,不会吵到她?” 杜安:“不会啊,确实是入定了,看明天什么时候醒吧,杂念少,入定快。” 小云:“好吧,这么吵还能入定,真服了她了,吃饱喝足就是玩儿,师父,我也想放下担子,玩几天!” 杜安:“你不是在玩儿吗?” 小云沉默无语,闭着眼睛打坐,慢慢的气息均匀悠长起来。 单雄信带着新文庆龙傲天离了山头,里面穿了内甲,外面是平日的旧布衫,没看错,就是棉布料,支数很大,厚实耐磨,穿了许多天,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油泥蹭的袖口领口胸前泛着亮光,一群糙汉子不讲究,这么天没人洗衣服,反正能穿,直接套身上,分散骑着马融入了附近的大城镇,单雄信带着几个年纪大的人,沿街询问谁家有皮子卖,根据路人的指点,小步慢走,寻向了皮货店。 年轻人都安排在了一处院子之中,这处院子是前面大车店的产业,人多住不下的时候,会带到这里,平日没什么人来住。龙二成带着朱大元在院子里挖了无烟灶,让朱大元一顿嘲讽,这都不用藏了,还挖无烟灶,龙二成一顿小巴掌,深刻的教育了朱大元一顿,带着大伙到处挖无烟灶玩儿,学习这项有意思的技术。 根据皮货商人的指点,单雄信带着龙傲天新文庆一行八人往深山行去,根本老板的描述,山脚下有个村子,能打到需要的尖子货,虎豹熊皮,不在话下,那些东西太过贵重,一般的店铺不收的,其他收这种货的全都是大商行,或者有权势的家丁直接上门订货。山里野兽横行,许多险山绝境都有猛兽出没,敢进山狩猎猛兽的都不是善与之辈,一家人,叔伯子侄十几个,成群结队,经验丰富,武器优良,这才会犯险进入深山,摸到猛兽出没之地,即便准备如此充分,还是会有丢命之人,一个不防让大虫扑了,山野之地,神仙难救,名医难寻,铺子老板说到此处不禁唏嘘,一切都是命啊,想当年我也是背着弓挎着刀,一往无前冲向那林子深处,到了怎么样?一身的伤病,再拿不动刀枪咯,只能做起这皮货3买卖,帮着老兄弟们销销货,见识的多了,一腔子热血也凉了,有权有势之人不用拼杀搏命也能锦衣玉食,咱这平头百姓拼着命混个肚儿圆吧。进山的路踩出了深深的印记,顺着路走了半天方才寻到一处庄子,放眼望去,半山腰处许多茅草屋矗立在林间。 第76章 童年的味道 真定集市 一大早起来,点着火,烧上水,开始熬粥,昨晚上发的面早已经满盆,水桶里捞出羊肉,快刀剁馅儿。刘四睡眼惺忪,拜见了杜安,给老娘打水洗漱,不多时,两人出来帮忙,大捆的葱摘洗干净,剁好的肉馅铲盆里,大葱切细碎,拌上油。 小云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起身,看着依旧打坐的灵儿,只能摇头。 出去洗漱一番帮着包起了包子,刘四学起来飞快,捏的褶子有模有样,原以为刘黑闼昨晚上已经走了,没想到一大早就过来了。 刘黑闼一进门,赶紧给刘四老娘吕氏行礼:“干娘安好,本想侍候您洗漱的,来晚了,来晚了。” 吕氏:“不碍事,黑子,坐会儿,正好来了,一块儿吃一口,刚学得包包子,一会儿尝下。” 刘黑闼对着杜安作揖,说道:“又麻烦先生,不会太冒昧吧。” 杜安:“这有什么,本来就想开门做生意的,刘将军肯赏脸照抚生意,再好不过。” 刘黑闼坐在吕氏边上,看着吕氏捏包子,再看看自己粗壮的手指,比划了一下,打消了帮忙的念头。 小云:“师父,这包子应该卖多少钱?” 杜安:“三文啊,买两个包子送碗粥。一般人吃两个包子应该饱了!” 小云:“刚才搅了一下锅里,稀汤寡水的,能行吗?” 杜安:“当然稀汤寡水的,一碗粥喝饱了,谁还买包子,那玩意儿本来就是送的,我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干嘛要熬的跟赈灾一样,是不是还得插根筷子试试,筷子倒了,要师父老命啊?” 刘黑闼:“先生,什么时候有这规矩的?” 杜安:“没有,瞎说的,哄孩子嘛!” 刘黑闼:“哦哈哈,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真有这规矩呢!?” 小云:“刘大将军,你天天没事儿做?搁这儿陪大伙聊天?” 刘黑闼老脸一红,摸摸鼻子说道:“昨晚看到先生的刀,忽想到一事,我手下兄弟在洛阳见过那样的花纹,不知先生可是能打造此等神兵?” 杜安:“哦,这个呀,”指了指菜刀,“谈不上神兵吧,就是堆叠大马,砍瓜切菜还行,打仗不好用的,太沉。” 刘黑闼:“真是先生所制?” 杜安:“是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两种不一样的铁,折叠锤打数次,就会产生这样的花纹,你看包子的褶子,是不是也很好看?这个是折了边儿,铁的话要反复折叠很多次,切开横截面就是这种花纹,如果不能切开,可以多折一下,磨的狠了,花纹会露出来,是不是很简单?” 小云:“也很费工!” 刘黑闼:“是啊,如此多人力物力做一把刀,合适吗?” 杜安:“一文钱五把,你觉得是神兵利器吗?” 刘黑闼捋了捋胡子,说道:“是啊,神兵利器必然是价值千金,可哪里去寻上好的百炼钢呢?” 小云:“五里坡有,你敢去吗?李世民早就拿了一批,等你跟他打起来,就知道厉害了!”刘四听了这话,偷偷拿袖子沾了沾脑袋上的汗。 刘黑闼:“李世民要来?” 小云:“对啊,你觉得他不来谁来?难道李渊会来?” 杜安:“莫要多嘴,干活,你不饿是吧?” 小云:“早就饿了,我感觉能吃一笼。” 太行山 单雄信一早醒来,让大家收拾东西,拍拍喝蒙的脑袋,辞别几位刚认下的朋友,拉着满车的皮子往山外走。 龙傲天:“问的怎么样?” 单雄信:“没结果,他们说了几条过去的路,听他们的口气,这太行山跟那破屋岔子一样,到处漏风,完全不是天堑,不知道是他们喝多了吹嘘,还是真这样!” 新文庆:“怎么办?” 单雄信:“知道的越多反而越难办,这么多路,咱们能一一守着吗?” 龙傲天:“那派人望山?只是林深草密的,能看得住吗?” 单雄信:“也只能如此了,点烽火吧,看好退路,遇到大股人马直接点火,天明的时候看好烽火点,一有动静,立刻驰援!” 两人嘀咕正欢,忽听得远处呼救,一匹白马带着血红慢慢跑来,一条后腿带着血迹,马上趴着一人,后面追着一人大声呼喊,新文庆一下子来了精神,一拉缰绳冲到了白马身边,拽住缰绳,后面跟着的人踉踉跄跄追上来,抢过缰绳,急忙说道:“后有追兵,速速隐藏。” 新文庆:“不怕,有好汉爷在此,谁敢造次!” 龙傲天从车底下抽出布袋子,戴好铁护臂,铁群围,开始组装长枪,单雄信也抽出马上的刀准备应战!一行八人即刻进入战斗状态,看着远处的林子,满山的黄叶还未落下,十分影响视线。 单雄信:“庆哥儿,快往后退,躲避!” 龙傲天:“冲阵还是?” 单雄信:“找大树躲起来,偷!” 新文庆拉着马车快速出了小路,马匹拴好,赶紧跑到其他人隐蔽之处,趴在一个大树根下面,偷偷瞄着四周。刚才呼喊那个定然是个女子,那声音一听就不像男人,马上还趴着一个,肯定是谁家小姐遇了山贼,哈哈,又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回到五里坡又能吹嘘一阵子了。 新文庆在那暗暗窃喜,龙傲天却面色沉重,刚才听得分明,是弓弦的声音,虽然微弱必然是不会错的,正思索之际,林中冲出一浑身是血的汉子,脑袋冒着烟,气喘如牛,边往后看,边往前冲,树林之中冲出五个蒙面之人,穷追不舍,快速接近,纠缠住前面之人,撕打在一起,看他们的动作,早已脱力,无力的互相砍着。 龙傲天对单雄信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绕后,他自己冲出去,以防追兵过多包围大伙,如果真被包围,即便自己人数少,外面往里冲也容易许多,还能出其不意,表达清楚以后,单雄信带着人分开往边上摸过去。龙傲天静静等在原地,打斗的人群慢慢靠近,一挺长枪捅向最前之人,这人反应极快,大刀撩向枪尖,即将拦住之际,枪尖缩回,扎向大腿,本身力气就已经不足,只能奋力躲避,可惜龙傲天一身力气丝毫未损,三棱枪尖快速的扎了一下,顿时血花飙射,直接软到在地,长枪丝毫没有停歇,直接扎向后面一人,大刀横亘胸前,挡住了枪尖,巨大的惯性冲得他向后倒去。弓弦之之声炸响,龙傲天将长枪投向后面三人,一脚踹在身边这个血人腿窝,趴在他身上,双臂护住脑后,嗖嗖嗖几只箭钉在身上,一个翻滚,抬脚踹向站着的一人,又一个翻滚抓住长枪,鲤鱼打挺,枪尖带着呼啸甩向想要爬起来的,划过双眼,血花飞溅,抽枪扎向其余人,一击毙命。 远处的树林没有新的箭支射来,打斗之声此起彼伏,注意了一下周围,给几个没死透的补上一下,免得出事。身后之人突然呼喊:“武哥?是你吗?武哥……” 龙傲天听闻此言赶紧回身,血葫芦一样的人,抹了一下脸,强行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武哥,我是小复,董复!” 龙傲天震惊,赶忙问道:“小复,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不是跟着窦姨娘吗?” 董复:“窦娘归天了,让我保着小宁。” 龙傲天:“前面马上的是李秀宁?” 董复:“嗯,是的,武哥,公主出来狩猎,遇人埋伏,他们带的弓太多了,兄弟们拼着命才撕开一点口子。” 龙傲天:“还有多少人?” 董复:“不知道,感觉几十人。” 龙傲天:“你们出来几人?” 董复:“三十!” 龙傲天:“全折了?” 董复:“嗯,打掉多少?” 龙傲天:“近半!” 单雄信从树林里冲出来,大声说道:“清了,速回!” 一行七人快速集合,有一个赶紧坐在地上,怀里掏出瓶子撒上药粉,拆开一卷绷带用力勒紧,单雄信架着他上马,立刻指挥道:“庆哥儿,快马速去集合人手,来接应我们,龙兄带他们三个吊尾游弋,其余人速速行动,赶紧下山。” 董复:“等下,公主伤重,你们的药还有多少?” 龙傲天:“我这一瓶是满的。”直接扔给董复。 新文庆:“我的也是满的。”扔向龙傲天,头也不回的策马奔腾而去。龙傲天递给董复,从牛车上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有三卷绷带。 龙傲天:“这是我们能拿出的所有东西了。” 董复接过绷带和药粉,赶紧起身交给白马前的贴身女官, 董复:“莹莹,赶紧疗伤!” 这位叫莹莹的女官接过药粉,说道:“如此紧急,没法宽衣,只能胡乱涂在伤处,等回营再做定夺了!” 董复:“有一分用也是好的。速速去办吧。” 单雄信:“把皮子扔下来,人放在车上。” 几人抬着李秀宁放在车上,厚厚的皮子垫着,这位叫莹莹的女官拔掉塞子对着伤口冒血的地方撒下许多药粉,用绷带按住,盖上几张皮子,剩余的全部打卷挂在马上,向着山下疾驰而去。 真定集市 笼屉里散发出浓重的香气,大约是哪个包子破了,才有这样的味道,羊肉的香味混合着葱的味道,大早晨闻到这种味道,多半是走不动道儿的,肯定要停下来观望一下,按照现代人的饮食习惯,这种肥油多过瘦肉的包子吃起来肯定觉得非常油腻,不过这个时代的人肚子里没有油水,越肥越好吃,觉得非常非常的香,热气灌满到现在正好十二分钟。 杜安:“来,帮我换一下笼屉。” 刘黑闼:“我来,我来,小四腿脚不方便。” 全部端下来,上面三层放下面,杜安伸手拿出两个,丢在筐里,下面三层放上面,重新盖好。 杜安:“来,刘将军,尝尝味道,小云,拿着这个进屋,灵儿闻到肯定会醒的。” 小云无奈的端着筐吹了吹,试了一下,拿不住,端着筐进屋了。张嘴咬一口,哇,真香,放在灵儿面前一晃悠,再咬一口,没多久,灵儿的鼻子开始微微动了起来。小云满脸大写的鄙视,这家伙真是够够的,闻到吃的真能醒,心思真的单纯到这种地步吗?除了吃就是玩儿? 灵儿睁开眼,盯着小云手里的包子,刚想伸手抢,忽然脸色一变,缩回手。 小云:“怎么?转性了?” 灵儿:“没,我先如厕!”说完直接冲向后院。 小云:“你这家伙!” 杜安看着小云出来,问道:“醒了吗?” 小云:“醒了,她心里除了吃,好像没别的了!” 杜安:“不好吗?想的多没用,过好当下才是王道!” 小云拿个盆打些水,端进屋里,过了一会儿两人结伴出来。 灵儿:“你这家伙脸皮还挺厚,昨晚上蹭了一顿,一早又来了。” 刘黑闼没有任何反应,门外一个着甲汉子冲了进来,想要张口呵斥,刘黑闼赶紧摆手,制止了他的行动。 灵儿:“怎么?你不服?” “某会服你个小娘子?” 灵儿:“吃我一拳!”直接飞身跃起,对着这着甲汉子轰去,这汉子伸手抓住灵儿手臂,正要出言讥讽,左拳已经到了胸前,对着护心镜轰了上去,嘭,整个人倒飞出去。 杜安赶紧上前,抱住又腾跃而起的灵儿:“好了,好了,大早晨莫要闹脾气,灵宝乖!”连抱带拽的安抚住。 刘黑闼赶紧起身,跑向院外,扶起那汉子询问:“康买,安否?” “无碍!” 杜安走出来,看着站稳的汉子,无奈摇头,说道:“小孩子不懂事,莫要置气,没伤着吧?” 刘黑闼:“没事,穿着甲呢,摔一下,不碍得!” 杜安:“行了,没事就好,正好包子熟了,一块吃点吧,今天清净哈,就带了一个!” 刘黑闼:“先生要杀某,带多少人不是一样?” 杜安打个哈哈,说道:“别这么说,我会骄傲的,哈哈哈......”拉着两人进了院子,“来,吃饭了,灵儿你饿不饿?” 灵儿:“饿的很呢,怎么,你什么眼神,不服气脑袋给你捏碎!”那汉子哼了一声,头扭向一边。 刘黑闼:“哎呀,灵儿娘子,这是我干娘家里,我路过这里,肯定要来看看干娘的,不是要蹭饭,放心,你们做买卖,我给钱,给钱,哈哈哈,现在我是主顾了,不算吃白食,不算吃白食。” 灵儿:“这还差不多!怎么?你这大黑脸,不服再比试一下?” “比什么?某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灵儿:“你胸口的破铁片子都坏了,还嘴硬呢,比什么你都不行!” 刘黑闼赶紧转身,看向董康买的胸甲,果真是裂开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看来伏低做小也不是没有好处,遇到看不透的人,多说点客气话果然是没错,至少不吃亏。 “哼,莫要夸口,某的甲经战太多,自然是会坏的,这不算什么!要比什么你只管说,某接了,你若输了,向我主赔礼!如何?” 刘黑闼:“哎,无碍的,无碍的,什么赔礼不赔礼的?” 灵儿鼻子抽了几下说道:“你说的啊,比吃包子,你这么大个子,不会怕了吧!” 杜安:“你真会比,你这小体格子能吃几个?” 刘黑闼:“也好,也好,我也想比试一番,某输了答应灵儿娘子一件事,如何?” 灵儿:“好,那你不要反悔哟!师父,包子好了吗?” 杜安:“你们几个比试是假,胡吃海塞是真啊!” 小云:“哈哈,师父,你发现了,灵姐这是饿蒙了,快开饭吧!” 杜安:“有什么好开饭的,直接端下来就可以吃了,全熟了,锅里的粥早就好了,来吧,比赛,比赛!” 灵儿:“师父,你给我数着,我会忘的!” 杜安:“不用这么麻烦,每人一个,吃完等着!” 小云:“耶,比赛咯,我压灵姐赢。”掏出二十个铜钱放在了灵儿面前! 刘黑闼也不甘示弱,摸出一块玉放在桌上,说道:“我压康买赢!” 杜安:“好吧,你们兴致还挺高,来,坐好,我要发包子了!” 笼屉抬下来,每人面前一个托盘,一碗稀粥,第一轮,每人面前放五个包子,小云一敲桌子,大喊一声:“开始!” 三人不约而同出手拿起包子塞进了嘴里,风一般的速度,消灭干净面前的包子。 第二轮又放了五个包子,两个大人看灵儿不紧不慢的吃包子,也慢了下来,反正不限制时间,慢点儿就慢点,反正不犯规!这几个包子还没吃完,第三波的五个包子已经放在面前。 小云从笼屉里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小口,吃着说道:“师父,我发现这种毫无意义的比试特别能激发人的热情,你不知道,做暖棚激励的时候,他们第一次拿到名次,笑的脖子都红了,有几个娘子拿着钗子又蹦又跳的,可开心了,真不明白,赌博让人快乐,还是成功让人快乐!” 杜安:“单纯让人快乐,过分通透的人快乐不起来,你说是吗?” 小云:“是啊,以前读您的书,觉得特别快乐,时间久了,没有那种感觉了。” 杜安:“这就是童年的味道!” 小云抬头看了一眼杜安,靠在杜安身上,搂住了胳膊。 杜安看包子马上见底,打个响指,刘四赶紧把包子安排上,又给每个人添了粥,门口不知何时聚集了许多人,探着脑袋往里看,是热闹氛围吸引了众人还是包子的香气吸引了众人?尚未可知。小云看刘黑闼和董康买吃的越来越慢,大声喊加油。 刘四:“吃包子比赛,二十个了!”对着外面的人解释到! 小云:“灵姐加油,他们快输了。” 董康买吃着包子,含糊的说道:“你才输了,某是甲太紧,碍事了。” 灵儿不紧不慢的咽下包子,说道:“你倒是脱了甲呀,我师父在呢,保你们安稳,别输了不认!” 董康买看了一眼刘黑闼,刘黑闼微微点头,赶紧解开扣子,脱下腰带,刘四帮着脱了外甲,一顿摸索,解开了所有的甲片,只留一件里衣,于是哈哈一笑,说道:“某觉得还能再吃五个,不会输你的!” 刘四见状又安排了五个,要给刘黑闼放的时候,摆手拒绝了!刘黑闼第一个出局,接下来就看灵儿和董康买的了! 小云:“师父,咱们可以在五里坡做比赛吗?” 杜安:“可以啊,但是不能弄这种,身体会出问题的。” 小云:“有什么推荐的么?” 杜安:“有的,一般是往两个方面考虑,一个是身体,一个是智力,身体方面呢,比赛跑跳,障碍翻越,球类竞技运动,武术,套路,摔跤等等,智力方面呢,可以做文会,比赛诗歌,数学,发明创造,精密机械,题材比拼,美食制作,等等。都可以做成成熟的比赛!这些东西需要有比较好的生活基础,大家饿着肚子肯定是做不好的,物质生活水平上来,精神生活才能发展!” 小云:“这两年只能比干活了!” 杜安:“社会财富积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你还小,不要心急,一切都还来得及!” 灵儿拿起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端起碗喝干净,说道:“认输吧,输给我,不丢人,在五里坡我是老大,在这儿也是!”说完看向董康买面前的两个包子,伸手拿起一个,塞进嘴里,细细嚼两口咽下,“师父,给我添点粥,溜溜缝!” 杜安无奈的摇摇头,拿起勺子给灵儿面前的碗添满,端起碗喝下去一半,拿起董康买面前的最后一个包子,吃了下去。 小云:“好,结果分明,哈哈哈,灵姐,你真厉害!咱们赢了!” 灵儿拿起桌子上的玉佩,丢给了小云,说道:“收好了,这是我的第一个战利品,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我要弄间屋子,放满战利品!哈哈哈......” 刘黑闼:“不服老不行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失敬失敬!” 灵儿得意的回答道:“好说,好说!” 杜安:“行了,你倒是吃饱了,咱们还得做生意呢!刘先生,把牌子挂出去吧!” 刘四把一个木牌挂在了门口,上面的字很简单,包子三文,买二送粥! 看热闹的人很多都不识字,但也不乏认得几个的,磕磕绊绊念了个准确,众人看刚才吃的热闹,三人不停的往嘴里塞,浓郁的香气打的脑子乱颤,摸摸怀里的铜板,有的退却了,有的冲上前去。 “四哥,给我拿两个,粥等下喝,我先试试味儿!”说完摸出六文钱塞到刘四手里,伸手在笼屉里抓了两个,抬手就往嘴里塞,肥腻的羊油充斥口腔,葱花的味道压住了腥膻,一种香到心底的油脂香味。不自觉的把剩下的包子继续往嘴里塞,根本腾不出空来解说,一个吃完,再吃一个,又伸手往笼屉里抓去,拿了两个继续吃,一只手往怀里摸,只摸出四个钱,塞到刘四手里。“四哥,欠你俩,等下回家取,出来没想拿钱的。” 刘四:“不碍事,不碍事,四哥还怕你跑了?喝粥,喝粥,光吃包子容易噎住!” 盛了一碗粥递给这个站着的年轻人,年轻人也不客气,直接灌下去。 刘四:“没事,还多呢,不够再添!先生,是可以添的吧?”看向杜安。 杜安:“当然了,不够就添,包子都吃了,还差这一口粥?稀粥当水喝就行!” 刘黑闼两人站在边上,慢慢的溜达着,看样子是真吃多了。 灵儿:“师父,中午吃啥,不能只卖包子吧?” 杜安思索了片刻,说道:“不是我想卖啥就卖啥,做出来的东西有人买吗?还有就是这么小的地方没有足够的材料,只能做几个包子卖,我倒是想卖烤全羊的,你看他们有钱吗?” 吕氏:“先生,我们这里挨着大山,多少能打些野物,是不是都能包包子?” 杜安:“老夫人,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的,像那些味道重的东西,没有配搭压不住味道的,做出来熏的头疼,昨天吃的鸡可以做馅儿,不过要打很多水,还要下一些提鲜的调料,我估计咱们这里是没有的,所以也不能做,最适合的就是羊,好处理,好搭配。” 吕氏:“鹿呢?” 杜安:“鹿确实是好东西,鹿肉要冲水,把血冲干净,做出来应该是可以的,你得试试配什么才合适,配多少!” 第77章 我的活爹呀 五里坡 天色渐晚,牙婆拿着钥匙去食堂,找到两个孩子,带着去了浴室,洗过澡,回到小院,安排两个孩子睡觉。看隔壁的灯亮着,站在门前轻轻咳嗽一下,敲敲门。 王楚楚:“夫人进来,门没插!” 牙婆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床上,道真已经睡熟,两人轻轻说话,也没任何反应。 牙婆:“睡多久了?” 王楚楚:“有一会儿了,顺顺媳妇那怎么样?” 牙婆:“没什么事儿,给小孙孙喝了几天开口水,不作妖了。真真这几天学的怎么样?” 王楚楚:“还行,以前在家里我也教过的,学堂里许多孩子一起,玩的忘了回家呢,去食堂抓回来的。” 牙婆:“恩,孩子嘛,都一样,安安和香香也玩的起劲,信哥儿不在,武艺停下来,他们玩的精神头很足,反正现在天冷了,玩几天挺好的。” 王楚楚:“夫人不要想灵娘子和云娘子了,他们肯定没事的,这一走半月有余,肯定在外面玩疯了。” 牙婆叹息一声:“希望如此吧!棚里我去的少,东边二十个棚汇报情况没?我今天是想问这个!” 王楚楚:“全都正常,有个棚断了一根檩条,冻蔫了一片,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来,明天再看一天,不行就赶紧补苗。” 牙婆:“应该没事,第一年出现过这种事,让雪压塌了,我跟月华把雪捧出去,那些苗没事,我觉得只要没有冻坏根儿,基本都能活过来。” 王楚楚:“我看了之前的记录,跟去年比,这些苗子的长势都是可以的,大部分都能跟上去年的速度,今年肯定也能正常出菜,够吃的。” 牙婆:“新棚看了么?” 王楚楚:“看了,还是一股子臭味,散不开,找了些男人去干的活儿,哈哈。” 牙婆:“哈哈,臭男人是该去干活,是不是没沤透啊,之前的没这么臭吧!” 王楚楚:“以前的也有臭味,不过没这么重,应该是夏天池子里积水,没沤透吧。” 牙婆:“天气好的时候多通一下气。”说话之际外面有人叫门,两人赶紧披了衣服出门,一听就是非常熟悉的人,赶紧开门迎进来。 “大姑,阿爷快不行了,刚才醒来,喊着要见你,快去一趟吧,穆爷爷说他是回光返照,撑不了多久的。” 苇泽关 军营之中极为热闹,所有郎中都集中到了营帐之中,莹莹描述了箭矢插的位置,一群郎中全都愁眉不展。 董复:“诸位拿个主意啊!” “箭矢入腹,我等难违天意啊!” 莹莹:“我不信,你们治不了,全给你们砍了!” “女使只管砍便好,但凡有一线希望,老朽也会尽力的,公主去了,老朽也会跟着去的,不用劳烦女使动手!” 董复:“莹莹,你去看着公主吧。诸位不必担心,她也是着急公主病情,实在没了办法,才胡乱说的。来,跟我出去。” 一众人跟着董复出了营帐,来到了偏僻之处,这才站定。 “据莹莹女使的描述,箭矢周围出现了恶臭之污,肯定是肠穿之兆,董校尉,我等无能,救不了公主了,枉费公主知遇之恩,过两日公主去了,我便找个树杈自挂东南!” 董复抱着胳膊,眉头紧锁,紧盯着几位郎中,这几位不是抓来的,是公主拿粮食换来的,许了这些人的家眷很多粮食,保着他们过了断粮的窘迫日子,几位老先生自发为公主尽一些自己的余热!断然不会坑害公主,几人轮流摸了脉,让莹莹详细看了无数遍伤口,想来跟老先生说的一样,最多两日,就不行了,眉头皱的更深,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下意思的摸这自己胳膊上的伤疤,硬硬的,硬硬的,怎么这个感觉好熟悉!硬硬的,对了,冯二奎,他的肚子也是中了流矢,可他现在活的好好的,记得当日怎么说的?哎呀,该死的脑筋,想不起来怎么说的了,好像是让人救了,对,就是这么回事,让人救了,可是让谁救了呢?这里离长安千里遥远,这一来一回,耽误不起啊,怎么办? 董复:“龙向武走了吗?” “那群义士?” 董复:“对。” “您不是说管他们吃喝吗?这会儿肯定在用饭呢!” 董复:“哎呀,看我这脑子,现在怎么笨成这样!” “您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董复:“我的活爹啊,这时节怎么睡?赶紧带我去找他们!” “您的营帐里!” 董复:“哦,知道了,我自己去,你们去公主营帐守着吧!” 火急火燎的跑到自己营帐,营帐边上站了许多年轻人,里面人影晃动,招呼不打,直接掀开帘子钻进去。 龙傲天:“小复,怎么样了?” 董复:“怕是最多只能撑两天,武哥,我该怎么办?我撑不住了!我知道一个人,他受过一样的伤,让人救活了,那人就在长安,现在去长安两天也回不来了。我该怎么办?” 龙傲天:“你说的是冯二奎?” 董复:“武哥认识冯二奎?” 龙傲天眼含笑意,眼神看向单雄信,用力的点点。 董复:“武哥,你一定知道怎么办,对不对?快告诉我,应该怎么办,我快崩溃了,感觉整个天都压在我身上,我真怕负了窦娘的恩情,送他老人家走,再看着小宁走,我心里受不了。” 单雄信:“你知道我是谁吗?” 董复:“不知道!” 单雄信:“单雄信!” 董复:“洛阳的单雄信?” 单雄信:“对!” 董复:“你是来看笑话的?现在公主这样,你满意了?” 单雄信:“你想让她活命吗?” 董复:“想,做梦都想,我活着就是为了保她!” 单雄信:“我等众人皆属五里坡部众,你说我们来干嘛的?” 董复有些脑子转不过来,只能机械的看向龙傲天:“武哥,我信你,你说给我听,我现在脑子糊涂的很。” 龙傲天:“我现在不是龙向武了,东家给我取了新名字,叫龙傲天,林夫子说,傲天,是翱翔九天傲视群雄之意,像那龙归大海,虎放山林,从此再不受人拘束,自由自在,你懂我的意思吗?” 董复:“你们东家派你们来的?来救公主的?” 单雄信:“你还不算傻透了。” 董复:“可你是反贼啊,怎么会是来救公主的呢?这说不通!说不通!”指着单雄信说道。 龙傲天:“奉命而来!” 董复:“可是为什么呢?救了公主就能让洛阳重归你手吗?” 单雄信:“东家嫌我教授武艺太过刚气,非要找个女教习,五里坡的女孩子让我教坏了,说话做事一股子匪气,东家不喜,所以才有了此间之事!” 董复:“你一定在胡扯,对不对?”抓紧单雄信的衣襟“你肯定是在胡扯,哪有让公主做教习的?说不通,你一定是胡扯的!” 龙傲天一巴掌拍在董复肩膀上,说道:“他没有,东家就是这样说的,要给灵娘子和云娘子找个女师父,不然跟着信哥儿练到成年,肯定不像女子了。” 董复:“我想起来了,你说的灵娘子和云娘子是不是跟冯二奎的女儿,叫小蝶对吧,一样的年纪,你们那个什么东家,是不是短短的头发,贴着头皮,像个和尚,但是身上却穿了一声短打!哎,单雄信,你的头发呢?你怎么也是短头发!” 单雄信:“刚剃了,留着碍事!” 董复:“武哥,我信你,你们东家一定能救公主的,对吧!” 龙傲天:“是的,东家的原话是,救李秀宁的代价是让他帮五里坡做事十年!” 董复:“这跟拘禁公主有何区别?” 单雄信:“区别就是她会活着!” 董复:“公主已经昏迷不醒,怎么答应你?我答应你有用吗?” 龙傲天拍了拍单雄信,单雄信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放在董复手里,说道:“这个瓶子是东家给的,里面的药可以让她醒过来,你喂她喝下去,一盏茶之后会醒过来,可以醒一盏茶的时间,把刚才的话告诉她,她答应了,你就把瓶子砸碎,东家自会现身!” 董复看着一个布满复杂花纹的小瓶子陷入思索,嘴里喃喃道:“就这么简单?” 单雄信:“就这么简单!” 董复一刻不敢犹豫,直接冲出营帐,消失在黑夜,龙傲天看了看单雄信,单雄信点点头,带着众人迅速冲出军营,消失在黑夜之中,踏上了回家之路。 董复来到营帐前,赶紧停下,大声喊道:“莹莹,我有重要的事,可以救公主了,现在能进来吗?” 等了一会儿,莹莹回话道:“进来吧!” 董复刚一进营帐,浓郁的药味充斥鼻腔,仍然掩盖不住那一股腐败之气,跪到公主榻前,拔掉瓶塞,莹莹帮着掰开李秀宁的嘴巴,将药液倒了进去,至于有没有咽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莹莹:“这是什么?有用吗?” 董复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等待,看着双眼紧闭,面色惨白的李秀宁,眼里的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不停的自责,悔恨,窦娘的脸庞不停的在眼前晃悠,呜咽之声填满了营帐。 莹莹拿了自己的手帕给董复擦擦脸上的泪水,宽慰道:“复哥,都是命!” 李秀宁的眼睛动了一下,闭着眼,弱弱的说道:“谁在哭?” 董复一口气吸肺里,赶紧停止了哭泣,这一刻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赶紧说道:“公主,单雄信把咱们救了,就是那个反贼单雄信,他带了一个口信,原话是救李秀宁的代价是让他帮五里坡做事十年!你同意,他们东家就会现身救你!” 李秀宁:“是让你打听的那个渭南的五里坡吗?那个很有意思的人?” 董复:“是的!” 李秀宁:“还说什么了?” 董复:“他说让你做女子的武艺教习,单雄信教的不好。” 李秀宁:“就这?如此简单?” 董复:“这还简单吗?” 李秀宁:“当然简单了,我知道自己的伤,没人能救的,他能如此笃定可以救我,肯定是有常人不知的才能,看来对五里坡的了解还是太少啊,我正想去看看呢!也罢,只是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去了。” 董复:“那我摔瓶子了!” 李秀宁:“摔什么瓶子?” 董复:“摔了瓶子那人就会出现!” 董复把药瓶用力的摔在地上,瓶子在地上蹦了几下,竟然完好无损,莹莹见此,直接抽了刀背猛然砸下,顿时一股浓烟炸开,呛的二人睁不开眼,莹莹顾不得其他,赶紧掀开营帐帘子,让烟雾散出去,忙活了许久才把烟吹干净,天气如此冷,竟然出了一头汗,抬袖子擦擦汗水,再望向床上,早已空空如也! 莹莹:“公主呢?” 董复:“不知道!” 莹莹:“怎么办?” 董复:“不知道!” 莹莹:“想个由头啊!” 董复:“怎么想?” 莹莹:“哎呀,你急死人了,公主肯定不是自己跑了,那就是说公主让那个什么东家救走了。” 董复:“对,救走了!我去安抚各营,你也做好准备吧,赶紧给长安写信,陈明利害,不过不能说是去了五里坡,那里有反贼,会打起来的,千万记住啊,随便写个什么终南山的道人救走了就行,别说的太玄乎,就说路上让道人带走了,道场修行十年自会归来。” 莹莹:“你让我扯谎?” 董复:“不扯谎不行啊,你也看见了,直说会死人的,如果都知道公主去了五里坡,五里坡还有个大反贼,到时候陛下跟五里坡打起来,咱们都得挨刀!我不怕挨刀,我怕公主被人挟持!” 莹莹:“行,复哥,我听你的。” 真定 天没亮刘四起来收拾院子,先去看看发面,昨天刚盘的炕正好用来坐面盆,一掀开发的满满登登,心中欢喜,干活的动作都加快了几分,屋子里的桌子搬出来,排好位置,待会儿包包子正好能用上,廊下是昨晚洗的菜,放在筐里控了一夜的水,待会儿切出来正好水灵灵的,油灯上引着火,给灶台先点上,水温上的慢,打个提前量,面盆端出来,摸摸水温,有些温乎了,打盆水送到后院,刚出来准备切菜,就听有人喊门,赶紧开门,把人迎进来。 刘四:“苏兄弟这么早啊!” 苏烈:“四哥,主上交代我要把这做包子的手艺学好,肯定是要真出力的,舌头不骗人,是吧!” 刘四:“对对对,这几位是?” 苏烈:“我的族兄弟,还有营里一些头脑,专门负责吃食的。” 刘四:“哦,那,辛苦各位弟兄了!” “四哥客气!” 苏烈:“昨天包子卖的怎么样?我听主上说,没一会儿就卖完了!” 刘四:“挺好的,有的真冲包子来,不少是为了喝粥,吃两个包子喝五碗粥,这一天,不得一直尿啊!” 苏烈:“那有什么,不管冲什么来的,只要咱们把钱拿到手,其余的都可以商量嘛,再说了,一锅粥用不了多少粮的。” 刘四:“那倒是,苏兄弟,咱们说句大不敬的话,你说将军为何像转了性子一样,对这师徒如此谦和?” 苏烈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主上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最善识人用人,这师徒三人,没有一个善茬,董尚书在那女子手里吃了大亏,你想一下,他那师父!?” 刘四:“是啊,是啊!好,咱们干活吧,阿娘应该起来了,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吕氏已经走到前院,看着几个大小伙子,赶紧打招呼:“苏小子来了,天都没亮呢,劳烦你们了。” 苏烈:“夫人不必客气,主上喜欢这个,让咱们好好学呢,等学好了,做给大军吃!” 吕氏:“军营何时富裕到这种地步了?” 苏烈:“夫人有所不知,一算账您老就明白了,这包子用的是麦,这东西直接煮了不好吃,上磨出了粉却如此细腻,即便军营再穷再富,这些粮是少不了的,再有就是这馅料,看着有羊肉,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多是肥油,羊皮,这要是煮的话,一只羊最多够十几个人吃,添了许多葱以后,够几十人吃,是不是更划算了呢?” 吕氏:“四儿,昨个卖了多少?” 刘四:“阿娘,一千一百钱。” 吕氏:“这么多?” 刘四:“是啊,我觉得也没忙活多久!来钱跟流水一样,就觉得大先生不停的喊我给笼屉翻层。” 吕氏:“为啥翻你记住了么?” 刘四:“记住了阿娘,大先生说,肉馅不熟不能吃,熟过了呢会塌,蒸制时间要掐准,还给我做了个滴漏,一漏正好是出锅火候!” 吕氏:“也是遇了贵人了,这样的手艺打着灯笼都学不到,见着人家礼数周全些!” 刘四:“知道了阿娘,大先生还说让我做素馅儿的包子呢,今天能卖两样,不知道大伙喜不喜欢素馅的!” 吕氏:“素馅?也卖三文吗?” 刘四:“是的阿娘,咱们的素馅包子个头大,两个也能吃饱,准备少做一些试试。” 第78章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李秀宁醒来,看到一个女子踏踏的走过来,掀开身上的被子,揭开肚子上的白布,用一个镊子夹着棉球来回擦拭,可能是肚子的起伏有点大,这女子发觉异常,看了一下李秀宁的圆睁的眼睛,赶紧加快速度换药,踏踏的跑出去了。 不多时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面带笑容,身穿白色大褂,也踏踏的来到床前,看看李秀宁的眼睛,伸手压住下眼皮,检查一下,站直身体,左手抓住胳膊,右手按住脉搏,摸了一会儿换只手,再摸一会儿,微微点头。 穆七荣:“四哥,怎么样?” 穆田宿:“没事,失血过多,虚了点,人参吊住了,过两天再给吃食,先用药汤吊着,免得肠子脱线!” 李秀宁想说话,张嘴觉得嗓子疼的不行,只能觉得有些震动,声音嘶哑。 穆七荣:“不要说话,服了药汤再睡会儿,能吃喝时会好的。” 穆田宿:“行,你看着她,别离人,我去忙了!” 穆七荣:“好的,四哥,呼延那边不用我去看一下吗?” 穆田宿:“你什么辈分?那小子福薄,气性大把自己气死了怪谁?刚到这儿我就摸出来了,心脉已死,卧床这么久,全靠药维持着,一点身外之物看的如此重,气死他个小兔崽子活该,咱们散尽家财来到这儿,啥都没了又怎样?啥不能再挣出来?要是政儿如此不堪,我一棍子括死他!省得浪费药渣子!等什么时候摆仪式,你去露个面,吊唁一下就行了,这里没那么重的礼!” 穆七荣:“我知道了,四哥,你说我怎么还不怀身子啊?是不是有不治之症啊?” 穆田宿:“我摸摸!”伸手抓住穆七荣的手腕,仔细感受一下,斜眼瞥着这个妹妹,“你自己没感觉?” 穆七荣:“什么感觉?” 穆田宿:“你脉象变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等过些时候脉就显了。” 穆七荣:“我自己摸过啊,没什么变化!” 穆田宿:“你那二把刀手艺能干个啥?行了别贫了,我赶时间做药!”说完踏踏的走出了屋子。 刚要转身,李秀宁抓住穆七荣的手,李秀宁艰难的说出几个字:“这是哪?” 穆七荣:“五里坡,你好好睡会儿吧,有事等你好了再说。” 外面飘起了雪花,穆田宿看了一眼暗沉的天空,伸手抓了几片雪,落在手上马上融化,看着水珠里的灰尘,陷入沉思。 真定 刘四带着人将前院搭起了棚子,保证所有的桌子灶台不会受影响,后来越盖越大,把前院全部盖上了,油灯挂了好几处,大门也挂上了帘子,杜安坐在灶台前,无聊的烧着火,有一搭没一撘的给灵儿讲故事,其他忙着的人也听的津津有味。 杜安:“刘焉出榜招募义兵。榜文行到涿县,引出涿县中一个英雄。那人不甚好读书;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昔刘胜之子刘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因此遗这一枝在涿县。玄德祖刘雄,父刘弘。弘曾举孝廉,亦尝作吏,早丧。玄德幼孤,事母至孝;家贫,贩屦织席为业。家住本县楼桑村。其家之东南,有一大桑树,高五丈余,遥望之,童童如车盖。相者云:“此家必出贵人。”玄德幼时,与乡中小儿戏于树下,曰:“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叔父刘元起奇其言,曰:“此儿非常人也!”因见玄德家贫,常资给之。年十五岁,母使游学,尝师事郑玄、卢植,与公孙瓒等为友。 及刘焉发榜招军时,玄德年已二十八岁矣。当日见了榜文,慨然长叹。随后一人厉声言曰:“大丈夫不与国家出力,何故长叹?”玄德回视其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玄德见他形貌异常,问其姓名。其人曰:“某姓张名飞,字翼德。世居涿郡,颇有庄田,卖酒屠猪,专好结交天下豪杰。恰才见公看榜而叹,故此相问。”玄德曰:“我本汉室宗亲,姓刘,名备。今闻黄巾倡乱,有志欲破贼安民,恨力不能,故长叹耳。”飞曰:“吾颇有资财,当招募乡勇,与公同举大事,如何。”玄德甚喜,遂与同入村店中饮酒。 正饮间,见一大汉,推着一辆车子,到店门首歇了,入店坐下,便唤酒保:“快斟酒来吃,我待赶入城去投军!”玄德看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玄德就邀他同坐,叩其姓名。其人曰:“吾姓关名羽,字云长,河东解良人也。因本处势豪倚势凌人,被吾杀了,逃难江湖,五六年矣。今闻此处招军破贼,特来应募。”玄德遂以己志告之,云长大喜。同到张飞庄上,共议大事。飞曰:“吾庄后有一桃园,花开正盛;明日当于园中祭告天地,我三人结为兄弟,协力同心,然后可图大事。”玄德、云长齐声应曰:“如此甚好。” 次日,于桃园中,备下乌牛白马祭礼等项,三人焚香再拜而说誓曰:“念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毕,拜刘备为兄,关羽次之,张飞为弟。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桃园三结义,刘备搁一边不说,就说这关羽,曹操待他如何?上马金下马银,修下一府分两院,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天下人都知道曹操爱这人啊,就算如此,也没拿住人家的心。关羽讲话,那是我哥哥呀,一个头磕在地上,这辈子都是兄弟,我不能为了富贵抛了兄弟之情,于是挂印封金,千里走单骑,出五关斩六将,单人单马寻刘备去了,这便是举世闻名的典故,身在曹营心在汉。再说张飞,在刘备手底下,一直都是那一万来人,那是打一仗败一仗,一直到赤壁之战之后才算缓上点儿来。这么大能耐不管跟了谁,待遇都比刘备这儿好,但就是这样,一直忍着,忍了大半辈子,为什么呢,那是我哥哥,一个头磕在地上了,得拿我哥哥放在心里边。那要说刘备对的起他们哥儿俩吗?对的起,关张二弟死后,刘备急了,我得给我兄弟报仇,诸葛亮告诉他,不能这样,休养生息,咱们别跟东吴打仗,跟他和好,缓上来之后打魏,诸葛亮说的对吗?对!这一辈子诸葛亮说什么刘备都听,唯独这一次没听,举全国之力,七十万人马,打东吴,报弟仇,结果大家知道,呵呵,火烧连营七百里,白帝城托孤,那么大一蜀国,江山社稷全燎进去了,不为的别的,为的是忠义,有这样的兄弟,就有这样的哥哥,哥哥兄弟相辅相成,所以值得尊敬,郭先生诗云,异姓有情非异姓,同胞无义罔同胞啊。 你看瓦岗寨这些位,除了王伯当,单雄信,其他这些,都是墙头草啊,跟着李世民跑了,你说那秦琼,谁对他最好?单雄信,你秦琼落难之时,流落天涯的时候,谁管的你?单雄信啊,瓦岗山散了之后谁收留你?单雄信啊,把你留在了洛阳,李世民上洛阳来挖你来,明知道带你走,以后就不回来了,单雄信都没说,你不能走,人家仁至义尽啊,对不对,那您最后呢?你到了李唐,带着人马,扭回头来就打洛阳啊,你可以说王命在身,但是从朋友角度出发,您不让人寒心吗?” 灵儿:“等我见了那秦琼,非揍他个半身不遂!” 杜安:“跟谁学的这词儿?” 灵儿:“婆婆的弟弟一来就躺床上不能动了,云说这是半身不遂,脑子里有问题了。” 小云:“是的,穆老头说这人完了。” 杜安:“不会出什么事吧?” 小云:“谁知道呢?穆老头用了药,也没见起效,反正是挨着吧!” 杜安:“因为什么?” 小云:“穆老头说,他们家是商人,挺富的,让叛乱的匪军给抢干净了,一气之下,人就倒了,一家人少了一大半,流落街头之后投了穆老头,在一个偏僻的穷地方苟活,后来婆婆到了咱们这儿才带过去信儿。” 杜安:“还是穆老头看的开!” 小云:“穆老头身上有功夫的,挣口饭不难!” 杜安:“感觉出来了。” 苏烈:“先生,那单雄信在你们五里坡,不怕李世民寻来吗?” 灵儿:“寻来怎么样?上次没打死他,还敢来,我亲自打崩他!看你吓的,我都不怕,你瞎担心什么?” 苏烈悻悻不敢接话,生怕一个不好,触了这位狠人的霉头,自己莫名其妙再挨一顿毒打,想想董康买的情况,只能闭嘴乖乖的待着。 杜安:“没事的,苏先生,只要你们顶得住,李世民不会跟我翻脸的,毕竟他还需要我给他打造兵器!” 苏烈:“我们?先生是说只要一直打仗,你们就没事?可仗总有打完的时候!” 小云:“你们赢了,我们没事,你们输了,也没必要担心我们了,对吧!” 苏烈:“有道理!现在都是自顾不暇,没必要关心多余的!” 吕氏看着儿子不停的给人拿包子,盛粥,听着铜钱丢进箱子的声音,嘴角压不住的上扬,接着话茬说道:“先生的手艺真好,我儿学个一星半点就能养家糊口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先生!” 杜安:“老夫人说笑了,这算什么手艺,真正的手艺看一眼学一遍是根本学不会的。” 苏烈:“什么手艺还能如此复杂?” 杜安:“呵呵,倒不是复杂,而是变量太多,不经过长期训练,根本把握不住!” 苏烈:“先生不妨细细讲讲!” 杜安:“你们特别想要做大马花纹,也想自己炼钢,那我跟你说说炼钢的事,煤炭你知道是什么吗?” 苏烈:“黑色的石头?石炭?可以点着!” 杜安:“对,就是那个东西,最好的煤炭在密闭的炉子里加热到一定程度会焦化,得到的焦炭在巨大的炉子里和铁矿或者直接用生铁,层层堆叠,燃烧温度极高,会把铁料进一步提纯,得到成品的钢料,这个钢料就是百炼钢,两种不同的钢料堆叠锻打,就能做出最好的大马花纹刀具,只要蘸火回火得当,肯定比你们腰里别的那种强一些,这个花纹是如何制作的呢?你可以用黑胶泥和黄胶泥轻轻捶打,切开实验,只要仔细记录好堆叠方式和次数,就能得到特定花纹的刀具。” 苏烈:“如此简单?” 杜安:“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这特...哪里简单了?” 小云:“相信我,没个三五年,你根本做不出来的!” 苏烈仔细回忆了一下,赶紧起身跑出了院子,消失不见! 灵儿:“他能建成那种大炉子吗?” 小云:“灵姐,你放心吧,师父不是说了吗?真正的技术根本不是一两句话可以学会的,单是耐火砖这一项就够他们头疼很久了!” 灵儿:“不能绕过去吗?” 小云:“绕不过去,早先我就想过了,炉体必须有足够的空间,积温不够,铁水根本下不来,而且下面盛铁水的罐子又是一个难题,等着吧,弄好了有好钢,弄不好,怕是会拖垮他们,这种东西需要的人力物力太多,当初咱们没走弯路,才能顺利出铁水的!工业基础是一个难以逾越的天堑!” 吕氏:“这就像女人生孩子一样,不是一睁眼一闭眼生出来,要十月怀胎,吃好睡好,还得有好运好命,才能平平安安降生,一面做不好,都不行,细细碎碎,碎碎细细,折腾人的!” 杜安:“老夫人说的有理,事儿到自己身上才觉的沉,坐一起侃大山,什么事儿都能说的轻飘飘,瓦岗寨结义的时候说的一个比一个好,真是事到临头,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朋友也舍得,兄弟也舍得!刀子割在别人身上,都能一黑呼脸说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天下苍生,真等大刀架自己脖子上,什么兄弟义气,什么朋友交情,我得活呀,事到临头一死难,负了朋友兄弟就负了吧,大不了过了时候补偿补偿,也算咱尽力了。” 小云:“师父,你说他们会来招揽单雄信吗?” 杜安:“应该是会的,徐茂公那家伙嘴上有活儿,到时候看吧,如果招走了,那算他命不好,不过我看,难,有些仇根本不是一两句话能化解的,单雄信被困的时候谁来救他了?没人来救,让人打的跟丧家犬一样,不是洛阳风光的时候咯,他但凡长一点心眼子都不能跟徐茂公走的!” 小云:“这种事要做准备吗?” 杜安:“理论上是需要的,不过不用担心,只要咱灵宝不叛变,大事可定!” 灵儿:“我才不要叛变,我自己一国,打的他们满地找牙,等我打败他们,把兵器盔甲都收缴了,放在一间屋子里,让五里坡小弟们都看看,哈哈哈......” 杜安摸摸灵儿的脑袋,说道:“咱灵宝就是有志气,把瓦岗寨的一众人挨个捋一遍,吓的他们再不敢兴风作浪!” 吕氏:“先生这样哄孩子,不怕她们出去惹事?” 杜安:“哦,没事,年轻人脾气盛,打呀打的,就习惯了。” 吕氏:“是啊,四儿从小就淘,天天打,还是不改。” 杜安:“哦,呵呵,差不多,灵儿从小就喜欢打人,天天打,还是不改,我都习惯了!” 吕氏掩嘴笑了起来:“哈哈哈,先生是这个意思啊,俩孩子有你这样的师父还真是好呢,不受欺负!” 小云:“为什么要受欺负?今天忍了欺负,以后天天都得忍,今天挨了打,以后天天都要挨打,今天吃了苦,以后天天都得吃苦,谁敢炸翅,直接灭了他,即便输了命,至少这口窝囊气没咽下去,只怪学艺不精,不是咱没气节!” 杜安:“不错,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咱的拳头是干嘛的?那是讲道理用的,遇到不讲理咱就讲拳头,打到他讲理,艾公说,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一切求神拜佛,等待他人怜悯的行为都是自杀,只有自强不息才是正道!” 吕氏顿时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文文静静的女子竟然有这样冲天的志气,这个师父更凶。 灵儿:“我是五里坡的老大,以后要做天下的老大,谁都得听我的,敢忤逆我,屎给他打出来,若是没打出来,算他拉的干净!” 杜安轻轻捏了一下灵儿的脸蛋,说道:“女孩子家家的别屎啊尿啊,你这样我得让林夫子多给你加课业了!” 灵儿:“别啊师父,我以后注意,不说那些词儿了!” 杜安:“这才乖,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灵儿:“虾可以吗?我想吃那个香茅草的虾。” 杜安:“好啊,里面配些炸土豆条,黄瓜,需要加辣吗?” 小云:“别加辣了,天冷,干得晃。” 吕氏:“这都下雪了,怎么会干呢?” 小云:“天越冷越干,下雪也一样,不信你去锅台那闻闻热气,鼻子会舒服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要讲证据!” 吕氏起身到锅台那,拿手煽些热气过来,感觉湿热湿热的,确实舒服很多,不自觉的赞叹到:“果然是长见识,原来是这样,难怪冬天冷的时候咳出的痰会带血丝,原来是太干。” 第79章 让人笑话了 三人在真定一晃荡就是一个月,偶尔进山打打猎,偶尔去附近的城镇逛逛,十分惬意。小云觉得玩了这么久是该回还了,于是趁着下午收拾完跟刘四辞别。 刘四:“先生,这么快就要回长安?” 小云:“不快了,刘大叔,一个月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刘四:“您教了我这么多,无以为报,我给您磕个头吧!”说着就要下跪。 杜安一把拽住,赶忙笑道:“不至于,不至于,随口聊天而已,好好孝敬娘亲,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等积攒些时日的钱,让你娘给你说门亲,这样他老人家才能放心你,咱们山水有相逢,就此别过,明天一早就走,你不用送了!” 小云和灵儿跟着杜安进了屋子,关上门,杜安背后一抓,巨大的黑色斗篷笼罩三人,黑烟散去,消失的再无影踪。 天空之上,三人惬意的躺着,看着脚下的云朵,突然灵儿起身,拍拍杜安,说道:“师父,咱们直接跳下去怎么样?” 杜安:“这里有一万两千多米高,全靠护盾顶在外面,这么冷还缺氧,你确定你顶得住?” 灵儿:“没事,我闭着气,落地要多久?” 杜安:“大约两百秒,心跳两百下。” 小云:“这么快吗?” 杜安:“试试就知道了,失重感是非常刺激的,看着自己极速冲向地面,会有很大的反抗本能让身体应激,类似吓傻那种感觉,你想玩儿可以试试。” 灵儿:“哈哈,我要玩儿。” 杜安:“你呢?”递了两副风镜过去。 小云:“既然灵姐要玩儿我也陪她跳!”小云戴上眼镜,拉紧绷带。 杜安:“行。”说完四周的护盾瞬间消失,两人直接向下坠去,杜安飘在原地,一个呼吸便拉开了距离! 灵儿下坠极快,不停的扭动身体,感受着风的力量,小云的速度慢上许多,四肢打开,兜住风力,看着距离拉开,四肢并拢,头朝下冲向灵儿!抓住灵儿的双手,随着风力开始盘旋,身上的衣服吹的呼啦作响,打在身上很疼,顶住了寒冷,穿过云层,地面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看着自己急速冲向地面,心跳快速增加,距离地面还有几十丈的时候,似乎冲击在了风墙之上,速度快速降低,还有一丈之时就已经停下,风墙唰的消失,两人咚的砸在地上。无奈的抬头看着笑容满面的杜安,揉揉胳膊。 小云:“师父,都到地上了,干嘛还要摔一下?” 杜安:“不摔打摔打,你们能长大吗?” 灵儿:“哈哈哈,师父,你这口气跟吕奶奶似得。”说着快速起身,凑到杜安身边。 小云:“灵姐,你干嘛?还要跳?” 灵儿:“再跳一次嘛!挺好玩的,我喜欢!” 小云无奈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站到了杜安身边,再次冲天而起。 回到五里坡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这两泥人一样的家伙,赶紧哄着去洗澡堂先梳洗一番,看着紧锁的大门,陷入了沉思,家里不是一直有人吗?怎么锁门了?于是到隔壁问问情况,开门的是牙婆,两人对视,都是满脸诧异。 牙婆:“先生怎么回来了,两位娘子呢?” 杜安:“去浴室了,正想回家让你给他俩送些换洗衣服呢,一看家里锁门了,怎么,你们都不在家吗?” 牙婆赶紧跟门里打了声招呼,快步到隔壁打开了门,这才说道:“楚楚和信哥儿不能一直住咱们院子的,新房子烧了好几天,已经干透了,我就自作主张让他们搬进去了,现在就我跟安安香香,他俩下了学堂,会在食堂吃饭玩耍,正想喊他俩去呢,没想到你这个时间回来了。” 杜安:“哦,呵呵,行,你取两套衣服送浴室,我去食堂喊他俩回来。” 牙婆:“两位娘子长高了没?” 杜安:“长了一点,不明显,你看着弄吧!”说完直接出了院子。 大食堂灯火通明,热闹的跟集市一般,掀开帘子,走进去,酒气很重,推开门,一眼看向一个小舞台,几个女子专心的拉着琴,时隔一年多,竟然拉的有模有样了,众人看到推门进来的人,下意识的站起来。 新文庆率先冲过来,拉住杜安的手说:“东家东家,我跟你说啊,我闺女越长越像云娘子了呢!可好看了。” 杜安甩开新文庆,没接他的话,而且冲着跟他一起坐着的龙傲天单雄信摆摆手,两人赶紧上前一步,躬身作揖,安安和香香挤在两人前面,抬头观望着,杜安两只手摸在两个孩子头上,轻轻揉揉,说道:“一路上可安稳,没有损伤吧?” 龙傲天:“回东家,在山洼打斗的时候有个弟兄腿上挨了一箭,现在已经无碍了,插的很偏,口子很大,让铁裙挡了一下,滑偏了。” 杜安:“是破甲箭吗?” 单雄信:“是的,破甲箭,我看过他的铁裙,有一道明显的划痕,距离太近了,力气全打在了裙边上。” 杜安:“恩,你们无事就好,伤了不怕,穆老头会治,最近没什么事,就不要外出了,免得出现意外。” 一个人影挤进人群,对着杜安说道:“别来无恙啊!” 杜安转头一看,是李秀宁,这家伙脸红红的,明显是喝了,于是说道:“你倒是挺不客气的,五里坡的酒如何?” 李秀宁哈哈一笑,说道:“你送董复的酒是不是给我下的钩子?当时我还纳闷呢,你这么好心,送他如此好酒?!” 这时后面一个抱着娃娃的女人挤进来,说道:“三妹,你个苦瓜嘴就别乱说话了,让人笑话,咱们五里坡真正的好酒你还没喝过。”李秀娥抱着孩子对杜安微微躬身,算是行礼了。 杜安:“哈哈哈,鼎鼎大名的李娘子,竟然让人笑话了,有意思有意思!” 李秀娥:“那是啊,咱们五里坡出产的东西,都是顶好,对了,您说要做酱香的,什么时候开始?” 杜安:“哎呀,早把这事儿忘了,明年一开春吧,咱这儿的粮食都不够吃,还是先顾温饱吧,少酿点尝尝味儿就行了。” 后面又挤进来一个女子,举着手里的琴说道:“老师,老师,您拉一曲吧,我学了一年,还是没有您的味道!” 更多女子挤进来,推开众人,引着杜安上了小舞台。 浴室 牙婆拿着衣服进了浴室,看着两个孩子在浴桶里扑腾水玩儿,顿时开心了起来,弟弟的事不能说没有打击,终究是见惯了生死,不管弟弟一家再怎么经受生活蹉跎,终究还是留了血脉,临终握着自己的手,让自己看护几个孩子,说能有这么个安稳地方落脚,他死而无憾了,希望姐姐不要伤心,一切都是自己的命,不怪旁人,说完就咽气了。 董秀秀身上早就湿漉漉的,显然是受了波及,牙婆一进来,赶紧喊道:“好了好了,不要玩了,赶紧洗洗澡去食堂吃点东西。先生去食堂接他俩了。” 灵儿:“是啊,是啊,我都饿了呢!” 牙婆:“秀秀,你还有衣服吗?” 董秀秀:“有的,有的,我就知道进来得弄湿,厚衣服都挂在柜子里,要换下来的里衣不碍事。” 牙婆:“你俩可别往我身上泼水,我没带换洗衣服,来,我给你搓搓泥,看你俩现在黑成什么样子了。” 小云哈哈笑着推开牙婆,说道:“婆婆你给她搓,她泥多,我才没有泥呢!”灵儿有些目瞪口呆,你这话什么意思? 董秀秀像哄孩子一样,站到桶边说道:“好,好,好,你没泥,我给你洗洗。”拿起毛巾沾沾水,裹手上,对着后背就搓了下去,三下两下,粗大的黑泥条子出现,灵儿看着这一幕,差点笑的闭过气去。 牙婆一看这情况,也顾不得给灵儿搓背了,只能先笑完再说。董秀秀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一直往上勾勾着。 牙婆笑完了,裹了毛巾给灵儿搓起来,一样的情况,满身黑泥条子,也不再打趣二人,淡淡的说道:“你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儿了?在外面练功肯定很苦吧?” 灵儿:“还好,不怎么苦,就是睡的不怎么好,没有家里的床舒服。” 牙婆:“怎么能不苦呢?练功怎么会不苦呢?你这孩子肯定是不想让婆婆担心,才这般哄我的!” 灵儿:“婆婆你还不知道师父什么样?怎么会让我们吃苦呢?” 牙婆:“别提他了,中元节的时候,看着你俩背铅锭子,我差点冲上去抓他的脸,终究还是觉得他这个师父不会害你俩,才百般不愿的忍下那口气,现在想起来还想咬牙呢!” 小云:“婆婆懂世理,定然知道,世上没有白来的好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拼,师父狠下心练我俩的筋骨,是不想我俩以后受苦,偌大的家业不能只靠师父一人撑着,要靠子孙刻苦勤勉撑起来,天天长在娘亲的怀抱里,终究是不成事的,我俩以后也是要做娘亲的,更得明白这个理,越是爱自己的徒弟,儿孙,越要好好训诫,再多的财富也顶不住一个软骨头的祸祸,咱们都是生在乱世,深知乱世之苦,后世儿孙,都不用说后世,你看看这些刚出生的孩子,哪个不是活在蜜罐里,越是如此,越要立下规矩,好男儿自当早练筋骨,晚学治世,贪图享乐之人,早早的就给他扔出去自己谋生,免得害了大家!” 董秀秀:“小云说的有理,小时候跟着阿娘,什么都不愁,有吃便吃,有喝便喝,现在想想,那时候多好啊!” 牙婆:“是啊,世事无常,我家以前算不得大富大贵之家,吃喝也是不愁的,天天不是拿钱买吃食,就是去隔壁四叔家毁坏他的药草,什么草叶子都往嘴里塞,嘴上吃的绿旺旺的,有几次中毒躺在地上吐白沫,二爷那时候还在,可没让他费心!屁股挨了多少打,现在想想,还是乐事多一些!” 小云听到这里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略带哭声的说道:“师父总是告诫我,要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时光,童年飞快,一去就不再来了,等长大了,任什么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不如小时候沾着泥的糖块好吃!” 董秀秀撩起水淋在小云的头上,把眼泪冲刷下来,说道:“小云莫要伤心,姐姐也没了家,师父在哪儿,哪里就是咱们的家,听师父的话,好好的,练武不苦,学文不苦,没了父母宠着才会苦,现在咱们都没父母了,不是还有师父宠着嘛,所以咱们不苦,对不对!” 小云:“对,师父最宠我了!” 灵儿:“还有我!” 小云:“好,咱们都不苦,赶紧洗澡,去食堂找师父去,哈哈哈,我要让他给我拉琴!” 灵儿:“我也要!” 等四人来到食堂,还没进门,就听到巨大的欢呼声,舞台上的杜安并没有拉琴,而是带着大家唱歌。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留下一首赞歌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我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依着你的心窝 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 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 浪是那海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托 每当大海在微笑我就是笑的漩涡 我分担着海的忧愁分享海的欢乐 我亲爱的祖国你是大海永不干涸 永远给我碧浪清波心中的歌 我亲爱的祖国你是大海永不干涸 永远给我碧浪清波心中的歌 永远给我碧浪清波心中的歌” 全部的歌词写在巨大的纸上,挂在舞台后方,许多远处的油灯都挪到了舞台上,十几张纸拼凑了一块歌词幕布,杜安领着大家一遍一遍的唱着这些歌词,不同的声线混合在一起,仿佛剧烈燃烧的情绪。 “好了,大家歇歇!” 小云在人群外大喊:“再来一曲!” 挂在墙上的纸张取下,换了新的纸张,一首新的歌词挂上去,杜安和边上的乐手紧张的说着什么,过了许久,才慢慢站到台子中间。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敞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长枪 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杜安领着唱了一遍,台上的几个年轻人试着唱几遍,语调并不复杂,看着歌词,大声的学唱,边上的大提琴和着大家,看着谱子,渐渐摸索出配合技巧。 台上练习了半个小时,也不讲究什么是不是全对,反正大声的合唱起来,唱的次数多了,台下的众人也跟着唱起来,气氛再次达到顶峰,一连唱了五六遍,才让杜安强行停下来。 “好了,天已经晚了,大家早些休息,什么时候都能唱歌,现在天冷活少,明天再唱不迟!” 不管大家怎么热情,杜安都强行驱散了众人,带着四个孩子回了小院。 虽然多数人都散了,李秀宁依旧凑在舞台前,看着这些人拉琴练习着新曲子,思绪却飘飞到了远方! 李秀娥走过来胳膊肘顶顶李秀宁,说道:“你在这玩儿吧,我得带着孩子回去睡了,再晚就该闹了!” 李秀宁:“恩,你去吧,我待一会儿也去休息了!” 李秀娥:“没人侍候着,会不会不习惯?” 李秀宁:“很习惯,骑马打仗,自己照顾自己是常事!” 李秀娥:“那就好。” 小院 杜安送香香和安安各自进屋,现在两个孩子已经分开住,空出来的房间足够分,反正都在一个院子里,要找牙婆,很方便,开门越过门廊就能进牙婆的房间,时间一久,两个孩子也不怕了,都能开开心心的吃饭上学。个头长的不是很快,年龄还小,还没到快速长高的时候,或许过两年就长个子了。 带着灵儿小云进入西厢房,把壁炉点上,慢慢屋子里热了起来,看着火光渐盛,杜安起身离开。 小云拉住杜安,说道:“等下师父。” 杜安:“怎么了?” 小云:“如此玩乐,有什么长远考虑吗?”说完拉了个大蒲团放在炉子边,摘下毛巾,散开头发,微微烘烤着头发。 杜安也拉了个蒲团靠在边上,说道:“现在不光是物质生活缺乏,精神生活也空虚的很,让大家穿一样的衣服,说一样的话,唱一样的歌,才能让大家的心凝聚在一起,你可以把这个叫做向心力,一个心智健全的人脑子里想什么是没法去规定的,但是这种潜移默化的文化认同是可以塑造的,把他们撒出去,咱们这儿出去的人凑在一起,唱唱歌,读读书,聊聊五里坡共同的生活,他们会自然的把对方当做朋友,共同经历远比什么荣华富贵的忽悠来的直透心底,当然,不排除利欲熏心的人搞事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还能压的住他们,让他们不至于生出异心。” 小云:“你不担心李秀宁?” 杜安:“担心她什么?” 小云:“我觉得她一定是心向李唐的,会把咱们五里坡的秘密逐个透给李渊!” 杜安:“我知道,这是个坑!她必须跳进去!” 小云:“什么坑?” 杜安:“你想一下,咱俩在玉清观看到的事!” 小云:“李世民必反,李秀宁壮大李世民的行为,我想想,那岂不是自掘坟墓,当李世民拿着咱们五里坡先进技术制作出来的刀剑砍向李渊,李建成,李元吉的时候,哇,真是拉都拉不住的大坑!对了师父,我记得那天你说,尊严只在剑锋之上,正义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这个大炮是热武器吗?你一直都没提过,是为了什么?” 杜安:“对的,就是热武器,这就是我敢把李秀宁放在身边的底气,那些打造刀剑的技术你尽量捂着,随便李秀宁偷,等真正开战的时候,一座炮就能轻松轰开一座城池,一个挺机枪就能轻松灭掉一支军队,咱们去过的那个苇泽关,两架机枪架那,十万人来也没用,这是两个等级文明的战斗,差距明显到像是人和蚂蚁的区别,如果蚂蚁真的够多,直接淹没了人,那确实没办法,只要差距不是天文数字,弹药充足,结果是注定的!” 灵儿靠在杜安身上,眼神有些迷离,显然是困了,打了个哈欠,淡淡的说道:“师父,刚才在食堂胡乱吃了点东西,嘴好馋,明天给我做点好吃的吧!” 杜安:“要不,先吃点鱼干?别饿着睡!” 灵儿:“没事儿,不怎么饿,就是馋了,外面没什么好吃的,有点儿亏嘴,当着那么多外人,也不好天天喊馋嘴!” 杜安摸了摸灵儿的头发,已经干透了,说道:“灵儿长大了,知道羞了,以后可不能天天粘着师父了,要做个大家闺秀!” 灵儿:“师父,你说这话不觉得尴尬吗?你看我学得那些东西,哪里像个大家闺秀,整天舞刀弄枪的,不成混世魔王都算您教的好!” 杜安:“先进的钢铁产业,是热武器的基础,往热武器过渡,还要经历机械制造升级,也就是无缝钢管技术和自动化半自动化机械零件制造,雷酸汞的制备,这东西是底火的必备物质,硝化棉的制备,以及大炮需要的稳定烈性炸药,甚至还有各种推进剂的制备,这些东西现在不能做,要以国家为基础,作为国防产品使用。” 小云:“那,额,还有更高级的东西吗?比热武器还厉害的!” 杜安:“有的,原子武器,牛车那么大,能直接把长安轰平,几十年寸草不生。” 小云:“有比原子武器更厉害的吗?” 杜安:“有的,不过制造不出来,叫做引力武器,有个叫毛巨的家伙说的,可以把星球拉走,制造宇宙级灾难!” 灵儿:“师父,地球这么大,怎么拉走?” 杜安:“我也不知道,毛巨说要详细计算两个星球引力点,把这个这个武器放在引力潮汐的极点上,经过几十几百年的拉扯就能让两个星球的轨迹接近或者重叠,从而引发大灾难!” 小云:“这样的武器有什么意义?不是把自己也害了?” 杜安:“不清楚,或许真到了那种程度,就知道意义了吧!好了,头发干了就赶紧睡吧,对了,最近怎么没见小蝶?” 灵儿:“天天见啊,她帮着蝶姨娘看着豆豆呢,现在越长越高,就没再来这儿睡了,为这事儿小蝶还哭了几次,好几次都偷偷过来睡觉,后来要带豆豆,慢慢就不来了。” 杜安:“嗯,早点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第80章 大无语事件 出了西厢房,杜安没有休息,来到厨房开始蒸花胶,处理食材,把瓦罐汤安排上,煮些红豆,伺候着火,慢慢剁肉馅儿,剁了两分钟,感觉有点嘈杂,直接动用气劲切碎,泡发一些海参,忙忙叨叨就到了天快亮。 牙婆起来,看到厨房亮着灯,推门进去,屋子里水汽升腾,等了一会儿,水汽消散些,这才看清是杜安,说道:“早啊!” 杜安:“嗯,呵呵,两个孩子在外面吃的不怎么好,做点可口的东西,正好,你帮我尝尝味道,看肉馅调的准不准。”说着拍了饼丢锅里。 牙婆:“您一向都是准的,不用试。” 杜安:“小心无大错,瓮里有汤,挑出一个尝尝,左边是花胶,右边是海参,前面是鸽子,我特意从长安抓的。” 牙婆:“有时候我都在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杜安:“怎么了?” 牙婆:“最开始见您,觉得您很平和,总是笑眯眯的,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急不躁,后来看你练两个孩子,心中不忍,便生了厌恶,龙叔也跟我抱怨了很多次,你是不是还没见过他?” 杜安:“没呀,怎么了?” 牙婆:“应该还生你的气呢!” 杜安:“哦,没事,中午请他喝一杯,宽慰他一下就行了,他虽是老行伍,有些事他境界不到,看不懂也是正常。” 牙婆:“楚楚说,男人的事,女人不要多嘴,我也是认同的,可是憋着总觉得难受。” 杜安:“嗯,你眉宇间多愁,是有事!” 牙婆:“哎,不说了,不说了,我闻到饼子的香气了!” 杜安呵呵一笑,掀开锅翻了个面,大桶里的水微微开了,一大盆虾倒下,一碗姜片倒进去,蒯一碗盐倒进去盖上。 牙婆:“我做点什么?” 杜安:“没什么事,烧了些牛腩,你尝尝,盖着呢。” 牙婆掀开拿筷子夹一块,仔细嚼了许久,说道:“味道不重,吃起来却很香,还要配什么菜一起烧吗?” 杜安:“嗯,烧个土豆,已经炸好了,待会儿再炒,有锅气。” 牙婆:“我去洗漱一下再喝汤,四叔配的牙粉真好,一天不刷牙就觉得不清爽。” 杜安:“嗯,习惯是个好东西。” 牙婆洗漱完取了一盏花胶汤,刚要喝,就听外面叫门。 “婆婆,开门,我闻到师父做饭了!” 牙婆:“哈哈哈,小蝶这孩子...”赶忙去开门。 门刚开一个缝,小蝶直接就挤了进来,风一样跳过廊柱,冲进厨房,看小蝶朝自己冲过来,赶紧扔下刀。小蝶一个起跳,冲进杜安怀里,疯狂的左右摇晃。 杜安:“哎呀,好了,好了,小蝶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能跟师父闹了!” 小蝶:“不要,不要,我还小,要吃师父做的饭,你不知道,我这一年怎么过的!” 杜安放下小蝶,刮了一下小蝶的鼻尖说道:“怎么过的?” 小蝶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花胶汤,正是牙婆打开还没喝那盏,:“嗯,好喝!” 牙婆:“小蝶,洗漱了么?” 小蝶:“还没,怎么了?” 牙婆:“先洗漱,莫要喝了!” 小蝶:“哦,好吧!” 天色大亮,几个孩子陆续起床,牙婆带着两个小的洗漱,梳头,换上冬衣。 小蝶:“师父,这个饼子真香,好多肉啊!” 杜安:“恩,你这一年长高了不少,应该吃的不错呀!” 小蝶:“比着别人确实不错,可他们做的饭总觉得差点意思,说不出来。” 杜安:“呵呵,没事,我有空就给你们做饭。” 灵儿和小云坐下,看着眼前的汤,拿勺子捞了一下底,看着嫩白的花胶,说道:“师父,花胶不是黄的吗?” 杜安:“发出来就是这样了,你俩练功太辛苦,正适合进补,试一下。” 灵儿试了一口,咂吧一下嘴说道:“看着清澈见底,很浓稠嘛,这个补什么的?” 杜安:“养颜,虚耗太多,皮肤会很糙,这个适合,夫人,给他俩切饼,我把土豆烧了!” 牙婆:“好嘞。”看着满满一筐肉饼,微微摇头,“五六个人,准备的吃食是不是太多了?” 灵儿:“不多,不多,差不多够了!” 小云:“婆婆不要担心,师父有分寸的!” 吃过饭,牙婆看着空空如也的筐子陷入了沉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假,五个孩子吃,不,灵儿和小云吃的是不是太多了,这要是换个普通家庭,能养的住吗? 书房 小云泡了茶水,杜安坐在茶台上,看着明年的规划,仔细思索着,牙婆来报,说李秀宁来访。 小云:“让她进来,婆婆,家里没事,你去妇幼吧,师父会管着的。” 牙婆:“行,有事的话,让人去喊我,小孙孙那也没什么事,大家都帮着呢!” 李秀宁进了书房,安稳坐定,端起茶杯,说道:“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不想时隔数年,又见你了!久违!” 杜安:“谈不上!” 李秀宁:“你千方百计把我找来,不为点什么?” 杜安:“不至于。” 李秀宁:“装神弄鬼的,还谈不上,不至于,以后我就在这里常驻了,你不会连名字也不愿意说吧,我可是问了多人,他们都不愿意提你叫什么,也不愿意谈你的事。” 杜安:“无所谓。” 李秀宁:“你私藏甲胄,还不止一副,是想让单雄信继续反吗?” 杜安:“没必要。” 李秀宁:“说说你的想法吧,省的我猜!” 杜安:“明天开始,你一队,单雄信一队,分别负责男女两组的武术训练,在教授武艺上,我觉得你比单雄信有能力!加油,我看好你哟!” 李秀宁:“你就没有别的想法,毕竟我可是公主!” 杜安:“你爹你兄弟把你的资源吃干抹净,你也就是个公主了。” 李秀宁:“皇家之事岂容你置喙,任何人都不得违背皇命!” 杜安:“你说的对,你有理,行了,没事的话,去休息吧,我还有事!” 李秀宁:“你有什么事?喝茶吗?” 杜安:“呵呵,前段时间我见了刘黑闼,他人不错。” 李秀宁:“看来你野心不小,是要投了他,图谋大事?” 杜安:“他不配,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你遇袭的事,比你想的复杂的多,表面上是刘黑闼策划的,深里有更多人的推波助澜,几乎你能接触的各方都参与了,有些人的心思比你想象中更狠。” 李秀宁:“你要挑拨我跟家里的关系?” 杜安:“不要这么激动嘛,事情还需要发酵很久,等你弄清来龙去脉,自然就明白了。” 李秀宁:“直接说,现在我身边一个人没有,怎么查?” 杜安:“事实和你愿意相信的事实是两件事,我说了你也不会信,自己查清楚才更能说服自己!” 门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哭声,没错,就是巨大,一个妇人哭哭啼啼的冲进了院子,大门全是开的,牙婆去了妇幼,也就没人拦着,小云赶紧开门,看到老陈妇人到了后院。 小云:“怎么了?” 青儿快步跟进了院子,想要拉住,可奈何怎么拽都拽不住,陈夫人已经冲到了茶台前,挤开小云的椅子,跪坐在地上,拉着杜安的手就开始哭。 “师父呀,我的儿来找我了,他俩没忘了我这个娘亲啊......”痛哭带着一点点打嗝,“走的时候,我给他俩换了好衣裳,梳了头,听您话,喂了送行饭,黄泉路上没让我儿饿肚子,没让我儿饿肚子啊,啊啊啊啊啊..... 癞子那个狗东西嫌我了,买了小媳妇,还生了一对双数,我苦啊.......” 杜安眼神示意青儿说点什么,可青儿还没张嘴,陈夫人又嘶嚎起来:“狗东西还挺会生,一下添俩,不看不知道,那俩孩子是我的儿啊....... 一见我就拽着我的头发笑,嘴叉子挂着米糊的样儿,这辈子都不会忘,跟我的儿躺板儿里一个样,我的儿又来找我了,师父呀.......” 小云和李秀宁疯狂的对着暗号,互相都表示毫不知情,小云用胳膊肘怼了青儿一下,青儿也摊摊手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师父呀,是不是你把我儿托生回来了,是不是跟阎王爷打招呼了?您说一句,我信您,只要您说是,我以后定然待他们母子如亲生,比亲生还亲,师父呀,你说话呀.......”杜安被摇晃的有点头晕,张着大嘴不知道该说是呢,还是该说不是,讲真的,你要相信科学好吧,哪儿有什么鬼啊魂的,当初那是忽悠你的好吧,我纯纯就是忽悠你的,不想让你俩抛开青儿,给自己增加负担,你俩噶了,出于什么情面也得养着这个孩子吧,男孩子,还得买车卖房准备彩礼,很累的好吧。此刻杜安内心疯狂吐槽,生怕说错了话让陈夫人误会,可一直憋着不说吧,又不是个事儿,感受着膝盖上的湿润,只能抬起左手拍了拍陈夫人紧握自己的手,张嘴想说,你要相信科学。 陈夫人像懂了一般,直接蹦起来,没给杜安说话的机会,那个你字刚把舌头顶住上颚,蹦起来的动作把后面的气声憋住了,陈夫人直接大袖一擦脸上的泪水鼻涕,说道:“我懂了,神鬼之事不能宣之于口,您帮我家儿子走了门路,这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这就回去看孩子,再也不会不待见那个小蹄子了。”说完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冲出了院子。 杜安:“不儿,不儿,不儿,谁给我解释一下?”一脸便秘之色。 小云:“小青儿,你说,怎么回事?” 陈青满脸为难,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两个弟弟百岁,母亲得去看望的,谁知道喂了点米糊,转身就出去了,趴在楼梯那大哭起来。哭了许久,整个妇幼都能听见了。然后就往这里跑,我怎么追都追不上,拉也拉不住。” 杜安:“怎么办?随他去?” 小云:“这样吧,我通知妇幼,您过去看望一下众人,安抚一下情绪。” 李秀宁:“妇幼不是不让男人去吗?我可是打听清楚的。” 小云:“李教习不必多言,大病初愈,还是多休息!” 李秀宁:“这就喊上教习了,不行,我得跟着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规矩。” 杜安:“行,你过去说一下,青儿,你赶紧去看看你娘,别跑远了,出点什么事。我换件衣服就过去,这一身全是油点子。”看着两个孩子出去,转脸看着李秀宁,说道:“你还不走?” 李秀宁哦了一下,也往妇幼那慢慢走过去,只是走几步回头看一眼,怕杜安跑了一样。 杜安回正屋,榻边的架子上挂了几件衣服,制衣坊出品,随便拿了一件牙黄长衫套在身上。 青儿追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事儿了,看着洗手池边整理衣服的娘亲,不由得松了口气,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完全没了刚才哭哭啼啼的模样,开始对着镜子大笑,红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青儿不由得又开始担心起来。 陈夫人:“你跟来干嘛,阿娘没事,好着呢!我去照看你弟弟们,赶紧回去上课吧,别耽误了学业!” 陈青:“哦,好的,一会儿师父来这边,你别让师父担心,知道吗?” 陈夫人:“小兔崽子,教训起为娘来了,赶紧去学堂,不会让你师父难做的。” 陈青哦了一声,转身出了妇幼大厅,迎面碰到李秀宁,行了一礼,赶紧跑向学堂。 李秀宁进了大厅,许多人陆续下楼,手里抱着孩子,慢悠悠的晃荡着,大厅里温度稍微低一些,并不影响日常活动,这里是公共区域,楼上觉得闷了就到这里玩耍一会儿。 杜安来到妇幼大厅门口,王楚楚挑起帘子,把杜安迎了进来,陈夫人扶着门,笑嘻嘻的摆手请杜安往里走,看着转变如此大的陈夫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能吐槽一下天气:“这鬼天气,阴沉沉的,不舒服!” 一进门上百双眼睛盯着杜安,看的杜安有些失措,强自镇定心神,打招呼道:“大家不要拘束,该坐坐,没什么大事,就是简短说两句,有急事的先去忙。” 王楚楚:“没事的,先生,平日没什么急事,就是喂喂孩子,换换尿布。” 牙婆:“是啊,没有生产的,大家坐一起说说话,照顾一下大人孩子,不忙。” 杜安:“哦,呵呵,那挺好的,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陈夫人的事,刚才跑我那哭了一场,说些不着四六的话,你们别听她瞎说,世上没有什么鬼神的,也没什么投胎轮回,那都是和尚的说辞,谁也没见过,实事求是才是咱们的信条……” 陈夫人:“我说的就是事实……” 杜安听到这话头都大了,赶紧打断:“事实也不行,啊呸~哪儿有什么事实?你猜个芝麻,编个西瓜,他们若是听信了你,要吃大亏的,看看你们怀里的娃娃,扔那几天不管就饿过去了,你以为哪个神仙会替你照看娃娃?还不是得娘亲一口奶一口饭的喂大,俗话说的好,慈母手中棍,儿子身上劈,啊呸~让你气糊涂了,慈母手中线,孩儿身上衣,多大的孩子也得吃饱穿暖,玩着玩着就长大了,即便如此还有许多夭折的,这才有了妇幼,替你们中没有带娃经验的母亲抚育孩童,让你们有个学习之处,庇护之所,让你们住在荒山野地破茅草屋里,吃不着喝不着,饿的面黄肌瘦,能有个好?好的物质才是生活品质基础保证,哎,你是没完了是吧,我开大会,你开小会,那个谁,你别跟老陈媳妇站一块咬耳朵,到前面来,让她自己站后面。”看着陈夫人二皮脸一样的行为,多少有些无奈,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宣扬自己的理论知识!“你是谁家的,别听她跟你捣鼓那些有的没的,好好照顾孩子才是王道,信了她你要吃大亏的,懂吗?” “奴是莫大朗家婆娘,奴听东家的,好好照看孩儿。” 杜安眼神有些怪异,说道:“你是二房?莫大朗媳妇不是……”说着往胸口比划了一下,看着这个快赶上自己高的女子,心神恍惚。 “奴不是二房,您在食堂见过奴,还跟奴说话了,那时奴确实是您比划的那么矮!” 杜安一阵口歪眼斜,围着莫大朗媳妇转了一圈,看向牙婆,牙婆点点头,杜安使劲挠挠头,嘴上有些结巴:“不儿,不儿,不儿……” 彩蝶:“哈哈,师父莫要如此,确实是这样的,胡氏怀了身子,个头就一直长,多次问我改衣服,后来烦了,就给她高个子的旧衣服,一个月改一次,我也受不了的。” 大门被推开,龙傲天和单雄信抬着一筐鸡蛋进来,看着杜安和一众妇人有些诧异,单雄信喃喃说道:“我送鸡蛋的!” 王楚楚眼含笑意,半带调侃:“跟我来,送鸡蛋的!”领着二人往厨房走。 放下鸡蛋,赶紧问道:“楚楚,怎么回事?” 王楚楚趴在门边往外看,轻轻的说道:“陈夫人嘛,非说妾生的双胎是他死去的儿子托生回来找他了,先生因为这事儿给大伙儿开会呢,要狠批她一番。” 单雄信八卦之火燃烧:“真的假的?” 王楚楚:“不清楚,陈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那俩孩子耳朵有拴马桩,凑巧的很,折掉的那俩没一边耳朵。” 龙傲天:“行伍的?” 王楚楚:“嗯!” 龙傲天扒着门偷瞄了一下,说道:“陈大匠他媳妇怎么笑成那样,挨批上瘾?” 王楚楚:“不知道,应该是心里开心吧,行了,别嘀咕了,出去站边上,别出声。” 单雄信:“哦!”三人悄悄地的站在了人群后面,竖着耳朵听。 杜安:“话说到这儿了,我得着重说一下,不要搞什么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学,没事的时候多读书,这样才不会被人蒙骗,孩子离手了,上上夜校,充实一下头脑,别整天张家长李家短,谁家的媳妇儿不刷碗,谁跟谁好了,谁跟谁跑了,净扯那闲篇儿,做点有用的,学点儿好的,孔老夫子还说呢,活到老,学到老,也不是说非让你们学了考个状元,至少学点东西,不让人哄骗,对吧。还有啊,老陈媳妇,别使小性子,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再怎么说进了一家门了,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别把好好的日子搅和成一锅粥,再哭哭啼啼的来找我评理,我也很烦的,好吧,奉劝诸位以此为戒,现下外面的光景依旧艰难的很,真把你们撒出去,也是一样的苦命人,多给女子留些活路,说到这儿,得跟你们好好说说,女孩儿也是孩儿,别区别对待,你们中有在籍的,没有家产给男孩继承,都是要收归商会的。我下个严令啊,你们谁敢嫌弃女孩,做出溺死,或者溺死未遂的,我把你们吊在外面炼油,说到做到哈,不是跟你们说笑。女子能顶半边天,跟你们说个有趣的故事,某个地方有个姓马的女子,小时算命说是凤命,就是长大了要当皇后,可这女子从小就倔强,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听了这话,根本不信,于是长大自己许了一个乞丐,当然成家的时候已经不是乞丐,是大将军手下一个小兵,于是这个女子一直辅佐丈夫,从小兵做到将军,将军做到大帅,大帅做到皇帝,终是应验了算命谶言,可那马皇后却说,哪有什么命,我不信命,我吃苦受罪,凡事做到最好,夫君缺兵器,我帮着张罗,大军缺粮,我想尽办法去筹,金银首饰卖净,带着军属家眷东躲西藏,饿到极处,煮皮带,挖草根,运气好挺过来了,天下像我这样的女子不知凡几,我只是没有抱怨罢了,让自家男人能心无旁骛,上阵杀敌,若我信了那鬼话,天天就等着做皇后,你就看吧,都是春秋大梦。从此,就有了一个说法,那就是,要想做将军夫人,那就嫁给一个小兵。你们可能会说,哎呀,吃苦受累,人老珠黄,肯定会被夫君嫌弃,到时候人家换个美艳的,也未可知,可你们忽略了一件事,男人是长不大的,永远都是孩子心性,要鼓励加油,给与帮助支持,落魄之时赞美其品德,风光之时劝谏其过失,别说那些屁用没有的浑话,你看人家那个谁,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你看看你个没出息的怂货,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只有功成名就之时才能坐在金殿上跟众位臣工说,众位兄弟,嫂嫂是不是该给那美艳骚货让位了?” 小云:“哇,师父,是不是可以写一部大剧?我感觉里面好多有意思的事情!” 杜安:“别打岔,说到哪儿了?” 小云:“美艳骚货!” 杜安:“哦,美艳骚货,美艳绝伦之人天下多的是,可马皇后只有一位,天下有几人敢坐在金座上骂皇帝的?何况还是个女子!与其说那朱元璋有皇帝命,不如说马皇后有皇后命,生生把一个乞丐兵拉扯成一位皇帝,你们肯定想,皇帝只有一位,怎么可能都成了皇后?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天下各行各业顶尖之人不知凡几,培养不出皇帝,还培养不出几个状元吗?培养不出几个宰相吗?培养不出几个武术大家?培养不出几个艺术大家?培养不出几个文学大家?培养不出几个医学大家?我不信,你们信吗?” “不信……” “既然做不了皇后,那就做艺术家武术家文学家的母亲,勉励孩儿们读书,鼓励孩儿们探索,就算掏大粪,也得比别人掏的好,掏的干净,当然了,说掏大粪只是玩笑,每个孩子的天赋不一样,以后的成就和从业不一,发现孩子的天赋是母亲最重要的能力,老话说的好,世界从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看到孩儿的长处,发挥孩儿的优点,适当的鼓励和引导,他就能自己玩耍起来,热爱所学所做。你们中有的,肯定会想,我要让儿子考状元,那只是你想,你家孩儿有读书的天赋吗?是不是一学就会?是不是每次都能写出好文章,对吧,都是需要考量的地方,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下青儿,天生对声音分辨就高,很适合学乐器,只要有老师教,我相信他肯定成就非凡,当然了,陈夫人也是有优点的,哭声能传二里地,你们别笑,这就是优点,说明人家嗓子好,亮堂,唱歌肯定是一把好手,现在学可能是晚了点,但不妨碍这是优点,对吧!陈夫人,别逢人就跟人家说你家里那点儿破事儿,不知道的听个新鲜,听过的把你当成笑话,人都是捧高踩低的,看你落魄了都想欺负你,踩你一脚,得得空儿多读书,别等青儿拿着书本问你,阿娘,这个字怎么读,你告诉他,天知地知,老娘不知,多磕碜,是吧,也给你们提个醒,别跟孩子说你以前多苦多难,谁打过娘的腿,谁偷过爹的钱,见谁都低三下四的,那样不行,要督促孩子习文练武,抬头挺胸,即便是装也得装出一副我很好,你们别想欺负我的样子,告诉孩子咱们可不是什么盲流子,咱五里坡是书香门第武学世家,出门在外以礼为先,若是遇到不讲理,老子也略懂拳脚,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长拳弹腿,摔手擒拿,都能陪你过两招。若是想蒙骗我,那不好意思,天文地理,医卜星象,物理化学,机械制造,数术运算,熬药制毒,咱都擅长,陪你玩两局不成问题,这才是正向引导。若你整天把窝囊废,没出息挂在嘴边,那不用多问,你家孩子就是个没出息的窝囊废,你亲自教出来的,无疑了!孔夫子身高九尺,力举城门,嘴皮子还利索,典型的能文能武,相当于力能扛鼎的西楚霸王和算无遗策的诸葛孔明合在一起,人家设计了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跟我刚才讲的差不多,先讲礼,乐可不能解读成吹啦弹唱,要理解成能大大方方的面对众人,不羞涩退却,尽情的展示自己的能力,射大家都知道,射箭,路上没了吃的,拿弓打点野物填饱肚子,跟人对阵,射对方几箭也无不可。” 李秀宁:“你说你的,盯着我干嘛?” “呵呵,御呢,是架马车,打不赢可以骑马跑路,还能带上家当,书,可以理解成读书,我觉得应该是写字,今天跟谁打输了,先写下来,数,是算数,数术,我觉得可以总结成一句话,我是有礼貌的人,能够尽情的展示才华,在座各位要是不服可以打一场,相互崩几箭也行,打输了我就赶着马车带着家当跑路,把今天的事记下来,来日练好了本事再找你算账。林夫子听了我的说法肯定会气死的,不过话糙理不糙,扯远了啊。书回正传,话归正题,咱们在籍的女子出嫁,都会给一份供养型的嫁妆,不是单纯给一笔钱,而是每年把咱们五里坡的内部产品给每一家发一份,我觉得随着生活条件的提高,单纯的给些钱粮是不合适的,除了这种基本保障,还会配给一些消耗性的产品,像一些精美的瓷器家具纺织品皮质品,或者一些美容养颜的保养品,看以后各产业的情况在具体去定,到时候小云会酌情落实的,当然了,诸位也要勉励子女,即便外嫁他处,也莫忘了咱们五里坡的教育,习文练武,正像周易的乾坤卦象说的那样,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当厚德载物,命是命,我是我,不信命,就得拿出足以与天争命的努力来,自强不息,进而厚德载物。” 第81章 丢孩子 公孙琴:“老师,孩子过了百天,在家应该如何带?” 杜安:“我又不是奶妈,我怎么知道?无非就是带着孩子玩耍咯,看好孩子,别让小崽子乱吃东西,一岁左右的孩子好奇心重,什么都往嘴里填,没什么事,你们可以聚一块儿,弄个环境安全的地方,读读书,看看孩子。” 公孙琴:“老师,我们都不干活,不怕吃穷你啊,哈哈哈……” 杜安:“此言差矣,我会把你家男人当牲口使,你这儿贴补出去的,那边都得挣回来。” 王楚楚上前,朗声说道:“诸位娘子莫要玩笑了,各自回去带孩子吧,先生和云娘子还有事情……” 大门轰然大开,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冲进来,抓住牙婆的手,慌忙说道:“牙婆,我儿子~我儿子~” 牙婆赶紧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慢点说,慢点说……” “我儿子不见了,到处找了,都没找到,几个月的娃娃,不可能跑远的,床~床下,柜门都翻了,不见了,啊啊啊……” 杜安赶紧上前,单雄信和龙傲天推开人群,冲到跟前,仔细听着,杜安问道:“五里坡可有豺狼猴子?” 龙傲天:“没有!” 杜安:“可有生人?” 龙傲天:“肯定是有的!” 杜安:“孩子什么时候丢的,详细说说!” “我到处找了,柜子,床下,门廊,外面的土堆都找了……” 杜安一个巴掌甩在这女子脸上,怒声说道:“什么时候丢的?” 这女子仿佛回神了一般止住了哭泣,擦着泪水说道:“最多半个时辰,我到处找了的……” 杜安伸手按在女子额头上,大声说道:“不要慌神儿,仔细想想你家孩子的味道,模样!” “我急得慌,想不起来了!”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女子有些懵。 杜安手重新按在女子额头,淡淡说道:“让你干嘛就干嘛!” 女子泪水决堤一般,快速抽泣着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孩子的模样气味。 杜安闭上眼睛,左手朝周围比划,最终停在西北方向,赶忙怒睁双目,大声吩咐:“傲天,集合所有武人,马匹,披坚执锐,西北方,给你们五分钟,不管集结多少人,时间一到立刻出发,见到人立刻搜身,去吧!” 龙傲天:“诺!”说完直接一踹大门,极速消失。 杜安:“雄信,即刻组织人手,把五里坡所有要道封锁,行动异常者即刻扣押,大道过往人员车辆,严加盘查,详细记录,孩子没找到之前,一只蚊子都不许放过!” 单雄信:“诺!”快步往外跑,直接撞门而出。 杜安:“小云,即刻组织人手,让有力气的妇人,组成十人队,把所有单独住的妇人孩子集中到妇幼,尤其是偏远地方的,详细说明情况,莫要吓到他们!” 牙婆:“我去吧。” 杜安:“行,小云,即刻张榜,三个意思,一,严查期间给各位带来的不便请谅解,二,过往车辆严查登记,严查期间,免除过桥费用,酌情设置几个茶摊,免费供停歇下来的人休息。三,提供有效线索,或者找回失踪婴儿者,有奖,按一百贯给吧,其他提供帮助,或者线索者也酌情给钱。” 小云:“好的,师父,我这就去。”说完推门而出。 杜安:“李娘子,找到二奎,你俩去各处作坊,抽调人手,带上一部分武器,进行战备,哪里需要支援,迅速做出回应!” 李秀宁:“你倒是不客气,这就指使起我来了!” 杜安:“特殊时期,您老人家辛苦辛苦吧!” 李秀宁:“好,我这就去!” 杜安:“楚楚,留在妇幼,安抚众人情绪,保证正常运行,跟食堂沟通,吃食准备够了!” 王楚楚:“先生放心吧!” 杜安:“好,辛苦各位了,眼下情况紧急,我就不多留了,有事及时通知小云。” 公孙琴:“放心吧,老师,我们会好好照顾大家的。” 杜安:“好,你们做事,我放心!”说完推门出了妇幼。坡下的食堂门口已经有人开始集结,杜安走到跟前,抢了一个年轻孩子的马,跟着队伍出动。 龙傲天看杜安骑马的技术特别不好,于是上前说道:“东家,要不您留下坐镇吧?” 杜安:“没事,一会儿就熟悉了,你们快马往西北方向追,我后面吊着,这些人肯定特别狡猾,我帮你盯着点!” 龙傲天:“如此,我们就不等你了,传我命令,见岔路分兵,遇到抵抗,迅速后撤纠缠,烟火示警,见到可以藏孩子的车马,等待大队围拢,切莫独自上前检查,出发!” 轰隆隆百十匹马快速跑向桥头,迅速分成两队,朝着两个方向奔去,天气阴沉沉的,人和马匹呼出的热气远远的带出了一些氤氲,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 邓锤看着杜安晃晃悠悠骑马过来,赶紧拉住缰绳,问道:“东家,出了何事,如此多人出动?” 杜安:“丢了个孩子,几个月大的,你有印象没?” 邓锤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我刚换班,不清楚,二奎没说,应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杜安:“行,我知道了,待会儿要戒严,你辛苦一下,多看着点!” 邓锤:“应该的,应该的!” 一拉缰绳,骑着马,慢慢往桥对岸走去,突然一个黑影飞来,喵仔跃上了马屁股,杜安转身,一把抓住脖子提到身前,淡淡说道:“喵仔,化身鹰隼大规模搜索,有消息迅速来报。”说完直接提起喵仔丢向天空,喵仔一声没叫,噗的一下伸出巨大翅膀,快速爬升,几个呼吸就隐没在天空。 龙傲天领着人一路分散寻找,完全没有任何收获,杜安也跟着喵仔的视线,慢慢往外摸去,整整一个上午没有任何收获,争斗却发生了许多次,毕竟看到一队人就上去检查,谁也不愿意,倒是发现了几个带孩子的女人,不是孩子年龄不符合,就是面黄肌瘦,身上黑乎乎的,龙傲天也没办法,只能给几个铜钱,说声抱歉继续搜索,这些人看到龙傲天他们根本不躲,而是上前要吃的,一看就没异常,天气越来越冷,能带着孩子出门的,都是家里不怎么好的,这时节很少会有人顶风冒雪的出门游玩,都是家里不怎么好,想从亲戚朋友那寻摸点吃食。 一行百十人没顾得上吃午饭,继续行军,大面积摸索,前面眼看就到了大镇子,一进镇子就麻烦了,根本没法搜查,喵仔那边却有了消息,一行六人,赶着牛车,专走小道,喵仔直接冲上前去,扑在牛身上,闻道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儿,赶车之人挥动鞭子,赶走了不识趣的老鹰。杜安立刻点燃烟火,召集众人,原地等了许久,小六带着几个人率先到达。 杜安:“六儿,你原地不动,我们往那个方向追,集结所有人,迅速追我们,如果有岔路,我会留人等你们,明白?” 龙六斤:“好的东家,我的任务是集结众人,迅速赶上!” 杜安:“出发!”带着其余人赶往那条小路。 十里路很快就到,这群人发现后面的情况,赶紧隐蔽,杜安纵马狂奔,往一边一拉缰绳,摔下马去,其余人心里大惊,摔马十分危险的,正想如何做时,杜安往前一滚,人影快速钻进荒草之中,消失不见! 看着车辙往一边的野地而去,几人勒马冲进野山坡,拔出长刀,迅速准备作战,越过野坡之时,杜安已经摸到了一个妇人身边,伸手直接抓在了天灵盖,一个闪烁到了面前,轻轻抱住孩子,这妇人眼睛已经出现灰白之色,快速软倒,其余五人发现身后的人,赶紧抽出身上的刀剑朝着杜安冲来,杜安抱着孩子,面带微笑,一步后撤十余米,任由这些人如何追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杜安远遁。 后面马蹄声很重,只能放弃追逐,专心对付后面的骑兵,几人组成阵型,快速接战,快速分开,始终就是靠着马的速度,黏住对方,对方要跑,快速跟上挥刀劈斩,对方要组团抵抗,迅速脱离,远远观察,没有一点急躁的样子。 纠缠了许久,龙傲天带着百十号人围拢过来,看到这一小撮人,直接拍马提速,挥枪冲散五人,其余人舞动着刀枪直接按住五人。 拿下五人,又去荒地里寻了那个妇人,龙傲天看向杜安,杜安远远的对着龙傲天点点头,褡裢里拿了绳子将几人捆扎结实,龙傲天带着几人来到杜安面前,说道:“他们肯定有同伙,接下来?” 杜安:“原地审问,撬开他们的嘴,不肯交代的话,动用些酷烈手段,让年轻的孩子也见见世面,记得分开审。如果交代了同伙,或者窝点,迅速捣毁,如果有官差阻止,一切推到五里坡,让他们来找我。” 龙傲天:“小五,小六,去办吧,你阿翁拿手活儿都教给你俩了,别让我失望。” 龙六斤:“放心吧,武子叔!”兄弟二人迅速离去。 陈九:“东家,咱们都没见过这个孩子,怎么确定这就是咱们丢的呢?他怎么不哭不闹的?” 杜安:“呵呵,喂了药,会睡很久的。” 龙傲天:“傻小子,摸摸襁褓!” 陈九凑前,伸手摸了摸布料,说道:“好软啊,很舒服呢!” 龙傲天:“这是棉布,而且是我亲自带队做的软化,我敢说,天下有棉布的地方不过一手之数,能软化布料的,除了咱们五里坡,别人都是痴心妄想,就是那杨广李渊也穿不上,东家肯定已经检查过了,这孩子贴身的都是这种棉布,因为产量极少,全部用在了婴儿身上,你再仔细看看针脚,咱们五里坡的锁线方式独树一帜,即便你把布料扯裂了,锁线也不会被扯开。” 一群年轻孩子趴在襁褓上仔细瞅起来,嘀嘀咕咕的说笑着,突然远处传来巨大的惨嚎,众人都是一滞,陈九往后退了一步,拍拍身边的同龄人,说道:“没事儿,他们应得的,敢偷咱们五里坡的孩子,千刀万剐了他们。除了这布料和锁线,还有什么别的佐证吗?东家。” 杜安:“你闻闻孩子!” 陈九赶紧凑近一些,趴在孩子身上闻闻,说道:“香香的,奶香奶香的,哈哈……” 杜安:“是的,奶香味儿,你想想,天下哪里的孩子,冬天可以经常洗澡,没有异味儿,而且乳汁充足?” 陈九:“肯定是咱五里坡啊,我隔三差五就得去洗。” 后面一个年轻的脸庞拍拍陈九,说道:“我两天就得洗一次,家里有婆娘,不能不知道赃净,哈哈哈……” 龙傲天绷着的脸也松开了,说道:“小孩子不能洗太勤,三四天,放水盆里,冲冲就行,我家闺女可爱玩水了,一下水就笑个不停!” 杜安:“哈哈,还亲自给闺女洗澡,看着吧,等你闺女出嫁时,你得好好哭几场的!” 龙傲天憨厚的挠挠后脖梗,说道:“没事,我给她找个好夫婿,不哭的……” 杜安:“哈哈哈,好,明年开春,让小明给你家闺女酿些好酒,当做嫁妆,你这个老爹可别不舍得钱!” 龙傲天笑容更盛了,说道:“好,这里天寒地冻的,要不,您先回去?” 杜安:“行,我自己先回去,你跟喵仔压阵,事情做的绝一些,不管是做官的,还是什么世家,只要参与了,都给我抓到五里坡,我要让世人知道,敢撸咱们五里坡的虎须,哼,就得有赤地千里的准备。” 龙傲天扶着杜安上马,扯下披风给孩子围上,轻拍马屁,看着马匹慢慢远去,心念电转,看来自己这个东家是真生气了,根本不怕事情闹大,想要杀鸡儆猴。 “武子叔,东家的身手真是俊俏,刚才吓了我一身汗!” 龙傲天:“祥子,说说看!” “刚才快要追上的时候,东家一扯马就摔了下去,顺着势头一个翻滚冲进荒草里就不见了踪影,等我再看见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孩子,那五个人死命的追,东家就那样站着,一步就后退好几丈!” 龙傲天:“看来我猜的没错,阿爷终究是老了,有些事是看不清的,咱们这个东家啊,说话口气大的很,比皇帝老子都狂妄,现在想来,多半人家搂着说的。” 陈九:“龙大匠,现在不是聊闲的时候,做事要紧!” 龙傲天:“对,做事要紧,丢孩子的事儿解决了,东家这个气,怎么才能消啊!” 陈九:“龙大匠,我觉得灵娘子或许……” 龙傲天一拍脑门,满脸愁容,只能哀叹一声,往审讯处走去。 未时刚过,杜安到了桥头,看着桥上贴的布告,心里火气消了一些,看着邓锤一脸渴望的样子,说道:“解除戒严,孩子找到了,替我跟过路受影响的道个歉,咱们五里坡的免费茶水供应三个月。行了,我先回妇幼!” 邓锤赶紧牵着马,带着杜安往妇幼走,到了大门前,单手扶着杜安下马,将披风扯了挂在肩膀上,掀开帘子迎着杜安进门。 大厅里许多夫人聚集着,小声说着话,大门突然被人推开,目光集中看去,是桥头的独臂武士,扶着门,后面一个身影出现,是抱着孩子的杜安,人群里一个女子猛然起身,冲到杜安面前,泪水如决堤一般,扑簌簌的落下来,抖动的双手慢慢掀开强保,看向孩子稚嫩的面庞。 “是,是,是我儿子,啊啊啊......”痛哭之声充斥整个大厅。 王楚楚赶忙拉住女子,说道:“翠翠,你这样怎么带孩子?克制一下!” “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克制,我克制。”说完赶紧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慢慢接过孩子。 王楚楚:“孩子怎么不醒?” 杜安:“喂了沉睡的药,不会自然醒的,让穆老头煮点绿豆水,解一下,没事的,注意安抚孩子,估计孩子会受些惊吓,摸摸耳朵,叫叫魂儿就行了。” 陈夫人:“我就说吧!” 杜安:“你闭嘴,叫魂儿是心理抚慰,不是什么封建迷信,趴孩子耳朵边喊喊小名儿,孩子觉得安全,就不害怕了,纯纯的科学方法,别给我乱编排,跟鬼魂没毛关系!” 陈夫人:“哦,听东家的!” 杜安:“哈哈,这才对嘛,现在没事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王楚楚:“好嘞,诸位娘子在这儿玩耍些时候吧,天黑前各自回去就好,先生,我送送你。” 邓锤赶紧给二人推门掀帘子,出了妇幼,王楚楚有些担忧的说道:“先生,这事怕是不好处理吧!” 杜安:“哦,你怎么看的?” 王楚楚:“拐卖孩子是常有的事,现在兵荒马乱的,杜绝不了,咱们这儿这么安全,还有人伸手进来,肯定是居心叵测,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些孩子一般有两个去处,一是养大送到青楼教养,二呢,卖于大家族,毕竟从小骄养的孩子才有气质。” 李秀宁:“三,” 杜安和王楚楚赶忙转身看向门边拴马的李秀宁,杜安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李秀宁:“三,培养死士!我觉得无论哪样,都跟钱脱不了关系,这些世家大族,实在恶心的紧!” 王楚楚:“不管哪一样,都拂了先生的面子,必须要狠狠还击!” 杜安:“恩,傲天已经在处理了,你们无需太担心。” 李秀宁:“此事还需做些应对,外人的行动不能太随意!” 杜安:“恩,千防万防,没想到先偷孩子,我想着顶多偷些粮食钱财什么的,行了,我先回了。” 天黑许久,龙傲天带着众人回来,拖回了十余人,都是遍体鳞伤,鲜血染红了衣衫,显然都是受了刑的。全部带到小院前,火把照亮了半边院子,杜安赶紧出来,几个孩子也跟了出来,龙傲天微微一拜。 灵儿:“就是这些人偷孩子的?” 龙傲天嘴里是字刚说出嘴,就被杜安捂住,可终究慢了一步。龙傲天有些不解,杜安松开手,仰天搓起脸来。 灵儿冲到龙傲天马匹跟前,抽出一节长枪,对着这群人抡了过去,呼啸的风声炸起,龙傲天明白了杜安的无奈。 听着骨头啪啦啪啦断掉,小云赶紧低声问道:“师父,怎么不阻止灵姐?” 杜安:“你没感受到她的气息吗?” 小云:“感受到了,怎么了?” 杜安:“她现在已经暴走了,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怎么说呢,她心境不稳,怒气浇灌真气,强行阻止会影响道心,十几条人命而已,我能处理!” 小云:“为何她的气会这么强,而且越来越强了?” 杜安:“武道一途,你差了她一大截,她心性纯粹,以武入道,自然直面,我心即道心,进境飞快,你以文入道,复杂纷乱,必须红尘俗世历练,方能拨云见日,窥得正途。” 龙傲天听着两人的对话,根本不知道怎么接,只能干看着一个纤瘦的人影儿拿着自己的长枪疯狂捶打这些人,就这样打了许久,很多尸体打的变了形,才慢慢停歇,期间百余人看着,无一人敢阻止,只是冷漠的举着火把。 杜安赶紧上前,抱住灵儿,夺过枪杆丢给龙傲天,说道:“既然如此,傲天,你说说吧!” 龙傲天:“这帮人没有官府背景,是往河北那边卖孩子的,他们交代了一个窝点,我们找到三个幼童,都交了当地官府,因为有明确去处,我就没多管,告知他们事情做完要往五里坡发公函,我们就赶紧赶回来了。” 灵儿:“告诉我,河北的谁?” 龙傲天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说道:“河北几家高门大户,他们交代的时候记录了。” 灵儿接过纸张,举着火把的亮光,看了起来,慢慢叠好,揣怀里,说道:“师父,我得去河北一趟!” 杜安赶紧搂住灵儿,说道:“别呀,让傲天去也一样的。” 灵儿:“师父,你别劝了,不打服他们,我气不顺,这辈子我都不舒服!” 杜安深深吸口气,无奈说道:“好吧,明天一早再走,让傲天他们休息休息,跑了一天,连饭都没吃呢。” 灵儿:“没事,我自己去也行。” 杜安:“不行,不行,到河北你连路都不认识,傲天会帮你找到那些人的。是吧,傲天!?” 龙傲天赶忙应是,龙傲天也很无奈啊,跑河北,闹呢,可现在箭在弦上,肯定得去,真应了陈九那句话,哎,刚才嘴怎么这么快呢! 第82章 别哭唧唧的 哄睡了灵儿,这才来到书房,看着小云奋笔疾书,长舒了一口气。 小云:“睡了?” 杜安:“恩,这么些年了,第一次觉得这么难哄!” 小云:“事情指向河北,我觉得有些蹊跷,怕是咱们被人算计了!” 杜安:“我觉得也是,为什么偏偏是河北,下午的时候,王楚楚话说了一半,事情不会像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不过没事,我会查清楚的,如果谁要算计咱们,我就不玩儿了,翻脸,无情的翻脸。” 小云:“不至于,静观其变吧,看看谁会冒出来挑事儿再说,如果只是巧合,那就算了。” 杜安:“算不了,灵儿肯定是要去河北的,事情肯定会闹大,现在李世民已经开赴河北,刘黑闼也陈兵边境,到时候怕是会弄巧成拙,真让灵儿打穿了两方的阵营,咱们五里坡就成了众矢之的,想安稳也安稳不了了!” 小云:“不碍事,如果大家都不装了,那就直接跟他们全部开战,我有信心一个月内做出火药桶,炸死他们。” 杜安:“好了好了,别提火药的事儿,那东西先捂着吧,别动用。” 小云:“知道了师父,这不是还没急眼嘛!” 杜安:“不行,我得做些准备,云,你想要个灵儿那样的镯子吗?” 小云:“想啊!哪儿找的?” 杜安:“出去半年,在陨石坑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不过嘛,你能顶得住吗?” 小云:“顶住什么?” 杜安:“灵儿的镯子刚戴上的时候会很难受的!” 小云:“没事,戴个镯子能多难受!” 杜安一挥手,一颗闪着微光的砂砾出现,闪动间变得硕大无比,手掌按上去,慢慢熔化,等待许久,拉住小云左手,熔化的金水直接绕向小云手腕,周围瞬间撑起屏障,尖锐的嘶叫充斥屏障,小云表情扭曲,双眼充血,身上的气息变得异常狂躁,杜安赶紧抱住小云,安慰道:“不要对抗,不要对抗,把它当做喵仔,轻轻抚摸,……” 次日一早,灵儿早早起来,来到厨房,果然,师父早就起来了,洗漱完毕,跟牙婆打了招呼,坐下等汤凉一凉。 小云:“灵姐,我陪你去吧,外面人狡猾的很!” 灵儿:“你气息不稳啊?” 小云没说话,抬起左手,晃了晃,灵儿瞳孔缩成针眼,伸手抓住戴镯子的左手,一股磅礴真气冲进小云体内,小云面色开始潮红,额头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手腕上的焰纹快速消退。 灵儿:“你真笨!” 小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只能支支吾吾半天,说了很多个我字。 杜安:“好了,吃饭吧!灵宝,要不,师父陪你去吧,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不安全!” 灵儿:“没事的师父,让龙大叔给我指指路就行,你去了肯定得给那些恶人求情,在家陪着小云吧!” 吃过饭,天刚大亮,灵儿往学堂走去,杜安诧异了许久,怎么去学堂了,不是应该整顿马匹准备出发吗?慢慢跟上去,龙傲天已经准备好了马匹,看杜安过来,准备行礼,杜安一挥手,跟着进了学堂。院子里站满了学生,只看灵儿站在桌子上,大声喊道:“兄弟们,有人欺负咱五里坡该怎么办?” “打他!” “兄弟们,如果那些人在千里之外,怎么办?” “去打他!” “兄弟们,一千里路,非常远,非常苦,非常累,你们还愿意去吗?” “愿意,誓死追随老大!” 杜安和龙傲天对视一眼,杜安又是昨晚的无奈表情,赶紧跑到桌子前,拉住灵儿,问道:“灵宝,你要去河北,师父不反对,他们都还小,帮不上你的忙的,只会拖累你的行程,你得三思啊!” 灵儿挣脱杜安的拉扯,继续大声说道:“兄弟们,师父说你们帮不上忙,我相信他老人家说的对,家让人进了,人掳走了,年龄不是怯战的理由,有一天,咱们身前的长辈全部战死,需要咱们站出来,抵挡住敌人的进攻,你们会退缩吗?” “不会!” “有一天,咱们五里坡的大门被攻破,你愿意拿起刀,陪着你的父亲拼杀吗?” “愿意!” “有一天,你是最后一个士兵,我最后一个兄弟,你愿意继续为我,为五里坡拼杀吗?” “愿意!” “有一天,百万大军围城,战败了,你的阿娘,阿姐,都得做奴隶,父亲兄弟都被砍杀,你会站出来跟百万大军拼杀吗?” “会!” “今天,我的兄弟们,你们拿不动大刀,骑不稳战马,你们愿意追着我的步子,开始第一场征战吗?” 龙傲天拉住杜安,往外退了退,示意杜安放心!继续看着一群孩子激昂的呐喊。林夫子站在廊下,赞赏的捋着胡子。昨晚安排好的人陆续聚集到学堂门口,每个人都背着巨大的背包,排列整齐,无声列队,只有人和马匹呼出的白气不规则的飘动着。 看着一群孩子冲出来,直奔马匹而去,龙傲天对着杜安微微一笑,迅速上马,一勒缰绳,人立而起,纯黑的马匹打了几个响鼻,重归平静。看着纷纷爬上马匹的半大孩子,眼眸中充满赞赏。 龙傲天:“儿郎们!” “吼!”纷纷抽出刀剑,路过头顶,大声呼吼! 龙傲天:“父辈的荣光不再照耀,现在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不为哪个君王,不为哪个势力,只为家人安宁,儿郎们,上马!” “吼!”众人纷纷将马上的半大孩子拽下来,爬上马匹,这些半大小子跟成年之人完全没法对抗,不过意外很快发生,青儿被拽下来,摔了个狗啃地,冷哼一声,直接起身,拽住马上之人,直接上了马,抓住背包带,搂住脖子硬给拽了下来,咚的一声落地,很快又起身上马,拉住缰绳,快速跑开,林夫子站在学堂门口,大声叫好,给自己这个弟子大声喝彩。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拉扯马上之人,多数人都跑开了,柳丰在几个孩子的帮助下,夺得了马匹,柳丰上马,迅速控制,任对方如何追,也无济于事。 龙傲天:“好了,输了就要认,交出物资,在家好好练习武艺!” “是!” 灵儿有样学样:“没马的都在家好好练习武艺,以后有的是机会!别哭唧唧的,让人笑话!” “哈哈哈……”一群人听了这话,莫名觉得好笑。 龙傲天:“孩子们,以后的天下都是你们的,有的是机会!出发!” 杜安看着百十匹马快速冲出五里坡,内心百感交集,灵儿才十岁出点点头,就有这样的脾气,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自己是不是太惯着了,可她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没了这股子豪气,她就是一副软塌塌的躯壳,唯唯诺诺一生,哎,慢慢来吧! 单雄信拍了拍杜安的肩膀,说道:“担心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单雄信,答道:“担心什么?是怕孩子挫了锐气,年龄太小,很多事看不明白。” 王楚楚:“先生不必担心,有龙兄弟在,没事的。” 林限之:“是啊,我看这群孩子都英气不凡,这个年岁就能如此豪气,即便只有一两个能跟上队伍,也值得骄傲了。” 杜安:“恩,刘黑闼那货手黑的很,一般人都弄不过他,我得跟着,免得真出乱子。” 众人看着杜安离去的身影,不禁叹息。 林限之:“比我强,儿子当初要从军,我不愿意,可俩小子还是跑了,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他们像洪水一般,堵是堵不住的,世人都为自己博前程,灵儿这孩子比他们强,为了大家愿意远赴千里,为大家讨一份公道!” 王楚楚:“讨?你怕是不知道先生为人吧,即便是讨,也得别人跪着应承。” 林限之:“我与他认识这么久,并未觉得他会如此霸道,倒是灵儿,为人处世倒是不容人质疑。” 王楚楚:“呵呵,咱们走吧,事情多的很呢,昨天的事还得继续弄。” 单雄信:“孩子是找到了,事儿远远没完啊,这些短处都得填平才行,不然再发生了这事,我这个武教习也别做了。” 林限之:“与你何干?” 单雄信:“哈哈,确实没多少干系,我能睁着眼装聋作哑?” 王楚楚:“走吧!” 书房 小云怔怔的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的镯子,杜安来到身边都没有发现,早上灵儿的一句你真笨让自己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感受着磅礴的真气进入身体帮忙梳理镯子带来的烧灼感觉,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确实是同源的力量,可自己的真气弱的像是烛火,灵儿的却强大如洪水,磅礴却沉稳,难道自己对真气的蕴养真的如此差劲? 杜安:“想什么呢?” 小云回过神来,赶紧说道:“哦,没,灵姐走了?” 杜安:“恩!” 小云:“咱们什么时候走?” 杜安:“不急,下午再说吧,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小云:“师父,我是不是真的很笨,这才一个月,我俩的差距已经明显到不可同日而语的地步。” 杜安:“哎,说实话啊,我对这股力量的认知还不如你们,我也是这半年才发现的,让你们修习,算是实验性质的,我也有自己的困惑,我试过了,我不能使用,我的身体天然对这种力量排斥,在雪山的时候,我发现这种力量可以修复受损的肉体,其实我就观察了一只雪豹,得出了能够修炼的结论,我知道草率的下结论不对,可没有别的办法佐证结论,只能拿你们实验,你俩背铅坨的时候,我试着引动这股力量,确实是有用的,这才毅然决然的无限加重你俩的训练,这才有了昆仑山之行,好在你俩挺过来了,真不知道如果你俩夭折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哎......” 小云:“师父,不必自责,都是命,挺过来是命,挺不过来也是命,我认!” 杜安:“好孩子,命不命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让你俩出事,我跟单雄信是一个地方的人,有一样的脾气,应该叫一样的人文底蕴,通俗讲,叫烂好人,容易相信人,容易意气用事,酒桌上谁说一句咱们以后是兄弟了,就能信了人家的鬼话。” 小云:“哈哈,您不喝酒呢!” 杜安:“哪有不喝酒的男人,都是喝伤了才这样的,哎,扯远了,灵儿天生对这种力量亲和,这是她的天赋,你呢,很聪明,这也是天赋,但是呢,对于这种力量来说有可能是诅咒,你对力量有成见,你觉得它应该是怎样的,所以以为它是怎样的,这是不对的,武道讲究的是道法自然,你越亲近自然,自然就越亲近你,说出来呢,很像罗圈话,可真实情况不是的,这不是罗圈话,这是规律,你亲近力量,和力量亲近你,是两件事,有相关性,没有必然性,比如力量运行到某个穴位,主要就是撕裂,制造疼痛,这是错吗?这就见仁见智了,整体看有益,那就是对,后续还会继续疼吗?不一定,总之,有千奇百怪的感受,你能说每种感受都是无用的吗?也不见得,最后得出的结论往往天差地别。我认为灵儿更野性一些,把这股力量当做羊群去放养,有不听话的直接宰杀,留下听话的,至于哪只吃饱,哪只没吃饱,根本不关心,至于这种方式对,或者不对,我也说不清楚,我并没有合适的办法介入,去深入了解。” 小云:“我似乎明白了一些。” 杜安:“这说明你更糊涂了。” 小云:“难道不应该明白吗?” 杜安:“不是啊,体会是说不出来的,能说出来的都是有误差的,误差有多大,谁也没法界定,你没法套用灵儿的方法,这是跟武艺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武艺是物理学的总结,是发现训练合理的发力方式,击打方式,击打位置,位置反应。这种类似真气的东西完全不遵循这种规律,它的发生转移根本不是物源性的,而是意源性,一旦牵扯到意志,事情往往都会很扯淡,你懂我的意思吧,你从生活中总结的那些规律都是负累。” 小云:“我应该做的根本不是纠结差距,而是安心蕴养真气,难怪灵姐天天不是吃就是玩儿,比我专心修炼还厉害,是她的心境贴合了真气的韵味啊!” 杜安:“是吧,这应该叫傻人有傻福!” 小云:“哈哈哈,是啊,傻人有傻福!” 杜安:“哎,咱俩跟过去看看,家里有事要安排的话,你早点弄完。” 小云:“你自己去不是更方便?” 杜安:“你不想摸摸高精狙?” 小云:“可以吗?哇哈哈哈,真的可以吗?我早就想了呢!” 杜安:“那玩意儿响声太大,加了消音也挺大的,五里坡全是小孩子,还有胆子小的妇人,天天打枪,或者放炮会吓到他们的。” 小云:“我觉得你是怕子弹没目标吧,谁会拦路,我直接一梭子!” 杜安;“狙击枪没有一梭子,你说的是步枪,机关枪。” 小云:“哦,呵呵,咱们找个野山头练练?轰两炮?” 杜安:“你弄的烟花不是试过了?太多热武器只会增加伤亡,还是悠着点好,没有工业基础不行,先摸索道路吧,咱们五里坡只是个实验室,把重工业,轻工业的核心部件做出来,等你的事解决了再正式投产,到时候就不是几百人几千人的事儿了,要惠及几百万,几千万人的。” 小云:“天下也没这么多人吧?” 杜安:“你没有这两年的人口数据吗?别说你没做模型!” 小云:“做了,不过我不是特别信我的模型!” 杜安:“为什么?” 小云:“按我做的模型,最多五年,中原人口要过亿!三十年破十亿!那可是十亿啊,那不到处都是人啊!” 杜安:“医疗卫生,粮食生产,工业品供给,都考虑进去了?” 小云:“是的,夭折率低于百分之一,自然衰老,生病,意外,也就是一点几,跟三点几,四点几的生育率相比,哎,数学,真是让人费解。” 杜安:“或许,十亿用不了三十年。” 小云:“中原这么多人,怎么办啊?到时候交通,资源,都是压力!” 杜安:“世界这么大,到处去看看嘛!” 小云:“扩张?” 杜安:“对啊,李世民手底下那么多能人,往外打呗,总不能天天跟我打吧,我可是没时间陪他玩的。” 小云:“刘黑闼不能用?” 杜安:“可以用啊,这不得看刘黑闼怎么想吗,到时候打的山穷水尽,看他服不服吧,若是真服了呢,留着带一路军队也行,如果天天想着做皇帝,那就随他去吧,不管他!” 小云:“这次让龙大叔带了行军帐篷,羊毛和棉花混纺的布料,试试效果,军用的东西,还是得行军才有真实的反馈,五里坡搭了帐篷,当个宝似得,得不到有用的信息的。” 杜安:“做防火了吗?” 小云:“阻燃剂做不出来,所以,有可能火烧连营!” 杜安:“再说吧!” 第83章 小场面 跟着小云来到柳大林的高炉厂区,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地面,仿佛回到了那个常年黑灰的炼油厂道路,雨天一身黑泥,晴天一路飞灰。忙碌的人群并不是一身棉衣,全披了半身的皮革,防止炉渣溅身上,烧出窟窿,小云一身素净衣服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慢慢到达厂房,陈木匠也穿了一身皮子站在边上观看,看着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柳大林二石跟陈木匠一直争吵个不停。小云走到几人身边,拍了拍陈木匠,众人一转脸,看到小云摆手,让几人出来,出了热闹的厂房,几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小云:“怎么样了?” 陈木匠:“缝纫机的主体部分都弄出来了,缝纫针始终不得法。柳大朗手工可以敲出来,自动化却不行。” 杜安:“柳大朗不是制麻的吗?怎么也敲起铁了?林子和石头才是铁匠吧!我一直以为高炉这边是大林这个大朗负责呢!” 柳大林:“我们都是一个地方的,虽说我是铁匠,他们也什么都会,互相可以帮忙的,时候一长,也就没了阻碍。让我造纸也是手到擒来的!” 杜安:“不要迷信自动化,先拿手敲,把工序做细,慢慢就可以了,现在人工不值钱,还是以人工为主,等以后工价上涨到超过自动化的程度再搞。” 陈木匠:“不锈钢始终做不出来,铬料做的稀里糊涂,手触件没法防锈,容易污染布料,卡在这个程序上了。” 杜安:“不锈钢不是唯一选择,你们不能电镀吗?一样可以防锈,高碳钢镀上防锈层,需要银色或者金色都是能做到的,只是电镀的玩意儿容易磨损,时间一久会磨穿!” 柳二石:“如果裹上绳子呢?磨穿了绳子再缠!” 陈木匠:“这倒是可以,多做几层,先镀了防锈,再用胶裹一层绳子。” 杜安:“绳子不喇手吗?” 陈木匠:“好像脚踏用的最多,辅助轮需要手摇,把辅助轮做成快拆,真磨穿了,咱们用备件,积累到一定的量,重新镀一遍!怎么样?” 柳大林:“行,还是要滑溜一些,不磨手为宜,那就这么定了,对了东家,咱们的滚轮压出的铁皮不均匀怎么办?” 杜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试着手搓两根均匀的滚轮呀,再者,你找一下不均匀的原因,是不是铁皮冷了,变硬之后就不好轧了。” 柳二石:“东家,手搓需要刀具的,咱们做的钢材不行,高碳钢不稳定,做的刀具不合格,用起来太费劲了。” 杜安:“恩,白手起家都是这样的,全是难题,慢慢摸索吧!” 柳大林听了慢慢摸索,顿时泪水流了出来。 杜安:“咋了?这是?哭啥?你跟我说说嘛,什么事都好解决。” 柳二石:“林哥压力太大了,天天花钱如流水,一斗一斗的钱往里填,始终做不出成绩,大家心里都很急!” 杜安哈哈一笑,使劲拍了拍这个落泪的汉子,豪迈的说道:“看你那小心眼子,不就是花点钱吗?要是随便几贯钱就能搞出成果,你那破成果能值几个钱?就是得金山银山的往里砸,砸了其他人看了都手抖,这样的成果才能值坐金山,明白吗?” 柳大林:“我知道投钱是应该的,可投的也太多了,派出去不知道多少钱,就为了找点铬矿,拿到手里,一炉一炉的往里填,始终没有出成果,搁谁谁不急?” 杜安:“哈哈哈,没事,我有的是钱,反正铜矿多的是,我挖点铜,熔了就能变成钱,不必当成事!” 柳大林:“前前后后弄了百十炉了,始终就是那种软塌塌的东西,我觉得累的很呀!” 杜安:“没事,既然觉得累,那就歇歇,把炉封了,全都放个假,明年开春再干,说不定摸着婆娘的小手就来了灵感呢,对吧!” 陈木匠:“是啊,是啊,放个假吧,这一年干的太累了。” 杜安:“你个老不羞是要抱儿子吧,看你一听放假倒是挺上心的。” 陈木匠:“那是啊,白胖白胖的,可好了,你见了你也喜欢。” 柳大林:“听东家的,既然一炉一炉的纯烧钱,不如歇歇,回头看看哪里有问题。” 杜安:“是的,错误的方向,越努力越倒退,停下来就是进步了,这一炉既然已经出了,那就封炉,没事去洗洗澡,喝喝酒,陪孩子玩耍玩耍,换换脑子,明年再干!” 陈木匠:“好嘞东家,现在缝纫机主体已经做出来了,今天把辅助轮电镀一下,就能出原型机,大朗在那边磨针呢,我觉得让我家婆娘试试手感,基本就能设计生产线了。” 杜安;“不要急,做十台,让成衣那边试着用一下,你们边上陪着,有问题,随时提,拿本子记上,共同探讨解决办法,毕竟人家才是使用者,多听人家的意见!” 小云:“师父,你怕是糊涂了吧,你给的图纸是成品,成品,明白?” 杜安:“哦,那也得先试机,要符合现在人的使用习惯,不要让人适应机器,要让机器适应人,我是这个意思!” 陈木匠:“东家说的是,再好的机器也需要慢慢适应,只是,这种复杂的勾线,会不会太难了点?” 杜安:“这个要分清楚用途,现在做的这个脚踩缝纫机结构简单,锁线方式也不复杂,这种东西不是为了普及的,是做原型机,为以后复杂机器做准备,半自动化,全自动化,多样化,多用途化,都是这玩意儿开出的花,结出的果,特种线材的编制,特种材料的缝纫,甚至高强度的航空航天材料也是这种东西演化出来的,这么说吧,现在做出来的这玩意儿相当于一个刚生下来的娃娃,娃娃长大了是五马张飞,还是能言善辩,都是有可能的,不能因为简单就觉得没前途,复杂的勾线都是简单的勾线组合成的。明白?” 陈木匠:“这不就像写字,一横一竖确实简单,再复杂的字也是一笔一划组成的,我印书的时候深有感触呢!” 小云:“织布机怎么样了?” 陈木匠:“好了,手摇纺线有点问题,不是特别均匀,我在弄自动纺线,解决纱支的问题,我试过了,手纺线不好用,二百支也硬实的不得了,没法做出薄纱的感觉,即便降支也糙的不行。” 小云:“行,你慢慢弄吧,天天偷懒,酒票是不是没了,想着年底了又该有了,对吧,等着吧,我把你的酒票都扣了,看你还能嘚瑟几天。” 陈木匠一脸谄媚,赶紧保证道:“年底前我一定把纺纱项目做完,一定做完,云娘子,可别扣酒票,要不你罚点钱?” 杜安:“哈哈,老陈啊,你也有小辫子让人抓,不错,不错,我知道你的能力,做点小玩意儿不是问题的。” 陈木匠:“不是问题,绝对不是问题,我拿出十二分力气来,一定尽快做出来。” 小云:“不是我追你追的紧,是咱们五里坡人太多了,手动织布太慢了,你知道那些练武的几天一双鞋吗?最多十天,一双鞋就磨烂了,是可以补,补也有个限度,还有那些出门的人,一出去半个月,再回来,身上的衣服都能绺了,再厚实的布料也挡不住山沟子里摸爬滚打,现在路途近,能及时回来换衣服,以后呢,往南方走,一来一回得几个月,甚至半年,肯定要多带点衣服,到时候怎么办,总不能派一队人专门送吧?” 杜安:“不能做驿站吗?” 小云:“可以做,不过需要官方背景,现在怕是难做,需要等的。” 杜安:“这样,你在必经之路的大城大镇做点客栈,用以辅助出行,这些客栈存些物资,不会太难吧!” 小云:“已经在做了,各地叛乱不断,力量渗透不过去,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行商!” 杜安:“是不是有人捣乱?” 小云:“怎么可能没有?你没见新文庆一直不在吗?去打架咯!” 杜安:“哦,我说呢,他不会出事吧?” 小云:“不会的,带了甲的,你做的东西还没自信?” 杜安:“正面刚不怕,怕人使阴招!” 小云:“没事的,咱们五里坡在江湖上绝对算一号的,谁都得给点面子的,真有人敢动歪心思,我亲自去灭了他!” 杜安:“哟,不错哟,有点灵儿的味道了!” 柳大林:“云娘子,等封了炉,有要去长安的商队,我跟着跑一趟,去长安玩一圈。” 柳二石:“我也去,多支点钱,看看有啥稀奇的东西。” 小云:“行,新文庆应该也快回来了,咱们的青菜快成熟了,正好跟着菜走。” 杜安:“为什么不用牛皮做鞋底子,这样不是更耐磨?” 陈木匠:“早就试过了,确实可以,但是不能做,一是皮子太贵,二呢,有律法,私人不能弄牛皮,咱们得低调点儿!” 杜安:“哦,对,还有这回事儿。” 小云:“行,没别的事儿,散了吧!” 柳二石:“有许多人捎信儿来,说想打些镰刀菜刀什么的,这活儿能接吗?” 小云:“可以接啊,不过价格,你是知道的,不挣钱肯定不能大量外流。” 柳二石:“现在铁器本来就贵,咱们做的东西又好,肯定要赚的!” 小云:“恩,你把账目做好,他们要是没有钱,给粮食也行。” 柳大林:“咱们的粮仓不是满的吗?还要粮食?” 小云:“你懂个锤子?没钱了可以赚,没粮了都得饿死,你不是不知道五里坡的人口,净说傻话。” 杜安:“这叫命脉,水,粮食,军事防御,懂吧?” 柳大林:“没往那想,现在想想,存什么都不如粮食,饿了能吃,钱再多没处花也愁人!” 小云:“老陈你说,咱们才有几个粮仓?能吃几天?” 陈木匠:“我规划的二十个仓,一半是满的,其他仓零碎有点别的东西,跟外面断了,最多顶半年吧,新的仓明年开春就得开建,争取......” 小云打断陈木匠的话,说道:“你就别争取了,我安排呼延家的人主持粮仓的事了,他们以前专门做商人的,比咱们这些半吊子能干,买卖这事儿他们熟的很,有几个老成的人已经去了长安,拍卖行,粮食,成衣,皮货,书局,瓷器,铁器,木器都在筹备了,成衣和木器早就在盈利了,其他的都还不行。” 杜安:“你给狗子写信,让他把整个坊都收了,边上的坊也收,只要他能把整个坊收了,想办法挪五里坡名下,进行商业开发,小打小闹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小云:“师父的意思是商街?” 杜安:“不是,是打造一个地标,这样才能快速吸金!一点一点做口碑太慢了,你看皇帝一有钱就想大兴土木,弄个什么宫,咱们肯定没必要弄宫殿,对吧,但是呢,咱们可以做大型的消费观光游玩的街区,你去过西市和东市,那破地方,满地脏污,东市还好些,整个园区,全部铺上精美地砖,跟咱们食堂那种一样的,再搭配大量的精美石板,建筑用上瓷砖,或者石板装饰,全部一个格调,简约大气,精致美观,再把所有建筑的层高拉大一些,人进去,不感觉逼仄压抑,辅以大量的玻璃窗户,我相信,所有人都得觉得恍如隔世,犹如天宫一般!” 小云:“投入至少过亿吧?” 陈木匠:“亿文?” 小云:“亿贯!” 众人倒吸凉气,过亿贯,自从学了亿这个字,第一次觉得亿竟然这么恐怖! 杜安:“不至于,几千万应该是要的,主要看有几个街区,如果狗子能把西市边上四五个坊都拿手里,确实要过亿,不过咱们不是有目标嘛,到时候跟世家讨点钱花,东拼西凑一下,肯定是够的,再说了,这种工程,动辄几年工期,肯定要一期一期的做,不可能全面开工把流水都花干净。” 小云:“那也太大了,咱们五里坡所有的建设加起来也没到千万,你这一张嘴就几千万,是不是太冒险了?” 杜安:“不不不,这么大的工程靠五里坡赚钱,几辈子也弄不出来的,还是得榨干世家的家底子嘛。” 小云:“李世民愿意吗?” 杜安:“这个嘛,等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帮帮他,拿下他嘛,你还不了解他?别忘了,欠咱们的马,可还没个说法呢!” 小云:“师父您的意思是他也想拿捏世家?” 杜安:“那是必然的,世家帮了李渊,得了利益,肯定会给李世民脸色看的,这种事,你懂得!” 小云:“要提前做规划图吗?” 杜安:“不用,你不是喜欢坡顶的位置吗?拿那里练练手,做个图书馆,音乐厅,怎么样?” 小云:“图书馆需要这么大吗?我觉得音乐厅可以的,总觉得食堂的小台子不场面。再说了,图书馆已经规划好了,只做音乐厅吧,弄个巨大的舞台,哈哈,肯定特别敞亮!” 柳大林:“什么是音乐厅?” 杜安:“一个能容纳下整个五里坡所有人的地方,让你们也听听歌,看看戏剧!” 小云:“我已经给玉玺传奇,马皇后传奇,薛平贵还有化蝶写大纲了,到时候都要搬上舞台的。” 杜安:“你不累啊?同时写这么多?” 小云:“看看,我是写大纲,不是写故事,要靠公孙姐姐他们写本子的,怎么个演绎,怎么个唱腔,怎么个配乐,林林总总,得上百人合作才能完成的,光指着我,那肯定累啊!” 杜安:“他们是唱乐府吗?我觉得过于陈旧了,要换换唱腔。” 小云:“歌曲唱腔吗?” 杜安:“戏曲有很多唱腔,等你们对出本子再说吧。” 柳二石:“我听婆娘唱过,还怪好听嘞。” 小云:“没事,散了吧,我得去商街一趟。” 陈木匠:“这么急吗?” 小云:“恩,交代点事儿就得出门,师父不放心灵姐,肯定要偷偷跟着的。” 陈木匠:“云娘子放心,我等会看好家的。” 杜安:“你还是算了吧,有单雄信呢,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武将,打仗不行,守城还是没问题的。” 小云:“是啊,指着你,都不如指着你家青儿,现在都在几十里外了吧!” 杜安:“有这么快?十里顶天了。” 陈木匠:“青儿?他去干嘛了?” 小云:“跟着灵姐去河北打仗了,你不知道?” 陈木匠:“这熊孩子,太淘了,河北那么远,是一个十岁孩子能去的吗?真是胡闹!” 小云:“要不说你不如他呢,人家就有这个胆识,不过你放心好了,龙大叔还有百八十人好汉子跟着,稍后我跟师父也过去,不会出事的。” 陈木匠:“那可是打仗啊!”说到打仗心有余悸。 杜安:“哈哈,没事,小场面。” 第84章 不服来战 第二天一大早,杜安赶着牛车来到了龙傲天扎营的地方,几处篝火仍然烧着,明里暗里都有人看着,松开缰绳,慢慢靠近营地,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人影,是龙傲天,外围有个小子正在不停地点头,杜安嘴里发出呲呲两声,点头的小子迷迷瞪瞪抬起头,又呲呲两声,龙六斤猛然睁开眼睛看向杜安,杜安的手指放在嘴唇,示意小六子别出声,龙六斤赶紧起身往外走,龙傲天眼神瞬间过来,看到意料之中的人,原地活动一下手脚,钻进帐篷,只几个呼吸时间就传出响亮的呼噜。 牛车慢慢行来,小云还躺在车上睡觉,怀里抱着大铁杆子,稳稳当当停下,周围放哨的人都陆续看过来,本来打瞌睡的也都来了精神,赶紧凑上前,看看车上有什么好吃的。 杜安:“小六,你们挖灶了吗?” 龙六斤:“挖了,东家,那边。” 杜安:“好,没见成子他俩呀?” 龙六斤:“哦,他俩前半夜,还睡着呢,我给您帮忙也一样的,你不知道啊,他俩学会挖无烟灶,可把他俩嘚瑟的不成样子了,今天无论如何您也得教我点拿手的好活,非得压他俩一头。” 杜安:“哈哈,行,咱就会拿手活儿!” 来到一处略微有些杂乱的土灶旁,杜安有些不开心,这些孩子做事差点意思,赶紧安排众人收拾好。 杜安:“后面车上是吃的,都搬过来。” 龙六斤;“栓子,你们仨去弄。” 梅栓:“好嘞,六哥!” 龙六斤:“东家,今天做啥?” 杜安:“有笼屉没?” 龙六斤:“没有,只带了锅,还有烙饼的平底锅。” 杜安:“好,平底锅架上,粥水你会弄吧?” 龙六斤:“会的,东家,咱们用啥厉害的手艺?” 杜安:“水煎包!” 龙六斤:“水?那不粘了呀?” 杜安:“要不说是拿手活儿呢!” 龙六斤:“对对对,我烧粥!” 车上卸下大桶的发面,几个温热的罐子放进火塘,支起一个简易矮桌子,随便擦了几下,开始和面。栓子带着几个小弟把睡觉的帐篷拆了,围在灶台边上,挡住冷风,免得做饭伸不开手,躺在灶坑里,迷迷糊糊的往火塘子里填柴禾。 杜安:“要不你们先去睡觉吧,霜还得挂很久呢。” 龙六斤:“没事,东家,行军打仗比这苦,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哪像现在,吃的好,穿的暖,躺下就能睡着,武子叔说,我阿爷就是睡觉的时候冻死的,那时候天特别冷,身上的衣衫单薄,吃不暖,顶三四天,实在困的受不了,只能睡下,那一睡就再也醒不了了。” 杜安:“恩,那你们长期睡不好也不行啊?” 龙六斤:“没事的东家,分了组,两成的人负责警戒,一组上半夜,一组下半夜,我能睡好几天呢,一天没事的。” 杜安:“恩,能睡好就行,灵儿执意要去,我也拦不住,就是苦了你们。” 梅栓躺在灶坑里,闭着眼睛说道:“东家这话不对,我服灵娘子,我觉得灵娘子跟年轻时的武子叔一个样子,义气,那时候武子叔还是杨家的军士,为我梅家挡了许多事,要不是武子叔,我们这几十口人早就散了,这么多年,眼看着武子叔吃了多少苦,还有九姑,他们咬紧了牙,才有我们这些后辈的生路,我觉得这次出去就是为了自家安身立命,不是为了谁的皇帝位子,若是每次都做软蛋,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杜安:“呵呵,你倒是想的明白。” 梅栓:“看着九姑添了一口儿,我就知道,咱们的好日子来了,我得保住,不,我们得保住这好日子。” 杜安:“恩,实话跟你说,这次是灵儿第一次动气,非常生气那种,根本哄不好,而且吧,我教她的功夫有点邪门,怒气会让她的实力极快的增强,火上浇油那种,嘭,炸了。准确讲,这次算不上保家卫国,只是她一个人的历练,你也是从小孩子长起来的,肯定有很多幼稚的固执,毫无准则的正义,毫无原因的怒气,其实换了别的孩子,打一顿就行了,可她的功夫已经登堂入室,正是能自圆其说的时候,我不能破了她的道心,只能任由她跑出来。” 龙六斤:“不是道士才有道心吗?” 杜安:“你会论语吗?” 龙六斤:“会一点,有朋自远方不亦说乎!” 杜安:“你是儒家吗?” 龙六斤:“不算吧,我只是学了几句而已,怎么算孔老夫子的弟子呢?” 杜安:“孔子,儒学,儒学派,完全是不相关的三波人,道士,道家,道学,又是不相关的三波人,普通人就不能打坐修行了吗?他打了坐就是道士吗?你想想?” 龙六斤眉头紧皱,慢吞吞的说道:“好像是啊,不能沾孔就算一锅的,不能挨着道也算一锅的。” 杜安:“咱们汉人,中原汉人,都算道家的徒子徒孙,既不走儒家的路,也不走佛家的路,只要年纪大了,慢慢就得入道家,因为道家是咱们本土产生的,咱们天然有道心。” 梅栓:“东家,道心可以干嘛?” 杜安:“什么都行,什么也都不行,把水坐上,一会儿洗脸方便。” 龙六斤:“哦,您说说,怎么一会儿都行,一会儿又不行呢?” 杜安:“老子的道德经上说,道可道非常道,你们可以理解为道心是符合天道规律的心境,天冷水成冰,天热要多喝水,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这些都是规律,在眼前的事情之中,找到规律,并且好生利用这些规律,就是有了道心,算是道心什么都能做,有了道心呢,穷尽算计,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这些规律都是因果,没有只种因不得果,也没有只得果不沾因的,欲望撑破了道心,谓之道心什么都不能做。” 龙六斤:“我明白了,以前干活的主家就是这样的,让干的活儿是多,答应的口粮也给够,转过头来,咱们翻身了,也没理由找他们的晦气。” 梅栓:“是,凡事都留些底线和情面,即便他日攻守易行,也不会生出杀人灭口的事来,看来那老头还挺有道心的。” 杜安:“是啊,事情做绝,苦果子谁也咽不下哟,好了,洗手,开始干活咯。” 几人赶紧帮忙剁馅儿,桌子上撒上面粉,开始拽剂子,擀皮儿,包包子。 龙六斤:“东家,这是啥包子,怎么没有褶子?还这么潦草!” 杜安:“呵呵,好好学,不求模样,只要快,来,上手,别磨迹。” 不一会儿满桌子歪七扭八的包子,很多都没合上口,平底锅微微抹点儿油,包子开口朝下铺满锅底,盖上盖子。 梅栓:“这就行了?” 杜安:“当然不行,赶紧干活儿,准备的量大,不能歇着。” 龙六斤:“这也太容易了,随手一捏,哪有什么难的嘛!” 杜安:“越简单的东西,越难专精,等你能一个小时准备好所有人的吃食,那你就修炼到家了,明白?” 梅栓:“包子这么小,一人几十个,一个小时几千个,我的天,那手不快成花儿呀!” 杜安:“是啊,行军打仗,肯定不是能跟食堂比啊,咱们要是坐食堂里,慢慢玩儿都行,出门在外就是要效率,还得好吃,你想想,多难!” 龙六斤:“我明白了东家,真正的活儿不在单个的包子上面,在于成事儿!我一个人就能办成,越少的人动手,就能要更多的人去干别的。” 听着锅底的呲呲声,掀开盖子,拿铲子全部翻过来,一瓢温热的清水,洒进去一大把面粉,搅匀直接倒进锅里,盖上盖子,继续包包子! 梅栓:“东家,面水有何用的?” 杜安:“包子的个头挺大的,单纯的生煎是不能保证成熟的,面水会让馅料成熟,锅温降下来不会烧焦。” 梅栓:“哦,半蒸半煮!” 杜安;“十分准确,待会儿撒些香油,其实不全是香油,是花生油掺了香油,会让包子十分滋润,还有脆皮的口感,一会儿尝了自然明白!” 牛车上的小云微微翻了一下身,裹紧被子,打了个哈欠,悠悠说了一句:“今天有啥猎物?” 杜安:“你想打什么?” 小云:“无所谓,会跑的就行。” 杜安:“你打小六子吧,他跑的快!” 小云:“那不一枪没了,哎,对了,枪能躲吗?” 杜安:“理论上是可以的,热武器时期的所有战术动作都是规避子弹射击的,跟现在不一样,老将一喊,一窝蜂的冲上去,只要一个稳定的火力点,就能拿下几万大军,人数没用。” 小云:“天冷的不想起,哎。” 杜安:“不想起就多睡会儿吧。” 小云:“不行啊,尿憋着呢,得起来,帮我打点水,我先去方便一下。” 梅栓:“我来,我帐子那有盆。” 杜安:“你们哪里弄的水?” 龙六斤:“河里砸的冰水,这里还是渭河地界呢。” 杜安:“恩,有水就行,反正烧一下都一样用。” 梅栓端了盆子,很小,比吃饭的碗大不了多少,一瓢水就蓄满了。杜安看了一眼继续包包子,听着哗啦哗啦的洗脸声,赶紧掀开锅,浇点香油,让小六拿铲子出锅。继续蹲地上包包子,这点人吃饭都挺难的,这要是几万几十万大军那边不是更难?突然后脖颈子一凉,一个冰冷的小脸贴在后背。 杜安:“怎么了?还没睡醒啊!” “师父!”是灵儿的声音。 杜安没回头,继续忙着,说道:“怎么了呀?我以为是小云呢!” 灵儿:“师父,你还是跟过来了!” 杜安:“傻孩子,我当然得跟过来呀,你还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呢,都是跟着我出去玩的。再说了,这么一路骑马,吃不好喝不好的,怎么能行啊,我答应过你的,肯定不掺和你的事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灵儿:“昨晚就想你了,真丢人,嘴巴怎么这么馋呢!” 杜安:“哈哈哈,包子好了,罐子里有汤,拽出来喝吧!” 龙六斤拿根树枝勾住罐子挂鼻儿,慢慢拉出来,袖子拽下,捧着罐子放在边上的硬地上,解开盖子上的铜线,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散开。 梅栓:“哇,鸡汤哎,九姑让我喝过,养人的很呀!” 杜安:“这是参鸡汤,你们火气大,别多喝,尝尝就行了,一般女子亏虚的时候才这样补的。” 梅栓:“哦,难怪,穆爹爹开的方子看着挺简单,配伍却十分精妙。” 杜安:“那是啊,穆老头一辈子摸药材,各种食物药材的性质摸的透透的,开方子不会出错的。” 梅栓:“东家,穆爹爹说没见过人参,我喝了汤,还摸了我的脉呢,说这东西确实补气十分迅速,能吊命!” 杜安:“那是啊,李秀宁能好这么快,全靠这个参,行了,灵儿,别晃悠师父了,喝汤吧!”灵儿接过小六子递过来的碗,大勺伸进罐子里捞了一碗鸡肉。 梅栓:“我也得尝尝这个汤,肯定很补!”拿起勺盛了半碗汤,小心吹吹,大口喝下,顿时觉得身上都暖了。 杜安:“你们肚子里油水少,吃啥都香!” 小云慢悠悠回来,到牛车上摸了摸枪,来到水盆边,洗洗脸。 灵儿吐出一块鸡骨头,说道:“云,你摸的啥?” 小云怀里摸出一块帕子擦擦脸,说道:“七点六二毫米高精度狙击步枪,很厉害的。” 灵儿:“怎么玩儿?” 小云:“玩儿不了,一枚子弹一两黄金,没地方补充的。” 灵儿:“厂子里做不出来?” 小云:“这一两年,难!还有不少子弹,你想玩打一发试试!就是声儿有点大!” 灵儿放下碗,赶紧抱住枪,十分压手,按照小云的指导,擎着枪身,枪托顶住肩膀,拉开枪栓,检查过,插上弹夹,拉动枪栓压一枚子弹进去。杜安看着灵儿的动作,顾不上手上的面粉,堵住了耳朵,梅栓看着杜安的样子,不敢大意,赶紧有样学样,堵住耳朵,其他几人看这情况,也堵住了耳朵,静静等待声音产生,嘭,一声巨响,子弹穿过远处的大树,灵儿起身揉了揉肩膀,跑向大树,近前一看,正面一个鸡蛋大的洞,树后的洞口稍微大一些,直接洞穿,这威力,真是大,打人身上,什么甲也顶不住啊!梅栓松开手指,在自己身上抹了两下,赶紧把包子下锅,四周的帐篷一下子全都晃动起来,一个个脑袋钻出,睡眼朦胧的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看到被帐篷围了大半面的灶台,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松懈下来。唯一没动的是龙傲天的帐篷,这么大的声音,楞是没醒。 灵儿:“这家伙好厉害呀,一下子把树崩开了。” 小云:“几百斤的打野猪,一颗子弹,直接打倒!” 灵儿:“哇,真厉害!” 小云:“二里外!” 灵儿:“师父,能打二里地吗?” 杜安:“小云刚摸枪,太远的打不中。” 龙六斤:“东家,这东西太厉害了,二里地外就能打死野猪啊。” 杜安:“对啊,不然哪来的肉馅?” 灵儿:“师父,你不是说猪肉骚吗?” 杜安:“是啊,我多放了些调料,还有两瓶酒,哈哈哈,压得住!压得住!” 灵儿蹲下端起碗,送到嘴边,觉得有些凉了,添上一大勺汤,赶紧慰劳一下饥饿的肠胃。四周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都要上手帮着包包子,安排他们排队洗手,交代龙六斤带着他们做水煎包,唯二的平底锅也登上舞台,开始发光发热,青儿哆哆嗦嗦的来到跟前,打了水洗手,柳丰也一样哆嗦个不停。 小云:“你俩咋了?哆嗦什么?” 青儿:“云姐,家里有炕,不冷,猛一出来,有点顶不住!” 龙二成:“他俩睡觉脱衣服了,刚起来肯定会冷,棉袄是凉的,没事,慢慢就习惯了,大男人,都是慢慢磨练出来的。” 龙六斤:“成子哥,看我给你露一手!”说完开始把包子下锅,让龙二成听的一头雾水。 朱大元:“看啥?你这包包子的技术也不咋地啊!” 龙六斤:“不服来战!” 朱大元:“怎么战?” 龙六斤:“一人一个锅,谁出的包子又快又好吃,谁赢!” 朱大元:“好,来就来,谁输了谁守夜!” 小云看着两人的赌斗一脸无奈,为什么这帮子人的赌性这么大?什么毫无意义的东西都能比上一比,于是凑到杜安跟前说:“师父,你说赌博真的这么有意思吗?” 杜安让开地方,拍了拍灵儿,说道:“赌性既人性,绝肯定绝不了的,这种程度的赌斗都是小儿科,我给你说一种游戏,叫做棋牌游戏,饼万条,饼呢,就是一个圆圆的饼子,画在一快拇指大的牌子上,一饼到九饼,九种,每种四张,就是三十六张,万和条呢都是一样,加起来一百零八张,再加上东西南北中发白二十八张,一共是一百三十六张,打乱盖上牌,每人摸十三张,庄家十四张,庄家扔一张牌,换下手,下手从牌堆里,盖着的里面啊,按顺序摸一张,打出一张没用,谁先凑成固定的组合就算谁赢。” 小云:“组合?” 杜安:“是的,一二三万是一由,三张四万是一由,四张五万是一杠,加个对子就算赢了!” 小云:“这才十二张啊,怎么少了呢?” 杜安:“四由十二张,一对正好是十三加一啊!” 小云:“哦,对,一杠不是多一个?” 杜安:“是啊,所以杠了要从末尾抓牌,也就是多一张,四条杠是十八张牌,叫十八罗汉,赢的番数很大的,等有空写个明细,你看看。” 小云:“这也不难啊!” 杜安:“想难的话,可以再加八张花牌,一百四十四张,会难上许多,规则也更多了,不过嘛,这东西不能在五里坡搞,等长安修好新的坊市,咱们开个大型棋牌室,让他们玩去,哈哈......” 灵儿:“这么好玩为什么不自己玩?” 杜安:“快乐和痛苦是孪生兄弟,没有单纯的快乐,也没有单纯的痛苦,这东西玩起来会上瘾,要荒废人的,明白?” 灵儿:“明白,不背石头不练身体,天天打牌确实很乐呵,身子荒废了,拿不动刀枪!” 杜安:“哈哈哈,对,说的对啊!” 第85章 屁股决定脑袋 晚上投宿在了一处大车店,收费挺贵,为了更好的远行,大家都没计较,住的房子也都不错,可惜没有火炕,还是冷飕飕的,店家让燃点炭火取暖,杜安拒绝了,把帐篷搭建在了屋里,睡在里面勉强是可以保暖的,这些羊毛毡子保暖很好,能脱衣服的,都烫了脚,脱了衣服睡下,杜安和龙傲天坐在马厩,看着马匹慢慢的吃着草。 小云端着热水过来,给两人倒了一杯,自己也拿起杯子喝了起来,看着天上的月亮,感慨道:“昨天还阴蒙蒙的,今天却晴的如此好!师父,写首诗吧,说说这月亮。” 杜安:“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小云:“应景,还有吗?” 杜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小云:“为何有些惆怅啊!” 杜安:“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邀酒摧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小楼寂寞心与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小云:“为何如此惆怅?” 杜安:“不是我惆怅,是别人写下这些诗句的时候惆怅,他们一辈子的求而不得都在这些诗句之中,少小离家,故乡的一草一木都刻在记忆之中,中年不得志,备受排挤冷落,郁郁寡欢,老年回首过往,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成也罢,败也罢,顺遂也罢,困顿蹉跎也罢,都得躺在黄土之中长眠,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年少时的每一处记忆都会在年老时不停的敲打着萎靡的心灵,深刻而又轻蔑的告诉自己,我也曾风华正茂,我也曾意气风发,看着周围的少年,只能苦涩的说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小云:“师父,为何如此多的饱学之士都写不出如此好的诗呢?” 龙傲天:“他们忙着饮酒作乐,没有悲苦之情,哪儿来悲苦之句啊!” 杜安:“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这就是李唐的结局!” 龙傲天:“一个酸文人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杜安:“对,君王那一套是不行的,如果有一天小云要反了这世上的一切,你愿意帮他吗?” 龙傲天:“我老了,觉得身体比着十几年前差了许多,只能跟着灵娘子到处走走,真打起仗来,不行的,还是得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小云:“你不怕吗?” 龙傲天:“苟活半生,什么怕不怕的,见惯了生死,早晚而已,家里的孩子都出息了,不用我管着,在五里坡随便弄点什么营生都能活下去,即便懒惰一些,听东家的号令,也能吃喝不愁,有几分力使几分力就是。” 杜安:“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只要皇帝还在,人民只能是蝼蚁,俗话说的好,再苦不能苦君王,百姓勒紧裤腰带,总是够皇家挥霍几百年的。” 小云:“嘻嘻,哪有这样的俗话?” 龙傲天:“此言不虚啊!” 杜安:“我的云儿,你以后要握着天下人的命脉,切莫把人民当做牛马,即便是牛马,也的多喂一些草料,让他们多一些喘息的空间,你看看那个张角,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一个山上修道的小道士,一心为了天下苍生,悬壶济世,救的人越多,心越寒,百姓但凡有一点吃的喝的,能听他一句话就跟着反了?那真是活不下去了。天下的聪明人太多了,都想往自己兜里搂点钱粮,其实这种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可他们过于丧心病狂,嘴上之乎者也,心里有钱当大爷,钻律法的空子,欺负百姓不懂,把百姓最后一滴血都榨干了,百姓能怎么办?要么死要么反,没有第三条路,这也是我为何一直惯着灵儿,让她肆意妄为,咱们五里坡的人就得有这种精神,就是得抗争,就是得有骨气,不要想着让皇帝给你做主,让什么大老爷给你做主,遇事不公,直接反他娘的,打赢了算运气好,打输了咱也认,咱实力不济不怪别人,我相信灵儿会成为领袖,带着五里坡的孩子征服整个天下,再也不用听那些腐儒的,什么君臣大道,一切都得听君王的,老子不信这个。” 龙傲天:“对,老子只信手里的刀!” 小云:“不怕养出一大堆反骨仔吗?” 杜安:“这要看你,文化是个好东西,反骨仔也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单纯的为了反而反,相对富裕的生活会平复多数人的躁动,红薯不是育种了吗,那东西能保证大家不饿肚子,这一项就能灭掉绝大多数的反贼,文化普及,各种舆论声音的引导,都能让百姓明白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好生活的。” 小云:“可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再完善的制度也会伤害一些人的利益。” 杜安:“这要看怎么解读了,如果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民,要极力避免,如果是既得利益者,不妨多敲打一下!” 小云:“师父的意思是,土地国有肯定有人反对,不妨给这些人来点狠的!” 杜安:“对啊,你要明白自己的立场,不能因为吃了几天饱饭就忘了自己的根!” 龙傲天:“像咱们五里坡一样吗?土地都是商会的,谁愿意承包,就拿去种,交点租就行。” 杜安:“像,但不是,国家层面的交租不是这样算的,要靠经济手段收取税收,不能盯着这点儿土地,以后种植技术发达了,肯定是要免税的,要收大量的经营税收,农业税能不收就不收,只要不是懒到家了,但凡种点地,都够吃够喝!” 龙傲天:“不收农税?那官员吃什么喝什么?” 小云:“龙大叔,这是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龙傲天:“对对对,只要有挣钱的门路,地里的粮够吃就行。” 小云:“如果遇到大灾荒呢,大量的赤贫出现,是不是也得主体层面的帮扶?这样大量的资源流动,必然会产生不必要的消耗,既要用他们,又得防他们,不好办啊!” 杜安:“好办的,办教育,发报纸,形成我觉得不对就举报的风气。” 小云:“民斗不过官的!” 杜安:“官与官斗,上升道路要踩着别人的脑袋上去,比如傲天是县令,我是县令候补,我就积极收集他的黑料,等选举之时,大肆宣扬,举报他的恶行,保证我能选举上位,选举制,地方势力分裂都能保证这些东西从根本上发动积极性,大层面上给这些举动予以认可,下面人肯定会斗起来的,单纯的党争要不得,沆瀣一气更要不得,制度层的设计会让他们顾不上伤心病狂的搂钱,这就够了,一旦谁的做法触及了生存线,要给与沉重的打击。你不是要写马皇后传奇故事吗?那就好好的教育一下大家怎么造反!” 龙傲天:“哈哈哈,东家真是不怕反骨仔啊,还教人造反!” 小云:“师父这主意好啊,都是反贼,那就没有反贼了,是这意思吧,满地反骨仔,让老爹打屁股就行了,根本掀不起风浪,因为咱们这儿没有皇帝,他反谁?反亲爹?那不得小皮鞭抽到飞起,哈哈哈哈……” 龙傲天:“哦,哈哈,单个反贼就是逆子,鞭打逆子确实是喜闻乐见!” 杜安:“有反心不怕,有一天外族侵略,一群绵羊好还是一群狼崽子好?毕竟北方这个形势,五胡乱华之事不能再发生了,上次是侥幸没灭种,十次八次呢?谁能保证,一群狼崽子根本不用教,嗷嗷往外冲,见谁都想咬一口,受欺负是万万不行的。” 龙傲天:“哇,突然发现,灵娘子就是这样唉,受了气根本忍不了,嗷嗷的往外冲,誓要粉碎了敌人,哈哈哈哈,东家,你真厉害,看的如此清楚!难怪这帮小子一听跟灵娘子出去打架嗷嗷要往外跑,谁也不愿意受气,能有正儿八经的由头出去耍,都欢喜的不得了!” 大门猛然推开,伙计们扛着麻袋进来,按杜安的要求堆在马厩边上,龙傲天帮着解开扎口绳子全倒进大锅里,多添些柴火。 “老爷,这是做什么饭啊?” 龙傲天:“喂马的。” “喂些草嘛,喂这个是不是太……” 龙傲天:“几袋豆子而已,马不吃精料跑不快,你认得吧,突厥马!” “直接喂不行吗?为何还要煮了,多费事!” 杜安:“生豆子胀气,会难受。” “受教了,老爷们好生安歇,小的出去了。” 杜安:“等下,告诉你们主家,不要乱搞,影响了大家休息,我拧了他的脑袋,明白?” “老爷莫要说笑,我们做了许多年,没出过事的。” 龙傲天:“我们是五里坡的人,有事你掂量,不妨告诉你,我们这次出来就是去宰人的,河北有几家做牙子生意,摸到了我们五里坡,这次定然要捣毁他们的庄子,你消息灵通,年后肯定能听到风声的,若是不开眼,不妨先拿你们祭旗。” “各位老爷放心,不会有事的。”伙计点头哈腰的转身出去。 龙傲天小声问道:“东家,要不要防他们一手?” 杜安:“没事,你去休息吧,我看着锅。” 龙傲天:“会不会太累了?” 小云:“放心吧,我陪着师父!” 杜安:“快去吧,小场面,明天还得赶路呢!” 龙傲天:“好!”不再多说,推门进去,没了声息。 小云:“豆子煮透需要多久?” 杜安:“一两个时辰吧。” 小云:“什么程度算好了?” 杜安:“面面的,甜甜的” 小云:“人是不是也可以吃啊?” 杜安:“对啊,人和牲口的吃食没多少差别,只是牲口没法张嘴说,如果会说话,天天都得骂这些喂牲口的,有些草料确实不怎么好吃,他们能忍,谁让他们是牛马呢?” 小云:“师父这话,很多意思啊!” 杜安:“呵呵,屁股决定脑袋,处于哪个阶段就会用此阶段的态度角度去思考决定问题,这是人性,不因主观意志变化而变化,你会经常能看到那些官员不顾百姓死活,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跟百姓产生了割裂,没人会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一旦遇到感同身受这样的说法,这个人的心思就值得去怀疑,必然是话术,这样的人还有另一个特点,一切的道德和律法都是用来约束别人,他自己却不会遵守,一切的道理和圣人训诫都是规劝别人,他自己却我行我素。” 小云:“这不就是皇帝吗?一肚子坏水,或者干脆就是愚蠢无能,做了出格的事,底下人恭维他是天子行,民不可为!” 杜安:“皇帝是典型,最可怕的还是底层小吏,他们会用律法压死每一个具体的人,是真的压死,不是形容!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小云:“师父,今天突然跟龙傲天说天下的事,是有什么想法吗?” 杜安:“我在想,如何设计军队,是按照现行的方式,弄人海战术,还是用最新的方式做尖兵!” 小云:“这个应该不用太纠结,大面上用大军团维持安定,形成心理威慑,实际行军用尖兵,降低军费支出,大军团选拔战斗部队,师父啊,你是不是想往海外走?” 杜安:“肯定是要往海外走的,我想过,你的人口测算模型很容易因为小事情产生巨大偏差,或许十亿人真不用太长时间,生存空间的压缩必然会导致土地问题,即便实行国有,也会有很多地区人均土地过少,他们必然需要一个出路的,文化教育的普及也会助涨他们的野心,往外走是必然的。只要有一个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哪里有个大岛屿,或者西边南边某个地方全是肥沃土地,随便划拉一下,就是几百几千倾地,你说他们会怎么样?再加上新的运输方式出现,耕种模式革新,医疗体系完善,还有新的粮种,等等这些因素,你说会怎么样?” 小云:“遍地开花?如果普通人都能掌握先进的耕种医疗粮种,那不是遍地开花?疯狂蔓延,岂不是说,短短百年就会完全改变现有的格局,再不是谁说了算的世道?” 杜安:“那倒不会,大部分人都是愚蠢的,只会人云亦云,根本不会思考,完全会听信舆论的声音,但是从没戴过枷锁的人,怎么会甘愿被人锁起来拉磨呢?你说是吧?” 小云:“是啊,师父,还有新枪没?威力大一些的!” 杜安:“没有,大口径机枪,多管机枪,近防炮,都不能拿出来玩,那东西消耗太大了,你还是先摸摸这种小口径的,玩耍嘛,不要太心急,以后有了兵工厂随便玩,你该去睡觉了。” 小云:“好吧,我先去睡了,师父,我想吃鱼了!” 杜安:“行,想吃什么鱼?” 小云:“金枪鱼,碳烤的,怎么样?” 杜安:“行,赶紧去睡觉吧!” 小云的思想越来越跳脱,渐渐有种无法把控的感觉,她年纪比灵儿小一点,可智商高出一大截,很多的事情都会想到自己前面,做起事来滴水不漏,随着读书学习的深入,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耍了,算了,不想了,还是好好培养吧,希望她能看着这点香火情以后不至于走到六亲不认的境地。显然杜安是多虑了,杜安的言行深深的影响了这个孩子,即便才思敏捷,机智出众,也深深的感染了杜安的敦厚纯善,宽以待人,安稳恬静的性情,徒弟像师父这种事从来不稀奇,长期学艺,观察着师父的一言一行,一饮一啄,潜移默化的完成了价值观的建立,这种深刻到潜意识里的认知不会随着时间变得浅薄,只会越来越壮大,越来越璀璨。 天色未明,龙傲天赶紧起来,大锅里的豆子都已经没了,大灶上咕嘟咕嘟的煮着粥,许多的吃食已经做好,杜安坐在台阶上慢慢的磨刀,矮几上一条奇异的大鱼,比桌面还大上许多,天色不明,看不清颜色,火光映出斑斓的色彩,隐隐有些金属光泽。估摸了一下时辰,看向东方,隐隐已经开始亮了,赶紧回屋叫醒睡觉的孩子们,今天的行程还很紧要,不能耽误太多时间,不然太行山下了大雪,肯定就得过关,没法走小道,到时候不免又得麻烦上许久。 第86章 黑的跟锅底灰似得 五天时间到达太行山脉,穿越大山用了三天,天公作美,没有大雪封山,不过呼啸的北风还是吹的人打哆嗦,帐篷拿出来披在马上,人牵着马,慢慢前行,还好出了太行山就有了人烟,进了一个小村子借宿,村里的猎户很少见到如此多的人过来,一开始很紧张,知悉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之后,还有几个猎户竟然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说是给带路。几年前某一家的半大孩子丢了,以为是进山里让猛兽叼了去,后来去大的集镇贩皮子,竟然见到了这个孩子,不过已经残了,于是大闹了集市的官家,被打死了几个人,自此不了了之,受伤回去的几人谁也没再提,得知这群人竟然是来灭仇家,那还说什么,即便是爬也得爬过去看看,看看仇家是怎么没的。于是全村拿出了巨大的热情招待了众人,山里吃的苦一下子稀释了许多,感受着这些淳朴汉子的热情,点起了篝火,带着他们唱起了五里坡的歌曲,每个人说起五里坡都有说不完的话,心里的激情仿佛燃烧了一般,一直玩耍到深夜。 第二天下起了雪,众人顶风冒雪继续前进,跟着去的几个人换上了五里坡的皮具,主要是皮帽子皮靴子,他们还没见过如此精巧的靴子,穿上棉袜子,脚伸进靴子筒里,系紧鞋带,全身都暖烘烘的,再披上厚厚的羊毛毡子,即便是下雪也不影响赶路。如此前行三天后,到达第一个目的地,临城。临城不是什么军事重镇,人口也不算很多,可能是河北这边打仗,来来回回折腾,所以不算特别繁华。 因为离战场不远,这里的防备也不算特别松懈,一大队人骑着马快速冲城门而来,搞的守城的军士非常紧张,刚到城下就被劫停,龙傲天没惯着他们,一甩马鞭,骑马冲了进去,挡着的士兵举着枪没敢真的下手,生怕是某位大人物来了,真伤了和气,大家都不好过,只能半推半就让了进去,几个向导轻车熟路,直接就带人冲到了一个巨大的宅子前,所有人抽出刀剑将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灵儿下马,飞起一脚将大门踹开,直接冲了进去,杜安站在外面没有动,闭着眼睛仔细搜查全城。 小云:“他们有罪证吗?” 杜安:“有的,城南有一处偏僻的宅子,里面就是那些人的落脚之地。” 小云:“是吴疤拉说的采生之地?” 杜安:“恩,应该是,不过不重要,我说它是,它就是!” 临城的县官带着众多衙役士兵来到了刘府门前,看着里面已经乱糟糟的情景,一脑门子官司,没过多久,众人气势汹汹的捆了人,来到大门口,这些官兵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让开了路,吴疤拉看到杜安的手势,直接骑上马引着众人往城南而去,后面的人押着捆起来的慢慢跟着,杜安坐在牛车上慢悠悠的吊车尾。 “大人,就这么任由他们肆意妄为?” “你怎么不上?” “这?!” “废物,赶紧跟上!” 一群人风风火火来到城南宅子这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本来天气寒冷,都在家猫着不愿意出来,可是巨大的动静勾着人出来探查一番,说不定变了天呢,到时候跑都不知道往哪儿跑,好奇心驱使这看热闹的人慢慢围拢了周围的街巷,远远的看着,也不靠近,灵儿带着人直接破了门,进去之后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几个血淋淋的半大孩子被带了出来,包着伤口的麻布条染的黑漆漆的。一群男男女女被带了出来,直接跪在地上,许多半大孩子衣衫破烂,眼神萎靡,显然是受了许多惊吓。 灵儿掏出一张纸,说道:“你们胆子不小,敢跑到我五里坡偷孩子,那些下手的人已经招认了你们,你现在有何话说?” “我刘家具是良民,从不干那丧良心的勾当,你如此不仁,直接冲进我家,羁押我等,还想往我身上扣如此大一个黑锅,我不服,我要报官。” 龙傲天:“那边就是官家,你报就行了。” “刘县丞,刘县丞,这帮歹人如此行事,官府不管管吗?如此青天白日不能纵容匪徒行凶啊!” 小云走上前去,一脚踢倒这个吆喝的人,说道:“你如此不识大体,我可以明着告诉你,你想痛快点呢,就直接认了,然后一死了之,若是官家去查,你免不了凌迟之苦,若你还想着县里能帮着你遮掩,那我也不怕告诉你,即便刘黑闼在场,也不敢大声说话!” “你不能冤枉我,我没做过的,定然不认,即便你屈打成招,做鬼我也不放过你的!” 灵儿:“哈哈哈,你个老小子倒是嘴硬,什么证据啊,律法呀,我不懂,我也不需要懂,我只需要知道是你做的就够了,我又不是官家,不用给你来证据确凿那一套,来,说这件事是你做的,我就放了你!” “什么?你让我认了?我没做过为何要认?你以为你唬我我就能信了你?” 灵儿没废话,抡起长枪砸在背上,背上捆着的手臂异常的扭曲起来,听着惨叫,扣了扣耳朵,等着他喘息匀呼了,继续说道:“说吧,你说你做了这件事,我就放了你!” “我认,我认,这件事是我做的,你不会食言的,对吧,肯定会放了我的,对吧?” 灵儿:“你不说你没做过吗?既然做了,我不会放了你的,你们伙同那些人牙子,人贩子偷了我五里坡的孩子,要不是我师父紧追不舍,这辈子都见不到翠翠姐的儿子了,我会把你们都打死,用我手里这根铁杆子,一寸一寸的敲碎你的骨头,哈哈哈,是不是很刺激,我可喜欢听你惨叫了,这样我们五里坡就不会再丢孩子,我要用你的惨叫震慑天下人,哈哈哈”说完嘭的一声,一棍子砸在了腿上。 “你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冤枉好人!” 灵儿的手镯微微一热,消失一只,天空顿时雷声大作,大冬天的打雷,实在太过反常,灵儿内心一阵无语,我的好师父,你这个电鱼小王子又要上线了吗?天空本来就阴沉沉的,下过雪还没怎么晴天,黑云越压越重,闪电雷声越来越大,忽然,一道巨大雷光砸在地面,直接打在了哀嚎的人身上,电的这家伙直接没了声息。如此九道蓝色雷光砸在同一处,近在咫尺的灵儿却毫发无损。周围的窃窃私语之声顿起。 灵儿:“我最喜欢嘴硬的人了,这样打着才能发出最响亮的嚎叫,哈哈哈,谁是下一个?” 旁边看着的官兵也窃窃私语起来,“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闭嘴,你想死,别连累我!” 灵儿:“谁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大声说出来嘛,我保证不打死你!我保证哟!” 那些破衣烂衫的半大孩子越出人群,跪在灵儿跟前,说道:“姐姐,他们抓了我,还要弄残我们,你看他们几个,都让人生生卸了腿脚,这些人都该死,求姐姐让我亲手打死他们,我家堂哥已经残了,不能动手,我要帮他出气。” 龙傲天看向官兵手里的水火棍,直接走过去抢了一根,吓的几人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好几步,龙傲天掂量一下重量,对着身后的小六子使了个眼色,龙六斤抽出长刀做了个准备姿势,水火棍伸到面前,直接一刀两断,小六子弯腰捡起另一节递给龙傲天,龙傲天拿着两节棍子走到跪着的孩子面,直接丢在了地上。这些孩子没有丝毫犹豫,捡起棍子就冲到了那些捆着的人面前,大棍子劈头盖脸的砸下。 灵儿:“吴大叔,这里交给你了。” 吴疤拉眼含热泪,什么都没说,把龙傲天送他的短刀抽出来,在身上擦了擦,对着灵儿作了个揖,直接大步走向这群人。 龙傲天慢慢退到人群后面,低声问道:“东家,如此轻慢官家,怎么收场?” 杜安:“还收个屁的场,赶紧上马撤退啊!” 龙傲天:“那这里?” 杜安:“怕什么?刚才的雷霆早把那些黑心的贪污犯吓傻了,咱们直接溜!” 小云拿出纸张,让朱大元弯腰趴下,在背上快速的写起来,最后拿出印信按了上去,静静等着墨迹干。 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心里有了别样的心思,似乎某些事情可以做一下了。 周围慢慢的有了叫好声,也不知道谁开的头,不一会儿竟然乱了起来,冲着这一大群绑着的人拳打脚踢起来。 纸张折起来,慢慢走向县丞方向,县丞知道事情算是了了,整理一下衣服,强装从容,微微对着来的小姑娘作揖。 小云:“拿着这封信,连同这些人的罪证文书一共交给刘黑闼刘将军,我们还要赶往下一处地方,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毕竟有些事是没法遮掩的,肯定得有人全背了,不用我教,对吧?”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肯定与我主陈明事实,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证,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小云:“那就好,我等不多打扰了,就此别过!” 灵儿看小云的事情完结,吩咐道:“所有人,上马!” 龙傲天接着大喊:“各位乡亲父老,采生折枝者,杀无赦,千里相遥,我五里坡虽远必诛!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众人快速上马,迅速冲出临城,往北而去。 县丞拿着信快速回了府衙,他不是这里的一把手,虽然也在这件事情上沾了点油水,可硬要撇清关系的话,也是留了手段的,自己这个顶头上司再怎么说辞也逃不了一死,现在自己赶紧赶回去,把事情说的严重些,吓吓他,如果他乱了阵脚,逃跑或者去请罪,自己这点事儿根本不用提,定然能遮掩过去,如果强词夺理,那自己也不妨悄悄的写了状子告发他,现在打仗打的火起,主上肯定会下死手整治他们,自己作为有功之人,有没有赏赐暂且不用想,至少处罚肯定会免了,心中定计。见了这个要没了的上司,添油加醋说了一通,信件一交,转身出了县衙。 天还没黑,县里传出消息,县老爷上吊自裁了,留了遗书,痛陈自己罪过,如何如何被刘且迷了心窍,如何如何被其腐化,并恳求主上饶过家小,家产全部充公,西山一处薄田留与家中耕种即可。县丞拿了这些书信,把准备好的材料全部打包好,让县里的快马星夜兼程送往洺州。此处距离洺州快马来回只需两日,这样算来,只需要稍等几日就能有消息,如此滔天大祸都是咎由自取,那种钱是能拿的吗?做起事来不知道遮掩,跟明着告诉别人自己黑心有什么区别,偶尔有点小事情帮着做一下,哪怕手下养点私盐贩子都比这个来的光明正大一些,至少那东西不伤天害理,搂点钱够吃喝玩乐不就行了吗,哎,人为财帛,鸟为食粮,各有取死之道。 五里坡 新文庆回来发现很多人都不在,能陪着喝酒只有龙家的老头子,一问才知道有人把手伸到五里坡,一百来号人远赴河北,自己这是错过了呀,如此大的事情,怎么能参与一下呢?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龙治礼知道新文庆苦恼什么,年轻人嘛,总想着出风头。 龙治礼:“庆哥儿,干嘛愁眉苦脸的,你不是刚回来嘛,陪着琴娘子去街上转转,那里很多摊子呢,临近年关,都想出来卖点稀奇货。” 新文庆:“奎哥不在,天哥也不在,一个去了长安一个去了河北,信哥不喝酒,天天忙着鼓捣兵器,我也不想喝了,跟着信哥练武去,东家用到我的地方越来越多,手上的功夫不硬肯定不行,我也不喝酒了,等他们都回来再喝,找信哥练武去。” 龙治礼:“你这孩子,都是好菜,我自己喝!” 新文庆风风火火出了食堂,去演武场找单雄信,到了才发现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无,只能找人问了才知道,单雄信吃过饭没来演武场,直接去了街上,只好紧了紧衣服,跑向西边街上。 单雄信站在桥头跟邓锤有一撘没一搭的聊天,偶有时候看向北方,不知道那群孩子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五里坡没什么事情,酒厂铁器厂瓷器纸厂都停了,只有大棚和木器那边还干着,这些闲人很多都去了长安,也有不愿意出门的进了棚子,帮着干点活,街上一个靓丽的身影出现,是李秀宁和武有三,两人联袂而来,走到桥头停下。 李秀宁:“单教习,天天在这儿等什么,他们回来你自然会知晓的。” 单雄信:“呵呵,皮裘不错,皇宫有吗?这可是天哥呕心沥血之作,这种皮子的印染技术天下独步,想不想拿到手里挣钱?” 李秀宁眉头微皱,潇洒说道:“皇家之人哪有缺钱的,再说,这东西又不贵,直接买就是了。” 单雄信:“哦,呵呵,你确实不缺钱,不过嘛,这是限制级的东西,没个好价钱你是买不到的,到时候别心疼就是。” 李秀宁:“彩蝶没说价钱,只是让我先穿着,春天天暖了交回去就行,就是几张狐狸皮罢了,能多贵?” 邓锤:“公主殿下,这件皮裘三千贯,云娘子定的价钱,我想给我家娘子申请一件的,安安拒绝了,他说穿棉衣也是一样,多一件拿去长安拍卖,就能多几千贯,卖了钱给咱五里坡的孩子换粮食吃。” 单雄信:“看看,还是得咱们五里坡的女子,心向着五里坡。” 武有三:“锤哥儿,你确定你没记错,三千贯?我卖了一冬天的盐也没剩下三千贯啊!” 邓锤:“绝对没错,安安说这是拍卖的起始价格,到时候最少还得有两三成的溢价,估计就奔着四千贯去了,我记得安安说这种短款稍微便宜一些,有三件长款的,拖地那种,八千底价,淡粉色,棕红色,大红色,这三件最少最少要到一万五才有可能拿到手里。” 单雄信:“你什么脑子?那叫春梅浅粉,牡丹重蕊,深海珊瑚绯,每一件都有出处,要记清楚了。” 武有三:“拖地了不会脏吗?不是穿一次就得洗?” 单雄信:“哈哈,这就是你没见识了,能穿起长款的还能真去泥里走?肯定要铺上毯子,四周有无数人侍候着,还有,那玩意儿根本洗不得,一洗就坏,得拿到咱们五里坡保养,这么跟你说吧,一年的保养费最少一千贯,这次拍到手,送两年保养。” 武有三:“洗不得,为什么?衣服不都是用水洗的吗?” 单雄信:“我看过皮子的清洗,要用药水的,不信你也买一件,只要敢拿水洗,保证硬成一块板儿。” 武有三:“我可没有三千贯,即便有也得先养家糊口,大人物的玩意儿碰不得啊。”说完跟李秀宁拉开距离,生怕因为自己一点失误溅上一个泥点子自己赔不起。 邓锤:“武大人莫要谦虚了,铺子日进斗金,怎么会三千贯都剩不下?” 武有三:“你这样说是没错,吃利的人也多啊,各处都有人看着,有人平事儿,都有份子的,要是我自己拿了所有利钱,那你等着吧,最多两天就得关门歇业!” 单雄信:“怎么了,公主殿下,怎么歇火了?要不要买一件啊,为五里坡的孩子们筹点粮食。” 李秀宁:“我才不与你争口舌之利,有的穿就行,管它是谁的呢,雪白雪白的,多好,不像某些人,黑的跟锅底灰似得。” 几人相视一笑,纷纷离开。 第87章 无可奉告 新文庆看着散摊子的话聊队伍,慢下了脚步,笑嘻嘻的凑到单雄信边上,说道:“信哥,怎么在这儿呢?我还想着找你学几招呢!” 单雄信:“行啊,正好我缺个陪练,走,去练练,暖和暖和。” 长安东市 一处院子正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本来院子是敞开的,现在四周搭建了高大的柱子,看样子是要把院子封上,周围的房子也进行了改建,能打通的都打通,能拆掉的都拆掉,让视线可以穿过,做到一览无遗。狗子拿着图纸仔细的看着,仝大川坐在边上喝茶,看着周围的工人忙碌,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狗子:“川儿,弄这么大个场子,顶子会不会受不住雪?” 仝大川:“会,不过没事,留了承力通道,人可以爬上去扫雪,这里是高维护场景,不能断人,冬天不积雪没事,夏天会很热,顶子薄。张郎君不用担心,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狗子:“哦,炉子是不是有点多啊?” 仝大川:“哈哈哈,来这里的都是权贵,为了掏他们的荷包,肯定要下点本钱的,对吧,人家来了,缩手缩脚的,还怎么愉快的付钱?” 狗子:“确实,我看偏房弄了这么大的工作台,是要做什么?咱们下料都是在场子中间弄的。” 仝大川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那是厨房,是个极其专业的地方,董娘子给的规划,既然需要这么大地方,肯定是有用的,我觉得现在说这些没用,等启用了来看看就是,五里坡的糕点是一绝,即便宫廷的也没法比,你懂吧?” 狗子:“我明白,堂前还要建个台子,是要演戏吗?” 仝大川:“哈哈,当然是可以的,不过云娘子说这是拍卖台,主要是喊话用的。” 狗子放下图纸,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微微叹息道:“还是得多学习,越来越觉得脑子不够用,太多新奇的东西。” 仝大川脑子里回想起夜校的时光,巨大的黑板上写的密密麻麻,全是符号,如何如何计算桩基深度和楼体高度比例,结构应力规划,剪力设计,框架设计,材料力学,塑性力学,弹性力学,土力学,现在想起来真是又头大又充实。 冯二奎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大口,问道:“眼看就到日子了,你俩不着急吗?” 仝大川:“软装很快,都是现成的东西,打扫完,直接布草就行。” 冯二奎:“直接在木头架子上挂布帘子?” 仝大川:“对啊,不过要先挂草帘子做保温,后面才能挂布帘子装饰,很简单的。” 冯二奎:“布帘子挺贵的,用不用这么奢侈?” 仝大川:“那是麻布,脱色以后贴纸浆,很便宜,跟纸差不多的价格,就是凑合,不贵。” 大门口进来一个魁梧人影,三人赶紧起来迎接。 董复:“老弟不用客气,坐,坐!” 冯二奎:“董校尉何事这么匆忙?” 董复:“长安这边的事情算是蒙混过去了,太子殿下外派我去找公主,即便不能回来,也要有亲笔的书信,奎弟,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道!” 冯二奎:“可能没这么快,我想看这一期的拍卖会,以前虽然也零星的拍了些东西,貌似都没这次大,许多女子过来了,我得帮忙,免得出事。” 董复:“奎弟放心,太子殿下在周围放了军卒,不会有事的。” 狗子:“小心些好,这里不能出事。” 仝大川:“是啊,按理说我早该回去了,这里的活连工程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家装,东家看重的很,我只好仔细跟进度,若是工程出了事儿还好说,那些宝贝疙瘩真是一点事儿都不能出,老东家肯定会不高兴的!” 董复:“宝贝疙瘩?稀世珍宝?” 狗子:“错,是那些小娘子,这么说吧,你现在把这儿点了,花点钱再建就是,没人追究,如果因为工程出问题,或者安全出问题,导致那些小娘子,有个伤病,大家就真的有罪受咯!” 董复:“不至于吧,几个女子而已!” 仝大川:“还而已,老东家出了名的护短,二奎哥不是跟你说了偷孩子的事儿?十几个人直接锤死了,现在估计已经在河北杀疯了,丢个孩子,孩子最后没事,即便这样,没有几百条人命根本过不去,懂不?” 董复:“这点事儿,不怕人报复?” 狗子:“哎,你这榆木脑子,没救了,等着吧,这一趟出去,天下人都得忌惮灵娘子的威名。” 董复:“灵娘子?她不是个小娃娃吗?” 仝大川:“呵呵,那是两年前,现在可不是咯!” 冯二奎:“当时我站在边上,那棍子抡的,都出残影了,棍风呼啸,尖厉的像是哨箭,董校尉,不怕打击你,你这样的连个边都沾不上。” 董复:“有没有这么邪乎?” 冯二奎:“嗨,闲话说多了,去张郎君宅子那喝两杯?” 仝大川:“我不喝白的,喝几两黄酒就行,受不了那东西。” 狗子:“行伍的喜欢白的,我这样的也喜欢喝点黄酒。” 董复:“行,我跟奎弟喝白的。” 怀远坊 狗子的宅子已经不是原来的规模,边上的大宅子让他买了去,稍微装饰一下就住进了人,狗子仍然住在原来的院子,习惯了自己的房子,不愿意挪动。几人进了院子,在一个小门处敲了敲,不多时一个女子打开了门。 公孙月华:“张郎君何事?” 狗子:“月华娘子安好,兄弟们想喝两口,麻烦董娘子准备些菜肴,劳烦了!” 公孙月华:“行,你们回去等着,都是现成的,我会让婆子送过去的。” 狗子:“劳烦了!” 公孙月华:“无事,回吧!”说完关上了门。 几人进了客厅,四勤蹲坐在炉子旁发呆,炉子里的火光映照的脸色通红。 狗子:“四勤啊,厅里烧的挺热的。” 张四勤:“阿郎回来了,想着午了,您得回来吃饭,就烧的旺了些。” 狗子:“恩,去布置一下,一会儿有席面过来。” 张四勤:“诺!” 大圆桌抬到厅中间,几人坐定,外面端着托盘的婆子进来,依次布菜。 “郎君,董娘子说天冷,没给安排凉菜,这是羊肉锅子,切好的羊肉直接下锅涮一下就能吃,小料您自己斟酌,若是腻口可以涮些青菜,需要加炭火的话,您喊一声。” 狗子:“好的,吴妈,去歇着吧!董校尉,试试,不错呢,这汤底可是牛油做的。” 董复:“哈哈,看着就很好,青菜真是嫩凑,跟刚摘下一样。”直接伸手拿起一根白菜叶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冯二奎:“那是啊,这是五里坡的特产,其他地方可没这好东西。” 仝大川:“这东西也是真的贵啊,我有些配额才好过些,要是全买的话,多少钱都不够。” 董复:“这我倒是听说了,大冬天的能种出菜来,也是有些本事的,卖的贵些也是应当应份。” 狗子:“哈哈,这么说吧,除了几个王府能日常供应上,其他地方谁家能这样吃?” 董复:“可不,兄弟一句话,里子面子全有啊,借着张兄弟的酒敬兄弟们一杯。” 狗子赶紧端起酒杯,说道:“不敢当,不敢当,面上的事儿还得靠董校尉照顾。” 四勤赶忙跑到厅里,等几人喝了酒才开口说道:“阿郎,崔公子卢公子郑公子王公子来了......” 狗子:“赶紧迎进来,赶紧迎进来,外面怪冷的。” 话音刚落,屏风外就响起爽朗的笑声:“我就是说嘛,张兄肯定不会将我等拒之门外的,哈哈哈......” 狗子:“崔兄卢兄郑兄王兄快快入座,四勤,安排一下。” 董复:“几位公子别来无恙。” 隔壁院子 听着婆子回来禀报,又添了些菜肴,公孙月华微微有些不悦,本来是四个人吃的,现在又多了四个人。 董秀秀:“你撇着个嘴干啥,一点青菜而已。” 公孙月华:“男人都挺烦的,天天喝的五迷三道的,酒这么有意思?我喝过一次,辣的不行,不喜欢。” 董秀秀:“小云说过,看问题不要太片面,要看全局,酒这东西用在合适的场景就是好东西,你看到的是他们天天呼朋唤友喝的五迷三道,我看到的是他们在培养对咱们东西的依赖,蹭酒这事可以做,但不能天天做,跟张郎君做一起的人都是有钱人,讲究脸面的,喝几次,觉得东西好,肯定要花钱买,不管是青菜,白酒黄酒,还是其他的东西,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人家连见都没见过怎么能断定咱们的东西好呢?是吧?喝惯了馊酒,猛一碰到清酒肯定会不适应,几口下肚,慢慢适应了,肯定会喜欢上的,这样咱们不就有生意了,与其说他们是酒局,不如说是商品推销会,名气这东西,有时候就是得靠这些蠢人吹嘘,今天散了,去别的地方,进别的局,一进口,馊的,就会不自觉的跟人说,在哪儿哪儿哪儿喝过好酒,不信的话,我弄些过来,给你们开开眼,看,咱们的生意不就成了,对吧!” 公孙月华:“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呢,云娘子想的通透呢!” 安娘子端着一盘鱼肉出来,说道:“呵呵,你俩别贫了,尝尝这鱼肉烤如何?” 董秀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肥厚的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品尝,公孙月华也夹了一块,吃起来。 安娘子:“怎么样?” 董秀秀:“鱼肉很入味,虽然是烤的,可没有一丝烟火味儿,表面一层甜甜的,很香,微微有些辣味,是胡椒还是辣椒?” 安娘子:“胡椒,腌肉的方子是先生写的,我只是照着做,刚才尝了一下,确实好吃,我觉得有几分先生的真味儿了,应该能糊弄那帮家伙了。” 董秀秀:“凉了会腥吗?” 安娘子:“不会的,这个就是冷餐,用的胡麻油,冷了更好吃。” 董秀秀:“真便宜那些家伙了。” 公孙月华:“哎呀,怎么能这么说呢,哪有免费的东西。” 董秀秀看着两人,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是啊,哪儿有免费的东西。” 安娘子:“好了你们聊,我去看看孩子。” 董秀秀:“你啥时候有?” 公孙月华:“哎呀,羞死了,人家还没成婚呢。” 董秀秀:“我可看见你跟那谁眉来眼去了。” 公孙月华:“你说云娘子跟着老师去了河北,还能赶到这边主持拍卖吗?” 董秀秀:“大稿我已经背熟了,她来不了我就自己上,这点事儿还能难住人?” 彩蝶推门出来看了一眼,说道:“你俩看看,皮裘搭配的如何?” 两人听到这话转脸一看,眼里充满小星星,嘴里不自觉的哇了出来。雪白的皮裘搭配淡粉色旗袍,木制模特架下面还有一双暗红鹿皮坡跟鞋,模特的身形比例修长,整体看上去,十分惹眼。 董秀秀:“这种衣服谁能穿的起来啊?” 彩蝶:“很少,我得好好找找,不然只能用架子摆出来。” 公孙月华:“我能试试吗?” 彩蝶看了月华一眼,说道:“你个头矮,撑不起来的。” 董秀秀:“哈哈哈,别想了,还是找人穿吧。” 公孙月华:“咱们都穿不了,这衣服有啥用?” 彩蝶:“卖钱呗,有适合你们的款式的,别急。” 公孙月华:“真的吗?彩蝶姐姐,你真好,给我搭一套嘛,我喜欢黄色的。” 彩蝶:“你个子不高,脸蛋圆圆的,是不是吃胖了许多?” 公孙月华:“那是,看,美不美?”扭动腰身,向彩蝶展示起来。 彩蝶:“嘻嘻,扭的真好,我去看看孩子,待会儿给你选衣服。” 隔壁院子 四勤赶紧跑进来,通传又有许多公子哥儿来到门前。狗子只好赶紧迎进来。看着桌子上凌乱的东西,无奈让四勤赶紧去隔壁说一声。 程处默:“张兄,叨扰了,叨扰了!” 狗子:“无碍,无碍,都是现成的,你们也知道,拍卖在即,很多东西在准备,一点吃喝,不在话下,来,众兄弟帮把手,咱们把我的大桌子抬过来,平日里啊,还真抬不动那东西。” 于是指挥着众人把巨大的原木腿支起来,从客厅边上抬出一块巨大的水泥板架在木腿上,真是集合众人的力量才抬动这个玩意儿,偏厅搬来桌面按照顺序盖在水泥板上,下面有榫可以固定住,一个可以容纳几十人的巨大长桌摆在了客厅。 许多婆子推门进来,两人赶紧擦干净桌面,后面的婆子把端着的东西放好,按规矩铺好桌布,布置餐碟,酒杯,勺子,筷子,快速让开位置,收拾走边上的锅子。后面的托盘放下,正是刚烤好的鱼肉,后面继续布置,大盘的烤肉,炸土豆条,炸鸡块,鸡腿,藕盒,卤制好的鸡爪,满满的摆了一桌子,现代人看不上的速食品通通摆上了桌子。 长孙冲:“张兄,真是开眼了,原本闻着你吃的那锅子挺好的,想试试,没想到转眼这么多好东西,不给大家介绍一下吗?” 狗子:“不怕冲弟笑话,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些东西,真不知道该咋说。四勤,你知道吗?” 张四勤:“回阿郎,奴不知,要不去问问?” 程处默:“对,去问问,我先尝尝,哈哈哈......” 一众人落座,都推让着让狗子坐在主位,其他人随意找了位置坐下。不多时一个女子进来,微微向众人见礼。 狗子:“劳烦安娘子了,大家伙都没见过这些东西,劳烦您给说说,不然我等牛嚼牡丹,吃不出门道来。” 安娘子:“哦,应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一盘是马鲛鱼,来自东海深处,咱们用的鱼体型较大,肉多刺少,处理过稍微烤一下就很香,本身油脂丰富,口感嫩滑,搭配一点点黑椒酱汁,层次更加突出。其他这些炸制的没什么新意,都是常见的一些东西,一般就是鸡鸭鹅。这一盘鱼肉比较有意思,是鲸鱼肉,肉质一般,胜在量大,多用些料水腌制,处理以后还是可以的。海里的虾比较鲜活,只是拿盐水煮一下,没有调料,吃一口鲜味。” 长孙冲:“这位姐姐,这个红红的东西是什么?” 安娘子:“这是深海的大乌贼,也可以叫鱿鱼,肉质紧实,很有弹性,有黑椒汁,番茄汁,还有香辣酱可以搭配。” 长孙冲:“这是鱿鱼身上的肉吗?怎么像筋一样?”直接用手拿起切成厚片的鱿鱼须子,仔细观察起来。 安娘子:“鱿鱼没有红肉,全是就一块骨头,这是须子,鱿鱼最大能长几百斤,这个就是一百多斤的,你看这边的,就是小墨斗,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只是个头不一样。” 长孙冲嘴里嘎吱嘎吱响,慢慢咽下,说道:“咬起来很弹牙呢,脆脆的。” 尉迟宝林:“深海的东西怎么抓?那里可不像河里这么安稳!” 安娘子:“无可奉告。” 尉迟宝林:“......” 第88章 你个大黑粗 众人看着安娘子离去的身影一阵无语,明明讲解的很详细,鱼虾的产地做法口味都说的一清二楚,可心里就是没个概念,什么又是太平洋大西洋的,谁知道是哪儿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狗子,狗子也无奈的摆摆手。 冯二奎:“好了,众位兄弟不必纠结许多,来先喝一杯。” 董复:“来,干了,干了。” 程处默:“饮胜!” 一时间气氛热闹起来,筷子飞快的挥舞起来,狗子也无可奈何,只好从座位上站起,端起托盘给够不着的分一些。 尉迟宝林:“张兄,要不咱们得空儿了也下海抓点这样的物件?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狗子:“我觉得你还是老实的在长安玩耍吧,我听人说过,海里的浪很高,一个浪几丈高,什么船都经不住,直接就给拍翻了,除非你能造出几十丈长的大船,吃水最少十几丈才有可能抓这些深海的东西。这鲸鱼肉吃着一般,你们知道鲸鱼有多大吗?” 长孙冲:“多大?” 狗子:“几十丈长,我这宅子也就能放下一条鲸鱼,那玩意儿一口就能吞下咱们喝酒的桌子,知道有多大了吗?” 尉迟宝林:“哇,我从来没见过这大的东西呢,那不跟座山一样?” 程处默:“那我得尝尝鲸鱼的肉,哈哈,这是我吃过最大的活物了,谁能跟我比!” 狗子:“对对,程兄说的对,来干一杯!” 董复:“来,干了,干了!” 尉迟宝林:“你们就知道喝喝喝,咱们兄弟合伙建一条大船出海抓鱼怎么样?” 长孙冲:“你有钱吗?知道一艘楼船,还是百丈的,需要多少钱?” 尉迟宝林:“多少?” 长孙冲:“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贯!你有多少例钱?” 尉迟宝林:“两贯,不过我每次都多支一些。” 长孙冲:“你打算怎么凑几十万贯?” 董复:“哎,莫要灭了志气嘛,今天没有,以后可以有啊,来干一杯。” 长孙冲:“董校尉,我喝不惯白酒,还是喝黄酒吧,你这一杯接一杯的,我们可跟不住!” 狗子:“男人怎么能说不行,来,我也跟一杯,黄酒!哈哈哈哈.......” 尉迟宝林:“张兄,你这么有钱,有没有办法搞条船出海,他们都能下海抓鱼,咱们肯定也能,对吧!” 狗子:“这事儿我说不准,这些鱼是存起来的,我知道有人可以下海抓鱼,抓很多很多那种,不过嘛,人家不缺钱,使唤不动人家!咱们还是喝酒,哈哈...” 尉迟宝林:“张兄你别说笑了,冬天还好,天热的时候最多半天鱼就臭了,这些鱼这么新鲜,肯定是刚抓的,大家说对不对?” 一屋子人听着这个半大不大的家伙说话都没吱声,以前夏天的时候往自己家里送的鱼冰凉无比,闻起来也很新鲜,根本不是活蹦乱跳的,这说明人家用冰镇起来,千里遥远的送到了长安,万万不可能是刚抓的,只能说明人家存的冰多,这个鱼并不贵重,贵重的是冰,是路费。 冯二奎:“来,整一杯,如此好菜,都闲着干嘛!” 狗子:“对对对,喝一杯,喝一杯。” 长孙冲:“来,喝一杯,我先干了。”仰头一饮而尽。其余人纷纷效仿。 崔慎行:“张兄,此来呢,有些小事想打听一下,不知道张兄方便明言否?” 狗子:“崔兄尽管说!” 崔慎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次拍卖的东西,张兄可清楚有些什么,与我等说说可好?” 狗子:“哈哈,这事啊,给你们发的帖子没看吗?就是一些稀奇物件。” 崔慎行:“确实是收到了,稀奇物件我倒是明白,可这技术转让是何物件?烦劳张兄详细说说!” 狗子:“行是行,不过你们不能往外说啊,不是秘密,怕太子府和秦王府不高兴,不能多嚼舌根子,明白?” 崔慎行:“明白!” 狗子:“太子殿下呢,听秦王殿下说,五里坡有很厉害的手艺,就是技术,他们叫做技术,可以生产百炼钢,巨大的炉子冒着黑烟,流出来的铁水就是百炼钢,我去看过,但是不明白怎么弄的,不多说啊,皇太子的意思是让我跟五里坡商会说和说和,其实,你们懂得,就是给他们施压,让他们拿出一些厉害的技术出来,大家都能跟着分一杯羹,你们都知道,我给五里坡供粮食,人家信任我,我肯定不能把话说的太难听,人家把白纸的利润让给我一些,我也把清酒的利润全部给人家,一分不留,有来有往,你们都明白的,做人嘛,对吧!” 董复:“是,是。” 狗子:“我跟人家管事的说了这事,说现在国库不景气,百姓也不好过,有什么适合的手艺拿出来,让大家能一起做,共同发展,人家一听就同意了,说要什么技术。” 崔慎行:“这么痛快?” 狗子:“对,对我都是直来直去的,我能怎么说,我说事关国计民生,能帮助百姓的就行,我肯定不能说能搂钱的就行,人家肯定会小看了我,起码不会高看对吧,人家说,那行,现在有烧砖的,烧水泥的,木工,烧瓷器的,你看需要哪种?我一想,烧砖咱会啊,即便我不会,宫廷的工匠肯定是会的,我想了一下跟人家说,水泥,刚才兄弟们也抬这个水泥板子了,跟石头一样,烧出来是粉粉,跟官道的浮土一样,蓬蓬的,不过加了沙子和成泥,一旦干透硬的跟石头一样一样的,你们想想,泥,石头,是不是很厉害,直接抹在城墙面上,是不是又硬又滑?” 崔慎行:“是,确如张兄所言,真是又硬又能任意拿捏!” 狗子:“既然说了,丑话说在前头,五里坡商会要拍的技术千万别太上心,皇太子和秦王内定了的,懂不?” 卢丰炎:“张兄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内定,当然是有钱者居之,我家有的是钱,既然是拍卖,肯定要拿钱说话,对吧!” 狗子:“你这么说也没毛病,这次放出来的有两项技术,水泥不用说了,另一个是白纸技术,皇太子和秦王一家要一样。” 崔慎行:“白纸?那你的生意不是少一样?他们答应给你白纸利润的。” 狗子:“崔兄此言差矣,一直都是咱求着人家,让人家觉得愧疚才能长久啊,做粮食买卖本来就能赚钱,能养家糊口便好。” 崔慎行:“看看,看看,我不如张兄,这境界,比不了,比不了,来,我单独敬张兄一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狗子也端起酒杯喝完杯中酒,说道:“崔兄觉得这酒如何?” 董复:“你别说还有更好的,我看你笑咪咪的,就知道你肯定没好屁!” 狗子:“哈哈哈,复哥呀,真不能在你面前耍把戏。” 董复:“那是,快,有好酒就赶紧拿出来?” 狗子:“四勤,取一套新酒盅!”说完转身去了卧房。 四勤从柜子里取出几十个酒盅摆在托盘上,站在主位边上等待。不多时,狗子拿着一瓶酒出来,看瓶子跟现在喝的没多少区别,麻溜拆开酒封,拧开瓶塞,给酒盅挨个倒酒。 狗子:“你们都尝尝别说话,让崔兄做首诗,若是大家不满意,就在脸上画个小乌龟,如何?” 崔慎行:“这赌注有些大啊,输了岂不是回家要挨板子?” 程处默:“哈哈,崔兄才情过人,定然不会输的,这样,我开个盘口,给崔兄筹些汤药钱如何?” 崔慎行:“程老弟呀,崔某应了就是,些许皮肉之苦还能受的!不入诸位的眼,当个酒令引也好!” 王垒:“崔兄何出此言?想让我等也跟你受苦,脸上分担一些?” 卢丰炎:“一人脸上分条腿,你脸上就剩个壳儿也不好看啊,哈哈哈……” 崔慎行:“哈哈哈,你们就等着我出丑。” 狗子:“诸位兄弟都提一杯,莫要先喝,等我发号施令。四勤!”四勤端着托盘挨着走到这些人身边,每人端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看着所有人都有了酒,于是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人都端起酒杯,轻轻嗅一下,仰头倒进嘴里,顿时全都瞪大了眼睛,当然,除了冯二奎。 狗子:“崔兄,请吧,四勤,笔墨!”四勤转身出去,不多时,取了笔墨纸砚,放在边上的圆桌,纸张铺好,压住镇纸! 崔慎行慢慢踱步,想了一会儿,走向圆桌,唰唰写下文字:宾朋聚东厢,豪饮无天光,何以止哭啼,一品芝麻香!等待墨迹干涸,四勤取下纸张,站在桌前展示,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王垒:“看似寡淡,实则意境悠远啊!” 卢丰炎:“王兄差矣,我看就是狗屁不通嘛,人家瓶身写着一品芝麻香,随便添几句能叫诗句?” 崔慎行:“打油诗也是诗嘛,你小子哭哭啼啼的,我能怎么办?灌几口酒,你不是好了?哈哈哈哈.....” 卢丰炎:“在这儿等我呢?不是给你封口钱了吗?” 崔慎行:“你说行不行吧?” 卢丰炎:“如此一品,还真有点意思,那是第一次来张兄家里喝酒,这个厅子还没弄好,咱们在东厢房的炕上喝酒,第一次喝如此凶猛的酒,真是顶不住,两杯酒下肚就摸不清南北了,我怀疑后面的事儿全是你们编造的!” 王垒:“你不信我,还不信张兄吗?你抱着张兄哭的那叫一个惨啊,生生哭湿了人家一边袖子,说家里把你最爱的小妾卖了,你也不想想,若是要联姻,能给你留一屋子莺莺燕燕吗?你要是守着一个小妾过日子,你家宗长肯定打断你的腿,把你扔祖地看祠堂去!” 郑可印:“卢兄,到你了,崔兄这诗也能说的过去,你得加把劲儿咯!” 卢丰炎:“郑兄,没事儿别说话!” 狗子:“诗不行,罚酒一杯,画乌龟只是说笑,当不得真!” “哈哈哈……” 董复:“来,提一杯,润润喉咙,慢慢想,不急不急!” 卢丰炎提着杯子走到狗子面前,拿起酒瓶倒了一盅,慢慢推开窗户,沉思起来,其余人夹口菜慢慢看戏。 狗子:“看来卢兄对那个小妾情深义重啊!现在真是追悔不及!” 董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崔慎行:“哎,这句有意思啊,没想到董校尉有如此才情,失敬失敬!” 董复:“我哪儿有什么才情,听主子总是念叨这句罢了?嘿嘿……” 崔慎行:“就这一句吗?不应该呀?可有出处?” 董复:“主子说是五里坡那个谁说的,具体就得去五里坡问了!” 尉迟宝林看着眼前的菜肴,急忙说道:“这不就有五里坡的人吗?四勤,你去问问!” 崔慎行:“你个小孩子瞎指挥什么,张兄,你看?” 狗子:“四勤,你去旁院去问问,看他们有没有出处,有的话写出全诗。” 张四勤:“是,阿郎!” 匆忙来到隔壁,敲开门说明来意,董秀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册子,随手翻了几下,公孙月华赶紧研墨,拿起毛笔写下全词。其余人凑近一看,娟秀小字,工整有力。 余幼容:“秀秀,你的字真好!” 董秀秀写完,微微吹一下纸张,说道:“小云说了,没什么可夸的时候才说人家字好的,真正的文人都有一手好字。” 余幼容放下托盘,说道:“哈哈,这才来五里坡多久,你就成文人了!刚来的时候咱们可都不识字的。” 董秀秀:“你不吃力是你的事,我可从不缺席夜校的,一有时间我就在小云书房练字,常常听她讲诗句,你问月华,她的本子比我的厚多了,我看她从不做女红,却每每熬到深夜。我从不是最勤快那个,也不是最聪明那个,所以我只是写好字,学点诗句!” 公孙月华:“哎呀,云娘子给我说了个故事,写了大纲,让我写成本子,将来还要排成戏,天天都得琢磨,正想着跟她说说,不干活了,专心写本子呢!我看你这手札上也没几首诗啊?” 董秀秀:“确实没几首诗,都是词,看,这个,刚誊写下来的,词牌名,浣溪沙,很有意思的。” 公孙月华:“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纳兰,云娘子真是好文采!” 董秀秀:“这是词,可以谱曲子的,当然好,小云说了,这是老师念叨的,后来追着老师才得以补全,老师说是一个叫纳兰的人写的。” 公孙月华:“好伤情啊?这是什么景儿?” 董秀秀:“据说纳兰没了娘子,天长日久,反而愈发想念,过去的那些年月如同昨日一般浮现眼前,当时觉得如此平常之事,在今日看来却如此的值得珍惜,当时只道是寻常啊,是寻常。我记得老师在食堂做饭的时候把小云说哭了,那时候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结合这首词的意境我却能品出一点点味道来,老师说,幼时仅几年,等你长大,人情淡了,味道淡了,乐趣也淡了,过去的时光再也回不来,咱们来长安支应这一摊子事儿,说起来是做工,是忙活,可未尝不是一种经历,一种从未尝试过的美好时光呢?等咱们老了,坐在五里坡的食堂前,晒着暖阳,无意中说起那年长安的波澜壮阔,千难万险,你说说,恰如当时只道是寻常呢?” 公孙月华:“哇,老师竟然想的这么深远,我能不能把这个写进本子呢?” 余幼容:“好了,姐妹们,小门子还等着呢,这点心要不要拿点过去?” 董秀秀:“拿些吧,反正都是咱们练手的东西,实在吃不下这么多。” 公孙月华:“那群棒槌能读的懂这首纳兰的词吗?” 彩蝶抱着孩子掀开布帘,说道:“你个小丫头,关心那些个干嘛,送过去就是,其他与咱们无关,早些忙完,早些回去,这里什么都不方便,你还想待着啊?” 董秀秀:“对,还是五里坡自在,长安也不过如此!” 公孙月华:“你是闻不到老师的味儿睡不着吧,哈哈哈......”赶紧把纸张放进托盘,快步跑出去。 董秀秀:“你!”伸手要打,人已经跑远! 四勤端着托盘来到客厅,掀开帘子先让婆子进去,随后走到狗子面前,把纸张递了过去。 狗子:“还真有啊!” 张四勤:“是的,阿郎,秀娘子让试试点心,刚出锅的!” 董复:“栩栩如生啊,怎么下嘴?” 程处默捏起一块糕点,直接放嘴里,咕抓咕抓咀嚼起来,含糊的说道:“好吃,枣子馅儿的!” 崔慎行看着盘子里从未见过的糕点,仔细打量,啧啧称赞:“手真是巧啊,一份吃食竟然做的如此精致,雅,真是雅!”程处默的手已经伸到他面前,大黑爪子无情的捏在了精致的糕点上,快速收回,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吃起来。 卢丰炎:“程处默,你真是个大黑粗!” 第89章 血刺胡啦的多愁人 洺州 刘黑闼收到临城急报,快速扫了一眼,直接拍在案几上,大声怒斥:“刘文七这狗东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种丧良心的东西都能抓着不放,真以为一死就能了之?五里坡是那么好招惹的吗?来呀,拿我的令牌,让范愿按照名单去查,查不出来提头来见!” “诺!” 与传信兵的星夜兼程不同,龙傲天带着大家按部就班往洺州而来。一路上餐风饮露,两个孩子病倒了,好在背包里带齐了常用药品,吃过药喝了糖水躲在牛车上好好的发了半天的汗,到达铭州时已经大好,小孩子受些风寒,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众人极其惹眼,消息很快传到宫里,苏烈奉命在城门等候,一看到大量马匹出现,赶紧整理一下衣袍,虽然是武将,此次出门并没有着甲,只是简单的袍子大氅。 灵儿看着这个熟人也不好硬闯,下马等待杜安的牛车慢慢靠近,龙傲天坠着马队的尾巴,跟在杜安身边,慢慢走向队伍前面。 苏烈:“先生安好,一路风尘,请先生随我进宫,让我主一尽地主之谊!” 杜安:“小苏啊,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这么多人又吃又喝的,不给点钱我过意不去的。” 苏烈:“先生说笑了,我主占据半壁江山,百十人的安顿还不成问题,先生,请吧!”说完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杜安也不好再扭捏,毕竟来到人家的地头,再怎么说也得给点面子。一行人在众多好奇的目光中径直奔向皇宫,宫门口众多兵士列队,衣甲鲜明,刘黑闼赫然站在队伍之中。 刘黑闼:“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灵儿:“算你懂事儿,天下也就是你能请动我师父了。” 刘黑闼:“是是,灵娘子说的是,快请,快请,一路寒冷,先进去暖和暖和!” 杜安:“叨扰了,本来想着直接拿几个人,后来一想,你是这里的父母官,怎么也得跟你说一声。” 刘黑闼:“先生不必多言,先让兄弟们进去暖和暖和!” 龙傲天站的笔直,对着队伍喊道:“下马,收拢兵器!” 刘黑闼:“无妨无妨,都带着吧,我信不过你们这群糙汉子还信不过先生吗?灵娘子空着手就能打穿铁甲,这几个小兵娃子不够看,哈哈,不够看,我听说龙兄一枪捅给李世民捅下马来,正想见识一下龙兄的兵器,可不能扔宫门口咯,哈哈哈……” 龙傲天:“刘将军谬赞了,某不过是捡了一个冷不防。” 刘黑闼:“走走走,进去,进去!” 众人跟着苏烈的指引进了皇城,说是皇城,其实就是几座稍微高大些的大房子,周围有城墙圈着,看上去完全没有什么气势,更没有什么韵味,对风餐露宿的众人来说,这里相当不错,至少没有冷风直接吹进帐篷里。引着进了大殿,龙傲天带着所有人马停下,跟着苏烈往御马监走去。 刘黑闼:“龙兄慢走,你的枪拿来看看,我心痒已久啊!” 龙傲天:“六,跟着苏先生先去弄好马匹,你知道怎么弄,对吧!” 龙六斤:“好的,武子叔,你先忙!” 龙傲天从马上摘下布袋子,背在身后,跟着刘黑闼杜安进了宫殿! 灵儿一进去就闻到刺鼻的烟味,瞬间止住脚步,赶紧对着远去的人群喊道:“兵工铲准备好,做壁炉!” 队尾的朱大元赶紧跑到殿门口,回话道:“做什么样的?” 灵儿:“看这小屋子不大,做四个小的应该够了,让兄弟们弄好马匹,直接来这里盖炉子。” 朱大元:“好的,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快步追上队伍,跑到队伍前面,跟大家传话。 进了大殿,越过屏风,案几已经摆好,还有坐人的小墩子,长的跟个瓷枕头似得。 刘黑闼:“我是个粗人,不甚讲究,先生将就着休息一下吧!” 杜安:“哦,呵呵,没事,没事,我倒是没事,两个孩子昨天染了风寒,刚好利索,确实不能吹风。” 灵儿:“把窗户打开,太呛了,你就是这样过冬的?是不是太委屈自己了?” 刘黑闼对着周围的立侍点点头,四周的门窗打开,北风吹进来,烟味快速消散,温度快速下降,一会儿时间就有点冷嗖嗖的,原本白色的木头,长期烟熏,微微有点发黄,很有年代感,好像七八十年代的老厨房。 小云:“师父,冬月初一我得去一趟长安,那边拍卖要开了,不是太放心,这次准备的东西太多,怕有人捣乱。” 杜安:“李建成李世民还镇不住?” 小云:“是的,大世家不太会把他们放眼里的,肯定有人虎口夺食。” 杜安:“恩,行,还有两天呢,不急。” 刘黑闼:“云娘子要拍卖什么?是有什么稀奇之物吗?” 小云:“也不算什么稀奇之物,就是糊弄糊弄人,搂点钱,这眼看就过年了,找几个地主老财宰一刀,人吃马嚼的,都得用钱,对吧!” 刘黑闼:“哦,他们不会找后账?稀奇之物能卖多少钱,总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吧!” 小云:“没事,我有的是词儿堵他们,事先就会把责任撇清的。我估摸着,卖个几十万没问题,够明年开工建个音乐厅了,等建好了,我会给你写信的,到时候请你听音乐会怎么样?” 刘黑闼:“几十万文?” 小云:“几十万贯吧!” 刘黑闼倒吸一口凉气,呼出浓重的哈气:“什么东西如此值钱?” 杜安:“大棚,还有水泥,水泥的事儿不是跟你说过吗?你说你这边暂时用不上,得先顾民生!对了,焦炭炼出来没?” 刘黑闼:“不瞒先生,确实把焦炭炼出来了,不过做出来的百炼钢不是特别好,并没有吹毛断发,刀劈铜钱的程度!” 杜安:“你是不是蘸火没弄好?” 刘黑闼:“蘸火?” 杜安:“有成品件儿吗?拿来看看!” 刘黑闼:“去,把新制的剑拿来。”立侍赶忙出了宫殿,往远处而去。 宫门外顿时热闹起来,叮叮咣咣的嘈杂声,透过窗户缝看去,苏烈领着人拉了许多砖头,一车车的黄土堆在宫门口,浇上水。 灵儿:“老刘,你这儿怎么连口水也不给上?” 刘黑闼一拍脑袋,赶紧说道:“哎呀,心里装着事儿,把灵娘子和众位怠慢了,去,传膳!”又一位立侍出了宫门。 朱大元冒冒失失的从宫门进来,毫无顾忌的喊道:“东家,这样的房子怎么排炉子?” 杜安:“东西两侧各一个,北侧一个!” 朱大元一副主人公的模样,直接带着人挪动屋里的陈设,巨大的窗板一脚踹开,感觉这家伙不像建设者,倒像个破坏者,打砸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心里负担,刘黑闼斜眼看了一眼这个动作麻利的汉子,嘴角直抽抽,自己的天子威仪是不是失效了,为什么五里坡的人都这么大胆,自己这个主人一个屁没放,各种活计让人家安排的明明白白,到底谁才是客人? 立侍抱着剑快步进来,门口站岗的侍卫看了一眼,没有拦着,刚才的命令听的清清楚楚,自己这个小卡拉米还是别说话的好。刘黑闼取过长剑递给杜安,杜安直接抽出来,把剑鞘扔掉,用手指弹了一下,伸到灵儿面前。 杜安:“撅折!” 灵儿抓住剑身,嘣的一声,断成两节,杜安看着断茬,递给刘黑闼。 杜安:“蘸火有问题,整个剑身要覆土烧刃,这样才能保证剑锋硬度和剑身韧度的平衡,烧不透蘸火,剑刃的硬度不够,烧透了呢,就是这个样子,很脆!” 青儿:“师父,直接烧刃不就行了,我看他们都是直接烧红刃口蘸火的。” 柳丰:“是啊,师父,如此简单的东西,还用您特意教一遍吗?” 小云:“你俩皮痒了?好好听着。” 刘黑闼老脸一红,随即恢复正常,说道:“达者为师,哈哈,手艺这东西,钻不透,就是不懂,年纪再大也不懂,我不如两位小弟,先生如此一说,我便明白了,覆土烧刃,让这层土保着根骨不脆,用的土是不是有方子?” 杜安:“小丰,你知道方子吗?” 柳丰:“知道,我给你写出来,有纸笔吗?”不用刘黑闼吩咐,立侍赶紧端来笔墨,用力研磨几下,静静等着侍候。快速的写出用料,黏土,硼砂,铁粉,碳粉。 刘黑闼看着方子上的几个字,嘴里喃喃道:“如此简单?” 柳丰:“对啊,每个东西都有作用,相互配合呢,烧出来会结成硬壳儿,蘸完水直接敲掉就行,很好用的,也不用什么比例,大侄一调配就行,就是给兵器穿个衣服,该露的露,该挡的挡。” 小云:“你写的这是啥?歪七扭八的,林夫子没打你棍子?” 柳丰撇着嘴低下头,没敢接话,灵儿伸手对着脑袋抽了柳丰一巴掌,淡淡的说道:“我咋教你的?” 柳丰赶紧扬起脑袋,大声说道:“保证勤学苦练,用最快的速度把字练好,接受检验!” 灵儿:“这还差不多,下不为例!” 小云:“嘻嘻,你挺会带人!” 一众侍从结着队伍进来,开始布菜,各种肉食,饼子,大盆的肉汤,甚至还有包子。 灵儿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微微皱眉,淡淡的说道:“老刘,你手下怎么学的,明明如此好的东西,做出来差事儿多了!” 刘黑闼:“灵娘子将就一下吧,现在民不聊生,百姓食不果腹,我这儿能有羊肉包子吃,已经算不错了。” 灵儿:“你手段不行,让我将就,你怎么想的?要是真不行,让小云给你写点种地的册子,一亩地多打几斗粮食,怎么也够过活了,老刘啊,你怎么活成这样?” 刘黑闼:“可以吗?云娘子?” 小云看了一眼杜安,明白了杜安的意思,从怀里摸出一本书,递给刘黑闼,刘黑闼恭敬的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序言,农学百科,致力于发展科学农业,打造强有力的可持续生态圈层,深入研究人地植物关系,完善现有种植机制,以地养人,以地育人。 杜安:“这本书也没写啥特别深入的东西,主要就是沤肥和浇水,让识字的人拿去学学就行。” 刘黑闼:“书生会去种地?” 青儿:“为什么不能种地?我们五里坡的人都识字,地种的可好了,一年四季都有瓜果蔬菜!” 刘黑闼下意识的看了一圈周围尚有余温的肉食,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孩子肯定不是骗人的,一年四季都有瓜果蔬菜,那不是比皇宫还富裕?刚才一张嘴就是几十万贯,比我整个河北的收入结余还多,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杜安:“别听他们瞎说,暖棚技术是冬季种菜用的,所以我那冬天不缺青菜,我看你这片园子挺不错的,可以开几个大棚嘛,随便种点,够不少人吃的。” 刘黑闼:“我这园子是不错,园子?” 杜安:“吃饭吧,看你们都饿了,先吃饭,其他的等下再说。” 柳丰青儿赶紧拿起筷子吃起来。杜安看着灵儿没动,大侄明白她的意思。气氛冷下来,砌砖的声音一下子充斥宫殿。 十几个人供着三四个人垒砖,三处炉子快速立了起来,墙外的烟囱快速高过房檐,整个宫殿变得不和谐起来,拆下来的窗板用大刀砍断,重新安在了砖台之上,大量的黄泥填住缝隙,抱进来一些柴禾,倒些灯油,快速引燃,黄泥砖炉慢慢冒出白烟,一股子泥土气弥漫开来。 小云:“这种炉子就是应个急,不耐用的,这个冬天用了就会粉掉,你们拆的时候画一下里面的结构,开发一些好用的,把黄泥换成白灰,用几年没问题的。” 刘黑闼:“哦,还有这种讲究啊!” 灵儿:“关窗,炉子烧起来就热了,哎呀,可算好一点了!” 朱大元:“东家,要打炕吗,他们这里真落后,啥都没有!” 杜安:“去别的地方打炕吧,这是人家会客的地方,你们人手多,赶紧弄完去吃饭。” 刘黑闼:“定方,带着他们到偏殿用膳,那里地方大,随便折腾,你们跟着好好学学,在民间,这种手艺求着人家,人家都不一定教的,现在有机会,一定要都学会了。” 苏烈:“诺!” 刘黑闼这才想起龙傲天的事情来,赶忙对着龙傲天一拱手,说道:“龙兄,可否看看你的兵器?” 龙傲天看了一眼杜安,把布包解开,抽出一根枪尖,递给刘黑闼,刘黑闼接过来,示意龙傲天把剩下那一节也递过来,龙傲天只好把枪杆抽出来,递给刘黑闼,刘黑闼摸索半天,将两个枪杆拧在一起,大力拧紧,起身到空旷的地方,大力挥舞起来,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尖厉的风声。 灵儿:“老刘,你没吃饭吗?手臂软绵绵的!” 刘黑闼身形一滞,有点岔气,挥舞的更慢了,只好停下。龙傲天见此赶紧起身,在刘黑闼肋下连着拍了好几下,说道:“你都这年纪了,还能着了道儿。” 刘黑闼:“惭愧,惭愧,多谢龙兄!” 龙傲天:“调息一会儿吧,先别说话了。” 刘黑闼赶紧坐下,调整气息。龙傲天拆了长枪,放进袋子,把口扎紧。 杜安:“你俩小子,脑门还热吗?” 青儿:“师父,不热了,感觉身子都轻巧多了呢。” 杜安:“恩,睡炕睡习惯了,晚上不安稳,着一次凉也算长长记性,以后出远门就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了,跋山涉水没那么轻松,说不定小命就丢路上了,你俩也学次乖!” 柳丰:“是,师父,我会好好跟龙大匠学的,睡前龙大匠给我掖好棉被的,不知道怎么钻出来了,冻醒了才知道坏事!” 龙傲天:“你们年龄小,不懂得也正常,行军打仗,朝不保夕的,不能睡死,即便睡下也得一只耳朵听着动静,只有真正安全了才可以睡死,即便几天几夜不睡也没事,命丢了,后悔是来不及的。” 刘黑闼睁开眼睛,说道:“龙兄说的是,刀尖舔血,能活下来的都是人中龙凤,必然有着常人不能企及的毅力。” 灵儿:“老刘,你把我们弄这里,是不是不想我们插手你地头的事?” 刘黑闼:“灵娘子勿怪,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有些事我出面更合适一些,那些脏心烂肺的狗东西必须要严惩,不能打死了事,我得给百姓一个交代,要大榜告示天下的,其中曲折缘由定然要录写清楚,以警示世人。” 灵儿:“哦,错怪你了,谁抓都一样,我把他们都锤死!哼!” 杜安:“宝贝儿呀,你是女孩子,别天天打打杀杀的,弄的血刺胡啦的多愁人,读读书,唱唱歌,练练琴多好。” 灵儿一脸不耐烦:“我知道了,师父,我给你泡茶喝吧,看你嘴干的。那个谁,烧壶水。” 刘黑闼:“去吧,玉倾!”身边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转身出了宫殿。 第90章 两只花蝴蝶 九月最后一天,杜安带着小云直飞长安,买的飞机票。东市的场地已经建好,说不上富丽堂皇,就是一个字,阔,非常的开阔,隐隐有种大会堂的感觉。高处许多灯盏,入夜一直亮着,杜安四处看看,觉得非常新奇,这样的地方还真是第一次见,隐隐有点现代家居的感觉,理念很现代,各处的陈设很合理,动线安排很顺畅,冯二奎等人晚上在这里守夜,两个壁炉烧起来,围在一起,很暖和。看过之后直接去了狗子的宅院。 这都快宵禁了,狗子院里还热闹非常,客厅里灯火摇曳,人声鼎沸,叫开了门,跟着府上的小厮进了书房,小厮出来跟客厅门口的四勤说了一声,四勤赶忙进了客厅传信。 杜安:“你去隔壁休息吧,明天弄完赶紧回去,那边的事情紧要。” 小云:“好的,师父。” 小厮引着小云到了隔壁院子的门口,噔噔噔敲了几下,里面推门的声音响起,少时,一个婆子打开了门,问到:“何事?” 小云:“无事,我今晚住这边!” “您是哪位?” 小云:“无需多问,进去即可!” “是!” 小云一进屋子,几人围着一处灯盏,有的皱眉沉思,有的奋笔疾书,还有的做着女红。 小云:“你们倒是勤快?” 公孙月华:“云娘子?你来的正是时候啊!” 小云:“有事?”靠近桌子坐下。 公孙琴:“是有点事情,月华这里写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同住三年,正要分别,提醒也提醒了,话别也话别了,我的意思是填首唱词,或者直接谱一首歌,左想右想,没有合适的。” 小云:“不是有梁祝的小提琴谱子吗?直接用啊!” 公孙琴:“那个太伤了,需要用点不这么伤感的,毕竟事情还没出现波折,二人的心境比较纯净,只是没有点破那层意思,需要清脆忐忑小别离。” 小云:“我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曲子,只能问师父。” 公孙琴:“老师也来了?” 小云:“对啊,不然这么远,我自己怎么过来?” 公孙月华:“老师在何处?” 小云:“狗叔书房呢,这么晚了,先休息吧,以后有时间再说,明天的事情还挺多的。” 彩蝶坐在灯下忙着摆弄针线,低着头说道:“你带他们去见师父吧,折腾好几天了,吵的孩子总醒。” 小云:“行,跟我来吧,不过,记得时间,我说该休息了,你们必须撤回来。” 公孙月华:“都听你的。” 婆子挑着灯笼带着七八位娘子带到了书房,推门进去,狗子已经站在了书桌旁。 杜安:“以后少喝点酒,喝多了伤身的。” 狗子:“没事......我酒量不错的,半斤......没事儿!” 杜安:“你们不休息,来这儿干嘛?” 公孙琴:“老师,有点小事儿问你,现在方便吗?” 狗子:“方便,方便,我这就走......我这就走......”看着一众女子围上来,狗子赶紧出了书房,关紧木门。 杜安:“恩,都坐,都坐。” 公孙月华:“孙婆,多掌几盏灯。老师,梁祝的本子写到三年之期分手那段,琴姐觉得不能用梁祝的曲子做宣泄,要换个不太伤的,毕竟二人只是朋友之情,虽有情爱,毕竟还没点破,您有没有合适的曲子?” 杜安:“他俩在剧情里,还要唱歌吗?曲子一般都是环境音,是给观众听的呀!” 公孙琴:“我知道的,可是梁祝的感情浓重到化不开,真的不行,可以换个清新的曲子吗?” 杜安:“要不试着换个乐器,别用小提琴,用大提琴怎么样?或者用二胡。” 公孙琴:“应该怎么说呢?我想想,英台的相思情深,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见,可怜山伯这个榆木脑袋听不清话里的意思,这里要单独给英台谱一曲,表达羞恼相思又对离别的伤感。” 杜安:“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壶浊酒难入喉,酒暖回忆思念瘦,水向东流,花开一次我却错过。琵琶如水,琴瑟如钩,此去经年,你可还记得我?梁山伯啊梁山伯,大木头啊大木头!是要让祝英台独唱吗?还是让歌手唱画外音?” 公孙琴:“看这个祝英台有没有嗓子了,我觉得可以多加些歌,每一场用一种曲子,只要一听曲子就知道是哪一场,怎么样?” 杜安:“你这么想也没问题,不过,这样会分散梁祝这个小提琴曲的韵味,还是得用这个作为主情调,个别情绪爆发的时候,或者男女双方有别样的情绪时再专门谱曲,刚才随口说的几句词儿可以作为祝英台的口白,后面接画外音的曲子,把话里的意思渲染的浓重一些,这样应该可以吧?” 公孙月华:“老师,我觉得我的功夫不够用,天天做事,根本没法专心写本子,可不可不做事啊?” 杜安:“可以啊,你这孩子现在胖胖的,不做事会不会胖成球啊!” 小云:“师父,现在情况还不容乐观的,放开这么多人,合适吗?” 杜安:“合适,你能看到文化的价值吗?” 小云:“师父,详细说说!” 杜安:“文化和其他东西不一样,是赢家通吃,只有第一名可以活着,其他的只能混口饭吃,甚至连饭碗都端不稳,不像种地打铁,谁来了都能抡两下,这就要求文化行业必须有专门的人才,良好的底层生态,以及长期,海量到世人无法想象的前期投入,才能做出一部伟大的作品,其他人为了吃饭,只能模仿,不能突破,所以小月华的想法是对的,专心做一件事才能有更高的成就。” 公孙月华:“人家不小了……” 小云:“师父,你的意思是直接把文化产业做垄断?” 杜安:“谁有能力起来,谁就能吃到文化的红利,咱们做出行业标准,就能把台前幕后的钱都挣了,这个过程会非常漫长,但是可以影响这个时代的思想意识,你说值不值得?” 小云:“值得!” 公孙琴:“老师,我觉得刚才的词儿可以直接用梁祝的曲子合韵。” 客厅 崔慎行:“张兄,什么事急匆匆的出去了?” 狗子:“没事,五里坡的东家来了,这会儿应该去厢房休息了,不能怠慢的,得赶紧问个安,还指着人家挣钱呢,对吧!” 崔慎行:“对对对,张兄说的不错,你一去多时,可差了兄弟们两圈,得补上,得补上。” 程处默:“不错,补上,好男儿怎么能差事儿!” 狗子:“别跟我扯这种鬼话,你们喝几圈我怎么知道?喝没喝都没个谱儿,我不补,你们肯定蒙我呢!” 突然悠扬的小提琴声传入耳膜,本来闹哄哄的酒蒙子全都停下来静静倾听,忘记了喝酒,忘记了打趣,忘记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才醒悟过来! 崔慎行:“张兄,这是何物所发?” 狗子:“小提琴,这次拍卖会上有这个乐器,是陈永盛陈大师的手作!我已经准备好了钱,必然要拿下的,到时候你们可别跟我抢。” 卢丰炎:“张兄,你说这五里坡商会是什么意思,搞个拍卖还得进场先交五千贯保证金,另外拍卖的钱还得先行存进他们商会,拿着票子竞拍才认,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名门望族能受这种委屈?” 狗子:“本来也不是给名门望族开的,就是给两位殿下搭个桥,你们觉得不合适,可以不参加啊,反正我是得参加的,拍品的单子不是给你们看了,拍不拍自己决定嘛!很多东西我势在必得,少几个对手不是更好?到时候你们在场外听信儿嘛!对吧!” 崔慎行:“别听他瞎咧咧,他一个黄毛没退干净的雏能知道什么?家里早就安排完了!估计就他自己不知道!哈哈哈......” 程处默:“表兄说的对,家里肯定都安排了,明天咱们都跟着进去,看那些老家伙翻江倒海!哈哈哈” 王垒:“我王家势必要拿下新的造纸之术,为我太原王氏千年大计添几分力!” 狗子:“这是你王家的事儿,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秦王府怪罪下来,你们自己担着!” 王垒:“看你吓的,我王家的事,肯定是王家顶着,张兄,别的不说,耽误这么久,提一杯!” 程处默:“提一杯!” 狗子:“好,同饮!” 书房 公孙月华:“老师,我觉得词儿有点少啊,不像以前那种歌有气势,意思也明确许多!” 公孙琴:“傻妹子,能这样算吗?词句达意即可,不用担心长短!无非多加几个气口。” 董秀秀:“老师,他们说的挺有意思的,不过能通俗一些么?” 杜安顿时恶趣味满满的唱道:“亲爱的,你慢慢飞,我在后面追的好疲惫,亲爱的,我慢慢飞,路边的野花可让你沉醉!” 董秀秀:“什么唱腔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杜安:“两只花蝴蝶!” 公孙琴:“啊哈哈哈,化蝶,化蝶,两只花蝴蝶,油腔滑调的,确实是花蝴蝶!” 杜安:“什么叫油腔滑调的,看哪个让人喜欢,哪个就是最好的,恶趣味往往具有意想不到的传播力,等你站在台上就会发现这一点,起哄的骂人的胡乱叫嚣的,不一而足。” 小云:“明天能开条鱼吗?” 公孙月华:“鱼还用开吗?现在就有很多鱼呢!” 小云:“那些是糊弄别人的,我是要吃三文鱼!” 公孙月华:“哦,三文鱼好吃吗?” 小云:“肯定好吃啊,明天单独开一桌,咱们吃三文鱼,对了请了多少女眷?” 董秀秀:“十多家都来贴子说要来女眷,需要单独安排,我把西侧一个角落收拾出来了,明天会围上纱幔,从五里坡调了几百株花,明天花到了再装点一番就行,太子妃郑观音,亲王妃长孙无垢,程家的崔夫人,还有其他十几户的大家闺秀以及当家主母要来,按照贴子的名录,安排了将近四十人的餐位,至于他们带来的仆人,没有专门的餐位,只能侍候着,等宴席结束,剩余的一些东西让他们带走再吃!” 杜安:“他们没时间吃的,我看了那边的情况,用餐的时候可能会拥挤一些,多准备一些食品,吃不完让打包走也是好主意!” 董秀秀:“老师,按照名录,应该准备二百四十位,我估计届时肯定会超员,所以多准备了一百二十位的量,希望不会出岔子!” 杜安:“不用怕,准备充足就行,这帮土包子没见过好东西,吃多了也正常,对了,安保力量有多少?” 董秀秀:“场外是太子府派的兵,里面是咱们五里坡的人,有几十个,差不多够了,我想着没什么人敢闹事。” 杜安:“恩,行,反正我在呢,谁闹事,我按住他,你们挠他个脸花,哈哈哈哈......” 小云:“好了,师父,莫要打趣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可以支持多大比例的人脱离生产呢?” 杜安:“这些孩子的需求很简单,有吃有喝就行,不太占用流动资金,等盘子做大了,他们需求上来也没关系,到那个时候,他们也能挣钱了,你要考虑的是两个方向,一个专业的培养,就是学成的孩子成为新的老师,培养后面的孩子,摆脱体力劳动的束缚,专心做学问,这些学问不只包括文化,诗经,还包括数学,科学技术,职业技能,比如建筑,冶金,机械制造,新材料,航空航天,核能,深空探索,都需要庞大数量的八级工支持,人才储备,就是重中之重,二呢,专门的文娱产业,主要抓精神文明,很多政策教条很难靠嘴去说,但是可以用作品去演,去传播。作品的形式会随着载体的更新出现全新的传播模式,进而产生更多的从业机会,要有意识的引导新行业,新产业的成长,往好的方向去,这些人必然是脱离劳动的,但是,他们也能创造价值,不管是从高处看,还是基层看,都是解放生产力的重要表现,一个人种地能养活十个人,一百个人,可以反推出来,机械化的普及程度,还有新科技新材料对生产的促进。你们都很聪明,未来的一切都是你们的,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事情,一切都会因为点滴的事情变得不一样,就像这些壁炉,一点点的进步就能让整个人类进入崭新的时代,或许这些东西早就有,当大家都明确的意识到这些东西的用途,就会催生出新的行为习惯,这些新的习惯会产生一种叫做文明的东西,文明会让人和野兽彻底割裂,或许很多年以后,你们看着曾经茹毛饮血的前辈,肯定会感慨良多的!先从他们开始吧,试着摸索出生产力产生盈余的比例,当然啊,咱们五里坡的比例跟其他地方是不能比的,咱们在吃科技的红利,将来还会吃的更多,先让他们申请吧,你看着有必要就给点支持,怎么样?” 小云:“也行,只是这样会不会所有人都效仿?” 杜安:“你这么聪明,还能解决不了这些问题?文化产业最讲究作品,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怎么行?你看老陈那家伙,天天瞎逛,什么都想看看,不把弦儿上紧他肯定往偏了跑的,他们早就脱离的生产,就是他们的游手好闲给了下面手艺人进步的机会,只要明确每个人的作用,就可惜清晰的知道他们的成长轨迹,也就无需担心有没有人效仿了,闲人有闲人的价值,对吧!” 小云:“那倒是!对了,师父,你刚才提到的航空航天我明白字面意思,核能也知道一点点,深空探索是什么?往地下吗?” 杜安:“不是,是天上,你只看过云朵,还没看过真正的星辰大海,真实的宇宙几乎是无法衡量的深远,你所学的数字也无法计算天上究竟有多少个星体,每个星体之间的距离远到无法想象,地球和月亮的距离是三十八万公里,也就是七十六万里地,地球走一圈才八万里,你想想,人用脚走路,一天才走几十里,走完全世界需要多久?好几年,所有人终其一生也走不完地月之间的距离,太阳呢,距离地球一点五亿公里,即便是按照最快的马去跑,也得跑一千年,深空探索一定意味着更快的出行速度,更先进出行工具,等你能做出推进器的时候就能体验到日行万里的感觉,才具备初步深空探索的能力,这是我的期望。” 小云:“师父,到底怎样庞大的工业体系才能做出这样的推进器?三十年,五十年有可能吗?” 杜安:“不知道,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感觉你的情绪有点问题,我不希望你在报仇的事情上浪费太多的精力,希望你有更加恢弘远大的理想,不要为踩死几只臭虫沾沾自喜,要为站在文明之颠而快乐!” 小云:“师父,我......” 杜安把小云搂在怀里,轻轻的说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并不想阻止你,就像我不会去阻止灵儿一样,她有她的命运,你也有你的使命,你要带着五里坡的孩子们走出泥潭,走出封建统治的泥潭,让他们有更多的自由,让中华大地沐浴你带来的文明光辉,让五胡乱华的黑暗历史不再重现,让民族有更加稳妥的未来。” 小云:“我会的,师父,一定会的!” 董秀秀:“老师,咱们五里坡真的这么厉害吗?” 杜安推开小云,刮了一下小云的鼻尖,哈哈笑道:“当然了,咱们五里坡最厉害!好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让那些土包子见识一下咱们五里坡的厉害!” 小云:“耶!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走,睡觉,养好精神忽悠他们!” 公孙琴:“忽悠他们!” 第91章 你还加不加啊 十月初一东市临时拍卖行 日头高起,晨雾早已消散,陆续有车马停下,放出下马凳,许许多多身着华贵服饰的人走进拍卖场,甚至许多带着纱巾的女子也从车上下来,走进拍卖场,整个东市因为这些大人物的到来愈加热闹起来,街边站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一个个伸着脑袋瞅,三三两两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巳时二刻,董秀秀走上台,手里拿着稿子,对着台下众人微施礼,朗声开口:“尊敬的各位来宾,感谢你们百忙之中抽出空儿来参加本次拍卖会,我叫董秀,谨代表五里坡商会集团向诸位表示诚挚的感谢和由衷的欢迎,本次拍卖,五里坡商会集团应张氏粮行张鹤冲先生邀请,特此举行,在此向太子府,秦王府的大力支持表示感谢,谢谢! 好了,闲白少絮,话归正题,此次拍卖分两个部分,上午进行实物部分的拍卖,下午是非实物拍卖,好,有请第一件拍品!” 后堂走上来两个女子,正是公孙琴和公孙月华,两人微微行礼之后,公孙月华坐在了椅子上,和公孙琴对视了一眼,微微点点头,开始演奏,正是梁祝,小提琴响亮高亢,大提琴低沉悠远,相互配合,技艺非常娴熟,显然平时练习颇多,短短两分钟,演奏完毕,堂下既然雅雀无声,没人叫好,也没人出声,只是长大了嘴发呆,显然这种琴声还是第一次听到,觉得新奇无比。 狗子率先醒悟过来,大声叫好,丝毫没有一点文士风采,更多的是草莽气!所有人醒来,也跟着大声叫好,仿佛忘了干嘛来了! 董秀秀:“陈永盛陈大师手作,耗时两年半,只有这一对精品中的精品,起拍价三百贯,加价不少于十贯,请举牌!” 狗子:“三百一!” 李刚:“三百五!” 狗子:“三百六!” 孔颖达:“四百!” 狗子:“四百一!” 李刚:“五百!” 孔颖达:“六百!” 李刚:“七百!” 孔颖达:“八百!” 李刚:“九百!” 孔颖达:“你财大气粗!” 李刚:“哈哈哈,承让!” 狗子:“一千贯!” 帷幔区域伸出一个牌子,对着台上举了一下,无声落下。 董秀秀:“二十一号举牌,一千零一十贯,还有没有加价的?” 狗子:“一千二!” 帷幔区域同一牌子再次举起,无声落下,董秀秀:“二十一号,一千二百一十贯,还有没有加价?” 狗子:“一千四百贯!” 巡视一圈周围人,没有人再次说话,也没有人再次举牌。 董秀秀:“一千四百贯,一次,还有没有加价?” “一千四百贯两次,还有没有加价?” “一千四百贯三次,成交!”啪的一声木锤敲在锣上。“恭喜张郎君拿下第一件拍品,下面是第二件拍品,有请!”拿起毛笔在手稿之上写下第一件拍品的举牌号,成交价格。 公孙姐妹走下台子,两个壮硕汉子走上台,手里擎着两把兵器,走到台上,从容抽出兵器甩了个花,看身手就是老行伍,摆在台上,往后退了几步,神情肃穆。二人是太子府的亲信,负责现场防卫。 董秀秀:“第二件拍品是柳大林柳二石两位大师所铸造,柳大林擅长铸造长刀,他的兄弟二石擅长铸剑,有擅长阴阳双手武器的可以拍下,当然,拆开用也是可以,刀曰流光,剑曰秋水,吹毛断发,立劈铜钱不伤刃口,表面采用了全新的抛光工艺,光亮照人,长剑韧性极强,挥动之间有龙吟之声,起拍价三百贯,请出价!” 程咬金:“小娘子,有没有槊啊,刀啊剑的,用的不趁手!” 董秀秀:“程将军稍安勿躁,后面的拍品之中有槊的,请出价!” 帷幔区域举出一个牌子,缓缓落下,见此,董秀秀说道:“二十四号举牌,出价三百贯,还有没有加价?” 帷幔区域又举出一个牌子,很快落下。 董秀秀:“一号牌出价三百一十贯,还有没有加价?” 后排椅子上一个老者举起牌子,张嘴说道:“一千贯,再多,老夫就不加了!” 董秀秀:“二百号举牌一千贯,有没有加价?” 看了一圈安坐的宾客,“一千贯一次,有没有加价?” “一千贯两次,有没有加价?” “一千贯三次,成交!”当的一声木锤落下。 “恭喜二百号老先生拿下一对刀剑,有请第三件拍品!”继续拿起毛笔写下举牌号和成交价。 两位壮硕汉子把刀剑收好,走下台去,十位面带轻纱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匣子,匣子里有个支架,正好可以完全看清里面的东西。 董秀秀:“小纯,小爱,来前面,这两件首饰按照朝廷法度是违制的,不能作为拍品,但是这两件首饰很好的展示了所用工艺和材料,因此以这两件作品为蓝本制作出了另外八件首饰,四件黄珊瑚珠钗,四件红珊瑚珠钗,与此前的掐丝工艺不同,这些首饰采用了全新的制作工艺,具有更加夺目的金银光泽,更柔和协调的配色,让本来柔软的金银质地有了更加强韧的支撑力,因此这两件珠钗用的黄金重量更少,篇幅更大,即便达到九羽也不是很重,每件重量不超过二两,其余八件均不超过一两。小纯小爱送女宾区,给两位主子!” 施纯施爱:“是!”两人走进帷幔,将盒子放在郑观音和长孙无垢桌前,微微施礼,转身出了帷幔。所有女宾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两件首饰之上,眼眸之中似乎能迸出火花来。 长孙无垢轻轻说道:“嫂嫂,这两件东西咱俩是无福消受了,得送宫里啊!” 郑观音:“恩,你我戴着都不合适,看父皇意思吧,若是赐下来的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这事儿劳烦弟妹走一趟吧!” 董秀秀:“剩下八件,起拍价三百贯,请出价!” 帷幔区域举起一个牌子,紧接着又一个牌子举起。 董秀秀:“四号三百贯,六号三百一十贯!” 帷幔区域又举起一个牌子,紧接着一个清脆女声说道:“两千贯!” 董秀秀:“七号举牌两千贯,有没有加价?” 帷幔区域的四号牌子再次举起。 董秀秀:“四号举牌两千零一十贯,有没有加价?” 七号再次举牌,说道:“三千贯!” 董秀秀:“七号举牌三千贯,有没有加价?” “三千贯一次,有没有加价?” “三千贯两次,有没有加价?” “三千贯三次,成交!恭喜七号的娘子拿下八件首饰,直接送过去吧。”八个小女子排队走进帷幔,帷幔之中顿时响起惊呼,刚才送进来的两件确实是看到了一点,碍于威仪,不能直接上手,这次的却不同了,王家娘子大手拍下,几个与王家娘子交好的女子纷纷上前,把盒子拿在手里,轻轻端起钗子,仔细的看了起来,确实如刚才所说,精巧异常,虽然用了金银,用量却不多,主要是珊瑚和珍珠,主杆竟然是中空的,极大的减轻了重量,珊瑚打磨的闪亮异常,一颗大珍珠穿在主杆之上,让光秃的主杆顺滑的发散开,仿佛不是一支钗子,而是一颗珍珠长出了长长的珊瑚叶子。 董秀秀看着十位女子下台,朗声说道:“有请第四件拍品!”十几位壮硕汉子抬着巨大木箱上台,按位置站好,掀开箱子盖。 董秀秀:“第四件拍品,分别是明虾三百斤,鱿鱼三百斤,带鱼三百斤,沙丁鱼三百斤,银鳕鱼三百斤,起拍价三百贯,请出价!” 狗子举起牌子,说道:“五百!” 帷幔举起一号牌子,一个女子的清冷声音:“两千,张郎君莫与本宫抢了,陛下寿辰将近,做子女的应该筹备一些物什表一表孝心,两千虽然少了些,本宫知道这些东西不止这个价,托大让诸位割爱了!” 狗子躬身对着帷幔拜下,说道:“诺!” 董秀秀:“如此,我代表五里坡商会集团直接达成交易。有请第五件拍品。” 壮硕汉子抬着十匹棉布放在桌上,退后几步,束手而立。 董秀秀:“十匹棉布,高昌一带特产白叠子,运用特殊工艺纺织成布匹,又经过特殊工艺软化,柔软如婴儿肌肤,顺滑异常,亲肤不刺激,这十匹布摆弄了一年多才算真正出品,目前一年只能生产十匹,都在此处,布匹很好,也是有缺点的,那就是不耐磨,不能作为外衣穿着,很容易为外物损坏,正是贴身里衣的最佳材料,只要有合理的剪裁缝制就能做出世上最好,最舒适的里衣。” 往帷幔处微微瞥了一眼,继续朗声说道:“此物精贵,起拍价两千贯,请出价!” 帷幔区域再次举起牌子,又是一个清脆女声:“三千贯!” 董秀秀:“二号举牌三千贯,有没有加价?” 帷幔区再次举起一个牌子,缓缓放下,并没有说话。 董秀秀:“八号举牌三千零一十贯,有没有加价?” 这时帷幔之内仿佛打起来了一样,不停的举牌,搞得董秀秀的语速不停的增加。 董秀秀:“二十三号三千九百一十贯,二十九号三千九百二十贯......” 价格很快超过四千贯,最终停在四千三百二十贯的位置上,一锤定音! 董秀秀:“恭喜二十九号的娘子拿下棉布,下面有请第六件拍品。” 五个箱子摆上来,放在桌子上,单独一瓶酒摆在箱子上面。 董秀秀:“杜明大师偶然神作,芝麻香型清酒,浓烈甘甜,回味悠长,与市面上发售的五十四度一品清香不同,此酒有浓郁的芝麻香味,存世极少,起拍价三千贯,加价不少于一百贯,请出价!” 程咬金赶紧举起牌子,说道:“诸位不要与我抢哈,俺老程吃的下这些烈酒,你们都歇歇,都歇歇,哈哈哈!” 打脸来的极快,后面一个牌子快速举起,紧接着四五个牌子连续举起。 董秀秀:“二百一十号三千七百贯,一百九十号三千八百贯,一百一十号三千九百贯,一百二十一号四千贯,一百五十二号四千一百贯......” 王弘直举起牌子说道:“五千贯!” 董秀秀:“一百一十号举牌五千贯,有没有加价?” 程咬金:“六千!” 王弘直:“八千!怎么样?程阿丑,有这么多钱吗?你只要出到一万贯,我就让你,如何?” 程咬金:“我没有一万贯,让你了!” 崔世枢:“我有啊,一万贯不多,王世兄,你还加不加啊?” 王弘直:“加啊,一万一!” 崔世枢:“你赢了,一万多管买几坛子酒,不值得!” 董秀秀:“一百二十一号一万一千贯,有没有加价?” 帷幔区域举起一个牌子,迟迟没有落下。 董秀秀:“二十五号一万一千一百贯,有没有加价?” 四下看了一遍,再次喊道:“一万一千一百贯一次,有没有加价?” “一万一千一百贯两次,有没有加价?” 王弘直:“一万二!” 董秀秀:“一百一十号一万二千贯,有没有加价?” 帷幔之中的二十五号牌子倔强的举了起来。 董秀秀:“二十五号一万两千一百贯,有没有加价?” “一万两千一百贯一次,有没有加价?” “一万两千一百贯两次,有没有加价?” “一万两千一百贯,成交!好的有请第七件拍品!” 一个着甲武士扛着一根三米长的大马槊走了上来,众人以为就是一杆马槊,谁知道后面还有两个着甲武士跟了上来,一模一样的三根马槊立在台上。 董秀秀:“马槊,很厉害的马上兵器,三支一起,由柳二石柳大师主持打造,枪杆轻盈,刀劈不断,槊锋三尺,采用最新合金钢铸造而成,可开山裂石,独特的承力结构保证槊锋不折,不过劈砍铁器过多也会有损伤,万不能时常与鞭锏锤硬碰,不多介绍,起拍价三千贯,请出价!” 程咬金第一个举起了牌子,大厅之中竟然没有与之竞价的,旁边的秦琼拿着牌子的手一直摩挲着,始终没动,最终程咬金以起拍价拿下了三支马槊。 董秀秀:“有请第八件拍品。” 三个女子走上台子,把镜子放在了桌子上。 董秀秀:“这三面镜子是肖二力肖大师的得意之作,采用银饰镶嵌,平整异常,不会因为潮湿生锈,若是落了灰,只需要轻轻擦拭就能光洁如新,镜面宽一尺二寸,长一尺八寸,木托加上银饰厚约一寸,全重不到六斤,不过镜子有个明显的缺点,易碎,不能用硬物敲击,也不能剧烈晃动,直接扔地上肯定会碎掉,因此此物需要谨慎使用,最好放在梳妆台上不要动,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拿在手里把玩是不碍事的。起拍价三千贯,请出价!” 杜安站在大门口远远看着台子上的董秀秀,大门外忽然一阵骚动,一队人牵引着马车停在了门口。 小云:“应该是咱们的花到了!” 杜安:“你在棚里种花了?种了多少?” 小云:“就一棚,他们可喜欢了,经常去那个棚里玩耍呢!” 杜安:“恩,去接一下吧!” 一个带着斗篷的人被拦在了门外,这人摘下斗篷,露出脸来,守门的士兵全部弯腰行礼。 李秀宁:“花到了,放哪儿?” 小云:“卸车,跟我来!” 四辆马车拆开厚厚的草垫子,露出大把的花支,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沸腾了起来,大冬天的出现这么多花,而且开的无比娇艳,真是令人惊奇,说是神迹也不为过。 小云领着大家慢慢走到帷幔边上,候着的侍女接过这些鲜花,李秀宁跟着小云走进帷幔。 郑观音:“秀宁妹妹,你可好,我听说你受了重伤,现在如何了?” 李秀宁:“没事了,我起了个大早专门来送花的,可累的我够呛!” 长孙无垢:“秀宁,莫说些没心没肺的话,嫂嫂问你呢!” 李秀宁:“我给父皇写了信,嫂嫂给我带过去,不必担心我,现在有酒有肉的,多好!哎呀,有点渴了,有没有热茶?” 小云:“等这一波的成交,我安排他们送茶过来!”出了帷幔,慢慢靠近台子,董秀秀看着慢慢靠近的小云,没有动作,只是不停的喊出报价。 李秀宁看着帷幔之中的女子疯狂的举牌子,再听台上的董秀秀不停报价,顿时一脑袋黑线。 三片镜子的价格一路到了五千八百贯才最终停下,又了二十五号的王家娘子拍下来的,很快送到帷幔之中,一旁的小姐妹对着镜子不停的打量自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李秀宁:“云啊,仨?五千八?” 小云:“恩!怎么了?” 李秀宁:“没事,没事,他王家有的是钱,使劲花,使劲花!” 长孙无垢趴在李秀宁耳朵边轻轻问道:“为何?” 李秀宁趴在长孙无垢耳朵边轻轻说道:“我见过他们做这玩意儿,药水倒在一块琉璃上,一会儿就变成这种镜子了,五里坡到处都是这样的镜子,虽然不知道造价,但是肯定不贵!” 长孙无垢:“既然如此,得着机会给我讨要几块,私下里什么价格都好说!” 李秀宁:“好说好说,不过我在五里坡的事情不能告诉父皇,我就不在这儿多待了,得先回家一趟,有事让董复往五里坡带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答应人家不泄露行踪的,多少也顾忌一些。嫂嫂,我先走了!” 郑观音:“这么匆忙?” 李秀宁:“还有事,你们安心待着!” 董秀秀没有再让拍品上来,快速靠近小云。 小云:“休息片刻,上茶水了!” 董秀秀:“好!” 走上台,大声喊道:“休息片刻,奉上茶水,请大家仔细品尝,后面的拍品就有这极品茶叶!” 一众女子端着托盘从厨房走了出来,巨大的水壶冒着热气,把盖碗一一掀开,木勺盛出茶叶,热水冲泡,上盖碗,快速分发到各处。 帷幔之中李秀宁先取了一杯,掀开盖碗轻轻拨弄一下茶叶,沿着边缘轻抿一口,不仅赞叹道:“茶叶真是好东西!” 郑观音端起茶碗感受着茶水的温度,也学着李秀宁的模样轻轻拨弄一下茶叶,浅浅的抿了一口,感受着口腔的味道,说道:“我竟然喝出了花的味道!” 长孙无垢:“茉莉花,很浓郁呢,记得前年就尝过,记忆犹新!” 郑观音:“哦,竟然这么早就见过这茶?” 李秀宁:“你们继续玩耍,我先走了!” 第92章 手起刀落 整整一个上午拍了几十件新奇的物品,巨大的翡翠屏风,巨大的和田玉枕,稀奇古怪的珠子,还有整棵的珊瑚,巨大的砗磲,鞣制过的熊皮虎皮,最让人疯狂的是最后三件巨大巨大的狐狸皮大氅,三种颜色都美的让人沉醉,每件都过了两万,附送了两年的维护,一个上午七十万贯到手! 董秀秀:“各位来宾请注意,正午时分,为各位准备了简单的吃食,大家都垫垫肚子,玲子,开席!” 厨房呼啦啦端出来许多大托盘,侧面的桌子早已摆好,成堆的食物摆在靠墙的一面,刚炸出来的鸡排,鸡米花冒着点点热气。 狗子率先行动,不过看到一群侍女蜂拥而来,只好站在边上默默等待,其余的人本来要起身的,看这情形,只好先说说话。 过了许久,等这些侍女全都离开,狗子才率先行动,几个狐朋狗友全凑到了跟前,大声的调笑着。 狗子:“看吧,没白来吧,这些东西我都第一次见呢,你尝尝这个鸡块,看人家的手艺,酥脆的壳儿,鸡肉香软至极,不知道撒了什么料,微微辣微微麻,透着一股子香气!掏上了吧!” 崔慎行:“张兄,为何不给摆到跟前,而是摆在墙边呢?是不是有点儿?” 狗子:“外行了吧,这叫自助,自己动手的意思,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你看这几十种东西,光鱼就有七八十来种,谁知道你喜欢吃啥?看这喝的,咦,是一品芝麻香,还真有两瓶哎,快,拿过来!” 突然一只大手直接抓在了酒瓶上,一个黑塔一般的身影阻挡了几人的视线! 卢丰炎:“晚了,让这家伙抓手里,没的好了,这不还有绿绿的酒嘛,喝这个!” 王垒:“我倒了一点,喝起来甜甜的,真好!不行,我得添满,不,我要把瓶子拿过来!” 王弘直:“慢着,没出息的样子,体统呢?礼仪呢?” 王垒:“是,伯父,侄儿孟浪了!伯父,您见多识广,可知为何他们做的吃食为何如此有滋味?” 狗子:“是啊,王伯父吃过前朝御宴,可能为小侄解惑?” 王弘直:“年轻人,毛手毛脚的,看看最前面的牌子!” 卢丰炎:“那个忌口牌子呀,看过了!” 王弘直:“调料条目里清楚的写着各种香料,有些东西只有海外才有,胡椒价值千金,大部分吃食都加了,还细分出黑胡椒和白胡椒两种用法,即便皇家御用也没这么奢侈的,懂吗?” 狗子:“花了这么多钱,用些名贵香料也不为过吧?” 王弘直:“是不为过,换你,你会拿出几斤胡椒招待这么多人?你看看,一多半都是白吃白喝的,半个铜板不花。不说别的,这么多鱼,香料,没个大几千贯根本摆弄不出来,那些鱼根本没处买。另外,你看看那些女子东张西望的,却从不在吃食上停留,就盯着人脸看,一个个白净圆润,身上的服饰裁剪得体,各不相同,头上可全是金饰,行动之间脚下显出来的可是火红的鹿皮鞋,比着府上的大小姐也不遑多让,五里坡商会底蕴深厚啊,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就会胡闹,天天喝的晕头转向,一点子记性不长!” 狗子:“王伯父,我可没白吃白喝,我是花了钱的!” 王弘直:“你那千儿八百贯的也叫钱?这几个小辈都是打着你的名头进来的,虽说你是牵线的,可实际情况不说你也明白,是那两家的意思,你看看你们,野耗子进大仓,连吃带拿的,哎,多余说你们,一个个都机灵点,那么多眼睛盯着呢,斯文些!” 狗子:“侄儿受教了,伯父喜欢什么,我帮您取些,呵呵呵!” 呵呵声被粗犷的声音打断,程咬金拿着瓶子给旁边的秦琼倒酒,一边倒一边嘟囔着什么。 孔颖达:“知节,知节,给我满上,给我满上,别光顾着给秦将军倒啊!” 程咬金一脸不耐烦的把瓶子递过去,孔颖达接过瓶子,一晃荡,瓶子是空的,试着往杯子里倒了一下,还有一点,刚好盖住杯子底儿。 李刚:“没了?知节啊,怀里那瓶也打开,我还没尝过呢。” 李元景从旁边伸出手来,直接摸进程咬金怀里,程咬金抬头一看,没好意思爆粗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瓶子被摸走,李元景一把扯下绳子,直接拔下瓶塞,拿着喝饮料的大杯子倒了个满杯,对着李刚挑了挑头,李刚赶紧恭敬的接过瓶子,喜笑颜开,把自己的杯子斟满,递给孔颖达。 孔颖达:“哈哈哈,谢李兄,谢李兄!” 李元景:“看你们喊的起劲,以为你们喝过呢,这种酒只有这么点儿够干啥的?刚才谁拍下的?我得找他拿点儿,虽然我喝不习惯,确实是极品,芝麻香浓郁至极!” 程咬金:“不好办啊,王爷,那边的女子拿走了,不知是谁家的!” 李元景:“麻烦了,麻烦了呀!” 大厅之中热闹起来,各种赞叹之声,欢呼之声,变得比集市还热闹。 杜安抱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盖着布帘,小云一手抱着一个刀匣子,一手端着一个炭炉,公孙琴拿着案板和调料,绕过人群走进了帷幔之中,本来站在台上的董秀秀看到杜安的身影,两眼放光,带着一众女子一头扎进了帷幔之中。 郑观音看到杜安这个男子进来,正要说什么,被长孙无垢轻轻按住手,眼神交汇,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小云:“郑姐姐,长孙姐姐,昨天让师父备了条鱼,正好都在,一起尝尝!” 长孙无垢:“云娘子有心了,恭敬不如从命。” 郑观音:“是啊,是啊!” 小云:“师父,开鱼吧!” 杜安没抬头,把布帘揭开,一条条橙红色肉条堆满托盘,公孙琴把案板摆好,需要的白色毛巾也准备齐全。 杜安:“诸位可有忌口?” 郑观音:“都有何物?” 杜安:“三文鱼,黑胡椒,玫瑰盐,芥末,醋和酱油。” 长孙无垢:“我等无忌口,先生请吧!” 杜安没再废话,取来一条鱼肉,抽出长长的柳刃,一刀下去把鱼皮与鱼肉分离,快速分割,放在盘中,小云站起来,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在炭炉的铁网上,微微烫熟一点表皮,放在自己盘子中,拿起胡椒研磨器快速拧几下,落下一些粉末,手指微微捏起一点盐花撒上,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 董秀秀:“如何?” 小云咂吧了一下嘴巴,说道:“入口饱满,鱼油充盈,弹性十足,上品!都试试!”小云另外拿起一双筷子,给郑观音和长孙无垢各夹一块。 长孙无垢:“鱼生嘛,不过三文鱼是什么鱼啊?” 小云:“先试试味道,师父,您给说说吧!” 杜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小云,说道:“这只是蓝旗金枪鱼,几年前在大西洋深处找到的,那时候灵儿闹着要追虎鲸,一直跑到了深处,那里有个比较大的岛屿,附近鱼类资源丰富,经常会有这种几百斤的大鱼出没,猎食小型鱼类,这只的个头不大,很好找,两百多斤,去了鱼骨就剩这些比较好的部位。” 董秀秀:“我看书上说,生食是不能直接吃的,会有寄生虫,这种鱼没有吗?” 杜安:“真是聪明的孩子,那你知不知道杀死寄生虫的办法呢?” 公孙月华:“老师,我知道,煮熟!” 杜安:“还有另一个办法,也是吃生食的必要办法,那就是冷冻,零下八十度,两个小时,就可以杀死全部的寄生虫!” 董秀秀:“哦,老师,咱们的冷库只能到零下二十度,怎么办呢?” 杜安:“利用冷库降温是比较慢的,一般实验室才用零下八十度的设备,还有一个更加便捷的方法,液氮冷却。” 小云:“液氮?我知道空气的成分大部分是氮气,可液氮什么性质,怎么制取?” 杜安:“常温下压缩氮气,体积缩小六百五十倍,放出大量的热,就可以在密闭气瓶中得到液氮,液氮的临界温度是零下一百九十六度,抓到鱼之后把鱼放进仓里,几瓶液氮倒进去,就能把鱼冻到零下八十度,只要做好密封,等靠岸,就可以直接解冻生吃了。” 郑观音跟长孙无垢对视了一眼,鼓起勇气问道:“那个,请问,这鱼吃起来确实不错,那也没必要费这么多功夫去抓吧?一听你说的什么洋,肯定很远很远。” 小云:“郑姐姐有所不知,如果只是为了好吃,肯定是没必要大费周章的,这种鱼营养丰富,我最近练功非常辛苦,鱼肉中有别的鱼没有的成分,可以帮助身体快速恢复,对筋骨大有益处,另外这种鱼的品质有一个很重要的指标,鱼油,这种红肉中的鱼油可以抗衰老,减轻皱纹,减缓皮肤松弛,这才求着师父开了条鱼,满足口福之欲,又能补益身体,一举两得呢!” 王临卿凑上前,对着杜安的胳膊碰了碰,说道:“这位云娘子的师父,这鱼肉真能养颜吗?” 杜安:“哈哈哈,当然不能,容貌乃是心之表征,心气不顺吃什么鱼都白扯!” 长孙无垢:“先生说的有理,倾儿,莫与先生胡闹,规矩一些,刀子这么快,一会儿再伤着你。” 王临卿:“哦,先生啊,我花了这么多钱,你能不能送我一条,我想拿回去送我阿娘尝尝,也不用二百斤的,一百斤的就行。” 长孙无垢:“你这孩子!” 杜安:“你花了多少钱,和要鱼有什么关系?什么个逻辑?好像我拿你钱了一样,你是买东西,一大堆好东西揣怀里了,还要找后账啊?” 王临卿:“哪有嘛,什么叫找后账,多难听,这几万贯可是我的嫁妆钱,现在花没了,心里总是不甘愿嘛,你说能不能给吗?” 杜安:“什么叫花没了?你的钱从来没有离开你,只是换了个形式陪在你身边,只要你愿意,你的钱全能回来,如果心狠一些,还能赚一笔!” 王临卿满眼小星星,赶忙问道:“先生,你说说,怎么才能回来?” 杜安:“看你这小脑袋瓜,真是笨的瓷实,就说你拍的钗子,红黄各四支,自己留红黄一对,把另外六支配成三套,红黄一对,用你花出去的钱数分成三份,额,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王临卿:“三千贯!” 杜安:“那就一千贯一套,总有喜欢的嘛,小姐妹小闺蜜的,一千贯又不多,凑凑总是能拿出来的,这样你就有一套钗子,钱全部回来了,皆大欢喜嘛!” 王临卿:“哇,可以这样的吗?那我不是白得一套钗子?嘻嘻嘻嘻...” 长孙无垢:“难怪拍卖的东西都是多件一起出手,那岂不是说,只要拍到就能赚一笔?” 小云:“对的,东西虽然贵,可也是给大家伙留了赚头的,只要大家不过分去抢,分出去一些,多少都能回些钱,真是心黑的话,大赚一笔也是可能的!” 郑观音:“早知如此,我就拼着脸面也拿一些东西了,哎,失算!” 公孙琴:“老师,你继续切啊,我等着吃呢!” 杜安:“秀秀,你来切,切鱼没技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很有意思的!” 董秀秀:“不,不切,我要吃鱼,我也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杀的鱼比见过的人多,我的心比石头还冷,即便活蹦乱跳的大马哈鱼也能瞬间结束它的狗命!” “哈哈哈......”一众女子笑的狂放不羁,丝毫顾不上仪态。 杜安:“你这孩子!行吧,我是心如钢铁的杀鱼匠,专门杀活蹦乱跳的小鱼仔!” 这时一个侍女走进帷幔,说道:“董娘子,门口有个人找五里坡的厨子,说让我告诉董娘子就行!” 杜安:“哦,找我的,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来吧,小妮子们,自己切了!” 余幼容:“老师,我来切。”接过杜安手里的刀,站在了案板前。 魏南星:“容姐,切鱼腩,我看那个位置很肥美!” 苗可可:“是啊,是啊,云啊,刚才你为啥在炉子上烧一下?” 小云:“铁板可以激发出鱼油的香气,让鱼肉整体的温度上来,更适口!” 于同心:“哦,这个盐为什么是粉色的?” 小云:“哈哈,这可是好东西,富含铁离子,一吃一个不吱声!” 于同心:“为啥不吱声?” 王临卿:“忙着吃啊!” “哈哈哈哈......” 郑观音看着这群嘻嘻哈哈的女子,心里五味杂陈,莫名感到一种轻松自在的气息,于是跟长孙无垢对了个眼神,说道:“老嬷嬷们先去吃些东西吧,别拂董娘子和云娘子的心意,等老嬷嬷取了吃食,你们也去!” 长孙无垢的贴身丫鬟微微抬头看着主子,得到主子的默许后,跟着老嬷嬷出了帷幔。 董秀秀:“小纯小爱,去看看有什么东西缺了没,赶紧补上!” 施纯:“是,我这就去!” 施爱:“酒水也补吗?” 董秀秀:“嗯,烈酒不补,喝多了误事,其他的都补上。” 施爱:“是。” 长孙无垢:“云娘子,怎么没见灵娘子的面啊?” 小云:“灵姐去河北砍人了!” 郑观音:“小女子家家的,怎么跑去砍人?” 小云:“哦,一伙人到五里坡偷孩子,顺着线索查到主谋是河北那边的,灵姐去拿人了!” 长孙无垢眉头紧锁,喃喃说道:“那边是刘黑闼的底盘,他能容你们横行?” 董秀秀:“什么刘黑闼刘白闼的,见了师父都得乖乖的,他要是配合还好,不配合我就手起刀落,了结他的狗命!”手里拿着筷子比作刀子杀鱼一般。 郑观音:“哈哈哈,董娘子杀鱼杀疯了吧,我可听说刘黑闼很是凶残呢!” 小云:“姐姐无需担心,我们毕竟占着道义呢,牵扯出一伙采生折枝的,后面估计还有其他的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人物,即便刘黑闼再鲁莽也不能把这种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等着吧,这事儿结束肯定要发大榜,给他们明正典刑!” 长孙无垢:“那孩子找回了吗?无事吧?” 小云:“找回了,幸亏我们发现的快,没多耽误,搜索了四五个时辰,追上了,孩子没事,只是灌了些沉睡的药,不碍事。” 长孙无垢:“那就好,如今世道不稳,丢个把人确实不容易察觉!他们偷孩子能养的活吗?为何会到你们那犯险?” 小云:“何翠翠的儿子虽然只有五个月,可长的白白净净十分圆润,谁见了都喜欢,带着一副好面相,想来是要偷了卖到一个富贵人家,能多换点钱!” 郑观音:“这帮可恶胚子,真该乱棍打死!” 余幼容:“就是乱棍打死的,我们站在外围,不让往里看,怕吓着我们,打了好久呢!” 郑观音:“这还差不多,哼!” 小云:“姐姐莫要生气,来,饮一杯淡酒,消消火气!” 第93章 又想顺我的茶 王临卿等了许久也没见杜安回来,只能意兴阑珊的坐着摆弄桌子上的鲜花,心里突然萌生一个想法。于是对着董秀秀说道:“董娘子,待会儿拍卖完毕,这些花儿我能不能带回去一些?看着挺可人的!” 小云:“当然可以,下午没有实物拍卖了,都是一些技术类的,吃过饭食就可以让家里仆人带着花回去。如果喜欢的话,厨房应该还有一些吃的,你们喜欢也一并带回去。” 董秀秀:“是啊,我们可能今天就得回去了,准备的东西充足,剩下也吃不完的!” 王临卿:“两位殿下,小女此举会不会有些冒昧?” 郑观音:“无妨,哪个女子不爱花?我看这里不少,开的如此艳丽,不妨各家都选一些,不要争抢闹气!” “诺。” 郑观音:“云娘子啊,过些时日能不能给我也送些花,价钱好说!” 小云眼神含笑,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对着董秀秀问道:“棚里还有多少花?” 董秀秀:“要按照花期算!” 小云:“郑姐姐,可有具体的日子?” 郑观音:“腊月下旬,大约二十左右!” 董秀秀:“有的,正值花期的正好有几百支,跟这次的规模差不多,做成鲜切,插在花瓶里,只要屋里不是特别冷,有三天的盛放时间。” 郑观音:“不知道这价钱?” 董秀秀:“我们的成本大概在三贯钱一支,小云,应该怎么算?” 小云:“如果郑姐姐上门来取的话,我们就不挣钱吧,毕竟几十里路,人吃马嚼肯定不能白着的,对吧!” 郑观音:“那就一言为定,一支多给你们五百文,务必保证花的品相,腊月二十谴奴赶到你们那边,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请务必交代好那些奴婢!” 小云:“郑姐姐放心,我会放在心上的!幼容,给我多来点儿,直接放炭火上。” 董秀秀:“小云,这才多大会儿,你都吃了一片了,这得有两三斤,吃多了没事吧?” 小云:“没事,师父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马上十一了,正是胃口好的时候,早晨喝了两罐汤,吃了零碎,饿透了!” 王临卿:“你才十岁啊,个头竟然如此高了,我十岁的时候比你矮一头呢!” 小云:“饮食结构不同,成长曲线也不同,师父每月安排十天六味地黄丸,白肉比例较大,再加上习武的原因,长的就会稍快!” 旁边一个小女子问道:“什么是白肉?肥油吗?” 董秀秀:“鱼肉,虾类都算白肉,肥油就是肥油,炒菜用那个!” “什么是炒菜?” 余幼容:“炒菜是不同于蒸煮的另一种技法,利用油脂的高温把食物烹制成熟,同时衍生出另一种技法,炸制,你看这些鱼块,包了薄薄一层脆皮糊,下锅炸透,既保存了鱼肉饱满的汁液也具备了外皮香脆的口感。” “哇,你们好厉害,哎呀,董妹妹,咱们以后可要多走动,怕是整个长安也难寻如此好吃的美味食物了!” “要不你们在长安开个食肆吧!这样我们也有处寻!” “对啊,对啊,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咱们姐妹给你想办法,即便缺钱也不怕,凑凑也够用的!” 董秀秀:“哈哈,谢谢各位姐妹,我的手法还没练好,等学好了手艺一定让各位姐妹尝鲜!” 长孙无垢:“一个个贪吃的丫头,莫要闹人家董娘子了,赶紧选些娇艳的花儿,早些回府!” “诺!” 小云:“长孙姐姐不回去吗?” 长孙无垢:“先不回,事了再说!” 小云:“哦,好,来,再吃些鱼,这东西我也很难经常吃到的,今天找了由头才求着师父弄了条鱼!” 长孙无垢:“云娘子啊,我还没见过几百斤的鱼呢,下次抓鱼的时候可以带我也看看吗?” 小云:“恐怕不能,这条鱼是很久以前抓的,存在冷库之中,找了个由头才求着师父拿出来的。” “冷库是什么?冰窖吗?” 小云:“差不多,里面很多冰霜,可以存鱼,真正的抓鱼之地在大西洋之中,离长安极远,要用大船横渡滨海,航行数月之久,一路上风霜雨雪都是小事,十几丈的大浪才是最危险的,百丈长的船说折断就折断,极其危险,这种事情根本没法答应您,我觉得师父也会答应的!” 长孙无垢:“无妨,无妨,若是近处去看看就好,远行海外是万万不能的,今日出府门还是打着集会的名义,女子天天往外跑要惹闲话的!” 董秀秀:“秦王妃无需多虑,诸位娘子云集于此,还有两府的金甲护卫守着,没人敢乱嚼闲话的,” 一位侍女进来,跟边上的王临卿耳语道:“五娘,阿郎让您早些回去。”王临卿点点头,示意她到外面。 王临卿:“各位姐妹,都选花吧,阿爷传话来,让我早些回去,估计各家都陆续来喊了,不知二位殿下喜欢什么花,我帮您们取来。” 长孙无垢:“我就不选了,饱一眼,也足矣,嫂嫂选些吧,我知你向来喜欢花草的,正好拿去装点一下。” 郑观音:“董娘子,这白色带着红的大花是什么,闻着十分迷人呢!” 小云:“香水百合,在澳洲找到的,师父给百合的定下的话语是永不磨灭的爱情,象征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之力,茎叶坚韧却不喇手,花朵巨大却柔美芳香,郑姐姐慧眼如炬,一眼就相中了百合,真是有缘分啊!” 王临卿:“云娘子,你师父真是神人,这样的花都能找到,爱情是什么?梁山伯祝英台又是谁呀?” 公孙月华:“王娘子,梁山伯祝英台是化蝶的两位故事主角,白话文本已经写好了,还没完全改成戏剧,你若有意,我可以给你印制一些本子,给姐妹们传阅!” 王临卿:“这位姐姐,我自己誊写就行,不用麻烦刻板印刷了。” 董秀秀:“还是印刷快一些,今天是初一,保证月中就把本子送到各位手中。” 小云:“三天!用不了半月的!” 董秀秀:“改流水线了?” 小云:“恩,刚改的,现在是滚筒,天没冷的时候就用铸铁做了全新的流水线,排版校对需要三天,印刷,呵呵,一会儿的事儿,诸位姐姐一人一本,一个时辰,连装订都够了!” 王临卿:“这可使不得,这么多的书又是不小的花费,怎么能连吃带拿,还白要呢,这样吧,所有的费用全算我的,我让账房结算了。” 小云:“不必不必,这一趟已经在各位姐姐身上赚足了钱,印几本书,花费不了多少功夫的,不如好人做到底,把准备发行的书本都印出来,让各位姐姐品评一番,年底时,王姐姐有雅兴的话,开个诗会,咱们坐下品着香茗,说说故事,如何?” 王临卿:“好啊,正好我有一处院子,是我阿娘的嫁妆,她许了我地契,院子中做了景致,到时候,哎,要不现在就开始做,把院子做成这样暖暖的棚子,届时各位姐妹一起欢聚,岂不快哉?” 董秀秀:“仝大匠还在长安,住在怀远坊,本来是要明天一起回去的,我看不如明天一早让他去王娘子的宅子勘测一番,记下尺寸,让陈大匠设计出一套永久陈设,这里只是临时搭个棚子,很多东西都是凑合一下,入不得眼,工期虽短,我相信以仝大匠和陈大匠的功力,肯定能拿出一套让王娘子满意的方案!” 王临卿:“不知董娘子可愿传授些制作吃食的技艺,我可不想姐妹们在这儿开了眼,去了我那却不如意!” 董秀秀:“完全可以,王娘子尽管发帖子过来,我会带着一应所需,找些伶俐的人学习,最多半日就能学成!” 王临卿:“哎呀,董姐姐,你真好。” 长孙无垢:“看来你这小妮子的私房钱还有很多啊,装点个园子可是要花不少钱的。” 王临卿:“王妃殿下一说,婢子倒是有一想法,既然云娘子说可以快印书籍,不如秦王妃殿下给云娘子搭个台子,办个书局如何?让殿中省下辖,两方合作,这样既增加了宫廷收入也让我们这些小女子不至于难为情,虽姐妹交情不浅吧,可白拿东西终究不是个事儿,到时候给大家便宜些钱,大家也就领情受了!若是太子府秦王府要刊印书籍也有个承接之处,不必跑几十里路到五里坡去,都能图个方便不是!” 长孙无垢抬头看着端着茶碗沉思的郑观音,没有率先开口,等了许久,在场的人都不停的对着眼神。 郑观音:“卿丫头说的不错,合则两利,不如写个本子,陈明详要,拿回去商议一番再定,毕竟咱们都是不管事的,还得家大人定夺!” 小云:“郑姐姐说的是,我回去写个合作方案,过些时日呈到府上。” 王临卿:“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公孙琴:“公孙琴!王娘子喊我小琴就行。” 王临卿:“公孙琴,小提琴,还真是人如其名啊,不知姐姐可愿教教诸位姐妹一些拉琴的技艺,小姐妹可都眼热的紧呢,以前从没见识过如此妙音,听一曲绕梁三日,可惜小提琴太少,不然我也想入手一把,让那张鹤冲抢了去,可恶!” 小云:“小提琴可不是什么稀罕物,拍的那把琴也就那样,做工精致,用料考究,可终究是能制作的,既有好的,必有不好的,你们新入手练习也是用不出好坏的,弄些一般的琴练手正合适,有个重手,磕碰的也不心疼,等技艺纯熟了,再换好琴也不晚的!” “云娘子说的有理,不知道一般的琴多少文?” 公孙月华:“你们别忘了大提琴,那才是灵魂,老师说了,没有大提琴和着,小提琴的声音也不甜的!” 董秀秀:“月华呀,你那个太重了,不好拿!” 王临卿:“月华姐姐,我都没听到大提琴的声音,大提琴怎么会是灵魂呢?” 公孙月华:“说音律你们可能不太懂,就说这些吃食,大提琴就是吃食中的盐,吃不出来好坏,但是没有就是不好吃,小提琴频率高像这黑胡椒和辣椒,十分显眼,也更能呈现出味道,都是相辅相成的,缺了之后才会发现不同的。” 公孙琴:“月华说的不错,家里还有吉他这种乐器,也是音色亮丽,可另一种琴,琴弦粗的不行,音色也不响亮,低沉黯哑,乐队演奏之时,那把琴才是旋律的主体,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小云:“好了,不要争执乐器的事情了,到时候都带来,共同研习,再吃些东西吧,一会儿该凉了!” 王临卿:“我们早就吃好了,两位殿下,婢子等这就回了,有事可命人招呼一声。” 郑观音:“不必拘谨,都收拾一下回府吧,给我留几枝百合,其余的都带回去吧,多好的花,一个个小丫头也正值好时候啊!” “谢太子妃,谢秦王妃!” 小云擦擦嘴,看着一众女子不停的从花瓶里抽出花来,一众服侍的人怀里鼓鼓囊囊,还有许多站在边上的提着篮子,甚至还有包裹,多少有些唏嘘,这里纸醉金迷,一派盛世之象,出了长安城,到处都是破败之景,师父的规划确实有道理,就是得从这些世家碗里化些缘,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艰辛的感觉。 董秀秀:“幼容,通知各家的护卫和车驾,到门口等着,这些娘子要回府了!” 余幼容:“好嘞,我这就去!” 郑观音:“绿柳,让侍卫隔开那些醉汉,免得惊扰了!” “诺!” 接了命令的侍卫站在了通道之中,形成一道人墙,婆子掀开帷幔,一众女子提着东西,抱着花,徐徐出了大门,本来酒气冲天乱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主动让开些距离,等这些女子都离开了,继续吃喝。 董秀秀跟着人群出了大门,看着这些女子一个个进了车厢,一一摆手送别。 公孙琴:“云娘子,陪两位殿下坐会儿,我沏杯新茶来,都跟我出去吧,收拾收拾该忙活正事了!” 小云:“不用了,直接送开水茶具,师父给了新茶,两位姐姐正好也尝尝!” 公孙琴点点头带着众人去了厨房,小云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打开递到长孙无垢手里! 长孙无垢接过来,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出口问道:“小云啊,这是什么茶?闻不出味道呢!” 小云:“白茶,我最喜欢这个茶了,师父给我特制的,我敢说,花多少钱都买不来,而且这个是定制的口味,属于花香型,待会儿一冲泡,其中滋味便会显现!” 不多时茶具开水送来,公孙琴放下东西并没离开,而是盯着竹筒。 小云:“干嘛?又想顺我的茶?” 公孙琴:“哪有?我是来泡茶的,这等粗活岂能让你亲自做?” 郑观音捂嘴轻笑,长孙无垢也无奈轻摇一下头。热水倒在茶壶之上,快速的暖了一下壶,接过竹筒倒进一些茶叶,快速注开水,开水洗了四个杯子,浅浅倒进一些茶汤,示意几人喝茶,自己却率先拿起杯子,放在鼻尖轻嗅,一脸满足。 小云:“姐姐请!”说完也拿起茶杯放在鼻尖轻嗅,浅浅的酌了一口。 长孙无垢给郑观音做了个请的手势,端起茶杯一口喝干茶水,仔细品味其中的味道。 公孙琴继续倒茶,说道:“要显味道了,请!” 第二杯茶的味道果然更加馥郁,清甜鲜爽的口感果然跟之前的茶不一样,这种差别大到一个门外汉都能轻松甄别。 郑观音:“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各地供奉的茶叶我都尝过,即便是新茶我也试过不少,这东西真是难得的极品,不,是极品中的极品,一口就能品出山野花开之意!云娘子,可否让令师给我也制一些来!” 公孙琴:“恐怕不能,没人能请动老师!如果可以,我也不会如此厚颜抢茶水喝了!” 郑观音面色垮了下来,下意识的看向长孙无垢,长孙无垢表情无悲无喜,闭着眼睛端着茶杯轻轻嗅着热气,仿佛痴迷了一般。 公孙琴:“三泡,味道转换,甜味褪去,花香最盛!” 长孙无垢把杯子里的余茶倒掉,轻放茶杯,说道:“续!” 小云拿过竹筒,塞上盖子,递给郑观音,说道:“姐姐,只有这些了,你拿去吧!开春我会求着师父再制一些,到时候能出一斤半斤的,我会分姐姐一些的!” 郑观音不情不愿的接了竹筒,嘴却有点瓢了,说道:“这,这,使不得,使不得,如此珍贵,姐姐不能受!”说着推却的话,手却没有松开,显然是喜欢极了,明知道拿了不好,可就是不愿意放手。 小云:“姐姐拿着吧,一些茶叶而已,于我而言,能侍奉着师父才是我的福缘,茶叶只是顺便。” 郑观音:“哎,我也是尝了就放不下,让小云你为难了,他日有用的着姐姐的地方,尽管开口,力之所及,定然全力以赴!” 小云:“姐姐言重了,一些茶叶而已!” 长孙无垢:“嫂嫂不必如此,拿着吧,她守着呢,不会缺的,五里坡的好东西不少,这制茶的手艺天下一绝!” 第94章 谁能保证呢? 吃喝了将近一个时辰,许多人喝酒喝的脸色通红,许多淡酒做的饮料后劲儿是非常足的,渐渐安稳下来,收拾干净,重头戏正式上演! 董秀秀走上台,微微施礼,朗声说道:“尊敬的各位来宾,下半场将进行技术转让拍卖,第一项技术是白纸制造,不同于此前的宣纸,新的白纸大家都拿在手里,可以看看质量如何,是不是更加强韧洁白,也更细腻,这种白纸不需要几年几个月的等待,只要三四天就能产出,质量更好,产量更高,造价也更低,相信大家都能看出其中的商机,对此我便不多说了,起拍价一万贯,每次加价不少于一千贯,希望资金少的客人慎重出价,如果不够,说明情况,集团可以上门服务,好,请出价!” 狗子:“我没钱,就是乱喊呢,哈哈哈!” 董秀秀:“无妨,我会派人把你家拆了,把你埋在院子里的铜钱都挖出来,各位来宾,请出价!” 王弘直:“十万贯!结束了,你们都歇歇吧!” 董秀秀:“十万贯,有没有加价?” “十万贯,有没有加价?” 崔世枢:“十二万!” 董秀秀:“十二万,有没有加价?” 王弘直:“二十万,怎么样啊,崔贤弟!跟不跟?” 崔世枢:“不跟,你这是做买卖吗?” 程咬金:“老崔,别怂啊,我这还有点钱,拿下来一起做嘛,哈哈哈,人多分了的少点,出钱也少嘛!” 崔世枢:“阿丑,别跟着瞎起哄,喝点酒说什么醉话?” 董秀秀:“二十万,有没有加价?” “二十万有没有加价?” “二十万一次,有没有加价?” “二十万二次,有没有加价?” “二十万三次,成交,恭喜王郎君!” 崔世枢:“王大朗,你确定二十万能挣得回来?” 王弘直:“不怕,我有钱,只当是给天下学子谋福了!” 董秀秀:“第二项技术,水泥,想必大家都见过样品了,水泥是一种广泛用于城防,民居,大型桥梁等设施的重要原料,具有坚固耐用,易于塑形,美观整洁的特性,底价一万贯,请出价!” 崔世枢:“十万贯,王大朗,你跟不跟啊?我不信你能有这么多钱,一直买!” 王弘直:“我也学你啊,十二万,怎么样?有种也加到二十万贯!” 崔世枢起身,对着后面作揖:“各位可愿与我一起做了?”后面有不少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于是安稳坐下。 程咬金:“老崔,你不是玩真的吧?” 崔世枢:“二十万贯,王大朗,怎么样?你加不加?不加,可就是我的了!董娘子别喊一次两次的了,直接拍板就行,他们不会再加了!” 董秀秀无视了崔世枢的喊话,说道:“二十万一次,有没有加价?” “二十万两次,有没有加价?” 帷幔之中一号牌举了起来。 “一号出价二十万零一千贯,有没有加价?” 崔世枢对着帷幔方向说道:“对不住了,贵人,毕竟是价高者得,二十二万贯,董娘子,我看帖子上说,三年内都可以免费升级技术,你们五里坡商会不会压着技术不放吧?” 董秀秀:“您可以弃拍,我从二十万零一千继续喊就是!” 崔世枢:“我怎么可能弃拍?说二十二万就二十二万!世家的脸面还是要的!” 董秀秀:“二十二万,有没有加价?” “二十二万一次,有没有加价?” “二十二万两次,有没有加价?” 帷幔之中一号牌再次举起,仍旧无声的放下,没说一句话。 董秀秀:“一号出价二十二万零一千贯,有没有加价?” 崔世枢:“二十五万,贵人再加,我便放弃了。” 三次询价之后确实没人再出声加价,一锤定音,崔世枢二十五万贯拿下水泥技术。 董秀秀:“第三项技术,高炉冶铁,贴子上写的内容大家都清楚,起拍价一万贯,请出价!” 长孙无忌举起了牌子。 董秀秀:“一万一千贯,有没有加价?” 王弘直:“大家要不要一起做了?” 李元景:“十万贯,我代表皇家拿下了!” 王弘直:“二十万贯,对不住了王爷!” 李元景:“没什么对不住的,三十万,我想你也加不动了吧?” 长孙无忌:“五十万,赵王爷,一起做啊?” 李元景:“五十万差不多半年的税收了,长孙大人好实力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拿出这些钱的!” 长孙无忌:“不怕,不怕,我的不够,可以拆借一些嘛,我相信可以很快还上的!” 李元景:“我看谁会借你?” 长孙无忌:“倒是不用借,只需要搭伙一起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李元景:“哼!” 程咬金:“董娘子,你们的酿酒技术要不要出售啊,我可是心痒难忍啊,就像看着小娘子,翻来覆去的无处下手。” 董秀秀往帷幔处看了一眼,小云点了一下头,明白其中意思,说道:“可以呀,不算什么复杂的技术,预计清酒技术能给我们五里坡带来几百万贯的收益,不知程将军愿意出多少钱啊?” 程咬金脸色变来变去,头脑一下子清醒许多,赶紧想对策,琢磨一下,说道:“那不还有粮食的花费嘛,不如咱们打个商量,十万贯,怎么样?” 小云在帷幔里大喊:“成交!程将军准备钱吧,我现在跟你交割!” 程咬金:“啊?这……” “哈哈哈……” 王弘直:“哈哈哈,阿丑,阿丑,出丑了吧!” 程咬金蹬的一下坐起身来,就要冲着王弘直扑去,秦琼一把拽住,死死按在椅子上,不让其动弹。 旁边的长孙无忌赶忙低声说道:“那两位还看着呢,别冲动!” 程咬金这才不挣扎,恶狠狠的说道:“你等着,待会儿别走,我与你没完!” 狗子:“打,打,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打一场,我给你们呐喊助威,哦,哦,哦……” 卢丰炎拉住狗子,捂住嘴不让乱说话,乱哄哄的场面这才稍作安静。 长孙无垢在帷幔中轻轻咳嗽了一下,觉得没人打扰了,缓缓开口道:“程将军,十万贯许你个莫大的好处,莫要拂了人家的好意!” 程咬金赶紧起身行礼,一脸为难,答应道:“诺!末将一定准备好钱财!” 董秀秀:“所有拍卖出的技术,请各家在六个月内结清余款,明年立春以后安排齐全人手去五里坡接受职业培训……” 帷幔之中长孙无垢跟小云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郑观音:“小云啊,可有适合太子府的营生,不妨卖与我一项,也不枉我出来一趟。” 小云:“郑姐姐言重了,不知姐姐需要那种苦哈哈的行当,还是轻轻松松的行当?” 郑观音眉头一皱,说道:“怎么讲?” 小云:“炼铁,水泥,纸张,又脏又累,直接拿过来做就是苦哈哈的行当,直接上门,索要两成干股,只等分红,轻轻松松!” 郑观音脸色有些不悦,说道:“这与强盗何异?有没有别的,赚的少些也无妨!” 小云:“太子府是不是有几万大军?” 郑观音:“若说有,也算有,都是父皇的人!” 小云邪魅一笑,说道:“那就是了,你跟他们说,现在各处匪盗猖獗,保不齐有个马高凳短,几万人马日夜给他们保驾护航,两成干股不多吧?再说谁能保证我们五里坡一定会把最新的工艺无偿分享给他们呢?您想一下?” 长孙无垢:“嫂嫂呀,小云说的对,谁能保证呢?”用力在郑观音手背上拍了拍! 郑观音感受着手背上的力度,眼神一亮,激动的说道:“太子府,是太子府,这么说,他们无论如何也得给了?” 小云:“姐姐去求了太子印信,稍后让管家拿着印信跟着我去各家签署协议,你们太子府就是保人,也就是见证人,既确保各家正常履约,也监督各家,免得出了大乱子又埋怨皇太子,对吧!” 郑观音:“让管家跟他们谈?” 小云:“让皇太子写个纸条,给他们看一眼就行,谁不服,直接安个大逆的罪名!” 长孙无垢:“还可以这样?” 小云:“当然可以,不过一定让管家把持股协议签署好,无论谁持有生意,都得给钱,不给钱就是藐视皇家!” 郑观音:“我怎么觉得太……” 长孙无垢:“嫂嫂无需多虑,按计行事即可,脸面是自己争的,这个时候正是用的时候,我看谁敢不服,我让二郎踏平他家!” 小云:“长孙姐姐霸气,随便拿捏一下而已,不是大事,不过这些收益不能全归太子府,要给国库交一些的,不然陛下老爷子知道了,多半会不开心的,对吧!” 郑观音:“是啊,哪有白来的收成,一家两成,每年也不少呢!” 小云:“当然不少,以各家的脾气,肯定会各地同时进行,姐姐一定一定要做好监察,每年搂个一两百万没问题的,差不多能到利润的一半吧,这些产业的消耗极大,真正的利润也就是四成,不到四成,当然了,如果他们大幅度提高价格,压榨人力,肯定会多一些,姐姐要做的就是适当的保护一下那些工人,让产品价格稳定,谁冒头就狠敲一笔,以大家长的身份进行宏观的调控!” 郑观音:“看来这钱也不白拿的呀,还有这么多活!” 小云:“姐姐不能这么想,这些事情不能以太子府的名义干,要打着皇帝老爷子的名头,让各部去做,他们也不能只拿钱不干活,对吧,反正各部都有完整的人员配置,不干活怎么行?” 郑观音:“哦?那不是把太子府摘出来了?” 小云:“如果出了事,都是太子府做错了,没出事都是皇帝老爷子的恩义,爱护黎民百姓,背个黑锅,拿些闲钱,轻松不?” 郑观音:“哦,黑锅钱?哈哈哈……” 长孙无垢:“嫂嫂小声些,外面能听到的!” 郑观音袖子轻点了一下嘴角,低声说:“小云还真是鬼精灵,事情一说透,顿时轻松不少,太子府嘛,多大的黑锅都背的起,父皇得了实惠,建成替他担了责骂,一切顺理成章!” 长孙无垢:“你为何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程知节,十万贯不会亏吧?” 小云:“肯定不会亏呀,这个东西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倒了一杯茶,端到两人面前,凑近耳朵,“看到这热气没?把浊酒煮开,收起来这个热气就是清酒,这个工艺叫做蒸馏,两个字十万贯,怎么能亏?” 郑观音一脸惊讶,长孙无垢也有点失态,看着小云放下茶杯,示意二人凑近一点,说道:“蒸馏设备几百贯一套,我送一套给长孙姐姐,设备有专门的使用手册,一看就明白,这东西一捅就破,再没有秘密,姐姐拿着手册跟程将军去谈,你以秦王府的名义出两万贯,拿下两成份子,让程将军凑足八万贯,你和郑姐姐一人拿一万回府,剩下的六万贯嘛,这不皇帝老爷子生辰马上到了嘛,置办些东西表表两家孝心,两位姐姐以为如何?” 长孙无垢:“这怎么能行,你家出让技术,一分钱没有,还……” 小云:“哎呀……姐姐,此言差矣,从各世家赚的够多了,虽然还有几千口子人等着拿钱吃饭,这一趟终归是赚了不少,姐姐就莫要推辞了,一人吃撑,哪有大家吃饱舒服?” 郑观音:“小云说的有理,现在打仗花费甚巨,建成也愁眉不展呢,有个进项宽裕些也是好事。” 长孙无垢:“那姐姐就愧领了!” 小云:“姐姐又说错了,什么叫愧领,你不挣钱,怎么从我这儿买东西,是吧,怎么照顾我这个小可怜!” “哈哈哈……” 巨大的笑声差点打断董秀秀的声音,董秀秀镇定了一下心神,继续读到:“稍后我们东家会跟各家签署技术转让协议,请各家主事准备好印信,以及前期两成意向费用,好,所有事项均以说明,请各位没有使用保证金和拍卖金的来宾带着凭证到怀远坊退费。请大家有序离开!” 狗子喊道:“这么快就赶人啊?还有没有别的可以卖?”话没说完就让几个酒友架着出了拍卖场。 董秀秀看着这些人慢慢起身,陆续离开,跟边上的护卫说道:“各位大哥,都辛苦了,两位贵人还得坐会儿,等他们都带着东西离开了,厨房还有许多吃食,你们辛苦这么多天,多少带些吃食回去,给你拿钱有违军法,一些吃食贵人不会责怪,我会跟两位贵人说明情况的!” “董娘子客气了,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董秀秀:“分内之事也辛苦诸位了!” 公孙琴:“是啊,是啊,不用客气,看他们吃的热闹,咱们光流口水可不行!” “哈哈,恭敬不如从命,谢谢诸位娘子的心意!” 董秀秀:“还有酒没?” 公孙琴:“有,不过在怀远坊,这里备的酒都喝干净了!” 董秀秀:“哎,男人见不得酒,这样,把剩下的酒让他们带回营地,以商会的名义写个感谢地帖子送到大营,另外送两千贯过去,让他们自己置办些吃食,这些酒他们肯定不能独享,要听营中大将节制的,能喝到多少看他们的运气把!” “让董娘子费心了!某替兄弟们谢董娘子恩义!”说着弯腰一拜! 董秀秀虚扶一下,说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我不能替商会做主,手头能管的就是这样的小事,能为诸位兄弟开的口子也就这么多了,诸位兄弟莫要嫌弃才好!” “不敢不敢!” 董秀秀走进帷幔看着三人脑袋凑在一起,聊的火热,不好打扰,只能坐下等着。 三个女人聊的昏天黑地,不时嘻嘻哈哈直笑,完全不顾形象,说的口渴了,才想起茶水的事,小云这才注意到董秀秀。 小云:“怎么了?续上,续上,渴了!” 边上的护卫赶紧跑去厨房。 董秀秀:“我让琴琴给大营写个感谢帖子,把张郎君那院子里的存酒和两千贯礼金一并送去,让他们自己置办些吃食,没问题吧?” 小云:“两千少不少?” 郑观音:“不少了,我会替建成下一道手令,让他们犒赏一下军卒,你不必管了!” 小云:“听姐姐的,秀秀还有事吗?” 董秀秀:“没……” 门外传来巨大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比在场子里热闹多了。 长孙无垢一脸无奈,淡淡的说道:“肯定是程知节那黑厮!” 董秀秀:“打起来了?!” 郑观音:“多半是,程将军是性情中人,受了气忍不了!” 长孙无垢:“浑不吝!论浑有他一号!” 董秀秀:“走,去看看!” 小云:“你们去吧,我陪两位姐姐坐会儿!” 郑观音:“徐校尉,你去看看,别让他们闹太凶,真出了人命,不好看。” “诺!” 第95章 为情而生,为爱而亡 (对不住各位看官老爷,这些天忙着搬家,耽误了更新) 杜安站在街角看着拍卖场门口乱成一锅粥,越来越多的人下场打斗,慢慢演变成小规模殴斗,越往后越失控,规模越来越大,这些喝了酒的贵人一改往日儒雅模样,脸红脖子粗,大袖子甩到肩上,对着身边的人不停输出,许多人脸上乌青,鼻子不停地淌血,程咬金脱掉袍子,不停的拉拽地上的人,试图拉起来他们继续打斗。 周围的护卫不停地朝着门口聚集,一声令下冲进人群,强行撕扯扭打在一起的人,逐渐控制住场面,这些护卫知道这群人的身份,只能任由这些人骂骂咧咧的离开,马车慢慢散开,门前也恢复了平静,留了一地血点子,许多头发丝,不知道谁的鞋丢了,只有一只,边上看热闹的人快速冲过去,捡起鞋揣怀里,迅速消失在巷子里。 “先生,我们晃荡一两年了,终于有事可做了!” 杜安:“小葵子,记住了,你们隔壁村那个人叫王半仙,不叫王大朗,把关于他的所有事情都记录在册,让你的兄弟记清楚,所有的好事坏事,真事假事都是他策划的,即便把你打断腿也得把所有事情都推给这个王半仙!了解?” “了解,俺陈葵别的本事没有,看人了事绝无问题。” 杜安:“嗯,你们用一两年时间把王半仙的名头立起来,灰色袍子一穿,珠珠串串一戴,两撇小胡子一贴,就是王半仙,一定要塑造成能掐会算,料事如神,能掐算天时也能下坟盗墓的厉害人物,一定要让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能看到的就是一个侧身,一个影子。我会给你搞一些好玩意儿,还有一些道具,那个册子你收好,把里面的手法练熟,还是用原来的渠道给你发货,在这些权贵之中打出名气,最多三五年,保你赚回来一个好家当。你自己贴身的老兄弟都看好了,别让他们陷进去,这种事能及时抽身才是王道,让人抓了痛脚一定没有好下场,明白吗?” “明白,先生,那我们应该如何存钱?” 杜安:“依托五里坡集团啊,我会让他们立一个特别账本,不需要任何凭证就能支取钱财,这些灰色收入会通过五里坡的渠道洗白,将来你们自然会明白的。” “那就全拜托先生了,我们兄弟六个一定会竭尽全力办成此事,将来仇家多了,就回五里坡养老,相信三五年应该没问题的!” 杜安:“你榆木脑袋啊?是王半仙的仇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对对,王半仙,王半仙,我只是个跑腿的伙计,跟我没关系!” 杜安:“行,散了吧,明年开春我会让人给你们安排点琉璃珠子。” “是,先生,我就不送您了,兄弟们,撤!” 杜安靠在墙角,看着几人钻进巷子不见了踪影,这才施施然走向拍卖场,门口的护卫帮着各府家丁装上货物,陆续离开,门口也逐渐清净下来。正欲进门,一群侍女快步走到门口,掀开帘子,拱卫着郑观音和长孙无垢出来,杜安见这个阵仗只能先退到边上,等着这些人离开。小云牵着郑观音的手说了许多话,才扶着上了马车,长孙无垢也聊了许久,坐在车上挥别。 杜安:“女人话真密啊!” 小云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师父呀,哄着人家花钱,肯定要嘴甜些,话也得密一些,此间事了,咱们也得去河北了,这么多钱怎么办?” 杜安:“装手镯里。他们自行回程不会有问题吧?” 小云:“不会,面上虽然没几个人,真正的护卫力量是很多的。明天安排了送粮的队伍随行,全是咱们的人。” 杜安:“行,你安排好就行。走,进去吧,外面冷!” 小云:“身上有热气,一时半会儿不冷。” 董秀秀掀开帘子把二人迎进来,随意坐下说道:“师父,我看几个姐妹写的本子都太苦了,会不会让这些深宅大院的小娘子不喜啊?” 杜安:“怎么突然问这个?” 董秀秀:“我观这些大家闺秀生活富足,识文断字,甚至颇有文采,怎么可能喜欢悲剧呢?” 杜安:“傻孩子,痛苦让人记忆深刻,谁会记得今日顺遂,诸事顺利,一旦记得,必然是大喜大悲,前天缝了袍子,昨天缝了袍子,今天又缝了袍子,明日还是缝袍子,你会记得什么?转脸就会忘记,如果今天摔断了腿,以后都是瘸子,肯定要记一辈子的,悲剧就是这样,把读者,观众的腿打断,让他们带入自己的感情,为主人公喜为主人公悲,为主人公鸣不平,为主人公惋惜,遗憾,痛哭流涕。” 董秀秀:“不能给个完满的结局吗?” 杜安:“化蝶还不完满?” 董秀秀:“不完满,终觉得人间太苦,不值得!” 杜安:“大唐皇位传了几代,传到一个叫唐明皇的手里,南方水乡有个极美的女子叫杨玉环,盛名江南,她和一个小书生青梅竹马。” 小云打断道:“什么是青梅竹马?” 杜安:“从小一起长大,两情相悦,拿一根竹子当做马匹骑着,一起玩耍,玩这种游戏的都是小屁孩,懂吧!长大也感情极好,有自许终身的意思,但是不明确说出来。两人青梅竹马,杨家为了兴旺发达把杨玉环献给明皇,杨家好,江南好,明皇也开心不已,只有这二人伤心,于是杨玉环便跟明皇要了万两黄金,让自己贴身婢女带着黄金去求终南山上的老道长,让他救小书生一命!” 董秀秀:“为什么要救?没人要杀他啊?” 小云:“别天真了,皇帝的女人是这个小书生可以惦记的吗?杨家会允许吗?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让他消失!” 杜安:“出发当夜,天降暴雨,小书生看着窗外电闪雷鸣,怒指上天不公,冲进雨里,大声怒骂,痛到深处,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眼睛一黑,栽倒进雨里。再睁眼就是老道长那里了,婢女说,书生,你好好活着,小姐的心永远属于你,杨家给了小姐肉身,小姐不能让杨家族灭。你有什么想说的,写封信,我给你带过去!书生看着婢女研墨,陷入了沉思,回过神来,提笔沾墨,手抖的一个字也写不了,气的书生直接把笔扔了,对着窗外的太阳怒号,我不服,我不服,于是求道长教他武艺,从此再不习文,誓要把这个害人的鬼世道掀翻,婢女出发前就得了小姐命令,若是书生愿意与这世道争一争就在长安等他,等着他把自己接走,让婢女不必回去了,用心服侍。等不到婢女,就是小书生打定了主意。” 董秀秀:“偌大个王朝,难啊!” 杜安:“老道长粗通一些鬼神之术,带着小书生修习一些霸道法门,修习几年便带着婢女下山,刚到山下就救了个乞丐,于是书生,婢女,乞丐三人从南方的山沟沟里开始谋划,逐步打出反抗军的大旗帜,收拢各处义军反抗大唐的暴政!” 小云:“暴政?” 杜安:“一个王朝到后期都是一个样子,民不聊生,杨玉环到皇宫的第十个年头,书生攻破了长安城,破了皇城,如愿接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小云:“做了皇帝?” 杜安:“没有,小乞丐做了皇帝,婢女做了皇后,两人回到了终南山,这时的小书生已经油尽灯枯,没几天就咽气了,杨玉环自刎在小书生床边。秀秀,你觉得圆满吗?” 董秀秀:“他怎么死了?他不是修习了法术吗?” 杜安:“法门霸道,同时也折损寿元啊,小书生拼尽全力,做到了杨玉环的嘱托。” 董秀秀:“可,可,这有什么意义呢?人都没了!” 公孙琴:“若是写成本子,如何表现杨玉环前后的反差呢?” 杜安:“旁白,青梅竹马的日子,旁白全是嘻嘻嘻,这个小花摘给书生,戴着肯定好看,这个团子留给书生,他肯定喜欢吃,进了宫便再无旁白,第一年生了个儿子,第二年头发全白了。” 公孙琴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泪如泉涌,抽泣声慢慢大了起来。 董秀秀哽咽着说道:“师父,是不是太苦了?” 小云:“苦吗?世人不都希望衣食无忧,封王拜相,做人中龙凤的吗?” 董秀秀:“可……可这样的故事太伤心了,世上一定没有这样的事,对吧,师父?” 杜安:“你忘了自己经历的苦难了?比他好到哪儿去?” 董秀秀再也控制不住泪水,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小云:“师父,婢女不是侍奉书生吗?怎么跟乞丐搞一块了?” 杜安:“书生用情至深会跟她苟且吗?” 小云:“不会,所以两人跟着书生打仗,便生了情愫,合情合理!苦了一双人,幸福一大家子啊!有意思!你们哭什么,只是个故事而已!师父,以李家为时代背景是不是不太好?” 杜安:“当然不太好,先写出来,按下不发,等以后需要的时候再用,今天就是当个故事说说,不要太当回事!刚才门口打成了一锅粥,把咱们随行白药送到各府,我估计你们回程的路上是用不到的,给穆老头打打名头。” 小云:“不用的师父,应该都是些淤伤,不至于有红伤。” 杜安:“嗯,行,你看着安排吧,这些老家伙火气还挺大!” 小云:“喝多了都这样,一点就着!咱们五里坡也经常这样,喝多了,几句话说不对付就打起来了!” 杜安:“你怎么处理的?” 小云:“没处理,醒了自然就没事了!” 杜安:“以后谁再喝酒打架,绑架子上,不安分的家伙必须好好敲打敲打,若是武夫罚写文章,若是文士罚练功夫,谁不服我亲自动手!” 小云:“没这么严重吧?” 杜安:“严重?你以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毛病?明知故犯的调调能惯着吗?好生活会腐蚀掉他们的壮志雄心,必须有根绳子拴着点,让他们不能肆意妄为,这种事情不能成为风气,两人不对付,可以打架,也可以用打架解决问题,但是不能让耍酒疯带坏小孩儿,很多小孩子在食堂玩耍,小孩子可不会分辨好坏,只会模仿,学夫子吟诗作赋,学教习舞刀弄枪,学父亲顶天立地,学母亲勤俭持家,哪有学耍酒疯的?对吧!” 小云:“对,这个思路确实是对的,回去抓个典型,把其中的曲折纪要写个公告,警示众人!好了,姐姐们,哭两声得了,赶紧收拾一下,回去了,到住所再抹泪儿,心这么软,还写什么本子!?” 公孙琴:“你懂什么?小孩子!” 小云:“行行行,我不懂,我不懂,好了,收拾一下心事,回去吧,明天早点回,一路好好照看孩儿。” 董秀秀:“对不住啊师父,我有些失控了。” 杜安:“嗯,你记住这个故事了吗?” 董秀秀:“记住了,哭过之后突然明白,故事都是假的,可里面的苦难都是真的,只是没有具体在个人身上,只要经历过,都会伤心难过。师父,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反贼,有时候又觉得你是个大英雄,感觉您说起皇帝贵族十分轻蔑,总有一种想灭之而后快的既望,说起苦难您又特别的宽仁体微,似乎您也经历了所有,每每想起这些就会恍惚。” 小云:“师父就是师父,想这么多干嘛?” 杜安:“皇权是生产力水平的一个具体呈现,并非我排斥皇权,而是排斥皇权带来的危害,咱们五里坡是全新生产力的代表,必然不能受到皇权的掣肘,试想一下,汇集民力只为一己私欲,你觉得多少资源够那帮小犊子折腾的?所以要从根儿上杜绝这种事情,不然你们一切努力都是徒劳,都成了皇家嘴里的血食,小云设计的制度保障后代的成长发展,惠及亿万黎民,不是为了哪一家哪一姓,要实实在在落在民生,教育,国防,科技之上,我见过太多卖国求荣的事了,为了修个园子,调集天下民力,弄的各处揭竿而起,为了镇压反叛割地求来外援镇压自己人,远的不说,贾南风一系列的作妖行为导致八王之乱,中原精锐消耗殆尽,五胡入主中原,对汉人进行了血腥屠杀,长达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汉人几乎死绝,十不存一,你觉得在这样的大时代里,你们能活好吗?从小处说,为了后世儿孙不再颠沛流离,有个安稳生活,从大处说,为了我中华民族崛起,你觉得咱们不该自己占有广袤的土地,做这片土地的主人吗?” 小云:“秀秀,反也罢,不反也罢,师父就是师父,权力要交到制度手里,而不是某个人手里,你愿意匍匐在皇帝脚下,做皇帝的奴隶,生死都是皇帝一念之间,还是挺起腰杆子自己做主呢?即便不能什么事都自己说了算,也必然比做奴隶好上太多太多,就像咱们五里坡,谁也不是谁的奴仆,大家制定规矩,同守规矩,分享收益,即便没有做皇帝那般富有天下,也算温饱无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事情放在心里,好好发展实力,咱们还弱小的时候,低调行事。” 公孙月华:“是啊,秀秀,别想太多,会做啥就做点啥,就像今天这样,把那些家伙的钱搞手里,那不是想干啥干啥?!” 余幼容从厨房出来,怒嗔道:“你们小点声儿,小心隔墙有耳,一个个都是大嘴巴!” 杜安:“哦,哈哈哈,对不起啊,对不起,以后不说了,不说了,好了,收拾收拾回去吧!” 公孙琴:“老师,杨玉环怎么跟老道士扯上关系的呢?” 杜安:“道士呢会入世修行,天下不安稳,他们都会出来行走,遇见上街采买的主仆俩,想从这两个还算富贵的人身上弄点酒菜钱,于是给二人望了望气,一眼看出是两位娘娘,于是对着二人就行礼,皇后娘娘安好,这二人一下子上钩了,年少作怪,问到,老道长,谁是皇后啊?老道士说,你身边这位就是,杨玉环也是惊讶,自己的容貌如何,自己也是知道的,身边这个相貌平平的竟然是皇后,那真是一百个不信,于是恶趣味上脑,抢过丫鬟的私房钱给老道士,二人便离开了。” 公孙琴:“老师,老道长也没交代自己的修行之地啊,后面怎么找他呢?” 杜安:“你想怎么找,就怎么写啊!” 公孙琴:“哎呀,看我这脑子,糊涂了呀,我写啥是啥,干嘛要问,这叫什么来着?” 小云:“脑补!” 公孙琴:“对,脑补出来所有情节就好,万两黄金,主仆二人,烽火狼烟,大破皇城,自刎床前,有这些词,我觉得我能写出一个好故事,肯定可以!老师,你觉得他们应该用什么花做代表?” 小云:“我觉得是紫藤,为情而生,为爱而亡!” 第96章 再便宜呢? 次日一早回到洺州城,一群大小伙子在宫殿里呼呼哈哈的打拳,推开门,所有人都停下来,笑嘻嘻的聚拢过来。 杜安:“别偷懒,继续练!” “好的,东家!” 灵儿抱着一只小黄狗走过来,说道:“师父,刘大叔送我的,憨憨的,可好玩了!” 杜安:“嗯,喜欢就好,养大了看家用!” 灵儿:“那只母狗天天扒拉门子,我喂了它好多吃的才罢休!” 杜安:“你把人家的狗崽子拿走了,肯定会扒拉门子啊,没事了去狗窝那转几圈!” 灵儿:“时常去呢,这里没地方玩儿,就是跟着阿黄跑,它跑哪儿我跟哪儿!” 杜安:“嗯,不错,阿黄多了个狗腿子!” 灵儿皱眉,想了一下,说道:“我才不是狗腿子,阿黄是我的狗腿子!” 杜安:“对,都是好狗腿!” 灵儿:“师父,长安的事儿忙完了?” 小云:“也没什么事儿,怕有个意外才这么折腾的,这一趟把明年要用的钱全弄出来了,明年安心在家待着,低调些!” 灵儿:“云啊,弄了多少?” 小云:“勉强一百万贯吧,明年还有尾款,音乐大厅的项目明年可以上马了,两年多的工期,还是挺长的!” 灵儿:“行啊,小云,你是做生意的料,百万贯可真多啊!够买很多只羊了!我要敞开肚子吃,哈哈哈……” 杜安:“这一两天没什么事吧?” 灵儿:“刘大叔说一应案犯具已捉拿,不日就能押送到达!” 杜安:“嗯,行,安心等两天,比咱们瞎跑强一些!人家地头熟!” 龙傲天解开围裙挂在木架上,提着一壶开水过来,小云取出一罐茶叶,冲泡一壶茶水,几人坐下,看着茶碗袅袅水汽。 杜安:“那俩呢?” 龙傲天:“去拿柿子了,刘王的侧妃娘家是本地的,他家园子里有几颗柿子树,据说今年的果子挺多,没事,有人带着的,侧妃也跟着去了,听说是主母病了,找个由头探望一番!” 杜安:“是啊,对老人来说,冬天最难过,安排几个后生给老人家搭个炕或者炉子,也算咱们得一片心意!” 龙傲天:“我让小五去了,那边肯定是有人手的,具体怎么做,没法安排,只能见机行事!” 杜安:“嗯,行,有安排就好,你们出门了吗?” 龙傲天:“没有,把咱们放皇宫之中,意思很明了的!” 杜安:“小五知道怎么做吧?” 龙傲天:“知道,刘王安排了许多军士从咱们这里套话,多是关于高炉,铁器的,其他的问的少。” 小云:“高炉不是秘密了,昨天已经在长安卖了,卖了五十万贯。” 杜安:“透露一些也无妨,反正都是一些落后技术,柳家兄弟的主攻方向不再是纯铁,而是合金,有了合金就可以做机器了,热机!” 龙傲天:“之前发现了一些不明开路的人混进来,云娘按住没让动,原来已经算好了让他们半途而废!” 杜安:“你的文化课学的怎么样?” 龙傲天:“一直跟着家里的孩子学,不是很好,磕磕绊绊吧!” 杜安:“嗯,学问是一辈子的事,慢慢来,不怕慢就怕停,一旦停下来就很难再捡起来了!” 小云:“龙大叔的课业还是很好的,我看过他的字,稍显稚拙,可每个字都写的很清晰工整,可见用心的!” 杜安:“傲天啊,你管着的皮革产业要尽早分拆出去,做成规模化流水化的产业,你让孩子们好好学文化,一定要往管理岗位,技术岗位,研发岗位,创新岗位走,不要天天泡在水里,那些有膀子力气就能干的活要留给没有饭吃的人,不用深入学习就能上手,知道吗?” 龙傲天:“听东家的安排,我会管教好这些孩子的,习文练武一样不会落下的!” 杜安:“话是没错,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天赋,若是想干点别的也别拦着,打熬身体可以强化意志,家中无浪子,财从何处来,有一两个继承家业,剩下的看他们的意愿,不必太过在意,不肆意妄为就行。” 龙傲天:“我明白了,东家,皮子也要卖了吗?” 小云:“不卖,这样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到头,因此硝皮子的工作要进行下沉,这个行业的利润空间在成品这一块,师父说过一个专有词,叫做服装设计,咱们的重点要放在版型设计,款式设计,我觉得应该说是经营美学,把美学的标准做好,师父的意思是懂得硝皮子的技术,有一两个看着工人干活就行,其余的全往下游的设计制作走,”手指敲了敲脑袋,“尽量从事脑力劳动!” 朱大元抹了抹脑袋上的汗插话道:“东家,我想做厨子,武子叔,你不反对吧?” 龙傲天:“你俩小子憋不住屁,知道你俩早就想跑了,咱们五里坡的厨子不是那么好做的,也得好好练武好好写文章!” 杜安:“按照我的规划,厨子也要拆开,从品类上分成早点,正餐,烧烤,小吃,速食品,以及小零食。” 龙二成:“东家,为什么这么分呢?” 杜安:“哈哈,你小子看出门道了?” 龙二成:“没,只是觉得这样分肯定是规定了场景,按照场景拆分出具体的吃食和制作吃食的规模,比如早点就有早点的特点,要快,要多一些汤汤水水,不用吃太饱,毕竟刚起来,多半不觉得饿的,可不吃又顶不住时候。是这样吧,东家?” 杜安:“哈哈,是的,这样分呢就是按照店铺去分的,将来会按照这样的模式去开具体的店铺,另外呢,正餐还要细分市场,在大城之中要开全品类的大席,汇集南北大菜,具体不说了,太多,反正都是最好的东西,价格也最贵,中间的呢,也做一些品类不那么齐全的店铺,反正常见的东西都有,再往下就是小吃,有几样吃食,便宜实惠,规模小,适合在坊子口,或者挑着担子沿街叫卖!” 灵儿:“有这样的吗?” 杜安:“有的,比如卖糖块,梨膏,烧饼,年糕,点心,芝麻糊,小馄饨,都是可以的。” 灵儿:“哦,那我怎么没见过?” 杜安:“等回去让成子挑着担子到门口,哈哈……” 龙二成:“行,东家,我打算卖下水,可以的吧?” 杜安:“可以呀,牛羊下水很多,穷人吃不上肉,早起来一碗羊杂,牛杂确实是很好的,有油腥有汤水还管饱,再配个烧饼,完全可以的!” 朱大元:“那我呢?那我呢?我可不愿意早早起来,我想多睡会儿!” 杜安:“好说,烤肉知道吧?” 朱大元:“知道,知道,铁板上烧的吱吱哇哇的!” 杜安:“对的,铁板,炙子,篦子,穿串,都是晚上的好吃食,再卖点清淡的酒水,三五好友一坐,边吃边聊,绝对可以的!” 灵儿:“中午咱们吃炙子吧?我也觉得挺好的!” 杜安:“哈哈,行,中午吃炙子烤肉……” 小云:“灵姐,别打岔,让师父继续说!” 杜安:“说到哪儿了?” 小云:“正餐细分市场,大席,中席,小吃……” 杜安:“对,小吃,这都是城里的配置,出了城呢,可以包桌,把中等餐厅的菜品拿出来,谁家有个红白事的,要待客,一下子很多人,多半自己是做不太好的,咱们有技术,有供应链,可以直接多少钱一桌在人家里做菜,比如谁家娶媳妇,有二百客人,要包三十桌,主家定好几个菜什么汤什么主食,咱们核算了价格报给主家,几个大师父带几个帮工就能给做了。” 小云:“没这实力呢?” 杜安:“大锅菜,比一道一道的菜肴简单一些,同样价格也便宜很多,炖两锅有菜有肉的杂烩菜,再蒸几锅饼子,一人端一碗拿个饼子一吃,完事!” 小云:“还可以简单些吗?毕竟……” 杜安:“可以呀,烧一锅汤,多放些菜叶子,打点蛋花,放一斤肉沫,有钱就多放些稠的,没钱就少放些,做一锅薄汤,蒸几锅馒头,或者摊几筐大饼,吃个热腾腾就行了!” 朱大元:“再便宜呢?” 灵儿:“再便宜,烧锅水,喝了滚蛋!” “哈哈哈……” 杜安:“话糙理不糙,真穷到饭都吃不起了,也只能喝口水回家了。” 小云:“暂时没钱,可以欠着吗?我是说有能力的!” 杜安:“这个不好说,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你的工作就是给这些没希望的人提供足够的工作机会,他们都是执行者,你是策划者,是战略家,他们可以做错,你却不能谋划错,云啊,我知道你还小,可我不能把你当小孩儿,也不是我非要把担子全压你身上,你是知道我的,我容易意气用事,耳根子软,而是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多事情做一下就扔那了……” 小云眉头微微皱着,说道:“师父,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全力去做,这是我的使命!” 杜安:“谈不上使命不使命的,不用太有压力,你的活稍微复杂一些,仅此而已,明年开春,开始弄那个音乐厅,把皮革产业拆分开,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逐步把所有产业的技术门槛降低,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你看陶瓷和木器,容纳了不少人,把各个工序做的更合理一些,让他们的付出和收益平衡,保证他们的人身权益……” 灵儿:“师父,你啰嗦个没完,有没有好玩的,这片园子光秃秃的,要不是阿黄陪着我,我都无聊坏了!” 杜安:“你没读书吗?别光想着玩儿!” 灵儿:“出来几天,别提课业了,放松放松再说,回去好好读嘛!” 杜安:“哈哈,好,回去好好读书,陈九,陈九……”大声呼喊响彻破旧的宫殿,陈九练功练的正起劲,一脑袋汗水,茫然的看了一下,发现都在看着自己,显然自己没听错,就是在喊自己,对着周围人指了指自己,大家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收功停下,去边上架子取了毛巾擦汗,快步走到杜安面前。 杜安:“小九,你练的挺认真啊!” 陈九:“呵呵,东家,单教习说我练的晚了,要勤快一些才行。” 杜安:“你知道水滴是什么形状吗?” 陈九:“知道,知道大头,后面带个尖尖的尾巴,画册上看过!” 杜安:“尾巴朝上,大头朝下,中间劈开,知道什么形状吗?” 陈九:“知道,能想出来!” 杜安:“一块木头,裁成一百二十度对称羽翼,单边长一尺,翅尖宽二指,中间宽四指,横截面呈半个水滴状,能做出来吗?” 小云:“笔墨!”龙二成赶紧跑向一边的柜子,取来笔墨。 小云在纸上刷刷刷快速画出一个三视图,剖面图。 杜安:“你手还挺稳的!” 小云:“我模仿了你的素描,可以做一些简画,不写实,只勾勒一些线条,慢慢熟悉了而已!如此偏的升力结构可以干嘛?” 杜安:“玩儿呀,不信你计算一下这东西的轨迹!大致是个圈儿!” 灵儿:“师父,你真好,九哥,快去做,快去做!” 陈九又擦了一下汗水,拿起图纸,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说道:“没问题!” 杜安:“你在这个翅尖加个握把,刻几条槽,绑根儿麻绳就行,这样甩出去的时候才不会滑!” 小云:“哎,师父呀,你真是没正事儿!” 灵儿:“小云,你闭嘴,九哥快去做吧!” 陈九喊了几个人,快速出了宫殿。 龙傲天:“东家,这样的物件可以干嘛用,我觉得肯定不是玩物这么简单!” 杜安:“小云是知道的,等你们文化知识扎实了以后自然会教你们的,这个东西需要非常系统的学习,也是你们攀登星辰大海的阶梯!” 小云:“简单说就是鸟儿的翅膀,现在热机没做出来,没有动力,等有了内燃机和涡喷发动机,这个翅膀才真正有用,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我需要许许多多的八级工,几千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八级工,那个时候才能真正做出可以飞的机器,带着大家看看天上的情景!” 龙傲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无法理解人怎么可以飞上天,一块铁坨怎么带着大家飞上天,张了张嘴,想了许久也没问出任何问题。 灵儿:“哎呀,龙大叔,你眯瞪个什么,有了再说嘛,现在好好玩耍,昨天你跟那家伙用的那招再教我一遍呗,一转眼又忘了,嘻嘻……” 龙傲天回过神来,默默走到一个屏风后面,拿出长枪,拧紧,凝神静气,马步半下,长枪横扫,划个半圆,扎向下面,应该是大腿的位置,刚一停顿,直接挑向面门位置。 小云:“哇,厉害,竟然骗了半步!” 灵儿:“什么骗了半步?” 小云:“对方心神专注之时,只顾着枪头,他竟然偷偷往前迈了半步,变招的时候再想拉开已经晚了!” 灵儿:“离近了挨打不也更近?” 龙傲天:“灵娘子说的对,很险,所以只能移动半步,对方发现了,两败俱伤!” 灵儿:“不对呀,昨天不是这招吗?” 龙傲天:“是的,这招功夫就是腿功,什么招式不重要,你的力道不稳,只能慢慢练。” 灵儿:“好吧,我慢慢练!” 杜安:“不用灰心,跟傲天打一打,打呀打的就会了!” 龙傲天脸色一变,赶紧说道:“那你别太用力,我年纪大,顶不住!” 杜安:“俗话说得好,拳怕少壮,棍怕老朗,你泄什么气啊?” 龙傲天嘴里苦涩,只能赶紧拉开距离,灵儿拿起一根白蜡棍子,当做长枪,一个箭步直接跃起,势大力沉带着尖利的呼啸悍然落下,砰,直接砸在地上,还没等烟尘荡起来,又快速的扫向下盘,龙傲天瞳孔锁成针,快速向后跳起,还没落地,棍子已经砸了下来,龙傲天赶紧横枪格挡,当啷一声,双手松开,震的十指发麻,棍子已经顶在了胸口。 杜安看的不停揉太阳穴,灵儿的动作太快了,完全脱离了技巧的束缚,快打慢,什么技巧都无用啊,这可怎么办?没人能教她,只能自己琢磨! 龙傲天缓了一会儿,弯腰捡起长枪,拆成两节,装进布袋,这才坐下,看着发呆的杜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能对着小云一摊双手。 小云:“龙大叔不必多说什么,师父会有办法的!” 龙二成赶紧给龙傲天倒杯茶水,说道:“武子叔,喝口水,歇歇吧,东家肯定有办法的!” 龙傲天:“嗯,你们都歇歇吧,喝口水,待会儿再练,功夫不是一天练成的。” 看热闹的一帮年轻人凑到了桌子前,毫不客气的拿走了茶叶,端下壁炉上的水壶自己沏茶。 龙傲天看着一帮年轻人胡闹,陷入了沉思,眼神不停地在灵儿和其他人身上流转,似乎要弄清楚情况。 小云:“灵姐,我不擅长兵器,要不咱俩试试手,我功夫不如你,你让着我一点!” 灵儿:“好呀,随便玩玩,云呐,我知道你近身功夫好,先说好了,我打不过你,你可得好好教我!” 小云:“行啊,那你晚上教教我怎么运功的!” 灵儿:“一言为定!”扔掉手里的棍子,直接扑向小云,小云没接招,直接猛蹬地面,向后一个漂亮的翻身,四肢着地快速跃向边上的柱子,打起了游击,一个追一个跑,破旧的宫殿更加残破,快如闪电的后果很严重,所有的陈设都遭了劫难,一脚踏碎桌子,一脚踏劣地砖。 龙二成:“武子叔,他们怎么不打?就追着跑?” 龙傲天:“你懂个屁,云娘子在消耗灵娘子的体力和耐心,跑的掉就是本事,跑的一方占据少量优势,靠着持续的消耗拉平实力的差距,这是极高明的策略,遇到无法力敌的队伍,第一件事就是跑,边跑边骚扰对方,让他们得不到休息,这是小股队伍使用的兵法!” 杜安:“麻雀战法!” 龙傲天:“麻雀战法?” 杜安:“对,麻雀这种鸟很烦人,对固守的目标不停地袭扰,就像啄食谷子地一样,赶走了还来,白天来,晚上来,头疼不已。对移动的目标,尤其是追击自己的目标,频繁设计圈套,陷阱,阻滞目标前进,有明确的战略目的。对掉队的人员,或者小量敌人,集中优势兵力,占据优势地形进行毁灭打击!” 两人的终于开始接触,不过一个照面就被小云锁住了胳膊,顺势一扯,躺在了地上,十字固成型,任由灵儿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第97章 你要捏碎谁的小肋巴呀? 半米宽的铁板刺啦刺啦作响,半盆羊肉倒上去,龙二成快速摊开肉片,羊肉混合着大葱的味道快速弥漫整个宫殿,朱大元紧着添了几块碎木头,离炙子远一些,免得崩脸上热油点子。 宫殿里的陈设多数被毁,有一片木门都是现找的门板,粗大的棍子顶着,防止倒下,这可方便了晌午烤肉,根本不用出去找柴火,手边上一划拉,足够烧上许久,没有完全裂开的物件全部撅折,堆在壁炉边上,足有一人高,待会儿刘黑闼来了肯定心疼不已,再怎么说,这些东西也算是他的家当了,家里来了一群土匪,天天大吃二喝不说,毁起东西来那叫一个利索!昨天心里痒痒在宫殿里耍上几手,一个挺好的屏风让龙傲天直接劈散,后面小魔头加入战团,打的二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勉强保了个囫囵个儿,摆席的案子毁了个干净。 第三日,一大群兵士押解这几百人进了洺州城,天寒地冻,哈气成冰,这群人身上虽有厚衣服傍身,可冰冷的木枷折磨多数人半死不活的。一路不停,进了宫门,大殿前聚齐。 灵儿看着被折磨我不成人样的囚徒,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率先站出来,不过被小云拉住,拉回了人群,示意她不要动。转头对着杜安说:“师父,可以全权交给我处理吗?” 灵儿:“怎么了?你有事?” 小云:“嗯,求你了,灵姐,让我处理吧!” 杜安:“嗯,灵儿,听她的吧,咱们看着就行。” 刘黑闼命人问过姓名,又询问了具体情况,坐在了椅子上,眼神飘向了一边,落在了杜安身上,小云一看时机已到,从怀里掏出一份口供,走到这些人面前,刘黑闼的亲卫架着刀紧跟小云,生怕这些人会对她不利,小云察觉此事也没放在心上。 小云:“九月十三,管儿马为首一十七人,在五里坡踩点两天之后,偷走何家长子,事发四个时辰后追回,捣毁窝点三个,寻回其他幼子三人,据当地官府发来公函,三幼子全部送回家中,据罪犯交代,要凑集十余幼子,要求容貌可人,全部送往河北吕家,另据罪犯交代,河北朱家,范家都有收纳幼童之过往,以朱家最甚,采生折枝,对此,你们可有辩解?” 边上一个书吏翻开册子,恭敬的说道:“客人,不止这三家,还牵扯出另外五家,有经手转卖,隐匿人口,训练死士,帮助吕家朱家打点民间纠纷,对来寻之人迫害追杀,甚至买通官府,扣押诉状!” 小云:“谢长者提醒!你们谁是当家人,主动站出来吧!” “如此污蔑我等,你不得好死!” “休得胡言,惊扰了客人一样是死罪!” 小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不必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们与我五里坡并无直接恩怨,我们寻来也不是无的放矢,敢在五里坡闹事,必然要寻根究底,警醒世人,若不把事情办绝了,以后少不了有心之人肆意招惹,你们谁是家里当家人,主动站出来吧,我跟家里说了,此事我全权负责,今天不死几个,肯定是不能了事的,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也算应了我们五里坡的好生之德!” “交易?我吕楛还能跟你们做交易?哈哈,莫不是死前羞辱我等?” 小云:“你可以不接受,我没有强求的意思,只要完成了我的要求,你们与我五里坡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们转身就走,再不烦扰!” “我朱信坡行走大半生,还没见过此等英气女子,可惜……” 小云:“废话少说,我的交易内容是,挨一刀,说出四个字!当即账清债消!” “哈哈哈,我的命都没了,还想什么家?” “朱拐子,你一死百了,我还有一大家子呢!我接了,希望你信守承诺!” 小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做到,我五里坡与尔等恩怨一笔勾销!” “说吧,那四个字?” 小云:“谁愿意为了家族舍身,请上前来,请解开他们的枷锁!” 带刀的侍卫劝道:“云姑娘,此事不妥呀!” 小云:“办吧!”侍卫往后看了一眼,刘黑闼对他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带头这些人褪去枷锁,活动了一下身体,纷纷凝重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家族子弟,微微哀叹! 朱信坡活动了一下手脚,特意往前走了一步,整理一下衣摆,一个箭步冲向小云,此时杜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用力的按住了灵儿,灵儿不解的抬起头,看向杜安,伸向小云脖子的手被死死钳住,一个背投,直接砸在地上,咚,一声沉闷的响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夹杂其中,清晰可闻,这可不是现代化的缓冲地面,而是冰冷的石头地,施术之人一点没有留手,也没有抓住领子胳膊不松手,剧烈的失重感,眼前一黑,骨头碎裂的巨大痛楚,朱信坡躺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很快没了声息。 侍卫瞳孔放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刘黑闼,抓着刀柄的手微微抖了几下,刘黑闼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对着侍卫说:“三儿,拖一边,别碍事!” 侍卫赶紧拽起朱信坡的一只脚拉到了人群边缘,拖动之时,所有人都看向朱信坡狰狞脸色,守在刘黑闼身边的一众武将窃窃私语,不停地比划着,一群文臣三三两两碰头说了几句,不停的往五里坡那群人里面扫视。 小云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对着为首的人微微行礼,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轻声说道:“恩怨是恩怨,规矩是规矩,有劳了!” 为首这人看着纸上的字,轻轻沉吟:“好好活着,如此简单?” 小云:“对好人来说确实简单,先要挨一刀的,对不住了!这位大哥,动手吧!” 刘黑闼:“三儿,利索些!” “诺!”话音刚落,抽出长刀猛的捅进了后腰,再猛然拔出来,这人一个字没说出来,软倒在地,手指抖了两下,没了生息。 小云:“下一位,为了后面的人,坚持一下再躺下!” 噗呲,长刀没入身体一大节,再猛然拔出来,依旧是没说出一个字,只是睁大了眼睛,软倒在地,滚烫的血液染红了大地。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九个,直到第十个人,在长刀刺入身体的同时喊出了一个好字,第二个好被疼痛和无力感生生掐灭,虽然有些取巧,这种人命危机之时也不能判他犯规重来吧! 灵儿拽了拽杜安的袖子,趴在耳边轻声说:“师父,小云不对劲!” 杜安趴在灵儿耳朵边说一句,灵儿快速靠近小云,扶住了她。 杜安也走出人群,朗声说道:“罢了,此事到此为止,与我五里坡恩怨一笔勾销!傲天,收拾人马,回家!” 柳丰和陈青挤出人群,围在了小云身边,帮着灵儿快速带回了队伍。杜安对着刘黑闼微微一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刘黑闼赶紧起身,对着杜安和龙傲天深躬一礼,答道:“诸位再住些时日嘛,再住些时日嘛!先生,我还有事没请教呢?” 杜安:“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转身带着一众五里坡子弟走向偏殿,刘黑闼看着这莫名其妙的景象,多少有些吃味,没有时间感慨,对着文臣武将吩咐道:“采生折枝,训养死士,夷三族,其余罪行从轻,发配充军,不得求情,拟诏示警地方,再有此行径,罪加一等!” “诺!” 回到破旧的宫殿,龙傲天吩咐大家收拾行李,整备马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门口,默默背上自己的长包,看着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的收拾自己的东西,不多时,集结完毕,走出宫殿,往御马监走去。 刘黑闼在御马监前等到了龙傲天,往人群之中,仔细扫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只能微微哀叹,龙傲天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刘兄,不必再找,东家早就走了,他让我给你带句话,铁器沾火以后会有应力,就像咱们武人练功,一身骨肉绷紧,收功之时要放松劲气,铁器需得低温回火,放在不太热的火里烧一会儿,应力就会消失。” 刘黑闼有些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龙傲天从怀里摸出一瓶药粉,放在刘黑闼手里,说道:“刘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这是我的配额,专治刀剑伤,好好保重!” 刘黑闼看着手里的瓶子,砸吧了一下嘴,看着龙傲天低头一礼,心里觉得空牢牢的,龙二成从怀里摸出同样的瓶子,塞到刘黑闼手里,满脸笑容的说道:“刘大叔,有空去五里坡做客呀,我给你做炙子烤肉吃!” 刘黑闼仿佛被这个淳朴的笑容感染一般,赶忙答道:“好好好,有空一定去!一定去!” 跟刘黑闼拼过酒的少年人纷纷掏出自己的药瓶,塞到刘黑闼手里,面带笑容的走进圈舍,骑上马,撒蹄扬鞭迎风而去。 看着烟尘大起,慢慢又消散,刘黑闼摸着手里的瓶子,看着这群人消失的地平线,久久没有离开。 “姐夫,回吧,外面冷!” 刘黑闼:“哎,如今天下争雄,何时才能像他们这样肆意洒脱!” “姐夫,要不,咱们去洗洗澡,搓个背?” 刘黑闼:“不了,给我牵马,我去转转!” “好嘞姐夫!对了,他们为何给你一个瓶子,这瓶子里装的好酒吗?” 刘黑闼:“这么小的瓶子可不是酒,是创伤药,行军打仗的第二条命!” “他们什么意思?盼着姐夫受伤?” 刘黑闼:“三儿,你也不小了,再给你说一房媳妇吧!” “不敢,不敢,姐夫,我说错话了?” 刘黑闼:“你这破嘴,别想哈说哈,凡事多动脑子,撅屁股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嘿嘿嘿,姐夫体谅,姐夫体谅,我从小练武脑子都练傻了,你跟我说说这药的事儿呗?” 刘黑闼把药瓶塞进进怀里,伸手递出一瓶,转身上马,朝着破财的园子走去,慢慢说道:“这个药啊,怎么解释呢?龙傲天说药效特别好,是五里坡穆氏做出来的,已经验证过药效了。” “姐夫,这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哪个是穆字啊?” 刘黑闼:“你姐说你从小不爱学文章,现在睁眼瞎,怪谁?老谷子,你给他认认字!” “诺,最大的四个字是创伤白药,右下的四个稍大的是穆氏出品,背后是药方,适应症状,使用方法,遇到急性出血,先行止血,服下保险子,药粉撒于患处,以干净绷带捆扎即可。王上,五里坡的汉子说药效很好,可说了具体?” 刘黑闼:“没有,你手里这瓶药拿去给受伤的兄弟用一下,试试效用,瀛洲,观洲,定洲大战在即,哪次都次瞎眼货,便宜他们了!” “王上,龙兄弟此举意味不明啊!” 刘黑闼:“是啊,我辈创业艰险,多有冲阵拼杀,必定会有个意外,看来龙兄弟也对李家颇有忌惮!” “他不是李家那边的吗?” 刘黑闼:“呵呵,是那边的,却又不是他们的人,很复杂,我多次想招揽他们,可总说不出口,你觉得我待他们如何?” “恭敬有加!” 刘黑闼:“是啊,恭敬有加,两位娘子的身手你知道的,迅捷如风,你见过他们师父动手吗?” “从未,硬说动手的话,杀羊极快,切肉的功夫很好,不疾不徐,沉稳异常!” 刘黑闼:“是啊,老谷子,这样的人才最可怕,不声不响,几次进出咱们的宫墙,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你去问询,人家毫不掩饰,直接告诉我去长安了,去长安了呀,来回几千里地,最快的马不眠不休也得跑三天,不敢想,不敢想,刚才找了一圈,先生和几个小孩子都不见了,门口一点消息都没有,吓人不?” “姐夫,莫非他们会飞不成?” 刘黑闼一挥马鞭,快速跑开,生怕这个傻子追上自己,影响了自己的智商,老谷子说:“贤弟啊,别跟着了,去安排人收拾一下聚贤殿,改成演武场吧!” “姐夫的意思?” “去吧!” 前殿,一众文武并没有散去,文官提笔在巨大的宣纸上刷刷写字,按照刑律所讲,一一明正典刑,每家所犯罪过,当处刑罚,尽数写明,其余文官摘抄范本,折成本子,摆在一旁,苏烈拿起一本,细细查看,前后细读一遍,没有错漏,放在一旁。 “小苏,杀几个人而已,干嘛弄的如此复杂?” 苏烈:“此举有几重意思,一呢,采生折枝是大恶,隋帝无道,残害百姓,然王上乃有道之君,所思所行皆为黎民,砍几个人事小,道义事大,凡事公道为先,方能不失民心。二呢,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怎么也得有个交代,咱们写的本子要托行脚的商人给人家带过去,我相信李家不会拦着,这种事谁沾谁臭,懂不?” 董康买:“苏贤弟说的对,这种事情捂不住,也捂不得,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即便跟李家再怎么打生打死,这种人神共愤的事也得网开一面,一旦弄巧成拙是要失民心的,你看河北的世家多半都有异心,这也算个不大不小的敲打吧,豢养死士,呵呵,说大就大,说小也小啊,都在做,不能提,不能提啊,发了榜,先把冒头的夷三族,让这帮世家子弟看看,老实一些!” 曹湛:“如今前方战事紧急,耽搁了许多时日,瀛洲已经筹备妥帖,只等王上一声令下。” 董康买:“众兄弟,跟随王上征战有些时日了,等战事平定,也该给王上一个名分了,民间天天喊将军不是个事儿,得让他们明白谁是他们的天!” 苏烈:“不如年下吧,趁着大家都高兴,跟王上提一提!要不要置办些好酒,我想王上一定喜欢的。” 董康买:“千万别,如今前方战事吃紧,有一分钱也得送到前线,你们自己在家吃吃喝喝无妨,拿到面上来,会让王上难做的!” 苏烈:“愚弟考虑不周,考虑不周啊,哎呀,不如这样,让世家出这个钱,咱们拿这事做个文章,如何?” 董康买:“你是说,让这些人咬他们一下?” 苏烈:“对,咱们编一个假口供,又没法当面对质,反正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诈他们一下,有些事不能提,既然不能提,那咱们怎么说怎么是,一旦脸色有异,必须出点油水,你我家里多少有些存粮,给将士们搜罗些吃食不为过,不亏心!” 曹湛:“我跟着去,谁敢吹胡子瞪眼,我捏碎他的小肋巴!” 刘黑闼走进前殿:“曹驴子,你要捏碎谁的小肋巴呀?” 第98章 阿黄疯了? 大堡礁 四个长长影子迎着落日余晖,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海浪涌过,抹去浅浅的印记。陈青和柳丰第一次见沙滩,不时停下扣出一个贝壳,塞进棉衣做成的口袋里,灵儿光着脚追逐浪花,时不时吹响螺号,四个影子渐渐拉开,陈青和柳丰捡的贝壳越来越多,多到提不起来,只能拖着慢慢往前挪动。 走到椰子树下,放下小云,一拽手镯,径直飞向树顶,砰砰砰几声炸响,紧接着就是砰砰砰,大椰子砸在地上,摆上桌子,拿出玻璃杯,撬开椰子,一一倒满。 杜安:“喝口水吧!” 小云:“哦。”木讷的端起杯子,浅浅的喝了一口。看着远处仍在玩闹的三人,心中感慨,聪明孩子是好,干啥都省心,犯起轴来劝不得呀,还是笨点的好,两句话哄的开心不已。趁着还有天光,赶紧扎营,把一应用具铺开,给孩子们准备晚饭。 太阳沉入海平面,视线慢慢模糊,挂上油灯,照亮桌子,陈青站在灶台前,快速抬下笼屉,放在桌子上,架上炒勺,熟练的洗锅,烧油,把两条鱼撒上面粉,慢慢放进锅里,定型之后撒手。 柳丰:“青哥,你不怕烫吗?” 陈青:“油很干净,鱼也处理的很好,没有水珠不会炸的,不用怕,若是不拍粉子,一定要用布蘸干水,不然,哈哈,肯定烫成麻子!” 柳丰:“哦,这样啊,青哥,你真厉害!” 陈青:“这不算什么,我跟安姨娘学的,她比我做的好,本来想跟秀秀姐学做糕点的,被阿娘拉着伴奏,全给耽误了!” 柳丰:“拉曲子吗?” 陈青:“对啊,阿娘最近迷上唱歌了,一下学就让我赶紧去食堂,现在拉琴比做饭还熟练,阿娘一个动作就知道该快还是该慢。” 灵儿:“丰弟,把蒸的鱼拿过来,咱们先吃,我早就饿了!” 柳丰:“好的,老大,我先给你盛粥,今天的粥可好了,蟹子的味道很浓呢!” 灵儿:“行,快点吧,待会儿还得洗澡呢,睡太晚,明天该没精神了!” 柳丰吃力的端起铸铁锅,摇摇晃晃的走向大桌子,灵儿一看,赶紧过去接住,稳稳放在桌子上,摆开碗,盛的满满登登。 杜安:“盛半碗,凉的快!” 灵儿:“哦,好的,鱼,去拿去鱼!” 柳丰:“哦,哦。” 杜安:“青儿做饭也算一把好手了呢!” 陈青:“师父,您可别夸了,本来是我阿娘要在食堂做饭的,她总让我做事,自己去唱歌,天天帮忙,帮成掌勺了!” 杜安:“哦,呵呵,她能有个爱好也算好事,总比传瞎话强。” 陈青:“我阿娘可听话了,您不让她乱说,她真的不说了,就是天天唱歌,我挺累的,干完活得赶紧吃饭,吃完饭要给她伴奏,哎,这个家要是没我就得散!” 杜安:“哈哈,你是大人了,多担待他们一些,你爹也是个不靠谱的,不用指望他了!” 陈青:“师父说的对,他天天钻到铁炉那,整天见不到人,每次见到啊,就是拉着我去洗澡,让我给他洗头,搓背,我都想把他的头给剃了,要不是觉得我开口不合适,我早给阿爷剃成光头了!” 柳丰:“青哥,我也一样,你看我,短短的头发,多利索,回去跟阿娘说说,把他们的头发都剃了,想想都攒劲呢!” 杜安:“你俩的想法好,回去撺掇一下你们阿娘,肯定能成!” 陈青:“哎,林夫子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损,阿爷也是这个看法,不能不孝啊!” 杜安:“天天弄的头发脏兮兮,还真是孝顺呢,青儿,你跟小丰回去跟家里说,晚上做梦让剃头发,祖先托梦了,说嫌他们太脏,让剃了头发!” 柳丰:“师父,这样能行吗?” 灵儿:“什么行不行,忽悠,懂不懂?” 柳丰:“他们不信怎么办?” 灵儿:“你真是笨啊,忽悠,捡他们信的说啊!” 陈青:“不用这么麻烦,直接说师父让他们剃头,看着太赃了!” 杜安:“别扯我的大旗,自愿选择,怎么舒服怎么来,他们愿意难受着,随他们去!青儿,你喜欢拉琴吗?” 陈青:“喜欢啊,就是天天拉两个时辰,太累了,一刻不得闲!” 杜安:“没事,把煮饭的活儿交给别人就行,专心拉琴,明年音乐厅就开建了,练好琴,在新的音乐厅开个音乐会,到时候让大伙都听你拉琴!” 陈青:“好啊,人多了能听到吗?” 杜安:“可以的,音乐厅须是专门设计的舞台,有混声效果,比空旷的地方更加响亮,看具体情况,可以加几个功放,保证音量。” 陈青:“哦,什么是功放?” 杜安:“简单说呢,是信号处理器,把声音放大,放大到所有的人都可以听到。” 柳丰:“师父,我翻过书房里的书,是不是要用到二极管?还有很多的控制单元,那些东西没地方找啊,咱们五里坡好像都不会制作呢!” 杜安:“哈哈哈,不用着急嘛,你们好好学习,将来肯定可以做出来的!” 灵儿:“师父,明天下水玩玩?” 杜安:“好呀,挖珊瑚吗?” 灵儿:“师父,我想抓点小鱼拿回去养着,你想想办法嘛!” 杜安:“没办法,现在天下人都还吃不上饭呢,不能搞这些奢侈的事情,做个海缸的代价太大了,不是抓几条鱼的事情,还要控制盐度,温度,给鱼喂食,清洗鱼缸,甚至说补充鱼苗,等等,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些资源堆积起来可以养活很多人了,你看看小丰他们到了五里坡才算吃上饭,咱们五里坡有限的资源必须更多的用在所有人吃饭生活上,你看杨广,脑子一热挖运河,搞大船,下江南游玩,好容易打下的家底全折腾干净了,其实吧,兴科举,挖运河不能算错,运河一直可以用,科举确实能鼓励天下学子用功,但是他太心急了,忽略了基本盘,民生和发展是相互制约又相互扶持的关系,不能以透支民力为代价求发展,也不能任由民力闲置阻碍发展,合理的策略保存民力,正确的方法使用民力,才能让整个过程平顺起来。养鱼,养海鱼,甚至可以养一缸珊瑚,这样的事情是可以做到的,但不是现在,等天下的物产丰富起来,百姓也不受冻挨饿了,家里有了结余,完全可以搞一些玩乐的东西,你看你们学堂的小鹿都摸出光亮了,我也没让老陈再做新的,即便玩耍用的,也都是小玩意儿,前两天做回旋镖好玩吗?” 灵儿:“好玩,我明白了,师父,不过我可记着呢,等钱够多的时候,我要养些小红鱼!” 柳丰:“师父,那盖音乐厅好像也没啥用啊,拉拉琴听听声儿,好像也不当饿呀!” 杜安:“音乐厅呢,不单是为了弄个舞台,盖音乐厅呢,是一个经济手段,不管盖什么,都需要花钱,对吧,钱花出去,买到了劳力,是不是?” 柳丰:“是!” 杜安:“五里坡这么多人,将来还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钱就会流进他们的荷包里,他们有了钱会干什么?” 柳丰:“买吃的!” 杜安:“对,买吃的,也就是消费,买衣服,买家具,盖房子,娶媳妇,生孩子,把钱花出去,咱们五里坡是不是有很多产业?” 柳丰:“是啊,羊皮,瓷器,木头桌子,还打烧饼!” 杜安:“是的,然后钱又回到了五里坡,这样转了一圈,也就是换了手,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咱们五里坡和给咱们干活的人是不是都有了稳定的生活?” 柳丰:“对对,师父,这叫什么?” 杜安:“这叫拉动需求,让资金流动,换手率越高,发展的活力就越旺盛,大家对好生活的希望也越大。” 柳丰:“不对呀,师父,吃的穿的从哪儿来呀?” 杜安:“暖棚去过没?” 柳丰:“去过呀,那里可好玩了,婆婆还给我摘瓜吃呢!” 杜安:“以前有吗?” 柳丰:“没有,我问阿爷了,他说从没见过呢!” 杜安:“以前冬天只能待在家里挨饿受冻,现在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让闲置的土地多长粮食,既付出了劳动力,也收获了额外的粮食,也可以看做是同样多的劳力获得了更多的粮食,养活了更多的人,咱们五里坡的土地每年都施肥,地力比别的地方强,长的粮食更多,是不是也能给更多的人提供粮食,对吧?可是白白送给别人吃,会怎么样?” 灵儿:“那不天天都想吃白食?” 杜安:“是的,小云,再喝点粥吧!” 小云:“饱了。” 灵儿:“不用管他,接着说嘛!” 杜安:“所以呢,拉动需求,提高生产力,加快经济循环,才会有更多的人吃饱饭,有衣服穿,现在到处在打仗,没个安稳,人心惶惶的,咱们目前要做的就是稳定发展,奢侈的事情暂时不搞,先让更多的人吃上饭!” 陈青:“我明白了,本来是要给配阿娘一件狐狸袄子的,阿娘给推了,让拿去卖,换成钱,咱们有了钱才能收到足够多的粮食,保着大家更安稳!” 灵儿:“早知道我那件也卖了!” 杜安:“呵呵,不差那一件的,这东西不算稀有,只是咱们五里坡家底子薄,大家都想出一分力,明年拆分流程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皮子,每个人都能穿上皮袄的!” 灵儿:“师父,我能做点什么?” 杜安:“哈哈,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灵儿:“我做啥了?” 杜安:“挖珊瑚啊!” 灵儿一脸嫌弃,鄙夷道:“咦……这算什么贡献?” 杜安:“红珊瑚和黄珊瑚做的钗子卖了很多钱,你觉得很矬那株珊瑚,让老陈加了个底座,卖了三万贯,哈哈哈……” 灵儿满眼小星星,赶忙说道:“师父,明天接着挖吧,挖几百颗!破树杈子真值钱!” 杜安:“没必要,货多了就不值钱了,操持稀有为好,这里鱼挺多的,电几筐鱼怎么样?” 灵儿:“别了,师父,我觉得你只是喜欢玩儿电!还是直接拉网抓吧,省事儿,家里天正好挺冷的,捕几团沙丁鱼,让大家吃个够!” 陈青:“是那个棍棍鱼吗?” 灵儿:“什么棍棍鱼,那叫沙丁鱼!” 陈青:“嗯,沙丁鱼,我记得第一次吃到沙丁鱼,可香可香了呢!” 杜安:“呵呵,你说的是带鱼吧?” 陈青:“带鱼吗?一两尺长,银闪闪的,阿爷说跟个棍似的,就喊它棍棍鱼,呵呵,原来不是一回事啊!” 灵儿:“哦,带鱼啊,那东西,跟水草一样,竖在水下,灯光照着闪瞎眼睛。” 杜安:“青儿,做好这个赶紧吃饭吧!” 陈青:“好的师父,先坐上水吧,师父,帮我抬一下,我觉得我弄不动!” 杜安:“嗯,去吃饭吧,我来处理!” 深夜 小云梦话一直不停,灵儿迷迷瞪瞪的推醒了小云,嘴里一直喊你好吵啊!小云爬出帐篷,看向灯下坐着的杜安,摇摇晃晃走过去,趴在了背上。 杜安:“怎么了?” 小云:“师父,走走吧!” 杜安拽下镯子,扔在了半空,微光氤氲两下,隐没于黑暗,背起小云,慢慢朝着沙滩走去。 南美洲 三个小小的身影不停地挥动镰刀,破开面前的荒草,灵儿举起拳头,齐齐停下,看向一个白点! 灵儿:“师父,你看,咱们追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我就说我没看错吧,确实是一只纯白的大驼鹿,捉住它,我要它做我的坐骑!” 纯白的与另一只灰色驼鹿不停地撞击着,一直顶着角力,巨大的鹿角拍打在一起,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传出一两里地远。 灵儿:“怎么抓?” 杜安:“手动抓吗?” 灵儿:“嗯!” 杜安:“手动比较麻烦,找棵大树,绑根绳子,把鹿赶过去,直接套头,或者套鹿角,这个季节的话,额,鹿角应该还是挺结实的。” 灵儿:“直接困在边上?” 陈青:“拽不住吗?” 杜安:“你看看这些荒草的高度,再看看他们之间的比例,你估摸一下!” 陈青眯着眼睛仔细瞅着远处,两只跃起前肢拍在一起,比边上的小树高出许多,脚下的荒草差不多到膝盖的模样,看着边上站直的柳丰,估摸了一下,突然大惊,说道:“哇,师父,比我两个还高,那不是比马高上一大截儿?” 灵儿:“那可不,之前来这边找葡萄,见过一次,我摘的正欢呢,一个大脑袋直接把我的葡萄抢了,那家伙抬起头,我跳起来都够不着,眼看着把唯一一串最红葡萄给吃了,害我只能吃一串酸的。那时候不太会骑马,不然早就抓了。我不喜欢灰色,觉得好脏,还是白色好看,当时没见到,不知道竟然有白色的,本来想凑合一下的,现在不用了,哇咔咔……” 杜安:“不能围捕了,过来!”往上掂了掂小云,扯过灵儿的手镯,直接丢了出去,无限巨大化,直接砸下,圈住两只驼鹿,烟雾一腾,又无限缩小,只留下一个圆圈形的深沟,草丛里的狼露出头来,并没有被刚才的景象吓跑,都往草丛里退了一步,谨慎的打量着四周,鼻子不停地嗅探着,慢慢隐没到草丛之中。 灵儿:“几只狼而已,已经跑了!” 杜安:“不止,而且它们并没有跑掉,往咱们这里围过来了!” 陈青:“没事吧?师父。” 杜安:“没事,阿黄,上!”小黄狗从灵儿的背包中钻出来,奶声奶气的凶狠旺旺叫着冲进了草丛,快速隐没了身影,只有一点若隐若现的旺旺声。 柳丰:“阿黄太小了,我过去帮忙!” 灵儿一把拉住柳丰,说道:“别单独去,咱们一块过去。” 话音刚落,一头巨大的黄白色身影不停地腾跃,惨烈的狼嚎周围激荡开来,追过去,只看到两只郊狼躺在地上抽搐,地面上打斗的痕迹非常重,循着血迹和脚印跟过去,一路全是郊狼尸体,远处的低矮灌木剧烈的抖动,熊的嘶吼传来,声音渐渐远去,追到一棵高大的树木下面,清晰看到熊已经被一只巨大的黄白色巨型动物按在地上。 杜安:“阿黄,回来,别把熊皮撕破了!” 一只两米多高肥嘟嘟的巨狗,疯狂的冲向杜安他们,一跃而起。 灵儿:“阿黄疯了?” 说话间阿黄直接扑进树冠,几人赶紧躲开,树叶子扑簌簌的落下来,树枝噼里啪啦的折断,阿黄追着一个黑色的影子越下树冠,一个飞扑按住黑影,原来树上躲着一只黑豹。 小云:“我要它!”说着指向阿黄脚下。 杜安:“阿黄,回来。” 黄狗低头吼了好几声,不情愿的慢慢跑向灵儿,时不时回头看看地上的黑豹,灵儿赶紧脱下背包,黄狗身影极速弱小,前脚踏进了背包,一把揪住尾巴,扒拉进去,继续背上,小狗挣扎了几下,把狗头和前肢钻出背包,慢慢舔舐着爪子。 陈青赶紧跑过去,黑豹的情况有点惨,背上巨大的伤痕,深可见骨,黑豹低声呜咽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陈青:“伤的太重了,还有救吗?” 灵儿:“不用救,坐骑走的路子和阿黄不一样,你看喵仔,天天到处逛,会打架就行,坐骑最重要的是跑的快,死活都无所谓,是吧,师父?” 杜安:“嗯,黑豹不适合当坐骑,大改以后不需要什么灵智,能听话跑动就行,最重要的是寿命,这玩意儿的自然寿命很短,骑两年就死了,不合适,要把体型放大三倍,肩高一米五,不过黑豹,呵呵,纯黑,和白驼鹿正好相反,有意思哈!” 灵儿:“两只傻鹿打架,引来这么多看热闹的!” 柳丰:“是啊,是啊,我也喜欢看热闹,哈哈……” 陈青:“师父,你不是说要相信科学吗?我怎么觉得这都不是常人能做的?” 杜安:“哎呀,看你这小脑瓜,别被你阿娘误导了,以前你在冬天种过菜吗?你不是最喜欢郁金香了吗?你想想,对于不知道暖棚技术的人来说,是不是冬天种花就像神仙打架一样?” 陈青:“好像是,不过……” 杜安:“不过什么?不过?只是复杂一点的技术而已,不要想太多哈,你要不要也弄只鹿玩玩?” 陈青的思路被强行打断,又塞进一个新问题,只能有点烧脑的回答道:“不了,师父,驼鹿个头这么大,容易踩着我的,不养,不养!” 灵儿:“我想去看看小花!” 杜安:“不好找啊,咱们海上漫无目的的找,过年回不了家了,等明年它们回游的时候,去那个岛上等着它们,正好捞点鱼,多晒些花胶,女孩子嘛,多养颜才是正道。” 第99章 这群傻鱼是不是疯了? 南沙 大飞快速掠过水面,划出一条长长的白线,前面的岛屿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高大的椰子树微微有些摇动,灵儿开始降档,随着海浪冲向沙滩,就近在坡地上安营扎寨,阿黄挣脱束缚,径直跑到椰子树的阴凉下,南方天热的不行,小狗都有点顶不住。 灵儿:“师父,这里适合晒花胶吗?” 杜安:“应该差不多,先做饭吃,面早就发了!” 陈青:“师父,可以教我做糕点吗?” 杜安:“放心,都是你的活儿,我们得赶紧杀鱼,你来掌勺!” 小云:“蒸豆沙包!” 陈青:“好嘞,云姐。” 半晚时分,海滩摆满了竹篾,几个小小的人影不停摇动,远处的海面上有一个黑点渐渐靠近,一刻钟后,靠近了海滩,几十个光膀子的黑乎乎的人跳下船,游向岸边,冲着帐篷围拢过来。 灵儿:“哟,真稀奇啊,茫茫大海之上,竟然还有人烟,不错不错!” 柳丰:“老大,不像好人啊!” 灵儿:“说什么傻话?当然是好人,这叫免费劳力,哇咔咔,师父,有人来帮忙了!”大声向着后面的帐篷喊了一声。 杜安绕出帐篷,看着几十个手持短刀,皮肤黝黑的汉子,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小云:“冯盎的人?” 杜安:“应该不是,他那边能出海的人比较少,应该是南边的土人,不过没事,都是老乡,一样的热心肠!” 小云:“热心肠?” 灵儿:“对呀,打呀打的,不就热心肠了!师父,老套路?” 杜安:“嗯,老套路,别让船跑了,待会儿去周围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船,反正这样快臭的鱼也没用,让他们装走!” 灵儿:“会不会太费劳力了?要不先干咱们的事,任由这些鱼晒成鱼干,反正他们不忌口的!” 杜安:“也行,让他们把鱼破成两片,均匀的扔在沙滩上,估计一个好天就能干透!” 陈青:“我喜欢鱼干,要不?” 灵儿:“行,都给你,我给你带回去!” 陈青:“谢谢老大!” 众人说话之际小云已经冲到了人群之前,脱掉了长衣,身体一拧,柳腿披挂,为首之人应声倒飞,冲进人群,旋转如陀螺一般。 灵儿:“师父,小云没事吧?” 杜安:“没事,这些天挺不开心的,发泄一下也好。去开船,搜索一下周围。” 小云的身影极速闪动,不停地蹬踏跳跃,矮小的土人毫无招架之力,挥刀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节奏,只能眼看着一只脚在眼前放大,然后就是长久的失神,迷糊,痛苦。后面几个见状快速退回海里,试图上船,只是后面风声鹤唳,咚的一声,面前多了个人,吓得几人一哆嗦,扔掉了手里的刀,举起手来,小云没再动脚,挨个打了大笔兜,手指抖动,一指岸边,示意他们都过去。 陈青:“云姐的身手真俊俏,我什么时候能练到这种程度!” 柳丰:“我觉得还是务实一点,先跟着单教习学好基本功!” 灵儿:“他教的一点都不好,我什么都没学会,哼!跟我上船,找人去!” 经过一顿拳打脚踢的说服,外加电棍的指导,这一船土人,成了免费劳力,规规矩矩的杀鱼,领头的船上确实是冯盎的人,应该说曾经是,在冯盎手下活不下去了,弄了条船出海了,做起了土人的买卖!远处一个岛上还有一条船,快艇搜寻的时候给拖了回来,连带着一岛的人也给带了回来。百十人的帮忙极大的加快了晒花胶的速度。 杜安:“拄棍儿,额,小云,他叫啥来着?” 小云:“褚昆!” 杜安:“褚昆啊,过来,过来,看热的这一头汗,喝点椰汁解解渴!” 被叫做“拄棍儿”的中年人畏畏缩缩的来到遮阳的帐篷前,赶紧跪着,不敢言语。小云啪的一拍桌子,叮叮当当一气响动:“没听见吗?喝!” 褚昆战战兢兢的真起腰,眼光到处飘,看着推到边上的玻璃杯,瞬间失神,一咬舌头,赶紧双手端起杯子,继续观察桌上几人的表情,看了一圈才慢慢放到嘴边,浅浅的喝了一小口。 杜安:“不要客气嘛,忙了半天了,喝吧,还有呢,不够再添!” 褚昆:“谢大王!谢大王!谢大王!” 杜安:“你怎么不跟着冯家了?他那边应该不缺吃喝呀?” 褚昆:“回大王,冯家让我们出二百人采珠,我们寨子太小了,根本凑不出来,男人女人都下水,我们寨子就完了,只能出海谋个活路。” 杜安:“采珠?那就采呗,不过你们能找到海里的珍珠吗?” 小云:“师父有所不知,他们没有防护,下海采珠,很容易丢的,会有大鱼攻击,更多是暗涌带走,人命填的活儿!” 杜安:“哦,这样啊!你知道哪里有珍珠吗?” 褚昆:“知道的,这边所有的礁下,背风面都有海贝,只是水太深了,根本下不去。” 灵儿:“采几筐?拿回去打鸟怎么样?” 杜安一脸无奈的解释道:“打鸟用石头子儿就行,采点做新年礼物吧,反正咱们也没事干,看他们干活挺无聊的。” 灵儿:“对,我也觉得无聊,太阳好晒,没地方扔镖,还是下水好。嘘,都别出声!”突然的大喊,让众人气息一滞。“师父,是小花!” 杜安:“你确定?上次见到小花还是在几千里外!” 灵儿:“我确定!”起身跑向海滩。 小云:“灵姐,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杜安:“不是听到的,是感应!” 小云:“灵姐的天赋吗?” 杜安:“是的,走,去看看!青儿,小丰,你俩抱着阿黄,看好东西!” 陈青:“好的,师父!” 两人赶紧追上去,上了大飞,启动发动机,灵儿一转方向,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褚昆看着面前两个稚嫩的半大孩子,心里有了想法,眼神不停地飘啊飘的! 柳丰从桌下抱起阿黄,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褚昆,不咸不淡的说道:“褚昆大哥,我功夫不如云姐好,要不要陪我练练啊?我保证轻点用力。大半天净在这儿坐着了,屁股有点疼呢!” 褚昆一时拿不准主意,只能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玻璃杯,嘴上无奈的应承一句不敢。 陈青:“小丰啊,还是别折腾了,师父知道你耽误处理鱼,会不高兴的!” 褚昆:“是是是,先做工,先做工!我先去做工了!”放下杯子,赶紧转身去了海滩。 陈青低声细语的说道:“小丰,你反应挺快啊,一下子就唬住他了。” 柳丰:“哼,这家伙眼神一直飘,肯定是个滑头,师父特意提醒咱俩抱着阿黄,就是要防他们一手。” 陈青:“哎呀,现在想起阿黄朝着咱们蹦过来的时候就后怕,当时要不是老大拽了我一把,我都瘫那了!” 柳丰:“谁说不是呢!” 陈青:“你回去以后可要嘴严实一些,不要什么都跟别人说,老大可是多次交代,不让瞎传师父的事儿。” 柳丰:“我能不知道?我觉得与其嚼舌根子,不如多跟师父学点本事,即便不能飞天遁地,也得比凡夫俗子强上些才行!” 陈青:“可我觉得跟老大云姐的差距越来越大了,老大的功夫虽然耍的丑一些,可她身形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无法抵挡,龙大叔在老大手底下吃了多少亏啊,今天看云姐动手,我的天啊,她的功夫真是俊俏的一塌糊涂,腾跃之间,身子控制的丝毫不差,力道控制非常准,打的这些人疼痛不已,却没留下伤,我肯定做不到,肯定做不到!” 柳丰:“青哥,我想好了,回去以后不到处玩了,我要好好上学,好好练武,其他的全推了,阿娘说,好男儿要允文允武,文要能跟人比诗词歌赋,武要动起手来不吃亏!” 陈青:“对,说的对,把那个褚昆杯子里剩的倒阿黄盆里,咱俩到树影下面练拳去!” 陈青:“好!” 海面上不时有浪花激起,快艇速度推到到底,很快接近,灵儿脱下外衣,快速穿上泳衣,带戴上脚蹼。 灵儿:“师父,给我接上换气。”拽下镯子扔在半空。 杜安一拍镯子快速转动起来,灵儿双手一扣,塞进胸口的皮衣之中,戴上面具,气管插进胸口衣服之中。 灵儿:“鱼叉!” 杜安手一晃,一个金色鱼叉虚浮在面前,灵儿一把抓住,跃出船身,一头扎进海里。 小云:“哇,灵姐有点暴躁啊!” 杜安:“她胸口那个吊坠见过吗?” 小云:“见过,小鲸鱼!小虎鲸对吧!” 杜安:“对,就是海里这只,等会你仔细看看,一模一样。” 小云戴上潜水镜,扎进水里,许久之后,冒出头来,一俯身抓住手提到了船上,小云:“这群鲨鱼在围攻小虎鲸吗?感觉有点不妙啊!” 杜安:“是的,小花一直试图冲出去,小鲸仔游的太慢了,冲不出去。” 小云:“虎鲸不是群居吗?” 杜安:“是的,那边还有一群鲸鱼呢,在跟虎鲸群打架!让鲨鱼钻了空子。” 小云:“推一下船,靠近些,我看到灵姐打手势了。” 杜安一推档把,快速靠近灵儿,缆绳拴在船上,另一头扔进水里,叉子拖着一只巨大的鱼尾,费力的靠近船尾,叉子递给小云,抓住绳子系在鱼尾,伸手要来叉子,再次钻进水里。 小云:“灵姐不是帮忙打架吗?抓鱼干什么?” 杜安:“鲨鱼死了会沉底的,多好的鱼翅,灵宝舍不得好吃的!” 小云:“鱼皮是不是也有用?” 杜安:“当然了,鲨鱼皮是极好的材料,很适合做成运动服,也可以吃哦!” 小云:“灵姐对吃喝记的分毫不差呀!岛上不会有事吧?” 杜安:“没事,快接一下。”说话间又一只鲨鱼拖过来。小云扯着绳子直接跳下去,灵儿松开手翻身追着鲨鱼追了过去。绑好鲨鱼,爬上船,仔细看了一眼远处。 小云:“鲨鱼要跑,怎么办?” 杜安:“跑就跑吧,食物链的一环,不能赶尽杀绝。” 小云:“来都来了,不能跑,全抓了,做鱼翅汤。” 杜安:“行,你开船跟着灵儿。”身影一模糊,直接消失在原地,远处海面嘭的一声炸出百十米白浪,缆绳直接穿过鱼脑袋,一串五条鱼,海面前所未有的平静,灵儿慢慢浮出水面,站在了水面上,船慢慢靠近,小云发现灵儿脚下是一条巨大的鲸鱼,正是虎鲸。灵儿走向虎鲸头部,一跃跳进船里,扔了鱼叉,脱下脚蹼,又跳到了虎鲸头上,慢慢走向背鳍,扶着背鳍,大喊一声“冲!”虎鲸朝着远处飞快游动。小虎鲸待在船边,时不时叽叽叽叫几下,小云试着探身出去,摸一下,小虎鲸很警惕的远离了一些。大鲸鱼迎着杜安的鱼获转了两圈。 灵儿:“师父,我去那边看看,如果抓一条大家伙的话,够点一年的灯了!” 杜安:“你不带着武器?” 灵儿:“叉子太小了,对大家伙不起作用。我先过去了,你们回去吧,我会让小花送我回去的,小花,冲!” 杜安无奈的一只手轻揉额头,看着灵儿远去的身影,一阵无奈,这孩子,真是太爱玩了,学业是一耽误再耽误,哎,随她去吧。小云开着船靠近杜安,接过绳子系在船上。 小云:“怎么了?” 杜安:“没事,唉?小家伙没跟着?” 小云:“没,看她的意思是去打架,累赘甩这儿了!” 杜安:“行,慢慢往回走,这小家伙挺机灵的,一直围着转。” 小云:“听灵姐念叨过,说虎鲸是海里最聪明的动物,比阿黄,算了,阿黄是个憨憨,应该跟喵仔一样,聪明的很。灵姐是不是想养条虎鲸?” 杜安再次摸了摸额头,叹道:“是啊,这玩意儿太阿聪明了,根本不会活在池子里,没法养的,即便养了,虎鲸的精神也会出问题。” 小云:“精神出问题?” 杜安:“对呀,大海里自由自在的,多好,进了屁大点的池子,跟进了笼子的老虎一样,只有一个结局,自杀。所以我给他做了个吊坠,为了找黑珍珠,跑了半个地球,哈哈……” 小云:“师父您还真是惯着灵姐呢!?” 杜安:“哎,苦命的孩子,我不惯着她,谁惯着她?” 小云:“谢谢你,师父!” 杜安:“谢什么?干嘛这么客气?” 小云:“您背了我这么多天,我该谢您的。” 杜安:“哎,你也是苦命的孩子!” 小云搂着杜安的胳膊,向后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水面,赶紧摇晃一下,说道:“师父,刚才有个黑影闪了一下!好像在咬鱼肉。” 杜安:“金枪鱼?不应该呀,你扶着舵,我去看看!”刚到船尾,杜安一声惊呼“我插,是剑鱼,小东西,快过来!让特么剑鱼捅了,可就闹笑话了!”话音刚落,一条巨大剑鱼跃出了水面,鱼叉嗡的一声激射而出,从鱼嘴戳了进去,直接钉在半空。 小云扭头一看,惊呼道:“哇,这么长的嘴?真吓人!” 杜安:“是啊,吓我一头冷汗,真怕把小崽子给捅了,那就真真的闹笑话了!灵儿非得咬我不行!我叉,还有……”猛然一挥手,大量的铜钱从小云镯子之中飞出,直接糊在剑鱼的体表,嘭一声闷响,鱼脑震成了豆腐脑。 小云:“师父,我能用镯子取东西吗?” 杜安:“不能,你精神力太弱,会伤神的,等你能驾驭的时候,你自然会感觉到的,不用心急!” 小云:“强行使用会怎么样?” 杜安:“现在你还感觉不到法门,不存在强行这个说法,等你能感觉到了,自然就可以,不用强行!” 小云:“剑鱼是一窝一窝的吗?我看到水里还有黑影!” 杜安:“不至于吧?这群傻鱼是不是疯了?来南海开武林大会?或者鲨鱼肉打窝效果很好?要不?打个窝?” 小云:“好哇,好哇,我最爱钓鱼了!” 杜安:“最好别钓鱼,海钓最累人,不停跟鱼较劲,拔河一两个时辰都是可能的,特别大的鱼根本拽不住,你这体重,分分钟给你拖进海里!” 慢慢靠近岸边,松开绳子,一条一条的拖到海滩上,一尺多长的刀子快速划过鲨鱼,单独取出肝脏,堆在箱子里,割下鱼翅。 两个小子快速跑过来,拿起刀子,帮忙杀鱼,看挥刀的样子,竟然有些顺手的感觉。 陈青:“师父,黑黑的是什么呀?” 杜安:“鲨鱼肝,虎鲸爱吃这个,那帮家伙有小动作没?” 柳丰:“有呀,眼睛转的跟个啥似的,让我唬了几句,安分了!” 杜安:“哈哈,你小子,有急智!待会儿给你做大鱼吃!” 柳丰:“这几条吗?” 杜安:“不不不,鲨鱼肉很难吃,船上有两条剑鱼,半晚不晒的时候,给你煎鱼腹,保你喜欢!” 陈青:“哇,剑鱼的鱼腹是什么味道?” 杜安:“哈哈哈,吃过了自然知道,不用急,现在已经过了中午,海岛的阴凉很快就会覆盖过来,放心吧,肯定能慰劳一天的辛苦!” 陈青:“今天可真不苦,一直坐着喝椰汁呢!” 第100章 打个大金镯子 小云的情绪大为好转,杜安带着几个孩子踏上了回家的旅程,越过秦岭,罕见的一片银装素裹,越往北积雪越厚,从天上看,根本无法分别哪里是哪里,一阵雷声,直接脚踏了实地,看着面前的小桥,记忆突然回溯,一下子记起这是哪里,裹着厚厚棉衣的几个人,奋力的打扫着地上的雪,铁铲碰到煤渣的刺啦声传得很远,路两旁堆的高高的,几个孩子情不自禁的捧起来雪球,向着扫雪的人丢去。 “老东家回来了!” “东家,您去一趟食堂吧,大伙都着急见您呢!” 杜安:“哦,呵呵,是着急见钱吧!” “哈哈哈......” 回到小院,点上壁炉,寒气稍微消散了一些,董秀秀和彩蝶抱来一些账目,小云认真核对一遍,收进了柜子。 彩蝶:“出去一趟,晒黑了。” 小云:“恩,海边太阳大,各工坊都停了吗?” 董秀秀:“木作,制衣,印刷,翻沙的几个,皮具的几个,都在忙,应该要到年关。” 小云:“木作全在忙?” 董秀秀:“是的,王家小姐要的东西都可丁可卯的,不是通货,必须现做,她提了许多要求,首饰那边刚停,做了不少贵重配件呢,我以为她搞个几千贯顶天了,没想到,这一个宅子全下来,八万贯!按王小姐的脾气,我想着,还得采购不少稀奇玩意儿撑场面呢!” 小云:“恩,差不多,她很有钱的,你去写个诗会的策划案,第一,现场布置,必须春意盎然,把咱棚里的家底拿出来,反正有多少都给他用上,我的意思是多用盆栽少用鲜切花,鲜切的尽量都给郑观音留着。第二,把咱们制衣那边的经典搭配挑出最少十二套,摆在现场,一定要用最好的架子,不管是剪裁还是版型,都必须非常好,第三,准备最少二十套配饰,从最简单蓝底翡翠钗子,到最复杂的金银饰,小到耳钉,大到头冠,从简单到复杂,从便宜到贵重,都给我备上,第四,把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厨娘都带过去,每个系列都打出个样儿来,包括酒水。第五,咱们生产的所有乐器都带到现场,保证都能演奏。现在有排好的剧没?” 董秀秀:“还没,不过,还有时间,应该能把化蝶排完。” 小云:“不是排完,我是要效果,必须狠狠打断他们的腿!额,不对,是狠狠赚足他们的眼泪!” 董秀秀:“我没法保证,只能问琴琴,不过,我会传达你的意思!” 小云:“恩,咱们印的书作为伴手礼,给每个娘子准备一份,记住了,要精装,精装,精装!” 董秀秀:“是不是多准备些,以防来的人太多?” 小云:“不值几个钱的东西,照着人数的一倍以上准备,不管大小人物,一视同仁,人手一份!” 董秀秀:“好嘞,那边的场子我去了,进满了,两千人,我照着两千份准备,有可能会剩下大半哦,到时候是拉回来,还是?” 小云:“看着吧,女孩子,我懂的,肯定会帮着家里的姐妹讨要的,只要张嘴的,都给,什么都不许问!” 董秀秀:“明白了,还有什么交代的?” 小云:“暂时就这些,你先写一版,我看看再说。” 杜安:“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是要掏空人家王姑娘啊!” 小云:“哎,怎么能说掏空呢?作为长安的顶级贵妇,肯定要有拿得出手的排场嘛,花钱也得比别人花的多一些才合理,若是三贯五贯解决,岂不是跌了身份!” 董秀秀:“这些物品出现损坏怎么办?那些花是很容易枯死的!” 小云:“格局大一些,都是小物件而已,那些衣服是拿来打版的,让她们照着做的,谁真能穿上,还能穿好看,直接送了就是,盆花什么的作为现场游戏的奖品,谁赢了直接拿走,那些首饰,标个高价,谁愿意买,直接半价许她们,吃的喝的,算王家头上,跟王临卿说好,她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跟大家说的。师父,有没有适合女孩子玩的游戏,人越多越好那种!” 杜安:“有啊,玩有深度的,还是玩特别开心的?” 小云:“都行,先说说看。” 杜安:“复杂的嘛,狼人杀,剧本杀,三国杀,剧情推理,简单点的,击鼓传花呀,猜人名,猜物品,猜动物,猜植物,点数字,逢几和几的倍数直接跳过,谁是卧底,多人拿同一个物品名字,一个人拿另一个不同物品的名字,每人描述一句,互相投票,投掉不同的直接获胜,投不掉不同的,这个人获胜!” 董秀秀:“听着一头雾水啊!” 杜安:“没关系,我写出规则,咱们在食堂玩一玩不就行了?身临其境,肯定学的飞快!” 小云:“好呀,好呀,我第一个玩!” 灵儿:“我脑子笨,不凑热闹了,站边上看吧!” 彩蝶:“哪有自己说自己的,不管难不难,先玩了再说,不喜欢再换嘛!” 灵儿:“好,听姨娘的!我要打败他们!” 杜安:“大家出一趟远门,都辛苦了,待会儿把几个管事的都请到库房,该分的钱,还是要分一下的!” 彩蝶:“我通知他们,眼看就吃中饭了,要不先让孩子们去食堂?” 杜安:“行,青儿和小丰跑出去也有月余了,是该先回去看看了,你带他俩先去,我们稍后就到!” 陈青:“师父,我捡的贝壳记得带到食堂,我还得分给师兄们呢!” 柳丰:“还有我的!” 杜安:“恩,记住了,去吃饭吧!” 大食堂 三人拖了两个大箱子顺着脚印慢慢滑动,站在食堂门口的陈九赶紧喊了几个人帮忙,抬着箱子快步进了食堂。一走进去,热气扑面而来,倒不是壁炉烧的有多旺,实在是人太多了,几乎每个桌子都坐满了人,一堆一堆的孩子围着壁炉坐在地上玩,青儿端着碗过来,赶忙打开箱子,满满登登一大箱子贝壳,螺壳,伸手拿起一个布袋子揣进怀里。 陈青:“师哥,看看喜欢什么,尽管玩,先说好,每种都得留一个,我要摆在柜子里让大家看的!” 陈九:“青弟,海边好玩吗?” 柳丰:“把吗去掉,非常非常好玩!” 陈九:“袋子里是么呀?” 柳丰:“珍珠,那个不能玩,要给阿娘的!”黑黑的小手掀开箱子,取出同样的布袋子塞进兜里,招呼家里的兄弟姐妹,原本坐在地上玩耍的娃娃全都瞪着大眼睛凑了过来,不知谁先伸的手,所有人都往里挤,不停的伸手抓箱子里的海螺壳,满满一大箱很快见了底,海边最不值钱的东西,成了这帮孩子最喜爱的玩具。 陈青眼看失控没再管,端着碗进了后厨:“阿娘,阿娘,你看,我采的珍珠,好大呢!” 站在桌前切菜的陈夫人赶紧放下刀,在围裙上擦擦手,轻轻打开布袋子,一眼看出珍珠的来路,赶紧来着青儿到库房,看左右无人,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子,你跟阿娘说,你是不是下水了?” 陈青:“对啊!” 陈夫人:“你知不知道,下水很危险的,一个不小心就......” 陈青:“阿娘,我们遇到了一伙海贼,师父拷问他们,他们说出了珍珠的位置,师父不让往外说的,是下水了,不过是浅浅的小水洼,师父用法力退了大潮,背风的礁上全是大贝壳,还有海胆,我跟老大他们撬了一天才找到这一点点,阿娘,你千万记住,师父什么都不让说,你明白的,对吧!” 陈夫人没有搭话,只是豆大的泪珠不停的掉落下来。 陈青有些愕然,不过还是细心安慰起来:“阿娘,你莫要伤心,师父跟着呢,肯定不会出事的,你不知道,剑鱼的嘴巴好长好吃,有一把剑那么长,师父答应我,要把剑鱼拿回来煎的,我吃了一块鱼腩,哎呀,香掉牙呢!” 陈夫人:“好,我的儿出息了,阿娘没事,阿娘只是想起了些旧事,那时候家里还有七八口人,阿婆产下你舅舅没多久,就让人逼着下水采珠,没多久让暗水卷走了,看到这珠啊,不是滋味儿!” 陈青:“没事,阿娘,咱不要珍珠了,淘换成金子,打个大金镯子!” 陈夫人:“好,我儿出息了,能给阿娘打大金镯子了!” 陈青:“好了阿娘,莫要伤心了,晚上师父要做鱼吃呢,你一定要多吃些,师父的口头语可好玩了,我给你学学!”轻咳一下,捏了捏嗓子“九九成儿稀罕物儿!” 陈夫人一听破涕为笑,拍着青儿的肩膀笑道:“宫里的内侍吗?哈哈哈哈哈......” 陈青把珍珠揣怀里,一蹦一跳的拉着陈夫人回到了厨房。 安娘子:“来,青青,添些肉!”一勺鸡肉添到了碗里。 陈青:“谢安姨娘!” 安娘子:“不用客气,出去吃吧,这里碍事!” 陈青:“好的,安姨娘,阿娘,四姐,我出去了!” 小孩子乱哄哄的继续围在壁炉旁玩耍,只是手里多了几个贝壳,每个都十分开心的样子,相互比划着,叫喊着。 靠近边缘的一个大桌子上,小云站在边上,手里拿着一本账目,不停的念着条目,一桌子人都在细细聆听,边上站满了各工坊主事的人,以及骨干人员,主事人手里拿着一个记事本,仔细对着自己记录的内容。 小云:“今年的粮食收成一般,达到了预期,各棚已经进入了丰产期,刚好自给自足,不再多说,各工坊的账目已经部分理清,还需等到年关才能全部结算,这次召集大家是结算一下拍卖的奖励,为了准备拍卖,大家都拿出了十二分精神,理应先结算出这一部分的分成。” 龙治礼:“我有个提议,孩子们听一下,不妥咱们再议!” 小云:“龙爷爷您说!” 龙治礼:“我听了刚才的账目,结算清楚,都没有异议吧?” “没有!” “没有!”...... 龙治礼:“我年轻过,懂得你们心里想什么,无非是花钱,做个人上人,穿金戴银,锦衣华服,我懂,我清楚你们心里想要什么,因此,我提议,在籍的孩子们,不要存钱,统一由商会调度,集中力量干大事,现在的情形,不说你们也是清楚的,出了五里坡的门,勾心斗角,你挣我夺,杀人越货,拿着钱出去耍,心耍野了,手耍残了,不如依托商会的名头,把产业做大,多为儿孙积攒些家业,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觉得自己存着也行,照样留给儿孙,风雨飘摇十年,见惯了起落,受尽了冷暖,不客气的说,你们一文钱也存不下的,随便来一伙贼人就能把你们祸祸干净,富贵无三辈,清官不到头,东家,是这么说的吧?” 杜安:“是。” 龙治礼:“靠着你们单打独斗是不行的,要依靠商会的力量,不保富贵只求温饱......” 杜安:“我来说吧,龙老头的意思呢,很明确,要依靠制度,而不是个人的拍脑袋想当然,我见过成功的案例,一家姓范的宗族,一名大能力者,身居宰相之职,为宗族置办了田产,这些田产呢,属于整个宗族,任何人不得买卖,也不得自己耕种,必须佃给外人,一应所得为宗族所有人持有,刨去保障所有人的基本供养,结余的收入全部投入到子弟学业之中,一些有能力的子弟不断把族产扩大,阡陌连横,在将近八百年中出了许多有名的大人物,咱们所用的制度与这个呢,完全不同,不再拘泥于田产,也不拘泥于简单的形式,不管男孩女孩,都有一份口粮,不多,肯定够活命的,五六七岁开始蒙学,一应用度归商会配给,不需要你们去管,现在基本就是这样,以后也差不多,只是细节上有些差别,女孩子出嫁之时有一份嫁妆,这个嫁妆不是实物,是份例,所有人都一样,按时按需配发,每年都会有明细,保不了大富大贵,安稳度日足够。男孩子嘛,苦一些,咱们五里坡太多的产业要操持,你们懂的哈,不靠他们年轻人,难道让龙老头这样的老头子亲自下地干活吗?” “哈哈哈......” 杜安:“所以男孩子的工作复杂一些,上过学,自己选择喜欢的职业,分配到各处实习,能玩的转呢,留下来管事,玩不转继续学,或者改行做别的,总之,下力气学本事,总有一行适合你......” 王楚楚:“先生,女孩子呢?不能操持产业吗?” 杜安:“哦,呵呵,可以呀,要看个人的选择,女孩子嘛,出嫁了要与夫家休戚与共,首先要看夫家的意思,愿意做产业的话,咱们五里坡可以经行风投,大力扶持,这些孩子多少都能学上一些手艺,拿到足够的投资,加上相对专业的工作经验,肯定可以养家糊口的!” 小云:“王姨娘是不是想问什么是风投,风投的意思是,高风险投资,她们做的产业多半都是不完善的,也没有成熟的经验可以借鉴,肯定会有大半的投资亏掉,亏掉就亏掉,肯定会有一部分是赚钱的,我有足够的钱和底气让她们试错,不会让她们背上债务过日子的。” 杜安:“这些制度呢,不是为了保障哪个人,也不是为了谁能高高在上,只是保障各位最基本的生活,不至于流离失所,老无所依啊,有能力的孩子肯定会不断的冒出头来,不管是谁家的孩子,请诸位一定一定要爱护帮扶,不要把这些有能力的孩子灭杀在摇篮里,他或许不是你家亲生的,但是请相信,他一定会带着他的小伙伴们把商会做好,你们的孩子也会因此受益,这是商会的基本盘,产业只是潮水泛起的泡沫,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孩子才是抵挡潮水的堤坝,诸位一定一定不要搞错了主次,确定下这个基调,其他的才有谈下去的必要。像拆分工坊啊,优化流程啊,加几个人,减几个人的小事,你们自己在工坊就能做主,不需要举手表决。” 小云:“师父,下面我说,定下基调呢,我说一下各位的薪资构成,第一部分,基本年薪,每个人都一样,会根据每年的财报做出调整,由整体收益决定。第二部分,岗位津贴,学徒和大师傅的津贴是不一样的,各级主管的津贴也会更多,各工坊改组之后会有细则,第三部分是业绩分红,主要考察的是增长部分,各职能岗位,技术岗位,都有分红,另外,现在还没有的科研岗位,没有业绩分红,岗位津贴会高一些。目前就是这些,另外对女孩子的嫁妆做出说明,除了份例,自己的工资分红都是可以带走的,这些属于个人财产,商会会给予支持,由于咱们实行的并不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刻板传统,因此不再支持包办婚姻,也不讲门当户对,以双方的个人意见为主,咱们五里坡会实行相对开放的婚姻制度,尤其是在籍的,咱们会设立一个多职能的部门,女孩子拿不准的时候,可以申请对其进行背景调查,以第三人的角度进行审查,确保咱们的人不受蒙蔽!” 第101章 你记住个锤子 陈青端着碗走到中间的桌子上,跟单雄信打了个招呼,坐在了边上,说道:“老大,给你夹几块肉吃呀?” 灵儿咽下一口包子,问道:“什么肉?” 陈青:“不知道,我看看,应该是鸡肉吧,有骨头呢!” 柳丰:“鸡肉,刚才安姨娘给我盛了!” 灵儿:“不吃。” 陈青:“挺好吃的,尝尝嘛!”说着夹起一块比划了一下。 灵儿:“师父不许。” 边上的单雄信筷子伸进陈青碗里夹了一块,慢慢咀嚼,龙傲天见此,也夹了一块,吃起来。 单雄信:“为何?” 灵儿:“什么为何?” 单雄信:“为何不许吃?挺好!” 灵儿:“没问,反正不许就不许,问那么多干嘛?又记不住!你俩怎么不去开会?” 龙傲天:“我不当家,不用管,只需听命行事。” 单雄信:“你看我干嘛?我才懒得管事,习武喝酒,多自在!” 灵儿:“我看楚楚姨娘挺喜欢管事的!” 单雄信:“她呀,做惯了上位,比我有大局观,不像我,只顾着讲义气,却忘了自己的身份,哎……” 龙傲天:“谁没几个损友,常事。” 灵儿:“哦,你说秦琼程咬金啊,没事,再过两年,师父许我历练的时候,我把这些歪瓜裂枣全锤一遍,给你出出气。” 龙傲天:“好,信弟,当饮一杯。” 灵儿:“别高兴太早,小云要整治喝酒闹事的,你俩注意点儿,别让她抓了典型!” 单雄信:“灵儿,待会儿教你,我们单家的不传之秘,配合大枪,保你战阵勇力。” 灵儿:“不学,你不会教学生。” 龙傲天:“哈哈哈,灵儿,我跟信弟切磋过多次,他的不传之谜不在招式,在发力,你学了之后可以百战不竭,我家的功夫的主旨在第一枪,全部的精气神都灌注在一枪之中,持久力弱了些。” 灵儿:“看你给他打包票的份上,先学学看。” 龙傲天:“行,我给你做陪手,不过我要着甲。” 单雄信:“怎么,天弟,力不从心了?” 龙傲天:“不服老不行啊,要不你亲自搭手?我倒是可以边上喝茶,帮你寻错处。” 单雄信:“呵呵,有劳贤弟了!” 陈青和柳丰对视许久,默默地低下头,没敢吭声,齐齐看了一眼龙傲天,从他眼中看到了狡黠之色,眼角纹挤在一起,端着杯子偷瞄了单雄信一眼,一仰头饮尽杯中酒。几人吃过午饭没多久便出了食堂。 一群管事的老头散了席,各自离开了,剩下的女子按照杜安说的规则慢慢熟悉游戏规则,其实这些小游戏的规则很简单,随口一说大家便会玩了,从小游戏开始,一项一项的试玩,桌上几个人下笔飞快,记下游戏规则,大群女子嬉笑着按规则玩游戏,不停的笑闹着,围着壁炉玩耍的稚子慢慢围拢过来,学着大人的模样各自玩耍了起来。桌上的杜安看着小云整理出许多小游戏,慢慢说三国杀的规则,以及所需纸牌的数量。 小云:“师父,最多可以几人玩?” 杜安:“两到十人玩,标准局是八人,一主一内奸二忠四反,最重要的是平衡,一个是明牌,其他七人是不确定的,尤其是内奸,最难玩,按我说的牌数印刷几百套,培养几个熟悉规则的发牌手,基本就行了。” 小云:“需要做一些配套的道具吗?” 杜安:“什么道具?” 小云:“大身份牌,选定角色以后,这样的大身份牌立在玩家背后,有经典的人物形象,人物说明,技能说明。还有表示血量的道具,摆放卡牌的定制座椅,等等这些。” 杜安:“会不会太费事了?这种游戏别搞太多道具吧,不然不利于传播呀,是不是?” 小云:“听我说,通过环境拉开专场和私场的差距,让他们依赖场合,培养喜爱聚会的情绪,后续要做点什么,有个专门的投放渠道。” 杜安:“制作一般道具即可,不要把环境做的太过重要,这种游戏玩久了会厌烦的……” 一只小黑手伸进人群,是柳丰,小脸冻的通红,拽着杜安使劲摇晃了一下,说道:“师父,老大快急眼了,老大快急眼了……” 杜安端起自己的茶水喂了柳丰一口,问道:“别急,慢慢说。” 柳丰:“单教习和龙大匠围攻老大,我看老大快急眼了,有点招架不住了,师父,你快想想办法吧!” 杜安没接话,直接挤出人群,跟着柳丰来到食堂北侧的半封闭练功房,单雄信和龙傲天配合默契的磨着灵儿的耐性,此时的灵儿小脸通红,没有一丝汗水,看着应对沉稳,慌乱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小云:“灵姐的气息很乱,很暴躁啊!” 杜安一扯袍子,气浪冲击而出,说道:“歇歇吧,喝口水再打!”生生打断了二人的围攻。 灵儿转头看向杜安,气喘如牛,转回头对着二人一礼,快步走到杜安身边,杜安转身进了食堂,小云脱下皮袄给灵儿披上,跟着进了食堂。 杜安:“小丰,去拿茶水。” 柳丰:“好的,师父,热茶吗?” 杜安:“温茶!” 灵儿:“师父……” 杜安:“深呼吸,不要说话。”扯过一条毛巾盖在灵儿头上,柳丰提着一壶水过来,放下两个茶碗,赶紧斟满水,杜安伸手端起来,晃荡出一些,递到灵儿面前,灵儿没多动作,直接一饮而尽,柳丰已经给另一个茶碗斟了半碗,端起来一饮而尽,两杯温茶水下肚,脑门冒出汗水,慌乱的心跳总算平复了许多。 看着一脸汗水的灵儿,伸手捏住毛巾,轻轻擦一下汗水,坐在凳子上,拉过灵儿,让其坐下,说道:“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后方。”说着在灵儿脑袋后面打了两个响指。 杜安:“所谓观,不是盯着某个物,而是把所有的景象都收进眼里,是一个收的动作,不是你的视力放出去,捕捉什么。刚才你的呼吸很乱,心跳极快,蕴养的气不停蒸腾,记住,舌顶上颚,嘴巴吸气,微微闭口,鼻子出气,左手压胸口,右手压小腹,大力吸气,胸口微动,腹部鼓胀,是为呼吸,记住一吸一呼之间,有大法力,你要细细体会,动作之时,应如小鸟扑翼,有张有驰,张弛之间,顺势呼吸,你的身体会告诉你怎么呼吸最舒服,慢慢体会。弓马定立之时,莫要以小腿支撑,要以大腿与脊背绷紧之力压在小腿之上,仿佛你坐着凳子一样,大腿上侧的力量拉住小腿不倒即可,沉肩垂肘,含胸拔背,仔细感受力量在身体的游动,出手之时当如挥鞭,力量只在甩出去的一个点上......” 灵儿:“是不是像小花那样,尾巴甩出一股水,那股水拍在海龟身上,嘭,飞天上去了!” 杜安:“对,你与他们对敌之时,不要手软,该出手就不要留情,他们有铁甲护着呢,不会有事,与二人对敌,要通过脚步移动,把他们的队形打乱,寻找有利时机出手,与多人对敌,要不停腾挪,不要陷入围攻。” 小云:“灵姐,利用周围一切可以利用的物件,稍微的阻挡,就能给你带来一丝战机。” 杜安:“多人对敌,近处的招式已经用老,不会变了,大力对招,要盲打,视野要正对稍远即将接战的招式,要预判,武器在两招之间最短的挥动路径就是你的招式,我相信你肯定能行的!” 灵儿:“好的,师父,我记住了!” 杜安一拍灵儿的后脑勺,说道:“你记住个锤子了?” 灵儿抓住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水,说道:“我真的记住了。”说着站起来弓下马步,摆了个标准的姿势。 杜安拉住灵儿,让其继续坐在凳子上,趴在耳朵边轻轻说道:“把他俩看成游动的鲨鱼,学着小花甩尾的样子用棍子拍他俩!” 灵儿:“好的,师父,这次我真的记住了!” 杜安:“恩,呵呵,好,再喝口水,汗消了就去开战。走,咱们继续写游戏,让她自己在这安静一会儿。” 小云:“好的师父。” 看着两人离开,柳丰有些担心的问道:“老大,我再给你倒杯水。” 灵儿用毛巾蒙住脸,低声说道:“走开!” 柳丰讨了个没趣,只能一步一回头的走到远处的桌子旁,坐下静静看着灵儿,试图从安静的氛围中学习到新的武功招式。 重新坐到原位的小云低声问了一句:“师父,灵姐没问题吧?” 杜安沉思了一下说道:“理论上问题不大,刚才他俩就是打她没经验,灵儿对攻击有天然的敏锐嗅觉,只要她的心能静下来,肯定没问题。” 小云:“师父,我能应对的了吗?” 杜安:“不好说,比武的话,我不担心,若是生死搏杀,你欠火候,别看你跟灵儿比试的时候能打的有来有回,真到搏命的时候,你必输无疑,武艺,武功,武道,都要把招式练成本能,根本不能靠想去应对,要靠本能,什么最快?本能最快,对方一起手,一脚就已经蹬在了对方腿上了,对方要挥拳轰面门,本能一掌拍在对方脸上,借用别人的一句话讲,唯快,不破!” 小云:“等下去看看?” 杜安:“恩,去看看!” 一个女子推开门走进食堂,寻了个方向,往杜安这里走来,扒拉开人群,挤进来。 董秀秀:“怎么了翠翠姐?” 何翠翠:“先生,我给您缝了个袍子,您试试合身不?” 杜安:“这么客气干嘛?” 董秀秀:“哈哈,老师,你试试吧,翠翠姐一番心意呢!” 何翠翠打开包袱,取出一件袍子,展开来,向着杜安比划了一下。 小云:“师父,试试嘛,翠翠姐秀了好久呢!” 杜安:“行吧,一番心意,好,一番心意。”起身拿起袍子套在了身上,比划了一下。“很别致啊!” 何翠翠:“是挺别致的,衣服上的图是云娘画的,我看了喜欢,便绣了上去。” 杜安:“什么图案?” 小云:“他家儿子的速写,大头娃娃,伸着舌头笑!” 杜安:“哦,呵呵,挺好的,谢谢你啊,看,过年有新衣服了!” 何翠翠:“先生喜欢就好,我就不多留了,得回妇幼看孩子去。” 杜安:“哦,行,赶紧去吧。哎?小丰不去上课吗?” 小云:“没事,还没到时候,一会儿一敲铃铛,地上这些娃娃都会过去的。” 杜安:“这么小的也去上学?” 董秀秀:“算不得上学,换个地方玩而已,没到蒙学的年龄,先感受一下上学的气氛嘛。” 杜安:“行,哪里好玩哪里玩,先弄一个三国杀吧,其他的复杂玩意儿以后再说吧。对了,音乐厅还有图书馆做在一起是吧?出图纸了吗?” 小云:“出了一版,不过我觉得流程有问题,需要等仝工回来商议一下,整体的造型已经确定了,横在坡顶,一个东西向的长建筑,整体呈标准的方正造型,建筑顶部开放,西边连接冷库,东边直接进小路,东西一百五十丈,南北五十丈,图纸上看没什么感觉,真摆在眼前,竟然如此巨大,算了一下造价,我觉得没有一千万,很难做完!是不是改小一点?” 杜安:“是应该改小一点,现在所用的材料都不达标,工程队没有经验,周围劳力不一定够,一旦开工,很容易把长安几个县的劳力吸干,不过可以分期,第一期先做图书馆,做出最少三个阶梯教室,容纳一部分藏书,第二期再做音乐厅,建筑采用框架连接,便于后期改造。对了,桩基的点位测量了吗?” 小云:“桩基?” 杜安:“对呀,专用工具做好没?打算打多深的桩?” 小云:“打什么桩?” 杜安:“别开玩笑啊,这么高的建筑,不打桩怎么行?会沉降的。” 小云:“不清楚啊,没做过,我看之前的都没有啊!” 杜安:“书房柜子里,最上面那一摞,你看了没?” 小云:“还没,最近太忙,长安那一摊子事太多了。” 杜安:“先学建造吧,把基本要素凑齐了再搞。” 小云:“好,我会边学边改的,一定不会耽误。” 董秀秀:“打桩真的这么重要吗?” 杜安:“你的腿重要吗?树的根重要吗?” 董秀秀:“看来还真重要,老师,我有个事要问。” 杜安:“哦,你说。” 董秀秀:“如何表现女子的美,首饰,装扮,或者其他。” 杜安蒙的一挠头,思索了好一会儿,答道:“突然一想,发现千头万绪,不好回答,只能笼统的跟你说几句,希望能对你有启发。” 董秀秀:“有个方向就行。” 杜安:“不管男人女人,都有一个基本的考量,什么是美,怎么定义,怎么考量,有了这个,就有了最初的美,学长安那些浪荡子,把脸涂白,是美吗?或许是,或许在我眼里不是,这引申出一个审美的基础,外在之美,服饰,装扮,还有衬起这一切的形体,都可以称之为外在之美。这里可以得到一个明确的提示,什么是内在之美,那就是脸色,肤色,自己撑起颜色的动态之美,云,倒茶,注意姿态。” 小云起身,动作轻揉,轻挪茶杯,一手提壶一手扶壶,轻轻蓄半杯,平稳放下茶壶,双手持杯挪回原处。 杜安另取一个杯子,提起茶壶就倒,随手放下茶壶,端起水杯牛饮一口,放下杯子,一摸嘴巴,呵呵一笑。 董秀秀看的直皱眉,但是两人的动作已经明确表达出了动态之美。 杜安:“如何?” 小云:“优雅是可以训练的,我想师父应该还有要说的。” 杜安:“外在美可以塑造,你们都能领会,内在美呢,也可以训练,还有一条,叫做灵魂香气,贯穿内外,不可学,不可练,只能积累,读书明理,持家明事,算了,当我没说。你们多读书,慢慢就会带上书香气,别学我,天天混日子,你们年轻,可混不得,以后有更多更复杂更专精的事情让你们做,心意通达即可。”说完往灵儿的方向看了一眼。 董秀秀:“明白了,老师,可天天读书会影响干活的,会不会有点儿……” 杜安:“呵呵,格局打开,你们手头的活儿丢下,难道就没人能做了?一些简单的重复的,都放下,给别人一些机会,你们松开些手,释放一些劳动岗位,给那些吃不上饭的人,清闲了呢,多多读书,将来有的是困难工作给你们。” 小云:“我会有计划的把工作细分,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 公孙月华:“老师,我做第一,天天改本子改的头发都少了呢,先好好睡几天,嘻嘻……” 董秀秀:“月华,不干活没事,少吃些,最近你胖了许多呢,老师惯着你,你可不能肥的走不动,可没人抬你出门。” 公孙月华:“知道了,秀秀,我以后跟着李教习练练功夫,保证不肥成一坨。” 第102章 君子八艺 (对不住,各位看官老爷,病了一星期。) 叮叮叮,上课的铃铛响了三遍,食堂的孩子全都起来往外冲,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大点的拉着小的快步跑了出去。 北侧门口,灵儿坐了将近半个时辰,猛的一抬手,扯下毛巾,扔在桌子上,对着远处的单雄信和龙傲天行了一礼,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龙傲天觉得嘴里的茶有些苦,不知是茶泡太久还是自己泛起的苦味,总之,对面那个行礼的单薄身影,让龙傲天本能的觉得不再是哪个毛躁的小孩儿,接下来恐怕又得受苦了呀。对着单雄信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从各自面前的门出去。 小云一扫远处,没了人影,赶紧提醒杜安,轻轻一推,杜安一愣,看了一眼远处桌子上的毛巾,赶紧起身,一众女子也跟着杜安到了北侧的练功房,三人已经接上了手,灵儿接一招便往旁边快速移动,拉扯二人的阵型,看样子是要打持久战,完全不着急分出胜负。 透过草帘子看到学堂出来一大群人,不多时便走到了练功房前,掀开帘子陆续进来。林限之带着学堂里的学生站在了杜安对面,笑盈盈对着杜安拱了拱手,杜安抬手回礼,仔细看着三人对战。 单雄信打的有些急躁,想方设法想舍弃自己,给龙傲天制造一个胜机,可无论怎么露破绽,灵儿完全不上钩,就是纯跟二人比体力,拼耐力,不停地腾挪,拉扯二人的位置,此时的灵儿面色冷静,应对极有章法,不断的摸索二人的攻击路线。 李秀宁从食堂出来,站在了杜安身边,没有作声,眼睛紧紧盯着三人的战斗。 杜安:“李娘子的武艺不错,下场帮一下他俩啊,我估摸着他俩快顶不住了。” 李秀宁没说话,一扯大氅,脱下棉衣,从兵器架取了一根木枪,直接冲进战阵。 董复:“先生,您对公主恭敬些,毕竟是公主呢!” 杜安:“哦,行,咦,你怎么来了?” 董复:“看您说的,我是公主的侍卫,当然要来。” 杜安:“北边的战事不管了?” 董复:“秦将军把我换下来了,那边由秦王接手了,明年开春会有明旨。” 杜安:“秦琼?” 董复:“是。” 杜安:“你这家伙,要不要去帮忙?别一会儿你家公主受伤了!” 董复:“呵呵,我是攻伐的功夫,不适合演练。” 杜安:“你没看出来,你家公主已经打出火来了,再这么僵持下去,她该发脾气了。” 小云看着场中的灵儿,喃喃说道:“灵姐怎么不跑动了?” 杜安:“看吧,有意思了!” 小云:“动作怎么越来越慢了?” 杜安:“仔细品味,或许你俩的差距能小一些。” 小云:“灵姐的战斗直觉竟然……” 杜安:“对!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闭上眼睛!” 小云头皮发麻,声音带着颤抖,拉着杜安的胳膊,认真的说道:“她不是天赋异禀,她是战斗本身。可她学功夫学的非常差呀……” 杜安:“或许她只是对别人嘴里的文字理解能力差吧!” 董复:“先生,如此天才,应该好好保护才对,不应如此招摇。” 杜安:“哼,谁觉得可以承受我的怒火,尽管来试,我不介意火炮洗地。” 董复:“什么是火炮洗地?” 小云:“你不希望看到的!” 场中的情形急转直下,李秀宁的加入很快影响了平衡,灵儿的抵挡显得十分无力,仿佛糊弄事儿一般,胡乱的挥舞着,李秀宁冒险欺身,还没追上,被一棍戳在了大腿内侧,疼的险些摔倒,龙傲天长棍一挑,单雄信的棍子已经点了过来,灵儿的身影猛的一模糊,手已经掐住了李秀宁的脖子,一踢李秀宁的长棍,龙傲天横棍阻挡,忽然眼前又一黑影闪动,赶忙变招,单雄信的棍子已经横在了龙傲天面前,嘭,两根长棍震的粉粉碎,二人倒退数步。 林限之高呼:“好,打的好,不愧是我的好弟子,哈哈哈……” 杜安和林限之无视三人的失利,仅对灵儿的胜利展开了生平最高水平的商业互捧,词藻之华丽,文采之风流,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震古烁今。旁边的小云听的耳朵直痒痒,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似乎又从另一个纬度认识了哈哈大笑的两个老家伙,不知羞的老家伙。 小云:“时候不早了,都早些去学堂吧,别误了林夫子的课。” 林限之:“哈哈,没事,没事,君子六艺嘛,老夫给它再加两艺,一曰武,二曰辩!” 杜安:“妙哉,妙哉,就这么定了……” 灵儿:“师父,我拍的好吧?!” 杜安:“好好好,晚上给你做鱼吃,林老头,晚上赏脸呀,八百斤的剑鱼,很难得的!” 陈青捏着嗓子喊道:“九九成儿,稀罕物儿…” “哈哈……” 林限之带着学生回了学堂,其他人却没散,龙傲天有条不紊的脱下重甲,收拾好,锁进柜子,带着十来个人去了杜安的住处。 杜安:“最近怎么样?” 单雄信:“有酒有肉没有烦心事,挺好!” 杜安:“心头若无烦心事,便是人间好时节!” 王楚楚:“得师父庇护,感激不尽。” 杜安:“这些孩子正是长成的好时候,好好教上两三年,打个功夫底子,会受益终生的,我估摸着,最多三四年,必有大变局,你切不可灰心丧气。” 王楚楚:“……” 杜安一抬手制止了王楚楚的话头,继续说道:“人生是无数的因缘际会组成,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历史的车轮如滚滚江水,一路向东,你能看到的沟壑,他日必成坦途,只要耐心等待。” 小云:“师父,王朝有周期,经济,资本,文化,有没有周期?” 杜安:“当然有,经济和资本是同一事物的两个角度,上面往下看,如同水面,方向就是规律,下面往上看,流动就是资本,人们会跟随资本,也可以称作大户的动作,做出应对。经济周期呢,主要是用户和经济主体的矛盾,经济主体能给用户带来较大的生活改善,就像现在,你手里攥着很多钱,绝大多数的用户生活水平极差,完全没有到达温饱线,一旦放开口子,大放水,用户生活水平会很快得到提升,整体的经济会表现出井喷式的增长,用户会表现出极大的活力,等用户的需求疲软,经济主体的产能过剩,对内,会极力掏空用户的钱包,掏空之后会有大量产品滞销,再怎么刺激营销也无济于事,用户和经济主体之间的矛盾凸显,经济主体发不出工资,用户没有工资就会失业,大量的失业和大量的产品堆积,经济危机爆发。对外,过剩的产能必然要对外围的区域或者落后地方倾销产品和转移产能,以此化解危机,或者延迟危机爆发。” 李秀宁:“有没有解决办法呢?” 杜安:“战争!” 小云:“或者以超越资本的手段强行干预。” 杜安:“利益集团之所以叫利益集团,就是因为团结了各方面强大的力量,强行干预的阻力很大。” 小云:“不怕,师父,文化周期是怎么回事?” 杜安:“文化周期也叫逻辑周期,在制定规则初期,为社会秩序良好运行提供了很好的规范,但是话说回来,规则是人执行的,只要是人就会变化,屁股挪一挪,脑袋就得晃一晃,摇头晃脑的多了,规则就成了这样摇头晃脑之人的赚钱道道,规矩呢也越来越多,体制也越来越臃肿,一旦有人想做点创新,总有一条规矩拽着,不让动,你看看你这头发,自古的规矩是什么?” 单雄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杜安:“是的,不自伤自残身体是孝道,剃特么两根毛毛算不孝吗?很值得深思,因此啊,云,看待事物的时候,要有格局,毛选你看过了,格局就是你观察世界后形成的一个稳定观点,从高从远,从动态,从客观视角观察世界,格局到了,自然能看到世界变化的规律,也能看到文化的规律,除了刚才说的体制从简单到繁琐,还有一个就是文化,其实呢,说是文化,也不准确,应该叫人性的演变,说一个简单的词,宽容,一开始宽容确实是好的,家里奴婢做错事,算了,算了,下次注意,家里孩子做错事,算了,算了,还是个孩子,自己做错事,算了,算了,下次不这么干了,当一个简单的词,衍化出一大堆对应的规律规矩时,你就看不到原本的样子了,这么说一下,你们可能不太清楚,说个具体的事情,一只恶龙荼毒生灵,勇敢的屠龙少年,拿起宝刀擒杀恶龙,成为了受人爱戴的勇士,勇士成为国王之后,横征暴敛,荼毒生灵,又成了恶龙,周而复始,这并不是什么诅咒,而是人性,屁股下面的凳子变了,脑袋里的道道儿就变了,蹲路边要饭的时候呀,觉得哪个好心人给口吃的,这一天都能高高兴兴的,有了安稳工作呢,像现在,搂着自己的孩子说,宝贝儿,饿不死了!”说着拉住小云的手拍了一下。 “有一天,封王拜相,看着左右,心里天天琢磨,谁跟我不是一条心?我得弄死谁,看着皇帝吆五喝六的,我的想法弄死他,我自己当皇帝,真有一天,自己做了皇帝,看着下面的文武,你争我吵,互相攻讦,心里又想,谁说的是真话?谁在蒙蔽我?我得再修个宫殿,再养些漂亮女人。看着自己一堆孩子,受妇人教唆,天天装的慈孝忠仁,都惦记我屁股下这个皇位,周天子的时候,多少诸侯是饿死在深宫?大汉,晋,多少这种争权夺政之事,不必一一道出,你们想想,如果你现在就被关在深宫之中,连口水都没人给你送,身老体衰,会不会遗憾自己前半生所行之事,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开端?” 董秀秀:“我倒宁愿一事无成,老了,便学龙爷和穆爷,冬天找个背风的地方一躺,晒晒日头,晌午了孩子喊一声,起来吃口饭,夏天了,找个阴凉一坐,臭棋下几子!” 杜安:“难!” 小云::“是啊,难,年龄小,即便不是天天跑出去玩耍,依旧要找些乐事,吃吃喝喝,读书写字,练武强身,像龙叔,一家四十多口人,额,以前四十多口人,每天兢兢业业的拢着人熬年头,一口气提不上来都不行,时刻绷着脑筋,生怕又生了闲事。新文庆,天天跑的没影,二十郎当岁,最是能打能斗的年龄,要不是师父压着他,现在都没个人样,不知道在哪个山头猫着啃冰疙瘩呢,真老了,也难闲下心来,你看婆婆,管着几个孙儿,还有弟弟家几个儿孙,虽说现在管棚子管的少了,可还是经常去花棚里转转,有时候还要伺候我们几个,师父说的那句真好,心头若无烦心事,便是人间好时节!” 王楚楚:“那就不做了吗?” 小云:“哼,怎么能不做,要狠狠地做,轰轰烈烈的做,师父的意思是,不要眼睛盯着那个破位置,要踏踏实实的过好眼下。” 李秀宁:“你们再说下去是不是也要反?” 杜安:“呵呵,别紧张,什么反不反的,只是在跟孩子们普及知识,刚才说到哪儿了?” 小云:“文化周期!” 杜安:“对,文化周期,文化周期,归根结底就是人性周期,小云说了人不同年龄的特点,幼时跳脱,青年热血,中年沉稳,老年痴呆,额,不儿,老年苦闷,应该是苦闷,反正不管是什么吧,这是年龄特点,并不是人性的周期,什么是人性周期,每一代的青年人所呈现出的性格和特点,经过长期演化,形成的一个规律性变化,这个变化跟诸多现实因素有关,并且属于隐性特点,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每个孩子的性格形成跟他的父母息息相关,如果是亲自抚养,那么一定会继承父辈性格的一些特点,这些性格一旦具有共性,那就是民族性格,塞外的胡人多狂放不羁,江南的读书人多温婉儒雅,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这就是特点。小云问文化周期,肯定不是为了哄我玩儿,一定是有用处才问的,很现实的来讲,怎么培养孩子们性格中的勇武,面对来犯之敌,能够勇敢的拿起武器,跟敌人拼杀,敢于牺牲勇于牺牲,又怎么培养性格中的儒雅,让一群厮杀汉放下武器,好好生活,不惹事生非,争勇都狠……” 龙傲天带人抬着巨大的剑鱼进了食堂,本来坐着的全都站起来,帮着挪开桌椅,把鱼放下。 “哇,好大的鱼啊,能好吃吗?” 董秀秀:“放心吧,给灵儿点名的东西,必然是好东西!” 王楚楚:“见惯了稀罕物,如此大的鱼,真是初见,初见啊!” 单雄信和杜安依旧坐着,小云看边上有了位置,也坐了下来,继续抬头示意杜安继续说。 单雄信看了一眼小云,端起茶壶给杜安续了些茶水,杜安端起来浅饮一口,看了一眼围着大鱼叽叽喳喳的人群,继续说道:“束缚人心是不可能的,即便束缚一时,也不能一世,因此,要定下一个大的基调,那就是人民子弟兵,儿子当兵保卫自己父母,保卫自己的家园,无论何时,都得是儿子的形象,苦难来临,咱们的子弟民一出现,就有了希望,敌人来袭,咱们的子弟兵一出现,就有的安全感,小云,你明白吗?” 单雄信:“先生的意思是,全用自家子弟?” 小云:“不不不,应该是文化武装思想,精神指导行动,铁一般的纪律,让所有士兵都必须有崇高理想和极好的文化修养,清楚知道自己的使命和职责,为后方撑起保护伞,为背后的人民开出前行的路。” 单雄信:“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小云:“一定可以!” 单雄信:“这太难了!” 杜安:“难是一定的,不过我已经有灵儿了,我相信她一定是个极好的战士。” 小云:“单师,我们有火种的!即便只有一个,也够了!” 单雄信一捶拳头,忽然发现,确实如此,叹道:“小灵儿,对,小灵儿,这孩子,勇武之气冠绝天下,为了给我等出气,一人一马就敢杀穿河北,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咱们五里坡安宁,义气干云……” 杜安:“好了,好了,她还是吃喝玩乐的年龄,不要给她加任何枷锁,冠任何名头,也不要给她压力,现在这样,每天玩玩闹闹挺好的!” 单雄信:“对,种子撒在苗圃里,外面的风雨自有大树去遮挡!” 小云:“师父,需要提前准备吗?” 杜安:“不用,好好发展民生即可,需要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站出来的,走,看傲天杀鱼!” 第103章 你不搞封建迷信多好 巨大的剑鱼只剩下鱼骨,摆在墙边,一大群孩子远远的围在铁板前,看着铁板上吱吱冒油的声音,不停的吞咽着口水,黑黑的小手紧握着贝壳时不时擦一下嘴角,巨大的铁板下面第一次架满火炉,整个台面像要烧着了一般,浓重的烟气升腾而起,四个天窗不停冒烟,有一处门专门开着,帘子挂起来,保证换气。 第一块鱼肉盛出来,放在木盘之中,王楚楚快速的拿出调料,撒上盐粒,黑胡椒,修长的刀子快速划过柔嫩的鱼块,分割成入口大小,陈青端起盘子,说了声谢谢,赶紧跑到灵儿桌前,稳稳放下,灵儿和小云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在碟子中,小云挤了一点青桔汁,灵儿拿起罐子,撒了一些辣椒,夹起来,放在眼前,轻轻吹了一下,入口,汁水充斥口腔,说不出的满足。 灵儿:“好,师父,鱼腹肉一如既往的好!都规规矩矩的,别围着铁板,找地方坐下,都有的吃!” 围在铁板前看热闹的孩子听到招呼,快速回头,赶紧找了地方,或者寻了父母,规规矩矩的坐下,等着吃鱼。第一波成熟的鱼肉快速送到各个桌前,每人分了一小口,吃的那叫一个仔细,生怕错过了最精彩的地方。 杜安和董秀秀站在铁板前,一手夹子一手铲子不停翻飞,专心的侍弄着眼前的鱼块。刚才灵儿说的一句什么,杜安并没有听清,也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快速的检查每块鱼的成熟度。 林限之吃了一口,端起酒杯,对着桌上的其他夫子,龙治礼,说道:“当饮一杯,当饮一杯,哈哈哈!” 龙治礼:“不用客套!” 林限之:“没客套,文林兄,此情此景,当歌一曲啊!” 吕阔海:“光达兄此言甚对,诸位老兄弟,都打打腹稿吧,待会儿咱们一较高下!” 门口进来一个人影,许多人见了,互相点点头。 尤老倔亦步亦趋,停在了铁板边上,看着杜安不停的忙碌,一时不知道先说点什么。 杜安:“先坐!” 林限之:“来,坐这儿,咱们挤挤。” 尤老倔点点头,坐在了龙治礼挪出来的一个条凳头上。灰灰看到自己阿爷来了,赶紧跟灵儿打了个招呼,站在了出餐的大桌前,等着第二波鱼肉,准备第一时间给阿爷的桌子送去一份鱼肉。陈青坐在了灰灰的位置上,眼睛盯着铁板,时不时看看周围的人群。 尤老倔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站了起来,凑到了杜安跟前,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提高了点调门说道:“师父呀,我有点做烦了,天天烧砖没什么意思!” 杜安抬头看了尤老倔一眼,继续低头忙活,问道:“转盘窑不是挺好玩的吗?这么快就不想玩了?” 尤老倔:“是挺好玩的,也是和泥打坯填煤,几十个徒弟玩的比我高兴多了,您可怜我,不让我碰石灰和水泥,我觉得那东西烧出来都是粉粉,也没什么意思。” 杜安:“来,出锅。”一个木盘快速伸到了杜安面前,快速的铲起熟透的鱼块,木盘撤走,杜安转身拿了几块肥厚的鱼肉铺在空出的位置上,继续说道:“今年就这样了,明年吧,我给你弄个好玩的,保你开心,保你玩很久!” 尤老倔犹犹豫豫的坐在了凳子头上,灰灰已经端着木盘冲到了面前,林限之伸手接过木盘,快速夹起一块鱼肉放在龙治礼面,遂又给自己夹了一块。 灵儿端起茶杯,走过来,说道:“尤老爹,保你开心,来,滋一口。”抓起桌上的酒瓶给尤老倔倒了一杯。 尤老倔也不客气,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过灰灰递过来的筷子,夹起鱼肉放进嘴里,眯着眼睛细细品味,不久,含糊的说道:“灵儿说的对,师父说啥是啥,老爹等着就是!” 灵儿:“是啊,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一条八百斤,一条六百斤,师父说,很少能见到如此美味的大鱼呢!尤老爹,你有福气啊!” 灰灰:“是啊,阿爷,师父说了,九九成儿,稀罕物儿!” “哈哈哈......” 看着尤老倔安定下来,灵儿转身回了桌子,后厨抬着巨大的笼屉出来,一眼看去,全是红红的螃蟹,摆的整整齐齐,非常诱人! 眼神还没从螃蟹上撤出来,安安猛的推开了门,后面的香香掀起帘子,穆田宿率先走进来,后面跟着牙婆,然后是一众抱着孩子的女子。 小云看着这些人进来,赶紧起身,引着他们坐到空出来的一列桌子上,看着螃蟹已经在装盘了。站在这一列桌子前,大声喊道:“有身孕的娘子不要吃太多螃蟹,切记,有身孕的娘子,不要吃太多螃蟹,切记。” 彩蝶:“两人吃一只没问题吧?尝尝味道!” 小云:“吃一只也没问题,螃蟹寒凉,不宜多吃!” 最靠近铁板的桌子又挤下了一个穆田宿,林限之笑呵呵的给穆田宿满上,打趣道:“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不知道来早点!灰灰,去!”灰灰赶紧去边上的桌子等着,有什么吃的,第一时间送过去。 穆田宿:“你这小风凉话说的,等你那天头疼脑热了,我给你开两剂出窜稀的药,保你脑袋没问题!” “哈哈哈哈.......” 林限之:“不至于的,来,敬您一杯!”说话就打算举起酒杯,往对面的门看了一眼,继续说道:“还有更不积极的!”说话间一身锯末子的陈木匠带着徒弟进了食堂,看了一眼食堂里的情况,赶紧转身出去,怕打一番身上的杂物,相互帮着摘下来。 陈木匠并没有凑到老头这一桌,挤在了龙傲天的桌上。其他徒弟有的跑过去看孩子了,有的蹲在墙边看鱼骨头,不停的吵嚷着,比划着。 陈夫人端着一大盆虾出来,看了一圈,喊了一声:“九子,过来帮忙!” 陈九听到师娘的呼唤,跟媳妇说了一声,捏了一下孩子的脸,转身跑去给师娘帮忙了,原本蹲着看鱼骨头的徒弟也循着声音,跟过去帮忙了。陈九穿了一个连体围裙,抱着一大摞木托盘出来,就近放在桌子上,挨个桌子发一个。 陈青甩了甩大勺,大盆抬到一个桌前,大勺子噼里啪啦盛几勺子虾倒在托盘上。 公孙月华看有人帮忙,拿起笼屉上的螃蟹就撅了个腿塞嘴里,走到灵儿的桌子前,掰开蟹壳,拿起小云的青桔,用力挤了几下,让汁水沾满蟹肉。 小云:“可惜了,现在这个时节的螃蟹没多少黄!” 公孙月华:“无所谓,有点的吃就吃,不讲究!” 灵儿:“虾怎么样?” 公孙月华:“不错呢!弹弹的,可好了!这样的生活,给个公主都不换呢!” 邻桌的李秀宁直接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倒翻天罡你个小妮子,还给个公主都不换,你以为你能成公主吗?” 公孙月华:“比你这个公主好多了,我想吃啥吃啥,想干啥干啥,老师就是由着我,怎样?” 杜安看了一眼大声喊了一句:“乖乖吃饭,莫闹!”低头继续翻鱼。 公孙月华对着李秀宁做了个鬼脸,一甩屁股,啃着螃蟹凑到了杜安和董秀秀中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杜安听了时不时点点头,时不时摇摇头。 灵儿:“教习,你不生气?应该打一场嘛!” 小云:“灵姐,你莫要再拱火了!” 李秀宁:“不跟她一般见识,再说了,她那二两肉,不够我一只手打的!” 灵儿:“哈哈,没事,我会帮她的,保证打的热热闹闹,小的们,谁弄个节目助助兴?” 杜安:“我的乖呀,我这儿都忙坏了,你就别添乱了,哪有地方让他们表演节目!” 小云:“师父,你别管灵姐,我看着她呢!” 灵儿:“小的们,站那边,唱精忠报国!” 原本吃的正香的半大孩子,呼啦啦全跑到了后面的墙边,站成一排,一嘴油汪汪,有几个还拿袖子擦了擦,不过也无济于事,灯光打在另一边嘴角,一样的油汪汪。 灵儿站在桌子中间大声喊道:“狼烟起,预备,唱!” “狼烟起,江山北望.........” 吃饭的人全都停下手里的活,慢慢的打起了拍子,看着自家的孩子唱的声嘶力竭,脸红脖子粗,由衷的觉得这群孩子比当初有朝气太多了,原本吃不饱饭的时候,那会听人说什么,更不会去做什么,早上躺那什么样子,晚上回来还是什么样子,一句话不说,只是靠着墙根静静的躺着,那像现在,说干什么,呼啦啦一大群孩子疯也似得跑个没影,不管早上脸和手洗的多干净,晚上回来,一嘴角的黑灰,两只手挠扒的跟黑鸡爪一样一样的,看着不像样子,可身上慢慢有了肉,个子也一天高似一天。 “好!”龙傲天率先喊了一句,大力的拍起手来,给这些孩子鼓励,唱完歌,一哄而散,回到桌前继续吃,周围的大人微笑着跟着龙傲天拍起手来。 拍手声刚落,两声急促的拉琴声从厨房门口传出,公孙月华赶紧丢下螃蟹,身上一抹手,进了厨房,低沉的大提琴声也急促的拉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低沉悠扬的演奏伴着高亢的小提琴声。 陈夫人站在厨房门口,让开路,开嗓唱道:“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副歌部分的时候,几个抱着孩子的女子,还是几个站在边上帮忙的女子唱起了和声。 王临卿和冯二奎站在入口的地方,静静的听着食堂之中的歌声,沉醉其中,前面几个老头眯着眼睛,捋着胡子,仔细的品味着声音之中的力量。 一曲终了,杜安率先鼓掌,说道:“你看,你不搞封建迷信多好,有嚼舌根子的功夫唱唱歌,感觉嗓子都亮堂了呢!” “哈哈哈哈......” 陈夫人没搭杜安的茬口,对着里面摆了一下手,梁祝的前奏响起。 王临卿低声问道:“这人是谁,嗓子真亮堂!” 冯二奎:“陈大匠的夫人,天生的好嗓子,据我家夫人说,哭声能传二里地!” 王临卿:“哭声?” 冯二奎:“门口冷,先进去见见师父吧!”把王临卿让进来,还有一众侍从,鱼贯而入。 小云看到王临卿,疑惑了几秒钟,赶紧起身迎接。 王临卿脱下雪白的皮袄,直接凑到了杜安身边,说道:“先生,做的什么好吃的呀?” 杜安扭头一看,咦,又一个意外之人,刚忙问道:“咦,王姑娘,怎么这么晚才到?路上遇到什么事了?不过你这小狗鼻子真灵,又是大鱼,你掏上了!” “放肆,不可对我家......” 王临卿直接挥手让她闭嘴,冷言道:“楚妈,这没你的事了,去一边候着吧!” “娘子,阿郎交代,必须寸步不离。” 小云:“这边请!”对着这些侍从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们往后面的去,彩蝶让人腾出两张桌子,指引他们坐下。只有这个叫楚妈的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过去。 灵儿一看就不淡定了,指着楚妈的鼻子大声喊道:“说你呢,没听见?” 楚妈见拗不过人家,只能一甩袖子,悻悻往后面去了。 杜安:“大门大户的事儿是多哈!” 王临卿:“哎呀,别提了,本来一早就出发,能赶上晌午饭的,跟家里的婆子吵嚷了一晌午,四啊,六啊,说了一大堆,中午也没混口吃的,气的我直接就出门了,这一下午,饿了的前心贴后背。” 杜安:“是啊,小脸冻的通红,有什么热汤热水的,先暖暖胃口。” 小云:“我去看看,小米海参好没?” 还没转身,边上的董秀秀说道:“那个最先做好,应该先上的!” 灵儿对着身边看热闹的灰灰撇了一下头,灰灰会意,赶紧去了厨房,没多久,灰灰跑了出来,两人抬着笼屉放在门口的桌子上,掀开盖子,是一个个的汤盅,灰灰拿了个碟子,伸手就要抓汤盅,让陈九一巴掌拍开,陈九用毛巾裹着汤盅,小心翼翼放在碟子上。 灰灰端着碟子,摸了摸汤盅,说道:“九哥,根本就不热!” 陈九伸手摸了一下笼屉里的汤盅,确实很热,没信了灰灰的鬼话。 灵儿看着眼前的汤盅,打开盖子,一只黑黢黢的大虫子趴在金黄的米汤里,对着灰灰问道:“勺子呢?” 灰灰:“我去拿!” 王临卿:“妹子,你说话可真管用!” 灵儿:“那是,我是老大,都得听我的!”接过勺子递给王临卿。 站在杜安身边,闻着鱼肉的香味儿,勺子搅动了一下黑黢黢的虫子说道:“这是什么?” 小云:“海参呀,刚才不是说了吗?很补的,吃吧,保你胶原满满!你尝一口再说!这些女子都有份的,尤其是刚生产过的!” 王临卿:“生产?生产什么?” 小云:“生孩子呀!” 王临卿一口呛了出来,赶紧用手背捂了一下嘴,怪异的说道:“我又没生孩子,给我喝这个干嘛?” 小云:“说了补身子呀,看你这又受风又受累的,亏虚了,没精神的,你不会想未老先衰吧!” 杜安:“去你们桌子上喝!” 王临卿:“不用,先生,看你做鱼挺有意思的!” 小云:“我带你看看鱼骨头去,这次确实捉了大鱼,船一样大呢!” 王临卿:“是嘛,远吗?” 小云:“就在那边上扔着,本来想剁了熬汤的,师父说吃不完,只能等明天了。” 王临卿端着汤盅边走边吃,路过自己仆人这边,随手把喝了一半的汤盅放在了桌上,楚妈气鼓鼓的用眼睛瞪着王临卿,灵儿见到如此不愤的人,丝毫不惯着,反手一巴掌甩在了脸上,看都没看一眼,往后面墙边看鱼去了。 气的这个楚妈噔的一下站了起来,边上的几桌人看她站起来,齐刷刷的站起来,盯着这个楚妈,边上一个女子赶紧拉住楚妈,硬按在了凳子上,小声说道:“都是奴婢,你这是干嘛?对你有何好处?” 彩蝶起身走过去,说道:“怠慢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不必拘礼!” “姐姐不必担忧,奴桌前还有不少吃的,您也快些用吧!”拉住楚妈的女子,站起来大方的回了彩蝶的话,看彩蝶回去,坐下赶紧吃东西,根本不管这个气鼓鼓的傻蛋。待会儿不知道还有什么活要做呢,出门在外,吃饭睡觉没个时候,有吃的就赶紧吃,有喝的赶紧喝,能休息的时候千万莫要折腾。 王临卿摸着尖尖的鱼嘴,惊奇的说道:“哇,嘴好长啊,摸着像骨头,这么长有什么用?” 灵儿:“你可问对人了,这个剑十分厉害,连小花都要让他三分。” 小云:“你想一下,鱼在水里的速度是马的两倍,长长的嘴巴对着你飞快的扎过来,这条鱼有八百斤重,一匹八百斤的马挺着一杆槊,以相对两匹马的速度戳过来,你觉得什么能挡住?” 王临卿:“大略只有城门了吧!” 小云:“是啊,大略只有城门了,当时师父看到剑鱼差点头发都立起来,生怕小小花被这破鱼给戳死了,吓的师父赶紧把小小花喊到了身边。” 王临卿:“小小花是什么?” 灵儿:“小花的孩子,叫小小花,属于鲸鱼,有两三丈长,你看!”扯开衣服,拽出虎鲸吊坠,让王临卿看了个仔细。 王临卿:“你这?” 灵儿:“哦,这个是用珍珠质做的,虎鲸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比吊坠大了许多许多倍!” 王临卿:“哇,八百斤的鱼有一丈多,三丈的鱼岂不是几千斤?” 灵儿:“哈哈哈,小花长九米,重十吨!云,怎么换算来着?” 小云:“差一点不到三丈,两万斤!我有速写,等下带你去看看!” 王临卿:“两万斤,抓到的话,岂不是能吃很久?” 小云:“师父不让抓鲸鱼吃,会影响生态。” 灵儿:“师父不是说鲸鱼不好吃吗?” 小云:“确实也不好吃,对了,别看了,赶紧去吃鱼肉,什么时候都能玩,鱼肉可不多!” 王临卿:“走,嘻嘻嘻......”三人风也似得跑到杜安身边,正好鱼肉成熟,一人端了一块,凑到桌子上,拿着小刀不停的划拉着,叽叽咋咋说着什么,不停的试着各种调料,各种吃法。 冯二奎到林彩蝶桌前,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笑笑没说话,转身去找龙傲天了,看他跟单雄信和的正起兴,自己也有点嘴馋了。 第104章 不用怕,我家猫! 浴室 带着王临卿一直在水池子里玩水,玩了许久,王临卿压抑了一天的心情彻底的好了起来。 小云:“你这次为什么出来?工程?” 王临卿:“我才不担心那个活计呢,就是想出来转转,天天阴沉沉的,心情不好!” 小云:“哦,打着由头出来玩,也挺好的。” 王临卿:“你每天都能这样玩水吗?” 小云:“能,不过我很忙的,没多少时间玩水,这不你来,陪着你玩会儿,手脚都泡浮囊了,好了,洗洗早点睡吧,夜深了,要早点休息。” 王临卿:“三姐,不洗了,换衣服吧!” 这个被唤作三姐的正是食堂按下楚妈的那个女子,提着包袱进来,在木床上打开,一应用品铺陈开。 小云:“不用你那个,打开柜子,取浴袍,最厚的那个!” 三姐没犹豫,直接打开边上的柜子,最右侧挂着的正是厚重的浴袍,取下两件,送二人跟前。 小云左侧的毛巾拿两条。 三姐依言取了毛巾,小云接过来,帮着王临卿把头发包起来,穿好浴袍。 王临卿:“这就行了?” 小云:“是的,有点漏风也不碍事,身上很热,感觉不到冷的。”伸手在三姐的头上抓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头发也没干,包上点,免得头受风了,会难受的。”三姐没有任何推辞,取了毛巾,学习小云的模样包起了自己的头发。 三人披上厚重的大氅,跟浴室的管事打了个招呼,掀开帘子,出了浴室。 慢慢的走在廊下,腿上微微有点凉风进来,并不觉得冷。 王临卿:“待会我跟你睡怎么样?” 小云:“好啊,正好去我书房坐坐,头发干了,咱们去休息。” 看着灯火通明的院子,小云带着二人直接去了后院书房,一推门,热气腾腾,牙婆正坐在炉子前添柴火。 牙婆:“这一炉只能烧一个时辰,别玩太久,早点睡哈!” 炉子边上摆了三个躺椅,牙婆起身,用一块铁板盖住了火塘,挨着地面的小孔里嘶嘶的吸着气。 小云:“好的,婆婆,直接锁了门,我们不出去了,早点休息。” 牙婆没多说什么,带上门,前后院的大门碰的一声关上,并没有插上或者上锁,只有前院的大门叮光响了好几下。 王临卿:“你这书房好大呀,装饰的,怎么说呢?感觉挺好的!” 小云:“一切从简,我不是个奢侈的人,能用即可!来!”小云扯下了头上的毛巾,铺在躺椅顶上,把头发慢慢的拢到头顶,慢慢躺下,头发披散开,耷拉在躺椅外面。 王临卿:“你在干嘛?” 小云:“干头发呀!对了,书桌下面有个夹子,拿过来。”王临卿弯腰拿出一个很大的木夹子,递过去,小云接过来,拿起一只炭笔刷刷刷的在纸上画了起来。 王临卿:“你在作画吗?” 小云:“刚刚的地方下面是个匣子,有我的画稿,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王临卿抽出匣子,抱着直接坐在了躺椅上,三姐伸手拆开王临卿头上的毛巾,学着小云的模样,铺在了躺椅的顶上,拢着头发扶着王临卿往后倒去,疏散开头发,感受了一下铁板前的热度,放心的拆下自己的毛巾,依样躺了下来,伸手接过打开的匣子,看着二人小声的说话。 王临卿拿着一张画稿,久久出神,一个纤瘦的女子穿着怪异,站在一只巨大的黑白色的大鱼身上,出声问道:“这是灵儿吗?” 小云:“是的。” 王临卿:“那这只鱼肯定是小花了?” 小云:“是的,很聪明的家伙。” 王临卿:“竟然如此巨大,露出半个脑袋就能顶起一个人,真想也去海里玩耍一番,那一定是极精彩的。” 小云:“大海确实很精彩,但是事物都有两面,精彩的同时,必然伴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 王临卿:“大海有多深?” 小云:“根据师父的记载,最深处有一万一千米,大约三千四百丈,下潜二百到一千米,勉强有一点点微弱的光线,一旦过了一千米,也就是三百多丈,连日光都照不进去,常年幽暗漆黑,师父把千米以下叫做永夜层,比长安的阴郁天气更难受,你不会喜欢的。” 王临卿:“浅浅的地方有好玩的吗?” 小云:“有啊,主要就是在岸边浅浅的地方玩,有白色的沙滩,高大的椰子树,你看后面的稿子。” 三姐看了一眼盒子,拿出一张画有巨大椰子树的画纸,简单几笔,两个拖着巨大口袋的小小人影,还有一个提着鞋欢快跑动的,画纸边上出现半个椰子,慢慢往杯子里倒水。 嘭嘭嘭,大力的拍击声,木门似乎都要拍碎了一般。 三姐:“谁?!”一声惊呼! 小云:“不用怕,我家猫!”汪汪汪,叫了几声,听着完全是狗的声音! 三姐赶紧把匣子放在王临卿身上,起身打开门,一只狸花猫挤着门缝钻了进来,后面还有一只小黄狗,摇晃着尾巴,蹲着,三姐一看,眼睛都亮了,一把抱起来,关上了门。 狸花猫看了三人一眼,起身一跃,冲着小云的怀里扑来,小云一伸腿把喵仔挡在了半空,喵仔大声叫了两下,看小云没给她好脸色,只能慢慢爬上王临卿的椅子,在白白的浴袍上寻了个安逸的位置,打起了呼噜。 王临卿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喵仔的头,喵仔张嘴嘶嘶,小云一脚给踢了下去,翻了几个跟头,悻悻爬起来,慢慢爬上了三姐的椅子,三姐一手抱着黄狗,一只手呼啦着喵仔,开心的不得了! 王临卿:“这样都没事?” 小云:“没事,喵仔脾气大,打几下就乖了!” 三姐:“我觉得小黄狗可好玩了,一团子,哈哈哈......” 小云斜眼瞥了一下阿黄,心中腹诽,哼哼,二斤半的阿黄确实好玩,两千斤的阿黄可没那么好玩了!一张简单的画稿完成。 王临卿看了一眼,说道:“这不是那个喝酒的老头么?跟你家师父眉飞色舞的说着话,灵儿干嘛抬头傻笑?” 小云:“这俩人夸她呢,这个老头是林限之,学堂的夫子,灵姐打架打赢了,二人口沫横飞啊!” 王临卿:“打架?跟谁打的?我看他们都听灵儿的话,谁敢跟她打?” 小云:“单雄信,龙傲天,李秀宁。” 王临卿:“我没听错吧,李秀宁?你确定?” 小云:“你没往后桌看吗?平阳公主李秀宁,还有洛阳单雄信,以及前隋精骑龙家的龙傲天。” 王临卿:“真没注意,光顾着吃了,眼睛一直盯哪块肉好吃呢!没去拜见,有些失礼啊!对了,那桌不是一直在喝酒吗?我以为全是男的呢!” 小云:“是啊,一直在喝酒,五里坡二酒,全在那桌!” 王临卿:“五里坡二酒?混号吗?” 小云:“是啊,五里坡酒神,千杯不醉李秀娥,五里坡的酒全是她亲手调制的,不过不干活的时候她不怎么喝酒,准备再要个孩子。五里坡酒鬼,逢喝必醉李秀宁,回回都是抬回去的!搞的我很头疼,不知道要不要给她停了酒,或者是限了酒,不过她醉了不闹事,拿她没办法!” 王临卿:“公主竟然是如此有意思的人,呵呵!对了,李秀娥,李秀宁,二人名字为何如此相像!” 小云:“李秀宁是五服内的堂姐。” 王临卿:“一对三吗?还是二对二?” 小云:“一对三,灵姐的功夫一天一个样,原本我还能跟她拼几手,看今天的情形,往后会越来越难!” 三姐:“哇,云娘,你也习武吗?” 小云:“对啊,我和灵姐都跟师父修习武艺,不过我师父不会打架,所以找了几个教授武艺的教习,单教习的口才差了点,灵姐学不会,后面跟龙大叔学了几天,师父觉得不满意,又找了平阳公主。” 王临卿:“对了,刚进门的时候,我听那个带路的大叔说,陈夫人,唱歌那个陈夫人,哭声能传二里地,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时候,眼睛有些打架。 小云:“哦,你说她呀,她一共育有四子,有一个早早夭折,两个长大了从军,折在了战场,遗体送还了家中,消息送到了五里坡,那时候老陈已经在五里坡干了很久的活,干脆家里两口人都接过来了,师父说老陈让这消息打击到了,成了闷葫芦,本来他那些徒弟是要跟着去,老陈臭脾气骂了徒弟们,你想,都是些半大孩子,没什么见识,都乖乖留下来干活了,师父得到消息,不放心青弟,当天晚上便去了村里,据青弟说,老陈把送他们的人赶了回来,三人到家守着两具冰冷的尸体,陈夫人当即就病倒下了,应该是悲伤过度,没有什么病,一躺起不来了,眼睛哭肿,一直锤床板,你想想看,俩能管事全废了,只青弟自己,他才几岁?能做什么?” 三姐:“拉琴的小家伙吗?” 小云:“对,就是他,话说这都两年多了,当时他比桌子高不了多少,青弟说,师父一到,情势立转,立马安排了吃食,到床前把陈夫人劝了起来,又给青弟套了马,穿上锦缎衣服,带着钱,按照师父的法子招呼了村里的闲人,第二天一早便发送了两哥哥。” 王临卿的小呼噜已经打了起来,三姐摸了摸头发,继续问道:“没有波折吗?” 小云:“青弟说,师父就是不停的切下水,别的什么都没干,该安排的全都安排了出去,不管是看吃食的面子,还是看钱的面子,顺顺利利的入了土。” 三姐:“世人都是这样,先敬罗衣后敬人!” 小云:“谁说不是呢,师父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让青弟求人的时候都端坐马上,让他们敬一敬这罗衣,青弟说,每到一家门口先用脚踹几下兜兜,让里面的钱哗啦啦响几声,走的时候也踹几下,当时听了觉得十分荒谬,人会因为几声钱响改变主意吗?我观察了很久,发现真的会改了人的主意,这也给我后面做事提供了思路,只需要在关键地方踹几脚,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三姐:“你家师父真是个厉害人物!” 小云:“呵呵,是啊,晚了,该睡觉了。” 三姐:“我叫醒她。” 小云:“不用,我抱她过去就行!” 三姐:“你抱得动吗?到时候还不是醒?” 小云:“放心吧。”小云起身,从桌子上取了一支笔,快速盘起头发,整了一下身上的浴袍,轻轻拉起王临卿,直接公主抱起。 东厢房一直亮着灯,壁炉的火烧的很旺,轻轻放下,脱了衣服挂在一边。 三姐:“这些都是珊瑚吗?好大呀!” 小云:“是的,灵姐挖的,不过她跟小蝶打闹,撞坏了两株,要不然,你家卿卿也拍不到那几只钗子了。” 三姐:“小蝶?” 小云:“恩,彩蝶姨娘刚添了个儿子,小蝶下了学堂就帮忙带着,原本是我们三个睡这一屋的,灵姐想小蝶,就去了旁边院子睡,那边的陈设跟这边差不多,有时候我们三个在那边睡,有时候在这边睡,不一定。” 三姐:“难怪书房有三个躺椅,原本以为是特意准备的呢!” 小云:“天冷,没什么玩的,不然你以为小蝶和灵姐能安分?肯定一大早就跑没影了,还能带孩子?” 三姐:“那倒是!夜里需要续柴火吗?” 小云:“冻不醒不续,冻醒了就续一下,这个炉子要盖上盖子,烧的会慢一些,有时候婆婆会半夜过来续柴火,咦,不对,这边炉子烧的是煤球,出去玩的这些天,婆婆把炉子改了,好了放心吧,下面都是黑的,天亮都不会冷了。” 三姐:“没有那边那种热的床吗?” 小云:“你说炕吗?下面烧火那个!” 三姐:“对。” 小云:“住的集中用火炕,住的分散,用这个炉子就行。” 三姐:“住的确实集中,十人一炕,那些护卫只需要五间屋子,挺好,明天问问他们睡的舒服不,回去让主子弄几个!” 小云:“恩,行,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三姐:“我守在床前就行,你们睡吧!” 小云:“呵呵,这都到了我的地盘了,还能让你守夜?来吧,挤挤暖和!” 三姐也不矫情,脱下浴袍,挂在边上,钻进了被窝。 次日一早,王临卿迷迷瞪瞪揉揉眼睛,屋里站满了人,是自家的一众仆从,大力的伸伸懒腰,左右都有人,一个比一个火热。 王临卿迷迷瞪瞪看了一圈,问道:“楚妈那个烦人精呢?” “让彩蝶娘子扣在门口了!” 王临卿:“扣门口了?干的漂亮,真是好山好水好地方!”汪汪汪,阿黄从壁炉边上站起来,摇摇晃晃跑的脚踏前。 这些动静让小云醒了过来,不过开口第一句可不是好山好水好地方,而是:“喵仔,滚下去,压的我的腿都麻了!”大力一晃大腿,喵仔唔了一声,赶紧跳下床去,穿过人群一撞门,冲了出去。这点动静把边上的三姐也惊醒,迷茫的抬头看了一下四周,看看边上黑发如瀑的王临卿,趴下继续回神。 “三娘,起来侍候主子了!” 三娘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赶紧坐起来,三个光溜溜的女人从床上下来,这些人并没有任何异样,按部就班的侍候三人穿了衣服,全都坐在凳子上梳头。 小云:“你家的人还挺有功夫的哈!” 王临卿:“那是啊,我可跟那些恶毒婆子不一样,只要她们不偷不抢,月例给足,我一个大家闺秀,犯得着为了一点散碎钱财拿几个仆从下手么?” 小云:“说的对,随便一折腾,几千贯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临卿:“哈哈,这你都知道了?” 小云:“知道什么?” 王临卿:“你家师父说让我把钗子配成三套,卖于他人,我真卖出去了,一千五一套,哈哈,还净赚了一千五!” 小云:“你厉害呀!拍的其他东西卖了吗?” 王临卿:“没卖多少,我拍的皮草,让我母亲拿回娘家做人情了,酒全让阿爷给占了,茶叶也贪墨了一半去,就剩了些零零碎碎!” 小云:“没事,我库里有的是好东西,只要你钱够多!” 王临卿:“咦!” 小云:“咦!” 王临卿:“咦,怎么把你忘了!” 小云:“哈哈,吃过饭带你转转,看看五里坡好玩的地方!” 王临卿:“好呀,好呀,真是好地方,不用受恶婆子的袭扰,等等,小云,你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个烦人精扣住,别让他烦我!” 小云:“呵呵,我的库房是限制级的,你以为谁都能进的?” 王临卿:“哇,真是太美妙了,快好了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娘子稍安勿躁,咱梳个简单发髻,等下洗漱了,去前院吃饭,吃过饭才能观摩!” 王临卿:“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饿了呢!” 婆婆推门进来,接着话茬说道:“你们睡的太晚了,几个孩子已经去了学堂,咱们院里备了吃食,都是小云可口的东西!” 小云:“谢婆婆,师父出去了吗?” 牙婆:“出去了,木耳棚里还是有问题,过去看了!” 小云:“咱们的干木耳没问题吧?” 牙婆:“没问题,还有一千多斤,够到开春,如果棚里能正常出产,会想办法全吃下的!” 第105章 毫不犹豫 王临卿坐在案板前,跟着董秀秀的动作,慢慢学着捏花样,边上的楚妈眼睛能瞪出火来,小云抱着一摞账本,不停的翻看着,时不时动笔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下一笔,丝毫不关心眼前紧张的人物关系。 杜安一闪身,露出个脑袋问道:“云宝,纯净石灰能制取吗?” 小云:“可以!” 大家对于杜安的突然出现,显露出极为平淡的反应,王临卿更是专注,指甲的每一分力气都用的小心翼翼,第一次捏出一只完美的小兔子,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王临卿:“云云,你看,我第一次做到这么好耶!” 小云:“没事,捏捏就习惯了,每次都能捏出来,后面还有更精致的呢!” 董秀秀:“你确定你不是在坑她?” 小云:“学手艺嘛,不丢人!” 董秀秀:“行,龙凤呈祥!” 小云:“别呀,玩玩而已,你要有平常心!” 王临卿:“什么是龙凤呈祥!” 小云:“别问了,秀秀姐为了这个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哭了多少场。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 王临卿:“成了吗?” 董秀秀:“成了,老师的评价是曲高和寡,纯粹的展示技艺并无任何意义,还是安心包包子最重要。给我这个科目只是为了研学,并不是要我全学会,有个目标,不至于颓废!哎,当时也是年轻,非想做到极致!” 王临卿:“所以,拿你的噩梦栽我脑子里?” 小云:“哈哈哈,是的!” 董秀秀:“嘻嘻嘻......” 亲自吃了自己捏的小兔子小黄狗,跟着小云到了榨油坊,今天正好开始准备过年用的油料,巨大的转桶下面烧着火,不停的摇动着,里面的花生一刻不停的翻滚着,滚烫的花生倒出来,直接倒进斗里,几个人不停的推动摇臂,带动着中间的瓦片不停的挤压原料,慢慢挤进中间的大瓦,后面的铁瓦之间哗啦啦的流出带着沫的油脂,最后面是干硬的花生饼。王临卿捏过一片饼子,放进嘴里,嚼了一下,没有任何味道,一点也不好吃。 王临卿:“进去的是好吃的,出来的是难吃的,好吃的去哪儿了?” 小云:“诺,中间的油啊!” 王临卿:“这个油可以干嘛?” 小云:“你不是去厨房了吗?吃的多数油料都是这样榨出来的!没油怎么炒菜?做的包子里不加些油,怎么会滋润?” 王临卿:“哇,还可以这样啊!他们几个这样转转转,就能把油挤出来?” 小云:“对啊,几百斤力放大到几万斤,压在熟料上,就能把油挤出来!” 王临卿:“真是开眼了,还可以这样!” 小云:“当然可以,油料是最重要的资源之一,动物油脂和植物油脂都很重要。” 王临卿:“这东西怎么做的,我也想要。” 小云:“哎呀,卿卿啊,你还是离这些东西远点,一身的油腥味儿,走,我带你看看花房!” 王临卿:“不,我要先看种菜的地方!” 小云:“行,先看种菜的地方,希望你不会把中午饭吐出来!” 于是王临卿到了一个噩梦般的地方,一进棚子,光秃秃的,刚打好的沟陇,最里面还有人继续忙活着,看上去倒是挺整洁,只是里面充斥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大粪味道。一个照面,直接败下阵来,小云以及一众仆从使劲的憋着笑,看着王临卿干呕。 小云:“怎么样?听话了吧!” 王临卿深吸了几口气说道:“行,听你的安排!” 于是一群人慢慢走到了种花的暖棚,进去之后,觉得暖融融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偶尔靠近某一株植物,还能闻到特别的清淡花香。 看着这些花多数都冒出了花苞,王临卿问道:“是不是太子妃预定的花?” 小云:“是的,这些都是。” 王临卿:“真难想象出来,外面冰雪遍地,里面花开如春。” 小云:“不要感慨了,我带你去看看冷库,里面有一条二百多斤的剑鱼!” 王临卿:“什么?还有?二百多斤?” 小云:“是啊,如果某人厚着脸皮跟师父去要,我觉得八成是能要到的。” 王临卿冲到小云面前,伸手抓在了咯吱窝,大声说道:“你说谁是厚脸皮,你说谁是厚脸皮?” 玩闹了一阵之后,王临卿悻悻的说道:“我是厚脸皮,我是厚脸皮!” 于是小云带着王临卿来到了肖二力的工作室,看着墙上几百张首饰图,不得不说,王临卿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动了心,拍卖的首饰确实很好看,不过,跟面前这些眼花缭乱的首饰相比,还是这些更有吸引力,同时,王临卿心里也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二人坐在椅子上,一个不停的看图,一个看着第一版的企划案,边角上写满了意见,显然对第一版不太满意,最快明天,应该能出第二版的企划案。 王临卿:“你这个方案草案是什么?” 小云:“你的诗会企划,这是第一版的草稿,他们已经在改了!” 王临卿:“诗会而已,用得着这么麻烦?” 小云:“呵呵,比你想的麻烦多了,请帖是不是早就发出去了?” 王临卿:“是的,仝先生说保证不耽误事,我让房里发了贴子,各家各房,都发了贴子,大约有个二百份,估计能来个千把人。” 小云:“你倒是大手笔,千把人。” 王临卿:“你是知道的,这些家的不可能一个人来,仆从众多,贴身的几个肯定是要放进来的,即便多数都带一两个,总有规矩严的,最少十来个婆子,一份贴子最少得算五个人,我还给各王府发了贴子,若是太子妃等来,千把人都算少的!” 小云:“这么多人怎么招待,是不是有成例?” 王临卿:“有的,一般都是半晌午来,玩半天就回去了,准备些茶水糕点,几个主子吃一口,其他人不用管。” 小云:“看,这就是咱们的不同了,按照人群分布,上层的二百人要开大自助,保证他们吃的花里胡哨,玩的开开心心,剩下那几百人,有个暖和的地方待着,可口的饭食供应上,准备几本杂书看几眼,让这些人玩上一整天,是不是很nice?” 王临卿:“奈斯?什么?” 小云:“西方土语,师父带我们抓熊的时候碰到了一个部落,他们说话的时候,说了很多次这个词,我问过师父意思,是漂亮,美好的意思,师父拿熊皮跟他们换了些橄榄,昨晚往鱼上直接浇那个油,就是橄榄榨的!” 王临卿:“哦,我说呢,以为是什么水呢,吃起来还挺好的呢,跑这么远去打熊,值得吗?” 小云:“呵呵,谈不上值得不值得,当时正好去办事,搂草打兔子,顺便。” 王临卿:“熊好吃吗?” 小云:“还行,不过师父只做熊掌,其他的部分不要,也不对,穆老头让师父弄些熊胆,犀角,熊胆是入药的,很有用。对了,昨晚小蝶来晚了,没吃上鱼,闹着师父做了熊掌,按照时间算,晚上应该能吃上,我那份给你吃啊!” 王临卿:“好啊,我还没吃过熊掌呢,你看这个钗子适合我吗?”举着图纸晃了一下。 小云:“来,你,就是你,过来。”王临卿的一个婢女走到跟前,半蹲下,对着王临卿比划,说道:“这种素雅的钗子适合长脸型,你现在的脸型还是偏幼态,圆圆的,适合复杂一些的类型。春嫂,取来一七零,一七九,一九四。” 屏风背后应了一声,不多时,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端着托盘进来,三姐赶紧接过来,放在了二人面前,王临卿看着三件东西很有兴趣。 小云:“春嫂,溜溜呢?” 树春媳妇:“跟阿翁化金子呢。” 小云:“不怕烫到他?” 树春媳妇:“人小鬼大,玩火从没烫到过自己。” 王临卿:“没烫过自己?那烫谁了?” 树春媳妇:“化的银水把阿翁的盆花挂了壳,树的衣服全是他烧的窟窿,打了一顿,不跟亲爹玩儿,找他阿翁玩了好几天了。” 小云:“哦呵呵,里面呢?” 树春媳妇:“嗯!” 小云大声喊道:“溜溜,溜溜,溜溜,过来见礼!” 不多时里面工作室的门推开,一个小不点蹦蹦跳跳的出来,扒在屏风上往里瞄了一眼,眼睛笑成了月牙。 小云:“过来,还不给姐姐见礼!” 溜溜磨磨蹭蹭的看了一眼其他人,躲在了树春媳妇后面。 小云没给他继续躲着的机会,伸手拉住小手,拽到了面前,问道:“昨晚上吃鱼没?” 溜溜:“吃了。” 小云:“好吃么?” 溜溜:“好吃。” 小云:“那是我抓的鱼,知不知道?来,给姐姐行个礼,谢谢姐姐!” 溜溜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学着学堂夫子教的行礼方式给小云行了个弟子礼。 “哈哈哈……” 王临卿:“你连小娃娃都不放过呀。” 树春媳妇:“娘子不必疼惜这小崽子,灵娘给了他一块糖,嗦一半全粘蝶娘头发上了,给我气的,就差挂树上抽鞭子了。” 王临卿:“哈哈哈,小蝶真够倒霉的,让你这个家伙祸祸了。溜溜,是大名吗?” 树春媳妇:“不是大名,大名叫肖诚有,是穆老给起的。当初怀他的时候正好接了姑婆的信儿,穆老什么都没说,直接安排所有人一起溜了,我仍旧记得他的语气,溜了,溜了。所以溜溜做了小崽子的小名儿,哈哈......” 小云:“我记得你的月份已经很大了,跋山涉水的,吃不消吧?” 树春媳妇:“吃不消,挺着大肚子确实赶不了路,脚脖子肿的很,几个哥儿一直抬着,家公花光了家底,总算有惊无险的到了地方!” 肖二力推开门,把一根树杈子一样的金属物件递到小云面前,说道:“四两半,会不会太重了?” 小云看着这个饰品的骨架,仔细的想了一下,说道:“你能做成中空的吗?用卷材!” 肖二力:“刚度够吗?” 小云:“焊接之前沾一遍水,做一组对照,看能挂几斤,如果能用,去柳大匠那边再订几台滚扎机,争取把总重降到四两。” 王临卿:“差半两而已,没必要吧!” 小云:“倒不是差这点料,首饰太重会抬不起头的,辅料降低是最优解!你看这些小件的簪子,普遍都不足一两,戴上轻盈,不影响行动,特殊的装饰品才会加大重量!先减重吧,后面的样式,你按设计图做就行。” 肖二力:“好的,对了,我想再招几个徒,劳力不太够。” 小云:“写份情况说明,以及后续的培养计划,优先招收在籍的子弟,实在不够,你再往外扩招,报告送集团审议后,会给他们岗位编制,现在你这里已经满了,招新人进来,就不能再用了,另选场地吧,把各个区域拆分开,保全区,库区要做好预设,学徒以及外围成员的线路一定要设计好,免得出了麻烦,连个预案都拿不出。” 肖二力:“我挺喜欢这儿的,离家近,往西还有一片地,一直种菜,要不?” 小云:“扩建?” 肖二力:“恩。” 小云:“行,那你跟仝工商量一个方案,随报告一同递上去。” 肖二力:“好嘞,我先去忙了!” 王临卿:“等下,肖大匠,有多少成品啊?” 肖二力看了一眼小云,慢吞吞的回答道:“有点儿!” 小云:“你先去忙吧,我带她去看。”肖二力点了一下头,转身进了工作室,拿出一张纸,刷刷刷写下一张条子,递给树春媳妇,说道:“让人到彩蝶姨娘那请库房钥匙。” 树春媳妇接过来,喊了一个半大学徒,交代了两句,半大学徒推开门快步跑了出去。 小云:“走吧,让你看看我的首饰库!” 王临卿:“不是在这儿看吗?” 小云:“呵呵呵...”说着就起身出了门,王临卿一脸茫然跟着出了院子。 来到冯二奎的小院前,一大群人已经在等了,院门开着,大白天院子里挂满了灯,现在的小院不再是露天的了,杜安的无数次吐槽,林彩蝶听的有点刺耳,于是安排了陈木匠给院子加了个盖子,夏天的时候用杆子拉开窗户通风,冬天全栓上保暖。院里正在摆桌子,多数都已经铺上了绸子。 对面的大库门缓缓打开,一个人挑着灯进去,把灯挂在最里面,然后点燃所有的油灯,等着的人排着队进去,不多时,每人抱着一个匣子走出来,院子门前站着的人让开路,龙傲天骑着马在附近慢慢溜达,十余个带着武器的年轻人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不停的游弋。 彩蝶站在桌子前,带上手套,打开匣子,小心翼翼取出首饰摆在绸子上,不多时,金光闪闪,花红柳绿的首饰摆满了桌子,匣子源源不断的送来,摆了整整一院子。 看布置的差不多了,小云给王临卿做了请的手势,让她率先进了院子,自己跟了进去,后面的仆人想跟着进去,让人全拦了下来,只能隔着门,无奈的瞅着,没有脾气。 抱匣子的女子,全都在原来的廊下,神采奕奕的盯着桌子上的首饰看,小声的相互说话。 小云:“看看,有喜欢的吗?” 王临卿:“太喜欢了,我全要了!” 小云:“哈哈,不能全给你,还有她们的配额呢!” 王临卿:“配额?什么配额?” 小云:“你看她们,眼睛发绿光了呢,都在选自己喜欢的首饰。”说着指了指周围的女子。听到这儿,彩蝶噗呲一笑,转身出了院子,从一个女子手里接过孩子,悠闲的逛悠起来。 王临卿:“所以,这里面有她们的首饰?” 小云:“哦,那倒没有,只是按照规矩,每个季度都会给她们配发一些首饰,大件的要加钱,小件的会补一些其他东西。” 王临卿:“直接白给?” 小云:“对啊,不然呢?” 王临卿:“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 小云双手一摊,表示不解释。 站在廊下的秦玲子插话道:“王家娘子,小云没有骗你,开春的时候我们几个姐妹要成亲,已经选好了要兑换的金冠样式呢,这是老师给我们准备的最贵重的嫁妆了,拿到长安最少能值几百贯。” 王临卿:“哇,云云,你师父太阔绰了,随便就能送几百贯,难怪你让我厚着脸皮向他要大鱼呢!” 秦玲子:“那是啊,老师每年都要送出去几十套,肯定不会错的!” 小云:“呵呵,她们都在籍,送出去是应该的。” 王临卿:“我买走了会不会影响她们?” 小云:“呵呵,你太小看我了,这些都是展品,不是库存,明白吗?” 王临卿:“也就是说,同样的东西还有很多套?” 小云:“是的。放心买吧,不会缺她们的东西。” 王临卿:“云云,我心里有点酸酸的了,我可以拜到你家师父那里吗?” 小云:“师父不收徒弟!” 王临卿:“你又骗我,不收徒弟你们怎么都喊他师父呢?” 小云:“喊归喊,不一定会认啊,我和灵姐是真正的徒弟,其他人随便喊,只是个称呼没关系。” 王临卿:“那成为真正的徒弟需要什么条件?” 小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一条是,放下生死荣辱,允生则生,允死则死!” 王临卿:“真的,一句话就去死?” 小云:“一句话就去死,毫不犹豫!” 第106章 挂旗杆上打几天 王临卿的大胆想法得到了萌芽,手里拿着笔围着首饰不停的写下标号,首饰名称,需要购买的数量,时不时询问一下价格。 小云:“南星,你们是最后几个成家的了,打算执业吗?” 魏南星:“我比较笨,先混着吧,顾了家再说,有了方向我会打报告的。” 秦玲子:“还念着家里人呢?” 魏南星:“哎,毕竟是生身父母,说不念是假的,只是他们把我卖了,我就不再想他们了,我记得有个人救过我一次,还挺小的时候,后来打仗就散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报了人家的恩情。” 小云:“想这么多干嘛?师父说过,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若是有机会见到,告诉我,我送他一番机缘。” 魏南星郑重的行了一礼:“谢老师,谢云娘!”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王临卿围着几千件首饰转了半个下午。其他几十个人陪着等了半个下午。直起腰,轻轻捶了几下,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全定下来了。 小云:“喊彩蝶姨娘一声,咱们收了!” 秦玲子:“姐妹们,装箱!”带上手套,走到桌前,有条不紊的把首饰装进匣子。 食堂 今天的人不多,小云带着王临卿进来时,灵儿和小蝶已经坐好了,显然就等着熊掌了! 小蝶看到小云,赶紧喊道:“云姐,快来,快来,就等你了!” 桌子上摆了几个新鲜的青菜,一筐包子,小云看到小蝶的招呼,点了一下头,带着王临卿来到了水池边,仔仔细细的洗了手,擦了脸这才上桌。在筐里翻了一下,找到一个没有任何褶皱的包子,掰开,红黑色的馅料,递给王临卿一半,王临卿疑惑的接过来,咬了一口,满眼小星星。 小蝶:“这是卿卿姐吗?中午吃饭的时候没见着,失礼了呢!” 王临卿微微一笑,说道:“哪有哪有,应该我去拜访的,昨天玩水玩太晚,你俩肯定睡下了,没敢去打扰。” 小蝶:“师父给我做了熊掌,一定要尝一下,保你一口成仙!” 王临卿:“这么凶悍的吗?” 小蝶:“当然,师父说正是最肥美的时候,不过你要小口吃,先适应味道。” 王临卿:“好啊,好啊。” 没等太久,杜安端着烹制的颤巍巍的熊掌上桌,两只肥大的白色熊掌放在桌子中间,小云拿起刀子沾了一下热水,快速分割熊掌,对着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杜安一看她们挺和谐,转身进了厨房。 小蝶看着王临卿夹了一筷子,眼睛跟着动作,大气不喘,送进嘴里,顿时眯起了眼睛,舌头不停的在嘴唇上舔来舔去。 灵儿一看,觉得不错,直接夹了一大块塞进嘴里,拿个包子咬一口,筷子不停的在包子上擦来擦去。 王临卿:“我的天王老爷,一口下去,肥腻感顶到脑仁儿,但是每一分肥腻之中都透着滋味儿,特别想赶紧咽下去,又舍不得其中的滋味儿,熊掌带着过分的滑腻和弹软,欲罢不能啊!” 小云:“尝一口小菜,缓缓再吃。” 杜安端着一个汤盆出来,放下来,董秀秀端着汤碗,给每个人盛了半碗汤,自己坐下,慢慢的喝起来。公孙月华钻出厨房,拿起汤碗,赶紧尝了尝。说道:“秀秀,你说到底差哪儿了?明明都一样的,可味道总觉得有点细微差别!” 杜安:“步骤确实是一样的,火候却不一样,你跟着我的节奏来,整体上不会有大的差别,鱼多煎一会儿,多挥发掉一些腥味,焦和焦糊多半就是一两个呼吸的差别。” 公孙月华:“焦糊味儿不会溶进汤里吗?” 杜安:“这是鱼,轻微的焦糊会激发出极大的香气,油脂能保证鱼肉不会进一步变味儿,糊味儿入汤,胡椒呢,会掩盖糊味儿,确切说是还原掉糊味儿,只留一点淡淡的胡辣底。” 小云:“黄鱼汤吗?” 杜安:“恩。”说完摘下围裙扔在了一边,转身出了食堂。 书房 杜安铺好一张纸,研磨提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炉子,怀里掏出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展开,摞在一起,放进最后面的柜子里,这是明年要给尤老倔开工的玻璃熔炉,柳家兄弟已经准备好了一些相关设备,只等明年寻个隐蔽的地方开工。放好图纸,看到边上的盒子,心里顿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打开盒子,把玉玺揣进怀里,关上门,往肖二力的工作室去了。 听到敲门的肖二力以为是儿子送饭来了,慢慢起身打开门,一愣,是东家! 杜安:“还没吃饭?” 肖二力:“东家,什么事?” 杜安:“没什么事,进去再说。”把人让进来,关上了门。 肖二力:“小树一会儿带饭过来,东家不用担心,这两年胖了一大圈,少吃一顿也没事。” 杜安摸出怀里的玉玺,递给肖二力,接过来,看了一下红面,说道:“这是谁的印?好多鸟啊!” 杜安:“狗屁的鸟,那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肖二力大惊,赶忙压低了声音问道:“传国玉玺?这?真的吗?” 杜安:“假的,真的东西应该被带出中原了,这个是特意仿的,无意中得到,你私下里再制两枚,明年年底之前给我就行,记住,谁都不能知道,你媳妇也不行,懂吗?” 肖二力心里万千想法,干咽了一下口水,拨开头脑风暴,镇定了一下回答道:“懂,懂,事关重大,一定保密。” 杜安:“不要有压力,没什么危险的,只是怕他们满世界宣扬,影响了我的计划!” 肖二力:“计划?哦,东家不用说,我只管我自己的事。” 杜安:“呵呵,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越少人知道,风险越小,你还记得我给你的玻璃吗?” 肖二力:“纯净的琉璃,记得!” 杜安:“我打算拿琉璃做个局,把各大世家门阀全栓进去,这玉玺呢,就是个引子,懂吧?” 肖二力:“懂,引子,穆爹爹说过,药力往哪儿走,全靠引子带!” 杜安:“呵呵,行,你明白就好。这么说吧,这一把如果成了,最少保你家五世的富贵,当然,如果后面的小兔崽子不折腾的话。” 肖二力头上见汗,双手有些抖动,轻轻擦了一下汗水,问道:“东家打算夺......” 杜安抬手打断了他,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是化点缘,你好好干活,事情明了之后,你自然能明白今天的意思!” 肖二力忐忑的送走了杜安,儿子送来的饭菜胡乱吃了几口,晚上没有加班,早早的睡下了。 食堂 吃过饭的几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小舞台前,小舞台,十几个大木箱子组合成的略高于平地的小台子,台上的几人上了妆容,跟着音乐声不停的唱着词,梁祝,十八里相送。 上面的几人演的认真,下面挤满了人,大气不敢出,听着音乐声共情着台上的祝英台。送了许久,终于送完了,看着山伯远去的背影,响起了琵琶声,几人上台,迅速换了背景,大提琴声音加入,轻微的鼓点响起,旁白声引入。陈夫人原本嘹亮的声线压的很低:“一壶浊酒难入喉,酒暖回忆思念瘦,水向东流,花开一次我却错过。琵琶如水,琴瑟如钩,此去经年,山伯,你可还记得我?梁山伯啊梁山伯,大木头啊大木头!” 小云听着陈夫人的唱腔,不自觉的鼓起掌,陈夫人站进灯影儿里,对着大家压了压手,示意大家继续看。 音乐轮转,小提琴轻轻的拉起了梁祝,台上的祝英台走到一个简陋的桌子前,拿起一根棍子,表演写字,嘴里念词:“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写了半阙,一扔笔,落幕。 “好……”巨大的叫好声充斥食堂。 杜安站在边边上,轻轻按住面前孩子的肩膀,感觉有人按住肩膀,立即回过头来,对着杜安蹦了起来,杜安一把接住,笑呵呵的说道:“香香开始长个头了呀!” 香香:“对呀,对呀,灵姐说,吃呀吃,玩呀玩的就能快快长个子。” 放下香香,捏了捏安安的小脸,紧绷绷的,显然皮肤下面全是油水,赞叹的说道:“你俩学业怎么样?能学会吗?” 安安:“能学会,夫子单独给我和姊姊讲了不少课,我可用心学了,夫子还向奶奶夸奖我呢!” 杜安:“哈哈哈,能学会就好,学习是一辈子的事,不用急于一时,后面慢慢跟着,不掉队就是好样的!” 香香:“师父,我也想拉琴,我觉得拉琴可好了!” 杜安:“好呀,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样,等明年我让你云姐给你们加一堂音乐课,专门教你们乐器,唱歌,跳舞,怎么样?” 香香:“师父最好了,明年我肯定好好学,课业不耽误!” 安安:“我也不耽误!” 松开两个孩子,挤到最前面,几个人正在换景,对着后面招了招手,把后面的梁山伯叫到前面。 杜安:“小画,你的梁山伯太软了,劲头不对,既然是剧,就要有剧的味道,你耷拉个膀子来回走,没有精气神的。” 公孙画:“哦,老师,你给我说说嘛!” 杜安:“上了场,你就不再是你了,而是剧中人,梁山伯是个男子,装扮起来就要有男人的韵味,这个韵味呢,要从手眼身法步上呈现,先说这个手,小生的手不能随便握,要半握不握,大拇指朝上些,背挺直,胳膊架起,一作揖,双手虚执礼仪,哥哥...走起路来,四方步,迈起来,一亮相,头小幅度的猛抬,侧向着观众,一抖膀子,忒!精气神一下就上来了,大家伙一看就明白,小生,明白了不?” 公孙画:“明白是明白,可一时做不好呀,今天演完了,回去好好练习!保证不让老师失望。” 王乐乐:“老师,那我呢,那我呢?” 杜安:“祝英台这个角色呢,已经脱离了花旦的范围,属于青衣,都属于旦角儿,旦角儿有旦角儿的身法形态,兰花指敲起来,换身形的时候要往内绕,肯定不能学莽汉那样,哇哈哈,给洒家再来一碗酒,要漫转腰身,裙下是小碎步,祝英台男扮的时候,整体上要像小生,细节里呢,兰花指还是要翘起来,明天让老陈给你们做几把折扇,拿着手里增加一些剧的味道,尤其是小生,拿着折扇,耍一耍,能让书生的味道更加浓郁。梁山伯是五指握扇,而祝英台呢,是四指抓握,小指要翘起来。”抓起桌子上的小棍子,比划了个兰花指。 陈夫人:“东家,先到这儿吧,马上开锣了!” 杜安:“哦,好的,好的,不耽误你们了!” 陈夫人:“英台抗婚,乐乐,准备吧!” 锣声叮叮叮敲了一阵,台上人物就位,台下的人越挤越密,小云指挥着前面的全坐下,后面的能坐椅子就坐椅子,坐不了,站着看。灵儿招呼手底下的小老弟跑去学堂拿了蒲团,这些蒲团是给那些不够蒙学的孩子蹲墙角用的,没有正式入学是没有位置的,拉个蒲团坐在台子下面,靠在墙边,壁炉,两三个挤在一个蒲团上,一边玩一边听,大的不烦,小的不厌,相对和谐的存在着,算是既当老师又当保姆了。几十个蒲团送过来,前面的人觉得屁股不凉了,看的更起劲,时不时的叫句好。 灵儿拉着杜安挤在了四人中间,两条长凳子连在一起,都是半大孩子,倒是能坐下。抱着膀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台子上的几人表演,杜安第一次觉得,这里似乎也还可以了!至少有了点现代生活的味道,也更加有凝聚力。 几个人推门进来,是邓锤,把身上厚重的外套脱下,挂在门口,找了个桌子坐下,其他伙计绕过人群,到后厨端出一盆吃食,一筐馒头,给邓锤打了一碗,都各自吃起来,吃几口,听着台子的乐器声,端着碗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边吃,边看,邓锤也觉得新鲜,馒头叼在嘴里,找了个远处的桌子,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杜安拍了拍灵儿,离开了凳子,小云一看,也跟着起了身,二人来到邓锤边上坐下,看着邓锤专注的盯着台子上,嘴里的吃食时嚼时不嚼,轻咳一声。邓锤这才发现杜安来了,赶忙笑嘻嘻的打招呼。 杜安:“第一次看剧?” 邓锤:“嗯,我听安安说过,第一次亲眼见到呢。” 杜安:“街面上怎么样?” 邓锤听到街面上三个字,下意识的看了杜安一眼,面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放下筷子,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咱们的茶摊儿帮了不少人,四鲤那一直入不敷出。” 小云:“三个月的免费茶水还没到期,我跟四鲤姨娘打过招呼了,一切损失算集团的,让她不必担心。” 邓锤:“天更冷了,更多人逃难出来。烧饼摊前要饭的比买烧饼的多。” 杜安:“云,有没有转化的余地?非专业性,易上手,不用考虑工资,给口饭吃的活儿,就现在,一直到明年开春这段时间。” 小云听了这话,眉头紧锁起来,想了一下,说道:“不清楚,我得去问问。”往人群里扫了一眼,起身挤了过去,趴在耳边说了几句,老陈不情不愿的起身,挤出了人群。又喊了几个人,慢慢离开人群,往杜安的桌子前挪了过来。 杜安:“街上有没有恶性的事情发生?” 邓锤:“有过一次,让龙兄弟给按住了。” 杜安:“详细说说。” 邓锤:“有几个人去盐铺子拿货,跟面上的人照了一下,打了起来。” 杜安:“面上?” 邓锤:“嗯,武大人安排的巡街衙役,额,应该是县里安排的,毕竟,对吧,大老爷不放心,弄几个吃皇粮的不过分,于是官匪,是吧!” 杜安:“哦,私盐贩子,官府挂了号的,后来呢!” 邓锤:“当时我正要替回龙兄弟,一看出了骚乱,他直接提枪,额,提棍上马冲了过去,等我腿儿过去的时候,已经全打翻了。” 杜安:“傲天也去守桥头吗?” 邓锤:“不长期守着,吃饭时会替我们半个时辰,他和单兄弟都会轮着替换,现在天冷的出奇,饭菜端一里多地要凉透的,油腥大一些吃一半上冻了,哈哈,这里吃舒服,暖和不说,热菜热饭的,还能看看孩子。接着说哈,我们几个腿儿过去的时候,远远的看那几个人要挟持咱们的人,让龙兄弟一棍子怼地上了,几个官家的绑了他们,龙兄弟训斥了一番才放走!” 杜安:“他训斥官家人干嘛?” 邓锤:“不不不,训斥那几个买盐的,训斥买盐的,龙兄弟说,不管你们是谁,来干嘛的,只要不闹事,来去自如,你们几个小匪子也是瞎了眼,敢在五里坡闹事,跟官家有疖子,自管放开了丫子跑,我不为难你们,怎么?还想抓我家的人顶茬口儿?于是拿着棍子捶了一顿,几个小子打的没脾气,只能认头,龙兄弟跟这些人要了个去处,把他们买的盐送到了家里,了结此事!” 杜安:“哟,还挺贴心,东西还给送家去了!” 陈木匠:“东家有所不知,动手了挨打不冤,打他们一顿,理所应当,但是咱们是民,讲究的是道义,一码归一码,人家的东西自然是要送还家里的!人再大的罪,钱没罪,对吧,那些人家里还有不少丁口呢!” 杜安:“说的是,有个规矩,总是好的嘛,对了,老陈,你那有没有粗活儿,简单易上手的。” 陈木匠:“有,不多!” 杜安:“说说看。” 陈木匠:“天冷之后,多数的狗连蛋亲戚都遣回去了,只剩下咱们五里坡的人,本来想着冬天嘛,修个窗户,打个铺什么的,用不了几个人,没想到又接了个急活,几个徒弟天天忙到黑,您的意思我已经了解,明天我把打磨的活先分出来,我先打个预备啊,这些活儿不能来咱们工坊里做,只能在商街那边的园子里倒弄,他们毛手毛脚的,把我的地方点了,得不偿失。” 杜安:“你的意思是,你只能供几天的活儿?没有明年的预料吗?” 陈木匠:“没有,犯忌讳,没有尺寸,不开大料。” 柳廷:“我这边全面停工了,再开窑肯定要开春才行,非要找活儿干的话,一时给不了准话儿。” 杜安:“棚里呢?” 小云:“棚里都咱们的人,有限制!” 王楚楚:“先生的意思是要给他们个由头,供两顿饭?” 杜安:“差不多!” 王楚楚:“我库里有许多蒲草,做起物件来,又繁琐又费事,那些娃娃手脚不老实,抠抠扯扯的,经常会弄坏了蒲团,要不,做些产品?” 杜安:“手编?” 王楚楚:“是。” 杜安:“行,明天先紧着老陈那边的活儿,你把流程做出来,安排几样草编的产品,比如草鞋,草帽,蒲团,帘子,草席,当然了,有上好的蒲草,也可以做些精致的东西。” 王楚楚:“呵呵,还存了些柳条,竹篾,保证一整个冬天都忙不完!” 杜安:“嘶,不对呀,你还存了什么?” 王楚楚:“你想不到的都存了,我认为能用到,就会写到收购案卷里,呵呵呵......” 杜安砸吧了一下嘴,长出一口气,说道:“行,有人管家,总比临事儿抓瞎强的多!” 小云:“楚楚姨娘吃掉的预算最多,这事儿或许正是楚楚姨娘业务范围!” 杜安:“行,制定计划,有序吃进浮动劳力,让小单和傲天看着点,别出乱子,实行小组制,不要让生面孔流动,咱们的活计每人带十个,熟练以后,拆成十组,组长带十个新人,咱们的伙计最多领十组,算是队长,有事安排队长,队长知会组长,组长领着下面的人干活,咱们不给工资,效率上呢,不做大的要求,不毁坏原料就行,住的话,就近支起大棚,咱不是有草帘子嘛,多挂两层,别冻着,吃的话,订个稍低一些的餐标,尽量多照顾一些人,这些要饭的人里有多少女子?” 邓锤:“不多,但是也不少,泥了吧都看不出来。” 杜安:“男女分开管,楚楚,你找几个年长些的婶婶专门负责此事,他们放在特定的组别里,不跟男组参和,一定别特么给我闹出有人玩弄女子的事儿来,真有看上的,走结婚流程,正式的娶过来,想弄权作恶的,小云,把他们挂旗杆上,打几天,好好给这些不稳定分子上上课,不服的全扔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王临卿不知道何时凑了过来,赞叹道:“师父,你好霸气啊!” 杜安:“小妮子不要插话,事情呢,本来是好事,谁要是往这锅粥里扔老鼠屎,我保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好,这事儿就到这儿,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 陈木匠:“若是开春都不走呢?” 小云:“老陈,别担心,开春要上大项,这点人不够的,只是现在时节卡着,我不好安排。” 王楚楚:“小云,可以给我调些成衣吗?布料也行!” 小云:“用途?” 王楚楚:“依你的绩效制度,这些是给他们的奖品,头名小组会给新衣,即便不是新衣,反正是全乎的衣服就行!” 小云:“好的,明天盘点一下存货,再定。” 王楚楚:“先生,带孩子的可要照拂?” 杜安:“按规矩来,让穆老头,额,让荣大辈儿做好疾病预防,没病也灌几遍药汤子,环境做好消杀,别等来个小病儿传一棚子人,不能自由活动的小孩儿原则上归女组的婶婶管,能自由活动的,跟大人干活,具体干多少,不做要求,算小组的编外,口粮照给。出于公平原则,一个编外多五个点的考核量,角逐头名的时候要考量进去,当然了,新衣服也算这些编外一份,毕竟多少都干了点嘛!” 王楚楚:“顺着陈大匠的意思说,我也认为应该全部安排到商街西边的区域,独立支灶,统一管理,一是就近,二呢,不影响咱们这边的稳定,有些坏家伙不好控制的,只是这种事,是否需要想官府报一声?” 杜安:“哦,云,要跟武大人说一声吗?” 小云:“说不说都行,我给武大人捎信儿,让他来给您请安!” 杜安:“我又不是太后老佛爷,给我请什么安?你给他写个正式的函,知会一声,天这么冷,别让他折腾了,怪受罪的!” 第107章 老夫不会亏待你的 王临卿在五里坡滞留了许多天,直到一大队兵士赶来取鲜切花,才悻悻的跟着队伍回了长安,五十护卫的马匹全套上了车,大箱小箱拉走了许多东西,小云扶着一脸不情愿的王临卿上了新式的四轮马车,迎着日头慢慢过了坡,往长安去了,王临卿掀着帘子,久久不愿意放下,看着路边的霜雪发呆,三姐把她抓到座位上,放下了帘子。 楚妈:“娘子收收心吧,若些时日,心都玩野了。” 王临卿眼睛回神,反手一个大嘴巴甩了过去,恨恨道:“你在教我做事吗?”脸上怒容不变,心里却乐开了花,灵妹教的法子真管用,什么东啊西的,打服了再聊天! 三姐见此,不敢发笑,只能宽慰道:“娘子,毕竟得回家了,还是要收敛些,楚妈,去前面车上吧,我一定好好劝慰娘子,不让你难做的!” 楚妈眼里噙着泪水,不敢多说,只能换了车。 王临卿看到这个烦人精离开,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三姐,快拿出糕点来,怎么刚出来就饿了呢!” 三姐:“哈哈,娘子哪是饿了,是让秀娘的糕点勾了馋虫吧!” 二人半卧在车上,抱着暖炉,吃吃喝喝就到了长安,丝毫没感觉到旅途的疲累。刚下车,家里的婆子架着送到了当家主母面前,楚妈告状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王临卿:“母亲安好,卿儿给您请安了。” 郑氏:“你还知道回来?要不是我托了太子妃的关系,你还要野多久?” 王临卿:“母亲冤枉,我不是为了让母亲容颜不老,这才多耽误了两日嘛!” 郑氏:“再狡辩!让你姨娘给你动家法!” 王临卿:“卿儿没有,卿儿真的寻来了养颜之物,不信母亲静等片刻,让力夫卸车,快快取来。” 郑氏:“去,东西取来,我看你这小家伙还要顶牛到什么地步。” 不多时一中年妇人抱着一个红色的盒子走了进来,跪着的王临卿一见大喜,赶紧打开盒子,取出一个小罐子,说道:“打热水来,给主母净手。” 边上站着的侍从看了一眼主人的眼色,赶紧取来热水,侍候在一边,王临卿殷勤的帮主母洗了手,指甲撬了一点油膏涂抹在洗过手上,一顿揉搓带按摩,淡淡的桂香气弥漫开来,温润的感觉充盈皮肤,冬天干燥的情况一扫而空,热水软化皮肤,油脂保住湿度,皮肤自然而然光滑油润。 王临卿:“母亲,如何?” 郑氏伸出手,仔细察看,心里颇有些高兴,女人嘛,谁不在意自己的容颜呢?不酸不甜的说道:“嗯,还行,算你个淘气包过关了,跟母亲说说,还有什么好东西,不用藏着掖着了,一并拿出吧!” 王临卿转身把手伸进盒子里,拿出一个大一些的罐子,说道:“母亲,这个是体用油,附着力小,蒸过桑拿,用一遍,一个月有效用。手脸每日露在外面,用的滋润品更加油腻一些,每天净过手面,擦一点点即可。”说着更加靠近郑氏,坐在了榻边,然后小声说道:“母亲,耽误这些时日实在是逼不得已,人家那里的洗浴桑拿太好用了,我学透了才能在家建造一番孝敬母亲……”想接着说话,看了一眼跪侍在边上的楚妈,一脚踹过去,将其踹倒,继续说道:“都出去候着。” 郑氏见小丫头说到关键处,心里痒痒,一摆手,让周遭的仆人都出去。 王临卿看最后一个人关上门,笑嘻嘻的说道:“母亲几日不见我,察觉出什么不同么?” 郑氏:“面色更红润了,心气儿也高了些。” 王临卿:“正是,母亲,洗浴房的建造很简单,桑拿也是,可其中的门门道道却不简单,大冬天,冷气一吹,这身上啊,满是皮屑,摸上去剌手,我有把握今天做好浴室和桑拿房,无早无晚让母亲受用上,热水一泡啊,周身都舒坦了,您憋闷的郁气当即就能泄去大半,粗巾往身上一搓呀,什么陈年老灰,往日旧皮,通通跑光光,再打一遍体油,披上女儿买来的浴袍,往桑拿房里一躺,出一身汗,让体油浸润进去,温汤一补,保证母亲的皮肤啊,摸起来像那十二三岁的小娘子一样,柔柔滑滑,粉粉嫩嫩,往阿爷榻上一窝窝,油灯一吹,咦,谁家的小娘子爬我的床,哈哈哈……” 郑氏被说的老脸通红,满是羞怯的拿手指点了一下王临卿的脑袋,娇嗔的斥道:“你个淘气的,出去几天就学坏了,调笑起主母来了。” 王临卿没放过郑氏,上下齐手,嘴里荤荤的继续说道:“咦……小娘子,害什么羞,老夫不会亏待你的,哈哈哈……” 郑氏实在羞臊的厉害,只能赶紧推开王临卿,嗔骂着让王临卿去自己姨娘那请安。 王临卿猛的推开门,一脸笑容的跑了出去,一众仆人不疾不徐的进了正堂,低头不敢看主母的脸色,只能用余光扫了两下脸红到脖子根的主母,静静等候吩咐。楚妈没敢再言语,她是主母的人,现在主母让那小丫头哄的心花怒放,带着使命的苦命人啊,两耳光一脚算了白挨了,呜呜呜 王临卿当即来到了偏院儿,一进门就喊道:“阿娘,我回来了!” 窗户推开一点缝隙,一个妇人正坐在窗前缝线,看到孩子回来,一脸笑容的抓了抓手,让她赶紧过来,看着一脸笑容的王临卿,温柔的问道:“小五呀,主母没有为难你吧?” 王临卿:“啊哈,女儿多聪明,三言两语就瞒哄过去了。” “净说俏皮话,哪次惹祸不挨打,你个不长记性的。” 王临卿:“这次不一样,女儿有高人指点,当然一路过关斩将!” “还想宽慰阿娘,你阿爷那还没去吧?你这跳脱性子啊,也不怪你阿爷责罚你。真让为娘操碎了心呐。” 王临卿:“哈哈,阿娘莫急,我现在就跟你说个一二,你可要守口如瓶,别把女儿的底细露了去!” “说吧,看你如此带劲,肯定不是以前临时想的法子。” 王临卿:“阿娘还记得我拍卖来的那些物件么?” “记得,贵是贵了些,值那个价儿!” 王临卿:“这些都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领着他们做的,虽然他没亲手做,可都是他的主意,这次糊弄,啊,不,讨主母和阿爷欢心的法子也是他给出的,他是云云和灵儿的师父,具体叫什么,不让问,我也没厚着脸皮打听,昨个吃饭时我把处境跟他一说,他当即就笑了,原话怎么讲的来着,你这算什么难处,哄几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家伙有什么难的,男壮阳,女美貌,无论何时,通杀!” “这就通杀了?” 王临卿:“啊,对啊,云云给我准备了润肤膏,还有洗浴桑拿的图纸,我已经让人在偏房里建造了,晚上阿娘随我一起,搓洗一番,打上润肤膏,把主母侍候好,云云师父把话术都给我准备好了,到时候呀,就是还没洗刷之前,刚脱了衣服,阿娘千万不要说好听的,反正话里话外就是,岁月不饶人,人老珠黄了,皮肤有点扎手呀,咱们老辈子的规矩,冬天不能洗澡,反正就是一顿埋怨我不懂事,下了水,或者主母训斥了呢,就不要再说什么,等一顿操作完,出了桑拿房,母亲一定要转了性子,情不自禁的夸赞主母,哎呀,羡慕呀,这柔柔嫩嫩的,我都想捏几下呢。明白了不?” “有如此效用?” 王临卿:“哎呀,阿娘,你算算日子,咱们多久没有洗了?一搓呀,肯定全是黑泥条子,就算不用什么润肤膏,也能轻二斤,一下子身上就松快了,你不知道,三姐给我搓的时候,差点没臊哭我,云云身上只有一点点灰泥,我的,哎呀,三寸长的大条子,羞死我了!” 妇人一脸苦笑,只能应承道:“听闺女的,阿娘一定不让你失望,云云师父还说什么了?” 王临卿:“哦,还有男壮阳嘛,这个更简单,连话术都没有,直接读五里坡穆家秘方,取极西海狗之精华,采昆仑羊藿之仙草,辅万里黄沙之灵肉苁蓉,再以猛犀窍顶之上清气贯通,八种灵药,君臣佐使各司其职,固本培元强基,一粒固本,两粒培元,三粒强基,若是中途有泄,从头开始。很唬人吧?” “不是八种吗?” 王临卿:“我也记不住方子嘛,不过药瓶后方写着呢,到时候照着念就行。” “真有效吗?你阿爷都这个年纪了,不会出事吧?” 王临卿:“阿娘放心吧,穆老头说了,药丸裹了三层的,每一层都是循序渐进的,不是什么虎狼药,你不知道,嘻嘻,我听呼延婆婆说,穆老头妹妹比他小了五十岁,穆老头的阿爷六十多了又添了个小闺女,穆老头的儿媳抱着他妹妹长大的,哈哈……” “十四五岁,添头胎,五十,六十五多些,生老幺,仙家有术啊,那穆老头的阿爷还在世么?” 王临卿:“早不在了。” “他也是医家吧?” 王临卿:“嘻嘻,家传医术,婆婆说,二爷脾气爆,八十多了跟人打架,让人围死了,一人一刀就敢追人家好几个人去,生猛如斯,现在穆老头也八十多了,看他那精神头,比阿爷好太多哟!” 忽然外面有人叫门,只听一个声音喊到:“五娘子,房已经清空,您的物件可以进了!” 王临卿:“你喊杜三娘过去装点,听她安排,弄好了,都有赏钱,一人一贯,还有果子蜜饯一封,你们不会把事情办砸的,对吧?” “奴不敢办砸,奴这就去上工!” “你阔绰了哟!” 王临卿:“阿娘,我一直很阔绰,只是心里的门门道道变了,云云的师父曾经点拨过我一次,当时还是蒙蒙的,现在想来,人家的格局确实大。应该向人家学习。” “格局?” 王临卿:“对,格局,当初拍卖场里,云云师父是这样说的,你的几万贯嫁妆钱啊从来都没消失,只是换了个形式陪在你身边,如果你想的话,他们也能变回几万贯的形式,只看你喜欢钱还是钗子!” “所以你把八件钗子拆成三套,卖了出去?纯赚一套钗子一千五百贯?” 王临卿:“对呀,对呀,可惜了其他的东西不是让主母做了人情就是让阿爷给占了去。”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阿爷给了你多少钱花?拿你点东西怎么了?钱能买来的,都能再赚钱买回来,你这样还格局呢?!针眼大的格局!” 王临卿:“阿娘说的对,我是向阿爷又要了一点点,嘻嘻嘻嘻……”略显心虚的比划了一个小手指。 妇人手指按在王临卿脑门上,责骂道:“小手指一比划,几万贯的家财,你挺能祸祸呀!看你那小表情,跟阿娘说,出去一趟花了多少?” 王临卿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对着亲生母亲比划了一个八字。 “八万?王临卿,你翅膀硬了,这样花下去,你的嫁妆还剩几个子?” 王临卿更加尴尬的说道:“不是八万,是欠十八万贯货款!” 妇人一扶脑袋,往后歪去,王临卿一把抱住,赶紧安慰道:“阿娘,你怎么了,十八万一转脸就回来了,还能赚出一笔来,别生气啊,看你这急脾气,不由分说的,天天教导我要有气度涵养,你看看你!” 妇人用力揉了揉脑袋,继续训斥道:“王临卿,你翅膀硬了哈,敢絮叨阿娘了,看我不打你个淘气的!”说着就要推开王临卿,作势寻个什么趁手的武器。 王临卿:“好了阿娘,还是那两下子,让婆子把我的货传进来,你看了自然明白!” 半个时辰后,整个厅堂里摆满了箱子,每个都打开,金光闪闪,几百件首饰各不相同,妇人看直了眼睛。 王临卿:“上面的打开看看,下面的不要翻了,不好整治。” “小五啊,如此多的精美发饰不先孝敬一下那位?” 王临卿:“这是赊来的货,全都分了,谁去还债?再说了,等我回了本,货底子还不都是你们的?” “你这没良心的,剩点破烂给阿娘用,好意思么?” 王临卿:“哈哈哈,先选几件嘛,剩下的都要收好,若是让母亲全抢了去,我肯定得挨阿爷鞭子了,十八万呢,阿爷肯定心疼的!” “粟粟,去请主母,说我有事相商!”堂里一个女子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郑氏带着人慢慢过来,心里还嘀咕呢,一向是来我跟前请安,今天怎么让我跑腿儿了!心里的疑问在推门进来的一刻,顿时化为泡影,看着满屋子的精美首饰,再也顾不得什么主母仪态,直接来到二人身边,手指着箱子,此时无声胜有声,大大的疑问挂满脸庞。 “主母安好,且听奴细说来,这是卿儿在人家那儿赊的货,价值十八万贯,是吧,卿儿?” 王临卿:“没有没有,十三万贯,还有十一万别的货,只兑付了六万,欠十八万贯!” 郑氏:“卿儿颇有气魄啊!” “主母恕罪,是我管教不严,让孩子惹下祸来,请主母责罚!” 郑氏:“柳氏,不用给我上眼药了,这点事情还难不倒你,你家经商有术,孩子得了你的真传,你该高兴才是。直接说事儿吧,不用弄这些虚头虚脑的!” 妇人不再演戏,说道:“那奴直说了,这些东西实在惹眼,哪房看了都喜欢,谁来讨要,卿儿作为后辈,不给不合适,奈何都是货物,要卖了堵亏空,烦请主母做主!” 郑氏:“柳氏,既然是货物,那卖谁都是卖,卖给自家人,是不是可以少些散碎啊?” 王临卿:“母亲放心,必然都按进货的单子给您,不挣一个子儿!”说着把一个图册恭敬的送到了郑氏面前,印刷精美的巨大图册,十分压手。进货的单子堪比一本书,标号对应着价格,很好寻找。 郑氏不好自己独享这份好处,召了各房的妻妾,一个家族枝枝叉叉,最少几十位有位份的妻妾,全弄过来,一来呢,自己确实看到漂亮首饰挪不开眼,倚老卖老索要,有失主母身份,让其他各房知道了,背后不知道怎么嚼舌根子呢,反正自己最大,先选几件,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谁敢不懂规矩先伸手?二来,毕竟是自己这一房的事情,虽说卿丫头是妾生子,毕竟受自己男人喜爱,真把家底儿折腾薄了,自己也受影响嘛,孩子算是会来事儿的,嘴又甜,帮一把也是做母亲的情分。 柳氏拉着王临卿说了一句悄悄话儿:“此番否有损失?” 王临卿以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说道:“进价两成水,市价赚一倍。”给了柳氏一个放心的眼神。 看着堂里慢慢聚集了许多饿狼般散发着绿光的眼睛,王临卿大方的站出来跟郑氏说道:“母亲,画册和进货单子都在,我就不多说了,此番女儿鲁莽,这就去向父亲请罪,此间您自行做主即可,反正都是货物,卖谁都一样,咱们自家人嘛,赚不赚钱不碍事,一家人的情分不能薄了!” 郑氏面带微笑的安慰道:“你阿爷最喜欢你,少忽悠他点钱我就心满意足了,快快去吧,把你给他准备的物什带上,出去一趟,表表孝心。” 王临卿:“诺!” 第108章 人情世故 长安善通坊 一处大宅门前打扫的一尘不染,门前铺了地毯,整个宅子全封顶,一进门,暖荣荣的烤的人发困,地毯两侧,整齐的绿树,给人一种恍然之感,仿佛一步踏进了春天。宵禁刚结束不久,天光开始大亮,两驾马车赶到门前,几个轻盈的身姿晃动着,走进宅子,门口候着的人带着几人往深处走去。马车络绎不绝,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不断地进入宅子,马车停留一下,转身就消失在淡淡的晨雾之中,没有敲锣打鼓的喧嚣,自然也没有任何人驻足停留,围着看热闹。 日上三竿,一队仪仗停在了门口,留下十几个,仪仗全部离开,不久,又一队仪仗停在了门口,同样留下十几人,离开了。不知到底进了多少人,大门嘭的一声关了起来,门口冷冷清清,大半晌时间已过,庭院中的情形与门口形成了鲜明对比,里面如同集市一般,成群结队的女子各自玩耍着。 庭院筑起了穹顶,很高大,非承重部分做了窗子,糊上油纸,阳光照在纸上,泛起柔和的光晕,整个庭院明亮却不刺眼,绿色的植物点缀其中,一派生机勃勃,轻薄的屏风上挂了许多美妙的诗句,每个屏风前都有不少女子驻足,口中念念有词。越过门廊,又是一进,此处并没有任何绿树红花,只有成片的座椅,相连的一处偏房烟气弥漫,各种食物的味道交杂如织,不停有女子进出,端着托盘送往里面的院子。 第三进院子的陈设与前面完全不同,仿佛一个超市卖场一般,一边是琳琅满目的金银首饰,一边是裁剪各异的服饰,套在各种姿态的简易木模上,或端庄直立,或潇洒漫步,不一而足。王临卿引着郑观音慢慢往前挪步,不停地介绍着这些精致的东西。 郑观音:“卿儿,我可听你家母亲说了,这些可都是你赊来的,虽说我也算你长辈,东送一件,西送一件的,让本宫在你这个小辈面前如何自处?说是孝敬不假,受一件两件单也说得过去,看你这架势,不知道的以为你要捐官儿呢。” 王临卿:“奴不敢!” 郑观音:“哈哈哈,无妨,无妨,都是自家人,什么敢不敢的,出来带钱,这些东西你给我开个单子,我让管家结算。” 灵儿:“郑姐姐,你家很有钱吗?” 郑观音:“一般人家,家里人多了些,怎么,小灵儿,你要到我家坐坐吗?” 灵儿:“哦,不不,我看你们一直瞅这些细细碎碎的,不烦吗?我是听卿卿姐说有人玩游戏才来。” 郑观音:“哦,哈哈哈,小灵儿说的对,你们去玩游戏吧,我身份碍事,不能久待,软堂姐,告辞。” 郑氏:“怠慢太子妃了!” 郑观音:“太子殿下休沐,离开太久有违妇道,不然我可真想玩上一天的。” 郑氏:“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如此我送送太子妃。” 王临卿:“母亲,伴手礼带上,灵儿给印制的故事。” 郑氏:“你个懒丫头,去玩吧,我省的!” 两个姓郑的女人相视一笑,转身出了院子,王临卿带着灵儿往后面的院子走去,里面的女子已经杀红了眼,不停的争吵着。 “告诉你了,我是忠臣,你不信,非要补一刀,这下好了吧,手牌全没了!” “怎么信你?上一把你是奸臣,让你赢了所有人,你当时也说是忠臣来着。以后谁也别自爆身份,大家凭感觉杀人!” 怀远坊张府书房 小云看着面前的简易地图陷入沉思,长舒一口气,问道:“狗叔,最近大雪封山,确定没有接到传信?” 狗子:“没有,按理说早该有信儿的!” 小云:“师父,新文庆超期太久了,肯定出了什么事?咱俩循着路线找找吧!” 杜安:“行,找到了呢?能帮他们拖货吗?” 小云:“我回五里坡,准备些爬犁,你先找到他们。” 杜安:“新文庆身上有我给的刀,寻找不难,扒犁一直都有的,我跟灵儿去北方打劫,额,打猎的时候,为了拉货,准备了许多,去会场那边拿到镯子,咱俩直接出发。” 小云:“好,尽快吧,我担心拖久了,他们会减员。”二人起身,推开门,桌子下的阿黄汪汪汪的跟着跑了起来,小云一看狗崽子,一把抱起来,跟着杜安消失在了门外。 善通坊 小云正打算敲门,一大队仪仗到了门前,大门打开,几十仆人开道,一贵妇扶着郑观音出来,有说有笑的上马车,郑观音抬脚上踏,钻进马车,准备隔着帘子跟郑氏打个招呼,便离开,眼睛突然扫到门边一个不和谐的身影,透过仪仗的缝隙,觉得非常熟悉,此时小云也透过人群看向马车,二人四目相对,本来要放下的帘子直接掀开,对着人群后面喊道:“是小云吗?” 仪仗顿时有些骚乱,互相看看,试图找出什么,一下子发现这个小小的人影,赶紧让开路,小云一看被发现了,不能再躲,快步上前。 郑观音:“小云呐,找了你半天,以为没来长安呢。”一探身子,又钻出了马车。 小云赶紧见礼,答到:“来了。” 郑观音:“何时有空,到府上坐坐?多日不见,还挺想你这小家伙的!” 小云:“谢姐姐垂爱,外面冷,早些回府安歇吧,等天暖和了,自会给姐姐递拜帖。” 郑观音:“对了,花钱还没给你结算,你想走什么渠道?” 小云:“那个暂时不结,等布置书店,直接投进去,省得来回搬运。” 郑观音:“如此的话,我跟太子商议一番,把一部分钱折算成店铺,我记得太子府在东市是有产业的,回去让官家梳理一番,报与太子定夺,你尽管放心,不会让你亏的,哈哈...” 小云:“谢姐姐,现在真冷,早些回吧!” 郑观音向门口的郑氏点了一下头,钻进马车,没再犹豫,摆了一下手,仪仗缓缓离开了。 小云没等人群走远,赶紧往里面冲,第四进院子,找到玩的正嗨的灵儿,趴在耳朵边说了一句,小云伸手就拽住了灵儿的镯子,灵儿赶紧拉住小云,把另一只镯子摘了下来。 王临卿:“云云,坐下玩会儿啊?” 小云:“有事,改日再玩,你们继续啊!”说完直接出了院子,风风火火,似乎真的有什么急事。 王临卿:“你的镯子有什么用吗?她还专门来拿这个?” 灵儿:“信物,没什么大用,咱们继续!” 王临卿眼神落在镯子上,问道:“灵妹,你镯子上如何雕刻的白色小鹿啊?挺好看的!” 灵儿:“哈哈哈,小云镯子上还刻了黑狗呢,更好看,哈哈,快,发牌,发牌!” 王临卿:“哦,这样啊!” 灵儿:“对不住了,烽火狼烟!” 说话间,杜安带着小云来到了二百里外,一处矮坡下面,乌泱泱一大群人马,排成了一字长蛇,慢慢的往前挪动,时不时停一下,几个人赶过去推出雪窝,杜安抓住镯子一甩,呼啦啦一百多架爬犁顺着坡慢慢滑了下去。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这群人的注意,率先冲出一马,人马喷着浓重哈气,奋力冲上了坡,到了二人跟前,一个男子,身穿单薄长袍,胸口秀着一个可爱的娃娃,另一个是小女子,身上的皮毛大氅蓬松柔软,华贵异常。 新文庆本来想抽出的长刀,赶紧松开,一跃下马,来到杜安跟前,声音颤抖的说道:“东家,我可想你了!”伸手握住杜安的双手,身子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激动,微微有些颤抖。 小云:“过了这个坡就是一处很好的避风所,你们加把劲,到那边的坡下就可以休息了,换上爬犁再赶路。” 新文庆:“是!我这就去安排,嘿嘿嘿...” 二人没等新文庆,跟着爬犁滑落的轨迹,走到一处厚厚积雪的地方,一挥手,狂风起,把雪窝子吹干净,简易灶台支起来,大铁桶直接坐上,里面是满满登登的粥,这些本来是给文会里那些仆人准备的,杜安看他们也没那么急,直接连锅端了,巨大的笼屉坐在上面,让热气微微哄着点,不那么快的凉透,站在原地,扶着笼屉,风一吹,整个灶台似乎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只能先扶着,免得一大堆吃食落在地上。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这群人才越过大坡,绕过爬犁来到了杜安边上。 新文庆:“都过来,拜见东家!”后面的汉子包裹的严实,杜安一个也不认得! 杜安:“好了,好了,我扶了一个点了,赶紧把笼屉端下来。” 小云:“牲口全聚集过来,就地卸鞍,拿篷布支起风挡,挨个饮水,锅里的水已经热了,注意端水的时候别滑倒了!” 新文庆:“来,兄弟们,歇息了,快帮东家整治笼屉!” 不多时人和牲口全都美滋滋的吃喝起来,脱下防护的新文庆已经有点认不出来,脸颊嘴唇冻伤严重,手指也到处是疮,端着碗有点哆嗦,显然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小云:“接下来的路由我带领,庆哥儿,你好好休息吧!” 新文庆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力气,眼皮越来越重,喝了点热粥,觉得身上恢复了点热气,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慢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云和杜安对了个眼神,心下了然,伸手把拿出一个哨子,轻轻一吹,尖厉的声音响彻山坡,坡顶冒出一只白色巨兽,两三个腾跃,就冲到了人群前面,杜安拉过一架爬犁,给驼鹿装上,草珊子铺好,再用篷布遮挡,让人抬着新文庆放在爬犁上,往后面一指,众人有些慌乱,只是互相看了之后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有两个已经端着碗闭上了眼睛,旁边的人赶紧叫了起来,怎么拍打,都只是眼皮微微动几下,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显然也病了。 小云:“师父,你先回去,我会带着商队到家的,我们在长安修整一天,三四天应该就能到家,不用担心。” 杜安:“恩,知道了,回去之后我会让傲天来替你的,无论快慢,切记不要着急,保人为重!”杜安没再多说什么,坐在爬犁上,一声尖啸,驼鹿猛然奋蹄,带着爬犁快速消失在雪线之中。 “小东家,这是何物啊,似鹿非鹿的,皮毛白的比雪还白,个头比我两个还高!” 小云:“成五子,你个傻货,不关心你家庆哥儿的性命,倒关心起鹿来了,亏你们还是一个村的呢!” “哦,哈哈,我可不傻,有老东家在,我什么都不怕!” 小云差点让他气笑,对着腿上就是一脚,直接把新文成踹到了雪窝里,没好气的说道:“我现在就宰了你,怕不怕?别什么事儿都想着我师父能给你办,要靠自己,成傻子!” “别别别,小东家,我就是好奇嘛!” 小云:“好,好,我给你说说,那是你家灵主子的坐骑,帅吧?” 呼延寿:“云娘,如此巨物,能收服吗?” 小云:“显而易见!” 呼延寿:“哎呀,看我这脑子,跑路跑傻了,云娘,此次南方之行,颇为艰难,各处势力纠结错乱,想要继续商路,需得更加谨慎才行。” 小云:“恩,我看过信报了,艰难也得打通,不过别怕,我一直在筹措,会有机会的,这次带回了什么物资?” 呼延寿:“大部分是茶叶,其他的全是药材,尤其是三七这些道地药材最多。” 小云:“行,你们人力有限,带多少是多少吧,只要人没折,以后有的是机会。” 呼延寿:“说的是,姑姑还好吧?家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小云:“婆婆还是老样子,入冬的时候咳嗽了一阵,穆老头给调理了些日子,天冷透了,倒是好起来了,家里一直都挺太平的,只是你家儿子得多亲近,你出去有半年了吧,估计那小子不认识你了!你说说,带点好吃好喝的没?” 呼延寿有点傻眼,不好意思的问道:“全是茶叶药材,好吃的...” 小云:“到了长安,给大家支点钱,都给家里的娘子孩儿买点好吃好玩的,你这个掌柜别跟庆哥儿学,他傻习惯了,你得多想想事儿,不能每次都靠别人提醒,掌柜,不光管理货物伙计,还有迎来送往,人情世故,你记住,家里那小几口更应该算在人情世故之内!我师父说的!” 呼延寿赶紧直起身子,对着远处杜安消失的方向,行了一礼,又对小云浅浅的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云娘提醒,寿受教了!” 小云:“行了,呼延大叔,不用多礼,吃过东西还要赶路,马车换爬犁,趁着身上有热乎气儿,赶紧安排吧!” 呼延寿接替新文庆接手了商队,马车全拆掉打包放在爬犁上,牲口的载重多了点,不过由于爬犁更利于雪地,行进的速度反而更快了些。 五里坡药研所 穆七荣拿着刀子在新文庆脸上轻轻的刮着,疼的新文庆斯哈斯哈的,想动又不敢动,看的杜安一阵笑。 新文庆:“七姑奶,你轻点,这可是脸,疼着哩!” 穆田宿:“一次疼和次次疼,你不是选过了?” 穆七荣:“好了好了,男子大汉的,一点皮肉之苦而已,看你这熊样儿,说出去看人家笑话你不!” 杜安:“他们三个没什么大事吧?” 穆田宿:“摸过脉了,没什么事,灌两剂药又能生龙活虎,只是这冻疮,没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新文庆:“七姑奶,穆爷,我这脸不会毁容吧?” 穆田宿冷哼一声:“哼,你还想吃小白脸的饭口儿?” 穆七荣听的动作有些不自然,刀子重了一下,猛的流出一些血液来,赶紧说道:“最后几下了,你别乱动,水水,拿纱布,擦一下!” 龙御水:“好的师父。”赶紧拿了无菌纱布给新文庆轻轻擦了血,把穆田宿配置的药粉端到穆七荣面前,穆七荣拿起一把光洁的刀子叉了些药粉涂上,无菌纱布轻薄的盖上一层,脸颊用带子包裹上,脸颊盖上小纱布,再一绑扎,赶紧滑稽不已。 杜安:“行了,他们没什么事,我就先撤了!” 新文庆:“东家,我这样子,琴琴不会不认我了吧?” 杜安:“没事,再给她寻门亲!” 新文庆:“别呀,别呀!” 龙御水:“庆哥儿,你好傻呀!” 杜安:“看看,一个孩子都能看出来,好好休养,小琴在长安呢,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安心修养,争取这几天就养好了。” 新文庆:“你等东家走了的,看我不打你个小妮子!”说着扬起了手,想要做个凶恶的表情,一使劲,脸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只是这时扬起的手被穆七荣捉住,刀子又刮了起来。 龙御水:“略略略,打不着,打不着!” 新文庆:“七姑奶,你轻点,轻点,这次是真疼,真疼,啊......” 穆七荣:“哪里疼了,我看你很好嘛,还要打我徒弟,你当我这个师父是吃素的?” 新文庆眼泪都快溢出了眼眶,赶紧求饶:“七姑奶,七姑奶,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对水妹子好好的,好好的,给她买好吃的,给您也买,好好孝敬您!” 穆七荣手里的动作一下子轻缓了许多,新文庆松了一口气,只听穆田宿说道:“你这楞种,怎么活到现在的?” 龙御水:“云姐说了,全靠师父压着他,没让他无法无天的耍!” 新文庆:“现在谁都能压着我,我是病人,我谁都惹不起,你们都是老大,行了吧!” 穆田宿没有搭理新文庆,把药汤子倒出来,拿手指沾了一点,尝了一下,说道:“政儿,晾一会儿,给他俩灌下去,伤寒虽是小病,马虎不得!” 穆岩政:“好的,阿爷,喝过药是不是再灌些糖水,我觉得他们身子有些虚,晚饭肯定吃不下。” 穆田宿:“恩,不管能不能吃下,晚饭一定要叫醒,吃多少是多少!水水,晚饭去妇幼的灶台那边给他们请三份肉粥,账目记在商务那边。” 龙御水:“好的,师伯!不如多请几份,我和师父也沾沾光!” 穆田宿:“多请一份吧,你们身子好,吃了只是满足口腹之欲,冬天生产的女子容易生病,胃气也不足,多有气郁,现在年景不好,集中一点好东西肯定是要给最需要的人,家业再大,也要勤俭,学医第一条,要有德,水水,你若是馋肉呢,不妨拿你师父的牌子,领几只羊,给大家伙改善伙食。” 龙御水:“好的,师伯,我看那边的粥和食堂的粥没什么区别啊?” 穆七荣:“有区别的,不管是粟米黄米,用的都是第一等品,火候更重,最少要煮一个时辰,煮的稀烂,用的肉全是最精华的部分,其他不太好的全给食堂包包子了,你师伯让请的肉粥并不是单纯的肉粥,那边都是我调配的药膳,虽然药力轻微,可终究是药膳,没有允许,旁人不能轻易拿取的!” 龙御水:“哦,师父,我明白了,我还是去食堂吃大肉包子吧,您再去那边配药的时候带我去看看呗,我在药房待这么久了,还没去妇幼的药膳房干过活儿呢!” 穆七荣:“那边的活比较简单,都是成方,不用学,等你学的差不多了,换你过去,多请一份粥,算庆哥儿头上,庆子,你说好不好呀?” 新文庆躺在榻上,听到穆七荣喊自己的名字,莫名的一抖,赶紧答道:“好,好,很好,非常好,我跟水妹子关系最好了,我请,必须是我请!谁都不能跟我抢!”看着穆七荣缓缓放下手里的刀子,给伤口上药包扎,新文庆松了一口气。 第109章 你还进来干什么? 龙傲天带着三十余人当晚赶到了商队所在之处,越靠近长安,病倒的越多,杜安无视黑夜的阻挡,带着十余人赶回了五里坡,天还没亮,药研所忙碌了起来,穆田宿亲自摸过脉之后,一一辨证,一边治病一边教儿子如何精深摸脉的本事,如何在相同的脉象之中找出微弱的不同,并以此为契机调整方子以及后续的治疗之法。 忙碌一阵之后,穆田宿安排儿子给他们煎药,自己坐在了茶台前,龙治礼抬手给穆田宿倒了半杯茶水。 穆田宿:“龙兄弟啊,你还是早做安排!” 龙治礼:“恩,这个年纪,不算夭折,我看孩子们都挺好的,也没什么留恋的,有一天算一天吧!” 穆田宿:“我也是放不下儿孙,不然一个人在军营里逍遥快活不是更好一些!” 龙治礼:“哈哈哈,难为你装庸医,不会露馅吗?” 穆田宿:“哪能不露馅,几个同行都能看出来,只是他们家里实在没了人,虽说没有帮我,也没拆穿,我一大家子,还有二力一家子,不回去主持着,早晚得散了!还好得了机缘,来了这里。” 龙御水跑进来,站在龙治礼身边,说道:“阿翁,你看,庆哥儿给的。” 龙治礼一看,是个身份牌子,说道:“水水,你拿庆哥儿的牌子干嘛?” 龙御水:“庆哥儿请我喝药膳粥,你喝我那份呀,阿翁,你身子一直不畅快,应该补补的!” 龙治礼:“哈哈哈,乖孙女,不用担心我,老毛病了,你自己吃,自己吃哈!” 龙御水:“不嘛,不嘛,不嘛......” 龙治礼:“好好好,我尝尝你师父方子的药力,不过咱们先说好,阿翁年纪大了,尝一口就算,不能吃多的,会难受,不信你问你师伯!” 龙御水撅着嘴看向穆田宿,穆田宿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龙御水这才放过龙治礼。 杜安走进来,坐下,看了一眼休息的穆田宿,问道:“保赤丸做到什么程度了?” 穆田宿面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说道:“药效倒是有七八成的样子,可成丸不理想,二力做的金箔不行,下炉不碎,可以短期使用,长存要折损药力!” 杜安:“哦,行,那先这样吧。”说完起身就走了出去。 龙御水:“东家,你要去长安吗?” 杜安:“嗯,怎么了?” 龙御水:“能不能给我带些好吃的?” 杜安:“好呀,不过长安那地方,穷的不行,没什么好吃的,要不这样,年下给你们烤蛋糕,保你喜欢!” 龙御水:“什么是蛋糕?” 杜安:“类似馒头,更加松软香甜,再抹上奶油,非常甜的,怎么样?” 龙御水:“好,我记着,我记性很好的哟!” 杜安:“行,若是我忘记了,记得提醒我。” 龙治礼:“好了水水,东家还要去忙呢。” 杜安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来到开方子的桌子边,抢过穆岩政手里的笔,取了一张纸刷刷写下蛋糕所需物品,跟穆岩政交代:“这个给牙婆,年前我要用。”没给他回答的时间,直接离开了药研所。 长安怀远坊书房 狗子并没有在屋里待着,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打开炉子,坐上水,拆开一罐茶叶,静静等着水开。 天色渐暗,狗子终于回来,一同带回来还有整个商队,所有的货物全部存进库房,这才安排了住处饮食,狗子的浴室热闹起来,一大堆糙汉子挤在一起洗澡,弄的热火朝天的。 小云:“灵姐呢?” 杜安:“还在文会。” 小云:“不会是玩疯了吧?不行,我去看看。” 杜安:“没事,学堂都放假了,都在玩呢,随他去吧。” 小云:“好吧,明天许了他们采买,出去一趟,也没带点特产回来,回去肯定让人说不懂事的。” 杜安:“傲天,狗子,你俩跟着他们出去,别让他们闹乱子,一人支点钱,大过年的,回去空着手不合适。记得一定在中午前回来,咱们下午回家。” 狗子:“安哥,你不给几位买点东西吗?弄身衣料也好呀!” 杜安:“长安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没有新鲜玩意儿,衣服供给有专门的部门负责,过年前肯定要统一换的,不需要我关心。” 小云:“是啊,狗叔,我们还在长身体,随便弄几件衣服,冻不着就行,不用太过在意的。” 次日中午,小云来到善通坊,敲开紧闭的大门,看着许许多多的女子仍旧乐此不疲的玩耍着,三国杀开了五桌,每一桌都不停地喊着,分析着谁是奸臣,活像一个闹市,最里面的桌子上找到了灵儿,跟王临卿紧挨着,两人似乎有了黑眼圈,坐在椅子上,仔细斟酌下一步的行动,观察别人的出牌路数,以此判断人物的身份。小云耐着性子看了许久,等待最后的反贼与主公厮杀,反贼以一滴血胜出,这一局落下帷幕。 小云:“灵姐,下午咱们就得回家了。” 灵儿:“哦,好嘞,师父呢?” 小云:“在狗叔那里,商队的人集结完毕,咱们出发,你要不要收拾一下?” 灵儿:“我没什么东西,不用收拾,你问问琴琴他们。” 来到前面院子,来到前院,公孙月华正在教别人拉琴。 小云:“月华姐,她们人呢?” 公孙月华:“都回去了呀,走了有一会儿了,你没碰到她们吗?” 小云:“没有,东西都收拾好了?” 公孙月华:“是啊,按计划,咱们也是今天撤退,昨晚接了张郎君的口信,说中午集合,大家一早就准备了呀!” 小云:“哦,行,叫上灵姐,咱们也去集合,回家过年!” 灵儿已经走出来,看着没什么精神,三人没多说,公孙月华放下琴,跟大家告辞一番,出了院子。 众人集合排着长队出门,狗子却意外的要跟着杜安去五里坡过年,四勤等人被留下看家,并按照帖子把年礼都送到各家,交代完一切,便义无反顾的跳上了爬犁。 天黑的很早,打着黑也算到了家,越过村子,到达商街,商街边上的灯影儿下人影攒动,大队的人排着队伍领食物。没多停留到了桥头的卡口,单雄信在当值。 杜安下了车,对着单雄信问道:“我怎么感觉人有点多啊!” 单雄信:“是啊,本来胡乱招了几百人,觉得要饭的就这些了,大人孩子的,也算不太难办,现在各处闻讯而来,说这里有活路,忍饥冒雪的往这儿赶,这样下去有点吃不消啊!” 杜安:“他们怎么传信儿的?” 单雄信:“这里算个集市了,有几家卖东西的,南来北往的各种行脚,还有村里采买的,您想啊,村里能出来采买的,都是富户,家里有点粮,勉强能过活,可哪个村里能全是富户呢?所以他们为了不借或者少借粮食,就会大肆宣传,说这里有活路,与其借了还得还,不如来咱这儿混个肚儿圆。” 杜安:“与其借了还得还,不如混个肚儿圆,还特么编成顺口溜了,算了,坚持坚持吧,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及时跟我说。” 单雄信:“住处眼看就不够,每天来的人太多了,现在能挤进去的地方都满了,如此多的人,简易大炕根本住不下,每天烧的柴禾就是海量,临时建造火炕不难,难的是后面没柴烧!” 杜安:“行,我知道了,回去找人问问,看他们有什么法子。” 单雄信:“还有……” 杜安:“还有什么?” 单雄信:“李建成来了,我跟他的护卫打了一架!” 杜安:“你没出事吧?” 单雄信:“没,让李教习拉开了!” 杜安:“行,我知道了,马上过年了,这瘪犊子来干嘛?” 单雄信:“我猜测,应该是河北战事的事情,李家,缺钱!” 杜安:“去他妈的,我还缺钱呢!哎,你先忙吧,我回去了,” 单雄信:“好,再等一会儿邓兄弟也该来了!” 杜安独自回了小院,其他人拉着货物去了库区,公孙琴下了车赶紧问了新文庆的去向,便直奔马场。终于在马厩找到了新文庆,于是二话不说,揪着耳朵拽了出来,一旁喂马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如此英雄的汉子让一个小女子给拎走了! 杜安坐在书房还没消停一会儿,公孙琴便拽着新文庆敲响了房门。 杜安:“门没插。” 公孙琴一进来就跪在杜安面前,面色阴冷的吓人,说道:“老师,请给我做主!” 杜安一看,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敢扶,给新文庆打了个眼色,赶忙安慰道:“怎么了呀?” 公孙琴:“老师,我和孩子在长安等他一个多月,您是知道的,商队到了长安,他没在,说是让您提前接回家里养病了,我以为也是应当,毕竟伤病不等人,救治为先,本以为他在床上养病,我也无怨言了,谁知他明知道我们娘家今日回还,不在桥头等我们,竟然去整治那马匹了,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哪儿像是病了,分明是心里没有我们娘俩!求老师做主。” 杜安看了一眼门口的牙婆,打了个眼色,抓起桌边的画轴腾身而起,一脚踹倒新文庆,画轴噼里啪啦打在背上,小云快步进来,拽住杜安,牙婆也进来,放下茶水,拉着杜安坐回椅子上。 杜安:“西门庆,你皮痒了是吧?分不清大小王了?” 新文庆趴在地上嘴里嘟囔:“我没有!” 杜安腾的一下又站起来,残破的画轴继续抽在新文庆背上,二人只好又去拉架。 杜安:“还犟嘴,云宝,给他停薪停职,酒特么也停了,在家带孩子,无限期。牙夫人,把他拉出去,我不想看到他!” 牙婆看到杜安给她疯狂使眼色,赶紧把新文庆拽起来,拉着他出了门,小云看二人出去,贴心的把门关上! 杜安:“琴琴啊,别生气,年轻人嘛,莽楞了些,我向你保证,一定把他整治的服服帖帖!” 公孙琴:“谢老师!” 杜安:“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端起茶壶给公孙琴倒杯茶,让她消消气。 话刚说两句,新文庆一下子尖锐的惨叫声起来,杜安的眉头一下子紧皱了起来,透过门板,看到彩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掐在新文庆的腰间,牙婆拽着耳朵没动,只等他停止嚎叫。 彩蝶的声音很大,并没有背着人,杜安的意思是,牙婆是过来人了,教教这个傻孩子,说说软话,打打包票,哄哄老婆孩子,这事儿就算完了,没想到彩蝶直接下手了,看样子一顿苦头跑不掉了! 彩蝶:“好小子,娶到我们小琴,你几辈子修来的福,论本事,论模样,论人品,哪样不是顶头拔尖,娶到家,不知道爱着,惜着,外面的野花野景儿迷了眼是吧?我不给你点教训,你小子要狂到没边了!” 豆豆:“边!” 话音落,只听新文庆的叫声更加尖利,彩蝶在他腰间用力的扭了一圈,明显能感觉彩蝶是真的下了死手,牙婆眼看彩蝶不肯罢休,松开耳朵,把彩蝶拉开,自己带着新文庆到一边的角落,轻声细语的说道:“傻小子,师父给你打了几次眼色,跟琴娘认个错,说点好听的话,你傻楞着不开腔,要急死谁?你自己说,挨这么多冤枉打,亏不亏?明明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非得弄到小棍子敲到脑壳上才肯罢休,挨几顿打是能体现你的高风亮节,还是铁骨铮铮?待会儿进去知道怎么说吗?” 新文庆一脑门子汗,强忍着腰间的疼痛,赶忙回道:“懂了,呼延夫人,懂了,刚才以为东家迷了眼呢。” 彩蝶小声说道:“别觉得我下手重,你小子办事着实欠考虑,你以为小琴看不出来师父只是做做样子吗?看着噔噔噔打了许多下,哪一下落在了实处?我可听小蝶说了,五百多斤,皮糙肉厚的巨熊,师父动手,只需一下,一下,巨熊死的透透,一个反架也无,你懂我的意思吧?好好反省,进去以后好好表现,别让师父动第三次手,他若真生气了,一下你也顶不住,打你个形神俱灭!” 新文庆心里一下子回想起了什么,赶紧答复道:“谢彩蝶娘子教诲,以后定当改过,不再让我家失望了!” 牙婆长舒一口气,拉着新文庆的袖子推开门,只听杜安叫喊道:“你还进来干什么?” 牙婆赶紧一拽新文庆,新文庆知晓这是提醒自己,赶紧冲进去,跪在杜安面前,大声的说道:“对不起,娘子,对不起,东家,是我做错了,我不该不把娘子当回事,让娘子为我担心了,以后我一定好好悔改,再不让娘子伤心难过了……” 杜安看着新文庆一通说,抬头看了一眼牙婆,牙婆微微点头,显然这次进来好多了,牙婆的工作做到了位。不愿意再听他啰嗦,直接打断他,说道:“她们刚回来,还没吃饭,先去吃饭吧,别受了寒再生了气坐下病。” 新文庆站起来想拉着公孙琴去食堂,可公孙琴死活不起来,扭过头不看他,杜安一脸嫌弃的踢了一下新文庆的腿弯,一个不注意,又跪了下来。 杜安:“好了,小琴,让他背你过去,听话……” 新文庆一听这话,赶紧接茬说道:“是啊,是啊,娘子,快快上来,我背你过去,好久没有见孩子了,咱们一起好好吃个饭!” 杜安一扯公孙琴的袖子,这才不情不愿的趴在了背上,新文庆赶紧起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彩蝶这才进来,跟杜安说道:“李建成要见你和小云,他们在食堂呢!” 杜安:“嗯,知道了,让他们等着吧。对了,他们说什么没?” 彩蝶:“他们想要粮食,兵器,马匹,或许还有兵源!” 杜安:“他随便想,咱管不着。” 彩蝶:“看他们的样子,势在必得,有李秀宁这个内应在,咱们的底细不是秘密。” 杜安:“呵呵,这倒是,不过不用管他们,粮食和人,一个也别想,兵器的话,明年让他找长孙家,至于马匹,李世民还欠我三百匹马呢,想要,去找突厥人买吧!” 彩蝶:“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杜安:“没事的,不用担心,晾着他们就行,冬天只能窝在家里睡觉,随便他折腾吧!” 彩蝶刚想说什么,朱大元在外面叫了起来,:“东家,打起来了,王娘子跟太子打起来了!” 杜安一听,头顿时又大了起来,朱大元看门没关,赶忙进来,说道:“东家,王娘子跟太子打起来了!” 杜安:“王楚楚?” 朱大元:“嗯。” 杜安:“你说详细点儿,她一个妇人怎么打太子?” 朱大元:“王娘子见了太子眼睛都红了,要冲过去挠他,被太子的护卫拦住了,推倒了王娘子,灵娘子把所有护卫打倒,按住了太子,王娘子把太子挠了,不过被边上的娘子拉开了,没什么大事!” 杜安:“卧槽……” 第110章 神乎其技! 食堂 快步走到食堂,商队回来的一群人排着队往里面走,新文庆已经进入了,小云看到杜安的身影,走过来,说道:“师父,此次入库的茶叶一万一千斤,各种药材三千四百斤,出动的一百五十人没有折损,此次咱们派出去的人全部归队,冯家派来了一个人,说是传达讯息的信使,待会儿见见吧!” 杜安:“他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见我?” 小云:“不清楚,看他的样子,不太好,已经送医了,等他好利索,再见他吧。” 杜安:“行,陈茶还有多少?” 小云:“二百斤,不到二百斤。” 杜安:“嗯,艰难的日子还得持续一段时间啊!” 小云:“茶摊一天最少三四斤,每次都是煮到没有颜色才肯捞出来,好在三月之期将近,只是明年的工人,要供应茶水吗?” 杜安:“呵呵,不供应,开工钱还供什么饮食?在商街做一个美食巷,自己拿钱去买,做的干净实惠些,薄利多销,就算对得起大家了,升米恩,斗米仇,有工作机会,就不能纵容他们的坏心思。” 小云:“师父的意思是,人一多,肯定有人使坏?” 杜安:“必须得,看着吧,不用太久,商街那边收容的人就得闹乱子,你有个心理准备。” 小云:“能闹什么乱子?” 杜安:“走,先去吃饭。” 进来食堂,一处明显的对峙映入眼帘,王楚楚对着李建成不停地咒骂着,看杜安进来,边上的女子拉了拉王楚楚,这才安静下来。 灵儿一蹦一跳的跑到杜安身边,说道:“师父,刚才你没看到,我把他们全打倒了,我可厉害了呢!” 杜安一皱眉,摸摸灵儿的小脑袋,说道:“好,知道了,去玩吧,以后别打人了哈!” 灵儿听了一笑,说道:“好的师父,我去吃饭了,青弟喊我两遍了!” 看着灵儿去吃饭,给小云也使个眼色,小云往灵儿那一桌慢慢走去。 来到对峙的两队人中间,拉条凳子坐下,问道:“说说吧……” 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谁也不愿意先说,杜安也没再装,直接起身,说道:“没事我先回去了,有事明天再聊!” 两方都是一唉,李秀宁率先开口,说道:“皇兄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太子,颜面扫地的事,须有交代!” 杜安:“你在教我做事吗?” 李建成:“原以为先生乃是谦恭有礼的翩翩文士,百闻不如一见,李某受教了!” 杜安:“哦,划下道儿来吧!” 李建成:“哼,某不与妇人一般见识,此事不再追究,望其好自为之。” 王楚楚:“我好自为之?你全家好自为之,我父亲降也降了,认也认了,你们李家纵容手下将我父亲杀害,世人都说独孤修与我家有仇,若是他日他寻到蜀地,我父与其厮杀败亡,无论如何我认了头,可在半路就等不及动手,不是你李家父子,还能是谁?” 李建成:“还不是王世充自己作恶,才得此下场,与我有何干系?他枉杀的人就少吗?” 只听远处一个声音喊道:“再打一场,哈哈哈……” 杜安:“乖乖吃饭,别搅和!” 龙傲天:“额,东家……” 杜安:“怎么了?” 龙傲天:“要不要送些茶水来?” 杜安:“不用了,你先吃饭吧,吃过以后带着他们去上点药,我看他们多少都有冻疮,稍微弄一下,不然过几天该痒了。” 龙傲天:“好嘞,东家!” 杜安:“行了,都别在这僵着了,秀宁,带你家太子也去上点药吧,脸上别留了疤,不好看。这些护卫有没有受伤的,一块儿治一治,有事儿以后再说。” 看着十余人离开,杜安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着王楚楚招了招手,说道:“其他人该干嘛就去干嘛,楚楚,过来。” 王楚楚乖乖坐下,擦了擦眼角的泪,低着头没说话。 小云和灵儿端着碗好奇的凑了过来,趴在桌子上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打量王楚楚。 杜安:“说说吧,你什么想法!” 王楚楚眼泪又掉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没想法,就是气不顺。” 灵儿:“咱俩再打他一遍!哈哈……” 杜安:“别捣乱,楚楚啊,这种仇怨是解不开的,你总得有个态度才行。” 王楚楚:“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再怎么也寻不出个结果,若说全怪李家,这话也不对,谁赢了也不会给敌手活路,只是气不过他们口是心非的应承,我的态度是,不合作,不打扰!” 杜安:“行,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云:“我听灵姐说,她按住了李建成,你挠了几下?” 王楚楚一下子破涕为笑,说道:“四五下,要不是他们拉的快,我非挠他个满脸花!” 灵儿:“哈哈哈,要不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挠一遍?” 杜安:“别挠了,毕竟是有头有脸的汉子,你们这样不好!对了,他们今晚不走了吧?” 龙傲天:“不走了,刚才问过了,住李教习的院子。” 杜安:“十几个人,能住下吗?” 龙傲天:“不清楚,反正他们也没说别的,只是这都过年了,不在家待着,跑这么远干嘛?” 小云:“要钱要粮呗!” 龙傲天:“哦,有消息说李靖把南方平定了,可是为何这一趟的商路如此难走?” 小云:“呵呵,各自为重,还能讲点道义,一家独大了,说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进城要一成,你敢说什么?” 龙傲天:“哦,咱们的货没少吧!” 小云:“没少,狗叔动用了些钱财,联系到了各地主官,不然,呵呵,剩两成就谢天谢地咯!你知道这一趟的药材价值有多大吧?” 龙傲天:“三七?” 小云:“是的,你们出门揣着的那瓶白药,就是三七做的主药。” 龙傲天:“难怪这么看重这批货,还让庆哥儿跑这么远去接!活命的东西啊!哎,庆哥儿,你怎么不吭声?” 新文庆看了看桌上的公孙琴,又看了看远处对着他打招呼的龙傲天,只能笑笑,没有说话,给公孙琴殷勤的夹菜。 药研所 李秀宁带着李建成等人前脚进来,穆岩政后脚提着食盒关上门,越过众人,走到桌前,打开盒子,一碗粥,一碟咸菜,一个包子。 李建成:“就给老先生吃这个?” 穆田宿看了一眼李建成的脸,没说话,自顾自的坐下,端起粥碗,尝了一口,说道:“嗯,不错,南瓜粥。” 李建成弄了个没意思,只能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穆岩政问道:“李教习,他们怎么了?” 李秀宁:“哦,皇兄脸上有些许伤,上点药,不留疤痕就行。” 穆岩政:“哦,好,都找地方坐吧,不用站着,我去拿消毒的东西。” 进屋没多久,端着一个托盘出来,放在李建成面前,拿起镊子夹住一个棉球扶住李建成的脸就按了上去,用力的擦了几下,李建成一下子推开穆岩政,说道:“你干什么?” 李秀宁赶紧安抚李建成:“没事的皇兄,疼一下而已,消毒就是这样。” 李建成皱着眉头,只能接受,这次穆岩政手轻了一些,照样沙的有些疼,放下棉球,打开一个小瓶子,用小木勺挖出一些药粉,再瓶盖上碾碎,轻轻敷在伤口处。 穆岩政:“这两天不要沾水,明天下午再来换一次药,伤的很浅,应该不会留疤。” 李秀宁:“谢岩政兄,这个卫士的胳膊抬不起来,也帮忙看看吧!” 穆岩政走到那个护卫身边,看着他的模样,询问道:“是左边吗?” “是的,刚才受了一击,整个手臂都麻了,等缓过来,就不听使唤了。” 穆田宿:“把衣服脱了,检查一下再说。” 穆岩政:“好的,阿爷。” 其他人帮着他脱了厚衣服,又脱了内甲,这才露出痛处,胳膊上有一些淤青,显然是受了重击。 穆岩政:“看伤痕,是被棍棒打到了吗?” “不是。” 李秀宁:“灵儿打的,踢了一脚。” 穆岩政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扶着肩膀稍微活动了一下,捏了捏骨头,说道:“骨头没事,只是肩脱了,来,坐到中间的凳子上。” 护卫将信将疑的挪了屁股,心里也有些忐忑。穆岩政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抓住手腕紧扣肘关节一转身,抗住了他的胳膊,猛的一用力,转身松开胳膊,护卫表情扭曲的坐在凳子,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 穆田宿:“点酒推一下淤结,这几天不要动大力。” 穆岩政拿出小碗,倒进去半碗酒,沾了一点在油灯上借个火,快速点在酒碗里,湛蓝的火焰腾起,没给众人观察的时间,伸手蘸进酒碗,快速的在淤青处快速涂抹,大力推送,如此五六次,小半碗酒烧完。 李建成:“神乎其技!” 穆岩政谦虚一笑,推说道:“不敢不敢,只是一些浅显的推拿功夫,一两日就能学会的。” 龙御水推门进来,看着一屋子人,表情有些不自然,默默走到穆田宿桌前,小声说道:“师伯,师父去巡夜了,我把碗送食堂吧,正好东家回来了,我得去提醒他做蛋糕呢!” 穆田宿:“好,水丫头,你去看看明天早饭吃什么,有没有师伯爱吃的酸菜馅儿包子!” 龙御水:“要不我跟厨房说,给您包一笼?” 穆田宿:“哎,不能这样,那些孩子都挺累的,不能为了一个老头子,给他们添负担,顿顿都能吃到,反而没有了期待,你说是不是啊?不期而遇更美!” 龙御水:“不期而遇,我明白了师伯,我这就去看看,一定让师伯遇到。” 穆田宿:“哈哈……”笑完,把最后一点包子塞嘴里,喝干净碗底里的粥,帮着放进了食盒底。笑着看龙御水快步走出去。 李建成:“老先生医术高超,不知可愿做宫廷供奉,享四品俸禄?” 穆田宿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里屋。穆岩政赶紧接话道:“太子殿下,今日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没什么事的话,这里要关门了。” 李秀宁:“多谢岩政兄了,告辞,皇兄,走吧!” 李建成又被无声的回怼了,只能默不作声的跟着李秀宁回了住处。 穆岩政并没有锁门,只是关上门,走进了里屋,略带疑惑的问道:“父亲,毕竟是太子,您做的是不是过火了些?” 穆田宿:“当然过火了些,不能给他留念想,当年的事,你是知道的,刀架脖颈的感受,哎,不必多劝,免得以后还来烦扰。” 穆岩政:“确实,态度暧昧反而不好,断了念想确是最佳选择。” 穆田宿:“儿子,别看他现在一句一个老先生的喊的挺亲热,真到关键时刻,不会丝毫留情的,一怒之下,砍几个医家都是轻的,以天家的秉性,斩草除根也是能做出来的,当年在军营之时,几个同僚家中陆续传来噩耗,不是遭了匪祸就是冻饿而死,找我们的时候保证的可好了,哎,我挂念着你和你阿娘,生怕哪天就接了自家的传信,还好你争气,保得一家团圆,不然,哎,” 穆岩政:“阿爷不要想太多,莫要因为别人乱了正气!” 穆田宿:“为父知道,只是怕你耐不住寂寞,这山盼着那山高,觉得这里不好,想找个出人头地的地方,你需知晓,天下,乃弱肉强食之地,不舍弃性命博不来一夕安寝,即便哪天王侯加身,功名利禄聚齐,也只是一时之荣光,为父生平仅见,这个东家不像旁人,不以刀兵缚人,愿留则有一餐一宿,不愿则各安一方,懂否?” 穆岩政:“懂。” 穆田宿:“孩子,天下王侯的心都是黑的,别指望他们能体谅你,你龙叔的情况,知道吧?” 穆岩政:“病入膏肓!” 穆田宿:“若是他是哪位,现在这个刀架脖子,救不了全家陪葬,你觉得如何?” 穆岩政:“强人所难!” 穆田宿:“是啊,孩子,为父手持万金不敢损一毫,清粥小菜自得其乐,你须得明白为父的用意,这里虽有良饮豪食,也需清淡养身,行医家之德行,扬穆氏之品格,戒骄戒躁,安分守己,这样才能保得家族子孙昌盛。” 穆岩政跪在穆田宿面前,郑重的说道:“孩子定当秉承父亲之志气,守家守业,为后世儿孙传扬穆家之正气!” 食堂 龙御水推门进来,一眼看到龙傲天几个人,赶忙打招呼:“武子叔,你们还在吃呀?” 龙傲天:“今天是你送盒子呀?” 龙御水:“是啊,你们不走吧?我去刷了碗,跟东家说说话!” 杜安:“哈哈哈,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啥,蛋糕的事我没忘,明天咱们就做,行不行?” 龙御水:“没事的,你们等我一会儿!”说完提着盒子跑进厨房,只是一眨眼就出来了。 龙傲天:“没让你刷碗?” 龙御水:“是啊,楚楚姨娘说让我赶紧出去,只好给她了!东家,上次你说蛋糕特别好吃,有多好吃?” 杜安:“道听途说不如亲自体验,这样,今天好好睡觉,明天来厨房找我,咱俩一起做出来,然后亲自尝尝,不是比别人说千万句都管用啊?” 龙御水:“好,我这就去睡觉,明天我一定早早过来!” 杜安:“晚安!” 龙御水:“晚安!”看着孩子的背影,杜安觉得还是小孩子好哄一些,说什么都听。 灵儿:“小云,找人玩几把三国杀怎么样?” 杜安:“不怎么样,你看你这几天熬成什么样儿了?下午躺车上整整睡了一路呀,今天好好睡,大家都累了,明天再玩。” 小云:“是啊,灵姐,我都感觉你快熬成人干了,你说说,在卿卿那玩了多久?又睡了多久?” 灵儿回忆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记得实在撑不住,在大炕那睡着了,具体什么时辰,不记得了!” 牙婆推门进来,寻到杜安的桌子,问道:“今年是否也像往年,三十晚上唱歌饮酒,初一大宴?” 杜安:“小云,以前都是怎么安排的?” 小云:“往年的话,没有剧可以看,今年可以加一项,要更早一些吃饭,腾出地方来。初一大宴,主要是照顾几个老人家,给他们见礼,其他没什么特别的!” 杜安:“行,照旧吧!我不太会弄这些东西,你看着该加上的都加上,过年热闹热闹!” 小云:“要不要搞些有文化的节目?” 杜安:“我没文化,你问别人吧。” 灵儿:“我也没文化,你问林夫子吧!” 龙傲天:“别看我,我还没学两年半呢!” 一个简单的问题把大家都整沉默了,小云的眼睛不停的在几个人身上转悠,最终只好放弃加文化节目的想法,还是先跟林夫子商量一番,或许他有点子呢,可惜其他几个夫子都回去了,不然真能搞出个像样的文化节目。 第111章 家里孩子多,没余粮 食堂 天蒙蒙亮,龙御水快步来到食堂,已经有许多人进出了,抬着大框的青菜,小车拉着许多米粮,绕过货物,厨房的门是开着的,慢慢走进去,眼睛四处搜索,在一处明亮的工作台前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笑嘻嘻的跑过去,打个招呼,杜安帮她脱掉外套,戴上防落发的帽子,穿上最小的工作服,略有些破旧,显然小工作服是常备的,很多半大孩子会在厨房帮忙,他们也要穿戴好装备才能干活。 董秀秀:“水妹,这么早起来呀,天冷,应该多睡会。” 龙御水:“心里有事,特意让叔叔早些喊我的。嘻嘻,东家,我来的够早吧!” 杜安:“恩,够早,不过咱们制作的流程很长,真正吃到,最快也得半晌午了,待会儿一定要吃早饭的。” 于是杜安开始磕鸡蛋,分离蛋清蛋黄,董秀秀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灯下拿笔记录,时不时在本子上画一点简图,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需要的原料都备好,让他们都去吃饭,杜安坐下喝口茶水,喝完茶水回厨房洗刷模具,这些东西都是一两年前安排好的,当时原料不够,只能搁置,需要的工具却早早的制作好,放在柜子里吃灰,挨个洗刷干净放一边晾干,心里梳理制作流程。 没多久董秀秀和龙御水吃过饭进来,食堂已经热闹了起来,多数人不用干活,都会聚在食堂坐着,其实边上的图书室也能容下不少人,多数的人没有读书的欲望,一来是认字太少,二来图书那边不让随意喧哗,平时只有几个夫子带着十几个年龄较大的学子在那边待着,多数人习惯了宽松自在的食堂,都习惯性的把食堂作为休闲首选。 蛋液倒进桶里,架上打蛋器,摇动手柄,手速放大五倍,摇起来有些沉重,可能是当时制作的比较粗糙,摇动起来有些涩,不过不太影响使用。 杜安:“秀秀,找两个有力气的家伙帮忙,这么多东西需要一把子力气的。” 不多时,小云和香香安安进来,全换上工服,慢慢摇起来,安安和香香一起用力,倒是不耽误事儿,看着两个孩子认真工作的样子,不自觉的挂上了微笑。 小云:“师父,想打百米以上深度的桩基,目前可以用什么方法?” 杜安:“总体来说呢,有两种,一个是挖,用预制管套起来,慢慢从底部挖,按照五里坡的地势看,中途必然会有渗水,因此,这个方法可以用在前期,初步挖出来,后面的呢一截一截的夯击,或者用大重量压住,自然沉降,当然了现在没有专门的柴油打桩机,所以只能用大型的铸铁件制作冲压缸体,用炸药慢慢崩。你可以计算一下,到底是沉降划算还是夯击划算,当然了夯击的难度会大一些,沉降的不可控条件会多一些。” 小云:“我还是在别处做一个桩实验一番,有了经验,再决定使用哪种方法,能制造出柴油打桩机吗?” 杜安:“理论上是可以的,只是配套的东西太多,需要工业基础。” 小云:“大重量的水泥预制件应该怎么运送呢?我觉得一般的工具根本不够看!” 杜安:“龙门吊,铺上轨道,从外场送进内场。” 小云:“轴承顶得住吗?” 杜安:“一般的轴承不行,要用大滚柱,需要的石料也很多,地面,各处的基建层都需要。” 小云:“我会按手册执行的,目前的问题就在这个桩基上,先摸索一下,上半年把坡平了,下半年规划施工动线,设计还没定下来,贸然开工不明智。” 杜安:“不要把这活儿当做一个工作,要当做实验,对着书本和现场好好学习,积累经验才是最需要做的,就算做坏了,也可以把经验总结出来,从无到有才最难,有了例子,复制起来,很容易的。” 小云:“好的,尽量把需要的大型工具制作出来,培养一批熟练工人,突然想来,如此大的工程,呵呵,有点喘不过气来。” 杜安:“哈哈,不要担心什么,你不觉得这种游戏才更适合你吗?” 小云皱着眉思考起来,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说道:“是啊,简单的小游戏,玩一遍就厌了,当世第一难度的游戏才更适合我!这才是我该玩的。” 杜安:“怎么没见灵儿?” 小云:“她呀,找了几个人玩三国杀呢!” 杜安:“哦呵呵,玩吧,过年也没什么事儿,这个时辰了,李建成没来找我?” 小云:“外面呢,听说你在厨房,不愿意进来。” 杜安:“哼,让他等着吧,我就在这儿安心烤蛋糕。水水,筛面。” 龙御水:“好。” 有忙碌了一个时辰,坯子进了烤炉,杜安站在炉子前,注视着炭火,感受着温度。 董秀秀:“这个火力应该怎么记录?” 杜安:“一百五十度,三刻钟,看到我摆在边上的小玩意儿没?那个就是参照,三个大小都不一样,最小的冒了,说明温度达到,后面会慢慢坍缩,微微有点黑,就得赶紧拿出来,最大这个参照坍缩,说明坯子正常成熟,待会儿要彻底晾凉才能脱模,现在外面冷,直接放门口,估计一会儿就能脱下来。一会儿尝一下最小的这个就能大致预测出坯子的口感。” 小云:“师父,奶油打到这种程度行吗?” 杜安看了一眼,说道:“你觉得细腻吗?” 小云:“不细腻,赶紧上劲儿了。” 杜安:“嗯,那就是可以了,歇会儿吧。” 小云:“好嘞,我尝尝味道,放了这么多糖肯定很甜。”手指在搅拌器上沾了一点,放进嘴里,一股浓郁的奶香充斥口腔,甜腻的口感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应,还没吃过这么甜腻的东西呢,哇,真好吃。龙御水看着小云精彩的表情,抽个勺子蒯了一大勺送进嘴里,一句话不再说,只是不停的嘬嘴巴,感觉嘴唇上也有甜味儿,慢慢舔着嘴唇,看着勺子上的奶油,情不自禁的把勺子放进嘴里,嗦螺个干净。 董秀秀:“你俩傻了?说话呀!” 小云看了一眼龙御水,也抽了个勺子,蒯了一勺,横跨几步,送到董秀秀嘴边,董秀秀疑惑的看了一眼小云,扶住小云的手,张开嘴吞下奶油,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只有不停啪叽嘴的声音。 香香:“额,我是不是也该尝尝?” 杜安:“呵呵,那就试试嘛!” 香香拿起勺子蒯了一勺喂给安安,又挖了一些放进自己嘴里,甜腻的味道让香香的眼睛有些抖动,鼻子里嗯着轻微的声音。 龙御水:“东家,原来你说的是真的,道听途说不如亲自尝过,若让我用一句形容这种味道,我觉得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是特别特别特别好吃。” 杜安猜着几个人第一次尝到奶油的表情,不由得想笑,从杜安的视角看,原本稍显沉闷的气息,一下子泛起了点点粉色的光彩,尤其是香香,气息像沸腾了一般,轰然迷茫开了,有点感染别人的迹象。回首继续注视着最小的盘子,小小的缝隙刚看能看到里面的情况,打开门,伸手拉了出来,董秀秀一看,顿时大惊,赶紧拿夹子帮忙,只是杜安的手速太快,把冒着热气的小盘子放在了桌子上。 董秀秀:“你怎么不用夹子?会烫到的。” 杜安:“嗯,端门口,晾一会儿。” 董秀秀指尖轻轻戳在铁盘子上,灼热感袭来,手指一下收了回去,用夹子夹住铁盘放在托盘上,推开门,掀开帘子,放在门口的小桌上,搬着桌子顶住了木门,任由冷风吹进闷热的厨房。觉得身上微微有点冷了,挪开桌子,关上门,端着托盘进来。 杜安伸手接过铁盘,啪的一下倒扣在案板上,拿个木铲子不停地敲打,按住底部的铁片,完整的把小蛋糕取了出来。扔掉铁片,取来锯齿刀,把圆形的蛋糕坯子平开成两层,再分成四层,换抹刀蒯出奶油平铺,盖上一层,再抹上奶油,指了指小云身边的坚果碎,小云会意的递过来,表层撒满,换锯齿刀切成八角,再把另一块抹好,切一个芒果,片成薄片摆在表层,再几个完整的橘子片,铺开,换刀切八角,按照形状,完整的摆到托盘上,完工! 小云:“端出去?” 杜安:“不端,先吃个够,其他的以后再说!” 龙御水:“哇,好耶!” 杜安转身看着炉子,继续说道:“两种都尝尝,适合甜酸还是适合坚果。” 小云招呼了一下隔壁灶台的安娘子,陈夫人,几人凑在托盘前,你看我,我看你,眼里的光芒似乎要溢出来,小云伸手拿起一块递给擦着手过来的安娘子,陈夫人则在水池洗了手才慢慢走过来。等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两块的时候,相视一笑,同时咬了一口,片刻间消灭个干净。 看着狼吞虎咽的几人,杜安拉开炉门,拽出一个铁盘,放在了桌上,撤去木炭,余温应该可以保证最后的成熟。 龙御水看着盘子里最后两块,一把拿起,转身出了厨房。 香香:“她去哪儿?” 小云:“应该是去找龙爷。” 杜安:“口感如何?” 陈夫人:“软软的好似一种果子,应是上面黄果的味道,热气里透着浓浓的奶香,香甜过蜜糖。” 杜安:“你来五里坡这么久了,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呢,只是喊你陈夫人。” 陈夫人:“我姓冼,没有名字。” 杜安:“哦,新鲜的鲜,还是冼?这个姓倒是挺南方的。” 陈夫人:“前朝有个十分有名望的冼夫人,跟她一个姓。” 小云:“谯国夫人?” 陈夫人:“对,就是她。我的家乡有很多她的传说,只是离的比较远,详实情景不清楚。” 杜安:“秀秀,出锅。” 听到招呼,赶紧拿起铁钩子,打开炉子,拉着一个铁盘拖出来,带上厚厚的棉手套抱着盘子放在桌上,四个铁盘整齐的放在桌子上。杜安看她操作的挺熟练,解下围裙挂在一边,转身出了厨房,食堂比以往更热闹,许多桌子上摆着酒。 准备往外走的杜安被叫住,李秀宁:“先生留步。” 杜安:“怎么了?” 李秀宁拉着杜安坐下,这才说道:“皇兄,你说吧。” 李建成:“如今北伐在即,望先生以天下苍生为重,出些资财,救黎民于水火。” 杜安:“哦,这么快就要打突厥?” 李建成:“不打突厥,是刘黑闼那股匪患,河北之地至关重要,不拿下,打不得突厥,若是二者勾结,必成大患。” 杜安:“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只是一个闲散游民,没心力关心国家大事。” 李建成:“先生有何条件不妨直说,某定当竭力争取。” 杜安:“哦,你忽悠我的吧,我想让我家孩子做皇帝,你能答应吗?” 李建成:“先生莫要开此等玩笑,此乃皇家大忌。” 杜安:“看,我就说没的谈咯,再说了,这里不是我的地方,不归我管,我说话跟放屁一样,你们说,是不是?” “是!哈哈哈...”龙傲天的笑声尤为热烈,喝的略红的脸透着一股子畅快。 李秀宁:“他们都听你的,你还狡辩!” 杜安:“谁听我的?你问问他们?” “不听,不听,哈哈哈...”巨大的哄笑弄的李秀宁无语至极,这帮人平时跟哈巴狗一样围着杜安转悠,杜安一句话比圣旨都管用,今天这是怎么了?没有丝毫的包袱吗? 李建成:“先生不怕大军围城吗?” 杜安:“这里只是个小土坡,哪来的城,真有大军的话,去打突厥嘛,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卡拉米?再说了,周围多是一些流民,饭都吃不上,你觉得这里能拿出什么给你?” 李秀宁:“周围一百多处粮仓都是满的,九成以上没动过,最少有百万石粮食,此次不要多,只要拿出二十万石,就能成事,先生真不给吗?” 杜安:“小云没说过,我也不知道有多少粮食,谁管粮食你跟谁要,好不好?” 李秀宁站起来,走到林彩蝶身边,说道:“我问过冯二奎了,所有的大库钥匙都在彩蝶身上,只要你一句话。” 杜安:“对啊,不归我管嘛!” 李秀宁:“彩蝶,既然先生说不归他管,那你说,是不是归你管?” 彩蝶:“归我管!” 李秀宁:“那你能不能拿出二十万石粮食,此次北伐成事,我让皇兄给你请诰命身,给冯二奎请爵位,如何?” 彩蝶:“家里孩子多,没余粮。” 李秀宁:“彩蝶,听我一句劝,毕竟冯二奎在我手下做过事,咱们算有一段情谊。” 彩蝶:“家里孩子多,没余粮!” 李建成:“我亲自向父皇请命,封一品诰命,赐侯爵,如何?” 彩蝶:“家里孩子多,没余粮!”林彩蝶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 李秀宁:“彩蝶,听我一句劝,与皇家作对没有好下场的!” 单雄信站起来大声说道:“确实没有好下场,你们言而无信,先杀窦建德,后杀王世充,多少兄弟降了你们还是落个身首异处,你们......” 杜安:“够了,不如这样,我派灵儿出阵...” 灵儿扔下手里的牌站起来喊道:“怎么了师父?” 杜安:“没你事儿,别搭腔,不如这样,我派灵儿出阵,在长安宫门口摆开阵势,你随便多少人,就她一个,来个对赌,如何?” 李建成:“赌什么,怎么赌?” 杜安:“赌命啊,你派十万大军在那等着,她一人过去,她死掉算我输,你们十万人死掉算你输,怎么样?不赌别的,就赌你爹屁股底下的皇位,敢不敢?” 李建成:“你拿什么当赌注?这里的一切吗?” 杜安:“可以呀!” 小云走出来,大力的拍着手,说道:“这个赌法好,跟白捡一样!” 李秀宁:“你就这么自信?” 小云:“李教习,你知道天有多高,海有多深吗?你知道天外无尽深空的模样吗?吃过美洲甘甜的葡萄,闻过澳洲幽深的花香,爬过非洲参天的面包树吗?知道北极深海的虾是什么味道吗?见过南海礁石下美丽的珊瑚吗?目睹过火山喷发时的遮天蔽日,摸过千年冰川的巍峨冰柱吗?看你的表情我也能猜出一点端倪来,你什么都没见过,李教习啊,你着相了!” 李建成:“牵扯这么多无意义,合则两利的事,你们不想谈,某也强求不得,只望尔等不要后悔今日之事。” 杜安:“呵呵,上一个威胁我的,坟头草已经一丈高了,不过吧,皇太子殿下,给你一句劝告,不要太着急上火的,有时候吧,停下来就是前进,方向可能没错,但是摘桃的人不一定怎么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出人头地的心都黑,小心着了谁的道儿,粮食呢,我肯定是给不了,不过吧,你要是不嫌弃,我那还有些铜锭,你拉走些,找世家门阀的人换点粮食,别看他们嘴上说家里穷,其实家家都藏了不少粮食。你觉得如何?” 李建成:“此话当真?” 小云:“皇太子殿下,我与郑姐姐还是有些交情的,有些事想必你清楚,我师父说的对,防人之心不可无,与其明着索要,不如想好了项目,咱们合作共赢,若是把我们逼走,投了刘黑闼,你们的损失肯定是惨烈的,甚至一发不可收拾的,不如现在这样,我们给各家提供技术支持,你从中获利,何必可着我们一家薅呢,对吧。” 李建成:“说的有理,是某唐突了,某给诸位赔个不是!” 李秀宁:“不知道先生能拿出多少铜锭?” 杜安:“一万斤。” 李建成:“此话当真?” 小云:“皇太子殿下放心,我书房边上的厢房里堆了很久了呢,你的人眼神不行,没看到。” 李建成对着杜安行了一礼,杜安赶紧扶住,说道:“不必客气,眼看这就过年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这里都是一些粗人,不适合太子殿下,对了,秀宁啊,过年期间也没什么工作,回去好好过个年,明年好好工作,陪着你家兄长早些回去吧。” 第112章 他要篡位吗? 当天中午李建成召集了附近的卫队,拉着一万斤铜锭踏上了回长安的旅途,本来是要骑马的,北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只能放弃。进了车厢。 李建成:“二妹,你说,他们是不是觊觎天下?” 李秀宁:“皇兄以为呢?” 李建成:“你说他敢下这么离谱的赌约,是不是有所依仗?” 李秀宁:“不知道啊,我也摸不清。皇兄为何为了这么一点钱就松口,不像皇兄的作风啊?” 李建成:“我的感觉很不好,这些人看似愚民,可一个个骨头硬的很,其中必有蹊跷。” 李秀宁:“他们可不愚,都精着呢!” 李建成:“对了,那个叫彩蝶的不是你手下的女人吗?她当真能管得了这么多东西?” 李秀宁:“确实能,我也很费解?她何德何能?我问过冯二奎了,他说他不当家,只是在桥头轮班职守,别的他做不了主。” 李建成:“董护卫呢?” 李秀宁撩开帘子对着远处喊了一声,董复骑马追上,问道:“二位殿下,何事?” 李建成:“你跟冯二奎熟不熟?” 董复:“还行,他以前是府兵,咱们收拢长安的时候招募进来的,干了几年。” 李建成:“那他怎么回乡了?” 董复:“哦,腹部中了流矢,按他的意愿,送回乡,批了返乡的手令。” 李建成:“其中会不会有诈?我看他活的好好的。” 董复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眼睛不自然的偷瞄了李秀宁一眼,没敢接话。 李建成:“怎么?有难言之隐?还是想欺上瞒下?” 李秀宁眼见势头不妙,赶紧劝慰道:“皇兄啊,复哥不会做这种事的,我也是腹部中箭,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李建成:“那穆家的医术高深到如此地步了吗?” 董复:“没人提穆家医术的事,只是都在用他们的药。”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递给李建成。 李建成看了一眼瓶子上磨的有些模糊的字迹,还是能清楚的认出其中的内容,小声的读了起来:“穆氏白药,服下保险子,药粉涂于患处,外伤药?” 董复:“是的,效果奇好,龙傲天说这是保命药,出门必须带在身上,我与他们的人接触过一次,一个年轻汉子让人着了大腿一刀,当即就撒了药粉,用布条勒紧,这次过来,我特意寻了他,活蹦乱跳的,腿脚没有丝毫问题,我假借关心问过他,他说留了个疤,别的没有任何问题。” 李建成:“那,那,冯二奎,哎,难怪那老头脾气古怪,是有真本事啊,不对啊,冯二奎既然没事,那个彩蝶为何如此啊?” 李秀宁:“哎,原本看着她挺随和的,没想到刚强的很呀!算了,皇兄,另外想折吧!” 董复看着二人陷入沉默,当即想伸手拿回自己的药,只是动作还没成形帘子已经放下了,搞的董复心里不上不下的。 五里坡书房 小云看着打扫干净的厢房,微微一笑,迅速关上门,走进书房,看着有些气鼓鼓的彩蝶,会心一笑,端起茶杯给她续了些热茶。 彩蝶:“你说师父怎么想的?” 小云:“呵呵,告诉你一件小事,不过呢,你得保证不与任何人说。” 彩蝶:“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小云:“你不保证我不会说的。” 彩蝶:“行,我保证不与任何人说。” 小云推开一点窗子,看了一眼院子里,坐在彩蝶跟前,轻声说道:“我跟师父去洛阳时,无意中听见李世民见了一个道士,道士说李世民有皇帝命。” 彩蝶:“李世民不是行二吗?他要篡位吗?” 小云:“试着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推演一下后面的发展!” 彩蝶不是傻子,圣贤书读了一些,很多历史故事都是知道的,看着小云的眼睛慢慢陷入了沉思,下意识的端起茶碗送到嘴边,久久没喝到嘴里,如此良久,这才回神,看了一眼手里的茶碗,轻轻放下,说道:“二人争锋之势已成,一个明一个暗,李世民肯定要暗中积蓄力量,如此二人轻重必然颠倒,不消几年,李世民必然倒戈!以吞天之势倾覆太子一系!” 小云:“李家的秉性,你我都有耳闻,有其父必有其子,长孙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心机深沉,咱们与太子有点嫌隙并不碍事,秦王府必然会拉拢咱们,即便不拉拢,也必然会交好,一推一拉之间,呵呵,很有意思的!再说,你以为让灵姐一人去打仗是唬人吗?仓库后面的实验里已经有烈性炸药了,你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想像一下,只需十斤,就能把城墙轰成平地,而我能动用的存货,最少千斤!” 彩蝶:“岂不是,偌大一个巨城,纸糊一般?” 小云:“这事儿只有关键几个人知道,还请姨娘忘掉此事。” 彩蝶:“我懂,小云呐,不是我态度坚决,当日你二子叔躺那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我觉得天塌地陷一般,若不是你师父救得性命,今日我也是冢中枯骨了,那些人放下那一把烂铜钱,让人寒心。” 小云:“昨日不可追,明日不可测,今日才是好时候。” 彩蝶:“那个李秀宁天天眼珠子乱转,不会坏了事吧?” 小云:“我也考虑过此事,师父的态度似乎很坚决,就是要把她束缚在这里,再三考虑,还是觉得她碍事。她以往的履历很精彩,一人之力拉起一个七万人的队伍,组织能力煽动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些,对咱们有用处吗?这不相当于抱个雷吗?还有一事,单雄信终究是反贼,李秀宁选择息事宁人,李建成又选择息事宁人,这二人必然有越不过去的关口,他们真的会因为救了她的性命就网开一面吗?” 杜安听着里面的小声交谈,轻咳一声,这才走上台阶,推开门,轻轻关上,淡淡的说道:“什么反贼不反贼的,不过是双方在不停的试探对方的底线,我就赌他们李家不敢因为此事翻脸,给李秀宁治病的时候我就想,到底要不要用无痕线呢,想了一下,决定用那个,你想想,医学上的强大压迫感,不停冒出的新物件,各种新奇的技术,全新的精神面貌,以及灵儿混不吝的欧人行径,呵呵,换你,你觉得应该怎么应对?” 小云:“装聋作哑,没有十足把握,绝不轻易交恶,即便是装,也得装的春风和煦。” 杜安:“这就是了,店大欺客,客大欺店,他们要是直愣愣的讨伐,我倒是不担心什么了。” 彩蝶:“那不是更麻烦?” 杜安:“呵呵,我与反贼不共戴天,单雄信这恶贼竟然欺骗于我,到时候把他们往梁师都那一送,或者往更远一点的偏僻之地一送,三言两语撇清关系。” 小云:“还真是个无赖办法,只希望李世民的动作快点,不要让他们缓过手来。” 杜安:“小云呐,动动脑筋,不要净说外行话!” 小云:“搞地缘政治?” 杜安:“对呀,谁快没了捞谁一把,拖个一两年,三拖两拖的很多年!好了,你俩别纠结了,他们还等你去打架子鼓呢。” 听得有人叫门,三人只好走出书房,原来是几个女子找彩蝶。 “彩蝶姨娘,我们要换些首饰。” 彩蝶:“好,咱们这就去。” 图书室 中间看书的桌子全部收起来,摆上了乐器,小云坐在架子鼓中间,其他乐手分别列开来。 杜安:“不同的音乐场景,由不同的乐器领衔,戏剧中,要跟着弦儿走,弦儿不动,其他乐器也不动,小鼓开场,响锣起势,镲一响,边鼓敲起来,然后交给弦儿,然后就是锣鼓喊人上场,音乐剧中呢,大提琴做主旋律,长号等乐器跟着大提琴有,小提琴呼叫人物,清脆的笛子变调,今天不是剧,是纯粹的流行音乐,要以鼓点为基准,都跟着贝斯走,今天的曲子很熟悉,精忠报国,只是编曲有所变化,大家照谱子,跟着鼓点一项一项的进,不要有心里负担,教习肯定是要出错的,出错的地方多教习几遍,歌声起的时候,几个主要乐器要主动避开,不要抢了歌手的调,间奏部分再发力,鼓点要时刻注意歌手的状态,如果打手势加速,请及时跟上,好,陈夫人,交给你了。” 陈夫人:“别呀,我也不会指挥。” 杜安:“这东西就是个玩意儿,玩意儿,懂吧,你觉得怎么顺,就怎么玩,没有个对错,带着孩子们随便玩耍一番就好。” 陈夫人:“好吧,那我试试!” 看着陈夫人勉强接了担子,杜安挤开围观的顽童,来到食堂,依旧有几桌在喝酒,只是没怎么叫喊,脸色微红,互相聊着天,显然是把酒当做了调剂,没把喝酒当做主要。 安娘子看到杜安的身影,主动邀请到自己桌上,倒上一杯茶水,推到前面,说道:“师父,有个事想问一下。” 杜安:“嗯,你说!” 安娘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打了个腹稿,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咱家油水大,分离池有很多油,我想捞起来用,只是心里又觉得膈应,丢弃了呢,觉得可惜,这种油应当如何处置?” 杜安:“有多少?” 安娘子:“三大桶,几百斤吧!” 杜安:“这个呢,有个专业名词,叫做地沟油,地沟油也是油,虽然不能再入口,但是呢,可以烧掉啊,热量很高的,最近寒潮和大雪都比较多,你问问哪个棚里需要加温,让柳家兄弟做几个重油气化炉,辅助大棚操持温度。” 安娘子:“大棚不是有地龙吗?” 杜安:“哎呀,辅助加温嘛,这不是给这些地沟油找个出路嘛!” 安娘子:“对对对,是我脑子转的慢了,既然可以烧,那可以用来煮饭吗?” 杜安:“可以呀,大棚里的炉子是横向的,做饭那个是竖着的。” 安娘子:“也可以烧炕咯?” 杜安:“哈哈,看你的喜好吧,愿意烧点啥,就烧点啥,石头,石头,过来一下!” 旁边喝酒喝的正欢的几个汉子听到招呼石头,全都跑过来,笑嘻嘻的自己找地方坐下。 杜安:“石头,以前让你翻沙的炉子还在没?” 柳二石:“没,让大哥熔了,要用吗?” 杜安:“嗯,要用,图纸还有吧?” 柳大林:“有的,所有的图纸都有备份,我存在床底下!” 杜安:“嗯,明年开炉,把图纸找出来,做两个油料气化炉,一个是架锅的那种,就是竖着的,内外层之间要加隔热瓦,不露火苗的地方不能烫手,另一个呢,做成横向的,加一个导热管,冒出来的热气要横向走一段路,免得热气把大棚点着了。” 柳二石:“哦,我知道了,东家,上次做的那个就是做饭用的,只是横向的话,油不流跑了吗?” 柳大林:“你懂什么,炉子横着,油槽不能横着,稍一改就是,粘蜡模的时候改一下手,简单的很。” 杜安:“需要注意一点,两种炉子的雾化喷头都要做大做重一些,保证有足够的蒸发速度,导热管用铁皮做,多打点孔,至于怎么个疏密度,你们多试几次。行了,没别的事,去喝酒吧。” 柳廷:“好嘞!” 柳大林没动窝,掏出小本子趴在桌子上,慢慢写字,杜安看他粗大的手指捏着笔,歪歪扭扭的把刚才安排的事情一一记下,仔细读了两遍,这才满意的离开。 杜安:“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揣着记事本,事情没纰漏。” 安娘子:“我也想写的,后厨的事儿太简单了,不用记,只有街上的买卖有清晰的账目。” 杜安:“嗯,没事,对了,你家孩子呢?” 安娘子:“不知道,刚才还看他们在炉子那玩呢,咦,他们都去哪儿了?” 杜安:“哦,对了,都在图书馆,那边排练节目,给歌舞编曲呢。打算再要几个吗?我看很多家都怀了二胎三胎了!” 安娘子:“随缘吧,这种事强求不来,我也去听听,图书馆是吧?” 杜安:“嗯,是的。” 安娘子:“走,妹子,一起去听听,肯定很有意思!”拉着几个一起的女子欢乐的离开。 王楚楚推开门进来,扫了一圈,看到杜安坐那发呆,到跟前,自己倒了杯水,喝干净,又倒满,喝下去一半,这才开口说道:“想什么呢?” 杜安回神,应声道:“啊?没有,没有,怎么了?” 王楚楚:“哎,刚处理了一些事情,心烦意乱的。” 杜安:“发生什么事儿了?” 王楚楚:“有几个人偷别组的草鞋…” 杜安:“然后呢?” 柳廷听到这边的八卦,酒也不喝了,赶紧挪到边上,满眼求知欲的盯着王楚楚,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王楚楚哎了一声,继续说道:“让人家抓到了呗,好一顿打,还好周围人多,及时拉住,要不然,非得弄死几个!” 柳二林:“然后呢?” 王楚楚:“然后抬到送穆爹爹那里咯,穆爹爹说伤的不重,养两天的事儿。若是以前,非把这几个祸害推出去砍了,现在嘛,得问问您的意思!” 杜安:“我?你怎么想的?” 王楚楚:“这种人,按理说得踢出去,该回哪儿回哪儿,即便不踢走,也得惩治一番,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杜安:“哦,他们那组现在编草鞋是吧?” 王楚楚:“是,设置了一个基本量,能完成就算出工了,还有一个比较量,十天最多的三组有额外的奖励,他们是为了额外奖励,我是不是不该鼓励他们比较啊?” 杜安:“呵呵,制度没有对错,人嘛,都会犯错,打也打了,说也说了,这样吧,让他们几个养好伤呢,跟被偷的那一组道个歉,取得原谅,然后呢,给这群人开个大会,公开说一说这个事情,让这几个人拿出积极态度,公开检讨一下,人嘛,走点弯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悬崖勒马,一错再错下去,往后好好相处,若是哪天突厥蛮子打来,不还是要背靠着咱们汉人兄弟嘛,你做个主持,把这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调子拿住,那几个人有没有重伤的?” 王楚楚:“没有,牙打掉了几颗,鼻子打出血了,有几个身上挨了几脚,我是怕有内伤,误了性命,再一个也想让那几个动手的觉得出气了,把人打个半死,不然才不让人抬走呢!” 杜安:“哦呵呵,你反应挺快,既然如此,明天三十了,后天初一,初一的中午,给他们安排点荤腥,现在有多少人?” 王楚楚:“中午?他们一日两餐,中午没吃的。” 杜安:“哦,那你看,应该怎么安排?” 王楚楚:“两千多人,荤腥,我想想,咱们库里的牛羊下水都拿出来?” 杜安:“肠和百叶什么不拿出来,你找找物料单子,盘一下库,看看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再定吧。” 柳廷:“下水应该很少,咱们食堂经常会做早汤的,不过荤腥还是好弄的,明天大煮羊,剃点儿油边儿,弄些下水,煮点豆子,掺和着,饼子管饱,保他们吃的香。” 杜安:“哦,各种东西能占几成?” 柳廷:“半成油渣,两成下水,不用太关心他们,东家,就咱们这手笔,够他们吹好几年了!” 柳大朗:“是啊,东家,能来吃这口饭的,没几个大鱼大肉的人家,这么说吧,一家半碗黍子撑一天,煮点稀糊糊,碗底儿都得舔干净,一顿饭半两油,香出泪珠儿来的!” 柳三朗:“是啊,东家,当年要不是廷哥儿接济了我们兄弟十斤高粱,怎么也熬不过那个冬了,当时真是一粒一粒数着过日子,生怕吃多了断顿儿,后来,大林哥不知从哪儿猎了一头獾子,喊我们兄弟去喝汤,一人大半碗汤,分一块肉,不是大林哥小气,实在是人太多,分一块肉已是不易,肉进嘴里,不敢吃,生怕不知什么味儿,品呀品呀,肉化开了,满嘴都是香味,一辈子忘不了。” 第113章 玻璃 武德五年春五里坡 烧瓷器的窑炉旁边一个隐蔽的院子里,十几个人盯着窑炉的观察孔,当然,观察孔不止一个,不然也容不下十几个人观察。 尤老倔:“三个时辰,已经熔融了!” 杜安:“嗯,升温太慢了,再等一会儿。” 轮换着休息,大口灌着茶水,又是长久的等待,不过大家的精神状态意外的好,没有丝毫泄劲儿的迹象,顶着高温尽可能的观察炉内的情况。 杜安:“拿杆子搅拌!锡池准备了!” 柳大林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铁杆子对着一个火口怼了进去,大力的搅动了两分钟,抽出来扔进水池,呲呲呲白烟升腾。柳三朗戴上手套握紧铁杆子继续搅拌,两分钟抽出来,扔水池降温。柳二石戴着手套捞出铁杆子继续搅拌,不停地搅动三刻钟,锡池已经熔化。 杜安:“下瓢!” 柳大林拿起大铁瓢伸进料口,靠着手感盲挖了一瓢,感觉更压手了一些,稳住铁瓢,慢慢抽出,火红的液体微微有些抖动,毫不犹豫,走到锡池,缓缓倒了下去,并没有水的感觉,倒像是粘稠的米粥,缓缓流下,飘在锡水上面,缓缓摊开。 杜安:“锡池撤火,敲敲池子!” 尤老倔和柳廷一人拿个铁钩,勾住火盆的挂耳,轻轻抬出来,挪到墙角,盖上盖子。柳二郎拿起木棍,重重的敲在厚重的铸铁池子上,虽然不怎么流动,但是感觉更加均匀了。火红的颜色逐渐褪去,慢慢变得透明,没有杂色。杜安伸手扣住边缘,直接捞了起来,一块平整透明的玻璃成型。 尤老倔:“哇,有意思,有意思,师父,你果然有好活儿。” 杜安没理他,直接扔在了墙边地上,啪,砸在砖面上碎裂开来,大大小小很不均匀。 柳廷:“这?” 杜安:“热锡,继续下瓢!” 不多时,又一块玻璃成型,杜安趴在边上,拿一根铁签子过一会儿戳一下玻璃,感觉定型了之后,快速捞起来,直接丢进了水池,滋啦,轻微的响了一下,并没有炸裂,捞起来,又扔向墙角,不知道是角度的问题,还是运气,当啷啷拍在砖头地面,并没有碎裂。杜安疑惑了一下,拿起铁钩子敲在了角上,啪,粉粉碎,非常均匀的颗粒。 杜安:“拿空杆粘点出来,到模具那!” 柳廷挑着一坨粘稠的红色液体慢慢走过来,感觉马上就要流下来,赶紧转动一下,保证液体能够安稳的到达模具。 杜安:“小云,把回火炉预热上,让它流下来。石头,酒精喷灯点上。” 拿起一个铁筒子套住玻璃液,抢过铁管,捂住管口,做好密封,用力一吹,转动一下,再用力一吹,拿起剪刀,朝薄弱的地方下手,剪开分离铁管,光滑的铁板撑开弯下的地方,放倒铁筒抚平玻璃,倒出来,一个相对柔软的杯子,剪刀对着杯口修整,让杯口相对齐平,招手拿过喷灯对着杯口加热,微微有些发软,继续修整,如此矫正了三四遍,才算完成。走到回火炉,放进去。 杜安:“掐着点时间,两刻钟。再挑点出来,老倔,用剪子扯一下,均匀剪开,扔机器上,去两个人,把滚子转起来。” 看着尤老倔笨拙的摆弄着玻璃液,会心一笑,大小不一的小球在滚子上搓起来,慢慢变得滚圆,颜色也深沉起来,拿瓢兜了点水慢慢撒在滚子上,走过长长滚子的玻璃顺利的搓圆,掉落在下面的盆里,老倔笑嘻嘻的捏起一个,嘶的一下,松开手,烫的赶紧摸摸耳垂,只好找了工具,夹起一颗,放进水里,这才敢用手捞出来,举起来,对着天空,眼神都有些迷离。呵呵傻笑了一阵,把玻璃球扔进盆里,继续制作。 杜安:“做这个不要心急,慢慢摸透它的脾气,就能轻松驾驭它了,你们都玩玩吧,不过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带走,成品封存入库,废品丢一起,以后回炉。” 杜安拉了把椅子悠闲的坐下,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喝起茶来,看着这群半老不老的男人,如同稚童一般充满活力,拿着模具不停尝试,这一玩儿就到了天黑,叫停这些人,让他们安排人轮流看着火,保证炉子不失温,明天天亮再搞。 杜安则在玻璃球中挑选了一些成色相对好的,装进口袋,制作的那一只玻璃杯也拿在手里,带了出去。 书房 杜安把玻璃杯放在书桌上,找个盒子,掏出玻璃球,问道:“画找到了吗?” 小云:“有两幅,看看合眼缘不?” 杜安看着小云把画展开,平铺在书桌上,并没有仔细去看,而是拿出玉玺,蘸了一下,在白纸上下印。 小云:“要盖画上吗?” 杜安:“嗯,我对画不熟,不知道盖印的位置,你来!” 小云接过玉玺在画的左上猛的按了上去,鲜红的图章,与旁边的印章颜色格格不入。 小云眉头一皱,似乎看出不和谐来,只能开口询问:“感觉很扎眼!” 杜安:“是的,一幅做了旧的假画,有一个刺眼的真印,还不是个人的印章,而是玉玺,还不是隋的帝王印,传国玉玺,你这画是真是假?” 小云:“很为难,整体去评判的话,既一文不值又价值千金!很矛盾!” 杜安:“呵呵,很好,把画和玻璃球子,玻璃杯通过渠道送到长安的黑帮那里。” 小云:“其他的宝物呢?” 杜安:“不能着急,一点一点的露,今年先让他们玩这幅画吧,明年后年让玉玺现现身。” 小云:“要开始了吗?” 杜安:“嗯,喜欢钓鱼吗?” 小云:“喜欢,是不是像海钓一样?角力很久!” 杜安:“是的,短则数年,长则十数年,非把这群王八犊子一网打尽。” 小云:“若是哪天卿卿来找我,我该如何回她?” 杜安:“那你就跟她说,历史不会记住某个小女子的哭泣,只会记住某个让全天下男女老少平等相待的历史转折!你问她,是要顺潮流前进,还是逆着潮流被淹没。好了,不要想这些无聊问题了,其他各家也得上马了,风火除谣算是基本完备,你狗叔算是提将,不过他自己不行,还有一个王半仙儿,至于反将和脱将,可有可无吧,这帮人的脑子都走直线,基本可以预测,这个事情的难点在于怎么把穷苦人剥离出来,不让他们受到实质的伤害,需要你认真审视所有流程,把控崩盘的时机。” 小云:“我好像明白了,咱们为什么要做生意,其实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让世人以为咱们有钱,包括同意现在的工程。” 杜安:“是的,所以啊,人设很重要,不管你衣着朴素还是穿金戴银,只要你是五里坡的当家人,就意味着你手里握着别人十辈子百辈子都奋斗不来的财富,这就是人设,不管谁来了,说话都得客客气气的,这也是咱们能呼风唤雨,大量放贷的根本原因。贷款是好东西,一帆风顺时的琼浆玉露,倒霉破财时的穿心毒药,会计,经济,这些书你要多看,后面的事情要靠你自己,你知道我的,做事情犹犹豫豫,只能做马后炮事。” 小云:“哪有自己说自己的?” 杜安:“年龄大了,有自知之明了,以前年轻的时候,做了许多荒唐事,觉得自己可以帮助别人,可以改变别人,呵呵...” 小云:“然后呢?” 杜安:“然后,呵呵,发现人根本不会改变,只能筛选,不能培养!” 小云:“那我呢?算培养吗?” 杜安:“算,前提还是筛选,你的学习力是其他人所不具有的,给灵儿一本书,把书翻烂了也学不明白,一直由着她玩闹就好。早些休息吧。” 次日一早,杜安被早早的喊到大棚,众人吃过早饭,把所需工具准备齐全,只等着杜安。 葫芦苗和西瓜苗长的十分茂盛,两株挨在一起,西瓜已经有小叶冒头,葫芦只有个顶点,正是嫁接的好时机,越来越多的人挤进大棚,草帘子掀开一半,凉风不停的吹进来。 杜安拉个小凳子坐下,把高凳子挪到面前,拿起一圃苗,把柳叶小刀沾一下药水,在葫芦的嫩杆上斜着划开一半,再把西瓜的嫩杆反着划开一半,两处伤口嵌合在一起,拿起一片草叶裹上,细线打个结,套上去,微微拉紧,一苗完成。 牙婆:“如此简单?” 杜安:“对啊,后面成活了就算完工,这是靠接,还有另一种方法,是插接,不过那个成活率稍微低一些,咱们的手法不熟练的情况下,先用靠接,都试试吧,不难,你们是女子,手上的活儿细一些,不过呢,干活不分男女,手指灵巧的都可以做这个,今天有一万多苗,够很多亩地了,先这样,都上手试试,不用怕弄坏,不够的话,再育些苗,几天的事。” 看着一众男子女子纷纷上手,逐渐掌握其中的诀窍,慢慢干活也快了起来,一直帮着忙到中午,一万多苗已经做出来一多半,人多是好,吃瓜的时候估计也更快一些。 看着日头正中,牙婆安排大家停下,全部去吃饭,剩下的活儿,下午扫个尾就行。 牙婆慢慢跟在杜安身后,问道:“嫁接后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杜安:“没什么需要注意的,等个七八十来天,成活了呢,把葫芦头掐了,西瓜的根也拔掉,现在外面还是有点冷,等过段时间气温上来了,西瓜苗也该有个三四叶了,正好移栽出去。后面的田间管理,你们都是熟悉的,安排人去照顾一下,基本没什么事。” 牙婆:“这些日子草芽该冒头了,二十几家的羊陆续要撒出来放一放了,他们反映了一个问题,说冬天草料不够,夏天草料吃不完,有没有办法解决一下?” 杜安:“有的,这件事呢,从两个方向看待,一呢,公羊,留几只种羊,其余新下的,到了三四个月,能有个四五十斤重,大约就是半大个儿,全剃出来,当肉羊,没肉吃直接下锅,有肉呢,存冷库,这样会减少羊群数量,一定程度上减少冬季草料的消耗。二,春末也就是水草最丰美的时候,除了放牧,还可以打点草,用阴干的方法,储存一些草青,每只羊的消耗都是固定的,你们可以大概得计算一下,从秋冬不能放羊开始,到初春可以放羊,另外呢,给带崽的老羊额外加一些麸皮之类的粮食,直到出满月,这些出满月还不能真正吃草的羔羊,都圏在家里,别让它们乱跑,会丢的,说不定一个小坑小洞就给困住了。” 牙婆:“牛也可以这样吗?” 杜安:“牛?牛更复杂一些,牛没上牙,所以草料需要更细致一点,不能直接喂,要洗草,牛这玩意儿更通人性,不能用冷血的方法饲养,可能很多人爱吃牛肉,非必要还是尽量吃肉牛,毕竟现在来说大牲口是重要的生产力,帮着干活,还是要重视一些,我明白你的意思,牛也可以吃干草,按比例把作物秸秆和干草混合喂养……” 陈九慌慌张张跑过来,停在杜安面前,努力换了一口气,说道:“龙爷老了!” 杜安面色一沉,赶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陈九:“师娘说是半晌的时候,师娘看几个老人在墙角晒太阳打盹,泡壶茶打算让他们喝一口的,到龙爷那怎么也叫不醒,这才发现龙爷去了,喊了穆郎中,摸脉的时候,已经早没气息,身上有些凉了。” 杜安:“傲天在吧?” 陈九:“在的,已经安排灵堂了!” 牙婆:“去的安详吧?” 陈九:“师娘说,很安详!” 杜安:“龙老头有福气啊,行,你们先去忙,我换身衣服,前后过去。” 陈九:“是,东家!” 回到小院,没见有人在家,只能自己去制衣坊,几个女子正开着窗子踩缝纫机,忽的一抬头,看到一个人影,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出来接待。 四鲤:“先生,有事吗?” 杜安:“找身合适的衣服,龙老头归天了,我得去看看。” 四鲤:“是,我这就去办!”转身进了侧面的大房间,不多时拿了一件深青色的长袍,一件白色里衣,一双靴子,一件黑色裤子,递给杜安,示意到边上的厢房换一下,杜安没有犹豫,走进厢房,一扯身上的短褐,迅速穿好,走出厢房,四鲤边上走多了两人,看杜安出来,四鲤从左边托盘里拿出一条玉带,帮杜安束上,整理好衣襟,从右边托盘里拿出一块白玉系在腰间。 杜安:“好了吗?” 四鲤:“好了,袖口不挂了,您赶紧过去吧!” 杜安对着几人点了一下头,转身出去,奔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东家一换装束,颇有气质呢!” 四鲤:“呵呵,你们能看出什么?东家呀,神光内敛,只要看到他的影子,哪怕远远的看见,也让人心安。” “怎么讲?我怎么看不出来?” 四鲤:“尤记得那日,来寻我家哥哥,枯坐在路边两日,水米未进,只能以泪洗面,实在是家中断粮数日,哥哥随了绺,又没能送口粮回来,只能打听了信儿来寻,人家当然不会管咱们,可那日,东家一出现,只是远远的看了我们这群妇孺一眼,迷蒙之间,也没看清他的眼神,想来满是悲悯,午时便安排吃喝,白米,你知道吗,第一顿吃的就是白米,还有炸的油酥酥的带鱼,看着几十个人围着一大锅白米饭留口水,哎,想想都觉得心疼。你能懂吗?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能见到东家,就意味着,从此不再受苦挨饿,不再颠沛流离。” “姐,我懂,我虽名义上是嫁到五里坡,可实际就是养不起,让父母卖了,我家相公给了许多礼金,阿爷却分文未回,我也没带一文钱的嫁妆,来到这儿,我才知道,原来日子是这样过的,相公待我宽厚,妇幼住着的时候还有些忐忑,每日里不是鸡蛋就是肉食,说出来不怕姐姐笑话,之前十余年,鸡蛋皮也没见过一片。哪敢想今日,呵呵,珠钗上了发梢!” 按照指示,来到了一个小院子前,里面已经满人,推开门口几个,走进去,众人一看,赶紧郑重行礼,把杜安让进去,龙傲天守在棺材前,已然给龙治礼换好了寿衣,脸上盖了蒙子,一众女眷已经在扯孝衣。 龙傲天看到杜安过来,赶紧起身行礼,身后的其余后辈跟着行礼,一众女眷也停下手里的活,上前行礼。 杜安:“不必多礼,继续吧!” 只听外面林限之的声音响起,向外看去,林限之也换了一身新袍子,跟外面的打过招呼,走进灵堂,看到杜安也在,率先拱拱手,算行礼了,杜安也是一拱手,没多动作,龙傲天一如既往的郑重,带着后辈给林限之行礼。 林限之:“都在吧,呵呵!” 第114章 龙治礼遗言 灵堂一侧摆了两把椅子,林限之和杜安稳坐着,其余人不是站着就是跪着,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林限之点名的几个全到齐了。 林限之见状,先笑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打开信封,展开来,四处看一遍,说道:“都到了是吧,龙治礼遗言!” 呼啦啦一众后辈跪周正,面向林限之,林限之让门口的人往外让让,别挡着门,于是说道:“他这封信呢,写了有些时候了,自知时日无多,早早的安排了后事,好了,都安静一下,龙治礼遗言,向东家问好,向众位乡僚问好,感谢东家厚待,感谢各位父老关爱,老朽七十有四,人前显过贵,人后也受过罪,算不得夭折,后辈儿孙不必伤心难过,得穆郎中调理已多活不少时日,算是向上天借了天光,呵呵,当时我提醒他,要多给后辈鞭策期许,这倔老头拒绝了,说什么孩子都是自带口粮的,每个孩子该吃哪碗饭是有定数的,强求不得,好,题外话不多说,看着儿郎们都有口饭吃,老朽再不担心,龙傲天,东家起的名字好,翱翔九天,勇武审慎,果敢坚毅,以后就由你带着儿郎们为东家效力,不管以后如何,至少你这一辈人要好好效力,若有那不孝子孙,下些重手,不用在意旁人的看法。梅九,温良贤淑,保育子嗣,当得一家之主,你梅家对龙家的情谊,天地可鉴,吾辈不忘,后世子孙不忘。水水,阿翁撑不住了,早一天,晚一天都得离你而去,别为阿翁伤心,阿翁很好,阿翁记得灵丫头给你的糖块,可甜了,阿翁记得你拿来的蛋糕,软软细细,如同最甜美的果子,最浓郁的牛奶,最松软的水水的疼爱。好好跟着梅婶,快乐的长大,这才不辜负阿翁当年舍了许多保下你,后事不必大办,堆些柴一烧,烧成了灰,让灰灰选一颗最甜的桃树撒下,以后想念阿翁了,春天去看看桃花,秋天尝一尝甜桃。我龙家从除名那一刻开始,便没了祖地,也没了落叶归根的命数,以后龙傲天需带领儿孙做一番惊天动地之事,名留青史,以五里坡龙家之名再选祖地!许是诸位兄弟保佑,让孩子们挣脱泥潭,不罔我偷生十数年咬牙坚持,看到这一日,终能含笑九泉,是时候见一见诸位兄弟。就这些,可能他想说的太多了吧,磕磕绊绊,帮他记录了这点。” 杜安伸手接过信纸,从头扫了一遍,确实是林限之的字迹,通篇没有用典,只是白话叙述,点了点头,递给跪着的龙傲天,说道:“尊他老人家遗愿,火葬!” “都让开!”是灵儿的呼喝。 灵儿领着小云进来,小云怀里抱着一幅画,画工精美,边框却只是一般的软木头,显然做的有点急,周围人议论之声顿起,看着画中之人不禁赞叹。 灵儿小云走进来,对着棺材行礼,礼毕把画送到了龙傲天面前。 小云:“龙治礼龙先生,半月前托我画像,龙傲天,接着吧!” 龙傲天按照正式的礼节,向两个小女子行礼,一众后辈也跟着行礼,礼毕这才接过画像。龙傲天眼圈通红,伸手摸了摸画像,入手冰凉,竟然是玻璃,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小云,又看了一眼杜安,只见杜安微微点头。 龙傲天:“谢客!”又是一遍行礼! 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几个主要的孝子,一众人到了院子,开始安排后事,林限之按照最简单的仪式安排帮忙的采买所需物料,还特意交代,每一样东西,无论大小都得给钱,即便再不值钱的东西,也得付一文钱,而且要求每个帮忙的必须给,不管人家怎么说。 林限之:“让食堂备大锅菜,拿龙傲天的牌子去入账,去冷库买冰块,停灵三日,去吧。梅娘子,烧纸的事交给小辈,带人准备烧活,陈九子,你知道县里的纸扎匠吧?” 陈九:“知道的。” 林限之:“带一贯钱去请,让他带着用具过来,记得不要骑马,要赶两辆牛车,不许多拿钱,只能拿一贯,快去快回吧!” 杜安:“有弯弯绕?” 林限之:“当然了,那家伙滑头的很,一贯钱够大头,他以前也干过黑活,他知道是我安排的,不会说什么的。” 杜安:“这钱都敢?” 林限之:“敢,要不是皇太子荡平了流匪,他那双招子肯定会盯着别人的荷包乱转的!” 杜安:“哈哈,也难得他能活这么久。” 林限之:“那家伙鬼的很,手艺也行,很灵巧,估计撬锁也是把好手。” 杜安:“这里没你俩什么事儿,回去吧!” 灵儿小云:“是,师父。” 杜安:“估计也就是咱这儿的人来吊唁一下,别的没什么人来了吧?” 林限之:“应该没有,这两天的课,让那俩老家伙顶了,没别的事儿了,你回去吧。” 杜安:“行,那辛苦你了。” 走出院子,灵儿和小云并没有离开,似乎知道杜安即将出来。 杜安:“你俩怎么没回去?” 小云:“等您啊,林夫子主事,没您什么事的,基本闲聊几句罢了。” 杜安边走边说:“有事?” 小云:“各家已经派人来学习了,只怕很多都不安分,到处乱逛,我想着到时候整治一番,这个度,不好把握。” 杜安:“不整治,只要出了事,就给各家召会,哪怕走错路,看到不该看的,包括但不限于偷看女子,偷窥别家技术,传播不实言论,品性不端等,给他们两个选择,第一次警告,再有二次,技术转让费加倍,或者单方面退档,不退费那种。” 小云:“好,我会让人盯紧的,他们的饮食住宿都是要收费的,允许他们自己开灶吗?” 杜安:“允许,不过我相信他们不会自己做的,肯定要花钱去食堂吃,你不妨给他们设计点小花招,误导一下他们。哎?不对,不能让他们去食堂,现在工人多,统一安排到商街,直接在那边开一个美食档口,各种好吃好喝的都弄上,赚他们一波。” 小云:“美食档口?那小花招?” 杜安:“不妨碍,小花招要搞,美食档口一样要搞。他们呢,肯定不只是学技术,还要打听事情,一些光怪陆离的志怪故事,或者新奇的思想主张,充斥周围,一定会不自觉的主动打听的,我相信,能来学技术的,没一个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苦力,肯定是家族之中的佼佼者,自然手里的钱嘛,很充足,所以这美食档口就很必要了。” 小云:“教他们吃喝玩乐,给他们讲故事,脑子里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山精鬼怪,那我真的翻翻那本书了。” 灵儿:“师父,美食档口一听就有很多好吃的,是不是这样?” 杜安:“哈哈,当然不是了,只是把咱们食堂的东西拿出去,拆分成一家一家的,有卖面条的,有卖羊肉,有卖酒的,挂上牌子,明码标价,谁来的都得给钱才能吃上,你想想,你去食堂给过钱没?” 灵儿:“好像没有耶,食堂不是咱家开的吗?” 小云:“是啊,咱们自己人吃,外人,哼哼,对吧?!” 灵儿:“对,就得狠狠赚他们的钱,不然哪有钱买羊,对吧?” 杜安:“哈哈,对,云宝,给傲天支现钱没?” 小云:“支了,得着信儿,赶紧让人送了一箱,彩蝶姨娘安排的。” 杜安:“嗯,行,走,去食堂吃饭去。” 小云:“对了,师父,茶摊现在占用了一大间门脸,还是有点不够的感觉,对面的烧饼铺子生意也火热了起来,是不是把那一院直接改档口?” 杜安:“你的意思是西扩?延长?” 小云:“是的,做成半封闭半露天的,把门脸的雨搭延长,做成半封闭的客舍,冬天呢挂上帘子,夏天就打开通风,中间的位置,原本是给马车留的地方,现在把马车分流到茶摊以南,烧饼铺以北,中间的位置直接按照厨房标准施工建设,和两边建筑以廊道的方式连接上,夏天呢,上面遮阳,下面摆桌,冬天,人会少一些,只需要在屋里坐,不过档口有必要设置许多么?反正都是咱们得生意。” 杜安看着食堂的门,停下来,说道:“有必要的,靠近门口的地方,茶摊烧饼,都是一文两文的买卖,再往里呢,三文四文的大碗面,弄点很咸的卤子,或者很咸的臊子,主打一个难吃但是吃饱,咱们五里坡的磨面机还是挺好用的,面条做的十分劲道,给他们做几个压面机,有粗有细,就是两根滚轮,很简单的,或者直接扯胚子,做成很宽很宽的大片,主打一个特色,有选择,再往里呢,肉包子,各种粥,小菜,越往里呢,东西越复杂越贵,酒水呀,大煮羊啊,全搞上,只要有需求,一定会有生意的。” 灵儿:“没人来呢?羊很贵的!” 杜安:“哈哈,这还不好办?安排咱们自己人去消费,不怕卖不掉的。” 小云:“现在的工人怕是吃不起啊!” 杜安:“你好好想想!” 小云:“哎呀,看我这脑子,这不还有那些公子哥吗,他们走了,咱们撤档就是,又不损失什么。万一带起来风潮,过往的行脚也想试试呢!最重要的是把动线设计好,消费分层设计清晰,最里面没必要弄太多的桌子,多开些单间。” 杜安:“不是这样的,最里面只是一个说法,不能有很长路线,应该是西边,西边也能直接出来,上马,上车。” 小云:“对对,西侧更准确,马车直达,南北两条路线做成与其他院子相通的环线,饿了,先吃饭。” 灵儿:“哎,刚才看水妹子可怜巴巴的,也没好意思拉她出来,师父,是不是给她送点吃的呀?” 杜安:“不用,相信梅九不会饿着她的,过了这两天,多陪她玩会儿,进去吃饭吧。” 刚走进去,彩蝶把孩子递给杜安,说道:“我去处理些事情,一会儿回来。” 杜安有点愣神,抱着豆豆有点不知所措,于是问一下边上的人怎么回事。 何翠翠:“哦,着急调用粮食,我家相公也去帮忙了,孩子占手,不然我就能带了。” 杜安:“哈哈,没事,豆豆还挺省心的,不哭不闹的。” 何翠翠:“是啊,抱的人多,不认生,是不是呀,豆豆。” 豆豆:“呀!呀!呀!呀!” 既然孩子不闹,抱着在食堂里慢慢溜达,看着众多半大孩子,心里盘算着,于是慢慢走到小云身边,说道:“春天一晃就过,夏天一到,这帮小子肯定会下水玩…” 灵儿:“我也喜欢玩水。” 杜安:“嗯,我觉得是这样,提前做好预案,这里靠近河水,必然会有许多小子去水里玩,堵不如疏,找几个会水的,教导一下如何凫水,如何自救,另外设置巡逻岗,白天不间断查看水面,尤其是有人靠近水面,做到心里有数,岸边弄点急救的工具,长绳长杆之类的。” 小云:“好的,不过这事儿不急,我会放到日程里。” 灵儿:“哈哈,师父,我早就会水了,不用别人教的,” 杜安:“你会什么游水,你不驾驭水,就是不会游水,以后跟人聊天的时候要谦虚,人家问你,会水吗?你要这样回答,不会水,能扑腾两下,真下水了,人家说,你不是游的挺好吗?你要回答,家大人交代,做人要谦虚,我不驾驭水,就是不会水。” 小云:“哈哈,我不驾驭水,就是不会水。”笑着笑着突然就不笑了,似乎想到了什么。 灵儿:“云呐,你噎着了?” 小云:“师父?武功有尽头吗?” 杜安:“据说是没有,不过武功修行到极致,会与自然融为一体,拈花摘叶具可杀敌,真气雄浑,永不衰竭。” 小云:“我是不是还没入门?” 杜安:“入门了,只是真正的修行路还在后面,这条路上的人只有两个方向,要么前进,要么后退,没有原地踏步的。” 小云:“师父,我学了些拳脚,棍法,枪法,是不是还有很多精深的功夫?” 杜安:“是的,太极拳,八极拳,咏春拳,形意拳,八卦掌,迷踪拳,每一种拳法,都有其特殊的训练方法,太极拳,主修混元力,以借力打力,借势打势为主旨,平时养身,慢若老太公,可真正对敌,快若闪电,筋骨崩劲,沾着就是内伤,排名第一不是因为太极这个名字,而是因为杀敌数,呵呵。” 灵儿:“哇,我要学,师父,什么时候开始呀?” 杜安:“你不玩三国杀了?跟着李教习单教习训练一个上午不觉得累吗?” 灵儿:“现在改下午了,算了,我还是先玩三国杀吧。” 杜安:“小云,吃了这一个月,把六味地黄丸停了吧,你俩的个子都起来了,不用再用药了。” 小蝶从后面的门进来,看到杜安抱着豆豆,很是惊奇,赶紧跑过来,问道:“阿娘呢?” 杜安:“去忙了,一会儿回来,你怎么这么晚?” 小蝶:“哎呀,让夫子留下写课业了,明明背的很顺溜,可那老头非让我写出来,一不留神,写错了好几个字,只能留下重新写。” 小云:“哦,背了什么?” 小蝶:“天命之谓性,什么的。” 小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小蝶伸手在灵儿的盘子里拿个包子,狠咬一口鼓囊囊着腮帮子,鼓起掌来,含糊的赞叹道:“厉害呀!” 小云羞怯一笑,说道:“哪里,哪里,恰好读过而已。去厨房弄点吃的吧,再晚就没了。” 小蝶把剩下的包子填嘴里,起身去厨房。 小云:“师父,马上就惊蛰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南方收茶?” 杜安:“你没圈地建茶园?” 小云:“圈是圈了,不多,还是得去山上收些老茶,我觉得那些茶树的味道更好,自己的口粮,肯定更上心一些嘛。” 杜安:“嗯,行,南方的水果要下来了,过了清明整一波,希望当地的老乡配合一点。” 小云:“没事的师父,他们喜欢盐,实在不行给他们带点咸鱼嘛,或者教他们腊肉。” 小蝶端着托盘出来,托盘上满满登登,两大碗菜,一碗稀粥,七八个包子。 小云:“你怎么了?吃的完吗?” 小蝶:“什么意思?” 小云:“没什么意思,这一堆,够个壮汉子了。” 小蝶:“还没灵姐吃的多呢,最近总觉得饿的快,肚子里存不住食儿。” 灵儿:“是啊,是啊,总是会饿,不行,我得再弄几个。” 小蝶:“没包子了,再盛碗菜吧,馒头挺多呢。” 第115章 胜个鸡毛 商街南侧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直达坡南,几百人有序进场,以人力的方式,挖掘土方,把音乐厅所需的地基挖掘出来,河边已经有了一个实验用的基坑,钢筋水泥制作的立柱上架设了好几层木架,以立柱为基础开出一个蘑菇顶,顶上堆满了沙袋,此时还在不停地堆高,边上测量的人不时的报告测量数据,堆了整整一个上午,立柱被强大的重力压进了地底。吃过午饭,百十人开始拆除沙袋,立柱上架设了钢筋笼,厚重的模板固定上去,一切弄好,天已经快黑了,只能等明天灌注。 杜安独自一人来到了南方,亲自加入了采茶的队伍,腰上绑个袋子,站在半山腰一刻不停的摘芽头,天黑以后回到寨子,带着冯家的人制茶,不知是干活太多,还是什么原因,杜安的手指黑绿黑绿的。 杜安:“小五子,最近怎么样?看你不光白净了,还富态了呢。” 魏五:“承蒙先生垂爱,家主器重,得了些轻生的差事,不用出力奔走了,自然就白净了些。” 杜安:“哈哈,挺好的,对了,让你们做发酵茶,去年的货里怎么没有看到?” 魏五:“不瞒先生,都卖去西北了,有那边的行脚商人全拿走了。” 杜安:“你扯呢?那可不是千儿八百斤,是几万斤啊。” 魏五:“真没说谎,他们带的牲口多,都带走了,也不知道尾款能不能收到。” 杜安:“赊欠的?” 魏五:“是啊,赊欠了一部分,说拿牲口顶,只是这边出去山高林密的,谁知能不能收回啊。” 杜安:“呵呵,冯家也算厉害的,只是李靖和那个谁把边上的都打下了,你们是不是也得降啊?” 魏五:“属下猜测不出,只能等主家命令。” 杜安:“让你们做安全帽的事,开始做了没?” 魏五:“做了,主家已经在平坦的地方开了新场子,方圆百十里的篾匠都招来了,不得不说,茶叶这生意真是大赚特赚啊,主家说府库的粮和饷都很充盈,从这个地方估算,主家应该不会降了。” 杜安:“茶叶嘛,确实是好生意,不过你跟你家主人说清楚,芽头都得给我,我可不喝那大叶子。” 魏五:“多少都能吃的下?” 杜安:“这不很明显吗?” 魏五:“呵呵呵,先生说的是,一定把您的意思传达到位,让西北人喝那些大叶子,对了,我跟手下的仔仔发现了几株老树,已经在山上标记了位置,明天带您过去看看,若是喜欢,让主家给您圈起来,专门供应您。” 杜安:“哦,行啊,这种东西太稀少了,你们还是要安心搞茶园,山腰那些种不了庄稼的地方都种上茶树,能吃几辈子的。茶叶的价格必然会随着工艺的提升逐渐降下来,走进寻常百姓家,那时候才是你们真正赚大钱的时候,像你们忙活大半年弄个几万斤茶,根本不够看的,要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每年必须产出百万斤,甚至千万斤,供给整个中原地区,甚至全世界。” 魏五:“全世界?” 杜安:“是啊,西亚有很多人的,甚至欧洲,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世界很大,到处都要丝绸,瓷器,茶叶,生漆,这几样只要抓住一样,每年必然是亿万的财富。” 魏五:“对了,您让种的那些什么树有什么用啊?我看那东西不能吃,也不能用的,而且还得好几年才能割那个什么。” 杜安:“橡胶树?” 魏五:“对对,橡胶树,种漆树,养蚕我明白,橡胶树能做什么?” 杜安:“呵呵,以后你会知道的,准备炭火。” 于是两人把茶叶撒到专用的竹器上,抬着不停的在炭火上轮转,茶叶的水分慢慢被烘干。 第二天一早,魏五带着几个人陪杜安上了山,在一处很显眼的位置找到了那几株老树,确实是好茶树,架上梯子,魏五和杜安开始采茶,忙活了溜溜一个上午,采了二十多斤茶青。每棵树的青叶都标记好,由不同的人背着。下了山,马不停蹄开始晾晒,让茶青萎凋,天黑前杀青,挑着灯烘干,直到深夜,茶叶才算完成。 魏五累的有点萎靡,歪坐在竹椅上,侍候着炭火,有气无力的问道:“如此着急,值得吗?” 杜安:“呵呵,让六文准备茶具。” 魏五伸脚踢醒已经睡死的钱六文,让他赶紧去准备茶具。 次日一早,杜安开开心心的上山采茶,看着日头高起,这片茶园基本采完了,跟着大队的工人回寨子,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响亮的竹哨。 拉住边上的人问道:“怎么了?” “敌袭,是蛮族。” 杜安:“丢累个嗨,晦气。” 跟着众人快速回了寨子,迅速关闭寨子的大竹门,杜安爬上塔楼,看着一群黑黢黢的小猴子一般的家伙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这时冯温也爬上了塔楼,仔细估算了敌人数量。 杜安:“几只毛猴子,你苦着个脸干嘛?” 冯温:“毛猴子?他们凶残的很,吃人的,谁把他们引这里来了,这边都是做工的,没多少厮杀汉。” 杜安:“你滚远点,别迷到你。”从怀里掏出两个瓶子,拔掉塞子,小瓶子往大瓶子里倒了些清澈的水,大瓶子不停的冒出烟来,凝而不散,顺着风就飘了出去,杜安往后撤着身子,甩手丢出了寨子。烟气不停的变大,顺着微风向着这群来袭的所谓敌人弥漫过去,烟雾一过,闻到烟味的都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瓶子里的烟气终究是有限的,冒了一会儿就不再冒了,绝大部分黑黢黢的蛮族都被放倒,剩下几个拿着武器不知所措。 冯温:“这?” 杜安:“这你奶奶个腿,冲杀呀,站着的都放倒,放倒的都绑了。” 冯温额头一下子冒出毛毛汗来,赶紧发号施令,招呼手下冲出寨子,不到一刻钟,解决战斗。 魏五:“您放的是什么啊?这么厉害!” 杜安:“迷烟啊,怎么了?你要不要试试,保你头疼三天。” 魏五赶紧摆手,连忙回绝:“不,不,不,不,我还是好好的,好好的当差。” 冯温一脸血的回来,冲着杜安一抱拳,豪气的说道:“多谢先生相助,此番大胜!” 杜安:“胜个鸡毛,耽误了制茶,货款全给你扣完,一个个的,手上,身上沾了血的都滚远点,找个地方好好洗洗,换身干净衣服,别特么污染了我的茶。” 冯温一脸无辜,本来还想显摆显摆的,直接挨了一顿呲,还没脾气,谁让人家是大金主呢,得,找地方洗澡吧。 终于,七日后,冯温送走了这位脾气古怪,十分喜欢骂人的大爷。 说是送走了,其实只是送到了别的寨子,不过没关系,只要离了自己的地界,家族里的目光就不会放在自己身上,多少能轻松一些。 杜安来到这处寨子,跟着主事的人走了一大圈,只找到一些龙眼,并没有其他好吃的水果,气的杜安一脚踹倒这个主事的人,直接离开了。于是各处寻找,终是找了一处不错的荔枝产地,大名鼎鼎的三月红,就近招募了一些人,把成熟的果子全部采摘下来,高高兴兴的离开了,经过大半天的寻找,找了一处不错的杨梅园,是有人种植的,并不是一个大寨子,而是单独一户人家。于是杜安装扮了一番,赶着几辆牛车,拉着许多的货物和专用筐,没错,就是专门装杨梅的筐来到这户人家。可惜的是这户人家说的不是中原话,于是杜安跟他们进行了一场友好的国际交流,拿几百斤盐和几百斤鱼干换走了一园子的成熟杨梅。这一天全靠比划,差点把杜安憋出病来。 第二天一早又随便找了些果子,便匆匆回了五里坡。工地还是老样子,挖了几天,看不出什么变化,商街改造倒是如火如荼,马上要封顶,两侧的雨搭都在安装,慢慢走在商街,有了一点点商业的味道,路边有几个挑着担子卖东西的,紧挨着茶摊,稀稀拉拉有几辆车过桥,往北而去,一排拴马桩只有一匹马,看着有点眼熟。 武有三率先看到杜安,杜安正瞅他的马,起身过去,拱手作揖,笑道:“卑职的马,卑职的马,先生定然看着眼熟,对否?” 杜安呵呵一笑,坐到茶摊前,怀里摸出一个竹筒,对着伙计扔了过去,说道:“成子,试试这个!” 龙二成:“哇,新茶?” 杜安:“嗯,快去弄,武大人今日得闲啊?” 武有三:“卑职来盘这一季的账,弄完就得回去,您这边的工程可是惊动了最上面,碍于各家的面子,没有人来找麻烦,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分出去了几家好生意,大家都能分润一些,应该没人跳出来搞事。对了,程家的新酒出来了,我弄了点,味道还行,只是觉得差了点东西,说不出是哪儿差。” 杜安:“回味。来,试试新茶。”抬头看了一眼龙二成,一提杯子放在桌上,这一提就是十二个杯子,要干嘛?不过刚过一会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龙二成拿出茶具,热水洗壶,洗茶杯,竹筒里的半两茶全倒进去,提壶注水,杜安端起茶壶倒在了茶杯里,拿起夹子用茶水洗一遍茶杯,龙二成继续注水,杜安看着壶嘴的热气,等了两息,拿夹子取来茶杯,放在武有三面前一只,擎壶倒茶,给武有三倒一杯,再给自己倒上,龙二成接过茶壶,取杯子给自己倒上,隔壁烧饼摊两个人快步跑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取了杯子,自己倒茶,不一会儿杜安面前站满了人,都是在这里干活的年轻人。 杜安:“你们这群小子,中午不回去吃饭,喝一肚子水干嘛?” 朱大元:“东家,我在里面支个鲜汤的摊子,开业时,您可得给撑撑场子。” 杜安:“撑个鸡毛场子,这点活都干砸的话,趁早回去好好上课。” 龙二成:“是啊,是啊,大元子,东家早把配料方子录进食谱单子上了,你可别给东家丢人,哈哈哈…” 朱大元:“不会不会,那方子早就用了无数遍,肯定不会出错的,我不是心里没底气嘛。” 柳四甜:“元哥,东家早就说过,不怕赔,怕你没胆支摊子,说的就是你!就是你!” 龙二成:“对,就是你!” 呼延博雅:“我家世代都是做商人,依我看,这里顺风顺水,不会亏的,东家,这是什么茶,回口好甜啊。” 杜安:“这是白毫银针,轻微发酵过的白茶,还有一些是窨制过的茉莉花茶,本来想多弄些的,茉莉花茶不够,只做了一点。” 呼延博雅:“东家,白毫银针是什么意思?” 杜安:“字面意思,茶叶萎凋以后,绒白如毫,卷曲如针,只取茶树最顶的芽头,可以认为是茶叶的等级,不要试图拿出去卖,没多少货的。” 呼延博雅:“东家,我想贩茶,不知可有门路?” 杜安:“没有,咱们得茶全部内供,不外销,等过些时候吧,南方的茶能通过商路大量发过来,再考虑你的事,对了,你在这做什么?” 呼延博雅:“回东家,卖酒水,不过是暂时的,帮酒厂销四十三度和三十四度两种酒水,我正想问呢,有没有更淡一些的酒?” 杜安:“小明没说黄酒和米酒?” 呼延博雅:“没呀,等下我去问问,我觉得也该有的。” 武有三:“先生,黄酒不就是米酒吗?” 杜安:“工艺有点差异,米酒没有长存的可能,黄酒可以,存放良好的话,几十年没问题的。哎,对了,我还有事,不聊了。”起身就走。 呼延博雅:“东家,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 杜安没有回身,说了一句:“杨梅酒。” 朱大元:“什么是杨梅酒?甜甜,你知道吗?” 柳四甜:“不知,嘻嘻,下午歇工,过去看热闹。” 龙二成:“我也去。” 呼延博雅:“茶摊子不管了?” 龙二成:“没事,让他俩弄。来,喝口茶,撤!” 武有三:“杨梅而已,你们这么激动干嘛?” 呼延博雅:“武大人,现在几月?” 武有三:“三月呀!” 呼延博雅:“那就对了,您三月吃过杨梅吗?武大人再会,撤!”几个人回去交代一下,都回了食堂。于是几人结伴在食堂吃饭,此时倒是正常,都在安稳吃饭。不过没多少时候,就开始布置了,原本到处溜达的长辈,全都快速吃过饭,开始收拾桌子,把桌子靠着一边摆放整齐,巨大的木托摆上,这些明显是要放冰啊,没过太久,护卫团的几十个人,全都挑着沉重的担子进来,这几个眼睛一下子直了起来,哇,真是红彤彤的果子。 不用招呼,全都凑上前去,伸手在筐里拽出一串果子,牙婆看到自己外甥直接咬荔枝,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呼延博雅:“怎么了,大姑?” 牙婆:“剥皮!傻小子。” 呼延博雅:“哦,哦,剥皮。” “哈哈哈……”几人凑在一起,一人拽下一枚果子,剥开粗糙的皮,轻轻吮吸一下汁水,清甜可口,微微带了一点酸,充斥着异样的香气,果肉晶莹,咬开一点,漏出棕红色核来。 啪啦,门被顶住,杜明挑着沉重的担子进来,又是大筐,不太雪白大大小小的冰渣,纷纷放下担子,两人抬起一筐直接倒在木托上,牙婆挥动大铁铲子推平冰渣,呼延博雅一看,赶紧跑过去,抢过铁铲,干起活儿来。其他几个小伙伴纷纷找工具弄起冰来。 杜明放下担子,走到深红色的果子前,仔细观察,李秀娥端着一个盆子走过来。 杜明:“盐水?” 李秀娥:“嗯。” 轻轻拿些杨梅放进盐水,刚放进去,一只手就伸进水里,捞出一颗甩了甩水,直接放嘴里,杜明和李秀娥眼神跟着这只手流转到嘴巴上,再一回神,哇,老陈家的! 李秀娥:“你还真不客气,刚放下去,得泡一会儿。” 陈夫人:“就是这个味儿,多少年了,哎!” 李秀娥:“你吃过?” 陈夫人:“对啊,我是南方人,荔枝?不说了,我尝尝去。”走到荔枝筐边,伸手拿出一枚,两指一捏,果壳解开,直接挤进嘴里,轻轻一咬,吐出果核,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牙婆让几个年轻孩子把荔枝倒在冰上,挑拣出一些枝叶,偶有裂开的也捡出来。 杜安快步进来,大嗓门喊道:“小明,下杨梅酒,在不碍事的地方摆坛子,洗净晾干,秀娥,你带人清洗杨梅,把果子挑拣好,果蒂去掉,洗干净晾干水,要轻轻的哦,小明,取六十三度的酒来,牙夫人,去库里取三十斤冰糖,哎,你小子,腿脚快,去取冰糖。” 陈夫人:“杨梅可以下酒?” 杜安:“你以为呢?” 第116章 问题少女 春天飞驰而过,树木葱郁茂密,整个南坡大变模样,开辟出好几个场地,直通商街,最近杜安接到了不少反馈,灵儿玩的有些凶了,早早起来,拉着小伙伴们玩三国杀,放假休息拉着小伙伴玩三国杀,林夫子说上课睡觉,说梦话都是三国杀,有点玩魔怔了,课业一天不如一天,杜安一直抱着放任的态度,不过多去管小孩子的事情,只是反馈多了,怎么也要拿出个态度来,象征性的说两句,至于最终结果如何,杜安并不抱有很大期待。 早早来到食堂,只有安娘子坐在一边摘菜,边上有个孩子来回钻桌子,杜安走过去,截住孩子,抱在了怀里,这孩子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直在观察母亲的表情,一脸严肃,显然有些怕。 杜安走到桌前,问道:“取名了吗?” 安娘子:“取名了,邓良舒,林夫子说好名字伴一生,马虎不得。” 杜安:“林夫子说的是,良舒,你认识我不?” 小孩没回答,只是闹着要下来,轻轻放下,坐下来帮着摘菜,问道:“孩子占手的话,就多陪陪孩子,让别人做事就行。” 安娘子:“没事,有时候跟着邓锤,有时候跟着我,不耽误,邓锤那你还不知道?!闲差。再过两年自己就跑出去玩了,用不着管,非喊她回家,还不一定愿意呢。” 陈夫人端着一碟吃食出来,两块皮冻,边上点了一点酱油,说道:“尝尝,这次做的怎么样?” 安娘子从筷笼子里抽出筷子,夹一块,仔细品味了一下,说道:“挺好的,只是酱油太浓了,会抢了味道。” 陈夫人:“调稀一些?还是用醋?” 杜安:“用料水把酱油的豆腥气煮出来,加点糖和熟制的葱姜,回味和复合味儿更重一些,就行了,” 陈夫人:“菜籽油的香气会不会抢了酱油味儿?” 杜安:“不会,酱油是下沉的味,菜籽油是上升的香气。” 陈夫人:“醋呢?有时候会觉得冲了些。” 杜安:“烹一下,加一瓣八角。” 呼啦,北侧的门被肆无忌惮推开,灵儿带着个小胖子进来,给他指了指水池,看到杜安招手,赶紧跑了过去。 杜安:“什么情况?” 灵儿抬手看了一下,无奈的说道:“哎呀,别提了,准备中休趴桌上睡会儿的,那家伙非拽我得头发,我也是没把握好,一拳打鼻子上了,等我睁大眼睛,他鼻子像开闸了一般,流个不停,好容易止住了,脸上全花了,我伸手捂来着,弄的满手都是血,这小胖子血还挺多,哗哗流。” 杜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去洗洗吧,一会儿喝口水再去学堂。陈夫人,泡点绿茶,去去火气。” 不多时,灵儿和小胖子各自端着一杯茶水慢慢喝了起来。 杜安:“你叫什么名字?” 杨天意:“我叫杨天意,武有三是我舅舅,他让我来这儿上学的。” 杜安:“哦,你家是哪儿的?” 杨天意:“哦,万年县,舅舅说在这儿上学不收钱,买点书就行,其实我也不是图省钱来的,实在是家里待不下去了,碍人眼了。” 安娘子:“你才多大?还能碍谁的眼?” 杨天意:“我老子的眼呗,他娶了妾,应该叫续弦吧,我阿娘去了有几年了,其实吧,那娘们不喜我,我也不太在意的,各过各的,作事精,阿翁病了不给请郎中,非说老了都这样,挺一挺就好了,我当时也是小,信了她的鬼话,后来阿翁身子老不舒坦,我寻思给他蒸点肉食,补一补,盯上了阿爷养的鸽子,趁着夜黑,捂死一只,蒸了半夜,烂糊透了,给阿翁吃,阿翁可喜欢了,只是吧,我的屁股受大罪了。” 陈夫人:“哦,你父亲打你了?” 杨天意:“可是啊,跳起来打我,骂了我一天,我也笨,没经验,一屋子鸽子毛,辩解的余地都没,后来学精了,半夜捂死,到外面扒皮,回来拿盐渍一下,用草包住挂房檐底下,何时吃,摘下来,磨成粉,掺粉子拍成片子,煮给阿翁吃,嘻嘻,能吃出味儿来,还难发现,当着面吃也不怕。” 杜安:“你还挺会吃的!” 杨天意:“可是啊,就是亏了我那苦命的阿翁,没吃几只,人就没了,房檐子底下还有两只呢,阿翁不在了,我也不想装了,当着黑心货的面做了顿片子,气得他又打了我一顿,这次我学精了,早穿了厚裤子,还垫了皮子,不但没掉泪儿,还把他气得一天没吃没喝,哈哈,晚上把鸽子笼架了点草,泼了点灯油,全燎死了,哈哈,后来舅舅来了,让我来这儿上学,我还挺喜欢这儿的,全是好玩的家伙。” 陈夫人:“你真是个鬼精灵!” 杜安:“想不想学厨?” 杨天意:“阿翁都没了,还学什么厨?” 杜安:“你不还有舅舅吗?” 杨天意:“那也行,学呗,反正学文也挺无聊的。” 杜安:“灵儿,几个夫子都跟我说了,最近课业实在不像样子,你要注意了,少玩两把三国杀,别等过几年,你俩一个是睁眼瞎,一个是张嘴哑,人家跟你说城门楼子,你俩听到耳朵里成了胯骨轴子,人家用典故骂你,连好赖话都听不明白,动手都找不到时机,不管以后做什么,文字永远都有莫大的力量,学厨有成,再有文化功底,着书立传,让后世学习瞻仰,哪怕什么都不学,只是练练武,也能游山玩水,名山大川之间,随便吟诵几句,而不是看到好看的景儿,只会说,哎妈呀,真好看,你瞅瞅,都跟画儿一样,看着别人指点江山,遇水吟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遇山哦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遇不达慨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遇悔恨劝慰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大文士学十二分,你们用五分力,学个三四分就行,哪天若是遇了老阿婆,娘子相公啊,孩子来了封家书,能否读给我听听啊,一封信就用了一个典故,再作冯(peng)妇,你说怎么解释?捧腹大笑?还是告诉人家老阿婆,你儿子说了,让你再嫁给姓冯的?” 灵儿:“师父,再作冯妇是啥意思?” 杜安:“去问夫子,以后好好读书,别等以后,一个干瞪眼,一个眼干瞪就行。”随即手指点了点灵儿脑门。 灵儿:“这茶有点苦,不喜欢。” 杜安:“嗯,知道了,下次给你喝果汁。行了,喝了茶水,早点回去吧,一会儿夫子看不到你,又该出来找你了。” 灵儿:“好嘞,杨天意,走吧。” 杨天意:“哎,好嘞。” 看着两个孩子离去,杜安这才摇摇头,叹了口气。 陈夫人:“怎么?这还不满意?” 杜安:“你不了解灵儿,说再多也是耳旁风,正是贪玩的年纪,什么告诫啊,教诲啊,转脸就忘。老陈那俩小儿子呢?怎么没见过?” 陈夫人:“那俩孩子一般在工坊待着,有亲娘看着呢,咱不担心。” 杜安:“哦,呵呵,取名了吗?” 陈夫人:“陈心,陈意。” 杜安:“称心称意,挺好……” 喵仔直接跳上桌子,对着杜安叫了几声,直接抓住脖颈,放怀里,大手按住脑袋,一条信息出现在视野,昨晚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金库附近待了一整晚,天将亮之际才离开,显然是盯上金库了,喵仔跟了许久,找到了这个踩点之人的住所。 杜安:“你们先忙。” 书房 杜安画下一个地址,把明显标识写出来,放在桌子上。 小云:“这是什么?” 杜安:“一个贼的家,让龙傲天去暗访一下,看看围绕着这个贼查探一下。” 小云:“盯上咱家了?” 杜安:“嗯,金库,一般这样的情况,都是团伙,踩点,放风,销赃,很整齐的。” 小云:“马上就是雨季,确实很适合动手,一旦晚上下雨,踪迹全无。” 杜安:“工地离家太近了,必然会有人盯上咱们家的,不过没事,有阿黄呢,是不是啊,阿黄?”桌子下的阿黄一直摇着尾巴,看样子挺开心的。 小云:“哎,阿黄,也是个愁人精,喂了一大盆吃食,舔的干干净净,婆婆又倒了一盆粥,泡了点昨晚的包子,又吃干净了,天天叼个盆子追婆婆。” 杜安:“呵呵呵,吃吧,没事儿,把咱阿黄的餐标提高点,别饿着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刚满月就让灵儿抱回来了,从小离开狗妈,得多给点关爱,是不是,阿黄?”阿黄继续摇尾巴。 小云:“行吧,行吧,提高餐标,只要这傻狗别撑坏自己就行。” 杜安:“不用怕,阿黄体质很好的,战斗意志弱了些,可它的筋骨确实好,比喵仔强化顺利多了,喵仔那货顶着我来,导致中途出了很多岔子,多受罪不说,效果还打了折扣,阿黄全程都很顺从,痛苦也是有点,整体很和谐。” 小云:“刚满月的小狗知道什么是反抗呀,喵仔是成年狸奴,反抗是正常的。我去找龙傲天。” 走到大门口,拿出哨子,吹了一个信号,没多久,龙傲天骑马赶来。 小云:“按照图上所示,暗中找到这个人,查探一下他的身份,以及周围的事情,这人盯上咱们金库了,必须要从根本上解决。” 龙傲天接过来地图,明显出发点是工地,穿过商街,出了前面的村子,再往西走十里,明显到了,额,这不是仝大将那个村子吗?说道:“我认识这个村子,仝大匠住这里,我知道如何做了。” 小云:“嗯,师父说,一般都是团伙作案,你注意些。” 龙傲天:“明白!”上马离开。 小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远处有人骑马过来,等待来人到面前。 小云:“武大人有事?” 武有三:“云经理,上面来了旨意,让各处积极准备春耕,咱们这里的工程该停一下了。” 小云:“武大人说笑呢?冬小麦都要成熟了,还春什么耕?” 武有三:“卑职也不知内情,只是从长安到地方,旨意也需要时间,来的晚些,也正常。” 小云:“既然没有点名让我停工,武大人就不要管的太宽了。” 武有三:“云经理说的是,旨意确实是让各家各业保障春耕,卑职只能揣摩着传达,我和弟兄们都是按照咱们五里坡的节气进行耕种的,也知道有些事确实是,呵呵,卑职不好妄议朝政,只能顺着来,有些事即便报上去,也有可能惹一身骚,只能装聋作哑,唯命是从。” 小云:“武大人是不是想说,朝廷已经在盯着这里了,所以寻了个蹩脚的由头来报信?” 武有三:“卑职不懂云经理的意思,既然话已经带到了,卑职也该回去交差了。”说完赶紧上马,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彩蝶从院里出来,看到小云站在门口,问道:“在这干嘛呢?” 小云:“没事儿,刚才跟武大人说了几句。您这是干嘛去?” 彩蝶:“调粮食,我直接往河里倒,也没这么快的。人多了,吃饭是大事啊!” 小云:“是啊,咱们五里坡本来就有几千口,再加上商街,工地,确实挺多的。” 彩蝶:“一个仓,十天,一个仓,十天,存这点粮食,吃不了多久的。” 小云:“安心啦,夏粮快熟了,周边村镇都是跟咱们的节气,花钱全收了就是,等秋天再收一气儿,又能撑很久了。” 彩蝶:“是啊,不想这事儿了,背后有靠山,我急什么!不说了,去开仓。”说完风风火火离开了。 牙婆领着一人朝院子走来,小云又等了许久,看着二人的神情都不太好。 小云:“干嘛愁眉苦脸的?” 牙婆:“养鸡场出事了,我得去问问。” 三人来到书房,看杜安躺在椅子上撸狗,顿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杜安:“有事?” 肖树雨:“东家,昨晚鸡棚遭了劫,被什么物咬死几十只蛋鸡,查看半天也不知是何物所为,这才来您这儿问策。” 杜安:“哦,鸡下养鹅,跟鹅圈那边借几十只就行。大约应该是黄鼠狼,或者狐狸,郊狼,一般老鹰都是白天出没,暂时先这样,死鸡就地掩埋,不要因为这点东西,再得病,晚上我带着阿黄过去看看,” 肖树雨:“好嘞,东家这样一说,我就安心了,蛋鸡个个都是宝贝,要费很多事才能养到恁大只!” 小云:“狐狸有这么狡猾吗?养鸡场还是比较靠里的。” 杜安:“行了,回去吧,小云呐,狡猾的狐狸,凶狠的狼,这是出了名的。” 牙婆看这个孩子出了院子,折回来,跟杜安说道:“顺顺媳妇怀二胎了,这段时间可能顾不上家里了。” 小云:“不碍的,我能照顾自己,咱这儿可是五里坡,吃喝不愁的。” 牙婆:“好吧,树春媳妇眼看要生了,也离不开人,谁能想到,老了老了,天天抱上孩子了。” 杜安:“哈哈哈哈,有福气嘛,去忙吧,该分担的工作,找人分担一下,别累着自己。” 牙婆:“手上没什么活,大棚已经晾地了,就是管着一帮孩子。走了。”转身离开院子,往妇幼去了。 小云:“事情越来越多,我也有点招架不住。” 杜安:“成立秘书处,让有能力,有经验的加入进来,每人负责自己的一块业务,给你汇报进度,很简单啊!” 小云:“不怕他们搞事情?” 杜安:“为什么要怕,大不了重来嘛,都是小事。” 小云:“近期着手准备,有几个人帮着肯定会轻松一些。” 杜安:“具体的事务其实没什么意思的,一切的业务设计,都要把自己摘出来,繁琐事务缠身并不是很好的选择,在籍的这些人,适当的放权,每个人负责自己的业务板块,秘书处总管存档,资金周转,大事件决策,以前好像说过的。” 小云:“没当回事,觉得没多少活,随便处理一下,现在活儿多了,真得分割业务咯。” 杜安:“蝴蝶肘看明白了吗?” 小云:“看明白了,我觉得实战意义不大,八卦掌的步法,蝴蝶肘的肘法,太极拳的腰身法,全都可以拿来打熬身体,实战还是要用兵器,以枪法为王,不过我不喜欢枪,喜欢徒手,还是伸手抓住敌人有感觉,啪,劲气透体,可以收放自如,挥动大枪,很容易收不住的。” 杜安:“额,我怎么听别人说,兵器易控,近身易伤啊?” 小云:“可能我对战经验少了些,没事,每天下午都有训练,我会抓住机会的,对了,摔技需要的设备怎么弄啊?学了很久,一直不敢使。橡胶啊,橡胶,还要等。” 杜安:“暄土地呗,抓住领子别撒手嘛,还是算了吧,免得伤了。” 第117章 褚三儿 龙傲天的消息很快,当天晚上就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出于谨慎,仍旧让仝家人在村子里秘密打听了几遍,把围绕这一家子的消息都记录了下来。 杜安看着本子上不甚齐整的文字,调侃道:“傲天啊,你这字写的有点潦草呀,以后要多练练,加把劲生个文气点的儿子,将来接替你的工作,你也能省点心。” 龙傲天老脸一红,注意力一下打的稀散,只能憨笑的挠挠头,茶杯被推到面前,端起来,喝了一口,顺下这有点噎人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何而来,赶忙说道:“是这样的,那个偷儿叫褚三儿,其实早就洗手了,家里存了不少家底,过的还算可以吧,不管什么年景,基本都能挨过去,不过呢,他儿子有点那啥,让人下了套,带着赌,欠下一大笔,还签了文书,大儿子残了,不能下床,小儿子,有点不成事儿,两个闺女也早早嫁人了,为了还债,不得已又重操旧业,设局的几人,还有前后事由都摸清楚了,您觉得应该如何安排?” 杜安:“你还挺同情他的呀!?” 龙傲天:“说不上同情吧,只是这年月活命不易,多少有点共情!” 杜安:“是,人呐,年龄大了,就是会感性一点,不过话说回来,你替我想想,这个偷儿,如果在你手里,有多大价值!” 龙傲天:“额,这个,我……” 杜安:“你没想过?” 龙傲天:“是。” 杜安:“小云,你呢?” 小云:“既然是偷儿,必然不能在光明正大的事情上用他,给他披个小工的皮,放长安,迎来送往,栽赃陷害,盗取机密,问题不大,只是他年纪大了,不知身手如何。” 杜安:“云,拿点钱,让傲天把这个局解开,所有契约抓咱们手里,先不要露了消息,在金库等他,若是进不来,这事儿就以保护性收买结束,若是进来了,没惊动正常的安防,给他在长安安排个差事。傲天,解这个局的时候,一定要打着五里坡的大旗,把所有人压死在地上,威胁他们,如果不拿钱照办,让他们人间消失,明确解释一下,是谁都不惊动,谁都不追查,谁都不在意的人间蒸发,就像泼在地上的水一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干涸了。” 龙傲天:“如果他们不吃呢?” 杜安:“动用酷烈手段,让他们吃,你又不陌生。” 龙傲天:“明白!我这就联系仝家人,安排后续。” 小云:“多给一份钱,让他们闭嘴。到时候问问他们是如何设局的,又是如何引诱那个傻孩子的,说的有章法呢,不妨也给他们一份差事,长安那边还是需要一些人去做事的。” 龙傲天:“明白,我这就去。” 杜安:“带着喵仔,它能警戒,能帮你观察暗处的人。” 天气炎热异常,开始进入夏忙,微微发黄的麦子全部收割,晾晒,脱粒,晾晒场里立着几个鼓风机,就是几个大扇叶,外加一个长长的摇柄,没风的时候辅助分离麦糠,十余天的忙碌,颗粒归仓。最开心的就是彩蝶了,原本空出来的粮仓再一次装满粮食,呼延家的几个主力,各自带着队伍从附近收购粮食,每天都有牛车拉着粮食到五里坡,这些粮食并不是直接进仓。而是在晾晒场晒一遍,重新筛选一下,才会正式进仓。 明显这个偷儿的耐心足够好,一个阴云密布的晚上,褚三儿趁着夜色摸到了金库附近,看着门口守夜人的灯火,静静守在一处阴影里,直到半夜时分,油灯逐渐昏暗,轻轻迈出脚步,没发出丝毫声音,听着守夜人轻微的呼噜声,慢慢走过门口,沿着墙边慢慢往前摸去,里面一道岗哨并不像大门口松懈,几个年轻人坐下等下读书,还有几个已经围着金库内院巡视了,轻轻一跳,爬上房檐,躲进房檐的隼头上,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此时满屋子人都在打盹,轻轻落下,一根细长的草杆伸进油灯里,一点点助眠的药粉掉落进去,随着枯竭的油灯,慢慢燃烧起来。大约两三刻钟之后,油灯熄灭,并没有人起来添油点灯,闪身进去,麻布包住锁头,用力一推,双腿伸进下面的缝隙里,身子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钻了进去,轻轻关紧门,把身上的衣衫脱下来,罩在门上,慢慢摸索,掏出火折子,轻轻吹燃,借着微弱的红光,快速寻到一个桌子,这里理应有油灯的,桌上摸索一番,有纸,有笔,摸到一个灯台,再吹一下火折子,点燃油灯,顿时亡魂大冒,一屁股蹲坐在地。 一个威武的汉子坐在桌边,眼睛明亮的盯着自己,身上的铠甲泛着森然寒光,左手架在桌上,右手扶着腰间,黑暗里呼啦啦走来一个着甲汉子,兑着一盏灯,慢慢整个屋子的灯全部点亮,纤毫毕现,除了坐着的,还有两人已经站在了威武汉子背后。 褚三儿吓的一身水,只能呆坐原地,龙傲天轻咳一声,拿起面前的纸,轻轻念道:“褚三儿,行三,无名,只唤作三郎,大象年间生人,曾跟洛阳一名大盗学艺,因大盗被杀,从此销声匿迹,妻秦氏,大盗之女,因其父名声在外,随母姓,育两子两女,两女已出嫁,大儿因少时与人争斗,残废,实则偷窃他人财物,被发现,小儿未学偷窃技艺,为人算计,欠下债务,你拿出家底,仍旧不够,铤而走险,来到这金库,褚三儿,你说说,哪里可有差错?” 褚三儿躺在地上,捂着脸低声抽泣,并没有回答龙傲天的话,显然龙傲天也不着急,对着后面招了下手,一个汉子到门口,扯下黑衣,狠狠地捶了几下门,不多时,外面淅淅索索,打开了大门。 龙六斤:“传茶水!”竹筒递给来人。 “是!” 走到边上的屋子,快速往灶里填上引火草,黢黑的铁壶坐上一瓢水,旺盛的火苗遮盖壶身,快速烧开了水,打开茶碗,倒进去一些茶叶,冲上热水,端起托盘,快步送到门口。龙六斤接过托盘,进了屋子,一杯茶放在桌上,龙傲天端起茶碗,轻轻刮一下茶叶,吹吹碗边,轻轻喝了一口,滚烫却又充斥着茶叶的香气,不错,正是这个感觉。正如眼前的场景,一切都那么刚刚好,热烈却不烫人,没管地上褚三儿的抽泣,只是静静地品味茶水,似乎并不着急处理眼前的事情。 夏天,天明的很早,两顾无言,夜却越来越浅,看着东方大亮,龙六斤站在门口,轻轻咳嗽一下,走进来,说道:“禀,包子熟了!” 龙傲天听到侄子的话语,没有理会,站起来,越过桌子,踢了踢地上的瘦削汉子,说道:“走吧,请你吃包子,刚出锅的,最好吃。” 褚三儿依旧无动于衷,龙六斤和龙二成对视一眼,伸手把他拉了起来,对着屁股踹了一脚,褚三儿顺着劲儿,跟上了龙傲天。 穿过一段胡同,越过一片开阔地,慢慢走进了食堂。食堂里并不忙碌,只有一处灯下,一个女子坐在那里优雅的喝粥,龙傲天径直走过去,拱手禀报道:“带到!” 小云:“嗯,坐吧。” 这句话明显是对着龙傲天说的,龙傲天却转身到了墙边,开始卸甲,龙六斤一推褚三儿,褚三儿有点不明所以,发现这个坐吧,竟然是对着自己说的,龙二成又推了他一下,这才顺势坐在了条凳上,低着头,不说话。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赶紧到龙傲天身边,帮着卸甲,自己身上的简单皮甲也脱下来,存在了柜子里,看二人都弄好,锁上了柜子。龙傲天在小云不远的地方坐下来,不多时,龙六斤端了一笼包子,龙二成用托盘端了三个碗出来,率先挪一碗到龙傲天面前。 龙傲天拿起筷子一搅,笑着说道:“羊杂,不错,不错!”接过龙六斤递过来的包子,咬一口,羊肉大葱。 龙六斤:“一人两个肉的,白菜豆腐,油渣萝卜随便吃。” 龙傲天:“两个不少了,最近妇幼人多,先紧着她们。” 龙六斤:“是,我家娘子也快生了,中午趁着送饭过去看看。” 小云:“有粥,羊汤,喝什么?” 褚三儿:“不敢,不敢!” 小云:“忙活一晚上,肯定饿了,随便吃一口吧!” 褚三儿:“惭愧,惭愧!” 小云:“安姨娘,一碗粥,五个包子!” 后厨听到小云的声音,回应了一声,不多时,端着一个托盘出来,放在了桌上,轻点一下头,转身又进了厨房。 小云:“吃吧,吃过了去我书房谈谈!” 褚三儿一听,伸脖儿缩脖儿都是一刀,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干脆大气点,于是左手端碗,右手抓包子,胡吃海塞起来。 看褚三儿吃的差不多了,小云起身往外走,褚三儿看着周围空空,有点想跑,可人家显然是有备而来,自己的底细查了个底儿掉,哎,今天算了栽了,认命吧,跟着小姑娘的身影,慢慢走了出去。 小云来到书房,把灯点上,站在了一面屏风前,仔细看着关于褚三儿的一切,显然这里挂着的信息比龙傲天念那几句多了很多倍。 褚三儿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小云也没强求,斜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么久了,想好对策没?” 褚三儿:“不敢,不敢!” 小云:“十天前那个白头发郎中还记得么?” 褚三儿:“什么?” 小云:“穆田宿,药研所的首席医师首席药师,全科医家。” 褚三儿:“记得,记得,给我儿瞧过腿。” 小云:“所以,你面前有两条路,一呢,回绝我,二,答应我。” 褚三儿:“请娘子明示!” 小云:“我这儿有个活儿,不是特别光明正大,你愿意做吗?” 褚三儿:“小老儿还有的选吗?” 小云:“有啊,人从来都有一个隐藏选择,既不答应,也不回绝,直接鱼死网破!” 褚三儿:“小老儿不敢,观娘子年纪虽小,必然是身手凌厉之辈,多年前小老儿见过一位,气息之沉稳,动作之灵敏,小娘子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云:“你说击杀了麦大盗那个?” 褚三儿直接跪在地上,心里犯突突,这可不是简单查了自己这么简单,甚至妻族也查的清清楚楚,轻轻擦一下汗水,说道:“小老儿愿效命!” 小云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一份文书,递到褚三儿手里,说道:“几日后五里坡会外派招工,你在家里好生待着,不用管他们开的招工条陈是什么,你直接过去应招就行。等你正式进入编制,会给你一份去长安的表面工作,具体做什么,会有人带你的。最上面这个盖了方章的条子是一份现金支取手续,等你入编,到柜上把这一百贯支出来家用即可!” 褚三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话,喉咙梗的慌,只能对着小娘子磕了个头,认真把文书揣进怀里,起身跑出了院子。看了一眼东方的红日,心里五味杂陈,周围已经熙攘起来,出了商街,心事重重的不知走了多久,一抬头竟然到了家门口,大门开着,小儿子守在房门前。 褚三儿:“儿啊,什么事?” 褚凤黎:“阿爷,老郎中来了,给大哥诊脉呢!” 褚三儿赶紧推门进去,看到一白发苍苍的老头,坐在榻前,认真的摸脉,轻捋着胡子,眯着眼睛,没敢贸然打扰,静立一旁。 穆田宿:“身体养的不错,腿上的问题,喝药治不了,需要手术,有七八成希望站起来走路。” 秦氏:“老先生净胡说,许多郎中都说治不得了,一看你就是想骗我家钱财。” 褚三儿一把推开秦氏,跪在穆田宿面前,委屈巴巴的哭诉道:“褚某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穆仙家,请穆仙家恕罪。” 穆田宿倒是恬淡,不紧不慢的说道:“哦,无需多礼,受人之托,尽一份心力而已,具体的事情,还需要更多人去做,今天先这样,等你们方便了,把令郎送到药研所即可,告辞!” 褚三儿赶紧起身,扶着穆田宿走出房门,到了门口,已经有一架豪华四轮马车在等待了,年轻车手打开车厢门,穆田宿轻抬脚步,踏上去,对着褚三儿笑笑,车手嘭一下关上门,隔着窗户对着褚三儿甩了甩手,示意他回去吧。马车启动,稳稳消失在街口。 秦氏:“三哥,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褚三儿:“瑶妹呀,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了......” 马车一路向东,车速并不快,不然这种地面肯定不特别颠簸的, 肖树春:“穆爹爹,这种断了一两年的也能治吗?” 穆田宿:“以前不行,受了重击,肯定有碎掉的骨头接不上,现在不同,可以手术的方式进行重建,大骨中间位置断裂,膝盖,脚腕都是好的,有很大希望恢复一部分行动能力的,后半辈子可能做不了重体力劳动,能走也算是恩赐吧。” 肖树春:“阿爷说,手术是咱们的机密,这样给外人用,不会出事吧?” 穆田宿:“有集团的授权,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就行,其他的不需要你考虑。” 肖树春:“是,专心做事。” 食堂 包包子的一应用具全摆在了大厅,最显眼的位置摆了一个鞋盒大的钟表,柳大林拿着钥匙给钟表上劲儿,杜安看了一眼,去边上洗洗手,戴上围裙。 安娘子:“可以开始了,各位注意记笔记。” 杜安来到发面盆前,伸手拽出盆子,全倒在案板上,撒一把面粉,伸手开始揣面。 安娘子:“这样我们都知道,您说重点就行。” 杜安:“嗯,发面的时候加了荤油,猪油没有什么气味,你们按比例加即可。”拿刀切开面团,搓成剂子,切成小块,拿一块放在天平称上,称出重量,轻擀一下,挖一勺肉馅,扯一下皮,放在称上,继续说道:“连皮带馅二两,一百克左右,肉馅蒸十五分钟,素馅蒸十二分钟,冬天醒发时间多一点,让酵子有个反应时间。” 安娘子:“揣面时加碱粉有什么作用?” 杜安:“酵子在三十度至五十度时会非常活跃,放出二氧化碳气体,只是醒发的时候有用,笼屉打满蒸汽,很快就会超过五十度,酵子失效,这时候碱粉会接替它的工作,自身分解,放出二氧化碳,让面皮疏松多空,暄软可口,猪油会与面筋结合,放凉也能保证包子不发硬,配方问题,你们直接看食谱内容即可,基本没有大的出入,照做就能保证基本的口感,你们要注意的更多一些,物料摆放,动线设计,环境卫生,工具的清洗消杀,晾晒更换,还有就是个人的卫生,以及各种污染物的防治,这些工作会让你们的工作量增加两成,这些是食品卫生的最重要保障方式,无论包子做的再完美,放在一个臭抹布擦过的碟子里,都会影响到最终体验,好了,关于后厨的事情基本就这些,你们按照手册对照着做一下。”走到水池洗洗手,走到餐桌前,拿起一瓶醋,继续说道:“这个醋瓶的容量是经过设计的,基本就够一顿饭,如果没遇到喝醋的,基本够一顿饭使用,用完以后,不准直接添加,只能换满瓶的,这些瓶子要拿到后厨进行清洗消杀,晾干以后才能灌醋,酱油也是一样,辣椒油还没有普及,放在柜台比较靠里的位置,有专门托盘盛放,你们需要记住,开店和咱们食堂不一样,那是一个花钱消费的地方,客人所能看到摸到听到想到的一切都是经过设计的,小到纸巾,大到洗手池,都有其内在的价值思路,你们有新的建议和改进意见,写成方案,交秘书处,大家讨论。” 安娘子:“若是有人闹事呢?” 杜安:“闹事也是分情况的,由掌柜处理,你们尽量不要跟闹事的人对线,青皮或者其他严重性质的闹事,集团会处理的,只需要在重大冲突中尽量保证自身安全,损失些物料并无问题,人员损失会更严重一些,咱们得档口都是先收钱,再出票,有单子才会出餐品,不用太过担心闹事的,年轻的孩子都习武,打几个闹事的不成问题。” 第118章 选练武 牙婆领着一队人,慢慢走向食堂,除了牙婆,每个人都挑着担子,篮子里只有数个硕大的西瓜,几十人慢慢走进食堂后面的练功棚,那里有暄软的沙土,正适合放西瓜,小云跟在最后,挑着十来个西瓜,略微估算一下,至少百十斤。杜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观察小云的动作,甚至透过墙壁观察行走的姿态。 所有人放下瓜,摆放好,又挑起担子往远处的瓜地走去,这次牙婆没跟着,站在杜安身边,看着杜安手里抓根树枝,发现杜安的神情有些不对,见他不说话,只能原地等着,小云排在最后过来。 杜安:“小云,你过来一下!” 小云一愣,本来玩的挺好,看着成熟的西瓜,挨个敲敲,听听声儿,跟着大家干干活,一起嘻嘻哈哈,挺开心,被叫住,看师父的神情不太好,自己犯错了?问道:“怎么了师父?” 杜安:“放下担子,面对着墙站好!” 小云心里一惊,肯定是哪里出错了,到底是哪里呢?磨磨唧唧面对着墙站好,嬉笑着扭过头看向师父。 杜安:“你想干活还是练武?” 小云:“不能都做吗?” 杜安:“不能,选一个吧!” 小云:“那选练武吧!” 杜安:“想清楚了?” 小云:“想清楚了!” 杜安手里的树枝啪一下打在小云背上,一连打了三下,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小云一脸淡定,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不知,请师父解惑!” 杜安:“嗯,武人与农人最大的区别是爆发,所谓爆发,就是最短时间打出最多的攻击,而农人需要的是持续力,在低端的武人中,这种持续力是补益,而顶尖的武人却是阻碍,因为力量如果不能与敏捷共生,那力量毫无意义,人的力量有上限,而敏捷却游移不定,繁重的体力劳动会让肌肉和神经逐渐适应这种僵化的运动,动作不再灵敏,反应不再迅速!懂了么?” 小云:“懂了!” 杜安:“站着吧,记住这次打。” 牙婆看着杜安教训小云,干张嘴,不敢吭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杜安走到门口停下,牙婆一下子差点撞上,穆田宿从宿舍区出来,看到杜安的身影,也到门口这儿停下。 穆田宿:“柳家的老妈妈弥留了,哎...” 杜安:“用药没?” 穆田宿:“没有,已经没用了,给他留了三粒红方药,一会儿就起身回乡了。” 杜安:“这种身体状况,能撑住么?” 穆田宿:“不重要,给我配的新车厢已经送过去了,日夜兼程,两三天应该能到家。” 杜安:“今年有点...” 穆田宿:“哪年都一样,咱这儿算好的了,几乎没有夭折的,都是些上年纪的,药石难留的人,不必介怀,我回去了,看看西瓜霜怎么做。” 杜安:“恩。” 穆田宿刚要移步,指了指墙边,问道:“恩?坏规矩了?” 杜安:“是的,武者不使笨力,跟着干活去了。” 穆田宿:“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政儿的医术早就可以出师独立开方了,他太易感情用事,医者大忌,可能我管的太多,不当家不知道万事不易,病症天差地别,药石之力有限,全靠医者从中调和,脑袋一热是会坏事的,病需一分一分的调理,哪有一剂药就除病的。” 杜安:“是啊,既然是病,那就不是一天成祸的,必然有其根源,找不到根源,肯定会反复,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西瓜霜的事不用太上心,那东西不是使用特别广泛的药,做一点出来,有经验就行,主要是让孩子们练手。” 穆田宿:“医家,游走生死之间,需丰富经验,有机会练手也算天授祥时,我父五十岁才摸到门庭,浑浑噩噩三十余年,一朝得道,那时候真是什么都没有,每天拿着书到处找药,周围的山林走遍,集几十年苦工,才将将有政儿今日的水平,时也命也!” 牙婆:“不如进去吃口瓜吧,地头打开了一个,很甜呢!” 杜安对着穆田宿作了请的手势,穆田宿也没推辞,点了点头,跟着牙婆进了门。 看着牙婆拿着刀的样子,杜安伸手制止了她,接过刀,问道:“洗了没?” 牙婆:“洗了。” 杜安按照果盘的切法,快速开瓜,半个瓜,迅速设成整齐的片,放进托盘之中。 穆田宿:“隔行如隔山,行家一出手,确实与众不同。” 穆田宿捏起一片,轻轻咬了个尖尖。后面大门被推开,安安和香香跑了过来,后面是灵儿和小蝶,陈青,柳丰,杨天意。 牙婆:“来的正好,快来吃瓜。”偷偷扭头看了一眼杜安,拉住灵儿,说道:“去喊小云进来,吃瓜了。”指了指外面。 灵儿哦了一声,看看师父的脸色,没发觉不妥,赶紧跑了出去,看到小云正在太阳底下面壁。 灵儿:“咋了?” 小云:“没咋,做错事了。” 灵儿:“啥事?” 小云:“一时兴起跟着他们挑西瓜去了,师父说这是顶尖武者的大忌,不让干重体力活儿。” 灵儿:“没事,罚也罚了,走吃西瓜去。” 小云:“不去,我得安心受罚。” 灵儿内心无力吐槽,真是个实心眼儿,微微一笑计上心来,说道:“师父让我喊你吃瓜的,走吧,别傻站着了。” 小云:“真的?” 灵儿:“当然是真的,师父还能真让你站一天?” 小云:“好吧,你别骗我啊?!” 灵儿:“哈哈哈哈,不会的,快走吧。” 二人来到跟前,快速跟杜安见礼,拿起西瓜甜甜的吃了起来。 穆田宿一看两个孩子的模样,问道:“西瓜为何如此甜美?感觉并没有多少糖。” 杜安:“因为它不酸。” 穆田宿:“何解?” 杜安:“甜和酸是相互影响的,果子有酸味,甜味必须大于酸味才会觉得甜,而西瓜,要么不甜,要么甜,没有酸味转化甜味的机制,就像一碗白水,加点糖就有甜味,只是程度不一样。一碗药加一点糖,根本尝出来。” 牙婆看小云没事儿了,笑嘻嘻的问了一句:“今年有三十亩西瓜,产量巨大,吃不完怎么办?要不要卖出一些?” 杜安:“不卖,这几天天气很好,发点酶豆子,下西瓜酱。” 牙婆:“咱们不是晒了许多大酱吗?再弄酱,会不会太多了?” 杜安:“你仔细想一下,西瓜的味道,再想想酱油的味道,有什么差别?” 穆田宿:“一种带有浓重西瓜风味的鲜甜馥郁酱料。” 杜安:“正解,这种酱并不是调料,而是主菜,自成一菜,大酱或者酱油更多的是用来调味。” 杨天意:“蘸松软的饼子怎样?” 杜安:“洛馍卷葱蘸酱,算一搭!” 杨天意:“会不会有点呛鼻子?” 杜安:“葱吗?” 杨天意:“嗯!” 杜安:“破开,蒸笼里热气打一分钟,去掉辣味。” 杨天意:“何时能做?” 杜安:“最快一个月。” 穆田宿:“这小子,吃食挺灵!” 杜安:“呵呵,是啊,正打算教呢,还没腾出手来,上了有两年学了,写字还不利索,需要再磨炼些日子。” 穆田宿:“每年生产这么些个糖,怎么用一点还抠搜的?” 小云:“战略物资,必须严格管控。” 穆田宿:“除了吃,还可以干嘛?” 小云看了一眼杜安,拿起西瓜啃起来,没有接话。 穆田宿看气氛一下子沉默,赶紧自己给自己打个圆场,调侃道:“呵呵,各管各的,不打听,不打听。” 杜安:“你记得李秀宁的伤口吧?那是一个作用,还有别的,不宜讨论。” 穆田宿顿时恍然大悟,说道:“难怪,不能小看任何东西啊。” 杜安:“呵呵,化学,是一个让人晕头转向的学科,傲天就挺喜欢的,不过也挺危险的。” 穆田宿:“天气炎热,西瓜,记得有文献称寒瓜,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杜安:“是的,西瓜,也就是寒瓜,属葫芦科西瓜属植物,使用了葫芦的根系,所以今年的个头格外的大,不过这种事情也是有弊端的,地力消耗过大,明年要轮种地皮作物,像什么白菜,菠菜,豆子,都行,毕竟咱们的土地都有基肥,缓一年就行。” 穆田宿:“确实,有张有弛,有急有缓,方能持久。” 小云:“您那还有多少壮阳药?卿卿写信说,想让我帮助发几瓶。” 穆田宿:“那东西能常吃吗?还发几瓶,也罢,上一批次的还有一些,你全拿去吧,让孩子们再制备一批。” 小云在身上抹抹西瓜汁,一拉穆田宿的大袖子,盖住手,一顿比划,穆田宿抬头问道:“文?” 小云:“贯!” 穆田宿:“哇,九成九啊!” 小云:“集团扣两成手续,剩下的汇到药研资金池,您那些徒子徒孙可是很能祸祸钱的。” 穆田宿:“哈哈,也好,也好。” 小云:“老陈说,给您做的新式药柜马上就可以用了,这两天收拾一下大堂,过两天就能送到,用新柜抓药会更快一些。” 穆田宿:“甚好,甚好,家里还有事,不多留了,你们自便,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牙婆跟着出了门,扶着胳膊问道:“四叔,刚才我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给您打眼色,您怎么不替孩子打打圆场呀?” 穆田宿:“你这孩子怪起我来了,张口胡诌可不行,他向来待子弟亲厚,不会冤枉的,政儿用药激进这事你知道的,打了多少次?你不清楚?有时候嘴巴说没用,就是得打一顿,才能长记性,那些年,我离家,政儿若是用药激进,能保他阿娘十年的寿数?以后别瞎掺和,我回了。” 牙婆没帮上忙,还挨了一顿呲儿,只能无奈的笑笑,看着远处挑着担子的队伍,穿过食堂,到练功棚。灵儿过来,挑了个最大的抱起来,进了食堂。 杜安:“吃了西瓜,赶紧去学堂,中午还得吃饭呢。” 香香:“好的,师父,西瓜可真好吃呀,以后每天都有吗?” 杜安:“怎么可能每天都有,西瓜属寒凉之物,盛夏解暑吃点就行了,天若凉了,还吃西瓜,要闹肚子的。” 香香:“哦,师父,秋里可以吃桃子,香梨,还有柿子。” 安安:“冬天呢?” 灵儿:“冬天吃冰凌棍儿!哈哈哈哈……” 小云:“师父,水果可以过冬吗?” 杜安:“可以呀,温度控制在零至一度之间,相对湿度大一些,放在专用的箱体里,一年,没问题。” 小云:“那我可以在秋里收些水果吗?冬天拿去诓骗长安的门阀。” 杜安:“三个项目,一,存鲜果。二,制罐头,一些果子的甜度等级不够,果型差的,做罐头,用糖弥补口感的差度。三,浓缩果汁,你懂的!” 小云:“烂果子吗?” 杜安呵呵一笑,算了回答了问题。 小云一头黑线,继续问道:“不会吃出问题吧?” 杜安:“当然不会,烂的挖掉,这东西不会有太多,你不是要给门阀做吃的吗?正合适。” 小云:“嘻嘻嘻,是哦,好,冬天大雪封山,再开一场拍卖会,把浓缩果汁甩给他们。” 杜安:“行,那秋里让商会的车队跑远一点,多收些果子,你安排足够的人手,开一条罐头生产线,和一条果汁生产线。” 香香:“师父,师父,是不是冬天也有果子吃了?” 杜安:“是啊,看你云姐手段如何了,好了,洗洗手脸去上课吧。” 安安:“师父,中午可以做些好吃的吗?最近天气热的吃不下东西。” 杜安:“行,中午做凉粉,快去洗脸。” 安安:“好耶,吃凉粉,吃凉粉。”蹦蹦跳跳跑到水池,呼啦啦洗起脸来。 杨天意:“你知道凉粉是什么?这么高兴!” 安安一扒拉脸上的水珠,说道:“不管什么,肯定好吃。”飞快的跑出了食堂。 上课的铃铛敲响,安娘子抱着孩子进了食堂,陈夫人也领着十来个人进了食堂。 陈夫人:“今天有事?” 杜安:“哦,没有,待会儿做个凉粉就回去。” 安娘子放下孩子,拿块西瓜递给孩子,问道:“凉粉是什么?” 杜安:“一种凉拌的小吃,夏天正适合。” 安娘子:“可以拿到档口卖吗?” 杜安:“可以呀,怎么了?” 安娘子:“档口的生意不行,里面没人,门口的面档,烧饼,茶水爆满。我觉得还得再加点实惠的小吃。” 杜安:“一个也没?” 安娘子:“那倒不至于,一些薄有家资的行脚还是会去里面吃的,毕竟咱们的口味把握的好,只是相比门口几家,冷清了些。” 杜安:“这个嘛,也没法强求,大环境就这样,都穷,加点实惠的小吃也行,你看着弄吧。” 陈夫人:“我想吃米,有没有办法做点?” 杜安:“米饭,还是米制小吃?” 陈夫人:“小吃,米饭我会自己蒸的。” 杜安:“哦,明天吧,做点米粉和土豆粉,正好春土豆下来了。” 安娘子:“可以开档口么?” 杜安:“应该是可以的,不过米粉最好是天冷了再做,热食中的热食。” 安娘子:“冼姐姐不怕热?” 杜安:“你管她干嘛?热了让老陈打扇子嘛。” 陈夫人:“用不起那位大爷,我还是从库里调些冰,对了,咱们的冰可以拿出去卖呀。” 杜安:“往长安卖?” 陈夫人:“是呀,反正库里多的是,前夜出发,天亮到长安,冬天那个王家的女子不是来过吗?给她写信,看她愿意做这生意不,咱们一分钱不用投,就在家门口数钱,多好。” 杜安:“你这思路,可以呀,物流,仓储,销售,全没有,就是批发。” 陈夫人:“那是,自己去卖,看人脸色不说,还有许多损耗,咱们就在家门口收钱,便宜是便宜,稳当赚钱才是正道。” 安娘子:“制作凉粉需要什么,现在备上。” 杜安:“土豆,红薯,豌豆粉,都行,拿点冰镇一下。” 陈夫人:“玲玲,去库房取十斤红薯粉,小卫,拿我的牌子,调两斗冰来。” 杜安:“抠搜的,调两筐,找个有力气的汉子去挑。” 陈夫人:“嗯,行,小卫,调二十筐,老东家说的。” 听到这个说辞,一众帮工顿时笑起来。弄的这个小卫也不知该听不该听。 杜安:“也行,给食堂降降温。” 龙傲天推门进来,看到聊的热火,率先拿起西瓜吃起来,众人看龙傲天好像有事,赶紧散了,开始准备午饭。 杜安:“西瓜怎么样?” 龙傲天:“看这皮,个头颇大呀。” 杜安:“是的,有二十斤的。” 龙傲天:“嫁接真神奇,能让瓜长大这么多。” 杜安:“主要还是品种,有长大的可能。” 龙傲天又拿起一块西瓜,右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杜安接过来,是一撮白色粉末,认真看了许久,弯腰倒地上,用刀背一敲,嘭的一声,燃烧干净。 杜安:“我以为你只是个粗犷的汉子,捅个人什么的比较在行,没想到你的化学天赋,果然人的脸最能欺骗人啊。” 龙傲天呵呵一笑,没说什么,又拿起一块西瓜吃起来。 第119章 封侯拜相 杜安看着孩子们放学,聚集到食堂,最小的一波全在桌子上等着,一群女子端着盆子过去盛饭,看着他们吃完。比较大的那些,七八十来岁的,全部自己去端,各自坐在桌子上自己吃。 安安坐在杜安面前,尝试性的给凉粉加了一点辣椒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香香:“师父,凉粉可以搭配什么,我觉得吃不饱。” 灵儿:“吃不饱?多吃几碗。就着包子,这不筐里有烧饼吗,吃啊。吃不习惯换冷面,冰冰凉,酸酸甜,我已经吃两碗了,哎,师父,给我夹几个烧饼,牛肉。” 杜安呵呵一笑,拿刀破开烧饼,夹子加些牛肉填进去,放在筐边上,香香一看,赶紧拿起一个,大口咬下,突然松开嘴,一脸扭曲。 灵儿:“咋咯?” 香香:“牙掉咯!” 灵儿:“快吐出来,揣兜里,回家扔房顶。” 香香:“哦。” 小蝶:“怎么没见云云呐?” 杜安:“哦,她早一会儿回去了,这个时间应该睡着了。你们待会儿也早点回去休息,看你们这小黑眼圈熬的。” 安安:“没事,没事,灵姐不困,我也不困。” 杜安:“一会儿都别回去,挨个撅起屁股挨打,一个二个还不困。” 香香:“就是,都撅起屁股挨打,课堂点头点的比夫子还匀乎,这会儿嘴硬起来了。” 杜安:“灵儿,你带着头,回去好好睡觉,听着没?” 灵儿:“好的,师父。” 今天几个孩子果然睡够了时间,杜安一直坐在食堂,看着三国杀的牌,几个人睡的眼睛微微肿,洗洗脸,喝几口水,跑去了练功棚。杜安则一直坐在食堂喝茶,陈夫人收拾完带着人离开了,半晌半下午都要回去休息。慢慢走到练功棚,李秀宁带着较大的一群孩子练功,单雄信带着一群很小的孩子练一些简单的招式,看着颇具喜感。 棚子的面积很大,只是一些简单的立柱加上茅草顶,靠墙这边摆着许多西瓜,安娘子在门边摆了几张桌子,一直在切西瓜,邓良舒则安静的坐在边上,手里拿着一块啃了大半的西瓜,看着呼哈练武的大哥哥大姐姐有点向往,眼睛一直盯着相互套招儿的几个最大的孩子,时不时对着安娘子啊两句,指指把棍子耍的呜呜生风的,一拱一拱的跟着动。杜安看着这群活力十足的孩童,心里觉得这里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希望的地方了吧。 训练了足足一个时辰,全都停下休息,纷纷来到门边吃西瓜。 杜安:“李教习辛苦哈,训练大孩子累点吧?” 李秀宁:“这算什么?征战沙场才是真的累,经常是连续的不眠不休。” 杜安:“哦,呵呵,我没打过仗,不知道具体情况,单教习呢?” 单雄信:“我没什么感觉,冲杀习惯了。” 灵儿:“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出去骑马呀,练功很烦躁耶。” 杜安:“你的小马不是一直在马场吗?骑上转几圈啊。” 灵儿:“不要骑那个,跑不远就会吐白沫,我让马场老武安排给别人了,或许跟着行脚去咯。” 杜安:“是,打仗什么的没意思,还是骑着马去草原溜达有意思。” 李秀宁:“打仗才有意思,成则封侯拜相,败则一切尽失,你们说,是不是啊?” “吼...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杜安的脸色一下子垮下来,眯着眼睛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封侯拜相意味着什么?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爬上那个位置,还封狼居胥,你知道刘彻打掉了多少敌人,又消耗了多少人口?你们凭什么能站上那权力的顶峰,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吗?你们跟谁学的如此目中无人,如此自大,如此的自以为是,你们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这是典型的赌徒心理,妄图抓住那万分之一,甚至百万分之一的机会。” “为什么不能?” 杜安:“你!”气的胸口快速起伏,甚至扬起的手上都带了一丝真力,看着这些孩子眼中火热到极致的情绪,杜安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后悔,生气自己没那争雄称霸之心,或者生气自己软弱无力的性格,只愿意做一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不愿意直面冲突,直面血腥,登上那高高在上的王座,还是该后悔,后悔给了这些孩子滋生野心的土壤,后悔让他们学习新的知识,旧的传统加上新的知识造就出了畸形的人格,人们仍旧执着于成为万人之上的位置,却不能设身处地的为亿万生灵谋一条活路,迫切的以为只要自己踏上了另一个阶层,苦难就结束了。看着这群孩子,杜安有点不敢直视,或许自己真的错了,自己的思想终究属于现代,属于那个连打架都要考虑半天的年代,属于那个被社会驯化的失去血腥和鲁莽的安分的打工人,遇事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哎,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失落的转身离开。 灵儿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杜安身上发生的一切,一刹那的气急败坏,然后是无尽的失落,甚至叹了那一口气后,整个人都萎靡了,目光怒视着比自己或高或低的同窗学子,鼻子里冷哼一声,怒道:“我是不是对你们太好了,竟敢顶撞师父,你们等着!哼...”说完转身离开。 单雄信:“李教习真是耍的一手好谋略。” 李秀宁:“有吗?试问哪个男儿不热血,哪个男儿不是充满理想,哪个男儿不想成就一番事业,只是封狼居胥的目标远大了一些而已。” 单雄信:“是吗?” 小院后院正堂 杜安坐在蒲团上,低头沉思,连灵儿进来都没发觉,或许是发觉了,不想理会。 灵儿:“师父,别生气了,待会儿我教训一下他们。” 杜安:“哎,我终究不是这里的人,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打造一个理想的家园,让你们能够安稳的生活,可我终究低估了人们对权力的欲望,是人都想着做那人上人,一旦尝过权力的滋味便会一发不可收拾,野心这东西从来都不会消失,只是暂时被压制了,反而我觉得自己很不正常,他们都有野心,只有我自己是个异类,或许他们真的没有见过怡然自得的社会环境吧,等我找到那个契机,便会离开,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孩子,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你会慢慢长大,找到一个心仪的对象,结婚生子,安稳的过完这一生,师父终究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只能陪伴你一段路程,不能陪你走完全部,就像所有人一样,都是这样一步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灵儿跪在杜安面前,眼含热泪,似乎这种平静的话刺痛了她的心,以前的师父总是乐观充满活力,赶紧安慰道:“师父,我会一直陪着你,伺候你,绝不会离开的。” 杜安扭头看着灵儿的脸,这一刻,多么想看清灵儿的表情,陪着我,谁会真的想陪我呢,谁又真能陪着我呢,我只不过是一个牛马,一个只会永远窝在社会底层的打工人,只是那个人人都瞧不上,从来不会有人关心,也根本不会有人陪着的臭送外卖的,巨大的割裂感侵袭,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左眼滚落,伸手摄起,看着这颗泪珠,久久失神,噗,泪珠顶不住凝视,瞬间蒸干,我是谁?我在干嘛?我不应该是这样的! 啊...... 一声长吼,大椎非常难受,伸手抓紧,五指扣进肉里,大力撕扯,旗帜纹身仿佛生出了触角,死死抓住脖颈,微弱的光晕逐渐闪亮起来,继续大力的撕扯,触须出现断裂,触须的光芒瞬间消失,触须断裂的越来越多,直至全部断开。 看着手里的黑色小旗,双手紧抓旗身,双臂用力,牙齿咬的吱吱响,刺啦,撕成两半,旗帜化作黑烟消散,右手掌中有一根宛如泥鳅一般蠕动的黑色塑料,这才发现周身散发出许多金光触须,蜿蜒曲折,有一支扎在了灵儿头顶,张口吞下手中的黑色塑料,周身金光消失,身上久违的生气回归,视野变得正常,标记的许多人名全部消失,周围看上去不再是能量态,不再是黑白色模糊的平面。 午后,篮球场上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班在上体育课,篮筐下坐着许多人,球场上两个班正在进行不平衡的对垒,体育班已经进了十个球了,宏志班却一个未进,一次偶然的机会,宏志班的杜安没有被拦住,侥幸抛进了一个球,身形落下,清晰的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灵儿看着这张脸,陷入深深的疑惑,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的,只有这个女人是清晰的,我是谁,我为何会在这里,看着这张脸? 杜安:“灵儿?” 灵儿逐渐回神,久久无法从刚才的幻境中挣脱出来,眼神慢慢从迷茫到清晰,这才把瞳孔聚焦,盯着杜安的脸,问道:“师父,刚才我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杜安:“灵儿,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看着一张略显英气的小姑娘面庞,声音熟悉,面庞却很陌生,回想起那个夜里,就是这个孩子哭着说,想阿娘了,那一刻,那一声啼哭,才真正让杜安下定决心留下来,为她打造一个遮风挡雨的家园,今日真正见到孩子的面,却是五味杂陈,当初的简单想法,如今却越走越偏,摊子越弄越大,该如何收场啊! 灵儿:“师父,你没事吧,我感觉你的气消失了。” 杜安听了这话,伸手试了一下,力量确实是消失,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哀叹一声,说道:“孩子,师父力量消失,以后不能带着你腾云驾雾了,也不能带你云游四海了,以后所有的事情都靠你自己,好吗?” 灵儿:“好,师父,以后我护着您,谁敢忤逆您,我弄死他!” 杜安哈哈一笑,看着陌生的小孩儿一脸郑重,说道:“我困了,先睡会儿,你去玩吧。”说着笨拙的起身,一只手沉稳有力的扶起了杜安,慢慢挪向了榻边,扶着杜安慢慢躺下,没多久杜安就打起了呼噜,沉沉的睡去。 看着杜安睡熟,灵儿起身,推开门,看到喵仔守在门口,抱起喵仔说道:“师父不舒服,你好好看着点,出了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真会扒了你的皮。”喵仔轻喵了一声,被放在地上,慢慢走进屋子,趴在榻边。 出了院子,伸手一招,镯子上的白色印记放出白色驼鹿,这是经杜安改造过的大变模样的驼鹿,四蹄泛起淡淡的云雾,不注意还以为是荡起的灰尘,身上披了金色甲胄,鞍子下红色的衬布格外好看,一双金色的脚蹬看着就赏心悦目,轻轻一跃,坐上鞍子,轻喝一声,前蹄高高跃起,再落下时,立时消失在原地,原本就不远的练功棚眨眼便到,拉起缰绳,直接跃了进去,直接把练功棚撞塌一小半,吓得里面练功的孩子赶紧躲到一边。 坐在白色驼鹿之上,垂眸藐视着这群桀骜不驯的家伙,心里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气息似乎无止境一般急速的暴涨,就连商街之上的小云都能明显感觉到,赶紧放下手里的工作,拉起一匹不知是谁的马匹,快速冲向了五里坡的这个方向。 灵儿:“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还想封侯拜相,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我会一直压着你们,蹂躏你们,让你们这辈子都不敢喘一口大气,我会如太阳一般遮住你们那一点点可怜的萤火之光,我会如山川一般把你们压着五岳之下,也会如幽深蓝海一般葬送你们那点可怜前途,你们会为今天的鲁莽感到后悔,你们将一辈子活在我的阴影之下,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绝望,什么是悔不当初。哼......” 单雄信抱着膀子听的津津有味,再看李秀宁的脸色,苍白无比,只是玩点心机,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这是跟谁宣战,这不就是跟我宣战吗?这家人,全是难搞的角色。 小云看灵儿骑着驼鹿停在小院门口,赶紧下马,看着把驼鹿收起来的灵儿,问道:“灵姐,谁惹你生气了,你的气息怎会如此暴躁?额,暴涨?” 灵儿:“师父出事了,让那群坏种气着了,刚在后堂睡着了,可能以后咱们都不能去南海玩水了。” 小云一连听了四个了,顿时不知该怎么搭话,只能跟着灵儿来到西厢房,看着灵儿轻柔的摸着红珊瑚,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或者接话,只是犹豫之间,前院传来一声轻咳,对平常人来说,声音可能不大,但是二人听了个真着。来到前院,是单雄信跟来了。 灵儿:“单教习怎么来了?” 单雄信:“我觉得你可能有话说。” 灵儿:“是有话说,不过有这么明显吗?” 单雄信:“有,我素与李秀宁不和,刚才一番话明显就是冲着她去的,我岂有不帮一把的道理?” 灵儿:“好,既然单教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绕弯子,小云,这件事也需要你的帮忙。” 小云:“尽管说,事关师父,必然赴汤蹈火。” 灵儿:“好,武,我要做第一,文我也要做第一,单教习可有对策?” 单雄信:“很简单,无尽磨练,你站到最后即可,没有人性,没有怜悯,只有血淋淋的磨练,不服气就撑住。” 灵儿:“好,我一定行,小云,你得教我学文章,即便不能远胜他们,也得旗鼓相当,不然武强文弱,不光彩。” 小云:“你确定要跟我学?我的法子可是很熬人的,十分无趣。” 灵儿:“课堂还是要上,你帮我补缺嘛。” 小云:“行,小事。” 单雄信:“告辞。” 原本平静如水的生活,因为一点点的变故,变得波澜壮阔起来,似乎往日的幸福生活一去不复返,重新变得艰难起来,单雄信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极尽讽刺之能,把一大群怀揣远大梦想的半大小子挤兑进了特训班,声称女人的臂弯长不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有血与火的洗礼才能真正激发男人的勇气,一个连简单训练都敷衍了事的人,怎么可能封侯拜相,哪个盖世名将不是年轻时刻苦训练,成年时勇猛拼杀,又有谁能简简单单成功? 灵儿第一个加入了特训班,入队的宣言是,你们连我的都比不过,还谈什么封狼居胥,天下的能人多的很,这都不敢加入,干脆换个被窝哭鼻子,这里不欢迎软骨头。 单雄信的训练严重妨碍了学堂的课程安排,不过林夫子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反感,看学堂缺席太多,干脆不上课,把学生推倒别的班去上课,自己则站在树荫下,捋着胡子,津津有味的看他们训练,他的感受与同在训练班的学生完全不同,林夫子仿佛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久违的热血与活力,而学生则觉得这个夏天格外的漫长。 从此杜安似乎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每日两点一线的去炼铁厂刮铁块,或者在前院厨房给林天意讲一点厨房知识。 第120章 好久不见 冬,初雪 忙碌了整整夏秋两季的单雄信第一次被杜安叫到了书房,此时的杜安与此前大不相同,一身厚重的棉袍,甚至声音里都透着一点鼻涕声儿。 单雄信跪在杜安面前,有点听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只能无奈的问道:“先生不愿留单某了吗?” 杜安一脸平静的让单雄信起来,可怎么都扶不动,只好作罢,轻轻的声音,慢慢解释道:“老弟啊,不要让平凡的生活磨灭了锐气,该支棱起来,还是要支棱起来的,小云的商队已经在那边安扎下来了,你带人悄悄离开,不要惊动任何人,楚楚和你儿子,会随着商队一起离开,到了梁地,把梁老前辈打了,冬天消息传的慢,还让他顶个名头,你们主事,商会全力配合你们安抚民众,你们要善待百姓,悄悄发展民生,刘黑闼要顶不住了,他玩不过李建成的,要不了多久,也得引他过去,若是兵强马壮,往北打往东打,暂时别与李家接上火,安心发展民力,发展上两三年,有了基本盘,才有未来,将来咱们还会再见的。” 单雄信此时眼含热泪,握住杜安的手,从当年败走,再到五里坡,心里早已熄了那份争雄的心思,可如今突然提出来,心里不是滋味儿,只能默默无语。 杜安:“老弟,今时不同往日,我没法庇护你周全了,一切都要小心,给你的军备都要熟练使用,药品,给养,武器,装备,保护好,关键时刻能给你第二条命,不要再跪着了,快快去吧,趁着天黑,早些摆脱眼线的跟踪。” 单雄信强行磕了个头,快速起身,隐没于风雪之中。 随着大雪的到来,多数行业开始停工,食堂又热闹起来,排练很久戏剧搬上了舞台,每天都有歌唱表演,乐器演奏,只是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身影。 年关,五里坡的传统节目陆续上演,年三十的大煮羊,大家热热闹闹坐在一起,喝着酒,啃着羊肉,好不快活,谁也没注意到少了谁,依旧是欢乐祥和的春节。 正月初五夜 刘黑闼与其弟刘十善囚于死牢,咒骂了一天的刘黑闼也安静了下来,腹中饥渴,劳累异常,渐渐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咔嚓咔嚓金铁交击之声,悚然一惊,睁开眼睛,一只黄狗竟然在咬脚上的锁链,已经从中间断开,并不是咬腿,强行让自己定下心神,默默把双臂抬起,黄狗张嘴咬在了手腕的铁扣上,啪,啪,精铁打造的锁链直接断开,抬起双腿,黄狗咬开铁扣,恢复自由,赶紧捂住弟弟的嘴巴,等他睁眼,赶紧示意他闭嘴。刘十善顿时明白过来,点头示意。松开手,另一只手仍旧放在嘴上,示意他闭嘴,抬起他手上的锁链,黄狗凑过来,咔的一声咬开,刘十善眼睛瞪的溜圆,一点声音没有发出,刘黑闼轻轻拉起脚链,一切限制解除,黄狗摇着尾巴走到墙边,一个大洞直通幽深的地底,黄狗一头扎进了洞里,刘黑闼和弟弟对视一眼,死里求生吧,钻! 摸着黑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闻到了新鲜空气,冰冷刺骨,却又那么的清新,钻出洞来,四周白茫茫一片,不再迟疑,赶紧出来,完全没注意到,雪地里竟然站着一只完全雪白的巨大生物。 灵儿:“刘大叔,好久不见!” 刘黑闼:“谁?”赶紧扫视四周,只觉得到处都是白色,根本没有人,刘十善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半空中有人,吓得二人赶紧后撤,这才发现,一直雪白的巨大生物上面驮着一个人。 刘黑闼定睛观瞧,借着天光竟然看清了上面的人是谁,赶紧出声道:“是灵儿娘子吗?” 灵儿:“刘大叔的记性变差了呢。” 刘黑闼趴在地上用力拍着雪,嘴里念叨:“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灵儿看着他歇斯底里的嚎了很久,这才出声问道:“刘大叔,你的皇帝梦醒了吗?” 刘黑闼呵呵傻笑着,躺在了雪地里,喃喃自语道:“我算什么皇帝?哈哈……一个自诩天命的庸人罢了,求先生给口饭吃吧。” 灵儿吹响了哨子,四周一阵骚动,原本白色的环境里竟然藏着许多人马,他们原本就在四周,披着白布,竟然与环境融为一体,两匹马自动走上前来,马背上挂着大卷的被服。 灵儿:“换上装备,跟着队伍走吧。”一拍驼鹿脖子,驼鹿快速踏着雪消失在远处,速度快到二人都没反应过来,原本应该慢慢变小,直至看不见的规律完全不适用,快速变小,消失,前后都没有一个呼吸。看着消失的方向,追了两步,低头发现雪地上没有一点痕迹。 脱掉破烂的衣服,雪地里光着身子换上了棉服,一旁马上的人递过来一块吃食,直接塞进嘴里,用力嚼几下,甜到腻的感觉充斥口腔,内心欣喜,又接过一个水壶,直接往嘴里灌,差点咳出来,辛辣的口感,烫的喉咙发热,适应了一下,又灌了一大口,整个腔子都热腾腾的,递给弟弟,弟弟比他强,浅尝一口,咕咚咕咚连着喝了好几口,又从边上的马上接过一块吃食,塞进嘴里,直接上马,旁边的人吹了三声哨子,轰隆隆一大队人马披着白布飞快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路奔跑了不知多久,天渐渐亮了起来,他们也到了一个宿营地,一个完全被遮挡起来的大山坳,所有人马全部进入棚子,虽然是临时搭建,仍然可以完全阻挡风雪侵袭。 刘黑闼这才看清人群中的一个精壮汉子是谁,赶忙上前,以朋友之礼问候道:“信哥儿,当年一别,实在想不到是今日之情境。” 单雄信:“刘黑子,你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我现在最烦那玩意儿!” 说话间外面响起哨声,三短三长,有人回应一声长哨,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是一队人马,还带着一些辎重,单雄信赶紧起身,钻出草帘子,目光扫视着马队。 刘黑闼:“他们?”看的久了,竟然发现几个熟悉的人,用力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赶紧上前,略带些哭腔,疑惑的喊道:“小胡?” 王小胡:“王上?!” 刘黑闼:“小胡,你们?” 王小胡:“王上,几位小主都在。” 刘黑闼:“你说谁?” 王小胡:“几位小主啊。”赶紧走向一个矮小的木箱,打开锁扣,里面是一脸平静的小孩,透过观察孔,一直在看着外面,看到箱子打开,赶紧起身,站在箱子上脱裤子就尿,呲的老远。 刘黑闼看的又好气又好笑,过去帮着扶着身子,一泡尿罢,这才糯糯的喊了一句父亲。人群中分离出几个臃肿的身影,脱掉厚重的棉帽,散落下顺滑的黑发,另外一个则是打开过分肥胖的棉衣,怀里是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单雄信:“刘黑子,不要叙旧,后面的路还很远,留着精力保你儿子吧!” 刘黑闼转头看向单雄信,转头之时泪珠啪嗒啪嗒甩落下来,单雄信也是一惊,他与刘黑闼也算熟识,何时见过这黑货落泪?哎,可能也与我一样吧,死处逢生,怎能不感慨伤怀。 队伍一路向北,出了河北,绕向突厥控制区,然后径直向西,此时的草原入眼白茫茫一片,刘黑闼摘下护目镜瞳孔缩成针尖,盯着远处一个黑点,一刻钟之后,这个黑点变成了庞大的马队。 单雄信急促的吹了四下哨子,两边的人马,快速向两旁分开,只留一些马车辎重在中间,单雄信走到辎重中间,几个人守着一个马车。 单雄信:“代码十三,取十枚!” 始终覆盖在面罩之下的人,并没有任何回应,打开箱子,取出一个炮筒,两人各提起一个沉重的箱子,跟着单雄信走到阵前。 单雄信扛起炮筒,沉重的箱子打开,一枚火箭弹装填进去,看着逐渐靠前的马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扣动了扳机,嘭,炮弹击发,呲着白烟拖着长尾直奔前方马队,轰,巨大的冲击波把一片地打成了真空,嘭,又一枚炮弹炸开,一连轰击了十枚,方才停歇下来,无论马匹跑多快,炮弹都能秒追,原本散落的人马被团团围住,三米长的窄细朴刀不停地挥舞着,一个两千人的突厥队伍,在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里,被绞杀干净。 刘黑闼蹲坐在雪地上,嘴里喃喃道:“如果……” 单雄信一脚踹倒刘黑闼,不屑的哼道:“没有如果!” 刘黑闼:“这就是热兵器吗?” 单雄信拿起箱子里的工具,上好的猪鬃刷子,拆开配件,把炮筒清理干净,油布仔细擦上一遍,按照位置轻轻的放进箱子,面罩人合上箱子,一声不吭的回了队伍。 队伍停留了将近一个时辰,把所有能带走的马匹,财物全部打包带走,只留一地的尸体。 刘黑闼:“我与突厥部落还是有些交情的,下次不妨让我与他们谈谈!” 单雄信:“经理给的命令是消灭突厥人,再说这种话,我现在就剁了你!” 刘黑闼:“好吧,某家冒昧了!” 单雄信:“儿郎们,突厥是什么?” “恶狼!” 单雄信:“儿郎们,你们的使命是什么?”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为国家安定奋斗终生!” 刘黑闼看着不到两百人的队伍,爆发出的精神是以前任何一只队伍都没有的模样,拥有强大的热武器,精良的冷兵器,极佳的战斗意志,不会因为敌人强大而惧怕,甚至面对大队人马时,呼吸都是平稳的,自己不如他们,远远不如他们呀!甚至都想不出一个词能表达此时的心情。 冬天很快过去,春天悄然来临,五里坡的工程继续开工,不过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李世民带着大军班师回朝,不偏不倚,就停在了五里坡北岸,李世民骑着马,站在桥头,看着商街忙碌的人群,有些认不出来,但是直觉告诉他,这里绝不像密报上说的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次带着如此多的精兵强将,无论如何也要逼问出一些秘密,即便秘密没有,也必须榨出些油水,毕竟大军的军费颇多,全靠国库出,肯定有些难度,打定主意,带着一众护卫和将领率先踏上桥头,一个看守桥头的汉子率先迎上来,看模样,缺只手臂。 邓锤:“原蓝田县府兵邓锤,恭贺天策将军大胜!”后面的几个小年轻也嘻嘻哈哈的喊大胜。邓锤早就看到大军了,也早早的让人通知家里,现在稳住他们一时半刻便好,等灵主子现身,自会拿捏他们。 尉迟恭:“哦,你认得某家的旌旗?” 邓锤:“当然认得,我还知道,您是勇力无双的尉迟将军,您的兵器可是显眼。据说可以斩妖除魔,保境安民,是震慑一方的神器呢。” 尉迟恭哈哈一笑,骑马上前,邓锤也识趣的让到一边,让人马过去,往东望去,一个少女坐在卡口的围栏上,悠闲的晃悠着腿,一副惬意的模样,纵马走到卡口,这里正是进去五里坡的主通道,很显然这个少女阻碍了他的道路。 尉迟恭:“小女娃,快闪开,爷爷撞疼了你,可别哭鼻子。” 灵儿:“哇,你好凶哦……我说大老黑,别跟我来这套,要不是看你受伤严重,当即就得让你好看!” 尉迟恭:“爷爷身强体壮,哪来的伤病,休得胡言,快快闪开。” 灵儿:“大老黑,别装了,看你那一头毛毛汗,左边伤的不轻吧,再喊两句非得把你喊归西了。” 李世民打马上前,面带微笑,轻声询问:“是灵儿娘子吗?可还记得本王?” 灵儿:“记得记得,这仗也打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归还我的五百匹马?” 李世民:“不是三百匹吗?什么时候成五百匹了?” 灵儿:“赊欠的还有个九出十三归,没喊你五千匹,已经算给李教习面子了,怎么?想赖账?” 程知节:“休得猖狂,见秦王殿下还不行礼!” 灵儿:“你是谁?” 程知节:“哼,某程知节,再敢胡言,定让你见识见识某得厉害!” 灵儿:“秦琼,程知节,都在?” 程知节:“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灵儿:“哈哈,是当然好了,省的我一个一个去找,你们两个没义气的家伙,咦,你也伤的挺重啊,这可怎么办?一帮子老弱病残,打了也不过瘾,说不定还传出本主子欺负老弱的骂名来,扫兴,扫兴啊…” 尉迟恭怒目而视,举鞭砸来,灵儿一个闪动,躲开钢鞭,伸手把尉迟恭从马上拉了下来,尉迟恭直接砸在地上,动了几下,竟然没能站起身来,程咬金赶紧下马搀扶,后面的秦琼刚想有所动作,围栏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退下!” 几人看清来人,只能赶紧退回队伍,李世民倒是故作大胆,从容下马,来到围栏前,热情的与李秀宁打招呼。 灵儿:“李教习,你看看这群伤兵,真怕他们一个不注意死咱地头上,到时候责任说不清啊!” 李秀宁:“秦王,伤重的将领都与我来吧,灵儿说的对,有减员反而不美。” 灵儿:“我可不给你签单,你自己想办法。” 李秀宁:“一点诊费而已,至于吗?” 灵儿:“当然至于,不能用我的钱装大方,我还不会挣钱,花的多了,师父会说我的。” 李秀宁:“行了,行了,我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我拿公主府的份例去付。” 灵儿:“好呀,好呀,多拿点,咱们去吃大煮羊。” 李世民:“大煮羊是何物?” 李秀宁:“一种羊肉吃法,锅里只有羊肉,一点点料和盐,煮出来带着塞外的青草香味,觉得寡淡可以蘸着蒜汁辣油吃,很过瘾!” 李世民:“何处有?” 李秀宁:“街上就有啊,茶摊往里走,不过大军驻扎,不适合出去乱跑,还是赶紧安排一下吧。” 李世民刚想说出自己的想法,看到远处一骑前来,顿时有了想法,笑盈盈的看向队伍后面。 李元吉勒马扫视,发现路边三人很奇怪,二哥,咦,秀宁。赶紧下马,上前见礼,问候道:“姐,原来你在这儿啊。以前问你的时候,神神秘秘的不说。” 李世民:“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在这里停留几日,你拿着虎符调集大军回京吧,这点小事,没问题吧?” 李元吉心里乐开了花,虎符这东西,他还没真正握在手里过,当即欣喜不已,笑呵呵的接过虎符。上马去调集大军了。 一众李世民铁杆将领现在五里坡卡口,看着大军过桥,一路向着西南行去,还好这里的路足够宽,不然各种人群相互影响,肯定要闹乱子。看着大军过半,这才跟着李秀宁前往五里坡的穆医堂,穆医堂,以药研所为基础向外拓展五倍,建立起的全科类医院,也是第二个使用电力的厂区,电力设备在一个独立的手术室,不可能为外人所探查。 穆医堂大厅 穆岩政拿着小棍抽打一个年轻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褚凤山,你别装犊子,赶紧起来,继续训练,快点。”说着小棍子抽在年轻人胳膊上,疼的年轻嘴里斯哈斯哈的,不情不愿的慢慢站起来,歪歪扭扭的扶着墙往前挪步。 李秀宁:“政哥儿,忙着呢!” 穆岩政:“哦,李教习来了,这么多人,帮谁的闲啊?” 李秀宁:“呵呵,自家兄弟,刚从战场下来,一身伤病,麻烦政哥儿调理一下。” 穆岩政嘴上应承,眼神却在灵儿手指上,灵主子打的暗语清晰又分明:肥羊!不多迟疑,领着众人进了旁边一间处置室,进去之前还对墙边的年轻人喊了一句。 一进处置室,温度明显高了许多,充斥着浓重的酒精味道,到处都是金属制品,桌椅,用具,还有就是各种瓶瓶罐罐。 穆岩政:“谁?” 灵儿:“穆大医师,有一个好的吗?” 穆岩政:“额?那,谁先来?算了,”转身出了处置室,推开不远处一个房门,对着里面喊了一句:“来大活儿了,都出来!”呼啦啦出来七八个年轻人,带着规整的口罩,一身白大褂,进了处置室,把大褂脱掉挂进柜子里,全到消毒水池边洗手,一个女孩子拉来柜子,取出新的衣服帮大家穿上,这才站成一排,等着安排任务。 穆岩政:“每人一个床位,开始吧,李教习,危重为先,让他们排好顺序。” 李秀宁挨个询问以后,让他们排着队进行医治。 李世民坐在穆岩政面前,看着穆岩政拿着一把钳子直接剪开了自己的铠甲,嘴上还嫌弃的说道:“我说这位将军,你裹这么多层不累么?”李世民没敢搭话,生怕一句话再惹出新的话题,到时候又是喋喋不休的嘲讽,我知道你们五里坡的冶铁工艺好,可也不用怼着我的脸说吧。 灵儿:“咱们走吧,他们在这缝吧缝吧还能活,没事的。” 李世民:“是啊,外面去吧。” 穆岩政:“一堆肉而已,看不看的有啥,对了,灵主子,他们得住院,谁签单呀?” 李秀宁赶紧接话:“我签,我签。” 穆岩政:“好嘞,你们去外面喝茶吧。将军,除了这处,可还有别的伤口?” 李世民:“腿上挨了一记钝击,觉得大腿不舒服,可又说不清怎么不舒服。” 穆岩政看着李世民背上有点发白的伤口,有点无语,问道:“你的甲也没事啊,怎么背上有伤口啊?”嘴上说话,手上的消毒动作却很迅速。 李世民:“中了一记破甲箭,这是取箭头留下的伤口。” 穆岩政:“哦,你们的军医还挺废的,一点小创口弄这么大,这要是体质差点,流血也能流干巴咯,没事哈,缝几针就好了。”转身到柜子里取出一点缝合线,拿起专用拾针镊,穿上线,说道:“下针微微有点疼哈,你忍一下。” 李世民:“无妨,箭头就是生取的,我挨的住。” 穆岩政:“哇咔咔,硬汉呀,比外面那小子强多了,来咯,”弯针直接穿入皮肉,勾连起两遍,快速打个结,再次刺入,拉线打结,一连缝了七针,这才停下,打开一个小瓶子,微微撒上一点白色药粉,落在缝合口上几乎看不见,无菌纱布盖上,多安两层,一条长长的固定绷带系上,完事儿。 肖伯运:“师父,这家伙伤的有点重啊,得留观。”说话的时候用镊子指了指伤口。 穆岩政过来,摸住脉,静静号了一会儿,扒拉一下尉迟恭的眼睑,有点担心的说道:“用些参吊住,缺血太严重了,你们这些莽楞货,伤成这样了还到处溜达呢。” 第121章 给我拿点钱 “二姐,再给我拿点钱!” 李世民追着李秀宁,跟屁虫一般缠着,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李秀宁也是不胜其烦,甩又甩不掉,赶又赶不走,只能低着头围着练功棚来回转悠,看着一群小孩子挥舞拳头。 李秀宁:“你多大了?几个孩子的爹了,还磨叨起我来了,阿娘在的时候,就你最占的好食儿多,现在倒好,开始刮磨我了哟。” 李世民:“二姐,再给我拿点钱!” 李秀宁:“怕了你了,怕了你了,最后一次啊,我去柜上支点儿,你省着点花,天天去档口喝酒也不是个事儿,一大群武夫,喝多了天天闹事,街上的人见了你们跟躲瘟神一样。孩子们,休息一下,来这边喝点水,待会儿再练啊!” 一群小孩子呼啦乱了队形,慢慢走向食堂门口,安娘子已经打了许多杯,大部分已经凉了,只有桶里的还有些温度。 李秀宁带着李世民慢慢走向小院,大门敞着,直接穿过前院,透过中门看到小云正在练武,院子里摆了八块砖,身影稳稳移动,脚踩在砖上,闪转腾挪,一圈一圈的转个不停,突然停下,反向转动起来,身法招式变得诡异起来,与刚才的味道完全不同。 小云:“李教习,有事啊?” 李秀宁:“我想再支点钱。” 小云:“哦,行啊,只是你已经预支了三年的年薪,再支以后就得吃家里了。” 李秀宁:“暂时挪用吧,过些日子从公主府配给一些。” 看李秀宁打定了主意,轻轻一跃,跳下砖头,走到门边,拿起毛巾投一下水,轻轻盖了盖脸,蘸蘸脖颈,扔进盆里,推开书房门。 小云:“二百贯够吗?” 李世民:“够了,够了,这次省着点花。” 李秀宁罕见的露出强烈的情绪:“你哪次都说省着花,喝点黄尿就忘记自己是谁了,你手底下那些憨货也是的,吃喝也罢了,还要打人,毁物,赔的钱比花的还多,再闹事,我再不管你了!” 李世民:“二姐,二姐,我保证,一定不闹事。”笑容满面的走出书房,看院子里立着的砖挺有意思,八块围成一圈,也学着刚才小云的模样,站上去,走一块倒一块,刚走半圈,再也稳不住,掉落下来,蹲下,把砖立起来,仔细观察,就是放在地上,没有任何固定,站上去太难走一圈了,瞬间觉得没意思,立了一块,赶紧跑出了院子。 快步走到穆医堂,长孙无忌正好出来,赶紧问道:“敬德如何?” 长孙无忌:“没事,闹着喝酒,让穆神医骂了一顿,老实喝粥呢。” 李世民:“敬德没顶嘴?” 长孙无忌:“穆神医揪着他耳朵呢,有一膀子力气也不敢动啊。” 李世民:“走,吃酒去。” 长孙无忌:“行,走着,请!” 眼看到档口了,长孙无忌说有点事,李世民也不着急过去,跟着长孙无忌进了商街一家饰品铺子。 树春媳妇:“长孙先生来了,您定的首饰已经备好了,看一下,觉得哪件有问题,咱们再改!”从柜台下拉出一个木箱,从中间拉开,里面分成了五层,每层都很浅,可以放一些钗子,耳环什么的。 长孙无忌从箱子底上抽出一张单子,按照顺序挨个点了一下货,一项一项仔细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把单子又塞进了底下。说道:“货没问题,数量够,以后有问题再说吧,反正你们管售后的,若是哪件坏了,打回来修一下。吴娘子,帮我送董复宅子那,那里有护卫守着,报我的名字,他们就会接收的。” 树春媳妇:“可以的,承惠十文。” 长孙无忌:“贤弟可有现钱,借我十文?” 李世民:“有,有。”摸摸怀里,递给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接过来放在桌上,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翻开,又掏出一只钢笔,在纸上认真的写了许久,检查一遍没有问题,掏出印章,沾了一下柜台的印泥,按在了本子上,然后刺啦撕了下来,递给树春媳妇,树春媳妇接过来,拿出一张裁剪很规整的纸,放在一个工作台上,调整了一下上面的转轮,握住边上的拉杆用力压下,然后拿出柜台上一个印章按在上面,检查一遍没有问题,递给了长孙无忌,长孙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折了起来,夹在了自己的本子上,钢笔挂上面,揣进了怀里。 李世民看的一头雾水,问道:“你们这是干嘛?交换文书吗?” 长孙无忌:“签单啊,我给他的是支票,就是钱,她给我的是发票,也就是明细,若是有问题,或者返修,都可以拿着发票过来,售后凭证。” 李世民跟着长孙无忌出了首饰店的门,还是一头雾水,继续问道:“这就是签单啊,不是他们内部的人才可以签单吗?你怎么也可以?对了,你可以签单为什么还要借我的钱?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 长孙无忌慢慢朝档口走着,脑子里斟酌用词,说道:“一个一个说哈,确实是内部人员可以签单,我与五里坡有大宗交易,你知道的,我出门时就揣了两块金饼,散碎钱全丢了,我跟他们经理说要用钱,他给了我一个支票本,可以直接签单,整本限额一万贯,单张限额一千贯,可以签三十张单子,所以十文钱没必要签单,我又没现钱,只能用你的。这次做首饰花了二百贯,当然哈,总价值超过二百贯,我拿两块金饼顶了料钱,等于说自己的料,买了他的工。” 李世民:“你有钱不告诉我,害得我又去找二姐借钱了,真是!” 长孙无忌:“这不怪我呀,每次吃喝完,都说我去签单,你非拉着我,要自己去。对了,你借了平阳公主多少钱?” 李世民:“前后有九百贯吧,快,给我签一张,拿去还钱,额,对了,你这样胡乱花钱,不用还钱吗?” 长孙无忌:“不用,这些账目会汇总到第二季度的财务报表里,回家以后把这些消费发票拿到铁业那入账就行,管家会去做,只要进出没有差额,都可以结算的。” 李世民:“发票不是修东西用的吗?” 长孙无忌:“是啊,只是拿去入账,又不用存档,管家会存府里的内库,随用随取。” 李世民:“额,好方便啊,只是……只是……” 长孙无忌:“怎么了?还去吃酒吗?” 李世民:“这次你签单!” 长孙无忌:“哪次我都要签,是你拉着,非不让,我又不能太驳你的脸面,只能由着你咯。” 李世民搂住长孙无忌的脖子,哈哈哈笑着走向档口,几个黑脸汉子已经望眼欲穿,等了许久,看到两人过来,赶紧拉椅子,摆筷子,一桌四人,坐了五六桌。 程咬金:“伙计,外甥打灯笼!” “好嘞,上好肋排马上就来!” 程咬金往里走一段,吹了个口哨,一个年轻人探出头来,看到程咬金打手势,赶紧回应了一下,两人抬着一个大缸走出来,放在了几人边上的桌子,拍开泥封,打开大木盖子,用手对着程咬金扇了两下。 程咬金:“好,来,来,来,打酒。” 大摞海碗放在桌上,程咬金拿着酒提给众人打酒,嘴里哼哼唧唧的唱起了小曲儿。 李世民:“今所有的支应无忌签单,不要作假,尽情吃喝,哈哈哈……” 长孙无忌站起来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没说话,端起酒碗尝了一口,问道:“阿丑?你家怎么不做黄酒,这不比清酒好喝?” 程咬金:“那是你不会欣赏,如今天气热,你等十冬腊月的,还是清酒有劲儿,二两下肚,热腾腾。不过你可别觉得黄酒不醉人,喝多了一样得抬着。” 长孙无忌:“胡诌八扯,穆神医说了,温黄酒下肚,养元气,微醺为宜,半斤羊肉,一个烧饼,榻上安稳一夜,清酒一杯就高,每日只能浅尝,若要养身,需配以药材,我让穆神医给我配了几方,天冷就能喝,到时咱们一起尝尝!” 程咬金:“那老东西看病那么贵,你这没病没灾的竟然去开补药方子,钱多烧包啊?” 长孙无忌:“走的内部账目,不收诊费的,开方也不收钱的,药材需自己买。” 程咬金:“众兄弟治伤花了三千贯,你怎么不走内部账目?你知道我挣点钱多难不?” 长孙无忌:“这也不怪我呀,当时我在大营盘点军功呢,谁知道你们上来就去花钱了,再说,这也是第二天才知道可以走内部账目的,我说阿丑,你能稳当的在这喝酒,还不是那三千贯的福分,要不你得一直躺着喝苦水呢,哪有今日美酒佳肴?你是不是想陪敬德喝烂粥?” 李世民:“哇哈哈,知节,敬德让那老神医揪着耳朵骂,你也想去试试?” 程咬金:“我好端端的去惹他干嘛?说两句话要二十贯呢?!这么多钱,拿去打酒称肉不香么?” 李世民琢磨了一下,问道:“伙计,你们找老神医,额,穆神医,也得花二十贯吗?” 龙五斤:“不用啊,需要穆爹爹看病的,不是疑难杂症就是命悬一线,都命悬一线了,什么二十贯,四十贯的,先保命嘛。我跟前面鲜汤摊子的大元偷喝穆爹爹的药酒,没到家就开始窜鼻血,喝了好多绿豆水才解了药力,学了个乖,再也不敢去他那儿乱吃乱喝了。” 李世民:“爹爹是何意?” 龙五斤:“尊称,不知道长了几辈,和老先生差不多,晚辈都可以喊,没有限制。” 李世民:“每天在药堂挨打那个,你认识吗?” 龙五斤:“认识啊,褚凤山嘛。” 李世民:“我是问,他为何挨打,每天挨打!” 龙五斤:“哦,他腿坏了,接上以后筋骨会不顺从,得有足够的走动才能恢复,不然一直歪歪扭扭的走路,不好看。您也知道,父母都溺爱孩子,张嘴一喊疼就让他歇了,今天歇一歇,明天拖拖滑,这腿呀,一辈子就直不起来了。” 长孙无忌:“小哥儿说的是,接腿得花不少钱吧?!” 龙五斤:“听我哥说了,那药费单子拖到地上老长,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全给他用上了,半尺长的大铁钉打了一圈,铁笼子箍着,整整两个月才拆下来,水妹子说,手术持续了整四个时辰,后面三个月,穆爹爹写了最少十几万字的文书回顾这场手术,为了准备这次手术,打造了几千把工具,几百种不同的样式,手术方案写了七八个,最后投票投出来的,非要说花了多少钱的话,我真不知道。” 长孙无忌:“他父母如此大能量?是你们这儿的大人物吗?” 龙五斤:“不是啊,就是跟商队行脚的,不过他人挺好的,踏实肯干,大家都很喜欢他呢!” 长孙无忌:“那,他能付得起如此多的花销吗?” 龙五斤:“那肯定付不起啊,水妹子说,一文一文的捡钱,捡一辈子也不够,不过这是我们五里坡首例骨科外科手术,用的是实验基金,属于学术探索,政大叔天天打的可不是褚凤山,而是他们得学术成果,哈哈……” 李世民:“哈哈哈,怪不得他这么上心,成不成看走,走不好,就是玩砸锅了!” 龙五斤:“您说的是呢。” 李世民听的开心不已,顺口问道:“伙计,除了这大煮羊,还有没有别的上好吃食?” 龙五斤:“有啊,看您喜欢什么咯,是海鱼,还是鲜果,又或是小炒。” 长孙无忌:“这海鱼我吃过,非常鲜美,价格肯定贵吧?” 龙五斤:“贵,放档口里也没人买的起,所以只印了张单子,有人问起,才会简单说两句,鲜果和海鱼都要约,现要是没有的,而且一条两条的,不给下单子,要成席才行,小炒倒是一直都能做,只是大家都习惯吃碗面,目前还没上,铺子已经在备制了,估计入了夏能迎客。” 李世民抬手想说什么,长孙无忌忙压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殿下,本来就没多少钱,这鱼宴就别想了,一来,咱们府库空虚,军费开支甚巨,二来,如此铺张,大事……底下兵士都看着呢……”李世民眼眸中一阵清明,咂吧了一下嘴,呵呵一笑,大声喊道:“来,喝起来!” 次日一早 李世民带着几个跟班来看尉迟恭,刚进门就看到尉迟恭在跟穆田宿打太极拳,缓慢悠扬,每一下都很缓慢,每一下都很圆润。一帮子武将都看的津津有味,不停地模仿,却怎么都抓不住精髓,耍的倒是虎虎生风,可就是没那一股子圆润的味道。 见二人停下,李世民赶紧见礼:“穆神医早安呐,您刚才练的什么拳,看着别有一番味道呢。” 穆田宿:“哦呵呵,养生太极拳,耍着玩的,老了呀,得活动筋骨,不然越老越笨,小子,今日换了药就可以回去了,最近可别喝酒,他们都是皮外伤,你伤了脏腑,不好好养着,要折寿的。行了,你们说说话,我回去了。” 李世民:“那还等什么,去换药吧,咱们回长安。” 长孙无忌:“殿下不是说要见见那个谁吗?” 李世民:“对对对,你们换药,我这就去。” 长孙无忌陪着李世民来到了小院,并没有见到杜安,小云说师父去冶铁工厂了,得晚上才回来。李世民厚着脸皮求了半天,才答应带着他们去见见。 小云:“丑话我可得说到头里,不让你见是为你好,到时候惹了他,挨骂我可不会往前站的,说出什么难听的来,你得自己往肚子里咽。” 李世民:“无妨无妨,咱们都这么熟了,肯定不能怪你,一切我自己担着。” 于是三人一路走向一个冒着黑烟的地方,周围的景致逐渐稀少,最后就是遍地黑灰,寸草不生,推开一个厂房,几个光膀子的汉子全都低头咔呲用工具刮铁块子,身上满是汗水,脖子上挂着黑乎乎的毛巾,时不时擦一下汗,春天并不热,但是这些人很热,很显然他们已经上工很久了,似乎天刚亮就到了。 小云从门边拿茶壶倒了一大杯茶水,真正的一大杯,少说得有一升,端着慢慢走到面前,说道:“师父,喝口水吧!” 杜安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先要把剩下的几公分刮完,小云端着水杯,一动不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呲,呲,呲,呲,呲,刮刀一下一下的响,最后一行,最后一下,刮完把灯放在前面,趴上面左看,右看,这才捶了捶腰,直起身来,接过水杯直接全灌下去。 杜安:“怎么没加糖?记得下次加糖!” 小云:“好嘞,我再打一杯加糖的?” 杜安:“行,去吧。”说完转身去旁边的工位,声调一下子高亢了起来,吼道:“石头,你脑子里装的屎咩,刮的个几把,你看看这深一刀浅一刀的,干个鸡毛的精工,马德,磨平,继续刮。” 小云慢慢凑过来,小声说道:“师父,喝水。” 杜安:“哦。”接过水杯,吨吨吨,又喝了个干净,这才觉得嘴里不那么干涸了,声音也软下来,说道:“行了,都去喝口气水,干活不急于一时。” 第122章 活的李二 李世民如愿见到了传说中的师父,一个浑身谜团和恐怖传说的男人,真正直面传说才发现传说都是传说,没一样是真的,众多血乎的描述和闪着光辉的形象都没法覆盖掉面前光着膀子一身油泥的糙汉子形象,如果让李世民自己去找,怕是围着这几个人找一圈也难找对人。 小云:“师父,秦王李世民要见你,后面那个是长孙无忌,集团供应商。” 杜安直接冲过去,趴在李世民脸上看来看去,用黑黑的手指戳戳,捏捏肩膀,嘿嘿笑着说道:“哇,李二,活的李二耶,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老话儿说,人都是带像儿的,一见真人,果然不一般,哈哈哈……”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仍在蒙蔽中,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开口,小云赶紧拽住杜安,往后退了点,说道:“别这样师父,太失礼了!” 杜安:“哦,呵呵,对不起,sorry,sorry,那个,你俩吃了么?” 长孙无忌赶紧接话:“吃了,吃了,烧饼,鲜汤。” 杜安:“额,你俩干啥来了?” 李世民:“哦,久仰先生大名,特地见上一面。” 杜安:“见我干嘛?”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齐齐大脑空白,之前想问什么来着?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赶紧说道:“先生可愿为秦王府幕僚,什么不需要做,挂个名就行。” 杜安一脸茫然,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长孙无忌给你出的馊主意?” 李世民转脸盯住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有点局促,嘴里嗯嗯额额没一句完整的词儿,李世民发觉不对,赶紧对杜安说道:“不,不,是本王的主意。” 杜安:“走,出去说吧。” 离开厂房,外面凉爽一些,小云抽下毛巾帮着擦擦身上的汗水,衣服披上,从兜里掏出几根牛肉干,递给杜安,接过一根,放在嘴里慢慢嚼起来,一根吃完,身上的汗也消了点儿,又拿一根咬下一点,品味着,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像喊你李二有点不礼貌,还是直接叫老弟吧,老弟呀,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也能从你面相里看出来,未来你定然不凡,可你听过一句话没?权力,神器也,权力私用者,必遭天谴。” 李世民眼中精芒闪现,刚想说什么,却被杜安抬手打断,只听杜安继续说道:“我姓杜,单字一个安,不在命理,不入五行,因此呢,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喊我哎,那个谁也好,喊我老师也罢,或者干脆喊狗东西,都是一样的,也都没有任何意义。你心里已经组织好词句,必然想高谈阔论,说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来,像什么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那些都是扯犊子,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信这话么?我觉得你是不信的,史书都是给偶然找理由,没有谁必然是如何的,只是恰逢其会,赶巧了那个人就是你,但是你忘记了一件事,那就历史都是循环的,你怎么得的天下,你就得怎么失去,懂我的意思么?” 李世民这才发觉,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刚才那个人了,从来没人从这个角度看待问题,本想点点头说懂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很迷茫,如果一切都是循环,那自己挣扎还有什么意义呢?可不挣扎又不甘心,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也真的无法简单用一个懂字忽悠过去,可能忽悠了别人,但是自己真能坦然的接受这个懂了么? 杜安:“很迷茫,对吧,那就换个问题,如果用一切换来了想要的,坐上去以后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看着发妻早亡,子孙早夭,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坐在某个空荡荡的宫殿之中,咽下最后一口气,你以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这个人会不会后悔当年冲动了呢?” 李世民眉头紧锁,争储的心思一下子淡了许多,喃喃道:“或许会吧。” 杜安摇着手里的半根牛肉干说道:“no,no,no,不会,历史给人的教训就是人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得到教训,当年明月说,所谓历史,就是过去的事,他的残酷之处在于:无论你哀嚎,悲伤,痛苦,流泪,落寞,追悔。他都无法改变。最终决定政治动向的因素是利益,以及利益的平衡,坐上去,不是你能决定的,是利益决定的,坐上去才有新的平衡,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有成败。说个近点的事儿,杨坚,很熟悉吧,从人家孤儿寡母手里夺了天下,然后呢,你说说杨广,怎么丢的天下?” 李世民一脸愁容,嘴巴张了张,最终也没说话来。 杜安:“呵呵,你觉得你能守住天下么?” 李世民:“应该能吧!” 杜安:“你知道贾南风是谁吧?那你说说,司马懿也算当时当世绝顶聪明之人,怎么刚过了几辈儿就生出个废物来?还特么做上皇帝位,你觉得利益萌生出的结果一定是好的吗?然后就是中原生灵涂炭,文明几乎灭绝,衣冠南渡,哦,对了,你也算半个鲜卑族,是不是很扎心?自己的外祖母一族差点儿灭了自己的族,哈哈哈……” 杜安又接过一根牛肉干,咬下一点,品着滋味儿酝酿了一会儿,说道:“昨天是历史,无法改变,明天是迷雾,无法预知,只有今天是恩赐,应当好好珍惜,庞加莱说,在久远到无法计量的时间里,组成你的物质还会组成你,组成我的物质还会组成我,然后重复咱们所有的谈话,由此可以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昨天就是明天,明天就是今天,今天就是昨天,哈哈哈,这个荒谬的结论又可以得出一个更荒谬的结论,人,根本不会变,人吃人也不会变,因为人的劣根没变,那什么变了呢?生产力,仅此而已,所以地球上的生物迭代到第五次,才有了欲和望相对平衡的人类,自古以来不停争斗,不停攻伐,不停杀戮,不停倾折,你想过为什么不能停止这一切吗?” 李世民:“无雄主明君。” 杜安:“要不要试试?都不用三代,只在你这一代就能彻底击垮你的信心。” 李世民:“那……” 杜安:“历史如滚滚江水,日夜不停东流到海,人也一样,年轻时都是雄心壮志,不可一世,暮年时追悔不已,这不是谁的错,这是规律。秦,七世雄主,方成就统一大业,而后呢,只用了两世便败光家业。秦王,这是警醒,也是命数,你的命数,你儿子会败光你的家业,丢了你的…呵呵,而你创造出的光辉历史,都是纸面历史,知道纸面历史是什么意思吗?” 李世民摇摇头。 杜安:“历史是胜利者的功劳簿,随意挥洒,纵观历史长河,正史之中只有人名是真的,事儿,呵呵,脸上贴金的下流作为,一群敢做不敢认的软蛋,但凡哪个能真正为天下先,都得让这群辣鸡围攻致死,污浊太久,便容不下清流,从史书上看,功绩肯定是很多的,可从实际的社会实践看,毫无功绩,甚至可以说充满了血泪,你出身世家,大柱国的背景,手下的将领也都出身名门,还有一点很重要,世家大族,贵族阶层主导了杨家还有你李家的上位戏码,注定以后的门阀会完全占据朝堂,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氏族,民生如何,当政者无从得知,也无意知晓,当民力榨取干净之时就是天下大乱之日。你觉得你能阻止这一切吗?或者说你觉得你能革了自己的命吗?” 李世民又是摇摇头。 杜安把最后一点牛肉干填嘴里,说道:“跟你说这么多呢,并不是要说服你,而是告诉你,咱们不是一路人,参与到你的事儿里不划算,但是也不会阻止你做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去完成,这些事情不因个人意志改变而改变,是时代赋予你的,你躲不开也逃不掉,只劝一句,且行且珍惜。不送!” 李世民:“能一起做生意吗?” 小云:“这事儿归我管,殿下,请吧,师父还要忙。” 领着二人出了厂区,三人停在一片桃树前。 长孙无忌开口问道:“云经理,尊师刚才说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听了,又像没听。” 李世民:“我也迷迷糊糊的,对了,咱们想做什么来着?” 小云:“不如好好做生意,有什么喜欢的,给家里带点儿,府上许多人都盼着您凯旋呢!” 长孙无忌:“尊师在做什么,为何一直刮铁墩子?” 小云:“磨出绝对平面。” 长孙无忌:“有什么用?” 小云:“不知,个人兴趣吧!就像有人喜欢赏花观景,有人喜欢和泥捏物,有人喜欢读书赋诗。秦王殿下哪天回长安?” 李世民:“今日吧,二姐宅子里的用具挺好的,有没有的卖?” 小云:“到我书房说吧,有产品目录,在这儿下单的话,产品会发到长安的木器铺子,那边安排人上门安装的,我能给你定的都是通货,定制的话,得去长安铺子里约匠人量尺寸,当然,定制家居会贵上一些,走的流程不一样,可以提一些特别的要求,比如色调,大小,这些都要跟匠人协商好。” 李世民:“温泉池子可以买吗?” 小云:“可以的,洗浴系统是一个大工程,家里安装的话,可以到怀远坊找张鹤冲,他懂得具体施工,大致估计一下面积,从这边发专用材料,其他通用材料就地取材就行。” 李世民:“有神兵利器吗?” 小云:“理论上应该是没有的,若只是强韧的刀身,锋利的刀口,轻量化的设计,那倒是有的。” 李世民:“铠甲呢?” 小云:“这个可以有,拿中枢一级的红印文书可以开模,不过单开模费就是个较大的数字。” 长孙无忌:“这个犯忌讳的,你们有没有私造过?” 小云:“这个东西要分级说,秦王殿下要的是最顶级的重甲,我们五里坡的家丁用不到,他们都是一片单薄皮甲,镶嵌一些竹片,能唬一下蟊贼即可,若说没有私造呢,肯定是假话,龙大匠那有一套完整的铠甲,是手工打制的,锁在食堂的柜子里,偶尔出去打架的时候要穿上的,给集团撑门面,殿下肯定不是只要一套甲,手工打,需要很久的,因此我们得先开模具,缩短工期,这些才有可能在一两年内供应齐批量定货。” 李世民:“去看一眼?” 小云:“请!” 三人来到食堂,此时的食堂已经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打扫的,见到小云进来,都喊了声经理,继续忙起来。 走到柜子前,往柜顶摸了摸,一把钥匙片扒拉到柜沿,两指捏住,打开柜门,一套略有划痕的铠甲出现在李世民面前。 小云:“取出来看看,你俩身形有差异,应该是不合身的,我看长孙先生身形与龙大匠差不多,穿上试一下。” 长孙无忌脱掉袍子,挂上棉内衬,套上内甲,护臂,裙带,挂上腿甲,护裙,绑上小腿护甲,最后把前胸甲,后背甲扣在内甲上,蛇骨项圈扣脖子上,与内甲连接好,小云从小柜子里取出一个头盔,把头盔与项圈连接上,手指按住长孙无忌的脸颊,往里挤一下肉,伸手过头顶,用力一拉,一个厚重的面具落下,面具与项圈有个插扣,用力一拉,项圈完全展开,与面具连接上,这个扣有个滑道,可以在面具上左右滑动。 李世民:“视野如何?” 长孙无忌:“眼前完全无碍。” 小云:“眼罩采用了格栅设计,最贵的就是这个格栅,既要保证强度,又要保证通透,两片,二十贯!可能以后技术成熟了,价格会落下点,手工制作,非常难。走,去外面试试。橙子,让人弄匹马来。” 旁边打扫的一个女子回了一声,跑出了食堂。 李世民抽出自己的佩刀,对着长孙无忌砍了过去,长孙无忌一抱头,砍在了护臂上,当啷一声,滑向一边,又寻了个弱点捅了上去,长孙无忌一个不防,往后歪倒,赶紧上前,扶起来,很容易便站了起来。 长孙无忌:“用全力了吗?” 李世民:“用了,感觉如何?” 长孙无忌:“没什么感觉。” 小云:“甲片采用了模块化设计,针对不同的部位都有对应的卸力结构,小腿外侧有一根非常强韧的龙骨,可以防斧头劈砍,大腿是支撑卸力,反向用力会锁定在一起,加大受力面积,防枪尖刺穿,背上有三根龙骨,分四段锁和,可以活动,钝器砸上,能提供足够的支撑,前胸的设计比较简单,几块大甲片拼合,一般的箭是穿不透的,若遇了床弩等大型器械,该躲还是要躲的。” 长孙无忌:“如此多的设计,觉得并不沉重?” 小云:“这不是重甲,这是全甲,不一样的,龙大匠一般就穿个内甲,其他的配件不穿的,没有大型战争,不需要穿齐全的。每种铠甲的承受力都是不同的,只有攻城拔寨的陷阵士才需要穿重甲,一人先登,能够活的足够久。” 李世民:“那重甲会不会有更多的精巧设计?” 小云:“其实不会的,准确说叫做定向设计,为特定场景设计出最适合的构件,并不是越精巧越好,而是要有最高的可靠性,陷阵一定是最危险,最孤立无援,最疲累的,因此,可靠性比花里胡哨的功能更重要,登顶之后,大量的劈砍,捅刺,勾锁,甚至巨木冲撞,一定会让勇士疲于应付,因此,在抵御冲击,防止摔倒这一方面要做足了准备,由此可以设计出背式支架,就是在背甲上装两根支架,用绞索上弦,内部机簧提供足够弹力,上去以后,四条腿走路,会很大程度上保证存活,护肩做的更大些,填充大量毒刺,以机簧上劲儿,必要时可以左右崩两次毒刺,多多少少能对敌人造成一些困扰,护臂做的更狰狞一些,内侧加装一尺上的突刺,没有武器就以此为武器,被擒获时可以趁其不备,外侧可以加装勾镰,不必太大,可以用来拉扯,也可以在上箭跺时勾住墙。” 长孙无忌:“造价?” 小云:“装备一个武卫的话,天文数字,只装备一个小队,三五十人,基本就够用了。” 李世民:“有没有适合马战的重甲?” 小云:“长孙先生这一身足够了,防御力不突出,设计简约,重量一般,没有过多附件,很适合。” 李世民:“有没有那种看一眼就能吓退敌军的铠甲?” 小云:“有啊,抹一身屎!” 李世民:“……” 长孙无忌:“……” 小云:“哈哈哈,到了阵前,哪有怯战的道理,即便铠甲再狰狞,也得射上两箭不是?此角度看,铠甲的样式不能太过花哨,也不能太好认,就得这种看上去平平无奇,躲人堆里找不出来的才好,你们的明光铠确实好看,不用什么特殊计策,就瞄着显眼包攒射,总能抓几个漏网之鱼,” 第123章 狗大爷 李世民买了一些零碎玩意儿,并没有大举下单购买铠甲,而是把几份铠甲设计图带走了,小云明白,他是想依托大舅哥的铁器工厂制作铠甲,而小云心里更清楚,之所以给他画了一个大大的饼,就是确信长孙无忌制造不出来轻量化的重甲,如果把所有图纸的所有功能全部加进去,必然会超重,超重的代价并不是钱,而是人,谁能穿的起来,无论何种重甲,在现代化的火炮面前都如纸糊一般,从此角度看,卖不卖只是生意,并不是战力壁垒。放下笔,收起记事本,看到窗外的人影走动。 灵儿推门进来,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小云:“怎么样了?” 灵儿:“睡下了,捶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小云:“晚饭呢?” 灵儿:“喝了碗粥,吃了个烧饼,早晨剩的那个。” 小云:“没吃别的?” 灵儿:“没有,累的没胃口吧。” 小云:“明早多给师父领几个羊肉包子,缓过神儿来肯定得多吃。特训班最近怎么样?” 灵儿:“终南山呢,刚扔进去三天,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出来。” 小云:“你得注意,虽说都有经验,可也尽量别减员,让陪练组看紧一点。” 灵儿刚想说话,察觉异样,盯着门口,一两个呼吸,阿黄出现在门口,此时的阿黄已经差不多长大,看上去肥肥的。弯腰抱起来,摇晃着说道:“哇,阿黄回来了,一个多月不见,重了耶。” 小云:“龙大叔也快到了吧?” 灵儿:“应该早就到了,等天黑进园区,走,接他们一下。阿黄,带路。”放下黄狗,跟着跑了出去。 小云收拾了一下,灭了灯,也跟着出了门,不过并没有去桥头,而是去了库房。 灵儿站在桥头,阿黄蹲在一边,一队人马慢慢走过桥头,几个穿戴非常严实的人慢慢分离出来,往五里坡拐了弯,谁都没出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灵儿吊着几人慢慢走向库区,阿黄也不紧不慢的走在灵儿前面。 进了大库,穿过一条狭长的通道,来到一个石壁前,灵儿走上前,镯子在墙壁上敲了两下,背后的通道落下一道铁门,前面的石壁开始缓缓抬起,几人依次进去,放下手提的装备,打开箱子,摆放在原来的位置,默默收拾好一切,退出武器库。 石壁缓缓落下,通道的铁门抬起,几人摘掉遮盖,慢慢走出库区。 灵儿:“龙大叔白净了呢?” 龙傲天:“哈哈哈,不见日光,可不白净了,回去跟你梅婶商量一下,上台唱个小生。” 小云:“您这一嗓子,什么小生都得吓趴下。北边安定了吗?” 龙傲天:“安定了,梁老头本来是不配合的,楚夫人,额,王楚楚忽悠他,说手里有延年益寿的药丸子,表现的好给他吃几颗,表现不好,什么都没有。” 小云:“他能信?” 龙六斤:“当然是不信的,咱没有延年益寿的,还没大力丸吗?穆爹爹配置的壮阳药给他使了几粒,当即就听话了,每日在后宫行乐,好不快活呢。” 小云:“他毕竟是一方之主,岂能如此简单的交了权柄?” 龙傲天:“信弟给他使了些手段,一颗手雷崩死了十几个护卫,我带的那一箱,剩下的全让他崩鱼了,一颗雷,满池子的鱼全翻白肚了,冰面碎了一大片,一连又扔了十颗,浮冰都没剩一块,中间的鱼碎了,边上的倒是捞出来吃了,别说,冷水的鱼确实好吃。信弟当时演的可好了,对着梁老头说,你知道哪里有大鱼没?这小鱼渣渣崩的不过瘾,明天拉二十箱,保证一宫的人都能吃上鱼。” 小云:“师父说的对呀,讲一万句道理,不如扔一颗手雷,现在仍然记得师父那一段慷慨激昂的话语,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国防永远是外交真正的后盾。” 龙傲天:“确实是这样,根据计划,这个时间信弟已经在做试点了,种子也育好了苗,只等这个夏天,喊出那句口号,跟着信哥儿干,都能吃饱饭,哈哈哈…这两年收拢到的信弟的铁杆死忠,全接受了文化和农业技术培养,撒在了各地,以委派技术员的身份扎根地方,等中央园区建设完毕,高标准田地有了成效,各地的技术员会分批次分时段领着当地的年轻人去中央园区进修学习,同时接受新思想的洗礼,一旦新生活的模样在年轻人心里扎了根,便再不会被人哄骗,孩子们或许对铁犁计划感触不深,我却不同,我深深明白,当权者的许诺如放屁一样不值钱,有件事不用瞒你们,李建成此前找过我,许了我爵位,我以年龄大回绝了,我不信他们的承诺,只信我一锤一锤打出来的兵器,只信我一颗一颗种下的谷子,只信我亲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只信我一拳一脚打拼出来的生活,其他都是假的。铁犁,让各地的年轻人慢慢喜欢上信弟这个不讲空话的当政者,从拥护王权转化成拥护美好生活,从害怕被拉丁,到害怕敌人踩踏自家田地,热爱这个词,一定会深植这一代人心中。只是吧,黄沙计划是不是太草率了点?铁犁全卷超过二十万字,黄沙就一句话?” 小云:“呵呵,龙大叔多虑了,单雄信,重情重义,目光短浅,为人仗义,不辨忠奸,即便有了洛阳陷落的教训,也只是学了个乖,人呐,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因此,他必须严格按照本子去做,我相信他也能做好,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极易信任朋友,肯定能守着那片地,交上许许多多的朋友,你也说了,那里的年轻人肯定会喜欢上他,他也不会辜负年轻人的喜欢,等他深耕几年,慢慢熟稔了,定能从这些人的期待中找到自己的人生理想。而刘黑闼则不然,撒泡尿都能蹦出一百个歪点子的人,你指望他执行什么计划?若让他守着地头干活,他能把苗子都给祸害死,换个角度看呢,让他带着队伍去东北,去搅和那些小部落,不是正合适吗?跟他称兄道弟拍胸脯的时候,他脑子里已经想好了怎么坑你一把了,甚至说已经想好了怎么吃掉你了,咱们的线报里不是记录的非常详细吗?多少李家的将领死在他手里?甚至李建成都说他奸诈狡猾,极其可恶,咱们在东北没有任何军事目标,让他看着办,反正只需知道一点,他办事,不吃亏,至于最后是把那一块祸祸成白地了,还是成了那片地的头头,都是可以接受的。你说呢?” 龙六斤:“云娘,有没有武子叔的本子呀?” 小云:“我还真问过师父,我说,龙大叔来的最早,为何没有关于他的计划,师父只是呵呵笑了两声,什么都没说。” 龙傲天:“呵呵呵,小六,我跟东家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不需要本子,我的战场就在家里,看着你们成熟起来,能够独挡一面,让你们走到哪儿都发光。” 龙六斤:“那我不成了夜光虫了,屁股一闪一闪的。” 灵儿:“哈哈,夜光虫,难怪饿狼要掏你屁股,哈哈……你们喂阿黄吃什么了?好肥哟。” 龙六斤:“那可多了,每次都是狗大爷先吃,它吃饱了才有我的份儿,当然肥壮了呢!” 灵儿:“你这家伙,阿黄什么时候成了狗大爷?” 龙六斤:“你不知道啊,我在营地边上拉屎,差点让狼掏了肛,狗大爷一下就把狼给扑倒了,救了我一命呢,天寒地冻,大雪盖了地,狼找不到吃的,可凶了,眼睛都是红的,真要是给拖了去,怕是连骨头都得嚼碎哟。从那以后,先给狗大爷煮饭,它吃好了我再吃。” 小云:“以后别叫狗大爷了,会暴露行踪,人多嘴杂,容易把你卖了。” 龙六斤:“哦,知道了,不过在我心里,阿黄永远都有饭吃。” 龙傲天:“庆哥儿此次出去,不知能找到多少刘黑子的拥趸,他这样的性格不会多吧。” 小云:“这种事要看数据,猜测没用。好了,都回去吧,我给你们单独开了一些首饰,明天让家眷来选就行。” 龙小顺:“好耶,好耶,婆娘揣崽崽了,正脾气不好呢,明天带她出来玩耍一番。” 灵儿:“孕婆需要休息,你别乱来。” 龙小顺:“知晓咯!” 出了库房,几个年轻人极快的隐没于黑暗之中。龙傲天则陪着二人去了小院。 龙傲天看大门敞开着,于是停下,问道:“东家最近怎么样?没闹毛病吧?” 灵儿:“挺好的,只是时常膀子疼,要捶很久才会睡觉。” 龙傲天:“我看不懂,每天刮,有多大用处呢?” 小云:“母机,一切机器的起点,代表了这个时代最精密仪器的制造工艺,或许三年,或许五年,咱们就能拉出膛线,制造出高精度步枪。” 龙傲天:“从无到有,真的很漫长,当初制备硝糖的时候,看着大堆的废品,真的很没信心,现在想来,一切都值得。告辞!” 小云:“慢走!” 灵儿:“龙大叔再见!” 龙傲天:“嗯,再见,再见!” 第二天一早,小云和杜安来到了工地,看着一根略微歪斜的水泥柱子,全都愁眉不展。 杜安:“打了多深?” 仝大川:“三十七米,我预测,应该是震荡的不够,导致柱子空心,压弯了。” 小云:“没按流程做?” 仝大川:“按照以往的经验看,塌落度和实际施工有差异,出现震荡不足的情况。” 杜安:“和泥和填充的间隔时间是多久?是不是提前凝固了?” 仝大川掏出本子,仔细翻开,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在凝固的阈值时间内,估计就是提前凝固,今天先安排人挖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弯曲的地方,如果找不到,只能推龙门吊,生拔出来。” 杜安:“嗯,没有打桩机是挺麻烦。这种活儿最多需要一个月,人工做一年勉强能做完。” 灵儿:“师父,不要想太多,慢慢做嘛,一大帮人等着吃饭呢,现在年景虽然好了一些,可还是有许多流民,得为他们想。” 杜安:“嗯,你们挖的时候不要盲目挖深,我看这个斜度应该会挺深的,挖方形坑,四周用厚木板顶住,切记不要着急,顶紧了再下挖,不然黄土塌落很麻烦的。” 仝大川:“我懂的,东家,目前为止还没那啥过。” 杜安:“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会做好的。” 小云:“现在天气凉爽,赶紧安排吧,一点点工程问题,不算大事,你现场看着点,挖土很累,也容易紧张,每隔半个时辰换一轮,边上准备好饮水,和吃食,去订点烧饼,再买几斤羊肉闷子,保证他们上来休息的时候能恢复过来,但是也别让他们吃太顶,下去弯不了腰了。” 仝大川:“我明白,有成例的。” 小云:“找到弯折的地方直接处理,后续写报告给我。” 仝大川:“好的,你们先离开,这就开工。” 杜安:“嗯,走吧,整体浇筑,空的地方更多,一致性会好一些,分段浇筑,难度小,误差也大的多。” 找了个砖跺坐下,看着远处的人挖土,小云掏出本子,记录了几行字,装进挎包里,说道:“按照您说的进度,六至八个月就能封顶,咱们什么像样的大机械都没有,只能延长工期,稀释难度,把一件事拆成几件事去做,如此也好,有更多的时间总结学习,为以后的大型工程积累经验。” 杜安指了指远处,问道:“他们去哪儿?” 小云:“工地预备的场地,目前闲置,当做晾晒场使用,后半年要存放砖石。” 杜安:“你觉得有多重?” 小云:“草吗?” 杜安:“嗯。” 小云:“少则三五十斤,多的能有百来斤,早晨有露水,肯定更重。” 杜安:“纸笔给我一张。” 小云掏出一张文件,看了一下,没什么用处,翻个面递到杜安手里,拿出自己的钢笔和记事本。杜安接过来,垫好,刷刷画了起来。 小云:“怎么像剑鱼的骨头装了两个轮子?尾巴横着。” 杜安:“嗯,差不多吧,很简单的结构,龙骨上装两个轮子,几根横条能承载草捆子就行,轻便,简易,造价低,去割草的时候用长草打捆,装车上,拉着走,拉一百多斤根本不累人,两人能抬动过坑,足够了,让老陈做一批,给他们用,收十文押金,还车即退,他们这样割草,一天能拿多少钱?” 小云:“中间数是二十五文,只有一人每天都保持在百数以上,我见过她,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子,起的最早,回的最早,腰上挂个磨石,有时候镰刀也别在腰上,新镰大约二指宽,她的已经磨一半了。平均数大约在二十九文的位置。” 杜安:“嗯,让龙傲天增加岗哨,把他们割草的区域也纳入巡视范围,避免恶性事件发生。另外,派大车出去,设置流动收购点,分散收购,让他们跑动的时间减少,增加一些收入。” 小云:“咱们的地头都是干干净净的,他们都是沿着河岸,那里的草又高又密,不属于咱们管辖!” 杜安:“不要讲条件,我站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地头,找些钩子,加入割草的队伍,谁敢玩花活儿,狠狠弄他,懂了么?” 小云:“懂,这种事已经不止一次了,我会全力防备的,各种事项繁杂,总会有疏漏的地方。” 杜安:“疏漏不怕,有人捞点钱也不怕,咱们家大业大的,不差那点,怕的是他们从这些一天挣几十文的身上打主意,明白不?动一文钱也是罪过。” 小云:“我明白,师父,他们没地方申冤,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对了,天热起来以后,我让茶摊弄了流动饮水车,他们会往不具备饮水条件的地方走动,上午一趟,下午两趟,专用的水桶已经在焊接了,哎,就那一点焊条了,不知道够不够。” 杜安:“没必要啊,卷铁皮一样用的。”对着手里的纸,边缘卷在一起,继续说道:“铁有一定的粘性,里面用打铁的牛角铁砧,不对,直接铸造一个异形砧,能伸进桶里,小锤慢慢把接口砸严实,外面用骨架支撑,平时挪动的时候不直接碰撞拉扯水桶,百升大桶有骨架保护,基本用几年没问题的。” 小云听着描述,在本子上快速画出一个草图,并把相关事项记录清楚,看了一会儿问道:“水车是不是也得专门设计?我觉得两轮的不太好用,设计成四轮,车上的水桶不至于太过倾斜。” 杜安:“四轮马车骨架直接装点衬板就行啊,上面弄个可以拆卸的折叠棚子,麻布一搭,停车的时候支起来,这种没多少钱的活让咱们自己人干,他们都是拿的年薪,有吃有喝,不会太过苛责别人,若是这种服务性的工作让别人干,干的好不好不说,肯定为了多挣钱,着急忙慌的走形式,好事干成尼玛坏事,更恶心。” 小云:“好的,师父,现在天气还算凉快,这些事情最多半月就能全部进入状态,天热起来以后,还要再过一遍,查缺补漏。” 杜安:“小心无大错,作为当家人,一定要有一颗大公的心,现在这些点滴的事情上不积累口碑,等哪天真需要登高一呼的时候,要抓瞎的。” 小云:“谢谢师父。” 杜安:“谢什么,傻孩子。” 第124章 梁洛仁的反击 仲夏商街茶摊 杜安摇着扇子看着面前乌央乌央的行人,有背着货物去售卖的行脚,有拖着小车去河边的半大孩子,偶尔吹起来的风并没有带走热意,让本就困倦的杜安随着微风栽起了头,靠在椅背上,似乎有呼噜,似乎没有呼噜,并不清楚。 原本在烧饼摊忙着的柳四甜,悄悄走过来,拿起扇子对着杜安扇了起来,感受到一丝丝的凉意,逐渐有了明显的呼噜声。 龙二成小声问道:“新来那几个怎么样?” 柳四甜:“笨手笨脚的,再做些时候吧,四个人的活儿,八个人做,还没四个人做的快,哎。” 龙二成:“刚开始都这样,慢慢捋顺了,才能出活儿。” 柳四甜:“前几天李换过来拿料,人家那手把儿,真是快,眼睛都跟不上,打的烧饼好看不说,吃起来也匀乎,里面的油料展的很开,不像这几个,哎呀,全是面疙瘩,咬不对地方,能把油料全吃嘴里。” 龙二成:“辛苦活儿,慢慢练吧,一两个月也是好手。” 龙六斤从后面过来,看了一眼打盹的杜安,轻轻问道:“你俩聊啥呢?” 柳四甜:“聊几个新人你呢,你那怎么样?” 龙六斤:“还行,那边清净,几个家伙偶尔偷吃点,别的没啥。往二十厢送三钱红茶,要干的,那边有水。” 龙二成:“小罐那个,还记得二十咋写不?两竖下封口,再打一个横。这都能忍?” “是!” 龙六斤:“一些边角,没人敢动大肋条,谁真动了,肯定好好整治整治。” 龙五斤从南边沿着树荫风风火火走过来,在茶摊上踅摸了一圈,端起杜安面前的茶水直接灌了干净。问道:“还有凉茶没,给我再来一碗。” 龙二成:“有,给你倒点儿。”茶台下边一个水壶提起,给他继续满上。 龙六斤:“咋了这是?着急忙慌的?” 龙五斤快速灌下茶水,这才喘口气,说道:“有人抢收夏粮,我得回去问问如何应付!” 龙六斤:“哎哟,我的傻弟弟,这种事还用问,当即就加价,不惜翻倍也得吃掉对方的份额。” “这位小哥,哪有这样做生意的,亏出去一倍钱,东家能愿意?” 龙六斤:“呵呵,这位客官,咱们所处的位置不同,得到的结论也不同,弟,我问你,经理让你收粮食,可说加价不收了?” 龙五斤:“没,可!” 杜安伸个懒腰,说道:“加价逼仓,务必吃掉对方份额。” 龙五斤:“哦!” 龙六斤:“还哦个鬼啊,快去干活。” 龙五斤把水喝干,一溜烟跑没了影儿。柳四甜把扇子交给杜安,转身去了烧饼铺,龙二成另取了茶碗给杜安倒上。 杜安:“六,开仓放水,打压粮价,别让他们活。”龙六斤得了命令,转身去了羊肉铺子,不多时便离开了。 “这位先生,您这又是加价,又是降价的,让人费解啊!” 杜安:“呵呵,是吧,随便玩玩,您这是何处去啊?” “哦,去长安拜会好友,看能不能投上名帖,谋个官职。” 杜安:“那挺好的,以后定然步步高升。” “惭愧惭愧,当下还没个眉目,只是个说头。对了,这里都是您的营生吗?” 杜安:“哦,家里孩子操持,说算也算吧!” “刚在边上买了两个烧饼,两文钱,这边一文喝了个饱,如此生意,能挣钱吗?” 龙二成:“这位客官有所不知,门口的生意不为挣钱,若说亏钱呢,不至于,打个平吧。” “不挣钱,图什么呢?” 杜安:“为何必须有所图呢?” 龙二成:“五里坡的工程不供吃食,干一天多累啊,图省力,来这儿就能对付一口,门口有烧饼,里面有面条鲜汤大肉包子,再往里还有大煮羊,鲜汤那还能烫粉吃,不比自己在家做的强。” “吃一顿得不少钱吧?” 龙二成:“若是吃的满嘴流油,肯定要不少钱,您这三文钱不一样吃饱了?” “哦,呵呵,小哥说的是,说的是,壮实汉子五六个烧饼也够了,原来门口的营生是给他们准备的,想多存钱,吃的简单点,应该的,应该的。从这到长安还有多远?” 龙二成:“这里是渭南的边界了,离长安还有六七十里,好脚程也得溜溜一天。” “这里可有投宿的地方?” 龙二成:“有的,前面村里不少地方挂了牌子,给点钱就能住一宿。” “远吗?” 龙二成:“二里地。” “小哥,茶摊何时打烊?还有烧饼铺。” 龙二成:“不打烊,日夜不停。” “夜里也有人过往?” 龙二成:“有,很多远处的料都是打着黑送到的,因为路程太远,一天到不了,两天又耽误行程,到这儿都半夜了,作为主家,无非就是多轮一波伙计,无论何时来了,至少能有口吃的,好不好吃吧,不饿着。也有趁夜行脚的,半夜撒风时,装车出门,天亮不多久到长安,正合适呢。” “夜里赶路,有什么讲究吗?” 龙二成:“有啊,现在天气热,”弯腰捡起地上的扇子给杜安扇了起来,继续说道:“长安贩冰的大商会,晚上才会从冰库里出货,若是白天赶路,到了天黑用不到冰不说,日头一晒,全化了不是。” “这里还有存冰?” 龙二成:“有啊,他们都是快马,轻来轻去,到了长安也不会化的,你要是有认识的,可以让他们带你一程,比你走路快太多了。” “怕是没有哦,人生地不熟的。小哥,这边如此大的工程,可有什么需要人手的地方?” 龙二成:“客官是要寻一份差事吗?” “说是也是吧,怕到了长安没能如愿,盘缠花光,也不知道长安好不好活人呐。问一句,万一多条路呢。” “老弟要是有膀子力气,不妨跟我们干吧,我们这一队人都是开料的,只有挥的动锤子,保你一天八十文。” “对不住,兄台,愚弟自幼习文,怕是挣不了这份钱。” 龙二成:“客官擅长什么,不妨自介一番,心里有个底,也好推荐。” “鄙人马周,字宾王,精于诗,传,大数的典籍也有涉猎,数术也是会一些的。” 杜安:“你叫什么?” “鄙人马周?” 杜安:“喝酒闹事那个?” 马周有些羞臊,不知应该作何回答,只能选择一个相对不尴尬的说法回道:“识酒,爱酒,以酒为乐!” 杜安:“哦,酒蒙子,你不适合在这儿干活,一天挣那俩笔钱儿不够喝酒的。” 龙二成赶紧打圆场道:“客官不要误会,东家的意思是说我们这里的好酒很多,也很贵,一般人可禁不住天天喝,天天多。” “鄙人在一处诗会见识过一种清酒,清冽甘甜,尝过难忘,难道这里也有?” “哈哈,老弟,真有,就是太贵了,晚上太累了打二两,就两个烧饼闷子,一呼噜到天亮,可痛快了。” “哪里?” “往里走,羊肉铺隔壁。” 马周听到这话立刻起身,往里面走去。 杜安:“叉,早晚把肝喝坏。” 龙二成:“东家,您这话可有根据?” 杜安:“用力摇,你知不知道人不能贪嘴?” 龙二成:“知道,穆爹爹说过,凡事适可而止,不可贪多。” “老东家,你给我们说说,怎么个事儿。” 杜安:“你们没事,喝点就喝点,身子壮,底子好,马周这货瘦的跟刀螂似的,指着啥扛?拿命扛吗?” “老东家的意思是喝酒伤身吗?” 杜安:“叉,酒大伤身,喝二两解解乏,没问题,好东西也有坏的一面,你觉得什么是好东西?” “酒,肉,女人,哈哈……” 杜安:“既然知道,就好好干活,好好休息,凡事别太过火。中午没事,躲树凉底下眯一会儿,晚上别贪凉,基本没事。” 龙二成:“您看那边,是灵主子吗?” 杜安眯着眼睛看着外面扭曲的路面,好像真是灵儿的模样,后面一群是什么鬼?怎么衣衫褴褛的?乞丐吗? 过了许久,灵儿站在桌前杜安见礼,后面一群乞丐也来见礼。 杜安:“这特么都是谁?” 灵儿捂嘴轻笑,说道:“特训班的同学,嘻嘻……” 杜安:“灵宝呀,看你把他们折腾成啥样了?快去回去洗洗,换身衣服,这脸色,黑成要饭的了。” 柳丰:“师父,我先去吃几个烧饼,再回去。”说完直接冲向了烧饼铺,一群人一下子乱了套,全都冲向了旁边。伸手拿起烧饼就往嘴里填,里面站着的柳四甜捂着嘴一直笑个不停。新来的几个欲言又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默默做事。 柳丰:“甜甜姐,给我要点羊肉去,我饿,我饿!我要吃羊肉。” 柳四甜还是一直笑个不停,跟本不理柳丰,看着一只只小黑手不停地拿筐里的烧饼。 杜安:“人齐的吧?” 灵儿:“嗯,没事,受点苦而已。都没受伤,有刮到点皮的已经处理过了,无碍的。” 龙二成:“喝口水,歇息一会儿吧。” 灵儿:“谢谢成哥。” “柳掌柜,这些烧饼怎么办?” 柳四甜:“呵呵,记特训班的账呗,五月初九,下午一半点,特训班,一百个。完美。” “柳掌柜,做的是有数的,不够一百吧。” 柳四甜:“你们吃几个不就够了,笨蛋。” “谢柳掌柜。” 柳四甜:“把筐刷了,晾一晾再用。” 杜安眼睛盯着一群学生往五里坡跑去,这才听到灵儿说话,刚才没注意听,只能问道:“刚才说什么?” 灵儿:“没什么,刚才超过过一个车队,好像是送竹帽的。” 杜安:“哦,好。” 龙二成:“什么时候做点好吃的?” 杜安:“多大了?怎么比你儿子还馋?等两天吧,空铺子上新菜,你们去尝尝。” 龙二成:“是杨小弟过来掌勺吗?” 杜安:“他才学几天,掌什么勺,等着就是了,是他们吗?队伍有多长?” 灵儿:“很长。” 杜安:“凉茶水备了多少?” 龙二成:“只有一壶。” 杜安:“他们状态比那群小崽子差多了,去药堂取三十支藿香正气水,成子,去拉一车西瓜来,取些冰来。你们,喝完茶赶紧找个凉快地方睡觉去,别在这儿碍事。” “好嘞,老东家,我们帮忙卸车去,哈哈哈……” 杜安:“叉,就你精是吧,卸完车过来吃瓜。” “好嘞,干活儿去咯,兄弟们!” 背货的一个行脚,站起身,问道:“这位东家,里面让坐吗?那边挺阴凉,可以歇息一会儿吗?” 龙二成:“可以的,不过你该去前面树凉下面,那边过风,东西先放着就行,我这儿有柜子,你塞柜子里,不会丢的。” “谢这位东家了,不是值钱的物什,放身边就行。” 车队慢慢进入东边的货场,大部分的人都分离出来,往茶摊这边过来,货场有接货员,还有许多自发来找活儿的闲人,车队很快被拆分零碎,牲口赶到了五里坡的马场,车辆全部堆叠在一角,除了几个管事的,其余人全部去了茶摊。 确实如杜安预想的一样,许多人有中暑迹象,长途跋涉,没有及时的补给,很多人呈现出了病态,高温缺水基本是可以预测到的,几个症状明显的,一人灌了一瓶藿香正气水,最先拿到了一块西瓜,不知是没吃过的原因,还是饿极了,西瓜皮都给嚼了。 过了不久,刚才打哈哈去帮忙卸车的几十个汉子也回来了,一身汗珠子,赶紧去侧面的水池洗了洗,跑过来毫不客气的拿起西瓜吃了个痛快。 杜安:“成子,再调一车瓜。” 龙二成:“是不是这里弄个摊子卖瓜?” 杜安:“不卖,把冰块送工棚,让他们吃完喝完去工棚休息一下。谁带他们?” “呼延掌柜。” 杜安:“哦,小福子,一会儿他过来,交代一下,让他教一下工棚的洗淋怎么用,冲个凉再睡,一身油,很难受的。” 灵儿:“这边交给成哥,咱们回吧。” 杜安:“好嘞。成子,给帮工的这些人,一人拿十文钱。” “不用,老东家,搭把手的事儿,这不吃西瓜呢,怎么能要钱?” 杜安:“晚上打二两酒。” 龙二成:“都别磨叨,赏了酒钱,好生收着,东家您慢走。” 书房 一块完整的长方形冰块立在书房中间,与冰棍的模样十分相像,看到杜安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文书,拉了椅子让杜安坐下。 小云:“灵姐,去冲个凉,看你热的脸红红的。” 灵儿:“嗯。” 小云:“师父,李渊开始不讲武德了!” 杜安:“哦,具体说说。” 小云:“当年对付李秀宁那一套又拿出来了,李渊那两下子又想弄李世民了,根据最近的报告看,一切都在显现,李世民肯定不会像李秀宁那样,随随便便就让李渊得手,一切都在往预想的方向发展。世家依旧猖獗放肆,用各种办法聚敛钱财,使用的方法很原始,也很血腥。长安传来消息,黑市基本成型,能销货了,不过还很脆弱,参与的人比较少,还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发展壮大。据不完全统计,冬麦种植已经推广开来,大约有两成不到的地块开始应用,主要就是各大家族的良田,因此今年全国粮食产量有可能增加三成,刚才收到您的传话,说让打压粮价,我测算过了,不用开仓放水,小规模流转就能达到目的,今年夏粮预计可存仓三十万石,后续有最少一百万石的流入,这些粮食会分散开,成为隐形资产。” 杜安:“梁地呢?” 小云:“梁地基本稳定,没有风风火火的反抗军,只是梁洛仁演了一出狗血剧情。” 杜安:“有多狗血?” 小云:“梁洛仁买通单雄信手下兵士,又贿赂皇城的原守城将领,把梁师都一个女人给抢了,至今这一队人不知所踪。” 杜安:“好端端的为何要抢哥哥女人?” 小云:“据说这女的是梁洛仁一相好,身姿样貌俱佳,梁洛仁长的也不错,两人挺投缘,打算娶回去的,让女子的父亲送进了宫,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出。” 杜安:“美女爱帅哥,谈不上狗血啊,还有后续?” 小云:“有,据楚楚姨娘传来的消息称,那个女子刚出宫就有孕反,梁洛仁悲苦交加…” 杜安:“自杀了?” 小云:“没,来了个二进宫,抢了梁师都许多年轻妃子,消息就到这儿。” 杜安:“我怎么觉得像是楚楚导演的呀?” 小云:“哈哈,就是楚楚姨娘写的本子,她通过咱们的商业网络联系到了很多不服梁师都的人,选了个最有话题性的人物,给梁地的人民演了一出好戏,据我预测,大概就是这些年轻妃子谁有了身孕就送回去,使劲儿恶心一下老梁头。” 杜安:“别把梁老头玩坏了,还指着他顶雷呢。” 小云:“后续有了再给您说。” 第125章 孙思邈 冬大雪长安城东市拍卖会场 今年的拍卖会格外热闹,与前一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撑骨散有莫大关系,据说有一位能人异士配置了一种可以从体内拔出箭头碎铁的药粉,撒于箭疮处,最迟七日,最快三日就能拔出箭头,流言称程知节花了一万贯从黑市拿到了撑骨散,又从五里坡穆氏药堂买了活血生肌的良药,彻底根治了秦琼的背疽。具体情况并没有知情人披露,只有少许流言,但是并不妨碍各种流言蜚语形成,有说是某位盗家圣手从穆氏药堂窃的,有说就是穆氏的某个后辈养了外宅缺钱花,私带出来的,也有说是海外的能人配置而成,不一而足,得到各种小道消息的各家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今年的拍卖会预热资料显示,有许多大宗商品,单是成品成衣皮草就有近千件,更有许多珍贵皮子。甚至应各方要求,把少量制备的壮阳圣药专门制作了一大批,专供此次拍卖会,其中王家呼声尤为强烈,当然了,肯定不是上大街上喊口号的强烈要求,而是不断写信到五里坡集团,为家中族老恳求一份药丸,当然了,对着瓶子后面的配方试着制造过一些,效果是有,不太良好,副作用很大,容易心慌,吓的试药的几人都放弃了仿制,花点散碎零钱的事儿,干嘛要麻烦自己。各地慕名而来的大商人全聚集在长安,只等在五里坡手上拿到第一手的货源,许多名仕,凑足了钱,打算从拍卖会上拍下正品的好酒,所谓不正品,是指程知节府上的酒,烈度足够,后味不足,非常呛,这些名仕受不了杂味儿,特意跑一趟,买稀品的五里坡好酒,当然,若能拍下其他雅物也算意外之喜。 董秀秀:“欢迎各位来宾,各位同仁,各位莅临现场的朋友,此次拍卖会的物品内容不再赘述,时间紧,任务重,第一套物品,不能说是物品,乃是供奉之圣物,因故不能全部展示,请出来。” 几个力士抬着一个大架子走了出来,放下架子,掀开布盖,三尊菩萨造像,中间一尊蒙着头,三尺高,边上两尊眉目慈祥,形态饱满,造像生动,此处的生动不是夸奖,是陈述,极具工笔之美,头顶肉髻精细入微,面部线条柔和,用彩准确,顶灯一照,瓷釉泛起宝光,面部莹白如玉,光感流动,釉彩沉入内部,椅子上坐着的全部起身,凑上去,想要趴在架子上看,原本坐着的护卫,全部站起来,扶住栏杆,防止栏杆损坏,引起踩踏。 董秀秀声嘶力竭的喊道:“好了,各位请回座位,此物特殊,采用落拍的方式,有心请走的修士,注意了,一万贯,开锤。 九千, 八千, 七千, 六千,” “六千!” 董秀秀:“恭喜这位修士,三百六十九号取得首拍,有请下一件,七窨茉莉花茶,十斤,起拍价一万贯,请出价!” “九千?” 董秀秀:“郎君莫闹,时间紧,任务重,起拍价一万贯,请出价。” 小云站在后台,透过帘子冷眼看着台前的一切,无悲无喜,此次拍卖会的规模比上两次的总和还多出一截,主要是各种大宗商品的加入,导致来凑热闹的人群从原来的达官贵人发展到三教九流都想拿着钱来捞一笔,他们对五里坡拍卖会的认知是拍到就能赚到,特别稀有的东西,往黑市一出,翻着番的挣钱,即便不能拍到什么,也可以蹭到点酒水吃食,按照坊间传言,五里坡的美食绝对是天下极为稀有,新奇的制作,珍贵的海货山珍,几乎可以说应有尽有,当然,小云是不认可这一点的,师父的脾气她太了解了,真正的好东西都想着自己徒弟呢,根本不会拿出来吃,按师父的原话叫,这群土包子没见过世面,随便弄点大路货糊弄一下就行。小云也知道,即便随便糊弄一下,也远超当世所有美食,非要说一定全都超过,那也不见得,以食材本味儿为主的菜肯定是当地最好,尤其现在是冬天,运输不易,北方基本没有青菜,而这里却有绿油油的蘸酱菜,你没看错,就是蘸酱菜,就是吃青菜的鲜甜。 五里坡商街炒菜档口 杜安站在案板边,靠着木柜,眼睛一直盯着杨天意的刀,杨天意短时间就脱去了肥胖的形象,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小心翼翼的下刀,每一刀都尽可能保持整体的稳定,看着豆腐规则的往右边倒下,心里稍微放松,全部切片,刀刃轻抿豆腐片,继续下刀,一气呵成,刀刃小心铲起豆腐丝放入水中,轻晃几下,豆腐散开,根根分明。 杨天意:“师父,如何?” 杜安:“差强人意吧,上灶,做汤。” 杨天意:“我觉得可以了。” 杜安:“糊弄人当然是可以的,你要成大师,就不能糊弄自己。” 杨天意:“好的,师父。” 说话之际,一个老者推开了帘子走进来,满头的雪花,一进热腾腾的大厅差点晕倒。 杜安:“邓锤,去!” 邓锤:“哦,好嘞。” 随手抽了根手巾,赶紧过去,帮着抽打身上的雪片,扶着坐下到条凳上。 邓良舒端着热茶过去,轻轻放在面前,糯糯的说道:“爷爷喝茶。” “哦,谢谢,谢谢,哎呀,传言果然不虚,人杰地灵啊。” 邓锤:“冬天的茶都加了红糖,您暖和暖和吧。” “此子眉目与你相像,令郎?” 邓锤:“我家闺女,老先生,您先休息一下。”说完赶紧凑到前面的桌子上,盯着杨天意做饭。 安娘子:“老先生不必拘谨,请您喝的,不收钱的。” 老头拱手谢过,捧起热茶轻吹一下,觉得不烫,大口喝下,淡淡的茶香,浓郁的甜味,几口下去,浑身都暖了起来。 安娘子:“小弟,桶里的汤早就备好了,等着吃饭呢。” 杨天意:“好嘞,这就好。” 武有三:“哈哈,我外甥,我外甥,哈哈...” 大群人围观,杨天意并没有因为外扰慢了行动,油炉子开到最大,手勺添上高汤,开始做豆腐汤。 连廊远处走来两个妇人,跟着一个年轻人,前面两个小娃娃跑的飞快,率先到了这边档口。 杜安看着二人,嘴里嘟囔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裘皮就是不一样,贵妇人呢!” 陈夫人:“东家莫要说笑了,现在人人都有,曹安不做饭也得穿上呢。” 安娘子:“我可舍不得穿,挺贵呢。” 杜安:“一件破袄子,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年年换新的。” 安娘子:“穿一年就送流转吗?” 陈夫人:“那怎么了,多的是人等着拾你的旧呢。” 龙御水挤进人群,使劲摇晃杜安。 杜安:“你倒是说话呀,一个劲儿的摇什么?” 龙御水这才缓了口气,安娘子已经端了茶水过来,赶紧喝了一口,说道:“东家,什么时候做好吃的呀?” 安娘子:“明天烤蛋糕?” 杜安:“他们都会做,明天安排上就行了,还用特意说?” 龙御水:“我想吃您做的。” 杜安:“都一样的啊,配方,火候,完全一样。” 杜安轻轻一笑,有点费力的抱起龙御水,小声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水水?” 一句无心的问话,龙御水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没有哭出声,这情形不适合在人堆里待了,赶紧抹了一下眼泪,走到远处的包厢,关上了门。陈夫人交代了一句,轻轻敲了一下包厢门,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声音,等了一会儿,直接推门,包厢里一个人影也无。看了一眼,心里大惊,赶紧退出来,关上门。 安娘子:“小孩子闹情绪,哄一下就好了,别担心。” 陈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曹安,曹安的眼神让她十分不解,似有威胁,似有知晓一切的意思,只能嘟嘟囔囔的回答道:“是,是。” 安娘子:“来尝尝汤,看着不错呢。”给陈夫人端了一小碗,“舒儿,给爷爷送去。” 邓良舒:“阿娘不吃吗?” 安娘子:“阿娘吃过了。” 微笑着看着孩子慢慢过去,对着老者点点头。 长安东市拍卖场 小云拉着龙御水绕到餐厅,杜安已经戴上了围裙,站在烤箱前,转头看着窗口外的龙御水,用力的笑了一下。 小云:“有人欺负你了?” 龙御水:“没有,只是看着那些生病的缠着自己阿娘,有些难受,一难受就想阿翁,一想阿翁就想东家做的蛋糕。” 小云:“我与灵姐具是悲惨身世,有些事,需得内心强大一些。” 龙御水:“你想阿娘了会怎么办?” 小云:“读书,师父为我铺好了前行的路,我得好好走下去,不辜负他的一番心血。” 龙御水:“我呢?我也去读书吗?” 小云:“做你喜欢的事,不用学我。” 龙御水:“我可以喊东家师父吗?” 小云:“你问他,我不替别人做主。荣师不是你师父吗?何必多此一举,喊什么都一样的。” 龙御水:“哦,那我自己问吧。” 小云:“走,我带你看拍卖去,师父还得一会儿呢。” 龙御水:“哦,他们一直喊什么?好像要打人一样。” 小云:“抢东西啊,抢咱们五里坡的货,前段时间不是做一批药吗?药也要抢的。” 龙御水:“海狗丸?” 小云:“好好想想,多难听。” 龙御水:“泥龙归真丸?” 小云:“对,走,咱们趴台口看,可有意思了。” 小云一边解释,龙御水一边点头,看的津津有味,忽然有人推了一下,回头一看,杜安端着一盘蛋糕站在了后面。 小云伸手拿起一角,张大嘴咬了一口。 董秀秀:“下一项是花生油一万斤,哎,给我一块儿!”话说一半,赶紧冲到了台口,伸手捏了一角,快速的吃起来。 小云:“哎呀,你呀,没点正事,会给你留的。” 董秀秀:“不管这些,先吃。”三两下吃了个干净,小云伸手绢擦了一下董秀秀的嘴角,挥手让她赶紧去干活。回到台上拧开水杯,浅喝一口,继续主持拍卖。 杜安:“我得走了,天意还在炒菜呢,得看着点儿。” 小云:“恩,好的,您注意些,别着凉了,不然又该咳嗽了。” 杜安:“恩,早点回去。” 小云掐住龙御水咯吱窝举起来,送进杜安怀里,一只手抱住,另一只手端着托盘,背后的披风荡起黑烟,二人向后倒去,黑烟消散,二人不见了踪影。 五里坡商街 杜安抱着龙御水,一脚踹开了包厢门,所有人视线看向这边,大步流星走到档口前,陈夫人赶紧起身接过龙御水,安娘子伸手接下了蛋糕托盘,毫不客气的拿起一块递给邓良舒,邓锤也想伸手,被安娘子一下拍在了爪子上,不甘心的缩了回去。 安娘子:“孩子多,你个长辈别伸手,来,陈心陈意,快接着,好吃的。” 杜安:“我特意切小了些,应该够大家的。” 远处的包厢里大声的吵了起来,争吵了两分钟就停歇了。 安娘子:“没事,还是那几个。” 杜安:“恩,天意,第几道了?” 杨天意耳朵充斥着炉灶的声音,根本没听到杜安的问话。 安娘子:“第六道,油爆双脆。” 杜安:“哦,前面的几道怎么样?” 安娘子:“有些模样了,但是口儿不稳,略有些生疏。” 杜安:“恩,没事,上灶练练就好了,出菜慢定口不准都是正常,年龄还小,等他定了心性才能真正出师。” 大勺快速出锅,端到杜安面前,安娘子递过来一双筷子,杜安接过,尝了一口,说道:“老了,重做。” 杨天意听了杜安的话,赶紧洗锅,重新备料,再开一锅。 桌上其他人笑嘻嘻的吃了起来,丝毫没受杜安的影响。 陈夫人:“我觉得很好啊。” 杜安:“恩,口儿很准,略硬了些,脆度不够。” 陈夫人:“我喜欢,要能再辣些就更好了。” 杜安:“天意,” 切墩的杨天意赶紧停下回答道:“怎么了师父?” 杜安:“油爆改火爆,辣一些。” 杨天意:“好的,师父。” 杜安:“小孩子小心些,辣味不容易接受的。” “诸位,打扰一下,请问穆田宿是不是在这儿供职?” 杜安:“哦,要找他?” “贫道妙应,找穆郎中讨教些医道之事。” 杜安:“孙思邈?” “正是贫道。” 杜安赶紧起身行礼,说道:“哦,孙神医,失敬失敬。水水,找你师伯的,带孙神医去药堂吧。” “哦,呵呵,谢过善人的热茶,稍后再叙。” 安娘子:“去,送老神医过去。”胳膊肘怼了邓锤一下。 邓锤:“好嘞,好嘞。” 三人离去,火爆双脆上桌,杜安尝了一口,点点头,杨天意一看,喜气洋洋的去做下一道菜了。 武有三夹了一筷子,赞道:“我喜欢辣味,脆,真脆,好吃,哈哈......” 杜安:“武大人不喝两杯?” 武有三:“不了,卑职还要赶路,账目已经理清,回去要给大家交代清楚,醉醺醺的,不像话。怎么没见灵娘子,云娘子?” 杜安:“哦,去长安卖东西了,过些时候回来。” 几个身穿统一服装的汉子走过来,对着武有三和杜安行礼,说道:“该回了,黑落黑的早,不能再等了。” 武有三对着一桌人行了一礼,辞别道:“卑职先回去办差了,改日再来。天意,改天舅舅再来看你哈。” 杨天意:“舅舅路上慢些,过些日子我会跟商队行脚的去县里,您不用亲自来接了。” 武有三:“没事,我先回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离开了档口,隐没于风雪之中。 杜安:“今年的雪格外大,不知又有多少地方受灾?” 安娘子:“先生不用太担心,灵儿已经带着人四处巡察了,带着十几仓粮食,相信她一定没问题的。” 杜安:“她终究是个孩子,这样苦累的活,哎...” 陈夫人:“青儿说,要做把黎民百姓扛在肩上的人,这是他们理应经受的。” 杜安:“哪有什么理应不理应,看着孩子受罪,必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安娘子:“先生,别去了,相信他们。” 杜安:“风雪这么大,不行,我得去看看。”端起桌上的茶喝干净,披上大氅,掀开帘子,隐入了风雪。 安娘子:“这个武有三,没事提什么灵儿啊!真是!” 陈夫人:“我也挺担心青儿的,去看看也好,官府都不管的事儿,咱们...” 安娘子:“你不懂,咱们五里坡不能只顶个富的名头,还得有义,所有给咱们干过活的村子都有记录,不管远近,都得巡察一遍,必须保证他们挨过这个灾年,咱们有房有火,吃喝不愁,他们可未必,从咱这挣走的那几个铜钱都是流着血汗干出来的,回去能不能顶的上用还不知道,这要是有一家老小,房倒屋塌,这么大的风雪,活不下几个的。明年的工程量还很大,这一趟也算变相的招工了。” 第126章 夜袭 五里坡 深夜守着桥头的邓锤莫名的觉得心烦意乱,拍了拍身边几个睡着的年轻人,给壁炉添了些柴,一个人紧了紧衣服走出了房间。出了灯影儿,慢慢徘徊在几个雪堆之间,按说这个时节正是睡觉的好时候,怎么突然觉得不舒服呢,摸着怀里的筒子,用力踩了踩雪堆,踩出几个大脚印。 游荡了许久,觉得身上没热气儿了,打算回屋暖和暖和,突然大队的人马挥舞着刀剑冲上了桥头,因为桥上每晚都挂灯,如此多的人影看的一清二楚,邓锤赶紧躲在雪堆后面,这群人马直接冲开了去五里坡的栏杆,邓锤不敢犹豫,掏出筒子,磕掉盖子,咬住拉线,迅速拉响了烟火,红色的信号弹带着尖厉的啸声冲天而起,整个五里坡迅速想起尖锐的哨声,沉睡的战斗机器快速醒来,邓锤迅速冲向桥头,沿着河岸冲下去,沿着冰一直往东走。他的身形隐蔽,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行动。 龙傲天正坐在写字,听到信号,赶紧拉开自己的床铺,任由铺盖胡乱的丢一地,一套与食堂那套盔甲完全不同的甲胄,迅速立起来,龙傲天脱下袍子,直接钻进甲胄里,背甲啪的落下,伸手扣紧卡扣,快速拧紧长枪,一拉面罩直接跃窗而出。咔,一声金属摩擦声,全身一轻,被提了起来。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直冲马队前面,砸开一个雪堆,喵仔化作流光,直接对着马腿挠去。龙傲天长枪一抖,把最前的黑衣人捅下马,生死不知。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斗,忽然天空亮起巨大的镁光弹,照的地上纤毫毕现,大量的手弩迸射出箭矢,狂风暴雨一般射向黑衣人,说是黑衣人,其实只是蒙着面的人,个头良莠的女人孩子纷纷按下手里的手弩,迅速换另一把,嘣,继续换新手弩发射,大队着甲的汉子冲上去,女人扔掉手里的弩迅速往食堂靠拢。 龙傲天此时已经骑上了马,迅速切开敌人的阵型,分割几块。三米长的朴刀不停挥舞,窄细的刀身不停的劈砍在敌人身上,没有丝毫阻滞,连人带马齐齐劈断。烟火一直烧到天亮,到处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几乎所有人都早早起来,打扫起战场,尸体血迹早已清理干净,大量的设施损毁,需要及时修缮,所有人都默默做事,没人八卦昨晚的事情。 龙六斤:“都是死士,没有任何线索。” 龙傲天:“恩。” 陈九:“一共一千二百人,最近的痕迹都是在北面。” 龙傲天:“恩。” 龙五斤:“有一队冲进了首饰库房,损坏了些东西。” 龙傲天:“恩。” 所有的年轻人都已经脱了甲胄,战战兢兢的站在龙傲天面前,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只能静静等待处理结果。 林彩蝶从妇幼出来,走到龙傲天面前,说道:“梅九的情况良好,昨晚打的最紧急时,给你生了儿子。” 龙傲天:“恩。” 林彩蝶:“不高兴?” 龙傲天:“顾不上,事情还没完,山雨欲来!” 林彩蝶:“好吧,我回去了,你好好处理。” 冯二奎看了一眼离开的林彩蝶,赶紧到龙傲天面前,说道:“商街没事,那边的钱晚上归仓,没往那边去。” 龙傲天:“恩。” 龙傲天一直站到了中午,中途喝了口茶,周围的年轻人早已领了命令去处理相关的事,商街依旧开着,多数的铺子已经歇业,只等开春。小云领着队伍穿过商街走向了五里坡库区,周围的打斗痕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仍然能够看到一些。一部分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分离出来,走向其他地方,多数人仍旧走向大库。 看着大库门上的砍凿痕迹,小云仍然面无表情,只有右手微微抖动,似乎在诉说什么。 成箱的铜钱倒进池子,龙五斤龙六斤熟练的用铁铲把铜钱铲起,甩进池子,一个池子堆满,再换另一个,平时这两兄弟肯定又打又闹,有说有笑的,今天干起活儿来卖力不说,一个个眉头紧皱,严肃认真。 小云:“师父在家吗?” 龙六斤:“药堂呢,有两个危重,应该从昨夜忙到现在吧,希望他们没事吧。” 小云:“伤了多少?” 龙六斤:“伤了一百多,都不重,呼延夫人扭到腿了,别人都没事,有几个上弦剌到手的,上了点药粉,没去药堂。” 小云:“此前可有征兆?” 龙五斤:“毫无征兆,昨夜桥头突然示警,咱们五里坡多数人都睡的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龙六斤:“我睡了,一身单衣穿的甲,打到后面汗湿了。” 小云:“你觉得他们是哪里的功夫路数?” 龙六斤:“有点像边军,不过这种事,只是感觉,没有实证,他们的武器太简陋了,甚至没有一件甲,很奇怪。” 龙五斤:“不奇怪,甲片都有铭文的,能追查,武器却可以没有,民间武器都是没有的。摆明了就是赢家通吃,输家全丢。” 龙六斤:“这是下了狠心了,经理,你一路回来可安定?我看大家都没事,也没有打斗过的迹象。” 小云没说话,只是转身出了大库,董秀秀拿着账本,继续指挥众人入库。出了大库,仍旧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趴在墙角吐了些苦水,呼吸些新鲜空气,镇定心神,转身回了大库。 忙碌了一天的五里坡,早早的归于平静,多数人几乎是两天没睡,应该说是睡了一两个时辰,累的天刚刚落黑,便收拾了早些睡去。灵儿带着人打黑回到了五里坡,安排好牲口,全都去食堂吃饭。 灵儿坐在后院大厅里,吃的正香,小云突然开口问道:“你也遇袭了吗?” 灵儿:“嗯,怎么了?” 小云:“没动手?” 灵儿:“动手了,有事直接问,别耽误我吃饭。” 小云:“血淋淋的,你怎么吃这么香?” 灵儿:“啊?” 小云:“你不反胃吗?” 灵儿:“我为什么要反胃?” 小云:“好吧,师父,灵姐正常吗?” 杜安:“你跟冯二奎犯一个毛病,敌人就是敌人,血腥屠杀,斩尽杀绝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灵儿:“你闲出屁来,自己人都照顾不过来呢,还关心那点血啊!” 杜安:“战争,必然有更多的血腥,这是你必须学会经受的,以前不是也见过血吗?怎么还矫情起来了?” 小云:“我,我只是,只是屠杀,挥手间,无数人血液溅射,三百人,只,只,全部伏尸野壕。” 杜安:“把记忆装进盒子,扔到渭河里,让他们随风去吧。” 灵儿:“哈哈,阿黄真能吃,出去一趟,没给阿黄遛瘦呢,师父,北边和西边都跑了一遍,单子烧毁了,不知道有没有遗漏的,明天去东边,云,明天你去南边吧,省的我绕远了。” 小云:“好,我去南边,再去那个沟壕里看看,你记得去了哪些村子吧?” 灵儿:“记得,明天吧,找几个一起的老人,问问他们,我光顾着瞎溜达了,记得不太清楚。” 杜安:“有什么好玩的没?” 灵儿:“有啊,一家老婆婆家里有一颗柿子树,边上的都打了,只有树梢有四五个,一进村就看到了,那还能等?跳进篱笆墙,三两下全摘了,可甜了呢,博雅那货骗走了一个,说的可好了,我看看是什么品种,谁知道,接着就吃,一下吸溜个干净,那老婆婆躺在草堆里,饿的浑身冰凉,吃了两个烧饼才缓过来呢,她许我了,明年的柿子全给我送来。” 杜安:“留了多少粮食?” 灵儿:“博雅说按标准给,不能多也不能少,八十斤,肯定够一冬了。” 杜安:“嗯,行,她家里就一个人吗?” 灵儿:“没问,光顾着吃柿子,明天聚齐了再说吧。” 杜安:“这次各家的反应如何?” 小云:“拍卖会上?” 杜安:“嗯。” 小云:“这次拍卖会,怎么说呢?南方的商人,还有各地的散商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主要针对实用的物资和资源,而那些达官贵人和世家对文化物品,奢侈品,能快速转手的货比较有兴趣,据我分析,世家底蕴确实深厚,远远没有探到底,他们掌握的土地,人口,比咱们想象中更多,更广,调用的资源也更广,甚至可以说,政策都可以按他们的意思改。” 杜安:“嗯,吃过饭早些休息吧,我去睡了,困!” 牙婆在门口轻咳一声,说道:“四叔请你过去一趟。” 杜安:“嗯,好的。” 着急忙慌来到药堂,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跟着穆岩政走进了病房,两个绑成木乃伊一样的年轻人安稳的躺在床上,其中一个睁着眼睛,嘴里一直嘟囔。 穆田宿:“这孩子失神很严重,思绪混乱,魂不守舍,十分不利养身。” 杜安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翻开第一页,轻轻的开始读起来,两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听起来非常奇怪,慢慢的,嘟囔声消失,只剩下杜安的声音,穆田宿看着床上的孩子平静下来,伸手摸住脉,微微眯起眼睛,点点头。 一读便是一个多小时,中途穆岩政送了两次茶水,穆田宿守在床边没挪地方,过一会儿摸一下脉搏,喝净茶碗里的水,摸了摸两个孩子的额头,杜安长出一口气,活动一下双腿,对着穆田宿点点头,走出了病房。 穆岩政:“东家,怎么讲?” 杜安:“嗯?” 穆岩政:“为何读书可以让他平静下来?” 杜安:“哦,是我的声音让他平静,不是读书,好了,让你父亲早点休息,忙一天了,让徒弟们换岗守着。” 穆岩政:“是,这就安排。” 杜安:“嗯,明天见。” 看着杜安消失在走廊尽头,穆田宿也从病房出来,扶着穆田宿慢慢走向休息室,服侍着躺下。 穆岩政:“父亲,为何东家念念书就管用?” 穆田宿:“那孩子伤的太重,心神不宁,濒死之时都会有幻境,他陷在里面出不来,虽然身上的伤得到了救治,心神并没有真正安定下来,你还记得那孩子见到他说过什么吗?” 穆岩政:“东家,你可算回来了。是这句吧?” 穆田宿:“对,就是这句,这孩子对这位老东家有着十分盲目的信心,哪怕这些年这位老东家从来没有出面处理过任何事情,只是一头扎在铁器工厂,仍然不妨碍他在孩子们心中的地位,你自己说,水水的口头禅是什么?” 穆岩政:“有事找东家。” 穆田宿:“与人权者为君,与人利者为主,与人义者为侠,世上有高人。” 次日一早书房 柳大林早早过来,拜见杜安,谢过小云奉上的茶碗,端起来喝了一口,此时就听杜安说了一句,你打包去北方吧,嗓子里的茶水差点呛出来,强忍住咳嗽的欲望,赶紧咽下热茶,整理了一下衣襟,欲要跪下,杜安一把扶住。 柳大林:“是去找信哥儿吗?” 杜安:“是的,那里是咱们羊毛产业的一个关口,石头性格太跳脱,不适合单独出去,只能辛苦你了。” 柳大林:“什么时候出发?” 小云从抽屉拿出一大叠资料放在桌上:“我先出勤了,你们聊。” 杜安:“嗯,是这样,梁地水资源不丰富,你去了呢,至少有两件重要的事情做,第一,打井,咱们五里坡地里的井多半都是你们兄弟俩看着做的,提水器做的十分纯熟,尤其是石头,他十分擅长重器制作,想必这样小玩意儿你肯定是会的,去了那边呢,组织人打井提水,那里正好跨在四十毫米等降水线上,你学过这个概念的吧?” 柳大林:“学过的,云娘讲过,不够降水的地只能长草皮,种不得粮食。” 杜安:“那里水不够,你得带着那里的穷苦人把这个线往北往西拉,当然了,最近的年降水越来越多,这个降水线在往北移动,天时是有的,雄信在那边当头头,也算有人和,剩下就看你得了,” 柳大林:“好,只是那边有好吃的食堂吗?” 杜安:“呵呵,放心,那边就是照着咱们五里坡设计的,肯定有食堂的,你家婆娘不是在食堂帮工吗?多少也能学到些,不至于亏了嘴,再说,那边挨着突厥,牛羊必然更多,更便宜。打井呢,是个苦活,不要贪工,保证打一眼成一眼,这是十年二十年的事,不怕慢就怕停,或许多年以后,那里也能成为塞上江南,你一定是第一的功臣,不是有功于哪个朝廷,而是有功于西北的黎民,当然了,比着第二件要做的事,却不算什么,你去了之后,大力发展轻工业,第一件就是把毛纺业拉起来,咱们做的那个大滚轮就是你亲手拼起来的,打的毡子经受住了行军的考验,傲天用你做的毛毡大冬天去了一趟河北,暖和的很,那边挨着突厥,突厥多的是羊毛,土地也相对干旱,适合种植棉花,混纺所需的两种原料具备,那边种不了两季,一季有余,冬天没事做,正好利用起来,工人肯定是不缺的,就缺你这个发起人,前期过去的都不是技术员,得去个你这样的大拿,这一年雄信打下了点家底,不是钱哈,主要是名望,人气,说话能管事了,再凹腰干两年,人人都能吃饱饭,大家伙都有掏力干活的愿望,他们看不明白经济趋势,你肯定明白,只吃饱喝足还不够,还得有支柱产业,毛纺就是给他们安排的第一个熔炉,而你就是这个炉子的点火人。” 柳大林:“是咱们五里坡的产业对吧?” 杜安:“不是,是当地人民的产业,不过会受到咱们五里坡秘书处的管辖,指导他们后面的产业升级,你的名字一定会写在史书上,这件事的意义非常重大,你将会是中原工业化革命的先驱,从你开始点燃整个中原地区的工业革命,咱们汉人也会因为你变得强大无比,再不受外族的践踏屠戮,魏晋之后黑暗的一百多年,中原十不存一,你不想你的子孙后代也经历这样惨绝人寰时代吧。” 柳大林:“不想。” 杜安:“胸怀放宽一些,民族的强大比个人强大更重要,之所以让你去,是你更适合,石头只喜欢做一些憨实笨重的东西,你不一样,你更节省,更精细,更有耐心,那边都是针尖上的活儿,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还有一件咱们五里坡的活儿,需要你做技术支持。” 柳大林:“缝纫机?” 杜安:“哈哈哈哈,对,它属于这个时代的高精尖产业,肯定不能甩手出去的,至少目前不能,这是所需资料,你带上,有空了看看,灵儿小云大概三天回来,你趁这个时间收拾一下,带着愿意跟你走的徒弟,能带上的东西,全都带上,商队的牛马都可以拉去用,此去经年,到那边安安稳稳的,我知道你谨慎持重,即便工作再忙也别忘了学习,把工作经验和对器物的理解写成文字,让徒弟和后面的儿孙有个书念,即便从中学到一两成的本事,也能在咱们庞大的商业体系里混个一家子肚儿圆。” 柳大林:“何时能回来?” 杜安:“或许五年,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吧,也或许你喜欢上那里,不愿意回来了也说不定,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们柳家人一直住宿舍,没让你们分出去,让你们一直挤在一起,就是有这个考虑,五里坡太小了,你们伸不开拳脚,得找个足够大的地方才能让你们一展所长。” 柳大林:“若我想回来,业务上应该如何做?” 杜安:“广收门徒,不用让他们学全你的本事,每人学个一两样就行,就说这磨针的功夫,用心学个几天就行,教会他们,定下标准,咱们采购他的针,他们也可以外销,咱们省去了一个环节,他们自己给自己打下了一份产业,让他们组成一个庞大的产业链条,每个厂子都有自己专精的东西,就像老陈会打家具,你们会打铁器,还有会种菜的,会治病的,你们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只要这个生态能够自持,你的工作就全完成了,随时可以跳出来,明白吗?” 柳大林:“明白了,东家,我不是去上工,是去让这些年的所学有个落地生根的机会。” 杜安:“哈哈,谁教你的花花词儿?” 柳大林:“时常跟林夫子读书的,从不敢荒废。” 杜安:“哈哈,好,知道上进,我才敢把你撒出去啊,回去收拾一下吧,你家老二待产呢,好好安抚,明年天暖和了,会让商队带她去的。” 柳大林:“明白,东家,此非分离,乃暂别。” 第127章 义诊 武德七年春 孙思邈在商街支起个摊子,开始给附近的人义诊,支了几天,人并不多,都是一些路过的过来问询几句,小云建议,有病痛的,多半都出不了远门,不如直接下乡,每天一个村,肯定有不少愿意到村口的,同时安排些年轻学子,赶着车拉着常用药,跟着游学,让商队组织一队人,带上大量货物,边卖货边给孙思邈提供后勤保障,毕竟得吃饭,还能凑着火熬药,经过不断改进,一个五六十人的小商队开始了游历,根据地图设计好的路线行动,另有一组十人的机动队负责从总部补货,每日所带的药物有限,哪个少了,及时补充,哪种货物卖的好,及时补齐存量。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这队人走的越来越远,负责补货的队伍由原来的一队改成了三队,初夏时甚至从洛阳调动货物。当地的官员听说队伍马上到自己的地头,赶紧安排人接待,提前敲锣打鼓的在各村各镇通知孙神医的到达日期,让身子不妥帖的有个心理准备,免得误了机会,还得跑到更远的地方,毕竟孙神医的名头虽说不是人尽皆知,这些当官的还是很清楚的,以前那是请都请不来的,如今大驾光临,肯定要捧在手心里,把自己人里那些病痛缠身的率先安排一波,反正诊治不花钱,五里坡的药很便宜,一些小病花不了几文钱,自己打着神医的名头还能赚点名声,打锣的时候忽悠那些狗屁不懂的村民,自己如何如何把神医请来,出了多少多少力,反正一两日就见分晓,五里坡的人也不见得会专门解释这件事,何乐而不为,以至于此事在官员圈子里成了墨守成规的潜规则,大家都这么喊,大哥不笑二哥。 俗话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这雨是说下就下,孙思邈看着帘子外的大雨,捋了一下胡子,没有五里坡的支持,自己只能进人家家里待着,哪能靠帐篷避雨啊,下雨好,下雨清凉,看了一眼躲在帐篷里等着诊治的队伍,赶紧回到桌子前,伸手按在了一个老婆婆的手腕上,边上站着的小伙子倒是没有焦急,母亲这是老毛病了,得着机会,肯定要好好瞧一瞧。 孙思邈提笔写下一张方子,递给边上的学子,学子扒拉算盘,计算出一个结果,说道:“师父,十八文。” 孙思邈:“夫人先服三剂,若是好转,除去标记的几味药,去别处再抓六剂,再看疗效。小子,去抓药吧。” “谢神医,不用去别处了,全抓出来吧,我们都信神医的本事。” “前三剂五十四文,后六剂六十六文,一共一百二十文。小付,去抓药。” 一个看管货物的年轻人掀帘子进来,说道:“孙神医,云经理一会儿到。” 孙思邈:“这么大的雨,不停歇停歇?下一位。” “谢孙神医!” 孙思邈:“不必客气,去外面帐子躲躲雨再回去。” 一个年轻女子进来,身边跟了两个婆子,女子把手里的号牌放在桌上,孙思邈看了一眼号牌,丢进边上的盒子,开始问诊。 外面的大雨开始停歇,这一阵雨算是过去了,渐渐淅淅沥沥,不多时太阳露了出来,几个弟子打开挡雨的帘子,让帐篷透风,光线更好,孙思邈看了一眼外面,远处积水的地方波光粼粼,这一阵雨下的不小。低头写下一个方子,递给边上的弟子,问道:“家中若是有药,回家调配一些也可,我们带的药并不多,方便去别处抓,也算帮我们的忙了。” “也好,谢孙神医,其实我这事儿不碍的,得了机会来,瞧上一瞧也能安心。”光影变换,几人同时看向帐篷外,一个锦衣女子,头上的钗子绿意盎然,面色并不白皙,颜色晶莹隐有宝光,身形笔直,一身衣服裁剪十分得体,左臂抱着几本书,门口叫号的弟子把帐篷撩起,让帐篷的水珠不至于落到女子身上。 孙思邈:“云娘子远道而来,可是有要事与贫道说?” 小云:“送一批物资过来,顺便跟您商量一句。” 孙思邈:“云娘请讲。” 小云:“开春到现在,不到四个月,赤字有两万贯了,饥荒拉的有点凶啊。” 孙思邈:“多是穷苦人,吃不起药,贫道不忍他们不得医药,只能赊欠出去,放心,贫道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 小云:“呵呵,孙神医误会了,还不至于为了一点钱亲自跑一趟,莫说两万,就是一百万,以我们五里坡的财力也可以轻松堵上亏空的,我是要跟您说这个事儿。” 孙思邈:“云娘请详说。” 小云把手里的书递过去,孙思邈看了一眼书名,抬头听小云说道:“您赊欠这事儿是我许了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算个定数儿,给您的是今年的药品目录,这样的富庶之地,来了富裕的夫人,千金,推一推牙粉,养颜润体的药膏,若有贵气的员外公子,推一推强身健体补益精力的药丸,能拉平赤字最好,拉不平,让缺口小一点,您也不想半途而废对吧,如此也是为了长久考虑,五里坡的成药您是试过的,药力不凡,长安的世家子都用穆氏出品的良药,师父早就提过多数的穷人吃不起药这事,我也是有心里准备的,本来就不缺钱,也不至于为了几个大子儿昧着良心从穷苦人身上抠唆,所以这主意只能往有钱的主顾身上打,遇到亏虚的,推一推,家里不差钱的,备上几丸常用药,像这夏天防中暑的藿香正气水,仁丹,春秋咳嗽的枇杷露,冬天治伤寒的伤寒灵,您看着推销,用的到备一些,用不到哪儿说哪儿了,怎么样?” 一旁的女子插话道:“有钱就得多花钱吗?毫无道理!”后面的婆子轻轻扯了一下小娘子的衣袖。 小云斜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女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孙思邈捋着胡子沉思起来,觉得这事儿也不是不行,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众人大跌眼镜,只见小云把手指塞进嘴里,不停地扣起后槽牙来,扣了几下把手指伸到了孙思邈面前,孙思邈用手扇了两下,没闻到异味,伸手抓住手腕,手指拉到面前,用鼻子仔细闻了两下,点点头。 小云:“怎么样?” 孙思邈:“一点淡淡的薄荷味道。” 边上的女子也拉过小云的手,仔细的闻了一下,确实是一点淡淡的薄荷味,转过身也扣了一会儿,偷偷闻了一下,庞臭的味道直冲脑仁儿,强烈的呕吐感来袭,干呕了几下,使劲拍了拍胸口,这才压下想吐的感觉,转过身,小脸红透到脖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手指在衣服上用力摩擦,试图甩掉臭味儿。 小云:“孙神医明白了吗?” 孙思邈:“贫道了然。” 小云躬身行礼,说道:“告辞!” “孙神医,这女子是何人啊?风姿绰约,一身的英武气,说话都透着让人信服的感觉。” 孙思邈:“五里坡集团的少东家,一个极聪明能干的女子。娘子请回吧,下…” “别别别,孙神医,她的…额……为什么不那个,啊?” 孙思邈:“牙粉,专门清洁牙齿的药粉,你去外面看看,他们肯定带来了,不妨买一点儿试试,穆氏出的东西,效果都是极好的,这可不是我夸奖谁,你试过自然知晓。下一位!” 强行送走这位女子,孙思邈开始给下一位病人诊治,一旁的婆子架住女子的胳膊,带着女子出了大帐,女子看这情况,只能顺从,来到了外面的帐篷,想了一下,随即甩开婆子的手,转身进了大帐,问孙思邈看一下药品目录,三本书完全一样,拿了一本书出来,认真的看起来,根据目录索引快速找到个人护理产品,牙粉,一看后面的价格,嘶,真不便宜啊,一瓶重三两,标价五百文。再看详细介绍,薄荷味,留兰香,用到的各种药材,针对的症状以及制作工艺,写的非常详尽,找了个阴凉,靠着树看了个兴起。 “崔婆,刚才拽小娘子那一下是何用意?” “哎呀,这还用说?小娘子见识浅,你多大年纪了,应该懂呀!” “崔婆,我不是刚来嘛,不懂事儿,得靠着您帮衬呢,说说嘛!” “别人谈话,贸然插话,十分不礼貌。再者,你不觉得说的很愣吗?有钱吃肉,没钱吃糠,从吃肉的人身上赚钱,自是理所应当的,不违心即可,你想想,人家一亏就是两万贯,后面还不知道要亏多少,有钱就得多花钱这样的话能出口吗?人家有钱就该往别人身上贴补吗?是不是这个理儿,既然人家做了,就得承人家的情,这是道义,不能一边受着人家的恩,一边骂去人家照顾的不周全。” 靠着树的女子猛然合上书,说道:“崔婆说的是,咱们不能忘恩负义,明日带着钱过来买东西,回府。” “娘子,我去问问他们明天还在这儿吗?” 天色将晚,大灶架起,正经的五里坡产品,镇里买了十来斤羊肉,烙饼铛子架起来,开两罐酱菜,大帐挂上几盏油灯,照的通明,天黑透,饭食备妥,最后一个号看完,端了盆水让孙思邈净手,一个学子托盘端了一碗羊汤,几角大饼,一碟咸菜,几样小料放在桌上。 孙思邈扫了一眼说道:“镇上采买了羊肉?” 呼延博雅:“是啊,帮咱们牲口送草料的大叔说镇上有一家新宰了大羊,我便托他弄了一些,您尝一口,可鲜亮了。” 孙思邈:“你这孩子,着实是机灵,有你们帮募着,我可省了多少事儿。” 呼延博雅:“哈哈,孙师说笑了,东家让我照顾您,我可是图新鲜才出来了,到处转转,真是好,可以看看各处的风景,了解每村每户的人情世故,六哥没抢过我呢,哈哈……” 孙思邈:“龙家小子也是个机灵鬼,他可是说明年不让你出来了,换他来。” 呼延博雅:“您先用着,这次开的是酱瓜,副食工坊的头号产品,这东西有点贵,不怎么好卖,咱们吃一些,减轻路上的负担。” 孙思邈:“确实,爽脆可口,不得不佩服你们的巧思,普通的黄瓜做的如此美味,而且长存。一坛几何呀?” 呼延博雅:“一坛约摸四斤七两,一千二百钱。另一种是芥菜疙瘩,便宜些,二十文一斤,可以散称,今天刚补的货,这个卖的比较快。” 孙思邈给汤里点了一点胡椒搅匀,说道:“二十文也不便宜吧?” 呼延博雅:“单看价钱确实不便宜,一斤十六两,一两就够一家子吃一顿了,您吃的是洗过水的,泡了许久,不怎么齁,他们买去可是不洗盐的,直接吃,特别下饭,咱们调的酱汁没的说,筷子蘸几口都能喝顿酒了!” 孙思邈一下子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放下筷子,说道:“那几个酒腻子也真是的,四两黄酒,一碟咸菜也能喝一顿。” 呼延博雅:“孙师,吃过早些歇息吧,明天肯定还有更多人的。” 孙思邈:“好,你们也早些休息。” 呼延博雅:“我得守夜,下午睡过了,需要添些汤吗?” 孙思邈:“不用,晚宜用少。” 呼延博雅:“边上搭了淋浴帷子,您去冲洗一下,待会儿点上蚊香,睡的安稳一些。” 孙思邈:“说起洗淋骤然觉得往事如烟,顶风冒雪来到五里坡,原想跟穆兄他讨教一番便离去的,他有留贫道得意思,贫道却没有动心,直到穆兄领着洗了号称能祛湿散寒的桑拿,我才真切知道,科技的力量,政哥儿说,身上的泥垢能堵了水管,是啊,终南山上风餐露宿,夏里找处溪水洗上几遍已算幸事,哪敢想冬日里大雪过膝,竟然能做出如此绝美之处,令人神往,原以为只有那人间极致方能享用,看你们这群小子在大水池里打闹,方才明白你们东家的良苦用心。后来他说,科技改变生活,世界会以一个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化,让我不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行太平道,也要与时俱进,与科技同行,这四个月里,看着你们行军打仗一般布置营地,使用器械,卖货收钱,感受着科技带来的便利,越来越觉得以前挺傻的,有你们的帮忙,办事快捷有序,多看了一倍的病患,许多穷苦人也能及时吃到药汤,若早些来五里坡就好了,或许咱们已经跑遍了天下。” 呼延博雅:“孙师不要感慨,咱们已经跑了许多地方,肯定能跑遍天下,为天下人解除病痛的。东家说,您的价值不在医人,而在授徒,一人之力有限,跟着您的二十个学子才是此行的重点,他们专心记录每个人的痛楚,脉象,还有您的医案,就是为了从最细微处学到真本事,穆爹爹从不出门的原因就在此处,以前穆爹爹不肯收徒的,东家说服他,让他每年都要带出一批学子,散布于各处工坊,商队,种植园,茶园,大棚,以保证艰难困苦之中不少一个!上次夜袭您是一同经历过的,也看着东家把两个危重的家伙救了回来,其中的花费,您是清楚的,不是我替东家说好话,试问哪个王侯将相会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救治几个小卒子?有些话不能说太深,得意会。” 孙思邈:“难道一点私心也无?” 呼延博雅:“肯定有的,而是很大,但是并不妨碍老老实实照看您,好了,我收拾一下,您去洗澡吧。”空碗筷收拾进托盘,端了出去,孙思邈脱下外衣,走向帷幔,哗啦啦的洗了起来。 次日一早,天微微亮,大帐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孙思邈早早起来,洗漱一番,坐在了大帐里,一盏清茶微微冒着香气,端起来细细喝了几口,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清了清嗓子,对着边上的学子说,开始吧,紧张忙碌的一天正式启动。 呼延博雅大口喝了一碗粥,跟另一位主事的伙伴交接了一下,走到远处的树边,躺在了吊床上,挪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再一睁眼,俨然已经成了热闹的集市,揉揉眼睛,袖子擦一下脸上的汗水,到洗澡的地方,打了点水,洗洗脸,清凉一下,走向最忙碌的地方,商队货物最重的一组,铁器,哥俩一刻不停地给木柄钻孔,镰刀嵌钉,满头的汗来不及擦拭,任由汗水打湿前胸后背,相邻的摊位主要是些女红用具,大小针,顶针,剪刀,绷子,钩针,许多女子围着摊子,不停地询问价格,买下一些东西,旁边首饰摊子围的女子更多,一文钱六根的头绳最受欢迎,一文钱一根的木簪最多人拿起,这些簪子都是硬木边角料做的,质地不错,没有造型,胜在打磨精细,一看就溜光水滑的,让人忍不住拿起来。 第128章 宝塔糖 呼延博雅端杯茶等在大帐外,暂停叫号,等里面的人出来,茶水放在了桌上,孙思邈拿起手巾擦擦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随即问博雅何事? 呼延博雅:“此次云经理过来不是为了送补药,而是专门保护一批重要的药丸,宝塔糖。” 孙思邈:“宝塔糖?” 呼延博雅:“是的,儿童驱虫药,这种药不杀死蛔虫,可以麻痹它,让它排出来。目前的货很少,离心机已经全力运行了,这一批大约十万粒,东家的意思是免费,一定要喂到嘴里,不让任何人经手。” 孙思邈:“取两粒来。” 呼延博雅:“甜的,尝不出味道的。” 孙思邈:“试试贫道肚里有虫没,你脑子在想什么?药品名录里有没有?” 呼延博雅:“没有,今年刚量产,进名录也得明年了。”打开纸包,里面是一颗粉红色的糖,孙思邈捏起糖丸,丢进嘴里,咀嚼几下,完全化开,很是甜美,甜到不像药丸。 孙思邈:“确实没药味儿,十分可口,适合稚童。” 呼延博雅:“云经理说,靠着神医的名头,顺利发放给每个村镇的儿童,算一份功德!” 孙思邈:“哈哈,你们又做这种事,往贫道头上安的功德已经够多了,贫道有些惭愧。” 呼延博雅:“给您开五百贯年薪,您给推了,说为天下黎民积攒一份功德,我们只是卖货郎,有了功德当然得给您啊…” 一个中年人在帐外轻咳一下,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随即说道:“呼延,庆哥儿到了。” 呼延博雅:“没接到他要来的信儿啊。” “恰巧遇上,车上很多货物能用上,你去看看能不能协调一些,省的入库再送来。” 呼延博雅:“好嘞,孙师,您记得宝塔糖的事儿,我去卸点儿货。” 孙思邈:“嗯,你尽管去忙,贫道省的,叫号吧!” 新文庆的行商队伍比游医队伍大了许多,牲口更多,拉了许多货物,几百人排成长龙慢慢聚集到镇子的南口,新文庆交出货单,呼延博雅拿着货单来回转悠,留下两成的药,少量的南方特产。 新文庆:“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呼延博雅:“木兰辞?” 新文庆:“是啊,背了许久,世上真有此等风华绝代的奇女子吗?” 呼延博雅:“这话太愣了,回去多听听云经理的课,别出去丢人现眼,像个傻子!” “哦吼……” 新文庆:“你什么意思?” 呼延博雅:“字面意思,你从头颂一遍?” 新文庆:“你以为我不会?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呼延博雅:“好,你说为什么用可汗,不用将军,元帅,皇帝?为什么十二卷都点了他爹?” 新文庆:“应该他爹比较重要吧!” 呼延博雅:“接着颂!” 新文庆:“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呼延博雅:“你觉得木兰家境如何?” 新文庆:“还行吧,能买的起好马的人家不多,你是说他爹有钱?” 呼延博雅:“那是有钱吗?那是有功,军功,不然不能十二卷都召他,换句话说,木兰他爹必然是凶厉之人,即便不为将,也必然是将军身边得力的猛士!” 新文庆:“既然凶厉,为何不应召?” 呼延博雅:“用你的狗脑子想想?” 新文庆:“你才狗脑子!!!” “哦吼……” 呼延博雅:“你看,现原形了吧?好好想想,曾经凶厉,曾经必然也有伤病,你估摸着木兰爹有多大?” 新文庆:“四十前后,哦,我明白了,一身伤病,虽不伤及性命,但也年老体衰了,说得通了,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呼延博雅:“你再想木兰为何不肯当官?” 新文庆:“女子哪有当官的?不对,她顶了父亲名册。” 呼延博雅:“是啊,那你再想一下,一个凶厉之人,必然名声很大,许多同僚认的,为何没被戳穿?” 新文庆:“她伪装的好呗?” 呼延博雅:“完全错,首要条件就是她与父亲相像,我可不是说身高体重,而是凶厉之相,上阵杀敌的气度,你觉得曾经的老上位会认不出来吗?肯定不是,我不信你见了龙妹子会认不出来,既然认得出来,还帮她遮掩,必然与其父有深厚的交情,说过命的交情不为过,还有就是你以为木兰是个小卒吗?很明显不是,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上了战场,哪有将军百死的?都是兵卒百死,所以这种春秋手法就是欲盖弥彰,盖什么呢?盖作者的本意,你觉得这个国家困难到召老卒,用女人上阵,有多大的可能会好?男人体力最佳的时期是十八到二十八岁,不招新兵,反而召老卒,呵呵,其中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这首辞正是魏晋后面动乱之时所着,可汗也就解释通了,所以你明白了吗?” 新文庆嘴苦,兀自沉默了起来,忽的又开口说道:“难道这世上真没有奇女子吗?” 呼延博雅:“你天天心心念念奇女子,是想弄家一个?奇女子需要能供养奇女子的土壤,显然其他地方不行的,你个傻货就别想了,好好守着琴娘子过日子,乱搞要吃拧子的,哈哈哈……” 新文庆大囧,当即就对着呼延博雅老拳一伸,直冲面门,呼延博雅当即立肘,一脚蹬在小腿,新文庆一下停住,站立不稳,呼延博雅掌变三指紧捏,点在新文庆右侧肋下,新文庆瞬间萎靡。 “咦……” 呼延博雅:“庆哥儿,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现在可不是当初你欺负我的时候了,云经理不只教读书的,哈哈……你这样一点就着的性格,怎么活到现在的?出门在外,多多忍让,扶住他。”大手用力拍在肩膀上,又在两肋重拍几下,新文庆这口气儿才算顺过来,坐在地上缓一会儿。 “博雅,你用的什么招式?” 呼延博雅:“回去等着上课吧,有你们学的,老何,咱们走。哎,别装了,赶紧让人做饭吧,马上晌午了,蒸点白米。”用脚踢踢新文庆。 新文庆:“行,煮黏点儿,噎死你!” 呼延博雅:“不怕不怕,早上买了鱼,一百多斤呢,算你运气好,我亲自给你烧鱼!” “耶,吃鱼咯!” 新文庆:“有酱菜没?” 呼延博雅:“有啊,开几罐?” 新文庆:“嗯,想这一口想半年了。” 呼延博雅:“生子,你负责洗咸菜,拌点香油,走咯!” 新文庆看着呼延博雅离去,嘴里喃喃道:“这货还挺记仇!孙先生在哪个帐子?” “最边上的大帐。” 新文庆:“走,去拜见一下。” 正午,在树凉下摆了桌子,正式的跟孙思邈见了礼,一起坐下吃饭,学子整理出的医案托新文庆带回去,呼延博雅开了截留货物的条子送秘书处备案。 孙思邈:“你这猴崽子,天天往外跑,比以前精神多了。大熊小熊呢?他们还好吧?” 新文庆:“不知,他们往东走以后就再无音信了,找了许多次,始终没有有用的线索,大略应该人没了吧!” 孙思邈:“世事无常,命该如此。” 呼延博雅:“你们认识很久了呀?” 孙思邈:“是啊,有次路过一个山坳,让他们捉了去,给小熊看了看病,放贫道离开了。” 新文庆:“开始以为是回来的行脚呢?本着有没有枣打两杆子,没想到是大善人,我们也不能坏规矩的!开瓶酒,咱们好好叙叙旧饮一番!” 孙思邈和呼延博雅对视了一眼,说到:“不了,不了,许多人等着呢,病情耽误一天就得多花几分药力,正事为重!” 呼延博雅:“是啊,早些回去,几百人飘在外面不是个事儿,这里离家有个三四天脚程,加点紧,早点回家看看孩子。” 五里坡商街 炒菜的摊子热火朝天,四五个炒勺不停地忙活,一道道小炒不停端出来,杜安坐在偏僻的角落喝茶,看着不停忙碌的伙计,由衷的觉得有了一点现代工业条件下饭店的感觉了。 小云:“主体工程马上封顶,需要什么仪式吗?” 杜安:“放点鞭炮庆祝一下,人太多的话,一人发一吊喜钱,人不多,可以安排吃席。” 小云:“发喜钱吧,省事,正午忙这一阵儿,挣不了几个钱吧?” 杜安:“玩儿吧,指着这几个人挣钱,难!”袖子被拉住,转过脸来。“怎么了,香香?” 香香:“师父,我的钗子丢了。” 小云:“你疯跑了?” 香香满脸通红,低着头,说道:“没有,只是拿了钱在贩果子的摊子逛,没有疯跑,我记得清楚!” 小云:“你的钱没丢吧?” 香香本想说没丢,往腰间一摸,只剩一个绳圈,杜安伸手扯下半截绳子,整齐的茬口,这事儿有意思了。 小云:“你去肖树春店里调一下你的钗子编号,我跟师父去果子摊!” 安安:“我带你们去,他们在南边的树下。” 杜安:“咱们先去看一下编号。” 一行四人走到烧饼摊,杜安一眼锁定一个人,此人的眼睛与别人完全不同,其他人都是无意识的扫一下四周,低头继续跟自己人聊天,喝茶,或者就是眼神在自己货物和同桌之人的眼睛上来回转,只有一个人的眼神完全不同,扫到一个位置,眼神定住,眯眼细瞧,继续睁大眼睛扫向别处,再定住,细细观察,继续扫。细微的力量锁定目标,搜查身上的物件,怀里有不少铜子,一只钗子正在其中。 小云看杜安定住,问道:“怎么了?” 杜安:“有目标了,速去查看编号。” 小云身影一虚,带着强烈的风冲向首饰铺子,树春媳妇正在柜台上吃饭,眼前一花,多了个人,愣神之际,刚想放下筷子呼喊,一看是小云,顿时松快下来。 树春媳妇:“怎么了?” 小云:“海兰香,香香的钗子让偷儿给摸了去,找一下编号。” 树春媳妇:“往前翻两页。” 快速找到记录,把编号誊抄在白纸上,身形一虚,带起一阵风,快速跑出了铺子,站到杜安面前,纸条递给杜安,拿出手绢给香香擦擦汗水,示意她没事。 杜安站在了茶摊的偷儿面前,说道:“交出钗子,免你一死!” 周围人都是一惊,许多人都是认识这个东家的,断然不可能抢夺别人的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有热闹看了?远处的人一见此种动静,赶紧围过来。 “你可别乱说哟,什么世道,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想抢夺钱财……”这个偷儿的言辞犀利,完全不怕这种情形,显然是经历过很多次了,也逃掉许多次,非常有经验。 “哈哈哈……”周围不少人大笑了起来,对着偷儿指指点点,嘈杂的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小云上前,直接点在了肋下,说道:“栓到桩子上。”茶摊的几个伙计赶紧上来帮忙,架起这个人,杜安伸手摸到他怀里,许多铜钱,各种荷包,独独有一根钗子,全丢在桌上,拿着钗子跟纸上的编号对照,一字不差。 香香:“这是我的!”指了指钗子,还有一个小荷包。 杜安:“收起来,给他解了穴。” 小云上前,拍了拍这人的肩膀,另一侧肋下重拍一下。 杜安看着这人缓了许久,才问道:“你有什么解释的?” “钗子是我捡到的,一模一样的荷包多的是,你不要诬赖好人……” 龙二成上前,大巴掌甩在脸上,三两下就老实了,再不狡辩。 杜安:“你有什么解释的?” “是啊,是啊,你有什么解释的?早就看你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眼睛到处瞄……”周围的吃瓜群众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杜安:“给你一条活路,你要不要?” “要!官家请讲!”这个偷儿似乎认清了形势,说话都有礼貌了。 杜安:“洗手不干这行儿,或者永远别招惹五里坡的人,路过的五里坡地头的人也不行。能做到哪个?” “都答应,都答应!谢官家手下留情。谢官家!” 杜安:“留你一命不是因为不能砍了你,而是不想沾染血气,商街是个和平交易的地方,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因为一点小事儿死几口子,很晦气!你懂吧。” “都听官家的,都听官家的……” 小云:“放开他,送他离开。” “老东家仁义……”一旁的人开始哄笑着喊口号。 杜安:“好了,好了,没热闹看,早点回去歇着。” 领着几个孩子来到炒菜摊子,叫了几个菜,邓良舒坐过来跟着一起吃饭,没了以前的陌生感,眼睛还是不住的扫过每个人的脸。 小云:“香香,你也习武,这种事很丢人的,不知不觉让人摸走了物什。” 香香:“哦。” 杜安:“先吃饭,有空的话,做点训练,不是什么大事。” 小云:“我觉得得专门找些人,做一做这方面的工作,免得再有这事儿,惹人厌的!” 杜安:“嗯,好。” 小云:“您不赞同?” 杜安:“你可以把特训班训练成小偷,魔术,偷窃,当做科目加进来,技术到位了,防贼技术自然也到位了。” 小云:“不能事事都靠着他们吧?” 杜安:“多渠道嘛,光训练身体多无聊,训练一下思维和手指也算劳逸结合。” 小云:“师父,东西两侧的阶梯教室下面还有很多空间,感觉挺浪费啊。” 杜安:“以后再说,肯定会有新的需求,中间的大厅不用急,阶梯教室先装修好,学生太多了,总挤着不是个事儿。” 小云:“蒙学在小教室,大课去阶梯教室,规划的确实不错,只是小孩子实在太多了,小教室也得扩建啊!” 杜安:“嗯,去别的地方扩建,我想想,对了,狗子收地收的如何了?” 小云:“怀远坊几本全拿下了,边上的坊零星有点,需要加把火。” 杜安:“嗯,工作重点该转移到长安了,安排的怎么样了?” 小云:“各路玩家都已聚齐!” 第129章 太子有难 李渊摆驾仁智宫避暑,中途从五里坡调用了许多冰块,想必是带了女眷,这点路程骑马快点赶两三天就能到,用不着冰块,可能地位不一样了,心态自然也不一样。李建成镇守京师,李世民李元吉随行,李渊这个老登真有意思,李世民随便上了点眼药,直接上头了,五里坡放炮庆祝封顶,李建成却奔命一般赶往仁智宫,接受皇帝陛下的责问。 仝大川穿着时髦,头发一丝不苟,给每个在场的工人发喜钱,一吊钱虽然不多,毕竟是额外给的,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喜气洋洋接过红绳穿的钱,热情的向仝大川道谢,长长的队伍快速过了一遍,中午下工早半个时辰,再放三天假,想老婆的可以早点回去,没有家室的到商街喝一杯,或是购置了足够的物资带回家里,改善生活,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李秀宁接了李建成的传信,说有太子府之人与外人勾结,诬陷自己与杨文干暗通,意图谋反,让妹妹帮忙想个对策破局。于是马不停蹄找到了工地,在一处树荫下发现了要找的两个身影。 李秀宁:“太子有难,请先生务必救于水火!” 杜安:“他能有什么难?找你爹不就行了?皇帝不比我好使?” 李秀宁大囧,只能娓娓道来,大致说了经过,太子府给旧臣杨文干送盔甲,中途走露消息,有太子系的人向仁智宫的李渊告密,说李建成要里应外合谋反,这种敏感话题格外勾李渊的心思,肯定得严肃处理,于是召李建成见驾,李建成没有好对策,只能一边孤身见驾,一边向这边问策。 小云:“如此重要的宫廷秘闻,实不该宣之于众啊!” 李秀宁:“如此紧要关头,岂能坐视不理,求先生出一对策吧,我想了半晌,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法子。” 杜安:“我也没有好办法呀,李建成这会儿都快到地方了,有对策也传不进去。” 李秀宁只能跪下,一脸凝重的拜道:“求先生指条明路吧,秀宁甘愿驱使。” 杜安看了一眼小云,小云嘴角上扬,伸手虚扶了一下李秀宁,说道:“起来,起来,当不得如此大礼,办法呢其实是没有,不过有个调和的法子,照这情形,你有再好的对策也传不进去,李建成必然得控制起来,严加看管之下,没有丝毫扭转的希望,不过可以从你爹身上做文章,教他一点政治常识。” 李秀宁:“政治常识?” 杜安:“对呀,此次事件扑朔迷离,那就不要看事件本身,看谁下场斗争了,谁没下场,谋反成了,谁是受益者,谋反没成,谁又是受益者,整个事件中谁的利益损失最大,置身事外和完全没有参与可是两件事哟,只要找到受益一方,整个事件就会完全清晰明了,懂了不?” 李秀宁:“额,不太明白,能详细说说吗?” 小云:“哎呀,说的如此明白了,还听不懂,老大没了老二上位呗,三十六计之借刀杀人!” 后面的发展确实出乎小云的意料,李秀宁给李渊写信,信上竟然只有四个字,借刀杀人,字是少了点,可也让李渊冷静了下来,没有盲目做出决断,给事情带来了些许的转机。 杜安秘密赶往长安,策划琉璃制品上市,在黑市炒作天价琉璃制品,虽然这东西本身就贵,可也得让人相信有利可图,现在的人对于击鼓传花式的骗局,也就是滴水滚珠式的骗局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先以玻璃为锚定物圈一波。 第一件事,张鹤冲张郎君在黑市阔手拿下一只琉璃盏,当天夜里就被一神秘卖家加两成半的茶水费买走,此消息不胫而走,许多人上门来明里暗里套琉璃盏的消息,都被搪塞了过去,而张鹤冲的身影也更加频繁的出现在黑市,许多的琉璃制品涌现,全被张鹤冲收入囊中,而张鹤冲的行事更加高调,大肆购买房产,多次向周围的坊出价,有几个已经答应,签订了契约,多数都在观望,或者说无意出售宅院。 第二件事,琉璃制品的幕后老板王大仙进入个别人的视野,据说没人真正见过正脸,当然,只是据说,有一个人一定是见过的,那就是张鹤冲,毕竟敢直接拿出几千贯与此人交易,肯定是能见上面的,对此深信不疑的崔慎行就是其中之一,他纠集几个好友灌醉了张鹤冲,从口中套出了其中的生财之道,前面高价买王大仙的琉璃只是为了勾他出来,一笔大单子,肯定能增加彼此的信任,只要能持续拿货,就不愁没钱赚,那件琉璃盏并没有人知道去向,此刻也给出了线索,就是来访之人白面无须声音尖细威势十足,暗中有许多卫士保护左右,其他并没有特别的特点,给的并不是现钱,而是五里坡集团的通兑票据,因为张鹤冲对五里坡集团的票据极为熟悉,所以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笔买卖。由此开始,独家买卖开始分支,崔慎行也通过同样的方法联系上了王大仙,拿到了几件像样的琉璃制品,崔慎行怕此事是个骗局,于是去黑市脱手,确实如他期望的那样,很快就换成了现钱,看着一张张带着许多红印的票据,心里乐开了花,第二天就去五里坡集团设置在东市的办事处兑换成了铜钱,看着一排牛车进了府门,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但是从此,王大仙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黑市中加价甩出去的琉璃制品神奇的出现在了张鹤冲手里,王大仙的销声匿迹使得张鹤冲手里的琉璃制品价格隐隐走高,而张鹤冲也捂得很紧,就是不出手,只等以后升值,这一行为让几个打算再大干一票的一众酒友十分蛋疼,崔慎行一笔挣了大几千贯,潇洒的不行,其他摸着门道的眼见财门入不得,心里猫抓了一般,上不去,下不来,一口老血别在心口,那叫一个难受。 杜安坐在狗子的书房,提笔在纸上乱画,小云翻着厚厚的账本,另一只手不停地扒拉算盘。啪,一滴血落在纸上,然后就是不停的滴落。小云抬头一看,镇纸压在算完的一行上,拿起手绢忙给杜安擦了起来,越流越多,索性直接捂住。 狗子:“安哥,你病了?” 杜安仰头靠着椅背,自己捂着鼻子说道:“差不多吧,徒手浓缩铀料,基因链应该全断了,小云,别碰我的血。” 小云拿出一个小小的仪器,一打开就吱吱响个不停,说道:“你的血液全被污染了,身上也应该有放射性粉尘,量很小,仪器能检测到,在安全值,怎么办?” 杜安:“刷新一下就行了。” 小云:“刷新?怎么刷?用特殊洗剂?” 杜安:“关掉,重来一遍,不是洗澡。”说着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周围轻微震动了一下,鼻血消失,重新回到桌子前,把污染的纸销毁,重新拿起一张纸继续画着玩。 小云拿着仪器不停在杜安身上戳弄,试图发现一点放射物质,喃喃道:“师父,我能刷新吗?” 杜安:“不能,好好算账。” 小云:“哦…”只能疑惑的关掉仪器,坐下继续算账。 狗子:“安哥,没事就好,对了,这种生意如此挣钱,为何又让我把这几块琉璃买回来?买回来为何又熔了?” 杜安:“小云没跟你细说?” 狗子:“说了,以琉璃为载体做一场法事。” 小云:“是做一个局。” 狗子:“局不就是法事?” 杜安:“无所谓,都差不多,你只需要知道这玩意儿很挣钱,我给熔了呢,就表示你家里没有琉璃了,而你呢,拿着小云给你开的票,肆无忌惮的花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狗子:“后面的流程我都知道,我的工作是未来一两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他们进到这个局里,对了,那几家的宅子已经划到我名下了,要做什么处理吗?” 小云:“不用,找人看着,别走水。” 狗子:“只是让我花钱吗?” 小云:“马上立秋了,秋里正常收粮食,本职工作不能荒废,谁跟你抢粮食,拿钱砸蒙他们,我会找人帮忙的,世家手里的粮食尽量搞出来一些。” 狗子:“十几万贯收不少粮食了。” 杜安:“梁地周围的储备直接送进梁地,不用往这边倒腾了,雄信那边怎么样?” 小云:“几种高产作物推行,基本实现自给自足,毛纺产业有了一定成效,明年应该可以大面积出货,保证当地居民的穿衣需求。外贸,估计需要个两三年。” 杜安:“嗯,你什么时候跟月华提亲?” 狗子:“在等两年吧,手上的事不能分心,我有经常写信的,安哥,我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杜安:“嗯,来年就二十了,没事,不差这一两年,你安排好就行,需要什么,跟小云说,让她给你调度。” 狗子:“安哥,这事儿得罪这么多人,会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杜安:“当然会呀,所以会让你败掉家业,流落街头,放心好了,长安地头上都是咱们的人,陈坪村那几个青皮怎么样?” 狗子:“哎呀,别提,滑不溜手,干点活不是偷奸耍滑就是狮子开口,没个好,五年的老糖都粘不住。” 杜安:“我觉得还行啊,挺听话的。” 狗子:“那是你,安哥,换别人不好使,不过这几年发展很快,很稳健,上上下下打点的很周全,我就是打着你的名头才能安排他们办点事儿,其他人,呵呵,多少都得讹出点钱来。” 杜安:“没事儿,有空了给他们上上课,教教他们什么叫大流氓有文化,什么叫大混混就是大绅士。” 小云:“这边的账目清了,咱们回吧,装修队已经进场了,有些布置他们没做过,得现场指导。” 杜安:“这么快吗?配套设施呢?运动场什么的都同时进行吗?” 小云:“运动场按设计图做就行,没有额外的设计,仝大匠会弄的,主要是给主体工程预留后期电路改造的空间,他们真不懂。” 杜安:“哦,行,多线同步,砖瓦压力会不会很大?” 小云:“暂时不会,这一两年存了不少,几个货场是满的,蓝田的窑厂一直供给,往返的车队很多,每天都有不少砖的。当初计算砖量的时候真是吓一跳,没想到需要这么大的量,现在大半的货都已经到位了,剩余的那些,慢慢来。” 狗子:“我见了那场面,好多的人了啊,乌泱泱的,能管的过来吗?” 小云:“能啊,这些人不是直接管理的,分成很多组,每个组都有组长,队长带着,不会乱的,每个队和组做的工作不一定全相同,各有分工,你没看过这些组织构架吗?” 狗子:“没有,我这儿人少,都是四儿管。” 杜安:“小博该回来了吧,下半年小六闹着非要过去玩。” 小云:“恩,估计已经到家了,六哥也是的,风餐露宿的还抢上了。” 杜安:“慢慢就好了,男孩子都这样,特别喜欢出去野,爬个山,钓个鱼,钻个树林子什么的。” 小云:“原本以为孙老头会主动提出回来休整的,一两个月回来轮换一次,没想到有如此大毅力,天天忙到脚不沾地,还能不回来休息一下,冬天不好做的时候,是不是把他们全召回来?” 杜安:“恩,强制召回,九月底必须回来,天冷的自顾不暇时,出门就是受罪啊。” 小云:“好,我亲自规划九月份的路线。” 四勤推门进来,对着远处一招手,一队人端着热腾腾的吃食进来,放在桌子上,转身全走了出去,狗子对着四勤点了点头。 杜安:“四勤吃了没?” 四勤:“吃过了,吃的早,要跟正时错开些,家里时常来客,正时顾不上,侍候到太晚呢,又会凉,阿郎让我们早些吃,吃饱了干活积极些。” 杜安:“恩,这段时间都是你往我那送粮食,辛苦你了。” 四勤:“不敢,不敢,应该做的,最初我就跟着送粮,比其他人路熟些。” 杜安:“哦,呵呵,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儿吧,若是有呢,告诉我,我找人解决。” 四勤:“没有没有,路上早就没匪患了,最大的事儿就是谁崴了脚,折了车辕,或者就是牲口惊了,别的没什么事儿,没想到点点大的村子还有暗娼呢,着实没想到。” 狗子:“你说南边的村子里?你怎么知道的?” 四勤:“阿郎,您最近没去,不知道情形,那边可热闹了,很多工人,变化也很大,包括南边的村子。” 狗子:“我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云看了一眼杜安的表情,没有说话,继续听四勤怎么说。 四勤:“有一次我们赶着车到的不是比较晚吗,那天拉的货太多,路上又下了雨,躲了半天雨,赶到正好天黑,路过村子的时候,几处亮灯的地方都有拉客的,所以就知道了。” 狗子:“你去了没?” 四勤:“我不敢去。” 狗子:“出门在外,你还不敢?” 四勤:“府上的规矩我懂,那次实在是带了太多人,他们都生茬子,得看着点,着急忙慌入库,清点人数,晚上还要看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去乱跑,有心无力啊。次日一早便拉了封箱的货物赶了回来,说句您不爱听的,这些年手里确实有余钱,想再娶一房,可阿郎您还没迎主母进来,小的不敢张口。” 狗子:“呵呵,你小子,哈哈,没事,我这边有数了,相中哪家的了,尽管拿着钱去提亲,但是,千万别惹祸,最近府里需要安稳。” 四勤:“也不是什么大事,小的自己会解决的。” 杜安:“恩,挺好的,没事的话,去歇着吧,我们聊聊天。” 四勤:“好嘞,杜老爷,您慢用。”说完一躬身,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小云:“师父的意思是?” 杜安:“安排武有三的人打掉,保证不能再有,即便是附近也不行,咱们五里坡的势力范围不让有这种皮肉生意,清官人也不行,懂我的意思吧?” 小云:“牵扯到的本地人呢?要秘密处理吗?” 杜安:“恩,第一次先秘密处理,不知悔改的话用点重手。” 狗子:“安哥,这种事,有讲究吗?” 杜安:“有啊,有很大讲究,只要冒头,必然就是团伙,少则三五人,多则几十人,这些女人吃不到收益的,只是他们拿来赚钱的牲口,牲口你懂吧?” 狗子:“懂!” 杜安:“所以呢,这些团伙会用各种办法寻找女子,把她们控制起来,上游来讲,拐卖,诱骗,绑架,掠夺,中游是各种的人口贩子中介,下游是青楼姬馆,达官私豢,还有就是暗娼,这是一条黑色产业链,明白吗?我不是单纯阻止几个陪睡的女子,而是要切断这样的产业链,一旦他们成了气候,必然会产生极大的不稳定因素,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 第130章 火疗 五里坡小院书房 杜安一大早换好了衣服准备去工厂,水水急冲冲的进来,说药堂来了个急活,师伯请东家过去。杜安也是一脸疑惑,又没什么大事,干嘛找自己,没多想,换了件长衫跟着水水去了药堂。 药堂门口停了辆拉砖的车子,显然应该跟他们有关,一进药堂,几个精壮的汉子站在小榻旁,穆田宿摸着脉,眉头紧皱,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贪凉睡在外面,瘫半边身子,请你来呢,是想问问有没有好法子暖热这半边身子,如此下针才有把握!” 杜安:“吃东西没?” 穆田宿:“我?看我糊涂的,小廖,吃了没?” 廖图:“没呢,穆爹爹,姑父喊我吃来着,心里急兄弟的身子,赶忙跑来了。” 杜安:“你们做什么的?详细说说!” 廖图:“回老东家,我姑父是前面尤五子,托他的关系置办一头驴子给咱们工地拉砖,每天往返蓝田,一天两趟,按规矩牲口配四个力工,他就是拉车的兄弟,云东家给我们设计好了行动路线,吃过晌午饭驴子拖着四辆架子车拉着人回蓝田,路上人能休息一下,其中辛苦您是知道的,一夏天没断过汗,一直都睡外面,这不,刚立秋嘛,外面凉快,扯了席子睡在了外面,谁知道半夜就凉了,睡的死,一早起来我兄弟就这样了!于是马不停蹄送来医治。” 杜安:“嗯,收入怎么样?” 廖图:“还行,呵呵呵,云东家定的规矩,十块砖一文钱,牲口车能拉一千多,架子车拉六百,不过我们兄弟有气力,拉八百,牲口拉一千三,这两年存了不少钱,打算托姑姑说门亲呢,呵呵……” 杜安:“哈哈,行,不用担心他,你们先去吃饭,给他带点吃的,稀粥好消化的。” 穆田宿:“褚小子已经去了,妇幼那边的粥合适一些,你们不用围着了,去吃些东西再过来,都是年轻小伙子,饿的快。” 廖图一看几人的脸色,顿时知道该如何做,于是大手一挥,说道:“走兄弟们,请大家喝鲜汤。小虎,好好听穆爹爹话,肯定没问题的。” 褚凤山提着篮子进来,四个汉子正好往外出,相互扫了一眼,各忙各的去了。 穆田宿:“小虎,能自己吃吗?” 褚凤山:“我喂他,我喂他。” 廖二虎:“不用,不用,不是还有一只手能用嘛!” 杜安:“呵呵,叉,你倒是想的开!” 褚凤山:“摆上,摆上。” 杜安踢了踢蹲着的褚凤山说道:“最近怎么样,我看你好利索了,怎么不回去?” 褚凤山感受到屁股挨踢没有丝毫异样,安心收拢好篮子,说道:“阿娘说回家了也无用,家里的活儿有弟弟呢,让我凑着脸熟找个活计,学点手艺,我只熟悉医堂,先在这打个杂,后面再做打算。” 杜安:“也行,穆老头这里全是技术活儿,学个一鳞半爪够养活家,有喜欢的工作没?” 褚凤山:“进出妇幼那些娘子一个个香喷喷的,是不是我鼻子太灵了?我觉得我能当狗去寻灵药。” 穆田宿:“哈哈……” 小虎:“噗……” 杜安猛的咳嗽了一下,说道:“别扯淡了,他们涂了香水,你鼻子也没这么灵,比狗鼻子差远了。说点正经话,额,对了,成亲了没?” 褚凤山一点不尴尬,说道:“本来是说好了媒的,黄了,人家退亲,那时候手不干净,不怪人家。” 杜安:“哦呵呵,没事儿,再说一门就是,年纪轻轻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学点好,还来得及,谁还没年轻过,犯点错不是大事儿。” 穆田宿看小虎吃的差不多,说道:“准备吧!” 杜安:“嗯,酒精喷壶,几条大浴巾,覆盖全身那种,要厚,大盆热水,取一片参,待会儿含舌下。” 穆田宿:“什么体位?” 杜安:“无所谓,没限制,看你需求吧!热到什么程度?” 穆田宿:“泛红,气血盈表!” 杜安:“嗯,行!” 穆田宿对褚凤山指了指后面的门,褚凤山赶忙跑过去喊里面的人出来。 “要准备吗?” 褚凤山:“酒精喷壶,覆盖全身的厚浴巾若干,大盆热水,一片参。” 喂小虎一碗温开水,脱光身子,让他躺好,瘫掉的半边朝上,一条干浴巾盖好,热水投一条湿毛巾盖上,盆里浸湿一条备用,看褚凤山拧出毛巾拿在手里。 杜安:“干毛巾遮住脸,烤的晃。” 穆岩政拿毛巾盖在小虎半边脸上,杜安这才拿起喷壶对着小虎鼓起的身体喷洒一些,捏起一根麦杆在灯上引燃,点着酒精,呼一下,撒过酒精的部分冒出蓝色火焰,麦杆丢进水里,心里默数十个数,接过褚凤山手里的湿毛巾盖灭火焰,掀开一点小虎脸上的干毛巾,看看他的表情,嘴角微微一笑。大约等了一分钟,揭开湿毛巾扔进水盆,撒上酒精,继续点着,心里数十个数,盖灭,如此反复五六次,停歇五分钟,询问一下感受。 穆田宿:“有点意思哈!阴中取阳,阳中取阴,妙哉!” 半个时辰后,小虎热的满脸通红,一直摸着的脉的穆田宿立即松手,喊道:“政儿,双手脉,五鬼篡位!” 穆岩政赶紧坐到父亲的位置上双手伸进毛巾,按在脉上,没多久,小虎挣扎了起来,全身特别不舒服。 穆田宿:“好,该我了!” 水水提了一大壶茶放在桌上,看杜安往后撤了几步,赶忙倒了一杯,端过去,递给杜安。 水水:“东家,您什么时候出去狩猎呀?” 杜安:“嗯?问这个干嘛?”接过茶水喝了一大口,摸摸龙御水的小脸。 水水:“听灵姐说打猎可好玩了,我也想去。” 杜安一口喝干茶水,把杯子放水水手里,说道:“好,秋猎喊你,我先去上班了。” 水水看着杜安离开的背影,嘴角压不住的往上勾起,看哪个师兄闲下来,赶紧送上茶水,时不时盯着病床上光溜溜的小虎看一下,丝毫没有女孩子的害羞,反而像看书本一样,认真而清澈,看着落针的位置,从记忆里搜寻这个穴位的信息,把师父师伯讲过的穴位知识对应起来。 正午,龙御水挤在杜安边上,扒拉碗里的饭菜,筷子伸老远,夹着一片蘑菇快速填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嘴角全是油。 小蝶:“不在家过八月十五吗?” 小云:“东北冷的早,去晚了大雪封山,寸步难行。” 灵儿:“师父,路过刘大叔营区吗?” 杜安:“就是去他那,那边山林子多,咱们去猎点黑熊,老虎什么的,天意,你去不?” 杨天意:“不去,不喜欢出去跑,在家挺好的,趁节气看看舅舅去。” 小云:“你舅又给你娶了一房舅妈,回去得多磕一圈头。” 杨天意:“不碍的,我又不跟舅舅过,看得开。” 水水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跟谁过啊?天意哥?” 杨天意:“跟师父过呗,上上学,炒炒菜,还有一群人陪着,比跟我老子过的舒服多了,一直这样也挺好。” 杜安:“呵呵,你年龄小,暂时先这样,等十七八二十来岁,自然会懂得谈恋爱。” 水水:“什么是谈恋爱?” 杜安:“就是喜欢别人啊,想跟人家结婚,过一辈子,看你小蝶姐姐就知道了,天天跟青儿那小子眉来眼去的。” 小蝶:“哪有?” 灵儿:“咦……” 柳廷从大门进来,提了几块瓷片,看院子一群人围着桌子吃饭,自己寻了个地方放下东西,小云放下碗,提起茶壶给柳廷倒了杯茶水,坐下继续吃饭。 杜安起身过来,捏起一片,找了个刀子在瓷片用力划拉,敲击几下,听听声音,又用力敲了一下,瓷片碎裂,看看茬口,手指摸索几下,拿起其他瓷片继续检查。 柳廷:“耐磨性很好,单色的可以量产,贴花的稍微慢些,足够供应工程所需。” 杜安:“嗯,挺好,手动上釉容易有痕迹,注意检查胚料,另外,那些异形件是重点,这些盛器略微变形还能用,异形件却不行,至少得保证部分重要线条的平整。” 柳廷:“现在的窑温很稳定,基本能保证大器型的出品,偶尔有几件塌落的,并不碍事。” 杜安:“嗯,行,几个孩子打算去东北秋猎,你问问小丰去不去。” 柳廷:“好的,东家,对了,还有一件事,宿舍住的太挤了,有没有新的地方?” 小云:“有两个去处,一,去南方,有一处高岭土的开采地,就近建城,二,长安远郊的煤矿,就近取火。” 柳廷:“东家的意思是?” 杜安:“五里坡与李家早晚要撕破脸,至于这一天会不会真的到来,都要做好准备,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李孝恭和李靖已经平定南方,冯家也降了,虽然没有实质的统治力,可明面上天下基本平定了,借着集团的力量足够保你们安全,你们家的孩子全都接受过军事训练,甚至女人也能拿起弩来,我相信你们去了南方也能强盛起来,那边离长安不太远,想回来看看很方便,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 小云:“那里是南北商路的重要站点,不算太靠南方,老陈的小舅子已经在那边建设了,他制瓷的技术不如你,需要你的人过去把关,你最喜欢的釉料满地都是,你可以自己单独过去打个前站,不喜欢再回来,这种事强求不得。” 柳廷:“行,明年开春我会带着徒弟们过去看看,适合的话,适合也不走,只当出个外勤!” 杜安:“随你,只要那边能稳定出产好瓷器,谁在那都行,不过五里坡没有新地方了,一两年吧,给你们统一换个宽敞地方。” 柳廷:“我已经把小林子的地方占了,成了亲的徒弟都赶去独立婚房,我自己想办法!” 杜安:“呵呵,也行。” 水水:“住太散,人气就散了,挤呀挤的日子才有滋味儿!” 杜安:“呵呵呵,这话不假,孩子长大了就会叛逆,想出去闯荡,当爹的说话不管事儿,现在还好,外面动荡不安,孩子们没有出去野的想法,守在膝下,少费点心。” 水水:“师伯说,叛逆不是理由,沟通才是,老人家听不进,小年轻说不出,拌两句嘴就想着搞独立,一个看着不管,一个瞎弄不懂,这才是问题。” 杜安:“呵呵,对啊,沟通才是最重要的方法,你的问题是觉得太挤了,能用的地方都用一下,能迁出去的人都迁出去,我相信你的能力!” 柳廷:“我想到一个人!” 杜安:“哦?” 柳廷:“我一亲戚,最早来这儿,嘴上欠儿的很,不服我,正好,明年的外勤有人选了,这些样品需要留这儿吗?” 小云:“不用,师父看过,能按设计图施工就行。” 柳廷:“不能急,我想个法子激他一下,说不定明年不用动窝了!你们忙,我先回去…”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院子外响起一个粗粝的呼喊:“老东家,为我做主啊!” 本来着急回去的柳廷一下子不赶时间了,把瓷片收拾起来,丢在角落,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的准备看热闹。 吃饭的几个没动,杜安和小云来到了门口,一个全身穿着破旧的汉子跪在门前。 小云:“你是何人,所为何事?” “我叫胡二,跟咱们工程队的尤光余干活,组长刘士勇差了我七天工钱,今天回来他不认了,只能来找老东家说理。” 小云:“哪七天?” “六月底,最后一期没结算。” 小云:“你干嘛去了?” “家里老娘病了,打申请回去,老娘好的差不多,昨日回来,谁知刘士勇不认了,说已经给我,我走的时候还没结算,他怎么给我了?钱多钱少也不能丧良心,没发给我,就是没发给我。老东家,您给我做主啊!” 小云:“不用喊我师父了,这事儿归我管,你先起来,柳大叔,帮忙把尤光余还有直属队长刘宪组长刘士勇喊过来,让他们拿着六月的工作日志和流水单,胡二,集团给你签发的身份牌带着没?” “带着呢,您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拆开拿出来,一块铁质的小牌子。 小云接过来看了一眼,东西没错,撰在手里,招呼他跟着自己走。到秘书处调取六月份入档的人员出勤记录,人员工资发放流水,工程承包人,以及工程款项发放记录等,这才回了院子,前院的餐桌已经收拾干净,小蝶灵儿他们应该是去休息了,只有杜安和水水在。从房间取出一个架子和展示牌,开始整理眼前的记录,从这些记录中提取出胡二的工作轨迹,慢慢的,根据记录中能够体现的内容,在展示牌上勾勒出一条完整的轨迹。 等小云回神,院里已经多了四个人,柳廷坐在餐桌上陪着杜安喝茶,水水则盯着展示牌看的仔细。 尤光余:“云经理,您直说就行。” 小云:“嗯,都坐,不用客气。胡二说六月末的工资没发他,你那具体什么情况?” 尤光余看了一眼边上两个人,找了一下手里的资料,说道:“胡二的出勤记录清晰,工资发放到位,没问题,刘宪,你的呢?” 刘宪:“云经理,尤监理,刚才我也看过了,我们队六月份没有人员变动,除了两天暴雨,都算满勤。工资签发及时的。刘士勇,你克扣他们的工钱了?” 刘士勇:“绝对没有,肯定都发了。胡二乱说。” 胡二:“我没有,最后一天,下工趁夜往家赶的,那时候已经不给支钱了,我怎么拿钱?你就是想眯我的工钱私用。” 刘士勇:“当夜你求我,说家里老娘病了,我拿自己的钱给你七日工钱,今日你竟然反咬一口,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云:“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尤光余,第三季度的信任等级由良好,调整为察看,你的提级申请第四季度再说吧,请七日内,调查清楚所有员工的工资发放情况,写好报告交到秘书处,我希望这是个例,如果有重大问题,而你没提前预警,给你降级到一般,我会亲自接手这几个施工队,直到你能完善工作能力。” 尤光余:“云经理放心,保证调查清楚实情,摸清队伍所有情况,提前排除风险,让施工队健康运转,安全进场。回去以后,认真宣讲政策,将工作流程细化分解,保证每个工人都能独立自主完成工作,遵守制度。胡二,我现在给你签发六月第四期的工资,你拿着支票去领钱就行了,身份牌有的吧?”掏出一个本子,低着头拧开钢笔,在支本上刷刷刷写好,撕下来递给胡二,胡二手里捏着身份牌,一脸郑重的接过支票。“一共九百文,多的二百文是给你的车马费,来回奔波,人吃马嚼的,别嫌少。” 胡二:“谢尤监理!谢云经理!” 小云:“事情解决了就全回去吧,胡二若是还想在施工队工作,让他去三队。” 尤光余:“好的,云经理!” 刘士勇:“我明明已经给过他了,为什么还要认下?我不服!” 刘宪:“闭嘴,你的事儿回去再说!” 小云:“你不服?说说看?” 刘士勇:“我明明拿自己的钱给他结清工钱了,为什么还要闷头认下这档子事儿?” 尤光余撇了撇嘴,阻止了刘宪,开口解释道:“集团规定,个人工资不给现金,只能个人拿着工资条去秘书处领,或者组长带着所有人去领,每个人都按手印,因为我的信任等级高,组长可以不带组员领走所有工资,给你方便当随便是吧,你单独领几次工资,是不是觉得没人能管你了?还是觉得你吃他们的小钱儿,我查不出来?给你留了面子,你不稀罕是吧?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们组踢出去,你才高兴?你跟老刘有亲戚,给你留了脸面,你得懂事儿。” 水水:“踢出去,滑头不会好好干活的。” 刘士勇:“对不起监理,我错了,以后一定按规定来,不再私自领钱。” 几人全部出去,这事儿也算告一段落,柳廷看没了热闹,告辞回了工坊。 杜安:“水水,小虎怎么样了?” 水水:“挺好的,扎了二百针,恢复了,留观两日,东家,东北什么样子啊?是不是也有这么多人?” 杜安:“全是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不过林子里有不少山珍,当然,地方太大,咱们能找到的有限,主要是玩儿,顺便看看刘黑闼发展的如何。” 第131章 条例 第二天一早来到药堂,小虎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吃过饭在大堂里转悠,褚凤山侍候穆田宿吃早饭,最近这些天还是有些燥,窗子都敞着,偶尔有点风吹进来。 穆岩政:“东家坐,喝口茶。” 杜安:“不了,八月十五前我们去东北玩儿,水水跟我去玩,常用药备一些,那边冷的早,治疗伤寒感冒冻伤还有外伤什么的,做几个医药箱,外伤用的准备一个就行,其他的准备几个。” 穆岩政:“好的,东家,水水说了好久呢,到老陈那做几个箱子就行,我会写好单子放进去的,需要什么直接按单子找。” 穆田宿:“熊胆留好,有虎骨,一定带回来。” 杜安:“恩,知道了,我去上班,你们先忙着。” 穆岩政:“等下,跟我进来。” 杜安:“恩,行。” 二人来到穆田宿的办公室,各自坐下,穆岩政给二人关上门。 杜安:“什么事?” 穆田宿:“李家私下写了信,意思很明确,让我去宫里当差,这种事还没拿到面上说,只怕时间久了不好推脱。” 杜安:“呵呵,这事儿好办,推孙老头身上,他比你滑溜,冬天闲下来让他去宫里当差,说不定还能搂笔钱呢。” 穆田宿:“小孙亏出去多少钱?” 杜安:“不清楚,小云出去那趟好像有个两万贯,五月底到现在七月,估计有个四五万吧,这也算个由头,你懂的!” 穆田宿:“你的意思是让他去宫里捞钱,填你这边的亏空?” 杜安:“对啊,以孙老头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捞不少呢,哈哈哈...” 穆田宿:“这倒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集团的单子又下来了,长安的大老爷真是铁腰子,壮阳药使劲吃,几文钱的药粉搓成丸卖几贯钱,老朽这么大年纪了,依旧觉得亏心,呵呵...” 杜安:“要不说让孙老头去当差呢,忽悠他几句,修炼修炼,在哪儿不是一样修,天上地下不跑几遍,怎么能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不看过那些达官贵人的穷奢极欲,怎么能救治天下的疾苦,有空给孙老头写封信,给李家也回个信儿,现在孙老头的名声在外,他去最合适。” 穆田宿:“如此也罢,有思路总比抓瞎强,看你这些动作的势头,药研所是不是也要迁出去?大致往哪个方向?” 杜安:“药研所肯定要拆分的,需要看以后的格局,好好培养他们,让这百十个孩子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他们肯定要去天下各处大城,建立起当地的医疗体系,把散落在民间的药师医师整合起来,为我中华民族构建起一道医学堤坝,保障我族子民的健康昌盛,这一两年苦一些,以后想去哪儿都行。” 穆田宿:“明白,天下即将大变,科学技术引入医药学势在必行,老朽为自己活了几代王朝,没想到也能为天下人出一把力。” 杜安:“中医药学的发展还有巨大的空间,你们已经学会用显微镜去看世界,但是千万别妄图找到一个终极的奥秘,那个是不存在的,整体理论一定是强过局部理论的,阴阳五行辨证非常理性全面,不管用技术手段把肉体分析的多透彻,最后都会陷入巨大的混沌旋涡,因为有许多不可控因素掺杂其中,而人力是无法测定和辨别的,这些东西非常微小,却实实在在影响着所有人。” 穆田宿:“能不能举个例子!?” 杜安:“说一个可以准确描述的,水分,氧气,这些无机物的含量会影响情绪,情绪积压又会产生问题,想必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穆田宿:“阴虚阳亢,水火不济。” 杜安:“对,当太阳,不,应该是银河摆到一个固定的区域,其他区域的星河摇臂会对整个太阳系增加或者减少辐射,这个时期整体气候会极端起来,两级冰盖消失,赤道冰封,气温降到冰点,生物大灭绝,或者两级冰盖消退,气温猛升,大洪水来袭,你说,这算什么?” 穆田宿脸上的褶子拧巴在一起,不自然的说出刚才的词:“阴虚...宇宙洪荒…哇,我好像明白了!” 杜安:“明白什么了?” 穆田宿:“以前听家父说过一个词,法天象地,道法自然,原来是这个意思!如今雨水渐多,气候温润,应该叫...” 杜安:“盛世将启,黎民当兴。” 穆田宿脑子里的医学名词一下子被冲散,有点不可置信的咀嚼这几个字,喃喃道:“是啊,天下当有明主。” 杜安:“呵呵,什么明主不明主的,他们不过是一群封建地主,不懂得敬畏民力,穆老头,好好活着,天下还是有一番看头的。” 推开门,跟穆岩政打个招呼,准备离开了,廖图过来拿药费单子,正和小虎聊的热闹。 廖图:“老东家!” 杜安:“嗯,花了多少钱?” 廖图:“没多少,老东家,拿到柜上核销,最后付个二三百文吧!” 杜安伸手扯过单子,扫了一眼,点了点头,递给廖图,转身出了大门。 小虎:“图哥,这单子上明明很多项呢,不会只收二三百文吧?病的多重我心里有数。” 穆岩政:“小廖说的没错,你们在集团有注册,看病有很多报销的,不然光家父诊费这一项就够你们愁的。” 小虎:“诊费多少?” 穆岩政接过单子说道:“有空去夜校读读书,免费的,第一项,诊费,二十贯,物料费,一百五十文,这个报销不了,要实付,留观住宿费,二百八十文,可以报销,药膳粥七十文,这个...” 大门口有人喊,穆岩政把单子扔给廖图,急忙跑了出去,几个人抬着一个胳膊腿冒血的汉子已经冲了进来,穆岩政二话不说,让人进了处置室,这群人被赶了出来。 廖图空中接到单子,跟小虎说:“小虎,安心好好待一天,花的钱不多,这要是在那个谁家,早被扔出去了,我去销账,明天好利索了再想着干活吧,不差这一两天的。” 小虎:“你是说泾阳县...” 廖图赶紧制止了小虎,笑了笑,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拿着单子出去了。 小虎跟来看伤的几个人聊了起来:“兄弟,咋了这是?” “哎,堆料呢,塌了,豪哥把我俩拉出来,自己伤了胳膊腿,哎,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三哥,咱们兄弟凑钱也给豪哥治好了,晚上再找个卸料的活儿,一定把豪哥的腿保住了。” 小虎:“你们有牌子没?” “有啊,没牌子怎么领钱?” 小虎:“里面你们豪哥有牌子没?” “当然有啊,有说法?” 小虎:“那可不,只要有牌子,花不了几个钱,放心吧!” “兄弟你是?” 小虎:“贪凉睡外面,露水打了身子,左边瘫了,这不昨天扎了一天,好了,咱们有牌子的,可以报销的,等药费单子拉出来,你们细问一下,到秘书处钱柜上交钱就行。” 褚凤山凑到跟前说道:“你说的不对,交钱还是在药堂交钱的,不去秘书处走账,要交全额,去那核销一部分,药堂按回执的数儿给钱,明白了不?” 小虎:“跑这一圈图什么?” 褚凤山:“图什么?小虎你怕不是伤了脑子吧,当然是图省钱啊,你们的组长队长没给你们念条例?” “什么条例?” 褚凤山:“你们这群人是不是睡着了,要是他们没念,都得挨罚,我这就去举报。” “别别别,兄弟,我们哥们儿确实偷懒了,没细听,你跟我们说说,晚上请你喝酒。” 褚凤山:“喝酒就不必了,以后来新人了,他们还会念条例的,你们千万注意听着,五里坡集团对自家员工有一项保障制度,叫做医疗报销,盈利性的内容全部由集团承担,基本的物料消耗都是不报销的,比如我给小虎拿的那种药膳,都是不给报的。” 小虎:“对了,山哥,刚才念叨那个药膳粥七十文,什么粥这么贵?您亲自给办的,给兄弟们讲讲呗!” 褚凤山:“这个呀,你别觉得贵,要不是有咱们药堂的条子,你买都没地方买,知道那粥是从哪儿来的吗?” “哪儿?” “哪儿?” 小虎:“哪儿?” 褚凤山:“妇幼堂,专门给大肚婆养身子的堂口,五里坡的娘子都在那生养孩子,这药膳粥啊,这么说吧,这种粥都不是铁锅熬的,而是用小罐儿闷三四个时辰,里面加了许多补益的药,咱们药堂穆七荣穆先生亲自给配置的,每一粒米都精挑细选,长的憋的都要挑出来,用最好的水最好的米最好的药,好几个时辰的文火把药力锁在小罐儿里,你说收你七十文贵不贵?” 小虎:“哇,不贵不贵,她们天天吃吗?得花多少钱啊?” 褚凤山:“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是五里坡的人,不花钱,我想好了,好好干,好好表现,争取说个五里坡的媳妇,哈哈哈。” 听褚凤山一顿胡说,这群人倒是没那么紧张了,也不再担心豪哥。 穆岩政:“小褚,去拿一箱酒精!” 褚凤山赶紧应声:“好嘞,酒精一箱。”不再跟这些人聊天打屁,赶紧去干活。 没过太久褚凤山抱着一个箱子进了处置室,廖图也慢慢从远处走来。 小虎跟着廖图到药堂的柜上,拿单子交了钱,二百八十一文,刚才送豪哥过来的几个人也围过来问情况。 廖图:“你们怎么了?” “哎,别提了,木料塌了,豪哥把我俩拽出来,豪哥伤了胳膊腿。治病的钱确实能报销,是不是?” 小虎:“刚才跟他们说了个大概,图哥你给细说一下呗!” 廖图:“你个木头脑袋也给人家解释,给你念条例你就给我打瞌睡,睡的比躺铺上都快,还好意思给人家解释。” 五个人齐齐挠后脑勺,动作整齐的让廖图傻眼,心想,尼玛,合着全是憨憨。 廖图:“哎呀,行了行了,我给你们说说条例的事儿,其实条例本身并不太重要,只需要记住,上工期间,包括住在宿舍的时间内,病了伤了都可以到药堂来治,正常遵照医嘱即可,开出费用单子到秘书处核销,拿着回执单回药堂缴费,其中有几个例外情况,打架,喝酒闹事,偷盗,恶意毁坏财务过程中受伤等情况是不给报销的,还有一种情况,来之前就有病的,给报销一部分。明白了吗?恶意的都不报销,意外的都可以。” “明白,明白。” 廖图:“小虎,今晚上再待一天,明天来接你,穆爹爹明日给你把了脉,定了情况,你就能走了,晚上安稳些,盖好,我先去干活了。” 小虎:“好嘞,图哥,我一定听话。” 一伙儿人这才真正的安稳下来,在长椅上坐下,安静的等着豪哥。 正午,小云提着篮子到了工厂,已经有许多半大孩子在等,放下篮子,推门进去,杜安站在机器前,手里拿着刀子,划开胶片,把胶片卷起来横着塞进机器,卷了十多次,停下机器,其余人也纷纷放下手头的活儿,聚集到门口,跟着杜安出去吃饭。 小云:“师父,就这点东西吗?” 杜安:“恩,橡胶树得五六年才能割胶,野外收集几百斤已经算了惊喜了,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得再寻出路了。” 小云:“还有出路?” 杜安:“有啊,橡胶草,一种类似于蒲公英的草,汁液之中就有橡胶,可以种在盐碱地。” 小云:“盐碱地?能长草?” 杜安:“能,有空寻找一下吧,那东西长的快。” 柳二石:“没橡胶是不是自行车不能上马?” 小云:“铁圈太硬了,没有缓冲很快就会损坏的。” 柳二石:“这点橡胶够干嘛的,冯家人太磨叽了,一点小事儿都做不好。” 杜安:“就你废话多,是吧,赶紧吃饭,这么大人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以后这么独当一面?” 柳二石:“嘿嘿,东家给我安排好了,我一定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杜安:“天天看着你,你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怎么让人放心?老大不小了,收收性子。” 龙傲天:“要不要干预一下南方的情况?” 杜安:“不用,咱们的合同是很优渥的,为了钱他们肯定会好好对待的。” 小云:“这两年的报告显示,橡胶林已经逐步扩大,咱们的独立巡察核实过报告内容,没问题的。” 龙傲天:“船坞设计的是不是太大了,一个零件比我个头都大,真不敢想大船到底有多大,虽然看过图纸,也知道全长三百米,单是一层,就够做一条硝皮子的流水线了哟。” 小云把一个小罐子推到中间,说道:“龙大叔,尝尝这个姜,你没见过海浪,不明白体量的重要性,一个大浪几十米高,其中蕴含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你所能知道的,哪怕没见过,只是听说过的木船,只要一个浪拍过来,就是粉碎,即便是实心的木船,也能撅折,水的密度和质量大家都是清楚的,只需要做个简单的计算,就能清晰的看到浪的厉害。” 杜安:“傲天,小船怕浪,大船怕涌,体量小,浪花直接把船拍翻,而巨船呢,也有问题,巨大的涌浪十分考验龙骨强度,就像一个木板推到一个断崖,一头栽下去,然后浮起来,如果龙骨有问题,直接就给撅两截了,怎么说呢,现在工业水平根本不具备征服星辰大海的能力。” 龙傲天:“我希望我的有生之年可以坐在亲自造的大船上,看一看无尽星河,看一看滔天巨浪。” 杜安:“我有点后悔跟你们说这么多,出海要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并不是简单的造船就可以,还有导航,海图,补给,淡水转化,哎…” 小云:“不要担心,师父,咱们一个一个解决,一年不行,十年,二十年,肯定可以的。” 龙傲天:“慢慢来嘛,先吃饭。” 小云:“师父,长安传来消息,建成太子好像没事儿了,不过事情还是老样子,李世民去平乱了。” 杜安:“恩,行,冬季拍卖会的时候上点儿新,把咱们的玻璃瓶香水暗戳戳的透出去。” 小云:“已经在做了,标记的事儿都在计划里,拍卖前照例在黑市抛一批琉璃,今年的拍卖会要减品,去年弄的太大了,让人眼红,今年做点精品,少点其他货儿,剩下的全靠黑市的收入。” 龙傲天:“既然是拍卖,不如弄点稀奇古怪的货,奇货可居嘛!” 小云:“弄个传国玉玺,你敢拍吗?” 龙傲天:“不敢,咱们的缝纫机不是可以上拍嘛,让他们见识一下。” 小云:“不行,精工产品要留着,防止技术外泄,以现在的体量,挣钱已经无用了,主要是有计划的做出安排。” 第132章 打窝 一到东北地界,气温明显低了许多,让几个孩子穿好厚衣服,寻了一处茂密的林子,钻进去寻找野物,灵儿手持开山刀走在最前面,感受着周围的气息,慢慢的往一个方向摸去,阿黄跟在灵儿后面,亦步亦趋,忽然灵儿举起拳头,所有人立刻停下,对着后面的陈青柳丰灰灰打了个手势,三人抽出武器,慢慢散开,杜安背着水水慢慢往前挪动,小蝶紧紧跟在杜安身边,小云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把背包摘下,掏出狙击枪,挂在身上,快速寻了个大树爬了上去。 灵儿:“黑熊。” 杜安:“恩,怎么打?” 灵儿:“我试试再说。”开山刀递给杜安,手腕轻轻一碰,叮,一杆金色长枪出现在手里,用力一拧,枪杆短了一些,将将高过头顶,脚下用力,荡起巨大的灰尘,水水袖子使劲甩了几下,打散飞灰,眼睛死死盯住前方,杜安跟着响动慢慢靠过去,寻找第一视角。 小云:“师父,远处有大虫。” 杜安:“呦呵,双喜临门啊!” 水水:“灵姐开打了,快!”脚步加快几分,迅速向前,灵儿的长枪不停的抽打黑熊,激发黑熊的凶性,黑熊十分凶悍的追着灵儿跑,灵儿不停的围着大树转悠,不停激怒黑熊,黑熊胡乱扒拉,抓的树皮哗啦啦往下落,不知打了多少下,黑熊忍无可忍,人立而起,张口怒嚎,试图吓走眼前的小人儿,只是吼声响了一半,枪尖戳进了嘴里,一对前爪死死抱住长枪,爪子挠的枪杆嘎吱作响,强烈抽动了许久,才缓缓倒下。 灵儿松开枪杆,吹两下口哨,几人慢慢围过来,杜安看着灵儿抽出长枪,摸了摸黑熊。 水水:“我也要摸摸。” 灵儿:“回去给你做个皮帽子,怎么样?我看过师父画的简图,做个小熊形状,哈哈哈…” 看几个孩子摸的差不多了,一弹灵儿的手镯,收了进去。只听小云吹响了哨子,众人看向正东方向,杜安伸手抓起水水,快速往东奔去。 嘭一声枪响 小云跳下大树,快速跟上众人。阿黄快速窜了出去,众人奔了半个小时,终于听清阿黄的叫声,一处小树后,颜色斑驳,旺旺,阿黄站在老虎身上,子弹穿过眼睛打进体内,拖着这么重的伤仍然跑了几十米,生命力之顽强,叹为观止。 水水:“放我下来,有参!” 杜安:“什么?” 水水:“人参,我记得书上的人参就是那个样子。”小小的人儿轻轻一撅,从杜安身上下来,腰里摸出一个红绳,小腿紧倒腾几步,扒拉开几棵杂草,拴在了一棵带着红果子的小植物上。 杜安凑过去一看,赞叹道:“真是人参,新眼睛就是好使啊,不像我,老眼昏花的。” 水水一脸严肃,赶忙说道:“单齿刨子。” 小云放出一个小箱子,打开,递过去一个小小的刨子,稍后又递过去两个鹿角架子,陈青站在远处警戒,灰灰爬上大树,柳丰灵儿小蝶趴在边上看水水操作,眼睛跟着水水的动作不停的晃悠。杜安则拽过灵儿的镯子收起了老虎,也站在远处警戒。一众人收拾完继续上路,一直跑到天黑也没找到什么像样的东西,只在一处枯树周围寻了点蘑菇。 八人聚拢在一起,巨大的烟幕包围,瞬间失重,又瞬间脚踏实地,来到了一处寨子前,灵儿一看远处的布置,发现有点眼熟,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刚走到一半,一支箭插在了面前,寨子的箭塔发现来人,赶紧射箭制止,下面的人也发现了这伙人,领头的却赶紧打开了寨子门,快速跑了出去。 王小胡:“灵主子吗?哎,真是灵主子,快报大王,灵主子到了,速速迎接。”寨子本来就没多大,一嗓子喊出去,全都能听见,其余不知道情况的不敢怠慢,只能按照王统领的吩咐赶紧传话。 没过多久,刘黑闼满脸笑容的跑了出来,丝毫没有从前的帝王气象了,活像个顽皮的大男孩,一个小男孩远远落在后面,两个女人快步跟着。 刘黑闼:“哇,先生,真是你们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灵儿:“小王八蛋,过来,让姐姐香一个!”对着后面的小男孩招手,本来跑的挺欢实的小家伙,直接变了个方向,开始往回跑,灵儿哪能让他跑掉,一个箭步追上,单手提了起来,小家伙一下子老实起来,奶声奶气的喊了句姐姐。 众人没多说,相视一笑,进了寨子,周围扫视一遍,矮趴趴的房子相互连通,各处都有烟囱,中间最大的房子大开着门,里面的布置十分简单,视线所到,堆满了各种物资,显然是为越冬准备的。 夜晚掌灯,大厅里坐满了人,都是寨子里有实力的人物,杜安坐在首位,几个孩子拿着小刀不停的刮着手里的羊骨头,水水站在杜安边上,文雅的拿筷子夹羊肉,个头太低,坐着够不着,只能站着吃饭。 杜安:“不用客气,随意些,刘将军,说说这边的情况吧,来这儿也有些时日了,应该有点心得吧!” 刘黑闼:“嘿嘿,打打杀杀需要什么心得,换汤不换药,这些边民凶悍的很,不过有咱们五里坡的兵器打底,咱也不怕他们,明年开春再往外推一推,整治几个小部落,慢慢摊子就大了,刚来这边,许多不适应,后面会越来越顺手的,以前的许多兄弟都陆续过来,不过嘛,没让他们聚一块儿,往东,北一线有许多咱们的寨子,都是得力的兄弟守着呢。” 杜安:“挺好的,给你的书要好好读,多用策略,少堆人命,每个兄弟都很金贵,你们每次吃饭都这样?” 刘黑闼:“嘿嘿,我们不会酿酒,商队送的酒早就喝完了,要不,能干聊?” 小云手里的刀一甩,哆的一声扎在桌子上,转身进了屋子,用力拖动一个大木箱子,刺耳的摩擦声传出,吃力的拖到大厅,坐下继续吃饭。 杜安:“开两瓶,热闹热闹,不要客气。” 刘黑闼盯着箱子上的字,砸吧一下嘴,喉结不自觉的跟着耸动了几下,抽出腰上的刀子,寻了一处缝隙,用力别开,伸手拉出一个小箱子,嘿嘿一笑,走向大桌,对着灯仔细看了一下封签,小心用刀子刮下来,撬开箱子,抽出一瓶酒,放在鼻子前用力嗅嗅,隔着瓶塞,依旧能够问道浓郁的酒香,哈哈一笑,解开绳子,拔掉瓶塞,往手里倒了一点,用力搓搓,仔细闻闻,赞道:“好酒!哈哈哈…” 灵儿:“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笑的恁猥琐!” 刘黑闼:“哈哈……谁让路途远,断酒了呢,来,兄弟们,尝尝,尝尝……几位小弟,来一杯。” 陈青:“刘大叔不用客气,我们还没得许可,不能饮酒,你们自管喝吧!” 小云:“你们使劲喝,晚上挨个抹脖子。” 刘黑闼:“云娘子莫要吓我,咱们寨子铁桶一般,还能让人摸进来?” 灵儿:“刘大叔,放心喝,别人没能力摸营的,如果换我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刘黑闼开怀一笑,把酒满上,浅浅饮了一口,说道:“好酒,灵娘子说这话我信,即便是有几万禁军,也没把握防住你。” 杜安:“赶紧吃饭,吃过饭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进山呢,你们喝你们的,不用管我们,水水,想吃什么?” 水水:“鸡!”杜安刚想伸手夹,刘黑闼伸手端了过来,放在跟前,水水一筷子别在翅膀上,拆下翅膀吃起来。 刘黑闼:“这是哪家的孩子?很稳重啊!” 杜安:“龙家的,跟着穆七荣学医,水水,你今年几岁?” 水水放下鸡翅,说道:“虚着八岁,过了年就算九岁了。” 刘黑闼:“开几瓶,开几瓶,今天先随便喝几口。”招呼边上的兄弟喝起来。 杜安:“你这里建浴室没?” 刘黑闼:“建了,建了,早就烧上了,待会让婆娘带着几位娘子先洗,您来了,一定安排好。” 灵儿:“几位婶婶呢,送她们点小东西。” 刘黑闼支应边上的去喊人过来,没多久,刘黑闼的两位夫人过来给杜安见礼,灵儿站起来,手里握着一把老虎须子,放在了大夫人手里。 “何物?怪硬实嘞!” 灵儿:“老虎须子,拿红绳包起来,给小王八蛋带上,穆老头说避蚊虫。” 刘黑闼大惊,赶紧问道:“灵娘,你们进山打大虫了?” 灵儿:“一只老虎而已,你紧着成这样干嘛?” 刘黑闼这才回神,说道:“是是是,是我多虑了,先生带着小娃娃就敢进山,必然是艺高人胆大。” 杜安:“行了,别磨叨了,坐下吃饭。” 小云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两个玻璃瓶,里面是淡粉色的液体,给这两位夫人一人一瓶。 “这琉璃真透亮。” 小云:“不是琉璃,是香水,洗过澡,在手腕,脖颈处喷洒少许,就能持久带香,试试看。” 拧开铜帽,往手腕处点了一点点,两处手腕相互摩擦,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坐在边上喝酒的都不停的抽动着鼻子。 “哇,好香的茉莉味道,咦,这个是桂花香呢!” 刘黑闼:“竟有如此神物,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 杜安:“小玩意儿,不值一提,你这家伙,别总想着打架,也得把经济搞上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里有很多好东西的,野山参,山货都可弄出去换钱的,实在不行,把木料伐出来,顺着水运出去,都是可以的。” 刘黑闼:“行,明年找几个兄弟商议一下,先生不喝一杯?” 杜安:“喝酒误事,我就不喝了,免得难受,你们随意就行,小云,吃过饭领着水水洗澡去,早点休息。” “云娘跟我俩睡,偏房打好了铺,暖和着呢。” 小云:“谢两位婶婶,你们先休息一下,等大家吃好了,再去寻你们。” “无妨,我姐妹在这儿等着就行。” 杜安:“坐下,一块吃点,这么多肉,大伙儿吃不完的。刘将军,给你夫人让个地方,尝尝五里坡的酒。” 刘黑闼:“是,听先生的。” 小云到箱子里翻腾了一番,提出一箱黄酒,打开一瓶给二位夫人满上,说道:“这是黄酒,味道甜美,却也不能多饮,毕竟是酒,来,我敬二位婶婶一杯。”端起杯子浅浅饮下少许,这二位可没有少喝,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刘黑闼:“云娘,不用管她们,没少偷喝我的酒,醉不倒的。” 小云:“果然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次日一早,刘黑闼骑着马护送杜安一行人进山,刚进山口就让杜安撵回去了,让他们明天天黑的时候再过来等着。刘黑闼只好领着人往最近的一处寨子赶去,去看看自己兄弟。 小云往一处开阔地望去,找到了一群鹿,全是梅花鹿,灵儿拿起望远镜,仔细看着远处的开阔地。 小云:“鹿好养吗?” 杜安:“还行,你要养?” 小云:“不,让刘黑闼养,反正这边气候环境都合适,给他找个活儿干。” 杜安:“也行,抓了?” 小云:“怎么抓?跑的太快了,一跳一人高。” 灵儿:“网捕,把拖鱼的网拿出来,弄个陷阱,咱们几个赶着跑。” 杜安:“可行,我去撒网,观察一下地形,看看这群鹿最容易往哪儿跑。” 几个人折腾了一天,根本没有捕到这群鹿,反而累的够呛,灵儿不死心,带上夜视仪,趁着天黑往鹿群摸了过去,摸了大半夜,完全没有靠近,反而离的更远了,这群鹿真是狡猾,闻到人的味道赶紧跑。追到后半夜,反倒让一只黑熊吓一跳,这货站在树后一动不动,等人靠近了,猛的扑出来,灵儿镯子上的电光照亮了大片山林,打的黑熊皮毛焦糊,一块好好的皮子,算是废了。 继续追到天亮,还是没追上,倒是让一群狼尾随了一夜,几人坐下来商议了一下,拿水水打窝,先把狼群解决了。 水水:“你们忍心吗?狼群会围我吗?” 小云:“当然,若是拿灵姐打窝,这群狼都得吓跑,就你软软糯糯的很可口。” 杜安:“什么馊主意?” 柳丰:“我觉得可行,做好防备工作,应该没问题。” 杜安:“水水,想不想玩枪?” 水水:“想,太大的不行,提不起来。” 小云从背包夹层里取出一把短枪,拿出几个弹夹,说道:“p228半自动手枪,我给你加装一个后置手柄,用力抵住肩膀,左手压住手腕,瞄准,单发,试试!” 水水接过手枪,按照小云的指导,慢慢熟悉枪械,找了个空地,尝试击发,嘭,巨大的后坐力震的肩膀差点散架,再来一发,竟然很快适应了枪械,一个弹夹打完,多数都打在了树上。 杜安:“不服不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 灵儿:“怎么了?” 杜安:“你也摸过枪,手枪,步枪,高精度狙击步枪,完全摸不到门路,打靶子打的乱七八糟,水水却非常有天赋,后面几发子弹都没脱靶,小云,让她再打二十发。” 小云拿出弹夹,直接递给水水,水水按照小云教的步骤,换弹夹,开保险,继续瞄准远处的目标,不停击发,子弹击中大树迸溅起许多碎屑。 找了一处可以伏击的地点,布置好陷阱,丢下水水和阿黄,所有人全散开,隐没于树林,杜安身影消失,飘荡在半空。水水找了一个干燥的地方,拿出两根牛肉干,一支放嘴里嚼,一支丢给阿黄,阿黄叼着牛肉干,趴在地上,抬头看水水吃的香甜,这才用爪子按住,咬了起来,一下吞到嘴里,咬成两截,口水滴答下来,吃的更香。或许是跑一夜跑累了,吃过牛肉干,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黄狂吠起来,水水一下子惊醒,伸手握在手枪上,盯着周围淅淅索索的树丛,一只狼钻出树丛,轻盈的往一边转悠了起来,更多的狼钻出来,低头嗅探着,摸索着,朝着水水围了过来,水水从最初的惊惧,慢慢适应过来,娴熟的给枪上膛,原地等待,阿黄也不在吠叫,安静的蹲坐在水水脚边,似乎完全不担心眼前这十几只狼。 围着转悠了几分钟,终于还是失去耐心,一只老狼慢慢靠近,猛的扑了过来,嘭,浓烈的火药味儿弥漫开来,一击毙命,打中脑袋,根本没有挣扎的情况。远处响起一声长哨,各处卡口全堵上了。水水不再犹豫,朝着最近的几只狼快速射击,全部命中,虽然没有一击毙命,全都痛苦挣扎,眼看就不能活,周围的狼快速钻进树丛,试图躲避袭击,朝着来路跑去,可惜,柳丰举着长刀,已经堵在了这一处小路上,十几只狼看到柳丰犹豫了一下,呜呜呜呜的低吼起来,慢慢朝着柳丰逼近。 灰灰从高坡上快速滑下来,长刀劈开一棵碍事的小树,二人堵住了群狼的去路。 第133章 傻狍子 杜安站在水水身旁,冷眼看着几个孩子和狼群厮杀,轻轻踢了阿黄一下,阿黄冲上前去,靠的很近,不过没有加入战团,小蝶有点怕,躲在杜安身后,个子长起来了,只能弯着腰抓着杜安的肩膀,想看又不敢看。 水水:“打牲口,你怕什么?” 小蝶:“就是怕嘛!” 杜安:“狼肉有用没?” 水水:“有,补五脏,厚肠胃,填骨髓,治虚劳,祛冷积,当狗肉吃吧,配伍略有差异。” 杜安:“你怎么记住的?穆老头天天讲这些吗?” 水水:“不啊,我常会翻阅师伯的手札和医案,很有意思的。” 杜安:“你对其他学科感兴趣吗?比如会计,工商管理什么的。” 水水:“没看过,不知道。” 杜安:“有空让你云姐拿几本读着玩儿。” 十几只狼全部灭杀,挨个补刀,免得没死透暴起伤人,收起长刀,拿出小刀,趁着柔软开始剥皮,狼牙收集起来,狼肉分割来,装进箱子,狼皮单独装好,几个孩子弄的血次呼啦的,日头高起,收拾好,继续上路,追鹿群。 下午布置了许久,终于把鹿群赶进了渔网,几个孩子体力几乎透支,跑的一脸灰,身上的狼血已经变成黑色,全身上下没有干净的地方,把所有鹿绑住脖子,串在一起,任由它们挣扎许久,认命一般不再乱冲,这才牵着离开。 没走多远,竟然被一大群野狼埋伏,足有七八十只,看的杜安都有点傻眼,什么情况?野狼疯掉了? 小云:“师父,好像跟昨晚的狼群有关联,似乎冲着报仇来的。” 灵儿:“管它冲什么来,敢露头的全剥皮炖肉。” 杜安:“阿黄,上!”得到命令的阿黄不再无所事事,作壁上观,快速冲上去,迎风暴涨,黄毛尺许长,迎风飘动,一个飞扑,按住一只狼,爪子直接按扁狼身,对着围攻过来的野狼,大力挥爪,直接拍飞,落在远处的草丛,没了声息。 水水:“哇,阿黄好厉害!” 杜安:“不许跟别人说,知道吗?” 水水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杜安的脸,用力的点点头。 几个男孩子打起精神,跟着打斗的痕迹追过去,将狼的尸体堆在显眼的位置,小蝶赶着鹿一路跟过去,杜安将尸体装车,拉起拉襻走了十几里,车子装满,灵儿小云挑着单子带货,这才勉强全装上,阿黄叼着一只狼尸体,极速归来,松口放在了车前,身体如泄气一般迅速恢复正常,杜安数了一下人头,九个头,一打响指,黑烟迷茫,回到了山口。 钻出灌木林,刘黑闼已经在山口转悠了,杜安不会用手指吹口哨,给了小云一个眼神,小云快速吹了两声,刘黑闼的人听到声音,迅速往灌木这边集结,把狼腿绑一起挂在马上,刘黑闼亲自套了自己的马,坐在车上给杜安赶车,几个年轻汉子让出自己的马,加入赶鹿的队伍。 回到寨子,天已经黑透,顾不上安排宴席,炖锅菜随便一吃,早早睡了,寨子里的人可是没睡,会不会弄的全被安排上,把猎物处理好,尤其是老虎和熊,刘黑闼亲自操刀,带着一众兄弟忙活了大半宿,按照水水姑娘的交代,全部处理好,不同的东西装进不同的箱子,打好标签。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刘黑闼饿醒了,起来一问,杜安早就带着人离开了,交代说,不用等了,不知道何时回来呢,如果不回来,货物让商队带回去,狼肉随便吃,狼皮拿去换钱亦可,但是鹿群必须养好,以后必然是一大进项。 此时杜安一行人已经在几百里外,蹲在地上捡松果,拳头大的松塔随处可见,每人拖个大布袋子,很快就捡满。 小云拆开一个松塔,剥出松子,仔细看了一眼,说道:“师父,地上的松子有虫眼儿,还要捡吗?” 杜安:“捡,即便只有一半的满果也值得,地上捡最省力,树梢上有很多松塔,想摘下来,必须上树,或者用热气球从上往下打,” 水水:“如何分拣?” 杜安:“水浮,空果或者虫果会漂起来,这几天先捡,实在找不到再上树。” 柳丰:“几天?” 小云:“狩猎本就是极其艰苦的事情,其中的乐趣是辛苦之余,能有足够的收获,哪有轻易就能得来的好处,农林牧渔都需要巨大的投入,而收获却不一定丰厚,你觉得那些面朝黄土的汉子凭什么卖力干活?” 柳丰:“为了钱啊!” 水水:“错,为了养家。” 灵儿:“师父,你看那个是什么?”手里的棍子朝着远处的狍子丢了出去,狍子受惊快速的跑开。 杜安:“晚饭有着落了!” 灵儿:“追吗?” 杜安:“它一会儿会回来看看谁拿棍子扔它的,待会儿别让它跑了!” 灵儿:“哈哈哈,师父,你说笑呢!” 杜安没接话,继续蹲下捡松塔,水水却放下手里的袋子,走向远处,阿黄跟着跑起来,一处小土堆上零星开了几朵蓝色的花,抬脚踩倒这些花,怀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抽出刀刃,通体金色,跪在土堆上,一株碗口大的灵芝,模样喜人,切断根,用手绢仔细包起来。 灵儿准备了绳套,猫着身子溜达,傻狍子好奇的跑回来,歪着头凑到灵儿跟前,绳套唰的扔出去,套住狍子,灰灰离的最近,快速跑过去,一把抱住后腿,二人同时使劲儿,将狍子撩翻在地,柳丰举着大棍子跑到跟前,一棒子打昏狍子,杜安收拾一下袋子,慢慢走过去,拿刀捅进心脏,倒挂在树上放血。 小云:“血腥味儿会不会引来猛兽?” 杜安:“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灵儿:“找一下兽路,下兽夹。” 杜安:“附近没有猛兽,不用下夹子。都歇会儿!” 小云:“师父,诉苦是有益还是有害?” 杜安:“有没有好处?还是诉苦这个行为是否对个体发展有好处?” 小云:“聊聊嘛!” 杜安:“我明白你想问什么了,人,年幼时,欲望和情绪混杂在一起,吃喝玩乐以及陪伴的需求,可以理解为欲望,也可以理解为情绪,到了你这个年纪,欲望和情绪开始分离,产生强道德,强规则的思维模式,坚定的认为自己所知的规矩道理都是牢不可破的,对一切充满热情和期待,对陌生的人和物充满求知欲,究竟表达情绪表现欲望是不是一件好事呢,从内在讲,是的,未被表达的情绪永远不会消失,它只是被活埋,有朝一日,它会以更丑陋的方式爆发出来,内心的圆融,情绪的稳定,是以表达情绪为出口的,压抑在内心并不会让内心更好,只会更加畸形,刚才小丰的意思很明确,没想到打猎不光是追逐猎物,还有艰苦的采集,甚至更加惊险刺激的拼命搏杀,表达对事物的不满,或者表达自己对外在的需求并没有问题,总体讲,对身心健康有很大的好处,相对童年过多压抑磋磨,无数的求而不得,力所不及,阴差阳错,快乐充实的童年能让人更有毅力面对挫折。脆弱的心灵遭遇不顺时,最容易提出自己的诉求,对于这种诉求,一般是两种处理方式,第一种呢,安抚,这样的采集确实很苦很累,大家都能理解和同情,此时此处的辛苦是为了让家中疼爱牵挂自己的人能够尝到万里林海的风味,面对一双双求知的眼睛,说的口沫乱飞,绘声绘色,终归缺少些什么,嗑着松子,听着你口中描述如何撒网捕鹿,如何覆灭群狼,如何寻找松子,即便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与你我同行,也可以品味着油汪汪的松子,脑子构思出一个独属于他个人的松子味儿画面,每当听到或者记起万里林海,东北群山,嘴角鼻尖总能泛起松子的滋味儿,就像五里坡的孩子从未经历过大西洋的波澜壮阔,却可以通过大大的螃蟹想象充满浪花的美好,他们没踏足过南海富饶广阔的珊瑚礁,却可以拿着奇特的贝壳传颂南海的瑰丽,他们从未驰骋过风平浪静的太平洋,却可以摸着剑鱼的骨架想象出无拘无束肆意挥洒的天高海阔。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实实在在的味道,我们讲的每一个故事都有佐证,而不是忽悠人的胡吹。第二种方式呢,宣泄,小孩子,或者说情绪者根本不懂得处理自己的情绪,会一直卡在情绪漩涡里,找不到办法疏解排遣,干活哪有不苦的,大家都懂这个道理,有情绪的人不是不懂这个道理,而是情绪不能自我调节,作为朋友,上位,长辈,许诺些力所能及的好处,晚上炖狍子肉,烤只羊…” 水水:“蛋糕算吗?” 杜安:“呵呵,算,今天吃不到,找到合适的方法转移掉情绪波动,让人重拾平静的心态,对于大团体来说很有实践意义。从前面的内容里呢,可以引申出一个比较重要的话题,也可以叫做课题,如何管理情绪,这是个头重脚轻的话题,怎么解释呢,察觉情绪比管理情绪更重要,理智与情绪分离,比学习管理情绪的一万零八种方法更重要,因为多数人是被情绪控制的,而不是控制情绪,这一步可以称为觉醒,未觉醒者永远无法理解觉醒者的一言一行,懂得控制情绪后,能够总结出无数种控制情绪的方法,未觉醒者学习再多方法,也无法摆脱情绪的控制。有人总结出一个小贴示,胸有激雷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此处很好的形容了人控制情绪的具体表现,这里也可以用一个比较偏门的词去形容,第二人格,觉醒第二人格,给主体提供额外的智力支持。不过呢,人会变得不快乐,缺乏欲望,没有情绪波澜,对无聊的生活失去兴趣。我呢,很容易情绪化,厌烦了就不愿意动,只想静静地偷懒,你们还小,不用想太多,当做一个冷知识听一听就行。” 灵儿:“确实挺冷,晚上搭帐篷吗?” 柳丰:“要不在这儿做个稳固基地?多的是木料。” 杜安:“这里太荒凉了,离城镇太远了,费劲做了用处有多大?” 小云:“好像去海边玩的多,搭帐篷方便一些,师父,前面的话里提到了一个词,松子味儿画面,这是不是一种记忆方法?” 杜安:“是的,以周围的环境取材,在数学坐标系的象限中,xy为正数,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身上的衣服都充满焦糊的味道,x为负,y为正,正如山背后,干燥通风,却很阴凉,树木花草长势不好,x为正,y为负,正如向阳的地下,温暖湿润,扎满了各种根系,虽然终日不见光,可却生机勃勃,x为负,y为负,仿佛阴冷潮湿的地狱,寒冷潮湿,处处散发着霉味,充满绝望和死寂,这种方法可以用,不适合教学,对脑子笨的有害,仅有的那点学习力学点基础最好。” 灵儿:“灰灰,听到没,对你有害!” “哈哈哈……” 杜安:“好了,好了,别闹,赶紧干活,这片林子还有许多地方没捡呢。” 小云:“师父,外来资本进入本地,人家合理合法的挣钱,有没有办法扣下来?” 杜安:“办法多的是,你是想问有没有可靠的法理依据,对吗?” 小云:“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总不能任由资本折腾吧,赚取的不是钱啊,而是民力,任由他们榨取民力,终究有个极限,一旦失控了,恐怕又是个烂摊子。” 杜安:“具体的方法没有,有两个角度可以去思考,第一,一锅汤理论,你熬了一锅汤,不可能任由别人下筷子捞肉,即便趴锅边子上都不行,这里的锅,通国,只要在这个圈子里,有穷有富,有多有少,都可以,肉必须烂在锅里,所有有资格下筷子的人必须承担起重要的社会责任,决不能让他们吃的脑满肠肥,然后假惺惺的捐几个子儿完事,而是用法规切实的规范他们,外资想要离岸,必须狠切一刀。第二呢,通过支付系统,收割外资,也包括想要出逃的本地资金,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钱倒腾出去,境外转换就需要使用支付系统,这就给你留了操作空间,多挖几个坑,杀猪盘圈一波,够吃很久。” 小云:“贪腐问题几乎是必然滋生,我想了很久,觉得无论制度设计多完美,具体到人头上,都会出问题,嘴一歪,眼一斜,不拿点钱,办不了事儿的。” 杜安:“既然解决不了第三象限的问题,那就把第三象限拖到第一象限里,你觉得呢?” 小云:“那岂不是怂恿他们贪腐?” 水水:“错,那叫合理收入,给这些钱设计好使用渠道,一个有用的贪官盘活一方经济,这方土地资助他往上爬,收到官府兜兜里,岂不是一样,过手钱嘛!” 小云:“加强审计,可行!” 杜安:“如此做,必须给这个主官设置一个或者几个政敌,也可以叫做党派,做主官,合理收钱,为以后更大的舞台积攒资源,换届之时,竞争对手会盯着你,通过各种渠道,方法寻找污点,而这些收入必然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一旦牵扯到自身利益,必然会下死手的,哪一笔钱不该拿,违规了,都可以作为打击对手的手段,而选举,你懂的,自己执政的区域是否能大力投票,全靠政绩咯,不光如此,还要有鲶鱼,搅混水。” 小云:“他们不会成建制的勾结吗?还是不彻底啊!” 杜安:“这时候就需要使用鲶鱼了,最高学府培养学院派,只要思想教育到位,完全可以搅和的大家都不得安生!” 小云:“多极化?” 杜安:“恩,阶层固化,必然会有高人一等的傲气,通过政治手段,打到没脾气。” 水水:“傲气也能打?” 小蝶:“当然可以,官老爷嘛,肯定有官老爷的面子和排场,抓住一个痛脚,发起全民投票,给他投下去,既不是来自上司的责问,又不是来自执法方的追责,就是把他投下去,颜面扫地。” 陈青:“那民间是不是会经常搞这样的运动?” 小蝶:“你以为他们多闲?吃不饱饭,还天天上大街喊口号?不惹了众怒,肯定是投不下去的。他若是用计用钱收买民众,正好坐实了他的问题,直接一纸命令罢了他。” 陈青:“做官的见了这情形,会不会心寒?” 小蝶:“你多虑了,有无能被投下去的,必然也有把大能人投上去的,从县府升州,州升中枢,甚至升到第一把手,都是可以的,宣传的问题嘛!” 杜安:“明白了没,发现问题,比解决问题更重要。” 小云:“是啊,不能认死理儿,换个角度看问题。” 第134章 冬泳 白色的驼鹿拉着巨大的扒犁,所有人穿着厚重的棉衣,谁能想到短短十多天的间隔,郁郁葱葱的大地已经盖上厚重积雪,湖面的冰层不算厚,却已能够承载住扒犁的重量。 选一处深水区,大湖中间都比较深,周围全是一个样子,其实就是随便选了个位置停下,所有人换上钉鞋,拉出大网,准备冬捕。 水水:“咱们动作慢悠悠,鱼不会跑吗?” 小云:“鱼是冷水动物,水温过低的时候就会休眠,特别不活跃,基本一动不动。” 水水:“哦,这样啊!我去滑冰咯,一会儿出鱼了喊我!”坐在冰车用力踩脚蹬子,速度慢慢起来,围着营地转悠个不停。 杜安:“锯一些规整的冰,搭冰屋,这几天咱们在这儿宿营!” 小云:“我还是第一次在冰天雪地宿营呢,以前您说过,冰屋会锁住热量,对吧?” 杜安:“是的,热气往上走,进去的通道朝下弯,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出太阳的时候。” 灰灰用力拉动锯子,一块方正的冰块落入水中,浮浮沉沉,小云和灵儿双手铁钩拽住冰块,猛的一提,冰块甩向杜安,滑过百十米的距离,停在杜安面前,冰面铺了三层做地基,中间留可以过人的通道,这一块横在通道上,后面就是简单的堆叠。 水水玩了许久才想起鱼的事儿,猛然加力冲向人群方向,速度飞快划过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陈青对着自己疯狂把手,耳朵听的隐约,脚下一轻,扑通,坠进了水里。 灵儿快速绕过去,钩子拉住,拖到边缘,伸手提起,甩向了杜安,杜安一看水水的模样,厚重的棉服湿哒哒,拽着外套,十分沉重,提到面前,微微一笑,水水身上开始冒起白烟,浓重的水汽弥散开,抓在手里慢慢轻盈起来,放下小人儿,从扒犁上拆下炉子,填进去几块松木,生起火来。 杜安:“坐这儿烤烤火,马上封顶了。” 水水:“哦,冰不湿吗?” 杜安:“不湿,气温低不会化,空气也干的很,是不是反直觉?” 水水:“对哦,到处是水和冰凌,空气很干,低温冻住了空气中的水分,反直觉却很合理呢!” 杜安:“先待会儿,把屋子封顶再弄别的。” 水水:“住这儿不会冷吗?” 杜安:“会冷呀,体感的冷只有一个因素,快速失温,而快速失温的条件是,气温低,流速快,水分被带走会觉得冷,冰屋会挡住寒风,让热量聚集在屋顶,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可以保证晚上安稳睡觉的。” 水水:“啊?跟他们睡一起啊?!” 杜安:“给你单独搭个,你愿意自己睡吗?” 水水看了看周围,说道:“不愿意,我跟云姐灵姐一起睡。” 杜安:“呵呵,当然了,你们四个睡一起,这个冰屋很大,足够你们睡下。” 天气仍旧阴蒙蒙,风也依旧吹个不停,杜安提着炉子进了冰屋,屋里瞬间充满烟气,所有人聚集在冰屋前,看着通道慢慢溢出烟气。 杜安:“搭个避风帐篷,做饭。” 灵儿:“吃什么?” 杜安:“铁锅炖大鱼!” 灰灰:“哪有大鱼?” 杜安:“脚底下全是!” 灰灰赶紧趴冰面上,发现什么都看不到,起身拍了拍冰渣子,说道:“锯了半天冰,水里没有鱼!” 灵儿:“别磨叽了,赶紧干活!” 杜安拿出撒网走向冰窟窿,水水带上手套快跑过去,唰,撒网随意的撒进水里,网口撒的扁扁的,慢慢沉下去。 水水:“水深吗?” 杜安:“还行,三四米,一屋子深。” 水水:“要等多久?” 杜安:“网沉底就行。”说话间,杜安已经开始收绳子,越往后越吃力,绳子绷紧,嘎吱作响“喊他们过来,我自己拉不动!” 水水哦了一声,赶紧去喊人。 接了一段绳子,众人拔住绳子慢慢往后拖动,脚上的钉鞋留下一个一个深深的划痕,水水趴在水边,眼睛盯着水里,撒网慢慢出水面,网兜里白森森全是反光的肚皮。 水水:“好多鱼啊!好大好大!” 杜安:“灵儿,拖不动了,拿钩子拽一下网兜,筋着用劲儿,别撕开了。” 灵儿慢慢松开手,转身跑向冰屋,拿了两个钩子,丢地上一个,快步到冰面,勾住撒网,慢慢往一侧拉动,几人感觉明显松动,大喊口号,用力拖动,网兜子快速上岸。 水水:“哇,好大呀!” 看着鱼上岸,又加把劲,远离水面,解开网兜,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鱼出现在视野,杜安捡起钩子,勾住大鱼拖到帐篷边,牛刀戳进脊椎,开膛破肚,小云提过来一桶水,直接泼在鱼上。 天色微黑,大家围着铁锅,端着大碗米饭,一筷子一筷子从锅里夹出大块的鱼肉,吭哧吭哧吃的不亦乐乎。 小云:“龙大叔说冷水鱼好吃,确实一点土腥味没有。” 灵儿:“油点子崩脸上一点不烫,呵呵……” 陈青:“待会儿去冰屋唱歌吧!” 水水:“好哇,好哇,每天好忙碌,没时间去食堂听你们唱歌呢,今天正好有时间,坐下玩耍。” 杜安:“不要玩太久,明天很多活儿的。” 陈青:“拖网能拉的动吗?” 杜安:“没有大机器辅助,拉不动的,下面鱼成群,随便撒一网够收拾很久。” 灵儿:“师父,冰水能游泳吗?” 杜安:“可以,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和充足的准备。” 灵儿:“我想试试。” 杜安:“行,等没风的时候,你们全下水尝试一下,特训班没这个科目吗?” 灵儿:“没有,所以我才要试试。” 杜安:“恩,你修为高,不能拿你的经验套用到他们身上,他们顶不住的。” 灵儿:“采冰的时候觉得水不怎么凉,我想去河底看看鱼!” 水水:“鱼有什么看的?” 灵儿:“我带你去呀,师父,上面打灯,能打透吗?怎么吸引鱼群过来?” 杜安:“应该能,强光十几米没问题,往水底吹氧,鱼群应该会聚集。你想徒手抓?” 灵儿:“没必要,想抓鱼,不用下水,对了,可以崩鱼吗?我听说单教习拿手雷崩鱼可好玩了。” 杜安:“这个时节,鱼不怎么动,水下拿网子捞都行,急流才会拿雷崩的。” 灵儿:“我就是想试试崩鱼的感觉。” 杜安:“哈哈哈……” 次日,天气晴朗,无风,不得不说,灵儿确实心想事成。换上鲨鱼皮泳衣,坐在了冰窟窿沿儿上,慢慢往身上洒水,尝试的差不多了,对着杜安打了个准备好的手势,杜安点头,一按冰面,身子滑进水里,伸手摸了摸耳塞,鼻塞,拉下眼镜,一个翻身冲进水里。杜安走过去,水盆一般大的玻璃缸按进水里,众人都凑过来看进水里。 杜安:“开灯。” 小云和陈青去周围的冰窟窿打开架在水面下的射灯,再回来探进水里,水底的环境清晰无比,灵儿搂着一只大鱼,想要往上拖,大鱼一个甩尾挣脱,滑不留手。 小云:“我也想下去。” 杜安:“恩,去热身吧,等灵儿上来,你下去。” 陈青:“我也想下水,小蝶,你试试吗?” 小蝶:“不要,我怕冷,你们练武的有体力,我只能玩玩水。”手伸进水里,立刻打消了下水的念头。 杜安:“灵儿的劲气开始激荡了。” 小云:“不明显。” 杜安:“恩,水里失温很快的,一两分钟是常人的极限了,池底温度大约五度,不能让她玩太久,你也是。” 陈青:“咱们什么时候抓鱼?” 小蝶:“先玩嘛,水妹子,你下水玩玩不?” 水水:“昨天玩过了,不好玩,冷。” “哈哈哈……” 小云:“师父,你说我俩能不能拉动拖网?” 杜安:“没必要,单纯的干活,用不着你俩,若是有新玩法,不妨大胆尝试。” 小云:“再往北会不会更冷?” 杜安:“当然,你想去抓北极熊?那边零下几十度,羊筒子两分钟就能冻透,带着水水不合适过去,很容易冻伤,出来玩的,不必冒险。” 水水:“北极熊长什么样?” 杜安:“熊,白毛。” 水水:“可以猎两头,做个白色大氅。” 杜安:“没必要,棕皮漂白很容易的。” 水水:“北边更冷,是不是皮毛更加厚实?” 杜安:“当然,你想去猎两头?” 水水:“想,我会紧紧跟着您的,不会有危险。” 小云:“水水,零下几十度,不是滴水成冰,而是热水也瞬间冻住,你想好了,很容易冻伤的。” 杜安:“没事儿,开个结界。” 小云:“结界?” 杜安:“恩,能量屏蔽罩子,大家躲着看看,我亲自抓熊。” 小云:“行,安全无虞。灵姐这么大力气,拽不住鱼,有意思!” 小蝶:“水里没有发力的根基,力气大不如更适水。” 杜安:“丢绳子。” 灰灰把铁环丢进水里,铁环带着绳子快速沉入水中,灵儿伸手抓住铁环,陈青和柳丰快速拉动绳子,灵儿一手扣着鱼腮,一手拉着铁环,很快到了水面。杜安伸手拉住灵儿的胳膊提出水面,小云双手扣住鱼鳃把鱼扔到了一边,浴巾快速披上,擦干身子,快速钻进睡袋,只露出眼睛。 杜安:“好玩吗?” 灵儿没说话,微微点头,眼神中的笑意能溢出来。小云已经坐在了水边,不停的往身上洒水,感受着冰水的温度,适应了许久,慢慢下水,伸手指了指渔网,灰灰赶紧把绳头递过去,小云潜入水中,围着鱼群转悠起来,几十只大鱼全拢进了网子里,陈青柳丰灰灰拽紧绳子,想要拖出来,怎么较劲都无法拖动。杜安一挥手,三人快速后退,渔网快速跃出水面,随着三人的力量哗啦啦往一边滑去。 杜安:“这家伙,贼不走空啊!” 水水:“玩耍和收获不冲突!” 杜安:“啊,对对对,不冲突。” 正午,众人直接落在了冰原上,单从身形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只有水水个头最小,勉强能认出来,所有人穿着专业的防寒服,手里拄着拐杖,慢慢跟着三只北极熊,一大两小,跟了许久,最终放弃,又跑几百里,进了极夜范围,还是一无所获,最终在一处大冰山上猎了一头,完成了此行的最后一个节目。 长安东市拍卖场 小云换上精致的衣服,走进卖场后台,其余人都躲在厨房吃东西,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站在杜安身边,小声的嘀咕,交代入冬这段时间的黑市情况以及各种流言蜚语,说了许久才离开。没多久一个老仆来到杜安面前,此人面相周正了许多。 杜安:“褚老弟,长安怎么样?” 褚三:“不平静,各府都加强了戒备,进出需要费些功夫,最近的两件事还算顺利。” 杜安:“恩,如今因为你的缘故,斗争已经白热化,等他们分出结果,你是想回家开个小店,还是在长安飘着?” 褚三:“孩儿们都要成亲了,在哪都不碍的,只是腿脚慢慢不再灵便,别误了您的事儿才好。” 杜安:“培养几个弟子吧,将来都是要吃皇粮的。天下各处都去的,在村里养老比生地方舒服,人呐,年纪大了就想落叶归根。” 褚三:“此来有一件事,小冲,张鹤冲,跟他朋友有个赌局,让我去崔家拿一件琉璃,我已经得手,东西埋在了郊外一处地方,地点已经留好标记,今年我得早些回家,孩子们等着给我磕头呢!” 杜安:“恩,好,这些不用跟我说,你跟着商队回去就行,应该是有别的事吧?” 褚三:“是,崔家这些人,有点恶呀,在园子里看了许多不该看的。” 杜安:“你懂我的意思,小民想出头,他们都是阻碍,他们的恶也会是埋葬他们的泥土。” 褚三:“您能救救他们吗?” 杜安:“能,也不能,我给你点药,你自己看着用吧,介入他人因果,必损自身福缘,切勿直接现身!” 褚三看了看周围忙碌的人群,确定没人注意他,才小声说道:“毒?” 杜安:“不,救人的良药,只是没抹在伤口上。” 褚三:“明白。” 杜安从怀里摸出几个拇指大的瓶子,一张写满字的纸张包裹住塞进了褚三的怀里,褚三捂住胸口,俯身行礼,后退两步,转身走出了拍卖场。 水水转过身,把一块鱼肉塞进杜安嘴里,说道:“您不怕他出卖您吗?那种东西很……” 杜安挥了挥手,咽下鱼肉,说道:“做人第一准则,不要跟人谈忠诚,只谈利益,谁都不傻,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如果出卖我能换取他以及他家族的长久利益,他一定会出卖,否则,他会把所有秘密带进棺材板。把人当傻子的行为会给自己招来祸患,屁股坐在主位上,只能说真话,做真事儿,你觉得呢?” 水水:“如果实际情况不允许呢?” 杜安:“那就闭嘴!” 水水:“原来如此,不说则已,说,必是真话!” 杜安:“真话不代表真相,真相是三句,只说一句不是真相!” 水水:“那您刚才说出真相了吗?” 杜安:“没有,人,只活一次,行善积德和为祸一方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所谓的轮回,不亏心已经算是最好的德行了。” 水水:“感觉很扎心呢!” 杜安:“所谓的名利都是假的,不要活给别人看,只需要照顾好周围几个重要的人,父母,兄弟,丈夫妻子,孩子,其他的跟你没关系,史书不会给你树碑立传,也没人会记得你,书上只会用几句话,几个字描写,甚至一个数字描述一个人,一群人的一生,而我们却实实在在的活过每一个当下,全部的事情都会开始结束遗忘,不因个人意志有所改变。” 水水:“云姐是怎么撑起这一大摊子的,想想都头疼,千头万绪,我看秘书处每日的文件堆积如山,全处理好累。” 杜安:“经济是社会的润滑剂,把合适的规则制定出来,大家都忙着挣钱,没人会给自己找麻烦。” 水水:“怎么确定一个人会不会忠诚呢?” 杜安:“无法确定,能确定的只有当下,此时此刻,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我发现,你很聪明啊,有点像云云小时候的样子。” 水水:“云姐小时候什么样?” 杜安:“现在这个样子呗!” 水水:“呵呵……” 公孙月华端着一盘点心过来,说道:“老师,试试看!” 杜安:“板栗饼?”伸手捏起一块,轻咬一点。 水水:“刘黑黑给的那个果子吗?” 杜安:“恩,试试看!” 水水接过一块,张口咬掉一半,眉眼飞舞,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用力点头,吃掉剩下的一半。 公孙月华:“老师,丢地上真的会爆炸耶,嘣一声,吓得大家一哆嗦。” 杜安:“捣蛋鬼!” 第135章 骗我死全家 孙思邈在皇宫过的也算潇洒,只是侍候的人让他觉得不怎么舒服,礼节繁琐倒是不要紧,只是如此一来,浪费大把时间,还是小呼延周到,能一句话说完,绝不用两句,办完事赶紧走,绝不拖沓,既不用勾心斗角的去揣测谁的意思,又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卖杂货的小伙子会帮自己缝补衣服,卖酱菜的小伙子会烧菜,打铁的小伙子会制作手术工具,跟自己打下手写医案的几十个小家伙都会炮制药材,政哥儿真是不藏手艺。如此思索的时候,有着甲军士来报,说皇城门外有人送货来了,孙思邈想了半天没想到谁会给自己送东西。军士说守城将军已经查看过货物,可以通行,但是需要自己确认才行,免得有人打着自己的旗号混进皇城。 孙思邈披上厚重熊皮大氅,扣上铜扣,跟着军士来到城门口,远远看到呼延博雅这小子,刚才还想他来着,哈哈哈…… 呼延博雅:“孙师,四季度供给给您送来了。” 孙思邈:“供给?冰天雪地的,专门跑这么远?” 呼延博雅:“没,过来接人,顺便接了这个差事。” 孙思邈:“贫道不在你们那供职,哪来的供给?” 呼延博雅:“哈哈,孙师不知而已,您的奉养一直都有,以前有人照看,没跟您说,耽误您诊治不合适。都在这儿,这是单子,您过目。” 孙思邈接过单子,眉头皱了起来,红茶二斤,酱瓜一坛,糖渍秋果一坛,鱼干虾干各五斤,干果各五斤,润肤霜一瓶,润肤霜???哦,晓得了,白糖三斤,皮草两件,一长一短,皮靴一双,手套一双,毛衫三件,皮裤一件,棉布衬衣五件…… 孙思邈:“大家都有?” 呼延博雅:“每个级别不一样,在五里坡的长者自选,有多有少,您离的远,按您以前的习惯,帮您选了些东西,酱瓜秋果干货都是您比较喜欢的,我做主帮您加选了这些,我这儿有今年的标准,您可以再选一些,回头让商队带过来。” 孙思邈又接过一张大单子,看着单子上的物品陷入了沉思。 呼延博雅:“孙师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孙思邈:“按说,我也不算你们五里坡的人……” 呼延博雅:“其实是算的,经理讲的课程详细剖析了您的作用,所以,理论上,算的。” 孙思邈:“哦,说说看。” 呼延博雅:“商业活动中,货物都有自己的边际,也就是货物覆盖的范围,不管什么实物货品还是服务品类,理论上都是给用户提供服务,只是时间,地点,形式有所不同,其本质都是一样的。而获取客户的过程中必然有其成本,包括制造,运输,仓储,宣发,损耗,竞争都是成本,后面几项算获客成本,您济世救人的行为与商会获客是高度一致的,等于说您帮商会获客,商会用获客成本支持您行医救人。” 孙思邈:“可是,多数人都没钱买你们的东西啊?!” 呼延博雅:“您觉得他们会不会因为您的帮助,生活变得好起来,不需要多,一半人完全好起来,其中有一成的人念您的恩情,这些钱就算没白花。用户都是需要培养的,一个健康的用户才能繁荣起来,带来更多的用户。” 孙思邈:“原来如此,此一说贫道豁然开朗,难怪云小娘子一点不心疼钱,即便有私心,不碍功德,我不喜甜,白糖,渍果带回去吧。” 呼延博雅:“孙师,白糖用来应急,有个受寒晕倒的,灌一碗糖水即刻就醒,至于甜果子嘛,哄孩子用,城里的稚童娇惯,您懂得,哈哈哈……” 孙思邈:“还是你小子想的周到,来,跟我到这边。”拉着呼延博雅走到城墙外面的拐角处,继续问道:“小子,你脑子机灵,帮贫道想个折,皇家各府差不多诊一遍,世家也来请了,有这么个情况,一般都是主子看病,下人没人管,如何才能……” 呼延博雅:“都看上病?” 孙思邈:“对,是这个意思!” 呼延博雅:“这个好办,掐脖子战术,您仁德,只给仁德的主顾看病,一来,请您得给出场费,您自己定价,二来,府上下人也得来瞧病,府上有下人病了,主家不给看,主家就是不仁德,不仁德还算什么主顾?胆敢瞒哄您这个大医家,大德行的修士,必然死全家!” 孙思邈:“骗我死全家?!如此咒人,是不是恶毒了些?” 呼延博雅:“东家说过,没有金刚手段,不显菩萨心肠,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要看结果!” 孙思邈:“好,甚好,就依你的意见。” 呼延博雅:“家里真没病人,或者没病了的下人,也可以请您义诊,反正城里的人多的是,让他们彰显自己的仁义嘛,许他们以后有了事可以找您,咦,不妥,不能许他们这个,您可没空来回奔波!但是有急症也可以奔波……” 孙思邈:“贫道自会把握!” 呼延博雅:“嗯,告辞,咱们明年再见!” 孙思邈:“路上慢些!” 呼延博雅赶着驴车离开宫墙,慢悠悠往怀远坊而去,孙思邈看着驴车远去不禁感慨,穆田宿这个老东西,净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当初怎么着了他的道儿呢! 怀远坊张府 一杯热茶推到呼延博雅面前,端起来喝了几口,说道:“我给孙师出了个馊主意!” 杜安:“呵呵,年轻人嘛,馊主意多!” 呼延博雅把后面与孙思邈的谈话说了一遍,坐在椅子上剥个花生吃起来。 小云:“此事,甚好。” 张鹤冲:“怎么玩儿?” 杜安:“这也能玩儿?” 小云:“能,师父,你看啊,究竟是谁出诊费谁是善人,还是谁出诊谁是善人呢?” 杜安:“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话题吧?!” 小云:“对,让水军带节奏,引发长安阵营对立,开启舆论战的先河,培养世人的舆论根基,免得以后骂人找不对方法!” 呼延博雅:“杀人诛心舆论战?” 张鹤冲:“说话还能打仗?” 杜安:“呵呵,是啊,舆论战是处理斗争的一种方法,有没有枪手?” 小云:“马周啊,那家伙天天喝酒,干不了活。” 杜安:“马周挺合适,吹牛吹的很匀呼!你打算安排几个辩论方?” 小云:“最少三方,两个选边儿站的,一个和稀泥的,这种事最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裹挟大众,现在两家有点急眼,正是用外部风浪吸引两家注意力的时候,对了,师父,怀远坊已经全部拿到,周围几个坊也拿了一些,规划图写了一版,现在有个问题,几条沟渠太浅,直接排污,怕是会,呵呵。” 杜安:“首先要明确内容,排什么,什么渠道,雨水可以直接灌河,其他东西都必须有专门渠道,粪便需要专门的澄清池,专门的队伍去处理,这个在五里坡是成熟部门,不用太担心,还有就是洗刷污水,这个得过滤,油水分离,才能直排,保证没有大颗粒污染物。至于洗澡水,直排就行,重污染的区域要专人去管理。” 小云:“要重整河道吗?按什么标准?上下游是不是也纳入管理?” 杜安:“按最高标准去做,但是呢,官家必须出钱,牵涉到整个长安城的事情,没有官府首肯,是做不成的,后面的斗争之中,尽量保持中立,切实有效的保障各方即便撕破脸,也保存双方的有生力量,别让那货搞什么灭门。” 小云:“展示武力,好吗?” 杜安:“没有好不好的,他们争斗出结果,咱们就不装了,摊牌交底,谁头疼,谁自己揉脑袋!” 小云:“根据各商队的报告,各地雪灾严重,要不了多久,要开始准备吗?” 杜安:“不用,这把火烧不到咱们,看看他们谁先找咱帮忙,务必拿到他们的明确请求,谈判时,大门的通行权,税收,各种建筑的许可,我是说违规建筑的许可,水道管理等权限都必须拿到手,这是必须的,免得以后从这个方面拿捏咱。” 小云:“如此大的工程,怕是不好谈。” 杜安:“对,不好谈,这事儿看烧谁的屁股,只要坐蜡的那一位不松口,咱们没必要着急。” 小云:“接外部投资吗?” 杜安:“你知道音乐厅花了多少吧?” 小云:“是啊,这些守财奴心疼钱,天量的资金,谁看了都得倒吸口气。” 张鹤冲:“音乐厅已经成了?” 小云:“没有,夏天的时候封顶了,这段时间都在装修,几个阶梯教室已经完成了基础建设,估计明年能完成硬装,软装部分明年四月前就能全部准备好。” 张鹤冲:“什么是软装?” 小云:“桌椅板凳,黑板,以及一些教学工具。” 呼延博雅:“要不要在饥民里面散播些谣言?” 杜安:“别出馊主意啊,做就光明正大的,别搞这些的小动作,流言蜚语这东西,大家都会玩,这是那两位的战场,你别玩儿现了。” 呼延博雅:“嘻嘻,南方的商路断了,今年的灾情严重,庆哥儿天天找我,烦恼的紧。” 杜安:“你真闲?” 呼延博雅:“是啊,后半年在商街看铺子,无聊哟!” 杜安:“要不,你跟马周打擂台去?” 呼延博雅:“马周?看他那样子,刀螂似的,一只手捏爆他。” 小云:“你脑抽了?舆论战!” 呼延博雅:“哦,对对对,让庆哥儿给传染了,我想想啊,需要隐姓埋名吗?” 小云:“当然不需要,舆论嘛!” 杜安:“让你去,是吧,什么意思,你懂的,是吧?” 小云:“现在这长安,是吧,让你去,是吧,反正就这么个事儿,是吧?” 杜安:“似是而非,说了跟没说一样,意思到了,不留下话柄,懂了没?” 呼延博雅:“您说这个呀,没问题呀,咱以前,哈哈,都认识咱!哈哈……我也会了!” 杜安:“狡猾的家伙!” 呼延博雅:“水妹子呢?” 小云:“在别院堆雪人呢。” 呼延博雅:“我也去。”推门出去,往旁边的院子跑去。 小云:“长安的风声越来越紧了,李二暗地里动作频频,您说的没错,大家都盯着饥民呢,都想让饥民闹起来,从中渔利!” 张鹤冲:“不止,郑家这些天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想方设法从饥民中掠夺人口,主要是少年青年。” 杜安:“还有吗?” 张鹤冲:“崔家王家都算老实的,他们的业务不在人口上,但是跟秦王的关系,怎么说呢,明面上不咸不淡,其实越来越紧密了。” 杜安:“恩,还有什么?” 张鹤冲:“程家挣了不少钱,但是程知节越发的低调了,今年大雪,北方不稳,听……”看了一下窗子周围,低声说道:“太子有意调秦王的人守边,已经着手准备了,估计最迟明年,必有大动作,杨文干的事让太子十分恼火,这种事纸包不住火的,总能查出点蛛丝马迹,根本不需要确凿证据,有点脑子都能推算出是谁下的黑手,秦王下了手臭棋。” 杜安:“形势波谲云诡,千万记住,你是个小商人,万万不要搅进去,很容易没了的,老老实实做生意,把眼前的活儿弄好,吃吃喝喝,晚出早归。” 张鹤冲:“我明白,安哥,小人物得有小人物的觉悟,有个安稳的窝,手头的钱够花,我就心满意足了。” 杜安:“嗯,明年玻璃盘要起势了,不管手里握着多少钱,一定不要迷失,金钱这东西,最能迷惑心智,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没有任何条件限制,你过手的钱都是一场游戏,无论在这个游戏里,你表现的多真,多疯狂,一旦需要你脱手的时候,万勿留恋!” 张鹤冲握住杜安的手,跪在桌前,说道:“安哥,若是明哥也在就好了。” 杜安一时有些感慨,拍了拍手让张鹤冲起来,说道:“狗子,时也,命也,当时若有如今的本事,也不会遇到你们。” 张鹤冲:“是啊,都是命!” 小云:“他们可还有家人?” 张鹤冲:“我们都出自蓝田,呵呵,找人回去问过了,已经没有那个村了,不是逃难就是没了,我跟明哥很久,基本算是明哥养大的,最初有几十个弟兄,后来全没了。唉,不去找了,帮着安哥做点事,惠及一下天下,算我给明哥找不见的家人尽了一份心。” 杜安:“康王赵构,路遇金兵追杀,被一村姑所救,之后顺利回朝,做了皇帝,想报当年的恩情,那个年头兵荒马乱的,上哪儿找人去呀,怎么办,一国之主,恩不能不报,这么着吧,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许全国的女子出嫁之时,凤冠霞帔,半副銮驾,找不到那个女子,那就报天下女子的恩,以慰拳拳之心。” 小云:“功大莫过从龙,恩大莫过救驾,师父,怎么惠及天下女子?真真切切的惠及!” 杜安:“以妇幼堂为母本,成立妇女儿童保护协会,以五里坡的威慑力和财力为基础,把妇女儿童的健康成长作为协会的工作指导思想,无政治立场,无战争意图,让咱们五里坡的钱有个去处。” 小云:“以这些人的秉性,不好做,肯定会拿着道德的大棒攻讦的。” 杜安:“不管是谁,李家,雄信,刘黑子,还有南方的冯家,敢在妇幼这件事上叽叽歪歪的,动用你的真正武力给他们一个教训,明着来就行,此后肯定有许多战场,你们直接进入战场,包括突厥那边的,打草谷这种事情,就永远留在史书中吧!” 小云:“好,这就开始策划,长安时报的事儿已经准备好,马周会主持开业,三国演义的前五章已经校版,连环画,四格画都有呈现,只有时政板块没法定稿,健康小贴示,广告板块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还需要增加板块内容吗?” 杜安:“我没内容,让马周看着弄吧。” 一群人嬉嬉闹闹的进了院子,尤其是女子的声音,格外的嘈杂,揪着呼延博雅往书房冲过来。张鹤冲无奈的摇摇头,走到门口,打开门,等着这些人进来,外面的冷风吹的脸有些冰凉,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 董秀秀:“老师,这个坏家伙把我们辛辛苦苦堆的雪人全蹬塌了,你快治治他!” 杜安:“好啦,好啦,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小脸冻的通红,手指僵了没?快喝口热茶暖暖。” 水水:“我要喝糖水。” 张鹤冲拿起桌上的糖罐,蒯了一大勺倒进茶碗,轻轻磕一下勺子,端起茶壶冲入热茶,轻轻放在水水面前,说道:“水妹子,龙家几个兄弟都在家没,过年我去找他们喝酒。” 水水扶住茶碗,感受一下温度,随口说道:“净扯谎,月华姐姐可喜欢听你这么说呀?” 公孙月华:“小妮子,晚上别想睡我边上。” 水水:“咦,睡月华姐姐身边,可香,可美了!” 张鹤冲听了这话老脸一红,低头不语,董秀秀没因为打岔忘了雪人的事儿,赶忙说道:“老师,快治治他呀,这个坏家伙。” 呼延博雅:“垒的讷丑,看着扎眼,不如推平了好。” 杜安:“雪人有什么美丑啊?” 呼延博雅:“鼻孔扣成了黑窟窿,一双眼睛怼个核桃皮,堆雪人还是堆雪怪?小孩子看了要做噩梦的。” 第136章 和尚 五里坡商街 牛车队伍荡荡浩浩,最前的马车率先停下,长龙慢慢压缩成短龙,小云钻出车厢,走到最前,一僧一道挡在了车队前面。 小云:“二位何事?” “无事。” 小云:“二位何求?” “无求。” 小云:“二位何疑?” “但问你家大施主,可愿兴教化,渡万民?” 小云:“不愿!” “黄口之言,可有笃信?” 小云无视两人,说道:“走!”对着后面招呼了一声,车队继续前进,慢慢进入商街,一部分人离开队伍,前往库区,多数没有货物的就近去打酒喝,杜安这几车直奔家中。 龙傲天站在小院门口,遥遥望着马车,牙婆揣着手站在一边。 杜安:“天这么冷,外面站着干嘛,快进去。” 来到书房,早已烧的暖融融,炉子上的铁壶呜呜的鸣叫,牙婆提了茶壶,倒上开水,略一冲泡,给众人各倒了半碗茶,其实主要是给杜安和龙傲天。 杜安:“都坐,都坐,娉婷夫人,最近家里安稳吗?” 牙婆:“安稳倒是安稳,棚子压坏了几个,有些愁人,幸好咱们人多,只冻了少许苗,一棚蘑菇有点问题,按说应该出丝了,这一整,没了动静。” 杜安:“抽检几包,放到暖阁,看看是不是冻死了。” 牙婆:“行,两年的蛋鸡出蛋率低了许多,要怎么处理才好?全扑杀吧,有点舍不得!” 小云:“全处理掉,按风干鸡的流程做出来,妇幼怎么样?怎么没见安安香香?” 牙婆:“他俩在图书室呢,最近孩子们都迷象棋,争着看棋谱。妇幼的床位不足,夏天空置的房间全部布置启用,几处办公室腾出来,看护们稍微挤了点,不影响休息。” 杜安:“没事就好,正好你俩在,我们出去打了些皮子,摘了点松子,松子呢还需要处理一下,安排人加个班,把松子开口,皮子处理一下。” 牙婆:“多少人合适?” 杜安:“闲暇的夫人都叫上,有个三四十人就够,让石头做个脚踩的夹具,他做好,你们开工。” 牙婆:“行,我去安排,先让他们知晓事情,你们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灵儿:“有没有不开眼的?” 龙傲天:“没有,今年似乎太平静了!” 杜安:“不要放松,尤其是民兵不能松懈,预警的暗哨打起精神,增加人员配置,加强管理,家里不能出事,灵儿,在家休息两天,出去救灾,按册子把所有工人所在的村都跑一遍,今年增加两队,路上难走,咱们刚卖了货,正是撒钱的时候,招募工人,把出行的队伍弄大一点。” 龙傲天:“专门清雪?” 杜安:“啊,对啊,冬天嘛,闲来无事,搞点事情!” 灵儿:“我去玩了,师父,晚上一起吃饭,额,铁锅炖大鱼,我在食堂等你哈!” 杜安:“呵呵,好嘞,外面冷,别带着他们玩雪。” 房门咚的一声关上,也不知道听见交代没。 龙傲天:“信弟来消息,突厥有意南下,雪灾频频,冻死了许多牛羊。商队带着粮食过去换死牛羊了,此行艰难,专门走了夏天最熟悉的路线,到梁地就不走了,等着他们往南运,此举应该能缓解一下北方草原的灾情。” 杜安:“嗯,好,稳住他们,现在不是打仗的时候,各地经济还很脆弱,经不起战乱,等开春,让刘黑闼组织几队绺子,去草原收割一番,弥补掉这些粮食的补益。” 龙傲天:“好,让商队带过去命令,冬天休整,夏天,呵呵,刘黑闼这货,哎呀,滑不溜手,他擅长这个,只是得提醒他,别玩儿大了。” 杜安:“路过他那,他还挺安稳的,天一冷估计更闲了,休整时间充足。” 龙傲天:“呵呵,别被假象骗了,他可不安稳,别觉得冬天不适合行军,就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我给他留了一把防身的枪,百十发子弹,他呀,心气儿高着呢!根据以往的军报,冬天恶劣气候正是他出窝的时机,您这么想,那些小部落也这么想,要吃大亏的。” 杜安:“这老小子,果然鬼的很,他是不是拿走许多梁地的军备?” 龙傲天:“当然,经过一个冬天的适应和学习,再往更北的地方走,需要极好的御寒装备,拿走许多行军的棉毛衣物。我猜测啊,他大约会跑个远路,偷几家,不要活口,只要财物,然后呢,等开春,他这个话事人必然发怒,为这几家报仇,对着那几个家明面上的仇敌大肆攻伐一番,当然,应该是出工不出力,想尽办法捞好处,哈哈……” 刺啦刺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龙傲天很自然的起身,打开门,弯腰抱起阿黄,小云正好进后院,迎进门,三人重新坐下。 小云:“铜钱这东西真是难用,运输是负担啊!对了,长安的各处,主要是官家也开始使用票据了,纸张价格大幅降低,质量也提升许多,是不是搞点事情?” 杜安:“他们的仿伪做的好吗?” 小云:“哪有什么仿伪?几个章子按一下而已,轻松破解。” 杜安:“给黑帮的几个小子弄套设备,简陋一些的哈,别有太过浓重五里坡风格。” 龙傲天:“哈哈哈,云娘学坏了!” 小云:“嘻嘻,玩儿嘛,没事做的时候,找点事儿玩耍一下。对了,师父,东侧阶梯教室基本能用了,明年开学,是不是用新课表?我担心几位上年纪的夫子喊不动啊?” 杜安:“没有在教室设计混声部件?” 小云:“没有,西侧的大教室,哎呀,麻烦咯!” 杜安:“看,铜钱有用了,让石头做铜线,把橡胶全用了吧,不差这一两年。” 小云:“您不怕老夫子疯了呀?” 杜安:“那你就给老夫子上上课,把这些基础的电学知识普及一下。” 龙傲天:“是啊,我学了个半吊子,能开大课,一定叫我一声。” 小云突然转头,看向门口,不多时,一个小身影踏着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砰砰敲门。 小云:“门没插!” 龙御水推开门,进来,眼睛在几人身上来回转悠。 杜安:“怎么了?” 小云:“来拿书?” 龙御水:“嗯,武子叔,东家给我打了白熊皮,上点心给我硝出来呀!” 龙傲天:“白熊?!” 龙御水:“极北之地,雪原上的熊,皮毛可厚实了,穿上一定暖和。” 杜安:“那边太冷了,不能长时间待,只打了一张皮。” 小云:“看点入门的书,还是随便找几本。” 龙御水:“多拿几本,我翻翻看,有意思的存房里,没意思还你。” 杜安:“灵儿出去玩了。你怎么没跟着去?” 龙御水:“灵姐不怕冷,我瘦瘦小小的,扛不住。” 杜安:“她去玩雪了?” 龙御水:“差不多,下河砸冰呢!” 小云:“砸冰干嘛?河里有鱼?” 龙御水:“不知。” 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这次连杜安都听到了。 小云放下手里的书,推开门,来到前院,一大群人围着一僧一道,站在大门前。 灵儿:“云云,这俩人找师父。” 小云:“恩,前院布置茶具,我去请师父!” 冯二奎:“我先回桥头了,你们招呼招呼。二位师父,请了!” “谢施主!” 不多时,所有人进了前院,寒暄过后,三三两两坐在廊板上,特意抬了茶几,摆了蒲团,僧人宣了一句佛号坐到了客位,道士闭口不言,双手一握,算行礼了,点了一下头坐下。 “道兄修闭口禅,施主见谅!” 杜安没说话,对着道士太极握,拱手一礼,又对着和尚合十一礼。 杜安:“喝口茶,暖暖身!” 小云跪在蒲团上,擎壶倒了三碗茶,先给杜安放跟前,又给僧道一一敬上。 灵儿:“我也喝,给我一碗。” 小云没有犹豫,捏起茶碗倒上,轻推到灵儿跟前,低眉垂首,不言不语。 “谢施主款待,好茶,好茶!” 杜安:“茶是茶,无好坏,有新陈。” “施主可愿皈依佛门,弘扬佛法?” 杜安:“我门在那,你门在哪?”指了指矮小的门楼。 “佛在人心,佛在极乐,佛在卷中,涅盘经四百卷,句句显佛性。” 杜安:“佛困于卷中,和尚,你困于何处?” “贫僧行于野,踏于地,跃于林,穿于市井,不争不困,不恶不斗,披锦兰,执锡杖,擎钵盂,敬佛之名,塑佛之像,垂佛之霖,得佛之道。” 杜安:“佛在哪儿?” “洪荒宇宙,大千世界,无处不在。” 杜安:“茶里有吗?” 僧人眉头有点紧,随即说道:“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杜安:“一吊钱换三斗粮,换几斗佛?” “应知一切心识如幻,应知世间诸行如梦,佛无形无相,赤诚换得,善心换得,大爱亦换得!” 杜安:“钱换不得?” “如地不倾动,如水普饶益,名利萌起,空寂随落。随生死流,入大爱河,爱河干枯,令汝解脱。” 杜安看了一眼灵儿,说道:“契机确已找到,心里的执着放不下,和尚,你来错地方了,笼子里关着野兽,择人而噬的。” “寂空涅盘究竟法门,渡厄渡难,开明知悟,施主心里关着恶兽,一念悟时,众生是佛。“ 杜安:“和尚,你能度化谁?” “度化施主,不溺滨海,不染红尘,敢问施主,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菩萨,垂怜世人,可愿救民水火,点醒世人?” 杜安:“见死不救,见路不走。吾儿吃鱼,执网捕鱼,吾儿吃羊,执刀杀羊。和尚,茶如何?” “好茶,好茶。” 龙御水:“财色取否?” 杜安:“自我可修,本我修不了。” “六道轮回,居阿鼻地狱者众,行极乐净土者寡,回头是岸。” 小云低声细语说道:“了因和尚,五里坡容不下你的痴心,此事必然胎死腹中,是为见死不救。你所行所求,都是你以为的路,于他人无益,是为见路不走。你当佛是什么?许愿池吗?什么都能答应你?” 杜安摆了摆手,示意小云安静,对着人群里的朱大元问道:“大元,商街的摊子停多久了?” 朱大元:“十月来,连着几场大雪,各处的商路断了,勉强营业了几日,大伙一商量,门口两家留了伙计,这不,陪着灵妹子玩耍呢!” 杜安:“许你出去,独立谋生,最想去哪儿,做什么?” 朱大元:“呵呵,咱们闲谈,不是真赶我走吧?” 杜安:“闲谈。” 朱大元:“去长安,照样开家铺子,做最好吃的鲜汤大饼,买不到牛羊下水,我就做煎包粥水,以东家教我的手艺,肯定红红火火。” 杜安:“你觉得能红火到什么程度?” 朱大元看看周围的兄弟,高兴的说道:“肯定是名满长安,日进斗金,哈哈哈……” 杜安:“认为他能成的请举手。” 一群半大孩子全举起了手,几个管事的掌柜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动作。 朱大元:“二哥,六,你们怎么不举手?” 小云:“开铺子的要素是什么?” 朱大元:“手艺啊,做的好吃,肯定可以卖钱,再说,我学了打烧饼,煮羊,捎带着卖点酒,炒菜虽然复杂,我也学了不少,应该没问题吧!” 小云:“铺子在哪儿?人流量怎么样?租赁还是购买,多少伙计,谁管地面,有没有青皮,有没有霸道的权贵,官府的税费几何,同行什么情况,商圈的成分是什么,你了解吗?或者说调查过吗?” 朱大元:“这不是还没开吗?真去开,肯定要调查呀!” 董秀秀:“东市的铺子,主要有三种势力,皇家,权贵,世家,其他小铺子,都是没利润的生意,勉强养家糊口,若是养家糊口,我信你能成,日进斗金,难!” 朱大元:“东家,您觉得我能成吗?” 杜安:“成子,说说看!” 龙二成:“我同意秀娘的说法,养家糊口可以,看得见的条件都是无关紧要的。” 杜安:“六子,你生意最安稳,你说说!” 龙六斤:“我同意秀娘的观点。日进斗金也不是不能做到,其中的心酸苦楚,妥协攀附,必然不能少,大概会被世家吃掉大部分利润。” 朱大元:“东家,我就不能自己把铺子做红火吗?” 杜安:“和尚,你觉得能成吗?” “贫僧不敢妄言!” 杜安:“和尚,说说看嘛!” “既然施主非要问,贫僧不敢诓骗,成不了,此子憨直,无市侩委婉之力,怕是多有磋磨!” 朱大元:“真成不了吗?东家,您教教我,我在街上干了这么久,经验不少的。” 杜安:“我教你什么?我也不会呀!” 朱大元唉声叹气道:“那该如何是好?” 小云:“了因,见死不救,见路不走,此为天道,纵使教了他千条万条,依旧绝不了被吞吃的下场,人就是这样,不碰的头破血流,体会不到前人话中的力量。” 杜安:“和尚,不让你在这儿建寺院并不是你修行不够,而是你我殊途,我法不容他法,这些孩子需要用自己的双手打拼自己的安稳,跟着你,不行的。” 龙御水:“我看你不如孙老头,人家背着药匣子就敢出去悬壶济世,口嗨选手!” 杜安:“别胡说,水水,云云,给两位大师拿些盘缠,云游他处吧!” 小云:“两位,请!” 一人拿了几贯钱,送了出去。 龙傲天看这两人出门走远,与杜安相视一笑,拳头碰在一起。 龙御水:“你俩笑什么?” 董秀秀:“笑你呗,你一句话差点把那闭口禅说破功!” 杜安:“哈哈,谁教你的口嗨?” 龙御水:“老师兄经常说,光说不练,口嗨选手!” 龙傲天:“应该是工厂传出来的。哈哈哈……” 杜安:“小六,你和博雅都比较擅长做生意,我问问你,如何看待宗教,另外,刚才的假设放你身上,应当如何做?” 龙六斤:“回东家,商人低贱,到哪儿都让人看不起,这是国情,任人欺凌也不至于,首先选一家权贵,或者世家,入赘最好,若是不能,找一家交底,比如新兴起的几位国公,投到门下,做个打理生意的掌柜,一辈子安稳,能有个五成以上的把握。” 龙傲天:“憋屈了些。” 龙六斤:“是的,武子叔,憋屈了些,乱世苟活已是不易,憋屈总比路边枯骨强一些。偏僻小城,自己做大,积累几代,也不无可能。宗教,我不太明白,总觉得他们太虚了,净整一些来世如何如何,不太信。” 杜安:“人只有一世,长生不老,永生不死都是妄想,扶持你们成长需要海量的资源,而毁掉你们,有时候只需要几句话,水水刚才问,财色取否?你们觉得取还是不取呢?取,请举手。” 这次的选择也很意外,龙六斤,龙二成,董秀秀,小云都举起手,一帮半大小子却没举手。 杜安:“所谓财,乃是人之本能,财富就是资源,这是生存发展的根本,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谁都不喜欢,所谓色,也是族群壮大的基本动力,没有这个,人就自己灭亡了。无论书上说,怎么怎么守礼仪,避美色,都是有违人性的,在实际的工作生活中,恪守本心,不越矩已经足够。” 小云:“师父说这个,是要告诫你们,不要因为钱迷失了心智,想坑你们,一定会许你们钱财美色,这些都是靠不住的,能靠得住是多年战友,结发夫妻,父母妻儿,他们会真心真意的站在身边,当然了,真给你下套,你也躲不过。” 龙傲天:“哈哈哈……是啊,是啊,那时只能拼拼老骨头的余威啦!” 灵儿:“净扯没用的,谁敢反水,我捏炸他的屎包!” 杜安:“行了你,别领着他们玩雪,挺冷的,去暖和地方待着哈!” 第137章 馊主意 夏季干旱,整个耕种季节没有收获足够的粮食,关中地区多见灾荒,冬季提前到来,夏天的雨水全部集中到了冬季,连续的大雪,各地灾民更多,龙二成,六斤,小云,灵儿带着四支队伍巡视工人所在的村寨,滞留在工地附近的工人全部拿起工具铲雪,打通五里坡与各地的通道,原本看着雪灾蔫巴巴的汉子得知照样有钱拿,一个个干劲十足。 有幸路过五里坡这条路的灾民都停在了五里坡附近,冬季草编工厂几乎吸收掉了全部的人,一些年轻力壮的选择加入铲雪的队伍,跟着队伍干有钱拿,当然,比编草鞋累多了,饭食好上许多不说,晚上还有酒发放,一人二两,据说二两值十几文呢,每天晚上都有郎中去临时工棚巡视,谁咳嗽了,谁冻伤了,或者本来就有病的,不必藏着掖着,大胆出来诊治,汤药也是免费的。 大雪封路,灾民绝大多数聚集到了长安附近,希望建成太子能伸出援手,像当年李娘子许诺的那样,爱民如子,救民于水火,实际情况并没有想象中乐观,每天都有人倒下,因为某些缘故,城门并没有打开过,只有一些善人从城墙上扔下许多饼子,奈何灾民太多,杯水车薪。 经过十几天的巡视,四支队伍全部赶回来,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许多村里的汉子都是成群结队来五里坡干活的,回去也是成群结队,整个村子的粮食很充足,毕竟是大乱后的初步安定,大伙不是特别相信铜钱,还是觉得粮食最有用处,所以这些人大部分钱换了粮食,食盐,酒水,借了五里坡的有轴承架子车,排着长队往自家村里赶回去,这样的村子即便不过去巡视也能安然过冬,大雪压塌的土坯房子确实带来了许多麻烦,人活着,事情总是能解决的,村里人拆兑一下,借借还还,一个冬就算过去了。然而坏消息定然是很坏的,一个村里人跟着别的村子去干活,冬天滞留在五里坡,这次巡视跟着队伍回了村子,几十户人家,当然原本是很大的村子,有个百十户,凋零了许多,大雪压塌了超过一半的房子,年久失修也罢,原本就是糟朽的檩条,厚重的大雪压在茅草顶上,难说能有个好。幸亏来的早,村子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几十户一天也做不了几顿饭,一冒烟,周围邻居就过来扒门求食,弄的最后不光没有粮食了,藏了粮食的也不敢拿出来吃,加速了崩溃的速度。 龙六斤两天打通道路,赶到这个村子的时候,这个工人喊了许久,都没人回应,只能挨家挨户去挖,没错,就是挖,刨开堵门的大雪,踹开破旧的木门,其实就是树枝排子,床上草堆里的人脸色青紫,处于失神状态,这个工人喊了许久,上手一摸,热乎气儿让床上的人才醒过来,赶紧安置灶台,砍树烧水,能够得着的东西都拿去烧起来,大锅的粥水煮上,淡淡的气味慢慢唤醒了这个村子,来人都跟这个工人打上招呼,原来是谁家的那谁回来了。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粥,吸引着村里的人聚集起来,没一个敢动手抢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村口的马车一直排到了这个工人家门口,全是大牲口,车边站着的清一水的精壮汉子,皮肤黝黑,身上鼓囊壮实。若是这点形势都看不明白,几十年白活了,本能的追逐着粥的香气,聚集到工人家门口,这个工人家里还算可以,秋天的时候送了不少粮食,虽然也断粮了,多少藏了些,饿是饿了些,不至于饿过去,一见孩子赶回来,抱头痛哭,其实秋天送的粮食完全够吃到开春的,不然这个小伙子也不至于不着急,奈何家家都没粮食,天越冷,粮食下的越快,做了饭就有人凑过来,不管是求,还是硬吃硬抢,反正粮食很快见底,藏粮食的好习惯终究是帮了他们,爹娘妹子都抱在一起,几十户人,砸死了几个,冻死了十几个,真说有没有饿死的,没人知晓。于是龙六斤打起了这些人的主意,开出了一个大家都无法拒绝的条件,每人一石粮,打通去下个村子的路,杜安听到这儿,直呼小六子你六六六啊。这样的举措确确实实加快了前行的步伐,空车迅速回五里坡,继续补给粮食,短短十几天,四路人跑遍了所有登记的村镇,龙二成和灵儿跑的路线明显富裕太多太多,基本没回来拉粮食,到了村子还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小云设计的路线,把最复杂情况的路线留给两个最聪明的人,小云的做法与龙六斤出奇的一致,都发动了村子里闲散劳力,打通各处的道路,极大加快前行速度。 彩蝶:“长安都苦成这样,别的地方不知道难成啥样呢。” 杜安:“这是世人应当经受的苦难,谁也帮不了他们,不必忧心,现在厂子那边稳得住吗?别崩了。” 彩蝶:“很好,豆豆,别钻凳子,小组长都算熟练工,安排好吃喝,不会出事的,各队的队长都是老成的工人,不是第一次做事了,放心吧。” 小云:“例行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师父,咱们该去长安了,那边太…哎…” 杜安:“行,长安时报出问题了?” 小云:“恩,大问题,李渊有点看不惯!” 杜安:“行,咱们这就走,还有谁想去玩的没?” 灵儿:“我就不去了,要带班去弄雪地特种作业!” 杜安:“潜伏?” 灵儿:“恩,潜伏刺杀!” 杜安:“好嘞,别折腾太狠。” 小云:“咱俩去就行,天冷,在家玩吧。” 杜安:“香香,安安,去长安玩吗?” 香香:“不去,要跟着奶奶学女红,上学顾不上,冬天停学正好补一补。” 安安:“我得去特训班集训,夏天精训了马术,潜伏要做通讯兵,让他们抓。” 杜安:“哦,呵呵,你觉得能走脱吗?” 安安:“放心,师父,肯定能走脱,我还偷偷练了别的!”于是趴在杜安耳朵边悄悄说:“我学了滑翔伞,可以平地起飞,累是累了些,肯定可以跑掉。” 杜安:“没风也行?” 安安:“恩,我的独门绝技,只要有一点微风,骑马的时候撑开伞,我的胳膊可有劲儿了,一定能走脱。” 杜安:“好,回来给我说说你的战绩,玩的时候注意安全哈!” 长安怀远坊张府 小云和杜安坐在书房喝茶,呼延博雅和狗子待客,除了日常来串门的公子哥还有名不见经传的马周,当然,现在也算一号人物,长安时报主编,一个痴迷于烈酒的耿直汉子,此时已经喝的五迷三道。 呼延博雅:“小马,你说你一个大主编,天天不说为百姓说话,净会给权贵舔屁股,咦,东门大员外斥资八百贯诚邀孙神医莅临义诊,真想不出你这几个字怎么编出来的,话里话外全是给什么狗屁大员外说话,好像这天大的功德都是他的一样。” 马周:“小呼,你也跟了孙神医许久,说出的话这么缺德呢,人家出钱,当然得宣扬人家的功德,要不你也出钱,我也让你舔。” 呼延博雅:“小马,你喝傻了,应该你舔我。” 崔慎行:“喝酒呢,你俩好好说话,有辱斯文不怕,好酒好肉吃不下,都是你俩的错。” 马周:“小呼,你个狗东西,别撇着大嘴乱喷,有种你个杂毛货也写点文章,我给你放头版,出版费打八成的优惠,只怕你喝多了喷的粪挺臭,提不动笔杆子,哈哈哈……” 卢丰炎:“就是就是,我也写一篇,给我也打八成优惠哈。” 呼延博雅:“你以为小爷不会?告诉你,明天让你见识见识小爷风采,我与孙神医悬壶济世的时候,你还喝醉了躺在路边草棵子里呢,一定写几千言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浑然天成,什么叫脱口而出,什么叫…额,张兄,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张鹤冲:“啊?什么?” 马周:“花团锦簇?” 呼延博雅:“不是,不是,哎呀一时想不起来了,等我想起来,一定写进文章里,你就等着吧,一定把你驳的体无完肤,屁滚尿流。” 崔慎行:“哎呀,又来了,你俩先别吵了,提一杯,提一杯。” 马周:“听崔兄的,提一杯,我先干为敬。” 王垒:“张兄,听说你又淘换了件好东西,拿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啊,听崔兄说过几次,心里痒痒的不行。” 张鹤冲:“我哪有什么好东西啊,都换成钱了,不瞒兄弟说啊,那件东西,又涨价了,好东西少,以后要存几件,当传家宝,喝酒,喝酒。” 卢丰炎:“就是啊,你们一个个挣的盆满钵满,我等兄弟只能干看着,多损?!” 王垒:“就是就是,以后再有机会,一定拉上兄弟。” 崔慎行:“王兄,你们的白纸价格虽降,销量却大大提高,已经挣了如此多,还盯着这点小钱?” 王垒:“你可别不承认,我可听说了,你倒手了几件东西,一下就挣了几千贯,前后才几天的事儿,一张一张的卖纸得几年才能挣回来啊。” 卢丰炎:“是啊,崔兄,五里坡那么大的工程,吃掉了你们大部分的水泥,利润比例虽然不高,可耐不住量大啊,听说老伯父又娶了两房,这次冬拍又拿下了不少好药,看来崔家又要添不少人丁了哈,怎么一点小钱都不带着兄弟们赚吗?张兄,你说,你说!” 张鹤冲:“我说啥?” 卢丰炎:“当然是说说怎么赚钱咯!” 张鹤冲:“哎,这事啊,总觉得跟做梦一样,起五更爬半夜的淘换点东西,你们知道的哪里能有这么多好东西啊,我天天西市转悠,只有几个胡商捏了几颗琉璃珠子,只是那种成色,一言难尽啊,即便入手也赚不了钱,除非直接抢了他们的,做无本买卖。” 王垒:“那个传说的挺邪性的王大仙儿没再出现过?” 张鹤冲:“崔兄不是见过他吗?具体怎么聊的?” 崔慎行:“见过什么啊,脸都没露,说了几句话就跑了,根本不给闲扯的机会。” 张鹤冲:“据我所知,你们也知道哈,我长期给五里坡酒坊供粮食,那些拿了我的票换钱的并不是王大仙儿的人,而是王大仙儿拿那些票换了贵重物资,多是一些贵重的金银之类的,他倒是跟我聊过,当时我也算第一个客户,一下吃了他全部的货,他说他要去进货了,在一个挺热挺远的地方。” 崔慎行:“热,肯定要往南走,远的话,实在不好猜测。” 呼延博雅:“这个我知道!” 马周:“你什么都知道!” 卢丰炎:“马兄别打岔,呼延兄弟,快说说,快说说!” 呼延博雅:“小马,别光读书,还得多跑跑天下。” 张鹤冲:“说说。” 呼延博雅:“是这样的,胡椒,你们知道吧?!” 张鹤冲:“知道,五里坡批发胡椒,又好又便宜。” 呼延博雅:“对咯,胡椒是从南方过来的,那东西就跟树上的枣子一样,漫山遍野都是,缺的只是勤劳的工人,湿热的地方到处都是果子,芒果,椰子,稻米,那里的人奇懒无比,一年也做不了几天活儿,反正到处都是吃的,随便出门摘点儿就饿不死,所以这个胡椒价格居高不下,于是就有了一伙海盗,占领了那片地方,小刀子一举,逼着他们摘胡椒,这才有了大家嘴里的胡椒粉。据说琉璃是从火山口里捞出来的,刚捞出来跟黏糊的粥一样,各种颜色的都有,然后呢,在冷却之前做成各种形状,拼人命挣钱,具体位置在哪儿,怎么做的,这咱就不知道了,我想那个王大仙儿一定是掌握了某一处的资源,才有了你们手里的琉璃。” 崔慎行:“这也不好干呐,都是辛苦钱。” 呼延博雅:“一看你们就没有做生意的天赋,这种东西要做市场,别傻乎乎的做产品。” 张鹤冲:“怎么讲,博雅兄弟,快说说看。” 崔慎行:“是啊,是啊。” 王垒:“说说,说说。” 呼延博雅:“哎,看着大伙的面子上,我给你们上上课,小马,你也好好听听,这种免费上课的机会不多。” 马周:“德行!” 呼延博雅:“首先,不要把单件的商品看作商品,要看做盘口,是盘子就有边缘,这些货的边缘在哪儿呢?” 马周:“在哪儿?” 呼延博雅:“嘿嘿,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比如市场有一百件琉璃,我说的是最顶级那种哈,破烂不算,你们掌握了六十件,就能主导市场,具有话语权,原本值一贯钱的琉璃,今天两贯钱,明天就值十贯,后天值多少呢?” 崔慎行:“多少?” 呼延博雅:“你想多少?” 崔慎行:“二十贯?” 呼延博雅:“对啊,你想多少就是多少,货就这么多,等王大仙儿出现了,你们合伙吃下所有的货,或者干脆让他吃一股,合一伙,一件的价格远超六十件的入手价,只要有人拿下一件,你们就成了无本买卖,人性如此,越涨价越有人跟,反而越便宜越没人愿意玩,只要不离谱,多的是人喜欢,他们想入手一件挣明天的钱,你们只需要收割他们就行,反正除了第一件,后面的所有货都是利润,无非就是一点人工,不算事儿!” 王垒:“这行的通吗?” 崔慎行:“我觉得玄!不过可以试试,现在没货,就那几件都让人收了,难搞,巧妇难为无米炊啊!” 张鹤冲:“你们做哈,我就不跟了,免得玩儿现了,让人戳我脊梁骨,做点小生意挺好的,安安稳稳。” 卢丰炎:“看看,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兄弟们挣了钱,还能忘了你,只怕你尝到甜头比我们还凶,哈哈哈……” 张鹤冲:“博雅兄弟,你做不做?你要做的话,我跟你一起。” 马周:“他不敢,他在五里坡挂了职,五里坡的规矩大着呢,要是知道他在外面瞎搞,一定会开了他。” 张鹤冲:“怕什么,开了你,以你的聪明才智在哪儿不能混口饭吃?” 呼延博雅:“不行不行,出主意可以,跟你们干万万行不通,我姑姑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张鹤冲:“既然不行,那你说说具体应该怎么做?” 呼延博雅:“这倒是可以,小马不是有报纸嘛,大家都新奇着呢,得空整个鉴赏会,把琉璃吹一吹,两人一倒手,价格翻一倍,原来一百件一百贯的总价不就变成二百贯了嘛,隔点时间再翻倍买回来,当然啊,换个人去卖,这样三两一倒手,总价不是四百贯,八百贯了吗?只要有新人进来玩,总价还会继续涨,只要涨就有的挣,但是你们得想办法控盘,别让王大仙的货自由流通,他要是低价卖,你们可没办法控盘的。” 张鹤冲:“我若是存了货,就挺着你们做价呢?那不是沾了别人的光?” 呼延博雅:“这怕什么,能进圈的都担着风险的,这东西若有一天分文不值了,你的不一样分文不剩?对吧?不怕你存货,就怕你搅和,只要出来搅和的都给他,嗯……闭上嘴,基本能玩很久的。” 第138章 舆论风波 在小云的帮助下,呼延博雅写了一篇痛骂马周的文章,马周也不怂,直接下面跟篇回骂的文章,通篇驳斥呼延的荒谬观点,原本计划十天一版的报纸,因为激烈的互骂成了日报,长安的学子文人应接不暇,每日送报的都会准时把报纸塞进门洞,原本只是看太子面子掏了百十文钱凑个数的门阀国公天天读报读的不亦乐乎,似乎心情都愉悦了不少,关于城外灾民的声音竟然小了许多,一些文人天天一早起来就等着吃瓜。 李世民读过报纸,依旧忧心,轻轻放下报纸,接过长孙无垢递过来的茶水,轻喝一口,微微叹道:“此举确实有成效,掩盖一件事,只需发生另一件事。” 长孙无垢:“云娘子就在张鹤冲家中,不妨过去详谈一番,此事终究得解决,拖着不是办法,我拿钱置办了一些物什,不够啊,人越来越多。” 李世民:“她能有什么办法?” 长孙无垢:“她有钱有粮,需要什么办法?不需要,只要他肯出粮,灾情可解。” 李世民:“五里坡要造反吗?存这么多粮食,观音婢,直接命她过府不行吗?” 长孙无垢:“二郎啊,不能意气用事,你上门请教,尚有余地,谈不成无妨,毕竟是个私下的场合,真到了咱们府上,拘谨不说,这么多人盯着,有些话,不好开口啊!” 李世民:“传无忌跟着去如何?” 长孙无垢:“甚好,兄长与他们有生意来往,看在钱的面上也不能赶你们出去。” 正午张府 李世民听从了长孙无垢的建议,带着长孙无忌给张鹤冲递了拜帖,五人坐在了一张圆桌上,当然不是吃饭,泡了茶水,坐下闲谈,主要是长孙无忌跟小云沟通双方柜上的事情,随着五里坡工程的竣工,停止了铁料的批量采购,让长孙家的矿业松了一口气,短短两年时间,从五里坡赚取了海量的利润,让长孙无忌的信心极大的膨胀,劝告李世民的话语更加有了力度,毕竟许多死士都得出钱养着,那可不是一星半点钱能养住的,要下血本。 李世民:“如今城外饥民无数,朝廷实在筹措不出粮食赈灾啊,云娘子可愿鼎一份力啊?” 小云:“世家大族手里哪个不比我的多,只是我的在面上,随便一查账就能看到,世家的都藏起来了,不好查找罢了,让陛下给他们下个了令,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大批的粮食,工程吃掉了海量的存量,五里坡也没多少粮食啊,再说,前些天出去赈灾,来来回回抛出去几万石粮食,大量的工人上路清雪,人吃马嚼,剩不下几颗粮食子咯,若是全给了灾民,我们五里坡几千口子人吃什么?吃雪吗?” 长孙无忌:“不至于不至于,我看五里坡半数以上的都没动,没你说的那么惨,既然来了,肯定是做了功课的,来这儿呢,也不是非得白要粮食,咱们可以商量个合作方案嘛!” 小云:“我没方案可以想。” 杜安:“先说说你们的心理预期,想达到什么效果!” 李世民:“起码暂时稳住饥民,天天围着城墙哀嚎也不是办法!” 杜安:“这个诉求不是很好解决?直接派兵出去打一顿嘛!” 李世民:“额……” 长孙无忌:“别别别,不是这个意思,先解决灾民的吃饭问题,拿出点粮食,哪怕一两日的也好,先稳住,慢慢筹措粮食。只要挨到开春,一切都好说了,是劝回原籍,还是留在哪里,不算难事。” 小云:“五姓七望,随便找一家,敲个竹杠,完全够城外的人吃饭了,别说三五日,一两个月都不难。” 李世民:“找过了,都闭着嘴,实在找不到粮食嘛,云娘子,帮某想想办法!” 小云:“第一,你得明确,这事儿算谁的,算你的,算太子的,还是算你家皇帝陛下的。” 李世民一脸懵的看向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小云:“第二,若是灾民吃到粮食,他们产生的价值应该归谁,若是我出了力气,最后你们说他们都是大唐的臣民,理应归朝廷,那我不是白忙活了?” 李世民:“饥民有什么价值?” 长孙无忌:“也不是没价值啊!” 小云:“第三,吃了我的粮食,成了听话的灾民,你家皇帝陛下会不会睡不着?这些问题不想清楚,免开尊口!说句大不敬的话,你家皇帝老子说话不算数的毛病你也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好处没捞到,再惹一身官司,多难受。” 李世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捋着胡子看着面前的杯子陷入了沉思。 小云:“这事儿你别急,先要拿到陛下的首肯,或者说他没办法了,全权委托给你,你才能来找我,懂了不,这是政治正确,千万别做出头鸟。” 李世民:“好吧,也只能如此,只是城外饥民每每都有……” 小云:“让人从城上多扔了饼子,暂时只能这样。”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一对眼神,随即起身准备告辞。 杜安:“不吃了饭再走?” 李世民:“那就吃了再走!” 小云的眉毛差点飞到头顶,长孙无忌只能尴尬的咳嗽一声,跟着李世民又坐了下来。 早就准备好的饭菜快速上桌,狗子热情的给李世民开了瓶酒,无论双方怎么交谈,都不敢搭一句腔,只是尽心尽力的侍候着。 李世民:“不对呀,这酒不对呀,跟我喝过的不一样,从哪儿来的一股香油味儿?” 长孙无忌抱着瓶子仔细阅读了两个红色标签,说道:“一品芝麻香,还有这种酒?” 张鹤冲:“恩,有的,成本价,一百八十贯一瓶!” 李世民一把抓住张鹤冲的衣领摇晃,说道:“嘶,哪里弄的?” 张鹤冲看看杜安看看小云,低下头没说话。 小云呵呵一笑,说道:“我师父酿造的呀,只是这种酒不出售,你没见过正常,成本没他说的那么高,这是用来回收利润的手段,肯定要卖贵一些,你懂的。” 李世民:“看看,看看,我就说吧,你被坑了,哪有这么贵!” 张鹤冲:“有的,黑市一千五!” 李世民:“汝……” 长孙无忌:“真事儿!” 李世民松开张鹤冲的衣领,尴尬的整理一下,说道:“是本王孤陋寡闻了!” 小云:“据我所知,黑市的酒多半都是假的,应该说是掺假的,他们把这种真酒拆开,兑上程家烈酒,冒充真酒,小心封上继续卖。怎么说呢,程家的酒喝起来有股子味儿,品酒师可以直接区分。” 长孙无忌:“好黑的坑?” 张鹤冲:“还有更黑的,仿制的瓶子和标签,一瓶变十瓶,芝麻香味淡到几乎没有。总共也没流出去几瓶,市面上最少百十十瓶!” 李世民:“这帮黑心肝!” 张鹤冲:“这么说吧,咱们喝剩下这个瓶子,里面还有残留的少许原酒,转手就能卖一百多!” 李世民:“乖乖,那不是越喝越多?” 张鹤冲:“是的,几乎就是这个趋势!” 小云:“秦王殿下公务繁忙,吃些酒菜速速回府吧。我去侍候师父用饭了,慢用!”转身走出客厅。 李世民看着离去的身影,对着狗子问道:“张兄弟……” 张鹤冲:“殿下喊我小张就好,既显得亲昵,又不越矩。” 李世民:“行,小张,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见外的吗?单独吃饭?” 张鹤冲:“杜先生的食谱清淡,浓油赤酱烈酒大肉吃不惯,坐下陪着吧,大家都不自在。此次来长安,正是受了我的邀约,当然我也是受了董复董校尉的委托才费劲做的。” 李世民:“平阳公主?” 张鹤冲:“正是,这些灾民能往长安来,大半的原因就是公主曾经许诺了他们,有难来长安找她,因此……” 李世民:“天下哪有白来的许诺呀!只是非他们不可吗?” 张鹤冲:“不瞒殿下,并非如此,各大门阀都有能力救这几万灾民。” 长孙无忌:“十几万了!” 张鹤冲:“十几万也没问题,他们的底蕴不是我一个小民能够摸透的,不过肯定可以帮助这些灾民,长安周边受灾不重,五里坡只用了几万石粮食就稳住了灾情,这些不必多谈,主要是公主清楚五里坡的情况,纯粹的商人,不像门阀做派,他们遵守的原则是等价交换,并不会讹人,即便因为一些市场原因,这个等价略微起伏,也不影响等价的信用。而门阀,想必殿下清楚他们的脾性,张着嘴拒绝,其实是等殿下作难,把他们喂饱而已,囤积居奇,大肆围猎民间资源,您想想,他们做的少吗?” 李世民:“确实如此,只是……” 张鹤冲:“殿下,长孙大人与五里坡有大宗交易,肯定明白五里坡的情况,拿出点粮食收容灾民不难,难的是名分!” 长孙无忌:“顾及陛下?” 张鹤冲慢慢整理衣襟跪下,握着李世民的手小声说道:“请殿下恕罪,小的说句大不敬的话。” 李世民一用力把张鹤冲提起来,示意他坐下说,张鹤冲凑近一些,低声说道:“若是殿下坐着那位置,公主殿下定然不会顾及许多,直接从五里坡借点粮食就把灾民打发了,五里坡最擅长资源配置,灾民问题不光得到解决,还能背着粮,拿着钱回去,一个个吃的油光满面。只是如今,许多难言之隐,五里坡可不会做赔本买卖的!” 长孙无忌:“是啊,他们最是精明,肯定不会蹚浑水的,我想公主的意思是……” 李世民:“我知晓了。” 张鹤冲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道:“殿下,这是公主的信,信上明确交代,若是您来找我,一定要把您安抚住,万万不要冲动,这种时候,最忌讳越俎代庖,太子的事儿已经让陛下起疑,万万不能再生疑窦!” 李世民接过信纸快速扫了一遍,递给张鹤冲,张鹤冲起身,把信纸丢进了炉子里,坐下来说道:“其实这事儿轮不到小的张嘴的,只是公主托付下来了,不好拒绝。” 李世民:“以退为进,百般推脱方能拿到这次的差事,无忌,找个把远疏的人大力举荐本王,再告知府上谋臣,只准说这次事情的坏处,全都推辞不接,我也不接,可成!” 长孙无忌拍马屁道:“公主殿下智谋过人,想来早就算到今日之境!” 李世民:“是啊,当年二姐一人之力打下偌大的家底,才有了我朝今日盛景啊!哈哈,来,满上,满上,当饮一杯。” 张鹤冲又一顿彩虹屁猛拍,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纷纷喝倒,张鹤冲派人请了秦王府护卫,安排车驾送二人回府,让四勤带了礼品跟王妃告罪,长孙无垢明白怎么回事,于是接了礼品,给了赏钱,打发走下人,此事告一段落。 另一边,马周与呼延博雅的骂战逐渐白热化,一些平时不用的生僻词语也纷纷上场,孙思邈提前就得知了呼延博雅的事情,可看了报纸,仍旧觉得面红耳赤,这小子揪着人家的短处不放,大肆渲染马周的舔狗行为,一些词儿真特么,说不出口,如此恶劣的描述就这么光溜溜,水灵灵的印在了报纸上。这个马周也是的,人家怎么写,你就怎么刊印,不用审核的吗?还腆着脸专门在下面写评论员文章,逐条驳斥,一种脸皮厚如城墙,丝毫不把面子当回事的感觉油然而生,各种引经据典,说明自己行为的公正性,人家大善人愿意出钱,就是有功德,大仁义,不光把自家下人的病治了,还帮乡里乡亲抓药,理性歌颂一番。只是后面的文章多少显得离谱了些,着名轩辕二的家伙,大骂二人的争执,纯粹是吃饱撑的,有空多去灾民之中走走,净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后面又接了一篇,笔名火鼎,几乎是毫无文采的纯炫耀诗词,大放厥词要为长安文坛树立新风尚。看过这些毫无营养的口水文,小说连载分外引人注目,至于其他板块,随便看一眼也无不可。 朝堂上因为灾民的事吵的不可开交,而李世民缺朝了,王妃差人给李渊带去了病假条子,说昨天被人灌醉了,今天起不来,明天一定如期上朝,朝堂的争吵并没有因为李世民的缺席有所缓和,反而变本加厉,一干朝臣各种馊主意频出,弄的李渊头大,有说哄走的,有说纳入军队的,有说分给各家当佃户的,就是没人提粮食的事儿,总之都想甩给其他人,自己不趟浑水,一番吵闹没有任何结果,只能明日再议,而御史台的某些言论却实实在在的听进了李渊的耳朵里,秦王李世民托辞缺朝,真假不论,根据民间一些野说,他能轻松化解这番危机,奈何名不正言不顺,能解决也不能出手,免得惹人非议,又是谋反又是不臣的。 奈何李世民第二天又缺朝了,给的理由是染了风寒,召孙神医连夜医治之后已经安稳,折腾一夜,早朝肯定去不成了,这一番操作差点把李渊整急眼,奈何传宫人过去关照,回来的消息确实是受了风寒,孙神医的方子真真的,一点作不了假,若是以前,还真没法确定孙思邈的字迹,最近孙思邈待在长安可查的笔迹多到糊眼睛,随便一对照就能看出来真假,李渊明白原委气消了大半,给秦王府送了些赏赐。 谁知第三天又缺,给的理由竟然是夜里受了惊吓,李渊大怒,这特么给我上眼药了呀,不能忍,下朝之后直接摆驾秦王府,给李世民来了个关门打狗,实实在在的把李世民捂在了暖阁里,手里拿着剑舞的虎虎生风,哪里有什么风寒的样子,分明就是欺君,李渊二话不说解开玉带就要抽打李世民,长孙无垢端着茶水挡在了李渊面前,正好挡住了门,碍于礼法,李渊放弃了强冲,只能怒喊二郎过来。 长孙无垢:“父皇快坐,正好沏了好茶,请父皇品鉴一番!” 李渊气鼓鼓的坐下,说道:“哼,二郎,今日必须作个交代,接二连三的缺席,竟然在家中玩耍,为父这么不招人待见?” 李世民心中接话,那可不,就是不招人待见,然而嘴上只能假意托辞:“父皇错怪孩儿了,孩儿确实不舒服,再说,大哥在呢,父皇正是龙精虎猛之年,些许小事,孩儿去不去的,不碍的!” 长孙无垢:“是啊,父皇,先喝口茶水消消气,二郎乃是无心之失,如今战事停歇,边关暂时安定,一些政务,用不着二郎的。” 李渊:“御史台进言,说你能指挥得动那些流民,可有此事?” 李世民:“哪个黑心肝的污蔑我,是不是把话说反了,灾民之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复杂,谁有粮食,谁就能指挥灾民,怎么把这事安在孩儿身上,观音婢确实命人扔下去了不少吃食,灾民到时间就守着那段城墙,怎么到御史台嘴里就成了孩儿能指挥灾民了?真是好一个脏心烂肺的污蔑!让我知道是谁,我非剁了这个断章取义的狗东西!” 李渊:“好了,人家闻风而奏,何错之有,咱们父子也不用假惺惺的聊那些孔孟虚礼,你说说,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处理流民之事。” 李世民:“父皇,简单说,一群流离失所之人,得了吃住自然可解,吃的哪儿来,住的哪儿来,各地门阀都有压仓的粮食,随便一家一处就能解了此难,可惜,他们不愿意,五里坡商会也有粮食,人家明码标价,就看父皇如何决断了!” 李渊:“为父……” 长孙无垢:“父皇,门阀并非不能出力,只是待价而沽罢了,拿捏他们也简单,着各部各司收集他们继承人的黑料,定个杀头的罪,让他们自行领受。” 李渊轻哎一声,他能这么做吗?显然不能,说好了与世家共天下,只怕这边有点风吹草动,世家必然揭竿而起,杨广怎么没的,他太清楚了,自己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吗?可是如今火烧眉毛了,难道只能与那贱户合作才行吗?有辱皇家威严,真是好生难做,真就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吗?这几年连着打仗,府库空虚,每年的税收将将够开销,盈余那点钱根本不够花,秋税收的本就不顺利,雪灾又至,再多十几万人嗷嗷叫着等食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李世民:“如今多拖延一日,灾情就加重一分,当断则断!” 李渊:“我岂能不知拖延的害处,府库早已空虚,无处调钱粮。” 长孙无垢:“索性不管不顾了。”李世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低头的长孙无垢,嘴角似乎勾勾着,显然这句话是撅李渊的,别人都能说这话,李渊敢应吗?显然不敢,这才立国没几年,战事稍歇,就弄出这种置黎民百姓于不顾之事,怕了要不了多久各地就得烽烟再起。 第139章 他们喜欢去平康坊 李渊想让太子李建成去处理灾民的事情,奈何太子没法从门阀手中拿到有效支持,其实太子没告诉他,世家要的太多,还摆出一副你是来求我的态度,即便是太子也没法轻易答应,后面甩出儿女亲家的事情,世家纷纷拒绝,弄的李建成很没面子,只能草草了事,意兴阑珊的拒了此事,后面得知五里坡当家人就在长安,赶紧去寻求一些支持,然而结果并不理想,倒是要的不多,但是商业解绑,他是真心没法答应,什么商铺位置,营业时间,关口文碟,集市自由开放,商业合法化,资产合法化的法律诉求,都是与现行律法相悖的,真正的明确商人的法律地位,让商人之子也能科考入仕,对于封建统治思想根深蒂固的李建成来说,这些纯属大逆不道,若是答应岂不是乱了纲常,想必父皇也没法答应,一番交谈,最终不欢而散。 杜安从来没奢望别人给的自由,也清楚的知道两家利益相悖,或者说世家门阀从来都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圈子,他们不允许一个新的势力快速崛起,快到他们都无所适从,甚至不知道应该结交还是排挤,至少在没有明确态度之前,已经开始了合作,王家,崔家,程家,面对不得不合作的情况,本能的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而没有捞到好处的几个大家族一直在打听,或者通过暗处的手段对新技术进行窥视和学习,短短几年,五里坡出品了太多的好东西,族老都觉得离不开的物品,最开始家里的女人买了几块肥皂,后来买些首饰,保养品,再后来是皮草,这些族老细腻的双手摸过太多好东西了,老话说集腋成裘,上号的狐狸皮拼接出来的大氅,虎皮熊皮从来都不算稀罕物,奈何这些吵闹的女人拿回来的东西让族老们仍不住赞叹,拆开光滑的里衬,里面是细线缝合的皮条,紧致细密,皮衣柔软的不像话,闻起来带着一股子木香,根本没有野兽的腥骚味儿,慢慢的族老们也喜欢上了这些稀罕货,最后不得不推崇穆氏出品的药丸,吃到嘴里,透着一股子鲜,不像那些臭道士炼的药丸子,充斥着刺鼻的味道,穆氏甚至把配方写在了药盒之上,丝毫不担心别人仿制,他们确实动了这方面的心思,结果不太好,不能说完全没有疗效,只能说副作用太明显,自己金贵的身体吃不消,家族里的年轻人慢慢喜欢上了五里坡的黄酒,清甜柔和,族老们更喜欢白酒多一些,这些转变并没有让世家来得及反应,不管哪家,或多或少都与五里坡有些来往,大家的态度渐渐暧昧起来。 李世民在朝堂的不作为深刻的影响了多数大臣的思路,最开始大朝会一个小官力荐秦王,说他在别的地方做过此类的事情,其实就是打仗的时候收留了百十人,那百十人不是流民,乃是千里迢迢投奔他的,只是当时这些人的情况有点糟糕,官面上也没人解释,被人误以为收容流民为己所用,其实这种误会就是李世民特意编造的说辞,有这事儿,事儿呢又不真的是这个事儿,反正是一个怎么说都行的事情,用来当个引子,从而引发后面的争论。李世民此刻正小张小张喊的热情,下了朝会,回家换了便服直奔怀远坊,几人围着铜锅子涮的不亦乐乎。 长孙无忌:“小张,上次做的炙子烤肉就不错,这个锅子更好,暖和,哈哈哈……” 张鹤冲:“哈哈,沾了人家云经理的光,这些底料都是调好的预制品,连调料都是人家五里坡制备的,我可不敢贪功,哪天没有了,殿下找我来,我可没有地方去寻哦。” 李世民:“你小子,背靠着大树当然得替本王捞些好处才是,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张鹤冲:“好,敬殿下一杯。” 长孙无忌:“你小子一杯又一杯,是不是想把我们灌醉,你说说,这酒有货没?” 张鹤冲:“有啊,只是价钱,咳咳,你懂得!” 李世民:“是啊,在你这儿一杯一杯的喝不觉得心疼,真要定几箱送礼,可是不少钱啊!” 张鹤冲:“不瞒殿下,我这都是拿粮食顶的,当时粮食便宜,加上有些交情,换了不少,现在粮食贵了,再没有以前的价咯!” 李世民:“还有多少存货,便宜些都出给我,价钱嘛,不让你吃亏!” 张鹤冲:“殿下,您饶了我吧,说句您不爱听的,我酒窖里的酒,最少得这个数儿!”对着二人伸开了手掌。 长孙无忌眉头皱了一下,说道:“五千贯?” 张鹤冲摇摇头。 李世民:“五万贯?” 张鹤冲点点头,捏起筷子夹了块皮蛋。 李世民:“不是,你存如此多的酒干嘛?” 张鹤冲:“长孙大人以为呢?” 长孙无忌捋着胡子说道:“我听他们讲过,这叫投资,对吗?” 张鹤冲:“对的,如今天下大定,世家的钱窑子都要打开,换取前程,钱的购买力会越来越低,什么会涨价?地皮,字画,前朝的一些好物件都会涨价,一代书写大家王羲之的字帖,涨的那叫一个快呀,可惜多数都在门阀手里,人家不缺钱,根本不考虑出手的,只有民间流传的一些小精品偶尔会露露面,很快也会被神秘买家给拿走,从此再无踪迹!” 长孙无忌偷瞄了一眼李世民,接着话茬说道:“是啊,黑市上也极少有王羲之的真品了,多半都是临摹的,也不知道谁的手艺如此好,许多名篇都有流传。” 李世民:“说酒的事儿呢!” 长孙无忌:“对对对,小张,接着说酒的事儿!” 张鹤冲:“我拿着这些真酒去黑市淌过,溢价最少过一倍,黑市中的杜氏琼浆都是程家酒冒充的,五里坡的酒有渠道才行,根本不零售,零售都是那些低端酒,没有收藏价值,几个力夫打一斤解闷那种,滋味寡淡,胜在便宜量大。” 李世民:“你这酒值十万贯?” 张鹤冲:“正是,家里留了几百贯的花销,这些年挣的钱都在酒窖里了!” 长孙无忌:“好像是哦,听家里的子弟说你从来不在外面花钱,待客都是在家里,自己烧几个菜,弄瓶酒。” 张鹤冲:“他们喜欢去平康坊,一趟百十贯没了,吃又吃不好,玩又玩的不尽兴,我才不去,我在五里坡食堂听他们唱歌,那才叫好听呢,上次冲哥儿请我去平康坊,那些女子咿咿呀呀唱了好惨啊,真的,好惨啊,那琵琶弹的,说句笑话,十岁小孩儿都比她弹的好,有个叫甜甜的小娘子,五里坡商街烧饼摊的掌柜,那一手轮指,丝滑无比,哎,可惜了我书房的小提琴,学了这么久,还是像拉锯!” 李世民:“买几个会的不行?非要自己拉!” 长孙无忌:“买不到的,这些新乐器基本全是五里坡做的,最擅长的也都在五里坡,以前跟您说过的,五里坡那地方,什么都能买,除了人!” 张鹤冲:“我还知道一个消息,不知道真假,据说哈,再过不久,王家娘子还要举办集会,跟她要好的许多小娘子都学了新乐器,五里坡特意来人教了半年之久呢!” 李世民:“能想办法混进去吗?” 长孙无忌:“女人集会,怎么混?不过他们邀请各家女子一起集会的,让他们探探口风?” 张鹤冲:“我倒是忘了这茬,你们家里都有女人!” 李世民:“你家可以有!” 隔壁院子 一处不起眼的房子,烟囱冒着稀疏黑烟,小云坐在窗子边,正在起草妇幼宣言,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哪个瞬间能像现在这么激动,写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短短二百多个字,已经斟酌了好几天。 小云:“师父,宣言中言道,深刻践行宣言,打击一切形式侵犯妇女儿童权益的行为,是不是一棒子打翻一船人啊,真正发生大战,谁能顾得上谁?” 杜安:“这样写必然会让某些人看笑话,呵呵,甚至回家就把家里的女人打一顿,但是,请你记住,方牧云,五里坡的武力从不对无辜之人动用,但是五里坡的枪炮一定会打出去,让所有人颤耸,灵儿已经长大,用不了多久就会灭掉突厥,这之前,你得给她找到一个任何人都不能拒绝的理由,让她顺利的打出去。” 小云:“所以,如果报纸上大肆宣扬突厥铁骑如何蹂躏中原女子,那时候,妇幼一定会被推上风口浪尖,而,我所写的每一个字都会成为舆论漩涡的巨大风眼,那时候的一切谩骂侮辱都会成为灵姐出征的动力!” 杜安:“是的,他们以为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小女子,没什么严重后果,但是灵儿会以灭国之威震慑所有人,傲天做了这么多年的炮弹全部都会倾泻在与突厥的战争中,你知道的,咱们的冲压机一直没停过,堆积如山的从来都不是铜钱,而是炮弹,那才是五里坡真正的财富!” 小云:“我能做什么?” 杜安:“把五里坡所有的财富宣泄到草原上,沿着进攻路线打造出一条钢铁线路,横贯亚欧大陆,让前后相顾,东方能够真正吸取到西方的财富!” 小云:“是三年前画的那条线吗?” 杜安:“对,你根据地理环境的大地图画的。” 小云:“所以,所以,柳二石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内燃机,为了我画的那条线!” 杜安:“呵呵,这都被你发现了!” 小云一拍脑袋,说道:“我真的太笨了,原以为是为了大船呢,出海玩的时候方便,看来我想岔了!” 杜安:“深海航行需要的东西太多,铁路则需要的很少,手拿地图,蒙头往前开就行,根据路标停靠,拿着单子卸货,你觉得从哪儿开始比较好?” 小云:“哈哈,您以前考过我,当然是洛阳,洛阳水域开阔,适合水运,所以洛阳,单雄信,哦,我明白了,那刘黑闼呢?” 杜安:“呵呵,东北有铁矿,油气资源,这种东西,只要能采出来,你觉得刘黑闼能守住吗?那边好多野生的部落会怎么样?” 小云:“刘黑闼会让他们挖矿!” 杜安:“正确,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让那货干吧,他没心理负担。” 小云:“这么大的动作,这些世家不得惊了呀?” 杜安:“到时候有没有他们都难说!” 小云:“嘻嘻,对哟,我不正琢磨对付他们呢!开春黑市开始放货,把琉璃的盘子做起来。” 杜安:“我看你这几天有点累啊,好好休息两天,贴子写的日期快到了,养好精神去玩玩。” 小云站起来,活动一下腰肢,向后弯过去,手撑地面,倒立,单手支地,另一只手拉住脚尖,空中转动半圈,脚尖触地,整个人顺滑的躺在地上,拧成了麻花,原地翻转了两圈这才松开脚尖,一个鲤鱼打挺。 客厅 张鹤冲将小提琴放在桌上,拿着松香摩擦弓子,长孙无忌伸手拿起小提琴,对着灯光仔细看小提琴的做工,嘴里不住赞叹,手艺真好,张鹤冲接过小提琴在弦上轻轻拉动,发出点点刺耳的声音,尝试着拉首曲子,磕磕绊绊有点味道。 长孙无忌:“算了,别显摆了,你手艺确实不行,改天多练练。” 李世民:“我觉得挺好的,高亢嘹亮!” 长孙无忌:“陛下生辰眼看就到,您得上点心!” 李世民猛然一滞,捏着酒杯盘桓起来,咂吧着嘴说道:“无忌啊,这事儿不好办。” 长孙无忌明白李世民的意思,嘴上却含糊道:“没事没事,我准备礼物,这次不是拍了不少好东西嘛,全拿去充门面,小张,你拿出两成的酒,不过得低于黑市三成,老哥我也是做人情,你少赚些。” 张鹤冲:“长孙大人,低两成,这就少了两千贯了,两千啊,能去几十次平康坊了。” 长孙无忌:“哈哈哈……好,你小子,明天让管家拿着钱票过来,你可别不认账。” 张鹤冲:“不会不会,我的品格出了名的好,给酒坊送的粮食一粒沙子都不带的。” 小云猛然推开门,一个穿着臃肿棉袄的小娃娃正在院子里追鸽子,早上杜安在院子里撒了点粮食,时不时会有小鸟落下啄食,本想做个陷阱抓点小鸟玩玩,一转脸忘了。杜安看着雪窝里不停爬动的孩子,嘴角扬起,这孩子跟豆豆有一拼,活泼的不行,小云一个腾跃抓住了鸽子,在墙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脚印,娃娃一脸羡慕的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小云手里的鸽子,突然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快速飞起,被杜安抱在怀里。 小云:“想要吗?” “要!” 小云:“喊姨姨!” “姨姨!” “毛毛……” 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走进院子,看着两人逗弄自己的孩子,赶紧上前行礼。 “惊扰二位贵人了,毛毛,来娘这儿!” 杜安把孩子递过去,小云拿出头绳拴住鸽子双腿,让孩子双手抱住。 杜安:“你是四勤家的,还是?” “奴是四勤娘子,打扰二位贵人了,我这就走。” 小云:“无碍,我看他身上的衣着并不合身,你做的吗?” “正是奴做的。” 小云:“裁样儿的时候腿再外开一寸,上身的时候屁股可以盖严实,不蹲下不漏屁股的,棉裤的带子要系在背后,不能挂脖子上,棉袄的领子开度再大一些,打样儿的时候中心多挖两分,后面领子立高一些,后面顶到风池,侧面挨到脸,前面无所谓,脖扣往下一些,低头能挨到为宜,袖子不要做成齐袖,手背能盖到,手腕能露出来,以后做活细心些。” “是,奴记下了,只是活计太多怕是顾不上许多。” 杜安:“就你自己做针线吗?” “还有几位娘子,做件衣服工时不少,来不及说改就改。” 小云:“不碍事,我给张郎君调两台缝纫机,你们学学,做活自然就快了。” “奴谢过贵人,贵人的交代奴全记下了,以后定然把衣服做的服帖。” 杜安:“呵呵,行,不用太拘谨,去忙吧!” 这妇人行了一礼:“奴告退!”转身离开了,四勤本来在客厅伺候,听到喊毛毛,赶紧过来,妻子已经从隔壁院子出来,正待关门之际,赶紧喊了一声,让她别关,低声让妻子回去,自己则进院子来。 小云:“那边还在喝?” 四勤:“是的云娘子,估计要到天擦黑,拙妻打扰二位清净了吧,回去我会好好说说她的。” 小云:“无碍,是毛毛跑来抓鸟,你家夫人这才寻来的,府上的家院都成家了吗?” 四勤:“最早来的十来个人都成家了,分出去几个看别的宅院了,后面新招进来的还得查看一番,都是小孩子,不急的,后厨做了点心,给您送来些?” 小云:“不用了,晚饭我会和师父去做的,你们备好料就行,对了,这个回帖给王家王临卿送去。” 四勤:“您要去参加诗会?” 小云:“是的,去玩两天,待会儿让厨房的人来拿鱼,凉水泡着解冻就行,我会自己处理的,没事的话,你先去忙吧!” 四勤接过帖子,行了一礼,转身关上门离开了。 第140章 诗会 吕梁山 杜安站在山顶拿着望远镜盯着一个小黑点慢慢前行,正是骑着马慢慢前进的安安花成安,身上不知道裹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坐在马上的姿势不太对了,好像睡着了一般。 灵儿:“这货又要耍花招了!” 杜安:“恩?抓到几次?” 灵儿:“第七次把他的伞打漏了,一把火烧掉大半,抓到一次,这是第十五次模拟,看他那骑马的姿态,估计又是个空壳。” 杜安:“他这么鬼吗?” 灵儿:“可不,什么稀奇古怪的招式都能想出来,滑溜极了。” 杜安:“平时看他挺安分的。” 灵儿:“是安分啊,我压着他呢,敢乱搞我揪他耳朵,香香可是下死手的,看的我都心惊。” 杜安:“男孩子嘛,野一点好,不吃亏。” 灵儿:“不对,又让他跑了。”手指向远处的一个山腰,一身雪白防护服的安安快速的奔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不得不说这孩子的体力是真好,虽说不是山石嶙峋,山腰处快速奔跑需要极高的运动能力和反应速度,大雪白茫茫一片,深一脚浅一脚的,这孩子却如履平地一般。 杜安:“你们喂他吃兔子了?” 灵儿一头黑线,这货就是兔子好吧,还吃兔子,兔子有他跑的快?! 杜安:“不对,我看他动作怎么有点像跑酷,是不是跟小云学这个了?” 灵儿:“不知道,偶尔会找云云玩的。” 杜安:“什么时候结束?” 灵儿:“出山口就算结束。” 杜安:“他一直往上爬,是要去开伞吗?” 灵儿:“当然是啊,龙大叔弄点东西全好了他了。” 杜安:“没事,几个伞包而已,玩玩挺好的。好像有侧风,玄了!” 灵儿:“看着吧,这小子不光腿脚好,玩伞有一套的。”放下望远镜,对着山口,伞的高度比划了一下。另一个极快的身影快速靠近,同样的雪地服,一抬手,手里的弩箭对着空中射了过去,长长的绳子快速摆动,直接挂在了伞绳上,安安反应极快,抽出短刀甩了出去,准确的切到了绳子,可惜没切断,大风突起,绑在身上的绑带猛然一紧,啪的一声,切出茬口的绳子断开,双臂快速摆动,高度一下子起来,下面的人只能无奈的跟着跑了一会儿,再也跟不上。 杜安对着安安的方向一招手,风向猛然又变,大风拖拽着快速靠近这边,一挥手半边绳子全断,快速坠落,准确的落在杜安面前,双手一抓,举在身前。 安安带着墨镜,包裹的严严实实,囔声囔气的喊道:“师父,师父……” 松开双手,说道:“玩的开心吗?” 安安赶紧扯下面罩,声音正常起来,说道:“开心,师父,这比下棋好玩多了,我老是下不过他们,这下好了,打的他们摸不着北,哈哈哈……” 杜安伸手拍了拍安安厚重的帽子,说道:“行,玩的开心就好,训练完早点回去过年,今年有许多新年货,保你喜欢。” 灵儿把火腿肠撅折,给安安一截,安安笑嘻嘻的接过来咬上一大口,说道:“什么新年货,好吃吗?” 灵儿一巴掌拍在安安脑袋上,说道:“到时候就知道了,今天就到这儿,明天换地方。” 次日长安善通坊 杜安受邀去了王临卿的集会,当然,他不是唯一的男性,单独一处院子邀请了许多名流贵士,这就不得不说李二的小脑袋瓜好使了,摆出一副耍无赖的姿态,硬着脖子让王临卿修改了规矩,破例邀请了一些年轻文士,其中就包括他,美其名曰音乐交流,当然他们叫这个切磋琴技。 吃吃喝喝与堂会同时进行,杜安坐在台侧,给弓子擦松香,轻拉两下,试试音色,感觉还行。 小云:“您还会这个?” 杜安:“呵呵,刚剽的。” 小云:“我跟着您走?” 杜安:“恩,博雅,去问问什么时候开锣?”呼延博雅还没起身,台口就给打手势,示意开场,博雅用力敲一下大锣,小锣紧着跟上,叮叮咣,叮叮咣,小云的边鼓快速敲起,二胡响起,锣停歇,后台旁白起。 “四九,前面带路……” 台下第一桌,孙思邈捋着胡子听的起劲,终日修行,从没见过这种充斥耳目的节目,之前倒是听人弹过几曲,一时间陷入其中,眼睛盯着台上的人影,跟着来回转动。同桌的另一个老头看的更起劲,手指不自觉的跟着梆子的节奏敲起桌子来,摇头晃脑眯眯着眼睛,十分惬意。长孙无垢亲自端着茶点送来,给孙思邈点了下头,放下东西转身便走了。 李世民起身,趴在老头耳朵边说道:“阿爷,喝口茶水吧,观音婢亲自送来的。” 老头扭头看了李世民一眼,继续专注的看台上唱戏,许久之后才缓缓端起茶碗轻呷一口,茶水香气十足,上品的好茶,微微点头,拍拍孙思邈的大手,示意他也喝口水,孙思邈也染上了李渊的傲慢态度,扭头看了李渊一眼,许久之后喝了口茶,点点头,谁都没动桌上的点心。 鸣锣转场,王临卿一行人端着托盘走向台侧,给杜安奉上茶点,热情的说了许久,呼延博雅鸣锣开场,这才不情愿的离开。 锣鼓刚一开场骤然停歇,小提琴缓缓升起,大提琴紧着跟上,旁白不再说念,改了唱。 “梁山伯与祝英台,情深如山深似海……” 小旦的声线,和声里竟然有陈夫人的哼唱,虽然没有词儿,却把小女生的声线衬托的甜美异常,音域宽厚,气息悠长,杜安不自觉的赞叹,祖师爷喂饭吃啊,看着青儿闭着眼睛拉琴,杜安专门把他从特训班拉过来助阵,不然此时此刻必然在追安安的马蹄印儿呢,这孩子虽然没有遗传母亲的好嗓子,音感是真的好,学琴完全靠自觉,前后这一大段完全没有生涩之感,真是难能可贵。 正午,戏台停歇,大家意犹未尽,奈何这不是自己做主的地方,只是顺着主人的安排,到前厅去吃饭,一群女子围着台侧,叽叽喳喳说个不听,杜安只能职业假笑,听着大家伙聊天。 公孙诗画:“老师,老师,你说我唱的好吗?我觉得腔调身法都差不离呢。” 杜安:“你差远了,才练多久,觉得自己成才了?你说,早上是不是吃的饱饱的?” 公孙诗画:“当然了,这一上午,蹦蹦跳跳的,不吃饱怎么上台。” 杜安:“饱吹饿唱,梨园行的规矩,这边吹吹打打的先摆酒席,你们唱念坐打的要等散场吃饭,懂不懂?” 余幼容:“饿着多难受啊!” 陈夫人:“先生说的有理,吃饱了顶在胸口,腔子不透亮的。” 杜安:“慢慢总结吧,你们不靠这个吃饭,体会不到学艺不精的苦,试想一下,把你们甩出去,成个班子,唱着唱着打起嗝来了,主顾能愿意吗?是不是,其中细微的差别要慢慢体会,还好你们都嫁人了,不用天天嚷我,挺好的。” 董秀秀:“老师,咱们也是收了钱的,要不然天寒地冻的,谁愿意过来?!” 小云:“是啊,师父,冼姨娘的出场费最高,她手艺最好了。” 杜安:“可以,可以,你们这群孩子的小脑瓜都够使,行了,都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下午开场晚一些。” 一个身影硬挤了进来,王临卿丝毫不在意旁人,直接挤进最里面。 小云:“你干嘛,毛毛躁躁的?” 王临卿:“云云,我怕是以后不能在办集会了,这次动静闹的太大了,我夫家都晓得了,哎呀,愁人!” 小云:“还有你怕的?对了,你许谁家了?” 王临卿:“父亲说要我与荥阳郑氏嫡次子成婚,这都快成事了,我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小云低头思索一下,说道:“荥阳郑氏嫡子郑拙韵,为人豪爽,偏武夫之象,嫡次子郑浅韵,怎么说呢,心思活泛了些,算个好人,家里母亲管的严,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王临卿:“你知道?” 小云:“我是做生意的,当然知道,谁家什么情况多少得了解一些吧,总不能闭着眼乱投资。” 王临卿:“对对对,我就是吃了没做生意的亏,江湖上的事儿全然不知。” 小云:“江湖上没好事儿,不知道挺好,免得污了耳朵,好了,都散了吧,去吃些东西再聚着。” 看着众人慢慢散开,小云摘下皮裘给杜安披上,自己拿着皮袄子,跟着王临卿往后堂走去。 一进后堂,王临卿的母亲郑软软,姨娘柳扶风齐齐起身见礼。 王临卿:“先生,这位便是我家主母郑氏,旁边是姨娘柳氏。” 杜安:“哦,你们好,不用多礼,随意随意。” 小云:“卿卿啊,请师父到后堂来不合规矩吧?” 郑软软:“不碍的,云小娘子,后堂虽是女子所在,这偌大的厅里,百十双眼睛盯着呢,不会有人瞎说的。” 柳扶风:“请入座,入座再聊。”跟着指引坐在了厅里的大桌。 小云:“有话不妨直说,师父还有事。” 郑软软:“既然如此,呵呵,先生可有意向与我王家合作些生意,如今天下承平……” 杜安:“没有,我要钱没用。” 柳扶风:“先生不要这么快回绝嘛,凡事可谈。” 杜安:“我不愁吃喝,要钱没用。” 柳扶风:“天下还有不喜欢钱的?先生说笑呢吧?!” 小云:“没有说笑啊,师父不缺钱也不用钱,我是看着一大家子闲着没事,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天天闲着不是事儿。” 柳扶风:“二位不必搪塞我等,有什么期许,过分些也是可以聊聊的嘛!” 王临卿坐在杜安身边,一脸不悦,直接插话道:“阿娘不要说了,人家说真话你反而不信,真说的像个贪财小人才合您的胃口吗?” 柳扶风:“你这孩子,怎么跟阿娘说话呢!” 杜安:“你非要谈理想的话,不如合伙进行西部大开发吧,把整个北方西方全打通,让中原的丝绸瓷器生漆能够远销海外,当然,咱们中原人也能多点地盘。” 小云:“南方出海也行。” 郑软软:“先生说什么胡话?凭你一己之力就想打下整个西域?” 王临卿:“母亲不要再说了,因为这点话头撕破脸对大家都不好。” 杜安:“呵呵,不至于,不至于,瞎聊嘛,中午安排了什么吃的?” 小云:“随便对付一口吧,没调用最顶级的食材。” 杜安:“哦,我记得有松茸,做了什么菜?” 小云:“啫了锅子,容姐给我备好了,端这边?” 杜安:“行,懒得换地方了,端这边吧。” 王临卿招呼了人去取给小云备的菜,不多时,五里坡的人端着托盘快速布菜。 小云:“乐乐姐,菜的量不对啊,你们试菜试的过分了啊!” 王乐乐:“没试菜,秀秀截留了一半,嘻嘻……” 小云:“这家伙!” 杜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松茸,随即又放下,筷子搅动一下钵子的底,无奈的说道:“谁啫的,水哒哒,好东西浪费了。” 小云:“听到没,眼高手低的家伙。” 王乐乐:“啊哈,我这就去说幼容,慢慢吃哈!” 杜安夹了块鱼,品味了一番,说道:“不是给她们定配方了吗?辣味少了些,你试试,甜味这么重,她们喜欢甜味重一些的?” 王临卿疑惑的吃了一口鱼肉,甜甜的口感带着一点点辣味,完全没有河鱼的土腥,即便是冷餐,也觉得十分合口味,赶紧又夹了一筷子。 小云指了指王临卿,说道:“看吧,长安这边的娘子不适应辣味儿,特意改了配料,一点点,刚好。” 杜安无奈的哎了一声,叹息道:“因地制宜,不算毛病,凉东西,就着点淡酒,别一会儿闹肚子。” 王临卿:“哦,好的,这个酒是怎么做的,酸酸甜甜的。” 小云:“烂果子榨的呀,好喝不!” 王临卿:“咳咳,云云,你个坏家伙。” 杜安:“听她瞎说,能到她嘴边的,能有烂果子?” 小云:“嘻嘻……” 王临卿隔着杜安撕扯小云的衣服,拽了一下觉得不太好,又规矩的坐下低头吃东西。 杜安扒拉了一下一盘开背的红润润的虾,说道:“做的稀碎啊,香茅草呢?” 王临卿:“香料?” 杜安:“恩,这个虾炸出脆壳儿,底料里没有香茅草,味道要差一些的,这帮孩子……” 小云:“师父,凑合凑合吧,他们跟师弟比不了。” 杜安:“也对,吃刁了嘴,不是好事。” 小云端起小碗盛了一勺汤,推到王临卿面前,说道:“尝尝花胶,很滋补。” 王临卿没有用勺子,直接端起碗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说道:“好黏嘴啊,花胶是什么花?” 小云:“花胶是鳘鱼的鱼鳔,这是灵姐的存货,明年我也得去弄些,不,我要多弄些,师父,鳘鱼一般是几月最好?” 杜安:“三四月吧,主要看运气,能捕到大鱼才有好货,你看灵儿给你拿的都是巴掌大的花胶,有几根一尺长的谁都不肯给的哦!” 小云:“那我要加油了,多抓大鱼!” 杜安:“哈哈,多给老天爷烧几炷香,小鱼多有多的好处,平时隔三差五吃吃挺好的,正态分布嘛。” 小云:“明白了,正态分布,明白了,计算洋流,测绘出最佳捕鱼区域就行,我觉得我强的可怕,明年一定多晒点,嘻嘻……” 王临卿:“能不能带上我,我也喜欢抓鱼!” 小云:“你不是要成婚了吗?怎么还出去玩呢?” 王临卿:“好吧,那你给我带些,可以吗?” 小云:“可以,专挑小的,哈哈哈……” 王临卿一抬头发现自己的小姐妹们都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赶紧招呼他们过来,一群小女子一窝蜂的冲过来,毫不客气的下筷子,十几个盘子本就克扣了分量,这下全给打发了。 杜安:“哈哈哈,馋嘴丫头……”干脆放下筷子,不再动手。 小云:“师父,吃炸鸡吗?” 杜安:“都行,多取些过来吧。” 王临卿:“如此好物,也不多做些,不够塞牙缝的。” 杜安:“呵呵,晚上吧,开条大鱼。” 小云:“龙趸吗?” 杜安:“恩,小花给抓的,它带着灵儿追了老远呢。” 王临卿:“小花是谁?” 小云:“鲸鱼啊,不是跟你说过吗?” 王临卿:“我记起来了,那个……额,灵妹子脖子挂的那个鱼,对吧,很大很大!” 小云:“是啊,人家的心肝小宝贝儿。” 温热的炸鸡摆到桌子上,王临卿看着兴趣缺缺。 杜安:“不吃点?” 王临卿:“吃过,不吃了,家里可以做,你看她们,都是挑嘴的大馋丫头!” 杜安微微一笑,拿起一块鸡排,沾了点番茄酱,入口还是酥脆的,满意的点点头。 第141章 领好员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壶浊酒难入喉,酒暖回忆思念瘦,水向东流,花开一次我却错过。琵琶如水,琴瑟如钩,此去经年,你可还记得我?梁山伯啊梁山伯,大木头啊大木头!” 琵琶如水,柳四甜面容恬静,五根缠着指甲的手指快速拨动,微微肥胖的小手显得格外灵动,跟着祝英台的念白高低起伏,月华的大提琴轻轻的和着,琵琶渐渐低垂,消弭,小提琴缓缓升起,经典的梁祝旋律,落幕。 此刻杜安注意到台子边站满了人,紧挨着栏杆,看到落幕换景这才往外散开。 杜安:“跟王临卿说一声,明天把中间的坐席挪的紧凑些,给凑热闹的小孩儿留出地方。” 小云:“这些家伙不是要切磋吗?怎么没个动静。” 呼延博雅:“谁知道,明天就让小马写一篇骂他们!” 杜安:“明后天还有场呢,心急什么,他们这都快泡一天了,不累么?” 小云:“嘻嘻,新奇着呢,没见过,连叫好都不会呢。” 陈青:“找几个领好员?” 杜安:“什么是领好员?” 陈青:“节点上叫好的人啊,让咱们的人混在这些女孩子里,很有意思的!” 小云:“你去安排,明天让他们长长眼!” 杜安:“鱼解冻没?” 陈青:“还没,师父,不过尾巴退霜了,等散戏,应该能下刀,厨房热气腾腾的,解冻快,挂外面要等开春了哟!” 杜安:“博雅,我看这些大老爷一个个吃的油光水滑的,城外的事儿还没着落?” 博雅把梆子挪开,凑近说道:“是这样的,东家,小马说要等这次集会开完才会发难,这里有多繁华,骂人就会有多狠,我在想,这样的话题会不会太过炙烈,让当局发难?大概会牵连王小娘?” 杜安:“必然会牵连的,你们要多想几步,前面怎么抹黑,后面怎么洗白,要有方案和备案,把能揣测到的可能性都算进去,云,这次集会小卿有收益没?” 小云:“有的,这些大老爷都是缴费进来的,不然以卿卿的性格怎么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师父的意思是拿这个钱去?” 杜安:“对,但是要悄悄的,为后面的反转留个余地,你从狗子那调一些钱补贴一下,别让小卿卿太难做,毕竟还有家里一窝子人看着呢。博雅,你找马周写好方案,骂人的时候留些伏笔,记住一点,无论编造的多奢侈,赚多少钱,都不能往淫乱的方向引,如果有这苗头,一定灭于摇篮,无论什么代价都可以接受,杀几个人,糟践些钱都无所谓。” 呼延博雅:“好的东家,我明白其中的分寸了。经理,咱们得安保到位没?” 小云:“早到了,你放心,如果有事,我也能帮你挡一阵的。” 呼延博雅:“这我就放心了,真怕有人急眼把我给捅了!” 杜安:“你有这种担心是正常的,正好,等战况焦灼之时,安排个无关痛痒的刺杀,血包什么的准备好,多流点血,马周的嘴才能更损,哈哈……” 呼延博雅:“哈哈,还是您懂他呀,开场了哈哈,小梆子敲起来。” 末场结束天已黑透,距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大门口挂起许多灯笼,送这些人回去,说是送,其实跟轰出去差不多,至少态度是这样,打发了这些人,白天拘谨的女子彻底放开规矩,围着自助餐台吃起来,各自寻找着自己爱吃的东西,舞台上聚集了许多喜爱音乐的小女子,围着陈青,痴痴的看着拉琴,十几个学了琴的,学着陈青的模样,按照讲解跟着轻轻的拉着。 呼延博雅雪白的围裙满是血渍,正要对着一颗巨大的鱼头劈砍,停歇下来,说道:“小蝶危险咯,这一群狂蜂浪蝶,要迷花了眼喏,啧啧……” 杜安取了鱼肉,说道:“青儿从小懂事儿,脑力清晰,早先就试过了,没问题的。”说完转身走向灶台,火力开到最大,轰鸣声隐隐有点盖住了乐器的声音。 陈夫人:“是啊,性格随他爹,做事却不像我俩,我觉得很像先生!” 小云:“您这话,颇有些暧昧的味道呀!” 陈夫人:“外人听起来确实暧昧,可我知道,青儿做事宽厚温和,与先生最少有七八分相像,咱们五里坡的孩子都像先生,狂狼不娇纵,胆气大过天,做起事来稳稳当当,任劳任怨,至少我来五里坡这些年里,从不见先生发火生气,无论情景好坏,都能应对有度。” 所有人齐齐看向猛火灶边的杜安,巨大的轰鸣声充斥了耳朵,杜安拿着大勺轻轻的推着油里的鱼肉,捞出来看一眼,迅速起锅,倒进油盆上的漏勺里,就着点点底油,大勺快速粘了点调料,捏了少许葱花,丢进锅里。转头一看大伙儿盯着自己,猛的敲敲铁锅,喊了一声快切,兀自继续翻勺。 小云:“干活,干活,拖滑可耻!” 呼延博雅:“真好,陈嫂,青哥儿肯定能多娶几个小媳妇,让你抱大孙孙累的直不起腰,哈哈……” 小云:“我看是你想娶小老婆啊,还往人家身上安。” 呼延博雅:“为何不想,要不你做我小老婆,我跟牛儿说和说和,你俩一样大,哈哈……” 小云松开鱼肉,反拿柳刃,绕过陈夫人,走向呼延博雅,说道:“让我看看你那二两肉能不能炖锅汤?!” 呼延博雅脑中警铃大作,举着斩骨刀做出防御姿态,迅速后退,嘴上赶紧求饶:“别别别……” 小云停在呼延博雅原先的位置上,出手如电,只有点点残影,不屑的哼了一声,回到原位继续切鱼肉,呼延博雅见事情无碍,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来,回到案板前举起刀,面前的超大号鱼头自动分成了两半,牙齿哆嗦的磕碰了几下,一头白毛汗,不自然的举起胳膊蘸了蘸额头,偷瞄了一眼拿着窄细刀刃切鱼的小云,眼角狠狠地抽了几下。 陈夫人:“你这嘴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庆子手底下吃了多少亏?!” 呼延博雅:“我已经把庆哥儿收拾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小云:“别觉得跟我学了点皮毛功夫,尾巴翘上天,江湖上许多偏门的功夫都能杀人于无形,小心太过自大,着了别人的道儿!论手黑,你不如甜甜,论勤快你也不如甜甜,人家看铺子不耽误练功,你说说你,上半年出去野,荒废了多少?在长安又荒废了多少?脸跟吹了气一样,让新文庆打了,算不得丑事,你这样,现在不一定打得过香香!啧啧……” 呼延博雅:“这不是忙嘛!” 小云:“如此荒废,不堪大用!以后有的是烂仗要打,有的是泥潭要爬,哎……” 杜安:“鱼头,鱼头,快点,磨磨唧唧的……” 呼延博雅赶紧把鱼头合起来,抱到杜安面前,杜安将鱼头快速冲水,沥干,摆进托盘,葱姜黄酒弄好,推进蒸箱。 五里坡的人聚集在厨房的大桌边,看着杜安取出蒸箱里的食物,纷纷拿着碗筷准备抢,王临卿坐在小云身边,一脸期待,热油滋在鱼头上,浓重的花椒香气和葱花香气混杂在一起,呼延博雅吃力的端着鱼盆,稳步挪到餐桌中间。 董秀秀伸出勺子就要蒯鱼云位置,立刻被小云喝止:“没规矩!”董秀秀只能缩回手,咬住勺子,一脸无辜像。 杜安:“坐下,吃嘛!”用抹布裹住一个汤罐,抱起来,端到小云面前。 小云:“谢谢师父。” 王临卿:“蒸了一下午,就这么一小罐?” 杜安:“嗯,花胶成熟慢,不提前弄,就和不上龙趸骨髓,都坐下吃饭吧,早些用过了早些休息。” 董秀秀挤眉弄眼的取了杜安餐盘,夹了块鱼肉,算是开席了。小云打开汤罐,一股浓重的腥气腾起,其中掺杂了些许药材的味道,王临卿拿起勺子蒯了些,送进嘴里,觉得略带苦味,却鲜甜无比,再次把勺子伸进罐里,捞出一根粗筋,轻轻嚼起来。 杜安:“小卿卿,尝尝得了。” 王临卿:“哼,小气!” 董秀秀:“你这家伙,晚上难受的时候,可别怪别人没提醒你!” 王临卿:“喝口汤会难受?你想糊弄我?” 小云:“呵呵,卿卿,八部金刚功还记得吧?” 王临卿:“记得啊,怎么了?不会真有事儿吧?” 小云:“晚上睡不着,记得八部金刚功抻抻筋,会好受些!” 董秀秀含含糊糊的说道:“听到没,你以为我是不想吃吗?是不敢吃!嗯……皮也好吃。”筷子又夹起一块鱼皮,用力吹吹。 王临卿:“真的啊!我不会死了吧?” 小云:“呸呸呸,快呸,药力重,会烧的慌,没事的。” 王临卿:“呸呸呸,下这么重的药干嘛?刚才那个像筋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呼延博雅:“野鲟的筋,很粗很长一根,肉可好吃了,龙趸的皮也好吃,哈哈,掏上了,掏上了……” 王临卿发现大家都在吃东西,根本不抬头,只有他们几个在说话,无奈随了大流,疯狂大作战!小云看着大家的吃相,无奈的摇摇头,慢条斯理的喝起汤来。 小云:“师父,最近为何只给我煲汤,灵姐都没份了?” 杜安:“她呀,补不上了,你没发现吗?” 小云:“训练的时候,感觉她的气场太强了,动起来仿佛浪涌一般,稍不注意就被掀翻了。” 杜安:“对呀,原本以为给你补补能跟上的,事与愿违啊,人真不能比!聊胜于无,吃吧,当美容养颜了!” 王临卿拿盘子盛了许多吃食,福了身便走出厨房,端着给主母姨娘送去。刚进后堂,就被柳扶风叫住。 王临卿:“先别说别的,快尝尝,好不容易抢到的呢!” 郑软软:“你这孩子,忒没规矩,这要不看着你,你得疯成什么样子,这么多人看着,还跟男人厮混,成何体统!眼看成婚在即,传到郑家人耳朵里,你还怎么做人,老大不小了,星点分寸也无。” 柳扶风:“也不怪你母亲说你,换个规矩森严的人家,非要打得你屁股开花,晌午时候你也看见了,人家就是那种态度,你还凑这么近干嘛?自讨没趣。” 王临卿一看两个大人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当即不高兴了,气哼哼的说道:“我自讨没趣?阿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两年我给家里挣了多少钱?不要说零零碎碎的,一个夏季,光是贩冰挣了多少?这些就不说了,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倒腾点吃的,你们倒好,给我使上纲常了。” 柳扶风:“好了,五,主母也不是要埋怨你什么,实在是你做的太过了,姐姐也莫生气了,快尝尝小五给咱拿的啥好吃的,小五也是一心为了家里嘛!” 郑软软:“你这个和气佬做的,就差揪着我的耳朵喊住手了,我还不明白你的意思?行了,话已点到,说多了呢你不高兴,不说呢,我这个当家主母的失职,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到了郑家是苦是甜靠你自己修行。”率先拿起筷子尝了起来。 柳扶风有些哭笑不得,事呢,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话也是阴阴阳阳,只说三分,大家族里,规矩多不假,勾心斗角更多,多做不行,少做不行,不做也不行,非得有个恰到好处才行,嫁进王家这么些年,早就看清了大家族的蝇营狗苟,索性同流合污,懒得再去执着什么。 郑软软:“咦,还挺好吃的,什么东西?” 王临卿:“鱼皮。” 郑软软:“鱼皮,这得多大的鱼?看着有一指厚了。小五,说你两句怎么还上脸了呢,母亲不教你,谁能教你,是不是。” 王临卿:“没有啊,我怎么敢生母亲的气?!” 柳扶风:“你脸红成这样,还狡辩!” 王临卿一摸脸蛋,觉得滚烫,掏出小镜子一看,双颊绯红,完了,这么快吗?不是说晚上吗?晚上?扭头看了看天窗,哎呀,此刻不就是晚上吗?! 郑软软:“还狡辩!” 王临卿:“没有,母亲,喝了一口云妹妹的药膳,刚才人家还劝我呢,没想到劲气如此凶猛!” 柳扶风:“不会出事吧?” 王临卿:“不会不会,我去外面透透气。”快步来到偏阁,打开窗子,凉风吹进来,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灼烧好了许多,想起小云的交代,挪开桌椅,一招一式的练了起来,身行影在窗子上,犹如穿花蝴蝶一般,轻盈飘逸。等王临卿练到疲累,杜安早已带着人回了怀远坊,门外守着的卫士主动领着大家前行,此刻已经宵禁多时,没有卫士带着,肯定会有麻烦。回到后堂,柳扶风依旧陪着郑主母说话,安稳坐下陪着聊了一会儿,才到偏厅去,此刻众姐妹早已不是白天的矜持模样,每一桌都在叫喊着,似乎只用气势就能把对方压倒一样,很快融入其中,攒个新局,玩起了剧本杀。 次日,孙思邈姗姗来迟,戏台子一直在等他,一进门就发现大伙都在等他,不好意思的快步跑起来,这两步蹦的,比少年人还矫健,停到桌前,拢了拢衣服,对着其他桌的拱拱手,以示歉意。 杜安站在台口,笑着调侃道:“孙老头,昨晚干坏事了?哈哈哈……” 孙思邈:“没有没有,紧急读了一下梁祝,读的入迷,睡的迟了些,开吧,开吧,别让大伙儿再等着。” 呼延博雅猛的敲了一声大锣,小锣快速敲起来,边鼓跟上。孙思邈此刻才注意到这桌多了个人,不正是李建成么,李建成也看过来,两人相互点了点头。今日送茶点的不再是长孙无垢一人,郑观音也露了面。众多小女子听到开锣急忙涌到台前,专心的盯着台口,乐器声减缓,唢呐声起,装扮好的演员摇摇晃晃走上台来,猛的一个亮相,噔的一下定住,摆了个极好的姿势,台边的女子中有几个齐声喊了句好,略一等待,后面的演员逐个亮相,叫好声不断,场子一下子热了起来。 董秀秀走出人群,站在孙思邈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孙老头,别吃太多点心。”孙思邈一脸疑惑。于是趴在耳朵边说道:“我撺掇老师又开了条鱼,中午散场记得一个人到厨房!” 孙思邈小声问道:“什么鱼?” 董秀秀:“三百多斤的极品金枪,中午吃鱼生,留着点肚子哈。”给了孙思邈一个你懂的眼神,起身挤进了女子堆里。 李建成:“孙神医,五里坡这些人都这么没礼数?” 孙思邈眼神瞟了一下李建成,回答道:“呵呵,小孩子,不用计较,看戏,看戏!” 李世民的眼神颇为戏谑,眼角夹了李建成一下,什么都没说,摇头晃脑的跟着台上唱戏的节奏摇着。 若是生人靠近这一桌,李世民当即就得抽出佩剑挡下来人,后面一桌的四个黑脸大汉,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认识董秀秀,五里坡在长安的第一话事人,基本上所有事都是她在主持,小云极少露面,杜安更是少见,君王的仪仗没带,护卫必然是要带的,几个国公凑着出公差的机会,狠狠捞了一波福利,这戏太有意思了,昨天听到后面楞是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眼神偏移,落在李渊身上,这才回过神来,哦,老夫是来护驾的,罪过,罪过,嘿嘿…… 第142章 他的后门好使 马周的第一波攻势正式登场,这一期的头版头条主要就是批判集会,运用自己学过见过的所有笔法辞藻描写善通坊集会的盛大奢侈,文风直追洛神赋,写的那叫一个如临现场,精细入微,比天宫仙境不差多少,中段又写城外的凄惨情景,那叫一个饿殍满地赤地千里,犹如人间炼狱,后段两厢对比,大肆批判了当局的不作为,不知是版面不足,还是故意为之,没批判几句,这一版面就到了结尾,翻到第二页,竟然没了就这么多,诡异又合理,没说多少,又像什么都说了,一下把集会的组织者推到了风口浪尖,此刻的王临卿没有时间理会流言蜚语,在五里坡的运作下搭起了粥场,拿出所有营业所得,其实就是那些大老爷的门票钱,从各家粮铺购买不少粮食,小云计算过每日消耗,贴补出一倍的粮食份额,差不多能撑到当局的政策下来。 时隔两日,长安时报的时事栏报出了一则新闻,王家五女王临卿带人连砸两家粮铺,言语平和,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明白事情经过的人清楚报纸上说的什么意思,不明真相的人也开始多方打听,做起了吃瓜群众。这种事情一旦热议,必然会被挖的水落石出,吃瓜群众不断拼凑各方消息,最终还原了事情的真相,王家五小娘不忍灾民疾苦,集会筹了些钱,到各家粮店买了粮食,于南城外开设粥场,尽绵薄之力,这两家粮铺与其他五家先后往粥场送了许多粮食,最近这次,两家一共一千二百石粮食,多是沙石灰土,过筛后竟然不足六成,于是命人砸了两家的摊子,不知为何,没有上报官府,此后官府也没有表态。 昨日王临卿坐在马车上隔着缝隙看了事情经过,小云换了妆容混在砸店的人群之中,气势汹汹的冲到粮店,迅速按了伙计,把门面,门头滴水瓦,招牌幌子悉数砸碎,算账的柜台捣了个大洞,五里坡生产的算盘珠子散落一地,看上去一片狼藉,前后不到五分钟,仿佛经过演练一般,行动准确快捷,盛粮的升斗,装粮的袋子一个没坏没少,粮食一粒没撒,店里的伙计第一时间被按在地上,店铺砸完,所有伙计只是脸上身上多了些灰土,没有挨打受伤,临走时还表明身份,我们是太原王氏长房王弘直家丁,有事尽管让你家主事去找我家阿郎,别到时候烧香拜错庙门,然后嚣张的离开了,留下一脸懵的伙计和看客。王临卿明白,这些破坏看似很严重,其实都不值钱,随便花个几贯钱就能修复,主要是给两家一点颜色看看。 这一举动无疑把王弘直架在火上,可又无可奈何,确实是自家孩子所为,后来了解事情经过的王弘直,直接带人冲到两家粮铺真正老板的家里,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不仅让粮铺补了五成的上好粮食,还让老板深情的表达了自己对此次事件伤害到王老爷感情的歉意,同时送上一份不菲的‘心意’。 王临卿和小云躲在偏廊后面看牛车拉着‘心意’不停的走进王家府库,叽叽咕咕笑个不停。 王临卿:“当初跟我商议时,说给我一些贴补,合着是敲诈别人啊!” 小云:“当然了,这些家伙弄虚作假惯了,不然怎会明知他们不靠谱还买他们的粮呢,以我五里坡的名义直接给你钱,你花出去的钱就不对味儿了,反而像五里坡的钱过了一遍手,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立,做善事最讲究心思纯良,牵扯过多会惹人非议。” 王临卿:“你怪会算嘞,我都想不出这种点子,是不是先生教的?” 小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说道:“前天砸摊子的时候,你发现什么没?” 王临卿:“什么?” 小云:“玄甲军啊,周围看热闹的八成以上是玄甲军。” 王临卿:“秦王早就盯上咱们了?他眼睁睁水灵灵的看着钱进了我家,不动心?” 小云:“大咧咧的赠粥,一切在明面上,被他盯着不奇怪,你以为他不想?他不敢,若是黑钱,你王家还得贴进去一笔。” 王临卿:“先生为何不直接做,还要假我一手?” 小云:“大人物可不会像你这样看事儿,需知,笼络人心视同谋反,都忌讳这个,我想秦王也是这个意思,想办法给他们续命,没有阻止你我胡闹,希望灾民能够多口气撑到官府有行动!” 王临卿:“为何就我可以?” 小云:“小孩子嘛,大家族惯坏的孩子都会胡作非为,而你,只是一个读过圣贤书蠢萌蠢萌的心善小孩儿,哈哈,小孩儿能有什么坏心思?!” 王临卿轻轻捶打小云,嗔怪道:“你才蠢萌,你才蠢萌……额,好像小孩儿都是这样,蠢蠢的,有次幼弟抓根棍子给我,说这是他最好的宝贝,很贴切嘛,每每长大一些,发现小时候的自己蠢蠢的!是不是在先生这样的大人物眼里,我们都是蠢萌蠢萌的?” 小云贱贱一笑,说道:“只有你是!我不蠢!” 王临卿的拳头刚挥动起来,远处便传来的主母的招呼声:“外面冷,进屋喝口羹汤吧!” 二人来到客厅前,王弘直在前,二位夫人束手而立,静静候着,王弘直见二人来到跟前,笑容满面的见礼,说道:“怠慢云经理了!” 小云执礼,回答道:“没有没有,王伯父客气了,给您带了两瓶酒二两茶,卿卿遣人送您书房了,还望王伯父不要嫌弃。” 王弘直:“云经理亲自送的,老夫怎敢嫌弃,只是老夫喜茶不通茶,喜酒也不通酒,喝不出来出处啊?!” 小云:“酒没问题,芝麻香很直观,茶嘛,单枞,您试过自然明白。” 王弘直:“多有耳闻,多有耳闻,老夫腆大收下了,哈哈……按理说呢,理应做伯父的好好招待你,只是男女有别,拙荆代劳,望云经理莫怪,莫怪。” 小云:“不敢,不敢,谢伯父。” 王弘直:“让小五,啊,就是临卿陪你各处玩一玩,一应花销全算伯父的,不要拘谨哈!” 小云:“承伯父美意,只是师父跟前不能没人侍候,怕是没空出去玩,下午得早些回去。” 王弘直:“应该的,应该的,什么事也没尽孝重要,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小五说,如此就不多耽误了,进厅用些饭菜,软软,快请云姑娘进去,切莫怠慢了贵客!” 郑软软:“云娘子请!”让出身位,柳扶风将小云迎了进去。王弘直拉住郑软软,语重心长的说道:“软软,你记住,男人的事男人谈,莫要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得罪人,再一不能再二。” 郑软软:“奴明白了,一定本分守己,让老爷宽心!” 王弘直:“嗯,去忙吧,我去喝茶了!”看着王弘直离开,郑软软这才进厅。 管家跟在王弘直旁边,小声问道:“阿郎,这云小娘子送的礼是不是有什么玄妙?听上去,不多!” 王弘直:“呵呵,黑市上传的很凶,芝麻香,有价无市,我尝过两次,香味很淡,不细品,很难察觉,据说,正品的酒满口香气,只是极少有人尝过。你知道假的多少钱一瓶吗?” “不知。” 王弘直:“兑的一千八,摇瓶一百五十贯。” “何为兑,何为摇瓶?” 王弘直:“半瓶兑十瓶,为兑,十瓶取一瓶再兑就是摇瓶了,至于有没有再兑的,不好说,定然有不少人如此做了。” “那不是淡的……” 王弘直:“是啊,尝不出香味,哈哈……今日让你也见识见识真品的样子!” “谢阿郎!” 二人猴急的来到书房,取了酒盅,之前没有蒸馏酒的时候没人用酒盅,抱着桶灌酒都不为过,现在不同了,蒸馏酒逐渐成了他们的主要饮品,喝酒的方式也从一碗一碗干,变成了一盅一盅干,蒸馏酒制服了每一个嘴硬的人,以前吹过的牛,现在不能再吹了,我一顿饮一斗酒,现在一斗酒能让你上天堂,逐渐适应以后,吹牛的习惯还是没改,只是改成了饮一升烈酒,没试过蒸馏酒的人嘴硬的毛病依旧在,进而引发了更大规模的争论。王弘直认真打开酒瓶,小心翼翼的给盅里各倒半杯,示意站着的管家同饮,管家端起酒杯示意阿郎先喝,二人先后饮下半杯,约摸一钱酒,闭着眼睛,仔细咂巴品味,许久之后相互点点头,双双认可了酒的品质。 管家取了水壶,王弘直已经打开茶叶,正读着手写的说明,把泡茶的细节和品茶的方式作个说明,免得误了好物。 热透茶具,取约摸一钱茶,按照说明泡了两杯茶水,管家端着杯子,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舌侧苦涩,再抿一口,嘴里开始生出香气,慢慢坐下,放松身心,嘴里的香气久久不散,仿佛妙龄女子一直撩拨自己的心弦,那种清甜无法形容,如一汪泉水,围满了花朵,沁人心脾,滋润惬意。 王弘直:“好喝便说好喝,你摇什么脑袋?” 管家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忙站起来,讪笑道:“阿郎恕罪,如此好茶,不知道黑市可有渠道?” 王弘直:“给李唐廷供的茶你不是喝过吗?觉得差多少?” 管家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脚还象征性的捻了两下,说道:“阿郎觉得值多少?” 王弘直:“说值多少太侮辱此茶了,能让一个大商会的当家人都舍不得多给,以两计数的茶,呵呵,必须独享才显尊重。” “无人知晓,岂不可惜?” 王弘直:“他们连知晓都不配!” 太极宫内,李渊急得直挠头,裴寂出了几个馊主意,都让李渊给否了,与各路大臣轮番讨论,最终选了个花费最小,却最不愿意的方案,那就是让李建成代表李渊去同一个小商会谈,答应他们一些实际无关紧要,却有违传统的条件,这样的举动确实让朝廷脸面无光,商人自古以来就是贱户,让他们科举,平等权力,让刚颁布不久的武德律如何生存,难道时隔一两年就进行大改?时间不等人,民间舆论声讨一浪高过一浪,架在火上烤的滋味谁都不想一直尝,奈何连年征战,国库空的都有回声,想争气,荷包不给力,只能忍气吞声答应这些耻辱的条款。 武士彟给出了不一样的解释,此乃仁举,圣举,给了那些贱户一个出头的机会,他们都是陛下的臣民,而陛下视同子侄,此乃天下大兴之象,仁君之行,必然会让陛下在民间的声望高涨,到时候只需要派文官在灾民之中宣旨,他一小小商会,不过是替陛下行事,活儿是他们做的,福报全是陛下所赐。 李渊一时没反应过来,听了个云山雾罩,不过仔细一琢磨,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谁干活不都是听旨意吗,听了旨意那就是寡人的意思,李渊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快下来,迅速拟了旨意,让李建成去谈判,即便这样,能少答应,那就少答应一些条件。李建成领了旨意快马赶到怀远坊,看门的人告诉李建成,他要找的人已经离开了,天刚亮就出发了,五辆马车,回家去了。 李建成一听,心里大怒,老子刚特么领了差事,你告诉我你撂挑子撩蹄儿了,这能行?你们真不把十几万灾民当回事,天大的事情竟然做的如此儿戏,岂有此理。冷风一吹,怒气消了一些,脑子转过弯儿来,灾不灾民的,好像跟人家没关系,再者说,修改一些律法,放松对商业的禁锢又不是只对他自己有利,反而貌似对天下都有利,想通此节,猛然发现自己有些孟浪了,自己好像是求人家办事儿,不是命令,旨意虽然下了,可没有一句提到五里坡商会的,这特么麻烦了呀,改不改规矩,好像没那么重要,人家不是照样活的津津有味儿?怎么办,怎么办?追?那特么就追! 于是一怒之下楞追了三十多里,到了新丰地界,终于发现五辆马车,心下大松,这才停歇,慢慢赶了过去。人家倒好,好整以暇的坐在茶摊吃烧饼,有说有笑,好不快意。 李建成:“你们跑的挺快!” 小云:“哦,还行,你这是干嘛去,出公差?” 李建成:“找你啊?快给我来碗茶!” 李换:“来咯,官爷,都坐,都坐,大碗的热茶马上就来。” 杜安从马车上下来,伸了下懒腰,问道:“这是到哪儿了,颠簸的我呀,睡觉都睡不踏实。” 小云:“你还记得那个来学烧饼的吗?李换,看,就是他!” 杜安:“哦,让灵儿踹一脚那个?” 小云:“恩,是的。” 李换边倒茶水边调笑道:“是我,是我,让灵娘子啊,一脚踹的脑子灵巧了,干活来比以前还麻利!” 杜安:“哈哈……你这家伙,真会顺杆儿爬!” 李换:“是啊,老东家,做买卖不能死个脸子,要顺着客人嘛,前后都有茶摊,撵客做不长哦。” 杜安穿过李建成的护卫,伸手按在了李建成的额头,李建成本能的想挣扎,却没挣扎开,杜安语重心长的说道:“李换,你本家的小子有点受风啊,煮碗姜汤,不然要病倒哟!”边上的护卫此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上面怪罪,让人近身,死罪难逃,不怪罪,都是熟人,一切好说,奈何人家一番话,更不好有任何动作了,主子真病了,受罚都是轻的。 李换:“本家?也姓李?兄台哪里人?我这就拍姜,煮点东西,方便!” 李建成反倒不好接话了,怎么说?喝还是不喝?当然喝了,冷风吹的身子透心的凉,脑子蒙蒙的,喝吧,喝吧。 不多时,李换端了碗浓重的姜汤过来,李建成闻道刺鼻的味道,还是一忍喝了下去,顿时觉得全身都舒服了许多。 小云:“里屋打烧饼的是你家媳妇和?” 李换:“我娘和媳妇,媳妇手艺挺好的,帮衬我不少。” 杜安:“李换,赶紧跟你本家攀攀交情,有什么难事了,提他好使!” 李换:“真的?!兄台一看就是富贵相,与我这升斗小民攀不上关系的,即便都姓李,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李。” 李建成终于缓了口气,想起自己的任务,说道:“攀不攀关系,倒是无妨,天下何处交不得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你真有难事可以说来听听,说不定咱就有门路呢!”李建成也没想到,一语成谶,日后这个李换帮了他大忙。 杜安:“他的后门好使!” 李建成皱着眉头,表情有点怪异的说道:“这话听着,怎么,嘶,这么膈应呢!” 杜安:“哈哈……” 李换忙的岔开话题道:“都喝茶呢,别聊后门的事儿了,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碗姜汤,还有没有受风的兄弟,锅里还有不少呢,怕一碗不够,多煮了些。” 有两个汉子哗啦啦站起来,欲言又止的,李建成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说道:“都是兄弟,受风了又不是丑事,去喝吧!” “诺!” 第143章 宁死当官爹 第一批物资很快到位,少量的粮食,主要是打成大包的衣服和草鞋,这些东西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都算是一顶一的好物,草鞋听上去不怎么保暖,实际上却非常的厚实,足够他们御寒,当然,还有一件谁都没想过的东西出现了,挎碗,可以挎着的碗,类似于小坛子一样的结构,比碗多了两个鼻儿,圆圆的肚子,盖了个木碗当做盖子,木碗与瓷碗有个可以旋卡的结构,仿佛一个异形的汤盅,开口和盖子大上许多,草绳绑在瓷碗上,结结实实,留了长长的一段可以挂在肩膀脖子上,绳扣上插了一柄勺子,拆掉草绳算是个带盖子的大碗。 王临卿设的粥场已经被五里坡接管,剩的一点点粮食,勉强够一顿,新来的粮食与之前完全不同,脱过皮的麦仁,白汪汪的大米,鲜脆可口的酱瓜,咸菜丝,甚至还有鸡蛋,腊肉,你没听错,就是鸡蛋,腊肉,这个年代,让灾民吃这样的东西,真是挨打都不觉得疼的那种奢侈。可惜,等着吃肉的人没能如愿,这些肉不是给他们吃的,而是专供特定人群,什么叫特定人群?要听孙思邈孙神医说什么是特定人群。孙思邈已经在城南待了许久,可惜药材不到位,只能从城里买点昂贵的药材,想办法让生病的都喝上,熬的稀一点,先吊着,免得恶化,等真正的支援到来,自己才能放手施为,日盼夜盼的支援终于到了,看着长龙一般的大马车,孙思邈激动的握着呼延博雅的手,原地蹦了许久。 孙思邈再一次见证了五里坡这支队伍的纪律性,每个人都在忙碌,互不干扰,相互关节,高效而轻松。专属于孙思邈,一丈多高的大帐再次立了起来,门口还是那个叫号的学子,呼延博雅周围游走,找到了之前的感觉,此时发现,自己似乎爱上了这种感觉,正是放手大干的时候,坐在桌子边,整个人都有了灵气,大喊一声:“叫号!”门口的学子领着人进来,开始了忙碌。 这顿饭开始,所有的灾民分成不同的队伍,每个愿意接受安排的都领取一个挎碗,朝着渭南和蓝田前进,前方十里有新的粥场,不愿接受安排的自谋去路。带着孩童的妇女专门排一个队伍,她们不知道为何,只知道听安排就能有饭吃,一个个排着队领了厚重的草鞋,领了崭新的衣服,这个崭新是相对她们身上的。彩蝶为衣服伤透了脑筋,给的要求是能穿,干净,但是要十万件,旧衣服,新衣服都行,结实实用,怎么办,全村人都脱光也不够十万件啊,最终把能搜刮的都弄来,勉勉强强凑了两万套,好消息是草鞋管够,刚入冬收拢的流民不再使用放羊政策,改牛马驱使,大笔的铜钱撒出去,生产效率日创新高,大量廉价的草鞋打包送往长安,也算部分高效完成了任务。这段时间,彩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把你身上的扒下来,去库房拿新的,今年的五里坡一改往年艰苦朴素的形象,几乎人人穿上了锦缎衣服,制衣坊的缝纫机日夜不停,大量的麻布衣服赶制出来,往年冬天悠闲出屁的柳二石可是遭了老罪了,制衣厂需要他,草编厂需要他,特种炊具需要他,蹲个坑的时间里都有人喊几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救救弟弟啊! 长长的队伍慢慢变短,越靠近粥锅眼睛越亮,浓郁到化不开的米香,没闻错,就是米香,啊,真的太香了,口水不争气的流下来,有扯着孩子,有抱着孩子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前面领粥的,喉咙不停地滚动,排到头发现不止是米粥,还是咸香可口的菜丝,女子失神的靠近粥锅,呆呆的盯着白净的米粥。 柳四甜:“碗,碗,哎,哎,醒醒,吃饭了!” “哈哈哈……” 柳四甜:“不许笑,谁再笑拉大车去!” 这个抱着孩子的女子终于回过神来,赶忙端出自己的挎碗,发现怎么也打不开,柳四甜伸手帮着拧下木碗,发现她根本没法同时顾上两个碗和孩子,于是打了个响指,一个大孩子快速过来,正是训练归来的柳丰,接过碗帮着盛了粥,打了一块腊肉,少许咸菜,还有一个鸡蛋,这女子看着白色的鸡蛋又一次出神,年景好的时候也是见过人家吃鸡蛋的,谁能想到这个年景了,在完全不可能的地方见到了完全不可能的东西,眼神跟着鸡蛋慢慢走远,柳丰展了草席,让她坐下,瓷碗木碗摆在她面前,绳子上摘下铁勺,这是标准的冲压件,甚至都没来得及细致打磨,直接送到这边,就算入冬开始准备,时间还是太紧了,根本没法顾得上细节,只求能用,不求品相。柳丰完成任务快速离开。女子呆呆的捏着勺子舀了一勺滚烫的粥,尝了一口,一下子醒过来,不知道是烫到了还是食物的味道唤醒,轻轻吹了两下,吃进干裂的嘴巴里,比无数个日夜幻想过的美好更美好,吃了几口,想起怀里的孩子,轻轻打开破旧的衣衫,一个白净圆润的娃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哭不闹,只是盯着母亲。 小云站在不远处,看到孩子的模样,眼泪扑簌簌的洒落下来,转身趴在杜安怀里哇哇大哭起来,惹的周围的人投来审视的眼光,一下骚乱起来,不停的打着手势,更远的地方也在打手势询问,一会儿功夫整个营地差点都骚乱起来。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哭泣的小云。杜安高举左手,伸开手掌,猛的握成拳头,伸出拇指食指,再次摊开手掌,握成拳头,然后变换成一个ok的手势,骚乱这才停歇。 躲在孙思邈棚里看热闹的灵儿发现门口学子的异常,问道:“怎么了?陆泉。” 陆泉:“不知道,本来有示警的,东家取消了,应该没事了,等会有空了问问,要不你去看看。” 灵儿:“好的,孙老头,我去转转哈。” 孙思邈没理她,专心号着脉。 响指啪的再次响起,柳丰被可爱的姐姐召唤过去打粥,柳四甜脱离岗位慢慢走到杜安身边,嘴型询问,怎么了。杜安眼神示意她看一下不远处喂孩子的女子,柳四甜抬眼望去,就是一个女人啊,咦,孩子水灵灵的,不像其他家的都是面黄肌瘦的,甚是奇怪。 杜安轻轻拍着小云的背,这孩子差不多有自己高了,趴在耳边轻轻说道:“别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天下还有许多伟大的母亲等着你的帮助,陷入情绪的漩涡于你,于那些受苦的母亲没有帮助的,好了,以后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事情,你得振作起来,让这样的事情少发生,对不对?好了,乖云儿,莫哭了。” 柳四甜:“是啊,云姐,咱们还有事没做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忘了咱们的理想了吗?” 小云缓缓松开搂着杜安的手,抽噎着说道:“我以为,以为,宁死当官爹……不死讨饭娘是个笑话……” 杜安:“你忘记咱们商量的事情了么,你要成立妇女儿童保护协会的,可不能被这点事情打垮。” 小云哭声虽然止歇,气息却未平复,带着哭腔回应:“恩,恩,可我的心好疼啊!”哇的又哭了起来。 柳四甜撇起了嘴,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杜安示意她回去忙,心里想拒绝,可呆在这儿又能如何,只好转身回了粥桶边,时不时瞄过来一眼。 灵儿很快赶过来,抓着小云的手,问道:“怎么了?” 杜安:“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不要担心哈,你抱着她去车上休息一下,不用问太多。” 灵儿搂住她,缓缓抱起,慢慢走向大车。柳四甜走神之际,一只大手伸进鸡蛋筐里,一下子抓了五个鸡蛋,抬头一看,一个壮实汉子,正拿着鸡蛋要往怀里塞,当即拉住他的胳膊,这汉子另一只手快速扒拉开柳四甜,在白嫩的手背上划拉出两条红印。 柳四甜:“就拿你……额,好你个不知羞的,竟敢抓伤我!” “别挡道,小心我打死你!” 柳四甜一马勺砸在这汉子脑门上,当即冷哼一声,怒斥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今天非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远处管理男子队伍的一个家伙眉飞色舞的跟更远处的打手势,这人是我放过去挨打的,你们看吧,有热闹了!远处的家伙打手势道,你不怕挨打?这边回手势道,四妹的气出不来,肯定要拿咱们哥们出气的,还是一样受罪!两害取其轻。战斗一触即发,周围却没一个上手帮忙,都是看热闹的。而且暗暗都在打着手势,多数都是赌这家伙能顶几招的。 柳四甜扔下马勺,算是彻底不管不顾了,抽下腰上的毛巾缠住右手,左手招呼这个汉子过来,这汉子也算个硬茬,一句话不说就扑了上去,伸手拽住打招呼的左手,柳四甜右手往下压住他的胳膊,蝎子摆尾,一脚后跟砸在脸上,快速收回,一个飞速拧身,收回的右腿转个圈,膝盖顶在心窝,这汉子当即直挺,拉着的手也松开了,柳四甜裹着毛巾的右手立刻追了上去,对着脑袋咚咚咚的凿了下去,看的四周的人激动的嚎叫起来,似是欢呼又似发泄,只有几个疯狂打手势的年轻人清楚自己心里的酸楚,我们都是陪练啊,一起上还被打的嗷嗷叫,终于不用打自己了,爽!哦吼,爽! 杜安看着柳四甜的暴力动作,无奈的摇摇头,没说任何话,转身走开了,他真是没心情管这种闹心的事儿,陆泉扔下孙思邈快速跑过去看热闹,整个营地一下子沸腾了起来,这些年轻人聚在一起欢呼着,激动无比,像给柳四甜加油打气,又像赢了比赛,一个比一个开心。孙思邈快步跑过去,身形依旧矫健无比,赶紧拉开柳四甜。 柳四甜:“孙老头,你走开,还没打够呢,就你这种菜鸡选手,还想跟我掰手腕,你差的是一星半点吗,身强力壮的,哪儿不能讨个营生,在本姑娘这儿耍起横来了,今天不送你去见佛祖算你没福分,不把你的屎打出来算你拉的干净,不送你去见上帝,算你死的远,菜鸡选手,还要打死我,你怎么不动了,起来耍横啊,耍啊……”孙思邈顾不上看伤者,只能死死拉住柳四甜,周围的人见没热闹了,纷纷哦吼着散开了,柳丰轻轻拉住柳四甜,算是暂时稳住了场面,这几下子累的孙思邈一头汗,顾不上擦汗,赶紧检查一下伤者的情况,嘴里啧啧个不停,一脸便秘像。 孙思邈:“你这娃娃,下手太狠毒了些……” 柳四甜:“怎样!你要不要试试我的拳头啊,孙老头,你胳膊肘往外拐了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指责我,我看你是嫌命长了,来呀,他不行,你来比划下啊……” 孙思邈吓的没脾气,赶紧打招呼把人抬走,离开是非地,这孩子的脾气好大,惹不起,赶紧躲,贫道我赶紧躲,光速撤离。撤回大本营的孙思邈拉着陆泉问个不停,明白了始末之后才放下心来,原来是个故意放出来挨打的倒霉蛋,治吧,伤的挺重,倒是不致命,老道我今年六十八呀,耳不聋来眼不花呀,少管闲事多种瓜呀,还能再活八十八呀,嘿呀…… 没过多久,杜安进了帐子,问道:“怎么样?” 孙思邈哀叹一声,说道:“没事,花点功夫养养就好了,毕竟年轻,好的快。” 杜安呵呵一笑,说道:“恩,知道了,没事就好,甜甜这孩子急眼了,你别介意哈!” 孙思邈:“哈哈,贫道一把年纪了,还能跟一个娃娃记仇?” 杜安:“恩,博雅,给孙老头拿些好吃的,好好照顾着别累坏了。” 呼延博雅站在帐外回道:“好的东家,孙师喜爱的酱瓜和苦茶都有的。” 过了许久小云的情绪平复下来,王临卿带着一众女子来送别,相互交换了礼物,约定以后常常写信,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南城,南城从原来的泥泞之地,慢慢挂上了霜雪,人群肉眼可见的减少,往正东和东北方向慢慢离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民难没有再激起一点浪花,跟着五里坡的节奏慢慢归于平静,坐在龙椅上的李渊心里五味杂陈,美酒佳肴如同嚼蜡,就这么结束了?不应该……可是护送的官兵口风一致,私下的探子给的消息完全一样,他们,就这么走了?按理说不是应该……即便他们存了粮,难道不该让长安的世家再捐助些吗?他们到底图什么?谋反吗?不对,这是朕求,不,是下旨命他们平的民乱,这几日探子算出的花费超了百万之巨啊,白花花的精米如今价格高昂,即便宫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上的,费解啊,费解…… 更让李渊费解的事情发生了,长安时报头版头条,浓重的黑体大字刊印了一则重磅消息,以五里坡妇幼堂为前身,致力于保护妇女儿童权益的组织全国妇女儿童权益保护协会正式宣布将于明年二月初一成立,红色字体刊印的协会宣言,刺的眼睛生疼,读起来十分可笑,可是字字句句满是冲天豪气,中华女子为民族延续火种,抚育子嗣,付出一切。我等以身为女子而自豪,以保护中华女子和儿童权益为理想,深刻践行宣言,打击一切形式侵犯妇女儿童生存权益的行为,打击一切歧视侮辱妇女儿童的言行举止,打击一切以奴役剥削妇女儿童为目的的行动,引领妇女解放,关爱儿童健康,开创一个妇女儿童和平安宁的时代,身为妇儿协会一员,此刻开始,树立崇高理想,坚定不屈斗志,学习先进知识,敢于拼搏,勇于奋斗,善于和不正之风死磕到底……啧啧啧,谁家的无知孩子,写出这种笑话来,怕是没有见识过刀兵之利,雄浑之师,真有千军万马杀来,你一个小孩子能挡得住铁蹄吗?能挡得住军阵吗?能挡得住千万力士的狂捶烂打吗? 当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深闺中的女子肯定不会与李渊想的一样,都是嘴上说我觉得行不通,可心里又无比期待那个时代早点到来。街头酒肆也纷纷议论起了这期报纸,不过很快就被新的时事所替代,是这些灾民的去向问题,根据报纸揭示,这些流民大部分进入工厂,参与生产,短短一天时间就能熟练上岗,开始稳步产生价值,大量的羊毛产品,小手工艺品,以及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让读过报纸的民众一度怀疑官府放走了怎样一群人,一群熟练工匠吗?还是一群多才多艺的灵巧人儿,真是毕了狗了,后面报纸深扒了工厂的实际情况,甚至有许多人到蓝田购买了这些厂子的产品,确实是价格亲民,品质优美,量大管饱,以至于嗅到商机的人都赶去了比较近的蓝田,贩回来大量价格低廉的日用品,一转脸就赚了个盆满钵满,做工精致的木梳,编制精美的草帽,羊毛织成的衫子,甚至直接就是毛线卷,还附送了织毛衣的木质长针,包装的纸张上印着清晰无比的织毛衣的要领,一柄柄做工精美的小匕首,平时切个小东西,出门远行应个急,十分方便,还有一些深加工的食品面世,味道辣辣的膨化食品,许多不同功能的调料,常见的米醋,酱油大量面世,只是价格高了些,不如其他的东西亲民。 李渊拿到报纸的时候一度以为这是那些诡计多端的商人放出的假消息,可是大量的情报和实物摆在眼前的时候又不得不相信报纸上说的就是事实,这帮狡猾的家伙怎么做到的呢?愤怒的拿剑劈砍,一件一件拆开,想从里面找到究竟,最后弄的满地狼藉,还是无法一泻心头之火。无奈思索许久,宁儿不是与他们走的很近吗?不如叫来问问。 第144章 贷款 几万灾民涌到蓝田,以为还是以前那样一天一顿饭,从早坐到晚,对着善人说谢谢。可惜他们大错特错,杜安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天天闲着,入园第一天,这个园早就存在,并不是为灾民建的,而是蓝田砖瓦厂的厂房,另外进行了一些改造,虽然容纳几万人确实拥挤,总好过刺骨的寒风夜夜吹,瑟瑟发抖全靠美梦取暖。第一天,分成不同的宿舍区,一百人挤在一个大房子里,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人拿着长长的演讲稿,对着这些人一顿打压,没错,是打压,你们进了园区,就不再是盲流,不再是那个伸着手混吃等死的贱民,泥腿子,而是一个腰缠万贯,自食其力,之乎者也,彬彬有礼,慷慨大方的土财主,大商人。你可能想,我一文没有的穷的要饭了,还能做大财主,说笑呢吧,怎么会是说笑呢,当初的五里坡只有一间破草房,现在已经发展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地方,前后只有短短几年,靠的是什么?是拼搏,是不认输,大家都是种地的,凭什么我比你种的好?凭我比你聪明,还比你勤快,苗子需要水,我就想办法浇水,担水累的直不起腰,我就用水车,水车够不着我就修渠,水够了还是不明显,我就沤肥壮地,一年不显两年还不显吗,一亩地比你多打一石粮,你还敢掐着腰笑话我瞎胡闹吗,我想你是不敢的,来年你就得跟我学,这年月,一石粮就能活一口人呐,我们五里坡发展越来越快越来越好,你可能会觉得,你们人多力量大,好办事儿,有势力,哈哈,你若是这样想,我得好好笑话你们一场了,长安城聚集了十几万流民,五里坡正儿八经才两千多人,哪个人多,哪个势力大?为何我们五里坡可以掏出三百万贯帮你们,你们却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想过没有?我们这两千多人不是一个姓氏,姓什么的都有,但是不妨碍我们团结一心,有力往一处使,有钱往一处聚,集中力量干大事,你们呢,一盘散沙,任人欺凌,是不是?往后的半年里,会教你们涵盖整个生产生活链条的手工业技术,希望你们好好学习,记住哦,只有半年,时间一过,就会分批安排你们离开,回到原籍。有的可能会想,老子要饭要的也挺自在,不需要费劲学那劳什子,好,我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儿子,你孙子也能像你心态这么好,安贫乐道,看到我手里这篇文章了没,即便你们能读下来一半,也不至于饿的吃土,挖草根,啃树皮。精神大棒捶的这帮人一愣一愣的,大多数人都是从众的,极少顽固分子直接就给扔出去了,浪费那粮食干嘛?为期三天,一共六场演讲,这六篇长稿均由小云撰写,秘书处校对修改,印刷几千份,用作洗脑,激发这些人的拼搏意志。 前期热场做好,后面的工作算是比较顺利,流水线复制比传统做艺快太多了,学艺还讲究学艺三年效力两年,流水线,呵呵,半天,半天还能偷会儿懒,一条完全由工坊员工组成的生产线,一带二,一带三,变成两条线,三条线,后面一个老员工看一条线,再往后生手变老手,自己管一条线,然后把这些洗脑成功,手艺纯熟的技术工人编入商队,让他们了解整个生产链,上游如何购入原料,路上应该如何运货,厂里应该如何管理,再跟着商队去长安洛阳去学习怎么贩卖,如何与供应商和销售商谈判,怎么确保钱货安全,怎么结算,账期货期如何调配,半年时间眨眼就过,不是他们时间比别人短,而是比别人累,沾床就着,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学不完的新鲜玩意儿,拿着纤细的铅笔歪歪扭扭的记录着所见所闻,教官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勤快的人总能比别人活的更好,这句话深深的印在每个人的脑子里。 时间回到武德九年二月初一,一个由两个女子组成的协会成立了,小云和董秀秀,董秀秀任第一届妇儿协会会首,小云任秘书长,牌子挂在五里坡音乐大厅的最西侧一间小房间门口,这个房间是阶梯教室的阶梯下面的空间,凑合一弄,放了两个书架,五里坡能去的头头脑脑都参加了剪彩,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女人们把自己能戴的上的首饰全部展示出来,杜安拿出平板电脑拍了一张照片,所以画面里是没有杜安的,小云拿着平板画了一副巨画,把每个人的脸都勾勒的熠熠生辉,把杜安加了进去,装裱起来,挂在音乐厅的墙上,让每一个来到音乐厅的人都能看到当日的盛景。 开春以后,大量的货物涌向附近大城,尤其是长安洛阳,以五里坡技术为根底的产品层出不穷,大量的商贩从中获利,更加繁荣了蓝田和五里坡各工坊的生产力,从端午节开始,这些廉价商品开始销声匿迹,蓝田和五里坡的工坊逐渐安静下来,一批批的人跟着商队,带着钱财工具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他们的钱都在商队手里,靠他们单个人去背,累人不说,路上极其不安全,大几百人的商队,浩浩荡荡,有个劫道害命的也得掂量掂量。 开春以后,小云的主要工作是在长安贷款,让黑市更乱一些,当然了,大名鼎鼎的王大仙儿又出现了,带着各种各样精美的琉璃器,闭口不谈的大生意在各种小圈子内疯狂传播,以张鹤冲为首的一伙二代几乎垄断了整个琉璃器生意,大笔的资金砸进去,海量的人涌进来,琉璃器本就价值不菲,随着炒作,价格更加高昂,而王大仙儿也没让这些看客失望,拿出来的琉璃越来越精美,器型越来越大,吸引着更多的人入圈,盘子做的更大,他们也更疯狂,张鹤冲不停地买四周的宅子,其他二代则夜夜笙歌,留宿平康坊,仿佛钱是大风刮来的一样,一掷千金,毫不吝惜,让更多的人生出贪婪,都想进这个赛道上这条船。 事情总是会让它往戏剧化的方面发展,总导演就是如此安排的,这群二代分裂了,变成了两大一小三个团体,以张鹤冲为首的激进派,以长孙冲为首的保守派,以程处默为首的瞎搞派,张,崔,卢,郑,王,五家一心把盘子做大,采用人多分大蛋糕的做法,不搞那种今天挣一笔就喜滋滋好几天的小儿科玩意儿,进更多货,把控更大的市场,以长孙冲为代表的几个二代则是今天捞一笔潇洒几天,明天捞一笔潇洒几天,两伙人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只能分道扬镳,各干各的,而程处默这样武勋二代则是胡乱搞,没有章法,对对缝,拉拉人,挣个仨瓜俩枣挺开心,主打一个无本买卖,不投钱,就挣个中介费。三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也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内发力,一条鄙视链形成,总之谁都瞧不上谁,都捏着对方的软肋猛攻,他们这套词儿都是从报纸上学的,马周把他们分成爬的高死的惨流派,囤这么多货,哪天不值钱了,不得自个挖坑卖自个呀。鼠目寸光派,完全不管明天的价格,今天挣了今天就能落袋为安,拿到手的钱才叫钱,明天涨多少是明天的事。饥一顿饱一顿派,主打一个磨破嘴皮子,成事不足两三件,嘴皮子又不值钱,磨呗,又磨不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赔钱的买卖无人问津,赚钱的买卖人人打听,各处大城都在疯传琉璃器的事儿,张鹤冲他们固守本地,通过运作让琉璃的价格稳中慢涨,很少出货,保证盘口稳定。长孙冲呢则天天往外跑,尽量把琉璃卖到更远的地方,赚了不菲身家。 崔慎行遇上长孙冲一系就开骂,我们辛苦做的价格,你倒好,仓廪鼠,盗取我们辛苦劳作的红利,长孙冲一系也不嘴软,市场是大家的,谁想做就做,你管得着吗?你也卖呀,谁拦着你了,于是,着名的四月花事件爆发,都是二代,不敢真的动刀枪,路边的花枝可算相当趁手了,折了带残花的树枝就往对方身上招呼,打得那叫一个惨叫连连,哭天抢地,看热闹的人给长安时报投稿,一群智障儿童于四月初东城门边花斗,起初口角,后折花枝殴斗,随后残花败枝一地,人人脸上纵横交错,姹紫嫣红,如绽桃花,马周撰搞时戏称世间四月花竞时,游人伤春展黛颜。这件事让琉璃制品正式登上大舞台,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捞了个盆满钵满。 小云最初接待的都是一些从五里坡厂区出来的工人,他们学了先进技术,积累了丰富经验,打算回乡一展所学,奈何没有启动资金,根据五里坡教官的提示,他们可以到五里坡在长安办事处进行借贷,为什么不是在五里坡?这不明摆着吗,就是给门阀准备的坑,抵押自己家乡的房产地产,因为与五里坡的特殊关系,可以先拿到钱,再让商队过去办理地契的抵押手续,商队把所贷钱款送到当地官府,免除路上的忧患,地契抵押合同也会让当地官府见证,免得私下交易,出个错漏,当然了商会会给当地官府一笔见证费,这笔见证费是年息的一半,也就是四个点,若是借贷方还不上,官府有义务协助商会收房收地,不过当地官员看到借贷的金额,发觉其中确实有文章,地皮的估价好像是按长安的地价算的,明显高了两成,随后商队的管事也给出了解释,这不是失误,而是特意为之,五里坡的技术目前是最先进的,他们学了技术一定可以为当地经济做出巨大贡献,你们如果不怕麻烦,就以他的产业为基础,发展出配套产业,比如他是箍盆打器的,你们把木料,分销做好,大家都有饭吃,把当地的木器做出名气,世人一提到木器就说咱这儿的东西好,府衙里的税自然也多起来了不是。商队帮着工人拉近了与府衙的关系,合则两利的事大家都愿意做,若是吞了他的这点钱,结不结仇不说,难保不会有个闪失,毕竟我们五里坡商会不做亏本买卖不是,半年多时间花了三百万贯,贷出去的钱再收不回来,上面一生气,肯定要追责的,生意做这么大,各方面都是有些手段的,有些事情吧,说的太明反而不好,反正半威胁半糊弄的把事情办成了。 四月花事件后,大量玻璃器涌现,小到把件首饰,大到尺瓶,尺半瓶,纷纷进入普通人的视线,谁家开了鉴赏会,谁家入手了重器,真正让大家一饱眼福的是张鹤冲五家合办的展示会,东市每年举办拍卖会的场地略一修改,成了展示会,这一处地方属于张鹤冲,每年借给五里坡商会用几天,其他时间闲着,外人看来算是交好五里坡的一种手段,现在正合适拿来用,精致的酒杯,茶具,透亮到让人晃眼的瓶子,没有一丝一毫杂质,看一下就让人心生爱意,几件重器五彩斑斓,挠人的粉色,清冷的淡绿,深沉的棕色,哇哟,美不胜收。一般人家只能远远看着瓶子流口水,门阀世家已经开始动手抢货了,就这一天,琉璃价格涨了三成,硬是买走将近一半的精品,张鹤冲与其他四家的公子坐在张府的书房,每个人都握着厚厚一叠钱票,嘴角挂在耳朵上。 崔慎行:“哼,那群鼠目寸光的家伙,让他们一起囤货做盘,还不愿意,就我手上这一份,够他们挣一年了。” 张鹤冲:“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咱们做咱们的,人呐。只能挣认知内的钱!好了,各位兄弟,我就不留你们喝酒了,早些回家汇账,这可是几万贯呐,容不得闪失。” 卢丰炎:“张兄,你的酒都拿去换钱了,我们可喝不惯别的,如此就告辞了!” 张鹤冲:“你知道个屁,酒有的是!” 卢丰炎:“哦?张兄瞒着我们又收回来了?不想请酒直接说,何必绕弯子?” 张鹤冲:“要不说你自己成不了事儿呢,消息忒闭塞,你知不知道办事处谁坐镇,又是做什么业务?” 卢丰炎:“张兄,赐……” 崔慎行:“给那些泥腿子贷款的,很低的利钱。” 王垒:“哦,快,细说一下,怎么回事?” 张鹤冲:“还是我说吧,五里坡商会花了三百万整治流民,这不得把花他们身上的钱赚回来么,贷款就是其中一项,蓝田,五里坡的工坊里教了他们一些技术,让他们回乡创业,哎,其实就是一些不怎么赚钱,又能养家的活计,打个盆,磨个刀什么,泥腿子不懂,反正学也学了,陆续的都得放走,你们想想,不放走不成了拥兵自重,是吧,他们穷的叮当响,肯定没钱支摊子,这不,抵押地皮,弄点钱开买卖嘛,一年八个点,反正他们只要老实干活,基本都能还上,真还不起也不关咱们的事儿,呵呵!” 卢丰炎:“所以?” 崔慎行:“所以张兄把边上的空房子抵押出去,一个多月,现在已经赚了一倍,哈哈哈,两套宅子的钱咯!” 王垒:“岂不是说,借鸡生蛋?还生了个金蛋!张兄,不对,亲哥,我这酒虫啊,早就咕咕叫了,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张鹤冲:“不行,我得先去还钱,一年八个点啊,晚一天就是二十贯!能置办一桌像样的酒席了,你们陪我去不?” 卢丰炎:“一天就得二十贯,对你我来说确实不多,可也不能平白跑了,对吧,走,一起去,把护院都带上。” 东市书香书局 小云每天工作很清闲,端着茶碗看书,偶尔有比较疑难的工作处理一下,窗子开到最大,正对着大院,院子里盖了凉棚,借阅书籍的都在院子里,一边纳凉一边看书,一处小房是茶水间,一文钱喝到饱,书局门口有个推车打烧饼的,进来之前买两个烧饼,端着茶碗喝个水饱,一天就过去了,许多落魄学子闲来无事便会泡在书局,只要不爬墙出去,什么事儿都没有,买书花钱,借书出去看花钱,待在这里不用花钱,一天花个两三文,看半本书,很值! 一大群人风风火火的进了书局,朝着书局柜台侧面的厢房走去,厢房的门一直是大敞着,挂了牌子,五里坡商会善后处! 张鹤冲带着头进去,护院都停在了大门口,走进善后处的柜台,问道:“云经理在的吧!” “在的,哦,张郎君啊,云云,张郎君来了!” 小云听到招呼,放下书,悠闲的推门出来,走到柜台问道:“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马上夏收了,你得抓紧啊,今年雨水大了些,粮食欠收。” 张鹤冲:“四勤早就出去收粮了,放心吧,保证把粮食准备好,一个石子儿草棵没有,干干净净。哦,对了,我是来还钱的,这是咱们五里坡开的票,直接可以划账!” 小云接过张鹤冲递过来的票据,一张一张分类摆放在柜台上,最后剩两张递给张鹤冲,说道:“这两张不是五里坡的票,你去官家兑吧!” 张鹤冲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府衙开的票,没事,中书省管辖的,从怀里的票卷里找出两张递过去,问道:“不能代结吗?” 小云:“怎么净说外行话,钱不在我柜上,怎么结?” 张鹤冲一拍大腿说道:“看我这脑子,糊涂了,糊涂了,哈哈哈……”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不过多半都是假笑,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小云把票交给柜台的姑娘,姑娘一张一张的校对查验过,账目算清楚,给张鹤冲开了张单子,张鹤冲在单子上签字,盖上私印,把单子收进柜台账表,进里屋取了张鹤冲抵押的房产地契,算是两清了。 看着张鹤冲喜滋滋的拿着地契揣进怀里,小云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干的这个买卖风险极大,悠着点儿!” 张鹤冲完全没听进去,习惯性的回答:“谢云经理关心,不才省得了!不多耽误云经理功夫,告辞!”看着一群人离开,小云的嘴角莫名的勾起,随即消失,又回里屋喝茶去了。 第145章 玄武门畸变 人们都希望稳定,却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小云和杜安站在一棵大树上拿望远镜盯着巨大的城门,天边已经泛白,再过一刻钟应该天光大亮了。二人的耐心很足,斜挂在树杈上一动不动,六月天气炎热,早晨略微凉爽,十分适合晨练。 小云:“李教习今天会出来么?不知她会不会相信。” 杜安:“难说,李二有钱,安排周密,这一把基本稳了。” 小云:“李二真的会把两家屠净了?” 杜安:“呵呵,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手软,你见李二手软过吗?” 小云:“也对,毕竟是最高等级的权力斗争,稍有差池定有灭顶之灾。” 杜安:“你安排那个人靠谱吧,这种假消息很容易漏的。” 小云:“靠谱,传两句话的事儿,我不信他会追根问底,眼看打起来,假的也成真的了,不杀人不放火的,来咯来咯!” 城墙上下已经开始了争执,说话间李建成和李元吉骑马要跑,李世民一箭射来,杜安单手向前虚按,弓箭的轨迹发生一奈奈的偏移,一下扎在腿上,疼的李建成差点坠马,二人双双逃逸,各路大将打马追上,斜刺里冲出一队人马,正是李秀宁,没拿武器也没着甲,骑着马扛着旗帜冲了出来,挡在了两伙人中间,这一点点细微的异变惹的双方大惊,给李建成和李元吉创造了足够的逃跑时间,二人都熟知的一个校尉挡住了去路,二人惊疑不定之际,校尉说了句令他们心寒到底的话,二位殿下快跑吧,皇宫陷落,六率回不去了!我替殿下阻挡一阵,你们速速逃命去吧!来不及多想,忍痛打马快跑,稀里糊涂的成了逃跑那个,心里本是有一点侥幸的,觉得对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可如今这情形由不得他们多想,腿上的箭愈发的疼了起来,李元吉过来一下折断了箭杆,撕下袍子丢过去,让李建成自己止血,胡乱弄了一下,快速朝着城外跑去,这边尚未受到影响,可能就是杜安给他们安排的生路,一路有惊无险的出了城,随便寻了个方向跑路,回头看到后面追兵荡起的烟尘,只能死命的催马疾行。 李世民精心策划的宫廷政变完美落幕,原本应该是除了两个绊脚石,没想到阴差阳错让他们溜了,李世民心想,这样也好,反正该拿到手的都握住了,不用背负杀人的罪名,其他的不重要,于是以太子谋反为名让各路军马搜捕太子,务必生擒交于殿前听陛下圣裁。小云看到此处,收起望远镜跳下大树,跟杜安悠闲的坐下吃东西。远处的喊杀声持续很久,吃饱喝足的小云,拍拍屁股起身上马,朝着玄武门赶去,李秀宁站在玄武门前怒骂,声音嘶哑无比。 小云的行动没有人阻挡,并不是他们不能去拦,而是上面打了旗语,不让阻拦,来到李秀宁跟前说道:“李教习,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去看看他们的子嗣吧,免得有人做了错事!” 李秀宁一惊,对着城墙上骂道:“二子,你要敢动我侄子,小心你的狗命,我非剁了你不可,关着门不让我见父亲,以为我就见不到了么,你等着,收拾完他们再来找你算账,二子,以后别喊我二姐,我没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弟弟,哼…” 小云看着李秀宁离开的背影,微微摇头,城垛上露出一个大脑袋,对着小云喊道:“多谢云娘子了,来日再谢,慢走不送!” 小云抬头看了一眼,微微行礼后,上马慢慢离去。李世民清楚,事情能做的如此顺利,离不开五里坡的力量,明面上五里坡什么都没做,其实五里坡什么都做了,一应所需兵器的图谱,训练人员的手段都是李秀宁从五里坡学来的,应该叫偷来的,本意是学来增强大唐军马的实力,谁知被自己拿来练了私兵,李秀宁给李渊写的信不少,李渊也看了,扁平化管理,素质化训练,花费甚巨,不能列装全军,于是放弃了,随手扔在一边,没当回事。阴差阳错的,自己全盘学了去,少量的兵马爆发出巨大的战力,千把死士穿上无忌打造的兵器盔甲,骑着突厥马,所向披靡,无坚不摧。于是不再多耽误,迅速进宫面圣,把最后一锤敲定。 长安城的骚乱持续了一整天,人们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只是街面上戒严了,只能待在家里。最乱的就是太子府的门前,忠于太子的臣属大将纷纷过来展示忠心,不过随着李秀宁到达,事情发生了转变,李秀宁驱散了他们,告诉他们不要选边站,你们都是大唐的臣子,陛下还在,你们要拉帮结派起兵谋反吗?于是一哄而散,各自回府了。因为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把这场政变搅和的面目全非,剧情按照杜安和小云设计好的方向发展,李世民夺了权,李建成李元吉阴差阳错的远走他乡不知所踪,原本应该流血满地的地方依旧安宁。 李秀宁:“承道,承德,承训,其他人都好吧?” 李承道:“回禀姑姑,都好,父王去哪儿了?怎么没跟您一起?” 李秀宁哎了一声就往内厅赶,几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在院子里玩耍。 李世民的人护送着小云回了东市的书坊,原本在门口卖烧饼的车子推进了院子里,一早过来的学子今天并没有什么心情读书,三三两两的猜测今天街面上的大动静,一直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喝水的量较之前都增加了许多,显然话说多了口渴的快。 小云:“灵姐多久能到东北?” 杜安:“按时间估算的话,一两日到梁地,玩个一两天,再跑个两三日,大约一个工作周吧。” 小云:“烽烟又起,不知道有多少人遭灾啊!” 杜安:“这次的性质不一样,李二顾不过来的,直接定局,等他缓过劲儿来,已经不是他能左右了。” 小云:“按照正常的行军,李二这事儿得多久?” 杜安:“怎么也得折腾两三个月吧,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小云:“假模假式的推让几遍?真有意思啊,正好,等李二上位,刘黑子和单教习近到能给他送贺礼了!” 杜安:“哈哈哈……” 小云:“刘黑子春天可是弄了不少东西,从突厥搜刮军饷,打仗有劲儿了,单教习那边生产力旺盛,年轻人也喜欢他,一呼百应拿了洛阳城,哎呀,真替李二头疼,原本偌大个江山,自己一上听,剩半个了!” 杜安:“no no no,四分之一,你忘了,还有冯家呢!” 小云:“对对,冯家这个二五仔心里也憋着坏呢!这边一倒,他肯定有想法。有件事急要处理一下,彩蝶姨娘两个傻兄长还在东宫六率呢,眼看就是大清洗,难保他们不会被牵连啊!” 杜安:“简单,你直接找李二去谈,就说他们是彩蝶的兄长,这点事儿,你还是有这个面子的。” 小云:“李二会狮子大开口么?” 杜安:“会不会不重要,他不答应的话你说你去求李教习!” 小云:“哇咔咔,好主意啊!” 当晚小云拿着礼物赶到了秦王府,目前李世民还是住在秦王府,估计再过些日子就得搬进宫里了,虽然与宫里只有一步之遥,意义却是大不相同,再过几日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长孙无垢陪着小云说话,二人在客厅等着,晚饭时间过了许久李世民才回来,发现是小云来访。 李世民:“云娘子这就来谈事情了?”意思是你想抱大腿的速度有够快的。 小云:“可不,怕夜长梦多嘛!” 李世民好整以暇的坐到主位上,等着小云继续说,长孙无垢插话道:“二郎用膳了么?” 李世民:“吃了几口,再备些吧,等会让宣老将喝一口。云娘子有话尽管说。” 小云:“哦,差点忘了,殿下知道彩蝶姨娘吧?” 李世民:“有印象,是不是管大库那个,我看好多人都找她开库门!” 小云:“正是,姓林,名彩蝶,他的两个兄长林宝志、林宝烨,早年投奔建成太子,目前在东宫六率供职,后面肯定要大调整……” 李世民:“大清洗,不用避讳,必然要清洗的!” 小云:“恳请殿下放他们回家吧!我替彩蝶姨娘谢过殿下了!” 李世民:“好,小事一桩!” 小云:“额,原本以为殿下会纠缠一番要点好处呢,没想到答应的如此爽快!” 李世民:“哈哈……你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小心思?我知道你肯定想了折,让我必须答应,说说吧,什么法子?” 小云:“威胁你,说去求李教习!” 李世民:“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总的来说呢,我得谢谢你,二姐的脾气我知道,这次是真伤了她的心,希望你能好好安抚,毕竟国家社稷不能意气用事,我不方便出面,有些事交给时间吧,我一定会做的比父皇好。” 小云:“谢殿下,忙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长孙无垢看着潇洒离去的小云,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尚未及笄的女子,身形高大,气度超凡,将来必然是雄霸一方的大人物啊。 李世民:“观音婢想什么呢?” 长孙无垢:“你知道云娘几岁么?” 李世民:“不知!” 长孙无垢:“十四岁。” 李世民:“你的意思是?” 长孙无垢:“身形高大壮硕,比我还高一些,肩宽腰细,行走轻盈如风,扶着我的时候如铁钳一般,若是不知她是女子,我还以为是军中武夫呢。” 李世民:“她掌管着偌大个商会,头脑必然不差,我见过他师父,一个邋遢匠人,怎么形容呢,说话疯疯癫癫,又像谶语,总之神秘兮兮。” 长孙无垢:“她给你带了一件酒,嘻嘻,你肯定喜欢的,待会儿我也要尝尝!” 李世民:“查验过了?” 长孙无垢:“用不着查验,我比你信她!” 李世民:“哦,说来听听?” 长孙无垢:“我关注这个商会很久了,与之多方接触,他们的人全无奸猾之辈,我想,应该会有个万一的,既然没有,必然是她管理有方,用特别的办法除掉了这种祸患,他们的行事风格明朗,从不蝇营狗苟,不是夸他们,而是他们的信誉确实好的很,这昭示另一个特征,中立,谁都不帮忙,做买卖就做买卖,其他的不管,也不知这样对咱们是好是坏!” 李世民:“防人之心不可无,该查验还是要查验的,例行公事,不妨碍相信她的信誉!” 长孙无垢:“好了那些奴才了!” 李世民:“哈哈哈,君王也不能独享不是?!她不会只带了一件酒吧,还有什么?” 长孙无垢:“不告诉你!” 李世民:“观音婢撒娇了,哈哈……快给我听听!” 长孙无垢:“一盒香水,有四种香气,方才挨个闻过了,沁人心脾!” 李世民:“香水是什么水?” 长孙无垢:“同香囊的功效,香气更烈,效果更好!臣妾觉得有款木香很适合二郎呢!” 柴绍府邸 房里奋笔疾书的李秀宁忽然慢了下来,对着柴绍说道:“让人都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柴绍眼眸一转,稍一迟疑便招呼侍候的仆人出去,看着所有人走出内院,关好了门,刚进屋,发现灯下多了一个身影,对着公主微微行礼。柴绍知道肯定是外面来人找她了,这种事作为驸马,管是管不了的,只好站在门口,静静等着,距离很近,说什么都是可以听清的,就看他们是不是想背着自己了。 李秀宁:“这么晚了,是有要事吗?” 小云:“于你而言是挺重要的。” 李秀宁:“有他俩消息?” 小云:“当然,我们的人遍布天下,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摸不到的,李教习打算听哪段?” 李秀宁:“什么意思?” 小云:“字面意思啊,我这有三段模糊的信息,我觉得没什么价值,你想听关于陛下的,还是关于太子,又或者关于秦王的。” 李秀宁:“我才不听那坏种的消息。哎,夫君,去烧些茶水来。” 柴绍:“好,我这就去。” 小云:“陛下那没什么事,软禁嘛,你懂的,他还有用,至少皇位在他身上的这段时间安全无虞。” 李秀宁:“不用你说,有没有细致的消息?” 小云:“怎么?你还想拨乱反正?” 李秀宁:“可恨我手里没有兵,现在大军的兵符握在那个坏种手里,不然我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小云:“呵呵,你还真做这种梦啊。” 李秀宁:“怎么?你觉得不对?” 小云:“这哪有对不对的,尹阿鼠认识吧?” 李秀宁:“尹国舅?他怎么了?” 小云:“他怎么了你都不清楚?” 李秀宁:“清楚,仗着德妃的宠幸,横行霸道呗。” 小云:“呵呵,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正义邪恶不能一厢情愿的去认为,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不完全是真相,真相往往很…怎么说呢,很骨感!” 李秀宁:“你弯弯绕绕的想说什么?” 小云:“你很有能力,师父知道你很有能力,可你太傻,一直迷失在自己的圈子里走不出来,可能这个时代都有这个局限吧,看不到其他的可能,师父说,若是十年前你佣兵自重,做了第一个女皇帝,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惜啊,让你父亲瓦解了你手中的兵力,现在的你,呵呵,再无一兵一卒,怎么说呢,你父亲算是作茧自缚了,你想帮他拨乱反正,而他亲手毁掉了这种可能。秦王找我师父谈过一次,我师父说,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轮回,怎么得到就会怎么失去,人嘛,都得死,只是早一天晚一天,避不开,躲不掉。龙老头,就是龙傲天的父亲,他去世那天,师父主动换了新衣服,四鲤姨娘亲自给扎了玉带,你知道玉带意味这什么吧,五里坡只有一条玉带,几位姨娘亲自做的,师父把这条玉带展现给了龙老头,后面我问过师父,问他,您不是不在意外表么,怎么还特意换了新衣裳呢?师父说,我是给龙老头换的,体面很多时候是给别人的,自己嘛,无所谓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所谓的王侯将相,都是渣渣,粪渣渣,你们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灾难,而尹阿鼠就是皇帝恶毒一面的具体表现,无情,冷漠,择人而噬。” 李秀宁:“没你说的如此不堪吧?” 小云:“你们都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会觉得他很好,抛开利益,世上还有好人吗?我想是没有的,如果一个人觉得你是好人,一定是你给他带来了利益带来了好处,而觉得你是坏人的的呢,肯定是你挡了他的财路,影响了他的前途,伤害了他的利益,不然,怎么会对你有感觉呢?” 李秀宁:“你觉得那坏种干的是好事?” 小云:“好坏其实没那么重要,就像现在的你,生闷气能把你父亲身上的枷锁打开吗?能把逃跑的两个兄弟迎回吗?我想着,肯定是不能的。我问过师父,什么是道,他说他也不知道,道是一种感悟,是一种理解,是一种智慧,教是教不会的,只能自己去悟,就像门前的大树,它会知道自己的命运吗?你来的时候,就是我,我来的时候那棵树立在那,你想过要砍掉吗?应该没有,你们在树下玩耍的时候,想过要砍掉吗?应该也没有,可后来建大库的时候怎么又砍掉了呢?因为不砍掉就挡住了库门,这就是它的命,如果他悟了道,看透了自己的命运,就不会把种子落在这个坡上,或者知道自己的命数,早早的给自己标上一个终点,在终点之前选择一个自己希望的死法,从我到来的第一天就注定了大树要被砍掉,师父说这些我都记得,我始终悟不透自己的命,但是不影响看别人的轨迹,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你父亲必然会被圈禁余生,老死宫中,窝囊的死去,即便秦王会给他帝王应有的尊严,但是不妨碍大家觉得他是窝囊死的,这个可能就是师父给我命运的预演吧。” 柴绍:“秦王呢?” 小云:“秦王?不知道,按照我死记硬背的理论来看,他也会犯他父亲一样的错误,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性,改不了的。” 李秀宁:“你师父是怎么做的?” 小云:“呵呵,你们学不来的,我记得灵姐灰灰小蝶带着安安抓老鼠,把草垛点了,差点把整片草垛都连上,师父灭了火,笑呵呵的问灵姐,你们干嘛呢?灵姐说老鼠钻草垛里了,怎么赶都赶不出来,我心一横,直接点着了,想把它熏出来。师父说,哦这样啊,你这个思路不对头,目的是什么,抓老鼠嘛,既然是抓,那就可以分为谁抓,怎么抓,谁抓呢?那就看谁擅长抓,你擅长吗?你擅长吗?既然不擅长,那谁擅长呢?安安说,喵仔擅长,师父说,对呀,猫抓老鼠嘛,所以有了老鼠要把猫弄过来干活,还有一个怎么抓,怎么抓,拿手抓的到吗?看你们黑黢黢的小脸我就知道你们的手抓不到,既然手抓不到,那什么可以抓呢?灰灰说,捕兽夹,对呀,做陷阱,放捕兽夹,此后的七八天里,师父一直陪着他们抓老鼠,试问你们的父亲可以做到吗?只能当个趣事听听罢了。” 柴绍:“你呢?” 小云:“我一直在读书啊,我不喜欢抓老鼠。” 李秀宁:“我记得你师父只打过你,你不记恨他吗?” 小云:“呵呵,我选择挨打,我当然挨打,我乐意挨打,记恨他干嘛?我是师父的徒弟,我也有我的理想,师父把徒弟的绊脚石挪开了,此后的时光里,无数次论证了师父的正确性,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啊,不难理解吧!你们不会只记得挨打,却不知道为何挨打吧?” 第146章 挨打没够 “父亲,展信安 如今境地,女儿无能为力,骂也骂过,打也打过,于事并无丝毫益处改变。千思万虑,设想颇多,终也无一个能令所有人满意的结果,皇位只有一个,想要的人太多,总会有人成,有人败,如今大哥四弟败走,老二捉住了皇位,至少家还在,留了一丝余地,若是少了谁,又该少了谁呢?老二最会讨母亲欢心,掉过头来看,母亲希望谁先死呢?老二败走,甚至身死,母亲真能心平气和跟您说他是咎由自取么?女儿想,一样的难以启齿,难以风凉之处斥驳老二的悖逆之举。女儿彻夜未眠,辗转反侧,思绪迷蒙之际犹回当年危急陷落之时,父兄败走,女儿独自拉起数万大军,父亲让女儿交出军士,女儿也曾犹豫再三,终是交了,若说一点私心没有,不想传给威儿,那是欺瞒上天,女儿不想一家反目成仇,痛快撒手,践行许诺母亲之言,护小家之周全,成大家之伟业,掀了杨家的摊子,母亲九泉之下能瞑目了。 如今风波又起,女儿再无当年之勇,看惯是是非非,便无心理清这是是非非,女儿带着绍哥儿威儿还有老大老四两大家子走了,离开这伤心之地,寻一处小地方,老死乡里。父亲自当珍重,看开一些,老二再是悖逆,没让皇位旁落,终究给李家留了颜面,从也罢,不从也罢,事情已无挽回余地,历史的车轮滚滚,从不因哪个人停下,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做皇帝是一天,不做皇帝也是一天,生闷气是一天,让别人生闷气也是一天,选择的权力从未离开过,天下人视而不见罢了,父亲因此蹉跎了岁月,女儿不再悲喜,蹉跎了别人的岁月,女儿不再喜悲。 叩首宁” 李世民抽出没有封口的信,快读了一遍,心里五味杂陈,思考很久,最终把信纸折好,装进信封送了进去。显然李世民能替李渊看的开,李渊却没法看开,刀子没落自己身上不会觉得疼,怒骂声传遍整个殿宇,力士出来禀告,陛下动怒,却未撕毁信笺,李世民嘴角勾起,转身离开。 次日一早,排成长龙的牛马车鱼贯进入太子府,五里坡的人帮着快速打理了一些细软,迎着晨暮离开了。 李世民站在城门口,等了半个时辰,看着牛马车队慢慢东行,手下将领禀告,平阳公主快到了,朝着城门看去,阳光洒在脸上,熠熠生辉。李秀宁看到李世民在等自己,勒马停下,慢慢走向李世民,李世民快步迎了上去,相顾无言,李秀宁伸手整理了一下李世民的衣领,动作轻柔,仰着头轻轻拍了拍李世民的脸颊,轻叹一声,眼眸中噙满泪水,终是没有落下,不再犹豫,转身上马,一挥马鞭,快速远去,李世民抬手想摸一摸李秀宁的背影,却只能看着这个几乎陪伴了整个童年的姐姐渐渐远去,泪水一瞬间崩落下来,模糊了远方。尉迟恭赶忙扶住,招呼人抬了撵,把李世民送进了城。 长孙无垢看李世民离开,并没有陪着离去,依旧挎着小云的胳膊,等着后面一个豪华些的马车,车上正是郑观音。 郑观音知晓他们兄弟的恩怨,想对着长孙无垢埋怨几句,想了许多,奈何一句也没说出来,慢慢走下马车,握住长孙无垢的双手,说道:“妹妹,男人的事,咱们不管,我做主让老四家里一些没名分的女人都离开了,希望妹妹不要为难他们的家族,前路不可知,往事不可追,咱们就此别过。”长孙无垢面露凄容,送郑观音上了马车,目送车子慢慢离开。 小云:“四勤,贵人们娇纵惯了,多迁就一些,把粮食送到了歇一天,到街上给毛毛买点稀奇的吃用,回来的时候秘书处会给你配货,路上注意安全!” 张四勤恭敬对着二人行礼,说道:“好的云经理,我办事您放心哈!” 四勤的马车上坐了两个人,正是林家兄弟,宝志宝烨,看到小云头扭到天上,不去理会。小云却不以为意,说道:“林家两位叔叔好生回家,林夫子盼着你们安然归来!” 林宝烨:“要你管!”一脸不服气,白眼儿飞上了天。 长孙无垢轻轻看了一眼身边的黑甲护卫,护卫统领会意快步走上前去,对着林宝烨大耳光扇了起来,林宝志想起身阻止,还没来的及动作,就被这个黑脸壮汉揪住打蒙了脑子。四勤牵着牛,不让牛躁动,低着头,嘴角勾勾着,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心想你俩这打挨的多冤,王妃驾前竟敢失仪,哪怕低着头说声好,人家王妃都不会拿你们的错,要不是人家云娘子面子硬,你俩的狗命就得交代这儿。 后面一个骑马的汉子见到这阵势,没有理会,迅速下马,对着长孙无垢躬身行礼,说道:“拜见王妃。” 长孙无垢:“柴将军确定不留了?” 柴绍:“心意已决,挂印辞别,不管宁儿到哪,置地耕田还是上山打猎,定保得妻儿温饱,不让殿下和王妃忧心!令武,跟舅母辞别!” 柴令武年龄还小,依旧是童音,坐在马上笑嘻嘻的说道:“王妃舅母,到了我给您写信哈,让威哥弄了好吃的送来!” 长孙无垢一脸笑意,宠溺的说道:“好啊,小子,以后舅母能不能吃上好的,就看你了,一路上照顾好你阿娘,少惹她生气,若是再有打屁股的时候,可没地方躲了!” 柴绍:“吾儿学乖了,不惹阿娘生气!” 柴令武:“不惹阿娘生气!” 这父子救了林家兄弟一回,四勤趁他们谈话之际慢慢牵着牛车离开了,林家兄弟也算识趣,一声没吭,生怕再惹出什么乱子。四勤心想,看看人家,一个比一个嘴甜,你俩愣种,挨打没够! 送车队离开,长孙无垢拉着小云上了步辇,让仪仗回府,大半护卫跟着到了书局。 长孙无垢看着书局的环境,心生爱意,陈设简单,布局合理,点了支檀香,深色的家具,深色的地砖,白色的墙壁,相得益彰,窗子外是众多的学子攻读,点点翻书之声,无人吵闹,这几日烦躁不堪的心陡然平静下来,长舒了一口气,躺在窗边的躺椅上,慢慢摇动,侍女轻轻打着扇子,就这么睡着了! 小云看着长孙无垢的举动,并没有特别意外,低声安排了伙计不要吵闹,其他的照旧。 临近中午,小云察觉长孙无垢的气息渐渐浅了,让水房送来开水,摆上茶台,在躺椅前泡起了今年的新茶,点点茶韵惹的长孙无垢彻底苏醒。 小云:“睡了半日,觉得如何?” 长孙无垢依旧闭着眼睛,说道:“旅人清溪,久晒逢林!” 小云:“呵呵,尝尝,兰花窨的。” 长孙无垢慢慢坐直身子,侍女扶住躺椅,不让椅子摇晃,捏起小小的茶杯,轻轻嗅了一下,比从前的花茶更冲,喝进口中,香气浓重,特殊的兰花香味充斥鼻腔,初觉得有些刺鼻,慢慢觉得意境悠远,赞叹道:“空谷幽兰!” 小云:“英雄所见略同!”茶罐转了个面,让几个字对着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看到,噗呲一笑,说道:“你师父真是妙人!” 小云:“哈哈,师父说,格物致知,一旦在一个领域钻研透了,总能制造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前用茉莉窨制,师父觉得反正都是花,试试无妨,让人实验了各种花,发现只有这个成了,取名空谷幽兰!其他花朵窨制出的茶,要么夺了茶味,要么就是臭的,天生地养之物都有其命数,强求不得!” 长孙无垢饮尽茶水,小云第二泡续上,往杯里点上一些,长孙无垢问道:“安置流民花了多少?” 小云:“现金大约九十万,一百多万的粮草,还有一些其他物资,总的来说大约三百万上下,春夏两季工厂收回十几万,有七八千人留下,多数人都陆续回乡了!” 长孙无垢:“一百多万的粮草,岂不是说,你们的粮仓空了?” 小云:“是的,空了九成,还有一些够正常取用。” 长孙无垢:“秀宁说,当初建成太子要粮,你们一粒没给,这次怎肯倾尽所有?” 小云:“呵呵,有两个说辞!” 长孙无垢:“哦?!” 小云:“兵者,大凶也,资助他们就是给自己造孽障,都说是为了天下黎民,自古以来从未有人做到,司马懿背弃洛水之盟后,黄鼠狼生耗子,一窝不如一窝,让偌大个中原蒙受百年黑暗,大量民力损耗在帝王的骄奢淫逸之中,以至于抵抗外族侵略的能力都失去了,这是整个民族的悲哀。” 长孙无垢:“第二个呢?” 小云:“第二个更有意思些,全国妇儿协会成立的契机源于这次灾荒,师父说,我很敏感,弱小,需要有大愿景大毅力支撑,不然很快就会颓掉!灾难之中磨炼真我,所以师父只为我一人,撒泼天之富贵。” 长孙无垢:“哦,这个确实更有意思些,相对来说,我更愿意相信这个!有些饿了,咱们吃些什么?” 小云:“烧烤怎么样?从卿卿那拉了些冰块,镇了几瓶葡萄酒,冰葡萄哟,咱们烤串,喝酒,怎么样?” 长孙无垢:“哦,吃过烤肉,却不知你的是何种风格?” 小云:“呵呵,走,去后院,后院地方虽小了些,够咱们几个烧烤!珠珠,我跟王妃去后院烤串,你让隔壁酒肆送些炖菜过来,王老头多打些烧饼,让这些护卫大哥吃饱喝足!” “不合规矩吧?” 长孙无垢:“孙统领,你们一队人也顶不住云妹妹一人攻伐,不要瞎操心了!” “诺!” 东北通辽营区 一抹白色魅影急速冲进营区,守卫眼前一花,瞬间消失了,看大门的以为眼睛花了,没有发现异常。灵儿一个腾跃落到地面,手腕一碰,叮叮一响,一个大包袱落地,背起包袱快步走进生活区。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一个完全不属于这里的人出现了。 刘黑闼没在家里待着,两位夫人接待了客人,等了两天,刘黑闼总算回来。看着自己儿子舔狗一般侍候这位姑奶奶,颇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舍不得打的宝贝儿子,灵儿打起来来一点不手软,挨打这货反而跟灵儿最亲,只要见到一直姐姐姐姐的喊个不听,到哪儿跟哪儿,让干啥就干啥。 灵儿:“刘大叔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两天了!” 刘黑闼:“哈哈,北边刚刚平定,事情多了些,先生有什么指示啊?” 灵儿:“哦,师父说让你整军备战,李二已经宫变,你的好日子来了!” 刘黑闼:“此话怎讲?” 灵儿:“刘大叔,你是不是山沟子里待傻了?李二政变,北方突厥必定南下,那时李二首尾不顾,你和单教习一举南下,如入无人之境,这都不明白?” 刘黑闼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赶紧坐到灵儿边上,接过一封信,信封没有粘,直接抽出信纸,仔细读起来。 “夫君,你口水流出来了!” 刘黑闼啊了两声,大袖子随便抹了一下,继续读起信来,许久后问道:“罗艺能听我的?” 灵儿:“哎呀,你是不了解罗艺和李世民的爱恨情仇,放心吧,罗艺肯定会反的,师父说,他就是个二五仔,到时候你和单教习一条心,别让他钻了空子就行。” 刘黑闼:“我倒是听过一些关于罗艺的传闻,没想到是真的,既然如此,那我即刻动员,最多十日就能南下!” 灵儿:“师父说的那些条条框框你都清楚了吧,千万记住哈,不是跟你开玩笑,此行的成败就在这些细节里,若是办砸了,师父一定会炮制你的,到时候再喊冤,晚到姥姥家了。” 刘黑闼起身,郑重朝南跪下:“末将定然约束部下,秋毫无犯,做人民子弟兵,护佑苍生,惩奸除恶,不负先生嘱托!” 灵儿:“刘大叔,不是师父不相信你,而是师父知道,你的兵野惯了,不像单教习那边,从根上就是百姓家的孩子,本着保卫乡土去的,思想教育工作一直做的很到位,信里一提,单教习就能明白其中关节,希望你清楚其中的利害,这关系到未来能不能在当地站稳脚跟的大计。” 刘黑闼对着灵儿单膝跪下拜倒,边上的两位夫人也赶紧跟着跪下,只听刘黑闼大声领命道:“末将遵命,誓死保卫乡土,不让家乡父老失望!” 灵儿坐直身子,拍拍刘黑闼,让他起身,慢条斯理的说道:“刘大叔,我一直都看好你的,你也知道,师父这人心软,总想着天下人,你也别怪他对你要求多,我听师父讲过项羽的故事,从家乡带了三千子弟兵,全死完了,自己一个人回来,看着大家伙儿眼巴巴的,谁能忍心,是吧!” 刘黑闼:“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自刎于乌江,楚霸王的事确实挺可惜的,先生没提具体的行军安排,是不是另有用意?” 灵儿:“师父又不懂打仗,给你安排什么?师父常说,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打仗你是专业的,该咋办还用问别人?到时候你跟单教习碰一下,自然知道怎么打的。” 刘黑闼:“是是是,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只是拿下城池之后,可有具体……” 灵儿:“当然有啦,秘书处早就印制好了安民政策,你放心吧,这种细活儿不用麻烦你,安心做你的逍遥将军。” 刘黑闼:“哈哈哈,这我就放心了,对了,龙兄弟会不会出来帮我?” 灵儿:“会呀,龙大叔找师父谈了许多次,可以拿出一成的库存帮你,保你无往不利,一马平川!” 刘黑闼:“一成会不会太少了?” 灵儿:“你是要犯错误啊,自己人打自己人,你还想赶尽杀绝?那都是给突厥人准备的,要不是想着让你动作快点,闪电战用到极致,会舍得拿出一成弹药?” 刘黑闼:“末将知错,末将必会竭尽全力闪电突击,快速拿下战略要地,少死少伤敌我将士。” 灵儿:“好了,刘大叔,不用跟我表决心,咱们事儿上见,咱们中原人,死在跟突厥蛮子作战上,那是光荣的,有民族气节的,死在内乱上,反正我觉得有够窝囊的。” 刘黑闼:“灵儿娘子说的对,哈哈哈……” 灵儿:“小王八蛋,想不想做皇帝,让你爹给你打片地,做皇帝怎么样?” “好,我要做皇帝,做大皇帝!” 刘黑闼:“这?” 灵儿:“哎呀,放心啦,中原才多大点地方,天下大的很,往南过了琉球,广阔无垠,往东南还有一片白地,气候宜人,有中原的四五倍大,往西的欧洲就不要说了,过了南洋,往东,大片的肥沃土地,怎么说呢,中原之地,只有一奈奈这么大,哪儿不能打片地当皇帝,地方还比中原大,到时候我跟师父出去玩,路过你们家门口,还能住几天,多好呀,小王八蛋,以后多娶几个老婆,生一堆小皇帝,好不好?” “好,我要生皇帝!” 第147章 鸡儿剁了 两个缺心眼回到家里,林限之好一顿说,奈何二人心里依旧想着出人头地,一句也听不进去,林彩蝶一早就知道两个哥哥跟着商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大堆祖宗,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反正正常招待就行,五里坡又没什么阶层啊,规矩啊,即便杜安回来,也就是泡壶茶,问询两句就算接风了,领着李秀宁还有他的亲戚住进了紧挨他的记住院子,说是院子,其实都是独栋小二层,门口有个小篱笆院儿,原本周围是柳家的新人,跟着大林跑梁地吃沙子了,空出来六七套,一直没住进去,早先有十来套的,今年新成婚的住进去几户,六七套也算勉强够他们的了,林彩蝶知道的消息比旁人多,这些人住不长的,肯定要寻个妥帖的地方去。 林彩蝶拉着李秀宁的手慢慢走向住处,说道:“长安的事儿我知道,家大业大了难免会有个长短,即便像我这样的小家子照样有个亲疏远近,人之常情,你看开些,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你看二奎那模样,黑黑瘦瘦,脸上尽是打仗留的疤,我能看上他,还不是因为受两个哥哥欺负,他给帮忙了,那时候小,不懂得还手,觉得打不过,忍气吞声,二奎是个小花子的,惯会好勇斗狠,把我两个哥哥收拾服帖,我便再没受过欺负,当时心想,哎,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足够了,我看柴将军人品相貌俱佳,对你也是百依百顺,何必想那糟心的烂事,是吧!” 郑观音:“也不知建成现在如何了,那日一早出去,再无音信。” 林彩蝶微微一笑,说道:“屋里说!” 李秀宁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拉着林彩蝶快步进屋,郑观音眼神中迸发出一抹兴奋,快走几步,进了屋子。客厅中间放了一个大木盆,巨大的冰块冒着森森寒气,显然李秀宁不在的这些天经常有人打扫,还没进屋,里面已经安置好了环境。 郑观音:“五里坡的富庶超乎想象啊!” 林彩蝶:“待会儿我带去冰库转转,那里比冬天还冷,些许的冰块不值钱的。” 李秀宁:“我就不去了,心累,明日再带孩子们练武吧。” 林彩蝶:“你们二人一身汗,快去洗洗,换个便捷的妆容,我带你们转转。” 李秀宁听林彩蝶两次提到转转,肯定是意有所指,带着郑观音冲了个凉,撇下贴身的丫鬟三人沿着路边的树荫慢慢溜达,不知不觉走到了药研所,轻轻推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小门,一眼看到一个老头坐在阴凉里看着院子,看到是林彩蝶,打了个招呼,继续扇扇子纳凉。三人进了药研所后面,走向一个玻璃覆盖率极高的场所,里面站满了穿着白大褂带着头套蒙着脸的学子,站在边上闲逛的穆岩政看到是林彩蝶进来了,对着她指了指远处一个房间门,林彩蝶会意,笑笑带着二人走向那个房间。 隔着门上的玻璃看到里面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郑观音一下子认出是谁,赶紧推门,发现怎么也推不开,林彩蝶拉住她,一拧把手,门轻松打开,郑观音快步进入病房。 李建成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摇晃自己,以为又该吃药了,双臂一用力,往后一靠,坐了起来,腿上的伤微微有点牵动,不过已经习惯了,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郑观音:“夫君,如何了?” 李建成瞬间清醒,一把抓住郑观音的手,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咦,二妹?” 李秀宁面如寒霜,见到李建成没什么事,心里的石头算了落地了,拉着林彩蝶出了病房,问道:“元吉是不是也在这儿?” 林彩蝶:“没有,他没受伤,让龙大匠打了一顿,跟着龙大匠去铁器厂上工了。” 李秀宁:“是要给他一些教训,几个败家子,元吉颇有武力,龙傲天能制服他?” 林彩蝶:“呵呵,一招,龙大匠只用了一招。” 李秀宁:“点穴?!” 林彩蝶:“恩,小云为了能与灵儿一敌,教出来很多帮手,不然灵儿天天只能打木桩子,你也知道,灵儿喜玩儿,肯定不愿意打木桩的。” 李秀宁:“我也得学学,不晚吧!” 林彩蝶:“龙大匠比你还大上一截,你肯学,回头跟小云说说。” 没过多久,三人让看床的学子轰了出来,让他们只能每天早晨饭后的时间过来探视。拉着泪眼婆娑郑观音,慢慢走向冷库,门口换上了稍显岁月的棉服,硬套了进去,刚一穿上,立马觉得燥热无比,厚重的草帘掀开,一股子白烟流了出来,顿时觉得燥热去了几分。 李秀宁不是第一次来,郑观音却从没见过夏天还这么凉的冰窖,好奇的扣着墙上的冰滴流,掰下一个拿在手里,透心的凉,很快觉得顶不住,把冰滴流扔在了一边。一个大胡子的老汉中气十足的笑话了一下郑观音,对着铁门猛踹了几脚,铁撬棍别住门缝大力撬动,让铁门与门框分离,缓缓推动,一眼望去,摆放整齐的大鱼望不到头,许多整齐的木箱陈设的十分规矩。 林彩蝶:“中午想吃什么?尽管挑,算给你们接风洗尘了。对了,看你们一大家子都过来了,长安那边消停了吧?” 郑观音:“两个匪首跑了,我们孤儿寡母的能有什么用。” 李秀宁:“没事了,我听了小云的劝,与李世民和解了。” 林彩蝶:“好了,不想那些不开心的,想想中午吃什么,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李秀宁罕见的露出笑容,大方的说道:“是啊,过去的就过去了,这个是什么?都是一身白毛看不明白。” 林彩蝶:“老钟,这是什么鱼?” “大马哈鱼,东家说吃了肥成熊。” 李秀宁:“你净胡扯,吃条鱼还能肥成熊。” “我也不信呐,东家说,大马哈鱼洄游的时候,成群结队的棕熊站在溪水里捕食大马哈鱼,鱼子营养丰富,那些棕熊短时间就能吃的圆滚滚肥溜溜,小蝶最爱惜粮食了,觉得让熊吃了可惜,全给抓回来了。” 林彩蝶:“别替那个馋嘴丫头开脱,她就是想吃熊掌了,才央告着师父去抓鱼的。” 郑观音:“啊哈,那我也做一回胖熊,吃一吃大马哈鱼。这个红红的鱼是什么?” “东星斑,很好吃的,蒸两条试试吧!” 林彩蝶:“蒸什么两条,老钟,这样有库存的鱼一样解冻十条,快送食堂,眼看就中午了,让他们快些整治,对了,虾也弄几箱,走走走,太冷了,待不住!” 郑观音:“这么大的鱼,吃的完百十条么?” 林彩蝶:“你们把孩子甩在后面,自己跑出来玩,天晚些热气一退,大鱼要很久才能化开的,咱们几个吃不完,半大孩子可不知饥饱的!” 李秀宁:“是是是,我们做事冲动了些,商队最快也得半下午了,吃过饭把边上几间屋子收拾一下,这段时间可能需要一直留在五里坡了,本想着去陇右,一想家中父老得知我们闹翻,脸上不自在!” 林彩蝶:“早收拾好了,你知道的,咱们五里坡的人干活快,三五间屋子个把时辰,走吧,去图书室,那里清净些。” 李秀宁:“到你家坐坐吧,眼看该吃饭了,日头毒辣,来回走动太热!” 林彩蝶:“好,走吧!” 林彩蝶并没有带他们进内院,而是进了旁边的制衣厂,这个旁边真就是边上,原本前院临时当做工作间,加盖了一片地方,前院与制衣厂连在一起。走进一间宽敞的工作间,林彩蝶继续拿起笔在纸上画起来。 四鲤:“客人尝尝酸梅汤吧,解解暑!” 李秀宁:“穆神医配的?” 林彩蝶:“荣医师配的,她主攻调养嘛!” 郑观音喝了一口,赞叹道:“酸酸甜甜,冰冰凉凉,不错不错!” 林彩蝶喝了一口迅速放下,问道:“鲤鲤,这一稿总觉得怪怪的,你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四鲤挪了个位置,仔细看起来,想了许久才说道:“我也觉得怪怪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放一放吧,越急功近利越失神。” 林彩蝶:“行,过段时间再弄。”把画稿收起来,放进书柜,走到衣架边,搬过来一个模特,拿起一块布钉在了模特上,打一个褶子,继续钉,许久之后,一块布竟然像一条裙子一样钉在了模特上,往后走远,眯着眼睛看了许久,做了一些调整,下意识的说道:“比例,腰线比例失调了,总觉得多一截。”四鲤听到这话,从书柜里抽出画稿,对着模特反复看了许久。 林彩蝶:“是吧?” 四鲤:“还真是,配色影响了整体的感觉,腰带的颜色与上身太近,导致上下颠倒,上长下短的错觉,哎,低级失误,低级失误,让人知道了肯定要笑话咱俩的!?好了,过后些再弄,看日头孩子该下学了,走,去食堂。” 李秀宁:“我们回去吃吧,我那也不热。” 郑观音:“不,听建成说过食堂,我也想去见识一下,听说很特别。” 李秀宁一拍脑门,无奈的答应道:“好吧,你愿意去就去吧!” 十几个女子一起出门,放眼望去,许多女子都在往食堂赶。 郑观音:“你们怎么做到看日头看这么准的?齐齐的出来。” 李秀宁:“柳大林做了报时的钟表,大厂子都有,你们没听见滴答滴答响?” 郑观音:“没注意!” 食堂敞着大门,所有的窗户大开,让风能够吹进来,最里面放了大块的冰,许多女子围在水池边洗抹布,把桌子擦一遍,分不到桌子的全去了后厨,谨慎的抬着大桶出来,摆放到一边的台面上,井然有序,显然这就是她们的日常,动作缓慢高效,都清楚的知道该做什么。 郑观音的侍女听了招呼赶到了食堂,站在一遍等候吩咐,林彩蝶和李秀宁已经进了后厨,端着大托盘出来,做好的菜摆放到桌上,侍女想要下手,让李秀宁安排到一旁吃饭去,这两个侍女丝毫没有羸弱的模样,随便问了个人,便自己去打饭吃了。 林彩蝶:“鱼送来的晚了,将就吃一下吧,虾子不用解冻,过遍热水就能吃,尝尝,很鲜的!” 郑观音捏出一只虾,剥壳熟练,放嘴里一咬,对着林彩蝶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很脆很弹,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虾了!” 林彩蝶:“喜欢就好,不用客气,都是家常吃食,随便吃些吧,乡下不比宫里,没什么稀罕物。” 郑观音:“她们怎么不吃?” 李秀宁:“别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董秀秀快步走进食堂,眼睛一下扫到桌子上的虾,问道:“煮虾了?” 林彩蝶:“恩,煮了四箱,应该够吃。” 董秀秀:“才四百斤,这么多人,能够才怪…”外面传来点点敲钟的声音,董秀秀眉头一紧,继续说道:“你们忙,我得赶紧走!”说着快速跑进后厨,很快出来,提着巨大的食盒出了食堂。 郑观音:“她怎么了?跑那么快干嘛?” 李秀宁无奈的拿筷子夹了口凉菜,没有回答郑观音。 牙婆从后厨出来,水池边洗了洗手,从碗柜上取下一条树枝,站在对着学堂的门口。嗡嗡的声音慢慢靠近,仿佛蝗虫过境一般,牙婆站在门口树枝甩几下,甩出音爆,成群结队的小孩子冲进食堂。 “婆婆,婆婆,婆婆,牙婆,……”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摄于树枝的威胁,全都安安分分的跑向洗手池,认真洗一遍手脸。 原本安静的食堂几乎在短短几分钟内嘈杂起来,嗡嗡嗡嗡的,听不清说了什么,就是嗡嗡嗡的在说话,六七个小孩子一桌,女人们给盛好饭菜,拿起筷子边吃边说,偶尔还能听到嚎叫的,郑观音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炸脑的场景,一个光着背,上衣拿在手上甩来甩去的五六岁的小娃娃,爬到郑观音对面,跪在条凳上,拉过桌子上的大碗,黑乎乎似乎洗过也不怎么白的肉嘟嘟小手,歪歪扭扭的拿着筷子不停的往嘴里扒拉吃的。 豆豆:“娘,剥虾,我要吃。” 林彩蝶放下手上的筷子,剥起虾来,剥好放在豆豆碗里。 郑观音:“你儿子?多大?” 林彩蝶:“豆豆,这是郑姨娘,跟郑姨娘问好!” 豆豆:“郑姨娘好,没见过你啊!” 郑观音:“哈哈哈,这么多人,你记得住?” 豆豆:“记得住啊!” 林彩蝶:“跟郑姨娘说,你几岁了?” 豆豆:“我叫冯豆豆,今年六岁了,上中班。娘,今天夫子带我们去地里抓蚂蚱了,还让画豆苗呢!可好玩了……” 林彩蝶打断豆豆,说道:“憋说话,吃饭。”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无可奈何,对着郑观音抖了抖眉毛。 这群孩子来的快,去的也快,许多小男孩脱下上衣搭在肩膀上,肚子吃的溜圆,成群结队的往外跑,二十多分钟就消失了大半,剩下这些孩子制造噪音的能力丝毫未减,各种高亢的童音充斥着整个空间。郑观音这才明白李秀宁的不情愿,小孩子凑到一起原来有这么大的能量,嗡嗡的脑仁都快炸了。 小蝶带着安安香香坐坐到了林彩蝶的桌上,这一桌差不多坐满了,给三个孩子安排上吃的,顾不上自己吃喝,帮他们剥虾,小蝶根本不需要帮忙剥虾,一只手捏住虾,咬掉虾头,拇指食指一挤,整个虾肉完整吸到嘴里,论吃,小蝶不输在座的各位卡拉米! 林彩蝶:“这么晚?” 安安:“今天读洛神赋,夫子有点上头!” 林彩蝶:“没给夫子捣蛋?” 香香:“我看着他,没事的!” 林彩蝶:“你俩都长个呢,多吃虾。” 香香:“谢姨娘。” 龙傲天一进门就把毛巾扔进水池,狠狠的投洗了两边,认真擦洗一下脖子和胳膊,一大群精壮汉子成群结队的走进来,一个个灰头土脸,香香一看门口,赶紧放下筷子,跑过去,拿了自己的毛巾,快速投洗一遍,帮着杜安擦胳膊和后颈,接了杜安的毛巾,投洗两遍,挂在上面的木架上。一群男人上桌,小蝶已经端着菜盆放在了桌上,安安抱着碗筷挨个儿分发。 龙傲天:“不错哟,还有虾呢!” 小蝶:“龙伯,灶上做了包子,特意给药研的,我留了一筐,你吃不,吃的话,都端来。” 杜安:“什么馅儿的?” 小蝶:“豆角!” 龙傲天:“不吃不吃,让穆爹爹吃吧,他爱吃!”伸手抓个馒头,一口咬下去一半。 杜安:“吃饭去吧,小孩子容易犯困!” 小蝶:“哦,说到困,我觉得有点困了呢!”回到桌上继续大口吃虾,困倦对干饭没有丝毫影响。 豆豆:“安安哥,放学下河玩水吧?!” 安安:“不去,你不会浮水,淹着咯!” 林彩蝶:“想挨打了是不?” 豆豆眼里多少有些惧怕,把碗放在条凳上,下了凳子,端着碗找杜安去了。 林彩蝶:“你端着碗干嘛去?” 小蝶:“找靠山呗!” 豆豆边走边扒拉碗里的米粒,把碗放在杜安和龙傲天凳子的空隙上,绕到桌角,拉着杜安的胳膊说道:“师父,我想玩水,安安哥不带我去。” 杜安:“你咋想的?” 豆豆:“我想去呗!” 杜安:“有多想?” 豆豆:“可想可想,有一天高恁想!” 杜安:“哈哈哈,行,去吃饭,明天给你安排!” 豆豆开心的蹦跳起来,跑回彩蝶的桌子上,欢快的说:“有水玩咯,下河咯……” 林彩蝶:“把你碗找回来,天天刮磨你师父,美的鼻子冒泡!” 欢天喜地的端着碗,林彩蝶又给豆豆添了点饭,把撒在桌子上的米粒全收拢进豆豆碗里,小孩子不嫌脏,端着碗吃的欢快极了! 郑观音:“节俭成这样?” 林彩蝶:“习惯了,穷人家嘛,都这样!” 另一桌 龙傲天:“你想好怎么弄了?” 杜安:“这还用想?挖个一百乘一百的水池就行了!” 李元吉:“一百乘一百才多大?嗯?大嫂?二姐?” 李秀宁扭过脸去,不理会李元吉,郑观音低着头不愿意搭话,李元吉弄了个一脸无措!只好坐下继续吃饭。 杜安:“别看了,长安的事儿解决完了!” 龙傲天:“够快的!” 杜安:“自家人闹矛盾,说开就算完了呗,还能真夷三族诛九族?” 李元吉:“我跟他不算完!” 杜安:“插,你说了不算!” 柳二石:“对,你说了不算。” 李元吉:“我……” 龙傲天:“别我我我了,吃饭吧!对了,一百乘一百,是不是深了点?改四十乘二百五吧,挖多深?二乘四十乘二百五?” 杜安:“你疯了,挖两米深?!挖两尺就行,就着坡地,往上盖半尺,五里坡没有多大地方了,只有一个方正的地块,要弄两百五得把学校拆了,你倒好,可算如了这帮小不点的意!” 龙傲天:“哎呀,没往这面想,两尺是不是太浅了?要不要做循环净水?” 杜安:“两尺还浅鸡毛啊,你以为小孩子玩水是专业队潜水呢,两米深,干嘛,你龙大少要把这些小不点扔水里看他们沉底儿吐泡泡?!” “哈哈哈……吐泡泡……”一群汉子差点笑翻! 龙傲天:“哎呀,热蒙了,热蒙了,哈哈……” 杜安:“不用做净水,晚上把水放掉,早上浇一尺水,晒半天就能玩。” 柳二石:“不是两尺深的吗?怎么又打断儿了?” 杜安:“插,你这一天,一尺深,孩子一下去,不就两尺了,你以为小孩儿玩水什么样?拿个盆往脑袋上浇半瓢水就算玩水了,还真能跟那浪里白条似得,横江跨海的?” 柳二石:“哈哈哈,对对对,狗屁不懂,怎么玩怎么对!” 小孩差不多都吃完撤退,女人们都坐下开吃,桌上用过的碗筷都收拢到一起,腾出地方,大盆里的菜剩下很多,大勺子盛出来,抓个馒头,美滋滋! 龙傲天:“石头,你去弄这个事儿,保证明天必须完工!” 柳二石:“你就把我当碾子推吧,我找工程队去,让他们想办法!那片地是个大坡,怎么挖水池,还只有两尺!” 杜安:“哎呀,动动脑筋嘛,做个滑梯,柳廷,瓷砖里有没有圆边的?” 柳廷:“有,那个就是贴浴室用的,怕翘起来剌到脚,专门倒了角。” 杜安:“石头,让工程队调倒角的瓷砖,粘个滑梯,上面放个水龙头,两侧做防滑台阶,出个方案,赶紧做!” 柳二石:“行,有事儿都算工程队的,我就是个小喇叭!” 一声洪亮女中音在食堂炸响。 “阿糯……” 原本食堂还有有一些说话声,一下子寂静下来,一个壮硕的妇人冲进食堂,冯二奎死死拉着胳膊,从妇人的行动看,冯二奎做的全是无用功,往后撅着腚,还是被快速拖动着往前滑。郑观音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站起来,往门口跑去,妇人看了一眼挂在胳膊上的拖累,一把甩开,冯二奎一屁股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向妇人,这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几了,远远看去,方方正正一个妇人,肩膀很宽,头发收拢的很仔细,没有一丝散乱碎发,一条布带束在眉上少许,脑后耷拉下了一截绳头,一根很粗壮的辫子,一节一节的绑扎紧实,微微翘着,不挨身子,像条实心儿的尾巴一样,背上一柄阔刃大刀连同刀鞘斜背在身后,铁护臂光亮亮的,腰上扎了练功带,全身衣服看不出华贵,但是分外的结实。 “阿糯,怎么一声不吭就走,阿娘跑了半天才追上车队,一问,说你骑马先走了,李二那个狗杂欺负你了没,阿娘要不是担心你的安危,一定去宫里问问那个老吊,怎么养的儿子……” 大家伙一看有热闹了,一个个像鹌鹑一样凑上前去,眼睛亮晶晶的,见到有热闹看,碗里的饭都不香了,脸上的表情都慢慢一致起来,跟着妇人的叫骂,激烈的变换着。 郑观音:“阿娘……” “磨磨唧唧,说啊,眼睛都哭肿了,女婿呢,跟阿娘说,阿娘给你做主,要是李二伤了女婿,我把他的鸡儿剁了!” “鸡儿剁了,鸡儿剁了,鸡儿剁了……”一群人凑到跟前,给妇人捧起了群口哏。 牙婆发现这个妇人进来是来找郑观音的,赶紧走上前去,拉住她的胳膊,说道:“老妹妹,老妹妹,孩子气儿不顺,你就别呵斥孩子了,快快坐下说,听听孩子咋说的,动这么大肝火无济于事!” 郑观音:“我没事阿娘,建成也没事了,来,来坐吧!” “什么叫也没事了?那就是之前有事呗,你撒开,我这就回去,剁了那个老吊,敢欺负我闺女,我跟他没完……” “哦吼,没完,没完,没完……”杜安龙傲天柳二石一对眼神,柳二石抱住李元吉,往后一拖,龙傲天对着裤裆做了个虚扯的姿势,杜安以掌当刀在左手磨了两下,对着虚空砍了下去,顿时周围的糙汉子爆笑起来。 李元吉老脸一红,脱离控制,上前两三步,对着妇人躬身行礼:“王前辈!” 这妇人斜眼一看是李元吉,一脚侧踹了过去,李元吉一看不好,双臂硬挡,噔一下重重袭来,身子如枯叶一般向后飞去,柳二石一看不好,双掌前推,按在李元吉背上,龙傲天一个马步垫在李元吉屁股下面双掌顶住了肩膀,杜安的应对比较简单,一下子拽住李元吉右胳膊,三个人猛一受力,差点全怼倒在地,终是歪歪扭扭站住了,李元吉半边屁股坐在了龙傲天膝盖上。 “前辈你奶奶个卷儿,前辈,废物玩意儿,打架不行跑的挺快,跟你爹一样,软塌塌,窝里横!” “软塌塌,窝里横,哦吼,软塌塌,软塌塌……” 牙婆对着杜安这些起哄的大袖一甩,喝了声:“去!”转脸拉着这个壮硕的妇人往一处收拾干净的桌子走。 “咦……”起哄声更大了。 牙婆帮着妇人卸下大刀,坐下来,倒了杯茶水。杜安这帮人的眼睛更亮,几个手快的已经摸上大刀了,妇人见有人动她的刀,伸手夺了回来,放在自己脚边,柳廷让妇人拽的差点往前栽过去,龙五斤拽了一把他的腰带,稳住了身形。 “这茶淡出个鸟来,有没有酒水?” 杜安:“快快快,整点酒水,老英雄要喝酒!” “要喝酒,要喝酒……”起哄声此起彼伏! 一个女子从人群里挤出来,跟李秀宁站在一起,对着妇人行礼,喊道:“王姨娘!” “小宁小娥呀,快快,让姨娘看看,这都多少年了,咋不去庄上看看姨娘呢……” 第148章 不讲武德 水池从实地勘测到施工建设,前后经历了三天,豆豆每天都到现场询问进度,第四天中午玩上了心心念念的滑梯,水龙头安装在最高处,打开水龙头不停的往小水池注水,水池有八个出水口,覆盖整个滑梯,杜安坐上去试了很多遍,没有干磨剌屁股的地方,这才放心的让这个小工程竣工验收。 午饭时间过的极快,这群孩子按都按不住,嘈杂声弱了许多许多,都在专心干饭,吃完去玩水。水池如下饺子一般,大群大群的小孩子从滑梯滑进下面的水池,杜安和几个汉子坐在水池边,摇晃着脚,划拉着水,时不时有个冲进水里站不起来的,赶紧过去拉一把。 柳二石:“这么浅也会淹?” 龙傲天:“淹水不在深浅,纯粹就是慌了,没事,习惯就好了,反正咱们吃的也是这个水,喝几口当解暑了。” “哈哈哈,喝洗脚水解暑……” 龙傲天:“放心,池子里撒了硫酸铜,消毒杀菌。” 一群小孩儿很快玩疯了,汗衫裤衩子扔了一地,放眼望去大部分是光腚猴儿,小女孩儿娇羞一些,不敢脱衣服,穿着湿哒哒的短袖短裤跟着光腚猴儿排着对往下滑,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牙婆跟着大队的女子过来,挨个领走自家的孩子,不愿意上来的,牙婆会毫不犹豫的赏一树枝,看着这群听树枝话的孩子离去,一群女子收拢了衣服,揪着领着认名字,让这些妈妈拿着带回去,洗吧洗吧稍微一晾,下午又能穿着上学。 牙婆:“好玩不?” 杜安:“呵呵呵,好玩好玩,看小孩儿躺水里吐泡泡,哈哈哈哈……” “吐泡泡,哈哈……”几个汉子又跟着起了哄! 牙婆:“几千贯玩水,你们可真行!” 杜安:“王老前辈安顿的怎么样?” 牙婆:“放心吧,一点小事儿。” 柳廷:“小木木吐的泡泡最匀呼,哈哈哈……” 牙婆:“净会拿我小孙孙开玩笑,少弄些糟心玩意儿,臭小子!”说完对着一群汉子甩了下树枝,发出尖利的破空声,看了大伙儿的反应满意的离开了。 柳二石:“牙婆甩棍耍的可利索了,上次打了我一下,疼的我跳脚!” “哈哈哈,我们都去洗脸,你非捏西瓜,不打你打谁?……” 柳二石:“走,明天休息日,喝点去!” 杜安:“我就不去了,吃一口睡觉去了!” 柳廷:“走吧,喝点果酒佐餐,不喝醉的。” 龙傲天:“来吧,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杜安:“行吧,少喝一口,免得误事。” 酒过三巡,杜安跟大家一块玩游戏,喝的有点上头,脸红脖子粗。灵儿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家里,进了食堂弄吃的,看杜安他们喝酒喝的热闹,没上前打扰,端了吃食坐一边吃起来。杜安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四周,发现灵儿已经回来,让她坐过来。 灵儿:“师父,第一次见你喝酒呢!” 杜安:“嗯,年龄大了,有点累,歇不过来。” 其他人停下喧闹,仔细听着杜安说话,并不是他们识趣,懂得尊重杜安,而是龙傲天清楚灵儿去干嘛了,对着众人虚压一下,示意他们安静。 杜安:“黑子那打预防针了吧!” 灵儿:“嗯,忽悠说,他坏事儿了师父会炮制他,估计应该吓坏了,他再三保证一定秋毫无犯,下这么重的套子,会不会让他做事缩手缩脚?” 杜安:“黑子跟信哥儿不一样,信哥儿听话,黑子野惯了,即便这样,也难保他不会下重手,搞事情!没事儿,有咱们商队衔尾,搞得天怒人怨,可以发现的!” 龙傲天:“灵儿来回奔波辛苦了,晚上整治点羊肉!” 杜安:“天热,吃鱼吧,少煮点羊。廷,石头,最近不要上大项目了,尽快分离业务,把骨干都置换出来,五里坡的窑口年底前全部停掉,只留老倔一个,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你俩跟商队到洛阳等地勘测,做好建厂的前期工作,大林已经发了几次函,说工作弄利落了,要回来,我让秘书处一直压着,就是等你们安顿好,他能有的稳当去处。” 柳廷:“不走行不行?” 杜安:“这几年享福也该享够了,得出去干点儿事业,孩子们眼看就长大,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孩子不会像你们一样,顽固的守着家不知道出去野,应该说你们身上的包袱太重,根本走不远,可孩子们不一样,得给他们铺好路,石头和大林合一处,一个做精工,一个做巨物,给孩子们插上翅膀,而廷哥儿,做了这么久的材料,他俩没你不成事儿,只有傲天得晚一些出去,他的动静太大了,不能轻易挪动,孩子们走出去能不能挺起脊梁,龙少爷会给你答案的。” 柳廷:“信哥儿的事我们都清楚,只是轮到自己离开,有点不舍得。” 杜安:“舍不舍得都得独立出去,五里坡这个弹丸之地容不下你们的事业,你们也知道,跟着林夫子学了许久的学子一直跟着商队打磨,在实验室磨炼手艺的医学生一直不让毕业,就是要给他们创造一个能够发挥才能的平台,你们都是这个平台的基石,第一步就是让你们先出去发展。” 龙傲天:“一个强大的政权才能给家国天下带来繁荣稳定,先生已经筹谋太久太久了,你们不要小心眼只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若是只想挣点钱够花,用不着你们动一根手指!” 柳廷拉着柳二石跪下,对着杜安说道:“我等明白东家的苦心了,一定用命完成任务!” 杜安拉起来二人,说道:“你们不是用命的活儿,把实验室的产品落地,做成产业集群,让生产力自己决定未来,造出大船,将来还要造飞机,让孩子们能够走到世界各个地方,距离不再是远行的障碍。用命的活儿交给信哥儿和刘黑子吧,他们擅长这个!” 龙傲天:“别听东家说的那么玄乎,还是做实验室的工作,落实的时候需要你们动点脑筋,现实中的困难问题很多,调理员工,安全保障,机密保全,都要协同到,还有个别工人的情绪,实际困难,都要照顾到,从这儿出去以后,会有更多工作,更复杂的人情关系,你们需得记住,尤其是你,石头,别搞那么多花花绿绿的,只要一个有心要弄你的,就能把你折腾的妻离子散,实验室的技术随便拿出去一项就能惊世骇俗,何况还有这么多,你搞的那几个小媳妇呀,怎么说呢,云经理严格审查过,都是苦命的落难人,收家里也就收家里了,算不得隐患,人家再怎么不懂事也不会联合外人偷窃技术,出了这个地方,没了严格的管控,或者照顾不到,造成一点点技术外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家只想灭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柳二石:“我还以为咱们这儿简简单单的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儿。” 柳廷:“让你好好上班已经够困难的了,再让你那个破嘴保守秘密,那不是为难你吗,做的大件,怎么说呢,基本属于无法泄密的东西,别人知道了也整治不动,心里干痒痒。” 杜安:“行了,喝酒喝酒,瓶里喝完回去睡觉。对了,郑观音的老妈,王岳英,要在咱这儿住几天,你有空拉上她切磋一下,记得下手轻点!” 灵儿:“这么大年纪,合适吗?” 龙傲天:“我跟她一锅儿,你试试再说!” 灵儿:“行,明天练练。云云不在,你们,哎…那边弄个水池干嘛的?” 龙傲天:“豆豆要玩水,与其让他们偷偷下河,不如放眼皮子底下,安全一些,不怕他们玩,就怕有个万一,大人够不上。” 灵儿:“哦,这样,一会儿我也去玩玩。” 杜安:“遮阳棚没有弄,你别玩太久,晒黑了。” 灵儿:“哦,我等太阳落山再玩。” 柳二石:“有小孩儿往池子里尿,哈哈……” 灵儿:“没事儿,重新放点水,不耽误玩!” 龙傲天:“哈哈,看看,看看,格局就是不一样!” 安娘子从后厨出来,问道:“还要添些菜么,不添我带着孩子回去睡午觉了。” 龙傲天:“不了,我们马上收拾一下也回去了。” 郑观音陪着母亲玩了一天,李秀宁带着他们去穆田宿那里,让穆田宿给王岳英调理调理,穆田宿惊异于一个小女子竟然将身子打熬到此种程度,于是仔细询问了从出生到现在所有有关打熬身体的事情,多角度多维度了解王岳英的身体历程,李秀宁本来打算半晌去看看,中午去食堂玩耍一番的,一直拖着,中午饭安排在了药堂,熬完整个下午,此事才算告一段落,期间王岳英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和不适,大大方方的跟穆田宿攀谈,仿佛闺中姐妹一般,总有说不完的话。 第二日一早,郑观音睁开朦胧睡眼,发现床上只剩自己,母亲呢?练功去了?确实是练功去了,不过不在自家院子里,而是在药堂前,穆田宿领着王岳英打养生太极,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跟王岳英比起来,确实是小小的身影。穆田宿点了炉子,给大伙儿准备煮点奶茶,主要是水水想喝,穆田宿也没拒绝,跟着喝起来,觉得味道不错,热量大些,早起喝一碗不碍事,于是早起喝奶茶成了药堂的惯例,穆七荣月份大了,吃食上也讲究许多,不再跟着食堂伙食,主要在妇幼待着,有事了会招呼水水去办,水水从一个月前开始两头跑,两个地方本就离的近,身体也处在最活跃的阶段,跑起路来丝毫不觉得负担,每天开开心心的来回溜达。 郑观音起来洗漱,领着一大家子去食堂吃饭,杨氏遣人去食堂打了吃食,并没有露面,李元吉早出晚归,倒是和谐。毕竟是一家不是一门,管不了太多,出了大家庭,修行靠个人,郑观音每天到药堂给母亲和穆田宿请安,侍候母亲擦洗,微微出汗,帮着擦洗一下,凉凉汗,等母亲喝过早茶,陪着母亲去食堂吃早饭,母亲饭量大,一点茶水不足以顶住饥饿,吃过早饭,歇息一下,等李秀宁带着大小孩子们习完早课,解散小娃娃去学堂,带着大孩子练习专项科目,今天是骑射,越过小桥,到达马场,马场的老大爷把马匹赶到了空旷的马场,任由马匹乱跑,大孩子们疯了一样,快速冲进马群,拉住缰绳就往马身上跃,没有马鞍的辅助,骑马很困难,至少对这群孩子来说是这样的。灵儿跑在人群里,没有着急寻马,眼神散开,观察有没有倒地的,龙傲天李秀宁几个也在人群里,充当安全员,尽可能避免死亡事件。马群带着这帮孩子嗷嗷跑动,一遛就是一个时辰,李秀宁和龙傲天等人全上马驰骋,挥洒汗水,只要灵儿一人站在马场中间慢跑,完全不跟大家的节奏,自从有了小白,灵儿很少骑马,偶尔慢慢溜达的时候才会骑上马,跟着大家玩耍。 慢跑到王岳英附近的时候,王岳英悄悄的靠近灵儿,最后几步,大力加速,对着灵儿就是一个擒抱,想要出其不意,一举制服她,灵儿虽然战场经验少,奈何本能过于强大,直接朝前栽去,一个翻滚躲开了擒抱,王岳英多少有点不讲武德,但是王岳英心里最清楚,江湖就是拼刀子,不讲什么公平正义,只讲出其不意,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不死的都是祸害,没有丝毫犹豫,一只手撑地,空中一扭身子,双脚踏实,双手撑地,大力后蹬,朝着灵儿的方向扑去,二人正式接招,初次交手竟然犹如生死之战,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灵儿实战经验大大逊色于王岳英,一直被压着打,靠着反应过人,左支右绌,一次次死里逃生,艰难求活,王岳英力竭之际才算缓上一口气来。 李秀宁眼睁睁的看着二人争斗,一点插手的欲望都不敢有,她此时才明白王岳英有多恐怖,胳膊崩上劲儿比大腿都粗,这要是来一下,自己怎么也得躺几天,好好的灌几天苦水,灵儿细胳膊细腿的,动作快到出影儿,力量也大到出奇,脚下腾起的泥沙铺天盖地,一踏便是一个大坑。直到崩到自己面前的沙子莫名落地,这才回神,发现龙傲天挡在了他侧面,而杜安也与她并肩而立。 今天是武训,杨天意没有跟后半场,他的训练内容与其他人不同,跟着小孩子解散以后,便来到食堂备菜,把时令的菜摘洗干净,需要用到的鸡鸭鱼肉解冻好,今天的鸡不错,刚杀的,处理之后泡在水里。杜安陪着王岳英来到食堂,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后厨与大厅的窗板全下了,让风可以吹过后厨,中间只有一个不到一米高的台面,台面上成筐的青菜滴答着清水,显然是洗好了,丢在上面控水,石板台面滴答滴答落下的水珠全部汇进下面的下水道,透过石板面不知去向。 杜安:“王老前辈辛苦哈,让天意给您做点好吃的补补。” 王岳英:“你小子精怪的很,惯会拿话儿哄老娘。” 杜安:“哈哈,老娘好啊,老娘吃饭吃的香!” 李秀宁:“咦……”一脸鄙夷的看着舔狗一般的杜安,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能哄人! 王岳英:“我听阿糯说了,天意这孩子手艺好的很,不然我能听你拿瞎话哄我?” 杜安:“老前辈慧眼如炬,看事情就是透彻,哈哈哈,给您开瓶儿酒,中午好好睡个午觉,年纪大了,劳累过后一定要休息舒服了才行。” 王岳英:“你小子,小嘴儿跟抹了蜜似……额,小宁,那个药叫啥来着?!” 杜安:“不许说!”眼神死盯着李秀宁。 李秀宁丝毫不怵,毫不犹豫离席远遁,大声的喊道:“开塞露!” 杜安眉头一拧,一手拍着额头,满脸的便秘相!只能无奈的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不生气,不生气,她一傻子跟她生什么气!” 王岳英:“哈哈哈,宁傻子,回来坐吧,姨娘护你周全。” 杜安站在王岳英背后,轻轻的按摩起肩膀来,脑子里迅速想了办法,让王岳英转移注意力,说道:“老前辈,商会给我看了关于您的资料,真叫一个精彩啊,咱们这儿负责写戏文的月华说,想以您的经历写一部戏文,名字都想好了,叫杨家将。” 王岳英:“不应该叫王家将吗?” 杜安:“哎,戏文不能叫真名,避讳这个,你想想,里面杜撰的死丈夫死儿子,多晦气,里面大女主,叫穆桂英,只有一个字相仿,这叫像三分,梨园行就这规矩,里面的唱段都想好一些了,我给您唱几句,您听一下哈!” 王岳英:“你小子还会唱戏文?” 杜安:“诶,会不会的,还不能学两句啊,好不好有个味儿就行呗。” 王岳英:“哈哈,老娘听听看,唱的好给你赏。” 杜安:“那感情好!”手上的动作不停,捏着肩膀的力度大了两分,唱道:“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头戴金冠压双鬓,当年的铁甲我又批上了身,帅字旗飘入云,斗大的穆字震乾坤,上呀上写着,混呀混天侯,穆氏桂英,谁料想,我五十三岁又管三军呐,都只为那安王贼战表进,打一通那连环战表,要争乾坤,宋王爷传下来一道圣旨,众呀众武将,跨呀跨战马,各执兵刃,一个个到校场比武夺帅印,老太君传下来口号令箭,文广儿探事进了京门。” 王岳英往后扭过头来,看着停下的杜安问道:“接着唱啊?怎么停了?” 杜安:“呵呵,王前辈,刚写这么多,后面没有。” 王岳英:“听的正起劲儿呢,你小子……哎呀,快快,跟老娘打个包票,什么时候能写好?” 杜安:“老前辈啊,我知道您很急,但是您别急,要不这样,我给您定个最后期限,冬天的时候去您府上办个堂会,就演这一出穆桂英挂帅,怎么样?” 王岳英:“不怎么样,这会儿天热的一兜子水儿,冬天,你想让我等半年?不等不等,再想折,快,想折!”李秀宁躲在一边偷笑,看这杜安捉急,笑的更凶了! 杜安:“要不这样,音乐厅已经能用了,有一间专门的声乐教室,咱们下午就去看他们排练,如何?明天有正式的戏,今天要熟悉所有的走场。” 王岳英:“这还差不多,对了,什么时候上菜,老娘饿了!酒呢,酒呢?” 杜安:“您有什么忌口没?” 王岳英:“穆老哥说让我饮食清淡一些,若是在家中那些遭瘟厨子我就不听了,你们这小地方做的吃食很有滋味儿呢,清淡一些,酒呢,只喝一杯,就这样,你看着弄吧!” 杜安:“天意,六级谱,淮扬菜系,先上汤和甜糕!” 杨天意:“师父,我也想去看戏。” 杜安:“那你下午陪着王老前辈去看吧,记得跟夫子说一声,晚上把课业补上。” 杨天意:“好的师父,汤和甜糕,淮六!” 王岳英一听老大不高兴,问道:“你都如此纵容弟子的吗?学业还耽误得?” 杜安:“前辈有所不知,天意的天赋不在学业上,厨艺才是他的所长,只要学业不垫底,没必要付出太多精力,人呐,一辈子做好一件事就已经不容易了,何必要求太多呢,让他这也得做好,那也得做对,还有睡觉的时间吗?厌烦了,心累了,还能哄得好么?怕是只会扯谎敷衍咯!” 王岳英:“有理,只是,不担心他……” 杜安:“不担心,有五里坡商会在,他足吃足喝,这孩子有个好处,为人,看他爷爷,就是阿翁受苦,想尽办法弄好吃的哄阿翁,阿翁病死了,遭后母嫌弃,让舅舅送到这儿上学,我发现他对吃的挺灵,就问他想不想学厨,他不大愿意,阿翁都没了,学了有什么用,我说你还有舅舅啊,这孩子一口答应了学厨,逢年节放假,都会去舅舅家做菜,嘴上不说俏皮话也我能看出他是个孝顺孩子。” 王岳英:“恩,孝顺孩子好,不像我家那些败家子,好活不干,净弄些丧良心的,气的我不跟他们过了,自己搬到了长安,女婿给我打理了个地方,每天整治整治花草,这才算过了这一番儿!” 第149章 世道变了 王岳英看着李建成能正常走路,好的差不多了,打算回长安,不再打扰他们夫妻俩,于是早早收拾了行装,牵上灵儿送的突厥马,准备离开,天刚刚大亮,先跑去跟穆田宿辞别,让闺女帮着梳洗一番,吃了早饭,正式回程。 王岳英:“女婿,打搅了你俩一个来月了,该回去了,你这眼见着大好,我也放心了,有事给老娘写信,老娘帮你们料理。” 李建成:“大人放心,经此一事,再不是那个楞头,定按照大人的吩咐,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娘子和孩子们,不让大人再担心。” 正待王岳英开口,灵儿骑着大马赶来,腾身一跃,双脚落地,手里的兵器戳在地上。 王岳英:“小灵儿的功夫越发俊俏了!” 灵儿:“婆婆,师父给您设计的大刀做好了,算是送行的礼物。” 王岳英:“哎呀,天天胡吃海喝,烈马豪甲相送,还有大刀啊!” 灵儿:“您看一眼,喜欢吗?”扯下红绸。 王岳英看着一柄银白色大刀,顿时觉得有些不认得,线条直来直去,像一块铁板斜着截下来的,灵儿从背后抽出一根长柄,对着刀柄怼了上去,快拆锁扣叮的一下锁死,递给王岳英。 王岳英眼神火热的摸着刀柄,单手持刀,感受一下重量,说道:“只有刀尖开了锋,刀刃看似厚重比着我的大刀却轻了许多,是有讲吗?” 灵儿:“师父说,藏锋于心,待时而动,刃不伤人,不堕冲天之志!这不是铁的,是用高强度合金打造,刃上开孔就是为了减重,完全不影响强度!快拆的机关在这一节环上,划开就能抽出来!” 王岳英听了这话很迷茫,有些执着早已放下,不想让那小子一句话给勾起来了,哎,算了,早些回去。 郑观音:“我观此刀狰狞异常,血气颇重,哪里有刃不伤人的意思?” 王岳英:“沙场凶兵,哪有戾气不重的。” 郑观音:“他送你战场兵器干嘛?您都养老在家了,真是!” 王岳英:“咦,那小子,你师父呢,怎么没见他!?” 灵儿:“师父早就去长安了,云云那边有事着急需要帮手,若是想他了,可以直接去书坊找他。” 王岳英:“我才不想他,那小子惯会拿话哄我!走了,你们想老娘了,去终南山坐坐哈!” 长安东市书坊 书坊乃是秦王参股,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将来的皇帝陛下许可,由中书省下辖,开设的一个文书机构兼营业机构,会帮着中书省印刷一些文稿和书籍,也会接一些民间印刷业务,左边邻居是马周开的长安时报,书坊里面有一间办公室,是做贷款的,小云和杜安正是在这里办公,主要是小云和秘书处的人办公,杜安负责喝茶看书,午饭时间帮着大家打饭端水擦擦桌子,忙不过来帮着收拾一下,装订一下文书。 近期的抵押贷款业务猛增,带消息让杜安带铜钱过来,这边的五里坡办事处的钱库已经空了,这次杜安不光带了铜钱,还带了大量的铜锭,感觉不够用,还特意去挖了些矿,搞了些新货。每天都有大量的牛车拿着票据赶到办事处换现金,这些钱从此不知去向。王大仙儿的业务量呈现指数级暴增,能伸的出手的都在贷款做琉璃盘,几乎短时间就能翻上一倍的琉璃,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收益,短时间就能赚上一两成利,甚至稍微绷一段时间能有超过五成的利润,有能力做的玩家全都杀红了眼,打破头要分一杯羹,甚至后面连货都不取了,直接出售货票,货票是洛阳一家镖局开出来的票,以其价格贵,安全性高着称,人员也最多,小道消息说,这就是以前劫道的土匪,受了官家的赏识,摇身一变成了过道儿的镖师,干起了白道的买卖,不过人都是讲利益的,没人在乎你过去是干啥的,只在乎现在有什么用,若是没用的臭狗屎,谁稀的踩你一脚?这个镖局正是新文庆开的,最近这几年已经很少出现在五里坡了,过年的时候肯定会回来给杜安磕头,其他时候满世界跑,别人高不高兴不知道,至少新文庆是高兴的,他本就是野惯了的性格,让杜安和彩蝶打了一顿,在五里坡老实了几个月,天天抱着孩子玩耍,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戳弄那个,弄的鸡飞狗跳。杜安看他收了一些心,给他派了些资源,开了一家镖局,构建商队以外物流体系,用来弥补商队小批量货物运送的盲区。 这一日,李世民忙里偷闲,微服私访走进小小的书坊,悄悄布置了人力把书坊周围布控,带着长孙无忌走进了杜安喝茶的地方,之所以是地方,而不是房间,是因为根本没有足够的房间给杜安喝茶,想清净就去院子里,跟读书的学生一块坐着,要么就得在这个角落里,听他们办业务。最终李世民选择让人端着茶台去院子里,找了个稍微清净一些的地方摆了桌子,三人这才安心坐下。杜安从来不怵李世民,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也对杜安的态度习以为常,于是仿佛老友一般坐下,耐心的泡起了功夫茶。 长孙无忌:“杜先生倒是不讲究,随处可安!” 杜安:“茶喝透,尿自来,来,尝尝,尝尝!” 李世民:“哈哈哈,这黄汤好啊!” 长孙无忌:“哎,我这个无忌的忌讳反而更多些个!” 于是一大段时间的沉默,只是静静的喝茶,认真品味茶韵,耳朵里听着屋里瓮里哇啦的交谈声,眼睛看着静默无语认真读书的学子,嘴里慢慢回甘,一点淡淡的割裂感从心底升起,上次李世民带着长孙无忌出来玩耍已经是上次了,这短短一个多月里,各种事情纷繁呈现眼前,忙的焦头烂额,李渊还是个不消停的,天天要求吃这个,喝那个,不是要唱曲儿的,就是要什么胡姬,总之没有一会消停,烦躁的心一刻也停不下躁动,还好大事敲定,再过些日子就能登上那个心心念念的位置,终于不用再受欺负,挨蒙骗了。 李世民:“先生怎么看琉璃的事?” 杜安:“琉璃?多简单,骗局嘛!” 李世民:“何以见得?” 杜安:“额,随便见得啊!” 长孙无忌:“此中利益巨大,没人行骗啊?” 杜安:“呵呵,那我给你说三句话,你品一下,尿,黄汤,好喝,你觉得这三句能组成一统一的意思吗?”悄悄摸了一下鼻子。 长孙无忌:“这?也不是不行?先生的意思是喝好茶尿黄汤,独独没提茶!只是顺序……哦,这样啊!” 李世民:“或许三句话根本不是一件事。” 杜安:“对啊,本来就不是一件事,你一厢情愿的以为三个句子是一句里的词儿,可你想想我只是让你组成统一的意思,并没有告诉你就是一句话。” 李世民:“何解?” 杜安:“心理暗示啊,我刚才做了一个动作,跟你说话的时候摸了一下鼻翼,你专注的思考问题,下意识的也学着摸了鼻翼,这才是上面问题的真实答案,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若是手里拿了刀,学着我摸了一下脖子,说一下子毙命倒不至于,但是伤着点儿没问题,我若是坏心思,帮你一把,肯定能让你血溅五步,而我,一定置身事外咯!” 李世民:“果然,今天果然没来错!先生知道我等要来干嘛吧?” 杜安:“不知道,我以为是要当皇帝了,来炫耀的呢!” 李世民:“哈哈哈哈……不足挂齿,其实我是来说情的,这一年八个点的息高了些,三个点如何?” 杜安:“我不管事儿,跟我谈没用,你应该见过我的字,写的歪歪捏捏。” 李世民:“尚未……” 长孙无忌:“我见过,确实一般…了些!” 李世民:“哈哈哈,杜先生心不在此,强求不得。” 杜安:“你应该说,朕觉得他是个二马蛋子!” “哈哈哈……”巨大的哄笑声惹的众多学子侧目,露出些许怒容! 杜安对着学子大喝:“看个屁,一人两个大烧饼,算这位爷账上!”对着李世民比划了一下!本来满脸怒容的学子一下阴转晴,露出大白牙,对着李世民道谢,赶紧去门口烧饼摊领烧饼,他们虽然不认识杜安,但是能见到他在书坊喝茶,想必是店里的人,于是相信了他,跟门口烧饼大爷说,里面一个穿锦衣的结账,有拿两个的有拿三个的,反正是占便宜,多沾点大人物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真追究,纷纷效仿,热乎的大烧饼揣进怀里,后面的学子一个个喊叫,不让他们多拿,本来有点存货的筐里现在是空空如也,只能催促老大爷快点打烧饼,他们也等着吃呢! 李世民:“两个烧饼而已,至于如此激动?” 长孙无忌:“殿下有所不知啊,这些学子多属贫困,来蹭免费书看的,一天一文钱茶水,两文钱俩烧饼,无论寒暑,在这书局之中一待就是一天,也算朝廷给予天下学子的一份心意了!” 李世民:“两个烧饼哪够?” 长孙无忌:“读书不缀,没多大饭量的!” 李世民:“原来如此,不如让户部拨笔款子,资助一下?” 杜安:“没必要,贫穷是人家的隐私,撕开了反而不好,不用管他们,隔壁的小马,就是那个长安时报,时常会发任务,写写文章,哎,狗屁,就是骂人,看谁不愤了,找写手骂一顿,这些学子经常能接到不同的任务贴,给他们一百文,写个千字的骂人贴,挺好的!” 李世民:“我说呢,马周如此高产,而且风格不同,言辞犀利,句句说在点子上,原来是一群人所为,好啊,猫有猫道,狗有狗洞。” 杜安:“很好玩的,你上位了,也写篇文章,让马周发一发,文坛嘛,越是缺少管束,越是兴盛规矩!” 长孙无忌:“何解?” 杜安:“人嘛,都有长短,文辞嘛也是一样,相互攻讦,短处便越发不明显,一些特别恶的东西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大家都会装起门面做好人,今天哪个文坛大佬调戏良家妇女,那完了,一定得把他骂自闭,让他滚出大众视野,一定程度上,规范和净化了行业!” 长孙无忌:“人多了规矩自然就形成了,是这个理!” 李世民:“他们吃的津津有味儿,我也觉得饿了!” 杜安:“哈哈哈,喝茶要有茶点的,我喝茶不讲究,没有弄,茶喝多了确实会饿,这玩意儿太刮油了。” 李世民:“要不,弄几个烧饼吃吃?” 长孙无忌:“行,我去买,哦,不,我去结账!” 中午,隔壁食肆送来了饭菜,李世民跟着大伙儿将就吃了一口,每个人端着自己的碗,抓个烧饼,自顾自的吃的欢喜。 李世民:“云娘,有几个人求到我这儿,说让我说说情,能不能降点利息,收三个点算了!” 小云:“他们抵出去大笔的资金做这种风险极高的生意,若是出了问题,你替他们承担么?我去收房子收地,他们挡着不让,你能横刀立马让他们放手吗?有的可是抵押的祖产,里面供着祖先排位的!” 李世民:“这,如此疯狂了吗?” 小云:“我天天劝,天天劝,嘴皮子磨破,好话说尽,他们不听,还有拿着刀比量着自己脖子的,说我贷给别人不贷给他,就是看不起他,要死在我面前,我怎么办?生意越做越好也就罢了,还钱不心疼,真是哪天有个意外,全赔进去,难道算我的?不给我钱,还占着抵押物不给?唉,对了,过几天你就登基坐殿了,怎么还跑出来瞎溜达?不怕来个刁民把你,咔,给剁了?” 长孙无忌:“云经理可不能开这种玩笑了,君王礼仪不能丢!” 小云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大吃二喝的李世民,微微一撇嘴,继续吃起来。 长孙无忌注意到了小云的眼神,看向李世民,这才发现,自己真是多余说一点闲话! 李世民:“你看着外面的人,都忙着挣钱,谁正眼瞧过咱俩?” 长孙无忌:“好像……是啊!都拿着地契来贷款的,没人关心别的,前段时间还有人对那件事品头论足,最近好像没人提了,都在说琉璃的事儿!” 李世民:“登基大典,云经理打算送什么贺礼啊?” 小云把碗里的菜扒拉进嘴里,最后一口烧饼塞嘴里,碗筷推到杜安面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慢条斯理的靠着椅背,歇息了好一会儿,说道:“八百匹突厥马!喜欢吗?” 李世民:“甚好,甚好!” 小云:“行,那咱就两清了!” 李世民:“什么两清了?” 小云:“你欠我们的八百匹马不用还了,送你当贺礼,当然两清了!” 李世民:“你比灵娘子还黑,明明三百匹,她说五百,你说八百,是不是明天就成一千匹了?你做生意是真不亏啊!” 小云:“多少年了,两三年下一次崽也到八百匹了,你就说行不行吧?” 李世民面色纠结无比,只能咬咬牙,筷子往碗上一拍,光棍的说道:“行,看给你小气的,钱多到花不完,怎么也随一百万贯的礼吧?” 小云:“你很缺钱吗?” 李世民:“当然,天下初定,国库没有多少余钱,已经让无忌拿许多钱财,一直掏他的老底不合适!” 小云:“动动脑筋嘛,一百万而已,随便搞搞不就出来了!” 李世民:“还而已,谁有你财大气粗,我听无忌说,你给工人一天开一百文左右的工钱呢,有些女子的工钱也有不少过百文的,随点礼磨磨唧唧的!对他们挺大方,到老朋友这儿抠抠索索。” 小云:“你的感觉全错,数学上没有大方和抠门的概念,只有正确区间,给他们开一百文是精算的结果,不是谁一厢情愿的做傻事,后期的调查报告中也肯定了结果的正确性,商会所控制的大约三百万现金,流通率一度超过百分之三百,这三百万撬动了最少一千万的消费,带动了长安周边以及相邻大城过半的经济,以长安为核心的热点地区呈现了明显的经济增长,而你,马上就上位的一把手竟然呆头呆脑,一副鸡毛不知道的模样,哎,不跟你聊了,我去睡会儿,到时间了喊我!”起身走进里屋,坐在了躺椅上,顺手拿毯子盖上肚子。 几句话气的李世民抓起筷子指指点点,看看长孙无忌,又看看杜安:“她,这,哎,我吃饭!” 长孙无忌:“殿下,云经理的话确实难听!” 李世民:“对嘛,对嘛……” 长孙无忌:“但是以臣所见所闻,不无道理!” 李世民狠狠地咬了一下烧饼,问道:“解释一下,不,明天要去看看!” 长孙无忌:“殿下不必去了,这里有资料,借阅……额,买回去看看嘛!” 李世民:“好吧,你看过?” 长孙无忌:“是,起初我们供的铁料不合格,导致大面积的退货,我便亲自去五里坡过问此事,那时候学了很多相关的经济知识,其中就有关于消费算法,经济调控和单项精算的类目,董秘书给我开了书单,我根据学来的知识调整了工人薪酬,把铁料质量与奖励薪酬挂钩,便再没出过质量问题。您要看的话,书坊里就有现成的书,此前我便是在这儿提的。” 李世民:“哦,原来如此,看来我也得好好学学了,不然让人蒙了都不知道!” 长孙无忌:“学习是一方面,实践又是一方面,都有特异性的问题,我给您说两句,您听一下。” 李世民:“好好,魏征回来,定然让他也学学,消磨一下他的锐气,让他知道天外有天。” 长孙无忌:“是是,当初工钱定到一百文,我也知道,跟着他们做了演算,当时算的区间是一百到八百文,取一百文确实谈不上大方,但是已经触及了经济繁荣的台阶,这个一百文包含了五口人的生活费,也就是说一家只需要出一个劳力就能保一家温饱,稍微节省一些还能扯点新衣服,添点新家什,经济生态一定是全方位多层面的,家里的老人孩子也会深刻的参与进来,多少贴补些家用,女人做点手工足够吃饭,毕竟一个工程的开展并不是光靠几个壮劳力,还要有各种各样的延伸职业,在家编个草鞋,做点成衣,您知道的,五里坡周边开了许多这种手工作坊,给工人提供必要的生活保障,一些小铺子,挑担儿卖货的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不光丰富了工人的生活,也给带来更多的就业。” 李世民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孙无忌,有点喃喃的说道:“无忌啊,我怎么觉得你特像他们!” 长孙无忌低下头摇摇,随即说道:“殿下啊,人不能不变,学习从来都是必要的事情,不能固执己见,操持着这么大一摊子事儿,还像以前那样是行不通的,会被淘汰!” 李世民:“是啊,无忌,世道变了!” 第150章 登基 八月初八,三辞三让,礼数周全之后,李世民正式登上大位,举办了隆重的祭奠,许多重要的非官职人士被邀请观礼,其中必然有马周,昨天的报纸头条浓墨重彩,大篇幅的书写了李世民从陇右至今的所有辉煌战绩,当然,其中润色不少,按照时间节点和战役的重要程度,依次加粗黑字分标题为,解救隋帝,破高阳贼,晋阳起兵,然后就是秦王时期的着名战役,扫平割据,讨伐薛举,击败宋刘,平定王窦(武牢关大战),至此天下初步一统,成就了不世霸业。然后又吹捧一番,预测李世民必将成为一代雄主,大治天下,泰山封禅,等等。为此马周花了不少钱,学子们吃了个饱,喝了个足! 小云确实给李世民送礼了,并没有真的拿那三百匹马说事,送的东西并不特别贵重,一柄仿龙泉工艺的长剑,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剑身满是羽毛纹,这些羽毛纹的来历很简单,工厂动力锤砸出来的,各项数据非常亮眼,抽出剑鞘龙吟之声清澈无比,装饰的规格很高,彩宝用的多一些,护手用了金银材质,彰显一些贵气,这是小云能想到的最便宜方案。此刻的小云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正值中秋前后,再过几天就是狂欢节,大批的游子都要回归,回来参加一年一度的中秋狂欢节,大型的歌舞剧要搬上舞台,年轻男女的对唱会持续数个晚上,大规模的联谊时刻进行,中秋能牵手的年轻孩子会在开春举办婚礼,这也算五里坡独有的成婚风气了,相比于李世民登基,小云心里最重视的无疑就是家里的事,因为灵儿小云小蝶三人明年就十五岁了,灵儿大一岁,十六,到了成婚的年纪,而小云清楚,自己和灵儿是不能成婚的,要听师父的安排,但是小云隐约能猜到一些,她们的婚期必然会拖后一些,等这些恩恩怨怨解决清楚,也就是自己个局彻底锁死世家的去路之际,才会考虑让自己和灵儿成婚,那时候估计,师父说的他会放手世事,独自做自己的事了,不再管她们姐妹,彻底放下纠葛,做一个真正的闲散之人。 长安去五里坡的商路修整的相对好一些,没有硬化过的路面十分难走,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腿泥,小云坐在车厢里感受着颠簸,闭目养神,师父的呼噜声让她无法入睡,坐了许久,觉得沉闷起来,于是拉开帘子,直接跳下马车,朝着远处的树林跑去,待到身形隐蔽之时,放出小黑,直接跃上山岭,消失在林中。 龙五斤:“经理怎么跑了?” 呼延博雅:“还是关心你自己吧,熊见了经理都得自断右手,愣头!” 龙五斤:“你才愣头……”策马朝着呼延博雅撞了过去!呼延博雅也不含糊,一勒缰绳,躲了过去,朝着野地狂奔而出。 几个车厢里的女子听到马匹的嘶鸣,纷纷探出头来,看到小五和博雅跑的欢快,钻出车厢跳了下去,直接撕扯马匹上的护卫,一句话没有,夺了马匹朝二人追去,站起身抵御着马匹颠簸的冲击,二人看后面有人追来,快速挥动鞭子,加快速度甩脱这些女子的追赶,后面商队很快分离出一队人马,朝着小五几人赶来,他们的马匹是真正的战马,不是小五骑的干活的普通小马,新文庆吹着号子赶了上来,呼延博雅没动作,静静等着新文庆靠近,忽然一个偷袭,跃到对方马上,拉着新文庆摔下马去,二人躺在草窝里缠斗起来。 龙五斤:“哦吼……加油,加油,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缠斗了两三分钟,呼延博雅抓住机会锁住了新文庆的小腿,大力十字固,继上次游医遇上,这是第二次胜利!大获全胜的胜利! “博雅,博雅,博雅……”大力的欢呼,疯狂的庆祝着呼延博雅的胜利,似乎在为狂欢节预热一般,疯狂而热血! 打斗过后,众人纷纷上马,慢慢跟着队伍行进。 新文庆:“你怎么回来了?六弟跟孙神医出去的?” 呼延博雅:“恩,后半年该他了,我跟着东家去长安野了一圈,这不,又得回去看摊子咯!晚上记得出来吃羊头啊,我给你拿点酒!” 新文庆:“别扯那蛋,我得陪娘子和孩子,那像你,不顾家!” 呼延博雅:“切,还有有脸说我,你的辉煌战绩可是时刻警醒着每一个人呢!” 新文庆:“那又怎样,咱现在改了,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西北边陲,突厥再次进犯,去年李元吉跑去处理,没个具体结果,今年得知李世民上位,又以这个借口南下,其实说起来突厥近年一直都不安分,这两年的冬天格外冷,冻死的牛羊无数,让各个部落遭到严重损失,冬季马上到来,过了八月十五西北就该上冻了,此刻正是南下的好时机,如今的中原大战初定,国力不强,非常适合打草谷,掠夺人口,突厥的颉利和突利都与李家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的很多隐秘之事大家心里都有个数,相互之间也并没有真正的友谊,都是勾心斗角,逐利而为,至于开启战端,大家心里并没有什么心里负担,至于死伤些兵士,对上位者来说,无足挂齿,只要自己的利益得以保全,人数多点也无所谓。 小云一口气跑了千里,越往北越冷,身上的真气充盈,倒是不惧冷风,许多突厥部落开始南迁,显然是要到这边来越冬,只有少数几个部落仍然固守原地,凭着大山的阻挡,驻扎在避风的地方。小云清楚,突厥的大军要来了,于是写了数封快报,发往各处,属于五里坡的货栈快速分出人手,骑上快马将消息传出。 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是李世民手下的李靖,李靖没等天亮就进了宫,直接喊醒了睡梦中的李世民,这一消息把李世民吓出了一身冷汗,如今京中没有大军可以使用,只能远处调兵,于是天亮之时发出数道旨意,调用东边和南边的大军,府兵,甚至私兵,要求他们尽快赶往北方,势必把颉利堵在泾阳之外。 天黑了许久,杜安一直等在食堂,小云赶了回来,坐车时轻薄的服装换成了厚重的棉服,护目镜摘下,随手放在桌子上,脱下厚重棉服,挂在一边,灵儿端着一盅甜汤等她,小云接过来一饮而尽。 小云:“师父亲自做的?” 灵儿:“尝出来了?!” 龙傲天和杜安沉默的坐在桌子上,眼神迷蒙的盯着烛台,大厅的高灯已经熄了,只留了两处烛台,桌子上盖了吃食,小云揭开,不顾形象的吃起来。 杜安:“傲天,大战在即,你是不是心动了?” 龙傲天:“没有,我只是在担心战区的兄弟姐妹!” 杜安:“我本能挡住他们,却任由他们胡来,哎,有些于心不忍啊!” 龙傲天:“这不是您的错,是小人物必须要忍受的灾祸,没有您,他们也得死,早一天晚一日。天下有无尽的磨难,不能替所有人背负!” 杜安:“我还是想做些什么,哪怕只能帮几个人呢!” 龙傲天:“您是说两脚羊?” 杜安:“恩,死了便死了,离了这苦难的人间也算好事,生受磋磨才是人间炼狱!” 龙傲天:“我提议,发动一场特别行动,类似于此前那种隐秘的军事活动,帮助特定的一些人群,就像北方,洛阳那种!” 杜安:“好,我想想,我想想哈!”长时间的沉默,眼神一直在烛台上,叹了口气说道:”资金预算三十,联合梁地所属,洛阳所属,让新文庆做最后善后,挑选一百精锐执行,我给你们压阵,这次我就不装了,上大招,任务目标,解救人质,发还内地,保密等级最高,任务结束,销毁一切资料,给这些人一个体面!行动代号:雪花!” 灵儿:“师父,我能放开了玩吗?” 杜安:“可以呀,你是不是跟王婆学坏了?她教你什么歪门邪道了吧?” 灵儿:“嘻嘻,是有一些小招数,我想试试呢!” 杜安:“哎,我就知道那个老太婆坏的很!” 小云:“要做备案吗?” 杜安:“要做,但是这些资料要单独存放,后期便于销毁,小云呐,我得提醒你,突厥人的凶恶超乎你想象,如果见了什么苦难的事,不要为难自己,要时刻警醒,动作快一些,利索一些,明白吗?” 小云:“我明白,师父,这是战争,战争是没有人性的!” 灵儿:“你就是想太多,多捅几个玩玩嘛,我教你王婆婆的小招数啊,可毒了呢!” 杜安:“这次穿特殊装甲,我做了很多年,平时不敢拿出来玩,怕影响平衡,本来是想着自己玩,呵呵!” 灵儿:“我要穿狮子座黄金圣衣,最喜欢那套了!” 龙傲天:“黄金圣衣?” 杜安:“不是黄金,是一种特殊的油漆,白天太阳照耀的时候会呈现明亮的金色,但是晚上会是墨绿色,隐匿在环境之中,关节都是特殊设计,不会有碰撞声,适合夜间潜伏!” 小云:“有推进器吗?” 杜安:“有的,只支持短程跃进,核子泵的功率是固定的,电池仓不能太大,所以很快就会用完,再次充能需要等二百秒,所以是有cd的,外部装甲采用了碳纤维板,喷了多层的金属,很轻盈。我想过做大型装甲,那玩意儿属于典型的战争机器,做出来只能落灰,用它打李世民,好像不合适,只做了十二星座的动力装甲,自己玩一玩,这次便宜你们了,灵儿玩过一次,好玩吧?” 灵儿:“对我没有帮助,龙大叔他们身体条件差的,应该很有用!有电助力,挥舞起来有劲儿,哈哈……” 龙傲天:“不服老不行啊,听你们说的,我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小云:“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是不是就该收网了?” 杜安:“恩,雪花之前,让秀秀喊喊话,把明年的征战地图做出来,颉利可汗肯定不会把秀秀的喊话当会事的,反正配合着报纸的发酵,弄一弄嘛,明年拿到第一次战果,立刻崩盘!坑里的乌龟鲶鱼自然会往岸上爬!” 龙傲天:“明年的战争,我可以去吗?” 杜安:“可以,把家底都带上,倾泻在西北,你随意做!” 龙傲天:“哈哈哈……想想都激动,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肆意挥洒了!” 杜安:“虽然你可以随便玩,但是你的名字不会出现在出征名单上,整个炮营都不会有名字,只会有一个杂役的假名!” 龙傲天:“我不在乎,只要能崩突厥人,没名字只能算最末等的小事,当年的事,没完!” 灵儿一脸八卦的往龙傲天跟前凑:“谁,谁,谁,你跟谁还有梁子?” 龙傲天:“突厥人呗,等我见了他,一定赏他几颗火箭弹!” 灵儿:“太浪费了,我去打断他的腿,揪过来嘛!” 龙傲天:“咦,也不是不行哦!到时候我指给你看!” 灵儿:“哈哈,好哇,那一定特别有意思!”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李世民并没有迎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大胜,也没能真正挡住突厥的铁蹄,让他们突破了防线,由于战报及时,让他能有时间做准备,长安还是有不少兵力可用!不至于捉襟见肘,奈何颉利大军已经到了渭河,只能想办法与他订立盟约,不然真打起来,自己不见得保得住长安! 这半个多月是狗子,也就是张鹤冲张郎君最得意的时间,每天都有很多人到府上谈合作,正好在李世民登基前脱手了一大批琉璃,给皇帝陛下送点礼,现金流充足的很,登基后竟然被围城了,地价大损,五里坡的业务早就停了,说要回去搞什么会,要等中秋之后才能上班,这又赶上紧急军情,城进不去了,上班时间一再往后拖,原本的琉璃生意一下子被阻断了,许多心思活络的已经卖房子卖地准备逃了,于是赶紧找到张鹤冲,打算把手里的宅院兑出去,换个逃难的身家,于是张鹤冲潇洒的拿到了周围的许多低价房产,让自己的抵押资本进一步扩充,看着大叠的地契心里乐呵呵,脸上笑嘻嘻! 崔慎行:“张兄,这都什么年月了,还在买宅子,人家都卷着铺盖跑路了,还这么沉得住气啊!” 张鹤冲:“报纸不都说了嘛,陛下英明神武,武功卓绝,肯定能打跑几个突厥蛮子的!” 崔慎行:“报纸上的事儿你也敢真信啊!我的张兄弟哟,你可别让报纸给忽悠了,族里都传遍了,突厥大军二十万,控弦百万,南下之路没遇丝毫阻滞,箭雨比飞蝗都压人,现在城墙不让上了,要是你上了城墙看到河对岸的突厥大军就没这么气定神闲咯!” 卢丰炎:“是啊,张兄,我知道你挣钱了,即便再多钱,也不能打水漂啊!” 王垒:“我手上有两处宅子,离你挺近的,你收不收?” 崔慎行:“你个不要脸的,这种时候了,还要坑张兄,我们怎么有你这样的朋友啊!” 张鹤冲:“要啊,为何不要,只要价格合适,现在就能成交,你的宅子在哪儿啊?” 卢丰炎:“哎呀……” 王垒:“就在你这坊子西边,南边也有一处,过个街就到!” 张鹤冲:“哦,那两处是你的呀,我说呢,西南两坊我都快清场了,就差一处,这下就凑齐了,崇化,丰邑,待贤,哈哈,延康,崇贤,延福,嘉会,哈哈哈,兄弟拼图的能力如何,以后咱也是长安的大户了,谁能比得过我!” 王垒:“那就说定了哈,只要给以前市价的两成即可!” 崔慎行:“你可真行啊!” 张鹤冲:“没问题,我这就给你开单子,哈哈,兄弟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成了一件美事,做了一件好事,额,还能怎么骈?” 崔慎行:“你就别骗了,想想以后吧!” 正在突厥围困长安之际,时报上出现大量突厥行军的内容,主要就是针对突厥打草谷这一行为进行批判,引用了许多史料佐证,深度还原了被抓住女子的惨状,以及汉人奴隶的艰苦生活,冬季来临,他们必然难以熬过这个寒冬,第二期有一处小板块,帮着大伙回忆了一下二月初一的报纸,或者说是去年冬天报纸上的报道,全国妇女儿童协会成立的消息,叭叭叭的说要打击这个,打击那个的!一石激起千层浪,迅速引爆了长安的舆论,纷纷投稿呼吁这个什么协会出面解救被掳走的同胞兄弟,雪片一样的信件飞向五里坡的妇儿协会收信地址,呼吁协会履行自己吹嘘出来的什么宣言。终于在后面连着三期报纸的头版头条大字报出了妇儿协会给突厥颉利可汗的正式召会,要求他们释放所有人质,言辞激烈,用词凶狠。但是这些凶狠的词语却被所有人嘲笑成无能的狂吠,只会在书面上打仗,纷纷对什么会失望。 颉利确实看到了董秀秀给他发的公函,内容与报纸公布的内容一样,他还特意让一个小队沿着渭河摸向了五里坡的桥那,只是到现在都没一点音信,一个千人队消失了,他心里很是疑惑,可没有探子回来报信,他也不敢断定这事到底应该怎么处理,只能压下不表。几天后,颉利拿到了一份战书,又是这个什么所谓的协会发给自己的,还给了一份进攻的战略简图,战书的内容很简单,大约在几月会攻到哪里,什么时间拿下什么重要关口,看着一份犹如稚童呓语的战书,颉利和突利都被逗笑了,一只两脚羊还真是自大到敢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啊!随手把什么战书扔进火盆,不再理会,专心想着怎么对付李世民。 报纸第四期报出了战书的事,后面一期又报出了一个更炸裂的消息,妇幼协会从今天起,开始招兵买马,广纳人才,筹备明年春季的西北战争,誓要把西北烧成白地,把颉利和突利吊死在旗杆上,嘲笑声一浪大过一浪,所有人都把这事儿当成了笑话,甚至一度压下了琉璃的热度,成为本年度最热议的事件之一。 董秀秀本人坐在音乐教室的一角,与大家一起吃饭,她们躲在这里吃饭,已经成了惯例,小学生的战斗力太强,她们压不住,只好敬而远之,选了一处离食堂不远,又很清净的所在。 郑观音:“秀秀,你说你发的那些东西有用么,我听许多姐妹说,突厥蛮子根本不没理会,甚至都没回信儿!” 董秀秀:“呵呵,你不是帮着挖坑了么,我相信那片庄稼一定能有个好收成!” 郑观音:“哎呀,还好从小跟着母亲,不然挖一夜,肯定累惨了!你看杨氏,根本不出门,也不与咱们打交道,她算不算偷懒了?” 公孙月华:“不打紧,元吉小哥不是在么,拉他当牛耕地!” 郑观音:“你惯会说笑,一提母亲,我还有些想她了呢,也不知道终南山冷了没,婆子们侍候的好不好!” 董秀秀:“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郑观音:“什么?你说什么?我母亲?” 董秀秀:“对啊,小云给你母亲,也就是王岳英王前辈写信了,不是普通的信哦,是以妇儿协会名义写的请将函!要请她来统领三军,明年春季对西北用兵!” 郑观音:“不是,你们也太……” 公孙诗画:“太敢了吧,真要对西北用兵?” 董秀秀:“对啊,这是老师的意思,势必灭掉突厥!” 公孙诗画:“好,我也要去,去看看老师的英姿!” 董秀秀:“你看不到的,老师不亲临战场,那不是他的工作!” 郑观音:“你们太胡闹了,母亲年事已高,上不了战场的,战场多苦啊,不行不行,我得去阻止她!” 公孙月华:“你没发现吗?你最没发言权了,这种事你阻止的了?我看你在王婆婆面前,只会低着头嗯嗯恩,还会干啥?不怕挨骂?” 公孙诗画:“哎呀,说起骂人,哈哈哈,王婆婆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等她来了,我一定好好学学!” 董秀秀:“不知羞的,还学骂人,知不知道做艺的不能脏口,很难改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秃噜出来了,要遭人笑话的!” 公孙诗画:“学会骂人还怕什么,谁惹我,我就骂谁,哈哈哈……” 郑观音:“说正事呢,你们怎么还胡闹,杜先生真要我母亲上战场?” 董秀秀:“不清楚,反正请将函已经发出去了,至于后面的回信,不知道需不需要三顾茅庐!” 郑观音:“不行,先生不是在食堂呢,我得去问问他!”说着放下筷子便跑了出去! 第151章 黄金圣衣 经过一日的谈判,长安之围解决,这次预警及时,并没有给李世民带来实质的损伤,旌旗猎猎,确实有三成的实质兵力,这点兵不足以出城迎战,只能被动困守,迫于突厥人的高机动性,李世民选择达成盟约而不是硬着头出去战斗,太极殿内,众多谋臣良将商议出了一个退敌之策,先与颉利打一场,再盟约,把实质的三成兵力靠前,利用快马踏起烟尘迷惑,一碰头就用上最凶狠的手段,弓弩,床弩,甚至于抛石机齐上阵,一下打蒙颉利,然后在外围制造援兵快到的假象,大量捕杀对方的探子,让其失去耳目,借此迷惑对方,达到战略目的,外围的战斗全交给李靖,让他务必把突厥探子装进网兜里,渭水边的战斗交给尉迟恭和程咬金,提枪架槊,务必打出大唐的士气。 然而事情却出现了一点点小意外,在他们战斗打响之后,便桥之外却出现了几个刺眼的身影,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刺眼,而不是碍了谁的事,心理上的刺眼。天秤座黄金圣衣,狮子座黄金圣衣,处女座黄金圣衣,金牛座黄金圣衣,出现了!闪耀的整个战场都为之停滞下来。四座圣衣水灵灵的进了战场中心,他们没有骑马,背后的推进器闪耀着点点星光,正是杜安最引以为傲的引力脉冲,拇指大小,却能提供超过吨级的推力,当初精神触及到这种引力现象的时候,口水流了一年多,终究凭着无限刷新的身体给做出来了。 落于河边,慢慢走向颉利的方向,尉迟恭迅速下令收拢队伍回防桥梁,让这四个高大的身影进入两军对峙的区域,而后面压阵的李世民抓着缰绳的手有些颤抖,不知他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一场精心策划的攻势竟然被无声无息的瓦解了,貌似好像还是自己这一方的人,到底是自己这边的吗?心中惊疑不定,于是招呼部将迅速靠前,下面的护卫怎么拦都拦不住,全都死命的围住李世民慢慢过了桥。 耳麦里传来杜安的声音:“外放开到最大,稍后麦克风打开,念词儿!” 董秀秀:“好的,老师,真帅!” 杜安:“照词儿念,别乱想,位置合适,开始!” 董秀秀把外放推到最大,麦克风打开,轻咳一声,外面传来巨大的声音,一个清脆的女声,然后就是巨大的说话声:“颉利,我的战书收到了吧!好了,你不用回答,我已经默认你收到了,这次来呢,多给你一个选择,避免双方产生巨大伤亡。” 四人座圣衣逼近颉利的战阵,董秀秀拉下面罩,露出一个妆容精致的女生脸庞,这个妆容是杜安指导彩蝶他们化了整整一个早晨弄出来的,让人过目不忘,加上头盔灯光的补彩,即便远到模糊也能觉得必然十分美艳! 回应董秀秀的不是善意的回答,而是一轮箭雨,大量的弓箭手集结,得令,朝着四人抛射出去,四个身影没有丝毫移动,任由箭矢落在自己身上,对着董秀秀面部射来的箭矢被一道巨大的天秤座的秤盘虚影挡住,崩成齑粉,属于狮子座的怒吼传来,朝着远处的弓手营地砸了下去,巨大的冲击波直接震出百十米的白地,一地红色,没有丝毫成型的东西,然后又了一个腾跃,落在了原来的位置,稍微落后于天秤座额地方! 李世民的脚步为之一顿,本想上去套近乎的,这下好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也没见过这情形啊,怎么办? 董秀秀:“我代表全国妇女儿童保护协会给你最后的一个选择,无条件释放所有奴隶,包括单不限于中原人,西域人,欧洲人,另,赔偿妇儿协会,良马一百万匹,壮牛一百万头,成羊一百万只,限你六个月内交付完成,若明年二月前不能交付,即视为无条件开战,我方,即全国妇女儿童保护协会,将召集兵士踏平北方直至雪线界,西方至多瑙河界,望你方不要做无谓的抗争,等待正义的审判……” 颉利的队伍骚动不已,没人敢动,没人敢于再进攻,听不懂对方说了什么,但是人家的声音就是大,颉利可是听的明明白白,甚至耳朵里都带着回音儿,眼看着这些耀阳的身影慢慢升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随便一条都能要了他的老命,草原上一共就这三种可以饲养的牲口,加起来能给一百万吗?我能做到吗?我要是有这么多的牲口还给李二留什么情面,直接平推了他,干嘛还要……哎,我到底惹了哪路神仙?正在惆怅不已的时候,李世民单枪匹马的冲到了他阵前,对着突利叫骂起来,骂的那个难听那个起劲儿啊,奈何刚才狮子座那一下把这些人都吓尿了,没人真敢动手,领头的也不知道该不该下令捉拿李二,就么任由李二嚣张!即便如此,突利也不敢上前接话,任由李世民骂够了,自己退走。 第二日双方交涉,象征性的退还了一些抓来的奴隶,李二心中清楚,他是真没办法留下这二十万,一个他都没怎么听说过的什么会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随后一查,不得了,拍卖场的董主持啊,可是看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也无法跟那个耀眼的身影联系在一起啊,记忆与现实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看着退兵的颉利,又无数次的证实了那几个身影的真实性,就这么在迷茫与失落中迎来了第二次危机,甚至比颉利的威胁大上无数倍,至少颉利是会退的,而单雄信,刘黑闼又回来了,几乎眨眼的时间回来了,远方的军报都没来得及传过来,直接送来了整个北方东方陷落的消息,刘黑闼闪电袭击了各处重要关口,短短不到十日的时间里,又回到了武德年!我特么,特么,这一变不是白变了?毕了狗了!看着血淋淋几十封加急军报,李世民抽出佩剑对着龙椅怒砍,下面的武将一个不敢靠前,任由李世民宣泄怒火,还好,还好,不是砍我,龙椅毕竟是个死物,不知道疼,这要是砍我身上,我上哪儿说理去,哎呀,砍吧,砍吧,砍砍心里好受点! 宣泄完的李世民马不停蹄的骑马狂奔,直接带着武将冲向五里坡,不到中午就赶到了五里坡商街,人流巨大,快马也驱散不了他们,只能慢慢开出一条道儿来,来到五里坡的入口,李世民一下子恍惚了,抬杆的竟然是李建成,那个断胳膊的呢,冯二奎呢?李世民一下子冷静下来,邓锤端着碗从小房子里走出来,一看是穿着龙袍的李世民,赶紧扔了碗对着李世民行礼,嘴里喊了几句秦王,随后赶紧改口喊陛下。李世民觉得邓锤此刻的转变如此的讽刺,如此的黑色幽默! 李建成面色平和,言语清淡,行礼说道:“二弟来了,跑的着急,有什么急事吗?” 李世民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看着李建成一身短褐,白天的天气还不冷,这么穿也没什么,当初堂堂的皇太子,今日竟然落到这种模样,做起了门童,听着李建成平静的话语,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赶紧应承了一声,说道:“哦,我是来跟你说一声,父皇很好,我虽然登了大位,但是绝没做赶尽杀绝之事,魏征算骨头硬的,让人劝服了他,给了他官职!” 李建成:“哦,没事,没事,父皇安好,建成心怀大慰,赶了这么久的路,你看你一脸的灰!”李建成凑上前去,拿着自己的手帕给他擦拭了起来,这是郑观音给他绣的,带着点点熏香味道。 李世民眼眶一下满是泪水,李建成来不及擦,大滴大滴的掉落在胸前的龙纹上。 李建成安慰道:“二郎,别难过,大哥觉得这样挺好的,什么权啊名啊,不如一家人好好的,好了好了,大哥请你吃羊肉喝黄酒,走走走,别难过了!”拉着李世民慢慢走向美食街,往最里面走去,坐在最靠近煮羊的档口旁,对着档口里喊了一声:“博雅,上好的羊排羊腿,这些兄弟都一样!叫一坛黄酒来,帮我温上!” 呼延博雅:“大成哥来了,哎哟,陛下呀,稀客稀客,我得赶紧给您弄吃的,不给您见礼了,上好的羊肉马上就来!生子,去喊酒,热水盆和铜壶备上,动作麻利点,别出错!” 冒着热气的羊肉端上来,一个热水盆放在一边,一托盘的黄澄澄的铜壶就位,尉迟恭熟练的打开黄酒,将铜壶灌满,放在热水盆里,当年他们跟秦王这儿喝酒的时间全是如此操作,没有丝毫生疏的意思!就数自己来的少,这次得着机会,一定表现表现! 李世民收拾心情,接过李建成递过来的剔骨刀,拿起一块羊排啃了起来,一大碟韭菜花送到面前,蘸了一下,还是当年的味道,新鲜,上头!吃了两口,心中饥饿感消散一些,问道:“大哥打算一直在这抬那个木排吗?” 李建成:“也不是,明年我得去西北,哦,你别担心,不是去打仗,是做后勤,我岳母,就是王岳英,她要领军打下西北之地,我这个做女婿怎么能让她孤身去征战呢,我得给他做好后勤,粮食,兵器,以及城镇建设,还有一个大项目需要帮着弄一下,暂时没我的活儿,只好帮小冯看大门!亲眼看看街上的芸芸众生!挺好的!” 李世民:“四弟去吗?” 李建成:“去的,元吉懂一些突厥语,负责驯化他们!” 李世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又由不得他不信,诧异的重复道:“驯化?牛羊一般驯化?” 李建成:“是的,彻底改变他们的精神面貌,才能解决边患问题,以后突厥也是咱们中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算自己人!” 李世民再次被这个新颖的观点打懵,突厥什么时候成自己人了,于是问道:“突厥人野性难驯,真能成自己人?” 李建成:“二郎也不算心慈手软之辈,当然知道应当如何去做的!” 李世民惊疑不定起来,试着说道:“杀到驯服为止?” 李建成淡淡的点头,给李世民酒杯满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随意的放下,继续吃起肉来。 这一顿酒把李世民直接喝断片了,再次醒来已经是晚饭时间,迷蒙的揉了揉双眼,一个熟悉的身影待在床边,正在整理衣架上的衣服,下意识的喊了一句:“观音婢?!” 长孙无垢转过身,灿然一笑,到门口倒了些热水,投了热手巾帮李世民擦拭面容双手,身上的衣服没有衣服,只有一条松解开的裆布,感受着温热,慢慢苏醒过来!有点无力的伸了一下懒腰,感觉裆布被扯动,知道是自己媳妇,索性懒得动弹,任由对方摆弄。一条崭新的内裤套身上,李世民下意识的摸了摸,感觉还挺舒服的。 长孙无垢:“醒了起身吧!” 温柔的话语蕴藉着李世民干涸的内心,不情愿的扭了几圈,坐起身,迷茫的看着四周,问道:“此处陈设特异,不是立政殿?” 长孙无垢:“宁姐家隔壁,秀秀给安排的,说可以留着常来住!” 李世民:“何故追这里来?” 长孙无垢:“程知节让奴婢通禀,说你在太极殿发脾气了,父皇刚让出来,你就如此败坏,让他老人家知晓了,要生气的!” 李世民:“哎呀,气晕了,刘黑闼回来了,短短几天,连下数十城,军报写的,没法看,没法看呐……” 长孙无垢:“我去太极殿看过那些急奏,二郎没发觉问题吗?” 李世民:“什么问题?” 长孙无垢:“刘黑闼占的都是旧山河,关口,城防,与曾经的地界一模一样!单雄信压着洛阳界与刘差不多!” 李世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很有一种人家来拿回自家东西的感觉,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这么白白拱手,一声不吭的让了?真去打吗?突厥这帮狗东西整这出,能去打吗,可,不打的话,我甘心吗?我的面子挂的住吗?长孙无垢没给他沉思的机会,把他摆弄起来,帮着穿上礼服。 李世民:“什么时候做的,看着针脚细密,颇费些功夫吧!” 长孙无垢:“不费什么功夫,我带了你的尺寸,去彩蝶的工坊做的,下工不到一个时辰,打版费事了些!” 李世民:“打版是什么?” 长孙无垢:“在纸上画版型和色彩设计,然后在模特上用布料钉实际去比对,要求不多的话,还是挺快的,我看他们给娃娃做衫子,拿了剪刀直接裁,缝纫机上三下两下就弄好了,剪一剪线头,直接给孩子套上,新奇的很!” 李世民:“什么是缝纫机?” 长孙无垢:“代替手缝针线的机器,针脚细密均匀,比手快多了,脚下一蹬,几十针眨眼就好,行了,别管这么多女人事,桌上是碗稀粥,半碟咸菜,尝尝人家腌制的鸭蛋,不错呢!” 李世民打开盖子,发现这个桌子是特制的,下面有个小暖炉,可以把中间的瓷盘加热,一碗粥放在这里竟然依旧温热!醉酒后没什么胃口,稀粥确实合适,尝一下鸭蛋,以前真没吃过这种东西呢! 长孙无垢:“用过粥,咱们去听音乐会,他们都去的,穿好衣服,梳好妆容!” 李世民:“是那种戏吗?确实不错!” 长孙无垢:“不是,也叫梁祝,人家叫音乐剧不是戏剧,我也说不清,看了自然知道!”到外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道:“时间快到了,咱们动作快些,别误了时辰!” 李世民三口两口吃完,配合的穿好衣服,站在一个巨大的穿衣镜前,比划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帅的姿势,伸手摸了摸镜子,突然有些恍惚,这还是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秦王李世民吗?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长孙无垢穿了长裙,小披肩带了些流苏,光洁的胳膊带了一只白玉绞丝镯,缠绕在一起的三根晃动的时候会发出点点悦耳的叮叮声,走起路来哒哒哒哒,李世民倒是喜欢这个调调,不过看着胳膊问出了一个长孙无垢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你这赤身裸体的,怎么出去?” 长孙无垢:“我何时赤身裸体了?” 李世民:“胳膊露在外面啊,不能换件吗?” 长孙无垢:“这不是宫里,没这么多规矩,走吧!” 朝着一处辉煌的建筑走去,曾经他远远的看到过一个大框架,此后没再关注这个建筑的消息,人群缓慢的朝着大厅走去,大厅的灯笼是一种特别明亮,琉璃罩着的挂灯,巨大的厅门开着,所有人都穿着精致的衣服,各不相同,带着笑容走进长长的走廊。李世民新奇的观察着四周,不管墙面地面都是光亮的石头砌成,墙上挂着巨大的画,每一幅画都有两个挂灯照着,李世民对着一副人物肖像看了许久,正是那幅来自于小云手绘,刻画妇儿协会成立的群体像,站在中间,胳膊自然的搭在董秀秀肩膀上,另一只手作了个就是他的姿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口白牙格外的喜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如此自然,张扬,喜悦,李世民心中的浪涛不停翻涌,感受到胳膊上的力量,慢慢的跟着长孙无垢走进了大厅,一个得有十丈高的巨大厅堂,顶上不知道怎么挂上这么多的灯,照的整个大厅明亮如昼,略微高出一些的肯定就是戏台了,后面的座椅慢慢变高。 许久,众人坐定,灯光昏暗下来,台上聚光灯跟随着台口的董秀秀慢慢移动到中央,手里扯着一根长长的绳子,一席拖地长裙,显得格外漂亮。 董秀秀:“梁山伯与祝英台歌剧,今天正式搬上舞台,希望大家喜欢,今天的主唱是冼夫人,主小提琴手是他儿子,陈青,因为引进了钢琴,我们对钢琴的使用尚未成熟,只能请大家多担待一些!” 前排的年轻人大声叫着好,用力的鼓掌,热情仿佛能充满这个空旷的空间! 董秀秀:“请欣赏第一节,结拜!” 第152章 妈的智障 寒风吹动荒草,北地满目荒凉,繁星斜挂,照耀着苍穹之下的一切。 夜色之中,小云身穿甲胄,跟随着突厥大军来到草原边界,行军速度逐渐的慢下来,一个个部落分解,回归自己的底盘,今年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有任何波澜,疲惫的驱赶着牛羊马匹,走向那个属于自己的部落,此刻的小云,心中的火焰升腾,快速记下敌人的信息,对着麦克风描述起所有新消息! 杜安站在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王岳英面前,说道:“王前辈,后面的事情交给您了,不要犹豫,放手做!” 王岳英:“哈哈哈,我就说你小子精的很,最懂老娘的心,不磨迹,出发!” 四个身形巨大的人形快速消失在昏暗的地平线,只有背后的一点微光昭示了他们前行的方向。 杜安:“小六,干活,最快的速度把人领到营地,不用管追兵,有傲天和二奎呢!” 龙六斤:“是,兄弟们,干活了!”一百余人骑着马摸黑冲向远处,根据王岳英扔下的荧光标记,快速找到方向! 梁祝音乐剧第二节开始,台下的人疯狂呐喊,尤其是年轻的孩子们,似乎有用不完的劲儿。 董秀秀拉着公孙琴的手,说道:“不要担心庆哥儿,有老师跟着的!” 公孙琴:“不是担心他,能让老师亲自做的事情不多,咱们五里坡有太多秘密了,你不该跟我说他们的事!” 董秀秀:“恩,我参与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老师让我永远忘掉,我便听他的话!” 公孙琴:“秀秀,参与的事情多不是好事,做个傻女人好一些,你的位置最开始是给我准备的,我拒绝了,老师讲过,人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看谁被骗到最后,谁就是最幸福的那个,老师最想做那个傻子,可现在不行,一大家子等着他的庇护,养育,等着吧,等灵儿长大了,老师就不再管任何事了,那时候的他肯定会快乐起来,每天溜达溜达,陪着孩子们玩耍一下,多好啊!” 董秀秀:“我知道你的事,我是甘愿去做的,老师也劝过我,年纪大了,该找个归宿,想必有些事情你也知道,所以老师把这次的事情做的这么隐秘,老师说,贫穷和苦难是人们的隐私,不应该拿来让世人说三道四,我想这也是他给我的指引吧!” 望远镜里的世界充满火光,动作最快的是灵儿,她的动作主要来自于肉体,比机甲的反应快很多,快速扯开一处帐篷,金色的长枪精准捅两下,看的杜安有点楞,让你去救人的,你玩起打地鼠了,见谁秒谁。还好王岳英靠谱,主要是扯开禁锢,龙傲天与冯二奎与王岳英互成犄角,三三走位,大量的奴隶被解救出来,朝着指引的方向快速奔跑! 寒夜里躺在羊圈里瑟瑟发抖的女子,迷迷糊糊被吵醒,一抬头,一个巨大狮子面具正盯着自己,滚圆的眼圈之中闪耀着幽蓝的微光,充满霸道绝伦的王者气息,吓的她丝毫不敢动弹,面具内传来甜蜜的充满磁性的中年女性声音,让她们跟着自己,这些女子机械的站起身,身上的锁链被轻松折断,心中燃起生的希望,按照指引,快速奔向远方。 龙六斤带着面具,看着大量的男子女子跑向自己,心中激动不已,紧了紧身上的铠甲,指挥他们跟着骑马的小队离开,冲向营地!到了营地,小队成员扯开一个大包袱,给每个人都带上头套,只留一双眼睛。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不能摘下头套,能摘下的时候会告诉他们的! 一个小部落很快扫荡完毕,所有人聚集到营地之中,陷入沉睡,等他们再醒来已经到了梁地,有新的人接应他们回家,新文庆晚上很快接到了第一批,粗略的分类之后,把去往同一方向的安置到一处地方,明天集中发往各地。他这处营地早就准备了吃食,这些东西不同于正常的饭,都是一些包子,馒头,甜糕之类的不需要碗筷的食物,还有一些竹筒可以装清水,快速分发给他们之后,第一阶段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新文庆给自己的镖师队伍下了一个不能拒绝且油水丰富的任务,镖师队伍之中必须加三成的女性,必须是至亲之人,媳妇,姐妹,侄女,老妈,姨娘都可以,每人都有丰厚的押镖钱可以拿,但是要求她们嘴严实,不能多问,不能乱说话,特殊任务,特殊要求嘛,这都是跟了自己很久的兄弟,当年闯荡的时候都认自己的山头,自己也不薄待了他们! 新文庆一夜未眠,紧紧盯着营地,半个时辰接一批,半个时辰接一批,一直到天光大亮,才接到发货的命令。于是招呼人把这些货全部送上牛车马车,驴车,反正能用的车全部赶上,一刻不停的发向中原腹地,中途有许多不配合的,挣扎下车,这些押镖的仿佛没看到一样,任由他们离开,坐在车上的多少清楚这些人是在帮自己,看到有人自由逃脱,反而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了,安心跟着车队去往自己的家乡,为何不让自己摘掉头套,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本就死过一次的人,便再也不怕死了! 大刀插在山坡上,王岳英拧开水壶灌了一口黄酒,长舒一口气,说道:“小子,老娘的脉门你倒是摸的挺准啊!” 杜安没回答问题,嘴里念叨:“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您老啊,白忙活一场,没个名分给您咯!” 王岳英爽朗一笑,把水壶递给杜安,说道:“老娘一介女流,要什么名声,可不敢跟那群狗东西钻营!” 杜安接过来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让脑子清醒了许多,说道:“扎营,灵儿你守着营地,让他们安心休息,我去替小云!” 灵儿:“好的师父,我抱着喵仔溜达溜达,你记得给阿黄带点吃的,咱们晚上见!” 杜安:“好的!”赶着一个牛车慢慢走向远处,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王岳英:“灵儿,过来,陪婆婆说说话!” 灵儿:“好嘞婆婆,我这有牛肉干,您嚼一嚼,配酒美的很!”挎包甩到前面,拉开拉链,满满一包,王岳英笑盈盈的抽出一根,嚼了起来,美美的喝着酒,郁结半生的怨气此刻烟消云散! 物流体系采用了分段接力的方式把这些人逐渐分散运输到各地,谁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知道要运的是人,给的价钱也足,唯一的要求就是嘴严实,别逼逼,谁闹出事情来自己擦屁股,后面能不能结算到足额的款项,未知!就看表现,哪怕没有什么亮眼的事情发生,只要安稳完成,就能拿到两倍于平时的货款,这边常在道上混的都清楚其中的凶险,明白人家是花钱买道儿,若是自己不识相,惹了大头头不高兴,说不定哪天就被扔山沟里了,他们在荒野苦地走过太多次,见过多少谋财害命的,知道其中的凶险,所以更加讲道义,守规矩,大家都能过得去,就不会有人愿意玩横的!见财起意见色起意的事情能做,但绝不是这种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时候,真遇到个落单的,干了也就干了,这种带了标的货,基本就是谁碰谁死,绝没个意外,自己的老大老早就得了信儿,说过一批货,吩咐底下人招子放亮点,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后面的十余天中,每天都要发一批,起初是梁地,后面是泾阳营地,越往后越靠近突厥肆虐过的地方,这样设计是为了让所有人同时回家,天气越来越冷,粗制的羊皮随意的盖在车上,丝毫没有怜惜他们的意思,对这些押镖的人来说,只要人不死,受点罪算不得毛病,仍然贴心的弄了生羊皮给盖上,自己的善心大大的,自己必然是很好很好的镖局了,押镖的人自顾自的想着。 前后约莫二十天的时间里,前后脚陆续到达自己的家乡,他们才发现自己真的得救了,不再是那个待宰羔羊,要死的奴隶,回了自己的家乡,自己就是那个堂堂正正的良民,又能开始新的生活。这里经受了战火的洗礼,已经没有多少活人,剩下的相互认识的已经不多,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都是躲避战乱回来的苦命人,好运人,听从了劝告的多数人,没有吐露自己的事情,慢慢收拾心情加入到自己家乡的重建之中。 第一阶段的任务已经完成,而第二阶段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商业行动,五里坡商会要在这些战区搞什么棉花种植园,因为这边的地方荒了,随便找官府圈起来就行,省钱还省力,至于有主的土地,那你就你自己种呗,反正人少,松快的很,不用非得争那三亩二分的,一个让世家都拍手叫绝的商业行动布灵布灵的落地了!于是很多世家也加入到圈地的行动中来,开始谋划自己的种植园项目。当然,他们也不是盲目跟风的,而是跟五里坡了解了内幕,才打算入场的,五里坡的纺织业十分发达,棉布产量就那一点点,偶尔往外拍几卷,够塞牙缝的么?本来他们自己都不够用,现在想到了办法,大家当然要添把柴火,帮把力,到时候引进五里坡的纺织技术,自己生产棉布,稳赚不赔,虽然没有暴利,怎么也算个长久的买卖不是! 小云的经济策略极快的修复了当地的经济,几笔大资金的入驻让跟风的大世家也纷纷开始了圈地行动,后面全是很简单的事情,经过官府圈地,不管用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也好,还是正大光明的去占也罢,都不影响小云的最终使命落地,反正只要干活,就需要人,这些回来的人就是目标人群,至于后面种植园能不能盈利,或者能不能经营的下去,管他呢,先搞着再说,反正五里坡不缺钱,玩几把不靠谱的也不是不行,不是自己一家,大家凑一起赔钱,谁也别笑话谁!杜安看了方案觉得还不错,中规中矩,把棉花种植技术全部下放,至于种植园成不成的,也觉得无所谓,反正一年饿不着这些人就行,后面就不管了。 这百十号人疲惫的回到五里坡,早晨悄悄的跟着众人坐在了食堂吃饭,家里的女人知道男人出了外勤,不便多问,心里的担心是藏不住的,看着他们都安稳回来,一个个笑嘻嘻的说笑着,谁也没谈男人的事,但是都知道对方为啥这么开心。 郑观音一脸怨气的坐在王岳英身边,一直嘟嘟囔囔说个不停,桌上的其他人一个劲儿的偷笑,就是不搭腔,任由郑观音嘟囔。 小云怀里抱了资料过来,郑观音识趣的没再说话,只听小云说道:“婆婆,给您的函收到了,需要您一个正式的回话,打算定稿以后公布了!” 王岳英:“哦,你说怎么做!” 小云:“都可以,找人回信,您自己回信都可以!” 王岳英:“老娘自己回吧,怎么写?” 郑观音:“您不识字,我替您写吧!” 王岳英:“不用,小云云,好字怎么写?” 小云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个好字,王岳英抓起毛笔,在一张信纸上写了一个歪歪扭扭,大大的好字,就算回信了! 董秀秀吹捧道:“霸道,就得这么言简意赅,爽利人儿,不墨迹!” 郑观音:“你们就哄着我阿娘胡闹吧!不理你们了!”哼了一声,跑去杜安桌子边,开始嘟囔起来! 彩蝶:“要上报纸吗?” 小云:“恩,这种事情不能私下里嘀咕,必须做的光明正大,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立嘛,突厥肯定是不会给一只牛羊的,最大的可能是远遁西方,师父说了,剿灭,彻底剿灭,做徒弟的不能忤逆师父的意思,说剿灭就剿灭,没余地!” 王岳英:“哈哈,老娘最喜欢剿灭了!给老娘整点黄酒,热一热哈,早晨寒气大!” 董秀秀:“咦,婆婆也开始养生了,好事啊,我给您温酒去!” 另一桌,杜安扣了扣耳朵,示意郑观音不要说了,看了看旁边桌子上的李建成,李建成也看过来,对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意思是,可不是我非找你媳妇聊天的,是她非要拉扯我的。 郑观音:“你看他干嘛,我问你呢,我阿娘已经五十多了,你怎么还要让她上战场!” 杜安:“哦,你知道她五十多了,五十几啊,郑大小姐?” 郑观音语塞,一时竟然想不起来母亲的具体生辰。 杜安:“周,建德四年八月初三生人,开皇十四年与你父郑通相识成婚,时年二十岁,自幼无父,无兄,靠着母亲拉扯长大,你外祖母早早病逝,你母亲做起了游侠儿,摸爬滚打将近十年,与你父认识,进了郑家府门,助你父亲坐上了家主之位,那年你母亲二十三岁,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是妾生子,你又知不知道妾生子做上家主之位有多难?你母亲靠着强硬的手腕生就把他扶了上去,你父亲也算有情有义,一生未纳妾,你这个亲生女儿对她了解多少?对你父亲又了解多少?孩子,生活就是一面镜子,只能照到面前,却照不到背后。” 郑观音:“可……” 杜安:“可什么?是不是想说她就一妇人,怎么会想打仗呢?” 郑观音:“就是啊……” 杜安:“要不说你不谙世事呢,想想你母亲江湖上混了多少年,仍然能够保全自己,这需要多大本事,那个年月能活下来已经不易,既无父兄家族照料,也无师门兄弟相扶,靠的就是机敏的头脑和强横的武功,进了你郑家的府门,衣食无忧没错吧,诸事有人侍候没错吧,从二十三到五十二,你算算多少年,功夫丢了吗?” 郑观音:“好像,额,没丢!” 杜安:“哎,虚负凌云万丈才,一声襟抱未曾开!你懂了么?” 郑观音迷茫的摇摇头,说道:“没懂!” 气的杜安一个爆栗敲在郑观音额头,疼的嗷一声蹦了起来。 杜安:“你妈聪明绝顶,怎么生你这么个笨蛋玩意儿?!” “哈哈哈……”巨大的哄笑惹的郑观音脸红到脖颈,尴尬的用力的揉着额头,不知道该哭还该笑,像个做错事儿的小孩,低着头等着挨训! 董秀秀:“你是妈妈的什么?” 小云:“妈的智障!” “哈哈哈……”又了一番巨大的哄笑,许多人的碗端不住,歪歪斜斜的扔在桌子上,笑的嘴里的稀粥大力的喷了出来。 杜安拉着郑观音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天下游侠儿都有一颗爱国的心,只是他们势单力薄,做不到御敌于外,主持正义于内,这颗赤子之心慢慢会沉寂下来,市侩起来,但是终究有一些真正的侠义之士,始终如一,初心不改。不要觉得你母亲大字不识一个,就没才气一说,小才读书明理,大才识人辫事,打仗这事儿说来复杂做起来也简单,与那江湖争斗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讲究个保存自己弄死别人,灵儿还小容易冲动,很容易上当受骗,你母亲不同啊,什么场面都见过,做起事情来周全稳妥,毕竟年龄到这儿了,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根本骗不过她,这是年龄赋予人的智慧。” 郑观音:“哦!” 杜安:“当然,你不理解也不怪你,家中父兄强盛,即便受了委屈自有父兄出头,性格软弱些实属正常,你母亲却是不同,从小缺少,必须承担起抵御外敌的责任,性格火辣强势,爱骂人,不吃亏,说斤斤计较也不为过,这是典型的穷人家孩子的性格底色,生活选择的结果,人性这种东西改不了,立一个霸道的人设,凡事不吃亏。总结起来呢,你母亲这人那,有精神洁癖,却无道德洁癖,我想你肯定清楚,以她当年的实力做个将军肯定没问题,可为什么在家相夫教子,不问世事呢?” 郑观音:“不知!” 小云:“不屑与野狗抢食!” 杜安:“应该是不屑助那些野狗抢食!” 王岳英:“正是,当年杨坚欺负人家家中无人,我就是看不过,投于他门下,不如死了算了!” 郑观音:“阿娘,那您怎么……” 王岳英:“突厥这个祸害不除,不知道多少家的女儿被掳走,多少户人家支离破碎,阿娘即便扔了这条命,也必须与他们磕一磕!”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原本安静吃饭的早晨变成了热血的大合唱,桌子挤到一边,碗筷散落,大人小孩梗着脖子大声的呼喊着,欢呼着! 第153章 蓝图 雪花一片一片落下,今年的冷空气来的格外早,伸出手,任由雪花落在手掌上,慢慢融化。 一队泥滚滚的人马冲进五里坡,带头的是柳大林家的几个半大小子,跳下马车,风一般冲向迎接的人群,与叔叔家的兄弟拉扯在一起,转圈,拥抱,然后飞快的跑向食堂,消失不见。 柳大林几年不见白净了许多,不像以前黑黢黢的,不再像个壮实的老农,现在更像一个有点书卷气的匠人了! 龙傲天几个酒友人接待了大林,他们之间十分熟悉,并不是因为此前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而是这两年的通信没有停过,相互之间经常要调用一些对方手上的关键零件,钟表看着不大,需要用到的东西却很多,肖二力切出来的宝石,石头做的弹簧片,老倔做的玻璃镜片,柳廷做轴承。 他们还没刚热乎一会儿,又一队人马进入了视线,出去游医的孙思邈回来了,奇形怪状的大车,充满想象力的旗帜,一部分人开往医堂,大部分人甩开车辆汇入热闹的人群,相互攀谈起来。 长安怀远坊 杜安看着墙上挂着的巨大蓝图,仔细的梳理着新西市的动线,按照各行业的特点,逐个梳理需求,厕所位置,行车路线,步行路线,各建筑功能区分和配合,二楼棋牌台球入口位置,温泉洗浴分层和分级,把男女宾客分流到两个独立建筑之中,两个半圆建筑围着中间的小喷泉,属于男宾的半圆比女宾大一倍,男宾的入口对着大路口,女宾的入口则夹在两栋建筑之间,属于视线相对受阻的区域,保证女宾的相对隐私性,男宾的楼体二层与棋牌台球连接,一楼算是通道,可以通往女宾或者广场,洗浴东侧是一个巨大的蛋形建筑,最后一期,用作顶级的餐饮和顶级商业用途,棋牌台球一楼整个是一条美食街,中间一条通道截断,北侧属于相对昂贵的区域,高档一些的吃食,最北侧是一个预留的舞台,可以供一些优伶艺人说书唱曲儿之用,茶区,酒水区,都可以看到台上的演出,开设零食,糕点,茶水,酒水,干货,卤制食品等一些档口,出了大门,是东西向的街道,过了街道属于美食街的中低消费区,煮面炒菜烫粉打馍羊汤小吃一些味道重的吃食都在这边,中间,东南两侧是空旷的广场,为一些大型活动留出场地,东侧南侧街道全部改成商铺,自由经营,店铺后面的宽敞区域作为仓库,员工宿舍,或者酒肆饭铺的留客场所,为扩营留够地方。西侧计划做成鲜货,担儿挑,小零售的集市,为没有体量的小商人留出足够的场所,北侧主要给一些手艺人,制衣,打刀,家具,锅碗瓢盆,生活用品的品类使用。南侧背后两个坊不做大改,做员工宿舍,大型中央厨房,仓储冷库之用。 张鹤冲:“安哥,这张图涉及到了我买下的九个完整坊市,还有南侧两个半拉坊市,以及陛下可能会拿出来的西市,规模之大,快有半个长安了,会不会太大了!” 杜安:“李世民急需用钱,肯定会想办法的,而大开发正是他所谋求的,长孙无忌给李世民讲了关于基础建设拉动经济的原理,他不会不动心的,唯一有变数的就是加多少杠杆!” 张鹤冲:“杠杆?” 杜安:“对啊,一万贯做出十万贯的通量,他就能从十万贯上收税啊,明白了不!” 张鹤冲:“可是,谁愿意交这么多税呢?” 杜安:“商业利益远不是那点税能够浇灭热情的,大工程拉动的也绝不是简单的物料,人力,是整个行业链,诸多行业链,大量的人力,物力,资金都会流向这里,一个人来了,哪怕是个乞丐,得吃饭吧,吃饭就需要花钱,没钱,怎么办,大把的就业机会,随便打扫打扫厕所,洗洗水池,不得开个十几文几十文工钱啊,吃饭够了吧,起码一个饭铺多了一个顾客,大量的就业机会必然会拉动巨大的消费,世家门阀,也就是那些存资源的大头,必然会释放资源,赚取利润,毕竟粮食这玩意儿,放仓里多一天就多一点损耗,虫噬鼠咬,生牙发霉,干燥掉重,都是问题,你经常摸粮食,一定懂这个的,新粮食就是会重一些,哪怕晒焦干透。” 张鹤冲:“是,新粮不光重一些,还好卖,一说新粮,大家都喜欢!” 杜安:“五里坡的种植技术,沤肥,嫁接,田间管理,周期轮作,套种,育苗,等等技术都在书坊里摆着呢,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年年热销,尤其是春初,夏末,产量会逐年提升的,还有新的工具,尤其是长孙家铁料成本下降,民间铁器的普及率慢慢高起来了,差的就是一个撒钱的机会,让民间有大量的铜钱流通,制造出大量的消费,让大家对未来的预期好起来,呵呵,只是要苦了你咯!” 张鹤冲:“哈哈哈,没事,安哥,再回来,我不想做这么大了,太累,我想在这里开个烤肉铺子,每天收收钱,挺好!” 杜安:“可以,等冷库投用,你就能做烤肉了,冬宰的牛羊够你卖一年的!” 张鹤冲:“是啊,是啊,我去冷库看了,百十个架子上挂满了羊筒子,随便一解冻就能拿来吃,方便的很,我去学了制冷,要用到电或者油,只懂个原理,做不出来,应该属于保密的内容了吧!” 杜安:“原型机已经做出来了,扩建用的就是大林做的那台,工业基础这事,确实很麻烦的,不是谁使使劲儿就能提上来的,要慢慢的来。” 张鹤冲:“安哥,明年吃进琉璃,市面上的也吃吧?!” 杜安:“吃,制造市场预期,才能制造出盲目的需求黑洞,你铁了心要做一期盘口,再给大家搞一波牛市,不为自己,为了整个大盘里的玩家,等预期值达到顶峰,必然会有个奇怪的方式崩盘,你也将是这个盘口,明面上最大的受害者,世家那些人玩的比你花,偷着挣钱,生怕别人惦记,财报显示,世家门阀的家族长一级开始入场了,他们吃相难看的很,上次通过你拿到一大批货,偷偷卖到了河北,赚了不少,你在前面扛着,他们在后面捡便宜,明面是你风光,其实他们的本金多,做的盘口也大,可能整体的比例少一些,但是利润的总量特别大,这次一定让他们赔个底儿掉!等着吧!” 张鹤冲:“安哥,如此多的财富可以干嘛?” 杜安:“小云设计了一条铁路,全部投进去,做一条贯通亚欧的横贯线!” 张鹤冲:“铁路可以干嘛?” 杜安:“沟通东西两端,你去欧洲只需要十几天,即便现在修不到欧洲,也能修到西北,梁地和洛阳贯通!一辆马车拉千把斤,一节火车能拉几十万斤,十几节,几十节连在一起,日夜不停,几十列火车来回跑,你往五里坡运一年的量,只需要半天,全拉过去了!” 张鹤冲:“哇,安哥,原来你的想法这么大啊,难怪需要这么多钱,厉害,那不是说,极大的促进了贸易交流?将来商业一定会变成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样子了!” 杜安:“呵呵,差不多,这也算世家门阀为天下人做了件好事!糕点做好没?” 四勤:“刚才问过了,先生,说出锅了,要稍微晾一下哈气,免得路上一捂黏了!我这就去装盒!” 张鹤冲:“您这说话避人儿的习惯不好啊!” 杜安:“完全错,这是对他最后的考验,我想让谁死,跑到天边也没用,四勤虽然是你买来的,但是这孩子品性很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张鹤冲:“明白,我并没有对他特别好,只是……” 杜安:“全靠同行衬托,是吧,哈哈哈……” 张鹤冲:“说句拍马屁的话,安哥,我知道自己啥也不是,说话做事呢,格外小心,让我找先生学文,我便学了,让我待人好一些,我给这些苦命人安了个家,让他们不用天天挨鞭子,吃米糠,呵呵,早些年,跟着明哥的时候,偷,抢,想尽办法弄一口吃的,坏事做了很多,我差点都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了!” 杜安:“没有谁一定是什么样的,都是环境的产物,你处在那种忍饥挨饿的环境里,自然得想办法活下去,吃饱肚子,这是本能,与品性无关,现在手头宽裕,自然会表现出善良的一面,不用纠结这些,好好花钱才是正道!” 张鹤冲:“哈哈哈,好好花钱,长安就这么大点儿,花不了几个钱的!” 杜安:“想办法嘛,这个冬天是你乍富之后,表现飘了的唯一一次机会!你不会的话,我把博雅叫来,让那坏小子给你当玩伴!” 张鹤冲:“我觉得马周也挺合适,不用博雅兄弟跑一趟了,还有一家子等着他过年呢!” 杜安:“也行,马周那家伙肚子里有货,行,你自己看着办吧,南边的坊子应该是买不下了,无所谓,初步达成目的。” 四勤提着篮子轻轻推开,杜安一看,这就往外走,到大门口接过篮子,慢慢往东市走。 张鹤冲站在门里,看杜安离开,转身准备回屋,四勤让门童关门,快几步追上来。 张鹤冲:“咋了?” 四勤:“阿郎,您跟老东家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把我支开,我现在手还有点抖呢!” 张鹤冲:“知道怕了?” 四勤:“可不怕嘛,随便摘一句话传出去都能把长安搅个天翻地覆,我怕我说梦话,漏出去!” 张鹤冲:“四哥,你比我大了七八十来岁,毛毛躁躁的,心里装点事儿吓成这样,城外大战的事情听说了吗?” 四勤:“听说了,传的可邪乎了,说天上的神仙下来了,要帮陛下驱除敌患!” 张鹤冲:“全错,那四个金灿灿的玩意叫动力机甲,就从我后院起飞的,小灵儿,小云儿,秀娘,还有那个金牛座的王大侠!王岳英听说过没?” 四勤:“报纸上那个好大娘?” 张鹤冲:“对呀,就是她,现在明白了?” 四勤:“明白,明白,整治几个小破世家,一奈奈指头的事儿!”捏住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张鹤冲:“不,不,安哥从来都没想整治谁,多闲,管那闲事,而是要打破阶级,你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吧,是不是到了我府上才觉得像个人?!” 四勤泪花噼里啪啦落下来,推了一把张鹤冲,让开门板,赶紧关上门,一把握住张鹤冲的双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张鹤冲:“好啦,好啦,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儿似得,小云说你还没毛毛玍古呢!安哥本事大,本事大的人从来不为哪个人做事,要做就做天下人的,给许许多多像你一样受苦的人扯断枷锁,直起腰做人!” 东市,书坊 原本闹哄哄的办公室一下被打断,杜安大脚踹开门板,一点没有爱惜的意思,探进去一个脑袋,面上的笑容让屋里人觉得他就是在恶作剧,纷纷甩袖子,继续忙。 小云看这情势,只好说道:“忙完手头的事,歇息一下,让水房备茶,都歇歇!” 又忙了二十多分钟,才算把手头的案子完结,让大家歇一会儿,喝口茶水,茶几上摆了几盘糕点,几个女子围上来,不客气的捏起来就吃。 杜安:“洗洗手去,一手的墨!” 有几个自来熟的也跟着去洗了手,笑嘻嘻的捏了糕点吃,纷纷夸赞糕点。 杜安:“你们几个别嬉皮笑脸的,这种生意来钱是快,但是早晚得被坑个底儿掉!” “看您说的,”又捏起一块扔进嘴里,稍微一嚼,继续说道:“我们只是掌柜管事,树倒猢狲散,嘴皮子利索,到谁家也饿不死!” 杜安:“呵呵,你倒了看的开!” 小云端着茶杯,没胃口吃点心,说道:“师父,咱的钱还能收的回来么?” 杜安:“怕什么,不是有房子有地抵押吗?谁不肯还钱,我让王前辈打断他的腿!” 小云:“人家是要打突厥蛮子的,能给你弄这些小事儿?” “诶,别这么想嘛,扯虎皮做大旗,真到了那一步,我给您做活计,帮您收房子收地,反正地契在手里押着,官家来了也不怕!” 杜安:“哈哈,你小子,下家后路都给自己找好了!” “树挪死,人挪活,在哪儿都是一天两顿饭,算不上找后路。” “就是就是,您这糕点做的真不错,甜丝丝,美滋滋,哪儿买的!” 杜安:“张府给摆置的,你去问他要点儿拿回家吃。” “您敢这么说,我可不敢,张郎君的威名,我们可是如雷贯耳,我一个小小管事,惹不起,惹不起哟!对了,报纸上扒了一下秀娘子的事,那个协会就开在五里坡,明年要打突厥,是不是真的,这些天传的邪乎,不知道哪个真哪个假,您给正正道儿!” 杜安:“真的呀,我有多少钱,你清楚吧?” “不清楚,知道很多,多到什么程度,没个概念!” 小云:“良田地契三十万倾压在账上,资金约千万,回笼资金加利息,还有四百多,应该就是所有的了!” “哇,岂不是天下一半的钱财都在您手上握着?” 小云:“不,最多五分之一,剩下三份在门阀手里,一份在民间。” “那也不得了了,够打突厥吗?” 小云:“够,你们都是明眼人,有些改朝换代的事儿也不是看不明白!” “可不敢说,可不敢说,我们还的留着小命儿吃饭呢!” “哈哈哈……” 杜安:“咱们什么时候多出这么多钱?” 小云:“不能说,您没发现半年多来,没一个找麻烦的上门?” “咱们还是说糕点吧!” “对对对,说糕点,哈哈哈……” 嘭,大门被无情踹开,灵儿一下窜进来,雪花满身。小云赶紧过去,帮着拍打身上的雪花。 杜安:“什么事儿?急成这样?!” 灵儿:“曲夫子故去了!” 杜安:“谁在管?” 灵儿:“穆老头亲自管的,早就让喊了两个儿子过来,没留遗憾!林夫子的意思是让你回去露个面,以示尊重!” 杜安:“讣告写了么?”把自己的茶杯递给灵儿。 灵儿:“林夫子在写,要你同意才能发!” 小云:“师父,我看过曲夫子的手稿,他的教案最风趣,年龄最大,却是最开明最幽默,弟子们都喜欢他!我打算给他出一期学术总结发在报纸上,以表示对他的哀悼和思念!” 杜安:“行,你以林氏学堂名义给他所有弟子发公开函,让他们去曲老头家乡吊唁,给他们安排好车马住宿,你写了总结招给他家两个公子过目,让其他夫子都看过再登报,另外,出钱给曲夫子立碑塑像,让他儿子选址,曲夫子的教案手稿有多少,能不能专门集册,放在书坊,专门成书,有一份长久的收入留给他家!” 小云:“怕是有点多哟,不过我会想办法的,这东西要拖很久的!” 杜安:“嗯,拖就拖吧,多找些人,尽快做出来!” 第154章 忽悠 长安的事情基本完结,门上贴了过年休假的告示,便打算早早回去过年,李世民派人来请,杜安和小云只好赴约,去的不是太极殿,而是立政殿,理论上杜安是没机会走进立政殿的,即便是长孙来请也不行,这次却是大大的不同,李世民特别说明,让他俩去立政殿。 小云:“长孙姐姐,这似乎不合规矩吧!” 长孙无垢:“无碍,陛下的意思,不用担心!” 一场家宴安排好,李世民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门,两个女子起身行礼,杜安却是安稳坐着,没有丝毫要行礼的意思。 杜安:“你的效率还真是低啊,一点鸡毛事儿也能扯半天!” 李世民:“杜先生风凉话说的轻松,真去做了,便不觉得容易!” 杜安:“呵呵,坐吧,菜快凉了!” 李世民诧异道:“这好像是我家吧,你还做起主人来了!” 杜安:“暂时是你家,十年后,一百年后,也是你家?” 李世民:“我大唐不能千秋万代吗?” 杜安:“行了,别嚎了,好好喝酒,来,尝尝温黄酒,我也喝不惯白酒,觉得过于辛辣,可耐不住那些老酒腻子喜欢!” 李世民看杜安给自己倒酒,也不好意思过于拿帝王的架势,端起来与杜安轻轻一碰,大口喝干,说道:“此来呢,是有事问先生,不知先生可愿意解说一二?” 杜安:“有屁快放,一大家子等着我回去拜年呢!” 李世民不以为意,说道:“我儿承乾年岁渐大,欲请大儒陆德明,孔颖达,李纲,于志宁为太子太师,不知杜先生可有高见?” 杜安:“挺好的呀,这些人的学问不错,你直接问他们本人就行了,问我没用!” 长孙无垢:“先生学问超凡脱俗,可有不同见解,若是听奉承,没必要劳烦您走一趟了!” 杜安:“呵呵,我哪有什么学问,就是会胡扯几句罢了,惭愧,惭愧!” 长孙无垢:“我儿聪颖,却与五里坡的孩子迥异,不知道这是为何?” 杜安:“哦,单说这个点的话,是这样的,那些孩子互为玩伴,玩伴你懂吧?” 长孙无垢看了一眼李世民回答道:“懂,儿时有许多玩伴,甚是快乐!” 杜安:“小孩子,除了吃喝玩,没有别的事儿,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叫做领头人效应,一群孩子只要超过三个,必然会产生一个点子王,也就是最调皮的兔崽子,他会带着其他的爬高上低,偷这家的红薯,摘那家的葡萄,你可能不明白什么意思,一串绿葡萄,酸的掉牙,楞是让这群孩子给吃完了,小云吃过没?” 小云:“吃过,灵姐非要摘,现在想想都觉得酸,哎呀……” 杜安:“小孩子不懂道理,只觉得有乐子就愿意玩,即便后果严重,也不觉得有什么,点个柴火垛呀,偷鸡抓鸟,给夫子捣乱啊,没有不做的,打也没用,都是记吃不记打的货,没有例外!” 长孙无垢:“先生的意思是给承乾找些玩伴?” 杜安:“呵呵,反者道之动,没用的,一旦人的身份烙印无法去除,必然会掺杂很多利益因素,一定会有很多坏人盯着这块蛋糕的!” 李世民:“坏人?” 杜安:“你应该最懂这个的!” 李世民:“懂,请先生来是要寻求一个解决的办法,而不是陈述困难!” 杜安:“你连自己的处境都不了解,何谈解决啊!” 李世民:“可以放太学嘛!” 杜安:“你太把太子当回事了,别人也一样!一个心性不全的孩子背着一个大帽子,一定会累的!你是打天下的,却最不懂如何教人坐天下,咱们所持的观点完全不同,所以呢,我说破天去,对你也毫无用处!” 长孙无垢:“先生不必多想,事情谈不出结果,便当做闲聊,随便说嘛,又没人怪你!” 杜安:“哎,你不懂,你知道什么是黑吗?”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对视一眼,又看看小云,微微点头! 杜安:“虚无呢?” 三人都摇头! 杜安:“闭上一只眼睛,这只眼睛里的世界就是虚无,既不是黑也不是不黑,这便是瞎子的世界,一桌子健全人去谈一个残疾的世界,莫名其妙,你懂吧?” 三人又摇头! 杜安:“五里坡的小孩子很多,以后会更多,从小在一起玩耍,那个最厉害,最多点子,也最坏的家伙一定会脱颖而出,不是确定的哪个,但是每一代都会自然而然蹦出一两个极为厉害的人物,或许姓张,或许姓王,或许叫阿猫,或许叫阿狗,这样的孩子会背负起兴盛五里坡的重担,也只有他们才能背得起,他们会以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形式出现在大家长的视野里,作为大家长,就是要无限的信任他们,给予他们无私的爱和帮助,家天下的世界里,这种传承方式就是虚无,你们捉摸不透的虚无!” 李世民:“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杜安:“你想要什么办法?真的千秋万代?你拍拍自己的脑袋想想,脑子里进多少水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你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结果呢?你明明看到了一切,却不愿意相信,然后呢?你觉得我能给你搞出个什么样奇怪的办法,让你心悦诚服?” 李世民:“哪怕传的久一点呢,不算苛求吧!” 杜安:“不算啊,完全不算苛求,但是晚了,我已经给民众播撒了自由的种子,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他们不再是那个甘愿做奴隶的泥腿子了,他们要自由,要平等,要推翻一切阻碍他们的人,你还没感受到吗?” 李世民惊恐的看着杜安,有点不知所措的摇摇头。 长孙无垢:“对您有何好处?” 杜安:“我需要什么好处?妻妾成群吗?富甲天下吗?金口玉言吗?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是简单的希望,若有来生,生在一个一般的家庭,父母种田,能够简单快乐的长大,这算好处吗?算理想吗?或者算,野心吗?” 小云:“师父,您什么时候给那些灾民讲过话?只有我写的几篇稿子!如何播撒自由种子了?” 杜安:“还记得那个把孩子养的很好,差点饿死自己的女子吗?” 小云:“记得啊,后来不是随着商队回家了么?” 杜安:“我只给她说过一句话,是吧?” 小云:“你把自己饿坏了,谁能真心给你养孩子?” 杜安:“嗯,后来她进了医疗队,给孙老头徒弟做助理,帮着特护营做防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小云:“意味着她会学到很多医疗保健知识,也会受到医学生思想的洗……我明白了!” 长孙无垢:“云娘,细说一下!” 小云:“用不着细说,见过蓝天的鸟儿不会待在笼子里的,十岁的时候,我傻傻的以为自己的才能超过了师父,把五里坡管理的井井有条,各个工坊,机构都有飞速的发展,此刻我才明白,我自己幼稚的有多离谱,师父最厉害的武器根本不是什么大打刀片子,也不是新奇的技术,而是可以让所有人如沐春风的态度,自由的态度,围在师父身边的孩子都愿意说出心里的所思所想所需,东家,我想吃好吃的,水水抬着头,一脸希冀,师父说明天吧,第二天一早便烤了蛋糕,难怪陈姨娘说五里坡的孩子都像师父,那时候以为是个玩笑话,呵呵,我错的太离谱,那些受过恩惠的灾民或许没有良心,过几天就忘记了五里坡的恩情,但是他们永远忘不了曾经生活的模样,原来人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活的像个人一样,当时师父说要领他们唱歌,让他们看戏,哎呀,哈哈,还以为师父玩心又起来了呢,师父,你为何从来都没教过我呢?!” 杜安:“你还小,记得我给郑观音说的吗?这是年龄赋予人的智慧,你很聪明,聪明也无法突破年龄的桎梏,这是道!悟了就是悟了,没悟就是没悟,作不得假!” 小云:“记得师父说过,未被表达的情绪永远不会消失,它只是被活埋,有朝一日,它会以更丑陋的方式展现出来,师父是想说,即便进了太学,学会了争宠之心的泰一定会逐步走上秦王的老路,即便成不了事儿,也会与太子纠葛在一起,惹得一家子不安宁!而太子也会在陛下的高压下逐渐扭曲,慢慢长歪,等陛下懂得宽容的时候,为时已晚,只能在后面的子嗣中寻找新的继承人!如果这一两年出生,正好是父亲教育子女的黄金时期,四十不惑,最懂仁爱,也最与子女亲和,是这样吗,师父?” 杜安:“天机不可泄露,不要乱猜了,早点吃完,早点回家吧!” 长孙无垢:“真的无法避免吗?” 杜安:“避免什么?” 长孙无垢:“避免他们兄弟相斗,哎,本来是一个问题,现在成了三个!” 杜安:“巅峰诞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孩子不用教,玩着玩着就长大了,只希望他们长成自己希望的样子,期望太高一定会压弯他们的脊梁,游戏的乐趣是及时反馈的,而你所希望不知哪年才能达成,漫长的等待必然会消磨掉所有耐心,问我还不如不问,只会暴露更多的问题。好了,这话题就说到这儿,来,喝一个!” 长孙无垢:“是是是,我也喝一口,对了,我看昨日报纸特刊写了关于曲高项的学术总结,甚有意思呢!附的那篇手稿我看了,写的十分巧思,充满了童趣,教孩子确实挺好的,我念给几个女儿听,他们都喜欢呢,闹着要去听这位夫子的课,哎,他老人家故去也算一损失啊!” 小云:“武课常与文课争,几位夫子为了喝酒,动足了脑筋,商量过后拿出一个主意,那就是必须抓住孩子们的注意力,勾住了,再讲课,方能有奇效!这一写啊,就是一屋子的手稿,林夫子课余之时常有整理,要不然这篇总结出不了这么快,主要是他的观点,林夫子已经在给这些手稿尤其是曲夫子的手稿做集了,相信最多一年,就能出一版自学教材,让广大学子受益!” 李世民:“单雄信在五里坡待了这么久,学了不少东西吧?” 杜安:“恩,一个人会改变,一定是从大起大落开始,刚才聊的那些话你听不进去,依旧还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这不是思想决定的,是人性,而人性是不会变的,是什么样,永远就是什么样,等你意识到事情要糟的时候,已经晚了,这是宿命,没人能逃的过去,你提到单雄信,不妨说说他,一个典型的山东汉子,很容易相信别人,从某种程度上有点傻,不适合做领头人,这也是为什么你能打掉洛阳,若是换刘黑闼这样的奸猾之辈,相信你会折损更多,甚至有可能刘黑闼有这么好一手牌能把你打崩了,但是事情是没有如果,只有一个唯一确定结果。姑且不谈这些,雄信可用,留在五里坡是我的主意,我需要他做一面旗帜,一面自由的旗帜,你肯定不懂我说的什么意思,不妨再解释详细一点,我头脑确实不够聪明,应该说与绝顶聪明不搭边儿,但是不妨碍我做出李唐是个垃圾朝廷的结论,你肯定想,你能把大唐带进史无前例的鼎盛时期,呵呵,我相信你有这个雄心壮志,可你的根儿,不正,你永远无法体会到一个农民,脚夫,甚至说一个孤儿,他们的苦楚,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蹄一何苦,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室中更无人,唯有乳下孙,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声,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归!你们都是读过书的,明白其中的意思,不用我解释什么。长孙,你觉得过了李世民这一朝,后面的子孙会不会挥霍民力?也引用几句吧,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呵呵,还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为了吃到新鲜的荔枝,树上长到七成熟,就得砍下来,插进水里,装进大箱,快马从岭南奔赴长安,然后用冰块镇了,伺候这些美貌的妃子,你觉得他们会做出这种事吗?” 长孙无垢有点噎住,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话,淡淡的说道:“应该会吧,没人管着,定会肆意妄为!您的意思是单雄信能解决这个?” 杜安:“不,他不能,他会走进另一种模式,这种模式可能也无法解决阶级固化,少数人吃掉多数资源的情况,但是会好上一些,不至于让天下的女子出入无完裙,唯有乳下孙,具体不好解释,你们等着看报纸吧!” 小云:“师父,权力一定会掌握在少数几人手里,怎么才能解决家天下的问题?” 杜安:“选举,大面积的选举,还有就是民间军力,允许民众持甲!” 小云:“那不是鼓动着民变?” 杜安:“对啊,你怕什么呢?” 小云:“对啊,我怕什么?我手里又没有恶势力,他们打不到我头上,就算打到我头上,我扯灵姐的大旗就行,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李世民:“什么是选举?还大规模选举?” 杜安:“每个区域推荐一名或者几名候选人,进行当地一级的主官竞争,执政一段时间后,可以进入高一级的竞选,直到选出最高的一个,这个人必然是权谋手段头脑顶级的坏家伙,他能带领国家走向辉煌,而到了这一级,一般都得五六十岁,一般哈,最开始不一定,他们早就过了满脑子女人的年纪,冷静而理智,以身许国,有着崇高理想。” 小云:“有着丰富的人生智慧!” 杜安:“对啊,小年轻惯会胡闹,让他们追狗,真的会追,哈哈……” 李世民听着杜安的笑声,根本笑不出来,又是这个领头人效应,我要的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长孙无垢:“没有别的方式选出来吗,范围小一点!” 杜安:“有啊,只要群体大了,必然会有很多厉害的人物蹦出来,比如门阀,只要不是一脉单传的家族,而是能者居之,然后有一个好的养育传统,就可以兴盛不衰,你做不到啊,嫡庶之分一定会让家族从根儿上衰落,早晚而已!许多惊才绝艳的大才都是出自大家族,他们有良好的养育制度,学习传统,打下了深厚的文学积淀,必然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冒出来!” 第155章 夺笋 坐在马车上,感受着路途的颠簸,小云的思绪飘的很远,窗外慢慢有些暗了下来。 小云:“师父,他们能听进去吗?” 杜安:“你说李世民啊?” 小云:“恩。” 杜安:“呵呵,人怎么会改呢,听不进去的,即便是听了,也只会装模作样的做两天,转眼就放弃了!” 小云:“师父,我有点替亿万黎民悲哀,谁做皇帝不是他们能决定的,而皇帝这东西就像一个巨大的腐朽机器,时间一长,一定会把人腐朽的不人不鬼,最后吃苦的都是他们!” 杜安:“傻孩子,你得直起腰,给他们带来希望,霸气一点,拿出师父睥睨天下气势,摆弄几个食古不化的老古董还不手到擒来!” 小云:“哈哈,师父,你真会哄人,难怪王婆婆这么喜欢你!” 杜安:“那是啊,师父多厉害,花见花开,人见人爱!” 小云:“臭美,哈哈……” 天黑了许久,车队才算到家,龙傲天依旧等在小院门口。 杜安:“这么冷的天,不用等我。” 龙傲天:“没有,刚出来,咱们有暗哨的!” 杜安:“呵呵,暗哨让你们当门铃玩了,也好,活动着点儿,不懈怠!” 跟着龙傲天慢慢走向食堂,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大人孩子全都在,此刻杜安才意识到,已经年三十了,不,应该是二十九,今年没三十,这就算过年了,大人小孩儿全换了新衣服,或围坐,或是站在边上,桌上大盆羊肉冒着热气,小孩捧着盘子吃,大人拿着小刀慢慢剃肉,眼睛不停的在孩子的盘子扫视,偶尔看向旁桌的大人,嘴里唔哩哇啦说个不停,吃饭碍不住说话。 只有一桌尚余了两个位置,龙傲天拉着杜安坐下。 杜安:“咦,大林,你小子提前回来了,难怪傲天神秘兮兮的拉着我,不让我回家,何着怕走漏消息啊!” 柳大林:“是啊,东家,我心想着,年前回年后回,没大差儿,不如年前回,着急一收拾,少在一起过个年,不就少在一起过个年嘛!” 杜安:“也有理,光想着让你能直接落地了,没想着过年的事儿,抗命这事儿你得给个交代,来来,罚酒三杯!” 柳二石:“换大杯,换大杯……” 柳廷:“换大杯,大杯……” 杜安:“别忙招呼,换什么大杯,这点酒全罚他嘴里了,大伙还得喝呢,让他一顿旋的美美的,大伙干看啊?!” 龙傲天:“那我想个主意,龙凤交织,让她媳妇跟着站一排,蒙眼选对了,老二也算啊,喂着喝酒,选错了,让别家娘子的相公喂着喝酒,但是,自家娘子要打巴掌!至于打哪儿,媳妇自选!如何?” 杜安:“卧槽,太损了,我喜欢,选,选,选……” 龙傲天:“别急啊,还有,还有……” 柳廷:“快说,快说……” 龙傲天:“第二杯,夫妻同心,让他家娘子端着杯子喂,手上要绑上绳子,不要多哈,六根,我手里有六个铜钱,待会儿丢出去,你们谁抢到,谁执绳,是拉是拽,看几位心情哈,第三杯,相濡以沫,让小嫂子和林子叼一个盘子,大嫂子倒酒,喝不到嘴里,重罚三关。换大嫂子叼盘子,如何?” 杜安:“卧槽,太损了,南山的笋让你挖完了!哈哈,上刑具,上刑具……” 柳大林狠狠的哼了龙傲天一下,一脱外套,喊道:“小天你等着,等你犯我手里的,我照这个模样整治你一番,来吧,英雄好汉不怕输!” 杜安:“用钱杯,看能玩几轮?哈哈……” 等大林蒙上眼睛,两个媳妇让人死死按住,挤在人缝里,动弹不得,不管怎么选,都不可能选对,等大林确定之后,几个一脸坏笑的女子迅速放开两个媳妇,大林一看,大意了,大意了啊,没想到这帮人心黑成这样! 陈九:“来,把他按地上,我亲自喂柳叔喝酒!”说着直接踏上了凳子,站在杜安面前的桌子上,接过冯二奎递过来的一小杯酒! 大林被按在地上,嘴巴张开,眼睛紧闭! 陈九:“柳叔,我来咯,放心,咱小九放线的技术一流,洒一滴,我跟你一起啊!” 于是上演了一出卖油翁的戏码,完美的灌进嘴里,这才松开柳大林!柳大林拿袖子擦擦脸,一脸的水点子。 柳大林:“小九你等着,我也得整治你!” 杜安:“哈哈哈,过,下一项……” 慢慢的,小孩子回家睡觉,食堂也空闲下来,一帮子大老爷们的热情一点没少,柳大林让大伙整治了七圈,才算拿捏到窍门,两位夫人全程面红耳赤,陪着大伙胡闹。柳大林抓了几个闹的最欢的坏家伙的痛脚,挨个儿整治了回来,等大伙回神,已经快要天亮了,喝的迷迷瞪瞪,一哄而散,早起做饭的十几个娘子一进屋,酒气冲天,中间区域弄的一片狼藉。 安娘子:“过年是不一样哈!” “那是啊,也就咱这儿,别地儿荤腥都见不着!” 安娘子:“都机灵点,讨喜钱的时候冲的凶些,东家红包里可都是金币,能不能打件新首饰就看这次了!” “好耶,干活干活,整治利索,讨喜钱咯!” 杜安回到小院,几个小孩子已经早早起来,帮着小云封红包。 杜安轻轻敲了下门,推门进去,小云拉了椅子让杜安坐下。 杜安:“豆豆也起这么早啊!” 小蝶:“那是啊,一泡把我尿醒了,我还以为漏雨了呢!” 安安:“嘻嘻,早告诉他别喝太多果汁,会尿床,哈哈,中招了吧!” 小蝶:“你闭嘴吧,是我中招了,全呲我身上了,热乎乎的,一下就惊醒了,豆豆,以后跟着阿娘睡,别跟我一个床!” 豆豆:“好吧,可我不想跟阿娘睡……” 小云:“师父,撒钱的意义是什么?” 杜安:“咱们五里坡没有分红一说,现在还是原始积累的时期,等他们都分出去,自然要走合同分红的,让他们真正富裕起来,这些钱本质上是安抚女人日益膨胀的虚荣心,男人需求都比较少,有口酒喝就不闹事儿!” 灵儿:“啥是虚荣心?” 杜安:“比穿好衣服,戴好首饰,用好物件,有好夫君,什么都比,相互之间比较,谁的首饰大,谁的首饰花,谁的衣服做的好看,这是本性,无关学识人品,也不是没有例外,少一些,或者说她们比的更高级。”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快过去,上元节,商街上安排了花灯,许多商贩参与进来,又热热闹闹的玩了一天。一过十六,五里坡开始进入战备,军事训练公开化,为开春的战争做准备,王岳英赶到,跟着训练,带来许多家将,都是早年混迹时的一些朋友,有老有小,不一而足! 王岳英:“小子,就遣三百人,是不是少了点?” 杜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不有您老人家呢嘛!” 龙傲天:“王前辈,我跟您过去的,提供火力支援,不过,我没在名册里,您调不动我!” 王岳英:“火力支援?” 龙傲天:“恩,等出了关,我给您试几发,保您喜欢,爱到心坎里那种喜欢!” 王岳英:“这里不能试吗?有演武场啊!” 杜安:“会吓坏孩子们的,您老多担待吧!” 王岳英:“是不是灵儿那种,一招平一片?” 杜安:“差不多,不过灵儿的情况特殊,不好解释。出了关,放开打,不要仁慈,不服的都抹掉,愿意服的交给李元吉,他多少会点突厥语,做起事情来方便,按军事安排走,不要冒进,咱们不是打一圈就回来了,是要全面占领,后面会有大队的脚夫跟上,他们会在大后方建设出一个个连在一起的补给点,为商人进驻铺好路,等这条线形成稳定安全的商路,后面的事情很简单,交给单雄信,或者刘黑闼打理,他们一旦扎根到基层,整个西北都将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毕竟自古以来那都是中原土地嘛!” 王岳英:“恩,言之有理,大汉时西北之地全在囊中,现在也不例外!好,我等着龙小子让老娘开眼,对了,你那个甲让我带上哈,我挺喜欢的!” 杜安:“哈哈,行,有一个硬性的要求,您必须遵守!” 王岳英:“多硬?!” 杜安:“您可以打光所有弹药,用光所有钱粮,败坏掉所有武器装备,包括给您配的那台机器,必要时甚至可以烧掉所有东西,但是,人,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少!” 王岳英:“打仗肯定要死人的!” 杜安:“别人死不死我不管,您把西北烧成白地也没事儿,但是我的人一个都不能少,需要什么支援,药品,衣食,盔甲,必要时,我可以在半个时辰内给你您送到位,哪怕西海之边,狼居胥山颠,我要他们安然回来!” 王岳英眉头皱紧,想了许久,问道:“龙小子,你的火力可以到什么程度?” 龙傲天:“毁天灭地!” 王岳英:“没有夸口?” 龙傲天:“无需夸口,目光所及,皆可夷为平地!” 王岳英:“好,老娘答应你了,哦,有点儿品出味儿来了,你小子拿老娘当幌子了,是吧?” 龙傲天:“王前辈,事情的根儿,源于突厥南下受到迫害的女子和孩子,在妇儿协会身上,因此,所有主将都是女子,您是,灵儿是,妇儿协会的主官也是,东家说了,女儿当自强,女儿当自救,即便您知道根底,所有主力都是男子,也必须打着女子的名头,给天下正在经受不公待遇和磨难蹉跎的女子以力量,让她们相信,她们可以,也应该受到爱护和公平对待,这是整个战争最深层次的意义,至于那片地方,打不打的,呵呵,没多大用处!” 王岳英一巴掌拍在龙傲天身上,打的一个趔趄,哈哈笑道:“好,老娘把西北烧成白地,逞一逞凶威,为我中华儿女振一振威势!哈哈……” 天气渐暖,几十对新人成婚。喝完喜酒,柳家几个兄弟开赴各地,开始建厂,落实小云设计好的工业路线。实验室大量的设备拆卸打包,跟着商队慢慢离开,最精锐的年轻小伙子全留下,柳家,龙家,陈家,等等,三百人年轻人组成这次远征的主力作战部队,龙傲天领着七百人带着辎重,给他们做后勤。没有举办任何誓师大会,也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只有王岳英一声大喊,出发,这次对后世有深远意义的远征开始了! 李世民骑着高头大马,站在五里坡桥头,看着一千人浩浩荡荡离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琢磨了一个冬天,琢磨要怎么打刘黑闼和单雄信,五里坡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义无反顾的冲向一个艰巨到无法想象的巨大泥潭,即便他们有那种厉害的甲,真的能打败控弦百万的突厥吗?李世民探到不少消息,冬天格外寒冷,突厥各部损失惨重,或许是预感到李世民对他们的威胁,纷纷西迁,妄图躲避战乱,恢复民力,以图后报!五里坡会让他们安安稳稳的吗?人虽少,绝对不能轻视啊,别看那个杜安说话疯疯癫癫的,做起事来,狠绝至极,一些小道消息汇集起来,让李世民不得不重视起来。 小云:“陛下回吧,早晚还是很冷的!” 李世民:“你不跟着去?” 小云:“我是文职,用不着我冲锋陷阵,长安的事务打理好,不让师父分心就行!” 李世民:“不请我去你那坐坐?” 小云:“我收拾收拾去长安了,没空招待你,你愿意去,让师父带你喝酒吧,你大哥李建成已经去了梁地,他以前跟单雄信打生打死,现在在一起共事了,师父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利益相悖,朋友反目,利益相合,敌人变朋友。” 李世民:“就差直接说兄弟反目了,哎,世道真的变了,我苦劝单雄信数次,他死咬着不松口,我能怎么办?” 小云:“一个伟大的掌权人,必须是一个精明的政治家,善于经营,显然你还不成熟!” 李世民:“你师父教你的?” 小云:“恩,政治家从不谈感情,一旦用感情拴住一个人,那说明他山穷水尽了!” 李世民:“你师父不是一直在用感情拴人吗?” 小云:“他不是政治家,只是一个长者,大家长,甚至现在连大家长都不是了,柳家兄弟已经去洛阳建厂了,要做工业!” 李世民:“你觉得我会轻易放他们离开吗?” 小云:“这事儿你定不了,你还不具备与师父对线的资格,当然,你可以尝试几次,就像上次那些死士一样!” 李世民眯着眼睛,眼中的杀机迸现,冷冷的哼了一声! 小云:“一点点刺激就能把你挑逗的原地蹦起来,师父说,你还嫩的很,距离成为一个伟大帝王,呵呵,很遥远!” 李世民:“哎,为何我总觉得在你们的掌控之中呢?” 小云:“任何事物都有其边际,当你摸到这个边际的时候,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自然合理!” 李世民:“比如呢?” 小云:“比如?比如眼前的一切!早些回吧,来回这么远呢!” 李世民:“不了,尉迟恭,去吃煮羊!” 程咬金:“哈哈,我给陛下牵马,来都来了,自然要喝一场才行!” 尉迟恭:“那是自然,走走走!” 小云:“六斤和博雅都在出征队伍里,一个新人在看店,别闹腾太凶,他脾气不好!” 程咬金:“俺老程脾气也不好!” 小云:“不是那个意思,他比较死脑筋,爱打架,没让他去打仗,生气呢!” 李世民对着商街指了指,问道:“是不是黑红脸,缠头,用铁棍?” 小云顺着李世民的眼神看过去,一脸难看的拍了拍脑袋!气的直哎呀…… “哈哈哈……”一众武将笑的合不拢嘴,目送着李世民描述的黑红脸汉子骑着马快速越过桥头,追着大部队的方向放鞭疾行而去! 小云打了一个口哨,几匹马快速从五里坡冲出来,朝着那个想溜的家伙追了过去!两刻钟后,这家伙被逮了回来,幸亏没让他搞到快马,不然非得追到中午不行! 小云揪住这家伙的耳朵,大声质问:“你媳妇马上就生了,预产期就这一两天,让你别走,别走,你给我玩这套,私自行动,是吧?” 这家伙刚要张嘴,小云一巴掌打在脸上,继续大声训斥道:“战线漫长,要持续整年,你儿子眼看就落地,什么能比老婆孩子重要?出了月子,随便你往前线走,你这样的莽楞货就知道往前冲,多顺风的仗也得先死你这样的!龙队怎么教你的,要服从命令,军人,服从命令是第一天职,你要干嘛?弄个孤儿寡母扔这儿不管?早知道你这样,阉了你,省得闹心,说了几遍了,听不懂是吧?非得打疼你才行?” “要看管起来么?” 小云:“松开他,都回去忙吧!” “是!” 小云:“怎么?你想试试我的手段?还不去看店?” “哦……” 小云看着这憨货慢慢走回商街,无奈的捏捏眉心。 程咬金:“如此忠勇武士,可用!” 小云:“程将军,堆人命的时代过去了,每个朴实的将士都值得珍惜,若是有时间,去西北看看新战争是什么样子,相信你一定会有所改变!” 第156张鹿皮手套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王临卿与郑浅韵的婚期定下,年末成亲,三媒六聘已经筹备大半,合过八字,只需等到了日子送亲即可! 东市书坊 小云:“见到郑浅韵了?” 王临卿:“见到了,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吴管事带着我与他谈了种植园的事情,怎么说呢?长相随了他母亲,也算周正,可心里总觉得差点什么!” 小云:“郑家很大,属于你的母族,由不得你多想的,爱情故事听也听得,看也看得,就是信不得,只要是个周正人,明媒正娶的大妇,不会吃苦受罪的!” 王临卿:“这些我都知道,野惯的鸟儿进不了笼,哎……” 小云:“王前辈的事知道吗?看报纸了吧?!” 王临卿:“看了,没想到她竟然徒手打下了偌大家业,人中龙凤!” 小云:“我说这些话,有教唆你的嫌疑,若你不想听,我便不说了!” 王临卿:“云云,你是我的姐妹,不会害我的,说说吧,信不信是我的事!” 小云:“师父教过我一些关于人性的东西,要想拿捏一个人,就要慢慢驯化他,前期下好套,后期不断做服从测试,直到达到你的预期,男人,很简单的动物,你要想彻底掌控郑浅韵,甚至掌控整个郑家,嘶,不对,郑家也分了几脉,就说郑浅韵这一脉,不大不小,很容易得手的!” 王临卿:“不会伤害到谁吧?” 小云:“呵呵,权谋心计而已,需要杀人还用得着你,让王前辈大刀砍过去,你还用成什么亲啊?” 王临卿:“嘻嘻,我还没想好,只希望不要太难过!” 小云:“铺路这种事,紧早不紧晚,临时起意没用的!” 王临卿:“不会捅大篓子吧?” 小云:“不会,摆摆姿态而已,做个有原则的妇人!” 王临卿:“好,我听你的!我父亲也开始玩琉璃了,这东西真这么挣钱?” 小云:“很危险的生意,师父不让沾,一群赌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崩了!” 王临卿:“我看他们挺挣钱的!” 小云:“暴利是长久不了的,好的生意人只赚取有限的利润,不把未来的路堵死。我们五里坡的女子成婚都会戴金冠,郑家那边有这种风俗么?” 王临卿:“不知道。” 小云:“你托人问问,如果合规矩,我送你一顶金冠,算新婚贺礼,成亲的时候戴着,算姐妹给你撑场面了!” 王临卿:“好,不管合不合规矩,我都收下了。那个种植园真能做吗?我看许多人挺喜欢摆弄的!” 小云:“种植园背后有一套完整的生产链,不是简单的种什么,而是基于这种作物,进行工业开发,最终产品才是目的,其他的都过程。” 王临卿:“你想生产什么?” 小云:“民间的衣食住行,国家的大国重器,都是目的。” 王临卿:“衣食住行我明白,大国重器是什么?” 小云:“不能说太多,你若愿意做生意,随时来找我。” 王临卿:“不知以后还能像这样谈天说地么,愁!” 小云:“忧愁无用,显示出你的价值才能更自由,不过脑袋一定要放聪明点儿,别被人当枪试!” 王临卿:“大家族真的会把女人当做牺牲品啊,我身在大家族,十分了解的。” 小云:“既然家族做不了你的后盾,姐妹做你的后盾,所有令你不高兴的事情,一概不接受,敢拿家族啊,礼教约束你的,通通回绝,若是他们威逼你,不妨把姐妹搬出来,相信整死几个门阀不容易,整的他们难受还是很容易的!” 王临卿:“好,云妹的话我记下了,可是深闺大院的如何与你快速通信啊!” 小云:“我给你一枚信号弹,对着天空一拉,就会发出一枚红色的响雷,你交给贴身的丫鬟携带,若有个不方便的,就以这个通信,相信郑家那边不会让你们住在祖地,大城里都有五里坡的商户的,他们会发给我一道普信,就是没内容的信,告诉我,属于你那枚信号弹响了,我便知道如何做了,平时只需书信即可!” 王临卿:“好的,按我的意思,三姐要放良回家的,三姐不愿意,说要看我好好成婚了才肯走,哎,初见她时,我阿娘的镇上已经破败,遇见了快饿死的三姐,她是我阿娘的邻人,阿娘便以童伴的名义收进了府里,想来都有十年了。” 另一面,王岳英带着千人队伍出了灵州,一路上不管是李唐的官属还是单雄信的官属都热情接待了这个小队伍,最快的速度出了关,进入了草原地界,也算是打到了突厥,前期只有一些探子围着打转,并没有遇到正规的抵抗部队,五里坡所辖商队跟着军队进入早就设计好的补给点地区,进行基础设施建设,一千军队化身盖房达人,加入到补给点的建设当中。 灵儿:“婆婆,好无聊啊,打仗都是如此无聊的吗?” 王岳英拉下面巾,淡淡的说道:“嗯,老猴儿,出水了没?” 不远处一处帐篷里钻出来一个确实像猴儿一样的老者,慢慢走到王岳英桌前,说道:“出了,不过很苦,喝了要出问题!” 王岳英:“不是你的事儿,喊龙小子干活吧,咱俩去掏老鼠?” 灵儿:“行啊,这里没庄稼,老鼠吃什么?” 王岳英:“吃草籽,草根,让阿黄守着口,咱俩烧火熏!” 灵儿:“好啊,好啊,走起!” 不多时龙傲天过来,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远远离开了,问老猴儿道:“猴儿爷,他们干啥去了?” 老猴儿:“哦,抓老鼠,晚上我给你烤老鼠吃,哈哈,大当家不让喝酒,咱俩偷偷嘬一口,怎么样?” 龙傲天:“行,喝一两口,咱们毕竟是行军打仗,误事要掉脑袋的!” 老猴儿:“猴儿爷有分寸!你拉这个玩意儿是啥?” 龙傲天:“净水器,下面烧上野草牛粪,水汽会在凉的铁皮表面凝结,晚上效果更好,天气凉的很,待会儿试试!” 五里坡 下学铃声一响,大批的学生冲出教室,跑到食堂吃饭,天气暖和,这些孩子已经换上了单薄衣服。 陪着安安豆豆吃过饭,慢慢走向小院,褚凤山搀着一个老者等在了院门口。 杜安:“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褚三儿:“中了一箭,沾了毒,进去说吧!” 杜安:“不用,先去穆老头那!背着!” 褚凤山:“哦!” 几人从后门进了药研所,把褚三儿放在床上,让他趴着。 医生剪开衣服,展开伤口。 穆岩政:“乌头?!你吃过药了吧?” 褚三儿:“吃过,不然扔里了!” 杜安:“山子,给你爹打饭去,别弄太刺激的!” 褚凤山:“哦,好,阿爷,你想吃什么?” 穆岩政:“稀溜的打点就行,快去吧!” 杜安:“恢复需要多久?” 穆岩政:“很快,几天吧,还有伤口呢,解毒一天,主要是养伤!” 杜安:“什么情况,不是让你打探消息吗?你摸老崔扎了?” 褚三儿:“呵呵,哎哟,不能笑,疼,我想去拿名册看看,走的深了点,让人察觉了,隔着窗子给了我一箭,晦气!” 穆岩政:“带毒的箭,看来人家早有准备啊!” 褚三儿:“是啊,我盘桓太久了,让人摸到了脉子,其实东家交代的任务早就做完了,我想做的细致点儿,拿到点实证,这不,玩儿现了!” 杜安:“说说大致情况!” 褚三儿:“比您想象的要严重,许多工人都得了病,被辞退回乡,去年我不是在尤哥家的窑厂烧过灰么,流程都是清楚的,他们真是一点防护没有啊,除尘也不做,村子前后都是灰,哎,祸害人!” 杜安:“恩,我仔细看过他家的料,虽然达标,但是标号不稳定,有时候高一点点,有时候勉强能用,灰这东西,吸进去就害病。你养好伤就退了吧,不要再出外勤了,愿意跟着谁干活,老老实实做个闲职,让你儿子挣钱养你!也该他们忙活了!” 褚三儿:“行,我想看钱库,您知道,我这是做贼做习惯了,现在不缺钱,还是愿意看铜钱成堆的样子!” 杜安:“哈哈,行,其实钱库看着成堆,没多少!” 褚三儿:“是啊,去柜上开张票就够吃喝到入土了,比那一堆堆的沉重玩意儿好使,可是干一辈子了,说扔就扔,不轻松!” 一个学子拿着一只破旧的鹿皮手套进来,说道:“东家,有个娃娃说有个大伯伯给他十文钱,让他把这个交给东家,说是褚先生的!” 褚三儿一听,猛的一个激灵,不顾身上的伤痛,起身看向鹿皮手套,大手一拍脑袋。 穆岩政:“怎么了,这是?” 褚三儿:“我丢的,受伤的时候一着忙,失了一只,哎呀,坏事了,难道崔家人顺着手套找来了?” 杜安:“他们认识手套的来历?” 褚三儿:“不是行内人,谁认……对啊,那是谁呢?”接过手套,摩挲一下,发现手套里塞了一片桐树叶子。赶紧问道:“五里坡有桐树吗?” 龙御水:“没有,我到处转过,没有桐树!” 褚三儿:“哎呀,我这晕头晕脑的!” 杜安:“你知道是谁了?” 褚三儿:“知道了,应该是我两个师弟,二小成婚的时候,钱匣子里莫名其妙多了一片桐树叶子,绝对是他们其中之一干的,这俩罐罐儿!” 杜安:“罐罐儿?” 褚三儿:“是啊,惯偷儿,惯惯偷儿!” 杜安:“不偷手痒?其实也不为了钱?” 褚三儿:“是啊!” 杜安:“这俩人太缺德了,摸你的钱匣子,不是损你么?” 褚三儿:“是啊,我们这行就这样,至今我都不知道我师父姓甚名谁,他看到有能力的就会教,学几分算几分,不强求,也不管束,地头熟了就换个地方玩儿,这俩师弟跟我连上了,我学的差不多的时候师父捡到他俩,我们仨脸熟,不久师父把我扔出去,带着他俩走了,至于后面,我也不清楚。” 杜安:“他们什么时候盯上你的?难道他们也盯上了崔家的钱匣子?” 褚三儿:“不不不,完全不对,他们猜应该是盯上了五里坡的钱库,但是至今没有得手,期间发现了我,于是出于好奇,跟着我摸到了崔家,想看看我偷啥,也就是说,我能脱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俩还记得我给过他们吃的!” 杜安:“为何还要千里迢迢把手套还给你,还特么这么及时,图什么呢?” 褚三儿:“这是我师父的手笔,偷了之后要留下标记,两位师弟是想告诉我,他俩比我强,而且摸不到他的影子!偷儿的好胜心比一般人强太多了!” 杜安:“能找到他俩么?” 褚三儿:“应该就在街上,但是时间太久了,即便见了他俩也认不出了!” 杜安:“他俩比你小很多?” 褚三儿:“恩,初见的时候还是小不点呢,我都快成大人了,面目定了,哎呀,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图什么呢?” 杜安:“五里坡没有生人进来,钱库周围更少,他们盯着也是远远的看,外围一直都有人窥探,暗哨记录了不少,这两年钱库方向都有人盯的,不会是他俩吧?” 穆岩政:“就为了进去一探究竟?两年?” 杜安:“是啊,耐心足成这样?” 褚三儿:“别想了,待会儿让老大去招他们!” 杜安:“招?” 褚三儿:“恩,身上带着暗标,他们见了自然明白是我要见他!” 伤口处理完,送到了药堂大厅,褚凤山领着一个微微有些黑的女子进来。 褚三儿:“儿媳妇来了,没事儿,着凉了,吃两剂药就好了!” “公爹年纪大了,注意些个,特意跟厨房拿了两个鸡蛋,配着粥水、咸菜就活一口吧!” 褚三儿:“好嘞,儿媳妇有心了,带着身子就别到处忙活,多歇息!” 褚凤山:“幺妹儿闲不住,荣师说不出大力,轻轻活动没事儿!” 杜安:“月份不大,没事,你好好养着吧,有事喊我一声!” “东家,先慢走!” 杜安:“有事?” “也没事,就想问问东家是怎么打下这么大家业的,我累死累活干了两季才能攒不到二十贯钱!” 褚凤山:“幺妹儿冒昧了哈,东家还有事呢!” 杜安:“呵呵,没啥,没啥,你说说你怎么赚的?” “割草啊!” 杜安:“二十贯,我算算,你是不是那个割草最厉害的?腰里挂个磨刀石?” “东家知道我?” 杜安:“我听小云提过一嘴,吃苦耐劳,好孩子呀,既然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告诉你,额,不,应该问问你,你觉得财富是什么?” “财富是什么?当然是钱啊!” 杜安:“再想想,粮食,金银,药品,衣服,算不算财富?” “好像算呐!那财富应该是什么?想不明白!” 龙御水:“时间!” 杜安:“bingo,就是时间!水水你读小云的书了?” 龙御水:“恩,云姐让我接药堂的账目,我做的有点乱,拿了些书看!” 杜安宠溺的捏了一下龙御水圆嘟嘟的小脸,说:“好,这么大点儿就中用了!” 龙御水:“别着急夸啊,我有要求的!” 杜安:“哦,什么要求?” 龙御水:“我去冷库转了好几圈,没找到剑鱼,是不是根本没有啊,我看记录上也没有,东家,我要吃剑鱼!” 杜安:“哈哈,冷库没有,怎么吃,上次是意外,抓了几条,那鱼也就算一般吧!” 龙御水:“我想吃,吃起来可润了,油润油润的!您得给我想办法!” 杜安:“哈哈,行,冬天吧,等灵儿回来,咱们下海!” 龙御水:“好!下海!” “我还是不明白,为何时间就是财富?” 龙御水:“世上的一切资源只有一个目的,为人服务,对人没用的不叫资源,不管是土地,粮食,矿产,贵重金属,还是牛羊马匹都是为了锁定劳动力,劳动力就是财富的源动力,劳动力的计算方式是时间,明白了不?” 杜安:“我付你一百文一天,工作四个时辰,八个小时,你创造出的价值肯定要超过一百文,超过的部分就是剩余价值,所有人的剩余价值堆积起来,就是你看到的所谓的家业!” “可是,很多厂子不挣钱的啊!我跟过冬季的草编厂,编出的草鞋卖了,不够本的!” 龙御水:“眼界放宽些,收益窗口相悖,行业资源分布不均,这种情况都要做对冲,风险对冲,比如粮食丰收,价格下降,那就让粮食资源往畜牧业流动,让畜牧业的利润覆盖掉粮食的亏损,草帽和雨伞的收益窗口相悖,雨多了草帽不卖的不好,晴天太久,雨伞又会亏损。保证所有的厂子活着,提供足够的就业,才是目的!” “就业?” 杜安:“是啊,不能让他们饿死吧,先给口饭吃,活下来才是硬道理!” “我好像明白了,有人才有财富,有足够多的人,才能有足够大的财富!那我应该怎么收集剩余价值?开厂子?” 杜安:“可以啊,河边割柳条的不是也能挣钱么,编簸箕的也挣钱啊,你想开厂子,那就趁着现在应该安静,多读读书!” “我不识字!” 杜安:“咱们一直都开夜校的,每天学几个字,学一两年就会读书了呀!” 龙御水:“哪用一两年,好好学两三个月,一定可以读书的!” 第157章 火力交织 褚三儿的伤势好的差不多,让儿子中午不必再去街上溜达,自己上街买了点吃食,托人套了车,往自己家里赶。 当天夜里门口悉悉索索有声音,跟睡的迷糊的婆娘说:“我身上还是不舒服,到院里转转!” 婆娘轻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儿继续睡觉。 褚三儿开门到院里溜达了两圈,一扒墙,出了院子。 “师哥,好久不见呐!” 褚三儿:“你是水生还是水玉?” “师哥猜猜?” 褚三儿:“东家要见你!” “见我干嘛,抓去领赏?” 褚三儿:“你说话忒外行了些!” “也对,他不缺钱!” 褚三儿:“你盯多久了?” “一年多吧!你进去过吗?” 褚三儿:“进去过,抓了个现行!” “里面什么样子?” 褚三儿:“明天一早,要出一批款子,街上吃了就跟看门的说找凤山小子,拿几副伤寒药!” “还对暗号?凤山小子是你儿子,你教儿子手艺没?” 褚三儿:“教了,也废了,晚了,早点找个地方猫着吧!” “哟,师哥,不想见见师父吗?” 褚三儿:“师父,怕是早就化成灰了!” “你说的没错,水玉和师父探个地方,折了!” 褚三儿:“是关着还是没了!” “没了,师父摆了谱子,让我逃,我试了几次,没救下,看师父和水玉脑袋落地才死心,给那人水里下了毒,勉强算是解了恨!” 褚三儿:“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你没成个家?” “师哥,我野惯了,喜欢逍遥!” 褚三儿:“回吧,明日我就不陪你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建设,补给点稍微有了一点模样,土坯夯实作墙,细树枝搭起顶子,勉强能够挡风,至于下雨,西北本就少雨,淋湿了一会儿就会干,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颉利打探多日终于还是坐不住了,那日的毁天灭地之情景吓的他心里突突,回了草原,慢慢缓了过来,给自己加油打气多日,纠集诸多部落组成了护卫家园的大军,朝着补给点攻来! 王岳英站在土墙上,拿着望远镜观察,远处的烟尘起了很高,多日不见雨水,地面上都是干沙土,践踏过多,草皮全脱了。四周没有高大的山脉,只有一条干涸的河床,想着再过些日子,山上的雪水就应该下来了。 灵儿:“等了他们这么久,终于不缩了!我去抓他!” 王岳英:“听命令,这是打仗,不能光顾着玩儿!” 龙傲天:“据探报,颉利把老底儿都拿出来了,去西域请了援兵,除了本部精锐,还忽悠来突利部精锐,哈哈,瞌睡送枕头啊!” 灵儿:“他们直挺挺过来了,不出去打他?” 王岳英:“火力点做好没?” 龙傲天:“东西两个戈壁滩上各一个,伪装的不一定靠谱,要快些,咱们城内直接上榴弹炮!” 王岳英:“恩,看他们还靠前不,先别急,战备!” 龙傲天举起手里的旗子,左右摆了几下,收起来,插在腰间。王岳英不紧不慢的抽出刀柄插进大刀上,紧了紧身上的铠甲,又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 颉利疑神疑鬼的靠近,几番试探,终于才安心下来,带了大队人马靠近土墙,他相信,只要一个冲锋,这点破土墙就能踏平,于是让强弓队上前,对着土墙一轮齐射,王岳英背过身去,箭矢落在身上,叮叮当当响,就是扎不透。 王岳英:“狗屎那必死,你的弓弩软踏踏,挠痒痒都嫌轻,有种走上前来受死,老娘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我要替枉死的中华儿女砍了你个狗东西,把你埋在菜园子当肥料,每天往你头上浇粪水,让你永世待在粪坑里!” 颉利招呼手下,拿来硬弓,对着王岳英瞄了许久,唰的松开手,一只破甲箭激射而出,灵儿看到箭矢射来,伸手抓在了手里,随手扔在了土墙下,对着王岳英做了个放心的表情,心满意足的拿起一根牛肉干嚼了起来。 王岳英:“狗屎那,等把你砍了,我给你的部族全改姓狗屎,让他们活着,替你受刑,你那点小伎俩放着哄孩子吧,有种来跟老娘真刀真枪的拼两下,不对,你那软怂样子,最多拼一下,老娘的大刀把你从头到脚劈成两半,肠子一半,屎包一半,缩头龟,你继续缩着你的狗脑袋吧,你的长生天一定会笑话你个湿软的牛粪包的!” 颉利可汗:“欺人太甚,上次动用妖法杀我千余人,这次看你还能动妖法不,我要剁了你!” 看着颉利终于暴动,王岳英会心的笑笑,背后给龙傲天打了个手势。 灵儿:“婆婆,看我带人砍了他!” 王岳英一把拉着灵儿的裙带,小声说道:“砍个屁,先拿炮轰!” 眼看着颉利带着人冲上前来,王岳英跳下土墙,龙傲天猛的一冒头,看了一眼,随即蹲在墙角,赶紧塞住耳朵,按下了引爆器,由远及近,巨大的爆炸冲天而起,巨大的烟尘随着微风飘荡向土墙之内,龙傲天拿披风盖住自己的脑袋,碎石头渣子哗啦啦的落下来,拍打在手背上,砸的生疼,即便捂住耳朵,冲击波带来的巨大啸声依旧震的耳朵吱吱响,许久之后,感觉尘埃落定,这才站起身,王岳英已经又上了墙,土墙倒是没塌,外面被石子砸的不像样子,雨打沙滩。 王岳英:“冲!” 早已换好长兵器的兵士快速冲了出去,越过漫长的尸体堆,冲向了被吓傻的后部队伍,这些人的马早已惊了,慌乱的四散而逃。远处的戈壁上伪装被冲开,精心做的伪装起了效果,巨大的枪管对着冲过来的人群扫射,两个火力点锋线交织,冲过来的人马,全部碎裂一地,割麦子一般齐齐倒下。终于有回过神的突厥士兵想起了投降,跪在地上,高举双手。 战斗十分钟,忙活一整天,现代热武器的威力让战争摆脱了人数的限制,在这样犹如鸿沟一般的火力差距下,任何人力都是无用的,七万人,只剩下一万多丧失意志的颓兵,李元吉快马赶回,带着民兵冲了上去,押解着这一万多人往大后方赶去。 第三日,李建成带着后勤补给到达补给点,闻着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有点想吐,当着老岳母的面,强忍了下来。大规模建设开始,这些土房子将是他们最近两三个月的唯一住处,这里要建大量的永久设施,保证后期商队进驻后,交易和仓储场所充足。 王岳英带着一千人队伍赶往下一个补给点,没有军报,没有喜庆,只有无尽的建设,交易,对的,开始了交易,见到来投降的部落,就收进队伍,告诉他们交易所的位置,那里有大量的精盐,茶叶,铁器可以交换,愿意跟随天神的虔诚信徒,便留下来,伴随神的使者完成草原统一,让战争和饥饿再也不会发生,永远生活在安静祥和的乐土之中,风雪有毡房可以取暖,晴空有毛毯可以遮阳,碗里有香甜的白米,锅里有浓郁的奶茶,马奶酒醉倒最可爱的巴郎,糖块子甜进古丽心里。 王岳英听着龙傲天一遍遍教这些词儿,颇有些鄙夷,叹气道:“我老人家逍遥了大半生,让他小子给拿捏了,写的这是什么词儿,又是奶茶又是古丽的,头疼!” 龙傲天:“残酷的征服从香甜的赞美开始,您老还是好好背词儿吧,说着说着就成真的了!” 王岳英:“也就是这次蛮子能信,换老猴儿,老拐这样的……” 老猴儿:“我信,我信,我真信,大当家的,我真信,您别崩我,您说天上下铜钱我都信!” “哈哈……”一众常随哄笑起来。 王岳英:“咦,好像有道理,打怕了,我说啥是啥,好,龙小子,背词儿,背词儿,哈哈……” 长安东市书坊 小云闲坐在窗前,近些日子业务少了下来,大笔的资金已经甩了出去,主要是杜安给的十二斤铜锭,以钱的形式付了出去,不少小额的贷款已经开始还了,都是真正拿去做生意的,东市不少新开的铺子都挣了钱,贞观年,生意好做,以前的高官贵戚被打压的不成样子,有的还下了大狱,生意人不知道党争的事情,都信了公函上写的罪状,反正不是自己的事儿,没人会去深究的,不欺行霸市,自己能养家糊口,管他呢!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今年雨水少,春天就没下什么雨,这一入夏了就剩热了,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绿豆汤,陷入了沉思,开始捋顺一下计划,以防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外面快速跑进来一个年轻人,跟书坊掌柜打了个招呼,快速进了侧房。 “经理,战报!” 小云拆开信件,快速扫了一遍,问道:“没外传吧!” “没有,不过消息不可能不露的,发酵起来需要时间,咱们的人都保持了沉默,至于人群里有没有暗探,现在顾不上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往西北去,都忙的不可开交!” 小云:“回吧,我知道了!” “诺!” 第二日,张鹤冲给玩琉璃的,有心要做盘的大头头发帖子,请到自己家里来,告诉大家自己的计划,他打算做一次霸盘,把琉璃的价格再提两成,有一起来的,尽管去收料,至于不愿意的,不强求,然后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买卖游戏,大量的琉璃收进府里,单独开辟了一栋院子专门放货,明面上这些人多少购进了一些,做的比较理性,能力范围内帮着做一下盘口,赔了也不怕! 仲夏,天气热透了,琉璃盘也热了起来,虽说明面上没有什么大波澜,私底下交易频繁,有实力的大户纷纷跟着风收起了货,这个时候的王大仙儿放水似的甩货,跟各家私下谈判,给了个低价,让他们有钱赚,别让太多人知道就行。 然而一则惊天新闻搅动了所有人的神经,崔家旗下的水泥厂爆出巨大丑闻,在给五里坡供货期间,大规模无遮挡施工,让众多工人染病,纷纷咳血,这些生病的工人全部被辞退,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按说媒体不发达的时代,这种事情是可以被压下去的,奈何人数太多,关联,牵连人数甚众,不可能全都砍了,埋进后山吧,当初招工的时候,那是人人羡慕,有了一个长久稳定的收入,一年能给家里挣好几贯钱,过年扯上了新衣服,吃上了大羊腿,虽然没有五里坡开的工资高,但是离家近啊,谁能远跑百十里,都去给五里坡的工程干活去啊,人家用不了这么多的工,谁知道这才短短两三年,被羡慕的对象就成了被嘲笑的,为了几贯钱卖了命,街头巷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天天都是说谁家的谁又咳血了,眼看就得没,今年的杂菜吃不完哝! 随后一个女人和孩子抬着一个病入膏肓,骨瘦如柴的男人来到了宫门口喊冤,没多久,被一群黑衣人强行拖走,音信全无,跟了一路的吃瓜群众与这群黑衣人发生了激烈打斗,奈何对方手里有家伙事,动作利索,很快把人掳走,消失在城门口。第二日的报纸页数一下翻倍,大量的投稿强烈谴责了这群黑衣人,有知情人爆出了这家人的情况,与前几日的水泥灰事件同出一处,第一波的喊冤人到场了,随后的几期报纸,深挖了事情的经过,大量的作者谴责了五里坡的不负责任行为,要求五里坡商会对此次事件负责,于是后面一起报纸出了一期特刊,专门把当初的技术转让合同,除实际技术外的其他相关内容全部公布,小到指甲如何清晰,所需物料几何,大到除尘网如何配置,人员上岗前应该带几层口罩,领口袖口如何捆绑,都有明确要求,这些细节的公布,又把矛头转向了崔家。话锋转变的时候,李世民也接到大量的弹劾,说崔家如何草菅人命,如何荼毒生灵,一连好几天都是说这个事儿,搞崔家的官员也战战兢兢的不管搭话,只能赶紧回去询问如何处理。 李世民召见了崔家的官员,要求他们必须把事情平了,哪怕花点儿钱呢,那个掳走的一家赶紧放了,给点买命钱,把事情平息下去,别弄的沸沸扬扬的,朝廷东征的事情还没弄完,你又挑头找事儿,不合适吧!崔家人知道李世民还是爱护他们的,虽然语气重了些,从头到尾也没说会处罚他们,这就够了,有个明确的态度,就好办事了,于是马不停蹄的给工厂负责人写信,让他务必处理好。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李世民的预期走,反而朝着愈演愈烈的方向去了,工厂负责人看到信,品出的意思大为不同,平息嘛,怎么平息不是平息,带着大量打手,挨家挨户上门威胁,不在家就去道上劫,反正去长安的路就那几条,快马加鞭,赶到各个关口,使点钱,让这边兵油子帮忙留意,有消息还有赏钱,于是从根源上平息了这件事。事情不可能让崔家如此爽利的给平息掉,被吃瓜群众唆使到的游侠儿大战了崔家的打手,造成了严重的死伤,去长安告状的几人让热心群众护下,这个游侠儿凶猛异常,打死十余人,伤了二十几个,带伤逃了,钻进林子不见了,后面崔家人沿着血迹追了好几天,始终没有找到人,只能悻悻回来。杜安眼看着一切发生,故意给人留了假血迹,这个凶猛的家伙钻进林子骑上快马往长安去了。杜安拿话撺掇他,当时想,这孩子看着还算透亮,不能动手,谁想到这小子热血上脑,真下死手,手上的功夫也算真到位,至始至终杜安都没出手帮他,城门外的林子里栓了十几匹马,分在不同的区域,想着如果没有人帮忙自己亲自上,如果有人出手了,这十几匹马肯定会被遇上一匹,小马驹一撩蹄儿,哪儿还能找到人影,两手准备确实有用!于是开开心心的带着安安香香在一处食肆喝起了羊汤,吃起了胡饼。 安安:“师父,那家伙真厉害,快赶上武林高手了!” 杜安:“那是啊,我特意让他蒙了面,你们往后看看,是不是他?” 香香把筷子扔地上,转身看了一眼,一个脸色红扑扑的家伙走进了这个食肆,要了点东西吃,身上的衣服都换了,正是杜安在马上栓的包袱里的衣服,很普通,也很陈旧,与大家伙的衣服一样,一眼众人! 香香压低声音说道:“哇,师父,灯下黑?” 杜安:“我就说那家伙行,脑子转的快的很,当时没看到脸,记住一身衣服没用,往野山沟里一扔,换上别人的衣服,绕个城门回来,谁能认出来?除非早就注意他了,当时那么乱,都看热闹呢!” 安安:“师父,这套路让你玩的,绝了!” 香香:“是啊,发生了又像没发生,跟咱们有关系,又像没关系!” 杜安:“等着吧,长安又热闹了!” 安安:“嘻嘻,去找云姐玩咯!” 第158章 局 数日后,杜安带着安安香香来到了长安,三人歇息了半天,拎着食盒去东市转悠。 两个半大孩子拿了一贯钱出去玩耍,杜安又坐在了那个小茶桌前,慢悠悠的泡茶喝,有一个熟悉的管事赶紧靠过来陪着杜安喝起了茶。 “您这茶好呀,不像我家中喝的,苦涩无香,能闻到,喝不到嘴里。” 杜安:“呵呵,花钱买点好茶,对了,小云,咱们在长安有茶店吗?” 小云:“没,不够喝!” “您别替我着忙了,就算有,我也不能天天喝,主要还是蹭主家的,哪天赏下来点,咱就算过年了!” 杜安:“哦,呵呵,也对,花钱没有白来的香!” “看您说的,兜里没钱,省着点,过年给娘子换件新衣服,不比啥都强!” 杜安:“说的好,不顾家的男人,算什么好男人,都应该向你学习!” 另一个正在读合同的掌柜搭话道:“别听他胡咧咧,不养外宅,十套新衣都扯上了!” “哈哈哈……”所有人哄笑起来,杜安笑的从小凳子上摔下来,幸好背后是窗板,没有摔实,小云赶紧过来,扶着杜安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继续坐好。 杜安:“你小子,太鬼了,刚才说的可怜,我都想给你弄几贯钱扯衣服了,潮你个猴子的,骗老子!哈哈哈……” 原本肃穆的环境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谁能想到一句话的反转这么大,这个管事也没恼怒,依旧笑嘻嘻的喝茶,脸皮厚如城墙。 杜安:“人才啊,你不去朝廷当官儿屈才了!” “哎呀,怎么活都是一辈子,想开点嘛!” 杜安:“你个老小子还教起我来了,本来想安安静静喝个茶的,让你小子搞的心境都乱掉了,算了,我去找俩孩子玩儿了,这罐儿里还有点茶叶,拿去喝吧,下次别跟我装可怜,骗我的茶喝了!” “谢谢,谢谢,您真是宽宏大量,慢走啊!”说着把小罐子揣进了怀里! 杜安慢悠悠进了隔壁的长安时报,前面的柜台坐着一个年轻人,文质彬彬,对着杜安询问道:“先生是询价还是登报?” 杜安:“我来转转,小马在吗?” “您认识我们主编?” 杜安:“恩,他若是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挺忙的,最近有大话题,要紧跟上,错过这波热度,广告价格又该下来了!” 杜安:“恩,那你先忙,我走了!” “用不用给主编留言,说您有什么事情找他。” 杜安:“没事,这几天我都在书店喝茶,挺近的,明天再来吧!” “哦,好的,先生,不远送!” 天越来越长了,下班时间也会越拖越晚,等太阳落山,屋里逐渐暗下来,收拾一下,跟着杜安慢慢回了怀远坊的宅子。 今天张鹤冲家里有宴席,邀请杜安过去,杜安推却了,陪着两个孩子读书,其实这次单独带他俩出来,是让他们不再困守孩童时代的桎梏,一个没有家,靠着要饭远行的孩子,怎么会愿意出去游玩呢?安安还好一些,香香的问题更重一些,于是替他俩请了假,带着任务出门玩耍一圈,让香香能够走出心中的阴霾,此前说去东北玩,两个孩子没去,杜安就发现了问题,当时没有时间处理,现在稍微有点空闲,两个大姐头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于是带着两个孩子做起了游侠儿!吃吃喝喝,到处走走,看看不一样的市井气息,感受一下人情冷暖。 两个孩子读书读了许久,困乏去睡觉了,四勤又悄悄来请,小云继续整理手里的资料,杜安跟着四勤来到了宴席上,多数人不认识,跟大家拱手行礼,一阵寒暄,这才正式坐下。 张鹤冲:“安哥,大家伙都知道您在呢,非让请来喝两杯,您看?!” 杜安:“你小子别扯淡了,你知道的,我酒量一般,没有酒瘾,肯定是有别的事,才会一而再的过去喊我!” 崔慎行:“哈哈,老掌柜,不要这么见外嘛,人多更乐呵嘛!” 杜安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崔慎行,又看看几个稍微上年纪的,觉得他们有点不对,随即释然,笑眯眯的说道:“这么说也对,带着两个孩子,肯定要早些休息,最近怎么样?生意还好吧?” 崔慎行:“这不,张兄要带着大家发财,怎么能不好呢,哈哈哈!” 杜安:“我看报纸上闹的沸沸扬扬的,是不是真事儿?” 崔慎行:“别听报纸上那些喷子瞎说,事情都解决了,哈哈,将来有什么大项目,咱们还可以继续合作!” 杜安:“没问题啊,都是小事儿,既然来了,那就不作假,我提一杯,敬大家,来,喝一口!” 周围人稀稀拉拉起来了几个,跟着一起喝了酒,多数人都捋着胡子低眉垂目,没搭理杜安的话语。 张鹤冲:“呵呵,安哥,您见多识广,我就是想问一下,我就是想问一下,额,应该怎么说呢?” 杜安:“你扭捏个什么?直接说嘛!” 张鹤冲:“您对炼丹修仙有何见解?” 杜安:“那你不白问了嘛,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不过在游历十万大山的时候见过一种特殊的花,猴子吃了之后会表现的极为异常,我以为是中毒了,后来发觉不是,小猴子吃了暴躁异常,相互殴斗,猴王吃了,不停交配,直至力竭,观察许久发现,那东西很容易让人迷失,对身子的伤害很大,全给烧毁了,至于丹砂水银成丹,实在没敢碰过,根据我查到的史料看,吃丹没一个成仙的,倒是有一个真实的例子,你们肯定也能查到,李耳,道家祖师,不过所有的资料都显示,他没吃过丹,只是安心打坐,然后西出游历,再无踪迹,这让我很为难啊!” “无知小儿,丹术乃是道家秘传,岂是你一介贱户所能知晓的?” 杜安:“哦,未请教!” “贫道寒象子,深研丹术三十年,师传秘术,自有成丹之伟力,夺天地精华之手段,吃了便能增加仙力,谋求大道!” 杜安:“那你是真厉害,厉害透了,你是这个!”对着这个宽衣大袖的道士比划了个大拇哥,随即笑着坐下! 张鹤冲低着头,小声说道:“安哥,他们让我吃丹,我有点不敢,怎么办?” 杜安微微传出一点声音道:“不吃!” 张鹤冲听到这一点点声音,心里打定了主意,随即站起来给大家敬酒,笑呵呵的搞起了气氛。 长孙冲:“张兄,感谢不计前嫌,带兄弟们一起发财,我陪一个,陪一个!” 张鹤冲:“行,陪俩!” 长孙冲:“一个嘛!” 张鹤冲:“陪一个,陪一个,不是陪俩吗?有种你再说一遍陪一个!” 长孙冲:“还能这么算的?” 卢丰炎:“当然咯,冲弟,我吃多少亏才学个乖,你慢慢来吧!” 程处默:“我也陪一个,陪一个,陪一个,哈哈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报纸上又爆出,某地一城门关卡,一游侠儿与崔家爆发冲突,让崔家死伤几十人,最后竟然让那游侠儿给逃了,知情人士还原了前因后果,原本在李世民的过问下,崔家水泥工坊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奈何下面的人做惯了恶事,根本没打算赔钱,只是给各关口的兵卒使了点钱,想用武力弹压下去,中途出了岔子,让人给搅和了,出现重大伤亡,随后吃瓜群众里的愤青文人,写了帖子批驳崔家行事恶劣,为了尽早给自己扬名,快马赶到长安,让报纸登了这件事,当地的官府对此也很重视,大力悬赏捉拿那天的游侠儿,可惜当时那个游侠儿出手的太突然,之前也是悄没声的躲在人堆里,都不清楚是谁,真实情况里,确实有几个注意到是谁了,但是刻意给忘了,反正死的不是自己人,哪天欺负自己了,说不定这个游侠儿能给自己帮一刀呢,帮善不帮恶,反正是门阀家的事儿,咱就看热闹,一问三不知,于是这件事生生让杜安和几个热心吃瓜群众给坐成了悬案,游侠儿在杜安十面埋伏式的援助下,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个人,水灵灵的在官府眼皮子底下玩耍了起来。 御史的弹劾一波接一波,甚至有御史不远一二百里前去调查,给李世民写本子告状,李世民在愁军饷的事儿,天天头大,魏征个老匹夫,答应的我好好的,去了尼玛河北,遇上刘黑闼这货搞事情,生死不知,好死不死刚想起来让人去魏征家看看,不去不知道,一去,我丢,人去楼空,这老货跟我玩谁是间谍呢?这一手偷梁换柱玩的,真尼玛高啊,气的李世民肚子鼓鼓的,一天没怎么吃饭,最后小内侍偷偷去立政殿告密,长孙哄着,才算吃了几口饭,还没消停半天,又特么有事,还是崔家,闹得沸沸扬扬,前段时间不是交代的好好的吗?把我的话当放屁了? 第二日早课,李世民当着文武的面狠狠的宣泄了一番,骂的崔家人跪在地上不敢动弹,这个时代不需要特意向皇帝下跪的,相互之间弯腰作揖行礼即可,这次崔家人学乖了,发了布告,要对生病的工人进行赔偿,商议出一个合适的价格,就地进行赔偿,绝不拖欠,李世民派了御史过去,全程跟着,势必要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不能寒了民众的心,御史带着旨意,帮着病人家属谈了一个不错的价格,让这些人都满意,算是买命了,以后两不拖欠,两不相关,御史高高兴兴的回去复命了。可惜其中有漏洞,让杜安抓住了,当时为了方便,崔家给的是钱票,若是大箱的铜钱,这帮苦命人根本拉不走,御史为了省事儿,让崔家用了中书省的钱票,话说这个钱票有什么问题?其实钱票没什么问题,但是有一帮神秘兮兮的狗东西经常伪造中书省的钱票,金额不大,对于一个相对较大的资金池来说,其实是不明显的,所以近半年没有盘库的情况下,始终没有暴雷,这次却不一样,因为李世民的决心,御史做事上也稍微有点偏激,拿长安的物价对标了乡村的物价,开出了一个不菲的价格,让崔家肉疼,这些得了钱的家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后面的生活有了基本的保障。大笔的钱票出入,其实没什么问题,可惜,这帮人大部分是同一个地方的,在同一处大城兑换现金,这就导致这一批钱票都集中到了一处,也就给了杜安可以操作的空间,让杜安拿假票换走了真票,要说这假票假吗,其实做工比真的好多了,但是假的就是假的,再像也不行,印信和茬口对不上,中书省核销票据,要跟票根对过才行,这些大城没有票根,票根都在长安,所以一些暗记,防伪的手段在杜安面前完全形同虚设。这个雷正在倒计时,什么时候中书省核销的时候发现这个大城来领钱的票不对,肯定要一查到底的,谁敢动府库的钱,不是找死吗? 长安逐渐有了关于西北的风声,这事儿让崔家的事儿压的都快忘记了,最早得到消息的是李世民,西域许多国家组成联合军队,要进攻北方草原,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李世民这边,随后一个巨大的消息缺口被扒开,草原怎么了,大量的探子撒出去,很快就给李世民送来了确切的消息,颉利突利全军覆没,所有精锐打的只剩一万降兵,这一批投降士兵全部送到了梁地,让李元吉赶着修建什么东西去了。草原上的补给点连成一条线,从最初的十日路程间隔,到如今的两日路程间隔,一条明确的商路正式成型,来往的商人把这条道儿叫做羊毛道儿,中原的商人带着物资去草原换牲口、皮毛,拉到梁地卖给做皮货的商人,羊毛卖给纺织厂。这条商路上一直游弋着单雄信的新军,整个北方都纳入了单雄信的控制范围,看到这里,气的李世民直接扔了奏报,大骂单雄信不是东西,在别人屁股后面捡好处,可是骂着骂着品出了不对味儿!第一,一千人怎么灭掉这么多突厥骑兵的,第二,单雄信本就跟五里坡勾连不清,他能去,其中必定有大大的猫腻,第三,我为什么不派大军过去抢底盘,反正接壤的地方多的是,直接穿越边境线就行了!于是赶紧派人召集将领,紧急商议了一番,派了几路大将过去占地方。巨大的欣喜冲击,李世民很快忘了前面的问题,一心一意要去分一杯羹! 程咬金一万大军很快给李世民带来了好消息,草原的边缘根本没有突厥人的影子,往深处探进了几百里,依旧什么都没有,直到遇见了单雄信的队伍,两下的打了照面,谁都没动手,自动走开了,程咬金这才赶紧往回走,巩固防线,最后发现苍茫的草原根本没有可以守的险地,只能大军团平推,把所有困难告诉李世民,让陛下做决断。同时带回来的还有颉利的死讯,以及单雄信的军队为何会出现在草原,人家单雄信在梁地发了誓言,他永远只做父母官,不做狗皇帝,要带着梁地的兄弟姐妹共同拼搏,种好粮食,养好鸡鸭牛羊,老有所养,幼有所托,等人人碗里都有肉,身上都有衣,兜里都有钱,他就放下锄头,卸下官职,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老头,天天等着儿子们供养自己,坐在村口下下棋,躺在堂前喝喝茶。李世民看到单雄信吹嘘的一系列屁话,那是一个字儿都不信,你不当皇帝,你跑梁地为屁民服务呢?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中了邪能信了你的鬼话。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唏嘘不已,颉利啊,颉利,你不是很嚣张吗,一代王者死无全尸,活该,渭水河畔不是很嚣张吗?哼,跟我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在李世民狠狠的想着的时候,又一件头疼事发生了,中书省的账目出了纰漏,对不上了,各地拿着钱票来中书省换现金,按往日的情况,核对过,让军队拉着钱走就行了,今日却发现,府库的钱不够了,搞笑呢,钱和票都是一比一,钱进来才能开出票,票回来才能拉走钱,有多少钱,必定不会多开票,玩儿呢?这种事一刻也不能耽误,立即上达天听,李世民本就愁钱,你特么又给我玩这套?李世民得知之后顿时大怒,要求彻查,谁贪腐了府库的钱,立刻交出来,饶你全家不死,不然,夷三族! 中书省日夜不停,大量的内务人员进出,细致核查以后发现,一些还没有来得及兑换现金的钱票竟然存在错茬的现象,字迹,印信,全都跟真的一模一样,票根调出来,一对,出大事了,印章字迹都能对上,纸对不上,办事的官员觉得天塌了一般,赶紧去请陛下,这都不敢动窝了,生怕字迹一动,出点什么事儿,全算在自己身上。李世民赶到中书省,差点气晕过去,钱怎么少的都不知道,我要你们有何用,本想把这些人全拉出去砍了,奈何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倒下了。 第159章 西部大开发 等李世民再醒来,已经到了立政殿,迷迷瞪瞪睁开眼,桌子上大量的钱票,账目,殿外跪了一地的人,长孙无垢快速扒拉着算盘,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揉了揉眼睛,竟然是云掌柜! 李世民:“观音婢,我睡了多久了?” 长孙无垢听到李世民的声音,并没有立刻起身,把账目算到最后一页,记下算盘的数目,这才过去查看,宫女扶着李世民坐直了身子,李世民抓住长孙无垢的手,又喊了一句观音婢。 长孙无垢:“解决了,小云正在梳理线索,哥哥已经补足了亏空,一部分是从五里坡借调的,放心,不会出事!” 李世民:“怎么又让兄长拿钱,五次三番,这都多少钱了,让朕如何过意的去?” 小云扭脖子的声音格外响亮,双手扣住,一掰,噼里啪啦,又响一阵,这才说道:“现在最着急的不是寒暄,而是让拿着票据的各路分属尽快兑换,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信誉不能塌,一旦塌了,你李世民就成了臭狗屎,再也扶不起来!” 李世民:“你竟辱朕!” 小云:“好了,陛下大人,消消气,一点钱而已,没想到你手下的人竟然这么废,这么多假票都发现不了,我师父警告过我,不能到处开分行,就是怕人打这个时间差,哎,没多少,二十万,随便搞搞不就出来了?” 长孙无垢替小云打圆场,说道:“二郎莫急,小云话糙理却不糙,这种事与下面这些人无关,即便要查,也得从长计议,信誉这东西只有一次机会,绝无倒了再立的可能,哎,你不知道你这一倒下,后宫急成什么样子,你莫要再做这样的傻事,幸好没大碍,要是坐下点病根可怎么办?” 小云:“从进出的账目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件事早就有人在做了,起初的差度并不多,下面的人干活不细,麻痹大意以后,才肆无忌惮起来,这二十万,呵呵,大部分是今年的漏儿,半年干了十几万,厉害呀,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发现假票的这一处,太集中了,集中的有点难过,看面板吧,这里,认识这地方吧?”在一处全是红圈的简略城市图上点了一下,上面的名字映入眼帘。 李世民:“又是崔家!又是崔家……” 长孙无垢赶紧帮着李世民顺气,使劲劝说,李世民这才看在长孙的面子上,忍了下来。 李世民:“你接着说!” 小云:“哎,事情都摆在明面上了,还说什么?我只是来帮忙,又不是查案定罪,你想清楚再说话,为今之计啊,得找人填平这笔款子,懂了不,而不是跳脚生气,你生气有用吗?抓人的小鞭子,敲点钱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我手里钱不多,你大舅哥帮你拉了十五万,我那拆借了十万,不算你利息哈!” 李世民:“你还要利息,你还想要利息,咱还是不是朋友了?” 小云:“好了好了,怎么一点就着呢,刚说两句又蹦起来了。我给你透点儿商界的小秘密哈,中书省这些家伙都挺富的,趁这次机会,敲一笔,找个人做和事老,你打棍子,他扯袖子,他替这些人还个价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怎么也能搞几万,先完成一个小目标,再搞大的!” 李世民陷入了沉思,不过精神头明显好起来了,长孙无垢命人送来药汤,趁着李世民精神好转,生给喂了进去,李世民也算硬气,这么苦的药大口喝下去,一声没吭。 小云看的面目抽搐,说道:“厉害,我最怕喝药了!” 李世民:“哼,箭蔟扎身上朕都没哼哼一声,一点药水怕什么!” 小云:“你厉害行了吧,哎,我得回去了,记得早点还钱哈,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额,不对,师父是这么说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给李世民甩了一个陈年烂梗,转身走出了宫殿,望了望天,太阳已经偏西了,坐上长孙无垢的步辇往宫外去了! 李世民:“你看她,你看看他,三句有两句是笑话朕的!” 长孙无垢:“好了,二郎,好朋友话难听,臣子说话一个比一个甜,结果呢?还不是朋友帮你收拾烂摊子?” 李世民:“好像也对!” 长孙无垢:“吩咐下去,让门外的一众官员去御膳房领些吃食,回家休息去吧,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明日朝会自有定夺!” “诺!” 李世民:“这帮酒囊饭袋,还让他们吃?” 长孙无垢:“事是事,人是人,批事不能批人,政事上再有问题,那也是政事,对他们个人的关心是私事,要分开。” 李世民:“观音婢啊,你不一样了,什么时候学的如此眼明?” 长孙无垢:“小云教我的啊,一旦公私不分,很多事情绝要跑偏的!” 李世民:“你许她的辇子?” 长孙无垢:“当然,请人家来办事,还让人家跪着进来么?小云进宫不到一刻钟写了条子给哥哥,让哥哥去平账,各地的官员,虽跪在了殿外,但钱一分没少,事替你办了不假,你得自己定责,小云原话,我俩算清楚账,后面只能你来!” 李世民:“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只顾着生气了!好,后面的事,我来办……” 小云翘着二郎腿躺在步辇上,落在东市书坊门口,领仪仗的内侍跟小云告了个别,就要回去。 小云:“慢着,等我会儿!” 不多时,一个钱箱子抬出来,每人挂了两贯钱,抬辇子的四个一人脖子里挂了三贯。内侍笑眯眯的,也不谦让,谢过赏,领着仪仗回宫了! “哇,好帅,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赏人钱啊!” “好好读书,荐个官儿才能如此挥金如土!” “你俩傻不傻,这是皇后的仪仗,还想赏别人,钱没给出去,脑袋开瓢了!” “我不是羡慕吗?怎么,说说还犯忌讳了?” 学子们热闹了一阵,回去继续读书,路过旁边柜台的时候多看了小云几眼。 “云娘子,赏我们几个烧饼吃吧,饿坏了!” 小云:“我看你冒昧的劲儿挺足的,不像饿坏了!” 杜安:“哈哈,小伙子,你是我见过第二脸皮厚的,我看好你哟!” “呀,要不您赏口茶喝也行啊,喝个水饱,总比饿晕过去强!” 杜安:“诶,我说,你这爬杆儿技术行啊,能当个好掌柜了!” “多谢您吉言,小生还是饿死在书坊里吧!” 杜安:“你小子是不是跟那个厚脸皮学的,连哭穷带威胁的,来,说句好听的,我赏你茶喝!” “老爷吉祥,看您红光满面,印堂发亮,必是喜事临近,有道是,福星高照上宅,禄星跟随一身,寿星常伴左右……” 杜安越听越傻眼,这货不会是背贯口呢吧,哪儿学的这套词儿?从怀里摸出百十个铜钱,一下子松快了许多,这家伙说完,眼睛早就扫到了杜安手里的钱,往前躬身双手朝上,做好了接钱的姿势。 杜安:“你干嘛?” “谢老爷赏!” 杜安:“谢什么,我只是拿出来看看,谁说要赏你钱了!” “哈哈……”一众学子哄笑起来! 这个学子尴尬的收回了手,抓着衣襟,被杜安搞的有点不知所措。 小云:“好了,师父,别逗他了,刚学的厚脸皮,还没火候呢!” 杜安把怀里的百十个铜钱塞到他手里,说道:“不要怕羞,脸皮厚吃不够,脸皮薄吃不着,今天请你们吃隔壁的炖菜,晚上别睡太早,积食要难受的!” “谢老爷……”一众学子大喊着起哄,对于温饱线上挣扎的学子来说,一顿有肉的饭菜,足以欣喜半天了。 一看天色不早了,杜安领着两个孩子去隔壁的食肆定了饭菜,因为小云上午被请走的缘故,许多事情耽误了,不知道什么时辰能营业,索性临时关了一天。四人早早的回了府,今天张鹤冲那边挺安静,随便弄了点吃的,开始收拾东西。 小云:“不多待两天?” 杜安:“弟弟妹妹还要上学呢,玩了这么久了,该回去了!” 小云:“嗯,行,明天一早跟商队吧,今天早点睡,干了个急活儿,着实有些疲乏了!” 杜安:“恩,休息会儿吧,还顺利么?” 小云坐到躺椅上,慢慢摇着,回答道:“还行,该铺垫的都铺垫了,以他的不厚道劲儿,抓住蛤蟆攥出尿来,等着吧!” 杜安:“恩,前段时间会了会褚三的师弟,挺有意思一个人,我带他进了库房,聊天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启发。” 小云:“他也是……哦,师弟嘛,肯定,什么启发?” 杜安:“我打算开个副本,叫做王大仙儿的宝藏!” 小云:“副本,王大仙儿的宝藏?怎么玩儿?您是不是设计好玩法了?” 杜安:“对呀,王大仙儿赚了这么多钱,肯定得藏起来啊,到时候事情整漏了,缺钱缺的嗷嗷叫,一定会打他的主意,只需要漏出个线索,狗急跳墙的事儿,很常见吧!” 小云沉思了许久才说道:“一切都合理了起来,狗急跳墙,盘子摔碎,再弄个谜团供大家消遣,时不时爆出点新线索,找进一个地宫或者巨大的山洞里,轰隆,地宫塌了,山洞垮了,只余下碎碎念和无尽的传说,到时候再写部剧,完美!” 杜安:“你再仔细策划一下,有什么纰漏,尽管堵上,架在火上,只需要等火候就好了。” 次日一早,跟着商队踏上了回家的路,两个孩子坐在车辕上,唱着歌,十分快乐,午时十分闷热,骑上马,跟着护卫转悠了起来。安安的骑术没的说,能从十余人的追捕下屡次逃脱,足见他的扎实基本功和狡猾的手段。 官方拿出了这件事的处理意见,由于官员疏忽,几处府库调用钱币不畅,导致一处府库空仓,将这处府库主官降职一等,罚薪一月以儆效尤,一句没提假票的事情,大面上算是遮过去了,李世民心也算够黑,在一些心腹御史的帮助下,生生从这些官员手中榨出了九万贯,剩下的这十几万的缺口,只能从崔家身上搞,为此,李世民与手下爱将们谋划了许久,才算定计,无论是不是崔家搞的鬼,一定要把事情坐实,不给他们反口的机会,利用巨大的威压逼他们就范,虽说缺口只有十几万,账目上可不能这么写,必须拉到百万之巨,把崔家榨干,东征的军费搞出来,然后拿起道德的大旗,强势突击了崔家在外城的几处水泥工坊,诸多的御史一同前往,详细记录下工厂恶劣的工作环境,两件事情合成一件来做,随后重金请来了孙思邈孙神医,给这些未发病的工人诊治,确定肯定会出现的病症,定下药费单子,这件事就算坐实了,再引用前段时间报纸上五里坡发的特刊资料,逐条批驳了崔家的不人道行为,很快站在道德高地,再拿起权力的大棒,狠狠的敲打几下,表面上风平浪静之后,私底下的崔家被李世民掏的一干二净。崔家能怎么办?李世民手里有人,有权,还特么有小鞭子,我敢反么?即便是反也不能带着屎盆子反吧,只能让李世民掰开嘴,硬塞下一个巨大的苦瓜,面上还得笑呵呵的,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难处来。 随后一些官员进入五里坡的办事处学习,每天跟着一群小女子算账,跟一群力夫去库房抬铜钱,学习更先进的资金管理流程,以及更加先进的仿伪技术,这些官员都是人精,嘴甜手快,加上一些皇后特意关照的招待费加持,很快学到了一套完善的出纳和会计知识,这些官员陆续学成,回归到正常的工作之中,把中书省的财务理顺,慢慢走上了正轨。 百忙之中的长孙无垢脱开身,来到了书坊,陪着小云喝起茶来。 小云:“姐姐大忙人,还有空溜出来啊!” 长孙无垢:“瞎忙,让嫔妃去弄也行,这不跑出来偷闲了嘛!” 小云:“陛下这次吃饱喝足了吧,我就说嘛,搞点钱很容易的,以前跟他说,他还不服气,哼哼,你得告诫他,这种事情不能做太多,会反噬,隔几年搞一次,还是得走正道,大大方方的挣钱。” 长孙无垢:“有没有新项目,我也跟着玩几手!” 小云:“有啊,看你想上多大的桌!” 长孙无垢:“最大多大?” 小云:“西部大开发,整个西方,北部因为等降水线的问题,不能大肆破坏,还是以放羊为主,单雄信那边的毛纺产业已经起步,再想追已经晚了,西部很适合种棉花,用水少,光照足,棉花脱水零成本,完全可以进场。” 长孙无垢:“西部?西域?那边不是咱的土地啊!” 小云:“自古以来就是啊,陛下不是有军费了吗?打过去就是,少杀人,甚至不杀人,让他们种棉花,给他们送大米,很合理啊!” 长孙无垢:“陛下要东征,打单雄信和刘黑闼!” 小云:“哦,这样啊,那没办法了,只能让单雄信白得一片热土,北方的羊毛,再加上西方的棉花,他要起飞了呀!” 长孙无垢:“突厥不是你们五里坡打下来的吗?怎么给单雄信了?” 小云:“五里坡要土地干嘛?不划算,再说了,五里坡出去的只是一个协会,组织,是去为千千万万个受难的女子孩子报仇的,只管杀人不管埋,单雄信受过师父的恩惠,必须帮场子。你不知道吗?他派过去了大量的维和部队,给前线的王前辈送去了海量辎重,十几万民夫供给他们一千人。我觉得啊,说是民夫,肯定大部分是军队,也参与战斗的,只是明面不说,他们没有开战的理由,还有几万商人也跟过去了,在新修建的补给点做起了北方的生意,北部秘书处传回的消息称,这些商人一个来回能赚一倍以上的利润,过去的时候带着糖茶铁陶成品药,回来的时候拉满皮毛牲畜,赚嗨了呀!” 长孙无垢:“你的商会没去做生意?” 小云:“怎么可能?我们的商队最大最多了,怎么可能眼看着大笔的钱从面前飞过?当然要抓住机会,建立自己的名号,这种热钱很快就没,随着越来越多人入场,这种暴利很快就会消失,回归平静,后面坑占满,压薄利润,慢慢经营固定收益,哎,姐姐啊,你的消息太闭塞了,不适合做生意,整日闷在宫里,听不到新鲜出炉的热新闻呐。” 长孙无垢:“热新闻,热钱,最新的消息都带热字?” 小云:“对呀,跑腿的信使从怀里掏出信件,信件上还带着他的体温,热不热?” 长孙无垢:“确实够热,真热呀,哪里有这种热消息?” 小云:“来,进屋,换身衣服,我带你到隔壁坐会儿。” 隔壁长安时报 小云和长孙无垢大模大样的坐在马周椅子上,巨大办公桌围了一圈人,一直唔哩哇啦的说个不停,时不时有人直接进来,大声的说着刚收到的新闻,马周站在巨大的面板前,快速的规划着明日的版面,新消息快速整理分给一个书生,书生快步走进一处空办公室,用力关紧了大门。马周规划完内容,这些书生都找了地方写稿子,门口的招待偶尔会送来一些广告贴子和投稿,马周快速浏览之后决定是不是给办,还是压倒后面一期。 长孙无垢:“小马,你这忙的喘不过气了呀,能吃的消么?” 马周恭恭敬敬的走上前,行了礼,这才回话:“谢娘娘关怀,习惯了,做了报纸以后没空喝酒,脑子清楚了许多呢,心里喜欢,不觉得累。” 长孙无垢:“我看你做的都是时事,其他板块不做吗?” 马周:“回禀娘娘,其他板块有专门的主编,我只做这一块,最开始也做的,后面实在忙不过来,只好分出去了,您来这儿是有事吩咐马周吗?” 长孙无垢:“没有,偷闲出来逛逛,小云说你这儿新消息多,来看一眼。” 马周:“也没多少新消息,各地的投稿多一些,这儿实在不方便招待您,怠慢您了!” 长孙无垢:“不必拘束,刚跟小云聊西部开发的事儿,你怎么看?” 马周:“西部开发?西部大开发?” 长孙无垢:“嗯!” 马周:“这件事最早是杜安先生在王姑娘的集会上提出来的,他挺看好这件事,如今民生凋敝,缺衣少食,适合搞一些大动作,前段时间种植园上马,已经有许多地方受益,种出来的棉花都会被直接收走,如今种植园的庄稼长势良好,挂桃儿不错,长安附近几个大种植园已经盈利了,种出来的青菜直接供给长安,批给大的铺子,他们挺喜欢的,五里坡的工艺很精细,每种菜都有严格的标准,运输的箱子也很专业,只需要按照标准定菜就行,城门一开,最新鲜的青菜就会送到各家各府,连带着食肆的菜价也下来了,更多人愿意拿钱消费,极大的改善了民生。至于西部大开发能做到什么程度,马周不敢妄言,太多的因素无法确定,单从周围种植园的情况来分析,西部不适合种庄稼,尤其是喜水的庄稼,那边种棉花,粮食就得依靠外部供应,不好说他们愿不愿意。” 长孙无垢:“嗯,分析的有理,小云,可以给宫里定些菜么?几万人的缺口呢!” 小云:“哦,可以呀,让内务府找各家管事谈,各家的品种不同,需要什么,直接定,我有个建议,开一处城门,多安排点兵卒,让车马可以夜间进出,还有就是宵禁,很麻烦,你懂得!” 长孙无垢:“这件事可能办不成,我尽力吧,实在不行,折中一下,早点开,晚点关。” 小云:“嗯,都可以,不能耽误官家的事。” 第160章 核子泵 朝廷的钱荒危机刚过,抓着一把钱的李世民又陷入了新的纠结之中,钱是够了,兵力不够打两家的,可是眼看着那俩夯货肯定是穿一条裤子的,先打谁呢,能不能离间二者,只怕离间之计没用成,勾的两家联合朝着长安攻来,先打其一,确实可行,另一家会放任朕好好的打吗,显然不可能,两家联合的实力明显是优于自己,贸然行动,肯定要吃大亏,媳妇出去玩耍一圈带回来一个不是消息的消息,那就是西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被五里坡一个小破协会的一千人打成了筛子,我能不知道西域乱了吗?当然知道,可我能先打西域吗?我不愿意,刘黑闼单雄信二人欺人太甚,趁着突厥南下,山河动荡,山东河北道的兵力调离之际,让他俩捡了个大便宜,割据了半壁江山,这口气窝能心里,吃不好睡不香。如今的形势,更为诡异动荡,西边明显有软柿子,到底捏不捏?兵力不足,再分兵西域,千里遥远的,能不能种成棉花先不说,如此遥远的路线,人吃马嚼,到长安还剩剩几个子儿,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还没整明白呢,再分出精力弄千里之外的,那不是扯淡一样?哎,女人呐,一天天净整些不靠谱的。 思索之际,慢慢走到了立政殿,如今天气炎热,立政殿的门却没敞着,门口没人站岗,只有远处的墙边站了内侍。李世民知道长孙体恤下人,也没多说什么,推门进去,发现前些日子的摆设依旧没有扯去,墙上换了新地图,包含西域和北方的简图。 李世民:“观音婢,看什么呢?” 长孙无垢:“哦,看棉花呗!” 李世民:“棉花?几千里过去,种了棉花送到长安,要贵成金子咯!” 长孙无垢:“呵呵,二郎说笑了,没人要往长安送棉花,不值得,如今盛世将启,人口复苏,荒地一垦,穿用足够了。” 李世民:“哦,那跑这么远,图什么?” 长孙无垢:“一是版图,西域自古都是大汉之土地,岂有遗失不顾的道理,二来嘛,彻底吃掉西域!” 李世民:“彻底吃掉西域?” 长孙无垢:“是啊,不然费时费力的拿来做什么?放几个娃娃兵守到胡子白?” 李世民:“那你说说看!” 长孙无垢:“你呀,心里有事儿,听不进去别的话,我知道你想打单雄信刘黑闼,现在的形势急转直下,突厥一役毁坏了几十万户,大片的土地撂荒,你知道种植园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吗?” 李世民:“不知!” 长孙无垢:“安置被突厥掳走的女子,”对着东北方向行了一礼,继续说道:“先生大义,初次见时便觉得他气宇非凡,要不是我逼着问了小云许久,她怎么也不肯说的!” 李世民:“不还是说了?掳走的女子?没听说北方过来多少人啊,尤其是女子!” 长孙无垢:“呵呵,去年深秋的事了,他们追着突厥的队伍跟到了草原,动用了民间的力量,秘密分散到了各地,她肯说,乃是因为所有的相关资料已经彻底销毁,查不到了,她的说法是,过了保密期,不大肆谈论即可,因为这种好似空穴来风的事情,没人会信,而且回来的人都已经融入了正常的生活,无法分辨。” 李世民:“你怕是不了解突厥,他们会在奴隶身上烙印的!” 长孙无垢:“你怕是你了解五里坡,穆神医能做无痕缝合,我看过秀宁的伤口,确切说,只有一条不明显的线,估计这些年过去,已经找不见咯!” 李世民:“他们舍得……额,好像舍得!” 长孙无垢:“闲话扯远了,还是说棉花吧,现在形势不好,国库内帑空虚,即便挖了崔家的钱库,也不够两线作战的,往西稍微动点人,就能有收获,何乐而不为?” 李世民:“哦,应该怎么做?” 长孙无垢:“西域已经空了,都跑到草原边上憋着要抓王大娘呢,此时收服西域,以粮换棉,就地生产向西方倾销,过了河西就算西域地界,河西走廊很好打,占据河西的吐谷浑,很快就会没了,只需一两万人,几万民夫即可全面占领。” 李世民:“没消息啊?怎么会没了呢?” 长孙无垢:“小云说,整个西方,包括波斯,全加起来,捏成团子也不够灵儿杀的,这事儿早就与秀宁对过,灵儿只需一成力,就能打的几个教习没脾气,生死搏杀之间,怎么说呢,无一合之将,二郎久经战阵,当明白其中的意思,先生是真正的修士,灵儿得了真传,别看先生看着像个好脾气的面瓜,真动了怒气,天下没人能挡得住,你知道不,额,你不知道,我吃过先生做的鱼生,几百斤的大鱼,肉质油润,鲜红如桔,这种鱼只在深海里,你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当时没多想,以为有什么大船能下海,没深究,现在想来,大错特错。” 李世民:“难怪云娘子会说我还不具备与他师父对线的资格,哎,看走眼了呀!” 长孙无垢:“现在还不晚,人家没拿你当回事,小云的态度说明一切,抓住机会,好好发展,我一直觉得单雄信和刘黑闼的事情不简单,有先生的影子,从小云给的资料看,肯定是他一手策划的,看看这个!” 一张报纸递到李世民面前,李世民的眉头紧锁起来,并不是长安时报,而是一个名为洛阳早报的报纸,头版头条写的是刘黑闼迎娶一乡村之女,甚至还印刷了不算精致的画像,两个人并肩,一个胡子横着长,一个张嘴笑,白白的牙齿很好看,面容算不上美貌,带着一股子阳光气。下面小字详细解释了刘黑闼娶妻的缘由,春来山东河北大旱,不见滴雨,大部分军队接到命令,奔赴各地打井挖河引水抗旱,采用最先进的打井技术,取出地下水,制作大量水车,将河里的水引到高处浇灌偏远的土地,摘取部分动员词,十天保千苗多活一口人,旱情就是军情,灾情就是命令,家乡的父老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我是人们子弟兵,扶危救困,安定一方,天不下雨,就用汗水浇灌土地,刘黑闼带领部队分管一个村子,开始了紧张忙碌的工作,挖渠打井,没日没夜赶进度,晚上睡在路边,不拿父老一针一线,时间久了总有意外,夜风吹的刘黑闼染了风寒,让一村民抬到了家里医治,军医开了药,喝了一剂见好,谁知睡的是人家姑娘的床,如今的年代,男人睡自己床上,那是天大的事,刘黑闼得知事情原委之后,赶紧与村民商议,此事绝不能如此算了,毁了娘子的清誉,于是骑马奔袭一日夜,请来了自己的两位夫人,给这个女子下了聘,定下亲事,旱情一解,即可成亲,因为女子只有十四岁不适生产,出于爱护,成亲不圆房,待十六岁再议时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也奠定了刘单二人在各地的基本口碑。 李世民:“这家伙真能忽悠人!” 长孙无垢:“真事儿,是不是不对味儿?” 李世民:“大大的不对啊,根本就是五里坡的风格嘛,隔着报纸我都闻到了!” 长孙无垢:“闻到就对了,东边的天地变了,不再是门阀横行,欺压草民的官府咯!” 李世民:“杜安给他俩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啊!” 长孙无垢:“尚未绝处,留了去路的,西部开发的意义并不是种棉花,而是开发当地的资源,以生产的方式传递财富,棉花丰收,必然需要足够的人手去做工,倒推着管理者增加人口,河西地图环境很好,可以留住大量的人口,这样财富就会次第传递到长安腹地,税收才是重头戏,几两棉花有何用处?是吧!” 李世民:“我觉得这是坑,还是好好经营长安为要,附近的皇家种植园已经成型,跟种了菜籽,秋里种了土豆,菜籽油味道不错,榨油麻烦些,烹煮合宜,倒不失为一项稳定收入,往年的经验看,土豆产量巨大,能解民饥,垦荒开业,用不着去几千里外搞经济,这样的事务慢是慢了些,胜在稳妥。再搞几项大动作,修宫殿,建皇陵,必然能拉动经济,活跃民生。” 长孙无垢:“哪儿有钱修宫殿,还是先想想掖庭的几万张嘴吧,二郎,如今宫里这般模样,不如直接选出一些,放出宫吧?!” 李世民:“你做主,我放心,你说有什么办法做几项大工程,我又不用出钱的?” 李世民:“别想好事儿,你不出钱必难受益,白得的买卖才是大坑,小云让我带话,敲诈钱财的损事儿少做,于国不利,一国之君,当持正守约,莫耍小性子!” 五里坡小院 三个孩子拉着杜安进了灵儿的房间,搬来桌子,爬上了机甲驾驶仓,狮子座收在了灵儿手镯里,金牛座一直陪在王岳英身边,处女座收在小云手上,天秤座停在房间里,龙傲天穿过的白羊,冯二奎穿过的天蝎,都盖着厚重的毯子。 龙御水:“好漂亮啊,怎么驾驶?” 杜安:“你把头盔带上,那个挂着的塑料环,固定身上,只套紧手臂吧。” 龙御水把手臂伸进机甲的传感器上,缓缓挪动胳膊,机甲的大臂缓缓移动,动作有些走形。 龙御水:“哇,好玩,这个能战斗吗?” 杜安:“不能,电池里的电量很快就会耗尽,没有核子泵充电,不具备战斗能力。” 龙御水:“装上啊,咱们出去转一圈!” 杜安:“十二座的壳子全做了出来,可只有一件狮子配齐了硬件,其他的都是摆设!” 龙御水:“不对啊,不是可以同时出动多台吗?” 杜安:“是啊,一台机器六组核子泵,当时出去四台,灵儿和王婆婆的身上是两组,其他人身上只有一组,只够飞一下的,拖个二百秒的充能时间才能再非回来。” 安安:“为何要六个?” 杜安:“狮子座由六部分组成,前后甲,四肢,每个模块都是独立供电,六组正好可以无限续航。” 龙御水:“我看过发电机,汽油机,燃气轮机,核子泵是什么原理?” 杜安:“原理倒是不复杂,微观层面上构建稳定的铜铝铱晶格,让电子雾呈现规则的异态,这时候的电子雾会围着晶格中不同的物质运行,类似于大天体周围的星云,电子雾吸收射线会影响晶格性质,产生大约二十个单位的推力,晶格的推力会相互影响,整齐排布的致密晶格具有单一方向,把这些晶格以螺旋结构固定在铁芯上,外部转子就可以发电了,铁心中间是铀料,说起来不复杂。” 龙御水:“做起来千难万难,对吧?怎么保证不泄露呢?我看书上写的很明确,大剂量放射线会致死的!” 杜安:“这个晶格很有意思,可以吸收射线,产生类似于铅盒的效果,所以呢,这种核子泵不能换料,换料就得破拆铁芯,还好铀料的使用周期很长,对于小时间单位的使用,相当于永久燃料吧。” 龙御水:“制作成本高吗?” 安安:“是啊,高吗?” 杜安:“铀料提纯所需的大型离心机可以制造,以现在的工业基础,大约需要一百年,而让铜铝铱规则排布,呈现类似于化学键结合的技术,估计一千年内做不出来,一只脚踏进量子域才有可能,这不是技术的问题,是感知,观察,测量的问题。” 香香:“师父,你是怎么感知的?” 杜安:“不清楚,你知道怎么控制尾巴甩动吗?” 香香:“我没尾巴,不知道。” 龙御水:“量子态,也可以叫做混沌态,以人的视角无法理解,人没法理解一个无法触及的世界,就像人没尾巴,不能感受控制尾巴一样,学猫狗摇屁股是无用的,数学里有个反直觉的公式,零点九的循环等于一,量子态就像夹在零点九的循环与一之间,可以有,也可以没有,明明有,也明明没有,物理学里规定的许多常数在这个夹层内是失效的,经典物理学也是失效的,能看到什么?” 杜安:“当尺度拉到足够小的时候,一切都会慢下来,慢到大尺度内都是虚无,一切都无法注视,时间没了,过去和未来交杂在一起,引力分解,原本关注的粒子成了一个忽隐忽现的破洞,小范围内开,合,开,合,在准确的三十一次开合后脱离当前范围,随机到另一个区域,重复如此,不同的粒子开合次数和迁移距离略有差异,总体操持一致,不过有一种东西,不能叫东西,应该叫现象,偶尔能遇见一个小泡泡,没有颜色的小泡泡,吹起来,破掉,吹起来,破掉,一旦注视就会消失。水水,不要被我说的这些话所迷惑,还是要按书上的内容理解,我说的不具有普世意义!” 水水:“东家,您想多了,触不可及的事情无需想太多,云姐让我去秘书处帮忙,两头跑,累坏了呢?!” 杜安:“哈哈,鱼还没有,别急哈。” 安安:“水水姐,让我玩一会儿!” 三个孩子轮流爬进机甲之中,玩耍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杜安:“回去睡会儿吧,午休短些,也不能不休。” 走进院子,一个年轻学子进来,说穆师有请。 药堂大厅很安静,应该是都休息了,只有穆七荣陪着穆田宿,看水水跟着进来,穆七荣慢慢起身,领着水水去休息,穆田宿指了指面前的杯子。 杜安:“何事?不眯会儿?” 穆田宿:“没觉,许多工人家想把孩子送我这儿学医,你意何如?” 杜安:“以目前的技术水平看,医学是个模糊学科,千人千方,一病百治,在没有明确的医学标准之前,我给不了你任何答复,要按你的经验来,只有一点要求,必须进行严格的思想教育,倒不是让他们舍身为人,而是必须有一颗同理心同情心,别到时候整出来净是毒医,杀人玩就不好了!” 穆田宿:“我明白你的担心,医药一行,多凭心而行,你喜欢孙师弟应是缘于此处,吗啡镇痛剂,用错了是毒,用对了是药,手术必备之物,当初你为这药定下了严格的程序,我是能够理解。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难保不会有个万一,思想教育嘛,有时候有用,偶尔也会不灵的!” 杜安:“恩,你看着弄吧,不过家里空了,各地的医院都在建设,得有个一两年的时间才能落实实习场所……” 穆七荣关上门,插话道:“实习用得着万里之遥?” 穆田宿:“妇道人家懂个什么,背几句汤头就坐诊看病了?” 杜安:“几个月了?” 穆七荣:“七个月,你干的好事……” 杜安:“哎,你别乱说,什么叫我干的好事?跟我没关系!” 穆七荣:“你想的挺美,我家相公娇生惯养的,你让他随军,不是你干的好事?” 杜安:“你看,他学的是你家的药理,当然得跟着了,不然怎么保证队伍有足够的药材,他一眼就知道什么东西能用,火候足的很,总不能让几个不懂事的愣头带队吧!” 穆田宿:“马上两个孩子的娘了,还如此毛躁,成何体统!” 杜安:“五里坡真是好地方,来了就生孩子,连着下!” 穆七荣:“你才连着下,你以为是老母猪啊……” 穆田宿:“闭嘴坐下,安安稳稳的!” 穆七荣:“四哥……” 穆田宿:“秦哥儿带队,我放心,他从小跟着我寻草辨药,善于与草木野兽打交道,他们大略到哪里了?” 杜安:“应该打到西域了,很快就会继续往西!” 穆田宿:“这一路看着蹊跷,是有大战略吗?” 杜安:“恩,有的,这是一条石油线,一定要打到欧洲,拿下那里的石油,大约百分之五十七在那一小片地方,目前已经筹集了一成多的资金,足够横贯中原到西边关口,等西域的生态稳固,人口丰富,直接贯通,为中原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 穆田宿:“多少人知道这事儿?七妮儿,别乱嚼舌头,让我知道了不饶你!” 杜安:“只有小云知道,不过这种事情,怎么说呢,超前了些,说了也没人信,他们连石油是什么都不知道。” 穆田宿:“中原没有石油吗?” 杜安:“有的,埋的比较深,不像那边,打个水井都能挖出油来,咱们这里的石油需要打深井,石头做的那种破玩意儿下不了这么深,最浅都得几百米,深的甚至几千米,难!” 一个瘦削的身影推门进来,看到杜安,明显诧异了一下,说道:“师父,您在呢!” 杜安:“嗯,有事?” 灰灰:“没事,阿爷让我跟穆师学些本事,总跟着他吹……额,做些粗活儿没什么出息,您这有事儿?” 杜安:“没有,闲聊,你们这一茬眼看都是大人了,你阿娘给你踅摸亲事没? 灰灰:“说过,我都拒了。” 杜安:“哦?为何?” 灰灰有点害羞,扭捏的低下头,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 杜安站起来就是一巴掌,乎的脑袋一歪,说道:“大男人扭捏个屁呀,有话就说,磨磨唧唧的!” 灰灰这才下定决心,说道:“师父,我喜欢云云,只是……” 杜安又抬起手,吓的灰灰猛的一躲,杜安哈哈笑着坐下,训斥道::“只是什么,只是,男人嘛,勇敢一点,大胆去追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对吧?!” 灰灰:“师父,您支持我喜欢小云啊?” 杜安:“你这话还没屁有味儿,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又不需要我同意,小云这孩子聪明,有主见,只是心思细腻敏感,不容易追,你得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 灰灰傻笑道:“呵呵,我会的,谢谢师父。” 杜安:“别高兴太早,若结果配不上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心付出,得不到你心心念念的开花结果,也不要灰心丧气,你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最该遗憾的不是你,天下的女子灿若繁星,即刻放下,为下一段感情全身心投入。赢得起是俗人,输得起才是真男人,真男人从不做没挑战的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穆七荣:“呦呦呦,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你倒是整几个瞧瞧?” 第161章 恶心贵族 崔家背地里受到重创,现金流断裂,原本用来倒腾琉璃的钱全搁进去了,水泥厂停产,必须整改以后才能复产,夏粮刚收进仓里,李世民这个强盗劫匪闻着味儿找过来了,能快速变卖的金银粮食全换成钱交了公,崔慎行天天跟着张鹤冲溜达,偶尔去黑市转转,听听消息。张鹤冲知道崔家有事,大方的借了他一些钱零用,崔大少的面子不能丢,借钱也得消费。崔慎行拿了钱,却不像以前那样挥金如土,有空就去黑市转悠,试图找点别的发财的门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听了一点点消息,有个做扒手的,摸了一人的荷包,荷包里倒是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除了一些散碎外,有一张发货的底单,这扒手不识字,于是誊写了几处,找识字的书生辨认,凑齐了内容发现,是一张蓝田发货的回执单,扒手不知道有没有用,拿到黑市碰碰运气,有没有枣打两杆子,这种单子实际没什么用,就是告诉你,我收到钱了,你的货大约什么时候发到哪儿,谁谁来提货,对方的凭证应该是啥,崔慎行太清楚这种单子了,他家往外发货,自家柜上存了许多这种单子票根儿,所以崔慎行以二百文的价格拿下了这张货单,问清楚在什么地方得到的单子,那人大略的模样是啥,这才爽快付了钱,转身消失。 对于不懂行的人,这就是一张凭证,若是货丢了,损了,拿着这东西索赔,收货人正常收货了,就是废纸一张,而崔慎行却欣喜若狂,为何?因为这单子是王大仙儿给张鹤冲发货的底单,货已经入库,单子本身已经没用,但是单子上的发货人却是大大的有用,与其说发货人有用,不如说承办人有用,发货人有可能用假名,承办人却从来不会,即刻按照这个货栈的地址寻过去,找出王大仙儿的发货线路,再顺藤摸瓜找出王大仙儿,在王大仙儿身上寻思一番,家里不就又富裕了?马不停蹄安排人去查,跑回家族,与家中的族老商量一番。大家都知道王大仙儿富得流油,却从未摸到过王大仙儿出入城门,或者住宿行事的踪迹,这就很难办了,大量的铜钱按约定送到某个不确定的民宅,王大仙取走了,才会发货,若是有人盯梢,或者埋伏了刀斧手,那这单买卖就算黄了,从此,王大仙儿就盯上你了,会想尽办法害你。因为王大仙的货价不足市价的三成,大家都墨守成规,不去招惹王大仙儿,现在的崔家人有点走投无路的意思,想要劫王大仙儿一笔买卖,整个肚儿圆,把王大仙儿曾经的警告抛却脑后了。 崔家族老商量的结果是,此事可行,要等货栈的消息送来再做定夺,若是不可为,安分守己,再谋兴盛,毕竟还有家业田产在这儿搁着呢,随便弄点够活的,若是可为,定下计策,与王大仙儿做一笔大买卖,黑吃黑,捞他一笔,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的老巢,挖出他的存货,按这一两年的琉璃总量粗略一算,够家里吃上几百年了,实在眼馋的不行啊! 五日后,崔慎行派出去的人回来交差,说按照正常的流程在那个货栈发了些货,又盯梢了许久,发觉了那个发货人,正是王大仙儿的手下,他们货栈发货,王大仙儿的人也会跟着货,冒充货栈的活计,充当眼线,免得货怎么丢的都不知道的,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些人接头的据点,甚至接头的据点都有三个,可谓狡猾至极,只需要有一笔新的交易被监控到,就能顺利找到王大仙儿铜钱的去处,如此,大事可成。 十五日后,崔慎行得知最少两笔的交易顺利完成,却没在这个发货点找到踪迹,这才发现了王大仙儿的厉害之处,狡猾,太狡猾了,竟然还有别的发货点,于是扩大了监视范围,几家知名的镖局,货栈都有王大仙儿的踪迹,重重监视下都能忽隐忽现的,实在是高明。这也更坚定了薅王大仙儿一把的决心,崔家的族老一致决议,让崔慎行的父亲拿了家里的田产宅子抵押出大笔的资金与张鹤冲一同做盘,他们的主要力量就盯着王大仙儿的线路,一旦时机成熟,将王大仙儿的琉璃和铜钱一网打尽,完美!潇洒!惬意! 中秋将近,五里坡的人准备好休假了,放假的日期定下,写了告示贴在门上,奈何这两日忙的脚不沾地,只处理崔家一户的抵押贷款就忙的焦头烂额,大量的地契需要核实,大量的房产需要实地写报告,原本打算闲两天回去过节的一众人头疼的青筋暴起,奔命似得干活儿,多加了一天班才清账,明天就是八月十三,哎,今天的篝火晚会参加不上了,明天的牛头宴一定要吃到啊,赶在宵禁前出了城门,大松一口气,今天的商队早上就出发了,天色已晚,几十人叫了一队镖师保护,狂奔回了五里坡,等他们跑到家,篝火已经烧的差不多,累的倒头就睡,第二日上午,迷糊的起来干活,夜里杀好的牛扔进锅里,许多人帮着烧火,大量的桌子摆上,一个个喜气洋洋的,许多的土灶台在制作各种小食,蝗虫一般的小孩子风一般卷向一处,过一会儿又卷向另一处,什么小食大食的,通通消灭干净,孩子中多半都是附近工人家的,这几天的庆祝无人排斥外来人,来者是客,蹭点吃食算什么?难道还能把五里坡吃穷了?谁能把五里坡吃穷?就是有这底气! 小云红着眼睛从这群孩子手里抢了一个米团,招呼来安安,让他帮忙去抢别的吃食,看着大桶里微微冒着热气,添了把柴,无奈的打了个哈气,窝在草堆上迷糊了起来。安安比这些小孩子大了许多,用不着抢,直接挤进去,站在第一个,做好的东西,第一时间装进食盒里,谁敢触霉头,谁挨打,老大第一,这是对大哥大的起码尊重。 等小云迷糊醒来,安安也躺在边上,帮忙看着灶台的火,食盒里装满了各种小零食,不顾手上的黑灰,抓起来就吃。 安安:“云姐,你怎么也不讲卫生了?你不是最爱干净的?” 小云:“累挺,不想洗,赶了几天工,人麻了!” 香香从边上的灶台露出头来,说道:“打水去,没眼色!” 安安:“哦,好嘞,香姐!” 呆呆的看着安安帮忙擦手,嘴里喃喃说道:“难怪都喜欢买一堆仆人,有人侍候真爽啊!” 安安:“我做你的仆人,天天侍候你!” 小云:“我倒是想,让师父知道我欺负你,肯定要训我!” 安安:“我自愿的!” 小云:“自愿也不行,肉好了不?” 安安:“要煮到正午呢,灵姐不在,扫兴,哎,云姐,咱去找灵姐玩吧?” 小云:“你刚玩儿回来,又出去,师父不会答应的,等冬天吧,水妹子说师父答应她去海捕,我也正好晒些花胶,到时候你帮我做工哈!” 安安:“行,我干活你放心,又快又好!咦,摆龙门阵了,我去看看。” 小云歪歪在草堆里,看着远处大群的孩童做游戏,一时间又呆住了,楞楞的又迷糊起来。 正午,穆田宿和林限之第一个坐下,二人中间是牙婆,边上是孙思邈,一大帮人凑过来见礼,龙傲天穆岩政不在,林家两兄弟,柳家陈家一众当家人都在人群里。 一个巨大的牛头端到桌上,穆田宿拿起刀把牛头破开,切下放到几人面前的盘子里,孙思邈丝毫不客气,夹起脸肉蘸了些蒜汁塞进嘴里,呼哧呼哧的吃起来。 林限之:“如何?” 孙思邈:“美,别愣着,尝尝!” 一众小字辈看着几个长者碰了杯子,喝尽杯里的黄酒,杜安大声喊道:“开宴!” 一队女子站在案板前,快切着牛肉,许多半大小子端着托盘,稳健的往各桌送吃食,李秀娥领着人分酒,场面一下子喧闹起来。 孙思邈拉着杜安坐下,说道:“热闹真好呀,终南山的时候,哪想过还能过上如此奢华的生活?” 杜安:“一般吧!” 小云没找到地方坐,端着碗,边吃边转悠,扫到杜安这边有位置,自然的坐到桌边,夹起大块牛头肉吃,碗里满登登一碗筋头巴脑,红油惹眼的很,杜安伸筷子夹了一块蹄筋,大嚼起来,面露喜色。 孙思邈也顺着杜安的动作伸筷子夹了一块,塞进嘴里,越嚼越起劲儿,羡慕的穆田宿和林限之直摇头。 牙婆:“你俩年龄大了,吃不了这个,小年轻爱吃。” 林限之:“哈哈,是啊,是啊,喜欢吃让小子弄一盘来!” 孙思邈:“甚好,安小子,给咱打一盘来。” 端着碗站在小云身边的安安得了吩咐,赶紧夹了一大块肉,边吃边走,去搞筋头巴脑。 小云:“师父,灵姐那边的战事何时结束?感觉快到日子了。” 杜安:“打崩西域那群蛮子,再去捋一遍欧洲那群野人,就能回家了,按照日程算,西域早该空了,如果快的话,已经过亚洲界了,看王婆婆的手段吧,心狠些,现在已经挑衅嘲讽拉满,把那些恶心贵族拱起大火儿了!” 林限之:“恶心贵族?” 杜安:“嗯,吃饭呢,具体细节不说了,王后生孩子,一群王宫大臣围观,你受得了吗?美其名曰,保证血脉纯正!” 孙思邈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赶紧用袖子挡住,对着地面吐了出来!咳嗽了几下,说道:“如此混乱?” 杜安:“国王带着自己的情人,男情人,与王后以及王后的情人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林限之刚夹起一块黄瓜,听到这话,瞬间呆住,黄瓜掉落,砸在汤汁里,溅起水花来,随即醒悟,又夹起刚才那块黄瓜放在自己的碟子里,放下筷子,说道:“还有更……” 杜安:“更炸裂的?!” 林限之:“说说,让我开开眼!” 杜安:“男主人与女奴隶的孩子是奴隶,女主人与男奴隶的孩子是主人。” 林限之看看穆田宿,又看看孙思邈,扫了一眼牙婆,把眼神放在盘子里的黄瓜上,说道:“他们真是野人?野人还有国王王后?” 杜安:“你们怎么治病?” 孙思邈看了一眼穆田宿,见他没开口,随即说道:“望闻问切,辩证施治。” 杜安:“是啊,人家不一样,放血,别管什么病,先放血,若是不好,继续放!” 穆田宿哼了一声,说道:“三放两放放死球啦?!” 杜安:“嗯哼,你看,穆老头,是不是得拯救一下?老孙,要不你也过去,趁现在身体棒,到那边勾搭几个王后,生几个王子!” 穆田宿老脸一抽抽,大袖掩住口鼻,笑了起来,林限之低着头捋胡子,身子一颤一颤的,笑了起来。 牙婆:“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没啥怪的,中原到那边很远吧?” 小云:“若是走最近路线,来回三万里?” 牙婆:“多少?三万里?那灵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杜安:“不用非得全走完全程,只要把西方软弱可欺的消息带回来就行,有野心的人多的是,比如李元吉,你以为我让他跟屁股后面干嘛的?那货野心大的很,肯定会自己想办法干一票,到时候让李建成在西域弄个中转站,哎,李秀宁呢?李秀宁,过来!” 李秀宁正跟李秀娥一桌喝的正嗨,脖子微红,脸上还好,听到有人喊自己,茫然的寻找了一番,直到看见杜安跟自己招手,这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稍微整理一下仪容,慢慢走过去。 杜安:“老柴,老柴,你也过来!” 大林推了推柴绍,让他赶紧过去,一帮子看热闹的蜂拥而至,把这一桌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秀宁:“何事唤我?” 杜安:“这才多大会儿,你就喝眯瞪了,说你点什么好?” 李秀娥:“哎呀,莫说闲话,我们等着听热闹呢!” 杜安:“你觉得你弟弟李元吉能不能带人把欧洲的野人给平了?” 李秀宁:“问这个干嘛?” 杜安:“额,我们刚才一商量,给他定了个欧冠王,让他去生王子,你看怎么样?” 几个老头面容有点扭曲,强行压住想笑的冲动,纷纷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压压想笑的劲儿,后面怎么也压不住,笑着夸菜好吃。 李秀宁:“弟弟随着父亲打过仗,平定野人,想来,应当无虞!” 杜安:“行,那就这么定了,老柴,过两天,你跟你媳妇去西域,额,不对,应该是河西走廊,把吐谷浑几个小地方整合起来,做个中间王,额,我胡编的名字,反正你们深耕那片地方就是,没问题吧?” 柴绍:“啊?” 杜安:“啊你妹呀,问你行不行?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呢?” 柴绍:“行,肯定行,我的任务是什么?” 杜安:“额,别让李大和李二两个小犊子打起来,没问题吧?” 柴绍:“这算什么任务?” 杜安:“就这个任务啊,你们还有谁愿意跑腿的?去西边弄个地方当皇帝。” 一众汉子纷纷摇头,气的杜安,对着他们甩袖子。 柳廷:“东边有地方没?” 杜安:“额,小云,东边?” 小云:“正东是海,沿着北部海岸线,过了海峡是北美,那边挺大的,比中原大一点,去不?” 柳廷:“不去,打死不去,往南点呢?” 小云:“琉球,一个很大很大的岛屿,物产丰富,你去的话,让刘黑子给你派船。” 柳廷:“不去,就在洛阳待着挺好,过节还能回来热闹热闹,我吃喝不愁,儿子爱干啥干啥,随他便!” 杜安:“行了,随便吧,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廷啊,你徒弟往那些高岭土地里安排安排,撒出去,专心做你的事儿,你们这帮老货说了不算,青壮都在外面呢,等他们回来听他们怎么说吧。” 李秀宁:“如此儿戏的吗?谁做皇帝,随便指一下就行?” 杜安:“啊,对啊,不然王婆婆辛苦打的土地给谁?给你的好二弟?不怕他把你小侄儿全咔嚓了?” 柴绍:“秀宁,莫恋家乡一捧土,何处风雨不养人,只要那边全是中原大汉族人,便是我中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杜安:“看看,尼玛睡一张床上,怎么没人家觉悟高呢,西域,乃至整个欧洲都是咱们中原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让你们去是干嘛呀,当然是传播中原文化,书同文车同轨,一口中原雅言走遍全世界,废物点心!” 李秀娥胳膊肘一顶李秀宁,说道:“废物点心,给个话儿呀,我们可是想游历天下的,到时候去了你的地头,别把我们拒之门外,是吧,李娘娘!” “哈哈,就是,就是……”许多妇女跟着起哄,弄的李秀宁脸通红,几个上年纪的妇人还在李秀宁身上摸来摸去,嘴里念叨着沾沾娘娘光,纳鞋底子眼不花。 杜安:“行了,别闹了,都回去喝酒,大林你蹦的这么欢,没人整治你是吧?来人,按住他,鸡儿剁了!” “鸡儿剁了,鸡儿剁了……”一帮人大喊着勒住柳大林,重现了整治李元吉的场面,闹哄之后,都回桌子上喝酒了,只留大林一个坐在地上。 杜安:“怕了吧,以后老实点儿,过节小达人!” 柳大林:“你等着,等你犯我手里的,我给你整几个小节目!” “哈哈哈……” 站在小云身边的龙御水不干了,指着柳大林喊道:“不许指东家,无礼!” 杜安一把拉过龙御水,搂在怀里,给柳大林打了个手势,让他回去,问道:“水水,你是不是觉得他冒犯我了?” 龙御水:“嗯。” 杜安:“你说,自古以来君王之威不可犯是为何?” 龙御水:“维护统治!” 杜安:“对也不对,再想想,是不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透过现象看本质。” 龙御水:“畏惧他背后的权势?” 孙思邈:“人都一样,哪有什么权势威严一说,张祖师大旗一举,还不是打的帝王将相稀里哗啦!” 杜安:“刚才说你灵姐的时候,你听着的,西方人信奉上帝,也就是他们最高的神,而你灵姐伸手,额,应该说王婆婆伸手怒骂他们的上帝,并且带着人砸了他的场子,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龙御水:“意味着他们的上帝不管用,我再想想!” 穆田宿:“不管能不能实质伤到,有一个举旗反对,已经把上帝拉下了神坛,崩溃是时间问题。” 杜安:“你知道为何魏晋风度都是宽衣大袖,不喜欢洗澡吗?” 龙御水:“因为水银中毒,皮肤角质脱落,皮肤太薄,洗澡很疼。” 杜安:“若是柳大叔整治魏晋风流名仕一番,又是拉扯,又是捶打,会有什么结果?” 龙御水:“为了避免受伤,定下规矩,不准备胡闹!” 杜安:“若是有人要跟你灵姐决斗,你会支持谁?” 龙御水:“当然支持那个愣头啊!” 杜安:“东家我没有什么尊严,威严,规矩,他们还是恪守本心,积德行善,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龙御水:“因为灵姐真的能打,他们拧成个儿也打不过。” 杜安:“若是皇帝本人像你灵姐一样,把刺客刺杀当做玩游戏,还会不会有抬头直视帝王,大不敬,有意刺王杀架这种规矩呢?” 龙御水:“我明白了东家,所谓规矩森严不过是维护一身疥疙的无能主子,真正的居士,无惧风雨!” 杜安:“那你知道为何你云姐给工人们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吗?” 龙御水:“尽可能保障最底层工人和分包商的利益,不让他们争斗影响了生产。” 杜安:“还因为他们愚昧,不懂得分辨和保护自己的利益,任由他们野蛮生长,一定会长歪的,顶层设计会极大的影响底层资源分布,一切的社会问题都是顶层设计的结果,以前的百姓,抬不起头,生不起病,交不起税,纳不起粮,都是统治者希望的结果,而百姓认为是自己命不好,愚昧的被敲骨吸髓不自知,而我不需要他们那点血汗钱,所以像大林这样的劳动者才可以肆无忌惮的作乐,又能安分守己的做人,不影响别人,时常娱乐自己,才能让社会走的更远,而不是像帝王制度下的百姓一样,战战兢兢,朝不保夕,帝王有点良心的时候,兴盛一时,换个作精的,天下动乱,死伤大半,傲天脸上的刺青就是这个时代最深刻的烙印,当年我看到那个刺青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是我思想最忠诚的追随者,难道他追的真是我这个人吗?不,而是天下大治的另一番情境!” 龙御水:“我明白了东家,我还得跟您好好学习,将来为天下人做点事!要不,东家,我拜你做师父吧,反正您也不在乎多一个徒弟,是不是啊!” 杜安:“哈哈,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随便喊,反正我也没什么能教的!” 龙御水:“咦,想妥懒,我不会让您得逞的。”啪的一下用油嘴亲了一下杜安的脸,这种行为在这个时代还是相当惹眼的。杜安却丝毫没觉得,只是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油。 小云:“这家伙的嘴最甜了!” 穆田宿:“来,祝贺哈,喝一个!”提杯跟杜安碰了一下,孙思邈也笑嘻嘻的端着杯子与杜安碰了一下,林夫子紧随其后,牙婆也端起了杯子祝贺杜安。 牙婆:“我吃好了,你们继续,帮孩子收拾一下去。” 第162章 崩盘 王岳英接到杜安的撤军指示,找了李元吉谈话,安排他弄这边的一摊子事儿,自己的好女婿已经在西域扎下跟脚,有事儿可以找他商量,单雄信的人在东北方弄草原的事儿,若是欧洲的蛮子还敢出门,你们就联合兵力给他绞了,随后稍微一收拾东西,领着一干属于五里坡的子弟立即回撤。按照指示,沿途带上各族首脑,部落王族,公主王子,能歌善舞的全带上。 长安 马周接到信儿,走进书坊,来拜见小云,正赶上长孙无垢也在,随即见了礼,安安稳稳坐下。 小云把一摞本子推给马周,说道:“这是王婆婆行军的详实记录,也可以叫战绩记录,你看着发一下吧,鼓舞一下民众的士气,让他们知道,我中华儿女是不可欺辱的。” 一个靠窗子的学子听到这话,赶紧站起来,趴在窗子上接话茬道:“云掌柜,北边打完了?” 小云转过身,说道:“开春就打完了,路远,没有专门的传令兵,所以准确消息刚到,商队倒是带了些口信,只能听个有谱,不能当做官方消息发表。” 学子听到小云解释,乌泱泱挤到窗子前,一个个支棱起耳朵,随后这个学子又问了一个问题:“战果如何?” 小云:“我和皇后娘娘粗略的看了一下,歼敌四十万,俘虏转投的有六十万,目前北方突厥全境清空,西域清空,欧洲的萨珊主力全歼,还剩点土鸡瓦狗,顾不上收拾,齐王李元吉在那边弄呢,战果需要等准确传信,明年才能有消息吧!” “哇,那不是以后再无边患了?” “北边是谁的地盘?” 小云:“单雄信的部队接管,他的人去的最早,为王岳英王前辈送去了海量的辎重补给,所以他最占优,基本上北地的羊毛羊皮业务都锁定在了梁地,也就是陕州地区。” “义王单雄信?他人还可以的,我去过那边呢,地种的可有模样了,若不是家里让我读书,我都想去找他去了。” “我也听过,洛阳早报写过不少他的东西,听说他很勤快,交了许多朋友,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边的标准农田秧苗可好了,我就说我确实知道的哈,一亩地……”举手伸出四根手指。 “啥意思?一石四斗产量?” “错,四石,厉害吧!” “哇,是不是真的,我听说种植园的土豆能收二十石呢,边上铺子里用的全是他们家的土豆。” “那边也有土豆,不过比二十石多些,有三十多石,当时帮着堂兄翻地,以为全是土疙瘩呢,大土豆子,喜人的很。” “那不是说再不用挨饿了?” “哇,盛世来了呀,哦吼……” “我要写一篇绝世骈文,直追曹子健,哈哈,现在满脑子都是词儿,不行,我等不及了,我要动笔写,再会!” “马主笔,别给他发,看他吹的,我也去写稿子咯,再会!” 看着一众学子纷纷离去,长孙无垢叹道:“朝气蓬勃,比之国子监学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云:“使我有洛阳二倾田,焉能配六国相印!若想人才济济,制度合理,奖惩有度方能实现,如今全是举荐,非有大才者不能出头,文化也需要土壤!” 马周:“苏季子乃吾辈楷模,宾王不才,曾想过为国舌战,奈何境遇差了些,此刻也算投身文坛,为后继之人开路了!” 长孙无垢:“小马若是有意,我与陛下举荐你如何?” 马周执礼回禀道:“谢娘娘垂爱,马周不愿举荐,若是陛下开科,周定与天下学子一较高低,以慰争胜之心,若是举荐,对天下学子不公。” 长孙无垢:“那我便规劝陛下开科取仕,小马,我看好你的学识,可愿带一两个弟子?” 马周:“学生才情平庸,只凭一股争胜心罢了,收不了徒弟呢!” 忽然长安时报的前台跑进来,有些慌张,看了一眼长孙,马周会意,说道:“直说无妨。” “劲爆新闻,崔家突袭琉璃工坊,海量琉璃器现世,都是沙子烧出来的,琉璃价格,崩了!” 马周眼睛一转,立刻与两位行礼告退:“周去处理一下,失礼了!” 长孙无垢:“无妨,去忙吧!” 小云:“完了,贷款收不回来啦!” 长孙无垢:“不是有抵押物吗?” 小云:“抵押物变现,要损失许多手续费,多的时候能到两成,别让人进来。” “诺。” 长孙与小云进了里屋关上门,挂上一张大纸,夹子夹住,开始写写画画。许久之后,小云长舒一口气。 长孙无垢:“如何?” 小云:“不严重,有一点点崩溃的迹象,可以守住。” 长孙无垢:“哪里?” 小云:“失业,大部分抵押做生意的都是用的田产,佃户继续租,没大差,主要是大府大院的仆人,崔家的债务最重,一定会崩了,释放大量的奴仆,这些奴仆得找地方吃饭啊,吸收掉这么多人,需要点时间和手段,若是陛下不重视,任由他们流落街头,纸面上的麻烦不说,会有很多切实的民生问题,没地方去,就得想办法,有工作岗位还好,没有的话,就得乱起来,偷,抢,反,总之,得活着。” 门外突然喧嚣起来,许多人喊着要见云掌柜,前台的小姑娘根本拦不住,拍的门板直落灰,小云听出来是张鹤冲,崔慎行几个,面露怒色。一大步跨出,对着门板踹了出去,嘭,破开一个大洞,门后的人应声倒飞出去,撞倒了几个随从。 小云慢条斯理的整理一下衣服,拉开破烂门子,缓步出来,怒斥道:“皇后娘娘驾前,竟敢如此孟浪,不怕脑袋不保?!” 长孙无垢这才慢慢从屋里走出来,慢条斯理的说道:“无碍,不知本宫在,不怪他们!” 小云:“一个个不懂事的,还不见礼!” 张鹤冲和崔慎行强忍着身上的不适,规矩行礼,长孙无垢没有让他们起来,一直弯着腰。 前台的姑娘给长孙拉了把椅子,安稳坐下,这才嘱咐道:“不必多礼,你们着急上火的,所为何事啊?” 张鹤冲一口气窝在心口,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红,小云走过去,猛拍了几下后背和肋下,这才慢慢缓上一口气,面色正常起来。 崔慎行:“回禀皇后娘娘,有些许急事找云掌柜商议,冲撞了娘娘銮驾,请娘娘责罚!” 长孙无垢:“既然有急事,本宫就不多待了,摆驾!” 小云:“去巷口把仪仗喊过来。” “诺。” 仪式摆足,莲步踏上步辇,众人送走了长孙无垢,这才推开破烂的门子,走进去,让水房上了茶水,让他们慢慢说。 张鹤冲看着茶水里飘着的茶叶子发呆,崔慎行搓了几遍手才斟酌好词儿开口:“云掌柜,是这样的,我们不是一直在做琉璃吗,算来有一年多了,一直安然无恙,不想琉璃的价格一下崩了,这可如何是好?我们都存了一屋子琉璃,眼看就成了废物,哎,这次下的本儿最大,您知道的,押了房子,押了地……” 小云:“全世界都知道琉璃崩了,隔壁的小马已经在排版了,明日的头条必然是琉璃一事,这都火烧眉毛了,还遮掩呢?有这功夫早干嘛去了?你说说你,砸人家的摊子就砸吧,干嘛弄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张鹤冲一脸淡然,语重心长的说道:“云妹子,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的为人您清楚,从不在粮食里掺一个杂碎子儿,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哥哥一回,就一回!” 小云:“哎,你呀,你呀,怎么说你才好,这种生意太暴利长久不了的,当年师父从海外淘换了几船胡椒,胡椒,你明白吧,几万斤,虽然路上翻了两条船,还是有三船的胡椒到岸,天价的东西,我想卖了换钱,师父只说了一句,吃,随便吃,你缺钱吗?我便消了那份儿心,加进了食堂的调料盒里。两步走,一,封锁消息,即便不能全面封锁,也得区域封锁,别让消息流传太广,二,走出去,把这些琉璃以破烂价收进来,上船,上骆驼,销往海外,西域,南洋,价格再崩,也只是长安崩,到了外地依旧是精美的琉璃,没有一口吃掉的实力,那就稀释,挣一份辛苦钱,远销海外!走,去报社!” 一行人快速来到报社,推开了编辑室的门。 小云:“马哥,咱们谈笔买卖呀?” 马周:“忙呢,顾不上,瑞舍,你负责收集民间的说辞,把观点整备齐全,务必踅摸清楚各阶层的意思……” 小云:“马哥,这一期的头条我买了,开个价吧!” 马周一愣,随即停下来,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你想买多久,不发去不行的,太久也不行!” 小云:“一千贯,一个月!” 马周:“不行,三千贯,五天!” 小云:“两千贯,十天,多一个子儿都没有!” 马周:“成交!” 小云接过支票,刷刷写了一阵,按了个自己的印章,撕下来递给马周。 张鹤冲:“谢马兄了!” 马周:“看在钱的份上,给你提个醒啊,消息比你想象中传播的更快更广,引起的动荡更大,你的精力不要放在货上,而是防备那些信了你的话,血本无归的人身上,他们可是红了眼黑了心的,明白吧?!” 小云:“合着你蒙了我两千贯啊?!马哥,你可不地道!” 马周:“非也,非也,这波热度跟不上,就像一个人明明可以走两步,却停在原地,一迟钝,要亏多少广告费呀,人家不信任我了,两千可打不住!” 小云:“多谢马哥,回见!” 马周手指弹了一下支票,笑眯眯的说道:“不远送!兄弟们,晚上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本来要跑去写稿子的全都欢呼起来。 门外一众人回头看向屋里欢呼的人群,阳光打在脸上,落寞之色难掩,与屋里人喜笑颜开形成鲜明对比,他们也曾欢呼过庆贺过不醉不归过,终日流连平康坊,挥金如土,潇洒自在,如今,竟如镜花水月一般,秋风萧瑟,物是人非。 回到办事处,张鹤冲率先开口,说道:“云妹子,我想好了,不折腾了,清算,越拖的久,利息越多,反而会被拖垮,五个点的利息虽说不多,总量太大了,多一天,我的负担就重几分!” 小云:“好吧,四姐,把他的贷款调出来,清算!” “诺!” 崔慎行呆呆的看着一张张房契地契拿出来,两个人不停地扒拉算盘,耳边回荡着家中族老的千言万语,计划设计精妙,算无遗漏,怎么成这样了呢?我崔家屹立数百年不倒,怎么突然成了这副模样? 小云:“截止昨日,欠一千零二十贯,目前你名下的所有房产地皮都清偿贷款了,合同条款你清楚的,与他们八个点的贷款不一样,陛下那边的面子不能驳了,所以约束条款多一些,贷款也是市价估值……” 张鹤冲:“不用说了,云妹子,我懂,我懂,能不能先欠着一千贯?还有买消息的钱也算我的,家里钱把家里的仆人打发了,别亏欠了他们!” 小云:“这样,你这一千贯我替你做账里,挂在我个人这儿,不算你利息,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给我,至于买头条的钱,不能算你身上,是我替所有客户做的,好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你知道的,我最会挣钱了,去北边或者西边随便折腾一圈,足吃足喝,你想去,我安排人带你!” 张鹤冲深深一揖,说道:“谢云妹子关爱,我不会想不开的,当年就凭着一架驴车起家,现在也不怕,大不了重走边关就是,不耽误大伙儿功夫了,告辞,再会,放心哈……”起身,转过去,用袖子沾了沾眼窝,长舒一口气,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看上去整个人都轻松了!可不轻松了吗?杜安把他要经历的场面详细的描述过,让他一遍又一遍的演绎,拿捏精髓,终于演完这场戏,开春迎娶月华,哈哈哈,开心,真开心!至于钱不钱的,我需要担心吗?当初鸡毛不是的时候,安哥给我埋了一院子钱,何况这会儿,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哈哈…… 崔慎行:“真的没救了吗?” 小云:“你想怎么救?救一个人易,救这么多人,难!你愿意跟着张鹤冲赶车窜乡,背包筛粮,你家中的公子哥们愿意吗?都能拿得起,可不见得都能放得下!” 崔慎行不能替家里做主,只能干着急,张兄也算个潇洒人,赔了认赔,光明磊落,回家吧,看族老怎么拿主意! 第二日,报纸确实没报道琉璃的事情,而是详细整理了王岳英王大娘带着全国妇儿协会的战争力量从北方突厥一直打到欧洲的辉煌战绩,把很早以前的几期报纸整理到一块儿,从最开始的软塌塌声讨颉利,到后面可笑的战争宣言,再后一些的请将帖与好字回信,许多学子戏称王岳英为好大娘,如今看来,这一手粗犷无比的文字风格确实令人豪气迸发,高山仰止,如今北地平定,西域改旗易帜,全归了中原控制,再无边患一说,土地产出年年高,大家还没意识到呢,好日子就来了,一篇文风华丽的文章放在了头版,正是那个夸口要追曹子建的书生写的,这一期报纸读起来畅快淋漓,豪气冲天,尤其是一首词附在了最后,满江红,岳武穆,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五胡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五里坡协会贴出新一期的产品指导,北方平定,陕地诸多物产需要出售,有意向的可以去贩些羊毛羊皮制品,回自己的家乡贩卖,加大货物流通。另外新的商队招募开始,有意向的有志之士可以到西市的配货站询问。大面上对于琉璃的事情都保持了沉默,私下里都在想办法出手,黑市上大量一折出售的琉璃制品,希望能有几个不懂行情的能够入手,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崔家拿出来的,想着即便是一折出售,只要量够大,也能把折进去的本钱挣回来,不至于赔房子赔地。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大家都愿意追高,越高越愿意追,都觉得能挣钱,现在价格突然脚脖子斩,谁都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价格都已经跌成这样了,以后不知道还要跌多少,现在入手不成了傻子? 李世民躺在长孙的怀里,报纸折成小页,不停的读着那几句词,一下子挣扎坐起,慷慨激昂的大声诵读,不自觉的陷入其中,感受着词句的优美,竟然十分贴合将帅的心境,当年我去出征打仗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第163章 我要别他 一张喜帖送到小云手上,是王临卿大婚观礼的请帖,小云带上礼物,跟着送亲的队伍观礼,这件事双方通过气,不算特别难做的事情,虽然请的是个女子,但是这个女子的身份太过特殊,没人敢真的出言反对,虽不至于怕,结个善缘总比交恶要强的多,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小云离开后不久,报纸详细扒了琉璃崩盘的事情,前因后果,是是非非,牵扯到诸多方面,五里坡商会,张氏粮行,崔家,以及许多跟盘的都受到了冲击,至于谁家的亏吃的最大,真不好说,毕竟有很多买卖都是背着人的,不为世人所知,能够采集到的消息就是这三家的损失最重,五里坡商会虽然没做琉璃的生意,但是他做的贷款涉及的人数太多了,一些小买卖人,抵押房子田产弄点钱做生意,时代的风向好,踏实做能获利不少,早早的就把贷款还了,生意做的红火,丝毫没受到影响,影响最大的属于那帮想加杠杆的赌徒,想着本钱越大收益越多,其实这些不算特别惨的,最惨的是借钱买琉璃的,想着过一两个月,挣个两三成,无本买卖,爽歪歪,谁成想,刚拿到手里还没捂热,臭了,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日清早,本打算洒扫的仆人,一推开门,发现街上扔了许多纸张,捡起来查看,写了许多字,全都不认识,于是赶紧进府里找管家读一下,老管家摇着头一读,发现不对,这是啥?白话文,其实白话文也没啥不好,内容有点惊悚,落款王老道,全文诅咒崔家不得好死,坏我生意,反正许多听没听过的恶毒词儿全整上了,听的原本还有些兴致的仆人赶紧躲开,专心去洒扫,不再提这纸张的事情。 王大仙儿的事情逐渐浮出水面,崔家觊觎王大仙儿财富,意欲杀人夺财,奈何王大仙儿的手段是真的高,任崔家布下天罗地网也没抓到王大仙儿的影子,只跟着一队人找到了吹制琉璃的工坊,这些工坊都开在荒僻村落的边上,高墙大院挡着,里面日夜不停,等崔家人攻进去发现全是奴隶在干活,没有一个目标人物,海量的琉璃器随意扔在库房里,堆的像小山一样,一连七八个库全部满满登登,灯一照,闪闪亮亮,甚是好看,不想大量的村民得着信儿,一股脑的冲进大院,见到琉璃疯一般的哄抢了起来,崔家人挡不住这些穷苦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秘密行动曝光,其实他们最初也动手打杀这些村民的,村民不傻,手里多少都拿着点东西,眼看不好,全都跑没影儿了,以为事情稳妥了,不想没多久这些村民全回来了,拿着棍棒攻击崔家人,最后不知死伤了多少,场面也越发的控制不住,大量的琉璃器流失,许多心思灵巧的村民马不停蹄拿着琉璃去城里卖,挣了不少钱,随着越来越多的村民进城,琉璃的价格一泻千里,再也没了以前的身娇肉贵,从此琉璃市场崩盘。甚至还有特别有头脑的村民干脆把奴隶收拢到一块,接茬做起了琉璃制品的买卖,这玩意儿再怎么便宜也比瓷器贵吧,一个杯子卖两文钱,一天做几百个杯子,那不是好几百文,能干,反正现成有工人,拢一块儿,整!怕个球!这些野生作坊彻底做死了琉璃盘,让其再无翻身的可能。 五里坡食堂 杜安和尤老倔喝的面红耳赤,手上比划着,大声喊着酒令,一帮小字辈儿在边上围观,看着两个老头子玩耍,跟着乐呵。尤老倔在玻璃工坊做了许久许久,可以说市面能见到的大型玻璃器皿都是他设计的,想到一个好玩的器形,美妙的形态,立刻做流程,教徒弟做,徒弟再跑去各地教那些奴隶,反正带着面罩,既能挡住熔融玻璃的炙烤,也能防止别人认出来,前不久,全员召回,就地解散,尤老倔无事可做就来找杜安玩耍,杜安正好没什么事情,陪着尤老倔喝起了酒,答应尤老倔有什么新鲜项目一定继续让他做! 天气逐渐冷了下来,下了几场雨,寒意更重,冬季的育苗开始了,个别的棚已经开始短时采暖。冬储的白菜大量入窖,酸菜池开始启用,初期的消毒已经开始,巨大的缸挨个清洗,整个五里坡丝毫没有因为气温降低而减少劳作,最忙的是制衣工坊,许多人的衣服都是专门定制的,尺寸样式都要不停的改,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并不是说有多挑剔,而是个头长的太快,就算吃饭不苛责,也是有胖有瘦,均码行不通,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细节问题,即便许多人来帮工,也属于最忙碌的部门。 杜安和穆田宿站在病床前,看着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儿,烧的脸色有点潮红,显然是风寒入体,睡觉的时候蹬被子了。 穆田宿:“药喂不下去,要不也不用喊你,希望用些轻柔的办法,大人那些手段有些吃不消。” 杜安:“恩,没事,受了寒,不是大事儿,推一下背,烧应该能退下去。” 穆田宿:“我听你说过,没实际操作过,政儿不在,我气力上怕跟不上,小年轻手太挫,不得行。” 杜安拉起孩子,脱去上衣,拍了拍脸,感受一下温度,烧的有点迷糊了,事儿不大,一只手拎着脚脖子,一只手抓着胳膊,像拎鸡崽子一样随意,放在按摩床上,手上擦了些油,大力的推了起来。看的穆田宿老脸抽搐,不是说让你想点轻柔的办法吗?你这和面呢?使劲推啊,已经上手了,忌讳强行喊停,只能耐着性子等,毕竟这么大年纪了,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师父,这也太狠了吧!” 穆田宿:“闭嘴,别打搅!” “哦!” 大力的推了十几分钟,这个小娃娃难受的哭了起来,杜安一听到哭声,呵呵笑了起来,说道:“穆老头,怎么样?” 穆田宿拿了毯子包住孩子,对边上的学子招手,学子会意,一勺甜丝丝的糖浆喂了进去。 两人在病房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里面的学子量了体温,出来说道:“降了,再吃两次药就能好!” 穆田宿:“恩,没事去休息吧,让他母亲看着。” “是,师父。” 杜安:“最近变天,小孩子容易着凉咳嗽,多配点常用药。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该到家了,你督促一下,整理出这次出外勤的心得,把遇到的问题处理一下,做成明确的条例,年轻人最上进也最容易妥滑,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你这个大家长多看着点吧,他们最多在你身边再待半年就得独自出去拉体系了,你得把你压箱底儿的本事拿出来,免得他们到了外面丢你的人!” 穆田宿:“任务很重,中原一下子分成了这么多家,每家都要建医院,这点人,捉襟见肘,我会尽力去做的,不让他们出乱子。” 杜安:“恩,早点休息。” 杜安陪着大家饮酒作乐的时候,长安彻底乱成了一锅粥,王大仙儿确实说到做到了,一把火烧了崔家的族宅,这个时代的房子,尤其是名门望族的祖宅必然都是雕梁画栋,实木建造,这玩意儿烧起来,多好的消防员来了也扑不灭,火势一起,这些老宅的看护人只能干瞪眼,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灰渣子已经让秋雨浇成了黑糊糊,再也找不出原来的模样。气的许多族老一病不起,几日后赶车前往老家,不在长安待了。然而令他们更难受的事情又发生了,许多族老回程的路上遭遇了截杀,倒是没有杀这些老家伙,而是挨个打断了一条腿,让他们回不了老家,也去不了长安,生生在路上受罪。许多隐没在暗处的崔家的仇人得着信儿,全都赶往这些族老的所在之地,第二站就是去长安,站在崔家的府门前叫骂,械斗,报当年的仇。 崔家的求生之路艰辛而漫长,其他几家仿佛商量好了一般,都选择不帮忙,任由崔家败落,不管是去借钱还是来送礼,一概不见,转头去求李世民,现在李世民在陇西李家有很大的话语权,终是连李世民的面都没见上,这也不算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只能算正常情况吧,李世民深知其中的关窍,必然不会傻到去帮一个潜在的敌人,崔家能成这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掏了他一把,这种事儿不算新鲜,没有伤筋动骨,缓两年,收收租子还是能恢复元气的,李世民心想我动手很有分寸,疼而不伤,懵逼不伤脑,最终走到这一步就是他们咎由自取,非要招惹一个不讲武德的江湖术士,你说你闲出屁来,打打猎,找几个侍女嘿咻嘿咻,干嘛要做这种无脑之事,羊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打劫就好好跟程阿丑学两招,人家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那像你们这些脑子还没核桃仁儿大的家伙,什么都没查清楚呢,直接无脑冲了,你不掉进去就奇怪了! 崔家最后的办法是赖账,不认这笔买卖,靠着人多力量大,朝中还有许多官员可以做依靠,抵死不认,日子如流水,五里坡商会并没有提前收贷,也没有任何表示,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根本没把琉璃盘崩了的事儿放下心上。小云当然有自己的规划,现在才多少利息?即便清收了也欠不了几个钱,你等这一年的期限到了的,看我让李世民怎么捏死你! 李世民听长孙无垢详细解释了这次崩盘的次级危害以后,做了一些工作,防止事情恶化影响整个朝局,原本提上日程的东征进一步延后,手里的一点钱还了大舅哥和小云的账后,各部又拿走一些,剩的这点钱又快花光了,长孙无垢提出的削减用度,把宫里的人员放出去一部分,以减少开支,忍痛同意吧!胖儿子说要不把阿翁送走吧,让他住大伯家,去四叔家也行,再不济去王叔家住着,这不就能多给我买好吃的了?这种幼稚的话语终日萦绕在李世民脑子里,是啊,老大老四都没事儿,还特么活的挺滋润,凭什么让他们这么潇洒,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找个什么理由好呢?愁啊!原本局面一片大好,谁成想让颉利这个狗东西一杵子怼成了七块,是哪哪儿都有敌人,哪哪儿都跟我不对付,刚得到的消息,吐谷浑地区已经开始整合了,二姐亲自带的队,当年二姐多恨我,他们都围着……什么?天塌了呀,怎么这才发现,除了吐蕃,他们都是一伙的呀,还特么都跟我有过节,我的老爷乖乖,完了呀,把我包围了,怎么办?要不要打出亲爹这张牌?怎么才能缓和几个兄弟的恨意?实在让人头大无比,合着围了一圈的对手,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个翻身仗啊,只怕我这儿还没起手,他们已经圈儿踢我了,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一伙儿人冲进了张鹤冲家里,看到张鹤冲躺在院子的躺椅上,上去就质问他为何骗大家,气势汹汹的要打砸了这里,烧个精光,张鹤冲一句话把众人的怒气浇灭,这可不是我家,我只是借住。 “谁信你的鬼话,打开府库,赔偿我们损失!” 张鹤冲:“库里鸡毛都没有一根,下人全打发走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五里坡商会的,我还欠了人家八千贯的息,说句难听的,我身上这身衣服都算人家的,要不这样,我趴这儿,你们挨个儿别我一下消消火,我也当一回小白脸伺候一下诸位,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偌大个家业说没就没了,要不把我杀了,挂房上做成腊肉,过年炖点菜也行,我现在一肚子火,若是老几位需要陪练,我不介意与各位来个生死搏斗,怎么样?划下道儿来吧!” 人群里一个面容憨厚的家伙挤着就要上前,大力撕扯自己的衣服,大喊着:“我要别他,我要别他……” 杜安安排的演员赶紧拉住这个牛逼群演,场面一下子陷入混乱,大量的人陷入莫名其妙的争斗之中,相互撕扯推搡,久久才平息下来,弄的大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说了一些狠话,悻悻的离开了,至此张鹤冲府邸彻底改名换姓,一张大大的封条贴了上去,而张鹤冲本人则整日在大街上溜达,有善人救济就吃一口,得几个铜钱找烧饼摊子买两个烧饼充饥,原本与他交好的世家公子不再来了,张鹤冲的形象也日渐落魄起来,胡子拉碴,一身黑乎乎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纠结在一起,晚上随便找个地方一窝窝,谁家门洞地下,或者东市西市的食肆门口。张鹤冲有一个固定的饭辙,书坊的前台每天都可以给他一些零钱,足够他不挨饿,而他周围几百米内有一队保镖,日夜看守,保证他不会受到致命伤害,或者被人挟持。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张鹤冲挨家挨户的要饭,不求要到什么,就混个脸熟,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他落魄了,随后莫名消失。 十多天长途奔波,张鹤冲来到了他设立在陕州的皮货场,四勤给他好好搓了个澡,修剪了头发,安心住下,至此,关于张鹤冲的传闻告一段落。去年冬天,张鹤冲张大官人,潇洒无比,说句吉祥话就能得十文赏钱,满城的人知晓了都排着队去零钱,还有鸡贼的循环领钱,张鹤冲知道了也不在乎,安排仆人随意挥洒,过年期间,每天都有排成长队的人到门口说吉祥话,家里仆人发钱发到胳膊抬不起来,整个长安城充斥这嘲笑张鹤冲傻叉的私聊,又暗暗羡慕他的风光,今年入秋竟然成了这幅模样,大起大落实在令人唏嘘,当初干嘛高调炫富,一点底蕴都没有,不知道存几个钱过河呀,若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何至于此,用得着睡大街,行了乞,要了饭。每天都有大新闻,一波一波新鲜事情出炉,充斥着民众的耳朵,让他们逐渐淡忘了张鹤冲的事迹,大量关于北地如何养牛放羊的小知识,关于西域如何种棉花开种植园的小门道见诸报端,甚至一些黄毛怪的消息也大量出现,如何如何不耐打,如何一触即溃,逃跑的求饶的,多到无法理解。李元吉像吃了春药一样,领着突厥人西域人大肆攻伐欧洲各地,如入无人之境,占领了大片地区,欧洲区出现了严重的用工荒,大量的种植园缺乏管理者,虽然当地人很多,也吃苦耐劳,李大皇帝怎么会用黄毛怪当管理员呢,因此从西域李建成的地盘招募中原人,向北方草原商队招募中原人,总之只有一个意思,你得会说官话,认不认字儿都没事,可以现学,其他的一概不作要求,瘸腿瞎一只眼都不碍事,李大皇帝喊话,你知道啥意思就算合格。冬天的一波宣传惹的许多有野心的家伙心思乱飞,打算一开春就跟着西去的商队碰碰运气,反正自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大不了再回来嘛,到哪儿不能活人。 第164章 西域开发 小云在郑家住了许多天,不知道是为了躲风头还是纯粹偷懒,眼看天真要冷下来,辞别王临卿。 小云:“玩了这么久,不能再陪你了,得回去筹备小蝶的婚事呢,有机会咱们再聚哈!” 王临卿:“为何蝶妹妹婚事需要你筹备?” 小云:“小蝶是师父的宝贝疙瘩,要办的很隆重,这么说吧,北伐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王临卿:“开什么玩笑,蝶妹成婚与北伐有何关系?” 小云:“当年师父带着二奎叔和我们三个小家伙去北方草原游玩,本来高高兴兴的打算换些牛羊,你知道灵姐喜欢吃硬邦邦的牛肉干,小蝶喜欢吃羊排,煮了吃食,邀请附近一个部落的首领一同用餐,社交嘛,你懂的,谁成想小蝶好心给首领的儿子递羊肉,让那混蛋小子一把给推倒了,把小蝶惹哭了,灵姐的脾气你知道的,当即就不干了,沙包大的拳头砸的那混蛋小子一脸血,师父制住了那头头,一直到灵姐打解气了才放他们走,结了大梁子!” 王临卿:“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生霸道!还能找到那个部落吗?” 小云:“师父从不记仇的,当夜就让二奎叔屠了那个部落。” 王临卿:“哇哦,哇哦,哇哦……” 小云:“你吃蛤蟆了,哇哦什么?” 王临卿:“两个人?一个部落?” 小云:“哎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不是看报纸了吗?王婆婆一千人对四十万,不照样打的他们毛干爪净,人数在热武器面前毫无用处!” 王临卿:“什么是热武器?” 小云声音压低,说道:“我不是给了你一个信号弹吗?” 王临卿:“嗯!” 小云:“若是喷出来的不是信号弹,而是炸弹呢?一枚拳头大的高爆弹能把你这小屋子直接推平,腰粗的房梁崩成木渣,你说几百枚,几千枚高爆飞人堆里会怎样?” 王临卿:“崩成人渣!” 小云:“对,颉利让地雷崩成人渣了,根本找不到完整的人形。” 王临卿:“哇哦……”赶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继续哇哦,缓了一口气,说道:“那不是无敌了?” 小云:“是啊!” 王临卿:“按说屠了那个部落,不就报仇了吗?怎么还要北伐呢?” 小云:“不得不说师父是个浪漫的人,小蝶好心给人家递最爱的羊排,让人家欺负了,心里肯定委屈呀,哭个不停……” 王临卿:“换我也委屈……” 小云:“是啊,师父搂着小蝶轻轻拍着背说,蛮子是不讲道理的,咱不委屈哈,等咱灵儿长大了,把整个北方全打下来,能征善战的砍了,能歌善舞的留着讨咱小蝶开心,你知道吗,他们跳舞可好看了,小蝶说,让他们跳三天三夜不给饭吃,师父哈哈笑着答应,不给饭吃,现在想来,犹如昨日,历历在目!一晃快十年了,而师父并不是拿假话哄小蝶,而是真的让灵姐打下了整个北方!” 王临卿:“哇哦,先生真的好浪漫,以前只觉得他挺豁达,眼界广,没想到先生竟然言出法随,太厉害了!” 小云:“男人都是小孩子,我无数次觉得我能主导师父,可最后发现师父就是以一种幼稚的方式教导我,让我成长,快乐。有一次我问师父,怎么看龙傲天龙大叔,毕竟他很像个闷罐,不怎么说话,他说,男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族谱单开,先身夺旗,一夫当关,封狼居胥,保家卫国,不负如来不负卿,只要男人有其中一点表现,必然会全部具备其他所有属性,没人能例外!” 王临卿:“我见过单雄信单教习,他不是反贼吗?也能看出来?” 小云:“人就是人,没有什么反贼正贼的,好了,扯远了,明日我就动身回去,小蝶的婚礼不同其他,必须要办的隆重无比,流程策划是件特别繁琐的事情,要提前很久准备,把礼节安排妥当,宾客规划好位置,还有文艺汇演,你知道的,舞台表演很多事情的,而且还有这么多蛮子需要调教,哎,想想就头疼!” 王临卿:“哇,我也想去,什么日子,要不我跟你回去?” 小云:“别胡扯,只是提前筹备,明年惊蛰以后才成亲呢,还有几个月呢,过年我们不在家,要去海边捕鱼,师父答应水水了,我也得弄点海货。” 王临卿:“哇哦,答应了是真给办呀,是不是摘星星摘月亮也行?” 小云:“别犯傻了,星星比你想象的大多了,即便是流星也可能比中原大!” 王临卿:“这不是重点,我也想要个这样的师父!” 小云:“别想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你家好相公说明年去玩的事情吧,要是大了肚子,可是不方便呢!” 王临卿:“没事没事,三个月还不显怀呢,我爹弄的好几个小妾怀了呢,几个月的都有,咱经验足着呢,对了,报纸说琉璃崩盘了,你的贷款没事吧!” 小云:“放心,北边有大量的盈利,拖不垮的,你爹做的大吗?” 王临卿:“弄了一万贯的,应该是没挣到钱,不过不碍事,有我阿娘帮着张罗呢,我可把你的话告诉她了,她知道怎么做。一点小钱,伤不了的!” 小云:“嗯,晒了花胶给你发过来,你记得妥善保管,若是揣了崽子,吃几支补补身子。” 王临卿:“你才揣崽呢,那叫怀娃娃,差点让你划过去了!” 小云:“哈哈……” 再次回到长安,贷款业务全面停摆,偶尔有一两个来还钱的,整个部门闲的无聊,都在读书写字,偶尔放个短假出去采买游玩一下。小云刚回来就被喊进宫,长孙无垢找她有事商量。 立政殿的环境比上次来好上许多,小云新奇的看着宫殿里的陈设,心里盘算了一下,这得花不少钱啊。 长孙无垢:“别看了,在陈家定的。” 小云:“得花不少钱吧,陛下真舍得下本儿啊!” 李世民姗姗来迟,看来朝廷的事情还是挺多的,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二人起身见礼,各自坐下。 李世民:“咱们都是熟人,闲话不多说,开门见山,有没有什么办法弄些钱,今年的州府少了大半,税粮交的不理想,头疼!” 小云:“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李世民:“你看看你,又整些幺蛾子,直说嘛!” 小云:“国家不同个人,点菜还得问个忌口呢,上来就说弄钱,你的要求是什么,要急还是要缓,要一次吃饱,还是年年有的吃,每种挣钱的办法都要消耗对应的东西,你舍得掉吗?说说看法!” 李世民:“哪个帝王不希望天下大治,名垂青史,不伤信誉,不毁英明,都可试试。” 小云:“敲竹杠的活儿玩个新鲜,税收改革呢,你能下的去手吗?背后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的,只怕你今天要推改革,明天就有大臣以头撞柱子,逼你就范,大力发展商业首先需要大力改革,就西市那种晚开早关的模式,你能收到几个子儿?” 李世民:“你手上有没有合适的项目,咱们合伙做一下!” 小云:“有啊,你想做多大的?有个投资四千到八千万贯的铁路项目你做不做,后期追加的话,可能要超过亿贯,受益也算最大。” 李世民:“多少?过亿?万万?” 小云:“对啊,万万。” 李世民:“把整个皇宫拆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即便拿出一成也需要积攒很多年,不做,不做,吃不消!” 小云:“再小点的话,船舶业,不行,你这边水路不发达,下不了海船,只有海岸才适合做船舶,那你说你能拿出多少钱吧!” 李世民:“十万贯,只有这些!” 小云:“你这是投资还是要饭啊,这点钱算你的,还是算朝廷的?” 李世民:“内帑,算个人的吧!” 小云:“我想想,我想想哈……”慢慢在宫殿之中踱步,随后拿起长孙无垢的笔在墙上画了一张图,慢慢勾勒出西边坊市的大略模样,问道:“你若愿意推税改的话,我可以把西市带上,做个经济特区,为你提供源源不断的税收,你得自己搞定朝廷里那帮老东西,别让他们捣乱,最重要的一点,经济特区要实行新税法,在特区内试运行,好了再广泛推,从你个人投资到全面推行,真正为国家增税。” 李世民:“如何做?” 小云:“很简单啊,我手里有大量的地产,我投资西城,你投资西市,把城市河道全面梳理出来,皇后姐姐不是说让你开科考吗?你开一期,找点正义感十足的年轻人,让他们参与到新城的管理之中,别让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插手,基本能玩!” 长孙无垢:“我看几乎涵盖了长安县大部分的地块,全推倒重建吗?” 小云:“那倒不用,大部分地块都保持原状,一下子动作太大会脱力的,我主要做基建,李陛下做税法建设,如果需要技术支持,我可以让秘书处给你规划具体条款,不过,秘书处属于五里坡中枢部门,收费是很高的,你有个心理准备。” 李世民试着问道:“你们是不是还给单雄信刘黑闼做税改?” 小云:“不,他们直接照本宣科不用改,没有阻力的,几本书送过去完事儿,很简单,你这里不同,大把的人阻挠,很多条款都要调整,很麻烦的,所以收费很……你懂的!” 李世民:“我不信,那边许多家族我都熟悉,我不信他们不阻挠!” 小云:“皇帝陛下大人,你是不是捂着耳朵过日子,还是没有看过报纸,我不是给你送过洛阳早报吗,怎么感觉所有人都瞒着你,不想让你知道时代变了!” 李世民:“哪有,我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小云:“你不知道吗?刘黑闼和单雄信到那边的第一件事就是均田地,改税收,大榜贴满了城墙,总结起来是,田是国家的,不允许私人买卖,生则分地,死则收回,简单至极,巨大的宣传标语是,全民拥田,阻挠者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世家嘛,世家人多还是百姓人多,很简单的算术问题,心一横,灭几家,照样繁荣强盛。” 李世民:“可……” 小云:“可什么?他们的根基不在世家支持,跟你不一样的,尤其是单雄信,带着一帮年轻小伙子,个个龙精虎猛,谁敢惹,但凡脑袋透点气儿的大家族,那是开着大门举着旗帜欢迎啊,上赶着要交土地,这是他们的生存策略,不然怎么办?让人挂车上游街?还是脑袋掉了让人当球踢,交了土地又不是不让你活了,家产保住了吧,人丁保住了吧,大人孩子的,还不是得分你许多土地,跟人家一商量,自己原先的熟田能不能分给自己,人家看你懂事儿,必然不会驳你的面子呀,是不是很简单!” 李世民:“世家也有死士……” 小云:“哎,你怎么绕不出来呢,颉利人多不,照样败的一塌糊涂,几个没见过世面老帮子能成什么气候,随便一支队伍就给他灭了,倒省的跟他们废口舌,家产充公,奴仆释放,土鸡瓦狗而已。” 李世民:“还而已?” 小云:“你去查嘛,派点人查,好像我瞎编的一样,刚才说到哪儿了,姐姐?” 长孙无垢:“改税。” 小云:“对,改税,我负责改税,额,不对,我负责基建,你负责改税,十万贯作为启动资金,把整个城市的河道系统疏通一遍,西市的话,你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想改成什么样子,或者达到什么效果。” 李世民:“最好能快点收到税,总量大一些!” 小云:“你能给人家什么?” 李世民:“额……” 长孙无垢:“严明税法,清明官吏,保他们公平交易,不被欺行霸市。” 小云:“姐姐啊,思路偏了,就一句话,赚到钱,一切围绕这个点做文章。” 李世民:“他们赚到钱了,我怎么收税?钱就这么多,都想往自己荷包里放!” 小云:“提高流通率啊,当收税基数足够大的时候,即便是很低的税率也不少呢,这就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嘛!” 长孙无垢:“小云的意思是不是,搞好营商环境,让一部分人能挣到钱,更多人愿意入场,即便是从每个人身上收税少一些,只要足够多的人交税,依旧是很大的财源!” 小云:“正是!” 李世民:“都去经商了,谁种地?” 小云:“涨价呗!” 李世民:“如此粗暴?涨价后,哦,我明白了,粮贵了自然有人愿意种地!” 小云:“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供需关系会自然调节的,一旦有过多的人选择做生意,必然会摊薄利润,相对的,你收的税更多,让一些没有竞争力的自然凋零,聊偏了呀,还是说西城,应该叫长安县,你愿意做的话,我回去立项,把稿件发给你看看,有什么意见及时沟通。” 李世民:“你粗略算一下,全弄好,要多久?” 小云:“一两年吧!” 李世民:“那明年的税收怎么办?我急着用钱呢!” 小云:“急也没用,要不你勒一下程知节,或者你大舅哥,让他们给你先拿点儿应应急。” 长孙无垢:“有没有稍微快点办法?” 小云:“有啊,把项目分成几期,先做最民生的一部分,后面的产业延后一些,从小买卖人和对场所依赖较小的生意上入手,像什么骡马,批发,砖瓦,先推平一片地方,让他们暂用,找些官吏管着就行。” 李世民:“如此的话,我好好斟酌一番!” 小云:“行,你斟酌吧,记得要快,好事情不等人的!” 长孙无垢:“看来你早就有计划了?” 小云:“差不多吧,从琉璃崩盘开始,我手里的地皮就变得烫手了,得找个去处,不可能扔那风吹雨淋的,任由债务风险堆积,我已经拿出超过一万贯帮他们往外出货,按照进度,第一批的琉璃已经装船了,往西走的商队应该已经换骆驼队接手,哎,崔家真是作精作死了,你缺钱花,拿了王老道的生意,你倒是捂住啊,慢慢往外出货,别让琉璃直接崩了,哎,不提那个烦心玩意儿了,皇帝陛下,当初可是你非得替他们做保人的,他们还不上,你得替他们还……” 李世民:“你想什么呢?朕绝不替他们背债,大不了让程爱卿帮你清收,他们铁了心要折腾,派几个武卫震慑一下!” 小云:“你清楚他们款子额度的,说有你半年税收都差不多,既然你这么缺钱,不如我五折卖你呀,不需要给我现钱,你手里不是有人吗?开发西城的时候,一个工算你八十文,看你具体怎么操作,怎么样?有赚头哦!” 李世民:“开这么低的价,有些不踏实呢!” 小云:“那就九九折!” 李世民:“别别别,五折,五折,就这价,朕堂堂天子,还有收不回的账?!开个玩笑你看你!” 第165章 纹身 安稳住了一段日子的张鹤冲发觉北地真是无聊透了,约定的日子马上就到,耐心再等几天,货场里的货物大致清空,剩的一点点皮子全兑给隔壁货场了,没有必要多浪费精力处理。 张四勤:“晚上吃什么?烤肉还是涮锅?” 张鹤冲:“白粥,咸菜。” 张四勤:“白粥咸菜不用特意准备,天天都有。” 张鹤冲:“真好,想以前能吃半碗剌嗓子的粟子糊糊就算享大福咯!” 张四勤:“我也不明白为何一下子生活好了起来,眼见着家家户户碗里有了食儿啊!” 张鹤冲:“还不是因为安哥!” 张四勤:“老东家?不明白!” 张鹤冲:“其实地里产的粮不算少,两口劳力折腾一年,没灾没荒的,肯定够养活一家子,被世家拿走的太多了,世人愚昧,以为佃人家的地,交租子理所应当,安哥说,土地是大家的,凭什么垄断到个别人手里,天生地养的,就该共享土地,这不,安哥把世家整治个半死不活,该吐的粮吐出来了,该拿的地也拿出来了,大家伙一分,够吃呢,现在种地不比以前了,工具轻便好使,物价也稳定了,花几文钱买几两咸菜,煮点稀的一就和,挺美!” 张四勤:“阿郎说的是,您也出了大力,受了大苦,有您一份功劳!” 张鹤冲:“错,大大的错,我哪有什么功,安哥让我做什么,就是该做,该做的做好理所应当,哪有什么功劳一说,安哥曾经教过我,人呐,最怕奉承,今天你说一句,明天他说一句,后个儿我当真了,心里就会不平,认为我确实有功,应该重赏,人人都这么想,多少钱也分不公,这叫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要小心这点,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把我哄开心了,你能好过些,四勤,时代变了,弯腰过日子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张四勤:“阿郎教训的是,也不怪历来都提防宦官当道,天天小话儿说着,铁打的英雄也得忘乎所以,我以后多读读书,拿哄您开心的功夫做做学问,真等哪天用到了,不抓瞎!” 张鹤冲:“对呀,五里坡的人就是这样,有事了干活,没事了学习,学累了聚一块玩闹,安哥说人的两大悲剧是,成婚后不恋爱,毕业后不学习,他们什么时候到?” 张四勤:“理论上应该昨天晚上到,队伍遇到冬宰的羊群,帮着赶羊,耽误了行程,最新的消息是明天晚上到!” 张鹤冲:“嗯,应该灵娘子觉得赶羊好玩,接待的准备做的如何了?” 张四勤:“咱们货场存羊,不用管接待,保证有草滚子和水就行,他们在总会的货场下榻。” 张鹤冲:“嗯,即便如此,也要把负责看羊的人照看好,收拾好东西,跟着羊群赶往五里坡!” 张四勤:“哈哈,好!” 羊群的速度比想象的还要慢上许多,灵儿倒是玩的挺开心,张鹤冲跟着灵儿慢慢赶着羊,走啊走,走啊走,终于过了关口,进了李唐的地界,按照这样的速度再有半个月一个月的应该能赶到五里坡,然而事情与他想的又不一样,这一日到了五里坡商会的货栈,羊群被新的人接手,大批的人手上岗,顶风冒雪把羊全宰了,分割打包以后装车运往各处,大量的普通马匹送到货栈,每个人都骑上马,只用了三四天就赶到了家里。 公孙月华站在桥头,看着远处,阴蒙蒙的天气让人觉得透心的凉,这边已经下了一场雪,眼看又要下雪,还好大部队赶到了,这要是让雪盖在路上,怕是又要耽误许多时日了。 一匹马迅速脱离人群,快速朝着桥头奔来,张鹤冲一个腾跃跳下马鞍,飞快的跑向公孙月华,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的把公孙月华拥在怀里,后面等着的人群顿时沸腾,大声的打着口哨,哈气喷的老远,替这对新人欢呼起来。 杜安牵过王岳英的马,拉着慢慢走向五里坡,一直到食堂前的空地才停下,一众五里坡的汉子站好,对着王岳英郑重行礼,欢迎远征的将士归来,王岳英也不矫情,大马金刀的回礼,呵呵笑着让大家不要墨迹,速速温些酒来。 龙傲天没有说话,跟在杜安后面,笑容说明了一切。 王岳英:“安小子,你把我女婿安置这老远,想见一面闺女,难咯!” 杜安:“呵呵,说句难听话,您别介意,至少他们还活着不是,不瞒您说,我替他们一家老小背了因果,你为我出点力,不亏!” 王岳英:“哎,我都明白,皇权倾覆哪有不死人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小云:“婆婆不要担心,我已经在筹备铁路了,到时候从洛阳一直修到欧洲,您躺在车上,有个三五日,额,七八日就能见到他们了。” 王岳英:“铁路?” 杜安:“您见过我给孩子们弄的木轨滑道,一个机器车头牵引着几十节车厢,在铁轨上以一个很高的速度往前行进,比骑马快太多了,不会累,白天夜里一刻不停,三五千里路不就三五天么!” 王岳英:“好,得花不少钱吧!” 小云:“没事,有人赞助,等铁路落成,我邀您第一个试车,如何?” 王岳英:“恩,老娘一定要试试,哈哈,来,喝一口,外出打仗就这点不好,酒断了,带的酒精不敢动,伤了病了的,都用的上,小子,我可按你的吩咐,一个没少,虽说伤了几个,没大碍!” 杜安:“哈哈,八月份,各家报纸已经通报了您的战绩,相信您在终南山住不下咯,儿子肯定会争着请您回家,到时候您可别执拗,长安城稍微近一些,给你排的戏可是都弄好了,过完年让孩子们陪您热闹一下。” 王岳英:“你小子不用人朝后是吧,我才不去那几个败家子那,老娘安心在这儿住下了,前面大房子天天整景儿,我老人家奔波了几万里,不得好好养养,每日里听听戏,喝喝酒,好不惬意哟!” 杜安:“哈哈哈,不是怕您住不惯嘛,李秀宁他们都走了,怕您没个说知心话的,寂寞!” 王岳英:“哎,你一说寂寞我倒想起来了,替我传个话,让我家夫君过来,好好给我洗洗脚,搓搓背!” 杜安:“好,老英雄就是有老英雄的气魄,小云,安排人写信过去,捎带点礼物,有没有黄毛小娘子,给老太爷送几个稀罕稀罕!” 王岳英:“你敢,你小子消遣起老娘没完了是吧,早知道把那些小娘们全宰了!” “哈哈哈……” 龙傲天:“好了,厨房打手势了,要不要上菜?” 王岳英:“愣着干嘛,上菜!” 不知道喝了多久,尤老倔一头雪进来,几个小伙子赶忙帮着拍打,很快加入了酒局,从半下午一直喝到了天黑。 几个主事人凑一块喝酒,小云可没闲着,带着秘书处十几个一秘安排战后事宜,几十个民族的人分别安置在原来各家的工人宿舍,除了几处主要的院子,基本都有人入驻管理,外围货场住的最多,队伍带回来的大量资料需要及时整理,尤其是战地医生的手札,都要及时的归档,他们草草吃过东西,扎堆进浴池,好好的洗了个澡,去拜见穆田宿,向师父详细报告自己的学习成果。 穆岩政:“父亲,战地急救与医生看病大大的不同,充斥血腥残忍,无论伤的多重,先止血,止不住血,直接补一刀,痛快的,孩儿算是体会到战争的残酷了,杜先生说的对,战地医生与医生根本不是一个职业,当我拿草绳子勒伤口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认知极大的限制了人的想象!” 穆田宿:“恩,当年在军营的时候就是这样,没什么奇怪,你从小长在乡下,没见过血腥,不理解属实正常,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两日,写一份毕业论文,过了的明年出去开宗立派,不过的继续研修,散了吧!” 次日一早,龙傲天来到了小院,几个孩子都在书房,院子顶棚的窗子已经封严实,靠着边上搭了一坐炉子,两人坐在茶台边,喝着茶吃起了花生,几个土豆已经快熟透,红薯微微冒着泡,牙婆从前院端了一盘点心,放下来。 杜安:“顺顺媳妇怎么样?” 牙婆:“很稳当,三胎嘛,不危险,吃饭上照料的比较细心,体重不大,孩子没受罪。” 杜安:“恩,实在忙不过来,棚子交给别人也一样,不会出问题的。” 牙婆:“劳碌了一辈子,猛的闲了,要闹病的,你们聊,我去妇幼看看。” 杜安:“恩,好。” 龙傲天拿起一个小土豆,剥开皮,尝了一口,对着屋里喊道:“妮妮,土豆好了。” 龙御水放下书,跑出来,坐在炉子边,小心的吃起了土豆。 杜安:“实验跟实战不一样吧!” 龙傲天:“不一样,做实验的时候,炸了过去量方,心里松快的很,布雷的时候我想过场面有多残酷,可真炸了再看,依旧触目惊心!” 杜安:“不要有心理负担,你知道两脚羊的说法吧,五胡士兵白天奸淫女子,晚上杀了吃掉,天下人口十不存一,你崩死的可不是什么善良路人,而是一群十足的恶魔,杀人者天诛,杀魔者天佑!” 龙傲天:“我又不是年轻愣头,当然不会心慈手软,不过比着王大帅,可是差的远了点儿!” 杜安:“呵呵,我知道,她手段毒辣着呢,要不我能看上她,让她领着你们打仗?” 龙傲天:“哈哈哈,对,对,当时炸完,王大帅让我们进攻,她自己去碎肉堆里翻颉利的脑袋去了,弄的一身血也没找到,佩服!” 杜安:“重火力有没有问题?临场的时候。” 龙傲天:“有的,制造材质不行,打几箱子弹变形严重,枪管耐热性能欠缺了点儿。” 杜安:“你们带的备件都用了?” 杜安:“恩,打西域的时候主要就是机枪,火箭弹不多了,后面全用在黄毛波斯身上了,他们的铁罐罐还挺结实的,就是太沉了,一旦摔马,起不来,我们弄了绊马索,一枚火箭弹惊了马,全躺地上,哈哈,好玩的很!” 灵儿走出来,拿起红薯,说道:“一点都不好玩,要不是婆婆陪着我,早就回来了。前面几场仗根本没动手,全拿炮弹崩的,打黄毛怪的时候才放开了捶,还没打几下,婆婆就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杜安:“打仗嘛,苦差事,不好玩也正常,过两天带你们下海,出去抓点鱼吃!” 龙傲天:“好啊,我想跟九妹过去看看大海的模样!” 杜安:“行,你家孩子带上。” 龙傲天:“不了,让他在家玩吧,我很久没有好好陪陪九妹了,省得带上他闹腾,玩的野着呢,天天跟几个堂哥屁股后面。” 杜安:“是啊,天天泡在实验室里,难得有时间单独相处,小蝶,你喊上青儿,拿着琴过去,咱们在海边唱歌。” 小蝶抬头看向院里,答道:“许多事没办呢,走不开呀!” 小云低着头说道:“什么能比开心重要,成婚再隆重也是给别人看的,你得做自己!” 小蝶:“哦,好,师父,我去!” 灵儿:“要不,现在去吧,干嘛多等两天?” 杜安:“也行,那就明天一早!” 灵儿:“别了,晚上!” 杜安:“行,你们各自回家收拾点轻薄的衣服,灵儿,你的鲨鱼皮还能找到吧?” 灵儿:“啊哈,我早就准备好了,泳衣,鱼叉,脚蹼,还有你的电棍!嘿嘿嘿……” 杜安:“哈哈,我脑子里已经响起了专属bgm,钢琴呆坐玻璃窗后雨丝,微凉是这寂寞午夜时,我弹琴望雨,不经意地再奏出一首老调子……” 小云:“听节奏好像是音响经常放的那首曲子!” 张鹤冲满脸笑容的跑进院子,喊道:“你们聊啥呢?” 灵儿掰了一块红薯递给张鹤冲,张鹤冲直接填嘴里,对着大家点点头。 杜安:“狗子,起这么早?不去约会?” 张鹤冲:“嘿嘿嘿……” 小云:“约啥会呀,昨天没回去!” 杜安:“你小子,有点道行!” 张鹤冲:“嘿嘿嘿……” 杜安:“有事儿?” 张鹤冲:“没有,就是来坐坐。” 杜安:“自己拉个板凳坐吧,对了,你不是想开烤肉店吗,去看看沙盘,选个位置。” 小云领着张鹤冲到边上的沙盘,说道:“东侧和南侧暂定为独立商业区,这两排。”拿起棍子指向沙盘的微型建筑。 张鹤冲:“那个位置好?” 小云:“东侧第二家,第一家是皇家产业,皇后说要让人开酒肆,你挨着他这家,怎么样?” 张鹤冲:“这一排都是卖酒肉的?” 小云:“正是,餐饮业的业态就这样,单独一家不容易起势,一条街做餐饮,很容易红火起来,若是一排当铺,都得饿死!” 张鹤冲:“好,那就这家,反正我也不懂,你说哪儿就哪儿。” 小云:“恩,行,我把铺子落在月华名下,你可以直接用,到时候让六哥给你做培训,具体的让大堂经理管,不过这里是二期项目,最快也得年末才能上马,一期的内容比较紧,李世民催的急,不能同时开工,要集中力量做重点工程。” 张鹤冲:“都可以,那就这样,我也烤个红薯吃。” 杜安:“对了狗子,我们要下海玩儿,你去不?” 张鹤冲:“不去了,要陪月华打牌,好不容易得空儿了,不乱跑啦!” 杜安:“你教她们打牌的?” 小云:“恩,放心吧师父,不会让他们废寝忘食的,没这点把握敢教她们打牌?” 杜安:“恩,台球呢?” 小云:“台球在用了,六哥,六斤他们主要玩台球,我安排好了。” 张鹤冲:“安哥,打牌还的管着吗?我看着就是个游戏,没啥事!” 杜安:“打牌就是赌博,赌博会上瘾的,这是要做的商业项目,不能让他们颓废其中。” 张鹤冲:“哦,这样啊,还有没有其他的玩意儿,上瘾那种!” 小云:“有的,都在培训了,若是有兴趣,找琴姐姐带你,她熟悉规则。” 张鹤冲:“琴娘子家夫君,庆哥儿,什么时候过来?” 小云:“快了,南方的货到的晚,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 龙傲天:“我应拿些什么衣服?” 杜安:“你跟彩蝶说,下海玩,她知道怎么安排。” 龙傲天:“好,总听灵儿说海里多好玩多好玩,我也见识一下,开开眼界。” 小云:“不光好玩,还好累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龙傲天:“玩儿那有不累的,游水嘛,耗体力,哈哈……” 灵儿:“龙大叔,你是没吃干活的亏啊,看着堆成山的鱼你就不会笑的这么开心了!” 龙傲天:“傻孩子,看看你叔叔脸上的刺青,龙家人怕过什么!?” 杜安:“要不要给你改个图,纹个厉害点的东西!” 龙傲天:“行啊,等回来纹个炮弹?” 小云:“炮弹?火箭炮的炮弹?” 龙傲天:“啊,对啊,怎么样?” 灵儿:“好主意,纹个带尾焰的炮弹,要不纹半边脸的炮弹,显得吓人嘛!” 杜安:“别胡扯,纹一个就行了,小云,拓下痕迹,让肖师父设计一下。” 第166章 副本入口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南海小岛沙滩上阳光明媚,气温适宜,龙傲天第一次看到大海,兴奋的像个孩子,不顾一切的跑向浪涛之中,一个大浪拍过来,整个人镶在沙地上,随后挣扎起身,又被回流浪带着卷进了深海。灵儿看情况不妙,扯出一个救生圈,勾住绳子快速跑向海中,小云抓住绳子,跟着往前跑,灵儿很快在海中找到了龙傲天,嘴里吹起哨子,小云听到一点点声音,立刻往滩上跑,慢慢拉紧绳子,一步一步艰难的前行,杜安盯着看了一会儿,没去帮忙,陈青安安迅速倒着拖住绳子,慢慢将二人拉出海水。到了浅水区,扯着龙傲天衣服慢慢走到干燥的沙滩上,放下来,任由龙傲天咳嗽的鼻涕泪水一把一把的。 梅九:“你魔怔了?” 小云:“呵呵,幸好没有礁,卡住揪都揪不动。” 杜安率先支上帷幔,让灵儿先换衣服,一身厚重的棉衣脱掉,换身轻薄的衣衫,小蝶小云热的一头汗,赶紧钻进去换衣服。 水水趴在船舵边,指挥着灵儿往前开,发动机轰鸣,在海面上划过,拖出一条长长的白线,风声呼啸,耳朵里丝毫听不进别的声音,按照海图朝着一处奇特的海岛驶去,慢慢靠近海滩,抬起马达,靠着惯性冲上海滩,拴在很远的一颗椰子树上,长长的绳子显得纤细无比。 小云:“副本入口?” 杜安:“恩,怎么样?海图有了,就差一个实景的岛屿形象,两边的椰子树是移栽的,很对称,加上圆溜溜的海岛模样,是不是很有视觉冲击力!” 小云:“很好,很好,整个山体都是空的吗?” 杜安:“没必要全空,洞穴是往下去的,有一处机关,只要触碰了,必然沉没。” 小云:“机关?” 杜安:“对啊,液压机泄压,堵住的水口很快会崩了,大水漫灌,然后炸药炸开生石灰柱子进入倒计时,轰,都没了!” 小云:“条件是什么?” 杜安:“条件就是台子上的传国玉玺被拿起,玉玺取走,金山银山必然会沉没,根本来不及运送,要么就别动玉玺,二选一的场面!” 小云:“若是先取金山呢?” 杜安:“台子失重,依旧会崩!” 小云:“哦,明了,玉玺传感器很灵敏。” 龙御水:“金银财宝都是真的吗?” 杜安:“是真的啊!” 龙御水:“先取玉玺,挖出财宝的代价大吗?” 杜安:“大,巨量人力物力投入,不一定能挖出金银,必死局,别想取巧了!” 龙御水:“那咱们不是损失了一大笔钱?” 杜安:“我下水挖,不费功夫的,水下面躺一两年,还是咱家的钱,放心好了。” 龙御水:“丢了传国玉玺岂不可惜?” 杜安:“哪有什么传国玉玺,都是肖师傅刻的,好几个呢,你喜欢的话,让小云给你一个,我跟着李元吉的队伍去西北搜索了一阵,萧家人说把玉玺埋到谁的墓里了,我挖出来,给砸碎了。” 龙御水:“为何?” 杜安:“那玩意儿有放射性,抱着睡会生病,砸碎了,我手里刻的就是真的!” 龙御水:“放射剂量大吗?” 杜安:“不大,可耐不住长期挨着呀,害人的玩意儿不能留,肖师傅用的正经和田玉,好看的很,咱们玩归玩儿,不能总害人,天下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剔除一些坏分子,多数人没罪过,要留着。” 众人顺着粗糙的石阶慢慢往下走,走了有半个小时,来到一处巨大平台,为何说是平台,因为台阶与平台之间是一块巨石,可以供单人走过去,挨着山体摆放了大量的金砖银锭,巨大的箱子堆的老高,里面是上好的珍珠,正中间一个雕刻精美的小石头桌子上摆放了木盒,存放着玉玺。 龙御水:“师父,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杜安示意小云,小云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石洞顶上亮起绿光,连续闪烁了三下,杜安摆了摆手,表示可以了。 龙御水拿起来玉玺,灯光打在上面,确实光华流转,一处金包的缺角,小心放进盒里,说道:“与我看到的留印一样,分不出真假。” 小云按了一下遥控器,顶部闪烁了三下红灯,解释道:“这是改良的玉玺,此前做的几个工艺太精美了,没有老气,师父拿回了玉玺的细节图,肖师傅根据那些细节还原了真玉玺的砂痕和沟槽细纹,最奇特的一点哈,金缺角里面有字,想不到吧!” 龙傲天:“工匠的名字?” 小云:“正确!走吧,这里太冷了。” 太阳高起,梅九趴在船帮上嗷嗷吐,惹的香香和龙傲天也跟着吐起来,杜安和小云对了一下眼神,拿出海杆儿,挂了个干虾,随后灵儿也拿出海杆儿,朝着水里丢去,默契的不像话。 龙傲天:“你们干嘛?” 灵儿:“钓鱼啊!” 龙傲天:“为何在这儿钓?” 小云:“在这儿打窝了呀,当然在这儿钓!” 龙傲天趴在船帮上许久才反应过来,随即怒号道:“你们还是不是人,拿我们吐的打窝?!” 龙御水:“好了武子叔,人生在世谁还没被打过窝呀!” “哈哈哈……”一船人笑了起来,只有香香还茫然无措。 龙傲天吐干净之后,茫然的靠着船帮坐下,灵儿的钩子率先上鱼,很轻松的拉扯起来,随后不知怎么回事,鱼的力气变得很大,鱼线在水里呜呜作响,灵儿把腿卡在座椅上,安全带勒住腰,依旧顶不住鱼的撕扯,杆子玩出很大的弧度,不停的跳跳跳,一刻不停。 灵儿:“师父,不对劲,刚开始还很轻松的,后面一下子拽不动了,是不是挂住礁石了?” 杜安:“不应该呀,这是深水区,有沉船?先别着急,继续拉扯!” 龙傲天似乎来了精神,想要接过杆子,双手握住就发觉不对劲,不能接,完全拉不住,只能慢慢松手。 杜安:“尽力收线,其他的不要管,用力拉!小云准备钩子!” 拉扯有十几分钟,一条巨大的海鲢越出水面,直接飞过船体,落入对侧,吓的一船人赶紧躲,灵儿依旧死死拉着杆子,任由海鲢不停跃出水面,小云看准时机,一下拍在海鲢身上,钩子挂住鱼鳃,安安挥动钩子挂住尾巴,终于制服了这条巨物。 灵儿:“这是啥,真有劲儿,要是小花在就好了,拍它两下,省得费力!” 梅九:“哇,好大呀,拉上来。” 杜安:“这玩意儿刺儿多,放了吧!” 安安:“已经勾死了,晌午吃了它!” 灵儿:“好不容易拉上来了,捡好吃的位置切点,剩下的当饵。” 梅九:“你们好浪费哟,熬鱼油嘛!” 杜安:“你闲你熬,我是不熬!挂边上放血,小鱼仔,没用处的。” 梅九:“半条船长了,还小鱼仔。” 小云取下自己的杆子,轻轻收线,慢慢提几下,等了许久,钓上来一条小鱼,换个大号钩把这条鱼挂上,甩进海里。 灵儿:“师父,小花这个季节应该在哪?” 杜安:“不知道,以前标记了位置,咱们按位置找呗,先去大堡礁潜水,运气好,小花会去那边。” 三天后,龙傲天看着堆积如山的鱼再也不吹自己能干了,挪了挪帐篷的方向,快速挥刀杀鱼,取出鱼鳔,丢进大盆里,边上的安安用油腻的手抓住玻璃杯子猛喝了一口椰汁,冰块嚼的嘎嘣响,用脸蹭了蹭肩膀上的毛巾,继续杀鱼。小云和灵儿砸开冰块全部倒在鱼堆上,大镐砸在冰块上,溅起许多冰渣,落在帐篷上仿佛下雨一般,哗啦,哗啦。杜安驾着船快速冲向沙滩,灵儿扛着筐过去,三四条鱼装一筐,铁钩子挂住筐子,吃力的拖到龙傲天面前,随意的翻筐,丢出死鱼,继续去船上拉鱼。陈青与香香梅九仔细的整理鱼鳔,弄好摆在萝上,放在沙滩上晾晒。许多海鸟大胆的跑到鱼堆边啄食,安安在身上擦擦手,从脖子上摘下弹弓,对着海鸟射去,啪的打在海鸥身上,海鸥吃痛拍打着翅膀快速飞走,空中落下两根羽毛。 龙傲天:“打身上没用,这鸟太壮实了。” 安安:“打不准,师父说要多练,这会儿不顾的。” 忙碌七八天,终于得了机会歇息,趁着天气好,穿戴好设备,开船去珊瑚礁捡海胆,灵儿拉着龙傲天下水干活,其他人在船上等着,一到时间就快速拉起绳子,把两人拉出来。 灵儿:“师父,有龙虾,我看到钻进岩洞里了。” 杜安一听,扯过笼子大力一甩,所有海胆全抖搂出来,吓的安安赶紧躲开,生怕砸身上刺到,杜安直接背跃进海里,化作一团黑墨慢慢淡化消失不见。十分钟后,一只手啪的拍在船帮上,灵儿赶紧扭身过去,趴在船帮上拉起笼子,将另一个笼子递给杜安,接过笼子后,反身蹬船,朝着深水之中游去。 小云:“哇咔咔,有的吃咯!” 小蝶:“我的最爱!” 香香:“难怪你们总磨师父,得吃得喝呀!” 龙御水:“我早就发现了,嘻嘻!” 小云:“你鸡贼坏了,海胆,龙虾,一会儿别偷懒,快做快吃!” 安安:“收到!” 龙御水:“收到!”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一个月快速飞过,找了好几处地方,始终没有见到小花的面,略有些失望。 灵儿:“师父,你说它们能去哪儿呢?” 杜安:“要不往南走走?” 灵儿:“行,去捕点磷虾。” 转眼又是十几天,还是没找到,上次在太平能偶遇,这次寻遍各处,始终找不到,压到除夕当天,只能无奈返航。浓郁的黑雾弥漫开来,再次脚踏实地已经到了冰天雪地的五里坡。院子里挂了所有人的厚衣服,快速披上,点上炉子,慢慢暖和了起来。 杜安:“不要灰心,暑假再去找找,野生动物都爱乱窜。” 灵儿:“行,听师父的。” 龙傲天:“我们先回去了,猛的一冷还有点不适应呢!”拉着梅九的手慢慢往外走去。 杜安:“梅子有身子了,去穆老头那查查,别太折腾。” 梅九:“我没感觉啊!” 龙傲天:“听东家的,去看看不妨事。” 小云:“灵姐,你感觉到了?” 灵儿:“恩。” 小云:“我为什么感觉不到?” 杜安:“你道行浅。” 小云:“好吧。” 安安:“师父,我去玩儿了,晚上见!” 杜安:“好,刚回来别玩冰哈,会感冒的。” 安安:“食堂下棋。” 林彩蝶听到隔壁有声音,赶忙跑过来,拉着小蝶就走,做了好几款婚服,赶紧试一下上身的感觉,几个没心没肺的,一走一个多月,老爹老娘在家忙昏了头,没有一个省心的,写个稿子扔那不管了,什么事儿都得找我,难办哦! 陈坪村 杜安躺在雪窝里闭目打坐,小云穿着一身锦衣貂绒慢慢走向一户人家,轻轻敲开了门,里面一个老大爷听到门口有人敲门,赶忙过去询问,若是穷亲戚来了,肯定要商量一番才能放行。老头一开门看到小云,妆容精致,衣着光鲜,一股子贵人气息,不敢怠慢,赶紧通报。 陈葵:“先生来了,有何事如此着急?” 小云:“屋里说。” 陈葵引着小云到客厅,四下打量一番,这才开口:“先生有事安排?” 小云:“两件事,”手里的资料递给陈葵,“一,王大仙儿的宝藏线索,按规矩散出去,二,崔家的产业名录,看清楚,有部分转给了李世民,你注意点,其他的尽量打压,但凡街面的生意都要折腾黄了。” 陈葵:“王半仙儿的事儿清楚了然,第二件,要怎么把握尺寸?” 小云:“听话吃掉利润,不听话拆摊子。” 陈葵:“明了,若是对方下狠手呢?” 小云:“按道上的规矩来,我不管私人恩怨,大面上的风向控制住。” 陈葵:“是,向大先生问好。” 小云:“先生好!” 恭敬送出府门,陈葵心里安定了许多,看着偌大的家宅,面露笑容,有什么能比接活儿爽呢,十几岁就在县里瞎混,二十岁遇见大先生,一路风生水起,高歌猛进,街上都得给三分薄面,一手创办陈家帮,又拉起黑市,经手的钱财乃是天文数字,虽说不是自己的,只要自己完成一项任务,就会有一万贯左右的干净收入汇到自己家里,名义上在各地都有铺子,村里乡亲去买东西,还有优惠,倍儿有面子,一下来了俩活儿,真好。这种搅风搅雨的活儿很好干,让下面马仔往上冲就行,反正大先生没说拿走利润的事儿,拿到了自然是自己的,到时候分些给马仔们,堂口接活儿自然知道怎么分钱,支一笔经费给他们,讹人黄买卖,混混的本命技能,简单如吃饭喝水。 天黑许久,一众人等早已等在食堂,杜安姗姗来迟,一屋子人等的心急可又没法催,门口盯梢的小子打了个口哨,示意目标出现,这帮人赶紧安排开席,旁边小娃娃早就吃上了,只要他们主桌在等着,龙傲天带着人到门口迎接,杜安慢悠悠的走到堂前。 柳大林:“全家都在等你,一年了,终于让我抓到了吧,哈哈哈……” 杜安:“大男人,怕个球!” 全员入席,王岳英挪了位置,坐在了杜安身边,意思是要灌醉这小子。 柳大林:“我早就想好节目……” 杜安:“想好也没用,当着王前辈,别整些荤的,愿赌服输,既然晚了,我表演个节目吧!” 龙傲天:“哈哈,给你胆子你也不敢整治东家,节目归节目,罚酒三杯,一杯不能少!” 杜安:“小云,甜甜,甜甜呢?” 柳四甜喝了点酒,脸红扑扑的,赶忙过来,把一根羊肋骨扔一边的桶里。 杜安:“甜甜,跟小云!安安,青儿,过来,过来。” 三人就位,朝着旁边调试的小云甜甜看去,两人摆好谱子,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三人凹好造型,左脚掌整齐拍地,军鼓跟上,镲响,琵琶跟上,规律整齐的摇滚节奏,军鼓给了一个提示,三,二,一, 杜安:“k chashma,ready? go!” 听到熟悉的节奏,吃饭的小孩子全都蜂拥过去,直接加入了三人,疯狂的跳起来,他们最熟悉的舞蹈,最熟悉的曲子,还有他们最念念不忘的快乐时光。所有人跟着音乐疯狂呐喊,一只墨镜扔过去,杜安伸手抓住递给安安,安安接到之后,人整个呆住,音乐戛然而止,拿衣服轻轻擦擦镜片,小心戴上,慢慢昂起头,一只手慢慢抬起,猛然放下,音乐轰然响起,鼓点明显更急更凶猛。 一场好好的宴席搞成了音乐会,玩闹了一个时辰,重新安排了酒肉,女人孩子吃过饭早早回去休息,大半的男人还聚在一起喝酒,这顿就必然要喝到深夜了。 第167章 真相才是快刀 冬去春来,这一年成婚的孩子明显少上许多,多数应该成亲的都分散了出去,进驻各地工厂,在当地由父母操办完成。新生代里小蝶算是比较靠前的,年龄大一些的青年人不是五里坡长大,小蝶他们从小生活在这里,算是土生土长的一批。 狗子的婚期较早,与其他青年一起办的,小范围请请客人,热闹一下,算过去了,谈不上隆重,这也符合狗子的期望,长安的事情闹的很大,现在的他最需要低调,家里亲人都没了,一个亲戚找不到,杜安算他认识最早的一个了,当做亲人看待,只要杜安在席间,大小简繁无所谓。 惊蛰前后的好日子不多,测算选定一个吉日,安排场地宾客宴席演出,音乐厅的装饰灯全部打开,照的整个大厅辉煌无比。张鹤冲陪着杜安坐在台下,前两排坐了些人,其他位置空空荡荡,大声说话还有一点回音。 张鹤冲:“安哥,开着灯就是不一样哈,感觉,怎么说呢?” 龙御水:“富丽堂皇!” 张鹤冲:“对对对,富丽堂皇,气象宏大无比。” 杜安:“人是视觉动物,活的就是一个感觉,一切都经历了,也就完满了。” 公孙月华:“老师,我也想要个这样的婚礼,你非说一家人聚聚挺好,偏心。” 杜安:“傻孩子,刚说过人活的就是一个感觉,你就上劲儿了,你们的婚礼就是婚礼,小蝶的婚礼是一个符号,是我与这个世界的十年之约,我来到这儿已经十年了,从最初睡在小蝶家边上的草堆里,到现在鳞次栉比,屋脊连着屋脊,你要知道,睡在哪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可你们不一样,你们需要实实在在的物质保障,需要吃需要喝,需要有一个安定的环境,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有一个法制健全的社会,人生重在体验,并不是说这个婚礼不是给你办的,你就吃不上席,看不上戏,所有权永远都没有使用权更重要。” 龙御水:“临时租用确实是最经济的办法。” 杜安:“讲个小故事,一个很富有的人家,男主人整天外面跑,女主人整天忙着打理产业,只有几个仆人每天抱着猫在花园里喝茶,房子很好,生活水平很高,这栋房子不属于仆人,可终日忙碌的是主人,终日享福的却是仆人,月华,你想做自己还是做一个遮风挡雨的大人物,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你看小云,即便从早到晚也忙不过来,后来建立秘书处才稍微轻松点,你的日子够潇洒了,不用管事儿,有吃有喝,不受欺负,真是给个皇帝都不换呢!” 公孙月华:“可人家就是想要吗?” 杜安:“智障,白给你讲这么多!” 小云:“别理她,发春的猫,不引人瞩目才能不引人非议,师父,刚才您说体验大过拥有,是不是有比较清晰的视角?” 杜安:“有的,比如这彩排,台上表演的很精彩,作为这个节目的负责人,你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他们的表演是否能够正常进行,前后节目的衔接是否流畅,台下花钱办这场演出的人呢,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宾客是否满意,台上演得是否卖力,花出去的钱值不值,台下的看客呢,心里想着怎么跟主家还有其他宾客打好关系,交流好感情,没有谁的心思全放在演出上,这时候边上挤进来几个凑热闹的看客,连个凳子也混不上,站在场边,聚精会神的看的起劲儿,他们可不管谁办的,要与谁社交,就是专注的看戏,整个心思都在戏里,都在舞姿上,这就是体验,当你不能认真体验的时候,便不会用欣赏的态度观察生活,给你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如同嚼蜡。” 小云:“这是不是您说的情绪价值?” 杜安:“不是,但相通,问你们一个小问题,面前的盘子里有两只螃蟹,怎么判断哪只更好吃呢?” 龙御水:“看品相嘛,大小,品种,产地……” 灵儿:“狗屁,吃了不就知道了!” 杜安:“看到没,知识魔咒!” 小云:“知识魔咒?您的意思是知识也有盲区,有阴影?” 杜安:“知识阴影,这个词用的好,单纯学习知识并无任何用处,其中潜藏着极其重要的两种能力,学习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人生很长,会面临许许多多的问题,难题,甚至不可逾越的障碍,拥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比有知识更重要,知识可以现学现用,可以让有专业知识的人帮忙,而解决问题的能力却无法立刻培养,在日常生活场景中这个排序很适用,专业领域呢,这种问题更加突出,不光要有学习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还必须具备极高的知识素养,既要又要还要,少一点都不行,而走进盲区阴影里的人呢,天天吹牛,干啥啥不行,嘴上的巨人,行动的侏儒。” 小云:“您这是意有所指啊,是儒学吗?” 杜安:“差不多吧,我恨这帮鄙人,一天天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弄的挺邪乎,妈的,干起事儿来一个比一个废,小小一个蛮子差点弄的灭了种,傻缺玩意儿,你看咱灵儿,当然还有傲天的炮弹哈,”说着话,伸手扭了一下龙傲天的脸,对着台上的光看了一眼新纹身,继续说道:“什么牛鬼蛇神不给他灭了,还让他们瞎几把蹦跶,丢死个人。” 小云:“呵呵,师父呀,不用这么气愤嘛,现在有单教习帮你弄他们,放心,以后不会让他们再出乱子的!” 灵儿:“就是就是,不行我再跑一趟,打个痛快,可别像上次那样,不让我动手。” 龙傲天:“行了,别抱怨了,黄毛子见了你的盔甲直接认输,还想怎么样?后面我们披着你的甲,直接收城,面子大到天上去咯,你看看古往今来,哪有一个人的形象能吓崩一支军队的?那些铁罐骑士,嗷嗷喊着跟你打,你倒好,一枪拍碎了,那大铁片子崩的到处都是,我们都不敢冲了,生怕扎了马蹄儿把我们甩下去,大铁片子插一屁股,消停点吧!” 杜安:“呵哈哈,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你们感受到我的情绪波动没?” 龙御水:“感受到了,尤其是说蛮子的时候。” 杜安:“对,若是生活中的一百件事情能把你的情绪搞的一团糟,不用问,人废了,若只有一两件事能影响到你的情绪,说明你很优秀嘛,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情绪,处理问题的时候理性冷静,天生的领导者。回到两只螃蟹的问题,当你讨论螃蟹的时候,就已经忽略了情绪价值,好吃是主观感受,围绕着主观感受去论证才是关键,宝儿,你想先吃哪只?”眉毛对着龙御水挑了两下。 公孙月华:“哇,真的耶,一句话爱意拉满!我要写进本子里!” 杜安:“看到没,月华马上就成了荼毒女人的冷酷杀手!” 灵儿:“不会吧,我才是冷酷杀手。” 小云:“没错,没错,忠言逆耳利于行,谗言如蜜伤于身。” 龙傲天:“对,一点没错,说的好听的,都是憋着要害你呢。” 公孙月华:“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想害人。” 小云:“你是没想害人,可你创造了一个害人的情景,师父意在提醒我们注意情绪价值的存在,可没让你拿情绪价值当真的事儿去做,试想一下,什么样的人才会拉满情绪价值?” 张鹤冲:“我知道这个,做琉璃的时候最擅长使用这招儿,忽悠他们说如何如何赚钱,赚了钱如何如何潇洒,他们只听进去潇洒了,最后,啪,全搁进去。” 小云:“呵呵,营销嘛,肯定要说点好听的,不然人家怎么会听你的进场玩儿呢,没事儿,对月华姐多用用,反正她最吃这套!” 龙御水:“帝王术里有这个,记不起哪一页了。” 小云:“哪一版?” 龙御水:“不记得,读的比较泛。” 杜安:“给他们的帖子怎么写的?多久到?” 小云:“单雄信刘黑闼发了,李家没发,给长孙无垢发了张私帖,来不来随便。” 杜安:“恩,老崔还没动静?” 小云:“没有,肯定憋坏呢,熬着他吧,先办咱自己的事儿,我能等。” 龙御水:“师父,消除边患为何还要把一个大国拆成几块?” 杜安:“你知道隋吏的下场吗?” 小云:“尽屠!” 龙御水:“酷吏盘剥,是应该屠了!” 杜安:“透过现象看本质!” 小云看了一眼杜安,打消了说话的欲望,看向龙御水。 龙御水:“大概是朝廷需要吧!” 杜安:“朝廷的行为反映了谁的欲望呢?朝廷本身只是一个组织构架,不会有什么欲望的。” 龙御水:“皇帝?不对,统治者的欲望。” 杜安:“对,是一群恶人在统治世界,纵观整个人类历史,统治者在干嘛?穷奢极欲荒淫无道,穷尽国家之力,吸干民力做了点腌臜事,如何避免呢?” 龙御水:“争斗!” 杜安:“可以这么理解,让他们去争斗,还应该树立一个典型,扒开阴霾的天空,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晴空,让他们钻出历史的老鼠洞,闻一闻正常世界的花香。” 小云:“水水,师父的意思是天下人都是愚昧的,不要妄想他们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好事,革了自己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必然要死人很多人,必然要动很多既得利益者的蛋糕。别看单雄信和刘黑闼与师父关系很近,一旦他们有往穷奢极欲方面偏的迹象,一样把他们打到无间地狱,让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利益群体下课,甚至推上断头台,这次小蝶的婚礼既有向世人传播正确炫富的意思,也有敲打他们的意思,当然,我预测李世民肯定能查到他们的踪迹,这也是对李世民最后的容忍。” 水水:“云姐,他们不了解师父吗?” 小云:“不能说不了解,人呐,屁股坐在哪儿,就会往哪儿歪,时间一久,不光会忘恩,还会忘了怕,天下聪明人太多了,总会想出许多奇奇怪怪却很奏效的办法,师父影响力的传导需要媒介,不是简单的杀人就能解决的,若是那样简单还建什么商会,让他们搅和在一起,生死有命岂不是更好。” 杜安:“我本意是不愿管这么多事情的,可我看到的事情太多了,漫长的历史写满了苦难艰辛蝇营狗苟,最终受苦都是女子,呵呵,我与萧家人聊了许多,萧美娘知道吧,美艳无双,我见过她,确实令人心动,一生服侍了六位,不,现在应该是五位帝王,李世民没走到那一步。” 小云:“师父,您是不是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 杜安的瞳孔缩成针,看了一眼小云,又看了一眼灵儿,灵儿顿时汗毛炸起,二人之间泛起淡淡涟漪,随即消失,又转向小云,说道:“差不多吧,世界是很奇妙的,当你触摸到那个层面的时候,世界就没有秘密了,一切假象都会消失,一切秘密也都失去了屏障,人,赤裸的展现在你面前,不光是肉体,还有前世今生,我跟李世民聊过,说他的伟大全是纸面上的,灵儿出去一年的成绩够他十辈子打拼的,你要知道,一枚炮弹相当于几十个人的性命,开疆拓土是靠血肉填出来的,偌大的版图确实是好,可那又怎么样呢,不妨碍民间苦不堪言,租庸调算比较先进了吧,可跟你写的那些东西相比,差了一千年,水水,你知道吗,一千年意味着数以亿计的血肉之躯淹没在无尽的劳作拼杀之中,没有任何文字留下,没有任何统治者的关注,很悲哀,无数次想过,算了吧,管这污浊愚昧的世道干嘛,可是看着孩子们稚嫩的面庞,不禁为他们担忧,我不在了他们怎么办,小云总是给我打气,没事,师父,我给你办,我才坚持了这么久,十年了,为了这勺醋,才包了这顿饺子啊!” 小云:“不要着急,师父,再熬一熬!” 龙御水:“师父,我也能帮你做的,你说吧,要整治谁?” 杜安:“哈哈,好孩子,有志气,用不着整治谁,给他们一点时间,看看他们会不会按照向好的道路走,我是比较悲观的,不是对他们没信心,而是对人性没信心,权力是一剂毒药,能够腐蚀人的心灵,就像游戏一样,总是能够给到及时的正向反馈和甜美的奖励,让人欲罢不能。历史写满了苦难,到底是为什么,几千年的有记载的历史中,拢共也没好过多少年,有个两三百年的好时候吧,真特么的应了那句话,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有时候想来,内库烧为锦绣灰,天阶踏尽公卿骨,哪有什么时代是真的好呢,未来还有漫长的路要走,灵儿,你是大师姐,你得撑起师父的事业,不能让人把师父的心血毁了。” 灵儿:“放心吧师父,我能打一遍西北就能打一遍中原,谁不听话,我使劲揍他。” 杜安:“呵呵,好,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云:“要不要做个简单的海鲜盛宴?” 杜安:“海鲜盛宴多半是蒸煮,或者辣烧的,我大约是想烧点小海鲜,出个鱼汤,你们商量一下吧,定个菜单。” 灵儿:“对嘛,聊点儿有用的,风呀雨呀的不得用!小师弟要试菜的,正好一起吃,嘻嘻,一想就饿呢!” 杜安:“小云,你在这儿对流程吧,我去备菜了!” 小云赶紧起身,拿起杜安的外套,帮着披上,看着杜安走远。 龙御水:“云姐,师父吟的那个,内库烧为锦绣灰,天阶踏尽公卿骨,好阴森,你听过全文吗?” 小云眯着眼睛看向龙御水,淡淡的说道:“没有。我不是教过你吗?补全背景,再体味其中的意思。” 龙御水:“内库烧为锦绣灰,内库干嘛要烧了呢?锦缎可以做衣服嘛?” 小云:“你没见过血腥吗?” 龙傲天:“妮妮,不要想了,能把公卿杀尽的情况不多,绝不是不存在,大约是要说,官逼民反,从隋吏一事,可以看到,一定是民反了,才会有如此大的仇怨,将公卿士大夫屠戮一空。” 龙御水:“好像是这样,人也是资源呀,留着干活不好吗?” 张鹤冲:“泄愤嘛!完了,完了,完了!” 小云:“狗哥品出来了?” 张鹤冲:“叫叔!” “咦……” 龙御水:“什么完了?” 龙傲天:“百姓完了!” 龙御水:“恨公卿还能把平民百姓都杀了?” 小云:“不要把人性看的太高。” 龙傲天:“是啊,一群恶人缺了管束,什么” 第168章 我要做二蛋 春暖花开,远道的宾客陆续赶到,聚集在商街,随着相关人员的引导,陆续进入五里坡内部。单雄信来的最早,离的最远,再加上星夜兼程,赶到时刚好黎明,众人坐在商街喝了口热茶,与烧饼铺的掌柜打了招呼,将马匹存入马场,慢慢走进五里坡。 杜安站在小院门口,一早就感应到了单雄信身上的标记,默默等待。 小云:“师父,怎么了?” 杜安:“单雄信到了。” 小云:“哦,我先去练功了,等下聊。” 初春的早晨有些冷凄,远处的树枝依旧空乏,只有河边的柳树抽出了嫩芽,其他的树木还要再等些日子。炉子上的水壶冒着些微热气,灵儿提起来倒进盆里,噼里啪啦洗起脸来,头发炸起,显得有些凌乱,牙婆拿梳子轻柔的帮灵儿拢起头发,熟练的扎起发髻,收拢成两个揪揪,彩色的丝带捆上,别上花卡子。 单雄信快步走到杜安面前,撩袍要跪,杜安一把扶住,哈哈笑着拉进了屋里。 王楚楚:“小云在做什么呢?一直翻跟头。” 杜安:“练功呢,不用管她,坐,喝口水。”拧开竹筒,开一小罐新茶,招待他们。王楚楚接过茶壶,坐在了主位,给两个男人泡茶。 灵儿:“蛋蛋,还不给姐请安!” 单道真:“灵姐,我好想你啊!”赶紧跑过去撒娇。 牙婆:“你个皮子痒的,挨最恨的打,说最甜的话儿,就你灵姐打你打的最狠,还天天屁股后面跟的紧,哈哈哈……” 杜安:“哈哈,孩子长的真快,一转眼都快成大人了。” 单雄信:“是啊,历练几年就能当家做主了。” 杜安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怎么?你这正当年呢,想退休?” 王楚楚:“刚过去那年,收了一帮毛孩子,这会儿已经当爹了,帮着他呀,可是出了大力气。” 杜安:“两个小的怎么样?没带来让我看看?” 单雄信:“这你都知道?” 杜安:“你是不是傻?楚楚是北方大区的秘书处经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事儿?” 单雄信:“对对对,她每月都要写那个给小云,知道也不稀奇,不稀奇。” 王楚楚:“不是业务报告,走的另一条线,比商务信息快的多。” 杜安:“这么久不见,人瘦了,也黑了,不过比以前有精气神了。” 王楚楚:“那是啊,俩小美女搂怀里,肯定精神啊!” 杜安:“哈哈哈……” 正午时分,刘黑闼跟着商队赶到,跟着过来的还有洛阳早报的主编团队,一行百十号人,刘黑闼的三个媳妇,全过来了,大儿子一直骑马跟在身边,其他两个太小,都在车厢里玩耍。单雄信到桥头接到他,直接拉到了食堂。刘黑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一屋子黑大汉,坐的整整齐齐,显得文质彬彬,可总觉得这些人身上过于鼓囊,有种让人紧张的危险味道。 单雄信拉着他坐在最靠边的桌子上,只有他二人,跟大伙介绍道:“这就是刘黑闼,没错,让李世民追了八条街的刘黑闼。” 刘黑闼:“……” 龙傲天站起来拱手,说道:“刘兄,别来无恙!” 刘黑闼一愣,这声音,太熟悉了,猛然回想起一个人,赶紧站起来回礼,说道:“你是那个火器管事?” 龙傲天:“正是,鄙人龙傲天,在东家手下做工,河北弄的怎么样?信弟说他东边都给你了,归你管!” 刘黑闼:“还算顺遂……” 龙傲天:“还算?那就是不太好了?罚酒三杯,你可不能装怂哦!” “罚酒,罚酒,罚酒……”大伙大喊着起哄,尤其是柳大林,喊的最凶。 单雄信:“看看,看看,你完了!喝吧!”提起酒瓶子,掰开瓶塞,给刘黑闼满上。 书房 王楚楚看着桌子上详细的流程,有些出神,又认真的看了一遍,随即问道:“如此简单?似乎不合礼法!” 小云:“师父的法就是最大的法,我问过小蝶,她希望简单些,师父做主,直接废了传统流程。” 王楚楚:“确实够霸气,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啊,烟花秀,歌舞秀,连放三天烟花,得不少预算吧!” 小云:“恩,吃喝花不了几个钱,主要就在烟花上,都是大型烟花,即便在长安,长安应该看不见,若是在塔顶拿着望远镜看,我觉得应该也能看见。” 王楚楚:“花期算好了?” 小云:“当然,几朵花而已,好弄的很,不用管这些了,后天一起热闹热闹吧!走,去吃饭。” 王楚楚:“那些臭男人已经喝上了吧,打回来在这儿吃,免得又闹成一团。” 小云:“此言差矣,师父说过,及时行乐,你是来狂欢的,不要还把自己装在忙碌不堪的匣子里,要学着走出来,放松自己,换一个心态,等你回去了才会发现,重新投入工作时候会更轻松。” 王楚楚:“哦?什么原因?” 小云:“比较科学的解释是专心玩只会动用大脑的部分区域,其他区域受到激素和潜意识的影响,会沉寂起来,这种沉寂比睡觉深的多,人什么时候最累呢?胡思乱想,几乎所有的脑区都在拼命工作,什么时候最安全最闲适?当然是开心玩耍的时候,负责警戒的脑区全部休息。” 王楚楚:“先生怎么发现的?” 小云:“很简单啊,灵姐玩一天不觉得累,我坐一天累的不行,我问过师父,为什么灵姐天天跑到很远的地方,甚至骑马兜很久,一点不显疲态呢?师父说,疲劳是一种感觉,感觉懂吧,当时师父捏着我的脸说,感觉不到,不就不累了。” 王楚楚:“有点意思,我也试试去,走,喝酒去。” 小云:“你喝吧,师父不让我喝酒。” 二人来到食堂,发现食堂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全都围着墙边叫喊。 刘黑闼和柳四甜面对面,手握在一起,刘黑闼憋的满脸通红,左手死死把着桌子腿,任他如何用力也无法扳倒柳四甜。起哄的人群声浪一波大过一波,震的整个食堂都有点晃动。 小云:“行了,行了,甜甜,你的手还得弹琴呢,别伤着了。” 柳四甜:“哦,我知道了。”说完一用力,把刘黑闼按在了桌子上,起哄变成了哄笑,一个个笑的忘乎所以。 小云:“行了,散了吧,先吃饭。” 林彩蝶拉着王楚楚坐到了她们桌上,小云进了后厨,看杜安在做什么。 王楚楚:“彩蝶,你说说,这日子过的真快呀,转眼小蝶就要嫁人了。” 林彩蝶:“是啊,豆豆也一年年大了,真真呢?” 王楚楚:“不知道,跟他灵姐跑着玩去了。” 林彩蝶:“应该在厨房跟师父倒腾吃的呢。” 王楚楚:“在这儿是好啊,无忧无虑的,我想让信哥儿推了那差事,回这边待着,带孩子们练练武,多好。” 林彩蝶:“话可以这样说,没法真去做,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北地的男儿都服信哥儿,不可能扔那不管,多少人翘首盼着呢,是吧!” 王楚楚:“是啊,刚去的时候,都是面黄肌瘦的,看着让人心疼,那时候是真吃不饱啊,许多半大小子光着屁股沿街要饭,我跟信哥儿说,都收了吧,咱们想办法养着,信哥儿把他们收了义子,一百多个,呵呵,梁老头的宫殿挺大的,一个宫殿愣住不下,哈哈……” 林彩蝶:“也亏了那两年收成好,仓里有点粮食,若是有点大饥荒,又要饿死许多。” 王楚楚:“是啊,前头两年全靠从这边调粮食撑着,这一两年才算缓过劲儿来,我查访了许多穷地方,约占三成的地界,都能存下粮了,虽说住的还是很差,毕竟能活下人了,随着新技术的推广,产业的效应抬头,相信用不了几年,住房也能得到很大的改善,到时候就能反补中原地区,洛阳还是老样子,半死不活的。” 林彩蝶:“人口怎么样?” 王楚楚:“挺好的,北方的主要城市开始有密集的婴儿潮,妇幼托育所大规模开办,极大的利好了生育,把夭折率从四五成一下子降到了万几,秘书处的统计,总的夭折率大概在万七,万八的样子,很欣慰,不过代价也很大,几乎占用了过半的经济营收。” 林彩蝶:“值得,师父说,孩子是未来,没有孩子哪有未来,别说过半,即便到了八成,也不是问题,大人苦一苦没事,不能苦了孩子。” 王楚楚:“哈哈,是啊,是啊,最大的义子,单道群,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爹了,那小子有本事,娶了四个媳妇,有一个添了个双。” 林彩蝶:“可喜,来,喝一杯。” 二人端起来,一饮而尽。琴声骤然而起,一桌子人全扭过头去,看向墙边,只见单雄信带着刘黑闼脱了个光膀子,不停的扭啊扭,活像两个大笨熊,跟着琴声舞蹈,胳膊腿全不听使唤,只有脑袋摇的特别匀呼。柳四甜一边弹一边笑,搞的许多音儿都不准了。 王楚楚一下捂住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林彩蝶也是,看着这些男人胡闹,笑的眼睛眯的紧紧的。 陈夫人端着一盆肉出来,其他桌看到,赶紧凑上来,拿勺子打一盘,陈夫人自己拿盘子打一盘放在林彩蝶面前。 林彩蝶:“什么?” 陈夫人:“天意做的,不错呢!” 王楚楚:“天意?杨天意,他学的怎么样?” 陈夫人:“那孩子灵的很,一学就会,比我们上劲儿。” 王楚楚夹起一块红彤彤的肉,轻轻放进嘴里,一股浓郁的肉香冲到鼻子尖,厚重的味道带着一点点甜头,丝毫不腻,不自觉的点点头。 林彩蝶:“吃粮食的牲口是好,肥嫩嫩的。” 王楚楚:“过两年往北推一推。” 小云把一盆大虾放下,说道:“推不了,养猪需要的粮食太多,你那边负担不起,来打虾了。”盘子直接怼进盆里,手帮着拢了两下,放在王楚楚面前。其他桌听到有虾,赶紧过来盛些。 王楚楚:“土豆产量还可以的,也不行?” 小云:“恩,你细算一下,运输成本一加进去,就不如羊肉合适了,你那边的粮食还要供给草原的,不能养猪,等于说两块地吃一块地的粮,懂吧,我这边离南方近,稻米能走过来,等海运稳定了,铁路开过去,才能养猪。当然,你非要养几只,无所谓的。” 王楚楚:“是啊,那边一年一熟,产量确实有限,即便是提前育种,也没法完全保证两熟,只能一茬青储一茬粮。” 林彩蝶:“别乱想,想吃的话,运片猪过去呀。” 王楚楚:“片猪?” 小云:“是可以哟,所谓片猪,就是把猪中间切开,分成两片,就像羊筒子一样,是一个阶段名称。” 王楚楚:“你是说冻货?” 小云:“对啊,洛阳的机械厂已经上线了,等拖拉机正式民用,拖拉机带动压缩机,一切很ok啊!” 王楚楚:“哎,不用想了,这些事情还是等到了眼前再说吧,喝酒喝酒!” 陈夫人:“喝喝,敬你一个。” 小云:“黄酒也是酒,别真喝大了。” 王楚楚:“不怕,不怕,喝大了抬回去。” 厨房 杜安被喂了一口蛋糕,靠墙看杨天意站在灶台前忙碌,水水在墩子边,帮着配菜。 杨天意:“师父,大锅菜的火候好难拿啊,不是轻了就是重了。” 杜安:“恩,正常,平时用炒勺,轻便,一两份菜,现在倒腾大锅,总要有个适应过程。” 龙御水:“为何非要用大锅呢?” 杨天意:“水妹子,不能让世界适应我,得我去适应世界,小炒确实容易摆弄,大锅也不能丢,师父说要做厨神,六种技艺,一种也不能落下,只在一个领域做到顶尖,只能算个大师,我注定要成神的。” 龙御水:“你倒是不客气,成神哪有那么容易。” 杨天意:“当然不容易啊,小炒的技法已经学通,只要逐步应用到六艺之中就行,真去做了才发现,每一个门类都有其独特的技术,都得从头学。” 龙御水:“师父,为何不用菜系分类,偏要用六艺呢,薄汤,杂菜,糕点,小炒,大席,宫廷,感觉像是产业分类。” 杜安:“就是产业分类呀,你不觉得这都是吃饭场景吗?” 龙御水:“我不懂了,菜系挺好理解的啊,产业分类,难道要重新规划饮食档口?是不是长安开发要用?” 杜安:“对啊,你说说哪儿能用薄汤?” 龙御水:“我觉得两个地方,一是红白事儿,家里不富裕,烧锅薄汤,蒸几个锅饼子,应付一下,还有就是出苦力的地方,就像餐饮街的入口处,一点点下水,一斤烙饼,吃的肚儿圆圆。” 杜安:“对啊,杂菜呢?” 单道真:“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死人的时候吃,还得哭两声儿……啊……二大爷……” “哈哈……” 杜安:“你个顽皮猴子,不过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比薄汤稍微好一些,但是里面的水很深呐,一锅白菜切几块豆腐是一锅杂菜,再加几块肉还是一锅杂菜,它的学问就在这个杂上面,主家有什么,你就得放什么,还得做的好吃,门道大咯!” 灵儿:“师父,这鱼是不是死了?怎么不动了?” 杜安:“没死,一直捞出来玩,肯定会死的。” 灵儿:“河里边游的可快了,根本追不上,到盆里可老实呢!” 杜安:“恩,水水,把鱼杀了,片成鱼片,做泼辣鱼。” 龙御水:“好的,师父。” 杨天意:“师父,这么多鱼,一下锅全碎了啊!” 杜安:“一份一份做啊,慢慢来嘛!” 杨天意:“哎呀,看给我笨的,我拿大勺汆啊,哈哈,又学一招。” 灵儿:“屁的又学一招,活人能让尿憋死,你不会放箱子里蒸啊!” 杨天意看向杜安,杜安对着他一摊手。 龙御水:“你试试嘛,鱼头烧汤!” 杨天意:“也不是不行,蛋弟,烧火,蒸箱预热。” 单道真:“来咯!” 灵儿:“二蛋,把鱼捞出来,让水水杀了,先摔死哈,一会又要乱崩。” 刘璞贤:“哦,我试试。”刚下手抓起来,让鱼一尾巴甩脸上,打了一个趔趄。 灵儿:“看给你笨的,干脆别排蛋蛋后面了。” 刘璞贤:“哪排谁后面?” 灵儿:“排笨后面。” 刘璞贤:“我不要,我要做二蛋,不要做笨蛋。”说着直接跳进盆里,双手死扣住大鱼,一下摔在地上,啪的一下,鱼跳的更活跃了,水水一脸嫌弃的走过来,刀背对着鱼头一敲,登时直挺歇菜。 刘璞贤:“厉害呀,水水姐,刀法如神。” 龙御水:“这算什么,师伯一针就能让鱼毙命,比我的刀快多了,那才叫技术呢。” 杜安:“中枢神经很脆弱,随便一点刺激就能休克。” 第169章 婚礼 巨大的花坛迎着阳光绽放光彩,一条红毯从彩蝶家中铺来,越过花坛一直铺到一处崭新的院落,院落门口摆放了许多格子,里面装满五谷干果,红红绿绿,码放很整齐,院墙上装点了许多彩色的布条,大大的绸子红花挂在门头,门口摆满盆花,显然用心设计过。 礼炮冲天,迎着第一缕阳光,开始了仪式,青儿快步走进院里,牵着小蝶出来,两人的服饰和谐异常,青儿一身暗红,小蝶一身大红,纹绣的金丝迎着太阳熠熠生辉,小蝶脸上的妆容很淡,头上戴的不是金冠,是用鲜花做成的花冠,巨大而美丽,斗篷披肩拖了很长,两个娃娃抬着,慢慢走上花坛,斗篷盖到花坛一边,与花坛奇异的融合到一起,仿佛整个花坛都是礼服的一部分。 杜安站在花坛上面,面带笑容,手持铜制婚书,对着四周观礼的人举起来,笑的牙齿都泛起了光晕,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喊道:“请亲吻你的新娘!” 两个新人提前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可真到这关头,还是很羞涩,青儿拉住小蝶的手,举到胸前,轻轻亲吻,小蝶抬头偷看了一眼青儿,青儿不再犹豫,用力抱紧小蝶,拥吻在一起。 “哦吼………………………………”人群沸腾,安排好的撒花力士用力的把花朵抛向花坛,霎时间美成一幅油画,小云站在下面一直寻找角度,不停拍摄。 杜安:“礼成!” 青儿牵着小蝶的手慢慢走下花坛,来到了冯二奎和林彩蝶面前,没有相拥而泣,只有深深的祝福,彩蝶把装满吃食的篮子交给小蝶,一把玫瑰花拿上,伸手拍了拍小蝶的脸颊说道:“青儿是个好孩子,你多帮他照顾他,学着阿娘的模样,做个母亲。” 小蝶:“恩。” 冯二奎将一把刀挎在青儿腰上,一壶酒挂在脖子上,拍了拍肩膀,用力的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继续走了。 一群小娃娃堵红毯上,一个个仰着头,伸着手要吃的,小蝶将篮子里的吃食挨个分出去,得了吃食的小娃娃笑嘻嘻的跑开。 后面站了一群女孩子,一个个略显羞涩,却又眼光灼灼,小蝶将手里的玫瑰花,一人分上一支,得了玫瑰祝福的女孩子嬉笑寻找自己的情郎,把花交给他们,也有拿回去给自己父亲的。 一群青年衣着统一,腰挎长剑,呼延博雅一声口令,全员排列整齐,瞬间出剑,斜上四十五度,搭成人字,青儿抽出刀,举过头顶,与这些剑叮叮当当撞在一起,很快走过仪仗。 以龙傲天为首的许多老者站在红毯边缘,对着新人行礼,青儿收起刀,向他们行礼,灵儿端着托盘凑过来,青儿摘下酒壶,挨个倒满,敬这些长辈酒,笑着喝完,再次行礼。 一群老嬷嬷站在最后,笑容可掬,没有任何阻拦,挨个摸过小蝶的新衣。 陈永盛扶住青儿,陈夫人扶住小蝶,一步一步走上粮食搭的台阶,走下花坛的杜安点燃了花坛下的引线,大量的烟花同时冲天而起。一时间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烟花之上,绚丽异常,稍纵即逝,烟花落幕。 杜安大喊道:“狂欢,开始!” 衣着整齐的仪仗齐齐大喊:“狂欢,开始!” 早上的宴席开始,所有人坐下开始吃喝,食堂那小地方根本坐不下,小空地摆满了桌子。 扶着小蝶青儿慢慢走下来,二人亲手推开了院子的大门,一院子的鲜花,摆成了巨大的心形。 二人刚一走进去,陈永盛和陈夫人就被人拽走,拉到宴席前面,要求演节目。 灵儿:“咱们是该看节目,还是跟着进去?” 小云:“当然是看节目啊,我想他们一定早就想好了坏主意捉弄他俩,院里的东西都是我设计的,没啥好看的,走,看节目,蛋蛋,二蛋,跟上。” 单道真:“好嘞!” 刘璞贤:“我最喜欢看节目了!” 两个抬裙童子开始了新征程,不过还没潇洒多久,被各自的母亲叫回去吃席。灵儿和小云坐在宴席的边缘,近距离看陈永盛表演节目,陈夫人因为夫君的动作太过搞笑,一度笑崩,暂停演唱,只能由着一帮女人扶着坐下,让陈永盛自己在那扭。 柳大林:“我就说吧,我设计的动作,举世无双,独一无二!” 单雄信:“你小子坏透了!” 刘黑闼:“就是,就是!” 单雄信:“要不?” 刘黑闼:“行!” 二人抓住柳大林,提溜起来,让他加入陈永盛陈木匠的行列,柳大林见搞不过二人,其他人又不来帮忙,只好勉为其难的扭了起来,不过柳大林的动作看起来娴熟的不行,颇具韵味,与其他人的不协调不同,他扭动起来真像一种舞蹈。 二人站在一边,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换了一身衣服的青儿和小蝶慢慢走过来,杜安脖子上挎着吉他和贝斯,吃力的拉着音响,慢慢靠近两人。 小云快速迎过去,柳四甜也从女人堆里挣脱出来,陈夫人知道来活了,喝了一口酒,脸色略带一点红晕,快步走过去,接过耳麦。 青儿率先起手,小提琴轻轻拉起,柳四甜敲起吉他箱体,轻轻和着,小云的贝斯跟进。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 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 陈夫人站在杜安身边,声音甜美到发腻,大群的女孩子围着几人,手拉着手,跟着杜安慢慢摇摆。 长孙无垢快步靠近灵儿,问道:“这什么,为何如此大的声音?” 灵儿:“音响啊,剧场还有更大的,你没玩儿过吧?吃过饭我带你看表演,嘻嘻……” 李世民面容看不出悲喜,兀自发呆,单雄信和刘黑闼慢慢站到他身边,从他的角度看着这些年轻的女孩子翩翩起舞,许久之后李世民才发现他们二人,哼了一声,转身回了酒桌。 刘黑闼:“切,废材。” 单雄信:“你不废?让人满世界追杀。” 刘黑闼:“以前不怕他,现在更不怕,敢炸翅我灭了他。” 单雄信:“这不是你家,你的小心思收敛些,让知道了,有你的苦果子吃。” 刘黑闼:“嘿嘿,这才是唱歌嘛,真好听,走,凑近些。” 灵儿拉着长孙挤到最前面,大喊道:“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杜安:“好啦,等下再唱一遍,第二首,约定!陈夫人,看你了咯!” 安娘子端着一大杯酒递给陈夫人,陈夫人接过来,仰头豪饮一口而尽,杯子扔给安娘子,一抹嘴角,转身走到乐队中,开始演唱。 正午 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回去休息一下,睡个午觉,下午还要看歌舞表演,要好好休息一下,大量帮工开始进场,收拾餐具,打扫卫生。 单雄信刘黑闼李世民都在小院里待着,水水泡了茶水招待,让他们醒醒酒。 小云大步进来,看了一眼刘黑闼,向他伸了伸手,刘黑闼有点懵,这是跟我要什么?要喜糖吗? 小云:“枪掏出来!” 刘黑闼:“我没……” 小云快速抬起手掌,吓的刘黑闼左手赶紧扬起,右手往后腰摸去,一把光亮的左轮拔出来,心疼的递给小云,小云拿在手里掂了掂,一拉弹槽锁,往左一甩,弹仓甩出,六颗子弹滑落,凌空抓住,继续向刘黑闼伸手,刘黑闼不情不愿的拽出子弹袋,向右一甩弹仓归位,扔给刘黑闼。 单雄信:“你小子怎么敢带枪!作孽啊!” 刘黑闼:“怎么了嘛?” 小云:“让师父知道你在小蝶婚礼上带枪,一定整治你,好了,你走那天我会还你的。” 刘黑闼:“哦。” 李世民一头黑线,尼玛刘黑闼什么时候成了乖宝宝?这么听话的吗?当年一战,吃尽苦头,还是让这货给溜了,气煞我也! 不多时,灵儿扶着杜安慢慢走进来,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龙御水将晾好的茶水端到面前,让杜安喝一口。 小云:“师父,今天喝的有点多啊,没事吧?” 杜安:“没事,有点晕乎而已,小蝶这一结婚啊,我算了了一件心事,应该多喝两杯。” 单雄信:“是是是,您看着长大的,一晃十来年,是该高兴高兴。” 杜安:“是啊,想当年到草原游玩,让个坏种给气到了,我搂着她,那时候她才这么大一点,”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继续说道:“我好一顿劝,才不哭了,一晃都十年了,长大了长高了,亭亭玉立的,真好呀!” 单雄信:“是啊,孩子长的快,一晃我也有白头发了,先生还是老样子,不显老。” 杜安:“哈哈,我是自来旧,二十四十都一个样儿,还没青春年少就已经一把年纪,不提了不提了,你们都来了哈,我的心愿呢,怎么说呢,还是希望大一统,有个强盛的国家,可是你看看李二那揍性,三二十年就得让他折腾废了,不得已把一个国家拆开,让你们各自为政。” 李世民:“我?!你?!” 单雄信:“您说的是,权力滋生腐败,避免不了。” 小云:“师父,您去睡会儿吧,我处理就行。” 杜安:“恩,好。” 小云帮着扶起杜安,眼看着灵儿扶着杜安走进后院堂屋,没了声息。这才说道:“叫你们来呢,有一件事情征询你们的意见。” 刘黑闼:“尽管吩咐。” 单雄信:“是!” 小云:“师父的意思你们知晓了,从以前所学之中提炼了一种模型,经济,军事,法律分权,成立东部联盟,设立最高一级政体,上议院,推举总理事,柴番和李建成的西唐不用征求意见,直接成为议员国,至于李元吉,他主要在欧洲待着,不考虑他,让他听命行事就好,现在想听听你们的意思?李世民,主要是你。” 李世民:“朕不同意!” 刘黑闼:“你觉得你能做主吗?真开战,你最多能撑三天,我必定踏破长安城,到时候生灵涂炭,全算你一个人身上!” 李世民:“你威胁朕?” 小云:“师父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的自以为是,睁眼看看世界,再不是以前的愚昧王朝,民智已经觉醒了,我相信用不了十年,他俩就能吸干你的人口,师父不愿意看到世人颠簸流离,受尽欺辱压迫,我只问你这一次,希望你慎重考虑。” 李世民:“你们不就是盯着朕的皇位吗?搞的冠冕堂皇干嘛?直接开刀就是!朕皱一下眉头,朕不是好汉。” 小云:“没人要你的破皇位,中原毕竟是中原,都是中原人,做事要统一起来,将来刘黑闼要往南,哦,对了,还有冯盎,让他弄印度半岛,刘大叔去拿澳洲,单教习去治理美洲,李世民,你有什么志向吗?你是夹心面包这事儿,心里有个底儿吧?” 李世民:“哼,朕早就品出来了,你们一圈人围着朕,朕一样不怕,要打便打!” 灵儿慢慢推开门,轻轻关上,眼神不善的走到李世民身边。 小云:“师父睡下了?” 灵儿:“恩,你嚎个没完,想死么?” 李世民:“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气势虽然在,声音却明显小了。 灵儿:“我懒得与你计较,你手下那几个歪瓜裂枣不用藏着掖着,我让你一只手,他们一起上,别说我欺负你们年纪大了!” 小云:“灵姐莫气,去休息一下吧,我会处理的。” 灵儿哼了一声,转身走进内院西厢房,把门关了个严实。 龙御水清脆的声音响起:“根据各地报告的情况看,天花病毒马上就要流行开来,目前各商队已于去年秋全部接种疫苗,我们五里坡的人于去年节前全部接种,陛下,你做好准备了吗?” 刘黑闼:“什么?给我打的那个针是天花疫苗?” 单雄信:“没人跟你说?” 刘黑闼:“没有啊,我夫人让我打针,我没问,直接打了,那给我小姑娘打的是什么?” 单雄信:“水水,几个月打的是什么?” 龙御水:“婴儿?” 刘黑闼:“恩,对,七个月。” 龙御水:“百白破,还有荨麻疹。” 刘黑闼:“哦,这我就放心了。” 李世民:“鬼话连篇。” 龙御水:“无需骗你,三个月内自有分晓,如今已经有病例档案传到总部,各地的医院十分重视,都在积极做准备,你治下的人能剩多少,要看你运气了。不过我们不会见死不救的,天花所需的疫苗和药物都会无条件支援,经济上的损失只能自行承担的哦。” 小云:“有几例了?” 龙御水:“目前南方有两例,河套有一例,相信真正爆发最多三个月,这种烈性传染病毒具有隐蔽性,只要发现一例,必然有很多隐藏传播链,很难完全切断的,不过要相信各位师兄,他们一定会处理好的。” 小云:“恩,尽早调集物资,做好预防。” 龙御水:“师伯已经签发了大医令,各地官员会配合的。” 李世民:“你们说的跟真的似得。” 龙御水:“这种事瞒不住的,希望还能见到你,我去睡午觉,单大叔,刘大叔,午安。” 单雄信:“午安、午安。”轻轻挥挥手。 刘黑闼:“你慢点哈,睡醒了,一起看跳舞。”装出一个可爱的姿态,对着龙御水摆了摆手。 李世民:“不知羞,谄媚。” 单雄信:“这是先生的小弟子,与灵儿相比,她才是真正的狠角色,若是有一天你得罪了她,希望你能死的痛快些!” 李世民:“不知所谓!哼,就是谄媚!” 单雄信:“信不信随你啊,我是怕,不像你,愣头!” 刘黑闼:“就是!愣头!” 小云:“也没你们说的那么邪乎,她本就是学医的,多学些毒理知识也是正常的,师父说过,不让乱用的。” 单雄信:“是是是,你说的是。”眼睛里那是一百个不相信。 刘黑闼:“那就谈到这儿?我也有点困了!”不自觉的打起了哈气。 小云:“恩,去休息吧,这事儿就议到这儿。” 两个糙汉子肩膀挨着肩膀走了出去,丝毫没有把李世民放心上。 李世民:“云娘,你跟朕说实话,到底是谁的意思,要逼迫朕做这种选择?” 小云:“你知道武德律有多少页吗?” 李世民一下子懵了,这都哪儿到哪儿啊,怎么又扯到武德律了?随即摇摇头。 小云:“目前秘书处编写有宪法一部,宪法相关法律十四部,民法商法二十部,行政法十九部,经济法三十一部,社会法七部,刑法一部,诉讼与非程序法九部,还有联盟法三部,各地还会有地方性法规,你的武德律那几页纸连目录都写不下,明白么?” 李世民有点傻眼,没事儿写这么多法律干嘛?只能强行争辩道:“武德律概括了一切,足够用。” 小云:“你还是不明白,法律也叫行为规范,必须明确界定那些行为是提倡的,那些是绝对禁止的,尤其是经济法,很多人会肆意妄为,崔家的事儿才过几天,能任由不法商人肆意荼毒人民?” 第170章 进群儿 舞台上各族的舞者要陆续进行表演,要跳半个下午,各种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和稀奇古怪的唱法呈现,小蝶的沙发放在正中,灵儿躺在上面,小蝶靠着灵儿,看的津津有味儿,水水坐在原本应该青儿的位置,小云拿了个垫子倚在沙发上,后面是单雄信龙傲天等一众老大叔,坐的大椅子,眼睛随着舞者来回的飘啊飘个不停。没过多久,青儿端着一个大托盘过来,放了许多零食,两位蛋总端了茶水和糕点,随意的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灵儿:“让我坐起来喝口水。”两人给她让了一下,让她坐直。 灰灰拉着一张巨大的沙发过来,在地上拖动的刺耳声一下子打扰到了前面的几人,龙傲天起身帮着抬了一下,放在小蝶的沙发边上,水水一看有新沙发,直接挪屁股就坐了上去,灰灰跟小云打了个招呼,小云没多想,直接坐到中间,继续看表演。 两位蛋总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茶几上,手时不时朝背后摸点吃食填嘴里,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舞台上,这些外族人也算领略了华夏的强大,任劳任怨的跳舞唱歌。 一曲唱罢,又一曲接上,一个胡人举着牌子走过,上面写着下一部的内容,歌曲名字和部族舞蹈。随后许多人走上台,跳起了胡璇舞蹈。 李世民:“突利?突利,是你吗?” 台上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突然停住,用手遮住顶灯,往台下看去,费了很大劲儿才看清楚,原来是李世民,当即不再停歇,继续跟上舞步,完成表演。 龙傲天:“你认识?” 李世民:“突利可汗,你们怎么把他抓来了?” 龙傲天:“没人抓他,自愿过来的,我们这儿有吃有喝,不比草原强?他们部落自己推举的,厉害的才能来,跳舞跳的不行,还不让来呢!” 后面的长孙无垢突然伸手拍了一下,说道:“先看吧,有事以后再说。” 陈夫人:“就是,来几个二马蛋子有什么用?混吃混喝?” 林彩蝶:“听说他们挺剽悍的!” 李秀娥:“剽悍的都砍了,这些是能歌善舞的,品酒我专业,看戏也专业!跳的不错。” 忽然一个尖厉的女声叫喊着跑进来,大喊着:“云云,灵灵,我来晚了呀……”通道里的回声十分清晰,一个矫健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通道口。 小云猛的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货了,不是告诉她日子了么? 王临卿看到满谷满堂的人,一下子羞涩起来,小碎步快速冲到小云的沙发边,轻轻捋了一下头发。 小云:“你是不是傻?不是告诉你日子了么?怎么来的这么晚?早来两天多玩两天啊!”拉着她挤到了沙发上。 王临卿:“我也想啊,这不是争取了好久嘛,没看上小蝶的婚礼。” 小蝶:“婚礼很简单,就办了个仪式,看不看的不影响,快,看表演了。” 小云:“你相公来没?” 王临卿:“怎么可能不来,我成亲了,家里不会由着我乱跑的。” 小云:“人呢?” 王临卿:“门口等着呢。” 小云:“蛋蛋,去喊他进来,让他坐后边,二蛋,给他安排个座位。” 单道真:“好嘞,云姐。”快步跑向通道。 刘璞贤:“后面坐满了呀!” 灵儿:“不是我后面,是他们后面。”大拇指冲着后面的人群比划了一下。 刘璞贤:“哦,我知道了,给他安排在台口儿吧,我看那也能看到舞台。” 小云:“有的看就行了,去办。” 刘璞贤:“得嘞!”风一般冲向杂物间。 王临卿:“按规矩成婚不都是在黄昏么,怎么改早上了?” 小蝶:“晚上哪有空办仪式,又是唱歌又是放烟花的,顾不上,早晨多好,利利索索的一办,吃席!” 灵儿:“哈哈,你呀你,就知道吃席,别的我不服你,吃这块,你是一把好手!” 小蝶:“哼,晚上是海鲜盛宴,你可以出去遛马!” 灵儿:“才不要,我可是馋帝王蟹面包蟹大龙虾象拔蚌黑金鲍……” 小蝶:“行了,你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没耐心看了,消停点,看跳舞。” 王临卿:“听名字就很好吃的样子,云云你吃过没?” 小云:“吃过,一般化的东西,到时候你坐我边上,我给你讲解一下,免得闹笑话。” 龙御水指了指李世民说道:“看到没,那个皇帝,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你得随个大份子才行哦!” 王临卿:“我带了,我真的带了,都在车上,我听站岗的说已经办过婚礼,赶紧跑过来找你们,没顾的上拿礼单。” 小蝶:“什么礼不礼的,家里不缺吃不缺喝的,意思一下就行了。” 王临卿:“桌上这是什么?” 小云:“蛋蛋,食盒拿来。” 单道真:“哦。” 王临卿拿来大口吃起来,食盒里一点点东西很快消灭干净。 小云:“少吃点,会上火的。” 王临卿:“哦,我看后面没有吃的,是没安排吗?” 单道真:“有,师父还在摆弄呢。” 灵儿:“还愣着干嘛,都去帮忙。”说着起身就往外走,两个跟屁虫快速跟上。 王临卿:“咱们也去帮忙吧?!” 小云:“不用,秀秀姐他们都在呢,用不着这么多人,一会儿到跟前,多拿点吃的,不过晚上有宴席,适可而止。” 三人刚到通道,就看到邓锤用背顶住门往里走,刘璞贤手推住邓锤的背,大力拉开门,帮着把推车拉进去,不远处一大群小孩子蜂拥而来,手里拿着奇奇怪怪的玉米棍棍,兴高采烈的跑进大厅,吓的灵儿还有其他人赶紧躲开,生怕被他们踩踏在地。 单道真:“哇,我也不这样啊!” 邓锤:“你没进群儿,进了群儿一样!” 灵儿:“锤子叔,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 邓锤:“呵呵呵,成了群的娃娃比蝗虫还难缠,蝗虫还有个怕,他们,呵呵,什么吃的玩的都能翻出来,原先学堂不是有许多小动物嘛?” 灵儿:“对啊,还有兵器。” 邓锤:“木头疙瘩让他们玩两年,盘成木头西瓜,光溜溜黑乎乎!” 灵儿:“哇咔咔,我以前也这么厉害吗?” 邓锤:“当然,我帮你打掩护打的还少吗?哪次下水玩不是我在边上放风?” 灵儿:“嘻嘻嘻……”拽着邓锤空荡的袖子悠起来。 董秀秀一群人扛着巨大的面袋子,与人不成比例,感觉还挺轻松的,杜安抱着邓良玉,慢慢跟着。 每人发一棍长长的玉米棍,柳二石拿了两根最长的,咔擦咔擦吃掉一根,另一根拿在手里对着龙傲天的脑袋敲了下去,没有丝毫的撞击感,龙傲天闪电伸手折断了玉米棍一嘴咬成了两截,给了柳二石一个挑衅的眼神,意思很明确,你小子等着,等出了剧院有你的好果子吃。 李世民:“这是何物?” 龙傲天小声说道:“玉米做的膨化食品,尝尝看,还有别的口味。” 不多时,女子拿出推车上的小铁盆,对着口袋里挖了下去,满满一盆爆米花盛出来,递给二排的大姨大娘们,柳二石挨个口袋扒拉开尝尝,最终选了甜辣口的玉米片,自己拿了个盆蒯了个满满登登。 李世民看着在长安不可一世的秀娘子犹如一个侍应一般忙碌,下意识的接到一个铁盆,抱在怀里,眼神跟着董秀秀手上的动作慢慢远去。龙傲天伸手抓了几片放进嘴里,轻轻的嚼动,咔嚓,咔嚓,李直到龙傲天的腮帮子挡住视线,李世民才回神。 李世民敲了敲盆子,问道:“龙兄,这是铁打的碟子吗?” 龙傲天斜着眼睛瞄了一眼铁盆,说道:“不是打的,冲压件,很廉价。” 李世民:“冲压件?何解?” 龙傲天:“铁皮裁切成圆形,放在冲压机里压成型,封边需要点技巧,很简单的。” 李世民:“铁皮看着颇为厚重,压得动吗?” 龙傲天:“压得动,这是一个厚的,压力公式一算就出来了,石头,这个盆,你调的多大压?” 柳二石:“这么小的件,我一般用七吨半,多半吨。” 李世民:“吨?” 龙傲天:“一吨约等于两千斤,要看度量具体定制,我们用自己的计数方式,略有差异。” 李世民把小铁盆端起来,看着底部,不可思议的说道:“如此物件,代价一定很大吧?” 龙傲天:“刚不是说了吗?很廉价,工价一两文吧,这东西一般不卖的,都是自用,小孩子多,打不碎。” 李世民:“叹为观止,不知能不能做甲片?” 柳二石:“当然可以!” 柳大林胳膊肘子猛的戳了一下二弟,让他闭嘴。 龙傲天:“没什么不能说的,大林子,保密期已过。我们一般不做铁甲,最新的甲片是氧化铝,也不是用来防刀枪的,防弹,凯夫拉纤维还做不出来,等做出来,单兵装甲会大大减重,到时候越野能力进一步提高,兄弟,刀头舔血的年头过了,现在主要是热武器,而且新型的战争模式已经不再是集团冲锋,而是大面积分散的单兵或者三三作战,我一直想做一款装甲车应对各种恶劣地形,当做移动掩体使用,东家说,别傻了,你和你的掩体一样可笑。” 李世民眉头紧皱,问道:“为何?” 柳大林:“无人机和精确制导炸弹会教你做人。” 龙傲天:“是啊,真的很难想象,未来战争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李世民:“什么是无人机,精确制导炸弹又是什么?” 龙傲天眼神带着轻蔑,偏着脑袋问道:“我跟着王大娘扫了北方和西方,你不会一点消息没听到吧?” 李世民:“是接到了一些线报,我也打过少胜多的仗,当年……” 龙傲天抬手制止李世民,说道:“看戏吧,我们不像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休闲。” 李世民用胳膊肘怼了柳二石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隔壁的柳大林看到李世民的小动作,说道:“我们少有时间可以放松的,有大量工作需要处理,不要刻板的以为我们天天像这样玩耍。” 李世民:“哦!” 一声轻轻的呼喊响起,“豆豆!” 一个半大孩子从人群里分出来,钻过前排爬进林彩蝶怀里,彩蝶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让孩子坐自己腿上,看台上的表演。 邓锤接过邓良玉,靠在边上,津津有味的看起来,杜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小云拉着王临卿挤了挤,让出一点地方给邓锤,灰灰紧紧挨着小云坐,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小蝶向着杜安招手,杜安摇了摇头,继续靠着台角站着。董秀秀一行人把空袋子收起来,捆在车上,扒着台子站定。 连着七八个节目过去,开始转场,幕布落下,乐器声演奏出熟悉的节奏,公孙画的声音响起,仔细听,还有陈夫人的声音,大幕拉开,一个举着牌子的小伙子走过,新的剧目正式上演。 邓良舒慢慢走到沙发边上,靠着邓锤站定,小云转头看了一眼,伸手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邓良舒从挎包里拿出几颗糖,挨个发一个,剥开糖纸喂到小云嘴里,小云笑着点点头,不错哟! 灵儿:“给我一个。” 邓良舒抓出几个递过去,青儿接过来,给她们每人分一个,剥一个填小蝶嘴里。 王临卿:“哇,真好吃耶,还有没,回去的时候带一些。” 邓良舒:“有。” 小云:“带不了,师父给舒舒做的,这东西要等工厂上线了才能外发。” 王临卿:“好可惜。” 小云:“你眼看就得生孩子,少吃糖,不然会难产。” 王临卿:“怎么能亏了孩子呢?” 小云:“是亏了你自己的嘴吧,师父说的,我们妇幼也都是这么做的,食谱会严格控制碳水,增加蛋白质,七八斤的孩子负担很重,没必要,一般控制到五斤五斤半,你就一听,信不信随便,苦的是你,别人替不了。”说话的时候,手直接搭在了王临卿的手腕上。 王临卿:“哦,这样啊!我有了吗?” 小云:“还没,没有不正好,多潇洒几天!” “好……”一群大老爷们看着台上的表演,直接欢呼了起来。 又一群大孩子冲进剧院,原本就拥挤的剧场,更加拥挤。安安拿出一个烤红薯给杜安,杜安掰了一半,示意他够吃了。灵儿打了个响指,安安把剩下的半个直接扔了过去,半路小云打劫下来,用手一挤,吃了一口。王临卿看她吃的香甜,伸手拉着,咬了一口,确实好吃,甜甜的,软糯的不行。 灵儿打了两下响指,一个完整的红薯飞过小云头顶,准确的抓在灵儿手里。 王临卿:“这是什么红薯,真好吃。” 小云:“密薯,定向培育的。” 王临卿:“我能带回去种吗?真好吃。” 小云:“没必要,市面上多的很,你去郑家的种植园拿点就行,还不用花钱。” 王临卿:“哦,我回去问问。你们这儿真好,人间仙境一般。” 小云:“这是师父的理想,天下的人都会吃上蜜薯,也都能看上戏。” 王临卿:“让皇帝陛下坐咱们后面,真的好吗?” 小云:“再往西看,胡子横着长的是刘黑闼,短头发是单雄信,乖的跟鹌鹑一样,李二比他们多点啥?” 王临卿:“不是吧,你们如此怠慢,不怕?” 小云:“你看过多少外族的歌舞?这一会儿多少民族上台表演了?前半截是外族,后半截是咱自己的节目,三天不重复的。” 王临卿:“哇,我想起来,你说过要让他们跳三天呢。” 小云:“对啊,不过他们的舞蹈实在没什么新意,跳一整天反而没意思,每一家给个露脸机会,让大家知道谁是谁就行了,还是得看戏剧,有故事,有意思,有格调。” 王临卿:“你嘴里的词儿,一套一套的。”坐直身子,对着隔壁问道:“蝶儿妹,师父当年真说让他们给你跳舞来着?” 小蝶:“啊?什么?” 王临卿:“师父当年真跟你说,让他们都给你跳舞来着?” 小蝶:“对啊,师父最宠我了。” 王临卿:“真好。” 小云:“你不也看,沾光了呢。” 王临卿:“是哦,这么一想,真是来值了,回去可以写篇文章发报纸上。” 灰灰:“没必要,各家报纸的主编都在呢。” 王临卿:“嗯?” 灰灰:“后面坐着呢,我也找不见在哪儿。” 王临卿:“我本家的王大娘呢?” 小云:“王岳英?” 王临卿:“嗯。” 小云:“幕布后面呢,她迷上了打击乐,跟着声乐老师玩儿呢。” 王临卿:“这把年纪了,还学手艺?” 灰灰:“年纪大怎么了?我阿爷学的比她还凶,什么都想摆弄几下。” 王临卿:“伯父高寿?” 灰灰:“四十六,今年四十七了,爱好这东西,与年龄无关。” 王临卿:“伯父玩什么乐器?” 灰灰:“二胡。” 第171章 好坏哥哥 天色将暗,略微有些凉爽,剧院里人多,显得闷热,散场以后,李世民去后台寻到了突利,拉着他出了剧场,站在巨大墙角。 李世民:“什钵苾,我的兄弟,你怎么沦落至此?” 突利:“我算好的,大可汗,尸首全无,兄弟们根本分不明身份,只能挖个大坑全推进去,你知道我与叔叔的关系,他执意要攻打圣战军,我们吊在最后,一阵天罚过后,我晕过去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吧?” 李世民:“略有耳闻,天罚?你确定?” 突利:“大地喷出火舌,烟尘沙石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不是天罚是什么?看!”扯开衣服,胸口一个长长的蜈蚣印子。 李世民疑惑的伸手摸了摸,问道:“这是?” 突利:“一片马蹄铁,幸好扎的不深,若是再深,无命咯!” 李世民:“马蹄铁?你没着甲吗?” 突利:“有,铁甲阻挡没透身。” 李世民:“你确实是天罚?不是炮弹?” 突利:“什么是炮弹?” 李世民:“你的部族呢?妻妾呢?只剩你自己吗?” 突利:“部族还在,英勇的战士跟着齐王去欧罗巴,妻妾分给部族兄弟,有两个年轻的跟着我,秦王陛下,早些回去吧。” 李世民:“没事的,他们去欧罗巴了,你怎么办?” 突利:“我?我挺好的,不用防备谁杀我,谁会杀我呢?” 李世民:“你知道杨家人还有萧家人去哪儿了吗?” 突利:“萧美娘?” 李世民:“恩,战后一直没他们的消息,只能跟你打听一下。” 突利:“杨家小子给齐王做了管事,萧美娘音信全无。” 李世民:“不应该啊,元吉掳走了?” 突利:“肯定没有,他们是后面跟来的,最早是圣战军进的城寨。” 李世民:“王大娘?她会把萧美娘弄哪儿去呢?” 突利:“别找了,大战过后改了规矩,只有义王的军队才有详细消息。” 李世民:“义王?谁?” 突利:“单雄信,我听士兵都喊他义王,他们接管了整个草原,我觉得应该是他弄去宠幸了。” 李世民:“什钵苾,我见别人的伤口缝合以后没有如此狰狞的疤痕,为何你的?” 突利:“不知道,许多兄弟的伤口都是如此,不消一月,全好了,从前伤到胸口必死,圣战军医的医术真好,他们人也很好,只要好好听话,不会有性命之忧,你是来看献舞的吗?长安还好吧?” 李世民:“好,你有没有传国玉玺的消息,杨家人带着玉玺去北方了。” 突利:“没,从前找过,没找到,没线索……”嘭嘭嘭,连续的爆炸声响起,突利直接抱着头往墙角钻,直到远处的烟花炸开,才缓过来,原来不是天罚来,站起来,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尘。 李世民:“你怕什么?烟火。” 突利:“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去吃宴席吧,今日我们营地有许多大羊送来,要早些回去。” 李世民看着突利匆匆离开的身影陷入了沉思,眼睛慢慢抬起,盯着远处的烟花。 食堂与学堂中间的空地上站满了人,看着河对岸的烟花升起,眼中满是小星星。 小蝶搂着杜安胳膊,看着对岸的烟花,头慢慢靠在肩膀上,长孙无垢站在杜安另一边,手里牵着一个小孩子。 李秀娥:“怎么样?” 长孙无垢:“很美。” “阿娘,夫子教我们画过花火,回去我要给阿娘画下来,放在床头,每天都能看到。” 李秀娥:“好,我儿乖。” 小蝶:“真想留住此刻的美好。” 杜安:“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抬手指向了牵着两个弟弟的青儿。 小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回首是我。” 杜安回过身,轻轻拍了拍小云的脸颊,说道:“富贵荣华争权夺利比不过亲人情人温暖的手,你们必将在富贵荣华中度过余生,但是千万不要忘了情的温度,不怨索取,不图回报,不忘初心。” 灵儿:“师父,你怎么了?” 杜安:“没事,这么美好的时刻,谁心里会平静呢,肯定都在想着心中最想的人。” 小云:“是啊!” 杜安:“儿郎们!” “有!”大大小小的青年少年视线凝聚在杜安身上。 杜安:“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人群外意外的和上了吉他。 “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 为何我们 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突然好想你 ……” 远处的烟火渐渐落下不再升起,一枚明亮的照明弹升起,大家手牵着手,男人牵着女人,大人牵着小孩,慢慢走进食堂。杜安心里清楚,这群人从来没有享受过真正的财富,必须教会他们如何守着难得的真情真意,等欲望充斥神经,再想悬崖勒马就晚了。 今日不同以往,不再是分散的小桌,一张全新的巨大的长桌摆在中央,桌子上摆满了长方的铁盘,安娘子站在厨房门口,看到人群慢慢入场,大力敲了两下铁盆,帮工的女人端着大盆快速出来,一盆一盆的海鲜直接倒在桌子上的铁盘里。香气瞬间充斥整个房子,大人小孩儿蜂拥冲向桌子边,手快的小孩儿已经捞了一只,啃上了。 穆田宿和林限之坐在桌头,招呼两位新人坐下,其余人慢慢坐下,年轻人开始吃了起来,最靠前的中年人端起酒杯,先敬几位长者。 穆田宿:“我喝两杯回去休息了,看了一天戏,有些疲乏了。” 林限之:“穆兄保养得宜,不碍的。” 林宝志:“太不给先生颜面了吧!” 林限之:“闭嘴,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林宝志被呵斥的直撇嘴,只能默默端起酒杯喝酒。 穆田宿:“小安蒸这个海参不错,我吃了便回去了,你们多玩会儿,哈哈……” 杜安:“穆老头,不跟大家一起唱唱歌?” 穆田宿:“不了,老骨头禁不住折腾,你们玩吧。”勺子蒯了最后一点点小米,慢慢起身,走到青儿身边,拍了拍肩膀,对着小蝶笑笑,慢慢往外走。龙御水快步跟上,帮着推开门,跟着出去。 李世民与穆田宿打了一个照面,互相点了点头,快速错开。 杜安:“你跑哪儿去了?罚酒,罚酒,快,给他让个位置。” 龙傲天:“咳,今天就不说什么开场白了,先坐下,坐下。青儿与小蝶大婚,叔叔伯伯们沾你的光,趁着你们的宴席喝上两杯,二奎兄,来,坐我边上,今天可不能让你跑了,庆子,坐边上去,对了,还有老陈,弄过来,弄过来,哈哈哈……” 陈永盛:“我坐这儿挺好,挺好,哎,哎,哎……”两个人架着陈木匠生生给他挪了个座位。 龙傲天:“两孩儿大婚,你俩说吧,高兴不高兴?开心不开心?” 冯二奎:“开心。” 陈永盛:“……” 龙傲天:“庆子,你个没眼色的,倒酒,倒酒。” 呼延博雅捏了四个杯子放在面前,新文庆端起酒器挨个倒满,眼睛笑眯眯,嘴角勾勾着,不敢多说话,生怕一会儿怪罪到自己身上,没有七八十来个节目根本下不了场。 李秀娥端着杯子凑过来,说道:“二位叔叔,别愣着了啦,是喝是玩儿,给个话儿吧!” 冯二奎:“我喝。”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李秀娥:“好,你呢!” 陈永盛:“看你不怀好意的脸,今天跑不掉了,好,我喝!” 龙傲天:“好,痛快人儿,刚才放的炮仗都是我做的,你是不是得提一杯,谢谢我?” 陈永盛:“不灌醉走不了了?” 龙傲天:“不,不,不,我可不敢灌陈大师,你自愿喝的哦。” 陈永盛:“你!好你小子。” 龙傲天:“小娥,有说法没?” 李秀娥:“不喝也行,玩乐器的孩子都在,唱歌吧!” “唱歌,唱歌……” 陈永盛:“你会吗?” 冯二奎:“不会。”二人尴尬对视。 柳大林:“跳舞,跳舞……” “跳舞,跳舞……” 林彩蝶怀里抱着豆豆,不停的剥虾,丝毫没有管一下的意思,看着他们在那玩,这些孩子已经吃的一地壳儿了。 旁边的长孙无垢小声问道:“彩蝶,他们都是如此玩耍?” 林彩蝶:“很少,一般过年才会有节目看,快吃吧,他们要玩很久呢,咱们早点回去睡觉。” 长孙无垢:“不管他们?” 林彩蝶:“恩。” 豆豆:“我要吃螺。” 林彩蝶起身拿大勺从远处捞了几个猫眼螺,拿铁签子撅出螺肉,扣掉苦胆放在碟子里。 长孙无垢:“那个彩色的是什么?” 林彩蝶:“甜甜,鲍鱼弄来点儿。” 柳四甜捞起大勺蒯几个倒在林彩蝶面前,林彩蝶拿拇指往肉里一抠,撕下一点边角,示意长孙无垢尝尝。 小云拉着一个车子靠近桌子,手掌拍了两下,说道:“谁要吃鱼子,举手哈!” 呼延博雅抬头一看,赶紧凑过,问道:“我要,我要,哈哈哈……” 新文庆一看有搞头,赶紧跟上,去看个究竟。 小蝶:“你俩慢着,我的鱼子,不要抢!” 小云熟练的打开铁盒,勺子一蒯,送到嘴里,表情满足至极。 小蝶:“怎么样?好吃吗?” 小云:“试试看!” 小蝶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点点头。 林彩蝶:“这里,这里,安排!” 呼延博雅拿勺子盛出四碟,赶快送过去,小心的放在林彩蝶面前,贴心的往长孙无垢边上也放了一碟。 林彩蝶:“试试,这个最难得,师父特意给小蝶捉的,没货的。” 巨大的哄笑声传来,只见冯二奎学着李秀娥的模样撒娇,捏着嗓子喊哥哥,坏哥哥,好坏哥哥。 杜安忍不住大喊:“大胡子萌妹,大胡子萌妹,厉害,厉害……” 林限之:“明明是黑张飞,还萌妹!” 杜安:“好像是哦,魅萌黑张飞,张飞黑萌妹!张飞黑萌妹……” 龙傲天:“过关,陈大师,该你了,可不能丢了手艺界的脸,一定要喊的够酥够麻才行,不然,今天灌蒙你!” 单雄信:“喊,喊,喊……” 刘黑闼:“喊,喊,喊……” “喊,喊,喊……” 柳大林:“还是龙兄弟心黑,玩的太花了!” 柳廷:“就是,就是,我都不敢往前凑,生怕让他看到。” 肖二力:“对!尤其是小娥一掺和,绝了!” 王岳英拿着两根蟹腿从另一头走过来凑热闹,杜安看到她的身影,拍了林限之一下,示意他起来,林限之一看又有热闹,眼睛一下子闪亮起来。 杜安赶紧凑上去,搂着王岳英的肩膀,拉着坐到林限之的位置上,说道:“哎呀,王前辈……” 王岳英:“别乱搞,老娘看你一撅屁股就没好屁!” 杜安:“哎呀,王前辈,怎么能这么说呢,小蝶结婚你出了这么大的力,忙前忙后的,怎么也得敬您一杯,对不对!” 林限之端着酒壶哗啦啦已经给倒满,杜安伸手端起来,喂到了王岳英嘴边,王岳英见躲不过,只能由着坏小子。 杜安:“您看您,这些天排练,人都瘦了一圈呢,再喝一个补补,来嘛!”杯子又要送到了嘴边,王岳英把蟹腿扔在桌上,伸手抓住杜安的手腕,与杜安角力,无论怎么使劲,杯子还是慢慢靠近自己的嘴边,眼见真的躲不过去,只能喝了。 王岳英:“你小子又憋什么坏主意,趁早说出来,老娘答应你就是!” 杜安:“我看郑老头在那边坐着呢,喊过来让我玩玩呗。” 王岳英:“你小子真是坏透了,老郑,来这头!”浑厚洪亮的声音直透屋顶。 小蝶一看这情形,不敢在这边待了,拉着青儿往中间走去,挤在了林彩蝶边上,站着吃起来,时不时帮豆豆拿点远处的东西。 长孙无垢:“小蝶,出落的亭亭玉立,美不胜收啊,看着就喜人!” 小蝶:“娘娘真会夸人,不知家中可有同龄的兄弟姐妹,一起出去春游啊!” 林彩蝶:“去哪儿游?你学业完成了吗?” 小蝶:“阿娘,我都成亲了,还不放过我?” 林彩蝶:“师父怎么说的?胸有诗书气自华,阿娘这把年纪依旧勤学不辍,你才多大点儿,敢放大话!” 小蝶:“哦,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学。阿娘你吃这个。”油乎乎的小手抠开一个藤壶,一点点肉塞到林彩蝶嘴里。 林彩蝶:“取来一些,阿娘会自己剥,你看看你,手快滴油了。” 青儿端了半盆藤壶,倒在林彩蝶和长孙无垢中间,柳四甜的大勺刷一下伸过来,蒯走一半。 长孙无垢:“这是何物?看着挺奇特的,像个小爪子。” 小蝶:“藤壶。” 长孙无垢:“也是海里的吗?里面汁水好足啊。”掰开一个,汁水一下滴落下来。 小蝶:“恩,桌子上的东西都是海里的,明天吃山珍野味。” 林彩蝶:“资料上写了,这东西在最陡峭的海礁石上附着,很难采的,等大船出海,应该能采一些尝尝。” 青儿:“采不到,只能等退潮人工上去一个个撬,这种黄色没见过光,见了光就变成灰色了。” 林彩蝶:“师父带你下海了?” 青儿:“恩,海货最忌讳冷冻,会大量失水,这些都是鲜货。” 林彩蝶:“苦了你了,孩子。” 青儿:“母亲不要说外道话,只要小蝶喜欢,再苦再累也不怕!” 刚说到情深意切之处,又一阵巨大哄笑传来。 郑老头眉飞色舞的说起了与王岳英以前的趣事,惹的大家笑弯了腰。 郑通:“想当年,五风岭上与那恶贼斗了一天一夜,一个不慎,挨了一下,立马落了下风,让岳英撞见,直接一掌毙了那恶贼,到手的赏,飞了,我气不过呀,好不容易揭个榜,打算挣笔赏钱做盘缠,这倒好,累死累活一场空,累饿交加,家里拿的钱又花完了,没的办法缠着岳英蹭吃蹭喝。” 杜安:“王前辈那时候是不是可水灵了?” 王岳英:“那当然!” “咦……” 郑通:“听她瞎说,那时候又黑又瘦……” “哦吼……你完了……” 王岳英刚想动手打断郑通,杜安一下子挤在二人中间,挡住了王岳英的动作,让郑通有了继续开口的机会。 龙傲天:“大娘又黑又瘦,你怎么看上的?” 郑通:“还不是着了她的道儿……” “哦吼……” 几杯酒灌的郑通忘了怕,没多大会儿抖搂出许多年轻时候的糗事,惹的一向大大咧咧的王岳英也脸红的不行。 林限之:“郑兄身板挺好,再娶几房,如何?” 郑通刚想说好,一瞅王岳英,把到嘴边的好啊给吞回去了,只能尴尬的笑笑。 杜安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当着众人的面放在酒里,说道:“郑前辈,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男人,必须行,喝了这酒,做牛逼男人!” 郑通不知被哪句话刺激到了,端起酒,水灵灵的灌进自己嘴里。 王岳英:“你小子下的什么药?老郑身体可禁不住你瞎折腾。” 杜安:“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哈哈哈……” 周围的人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跟着狂笑了起来。 第172章 千年杀 长安西城一期项目正式上马,李世民亲自过去参加了剪彩,西市关闭,于两个月后部分启用,里面的商户有一个月的时间处理相关事务。京兆府将在三期工程时段进行彻底改造,届时将推出全新的商业法,由新主官推动商业税法改革。 长安县嘉会长寿怀远三坊两日推成平地,拆下来的可用材料全部堆到崇贤坊,仝大川带着人进场,给空地打下了基准点,这也标志着西城开发项目第一期开始施工。大量的木料进场,把三个坊围了起来,做法倒是简单至极,在各个坊的进出口搭上卡口,有专人日夜看着。 排成长龙的马车日夜不停的从延平门进来,一个月时间地基全部打好,木架子大规模搭起来,大量的钢筋进场,捆扎主体钢筋笼子。 李世民年前征调的大量劳工陆续进场,按照工程队的指导进行河道梳理,大量的黑臭淤泥挖出来,装上架子车,拉着倾倒进城外的低矮之处。大量的方石进场,把河堤河底全部砌上,清水再进来又是另一种面貌,整齐的景观树栽下,相信一两年就能繁茂起来。 时间匆匆,一晃三个月过去,第一期的主体竣工,开始投用。一列南北向的超长建筑,南北长度超过两公里,南半部分商户进驻,全是五里坡的人开办的饭店,把着最南头是李换的烧饼铺,专营烧饼,紧挨着是馒头,大饼,鲜汤,烫粉,面条等等实惠饱腹的吃食。整个建筑由两部分拼成,大跨度的两层和独立厨房建筑,厨房对着东侧大厅开放全部柜台,对西侧路开一个窗口,预留了可以拆除的非称重墙体,有需要的铺子可以酌情更改。南北大厅里放满原木桌椅,做工粗犷,一看就知道很结实耐用,可以同时供应几千人使用。 第一批顾客是本次工程的工人,大量调来服役的劳工受到了五里坡的善意对待,每人领了一笔钱,遣返回原籍,也有许多家里没地的留下来继续做工,跟着工程队,进入一期工程,他们不再管吃管住,只管住不管吃,坊里的大伙房停了,改成每人每天二十文的标准发餐补,工资还是八十文不变。工头领着他们到铺子里吃饭,一天二十文足吃足喝,早晨三文钱一碗鲜汤,怼几个烧饼,或者来一斤大饼,吃的喉咙眼儿里往外冒,渐渐的,大家都习惯来这里吃饭,实惠不说,还不用收拾,吃过一抹嘴,转身回住处休息了。也有不少人进入餐饮系统,跟着五里坡的人学做饭,或者简单的收收桌子,洗洗碗,刷刷盘子,工钱没去工地挣的多,也不用出太多的力气,没什么重活儿,适合一些出不了大力气的人。 安娘子一行人,穿着制服,走进李换的铺子。 李换:“安经理来了,有什么事吗?” 安娘子:“这个表格填一下,店里的卫生一定要做好,需要人手,尽快招募,老家来人也行,送到服务中心接受培训就能上岗,千万别为了省几个铜子儿闹出吃坏人的事儿来。” 李换:“好嘞,安经理,我一定会做好的,给老家捎信儿了,等他们来了就让老娘歇着。” 按娘子:“恩,没别的事儿,你先看看表格,不会填的,等得空了到服务中心问一下。” 小云抱着一打资料与其汇合,问道:“还没填完?” 安娘子:“早呢,好多新来的不识字,只能慢慢教。你这是干什么?” 小云:“大川儿说玻璃快到了,我来看看这里的实况,广场的地面还没做,先敞着吧,天凉了用草帘子稍微遮一下,先紧着楼上用,楼上的施工标准高一些,也不容易被碎石杂物砸到。” 安娘子:“外面装一道简易的栅栏嘛。” 仝大川:“会影响视觉效果的,若需要的话,后期可以加装窗格,打造一点园林气息。” 小云:“也行,装窗格能增加整体强度,可以考虑,先做大面上的活儿,这种细枝末节等有时间再做。” 安娘子:“这么大跨度,只放三排,会不会有点太空了?” 仝大川:“这里不比五里坡,生人坐的远些合适,实在坐不下的时候再加嘛,目前就是这样,以通过性为主,免得人挤人出现摩擦。” 小云:“对,暂时先这样,够他们饭点用的。走,上二楼。” 安娘子:“恩,你们先忙,待会儿来服务中心吃饭。” 小云远远的摆了摆手,上了楼梯。 东市 崔家名下的食肆铺子门口挤满了人,几人抬着一具尸体停在门口,一些家眷披麻戴孝的哭丧个不停,哭着闹着要老板赔命。 “怎么回事?” “不知道,你知道吗?兄台!” “昨儿个,有人来讹钱,说吃鱼吃出鱼钩,把嘴勾破,让马掌柜赔钱,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马掌柜有崔家撑腰,能怕个不良人?” “谁说不是呢?直接给打了出去,昨儿站的远,看了个大概,应该打的不轻,那人缓了半拉时辰才走,踉踉跄跄的,不轻。” “今天这是?” “好像是回去不治,半夜咽气儿个锤子咯!” “是嘛,官府不管?” “别急啊,官府肯定得管啊,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看怎么弄吧!” “世家的人就是横,估计赔俩大子儿完事,不会翻出浪花来。” “我估计也是。” 一个年轻人加入群聊,说道:“我是长安时报的,这事儿有谱吗?” “小弟,你可得当心点儿,别让他们知道,崔家不好惹!” “没事,老哥,咱弄匿名投稿,拿了稿费请几位哥哥喝一杯,我知道一个地方,便宜又美味,不过事儿一定得离奇,木棍子沾大牙可没钱拿。” “好说呀,你仨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叫我堂哥过来,他昨儿在跟前儿,咱们帮着润色一下不全有了!” “好,快去快回。” 不多时,一个稍微有点发胖的年轻人被拉过来,开始了一番离奇的故事叙述。 陈葵看着自己安排的人开始搞事情,微微一笑,隐没进巷子。对陈葵来说,搞这种事情,简单至极,找个小弟,到店里买条活鱼吃,自己弄个鱼钩挂嘴上,张嘴要几贯钱,这些人威风贯了,肯定不给,必然得打一顿,只要有人看到挨打,明天挖个尸体套上这身儿衣服,往门口一抬,事儿成了,若是认怂给钱,那就天天来,反正手底下人多的是,看他能撑几天。呵呵一笑,打道回府。 第二天的长安时报黑字体报道了这件“命案”,大量离奇的细节被曝光出来,原本就是一群活计叮光五四打一顿,被编排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各种千年杀之类的恶心招数出现在报道之中,惹得许多人嗤之以鼻,可又忍不住全部读完,就这样,一个奇怪的命案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刻进了读者的脑子里,越想甩掉记的越牢固,真是离了个大谱。各种前因后果,前世今生,被强行映照到三国时期司马家与曹魏家的恩怨上,谁与谁犯冲,见了面就得死,搞得读者茶不思饭不想,就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第二日全都早早围在了崔家的食肆前,听几个人哭丧。 小云坐在办公室看着报纸悠闲的喝茶,陈葵这家伙坏透了,这种伎俩真无解,再好的人也得刮下两层皮,何况还是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崔家人。可惜小云不知道,这种活儿都是杜安给陈葵的资料上写出来的,像这种缺德的招数还有几十种,只需要抓阄选一个用就行,脑子都不用动一下。 这么一搞,食肆的生意别做了,先不说这事儿怎么处理,一具尸体放在门口,不可能再有人进来捧场。昨天早早就告知了主家,主家也通过关系到万年县衙询问解决之法,人家明确说,你把人打死了,我没抓你抵命,是不是觉得你没做错,赔点钱封口懂不懂啊?只要人家没闹到衙门口,我们不会主动去管的,等于府衙的人一口回绝此事,只能自己想办法处理。崔家人也想把这些人拉到城外给埋了,又怕李世民拿这事儿做文章,一下子好几口人,肯定又得大出血,现在的崔家再经不起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只能寻求更稳妥的办法。 一耽搁就是两天,尸体开始发臭,女子哭晕在地,好心人帮着喂了碗水,救活过来。 “女子,眼看就搁不住了,往家里发丧吧。” “大姨,家里没人了,就我带个孩子,夫君本要做生意的,现在身上的票也没了,我和孩子怎么活啊……” 人群终于有人站出来,要给这母子主持公道,有眼明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谁了,没错,皇帝陛下,报纸把皇帝李世民给招来了。 李世民:“知节,把朕的仪仗叫来!” 程知节:“诺!” 然后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起来,躲在远处的陈葵看到李世民仪仗的时候,脸直抽抽,尼玛,怎么把这大神儿给招来了,但凡往深了一查,我就不用混了呀,马上就得退休,哎,已经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件假案子让李世民弄的满城风雨,风声鹤唳,逼的崔家又拿出了不少钱安抚死者家属,等仵作要验尸的时候,已经烂的完全找不出任何线索,这种天气,热的沟子里一兜水,能放的住才怪,只能根据骨头的情况写点报告,糊弄一下李世民。 崔家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今年如此不顺,好不容易借钱把水泥厂整改开业,没过几天窑炸了,死伤了十几人,只能重新砌窑,耐火砖又是一大笔开销。还没稍微好一点,生意上又出问题,告诫各处产业的掌柜要小心行事,谨慎待客,就是不听,就是不听啊!这可怎么办,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天要绝我崔家啊!等待崔家的大雷还没爆发,等到夏末,贷款到期,李世民肯定要狠狠敲骨吸髓,把崔家所有的产业全部吃到嘴里,毕竟这么多年的底蕴呢,即便剩个空壳子也够开销几个月的。李世民早就派人盯着崔家了,跟谁借过钱,与谁家做生意,都查的清清楚楚。 此刻,王岳英住进了妇幼,揪着杜安的耳朵一阵撕扯,杜安无奈,只能由着她。 林彩蝶赶紧掰开王岳英的手:“夫人,松开,松开,月份大了,别真动气。” 王岳英:“你干的好事,我这把年纪,一世英名毁了!” 杜安:“别往我身上赖,我可什么都没做,你家老郑的种……” 郑通老脸一红,赶紧扶着王岳英上楼,半路让一个年轻女子挡住,工作人员扶着慢慢走上楼梯。 杜安看了一眼郑通,哈哈一笑,转身溜走。 灵儿一看没热闹了,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杜安:“你在家玩吧,我去长安躲几天。” 灵儿:“别呀,我跟你一起去。” 杜安:“家一堆事儿呢,你看孩子!” 灵儿:“不要,我也去玩。” 杜安:“好吧,咱俩骑马过去,不跟商队了。” 灵儿:“太慢了吧,骑小白。” 杜安:“不要,骑个驴子,要的就是慢,太快了不是还得干活儿?长安也有不少事儿呢!” 灵儿:“咱俩走着去?” 杜安:“不想走。” 灵儿:“好吧,我去套个驴车。” 找了一大圈儿,没有合适的牲口,夏忙期间,牲口都有主儿,只好放弃套车的想法,在马场转悠,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纳凉。 灵儿揪着阿黄的耳朵说道:“阿黄,去哪儿玩呀,好烦躁。” 杜安:“我也烦躁,要不直接走吧。” 灵儿眉头一皱,说道:“不对,我好像要来月事了。” 杜安:“第一次?” 灵儿:“是啊,为何我会如此拖延?是因为练功吗?小蝶早就来了。” 杜安:“你的真气是不是到瓶颈了?” 灵儿:“早就到了,光顾着玩儿,没去想,怎么办?还去玩吗?” 杜安:“这两天先不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灵儿:“应该没事儿吧,我看小蝶也不耽误吃喝!” 杜安:“当然没事,去找彩蝶学一下护理经验,我给你做点……额,让天意给你做点好吃的。” 灵儿:“走,吃好吃的去。阿黄跟上!” 等两人回到小院,龙御水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杜安:“咋了?” 灵儿:“我去姨娘那玩会儿,记得叫我吃饭。” 龙御水:“怎么有你这么不靠谱的主家,夏忙这些天,大家脚后跟打后脑勺了,你可倒好,不着家。” 杜安一把搂着龙御水的肩膀,说道:“呵呵,主要是咱水水能干嘛,我去弄纯属添乱,瞎指挥反而不利生产。” 龙御水:“净会哄人,今年主粮缩产近半,前面受疫情影响,地里荒了些时间,收成略受影响,只靠土豆增产不行啊,还是得有粮食。” 杜安拉着龙御水坐下,想了想,说道:“简单嘛,忽悠大家吃土豆粉!” 龙御水:“谁能天天吃那个,好吃不假,辣口儿一开,是要上火的。” 杜安:“你给小马写信,让他做一波土豆粉的宣传,让长安的贵族老爷先吃上,剩下的以后再说,对了,中央厨房的设备多久能到,长安那边的着急的不行。” 龙御水:“我跟云姐沟通过,云姐已经在那边梳理流程了,现在没有好办法,就是加人手,好在档口足够多,供应饱和,后面工人撤掉,餐时会拉长许多,人手足够应付。” 杜安:“恩,二期工程马上就开整,工人还会待很久,二期的规模空前的大,你追的紧点,没有中央厨房,光靠档口那几个人,一定会闹乱子的,他们没干过餐饮,不知道其中的门道,很容易崩的。” 龙御水:“不至于,云姐给他们做过心理建设,不会全线崩掉的,先付款的流程会很大纾解用餐压力,放心好了,彩蝶姨娘怀了身子,我的活儿又多一项,师父呀,你知道我几岁么?” 杜安:“好宝儿,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就多辛苦辛苦。” 龙御水:“我辛苦辛苦,你到处潇洒是吧,人家那些当家的恨不得把事儿全抓手里,你倒好,全推给我一个奶娃娃,豆豆这么大点儿,你让他领着那帮光腚猴子送水,师父呀,你的良心呢!?” 杜安:“再苦不能苦父母,再穷不能穷师父,现在不干活,长大就不愿意干了,好了,不扯这个,大林那边这么一直没动静,一个小破车造不出来?” 龙御水:“我关注着洛阳的情况呢,云姐没按你的要求做规划,现在主要生产无动力车,积累生产经验,培养技术骨干,等长安的二期项目到了中段,就能看到大量的三轮子,你是这么叫那东西吧?” 杜安:“对,倒骑驴,三轮子。” 龙御水:“大量的倒骑驴投入本地轻物流体系,自行车也会发售,三轮子不就是掉个个儿吗?前面一个轮儿,有什么区别?感觉都挺稳当的。” 杜安:“是挺稳当,主要是顺应人的心理,你想想,前面一个力夫吭哧吭哧骑车,屁股一扭一扭的,是不是觉得不怎么雅?” 龙御水:“哦,这样,他们还挺矫情的。” 杜安:“人嘛,都这样,倒骑驴是客人坐前面,吹新鲜的风,不闻屁,心里舒服些。” 龙御水:“恩,有理!” 第173章 薛平贵 五里坡妇幼大堂 郑家现任年轻家主跪在地上,对着王岳英不停的哀求,一众家主叔叔辈的也不停求情,嫂子喊的震天响。奈何王岳英甩都不甩他们一眼,郑通心里明镜一样,知道事情原委,也清楚自家夫人什么意思,他能一直躲在五里坡,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些弟弟赌性太大,不断加注琉璃买卖,目前自己所住的祖地尚在手中握着,其他支脉的宅子多半都抵了钱做生意,老三家更甚,拿今年的粮食做抵押,用期货贷出许多钱,投进去,无数次在自己面前吹嘘,又能挣多少多少,呵呵,愚蠢。去年夫人去西北打仗,自己和女婿在后方倾尽全力筹集物资,这些个坏种一个个看戏,不愿意出一分钱,以为打不过突厥,投再多钱也是打水漂,一个个躲着自己,现在吃到苦果了吧,活该,就看我如何装聋作哑。 王岳英:“一个个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这是人家地头上,不是你家,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当年怎么生了你这个废物蛋子,捡个驴粪球子还能肥肥地呢,你说你,这么大人了,一点分寸没有吗?愿赌服输不知道?还有脸求我,老娘五十了,照样靠自己的双手打天下。” 郑通:“夫人,是打突厥!” 王岳英:“对,打突厥,灭黄毛子,你看你年轻少壮的,一点田产家业守不住?守不住就守不住吧,还想赖账,你羞不羞,怎么,没了这点田产你就不活了?你出去看看,多少人没了地照样活的挺滋润,现在长安到处招工,你不会去干活?挣钱养活自己?老娘从小少教你干活了?有点长进没,天天投机取巧弄些丧良心的活计,你能到的了好?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子嗣有几个?要不是翠如争气,你该绝后了,天天玩女人,你要是能造也行啊,子嗣稀薄,废物点心。” 郑通:“就是,废物点心!” 王岳英:“还有你,老不羞,怎么教的孩子,你说你有文化,是个仗剑书生,教的好儿子呀!随了根儿了!” 郑通:“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 龙御水:“婆婆不必动气,小事情。” 王岳英:“乖孩子,我知道一点田地不算大事,这些不成器的办事忒丢人,婆婆好汉了一辈子,让这些废物毁了名声。” 龙御水:“没事的婆婆,我写信给云姐,让她放了契约,什么能比您顺心重要呀,是吧!” 王岳英拉住龙御水的手,说道:“水水乖,婆婆不与他们置气,这样,婆婆舍出去老脸,倚老卖老一回,让小云放了部分宅子,住不上的都扣下,田地一分不给,让他们长长教训,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婆婆整治整治他们。” 龙御水:“好的婆婆,如今长安正在重建,有许多商铺空着,不妨给几位叔叔置办几间,好有个吃喝,够一家人的嚼谷。” 王岳英:“行,都落在我名下,谁敢闹乱子,我办他们。” 郑裕:“谢水姑娘,谢水姑娘。” 龙御水:“这事儿别让秀秀姐知道,不然你活着走不出五里坡。” 郑裕:“为何?” 龙御水:“认识张楼吧,秀秀姐是师父从他手里解救出来的,你们不是查了许久谁下的手吗?我可以告诉你,是我师父。” 王岳英一把掐住郑裕的脖子,登时憋的脸色通红,面上杀机迸现,龙御水赶紧伸手扣住王岳英的手指,生生把手指掰开,放掉郑裕。 龙御水:“婆婆不必气恼,事情已经过了,让几位叔叔早些回去吧,免得夜长梦多。” 王岳英:“滚!” 一群人连滚带爬跑出了妇幼。 郑通赶紧安抚夫人,大手一直在后背抚摸,情况太过复杂,真不好开口劝。 王岳英:“这帮恶心玩意儿,等我生了,看我怎么整治他们。” 龙御水:“婆婆,不用太过担心,师父要整治天下人的,这才刚开始,恩怨情仇都会一笔勾销。” 王岳英:“秀秀是个好孩子,是我郑家亏了她,她如今二十有余,还未婚配,是否与此事有关?” 龙御水:“不知,听云姐说,秀秀姐很喜欢师父,师父又不近女色,可能……” 王岳英:“哎,都是这些王八犊子作的孽,等着的,看我怎么脱他们的皮,婆婆以前下不去狠心,如今看来,不下狠心这帮作祸的玩意儿真不长进,我要他们吃尽苦头,等秀秀回来,对了,中秋一定会回来的吧,好像要弄什么庆典。” 龙御水:“恩,是的,狂欢节。” 王岳英:“等秀秀回来,我与她亲自赔罪,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就算捶死那作祸精,也不能再寒天下女子的心。” 龙御水:“婆婆不必太过担忧,您能怀双胎,本就是上天赐下的福报,您为我中原儿女争了一口气,我们都该谢谢您的。” 王岳英:“哎呀,那个坏小子搞的鬼,当着我的面给老郑下药,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儿。” 龙御水:“那也是您命里该有,师伯说是双胎,还摸不准是不是龙凤,等诞下麒麟儿,好好给您庆贺一番。” 王岳英:“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庆贺啥,让人笑话。” 龙御水:“不至于,师父最会编故事了,到时候写点忽悠人的文章一发,皆大欢喜。” 王岳英:“你这孩子嘴真甜,托你师父的福,老了老了还享上制度的福了。对了,你师父那小子呢?最近没见着他呀。” 龙御水:“哦,为了躲您,跑洛阳去了。” 王岳英:“去洛阳干嘛?” 龙御水:“橡胶厂有点小问题,去处理一下。” 王岳英:“橡胶是何物?” 龙御水:“橡胶是南方一种树产的,怎么形容呢?一种白色的胶质,与生牛筋相似,软软弹弹,可以制作车轮,是极好的抗冲击材料,将来橡胶轮胎普及了,您自然明白。” 王岳英:“哦,非得用这个?” 龙御水:“是的,武子叔与师父在实验室做的挺好,不知为何下线就不行了,信上说强度不够,打到三点五bar就会崩掉,实验室能做到瞬时接近十个压,他们连基本的承重都做不到,真够废的,六哥等着挨熊吧。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婆婆,咱们有空再聊。” 王岳英:“好嘞,不多耽误,正事要紧。” 龙御水离开,郑通和王岳英却是满怀心思,他们都默契没想几个兄弟子侄,而是在想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竟然聪明至此,这一松一紧之间竟然有这么多转折,几句话把人的欲望勾起,又把期望压低,难怪那小子如此放心把家业交给一个孩子打理。 郑通:“我问过了,一期工程都是档口,那哥儿几个能踏实去干?” 王岳英:“呵呵,你觉得呢,事不能急,还欠火候,我现在有点明白那小子的意思了。” 郑通:“他要灭了世家门阀?” 王岳英:“正是,不是杀人,要掘根基啊。” 郑通:“此事是好是坏?” 王岳英:“你不是书生吗?还用问我?” 郑通:“呵呵,你好好养着,我需仔细思索一番。” 长安西城 正午的太阳炽烈异常,要把人烤干一般,空旷的货场翻卷扭曲着,给人无限的遐想。人群乌泱泱涌向档口,纷纷拿出铜钱点餐,许多人先去了洗手池,拧开精致的水龙头,捞起清凉的水仔细梳洗一番,巨大的镜子照的纤毫毕现,每个过来梳洗的人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可每次都有不少人好奇的伸手摸摸镜子,水渍沾染,镜片一阵模糊。 一群人好奇的围着一个少年,不停的询问,这少年面容黝黑,高大壮硕,显然不是一般家的孩子,一般家里的孩子吃不饱,根本不会有很高的个头。 “别人吃一斤面,你点三斤,吃的完吗?” “就是就是,干一天活儿的钱够吃吗?” “一斤吃的顶个儿顶,三斤怎么吃下去?最大的碗,得这么高吧!” 柳四甜也很好奇,一直知道出力的人能吃,这少年那叫真能吃,三斤面啊,早晚也少不了二斤,什么样的人家能养的住? 柳四甜:“哎,兄弟,你是哪儿的,你们那很穷吗?我看你有点筋骨气,是练武的吗?” 薛仁贵:“正是,在下姓薛,名礼,字仁贵,绛州龙门县人,自幼习文练武,武艺特殊了些,吃的有点多。” 柳四甜:“哦,薛礼,仁贵,仁贵,薛仁贵?你是薛仁贵?好你小子,你是不是勾搭王宝钏,害得人家苦守寒窑十八年……”小手一下抓住薛仁贵湿漉漉的上衣,伸拳要揍,薛礼也真是自幼习武,反应极快,一下挡开,大力蹬地,从板凳与桌子的缝隙后跃出去,与柳四甜拉开距离,这一手身法相当的流畅丝滑。 柳四甜一直跟着小云习武,自然不能让他逃了,一扯边上的看客,暴冲过去。薛礼见机不妙,快速冲出去,一个腾跃,穿过窗子,到了外面货场,对着柳四甜拱手,刚想开口,被柳四甜大力侧踢打断,只能缠斗起来,双方一攻一守之间极有章法,与街头斗殴全然不同,周围看热闹的全都聚集到窗户边,这种程度的打斗根本没有他们参与的余地,档口的人一看出了乱子,赶紧派人上报,一个小伙计飞快跑向服务中心。 激战约有五分钟,一道鬼魅身影陡然出现在二人之间,劲气激荡之间,把二人分开,二人冷不防,被震的朝后仰倒,薛礼顺着力道朝后一个腾跃,稳住身形。柳四甜腰肢如柳,向后下翻,站定当场。 小云:“抽什么风?” 柳四甜:“他就是薛仁贵,我要打死他,替王宝钏报仇!” 小云仰头直拍脑门,一脸苦像,无奈的解释道:“甜甜呐,那是故事,不是真事儿,再说,人家主角儿名字叫薛平贵,薛平贵,薛平贵!” 柳四甜发觉自己闹了个乌龙,只能低着头搓衣角,不好开口再说什么。 小云:“行了,去洗洗,薛仁贵是吧,去吧,歇歇,吃饭去,外面晒得慌。” 两人扭扭捏捏走门进了大厅,到水池边洗洗灰尘,这才坐下。 看着一大盆面条端到薛仁贵面前,小云也有点惊讶,这家伙吃这么多?不会撑着? 柳四甜:“小云,他吃的可多了,我是听了方妞说才来看的,哎,那个,薛平……额,薛仁贵,对不起啊,误会你了,我以为你是薛平贵呢,你成亲了么,你家夫人是叫王宝钏吗?” 小云:“去!”呵斥了柳四甜一下。 薛仁贵:“无碍的,在下姓薛名礼字仁贵,绛州龙门县人,我还没成亲,不过说了亲事,她姓柳,叫银环,也习武,年纪与你相仿。” 柳四甜:“你说谁?柳银环?” 薛仁贵:“你认识?未敢问,姑娘名讳!” 柳四甜:“柳四甜,难怪你说绛州,我觉得那么熟悉,柳银环的父亲是伯郁还是候勤?” 薛仁贵:“候勤,你认识柳伯父?” 柳四甜:“不算认识,听家里长辈说过,我们不是一脉,相隔甚远,族谱上有他们的名字。” 小云:“快吃吧,别坨了。” 薛仁贵:“哦。” 小云:“行了,别看热闹了,都散了吧,早点吃了打个盹。八叔,送俩凉菜。甜甜,走吧,别耽误人家吃饭。薛礼,有事的话到服务中心找我,看你吃饭的量,工钱多半只够你自己吃。” 柳四甜:“你真能吃完吗?” 突兀的一句话差点让薛仁贵呛到,柳四甜发现自己又搞坏事情,赶紧蔫悄悄的溜走,快步跟上小云的脚步。 凉拌菜端上来,特意加了量,放在薛礼面前。 薛仁贵:“谢谢八叔,让您破费了。” “哈哈,吃吧,能吃身子壮,这是东家送的,不算破费。” 薛仁贵:“怎么会呢,明明是您摊子上拿来的。” “哈哈,少年,整个市场都是东家的,摊子上的所有吃食也都是东家的,我只是一个管事儿的,其他档口大半都是一个东家。吃吧,我去忙了。” 一个熟识的人端着碗凑过来,说道:“阿贵,你还不知道吧,他们这儿跟别地儿不一样的,我吃口菜啊。”筷子大力别进盘子里,挑起一大团菜叶子放进自己碗里。 薛仁贵大口咽下面条,夹一口凉菜,细细品味,说道:“怎么不一样?” “我打听过了,那边,还有那边都要重建,要持续一两年,比修皇陵还厉害,咱在这儿寻个活计吧,别回去了。” 薛仁贵:“我得挣钱,成亲用啊,家中虽有资财,以我的饭量,不是长久之计,廖二哥,你是有门道吧!” “当然,刚才那两个锦衣的东家,管着整个产业,咱们脱了群儿,自己单干呗,拉个自己的队伍,不比现在挣的多啊,你又能干,咱一起包。” 薛仁贵:“包?” “对啊,管咱们的头头都是包的工,多干多得,拿死钱没个头儿的。” 薛仁贵:“行啊,要不等会儿去问问,刚才那个女东家说让有事去服务中心找她,这不正好嘛,我想多干点儿,吃用了还能存下些。” “就是,有机会,赶紧单干,让人抽份子,不如抽别人份子。” 薛仁贵:“不对!” “怎么不对,很对啊!”筷子伸进盘子,夹了块粉肠。 薛仁贵:“刚才怎么分开的?一晃,吓的我赶紧退避,站定才发现人家,大忌啊,不应该,我明明一直注意周围的,女掌柜怎么突然出现了?” “她也会武呗?” 薛仁贵:“不止如此,我以为她必定是个厉害人物!” 二人赶紧吃饭,扒拉干净盘盘碟碟,到镜子前梳理一番,往服务中心走去。 薛仁贵:“请问,你们东家在吗?” “有事吗?” 薛仁贵:“方才你们东家,那个很好看的女子,与我说有事可以找她,正巧有些事情想问,冒昧打扰了!” “哦,你等一下!”快步走出服务中心,来的去二楼的楼梯口,大声喊道:“云云,有人找你!” 小云的声音传来:“是薛礼吗?” 薛仁贵:“正是在下!” 小云:“到台球厅来!” “上去就是,你们去吧!” 二人略微有些忐忑,快步走上楼梯,入眼是一处开阔的吧台,大理石台面擦的锃光瓦亮,地上铺了平整的石板,窗户竟然用了琉璃,清新透亮,显得奢华无比。 “二位往里走,大厅里!” 薛仁贵:“这里也很大!” “嗯,去吧!” 再往里又是一个吧台,不过这个吧台摆放了许多酒瓶子,许多大柜子里放满了酒杯,一个年轻人正在摆弄着什么,看到来人,对着二人点点头。 “二位喝些什么?” 薛仁贵:“我?” “有啥?” “绿茶,果汁,淡酒,也有调制酒!” 薛仁贵:“先办正事!” “我要果子汁!” 薛仁贵没理会同伴的冒失行为,径直走向台球桌,想要行礼,开口谈事。奈何人家根本没看自己,趴在桌子上凝神瞄准,啪,七号球精准入袋,转了个方位,白球对准黑八,轻轻一推,黑白走着走着变了一点方向,停在了袋口。 小云:“怎么回事?” 杜安:“拿水平尺刮一下。” 楼梯口噔噔噔走上来三四个人,对着杜安点了一下头,继续往里面走去。杜安起杆连续进袋,把黑八拿起,用白球滚几遍刚才的路线,发现果然不是特别平整,布下面好像不干净。用力拍了几下,再滚几遍,发现稍微好一点。 杜安:“拆了重新蒙皮吧。以后让九做的时候细心点儿。” 小云:“行,师父,这是薛礼,薛仁贵,刚才甜甜错把他认成书里的薛平贵了!” 杜安:“你好呀,坐,坐,站着干嘛,喝什么自己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