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吕家求道人》 第1章 我要求道 武当山 七十二峰朝金顶,二十四涧水长流。 这里是道教圣地之一,七百余年前,张三丰祖师曾在此立下武当道统。 如今此地亦是香火鼎盛,香客云集。 薄岚雾霭飘渺于群峰之间,飞禽走兽游行于山水之中。 此时晨雾冥冥,东边天际晨光熹微,在一片黑蓝色的夜空中映照出一抹鲜艳的红。 真武大殿内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低头跪在真武神像前,双目紧闭、身躯岿然不动。 若不是他胸膛处还有着隐隐的起伏,恐怕会被人误以为是一尊雕像跪于此间。 “吕家小子,你为何来我武当山,还嚷嚷着要入我武当山修行,更是在此一跪两日。” “我武当山这两天可因为你出了不小的名头。” “若是并无诚心,来此嬉闹,还是请你速速离去。” 云龙道长穿着一身白色的练功服,举着一盏烛台放在神像前的供桌上。 掏出火折子将烛台点燃,他袍袖一甩,转过身严肃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吕谦。 袍袖挥动带起的风吹的供桌上的烛焰微微晃动,暗黄色的黄光照亮了神像前的一角。 真武神像端坐于供台之上,微微下颌的视线像是在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小子是真心前来武当求道。” 吕谦对着身前的真武神像一拜,接着抬起头看向云龙道长。 昏黄的烛火下,吕谦的面容也显露了出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毒打,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脸颊更是高高肿起。 但他的双眼却炯炯有神地看向云龙道长。 烛火晃动之间,那双眼睛倒映着闪烁的光芒,映射着吕谦心中坚定的决心。 “那我先问你,为何求道?” 云龙道长严肃地看着面前跪着的吕谦,感受着他的一举一动,确保吕谦没有说假话。 见云龙道长没有搭话,吕谦也不恼,他恭敬地朝云龙道长拜了一拜。 “弟子仰慕玄门久矣,虽然出身吕家,然而家传之法乃术之运用,并无多少道理传承。” “弟子以为,术为道所生,也应该为道所用。” “术法只是求道路上遇到的繁花、美景,可采摘也可观赏,但最根本的还是脚下的那条求道之路。” “在这条路上走的越远、走的越宽,繁花美景自然数不胜数。” “弟子是真心求道,还请师父收留!” 说着吕谦向云龙道长猛然一拜,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你为什么又要选择我武当的门墙?” 云龙道长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未同意、也没有阻止。 “至于为何来武当,就有些说来话长......” “这件事的起因还得从四个月前讲起......” 吕谦直起上半身,回忆着四个月前的旧事,略显简略地向云龙道长诉说前尘。 …… 四个月前,齐鲁之地 青山远黛,苍木在野。 粗犷的山水经历毓秀人文的千年磨洗雕琢,自然的造化经过人的点缀变得壮阔秀美。 这里是吕家的根基所在。 异人界中有高、陆、吕、王,四大家族。 四家传承悠久,各有千秋,在异人界影响巨大。 高家避世而居,喜好结交各派。 陆家以道德立世,传承家风家训,只教子孙做人,不为子孙续财,多派遣族中子弟进入各派修行。 王家传商贾之风,盛世用钱袋子养枪杆子,乱世用枪杆子保钱袋子。 与其他三家不同,吕家行豪强之举,对外以狠辣与武力示人,对内以战力论地位高低。 在吕家,没有炼炁天赋的人只能操持家族的对外产业,为家族提供帮助,而不被允许参与吕家村的权力中心。 现在吕家的当家人是吕慈,异人界称为“疯狗”的存在。 他行事狠辣的作风以及整个异人界名列前茅的实力奠定了这几十年来吕家稳定的地位。 同样,这些也带给了他对于吕家绝对的统治力。 他打造了一个封闭的吕家村。 在地域上,吕家村处于偏僻的大山深处,虽然一应设施俱全,但远离人烟。 在宗族亲缘上,他控制着吕家内每个人的婚配。女子不许外嫁,但可以对外招赘。 可以说吕家人的一生都在吕慈的支配之下。 这样的封闭是压抑的。 压抑的环境总能激起人的反对,曾经有不少人反抗过,但这些异样的声音统统在吕慈的镇压下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还有人正在反抗。 吕家的演武场内,一老一少的身影相对而立。 老人身姿挺拔,一身衣着干脆利落,彰显着他雷厉风行的性格。 此时的老人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背着双手的身躯微微前倾。似笑非笑的表情挂在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上,阴藏在刀疤里的右眼微微瞪大,淬了毒的阴狠眼神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阳光下,强大的压迫感从老人身上升起,夹杂着令人冷寂的空寂冲着少年威压而去。 “小子,你敢再说一遍?” 吕慈嘴角微微勾起,从牙关中挤出的话语潜藏着火山般的愤怒,上位者被忤逆的怒火让他变得更加恐怖,磅礴的怒气一波更甚一波的压迫面前的忤逆者。 “我要出村,我要学道!” 直面血脉以及地位恐怖压制的少年仰着头,他直视那阴狠的双眼,看着那张恶狼般噬人的苍老面孔,那双稚嫩的眸子充斥着坚定的色彩。 他挺直腰背,纵然只到吕慈腰间的幼小身躯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后退,更没有倒下。 张开口,少年一字一顿地用自己稚嫩的声音清晰地回复着对方。 “哒!” 吕慈背着手,向着少年的方向猛踏一步,高大的身躯迅疾地压迫在少年跟前。 他弯下腰,狰狞的面容自上而下看着这个十二岁的孩童,阴狠的眼神变得更加狠毒,在打量着要用酷刑将这孩童折磨致死。 “吕谦,你想干什么?” 吕慈咧开嘴角冷笑着问道,几十年来养成的上位者气息将少年包裹着,压迫着身为下位者的他。 “我要出村学道!” 吕谦的额头冒出冷汗,但仍紧紧地挺着腰背,脚下生根般地扎在原地不曾后退。 他直视着面前猛兽一样地吕慈,与那双淬毒的眼神对视着,一字一顿坚定地说道。 “呼——” 呼啸的风声突然由远及近,眨眼间便传至耳边。 来不及反应,吕谦脚下运炁,矮下身子向后躲闪,躲过了那袭来的巴掌。 “哼!” 电光石火间,吕慈一声冷哼,右脚触地踏步。 一道蓝色的劲力从吕慈脚下快速袭向正在闪身后撤的吕谦。 “啪!” 吕谦躲过巴掌后不敢放松,上身伏地,两手冒着紫色的炁光按在脚下的地面上。 青石地砖被少年按下两个深邃的巴掌印,道道裂痕遍布少年身下,尘土翻扬而起。 紫色的劲力从吕谦按地之处升起,迎着吕慈袭来的劲力狠狠撞了上去。 “太爷,我可是吕家新一代第一人啊!就算是放水,也该多放点!” 眼见着吕慈再次抬起右脚正要落下,吕谦急忙出声打断。 “打死了正好!让你爹那个不争气的再生一个。” 吕慈的声音裹杂着淡淡的笑意,穿着布鞋的右脚再次踏下。 数道蓝色的炁光朝着吕谦的方向奔腾而去。 “太爷,我才十二岁!” “浑象流水转!” 吕谦看着袭来的多道劲力高呼一声,手上紫色炁光旋转升腾而起,无形的劲力相互纠缠,交织成一个旋转的力场罩将吕谦笼在中间。 “咻——” 旋转劲力带起的罡风掀开了铺在地上的青石砖土,道道罡风围绕着这个大约三尺的罩子不停旋转。 吕慈打出的劲力被旋转的力场粘附,蓝色的劲力在旋转的过程中渐渐被同化,化作了罩子的一部分。 “哈!” 旋转的劲力罩陡然炸开,道道劲力失去了约束,顺着地下的媒介,向着四面八方炸射而出。 “哼!” 吕慈看着朝自己炸开的数道劲力,不屑地冷哼一声。 脚下一顿,道道炁光向着散开的劲力拦截而去。 “嗯?” 劲力碰撞,吕慈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后笑骂一声。 他脸上贯穿半张脸的伤疤被面上的笑意挤得宛如一条蜈蚣。 “还真是个怪胎!” “太爷,别打了!再打下去你的重孙可真没了!” “这一记浑象流水转可真是差点把我累死。” 吕谦也不管地上杂乱的砖石尘土,一屁股坐在地上朝着吕慈无力地摆了摆手。 吕慈看着远处耍无赖的混小子无奈地笑了一声,踩着凌乱的地面背着手慢悠悠朝他走过去。 来到近前,吕慈把脚边被打穿的青石砖朝他踢了过去。 “使的不错,还有你这新手段,多道劲力像钻头一样旋转着汇聚到一起。看砖头这痕迹,纵然有护体手段,挨上一下也不好受,你小子这脑袋瓜是怎么想的?” “这个,我打算叫它螺旋劲。太爷您修为比我高多了,我的如意劲跟您的劲力没法比。” “咱们家的手段叫如意劲,如意如意,按我心意。” “既然如此,我参考了木工的钻头,控制多道劲力旋转着汇聚到一处,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吕谦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指了指脚下被打穿的石砖,咧着嘴朝吕慈笑了笑。 “臭小子,你爹是真不争气,咋没能传给你明魂术呢。” 听完解释,吕慈仰天叹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朝吕谦骂道。 第2章 以绝顶为目标 “瞧您这话说的,没觉醒就是没觉醒。再说了,我爷爷,您老的四儿子当初可是连炼炁的天赋都没有。” 吕谦翻了个白眼,呛声道。 这番行为要是让吕家村内那些小一辈的看到估计都两股战战,生怕发起火来的吕慈把他们一块收拾了。 毕竟吕慈就是吕家唯一的天,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皇帝”。 跟皇帝叫板,还要不要命了? 但吕谦就是不怕,他早已明白这个村子的生存法则。 在这个村子里,谁强谁就会得到极不平衡的偏爱。 如今的吕谦多年来靠着一手如意劲打遍了和他同一代的吕家小辈,坐稳了第一的位置。 “你小子,有种!敢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可没几个。” 看着面前这个混不吝的吕谦,吕慈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 “我未壮!在咱们吕家,谁拳头大谁说话管用。我虽然没有觉醒明魂术,但却是实打实的吕家小辈第一人,您这么看重天赋的人,我自然就是您最好最亲的孙子。” “要不然我怎么会成为全村继孝二爷之后第二个被您精心调教的人。” 吕谦毫不客气地竖起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 “当心别摔下去。” 吕慈双手背在身后,凉凉的声音给吕谦泼了盆凉水,“还有,给我个解释,为什么想着出村?” 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吕谦,身后背着的双手相互摩挲,答案要是不能让他满意,吕慈并不介意给他真正来上几下如意劲,让他在床上躺上几个月。 吕家的血脉都是珍贵的,他绝不会允许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太爷,我想成为下一个绝顶!” 吕谦谨慎地后撤几步,一如刚才那般,直视那双阴冷的双目,坚定地说道。 “哈?哈哈哈!绝顶?小子,你知道什么叫绝顶?” 吕慈惊讶地睁大双目,用难以置信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十二岁的吕谦,像是听到了幼童的玩笑。 在他看来确实和玩笑无异。 一个还未成童束发的小娃娃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要超越老天师。 “小子,你是故意逗太爷开心呢?还是练功练傻了?” “你要是拿太爷我寻开心,那可就要当心太爷这拳头拿你寻开心!” 说话间,吕慈攥紧的拳头伸到了吕谦面前晃了晃。 “太爷,我没开玩笑。” 吕谦将递到面前的拳头推开,严肃地说道。 “我自信我有那天赋,更有修行的毅力!” “我吕谦六岁开始炼炁,静坐既入定,半日就找到炁感。得炁后更是每日修行不缀,打熬性命。” “油锤灌顶、铁尺拍肋,站桩功、坐修静,这些修行我都做到了最好。” “哪怕是村子里那些同修明魂术和如意劲的小辈也不是我的对手,给我四十年......不,二十年,我就是村子里下一个您,下一个吕家村的土皇帝。” “那就留在吕家村,趁我死了之前,好好看看吕家的下一任土皇帝能做成什么样!” 吕慈伸出两手按住吕谦的肩膀,苍老褶皱的手掌按住掌下这棵幼小的树苗。 他的眼中闪过惊讶与欣慰,惊叹于掌下这棵幼苗那磅礴的生机,欣慰这幼苗终会长成遮蔽整个吕家的参天巨木。 如此良材,吕慈自然不可能让他脱离自己的保护,尽管这保护会限制幼苗的生长,断了它的破天之路。 他只要这棵树能像他一样,足以庇护吕家村就行。 “但我不甘,我想试试绝顶之上是什么风采!而且我讨厌这个封闭的吕家村!” “我知道太爷您封闭吕家村是为了保护吕家,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总能归咎于实力不足。要是您有老天师的手段和修为,我吕家村也不至于自困牢笼!” 吕谦伸出手覆盖在肩膀上虬劲的手掌上,幼小的手臂上筋肉紧绷,青色的血管在赤色的血肉下隐约可见,奋力将其从自己那幼小的肩膀上移开。 这是幼苗与老树的碰撞,是吕家村内两代人的碰撞。 吕谦追求属于自己更广阔的未来,反抗着吕慈为他安排的服务家族的前路。 苍老的手掌纹丝不动,幼小的树苗还是无法与百年的老树相抗衡。吕慈那老树般粗壮虬劲的根系死死地禁锢着掌下的吕谦。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仿佛有千钧巨力、死死压着吕谦的手掌突然收回,朝着吕谦的脸上狠狠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演武场。 赤色的巴掌印从吕谦的脸上浮现而出,血色的手印将吕谦的脸覆盖大半。巨大的力道将吕谦掀翻在地。 “小子,清醒点!” 吕慈看着倒在地上的吕谦缓缓收回巴掌。 “你有句话说的不错,我是吕家村的土皇帝,在这里没人敢违抗我的话。” “老夫也不得不承认,你小子的天赋很高,甚至比我当年还高。而且你小子也很能吃苦,修行上的苦咽下去怨都不怨一声。” “但长歪了的树再怎么高大粗壮也是不能要的,同样,不听话的孩子再怎么天才也要不得。” “呸!” 吕谦从地上坐起,扭头朝地上吐了口血沫。他一抹嘴角,擦去脸上的血迹。 “嘿,老头,终于不装了!我也没心情和你演什么爷慈孙孝。” 他朝吕慈无声大笑,一时间因为牵扯到脸上的伤处,笑的癫狂的脸顿时缩成一团,牙缝里吸着冷气。 “嘶——,你个老头子下手可真狠。” “是,确实,您不缺儿孙,但如今村子里您的哪个儿孙靠得住!” “你如今九十几了,儿子辈的也都六七十了,孙子辈的虽然年轻点,但没几个成气候的。 我爹他们别说是明魂术,就连如意劲练到家的也没几个。如今我这一辈虽然可以说是人才济济,会明魂术的倒是不少,可如意劲也没多少人去练。” “而且他们的明魂术跟忠大爷和萍姑奶比起来完全就是过家家一样的玩意,可以说和废了也没两样。” “要不然前几年您也不会违背如意劲传男不传女的祖训,破例让吕欢这个女娃子兼修二门。” 说到这里,吕谦双手垫在脑袋后面,惬意的往后一躺,看也不看吕慈那越来越冷的表情。 吕谦转过脸,眼神中燃烧着桀骜不屈的色彩。 敢在吕家村内明目张胆地违逆吕慈意愿的,他吕谦还是头一个,狂到没边、也疯到没边了。 “是,你说的没错。但别忘了,我吕家是可以招赘的,大不了我以后让吕欢招一个好拿捏的进我吕家村,传下香火!” 吕慈看着地上炸毛狮子般的吕谦,咬着后牙根冷声道。 第3章 如意劲与明魂术 “哈哈哈哈哈....嗝!抱歉抱歉,听到了一个大笑话。” 吕谦双手捂着肚子在地上大笑,吕慈的话让他笑到打嗝。 “您说什么?让吕欢传承吕家香火?别逗了,您这话你自己信吗?” “是,吕家村可以招赘,先不提上门女婿的地位,招赘后的吕家女和生育机器没有两样,她们只负责给吕家生下带着吕家血脉,姓吕的子嗣。” “不可否认,吕欢的天赋确实惊人,日后的实力绝对可以继承吕家。但她是女子,这么做就坏了那些吕家村内压迫女子的规矩。以后吕家女会成为封闭的吕家村内最不稳定的因素。” “老头子我还在!” “是,有您在,自然可以压着吕家村里的情况,但您快一百岁了,吕欢才多大,十岁?您能不能活到吕欢成家都是个问题。” 吕谦捋着胸口,压下胸膛中乱窜的气息,接着开口道。 “远的不说,就说吕欢她妈凤姑,以及萍姑奶,她们也没见您这么另眼相待。” “而且太爷,我发现您虽然稀罕明魂术,但却不准明魂术的使用者在村子里独大,总要用如意劲的使用者压着他们。” 听到此处,吕慈一挑眉头,额前长长的白发将阴执的眼神隐藏了起来。 吕谦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他搓了搓手,只当戳到了老头的隐秘。 反正从刚开始这老头子就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但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吕慈幽暗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眼神无波的透过额前的发丝看着吕谦,一双手背在身后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真像啊,刺猬一样的脾性,还有这机灵的脑袋瓜,又是一个吕家的小刺猬。 吕谦接着开口道,“您有三子一女,忠大爷肩挑两门家传技艺,萍太奶身为女子,只能学明魂术,我爷爷吕义不能炼炁。” “孝二爷虽然没有觉醒明魂术,但他的如意劲可是您亲手调教出来的,论手段堪称全族第二。” “而且每日里处理家族事务,您总是把孝二爷带在身边,反而不管兼修两门的忠大爷,怪令人匪夷所思的。” 说着,吕谦感觉身边的寒气越加逼人,他瞥了一眼看不清表情的吕慈,本能地转移话题。 “好了,闲话也不说那么多。虽然我也没有觉醒明魂术,但单论如意劲已经同辈第一。至于您以后有没有更好的孙子,谁也拿不准,但您这把老骨头还有多少年能活动。” “咱们吕家虽是豪强,但说白了就是靠拳头吃饭的草莽,和其他三家没法比。 若是论争凶斗狠,咱家倒是不差,但没有什么底蕴,也没有什么保养之法,您老的身手还能撑到下一代长成吗?” 话毕,吕谦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一双眼睛狠狠地注视着吕慈那高大的身躯。 他背着双手,站直身体,目光盯着吕慈那隐藏起来的面容,浑身荡起属于自己的狠劲。 孝子贤孙当久了,总会掩盖住吕谦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和流淌在血脉中的疯狂。 这是吕慈传下来的骨血,带着他当年的狂傲不羁。 演武场内,青砖废石在地上胡乱摆放,一大一小的两人相对而立,就像照镜子一样,两边散发着同样属于狠人的气势。 对视良久,吕慈背起的手猛然攥紧,他缓缓抬头,狠辣的表情慢慢显露在阳光下。 微风吹拂,原本挡在他额前的白发被风吹起,露出隐藏起来的复杂眼神。 “呵,呵呵......小子,很好,你很好。” “一群绵羊堆里倒出了个长着尖牙的小狼崽子。” 他朝着吕谦走了两步,眼前浮现出另一个少年人的影子,那是年轻的他自己。 “你很像我,一股子狠劲,打你小时候开始炼炁我就知道你小子挺疯。”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以前这样的人挺多,因为那个年代没本事活不下去。” “对于刚刚得炁的小孩子而言,打熬筋骨的过程枯燥又痛苦。” “整个村子里根本没多少孩子能在这个最好塑性的阶段坚持下来,相比于练习如意劲带给人的苦痛,他们更愿意去追求明魂术的神奇。” “但你小子竟然咬牙坚持、从不懈怠,把自己练到极限、不断突破。” 他伸出背后的紧攥的手,拍了拍吕谦挺直的身体。 “你这一身的根骨只要不长歪了,再好好调教一番,以后铁定是做宗师的料。” “那当然,我的目标可不是您,而是龙虎山上的那位天师,不,那位天通道人也不是我的终点。我要做那通天之人。” 吕谦躲了躲吕慈拍过来的手掌,一边谨慎的远离,一边手指南方撅着头。 “你刚才那话我也算听明白了,你是嫌弃咱们吕家家底太薄是吧?” “一个土皇帝满足不了你,而且你还想改了我的吕家村?” 吕慈笑了笑收回拍空的手掌,将手重新背在身后,随着吕谦手指的方向眺望龙虎山,仿佛看到了那个让他既敬又怕的那个道人。 “吕家村规不可轻破,你要想出村只有两条路。” 说着,吕慈伸出两根手指朝吕谦比划。 吕谦听着吕慈放松的口风,也不顾刚刚紧张的气氛。一抹脸,沾着灰的手将鼻孔里冒出的血胡乱擦了擦,原本俊朗的脸上混着血和灰尘。 他顾不得脏乱,聚精会神地听着。 “第一,等我老死,你压服所有人争到家主的位置,自然随你咋办,到时候你就算败完家产出家也没人管你。” “我只是想做一个更好的自己,从而造就一个更好的吕家。老头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吕谦翻了个白眼,随手将粘血的手抹向身旁站着的吕慈。 吕慈低头看了看褂子上沾着的血手印,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 “第二,现在就做给我看。我不知道绝顶之上是什么风采;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通天,但我知道天通道人是谁,我更明白老天师有多大的能耐。” “你既然立志超越老天师,自然也就得做到他能做到的事。” 吕慈低下头按着吕谦的肩膀,盯着那双还有着孩子气的眼神,认真地说道。 “我选第二条!” “你确定?我不可能让你后悔的,要是你没有达到,荒废了修行,我会亲手废了你!” 吕慈抓着肩膀的手猛然用力,狠辣的气息再次将吕谦包裹。 他死死地盯着吕谦的眼睛,确定其中没有迟疑和退缩。 “我确定!” “好!好!好!” 吕慈闻言放开钳着吕谦肩膀的手,他站直身躯仰天大喝。 “我吕家后继有人!” 够疯、也够狂! 真像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但他比自己要更好。 大哥,这一次我想看看一个不一样的吕慈。 一滴晶莹的泪水涌出吕慈刻薄的眼角,他猛地一仰头,这滴泪又消失不见。 “从现在开始,我会对你更严厉。我要你几个月后在陆家的寿宴上打赢一个人!” “别是什么比我小的小孩吧?” “放心,和你一辈的,比你还要大上两岁。” 吕谦看着吕慈离开的背影双目闪烁,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擦去了一些干涸的血痕。 他是一个重生者,上一辈子过着平平无奇的生活。 他从一开始的不甘平凡到慢慢的接受了那个平平无奇的自己。 但有一天突然的意外结束了他平淡的生活,他穿越到了新的世界,一个漫画里的世界。 这个世界不同于上一世的世界,这个世界有着超凡的力量——炁。 幸运的是吕谦有炁感并且炼炁的天赋很好,这也就意味着他有着成为不平凡的可能。 经历了上一辈子堪称无能的平庸,这一世的吕谦选择成就不平凡的自己。 他像一个疯子一样沉浸在修炼的道路上,验证着那些奇思妙想。 超凡的天赋加上刻苦的训练,使得吕谦早已成为了吕家村内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并且深得吕慈喜爱。 但这些是不够的,准确来说是吕家不够实现吕谦的抱负。 他想成仙!他想追求这个异人世界里的传说——羽化飞升。 而想要飞升,最便捷的路就是拜入那些有着飞升者的玄门。 但吕家村的封闭和吕慈堪称变态的掌控,是吕谦求道路上的枷锁。 如今小疯子在尝试劝说大疯子,很幸运,他成功了! 吕谦抬起头看着高悬的太阳,将手背在脑后哼着曲调走向了回家的路。 “嘶——,这老头子,下手真狠。” …… 武当山上 云龙道长面色古怪地看着一本正经诉说着前因的吕谦。 听着吕谦详略得当的诉说,他抽了抽嘴角,问道。 “这就是你在陆家寿宴上,把陆家主的高徒一巴掌打哭的原因?” 第4章 陆家寿宴 东方天际日头缓缓升起,天边一角红霞也变得更加绚烂。 晨起的微光慢慢照入此时的真武大殿,配合着昏黄的烛火将殿内一角照的更加明亮。 “你这脸上的伤从当初留到了现在?” 云龙道长打量着吕谦脸上斑驳的瘀伤,原本古怪的脸色变得欲言又止。 “不,这是后来遭的罪。”吕谦摇了摇头。 “至于打了陆琳巴掌,把他打哭这件事并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云龙道长狐疑着点了点头,示意吕谦继续说。 “三天前,陆家寿宴上,我们是正经的切磋......” 吕谦跪在蒲团上,背着晨起的朝阳,缓缓向云龙道长诉说三天前陆家寿宴上的事。 …… 三天前,华北,津门陆家 新时期以来,原本处于华东的陆家举家搬至华北定居。 新式的陆家大院依旧保留着原有的风格,远看高墙黑瓦,墙栋相接给人以奇特的韵律;迈步走近结构严谨、雕镂精湛,看起来富丽堂皇。 陆家以家风家训传家,君子之风将整个家族熏得透彻。 他们没有传家手段,每代派遣族人进入不同的门派修行。 为了防止别人认为鸠占鹊巢,陆家严令不许多位陆姓族人同时拜入同一门派。 这一举措为陆家树立了良好的口碑,同时陆家子弟多天资优良之辈,广受异人界其他门派青睐。 多年累积之下,陆家在江湖上久负盛名,与各派的关系都很好。 如今陆家当代家主,号称一生无暇的陆瑾适逢百岁大寿,陆家门庭一时人声鼎沸。 院门口,陆瑾的儿子陆琼一身红色的唐装站在门外迎客。他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虽然上了年纪但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 在他身边,同样站着一个穿着喜庆的小女孩,她学着身旁的爷爷,笑着向每一位经过的客人拱手致意。 吕慈穿着一身暗红色的福纹褂、内里配上枣红色的内衬,身后跟着吕孝和吕谦这一大一小,缓步走向大门。 陆琼将刚刚的客人迎进大门,转过身看着雷厉风行的吕家一行人,赶忙拉着身旁的陆玲珑迎了上去。 “吕叔您来了,快请进。” “小哥哥,你的脸怎么了?” 跟在陆琼身后的陆玲珑正要拱手行礼,却被吕慈身后站着的吕谦吸引了目光。 吕谦穿着一身藏青色褂衫,身形挺拔,看起来倒是一个分外出彩的小伙子。 但比他打扮更出彩的是此时挂了彩的相貌。 吕谦原本微微颔首跟在吕慈身后,借着垂下的额发隐藏如今不太光彩的相貌,但被同是小孩子的陆玲珑注意到当即也不做隐瞒了。 他破罐子破摔的抬起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阳光下,微风吹开吕谦的额发,将那张紫紫青青的脸露了出来。 此时的吕谦面容极其狼狈,原本俊朗的外貌让人惨不忍睹。 脸颊上青一块紫一块,痕迹的大小像是握紧的拳头印,双目自眉毛以下鼻梁以上的一圈紫的发黑,比国宝还要好看。 “哇,你的脸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等等,你这发紫的眼圈......该不会是被人打的吧?” 吕谦正要开口狡辩,陆玲珑惊讶地声音却率先将他打好的腹稿冲了个干净。 “吕叔,你们是来的时候遇到什么意外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助。” 陆琼伸出手将一惊一乍,正要伸手去戳人伤疤的陆玲珑拦在身后。 他看了两眼吕谦脸上的伤痕,收起脸上温和的笑容严肃地问道。 如今吕家一行人是作为客人来参加陆家的寿宴,吕谦面上带伤,身为主家的陆家自然要询问一下,给个交代。 但想来敢袭击吕慈带在身边的吕家人,这恐怕不是一般的凶人啊,全性里也没几个这么头铁的吧? “这个......” 吕谦斜睨了一眼身前的吕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动手的就是这位爷。 “哼!” 吕慈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冷哼了一声。 “这个是我练功时不小心走岔了炁,脸部经脉受阻、气血不通,自己憋出来的,不是别人打的。多谢陆爷关心,这只是皮外伤,不打紧,很快就好了。” 吕谦脸上的伤隐隐作痛,无奈地收回吕慈身上的视线,转过头摊了摊手说道。 “练功还能把自己练出打击伤?” 陆玲珑头顶的粉色呆毛一挑,看着吕谦脸上的伤疑惑地问道。 “好了玲珑,既然这样,吕叔快请进!” 陆琼拦住陆玲珑未尽的话语,朝着吕慈拱了拱手让开了通向大院的路。 这里面虽然有猫腻,但自己已经尽了东道主的责任,既然人家吕家人都不愿意追究,那也不用陆家多此一事了。 陆琼一路将吕慈带入门前。 “你爹这排场是一次比一次热闹,名声是真不错!” 吕慈眯着眼听着院内喧闹的人声,刺挠似地夸赞了一句。 “都是江湖人抬举,您老慢走,我爹正在正堂候着您这些前辈呢。” 陆琼听着这不似夸赞的话语也不恼,笑着将吕慈送了进去。 “走了,我这把老骨头就该扎堆聚一聚。” 话毕,吕慈领着吕孝和吕谦跨过门槛向着正堂走去。 “老天师,您来了,快请进,我爹等您多时了。” 行至影壁,门口传来陆琼热情地招呼声,听着那位道人的名号,吕谦回头朝大门口望了一眼。 一位须发皆白身着常服道袍的老人,迈步走进了大门。 这位道人就是江湖中公认的一绝顶,龙虎山天师,天通道人——张之维。 老天师看起来仙风道骨,行走之间袍袖挥动。一双眼睛隐于长长的白眉之下,却无半点精光。 等到吕谦回过神来,他已经跟着吕慈走过了影壁,对于老天师的第一印象也只有刚才那匆匆一瞥。 “小子,如今见到了真的天通道人,还敢说自己要通天吗?” 吕慈转过头,瞥了一眼沉默着的吕谦,边走边问道。 “小子,你倒是真有志气!” 跟在吕慈身侧的吕孝闻言惊讶地看着走在另一侧的吕谦,没想到这个老四家的小子有这么堪称狂妄的志向。 毕竟龙虎山一绝顶的名头至今已经传了差不多六十年了。 从自己小时候开始,老天师就仿佛这异人界的定海神针。 他那早就封顶的实力镇压着整个异人界,令人望尘莫及。 “为何不可!” 吕谦抬起头看着身旁的太爷和孝二爷,眼神中充斥着炙热的光辉。 黑紫色的眼圈近乎瞪圆,那清澈的瞳孔中满是坚定。 “好!记得来之前我跟你说的,在这场寿宴上你要给我打败老天师的那个小徒弟,还有陆家的那个小子。” “记住了,只准用巴掌。” 吕慈挥舞着右手的巴掌,凌厉的掌劲带起呼啸的掌风。 “爹,这样不好吧,这毕竟是陆家的寿宴。” 吕孝看着身旁跃跃欲试的爷俩,嘴皮子动了动,有些无奈道。 “不用怕,吕谦你敢吗?” “有太爷兜着自然敢!” “好,我给你兜着,只要你能一巴掌扇哭,我就同意你出村。” “不准反悔!” 吕谦快步走到吕慈跟前,拦下他的脚步,热切地说道。 “绝对不反悔!” “好!” 吕孝看着吕慈和吕谦爷俩欢快的步伐,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却再次无奈地咽下了要说的话。 罢了,老爷子自有分寸。 第5章 吕慈布局 大院内人声鼎沸,自全国各地赶来祝寿的异人全部汇集于此。 此时的老一辈正聚在正堂内陪着陆瑾这个寿星。 院子里的都是随行的年轻一辈以及像吕谦一样的小一辈。 “吕老爷子好!” 吕慈带着两人走过大院,过路上遇到的异人都纷纷向吕慈拱了拱手。 “嗯!” 吕慈目视前方,冷淡的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不提吕家在异人界内身为四家的体量,吕慈在此处的辈分和年龄最高,再加上平日里在外界一直冷脸示人,此时能点个头回应已经是略显宽和了。 跨步进入内院,陆家院落更显得精致阔绰。 “你俩就先在外院耍着,我先进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吕慈回过头对吕孝和吕谦嘱咐了两句,将两人留在了外院,然后径直走进了内堂。 “吕老爷子到!” 正堂门口站着的礼官看着吕慈的龙行虎步,高声唱道。 “陆瑾,我看你这院子可比我那小山村好多了啊!” 迈步走到正堂门槛处,吕慈脸上突然挂满了笑容,看着坐在正堂上的陆瑾高声赞叹道。 “客气客气,你这刺猬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脸也变得和气了不少啊。” 陆瑾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锦褂,坐在正堂的主座上。 原本他正和旁边全真龙门的掌教方洞天说着话,听闻吕慈的高兴的声音顿时惊讶地转过头,再看到吕慈脸上那堪称和煦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面带疑惑地看着由远及近的吕慈,试探地取笑了两句。 “我这脸是老了点,也没你这老匹夫好看,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也不好摆出往日的脸色来不是。” 吕慈看见陆瑾,高兴地宛如看到了和自己穿一条裤衩子的兄弟,咧开嘴笑了笑。 毕竟今天他可是带着人来砸场子的,此时不给个好脸色,日后陆瑾这别扭货怕是要见一次闹一次了。 回想起当年陆瑾挨上张之维那一巴掌的哀怨模样,吕慈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实了几分。 “你......” 陆瑾看着吕慈脸上堪称瘆人的笑容,身上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有些预感这老刺猬今天估计没憋啥好屁。 正要开口询问,门口的礼官突然高声通传。 “老天师到!” 话音还未落下,在场所有人顿时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们像是规划好了一样,几乎同时站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 “老陆,这回我可没迟到吧。” 穿着深蓝色道袍的张之维迈步走进了正堂,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眉心点着朱砂的俊秀道童。 老天师刚一进门,陆瑾便迎了上去,原本站着的宾客也跟着他的步伐向老天师的方向迎了过去。 “你个老牛鼻子损谁呢。” 陆瑾拉着老天师的一只手向堂内走去,像遇见了多年的老友一样,真挚的笑容由内而外的显露在脸上。 “老天师。” “老天师好。” 厅堂内聚拢而来的人纷纷笑着向老天师拱手致意。 “好好好,都好啊。” 老天师像一个视察的领导,他和煦地笑着摇动自由的那只手向人群晃了晃。 “这排场可真大啊。” 隐藏在人群后的王蔼穿着青色福纹褂、拄着拐杖,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原本让人感到和蔼地表情略显阴狠。 “胖子!” 吕慈看着这个笑的像狐狸一样阴狠狡猾的王蔼,快步走到对方身边喊了一声。 “刺猬!” 王蔼顿时睁开原本眯起的眼睛,转过头看向正在向自己走来的吕慈,露出了略显真挚的笑容。 “怎么着?羡慕了。” 吕慈站在王蔼身侧,和他一起看着人群中被包围的张之维突然出声道。 “你不羡慕?那可是绝顶。” 王蔼斜睨了一眼身旁高大的吕慈,拄在拐杖上的右手竖了个大拇指。 “嘿,怎么不羡慕,可惜他不姓吕。” 吕慈看着王蔼伸出的大拇指,又转过头看着坐在主位旁边的张之维和陆瑾谈笑风生,淡淡道。 “怎么找我有事?” 王蔼敲了敲拐杖转身向着偏僻处走去。 “是有事,想不想看个热闹?” 吕慈跟在王蔼身后,二人站在墙角,吕慈毫不含糊地问道。 “什么热闹?” “你还记得当年老陆公的寿宴上,陆瑾挨得那一巴掌吗?等会吃完宴席,我开口让小辈们练练,你给我捧捧场就行。” “行,这事好说。哎呀,要说当年的事咋能不记得,这老陆也是脸皮够厚,张之维都把他打成那样了,现在还屁颠屁颠地跟在人家后头。” 王蔼狭长的眼睛中闪过幽深的光芒,讽刺地看着坐在高堂上笑的合不拢嘴的陆瑾。 枯槁的手摩挲着手中的拐杖,王蔼思索着等会开口的由头。 “有了!正好我记得几年前陆家的一个小辈练了《逆生三重》,嘿,这陆瑾真不讲究,竟然还给自己家扒拉了一份玄门传承。” “一生无暇,也就骗骗自己了。” “管他呢,日子还长,且看着便是。” “东北关奶奶到!” “陆老爷子,你家这院子可一年比一年阔气,我那疙瘩跟你这院子可真没法比啊!” 一道爽朗的声音紧接着礼官的声音响起,直接盖过了厅堂内喧闹的人声。 王蔼笑眯眯地正要开口和吕慈说些家常话,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收起了脸上邪气的表情,换成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他眯着两只狭长的眼睛,眼神中闪烁的幽光隐而不见,小小的眼睛里满是由衷的欢喜。 “等会再聊!” 撂下短短的一句话后,王蔼将吕慈抛在原地,他拎着拐杖直接向门口冲了过去,迅捷的身子完全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肥胖老人。 “石花!” “哼!没出息。” 吕慈有些无语地看着王蔼欢快的身影。没想到各自都子孙满堂了,还惦记着人家关石花。 早在王蔼小时候被他爹带着见到关石花后,这个小胖子就被关石花豪爽大气的表现吸引着。 想当初吕慈去东北时,还被他托着给人家送情书。 可惜直来直去的关石花看不上王家那蝇营狗苟的龌龊,自然也看不上出身王家的王蔼,一直不搭理他。 第6章 各家小辈 内堂和外院的过廊下,吕孝和吕谦一大一小的身影站在雕梁之下。 两人同样背着手,顺着飘窗看着院子内喧闹的小辈。 雕凤盘龙的木梁笼出一角阴影,吕家爷孙二人站在影子里,黝黑的暗影遮蔽了二人的面容。 吕孝瞥了一眼身旁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吕谦,笑了笑。 “小谦,难得出来一趟,怎么不和外面的小辈一起耍耍?” “我的二爷爷诶,您可别开我玩笑了,就我这脸敢出去吗?” 吕谦听出了吕孝话语里藏着的幸灾乐祸,不禁翻了个白眼。 听着喧闹的人声,他后撤几步,将自己完全藏在阴影之下。 “我这副模样怕是一出去就直接出名了。” 说着,他伸出手指了指脸上的淤青,指尖不小心碰到伤处,顿时倒抽一声冷气。 “太爷下手可真重,我怀疑他是在报复,报复我的叛逆。” “咳咳!” 吕孝轻笑了两声,像是赞同吕谦那听起来大逆不道的话。 “你太爷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也就是咱爷俩能让他看的上眼,要不然就冲你这话,早就被你太爷收拾了。” 说着,吕孝叹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可真是胆大,整个村子里也就你敢跟你太爷亲近。小恭、小良、小温、小欢他们几个躲着你太爷都来不及。” “我也知道太爷不是啥慈爱的人,在他心里,吕家才是第一。要不是为了得到最好的指点,谁愿意每天跟个沙包似的被打来打去,嘶——” 吕谦缓缓揉动脸上的淤青,忽轻忽重的疼痛让那俊朗的脸变得龇牙咧嘴。 “你小子对自己够狠!” 吕孝点了点头肯定着吕谦的表现。 他同样有着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可惜孙子都是些取巧之辈,更没啥妖孽的天赋。 孙女吕欢虽然能看,但她毕竟是女子。 老四吕义倒是好福气,得了个好孙子。 虽然没有觉醒明魂术,但像是得到了上天的弥补,炼炁的天赋可以说是千年难遇,如意劲更是被他给玩出了花样。 静坐既入定,仅半日就有炁感。 修炼上更是不骄不躁、稳扎稳打,百日熬炼筋脉、百日锻打根骨,也没有说过一个累字。 这小子就像是一个为修炼而生的机器,妖孽的可怕。 如今十二岁,村子里的同龄人早就不知道被他打过几轮了。 甚至一些叔伯辈的也被他用如意劲打败了几个。 这样的天赋,也难怪他爹吕慈那样出了名的冷血残忍,也愿意陪着这孩子演一场爷孙戏。 “嘿嘿,要想别人三分敬,先对自己七分狠。太爷让别人又敬又怕可不仅是对别人狠辣,他对自己、对吕家更狠不是吗?” 吕谦龇牙咧嘴地笑着,瞳孔中闪烁着疯狂的光彩。 他转头看着外院内喧闹的人影,穿着喜庆的各家的小辈聚在一起笑闹玩耍。 “真好啊,可惜不属于我,我的路不在这里。” “臭小子,还你的路,先把今天的寿宴对付好再说。” 吕孝看着大人一样长吁短叹的吕谦,笑着向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吕家叔叔,你们在这啊。” 一头粉发的陆玲珑拿着一罐伤药向二人小跑了过来。 “吕家的小哥哥,给你,这是我家的伤药,涂在伤口上很快就好了。” 陆玲珑跑到二人身前,将手里的药瓶递给吕谦。 “谢谢了,我叫吕谦,你叫我名字就行。” 吕谦走出阴影地,接过递来的药膏,直接上手抹在了脸上。 “嘶——” 漆黑的药膏盖在青紫的脸庞上,遮蔽了那青紫的痕迹,散发出独特的芳香,闻起来沁人心脾。 “你们小一辈先聊着,我去找些旧识好好聊聊。” 吕孝迈步向着外间走去,将这处廊下的空间留给了两个小辈。 “我没事的,自己待一会就行,你先忙着去吧。” 吕谦轻轻地在脸上抹着药膏,他瞥了一眼站在身旁陪着他的陆玲珑,在心下感慨了一下陆家优良的家风。 这陆玲珑是代表陆家来探望自己这个伤患,顺便陪同以示照顾。 想不到连自己这个小辈都被仔细考虑到了,还特地找了个同是小辈的陆玲珑过来,这就是陆家的名门风范吗。 比之简单粗暴的吕家,人性化不少啊。 “寿宴很早之前就在准备了,没有什么可忙的。” 陆玲珑摆了摆手,头顶的呆毛微微晃动。 她看着了看吕谦,欲言又止,“那个,吕谦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告诉我。” 她指了指吕谦脸上被盖着的瘀伤。 “没什么,陪我家太爷练功被打的,谢谢关心。” 将脸上的伤口全部盖住,吕谦长出了一口气,感受着伤口处冰冰凉凉的感觉,心情极好的向着陆玲珑笑了笑。 他将没用完的药膏封存完毕,重新递给了陆玲珑。 “那就行,我还以为你们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陆玲珑收起药膏,转过身带着吕谦朝廊下走去。 “走,带你去认识认识一些新的朋友。” 少女蹦蹦跳跳的身影走在照耀光的连廊下,粉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光亮。 地上的影子也随着前方的人一蹦一跳的,充斥着活跃的生机。 二人略过雕廊,穿过几道月门,来到一处偏院。 “玲珑来了!” 吕谦跟着陆玲珑迈步走在石砖路上,刚绕过遮蔽的石山进入偏院,院内陡然响起了更加热烈的声音。 “大家好,这位是吕家村的,叫吕谦。” 像是孩子王来到了自己统领的孩子堆里,十一二岁的少女拉着吕谦进入偏院介绍道。 “吕谦,这是我堂哥,陆琳。” 陆玲珑带着吕谦来到一个穿着大红色马褂的黑发少年面前。 “你好。” 陆琳笑容和善地朝吕谦伸出手。 “你好!” 吕谦笑了笑,握住那只看起来白皙无痕的手。 太爷说的那个要我扇哭的人就是他吗? 吕谦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宛如谦谦君子,待人和煦的家伙,心中只觉得有些刺挠。 这大概是混江湖出身的吕家一贯欣赏不来陆家这种和煦善人。 吕谦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礼貌地回应着陆玲珑的介绍和周围的招呼声。 第7章 定下比试,耿直张灵玉 陆家作为异人界四家之一,在江湖上口碑极好。因此陆家家主的百岁寿宴规模庞大,来的人极多。 上至世家门阀、道门佛派,下至小门独户、手艺散人,或是门派统领、或是百年旧识,将这场寿宴闹的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自早晨至晌午,陆家大门迎进的宾客不计其数。 陆家也不论来人是否有名、是否有帖,只要来人亮出异人的身份便可进入大院内,与众人共享欢乐。 太阳东升,缓缓行至中天。 临近晌午的日光洒遍大地,温暖而不灼人。 高天上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为这场盛事配上了一个好天气。 站在门口的陆家人看着已经没有人的街道,再看了看高升的日头,反身进了内院。 “爹,时候到了,也该开宴了。” 陆琼身上大红的唐装在日光下显得艳艳夺目,他拎着下摆快步走进内堂来到陆瑾身边俯身说道。 “好!开宴吧,总得让客人先吃好了才行。” 陆瑾穿着正红色的大褂,正神采奕奕地坐在主位上和周围的旧识攀谈着。闻言,他看向漫进堂内的日光,点了点头说道。 “行,我这就下去准备。” 陆琼转身下去布置,礼官们的声音很快响彻整个大院。 “开宴!” 酒席很快便布置下去,饭菜上桌,整个大院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 内堂以陆瑾为首,坐着各位宿老和领头人。 大院内,坐着吕孝等随行的中年一辈。 偏院,坐着吕谦等跟来见世面的小一辈。 …… 内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席面上,陆瑾收获着来自众人的祝福,又是一阵推杯换盏,酒桌上气氛热烈。 吕慈跟着王蔼坐在关石花旁边,面前摆着一杯酒。 他抱着臂,冷眼看着面颊逐渐泛红的陆瑾,端起酒杯闷了一口。 酒液划过喉咙,吕慈像是被刺到一样向着王蔼咳嗽了一声。 “咳咳。” “石花,咱俩可有段时间没见了,何必这么生分呢。” “别介,咱俩真不至于。” “咳咳!” 吕慈瞥了一眼身旁靠着关石花的偏坐着的王蔼,捂着嘴又咳嗽了两声。 “怎么会不至于,石花啊,都这个年纪了,我也没啥好顾及的了......” “滚!” 关石花拿起酒杯砸向王蔼伸过来的胖手,喝骂一声。 “好好好,你别生气,别生气。” 吕慈满头黑线地听着王蔼那缠绵的语气,顿时放弃了召唤队友的打算。 “哒!” 他将酒杯放在桌面上,瓷质的杯脚磕在桌面上发出不大的声响,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吕慈着看向主位上的陆瑾,脸上的刀疤在满面的真挚笑容的渲染下近乎不见,原本那阴狠的面容在酒意的衬托下也变得和蔼了起来。 “咳,如今咱们也吃的差不多了,与其在这攀扯些往事倒不如找点有意思的。” “天南海北的,大家伙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倒不如让这些小辈们耍一耍?” 说完,吕慈像是喝醉了一样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捏起酒杯往口中灌,脸上泛起了更加明显的酡红。 “是呀,如今年月虽然好过了不少,但这么多高门大户聚在一起,倒不如让这些小辈们给咱们演练一番。” “对了老陆,我记得你家那个小辈不是练了《逆生三重》,得了你的真传吗? 倒不如让咱们见识见识,如今这江湖上《逆生三重》都快没影了,小一辈估计连听都没听过了。” 趁着吕慈喝酒的空档,王蔼也是拍了拍桌子,赞同道。 “《逆生三重》......” 陆瑾突然有些沉默。 从寿宴一开始,吕慈反常的表现就让陆瑾狐疑。 什么时候吃人的恶狼也会对人给笑脸了。 直觉告诉他吕慈绝对不对劲,说不准藏着什么心思。 但那时候他没空去追究,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都是积年的老怪物了,谁怕谁? 如今这桌子上,吕慈与王蔼那一唱一和的表现让熟悉他俩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几十年的相处经历告诉陆瑾,这俩货绝对没憋好屁。 但王蔼话中提起的《逆生三重》却勾连了他的心绪。 他年轻时受业于三一门,得大盈仙人左若童教授法门《逆生三重》。 但师门早已在当年无根生掀起的混乱中化做过去的历史。 原本他立志要匡扶三一门,恢复往日里玄门大派的气象。 陆瑾曾经用陆家家主的名义召集异人界的适龄孩童,想要找到适合三一门的根苗,收他们为徒,传授他们《逆生三重》。 最后只有陆琳符合要求,且愿意修行这门凶险万分的法门。 但陆琳是他的重孙,也是陆家人,这与陆家祖训相违背。 纠结许久,陆瑾还是选择了违背祖训,为三一门延续香火,收了陆琳作为弟子,教授他《逆生三重》。 因为这事属实不光彩,陆家有侵占玄门传承的嫌疑,陆瑾也没敢让陆琳在外行走。 导致原本百年前声名烁赫的《逆生三重》,如今也就只有些当年的老人知道了。 酒桌上,随着陆瑾的沉默渐渐变得无言寂静。 高家来的高廉和小栈牧由、术字门陈金魁坐在一起。 看着桌面上沉寂的几个长辈,他们也渐渐熄了声音。 堂屋内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杯箸,看着阴沉着脸色的陆瑾。 “要比试是吧,刚好老头子我也有点事要干。” 就在众人静默无言的时候,老天师拿着餐巾擦了擦嘴说道。 “你个牛鼻子,谢谢了!抱歉了大家,刚才是我的过失,耽搁了大家的兴致,我先自罚一杯。” 被老天师话语惊醒的陆瑾猛然抬头,意识到自己太过沉浸于过去的悲伤,赶忙谢过老天师,接着举起酒杯满饮一口。 “大老爷们的,矫情个啥。” 关石花磕了磕手里的酒杯,看着别扭的陆瑾笑呵呵地说道。 “好了,我的错。话说回来,老天师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我要是能办到肯定帮!” “唉,说来也是时运不济。我那弟子自幼随我在龙虎山上修炼,眼界有些浅薄,想着借这次机会好好敲打一番。也不知道各位能不能帮一把老头子。” 老天师手捋胡须看着桌子上的酒菜,皱着眉头一脸苦恼。 第8章 开始比试 “行,如今干坐着吃喝也没意思,就按老吕和老王说的。等日头过后咱们让小辈们耍耍给咱们助助兴。” 陆瑾一拍桌子,斜睨了一眼沉默着的吕慈和王蔼,定下了下午的章程。 虽然他不知道这俩老货具体打的什么主意,但如今这大庭广众之下,根本不可能做什么,要干什么也只能以后偷偷的来。 至于以后,呵,当自己陆家是泥捏的不成? “好,多谢你了老陆。” 老天师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给陆瑾敬了一杯。 “也没多大的事,这你就客气了。” 陆瑾赶忙端起酒杯闷了一口。 老天师和陆瑾这一来一回,桌面上又重新推杯换盏热闹了起来。 吕慈脸上的酒红渐渐消散,神色也恢复了清明,咧嘴笑了笑。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朝王蔼示意了一下,接着一口闷了下去。 王蔼斜着眼看着吕慈脸上的笑容,也跟着露出了有些阴险的笑容,他端起酒杯慢慢饮尽杯中之酒。 饮完酒,二人放下酒杯对视了一眼,交换着藏在眼中的笑意。 “你俩这么妥帖,干脆搁一起过得了,哈哈哈~” 关石花在一旁看着两人,捂着嘴笑哈哈地说道。 在对面坐着的高廉、牧由和陈金魁尴尬地笑了笑也没搭话。 毕竟他们还是比这些老人矮了辈分。 一顿酒宴就这么略有波折的结束了,众人跟在老天师和陆瑾身后迈步走向后院的演武台。 小辈们那边早在决定做下之后就有人去通知他们了。 …… 小孩子们自然都是喜欢热闹,并且很热衷于制造热闹。 内堂酒宴上的决定刚一传到偏院便引起了众人的欢呼。 成群结队的小孩子们簇拥着在陆玲珑的带领下向后院跑去。 “吕谦,你不去吗?” 陆琳看着还坐在桌子上拿着个肘子在啃的吕谦出声问道。 “唔...大然...当然会去。” “但是咋样都得先吃好再说。” 吕谦一口撕掉亮晶晶的肘子皮,连带着吞了不少软糯的肉丝下来。 他嚼了嚼,口齿不清地说道。 “你是不知道吕家村很封闭,平日里连个手艺好些厨子都没有。啊呜......我从小到大吃的全是族里的伙房,还是头一回出来吃席。” 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陆琳,将啃完了的大棒骨放下,又转头撕下了半只烤鸡。 “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你应该不认识路,我还是等等你吧。” 陆琳看了看在桌子上奋战的吕谦,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于是就坐在桌边等着。 “放心,我很快的。” 说完他扔掉手中的鸡骨架,将一盘小点心连盘端起倒进了嘴里。 “呃......” 陆琳沉默地看着桌上的菜在一个又一个快速的消失。 …… 后院演武场 吕慈眯着眼睛站在门口仔细打量着刚刚闯进来的一群小孩子。 仔细查看后,他确定里面没有吕谦的踪影,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吕谦呢?” “太爷我在这呢!” 就在吕慈正要迈步去前院找人时,吕谦摆着手从月洞门后钻了进来。 “吕太爷好!” 陆琳跟着吕谦的脚步,看到站在门旁地吕慈时他快步走上前去问了声好。 “嗯,你小子长得可真像老陆小时候。” 吕慈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带着陆家风气的小孩,眯着眼睛说道。 “吕太爷过奖。” “演武场就在前面,吕太爷请。” 吕慈那阴冷的气质并没有影响到他,陆琳不卑不亢、神色如常的站起身为吕慈引路。 “走了小子。” 吕慈一把拉着吕谦的后颈,带着他大步走向演武台。 …… 演武场内 “老天师,要不然先让我陆家的小子跟你的高徒先做过一场?” 陆瑾和老天师带着众人走进演武场,坐在了台下的太师椅上。 看着台下闹作一团的各家小辈,陆瑾侧过身对着老天师轻声问道。 “好啊,乾鹤,带灵玉过来吧。” 老天师招呼着他的大弟子张乾鹤,牵着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小道士走了过来。 “你这徒弟长得可真俊啊。” “身形挺拔,气息绵长,老天师这弟子修为不差。” “小娃娃,我认你当个重孙女婿好不好。” “石花,我也有个重孙,你要不看看。” “滚!” 二人走到众人跟前,张灵玉这个续着白色长发,模样俊秀的小道童就受到了众人的打趣。 张灵玉听着众人打趣的话语,感受着落在身上的调笑的视线,两颊飞速升起艳丽的红色。 众人的言语让他害羞的只想掩面躲避,但张灵玉抬头看了看捋着胡须坐在那的老天师,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失态!” 老天师看着这副强撑模样的张灵玉,眉毛不由得耷拉了下来,心里不停地摇头叹气。 “灵玉,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修道为己,遵从本心呢?” 张灵玉身为老天师的关门弟子,他的天赋虽然不及当年的老天师,但却让他分外满意。 容貌俊秀、天资聪颖,这个弟子可以说哪哪都好,但唯有一点不好。 那就是“不诚”! 一个“诚”字概括了修道之路的始终。 “诚于己”更是修炼的根本。 只有自己最需要了解自己,连自己都不能认清自己,再好的老师也教不了什么。 张灵玉以老天师为目标,将自己迂困在幻想出的条条框框中,想要成为别人眼中完美的人。 但别人眼中的人是你,但你不是别人眼中的他。 如此空耗自身,再怎么美好的灵玉宝晶也会变成一块破石废物。 “唉!造孽啊。” 老天师看了看站的比标枪还正的张灵玉,内心叹了口气。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机缘未至,强求不得。” 收拾好心情,老天师眯着眼睛嘱咐道,“灵玉,待会你要和陆家主的后辈比试,对方和你一辈的,尽力而为。” “是,师父!” “琳儿来了,灵玉可以先准备准备。” 陆瑾偏过头看向走来的陆琳,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琳儿,今天我给你找了个对手。这位是老天师的关门弟子,张灵玉,等会你们上台比试比试,给在座的前辈们露个手段。” “是!” “见过灵玉道长,请!” “陆兄弟请!” 二人均是一副好相貌,举手投足间皆有翩翩君子风采,给在座的诸位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第9章 君子与仙人,吕谦的一巴掌 灿烈的阳光下,青砖铺就的演武台上,两个少年相对而立。 一者黑发红衣,容貌俊朗、眼神清澈,似谦谦君子而立。 一者白发白袍,眉心点着一点朱砂,将白皙秀美的面容衬托的更加突出,似出尘之仙人。 “请!” 陆琳抬手示意。 “承让!” 微风吹拂,将张灵玉身上宽大的道袍吹的鼓荡。他直视前方,向前微微一踏。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灿灿金光从张灵玉体表浮现而出,像是一层通透的金箔盖在他身上,将他全身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此时午间已过,太阳划过中天偏向西沉,阳光强烈但不炙热。张灵玉浑身的金光盖过了身上的日光,向着陆琳缓缓走去。 “开!” 陆琳大喝一声,原本和煦的周身变得肃杀,一股强大的炁机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 转眼间,陆琳及肩的黑发转为无暇的白,随着周身的气机在脑后飘逸,眉毛也随之由黑转白。 这种白不同于老年的白发白眉,给人以生命腐朽的厌恶,这是一种充斥着磅礴生机的白色,让人感到难言的玄妙。 很快,陆琳暴露的皮肤也转为了白色,瞳孔中飘逸出淡淡的白炁。 此时的他从外貌来看更像一位羽化的仙人。 “陆家的那个变白了!” “洪斌,住嘴!” 一名穿着赤红短打,浑身散发着药味的中年人板着脸,拍着座椅扶手站起身,朝着人群中一名赤发赤眉的小子呵斥道。 “小子,看到了吗,这就是《逆生三重》。看仔细些,你只有一次机会。” 吕慈双手放在扶手上,身子向后靠着椅背。 他扭过头冲着身后站着的吕谦轻声说道。 “真妙啊!” “分龙走虎、熬炼性命,这就是我追求的东西!” 吕谦看着场内二人展示的玄门道法,双眼眨也不眨地点着头,向往的火焰在瞳孔中熊熊燃烧。 “没出息!” 看着吕谦沉迷其中的样子,吕慈嫌弃地转过头,不再看他那不争气的样子。 “这便是《逆生三重》吗?” 张灵玉感知着陆琳周身越加磅礴的气机,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位由君子转变成的“仙人”,脑海中回想起老天师的教导。 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会元功。 这是三一门的理念所在。 人之降世,先天一炁演化成人体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正应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演变流程。 顺此过程,先天一炁日渐损耗,等到先天之炁干涸,自然难逃一死。 所谓顺为凡、逆为仙。 既然顺应天道难逃一死,那就倒行逆施,逆反这个过程。 《逆生三重》希望能由三变一,将自身重新炼成先天一炁的状态,并由此追求羽化飞升。 他还记得当初询问老天师这门功法是否有弱点时,老天师摸着脸支支吾吾。 “灵玉道长,当心了!” 陆琳快速闪身来到张灵玉近前,如白玉般的手臂飞速向着对方的胸膛按去。 张灵玉见此快速调动身上的金光咒,将覆盖其他部位的金光转移至胸口,同时包裹着金光的手掌向着陆琳肩膀削去。 “当!” 陆琳缭绕着白炁的手按在浑厚的金光上,传出敲钟一般的声音。他侧头低肩躲过张灵玉劈来的一掌,右脚随着上半身一摆,以腰为轴一记神龙摆尾扫向张灵玉小腿。 “呵!” 张灵玉猛然蹬地跃起,借着地面的推力右掌递出向着陆琳脑袋打去。 见鞭腿被躲过,陆琳右脚踏地,下盘一沉躲过朝自己脸扇来的巴掌。接着腰胯合力,肩膀向着张灵玉狠狠一撞,一记铁山靠将腾空的张灵玉 “牛鼻子,这是你教的不?” 台下观战的陆瑾看着场内张灵玉朝着陆琳扇过去的巴掌,转过头向着老天师咬牙切齿地问道。 “啊,你说什么?什么我教的,别瞎说。” 老天师原本眯着的眼睛微微瞪大,他有些惊讶地看着陆瑾,大声呼喊着,像是被冤枉后极力地辩解。 “哈哈......” 陆瑾仿佛已经听到了几把椅子上传来的低低的欢笑声,他顿时黑了脸。 “你给我等着!” 冲着老天师放完狠话,陆瑾面色正常的转过身,平平淡淡地看着场内打斗的二人。 比斗场上,二人缠斗的身影相互交错。 眨眼之间便又过了十几个来回,张灵玉与陆琳相互闪转腾挪。 金光咒被击打的声音接连响起,氤氲的白炁绕着陆琳的身躯未曾断绝。 看着台上二人相互留手,坐在台下的张之维眉头越发紧锁。 失策了,不应该找陆家人来当这块磨刀石。 这位陆家小辈倒是一如当年的陆瑾,名门的风气熏到了骨血深处,一举一动都符合世家子弟的标准。 张灵玉更是原来那个样,追求所谓的天师形象。 为师这个天师都不在乎,你个年轻人在乎什么? “好了,就到这里吧。” 老天师冲着高台上的两人喊道。 “承让!” 两人快速拉开距离,相互抱拳行礼。 走下台,张灵玉看到张之维皱着眉头的模样,急忙走到他身前鞠躬道歉,“师父,弟子让您失望了。” 老天师看着面前这个端方正直的张灵玉,嘴角微微抽搐,他放下眉头,温声和气地开口道,“没事,为师刚才只不过在想一些陈年旧事,与你无关。” “跟你大师兄先下去吧。” “是!” “既然老天师的弟子都下场了,我们自然也不能落后。” 见张灵玉下了场,吕慈眼神闪烁,他坐直身体敲了敲椅背扶手。 “吕谦,去!给前辈们耍耍。” “是,太爷!” 吕谦闪身落在比武台上,兴奋地注视着对面开着《逆生三重》的陆琳。 “哟,好俊的身手。既然这样,琳儿,陪人家练练。” “是!太爷。” “吕谦兄弟,承让了!” 陆琳摆好架势向着吕谦招呼道。 “来了!”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全场寂静。 …… 武当山真武大殿 “我脸上的伤是后来被太爷打的,说是要赔陆家面子。” 吕谦指了指脸上的伤,龇牙咧嘴地吹着冷气。 “你为什么要打人家的脸?听说后来陆家那小子可是在你们一众人面前哭了。” 第10章 同意入门,接客 “我是想晃他上丹,没想打他脸。至于他为什么会哭这事......” 吕谦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说道,“我光顾着拿捏力气了,一时没注意打在了陆琳鼻梁上。他那是起了应激反应,不怪我......” “云龙师父,您既然出来见我,还问了我前尘缘由,难道是想收我了?” 说着吕谦眼中的光芒更加热切,他特地在话语中留了个心眼,叫了云龙道长一声师父。 “你这滑头,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什么来我武当山?” “总不可能是躲债的吧?” 云龙也不搭腔,笑着指了指吕谦脸上的伤疤问道。 “弟子以为武当是最适合我的路。” “弟子出身吕家,家传功法《如意劲》,是对劲力的运用。这天下玄门,论起对劲力的修行,武当才是执牛耳者。” “我想着就算求道不成功,没有领略到通天的风采,单单靠着对太极的领悟,也能让我突破吕家如意劲的限制。” 吕谦伸出手挠了挠后脑勺,说出了自己心里最差的打算。 “行,你小子心够诚,我也就认你这个徒弟。” 听到云龙这番话,吕谦激动地抬起头,看到云龙脸上挂着的笑意,他赶忙又冲云龙拜了下去.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好好好,起来吧。先去客房休息一下,等你收拾好了再说。” 说着,云龙唤来了一名值殿的道童,让吕谦先跟着下去休息。 “是!” 吕谦龇牙咧嘴地扶着地缓慢爬起,连跪两天的膝盖刚刚一动,一股酸麻胀痛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他缠着身边的道童,晃晃悠悠地退了出去。 云龙道长面带笑容地看着吕谦远去的身影,等到吕谦的身影消失在殿前,云龙道长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很快变得眉头紧皱。 “师爷,您这么做没问题吗?” “这小子可是吕家的,后山......” 他转过身,看向真武神像后的那片阴影欲言又止地问道。 阴影中突然走出一位身材矮小、佝偻着脊背、形容枯槁的老道士。 这老道士正是武当派现任掌教——周蒙。 周蒙缓缓从神像后走出,背着手踱步来到供桌前。 他微微抬头,苍老的面容迎着旭日的光辉,用饱经世事的双目看向了吕谦退走的殿门。 “既然诚心求道,又颇有慧根,我武当岂有拒绝的理由?” 周蒙反问了一句,听着殿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回过身看向了供台上的真武大帝神像。 神像一如刚才,低眉颔首的视线看着供台下的方寸之地。 周蒙迎着神像的视线,朝供桌前的云龙道长走了几步。沙沙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仿佛钟鼓之音敲在云龙道长的耳旁,让他的面容更显急切。 “师爷!” “至于他吕家人的身份,入得玄门,当从来出来,到去处去。” “陈年旧事,瞒是瞒不住的,往日的秘辛总有揭开的那天。” “可是......” 云龙道长有些急切地上前几步。 “刚才吕谦那小娃娃你也看过了,虽然年龄小了些,但求道的心思可比老一辈的重上许多。” 周蒙朝身后一摆手,止住了云龙道长的步伐与话语。他转过身,面带笑容地看着云龙道长说道,“呵呵,你还没明白吗?那孩子的一番话可不是装模做样就能说出来的。” “就算吕家有什么打算,但我武当收入门墙的也就一个吕谦,不妨事。” “怎么样,我给你找的这个徒弟如何?” 云龙道长听出了周蒙的话外之音,面色稍缓。 吕家地主豪强的作风以及在异人界让人提心吊胆的名声,总让他担心吕谦拜入武当的动机不纯。 但刚才那一番考量,特别是吕谦关于术和道的论断,以及对于道的向往在云龙看来却又无比纯粹,这让他觉得吕谦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前来求道。 但吕谦身后的吕家却又不得不考虑,让人担心他们会借着这个孩子对武当有所图谋。 周蒙刚才的一番话算是给云龙吃了颗定心丸,让他放心收下吕谦,不必再去思考其中的利害。 “这孩子不错,年纪轻轻但根基却是扎实,可见是下了苦功的。还有就是他那通明澄澈的道心,能明白自己想要的,真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云龙道长跟着周蒙的脚步从殿内踱步而出,站在殿前的台阶上,他回想着刚才吕谦的言辞行为,对这个即将收入门墙的弟子感到分外满意。 朝阳彻底升起,火红的阳光洒遍天空,渲染出五彩的云霞。 阳光沿着台阶一步一步的爬上大殿前的栏杆,驱散了昨夜的冷寂幽暗。 “心有所愿,行有所方,确实难得。” 周蒙看着远处渐起的朝阳,双目微微眯起。他点了点头面带笑意地称赞道。 这回的武当算是遇到了一个好苗子。 求道路漫漫,很多人虽然踏上了起点,却很快迷失在了漫长的道途上。 而且如今这物欲横流,红尘喧闹的环境下,吕谦这种清明属实难得。 “好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招呼着那帮小家伙赶紧起来接客了。” 周蒙收回了感慨,转过身向着后殿走去。 “师爷,那不叫接客。接客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是吗?我记得前些天老天师就是和我这么说的。嘿,这个老不羞,我得好好去问问。” “对了,准备一下,明天还得给吕谦那孩子办一个入门仪式。” 云龙道长看向周蒙越走越快的背影,抬了抬脚想要追上去,却又无奈地摇头放下。 “唉~” 随着云龙修为的日渐精进,周蒙这个掌教也慢慢变成了甩手掌柜,将不少心思都扑在了网络上,说是要向新时代迈进,学习电子设备的使用。 前些日子老天师还在微信上向他炫耀已经能发带图的朋友圈了。 这可将周蒙刺激到了,化身为学习机器徜徉在网络的浪潮上,让他学到了不少新词。 但这些词汇的使用还是有些不恰当,就比如刚才的“接客”。 “得,确实该准备一下。” 云龙道长看向吕谦休息的客房,面色有些凝重。 …… “准备一下,明天跟我上武当。” 武当山脚下的一处酒店内,吕慈站在窗边,通过敞开的窗户遥望着晨雾朦胧的武当山。被晨风带起的额发下,那只完好的眼睛闪烁着未明的心绪。 在他的手上抓着一部手机,上面有着周蒙刚刚发来的消息。 第11章 拜师法仪,王也到来 “爹,您真的同意让吕谦拜入武当?” 吕孝站在吕慈身后,听到吕慈的嘱咐之后抬起一直低着的头,不解地看向站在窗边的吕慈。 “嗯!” 吕慈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微微转身斜睨了一眼身后弯腰站着的吕孝。 “是!我这就去准备拜师所用的东西。” 接触到吕慈那无喜无悲的眼神,吕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忙低下头,将腰弯的更低。 这是几十年来吕孝面对吕慈这种眼神压迫的本能反应。 毕竟他眼前这个爹,可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去吧,用最好的东西,备上好礼,明天陪我走一趟武当山。” “是!” 吕孝匆忙后退几步,接着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房间,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 “咚!” 房门关闭,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声响。 “哼,废物!” 吕慈余光瞥见吕孝这慌里慌张的表现,不悦地冷哼一声。 转过头,吕慈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远处的武当山上。 攀升而起的朝阳带来了热烈的光芒,驱散了山间弥漫的山岚雾霭。 武当山脉的走向也隐隐浮现在世人眼前。 吕慈站在酒店的最高层,锐利的目光透过窗户扫视着雾霭散去后的武当山脉。 他缓缓转头,向着显露出的后山看去,被额发挡住的眼睛微微眯起。 “武当周圣,八奇技......” 喃喃自语声被晨起的微风裹挟着消散在了无人的高空。 …… 时间快速在指尖流逝,昨日的朝阳已经变成西天的落日。 新一天的太阳也早已升起,昭示着第二天的到来。 日头来到晌午,武当的祖师殿内传出悦耳动听的道乐。 道经被依照特殊的韵律念诵着,让听者感到灵台清明、了无烦恼。 帝钟渔鼓、木磬铜铃相互交响,道乐夹杂着殿内腾空缭绕的烟香编织出一场威严的法仪。 云龙道长身着紫色法衣,头戴混元黑巾,其上有一顶金灿灿的莲花如意冠。 此时的云龙手执芴板,在八卦毯上踏罡步斗。 他身后跟着的吕谦穿着藏蓝色的道袍,拱手而立,跟着云龙道长的动作在面前蒲团上再三拜伏。 “今有......” 云龙跪于供桌下的蒲团上,接过旁边道童递来的一卷黄纸表文,按着道韵诵读而出。 …… “王也,你慢点。” “老爹你赶紧跟上,那些道兄们都说云龙师父在祖师大殿主持拜师仪式,赶紧过去瞧瞧。” 一个少年身影快速越过人群在石阶上穿行着,身后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请让一下。” 王也的身影挤过殿前围聚着的众人,他站在人群里好奇地看向殿内的法仪。 “小也,别耽误了人家的仪式。” 中年人是王也的父亲,叫王卫国。他扶着少年的肩膀略微喘着粗气,略显敬重地看向站在门槛处的周蒙。 “哦,王老板来了。” “未能远迎,失礼了。” 站在吕慈身旁的周蒙听到王也的声音,转过头,冲着人群中的王卫国笑了笑。 “不妨事,不妨事。” 王卫国急忙摆了摆手。 身为普通人世界内的一方富强,王卫国自然明白异人的存在。他承包武当山的工程建设不仅是为了报答周蒙的引路之恩,而且还想和这不平凡的力量搭上线。 他可以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家翁,但不能做一个聋子,异人的事虽然和他没有多少牵连,但有备无患。 “哦,您还把王小公子带来了。” 周蒙转过头看向王也,这个曾经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孩子看起来也是颇具慧根。 “是,我想着暑假里跟着在山上锻炼锻炼。” 王也收回望向殿内的视线,冲着周蒙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先等等,等之后有空再说。” 周蒙顺着王也的视线看向了殿内正在进行的拜师法仪,笑了笑说道。 “好。” 王也放下挠头的手,接着打量这场拜师仪式,瞳孔中闪过思索。 …… 祖师大殿内 云龙道长整理衣冠,坐在了供桌旁的太师椅上。身旁的道童端着的盘子里放着三盏茶水。 吕谦跪在云龙道长面前,双手端过中间的茶水递给云龙道长。 云龙道长接过茶盏,高举过头,接着将茶放于祖师供桌之上。 第一杯先敬祖师仙神。 接着吕谦起身捧过第二杯茶水,向着云龙再次顿首。 云龙道长左手接过茶杯,右手在茶盏内点了点,再将手上的水洒在跪着的吕谦身上。 第二杯赐福扫尘。 吕谦起身将最后一杯茶恭敬地奉给云龙道长。 云龙道长双手接过,仰头饮下。 第三杯敬师长,示意收入门墙。 云龙道长撤下茶杯,拿过递来的黄帖,用道韵诵读。 此时殿内的道乐也跟着改了曲调,迎合着云龙道长。 “该到拜师礼了。” 周蒙站在吕慈身旁,向着吕慈开口示意。 “孝。” 吕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叫了身旁揣着一封厚实红包的吕孝一声。 “是!” 等到黄帖诵读完毕,吕孝恭敬地上前将手中的红包递给了吕谦。 接过红包的吕谦双手将其奉上,作为自己的拜师礼。 云龙接过拜师礼,同时再次受了吕谦三拜。 “咚!” “咚!” “咚!” 几声铜磬的敲击声回荡在殿内,盖过了渐缓渐息的道乐,同时殿内的经文声越加强烈。 在经文道韵声中,吕谦起身来到供桌前,向着供台上的张三丰神像恭敬地再三叩拜。 叩拜完毕,吕谦接过入门的黄纸表文塔,将点燃的黄纸塔高举过头顶,再三点头。 火焰缓缓沿着黄纸塔燃烧着,升起的热风将焚烧后的灰烬卷往空中缓缓消散。 放下烧完后的托盘,吕谦再次叩拜祖师像,接着向着四方宾客拱手鞠躬示意。 “成了?” 吕慈看着殿内的吕谦,低下头嘴角带笑地看着身旁的周蒙。 “成了。如今吕谦将是我武当弟子,还请吕家主放心。” 周蒙将双手揣在道袍内,他迎着吕慈的目光点了点头。 “行!你武当的名声我还是信的过的。” “好了,话不多说。既然拜师礼已经完成,我这个糟老头子马上就下山,省的耽误了你武当的风水。” 说着,吕慈高大的身影跨过门槛,吕孝也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我来给吕家主带路吧,下山的路不好走,省的走岔了。” “德清,先把王老板父子领到我房间,等我回来再商议王公子的事。” 身材矮小的周蒙撒开手,快步跟着吕慈的脚步。他头也不回地跨过门槛,朝身后的小道童挥了挥手。 周蒙可不放心吕慈这匹老狼闻着味在山上乱走,要是找到后山,那里隐藏的秘密足以颠覆整个武当。 他如今也只能先放着王卫国这个大金主,先解决好武当的燃眉之急。 周蒙的身影很快便追上了吕慈,消失在了下山的石阶上。 “是!王老板先请,掌教如今还要送客人下山,先跟我来吧。” 名叫德清的小道童来到王卫国父子面前行了一礼,接着伸出手引路。 “好,我们这就走。” 王卫国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望了望周蒙离去的方向,然后牵着王也的手跟着道童去往周蒙的房间。 在和吕慈交错目光的那一刻,当过军人的王卫国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判断出对方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手上怕是有不少血腥。 同时,商人的直觉告诉他,周蒙在防范着吕慈。 感到不妙地他只能拉着王也的手先躲起来,转身的时候他在心底默默祈祷。 “但愿是我多心了。” 第12章 王也的修行,吐纳之术 武当山道上 吕慈和吕孝的身影快步绕过上山的人群,走在下山的石阶上。他们的步伐凌厉生风,完全不像是两个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身材矮小的周蒙也快步跟上了两人的步伐,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两人。 山道虽长,但依照三人的脚步很快就看见了下山的石牌坊,这预示着距离山脚已经不远了。 往来的游客虽然稀少,但还有不少停在山道上休息。 “哒!” 迈过石牌坊,吕慈的脚下重重一踏,一道劲力便被打入地下,向着身后的周蒙袭去。 周围的游客都是普通人,虽然感觉到了些许未明的气机,却摸不着头脑。 “吕家主,过了!” 周蒙的身影快速从高处下落,双手后摆,单脚独立点在地面上。 一圈太极从他脚下浮现,生成了三尺方圆的气劲。 地上太极流转,阴阳二鱼相互纠缠游动,刚柔转化却又被限制在周蒙的周身。 太极图拦下了正要从地上冒出的如意劲力,蓝色的劲力被卷入其中,跟着阴阳二鱼流转在那方寸之地。 刚柔转化之间,如意劲力随着太极图渐渐消散无影,只有被劲力吹起的尘埃在地上飘荡。 周蒙站直身体,被皱纹藏起来的眼睛盯着石牌坊下转身冷笑的吕慈。 刚刚的一切发生在毫厘之间,周围的游客只感觉现场气氛莫名,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三人。 “武当果然是一处好地方啊,几十年前的周圣......” 吕慈冷冷地话语让紧绷着身体的周蒙猛然一颤,而一直观察着周蒙的吕慈也没有错过他的反应。 “呵!” “武当果然有秘密。” 吕慈脸上的冷笑越加可怕瘆人,像是闻到了猎物味道的老狼。 “吕家主不妨一试。” “算了,当初武当一代人就剩你一个,看起来那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奇门?我吕家玩不转那玩意,就不惦记了。” “另外,吕谦这孩子还请多照看了!孝,咱们走。” 面对周蒙的邀请,吕慈却收起了浑身尖锐的气势。他冲周蒙摆了摆手,意兴阑珊地转过身带着吕孝晃晃悠悠地走过石牌坊,沿着山道下山。 周蒙上前几步,站在石牌坊下,亲眼看着吕家父子地身影消失在了山门外。 听着周围游客越加兴奋地讨论声,周蒙叹了一口气,转身快步向山上走去。 “卢师兄、方师弟、洪音师弟,唉~” 上山的过程中,周蒙的脑海中回想着后山洞中,三个画地为牢的师兄弟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正如吕慈所言,武当因为周圣送回来的《风后奇门》损失惨重,当初的师兄弟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罪魁祸首的周圣更是了无音迹。 周蒙这些年来独挑武当山的大梁,没有多少值得称道的后辈弟子,也就一个徒孙辈的云龙可堪大用。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该来的躲不掉。” 周蒙重新回到了祖师大殿,沿着山路朝自己后山的房间走去。 “老爹,刚才周蒙道长是在防着那人吗?” 周蒙来到房间门口,还没推开面前的房门,房间里传来了老王父子的声音,让他伸出的手微微一顿。 “你小子,眼还挺尖。我还以为你扑进人家的拜师法仪上出不来了。” “哪有,话说回来,今天拜师的那个应该是那脸上有刀疤老人的孙子,周蒙道长既然防着人家,为什么又让他的孙子拜入山门?” “那孩子一心求道,至于我和他长辈之间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打紧。” 原本关着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周蒙缓缓推开房门,笑着走了进来。 他打量着因为说话被正主听到后一脸不好意的王也,点了点头赞了一声。 “王小公子倒是耳聪目明,至于我和那人之间倒也没什么恩怨,只是同辈人相见总有些别扭罢了,倒是害得王老板担惊受怕,实属不该。” 周蒙摆了摆手,转过身看着王卫国歉意地说道。 “不妨事,大师没事就好。” 王卫国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说完,他揽过身旁的王也,将他朝周蒙推了推。 “说起来还有件事要麻烦一下大师了。我这小儿子暑假里无所事事,总想着来武当山跟着师傅们练练拳,您看要是方便的话能给安排一下吗?” “您放心,这小子打小就皮实,我王卫国也不是什么溺爱孩子的人,只要人没事,再怎么练都不碍事。” 说着他拍了拍王也的肩膀,将他拍得龇牙咧嘴,冲着周蒙比了个大拇指。 “没事,先坐。” 周蒙招呼着王家父子坐下,为他们倒上茶水,然后盘膝坐在他们对面,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能先问问小王公子,是为什么想来我们武当山,又为什么想要跟着山上的师傅们?在自己家不比山上自在吗?” 周蒙看着眼前少年人地王也,回想起王也当年第一次上武当,那个时候他就觉得王也颇有种脱离红尘地意味。 “嗯......我觉得武当山够清净。” 王也迎着周蒙好奇的眼神,沉思了一会后,他抬起头,对视着周蒙的双眼郑重地说道。 “哦,向往清净吗?” 周蒙听到回答后点了点头,像是对这个答案有些满意。 “行,这段时间你就先跟着云龙修行,正好他今天刚收了新弟子,也要调教一番。” 周蒙面对王也的请求,用了“修行”二字,听起来颇有深意。 “哎,那就谢谢您嘞!” 王也高兴地冲着周蒙道谢。 “不妨事,等会你去找德正,让他给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趁早安顿下来。” “好,谢谢大师了,话说能给安排个大点的房间吗?我这段时间也跟着小也在武当调养一段时间。” 王卫国高兴地一拍桌子,杯中的茶水被震荡出道道涟漪,然后他有些支支吾吾地问道。 “顺便问一下,您能抽空给我讲讲一些养生功夫吗?最近总感觉有些......气力不济。” 王卫国瞥了一眼旁边的王也,咬了咬牙从椅子上站起,凑到周蒙的耳边小声说道。 “您老跟我妈少些深度交流就行了,有时候大半夜的起来上厕所都能听见。” 王卫国本来就是个大嗓门,就算压下声音也被不远处的王也听得清清楚楚。 王也睁着死鱼眼,有些无语地看向欲盖弥彰地王卫国。 “臭小子!” “好好好,都行,就让我先给你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周蒙笑呵呵地声音掺杂在王也父子的鸡飞狗跳中。 …… 武当后山的练武场 云龙带着新收的弟子来到了这里,开始了他们的第一课。 “我先教你武当的吐纳之术。” 第13章 你还有元阳吗?偷听的黑色烟雾人影 “师父,难道不先开始练拳吗?” 吕谦有些疑惑地问道。 “臭小子,想什么呢?别好高骛远!” 云龙道长敲了敲吕谦的头,耐心地解释道。 “太极看似粗浅,其实是一门颇有讲究的拳法。你虽然之前在吕家村时打好了根基,但还得纠正一二。” “求道,求得可不仅仅是手上的功夫,还有内里的真章。” 说着,云龙道长双手运起太极劲,一刚一柔的劲力在他的双手之间不断演化,带起徐徐微风。 在吕谦眼中,云龙道长手上的劲力相互流转交织,逐渐汇聚成一团流动着的劲力。 这劲力在云龙道长的搓揉之下又渐渐消失无踪,只有徐徐清风在他周身流转。 云龙道长看着入了迷的吕谦,得意地抹了抹胡子,心中笑道,“哼!小样,老子这手太极练了三十多年,还镇不住你个小娃娃。” “还请师父指点。” 吕谦缓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诶!你个小子,只是让你开开眼界,你整这出干啥,赶紧起来!” 云龙道长吃惊地看着脚边的吕谦,急忙弯下腰将他从地上拉起。 “还请师父指点。” 站起身的吕谦也不顾道袍上沾染的灰尘泥土,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云龙道长,重复着刚才的话。 “我教,我这就教!我去了,咋碰上你这个道痴似的人物。” 云龙道长既无奈又欣喜地看着吕谦,无奈对方对修炼的痴劲,又对此感到欣喜。 “你既然已经得炁,但还是从头练起,先站桩,看好我的动作和呼吸吐纳的节奏气息,记住口诀。” “虽然各家都有桩法,但内里却是不尽相同,注意看。” 说着,云龙道长便一边讲解,一边示范。 “自然而立,两足并拢,足尖向前。全身放松,两臂自然下垂。” 他站在吕谦面前,身体随着言语做出姿势,很快便摆出了一个自然的状态。 吕谦正对着云龙道长,二人相对而立,他跟着云龙的讲解做出同样的姿势,放松着全身的筋骨。 师徒二人在演武场上一个用心教,另一个用心学,很快云龙道长就把桩功讲解演示了一遍。 吕谦也随着师父的指导站了一遍。 “不错。” 云龙道长收功站立,看了一眼随之收功调息的吕谦赞叹道。 “好了,切莫自满,既然你学的快,那我顺便将接下来的也一并传授给你。” “虚灵顶颈,含胸拨背,沉肩坠肘,舌顶上腭。” 看着吕谦气息平静、神情自若的姿态,云龙道长严肃地点了点头,继续演示道。 “无极者,太极之始。” 他双手缓慢挥动,在空中划过绵绵不绝的痕迹,一切都像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阴阳和合为太极,分曰两仪。” 吕谦跟着云龙的缓缓动作,慢慢将体内的僵劲散去,体内的炁也跟着动作缓缓流淌在经络中,流过腹部,下沉至丹田,又从丹田流转整个周天。 演武场内,师徒二人缓慢推动双掌,道道气流汇聚在二人身边流转不散。 动作之间,二人气息绵长,显露出不绝之势。 日轮西斜,原本澄亮的阳光逐渐泛黄,在天边晕染出条条丹霞。 “呼~” 云龙道长收功而立,看着和自己近乎同时收功的吕谦脸上泛起了笑意。 “当真是块修炼的好料。” 从下午拜师结束,安顿好吕谦到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多时辰,吐纳之术吕谦更是一遍就会。 也就是说吕谦不仅跟着他学会了吐纳,而且还心无旁骛地练了一个多时辰。 修炼没有应不应该、够不够的说法,像吕谦这种天赋好,还努力的徒弟让云龙很是欣慰。 想想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平日里也就刷个时长,云龙老怀欣慰的同时又不免生了些怒气。 “那些小兔崽子,以后可别想偷懒。” 他在心里咬了咬牙,打算为那些弟子们上上强度。 在心底安排好之后,云龙笑呵呵地看向吕谦,问道, “如何?可有什么想问的?” “有!” 吕谦闭目感受着体内按着特殊周天流淌着的炁,点了点头。 “这搭配上吐纳法门的拳法倒像是时刻在打熬人的性命,虽然缓慢,但自身修为确实有着微小的积累。” “哦,你这就发现了?” 云龙有些惊讶地看着吕谦,虽然根据对方的天赋推断,看出来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如今才练了一次,就已经发现了。 “没错,你知道太极劲的要点是什么吗?” “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 “没错。” 云龙点了点头,指着吕谦上中下三个丹田说道。 “在这一过程中,人的精气神三宝被导引汇聚,像是和面一样被人体气血裹挟流经体内五脏八脉,从而得到锻炼。” “好了,还有什么问题?” “暂时没了。” “好,看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跟我去斋堂用饭,然后跟着德清他们做晚课。毕竟已经入了玄门,修行当从现在开始,不能懈怠!” 云龙转过身带着吕谦向斋堂走去。 “结束后你先回房间,晚些时候我会去传你武当的功法。” “哒~” “对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云龙道长走在石阶上的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有些严肃地看着吕谦。 “嗯......为师有个问题要问你,就是...就是......” 看着十二岁的吕谦云龙道长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他颤了颤嘴皮子,迟迟无法开口。 “师父但问无妨。” “也罢,话说回来,你应该真阳尚存...吧?” 云龙道长看着一脸清澈的吕谦,咬了咬牙,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真阳? 还没看过几篇正经道藏的吕谦尚且没有听说过这个隐晦的词,他一脸懵地顿在原地。等脑子缓过神来,转了几个圈后立刻醒悟。 真阳? 这不就是元阳嘛! 处子之身? 云龙师父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处。 “当然!我还没满十二岁,只是虚岁,虚岁,师父您把我当什么人了?” “就算......就算我有那个心思,呸!我连那个心思都没有!我来武当是真心求道的!” 吕谦控制不住向着云龙呐喊道。 山林里,吕谦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山道上。 他喊完之后有些心虚地扫视着周围,万幸没有什么人,更没有人听见。 但在树林深处的阴影里,一道黑色烟雾状的身影亮起了两道目光,那圆圆的目光泛着湛蓝色,却总能让人察觉到其中调笑的意味。 这黑影在树林内无声地向着两人窜动,它爬上了一道树干,隐晦地通过树叶间的缝隙打量着两人。 第14章 周圣:神人之姿?这风后奇门传不传? 黑影的动向迅捷而又无声,像是超脱在了山间的世界。 它用那双浑圆的、泛着光的眼睛打量着两人,目光扫过云龙道长后,定定地看着山道上急得手舞足蹈的吕谦。 “吕家人......” 黑雾打量了片刻,发出了老人一样的略显嘶哑的声线。但这声音却被拦住了一样,并没有传出。 山道上的师徒二人并没有察觉到树林深处传来的窥探视线,一个急得热火朝天,一个脸带歉意。 “师父啊,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您是怎么想的,竟然......竟然问弟子的......弟子的元阳?” 吕谦右手捂着头,感受着脑内沸腾的气血,他按下额角跳动的青筋,揉捏着措辞,还是选择了道家一点的说法。 “这个......这个,嗨,道门修行......元阳至关重要......这把本命火关系莫大。” 云龙道长脸上带着歉意,挠了挠头看向一旁脚下的石阶,不敢直视吕谦此时的表情。 “那也不至于问我一个还没成年的这种问题吧?” “这个......这个,因为你出身吕家。我记得以前看过的不少话本子和那什么电视剧里,像吕家这种世家,首重香火传承。” 吕谦不可思议地放下头上的手,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面前低着头的云龙道长。 “所以?这和我还是不是......这和我还有没有元阳有什么关系?” “咳咳,我想着像徒弟你这样天赋异禀的好苗子,吕家说不准会为了你的天赋有所继承,提前让你接触那些事。” 云龙道长越说头越低,像是要把脚边的石子盯出花来。 “毕竟那什么......遗传,对,就叫遗传!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咳咳咳......” 越说越顺嘴的云龙道长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赶紧止住话头,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我说师傅欸,弟子很是钦佩您这种与时俱进的精神,但又对您那丰富的想象力感到无语。” 听完云龙道长的话,吕谦这次无语地扶住额头,接着双手掩面,闷闷的话语从指缝间流传出来。 “您以为吕家是什么?” “土匪地主?封建豪强?” 吕谦甩开手,站直身体,从高处的台阶俯瞰云龙道长,一声比一声强烈的质问脱口而出,然后又接着呐喊道。 “是!” “我们吕家是行事霸道了一些!” “我们吕家是封闭独裁了一些!” “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吕家不顾法律、不管伦常!” “我们吕家也是讲道理的!” 吕谦背着阳光站在高处,斜长的影子盖在下方的云龙道长身上,使他的气势更加高大。 “我承认,我吕谦天赋异禀,但正因如此,我太爷看我看的更严,管我管的更宽。在修为还没有成长起来,要是敢破了元阳,等着我的就是我家太爷十成力道的如意劲。” 他右手伸出大拇指,倒着朝自己指了指。 “我们吕家也是修行家族,也是靠拳劲吃饭的,也明白元阳的重要性!” “在我们吕家,虽然都是太爷指定婚配,但这样的前提是到了年纪。” “或许有天赋不佳的早早成婚,但成婚的双方都已经成人了。” 吕谦左手边伸出食指朝自己点了点。 “而您的弟子,我,吕谦,天赋在吕家堪称前所未有、神人之姿,要不是太爷不会《守宫砂》的禁制,也害怕别人把我害了,我都怀疑我老早就被画了那东西。” 吕谦瞄了瞄自己的下半身,接着抬头说道。 “那老头子下手可狠着呢,您瞧瞧,我这脸上的伤可还没消全乎呢。” 说着,吕谦指着自己还泛青的眼角,将头朝云龙递了过去。 “行行行,为师知道了,这件事是为师犯了糊涂。” 云龙道长将吕谦伸过来的头推向一边,强装硬气地抬头看天,摆了摆手说道。 “好不了,您对我这幼小的身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我需要弥补。” 吕谦顺势一屁股坐在云龙道长前方的石阶上,双手袍袖挥动,拦住了对方前进的脚步。 “说吧,想要啥。咱们武当可是穷乡僻壤,怕是满足不了你这金尊玉养的小少爷。” 云龙道长看着吕谦这耍无赖的样子,也是为之气急,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但还是无奈地放下。 毕竟这件事是他起的头,做师父的也不好推脱。 “我要的也不多,您能每个月放我下山几趟,买些吃的就行。毕竟我自小待在吕家村,村子里也没啥好吃的。 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总得见识见识外面的厨艺和美食。咱们这山上过的却是清苦了些。” 听到云龙道长的话,吕谦眼睛一转,一骨碌翻身而起,也不管屁股上的灰尘,拉着云龙道长的袍袖摇了摇。 “当然,我也没有嫌弃武当的意思,只是因为弟子尚且年幼,还需要补充营养,要是身体发育不好,恐怕会耽搁了修行。” “放心,弟子会牢记武当戒律,不贪荤腥,也会恪守道门的清规戒律。” 说着,吕谦瞪大双眼,试着逼出眼泪,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云龙道长。 “师父,求您了,弟子前十几年可没吃过多少好吃的。” “这......也行,到时候你跟着下山采买的弟子一起,但是不能乱跑!” 云龙道长别过头,不去看吕谦略显浮夸的表演,沉吟了一会后说道。 吕谦得到回答后,拉着云龙道长的手走向斋堂。 “谢谢师父,走,咱们先去斋堂。我记得今天德安师兄说过,您总是会偷偷缩在斋堂的角落里,听着弟子们的小话。” “如今我刚来武当,什么都不懂,也顺便跟着您听一听,了解一下武当的风情。” “德安!” 云龙道长低沉的怒吼声回荡在山林里,惊起周围树林里藏着的飞鸟。 夕阳缓缓西沉,将云霞渲染的更加红艳。 橙红色的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照进了幽暗的树林里。 隐蔽的树冠里,黑雾般的人影掩藏在茂密的树叶中。 它注视着师徒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山道上,缓缓沉吟。 “自幼修行,绝世天才,神人之姿......” “风后,传不传......” 沙哑的声音混杂在晚风摩挲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中,黑影渐渐消散在无人的山间。 第15章 暂不传授,守阳关之法 黑影在树林深处窜动着,像是一条黑色的大蟒蛇,游走在树木间的缝隙处。 它速度迅捷,转眼便从幽暗的树林中来到了山上一处无人的空地。 空地上有块大石头,黑色的烟雾巨蟒绕着石头盘旋在上面缓缓游动。 红霞散发出灿烂的辉光照射在这片无人的空地,也照射在巨蟒与大石之上。 “沙沙......” 烟雾渐渐汇聚,漆黑的烟雾慢慢凝练成一位身形佝偻、须发皆白的老人。 这老人身材瘦削,穿着一身旧式的武当道袍,宽大的道袍穿在身上倒显得有些空荡。 他赤着双脚、低着头颅盘膝坐在巨石之上。 黑色的烟雾完全凝实后,老人的身形也变得清晰起来,他抬起头,双目显露出一对黑色瞳仁和白色瞳孔,隐隐散发着光芒,显得神异非凡 老人迎着夕阳眨了眨眼,原本神异的双眸又变成了正常的白色瞳仁、黑色瞳孔。 “吕家人......” “真难办呢,后山里的已经疯了,这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勘破,想我周圣一辈子竟然干了桩糊涂事......” 这老人正是失踪已久的武当周圣,自从当年将风后奇门图谱送回武当山后便了无音信。 他伸出右手捋着下巴处的胡须,神情像是在沉思。 良久,夕阳沉入远方的天际,只有小小的一角赤红色挂在天边,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中央天际处,一轮明月若隐若现,几颗璀璨的星辰也跟着发出银白色的辉光。 山间的凉风吹过空地,带起了周圣挂在身上的宽大道袍,唤回了他的思绪。 “罢了,先看看再说,我那玩意也不管他是不是天才,他要真是神人到也不差这些功夫,我这东西,只要顿悟了,上手还是蛮快的。” 他点了点头,放下捋着胡须的手掌,侧着身子往身下的大石头上一躺,有些惫懒地说道。 “唔,也该吃些东西了。” “吕家那小子有句话说的倒也不错,外面的吃食可比武当的饭食好吃多了。” 晚风混杂着夕阳的暖光洒在周圣的身上,他伸了个懒腰,翻身从石头上爬起。 “走了走了,这次也就是听说有吕家人上山了才回来看一看,如今啥也没发生,也该走了。” 说着,老人的身影重新化作一道漆黑烟雾,在树林里流窜着下了山。 黑夜渐渐降临,漆黑的夜幕慢慢笼罩着整个武当山,周圣化做的黑烟也隐藏在了茫茫夜幕之下。 山风吹拂过武当山无人的山道和寂静的丛林,没有人发现曾经有人来过。 …… 晚间时候,吕谦的房间内。 此时云龙道长和吕谦相对而坐,两人五心朝天、盘膝坐地上的蒲团上。 “我道门修炼讲究循序渐进,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这一套过程虽然在外面广为流传,但其中多是村语家言、人云亦云。” “师父,您这是看了多少小说?” 吕谦看着云龙道长一本正经的讲解,联想到下午师父那堪称尴尬的问题,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道。 “什么小说,我那是与时俱进,顺便检查是否有疏漏!” 云龙道长被冷不丁一问,愣了愣神,有些急切地解释道,然后没好气地看向抿着嘴地吕谦翻了个白眼问道。 “好了,说回正题,之前已经带你走过周天了,如今你也已经掌握了武当功法,可有什么要问的?” “有!” 吕谦正襟危坐,微微抬头直视面前的云龙道长。 “我发现整个修炼过程是一个自下而上、又自上而下的过程。” “人有精、气、神三宝,分别储存在人的下、中、上三个丹田内,这三宝是人之性命的具体显化。” 说着,吕谦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三个丹田,分别位于小腹以下、胸部檀中穴,以及两眉之间。 “其中,精乃人体的本命薪柴,而元阳则是点燃薪柴的本命之火。” “元阳燃精,上蒸五脏六腑、气血经络,从而达到蕴养自身的作用。” “燃烧后的精气上升至中丹田,存于气海之间,再得六腑炼化五谷食粮之火,又遇重楼肺腑之气,自身精与气从而会和交融,再行升腾至上丹田。” “上丹田乃是存神藏识之地,精与气再得遇神,三者相交,再行交融。” “若是常人,则三宝顺人体天门走颅门外泄,若是修炼者,则要将三宝再行裹挟送往下方,依照上中下之路反复炼化。” 吕谦顺着额头的天门穴,向上一路摸到颅顶。 “不错,不错。” 云龙道长掐着嘴边的胡须,笑眯眯地说道。 “很好,就像你说的那样,所以修行之人最先开始的就是使人身不漏,让精气神三宝上不挥发、下不外泄。” “走上挥发,则神气受损,走下外泄,则命火不足。” “这也是我下午之所以问你是否还有真阳的原因。” 云龙道长点了点头,顺便给自己下午的行为弥补一二。 “接下来我要教你守阳关之法。” “你如今这般年纪,少阳之象渐盛,体内阳火渐旺,正是要提防走泄阳精的时候。” “你虽然静功不差,小小年纪就有远超【定生喜乐】的修为,更是摸到了静功第三层【离喜妙乐】境界的门槛,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传你守阳关之法保险一些。” “哦,那弟子先问一下,这不耽误以后那方面的功能是吗?” 吕谦放下双臂,双手重新虚抱在膝盖间,好奇地问道。 “当然,只是让你守阳关,又没让你彻底关上。说起来《守宫砂》这一禁制的失传可真是一大憾事。” 云龙道长摇了摇头,感慨完后调笑地看着吕谦打趣道。 “怎么现在小小年纪,就想着以后了?” “瞧您这话说的,我虽然一心求道,但也没想着失去这东西。毕竟身为一个正常男性,我想没人会不在意这方面吧?” “就好比今天吃饭时,德清师兄说的那个王老板,人家可是为了那方面直接来武当进修了。” “听说还带着小儿子,叫什么,王也,做的真不讲究,也不顾及小孩子。” 吕谦摊了摊手,平淡地说道。 “少听些闲话。” “好了,听我口诀。” 云龙道长瞪了一眼吕谦,心底将德清这小子和德安他们这些需要修理的弟子们放在了一起,等着日后再好好收拾。 第16章 正式修行,半夜闯山的能是啥好人? “口诀要领都记住了吗?” 云龙道长摸了摸嘴上的胡须,看向对面闭目入定的吕谦问道。 “记住了,道门修行还真是精益求精、颇为严谨。” 吕谦点了点头,他摊开手掌看了看,仔细感受着体内运行着的周天循环之法。 “这才哪到哪,还有,传你稳固阳关、守阳之法只是治标而不治本,想要真正达到阳不外泄,让本命之火常燃不熄,还得看你自己的修行。” “打坐参禅、入定修静,降伏体内的阳气、火龙才是修行之人该做的事。” “要学会控制自身、控制欲望,而不是一味地断尘绝念,要做到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如此才是修行。” “是!” 吕谦低头应是。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早还有早课。” 云龙道长满意地看了看吕谦,放下了捋着胡茬的手,从蒲团上站起身推开房门向外界走去。 “弟子恭送师父。” 吕谦跟着从蒲团上起身,将云龙道长送至门口后,注视着云龙道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然后回身关上了房门。 “吱呀!” 木制的门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关闭的房门将此时的房间与外界隔离开来。 吕谦合拢房门,转身重新走到地上的蒲团上坐下,五心朝天闭目静思。 “呼~” 他轻吐一口气,只觉得今天的喜悦与疲惫统统都消散无影,缠绕在脑海中的念头纷纷剥离,浑身散发出自然而然的气息。 静坐既入定,这等天赋也难怪吕谦自称在吕家前无古人、有神人之姿。 入定后,吕谦体内的周天运行的更加迅速,炁沿着经脉肺腑走的更加顺畅,他的精气神被气血裹挟着运往四肢百骸,最后又归于一炉,被不断的锻炼捶打。 既得真章,何不修行! 既然用一颗诚心拜入武当山门,自然诚于己、诚于外。 月光西斜,从窗户洒进室内,照在吕谦的身上。 他一呼一吸之间,气息绵长圆润,像是也将月华引入体内锻炼了起来。 漆黑的夜幕伴随着寂静笼罩整片武当山,但此时还有人未眠。 从吕谦房内走出的云龙道长返回房间后并没有休息,他脸色凝重地提着一盏灯笼出门,沿着山道向后山的方向行走而去。 漆黑的山道上唯有晚风微微吹拂而过,不见人影,只有天上的群星伴着月亮还在熠熠生辉。 从远处看,一点黄星般的光芒正在山道上缓缓移动着。 云龙道长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拎着灯笼的身影缓步走在石阶上。 布鞋与石阶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更加明显。 “咚!” 随着距离越走越远,云龙道长的眉头越发紧皱,抓着灯笼杆的手也攥得越发用力。 突然,前方传来重物磕在石阶上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轻微,但还是瞒不过修为高深的云龙。 听到声音后,云龙道长面色一变,他赶忙运炁提身,脚步远迈,拎着灯笼沿着石阶跳跃前进。 山道上,打着灯笼的云龙道长像是一颗黄星,移动的越来越快,逐渐向着后山靠近。 “呼~” 云龙道长耳边呼啸着山风,他脚步轻快,灵活地沿着石阶攀爬而上,他几步并作一步,眨眼之间便连上十几层石阶。 灯笼被他牢牢抓在手里,在急速的移动中稳稳当当的散发出蜡烛昏黄的光芒。 很快,云龙道长靠近了声源处。 他定睛远视,前方有两道漆黑的人影。 其中一个躺在地上,另外一个身材矮小,不足半人高,背着双手向着云龙道长看来。 “师爷!” 远远的,云龙道长就已经认出了那个站着的矮小身影,正是武当掌教周蒙。 此时的周蒙背着双手,站在远处的石阶上从上而下眺望着远方。 在他的脚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那男人穿着一身轻便的黑衣,脸上用黑布蒙面,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云龙,你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云龙道长速度不减,很快便来到周蒙身前,他将灯笼向地上的躺着的人靠去,照亮了那一身的黑衣。 “蒙面而来,不像好人呐!” “哎呦!师爷您打我干啥?” 还没等云龙道长说完,周蒙就猛然挑起,矮小的身影在半空中迅速出脚,从后方给了云龙道长的后脑勺一脚。 “废话,谁家好人半夜闯山,肯定不是好人。” 周蒙道长落地后潇洒地将双手拢在袍袖里,斜睨了一眼身旁的云龙,又称赞道。 “好了,你能晚上出来巡山,说明你警惕性还不差。” “师爷过奖了,只是总感觉最近武当山上会不太平,所以出来晃一晃,没想到让师爷您先开了张。” 云龙道长摸了摸后脑勺,将有些歪的冠巾扶正,然后提着手上的的灯笼晃了晃。 光影闪动,照亮了二人脚下的石阶。 “这人已经被我一掌打死,如今夜已过半,今晚想必也没人会来了,我在这看着,你把他拖去后山埋了吧。” 周蒙揣着手朝地上指了指,然后转身盯着下方的山道。 “话说师爷,您怎么不留个活口,让我们审问一下再杀。” “或者,现在掀开他的面巾,查查他是哪方的人。”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人杀了,再把他埋了?” 云龙道长用手中的灯笼指了指地上的死人,疑惑地向周蒙问道。 “不必再问,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咱们也管不了武当山外面的事。” “来都来了,结局都是一样的,既然这样,直接一掌下去,何必再添烦恼。” 周蒙头也不回地盯着山道,他背对着云龙道长平淡地说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吕家派来的?” “今天吕慈这个家主刚上了咱们武当山,有所行动再正常不过。” “不,不是吕慈,也不是吕家。” 周蒙转过身,矮小的身材刚到云龙的腰间,他抬起头冲着云龙道长摇了摇头。 “你今天也见了吕谦,可以说人家真有绝世天资,我想三丰祖师在世也不过如此了。” “吕慈这老家伙看重血脉,更看重有天赋的子嗣。” “他那样冷心冷肺的一个人,这几天陪着吕谦来到我武当山,今天更是亲自出席了吕谦的拜师礼。结束之后更是话都没说立刻下山,直接就把吕谦完全托付给了武当。” “这足以看出,他对吕谦的看重,更是表明了他不会拿吕谦设计。这些人怕是想要趁乱浑水摸鱼的。” 周蒙回想着这几天吕慈的所作所为,向着云龙道长讲解道。 “好了,别管那么多。外面那些纷纷乱乱的设计咱们管不了那么多,可只要来到了武当山,咱们这一身功力可就派的上用场了。” 如今的武当山,只有周蒙一人在明面上活动,他管不了山外的世界。 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来应对这些心怀鬼胎之辈。 只要来到了武当山,那还是得靠自己的拳头说话。 “好了,别管那么多了,先把这人赶紧清理掉,记住,做的干净些!” “是!” 云龙道长听后点头称是,然后手上运炁,弯腰单手将地上的尸体提溜了起来,向着后山绝壁处快速闪身而去。 “唉~” 看着云龙道长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周蒙叹了口气,然后又摇了摇头转过身盯紧下方的山道。 第17章 遇见王也,正式见面 朝阳渐起,绚烂的朝霞一如昨日般挂在东方的天空。 鲜红色的一角朝阳,驱散了天边的一块阴影,也给人间带来了新一天的光辉,尽管这光辉还很微弱。 天还是漆黑,但在日光的照射下倒显得蒙蒙亮,能让人稍微看清远处的风景。 周蒙闭目盘膝坐在山道上,他小小的身影在漫长的山道上显得微不足道,但又不让人忽视这位武当掌教的存在。 “哒哒哒......”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周蒙睁开苍老的双眼,迎着微弱的晨光打量着赶来的云龙道长。 “埋完了?可处理干净了?” 等到云龙道长来之近前,周蒙利落的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 他看了看云龙道长身上沾染的些许露水,背起双手佝偻着身躯问道。 云龙道长提着一盏灭掉的灯笼,沿着山道,走到周蒙下手处,面对他的询问,云龙立刻说道。 “我办事,师爷您就放心吧。” “行!” 周蒙点了点头,对云龙道长处理结果表示了肯定。 “时间也快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一阵。如今天色已经亮了,他们也不会来了,你也回去吧,早课还有一会也要开始了。”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沿着山道向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是,师爷!” 云龙道长对周蒙远去的身影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拎着灯笼向身后走去。 山道上,二人向着相反的方向缓缓走着,很快都消失无影。 …… 晨光熹微,稍显昏暗的大殿内,武当的弟子们在此念诵经文。 两侧火烛架子上的烛火映照着殿内的每一个角落,也照在那些弟子们的身上。 大殿内,香火的气息飘逸在空气中,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吕谦身着一身黑色的道袍,扎着混元髻,头顶戴着巾冠跟着道韵念诵着经文。 早课的程序包括诵经、??礼拜等仪式,??旨在通过修炼达到“定心”、??“不动心”的境界,并且进行早课可以保养精气神,??排除杂念。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早课也在朝阳完全升起后结束了。 在去过斋堂,用完早饭后,吕谦在武当山上完整的一天也要开始了。 他跟着师兄弟们来到了武当的演武场,开始了每日的修炼。 “师弟,你知道吗,今天咱们这又要来一个新小子了。” 正运着拳,吕谦听到了德安跳脱的话语。 “倒是听师兄们说起过,姓王是吗?” 吕谦并没有停下,他一如既往的运炁挥拳,并没有被师兄弟们打扰。 “是,听说是感觉山上清净,特地跑来山上要跟着师父们修行的。” 德清的声音接着响起,说着他所知道的八卦内幕。 “那小子看起来和咱们吕师弟也差不多大,看起来倒像是个修炼的苗子,你们说他以后该不会也上武当山,做咱们的小师弟吧?” 没有师父压制的弟子们在朝阳下一边挥着拳路,一边热切地讨论着。 山上清苦,有些耐不住寂寞的弟子们自然也就靠这点杂闻野事打发一下时间了。 吕谦一边挥着拳,一边应和两句,但他的动作看起来却自然圆融,气息流转自如,像是根本没有被这喧闹所影响,心中自有道理交织。 在他手中,拳路仿佛活了过来,拳劲在他手中不断地流转演化。 “哼!” 就在师兄弟们讨论着若是王也出家,会拜谁做师父时,一道冷哼声自他们身后响起。 弟子们的声音顿时像遇到了磅礴大雨的火,刷一下就偃旗息鼓了。 “哟,都挺忙啊。” 云龙道长甩动袍袖,大步迈至众人跟前。看着这群安静地打着拳的弟子,他双目直竖,两撇八字胡绷得笔直,不怒自威地看着面前这群弟子。 “哼!” 看着众人顿时认认真真地练起了拳,云龙道长又是一声冷哼,他走进弟子们的方阵,进行一一指导。 “手抬高一点!” “腰再往下沉,下盘要稳,腿别抖!” “双臂灵活一点,别太僵硬!” …… 云龙道长穿行在弟子们中间,一个一个地指出他们的错误,并看着弟子们纠正过来。 很快他来到了吕谦身前,看着吕谦那圆融自然的拳路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耷拉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他迈步重新走到众弟子的方阵前,看着他们略显正常的表现点了点头,然后冲队伍后面的吕谦喊道,“吕谦你跟我来一趟。” 说完,云龙道长转过身向着别处走去。 “是!师父。” 吕谦收功应和了一声,然后跟着云龙道长的脚步来到了一处偏殿。 “今天叫你小子过来,也算是让你过一把当师父的感觉。” 云龙道长走在前方带路,他转过头对跟来的吕谦说道。 “你还记得你昨天说的那个王小公子,王也吗?” “知道,咱们武当大金主的儿子。” 吕谦冲着云龙道长点了点头。 “什么金主,说话注意着点,那叫善信。” 云龙道长瞪了一眼吕谦,接着说道,“人家想来武当锻炼锻炼,我想着你跟他差不多大,应该能说的上话。” “到时候我先给他打好基础,然后你带着他练一练。” 说着二人来到偏殿前,一个留着锅盖头、看着和吕谦差不多大的孩子正站在偏殿的石阶上看着这边。 “云龙道长!” 他冲着云龙道长点了点头,然后略显好奇地看着跟在云龙身边的吕谦。 “王公子,这位是我徒弟,叫吕谦。吕谦,这位就是王老板的儿子。” “吕谦兄弟好,道长,你和这位兄弟叫我王也就成。” 王也率先冲着吕谦打了个招呼。 “行,那就见过王也兄弟了,你叫我吕谦就行。” 吕谦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出身豪门、自幼聪慧,却甘愿出家的少年。 “今天我带吕谦过来,也是想着你们同龄人好说话,到时候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他好了。” “别看他昨天刚入门,但之前也修行不短的时间了。” 云龙道长指着吕谦对王也说道。 “行,那就拜托了。” “没事。” “好,王也,既然你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我先教你站桩。” 云龙道长见二人相处融洽,他点了点头后说道。 “听云龙师傅安排。” 第18章 为何出家? “我先教你站桩,其中有些奥妙,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云龙道长站在两个孩子中间,他摆出架势教导着王也站桩吐纳,就如同之前教导吕谦一样。 王也跟着云龙道长的节奏和动作,一笔一划地做着。 “手画的自然一些!” “气息不要太重!” 云龙道长给王也示意好姿势要领后,就迈步走到两个孩子面前。 他看了看王也的动作,认真地出声提点道。 然后云龙道长转过头看了看吕谦,对方自然圆融的姿态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到他再将目光放到王也身上,眉头不禁一皱。他伸出手按在王也的肩膀上往下压了压。 “屁股再往下沉一点,要不然你感受不到。” “感受到什么啊,云龙师傅,您倒是说清楚点儿啊!” 感受着腰垮以及大腿传来的酸痛感,王也皱着脸说道。 “等你感受到的时候自然就明白那是什么?” 云龙道长站在一边,面对王也的询问也不回答,反而绕了个圈子。 云龙的一番话让王也咧了咧嘴,他闭目感受了一会接着问道,“我要是感受不到该怎么办?” “会感受到的!” 云龙道长定定地站在一旁看着王也,在他的视角下,王也身上散发着属于他自己的炁。 这些炁流转在王也体表,又缓缓气化升腾,留存不住。 但随着王也的动作越加自然,这些炁变得越加凝实,向着成型的方向缓缓迈进。 看着王也身上渐渐流动自如的炁,云龙道长估摸了一下时间,应该还要一两天的功夫,王也便能获得炁感,成为一名异人。 他不由得为王也的天赋暗暗吃惊,但看到旁边站着的吕谦,他又把震惊的眼神收了回去,毕竟这个半天得炁的就是个妖孽。 他盯了一会儿王也身上的炁,察觉正在步入正轨后便捻了捻嘴边的胡子,转头看向了吕谦的方向说道。 “吕谦,你先看着王也修行,我得回去盯着那帮小兔崽子了。” 说罢,云龙道长一甩袍袖,轻微的怒气在他脸上一闪而逝,然后迈步向着武当弟子晨练的地方走去。 哼! 那帮小兔崽子,不好好修行,天天心猿意马的不定性,可得让我好好磨练磨练。 还说为师喜欢缩在饭堂角落里听小话,呸,贫道是这样的人吗? 贫道只是关心武当山弟子的日常生活,关心他们都在想些什么,这叫来自师长的关爱。 云龙道长在脑海中这般想着,脚下的步伐便显得虎虎生风,转眼就消失在了拐角。 “呼!” 看着云龙道长消失在了拐角,王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才刚刚接触修行,桩功又是打熬筋骨的方法,双腿不由得感到疲累。 “注意气息,还有,脚别动,等你站准了就不会累了。” 吕谦斜了一眼身旁的王也,开口提醒道。 他眼角的余光看着此时的王也,虽然有些向往清净的意味,但更多的是对红尘感到厌烦。 他生于富商之家,自幼聪慧,家庭幸福美满,可以说现阶段在红尘中的一切需求都得到了满足。 尘世的喧嚣在他这样满足的人看来不免显得乏味。 “好的好的。” 听到吕谦的话,王也连忙重新调息,重新按着云龙道长的指点站着。 在吕谦这个异人的视角里,王也身上原本略显杂乱的炁顿时又得到了梳理,渐渐凝实。 这天赋,该说虽然继承风后奇门是侥幸,但他自身的天赋也并不差。 都说十个奇门九个疯,能掌握风后奇门,这本身也是一种对王也天赋的肯定。 念及至此,吕谦不再看向王也,专注着运行体内的炁,借着桩功打熬性命。 时间流逝,渐渐的接近晌午,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 “好了,收功!” 吕谦突然睁开眼,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此时的太阳已经来到了东边天的正中。 他收功而立,冲着身边的王也提醒了一声。 “别站太久,当心熬干气血。” “得勒!” 听到吕谦的声音,王也跟着收功站起,他缓缓挪动着双脚,但想象中的酸痛并没有多么强烈。 “桩功虽然常用来打基础,但它根本的作用是用来矫正人的形体。” 吕谦看着好奇地王也,开口解释道,“在平时,人的身体总会因为各种原因产生一定的形变,或是脖子、或是腰垮,要么弯了、要么斜了。” “但对于修行而言,端正身形是最基础的要求。桩功站得正,身体就会端正身形,从而会变得更加轻松自然,这也是你刚才没那么痛苦的原因。” “谢谢!” 王也道了声谢,疑惑地问道,“看这太阳,我们才练了大概一个小时吧,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多练一会。这样矫正起来也会更有作用。” 就像骨折后带着的钢板,需要长时间的导正,才能保证骨头不长歪,同理,对于桩功来说不应该练的越久越好吗? 他疑惑地看向吕谦,刚刚接触修行的他此时还没有得炁,更别说这些与修炼有关的内容了。 吕谦冲他摆了摆手,王也的这个问题也是很多初次接触修行之人犯下的错误。 他指了指王也头上干了的汗迹,问道,“站桩之后你感觉如何?更细一点的话,应该是你是不是感觉像是有把火在煅烧身体?” “是!” “桩功是熬炼筋骨体魄的法门,那熬炼的燃料在哪?” 王也摇了摇头,示意不解。 吕谦接着说道,“这燃料是人的精气神三宝,更直接一点就是人的气血。对于初学者来说,他们尚不能控制体内的气血,站桩时,气血不受控制的猛烈燃烧,犹如麦秸与烈焰。” “刚一点燃便化作了灰烬,人体的气血在这一过程中不断被消耗。” “但气血又是人体生命活动源流,若是过分损耗,便会损伤性命根基。” “况且现在你还未成年,气血虽然旺盛,但尚且火力不足,桩功还得看着来,不能站的太久。” 王也听到一番解释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谢谢了。对了,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出家?要是不方便的话,不说也行。” “我就是有点好奇出家是什么感觉,咱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能给我说说不。” 他看着眼前的吕谦,回想着昨天祖师殿内见证的拜师典仪,不免有些好奇。 第19章 你又为何上山? 吕谦看着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王也,也没介意他的问题,一屁股坐在了偏殿前的台阶上,笑了笑便回答道。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俩如今也算是认识的朋友了。” “是吗?那就请吕道长给我讲讲。” 王也跟着吕谦坐在石阶上,他好奇地看向吕谦。 此时的他就像吕谦评价的那样。 出身富贵而且家庭美满,自幼聪慧,曾经帮助父母识破了商场上对家的计谋,现阶段还未成年的他可以说是得到了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然,这也是因为王也是个懂得满足的人。 以上那些虽然都已经获得了,但倘若王也不够满足,那么此时的他就不应该在武当山上跟着一群道士们站桩练拳,而是不知道在哪里放纵那填不饱的欲望。 对于王也来说,山下的生活虽然很是满足,但这样的生活却让他升起了厌倦之心。 他幼时跟家人曾经来过一次武当山,和他漫山遍野求神拜佛的两个哥哥不同。 小时候的王也面对着真武神像,问出了一个问题:他是个什么东西? 看起来颇为古怪的一个问题,反映出了王也的早慧,以及他正在寻求自身脚步。 如今重新在凡尘中滚了几年,王也对于尘世的厌倦之心越发强烈。 在家时,他看着忙碌在商业场上的王卫国,突然想起当初武当山上的经历,便求着父亲王卫国将他送来,才有了如今武当山上练拳的王也。 吕谦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王也,知道他现在正处于一个迷茫地时期。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更不知道他要往何处去。 前来武当山,也不过是想借武当山的清净躲开山下的纷乱红尘。 但这也是王也的转变。 全性掌门无根生曾经将人分成了四等。 第一等,只是被动活着的芸芸大众。 第二等,有术而无道。他们有着超脱于大众的能力和技术,但不知为何而活。 第三等,有术无道,但是知道。他们与第二等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知道自己要有个目标,但却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在哪里,全性也多是如此之人。 第四等,便是有术有道之人,这些人耀眼夺目但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他们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并且有能力去做,纵然身死也无悔。 王也如今在吕谦看来便是觉醒了属于自己认知与思考,由被动地活着开始追求自己的术和道。 对着无根生的这番理论,吕谦又想了想自己,不由得在心底哂笑一声,“我如今倒也能自夸一声第四等人,但就是不知道我手上的术算不算术,脚下的道算不算道。前世庸庸碌碌,今生定要证他一个通天!” 吕谦从王也身上收回视线,他抬起头望了望蓝天白日,“我啊,想上山便上山了,没什么好说的。” 还不等王也露出失落的表情,吕谦接着道,“我能感觉的出来,王也兄弟你现在很迷茫,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我之前的经历和心路,但是对你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先别急着谢我,我有个问题先问问你,等我讲完我的故事后,你再告诉我答案,如何?” 吕谦看着王也脸上诧异地表情,拦住了他正要道谢的动作,笑着向他问道。 “成!”王也点了点头。 “好!你既然问我为何出家?那我想问的是,你又为何上山?” “好了,也该说说我的故事了。鉴于王也兄弟你还是个小白,没有得炁,我就用些比喻,说的简单点。话说你应该明白武当山师父们的奇异吧?” 吕谦问完话后也不耽误,看到王也点了点头后,再次转头望向头顶的蓝天白云。 白云悠悠晃过上空,酝酿了一会儿措辞的吕谦开口了,“我用江湖代指我们那个圈子。我啊,出身于一个江湖世家,吕家。” “和我们家差不多的世家江湖里有很多,但最有名气、走动最频繁的算上吕家也就四个。” “和其他几家不同,我们吕家算得上江湖草莽出身,靠拳头吃饭,家族里盛行弱肉强食。” “如今的家主是我的太爷爷,和武当掌门是一个辈分的人了。就你昨天见到的脸上有疤的那个。” “那该有快一百岁了?”王也适时地插上话。 “是,但这老头属实不是什么慈祥长辈,在江湖里人人都怕他三分。他对于我们这些子孙也没什么好脸,但你要是天赋够好,他确实会高看你一眼。” 吕谦晃了晃腿,往后倒在台阶上,“不巧,在下可以说是家族里的天纵奇才,蝉联了好几年的同辈第一。” 说着,他用大拇指倒着指了指自己。 “我吕谦天赋够好,也能耐得住性子和修炼的苦,所以我就想,一个小小的吕家困不住我,我太爷那样的家主也不是我的终点,它应该是我的起点,一个远大目标上的起点。” “所以几个月前我就跟我太爷提了我想来武当,我太爷把我一顿好打,当时骨头都断了几根。” “在我打了一个人一巴掌后,我太爷终于松口了,前几天把我送来了武当,看着我拜入山门。” “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你的答案呢?” 吕谦从台阶上坐起,拍了拍身后道袍沾染的灰尘,转过头看向低头沉思的王也问道。 微风吹拂,王也头上的发丝被风带起,在额头上晃了晃。 等了一会儿,王也抬起头,还是有些迷茫地说道。 “这个问题之前周蒙道长也问过我,我说的是山上清净。” “但刚才我又顺着想了想,为什么会觉得山上清静,发现是我觉得山下太无聊了,但真要论平淡,还是山上更加平淡。” “我一时也搞不清我想要的是什么了?” 王也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天,悠悠白云飘过高空,留下澄澈的蓝天。 但他此时的思绪却一点也不澄澈。 “想不通就先别想了,既然遵从本心来到武当山,那就自有你的道理。跟着自己的心走,总会没错的。” 吕谦笑了笑,他站起身拍了拍王也的肩膀,也不急于现在就让他明悟自己路,便开口劝导。 “上武当山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不是吗?” “也是,不想那么多了,脑子都想乱了。” 王也洒脱地向身后一躺,学着刚才的吕谦一样,惫懒地躺在台阶上。 但刚才的问题已经在他的心里埋下了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如今也休息够了,再站到晌午,到时候领你去斋堂。” 吕谦摇了摇头,迈步走上台阶,来到偏殿前,他站在刚才的位置上冲地上的王也喊道。 “来了!” 第20章 内圣外王,掌握自身之阴阳,向内寻求 太阳渐渐升起,屋檐在阳光的照射下笼罩出一片阴影。 王也和吕谦站在阴影里,二人站成一排,一动不动的站着桩。 “嗯,很好!” 云龙道长心情愉悦地迈步走来,嘴边的胡须微微翘起,看着二人的身影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过师父!” “见过云龙道长!” 走至近前,云龙道长看到了王也身上那逐渐成型的炁环绕着他的周身缓缓凝实,比之前进步了许多。 他惊讶地摸了摸胡须,“嗯?这么快吗?” “看来这小子的天赋比我想得还要好。” 心思流转间,云龙道长走上殿前的石阶,看着两人沉静的表现不由得更加满意。 “很好,继续保持。” 云龙道长说完便一扫袍袖,盘膝坐在了二人身后。 静默的气氛渐渐在殿前弥漫开来,三人各自运功不再多言。 入定后,时间的流逝就会变得模糊起来。 太阳很快便迫近中天,时间也来到了晌午。 “好了,去斋堂吧。武当讲究过午不食,去晚了可就没饭了。” 云龙道长睁开眼,双腿用力从地上站起,领头向着斋堂走去。 “是!” 王也和吕谦二人同时收功,跟着云龙道长的步伐前往斋堂。 斋堂里挤满了刚刚结束晌午修行的武当弟子,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着今天云龙道长的怒气从何而来。 “德平,是不是你说漏嘴了?” “怎么可能,德安你别冤枉好人,整个武当上谁不知道你的嘴巴最大,山上发生点啥事,不到三天山下卖菜的大妈都知道了。” “你!你别笑,说的就是你,德清,你也好不到哪去,该不会是你在云龙师父那儿说嘴了吧?” “去你的!” 云龙道长带着二人来到斋堂,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的激烈讨论声。 “师父先请!” 吕谦看着云龙道长脸上由晴转阴,即将转雷暴的表情,赶紧跑到前面高声喊了一声,并做出了一副引路的样子。 吕谦的声音还没落下,斋堂里顿时重新平静下来,落针可闻。 “哼!” 云龙道长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吕谦,大步甩着袖子踏进了斋堂。 “见过师父!” “见过师叔!” “见过师伯!” 云龙一只脚刚踏入门槛,里面低头吃饭的弟子们顿时抬起头,向云龙道长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赶紧低头吃饭。 “王也,进来吧。” 云龙道长进入斋堂内,带着身后的王也和吕谦走了进来。 “这里就是我武当的斋堂。” “既然你小子想要在武当修炼一段时间,也得遵照武当的清规戒律。” 他领着王也走到窗口,从火工道人手上接过两份清淡饮食,并将其中一份递给了王也。 “我知道了,谢谢云龙师傅。” 王也接过云龙道长手里的饮食,跟着手拿一样饮食的吕谦挤进了弟子堆里。 目送云龙道长消失在斋堂内,弟子们重新活络了起来。 “师弟,这位就是来山上修行的那位?” “我叫王也,大家叫我名字就成。我就是来山上练练拳,调养调养体魄。” 王也面对众人的询问,打了声招呼道。 弟子们看着彬彬有礼的王也点了点头,“山上没那么多讲究,除了些对修行有益的清规戒律,也没什么拘束,要有不懂的直接问我们就行。” “行,谢过诸位师兄了。” “客气。” 午饭就这样在欢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下午的王也照例跟着云龙站桩,希望能趁热打铁,让他尽快掌握炁感。 吕谦则被云龙道长传授了太极拳劲。 武当山上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夜幕重新笼罩着山上山下,今晚的月华倒是并没有伴着群星洒落光辉。 月亮隐藏在厚实的云层之后,倒更显得山上幽静了许多。 今晚的山风也格外的有力,山道上全是树叶响个不停的沙沙声。 月黑风高杀人夜,寂静无人夺宝时。 周蒙盘膝坐在后山的山道上,略显凛冽的山风将他身上的道袍吹的凌空飞舞。 他闭起双目,双手虚抱放在小腹处,像是入定了。 “师爷!” 云龙道长灵活地在山道上攀越,很快便站到了周蒙身边。 今天的他并没有带着灯笼出来。 “坐吧。看来今晚的武当山并没有多少客人。” 周蒙一动不动地继续坐在原地,他闭着眼说道。 “是!” 云龙道长盘膝坐在周蒙身下的台阶处,像周蒙一样入定了。 山风吹过下方无人的山道,树叶声在耳边不绝。 二人并没有被这环境所打扰,一如既往地坐在山道上一动也不动。 …… 武当山明面上的两个顶梁柱此时正在守山,而吕谦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的他盘膝坐在房间内的蒲团上,眉宇之间流露出些许思索之色,双手运炁在胸前缓缓划动。 “太极立意极高,真不愧是一脉道门的核心法门。”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 他睁开眼,看了看手上亮起的炁光,“常人见太极劲,只以为是功法、是术、是技,但太极其实是道!” “一阴一阳谓之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表面上太极劲是通过刚柔两种劲力交织,从而演变出万千种劲力的功夫。” “单看这表层就已经不得了,若是练到高深处,那对于劲力的掌控自然炉火纯青、臻至巅峰。” “至于其中更深,我想我也有些头绪了。” 说着吕谦从地上站起身,他双手在胸前虚握,两掌不断交织推动,正如同太极图上的两条阴阳鱼。 刚柔劲力在他手上不断交织演变,动作虽然轻微,但却在周身带起了不小的罡风掌力。 吕谦随着双掌的动作缓缓移动着身体,他的动作看起来极为柔和但又不失刚猛,阴和阳的交织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周身的气流也跟着他的动作不断流转,以吕谦为中心逐渐变得圆融起来,最后形成了一个方圆三尺的风障。 “不对,不应该这样。内圣而外王!” “应该向内寻求,向外探索。” 吕谦动作一变,周身流转的气流就像失去了牵引一般立地消散。 “功法的目的说到底都是掌控自身,只有彻底掌控了人身,才能驾驭的了这渡世宝筏。” 他的一举一动重新变得圆融自如起来,拳掌挥动间也没有刚才罡风相随的神异表现,但给人的感觉却更加不可测。 “是了,我身虽然可自比世界,但这只是在完整性方面,但在质量上完全无法和世界相比。” “以自身之阴阳带动天地之阴阳,对自身的压力太大,而且如此裹挟而来的力量是有限的。但自身是无限的,我身有着无限的可能。” “锤炼性命,是在不断加固自身这艘渡世宝筏,并提升我身为掌舵人的掌控力。”、 “如此,大道可成!” 吕谦收功而立,他突然睁开眼睛,双目之间闪烁着熠熠辉光。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第21章 如意劲的改良,老天师的诡计 “内圣而外王!” “向内寻求,向外探索。” 吕谦感受着体内随着刚刚的演练而被梳理一清的体内各处,只觉得身体内外分外的轻松爽快。 “这次来武当可真是来对了。” 吕谦盘膝坐在蒲团上,“如今太极也算是入了门,如意劲倒还好说。” “如意劲本质还是劲力的运用。我已通晓自身的阴阳,随着太极修为的进步,对于劲力的掌握自然水涨船高。” “现在看来倒是可以尝试将如意劲纳入太极的体系,从而获得改良与提升。” 说干就干,吕谦闭目,脑海中推演着将二者融为一体的可能。 理论上,太极的可塑性很高。 有句话叫做,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衍八卦...... 太极劲说到底是一门用太极的道理来驾驭拳劲的功法。 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两种劲力相互交织演变,变化出各种劲力。 如意劲也是劲力的一种运用,它的特点便是随心如意,且较为阴狠,专门伤人肺腑。 如今尝试用太极劲演化出如意劲倒也不是没可能。 吕谦闭目思索着,脑海中各种奇思妙想不断浮现。 窗外,夜风吹开了天上遮蔽月亮的云彩,银白色的华光重新洒遍整个武当山。 原本呼啸在山间的烈烈山风也随之平息,一切看起来宁静而又平和。 坐在山道上的周蒙和云龙道长像是有所感应,月亮刚一露头便睁开了双眼。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看迫近西边天际的月亮,又重新低下头俯瞰着下方的山道。 月亮西斜,渐渐迫近西山,东方的天际亮起了淡淡的薄光,在一片漆黑的夜晚显得分外明亮。 “天快亮了,今晚的武当山还到平静。” “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周蒙从地上跳起,稳稳地落在石阶上,他弯腰背手,看着无人的山道眯了眯眼。 “是!” 云龙道长跟着站起,他眺望着远方的天际,沉声回应道。 周蒙转过身沿着山道向着后山走去,他一步一步地踩在台阶上,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冷寂的山道上。 “现在的武当还是太被动了些。” 低头望着脚下连绵不绝的台阶,周蒙沉声道。 “师爷......” 云龙看着周蒙踱步远去的身影,看着那个瘦小的身躯沿着山阶越走越远,不免有些伤感,他动了动嘴皮子,喊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好了,如今老一辈的也没剩几个了。未来的武当还要看你这一辈的了。” 周蒙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他的话被山风吹到云龙道长耳边。 “不早了,去主持早课吧!” “是!” 很快云龙道长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这处山道上。 …… 花中不知日月短,岂料世上已千年。 山中不晓光阴落,山下时光匆匆过。 吕谦在武当山上的日子很是充实,他白天跟着云龙道长练拳,晚上则坐在房间内打坐入定。 随着时间的越来越长,吕谦能感觉到自己性命修为的逐渐增加,太极劲也使得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有了如此天资聪颖,又勤加修炼的弟子,云龙道长自然是笑逐颜开。 但这可苦了其他的那些武当弟子,他们每天被云龙道长看着修行。 自从那晚和周蒙的一番交流过后,云龙已经深刻意识到武当如今青黄不接的状况,对于弟子们的要求自然也越发严厉。 虽然道家功法讲究厚积薄发,太极劲的修行更是水磨功夫,不是能急的。 但看着周蒙日渐佝偻的身躯,云龙道长只觉得武当的重任已然在肩,弟子们的修行半点都不能耽搁。 对于这种情况周蒙笑呵呵地看着武当的弟子们每日勤学苦练,默默收起了自己和老天师的聊天记录。 早在前段时间,老天师在短信里说自己发现了一种能很好激励弟子们修炼的方法。 周蒙自然表示很有兴趣地洗耳恭听。 老天师接着发了一长段的短信,上面说他某一天发现弟子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很是忧虑。他好奇地问了问诚实孩子张灵玉。 张灵玉也如实给了老天师答案,那就是老天师原本还夹杂着几根黑发的头发全部变白了。 老天师原本想说自己年纪到了,让弟子们不必担忧,但转念一想这倒是个好机会。 于是老天师就装出一副年老体弱的样子,在张灵玉面前演起了苦情戏。 他说自己年纪不小了,以后的龙虎山只能靠张灵玉这些弟子们了,希望他们能好好修行,能让自己合眼前看到一个欣欣向荣的龙虎山。 听老天师说,张灵玉当场就哭成了泪人,先是严厉地发誓,然后又将这消息传遍龙虎山,每日督促龙虎山弟子们修行。 听到这个方法后,周蒙放下手机,摸了摸自己枯槁的脸,又从镜子里看了看雪白的头发,不由得心生一计。 于是便有了那日守山结束后,那番在云龙面前的苦情戏。 如今看着武当山日新月异的风貌,周蒙满意地点了点头,打算回头再跟老天师分享一下自己的成果,顺便看看能不能再从他那学两招新的。 老天师这人,一向在言语上很大方,只要不涉及隐秘,他能聊上三天三夜。 这样想着,周蒙背着手心情不错地踩着山阶缓缓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 “你要走了?” 吕谦诧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王也,回过神来后才发觉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月,王也的暑假都快要结束了。 “是,暑假结束了,过段时间我就是个初中生了。” 王也这般说着,但却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其中有多少兴奋,更像是一种平淡的接受。 “话说回来,你不上学的吗?” 他好奇地看向吕谦,问出了一个他很疑惑地问题。 “怎么可能,学习这件事肯定要做的。如今学道,没有一定的学识,连道经都看不懂。” 吕谦收功,听到这话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我是要长期在武当山修行,需要转学,如今学籍的问题还没处理完,但我估计也快了。” “行,明年再见。” 王也冲着吕谦摆了摆手。 “你还来?” “当然,虽然我还没能明白我为何来这儿,但是我还是挺喜欢武当山上生活。” 王也走在山道上,深呼吸了一口林间的空气。 “好了,我还得跟老爸去和周蒙道长辞行,再见了!” “再见!” 第22章 张怀义闯唐门,丹噬 四川,蜀中唐门 在异人界,唐门是个流传很久的神秘流派,创派时间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了。 唐门不供祖师,创派人据说是位女性,但也没法考证了。 最初的唐门是一个姓唐的宗族组成。 大概在四百年前唐门破除了只收唐姓的规矩,正是从此唐门才真正成为一个圈里人都没法忽视的大势力。 从此唐门分为内外两门,内门由唐姓子弟组成,外门则是外姓之人。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内外门的差别也近乎可有可无,唐门绝学“丹噬”,更是内外门弟子都可修炼。 如今这一代唐门门长名叫杨烈,是唐门外姓弟子,掌握了丹噬。 在老门长唐炳文将唐门交付给杨烈之后,杨烈也不负前辈所托,带着唐门走在了时代的前沿。 如今的唐门以武校的形式存于世间,并且在全国各地开有分校,用以收集情报,并招揽资质符合要求的后辈子弟。 唐门的大本营还是设在了蜀中,因为这里有着他们的根基和传承。 唐门以刺客为职业,一般做的都是杀人的买卖,门派建在远离人烟的群山之中,用前山的武校作为掩人耳目的根据地。 作为刺客的大本营,唐门自然布置着各种机关,可以说布下了天罗地网。 等闲之人若是没有足够的本事,在唐门内怕是寸步难行,更别说潜入与闯山了。 但今天夜晚,一个不速之客明目张胆的从唐门的前山闯入,已经快要迫近后山了。 “铃铃铃——”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唐门所在的山岭,也幸得周围没有什么人烟,索性也打扰不到普通人。 漆黑的夜晚里,唐门的山路上,有一个散发着耀眼金光的身影,他快速闪转腾挪,躲过了机关暗箭,并不断向着唐门后山迈进。 金光内,一个身材矮小瘦弱、却有着一对大耳朵的白发白眉老人眼神凌厉地看向前方的山道。 那里集结了一群和他同辈的老家伙。 杨烈、唐妙兴、张旺、唐秋山等老一辈的唐门弟子迎着张怀义冲锋的方向站在人群前方。 他们皱着眉看着闯山老人身上光明璀璨的金光,再看向他手中跳动着的点点雷光。 这金光和这雷法,可不是像,那就是天师府的金光咒和雷法。 而如今龙虎山上还剩下的老人,可没有这位。 他们不约而同地眉头一挑,认出了闯山之人地身份,当即冷声质问。 “天师府的金光咒,再看你这大耳朵,你就是当年的张怀义吧?三十六贼!” “这两天异人界到处是你的消息,你一路从东边跑来,闯了不少山门呐!” 张怀义也不搭话,向前冲锋的速度变得更快,迎面向着他们撞了过来。 道道闪亮的雷光在他手上凝集,猛然打向面前的杨烈等人。 “不认也不打紧,死了都一样!” 杨烈等人闪身躲开了袭来的雷法,手上动作不慢,各种暗器如透骨钉、牛毛针、穿心刺等带着呼啸的厉风,向着张怀义扔去。 张怀义将目光一凝,脚下步伐减慢,他将双臂护在身前,同时调动身上的金光盖在身前。 “叮叮叮——” 打铁一样的声音响起,那些密密麻麻袭来的暗器在金光咒形成的护罩上撞出一个又一个小坑,但都没能突破这层金色的护罩。 唐妙兴与张旺二人运起土木流注,脚下迈出残影,他们绕着外围跑动,并排向着张怀义的方向撞去。 多道近乎透明、比发丝还细的丝线在二人中间拉直,向着冲刺而来的张怀义笼罩而来。 张怀义在地上一点,借着脚上传来的力道高高跃起,并在空中反转身形。 他面部向下,险而又险的躲过那张袭来的罗网。 透明的丝线擦过张怀义的衣角,最终还是被他躲过。 “咔!”机括运动的声音响起。 张怀义身侧,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显露出一个胖胖的人影,正是开着幻身障的唐秋山。 这人影隐藏在漆黑的夜幕中,刚刚一直几乎无声的缓缓挪动,此时突然暴起。 唐秋山双手抓着机关连弩,向着空中的张怀义连射而去。 道道漆黑的残影在空中闪过笔直的痕迹,一连二十几支铁箭带着莫大的力道直冲而去。 “滋滋滋——” 张怀义面色凝重,他双掌迅速汇聚起磅礴的闪电奔雷,向着袭来的箭矢轰去。 “轰!” 雷光轰开了射来的利箭,还不等张怀义落地,他身后的唐妙兴与张旺二人联合躲起来的唐秋山又向着他扔出了不少暗器。 张怀义正要像之前那样,汇聚金光挡下四面八方袭来的暗器,但杨烈出手了! 杨烈开着幻身障躲在暗处,他的幻身障造诣比唐秋山还要高。 漆黑的夜幕下完全看不到杨烈的半点身影轮廓,他就像消失在了这处战场上。 但张怀义警惕的灵觉告诉他,杨烈还在,他正在盯着他,像是一条对猎物追求一击必中的毒蛇。 唐妙兴三人的攻击看似棘手,但对于张怀义而言并不算什么。 他一路闯过了不知道多少山门,也打伤打死了不知道多少所谓的名门宿老。 唐门几人在他眼里也就是比之前的那些老人稍微棘手些。 但此时,张怀义突然升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不由得一惊,浑厚的金光闪烁的更加耀眼。 但已经晚了! 张怀义身上的金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侵蚀了一样,雄浑的护罩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孔洞。 “呃!” 张怀义面部狰狞了一瞬,他感觉到有一道攻击穿过了金光咒,打在了他的腰间。 强烈的痛苦顿时从张怀义的腰间袭遍全身。 他赶紧运功压制,身上突然爆出无数道雷蛇,向着四面八方扫射而出。 张怀义落地之后调头就跑,向着来时的方向远遁而去。 闪烁着金色光芒的身影迅速沿着山路下山而去,临走之前,他深深看了一眼显出身形的杨烈。 杨烈从阴影中显出身形,他皱着眉望向张怀义逃跑的方向。 刚才他用了号称不败神话的唐门绝学“丹噬”。 自这门绝学传承下来,还没有遇之不立刻惨死的人。 但如今身为特例的张怀义出现了,他接了杨烈的丹噬,却并没有立刻发作,反而还能活蹦乱跳地逃走。 这让他顿住了片刻,也让在场的唐门老一辈们愣在了原地,这更让张怀义得到了空挡逃跑。 “门长,丹噬......” “难道是《炁体源流》?” “丹噬中了,我去追张怀义,你们留在唐门,这些天唐门戒严!” 杨烈挥手阻止了唐妙兴几人的话,他迅速吩咐了几句后就顺着张怀义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是!” 原地留下的唐妙兴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后按着杨烈的嘱咐将任务安排了下去。 第23章 炁体源流,老天师:大耳贼! 张怀义逃出唐门山门后,又向着南方而去。 他压制着腰间的丹噬,脑海中回想着自己孙子张楚岚的身影,咬了咬牙。 “楚岚呐,爷爷这次或许不能陪你了。” 心中回想起过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生活,张怀义心中的决心越发强烈。 “至少也得把这群老家伙一起带下去,就当是为了楚岚!” 这般想着,他的身影更加快速地穿梭在夜幕下,向着自己的下一个目标而去。 杨烈开着土木流注,用着唐门的絮步,紧紧跟在张怀义身后,在察觉到张怀义突然加速许多后,直接顿住了脚步。 “开始燃烧自己的先天一炁了吗?” 他的身影幽魅般的出现在了一顶树冠上,他眺望着张怀义周身浮现的点点炁光,沉声说道,“这张怀义开始拼命了,看来丹噬还是对他起了作用。” 先天一炁乃是人身的本源。 人之降世,先天一炁随着出生后的第一声啼哭后便开始慢慢泄露。 修炼者们打熬性命,尽可能地去延缓先天一炁的外泄。 所以,对于修行者们而言,长寿且少病属于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但等到人体先天一炁消散干涸的那一刻,人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除非遇到生死危机,一般异人都不会去点燃自己的先天一炁去换取那片刻时机。 仙道贵生,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也是杨烈判断出丹噬对张怀义起了作用的原因,想来这此一战后张怀义也没有多少活头了。 如今张怀义强行燃烧自身先天一炁,修为得到很大的提升,不可穷追。 杨烈望着张怀义逃走的方向,眼神幽深。 “不管丹噬是被什么压制了,张怀义这次必须死!” “至于《炁体源流》,能留下最好,要么就让它失传!” “嗯?还有人?” 正在杨烈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他突然转头,看向身后的方向。 大约十几人正在夜色下向着杨烈的方向迅速赶来。 双方的距离逐渐靠近,杨烈的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树冠,只有隐约的轮廓显露。 “前两天各地传来消息,说是张怀义从华中开始,连夜闯入各大异人流派山门,杀了不少老人,行踪不定,且身后追着不少人,想来这些人要么是为了报仇,但更可能是为了《炁体源流》。” 看着迫近的那群人,杨烈眼神微微转动,心念间思索着前几日的情报。 “燕武堂、黄门三才、一气流、自然门、天工堂、术字门......唐门......” “呵!三十六贼,如今这张怀义夜闯当年三十六贼门派意欲何为?” 杨烈在脑海中逐渐理清了思路,他隐约猜测到张怀义的行动路线。 “罢了,不想这么多,如今看他向东南而去......” “东南方向,火德宗!先跟在这群人后面,吊着张怀义。” 杨烈看着从下方经过,针对张怀义的追兵们,默不出声地隐藏在树冠上,看着他们逐步远去。 谨慎的他并没有动身直接前往火德宗,他远远的跟在这群追兵后面,沿着张怀义的前进轨迹追追逐着。 脚下絮步一动,开着幻身障的杨烈沿着追兵们留下的痕迹追踪着。 …… 龙虎山,天师府 夜晚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新一天的朝阳重新升起。 灿烂的阳光撒遍大地,明媚的阳光带给人新一天的热情。 但如今天师府的气氛却有些沉默。 后山老天师的房间门窗紧闭,沉默的阴影笼罩着这间不大的房间,阳光没能穿过门窗的防御,留给室内略显漆黑的氛围。 老天师此时面无表情、闭目盘膝坐在床上,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榻上随意地摆放着翻开的道经。 看起来此时的老天师也没有那个心情阅读这些静心的道藏。 他的手边放着一沓空白的黄表纸,上面空无一字。 在老天师床边,他的师弟田晋中坐在轮椅上低头不语,默默地看着道袍上的花纹出神。 阴影笼罩着田晋中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师兄弟二人都不说话,寂静伴随着阴影充斥着整个房间。 “嗡——” 突然,原本安静放在老天师手边的黄表纸泛起了微微的赤光,像是朱砂一样的红光微微驱散了一点黑暗。 红光在黄表纸上涌动着,渐渐在空白的纸面上勾勒出一个又一个整齐的字符。 这是道门有关千里传信的秘术,一般用于道门的各脉分支和主脉之间相互交流。 正一道以天师府为首,其下统领着尊认龙虎山为宗坛的各脉分支。 如今给老天师发信的,是他的八弟子,负责掌管整个正一消息情报的梁国富。 字符像是由朱砂所写,在黄表纸上显得分外显眼。 很快,红光涌动间,黄表纸上就洋洋洒洒生成了一篇章文。 章文全部生成后,黄表纸上的红光也渐渐隐于虚无,只有灿黄色的纸面上那一行一行整齐的朱砂文字。 老天师睁开双目,扫了一眼满篇符文的黄表纸,他抬手将最上面这张表文取下。 干燥的黄表纸在老天师手中哗一下展开。 两只苍老的手掌捏着纸张的下角,老天师伴着床边窗户透来的日光,平静地一行一行仔细看着纸张上的章文。 “唉!” 看完之后,老天师叹了口气。 “国富说什么了?” 田晋中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轮椅上传出,他微微抬头,一双红目紧紧盯着老天师手中的黄表纸。 “怀义昨夜又闯了唐门和火德宗的山门,打死两家守山弟子四名,伤人不计。” 老天师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撑着身体说道。 说完,他将手中的黄表纸扔进了床边的火盆里。 黄纸刚一落进盆中便自动燃烧起来,明黄色的火焰照亮了房间的一角,也照亮了两位老人脸上凝重的表情。 火焰很快便将纸张吞噬殆尽,无物可烧的它渐渐消散在黝黑的火盆中。 盆里只剩下些许漆黑的灰烬。 “如今唐门和火德宗已经戒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出来,怀义屁股后头跟着有二十几号人了吧?” 田晋中突然出声打破了平静,他担心地向老天师问道。 “呵,二十?远远不止,你算漏了全性。” 老天师头也不抬地注视着盆中的灰烬,“如今谁也算不清他屁股后头都有多少人。” “这大耳贼!” 老天师感慨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室内这片阴暗的空间。 “师兄,你说怀义会回来吗?” 田晋中看着老天师这副表情,嘴皮动了动,轻声问道。 “门开着,想来就来。但只怕人家不愿意回这偏远的山上。” 老天师的话语中充斥着些许怒气,但很快便平息下来,“别管那么多,脚在他身上,想回来便回来了。” 他转头向一脸担忧的田晋中安慰道,“因缘际会,不可强求。那大耳贼机灵着呢,既然敢这么干,肯定有他的把握。” 第24章 大乱降起,张之维:我管理不严? “咚!咚!咚!” “师父,师叔,早饭给你们送来了。” 房门被连敲了几下,张灵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恭敬地站在门外,敲门后双手端着木制案几,上面摆放了两份清粥小菜。 “灵玉啊,进来吧!” 老天师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听起来平淡无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张灵玉听到老天师的声音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又消失了。 他恭敬地打开房门,端着托案走了进去,动作沉稳,碗里的清粥都没有发生波动。 老天师看着走进门来的张灵玉,坐在床上捋着纯白的胡须,笑着说道,“放这儿就行,我喂给你田师叔吃,你下去吧。” “对了,出去的时候再把房门带上。” “师父,师叔,请!” 张灵玉按照吩咐,将饭菜放在老天师手边,然后低着头恭敬地退出了房门。 他的一言一行比用标尺丈量出来的还要规矩,让老天师看得直皱眉。 “吱呀!” “沙沙......” 木制的门轴发出轻微的声响,张灵玉的脚步声在这之后渐行渐远。 “灵玉这孩子还是不错的。” 田晋中将视线从房门处收回,他转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不由得笑了笑。 “是不错,就是太规矩了,你说我怎么教出了这样一个徒弟。” 老天师无奈地摊了摊手,对张灵玉那潜意识里遵循着刻板教条的样子感到十分棘手。 回忆往昔,自己也不是什么乖徒弟的样子,可谓是自小被上一代天师左一口“孽障”,右一句“孽畜”骂着长大的。 而且龙虎山天师府整个门派的氛围也没有那么严肃苛刻,张灵玉这孩子到底是如何长成这副模样的让老天师也很纳闷。 自己也已经和他说过多次,也希望他尽早改正,但张灵玉总是会在下一次无人提点之时露出原样。 这就让老天师很是头痛,更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张灵玉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能够自己开悟了。 摇了摇头,老天师放下了对张灵玉的纠结。 他舒缓眉头,伸出左手端过托案上的一碗清粥,微微晃了晃,将沉在下方的米粒震荡上来,然后喝了一口。 “稀里呼噜......” 转眼间,碗内的粥被老天师喝了近三分之一。 “师兄,我的呢?” 田晋中看着老天师喝完粥后露出的惬意表情,不由问道。 “急什么,你既然挂心怀义那就多挂心一会儿,师兄我先吃着。” 老天师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拿过筷子,夹了小半碗咸菜放进粥里拌了拌。 原本碗里米白色的汤水,瞬间染上了咸菜的颜色。 老天师用筷子扒拉着碗,吃的细腻而缓慢,看样子完全不管旁边田晋中略显急切的表情。 田晋中被老天师的动作气笑了,他忍不住笑骂道,“好啊,都多大了,还玩这一手。” 老天师不管田晋中的言语,专心对付着眼前的饭食,又转眼从田晋中的那份咸菜碟子里夹出几根咸菜。 “那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咱们师兄弟还分这些?” “一把年纪了,当心吃多了盐!” “稀里呼噜......” 老天师不管田晋中的气急败坏,喝着粥沉默以对。 略显漆黑的房间内,此时的气氛与一开始完全不同,两个师兄弟略显幼稚地表现活跃了室内的气氛。 但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毕竟张怀义如今还在外面晃荡着。 …… 如今在外晃荡着的张怀义强提自己的那一口先天一炁,虽然大发神威,但他明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些天他从华中开始,每天晚上夜袭异人流派的山门。每一次总能带出几位各派的宿老吊在他身后。 他的行踪忽南忽北、忽东忽西,像是没有集体方向似的在大江南北跑着,同样也溜着身后那群越来越多的追兵。 一开始他的行动轨迹还有些难以预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过甲申之乱的老人们纷纷反应过来了他大致的目标。 当年三十六贼所在的门派势力! 于是异人界的部分势力内心照不宣地对张怀义展开了一场无声地围剿。 其中有些是为了找回被人夜闯山门的面子,但更多的是为了张怀义身上那所谓的八奇技——《炁体源流》。 这些追兵们像是猎狗一样,顺着张怀义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也可谓是跟着跑遍了大江南北。 其中有些还清醒着、没有被八奇技冲昏头脑的人,如唐门杨烈等已经发现了整个过程有些不对。 张怀义的痕迹太明显了! 是的,明显到几乎是和他打过照面的就不可能会跟丢。 这不像是一场他们认为的围而攻之,更像是一场张怀义特地将他们聚在一起的布局。 这些人心中惊讶之余又偷偷放缓脚步,等待观望。 至于放弃?不可能的,如今张怀义以身做饵,那就要做好被吃下的准备! 一路上,追兵的数量还在增加,其中全性的身影逐渐增多,但张怀义的脚步还是没有停下,全国七个大区在这短时间近乎被他逛了遍。 除了一些门派如龙虎山天师府、武当山、少林寺、全真龙门......等没被他到访过,他几乎踩遍了异人界七成势力的山头。 如今造访完毕的他突然拐道,向着华东的方向星夜疾驰。 他准备回家了,他要在那里解决掉身后的追兵们。 张怀义的突然改道让追兵们猝不及防,但已经适应的他们很快跟着张怀义的脚步追在他后面。 “你们都认为那是张怀义?” 自然门的掌门一边赶路一边问着身旁聚集而来的同伴们。 在追逐张怀义的过程中,追兵们不免有些交汇,逐渐汇聚成一股由数十位追兵们组成的人流。 “当然!天师府的金光咒和雷法老子不可能认错!” 术字门的一位术士紧接着开口道,他的身边还跟着术字门的几位同辈长老。 “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通知龙虎山,告诉老天师一声?” 燕武堂的一位老者一边赶路,一边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微弱,但还是被在场所有人听见了,场面不由得为之一静。 燕武堂这位老者的一句话,让众位在场的追兵统统变了脸色。 他们凝重的脸色上,一抹深入心髓的恐惧浮现而出,但很快这些凝重与恐惧又变成了深深的愤怒冲着那位老者发泄而去。 “愚蠢!” “操!不会说话就闭嘴!” …… 千奇百怪带着各地口音的污言秽语从他们口中脱口而出,冲着那位老者倾泄不停。 自觉说错了话的老者也不反驳,默默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好些天了,老天师不可能没收到消息,看来他是默认了咱们的行为。” 咒骂声减息,一位散人开口道。 像是为自己找到了理由,众人纷纷跟着开口。 “对,没错张怀义可是三十六贼,当年就说了,这些人死不足惜,我们只是在清理余孽!” “没错,那张怀义还用着天师府的金光咒和雷法堂而皇之地夜闯山门,打死打伤了老子不少门人,我们还没去他天师府告他张之维一个管理不严之罪,他哪能来管我们!” “没错!” 众人纷纷附和,脚下的步伐迈动的更加迅速,沿着张怀义留下的线索紧追不放。 第25章 到处碰壁的公司,冯宝宝遇张怀义 异人界因为张怀义而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各派宿老紧追张怀义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便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 这群人自称“哪都通”快递公司,实际上是官方成立用于管理异人纠纷、平衡异人界的组织。 如今的公司刚成立还没多久,不仅没有多少有用的人手,而且在异人界的威望完全不够。 不用说像是道门佛派、四家,那样的顶尖势力,就是一个异人界的中流势力对公司也完全不感冒。 公司?那是什么?管理异人的? 他管他的,我管我的! 这也是如今异人界内对于公司的普遍态度。 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一是因为公司底蕴不足,在异人界随便拉一个门派出来都比刚成立没几年的公司久远。 虽然历史的长久并不能代表一切,但时间往往代表着积累,各派传承多年。 功法、秘药、技艺......这些都不是一个刚刚上路的公司能比的。 二则是因为交通原因,如今二十一世纪刚刚开始没几年,全国能叫得出名字的公路都没几条。异人界里多的是门派建在远离人烟的地方,这就造成了公司管理的不便。 并且,公司还套着一层快递公司的外皮,如今交受限于交通,要想开展合理的活动更是没有办法。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公司扮演的异人界的“警察”这一角色,掌握着力量的异人们当然对这类官方人员有着排斥,这也是公司开展工作屡屡受挫的主要原因。 张怀义带着大量各派名宿老人在全国范围内遛弯儿的行为可谓声势浩大,一时间炸响了整座江湖。 公司虽然现阶段很是迟钝,但也在几天后反应了过来,这时候也正是张怀义带着一群追兵向自己老家赶去。 追兵里,不算上赶来的全性人员,广论各派名宿也有近三十个。 了解到情况以后,公司立马展开人手前往各派询问,想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公司的人要么是吃了闭门羹,直接被戒严的门派挡在了大门外;要么只是被简简单单请进去喝了杯茶,啥也不知道就被客客气气地送了出来。 张怀义的身份,以及涉及甲申之乱的事情被这些门派心照不宣地联手瞒了下来。 公司如今也只能跟着人流摸清楚了张怀义的前进方向。 对于张怀义的身份、来历出身统统不知道。 表面上公司上下对这次的结果很不满意,但只能无可奈何地认下。 暗地里,公司的领头人赵方旭和华北大区的总经理徐翔,这两个老狐狸正在悄悄交流情报。 在这之前,因为徐翔调查到冯宝宝的身世与甲申之乱密切相关,他就一一拜访了那些门派,但都吃了闭门羹。 作为知道冯宝宝不老秘密的人,赵方旭选择帮助徐翔隐瞒,并在能力范围内提供帮助,他自然也知道那些牵扯到甲申之乱的门派有哪些。 如今赵方旭看着自己手中对这次事件牵扯到的门派的汇总材料,脑海中浮现出了徐翔前几年寻找的方向。 这两次高度重合的资料,让赵方旭敏锐地判断出此次的事件恐怕又牵扯到了甲申之乱。 他当机立断地给自己好友徐翔打了电话。 “喂!老徐,我这有个消息,可能牵扯到了甲申之乱,也就是和冯宝宝的身世有关。” 电话接通后,赵方旭直接开门见山地冲着电话另一头的徐翔说道。 “吱啦!” 电话那边传来了椅子突然滑动地面的摩擦声。 紧接着便是徐翔难以置信地声音。 “真的吗?老赵,你可别骗我!” 徐翔震惊地看向一旁蹲在椅子上披头散发、正在吃泡面的冯宝宝,赶紧追问道,“消息呢?” 赵方旭也不废话,他透过眼睛看着手里的材料,“这几天异人界发生了大事。” “有个人夜闯全国各地的异人流派,不少名门宿老、甚至是全性妖人坠在那人的屁股后头,正在向着华东北部赶去。” “那些追着的人,有不少是你曾经相见的,有关甲申之乱的老人。我怀疑这次的事和甲申之乱有关。” 听着赵方旭的解释,徐翔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具体方位给我,我立马带着阿无出发!” “行!注意安全。” 赵方旭像是知道这位老友此时冷静外表下潜藏的急切心理,他嘱咐了一句后便挂掉了电话。 “阿无,别吃了,有情况!” 徐翔放下手机,几步走向冯宝宝,拉着冯宝宝的手就往外边冲。 “啊,我滴面!” “到时候再给你买,现在情况紧急。” 徐翔拉着冯宝宝快步走出办公室,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些年来,徐翔一直忙着寻找冯宝宝的身世。 在追查到冯宝宝出现的那年和异人界的甲申之乱重合后,徐翔意识到冯宝宝的身世可能和甲申之乱牵扯颇深。 于是,有了调查方向的徐翔利用公司和赵方旭提供的便利,多次试图接触那些牵扯到甲申之乱的势力和门派,想要当面问问那些老人们有关甲申之乱的细节。 但所有人都对徐翔守口如瓶,这让徐翔的调查又陷入了死胡同。 如今赵方旭送来的消息,在徐翔看来正是了解甲申之乱的好时机。 他带着冯宝宝,领着公司华北分部的不少人手,急忙按着赵方旭给的地点赶去。 这次他的行动也被赵方旭套上了明面上的理由——援助华东。 等赶到赵方旭指明的那座山后,现场的惨烈状况让徐翔和跟来的华北员工们瞪大了双眼。 磅礴的大雨重重落下,汇聚起来的水流冲刷着现场留下的痕迹,天上间断性的闪烁着几道雷光。 山上变成了一片惨烈的战场,歪倒断裂的树木到处都是,地上全是打斗的痕迹。 在这惨烈的战场上,十几名往日里难得一见的名门宿老死相惨烈地倒在地上。 “你们在这里打扫战场,我沿着痕迹先去探查一下。” 心中有所挂念的徐翔很快回过神来,他冲着带来的摆了摆手,然后带着冯宝宝急切地沿着打斗痕迹奔向了山上。 “这里!” 来到山上后,冯宝宝那双无神的双眼越发的明亮起来,她看着凌乱的痕迹,突然指了一个方向,并快步走上前去。 “阿无等等我!” 徐翔赶紧跟上冯宝宝的脚步,他看着冯宝宝越发鲜活的样子,不由得为她感到高兴,同时心中弥漫着一股酸涩。 阿无她要找到家人了吗? 徐翔沉默地跟着冯宝宝的脚步。 一路上,有不少他认识的名宿倒在地上死相凄惨,这让他越发心惊。 “咳咳咳,杨烈,你快不行了。” 前方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徐翔赶紧拽着冯宝宝躲了起来。 他们透过树木的缝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远处,两个老人倒在泥泞的地面上。 其中一个靠在树上,嘴角挂着鲜血;另一个趴在地上挣扎着。 “咳咳......你们......” 杨烈趴在地上,面容狰狞地望着不远处的张怀义,想要给他最后一下,但还是伤势过重直接死了。 望着杨烈没有呼吸的尸体,张怀义抬头迎着下落的雨滴,脸上的表情微微抽搐。 “楚岚......楚岚......”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低头靠着树,准备迎接自己生命的结束。 看着张怀义失去了行动能力,徐翔走在前面带着冯宝宝慢慢靠近。 脚步声引起了张怀义的注意,他侧过头看向徐翔二人。 雨幕下,二人的身影渐渐清晰,等到彻底看清楚冯宝宝的样貌后,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冯......冯宝宝!”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张怀义紧紧地盯着徐翔身后少女模样的冯宝宝,瞳孔中充斥着震惊。 “你晓得我,你知道我是谁!” 冯宝宝扑向了张怀义,抓住他那瘦小的身躯晃了晃。 “原谅我,冯宝宝,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第26章 张怀义身死,觉醒双全手 “怀义死了?” 龙虎山天师府,老天师看着手中的表文,其中的消息让他有些恍惚。 “什么?怀义死了?” 田晋中听到老天师念出的消息,不可置信地瞪大自己那双红透了双眼。 他残废的身躯在轮椅上晃动着,想要靠近老天师看一看他手中的消息。 轮椅被田晋中激烈的动作震得剧烈摇晃,两个轮子突然倾斜,带着轮椅向旁边倒去。 田晋中残废的身躯眼看就要被轮椅带着狠狠摔在地上,他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双有力的大手在轮椅倒地之前按住后方的推手,将倾覆的轮椅重新摆正。 老天师站在田晋中身后按着轮椅的推手,将手中的黄表纸放在了重新坐正的田晋中怀里。 摊开的黄纸被放在他膝盖上,朱砂所写的字符很是显眼。 田晋中顾不得还没有平复的心绪,他赶紧低头向膝盖上黄纸,一行一行工整的朱砂文字映入他赤红色的双眼。 “滴答!” 无声的眼泪从田晋中眼角滑下,浸湿了他膝盖上放着的黄纸。 “怀义,你真是个畜生!” 田晋中悲伤至极,满腔的悲伤化作了熊熊的怒火,他低着头冲朱砂文字发出怒吼。 “好了,别太伤心了。” 老天师将田晋中的轮椅固定住,然后抽出被泪打湿的黄纸,手上运炁烘干了那湿润的一角。 烘干的黄纸被老天师随手丢进火盆中,炽烈的火焰立刻吞噬着黄纸,很快只剩下盆内推挤起来的灰烬。 “师兄!师兄!怀义他,他......” 田晋中抬头看着老天师,赤红色的血丝爬遍整个眼球,将他的眼睛染成完整的红色。 他嗫嚅着嘴唇,在老天师平淡地注视下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他微微低头,不再看向老天师那平淡的双眼。 老天师看着田晋中这副明显藏着事情的表现,心底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师弟、徒弟都和他不太亲呐! 田晋中这秘密守了几十年,甚至为了防止梦里说漏嘴,直接用残废的身躯熬了几十年不睡。 如今这个秘密已经算是田晋中活下去的支撑了,若是说出去,怕是很快人就没了。 想到这里,老天师只能无奈地在心底感慨,脸上却带着平淡的表情看着缩在轮椅里的田晋中,嘴上说着安慰的话。 “行了,谁能没有到头的时候,怀义只不过先走我们一步,想来师父要是遇到了他会很开心的吧。” 像是想到了上一代天师张静清遇到张怀义后的情景,老天师在心里为张怀义点了根蜡烛,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走了,在屋子里待了几天了,也该出去见见太阳了。” 老天师走到轮椅后方,双手推着轮椅的推手向房门处走去。 田晋中缩在轮椅里,低着头也不搭话,任由老天师推着他向着外面走去。 “吱呀!” 木质的房门久违地从内打开,白天的日光少了房门的阻隔,径直照射了进来。 阳光驱散了室内的阴影,照在田晋中的脚边。 “走了,出去走走。” 老天师回身看着一言不发的田晋中,笑了笑重新推着他向着阳光走去。 阳光暖暖地照在田晋中黑色的道袍上,温暖明亮的阳光让田晋中微微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着前方的景色,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任由老天师推着他行走。 这对沉默的师兄弟行走在天师府内,每一个遇到他们的门人弟子都能感受到他们俩身上压抑着的悲伤。 今天的天师府也是静默的,如今这静默的颜色中添加了一抹悲伤的灰暗。 …… 与天师府这边悲伤静默的气氛不同,华东,昨夜战场不远处的一处小学。 此时的徐翔带着冯宝宝站在距离小学校门不远处的田地边。 现在已经放学了,小学里的学生们背着书包,三两成群、说说笑笑地走出了校门口。 在这欢欣的氛围里,一个孤独的身影走出了校园,他低着头不快不慢地走着,看起来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个就是张楚岚了,张锡林的孙子。” 徐翔叼着根烟,花白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几分衰败。 他指着那个孤独的身影,对身旁的冯宝宝说道。 “那就是我要找的?” 冯宝宝瞪着又大又圆的眼睛紧紧盯着那越走越远的张楚岚,静静地站在原地。 “宝宝,我们不如把他带回去......” “不,就按着张老头说滴,我能感觉到,靠近他之后,我身上有些东西开始转动了......” 冯宝宝拦住了徐翔的话头,她远眺着张楚岚逐渐远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地说道。 “就按你说的来吧。” 徐翔看出了冯宝宝的决心,他按耐住急切地心情,猛吸了一口烟说道。 对于徐翔来说,昨夜的一切都是那么震撼。 一个人单挑几十名名宿老人的张锡林,以及那些从天南海北各处被张锡林聚拢而来的各派名宿。 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全性妖人。 这些对于徐翔来说都是一个个新的未解之谜。 如今也只能听冯宝宝的,按照张锡林的话,保护他孙子张楚岚,并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在他身边。 徐翔理了理脑海中杂乱的思绪,他按了按额头跳起的青筋。 “狗娃子,你该休息了。” 冯宝宝转过头,那双无神的双眼看着浑身透露着疲惫的徐翔,平淡地说道。 徐翔和冯宝宝重逢后就变得非常忙碌。 为了隐瞒冯宝宝不老的秘密,并且为冯宝宝寻找家人。 徐翔不仅在华北负责人的职位上尽职尽责,而且还要承担大部分冯宝宝作为公司临时工的工作。 沉重的工作强度透支着徐翔的生命,有修为在身的徐翔已经看起来和古稀老人差不多了。 “我没事,阿无。” 徐翔看着冯宝宝眼中倒映着的自己,心头一暖,“没事,也就是最近累了,回去就给自己放两天假。” 他略显轻松地看着冯宝宝说着,但其实这次回去之后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休假了。 如今异人界里死了这么多修为高深的老人,波折恐怕不小。 而且张锡林的身份问题还要解决。 公司接下来恐怕要忙很长的时间了。 徐翔故作轻松地看着冯宝宝,“没事,咱们回去吧。” “嗯!” 冯宝宝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视野里的张楚岚,点了点头。 二人走在田地的小道上,向着公司的车辆走去。 …… 武当山 张怀义掀起的风波殃及了整个异人界,不少门派直接封山戒严。 武当早在张怀义露出踪迹之时便封闭了山门,除了白天的游客活动,夜晚的武当只有二三代弟子们在山道上提着灯笼巡逻。 云龙道长是武当如今的三代弟子,作为他徒弟的吕谦自然是第四代弟子。 身为四代弟子的吕谦每晚需要待在房间内,不许外出,这也方便吕谦继续自己的修行大业。 但今晚的吕谦却在房间内看着自己泛着一蓝一红两色炁光的双手微微出神。 “这是,双全手?” 第27章 术为道所生,当为道所用,不沉迷于奇技 武当 吕谦盘膝坐在蒲团上,房间内点着两支照明用的蜡烛。 昏黄的烛光有些微弱,衬得室内一片漆黑。 但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吕谦双手亮起的炁光却又分外夺目。 一左一右两只手,一红一蓝两种颜色。 吕谦举着双手,眼睛凑到近处仔细查看着自己刚刚觉醒的能力,“这就是双全手?” 他尝试着握了握拳,双掌合拢,上面包裹着的双色炁团却不消散,在漆黑的室内发出明亮的光。 吕谦渐渐散去了手上的炁,脑海中回忆起前世对于双全手的了解。 当初甲申之乱前,三十六贼曾在秦岭二十四节通天谷聚会结义。 聚会上,无根生曾问过三十六贼的想要什么。 那些领悟了绝技的人所悟到的八奇技,可以说都是按照他们的期望来的。 周圣想要掌握世间全部的变化,所以他领悟了“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的《风后奇门》。 阮丰想要吃得饱、吃得好,所以他领悟了盗万物之生机供养自身的《六库仙贼》。 马本在想要将器物炼制的更快更好,所以他领悟了化物炼器的顶尖《神机百炼》。 剩下的几个所悟到的八奇技也和自己的愿望有关,而领悟到《双全手》的端木瑛出身于济世堂。 她的目标是能够医治世间所有疾病,只要那个人还在她面前活着。 回想至此,吕谦闭目沉思,脑海中开始思索《双全手》的奇妙之处。 这门奇技响应了端木瑛治病救人的心愿,并且立意很高,可以说是站在了更高的角度去看待疾病。 世间疾病有千千万万,而且每个人的具体情况又各不相同,这就造成了病患的千奇百怪。 不管是传统的中医,还是讲究现代科学的西医,它们都会将这些复杂的情况归类,性质相同的疾病就会被统一到一个科目里。 但就算如此,对于疾病的分类都还是五花八门。 心、眼、耳、鼻、口、骨、喉...... 但对于修行之人而言,一切离不开性命二字,发生疾病也不过是性和命出了问题。 《性命圭旨》有言:“何谓之性?元始真如,一灵炯炯是也。何谓之命?先天至精,一炁氤氲是也。” 异人界对于性命的潜在理解便是人体一切可视的组织、血肉可以称为命,而意识、元神这些不可视的组成部分可以称为性。 这样简单的理解和分类,就将疾病统一到了一个简单的层次。 相对应的,分类的种类越少,那么应对的方法也就越简单,不用再去纠结性和命下方具体的情况繁琐的方法。 这也就是《双全手》的立意所在,这门奇技直接针对人体的性命根本起作用。 吕谦缓缓吐出一口胸中浊气,嘴角微微勾起,他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在中医理论中,医生们按照人体的性命为两轴建立了一个二维坐标体系。 人的身体状况,在医生看来可以根据自身的性命状况为坐标,在这个坐标体系中找到对应的点。 其中最正常的点便是性和命交汇所形成的坐标原点。 人的性命状况一旦偏离了中间的原点,那就是不正常的。 中医们会利用手段方法,比如药物、针灸,推拿.......尝试将人体的坐标推回原点,让性命重新回到正轨。 吕谦想到这里,不由得睁眼笑了笑,他在心里感慨道,“《双全手》真是医家之奇技,但也不是不能为我所用。” 在吕谦看来,吕家村目前对于《双全手》中的蓝手,也就是《明魂术》的应用太过粗糙了一些。 现在的吕家更多是将《明魂术》用于搜魂。 除了吕孝的孙子孙女,也就是吕良、吕欢两人有所明悟,尝试将《明魂术》用于自身,其他人也没有什么精进。 “但奇技,只是技,要想真正驾驭它们,还得要明悟奇技背后的【道】!” “术由道所生,当为道所用!” “一旦沉迷于使用,而不去探索术法背后的道理,那就落了下乘,错失大道!” 吕谦重新闭上双眼,并没有被《双全手》的奇异之处所吸引。 他的目标很明确,他求的是道,是奇技的基本运行准则,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运用它们。 八奇技都是在各自的领域内走到了极致,那么,支撑着他们神异无双的根本又在哪里? 术为道所生,八奇技的本质一定包含着同样不凡的道。 吕谦想要的,正是这本质。 他要将这些道化为己用,支撑自己在求道路上走得更远。 拨开莲叶始见花,拂去红花取莲实。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吕谦入定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心血来潮,似有所感地皱了皱眉。 “罢了,不想了!” 他静心入定,脑海中各种神思杂念统统剥离而去,又开始了今天的打熬性命。 …… 白天重新到来,吕谦日复一日的在山上跟着云龙道长修行。 道门修行不仅环境幽静,氛围也平平淡淡,但吕谦却是沉浸在这种平静的氛围中,每天打熬性命,体悟拳法道藏,过得很是充实。 学籍的问题很快就处理好了,在吕慈的吩咐下,吕家村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他们不仅处理好了转学问题,还在山脚下给吕谦找了个住处。 自此吕谦便开始了工作日下山学习,休息日上山跟云龙道长修行的忙碌生活。 他乐此不疲地沉浸在这种别人看来十分忙碌的生活中,瞳孔中的神光越发明亮。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了,吕谦也在武当山上度过了三年时光,吕谦也15岁了。 这三年来,王也每年暑假都会来武当山跟着师傅们练拳。 他有了炁感之后,还曾经对这种奇异的力量感到好奇,很是兴奋地修行了一段时间。 但很快他的热情便散去了,平平淡淡地修行着,颇有些潇洒的意味。 三年来,武当山的夜晚总是不太平静的。 当初张怀义的事件还是在异人界掀起了波澜。 甲申之乱的尘埃又再一次扬起,总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试图夜闯武当山,但都被周蒙和云龙直接掌毙,扔在了荒无人烟的后山。 吕谦对此也不甚关心,他沉浸在修行里,尝试探索《双全手》背后的道理。 但此时的他底蕴尚浅,也没能研究出什么具体门道,便尝试将双全手融入太极劲,倒也获得了成功。 如今吕谦的太极劲既带着如意劲的锋芒,也带上了双全手的奇异之处,只不过其中的红手到没有显露出来。 现在的他羽翼未丰,还不到露出底牌的时候。 吕慈也曾经来过几次山上,考察了吕谦的修行进度。 在和吕慈打斗的过程中,吕谦只露出了融合了如意劲的太极云手,一招一式间劲力绵绵不绝,沾粘连随的劲力不仅将吕慈七层实力的招式和劲力全部化去,而且还趁着机会阴了吕慈一手。 几次交手之后,吕慈确定了吕谦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并且不断进步着。 得到结果的他仰天大笑着走下了武当山,让山上的游客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神色癫狂的老人。 吕慈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颠颠倒倒地走在山道上,他心里呐喊着,“他姓吕!他姓吕!一个姓吕的张之维!” 第28章 点化仙鹤,只等来日,骑鹤下武当 武当山的山道上,周蒙、云龙和吕谦三人站在演武场的出口处,他们伸着头朝下山的道路上望去。 吕慈晃晃悠悠的身影在吕孝的搀扶下正缓缓沿着山道走着。 “嘿嘿嘿......” 山道上还时不时传来吕慈有些癫狂的痴笑声,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爹您慢点!” “嘿嘿,老头子我今天高兴!” 说着吕慈一把甩开吕孝的手,大步迈出,也不管脚下踏过了几层台阶,背起手哼着小曲晃荡着走下了武当山。 吕孝在后面赶忙追赶,生怕一个不注意老爷子就跌在了山阶上。 周蒙和云龙道长二人双手揣在身前,皱着眉头看着吕慈仿佛喝醉了的行为。 “小谦啊,你太爷这情况没事吧?” 云龙道长看着吕慈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远处,既疑惑又担心地问道。 在他看来,和吕谦争斗之前还好好的吕慈,怎么最后挨了吕谦一下之后就变得有些痴傻了起来,脸上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容,一直咧着嘴直乐呵。 这要是吕家家主在武当山出了事,被自己曾孙打出了毛病,那自己这武当山估计又得不太平了。 周蒙在一旁跟着点了点头,担忧地看着吕家父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山道上,“小谦啊,你该不会是下手没个轻重,把吕家主给......” 吕谦听着二人的话语,不由得直接出声打断了周蒙未尽的话语,“我的太师爷,我的师父诶,你们都是多少年的高手了,难道没看出来我那一下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吗?” “而且我是朝着我太爷的大腿打的,又没朝他脑袋上来一下。” “我太爷没事,只是他太高兴了。” 他冲着一旁的周蒙和云龙道长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 “真的?” 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吕谦,眼神中充斥着不信的神色。 刚刚吕慈那老脸上可以说是开出花来了,笑出来的褶子都比盛开的菊花还要灿烂,朝着在场所有人龇着那一口整齐的白牙。 你要说这是异人界里以冷血残忍的名声传了几十年的吕慈,那他们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只以为是哪个精神病院里的二傻子跑出来了。 再加上他那飘逸的下山步伐,一连好几个台阶迈下去,完全可以说是滑下了武当山。 这种行为举止与原来的吕慈哪哪都不相配的感觉,你告诉我是我们感觉错了? “师爷,您说我们要不要帮吕家主请几个名医过来?” 云龙道长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周蒙,他矮下身子侧到周蒙耳朵边轻声问道。 “唔,请吧,就用咱们武当的名义......” 周蒙立马转过头和弯下腰来的云龙道长轻声商谈着,也不看吕谦那满头黑线的脸色。 “得,您俩慢慢商量去吧,我先下去休息一下,刚刚和我太爷这场架真累人呐。” “去吧!” 原地商量着的二人也没管吕谦说了什么,他们冲吕谦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休息。 吕谦也不管这过分紧张的两人,他抬起道袍的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沿着山道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吕慈的行为在他看来很正常,这老头就盼望着自己能有一个有出息的子孙,特别是这个子孙能像张之维那样有着盖压世间之姿,那就最好了! 如今这老头子在吕谦身上看到了那种可能,所以今天才会乐的发癫,完全背离了往日里那冷酷无情的形象。 “哼哼哼~~~” 吕谦心情良好地走在山阶上,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今天和太爷的这一战也体现了他卓越的进步,以及他这些年来打下的根基足够扎实。 阳光下,微微山风吹拂过吕谦还带着些许燥意身躯,让他还未平息下来的沸腾的热血彻底凉了下来,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吕谦。 山阶漫长,吕谦缓步走着,很快便来到了自己房间附近。 “唳~~” 突然,一声鹤鸣声响起,嘹亮清远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吕谦的注意。 他转过头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一只鹤正站在自己房间旁边的一洼水塘里。 山上地形多变,前些日子雨水冲刷,在吕谦屋子旁边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小水洼。 那水洼大概一尺深,占地六七尺,在吕谦看来正是个适合养鱼的好地方。 上次下山的时候,吕谦特意买了些小鲤鱼放进了这水洼里,当时还想着再养个乌龟那就更不错了。 如今乌龟倒是没有,倒是引来了一只仙鹤。 那只仙鹤高约有五尺,颈部两侧各有一条灰黑色的阔条纹,白羽黑尾,两条细长笔直的腿正站在水洼中间。 它朝天仰头,展开宽大的双翼在水洼上挥动了几下又将双翼收回两侧。 “嚯,我这是积了什么德行?” 吕谦远远地看着那只正在水洼里栖息的鹤鸟,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慢慢靠近。 在道家,鹤被视为吉祥的象征,有着仙界接引使者的美誉;而且,鹤还有着长寿的象征。 在道教的神话传说里,因其清雅的外形气质、长寿和善飞的特征,鹤在道教中常作为神仙真人的坐骑出现,被视为仙人的典型特征之一。 而在如今的小说家言中,仙人出行,没个像样的坐骑那可是落伍的存在。 念及至此,吕谦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缓缓抬头看向在水池里嬉戏吃鱼的仙鹤,脑子里不由得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此时的仙鹤优雅地在水洼中捕食着吕谦放养的小鲤鱼,它一口一条吃的好不快活。 每年武当山总会有鹤鸟栖息,今年这只白鹤在山间腾飞之时偶然发现了这处环境寂静的水洼,便在这里游戏了一番。 “唳~~” 但此时的它还不知道有个人正对它有着一番奇思妙想。 “这白鹤栖息在我家门口,还吃了我的鱼,总与我有段承负要讲。” 吕谦双手运炁,手上分别亮起红蓝二色的光亮,向着水洼边缓缓走去。 这些年来,吕谦对《双全手》的理解并没有多大进展,这大概是因为吕谦不懂医术,而《双全手》本是医家奇技,这让他有些不得要领。 但他也领悟到了一些关于《双全手》的特殊用法。 原著里曲彤用双全手强行拔高他人的性命修为,并对他人进行深度洗脑。 这种做法让吕谦联想到了一则道门的神话传说,那就是——仙人点化!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在一些神话传说中,所谓的仙人们总是手指轻轻一点,就将各种神通道则授予了凡人。 这种“点化”,类似于曲彤的行为,但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曲彤的行为类似于“拔苗助长”,直接将人体修行的上限钉死了,虽然可以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进步,但是以后不可能再有寸进。 修行是一个缓慢积累的过程,一如人体的成长。 人体虽然有着极限,但在不断的锻炼中,这个上限被不断的拔高,修行者们不断地进步,追逐着不断提升的极限。 每次的积累,都是让修行者们能够好的掌控这股属于自己的力量,从而完全掌控自己,取得下一次的进步。 曲彤的方法直接赋予了修行者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这些力量对于他们来说是难以掌控的,在完全消化这些提升之前,他们是不可能有进步的。 但过度的力量往往会带了坏事,不仅是对他人,更是对自己。 修行者们突然获得强大的力量,他们不仅不能完全掌控这股力量,还有可能会沦为力量的奴隶,进一步沉沦下去。 仙人点化开悟,更类似于给人打开了一扇门,并给门前站着的人指明了方向,受惠者有着自己的意识。 如今吕谦想做的不是曲彤那样的控制,而是像仙人那样的点化。 他要尝试点化这只仙鹤,让它得炁,从而开始修行。 然后尝试收服这只仙鹤,只等来日,骑鹤下武当! 第29章 双全手点化,周圣用典故 鹤是一种颇有灵性的动物,它对于别人不好的心思很是敏感。 吕谦用双全手掩盖自身气机,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散发着和善气息的人。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一步一步缓慢地向着白鹤的位置靠拢。 “唳~~” 白鹤察觉到了吕谦的靠近,它抬起那不大的鸟首,展开翅膀冲吕谦扇了扇。 这是它在尝试驱赶吕谦。 “别怕。” 吕谦温声细语地说着,同时双全手将自身的气机改造的更加完善,在动物眼里亲和度拉满。 “唳~~” 白鹤看向吕谦的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它重新收拢翅膀,用尖尖的喙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 “很好。” 吕谦来到白鹤近前,他伸出双手去触碰面前的白鹤,红蓝两色炁光也缓缓沿着吕谦的手臂爬上了白鹤的身体。 白鹤原本无神的双眼顿时变得清澈懵懂了起来,它亲切地看向面前的吕谦,用喙去啄了啄吕谦的道袍下摆。 “很快就好了。” 红蓝两色炁光很快便爬满白鹤全身,将它团团包裹起来。 白鹤的眼神越发清澈灵动起来,他将自己的头伸进了吕谦的怀中,声音清越地叫了两声。 “唳~~” “好了。” 吕谦收回手上的炁,摸了摸怀中的鹤首,好奇地碰了碰那鲜红色的头顶。 刚才他已经通过双全手开启了这只鹤的炁感,并且在鹤的体内铸就了一个简单的周天循环。 如今这只鹤也算是开了灵智的兽类修行者。 而且,这只鹤如今刚刚开启灵智,心思简单稚嫩如白纸,正是适合修行的好苗子。 想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看到这只鹤有着神异的转变了。 “去吧,先去鹤群里玩耍吧,我还没到用到你的时候,每天过来让我看看你就行。” 吕谦顺着鹤的脖子,摸了摸它洁白的羽毛,轻声说道。 “唳~~” 鹤像是听懂了吕谦的话语,它低头从水洼中叼出了一条小鲤鱼,然后展翅飞向了高空。 鹤善飞行,很快这只白鹤的身影便消失在武当山脉之间。 “待得道果成熟时,武当山上白鹤飞。” 吕谦看着白鹤消失的方向,脑海中幻想着以后骑鹤下武当的风采,不由得有所感怀。 “真人跨乘仙鹤去,八方六合尽我游。” 他念着自己现场做的打油诗,心情很好的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吕谦施展双全手给鹤进行点化前,仔细感应着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人在周围活动。 但有些人可不是正常手段能看到,也能观测到的。 比如,武当周圣。 今天他又来了武当山,化做一只麻雀在吕谦的院墙上站着,他无声地旁观了吕谦施法到最后得意念诗的全部经过。 他在院墙上跳了跳,视线跟着吕谦直到他进入了院子里的房间。 “吱呀!” 门轴的声音响起,周圣变作的麻雀扇了扇翅膀,落在了院墙外。 他转过鸟头,凝重地看了看紧闭的院门,然后又扑腾腾飞走了。 周圣顺着那只白鹤远飞的方向也跟着飞了过去,很快他便来到了武当山间的一处山涧。 这里成群的白鹤正站在浅水里嬉戏,周圣变成的麻雀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他透过薄薄的水雾,在鹤群中搜索着刚才那只被点化的白鹤。 很快,麻雀喳喳叫了两声,周圣锁定了自己的目标,那只浑身正泛着炁光的白鹤。 “这小子,绝了!” 麻雀注视了一会儿正在水里捉鱼的白鹤,突然口吐人言。 周圣由衷地赞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赞叹吕谦点化的手艺,还是在赞叹吕谦想要骑鹤下武当的点子。 “骑鹤下武当,够威风!” 很快,麻雀自己说出了答案,周圣在树枝上不停地跳动着,像是在欢欣鼓舞。 “这吕家的小子对我胃口,而且这天赋也不差,今天和吕慈的那场比武,啧啧啧,少年英才啊!” 周圣变作的麻雀仰天说道,“而且这小子觉醒了双全手却能不沉迷其中,反而尝试探索其中奥妙,这下我也能放心他不会沉在风后图里无法自拔了。” 他再次看向远处那个正在水滩中展翅嬉戏地白鹤,小小的麻雀眼内透露着坚定的神色,“这风后我传定了!” “让我想想该怎么把风后图给他合适......” 周圣很快又沉吟了起来,很快他便想到了办法,“有了!这小子既然想骑鹤下武当,传出一段佳话,老头子我也帮他一把,来一个【仙鹤赠书】!” 小小的麻雀跳动在树枝上,周圣眼神热切地盯着远处的白鹤,逐步完善脑海中的计划雏形。 “大周圣仙鹤赠书,想想都是个好典故!” “老头子我也要入典了!” 想着想着,周圣又仰天大笑了起来。 “就这么办!” 周圣完善好了脑海中的计划,仔细思索着是否有缺漏,在确定计划无误后,他变作的麻雀又振翅飞走了。 武当后山洞里的那张风后图不能动,他得重新画一张,画一张质量更好的,这样才能配得上【仙鹤赠书】的典故。 周圣的很快又下了武当山,就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无人发现他的踪迹。 …… 武当山脚下。 吕慈一路癫狂着走回了酒店,那张刀疤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只不过看起来瘆人无比。 在路人怪异的注视下,吕孝一路跟在吕慈的身后来到了酒店。 进了酒店,吕慈脸上的笑容还不曾消退,那股由衷的高兴并没有给周围的气氛带了欢乐,反而更添了三分恐怖。 吕慈一路盯着路人的目光,步履轻快地进入了电梯。 “爹,等等我!” 吕孝闪身进入电梯,闸门擦着他的背后关闭。 进了电梯,吕慈的笑容减弱了许多,他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二儿子,冷哼一声。 “有事说事,你爹我还没疯!” “爹,我也没说您疯了。” 吕孝看着这个正常一些的老爷子,心下松了一口气,赶紧冲着吕慈解释道。 “哼!” “老夫只是太高兴了,这次是真的高兴,比当年砍小鬼子的头还高兴!” 吕慈看了一眼着急忙慌的吕孝,也没心思计较他心底的真实想法,他放下背在身后的手,看着那双遍布皱纹和伤痕的手,脸上却挂着高兴的笑容。 “十五岁,他才十五岁啊!” 吕孝看着老爷子这明显兴奋过头的表现,欲言又止,最终咽下了喉咙里的话,他现在没那个胆子去坏了吕慈的好心情。 “叮~” 电梯闸门应声而开,他们从电梯里出来后很快便回了房间。 “咔!” 房门打开又关起,吕家父子二人来到客厅。 吕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吕孝则低头站在一旁等着吕慈的吩咐。 “从家里调集几个本家子弟里的好手,就守在吕谦山下的住处那里。” 坐在沙发上,吕慈收敛起了笑容,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浑身上下再次散发出劾人的气氛,那个残忍冷酷的吕家家主又回来了。 “是!” 吕孝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亲爹身上散发的冷冽气息。 “记住,要选嘴巴够严实的,要是他们没能闭上自己的嘴,老夫我也不介意把他们的舌头拔了,再把他们的嘴一针一线地缝上!” 吕慈瞥了一眼吕孝,对他这种略显怯懦的表现在心底冷哼一声,然后满面寒霜地沉声嘱咐道。 “是!” “好了,去办吧。记住了,不能有任何潜在风险,要不然老夫也不介意先拿自己的亲儿子开刀。我要这吕家的张之维能真正成为张之维!” 吕慈冲着吕孝摆了摆手,也不看吕孝颤动的身影,继续冷声说道。 他身上散发的冷意和压迫随着那一字一句的吐出变得更加强烈,让他身后的吕孝抖了抖腿。 “去吧!” “是......” 吕孝稳了稳有些颤抖的身躯,快步走出了房间,离开这个有着吕慈的空间。 吕慈听着身后传来略显杂乱的脚步,无声地轻笑了一声。 “老夫我有这么可怕吗?” “还是吕谦那孩子好,在我面前还敢龇牙,嘿,真像个长着浑身刺儿的狼崽子。” 第30章 绑在鹤身上的图纸,风后图? 晨光熹微,第二天的朝阳一如往常一样出现在了东方的天际。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穿着藏蓝色道袍的吕谦头顶方巾、足踏十方鞋,从屋内打开了房门。 他迈过门槛,看着周围还略显昏暗的环境,习以为常地整理衣冠,准备去做早课。 晨间微凉的空气夹杂着些许湿润的水汽吹过吕谦的小院,让人的精神更加清明。 “喳喳喳......” 不远处的院墙上,一只喜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像是看到人后的激动,他在院墙上不断跳动着。 “唳~~” 一道白色的鹤影伴随着清越的鹤鸣声,划过凌晨寂静的夜空,降落到小院子的正中间。 白鹤刚一落地,还没收好翅膀,便冲着屋檐下站着的吕谦叫了一声。 “唳~~” 清朗的鹤鸣声回荡在整座小院,伴随着晨间的微风,让人更加清醒。 “你来了。” 吕谦从屋檐下向着院子中的白鹤走去。 “唳~~” 等到吕谦来到近前,白鹤就抬起了一只脚,将脚腕递给吕谦。 吕谦站在白鹤跟前,看着白鹤右脚上被绑着的一卷图纸愣了愣神。 刚才天色还有些昏黑,这图纸又卷的太薄,让吕谦一时没注意到白鹤脚上还绑着东西。 “这是谁干的,怎么如此心黑。” 反应过来的吕谦赶紧伸出手,将绑在白鹤腿上的图卷解了下来。 图卷质量摸起来很好,像是处理完善的油宣纸,入手细腻。 “唳~~” 白鹤见腿上的图卷被解了下来,再次冲着吕谦鸣叫一声后远飞而去。 如今它被拜托的任务完成了,按照昨天那只鹤的说法,只要把这张图卷送到吕谦这儿就行。 至于那只鹤,当然是化形后的周圣。 昨天他急切地下了山,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现阶段能收集到的材料,重新画了一卷风后图。 然后又变作一只白鹤叼着画好的风后图折返武当山上的山涧,通过一番鹤形鹤语,让这只被点化的白鹤将风后图送到吕谦手中。 作为迫切想要入典的周圣,他自然一路跟着整个计划实行的全过程。 现在的周圣又变成了一只喜雀,正是一直在院墙上蹦蹦跳跳的那个。 现在这只由周圣变化而来的喜雀站在院墙上,直直地盯着院子里拿着风后图的吕谦,心中急切地呐喊道,“打开啊,快打开啊......” “喳喳喳......” “今天难道还有好事?” 吕谦看了一眼院墙上叫个不停的喜鹊,有些纳闷。 “算了,还是先看看这图卷到底是什么?白鹤已经被我开了灵智,一般人靠近不得,更别提将东西交给白鹤,再让白鹤转交给我。” 吕谦运转双全手,透过纸张检查着手中的画卷是否存在危险。 在感应到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纸质图卷之后,吕谦松了一口气,缓缓解开图卷上绑着的绳束,吐槽着让白鹤送信那人的离谱操作。 “能干出这种麻烦事的人也太讲究了,我还没骑着白鹤飞,他到先来让白鹤送信,真离谱。” “喳喳喳......” 院墙上的喜鹊叫的更欢了,刚才还像是催促,如今倒像是咒骂了。 可惜作为听众的吕谦听不懂鸟语,也没去管墙上的周圣变化的喜鹊。 “哗——” 图卷被猛然摊开,上面的内容全部展现在了吕谦面前。 “这是......” 吕谦望着手里的图卷微微出神,双眼之中炁光不断闪烁。 图卷上,一座由密密麻麻的小字所组成的奇门局占据了纸张的中心位置,在纸张的右侧,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一句话。 “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吕谦不自觉地念出图卷右侧的那句话,同时在他眼中,图卷上那座由小字组成的奇门局完全转动了起来。 天地人神四盘以一种不合理的速度与方式在吕谦眼中旋转着,像是要拉吕谦进入。 但吕谦很快就清醒过来,他在心底怒喝道,“靠,这玩意是疯后奇门。” 意识到这一点后,吓得吕谦赶紧把眼前的图卷合上,他大口喘着粗气,但却惊讶地发现,刚刚那旋转的奇门局像是完全烙印在了他脑子里一样。 那些组成奇门局的小字随着奇门局的旋转,在吕谦脑海中变得越发清晰。 渐渐的,吕谦沉浸在那些小字中,身体里的炁不自觉地随着小字记载的行炁方式自主的运行着周天。 吕谦也缓缓闭上眼坐在了地上,手中抓着被重新卷起来的风后图。 “喳喳喳......” 院墙上的喜鹊扑腾着翅膀飞到吕谦面前,周圣变化成的喜鹊绕着盘膝坐在地上的吕谦转了几圈。 “坏了,光顾着神人之姿的徒弟,还有【仙鹤赠书】的典故,一时忽略了这小子好像没接触过正经的术士传承,如今进入内景以后该不会沉在风后图的变化里出不来了吧。” 喜鹊绕着吕谦蹦蹦跳跳地转着圈,周圣苍老的声音从喜鹊的嘴里传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这小子要是折在武当山,吕慈那老疯狗还不得掀了武当山。我还不能出面,小蒙和云龙根本拦不住,怎么办?” 周圣用着喜鹊的身躯,一双充满担忧的鸟目看着面前的吕谦,正在琢磨着最坏的打算。 “要不然我现在就先去山下把吕慈做了?” “我说这位前辈,当着晚辈的面讨论如何做掉我太爷是不是不太合适。” 就在越琢磨越感觉这计划可行的时候,他的头上突然传来了吕谦无奈地声音。 “哎,小子你醒了,刚才一时慌了神了,没注意你的状态,怎么样没事吧?” 吕谦面前的喜鹊震惊地抬起头来,等看清吕谦清澈的双眼后才激动地问道。 吕谦没有搭话,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喜鹊,脑海中有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 他向后挪了挪屁股,然后按着膝盖向前一拜。 “弟子武当吕谦,见过周圣太师叔祖!” “呵呵,你小子够机灵!” 周圣看着吕谦那恭敬的姿态,也不否认,开口称赞道。 就在喜鹊蹦蹦跳跳,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两道脚步声。 “坏了,是你太师爷和云龙,小子,晚点再见,我先借你房间躲躲。” 说着,周圣运转风后奇门,从一只喜鹊变成一股黑烟,趴在地上一溜烟闪进了房间。 “对了,你可以把你学会风后奇门的事告诉他俩,关于我的就不要说了。” 周圣的声音传到吕谦耳边,紧接着便是木门与门框碰撞发出的声响。 “哐!” “小谦,你在吗?” “为师注意到你早课没去,特地来看看。” 院门外,云龙道长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的师父!” 吕谦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手里攥着那张风后图,思考着一会儿的应对方案。 “为师进来了!” “吱呀!” 木门转动的声音响起,云龙道长和周蒙两人面带警惕之色地出现在门槛外。 “噗通!” 吕谦一看到二人,直接冲着二人的方向来了个猛虎下山跪,两个膝盖重重的砸在地面的石板上。 他将手中的卷起来的风后图高举而起,额头触地。 “你这孩子,怎么一见我们就跪下了。” 周蒙和云龙道长先是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环境,在确定吕谦这儿并没有发生袭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吕谦的反应震惊到了。 云龙道长快步走向吕谦,双手伸出,正要将他从地上扶起。 “慢着!” 周蒙矮小的身影后发先至,拦在了云龙身前,他脸色凝重地看向吕谦手里的图卷,想问什么,却嗫嚅着开不了口。 “弟子有罪!弟子今日收到这封图卷,检查无误后打开,没想到其中是武当的禁术。” 吕谦额头触地,沉闷的声音缓缓说道,“弟子本不欲学习,但没想到只是打开看了一眼,弟子就对其中的内容无师自通了。” “还请太师爷和师父降罪。” “咚!” 吕谦声音悲切,额头再次重重地磕在地上。 “传你这风后......禁术的人在哪?” 周蒙面带怒容,差点将风后奇门的名字喊出,然后急忙打住,用禁术代称。 他看向吕谦手中的图卷,咬牙切齿地问出了后半句。 吕谦要是因为风后奇门折在了武当,山下正准备离开的吕慈可就要冲击山门了! 面对周蒙的怒火和疑问,吕谦选择坦诚相告,将周圣给卖了。 “那贼人现在躲进了弟子的房间里!” 第31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周圣太师叔祖一路走好 “那贼人化作一道黑烟躲进了弟子的房间里。” 吕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心里默念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太师叔祖您一路走好!” “轰!” 吕谦话音刚落,周蒙的身影就化作一道闪电,直接冲进了房门。 房间的木门被直接撞碎,院子里全是翻飞的灰尘和木屑。 “你哪里走?” 周蒙在房间内一声大喝,紧接着一道硕大的太极图从房间内展开,阴阳旋转之间很快就遍布了整个小院子。 扬起的灰尘和木屑挡住了院子中云龙道长和吕谦师徒二人的视线。 他们站在院子中间,望向看不清场景的屋内,云龙道长的面色有些焦急。 此时的云龙道长不知道周圣的的身份,以及过去的恩恩怨怨,在他看来,周圣就是一个意图谋害武当的贼人。 他很想冲进去助周蒙一臂之力,但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吕谦,不放心地守在了原地。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屋子里突然响起,强大的气流将窗户全部掀飞了出去。 “哗啦啦——” 紧接着,屋顶瓦片纷纷扬扬的全部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地的残片。 院子里的灰尘翻扬的更加激烈,蒙蒙尘埃罩住了整栋房屋。 云龙道长看到这般声势浩大的场景,不由得心里一急,上前了几步。 而吕谦却看着眼前越来越浓烈的烟雾,心里冒出一个不恰当的想法。 “轰!” 还未等云龙道长靠近,一道黑烟冲破了只剩一层夹板的屋顶,然后飞速冲向了高空,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里。 “咳咳......” 烟雾里传来了周蒙略显急促的咳嗽声,听的云龙道长很是紧张,“师爷,您没事吧?” “没事。” 说着,笼罩整个院子太极图很快便收了回去,阴阳二鱼流动着汇聚到烟雾深处。 “咳咳......这贼人有些厉害和手段,我一时不察让他化做黑烟跑了。” 周蒙捂着口鼻,眯起双眼,缓缓从烟雾中走出。 “小谦啊,这几天你先住到太师爷那儿,那禁术有些棘手,让太师爷看看你有没有炼出岔子。” “云龙,等会让人过来把小谦的院子修缮一下,等修好了再让他搬过来。” 周蒙黑灰色的道袍以及头发上沾满了灰尘和细碎的木屑,脸上也带着几抹泥灰,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像是刚才动了不小的手段。 他回过身看了看烟灰腾空的废墟,转头对着身后的师徒二人吩咐道。 “是!” 师徒二人低头回应道。 吕谦抬起头看着周蒙破损的衣角和鞋袜,问道:“太师爷,您还好吗?” “不打紧,我虽然没能把那贼人怎么样,但是那贼人也没能在我这占到什么便宜。” 周蒙道长甩动袍袖,挥打着身上沾染到的灰尘和木屑,他冲吕谦摆了摆手。 “今天我和你师父在早课时等了很久都不见你踪影,你往日里也不是惫懒性子,早课也从不迟到。我们就想着你这可能出了问题,特地过来看看。” “对了,那贼人除了传给你这篇禁术,还对你做了什么吗?” 像是想起了什么,周蒙面色又重新凝重了起来,他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吕谦。 云龙道长看到周蒙这副反应,也跟着紧张起来,他沉默地站在周蒙身后,跟着周蒙仔细打量面前的吕谦。 “没有,今早弟子收到这张图卷,在检查完没有什么害人的手段后,便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但没想到只是一眼,那禁术便烙印在了弟子的脑海里自行运转。” “弟子身上的炁也自主地按照上面记载的方式运行着周天,然后弟子便被拉入了内景之中。” 吕谦举起手上的风后图,将这卷新鲜的图卷递给了周蒙,接着说道,“但没想到的是,这禁术在内景里还在运转,等弟子离开内景后却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学会了这道禁术。” 说着,吕谦面带苦笑朝周蒙鞠了一躬,“弟子不慎学习了武当禁术,还请太师爷降罪!” “好孩子,快起来,这事不怪你。你既然称这东西为禁术,想来也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 周蒙看着吕谦清澈的眼神,心下松了一口气,他将吕谦扶起,指着手里被重新卷起来的风后图,面色凝重地说道。 “师爷,这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后山......” “住嘴!” 周蒙回头严厉地打断了云龙道长的好奇之语,紧接着转过头重新看向吕谦,“孩子,我也不瞒你,这东西算是我武当遗留的祸事,本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可如今,唉~~” 说着周蒙双手抓着风后图背在身后,他低下头叹了口气。 “太师爷多虑了,吕谦自拜入武当以来,一直认同自己武当弟子的身份。至于您手上的那东西,我确实有所猜想,但还请太师爷放心,吕谦不会把今天的事以及您手里的东西告诉太爷。” 吕谦后退一步,朝着周蒙再次跪了下去,他额头触地,沉声继续说道,“这禁术属实危险极大,弟子今日也是运气好,再加上无心之失,才能侥幸练成,弟子不会也不敢将它的存在告知吕家!” “弟子愿以道心为誓!” “好孩子,不是太师爷信不过你,而是这东西实在让人信不过。如今的武当经不起这东西的乱子了。” 说着,周蒙双手运炁使出太极劲,将手上的纸质图卷吸入掌心里旋转的劲力旋涡。 劲力流转,像是高速旋转的破壁机,直接将图卷搅得粉碎。 “喝!” 周蒙再喝一声,掌心旋转着的劲力搅动的更加迅速。 纸屑摩擦之间热量不断堆积,就如同钻木取火一样,纸屑很快便在周蒙双掌之间燃烧了起来。 在确定了掌心中的劲力连灰烬也全部打散之后,周蒙运起掌力将掌中的渣滓推向高空,让这些渣滓随着武当的山风消散在各处。 “如此,我也放心了。” 周蒙背着手,他抬起头看着渣滓在空中被山风裹挟着消散无影后点了点头。 “好了,小谦你先随我去后山,” “云龙,你去带着弟子们修行吧。” 周蒙一边吩咐着一边跨步向着院外走去。 “是!” 云龙和吕谦师徒二人赶紧跟上周蒙的步伐。 第32章 后山三疯,疯后奇门? 通往武当后山的山道上,周蒙提着一盏煤油灯,带着吕谦,二人一前一后沿着山道向后山走去。 吕谦抬头看了看周围越加繁茂的树林,对于接下来的去处有了一定的猜想。 后山那个山洞,也就是困着卢、方、洪,三个因为风后奇门而疯癫的武当老人。 “太师爷,我们这是要去哪?” 心里想着,吕谦还是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他抬头看着周蒙走在前方的背影出声问道。 “去带你见见三个太师爷的师兄弟,他们和你一样接触到了风后奇门,不幸的是他们已经疯了。” 周蒙走在山道上,双眼一直注视着脚下的山阶,背对着吕谦说道,“我来让你见他们一是想让他们知道风后奇门传下来了,好了却他们的心愿,减轻他们的执念。” “第二,也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让你看着他们的样子引以为戒。我虽然不懂风后奇门,但却非常知道其中凶险,万不可行将踏错。” 听着周蒙的解释,吕谦点了点头,他感受到了周蒙对于他的关爱。 对于《风后奇门》周蒙的内心其实是纠结万分的。 一方面,他想让这门奇技在武当传下去,为武当增添底蕴。 但另一方面,看着这些年来三个师兄弟画地为牢、困于风后奇门无法自拔的疯癫样子,他又感到后悔和害怕,不想冒这么大风险只为了传承一门不知作用的技艺。 还有一点,那就是周蒙心中也放不下对《风后奇门》的渴望,他也渴望能一观风后图,但武当的重任以及师兄弟们的惨状,这些都让他没法舍去一切去搏一搏那个可能。 若是他也陷在风后奇门中,那整个武当就真的群龙无首了。 周蒙心情复杂地抬头看了看不远树林里的山洞,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小谦,咱们快到了,跟紧太师爷,先别出声。” 周蒙停在原地不知道想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便带着身边的吕谦向着那黑黝黝的洞口走去,他语气严肃地对一旁的吕谦嘱咐道。 “哒哒哒......” 进入山洞,昏暗的环境中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阳光被挡在了洞口三尺的地方,将山洞里的环境衬托得更加幽深,让人看不到其中的尽头在哪里。 “嚓!” 周蒙点燃了手里的煤油灯,照亮了山洞内的些许空间,一条小路从洞口直通向深处。 “走吧。” 说完,周蒙提着煤油灯的身影带着吕谦沿着小路走进了山洞内部。 山洞里有些曲折,吕谦跟着周蒙拐了几个弯,便看到路的前方有光出现,一道苍老的声音也从里面传了出来。 “师兄,这还没到饭点呢?你怎么又来了?” “哟,还带着人?怎么,师兄你是想让他学风后奇门?还是让他给我们三人打打牙祭?” “哈哈哈......” 山洞里传来的声音很快又狂笑了起来,听到这混乱的言辞也能感受到里面那人病得不轻,怕是练得疯后奇门。 “洪音师弟,你醒了?” 周蒙面色如常,并没有被他疯癫的言语惊讶到,他带着吕谦拐过前面的弯,来到了一处宽敞的石室内。 吕谦跟着周蒙进入石室,这里倒像是山体内部自然形成的一处空间,被武当弟子们用作闭关之所。 石室十分宽敞,头顶挂着几根钟乳石的石柱,地面上也有几根石笋。 这片空间的深处,有一个宽敞的平坦高台,应该是武当弟子们修炼的位置,此时,这个位置上盘膝坐着三个衣衫褴褛、身形枯槁的老者。 这三个老者正是困于此地的卢、方、洪师兄弟三人,他们须发皆白、佝偻着身躯坐在台上。 三人中坐在旁边的两位此时深深地低着头,只有中间坐着的那位老者用一双黑瞳,炯炯有神地看着提着灯笼进来的周蒙和吕谦二人。 “醒?我当然醒着,我不可能再清醒了!师兄我掌握了,我掌握了风后奇门,这天地间所有变化都在我一掌之中。” 洪音歪着脑袋看向周蒙二人,他大声地说着,“既然如此,让你们看看,【离字??炽焰】!” 话音刚落,山洞内突然亮起了许多团火焰,这些火焰遍布山洞内部,将这片石室照的灯火通明。 “嘿嘿!瞧瞧,这就是风后奇门,化吾为王,道爷我成了!” 洪音癫狂地坐在石台上,他那漆黑的双目兴奋地打量着周围的火焰。 “不对,怎么少了?我要的风呢?嗯?难道我还没掌握风后?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看着看着却突然皱起了眉头,紧接着发疯似地捂住了脑袋。 周蒙带着吕谦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洪音发疯,等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周蒙才出声说道,“师弟,有人成功继承风后了。” 听到这句话,洪音立刻停下了所有动作僵在了原地,紧接着他放下手,用那双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蒙问道,“谁?可是我武当的?” “我的曾徒孙,吕谦还不快见过你洪音太师叔祖。” 周蒙朝身后的吕谦指了指,同时让开了洪音挡住的视线,让他能看到吕谦。 “弟子武当吕谦见过洪音太师叔祖。” 吕谦看着不远处那个死死地盯住自己的老人,向着他躬身行礼。 “轰!” 然而回应吕谦的不是洪音的话语,而是一团巨大的火焰。 这火球大概二尺方圆,迅速地从洪音的方向朝吕谦飞来。 扑面而来的热浪告诉吕谦这不是幻觉,他迅速后撤几步,同时侧身运起太极劲,将袭来的火球转了一个方向朝旁边丢了出去。 “谁要看你的这两趟破拳,老夫要看的是风后奇门!奇门!” 还没等吕谦问出话,洪音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在山洞里响起。 【巽字??香檀功德】 说完,洞内的地面上突然生长出几根木藤并向着吕谦袭来。 “可是弟子今天刚接触这玩意,用的还不纯熟,弟子也不是术士啊!” 吕谦高高起跳,闪身向旁边躲去。 凌厉的木藤在刚刚吕谦站着的地上戳出了几个深深的石洞。 “开中宫,定格局你总会吧,还有,既然学了风后,先转动个格局给我看看。” 【坤字??土河车】 洪音的声音越发急躁起来,他又唤出了一条地龙向着吕谦飞速撞过了过去。 “我试试,开!” 吕谦从空中下落,呈金鸡独立式单脚点在了地面上,瞬间一座奇门局便自他脚下生成,旋转着扩大到方圆八尺左右。 吕谦站在中宫冲着来袭的土河车一挥袖,一丈高的土墙在他面前拔地而起,挡住了那条土河车。 “对了!对了!哈哈哈......这次是真的对了!哈哈哈哈......” 洪音大笑地声音从土墙后传来,他看着吕谦脚下正在不断旋转的奇门格局,仰天大笑。 周蒙提着灯笼的身影也在一旁老怀开慰,他笑呵呵地看向吕谦脚下那变幻着的格局,眼中闪过满意。 “风后!风后!我武当传下来了!传下来了!” 就在洪音大笑着想要重新看一看吕谦脚下那在他眼里正常运转的格局时,吕谦却突然收回了奇门。 “嗯?小子,怎么收回去了?老夫我还没看过瘾呢!再打开,再打开......” 他催促着吕谦,想要让他再摆下一局,好让他看个清楚。 “太师爷,太师叔祖,我感觉不对。” 吕谦闪身从石墙后跳了出来,他站在石墙上俯视着下方的几位老者,疑惑地问道,“你们确定这是风后奇门的正确用法?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说什么呢,臭小子,老夫我浸淫风后奇门几十年,懂得还能没你一个刚接触奇门的多?” 洪音坐在石台上朝吕谦喝骂道,“赶紧的,我还想看看你的风后奇门和我有什么不同。” “您懂得再多,也没见您真的掌握这风后奇门啊!” 吕谦毫不客气地冲洪音回怼道,直接刺向了洪音一生的痛苦之处。 这老货,又不是自己的亲太师爷,管得到还挺多。 洪音看着吕谦直接坐在石墙上晃荡着双腿,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顿时气急,他看向一旁笑着的周蒙气急败坏地问道。 “嘿,你个臭小子......师兄,武当山现在收徒弟都不挑了吗?” “怎么招了这么个刺头?” “呵呵,他姓吕,太爷是吕慈。” 周蒙举着煤油灯笑呵呵地说了一句话,顿时就把洪音的脸色憋的十分难看。 “吕家的那条疯狗?” “对,那是我亲太爷!” 坐在石墙上的吕谦站起身,指着自己对洪音喊道。 “行行行,这一股子带刺儿的劲,可真像。” 洪音动了动嘴皮子,最终也只能无奈地熄灭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第33章 太师爷,您是不是叫小猴子? 洪音在确定吕谦是吕慈那个当年疯狗的后人之后,也不敢再挑刺了。 但他看着吕谦得意的表情,心里的刚刚压制下去的无名火又点燃了。 他冲着吕谦笑呵呵地问道,“小子,你既然是吕家人,为什么又来我武当,难道是嫌弃自己家的如意劲不行吗?” “我说这位老前辈,您可是真幼稚的。” 吕谦听到洪音刺挠的话语,他不仅翻了个白眼,“我入武当是来求道的,这里有我想要的,仅此而已。如意劲也没有不好,只不过那只是术,不是我要的道!” “而且你说我吕家如意劲不行?笑话!我太爷凭着一手如意劲纵横异人界几十年了,也没见您这位同辈的洪音老祖用武当的功夫出去压他一头。” “整日里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看着一张玩不明白的风后图,还有脸在我这小辈面前搬弄口舌?” “洪音太师叔祖,看来您这修行还不到家啊!” 吕谦讽刺地看了一眼坐在石台上愤怒的洪音,他直视对方那饱含怒火的黑色瞳孔,黑白分明的眼神中闪过戏谑。 “你!” 洪音听完枯槁的脸颊皱成一团,他浑身颤抖地坐在石台上,嘴巴不停地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像是太过激动而骂不出声音。 “师兄,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徒子徒孙!” 他看着吕谦更加讽刺的表情,只能调转怒火朝着一旁站着的周蒙发泄。 “好了,师弟,吕谦虽然说的有些刺挠,但也没说错,你太要强了,这不是修行之人该有的心态。” 周蒙提着煤油灯无奈地看向石台上的洪音,接着说道,“你年轻时在武当就喜欢攀比技艺,和我比、和大猴子比......还有这《风后奇门》,你当初之所以修它,不就是想证明自己不比大猴子差吗?” 洪音听到这话反而大笑出声,“哈哈哈......笑话,这异人界不就是弱肉强食的吗? “还有咱们武当,你和周圣那个大猴子,两个亲兄弟更是天赋异禀,当时的师父不也是将大部分精力花在了你们兄弟二人的身上吗?” “我就是不服,不服!” 洪音冲周蒙怒吼道,“凭什么那个尖嘴猴腮的周圣,还有你这个黄皮寡瘦的周蒙,在师父眼里就是武当下一代的顶梁柱,是师兄弟们要辅佐的对象。” “我洪音差在了哪里?” “是我不够努力,还是我天赋不够?不,都不是!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如你们兄弟,我洪音绝不!” 石台上的洪音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周蒙,那双黝黑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周蒙平淡的反应,这让他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吕谦躺在角落里的石墙上,用好奇的眼神在周蒙和洪音之间来回扫视着。 长辈们的瓜可不多见,这次可得好好吃个够。 他单手撑住脑袋,无声地欣赏着洪音那狰狞恐怖的面容。 洪音控制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在半空中飞到他膝盖上,看着怀里的这卷风后图,洪音坚定地说道,“周圣那个大猴子都能修成的《风后奇门》,没道理我洪音修不成。” “快了,快了,我就快修成了,哈哈哈,风后奇门,化吾为王!” “道爷我成了!” 洪音渐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仰着的头突然低了下去,下巴垂至胸口,和他旁边的两位老者一样。 “呼——” 原本布置在石室四周的火焰随着洪音的沉寂突然全部熄灭,整片空间又恢复了幽暗与寂静,只有周蒙手里提着的那盏煤油灯还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了周蒙平淡的面容。 “太师爷!” 吕谦见状一个翻身,按照脑海中记忆的路线几个起跳便落到周蒙身边,他就着周蒙手里微弱的光芒,好奇地看了看眼前石台上静默不动的三个人。 周蒙也跟着煤油灯的光芒看着面前的三位师兄弟,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不知道是否已经麻木了。 煤油灯的火焰跳动着,在这一片黑暗的石室里照应出跳动着的人影。 良久,周蒙叹了一口气,出声打破了这片空间的寂静,“小谦啊,你明白了吗?” 他没头没脑的冲吕谦问道,吕谦反而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周蒙说道,“太师爷,我明白了。” 说着,吕谦指了指石台上散发着和朽木一样气息的三位老人,“这三位前辈心有执念,困于风后奇门的变化中无法自拔。弟子今后一定会潜心修行,不会沉浸在所谓的奇技中。” “就像我当年说的,术为道所生,当为道所用。” “弟子时刻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一直向着这个目标前进着!” 说完,吕谦恭敬地向周蒙行了一礼,感谢这位老人今天特地带他来开了这次眼界。 周蒙听着吕谦真诚的话语,再看了看他那清澈坚定地眼神,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很好!你很好,比我们都要好。” “走吧,算算时间也快晌午了,再晚些膳堂也该关门了。” 他提着煤油灯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向外走去,吕谦紧紧地跟在周蒙身后,两人的影子被煤油灯的火光拉的很长,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太师爷,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说。” “那个周圣前辈真的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是不是因为长得太像猴子了,所以被人叫做大猴子?” “你啊你,哈哈,没错,他长着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看起来就没啥福分。” 二人的对话回荡在空荡荡的山洞内,灯火与影子随着两人的对话晃动的更加厉害。 “我再问一句,太师爷,您和周圣前辈既然是兄弟,那您老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小猴子?” 第34章 风后奇门,外用与内用 还是当初来时走的山道,一阶一阶的台阶连接着前山与后山。 但不同的是,此时的山道上只有吕谦一个人捂着脸慢悠悠地走着。 “嘶——” “看不出来,太师爷虽然身材小了一点,但没想到下手又快又狠。” 吕谦双手戳了戳双眼周围的部位,嘴里顿时发出更加猛烈的吸气声,“嘶——” “我去,这下子肯定紫了,说不定还紫的发黑。” 他根据脸部传来的疼痛感判断着周蒙那两拳造成的伤害程度。 熟悉的疼痛感让吕谦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太师爷这力道竟然和我太爷差不多,但顶着一双黑眼圈不代表我真是国宝啊。” 吕谦缩回手指,脑海中回忆起刚刚在山洞里的那一幕。 吕谦当时一脸好奇地弯腰凑到周蒙耳边问道,“太师爷,您和周圣前辈既然是兄弟,那您老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小猴子?” 问完这句话后,吕谦因为视角原因并没有看到周蒙脸上笑呵呵的表情顿时变了,变得冷气逼人。 吕谦向前快走两步,将头伸到周蒙面前,“太师爷,您怎么不说话了?” 还没等他看清周蒙脸上的表情,煤油灯火突然猛烈晃动了一番。 只见周蒙将手上的煤油灯高高抛起,两只拳头冲着吕谦的眼眶砸了上去。 “嗷——” 吕谦猝不及防地迎面挨上了这么两拳,顿时捂着眼睛跳到一旁,惨叫的声音回荡在山洞内。 “说你个大头鬼,还猴子!” 周蒙再次伸手接住了从半空下落的煤油灯,安抚了一下跳动的灯火,才看向一旁的吕谦。 “嘿,这下吕小子变成熊猫小子了!” “太师爷,您下手太快了,我还没来的及反应。” 吕谦揉了揉眼眶,皮肤热热的触感告诉他这次眼眶可能又紫了。 “往后勤加修炼吧。” 说着,周蒙提着煤油灯晃晃悠悠地向着洞口走去。 “等等我太师爷!” “跟上!” …… 出了山洞后,周蒙回了房间,让吕谦自己去饭堂,顺便给他也带一份回来。 吕谦只好顶着一对发紫的眼眶沿着山道蹬蹬蹬地往前山跑去。 他一路紧赶慢赶地来到饭堂,远远地就透过窗户看到其中坐满了的武当弟子。 “得,熊猫这称号是跑不掉了。” 吕谦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从掩体后走出来,向着饭堂的大门大步快走。 “小谦,你这是怎么了?” 吕谦刚刚跨过饭堂的大门,迎面走来了云龙道长,他脸色凝重地看着吕谦脸上那发紫的眼眶。 在他看来,刚才可能是那乱传禁术的贼人又来找吕谦了,还把吕谦打了一顿。 想到这里,云龙道长用眼神示意着吕谦,询问是否是早上的贼人。 “师父您想多了。我脸上这伤不是被人打的。” 吕谦看着云龙道长那担忧的眼神,感受到汇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他硬着头皮说道。 “太师爷看我平日里修行不错,亲手指导我练功,但没想到刚刚一时不察,行岔了炁,这才把脸给憋肿了。” 他指着自己的眼眶,用出了几年前的借口。 云龙道长看着吕谦一脸正经地说着瞎话,嘴角不禁抽搐了起来,“行,没事就行。” 说着,他拍了拍吕谦的肩膀,确定吕谦没有受伤后松了一口气,“你先吃饭吧,我还得去联系人把你的住处修缮好。” 说完,云龙道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饭堂。 “各位师兄师弟们好!” 吕谦迎着众人的视线,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 如今想要悄悄潜入,完成打饭的工作已经不可能了,倒不如装的正常一点,只要自己不尴尬,就没有人会尴尬。 吕谦破罐子破摔地走向了饭堂窗口,原地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师兄弟们。 “吕师弟这该不会是被太师爷打到脑子了吧?” “有可能!” …… 吕谦飞速地从火工道人那里接过两份打包好的饭菜,头也不回地闪身出了饭堂。 “呼,这下子更出名了。” 他走在山道上,手里提着两份饭菜,迎着山风晃晃悠悠地向后山周蒙的住处走去。 “话说回来,风后奇门真的是像洪音太师叔祖他们那样用的吗?” 吕谦低头看着石阶,他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风后奇门的正确用法。 “不对,刚才我试图外放体内炁局,构建了一方属于自己的地盘,在那周身八尺之内,我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回想着当初开启风后奇门局的感受,吕谦思考着。 “但这一切都依据我自身炁局的变化。表面上看转的是体外的奇门阵法,但实际上动是我自己的身体。” “以我心代天心,以我意行天意。在那八尺空间内,我的炁局盖过了天地本身赋予的格局。” “要按照这样理解,随着自身修为的增加,奇门覆盖的范围会越来越大,最终覆盖寰宇,在奇门的范围内,我就是天地,我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但这样绝对不可能!” 吕谦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他否决了这种用法。 “且不说天地有多广阔,一个人的身躯在茫茫天地之间有多渺小,就单单是这份足以匹敌全世界体量的修为就不是我能办到的事!” 如果要让自己体内的炁局覆盖寰宇,那么那人的修为得是更多高,估计三丰祖师都办不到吧? 而且原著里王也这样的用法,最后将自己搞出了一身的毛病。 心念思考间,吕谦否定了这种外放炁局的做法。 “我要是没感觉错的话,刚刚奇门施展期间,特别是收回炁局的那一刻,天地的环境在排斥我?” 作为觉醒了双全手的人,吕谦对于自己性命以及身体的掌控很是细微,刚才他自信自己感受到了外界环境给予自身的压力,虽然微小,但却不容忽视。 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道藏,吕谦有了些许推测。 《长短经》有言:“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不失其时,其道光明。” “人生于天地间,受天地供养。万物皆有节律,天地也有自己的节律,那么作为天地间生活的存在,人自身的节律也要符合天地运转的节律。” “用风后奇门拨动自身格局,无异于脱轨于天地,等到收起奇门的那一刻,人身不合理的格局就会受到外界环境的冲撞,这也是原著里王也怪病的原因。” 吕谦想到这里只觉得脑海中的思路越发清晰,“既然外用不行,那就尝试内用!” “但那该怎么做?” 他否定了风后奇门外用的路子之后,确定了内用的方向,但具体该怎么做却没有具体思路。 想到这里,吕谦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可惜我并没有专精于术士一道,一时竟然找不到方向。” “想做术士?行,我教你。” “太师爷?咦,我已经到了?” 吕谦刚感慨完,周蒙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他急忙回过身来,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周蒙的住处。 繁茂的树林里,一间小木屋伫立在这里,周蒙正站在门口笑呵呵地看着吕谦。 “太师爷您也不提醒一下我。” 周蒙站在门口朝吕谦招了招手,“你也才刚到。” “行了,说到底也不知道是运气使然还是命中注定,让你这个入门还没几年的小道士学会了风后奇门。” 说着,周蒙又叹了一口气,“难道说知道的越少越能练成吗?” 第35章 向内寻求,周天之变 林间的小木屋前,周蒙看着吕谦那略显稚嫩的脸颊,心里不由得感慨。 武当山为了风后奇门折进去了三个阅历深厚的老一辈,但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一个不精通奇门的小道士掌握了风后奇门。 真让人感慨造化弄人! “好了,跟我进来吧。” 周蒙转身带吕谦进了木屋。 吕谦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后,便向周蒙问道,“太师爷,我今晚睡哪?” 他扫视了一圈周蒙的房间,这里陈设略显简陋,略显寒酸。 “给你准备好了,诺,拿着。” 说着,周蒙给吕谦抱来了一床铺盖,他将手中棉质的铺盖递给了吕谦。 “这几天开始转凉了,你拿着这铺盖就在地上打个地铺吧。至于睡觉?按你小子的静功修为一段时间内静思打坐代替睡眠也不是不行。” “这段时间你就在我这修行吧。” 吕谦接过周蒙递过来的铺盖,顺着周蒙指着的地方在靠墙角的位置打了个地铺,“是,太师爷!” 将地铺打好,吕谦来到桌子前将拿来的饭菜打开,“太师爷,给!” “嗯。” 周蒙接过吕谦递来的筷子,端起清粥吃了起来。 吕谦手里捧着个白馒头,里面夹着几片菜叶子,他猛咬了一口嚼了嚼,很快便咽了下去。 吃着馒头的吕谦抬起头看了看慢条斯理地周蒙,问道:“太师爷,刚才您说要教我做术士?” “嗯。” 周蒙再次淡淡地回答道,他低着头仔细对付着面前的饭菜,也不看吕谦脸上那思索的表情。 吕谦一边想着问题,一边再次咬了一口馒头,“那就是说,师爷您懂术法了?” 周蒙听到这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当然,道门修行可以归结为五脉:山、医、命、相、卜,老夫入门几十年,看的道藏很多,对于这些都有研究。” 说着,他咽了一口粥,“对于咱们山居道士而言,卜,也算拿手的技艺。那些香客们求签问卦总得给人家解签说命,好好说道说道。” “你太师爷我对术数一道还是蛮精通的,要不然这些年来山上还愿的香客为什么不是大富、就是大贵。” 说到这里,周蒙的脸上露出了略显得意的笑容。 吕谦将手里的馒头吃下,正要再去拿一个,“有没有可能是没有大富大贵的人也不敢来武当山见您这位高功。” 周蒙却没有生气,他笑着看向吕谦,“贫嘴!命由天定,但事在人为。” “老道我只是解说了当下他们的命格,但命格这种东西除了天定,还有人为。” “吃吧,吃完了我带你去藏书阁拿几本和术数奇门有关的书,你先看着了解一二。” 周蒙放下手中吃完了的空碗,将筷子搭在了碗沿。 他盘腿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看着吕谦狼吞虎咽的模样。 “好。” 吕谦闻言加快了速度。 “慢点吃,小心噎着。” …… 用过午饭后,周蒙带着吕谦去了武当的藏书阁,给他挑了几本有关奇门术数的教材。 二人很快便折返了山间的小木屋。 这一次,吕谦盘腿坐在墙角的铺盖上,他翻着手里的经文,开始扩充自己这方面缺失的知识。 周蒙坐在床上闭目打坐。 吕谦翻阅了一会儿手中的教材后,他抬起头看向床上的周蒙,“太师爷,我有个问题?” 周蒙闻言睁开了双眼,“说吧。” 吕谦合起手上的书,“我现在也算知道了奇门的运行原理。” “所谓的奇门也就是术士以时间和空间为切入点,从而研究天道、调用天地之力的法门。” “正常的奇门都是借助天地来施法,人只不过是其中搬运天地造化的匠人而已。站火位得火相助,站风位则有风来助。” 周蒙点了点头,肯定了吕谦的说法,但吕谦却话锋一转,“这也是后山的洪音太师叔祖对于《风后奇门》的用法,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对。” 周蒙脸上轻松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他虽然不懂《风后奇门》,但其中的凶险却可以通过后山疯了的师兄弟们窥探一二,这也是他对于《风后奇门》恐惧的原因。 他示意吕谦接着说,“你说。” 吕谦点了点头,“太师爷您应该没看过风后图,那上面有一句风后奇门的总纲: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要是按照传统术士思维来理解,这句总纲的意思就是这样的:以自身的先天之炁来统领外界的周天变化,从而掌握这周天寰宇内的一切变化,那么我就是这周天内的王者。” “按照这样的解读去使用风后奇门,只有当自身的奇门格局足够大,大到能够覆盖寰宇,才能真正的化吾为王。” “但这是不是有些不切实际了一些。” “怎么说?” 周蒙并没有去参悟过风后图,此时他听着吕谦给自己讲解的总纲,只觉得其中疑惑确实不少。 “天地浩渺无垠,而人身渺小微弱,这风后奇门要想覆盖寰宇,纵使修为通天怕也是不够。” “而且天地之变化何等繁复,人身妄想掌控这世间所有变化也太过不可能了些。” “苏东坡《赤壁赋》有言: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人身有限,天地无限,用有限来度量无限,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吕谦说完后停下了,他看着沉默的周蒙,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良久,周蒙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呵呵,我们都想复杂了!” “我和你那些师祖们,犯了术士的戒,我们太过自傲了。” 吕谦静静地看着周蒙渐渐平静下来。 “罢了,现在不能和你说太多。” 周蒙摆了摆手,害怕自己的话影响到吕谦,赶紧止住了话头,“你想怎么做?既然不能求外变,那只能求内变了。” 吕谦点了点头,“是的,《黄帝内经》有云:宇宙大天地,人身小天地。” “虽然人体在体量上不如外界这个天地宇宙,但在完整性上,人身可以等同于天地。” “要是寻求内变,风后奇门的总纲完全又是另一番理解:以自身先天之炁统领周身各处变化,从而掌握自身格局的所有变化,化做自己身心的王!” 说到这里,吕谦不由得感慨天地自然造化的奇妙。 人身同天地一样,具有阴阳、五行、四气、八卦的构造和特点,而且其形相亦像天地。人身中气液的运行法度,与天地日月一致;一日十二时当一年十二月;身中三百六十脉当一年三百六十日;心肾相距八寸四分为天地定位之比;一昼间气液在身中的运转,与一年间天地之气的运转同度。 吕谦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虽然确定了内变的方向,但我入门还没几年,之前更是一直专心修炼,对人体术数格局还不甚了解。不清楚这内变法门之路该怎么走,还请太师爷教我。”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周蒙作为一个修行了几十年的高功,听到吕谦的讲解后自然也就明白了内变风后奇门的运转原理,“行,你这样一说,我倒也明白《风后奇门》的关窍了,如此教你倒还容易。” 奇门术数虽然复杂,但其运转确实参考着天地运行的节律,也就是【周天之变】。 “周天”有多种含义,但奇门术数以天地间节气规律为参照。 一年三百六十日,以五日为候、三候为气、六气为时、四时为年。 共有二十四节气,往下再分七十二候。 这二十四节气中的七十二候不停轮转往复,也正是天地运转的节律。 第36章 掌握体内天地 周蒙盘腿坐在床上,“人身自成天地,体内自有周天运转。” “按照风后奇门内变的思路,你必须掌控体内周天运转,通过周天运作来掌控人身小天地的所有变化。” 看着吕谦认真听讲的意思,周蒙点了点头,“奇门从天地间的节气入手,二十四节气分为七十二候。” “外界有七十二候运化,体内的小天地自然也有自己的七十二候。” 说着,周蒙朝吕谦的身体指了指,“你要做的就是调伏自己体内的七十二候,从而掌握自身所有变化,将自己化做人身小天地的王!” 吕谦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嗯,我先跟你讲讲内变的关窍。” 周蒙和吕谦就这样在木屋里传道,已经理解了风后奇门内变的周蒙联系自己过往几十年的阅历,将其中的关窍仔细说给吕谦。 “也就是说,我得按照自身节律在体内摆下一盘奇门格局?” 听明白后的吕谦疑惑地看向周蒙。 周蒙点了点头,“你之前分析的不错,万物依照节律运化,奇门自然也是如此。” “我明白了,说到节律,身体里节律最明显的地方便在这里,我要在心脏处定下中宫?” 吕谦低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可是太师爷,我记得书上说过,定中宫要静、要稳,这心脏时刻都在跳动,节律未曾有过静止的时候,怎么能在这里定下中宫?” 听到吕谦的疑惑,周蒙坐在床上笑了笑,“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静止的东西,就像正常的术士定中宫,他们脚下踩着的土地难道就是静止的?咱们脚下的土地也是在不断运动着的。” “我记得,你们如今学的那叫什么物理,对,那里面不也说了世界上没有绝对静止,万物都在运动。参考系的选择决定了物质的相对状态。” 周蒙这充满现代科学意味的话语将吕谦惊得目瞪口呆,“太师爷您还懂科学?” “瞧你这话说的。” 周蒙不禁翻了个白眼,“如今都讲科学,老头子我也不过只是与时俱进罢了,每天上会儿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好了,说回正题,既然绝对静止不存在,那就找相对静止。” “心虽然一直处于节律中,但节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正如同我们道家所讲的阴阳相互转化演变,心的跳动也是有节奏的。” 说着,周蒙举起双手,掌心运起太极新,刚柔两种劲力相互交织演变,就像太极图里相互转化着的阴阳两仪。 “阳极生阴、阴极生阳,心的节律也和这差不多,你要找的正是那旧力将逝、新力将生的一瞬间。这一瞬间相对于你的身体是最静、最稳的点。” 说完,他散去手上运转的太极劲,指着吕谦的胸膛。 “我明白了。” 吕谦脸上立刻浮现出明悟之色,他正要尝试,但心思电转间有了些许联想:“太师爷,这心又叫心猿,掌握了自身七十二候之后,我是不是就学会【七十二变】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向往的神色。 都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要不然一辈子都忘不掉。 但吕谦两辈子都在年少时遇见了太惊艳的猴儿,以至于现在都忘不掉。 面对吕谦这略显幼稚的问题,周蒙笑了笑,“谁知道?我也没练过风后奇门。” “不过你那天遇到的周圣应该没有变成猴子,想来关系不大。” “好了,我给你护法,现在尝试在体内定下中宫吧。” “是!” 收起了脑海里的幻想,吕谦五心朝天坐在铺盖上,各种杂念纷纷剥离,眨眼间便入定了。 “咚!” “咚!” “咚!” 吕谦按照风后奇门的法门运行着周天,他内视己身,听着心跳的声音,感受心脏运行的节律,尝试寻找那旧力将逝、新力将生的一瞬间。 “咚!” “就是现在!” 他沉浸在心脏的节律中,很快便找到了那最稳、最静的一瞬。 炁在心脏中运转,定下了中宫。 眨眼间,一道运转的奇门格局由中宫向外生成,覆盖了吕谦全身。 天盘九星、地盘九宫、人盘八门、神盘八神都按照人体节气在吕谦身体内找到对应的位置落宫。 “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吕谦按照风后奇门的法门调伏自身节气,拨动刚刚定在自己身体的奇门格局。 节气轮转,七十二候尽在他掌控之中。 说来话长,但刚刚的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 “成了!” “噗!哈哈哈哈......” 吕谦正要睁开眼向周蒙诉说自己的成功,还没开口便听到了周蒙的大笑声。 “太师爷,您这是看到什么了,这么高兴,说出来也让徒孙我高兴高兴。” 吕谦赶忙睁开眼看向周蒙,但看到的却是对方眼里止不住的笑意。 “你......你......你自己看吧。” 说完,周蒙手指着吕谦,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什么东西,啊!我的手怎么变得毛茸茸的。” 吕谦疑惑地抬起手看了看,但这一看却把自己吓到了,他看着毛茸茸、有着厚厚肉垫的双掌,顿时惊讶了。 “给,镜子!” 还没等吕谦反应过来,周蒙从床头远远的抛来一面镜子。 镜子落在吕谦的铺盖上弹了两下,镜面直对着吕谦的脸,将此时的吕谦照的清清楚楚。 “我去,熊猫啊!” 吕谦低头看着镜子里那个有着明显黑眼圈的熊猫头,顿时喊道。 “别喊,那是你自己。” “太师爷,我怎么变成熊猫了?” 吕谦又惊又怒,他尝试将镜子踢到一边,却发现自己的腿变得又粗又短,还长着厚厚的黑毛。 此时的铺盖上已经没有了吕谦的身影,只有一头熊猫坐在铺盖上。 “这是我的腿?” “好了,尝试重新运转法门,能不能把自己变回来。” 周蒙坐在床上捂着嘴,冲着吕谦提醒了一声。 “哦,对,风后奇门,风后奇门。” 变作熊猫的吕谦在铺盖上一骨碌坐起,闭上黝黑的熊目,依照法门重新调动格局。 “变!” 蓝色的光芒从吕谦身上亮起,光芒涌动间,熊猫的身形被不断地拉扯着,很快就变回了原来的吕谦。 “好了,变回来了。” 周蒙重新正襟危坐地看向吕谦,等看到吕谦变回来了之后出声提点道。 吕谦赶紧停下了法门,他伸出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变不回来了。” 周蒙看着吕谦这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嘴角抖了抖,“怎么,你不是挺喜欢孙大圣吗?怎么如今像是会了七十二变后又担惊受怕的。” “莫非是叶公好龙,说说罢了?” 面对周蒙的调笑,吕谦也不在意,他笑容灿烂的说道,“突然变成了一只熊猫我能不慌吗?如今倒也明白了风后奇门的作用,掌握了这千变万化的法门,倒是更高兴了。” 说着,吕谦身上又亮起了蓝光,他的身形不断变化,最后变成了周蒙的模样。 “太师爷,您看我这变得像不像。” “像,像你个大头鬼。” 周蒙嘴上这样说着,但双眼惊讶地看着不远处坐在铺盖上的“周蒙”。 吕谦变成的自己和真正的自己不能说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吕谦很快又变了回去,他看着不远处的周蒙,脸上露出了严肃认真的表情,“太师爷,我明白了。这风后是要人掌握自己体内的格局,将自己化做【候王】!” 第37章 须菩提祖师:你没有腮,孙悟空:我有素袋 “但是太师爷,我感觉这有些不对。” 吕谦话锋一转,面带疑惑地看向不远处的周蒙,问道,“就算是化我为【候王】,但这也是掌控自身的的一种手段,顶多这门手段的效果奇异了些。” “这风后奇门难道仅仅只是一门教人掌握自身的法门?那未免有些过于追求术,而放弃了道。” “这样的奇技也不值得武当将它留下,《风后奇门》的存在甚至会断了武当原本的通天之路。” “想不来,实在想不来。” 吕谦摇头晃脑,心中虽然对风后奇门千变万化的本事很是惊讶,但要是仅仅如此,那就不是吕谦所追求的了。 这风后奇门在吕谦的眼里也变得华而不实了起来。 周蒙看着不远处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吕谦不由得笑道,“你能时刻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没有被奇技所迷惑这是值得称赞的,但谁说这风后奇门就这点本事了。” “你自己以前还说,术为道所生,当为道所用。如今的你只看到了《风后奇门》的变化之能,联想不到其中的深意,看来还是道藏读的少了些,见识也有些浅薄。” “当然,你这般年纪倒是正常,但以后可要重视理论的修行。” 吕谦听到这番话,当即意识到周蒙这个几十年的高功已经透过《风后奇门》看到了比变化之术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立刻跪在铺盖上,向周蒙问道,“还请太师爷教我!” “快起来,我其实也没比你懂得多,也就是多看了基本修行的经义,根据风后奇门略有所悟罢了。” 周蒙摇了摇头示意吕谦起身,他看着重新坐在蒲团上的吕谦,斟酌着词句。 他虽然以前并没有参悟风后图,更没有学习过风后奇门,但如今吕谦在他面前将《风后奇门》仔细演变了出来,凭借着他过往的修道经验,他立刻明白了比变化之术更深层次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小谦,你修行时应该听长辈们讲过《西游记》吧?” 在异人界,《西游记》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部神话小说。 在那些修炼者眼中,这部书包含着修行的真理,而且描写的很是形象,特别适合用来为后辈子弟们讲解修行之道。 “是,太师爷。我在家修行时,族里的长辈为了更好的开蒙族里的幼童,就用西游记讲述修行之道。来了武当山之后,云龙师父更是常常用《西游记》做比喻,方便我们更好的理解。” 吕谦点了点头,虽然有些疑惑周蒙为什么说起了《西游记》,但还是照常开口说道。 周蒙听了点了点头,“那好,你可还记得【须菩提祖师传授孙悟空躲三灾之法】的情节。” 吕谦听着周蒙的话,脑海中回忆着《西游记》的故事情节。 躲三灾之法在《西游记》第二回,须菩提祖师传功给孙悟空三年后。 一日,须菩提祖师讲道时忽然将孙悟空唤出,问他修行如何,孙悟空回答“法性颇通,根源兼顾”,也就是修行已步上正轨了。 祖师由此引出“三灾利害”,为孙悟空讲述“雷”、“火”、“风”三大劫,吓得孙悟空连忙求要躲避这三灾的办法。 须菩提祖师由此提出了【天罡之数】的三十六变,以及【地煞之数】的七十二变。 孙悟空贪多,便向祖师求得了地煞七十二变,由此变化万千,躲过三灾。 想到这里,吕谦挠了挠头看向周蒙,“太师爷,您难道是想说我这【候王】的风后七十二变是躲三灾之法,可是我修行至今也没听说如今异人界里还有什么三灾显化,用来躲人灾倒是不差。” 周蒙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拎不清重点,想想须菩提祖师传授变化之术前,为什么说孙悟空学不了。” 《西游记》中须菩提祖师在传授变化之术前,曾说孙悟空学不来,因为他虽然形体像人,但却孤拐面,凹脸尖嘴,没有腮。 孙悟空却摸着脸说自己虽然没有腮,但却有个素袋,都差不多。 “菩提祖师说孙悟空没有腮,可这算什么重点。” 说着,吕谦在周蒙面前变成了一只猴子,他摸了摸猴子那消瘦的脸颊,很是不解。 变作猴子的吕谦挠了挠头,“我知道这【腮】和【素袋】之间有些隐喻。” “【腮】字,左边【月】通肉字旁,右是【思】字,上面是个【田】,下面是个【心】。其中的意思就是:肉是肉身;思,即是真正的诚心踏实的形神合一的修行。” “【素袋】的【素】和【术】字同音,这也意味着,孙悟空一心学习求道的态度,看起来很有追求,实际上就只是在【术】的层面下功夫,这也是他贪多修炼地煞七十二变的原因。” “这就是你阅历尚浅的原因了。” 周蒙看着对面吕谦变作的猴子,嘴角颤了颤,但很快便压了下去,他定了定嗓子接着说道,“在道门,【腮】可不只有那一种解释。” 他的话吸引了吕谦的注意,铺盖上的猴子身形变幻,重新化作了吕谦的模样,“太师爷请讲!” 在道家,我们用【重楼】代指气管,气管连接着肺腑。重楼肺腑鼓风,为人体的运转提供气,并给自身命火燃烧提供火候。 周蒙一边指着自己的胸口向吕谦演示,一边说道,“重楼之上便是口鼻,吸气纳风之所。但在这里,还有个腮,它就像一个泵一样,掌握着口鼻之间气息的消涨松紧。” “腮将口鼻之气推至重楼,自重楼再到肺腑。” “它就像是以前土灶旁边那种手拉式的鼓风机,也是是自身火候的掌控来源。” “所以,在道家,腮又代指火候,也是道门丹道修行的核心。” “孙悟空乃是心猿,无腮之象,但你是人,你有腮,所以你不仅要身心合一的修行,你还要注意自身运转的火候与天地阴阳调和的关系。” “人身小周天,天地大周天,这既是风后奇门的立意,也是它修行的办法。” “人身受到天地供养,大周天调律小周天,所以你要根据这天地间周天阴阳的消涨,来控制你体内周天阴阳的转化,从而调和你与天地之间的关系。” 周蒙指了指头顶的天,又指了指下方的地,向吕谦详细解释着。 吕谦听到后盘膝坐在铺盖上,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很快便又抬起头问道,“那太师爷您的意思是《风后奇门》真正的修行不仅仅是掌握自身,它还要我根据大周天的火候,像炼丹一样,锻炼自身的小周天?” “聪明!” 周蒙点了点头,“心猿易变化,虽然合了风后奇门千变万化之象,但人身好清、人心好静。” “心猿本就好动,不以周天气候锻炼拘束,你也不得清静。” “这人都不清静了,还有什么好修炼的。” “多谢太师爷指点!” 吕谦朝周蒙恭敬地一拜,感谢老人家的传道之恩。 周蒙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没什么,我也只是多修行了几十年,见识稍微广阔了些。你这小年轻还愿意听我这老头子说一说陈腔滥调,倒也算没被风后奇门迷惑。” “我可是时刻记着我的追求,风后奇门虽好,但这也不是我要的道。” 吕谦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术为道所生,当为道所用。” “希望你能一直记得自己的目标,也记得今天的这句话。” 周蒙看着吕谦清明的双眼,心下也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终究没有因为周圣的瞎捣乱给毁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再去给我带个晚饭回来。” “是!” 第38章 来算账的周圣 “蹬蹬蹬噔噔......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带着仨徒弟......” 依旧是之前的那条山道,此时的吕谦甩动袍袖,恣意潇洒地走在那一阶一阶的石阶上,嘴里还哼着动画版《西游记》的片尾曲。 远处的天边,红彤彤的夕阳迫近天际线,在西边的天空上挂满了彩色的云霞。 略显黄色的阳光照在吕谦藏蓝色的道袍上,将道袍的颜色渲染的更加深邃,显得黝黑。 “哒哒哒......” 此时的武当山已经关闭,山道上只有吕谦一个人,略显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无人的山间。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 走着走着,吕谦又不自觉地变换了曲调,改哼了那部动画片的主题曲。 但还没哼两句,不速之客找上了门来。 一道漆黑的烟雾人影突然从一旁的树丛中猛然窜出,向着山道上的吕谦直冲而去。 “咻——” 呼啸的风声被烟雾状的人影带起,这声音引起了吕谦的警惕,他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眨眼间,那人影已经冲到了吕谦的近前。 他看清来人那烟雾状的身影,笑了笑说道,“太师叔祖,您使手段来偷袭我这个小辈,这可就不礼貌了。” 说着,吕谦身形变幻,也跟着化成了一团黑雾然后迅速向身后一躲,躲过了周圣的袭击。 周圣化做的那团黑雾冲过了山道来到了另一侧的山林前,他调转方向,用两只圆圆的瞳孔看着山道上的那团黑雾,声音咬牙切齿。 “呵!礼貌?小子你干的事既不地道、也不礼貌。” 吕谦躲过周圣的袭击后重新化做原形,漆黑的烟雾在山道上渐渐凝实,化作了吕谦原本的模样。 “既然这样,晚辈给您赔个不是,这事确实是晚辈不礼貌了。” 此时的他呲着两颗虎牙朝周圣笑着,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歉意,一双灿若朗星的眸子里也满是冰冷。 昏黄的阳光下,身穿藏蓝色道袍的吕谦站在原地,夕阳落下的阴影将他笼罩起来,散发着阴寒冷寂的气势。 吕谦站在山道上,双手揣进宽大的袍袖中,冷笑道,“周圣太师叔祖,您可真够礼貌的!竟然算计我一个小辈,让我毫无防备的看了那风后图,我如今能清醒着站在这里,还不够礼貌吗?” 山风吹拂,将吕谦耷拉在额头前的几缕发丝吹了起来,那双泛着冷光的双眼就这样看着山林前方周圣化做的那团黑雾。 黑色的烟雾不断翻涌着,一双泛着蓝光的眼睛盯着吕谦。 良久,烟雾中传来了苍老的声音,“小子,你真是浑身长着刺,这模样也挺疯的。” “过奖了,您是来找我算账的还是让我找您算账的?” “要是让我找您算账,我现在还没那能力,您过几年再来吧。” 吕谦冲着那团黑雾耸了耸肩,接着转身重新沿着石阶向前山走去。 “呵呵,今天我既不是找你算账,也不是让你算账的。我就是来看看你这疯后奇门用的怎么样。” 黑雾在半空转身一扭,他顺着山道的方向飘在吕谦周围,苍老的声音充满着笑意。 “如今看来,你这吕家小子当真是天赋异禀,不仅掌握了风后奇门的,更是在这一天之内就寻摸到了它的正确用法,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吕谦听着周圣的话,表情略显无奈,“您老可真能折腾,为了一门《风后奇门》能在武当传承下去,不仅用手段暗算晚辈,更是借着晚辈的白鹤搞了一出【仙鹤传书】......” “小子,你懂什么!这叫入典,入典你懂不懂。” “想我周圣看似潇洒一辈子,实际上却是躲了一辈子不敢见人,如今好不容易让我逮着个机会,不仅搞定了传承问题,更是入了典故。” “哈哈,这以后只要你吕小子能闯出些名头,我周圣的名号也能传承下去,享人间赞颂。” 说着,周圣像是已经想到了以后【周圣仙鹤传书】的典故借着吕谦的名声传下去的场景了,半空中的黑雾翻涌的更加剧烈。 “可您差点让我变成疯子,这武当的后山可是差一点就多了个雅座。” 黑雾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不是没疯吗,少年人,要对自己的天赋自信一些,也对自己的心性自信一些。” “老夫观察了你不少时间,能够确定你小子并不会沉浸在风后图中,这才借着白鹤,将风后奇门传给你。理论与实践总是要相互结合的。” 吕谦听着周圣那有现代化的用词,嘴角抽了抽。 “对了,你也见过武当后山的那几个了,他们的下场也算给你提了个醒。” 周圣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严肃地说道,“你如今身怀《双全手》、《风后奇门》两门八奇技,可不要自毁前程,堕入奇技的迷惑之中。” 黑雾停在吕谦面前,那双泛着蓝光的眼睛和吕谦那双清澈的双眼对视着。 “你小子做事倒还谨慎,我不担心你小子会泄露自身情况,从而引来杀劫;倒是担心你小子因为这突然得来的力量迷失了自身。” 周圣点明了自己知道吕谦掌握《双全手》,既证明自己确实观察了吕谦很久,也让吕谦缓缓攥紧了拳头。 吕谦停在原地,“还请太师叔祖明言,您到底盯了我多久,该不会弟子的一言一行都在您眼皮子底下吧。” 要真是这样,那仗着风后奇门的周圣可以说是和变态也没什么区别了。 “怎么可能,老夫我可没功夫时刻盯着年轻人的生活,也没那个癖好。” 周圣听懂了吕谦的言外之辞,他连忙解释道,“你放心,不该看的老夫绝对没看。” “呵呵。” 对于周圣的解释,吕谦轻飘飘地回复了两个字,意味不明。 “好了,如今看到你正确地掌握了《风后奇门》,老夫也可以放心了,天色已晚,老夫也该走了。” “等等,太师叔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吕谦停在原地,他抬头看了看周圣,“《风后奇门》既然有着正确的用法,那《双全手》呢?” “您知道《双全手》的真意和用法吗?” 他的问题让黑雾停在原地,“这个问题老夫也无法给你详细的答案,但老夫能告诉你的是,当初悟出了这门奇技的人,她一开始的心愿是能医治世间所有病患,只要那人还活着。”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周圣去也!” 说完,周圣化做的黑雾冲入高空消失在了视野里。 “靠,这不等于没说吗?不对,至少让我确定了所谓的八奇技和他们这些领悟者当初在通天谷所说的心愿脱不了干系。” 吕谦抬头望着周圣消失的方向,脑海中渐渐明悟了起来。 “算了,先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能走一步算一步。” “再不去饭堂,今晚的晚饭可就没着落了。” 第39章 武当无极功,传授丹法 吕谦因为周圣的原因在山道上耽搁了片刻,如今看着日头将落,便急匆匆地向前山的饭堂跑去。 幸好,此时还不算晚,他从火工道人那里领了两份饭菜,便又急匆匆地返回后山去了。 “太师爷,我回来了!” 吕谦拎着饭盒,推开了林间小屋的木门,环视了一圈室内,却没有看到周蒙的身影。 “太师爷,您上哪儿去了?” “在这呢!” 吕谦放下饭盒,正要转身去外面寻找一番,床底下却传来了周蒙的声音。 他赶紧上前一瞧,只见周蒙的头和身上都沾染了不少的灰尘。 此时的周蒙却无道家高人的形象,撅着屁股在靠里面的床脚寻摸着东西。 “太师爷,您要找什么,我来帮您。” 吕谦在床边蹲下身,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周蒙问道,“是床脚不牢固了?” 周蒙不理会吕谦的问题,他伸着手在床脚下方摸索着,很快便摸索到了什么东西。 “找到了,我就说我没忘。” 周蒙高兴的声音在床底下响起,他一手托住床架,一手将床脚下方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包着棕色油皮纸的木格子,被床脚压在了地板下面,很不显眼。 要不是上手去摸,也不会察觉到这里竟然还藏了东西。 周蒙兴高采烈地拿着油纸包从床下重新爬了出来,他站在床边,身上沾满了床底的灰尘。 “你先帮我拿着。” 说着,他将油纸包递给了一旁跟着站起来的吕谦,然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太师爷,这里面是什么?” “咱们武当三丰祖师留下的秘籍。” 周蒙轻描淡写地语气显得不太在乎,但话里面的内容却让吕谦感到手里一沉。 再看了看手里被油纸包着的木格子,吕谦只觉得手里的东西不是木格子,而是千斤巨石,压得人抬不起手来。 吕谦赶紧双手抓着手里的油纸包,但不一会儿又松了些许力道,生怕自己力气用大了,给这不朽传承造成伤害。 周蒙扫了一眼浑身打颤的吕谦,“呵呵,别那么紧张。” “太师爷,不是您拿着您当然轻松,这个东西要是在我手里有个好歹,卖了我吕家都赔不起。” “放心,不是原版,大概清朝时重新修订的。” 还没等吕谦松口气,周蒙接着说道,“原版在金顶上,但重修的也就这么一份了。” “那您还用它来垫床脚?” 吕谦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的油纸包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松了一口气后,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轻松淡然的周蒙。 这种传承怎么着也得修建一个密室,然后每日和祖师神像一起接受香火供奉才对吧? 如今随便放在木格子里拿油纸一包,再放在床脚下面积灰,怎么着也不像是对待传承的样子啊! 周蒙笑呵呵地走到桌子前,他跳上椅子,将油纸包推到一边,然后将晚饭的食盒摆在面前。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了,你太师爷我还没老到连自家的传承还记不住。” 他掀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摆到桌子上。 吕谦见状赶紧上去帮忙,“话说太师爷,您今天把这东西翻出来干什么?” 周蒙看着吕谦的动作便收了手,接过他递来的一副碗筷,“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传给你啊。” “你来武当也三年了,品行、天赋自是不必说,如今你性命修为也打熬的差不多了,是时候传授给你咱们武当的丹法了。” 吕谦布置好饭菜后,坐在周蒙对面,他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好奇地看向周蒙,“丹法?” “就是丹法,咱们道门修行其实也就是修一个丹法,各派对于丹法的传承各不相同,我武当也算是独树一帜。” 周蒙点了点头,“说起来其实你们一直修行的武当功法算是丹法的一部分,只不过今天是把其中的内核传授给你。” “云龙师父传授我的《无极功》?这是武当的丹法?我还以为只是用来调和阴阳,筑基练炁的法门。” 吕谦咬下一口馒头,嚼了嚼便咽了下去。 “这也是对你们的考验之一,不仅考察你们的天赋,更考察你们的心性。” “修行毕竟是水磨功夫,要是没有足够的天赋和一直练下去的恒心毅力,那还是不要让他们因为见的太多而乱了心神。” 周蒙夹起咸菜放在馒头上咬了两口,“先吃饭,吃完了饭我再教你这丹法的内核。” “好!” 武当山上的饭食还是很清淡的,修道之人多清心寡欲,以此来束缚自己的身心,以便更好的修行。 一顿饭食很快就结束了。 周蒙等吕谦收拾完桌子后,将一旁的油纸包拿到近前。 他看着对面正襟危坐地吕谦,点了点头,“在传你武当丹法之前,我先给你讲讲金丹之道。” “三丰祖师曾有言:旁门小术路三千,除此金丹都是僻。” “金丹之道,说白了就是性命双修。” 吕谦点了点头,这些在他上山之前便有所了解,前世更是有所耳闻。 金者,不朽长存也;丹者,圆润无缺也。 所以【金丹】二字代表着修为的程度,并不一定是指金色的丹丸。 丹法也分内丹和外丹之法。 外丹之法,多是烧金炼汞、求石问药之法,通过炼制一颗【金丹】服之,以此来追求羽化成仙。 在秦汉魏晋时期,外丹之法广为流传。只不过此法多是蒙骗世人之辈,早已失传。 内丹之法,便是追求性命双修,将自身练至不朽无漏,以身合道。 内丹之法自唐宋时期便流传开来,至今已经变成了修行的主流。 道门更是结合各家理论,将内丹之法玩出了花来。 就其中的差别而言,道门的内丹之法可以分为北宗和南宗。 北宗丹法,七分性、三分命,以清静修性为主;南宗丹法反之,七分命、三分性,以锤炼命功为主。 并且,对于丹法中如何自身结丹,各家也有不同。 出名的便有龙虎丹法、清静丹法、体内阴阳丹法...... 但这些结丹之法殊途同归,都是为了调和人体自身阴阳。 说到底,不管是道门的南宗还是北宗,他们追求的是以神合身,还是以身合神,最后都是为了将自身返还成最初的那个一。 “性命修行不外乎精炁神,各派的方法虽有不同,但其中的根本却还是这三者,只不过法门不同,造成的效果就不同。” 周蒙讲解完金丹之道后,便开始讲解武当的丹法,“我武当取南北宗丹法之长,杂糅并用,在道门里算是独开一脉。” “先取北宗之法,先养性,用水磨功夫锻炼弟子们的心性。在这一过程中,以武修炁,动静结合。” “等到心性打磨成熟之后,再以南宗的龙虎丹法,走心肾相交的路子结丹。” 说到这儿,他看向吕谦,“入门之时,云龙先后传你桩功、太极、禅功,这些不仅是为了磨练心性,而且这些功法锻炼着你的性命修为,平衡着你体内的阴阳,为之后的结丹打好基础。” “我今天要传你的也就是后面的路,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有!” 吕谦看着周蒙,“我如今入门也才三年,为什么现在就传我后续丹法?” “一是因为你修为足够,并且心性坚韧,如今这武当山上以你的修为怕是除了云龙和我没人是你的对手了吧?” 周蒙笑呵呵地回答道,“二是因为《风后奇门》,今天我刚给你讲过用周天气候来锻炼你自身的小周天,考虑到你还没有结丹,后续修行可能会吃力,并且结丹之后你再用此法试试,说不定会有其他收获。” 说着,周蒙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将会是你的大机缘。” “谢过太师爷传法!” “好了,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开始吧。” 周蒙将手中的油纸包打开,从木格子里取出一本泛黄的线状书籍,递给吕谦。 吕谦接过秘籍,蓝色的封皮上写着:纯阳无极功。 第40章 金液还丹,火候未到 《纯阳无极功》 这是一部名气很大的功法,不管是在现代的武侠小说里,还是在玄幻小说中,这门功法都是顶尖的存在。 但事实上,这是一部由武当张三丰祖师创立的一篇道家功法,堪称道家功法之精华,蕴含着武当的丹法奥义。 吕谦掀开蓝色的书皮,里面第一句话便是刚才周蒙所说的那句:旁门小术路三千,除此金丹都是僻。 其中“都是僻”三个字意义明显,可以看出三丰祖师的狂傲。 当然,人家确实有狂傲的资本。 吕谦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向后翻阅。 周蒙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我们武当的丹法可以用四个字概括【金液还丹】。” “修行起来,当以自身纯阳之炁按照路线在体内运转周天。” “取心肾之阳气精华,上蒸肺腑,得肺金,凝聚成金液。然后取金液流遍四肢百骸,这一过程也被称为金液炼形。” “最后修行圆满,则自身可以化做纯阳之体,金肌玉骨不朽不坏。” “并且此法形神俱妙,到时身神合一,可证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吕谦手上的秘籍很薄,不一会儿便在周蒙的讲解之下翻阅完毕。 他合上手里的秘籍,将书重新递给了周蒙,“多谢太师爷,我已经记下了。” 修炼之人神思敏捷,吕谦自幼天赋异禀,看过一遍秘籍上面的内容之后便将其全部记下了。 “哦,当真天资横溢。” 周蒙接过秘籍赞叹了一声,他将秘籍重新放回木格子中,又重新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 “你先试着凝聚纯阳之炁,我帮你看着。” “是!” 说完,吕谦走到自己的铺盖上,他五心朝天,眨眼便入定了。 这种迅速让周蒙看得直点头,心下赞叹不已。 吕谦如今十五岁,正是少阳渐盛、心猿好动的年纪,如此还能静坐既入定,静功修为属实高深。 吕谦入定后按照《纯阳无极功》的法门运行着周天,尝试凝聚纯阳之炁。 肾为藏精之所,也储存着人体的真阳。 心属火相,他尝试从肾中提取真阳,让其与心之火气相合。 这一步要控制着炁凝而不散,让肾精心火准确的相合,化做纯阳之炁,上蒸入肺。 肺在五行中属金,金生水,纯阳之炁进入肺部便凝聚成金液。 金液质稠,凝而不散。 点点滴滴的金液汇聚起来,似涓涓细流从督脉上升至上丹田泥丸宫。 泥丸宫受金液滋养,遍布金光,吕谦顿时感到识神清明、元神安稳。 紧接着,金液从上丹田下流,来到下丹田,进而跟随体内的周天之炁,流遍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照着功法走了一遍后,吕谦内视己身,只见五脏显露本色,散发着五色华光,全身的骨骼筋肉都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在外界,吕谦看不到的是,此时的他全身也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五色炁团在他腹部对应着五脏的位置,熠熠生辉。 周蒙看着吕谦这副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成了!” 随后他将油纸包送回床脚下,然后在床上闭目静思。 时间匆匆而过,眨眼间,房间外便银月高悬,群星璀璨,夜晚夜已过半。 “呼——” 吕谦吐出一口浊气,停下了体内运转着的周天。他睁开双眼,眼神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辉。 周蒙听到动静后也睁开双眼,看着铺盖上像是得到了宝物一样高兴地吕谦。 “谢太师爷传道。” 吕谦看向床上盘膝静坐的周蒙,向着他俯身一拜。 周蒙笑呵呵地接受了吕谦一礼,看向他问道,“如何,可掌握了?” 吕谦握了握拳,感受着金液滋养后增强的体魄,又静下心来感受了元神和识神的安宁,兴高采烈地说道,“成了,如今丹法我也已经掌握了,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了。” “不要贪功,你如今还未成年,真阳尚且不足,阳气也不够旺盛,火候未到,修行还需有度。” “丹法虽好,但你也要注意莫要损耗过度。” 周蒙看着吕谦一脸严肃地提醒道。 如今的吕谦才十五岁,正是身体成长的年纪。 此时的他身体还未发育完全,尚且有些稚嫩,周蒙担心他修行过度,反而伤了自身。 “是!” 吕谦恭敬地回答道。 “好了,今日不宜再金液还丹了,你照常修炼就行。” “好!” 木屋里,周蒙和吕谦分别盘膝而坐,进行着平常的修行。 屋外,明月向着西山迫近,群星在漆黑的夜幕中高悬。 随着时间的流逝,东方的天际升起了新一轮的朝阳。 微微晨光沿着木屋的窗户照进木屋内,唤醒了正在修行的两人。 吕谦收拾完铺盖,向床上的周蒙道了个别,然后就去前山参加早课了。 时间过的飞快,眨眼间又是几天过去。 这些天吕谦和太师爷周蒙同吃同住,每天在周蒙的指点下练习风后奇门以及武当的金液还丹,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周蒙在修行上的眼界和见识完全不是吕谦这个年轻人能比的。 道家修行颇为隐晦,讲究微言大义,有了周蒙这个修行了几十年的高功在,吕谦将自己平日里解读道藏遇到的难题向周蒙一一询问,最终都得到了清晰的回答。 这也让吕谦的求道之路走的更加顺畅。 在这种充实的时间里,吕谦仿佛忘记了自己只是寓居在周蒙这里,等他听到自己房间修好了的消息时,脸上甚至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太师爷,我能不能不走。” 吕谦可怜巴巴地看向在榻上盘腿而坐的周蒙,语气恳求。 周蒙看着吕谦这副样子也是哈哈一笑,“不行啊小谦,你这小年轻精力充沛,太师爷我可是一把老骨头了,遭不住你这整天的修行呐。” “正好你回去了,老头子我还能好好睡个安稳觉,也不用担心半夜里会有人问老夫修行问题。” 吕谦听到这话,脑袋顿时耷拉了下来,脸色隐藏在阴影中,让坐在上方的周蒙看不真切。 但作为看着吕谦在武当山上生活了三年,甚至这段时间和他同吃同住的人,周蒙立刻就意识到,这小刺猬在憋着坏。 他赶紧出声打断吕谦脑海中还未成型的计划,“你小子,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自己拆屋,装出你那周圣太师叔祖又来过的事,老夫眼睛还没到看不清的地步。” “什么样的屋子是自己拆塌的,老夫一眼就看得出来。” “嘿嘿,太师爷您把我想哪儿去了,我是这样的人吗?” 吕谦抬起头,摸着后脑勺朝周蒙露出了无害的笑容。 但是周蒙并没有被这温良的外表所欺骗,他冷哼道。 “哼!” “老夫可告诉你,这次你的屋子要在塌了,老夫也不管罪魁祸首是谁,你先给老夫我下山化缘去吧!” “老夫也不管你是回吕家问你太爷要,还是怎么着,反正翻修屋子的钱得你自己出。” “武当山这几年经济不景气,盖不动新房子了。” 话都说到了这里,吕谦也只能熄灭了心中快要成型的计划,他脸色抑郁地说道,“是!弟子明白了。” “哼!” 周蒙看到吕谦露出这副丢了钱的表情,更加确信了自己刚才没有预料错。 这小疯子还真想再拆一遍自己的屋子,好在自己这里再赖上一段时间。 但他转念一想,吕谦这天赋异禀的样子,也不放心让他自己修炼,万一整出个好歹来,自己可没有一个吕谦赔给吕慈。 他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罢了罢了,就当欠你小子的。以后你每日晚课后可以来我这儿,但只准待到二更天。” “多谢太师爷!” 吕谦欣喜若狂地向周蒙行了一礼。 “你这猢狲!” 第41章 三年后,18岁,王也要出家 山里不知岁月长,却问寒暑几度光。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此时的吕谦已经十八岁了。 这三年来他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在山上跟随云龙道长和太师爷周蒙修行。 周蒙负责吕谦道藏经义方面的传授解惑,云龙道长负责检验吕谦的性命修为,以及太极劲的修行。 武当的丹法金液炼形吕谦已经掌握纯熟,提取纯阳之炁越来越得心应手,金液流转周天淬体的效果也越来越好。 随着吕谦日复一日的修行,他的积累也越来越深厚,对于风后奇门的掌握也更加全面。 现在的他按照太师爷周蒙当初的指点,以天地环境的大周天借助丹法和火候,锻炼自己的小周天,使自身天地逐渐趋于完善。 如今吕谦变化的越加顺畅,甚至可以一次多变,身化多种造物,完全做到了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至于双全手,他目前只探索了这门奇技对于他人性命的作用。 其中改头换面、修改意识只是小儿科。这门奇技甚至可以做到换脑移心、再造身躯...... 可以说堪称恐怖,毕竟人的组成可以归结为性命两种存在。 而对于人体,性命之下,就没有双全手动不了的,当真应了那句【性命双全】。 这也让吕谦充分意识到这门奇技的恐怖之处,同时对于它背后所蕴含的【道】更加向往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没有发觉双全手的全部作用,如今只是探索了对外,但对内却没有头绪。 风后奇门以天地锻炼己身,人身不断向天地趋同,最后己身完全可以化为世界,有着无穷的造化之机。 这双全手纵然只是医家治病救人之奇技,但总会有对于自己的用法,目前的吕谦只是将它当作了打磨性命的辅助工具。 毕竟他也不可能直接将双全手显露在周蒙面前,那样既会连累武当,更是会掀起针对吕家的浩劫。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啊。” 想到这里,吕谦忍不住感慨道。 这三年来,吕慈每年都会上一次武当山来找吕谦检验修行成果,然后再笑着下山。 一开始还会让武当的人觉得吕慈中了邪,后来倒是见怪不怪了。 十五岁的吕谦已经能接下他七成力,并且阴了他一手。 如今十八岁的吕谦已经能在吕慈不和对方玩命的情况下打成平手。 毕竟吕谦虽然修为不差,但这些年来一直待在武当上,与人拼杀的经验还是不如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吕慈。 当初还没来武当山之前,每次吕谦和吕慈较量,最后总是会鼻青脸肿,有时甚至会断上两根骨头。 但在武当山,和他对练的云龙道长和太师爷周蒙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不像吕慈那样一招一式间尽是狠手。 如今缺少拼杀经验倒成了吕谦唯一让吕慈不满的地方,直呼下山云游后要让他回吕家,给他上上课、见见血。 对于吕慈的安排,吕谦并不排斥,毕竟没有见过血的宝剑和装饰品无异,只有外表能看。 吕谦自小就被不少人看作小疯子,骨子里也有着吕慈的狠辣,如今只不过是修道多年磨练的更加平静深邃了些。 就在吕谦思索着吕慈给他安排什么训练时,云龙道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收神,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身穿白色练功服的云龙道长带着一群弟子站在牌坊前一边打着太极,一边瞥了一眼身边明显不在线的吕谦轻声问道。 “没什么师父,就是在想云游的事。” 回过神来的吕谦一边回复着云龙道长,一边跟着对方在石牌坊前演练太极。 此时的他们正在完成武当山景点的旅游项目——太极表演。 而在石牌坊下面围了一群拿着手机对着他们拍照的游客。 “记住,面无表情一些,不要不耐烦。” 云龙道长轻声叮嘱着周围的弟子们,动作之间潇洒自如,迎着游客的相机展示了一番太极的风华。 “话说师父,太师爷是收了人家旅游局多少钱?怎么连我们这些正经异人也要被拉出来表演了。” 德安一边连贯的使着拳法,一边趁着转身向云龙道长问道。 “是啊师父,如今也就是做些花架子,也根本不让咱们用真功夫,这旅游局事儿可真多。一边让咱们来表演太极劲,一边又不许运炁,这和跳舞有什么区别。” 德清也在人群中趁着空挡向云龙道长抱怨道。 “我站桩功都比这有用。” “是啊。” “没错。” 弟子们跟着两位领头的轻声附和着。 “好了,诸位师兄师弟也别抱怨了,师父和太师爷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武当山全归了旅游局,咱们平日里生活还得靠人家分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吕谦将这种活动视为了磨练心性的机会,他迎着下方众多游客的视线和相机,面不改色地挥着拳。 “听说如今老天师还得给人家领导赔笑,靠着卖照片才留了天师府后山的一亩三分地。” “全真龙门的师兄弟们更是得给游客表演天罡北斗阵,如今这世道都不好过。” “唉!” 听着吕谦的话,师兄弟们哀声一片。 “好了,看开一点。咱们武当名气还不小,等会表演完估计还有打赏,起码有些收获。” 吕谦接着安慰心里不痛快的师兄弟们,苦中作乐道。 “好了,安静表演。表演完了就可以回去练功了。” 云龙道长一锤定音,直接让弟子们全部没了声音,安心地表演着。 日头渐起,石牌坊前的表演也结束了。 云龙道长带着弟子们向着下方的游客们抱拳行礼,然后退回了演武场。 这里禁止游览,倒还算是武当弟子们的一片净土。 云龙道长带着弟子们来到这里,开始了一天的修行。 修行结束后,云龙看着吕谦问道,“小谦,你马上也快高考了,有什么规划吗?” 听到云龙的问题,周围的弟子们纷纷朝着吕谦看去,他们也很好奇这个修行和学习上都是天才的师兄(师弟)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 看着周围的人好奇的眼神,吕谦笑了笑,“我啊,成绩还行,到时候直接考个省内的大学,报个和咱们道教有关的专业,混个几年也就这样了。” “谦虚啊师弟,你那成绩还行,那我们当初岂不是惨不忍睹?” “是啊是啊,过分谦虚可不好。” …… 周围的弟子们围着吕谦笑着打趣道。 云龙听到回答后笑了笑,“你自己决定就行。” “欸,多谢师父。” …… 与此同时,四九城,中海王卫国家,也就是王也家里,颇不平静。 “老爸,我想出家!” 第42章 想上山,宋勉后人拜山 王家的别墅内,王也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看着王卫国说道,“老爸,我想出家。” 此时的王卫国正坐在对面,忙着电话里的应酬,也没听清王也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敷衍道。 “好好好,行行行,我觉得......” 还没敷衍两句,王卫国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电话里。 看着忙碌在商业场上的王卫国,王也叹了一口气,向后瘫倒在沙发上,双眼无声地看向天花板,心里只觉得这纷乱红尘琐碎透了,让人生厌。 很快王卫国便放下了手机,他刚拿过茶杯喝了一口,看着对面瘫在沙发上的王也,想起了刚才没听清楚的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王也从沙发上直起身,看着王卫国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远离了一切可能投掷的凶器后,认认真真地复述了一遍。 “我想要出家!” “咻——” 凌厉的风声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响起,王也下意识的低头一躲,躲过了王卫国扔来的茶杯。 “啪!” 瓷质茶杯狠狠地掼在了墙上,不出意料地碎成了一地残片,杯内的茶水在墙上晕染出淡黄色的茶渍。 王卫国低沉着脸看着王也,自己这个小儿子自小聪慧,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也不用自己向其他两个儿子那样多过关心。 如今能这样认认真真地和自己说出来,看来是下定了决心。 倒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王卫国深吸两口气缓了缓心中的怒火,他笑了笑,“你想出家?行,这四九城两所顶尖大学,我也不拘是哪个,你只要能考上其中之一,老子就放你出家。” 王卫国现在这和蔼干脆的样子是王也没有想到的,他惊讶地看向王卫国,“老爸,你说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哼!” 得到肯定的王也立刻从沙发上蹦起,“好,那我学习去了!” 说着,便兴冲冲地沿着楼梯回到楼上的房间里去了。 “哼!这臭小子。” 王卫国看着王也干脆利落消失的身影,嘴角翘起哼了一声。 如今希望高考前这繁重的学习能够冲淡王也出家的心思吧。 这般想着,王卫国将手伸向桌面正要去拿茶杯,摸空之后才记起自己刚才将茶杯摔了出去。 可惜了那上好的药材,无奈地王卫国只好站起身重新去冲了一杯茶。 此时的王卫国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是个能放弃所有,一心求清净的人。 自己给王也提出的要求也变成了王也出家的机会。 几个月后,王也拿着录取通知书来到王卫国面前,在王卫国欣喜若狂的时候给他浇了一盆凉水。 “说吧,你想要什么?” 王卫国双手攥着王也的录取通知书,看着上面的打印字体,心中满是骄傲和兴奋。 他看也不看王也,随口说出了往日里那样奖励的话。 “老爸,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我要出家!” 沉浸在录取通知书中的王卫国被这句话狠狠地震惊了,他放下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愤怒地看向王也。 “不行,老子不准!” “可是您之前还说......” “老子反悔了不行?” 王卫国挥手打断了王也,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小也啊,你爹我就你们仨儿子。你大哥因为所谓的爱情跑到国外这么些年也没回来几次,你二哥更是有了自己的小家之后就乐不思蜀了。” “如今我也就你这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继承人了,你要出家?绝对不行!” “爸,可是我对这些真的没兴趣。我从小就觉得这周围的一切都太无聊,而且太繁琐了。” 王也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些年我去了不少次武当山,那里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我就是喜欢那样的生活。” “而且我只是出家了,又没说和你们断绝关系,我还是你们的儿子。” “老子去你的!” 回应王也的却是王卫国沙包大的铁拳,“呸!既然是我儿子就听老子的,老子不让你去你就别想去。” “老爸,你好歹讲点道理。” “老子跟儿子还用讲道理?看拳!” “嘿,我可还手了,嗷!” “靠,你小子真敢打老子。” …… 王卫国的办公室内,此时的王家父子扭打成一团,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殴着。 最后,这场父子决斗被王也母亲阻止,但言语之间还是跟着王卫国劝着王也。 “小也啊,你爸说的没错,妈也舍不得你去山上受苦。而且你这刚考好的大学就不读了?” “怎么可能,现在当道士也得本科文凭吧,我起码也得把大学读完再上山呐。” 王也捂着脸上的淤青,龇牙咧嘴地看着父母解释道。 王家父母闻言对视了一眼,王也母亲开口道,“行,你先回去,我们先商量商量。” “得勒!” 王也走出了办公室,将空间留给了父母。 王家父母无声地对视着,似乎有千言万语包含在眼神中。 良久,王卫国开口了,“也罢,就当欠这小子的,老子身体还硬,多顶上几年问题不大,山上清苦我就不信他受的住。” “我先给周蒙大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说着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武当掌教周蒙的电话,“喂!周蒙大师吗,我王卫国,我想问问......”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王也母亲看着王卫国这副嘴硬心软的样子,捂着嘴无声地笑了笑。 “唉!” 挂了电话的王卫国又重新露出了愁容,他坐到自己老婆身边,“老婆,你说要不咱们再生一个。” “儿子多了都是讨债的,这次咱们生个闺女。” 他伸出手揽住身边人的肩膀,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夫人。 “滚!你个王卫国,要生你找别人生去,你就没那个命!” 王夫人拍掉他的手,怒骂一声。 “哎,别生气,别生气,我哪能跟别人生,咱不要了,不要了。” …… 王也家的风波也算是告了一段落,王也的出家问题也成功解决。 此时的武当山上,周蒙的脸色却有些凝重。 他放下手里的手机,转头看向前来报信的吕谦,“小谦,你刚才说新来的那个老板说了什么?” 吕谦隐约猜到了周蒙表现如此异样的原因,他站在床边看着上方盘膝而坐的周蒙轻声重复道。 “那个新来的女金主说,自己姓宋,她父亲叫宋真,爷爷叫宋勉。” 说完,吕谦问了一句,“太师爷,可是当年三十六贼的后人?” “要不让云龙师父去打发了。” “不必!” 周蒙摆了摆手,“躲是躲不过的,武当山就在这,跑不掉。” “你先跟我一起去见见,咱俩探探口风,看看那孩子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问题。” “我记得当年宋真下山的时候说过要远离异人界,他的后人对当年之事可能也不清楚。” 周蒙回忆着几十年前的那天晚上,自己看着宋真背着包袱下了武当山,却没有阻止。 一是宋真去意已决,二是当年甲申风波已经平息,作为三十六贼后人的宋真留在山上只会成为新的导火索,自身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山下虽然纷乱,但同样广阔,只要宋真藏好,过上十几年,也就没人会记得他三十六贼后人的身份了。 如此,也能安全平稳的生活。 第43章 人造金丹真人 周蒙带着吕谦前往武当山的客房,他想来见一见这个故人之后。 若是需要帮助,武当也会伸出援手。 “宋老板,听说你要见我?” 周蒙头上带着方巾,脚下穿着十方鞋,矮小的身影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吕谦。 两人跨过门槛,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新香客,也就是自称宋真之女的宋老板。 周蒙笑呵呵地走向宋老板,身材矮小的他跳上了对面的位置,盘膝坐在了上面。 “周大师,您好!” 宋老板放下茶杯,有些恭敬地微微低头看向了对面的周蒙。 “我这次是代替家父前来还愿的,家父说谢谢您当年的照拂,他在山下过得很好。”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听到这个消息老道我也很高兴,对了,你父亲他可还好?” 周蒙笑着摆了摆手,心下也算明悟了宋真没有将自己的来历身世彻底告诉自己的后人。 看来也是真的想要让自己的后人远离异人界,远离甲申之乱的风波。 吕谦站在周蒙身后,他走上前来重新为两人续上一杯新茶,然后恭敬地退到一边。 宋老板闻言神情有些黯淡,“我父亲他不久前故去了。” 周蒙脸色一顿,面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节哀!宋老板日后还要好好生活,莫要辜负了先人的期望。” “谢谢大师安慰,但小女有个疑惑,还请大师为我解惑。” 宋老板收起了脸上隐隐的悲伤,她认真地看向周蒙,“大师能否告诉我,家父和爷爷和武当之间的联系。” “我幼时的时候,家父偶尔也会提起自己在武当山生活,但每当我向他提问,他又三缄其口,不再多言。” “这些年来,我也算接触了一些奇人异事,知道武当和我父亲有些不凡。父亲走之前还让我得空来一趟武当山,向您道谢。” “我想知道,家父和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爷爷以前的经历,不知道大师您能不能告诉我?” 宋老板殷切地看向周蒙,想要从他那里知道答案。 周蒙却看着桌面上冒着白气的茶杯沉默不语。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是宋真不放心自己后人日后的安危,将他们引来了武当山,也算是过了明路,希望武当日后能提供一些帮助。 念及至此,周蒙决定延续宋真的选择,不把有关异人的消息告诉她。 “孩子,恕老道我没有多大的能耐,我不能也不敢将你想知道的事告诉你。” 周蒙挥手打断了宋老板还要说的话,“我只能说你父亲很爱你们,当年的旧事也不该牵连那些无辜的后人。” “你想要知道的事很复杂,复杂到甚至能颠覆整个武当山,甚至是你宋家人的性命。” 说到这里,周蒙严肃地盯着宋老板的双眼,语气中略带警告,“你父亲他让你向我道谢,老道很高兴。” “那孩子活了下来,还有了后人。” “剩下的你父亲不想让你知道,那自有他的道理,喝完这杯茶宋老板就下山去吧。” 说着,周蒙跳下椅子,带着吕谦走了出去。 房间内,只有宋老板盯着面前的茶杯还在出神,她刚刚也被周蒙的语气和言语震惊到了。 原本她只是想来寻根溯源,但没想到后果很严重。 她端起面前的新茶喝了一口,“罢了,找到小瑾就下山吧。” 说完她走出房间,去找自己的弟弟去了。 …… 廊道的阴影下,周蒙揣着双手站在阴影里看着远去的宋老板,沉默不语。 吕谦站在周蒙身后,“太师爷,人家走了。” “嗯。” 周蒙点了点头,“小谦呐,你应该猜到这宋老板的身世了。你说要是他们现在露出了踪迹,会怎么样?” “死!” 吕谦冷声回答道,“而且还是满门惨死!” 周蒙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声,“人啊,可真复杂。” “你去处理一下,今天宋老板拜访武当是为了找我祈福。” “是!” 吕谦从阴影中走出,向着前殿的记录处走去,他要去那里修改一下记录。 看着吕谦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周蒙转身向着后山走去。 他刚才感应到后山洞里的禁制被从内部触发了,想来那三个师兄弟中有人要找他。 周蒙的身影在后山闪烁跳动,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洞口。 他提着灯走进了山洞,思索着师兄弟们这次为何传唤他。 很快,他来到了那个石室,只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 “师弟(师兄),你来了。” 周蒙刚刚进入石室,三道苍老的声音就从对面响起。 他惊讶地举起油灯,抬起头借着油灯的光芒看向对面石台上坐着的三人,想要看清他们如今的状态。 “不用看了,我们如今都醒了!” 还没等周蒙适应油灯贴近的光芒,石室内突然亮起了数团火球,照亮了整个石室。 洪音那苍老的声音也随着火光从石台上传出。 周蒙放下手里的油灯,他向着石台走动了两步,看清了上面盘膝坐着的三位老人。 往日里低头静默着的三人如今全部睁着漆黑的双眼看向了周蒙,眼神虽然还没恢复清明,但也宣告了他们如今暂时的清醒。 “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蒙有些惊讶地看着石台上的三人,往日里这三位师兄弟要么一起沉浸在内景中,要么有一个陷入暂时的疯癫而获得片刻清醒,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像今天这样三人一起行动可以说这几十年来从未有过。 “你们参悟了正确的《风后奇门》?” 他转念想起之前从吕谦那得来了风后奇门的正确修炼方法,然后自己将正确的方法告诉了暂时清醒的洪音。 但那时的洪音还因为这颠覆常理的用法陷入了疯癫后,再一次沉寂。 而且看这三人的模样,也不像掌握了风后奇门,获得了解脱。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方姓老者僵硬地摇了摇头。 卢姓老者接着说道,“我们三人看不破风后奇门的变化,一直陷在内景中,如今也是洪音师弟强行唤醒了我们片刻,等会儿还会恢复原样。” “我也是暂时清醒过来。” 洪音摇了摇头,“风后奇门看人呐,我们都没那个命。” “好了,时间紧迫,我们师兄弟三人还有要事找你商量。” 说着,洪音紧紧盯着周蒙,“我们问你,金顶可还安好?可还能接引天雷?” 周蒙摇了摇头,“毁了,金顶如今早已锈蚀,须弥座也损坏严重。” “毁?怎么......罢了!来不及说这个了!” 方姓老者一挥袍袖,压下了三人心中的怒火与疑惑,他接着向周蒙问道,“你可传了吕家小子金液还丹?” “传了!” “风后奇门呢?那小子练的如何?” “他以大周天锻炼小周天,自身天地也越来越完善了!” 周蒙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压下心中的疑惑,快问快答道。 “性命修为呢?” “气血充盈、骨体坚韧!” “好!好!好!” 三人同时仰天大喝,他们的这些问题在周蒙脑海中串联了起来。 “你们是想助他成就内丹?可是金顶已毁,我们接引不了天地阳炁。” “那又如何?加上我们三个老匹夫呢?” 洪音停下笑声,漆黑的瞳孔炯炯有神地看向周蒙。 “以风后奇门扰乱金顶天时、篡改地利,我们三个老家伙凑足人和,造他一个金丹真人不行吗?” 第44章 道小成于七,还有四年?够了! 说到这里,石台上的三位老者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大笑声。 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功成那一日,武当新添了一位仙人之资的金丹真人。 他们三人沉迷于风后图中,浑浑噩噩地在后山过了一辈子,如今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为武当增加底蕴了。 周蒙从他们的笑声中听出了豪迈和慷慨,“可是金殿和须弥座已毁,以你们的这近乎腐朽的凡身,要想接引天地阳炁,只可能是死路一条!” “而且此举夺天地造化,说是逆天改命都不为过。” “师兄,师弟,收手吧......” 周蒙踉跄着手提油灯向着三人的方向走了两步,他惊恐地看向对面石台上三位癫狂的师兄弟,他们疯狂的想法让周蒙冷汗直流。 他隐约明白了这三个疯子的打算。 武当乃是北方真武大帝的道场。 在武当的天柱峰上有一座金殿,这金殿乃是明朝永乐年间开始建造,历史悠久,工艺绝伦。 而且这金殿自从建成,还有一千古奇观——雷火炼殿。 每当大雷雨来临时,金殿四周便出现一个个庞大的火球在其旁来回滚动,遇物碰撞即发生天崩地裂的巨响。 有时雷电划破长空,如利剑直劈金殿,武当山金顶顿时金光万道,直射九霄,数十里外可见武当峰巅之上红光冲天。 再加上倾盆而落的大雨,水火交融、雷火交加,尽显自然之造化。 常人来看这只不过是古代匠人们高超的手艺,以及古代文化的深厚底蕴。 但对于异人而言,这是武当山不可或缺的底蕴之一。 在五行中,北方属玄水,而金生水。 道家认为“天一生水”,意思也就是【水】有着无穷的造化之力。 除此之外,凡火伤身,真火生神。 修行者借自身阳气点燃本命之火,由此为体内周天运作提供燃料与能量。 异人们修行,肾水和心火是不可或缺的原料,道家称之为金银铅汞。 内丹之法通俗来说就是让坎水离火在体内相交汇,夺取水火共济之间的造化,以此来熬炼自身性命。 【雷】在道家更是有着特殊的地位,被认为是天地间阳炁的显化,可驱神役鬼、杀邪除魔。 夫雷霆者,天地枢机。 雷除了代表煌煌天威,还代表着万物的造化生机。 武当山天柱峰的“雷火炼殿”,水、火、雷三者共济一堂,再加上当初武当祖师布置的手段。 这其中的造化和奥义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可惜如今造化尽毁。 山洞内的石室被周围的火焰照的通明,石台上的三位老人闻言停止了大笑,他们用自己漆黑的瞳孔看向了周蒙。 “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会元功!” 有着大耳垂的卢姓老者轻声念叨,“周蒙师弟,我们三人此时只有片刻清净,马上就会再度陷入内景。” “时间不多了,所以我们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方姓老者微微颔首,“师弟,我们三人当年贪图风后奇门,堕入了内景,这些年来在这山洞里空耗自身,如今也是快到了油尽灯枯之象,没多少活头了。” “大猴子当年第二次上山想要把风后拿走,结果我们以死相逼,越陷越深,早已无法回头了。” 洪音沉默了片刻,“呵呵呵,师兄,可能之前你和吕小子说的对,我修行不到家。但我还是不服,如今我想给武当造一个金丹真人出来,也是想证明我洪音和你们兄弟比起来,不差!” “不差!” “我洪音不差!” 说着,洪音露出了自己那枯槁的面容,他看着面前的周蒙神情有些狰狞,“我洪音就算自困山洞,走不出内景又如何,等我见到了师父,我也有胆说一声他看岔了眼!” “我今天借风后奇门通传内景,将两位师兄唤醒片刻,将自己这计划说给他们听,他们也同意了不是吗?”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两边坐着的方、卢二人。 二人看着周蒙点了点头,“师弟,我等去意已决!” 周蒙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颤巍巍地指向三人,“你......你们......” 他身形颤抖着,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洪音看着他这副样子,喝骂道,“别婆婆妈妈的,我们三人马上又要归于沉寂,如今就当你同意了。” “风后奇门的内景我们一辈子也没出来过,如今折了我们三根老骨头去换一个武当未来不好吗?” “道始于一,生于三,合于五,小成于七,大成于九。” “我们再给他四年,这四年你要将那吕家小子好好磨练磨练,成就内丹不仅看修为,更看心性。” “可是......” “可是,可是你个头,老夫就是瞧不上你这性子......” “啪嗒!” 还没等洪音骂完,他的头重新垂到了胸口,再次沉寂了下去。 “呼——” 石室内四周的火焰也随着洪音的沉寂熄灭,只有周蒙手里那盏油灯还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到时间了!” 方、卢两位老者也跟着洪音的沉寂再次低下了头,石室内再次恢复了几十年间的寂静冷漠。 周蒙提着油灯朝三人再次走近,昏黄的灯光打在三人的身上,让人看不清晰。 “师兄!师弟!” 他尝试唤了两声,但没人回应。 在确定三人真的沉寂之后,周蒙转身向外走去,“唉!” “有时候真希望你们一直疯下去,起码不要在清醒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离开石室前,周蒙回过头看了一眼重新隐藏于黑暗内的三人,下一刻又转身走了。 “哒哒哒......” 空荡的山洞内回荡着周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周蒙提着灯的身影缓缓来到山洞口,他看向外面明亮的阳光,回想着一路走来的漆黑道路,心底也做出了决定。 “这阳光可真好啊!” 迈步走出了山洞,感受着照在身上的阳光,周蒙久违地觉得浑身松快了起来。 他吹灭了手里的油灯,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四年吗?也够了!” 第45章 玄武真意,叠浪,逆徒住手! 在剩下的四年里,周蒙要对吕谦进行磨砺。 不仅磨砺他的性命修为,更要磨砺他的心性。 “这小子也快云游去了吧?” 周蒙坐在房间里思索着办法,突然他灵光一现。 “他已经上山六年了,也是时候让他见见这漫漫红尘,体会人世百态,如此一来对他的心性到也有不小的好处。” 念及至此,周蒙定下了吕谦接下来的规划。 而另一边的吕谦,此时正在和云龙道长切磋着。 吕谦这个弟子将要下山云游,作为师父的云龙道长特意来试一试弟子的成色。 “师父,我要来了!” 说着吕谦运起柔劲,但这柔劲中又千回百转,柔中带刚,如棉裹铁,十分沉重。 他将这一拳向面前的云龙打去,绵绵掌力环绕在吕谦手掌周围,随着他的动作流影随行。 云龙道长笑着看向吕谦掌中凝而不散的掌力,他双手舞动,身子微沉,挥手一记野马分鬃,动作浑然天成。 他双掌夹向吕谦的拳头,两掌之间无形掌力轮转流动,想要将这股柔劲夹在那一尺之间。 “师父,我这柔可不是一般的柔!” 吕谦的声音再度响起,话音刚落,之间他打来的劲力猛然一变,拳头上的绵绵劲力突然透露出锋锐之势。 “哼!那又如何,只要是劲力就行!” 说着,他的双掌迎向了吕谦包含着如意劲的一拳。 他顺势后退两步,“呵!还真是拳怕少壮,只不过你师父我也没老,瞧好了!” 无形的劲力将吕谦包含着如意劲的拳头团团包裹,将这个仿佛隐含着炸弹的拳头锁死在双掌之间。 “太极柔劲包容万象,要做到一羽不可加,蝇虫不得落。但倘若弟子的劲力超过了您柔劲的包容上限呢?” 吕谦劲力一变,用起沾粘力带动云龙道长的劲力向自己拉扯,顺势撩起一式崩拳。 他双腿扎地,一股劲力自腰垮发出蔓延至双拳,凌厉的风声被刚猛的劲力带出。 宛若山崩石裂,原本绵绵不觉得劲力陡然爆发,冲着云龙道长猛冲而去。 “好小子!” 云龙道长面色凝重,左右运手一边依照拳势化解一边右脚抬起尝试进步。 “得势不饶人,沾黏连随四劲齐发!” 吕谦运起沾粘手,化去了云龙的前冲之力,紧接着包含如意劲的劲力如雨落、如风呼、如雷闪,各道劲力向着云龙甩去。 “逆徒!你朝哪打?” 云龙使出一使大雁操水,将往自己脸上甩来的劲力统统接住,他又惊又怒地大喝一声。 “还你!” 说着,他将劲力包裹着的攻击全部扔给了吕谦。 “叠浪!” 吕谦看着向自己袭来的劲力团也不慌张,他双掌舞动,宛若波涛拍岸,层层叠叠没有尽头。 不断更替的浪花一浪高过一浪,直接将来袭的劲力全部卷进了不断增强的浪潮之中,磨灭在了那流转演变的水花中。 “玄武真意?” 云龙道长看着吕谦叠浪一样的双手,以及那层层叠叠仿佛无尽增强的劲力,双目瞪圆。 “师父就是师父,一眼就看穿了弟子这招的精髓。” 吕谦化去劲力之后,双掌带动身躯,整个身体环绕着一股不断加强的劲力和气势。 就像海滩边层层叠叠的浪花,一浪高过一浪,此时吕谦浑身的气势也随着身体的舞动一次比一次更强。 “弟子学着三丰祖师,观真武神像、观龟蛇玄武神像,更去看那江水波澜。” “虽然没有顿悟什么神功秘法,但却别有一番收获。” 说着,吕谦渐渐放缓了自身叠浪一样的动作,气势也累积到了一个堪称可怕的地步。 “太极两仪相互转化,演变成四象、八卦、由此再生万千,我们的世界也因此而来......” “但这一切的起源只不过是那阴阳双鱼的游动转化。” “玄武之中,龟势沉重、蛇形灵动......一阴一阳、一动一静,太极真意也就在之中。” 吕谦身上的气势逐渐稳定在一个极其强盛的水平不再增加,一阴一阳两种劲力在他手中凝聚交织。 “弟子有幸,将江水波澜与太极真意相结合,体悟到了这一技巧,也算是略有所得。” 滔天炁焰从吕谦身上升腾而起,他浑身的气势分成一阴一阳两股,但这两股气势却又相互交织演变,浑然一体。 他双目炯炯有神的看向云龙道长,兴致冲冲地说道,“还请师父指教!” “我觉得......” 云龙道长看着吕谦这惊人的气势,感受着他体内宛若包含着汹涌波涛的磅礴力量,只觉得口舌干裂。 他动了动嘴皮子,正要开口说今日就到这里。 但吕谦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往日里云龙道长可是个严肃认真的师父,自己挨过的拳头也不少。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借口还上两拳,吕谦怎么可能放过。 “师父关爱弟子之心,弟子已经感受到了,但弟子今日证道而来,还望师父指点!” 吕谦直接截住了云龙道长的话头,脸上露出了一副感动不已的表情。 说罢,他也没给云龙道长反驳的时机,抬起手就是一道磅礴的劲力向着云龙道长冲去。 劲力势沉,宛若开闸泄洪的洪水奔涌而出,磅礴巨力还没出手便压得云龙道长发丝乱飞。 “你这逆徒!还不住......” 还没等他将话说完,这道劲力就冲着云龙道长轰了过来,他赶紧提炁轻身,向一旁闪避。 “轰!” 磅礴的劲力旋转着打出,眨眼间便轰入云龙刚才站位的脚下,直接将演武场的青石地砖轰得碎裂。 “住......” 云龙瞪大双眼看向刚才脚下的位置,纷扬的尘土落在了他白色的练功服上,将白色的衣服脏了个透彻。 但他此时也没功夫计较这些了,他回过身来正要开口,但转头却看到又一道劲力朝自己打来。 “师父,您说什么?弟子听不到啊!” 吕谦疯狂压抑着自己的嘴角,手上凝聚的劲力直接甩出。 “靠,你小子给为师等着!” 说着云龙道长身上燃起炁焰,双掌运起更加磅礴的劲力,阴阳交织。 “看我拦住它,再去跟你算账!” 云龙道长心惊肉跳地看着来到身前的劲力,咬了咬牙硬声说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场巨大的爆炸。 “轰!” 第46章 太师爷不好了,云龙师父被送到山下医院去了 吕谦看着对面翻扬而起的尘土,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 虽然他能感觉到尘土内属于云龙道长的气息越加强盛,但自己身为品行优良的弟子,还得要关心一二。 只见他朝云龙道长的方向迈出一步,情真意切地喊了一声,“师父!您没事吧?” 尘土翻扬,遮蔽了云龙道长的身影,但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立刻响起。 “逆徒,你找打!” 说着,弥漫在场地里的尘土像是受到了牵引,朝着中心旋转汇聚而去。 一道阴阳太极图也从烟雾中延伸开来,眨眼间便覆到吕谦脚下。 尘土收拢间,云龙道长的身影终于显露而出,只不过看起来很不好。 此时他头顶已经不见了束发的黑巾,原本梳得整齐的混元发髻也被炸的披头散发。 散乱的头发混着灰尘披散在云龙道长肩膀上,随着云龙周身流转的气势渐渐飘荡而起。 云龙道长站在一个不浅的深坑中,足下的青石砖完全崩裂成了碎末,混在下方的泥土中。 他的身上,原本整洁干净的练功服此刻也变得褴褛,上面落满了泥灰。 “呵,你小子,可真有本事!” 说着,云龙道长摆开架势,随着脚步的移动,挂在鞋帮上的鞋底也直接掉了下来,落在原地。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对面好似情真意切的吕谦,磨了磨后牙根,一双眼神死死地瞪着对面,恨声恨气地说道。 吕谦看着云龙道长的样子,心知今天可能无法善了,只能继续狡辩道。 “冤枉啊师父,我以为您修为高深,不管是什么样的劲力都会被您化解,所以想了这样一个法子,在您接触到我的劲力之前,让它自己散去,这样您也不好捉。” “可你是让它散去吗?你是里面裹着如意劲,让它直接炸在我手里了。” 云龙道长脚下微动,太极图的旋转速度变得更加迅速,在他周身聚拢起一层厚厚的风障。 “也得亏你师父我太极修行尚可,你那炸开的劲力也是劲力,这才抓着那片刻时机,赶在劲力肆虐之前将它转移到四周,要不然老子今天真得被你扒层皮!” “师父,您口出脏话,不积口德。” “我呸!” 云龙道长转头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嘴里的泥沙。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小子外面看起来白的,其实里面切开比锅灰还黑。” “想当年我怎么就想不开,也没看出你的底子,就这么让你入了我门墙,悔啊!” 他看着对面的吕谦双手一前一后摆出架势,脚下的太极图也猛然压缩,环绕在他周身三尺,周身环绕的风障也迅速收缩,在体表形成了一层流转不绝的气劲。 “老子,呸!贫道今天可得好好见识见识你这吕氏太极。” 说着,云龙道长双掌绕身缓动,阴阳二力相互转化增长,他脚下一点身形向着吕谦压迫而去。 风影随行,眨眼间一双由劲力组成的大手向着吕谦罩去。 “看招!” 吕谦看着来袭的云龙也不躲闪,双掌对立张开在身前画了一个圆,阴阳二鱼在圈中流转,刚柔劲力在圈中不断流转演化。 他将手中相互交织的太极劲向着云龙的大手甩去。 “师父,弟子有错,但您身为长辈,可不能和我这小辈动真格!” 吕谦说完之后面色凝重,太极劲脱手后,他旋身一转,双手在周身宛如浪花一般推动。 一手劲力将逝,另一只手带着新力接上,循环往复,他周身的气势被推的更加凝练刚猛。 宛若被拘束在河堤后将要入海的大江,其势滔滔不绝,只能让人抬首仰望那河堤后凶猛的水流。 云龙道长虽然是武当三代弟子,在异人界也没有多少显赫的名望,但这只是真人不露相。 论起太极劲和性命修为,云龙堪称周蒙之下第一人,异人界里不少大佬都肯定了他的修为。 这也让吕谦丝毫不敢怠慢。 “玄武真意、太极真意,这两样东西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太极两仪、阴阳二气。周而流转、生生不息。” 云龙道长双掌接过吕谦扔来的太极劲力,劲力搅动之间将其化为己用。 他看着吕谦还在上升的气势,冷哼道,“我倒要看看你这浪花能叠到几层!” 说罢,云龙道长浑身气势更加凝练,周身的三尺气流被进一步压缩,他掌中凝聚的劲力更加磅礴凝实。 他双掌一推,劲力向着吕谦周身粘黏而去,想要化去他那不断叠加的气势。 吕谦脚下一动,一道隐含着刚柔之变的如意劲旋转着隐入地面,向着云龙道长的方向袭去。 “嘭!” 眨眼间,云龙道长身前的青石砖碎裂纷飞,如意劲力裹挟着尘土向着云龙道长面门打去。 “嘿!你这逆徒屡教不改啊。” 云龙道长撤回粘黏劲力,运用劲力隔空接住了吕谦的如意劲。 刚才那一下爆炸,可算是给他心里留下点阴影。 他如今可不敢再徒手抓吕谦的劲力了。 果不其然,两方劲力刚刚碰撞,吕谦的如意劲便再一次炸开。 云龙道长面色不变,他双掌在身前画了一个圈,将还未散开的劲力全部捉了回来,然后甩手向着吕谦丢了过去。 然后一式崩拳紧随其后,刚猛的劲力与刚才的劲力团相互交织,两团劲力像是被和成一团的面团,看起来十分融洽。 “叠浪之术弟子也才掌握不久,而且这一技巧还得依靠自身性命修为。弟子如今不多不少也只能叠到八层罢了。” 眨眼之间吕谦完成了又一次的叠浪,浑身的气势与炁焰也更上一层楼,他抬手一挥,柔中带刚的劲力直接将两团劲力打飞到一旁。 “哗哗哗——” 隐隐的浪潮声自吕谦周身响起,他浑身的散发着的劲力像是潮水一般,以他自身为圆心向周围扩散着。 道道波纹被劲力显化而出,此时的吕谦仿佛踏浪而行的仙人。 “吼嘶!” 他向着云龙道长的方向踏出一步,浑身的气劲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宛如龟鸣蛇音。 这些神异的表现看呆了对面的云龙道长,他瞪圆了一双眼睛,手中的动作虽然不慢,但还是有些失神。 他修行这么多年,也没人告诉他太极劲还有这样神异的特效啊。 “师父,看招!” 吕谦双手在胸前画圆,宛若一道浪花被他从身边拘到了掌心。 阴阳流转,似水一般的劲力层层叠叠,吕谦将手里的小水团轻飘飘地扔向了云龙道长。 水团流转,大约只有拳头大小,但这让云龙丝毫不敢怠慢。 玩了几十年的劲力,直觉告诉他这玩意是被压缩到极致的劲力。 云龙道长此时聚起浑身气势,衣袍鼓荡,双掌带着磅礴的太极劲力向着水团夹去。 “轰!” …… “太师爷不好了,云龙师父被送到山下医院去了!” 第47章 道士下山,甲子荡魔 武当,真武大殿内 此时外界阳光明媚,灿烂的阳光透过开启的大门照进殿内,将这一殿空间照的光明透彻。 大殿内,正有五人相对而立。 周蒙拱手背靠供桌站着,云龙道长则浑身缠绕着绷带、坐在轮椅上。 他们两人有些沉默地看着对面的吕家三人,准确说是看着那个躲在吕慈身后的吕谦。 “哈哈哈,周蒙老哥哥,咱们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吕谦这孩子多谢你们武当的教导。” 吕慈满脸笑意的迈步站到吕谦身前,挡住了武当两人的视线。 他低头看着还不到供桌高的周蒙,弯下腰,亲切地说道,“你放心,这孩子我回去会好好教育教育的。真是的,一点也不知道尊敬师长。” 说着,他转头看了看轮椅上默然无语的云龙接着开口道,“云龙道长的伤就算在我们吕家账上了,孝,记得过两天把族中库房里的好药尽快送到武当山来。” 说完,他又看向周蒙,“老哥哥,这事说到底还是我吕家不地道,这样吧,你把演武场的账单也一并交给我,我吕家马上联系人动工,保准还你一个比以前还好的场地。” 吕慈那一张让人望而生畏的老脸上满是亲切的笑意,往日里像是淬了毒的嘴此时吐出来的也都是温和的关怀。 脸上那一道贯穿上下的刀疤也被隐藏在了面部的褶子里。 要不是周蒙个子不高,吕慈要是强行和人家勾肩搭背,有羞辱人家的意思,吕谦毫不怀疑他会揽着周蒙的肩膀认个兄弟。 但就算这样,吕慈也是弯下了腰,争取让自己看起来显的真诚。 周蒙微微仰头看着吕慈的表演,嘴角抽搐了两下,露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笑容。 “吕家主客气了。这事就按照吕家主刚才说的那样办吧,就是这吕谦......” “老哥哥放心,这吕谦我一定带回吕家好生管教,让这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 还不等周蒙说完,吕慈大手一挥拍着胸脯保证道。 周蒙看着往日里冷酷的吕慈变成了如今这副反转至极的表现,只觉得浑身不适应。 “就如吕家主所言吧,此次吕谦下山云游是之前就安排好的,如今虽然匆忙下山,但有吕家主的帮助想来还是能准备周全的。” 说着,周蒙转身从供桌上捧下一个蓝布包袱扔给了吕谦。 “小子,这是你的度牒和证书,下山之后可以先在北边转转,拜访一下全真各道脉,然后在南下,先去龙虎山拜见老天师,之后前往正一各道脉看看。修行可不能只看一家,不能只顾着低头走路。” 他慈祥地笑了笑,朝吕谦叮嘱着云游的注意事项。 “好了,时候不早了,马上游客也要来参观了。我也就不留你们了。” 周蒙看着地面逐渐延伸向供桌的日光,转身推着云龙的轮椅向殿后走去。 “呜呜呜——” “小子,你师父让你一路小心。” “呜呜——” “什么?我老了听不清。” 一路上云龙道长在轮椅上缓缓挪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周蒙一边做着翻译、一边推着他渐渐走向后山。 “太师爷、师父,你们保重啊!” 吕谦将包袱斜挎在身上,朝周蒙和云龙离开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好了,太爷我们走吧。” 行完大礼的吕谦从地上一骨碌站起,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转身向着殿外走去。 吕慈父子二人跟着走出了大殿,沿着山道向山下走去。 沿途上,熙熙攘攘的游客渐渐变多,他们三两成群的走在山道上往山上走去。 吕谦身穿道袍、足踏十方鞋,身上斜挎了一个蓝布包袱,一步一阶地走在石阶上,向着山下走去。 他沉默地逆着人流,从真武殿一路来到了山下的石牌坊。 他抬起头看了看石牌坊,然后又重新迈起脚步,沉默无言地跨过了石牌坊。 道士下武当,红尘洗练华。 吕慈和吕孝二人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也跟着保持静默。 来到山下,吕谦跟着吕慈二人来到了吕家安排的住所。 “太爷,您心情不好?家里出事了?” 进了门,吕谦也不管吕慈和吕孝,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主位的沙发上。 吕慈看着吕谦这一副毫不见外的表现,笑着翻了个白眼,然后来到他对面坐下。 吕孝则逡巡着站在吕慈身后,不敢像吕谦那样直接跟吕慈平起平坐。 “哼!” 看着吕孝缩头鹌鹑的样子,吕慈冷哼一声,转过眼不再看他。 “你怎么知道是家里出事了,难道就不能是老夫我舍不得今天花出去的真金白银?” 他的脸上褪去了山上的和蔼可亲,重新变得冷酷起来,那只藏在刀疤里的眼睛紧紧闭着,浑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势。 “你小子,行啊,如今都敢打师父了!” “该说你小子修为深厚,还是说你小子下手够阴。” 他冲着对面坐没坐相的吕谦,调侃了一句。 “嗨,这不是想着我下山总得闹出个不太平,省的他老人家担心,下山逮我回去,这才出此下策,让云龙师父先养上一段时间。” “好了,别转移话题。太爷,家里出的事不小吧,让我猜猜。” 说着,吕谦抬眼看了看缩在吕慈身后、低着头的吕孝,“孝二爷今天这副样子,看起来应该是他那一脉出事了?” 脑海中回想着故事情节,吕谦有了猜测,应该是吕欢和吕良的事发了。 这六年他都待在武当山没回过吕家,一心一意地追求着自己的道途。 曾经吕慈来山上看他的时候,他也提了两嘴,剩下的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旁人死活管他何事! 想到这里,吕谦往后一靠,上半身靠在了沙发上,颇为慵懒地开口道,“我想想,该不会是有人死了,断了孝二爷的前路吧。” 吕谦的话让吕孝浑身一抖,颤颤巍巍地站在后方不敢动弹。 吕良和吕欢是他孙子、孙女,他俩出了事,自己这个爷爷不仅抬不起头,而且也有监管不力之责。 吕慈看着吕谦冷声说道,“前两天的事,还没过去多久。趁着我不在村子里,搞出了这样一场幺蛾子。” “哼!” “有人说吕良杀了吕欢,吕谦,你怎么看?” 吕谦躺在沙发上指了指自己,“我?我坐着看!” “至于说吕良杀了吕欢?不太可能!” “我虽然不在村子里,但对于那些兄弟姐妹的品行还是有些印象的。” “吕良这人你让他偷鸡摸狗,做些偷奸耍滑的事还可以,至于说在您管理的村子里同室操戈,杀了自己的妹子?” “我想他也没这个胆子,毕竟您可是家里的皇帝,生杀夺允,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当然,都说小孩十八变,他要是突然恶向胆边生,脑子犯了浑,猪油蒙了心,就当我另说。” 吕谦摊了摊手,“这样的傻子,趁早杀了以正族风。” 吕慈冷笑两声,“有人说他是因为嫉妒吕欢在明魂术上的天赋,你说该怎么办?” “这我哪知道,我这几年都在山里窝着。当然,这要是真的,在我还活着的情况下,吕良得被当着全村人的面活刮了才是!” 吕谦眼神一变,变得冷酷无情起来,“咱们吕家对内以武力决定地位高低,每一代基本上都是最强者们控制权力。” “这样虽然看起来冷酷,但这也是最优解!” “对外,这些最强者们能用拳头为家族带来更多的资源和财富,让族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对内,这些最强者们也是村子里下一代秩序的塑造者和裁判,他们决定了下一代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保证选出来的下一代也是最强者。” “这样对内对外循环往替,一代又一代的吕家才能逐渐变强,稳固自己在异人界的地位。” “吕良要是真因为这个对吕欢下了手,那就坏了规矩。太爷,只要我没出事,您可不会放过他!” “哈哈哈哈哈......后继有人,后继有人!” 吕慈一边看着吕谦大笑,一边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他指着吕谦说道,“我要你去动手!” 吕谦一愣,指了指自己,“我?” 反应过来的吕谦摆了摆手,“行,杀个人的事。” “不对,不是一个人。” 吕慈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另一只眼睛从额发后看着吕谦,神秘地说道,“这是一场我给你安排的试炼。” “我把吕良放走了,他也不出我所料,加入了全性。” “嘿!你小子还真没看错,他从小就是个全性种子。” “这两天圈子里因为吕良的事,可谓是掀起了一场对吕家的风波。” “谁能想到四家中竟然还有人光明正大地加入了全性!” 说到这里,吕慈的嘴咧到了耳朵根,满面寒霜的表情看的人冷汗直冒。 “噗通!” 吕孝直接跪在了吕慈身后,朝着他爹吕慈叩头不起。 “哼!” 吕慈看也不看身体抖若筛糠的吕孝,转过头重新看向吕谦。 “我要你就算搜遍全性,也得把吕良给我押回来!” “我这一趟人怕是得杀不少,太爷您兜得住吗?” 吕谦先是错愕了一瞬,紧接着,双目亮起神光,兴致勃勃地看向吕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话。 吕慈看着吕谦这略显疯癫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兜不住,但有人替你兜了!” 他指了指上面,“这两年发展的越来越好,公司的势力也逐渐壮大。他们遇到了一个难题,可以说是咱们这片大地上遗留千年的问题。” “全性!” 吕谦的回答让吕慈点了点头,“我们这些名门正派毕竟要混日子,自己管自己的,也没有闹出什么大麻烦要公司收拾,他们自然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全性不同,他们可是怎么爽快怎么来。” “这两年公司的人手因为全性闹事折损了不少,公司的不少精力也被牵扯去平复全性闹出来的风波。” “有时候,他们虽然需要全性这个垃圾桶来帮他们平衡势力,以及找借口揽事。” “但现在的全性不是公司能掌控的。上一次公司号召全体异人界,清理全性。” “也算是给了咱们行动的理由和名头。” “公司很乐意看到你这样的世家子弟和武当弟子下山替天行道。” “我再帮你打点打点,你就好好施展拳脚,顺便保全自身就行。” 吕慈给自己和吕谦倒了一杯茶水,“以你现在打败云龙的修为,打不过还是能跑的。” “好!” 吕谦接过吕慈递过来的茶杯满饮一口。 “那我也来一个【甲子荡魔】!” 第48章 全性?老子灭的就是全性! 是夜,华灯初上,璀璨多彩的霓虹灯光在城市里亮起,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遮蔽了天上月和星冷寂的华光。 彩色的光芒勾引着人类心底的欲望,漆黑的夜晚更为这些欲望提供了火柴,一点便着、一碰便燃,爆发出欲望的火光。 这些火光不可见、不可闻,但可以感受到隐藏在这些光芒下的荼蘼之气,令人沉醉、令人堕落。 城市的角落里,一间隐藏在深邃黑暗中的酒吧亮起闪烁的灯光,为那些全性里的人指引着方向,来此放纵。 “嘿嘿嘿,小妞跟大爷来玩玩。” “嗯哼,讨厌!” 一男一女的身影勾肩搭背,左摇右晃地从巷口走了进来,他们来到巷子尽头的酒吧,相互对视着笑了笑,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叮铃!” 酒吧大门开合的动作让门口的迎宾铃响了一声,清脆的铃声回荡在无人的巷子内,宣示着全性妖人的到来。 “嘎吱!”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巷子口,紧接着一个身道袍、足踏十方鞋的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抬头看向巷子内招牌闪烁的酒吧,轻笑道,“全性这垃圾桶如今也真够大的,怪不得公司要定期清理。” 他转过身向着车里摆了摆手,“太爷,您先等着,一刻钟后我还要您的车送我到下一家。” 说罢,年轻道人也不等车里的人回答,步伐沉稳地走进了狭长的巷子内。 “哒哒哒......” 空旷地巷子内,道人的脚步声很是清晰,但慢慢的,鞋底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被另一种声音取代了。 “哗哗哗......” 似是海潮声响起,一道又一道浪花拍打在岸边的声音缓缓在巷子里回荡着。 随着道人的脚步落下,虚空中凭空生出水花般的涟漪,以道人的身躯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 这波浪的涟漪在漆黑的夜色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从一开始的小水花慢慢叠加成了一道道浪花。 道人身边环绕着的涟漪也扩散的更加猛烈,像是滔滔江水流淌。 此时月上中天,银白色的月光照进了这漆黑的小巷子,也照亮了道人那神异的表现。 银白色的光辉镀在了那一层一层不断叠加着的浪花上,原本无形无色的浪花顿时显化而出,在漆黑的夜幕下变得更加明显,仿佛月光凝练成了波涛,又被那道人踩在脚下。 此时的道人缓缓走着,他仿佛踏在水浪中,但这水浪却不粘半点衣角。 “爹,这是太极?” 巷口的轿车上,吕孝瞪着双眼看向吕谦,那浑身散发着的银色水波,怎么看也不像太极劲。 他转过头询问吕慈,却看见他爹此时咧着嘴,无声地大笑着。 吕慈原本还在欣赏吕谦周身显化成型的劲力,如今被吕孝这么一打断,好心情顿时熄了大半。 他突然冷起了脸,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吕孝,一言不发。 “爹......” 吕孝也突然感觉到了车内逐渐凝重的气氛,他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办了错事,也不敢看吕慈的表情,低头看向脚尖,宛若小孩子一样。 这样一个六七十岁、儿孙满堂的老人在吕慈面前仿佛小孩子般的表现,也可以看出吕慈那让自己儿子都害怕的威势。 真的就像吕谦当初说的那样,吕慈这位百岁老人是吕家村的皇帝。 “哼!” 吕慈冷哼一声,倒也没什么心情和吕孝计较,“你自己的孙子孙女看不住,如今倒让你爹我和我宝贝重孙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看着吕孝的头都快低到膝盖了,低吼一声,“抬起头来,看着我!” 吕孝慌忙地抬起头,颤颤巍巍地和满面寒光的吕慈对视着,“是,爹......这次抓到吕良我一定服从安排......要杀要刮都听您的......”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身体靠在背后的座椅上,尽量远离前方的吕慈。 “哼!” 吕慈冷哼一声,对吕孝的说法既不肯定也不否认,就像是吕良的死活已经不放在他心上了。 “轰!” 小巷内,突然传来一声轰鸣。 车上的两父子赶紧转头看去,巷子内顿时传来了此起彼伏仿佛物体炸裂的声音。 “嘿,这小子下手真利索,不愧是老子的种!” 身经百战地吕慈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声音,他的脸上重新露出笑意,他看着巷子内滚滚烟尘拍手叫好。 吕孝沉默着坐在一旁,也不敢搭话。 时间回到那一声巨响之前。 吕谦一边走向酒吧,一边运用叠浪之术。 他缓行八步,将自身劲力叠至八层,也就是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此时的他刚刚下山,也不太了解如今全性的水准,只好使出全力,来试一试这水深不深。 八步走完,吕谦也来到酒吧门前。 他将双手从袖子里拿出,抬眼扫了一下面前坚实的钢板门,右手转动半圈,一道旋转着的太极劲力被他拘在掌内。 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两股劲力在他手中相互交织流转,不断增强。 他将掌中的劲力轻轻按向面前的钢板门,仿佛敲门一般的动作却爆发出剧烈的声响。 轰得一声,双开的钢板门直接被旋转的劲力撕裂着推向酒吧内。 酒吧内原本喧嚣的音乐声和调笑声顿时被巨响掩盖,随后缓缓熄灭。 “哗哗哗......” 吕谦脚踩月华,背着星光走进了内部,他的周身,涛涛水浪变得更加汹涌。 “咻——” 数道破风声响起,几根细不可见的钢钉透过烟尘直接朝吕谦射了过来。 吕谦眉头一挑,并不躲闪,迎面走了上去。 “哗哗哗......” 涛涛水花直接将飞射而来的钢钉直接吞没,那些钢钉直接淹没在了滚滚浪涛之中。 “本地的帮派不太礼貌啊!” 吕谦穿过大门飞起带出的烟尘,进入到了酒吧内部,他抬眼一扫。 大约十几名放浪形骸的男女面带惊异地看着闯进来的吕谦。 “道长哪里来?我们这里可不接待出家人,当然,要是您是来加入我们的,那就另当别论。” 吧台内部,一名打扮火辣、浓妆艳抹的女子举止妩媚地朝着吕谦端起一杯酒,放在了吧台上。 她眼波流转,似有万千情意包含在那一双眼睛内。她上半身趴在吧台上,两团浑圆被压在黑色的台面上,朝着吕谦眨了眨眼。 吕谦看也不看她的表现,他双目闪烁炁光,运起观法和望气之术将室内的所有人扫了一遍。 “很好,都是异人。” 他这一番行为让酒吧内的全性成员摸不着头脑。 这道士破门而入,也没有立刻杀人,就用两眼扫了扫,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思考了一会,这些沉醉在欲望中的全性成员干脆不想了,再次放浪形骸将自己沉沦在欲望之中。 酒吧内顿时又恢复了刚才的人声鼎沸。 吕谦点了点头向着吧台的方向走去,向吧台里的妩媚女子问道,“你们这里是全性根据地没错吧。” “呵呵呵,自然。” 那女子见吕谦走了过来,从台面上直起身,葱白的手指捂着鲜艳的红唇,似有些骄傲地说道,“我看道长年纪也不大,可是受不了山上的清规戒律,来我们全性松快松快的。” “放心,姐姐一定让道士弟弟好好体验人间极乐。” 说着,这妩媚女子从吧台里向吕谦靠了过来,深吸一口气,表情陶醉,“弟弟,你可还是元阳......” “嘭!” 鲜血纷飞,灰白色的浆液伴随着鲜红的血液洒遍整个吧台。 那女子无头的身躯倒在了吧台上,两团浑圆的肉球被尸体压得比刚才还要扁实。 吕谦无心欣赏,他收回自己包裹着层层劲力的拳头,甩了甩上面不存在的血迹和浆液。 “啰嗦什么!” “早说自己是全性不就行了!” “全性?老子灭的就是全性!” 他周身环绕着的劲力直接将那女子的血液和浆体挡在了外面。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酒吧内部再次安静下来的人群。 这些全性成员终于意识到今天来了个硬茬子,他们对视一眼,浑身亮起炁光,满脸狞笑地冲吕谦杀了上来。 “上!看来今天来了个黄毛崽子。” “我要砍了他的手看看那水一样的劲力是怎么回事。” …… “看你们这反应,也是全性里的炮灰无疑了。” 吕谦点评一句,接着身形快速闪动在这些人中间,随手递出一拳或者一掌。 眨眼之间,他的身影便穿过了这些狞笑着的全性妖人,从吧台来到了酒吧深处。 “嘭!” “嘭!” “嘭!” …… 约莫十几道爆炸声响起,酒吧内部全是飞溅的血液。 彩色的霓虹灯打在地面的碎屑上,映照出了或红或绿的色彩。 吕谦转过头,浑身激荡着的劲力将满地的污秽全部隔离开来。 他还是一身整洁的道袍,以及一双干净的十方鞋。 “这些人,真是炮灰都嫌太灰了,手段和修为几乎没有。” “让人们接触到更宽阔的天地,却没来的及赋予更加全面的约束。” “人口基数多了,异人多了,却没有将那些多出来的人处理好。这些人只是掌握了炁,就入了全性,肆意发泄欲望。” “怪不得公司这么着急清理全性这个垃圾桶,里面的无用垃圾太多了。” “人口红线?狗屁!分明就是不受控制人口线!” 吕谦有了些许明悟,他从酒吧内部走出,回头看了看遍地残尸的酒吧,脚下一跺。 数道蓝色的如意劲被打入地下,冲击着酒吧的结构。 “轰隆——” 酒吧直接在劲力的冲击下变成了一堆废墟。 他回想着刚才的手感,冲着巷口喊了一声,“太爷,你安排的这些太脆了,练手都嫌软!” 第49章 吕良一天不出来,我吕谦对全性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 “上,让这小道士的血来给咱们的助助兴!” “杀!” 另一个全性窝点内,收到风声的全性人员一看到破门而入的吕谦纷纷亮出手段冲了上来。 几道暗器率先向着吕谦的面门飞来,在灯光的照耀下,铁制的暗器散发着彩色的淡光,让人一看就明白这是淬了剧毒的。 紧随其后的便是几个横练的壮汉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 在这些后面,一些修炼邪法的术士则对着吕谦掐诀念咒,嘴里嘟囔着让人听不清的古怪音节。 吕谦一看这阵仗,点了点头,“不错,这可比之前那帮炮灰有意思。” 说着他偏头一躲,接着身子在半空一转,躲过了射来的暗器。 然后他凌空对着冲来的人群推出双掌,磅礴的劲力从他双掌发出,像是一道猛烈的巨浪裹挟着冲上来的人群。 “啊——” “轰!” 巨浪直接将壮汉们裹挟着向后冲去,直到浪头拍到了后墙,那些壮汉被劲力狠狠撞到了墙上。 斑驳的裂痕从墙上弥漫开来,墙皮脱落,露出其中灰黑色的砖头。 “咻——” 吕谦刚刚落地,那些散开的邪修们冲着他扔出数道黄符。 符纸凌空便燃,朱砂笔墨在火焰的映衬下亮起光芒,似有神秘的力量正在发作。 “符箓派的弃徒,还有一些散人,就当清理门户了。” 吕谦扫了一眼那些人身上松松垮垮的道袍,抬袖一挥,粘黏劲力直接将符箓聚起,反手将被劲力团成一团的符灰扔了回去。 紧接着,他身形起落,几个跳跃间便来到他们身前,太极劲力飞速出手。 “轰!” 刚猛迅捷的劲力直接打断了他们的施法,让来不及闪躲的众人直接迎头撞上了如浪潮般铺天盖地的劲力。 “噗——” 劲力潮水中,众人被震得七窍流血,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他们全被震碎了内脏而死。 “哒!” 转过身的吕谦看着远处的最后一位降头师,脚下重重一跺。 “就快了。” 那位降头师躲在远处的角落里,看着吕谦念诵着咒语,手里的匕首不时在手臂上划上几刀,引出赤红色的鲜血流淌。 他看着吕谦站在原地不动的身形,心下一松,但紧接着被小看的怒火在他心中腾升而起,他眼中夹杂着愤怒的兴奋火焰越加强烈。 随着他那繁琐的仪式结束,他狰狞着向吕谦喊道,“去死吧!” “轰!” 话音刚落,一道蓝色的劲力直接从他脚下冒出,冲破了地板的束缚,宛如一道光柱将他笼罩在内,眨眼之间就将他吞噬。 “啪嗒!” 劲力散去,那位降头师的尸体带着狰狞的表情倒在了破裂的地板上。 “真是的,修为不精还来害人。”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 “啧啧啧......” 吕谦摇了摇头走向吧台,他伸出手指在台面上敲了敲。 “叩叩叩......” “诶,下面那个,出来吧。你是普通人,放心,道爷我只找全性的麻烦。” “话说这年头全性也会雇佣普通人打工?” “道爷!道爷!您大人有大量,小的只是被介绍来这里工作的,他们给的多,小的也没办法。” 吧台下面颤颤巍巍地钻出一个瘦削的青年男子,他晃着两只布满伤痕的手,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看你这伤,全性该不会还让你提供特殊服务吧?” 吕谦打量了两眼那人身上布满的伤疤,“你知道全性是什么吗?这种要命钱也敢挣?” “小的也是没办法,一开始是被他们引诱犯了错,最后他们给的也不少,这年头能挣那些钱可不得了。” 那青年人眼中闪过仇恨、快意、迷恋的神情,说到这里,他突然慌张地说道,“小的只是来这里倒个酒,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小的可没参与。” “吱呀!” “咚!咚!咚......” 他慌里慌张地跪下来,身体碰倒了一旁的高脚椅,但他也不在意身上的痛感,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道爷,您大人有大量,放小人一马吧!” 吕谦看着这人疯癫的表现,面无表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年轻人已经没了做人的意识,说是被驯服成了全性玩乐的工具都差不多。 紧接着,他双眼闪过一丝明悟,这就是红尘吗? 红尘百态,何处不红尘? 这山下喧闹,不过是人的七情六欲更容易表达,更惹人沉沦罢了。 山上清净,也不过是山上的大部分人将自己的情欲上了锁,关进了心扉深处,常人不可见罢了。 吕谦在山上见过了自己,如今他下了山,来见这山下的天地众生,体悟自己的心。 见众心、炼己心! 这红尘滚滚,当真是炼心之所。 念及至此,吕谦摆了摆手,“好了,你这问题不归道爷管,道爷让你帮忙传个话!” “道爷您说!您说!” 那正在磕头的青年扶着一旁的桌子,额头上挂着鲜血,晃晃悠悠地看着吕谦,脸上露出谄媚至极的笑容。 “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有这座城里其他窝点的联系方式。” 那青年赶紧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然后慌里慌张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喂,老张!你这怎么给爷爷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拿着电话的青年也不说话,将手机递向了吕谦。 吕谦揣起双手,并不碰那个递到面前的手机,他运起气力朗声说道。 “贫道吕家村第四代吕谦、武当山道人,今天通告全性!” 说着,他的眼神一冷,声音更加洪亮,“吕家吕良一天不出来,我吕谦对全性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 说完,他转身一挥衣袖,一道劲力打向了那部手机,直接将手机在青年手里打的粉碎。 他看也不看那青年错愕的眼神,迎着外面闪烁的霓虹灯光,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被打烂了的窝点。 踏步出门,一道夜风吹过,带起了吕谦的道袍衣角和额前的几缕发丝。 道人杀全性,甲子荡群魔! 第50章 贫道吕谦,来此杀人! “嘟嘟嘟......喂?喂!靠,这老张活腻歪了吧,敢挂老子电话,下回把他皮剥了,换一个新的玩具吧。” 另一个全性窝点内,一名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气冲冲的将手机丢在面前的桌子上,他揽着两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恶狠狠地说道。 “呵,还什么吕家人,武当的?要灭全性?” “我呸,听声音毛孩子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 “哎呦喂,谁惹了魏大哥,消消气,今晚的活动可还没开始呢。” 魏姓男子左手边的的女子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他胸膛划了划。 “呀!讨厌~” 那女子突然高呼一声,她感觉到自己的敏感处被攥了一把。 魏姓男子笑呵呵地将脸贴到女子脸上,亲了两口,“还是你懂事。” “魏大哥哪里话,我这个就不懂事了?” 中年男子右手边的女子凑了上来,在他耳边轻声吐了一口气,让男子浑身一麻。 “都好,都好!你们两个采阴补阳的小妖精!” “嘿嘿嘿,还是这山下的生活好,寺庙里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每天粗茶淡饭不说,哪来的这娇滴滴的美人,来,我们亲热亲热......” 说着,他按着两个女子就要在沙发上上演一出活春宫。 “魏大哥威武!” “把衣服扒了,让兄弟们瞧瞧!” …… 窝点内原本寻欢作乐的其他全性成员看着沙发上的场景,立刻瞪大双眼高呼道。 这魏姓男子原本是佛门俗家弟子,因为忍受不了清规戒律,堕入全性。 因为一手还算厉害的佛门外功,在全性里算是一个小头目。 他掌握着这座城市里的全性窝点,这里也是吕谦今晚的最后一个目标。 至于其他的窝点,要么残尸遍地、要么坍塌的只剩废墟。 “轰!” 就在这窝点里的气氛被推至欲望的高潮时,大门处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场上荼蘼的气氛也顿时冷了下来。 “谁!” 沙发上的魏姓男子警觉地从沙发上翻身而起,肥胖的身躯随着他的动作颤动不已。 他满脸横肉,表情很快由惊讶转为愤怒,一双小眼睛瞪得滚圆。 大门处,月华伴着星光照亮了那玄关的寸许之地。 薄雾般的灰尘在空气中翻扬着,一个人影缓缓穿过灰尘踏步进入了室内。 “贫道吕谦,来此杀人!” 随着人影越发清晰,一道清朗的声音率先响起。 “哒!” 吕谦身穿道袍、足踏十方鞋,穿过灰尘的遮挡进入了全性众人的眼中。 “哈哈哈......” 沙发边上,原本保持着警惕的魏姓男子看到吕谦那十七八岁的稚嫩面容,顿时大笑出声。 他这一笑,在场的所有全性成员也跟着爆笑了起来。 魏姓男子晃着一身肥肉,来到了吕谦对面的沙发上重新坐下。 他招了招手,那两个衣衫凌乱的年轻女子立刻爬到他手边。 “我当是哪个毛崽子?原来就是一个小道士!” “诶,等会儿!” 他一摆手,思索道,“刚才老张那死人的电话是你打的?还是吕家人?” 说着,他玩味地看了看揣着双手的吕谦,紧接着冷笑一声。 “老子管你是哪家人?吕慈?疯狗?我们全性可不怕!小道士,你要杀谁啊?不如就留在这让我们看看四家和我们全性有什么不同!” 说完,他冲着身后的全性成员一挥手。 “上!” 全性成员满脸狞笑着冲向了吕谦,他们神色癫狂地看着吕谦那平淡无波的表现,以为对方是怕了,嚣张的气焰顿时更加喧嚣尘上。 “这小道士可真嫩。” “嘿嘿嘿,要是杀了一个吕家人,那疯狗发狂的样子很好看吧。” …… 各种污言秽语不断冒出,吕谦站在原地不动,只有从破了的大门处吹来的些许微风撩起了他的道袍下摆。 他双目闪过炁光,通过观法和望气术判断在场众人的身份。 毕竟普通人可不归他管。 “别跟老子抢,看老子一拳打烂他!” 一个身材壮硕,胳膊筋肉虬劲的壮汉双目闪着嗜血的光芒,他挥舞着拳头,冲了过来。 这一拳带起风啸声,冲着吕谦的脑袋砸了过来。 “嘭!” 一颗大好头颅就这么在众人的眼前炸开,猩红色的血液和灰白色的脑浆洒遍全场。 “太慢了!” 吕谦习惯性的甩了甩手,纵然浑身劲力震荡,并没有沾染到污秽,可心理上对于人渣的不屑还是让他甩了甩裹着太极劲力的拳头。 “噗通!” 那壮汉无头的身躯因为惯性倒在了地上,从脖颈处喷射而出的血液很快便浸湿了地板,也沾染了那些靠近的全性人员。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在场的全性人员。 沙发上坐着的魏姓男子抚摸着怀中女子的手也顿住了。 为什么他们眼睛一眨,那壮汉就倒在血泊中,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们连那小道士如何出拳的动作都没看清。 “身份确定完毕!” 说完,吕谦转了转手腕,他脚尖一点地,身形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哗哗哗......” 似有海浪的声音响起,吕谦的身影像是从虚空中突然闪现而出。 魏姓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同时出现在眼前的数位吕谦,肥胖的身子突然一抖,手下抓着女子头发的动作不由得一用力。 “啊!” 他也不管女子吃痛的尖叫声,身子微微坐直。 除他以外在场的全性人员身边都出现了一个吕谦。 这些吕谦全部面无表情,或是递出一拳、或是打出一掌。 “术士的移形换位?” “错!” 吕谦的声音突然响起,回答了男子小声的问题,他的身影再次出现,这次的吕谦只有一个,他坐在男子对面的沙发上。 “嘭!嘭!嘭!嘭......” 连环炮仗的声音在窝点内回响着,但却没有让人感到炮火的味道,只有刺鼻的血腥气在室内越来越浓。 红色和白色的污秽洒遍整个室内,些许鲜血溅到了魏姓男子的脸上。 在场只有吕谦还是进来时那身干净的道袍和黑白分明的十方鞋。 “是【踏浪行波】!” 话音刚落,魏姓男子身边的两名女子也在他手中炸裂开来。 红白之物溅了男子一身,让他肥胖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 尸体炸裂的声音渐渐消失,吕谦端坐在沙发上,平淡的眼神看着对面颤抖不已的魏姓男子。 “魏大行!本为佛门俗家弟子,但因为忍受不了清规戒律,趁守庙弟子不备,逃下山去加入了全性。” “入了全性凭借佛门外功,以及残忍的行事方式,得了一名全性老鬼的青睐。如今在这华中的小城里也算得上全性的头目。” “出手吧,我给你一瞬,也让我见识见识佛门功法。” “咚!” “道爷饶命!道爷饶命!” 吕谦平淡的声音却像是隆隆天雷响彻在魏大行耳边,他肥胖的身躯从沙发上滑了下来,双膝一跪,冲着对面的吕谦叩头不止。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魏大行的修为在正经异人界连说都说不过去,在庙里待了三个月就跑了,之所以能统领一方小城里的全性,也算巧合。 一是因为自己毕竟是正统路子出身,虽然只懂些皮毛,但比起那些刚刚得炁、连修炼都不知道的全性,手段上绰绰有余。 二是因为那全性老鬼也是佛门弃徒,看他有趣,也想着耍一耍,这才把自己推了出来。 平日里他也就敢打杀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人和普通人,可如今他连吕谦怎么出手的都看不清楚,别说有胆子出手了,自己没被吓死已经算克制了。 “那好,登录你的全性论坛,把我刚才电话里的话发出去!” “是!是!是!” 魏大行慌忙从桌面上拿起手机,双手颤抖地按下一个又一个字母。 此时他的脑海中一片清明,比过往还清晰的记忆力回想着之前自己嗤笑不已的话,也来不及感叹自己的悲凉。 “哒哒哒......” 按键的声音回荡在窝点内,与魏大行那杂乱的喘息声交相辉映,显得混乱无比。 “好......好了......道爷......” “我瞧瞧。” 吕谦左手运起沾粘手,劲力将手机粘到面前,他看着上面原封不动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道爷,那我......” “嘭!” 魏大行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强烈的碎颅声突然响起。 吕谦甩了甩裹着层层劲力的右手,左手绵柔的沾粘力陡然产生变化,刚猛的劲力直接将手机崩碎。 他拍了拍手,从沙发上站起身朝窝点外走去。 “贫道早就说过,杀人而来,何时说过放你一马。” “再去趟小栈,这些人的人头能换不少钱,够我买不少水晶肘子了!” 第51章 贫道这回变成平账大圣了! 太阳升起,新一天的阳光重新洒遍大地,驱散了昨夜的黑暗和阴霾。 一身道人打扮的吕谦肩上扛着一个黑色帆布大包,晃晃悠悠地从一间酒楼走出来。 黑色的帆布大包约有半人高,一人合抱的尺寸,从外表看里面装的鼓鼓囊囊,但却被吕谦轻轻松松地单手扛在肩上。 他扛着包,脚步轻松地走向酒楼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此时天亮还没多久,这座华东小城的街道上也没有多少人走动,只有一些街边洒扫的工人和一些起早讨生活的人。 吕谦在商贩的吆喝声中来到轿车后门旁边,他伸出空闲的右手敲了敲车门。 “叩叩叩......” 车门很快就打开了,露出了相对而坐的吕慈和吕孝父子二人。 他们看着车窗外的吕谦,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黑色的帆布包就顺着打开的车窗塞了进来,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紧接着吕谦的声音就从车外传来。 “太爷,帮我开个独立账户,把这些都给我存起来,账号密码发我手机上就行了。” 说着,那塞进轿车的帆布包似乎卡在了车窗口,然后被人从外面用力蛄蛹着推了进来。 “砰!” 沉重的帆布包落在了车座上,透过那近乎崩开的拉链,吕家父子二人也看到了帆布包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大红钞票。 “你就这点出息?” 吕慈顺着车窗看向靠着车门站着的吕谦,额头蹦出几根青筋。 “我吕家缺你这点零花?” 说着,吕慈朝吕孝抬了抬下巴,“孝,你过会给他开个户,把这些都存起来,顺便再从我账户上给他划上两百。” “是!” 吕孝扯过帆布包放在身边,看样子是要等会去办。 “太爷,您这两百咋拿得出手的,再说了,这可是您孙子我自己挣得第一桶金,很有纪念意义,您就别掺和了。” 吕谦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话说这些全性还真挺值钱,小栈这里不仅给钱,一听说我是来清理全性的,还给了我不少免费的情报。” “太爷,咱们吕家的面子这么大吗?” 他一脸好奇的看向车里的吕慈,有些不解。 小栈,指的是异人界里顶尖的情报组织,不仅买卖消息情报,还提供一些悬赏服务。 他们历史悠久,来源已经不可考究。但小栈规模庞大,势力遍布三教九流、五湖四海,消息很是灵通。 在百年前的战争中,小栈不仅串联异人界各大势力,促成了异人界的统一战线,而且还免费提供情报。 新时代后,小栈凭借自己的规模,以及在战争中做出的贡献,得到了九佬会议的一席。 小栈的现任老板名叫牧由,是九佬中的一员,为人刚正不阿,在圈子里名声清正,并不比吕慈这所谓的四家家主差到哪去。 吕谦疑惑的地方也就在于,为什么一向做生意的小栈,这次会这么大方,不仅赏钱结的利索、而且还有免费情报。 要知道,他们给的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说把全国各地主要城市里的全性窝点分布都给了自己,比吕家的情报精细不少。 凭借着他们给的地图,吕谦自信可以一家一家找上门去,杀完为止。 “呵,你小子哪来那么大脸,这是小栈找你帮忙,顺便试试你的成色。” 吕慈冷哼一声,他环抱双臂,身体靠在座椅上,“你也算杀完了这座小城里近乎九成的全性,还活着的那些无非是昨晚没有遇见你。” “你这一路杀过来,感觉怎么样?” “太软了,基本上手一碰就碎了。” 吕谦握了握拳头,回忆了一下昨晚打碎的八十多个颅骨,“正经修炼过的没几个,都是仗着炁,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蠢货。” “太爷,您的意思是?” “没错,最近几年全国的人口跟坐火箭一样,不知道翻了几番。人多了,异人也就多了。但异人界的门派和势力也就这么多,最近十几年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势力成立,江湖上的框架还是老一套。” “就跟你们上学一样,孩子变多了,但学校数量又没变,而且学校的招生规则也没下降多少。自然有不少孩子上不了学,接触不到正经的教育。” “但这些孩子又不是真的小孩,他们手里掌握着和普通人不同的力量。” 说着,吕慈朝吕谦攥了攥拳头,亮出自己的炁光。 “这些力量得不到约束,自然会闹出不小的乱子,那些孩子也会成为所谓的垃圾,自己顺着人流走进全性这个垃圾桶。” “其实这几年不止公司受到了不少损失,我们这些所谓的正道势力也有亏损。” “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蠢货,他们能干什么?” “小一点的打架斗殴、谋财害命;大一点的宣扬邪教、扰乱秩序。” “这些乱子不仅公司要收拾,我们也要收拾,因为我们也靠规矩吃饭,这规矩乱了,谁都吃不了饭。” 吕慈耐心地给吕谦讲解江湖之道,他举了个例子,“就好比你们道门。” “正一伐山破庙毁了人家的祭祀供养,你们全真辩经论道毁的是人家的根基信仰。” “要按往常的规矩,异人界的正道势力早就下场清理一轮了。” “但现在不同,这些垃圾太多了,其中还都是些无用垃圾,清理了都嫌费事。” “而且公司也不准大规模的异人界行动,上头看着呢。” 说到这,吕慈手指了指头顶。 吕谦若有所思,“所以现在就是一堆垃圾摆在那里有人不想管、有人不能管,只能任由这些垃圾在全性发酵?” “嗯!” “所以我这回真成白打工的了?” 吕谦从轿车旁站起,双手一摊冲着轿车里的吕慈问道。 “也不算白打工,起码小栈这里还等着你给他们清理一波库存清单。” “这些全性的通缉令是越来越多了,再堆下去对小栈的名声也不好。” 吕慈摇了摇头,促狭地看着吕谦笑着说道,“你以为吕家面子这么大?” “只不过是他们好不容易逮着个冤大头,这冤大头实力还不差,有希望能把他们这十几年的烂账给推平了,这才对你这样客气。” “小栈不仅买卖情报,有的时候还提供悬赏平台,那些烂账没平完之前,你还是他们的尊贵客户。” “好了,我先找些朋友,去公司喝茶,你就闹吧,太爷先给你铺路去了。” 说完,吕慈冲着司机一摆手,轿车在吕谦又惊又怒的视线中开向远方。 后门的车窗缓缓上升,但在彻底关闭前,一个苍老的手掌冲着后面的吕谦摇了摇,很快又缩了回去。 “靠!贫道这回变成平账大圣了!” 第52章 全性老鬼现身 华中北部,汴梁城 头顶一条河,脚踏六座城,说的正是这里。 这里也是国内北方的一座大城,尽管南方飞速发展,但这里依旧繁华鼎盛。 全性自然也扎根于此,这里也是他们辐射华中地区的主要根据地。 城内,一处位置较为偏僻的酒楼 酒楼古色古香,勾心斗角、雕梁画栋,沉积的木香气昭示着这家酒楼的历史悠久。 此时正是白天,天气晴好,但这家酒楼却大门紧闭,门外高挂歇业牌子,让往来于此的一些老人们纷纷摇头叹息,转身向着别处走去。 但在这家酒楼的后院,却是人声鼎沸。 酒楼后门向着一条偏僻的小巷子敞开着,与前门不同,五尺宽的后门此时正对着巷子敞开,迎进了不少人。 不少打扮肆意随性的人晃晃悠悠地来到门前,然后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看起来似乎对酒楼的主人颇为尊敬和惧怕。 这些人进了酒楼后也不大声嚷嚷,他们三五成群的围着后院摆着的数张八仙桌坐下,捂着嘴小声地交流着,像是生怕自己声音太大惊扰了什么人。 “赵老还没露面吗?” “没,听说这次来了几位全性里的前辈,赵老好像正在楼里招待着那些前辈呢。” “于兄弟,还是你消息灵通,知道来了哪些前辈吗?” “就是就是,于兄弟快说给咱们兄弟听听。” 不少人好奇地看向一身道士打扮的于姓男子,他洋洋得意地扫了一圈周围好奇地视线,当下也不敢卖关子。 只见他低着头趴在桌面上,看了一圈周围靠上来的全性人员点了点头后说道,“就我知道的已经来了三个了。” “哪三个,于峰你别卖关子!” 于峰见自己被打断,心中升起怒火正要发泄,转念一想这里不是自己能撒野的地方,只能悻悻地瞪了一眼,接着说道,“来了几位下八门的老前辈,【纸魔】、【凶伶】、【吃人枭】,再加上赵老,可以说全性里这两年还活动的老人都来了。” “嚯,这么大阵仗?” 在场的全性人员听到于峰的纷纷吃惊道。 前几年那场变乱,全性里的老一辈近乎九成都参与了进去,最后全折在了华东的那座山上。 现在还能活动的老一辈,也就剩下寥寥几个。 在场的全性人员纷纷转过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酒楼,然后赶紧移开视线。 他们也没想到,如今这方小小的酒楼里竟然汇聚着这些仅存的前辈们。 念及至此,他们纷纷安静落座,说话声变得更小了。 毕竟全性里可是不讲道理的,要是这些老鬼们因为昨晚的事不顺心,顺手杀了几个在场的全性,那也在常理之中。 全性可是怎么爽快怎么来,谁管你伦理道德、法律伦常。 酒楼的后院因为于峰的几句话顿时安静了不少,但此时的酒楼中却是充斥着欢笑声。 酒楼内,最好的雅间内,此时正坐着后院全性们讨论着的四位老鬼。 四个人影坐在圆桌的四方,桌面上摆满了上好的酒席,新鲜的菜品还在冒着热气。 一只素手翘着兰花指拎起了桌面上的瓷质酒壶,纤纤玉手搭配上白玉一般的酒壶,别有一番韵味。 “呵呵呵,夏哥哥,许久不见,倒让小弟思念的紧呢。” 娇俏的声音比稚嫩的黄莺还要清脆,只见一个穿着素色戏服、红粉敷面的花旦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按着壶嘴,正要给右手边一个打扮时尚的老人倒酒。 “别了,赵老鬼,你倒的酒我可不敢喝。” 花旦右手边的老人带着一顶鸭舌帽,他抬头看向举止娇柔的花旦,左手捂住酒杯口,右手直接拦住了半空中倾斜的酒壶。 那老人一抬头,他那神异的外貌顿时露了出来,只见他的双眼有着白色的瞳孔,黑色的瞳仁,倒不像一个人的眼,更像是道观寺庙里神像的眼睛。 “夏哥哥这话我可就伤心了,想来咱们都是伶人戏子,如今看夏哥哥这举止,倒像是看不起我赵吉。” 那花旦收回酒壶,双手将酒壶捧在胸前低下了头,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倒是让人心生怜爱。 “想我赵吉虽然流落风尘之所一辈子,但也是干干净净的人儿,哪能受这样的作践。” 说着,那花旦把酒壶轻轻放在了桌面上,两袖一震,数尺白绫从他袖口震出,他双手捏着白绫擦了擦眼,末了还朝着那老人幽怨的看了一眼。 这一眼似乎包含着万种风情,但那老者显然不认账,直接浑身一抖,怒喝一声。 “老子夏柳青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作践!” “好了,你们这玩的有意思吗?” 就在夏柳青还要怒喝出声时,花旦对面的那位老者开口了。 这位老者穿着短衫,腰间围了一匹白布,他拿着一双筷子在满桌的菜肴上挑挑拣拣,头也不抬地制止夏柳青和赵吉的行为。 “嗯?就是这个味儿,赵老弟你为了招待好老哥哥倒是费了心思。” 那老者很快便锁定了一盘肉菜,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扔去,他闭上眼嚼了嚼,然后抬起头冲着花旦比了个大拇指。 吃肉老人一抬头,他那酷似猫头鹰的面容便露了出来。 “呵呵呵,当然,还是孙榕哥哥懂我。” 说着,花旦收起水袖,端起面前的酒壶站起身给对面的孙榕倒了一杯酒。 “这可是我昨夜听到哥哥要来,特意给你寻来的,未满月的稚子血肉,我至今还记得哥哥的口味。” “不像夏哥哥,那满腹的心思都挂在了金凤姑娘身上,这几十年来熬心苦守,也不见得人家回头看了一眼。” 花旦倒完酒,横了一眼夏柳青,接着给左手边的老者倒起了酒。 “李英哥哥,你说夏哥哥这模样可不可怜。” 他一边倒着酒,一边打趣道。 “好了,你们俩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同行是冤家。” 名叫李英的老者无奈地制止了两人这无意义的对掐,他面白无须,显露在外的皮肤白的瘆人,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嗯~,难为赵老弟了,竟然也还记得哥哥我的口味,酿酒的粮食先用活人之血泡够了时间,这一口下去,老哥哥这身上暖和了许多啊!” 说完,李英脸上惨白的双颊露出了些许血红。 “两位哥哥若是开心,日后也可以常来小弟这长住,小弟一定闭门欢迎。” 说着,那花旦也给自己倒上一杯血酒,他仰头满饮。 夏柳青沉默地看着这三人食人肉、饮人血,并不下嘴,良久他敲了敲桌子。 “好了,说说正事,那吕家的小崽子怎么办?” 第53章 老年热血;我要回去给金凤带羊肉粉 夏柳青的声音像顿时让在场的三人放下了手中的杯箸。 他们凝重地对视了一眼,却谁也不开口。 “都不说?那我来开个头。” 夏柳青冷眼看着桌面上冷掉的气氛,环视左右,“来的时候你们估计也收到消息了。” “整座城,大约九十多名全性,被碎尸惨死,无一不是死相凄惨。” “那小子自称出身吕家,武当山道士,还对全性下了战帖,要我们交出一个叫吕良的。” “怎么处理?你们仨给个痛快话。” 说着,他在桌面上磕了磕空荡荡的酒杯,青瓷酒杯和沉木桌面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哈哈,夏哥哥,听下面人传来的消息,那个叫吕谦的小崽子如今也才十七八岁。虽然修行起来天赋很重要,但我们这些百年老鬼们也不差什么,这百年积累难道是个笑话?” 坐在首座的赵吉用水袖捂着嘴,他指了指自己,又环视了周围的其他三个老鬼。 “我们四个加起来该有四百岁了,难道还拼不过一个还没加冠的毛头小子不成?” 宛若风铃一般清脆婉转的声音回响在雅间内,只见赵吉拍了拍桌子。 “要小弟我来说,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咱们四个并肩子上,一个毛头小子难道能比得上咱们这些快要被黄土埋了的老鬼?” 说完,赵吉坐在位置上咯咯咯笑个不停。 “赵老弟说的不错,再说了,一个小崽子横扫了整座城的全性,听起来都不可能。” “应该是吕家或者武当出手帮忙了,我可不信这天底下又出了个通天的人物。” 正在大口嚼着人肉的孙榕瞪着一双比铜铃还大的眼睛,他将嘴里的肉一口咽了下去,拍着桌子附和道。 “至于吕家和武当,下面小子们传来消息,吕慈去了公司,武当山上也没有什么厉害人物下山,我就不信咱们四个出手,还拿不下一个黄毛崽子!” “说的不错,咱们手段都不差,又有百年修为加持,想来遇到吕慈那条疯狗也能给他留点什么下来。” 李英端着酒杯,晃荡了一圈杯子内赤红色的酒液。他双颊红润,像是喝醉了一样冲着对面的夏柳青说道。 “老夏,你说呢?” 夏柳青看了一圈酒桌上热烈的氛围,像是丝毫没有被这狂热的气氛带动,他眨巴了两下白瞳黑仁的眼睛。 “我?” “我回去给金凤带羊肉粉去。” 说着,夏柳青双手扶着桌子从圆凳上起身,他背着手慢悠悠地朝雅间的门口走去。 夏柳青的话像是浇了一盆凉水,让雅间内热血的气氛顿时僵冷了下来。 在座的其他三人也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说的一愣,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夏柳青已经走到了雅间门口。 “夏哥哥!” 赵吉的声音陡然变得高亢尖锐,他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向正打算开门的夏柳青。 “老夏,你可真是金凤不离心啊。” 孙榕拿起筷子朝夏柳青指了指,“这次行动你参不参加,给兄弟们个痛快话!” 李英拿起酒壶重新斟酒,“是啊老夏,这小崽子们可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你可别想着临阵脱逃呐。” “想当初咱们全性可是颠覆了天下第一的【三一门】,连他们的根都给他断了,这一个武当的小崽子难道让你害怕了?” 李英小嘬了一口酒杯内泛着腥气的酒水,然后朝夏柳青用起了激将法。 “吱呀!” 回应三人的却是木门转动的声音,夏柳青伸手扶着木门,左脚迈出了门槛,他回过头冲着三人笑了笑。 “夏爷爷我还不至于怕了一个毛孩子,只是看你们这打算一起上阵的样子,拿捏一个小崽子肯定够了,多我一个也不算多。” 说着他右脚也跟着迈出门槛,站在门外接着说道,“昨晚金凤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屋子漏风,托我找人修理,我想着其他人的手艺哪有我好,赶着回去帮忙。” “机票昨晚都订好了,我也快来不及了,回见!” 说着,门外的夏柳青砰的一声关上了木门,然后哼着小曲踩着木质的台阶下了楼。 “金凤儿,我来了!” 雅间内的几人面色古怪,一会儿气愤不已、一会儿又无可奈何。 “罢了,这痴情种,倒是金凤姑娘何时才能回头看看。” 花旦打扮的赵吉无奈地一甩水袖,重新坐回了圆凳上,娇俏的声音里也满是无奈。 “赵老弟,你也别光说老夏了,你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放下。” 坐在他对面的孙榕一边伸长手夹了几片肉,一边抬起头看着赵吉。 “是啊,赵老弟,也不是哥哥们说你,你这样的还不如老夏。” 李英放下了酒杯,也是无奈地看向了沉默不语的赵吉。 “起码老夏还能见到金凤的人,可是你这几十年见了那人几回。” “望君归!” “你这酒楼名字起的倒是清净,但心里可算清净了?” 说完,李英也不管用水袖掩面的赵吉,他晃了晃酒壶,然后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血酒。 “二位哥哥,可是我实在放不下,那人......那人......” 赵吉用水袖擦了擦涂着水粉的眼角,拭去了那即将落出眼眶的几滴泪珠,“而且二位哥哥让我忘了那人,你们可曾忘了那人?” “说到底,咱们兄弟都没忘记他。若是哥哥们忘了他,今天也不会提点小弟我了。” 赵吉收起水袖,白皙的素手端起面前的酒杯,借着水袖的遮掩仰头满饮了一杯。 接着他双眼迷离地放下手中酒杯从圆凳上站起,在雅间内挥动水袖,对着酒桌上的两人忘我地唱念做打一番。 “思君成疾,愁断肠,独坐梳妆台前想。” “念君如故,梦中见,红袖轻舞思君归。” “念君心切,盼君归,泪眼望穿千里之外。” “思念如絮,缭绕心头,望断天涯路未央。” “相思无眠,夜阑珊,梦中君影依稀还~~~” 清脆绵柔的戏腔回应在雅间内,酒桌上的两人也在戏腔中停止了动作。 他们听着这包含思绪愁肠的声音,也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他们都忘不掉的那个人。 —————————— 大家可以猜一猜这三个老鬼念念不忘的是谁? 写这一段是为了凸显出那人对于全性堪称魅惑级别的吸引力,为以后的情节埋下伏笔。 答案就在有话说里,想知道的可以翻一翻。 第54章 截杀?谁杀谁 吕谦在小栈开的酒楼进行了一番报复性消费。 小栈的钱花在了小栈里,也算是白嫖了一顿席面。 就当吕谦吃完饭思索着下一步从哪里北上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提示。 他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却在看清楚短信内容的下一刻猛地瞪大了眼睛。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两百万?” “老头子说的两百合着是两百万?”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又意兴阑珊地放下手机,“这老爷子还真大方。” “好了,吃饱喝足也可以正式开工了。” 说完,他起身朝外面走去。 …… 吕谦一路从武当山出发,沿着小栈给的情报路线一路北上。 是夜,月朗星稀,夜风微微。 璀璨的星光和月华照亮了这偏僻山野的小路,微凉的夜风吹的人头脑一阵清明。 吕谦一身道袍,身上斜挎了一个蓝布包袱,身影闪动着在乡野小路上行进着。 夜晚无人,也正是异人们可以用轻功赶路的时候,不怕被人看见。 吕谦的身影快速穿行在夜色中,很快便进入了一处密林。 “哒!” 突然吕谦的身影停在原地,右脚刹住身形,双臂借着身体的惯性轮转一圈,向四周挥出了一道磅礴的劲力。 “哗哗哗......” 似浪潮一般的劲力以吕谦为原点向四周迅速扩散,劲力打在周围的树木上,将四周的树冠震得哗哗作响。 大片大片的落叶从树冠上飞舞着落了下来,漫天飘舞,遮挡了前路的视线。 “你们全性还倒挺好客的,我这还没进城就受到你们这夹道欢迎,贫道也不太意外呢。” 吕谦站在原地,双手顺势拢在袖子中,他扫了一眼周围纷纷扬扬的落叶,似乎透过这成群的落叶看到了后面隐藏着的人影,“一个、两个、三个......还不出来吗?” “呵呵,当真是个厉害的小娃娃,我还真好奇你这一身血肉是什么滋味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便从树林中向着吕谦冲了过来,他瞪着一双金黄色的眼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那黑影一闪而逝,双手呈利爪状,抓向吕谦的头颅。 吕谦偏身一躲,紧接着运起太极劲接住了那两只利爪,然后顺势进步崩拳,磅礴的劲力压缩着拳路上的空气。 “轰!” 似是炮火轰鸣,崩拳狠狠地向着老者的敞开的中门砸去。 “孙榕哥哥,小弟我来助你!” 一道戏腔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一匹白练带着凌厉的气势从侧方向着吕谦笔直扫了过来。 白练长约三丈六尺,像是一条白色的巨蟒在夜间舞动,挥动间有着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我老李也来凑凑热闹。” 说话间,两个嬉笑着的鬼童子从树林中向着吕谦冲了过来。 “嘻嘻嘻嘻......” 这两个鬼童子都是纸扎的身躯,双颊被涂上了鲜艳的红色,想来是活人的血。它们一男一女,穿着纸扎的旧式马褂,瞳孔处闪烁着幽绿色的火焰,一蹦一跳地从树冠里冲了出来。 它们嘴里发出瘆人的嬉笑声,让听者灵台蒙昧,神魂恍惚。 那李姓老者纸一样白色的双颊此时也冒着两抹血色,他双手掐诀指挥着鬼童们向着吕谦袭去。 “【吃人枭】孙榕、【纸魔】李英、还有【妖旦】赵吉,啧,贫道还挺受欢迎的。” 吕谦足下狠狠一踏,三道如意劲力顺着地底向着远处的李英和近处的两个鬼童打去,他的身体顺着地面的反作用力腾空而起,双足运起柔中带刚的太极劲力向着水袖白练踹去。 “小子,朝哪看?” 孙榕干瘦的双手像是鸟类的爪子,他顺势自下往上一撩,尖利的手指划向吕谦的脖颈。 “震!” 半空中的吕谦双手拘在身前,一道太极劲力在他手中迅速纠缠壮大,阴阳演变之间磅礴的劲力从他手中释放,将周围的一切全部震飞了出去。 直面劲力的孙榕察觉到劲力之中山崩地裂般地刚猛,当下也不敢怠慢,双手交叉叠在身前。 “轰!” 一道巨大的太极图在树林中陡然扩散开来,磅礴的劲力随着太极图的转动爆发了出来。 “呵,好厉害的太极劲。” 孙榕被太极图推着远去,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 他甩了甩枯瘦麻木的双臂,像是猫头鹰一样的双眼死死盯着太极图中央的吕谦。 “哗哗哗......” 浪潮声随着吕谦落地渐渐响起,眨眼间他的周身便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他立身在那方圆三丈的太极图内,滔天的炁焰从他身上升腾而起,他浑身的气势也如那汹涌奔腾的怒浪,冲刷着在场老鬼的神经。 “不好,这小子的太极不是一般的太极,他已经修出自己的路了。” 远处的李英看着吕谦仿佛变身一样的效果,随着那太极图的炸开,周身气势陡然攀升到了一个让他们也心惊肉跳的地步。 “迅速出手,不能让他再施展下去!” 李英大喝一声,接着咬破指尖在额头一点,然后双手变幻法诀。 随着他的动作,远处的两个鬼童画出来的眼眶中幽幽绿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啊——” 刺耳的尖叫声突然从鬼童口中传出,它们向吕谦露出狰狞的表情,似是惊恐、似是愤恨,这刺耳的鬼音也比刚才的笑声更加动摇心神。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吕谦站在太极图内,面对刺耳的鬼音,他念诵净心神咒,顿时灵台清明,原本有些浑噩之感也烟消云散。 “纸老鬼,你他娘还真不是人!竟然用孩童魂魄炼制这纸魔将。” 他朝着李英怒喝一声,“今天贫道也算是被你挑起真火了!” 李英号称【纸魔】,出身于下八门中负责丧葬彩纸的扎纸匠人,这一行本就容易修炼一些阴私邪法。 往日里,吕谦也只是在周蒙和云龙的口中听说过有一些扎纸匠人不走正道,残害生灵,当时就觉得自己要是碰到,非得一巴掌拍死不可。 如今倒是碰到了个活的。 那两个鬼童竟然能稍稍撼动吕谦千锤百炼的灵台性命,可见这魔头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在这鬼童身上。 “呵呵,吕小子,今日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娇柔的声音回荡在密林中,其中包含着引人堕落的风情,花旦打扮的赵吉漫步从树林中走出。 话音刚落,两道三丈六尺的白练冲着吕谦飞了过来。 “贫道这把火还是用你们三个老鬼的性命去灭吧!” “原本不打算显露这招,但贫道看见你们就恶心,这就速速送你们上路。” “玄武神形!” 第55章 你这是太极?超度冤魂 “轰!” “轰!” “轰!” …… 随着吕谦双手虚抱在身前,一道又一道海浪的轰鸣声突然响起。 如果说之前叠浪之术的加持下,吕谦周身环绕着的是滔滔江水波澜,那么此时吕谦身上不断鼓荡的气势则是一道又一道遮天蔽日的海潮巨浪。 他双手在虚空中划动,一手势沉力沉如磐石、一手灵动善变如流水,二者在他的双手不断流转演变。 水石不断变幻,磅礴的劲力从他体内生发,将他身上的道袍撑的鼓荡。 吕谦挥手向着水袖白练轻轻一拂,绵柔的劲力中夹杂着铁一般的刚猛,将凌厉的水袖直接撕裂。 “撕啦——” 刺耳的裂帛声响彻整个树林,将三个全性老鬼吓得心惊不已。 “吼嘶——” 紧接着,一道像是洪荒巨兽咆哮的声音响起,场上的变化让三个全性老鬼来不及反应。 吕谦的周身,磅礴劲力化做无尽的海浪渐渐成形,这海浪中的劲力交织变幻,很快便形成了一只洪荒巨兽。 龟蛇盘结、踏浪行波,正是这巨兽的外观。 它还有一个名字——玄武。 这玄武由劲力流转演变形成,刚在那劲力海潮中成型便冲着三个老鬼怒吼出声。 “你这是太极?” 远处的三个全性老鬼惊骇于吕谦身上惊人的气势,不敢动手,等看清这异兽身形,难以置信地大喝道。 《云笈七签》记载:“玄武者,北方壬癸水。能柔能刚,经云:上善若水,非铅非锡,非众石之类,水乃河车神水,生乎天地之先,至药不可暂舍。能养育万物,故称玄武也。” “贫道这就送尔等上路!” 吕谦身缠磅礴的劲力海浪,脚下流转的三丈太极图也被压缩着纳入玄武体内,与玄武的龟蛇二相相合。 吕谦脚踏玄武,龟蛇二相随身环绕,他居高凌下,看着三个老鬼的眼神寒如玄冰,其中掩藏着滔天的杀意与愤怒。 直面吕谦双目的三人顿时一激灵,他们对视一眼,分头向着远处跑去。 “想跑?晚了!” 说着,吕谦站在玄武背上脚下一踏,栩栩如生的玄武身形也随着吕谦的动作猛然抬起龟形的两条前肢。 “轰!” 玄武者,九州山水背负于身。 动之,则有九州山水之重! 随着两条前肢重重砸下,巨大的劲力直接在地面掀起一道土石巨浪,掀翻了周围三丈的土石树木,形成一圈深坑。 浩大的劲力如同海波浪潮,顺着土石树木的传导向着三人远去的方向迅速追去。 海浪涛涛席卷,很快便追上了三个正在奔跑的老鬼,他们惊异地看着顺着土石树木追来的劲力。 “如意劲?” “靠!这哪是小崽子,这是哪家神仙下凡了!” 三个老鬼看着铺天盖地,环绕他们周身而来的宏大劲力,他们纷纷咬了咬牙,纷纷提炁加速。 落于最后的赵吉感受着身后惊人的巨浪,双臂一展施展着残破的水袖向着追来的劲力卷去,还没接触到劲力便被罡风撕碎。 漫天白布碎屑被劲力卷着压向了赵吉。 “啊——” 赵吉的血和骨全被磅礴的劲力碾碎。 素色的花旦戏服被劲力吞噬撕碎,一抹鲜红被劲力裹挟着继续向前追去。 “一个!” 剩下的两人来不及感慨,浪潮去势不减,很快便追上了他们的脚步。 “喝!” 孙榕双目圆瞪,脸上血脉喷张,七窍流血,他疯狂压迫自身,将一身功力全部提起,迎着浪头便是一拳打去。 “轰!” 拳势压迫着一路的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似爪子一样的拳头紧紧攥死,裹挟着孙榕一身劲力夹杂着罡风打向浪头。 水本无形,劲力无影。 绵柔的劲力裹挟着土石化去了这一拳的八成劲力,直接将想要后撤孙榕吸了进去。 “啊——” “两个!” 又是一抹鲜红点缀在了浪潮上,裹挟着鲜血的浪潮势力减弱,向着掐诀念咒的李英笼罩而去。 两个随身的鬼童随着咒语的念诵发出凄惨的哭喊声,幽幽鬼火渐渐将他们的纸人之身吞噬,但却不伤那白纸分毫。 两张硕大的白纸相互交叠、无风自其,形成了一个堡垒将李英笼罩在内。 “李老鬼,今日你必死!” 吕谦脚踏玄武,身形一闪便站在劲力的土石潮头,玄武主镇,直接将劲力浪潮停住。 玄武踏浪,吕谦站在玄武背上,双手掐诀起咒。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急急如律令。” 吕谦看着纸面上缭绕的冤魂鬼气,快速念诵太上老君杀鬼咒,随着咒语法诀的加持,他的双手亮起了璀璨的金光。 金光一起,化去了纸面上的阴煞之气。 他双掌运起太极劲猛然一推,环绕周身的蛇相随着劲力奔涌而出,直接将那纸堡垒撕碎。 吕谦脚下一踏,玄武龟相一拍潮头,劲力巨浪重新流动,直接将显露出来的李英吞噬殆尽。 “三个!” 奔涌的浪潮再添一抹血红。 吕谦脚下一踏,散去这磅礴的劲力浪潮。 他站在玄武背上,看着随着李英和纸魔将消亡之后露出的孩童魂魄,面露不忍。 “贫道这就送尔等往生。”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轻灵的微风渐渐吹起,缓缓吹过这片树林,那些面露浑噩的鬼魂在微风的吹拂下眼神清明了一瞬。 他们向着吕谦一拜,然后消散在了徐徐的微风中。 随着最后一个鬼魂被超度完毕,吕谦停下灵宝天尊度人经的念诵。 他散去了周身的玄武神形,一屁股坐在了杂乱的土石之中,甩了甩手散去了红蓝两色的双全手。 “这次未能按耐住心中怒火,强行将双全手运用了起来,才能获得叠浪九层的实力。” “术为道所生,应为道所用。” “贫道未能在事发之前救下你们,如今杀了祸首,也算聊以慰藉。” 他抓住面前的一把尘土随风一洒,“这三个老鬼现如今也算被我挫骨扬灰、形神俱灭。” “下山之前,贫道以为只是清理一番垃圾。” “如今倒也有些明悟,如今的时代虽然不是我记忆里那个时代,也不是漫画里那个公司管理一切的时代。” “那黎明前的黑暗,就让贫道点燃了这堆垃圾来照亮吧。” “尘世浑浊,贫道管不了许多,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吕谦坐在一堆土石之中,也不管身上的道袍是否被灰尘沾染,他自言自语道。 “好了,贫道也不久留,前面还有不少全性等着贫道。” 他拍了拍屁股站起身,看着西沉的月亮,伸手正了正蓝布包袱,踏着月光与星辉重新上路。 第56章 师兄,我想赌一把大的! “啪!” “你小子说什么?” 吕慈顾不得身上打湿的衣衫,也顾不上脚边碎裂的瓷质茶杯,他一把手拽过吕孝的衣领将人拖到面前,脸贴着脸问道。 此时的吕慈浑身冒着一股寒气,严肃地脸上那道伤疤更显恐怖。 “小栈说......说......” 作为直面吕慈劾人气势的吕孝弯着腰,也顾不得自己还在吕慈手里攥着的领子,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说什么!” “昨夜华东腹地,【妖旦】赵吉、【吃人枭】孙榕、【纸魔】李英,三个全性宿老联手埋伏......埋伏小谦......” “哐!” 吕慈听完直接一撒手,任由吕孝的身体弯着腰向后倒去。 他立刻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被起身的巨力带起向后倒去。 “备机票,买最近的机场、最近的机票,老子立刻出发。” 说着,吕慈风风火火地向外面冲去,也不管自己刚到公司就要再次出去。 “死了,那些老鬼死了,爹!” 吕孝赶紧转身跪在地上慌里慌张的补完了后半句话。 “砰!” 吕慈苍老的手掌按在房间门上,一道劲力直接将门板掀飞。 他迈出一步正要出门,闻言手搭在门框处转头半是惊讶、半是恼怒地看着吕孝。 吕孝不敢看吕慈此时的表情,他低着头,沉声接着说道,“小谦昨夜一人独战三个全性老鬼,将他们挫骨扬灰了。” “哈哈哈哈......” 闻言,吕慈背靠着墙,一只手抓着门框、另一只手挡在了眼睛前。 略显癫狂的大笑声从他口中冒出,吕孝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吕慈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朵根,有些晶莹的水花从他爹手背的缝隙里流出。 “呦呦呦,怎么了这是?” 王蔼拎着拐杖的身影快步闪到了门前的过道处,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堵在门口大笑着的吕慈,又看了看房间内跪在地上的吕孝。 原本今天吕慈约他在公司见面,他晃晃悠悠地刚出电梯就听到了剧烈的破门声,紧接着是吕慈癫狂的笑声。 吓得他赶紧拎着拐杖冲了过来,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让他费解的场景。 他向着吕孝眨了眨眼,意思是询问吕慈有没有事。 吕孝从地上爬起,冲着王蔼摇了摇头,“爹,王叔来了。” 说着他将倒下的椅子重新扶正,将王蔼请进了房间。 “哈哈哈......” 吕慈的大笑声未能停下,他放下了挡住双眼的手,露出了微红湿润的眼睛。 他一把抱住走过身边的王蔼,大手揽着王蔼的脖子走向茶桌。 “你这刺猬,疯了?” 王蔼感受着脖子处颤动的手掌,苍老干瘦的皮肤摩擦着他的后脖颈,让他浑身发麻,也让他心里有些害怕。 “你掐我一把,掐我一把,照这儿掐。” 说着,吕慈咧着张笑脸,将自己那张略显滑稽狰狞的脸递到了王蔼面前。 王蔼小小的眼睛里闪过许多不解,“我不,你这刺猬要是之后翻脸不认账咋办?” “不会,不会,让你掐你就掐,婆婆妈妈妈的怪不得关石花看不上你。” 吕慈拉着王蔼的手放到了自己脸上,不耐烦地示意他赶紧动手。 “嘿!我真掐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可今天这吕刺猬自己把脸伸了过来,还揭了自己藏了一辈子的短,这就让王蔼不爽了。 他胖胖的手掌在吕慈脸上用力一拧,玉石扳指紧紧贴着吕慈的脸皮。 “对对对,有感觉!有感觉!老子不是在做梦!” 吕慈感受到痛觉后,直接挥手打掉了王蔼的胖手。 “啪!” 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扶着王蔼肥胖的身躯落了座,然后两步一迈,直接倒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今天这到底怎么了?又是发疯,又是让我掐你,怎么?做梦做出癔症来了?” 王蔼捂着自己的胖手,也不顾被打的疼痛,他试探地呛了一声。 “没做梦!老夫没做梦!” 吕慈一摆手,“只是太高兴了,忍不住,忍不住。” 确定完自己处在现实,吕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端起桌面上的茶壶,打开壶盖直接往嘴里灌。 “嘿!你约我喝茶,自己把茶喝完了算怎么回事?” “没事,孝,去把我存在这里的极品武夷大红袍拿来,再给你爹我和你王叔泡好。” 吕慈放下茶壶,冲吕孝喊了一声。 “你这老刺猬发大财了?” “没有,也就是发了笔身后财,有棺材本了!” 吕慈没头没尾地回答了王蔼的问题,然后接着说道,“今天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我这大红袍可不是白喝的。” 看着略显正常了些的吕慈,王蔼也松了一口气,“请我喝大红袍,你这忙不小吧?” “没多大,没多大,就是想请你给我站个场子。” 王蔼听着吕慈真诚的言语,正要再松一口气,但吕慈的话语紧接着响起。 “就是清理全性成员的场子。” “靠!吕刺猬你想害我。” 王蔼闻言,两只隐藏在眉毛下的小眼睛都瞪得滚圆,他震惊地看着对面漫不经心的吕慈。 “清理多少?” “这个......看情况吧......应该起码五成!” “告辞!” 王蔼闻言拎着拐杖就要起身,但相处了几十年,吕慈哪能不知道这胖子的人品,他起身大手一按,直接将王蔼按在座位上。 “跑什么,又不是要吃了你。” “嘿呦,你这比吃了我还过厉害。刺猬你跟我交个底,到底几成?” 同样相处几十年,王蔼也知道吕慈的品行,知道他肯定没说实话,感受着肩膀上用力的手掌,他扶着拐杖和吕慈对视了一眼。 “六成?” “滚!” “七成!” “刺猬,你想害我!” 王蔼看着吕慈,胖胖的手掌挥开肩膀上的手,“该不会你也不知道多少吧?”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吕慈。 “这个,这个,就看遇到多少了,但全性都长腿,应该会跑!” 吕慈坐回原位,摸着下巴像模像样的思索了一会儿,“杀个几座城,剩下的应该望风而逃了。” “还几座城!你当全性大白菜,任你割?” 王蔼翻了个白眼重新坐在位置上,他点了点手中的拐杖。 他就怕吕慈不跟他交底,如今交了底,他也有了些底气。 “行,几座城的全性咱们还是能担下来的。这两年全性势力越发庞大,公司不让咱们下场清理,也颇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 “如今割上几波,倒也无伤大雅。” “够痛快!” “我等会儿再拉上小栈,他们也指着这次平账呢。” 吕慈一拍大腿,冲着王蔼赞叹道。 …… 与此同时,武当后山洞内。 “小王也,你先睡一会。” “咚!” 拳头击打头部的声音随之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无声。 “师兄,吕家那小子怎么样了?”洪音冲着周蒙问道。 周蒙提着一盏煤油灯看了看脚下睡得深沉的王也,将他踢到一边,说起了今早吕谦传回来的消息。 洪音听着周蒙汇报给他的情况,漆黑的双眼思索了片刻后,他抬起头迎着煤油灯光说道。 “师兄,我想赌一把大的!” 第57章 总全真道统,合力造出一个祖师 听到洪音那跃跃欲试的话语,周蒙看着他那双仿佛有火焰跳动的眼神,心里有些心惊肉跳。 “师弟,你又要做什么?” 这位洪音师弟前些日子提出了一个大计划,欲向天借力造出一个帝君真人,险些吓得周蒙喘不过气来。 如今这位疯癫的师弟怎么看起来又想出了一个疯狂的点子,这让周蒙不由得抽了两口冷气。 他晃了晃手里的煤油灯,借着昏黄的灯火稳了稳心神。 “你之前那个计划已经够疯狂了,师兄都怕你们把握不住。” “武当的金液还丹抟炼性命,风后奇门借大周天锻炼自身小天地,再将性命推到一个极高的层次。” “引天地水火雷电,借天地之造化使性命交融结出一颗不朽金丹。” “甚至若是机缘深厚,这金丹完全可以再现造化之功,在体内重演地火水风、再造乾坤。” 说到这里,周蒙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师兄我都不知道你这脑子是不是在风后奇门的内景里待久了,才能想出这么疯狂新颖的点子。” “我这两个月来一直闭关推演你这法子的可行性,嘿,你他娘还真是个天才!” 说到这里,周蒙也不由得爆了个粗口,他将手里的煤油灯放在脚下,绕着石台踱步。 “武当金顶汇聚天时地利人和,搞不好真能让你们造出个祖师出来。” 他矮小的身影被火光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这影子在石台前晃来晃去,看的洪音笑出了声。 “哈哈哈......” “我就说我洪音不差!不差!” “别笑了,说说你的新点子,也让师兄我开开眼界,你这疯子又想出了什么绝世妙计。” 周蒙站在石台前,双手背在身后,他抬起头看着上方的洪音,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这帮没良心的,老夫一个人支撑武当几十年容易吗?一个个的都不消停。” 洪音闻言止住大笑声,他那漆黑无神的双眼盯着台下的周蒙,“我想让师兄拉着整个全真各脉豪赌一把!” 周蒙眉头一皱,脑海中疯狂思索着,很快他眉毛一挑,指着石台上癫狂的洪音喝骂道,“你真是疯了!” 他猜到了洪音的想法,这个疯狂的师弟确实提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 他想要让整个全真道脉入局,以道门半壁造化积累供养出一个全真祖师。 “我疯了?我当然疯了,但如今我却感觉自己无比清醒!” 洪音盘膝坐在石台上,周蒙那震惊的表情狠狠取悦了他,那张干瘦枯槁的面容仰头大喝,“那可是一个祖师真人、帝君纯阳,我就不信他们不动心!” “动心不假,但各家的传承岂是儿戏!” “哼!” 洪音冷哼一声,他低下头重新看向周蒙,“我且问你上一个明确记载羽化得道的是谁,距今多少年了?” “是我武当的三丰祖师,距今也有六百年了!” 洪音自问自答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洞,“我再问你,这些年异人界如何?整个道门又如何?” 就在周蒙动了动嘴皮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时,被他踢到一边的王也轻轻的动了动,嘴里发出快要清醒的嘟囔声。 “唔......” “咚!” 周蒙脸色一变,身影一闪来到王也身边,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他补上了一脚,让还没清醒的王也再度昏睡了过去。 “看看,看看,这就是我武当的青年才俊,这就是风后奇门的另一个传承者。” “可是你瞧,你这个曾徒孙比起那吕家小子而言又如何?” “这王小子就是个半路出家的纨绔!心软就罢了,还好吃懒做。” 说着,洪音满脸嫌弃地朝地上躺着的王也啐了一口。 “道虽无为,但无可不为!” “这小子看似清静无为,但只是因为生活的足够平稳,他也没有贪心,但这够吗?” “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会元功。他不是求道者,他只是一个修道者。” “而且这小子如今也只是假清净罢了,等日后他面对风波,你再看他是否清净!” 周蒙闻言安静地低着头,皱眉苦思,并不搭话。 说着洪音低下头,皱着眉头说道,“这几十年来我虽然困于内景不得自由,也不算了解外界的变化。” “但我看着这王小子也能管中窥豹,了解一二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厚古薄今,但师兄你说,这些年来异人界是不是越来越平淡无奇了?” “那些后辈子弟有多少出彩的?可有咱们当初那么多?” “说话啊,师兄!” 洪音直起腰身朝着周蒙怒喝道,“天下太平是众生之愿,这天下承平日久,我武当以前牺牲的那些同门手足们若是泉下有知,想来也十分开怀。” “但,这些够吗?我洪音不甘心武当道统日渐没落,也不甘心道门香火折于现在!” “师弟,你着相了!” 周蒙终于抬起了头,“你这一生困于执念何时才能解脱?” 周蒙的话并不能让洪音反思,他反而更加癫狂,“我不解脱,我宁愿这样疯着。” “是!我洪音是执着了一生,我这一生也如那水中捞月,不得善果。” “但道爷乐意!” 他猛然转头,坚毅地看向周蒙,“师兄,我承认我疯了,我贪了、我嗔了、我也痴了!” “道爷三毒缠身不可自拔,但道爷不悔。” “师兄,师弟这法子要你做的也不多,你只要通告全真各掌教,你看他们敢不敢赌。” “呵呵,毕竟传承都在人家手里,给不给那是人家的事,咱们也就开个盘,看这些师兄师弟、师伯师叔们愿不愿意跟了。” 洪音朝着周蒙低声说道,他脸上的笑意却越加繁盛。 周蒙沉默着,他双手背在身后,长长的影子随着灯火的闪烁在山洞内轻轻晃动着。 山洞内此时寂静非常,只有王也酣睡的呼吸声一吞一吐,颇有节奏的回响着。 周蒙转头看了看王也,脸色平淡,但脑海中却是千丝百转,各种思绪在他脑中流转。 “罢了,贫道也下场赌一把!” 第58章 玄门黑话,这局我白云观跟了! 是夜,群星璀璨,月亮半隐于云彩之后,让整个武当山显得有些晦暗。 但此时,武当山的祖师大殿却亮起些许火烛的微光。 昏黄的烛光透过门窗的缝隙露了出来,一个长长的影子被烛火映在门窗上。 云龙道长双手拢在袍袖之内,他站在祖师大殿的门前,背靠紧闭的殿门,双目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云龙,可有外人?” 寂静的大殿之内,周蒙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窗户上的人影也跟着转头看向殿门。 “回师爷,没有!” 云龙道长头也没回,继续盯着殿门四周,给大殿内的周蒙望风。 “话说师爷,本来没啥大事,您用得着像这样紧张吗?” “哼!干大事总要谨慎一点,另外这件事非同小可,仪式上得做足。” 门窗上的黑影重新转过头去,周蒙的声音经过大殿的阻隔略显沉闷。 “好了,看好了别让外人进来。” “是!” 云龙道长小声恭敬地回了一声,然后接着站岗。 此时的大殿内,周蒙身穿黄袍法衣、头戴混元巾,顶上戴着金莲如意冠。 他手持三根点燃了的香,恭敬地向着大殿内供奉的一众祖师神像叩拜,口中念诵着道韵经文。 奇特的韵律从他口中诉说而出,让人听不清那略显古怪的音节。 “呲!” 拜完祖师神像,周蒙踩着木凳将手里的香插在了供桌上,接着后退三步向着香炉再次行礼。 袅袅白烟从香炉中升起,却没有消散在半空,反而落在了香炉前的一沓黄纸上。 “哗!” 行礼完毕,他从供桌上抽出了一捻沾染了香火气息的黄表纸,然后拿起旁边的朱砂毛笔,在砚台之中沾了几下。 朱砂毛笔吸足了墨汁,周蒙念念有词地提起笔凌空在黄纸上划了几道。 “嗡!” 沾染了香火的黄纸突然冒起炁光,微黄色的光芒在纸面上游走,很快就环绕着黄纸边缘形成了几道云纹道箓。 道纹形成后,周蒙凝重地落下手中的毛笔,在黄纸上飞快地书写着。 很快几行龙飞凤舞的雷纹天书就书写完毕,内容是一首韵脚不齐的诗。 猢狲得姓又获名,祖师高坐问何求。 左道旁门皆不取,只求不朽长生术。 三下戒尺击后脑,夜半三更后门来。 性命金丹天仙诀,不叫旁人六耳听。 若是有道门高功在此,定然能认出这首打油诗一样的东西乃是道门里的黑话。 写完内容,周蒙将毛笔放到一边,他掀开面前的一捻黄纸,只见每一张黄纸上都有相同的云纹道箓、以及相同内容的雷纹天书。 他一张一张的将手里的黄纸借着供桌上的蜡烛点燃,然后扔在了香炉中。 “大纯阳万寿宫!” “重阳万寿宫!” “白云观!” …… 每一张写了天书的黄纸点燃,周蒙口中就念颂出一个全真宫观的名号。 黄纸遇火即燃,很快便化做一道道金黄色的符文流光腾空而起,消失在香炉半空。 周蒙手中的黄纸很快就全部烧完了,他拿过旁边的三清铃手腕轻轻一晃。 “叮铃——” 清脆悦耳的声音回响在无人的大殿内,他连晃三下,然后将三清铃放下,自己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躬身行礼。 行完礼,周蒙看着香炉内袅袅上升的青烟,叹了一口气。 “好了,如今我这天书也发出去了,该明白的自然就明白。” “云龙,撤退!” 说罢,大殿内的火烛顿时全部熄灭,周蒙的影子也消失在了寂静的大殿内,只有三道清香在香炉中缓缓燃烧。 …… 武当借着祖师香火,向着全真各脉发出了道门天书,这一夜有些宫观的祖师大殿突然亮起了烛火。 四九城,白云观 这里是全真龙门派的驻地,也是全真的三大祖庭之一。 如今龙门派的掌教乃是和周蒙同一辈的一位老道长,名叫方洞天。 身材矮小的道门高功此时正在房间里盘腿打坐,他闭目入定,突然感觉到了心血来潮。 “咚!咚!咚!” “师爷,武当给咱们发了天书过来。” 房门外,一身淡蓝色道袍的刘兴扬一手拿着一张黄表,一手敲着面前的大门。 “进来吧!” “是!” 刘兴扬恭敬地推开了房门,他拿着黄表走了进去,转身将房门关上。 “吱呀!” 木门开了又关,门轴发出轻微的响动。 刘兴扬关好门后将手里的黄表递给了榻上打坐的方洞天。 方洞天睁开眼,拿过面前的黄表皱着眉头看了起来,很快他的眉头又重新舒展开来。 “兴扬,武当这段时间是否有人下山?嗯,应该是个年轻人。” 他将手中的黄表递给了刘兴扬,示意他也看看,等他看完之后才出声问道。 “有,是云龙师兄的弟子,名叫吕谦,好像十八九了。今天有消息说这小子一路北上,碰见全性就杀,昨晚一连宰了三个全性的百岁老鬼,听说挫骨扬灰,凶得勒。” 刘兴扬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说道,“这武当是什么意思?让我们教他【真火炼神】?” “可这是咱们压箱底的传承,不好轻传。” “呵呵,你的眼界是有,可惜比起老夫还差些年月。” 方洞天摇了摇手,对刘兴扬能看懂雷纹天书并不惊讶。只要懂些道门密语,这些东西很快就能上手。 这封天书也把武当的态度和处理方法写的很清楚了。 《西游记》中,孙悟空拜师之前没有姓名,只被称作【猢狲】,意味着他并未开化。 之后须菩提祖师给他赐了姓名,姓孙,名悟空。 姓名二字同音【性命】,孙悟空这就定下了自己的性命位格。 【孙】乃是孩童少年之意,在道家被视为少阳之象,这也就是说武当山上下来了一位明悟性命道途的年轻人。 菩提祖师赐过姓名之后,又问了孙悟空要学什么?并且给出了四大旁门、八百左道让他选择。 但那猴子不愿意学习这些旁门左道,只愿意求取长生仙法。 这也正是天书的上半联,猢狲得姓又获名,祖师高坐问何求。左道旁门皆不取,只求不朽长生术。 也就是说,那个武当山上下来的年轻人一如那猴子,要向他这一路上遇到的全真祖师们讨要“不朽长生之术”,想来这也是武当要他们助那年轻人一臂之力。 天书的下半联,三下戒尺击后脑,夜半三更后门来。性命金丹天仙诀,不叫旁人六耳听。 正应了《西游记》中,菩提祖师在夜半三更唤孙悟空学习金丹大道,秘传他性命双修的法门。 这也表明了武当给出的方法和态度,希望这些全真道脉传法时能偷偷的来。 “嘿!这周小猴子,还跟老道我玩这一出。” 方洞天将天书的含义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然后接过刘兴扬手中的黄表将其焚烧。 “兴扬,等那吕谦来了,你考验一番,如果对方真的是一心求道、专心抟炼性命之辈,就由你传他白云观的丹法——【真火炼神】。” 他看着旁边站着的刘兴扬,严肃地说道,“记住,全传了,一点不留!” “可是太师爷,这......这有些不合体统吧,就算那姓吕的小子天资横溢,咱白云观也不至于上赶着送机缘吧。” 刘兴扬很是不解,全真道脉各有各的法门,皆是通天之路,可以说是天大的机缘,如今让一个武当弟子学习,这颇令他费解。 “你不懂他这份天资意味着什么,如果这孩子真如那周小猴子所言,一心向道。现在还没加冠就能打死三个百岁老鬼,这修为比起当年的老天师也不差什么了。” 方洞天转头看向燃烧的烛火,通过这跳动的火焰,他仿佛再次看到那盖压当世的天通道人。 “我全真自三丰道人得道羽化之后,这六百年来可以说是不断衰弱。” 说着,方洞天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因为全真的教规,不少年轻人都转投正一门墙,全真的香火真的越来越少了。” “如今,这武当邀我白云观下场,是想要集全真各脉之力供养一尊祖师出来。” “不得不说,这法子当真疯狂,也当真合理,这局我白云观跟了!” 第59章 遍观红尘,任小姐体验生活 那一夜,全真的各道脉宫观的掌教住处均不平静,有的烛火亮了一整夜,有的只是闪了几下烛光又再度熄灭。 武当给他们发出的邀请他们也都看了,至于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这还得等吕谦上门拜访之后才能得知。 此时的吕谦背着蓝布包袱,原本干净的道袍也沾染了些许灰尘。 但他并不在意,这一路走来他的双眼也越加明亮。 红尘炼心,有的时候只是看见、听见、闻见,也能获得新的感悟。 吕谦这一路上并没有选择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他打算用自己的脚步丈量这茫茫人间。 遇到红白喜事,他也会凭借自己在武当山上的所学,占卦问卜、诵经祈福,换取一顿清淡饭食。 偶尔遇到找他算卦问命之人,他也学着周蒙的做法,讲解了一番人命天定、但事在人为。 这一路的见闻似水一般潜移默化地锻炼着着吕谦十八年来的道心,也让他对红尘有了更深的认识。 我本山上一凡人,不是观中香火神。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这一路上,吕谦每到一座城市就会先去小栈的据点拿到城市里全性的情报,然后花一个晚上将那些聚在窝点里的全性全部打死。 至于那些散落的全性,若是被他遇到,也会一并顺手清理了。 一开始全性成员还会发动人海战术,企图耗死吕谦,但数次的团灭也让他们认识到了吕谦的恐怖。 当那三个老鬼的死亡传开之后,那些全性基本上望风而逃,根本不愿意和吕谦碰上。 这也让吕谦试炼的第二个目的遇到了困难。 “说!吕良在哪?” 吕谦沉着一张脸,手提一个全性头目的衣领将他甩到巷子中。 “我......我不知道。” 那头目是个中年男子,他惊恐地看着堵在巷子口的吕谦,屁股挪动向后面的墙壁靠了过去。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了巷子里遍布四处的残尸,以及飞溅的到处都是的血液和脑浆,眼中的恐惧越发旺盛。 “哒!” 挪动之间,他感觉手边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本能地侧过头一看,却被吓得尖叫起来。 “啊——” 那是一个碎成半截的天灵盖,森森白骨掩藏在红色的血肉之中,给他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不自觉地捂住双眼,透过指缝看着面无表情一步一步靠近的吕谦。 “小栈给的情报说吕良曾在这里露过面,你这个地头蛇不知道?” 吕谦缓步走进巷子,巷子里浓郁的血腥气似乎没有影响到他,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缩在墙角里的男子,眉头皱起。 “真不知道啊,道爷!爷爷!现在全性只要不是住在山里的谁能不知道您在找吕良。” “就算给我三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您这煞星......不,您这位高功面前撒谎,要是真见到了吕良我肯定就让人把他抓了送到您面前。” “咚!咚!咚......” 说着,他直接朝着吕谦下跪叩头,“吕大爷,我是真没见过吕良。” 他的额头磕出一片血红,强烈的痛感压迫着他的神经,他涕泪横流地看着不远处的吕谦,叩头的动作却是不敢停下。 “既然这样,贫道只好杀生了!” 吕谦脚下一点,一道如意劲沿着墙面快速袭向墙角,冲着男子的头颅打去。 “嘭!” 蓝色的如意劲力快如闪电,眨眼间又是一道鲜血与脑浆的混合液体从尸体上飞溅而出。 “啧,谁把他藏起来了?” 吕谦看着面前倒在墙角的无头尸体,浑身劲力激荡,挡住了飞溅的污秽,他转过身皱了皱眉。 如今距离他下山已经快一个月了。 他从武当山一路北上,如今也过了汴梁城,快要进入华北地界了。 这些天他宰杀的全性早已不知多少,今天刚在小栈那得到吕良曾在这里现身的消息。 但如今他也将这座城搜了一遍,这座城内的全性也被他杀了大半,但都没有人说自己遇到了吕良。 直觉告诉吕谦,有人在替吕良掩藏踪迹。 吕谦思索着走出血腥的巷子,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无月的夜晚,群星是今晚的主角。 “罢了,遇到全性接着杀,贫道不信还有全性敢包庇吕良。” “话说公司的,你们也该看够了,还不出来吗?” 吕谦双手拢在袍袖内,转头看向对面的黑暗,“要不然我用如意劲请你们出来?” 说着他缓缓抬起脚,做出踏下的动作。 “停!我们这就出来。” 一个留着短发,穿着公司制服,打扮干练的白发女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伴随着她的动作,许多穿着哪都通工作服的人也跟着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吕道长,我叫任菲,是刚上任的公司华中大区负责人。” 白发女子踩着一双低跟鞋,走到路灯下看着吕谦介绍道。 “任菲?” 吕谦放下抬起的左脚,脑海中有了这人的信息。 任菲,出自开国元勋之家,担任华中大区负责人,但其实说是来体验生活都不为过。 公司虽然号称央企,但在这位大小姐眼里恐怕也不算什么。 同时,这也是华北徐老四想要攀上的对象。 “不知任经理这次离得这么近所为何事?” 吕谦迎着夜风,道袍和额头的发丝被微微吹拂而起,他眯了眯双眼看向路灯下的任菲。 说起来他这段时间都在华中,宰杀全性那些垃圾也不知道多少次了,虽然之后都是公司的人清理现场。 但通常他们离得很远,而且都是等他远离之后才现身。 但今晚任菲带着的这伙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路对面围观,要说没有问题吕谦是不信的。 “这不是看吕道长快要出华中了,特意过来结交一番,顺便给道长送行。” 任菲站在路灯下向着吕谦走近,“说起来还得感谢吕道长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刚刚登上大区经理的位置还没多久,本来还为了华中的全性头疼不已。” “吕道长这一个月来的行动可以说大大减轻了我的工作量,也帮我肃清了华中的秩序。” “在此,任菲代表公司深表感谢!” 说着她冲吕谦鞠了一躬。 “顺手而为,既然无事,贫道先走了!” 吕谦平淡地回应了一声,接着身影闪烁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任菲的出现也算是解了吕谦这一个月来的一个疑惑。 那就是自己手段酷烈,又杀了不少全性,公司为什么还不出手制止。 吕慈就算拉上几个好友一起施压,但公司也不会让吕谦的行动持续这么久。 如今见到任菲,这一切全都明朗了起来。 一个大小姐下来体验生活,总得给人家塑造一个好环境不是。 至于全性的命?谁在乎! 吕谦实在不想卷进公司的蝇营狗苟,这也是他快速离开的原因。 他不擅动脑,自认玩心眼子玩不过那帮老狐狸,还是凭借自己的拳头说话硬气许多! 第60章 吕良踪迹,麻木的吕家人 华中的一处深山老林里 这里地处偏僻、了无人烟,只有几块药田以及一间药庐隐藏在山野之间。 山间的微风带起山岚雾霭在药田里流淌,白色的薄雾笼罩着这里,显得出尘而风雅。 药田里种植着许许多多颜色各异的草木药材,它们迎着山风在薄雾里微微晃动,虬劲的枝干与苍翠的叶片与风共舞。 这里属实为一片无人打扰的净土,但此时居住在这里的人却不显得多么平静安和。 “我说小个子,你叫龚庆是吧,快把我身上的神仙丸解了,要不然等药效解除,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个棕色头发、带着眼镜的青年正装作面目凶狠的样子威胁着不远处的一个少年。 这青年正是吕谦这一个月来屠遍华中全性也要找的吕良。 此时的他不耐烦地坐在药庐的门槛处,背靠着大门恶狠狠地盯着药庐里一位正在练习针法的少年。 “哦,就靠你那明魂术吗?” 龚庆抬起头,露出了布满双颊的雀斑,他平淡地将铜人身上的银针一一收回,也不理门槛处叫嚣着的吕良。 “放弃吧,你身上的神仙丸是我师傅临走前下的,药效也是经过改良的,一颗管七天,除非这七天能不吃我给你的水和饭,活活饿死,我想你这修为也没到辟谷吧。” 龚庆一脸平淡地说出了对吕良来说恐怖至极的话。 吕良身上被龚庆师徒二人下了号称【神仙丸】的剪经散,这种药能够堵塞异人体内流动着的炁,让他们不能运行周天,从而变得和普通人一样。 自从吕良被带到这里,他的每一口饭、每一口水都被龚庆下了神仙丸,也算是行事谨慎。 龚庆熟练的手法很快就将铜人身上的银针全部收了回来,他一边卷着针包,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话说回来,吕良,同样都是吕家人,为什么你就不会如意劲呢?” 吕良自知现在的处境,前几天他被迷晕了带到这里,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的炁被禁锢了,面前也只有一个龚庆,丝毫不见他那个神秘的师傅。 这些天的经历虽然平和,龚庆也对他颇有耐心,但吕良清楚的知道如今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在这个少年手上。 他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混子,如今被锁了炁,就连普通人都打不过,更别提同样是异人的龚庆了。 保险起见,吕良选择了保命为上,对龚庆也算是有问必答,但其中有多少真假就看对方怎么认为了。 “我学不会,也不愿意学。” 不耐烦地吕良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转过身看向门口的药田。 “耐心些,我们这样也是为了你好。” 龚庆捆好针包放到一边,然后走到吕良身边,学着他眺望远方,“你那个同族兄弟这些天可以说是把全性搅了个天翻地覆。” “现在全性里称呼那个吕谦叫【真武魔君】,哈哈,一群十恶不赦的恶人竟然称呼一个出家的道士为魔君,真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悲。” 说着龚庆摇了摇头,“而且人家可是放出话来了,你只要一天不在他跟前露面,他遇见全性就杀。如今全性也到处是找你的。” “吕良,能混到这个份上,连全性都对你弃之如敝履,你还真是成功呢。” 说着,他戏谑地低头看了一眼脚边沉默着的吕良,嘲讽了两句。 毕竟在正道眼里,全性就是个垃圾桶,如今吕良连全性这个垃圾桶都在排斥他,过的不可谓不凄惨。 吕良听着龚庆的话低头不语。 从小在吕家村时,吕谦那人就是他们公认的疯子。 修炼起来只要没到极限,程度不会损伤他的根基,他就接着练,仿佛不知道疲倦枯燥为何物。 静坐参禅,他也总是坐下就入定,一坐就是一整晚。 白天打熬筋骨,修炼劲力;夜里行走周天,抟炼性命,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来就没有断过。 整个吕家村的人都以能觉醒明魂术为荣,吕谦虽然没有觉醒,但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如意劲将村子里同辈的兄弟姐妹全部打趴下,甚至还打败了不少族内的叔伯们。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敢去撩吕慈的虎须! 吕慈在吕家的地位说一不二,这是建立在他残酷冰冷的威望之上的,就连他的儿女们都怕他怕到了骨子里。 整个吕家村就没人敢往吕慈这个老虎面前凑,但吕谦不同,他像是感受不到吕慈冷血的气质。 在打败了全族的兄弟姐妹之后,吕谦直接在全族人面前堵住了吕慈的路,扬言要吕慈这个吕家皇帝来调教他的如意劲。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吕慈冷笑着跺了跺脚,数不清的劲力将吕谦团团围住,将他打的浑身是血,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 就在全村人以为吕谦得到了教训之后就乖顺起来,但没想到吕谦就像一个炸毛的刺猬,他身上的刺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硬。 养好伤后他再次站在吕慈面前,每次的重伤之后,吕谦的性命修为和如意劲力也越来越深厚,吕慈也算是正眼看了吕谦。 从那以后吕谦就跟着吕慈学习,每个星期都得去村子里的医馆躺上两天,治一治断了的骨头。 这样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对修行的痴迷仿佛着了魔一样。 那时候全村人都以为,吕谦是要当下一个吕慈,做一个用拳头说话的豪强。 但现实再次给了他们一个转折。 十二岁的吕谦突然提出自己要出村求道。 他说他不想当吕家的皇帝,他想做求道者,追求通天之路。 这让麻木的吕家人很是不解,他们已经顺从于吕慈的统治和高压,仿佛古时候被压迫到扭曲的底层人民。 在他们看来,自己只要顺从吕慈,然后好好活着就够了。 求道?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时间就这么过去,吕谦也一直待在武当山没回过那个麻木的吕家村。 刚开始的吕良也很不解,但这段时间逃出吕家村的见闻让他突然明白了。 吕谦这疯子从一开始就和他们不同,他从开始修炼就定下了自己的路。 在吕家村那疯魔一样的修炼,不仅是为了打好根基,也是为了获得反抗吕慈、获得太爷承认的力量。 吕谦成功了,他用自己的如意劲获得了吕慈的认可,成功迈上了自己的道途。 可自己呢? 吕良不由得捂住脸思索着,人家是正大光明的出了村,而自己则是不明不白地逃了出来。 第61章 你们图我什么?吕谦到达白云观,偶遇债主 “你们图我什么?” 吕良抱着头坐在门槛上,良久他看向一旁的龚庆,这个满脸雀斑的少年和他师傅敢冒着巨大的风险将自己藏起来绝对不是善心大发。 而且龚庆刚才也说了,吕谦已经把全性杀的胆寒,现在的自己完全就是正道和全性都摈弃的存在。 “如意劲我不会,看来你们想要的是我的明魂术?” 吕良的双眼转了转,他透过眼镜盯龚庆的一举一动。 但让他失望的是龚庆比他想的更加沉得住气,面对吕良这半是询问、半是肯定的话语,他只是轻轻一笑。 “确实,我们就是图你的明魂术,只要你这段时间安安分分的,等风头过去再去活动吧。” “呵!哈哈哈......” 然而回复龚庆的却是吕良的大笑声,只见他双手抱着肚子,也不管脸上歪斜的眼镜直接倒在了地板上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们天真,还是蠢了......哈哈哈......” 吕良躺在地板上斜了一眼身边的龚庆,“还风头过去,我这个通缉犯都不觉得自己能有风头过去的那一天,哈哈哈......” 笑够了之后,吕良冷笑着看着龚庆,他两手拄在身后将上半身撑起,双腿呈箕坐。 “你们可能只听过我太爷吕慈疯狗的名号,但你们是真不知道他有多疯。我这次能逃出村都是不知道多幸运的事。” “从你们敢为了明魂术把我藏起来开始,吕家就和你们不死不休了!” “我太爷看重血脉、看重天赋,他不让一滴吕家的血脉外流,更不可能放过那些觊觎吕家血脉的人。” “明魂术是我吕家的先天异能,伴随着血脉流淌,只要时间一长,我太爷自然就知道有人为了明魂术把我这个混小子藏起来了。” “到时候,我太爷就算翻遍整个异人界也得把我找出来,这是他不可冒犯的底线。” “你们踩错坑了!” 吕良伸出手指托了托鼻梁上的眼睛,“我当初跑出来,身上就有不清不楚的罪名,这也是我不敢面对吕家人的原因。” “但这也不是你们能利用的机会!” “【真武魔君】,呵,这名字还倒算贴切,但还是不恰当,你们还是没明白吕谦的可怕和疯狂。” “如今他可能被什么绊住了脚,没心思也没工夫来抓我,等他掉过头来,你们再怎么藏也藏不住!” 他的眼神中划过深深的恐惧,对于六年未见的吕谦,虽然他还停留在对方十二岁的时候,但那些疯魔般的表现早就刻在了他的心里。 那是一个比吕慈更残忍冷血的人,吕慈可能还会计较血脉,但吕谦他自幼就像俯瞰世间所有人一样。 除了他口中所谓的【道】,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挂心,万物在他眼中真的做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平等。 对于吕良的讥讽,龚庆还是那副平淡的表情,仿佛吕良口中的恐惧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这就不劳吕兄弟费心了,我和我师傅自有打算。” 他神秘一笑,也不管吕良那嘲讽的眼神,转过身向着厨房走去。 “吕兄弟,该喝药了。” “哼!” …… 吕良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吕谦此时才没有心情管他那狗屁倒灶的事。 对于他来说,现在也就三件事要做:云游修行、扫除全性、最后才是抓捕吕良。 云游修行,拜访四方道脉,见识各家的通天之路,这对于现阶段的吕谦可以说是重中之重。 扫灭全性,是为了点燃这些垃圾,照亮此时黎明前的黑暗,顺便将自己的名声打响,为上门求道做铺垫。 至于吕良,吕谦自信只要他还在这人间,就逃不出他的追捕。 此时的吕谦早已跨过华中和华北的分界线,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道袍,背着一个蓝布包袱来到了华北地界。 最近这一路上,全性就跟装了雷达一样,还没等吕谦找上门去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对于这种结果,吕谦也不在意,这人间浑浊,他也就只能扫平这眼前之路,扫不清整个天下。 吕谦不紧不慢地来到了白云观,这里是全真的三大祖庭之一,也是华北地区道门魁首。 中午,白云观人声鼎沸,香客络绎不绝,不时有身穿道袍的弟子进进出出。 他将自己的度牒和证书交给了看门道人查验,然后跟着看门道人的指引来到了一间房内。 “吕师弟先在此等候,我这就把刘师叔叫来。” “多谢师兄!” 吕谦和看门道人相互见礼,然后坐在地上的蒲团上耐心地等待着。 很快,一个身穿淡蓝色道袍、身材高大的道人就进入了房间,正是那晚和方洞天交谈的刘兴扬。 “吕师侄,这段时间可是久仰大名啊!” 刘兴扬带着墨镜,脸上留着络腮胡子,看起来颇为狂放不羁。 “见过刘师叔!” 吕谦睁开眼,向刘兴扬见礼。 他感受着刘兴扬一举一动之间带起的罡风,以及他那副魁梧身躯内深厚的性命修为,眼中闪过好奇,对全真龙门的出阳神更加有兴趣。 观察是相互的,吕谦观察刘兴扬时,对方也在观察他。 全真龙门修的是正宗的北派丹法,讲究先性后命,以性摄命,灵觉敏锐。 刘兴扬虽然是南宗全真出身,因故转入北宗的龙门派,但他的性命修行极其深厚,原著里更是以阳神接了擤气毫无损伤。 他从吕谦那具年轻的体魄下感受到了些许不朽的意味,对方一举一动浑然天成,没有破绽,看来性命修行和太极修为都不差。 刘兴扬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你先在观内跟随弟子修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就住在这里。” 他指了指身处的房间向吕谦介绍道,“好了,我先给你安排住处,这段时间你就按照白云观的戒律来吧,我会让人跟你讲讲。” “黄明!黄明你给我过来!” 他扭头冲着房门外大声喊道,“师兄有任务要给你。” “来了师兄!” 一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小道士很快便跑了进来,“你先带着吕师侄去安排住处,顺便讲解一下咱们白云观的戒律。” “是,吕师侄这边请。” “多谢黄明师叔!” 吕谦跟着黄明下去,屋子内刘兴扬看着吕谦消失的背影,眉头皱起,“我的师爷呐,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这小子看起来就猴精的,我要怎么考验?” 吕谦跟着黄明走在廊下,听着对方给自己介绍的白云观戒律,点了点头,“多谢师叔,师侄记下了。”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师侄你的住处到了。” 一边说着他推开了面前的房门,就在二人正要走进去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是......吕谦?哥!打你巴掌的人来了!” 第62章 武当吕谦求见祖师! “嗯?” 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突然响起,引得吕谦转头向旁边看去。 只见一缕粉色的头发消失在了隔壁房门的转角处。 吕谦看着那熟悉的粉色,不由得微微眯眼,脑海中似乎又一道闪电划过,他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这个颜色......是陆玲珑!” “等等,他刚才喊了声哥,还说一巴掌的事,也就是说......” 吕谦心思电转之间隐约猜到了隔壁房间里的人,他抬起脚步正要进入自己的房间避一避,但天不遂人愿。 黄明听到陆玲珑的声音之后拍了拍脑袋,“哦,忘了跟你说了,你隔壁住着玲珑师兄,走,我带你去拜访一下。” 说着他就要领着吕谦去隔壁,吕谦面上装出一切正常,“还是先让师侄我先把包袱放下。” 他双手抓着蓝布包袱的系带,正要朝房间内走去,但旁边又响起了一道清朗的声音。 “吕兄弟,别来无恙啊!” 已经回想起一切的吕谦自然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他当年的苦主,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巴掌扇哭了的陆琳。 此刻时机已过,进入房间也来不及了。 吕谦收回抬起的脚,转过身面带微笑地看向隔壁门前的那个青年,打了个招呼,“陆兄弟也是,许多年不见,倒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 “哥,你还记得吗,就是他当年一巴掌......” 就在二人相对而视的时候,房间内的陆玲珑突然冲了出来,她站在陆琳身边激动地看着吕谦,就像催债的找到了欠债的。 她没有控制住声音,正要将陆琳当年的糗事说出,但却被一旁的陆琳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陆琳急忙将陆玲珑拉到身后,眼神间有些尴尬,毕竟当年的事不太光彩,就不适合当着外人的面说了。 陆玲珑被捂住了嘴后才反应过来,她颇有些歉意地看了看陆琳,然后转过头怒视吕谦。 “那个,贫道就住在玲珑师叔隔壁,先容师侄去收拾一下包袱行囊。” 吕谦还是一副面带笑意地温良表现,仿佛感受不到陆玲珑那要把他扎死的眼神,他向着二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拉着黄明进入了房间。 “砰!” 房门被吕谦紧紧带上,将外面的二人隔绝在外。 “呼——,哥,抱歉啊,差点就把你被打了一巴掌,然后.......不对,差点就把你当年的旧事宣扬了出去。” 陆玲珑在被解放之后第一时间向满头黑线的陆琳道了歉。 但她略显激动的心情显然不能控制好语速,差一点又说了出来,好在及时刹住。 “哥,现在这小子来了我这,妹妹我支持你找回场子!” 陆玲珑盯着吕谦那紧闭的房门,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啊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 陆琳看了看周围稀疏的行人,确定没有人听到陆玲珑第一声的呼喊,松了一口气后点了点陆玲珑的额头。 “看情况吧,太爷现在被吕家太爷搞出来的会议绊住了,我这次是奉命来白云观探望你的。” 他放下手,转过头看向吕谦的房门,眼神闪了闪后再次看向陆玲珑稳重地说道。 “毕竟你的情况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这吕家兄弟的事,你这两天闭关没听说,两个月前他直接以一敌三打死了三个全性老鬼,如今圈子里都说他有宗师的水平了。” “现在有些好事者,甚至把他和最近刚兴起的丁嶋安和那如虎相提并论,并称为老天师之下的豪杰。” 说到这里,陆琳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羡慕但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家家风清正,他只是有些感慨曾经笑着一起吃席的吕谦,如今却远远将同辈人甩在身后。 但他也不差,想到当初那一巴掌,以及自己忍不住因为生理原因在大庭广众下落下的泪水,陆琳进步的心思也越加旺盛。 这些年他在陆瑾的调教下,已经来到了逆生三重的一重巅峰,只等再打磨两年获得圆满之后再进行冲关二重。 逆生三重,重重难于登天,稍有不慎便会落下残疾,从此沦为废人。 当年的三一门也有不少人倒在了一重冲二重的路上,陆瑾自认为教学能力比不过当年的大盈仙人。 所以陆瑾让陆琳走的很稳,哪怕这样很慢,远落后于他当年的进度。 对于这种堪称极慢的进步,陆琳也没有不满,路是他自己选的,陆家人的倔强不允许他放弃。 …… 对于房间外陆家兄妹二人的对话,吕谦不得而知,他拉着黄明走入房间后就将包袱摆在床头。 “师侄,你和玲珑师兄是有什么恩怨吗?我看师兄她像是要找你切磋。” 黄明自然也察觉到了吕谦和陆家兄妹二人之间古怪的气氛,他看着吕谦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师侄当年不懂事,行事有些不谨慎,黄明师叔多虑了。” 吕谦整理了一下衣冠,“好了,黄明师叔我们走吧。” 二人重新来到房间外,此时外面却没有了陆家兄妹二人的身影。 “既然这样,那从明天开始吕谦师侄就跟着白云观的师兄弟们一起修行吧。” 黄明站在廊下,“好了,我还有事,吕谦师侄回见。” “恭送师叔!” 说着,吕谦将黄明送到了小院门口。 “原来是吕谦师侄啊,叫一声师叔来听听。” 还没等吕谦转过身,陆玲珑的声音再度响起。 “见过玲珑师叔!” 吕谦转身恭敬地行礼,在礼节上让人挑不出毛病。 毕竟当年的事,终究是自己占了陆家的便宜,也就是仗着陆家君子的作风,公平比试之下,输了愿挨。 陆玲珑看着这样的吕谦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放过他,“罢了,原本还气不过你当年让我哥出丑的事,但他本人都不计较我也不当那恶人。” 说完她转身回了房间。 吕谦朝站在房间门口的陆琳笑了笑,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 吕谦在白云观挂单修行,一直持续了七天。 这七天他跟着白云观的弟子们一起修行,读道藏、接待香客、侍奉祖师,每一样都做得无缺无漏。 在第七天晚课结束后,刘兴扬拍了吕谦的后背三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从大殿后门向着方洞天的房间走去。 吕谦双目闪过精光,他看着刘兴扬消失的身影默然不语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半三更,方洞天的房间外,吕谦的身影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此,他抬手正要敲门,房间内却传来了声音。 “嘿,平常没看出来你这老实货也有这心思。” “师爷,我这也是没办法,我原本南宗出身,来白云观也不长,这传法还得您这位高功出面。” “罢了,我来就我来吧,如今也三更天了,人家也要来了。” 听到这话,吕谦露出气息,伸出手敲了敲门,“武当吕谦求见祖师!” 第63章 纯阳之道,三昧真火? 吕谦的声音惊醒了房间内的方洞天和刘兴扬二人。 他再次伸出手叩了叩房门,“弟子吕谦,求见祖师!” “进!” 方洞天的声音隔着房门响起,吕谦听到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吱呀!” 吕谦站在房内,背靠着房门,朝房间内的二人行礼。 “武当吕谦见过方太师爷,刘师叔!” 方洞天慈眉善目地盘坐在榻上,刘兴扬则坐在地上的蒲团上,两人安静地注视着吕谦。 “起来吧!” “是!” 吕谦起身,他朝着方洞天说道,“今晚得知祖师欲传玄法,弟子特意夜半而来,还请方太师爷恕罪!” “无碍,坐吧。” 方洞天指了指地上的另一个蒲团,然后朝着刘兴扬说道,“兴扬,你先下去吧,此处不存六耳。” “是!” 刘兴扬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毕竟这个事一开始是方洞天托付给他的,但他实在不敢做主,只能重新把传法之事推给了方洞天。 得到方洞天命令的他赶紧起身,走出房间后将打开的房门重新带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了,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吕谦,我想问你,这一路上有什么收获?” 方洞天看着下方的吕谦笑呵呵地问道。 “世间万千,我行我道。” 吕谦看着塌上的矮小道人,沉声解释,“这世间的道也有许多,但我胸中有道心一颗,可破迷障万重;脚下有性命道途一条,可证通天彻地。” “好好好!倒真像你太师爷周蒙说的那样,你这孩子就是这六百年来的机会。” 方洞天和吕谦打起了哑谜,他看着吕谦那双清澈通神的眼睛,知道这孩子是由心而发、这一路上也是知行合一,真的在追逐自己的道。 他点了点头,“如今我要传你白云观的通天之路,不知你可愿意?” 吕谦闻言愣了一下,他立马反应过来,朝上方的方洞天一拜,“弟子愿意!” 原本他以为这位方太师爷夜半三更叫他过来,是为了传授一些无关根底的技巧,但没想到这老道人这么大魄力,直接把通天之路拿了出来。 这种传承几乎算得上各门各派压箱底的传承了。 “好!” 方洞天点了点头也不墨迹,“我白云观和你们武当都属于全真道脉,创派祖师为辅极帝君王重阳。” “重阳祖师又上承钟吕二祖,即【正阳帝君】钟离权、【纯阳帝君】吕洞宾。” “说起来全真各脉的修行之道大致相同,都是一个【纯阳之道】。” 吕谦点了点头,这些他都有了解。 全真道统可以上溯到老子,并尊【东华帝君】王玄甫为全真道的始祖,历史源远流长。 “你应该被传授了武当的【金液还丹】了吧?” 方洞天看到吕谦点了点头后接着说道,“我白云观的丹法也可称为【焚身炼神】。” “第一步为【淬炼阳魂】,你可知魂魄的区别?” 吕谦认真地听着讲解,闻言回答道,“天地自混沌初开,由此分了阴阳清浊。” “《云笈七签》有言:人身与此相同,魂乃人身清轻之气所化,上升泥丸宫天心之处;魄乃人身沉浊之气,下沉附于凡心脏腑之处。” “魂魄二者之于人身,便如那阴阳二者之于天地。” 方洞天赞叹地看了看吕谦,这年头能静下心去送诵读道藏的人不多了。 他对于吕谦愈发看好,“没错,人自降世之后,后天识神欲发强大,渐渐便做了人身之主。” “人每日又食五谷杂粮,其中含有的世间浊气日渐损耗蒙蔽元神。” “寻常修行者以自身精气逆反而上,弥补元神的损耗,但此法事倍功半,只不过是碗破钉碗、杯漏补杯之举。” 说到这,方洞天摇了摇头,颇有些自傲地说道,“但我白云观的淬炼之法不同。” “【淬炼阳魂】乃是用自身精炁,辅以天地间的乾阳之气,让自身元神不断壮大。” 吕谦听懂了,这两个法子一个是亡羊补牢、及时将损耗弥补,另一个则是加固碗和杯子让水不漏的同时将容器做的更大,从而容纳更多的水。 这样一比较,还是白云观的法子更高明。 “我先传你口诀和行炁路线图。” 说着,方洞天从榻上走了下来,伸出手指朝着吕谦眉心一点。 霎时,吕谦就感觉到脑海之中一片清明,同时一篇经文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你先按照经文走一遍试试。” “是!” 闻言,吕谦立刻五心朝天盘坐在蒲团上,双目闭上的那一刻便入了定。 这样的静功修为让一旁的方洞天更加满意。 入定之后,吕谦按照脑海中的经文,将自身精炁汇聚在天心,也就是自身泥丸宫处,同时,泥丸宫内的元神尝试自颅门引动天地之间的阳气。 此时夜半三更,正是子时,也是一天阳气生起的时刻。 当精炁来到泥丸宫,从外界接引来的阳气也顺着他头顶的颅门穿过天灵盖汇聚到了泥丸宫中。 精炁与阳气相遇,二者彷佛变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他们灼烧着泥丸宫中的元神,让吕谦感觉到了一股灼烧之感。 吕谦的泥丸宫内,原本被金液蕴养过的元神透着一股淡淡的金色。 此时,这金色的元神遇到火焰,像是被烈火炙烤的金子一样,变得通红,但其中的不朽的金色却越发浓郁。 烈火炼真金,不外如是。 此时外界的方洞天看着吕谦眉心对应着泥丸宫的位置闪烁着金红色的微光,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也没想到吕谦一遍就能上手,而且看这程度,怕是收获不小。 行完一次周天,吕谦睁开了眼,他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自己的神思更加敏捷。 “感觉如何?” “火中炼金,杂质渐消,元神越发的清澈壮大起来。” 看着满脸笑意的方洞天,吕谦如实回答道。 方洞天点了点头后,收起了笑容,他严肃地说道,“切记,静功修行不够莫要尝试正午附近的时刻练此功法。” “引外界天地乾阳之气淬炼元神,当心一个控制不住玩火自焚。” 天地之间阴阳运转,每天半夜的子时和正午的午时分别是一次阴阳交汇之机。 子时由至阴生阳,阳气渐渐生起,累积到午时便到了顶峰,这是至阳又会转阴,阴气渐盛,到子时累积到巅峰。由此每日阴阳交汇衍生。 这些是为何一到正午,有些修行者便会杂念躁动,连打坐入定都做不到了。 “弟子明白!” 吕谦恭敬地回答道。 “好,如今这第一步你也已经掌握了,接下来传你第二步,也是最后一步。” “【炼化阴魄】,成就纯阳。” “我先教你点燃【三昧真火】!” 第64章 君臣民三昧,焚身炼神,阴阳共存 方洞天盘腿坐在吕谦旁边的蒲团上,他看着吕谦沉声说道,“三昧真火乃是焚身炼神的根基,这把火是自身真火,这把火无形无相、对内对外,乃是人自身精气所化。” “对内,则焚身炼神,炼阴质,消除病,降群魔,甚至可杀三尸九虫。” “对外,则鬼神不敢近,水火不能害。” 吕谦认真地听着方洞天给他讲解的奥妙,这些在前人的道藏经书中均有提及。 【三昧真火】虽有火之名,但其本质乃是人身内凝聚抟结的一口“气”。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拾遗》中将人间的火焰按照阴阳分类为十二种。 火有阴阳,乃太极之妙蕴。阳火无质,以物为质,然后寄其形以燃物。阴火有质,不必寄形于物,而不能尽焚诸物。 人身之阴火有二,其一为本命相火、其二为三昧真火。命门相火即人身欲火,三昧真火乃是人身精气抟炼所化。 【三昧真火】可内用,也可外用,《修真太极混元指玄图》有言:“内丹起火除三尸、杀五鬼、炼七魄、、下九虫、降群魔,内丹起火炼形质,又曰焚身。内丹起火,鬼神不敢近,水火不能害。” 其中的内用也正是方洞天所言的【焚身炼神】之举,以三昧真火炼去体内阴质,从而成就自身纯阳。 方洞天顿了顿,接着说道,“心者君火也,其名曰上昧;肾者臣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 “这三昧聚焉而为火,散焉而为气。” “我将行炁之法传授与你,你先试着点燃自身的三昧真火。” “点燃三昧真火后,你可以尝试将三昧真火运行大周天,由此焚身炼神。” 说着方洞天就像刚才那样,将手指点在吕谦眉心处,顿时熟悉的清明之感再生,吕谦的脑海中出现了另一篇经文和行炁图。 “是!” 吕谦点了点头再次闭目入定。 炁向下走膀胱,顿时像是一股烈焰在下腹升起。 膀胱如火炙,两肾如汤煎。 这由膀胱处升起的烈焰灼烧着两肾,就像熬汤一样,将两肾之中储藏着的阳精煮沸。 吕谦内视己身,煮沸后的阳精宛如薄薄的水雾,自然而然的升腾而起。 阳精水雾上升后来到心脏处,与心脏中的阳华心液相互交融,凝聚成一团纯阳真炁。 纯阳真炁得到心火的助力,再次向着上方升腾。 吕谦控制着这股纯阳真炁向着自己的泥丸宫内靠拢。 纯阳真炁刚一进入泥丸宫,仿佛干柴碰到了烈焰,一股火焰便在泥丸宫中燃起。 那是一股无形无相的白色火焰,说是火焰,但其实更像是一道流淌着的气流。 随着纯阳真炁的不断注入,这股火焰在泥丸宫中熊熊燃烧。 吕谦的元神沐浴在这片火浪中却没有感觉到熊熊烈焰的炙热,反而感觉到了一片清凉,宛若三伏天在凉水之中嬉戏。 随着元神在三昧真火中逐渐煅烧,吕谦感觉到心神放松、清凉的感觉仿佛作用在了他的神思之上,让人浑身舒泰。 等到三昧真火燃烧的足够旺盛,吕谦调动泥丸宫中的三昧真火随着元炁在自身行走着大周天。 顷刻间,三昧真火燃遍全身,在方洞天眼里,此时的吕谦浑身冒着熊熊火炁,整个人宛如坐在了一团火中。 但这火只烧在吕谦身上,连他身上的衣物和座下的蒲团也未能点燃。 看到这里方洞天点了点头,他明白此时的吕谦已经点燃了三昧真火,并且用这真火焚烧体内的阴质。 他闭上眼,盘腿坐在对面的蒲团上,安心地等待对方醒来。 吕谦此时内观己身,以自身的无为之态来观照体内各处,宛如巡视疆土的圣王。 随着三昧真火烧过各处脏腑经脉,一道又一道旁人察觉不到的惨叫声响起。 惨叫声凄厉非常,仿佛对方正在进行着煎熬。 吕谦明白,这是自己体内的三尸五鬼九虫等阴质随着三昧真火的煅烧逐渐削弱消散。 但吕谦裹挟着三昧真火行完一次大周天,他顿时感觉体内各处脏腑经脉通澈畅快,宛如卸下了千斤重担、排除了各种阻碍。 “谢过方太师爷传法!” 他睁开眼向着对面的方洞天一拜,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方洞天闻言睁开了眼,他朝吕谦笑了笑问道,“你可算掌握完全了?” 吕谦起身,他看着方洞天表情严肃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焚身炼神】当真奇妙无比,乃是以身合神的不二法门。” “先以精炁配合天地乾阳之气【淬炼阳魂】,使元神通澈清明,自身之神不断壮大。” “当神壮大到了一定的程度,配合三昧真火锻炼己身,我想这也正是那最后一步【炼化阴魄】了吧?” 他好奇地看向方洞天,方洞天听着对方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天资悟性当真不错!是的,我最后传你的不止三昧真火,也包含了【炼化阴魄】的法门。” 他顿了顿,解释道,“你之前说的不错,这人体的先天元神与后天识神正如这天地间的阴阳分化。”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天魂,唤作胎光,又称元神,好清静无为;人魂,唤作爽灵,又称识神,掌人之灵智敏捷;地魂,唤作幽精,使人好色贪睡。” “七魄分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对应着人体内的各处脏腑。” “我全真龙门一脉则从三魂入手,反制七魄,由清静无为之天魂,也就是元神,来统御人身七魄。” “【炼化阴魄】乃是炼化阴质,让七魄完全归于天魂掌管,而不是一味的摈弃阴的一面,毕竟太极两仪、阴阳二气,万物的存在都基于此。” “甚至练到最后将人身七魄完全纳入天魂,成为元神的一部分。” 吕谦认真听着方洞天的讲解,闻言点了点头,“这点弟子明白,《钟吕传道集》日月章中有讲。” “修行之人效法天地,便可长生不死。” “元神修炼,就好像日月之间的关系,月亮的光华乃是来源于太阳,想要月亮莹净光华,就得用太阳的炽热阳华蕴养,也就是要用阳魂来炼化阴魄。” “由此,阳魂纯粹、阴魄幽邃,就如同太阳与月亮,二者照耀于天地上下。” 第65章 六丁神火与六库仙贼,吕谦的猜测 方洞天听着吕谦条理清晰的解释,眉毛不由得飞扬了起来。 “嗯,不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积累如此浑厚,如此贫道也算放心了。” 他看着吕谦,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方太师爷,您这样直接将白云观的通天之路传给了我,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吕谦看着方洞天,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全真龙门的【焚身炼神】和武当的【金液还丹】一样,都是一脉道统传承的通天之路。 道家修行有四大要素:法、财、侣、地。 其中【法】排首位,这个【法】指的是传承道法,也就是各门各派的通天之路,也是各家传承的【道】。 修行界中从来不缺少敝帚自珍,以至于道统失传的事。 如今这白云观直接给了自己通天之路,还耐心教导,这是吕谦想不出来的点。他虽然可以坦然接受,但还是要问上一问,这样才符合情理。 虽然这是吕谦的机缘,但道讲承负,总会有一段因缘际会在其中。 面对吕谦的疑惑,方洞天却是拍了拍大腿,“规矩?如今贫道才是这白云观的观主,龙门派的掌教!” “什么祖宗规矩,过上几十年,老道我也是一个祖宗!” 吕谦听着方洞天堪称大逆不道的话,也没有被惊讶到,他反而轻松地笑了笑。 这让方洞天对吕谦更加满意。 一个求道者,当明白“祖宗不足法”的道理,前人祖师的道是人家的道,注定要做祖师的人自然也要有属于自己的“祖师气魄”! 通天之路又如何? 我行我道,我道通天! 吕谦给他感觉就是这样一个进退有度、不逾矩的后辈。 对方坚信自己的道途,并且知行合一,遍观世间之路,始终踏在属于自己的正确道路上。 “多谢祖师传法!” 吕谦再次朝着方洞天一拜。 这次他又用了“祖师”二字。 一是因为他求得了全真龙门的祖师玄法,得到了对方的传承,和面见祖师也差不多。 二是一语双关,他也明白了对方的态度,传法可以、但不可宣扬,正如《西游记》中菩提祖师暗中传授金丹大道。 方洞天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礼节,“好了,如今三更天已过,我白云观的通天路也传授给你了,离去吧!” “是!” 吕谦正要起身起身,相对而坐的方洞天突然出声询问。 “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弟子打算接着北上,出山海关,前往九顶铁刹山,拜访郭祖道脉,想要一观【盗天仙】之法,以证己身猜测。” 吕谦停下动作,恭敬地回答道。 在山海关外的东北地界,还有一脉全真龙门派的分支,是由法号【静阳子】的郭守真祖师所传下的道统。 这位祖师自幼修持,曾前往东北九顶铁刹山修行,后感念无名师教导不可成道,先拜了【紫气真人】李常明,成为全真第八代弟子,后前来白云观跟随师伯【昆阳子】王常月修行。 郭守真在此间受戒修道愈加虔诚,龙门派经典、教义、戒律等无不烂熟于胸,学识和修为日益升华。 后回归九顶铁刹山,继续坚守戒律,净心修行,传下全真道脉。 这位郭真人据传后来羽化得道,也在东北传下了一脉道统。 九顶铁刹山传世的道法里有一门【踏罡步斗】,是一门盗天仙的法门。 至于这【盗天仙】则是来源于全真南宗五祖的白玉蟾。 这位祖师号为【琼炫紫虚真人】,身通三教、学贯九流,符箓、丹鼎、雷法、内丹......可以说把当时能学的东西都学了个全,最后据传在定安文笔峰飞升成仙。 盗天仙之法也是这位祖师留下的传承之一。 盗得日月阴阳气,下可祛病强身,中可延年益寿,上可羽化升天。 在道家眼里,人盗天地万物之生机以养自身,天地万物也反过来盗人之三宝为用。 天地、万物、人,这三者互相盗取,三盗相处和谐。 所谓的【踏罡步斗】,则是按照特定的行炁路线,以及按照特定的步伐踏下方位,从而盗取天地间的生机为己用。 原著中,碧游村上根器中的金勇曾用出了这一功法。 吕谦之所以想要一观【踏罡步斗】是因为他产生了一个猜测,一个有关《六库仙贼》背后之道的猜测。 方洞天闻言则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知是何疑惑,也让老道我听一听,说不定也能帮助一二。” 吕谦闻言看着面前的高功,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措辞。 “《西游记》这本藏外道书中包含丹道至理。” “其中【孙大圣败于二郎小圣】这一情节让弟子有些联想。” “孙悟空象征心猿,代表着心火,二郎神与梅山六兄弟则象征六腑之火。” “六腑者,胆、胃、小肠、大肠、膀胱、三焦,是消化万物,供养人身的之所。” “既然【三昧真火】可炼阴魄,那我若采六腑之火,能否炼化天地万物供养自身?” “《黄帝内经》记载,六腑属阳,传化物而不藏。” “若弟子能将这把六腑之火烧的鼎盛,从而盗取万物中的后天之炁,用以供养己身的先天一炁。” “如此,可算通天之路?” 吕谦隐瞒了《六库仙贼》的名字,跟方洞天谈起了他对于这门八奇技的猜想。 在他看来,人消化万物之中的后天精气来滋养自身的先天之炁。 但在消化的过程中,万物也在损耗盗取人身的先天之炁。 那么是否可以按照阴阳二者盛极而衰、相互转化的道理。 用自身六腑化做炉鼎,将六腑之火化做灼烧丹鼎的火焰烧至巅峰,从而炼养人身这颗大丹? 这也正是吕谦对于《六库仙贼》的猜测,这门奇技在吕谦看来可能和一样东西能扯上关系。 太上老君的【六丁神火】! 若是【三昧真火】淬炼神魂。 那【六丁神火】则能抟炼肉身。 若是吕谦猜想正确,那么他就可以凭借这两道真火,锻炼自身肉体神魂,抟炼性命! 第66章 通知三魔派,机缘已至 在原著里三十六贼阮丰传授巴伦八奇技时,曾说过。 《六库仙贼》是以胆、胃、小肠、大肠、膀胱、三焦这六腑构建一套完美的消化系统。 能够将天地万物完全消化,在不损伤自身先天之炁的同时,反过来用后天万物之炁炼养自身的先天之炁。 这也是【盗天仙】之法的一种运用。 若是练成《六库仙贼》那人身就成了这天地间盗取万物的贼人,受后天万物滋养,自身肉身将会强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当然,这样一来肯定有弊端。 人的肉身和魂魄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三魂七魄居于人体各处,性命二者相互交织。 肉身过于强盛则会反过来影响自身三魂七魄,性命颠倒,人也被强烈的欲望裹挟。 这也是为何原著里阮丰和巴伦有着强烈的食欲,以至于产生了灵魂的空虚,甚至去吃了人。 但对于刚刚掌握了【三昧真火】的吕谦来说,这其中就有些操作空间了。 他要是以【三昧真火】的理念,效法《六库仙贼》,采撷六腑之中的火气,汇聚成一股旺盛至极的真火。 以六腑为炉、后天万物之精气为燃料,炼制人身这颗“大丹”! 颠倒阴阳,以后天之精气滋养先天之炁。 同时,将这股真火与【三昧真火】相结合,一者淬炼神魂、一者煅烧肉身,性命双修。 这两道真火一如阴阳两仪,二者相互轮转,共同锤炼自身的性命。 至于吕谦为何会将这股真火与【六丁神火】相联系,这还多亏了这些年看来的道藏。 《西游记》中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的乃是六丁神火。 天干中丙和丁二位代表火,其中丙是武火,丁是文火。 这也正合了六腑属阳,以文火锻炼、消化后天万物之象。 吕谦将自己的猜测说给方洞天,想要看看这位老前辈能给自己一些指点。 “你这孩子倒是真敢想!” 方洞天沉默着听完了对方那堪称奇思妙想的法门,静默思考良久,才抬起头复杂的看向吕谦。 “你这盗天仙的法子倒是有些缺憾。” “须知亢龙有悔、盈不可久,这六腑之火若是鼎盛不衰,则必然会干扰人身三魂七魄。” “你想用阴阳轮转之法,借【三昧真火】解决六腑之火的弊端,倒也不是不行。” 说到这里,方洞天面色严肃地看向吕谦,对方在他眼里已经从一个需要教导的后辈,变成了一个可以和他论道辩经的道友。 他看着面前这个道友,沉声说道,“可是你的太极真意修到如此高深的地步了吗?” “须知不论是【三昧真火】还是你提出来的【六丁神火】,都是人身精气所化的真火。” “若是一个控制不住,轻则精气紊乱,自身沦为废人;重则真火失控,将你活活烧死在自己的真火之下。” “晚辈提出了这条道,总归是有踏上去的能力。” 吕谦看向方洞天微微一笑,说着他浑身的劲力鼓荡了起来,宛如道道波浪,将袍袖冲刷的猎猎作响。 一动一静、一疾一缓两种劲力宛如太极的阴阳两仪,二者相互流转演变,将吕谦浑身的气势推到一个顶峰。 “哗哗哗......” 轻微的海潮声在房间内响起,此时外界刚过三更天,正是寂静无人的时候。 潮水的声音不大不小,回荡在房间里,并没有传到外界。 “晚辈曾在武当山上效法三丰祖师。” “观玄武龟蛇二相、更是在山上远眺涛涛江水波澜。” “弟子没有悟到什么神功秘法,倒是领悟了这【叠浪之术】,家师云龙曾言,弟子已经得了【玄武真意】。” “不知方太师爷看我如今的太极真意能否驾驭得了这两道人身真火?” 方洞天看着吕谦身上好似太极流转的劲力,那磅礴汹涌的劲力被牢牢锁在吕谦的身体之中,让方洞天颇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仿佛他正在直面一道万丈河堤,以及河堤后的汹涌怒浪。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吕谦,木讷地点了点头,“你这太极真意可真是贫道见过最独特的真意,比你周蒙太师爷的太极真意还让人吃惊。” “【玄武真意】是吗?倒也贴切。” 方洞天点了点头,“你有这份【玄武真意】在身,老道我也不担心你会玩不转那两道真火。但切记,小心为上,莫要强求!” “通天路已经传授完毕,老道也不久留你,明日你就出发吧,老道明日也会修书一封发给东北的全真道脉,给你打点打点门路。” “是,弟子告退!” 吕谦看着重新闭目盘坐的方洞天,起身退出了房间。 “吱呀!” 房门开了又闭,门轴的声音响起后房间里只有方洞天一人坐在地面的蒲团上。 “噼啪——” 旁边亮着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影影烁烁的火光照在方洞天的脸上。 “唉!” 他重新睁开双眼,看向了紧闭的房门,“这小子可真滑头,他以为自己不说老道我就猜不到了吗?” “八奇技,对常人来说是取乱之术;但对于这小子而言倒是成为了自身道路的参照。” “求道求道,这小子当真只求一个性命双修的金丹之道。”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笑意挂在了脸上,“说不得、说不得。” “祖师留下的传承,后人弟子不肖,没有能力护住,也就只能作壁上观,各凭缘法了。” “希望这吕家小子是我全真等了六百年的机会!” 说着,方洞天重新闭起双眼,一阵微风吹过,吹灭了闪烁的火烛。 他的低语声消失在了黑暗里,无人听闻。 …… 翌日,晨光熹微,天还蒙蒙亮。 吕谦收拾好衣冠行囊,背着自己的蓝布包袱向东北方向走去。 红彤彤的朝阳才刚在黑蓝色的天空显露一角,洒下寒凉的光芒。 吕谦踏着朝阳的光芒,回头看了看白云观前站着的方洞天和刘兴扬二人,朝着这一高一矮的奇特组合挥了挥手,然后转头接着远去。 方洞天双手拢在袍袖里,他穿着常服,望向吕谦渐渐消失的身影,迎着朝阳渐渐升起的光芒,他眯了眯眼。 “兴扬,我要是记得不错,你应该和【三魔派】有段缘法?” 垂手站在一旁的刘兴扬闻言顿时一愣,他转身低头朝身边的方洞天看去。 “回师爷,是!” “弟子原本出身南宗道脉,百年前,弟子的师爷北上抗日参战,与当时三魔派的掌教真人互相支援、引为好友。” “可惜二位前辈都在战火中牺牲了。” 说着,刘兴扬低下了头,墨镜后面的双眼微微湿润。’ “唉!” 方洞天叹了一口气,也想到了自己那些死在战火里的同门手足。 沉默了一会儿,他接着说道。 “我要是没记错,现在三魔派的道统传人名叫涂君房?入了全性?” 他接连两问,让刘兴扬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按实回答。 “是!自从三魔派掌教真人死在战火后,原本不算完整的传承再次失传,而且这次直接失传了斩三尸的法门。” “那涂君房入了全性,想来也是想要参悟他人三尸,补全法门,但这两年他行事越发疯癫,可惜了一脉传承......” 刘兴扬皱着眉头,对涂君房的态度半是无奈半是厌恶。 “我记得你有他的联系方式,给他报个信,内容就是武当的天书。” 方洞天平淡地注视着远方朝阳的升起,“机会我们给他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了。” “三魔派原本扎根北方,主清净修行,贫道也不忍心让一条通天之路断在后辈手里。” 第67章 吕慈:我要把倭人钓出来 四九城,哪都通公司总部。 此时朝阳的光辉透过整洁的玻璃照向了窗边的吕慈。 这段时间吕慈为了帮吕谦摆平风波,一直住在公司给他准备的套房内。 吕慈透过窗户看向外面闪烁的各色灯光,异人的出色视力能让他透过清晨的昏暗看到地上的车水马龙、以及形形色色忙碌的人。 这两个月来,吕谦的事都不用他出手摆平,公司这段时间甚至都没有因为吕谦那血腥残忍的手段找上门来问责,还对他颇有些有求必应。 前段时间,他也从吕谦那里得到了消息,一个份量比公司还重的人当了华中大区负责人。 这让吕慈心中顿时对公司嗤之以鼻,想不到这异人界不管怎么变,到底还是老一套,无趣的很。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亘古不变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在哪里都适用。 收回思绪,吕慈眯了眯眼,他背着手看着下方的人群,沉声问道,“那个小刺猬如今到哪里了?这小兔崽子,来首都了也不知道顺道来看我这老头子一眼。” 吕孝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低头俯身回答道,“小谦刚刚传来消息,已经出了白云观,现在正往山海关行进,他说自己要去一趟东北。” “东北啊......” 吕慈摸了摸长着白色胡茬的下巴,冷酷的眼神中闪过思索的光芒,很快他的眼瞳深处划过嗜血的癫狂。 他那只隐藏在刀疤中的右眼也微微瞪大,遮住左眼的额发无风自动,露出了眯着的左眼。 “呵呵呵......哈哈哈......这是天都在帮老夫......” 吕慈冷笑着伸出右手按在面前的玻璃上,苍老的手掌上疤痕遍布,虬劲的青筋在皮肤下不断鼓动着,宛如擂鼓一般。 “我的宝贝孙子欸,你这回算是帮了太爷一回大忙了!” 他嘴角的冷笑越发狰狞,整齐白净的两排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发力的肌肉让他面部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怕。 “去,给我在东北散布消息,就说我吕家出了一个好儿孙,天姿纵横......” 说着,吕慈回头看向吕孝,宛如恶狼回首,“我不管你怎么夸,就算把吕谦那小子给我夸到天上去都没关系。” “我只要你在三天之内,把吕谦对我吕家的重要性传遍东北,我让那些明面上、暗地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吕家出了一个麒麟子!” 吕慈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两撇苍白的胡子近乎绷直。 “去吧!” 说完,吕慈转过头重新看向窗外,他双手紧紧攥拳背在身后。 “是!” 吕孝说完也不敢怠慢,赶紧下去办了,他隐约猜出了老爷子想要干什么。 “砰!” 房门被紧紧地关上,吕孝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内,此处只有一个望着窗外的吕慈。 “倭人......这次只要你们敢上钩,老子非把你们的根全撅了!” 吕慈看着面前窗户中倒映出来的虚像,看着自己的白发白眉白须,却只感觉到胸中的怒火在腾腾飞涨。 “我的宝贝孙子欸,可别怪太爷我这次没打招呼就拿你做了回鱼钩。” “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够硬,老夫倒不担心你个小刺猬,倒是担心倭人先被你崩断了骨头!哈哈哈哈.......” 吕慈对着窗户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癫狂地大笑了起来。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老夫终于等到一个机会了!” 他的眼眶中闪过几滴热泪,泪水还没流出眼眶,便被炙热的眼球蒸发,只有那一双布满血丝的赤红色眼球在眼眶中转动。 “哈哈哈......” 吕慈癫狂地对着窗户大笑不止,他激动地浑身颤抖,“大哥!吕慈要为你报仇了!” “这次比壑忍的命和根,老夫都要了!” “至于妖刀,就看我这次有没有造化找到它!但不打紧,弟弟我先把这些倭人送下去给你陪葬!” 吕慈癫狂地声音回响在室内,话语间充斥着强烈的愤恨,那是他对于比壑忍的血海深仇,也是他吕家的血海深仇。 如今吕谦出关入东北,倒是让他逮到一个机会,去东北找那些倭人们算账! …… 此时的吕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吕慈当作了吸引比壑忍的诱饵。 当然,若是知道了,他顶多洒然一笑,然后用比杀全性更残忍的方法,杀了这些冒头的倭人! 此时的吕谦自白云观出发,向最初的那样,步行向着东北前进,靠着一双脚走遍自己在世间的道途。 “这华北的全性可真有礼貌!” “贫道还没到地界,就自己将窝点收拾干净了,啧啧啧......” 吕谦站在华北与东北地界的交界之处,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关口,门额上写着【山海关】三个大字。 在他身后,一轮夕阳缓缓沉入西边的天际,渲染出赤红色的晚霞。 “真人东出跨山海,日轮西沉隐山峦。” 吕谦背着包袱星夜疾驰穿过了山海关,正式来到了东北地界。 银月高悬,属于秋季的凉风在东北这片土地上多了七分刺骨的寒意。 他身影闪烁着走在小路上,等着那些自命不凡的客人前来拜访。 很快,不速之客来了。 一群脸上带着黑巾蒙面,身上穿着黑衣,将全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不速之客拦在了吕谦路前。 “倭人?” 看着对方忍者一样的打扮,和矮小的身材,吕谦瞬间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いっしょに!”(一起上!) 看到身穿道袍的吕谦,这群忍者顿时抽出佩刀冲了上来。 “咻咻咻——” 数不清的手里剑和苦无也随着他们的冲锋,向吕谦丢了过来。 “哼!正好清算一笔业障!” 吕谦双足踏地停下了赶路的脚步,一圈气浪从他脚下升起,数不清的如意劲力旋转着被打入地下,飞速向着前方冲来的比壑忍打去。 埋藏在地底的如意劲力眨眼便来到了比壑忍身前。 “轰轰轰......” 轰鸣声不断响起,尘土翻飞之间,道道如意劲力仿佛有了追踪一样,冲破土地的束缚,掀起泥土石尘。 数不清的劲力以各种诡异繁复的角度打向了比壑忍的各个部位,或头或腰,处处冲着对方的要害击去。 吕谦双臂在胸前撑开,身形半转之间磅礴的太极劲力如山崩滚石一般爆发,但粘黏的劲力又如山风柳絮一样绵柔,将半空中飞来的暗器全部拘束在周身三尺的劲力浪潮中。 “轰!” 吕谦手中太极劲力流转,原本柔中带刚的劲力仿佛积蓄够了力量,陡然如火炮爆炸,磅礴的劲力将那些暗器全部原路崩飞了回去,速度与力量远比它们之前还要猛烈。 那些比壑忍还没来得及近身,便被如意劲和暗器先削掉了七成。 “哗哗哗......” 吕谦身形闪动,浪花一般的劲力荡漾在虚空之中,留下道道水波涟漪。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涟漪之中,身形闪动之间便来到了比壑忍内部,一拳一脚裹着浪潮的劲力轰出。 将挨到的比壑忍全部轰杀当场。 仿佛回到了当初华中地区的血雨腥风,鲜红色的血液和各色液体飞洒在空中,上面还带着那些人的体温。 “ばらばらに!”(散开!) 反应过来的比壑忍调转身形准备远离,但吕谦哪能放过他们。 他上身直立双手在胸前虚握,下半身半沉,像是大殿里的真武神像落座在神台之上。 “轰!” 磅礴的劲力仿佛千斤山石,随着吕谦那一坐猛地镇压了下来。 这招取自【玄武真意】,玄武者,九州山水背负于身。 动之,则有九州山水随之。 磅礴大力直接将周围三丈的土地整齐地下压了接近五寸。 土地变得如水一般,掀起滚滚浪潮,吕谦用如意劲的技巧控制着磅礴巨力顺着土地导入地下,向着周围的比壑忍卷去。 巨力滚滚如潮,很快就将那些散开的比壑忍吞噬殆尽,就如一个月前的三个全性老鬼一般,挫骨扬灰。 吕谦缓缓起身,看着全灭的比壑忍,眼中仍是冰冷无情。 他走到一边,运炁调息,很快便从嘴里吐出一团白色的火焰。 这火焰落在这一堆碎尸上,无物自焚,将那些随着尸体散去的魂魄烧的一干二净。 “贫道修这【三昧真火】如今倒是第一次用来烧化外魔!” 吕谦双手拢在袍袖里,站在一边看着【三昧真火】渐渐散去,眼神中的冰冷之意稍稍散去。 碎尸焚神,这帮比壑忍倒是承受了比全性更好的招待。 第68章 蝶夫人,清廷遗老 第二天的朝阳照常升起。 此时已从盛夏迈入了秋季,习习凉风吹拂在东北的土地上,人间烟火的热闹,将其中的三分寒气驱逐,留下七寸温暖的人烟。 一大早,各地的早市便已经人声鼎沸,各色小吃摊子沿着街道两边依次排开,组成了一道长龙。 数不清的人影在这些摊贩前进进出出,脸上带着欢笑或者忧愁,人间百态再次展示的淋漓尽致。 小贩们的吆喝声与随着水雾升腾而起的香味飘满周边几里,吸引着更多的人来此聚集。 吕谦浑身不染鲜血,一身道袍略显陈旧,上面缀了些风霜尘土。 他背着蓝布包袱迈步走在早市之中,与身旁热闹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位远行而来的道人面色平淡如水,眼眸盯着前方的路途,一步一步走地却并不缓慢,很快便穿过早市,来到了人群的另一边。 “啧......贫道也没有火眼金睛,那些倭人不露面,贫道也不能锁定他们。” 吕谦站在集市的另一边,转身顿足向身后的人群望去,眉毛微蹙,有些苦恼。 那些倭人从当年抗日战争时便不知道在这片土地上遗留了多少。 如今十几年过去,血脉的混杂、风俗行为的同化,这些让他们的外表变得和种花人无异。 这也正是让吕谦感到棘手的地方。 这些埋藏在人间各处的倭人就像扎根于此的钉子,他们像是一片片细小而锋利的刀片,随时能钉入东北深处、划开东北的命脉。 吕谦皱眉沉思,对于这些散成一片的敌人他也没有什么好的手段。 “罢了,异人之间的斗争还得异人来解决,普通人的事还是交给普通人为好,省的事情没解决反而惹了一身腥。” 自古以来,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占据世间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对于异人总是提防大于向往。 像自己这样的年轻高手,他们怕是防着都来不及。 念及至此,他转过身,重新踏上了前路,思索着接下来的办法。 “我如今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找到比壑忍的踪迹。” “与那些普通人相比,这些掌握着炁的异人伤害力更高,所能造成的危害也更大。” 下定决心后,吕谦走的更加轻快了。 在东北的这一路,他一开始还惊讶于自己的名声为何那般响亮,在外人嘴里都被传成了“吕祖转世”、“纯阳下凡”。 后来他联想到了自家和东北这片土地上倭人的恩怨,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吕慈拿他当作钓出比壑忍的诱饵了。 明白这一点后,吕谦洒然一笑,名声大些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拜访道脉、获得指点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 要是吕谦是个籍籍无名之辈,别说白云观了,怕是连比壑忍都看不上他。 “既然这些倭人对贫道如此重视,那贫道也得对得起他们的看重!” 吕谦轻笑一声,“现在先去找找本地出马堂口,看看有什么情报。我不信太爷拿我做饵,却没有考虑到我这个鱼钩的硬度。” 他还记得原著中透天窟窿一战,吕慈跟着唐门对战比壑忍的过程中,那些仙家也暗中出了不少力。 如今倭人的烽火再起,吕慈肯定也会联络当年旧人。 家国大事,吕家一族背不全,也不敢背全,生怕有纰漏。 他背着包袱向着闹市里的一处香堂走去。 此时大门敞开,内堂香火缭绕,烛火将室内照得通明,却没有多少往来人员。 吕谦迈步进入门槛,反手在门板上敲了敲,“贫道吕谦,武当山道人,前来出马堂口寻求帮助。” “来了!来了!” 内堂很快跑出一个身穿花布薄袄,脚下蹬着一双黑布棉鞋的青年。 这青年面相成熟,嘴上留着两撇老鼠须一样的胡子。 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吕谦就认出了他,正是原著里邓氏兄弟中的邓有才。 这邓有才虽然其貌不扬,但和他哥哥邓有福却是一对实打实的天才兄弟。 东北有五大仙家,广为流传的便是“狐黄柳白灰”。 这五大仙家的原形分别是狐狸、黄鼠狼、蛇、刺猬、老鼠。 邓家兄弟二人分别能够通灵这五家中辈分最高的柳仙和灰仙。 仙家群体庞大,数量众多,但效仿人类,用脉络辈分决定地位高低。 对于出马弟子而言,能够获得高辈仙家的承认,并将它们通灵出来,这也是他们自身天赋的一种证明。 邓有福能通灵柳坤生,柳仙主降妖伏魔。 邓有才通灵灰家老祖,灰仙主风水财运。 这两个兄弟可以说是东北出马一脉继关石花之后的新一代扛鼎人。 “呦,可是吕家兄弟当面?” 邓有才从内堂中踱步而出,手里还攥着一根点燃了的香烟,他眼睛冲着门口一扫,看到穿着道袍的吕谦后不由双眼一亮。 “正是!” 吕谦笑着朝他做了一个太极抱手礼。 “嗨,客气啥,我叫邓有才,出马邓氏三代弟子。关奶奶可是传下话来了,务必要我招待好你。” 邓有才摆了摆手,豪爽地冲着吕谦说道。 “话说老弟啊,哥哥能问你点事不?” 他看着丰神俊朗、身姿挺拔的吕谦,心中的好奇越发强烈。 他伸出手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放心,不问你要紧事儿,就是哥哥我有些好奇。” “请问!” 邓有才一听这话,赶紧小跑过来揽着吕谦的肩膀,小声地问道,“吕兄弟,这几天俺们这儿可一直在传你的名声,说什么【吕祖转世】、【仙人下凡】。” “这听的哥哥我老好奇了,你能跟哥哥讲讲这事是真的不?” 他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吕谦转过来的双眼,吕谦也不含糊,“嗨,这些也就是没影的事。” “小弟我也就是自幼比同辈人的资质好上了那么一点点。” 说着,他捏起大拇指和食指朝邓有才比了比,示意就一点点。 “也就是静坐即入定,半天便有了炁感,前些日子打死了三个全性的百岁老鬼罢了,这些都不算什么。” 邓有才却面色古怪地看着吕谦,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也不由得放下了,“老弟啊,你这不是跟哥哥我开玩笑吗?你这样的天赋还叫凑合,那我这样的和狗啃的也没啥区别了。” “好了,不谈这些。关奶奶告诉我说让我带着出马的弟兄们帮助你寻找比壑忍,顺便把你这一路上照顾的服服帖帖的。” 他拍了拍胸脯,砰砰作响的声音宣告着邓有才的真心实意。 “行!谢谢有才老哥了!” “没事,走,我先给你安排个住处,洗刷一下这一路的灰尘。” 邓有才叼着烟,带着吕谦向着后院走去,二人有说有笑的消失在香堂内。 …… 吕谦这里一派宾主和谐的气象,顺利获得了吕慈给他安排的帮助。 奉天,一栋气派的旧式别墅内,这里的气氛宛如水火相激,很是紧张。 “八嘎!” 一个打扮典雅的、举止不凡的贵妇人双手颤抖的看着眼前的信件,被上面的内容气的不轻。 看完之后,她愤怒地骂出了一句日文,然后将手中的信件撕得粉碎,丢入了脚边的火盆中。 火盆中燃烧的烈焰很快将信件化作灰烬,掺杂在木炭之中,让人无法辨别。 “哼!什么清宫遗脉、皇室之后,都是狗屁。” 老夫人胸口被气得起伏不止。 “蝶夫人,还请息怒。” 站在一旁的侍者,上前劝解,朝着沙发上的老夫人深深地鞠躬。 “让我罢手?怎么可能!” 名叫蝶夫人的老妇人气愤地怒吼道。 第69章 奇诡的局势 “还请息怒,蝶夫人。” 旁边的侍者将腰弯的更低,仿佛一个僵硬的机器人一样重复着枯燥无味的话。 “息怒息怒,我怎么可能息怒!” 蝶夫人身体靠在身后柔软舒适的沙发上,胸口起伏不已。 她斜了一眼那些站成一排静默着的黑衣侍者们,脸上更加愤怒,“若是我们帝国的军队还在,这些狗屁遗老遗少、王公贵族,又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要知道,百年前当我第一次踏在这片土地上,那时候不管是谁,都得匍匐在我们的脚下,那些所谓的贵族更是求着我们帮他们复国!” 说到这里,蝶夫人眼神中闪过浓浓的不屑,“就连那所谓的皇帝,也得乖乖受我们掌控!” “想不到当初的奴仆,也敢对着昔日的主人叫唤,当真有趣的很!” 说完,蝶夫人冷哼一声,“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崽子,想不到那些落魄贵族竟然还吓破了胆,要我住手?” “怎么可能!” “可是夫人,我们之前派去的不少忍者都被那吕谦用残忍手段杀死,哪怕阴阳师们也招不来他们的魂魄,看样子这不是一般的年轻人,要不我们先按兵不动......” “啪!” 还没等黑衣侍者说完,他的脸上就挨上一道响亮的巴掌,将他的头扇到一边。 “すみません!”(抱歉!) 黑衣侍者被打之后反而大声用日文道歉,同时腰弯的更深,几乎要和膝盖平齐。 “八嘎!” 蝶夫人脱下右手戴着的黑色手套,将刚刚打过人的手套丢入了脚边的火盆中。 手套在滚滚烈焰中迅速化为灰烬。 蝶双手交叠摆在大腿上,她低头看向脚边的火盆,跳动的火焰映照在了她瞳孔深处,平淡的面容下似乎藏着熊熊怒火。 “我不可能会放过那小子,吕谦,吕,吕慈!那个混蛋!” “没有杀过人的忍者算不上忍者,之前的那些只能算是我在这片土地上培养的炮灰忍众罢了。” “种花人杀种花人,这不是我们一贯的伎俩吗?” 蝶夫人用冰冷的声线说出了那些死去比壑忍的真实身份,那是她这些年来培育的种花人,她将他们洗脑,培育成了比壑忍中最下层的忍众。 “我们的精锐才是真正的比壑忍,通知下去,让这些比壑忍名号的继承者们行动起来,我要在后天,不!明天早上收到那个小崽子的人头!” 她看着火盆里跳动的火焰,大腿上的拳头猛然攥紧,她脸色狰狞地怒吼道。 “アクション!”(行动!) “嗨!” 站在一旁的黑衣侍者恭敬地再次鞠躬,就在他正要将蝶夫人的命令吩咐下去时,紧闭的大门处突然传来了门铃声。 “叮咚——” 清脆悠长的声音打破了别墅内凝重的氛围。 蝶夫人靠在沙发上给了那些黑衣侍者一个眼神,然后安静地打理着衣装,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 黑衣侍者们接到指令之后,分散开来,有人去玄关处将外面的客人迎了进来。 “蝶夫人,许久未见!” 一个身穿西装,带着眼镜的中年人跟在侍者身后走了过来,他手里拎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文职人员。 “原来是藤原先生,多谢关心!” 原本坐在沙发上满面寒霜的蝶夫人看到来者也是赶紧从沙发上站起,冲着来人笑了笑。 “请坐!” “多谢款待!” 二人在沙发上重新落座,蝶夫人看向对面的藤原,眼神深处划过愤恨与不屑,面上却是俏笑嫣然。 她虽然看起来有些苍老,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斑驳的皱纹,但年轻时的美貌倒还能看出一二。 “不知道藤原先生这次前来,可是带了国内的指示?” 蝶夫人装作礼貌地看向了对面的藤原。 要想在东北的土地上重新竖起比壑忍的旗帜,光靠那些宫廷旧人们肯定是不行的。 早在倭人战败之后,蝶夫人就收到了来自倭国的指令和帮助,这也是她为何能在东北扎根,将比壑忍暗中训练起来的原因。 但就像当初的小野忍头所说,他们这些比壑忍只不过是上位者的工具,但工具也会有自己的思想。 百年前他们响应天皇号召从大山里出来,是为了在种花这片土地上重新开始,他们将用自己的武力换取到在种花这片土地上的新生。 比壑忍对于皇室和上层本来就没有什么忠心可言,一切不过是利益交换! 当初比壑忍失败后不久,倭人投降的消息也随之传遍世界。 但倭人是一群喂不饱的恶狼,他们可能会因为暂时的伤痛隐藏野心,但这野心一直都在。 从那时起,倭人的上层就开始重新接触这些失败的比壑忍,想让他们重新在东北大地上布局,为以后做准备。 在倭人的眼中,比壑忍只是一群失败者,但失败者才能更好的听从他们的掌控。 武器这东西还是顺手的好,一把太过锋利的武器总是会伤到使用者,不是吗? 倭人和比壑忍就这样双方互怀鬼胎的合作着,蝶夫人也从海的对岸获得了巨大的帮助。 但在她心里,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比壑忍的自由,所以她愿意陪着那些政客虚与委蛇。 “蝶夫人果然聪慧。” 藤原端过侍者送来的茶杯喝了一口,礼节性的夸赞了一句,然后放下茶杯说起了正事。 “内阁方面希望你能停止现在的所有计划,安心寻找妖刀,培育比壑忍!” “呵呵呵,藤原先生莫不是在说笑?” 蝶夫人怔愣了一下,然后捂着嘴笑道,“我能有什么计划,无非就是清除一些未来可能存在的隐患罢了!” 她伸出手端过面前的茶杯,用喝茶的动作来掩饰嘴角的冷笑,眼神中的怒火升腾的更加旺盛。 但对面的藤原却并不买账,他依旧一脸平淡地说道,“蝶夫人,我只是来通知你,并不是来找你协商,而且最近有一件大事,内阁希望你们比壑忍这段时间能全力协助!” 他用命令一般的口吻说着请求的话语,转身将旁边的公文包打开,取出最上层的几张公文交给了蝶夫人。 蝶夫人脱下手套将公文接了过来,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飞快地阅读着手里的文件。 藤原好整以暇地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管对面如何反应。 “纳尼!不可能,我不会答应!” 蝶夫人将手里的文件甩在桌面上,她愤怒地看向对面的藤原。 “各种忍法、秘术、药剂配方......全部上交?你们这是要挖我比壑忍的根基!我绝不会答应!” “而且你们竟然要将我比壑忍的东西拿去培养新的组织和异人,这绝对不可能!” 藤原仿佛没有看到对面蝶夫人要吃人的目光,他迎着蝶夫人的愤怒,慢悠悠地将手里的茶杯放下。 “哒!” 瓷质茶杯与杯盘相碰,发出轻微的响声,让在场凝重的氛围为之一缓。 “这是上层的指示!” 他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瞬间让怒火上头的蝶夫人收敛了怒意,她只能按下起伏不定的胸口,愤怒地看着对方。 场上静默良久,只有蝶夫人粗重的呼吸声。 “好,我答应!但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 “我要最后出手一次,那个吕家的吕谦,我是绝对不能放过他的,而且他有极大的可能会成为未来帝国前进路上的阻碍!” 蝶夫人看着对方轻描淡写地表现,也明白自己和比壑忍绝不到翻脸的时候。 妖刀还没有找到,要是这个时候那些倭国高层将他们卖了,也就是随口一句话的事。 形势比人强,蝶夫人只能用这些注定要失去的传承为自己和比壑忍换取一个出手的机会。 “可以!” 藤原点了点头,毕竟谈判这种事就是要拉扯。 就像种花有位文人曾经说过,你要是想开窗户,最好先说自己想掀掉房顶。 上限与下限总是在不断碰撞中妥协的。 如今既能限制和安抚比壑忍,也能解决掉未来可能的隐患,何乐而不为? “好了,在下还有要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藤原拎起手边的公文包,起身向着大门外走去。 “砰!” 别墅的大门很快又关上,只有蝶夫人靠在沙发上,右手拄着额头,皱眉苦思。 只有一次出手机会,自己又不能轻易上场,那么只有你了,青山洋平! 想到这里,蝶夫人拿过旁边的电话,拨打着那个熟悉之人的电话。 “喂,洋平,是我,蝶,我有事要找你!” 第70章 黑老太太现身,你想不想有一头真玄武? 傍晚,吕谦和邓有才二人走在街道上,周围喧闹的人影因为夜晚的到来逐渐变得沉寂。 晚风寂寥,却有着些许寒意,让街上的人们不由得进入室内,享受人间烟火的温暖。 “吕兄弟,还是你这名头好使,这两天那些倭人都不敢行动了。” 邓有才夹着香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看到吕谦身上的道袍后一拍脑袋歉意地说道,“见谅哈,老哥我才刚开堂口没多久,身上烟酒可不能缺。” “没事,邓老哥也是性情中人,我们到了。” 说着,吕谦顿住脚步看向眼前朱门黑瓦的道观,“太清宫!” “没错!就是这里。” 邓有才看着道观的牌匾,连忙将手里的烟掐灭。 “走吧。” 吕谦整理衣冠,带着烟味散去的邓有才朝道观门口走去。 此时正值傍晚,游客们已经从太清宫中离去,此地只有一个略显寂寥的宫观。 吕谦将手中的度牒和证书交给看门道人查验放行,邓有才则靠着自己的脸直接就进去了。 “吕师兄请,师爷吩咐过,若是你来了则带去见他。有才兄弟先跟着我师弟下去休息。” 两人分道扬镳,吕谦则跟着看门道人来到郭祖殿,一进门,一个慈眉善目的老道长便看了过来。 “弟子吕谦,见过师爷!” “嗯!神清气轻,步履坚定,你这道途走的结实!” 老道长看着吕谦点了点头,“白云观的信早已送到,贫道对你也有安排。” 说着,他转身让出身后蒲团供桌,颇有些玄妙地说道,“贫道等会留你一人在这,你上香过后,就在此处入定修行吧,成与不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老道长转身离开郭祖殿,临走前将吕谦一个人留在了大殿内。 此刻的郭祖殿只有吕谦一人在此,等那位师爷远去之后,他将自己的视线从大门处收回,转过身看向神台。 神台之上按主次有两座神像,分别是开创了东北全真道脉的郭守真祖师,以及那位东北道脉的护法神,黑老太太。 吕谦虽然对那位师爷的安排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按照对方的话行事。 他取下身上的包袱放在地上,从供桌上拿起三根备好的清香,张口吐出一道火气点燃,然后按照次序依次对着两尊神像拜了拜。 拜完之后,吕谦将手里的香插入面前的香炉,然后坐在供桌前的蒲团上,闭目入定,调用武当和白云观的丹法修行。 略显漆黑的大殿内,此时只有供台上的两盏烛火燃烧,驱散了些许黑暗。 三道清香在香炉里缓缓燃烧,袅袅青烟直入虚空,像是在和某处进行连通。 吕谦坐在蒲团上五心朝天,眉心泥丸宫处散发着金红色的微光,腹部五脏的位置,赤白青黑黄五色华光熠熠生辉。 时间渐渐过去,香炉里的三柱清香也燃烧了大半,袅袅青烟像是三道白线越发绵密起来。 “小子,你这修为可真硬,要想把你拉来可废了贫道老牛鼻子劲儿。” 突然,虚空中传来一道爽朗洪亮的声音,紧接着大殿内部的场景陡然变幻。 原本装饰严肃的大殿变成了一处简朴的山洞,吕谦就坐在山洞里。 吕谦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变幻的场景,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他静下心来感受了一下。 “晚辈武当吕谦,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将我拉入内景所为何事?” “哈哈哈......有趣,有趣的很!这么多年你倒是第一个刚一进来就察觉到这里本质的家伙。” 那声音响彻山洞,从吕谦的四面八方传来,听得出来对方对于吕谦的回答很是高兴。 “罢了,废了这么大力气,总得见上你一面。” 话音刚落,吕谦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座石台,石台上盘坐着一位身穿道袍、手搭拂尘的中年女人。 她看起来白发白眉,头顶带着混元黑巾,用一根朴素的木簪子束着,样貌虽然不是很美丽,但却显得大气非常,浑身洋溢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吕谦看着对方浑身仙气飘飘,但满嘴东北腔,当下也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正是那传说中的黑老太太。 这位黑老太太原本也是东北的山精野怪出身,在九顶铁叉山的悬石洞内修行。 后来郭祖前往东北传道,因为当地出马仙以及精怪的打压,只能在九顶铁刹山的八宝云光洞下落户,和黑老太太算是邻居。 作为邻居,两者经常来往,不久也就混的熟络了。 后来黑老太太拜服在郭祖的道法之下,甘愿投身郭祖麾下,做他的护法仙家。 再后来,郭祖下山求雨救灾,黑老太太助其功成。 甘霖降世,这二位在东北也算有了名望,全真道脉也算在东北扎下根来。 这位黑老太太也正式成为了东北全真道脉的护法神,地位只低于郭祖一人,二者同享道门香火供奉。 也算是成功地从一个山精野怪混成了有道门编制的香火大仙。 “哈哈哈哈......想不到世事变迁,俺们全真竟然出了你这么个天才!” 她坐在石台上,打眼扫了一下吕谦,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小子的事我都听白云观那边传过来了,如今我这么一看,倒真是所言非虚。” 吕谦向着对方正要行礼,却被对方挥手打断,“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事做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直接说,你小子想要啥!” “瞧我这脑子,白云观的消息说你小子是想见识【盗天仙】。” 石台上的黑老太太一拍脑袋,“今天也是见到你这等惊才绝艳的后辈,一时太过高兴。嗨,差点就给忘了。” 黑老太太冷静下来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等会儿,你的事好说,贫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我要是没记错,你小子还会【玄武真意】?” “是!” 当下吕谦也不谦虚,浑身激荡起水波一样的劲力。 这劲力层层叠叠,宛如海边的浪潮一样,一浪高过一浪,在虚空中留下道道涟漪。 “哗哗哗......” 浪潮的声音很快响起,吕谦身形转动之间,这浪花流动的的更加汹涌澎湃,宛如排山倒海一样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吼嘶——” 很快玄武神形从浪花中凝聚而出,龟蛇二相纠缠着将吕谦护在中央。 吕谦脚踏玄武龟背,周身环绕着灵动的蛇形,玄武脚下是一道又一道潮水一样的劲力。 “前辈,” 吕谦看着黑老太太脸上震惊的表情,沉声问道,“晚辈如今仗着性命修为也就只能叠到九层,有玄武随身,不知道晚辈这【玄武真意】可否入眼?。” “够!够!够!” “哎呀,你小子当真来的真是时候!” 黑老太太缓过神来后使劲地拍着大腿,大声喊道,“贫道有两个老朋友需要你帮忙,当然,也不让你白忙活,说不准能让你有真的玄武随身!” “那臭长虫和臭乌龟,也不知道修了什么福分,竟然等来了你这么个真武下凡!” 第71章 玄武?仙家的存在 “小子,快快收了神通!” 石台上的黑老太太对着吕谦这副宛如真武下凡的身姿打量了一会儿,“这下那两老混蛋可算是有了个好去处!” “是!” 吕谦闻言收起了玄武神形,激荡如海浪般的劲力也渐渐消散在了虚空之中,道道涟漪渐渐平复。 黑老太太组织了一下措辞,“嗯......是这么个事儿,武当的小子,不知道你想不想收一头玄武?” 她的这一番话让吕谦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收一头玄武? 这年头难道还有真的玄武神兽? 看着吕谦那迷茫的神色,黑老太太也知道自己没有解释清楚,”贫道我有两个老朋友,因为当年战火,还有现在环境的压制,肉身早已崩解,神魂靠着长白山龙脉地气滋养,但也快散道了......“ 黑老太太有些落寞地叹了一口气,脸上也浮现出了愁容,“唉,说到底,修行不易!”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吕谦,“既然是请你帮忙,这前因后果贫道也该给你讲清楚,你自己也思量一番。” “晚辈洗耳恭听。” 吕谦盘腿重新坐回蒲团,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石台上的黑老太太,神情认真。 “嗯,那就先从我们仙家修行讲起。” 黑老太太定了定嗓子,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我们这些存在,其实就是那山沟沟里的动物精灵开了灵智、得了造化。” “说是仙家,只不过是自己往脸上贴金,本质上就是一些不成气候的阴神散魄,仗着有些手段便披着虎皮装大王。” 黑老太太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皮,然后接着讲解道,“寻常动物精灵要想开灵智,通常有三条路可走。” “第一条,与人亲近,借人气来修行。人乃是万物之灵长,人身可与天地同等,人气对于动物精灵而言自然也不一般。” “第二条,长眠养神。冬季万物凋零,有些动物精灵则会将自身养的肥壮,然后进入沉睡。身与魂密不可分,元神受肉身滋养,自然也就日渐壮大起来,累积到一定程度,自然也就开启灵智。” “第三条,就是吸收日精月华、天地灵气,那六十年一次的帝流浆可是大造化!” 说着,黑老太太咂摸了一下舌头,似乎在回味着帝流浆的味道。 帝流浆乃是月华精气凝聚而成,本质上纯阴,对于山精野怪这些属阴的存在来说,可是大补之物。 黑老太太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给后辈讲解,当下正了正舌头,“咳咳,说到哪里来着......第三条路。” “在动物精灵开启灵智之后,就成了所谓的山精野怪,它们也要开始修行起来。” “与人不同,山精野怪的修行很是艰难,那种积年累月的水磨功夫并不适合它们。” “所以在这之后,有些聪明的山精野怪就会走上捷径,那就是借香火、气运、功德来修行。” 说着,黑老太太掰起了三根手指头朝吕谦示意,“这世间,要论这三者,还得是人最旺!” “所以有些山精野怪也就为了这三样东西找上了人,走正路的则行善积德,让人给他们立下堂口,谋求香火供奉;不走正道的则会找那些气运盛、功德旺的人讨封,夺取那人的造化。” “这东北地界上的五大仙家也是这样来的,只不过它们比较机灵。” 黑老太太举起了例子,“当处明末,这五大仙家为了修行,参与了改朝换代之举,也成功了。” “皇家的圣旨册封之下,那五家直接有了皇家的香火供奉、国朝的功德气运,可以说赢麻了。” “但哼哼哼......” 说到这里,黑老太太脸上的不屑转变为了浓浓的讥讽嘲笑,“它们和国朝绑在了一起,当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自古以来哪有不亡的朝代。” “百年前,又是一次改天换地,它们五家差点没折进去,也就是靠着积累下来的百姓信仰和香火才活了下来。” “但老婆子我可就不一样了,还是贫道机灵,找了个好靠山。” 说到这里,黑老太太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拂尘,“当年郭道长时运不济,但却是贫道的机缘。” “老婆子我直接跟着他修行,他见我有缘,传我丹法、授我大道,我也算入了道门的院墙,有了名录。” 回忆起故人旧事,黑老太太脸上的得意洋洋重新没落,“再后来,我助郭道长成道,成了这东北全真道脉的护法神,有了正经身份编制,香火供奉络绎不绝。” “但妖类修行属实艰难,我得了丹法,也有香火供奉,却还是成不了正果,纯阳不成、阳神未满,也就是个阴神罢了。” 黑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她看向认真听讲的吕谦,“至于我要你帮的忙和这仙家修行之道也有关联。” “前辈请说。” 黑老太太接着说道,“百年之前,这赤县神州战火遍地,我们这些山精野怪自然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有不少仙家下山帮忙,但战火岂是讲理的,那些下山的仙家十有七八都没回来。” “至于那些回来的,更是有不少伤了根基,只是硬撑着一口气罢了。而且这天地对修行之辈的压迫也越来越强烈了。” “我的那些老朋友们有些直接道散,有些则是肉身崩坏,将神魂投入长白山受龙脉地气滋养。” “如今还苟延残喘着的也就剩两个,一条长蛇成精、一只灵龟得道。” “它们当初被战火所伤,如今也快不行了,要是你这位真武不来,再过两年真的就散道了。” 蒲团上的吕谦听着黑老太太的讲述,也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黑老太太,“那前辈的意思是,让晚辈以【玄武真意】为容器,将那两位前辈化为随身道灵,受我驱策?” “没错,一点就透!” 黑老太太赞许地看了吕谦,她一拍大腿,“这件事对你、对他们都是一件好事,就看你怎么考虑了。” “晚辈答应!” 吕谦朝着黑老太太一拜,“为国为家者,大义也!” “大义者,不当辜负!” 第72章 踏罡步斗,独立的内景 “好好好,快些起来孩子。” 黑老太太连忙念了几声好,脸上充斥着笑意,她一挥拂尘,一道清风将地上叩首拜服的吕谦扶了起来。 “贫道也算没看错人,你小子这天赋品行当真世所罕见。” “前辈过誉。” 吕谦顺着清风从地上起身,他重新看向石台上的黑老太太,“不知那两位前辈情况如何,可要晚辈加快脚程,前去搭救?” “不碍事儿,你正常走动就行,它们那俩被龙脉地气吊着,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贫道先跟你讲讲你要的【盗天仙】之法。” 黑老太太摆了摆手,“俺们九顶铁刹山传世的【盗天仙】也就【踏罡步斗】之法,我将口诀步法传授给你,你先参悟一二。” 说完,黑老太太挥出拂尘向吕谦一打,一道金光从中飞出,向着吕谦的眉心撞去。 吕谦盘腿坐在蒲团上,对于这飞来的金光也不做提防。 金光仿佛虚幻之物,一碰到吕谦的灵台便自动消散,他的脑海中也出现了一篇篇经文图谱,正是【踏罡步斗】的法门。 吕谦闭目入定,心神沉入灵台,开始参悟【踏罡步斗】。 【踏罡步斗】乃是道教法师祈天或作法的步伐,脚步按照天宫罡星斗宿,踏在对应的方位上。 寻常人眼中,这不过是一套礼拜星宿、召遣神灵的科仪动作。 但在异人界里,【踏罡步斗】配合上对应的心法口诀,则可以向天地借力、加持己身。 心神阅览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吕谦便将脑海中的典籍浏览完毕。 他重新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前辈,这【踏罡步斗】好像并不完全,或者说早已失传?” 黑老太太听到这话也不惊讶,反而淡定的点了点头,“没错!” “【踏罡步斗】之法并不像世人想的那么简单,这道法门由来已久,更是蕴含诸般奥妙,可惜啊!” 她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先不说这千百年间的动乱波折让不少传承丢失,就说这不断改变的天地环境也让不少传承变得不再适用。” “特别是六百多年前的一次天地剧变,让不少借助天地之力修行的法门都逐渐没落,【踏罡步斗】就在其中。” 听闻这话,吕谦眉头一挑,“六百多年前?可是刘青田斩龙脉?” “不可说!不可说!” 黑老太太摇了摇头,闭目不言。 吕谦见状也明白了什么,看来这其中牵扯不小,恐怕有类似【天师度】的禁制存在,但有的时候态度也是一种回答。 他识趣地停下话题,不再追问,反而接着问道,“前辈,【踏罡步斗】之法晚辈已经明悟,但如今晚辈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还请前辈解答!” “问吧。” “是!” 吕谦从蒲团上起身,他看了看四周朴素的山洞,顺着前后左右的方向走了两步,眼神中氤氲着淡蓝色的光辉。 【奇门显象心法】! 他运使这一门术士用来勘破虚妄、寻找真实的法门看向山洞内各处。 山洞还是山洞,但当吕谦镇定心神之后,只见原本朴素的山洞在他眼中变幻成了场景。 周围的落着尘土的山石在吕谦的眼中化作了一团团流动的金光,此时的他像是立身在一片金光的海洋中。 打眼扫了一圈,吕谦对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了起来,他收起【奇门显象心法】,转身回到了蒲团上。 “晚辈刚刚进来的时候,前辈肯定了我的说法,这里的本质是【内景】,那么现在我想问的是,这里是您的【内景】,还是九顶铁刹山的【内景】,不,应该说是郭祖的【内景】?” 吕谦看向石台上突然面露笑意的黑老太太,沉声问道,“晚辈不才,也曾接触过术士的传承,在修行静功的时候也曾进入过内景。” “术士按照特定的法门入定后,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内景。” “在世人看来,内景是术士们占卜演算、推演天机的地方,这里无限接近天道!” “在这里,只要你实力足够,完全可以心想事成,哪怕是轮回百世、万世都可以,但其中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有谁能说的清?” “术士们要有足够的静功修为,心性够坚,这样才能抵制住那些诱惑,不然就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而且还有一个秘密,所有人的内景都是互通的!” 黑老太太看着吕谦,脸上的笑意却是愈发明显,虽然不发一言,但对于面前这个晚辈更加满意,示意吕谦接着说。 吕谦顿了顿,用手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如实出现。 “晚辈在被拉进来的时候就有所察觉,虽然这里的感觉无比真实,甚至显化不出晚辈放开的杂念,但还是和自己进入内景的感觉一样,空空寂寥,但又仿佛包含世间万物。” “晚辈又以奇门显像心法观察,初时看不出破绽,但那之后晚辈还是如实看清了这里的本质。” “这里是一片被人固定的【内景】,也是一处独立的【内景】!” “在这里做主的不再是所谓的天道,而是此处真正的主人!” 吕谦炯炯有神地看向石台上无声大笑着的黑老太太,朗声说道。 他的声音在这处山洞内回响,一声接着一声,逐渐沉寂,就如同现实里那样。 “哈哈哈......” 黑老太太等吕谦说完,才仰头大笑出声。 笑完之后,黑老太太翘着嘴角看向吕谦,“晚辈啊晚辈,你可当真敢想,也当真敢猜!” “没错,但是你只猜对了一半,剩下那一半猜不出来也不怨你,你如今这般年岁却有着般见识,已经很了不得了。” 黑老太太一扫拂尘,一道清风在山洞内刮起,微风徐徐吹拂,周围的景象宛如被风惊扰了的水面。 从原本的平淡无波,渐渐掀起了道道涟漪。 这涟漪越扩越大,渐渐地传遍整个山洞,原本朴素的景象也在涟漪的搅动下散去。 漆黑的无垠,仿佛太空一样孤寂的景色显露了出来,原本的山洞消失的无影无踪。 吕谦与黑老太太二者相对而坐,两人立在虚空之上,原本的蒲团和石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轰!”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爆炸声在虚空中轰鸣而起,一道金光从虚空中生成,眨眼之间化作流光布满了整个虚空。 一道声音也自冥冥之中随之响起。 “后辈,你当真不错!” 第73章 羽化和飞升的区别,真正的阳神 “轰隆——” 仿佛开天辟地后的万物的不断运动,这一处金色的流光空间内响彻阵阵轰鸣。 道道金色的流光汇聚成了朵朵庆云在这处空间内四处飘荡。 一朵又一朵的九瓣金莲也缓缓从虚空中冒出,随着庆云的飘动,摇曳着金色的花瓣。 “晚辈武当吕谦,见过郭祖!” 吕谦惊讶地从周围这仿佛仙境一般的变化中回过神来,明悟对方身份后,他朝着虚空恭敬一拜。 “哈哈哈......后生,不必多礼。” 自冥冥中传来的声音说完,一朵巨大的金莲在吕谦坐下生成,将他托举起来。 “就是,都是一家人,说啥两家话!” 黑老太太也坐在金莲之中,她朝吕谦笑了笑,“不必多礼,郭道长真身不在此间。” “就连贫道我,也是借着太清宫的香火,才把你拉来的,俺俩如今都在九顶铁刹山,等你到了那儿再拜不迟。” 说完她一挥拂尘,将吕谦的金莲拉到近前,“哎呀妈呀,仰着头说话可累人了。” “谢过两位前辈。” 吕谦闻言也不再拘谨,他好奇地看向上下四周,“敢问郭祖,您如今可是羽化飞升,成仙得道了?” 若按照时间计算,这位郭祖师也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了,他有些好奇如今对方的状态,是否成道。 吕谦如今也走在自己的道途上,那些前辈们都是他追赶的目标。 若是这些目标成功了,那么吕谦对于自己的信心也更加充足。 我行我道,我道通天! 既然这人间可成道,成道者必有我! 然而,对于吕谦的问题,虚空中却传来笑声,“哈哈哈......” “若是成道了你当如何,若是不成道你又当如何?” 虚空中传来郭祖师的声音,他询问着吕谦的态度。 面对郭祖师一副神秘的做派,吕谦朗声恭敬地回答道,“您若是成道,晚辈自当追赶列为祖师的脚步,证得自己的道果;您若是未能成道,那贫道就做下一个超越您的祖师,为后来人指明道途!” 他的声音回荡在这片仙境般的空间内,朵朵庆云和金花将他那坚定的声音传向各处。 “吕谦不谦,却是个吕谦不谦!” 虚空中传来郭祖师调笑般的声音,但很快他正了正声音,有些严肃地说道, “哈哈哈.......罢了,贫道如实告诉你,我未能成道,那是飞升的境界。” “如今的我仍在道途之上,自身的状态却可称为【羽化】。” “【羽化】和【成道】有什么区别吗?” 吕谦听着郭祖师的话,很是疑惑道,“世人常将羽化飞升作为目标,由此看来二者应当是同一境界,难道其中有所差别?” “当然!至于其中的区别,就看你怎么理解【仙】这个字。” 郭祖师的声音耐心地给吕谦解释道,“在我道门,仙分五等:天、地、人、神、鬼。” “具体的贫道不能与你多说,但答案就在人间,道藏经书、祖师遗留......这些都能给你解答。” 郭祖师的声音打断了吕谦将要问出口的问题,当下也让他明白了这其中恐怕有禁制存在。 至于这五等仙人,吕谦熟读道藏,自然明白。 鬼仙,指修道者未能炼至纯阳,死后一念清静,出幽入冥,不生不灭,乃为鬼仙。 人仙,修真之士,五行之气,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多安少病,乃曰人仙。 地仙,地仙者,天地之半,神仙之才。不可见功,唯以长生住世,而不死于人间者也。 神仙,功满忘形,胎仙自化。阴尽阳纯,身外有身。谢绝尘俗以返三山,乃曰神仙。 天仙,厌居三岛而传道人间,道上有功,而人间有行,功行满足,受天书以返洞天,是曰天仙。 对方打断了吕谦的话语后,接着说道,“贫道修持金丹大道,成就阳神,倒也能称得上一个【地仙】之上,而【神仙】未满。” “距离那【天仙】更是有些差距。” 吕谦听着对方的话,沉声问道,“可是前辈您不是在东北传下全真道脉,如此功绩还不能称为人间有行吗?” “没那么容易,功行二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郭祖师打哑谜一样的话语在这片空间中回响,却让吕谦更加理不清头绪。 黑老太太看着吕谦皱眉苦思,当下一拍大腿,“好了,别想那么多,等你来了九顶铁刹山就明白了,老婆子我也只是一个看门的,说不了太多。” 郭祖师也附和道,“后辈,莫要迷障,以你的天资自然能明白,只不过如今倒还是缺了些见识和积累。” “至于你刚才的猜测,这里确实是【内景】,也是属于贫道的【内景】,但这里可不单单只属于贫道。” “好了,一切的答案等你来到九顶铁刹山就明白了。” 吕谦听到黑老太太自称“看门的”,当下有了些联想,他正要问出口,却被打断。 郭祖师威严的声音响彻整片空间,“可思!可观!但不可言!” 吕谦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这禁制竟然如此严谨苛刻,当下止住心中的疑惑,拜谢道,“谢前辈指点,等晚辈处理完身后琐事,便立刻前往九顶铁刹山。” “好,贫道在那等着你。” 说完,周围那仙境一般的场景飞速褪去,道道流光重新汇聚成了一抹金光。 仿佛时间倒流,这一抹金光也渐渐消散在这片空间之中。 此处重新恢复了那太空般孤寂的场景,原地只留下吕谦和黑老太太盘坐在虚空之中。 “好了,别耷拉个脸的,郭道长临走前让我提点你一句。” 吕谦听到这话,顿时放开了紧皱的眉头,看向对面的黑老太太。 “这一切源于【阳神】!” “记住,是真正的【阳神】!” 第74章 阳神之道,仙鹤舞朝阳 “阳神?” 吕谦闻言低头思索了起来。 纯阴而无阳者为鬼魂,阴阳相杂者为阴神,纯阳而无阴者为阳神 等等,有问题。 吕谦回顾以前看到的典籍,对照现实,突然发现了些许冲突之处。 太极两仪、阴阳二气,这也是世间万物存世的根基所在。 人之降世,自父母阴阳交汇,二气相合,化精血为胎胞,历三百日而形满出世。 在这一过程中,阴阳相合,二气相生。 此乃人也,负阴而抱阳。 全真的纯阳之道,整个过程为【淬炼阳魂】、【炼化阴魄】,在这一过程中,自身阴质会被不断炼化,性命修为也会得到提升,最后成就阳神。 而且吕祖有言,阳神既出,即为功成。 古往今来,能够洗尽杂阴化纯阳,从而成就阳神的人又有几个? 但据吕谦所知,现实中全真有不少弟子在性命修为累积到一定程度后,便开始白日出阳神了。 那么这些弟子们出的阳神是真正的【阳神】吗? 想到这里,吕谦的眉毛一挑,他好像找到了答案。 对面的黑老太太看到吕谦变动的表情,当下也明白了这个天赋异禀的后辈弟子察觉到了线索。 “小子,你想的没错,那些全真弟子的出阳神功夫,出的并不是【阳神】。” 黑老太太老神在在的盘坐在虚空之中,她朝着吕谦眉心点了点。 “修功者阴未尽而出神过早,谓之阴神。虽带仙风,未离鬼趣。” “那些小家伙们虽然能成形,不能分形。虽然能游走人间,不能飞腾变化。他们还未能炼尽阴魄,而是阴阳相杂的阴神。” “说是出阳神,但实际上出的不过是阴神罢了!” 说到这里,黑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阳神】要是那么好成就,贫道我修行几百年,水磨功夫不知道做了多久,怎么到现在还只是阴神?” “而且世间污浊、遍布渣滓,若是阴神出的太多,沾染了尘世浊气,那就做了白功,任他再怎么炼化也不可能成就阳神。” “小子,当心一点,阳神虽妙,但未炼尽阴魄之前,切不可沾染尘世浊气。” “多谢前辈指点!” 吕谦点了点头,他如今也算明白【阳神】之路要如何走了。 所幸他刚刚接触龙门派的【焚身炼神】,元神虽然壮大了不少,但还未来得及凝聚阳神。’ 但这样一来,吕谦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可是前辈,随着【焚身炼神】的日益精进,阴魄不断炼化,元神阳气日渐壮大,变得越发清灵,若是没有拘束,那么不就直接顺着七窍、颅门离体而出了吗?” “说到这里,那就不感慨一句造化弄人了。” 黑老太太看向吕谦,神色复杂,“原本白云观是有锁关窍、困阳神的法子。” “《金关玉锁二十四诀》?” “聪明!但白云观中却是失传了,如今的弟子也不懂其中关窍。” 说着,她神秘地朝着吕谦一笑,“但别灰心,你小子还是有机会学会这门秘法的。” 吕谦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联想到刚才郭祖显化,瞬间明白了过来,“白云观历代祖师?” “哎呀,一点就透!” 黑老太太一拍大腿,“你在白云观的时候只是刚刚接触【焚身炼神】,元神还未壮大,如今你这一个月来的修行,倒是已经快把阳神凝聚而出,该说不说,你这天赋着实恐怖。” “这也是我能把你拉内景的原因。” 说着她给自己顺了一口气,“而且你小子这性命修为也太硬了,十八岁的年纪,却能让我感觉自己是在拉一尊重物,可算是累死贫道了。” “等你再回白云观,应该已经凝练阳神了,到时候就看你小子能不能打动那些不理凡尘的祖师了!” “好了好了,如今你的疑问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可还有想问的?” “没了!” “好,那我就放你出去。” 说完,黑老太太一挥拂尘,又是一道清风拂过。 吕谦看着周围荡起涟漪的场景,仿佛和周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水幕。 “小子,九顶铁刹山再见!” 黑老太太笑着看向吕谦,身形明明就在眼前,但声音却像是自遥远的虚空之中传来。 “晚辈恭送前辈!” 吕谦向着对方一拜,等他在抬起头,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了原本所处的郭祖殿。 供台上的香炉里,三根清香还在燃烧,袅袅青烟飞腾而上,散在虚空之中。 “这次收获算是大了!” 他从蒲团上站起,重新依次对着面前的两尊神像行礼。 “多谢二位前辈指点。” 做完这一切后,吕谦重新回到蒲团上,“既然龙门派祖师都有类似【洞天】的存在,那我武当山呢?” 他看着神台上的神像,思索着新的问题,“罢了,总有回去的一天,到时候再看吧。我出来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如今山上的太师爷他们怎么样了?” 说完,他重新闭目入定。 大殿内漆黑寂寥,只有两盏摇曳的烛火,供桌上的三根清香缓缓燃烧。 夜已过半,朝阳未晚。 …… 此时的武当山 天还未亮,但山道上却挤满了游客。 他们或是背着相机,或者拿着手机,满面激动地看向东方的天际。 不时有穿着道袍的武当弟子和旅游局的人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维持着秩序。 周蒙和云龙道长二人站在山道尽头的大殿上,二人并排而立看向下方拥挤的人群。 “这个逆徒,都走了这么些天了,想不到留下的东西还搅得整个武当山都不清净。” 云龙道长面显恼怒,双眼下挂着两道黑眼圈,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站在他身旁的周蒙双手拢在道袍里,双目紧闭,气息绵长,看起来睡着了。 “师爷,师爷,您醒醒,别在这睡!” “嗯?怎么了?终于天亮了?” 周蒙迷茫地张开双眼,耳边传来的喧闹声以及还未升起的朝阳让他的想法落了空。 “唉,云龙啊,你叫醒我干嘛,老人家好不容易睡着,尽被你搅和了。” “师爷,山风凉,而且也快天亮了。” 说着,云龙道长激动地指向了东边开始渐变的赤红,那是朝阳升起的前奏。 “哦,那些鹤也快来了。” 话音刚落,清越高远的鹤鸣声传遍整条山道。 “唳~” 只见一群白鹤从远处的山林间飞来,按照整齐地队列在山道上起舞。 鹤群的身影映衬着远处升起的朝阳,这一幕让山道上的游客爆发出了更高的喧闹声。 “唳~” 白鹤们背着朝阳在武当山上翩翩起舞,舞姿优越典雅。 当朝阳完全升起,赤色的光芒转为丹橙,白鹤们停下了舞蹈,重新隐于山林间。 “好了,收尾就交给你了云龙,老夫我要去补个觉。” 话音刚落,周蒙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前。 第75章 你装的也太不走心了,只要我速度够快 朝阳升起 武当山这边因为【仙鹤舞长空】之景的消失,原本鼎盛的人流也渐渐消散。 有些游客则顺着山道下山,有些则是踏上山阶,去往更高处,游览这一处道门古地。 那些维持秩序的武当山弟子们也纷纷打着哈欠,消失在了人群里。 “师父,咱们就不能让旅游局多派点人过来吗?” “就是,这都多少天了,自从咱们武当山有【仙鹤舞朝阳】被传了出去,这些天来大半夜的就有人上山了。” 云龙看着面前这些精神不济的弟子们,站在人前伸出手宣布道,“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之前你们太师爷和旅游局的人沟通了,以后他们会多雇一些人手,大家这两天调整一下。” “哦!” 听到云龙道长的话,在场的所有弟子们都欢呼雀跃了起来。 这些天来,他们总是睡到一半就得爬起来组织游客,可谓是遭了不少罪。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像吕谦那样,静坐即入定,纵然不睡还依旧精力充沛。 “好了好了,先去做早课,这两天我吩咐了斋堂,让他们多准备了一些饭菜,也算犒劳一下。” 云龙道长看着面前欢呼雀跃的人群,也跟着笑了笑。 “师父,吕谦师弟走到哪里去了?最近倒是没听到消息呢?” 弟子中有人直接向云龙道长问道。 当一个人超越了众人一点点,那么可能还会招来别人的妒忌;但当那人超过了众人不知道多少后,别人能怀有的只剩下仰望般的敬意。 吕谦在武当山上如今就是那个弟子们仰望的存在。 当初云龙道长在轮椅上坐了半个月的场景,至今仍是弟子们时常回忆起的震撼场景。 云龙道长听到这话,低头掐算了起来,“不用担心,那小子昨天才报信说去了东北,接下来要去九顶铁刹山,拜访郭祖道脉。” “如今,也该到太清宫了!” “那王也师弟呢?” 一听到王也的名字,云龙道长脸上和煦的笑容顿时消失,额头上升起了几道黑线。 “他啊,太过惫懒,被我罚回家去静思几天。” “好了,再不去吃饭就来不及了。” 说完,云龙道长闪身向着斋堂的方向离去。 山道上的弟子们顿时一哄而散,向着斋堂的方向快步赶去。 …… 武当山这里人声鼎沸,此刻郭祖殿内的吕谦则在一片寂静中睁开了双眼。 随着他收功,眉心处金红色的微光和腹部的五色华光渐渐消退。 “呼——” 他从蒲团上站起,再次从供桌上拿起三根清香点燃,对着郭祖和黑老太太依次行礼后,将手中的清香三道插进了香炉之中。 昨日点燃的那三根清香如今早已燃烧殆尽,但新的清香已经续上,袅袅青烟缓缓升起,一如昨日那般隐入虚空中。 “吱呀!” 关闭了一晚的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昨天的白发祖师迈步走了进来,他脸带笑意地看向了供桌前的吕谦。 “晚辈见过师爷!” 吕谦侍奉完香火后,转身朝着老道士一拜。 “不必多礼,昨夜修行如何?” “大有收获!” 起身后,吕谦双目明亮地看着对方,“多谢师爷指点。” “不必谢我,祖师既然想见你,那就自然会让你遇见;反之,若是你未能得到祖师们的青睐,那也无缘得见。贫道我只是一个引路的罢了。” 老道长伸手捋了捋垂至胸口的胡须,一把顺滑的白须被他捏在手里,“如今我太清宫已经没什么好招待了的,你既是下山云游,那也应当多去尘世里走走。” 说着,他笑着冲吕谦眨了眨眼,“那尘世的烟火气当真不一般,我想你还没有见识过这里的风土,也就不留你在这吃饭了。” “邓家的那个小子可是这里的百事通,你跟着他想来也能体会个完全。” 说完,他让开身后敞开的殿门,“去吧,道途漫漫,修心定心。” “多谢师爷指点!” 吕谦从脚边拎起包袱背在身上,笑着朝老道士做了一个太极抱手礼,然后大步走出了殿门。 老道士站在门槛之内,看着吕谦渐渐远去的身影,他背着双手,“出世入世,哪有那么多分别,这世间哪里不是红尘。山上人、门里客,若是有心,自然修心;若是无心,一叶障目。” 说完,他回首不看,转身向大殿内走去。 吕谦从郭祖殿一路来到了太清宫大门处,大门下,邓有才望见吕谦的身影顿时喜笑颜开。 等他来到近前,邓有才凑上前去,熟络地揽着吕谦的肩膀,“吕老弟,你可算出来了。走走走,哥哥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俺们这儿的早市。” 说着,他揽着吕谦快步走出了太清宫,等到行至拐角,他才放开吕谦肩膀上的手,从裤兜里掏出香烟和火柴。 匆忙地点燃一根香烟,凑到嘴边猛吸了一口,邓有才的脸上顿时露出沉醉的表情。 “哎呀妈呀,可算是憋死我了。” 他口吐烟圈,然后接着抽了一口,三两下就将一根香烟抽完。 “昨晚在太清宫里我是一口都没敢抽,如今倒能好好松快松快了。” 抽完手里的香烟,他又掏出一根在烟盒上磕了磕,然后划着火柴点燃。 吕谦见状有些好奇地问道,“老哥哥,你抽烟为什么还用火柴,用打火机不更方便吗?” “嗨,家里的长辈老久没下山了,还不适应火油气,让我先用火柴对付着。” 邓有才一边带着吕谦走向早市,一边甩了甩夹着香烟的手,“我是个晚辈,只能听人家的。” “原来如此。”吕谦点了点头。 对方的话也不难理解,和邓有才通灵的那位灰仙闻不惯打火机的味,特意让他用火柴点烟。 接下来,二人一路有说有笑的攀谈着,很快就到了早市。 “吕兄弟,先去我那堂口坐坐?” 吃过早饭之后,邓有才向吕谦发出了邀请。 “好,谢谢老哥款待。” “嗨,客气啥。” 二人向着邓有才的堂口走去,但在附近的街道上却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人。 “小谦,想太爷我没?” 只见一个样貌气质和吕慈一模一样的背着手站在拐角处朝两人喊道。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寒气,嘴角边翘起一抹冷笑,这种狰狞的搭配看起来就和真的吕慈差不多。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和吕孝身材模样差不多的人,但却是低着头,让远处的人看不真切。 这样的两人完全符合吕家父子二人的形象。 吕谦见此眉头一挑,也不说话,双目之中闪过两道金色火光。 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修炼者看人看的不再是那一身的皮肉外相。 高深一些的则会透过皮相看骨相,更高深一些的则会透过骨和皮,通过一个人的【炁】来看人。 吕谦双目之中的金色火光是他尝试用三昧真火洗练双眼杂质后得到的成果,也算是另类的【火眼金睛】。 这是他特意修行的观法,用来勘破一些变化之术,想不到如今竟然有了用处。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脚下轻轻一踏,多道如意劲力迅速向着二人打了过去。 “老鬼子,有没有可能,我太爷见我的第一眼不是打招呼,而是直接上手揍人?” “在贫道眼里,你也太不走心了。” 蓝色的如意劲力眨眼之间便来到了两人脚底,旋转的劲力直接破土而出。 对面的“吕家父子”神情一变,迅速向着旁边闪开。 “啊!” 那个扮作吕孝的反应略慢,直接被旋转的劲力扯下半边身体。 鲜红的血液洒遍了整条巷子,喷射的血迹沾染了假吕慈的衣角,他看向吕谦,瞳孔中的震惊止不住的流露。 地面上,身躯残破的假吕孝躺在地上止不住的哀嚎,鲜血很快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一摊水洼,他就在血泊之中翻滚了几下,然后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场上这一幕惊呆了邓有才和假吕慈。 早晨的太阳早已升起,灿烂的日光洒遍大地,将每一处照得透亮。 他们俩也没想到吕谦下手如此果决狠辣,虽然周围暂时没人,但保不齐马上窜出一个普通人来。 而且如今可是白天,现在更是身处外界,他就不怕暴露吗? 对于两人震惊的表情,吕谦淡然一笑。 只要速度够快,谁能看见贫道杀人? “邓老哥,麻烦你看一下周围,顺便给公司打电话,三分钟后再不来,出了什么事,贫道也不好保证了。” 第76章 一把抓住,顷刻炼化 “老鬼子,笑一个!让我拍两张照片给我家太爷发过去。” 说着,吕谦从怀里抬出手机,迅速地朝假吕慈按了几下快门。 咔咔咔...... 连续不断的相机声惊醒了在场的二人。 假吕慈顾不得惊讶吕谦敢在大白天杀人,而且手段酷烈,他脸色一变,闪身向着后方跑去。 再过几百米,那里是一个喧闹的市场,人流众多。 只要躲进人群,他就安全了。 这般想着,扮作吕慈模样的青山洋平身形闪动的越加快速,眨眼之间便跑出了十几米。 “邓老哥,这里就交给你看着。” 话音未落,一道漩涡凭空生成,瞬间就将吕谦的身影容纳在内。 “唰!” 漩涡来的快、消失地更快,吕谦随着漩涡的扭曲消失在了原地。 【风后奇门??转】! 【八门搬运】! “唰!” 下一瞬,一道漩涡在青山洋平的面前生成,吕谦从漩涡中冲出,右拳头上裹着层层如水浪一般的劲力向着青山洋平的脑袋打去。 左手成掌,粘黏力显化而出,柔中带刚的劲力自下而上的向着青山洋平的胸口撩去。 多年的安逸生活虽然磨灭了青山洋平身为比壑忍的警觉,但他还是察觉到了那一拳一掌的恐怖之处。 他散去自己的伪装,烟雾状的炁从他体表散去,露出了自己的真容,一个头发掉光了的老头子。 看着迫近而来的攻击,他心思电转之间明白不可硬接,当下扭转身形,腰部折成了近乎九十度的弧度。 苍老的手掌呈爪状抓向吕谦的下半身。 “咚!” 吕谦脚下一踏,宛如巨石捶地,巨大的劲力直接将脚下的土地踩下三寸,磅礴的气浪裹杂着迅猛的罡风吹的青山洋平睁不开眼。 黑暗之中,他猛然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当即连踏两步,借着地面的反冲击连连后退,撤去了前进的身形和攻击 “轰!” 宏大劲力在他闪身躲避的下一瞬直接掀翻了地面,从地下爆发了出来。 宛如山崩地裂的威势陡然爆发,巨大的如意劲力直冲而上,激荡起不小的尘埃。 “八嘎!这次真被蝶给害惨了。” 后退的青山洋平躲过了这记巨大的劲力,他心有余悸地看向吕谦,双目转的飞快,各种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却又不断被放弃。 此时的吕谦浑身激荡起潮水般的劲力,浑身的气势好似滔天巨浪猛然跃起,给人巨大的压迫。 “不行,不能缠斗下去,这小子的力量越来越大,再纠缠下去我可能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打碎。” 青山洋平眼神闪烁,他从吕谦陡然攀升的气势确定了对方正在施展一种增幅秘术。 他有心上去打断,但吕谦的基础力量却让他靠近不得。 而且那秘术甚至高明,一举一动、哪怕是呼吸之间都在叠加,根本打断不了。 说来话长,场上的交锋也才过去一瞬。 磅礴的劲力在虚空之中激荡起道道涟漪,磅礴的涛涛海浪裹挟着让人惊骇的杀意向着青山洋平席卷而来。 吕谦半转身体,双掌朝着前方猛然一推。 排山倒海一样的劲力化做磅礴巨浪,以吕谦为源头,一层叠着一层,一浪高过一浪向着青山洋平席卷而来。 “靠,这是什么怪物!” 青山洋平双眼猛跳,他的周身完全陷入了劲力的包围之中,巨浪沿着四面八方向他冲刷而来,让他避无可避。 “情报不足啊,蝶,这次真要被你逼着送死了!” 几十年前青山洋平靠着一手伪装,从众多势力的围剿中逃了出来。 这几十年来他厌倦了追杀和反追杀,化名“刘山”,作为一个普通的种花老头子活着。 这次被蝶叫出来帮忙,一是看在对方为了比壑忍一直努力着,二是自己曾经喜欢过她。 这个叫吕谦的小家伙根本查不到多少有用的情报,十八年来好像只做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清理一些全性。 他原本是想借着吕慈伪装靠近,然后痛下杀手。 但没想到直接被人一眼识破,明明他几十年前伪装成吕慈的时候还成功杀了两个吕家的好手来着。 难道吕慈不是这样?他装的不够残忍冷酷? 被拆穿之后,他本来想立刻逃跑,但没想到这个吕谦太过邪性,如今被缠上倒是直接要被按死了。 就在青山洋平望着周围席卷而来的劲力巨浪,想着如何逃跑时,吕谦的声音突然在他身边响起。 一道漩涡悄无声息地在青山洋平背后突然出现。 “抓到你了!” 一只冒着幽幽蓝光的手从漩涡中伸了出来,径直按在了青山洋平的后脑。 【八门搬运】! 【双全手??蓝手——明魂术】! 冒着蓝光的手一把抓住青山洋平的后脑勺,强烈的光芒陡然爆发,顷刻间炼化了青山洋平的神魂灵识。 青山洋平还未来得及反应,双目就呆愣了下去,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止!” 吕谦踏上劲力浪潮,随着浪花的推动来到了呆愣着的青山洋平跟前。 他的一只手穿过了虚空中的一道漩涡,随着他的移动,漩涡也跟着他移动。 当吕谦举着漩涡来到近前,他脚下一踏,滚滚浪潮静止在了原地,流动着渐渐散去。 吕谦看着面前这个呆愣的青山洋平,脑海中回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 青山洋平,比壑忍中最善伪装刺杀的人。 曾在围剿之中杀了吕慈的两个身手不差的堂哥,吕家人手因此严重不足,只能让吕慈独挑大梁。 “呦,还是个仇人!” 说着,吕谦再次从怀里掏出手机,对着真实面目的青山洋平拍了几张照片。 “我看看,我太爷的账号是在......这!” 他单手操作着手机,将刚才假吕慈和如今青山洋平的照片都发给了真正的吕慈。 然后,他开始动用明魂术搜魂,漩涡中那只手掌冒着的幽幽蓝光渐渐包裹住青山洋平的身体。 蓝光如水一般流动,渐渐遍布青山洋平周身。 “有禁制?算了,疯了就疯了,关贫道何事。” 他操控着双全手蛮横地冲开了青山洋平脑中的禁制,浏览着那些碎开的记忆。 片刻过后,吕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大本营在奉天?” 下一刻,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吕谦看了看号码,毫不意外地接了起来。 他一边散去双全手和八门搬运,一边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太爷,人我已经用明魂术搜完了。” “你觉醒了明魂术?” 电话那头的吕慈还没来得及将胸中的仇恨和怒火宣泄出口,就被吕谦这番话炸开了脑子。 “早觉醒了,就是担心您要是知道了非得把我从武当山上拽下来,这才没告诉你。” 吕谦甩了甩手,看着面前神情呆滞、嘴角挂着口水的青山洋平。 “这人我等会碎尸焚神,大本营找到了,在奉天!” 说完吕谦一手挂掉电话,一手裹着太极劲猛然拍向青山洋平的脑袋和胸膛,刚柔劲力纠缠着将青山洋平的身躯撕得粉碎。 “嘭!” “嘭!” 两道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宛如破裂了两道气泡。 鲜血与碎肉因为劲力的纠缠被局限在了一个范围之内,最后落在地上。 “呼——” 吕谦淡定地看着这堪称凶残的一幕,张口吐出一道三昧火气。 白色的气流无风自动、无物自焚,将青山洋平碎裂的神魂焚烧的一干二净。 他回头看了看邓有才的方向,公司的人已经到了。 第77章 这比贪污还痛快! 吕谦看向原来的方位,只见几辆贴着哪都通标志的面包车将这片街道围了过来。 大约二十来个身穿棕色工作制服公司员工们从面包车上下来,动作迅速,一看就是受过集体训练的。 最后,一个穿着公司夹克,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走到公司员工们面前,看着街道内挥洒的鲜血和碎尸,眼神中闪过惊讶。 此人正是东北大区的负责人高廉,他向着邓有才的方向走了走,朝着身后的公司员工一挥手。 得到命令的公司员工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动作简单迅速,手里拿着工具开始清理周围的环境。 吕谦看到来人也不意外,他身形一闪,迅速来到邓有才和高廉身边,开口打了个招呼。 “吕家吕谦见过高伯父!” “嗯,这两个倭人都是你杀的?下手倒是果决,颇有吕老爷子的风范。” 高廉看着吕谦淡定的表现,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更加深刻了些。 修为高深、下手狠辣,当真不愧是吕家人。 “高伯父言重了。” 吕谦笑了笑,也不墨迹,“高伯父,我刚才施展了吕家的明魂术,搜索了那老鬼子的神魂记忆,已经查到了比壑忍的大本营,就在奉天,和咱们相距不远。” “我打算立刻动身,不知道高伯父能否安排人善后。” 事关重大,吕谦快言快语地将情况一吐而出,然后看向旁边的邓有才请求道。 “邓兄弟想来也能明白如今事关重大,还请老哥哥借灰仙香火通传本地出马仙,将这个位置团团包围,务必不要放过一个倭人。” 说着,吕谦两指汇聚一抹金光,向着邓有才和高廉眉心弹去。 “事态紧急,我先行一步。” 说着,一道漩涡凭空生成,直接将吕谦的身影席卷在内。 等漩涡消失之后,原地已经不见了吕谦的身影。 “高大爷,事情来得突然,我先去摇人了。” 邓有才收起了浑身的痞气,面色严肃地冲着高廉一抱拳,也不等对方回应,叼着烟头冲进了自己的堂口。 事关国仇家恨,这片土地上深埋几十年的钉子如今终于有机会拔除了。 吕谦和邓有才也明白如今的高家和他们算不上一路人,也就象征性的通知了一下。 高家避世而居,但这个避世可不是隐藏在深山老林,而是高居庙堂。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百年前高家抓住机会站队,也被他们成功获取了回报。 如今的高家已经不同于原先的四家中的其他三家,他们已经上了岸,有了身份,不再是江湖里的士绅、商贾和草莽。 如今的高家已经渐渐和圈子里的其他势力断了往来,特别是原本的四家,相互之间只有些礼节性的走动,但也越来越淡了。 这也是为何吕谦与邓有才并没有等待高家一起行动的原因。 都已经不是一路人了,自然玩不到一块去。 高廉刚被巨大的消息兜头一砸,回过神来后,两人已经消失在了面前,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得,这俩小伙子也把老子想的太市侩了,不就是比壑忍吗,当我高家真怕了不成?” 说完,他看向身旁站着的两人,“高正、高直,你俩叫上咱家的好手,跟我去支援,属于公司的员工先不动。” “是!” 得到命令的两人也知道如今不容耽搁,迅速掏出手机联系起了族中好手。 高廉也取出手机拨通了公司总部的号码。 他是高家家主,自然可以调动高家的人手去剿灭比壑忍。 他也是东北大区的负责人,剿灭比壑忍这种大事自然要请示上级再做决定。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电话那头响起了赵方旭有些焦头烂额的声音。 “喂,小廉,有什么事?” “轰!” 还没等高廉回答,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很快响起,像是那边正有暴乱。 “吕家主,从长计议!” 赵方旭急切的声音随之响起,他已经顾不得正在通话的高廉。 吕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们议你们的,我杀我的,结果啥的通知我就行。” “可是事关重大......” “胖子,你的飞机咋还没来!” 电话里吕慈已经不管赵方旭的苦苦相劝,直接大声嚷嚷道,“还是兄弟不,赶紧的,让你王家那破飞机赶紧过来接爷爷我过去!” “呦呵,还想领教吕爷的手段!” “轰!” 电话里再次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听起来像是吕慈动了手,而且力气还不小,背景音里传来了墙壁破裂的声音。 “嘟——” 电话突然响起了持续的忙音,看样子应该是在动乱里被打坏了。 高廉拿开耳边的手机,脸色分外精彩,“血海深仇,吕家主......” 想起家中长辈说起的旧事,他也能理解对方的迫切。 想到这里,高廉挂断了电话,转头给东北奉天分部打了过去,“喂!全部出动,先在分部集合,我随后就到,这次咱们要杀倭人!” 他的声音不由得高亢起来,眼中也洋溢着兴奋的色彩。 倭人啊,这片土地上有哪个不恨倭人? 东北这地界上,至今可还残留着倭人留下的伤疤未曾愈合。 高廉挂断了手里的电话,“嘿!还是这感觉爽!贪多少钱也没有这感觉痛快!” 说完,他猛然意识到了不对,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听见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留在这清理,动作快点!我先回去组织人手了!” 说着,高廉迅速打开驾驶座,高正和高直两人紧随其后。 “啪!” 车门关闭,高廉迅速挂好档位,脚下一踩油门,直接冲出了街道,滚滚尘烟在车后升起。 世间种种易变迁,国仇家恨不可灭。 当有风雨再起声,旧人新人俱来援。 第78章 术士斗法!贫道要抢人头 比壑忍大本营 还是那一栋气派的洋房别墅,别墅前的喷泉一如既往的工作着,喷洒出来的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彩色的光芒,绚丽多彩。 别墅地处较为偏僻寂静,周围没有什么人烟,往来之间更是没有多少行人。 此时正是早上,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驱散了有些刺骨的寒意,早起的鸟雀在别墅附近的花园和树枝上嬉戏,看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此时的别墅内,穿着华丽的蝶夫人正在一群黑衣侍从的服侍下享用早饭。 突然,她放在一旁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一条短信跃然而出。 蝶夫人眼神一变,迅速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短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内容只有一个字:跑! 看到这里,蝶夫人立刻明白了这是她安插在公司里的间谍给她紧急发来的消息。 她蹭的一下从餐桌前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平日里举止典雅宛如贵妇人一样的蝶夫人此时无暇在意这些,她大喝一声。 “撤退!” 说完,她抬起脚步正要向密道走去,但突如其来的剧变打断了她的动作。 “哗哗哗......” 别墅外突然传来了海浪席卷拍岸的巨响,此时的别墅仿佛置身在狂风怒浪之中。 汹涌澎湃的巨浪在瞬间将别墅团团包围,眨眼间的蓄力过后,那些翻卷着的海浪猛地向着中间的别墅发起了冲击。 “轰!” “轰!” “轰!” 仿佛惊涛拍岸、怒浪腾空,磅礴的巨力直接席卷了整栋别墅,眨眼间将这宛如海中礁石的存在吞噬淹没。 海浪中繁杂变幻的劲力冲刷着这栋别墅,仿佛要将这块礁石冲碎。 精致的别墅不比风吹日晒的礁石更加坚固,在海浪席卷而来的一瞬间,整栋别墅就已经摇摇欲坠。 房顶的瓦片和屋檐的挂饰纷纷坠落,别墅内的墙皮石灰也在二者接触的那一刹宛如天女散花一般坠落。 餐桌前感应到巨大威胁的蝶放弃了跑向密道,头顶掉落的石块迫使她闪身躲避。 “轰!” “轰!” “轰!” 仿佛怒浪包围着整栋别墅,滔天浪花席卷别墅的下一瞬间,无穷巨力直接撕碎了整栋别墅的墙壁。 砖石垒砌、钢筋铁骨的墙壁就这样在海浪的冲刷下坚持了一瞬,然后轰然倒塌。 “啊!” 石灰墙皮飞溅的到处都是,规模巨大的灰尘遮天蔽日,将整栋废墟全部掩埋了起来。 有些没来得及反应的黑衣侍者直接被废墟砸死,鲜血染红了那一片碎石。 蝶夫人的身影在别墅倒塌的一瞬间消失在了灰尘里,片片仿佛红色蝴蝶的痕迹遗留在虚空之中,躲闪着飞溅的石块。 披着隐身羽织的蝶夫人左闪右躲,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向高空。 “唰!” 废墟上空,八道巨大的漩涡按照八个方位像是八道联通着异界的大门,似水一样浓厚醇实的劲力从这八道漩涡中倾泻而下。 【风后奇门??八门搬运】!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从高空之中倾落的瀑布从四面八方汇聚成了滔天巨浪,带着汹涌劾人的怒意和罡风,将刚刚掀起的灰尘席卷一空。 说来话长,但这一系列剧变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哗哗哗......” 滔天的浪潮在将别墅冲毁以后,仿佛受到了无形的拘束,滚滚潮水围着整栋别墅旋转奔腾了起来,伏在地面上的流水满满堆叠,形成了一堵五丈高的水墙,将中间的废墟包围了起来。 “轰!” “轰!” “轰!” 浪潮之间相互碰撞、冲击,爆发出了惊人的浪涛声,响彻周围,将那些飞禽走兽全部惊走了。 隐藏在废墟中的蝶看向环绕着废墟的水墙,那奔腾的流水带着无尽的怒意和巨力,让人不敢硬闯。 她将隐身羽织披在身上,裹得更加严实,完全将自己隐藏在了废墟之中。 “唰!”惊变再起。 高空之上,一个一人高的漩涡突然出现,这漩涡由红蓝二色组成,处于八道漩涡中央的位置,对应着废墟的中央。 【双全手】! 【八门搬运??移形换景】! “蹭!” 两道金光从漩涡中飞速射出,自上而下,仿佛带着炽热火焰的温度,让人不敢直视。 这两道金光仿佛自九天之上垂落,威严地俯视着下方的废墟。 金光运作极快,仿佛神思眼转,眨眼之间便扫清了整个废墟,自然也看到了隐藏在羽织庇护下的蝶。 “哈!” 漩涡内仿佛吹来了一道白气,这股白气似烟无质、似水无形,却直冲着蝶所在的方位吹来。 白气似长蛇而出,对着下方猛扑而来,渐渐地扩散成了一团庞大而炙热的火焰,对着蝶兜头烧了过来。 “铿锵!” 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寒光,径直将上方席卷而下的火焰劈开了一条缝,散到了周围。 白色的火焰无物而燃,在虚空中圈定了一道圆形,像是一道结界困住了隐藏起来的敌人。 “看来贫道这修为还是差了一些,分心多用,一边操控着玄武真意,一边还要用术士手段和人斗法,属实难为贫道这个只修性命的小道士了。” 半空中的红蓝两色漩涡中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这声音爽朗高昂,虽然说着玩笑一般的话语,但语气却十分冰冷。 “也罢!如今你们插翅也别想飞,今日捶杀尔等!” 话音刚落,红蓝两色的漩涡突然旋转地更加快速。 一个身穿道袍的人影从漩涡中迈步走出。 只见他双目亮着金色的火光,浑身道袍被风鼓荡而起,看起来身形魁梧。 红蓝二色的炁似水一般在他周身游走,仿佛阴阳二鱼相互游动,为他暂时提升性命修为。 “吼嘶——” 虚空之中,两道兽形渐渐成型,一道蛇相、一道龟相。 二者相互纠缠,组成了一只玄武。 吕谦足踏沉稳的玄武龟相,身边环绕着灵动的蛇形,一步一步从虚空迈步走下。 他踏步虚空之上,一道道水一样涟漪从他脚下生成,渐渐扩散开来,看起来仿佛踩在水面上一样。 道人踏虚空,真武下凡间。 这宛如太古神人的一幕让被三昧真火困住的蝶忍不住瞳孔震颤。 “好了,速战速决,我先抢了你的人头,是碎尸万段,还是油炸活剐,就看我家太爷怎么说了!” 第79章 你们是刺客,咋都喜欢刚正面? 废墟中的蝶看着踏空而来的吕谦,瞳孔中的震惊转为了难以置信。 她那苍老的面容看着仿佛仙人降世的道士,怔愣不已,不敢相信如今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呵,狂妄!” 听着吕谦那豪气万丈的话语,蝶回过神来,她轻蔑一笑,一个小崽子罢了,手段再怎么离奇,挨上一刀也会死。 火势凶猛,灼灼的热浪炙烤着中央的蝶,她的额头上挂起了被烤出来的汗水,她也想过凭借身上的羽织冲出火焰的包围。 但那炙热的火浪一阵更胜一阵,直觉告诉她,只要沾染上一点,就有大麻烦。 她眼神一变,转身挥出一道更加凌厉的刀光。 赤色的蝴蝶随着她的动作凌空舞动,在虚空中留下痕迹。 寒光澈澈,仿佛一轮弯月,向周围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挥砍而去。 凌烈的罡风被剑气裹挟着,卷起废墟上的尘埃,看起来颇具威势。 面对狂风一般的剑气,熊熊燃烧着的三昧真火却像是在另一个世界,没有卷起半点火苗。 “纳尼?” “你以为贫道这【三昧真火】是你们比壑忍的秘法里用性命点燃的妖火不成?” “一群以刺客为职业的忍者,怎么都这么喜欢和贫道刚正面呢?” 吕谦一步一步缓缓自半空下降,道道涟漪被他踩在脚下。 “莫不是贫道太强,逼的你们只能刚正面?” 他冷眼看着【三昧真火】内宛如困兽挣扎的蝶,不紧不慢地说道,“萤火之微,也敢于与皓月争辉!” 说着,他来到了火焰结界前,视那熊熊烈火于无物,径直迈步走了进去。 火焰结界仿佛活了过来,化做一条蜿蜒盘旋的白色火龙,将场上围了一圈。 这三昧真火本来就是吕谦自身精气所化,只要元神足够强大,想怎么变都可以。 由火焰组成的龙首搭在吕谦头顶上方,火焰的龙目无情地看着隐藏在虚空中的蝶,仿佛她那层羽织并不存在。 吕谦身缠龟蛇二相,双目金色的火光像是两颗大日,照彻幽冥鬼魅、灼烧阴诡恶徒。 他看着虚空中的一个方向,抬起了拳头,层层叠叠的劲力仿佛奔涌的浪潮裹在拳头之上,声势越发浩大。 “听说你们倭人总是一厢情愿,说白了就是认死理。” “如今贫道算是见识了,四只眼睛盯死了你,你凭什么以为你还能藏着?” 说完,吕谦猛然推出右拳,阴阳、刚柔两种劲力交织缠绕、相互演变,涛涛水浪在这一拳之下奔涌而出。 仿佛洪水开闸,磅礴的浪潮失去了束缚,怒吼着向着虚空中的一处冲去。 这水浪全是劲力显化,磅礴的巨力压迫着一路上的空气,向着蝶猛然轰去。 “轰!” 仿佛山崩地裂,那一拳直接印在了虚空之中。滚滚浪潮前赴后继的冲刷着那里。 “铿锵!” 钢铁崩断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阵刺耳的裂帛声随之传出。 “刺啦——” 那片虚空像是被撕碎了一样,数之不尽的的缝隙突然凭空出现,宛如被巨力撕扯、即将到达极限的布匹。 正是蝶身上的隐身羽织。 “呦,还有个法器?但也只是多加一拳的事!” 说着,吕谦半转身躯,拳势收拢之后,瞬间再发一拳。 比之前还要高涨的海潮猛然席卷而出,眨眼之间淹没了那处碎开的虚空。 “刺啦——” 海浪叠加而来,瞬间便将那片羽织完全撕裂,虚空中显露出了不同的景色。 一身黑色忍者服饰的蝶惊恐地看着扑面而来的浪潮,双目之中满是震惊。 她急忙侧身,但还是被浪花一样的劲力沾到,逃脱不得。 “啊!” 劲力无形,层层叠叠地劲力在蝶抽身之前便震碎了她下半身,鲜红色的血液混着骨肉的碎片喷洒而出。 “呀,用力过猛,忘记给太爷留着了。” 说着,吕谦身形一闪,道道涟漪在虚空扩散。 他仿佛在水面上踏浪滑行的仙人,踩着浪头瞬间来到了蝶的身前。 幽幽蓝光突然亮起,水一般的蓝炁组成了数量众多的蓝手,从吕谦手上冒出。 蓝色的小手迅速抓住了蝶垂下去的头颅,顷刻间蓝光猛然亮起,炼化了对方的神魂。 “还有禁制?算了,赶紧搜魂,疯了也不管我的事!” 说着,吕谦运起明魂术,像对待青山洋平那样粗暴的冲开了对方灵魂中的禁制,浏览着对方脑海中的记忆。 片刻之后,吕谦收回明魂术,他一边回忆着对方脑海中的记忆,一边挥手散去了各种法术。 最后,双全手的红蓝二色光芒也渐渐逸散,对于他性命修为的加持也慢慢消失。 “八奇技虽好,但不是我要的道!”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尽管刚才性命修为不劳而获般的增长很是诱人,但吕谦并没有沉迷,反而对自己的道途更加坚定。 “术为道所生,当为道所用!” 想到这里,吕谦看着旁边躺在地上浑浑噩噩,仿佛失去了知觉的蝶,“有关双全手的记忆已经被我抹除,也不怕被人查出点什么。” “接下来就等太爷了!我可是给他备了一份厚礼!” 吕谦站在废墟之上,一边回想着从蝶记忆里抠出来的剩下几个比壑忍据点和卧底踪迹,一边掏出手机给吕慈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后,一道漩涡再次凭空生成,卷着吕谦和残废的蝶消失在了原地。 【八门搬运】! 他要赶着清理剩下的比壑忍残余。 …… 而在另一边,被吕谦挂念着的吕慈则绑上了王蔼,一起坐上了王家安排的私人直升机,飞速赶来。 四九城,哪都通公司总部 “嗡嗡嗡——” 螺旋桨的巨大噪声渐渐远去,徒留原地的一片狼藉,断裂的柱子和倒塌的墙壁到处都是。 碎石和灰尘遍布四周,废墟中躺着三十几个身穿公司制服的员工,他们捂着内脏在地上抽搐不止。 吕家如意劲,是一种类似隔山打牛的功夫,对人的经脉内脏有奇效。 “嘶——” 赵方旭捂着额头从倒塌的桌子洞里爬了出来,他看着对面被轰出一个大洞的落地窗,原本只有皮肉疼的脑袋顿时从内而外炸了开来。 “再怎么着急也不能破窗而出跳上直升机啊!” 第80章 心急的吕慈,震惊的王蔼 黑色的直升机离开公司后,飞快地向着奉天的方向赶去。 螺旋桨高速转动,持续的狂风和噪声环绕着机舱。 机舱内部,亢奋的吕慈一手拽着王蔼坐在座位上,他透过前方的玻璃看着远处的天际,像是已经看到了奉天的地平线。 他的脸上是止不住的冷笑,胡须绷得笔直,衬托着下面紧紧咬着的两排森森钢牙。 这副表情倒不像是去杀人的,倒像是去吃人的,拆人骨、撕血肉。 在吕慈的眼中,熊熊怒火以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仇恨为燃料凶猛燃烧着,让他身旁的王蔼看到之后只感觉一阵心惊肉跳。 “我说刺猬,你自己上直升机就算了,怎么还拉着我一起?” 王蔼手里还拎着那根拐杖,他用杖头敲了敲手心,惊疑不定地看着旁边刚发完一阵疯的吕慈。 之前在公司里,吕慈带着他火急火燎地在公司内跑了起来,路上拉着王蔼的胳膊就要王家派一架直升机过来。 深知陈年旧怨的王蔼自然也不敢耽搁,只能被吕慈带着跑,转头就冲进了赵方旭的董事办公室。 等暴力掀开办公室的大门之后,吕慈开门见山地将比壑忍的情报说了出来,然后也不管赵方旭是如何反应的,拉着王蔼的胳膊就要冲着公司总部顶楼的停机坪冲去。 回过神来的赵方旭明白事情重大,赶紧组织人手阻拦,叫来了不少员工,想要先挡住吕慈的脚步。 但这疯子脑子里只有比壑忍三个字,一看到这阵仗,当即动起了手来。 几发如意劲下去,掀翻了所有员工,也造成了不少破坏,可以说拆了赵方旭所在的那一层楼。 就连赵方旭也因为躲闪不及,被掉落的石皮砸到了额头,只能躲到桌洞里。 场面一时失去了控制。 但还好吕慈这疯子分得清队友,再加上王蔼身形灵活,倒是没有多少损伤,也就是被乱飞的碎片划破了衣角。 等直升机来了后,吕慈也不想坐电梯了,一道劲力在公司的落地窗上打出一个大窟窿。 然后拉着王蔼来了一出空中飞人,直接从公司里蹦到了直升机上,夺过指挥权扬长而去。 飞机上的王蔼心疼地看了一眼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抱怨道,“我这可是百年老手艺织就的辑里湖丝,上面的刺绣都是顶级的绣娘绣了一年的,就这么让你给刮坏了!” “心疼什么?” 吕慈看也不看身边的王蔼,仿佛此时的他就是一个被用完了的工具人。 “那你赔我?” “咱俩还客气什么!” 吕慈摆了摆手,绝口不提赔偿的事,“兄弟啊,不是我不讲义气,那种情况留你一人下来也尴尬,不如和兄弟我走一趟。” 公司的钱倒还能赔得起,但这王胖子富得流油,赔个毛。 再说了,如今他忙着报仇,冲动一点也是很合理的。 王蔼看着吕慈这混不吝的作风,也只能无语地在心里啐了一口,认识这样的兄弟,算他倒霉。 吕慈脑中的热血逐渐沸腾,他敲了敲飞行员的座椅。 “你这飞机咋这么慢,是不是开飞机的不太行,要不换我来?” “别别别,刺猬,算我求你了,给我留条命!” 王蔼原本正看着大拇指上被刮了几下的翠玉扳指,还没来的及心疼,转眼就看到吕慈已经从座位上起身,两只手都已经伸了出去,就快把飞行员拉下来了。 他吓得扔掉手里的拐杖,身手矫健的扑了上去,将跃跃欲试的吕慈按在了座位上,“咱们已经是最快了,别闹腾,咱们消停一会,消停会儿。” 王蔼耐心地安抚着吕慈,温声和气地用自己的体重挂在了吕慈身上,让他起不了身。 吕慈见状只能无奈地放过飞行员的位置,转过头朝着王蔼开炮。 “胖子,你咋就学不会你家【神涂】的遁法,先不说【乾坤移换】、就说【二神相通】,你只要能学会一个,咱们也不至于这么慢!” “我可去你的,别给脸不要脸啊!” 王蔼听闻这话也是翻了个白眼,安稳下心神的他也不像之前那样温声和气了。 “你说的那玩意从好几百年前就没人会了,我又不是啥修行的好材料,怎么可能学得会这种【神涂】里的遁法。” “我要能学成,当初关石花那事还用得着靠你,大笔一挥就到东北了。” 王蔼一手压住吕慈的肩膀防止他乱来,一手指着吕慈骂道,“再说了,你当就我家传承丢了,你吕家不也差不多。” “嘿,原本一个医武世家,现在只能靠着一手如意劲称雄,有本事你把你吕家的传承也给我捡起来。” 王蔼骂骂咧咧地指着吕慈的鼻子,也不在乎他那疯癫的状况。 “这年头哪家的传承都不好过,咱们这些混江湖的丢的最多。” 说到这里,王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唉,你说你咋就这么好运,生个顶好的重孙出来。” “那小子叫啥来着......吕谦,嘿呦喂,这两天都传成吕祖转世了,全性见了他就跟耗子见了猫,这一月来根本不敢冒头。” 说到这里,王蔼一拍大腿,“我王家咋没这个福分,我要是有这么个孙子,天上的月亮我都能给他摘下来。” 原本怒火中烧的吕慈听到王蔼的这一番唱念做打,心中的怒火渐渐散去了一些。 他眯着眼睛朝王蔼炫耀道,“你个胖子羡慕不来,那是我吕家的!” “是是是,你吕家的。” 见到吕慈稍微安静了些,王蔼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老刺猬,还真是得顺毛捋。 他捡起脚边的拐杖,磕了磕机舱地板,“话说回来,你打算咋安排他,一直待在武当也不是事。” 让王蔼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吕慈表现的完全和平常不同。 只见他大手一挥,“老头子我可管不了年轻人,他的路在哪?怎么走?都由他自己决定!” 吕慈满脸不在乎地说道。 这回答让王蔼顿时愣住了,这还是那个管着吕家方方面面的吕慈吗? 心思辗转间,王蔼明白了什么,“他真是下一个张之维?” 他震惊地看着吕慈,心底里将吕谦这些年来的事迹过了一遍,得出了一个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答案。 “嘿!” 面对王蔼的问题,吕慈也不搭话,神秘地笑了笑。 “真的?可不能骗兄弟?” 王蔼从吕慈的态度中察觉到了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反复询问。 对于他们这个和张之维同一个时代的人而言,既是荣幸也是悲哀。 荣幸的是,起码他们能一览异人修行的绝顶,在这近乎末法的时代里见证一位近乎通天的天通道人。 悲哀的是,他们这百年岁月都要被这尊绝顶死死压着,半点也抬不起头来,更不敢有所怨言。 绝顶者,盖压当世也! 如今要是吕家出了个新的绝顶,那对于他们这种江湖草莽来说,可谓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异人界的规矩和势力也要重新洗牌划分,可谓是风口来临,能不能起飞就看自己了。 第81章 黑老太太现身,前往九顶铁刹山 两个小时后,吕慈和王蔼到达了奉天 吕慈刚一落地便带着召集来的吕家好手前往吕谦给的据点位置扫荡。 王蔼也将王家人手一并交给吕慈带领,自己则晃晃悠悠地向着郊外的一处小院走去。 正面战场拼杀这种事不适合他,而且吕慈也不见得会让自己插手。 血海深仇还是得自己来报复,更为合适、也更加让人心满意足。 “石花,我来了!” …… “唰!” 邓有才的堂口大门前,一道漩涡凭空生成。 吕谦揣着袍袖从漩涡中迈步走出,他身上还是一身干净整洁的道袍,没有沾上半分血污。 “嘭!” 随着漩涡的关闭,一道黑影从漩涡之中掉在了地上,正是半身残废的蝶。 在带着这个“战利品”行走奔袭的时候,吕谦已经把这个已经痴呆疯癫的比壑忍暂时止住了血,留待吕慈回来施以极刑。 毕竟总不能自己杀够了,却没有让吕慈过够瘾。 这些旧人的面孔,想来也能激发出吕慈心中的怒火和仇恨。 他一甩袍袖,无形的劲力拖着残废的蝶摔进了门槛。 吕谦抬步跟上,一踏入堂口,从内堂传来的烟火气直冲鼻腔。 彤彤火光从屏风后映照出来,看起来内部好像着了火。 邓有才的影子被火光映照在屏风上,奇特的调子随着他的舞动也从屏风后传来。 他正在用出马仙的手段和自己供奉的仙家沟通。 “咳咳......” 吕谦刚一进门就被突如其来的烟火气熏得一呛。 “小辈,进来吧。” 一道苍老的仿佛古稀老人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原本又唱又跳的邓有才此时坐在了屏风后的一把椅子上,看起来身姿端正,完全不像他平时的痞气模样。 吕谦心下一动,顿时明白邓有才已经和那位灰仙捆窍通灵,方才出声的正是那灰仙。 他面色一正,正要进去,突然屏风后又传来了对方悲惨的嚎叫。 “嗷!黑大姐,别闹,小弟只是在开玩笑,开玩笑......” 那灰仙的音色一变,从一个苍老的古稀老人突然变成了中气十足的青年人,他像是被人突然拿捏了命脉,止不住的出声哀求。 透过屏风,能够看到原本举止端庄的邓有才突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在地上打着滚。 “哼!你个混黑的,贫道我能不知道你打的啥算盘,滚一边去,老娘先来的!” 紧接着,一道让吕谦感到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正是他昨夜见过的黑老太太。 “嘿嘿,老婆子我就知道你们这群比鬼还精的家仙要出手,特意留了一道香火在我家后辈身上。” “如今倒让贫道逮了个正着!” 直觉告诉吕谦,此时还是不要进去为妙,他顿住脚步,站在外间,透过屏风看向影影绰绰的内堂。 “大姐,您不能不讲理儿啊,这里是我的堂口......” “去你的堂口,咋滴,你的堂口贫道就不能进来了?”,黑老太太的语调突然高亢起来。 “嗷!哪有的事,小弟这里一直欢迎大姐......” 那青年人的声音越加谄媚,看起来很是恭维黑老太太。 “既然你如此好客,老婆子我也邀请你去我的悬石洞坐坐!” “别啊——” 那青年的哀嚎声还没有结束便突然消失,与此一起消失的还有黑老太太的声音。 “噗通!” 原本在地上打滚的邓有才突然停住,浑身一僵躺在了地上。 吕谦眨了两下双眼,有些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是否该进去。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虚空中突然传来了黑老太太的声音。 “小子,没事,这老滑头心里有鬼,贫道只是带他去静静心,我在九顶铁刹山等你。” 虚空中的声音仿佛响彻在耳边,很快又消失不见。 有前辈兜底的吕谦顿时不慌了,虽然有些不太理解这些仙家瞧上了他什么,但有祖师在身后,也不怕什么五大仙家。 他朝虚空中一拜,“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虚空中没有回应,看起来黑老太太真的带着灰仙回去了。 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迈步走进内堂。 只见供桌上放着不少贡品,香烛火纸在香炉里熊熊燃烧,邓有才躺在地上无声无息,若不是那响起的鼾声,倒真让人以为他遭遇了不测。 吕谦抬脚走了过去,将邓有才摇醒,“老哥,醒醒!” “嘿嘿嘿,老妹儿,下回再来哈!” 迷蒙之间,邓有才眯着眼傻笑不止,但等他看清楚吕谦的面容之后,顿时清醒了过来。 “妈呀!”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顺着椅子的帮助爬了起来。 “吕老弟,你咋回来了?对了,我没误事吧?” “我记得之前借着长辈,直接通传了整个奉天的出马仙,咋样?还够不?” 吕谦看着邓有才真挚的表情,也没在意刚才的尴尬,“有才大哥放心,我已经清理完了搜索到的八成据点,剩下的两成交给我太爷了。” “吕太爷来了?” 邓有才一听这话,原本点烟的手顿时一抖,火苗差点烧到了手。 他赶紧甩了甩手将火柴熄灭,一手拿掉嘴角咬着的烟屁股,震惊地看向吕谦。 吕慈疯狗的名声响彻异人界,他那残忍的手段基本上消息灵通一点的都知道。 “得,这回大炮请出来了。” 邓有才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感觉心中一片畅爽,动作麻利地重新将烟点上。 他猛吸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惬意的表情,然后领着吕谦向外走去。 到了外间后,邓有才给吕谦泡了壶茶,“那吕兄弟你打算咋样?留下来处理残局?” 茶水滚滚从壶中流出,氤氲白雾从杯口飘荡而出,逸散在天地之间。 吕谦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如今比壑忍残余势力已经被我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都是些残兵散将,和一些身份不好处理的卧底,我等会把所有情报发给公司,也告诉我家太爷一声,在老哥这也留一份。” 说着,他放下茶杯,指了指外间地上疯癫的蝶。 “到时候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我得立刻动身前往九顶铁刹山了。” “这次行动我下手动作太快,手段也太过酷烈,恐怕会有不少来自各方的麻烦找上门来。” “而且我也怕我太爷要强行带我回家,索性前往九顶铁刹山躲个清净。” 邓有才也不是蠢人,自然也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吐出一道烟圈后敲了敲桌子。 “行,老弟有打算就好。说到底今天这事虽然是好事,但牵扯太大,你出去避一避也是应该的。” “我这还有些吃的喝的,你带着路上作为干粮吧。” 说着,邓有才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一个不大的包袱递给吕谦。 “这是老哥哥我原本用来躲灾的,你先拿去用。” “多谢有才大哥!” 吕谦向着邓有才抱拳感谢。 这几天这位邓家兄弟对自己的帮助不可谓不大,如今更是帮助自己脱身,虽然以自己的手段没有必要,但心意还是好的。 “客气啥!” 二人也明白时间紧迫,吕谦也不耽搁,借助邓有才提供的纸笔,将自己从比壑忍那得来的详细情报全部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吕谦传给了吕慈一份,然后将材料交给了邓有才。 “有才大哥,公司那边还得你来联络了,兄弟我先行一步。” 说完,一道漩涡凭空生成,将吕谦的身形吞噬。 “嘿呦,好俊的手段!” 邓有才搓了搓鼠须,看着吕谦离去的地方赞叹了一句。 “嘿,啥时候干好事还需要跑了!” 第82章 道场!道心坚定 吕谦之所以来去匆匆是为了远离一些麻烦。 剿杀比壑忍这一件事虽然是好事不假,但这其中牵扯到的势力以及恩怨太多了。 远的不说,站在大义的角度,他们也不能拿吕谦怎么样。 但公司不同,这是一个官方的机构,里面的弯弯绕绕、是非曲直太过麻烦了。 公司作为官方成立、管理异人界的机构,他们的立场天然就和异人界的其他势力相违背。 吕谦躲避的主要目标就是公司,他现在忙着云游天下、拜访各道脉,为自己的道途筑基、铺路。 他没那个闲心和功夫去陪公司的人打太极,相信吕慈会给他收拾好尾巴的。 吕谦运起【八门搬运】,一路上闪身出了奉天,向着九顶铁刹山的方向走去。 在踏出奉天的那一刻,吕谦回首感概,多亏自己出身不差,更有吕慈这位太爷护着,要不然今天这事虽然爽快了一把,但后果却是不小的麻烦。 “罢了,可能贫道天生福缘深厚。” 吕谦摇了摇头,转身接着向九顶铁刹山赶去。 对于郭祖那【羽化】的状态,他结合前世所知和今生所学,有了些大胆的推断。 【内景】其实只有一处,换句话说,所有人的内景都是相通的。 按照常人的理解,那里不属于任何人,是最接近【天道】的地方,也是受【天道】管辖的地方。 但昨天夜里,吕谦可以肯定自己进入的不是平常的【内景】,那里更像是一处【道场】! 一处被单独从【内景】的里划分出来的,属于一个人的【道场】! 那处【道场】已经很接近现实,和寻常的【内景】完全不同,做主的不再是【天道】。 他原本以为那是郭祖师的道场,但郭祖师却是否定了一半,那里属于他,但又不只属于他。 结合郭祖师【羽化】的状态,以及各道脉之间类似分公司运作的模式。 吕谦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郭祖师是【道场】之主不假,但【道场】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黑老太太所说,她是那里的看门者。 既然看门者存在,那郭祖师的那些弟子中,是否有人也在那处【道场】之中? 这样的猜想很是大胆,但在吕谦看来并非不可能,甚至答案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离奇。 道虽无为,但无不可为! …… 吕谦一路上脚步不停,用奇门手段快速在山野间穿梭。 他上午从奉天出发,到达九顶铁刹山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晌午。 吕谦站在山道前,背上背着两个包袱,跟着熙熙攘攘的游客踏上了山阶。 “唰!” 就在吕谦踏上山道的那一刻,周围的景象忽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山道上密集的人群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长长的山道上只有吕谦一人。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原本环绕在身边的游客也全部消失不见。 但这里还是刚才的那片景色。 太阳行至中天,秋季微凉的山风从山间吹拂而过,让人感觉阵阵凉爽。 远处的丛林、山道、宫观更是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其中没有了人烟,仿佛这片天地里只存在吕谦一人。 寂静很快包围了吕谦的周身,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了猜测,他双目亮起淡蓝色的光辉扫视着周围的景色。 【奇门显象心法】! 在吕谦的眼里,此时的周围山还是那座山、路也还是那条路,这山石树木在吕谦眼里没有分毫变化,好似这里真的和现实一模一样,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内景。 但术士的感觉告诉吕谦,自己的心并没有感受错,这里并不是现实。 面对这种心和眼的矛盾,吕谦选择遵从自己的本心,他一步一步顺着山阶爬了上去。 《西游记》中【三打白骨精】和【心猿归家】一段,不仅包含着白骨观和三尸的修行法门。 这一情节,更是表明了一种修行态度,随心而不逾、随性而不滥。 唐僧象征着【元神】,孙悟空象征着心之本相,也就是【心猿】。 人之元神或有蒙昧,遭受三毒所欺、鬼魅所骗,这时候就要靠着心猿来破除迷障。 元神与心猿不可冲突,若是赶走心猿,元神也会失去护佑,就像被【黄袍怪】抓走的唐僧。 象征【肾水】的猪八戒和【脾土】的沙悟净二人合力却也打不过黄袍怪,只能请【心猿】孙悟空归位。 【心猿】归位,师徒四人的修行才能重新开始,这是第一次强调。 【黄袍怪】乃是四木禽星中的【奎木狼】,乃是【二十八宿】之一,是司掌周天节气变化的一员,不可或缺。 所以被四木禽星喊走归位,劫难自消,成就师徒四人的修行,这是第二次强调。 【奎木狼】因为被情缘扰动,下了凡间,这和【心猿】遁走离家一样,都是属于放纵过了头,失去了束缚。 随心所欲、随性而动,所以引发了之后的劫难重重。 但当二者归位,有了束缚之后,修行又重新好了起来。 这两个情节相互结合,警告修行者:随心而不逾、随性而不滥,如此才能坚定修行。 吕谦踏步走在九顶铁刹山的山道上,他步履坚定地走着,也不管周围空空荡荡的景色。 他目视前方,脚下步履不停,半空中突然传来黑老太太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小子,你如今倒真是【明悟心猿】了!” 话音刚落,原本的山道景色突然再次变幻,这次的吕谦来到了一处山洞里,这里是他昨夜第一次见到黑老太太的山洞。 只见还是那方石台,石台上盘坐着一个手搭拂尘,笑容慈爱的中年女道,正是黑老太太。 “哈哈哈......真不知道该说你小子胆大还是聪明,就算有所迷茫也敢随心而动,有魄力!” 她一甩拂尘,石台下方出现了一方蒲团,对着吕谦止不住地称赞。 “坐!” “多谢前辈!” 吕谦取下身上的包袱,向着黑老太太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地坐在蒲团上。 “哎呦!黑大姐,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就在吕谦正要开口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青年人的哀嚎,正是早上那灰仙的声音。 “哼!贫道不露面,你们算盘打的我在九顶铁刹山都能听见。” 黑老太太面色一怒,沉着脸一甩拂尘,只见石台下方突然出现了一口热气滚滚的油锅。 油锅上方架着一只被金色道纹捆绑起来的老鼠。 这老鼠灰毛白鼻,大小和一只小马驹差不多大。 “哎呦!黑大姐,这不是实在没办法吗?” 油锅上方的老鼠被滚滚热油冒出的热气烫的直打颤,它口吐人言,语气颇为悲惨。 “您和龙虎山那两只狐狸福缘深厚、聪明伶俐。” “但像我们这样开窍晚的,如今也只能攀一攀这小道长的高枝了!” 第83章 五大仙家的债,内景的炼假成真? 吕谦坐在石台下的蒲团上,他看着油锅上被架着烤的灰仙,听着对方那悲切的话语,并没有被打动。 对方口中那“天师府的两只狐狸”的传说他倒是有所耳闻。 北宋时期,龙虎山第三十代天师【虚靖公】张继先有一天在“三省堂”打坐修行之时,忽然外面由晴空万里变成了电光闪闪、雷霆阵阵,乌云遍布。 天师步出“三省堂”,掐指一算,有妖魔出现。 下一瞬就见一名貌美女子前来求救,说自己是千年修行的狐仙,怀有身孕,正遇雷劫降临,希望天师搭救她一命。 天师给狐仙受戒立誓,然后发文烧檄,禀告天地,撤了雷劫、保了两条性命。 狐仙由此感恩戴德,生产过后和子嗣潜心修行,据传最后也得了正果。 龙虎山上的狐仙堂正是为这两位狐仙所建。 可以说,这两个狐仙和黑老太太走的路子都差不多,投身道门,最后都有了正经的编制,不再是山精野怪。 “黑大姐,不是小弟我起了贪心,实在是这收获太大了,小弟我经受不住它的诱惑。” 被金色道纹五花大绑的灰仙在油烟中小心地翻动身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您也是知道的,小弟我本来就是耗子成精,这等机缘路过眼前怎么可能没点心思。” 吕谦淡定地看着灰仙那堪称浮夸的表演,也不出声。 黑老太太则是对灰仙的狡辩和恭维嗤之以鼻,她冷哼一声,手里拂尘一扫。 只见原本距离滚油还有两尺的灰仙直接往下又掉了一尺,翻滚起来的油花甚至都溅到了它那油光水滑的皮毛上了。 “嗷——” 灰仙被滚油烫的哀嚎不止,原本光亮的皮毛顿时泛起了焦黑之色。 “大姐,小弟我可没有您那阴神鬼仙的道行,再炸下去真就散了!” 被道纹捆起来的灰仙剧烈的挣扎着,却在过程中溅到了更多的油花,炸的它嗷嗷乱叫。 “哼!” 黑老太太将灰仙晾了一会儿,然后才挥出拂尘将它重新捞起。 “说实话,你们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大姐您可别冤枉我,小弟我只是想给这小道长,不,小吕祖做一回鸡犬,试一试升天是什么感觉?” 灰仙从油锅中捞出来后,谄媚朝石台上的黑老太太笑了笑,那双小眼睛时不时瞥了瞥身后的吕谦,语气之中也满是讨好。 “在你们还真把我当瞎子了,之前在你那堂口外围,另外四个的气息虽然淡了些,但贫道这鼻子可闻得清清楚楚。” 黑老太太再次将灰仙迫进油锅,“还做鸡犬,你们的把戏就算不说,贫道也猜得出来。” “若是我这晚辈不从,利诱不成,怕是你们就要威逼了是吧。” 说着,黑老太太直接将挣扎不已的灰仙彻地丢进了油锅。 “嗷嗷嗷——” 灰仙刚一进入油锅浑身的皮毛便被炸的焦黑不已,它止不住的嚎叫着。 “哪敢,我们哪敢?” “呸!” 黑老太太朝着油锅里翻转的灰仙啐了一口,“千百年的道行,跟谁打哑谜呢。” 约莫过去了半炷香,油锅里的灰仙已经被炸的浑身漆黑,黑老太太这才将它捞了出来。 “贫道可告诉你们,这人是郭道长和全真保着的,你们有啥心思也得给贫道收起来。” “可是大姐,我们这不也是没法子了吗?现在这世道你也知道,香火信仰啥的越来越少,再过个几十年就不止我们那些子孙后辈要挨饿,我们五个也讨不了好。” 灰仙从油锅中出来之后,姿态更加低微了,“毕竟我们也不像黑大姐你,在东北这嘎达,有郭道长一炷香,就有你一炷香。” “再说了,你跟着郭道长修行,虽然是妖躯,但也算走在金丹大道上,成就的也是正儿八经的【鬼仙】果位,还有希望成就【地仙】。” “哪像我们五个幽魂散鬼,平日里真身都不敢离开长白山,也就是靠着龙脉地气的庇护,这才能仙不仙、鬼不鬼的活着。” 灰仙说到这,瞄了一眼不做反应的黑老太太和吕谦,长叹一口气。 “这世道是一轮比一轮难熬,黑大姐,您都已经上岸了,不妨拉扯拉俺们这帮苦水里游着的?” “我呸!” 黑老太太一拂尘将半空中被困着的灰仙打的翻滚不止。 “你们和贫道能一样?咱们从根子上就不是一路人。” “你们身上香火业力太大,就是个天大的窟窿,吕祖那样的有道真修都不见得能填上。” “还拉你们上岸?不被你们拽下去就不错了!” 黑老太太翻了个白眼,这灰仙当真说的比唱的好听。 他们五家和世俗牵扯太深,根本拉不动。 当年参与进了改朝换代之举,虽然成功享受了二百来年,但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百年前改天换地,那些享受过的东西统统变成了在人间欠下的债,化作了业力! 虽然这五家将视角转向民间百姓,依靠万家香火才及时从皇室的关联中脱身,但这也把他们和世俗彻底绑在了一起。 从一艘要沉的船跳到了另一艘船上罢了! 这可不是什么一锤子买卖,要想长久修行,吃了人家的香火就得给人家办事! 想欠钱不还?行,能耐够大就行! 但可惜的是五大仙家都没有这能耐,只能被香火业力捆绑。 而且这世道变化太快了,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几十年,他们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都得被扫到角落里。 黑老太太也不管灰仙的苦苦哀求,直接向着它再挥了一拂尘。 “你们的事,真仙下凡都拉不动。” “回去告诉那几个,这小道士可是我全真的人,别动歪心思!” 拂尘挥过,洞内突然刮起一阵狂风,直接将半空中的灰仙吹的无影无踪。 黑老太太撇了撇嘴,“五个大窟窿,也不怕把人埋了!” 说完,她看向石台下若有所思的吕谦,问道,“小子,你该不会是动心了吧?贫道可告诉你,那五家就是笔烂账。” “它们和贫道的那两个老朋友不同,我那两个老朋友和贫道一样都是山林里的潜修之辈,基本上不干涉红尘之事,身上没有债要你背。” 吕谦听到问话,当即摇了摇头,“晚辈自然明白,五大仙家水太深,不是贫道这个小道士能够涉足的。” “晚辈只是在想一件事,有关昨天夜里和现在所处的【内景】。” “哦,说来听听!” 吕谦顿了顿,双目之间神光乍现,“有一种说法,【内景】是天地间万事万物集体思维的总和。” “郭祖应该是将自身的【存在】从万事万物的思维中抽出、汇聚,方才形成了如今我们所在的【九顶铁刹山】。” “也就是说,郭祖直接将内景中属于自己的所有碎片熔炼割据,炼成了以自己为本质的【洞天】。” “那些碎片不仅来源于郭祖,还来源于这天地间所有和他有关联的事物、人物。” 说到这里,吕谦脸上流露出了震撼和钦佩的表情,“汇聚万水成江海,当真大法力!” “这里既是既是九顶铁刹山,但又不是现实中的九顶铁刹山。” “郭祖炼虚为实,将这片割据【洞天】与现实天地相融合,这才是我们所处地位的本貌。” “至于为什么郭祖说这里不单单属于他,那是因为这片【洞天】还没真正成为一方世界,还存在于现实和内景!” “从【内景】的【虚幻】到现实的【真实】,郭祖的下一步还没有完成对吗?” “真正的超脱,是将这以自己为本质的【洞天】真正演化!”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陡然炸开。 “后辈,你当真有飞升之姿!” “但还是差了点!” 第84章 内景为真,真正的通天路 “你对最后一步路的推断并不对!” 郭祖的声音突然响起。 眨眼之间,山洞里的那抹金光又再次扩散开来。 吕谦盘坐在蒲团上,感觉四周的一切逐渐向着远处拉伸,渐渐浓缩成一点。 黑老太太盘腿坐在石台上,笑着看向逐渐远离的吕谦,然后和山洞消失在了视野中。 道道庆云霞光随着金光的流动逐渐显化而出。 此时的吕谦仿佛来到了高空之上,在他的四周,庆云卷舒、清风流转,却不见郭祖的身影。 “后辈,向下看!” 郭祖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吕谦跟着示意低头向下方望去。 “那是......九顶铁刹山?” 在吕谦的眼中,他从高空俯视着整座九顶铁刹山,只不过与寻常景色不同,此时的九顶铁刹山仿佛由数不尽的金色的流光汇聚而成。 这座九顶铁刹山看起来和现实里的那座山有着同样的山势起伏、万千景象。 就在吕谦沉下心来仔细观察的时候,他的身前突然传来了郭祖的声音。 “你之前说这里是贫道的【洞天】却也是不错!” 他迅速抬起头,将目光从下方的【九顶铁刹山】上收回,看向自己的对面,那里有一个金色的人影。 那金色的人影由周围的流光汇聚而成,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凝实了起来。 随着人影的逐渐显化,这片高空的仙境到处生长出金色的莲花。 一朵巨大的金莲化做九瓣莲座,将那人影托了起来。 “晚辈武当吕谦,拜见郭守真祖师!” 吕谦看着逐渐成型的金色人影,当即向着对方恭敬地一拜。 人影显露出了本相,乃是一个身穿道袍,臂挽拂尘、盘膝而坐的道士。 这道士面容虽然苍老,但须发皆黑,两颊红润,他笑呵呵地看向了对面的吕谦,点了点头。 “不必多礼。” 说着,他一挥拂尘,一道清风拂过,吕谦座下也多了一朵由流光汇聚而成的金莲。 “敢问祖师,弟子所言,化【洞天】为天地之路,为何有错?” 吕谦起身之后,回想着刚才郭守真的话,有些好奇地问道,“【洞天】自内景而来,对于世间而言,这里乃是【虚幻】,我辈修炼求真,求得难道不是现实里的【真实】吗?” 面对吕谦的问题,郭祖一手捋着胡须,笑呵呵地说道,“哈哈哈......看得出来,你这后辈倒是诚恳,以性命为根基,甘愿做那水磨功夫,练的倒是不差。” “当然,性命是一切的根本,你倒是没错,只是境界未到罢了!” 说着,他伸手朝着吕谦一点,涛涛水浪从吕谦身上冒了出来。 这些水浪状的劲力自行按照【玄武真意】演化叠加,很快,一只玄武便从滚滚浪潮中显化而出。 龟蛇二相在海浪中舒展身姿,仰天咆哮,“吼嘶——” 滚滚音浪震散了四周流转的庆云,以二人为中心造就了一片空荡。 郭祖看着【玄武真意】点了点头,“于太极之中取玄武,练玄武而成真武。” “你们武当的路子算是被你走出一条道来了。” 说完,郭祖拂尘一扫,【玄武真意】的各种神意全部消散的无影无踪,像是被凭空抹除罢了。 做完这一切,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沉思着的吕谦,问道,“如何?可看清楚了?” 吕谦低头不语,郭祖也不催促,二人坐在高空之上,周围散开的庆云在清风的推动下重新汇聚而来。 清风吹拂,二人座下的莲花随风摇动,花瓣翩跹,宁静而又安详。 “晚辈明白了!多谢祖师指点!” 吕谦突然朝着面前的郭祖一叩首,额头顿在莲花座上,真实的感觉让吕谦越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是晚辈着相了!” 他抬起头,看着笑而不语的郭祖,声音回荡在高空之中,又随着清风流散。 “【内景】本来就不是【虚妄】,这里亦为真!” 吕谦伸手拂过身旁的花瓣,念出了张三丰的《颠倒歌》, “九天之上有九真,九真返还化一元。 阴阳气数乃造化,顺则生凡逆成仙。” 郭祖看着吕谦仿佛顿悟一般的表现,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哈哈哈......” “有趣,有趣,当真又是一个真武三丰也!不,应该叫又是一位纯阳吕祖!”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吕谦说了一句话。 “前辈过誉!” 吕谦抬起头,嘴上说着谦虚的话,脸上却是淡定不已,仿佛不为所动。 “吕谦不谦,吕谦不谦!” 郭祖在金莲座上笑得更加灿烂,“罢了,年轻人,自当有凌霄之志!” “好了,你既然明白了最后一步,那你应该也明悟了如何走到最后一步了?” 他收起脸上的笑意,有些严肃地看向吕谦,沉声发问。 “是,晚辈明白!” 吕谦明白对方是在给他检验道途,当即朝着郭祖再一拜。 “【以身合神】,或者【以神合身】,返还先天祖炁之姿!” 他抬起头,论述自己的感悟。 “您出身全真龙门,走的是【以身合神】的路子。” “《钟吕传道集》中对于这一条路的描述很是详细,将阳神收入祖窍之中,炼得阳神的慧光生神火,将躯体炼化入阳神之中,使神光普照。” “最后炼得通身神火,躯体崩散,粉碎为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无形无迹的先天祖气,还归于太虚、达到天人合一。” “自此形神合一,这天地之间无处不可去、无地不可达!” 郭祖满脸笑意的捋着胡须,并不发一言。 吕谦接着说道,“晚辈出身武当。走的是【以神合身】的路子。” “取纯阳之炁,得肺腑之金,造化金液,得自身水火之造化,取金液沿督脉逆反之泥丸宫。” “金液乃水质,滋养泥丸宫之元神,同时得自身神意,后随大周天运行,流遍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金液乃纯阳火属,炼化肉身杂质,强身健命。神意相随,元神与肉身二者逐渐融合。” “功成后,形神合一,也可为先天祖气之态,遨游天地之间!” “自此人间的修行已经圆满!” “剩下的便是【羽化登天】,开始在九重天的修行,也就是在【内景】的修行!” 第85章 小吕祖三问通天路,九重仙路 郭祖盘坐在金莲上,满面笑意地看着吕谦的论述,并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只是眼中的笑意和赞赏越来越浓。 吕谦见此并不奇怪,早在昨天夜里第一次见面时,郭祖师的态度已经说明了有类似【天师度】的禁制存在。 而且这禁制锁住了关于【通天路】的相关信息,锁的还很严谨。 但有时候态度就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从昨夜开始到刚才,自己三问通天路。 第一次,郭祖说他错了一半。 第二次,郭祖暗示他差了一点。 如今第三次看来倒是有些说法了。 吕谦看到郭祖的样子心下对自己论述有了判断,越发自信起来,他接着说道。 “修成先天祖炁的状态后,人身性命由此圆满,可证【人仙】果位。” “但这并不是通天路的终点,反而是这一段漫漫长路的起点!” 吕谦双眼中蕴含的神光越加明亮,瞳孔深处深思的光芒逐渐炙热。 “天地本就不全,但【人仙】性命圆满,不符合大道约束,只能【羽化】!” “【内景】就是人仙【羽化】的目的地。”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四周这片属于郭祖的【道场】,沉声说道。 “【人仙】之上,乃是【地仙】!” “【内景】超然于尘世,这里没有世俗中的时间与空间!” “过去、现在、未来,修行者在这方世界内的所有真我、他我、本我,这些碎片都会被自身聚拢,开辟【道场】!” “取万众万物之水,汇聚成一片江海,,将三身归于一位,彻底做到伟力归于自身!” “三三为九,九九归一。” “我想这也正是三丰祖师《颠倒歌》中的:九天之上有九真,九真返还化一元。” “修行者依托【道场】存在于【内景】,当【道场】成功开辟,那么【人仙】也会转化为【地仙】!” “【地仙】道果正是那所谓的【一元】!” 吕谦忍不住摊开双臂,为这种仙路的修行感到震撼与霸气! 正是应了《颠倒歌》的最后一句:阴阳气数乃造化,顺则生凡逆成仙。 “哈哈哈......” 金莲座上一言不发的郭祖突然爆发出了连绵不绝的大笑声。 坐在对面的吕谦看着郭祖真假不明的态度,心里倒是对自己的推演成果越发肯定。 良久,停下大笑声的郭祖看向吕谦,别有意味地眨了眨眼。 “晚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都是你自己推出来的路。” “我虽然不可说你到底对不对,但倒是可以给你看看我【地仙】的神通!” 听到这话,吕谦自然明白对方虽然不能出口言语,但现在是想现身说法,拐着弯的对自己提点一二。 “多谢前辈!” 他向着郭祖再拜,对方这些举动完全就是在暗中传道授业,他也必须一拜。 “小子,看好了!” 说完,金莲座上的郭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浑身渐渐亮起金光。 “唰!” 宛如明亮通澈的日月散成了一堆萤火微光,郭祖的身影像是刚开始那样,散做一道道流光自高空冲向【九顶铁刹山】道场! “轰!” 当金色的流光完全融入了下方的【道场】,宛如开天辟地的巨大声响陡然炸开。 但与开天辟地,一气混沌化阴阳,阴阳二气生万物的景象完全相反。 此时的包含万千景象的【道场】重新演变成为阴阳二气。 阴阳二气流转演变之间,逐渐化做一道混沌。 那混沌重新化做郭祖的身影,他站在漆黑无垠的虚空之上,全身混沌气流涌动。 各种造化的景象随着混沌的涌动重新显化,但又归于寂灭。 这一刻,吕谦才完全明白了三丰祖师《颠倒歌》中的后半句: 阴阳气数乃造化,顺则生凡逆成仙。 这种万物重回阴阳,阴阳重演混沌的景象完全震惊了修炼了十八年的吕谦。 这还是修炼吗? 但很快,吕谦又重新镇定了下来,他的道心也变得更加坚定。 我道通天,仙路亦可! 吕谦忍不住感慨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修仙吗?” “后辈,这【地仙】之道,你可看清楚了!” 虚空中的郭祖一步迈出,重新来到吕谦面前,他一挥拂尘,将三千白丝垂于臂弯。 “晚辈已经明悟,多谢前辈指点道途!” “起来吧!” 郭祖一扫拂尘,三千白丝带着不可违抗的威势将吕谦扶起。 他沉下心来感应着郭祖周身的气势,感觉到如今的自己在直面那一整座【九顶铁刹山】! 而这一座【道场】带给了吕谦仿佛天地一般的压迫力。 “身同天地,天地亦可同身!” 郭祖迎着吕谦探寻的目光,笑呵呵地解释道,“这便是【地仙】之道,至于那【天仙】之道,恕贫道不能指点!” “贫道只能告诉你,那是真正的超脱,也是真正的成道【飞升】!” 吕谦神色一肃,各种想法在心中流转,就在他想钻空子的时候,郭祖直接打断了他。 “好了,【天仙】之道等你到了白云观、纯阳宫、重阳宫,就知道了!” 郭祖摇了摇拂尘,直接打断了他,“如今你也算明悟了通天仙途,贫道也不妨告诉你。” “武当前些日子给全真各脉发了一封天书!” 吕谦惊讶地看着郭祖,“天书?武当有事请求全真各脉帮助?” “非也,却是为你、为整个全真而来!” 郭祖摇了摇头,“武当请求全真各脉将自家的通天之路传给你,为你铺就道途。” 他一挥拂尘,地面上重新出现了两个蒲团,他领着吕谦坐下。 吕谦坐下后低头默不作声,听着郭祖的讲述。 “炉养百经、遍观千路,这样养出来的道途才最完善,也最稳妥!” “你天资横溢,可以说直追各派祖师爷,甚至还犹有过之!” “贫道也不妨告诉你,这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考验。” “后辈,你可能担得起这条通天彻地的仙路,为我全真再开天门!” 郭祖沉声发问,神莹内敛的双目看着对面的吕谦。 话音刚落,吕谦抬起头来认真地和他对视着,语气严肃地说道。 “我愿!” “我能!” “我来!” “贫道十二岁上山修道,至今已快七年寒暑,贫道愿再成一位【吕祖】!” 第86章 点燃六丁神火,贫道再送一桩机缘! 郭祖师对吕谦的回答很是满意。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你能做到,但相信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知易行难,须知道途漫漫,光有求道之志可不行,还要有一颗坚定求道之心。” “道途我们这些前辈只能尽力为你铺就,能走到哪里?走成什么样?还是得看你这个行者。” “我胸中有道心一颗,照破迷障万重;脚下性命路一条,可证通天彻地!” 吕谦用当初回答方洞天的话回答了郭祖师,他的眼神坚定不移地和这位道门仙人对视着。 “我行我道,我道通天!” 郭祖师看着吕谦的表现,手捋胡须笑着挥了挥拂尘。 虚空中凭空出现两团光亮,仔细看去,其中一个像是灵蛇盘踞、另一个像是神龟俯卧。 “这是之前我那护法要请你帮的忙,这两个精灵都有不浅的道行,走的也并不是家仙的路子。” “这灵蛇、神龟自得了造化以来一直在苦心潜修,并未沾染红尘俗世,也没有欠下香火业力。” “但百年前战火遍地,他们二人也遭了劫难,如今也快要散道了。” 听到这里,吕谦看向了郭祖身前的两团灵光,神色肃穆。 家国大义者,值得尊敬,也必须尊敬! “我观你福缘深厚,倒是再送你一桩机缘!” 郭祖师再次挥动手中的拂尘,一道混沌气流将两团灵光糅合在了一起,宛如太极的阴阳二相相互纠缠。 眨眼之间,在混沌气流的造化之下,灵蛇和神龟二者相互融合,神光流转之间演变成了一道真正的玄武本相。 “贫道给了这两头精灵一番造化,分可成【龟蛇二将】、合则成【玄武本相】。” “如此倒是更加贴切你那武当山【玄武真意】。” 说着,郭祖师袍袖一挥,将玄武本相打入吕谦体内。 顷刻间,吕谦感觉到同出一源的两股力量在自己的周身游走,跟着自己的大周天游遍全身各处。 一轮周天过后,这两道力量在吕谦腹部的重新盘踞了下来。 相传,龟蛇二将是真武大帝的水火二脏沾了灵气,变化而成。 真武大帝当年修行时,不食五谷,肚子和肠子饿得直闹腾,闹得真武大帝心烦,便将其掏出来扔在脚下。 后来真武大帝成仙后,这肚肠也就化作了龟蛇二将。 “不必惊慌,他们的神魂灵识在战火中就已受损,这百年来的天地变化,又让它们本就受损的神魂变得更加残破,早已失去了神智。” 郭祖师沉声解释道,“如今它们借你的【玄武真意】滋养重生,倒也算重新轮回了一世。” “等他们恢复完全,自然就是你手下的【龟蛇二将】,听候你的差遣,而且贫道这桩机缘可不止这些。” 说着,郭祖师伸出手指朝吕谦的腹部一点,只见吕谦腹部对应六腑的位置亮起了六团明亮的火光。 “六腑?【六丁神火】?” 吕谦好奇地低头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明悟,这【龟蛇二将】怕不只是助他修行【玄武真意】这般简单。 “白云观将你对【六丁神火】的论断也一起送了过来,贫道也算了解了你那奇思妙想。” “【六丁神火】确实可行,但若是和【三昧真火】二者同燃,对你自身却是存在不小的负担。” “这两道神火都是人体性命精气所化,若是一个控制不好,那就真的玩火自焚、形神俱灭。” 郭祖师严肃地看向吕谦,手里的拂尘又朝吕谦的灵台点了点, “凡人之身、性命不全,做不到周全使用,就算你用太极轮转、阴阳相生的理念想要驱使这两道真火,也很难如臂指使。” “所以,【龟蛇二将】的存在与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它们能调节你体内的水火造化,龟蛇二者在你体内自成阴阳轮转,倒也不用你费心去控火演练。” “好了,多说无益,你且在这里试着点燃【六丁神火】。” “谢过祖师!” 听明白郭祖指点的吕谦立刻明白了,这真是一桩大机缘! 传统的【以身合神】,或者【以神合身】的路子都是长久的水磨功夫。 人的精力有限,只能择一者为先,然后带动另一者。 但若是有了辅助,那岂不是可以性命同修、齐头并进,做那真正的【形神合一】! 吕谦按捺下心中的激动,眨眼之间便入了定。 他内视己身,六腑宛如六团火焰,炙热燃烧着。 吕谦参照着【三昧真火】的法子,采撷六腑之炁汇聚一团,然后以自身精炁点燃。 “轰!” 仿佛汽油遇上了火苗,眨眼之间,吕谦就感觉到腹部升起一团火浪,炙烤着五脏六腑。 【六丁神火】点燃之后,吕谦控制着这把火焰在五脏之中汇聚,先以真火演练脏腑,祛除其中的杂质。 当五脏之中的火焰燃烧到了一定程度,吕谦裹挟着这团火焰,跟着大周天运转,煅烧肉身各处的经脉血肉。 与【三昧真火】淬炼时的轻灵明静之感不同,【六丁神火】煅烧时肉身虽然变得强健松快,但却有迟钝之感,神思也不像前者那般敏捷。 若将人比作天地,那么神魂就是其中的轻灵上升之气,肉身则是重钝下沉之气。 【三昧真火】主淬炼神魂、【六丁神火】主煅烧肉身,二者给人的感觉自然不同。 【六丁神火】行完一周天后,腹部盘踞着的【龟蛇二将】似乎从沉眠中苏醒了过来。 它们时而缠绕为一体、时而分化成二者,调和着过于炽盛的【六丁神火】。 很快,【六丁神火】就变得可控了起来,那种肉身沉重的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郭祖的声音突然从外界传来,“点燃【三昧真火】!” 吕谦依照指示,在泥丸宫中点燃了【三昧真火】,然后按照【焚身炼神】的法门,让这把真火和【六丁神火】一起行走周天。 这两道真火分别在泥丸宫和腹部点燃,但却像是存在感应一般,真火的火势顿时猛烈了起来,颇有失控的架势。 外界,吕谦突然浑身冒汗,皮肤变得通红,头顶冒出氤氲白气,像是要被火烤熟了一样。 然后下一刻,失控的火势又重新稳定了下来,外界的吕谦也恢复了正常。 只见那【龟蛇二将】宛如太极流转,阴阳演变之间调和着两道真火之间的关系。 二者流转于泥丸宫与腹部六腑之间,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很快便将失控的真火稳定了下来。 郭祖看到这里点了点头,“真火相叠性命全,龟蛇演变造化生。” 第87章 真正的性命双修 寻常修行者精力不足,只能在【性】和【命】二者中选择一者为先,然后带动另一者的修行,从而达到性命交融的目的。 全真龙门派的【焚身炼神】和武当山的【金液还丹】都是这样的路子。 前者以性摄命,先从性功入手,以身合神;后者先命后性,先从命功入手,以神合身。 这样的路子需要长久的水磨功夫,对性和命进行熬炼,从而形神合一,返还先天祖炁之态。 而且在这一过程中,还得注意【性】和【命】之间的修为差距,二者虽然是一者为先,但也不能超出太多。 只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 只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 这是吕祖在《大道歌》中的话语,常被用来警示修行者性命双修的重要。 吕谦此时在郭祖的帮助下,肉身燃【六丁】、神魂点【三昧】。 尝试将【性命】二者同修,让二者齐头并进,最终交汇出更加完美的【先天祖炁】。 正如太极阴阳二者相互对立共生,二者之间自然等量共存。 若要追求修行的完美,当是将【性命】二者同修。 只不过这一过程实在艰难,常人能够以一带二,就已经颇为不易,更别提二者同修了。 但吕谦的做法也有缺憾。 【三昧真火】和【六丁神火】同属自身真阳火气,二者同时燃烧,则吕谦自身阳气过盛,一个不慎就会精气自焚而死。 但所幸有郭祖赠送的机缘——【龟蛇二将】,这两者调和着吕谦体内的水火造化。 控制着他自身的阳气火候,让两道真火的演练始终处于稳定的状态。 更重要的是,【龟蛇二将】在郭祖的点化之下在吕谦体内自成阴阳轮转,将吕谦体内过剩的火气转化为了至阴。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修行者自身的修行也是调和演练自身阴阳的过程,若是阴阳失衡自然功败垂成,那一身的修为也化作镜花水月。 阴阳二者对立统一,若按照《钟吕传道集》中【日月篇】的描述。 自身阴阳的关系正如那月亮和太阳,太阳的光亮越加炽热光明,那么月亮也会越加净萤皎洁。 吕谦运使【三昧】和【六丁】两道真火在体内淬炼神魂、煅烧肉身,只觉得自身由内而外仿佛变成了炉鼎中的丹丸。 【性】和【命】在真火的演练之下逐渐变得圆融完善、逐步强大。 从外界看,此时的他周身冒着熊熊火炁,一呼一吸之间仿佛有烈焰喷吐而出。 “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 郭祖捋着胡须看着吕谦的周身火光,他透过肉体的阻碍,看到了对方体内那游走盘结的【龟蛇二将】,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完一个大周天之后,吕谦收功睁眼,双目之中似有火光喷涌而出,直刺虚空。 金色的火光炽烈通澈,从他的双眼之间射出,一直延伸到无穷远处消失不见。 吕谦眨了眨眼,两道神光消失不见,只有眼底还流转着些许金芒,仿佛有着金色的瞳孔。 “哈哈哈......倒真让你这行者炼成了!” 见此情形,郭祖抚掌大笑。 吕谦从真火淬炼煅烧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向着郭祖恭敬一拜。 “多谢祖师传法讲道!” “不必客气,如今你已经明悟了通天仙路和自身道心、道途,贫道这里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了,你也该下山去了。” 说着,郭祖袍袖一挥,周围漆黑无垠的虚空顿时发生了变化,二人从虚空之中来到了九顶铁刹山的宫观内。 只不过此刻的宫观虽然与现实中的一模一样,但周围并没有行人游客走动,只有吕谦和郭祖二人。 “还请郭祖将我从【内景】中放出。” 周围的景象虽然再次发生了变化,但吕谦还是察觉到自己身处【内景】之中。 然而面对吕谦的请求,郭祖只是微微一笑,神秘地说道,“行者,你既然已经明悟,也应当知道如何出去了,不是吗?” 郭祖的提点让吕谦顿时恍然大悟,他在蒲团上重新闭目入定起来。 仿佛一阵清风流转,四周突然传来了游客们嘈杂的声音,香火的气息也在鼻尖缭绕。 吕谦睁开眼,金色的流光随着瞳孔的转动一闪而逝。 此时的他身处【内景】中的那座宫观,但和刚才不同的是,此时的他四周都是游客。 他们有的上香祈福、有的三两成群,欣赏着宫观的建筑。 吕谦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并没有惊扰到他们,仿佛他从一开始就存在。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他向着前方神台上的郭祖神像再次恭敬一拜。 方寸灵台是抽象的比喻,为【心】,斜月三星是一道字谜,谜底也是【心】。 心念相动,遍观大千! 行完礼,吕谦眼神坚定地转过身,脚下重新迈向了上山的石阶,只不过他这一次是下山。 他逆着人流,一步一步节奏缓慢而又坚定地走在石阶上,正如他心中跳动着的那颗心。 我心如铁,坚不可摧! 道心明悟,方见祖师。 他已经明白了郭祖的暗示,知道了该如何找到各位祖师的道场【大门】。 路在脚下,走在心里。 双步迈出,心猿丈量。 下山的路虽然漫长,那一层一层的石阶连绵不绝,但坚定了道心的吕谦还是在太阳落山前来到了山门。 他站在山门内,距离山门外仅有一步之遥,但他脚步不止,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一脚迈出,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山门外。 夕阳渐渐沉入西边的天际,金红色的暖光照耀在吕谦的身上,他接着往下走,始终没有回头望过。 “哈哈哈......” 就在吕谦迈下中午上来的第一层台阶时,虚空中似乎传来了郭祖爽朗的大笑声。 “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行者,你的路还长着呢。” 第88章 路遇丁嶋安,你输了 从九顶铁刹山下来之后,吕谦一路向西,奔着山海关的方向直走而去。 他没有去奉天和赶来的吕慈见上一面。 吕谦这位行者有自己的路要走,吕慈这位老爷子也有自己的血海深仇要报。 一老一少都有自己的轨迹,现在还不到两条轨迹相交的时候。 吕谦身上背着两个包袱,一路上走走停停,并没有急迫之感。 说到底,孙行者那十万八千里的取经路也没有只顾着埋头赶路,一路历经磨难,对他的修行也有好处。 而现在,吕谦这位行者的求道路虽不知多长,也不知有多久,但终点就在那,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会到的。 而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遇到的磨难挫折,也就像《西游记》中的九九八十一难,让吕谦这位行者获得属于自己的收获。 夜里,星月高悬于漆黑的天空,皎洁的月华与璀璨的星光糅杂在一起洒遍寂静的人间。 吕谦看着远处连绵的关隘,那是山海关,也是东北与华北的交接处。 一个月前,他从那里进来,如今还要从那里出去。 黑夜中,吕谦淡定地走着,双目流转之间似有金光火焰冒出。 “回来了,但这只是开始。” 他穿过关隘,站在门楼之下,抬头望了望牌匾上“山海关”三个大字,重新坚定地向远方走去。 吕谦的步伐不紧不慢,大约半夜时分,他来到了一处山野小路。 “出来吧,夜半前来,这种行事,可不像是好人。” 夜风吹拂过已经彻地泛黄的树叶,质地坚硬的落叶簌簌直落,摩擦着发出声响。 吕谦站在小道上,双目一转向着远方望去,眼皮眨动之间,金光焰火一闪而过,远远地就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远处的树林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他的身材颇为健壮,头上只有不到寸许的头发。 他步伐迅捷,双目之间精光流转,看得出来是个修为不差的练家子。 “散人丁嶋安,特来向【小吕祖】请教!” 来人正是这段时间挑战各处武馆、门派,人缘颇好的丁嶋安,他如今和另一位崛起的同龄人被好事者称为【两豪杰】。 至于吕谦,因为出身全真,且姓吕,被圈子里的好事者戏称为【小吕祖】。 但因为他并没有和【两豪杰】比较过,也不好论三者之间的高低。 听到丁嶋安的称呼,吕谦眉头一挑,这世间终究是蒙昧安逸之人占了多数,哪怕是觉醒了炁的人也一样。 丁嶋安来到吕谦二十步处站定,哪怕是面对比他小的吕谦也同样礼数周到。 他向着吕谦一抱拳,沉声说道,“阁下扫荡全性之际,在下那时正在华东,虽然一路追赶,但还是没能赶上阁下的脚步。” “这次在下直接在山海关外等候了一个月,诚心向阁下请教,还请全力施为。” 丁嶋安这段时间到处挑战,但有一个苦恼。 虽然人家总是耐心地和他比试,但在比试时总会留手,这让他感到钦佩的同时又感到无奈。 【比试】二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不能如愿。 人家好心依照礼节留手,自己总不能强迫人家用出杀人的手段来比试。 这让他有些不太满足,因为他的目标是要超越所有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和物。 小时候的一次意外受伤后,丁嶋安认为自己太过于弱小,这世间有很多东西能够威胁到他的生命。 所以他努力修炼,想要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他凭借自己上好的天赋和周到的礼节,成功有了很好的人缘,那些被他找上门的势力总会愿意教他两手。 这一路走来,丁嶋安靠着“吃百家饭、学百家艺”的路子,有着在异人界里堪称顶尖的修为。 若是丁嶋安天资足够,那他的路完全可以变成“融万法于一炉,采百家成一家”,真正做到万法生一道,一道通万道。 但在吕谦看来,现在的丁嶋安并没有开悟,还只停留在【求法】的表面层次,和自己这种直至核心【求道】有着天壤之别。 丁嶋安变强的执念困住了他,让他不能拓宽自己的道途。 对于别人的道途,吕谦从不过分指摘,倒是不吝啬指点一二,为自己以后留下一二【道侣】,辩证自己的道途。 修行者,法、财、侣、地,四者缺一不可。 【侣】指的是同行者,志同道合之辈。 面对丁嶋安的挑战,吕谦也不推辞,他将身上的两个包袱高高抛起。 丁嶋安见此,眼中闪过炽热的光彩,到了他这一层次,除了异人界里的那些成名已久的老怪物,剩下的也都不足为惧。 这次来找吕谦,一是看中了他那扫荡全性的修为,二是吕谦下手狠辣果决的名声让他确定对方不会留手敷衍。 见到吕谦抛起包袱,他已经明白对方接受了自己的挑战。 当包袱脱手的那一瞬间,二人的身影全部消失在了原地。 ”轰!“ 二人的身影在中间对撞,磅礴的气浪随之席卷整座树林,落叶被刮得纷飞不止,在树林中随处飘荡。 片刻之后,吕谦双臂随着身形一转,太极劲纠缠住了丁嶋安的浑身劲力,化去了其中的三分锋芒。 丁嶋安眼神一变,一手在上一手在下,两手握拳向着吕谦的方向猛然一顶,沛然大力从他腿部沿着腰垮来到肩膀处积蓄,又随着出拳的动作豁然涌出。 【罗汉拳】 拳劲带起道道罡风,直冲对面的吕谦,像是要以这浑身刚劲冲破那柔中带刚的太极劲。 吕谦对着奔来的拳劲并不躲避,他用出揽雀尾接住了袭来的拳头,然后接着一式崩拳,裹挟着对方的拳劲反手向丁嶋安打去。 得势不饶人,吕谦上前进步,刚猛之势随之叠加,崩拳的劲力更加猛烈向着丁嶋安轰去。 拳劲压缩着空气,带着山崩地裂的刚猛,朝着丁嶋安面门砸去。 凌冽的罡风随着拳路眨眼之间来到了丁嶋安眼前,他足下一踏,喝呀之声不绝,浑身的气势变得更加高涨。 “呀呀呀呀呀呀。” 【铁线拳】 这门拳法以秘传十二音引动自身脏腑,锻炼一口真气、吐气开声,放而不放、留而不留,浑身气力也会得到加强。 他脖子上筋肉鼓起,侧头低身朝着吕谦用出了一记顶心肘。 “”啧,会的可真多,用的也是真不错,但还是差了些。” 吕谦抡拳下砸,将丁嶋安逼退,双手上下交错之间,劲力如浪花一样荡漾了起来,虚空中留下道道涟漪。 “再来!” 眨眼之间,二人已经交手了快十个回合,二人的身形转换已经变成了残影,在树林间闪转腾挪。 随着时间的推移,吕谦周身的劲力浪潮越发明显高涨,势头已经叠加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 道袍鼓荡之间,磅礴的劲力生生灭灭,又不断提升。 面对海浪一般无穷无尽、不断叠加的劲力,丁嶋安逐渐变得应接不暇。 “七层力,这一拳结束!” 裹着层层浪花的拳头猛然一挥,那洋溢着的浪潮也随着这一拳轰然向着丁嶋安打去,涛涛海浪直接将他席卷。 吕谦伸出手,接住了从高空中掉落的两个包袱,然后重新背在了身上。 “你输了!” 第89章 重回白云观,叩见祖师,授法铺路 吕谦背上包袱,看也不看被劲力轰出内伤的丁嶋安,他袍袖一挥,将双手拢在袖子里径直走了过去。 丁嶋安如今陷入变强的执念中不可自拔,他只走路但不看路。 只是简简单单将“百家艺”融会贯通,却没有去深挖内里的本质,去探求那万法中包含的【道】。 地上被叠浪七层的劲力轰至倒地的丁嶋安费力的想要爬起,挣扎了几下却无济于事。 刚刚那一拳包含的劲力直接震散了他的内息,让他暂时失去了活动能力。 他艰难地翻过身来,望向吕谦的背影,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为何?” 吕谦顿住脚步,对方虽然有所偏差,但也是这世间难得的求道者了,日后若是多一位道侣,也能对自己有所帮助。 他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只求万法不如精一道。” 然后身形闪动之间,吕谦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树林里只有丁嶋安一个人躺在地上无声地喘息着。 …… 离开山海关后,吕谦一路走走停停,向着白云观的方向漫步而去。 这一路上,他有时是个嬉戏山野的小道士,有时则是算命看相的高功,人间百态、人世百味也被他见了个全、尝了个遍。 他的道心也越加通澈明净,双目之内的精光渐渐隐于无形。 七天后的傍晚,他终于来到了白云观,赶在游客散去的时间来到了这里。 方洞天此时正站在大门外等着他,他站在门槛前笑呵呵地看着行步而来的吕谦。 “见过方太师爷!” 吕谦赶紧上前,朝着方洞天见礼。 方洞天看着他那沉稳而不逾矩的一举一动,当下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我来吧。” 说完,他背着手转身带着吕谦进入了白云观,这一次并没有去休息的房间,而是直接来到了祖师殿。 方洞天推开祖师殿的大门,示意吕谦进去,自己却站在门槛外,“吕小子,我这个引路人的职责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他不管吕谦如何反应,直接关闭了殿门,扬长而去。 吕谦站在祖师殿内,朝着方洞天离去的方向再次行礼,“弟子多谢方太师爷引路!” 行完礼,他转身打量着这座祖师大殿。 此时的大殿略显昏暗,只有吕谦一人的身影,大殿内有着数座神台,上面供奉着祖师神像。 神台前的供桌上,只有两只烛火静静地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在寂寥无人的大殿内显得尤为明显。 昏黄闪动的烛光映照着各位祖师神像,此刻的他们仿佛全部有了灵性,正默然注视着这一方大殿。 吕谦走上前去,将身上的包袱放在了蒲团一侧,然后从各处供桌上取出三根清香,对着各位祖师燃香行礼。 等到他拜完所有神像,此时的外面的夕阳已经彻地沉入了西边的天际,属于夜晚的幽暗笼罩着整个世界。 只有各处供桌之上的烛火还在散发着薄弱的光亮,照亮了大殿一角。 上完香的吕谦重新回到殿内蒲团上坐下,他闭目静心,眨眼就入定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几刻,也仿佛是一瞬,他只觉得一阵清风流转,便来到了一个和之前不同的地方。 他心有所感的睁开眼,便看到自己站在了白云观的大门前。 此时朝阳正起,金红色的晨光照在吕谦的身上,这是和现实中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 吕谦对此并不意外,他已经知道自己来到了祖师们的【道场】。 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吕谦迈步上前,刚走了三步,那紧闭的大门就从内打开了。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身穿道袍、头戴金顶莲花冠的老道士从里面走出。 他看向台阶下的吕谦,笑着问道,“后辈,可是来访道的?” “是,弟子见过祖师!” “随我来吧。” 说着,那老道士将吕谦领进了观内,二人一路无言,来到了中央广场。 广场上此时有不少须发皆白、身穿道袍的老道士,他们一字排开,看着走来的二人。 老道士将吕谦带到这里后快步走上前去,朝着中间的一个留着黑发、容颜俊朗的青年道士躬身行礼。 “尹祖,人已带到。” “下去吧。” 青年朝老道士点了点头,那老道士随后迈步走到了队伍的末尾处。 吕谦看着对方那一字排开的阵势,脑海中莫名联想到了一种组织,这种气势简直一模一样。 心中神思电转,吕谦立刻明白了对面一众的身份,立刻朝着对面所有道人恭敬地行礼,“弟子武当吕谦,见过众位祖师!” 被称作尹祖的青年道士身后背着一柄剑,头顶金莲冠用玉簪束着,臂弯处搭着一柄拂尘,三千白丝顺着道袍垂落而下,看起来颇有一番剑仙之姿。 当然,要称这位为剑仙也未尝不可,毕竟这位可不同于那个小说里被抹黑的那个,乃是鼎鼎有名的【清和真人】尹志平。 这位祖师在现实中可是有德真修,乃是全真道第六代掌教宗师,曾经跟随七真中的五位修行过,可谓是正宗的道门高功。 可不是什么淫贼! 尹祖点了点头,朝吕谦走了几步。随着他一动,原本站在他两边一字排开的道人们纷纷跟着动作起来。 这些道人按左右排成两列,将尹祖和吕谦夹在中间。 场面颇有些某种势力接见外宾的感觉,这也让吕谦深感意外。 尹祖走到吕谦三步处站定,他一挥拂尘,在场的所有人身后都多出了一方蒲团。 “小辈,莫要想那许多。我等观人间言行,今天也只不过尝试一二,现在看来倒是有趣。” 尹祖示意众人跟着他一起坐下,吕谦也不敢怠慢,跟着众位祖师一起盘坐在蒲团上。 他看着吕谦,笑呵呵地问道,“后辈,是否疑惑为何不见吾师、吾祖?” “敢问祖师为何?” “他们已成【天仙】自然不在此间,当然,他们一直都在。” 尹祖面对吕谦的疑问,直接打起了哑谜,然后摇了摇头,“好了,贫道也不能多说。” “回归正题,你这后辈如今【明悟心猿】、【翻过心中五指】,也算是正式踏上了修行之路,可称一声【行者】。” “这一路求道,一路磨难,也才算是刚刚开始。” “这一路走到哪里?走到什么地方?走成什么样子?都得看你自己。” “我们这些祖师最多只能将你的道途铺的更加宽敞平坦,但须知劫难自渡,路还是要自己走。” “多谢祖师指点!” 吕谦朝着面前的尹祖一拜,“晚辈明白,这通天仙途晚辈自信能走、自信也能走通,为我全真重开天门!” “好,我现在就为你这位【行者】授法铺路,传你《金关玉锁二十四诀》。” 第90章 金关玉锁二十四诀,明辨真假心猿 《金关玉锁二十四诀》乃是由全真祖师王重阳所创,乃是一门存神、锁精、固气的法诀。 称口齿为玄关,“提金精上玄者为金关,紧叩齿者为玉锁”,故书名“金关玉锁诀”。 大抵言叩齿存神,咽津服炁,保养精血,培丹田气,以祛病保身之法。认为修真者断绝酒色财气,除去娱乐贪恋,清静惜气,精血不衰,即可长生不老。 尹祖坐在蒲团上,面色严肃地说道,“听我口诀,运炁周天。” “混沌初开立五方,乾坤日月布三纲。” “周天方象排星斗,天清地浊理阴阳。” …… 吕谦闭目入定,那些玄妙经文化作一道道金书玉箓纂刻在他脑海里,他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直接领悟了那文字的真意。 混沌初开,一气生万物,自此有了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 乾为天阳,坤为地阴,人处天地间,组成了天、地、人三纲。 以中天北极为定点,诸天星辰绕着定点运行周天,星象变化周期有度。 混沌一气分清浊,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天为乾阳、地为坤阴,天地定而阴阳始。 …… 这些金书玉箓在吕谦脑海中逐渐清晰,又化做一道金色的流光牵引着他周身流转的炁,按照特定的经脉行走周天。 金色流光裹挟着炁沿着任督二脉,走过五脏六腑、三丹八脉,很快又化做道道金色的枷锁环绕着三个丹田不断游动。 三丹,指的是人体上、中、下三个丹田。 上丹田在两眉心之间的祖窍位置,也叫泥丸宫,是藏神之所; 中丹田在两乳之间心窝处直下三分六寸,也就是土府中黄庭,是藏气之所; 下丹田在脐下三寸深处,也就是关元穴位置,是藏精之所。 金光变成的枷锁随着周天的运行逐渐变得越发灵动,很快就将三个丹田包围了起来。 “铿锵!” 仿佛金玉相碰的声音突然传来,金锁落下、玉关闭合,随着吕谦紧扣牙关,精气神三宝被牢牢拘束在体内不再外泄。 上丹田中原本清灵飘忽仿佛要顺着孔窍飞出的【阳神】,也彻底被金关玉锁扣在了上丹田泥丸宫。 中丹田原本有些逸散的【气】也随着枷锁的形成变得更加凝实。 下丹田中原本随着少阳渐成而蠢蠢欲动的【精】也被牢牢锁住,未能下流外泄。 至此,金关玉锁已经彻底形成。 吕谦接着按照金光流转的路径运行着周天,随着炁的流淌,环绕着三个丹田的枷锁变得更加稳固。 运行完三个周天后,吕谦收功睁眼,朝着对面的尹祖一拜。 “多谢祖师传法授道!” “不必多礼。” 尹祖一挥拂尘,将吕谦扶起,“《金关玉锁二十四诀》你已经学会,其中关窍想必你也明悟了。” 吕谦盘坐在蒲团上,看着对面的青年道人,沉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金关玉锁二十四诀》对于性命的修行有着很大的助力。” “当【金关玉锁】形成,人的精气神三宝就会得到约束,不再逸散。自身修行的根基由此得到巩固。” “此法的根基在于全真北宗先性后命、以性摄命的修行理念。” “若要修行《金关玉锁诀》,修行者必须清除杂念,保持心灵的纯净,使自身回归最初的清明状态,以达到无欲无求的境界。” “接下来则是虚灵不昧、玄守一意,在修炼的过程中保持清明警觉和专注,寻求内心修行的关键,抓住机会,落下【金关玉锁】,将三宝困于体内。” “至于最后就是性命相合,进步炼药,由此抟炼人身性命,功成则可化为小药。” “毕竟真正的【金关玉锁】乃是自身,向外寻求反而落了下乘。” “向内求道,向外探索,内圣而外王。” “只有由内而外,发自本真形成的枷锁才是真正的【金关玉锁】。” 坐在对面的尹祖听到这里,忍不住抚掌大笑,他将拂尘指向吕谦,“行者,你如今算是【辨得真假心猿】,得证慧眼明心。” “去吧,你这求道路上,还有不少磨难。” 说完,尹祖一挥拂尘,原本盘坐着众位祖师的广场上顿时只剩下吕谦一人,尹祖和众位祖师眨眼之间全部消失不见。 “吕祖三剑斩凡尘,贪嗔痴恨烦恼断。 大道歌声心中念,性命修行需自然。” 虚空中传来尹祖的声音,他唱着诗,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广场的天地之间。 “晚辈多谢祖师指点!” 吕谦听完尹祖的诗后,眼神一亮,朝着天地四周再次拜服。 这是尹祖在指点他接下来的路,先去【大纯阳万寿宫】吕祖道场,再去【重阳万寿宫】王重阳祖师道场。 这里有他需要的两样东西,【吕祖三剑】和【全真大道歌】。 相传吕祖有三剑,一剑斩色欲,,一剑斩贪嗔,,一剑斩烦恼,这也正是所谓的【吕祖三剑】。 至于【全真大道歌】,则是全真教的行功心法,也是一首传承千年的全真教内传秘曲。 虽然现在的吕谦还不太明白这两样东西对自己的具体作用,但也悟出了尹祖的些许指点,接下来的路途也有了方向。 他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入定,心念相动之间,感觉到了自身已经出了【内景】,重新回到了祖师殿内。 香火的气息缭绕在鼻尖,他睁开眼,面前还是几盏灯烛在供台上缓缓燃烧。 昏黄的火焰映照在祖师神像们的眼神中,跳动的火光让他们的眼神显得灵动了一些。 吕谦重新起身,向着大殿内的众位祖师再次焚香行礼,然后坐回蒲团开始了每日的修行。 自从有了【龟蛇二将】之后,他每日肉身燃【六丁】、神魂点【三昧】,用两把真火淬炼煅烧自己的性命,只感觉二者每日精进,性命之间的联系也越发紧密起来。 漆黑的大殿内,吕谦周身燃烧着彤彤火炁,眉心处金红色的光亮越发明显,腹部五脏六腑熠熠生辉。 时间流逝,朝阳透过大殿的门窗照了进来,供台上的香火灯烛也早早的熄灭了。 “吱呀!” 殿门被从外推开,方洞天的身影在朝阳的照射下进入了大殿,他看着吕谦满意地笑了笑。 “见过方太师爷!” 吕谦闻声收功,向着方洞天行了一个太极抱手礼。 方洞天点了点头然后笑呵呵地让开了身后的道路,“行者,前路已明,此处也没有什么了。” “谢过方太师爷!” 吕谦拎起脚边的包袱背在身上,朝方洞天点了点头,然后步履坚定地随着方洞天走出了白云观。 他背着朝阳,向西而去。 第91章 扫荡全性,再来一波? 是夜,华北的一处全性据点内,灯火通明、人声沸腾 彩色的灯光将内部的靡乱照得透彻,形形色色的全性人员在其中纵情声欲,时不时掀起一阵欢呼。 “哈哈哈,那丁嶋安可真没用,说什么两豪杰,还不是败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一个光头大汉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脸上泛起了酡红。 喝完酒后吹牛,总是会更容易得到满足。 他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接着吹嘘道,“要我说什么【真武魔君】,也就是运气好没碰到咱们罢了,到时候咱们并肩子上,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得把命留下。” “到时候让那小子看看,什么叫金刚不坏!” 他的周围坐着一群跟着起哄的全性妖人,看着这男子的表现,鄙夷有之、钦佩有之,但脸上都恭维地向壮汉敬酒。 酒精的作用下,人不仅变得自大狂妄,还会变的迟钝。 就在窝点内的全性妖人载歌载舞、乱作一团的时候,【魔君】来了。 门外,一身道袍的吕谦将包袱挂在了路灯旁边,缓步来到了大门前。 他透过窗户看向里面堪称纷乱的场景,以及耳边传来的嘈杂声音,淡定地将手从袍袖中拿了出来。 “不容易啊,走了好几天了,终于逮着一窝全性了。” 他手腕半转,一道太极劲力缠绕着他的手掌显化而出,阴阳刚柔之间相互转化,眨眼之间,手上的劲力就像是裹棉花糖一样飞速膨胀,但又在下一瞬凝聚成一团。 “轰!” 吕谦伸手按在门板上,磅礴的劲力将刚换不久的钢门直接撕裂着向房间内猛推而去。 仿佛火炮的轰鸣声盖过了周围的所有声音,破裂的钢门带着沛然大力,砸死了不少沿途直线上的全性成员。 “砰!” 报废的大门直接撞在了内墙上,两三个全性妖人直接被带着狠狠拍在了墙壁上。 鲜红的血液混合着内脏的碎片因为巨大的压力直接喷射而出。 吕谦的身影从洞开的玄关处走了进来。 “贫道吕谦,向诸位起手了!” 说着,他袍袖一挥,双臂的太极劲带动巨大的风压化做锋利的剑刃直刺挡在前面的全性妖人。 “啊!” 说时迟那时快,在场的众位全性妖人还没从大门被轰开的事情中缓过神来,紧接着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横扫而来的风刃直接扎向了他们的要害之中。 鲜血沿着全性妖人被撕开的脖颈处喷射而出,朵朵血花绽开,鲜艳的“花瓣”洒落各处,温热的血液顿时让他们回过神来。 一事未平而一事又起。 这可不是在打游戏虐怪,吕谦身形闪动,踏着凭空出现的水浪涟漪,身形快速地在密集的窝点内闪动。 此时的吕谦双目的金色火光一闪而逝,就像他那魅影一样的身形,迅速出现又迅速消失,原地只有越来越多的尸体倒下。 这些尸体有些没了头,有些没了腹部、有些则是被轰成了一堆残渣。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间窝点内荡漾的波纹涟漪越来越明显,涛涛海潮声也渐渐随着浪花响了起来。 吕谦浑身道袍鼓荡,整个人看起来魁梧了不少,此时的他周身环绕着水波一样的劲力,仿佛踏浪而行。 一举一动皆有海潮浪涛相随,看起来神异非常。 “啊!” 全性妖人身处绵绵不绝的海浪中,只感觉全身被套上了枷锁,仿佛真的身处在奔腾的海浪中,被涛涛海浪困在水中无法自拔。 他们的动作全部变得迟缓了起来,荡漾着的浪潮劲力将他们拉扯着定在了原地,等待他们的是吕谦的一击毙命。 惨叫声和鲜血很快遍布整座窝点,地面、天花板、墙壁上到处是喷溅的血迹和脏腑碎片,场面十分血腥。 “听说你们叫我【真武魔君】?” 涛涛水浪上,吕谦踩着浪花凭空而立,他踏步向着最后活着的光头大汉缓步走来。 脚步虽缓,但在浪花的推送下,眨眼之间吕谦便来到了光头大汉的面前。 他双手拢在袍袖内,笔直挺拔的身姿站在浪头之上,一双金瞳闪着火花,平淡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你...你...你......” 那光头大汉看着周围混成一片的尸体,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冒出,直冲他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 此时的他面色惨白,止不住的冷汗从他额头冒出。 原本被酒精燃烧起来的体温,此时急剧下降,仿佛从三伏夏季直接来到了深冬严寒之中。 “罢了,贫道不与死人计较。” 话音刚落,一道浪花从海浪中掀起,滚动之间化作了两丈巨浪,直接将光头大汉卷了进去。 鲜红的血液随着劲力的扩散渲染了一大片范围。 吕谦看也不看窝点内堪称地狱一样的场景,面容冷淡地缓步踏出。 道道水潮一样的劲力垫在他的脚下,衣袍仍旧是不染纤尘。 他一路走出窝点,从路灯上拿下了自己的包袱背在身上。 “【真武魔君】?这名号可不好听,话说我该取一个什么样的道号?” “纯阳吕祖之后是重阳祖师,贫道该叫啥?” 他沿着路灯走在路上,自言自语的声音随着夜风消散在了远处。 …… 武当山 此时冬季已经来临,原本青翠的武当山也略显凋零。 周蒙提着油灯,来到后山洞前,就在他点燃灯火,正要进去时,里面突然传来洪音暴躁的怒吼。 “蠢货!” 他见怪不怪地提着油灯慢慢走了进去,另一只手里提着饭盒。 自从几个月前王也进入山洞之后,山洞内原本枯槁如行将朽木的师兄弟三人也逐渐变得鲜活了起来。 但这个鲜活,却是过于鲜活了,准确来说应该叫做,怒火中烧。 迈步走进山洞,周蒙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石室外围,内部洪音三人的怒吼声清晰洪亮。 “小子,你他娘的属驴的?不给你一脚你就不知道往前动动?” “诸位前辈,晚辈真的没啥上进心,要不你们就把我放了吧,我保证把你们和奇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小道士我只想求个清静。” “呸,你求个屁清静,你那就是懒!” “清静无为不是不为,也不是啥都为,是量力而为。你这小子都没有力量,去哪清静无为?” “师兄,师弟,要我看这王小子就是过的太顺,根本经过没多少历练,把世间想的太简单了。” “对,咱们给他加练加练,在咱们手里吃亏总好过折在外面。” “救命啊!” 王也的声音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但周蒙面容淡定,提着油灯和饭盒就走了进来。 看见周蒙的身影,王也却没有看到救星的激动,反而迅速地捂着头。 “好了,师兄师弟,先歇一歇,至于小王也,你先睡会。” “咚!” 周蒙闪身出现在王也身后,一声倒地声后,他缓缓收起了手刀。 第92章 金顶炼真人,一天太长,取一个时辰 周蒙看了看脚边趴在地上昏睡着的王也,面容还是波澜不惊。 他背着手来到了石台前,煤油灯被他放在了面前,微微灯火在满室火球的映衬下显得很是渺小。 石台上暂时清醒过来的师兄弟三人却是满面怒火,三双黝黑的眼睛仿佛利剑一样直刺地上睡得实在的王也。 对方那有节律的呼吸声响彻整个安静的石室,却让石台上的三人更加恼怒。 “师弟,现在武当招人都不看看了吗,这是什么纨绔子弟?” 坐在左边的高大老人,也就是方姓老者愤愤不平地指着王也朝周蒙问道。 “呸,说他是纨绔子弟也不恰当,这他娘就是一头懒驴。” 有着一双大耳垂的卢姓老者也恼怒地呵斥道,“这小子安逸日子过惯了吧,真以为异人界就是风平浪静,任他放纵?” “这世间种种哪里不是万千气象、纷繁复杂,他也太天真了,难道天真就能掌握风后奇门?” “去他娘的天真,这小子现在是自己骗自己。” 坐在中央的洪音接过话茬子,朝着整理饭盒的周蒙挥洒唾液,“自锁心扉、自闭双眼,以为这样就能清静?” “狗屁!要是这样简单,何来三丰祖师甲子荡魔,杀的一个时代无人敢称魔、无人敢说自己是全性?” “道爷做事,何来这么多的顾及。” 周蒙将饭盒打开,取出其中的饭菜,将碗筷放在了三人面前。 他对三个师兄弟的不满充耳不闻,在他看来这样可能也算是个好事,起码王也的存在能够唤醒师兄弟们的人性。 “好了好了,消停点吧,王也这小子富贵闲人出身,虽然有了求清静的明悟,但到底没有找到合适的路。” “他又是一个惫懒性子,这武当山上的生活对他来说还是安稳了些。” “我想,只有当他面对红尘、面对风波之后,才能获得成长。” 周蒙摆完饭菜之后瞥了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的实在的王也,无奈地向着三位师兄弟劝说。 “可咱们哪来那么长时间让他成长!” 洪音一拍石台,右手高指,“世间种种,唯有时间不等人,也唯有光阴不负人。” “等我们三个老家伙成了吕小子的铺路石后,在这尊祖师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武当只有你一人了,师兄!” “而且祖师真人羽化之后,除非轮回大梦,要不然根本下不来凡间。” “这王小子的存在就是承接武当兴盛的关键,有他在,武当才能平稳地度过兴盛前属于凡间的波折。” 石台上的其他两名老者也跟着点了点头,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忧虑的表情。 然而,面对师兄弟们的担忧,周蒙只是站在油灯后,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几十年来,武当也只有我一个人。” 周蒙的话语虽然简单轻声,但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石台上三人的心里,他们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几十年来他们沉浸于风后奇门无法自拔,周圣更是不知所踪。 整座武当山前前后后所有事全部压在了周蒙这个身材矮小瘦弱的道人身上。 不仅前山的道统发展要他过问,他还要暗中帮助后山洞里三个师兄弟,不可谓不辛苦。 周蒙平静地注视着面前三位沉默下去的师兄弟,安静的氛围渐渐在山洞内弥漫开来。 “好了,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不必在追忆往昔了。”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周蒙摆了摆手,从饭盒中重新拿出一份饭食,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他的反应也打破了四人之间的消沉,就着火光,石台上的三人也吃起了饭菜。 “既然往事不可追忆,那咱们就来谈谈现在,这段时间咱们在这里不断完善当初的法子,也算有了些成果。” 周蒙挑起话头,一个法子提出之后总要经过漫长的打磨修正,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完善的计划。 话头一起,石台上的三位老者也收起了沉默,他们和周蒙就像饭桌上讨论闲话一样,随口说着自己的想法。 方姓老者嚼了一口馒头,慢悠悠地说道,“这法子有三大关键。” “第一,可以结丹的性命修为,也就是说性命相融、龙虎相交,距离先天祖炁也只差一步。” “第二,风后奇门的大周天带动小周天锻炼之法,将人身的不断完善,向着天地靠拢。” “第三,武当金顶接引天地阳炁,配合祖师留下的气局阵法,用天地间的水火风雷,洗炼自身,让自身的性命变得更加纯粹。” “至于最后一步,自然是水到渠成的结丹,成就一颗品相非凡的内丹。” “这颗内丹经过天地阳炁的洗礼,相信距离金丹也只差一步。” “至于这一步,就看那吕小子的造化了。” 方姓老者说完喝了一口清粥润润嗓子,“咱们已经确定好了基本框架,剩下的就是补充细节了。” 卢姓老者手里捧着粥碗点了点头,“这三点关键中,前两点是那吕小子的任务,咱们只要负责第三点,也就是启动祖师阵法、接引阳炁,剩下的那些祖师阵法就会自主完成。” 洪音咽下一口咸菜,点了点头附和道,“就是这么简单。” “但现在的关键是,金顶阵法的残破程度如何?是完全废了,还是要花上大力气修补?” “周蒙师兄,你这段时间考察的怎么样,那金顶还能用吗?” 周蒙拿起一个馒头,不紧不慢地说道,“金顶大殿虽然有所锈蚀,但还是能用,底下作为根基的须弥座却腐朽不轻,想来还是得咱们自己动手开局,启动阵法了。” 他的话并没有激起疑惑,早在几个月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金顶的大致状况,如今只不过确认情况在预期之内,不算糟糕透顶。 “嗯。” 石台上的三人点了点头。 下方周蒙咬了两口馒头,接着问道,“你们的想法是借【惊蛰】时节万物生发之阳气,以风后奇门,三位同【震】,接引天雷、汇聚水火。” “然后拨转风后奇门的四盘格局,在一天之内,将一年的周天变化演练完全,给金顶里的吕小子凑够周天气候?” “不,一天太长!” 洪音摇了摇头,“我们要在一个时辰内,轮转一遍周天气候!” 第93章 以我等性命铺路,恭迎祖师真人! 洪音的话让周蒙吃饭的动作一顿,很快他又重新反应了过来。 周蒙捏着手里还剩一口的馒头,夹起一片咸菜,状若不在意地问道,“你们都已经决定好了吗?” 一个时辰之内轮转一年的周天气候,可以说当一个轮回结束之时,就是面前的这三个师兄弟命陨之际。 先不说金顶损坏,需要人为接引天地阳炁是一种多大的负担。 就说风后奇门轮转周天的过程中,天地的伟力将会化做两片磨盘,将其中的三人磨得形神俱灭。 可以说这三个老者已经下定决心用自己的性命铺路,为武当、为道门迎来一尊祖师真人。 “这样真的值得吗?” 周蒙抬起头看着石台上的三个师兄弟,轻声问道,“现在的时代已经足够太平了,已经不再需要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拼命了不是吗?” “哈哈哈......” 周蒙的话让石台上的三人放声大笑了起来,他们端着碗豪迈地仰天大笑。 方姓老者率先止住了大笑,他笑眯眯地看向周蒙,“师弟,你着相了!” 卢姓老者和洪音也随之停下了大笑,三人同时注视着下方的周蒙。 卢姓老者紧随其后开口道,“天下是太平了,是啊,这一切都安稳了,但这世间真的风平浪静了吗?” 意味深长的话语回荡在山洞内,让这座山洞重新安静了片刻。 洪音接过话头,他笑着看向周蒙,“师兄,往日里你总说我们着相了,可如今想不到你这个清静真人也犯了糊涂。” “这世间何处不红尘,红尘中何处不纷乱?” “山上看似清静了些,但这山可还在人间。” “只要在这人间之中,又哪里会真的平静?” 说到这里,洪音直接高兴地一抬手,碗里的清粥差点翻覆了出来,只见他笑得十分开怀。 “哈哈哈,如今我洪音也能对师兄你说教了。” “噫,我赢了你一次!” “哈哈哈......” 石台上的另外两位老者看到如此疯癫洪音却没有担忧,反而跟着轻笑了两声。 如今他们时日无多,而且没有彻底清醒,能做一做梦也不错。 周蒙看着石台上扎堆的疯子们,瞳孔深处闪了闪,然后平淡无波的眼神重新显露了出来。 他的嘴角颤了颤,勉强勾勒出一抹笑容,“你赢了,你确实赢了我。” 说完之后,他低下头,将脸埋在碗里,让上方的三人看不清楚。 是啊,这回真让他赢了一回,只不过是拿命赢的。 周蒙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然后一抬碗,伴着剩下的清粥吃完了这顿饭。 今天这粥有些咸了,可能是咸菜放多了吧! 石台上的三人默不做声地看向无言的周蒙,良久,三人齐齐长叹了一口气。 他们将手里的碗放下,方姓老者率先开口,“师弟,这些年来你辛苦了。” 卢姓老者跟着点了点头,“你已经竭尽心力了师弟,我们这些年来空耗自身,对于武当不仅没有帮助,反而是一种拖累。” “如今,我们这把老骨头既然有机会为武当道统的延续尽一份力,心里自然痛快,莫要悲伤了。” 癫狂的洪音渐渐平息了下来,他头发披散挡住了脸,身上的道袍也歪歪斜斜,仿佛从地里爬出来的尸体。 一双漆黑的眼睛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盯着下方的周蒙,嘶哑的声音从洪音的喉咙中传出。 “师兄,我们不悔。” 嘶哑的声线简简单单地说出了一句话,声音仿佛是恶毒的诅咒,但语气却是淡定如水。 周蒙低头收拾着地上碗筷,“好,你们都决定了就好。” 将自己的碗筷放入饭盒后,周蒙背身提起前的煤油灯,慢慢悠悠地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出去。 “沙沙沙......” 布鞋与地面的摩擦声渐渐远去,那盏昏暗闪烁的灯火也渐渐消失不见。 山洞内,由风后奇门点燃的火球熊熊燃烧,继续照亮整片山洞。 沉默蔓延在山洞内,只有王也有节奏的呼吸声回响着。 三人端起碗继续吃着,很快便将这顿饭吃完了,三个空碗依次摆在石台上。 瓷质的碗底与石台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哒!哒!哒!” “吃饱喝足,也该操练晚辈了。” 洪音瞥了一眼地上的王也,手上掐诀起咒,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竖在胸前。 【离字??赤练】! “轰!” 王也上方一尺的虚空突然冒出一团熊熊烈焰,炙热的火浪顿时将下方的王也烤醒。 “啊.......” 扑面而来的热浪让王也迅速清醒了过来,他猛地睁开眼,面前硕大的火球吓得他赶紧向旁边一滚,迅速爬了起来。 “小子,太师爷们来给你添点磨难。” 远处的洪音一边说着,手上的指诀再次变换。 【巽字??风鉴】! 顿时,一道狂风吹在火球上,风助火势,火得风助,火球猛然炸开,比烈火浇油还要猛烈的火浪席卷向地上的王也。 “小子,变个能躲火的。” “太师叔祖,小道士我才刚学会风后奇门,您现在就让我变是不是有些为难人了。” 王也运使太极劲,左右运手,身形一转将袭来的火浪拨到一边。 “我呸,你小子都学了半年了,这还叫刚学会?” 洪音忍不住骂骂咧咧,“每天学了没一会儿就嚷嚷着头疼,又说什么今日不宜修炼......” “嘿,我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不宜修炼,两位师兄,一起出手!” 【巽字??香檀功德】! 【坤字??土河车】! 山洞内,各种声响连绵不绝,仿佛地动山摇一样的动静被局限在山洞之中,未能传出。 …… 武当山的景色一如既往,周蒙慢悠悠地从山洞中出来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将油灯放在桌子上,然后盘腿坐在榻上闭目打坐。 但今天却没有往日那样的清静,周蒙一闭眼,脑海中就回忆起了几十年前,师兄弟们都还在山上的时光。 闭目还没多久,他叹了一口气,重新睁开了眼睛。 “这三个家伙,当真是贫道的孽债。” 感慨了一句,周蒙从床底下抽出两张写满了朱砂符文的黄表,上面的雷纹天书在他这位高功眼里显露出了其中的真意。 “已过白云观,接下来就是大纯阳万寿宫、重阳万寿宫。” “但愿那小子能共鸣吕祖和王重阳祖师的内景道痕。” 第94章 天遁剑法,吕祖赠剑 一个月后,华北,大纯阳宫,祖师大殿 冬季的夜晚寂寥无人,寒风顺着门窗的缝隙溜了进来,将昏暗的大殿渲染得更加寒凉。 吕谦盘腿坐在大殿内的蒲团上,身上依旧穿着略显单薄的道袍。 北方的寒风刺骨冰凉,拂过人身,带给人的是针扎一般的冷意。 但衣着单薄的吕谦仿佛察觉不到这股冷意,他一如既往的盘腿坐在蒲团上,不为寒风所动,也不被凉意侵袭。 肉身燃【六丁】、神魂点【三昧】,【龟蛇二将】调理着他体内的阴阳演变,让他在这数九隆冬依旧体温正常。 此时的吕谦闭目入定,他已经进入了【内景】,正在被传授【吕祖三剑】,也可称为【天遁剑法】。 这次的内景与往常不同,吕谦并没有直接面见吕祖,也没有身处【大纯阳宫】洞天。 心念相动、进入内景之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山野间,正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一个道人舞剑。 这种感觉和之前进入内景洞天不同,此时的他好像正在做一场梦,一场懵懵懂懂却又无比清晰的梦。 那道人身穿道袍,背着一柄宝剑,行为举止颇为潇洒恣意,但吕谦却看不清道人的面容。 他手中提着一壶酒,仰头豪饮后随手将酒壶一抛,壶柄好巧不巧挂在了远处的树枝上,然后一拍身后的剑鞘。 匣内的宝剑顿时飞出,寒光湛湛便从剑鞘内飞入了道人的手中。 他随手舞了一个剑花,然后看向吕谦的方向站定。 “贫道有道剑法剑各一柄,剑法名曰【天遁】乃火龙真君所传。” “【天】者,至高之意;【遁】者,无形无相之意。” 说着,他便起手舞了起来,招式之间奇特的道韵随之生发,剑光剑气在虚空中交织舞动。 当剑招起手之后,吕谦眼中的场景顿时发生了变化,他眼前没有了那舞剑的道人,恍惚之间,他仿佛又进入了一层梦境。 梦境中,吕谦内视自身,耳边传来了那道人的歌诀声。 歌诀字字珠玑,微言大义,化作一道道流光在吕谦的脑海中显化而出。、 他仿佛生而知之,立刻明白了歌诀中的奥妙。 不由自主间,吕谦调动周天之炁按照歌诀中的修炼方式运转。 “灵剑匣中藏,聚因含道情。” 【匣】者,肉身凡心也,【灵剑】者,元神所化。 肉身凡心中的【元神】随着吕谦心中求道之志的升起,渐渐凝聚成一道锋锐的剑气。 求道一念不断坚定,他心中万念渐渐消失,泥丸宫中元神所化的剑气逐渐化形,变成了一柄金色的锋锐宝剑。 “剑心不可息,神缘无为擎。” 元神金剑安安静静地悬挂在泥丸宫中,随着吕谦心中求道一念回归【无为】,剑身锋锐之气收敛,变得不再神异。 “正义三尺剑,摒邪驻帝京。” “束之灵霄殿,十方共光明。” 【帝京】,古代乃是皇帝所居之城,为一国首重之地。 将人身比作一国,人身最重之地有二,一为脑部泥丸宫,乃元神所居;一为心脏,乃命之所在。 金剑是元神所化,乃性功修行,所以【帝京】乃是元神所居之泥丸宫。 随着歌诀响起,吕谦泥丸宫中的被悬挂在中央的金剑瞬间大放光明,元神的不朽金光照耀整个泥丸宫,将其中的杂念邪欲驱逐摒弃。 “云重天将雨,铮尔剑有声。” 随着泥丸宫内金光的照耀,吕谦越发感觉灵识清明,逐渐步入静虚空玄之境。 在他体内运转着的元炁也在这时来到了泥丸宫中,与中央悬挂的金剑相交融。 “铿锵!” 仿佛宝剑出世,吕谦的泥丸宫中传来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 元神金剑经过肉身元炁的滋养,仿佛经过了水火淬炼,氤氲白炁环绕着剑身,先天一炁在上面流转,不断滋养着元神金剑。 白金色的光芒从泥丸宫中冒出,将吕谦的上中下三丹照耀的通澈明亮。 虚空中传来的歌诀突然停下了,就在吕谦有些一筹莫展之际,他突然从那层恍惚的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小道士,【道剑】你已经练成,接下来该修炼【法剑】了!” 睁开眼,他又看到了不远处舞剑的道人,只见他笑着看向了自己。 这一次,吕谦成功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正是他自己。 还没等吕谦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对面舞剑的吕谦朝他大笑道,“贫道瞧你手中无剑,便把【法剑】借你一用。” 说着,他手掐剑诀,掌中的宝剑凭空悬浮。 “去!” 伴随着道人吕谦的一声敕令,那飞剑化作一道流光,眨眼之间朝着吕谦直刺而来。 “神龙本一物,气类感则鸣。” 歌诀声再次响起,吕谦仿佛化做了一名剑仙,他飞身而起,转手接过了飞剑,向着道人吕谦舞了个凌厉的剑花。 随着吕谦手握宝剑,原本泥丸宫中被束之高阁的元神金剑顿时飞舞而出,与他手中的宝剑融为一体。 “铿锵!” 元神金剑所化的【道剑】与他手中借来的【法剑】相互交融,氤氲的先天一炁环绕着吕谦手中的三尺宝剑。 此刻的他仿佛感觉自己和手中的剑融为了一体,【道剑】如神,【法剑】如身,先天一炁则为血肉筋骨,居中调和。 吕谦握剑在手,眼前的景象顿时发生了变化,从山清水秀、景色优美的山野树林,化做了一处穷山恶水的密林。 山水之间、密林之中,传来野兽鬼魅的低吼,数不清的重重恶意透过阻碍朝中央站立着的吕谦直刺而来。 眨眼间,无数的鬼魅幽影从山林水间冲出,嘶吼着朝吕谦扑来。 它们中有人形、有兽形,也有不成形的鬼怪,这些都是吕谦自身的阴邪鬼魅显化而出。 “龙吟常思去,跃匣削不平。 此剑在人间,百妖共收形。 奸邪与恶魔,胆破魂亦惊。” 道人吕谦的歌诀声从虚空中再次传来,伴随着歌诀的响起,吕谦的仿佛变成了一个恣意逍遥的剑仙。 他舞动着手中的宝剑,一招一式之间剑光流转,或刚或柔的剑气笼罩他周身,将近身而来的阴邪鬼魅全部斩杀。 不知过了多久,吕谦不知疲惫的挥舞着手中的宝剑,一批又一批鬼魅倒下。 周围的穷山恶水渐渐变得清秀起来,但浓郁的恶意还是没有消散。 “吼!” 密林中突然钻出三个造型奇特的鬼魅。 一个呈黄蜂模样,尾后有着锋锐的尖刺。 一个呈青蛇模样,口中有着尖利的毒牙。 一个呈妩媚女子模样,举止之间诱惑动人。 这正是吕谦自身的三尸显化而出,它们嘶吼着向吕谦扑来,漆黑的肢体冒着幽幽光芒。 “试以向星月,神光射幽冥。 人间永无念,可息天下兵。” 虚空中的歌诀声猛然高昂,吕谦手中的宝剑突然大放光芒,充斥在天地之间,将三者逼退。 随着光芒渐渐衰弱,吕谦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那处山清水秀的山野林间。 在他面前,道人吕谦正卧在树枝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中拿着酒壶豪饮了一口。 “彩!” “小道士,这【天遁剑法】你已修得,【道剑】【法剑】也融为了一体,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吕谦手握宝剑,向对方行礼,“多谢吕祖传道!” “哦,你竟然不被外相所迷?难得,但你怎知,贫道这副样子就不能是真的?” “【天仙】之道就在其中,能不能顿悟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树上躺着的道人吕谦意味深长地朝吕谦笑了笑。 “罢了,看你颇为有缘,贫道再传你一法,此法贫道学自钟离道长,名【黄粱一梦】。” 说着,他伸手一点,一道金色的流光从他手指射出,没入吕谦灵台处。 “此法我先封印在你灵台,等你走完人间之路,【黄粱一梦】可助你在九重【内景】中修行。” “剑就先借你,好了,你也该出去了。” 说完,树上的道人闭起双目。 “多谢吕祖赐法。” 吕谦向着对方再次行礼,心念相动,眨眼之间便从【内景】中出来了。 他睁开眼望向面前的吕祖神像,正要起身焚香行礼,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膝盖上横放着一柄桃木剑。 这柄桃木剑看起来其貌不扬,剑身上遍布风吹日晒的痕迹。 “这是......我武当的镇山桃木剑?” 吕谦的手刚碰到锈蚀斑斑的桃木剑,剑身顿时冒出一道幽光。 幽光消散,桃木剑上的锈蚀统统消失不见,化做了一柄崭新的桃木剑。 质地黝黑,虽然是木制,但瞧着却有金铁之感。 他拎着桃木剑起身,朝着吕祖神像躬身一拜。 “多谢吕祖赠剑!” 第95章 镇山桃木剑,黄粱一梦 武当山上有一奇观,乃是一柄历经六百多年而不朽的镇山桃木剑。 此剑悬挂于南岩宫旁的悬崖峭壁之上,据传是一柄明朝初年遗留下来的镇宫风水剑。 关于镇山桃木剑的传说有很多个版本,其中之一说是当年吕祖的佩剑,在山顶下棋时遗留在此。 峭壁之上、桃木剑旁边还有一些圆形的物品,远远看去如同棋子。 如今吕谦打量手里的桃木剑,从形状外观上看越发感觉这就是自家武当山上的那一柄。 也不知现在武当山上还是否还有这柄剑存在? 既然这剑是吕祖所赠,倒也不必管那许多。 他将空包袱拆开,编做一条绳索,将桃木剑背在身上,上前从供桌上取出三根清香依次供奉过大殿内的祖师们后重新落座入定,继续每天的修行。 仿佛这神兵利器对他而言只是一柄普通的桃木剑罢了,丝毫不见激动。 他这边倒是安稳了,但武当山上的周蒙和云龙却因为他的“机缘”正在半夜忙碌。 武当山上,漆黑的夜幕中,周蒙和云龙静悄悄地来到了南岩宫,手里提着一柄和之前的那柄模样差不多的桃木剑。 身形闪动之间,二人来到了悬挂镇山桃木剑的峭壁下,只见原本悬挂着桃木剑的峭壁上空空如也,只有圆形的棋子错落着摆在山崖间。 周蒙将那柄和他差不多高的桃木剑背在身后,他抬头看着光秃秃的山壁,眉头一挑。 “得,这小子可真能折腾人,还好老道我有先见之明。” 说着,他将身后的桃木剑递给旁边的云龙,“去吧,你徒弟捅出来的窟窿,还得交给你这个师父来补上。” 云龙道长从峭壁上收回视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接过桃木剑后飞身一跃。 峭壁陡直,险峻非常,但云龙道长身法迅捷,宛如直上青云的鸿鹄。 几个起落之间便来到了原本悬挂着桃木剑的位置,他踩着峭壁上的凸起站住身体,将手中的仿品认认真真地按照之前那样悬挂起来。 然后翻身一蹬,踩着山崖峭壁直接飞了下来。 “唰!” 云龙道长落回原地,身上的白色道袍被风刮得猎猎作响,他半弯膝盖,卸去了直冲而下的劲力。 落地之后脚底一跺,一道小型的太极图在脚底生成,将那些劲力全部化去。 他站直身体抬头望向山壁,确定自己没有出错后,转身询问周蒙,“师爷,您半夜把我叫起来,又告诉我这剑被小谦拿了,但此刻算算脚程,他应该在大纯阳万寿宫。” “千里取剑?莫非是吕祖......” 还没等他问完,周蒙直接打断了他,“明白就好,莫要多说!” “是!” 从周蒙的态度中,云龙道长感觉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当下闭口不言。 周蒙将双手拢在袍袖之内,眯着眼在夜色的阻碍下看向山壁上的仿品,心底却忍不住思量了起来。 “既得吕祖赠剑,想来已经求得真法,这一路当真按照当初预想着的来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泛起一阵复杂交织的喜悦和苦涩。 喜悦武当道统的绵延有了鼎盛之机,苦涩自己那三个师兄弟真的要以身殉道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沿着来时的路重新漫步走了回去,“走了,这冬天的山风太凉,吹的老道我骨头疼。” 云龙紧随其后,二人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渐渐消失。 漆黑的夜幕下,无人知晓武当山上的镇山桃木剑已经被人掉了包。 千里取剑,这是何等的神通,自然也没有外人知晓。 时间流逝,转眼间新一天的朝阳又重新升起,吕谦背着一柄桃木剑和装着度牒文书的包袱迈步走出了大纯阳宫的大门。 他身穿道袍、背负木剑,看起来丰神俊朗、飘逸洒脱,行走之间自有一番道家真人的形象,双眸之中的精光逐渐黯淡,只有偶尔的一道光芒闪过。 如今的他已经被吕祖传授了【天遁剑法】,炼成了元神【道剑】和手中【法剑】,自身的鬼魅魍魉也在昨夜被杀去了不少。 如今看来【天遁剑法】本质上乃是道心之剑,也是元神之剑,是一式慧剑,斩三尸六贼,责嗔、爱、欲、烦、恼、障。 剑法分【道剑】、【法剑】各一柄,修炼自身性命,也是一门性命双修的无上道法。 内斩己身三魔六贼、外杀阻道魑魅魍魉。 他内视己身,灵台处有一团被道纹封印的金光,其中有经文玉箓不断流转,但隔着道纹,却让人看不真切。 这正是吕祖昨夜传授的【黄粱一梦】。 相传吕祖还未修道之时,路遇为了点化他而来的钟离权,钟离权考验了他一番,颇为满意。 然后取出黄粱米就要生火做饭,伴随烟火升起,吕洞宾则是昏昏欲睡,眨眼之间便进入了梦境。 在梦境中他经历了凡人的一生,荣辱盛衰、悲欢离合都被他经历了一个遍。 当他过完了梦里的一生时,突然闻到了黄粱米饭的香气,由此从梦中醒来,大彻大悟,从此开始跟随钟离权潜心修道。 梦中的一生无比真实漫长,但在现实中黄粱米饭还未熟,这其中的时间差距不可谓不大。 黄粱犹未热,一梦到华胥。 《冲虚经·黄帝篇》有言:黄帝昼寝,梦游于华胥氏之国,所以后人用【华胥】代称梦境。 这也正是【黄粱一梦】的由来。 吕谦看着灵台中的被封印起来的秘法,却是有些疑惑吕祖为何要他在人间修行完毕、飞升【内景】之后再修行此法。 难不成是想借着【内景】的真实,来一场真正的大梦轮回? 而且最关键的是,昨夜【内景】中的“吕祖”为何会和他有着同样的面容? 甚至“吕祖”还说,那是他的本相? 摇了摇头,他不再多想,道法自然、强求不得。 “接下来是重阳万寿宫。” 人间的路还很长,他这位行者还没有走完自己的路,至于现在到了哪里? 这就要问心了,路在脚下、走在心里。 心猿告诉吕谦说还没到终点,所以他这位行者的脚步还不应该停下。 第96章 剑仙吕谦,木剑内外斩邪魔,到达重阳宫 华北与西北的交界之地,一处全性窝点内,原本纵情声欲的全性妖人们正在遭受一场血洗。 他们惊恐地看向从被劈开的大门处走进来的持剑道人,瞳孔颤动不已。 “贫道吕谦,今日借尔等性命、修我功德!” 吕谦右手持剑站在门口,剑柄被他握在手中,剑尖斜指地面,左手背负身后。 皎洁的月光落在落在木剑上仿佛有无形无相的幽幽寒光从剑身上冒出。 这寒光比从大门外吹来的冷风更加刺骨劾人,让直面道人的全性妖人们两股战战。 “无......无道......极法......魔君?” 还没等全性众人从道人的突然降临中缓过神来,刚进入窝点的道人便自顾自地唱起了歌诀。 “粗眉卓竖语如雷,闻说不平遍放杯。” 歌诀声响起,那道人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他的声音隆隆如雷,震得在场全性妖人们纷纷失了神。 转眼间,一道锐利锋芒的剑气凭空而起,飞速向着全性妖人斩来。 “啊!” 寒光眨眼而逝去,带起一片飞起的人头和溅射而出的血液,惨叫声中一众妖人的性命被道人借去修了功德。。 “快跑!” “仗剑当空千里去,一更别我二更回。” 吕谦持剑的身影穿过人群,来到了最里面,他背对众人,依旧是右手剑尖指地、左手背负身后的淡然模样。 话音刚落,他将右手的桃木剑向身后一抛,左手掐起了剑诀,只见在空中翻飞的木剑仿佛受到了控制一样,凭空悬挂在他头顶的虚空中。 木剑外表幽黑,但剑身仿佛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在漆黑的夜色中很是显眼。 吕谦转身一挥袍袖,悬挂在头顶的金光木剑飞速朝着奔向门口的全性妖人激射而去。 门口距离吕谦大约二十步,金光一闪,这漫长的距离仿佛咫尺之间,金光木剑洞穿了沿途全性妖人的头颅来到了玄关处。 金光再闪,木剑调转剑锋猛然一挥,一道凌厉刚猛的剑罡凭空而起,将围在周围的妖人悉数斩首。 “杀了这个小道士!” 明白没有退路的全性妖人纷纷调转身形,强行壮着胆子、恶狠狠地看着里面负手而立,表现淡定的吕谦。 他们咬牙切齿地施展出各种手段,种种暗器、道道炁光不断向着吕谦打去。 面对飞来的各种攻击,以及向自己冲过来的全性妖人,吕谦不为所动,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平静模样。 他右脚抬起,向着旁边轻轻一踏,仿佛踩水一般,但道道水波一样的涟漪真的在虚空中生成。 脚下的涟漪以吕谦脚下为中心,在虚空中迅速扩散开来,瞬间便蔓延到了七尺方圆的大小。 “哗哗哗......” 空气中仿佛真的有水浪涌动叠加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涟漪的扩散,虚空中的水波并没有消散,反而真的叠加了起来,一浪高过一浪、一层强过一层。 层层叠叠地海浪将席卷而来的攻击全部纳入其中,在汹涌的水流中消磨转化,化为水浪的动力,让浪头变得更加高涨。 “庞眉斗竖恶精神,万里腾空一踊身。” 歌诀声再起,海浪中间的道人踏浪行波,在虚空中迈步闪动。 道人在海浪中翻身踏波,仿佛一条蛟龙嬉水闹海,原本汹涌的浪潮变得更加猛烈。 滔滔流水直接将在场的全性妖人全部淹没其中。 绵绵流水刚柔并济、像是沼泽一样,在场的妖人全部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水流卸去了一样。 “轰!轰!轰!” 海浪的轰鸣声响彻整个窝点,巨大的海潮携带着山海之力,朝着下方的全性妖人狠狠压下。 “轰!” 地板被大力直接压得粉碎,妖人们像是被卷进了全力工作着的大磨盘,血肉被搅得粉碎。 废墟中的土石缝隙中,鲜红色的血液混合着各种碎片缓缓流淌,场面十分血腥。 混凝土筑成的窝点也在这一招的大力之下变得摇摇欲坠,墙壁上出现了不少裂缝,露出了其中的砖石钢筋。 “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 翻潮弄浪的道人从虚空中踏着浪花,闪身来到玄关外,背对着玄关站立。 他竖起剑指一挥,悬挂在大门前仿佛镇宅宝剑的木剑再次金光闪烁,从身后飞入了他的手中,在幽幽月光下寒光闪烁。 木剑入手,道人背身向后一斩,金色的剑气随着木剑的挥舞凭空生成,在虚空中划过一道三尺剑气。 剑气飞舞,眨眼之间便扩大到了三丈,向着道人身后的建筑斩去。 “轰!” 建筑倒塌的轰鸣声陡然响起,顿时尘烟弥漫,掀起的狂风吹拂过前方背身站立的道人。 那道人手腕一转,剑柄在下、尖峰向上,将木剑顺势背在身后。 狂风吹拂,仿佛春日里的清风阵阵,吹起了他的袍袖衣角和额前的几缕发丝。 “今日功德已满。” 说着,吕谦将木剑重新背起,取过路灯下的包袱背在身上。 月华夜幕加身,他向西继续走去。 …… 吕谦身背桃木剑,从大纯阳宫出发,一路上继续修行、荡魔斩妖。 他迎着呼啸的西北寒风,向着西方一路而去,目标正是全真三大祖庭中的最后一处——重阳万寿宫。 此刻时节已经来到了深冬,寒风呼啸,西北大地上黄土显露、厚雪掩藏,但再过不久又是新一年的春天。 冬去春来一年去,一年去后一年来。 吕谦每经过一座城市总要进去花个两三天时间,按照小栈给的情报,揪出其中的全性妖人然后镇杀之。 如今距离他下山已经过了大半年,他的名头在全性妖人的宣扬下越发响亮了起来。 【真武魔君】的称号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酷烈残忍,不少人称他【无道极法魔君】。 最近因为吕祖传授了剑法,桃木剑一出,所斩妖人无不身首异处,不少妖人也称他为【碎尸剑魔】。 对于这些传闻,吕谦不置可否,【真武魔君】是他,【无道极法魔君】是他,【碎尸剑魔】也是他......但【他】还是他自己。 吕谦一路走来道心越加澄澈通明,手中的剑在向外斩的同时,也挥向了他自己的身心。 每一次挥剑斩杀的不仅是外面的魑魅魍魉,还有自身的三魔六贼。 时间流逝,眨眼间已经到了开春,西北大地上荒凉的山野间中终于有了人烟,他们追着春日的脚步播撒着来年的种子和希望。 人间百态,至此吕谦也算经历颇多,只剩双眸深处的一道时而闪出的精光,宛如风中的残烛,晃动着微小的火焰。 在吕谦不紧不慢地进度下,他终于在开春时来到了重阳万寿宫。 春分时节,昼夜等长、阴阳平分,在道家眼中这一天也是阴盛阳衰的转折。 夜里,吕谦盘坐在重阳宫的祖师大殿内,此时的他一如之前那般,进入了【内景】。 这一次和在大纯阳宫面见吕祖时的情形却是差不多,他没有来到【重阳宫】洞天,也没有直接见到王重阳祖师本人。 当他在【内景】中睁开眼,眼前也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山野林间,他正坐在一棵松树之下,面前有一块石台。 石台上盘坐着一个身穿八卦黄袍、手持拂尘的道人。 这道人的面容似乎被迷雾遮挡,让吕谦看不真切,就像一开始舞剑的吕祖那样。 似乎看出了吕谦的疑惑,黄袍道人向着自己一挥拂尘。 他面容上的迷雾随着拂尘的扫过顿时消散,露出了那道人的面容,他笑呵呵地看向对面的吕谦。 “行者,可能分清?” 石台上的黄袍道人和吕谦有着一样的面容,就和那夜的吕祖一样。 吕谦看着对方和自己仿佛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面容,也不惊讶,眼中神思流转,精光渐渐隐去。 他淡定地朝着对方一拜,“晚辈武当吕谦见过重阳祖师!” “我已明悟【天仙】之道,多谢吕祖和重阳祖师指点。” 第97章 悟空,空无,开天门 石台上的黄袍道人闻言笑而不语,那张和吕谦一样的面容上露出和蔼的笑意。 “善!” 他一挥拂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这里还是那处山清水秀的山野林间,二人还是身处在那棵松树之下。 树荫下石台上依旧是那位盘坐着的黄袍道人,石台前依旧是坐在蒲团上的吕谦。 此时的吕谦闭上双眼,仔细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山野林间的一切都能感受到,微风和煦、流水潺潺、草木摇动。 但用心看到的景色里却没有那黄袍道人的存在,面前的石台上空无一物。 微风拂过,树叶落下,黄袍道人仿佛消失在了这方世界。 可是当吕谦睁开眼,面前的石台上依旧坐着那手搭拂尘、面带笑意的黄袍道人。 吕谦双目之中平淡无波,似是幽水寒潭深不见底,他笑着向石台上的黄袍道人行了一个太极抱手礼。 石台上的黄袍道人见状,却像是明白了吕谦无言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 吕谦抬头,脸上露出了轻松淡然的笑意。 【天仙】之道,乃是【空无】 所谓的【空无】,是似有非有、似无非无,这种状态也是丹道修行中最后【炼虚合道】中【道】的体现。 若是【羽化升天】可为【炼虚】,那么【得道飞升】就是【合道】,也就是达到了【空无】之态。 【道】者,天地运行之法理。 人之降世,自【空无】中来,也当回归【空无】中去,此乃顺天应命、生死轮回之道,修行者效法天地,自当遵从此道。 但修炼又是顺中求逆、假天地修自身的逆天之路。 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会元功! 顺为凡、逆为仙。 若真的顺天应命,何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若真的任其自然,何来【窃得天地阴阳气,采来日月精华根】! 若真的听天任命,何来【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 若无十万岁,作甚世间人。 修行之路,既是修的“顺天应命”之道,更是行的“逆天改命”之途。 【天仙】者,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地仙】者,汇聚古往今来所有的自身,将他我、真我、本我,全部提炼为今生今世的【一元】本真。 三生轮回、前世来世,道爷不信这个! 道爷修的是今生今世,修的是此时此刻。 功行也好、德行也罢,这些不是为了积攒以后来世的福报,而是为了成就现在的自己,锻炼此刻的身心性命。 修道求真,我不知道前世来世是否是真的,我只知道今生今世的贫道是真的。 贫道是修行者,但本质上还是【人】,是天地间的渺小一物。 既然是人,就要遵从天规地律的天地之【道】,但修炼者也有自己的【道】。 《西游记》中菩提祖师见到那只前来求道的猴子时曾有三问。 “你从哪里来?” “你姓甚名谁?” “你要到哪里去?” 这三个问题不是什么信息调查,也不是什么哲学大问,而是修行者自己面临的【求道三问】。 第一问,“你从哪里来?”,问的是猴子从哪条修行之道来到了金丹大道之上。 猴子回答:“逐渐行来。” 猴子的回答表现出了自己求道的不断积累、不断前进,符合了道家修行日积月累的态度,但深处则是周天运转过程中连续不断的体现,也算勉强过关。 第二问,“你姓甚名谁?”,问的是也不是简单的姓名,而是【性命】 第三问,“你要到哪里去?”,问的是猴子想在金丹大道上走到何种境界。 猴子第二问的回答是,“无名无姓,天生地养。” 随后菩提祖师为猴子赐下了姓名,也就是定下了猴子的修行根基——【性命】。 猴子姓【孙】,孩童少年之意,按照人生四象,当属【少阳】之象。 孙猴子名为【悟空】,这是菩提祖师为他定下了第三问的回答,也就是为孙猴子确定了自己的【道】,也就是【空无】。 鸿蒙初辟本无性,打破顽空须悟空。 孙悟空象征着【心猿】,心猿好动易变,神躁思满,所以他要悟得一个【空】字。 【空】既是【心猿】修行的目标,也是丹道修行的最高境界【空无】。 修行者顺天应命降世,也自当顺天应命的回归【空无】,如此才算是圆满。 【地仙】成就自身【炼虚】道果,那么若想要在此之上【合道】飞升,也自当【空无】,圆满自身的修行。 我本空手来,也应空手去。 但这并不意味着修行者要散道自杀,反而是【做减求空】,踏上新的修行之路,追求更加圆满的【道果】。 而如何达到【空无】,吕谦虽然有些懵懂,但也从吕祖和重阳祖师的状态中推测了一二。 “何为我?我为谁?” 松树下石台前,吕谦仰头从松树的枝叶缝隙中看到天上的云卷云舒。 听着吕谦的自问,石台上的黄袍道人笑了笑,手指着吕谦的心,又从心脏处移到了眉心灵台。 “这就要问行者自己了。” 吕谦低下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对面的【重阳祖师】,眼眸深处满是不解。 虽然对方并没有直接说出答案,但这一举一动已经和明示无异了。 这相当于直接给吕谦指明了通天仙路的最后一步,难道不用考虑【禁制】的存在吗? “哈哈哈......” 看着吕谦吃惊的样子,黄袍道人仿佛找到了乐趣,他一扫拂尘笑呵呵地说道,“不必惊讶,【禁制】本来就是我们这些所谓的【飞升者】所留。” “而且所谓的【天仙】也只是道途的开始,漫漫修行路又有谁能说自己彻底圆满了?” “指点晚辈你,也不过是想着为自己添上一位道途上的【侣】,能够相互印证自己的道途。” “可是前辈为何选我?” “因为你福缘深厚,而且有【飞升】之姿。” 黄袍道人朝吕谦眨了眨眼,促狭地说道,“至于为何各方道脉都将自己的传承教授与你,因为他们也在道途上,而且有着一个相同的愿望。” 吕谦有些不解,“愿望?” “是,就是愿望。” 黄袍道人点了点头,“你以为【飞升者】对一方传承意味着什么?” “祖师真人?帝君纯阳?” “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是【通天路】。” “这才是一个【飞升者】留下的最珍贵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黄袍道人摇了摇头,“能走上【通天路】的人很多,但能走通这条路的人很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道】不同,自然路也就不同。” “但这并不重要,毕竟世间总有惊才艳艳之辈出现,哪怕是接续断路都可以。” “最重要的是【天地】!” 石台上的黄袍道人抬手指了指天,又低手指了指地。 “天地无时无刻不在演变运转,周天气候也在逐渐变化,修行的环境也在慢慢改变。”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世事变迁......” “【通天路】最重要的是要符合当下时代的天地环境,通俗来说就是开天门!” “天地环境适宜,天门自然大开,那【通天路】也就存在,不缺乏能走通的人。” “但要是环境变了呢?” “天门关闭,这路上哪通天去?” 第98章 祖师是假,【神】为真!心神相交 “意思也就是说我要开辟一条适合现在的【通天路】?” 吕谦听到这里却皱了皱眉,“可是这样并不对,不管何时通天之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性命双修】。” “【金液还丹】、【焚身炼神】......这些各家传承的【法】虽然可以被称作通天路,但这些【法】的核心还是【性命双修】。” “而且这些【法】可以比作修行者在通天路上行走的工具,就和脚上的鞋、手中的拐杖一样。” “有就行,并不可贪多,毕竟脚就两只、手也只有一双,踏踏实实穿着一双鞋、拄着一根拐杖行走才是合乎常理,也是最能达到终点的。” “晚辈自信可取百家所长、炉养百经成就自己的【法】。” “但寻常人若是贪求修行之法,就好像一双脚要穿很多鞋、两只手里要抓很多拐杖,这样行路,不说安安稳稳的行走到达终点,最有可能就是倒在半途,迷失在路上。” “似晚辈这种天资之人,晚辈自信百千年可能才出一个,这世间终究是中庸及下者占了多数。” “多一条能走通的通天路,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吕谦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摊开双手疑惑地看向石台上笑而不语的黄袍道人。 贪多容易嚼不烂,这在哪里都是通用的道理。 石台上的黄袍道人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并不是让你开辟新的【通天路】。” “而是要你去【叩开天门】!” “后辈,你可知人与天地的关系?” 说着,他自问自答,用手中的拂尘指了指吕谦,又指了指周围的环境。 “人与天地互相成全!” “若按盗天仙之法的理解,天、地、人三者之间互相盗取、又相处和谐。” “天地对于人的影响很大,人对于天地的影响相对微小,但也不是没有。” “《黄帝内经》有载: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 “贫道也还记得在我那个年岁,能活七十岁就已经可称为古来稀,能活九十岁而神志清明的,更是被认为仙人下凡、祥瑞在世。” “你们这个年代虽然长寿之人颇多,但顺其自然、福寿安康之人却不多。” “说到底,这方天地中对于修行的法则虽然一直存在,但却渐渐沉寂了下去。” “可称末法也!” 说着,石台上的黄袍道人抹了抹下巴,没有摸到胡须之后也不在意,笑了笑继续说道,“天地不全,所以若是有性命圆满的【人仙】成就果位后,不可在人间久留,只能【羽化】。” “由此升入九重天,开启所谓的通天仙路。” “但记住,人与天地互相成全,人的一举一动也都有天地之道相随共鸣。” “若真有【得道飞升】者,也能唤醒天地间修炼的道则,为后来人在天门上留下一二缝隙。” “虽然只有短短百年,但这段时间也能让许多天资不差者【羽化】,甚至若是当世还有有天资横溢的人存在,那他亦可【成道飞升】。” “有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指的不止是那些身边人,还有后来人。” “可是用各家自己的【通天之路】只为了换取百年时光,是否有些不值?” 吕谦有些不解,若是这百年时运不济,门派内并没有天资足够的弟子,那岂不是打了水漂? “哈哈哈......” 石台上的黄袍道人仰天大笑了片刻,然后低下头看着吕谦。 他认真地看着吕谦的双眼,说道,“自有后来人!” 微风吹拂过松树下的两人,对视片刻,吕谦眼中的疑惑散去,转而笑着看向石台上的黄袍道人。 “晚辈着相了。” “我辈修行之人,路在当下,何须挂念许多。” “善!” 黄袍道人点了点头,“千两黄金不卖道,十字街头送故交。” “法、财、侣、地,【法】乃道法,也是通天之路。” “对于我等求道者而言,【法】也不过是我等修过的法,【通天路】也不过是我等走过的路。” “法门不外传,那只是对于常人而言,若是那人真有飞升之姿,各家法门都会为他送上,成就他的【道】、他的【法】。” “莫把【法】看的太轻,也切莫看的太重,这世间之事物,说到底就是那点事儿。” “弟子受教!” “好了,通天仙路你既然已经明了,接下来就该传你属于我的【法】。” 黄袍道人从石台上走下,他拉着吕谦的手,缓步在山野林间走了起来,脚步之间不急不缓,就像是闲游一样。 黄袍道人右手搭着拂尘,左手抓着吕谦的右手,说说笑笑地带着他漫步走在道路上,沿途是各种美轮美奂的景色。 吕谦被道人拉着手说说笑笑地走在各种景色之中,心神逐渐变得更加清静平和,忽然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就在这时,似乎有雷鸣声响起,他的耳边传来黄袍道人的声音。 “行者,修行之道且听我诵来!” 这声音响彻他的心神各处,只觉得神思辗转之间变得更加清明。 “乐善心自净,心净道自显......” 黄袍道人的声音响起,吕谦自然而然地随之闭上了双眼,似乎进入了一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他体内的炁随着声音的不断响起,按照特定的周天运行着。 元炁从脚底涌泉穴冲出,强劲的势头一路直升,冲过了双膝。 过了双膝之后,势头减缓,似是从奔腾洪流变成了潺潺流水,缓缓上升至尾闾关督脉。 接下来这股元炁按照三车力的行使方式,从尾闾关开始逐渐加速,疾步冲过夹脊关,最后大步猛然冲过最后的玉枕关,在泥丸宫中急速盘旋。 外界,黄袍道人牵着吕谦的手也渐渐从缓步来到了大步快冲。 二人面前有一处近乎垂直的峭壁挡在前进的路上,但那领路的黄袍道人去势不减,牵着吕谦的手直直撞了过去。 二人并没有撞在石壁上,反而顺着石壁逆流而上,步履自然、宛如走在平地上一样。 黄袍道人口中歌诀声不断,脚下的步伐随着在山崖上高度的提升缓缓减速。 当二人的脚步将要停下时,黄袍道人突然带着吕谦翻身一转,脚步在山崖上一踏。 二人顺势离开崖壁,但却没有掉下去,反而悠闲自在地迈步虚空,缓缓从高处降下。 而吕谦体内,原本泥丸宫中不断盘踞增多的元炁随着道人那转身一脚,仿佛踢开了另一条路。 元炁顺着前身任脉从天庭流下,一路流经面部鹊桥,顺着【腮】的动作随着呼吸之气下降至气管【重楼】。 越过【重楼】,元炁顺着心,游走在五脏六腑之间,与督脉中上升的元炁形成周天。 当周天运转形成的那一刻,吕谦仿佛睡得更加沉入,但神魂灵识却变得比之前更加清明,种种妙法道理仿佛全部无师自通。 外界,黄袍道人带着吕谦从虚空中踏步而下,仿佛是巧合一般,吕谦的身体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之前的那块石台之上。 他刚一落到石台,身体就像是一股流水,顺势躺在了石台上,呼吸之间更加平稳。 黄袍道人站在石台边,看着仿佛睡着的吕谦满意地点了点头。 “善!” “后来人,我在前路等你。” 他一挥拂尘,松树下石台边的身形缓缓变淡,最后隐于虚无,原地只有石台上闭目而卧的吕谦。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风吹过,将石台上的吕谦唤醒。 “唔! 吕谦盘腿坐在石台上,顺势伸了个懒腰,俊朗的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他环视周围山清水秀的景色,坐在石台上大彻大悟似地随意一笑。 “多谢祖师!” “不,祖师为假,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我的【神】!” “灵台方寸,斜月三星,那是【心】。” “菩提祖师也好、吕祖也好、重阳祖师也罢,这是【神】!” “莫向外求,心神相交,可闻大道。” 第99章 祖师传道的真相,丁嶋安前来拜师 吕谦伸出左手在虚空一拂,掌中凭空出现了黄袍道人的那柄拂尘。 他左手将拂尘拿到眼前,右手拨动前头的三千白丝,手指穿插在丝丝缕缕的白丝之间。 吕谦把玩着手中的拂尘,端详着木柄和白丝,确定手中的就是之前黄袍道人手中的那柄拂尘。 他侧卧在石台上,仰头顺着松树枝叶的缝隙,打量着高空的云卷云舒。 “莫向外求,内圣而外王。” 《西游记》是一部内涵丹道修行至理的藏外道书。 其中微言大义,情节在修行上都有抽象的意义。 孙悟空是【心猿】,也象征着求道者自身。 书籍中第一回,猴王拜师,美猴王从东胜神州花果山出发,途径南瞻部洲,来到了西牛贺州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须菩提祖师这里。 “灵台方寸”与“斜月三星”都是【心】,猴子是【心猿】。 【心猿】一路求道,但最后又回到了【心】。 在【心】里,他见到了“须菩提祖师”,那这位【祖师】又是什么? 这就要从【心】的作用和地位说起。 【心】属于五脏之一,但它又和【肺】【肝】【肾】【脾】四个不同,它不仅承担着器官的角色之外,还有着【沟通神志】的作用。 心神交汇,这个词语说的就是【心】乃心神相交的场所。 心神相交其中的“心”指的就是【心猿】猴王,那么和猴王在这里相遇的【神】又是谁? 自然就是“须菩提祖师”! 这位祖师就是【神】,当【祖师】和【心猿】相遇,自然也就成了“心神交汇”。 心神交汇,大道可闻。 【心猿】在【神】的指点下,定下了【性命】【道途】。 【心】是自己、【神】也是自己,所以大道还须向内求,外寻的话哪怕是走遍三大部洲、花费几十年功夫也找不到。 心神相交,何时才能得问大道? 《西游记》中也有解释,菩提祖师传授孙悟空道法时,让他夜半三更而来。 所以“夜半三更”不仅是孙悟空面见祖师的时间,更是【心】和【神】交汇的时刻。 这也是吕谦这个“行者”在夜半三更见到【吕祖】和【重阳祖师】原因。 东北九顶铁刹山的郭祖师尚在【内景】,白云观却不见【长春真人】丘祖师。 大纯阳宫半夜见【吕祖】、重阳宫三更见【重阳祖师】。 后面这两位已成【天仙】,按理说已经超脱,也应该像【长春真人】丘祖师那样见不到面才是。 可是,吕谦按照郭祖指点的法子,心念相动,却见到了和自己面容一样的【吕祖】和【重阳祖师】。 他们是真的,也是假的。 真的地方在于,他们是两位祖师的内景道痕,假的地方在于,他们本质上是吕谦的【神】。 就像《西游记》中美猴王遇见的菩提祖师,吕谦也在自己的【心】中遇见了自己的【神】。 这两位【祖师】夜半三更给他这个“行者”传授大道。 想明白这一切,吕谦不由得躺在石台上,将双臂枕在脑后,闭上眼假寐了起来。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罢了,贫道如今还只是一个人间修行的小道士,这通天仙路还远着呢。” 话音刚落,吕谦心念相动,转瞬之间出了【内景】。 现实中,盘腿坐在漆黑大殿中的吕谦睁开了双眼,一双闪着金色火光的眼眸中平淡如水,幽邃深寒,仿佛万事万物都惊不起一丝波澜。 漆黑的大殿中金光一闪,吕谦抬头看着面前的祖师神像,恭敬起身对着大殿内的祖师们再次奉香行礼。 做完这一切后,他像一个普通人那样重新坐回了蒲团,看着供台上的袅袅青烟,再次开始了新一天的修行。 异人的修行通常都是日积月累、厚积而薄发。 对于一个普通修行的异人而言,他们在30岁之前由于自身积累的炁不足,以及性命修为还没有打磨到一定程度,战力方面总是会有所欠缺。 但随着30岁之后,他们也来到了异人修行的分水岭,这段时间也是异人修炼的黄金时期。 一直到40岁,修为稳定下来之后,这时高手与普通人的差距便显露出来了。 之前在山海关和丁嶋安比试时,他才刚因为学贯百家艺崭露头角,才30岁出头,远远没有达到原著中和那如虎并称【两豪杰】时的高深修为。 此时的丁嶋安虽然强于异人界大多数同辈,但还没有到后来从百家艺中返璞归真的地步。 他还没有受到毕渊的蛊惑,去加入全性,还是散人白身。 “说到底,还是差一个【侣】。” 吕谦闭目静思,很快便察觉到了自身不足。 法、财、侣、地。 四者中,【法】他学贯全真通天之路,【财】他出身吕家并不缺少,明悟本心寻得清静之后【地】更是何处都可。 但就是还差一个能让他把各家通天之路融合后相互印证道路的【侣】。 下山之前,他下手够阴,再加上云龙师父给他时间叠浪蓄力,让八层劲力完美地叠加了起来,云龙师父防备不及,这才能趁势阴了对方一手。 毕竟云龙师父的太极已经修炼到了一个极其高深的地步,若真是不求胜、不求败,那吕谦也只能跟他干耗着。 一路上的全性妖人都是败类中的喽啰,虽然有些出类拔萃的,但都让他提不起全力。 东北的倭人虽然有些手段,但他那时追求速胜,暂时用【双全手】拔高了性命修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这才杀鸡如喽啰。 现在所谓的【四张狂】还没发迹,【三尸】【六贼】更是没有遇到。 此时的他按照修为,应该和大成之后的【两豪杰】相比还差了些许,但也只是相差仿佛。 “接下来应该南下了。” “以后和人动手,非紧急时刻,还是不要动用【双全手】了。” “这玩意太邪性了,贫道还是踏踏实实和别人论道斗法。” “看来只能去龙虎山找老天师座下靠前的弟子,或者期望遇到一些老修行的怪物了?” 蒲团上的吕谦闭目思忖,考量着之后的修行之路。 …… 就在吕谦闭目思索着自己的前路时,这段时间的龙虎山此时也不平静。 “丁嶋安,你刚才说什么?贫道老了,有些听不清楚。” “散人丁嶋安,希望能拜入龙虎山,跟随天师修行!” 第100章 老天师:可怜我的残废师弟,还没有后辈 龙虎山 此时的老天师正面临着一个难题,一个名叫丁嶋安的难题。 天师府大门前,老天师推着田晋中站在门槛前,他看着一脸坚毅地跪在广场上的丁嶋安,隐藏在白色长眉之下的眼睛微微睁大。 这是一双阅尽世间沧桑、平淡无波的眼睛,老天师用自己这双神莹内敛的双眼看向丁嶋安,似乎在判断对方的态度是否为真。 丁嶋安跪在广场中央,双目灼灼地看向那个身穿道袍、仿佛和邻家老者一样平平无奇的道人。 “弟子丁嶋安,希望能拜入天师府,跟随老天师修行!” 说完,他向着老天师恭敬一拜,额头触地,发出沉闷地声响,可以说把礼节做的充分。 看着这堪称虔诚的一幕,老天师推着轮椅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凡夫俗子的做派,浑身上下没有起半点波澜。 轮椅上,原本被老天师推着在春日散心的田晋中从这一系列巨变中缓过神来,他瞪着自己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打量了一会儿举止恭敬地丁嶋安,又仰头看了看身后的老天师,并不搭话。 丁嶋安没有听到老天师的回应,便一直跪在广场上,头向着两位高功的方向长低不起。 春日的微风吹过天师府大门前的这块地方,三人的衣角也被轻轻拂动。 微风里,老天师又重新眯起了双眼,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可是我记得我已经收过关门弟子了。” 关门弟子,意味着师父所收的最后一位真传弟子,此后则收山,不再收直传弟子。只会有弟子们收的徒孙。 而老天师的关门弟子则是他的十弟子——张灵玉。 广场上的丁嶋安听到天师的话,也没有惊讶,他镇定地抬起头,用和之前一样坚定的眼神看向老天师,语气坚定,“弟子丁嶋安,希望能拜入天师府,跟随老天师修行!” 老天师眉头一挑,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手里推着的田晋中,又看了看对面的丁嶋安。 丁嶋安这话说出来,已经摆明了对方不计较什么身份,铁了心要跟他修行。 但人家可以坚定,天师府却不能摆谱,毕竟丁嶋安在江湖上还是有几分名声和人缘的。 要真让【两豪杰】之一的丁嶋安做了天师府内连记名弟子都不如的杂役,虽然没啥事,但总归影响不好。 所幸这里还有一个极其妥贴的备选方案。 老天师的小眼睛在田晋中和丁嶋安之间迅速地来回扫视了几遍,对心中突然冒出的点子感到越加满意。 贫道我可真是机灵,老天师心里为自己感到得意洋洋,面上却是不动如山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嗯?” 轮椅上的田晋中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妙,这种熟悉的感觉,莫非是师兄又要算计他了? 田晋中疑惑地看了看身后勾起嘴角的老天师,心中的感觉越发强烈,他想要开口,但考虑到丁嶋安这个外人在场,也就只能先偃旗息鼓,皱着眉头坐在轮椅上。 老天师捋着胡须看向丁嶋安,状若无奈似地叹了口气。 “唉~” “我虽然有着不少徒子徒孙,但我这可怜的田师弟这一辈子却是连个徒弟都没有。” “想起家师让我好生照料师弟,但我毕竟是天师、也是他的师兄,长兄如父,我对师弟的关爱和家师一样。” “但长辈的关爱我能给,这徒弟后人的关爱贫道却是无能为力。” “可怜呐,想我田师弟半生残疾,如今却连一个养老送终的后辈继承人都没有。” “这可让我如何面见家师,还有那些逝去的师弟们。” 说着,老天师举袖掩面,宽大的道袍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师兄,你......” 轮椅上的田晋中闻言也明白后面这个老阴沟想干什么了,他刚要出声制止,但老天师从背后伸出的黑手让他僵在了轮椅上,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丁嶋安。 早在察觉到田晋中异动的那一刻,老天师迅速放下右手,露出了半张憋得通红的脸。 他右手裹在衣袖里迅速从田晋中背部拂过,像是在给他拍背顺气。 但只有被摸的田晋中知道,老天师这一手直接把他的穴位点了,锁住了他的周身经脉,动也动不了、叫也叫不出。 轮椅上遭了黑手的田晋中只能像缓不过气来一样,直直地僵在那,老天师赶紧弯腰悲痛地大声呼喊。 “师弟!师弟,你可不能有事啊!” “我还没给你找好徒弟后辈呢,你怎能先我一步去了......” 老天师矮下身躯,半个身子靠着轮椅站立,通红的脸颊从遮掩中显露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急得。 他用力挤了挤双眼,几滴晶莹的水花从眼角滑落,看起来悲痛不已。 “师弟,你要是有了弟子,我一定视若己出,将他按照我的亲传弟子培养,你放心,我这就给你找徒弟去。” 老天师眼疾手快地用道袍遮住了田晋中愤怒的已经由红转紫的脸,站起身悲痛地说道。 那样子看起来倒像是田晋中已经去世了一样。 就在老天师缓慢地推着轮椅正要离开时,身后传来了丁嶋安的声音。 “弟子丁嶋安,愿拜田晋中道长为师,还请老天师收留!” 背对丁嶋安的老天师得意的笑了笑,然后迅速一抹脸,将笑容全部擦去,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孩子,你确定,莫不是耍我们师兄弟二人?” 说着,他瞪大双眼,那双原本隐藏起来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丁嶋安。 广场上的丁嶋安朝着老天师再次行礼,“弟子丁嶋安,见过师父、师伯!” “好好好!” 老天师见状顿时喜笑颜开,他猛地放开轮椅,大步朝丁嶋安走了几步,拉着他的双手就要往天师府里冲。 “走走走,贫道我算出今天就是拜师的好日子,我先带你去祖师堂。” “拜了天地祖师,入了名录,受了符碟就是我亲师侄了。” 路过田晋中时,老天师一手拽过轮椅,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丁嶋安就冲进了天师府大门。 白发苍苍的老天师拽着两人一路风驰电掣,大嗓门直接喊出了声。 “乾鹤、荣山!都给我过来,咱们龙虎山来生意了!” “呸,是你们田师叔要有徒弟了!” 第101章 遇到情关的张灵玉,别扭至极 天师府 在老天师的主持下,一场法仪周全的拜师典礼迅速举办完毕。 当丁嶋安的名字登上了龙虎山天师府的名录,老天师亲自为这个师侄授予了符箓,属于田晋中的法脉就有了开山大弟子。 田晋中穿着紫袍、头戴如意莲花冠,一开始他还很是拘谨,甚至有些抗拒收徒,生怕残废的自己会耽误丁嶋安。 但当丁嶋安穿着弟子服饰,恭敬地向自己奉茶的时候,田晋中却浑身颤抖着,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他原本因为几十年没睡熬出来的一双红眼变得更加赤红,血丝遍布整个眼球,他竭力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内心沉淀了几十年的苦涩却让他笑的很诡异。 他激动地张着嘴,冲着丁嶋安又哭又笑,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辈份和身份,温热的眼泪从他眼眶中奔涌而出。 “好......好......好......” 坐在轮椅上的田晋中喝完茶,像是痴傻了一样,只能结结巴巴地一直说好。 在道门,弟子后辈的存在不仅是绵延道统,对于他们的师父而言,这些弟子后辈是他们衣钵的继承者,也是他们的延续。 法脉继承,这是一个世俗中堪比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大事。 田晋中早年残废,四肢和经脉全部残缺,一身功力也全部散去,只能孤寂地修炼静功。 这个老人为他人考虑,不想让自己这个残废耽误其他人的修行,更是几十年来没有收过弟子后辈,只能孤身一人地在龙虎山上活着。 他将龙虎山上的其他弟子全部视为己出,尽心竭力地培养下一代。 但这些弟子们在法理上却不是他的,虽然他也乐意如此,但当一个真正在法理上属于自己的弟子出现时,田晋中还是忍不住地高兴。 纵然静功如何高深,田晋中还是一个人,有了后人意味着他的衣钵法脉也有人继承了,这让他怎么能不高兴。 丁嶋安依旧十分恭敬,没有被田晋中的表现惊讶到,他按照老天师的指示,一丝不苟地完成了这一场拜师法仪。 祖师堂外围,不少围上来的龙虎山弟子们看着这场诡异的拜师典礼,不少人却是直接低声掩面哭了出来。 领头的张乾鹤和荣山更是绷直了嘴角,眼圈泛红,想哭不敢哭。 这些弟子们都为田晋中这个和蔼的长辈有了继承人而高兴。 祖师堂内,完成法仪的老天师笑呵呵地捋着胡须,那个往日里死气沉沉的师弟,如今倒也真的像一个活人了。 哀莫大于心死,如今有了个牵挂,想来师弟也能有心气活着了。 老天师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他看向恭敬地侍奉着田晋中的丁嶋安,对这个师侄也越加满意了起来。 “好了,看你乐成啥样了。” 老天师放下手中的奏表和芴板,指着乐成了傻子样的田晋中笑骂了一句。 “怎么样,现在还怨师兄我先斩后奏吗?” “真是的,可怜老头子我一片好心,想不到自己的师弟竟然还不识货,哼!” 老天师诙谐的表现让在场的众人开怀地笑了笑,轮椅上的田晋中还没缓过劲来,他冲着老天师摇了摇头。 “谢谢......谢谢师兄......” 老天师眼圈忍不住泛了红,他微微仰头,朝着弟子们的方向招了招手,“好了,不说那些,荣山。” “弟子在。” 荣山闻言出列,冲着老天师行礼。 老天师止住了眼眶中的水花,低下头揉了揉眼,“先带你田师叔和嶋安师弟回房间,这两天顺便就由你将带着新师弟照顾你田师叔。” “是!“ 荣山领命后带着丁嶋安和田晋中下去了。 老天师看着远去的两人,心中却是忍不住想起了昨夜刚刚收到的消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背着手回房间更衣。 …… 是夜,群星璀璨,龙虎山上一片寂静漆黑 老天师穿着常服来到了田晋中的住处,他透过房门听见里面传来师弟中气十足的声音,不由得点了点头。 “哟,看来你这心情是真不错。” 老天师一推开门就看到开怀大笑着的田晋中,冲着一旁的两个小辈摇了摇手,“荣山,嶋安,你们先下去,我陪你们师叔、师父说会话。” “对了,荣山,今晚你先传嶋安《金光咒》,明天我去找嶋安试吧试吧。” “是!” 两人领命下去,房间中只有脸带笑容的师兄弟二人。 “吱呀!” 外面的院子刚一关闭,床上靠着枕头坐着的田晋中立刻就将脸上的笑容撤了下来,有些担忧地看向老天师。 “师兄,天师府可是遇到了什么劫难?” 今天可以说是他这几十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但高兴过后,他立刻意识到了老天师今天行为中的不合常理。 就算老天师为了自己考虑,也不至于今天火急火燎地就帮自己把徒弟收了,倒像是为了赶时间。 “唉~” 面对自家师弟的疑惑,老天师也没有藏着掖着,或者说藏着掖着地就不是他了。 “看看吧,我那好徒弟张灵玉干的事。” 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折起来的黄表摊开在田晋中膝盖上,让他能直接看清上面的内容。 “灵玉那孩子不是在云游吗?那孩子有什么......什么!” 田晋中不解地看向膝盖上的黄表,声音也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变成了难以置信。 “师兄,这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国富那小子一路派人更新灵玉的消息,那孩子遇到了情关。” 老天师皱着眉头坐在另一头床边,迎着田晋中的问题,有些头疼地说道。 “师弟,你说我龙虎山咋蹦出一个大圣人出来。” “灵玉那孩子,你把人睡了就睡了,元阳破了也没什么,正一又不禁婚嫁,把人带回来就是了。” “或者他过不去心中的关,直接强硬一些斩了情根,彻地断了情丝,这也没什么。” “可这小子倒好,断又不断、认又不认。” 说到这里,老天师捂着脸有些难以置信,“就这么和人家玩什么拉拉扯扯,我到底爱不爱你......” “那女子直接当着他的面宣称加入了全性。” “结果灵玉那孩子啥也没说,盯着人看了半天,自己灰溜溜地跑了!” 第102章 另找退路 老天师难以置信地移开挡住面孔的双手,将脸凑到田晋中面前。 “师弟,你告我,我是在做梦对吗?我这个老不羞竟然有一天能教出一个大圣人?” 田晋中看到耍宝的老天师,也不搭话,皱着眉头说道,“元阳已破,那他这些年的雷法不就白修了吗?如今也只能转修【阴五雷】了。” “【阴五雷】的路子本来就不好走,灵玉那孩子若是一直别扭下去,恐怕也难得正果。” 老天师闻言也熄了耍宝的心思,皱着眉头说道,“有时候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你若是要约束自己,那就别心猿意马,就那几刻功夫,却毁了自己几年的修行。” “虽然有【阴五雷】补救,而且阴阳雷法都是为了锻炼五脏之炁、练到最后没啥差别,但【阴五雷】修行起来终究还是不如【阳五雷】简便。” 田晋中有所顿悟,“所以师兄今天才如此果断地将嶋安收入门墙?” 老天师点了点头,“没错,原本我以为灵玉那孩子迟早会开悟,但如今看来倒是有越陷越深的可能。” “我的弟子中,灵玉天赋最高、也最年轻,是最有希望继承天师之位的人。” “可他如今确实让老道我很头疼,老头子我可以仗着修为多撑几年,但总归是要退下来的。” “到时候这龙虎山交到一个大圣人手上,我不放心,如今也只能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嶋安这孩子就是我给自己、给龙虎山找的后路。” “而且我有预感全真这两年偷摸不知道搞了什么,让我有些心惊肉跳的。” 道士最了解道士,这个群体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安稳分子。 【太平道】张角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颠覆了汉朝的气数,为百姓求生路。 从那以后,道士这个群体总是时不时在历史上露个脸,做上一两件大事。 老天师摸着胡子,双目眯起,做出沉思的样子。 田晋中闻言低头沉思了片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可是天师之位非同小可,交给嶋安可以吗?” 老天师摆了摆手,“可不可以之后再说,再说了到时候【天师度】一传,他不愿意也得愿意。” “好了,如今一举两得,既找了条退路,也给你找了个传人。” “今天夜里我过来就是告诉你,别多想,嶋安那孩子入了我天师府就没问题。” 田晋中闻言再次咧开嘴笑了起来,“谢谢师兄。” “哪有的话,我是师兄,长兄如父,和咱们师父也没什么差别,关心你那是分内的事。” 老天师松开了眉头,笑呵呵地看着田晋中说道,“好了,你就安心受着弟子的服侍,至于那小子的修行就交给师兄我了。” “时候不早了,我今天就在你这将就一晚了。” 说着,老天师蹬掉脚上的布鞋,侧卧着躺在床的一边。 田晋中看着张之维无声的背影,嘴角颤了颤,还是止住了即将出口的话。 对不起师兄,我跟怀义发过誓,不能告诉任何人。 田晋中歉意地看向了张之维,然后盘坐着入定。 他不能睡,只有清醒着才能守住秘密。 就在田晋中入定后,侧卧着的老天师在阴影里睁开了双眼,无声地注视着面前的空气。 这师弟,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心里那点破事。 郁闷了一会儿,老天师再次闭上了双眼、放平呼吸。 屋外夜幕沉沉,房间内烛火的光亮照耀着床铺上无言的师兄弟二人。 …… 西南,蜀中,吕谦背着桃木剑从西北南下至此。 也不知是天公作美还是福缘深厚,吕谦刚一踏入此地,就遇到了除了全性以外的目标。 山野林间,身穿道袍的吕谦在树林间上下翻飞,快步追赶前方的一个背着竹篓的蒙面黑衣人。 “呔,那拐子你哪里走!” 吕谦右手剑指一划,背上的桃木剑泛起金光,光芒一闪便化作一道流星向着对方冲去。 “咻!” 虚空中传来利剑破空之声,眨眼之间桃木剑便飞到了黑衣人背后,剑尖一转向着那人的腰垮斩去。 黑衣人察觉到了身后的锋芒之气,扭身向着旁边的树上躲避,他见摆脱不了吕谦的追逐,便掀开半张脸,口中吐出一口浓郁的黑烟。 “呼!” 【毒烟蛊】! 面对扑面而来的毒烟,吕谦一手指挥着飞剑,腰垮发力前身向后折叠,向着头顶的黑烟吐出一口白色的火气。 【三昧真火】! “轰!” 白色的火焰无形无相,猛一接触漆黑的毒烟便突然炸开,化做白色的火团,将那些烟气烧的一干二净。 “南疆蛊师。” 吕谦脚步一跺,飞身而起,躲过了脚下冒出来的毒虫长蛇,推测着对方的身份。 【生蛊】! 那人也不搭话,身形在树冠上跳跃闪躲着灵活地飞剑。 越来越多的毒虫从树林中钻出向着吕谦的方向扑来。 【太极如意劲】! 半空中的吕谦转身躲避飞舞的毒虫,两拳抡起调动身躯,层层劲力在他身上缠缠绵绵。 他落在一处空地,身上的劲力仿佛遇到了闸口的洪流,朝着地面涌去。 “轰!” 地面被磅礴大力直接震出了一层层土石巨浪,将袭来的毒虫全部掀飞掩埋。 “哒!” 吕谦迈出左步,一圈太极图在脚下生成,随着太极图的转动,层层叠叠的劲力化做道道浪花环绕在他的身边。 “哗哗哗.......” 涛涛水浪席卷着周围的虫蚁蛇蝎,让他们不得近身,吕谦脚下一踏,周围的蛊虫们全部被凶猛的海浪镇杀。 吕谦转身看着树冠上不断躲避飞溅的蛊师,脚下踩着浪花飞身而起,手中剑诀一变,桃木剑周身散发道道剑罡,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随着飞剑的舞动四散而出。 “唰!” 金光剑影小心的避开蛊师身后的竹篓,那里沉睡着一个小孩。 【八门搬运??移花接木】! 吕谦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漩涡,他身影一闪冲进了漩涡之中,下一刻便来到了蛊师身后,趁着飞剑攻击的空隙,迅速摘去了对方背后的竹篓。 竹篓入手,吕谦左手将其背在身后,右手握拳,拳头上叠加着层层劲力,向着那蛊师的头颅打去。 拳势迅速,沿途的空气发出了炮火般的爆鸣声。 “轰!” 蛊师还来不及惊讶被夺去的孩子,便直面这一拳的罡风。 锐利的风势将他面上的黑巾吹的荡起,露出下方的人脸,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符号。 他侧身想要闪躲,拳势直接下压,沿着他侧开的肩膀击碎了他左半边手臂。 “扑哧!” 得势不饶人,吕谦右手变拳为刀,手腕一转向着对方心脏处撩去,右手上的劲力又变得粘黏无比,将蛊师的身体锁定。 他心念一转,半空中的飞剑从蛊师背后向着对方头颅刺来。 两处要害被锁定,那中年蛊师忍住左臂传来的剧痛,咬着牙还要侧身,结果胸膛处挨了吕谦一记飞膝,胸膛直直地撞上了身后的飞剑。 “扑哧!” 飞剑透胸而过,又重新来到吕谦身后悬浮。 吕谦手上蓝光一闪,运起【明魂术】查探这人的记忆。 顷刻间,蛊师的残缺的神魂被蓝手炼化,各种琐碎的记忆传到了吕谦脑海中。 搜魂完毕,飞剑再一次一闪,击碎蛊师的颅骨。 吕谦检查着背后竹篓中沉睡的孩子,“还好只是蒙汗药。” “贫道此生最恨三种人,拐子就是其一。” “这人身份是,药仙会?” (主角不是圣人,不会滥发善心,劫难自渡) ———————————— 说一下时间线和战力问题 现在主角才19岁,快满20岁,和王也同龄,王也26岁参加罗天大醮,也就是说还有7年才到原剧情漫画主线开始。 武当雷火炼真人,还有3年,主角骑鹤下武当还有3年,第一次骑鹤不是为了罗天大醮。 主角此前求的是道,还需要时间将它们转化为战力,此时还差一些才到后期【两豪杰】的战力。 两豪杰之上并不是无敌,还有一些老怪物。 至于为何前期场面杀全性如屠鸡,都说了那些是喽啰,就像游戏里的小怪,这不是放大就行了吗? 还有说一下老天师的层次,【人仙】有缺,但是他自己想缺,这其中的原因涉及到【天师度】 第103章 三寸人间,我来过,回武当 药仙会,是一个由蛊师组成的邪教组织。 蛊师是上古【巫】的演变分支,对于蛊师而言,【蛊】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存在,能够沟通天地、调遣神力、以及救人伤人...... 但有些的蛊师认为,这天地间的一切都是【蛊】构成的,所以他们渴望驾驭【蛊】,从而获得通天彻地的力量。 药仙会这一组织就是如此,他们一直活跃在南疆,经过漫长时间的研究,他们完善出了一套自己的理论,名为【蛊身圣童】。 蛊身圣童的每次炼制需要集齐七七四十九名天资聪颖的婴孩,将他们进行封闭灭绝式的培养。 磨灭这些婴孩们作为人的先天意识和后天常识,变成一个空有人之躯壳、而没有人之本性的存在。 这些比白纸还要干净的孩子能够和【蛊】和谐共生,从而成为所谓的【蛊身圣童】。 蛊身圣童的炼制本就概率渺茫,所以药仙会一直暗中四处偷拐婴孩。 这等罪行虽然隐蔽,但只要规模够大,公司自然顺藤摸瓜地找上门去。 三年前,公司调遣几大区人手,围歼药仙会,算然斩获非凡,但还是有些漏网之鱼。 南疆十万大山十万林,这里以前都是蛊师的自留地,别的门派干预不了,也不想干预。 这样一处地方,公司有所遗漏自然正常。 而且蛊师这类人,对于【蛊】的追求堪称狂热,只要有人还对【蛊身圣童】有心思,那残余永远不绝。 如今被吕谦打死的蛊师是药仙会的残余势力,贼心不死,趁着风头过去转战蜀中隐秘之地。 这次吕谦也是碰巧在路上赶路时遇见了这个偷偷摸摸的贼人,这才有所收获。 “罢了,先通知公司吧。” 他将孩子从竹篓中抱在怀里,右手一挥,将那蛊师碎开的颅骨拾起,放在竹篓中盖好,趁着夜色穿梭在树林间。 夜幕沉沉,吕谦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公司快递联络点,等着交接。 事关重大,西南大区的人也不敢怠慢,留在联络点的人去现场收拾残局。 交接完毕,吕谦继续自己的云游之旅,世间万象,人动而心动。 那些孩子因为他的轨迹得到了解救,或许这就是他行路的意义之一,也是他此生的意义之一。 我来过,我见过,心动而行动。 蝴蝶虽小却可以扇动起飓风,浪花虽小却可以层叠出滔天巨浪。 念及至此,吕谦顿感豁然开朗,只觉得天地之间、脚下之路无边无际,却又只有寥寥方寸大小。 辽阔无垠大,渺渺三寸间。 “哈哈哈......” 山野林间,吕谦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右手剑指一挥,身后背负的木剑直冲天际,又飞速下落。 泛着金光的木剑在山野林间飞舞,和吕谦一招一式返璞归真的拳法交相辉映。 “三寸人间大,飘渺天地小。” “红尘无边际,但见真我心。” “贫道见我,可回山也!” 说着,他翻身飞起,脚下踏着木剑迎着荡荡山风,御剑乘风而起。 吕谦脚踩飞剑,身上的道袍被虚空中的风带起,衣带飘飞,自成逍遥剑仙之姿。 飞剑在高空闪转腾挪,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北方的天际。 …… 龙虎山,正在教导丁嶋安的老天师突然心血来潮。 “停,嶋安,今天先到这里,师伯我还有事。” 说着,他面上带起焦急之色,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迅捷的不像一个百岁老人。 丁嶋安散去身上的金光咒,看向老天师离去的方向有些疑惑,但很快这股疑惑就被狂热所取代。 他追求自身的安定,立志成为最安全的人,之前遍访百家,收获虽然不小,但那些师傅和老天师这位绝顶比起来差了不少。 不仅是修为上,还有修炼的经验和眼界,老天师带给了他全新的体验。 如今他的目标不再空虚,他的前方有了一个实体目标,这让他的努力有了方向,自身道途也有了蜕变。 绝顶吗?我会的! 丁嶋安眼神坚定地看着老天师离去的方向,转身去寻找荣山。 这位老天师的九弟子,专精性命修为和金光咒,堪称龙虎山上最好的陪练。 通往绝顶的路上,不仅要有老师和目标,还要有检验修为的【侣】。 …… 且不提这边丁嶋安的雄心万丈,老天师火急火燎地赶回了自己后山的小院子。 一道黑影闪过,院门和房门统统紧闭,老天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里的蒲团上。 他闭目入定,顷刻间,双眼又猛然睁开。 往日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瞪得滚圆,震惊的心绪在眼瞳深处翻涌。 “靠,全真这帮人,胆子可真大,那可是祖师真人!” 老天师伸出手止不住的掐算起来,各种思绪随着手指的推动在他脑海中反复推演。 “重阳宫、纯阳宫、白云观、九顶铁刹山......” 随着他的低声念诵,吕谦一路的踪迹被他倒着推了出来。 老天师的手指掐动地飞快,在掌中舞出了残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天师的眉头越皱越深,手指掐动的速度也慢慢减缓,直到停止。 “白云观......不对,不是这个,是......武当!” 老天师心念一动,脑海中的推演结果顿时显露了出来。 就在他想要接着往下推演时,突然气血上涌,脸颊上泛起了潮红色。 “这么多层遮掩,那小子见了祖师?” 老天师压下翻腾的气血,立刻一甩手不再推算,脸上震惊连连,但很快又变成了懊恼的神色。 “哎呦,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关头顿悟了,离我龙虎山也不远,多走两步怎么了。” “我这也缺一个祖师,咋不来看看。” 他捂着脸,心中郁闷不已,“就这么圆满了,还直接回了武当山,这下连机会都不给老夫留了!” “那群全真的老朋友也真是,事情瞒得可真紧,亏得往日里贫道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跟他们分享。” 老天师盘坐在蒲团上忍不住捶胸顿足,那表情仿佛错过了几个亿,“亏了,亏了!” “不行,这口气贫道心里不顺,我得找周蒙的麻烦出口气。” 他从怀里掏出手机,飞速地找到了周蒙的联系方式,狠狠的按下了拨通键。 “嘟......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104章 御剑踏空去,剑仙回武当 “嘟......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老天师不信邪地又拨打了几次武当掌教周蒙的电话,但都是同样的结果。 “嘿,你武当周蒙的我打不通,白云观方洞天和纯阳宫、重阳宫这仨我总能打通一个吧......” 他调转目标,从自己的通讯录中迅速锁定了剩下的几人,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手机里传来的回答一如既往。 “嘟......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老天师最终只能无奈地放下手机,如果说之前还不能确定,那现在他就完全肯定,那个武当弟子的事情是整个全真的谋划。 整个全真各家道脉都下场参与了进去,口风瞒得死死的。 他就说为什么这一年来全真各掌教找他聊天的次数少了,各地的全真道脉也都变得静悄悄的,原来在这等着送他个大的。 当心底里的郁闷散去,他又不由得钦佩起那帮同辈的老伙计,竟然敢下那么大的赌注。 而且最让人眼红的是,他们看样子快赌成功了。 可是,他们竟然没有带上我!也不知道带上贫道一个。 回想到这一点,老天师又再次郁闷了起来。不怕兄弟过的好,就怕兄弟过的太好。 全真各家铺路,再加上祖师出手遮掩,可以料想到,那小子走出自己的路后的成就会多么惊人。 想到这里,老天师只能无奈一叹,“机缘未至,不可强求。” 要是那全真的小子真的成了,正一也会从中受益匪浅,他这个天师也能在未来可能的风波中轻松不少。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别人家的儿孙贫道借来享福。” 联想到龙虎山如今青黄不接的场面,老天师重新盘坐在蒲团上,将满腹心思放空,重新入定冥想。 黝黑的房间内,老天师神思入静,和平常一样,但却又有些不一样。 …… 御剑踏空去,逍遥天地间。 脚踏飞剑的吕谦遨游在高空之中,飘渺云气擦身而过、冽冽寒风拂面而去。 他面容俊朗,脸上带着逍遥恣意的微笑,袍袖衣带随风飘舞,额前的几缕发丝也随之翩跹,倒真像古人描述的剑仙。 天上朝阳渐渐升起,丹橙的朝霞洒落云间,将洁白的云气染上火一般的颜色,也将吕谦身上的道袍照耀的更加鲜亮。 “三寸人间客,辽阔天地居。” “吐气贯长虹,揽臂拘华光。” 吕谦站在桃木剑上,对着朝阳抒发着胸中越发澎湃的豪情荡气。 随着一口澎湃豪情吐出,吕谦顿时感觉胸中一片畅快,连带着头脑中的神思也更加清明。 他闭起双眼、身形舞动,在三尺桃木剑上自行做起了歌舞,一阴一阳的太极劲力随着他的动作渐渐揉为一体,柔中带刚、刚中含柔,在那赤红色的朝霞里仿佛醉酒舞拳的仙人。 但吕谦的心境却随着自身的舞动越加清静,泥丸宫中的元神渐渐凝实,逐渐化作了一个人形。 那人影渐渐清晰,身着道袍、手持利剑,面容和吕谦一般无二,眼神中充斥着威严,但这威严却在转瞬之间消失不见,只有平淡如水的寂静。 元神小人刚一形成,吕谦的泥丸宫内顿时金光大放,将这一方上丹田照耀的通澈明亮,没有一丝晦暗。 伴随着金光的越加强烈,元神小人变得更加轻灵,仿佛要顺着颅门飞出。 “铿锵!” 金关玉锁的声音猛然响彻整个上丹田,一道道金书玉箓凭空在泥丸宫外围出现,牢牢锁住了将要敞开的上丹田。 条条道纹化做坚韧的枷锁,仿佛由道纹形成的金龙,将元神小人重新缠绕着拉回了泥丸宫中央,金龙体表的道纹越加明亮,从一开始的萤火之微渐渐盖过了元神小人身上的光芒。 伴随着金关玉锁逐渐发力,元神小人重新落座泥丸宫中央,抱着手中的利剑闭目盘坐起来。 桃木剑上的吕谦猛然睁开双眼,“阳神凝练,已经显化出了元神本相。” 他停下动作,背着手站在桃木剑上,远瞰朝阳彩霞,心中的寂静空灵由内而外的透显出来。 “心境已成,红尘的历练也到此为止,接下来就该回武当沉淀了。” “下武当明道,这一路上红尘辗转、收获匪浅。下回再来拜访老天师,到时候就是找这位【侣】验证道途的时候。” 高空之上的飞剑速度很快,不到半天功夫便从蜀中来到了龙虎山地界,他看着江边那座气象万千的雄伟山峰,仿佛看到了一个以天通为名的道人。 他波澜不惊地朝那座山峰点了点头,然后踏着飞剑继续往武当飞去。 金光流转,飞剑化做一道流星般的金光消失在天际。 龙虎山后山,老天师从黝黑的房间中微微转醒,笑了两声。 “我当是谁,原来是这个小家伙。” 老天师笑着摇了摇头,明悟吕谦身份的他想起七年前陆家大院的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我晃了老陆上丹,你晃了他重孙的上丹......啧,这陆家的人这么有缘吗?” “罢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贫道就在这等着。” 他从蒲团上起身,踱步到门后,伸手拉开了木门,看向远处一闪而逝的金色流光,喃喃自语。 “嘿,这架势可真漂亮。” “可惜我龙虎山的【金遁流光】失传了,要不然老头子也想试试这种飞是啥感觉......” 老天师捋着胡须,看着远处天际飞逝而过的流光点了点头。 既然是道门真人,那未来道门香火延续也就不用他这个百岁天师来操心了。 想到这里,张之维顿时感觉身上放下了一个不小的担子。 而且修行至今,他也缺少一个【侣】,一个能帮助他成道的【侣】。 他是盖压世间的天师不假,但他也还是那个同辈第一的张之维。 赤子年老,其血尚温。 第105章 归武当,半路拦截的三魔派 一道金色的流光划过天际,自西边而来迎着朝阳的方向,在昏黑的夜空中留下一抹转瞬即逝的璀璨色彩。 武当后山的林间木屋,橙黄色的阳光顺着窗户照了进来,驱散了此处的昏暗,周蒙在榻上盘膝静坐,突然心有所感,掐算了几下之后拿起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做完这一切,他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由衷地欢笑。 “成了,那小子真的快成了。” 周蒙笑着从榻上起身跳了下来,打开房门,身形沿着山道朝前闪动,动作灵敏的不像是一个百岁老人。 他一路来到了武当天柱峰顶,站在金顶大殿前眺望着西边的天际,脸上的笑容越加的兴高采烈起来。 朝阳初升,漆黑高远的夜幕中隐约还能看到一轮圆月的光影,还有那些悬挂在天际、闪烁着寒光的星辰。 不知过了多久,晨星闪烁的夜空中突然亮起一点金色的光芒,这金光和星光不同,常燃不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点金光逐渐扩散开来,变得更加耀眼。 站在金顶大殿前的周蒙眯起眼睛,打量着天边那颗朝自己这边飞来的金色流星喃喃自语。 “心性磨砺圆满,道途已经明悟,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等等,那是?” 就在周蒙还在盘算着怎么将事情掩盖的更加隐秘时,天边突然状况陡生。 金色流星肉眼可见距离武当越来越近,已经从一开始视野里的一点金色星辰化做了一颗鸡蛋般大小的光团。 “唰!” 就在这时,天空的夜幕突然暗淡了一下,零散的星辉在这一瞬间仿佛也瞬间熄灭了一样,但在下一瞬间却又恢复原状,让人以为那只是错觉。 下一刻周蒙可以确定那并不是错觉,他震惊地上前一步,手扶着石栏,原本眯起的双目瞪得滚圆。 “不见了......” 西边的天际,划过夜空的那一道金色光团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半点不见它原来的痕迹。 周蒙脸上瞬间由震惊变成了惊骇,他虽然不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等待的吕谦不见了。 就在他思索着各种可能的时候,一道道橙黄色的晨光在他面前交织演变,形成了一道雷纹天书。 借你武当弟子一用——三魔派 那天书仿佛有灵性,在确定周蒙收到消息之后顿时消散成了光辉,重新散在天地之间。 理解天书的意思之后,周蒙顿时放下心来,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朝身后的金顶大殿拜了一拜。 “还请祖师看护一二。” 话音刚落,一道流转交织的阴阳二气从金顶飞出,隐没在天地之间。 …… 说回金光消失的那一刻。 吕谦脚踏金光飞剑,化为一道金光遨游在高空之上,自西向东,朝着武当山的方向赶回。 他一路越过山川湖海,看遍云卷云舒,远处武当山脉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吕谦看着远方的武当山笑了笑,“贫道这一路东出山海关、西行黄土地,如今倒也算圆满了。” 话音未落,冥冥虚空中突然传出一道淡漠平和的声音,这声音似乎从无穷高远之处传来,却响彻在耳边。 “行者,你这一路西行东归还缺一难,贫道三魔派门人,这就出手为你圆满。” 下一瞬,心念相动之间,吕谦明悟自己进入了【内景】。 眼前景色一变,踩着飞剑的吕谦又从【内景】中飞出,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山头,面前是一个形销骨立的男子。 男子看着凭空出现的吕谦,朝他行了一个道门礼节,“三魔派涂君房,见过吕道友。” …… 距离武当金顶遥远的天际,金光消失的那片高空,两道莫名的声音前后响起。 一道淡漠平和的声音率先发问,“秃驴,你想干什么?” “阿弥陀佛,全真道号称儒、佛、道三教合一,如今不见我佛门之法,又怎能说是圆满了?” 自称佛门中人的声音飘渺浩大,“王重阳祖师更是以《心经》作为全真经典,贫僧此来特为我佛门迎一尊菩萨罗汉。” “那你来晚了。”淡漠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其中夹杂着些许耍无赖的语调。 “不晚,三魔派的施主也就早了贫僧一步。” “什么三魔派!” 淡漠平和的声音突然高昂了起来,“秃驴,注意措辞。贫道是道门前辈,这小子是我道门后辈,提点一二怎么了?” “三魔派?怎么听后辈提起,如今的三魔派道统继承人入了全性那个魔窟。” “施主,你还将有缘人送到了那涂君房面前,莫非?” 飘渺浩大的声音突然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后人不争气罢了,还有你这秃驴知道的太多,贫道这就为你清理一二......” “你们问过我武当没有!” 一道中气平和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随着声音的落下,一道阴阳交汇的云气出现在了高空之上。 “风紧!扯呼~” “阿弥陀佛......” 来自武当的声音还没落下,原本纠缠不休的两人顿时消散无影,高空中只有一道阴阳交缠的云气也慢慢消散。 …… 华东,灵隐寺,如今这里的住持是九佬中代表佛门的解空大师。 几年前,他为了度化自己嗜血好杀、贪禅疯魔的弟子宝静和尚,学着佛祖割肉喂鹰的典故,自己一身修为尽废,却只度了一半。 宝静和尚虽然恢复了七分人性,但心中尚存的三分嗜血好杀还是没能平息,化名肖自在,被解空大师安排进了华东大区充当临时工。 解空大师因此从少林寺方丈之位退下,来了灵隐寺。 禅房内,解空大师盘坐静思,突然窗外一阵微风吹过,吹动了老僧人的一缕白眉。 “未能功成。” 解空大师睁开眼喃喃自语,眼神中却不见半点遗憾,平淡如水。 “佛门动荡已然不远,若是不能及时转醒,倒时,何处是净土?” 说完,老僧人再次闭目,念诵起《大般湼槃经》 “我般湼槃七百岁后,是魔波旬渐当坏乱我之正法......” 第106章 大爱大行北极真武菩萨,三尸本相 解空大师口诵经文,却对未来的佛门之路有些迷惘。 传言,佛祖释迦摩尼涅槃成道之前,前来阻道的魔王波旬预言,将用两千五百年的时间把佛祖的教和法摧毁。 末法之时,魔子魔孙进入佛祖的庙宇,穿上袈裟、坏佛正法、宣扬魔说、腐化僧徒。 这也正是解空大师口诵《涅槃经》里的故事。 但在解空大师看来,如今佛经里的故事将有可能变成现实。 如今这个时代,天下承平,海晏河清,万业昌隆,佛门由此得到了宣扬和兴盛。 但作为曾经的少林方丈,解空大师这个有着真修行的僧人透过这繁华的表象,看到了佛门内里正在发生的变化。 佛门异人因为修行持戒的原因,倒是未曾有太大的变化,但异人终究是少数。 规模庞大的佛门,终究是那些普通人们占了多数,而这些普通人因为不能炼炁修行,往往无法做到知行合一,修行也只流于表面。 佛经中的道理易懂,但其中的奥妙又岂止如此? 而且这世间红尘灼灼,除非是大毅力者,要不然终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当假修行足够多,那么真修行的还有几个? 在解空大师看来,如今的佛门正在面临着经文中的记载的“末法之时”。 以前他在宝静和尚肖自在身上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好生教导这个天赋、悟性、根骨都不差的弟子,将他培养成一尊人间罗汉,接替自己的衣钵,延续佛门的道统。 肖自在虽然心性有缺、嗜血好杀,但若是能够彻底顿悟,放下自身执念,得成正果,他的造化将会不可估计。 起码会超过作为师父的自己。 想到这里,闭目静思的解空大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惜,执念若是那么容易放下,就不会成为古今修行者的一大劫难。 那日宝静和尚佛前贪禅,杀心顿起,纵然解空大师舍了一身修为度化,也只是成全了一个心性有缺的肖自在。 对于这样的结果,解空大师早有预料,毕竟正果若是这么好得,那就不是人人望尘莫及的存在了。 前几天他心血来潮,通过一些手段得知了全真的谋划,对那些老朋友的果决十分钦佩,于是也想着加一把火,为自己佛门迎来一尊外教菩萨。 你说什么,那武当的小子是道门中人? 是,但他也可以是我佛门的【大爱大行普度众生福泽善愿北极真武菩萨】,普渡玄武如来。 要知道儒家孔子在佛门还有个【儒童菩萨】的别称。 只不过是一尊神像、一道神案、一卷经书的事,哪里要那么繁琐。 但可惜,机缘不可强求,造化难得。 谁能想到,那武当的小子今天早晨就走完心路,完全打了解空大师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有祖师前去想要尽力补救,但还是慢了有心人一步,让三魔派的祖师截了胡。 最后武当祖师下场,也意味着这场惊天豪赌彻地封盘,不准再有人加注。 “一步慢步步慢。” 解空大师心境顿起波澜,宛如一滴流水坠入了他那平淡的心湖,细微的涟漪虽然还没有扩散开来就戛然而止,但也让解空大师没了静坐的心思。 老僧人睁开眼,一双平静的双眸望向清晨的日光,“阿弥陀佛,因缘际会,不可强求。” …… 佛门这边只能为自己没能半路加注感到遗憾,而加注成功的三魔派这边正在不紧不慢地传授着自己门内的通天之路。 山顶上,吕谦脚踩飞剑、双手背在身后悬在半空,略显冷淡地看着下方面带笑容的男子。 “三魔派涂君房见过吕道友。” 那形销骨立的男子仿佛没有看见吕谦不客气的眼神,和煦地朝着吕谦做了一个道门礼节。 “武当吕谦,见过三魔派涂道友。” 听到对方自称三魔派而非全性,吕谦缓和了眼神,但还是那副冷淡的表现。 涂君房这人在道门人眼中很是复杂。 一方面他光明正大的以三魔派道统继承人的身份加入了全性,而且行事不加收敛,堪称恶名昭彰。 但另一方面,他加入全性是为了补全门内残缺的【斩三尸】法门,想要观众生三尸,从而为【三魔派】接续断路。 【三魔派】虽然名字邪性,但却是实打实的道门分支,而且是历史悠久名门正派,门内功法也是正经的修行路子。 他们一般藏身于深山老林中、寂静无人之处修行,修炼时会秘法将体内的各种欲望引诱出来,使其透体而出,形成“三尸”。 “三尸”是源自道门的说法,道教认为人体中有三尸,亦称三虫、三彭,又名青姑、白姑、血姑。 上尸好宝物,黄蜂模样、聚散自如; 中尸好五味,青蛇模样,大小如意; 下尸好色欲,美人模样,魅惑天成。 这三尸是人体内贪、嗔、痴三种欲望的具体显化,属于自身阴质。 【三魔派】追求的是斩却三尸,求得无欲身、清净念。 他们有着独特的【斩三尸】之法,从而将种种杂念和欲望从身体中剥离,以便更好的修行。 可惜经历过战乱之后,三魔派传承不全,已丢失【斩三尸】之法,涂君房这半生修行只为补全门内传承。 这种亦正亦邪的身份和行事作风,让道门中人对他的感观很是复杂。 但对于吕谦来说这都不是事,只要涂君房敢在自己面前自称全性,那他不介意用些手段拷问出【三魔派】传承之后,给这个门派换清清白白的一个道统继承人。 毕竟道爷会的可不止一些拳脚功夫。 吕谦回礼之后,涂君房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笑呵呵地指着地上的两方蒲团邀请吕谦坐而论道。 “此次邀请吕道友前来也是为了我【三魔派】的道统,说来这次也是沾了吕道友的光,才让我这个不肖后人能见到门内祖师。” 说到这里,涂君房朝着吕谦再次行礼表示感谢,然后端出严肃的表情接着说道。 “祖师曾言吕道友得吕祖传授【天遁剑法】,可斩自身三尸六贼,我三魔派如今无法斩三尸的弊端对于吕道友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吕谦点了点头,“【天遁剑法】我已习得,吕祖传授道法之时,曾经演法显化我自身的三尸六贼,而且随着剑法的使用,我自身的三尸六贼也在逐渐被斩灭。” 涂君房眼中闪过羡慕的光彩,但又很快熄灭,“我猜吕祖演法之时,道友显化的三尸乃是经文中的那三种吧。” “黄蜂尾后针、青蛇竹儿口、貌美夫人身。” “是!” “此吕祖大神通也,但吕谦兄弟那时见到的并不是自己的【三尸本相】。” 涂君房摇了摇头,“每个人的情欲各不相同,因此由各种欲望显化的三尸自然各不相同。” “每个人的【三尸】都有着属于自我的【本相】。” 第107章 端木瑛,你还活在吕家人体内,是吗? “三尸本相?” 涂君房闻言点了点头,“正是【三尸本相】,这也是我这些年来加入全性,勾引人三尸作乱的原因。” “每个人的欲望都不同,由此衍生的三尸自然各不相同。” “就如同我,我的三尸正如道经中记载的那样,黄蜂尾后针、青蛇竹儿口、貌美夫人身。” “这不仅是因为三魔派的法门塑造而成,而且还与我想要补全门派传承的执念有关。” “这些年来,我一直希望遍观世间各种欲望衍生的三尸,从而加深自己对三尸的研究,以便找到适合的【斩三尸】之法。” 说到这里,涂君房失望地摇了摇头,“但,收效甚微,甚至随着时间推移,三尸对我的影响也越来越深。” 他冲着吕谦咧嘴一笑,原本形销骨立的面容顿时变得有些恐怖。 仔细端详涂君房的相貌身形就会发现,此时的他完全就像是被三毒反复淬炼过的钢铁。 身形消瘦,眼下乌青一片,像是纵欲过度;面相平平无奇但却透露出渗人的阴狠毒辣,像是准备致人于死地。 “三尸显化易,消磨自我身。” 吕谦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唤出我的三尸本相?” “吕道友莫急,这也是我三魔派这次邀你前来的原因,我会将门内唤出三尸、掌控三尸的法子传授给你。” “等你唤出自己的【三尸本相】后,对于自我的认知将会更加圆满。” “毕竟,三尸只是你的另一面自我罢了,就如同镜子外的你和镜子里的你一样,但其中的差异还要看你自己分别。” 涂君房身上涌动出滚滚黑色的炁浪,这些水雾烟霞一样的黑色炁流从他体内浮现而出,环绕着他的周身变得越发浓郁。 渐渐的,三道黑雾分别从涂君房的上、中、下三个丹田钻出,烟雾流转间化做三个漆黑色的实体。 上丹田钻出的是一只扑闪着翅膀的黑色黄蜂,它有着锋利的尾针,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锐利非常。 中丹田钻出的是一条漆黑色的竹身大蟒,它有着一张巨口,口中露出尖锐的毒牙。 下丹田钻出的是一个赤身裸体、身材火辣,但却没有面容的魅惑女子,她侧身卧在涂君房大腿边,一举一动显得魅惑勾人。 这就是代表贪、嗔、痴三毒的上、中、下三尸。 吕谦看着形态各异,散发着别样诱惑的三尸,眼神深处波澜不惊,显然并没有被动摇心神。 唤出三尸的涂君房朝着吕谦伸出一根手指,黑炁从他的三尸身上流转指而出,在指尖凝聚了一滴黑色烟雾形成的液滴。 “吕道友,接下我手中【三尸毒】即可唤醒自身三尸。” “但贫道也要提醒你,三尸唤醒简单,想要掌控、甚至根治却是难如登天,若是修行不够,反而会被三尸耽误了修行。” “你若是考虑清楚,接下便是,但若是想稳妥行事,最好莫要沾染。” 说着,涂君房将指尖摇摇欲坠的三尸毒滴入掌心朝吕谦递了过去。 “多谢涂道友好意,在下已经考虑清楚了。” 说完,吕谦面不改色地伸出手触碰涂君房掌中的三尸毒。 显化三尸,不仅是为了更好的面对自身,对于吕谦来说,这一步还有着其他作用。 随着吕谦性命修为的日益精进,他对于前世漫画中的记忆也愈加深刻,而且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的记忆被动过手脚。 思来想去,吕谦认为只有一种可能,也只有一个人能让自己毫无反抗地对他动手,那就是他自己。 原著中,吕良觉醒双全手后被唤醒的只有上、中二尸,却没有下尸,以及完整的双全手能够掌控三尸。 吕家人在没有干涉的正常情况下,应该只能觉醒明魂术,也就是一半的双全手,而不是像自己一样,一下就觉醒了完整的双全手。 所以吕谦有了一个猜想,一个很大的猜想。 自己当初走出吕家村不仅是为了求道,还有可能是为了在危险中自保。 至于那是什么危险,吕谦有所猜测,但却不能肯定,如今只有借着三尸来查探一二。 吕谦的手坚定不移地伸向了涂君房手中的三尸毒,在接触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顷刻间,原本只有一滴的三尸毒液正在被触碰之后,猛然扩散开来,重新化做浓密的黑色雾气缭绕在吕谦的周身,渐渐地沁入吕谦的身体。 随着黑雾的入侵,吕谦顿时感觉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了轻微的涟漪。 他闭目盘膝坐在蒲团上,顺从自己的本心,也顺着三尸毒的勾引,将身体的三尸本相显化而出。 当黑雾完全融入吕谦的身体,一个清晰的淡黑色影子从他身形中慢慢剥离而出。 最初,这影子宛如一道淡黑色的水流,从吕谦身上冒出,然后随着重力的吸引汇聚到地面上。 接着,淡黑色的水流化做淡墨色的云烟滚滚翻动,一个清晰的轮廓随着云烟的涌动渐渐凝聚而出。 吕谦对面,涂君房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完全不想错过其中任何一道细节。 对于他而言,观看吕谦这等天骄的三尸显化过程,是在发掘一处巨大的宝藏。 就比如吕谦那淡黑色的三尸,那就是【天遁剑法】斩灭三尸的效果。 淡若云烟,和他这种黑如墨浆的三尸完全不同。 吕谦闭目盘膝,三尸的显化仿佛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境,他还是最初那般的岿然不动。 伴随着三尸的显化,吕谦背后的桃木剑渐渐散发出金色的光辉。 光辉照耀在他的身上,将那还未成型的三尸再次打散。 那道淡墨的云烟里似乎传来了一道痛苦的嘶吼声。 见状,吕谦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剑诀之下,桃木剑的飞身而出,悬在头顶上空,金色的光辉被压制在剑身三寸。 斩灭三尸的金光撤离后,云烟状的三尸再次凝聚,一个身穿道袍、背着桃木剑的身影出现在了吕谦面前。 那身影面对着吕谦盘坐,“福生无量天尊!” “原来是我。” 吕谦缓缓睁开眼,平淡的眼神倒映着对方的身形面容,那张脸是如此的熟悉,正是他自己。 仿佛照镜子一样,伴随着吕谦睁开眼,他的三尸也跟着一起睁开了眼看向了面前的道人,神情淡漠。 “我已明悟。” 随着吕谦话音落下,头顶悬挂着的桃木剑顿时金光大放,光芒一闪便直接将面前的凝聚实体的三尸重新打散,化做一道更淡的烟雾。 “欲乃三尸之根,但是欲也是人身之根,三尸也只是人身的另一半。” “不可断绝欲根,放弃一半的自己,虽得清静,但已非人。” “而是如【焚神炼神】那样,将其中阴质消散,从而获得纯阴的另一半,造就圆满的自身。” 吕谦看着桃木剑下挣扎的三尸,一路上的见闻让他察觉到了三尸的本质,从而找到了解决方案。 “善!” 他点了点头,心中也获得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端木瑛,你还“活”在吕家人体内,是吗? 第108章 浴火重生的三尸 吕谦暂且停下心中对于“端木瑛”的各种猜测,专心对付起了面前的【三尸】。 和常人不同,吕谦的【三尸本相】只有“他自己”。 对于这一点,他虽然感觉有些意外,但也很快就接受了。 他是一个【求道者】,他的走过的所有路就是他的“求道路”。 在属于吕谦的求道路上,最根本的存在就是吕谦自己。 如今明悟【三尸本相】,吕谦原本有些起伏的心湖再次平静了下来,化作更加幽远深邃的巨渊,变得更加圆满。 “三花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 “大道万千因人异,看尽虚实终是己!” 【三尸】由欲念所生,只要七情六欲不断,【三尸】就永远不会消失。 但人要是断绝了七情六欲,那还是自己吗? 修道修真,其实最根本的还是“修自我”,若是失去了自我,那还修个什么。 所以【斩三尸】并不是要断绝情欲,而是学会斩灭那些邪念杂质。 欲望有好有坏,修行者要摒弃、斩灭的正是那些邪念恶欲。 当这些邪念恶欲消散之后,人自然也就得到了清静,【三尸】也就成了另一面纯真的自我。 直面【三尸】,也是在直面另一面的自己。 吕谦笑了笑,泥丸宫中被金关玉锁困在中央的元神小人也变得更加通透明亮。 一道不朽的金色光辉从元神小人的身上亮起,照耀整个泥丸宫。 金光收敛,化作一道圆形的光轮背在元神小人的脑后,让原本金色的元神小人变得更加空灵清明起来。 “这一下才是圆满了,多谢三魔派赠法。” 吕谦从蒲团上起身,向着虚空行了一个太极抱手礼,起身后向着被桃木剑钉在原地,淡若云烟的三尸一招手。 “来!” 剑身上耀眼的金光一闪,金光猛然一亮,宛如昊天大日一样的灼热,原本挣扎不已的淡墨云烟彻底崩散,化做虚无中的一道道精气。 吕谦运用【天遁剑法】这一式慧剑,斩去了【三尸】中的邪念恶欲,失去动力来源的三尸自然崩碎。 但这并没有结束,只要内心不净、元神不清,【三尸】自然还会出现。 吕谦身合全真各家道法,其中恰好有擅长炼神的法门——白云观的【焚身炼神】。 【三昧真火】能洗炼自身的阴质,自然也就能净化【三尸】中属于阴质的邪念恶欲。 吕谦看着桃木剑下将要逸散开来的精气,心思电转之间,开始实验自己糅杂了各家传承的【斩三尸】之法。 “唰——” 那些逸散的精气并没有随风消散,反而渐渐凝聚了起来。 一道道透明的精气宛如微风流动,无形无相,眨眼之间便脱离了桃木剑的压制,在吕谦身前重新凝聚。 “呼——” 宛如山风拂面,失去了阴杂欲望的精气从地面旋转而起,渐渐由虚变实,化做一道龙卷风。 随着越来越多透明的精气向中间压缩坍塌,一道白色的火焰从旋转着的精气龙卷中显化而出。 【三昧真火】! 白色的火焰一开始只是一点火苗大小,但火势迎风便涨,眨眼之间便化作了一团剧烈燃烧着的熊熊烈火。 这火焰无形无相,火势灼灼,但却没有一点热浪,就连脚下的草地都未能点燃。 随着火焰成型,原本盘踞在涂君房周身的三尸顿时像是见到了天敌克星一样,嘶吼着朝涂君房身后藏去。 “吼——” 【三昧真火】通澈的火光中,原本散发着特殊诱惑、气焰嚣张的三尸收敛了爪牙、变得温顺不已。 扑闪着翅膀的黄蜂立刻偃旗息鼓,趴在地上,收起了尾巴上锋锐的毒针; 盘踞着巨大身体的竹身巨蛇闭上了巨口,将自己缩成了一团,隐藏在涂君房身后的影子中; 妩媚动人的美人在火光的照耀下,渐渐演化出丑陋的外表,它看着不远处的【三昧真火】畏惧地瑟缩起来。 见此,涂君房的双眼变得更加明亮,他激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斩灭三尸,吕谦是在完成三魔派已经失传的最后一步,也是他这些年来一直苦求不得的最后一步! 虽然这肯定不是【三魔派】原本的传承,但如今吕谦的手段却是实打实的【斩三尸】之法。 只要能“斩三尸”,那三魔派原本的断路也就会被接续,他这一生的努力也就有了成果。 只要有一个人能走通,那么后来人的前赴后继,就会将一个人的道路变成通天大道。 自有后来人! 看着那团仿佛凭空生出灵性的【三昧真火】,涂君房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错过接下来的所有细节。 两道水痕从他瞪圆了的眼睛中划出,一直流过下巴,却还是没有让涂君房眨一下眼睛。 朝闻道,夕死可矣! “轰!” 白色的【三昧真火】眨眼之间点燃了整个精气化做的龙卷,凶猛的火势直冲天际,化作一道耀眼的火龙。 “福生无量天尊!” 汹涌澎湃的火浪中,一个稀疏单薄的人影渐渐成型,一道平淡威严的声音从滚滚火浪中传出。 话音刚落,那人影在三昧真火中飞速凝聚,仿佛火中诞生的精灵,浴火而生。 随着那人影的渐渐清晰,吕谦感到神魂越加清爽明净,自身的一举一动也变得更加轻松自如。 至此,【三尸】浴火重生! “轰!” 伴随着人影的彻底形成,炽热的三昧真火突然向内收缩,化做了一件赤白色的道袍、一柄冒着火焰的木剑。 那人影身穿道袍、背着木剑,化做一名道士,踏着火浪,缓缓来到吕谦二人面前。 涂君房看着那个道士的面容,眼瞳震颤不已,控制不住地喃喃自语道。 “阴阳两仪、日月共生,【三尸】源自自身的欲望,根本斩不尽,但可以斩去欲根的杂念,从而获得纯净的【三尸】。” “【三尸】也是自我的一部分,如今贫道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贫道着相了。” 他那颤动的眼神中倒映着从【三昧真火】中走出的道士。 道士的外表和吕谦一模一样,但与之前的【三尸本相】不同。 之前的【三尸本相】虽然外表一样,但二者的气息却不相同,一个清静自在、一个欲念横生。 此刻的两人不仅外表一致,而且全都自内而外的散发出清静气息,真的就像镜子里的一体两面。 除了那颜色不同的道袍和木剑,吕谦与那道士再无半分不同。 吕谦看着走到面前的道士,二者同时微微一笑,向着对方行礼。 “贫道吕谦,见过道友!” 两道完全一样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结束,宛如镜子中的一体两面。 行完礼,吕谦笑着朝对方摆了摆手,“好了,【三尸】道友,还请回归本位。” “谨听道友吩咐。” 那道士的身形由实转虚,化做一道白色的火光,飞入吕谦体内。 第109章 一气化三清,白骨夫人,鉴容宝镜 “多谢吕道友指点,我已明白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了。” 当吕谦三尸所化的清气被他收入体内,不远处盘膝坐着的涂君房面带微笑地朝他表示谢意。 话音刚落,原本环绕在他周身、宛如浓稠墨汁的【三尸】顿时变淡了不少。 “贫道这一生所求也不过是为【三魔派】接续断路,如今总算是见到有人走通了这条路。” 涂君房眼神清明,浑身散发着的凶厉之气也消散了不少,原本狠辣的面相也变得随和可亲。 在他身后原本躁动不安的三尸也变得温和平静了起来。 涂君房站起身,朝着吕谦恭敬地行了一个道门礼节。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全性【三尸】涂君房,只有三魔派涂道人。” 说完,他挥手向身后的三尸一招,将平静的三尸重新收回体内,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向着山林间走去。 “我本山野一道人,魔心顿起入红尘。” “洗尽铅华见本真,再返山野做道人。” “哈哈哈......” 涂君房随意洒脱的笑声从远处传来,随着距离的逐渐远去,这爽朗的声音却传播的越发辽阔,回响在天地之间。 吕谦站在山顶,笑着看向涂君房远去的身影,“世间种种,皆因我来过。” 他挥手招来悬在半空的桃木剑,身形一闪和剑身化做一道金光拔地而起,向着远处的武当山飞去。 最后一难已经圆满,他也该返回山上做自己的求道人。 金色的流星比之前更加迅速,迎着已经彻地升起的朝阳,融入了金灿灿的阳光中,向着东方天际的武当山飞驰而去。 这次借着【三魔派】的秘法,他已经将【三尸】斩灭,将其化做了一道自身清气衍生的化身。 化身以【三昧真火】为骨、以清气为血肉,各种神通道法和吕谦一般无二,倒真像那传说中的【一气化三清】。 就在吕谦化做的金光在高空飞舞之际,之前那道平淡清和的声音再次从虚空中响起。 “行者,劫难已满,多谢你帮衬三魔派不争气的后人。” 吕谦闻声却不做停留,心念一动,金光飞驰的速度再次加快,数不清的云雾被金光径直穿过,道道罡风在他周身流转。 “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金色的光团内,他看着远处已经不远的武当山,沉声回应道。 这回归武当山的一路上劫难重重,还是快点回了自家为妙,将各家通天路全部消化之前,他可不敢再下武当山。 仿佛看见了吕谦那更快的速度,虚空中的声音笑了两声。 “行者,我这有一桩机缘要赠送给你,聊表感谢。” 话音刚落,虚空中仿佛突然有一颗星辰坠落,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钻入了吕谦赶路的金色光团。 “后来人,【白骨夫人】不可欺。” 当那银色的星辰落在吕谦背后,虚空中的声音消散无影,云卷云舒之间仿佛再次回归正常。 吕谦感受到缭绕在周围的空明之感突然散去,当下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些祖师们都是好意,但还是自己主动上门求道自在一些。 他收敛心神,也顾不得看手中的“机缘”,金光涌动之间飞向了武当山的金顶。 并不显眼的金色流星无声无息的落在金顶大殿前的广场上,光辉散去,露出了吕谦丰神俊朗的身姿。 他背着桃木剑,向着面前的周蒙躬身行礼,“太师爷,吕谦云游归来,已得圆满。” “好。” 周蒙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他看着朝阳中平静如深潭,却又朝气磅礴的年轻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看你背上的东西。” 他朝着吕谦背后一指,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正是三魔派祖师赠予的机缘。 吕谦将桃木剑取下,待看清桃木剑柄上坠着的东西后,惊讶了一瞬,却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镜子?” 只见桃木剑柄后面坠着一轮玉佩大小的银镜,镜面清晰圆润,宛如水磨风刻而成。 镜子的背面交织着各种复杂的道纹,化做一个又一个复杂的龙凤天书。 他将镜子照向自己,只见镜面中出现的还是他的那张脸,但却不是吕谦,而是他那【三尸】化身。 回想着刚刚三魔派祖师最后的话语,“【白骨夫人】不可欺”,吕谦有些明悟。 《西游记》中【三打白骨精】这一情节,讲述了【三尸】的修炼方法。 一开始,并没有“白骨精”这一说法,尸魔真正的名字叫做【白骨夫人】。 “夫人”二字,在道家里有特殊的解释,意为“同宿同行之人”,并不是什么“妻子原配”之意。 尸魔三戏【元神】三藏,【心猿】孙悟空三打尸魔。 第一次,尸魔变成了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 第二次,尸魔变成了老态龙钟的老妇人; 第三次,尸魔变成了将死的老头子。 寻常人只看到了这是一家人,但其实里面三者的出场顺序有着别样的暗示。 由少到老,由老到死,最后更是化做了白骨骷髅。 这不正是人的一生吗? 从年轻变得老迈,然后死亡,最后化做一具枯骨...... 这是自然生长的法理,也是【三尸】应该遵从的修行法则。 由生到死,勘破肉身的本相,脱离各种情欲的限制,最后直面自己的本质。 吕谦以【天遁剑法】效仿【心猿】孙悟空的铁棒,一剑之下让【三尸】彻地崩灭,随后点燃自身【三昧真火】 让【三尸】从【三昧真火】中由死向生,化做彻彻底底的【三尸本相】。 吕谦看着镜子里那个和自己一样的【三尸本相】,略有所悟,他调转手里的镜子,照向周蒙。 镜面中倒映着的不是周蒙的本相,而是一具散发着淡淡黑气的骷髅。 “太师爷,这玩意好像能照彻人的本心。” 吕谦收起桃木剑重新背在身后,“达命宗,迷祖性,恰似鉴容无宝镜。” “这面镜子倒是能够帮助修行者时刻检验自己的修行,更是能照出别人的贪嗔痴三毒。” “这三魔派祖师出手还蛮大方的。” 第110章 开始闭关,周圣,你这猴子,看拳! 周蒙笑眯眯地看着把玩着银镜的吕谦,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你这次云游结束,见识、底蕴都有了十足的长进,不知道接下来打算如何?” 吕谦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银镜坠饰,将桃木剑再次背在身后,然后恭敬地向周蒙行了一礼。 “多谢太师爷成道之恩。” “这一路走来,全真的各位掌教、祖师都对弟子视若己出,将各家的通天之路传授给了弟子。” “这一切都离不开武当和太师爷的鼎力支持。” 说着,吕谦朝着周蒙以及他身后的金顶大殿恭敬一拜,“弟子虽然自信天资横溢,但也清楚我一人的份量不足以让各派掌教信任。” “这背后,其实是武当和太师爷在为我担保。” “弟子吕谦谢过各位祖师和太师爷成道之恩。” 说完,吕谦额头触地,沉闷的声音回响在金顶大殿前的广场上。 周蒙见此并不阻止,他向一旁让了让,目光沉静地看向吕谦,等待着他的回答。 吕谦从地上起身,他看着周蒙沉声说道,“弟子打算在武当后山洞闭关,和后山那三位太师爷们一起。” “不疯魔,不成活。” “炉养百经以证我道!” “这便是弟子接下来的打算。” 全真各家的传承虽然内核相通,都是【性命双修】的通天妙法。 但其中的差异就如同一根树干上长出的枝桠,虽然都向上生长,但枝桠之间却存在着不小的间隙。 吕谦要做的就是彻地将这些“枝桠”收束,在枝干上重新生长出一根属于吕谦的“枝桠”。 以【性命双修】的通天之路为根基,推演出一条属于吕谦的法。 这其中的难度不亚于重新开辟一支道脉,做一个真正开宗立派的祖师。 但这是吕谦的目标,也是他的道途。 我行我道,我道通天! 祖师只不过是先走一路的前人,而他就是那个随后赶上的“后来人”! 当他迎头赶上,这世间自然也多了一尊以“吕谦”为名的【吕祖】! 金灿灿的朝阳照射在略显暗淡的金顶之上,耀眼的光芒铺满了整座山顶。 广场上的二人身披金色的阳光,一长一短两道影子被光芒拉的很长。 长的那个是身姿挺拔的吕谦,他双目灼灼地看向周蒙,眼神中仿佛跳动着火焰,彰显了他那颗坚定的求道之心。 短的那个是弯着腰背的周蒙,他迎着略显刺眼的光芒眯起了双眼,那双世事沧桑的眸子里倒映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身影。 二人对视良久,周蒙无言地转过身,像一个领路人那样将吕谦带向了后山。 山道上,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的步伐不急不缓。 山道虽长,但只要有终点,那么一直走下去,总会到达属于自己的终点。 幽深寂静的山洞已经出现在了山道尽头,看着不远处的洞口,周蒙停下脚步。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这世间万事总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止难如登天。 炉养百经以成道。 虽然说起来容易,但若是困于百经之内,没能走出自己的路,那可不是一句废了就能简单概括的事。 “不疯魔,不成活”,若是颠倒过来,那就变成了“不成活,就疯魔”。 后山洞内的三个武当老人正是如此。 他们心境不够,所以在面对《风后奇门》时,他们看不破奇门的变化,从而陷入内景中无法自拔。 只能画地为牢,困在山洞中疯魔了一辈子。 吕谦这次进了山洞,若是他的道途失败,这后山洞中也会多上那么一位疯道人。 面对周蒙的担忧和疑问,吕谦并不言语,他走到周蒙面前,向这个为武当奉献了一辈子的老人深深一拜。 “弟子乃【求道者】,也是自身道途的【行者】,前路若断,那弟子就接上这条断路。” 说完,吕谦起身向着那幽深寂静的山洞中走去。 周蒙看着吕谦渐渐远去的背影,低声喃喃自语,“孩子,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否害了你,但我也相信你能够成功。” 说完,这位佝偻着身躯的老人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迈步走下山道。 半道上,他拍了拍脑袋,“忘记告诉吕家小子,王也那小子还在里面。” “算了,看一个是看,看两个也是看,就让那群师兄师弟们多看一个人吧。” 说完,他摇着头走下了山道。 一老一少的身影在此时向着相反的方向走着,微微山风回荡在山林之间,带起两人的袍袖。 吕谦看着漆黑的山洞,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 然而,当他刚一进去,原本寂静的山洞中顿时传出了一阵鬼哭狼嚎。 “小子,你变得这猴子怎么没尾巴。” “没错,而且太小了,变大一点。” “变得尖嘴猴腮一些,面相也刻薄一点,最好身上穿着和我们一样的武当道袍。” “嗷,各位太师爷,你们放过我行吗?” 山洞里传出三位老人和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老人中有一位是吕谦见过的洪音,剩下两位应该是另外两个疯癫老人。 至于那年轻人则是王也,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凄凄惨惨,好不可怜,仿佛正在遭受虐待。 心思电转,吕谦对于山洞内发生的事有了些猜测,于是更加好奇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三位前辈知道风后奇门的正确用法后,又该怎么教导王也这个小辈。 这般想着,吕谦无声的脚步变得更加迅速,山洞里的对话也越来越有意思了起来。 “王家小子,让你变就变,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只穿着武当道袍的大猴子吗?” “就是,对了,记得变成之后来我们三人面前走两圈,太师叔祖给你看看什么叫正宗的太极劲。” “对,你给我们变出来,我们教你几手拳法,要是不变,我们现在就让你尝尝拳法的滋味。” “我变,我变还不成吗?” 王也的声音变得更加凄惨,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正在变身,然后有些骄傲地问道,“三位前辈,晚辈这猴子变得怎么样? 出乎王也预料的是,三位老人齐齐大喝一声。 “周圣,你这猴子,看拳!” 第111章 闭死关,有三疯就够了 “砰!” “咚!” 三声连在一起的击打声从山洞深处传出,紧接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个东西倒在了地面上。 吕谦刚刚来到拐弯处,面前的石壁上倒映着洞内的火光。 光影闪动,一个人影被连打三拳,完全昏死了过去,应该是变身后的王也。 结合那三位老人的要求,不难看出他们想干什么。 见不到周圣本人,难道还不能找一个替身“周圣”出气? 穿着武当道袍的大猴子,周圣的外号就是大猴子。 王也这回是吃了年少无知的亏,被三个前辈骗着当了出气筒。 但也不算什么,毕竟犯在自家人手里,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总比下山之后被外人欺负了好。 火光的倒影中,石台上的三人看着倒在地上的王也,有些兴奋地讨论起来。 “这几招拳法想来能让这小子记忆深刻。” “没错,刚才那拳老夫我打的真痛快,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变得可真像。” 洪音和另一位老者兴高采烈地指着石台下昏睡过去的王也,仿佛刚才真的打在了周圣的身上。 “哈哈哈……” 三人的笑声渐渐放缓,另一道沉稳的声音随后响起,让站在石室外听墙角的吕谦端正了身姿。 “好了,二位师弟先收收性子,外面的那个小子,进来吧。” “是!” 迎着火光的照耀,一个背着桃木剑的年轻道人从外界走了进来。 他的眼神深邃无波,跳动着的火焰倒映在那双深潭寂静的眸子中,也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云在青天水在瓶,心似海渊光不惊。 吕谦的步伐不疾不徐,坚定地走着脚下的每一步,清净平和的气息随着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地透体而出,影响着周围的一切。 山洞内原本欢闹的氛围随着吕谦的到来,变得平和安宁。 石台上,眼神浑噩不清的三位老人看着那个年轻道人,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神魂清净了不少。 三双漆黑无神的眼睛慢慢变得灵动了起来。 “小子,你……” 坐在石台中央的洪音指着吕谦,突然平和的心境让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很想按照惯例,说几句嘲讽的话语,但现在却仿佛忘记了要说什么,呆愣愣地看着逐渐靠近的年轻道人。 三位老人盘坐在石台上,只觉得困扰了自己几十年的沉重枷锁仿佛随着吕谦的到来,变得轻松了不少。 领头的方姓老者眼神一闪,“小子,你学了【三魔派】的法门?” “太师伯祖慧眼,弟子云游一年归来,学成各家道法,如今来此验证自己的道途。” 吕谦径直来到石台前盘腿坐下,他将背后的桃木剑取下,三尺剑身横放在两膝之上。 “各家传承背负一身,前路要么通天彻地,要么像我们三人画地为牢、疯癫一生,你做好准备了吗?” 有着一双大耳垂的卢姓老者沉声问道。 “我的路已经有了方向。” “晚辈以为,武当有【三疯】就已经够了。” 吕谦笑着和石台上的三人开起了玩笑,虽然这话对石台上的三人来说并不好笑。 武当有三丰祖师,如今后山还有三个疯道人。 这个缘分,三疯们并不想要。 洪音闻言反应了过来,他对着石台下的吕谦怒目而视,“小子,你……” “好了洪音太师叔祖,反反复复不过就那么几句,您不嫌累,我听的都累。” 吕谦冲着洪音摆了摆手,“我看你们玩的不也挺好。让王也这小子变成周圣给你出气。” “这法子,应该是您想出来的吧。” “哼!” 方姓老者无奈地打断了这场有些幼稚的谈话,“好了,洪音师弟。” “还有吕家的小子,既然你有了方向,那就大胆去做,道途只有走过才作数。” “二位师弟,一起出手。” 说着,他和另外两位老人转身往身后的石壁一拍,打开了一处更加隐蔽的石室。 这个洞中洞隐藏在一扇两尺厚的石门里。 石门狭窄,只能容一人矮身钻进去。 山洞内的火光顺着打开的石门照了进去。 照亮了内部的一角黑暗。 打开石门后,三位老人转身看向吕谦,“我们身后的地方是历代武当弟子闭死关的地方,只能从外部打开。” “就如同那道途行进,只可向前,不容半步犹豫。” “里面存在着禁制,而且我们三个老家伙会在门前为你护法,不用担心被打扰。” 洪音让开身后洞开的石门,“你若是准备好了,那就踏上这个没有退路的地方吧。” 吕谦看着那个幽深未知的洞中之洞,眼神一如既往地坚定不移。 “谢过三位太师爷护法。” 吕谦起身朝着石台上的三位老者躬身一拜。 “三年之内,必定功成!” 他的面容虽然平和,但言辞之间彰显着自己坚定地信心。 “弟子去也!” 吕谦倒提木剑,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金光钻入了石门。 随着金光闪入石门,宽厚的石壁又缓缓合上,上面符文流转,眨眼之间和周围融为一体。 洪音坐回原位,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 他低声自言自语,“三年,还有三年。” “天助我武当!” 他突然仰头呐喊,散发披肩,状若疯癫。 “真武当兴!” “哈哈哈……” 方、卢两位老者也跟着疯癫大笑。一时间,石台上的三位道人仿佛同时发了疯一样。 三人的动静惊醒了地上昏睡着的王也,他闻声抬头看向石台上的三人。 “唔……贫道这是……还在做梦?” 石台上的三位老人看着地上的王也,纷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对,老夫让你好好做梦。” 洪音并指掐诀,“【坤字??土河车】” 一道声势壮大的泥龙从地面钻出,迅速地奔涌着撞向地上的王也。 熟悉的感觉立刻让王也惊醒,他赶紧往旁边一滚,顺势站起,向着旁边跑去。 “洪太师叔祖,怎么又来?” “因为你没有变成我要的那个猴子,再变,这次记得变像一点。” 第112章 性命共济,真火抟炼 吕谦身化金光穿过狭窄的甬道,来到一处漆黑的石室内。 这里大约三丈方圆,充斥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寂静是这里唯一的景色。 他凭借着周身金光的照耀来到了石室中央,在地面的蒲团上盘膝而坐。 随着他坐下,原本闪耀整个石室的金光陡然暗淡了下去,道道金芒化作流光逸散在虚空之中,这间寂静的石室又恢复了漆黑的本色。 遍览各家通天法,原是性命路一条。 吕谦闭目入定,脑海里有各种神思流转,各家传承的精妙奥义在他脑海中飞速碰撞融合。 各家的传承纵使法门各不相同,但内核却是相通,都是以【性命双修】为宗旨。 纵然分为南宗和北宗,其中也不过是先命后性、先性后命,或者以神合身、以身合神的差别罢了。 武当有以神合身的【金液还丹】,龙门派有以身合神的【焚身炼神】。 根据吕谦结合《钟吕传道集》的推演,这两条道路殊途同归,最终都会形神合一,阴阳合而共生,从而返还【先天祖气】的状态。 三魔派虽然有些另辟蹊径,通过各种手段将自身阴质凝结显化,然后通过认清自己、明悟本心,斩去心中邪念恶欲,从而获得纯阴的一半自我。 阴阳合而共生,二者总是互相成就、互相转化,当一半取得了纯阴,那么另一半自我也会在影响下化做“纯阳”,由此阴阳二者合而共生,【先天祖气】之态自然也就不再遥远。 这些通天之法本质上虽然都是【性命双修】,但其中本质并不是齐头并进的“共济”! 这些法子总要以【性命】二者中的一者为先,从【性】或【命】率先入手,然后带动另一者相互淬炼融合。 这样一来,【性命】就分了主次,二者之间也有了强弱,【性命】的匹配并不完美。 就如同两片不太匹配的齿轮,相互碾压咬合的过程中,总是会有所损耗。 虽然【性命】之间相互锤炼,不断变得坚韧强大,但其中的效率却难免受到磨损。 这也是为何那些法子需要长久水磨功夫的原因之一。 不匹配的【性命】终究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调整适应,从而让二者更好地运作。 而且最后形神合一、返还【先天祖气】的时候,【性命】不匹配,融合出来的【先天祖气】也不会圆融完美,总是有所纰漏,需要大量的功夫做最后的修正。 人生短短百十年,又有多少光阴能够让修行者蹉跎? 那为何前人不想做真正的【性命双修】,让二者齐头并进?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做等闲。 人之【性命】,就好比两条缠绕翻滚的蛟龙,从来都不是什么温和之辈。 常人精力有限,能够擒获其中一条,并将其驯服,从而带动另一条蛟龙一起蜕变就已经不易,更何况将两条蛟龙同时擒拿、驯服。 为求稳妥,只能假共济、实双修。 就好比,白云观方洞天、【九顶铁刹山】郭祖对吕谦“肉身燃【六丁】、神魂点【三昧】”之法所评定的那样。 其中造化匪浅,但太过敢想! 真火实乃人体之精气所化,一道真火本就难以控制,若是【三昧真火】和【六丁神火】同时点燃,怕是下一刻就“玩火自焚”,被自身翻涌的精气烧的形神俱灭。 所以常人不可行此法,但此时的吕谦不同。 他可是机缘深厚之辈! 【九顶铁刹山】上,郭祖曾赐予他【龟蛇二将】,调伏自身精气火候,让两道真火之间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从而成就了吕谦“肉身燃【六丁】、神魂点【三昧】”,将自身【性命】同时抟炼,但这一法门并不能持续太久。 若将吕谦自身【性命】比作炼丹的原材料:金银铅汞,那么吕谦自身就是炼制丹药的【鼎炉】。 若是烧炼【鼎炉】的火气过于强盛,那么过旺的火气还是会影响作为【鼎炉】的吕谦,将他烧垮。 此后,吕谦得吕祖传授【天遁剑法】,结合三魔派的传承,斩出了自己的【三尸本相】,亦可视作一道以【三昧真火】为骨,以精气为血肉的化身。 若是让融合【三昧真火】的【三尸本相】在内为虚,搬运【六丁神火】的【龟蛇二将】在外为实。 二者之间虚实结合、内外相生,那么作为【鼎炉】的吕谦也可在两道真火的夹击锻炼下变得更加坚韧。 由此,【性命】大丹可成矣! 但两道真火的威力还是不容小看,若是想要在两道真火中搬运造化、调节火候,这就要用到王重阳祖师传授的【大道歌】。 祖师传授的【大道歌】乃是一门行、走、坐、卧,皆修行的法门,蕴含自然之理,能够梳理自身元炁流通。 这门功法可以化做炼丹时调节火候的【芭蕉宝扇】,在其中搬运造化、调节火候。 那么这样一个完整的框架就被吕谦搭建成功了。 但框架是框架,其中还需要细节补充打磨。 这些法门都是别人的路,吕谦能学,但不能形似!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化我者生,破我者进。 吕谦需要采各家之所长,结合自己的感悟,形成新的将这个框架补充完整,从而奠定属于自己的【通天之路】! 这一年的云游,吕谦不仅走的是脚下的路,走的更是心中的修行之路。 这一路走来,他的心性得到了磨练,底蕴也在各方的帮助下变得更加深厚完善。 这也是他自信能走通【通天之路】的底气所在。 化万法为己用,参万道生己道。 这便是炉养百经以成道! 他的道,便是真正的【性命共济】! 我行我道,我道通天! 前人之路在身后,我的路在身前,在脚下,更在远方! 第113章 动、静、流、术,四大旁门 山中不知岁月长,洞内不晓日月光。 “王也小子,就到这里吧。” 石台上的三位老者纷纷停下来手中的奇门法术,洞中光影声势顿时消散,他们欣慰地看向王也。 “虽然你小子懒散了一些,但这份天资却也不差,历时两年之久,你终于掌握了【风后奇门】的七十二般变化。” 王也披散着头发朝三人靠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三位前辈谬赞,说起来也是三位前辈不曾放弃我这个晚辈,时刻磨练,才能让晚辈掌握这变化之法。” 石台上的三位老人笑了笑,“哈哈哈......” “小子,这风后奇门,我们也不知道是你的造化,还是你的劫难。” 王也有些愣神,不解的问道,“前辈们说的可是【甲申之乱】?” “是【甲申之乱】,却又不是这个。” 方姓老者摇了摇头,“你毕竟还有些年轻,对异人界的了解也只局限于武当山上的种种传闻。” “但世间纷乱,不走真正过一遭,你还是不会彻地明悟。” 卢姓老者点了点头,“我们三个老家伙都看出,小王也你虽然从红尘中来,但却从未进入过红尘。” “若是你只是武当山上的一个普通的小道士,那自然不用操心这些,随缘即可。” “但现在你掌握了风后奇门,若想要真的清静,只凭现在的你是不够的。” “【甲申之乱】的复杂远远超乎了你的想象,风后奇门纵然奇妙非凡,但也应对不了世间的纷繁复杂。” “要不然,当初领悟了这门奇技的周圣,为何这几十年来没有半点踪迹?” “法门虽好,但修行者立世的根本却是在你自己,在你脚下那条属于自己的路。” 洪音朝王也笑了笑,“究竟明不明白,那是你的事了,一个人的路只能自己走,旁人却是代替不得。” 王也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记下了这些前辈对自己的指点,“谢过三位前辈指点。” 随即,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知前辈们可否告知,你们和周蒙太师爷在计划什么?” “这两年来,只要你们四位前辈齐聚,晚辈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昏睡过去。” 说到这里,王也额头上不由得冒起了黑线,他的后脑勺隐隐作痛。 当初他因为躲避云龙道长的操练,想在后山找一处僻静之处,但不小心踏进这个山洞,意外撞破了四人的密谈,说什么金顶、天地雷火,祖师真人...... 还没等他听清,就被四人发现,若不是发现他不受风后图的影响,恐怕石台上的这三个老疯子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可就算这样,除了按时给家里报平安,他被这三个老疯子压在山洞里修行了两年时间。 在这两年里,周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送些衣服饭食,每次他过来就是王也被动陷入睡眠的时候。 时间一长,傻子都知道这四个老人之间有着一场惊天谋划。 王也虽然不想管闲事,但他现在出身武当,又学会了风后奇门,自认为与武当算是休戚与共,武当是否太平关系着他自己。 但此时的王也却不知道,他已经犯了术士的大忌——狂傲! 术士是指用法术破解天道奥妙的人,想要成为术士,必须要有足够的天赋。 都说十个术士九个疯,能成为术士,都是所谓的天资聪颖、机缘深厚之辈。 这些人自以为掌握了常人不能掌控的力量,那么就容易衍生出一种病——狂傲骄矜,也就是俗称的自大。 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 风后奇门堪称世间顶级的术士法门,学会风后奇门的王也,心态也不免发生了些许变化。 原著中就有体现,硬算罗天大醮因果重伤、插手老天师之事牵连家人、与陈金魁三次比斗濒死、万米高空自由落地...... 王也下山之后才能算做开始成长起来,各种磨难的接踵而至,让他真正认清自己,也认清了这纷乱的红尘...... 石台上的三位老人看着王也,脸上却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对于王也如今的状态,他们早有预料,虽然这两年以来让他吃了不少暗亏,但毕竟算不上磨难,也不指望对方能成长多少。 只求王也能多长几个心眼子,日后能更加轻松地面对劫难。 方姓老者率先开口,“后辈,这其中的计划不是你能参与的,有时候术士的路还需要自己脚踏实地的走一走。” 卢姓老者点了点头,“没错,而且小辈你记住,修行之路最根本的还是性命二字,手段再复杂也得落到性命修为之上。” “而且在我道门,术士之路虽然也有正果,但终究是旁门左道之术。” 洪音朝王也笑骂道,“你个后辈,平日里想来也多是偷懒耍滑之徒,没仔细听你师父给你讲解咱们道门经典。” “也罢,今天你洪太师叔祖心情好,就跟你讲讲《西游记》......” 《西游记》这本藏外道书中,菩提祖师在传授孙悟空法门时,曾列举了【四大旁门】——动、静、流、术。 【动】字门,是采阴补阳的双修之法、房中之术。 【静】字门,是清静无为的参禅之功、入定之术。 【流】字门,是诸子百家的经义之论、权谋之术。 【术】字门,是请仙扶鸾的卦算之道、占卜之术。 这【四大旁门】虽然说起来天花乱坠,也可得正果,但内里却是包含着隐喻的讽刺。 动、静、流、术,四个字中【动】和【静】相对,但是经文中和【流】字相对的却是旁枝末节的【末】字。 【术】和【末】字体相似,隐喻【术】字门乃是旁枝末节,因此备受鄙陋。 这也说明了道门对于【术】字门的态度,虽然可以得成正果,但却是左道旁门中的旁枝末节,不可深究。 听到洪音这番大道理,王也面色古怪地看向洪音,迟疑地问道。 “既然太师叔祖您懂得这么多道理,为什么还会因为执念困在【内景】里不得解脱?” 王也的话就像一盆凉水,劈头盖脸地浇在了洪音的身上和心里。 这个疯癫老人刚才还因为能够指点晚辈而沾沾自喜,转头就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无名的怒火从洪音沉寂的心中升腾而起,他怪笑着看向王也。 “呵呵,小辈,你懂的挺多哈......老夫也不怕告诉你。” “是!” “道爷在【内景】里浑浑噩噩了一辈子,但道爷不悔,因为道爷现在找到了自己的路。” 说着,他转头看向另外两位老人,“我们师兄弟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路。” “我们如今虽然执念缠身,但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清静。” “正果虽然美妙,但道爷不稀罕这个,道爷要证自己的道果!” 说着,他转头看向王也,歪着头怪笑着问道, “小子,你的路又在哪?” 第114章 咋这么热?孽障,还不散去! 王也沉默地看着石台上的三位前辈,低下头沉思了片刻,就在他重新抬头,想要开口的时候,异变陡生。 感受着周围突然上升的温度,王也愣了一下后开口问道,“三位前辈,你们感受到了吗?” 勃勃热浪彷佛有节奏一样,一阵高过一阵渐渐蔓延到了整座山洞。 原本寂静清凉的山洞渐渐变得闷热了起来,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他环视四周,最终确定了热源来自石台后面,三位老人的身后。 就在他忍不住用刚掌握的风后奇门掐算起来时,石台上的三位老人立刻打断了他。 “小子住手,你不要命了!” “真以为掌握了风后奇门你便什么都能算了?” 方、卢两位老者厉声制止,但他们显然没有洪音下手利索。 只见一块小石子飞快地划过虚空,带着凌厉的罡风直接砸在了王也的脑袋上。 “砰!” 熟悉的重物落地声再次响起,王也额头上顶着一个红印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洪音慢悠悠地声音随之响起,“这小子可真皮实......” “但再怎么皮实,这件事也不是你能担得起的因果。” 山洞内的异变当然瞒不过在此地坐关一辈子的他们,早在热浪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来身后石洞内的吕家小子有了不小的收获,要不然也不会引起这样的异象。 三位老人调转身形,面朝着身后石壁盘膝而坐,看着流转在石壁上的道纹,三人的眼神逐渐热切了起来。 “一年半,那小子闭关至今已经快十八个月,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当真是吕祖再世,只不过是新的吕祖。” “二位师弟,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方姓老者眼含热泪地盯着面前纹丝不动的山壁,仿佛透过山壁的重重阻碍看见了石洞内铸就自己道途的吕谦。 那是一尊再造通天之路的祖师! 卢姓老者和洪音紧随其后点了点头,“师兄,我们都准备好了。” “如今看来这小子的道和法太过惊人,也值得我们三个老骨头用性命奠基,将这小子的道再往上推个几层天。” “哈哈哈......” 三位老人的笑声慷慨爽朗,丝毫不见疯癫之态。 山洞内突然出现了一道身材矮小的人影,他快步从外界赶了进来,正是感应到后山禁制,匆匆赶来的周蒙。 他刚一进入石室,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一惊,脚下向后退了几步。 热浪成风,带动这山洞内的空气向外面涌去,吹拂起周蒙鬓角的白发。 等他反应过来并这次不是三位疯癫师兄弟们又在整些花活,他才惊疑不定地望着山洞内的石壁,迈步走了进来。 “吕家那小子真的成了?” 他看着石壁上流转着的禁制符文,那越加璀璨的光芒象征着石洞内部吕谦的状态。 “十八个月......” 周蒙掐算着时间,脸上的震惊之色越加浓郁。 “轰!” 一道更加磅礴的热浪从山壁内部震荡而出,将石台上的三位老人吹得睁不开眼。 然而,出乎三位老人意料的是,原本应该继续攀升的热浪却平稳了下来,不再向着高处攀升,反而停在了原地。 石壁上原本流转着金光的符文也在同一刹那暗淡了下去,与之前皓如日月的光辉相比,此刻的禁制道纹仿佛夜里的微微萤火。 “不好!” 四位老人瞬间反应了过来,石台上的方、卢、洪三人立刻出手打开了石壁。 周蒙矮小的身影也跳上了石台,一道金光在他踏上石台的那一刻从石洞内闪了出来,让他原本正要冲进去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金光迅速划过昏暗的山洞,降落到了石台下方。 光芒渐渐消散,吕谦的身影从中显化而出,他在地上闭目盘坐,但此刻的状态却有些诡异。 红蓝二色的光芒仿佛流水一样在他周身流转,伴随着红蓝辉光的涌动,他的血肉身形仿佛被风吹起来的皮囊,随着光芒起伏变化。 他的五官面貌在缓缓地变化着,从一开始丰神俊朗的青年,转变为一个面容俏丽的女子,但这并不是终点,他的面容还在快速变化着。 苍老褶皱的老人、细皮嫩肉的婴孩、形销骨立的中年人...... 男女两种面貌下各种年龄段的面容全部在吕谦脸上变化了一遍。 石台上的四位老人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欲言又止,生怕影响到了吕谦的状态。 他们虽然不太明白吕谦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此刻对于吕谦来说绝对不容打扰。 周蒙站在三位师兄弟身后,背后是洞开的石门,他看着吕谦的状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有了些许明悟。 “唰——” 在四位老人惊疑不定之时,背后打开的石洞内飞出一道裹挟着金光的白色火焰从中飞出。 火焰落地之后化做一个身穿赤白色道袍的道人,他右手提着一柄冒着金光的桃木剑,正是之前吕谦背在身后的那一柄。 “三尸化身?” 道人落地之后显露出和吕谦一样的面容,顾不得石台上惊讶连连的四位老人,他站在吕谦身前,低着头严肃地看向面前冒着红蓝两色光芒的吕谦。 道人手腕一转,将坠在剑柄上的银镜照向地上的吕谦。 原本平平无奇的银镜突然银光大放,在银光的照耀下,吕谦周身涌动着的红蓝光芒顿时被压制了下去。 他原本随着光芒变幻着的形体也彻底稳定了下来,身形变换回了原本的模样,但那张脸慢慢向着另一副面容靠拢。 那是一个面容俏丽的女子,五官相貌看起来颇为大方温婉,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狠厉之气。 她紧闭双目,额头上青筋直跳,原本大方温婉的面容看起来狰狞无比。 “那是......端木瑛!” 这张脸顿时让石台上的四位老人想起了当年的一位同辈。 甲申之乱后,三十六贼的信息被传得沸沸扬扬,他们的画像也被送到了各家势力。 武当三疯和周蒙自然也看到过端木瑛的画像。 此刻,吕谦显化出来的面容和记忆中的那张画像一模一样,只是身躯却还是男子的身躯。 “孽障,还不散去!” 第115章 修行遇魔,血脉的存在,再开新路 “孽障,还不散去!” 【三尸本相】威严地看向男身女相的吕谦,口中发出如雷声般的呵斥,声势隆隆。 他左手放下银镜,右手提着桃木剑向着吕谦肉身一斩。 剑身上散发着赫赫金光,带着不朽之意划过虚空,对着吕谦当头斩下。 木剑有质有形,但在触碰到吕谦肉身的那一刻却仿佛化做了无形无质的存在,好像只是一道金光。 眨眼之间,【三尸本相】手中的桃木剑挥起又落下。 剑身穿过吕谦肉身的阻挡,在虚空中划出一抹迅疾的剑光。 “啊——” 金色的剑光在虚空中逸散,伴随着光芒的消散,吕谦的肉身中响起了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吕谦脸上的那张属于“端木瑛”的面容变得狰狞而又恐怖,她闭着眼睛,怨恨地望向【三尸本相】,脸皮重新鼓荡开来。 皮肉变换之间,一阵青烟混着剑光从吕谦肉身各处逸散开来,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伴随着青烟的彻地消散,吕谦脸上鼓荡的皮肉重新稳定了下来,最终又变成了他原本丰神俊朗的模样。 见此,【三尸本相】散去了脸上的威严,转身朝着身后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武当四老躬身行礼。 “弟子吕谦,见过几位太师爷。” “今日之事乃是弟子的劫难,如今外魔暂除,弟子也该归位了。” 说完,身穿赤白色道袍的【三尸本相】化作一道白色的火光钻入了吕谦体内。 木剑凌空悬浮在吕谦身前,清静祥和的淡淡辉光从剑身上散发出来融入了他的身体。 当三尸本相归位,闭目盘坐的吕谦也随之睁开双眼,眼底深处有红蓝二色光芒流转。 他心念一动,金色的火光重新显化而出,双目之内仿佛有烈焰焚烧,将其中的异样全部压了下去。 “弟子吕谦,今日修行遇劫、魔头显化,让各位担心了。” 恢复正常的吕谦朝着石台一拜,“那魔头关乎弟子家族旧事,还请太师爷和三位前辈保密。” “小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不等吕谦行完礼重新站起,洪音的声音就从上方传来,其中夹杂着汹涌的怒意。 “我们没心思管吕家那些狗屁倒灶的陈年旧事,我们问的是,你以为这魔头是什么?” “好了,洪音师弟,暂且压下愤怒,让我等仔细讨论一番。” 方姓老者满脸的凝重之色,他压下另外三人,用那双漆黑无神的双眼仔细打量吕谦周身。 寂静随着山洞内的气流传遍所有角落,除了地上昏睡着的王也,在场的五人全部面色凝重。 良久,方姓老者开口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迟疑,仿佛已经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人身之魔无非内外,或来源于外、或来源于内。” “吕家小子,你那魔头不是来源于内,更不是来源于外,【她】是你与生俱来,长在性命中的魔头,可对?” 方姓老者皱着眉头,双眼盯着沉默的吕谦,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端木瑛!” “她和你一体共生,这种联系比一身双神还要紧密,因为你们自先天一炁之初、父母元灵相合之时就已经密不可分了。” “不,甚至不能说是密不可分,因为你们二者不用再分彼此,你中有她、她中有你。” “这不是外魔夺舍,也不是三尸六贼寄生。” 方姓老者的声音沉稳,但仔细去听却还是能发现其中隐藏着颤抖。 这种诡异的状态比夺舍还要恐怖,远不是寄生二字所能概括的。 人之降世,来源于父母精血相融,先天一炁自虚空而来、阴阳二气相合由此演变成了胎胞。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先天一炁具化衍生,胎胞因此有了【性命】之分,并演变出了对应的魂魄、肉身...... 可以说,人的根源便是那最初的先天一炁。 按理来说,一个人的先天一炁应该无比纯净,但吕谦的情况不同。 刚才那一系列巨变虽然结束得很快,但身为几十年的老修行,纵然后半生疯魔,他的底蕴、见识都还在那里。 性命畸变! 吕谦的情况说起来并不乏复杂,他的【性命】全部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 能造成这种情况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先天一炁】不纯。 从一开始,那道自虚空而来、由父母精血中诞生的【先天一炁】就不只属于吕谦一个人,还属于一个叫做“端木瑛”的外人。 一气分阴阳,【先天一炁】显化为了人身【性命】二者。 当吕谦的【性命】修行达到一定程度,隐藏在【先天一炁】中的另一个主人自然也就随着性命的壮大而苏醒。 这种情况不属于外魔夺舍,因为端木瑛从一开始就在。 更不是寄生,因为吕谦的【性命】从始至终也属于她。 这样的推断可以说颠覆了在场四位老人的认知,他们惊愕不定地看向吕谦。 迎着他们的目光,吕谦点了点头,“是!” 吕家的血脉从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 【血脉】二字从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存在,它不仅对应着一具简简单单的肉身、还对应着其中的神魂。 肉身滋养着神魂、神魂淬炼着肉身,二者之间的联系非常精妙。 从【血脉】中诞生的,不止表面的血肉之躯,还有内里的魂魄之神。 “八奇技......端木瑛......双全手!” 披头散发的洪音低着头,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看向了面无表情的吕谦。 “小子,我们不想管那些陈年旧事,是非曲折、因缘际会,这些狗屁都交给时间去评定吧。” “咱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想出一个法子,一个将你和【端木瑛】剥离出来的法子。” “要不然你也别修行了,这一身修为迟早要给人家做了嫁衣。” “而且,若是【先天一炁】不纯,你这人间之路的最后一步,根本不可能实现!” “简单来说,你的道途是断的!” 洪音看起来比吕谦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他坐在石台上手舞足蹈,甩动着自己杂乱的头发。 “道途断了,断了!” 洪音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洞,他似哭似笑,言行举止比以往还要疯癫。 “道爷的法子破了,破了!” 石台上的方、卢两位老者也随之沉寂了下去,他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蒙站在三位师兄弟身后,他看着淡定的吕谦,欲言又止。 面对石台上神色各异的四位老人,吕谦在洪音说话的间隙朗声大喝。 “道途断了又何妨,弟子自然会把它接上!” “接续断路,再开新路!” 第116章 你强她就强,借天雷除魔 吕谦的虽然言之凿凿,坚定的声音回响在山洞内,但石台上方的四位老人却没有被他这番豪言壮语所激励。 卢姓老者皱着眉头,他摇了摇头,“小子,不是我们不相信你的求道之心。” “而是如今这情况非常棘手。” “端木瑛最初只是一个医者,但医者也有医者的恐怖,性命乃是人的存世根本,而她的存在就是你的存在。” 他的话听起来很是玄乎,但吕谦明白这位老者的意思。 血脉源于先祖,血脉不纯,那么从血脉中诞生的“吕谦”,自然也就不纯。 而且这“不纯”遍布吕谦整个人,从肉身到神魂、从外表到本质。 血脉流遍吕谦周身,那么生长在血脉中的“端木瑛”自然也存在于吕谦周身各处。 最麻烦的是,随着吕谦的修行、他的性命不断得到锤炼,那么隐藏在性命中的“端木瑛”自然也会大受裨益。 他强、端木瑛就强,二者的关系本就是一体的。 双全手有造化性命的能力,那为何不用双全手将端木瑛摘去? 喷泉的高度不会超过它的源头,再强壮的大力士也不能只凭自己将身体举起。 此时的双全手,来源于端木瑛的血脉,并不是所谓的吕家血脉,这是对方所化的刀! 当吕谦用双全手斩去端木瑛,这和拿刀自身去砍刀有什么区别? 只怕最后斩灭的不是端木瑛,而是吕谦这个握刀的人。 要想从根源上抹除“端木瑛”,那也就需要将同一存在的“吕谦”一起抹杀。 这也是为何吕谦不用双全手将端木瑛从体内摘去的原因。 杀人容易,但想要人转死为活,这基本不可能。 吕谦看着石台上的皱眉苦思的四位老人,面色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斩我明道、重返先天】。 如果将【先天一炁】比作一颗种子,那么“吕谦”和“端木瑛”,就是种子里【基因】的两种表达方式。 其中的吕谦从一开始就在发育成长,可以视作显性;端木瑛则是特定条件下才能表达,可以视为隐性。 如今特定条件已经满足,身为隐性的端木瑛得到了表达显化,自然就会和作为显性的吕谦相冲突。 这是根本上的冲突,二者无从调节,除非一者彻地盖过了另一者。 从【先天一炁】这颗种子也因为二者的冲突,变得不再纯净完善,可以说如今的这颗种子已经成了废种,不再具备参天生长的潜能。 既然这颗种子已经废了,那为何不重新找一颗种子? 斩去旧体生新躯,污浊泥中开青莲! “弟子想要赌一把!” 吕谦向着石台上的四位老人俯首一拜,“弟子这次想学一回【三坛海会大神】,剔骨血肉,但与他不同。” “弟子想要的是朽骨中再生新骨、腐肉中再生血肉,造就属于自己的【先天一炁】。”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寂寥的山洞中,隐隐的回声在漆黑的空间中逐渐震荡开来,仿佛落入湖面的石子,在沉着的山洞中激起了千层巨浪。 “小子,老夫有个法子,你要不要听一听!” 洪音一把拨开面前的散发,将头朝下方伸的老长,一双漆黑的双目灼灼地看着下方的吕谦。 他的眼神中跳动着失而复得的惊喜,以及迷茫后的癫狂。 闻言,石台上的其他三位老者纷纷反应了过来。 方姓老者大笑着拍了拍座下的石台,“妙!妙!妙!”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洪音师弟,还是你这脑袋瓜转的灵活。” “是极!是极!老头子我在内景里过迷糊了,差点把这个法子给忘了。” 卢姓老者一把拉过周蒙的手,随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师弟,这回可真是天意!” “我们三人这回可是顺天意!” 周蒙感受着自己脸上被对方喷上的口水,眼皮子颤了颤,“师兄,这顺你们意思的,就是天意是吧?” 说着,他举起袖子拂去脸上的唾沫,“你们确定要这样干?” 明白三人打算的周蒙也没有制止,挡在袖子后的脸让人看不清面容,只觉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闷了起来。 吕谦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石台上的四位老人,那三个举止癫狂的老人抓着周蒙的手,枯瘦的手臂上经脉显露。 洪音疯疯癫癫地挥舞着手臂,“小子,你既然敢赌,我们这些老头子也陪你一把。” “有一场毁灭大劫等着你,但渡过灾劫之后,你将福缘深厚,不知道你可敢来试一试。” “还请前辈明示!” 洪音双手托举,“这天地之间,若论毁灭与造化并存者,当属天雷!” 他的声音陡然高昂,山洞内回响着他那隆隆雷音一样的呐喊。 “夫雷霆者,天地枢机,万物之生发也!” 吕谦听到洪音的话,皱眉思索了片刻,“太师叔祖的意思是,让晚辈借着雷霆之毁灭和造化。” “毁去旧身,斩去旧我,借助造化,重返先天,从而得到新生?” “可是咱们武当虽然也有雷法传承,可那早就失传了......” 还不等吕谦说完,洪音就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 石台上的洪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是让你再去修雷法。” “你小子现在这情况,在解决完那个魔头之前,还是先歇歇为妙。” “老夫指的是真正的天雷,天雷!” 说着,他右手食指高举,“天雷者,阴阳共济,天地正气之显化,若是用天雷孕育你的新生,那造化将会不可估量。” “而且,也没有什么比天雷更加全面的除魔之法,天雷轰击之下,我就不信那魔头还不形神俱灭!” 他狠辣地声音回响在整座山洞里,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倒真有一番疯癫道士的模样,不将仇人形神俱灭就决不罢休。 “但此法凶险之极,堪称生死之间走一线,不知你可愿尝试?” 第117章 摊开赌局,给道爷哭 “小子,如今也是时候告诉你一件事了。” 洪音看着石台下盘坐在地上的吕谦,声音突然变得庄重肃穆了起来。 “我们几个之前打算在你小子身上开一盘赌局。” “赌局?晚辈在这武当山上空空一身,有什么好赌的?” 吕谦看着对面石台上突然沉寂下来的四位老人,心思辗转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前辈们赌的该不会是晚辈的未来吧?” 以往早已不可谏,只有来者尚且可追。 过去的一切已经成了定数,只有未来尚且迷茫未知。 “是!” “周蒙师兄,别装哑巴了,这件事还是由你来说吧。” 洪音点了点头,将藏在三位疯道人身后的周蒙拉了出来,“不管怎么样,你这个武当掌教也是要面对的。” 周蒙脸色复杂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看了看面前的吕谦,又回头看了看三个置生死于度外的师兄弟们,长叹了一声,缓缓说道。 “你之前也应该有疑惑,为什么武当一家的份量,却能为你换来各家的传承,以及面见......的机会。” “千两黄金不卖道,十字街头送故交。” “虽然说对于有资质的后来人,各家都不会吝啬自己的传承,因为只要能走通一个,那就是天下修行者都能赚到的好事。” “但这世间之人茫茫、修行之人众多,哪个才是【故交】?哪个才是真正有资质的后来人?” 火光在山洞内跳动着,晃动的光芒映照在周蒙蓝灰色的道袍上,像是一圈一圈的波浪。 他低下头看着吕谦,“有时候【缘分】二字,可真是两种不可或缺之物。” “你上门求道是【缘】,但你究竟有没有那个【分】,可就难说了。” “就好比《西游记》中那只【心猿】美猴王最初的访仙求道,遇到唱歌引路的樵夫是【缘】。” “但猴子究竟能不能进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还得看他的【分】够不够让菩提祖师现身。” 洪音忍受不住周蒙这般絮絮叨叨地表现,当即插嘴,“师兄,这些你随后想怎么说都可以,莫要耽误了正事,毕竟我们三个老头子这次才是登台唱戏的角,你可不能抢了我们的光。” 方、卢两位老者也跟着微微一笑,“好了,且让周蒙师弟接着说下去。” “【道】本就难得,还是得让这小子长长记性,莫要轻视了各家传承。” 火光映照在石台上,将三位老人或疯癫、或嬉闹的影子照射在石壁上,三人看起来很是自在快活,没有了往日里浑噩混沌之感。 周蒙仿佛没有听见身后洪音的喝止,也没有听到另外两位师兄的调侃,他眨巴了两下眼,隐去了其中的水光,顿了顿嗓音,接着说道。 “你这一路东出西行,不仅是武当铺路、还有你自身天资足够,更重要的是......” “你身上还背着他们三位的命!” 说到这里,周蒙停顿了下来,他不敢回头,只能庄重严肃地盯着下方有些惊愕的吕谦。 “仙人也好、真人也罢,说到底都是人!” “这其中的事哪来这么复杂,不过是不过是一群赌徒,其中有人赌上自己的命,有人跟着赌上了别人的未来......” 他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回荡在山洞中,倒像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赌......命......” 吕谦惊讶地看向石台上的四位老人,最前面的周蒙面色复杂、可见愁容,但后方的三位老人却是嬉笑着看向二人。 他隐约有些明白了,为何各家有这么大的魄力了。 因为有人比他们的魄力更大,他们在这场赌局中为吕谦押上的筹码够多、也够重。 武当作为面子,其中的里子则是三位老道人的命! 想到这里,吕谦不知为何,总感觉有股气血从胸腔中上涌,它冲击着吕谦的鼻关和双眼。 一阵酸麻胀的感觉突然冒出,似乎有一道热流在眼眶中翻滚。 还没等吕谦反应过来,石台上的洪音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他一边大笑,一边指着吕谦嘲笑道。 “哈哈哈哈......不得了,不得了,如今你这猴子也知道哭了......” 他指着吕谦的脸,转过头向着左右的两位老者大笑道,“我初次见这猢狲的时候,这小子就跟一个炸毛的刺猬、龇牙的猴子一样,对我这个前辈毫无礼数。” “想不到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猢狲,今日也知道落泪是什么感觉了。” 他在石台上笑得前仰后翻,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变得更加散乱。 方、卢二位老者听着洪音的笑声,仿佛也被感染了一样,他们看着吕谦和周蒙,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昏暗的火光下,三位衣衫褴褛、身形枯瘦的老人仿佛变得不再疯癫,他们那漆黑的双眼不时划过几道清明,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畅快!痛快!今天这场戏,唱的道爷我胸中郁气尽散。” “想不到我赢了周蒙师兄一次,还能看见你这吕家的猢狲为我落泪,我洪音赢了!” “噫,赢了!” 洪音颠颠地坐在石台上,仰天大喝,“我洪音这辈子虽然困在内景,始终无法解脱,分不清其中真假虚实。” “但,道爷如今自在称心,何处不是真,何地不清静?” 他的自问声回荡在山洞内,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打扰他。 真假虚实,为何需要执着? “方太师伯祖、卢太师伯祖、洪太师叔祖......” 吕谦看着石台上恣意洒脱地三人,嘴角颤了颤,想要露出一个笑脸,但还是失败了。 他的眼瞳深处,两抹水光在外界火焰的映衬下,波动起伏。 说到底,他吕谦虽然是武当弟子,但和后山这三位并没有多少交集,如今对方舍命相助,其中的滋味,倒让吕谦有些发懵,他正要开口道谢。 但石台上原本兴高采烈地洪音顿时变了脸。 “呸!” “你笑干什么,给道爷哭!” 洪音指着吕谦那僵硬地面容,还有那不断颤动的嘴角,大声呵斥,“你这猢狲,平日里不敬长辈,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你这小刺猬落了泪,可不得让老夫我看个够。” “老夫当初说要看风后奇门,你小子还敢推脱,如今可算是哭了一回,让老夫看个过瘾!” 第118章 你应该能联系到周圣吧,金顶炼真人开始 面对洪音的催促,吕谦却是忍住了心中的悲伤,他微笑地看向石台上那个为老不尊的老人。 对他们,吕谦自然敬重,但也并不意味着事事顺从,只见他周身炁光一闪,身形闪动间变成了一个衣衫褴褛、身形枯瘦的老道人。 变化后的吕谦盘坐在地上,一张口就是和洪音一模一样的声音。 “既然洪太师叔祖有所要求,晚辈自然应当遵从,但就是不知,晚辈可否用这副面容和身形哭上一哭?” 吕谦的身形面容变化的洪音一模一样,他同样披散着头发,朝着石台上的洪音开口问道。 “你!” 原本癫狂的洪音立刻偃旗息鼓,他手指着下方的“自己”,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好,当真是个猢狲。” “也罢,老夫这将死之人也不与你计较那许多。” “你只要告诉我等,你可愿陪我们三位赌上一把?” 他和石台上的另外三人死死地盯着下方的吕谦,确定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毕竟这场赌局,完全可以说是和让人家也拿命来做为本金,其中凶险自然不容犹豫。 “晚辈答应!” 吕谦变回自己原本的身形,他向着石台上的四位老人恭敬一拜。 “在下吕谦,自修行之初便有了舍身成道的觉悟。从此勤修行、苦磨砺。” “上山之后,明悟道途何方,并踏上了属于自己的性命之路。” “下山之后,东出西行走遍心路,如今修行遇魔,也到了渡劫除魔之时。” “晚辈在此,多谢各位成全!” 说着,他额头触地,一声沉闷的声响回荡在山洞之内。 求道求道,心淡如水灿如金。 赤子行者,道途未尽怎能停。 对方既然敢用生命做赌,身为求道者的吕谦自然也不会吝啬己身,道爷不死,道途就不断! 吕谦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四位老人的预料,他们点了点头。 “我们且问你,你是哪里来的行者?” 方姓老者淡然开口,仿佛在问什么机锋哲理。 但吕谦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并未起身,沉声回答道,“我名吕谦,吕家的吕,武当的谦,道门的吕谦,后世的吕祖!” “弟子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这一路缓缓行来。” 对方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和吕谦打哑谜,而是为了确定吕谦的立场。 总不能他们费心费力又费命的造了一位飞升者,结果人家连吃带拿,最后翻脸不认账,这可不行。 听闻吕谦的回答,石台上的三位老人再次点了点头,“好!” “如今掐指一算,也不知是天意还是造化,你行将至今,即将要满了七年之数,倒也符合我们一开始定下的时间。” 卢姓老者皱着眉头推算了一下,“四个月后的【惊蛰】,咱们金顶引天雷。” “这四个月你先在此闭关,稳定好自身性命。” “到时候是非成败,全看你自己了!” “是!” 说完,吕谦身形一闪,再次化为一道金光钻入了四人身后的山洞内。 “哐!” 石门再次封闭,符文流转之间隐藏在了山壁之中。 石台上,三位疯老人看向默不作声地周蒙,对视了一眼。 洪音率先开口,语气之中也满是嘲讽,“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罢了,道爷现在没空跟你计较,我们想问的是,周圣那厮,你应该能联系到吧?” 洪音慢条斯理地将“周圣”的名字吐出,脸上也满是耐人寻味的神情。 “我们如今也算有些脑子,能想通一些陈年旧事了。” “吕家那小子的【风后奇门】恐怕是他传的吧?” 面对洪音的逼问,周蒙低着头不做回答,然而洪音却是得势不饶人,一旁的另外两位老者也没有制止。 “你这小猴子不会、也不敢碰【风后奇门】,如今想来,也只有周圣那个大猴子,才有这胆量传下【风后奇门】。” “要按照那只大猴子的作风,这件事恐怕在你面前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要嚷嚷着什么【典故】......” 说着,洪音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言辞之间越发的粗鄙,“我就不信你们俩猴子一碰头,没干啥勾当!” 像是忍受不了洪音的嘲讽,周蒙跳下石台背着三人站立,“够了,师弟你可是还在怨恨周圣没有彻地搞清【风后奇门】,就将它带回了武当?” “不,早在几年前就不怨了。” 洪音见周蒙这个闭嘴河蚌终于开了口,也停下来紧逼的言辞,“痴痴傻傻几十年,能在晚年找到了自己的道,我们已经很满意了。” 方、卢两位老者也跟着点了点头,紧接着,方姓老者开口道,“周圣曾经二上武当山,劝我们三人住手。但陷入迷途的我们以死相逼,那大猴子也是没了办法。” “劫难无门,唯人自渡。” 卢姓老者摇了摇头,“我们这次找他是有正事,吕家小子的这一难虽然金顶渡劫可以解决,但我们还缺一位掌控火候的人。” “想要重演周天、逆返【先天一炁】,用【风后奇门】的大小周天熬炼之法,最为方便。” “但我们三人未能掌握风后奇门不说,金顶引雷的那一刻,我们就只能全心全意地转动奇门格局,为那吕家小子补足周天气候。” “凭借我等如今残躯,已经十分勉强。” 洪音接过话头,“所以,我们需要一位不惧雷劫之人来掌控火候,助那吕家小子功成。” “风后七十二变,周天之内无所不包,周圣那大猴子便是那最合适的人。” 周蒙听着三人的诉说,思量了片刻,“行,我回去通知大猴子,但他究竟会不会回来,那就另说了。” “放心,那大猴子还等着【入典】呢,哈哈哈哈......” …… 四个月后,【惊蛰】时节前一日夜晚 湿润的山风吹拂而过,从后山通向金顶的山道上,四老一少无言地走在山阶上。 “快要起风了。” 周蒙摸了摸空气,那略显湿润的感觉仿佛要浸湿了他的道袍。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黯淡无光的夜空,“还有一个时辰就到惊蛰了。” “话说回来,周圣人呢?” ———————————— 针对各位读者的反映,作者也知道最近有些水,但作者刚出差回来,忙了好几天。 明天爆更,五章保底。 写完雷火炼真人这一情节,还请大家准备好礼物给作者补充能量! 第119章 准备开始!(第一章) 山道上,洪音顿足扫视四周,那双漆黑无神的双眼扫过周围所有东西,却还是没有看见一个大猴子的身影。 “不用管他,该通知的已经通知了,来不来那是他的事。” “他如今也算一个逍遥闲人,愿不愿意出手,那是凭心而动。” “劫难无门,为人自渡。” 方姓老者埋头接着向山顶走去,他的声音沉稳悠长,回荡在山间树林之中。 “吕家小子,你可做好准备了?” “是!” 吕谦背着桃木剑,眺望着远处隐藏在黑夜里的黯淡金顶,“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此次虽然是晚辈的劫难,但其中也有一番造化。” “人自降生,历三百日而圆满,由此落入世间,从先天变后天。” “但周天之数乃是三百六十日,人者,先天而不足。” 他摊开手掌看了看自身,“此次若是能功成,则可为我补全周天之数,由此圆满根基。” “不错,我们也是这般想法。” 卢姓老者背着手一步一步跟在周蒙身后,“我们三人引渡雷劫之后,祖师留下的阵法气局自然会持续运转,接引天地间的水火风雷。” “我们三人则外放【风后奇门】,拨动周天气候,为你圆满周天根基。” 吕谦闻言沉默地走在山阶上,湿润的山风拂面,吹动起他额前的几缕发丝。 说到这里,洪音冷哼一声,“哼!” “什么外用不对,内用才是正确的用法,道爷不稀罕。” “如今老夫这外用之法,不也是一门通天手段吗?” 他停下了搜寻周圣的动作,几步大迈,很快便追上了前面的周蒙。 洪音走在他身后,对这位师兄的温吞的性子着实有些气恼,“快走,快走,道爷几十年没出来了。” “金顶也不知如何了,我们得找好方位,顺便在临死之前让我好好看看如今的武当。” “他周圣有七十二般变化,我洪音也有周天轮转之法。” “道爷不差,不差!” 洪音絮絮叨叨的声音响彻周围,打破了五人中的寂静。 周蒙对于后方的言谈举止并不过问,只低头在前面带路,神色淡定。 长长的山道上,五人踏着无人的夜色向着金顶靠近。 路虽远,但只要终点在那,一直走下去,终究会到的。 “到了!” 周蒙看着眼前的金顶,脚步一顿踏上最后一个台阶,他无言地继续走向那座有些黯淡无光金殿。 身后,三位老人并排跟着他的脚步一齐踏上了这座山顶的广场,动作利索。 “哒!” 三人的脚步声同时响起,在寂静的广场上留下了深远的回音。 吕谦背着桃木剑,双手拢在道袍中,看着面前的四位老人,沉默地跟上。 当五人来到广场中央,三位并排的老人看着面前的金顶,突然肃穆起了脸色。 “噗通!” “弟子不肖,沉迷奇技,忘却师长教诲,本末倒置,因此混沌一生。” 三位老人朝着金顶的方向猛然一跪,额头触地,沉闷的响声紧跟着响起。 “今我等弟子三人再次寻得道途,不求赎罪、但求心安。” 说完,三位老人再次起身,他们向着金殿周围的方位走去。 “吕家小子,还不速速归位金殿。” “弟子遵命!” 吕谦向着金殿俯首一拜,然后快步踏上了金殿前的石阶,消失在了漆黑的金殿之中。 周蒙看着各自就位的四人,退后几步,来到了山道下方。 “还有一刻!” 他望了望高空的云层,感受着周围的山风,沉声大喝。 “起阵!” 话音刚落,三座旋转着的奇门格局在金殿四周呈三奇之势猛然扩大。 术数中的奇门之术乃是以【三奇六仪】为架构、以七十二候为基础,由此推演的术法。 天干十数: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其中三奇指的是:乙、丙、丁,三者分别为日奇、月奇、星奇。 甲为旬首,剩下的戊、己、庚、辛、壬、癸,则按照次序由此推演。 奇门起局,一般先定中宫、再落三奇、后排六仪,由此天地人神四盘格局便被定下。 方、卢、洪三人分别坐镇金顶的三奇之位,伴随着周蒙的一声令下,三座旋转的奇门格局眨眼之间旋转扩大,变化复杂的宫位让人眼花缭乱。 三座奇门格局顷刻间遍布整个金顶,将中间的金殿团团包围了起来。 “呼——” 随着格局的变幻,金顶上的天时地利全部被风后奇门篡改,随着三位老人的心念变换。 金顶上空风云变幻,凛冽的狂风吹拂而过,搅动着云雾山岚,空气中原本有些湿润的水气变得更加浓郁,仿佛一掐就能握出水来。 山风刮起周蒙的发髻,将他花白的头发吹的散乱,他一边挥起袍袖遮挡,一边沉下心来感受着周围的格局。 “呼——” 山风越加狂暴,周蒙不得不矮下身子抓住身下的山阶稳住身形。 “【惊蛰】将至,各宫归位!” 伴随着他一声大喝,山顶上原本变化不停的格局顿时有了规律一样,天地人神四盘向着特定的方位缓缓运转,仿佛三台精密的齿轮结构。 原本狂暴的山风顿时熄灭了下来,周蒙向后再退了两步,如今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轰隆隆——” 原本暗淡无光的夜空突然汇聚起了厚厚的黑云,稀疏的电芒闪烁在翻滚的云层中,沉闷的响声时不时从中传来。 时至惊蛰,阳气上升、气温回暖、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万物生机盎然。 此时便是【惊蛰】前的蓄势之时,闷雷在高空炸响、隆隆之声越加磅礴,电光闪烁的频率也越加频繁。 第120章 雷起! 山雨欲来风满楼,阳气渐生惊雷发! 金顶之上,原本无束的狂风突然变得和煦了起来,一股温软的山风吹拂过金顶上的一切事物,带起了一阵舒爽泰然的感觉。 “沙沙沙......” 微风吹过,高空中翻滚的云层随之落下细雨,丝丝缕缕的雨线自高空垂落,连接着天地上下。 周蒙站在雨幕里,他眯着眼睛仔细感受着时辰的变化,以及金顶风水格局的演变,心中不断地推算着。 山风拂过他被细雨沾湿的道袍和发丝,山道上的他岿然不动。 “呼——” 突然,一阵风在周蒙的感受中闯进了金顶的范围,他心下了然。 “你来了吗?” 顾不得管这个突然闯入的人,如今越来越近的时间几乎到了眨眼即逝的地步,他赶紧沉下心来感受周围的气局。 “轰——” 黯淡厚重的云层下,屹立在金顶之上的金殿突然发出一声轰鸣,厚重深远,仿佛洪钟大吕之声传遍整座金顶。 “哗——” 悠远的声音渐渐平息,但金殿却再次发生了变化。 赤色的火球在金殿上猛然生发,像是一条威猛的火龙在金殿的屋檐上游走,张牙舞爪。 金殿被火光照耀,散发出赤金色的光芒,给金殿上游走舞动的赤色火龙镀上了一层金芒,化做一层层金色的鳞甲。 一时间,赤红色的光芒在金顶上空大放,光芒直冲牛斗,宛如一柄赤金色的宝剑,劈开了那厚厚的云层,将武当山的天空映得一片赤金光彩。 “轰——”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殿上的火龙游走的越发迅速,赤色的身躯上覆盖的金鳞越加耀眼,赤金色的火光随着龙身的舞动蔓延到整个金殿上。 漆黑的夜空中,赤金色的光芒越发耀眼,宛如光柱直通天地,将上空的云层渲染的更加璀璨。 道道银色的银芒穿插在云层中,每一次的闪动都变得比先前更加耀眼夺目,宛如条条电蛇在云层中出没。 沉闷的声音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响,宛如被拘束在闸门后汹涌的怒涛,一次又一次更加凶猛的冲刷着前方的阻碍,只等闸门开启的那一刻便将所有积蓄的能量奔腾而出。 微微细雨落于金顶上,却将大殿上游走的火龙滋润的更加凶猛,它周身的烈焰金辉越加凝实,点点滴滴的火焰凝成水一般的形状,从金殿的屋檐上滑落。 金顶上,三座奇门格局顺应着此时的天时,各宫各位按时运转,天地人神四盘缓缓转动。 灼热的气浪慢慢从金顶上蔓延开来,赤金色的光芒中,那条火龙向四周挥洒着烈焰,金顶上一时水焰滔天。 水火共济,只差天时引雷劫! 周蒙顶着迎面而来的热浪,雨水夹杂着被蒸出的汗水从他的发丝间流淌而下。 那双眯起的眼睛里跳动着金顶上越来越明亮的赤金色火光。 他气息沉稳,心底不停的掐算着天时,时机将至。 “雷起!” 一声大喝盖过了金顶上水火相交的声音,也盖过了高空发出的沉闷雷音。 金顶上缓缓运转的奇门格局顿时一变,四盘格局生发演变,三位【震】宫落在了金殿的方位,天时地利顿时改换。 “轰!” 一道赤白色的雷光从雷云中猛然窜出,宛如瞄准了猎物的巨蛇,电光火石之间从高空的云层向下方盘绕着金殿的火龙冲去。 隆隆雷音突然炸响,声势一改先前的沉闷,声威赫赫,震得整个金顶仿佛为之一颤。 耀眼刺目电光与下方通天彻地的赤金色火光交相呼应、相互碾压,仿佛要盖过另一者。 宛如实体的雷蛇眨眼之间落在金殿之上,与大殿上的火龙相遇,二者相互缠绕,又化做一体。 “轰!” “哗哗哗.......” 耀白色的雷蛇与赤金色的火龙相遇,原本和风细雨的金顶顿时发生了变化,倾盆大雨猛然下降,狂风卷着雨水,呈倾盆之势覆盖在金顶之上,为雷蛇和火龙的相遇增添光彩。 金顶上轰鸣声不绝于耳,赤金色的光芒更加耀眼,通天彻地的光芒一扫高空积攒的云层,将武当山的夜空照的通澈明亮,渲染出不朽的光辉。 “轰!” “轰!” “轰!” 云层被赤金色的光辉搅动翻覆,耀白色的雷光在其中闪烁不绝,一条又一条粗壮的雷蛇从翻涌的云层中接连窜出,在夜空中划出一帘又一帘的银色光幕。 光幕连接天地,与下方赤金色的火光交相辉映,金顶上一时间水火风雷齐聚。 周蒙早在第一条雷蛇跃下之际就连连向后退去,他矮小的身影顶着狂风暴雨在山道上闪动,很快便退到山腰。 山顶上的光芒通天彻地、声势威赫悠远,站在山道上的周蒙无言地看向金顶上转动的奇门格局,还有那越加炽盛的动静。 “你还不动手?” 他向无人的四周没头没尾地说出了这句话,眼神却还是放在了金顶上不曾转移。 “呼——” 话音刚落,一阵融合在周围环境里的清风一转即逝,向着金顶的方向飘去。 周蒙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自然也没有错过这流转的清风,他轻笑两声。 “还算你有些担当。” “劫难无门,为人自渡。但你这个开头,怎么能不来结尾?” 第121章 斩去旧我,再行新生 外界风雷水火齐聚,雷蛇与火龙在风雨的笼罩中相互碰撞、相互融合,尽显天地自然之造化。 耀眼夺目的银白电芒和通天彻地的赤金色火光越来越强盛,在这半夜时分将整个金顶照耀的宛如白昼,好似有一轮昊阳在山顶缓缓苏醒,正待一飞冲天之机。 沉眠蓄势的昊阳虽然还未冲天,但那明亮堂皇的光芒已经蔓延到了整座武当山的夜空。 炙热的火浪被风裹挟着吹向四面八方,被烤的温热的雨水洒遍整个金顶山峰,一阵别样的生机缓缓潜藏在其中。 一道毫不显眼的清风从半山腰飘向了山顶,迎着风雷水火的肆虐流转到了金殿周围。 这里,三座奇门格局正按照相同的速度旋转着,周天气候从【惊蛰】这一气节慢慢演变,还不到一刻钟便快要来到【春分】之节气。 【春分】者,阴阳平衡,而阳生阴衰,昼夜等长之分界,自此之后,日渐长、夜渐短。 那一阵清风绕着风雷水火,在金殿周围走了一圈,然后钻入了金殿之内。 金殿外,三奇之位上的三位老人此时盘膝闭目而坐,在他们身下各有一方奇门局运转,仿佛一方独立的小世界,金顶上的风雷水火不能加身。 但他们此时的状态却很不好,枯瘦的面容上青筋跳动,枯竭的热血翻涌而上,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映出一抹潮红,仿佛下一刻便会有热血冲破他们皮肉的束缚奔涌而出。 “周圣,你这大猴子,可算来了!” 就在清风钻入金殿的那一刻,方、卢、洪三人猛然张开双目,那双漆黑无神的眼眸中满是血丝,黑红色的瞳孔看起来劾人无比,隐隐有血滴从他们的眼角滑落。 “师兄、师弟,控火的人来了,咱们再加把劲儿,争取朝阳日升之时,将周天轮转完毕。” “如此,也可再借一天阴阳运转小周天的清阳之气、朝紫生机。” 卢姓老者咬着牙关,忍住了周身各处传来的碾压般地碎骨搓肉之痛,在金顶上呐喊道,“是否功成,就看那小子的造化了!” “好!” 三位老者的声音一时盖过了金顶上响彻天地的水火轰雷。 话音刚落,原本缓缓运转的三座奇门格局顿时加快了速度,四盘宫位挪移牵动,向着【春分】的节气靠拢。 一时间,金顶上的水火风雷交织地更加猛烈,声势浩大。 金殿中门户紧闭,随着外界的水火风雷交织,漆黑的金殿中亮起长明不灭赤金色的火光,还有阵阵一闪而逝的耀白雷芒,整座金殿内部宛如火炉内部,其中有各色火焰腾腾。 但与火炉不同,金殿内并不炙热蒸腾,反而温和随性,宛如置身在一片温水之中,让人十分清灵舒泰,仿佛回到了那最初的温巢。 金殿内,吕谦盘膝坐在地面中央的蒲团上,他闭目静坐,双膝上放着那柄背负桃木剑,坠在剑柄上的银镜落在两膝中央,周身亮起各色华光。 伴随着金殿内光芒的越加炽盛,吕谦身上的光芒也随之呼应。 他的身上忽而亮起红蓝二色光芒、忽而有金色光辉闪过,但眉心处一抹赤金色的光辉却未曾改变,甚至越加炽盛起来。 他的皮肉鼓荡、经脉勃勃跳动,但身形面容还是未能发生改变。 “轰!” 轰雷巨响在金殿内炸开,仿佛黄钟大吕敲响,震彻整座金殿,也震彻吕谦周身内外。 吕谦的灵台之中,旧日里金光璀璨、通澈明亮的泥丸宫此时黯淡无光,混沌飘渺的黑色雾气遮蔽了这处灵台清静之地,泥丸宫中央只有吕谦被【金关玉锁】扣住的【元神本相】闭目盘膝,静坐在其中。 【元神本相】此时也没有往日里的通澈璀璨,脑后的一轮神光此时早已隐没在黑暗中。 它抱着利剑,周身环绕着游龙般的符文道锁,闭目盘膝而坐。 “轰!” 那一声轰鸣仿佛晨钟暮鼓,响彻吕谦的泥丸宫。 伴随着声音的响起,吕谦那黑暗深邃的灵台中似乎划过了一道雷光电闪,将泥丸宫照彻通明。 中央闭目盘坐的【元神本相】仿佛被这动静惊醒,那张和吕谦一模一样的面容眉头紧蹙,看起来将要苏醒。 “轰!” 又是一道雷光电闪在泥丸宫中亮起,但这一次和之前不同。 漆黑幽暗的灵台中,闪耀的光芒自上而下,劈在了【元神本相】之上。 这一道雷光电闪仿佛一股清澈明净的流水,划过吕谦暗淡的【元神本相】,冲刷着【元神本相】上沾染的污垢。 “轰!” “轰!” …… 数不尽的雷光电闪在泥丸宫中接踵而至,将原本漆黑的灵台再次照耀通明。 弥漫在其中的混沌如乌云一样的黑雾被慢慢驱散,点点金光重新浮现而出,像是一颗又一颗灿烂的明星点缀在了漆黑的泥丸宫中,将此地变得越加神秘瑰美。 金色的光点在泥丸宫中飘荡,慢慢向着中央被雷光洗练的【元神本相】飞了过去、融入那不断纯净的神魂中。 雷光金芒相互交织下,原本黯淡无神的【元神本相】重新散发赤金色的光辉,仿佛被再次点亮的灯火。 迎着雷霆的洗炼,金光通澈的【元神本相】手抱利剑缓缓站起,游龙状的金色道纹随着它的动作游走在它的周身,未曾松懈。 站稳身形,元神本相缓缓睁开了双眼,随着眼皮的缓缓抬动,似乎有两轮赤金色的大日在泥丸宫中升起。 耀眼的赤金色光芒在这片还略显黯淡的空间中缓缓亮起,用比雷光更加迅猛的威势将灵台中的混沌黑雾压在角落中。 “噌——” 元神本相彻地睁开了双眼,眼眸中仿佛被星光擦拭,内部似乎有星河流淌,两道赤金色的光辉从他睁开的双目中电射而出,扫射着周围黯淡的泥丸宫。 光芒璀璨,比那雷光更加耀眼,更加威赫,将灵台中还在苦苦挣扎着的混沌一扫而空,重新将此地恢复到了往日的通澈净明。 外界,伴随着元神本相发威,吕谦头顶飘荡处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在他头顶凝而不散,渐渐有成型的趋势。 第122章 石胎巨蛋,灵性再生 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从吕谦头顶飘出,雾气之间相互交织涌动,但在金殿内赤金色光芒的照耀下又散作一团黑雾。 隐藏在其中的魔意被金殿内的造化炼化,黑色的雾气翻涌,不再显化成型。 黑雾自顶而落,渐渐围绕在吕谦周身,化做一层又一层交织叠加的黑色乌纱,将吕谦围在中间。 吕谦闭目盘坐,泥丸宫中的【元神本相】在雷光的洗礼之下仿佛诞生了灵性。 它一身道袍、怀抱利剑,那张和吕谦一模一样的面容上,一双金红色的双目扫视着泥丸宫内的一切。 赤金色的火光从他双目射出,眨眼之间便将泥丸宫中的黑雾全部清空。 原本漆黑黯淡的泥丸宫顿时璀璨堂皇,与那不断闪过的雷光相辉映,原本清澈净明的灵台变得光威赫赫。 【元神本相】外部,由【金关玉锁】化做的符文道龙流转,好似一个樊笼将它困在其中。 “开!” 它左手抱剑,右手递出,朝着面前的符文点去,一指点在了面前的龙首之上。 “唰——” 一指落下,原本死死扣在【元神本相】上的龙形符文顿时活了过来,【金关玉锁】化做一道金色的符文匹练,好似飘飞的金色飘带。 金色的飘带无风自动,在泥丸宫中游走腾飞,动作之间蜿蜒虬劲,倒真像一条飞龙。 飘带在泥丸宫中飞过了一圈,沾染了灵台中不朽的赤金之色,以及高空中不断划过的耀白雷光,灵性更显非常。 它向着【元神本相】猛然飞来,金色的匹练环绕在【元神本相】周身,缓缓游动,渐渐落在对方两肩,化做了一条瑞彩千条的飘带。 就像那神像后凭空舞动着的云瑞彩带。 此时的【元神本相】愈发神圣起来,它睁着一双无悲无喜的金红色双眸,怀抱利剑、道袍加身,神性盎然间却又显得平平无奇,好似凡人,不它就是凡人。 神性与人性在【元神本相】上完美的结合了起来。 神性为皮、而人性为骨。 灵台彻地净明之后,吕谦在这副身体中,也算是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此地已经没有了魔头。 闪耀着金光的【元神本相】,手腕一转,右手中的利剑被他横在身前。它左手在剑身上一抹,金色的剑身大放光芒。 “斩!” 外界,伴随着【元神本相】挥手一劈,吕谦眉心处的金光大放,眨眼之间遍布全身。 金光不朽而锋锐,将他周身环绕着的黑色雾气全部驱散,但下一刻,自他周身各处冒出的黑气又再次将吕谦包围了起来。 “轰!” 金殿内,赤金色的火光便随着雷光蒸腾而起,炙烤着这些将要成型的雾气,炼去了其中的魔意,重新化作了无主的黑气。 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化做丝线,交织成了一个漆黑的牢笼,像一个茧子一样,将吕谦包裹在内。 茧子随着黑雾的不断增加缓缓成型,好似一块石胎巨蛋。 石胎巨蛋高三丈六尺五寸,方圆二丈四尺,黑雾涌动间,显现出九窍七孔,孔窍之中似乎有金光隐隐冒出。 巨蛋内,盘膝而坐的吕谦继续闭目内视,泥丸宫中的【元神本相】挥出一剑后周身散发出点点金色的辉光,融入吕谦体内的炁游走周天。 淡金色的流光在吕谦筋络脏腑中游走,伴随着光辉的照耀滋润,那些流经过的血肉筋骨仿佛得到春雨净化、滋润后的土地。 黑色的雾气不断从这些土地上冒出,这正是那些被洗去的杂质,交织翻涌然后飞出体内。 光辉洗去了其中的污浊沉淀,只等一声惊雷、一道真火,便可重新开启这些土地的生机。 【元神本相】站在泥丸宫中,好似圣王之态观照己身各处,在它的感受下,这具身体的各个部位好似被洗涮一空,无主无神。 吕谦的意志不存、端木瑛的意志不在。 但这其中又蕴含着蓬勃的灵性,好似下一刻就要破土而出、磅礴生长的竹笋。 外界,翻涌着的黑色雾气不再增加,浓稠翻涌的黑气由虚转实,被凝聚而出的石胎巨蛋变得真实无比,好似一块有着孔窍的真石头。 石头上,九窍气孔对应着吕谦周身的孔窍,随着他的一呼一吸,阵阵金光顺着孔窍冒出,在石块的漆黑对比下十分显眼。 神魂之中,灵台最重,所以这也是吕谦借助雷火炼殿的造化,率先将泥丸宫灵台夺取回来、再造元神的原因。 肉身之中,五脏为要,心、肝、脾、肺、肾,而五者之中,心最重,可为人身帝京。 【心】也是【神】的另一处道场,所以重炼肉身,当从五脏中的【心】入手。 五脏中的灵性随着金色辉光的滋润缓慢的增加着。 【元神本相】将手中的利剑化为金芒向下一抛,金芒随着周天之炁来到【心】中。 心脏中,原本缓缓增加的灵性,仿佛遇到了干柴的烈火,熊熊燃烧了起来,其中的灵性飞速增加,跳动的节奏越加勃发有力。 【心】在五行中属火,伴随着心脏中火势的磅礴燃烧,五脏五行中的其他脏器也随之开启了灵性。 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此乃五行相生之理。 胸腔中的心脏跳动的越发有力,【心】中炽热的火气渐渐烧至鼎盛,盛极而衰,过剩的火气沉积而下,化做厚重的土势落入下方的【脾】,火生土。 伴随着土势的堆积,【脾】中的灵性也随之勃勃生发,仿佛地动山摇,山地之下隐藏的金性显露而出,土生金。 金光自下而上照射【肺】,【肺】属金,得到【脾土】的滋润之后,其中的灵性也随之生动鲜活,金光闪动之间,似乎有点点滴滴液体在金光中流动,金生水。 点点滴滴的液体在金光中汇聚涌动,聚集起来的金液滴落在【肾】上,【肾】属水,有了金液的滋润之后,其中的灵性慢慢积攒而出,化做了一汪幽深的泉水。 泉水不断汇集,渐渐有扩大增深之势,好像要向满溢出【肾】的拘束。 溢出的【肾水】落在了【肝】上,唤醒了其中的灵性,但这里的【木】却不像之前那样蓬勃生长,反而只有一抹模糊的绿色随着稀疏的灵性生根发芽,但距离木生火还差一步。 五行相生,源头只有一个【心火】,心火虽然旺盛,但历经四相轮转,早已支撑不了最后一步转化。 灵台处,【元神本相】眉头紧锁地注视【肝】中逐渐萎靡、收缩力量的【木】,却有些无计可施。 【木】行主生发,若灵性不够,那【木】只能化为一颗蕴含力量的种子,无法长出足够五行轮转的参天森林。 伴随着吕谦【肝】中灵性的逐渐萎靡,他的呼吸也变得逐渐轻微起来,石胎巨蛋孔窍中冒出的金光也渐渐隐没,好似下一刻就要消散。 “要失败了吗?” 虚无空明之中,吕谦只觉得神魂肉身逐渐变得迟钝起来,泥丸宫中原本大放光彩的【元神本相】再次黯淡了下来。 “小子,雷来了!” 第123章 雷公助我!(第五章完) 金殿内,清风流转,一位老人的身影渐渐从清风中显化而出,大殿内闪烁的雷电火光伤他不着。 他就像一个闲庭信步的普通老人,周围的火焰、雷电仿佛只是路边上的普通景色,任由他轻松穿过。 风后七十二变,掌控自身之后,这天地之大、无处去不得。 风雷水火,这些对常人来说足以致命的灾祸、修行者也难逃灾厄的劫难,在这位【候王】的面前也只是清风细雨,再也不惧。 周圣背着手,眯起眼睛打量起了大殿中央九窍七孔的石胎,脸上露出了惊为天人的表情。 他绕着高三丈六尺五寸,方圆二丈四尺的石胎,在大殿内踱步转圈,周围的雷火劈在他身上却没有发生半点反应。 “啧啧啧,不得了、真他娘的不得了。” “【风后奇门】只是化我为【候王】,想不到你这小子倒真的要做那【灵明石猴】。” 周圣捋着下巴上的胡须,眼中神采盎然。 他的【风后奇门】只是【候王】,而非石胎中蹦出的【美猴王】,但想不到吕家这小子做了【候王】还不够,到想要破开旧体石胎,再造先天。 这般想着,他笑着踮起脚,伸头朝石胎上冒着金光的孔窍内望去。 孔窍内冒出的金光映照在他那张苍老的脸上,将他眼神中跳动的火焰映照的一清二楚。 “老夫真的要【入典】了,让我想想,这段故事叫啥好......” 就在周圣背着手皱眉沉思一个好名字时,异变陡生。 “嗯?” 石胎内原本蓬勃欲发的生机仿佛遇到了阻碍,其中的灵性好似开闸后的洪水,其中水位不再向上攀升,反而缓缓下降。 孔窍之中冒出的金光也不再璀璨,仿佛风中的火烛,在金殿的雷电火焰炙烤下缓缓熄灭。 “神魂重塑,肉身五行轮转重定乾坤,你这法子倒是不错。” 周圣盯着面前的石胎,一双眼睛仿佛破开了石胎的阻碍,看到了内里调息五脏五行的吕谦。 “但【肝木】不够,点燃不了【心火】,这五行轮转的最后一步迟迟未能圆满。” 吕谦的情况在这位老人眼中一清二楚,风后奇门调伏自身气候,这离不开身体里的阴阳五行。 对体内周天运转的这一套,周圣摸索了几十年,在这位【候王】眼里,可谓是一看就懂。 “你这火候还差一些,老夫助你一把。” 说着,他站在石胎前,双手掐诀,聚起金殿内肆虐奔腾的雷点。 道道雷蛇被周圣那只苍老干瘦的手掌捏住,电光闪烁之间却未能伤他分毫。 “小子,雷来了!” 道道雷蛇被他甩向逐渐死寂的石胎,仿佛一个引子,随着奔腾的电蛇飞向石胎,金殿内的雷电此时也显化而出,或作一道耀白色的银河,向着中央的石胎冲刷而去。 “轰!” 大殿内跳动着的雷光火焰随着雷电银河的奔腾猛然爆发,将大殿内的火候再推上了一层楼。 一声霹雳在金殿内炸开,滚滚雷音随后响起。 耀白色的雷霆如同游龙一般,将石胎卷入电光的银河,道道银色的爪状纹路出现在了石胎表面。 雷电击穿了石胎,隆隆雷音伴随着雷霆传向了其中盘坐的吕谦。 虚无空明之中,原本逐渐沦陷的吕谦被雷霆唤醒,浑身一激灵,他心神一动。 【肝】在五行中属木,木主生发。 雷霆者,天地之枢机、主掌万物生发! 春雷一响万物生,惊蛰一起万物醒。 磅礴的雷霆从吕谦体表没入,在他的经脉中化做一条条游龙,游走在他的周身各处。 吕谦的皮肉筋骨脏腑随着他的重新勃发的呼吸颤动,滚滚雷音自他体内发出,与外界的雷声相合。 【肝】中那一抹模糊萎靡的绿意在雷声响动的一刹那,猛然炸开。 仿佛憋闷已久的种子得到了发芽的机会,苍翠青碧的嫩芽自肝脏中生长而出,眨眼间便化作了一颗生机勃发的幼苗。 幼苗还未停止生长的脚步,它的枝桠越来越粗壮,顷刻间化做了一棵参天巨木。 “轰!” “轰!” “轰!” 一棵巨木的成长只是开始,随着雷音的不断响起,一棵棵幼苗破土而出,转眼长成了数不尽的参天巨木,肝脏中原本萎靡不振的景色焕然一新,其中的灵性随之磅礴生发。 木生火,当【肝】中的灵性越发强盛,点点火星从树林中飘起,落在了上方的心脏处。 【心】得到了由【肝】转化来的火气,【心火】燃烧的更加旺盛,由此五脏五行贯通转化。 当五行贯通的那一刻,泥丸宫中【元神本相】金光大放,化做一道金光随着周天之炁运转,引领着五行轮回的纯净之炁走遍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石胎中,吕谦的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一呼一吸之间风雷之音相随。 “轰!” 仿佛一声开天辟地的声音自吕谦身体内响起,五脏灵性各自升腾,其中五行循环不休。 “轰!” 他体内,隆隆雷音越发响亮,五行轮转之间,周身气血重新运转,道道淡若云烟的黑气从血肉中向外冒出。 外界,冒出的黑气再次和石胎融为一体,蓬勃的金光从孔窍中散出,比以往更加璀璨明亮。 “咚轰!” “咚!” “咚!” 清晰有力的心跳声和滚滚雷音融为一体,从石胎内部传出。 耀眼的雷光银河中,石胎巨蛋高三丈六尺五寸,方圆二丈四尺,九窍七孔中的金光越发炽盛,与遍布石胎的银色雷纹交相辉映。 石胎前的周圣感受着大殿外轮转的周天气候,【雨水】已过,【惊蛰】再起。 “周天气数均已补足,魔头尽数剔除。” “小子,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他指诀一变,原本环绕着石胎的雷光银河眨眼之间化做一条腾飞的雷龙,向着下方的石胎猛然跃下。 似是一柄耀白色的雷剑自高空劈下。 “咔嚓!” 似是石破蛋裂,又好似天崩地摧,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金殿,盖过了殿内肆虐的雷光火焰,漆黑的石胎上露出几道裂纹。 “哈哈哈!我吕谦来也!” 一声大笑声从石胎中传出,随即,石胎摇动间,耀眼的赤金色光芒从裂纹中四溢,黑色的石壳轰然炸裂。 两道金红色的光芒从石壳中直射而出,一身道袍的吕谦手提金剑从石壳中高高蹦起。 高空中,吕谦周身泛起金光,手中桃木剑向着下方破裂,将要散去的黑雾劈去。 耀眼的金光从剑身上蔓延开来,化做一柄擎天大剑,以不可当的锋锐之势向着下方一挥而下。 “孽障,纳命来!” ———————————— 第五章! 事实证明,我还是很有保障的。 接下来收个尾,完善一下暗线,就可以开始第三卷了,这次直接骑鹤下山! 另外,作者会接原剧情的,还请有些读者耐心等候。 至于主角怎么接触,那是作者文笔和安排情节的问题,不要还没看到结尾就下了定论! 补充能量! 作者需要充电,作者也需要惊雷! 第124章 石胎生造化,新的开始 “孽障,纳命来!” 金色的剑光照耀整座雷火金殿,不朽堂皇的光芒盖过了殿内耀眼夺目的雷光火焰,锋锐的剑罡透过虚空扫灭八方。 随着吕谦从石胎中一跃而出,原本漆黑坚硬的石胎重新化做翻涌的黑色雾气,涌动之间又渐渐有了成型的趋势,眨眼之间凝聚出一个人形。 “啊!” 金殿内的雷光火焰化做雷蛇火龙,向着黑雾人形猛扑而去,仿佛白雪遇骄阳,雷蛇火龙刚一触碰到那人形,原本凝实的形体再次有了溃散之势。 “轰!” 雷蛇火龙并没有直接打散黑雾人形,二者相互交缠,化做火枷雷锁,将那黑雾人形扣在了金殿中央的地面之上。 雷与火相遇,爆发出莫大的威能,磨灭着被拘禁的黑雾人形。 上空,剑光已然成形,锋锐的剑罡透过虚空,硕赫的剑光眨眼之间便要从虚空落下。 “三哥救我!” 黑雾人形看着头顶迫近而来,飞速下落的剑光,那张模糊的脸上雾气涌动,化做一张扭曲的人脸,它向着远处的周圣求救,“三哥......” “轰!” 剑光扫过虚空,好似流星划过天际,凛冽的剑气在金殿内肆虐奔腾,将下方的黑色雾气搅得形神俱灭,杀去了其中残留意识。 原本囚禁着黑雾的雷蛇火龙也随着剑光,扫灭着想要逸散而出的黑雾。 “轰!” 耀眼的光芒在那一瞬间闪逝,随着光芒的消散,原地徘徊的黑雾也彻底烟消云散。 金殿中央,只有吕谦抱着桃木剑闭目盘坐的身形。 金殿内,雷蛇火龙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它们绕着吕谦的身影盘旋飞舞,雷光火焰从它们口中吐出,仿佛铁匠们在挥锤演练,雷光火焰化做了那千击百打的锻锤,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了吕谦身上。 “轰!” “轰!” “轰!” 雷火交织,好似钟鸣鼓响的声音回荡在金殿之中,吕谦迎接着雷火的捶打,周身散发出淡淡的不朽辉光。 周圣面色淡定地站在一旁,仿佛刚才那黑雾人形的求救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捋着下巴上的胡须,转头透过门窗的缝隙看向朝阳渐起的天际。 东方的天际,一抹紫红色的烟霞已经快要升起,漆黑的夜幕也即将迎来新一天的颜色。 “时辰已到!” 他双掌一推,金殿内原本紧闭的门窗轰然洞开,东方天际传来的第一缕红紫阳光顺利的透过虚空,传进了金殿中。 “【惊蛰】时节朝阳气,你小子福缘不浅。” 紫红色的朝阳照入金殿,也照在了殿内的吕谦身上。 “轰!” 雷火的耀白、赤金二色中,突然夹杂了一抹红紫之气,流转在吕谦周身。 红紫之气带着一抹生机,在雷火的锤炼中逐渐增大,将吕谦原本泛白的脸色重新染的红润,一呼一吸之间心跳的节奏也愈发鲜明。 生机缓缓提升,抱剑盘坐的吕谦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金红火光流转。 “顿开旧体枷锁,斩去残身内魔。” “骨肉再生筋络,今日得成纯我!” 伴随着他的苏醒,金殿内游走的雷蛇火龙渐渐熄灭,原本夺目的光彩渐渐消散,重新隐藏在虚空之中。 金殿外界,当朝阳完全升起,金红色的光芒照耀着大地,原本一直运转着的三座奇门格局轰然破裂,宛如三块镜面上布满了裂纹。 “咔嚓!” 虚空中传来镜面碎裂的清脆声音,虽然轻微,但却响彻整座金顶。 “三位太师爷!” 吕谦身形一闪来到了金殿外,周圣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跟着走出了大殿。 金殿广场上,三位老人身形佝偻,但腰背却挺得笔直,他们背对金殿内出来的两人,迎着朝阳盘膝而坐。 金红色的朝阳洒在金顶之上,净明通澈的金殿在朝阳的照射下通壁辉煌,将一片黑紫色的夜空照的辉煌通明。 武当山上,金顶所在的山峰一时间似乎有昊日升起,黯淡无光的金顶重新大放光芒,金光照耀整座武当山,此地仿佛已经洗去了往日的沉积锈蚀,再次迎来了属于它的辉光。 “呵呵呵,山洞自困几十年,如今终于再次见到了新的朝阳。” “吕家小子,莫要过来了。” 当吕谦和周圣一前一后走出金殿,三位老人仿佛看见了他们一样,洪音背着身,不服输的声音随之响起。 “大猴子,这【风后奇门】我练的如何?你有你的七十二变,我有我的周天轮转,咳咳咳......” 说着,他的身形突然颤抖不止,但他还是断断续续地接着说道,“此法费命?” “那又如何?老夫我不惜命,就争这口气!咳咳咳......” 连绵不绝的咳嗽声响彻金顶,“大猴子,最后这回还是你这老王八赢了,我先走一步去见师父了......” 洪音的身形一时矮了下去,他那颗一直昂着的头又一次低了下去,却始终没有再抬起。 “执着输赢,其中成败谁又能说得清?咳咳咳......” 卢姓老者摇了摇头,“大猴子,我们不怨你,终究是我等贪了......” 说完,他那双晃动着的耳垂随着头颅沉寂了下去,再也没了声息。 “师弟,自在者当不拘于形体,你这浑身暮气,倒不像那【候王】了......” 方姓老者的头颅越发低沉,他的声音越发虚弱,但还是硬撑着气,开了个玩笑,“若是活够了,那就下来......陪我们......” 朝阳下,三位老者背着光坐在原地,再次陷入了沉寂,只不过这次的他们再也没了生息。 吕谦向着三人俯首一拜,“弟子吕谦,恭送三位太师爷!” “小子,好好修行吧。” 在他身后,周圣浑身清风流转,再次化作一道无形无相的山风飞走,“福祸无门,唯人自省!” 山道上,当周圣彻地消失在了原地,周蒙的身影踏上了这方广场,他望着三位师兄弟的尸身,眼神中波澜不惊。 “吕小子,你要踏上新路了!” ———————————— 作者的设备碎了~ 作者的心也碎了~ 今天保底两章,明天就是第三卷。 我得构思一下情节,还差处理一下暗线,然后就是骑鹤下武当,找正一老天师算账,算通天谷的账,这里面有些讲究哦! 对了,还差最后一天,只要今天稳定在礼物榜前100,作者下个月第一个星期,每天保底三章! 第125章 道号玄阳,字赤一 武当山,真武大殿 此时殿前人流络绎不绝,一道长长的人龙队伍从大殿内蜿蜒而出,顺着山道延伸到了远方。 队伍中各色打扮的人摩肩接踵,或是低声窃窃私语,或是忍不住的数次抬头张望,场面十分热闹。 “什么?你这小牛鼻子,竟然说我那啥,呸,庸医!” 大殿内突然传出一声满是质疑的高呼声,还没等殿外的众人反应过来,一道青年人的淡定声音随之响起。 “贫道能治。” “神医,救我!” 刚才还桀骜不驯的声音顿时虔诚无比,大殿内似乎还传来了膝盖跪地的声音。 “一方不治二人病,这是你的问题,还是请你附耳过来,贫道私下说与你听。” “对对对,道爷说的对。” 大殿内重新归于寂静,只留下大殿外被这场动静吸引的人流越发好奇,队伍中不时有人抬头踮脚,仿佛也要听上几句化解疑难病症的方法,就好似瓜田里探头探脑的某种动物。 就在有些人按耐不住想要越过门槛时,大殿内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了,这位善信的问题已经解决,有请下一位。” “谢谢玄阳道爷,谢谢。” 一个蒙头遮面的男子从大殿内快步走了出来,他躲着众人好奇地目光,快步消失在了山道上。 队伍前站在门槛后的人赶紧接上,大步一迈就走进了殿门,让后面还在排着的众人羡慕又嫉妒。 “听说了吗?这武当山最近负责解签的道士说的特别灵验准确,据说甚至还能望气看病、解决疑难问题。” “嗨,早传到天南海北去了,而且听说这小道士长得还特别俊俏,说是寒风俊骨在内、如玉君子其表,传的文绉绉的,跟谪仙人一样。” “你瞧瞧,这队伍里一多半都是女的,谁能说清她们是来解签游览,还是医治心病......” “怎么了,我们只是听说这里姻缘签特别灵,过来看看。” …… 长龙似的队伍中,不时有人低头窃窃私语,嘈杂的声音虽然散漫但却被压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范围内,让人们能很好地听清大殿里传出的动静。 毕竟有时候,总有一些新鲜震撼的八卦会从大殿中泄露出来,这也是外面排队众人解闷的一大好瓜。 众人的好奇目光盯着那敞开的殿门,只听大殿内再次传来那年轻道人的声音。 “小兄弟,你带着金锐之物前来武当,不知是游览美景?还是有些其他打算?” 那道人的话语虽然有些遮掩,但有些见识的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金锐之物,刀剑利器也! “道长说笑了,我两手空空,这次随着姐姐上山静心,哪有什么金锐的器物。” 大殿内,一个打扮时尚阔气的年轻人坐在黄布摊子前,对于道人的询问他怔愣了一瞬,然后挠着头看向一旁,言语之间有些敷衍。 “罢了,也有可能是贫道算错了一回,毕竟哪有十卦皆准的道理。” 黄布摊子后坐着一个衣着藏蓝道袍,头戴黑巾木簪的青年道人,大看起来大约二十多岁,端坐在摊子后面的木凳之上。 阳光透过门窗的镂空照进大殿,金灿灿的光芒被过滤后打在道人的衣袍上,好似绣在道袍上的金花玉叶,衬得道人更加出尘。 这年轻道人倒真像外界传的那样,寒风俊骨,像是天地间悠远飘渺的道;如玉君子,又像是凡尘中平和随性的人。 仙的出尘高远、人的灵动自然,在这位道人身上综合的十分完美,一身道骨在内、一层人身在外。 一双眸子深处平淡无波,好似深渊静海,无风无浪,半点波澜不起,眼中黑白分明、幽远深邃,精光不显。 他温和的注视着黄布摊子前的少年,嘴角挂起一抹和煦的笑容,“也罢,如今也该善信求卦了。” 这年轻道人正是吕谦,此时的他和以前相比,完全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以前的锋芒尽数被藏于内里,时刻磨砺着自己的身心,外在化为了凡人般的谦和随性。 但只有武当山上熟悉他的人明白,如今吕谦只不过是【黑刺猬穿了层白羊毛——阴狠】 柔和白净的外表下,那层隐藏在内里的钢针时刻待发;如玉的君子表象之下,还是那个冷漠痴狠的吕家求道人。 如今他也有了道号【玄阳】,字【赤一】。 吕谦如今这副样子倒也不是没人喜欢。 有一个人看到吕谦那谦谦随和的样子和外表,当场就落下了泪来,口中更是不停的嚷嚷着“大哥...大哥...” 但当吕谦散去外表那层随和谦良后,那人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红着眼眶,念叨了几声好,然后像是忘记了自己的来意,头也不回地返回了吕家。 黄布摊子上,吕谦拿过签筒递给了对面的少年,“请!” 少年见吕谦没有追究,心底松了一口气,他装作正常的接过签筒摇了起来。 “哗哗哗......” “哒!” 竹签和木筒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一根竹签从其中飘落,少年放下了签筒,将摊子上掉落的竹签拿起,递给了对面的吕谦。 求签者求完签后自己决定签的去留,因为求签占卜一事说到底都是那人自己的因果承负,若是对方不想解签,那就随其所愿。 解签道人说到底只是求签过程中的外人,只是负责解答疑惑,诠释签文。 “还请师傅帮忙看看。” “善!” 吕谦接过竹签打量了片刻后便皱起了眉头,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忧虑地说道,“善信最近恐有劫难。”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神棍,表情、语气拿捏的极其到位,再配合上他忍不住的叹气。 “唉,善信若想要平安渡过此劫,还是早些和家人下山,莫要在山上停留。” “而且我观善信灵台繁杂,想来最近应该是思虑过重,还是莫要想那许多,安心做好当下。” 吕谦将手中的竹签递给对方,“据贫道推算,善信此劫当由过去之事引起,而且忧思过度,反而做那飞蛾扑火之事,当心烈火焚身。” “谢过师傅指点,但我有自己的想法。” 年轻人认真听着吕谦的劝告,接过竹签重新插入筒内,起身向着对方行了一礼后迈步走了出去。 见对方走出大殿,吕谦随和的表情猛然一变,脸上露出的意味深长的表情。 “带着一个不倭不洋的女子来我武当闹事?巧了,我吕家人最看不得这类人。” “宋公子,你真当自己家和武当的渊源能保的住你?” “三十六贼后人,当真没一个安生的!” ———————————— 第二章! 这段是作者的暗线,估计明天就会结束暗线,开启罗天大醮篇章!。 另外,作者打算明天再次尝试保底四更,冲刺五更! 诸公,助我!雷来! 第126章 贯通五气,周蒙破境,比壑忍卷 当日下午,前来武当祈福的宋老板慌里慌张地找上了周蒙,说是自己的弟弟宋瑾瑜不见了。 她那弟弟正是吕谦上午解签时劝导过的“宋公子”。 不多时,一封绑架信就送到了云龙道长手中,信上说宋瑾瑜已经被掳走,夜半时分会有人前来索要报酬。 周蒙安抚下了有些慌张的宋老板,让她下山等消息,等将宋老板骗走之后,周蒙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光天化日,在武当绑人? 这是何等笑话! 这种拙劣的把戏被周蒙一眼识破,宋勉后人的行为让他有些气恼,玩归玩,闹归闹,对方这种行为完全就是拿武当的脸面开玩笑。 而且此番动静若是闹大,宋瑾瑜也是在拿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冒险。 你是宋勉后人不假,宋勉曾经也是武当门人,但宋勉也是三十六贼之一,【甲申之乱】还没彻底平息,宋家后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这是等着那些有心人找上门来吗? “罢了,是非福祸皆有人自取。曾经我告诫过宋老板,前尘旧事不可探寻,必有劫难。” 周蒙背对着云龙道长和吕谦,“如今她这弟弟可能也接触到了异人界,开始对那些几十年的前尘往事起了探究之心。” “想来也是我武当平日里太过低调,如今竟然被一个小辈损了颜面。” 他的语气中多了三分往日里没有的底气,浑身一举一动也散发出往日里没有的洒脱自然,而这底气和洒脱,来源于他身后的那个年轻道人。 若是往常,按照武当低调处世的作风,纵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过是当作小辈玩闹,随他演上一场戏,找些乐子。 至于所谓的颜面,也就当做虚名而已。 因为那时的武当实在经不起折腾,没有那个心力去计较虚名的得失! 明面上,周蒙独挑武当山大梁,虽然有云龙这个修为高深的徒孙可以接替他的重任,但这并不够! 虽有云龙,但只有云龙一人! 若是没有吕谦这个来日祖师,云龙道长也只能像周蒙一样,独挑大梁,直到王也彻底成长,然后再次传承下去。 如此代代单传,其中风险实在太大,一个不慎,武当就没有了顶梁柱,外界的风浪随时会击垮武当这座危楼,从此断了传承。 但如今有了吕谦这个后世吕祖,周蒙的底气自然也就上来了,作风行事也有了属于道门的自然无为。 眼下这场由宋勉后人引起的闹剧,他不打算按照往常的行事作风轻拿轻放,这次他要稍微认真一些,小惩大诫,也算是对故人之后有所交代。 毕竟颜面虽然是虚名,但这些虚名有时候也会保证门派的传承有序。 在能保证传承的基础下,门派颜面不可轻易损伤。 如今吕谦的存在保证了武当的传承,周蒙也有那个心力去计较这些虚名了。 往日里怕断了香火,所以缩在山上不问世事。 如今有了祖师,武当也可以再现三丰祖师当初的盛景! 三丰祖师又名“三疯”道人,七百年前,这位疯癫道人的名头可谓是让整个江湖又敬又怕。 往日里没有那个底气去计较,但如今祖师在此,道爷做事,何须顾虑许多! 想到这里,背着二人站立的周蒙只觉得胸中顺畅,一股源源不断的清气贯通五脏经络,让他浑身轻快了不少。 随着他一呼一吸,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圆润自然,好似一轮太极在他周身流转。 “恭喜太师爷理顺胸中五气,功行圆满!” 吕谦敏锐察觉到了周蒙的气息变化,他双目金光一闪,倒映着火光的双眸中清晰地看到了对方体内交织演变的五色气流。 一口清气贯穿五脏、流转五行,五色气流之间运转如意,相互之间相辅相成不断壮大,昭示着周蒙丹道修为的再次破境。 “也算是沾了你小子的光。” 周蒙笑着转身,手指着吕谦,“今晚的事,就交给你和王也处理了。你们这些晚辈还是要多加磨练才是。” “是!” 吕谦行礼退下,“弟子这就去找王也师弟。” …… 是夜,真武大殿前,吕谦怀抱木剑站在殿前的石阶上,他仰头望着天上星辰,山风吹拂而过,带起一角袍袖。 衣带翻飞之间,吕谦额头上散开的几缕发丝随风飘动,他身躯挺拔,丰神俊朗,在皎洁的月光下好似一尊将要脱离尘世的谪仙人。 “吕师兄,这都快半夜了,那贼人怎么还不到。” 在吕谦身后,王也顶着两道黑眼圈,外貌衣着显得有些随意,他手枕着一个蒲团,就这么懒懒散散地躺在地上。 一边说着,他伸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师弟我这几天睡眠不佳,还是得早些入眠。” “你少用些奇门术法就行,而且你这性命修为确实浅薄了一些。” 面对吕谦头也不回的劝说,王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嘿,这不是最近夜里燥热难眠,师弟我只能用些法术,召来阵阵凉风好助眠。” “要是前辈知道,自己的术法被人用来当作助眠的风扇,也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吕谦回过头,看着地上的王也,接着开玩笑道,“你说他会不会愤愤不平地啐你一口,骂你一声蠢驴?” “咦~” 王也虽然没有见过周圣,但还是想起了自己在山洞里跟随三疯修行的那两年,对方那恨铁不成钢的表现。 顿时,那一天天暗无天日的苦修仿佛一场加速的电影,飞快地在他脑海中划过。 三位老人的怒吼声仿佛再次回响在了王也耳边,满身的鸡皮疙瘩顿时冒起,他赶紧冲着吕谦摆了摆手。 “师兄,别说了,师弟错了!” “修行还需自省,王也师弟,莫要只图一时安稳,荒废了性命修行。” 吕谦看着还没有醒悟,沉湎于如今安逸的王也,也就点到为止了。 毕竟每个人的修行都是在走属于自己的路,旁人代替不得。 见到吕谦收声,王也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生怕对方再次提起那段黑暗的回忆,赶紧岔开了话题,“话说师兄,三位太师爷真的殉道了?” 说着,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起来。 那三位老人虽然对他很是严厉,但本质上还是为他好。 他们教导王也【风后奇门】,将外用、内用之法全部讲了个通透,可谓是尽心竭力。 “嗯!” 面对王也的疑问,吕谦点了点头,在发出一声沉闷的肯定后,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就在这时,虚空中一柄酷似唐刀的倭刀划过虚空,斩出一道凌冽的刀劲向着殿前的两人径直飞来。 王也和吕谦见此纷纷冷哼一声,二人先后开口道。 “早就察觉到你了,故意聊天,就是为了引你出手。” “尽是倭人的偷袭取巧之术,等会,你这招法有点眼熟......比壑忍卷!” 第127章 下一章罗天大醮,顺便摘一个【剑仙】名头 “呵,我当为何眼熟,熟人的玩意。” 吕谦看见那道熟悉的刀光,脑海里翻涌出了从蝶夫人那里搜来的比壑忍法,当即就有了明悟。 蓬莱夜刃,修的原来是半生不熟的玩意,外表是唐刀招式,内里却是倭刀忍法! 话音刚落,吕谦手腕一倒,原本抱在怀中的桃木剑顿时就提在了手中,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残光掠影越过虚空,他迎着对方的刀劲,手中的桃木剑随性一挥,动作之间看似随意,但仔细琢磨却发现这一剑中的万千变化。 平平无奇的木剑划过虚空,将飞来的刀劲拦腰斩断,些许罡风吹起了吕谦的发丝,他整个人褪去了白日里的随性谦和,冷漠淡然。 “王也师弟,可莫要让这女子跑了。” “明白!” 【巽字??御风流空】 王也周身环绕着一股清风,这股风将他托起,眨眼之间便越过停下的吕谦,双手运使太极劲就冲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吕师兄口中的比壑忍是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种花势力。” 见自己被发现,一个像是忍者打扮的年轻女子飞速向后退去,脚步连动间,数道凌冽的刀劲脱手而出。 王也乘风御空,额头上有些散乱的发丝随风飘荡,他身形偏转躲过了连环刀气,快速近身后双手太极劲力运转,一道粘黏劲化做手掌向对方盖去。 那年轻女子看着袭来的太极劲,眼神一变,她紧握刀身,一道赤红色的火焰从倭刀上燃起。 【红莲】! 夹杂着炽热火焰的刀罡斩断了王也发出的劲力,炙热的火浪也将直冲而来的王也向后逼退。 “王也师弟,你这太极劲力可还差了不少。要是云龙师父在此,定然能接住,说不准还要说一声,不过劲力罢了!” 散发着金光的剑身突然从那女子身后显化而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在虚空中划过,留下璀璨的流光。 察觉到危险的年轻女子急忙回身抽刀格挡,刀剑相撞,她却被剑身上传来的磅礴大力压弯了膝盖,右腿直接跪了下去。 “噗通!” “师兄你下手也太重了。” 那女子的神色顿时变得满脸狰狞,双颊因为气血上涌而迅速变得红紫,原本一个身材样貌都不差的女子就这样在吕谦的一剑之下化为了挣扎的夜叉。 “王也师弟,莫要仁慈太多!” “一切修为到最后,比拼的也不过是性命根基。” 吕谦站在女子前方,眼神中波澜不惊,他手中的桃木剑缓缓下压,“有形有质之剑好挡,无形无质之剑你又该如何?” 话音刚落,桃木剑上的金光一闪,一道无形无质的剑光仿佛脱离了桃木剑,穿过了刀身的阻隔,向着那女子当头斩去。 剑光离身,吕谦一转手腕,有形有质的剑身向着那女子持刀的双手削去。 “贫道最看不得这种玩意。” 那女子瞳孔颤动,眼神中倒映着袭来的剑光以及手上传来的迅猛剑气,本能反应地偏头一躲、双手放开刀柄,剑光直接划开她的右肩膀,从右至左顺着斩下。 “啊!” “铿锵!” 那酷似唐刀的倭刀落在地上,染血的刀身在地面上止不住的回弹着。 “王也师弟,带着这个女子,咱们去后山找人质去。” 吕谦收起木剑背在身后,双手拢起率先向着后山走去,不管身后那个近乎被划开胸膛的女子,也不管那个目瞪口呆看着他的王也。 王也天赋很好,经过后山三疯两年的调教心眼子也有了几个,但还是不够多,而且他太“仁慈”了。 前面几十年安稳平淡的生活虽然带给了王也随性自然的心境,但也同样将他染成了一张柔软的纸张。 若是想要强硬起来,还得经过血与火的磨练,毕竟异人界里可不是什么谦让的地方。 你后退几步,那对方自然顺势上前,越逼越紧,就好比原著中王也和陈金魁的赌斗。 一次不行,还要三次,甚至最后还被那个老赖缠上了,差点上演一出真正的“自由落体”。 若是吕谦,或者理解异人界生存法则的其他人面对这种情况,自然不会如此拖沓。 你要缘分? 行,接下贫道手里的剑和拳头,那就有了缘分。 当然,接不住,那就别怪这缘分把你砸死了! 吕谦背着木剑,脚下步伐不紧不慢,但身影却已经来到了山道口。 后方,王也看着??血呼啦差??的女子,抬头望向吕谦欲言又止。 “王也师弟,再不抬起那女子,当心她的血漫开来后脏了地面,明日还要你收拾广场!” “唉,贫道就是个辛苦命。” 王也看着女子身下快要蔓延开来的血花,赶紧伸手替她止住了血,省的留下血迹。 他左拎起地面上染血的倭刀,右手拎着那女子的衣带,快步赶上了吕谦。 “吕师兄,你下手也不知道注意点,要是留下痕迹,明天的游客估计得要受到惊吓。” 二人的身影向着后山赶去,吕谦走在前,王也拎着两样东西跟在后面。 后山树林,所谓的“人质”宋瑾瑜被五花大绑着躺在地面上,他望着通向这里的山路,又抬头看了看已经划过中天的月亮,皱起了眉头。 今天这场所谓绑架的戏码是他自导自演的,联合了蓬莱夜刃里的师姐,就是想要从武当这里获取有关甲申旧事的线索。 早在几年前,他就觉醒了炁,并且被人引荐加入蓬莱夜刃。 结合当年父亲宋真留下的些许线索,宋瑾瑜追查到自己家和【甲申之乱】有很大的牵扯,并且和武当有很深的渊源。 于是便有今天这出自导自演的粗陋把戏。 “师姐怎么还不来?” 就在宋瑾瑜忍不住想要解开背后的绳结时,一个染血的人影落在了他的眼前。 “宋公子,你可是在找她?” 吕谦和王也的身影在山道上浮现而出,“你以为我武当好欺负?”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着,吕谦身影一晃,手持桃木剑敲在了宋瑾瑜后脑勺,将他打晕了过去。 “先让周蒙太师爷算算你们和武当的账。然后也该贫道去算一算和【蓬莱夜刃】的账!” “比壑忍法?一群熟人还等着贫道去热络热络。” 第128章 骑鹤下武当,叫我【剑仙】 “宋老板,一切好自为之。” 周蒙领着吕谦和王也两人从客房中退了出来,一路向着后山走去。 山道上,他斜睨了一眼身后端方正直的吕谦,“宋公子虽然只有脑后撞击,但周身经络却损伤不轻,至少也得养上一两个月。” “这种隔空打牛、伤人肺腑的劲力,是你吕家如意劲不错吧?” “太师爷怎能冤枉好人,我可只打了那一下。” “你这个猢狲。” 周蒙笑了笑,并没有指责什么,毕竟这样的伤势总比丢了性命要强。对方毕竟是大金主的家人,下手还是要有点分寸的。 “话说回来,这次的夜闯山门之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闻言,吕谦散去脸上的随和,再次变得淡漠了起来,“无亲无故,当然是秉公处置。” “弟子打算去【蓬莱夜刃】上门问责!” “他们不是号称剑仙流派吗?弟子这就去摘了他们的【剑仙】之名。” “而且他们练的乃是比壑忍法,您说巧不巧。” 周蒙见此并没有说什么,比壑忍,这个势力可不止和吕家有深仇大恨。 当年比壑忍自东北入关,上清、龙虎、普陀三寺牵头,组织了异人界的大把人手前去阻击,死了不少先辈同门,可谓惨烈至极。 很快,三人来到了后山的林间小屋,周蒙盘腿坐在榻上。 “坐吧,这回太师爷有事找你们商量。” 周蒙严肃地看着他们,“龙虎山传来消息,老天师将要举办【罗天大醮】,选出自己的继承人。” “【罗天大醮】是道门盛事,每次由各家轮流举办,我记得今年还没有轮到龙虎山。” 王也坐在蒲团上,疑惑地挠了挠头,“而且天师选择继承人,这是正一的大事,和咱们武当有什么关系?” “关系不浅。” 说着,周蒙将一旁的平板打开,将老天师的聊天内容展示给了下面的二人。 “陆瑾老爷子要拿出【通天箓】作为奖品?而且这次的【罗天大醮】是面向整个异人界的?” 下方二人有些惊讶,毕竟自古以来的【罗天大醮】一般都是科仪为主,然后是各家道门内部的交流大会。 如今这规矩一变再变,倒真有些让人惊讶。 “这就是绝顶的魄力吗?” 吕谦放下手中的平板,对老天师的影响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那位天通道人能让整个道门为他让步,也能让整个异人界被他吸引。 回想起原著的剧情发展,吕谦出声问道,“太师爷,可是当年【甲申之乱】的旧事爆发了?” “对。” 周蒙面色越发凝重地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华北的全性闹出消息,说是八奇技中【炁体源流】的继承人现身了。” “这样一来,整个异人界又得喧闹不止了。算了,这些管小道士我什么事?” 王也眉头紧皱,但又很快放下,外表洋溢着轻松恣意的洒脱,但实际上的内里如何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知道。 “小也子,但愿你真的这么想。” 周蒙点了点头,也没有去计较王也的心口不一,他转头看向吕谦,“小谦,你呢?” “弟子愿往!” 吕谦点了点头,“罗天大醮汇聚整个异人界的青年才俊,如今弟子修行也到了瓶颈,想要接着走下去,还差一位【侣】” “想来这次龙虎山之行,应该能让弟子得偿所愿。” 周蒙笑了笑,“行,你们有打算就行,时候不早了,你俩下去值守吧。” “是!” 吕谦和王也行礼退下,木屋内只有周蒙闭目盘膝坐在床上,这一次的他没有叹气,也没有紧锁眉头,周身之间的气息圆润而又自然。 一道轻声细语在木屋内响起,“八奇技,这场动乱终究还是来了,但如今的武当不惧!” 话音散去,木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 山道上,吕谦和王也走向山前大殿。 “吕师兄,你说会去【罗天大醮】,那你会出手吗?” 王也看着前方的吕谦,双目之间炯炯有神,言辞之间打起了哑谜。 身为术士的他自然察觉到了这次【罗天大醮】劫难重重,所以他问吕谦会不会出手帮忙、化解劫难。 学会了【风后奇门】的王也现在并没有理解自身的渺小和天地的无垠,说他是术士的自大也好,悲天悯人的仁慈也罢,他从未拿起,又何谈放下。 这万丈红尘,说到底还是要进去滚一滚,才能知道世间的万千变化,【风后奇门】的修行也能真正圆满。 吕谦听着王也别有意义的询问,脚下步履不停,“劫难无门,为人自渡。” 听到吕谦的回答,王也并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若是劫难掀起,整个天下恐怕都不会平静。” “整个天下?王也师弟心中的天下就这么渺小吗?” 吕谦顿住脚步,他转过身淡漠地看向王也,“天地何其广,日月何其光?” “看来王也师弟还没能领悟奇门的奥义,并不只是人世间才叫天下,这天下是天地之间的无垠,更是我们心中的三寸。” “浩渺天地,三寸方圆。” “王也师弟还是走下武当山,也走出心中的山,真正入世一回吧。” 吕谦转身一甩袍袖,不做停留接着向前山走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远处。 王也看着吕谦远去的身影,伸出的手再次放下。 说到底,王也把自己困在了心中的山上,纵然身处人间,但却不见红尘,距离吕谦认为的【侣】还差了不少。 吕谦出于以后寻找【侣】的方面考虑,虽然出言提点,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道法随缘,不可强求。 …… 第二日,武当金顶 金红色的朝阳照射在通澈净明的金殿上,璀璨的金光洒遍整座金顶。 周蒙和云龙道长并排站在殿前的石阶上,他们看着金顶广场中央背剑远眺的吕谦,忍不住皱了皱眉。 “小子,你让我们来这看【仙人出行】,但半天没动静,莫不是戏耍我们?” “师父莫急,仙人这就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清越高远的声音响彻金顶。 “唳~” 听闻这熟悉的鹤鸣,周蒙和云龙道长有了些许猜测,他们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来。” 广场中央身披朝霞的吕谦向着高空一伸手,只见云雾飘渺之间,一只羽毛洁白的白鹤落在了金顶之上、吕谦身旁。 那白鹤身高八尺、两翼展开大约一丈二尺,身形优雅高挑,在云雾的衬托下仿佛自仙境而来。 吕谦身上穿着道袍,背着桃木剑,头戴冠巾,翻身一跃就坐在了白鹤身后。 一阵清风流转,他的衣冠发丝随风飘舞,朝阳云雾中,好似一位下凡的道人。 金殿前,周蒙和云龙的双眼瞪得滚圆,他们张着嘴,却说不出什么。 “太师爷,师父,弟子吕谦先行去也!” 盘坐在鹤背上吕谦笑着朝两人一拂衣袖,衣带翻飞之间,白鹤扇动双翅。 温和有力的风在白鹤两翼下升起,托着白鹤和上面的道人扶摇直上。 “待得道果成熟时,武当山上白鹤飞。” “真人背剑跨鹤起,摘得剑仙南下去。” “哈哈哈......” 第129章 群鹤腾空随我舞,张楚岚是谁?不熟! “唳~” 清扬悠远的鹤鸣声响彻金顶,顺着四面吹拂的山风传播向武当山各处。 白鹤托着那背剑的年轻道人,二者飞舞在山间的云岚雾霭之间,徘徊于高空之上,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唳~” 武当山脉各处传来了清远悠长的鹤鸣声,鹤鸣声绵延不绝,紧接着阵阵双翅拍空声响起,一只又一只白鹤从武当各处的山野间腾空而起,向着中央的金顶飞来。 “唳~” 转眼之间,各处飞来的白鹤在薄薄的云岚雾霭中汇聚而出,围绕着中央那只托着道人的白鹤翩翩起舞。 “唳~” 仿佛出发的信号,领头的白鹤长鸣一声,然后托着道人向着远处金色的云海飞去,身后跟着那秩序井然的鹤群。 朝阳升起,金红色的阳光洒满云层,将那道人和鹤群的前路铺就的光明璀璨。 “群鹤腾空随我舞,朝阳遍撒金云路。” “大道通天路高远,道人背剑走道途。” “哈哈哈......” 远处的天际,年轻道人的声音逐渐远去,但那洪亮爽朗的声音却随着翻涌的云雾,响彻整座武当山。 金顶上,周蒙和云龙望着远去的道人与鹤群,双眼瞪得更加圆润,结结巴巴地却忘了该说什么。 “这这这......” 二人忍不住上前几步,远眺云海,群鹤们渐渐回到了武当各处,但领头的白鹤和道人却不见了身影。 “这小子,排场整这么大,也不知道带上为师。” 云龙道长踮起脚尖,双手搭在眉毛处远望,一开口满满的怨气,但声音却越来越弱,最后几个字更是细若游蚊。 骑鹤背剑舞空去,这还真是“仙人出行”! 这不孝弟子,也不知道让师父也过过瘾,就这么干看着。 “唉,下一回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会有的。” 周蒙双手拢在袍袖中,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逐渐升起的朝阳,笑呵呵地骂了一句,“猢狲,这回就让你先飞一趟。” “好了,也是时候安排弟子们接客去了。” “师爷,那不叫接客。” 周蒙背着双手走在下山的石阶上,“云龙啊,莫要太过拘谨,你这样是招不来善信的。” “唉,想当年我要有你这副卖相,也不知能攒下多少客源。” 老人调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如今的他气息通畅,自然比往日里看开不少,也有心情和晚辈开起了玩笑。 面对周蒙的调笑,行事端方正直的云龙道长忍不住扶额叹气,“师爷,老天师这回又教了什么给您?” “没什么,也就是一些迎客的口才,你要不一起学学,说不准还能遇到不少有缘人。” “哈哈哈......” 山间的云雾翻涌,周蒙和云龙的身影一前一后的消失在了金顶之上,二人有些欢脱的谈话也渐渐远去。 随着吕谦的成长,武当上下如今的氛围轻松了不少,在平日的清规戒律中,也多了一抹往日里没有的自然无为。 …… 一个月后,龙虎山天师府 道教有“三天大醮”,按等级规格从上至下分别为周天大醮、普天大醮、罗天大醮。 罗天,即诸天,网罗诸天诸地之意。 往日里,罗天大醮乃是道门盛事,为了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由各家道脉轮流举办。 但如今老天师这位绝顶不仅抢了今年的科仪份额,更是让罗天大醮面向整个异人界,更是用【天师之位】做赌注。 但却没人敢提出质疑,这便是【天通道人】的含金量。 “林师兄,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挂了哈。” 后山老天师自己的房间里,他笑呵呵地挂断了电话,但下一刻却皱起了眉头。 “唉,这大耳贼,死了都不消停,累及后人。” “师兄,刚才可是茅山林师兄?”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田晋中闻言出声询问,“这两天正一各道脉都向师兄发信,前天是????皂阁山秦师弟,今天是茅山......” 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们也没有明说,但对于这次龙虎山的行径还是有些不满。” “怕啥!” 还没等田晋中接着往下说,老天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老夫才是天师府第六十五代天师,这【天师之位】传给谁,还是得由老夫来决定。” “那些师兄师弟也没说什么,就是问我能不能做的干净些。” “这就放心吧,贫道手脚还利索,绝对做的干干净净。” “可是......” 做为相处了百年的师兄弟,就像老天师张之维知道自家师弟心里有事,作为师弟的田晋中也自然看出了张之维隐藏的焦虑。 他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选择将心里话问了出来,“师兄,可是这样一来,嶋安和灵玉该怎么办?” 张灵玉十八岁前一直被众人视为天师候选,纵然之后出现了丁嶋安,但他天师嫡传的身份还是未变,也一直苛求自身。 丁嶋安更是不必说,虽然入门较晚,但自身天资本就不差,这几年更是在老天师的教导下潜心修炼,如今那身修为可谓龙虎山第二。 而且他为人谦和随性,待人礼节周道,不仅让龙虎山上的众人十分满意,也让正一各派分外看好。 毕竟这几十年道门正一的昌盛安稳,离不开龙虎山上盖压当世的张之维。 如今他们在丁????嶋安身上看到了张之维的影子,虽然风采不如当年的老天师,但在当世而言却是不差。 更重要的是,田晋中这是在为自己的弟子谋后路。 原著里,这个老人孤寡一生,但如今有了自己的亲传弟子,师徒之间相处融洽,很好的填补了田晋中内心的空白。 “怀义,我真的后悔去找你了。” 这几年,田晋中也不再去回想当年的旧事,每当看到真心对待自己的丁嶋安,他的内心也会多一份愧疚自责。 这个老人生怕残废的自己会拖累丁嶋安,自然尽心竭力地辅导他,给他自己能求来的、最好的东西。 张怀义的后人?那是谁?道爷不熟! 道爷如今有自己的后辈弟子! 老天师听着田晋中的话语,两道白眉一挑,调侃道,“呦呵,师弟,你也有了歪心思。” 对于田晋中如今的转变,老天师自然是喜闻乐见。 毕竟人不能活在过去,要有自己的生活,向前看、朝前走,不是吗? “哪有,怀义的后人我们可以保,但用【天师之位】做赌,是不是太过冒险?” 面对老天师的调侃,田晋中老脸一红,“师弟承认,确实有些私心,但嶋安那孩子难道不够好吗?” “好,确实很好。” 张之维点了点头,“但,那样布局不够稳。” 第130章 天师莫急,贫道来也! “好了,不用操心许多,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天师摆了摆手,“这次的罗天大醮闹得还挺大,而且陆瑾和公司也想借着这次机会清理全性。” “老夫我还要跟他们这两边好好协商一下,最好能敲个竹杠,给咱们天师府修修门墙。” 说着,老天师推着田晋中走出了房间,向着屋外走去。 “那就听师兄的。” 田晋中看着打定了主意的张之维,也不再劝说,他沉默地坐在轮椅上,迎着日光向屋外走去。 在他看不到的背后,老天师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这回算是被张怀义那个大耳贼算计了,但却无可奈何。 张楚岚那小子以普通人的身份潜藏十几年,直到前段时间才爆出自己的异人身份,可见也是一个心思极其深沉之辈。 而且按照那大耳贼的心思,他这孙子身上绝对牵扯着不小的秘密。 老天师守了【天师度】一辈子,也是守着其中的惊天隐秘。 为了秘密不从张楚岚那里泄露,最好的办法便是给他加上一把锁,一把最严密的锁,也就是【天师度】。 这也是为何张之维为何非要将【天师之位】传给张楚岚的原因。 他虽然修为绝顶,但这人世间却多是无奈。 …… 三日后,龙虎山天师府 此时的天师府人声鼎沸,这一场【罗天大醮】不仅引来了五湖四海的异人,更是引来了不少游客香众。 此时,张楚岚看着面前拦路的卖票大妈,难以置信地吼道,“门票这么贵,你们抢钱呢?我可是老天师邀请过来的,还要付门票钱?” “小伙子,抢钱起码还会给你说一声,咱们卖门票的可不会跟你啰嗦啥,价格清清楚楚,要进去就掏钱,老天师进去也得给我掏钱。” 大妈抖了抖肩膀上的红色袖章,甩着手里的门票,轻蔑地看着面前的张楚岚。 “嗨,小孩子不懂事,大姐多担待,钱已经转过去了,放我们进去吧。” “三儿、宝宝走了。” 徐四掏出手机在大妈面前晃了晃,拎着张楚岚的后衣领往景区里走去。 “现在这龙虎山前山大部分都被旅游局接管了,里面也没多少是真正的天师府弟子,大多都是旅游局雇来的假道士。” 徐四一边点了根烟,一边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对着旁边的张楚岚介绍道。 张楚岚看着面前人声喧闹,仿佛市集闹巷的广场,“还有哪是旅游局没占到的吗?” “不多了,我们武当山比这还惨。武当王也,见过诸位。” 张楚岚闻声转头看去,那是一个肩膀上搭着一个褡裢的年轻道士,正是王也。 此时的王也看起来很不好,两道浓重的黑眼圈挂在脸上,脸颊消瘦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他行走之间脚步虚浮无力,语气中的虚弱清晰可闻,看起来不像一个道士,倒像一个纵欲过度的年轻人。 “我去,您这是修的什么道法?” 张楚岚被王也那吓人的表现惊得连连后退,“您要是倒了,可别赖我身上。” 王也打量了几眼混不吝的张楚岚,目光仿佛透过他那嬉笑的外表看到了其中的内在,让他感觉自己被看了个通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张居士放心,小道我也不是那样无理的人。” 片刻之后,王也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我是来劝你放下。” “前些日子,有个和你差不多的年轻人来了我武当,差点被我师兄打死。” 回想起宋公子那被绷带缠满的身影,王也顿了一下,“贫道说这些不是为了恐吓。” “楚岚兄弟,你所探寻的事沾染太多、承负太大,前尘往事早已过去,还是做好当下最好。” 说完,他看着面前有些沉默的张楚岚,也不再多说,迈着虚浮的步子晃晃悠悠地往后山去了。 前些日子,王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在吕谦离开之后,像原著那样占卜了【罗天大醮】的因果承负。 结果自然可以预料,他比原著伤得更重,直接去了半条命,燃烧了精气神才及时从内景脱身,差点死在了里面。 三宝有损,如今的王也自然就像一个纵欲过度的年轻人,但好歹留下了半条命。 顺着心中的指引,王也硬撑着半条命来到了龙虎山,想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化解劫难,尽可能地保证太平。 “得,这要是让吕师兄知道了,怕又是得说我一声痴儿。” 王也走在山道上,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他苦中作乐似的想道,“但愿这次吕师兄别来,要不然小道士我可拦不住。” “这次的罗天大醮藏龙卧虎,但贫道我只能伏虎,却降不了苍龙。” 他在山道上缓缓行走,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三哥、四哥,咱们走吧,先去找老天师。” 张楚岚在原地看着王也消失的身影,沉默了一会儿后接着向山上走去。 “宝宝,跟上。” 徐三、徐四看到重新启程的张楚岚,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们带上冯宝宝跟着向山上走去。 …… 后山,演武场 “吼吼吼,看到各位如今的样子,老道我也不耽搁,现在开始抽签。” 老天师站在赶来的几位十佬中间,他指着下方的几个红木箱,朝下方的众人高声宣布。 在他身边,王蔼和吕慈站在一起,另一边则是风正豪几人。 王蔼看着下方的众人,敲着手里的拐杖,“刺猬,你家那个来不来?”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台上的几位十佬都听到了。 闻言,老天师一挑眉头,也有些好奇地转过身来看向吕慈。 “我不知道。” 面对众人的打量,吕慈还是那副淡定模样,他背着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王家主说的可是那个武当的【小吕祖】?” 小栈掌柜牧由拿着一柄折扇摇了摇,“当年这位吕家后生可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印象,肃清华中七成全性,又灭了华北三成。” “那段时间,全性可都夹着尾巴,消停了不少,更是给吕家主那后辈起了个诨号魔君。” “可惜他几年前回了山就再也没下来过,最近倒是下山了,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蓬莱夜刃】论剑,以一柄三尺木剑折尽了对方的钢刀铁剑,可谓是将对方的面子踩到了泥里。” “最后更是在人家山门上刻下【剑仙】二字,仰天大笑而去。” “可谓是少年意气,让我们这些人到中年的前辈热血沸腾。” 面对牧由这番客观的评价,在场的众人也都点了点头,眼中的好奇之色越发浓郁。 听着牧由的评价,吕慈嘴角颤了颤,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小孩子家家的,闹着玩罢了。” 他右手抬起放在嘴边,好似在捋着胡须,但指缝里透露出的一口白牙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老天师看了看日头,他环视一圈场上,嘴角也开始露出笑容,“好了,各位应该抽......” “唳~” 一声悠远清雅的鹤鸣声从高空传来,打断了老天师正要宣布抽签结束的发言。 紧接着,一道属于青年人爽朗意气的声音从高空传来。 “天师莫急,贫道来也!” ———————————— 第五章!冲刺成功! 咳咳......作者能量亏损,还请诸公为我补充能量。 雷来,电来! 第131章 剑仙骑鹤来,武当吕谦,见过正一天师! “天师莫急,贫道来也!” “唳~” 高空之上,属于青年人意气风发的声音随着悠远清雅的鹤鸣声传遍整座后山会场,也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高空之上。 高台上老天师脸上的笑容一僵,但还是无奈地抬起头,跟着众人向空中看去。 空中,一只硕大的白鹤从飘渺的云层中飞舞而出。 “唳~” 云雾遮掩之中,白鹤的身姿优美而又典雅,双翅拍打虚空,渐渐盘旋向下,道道清风自高天之上席卷而来,拂过这片青翠的山岗。 清风拂面,带着高空的冷寂和清爽,吹的在场众人衣带发丝飞舞,心神也随之摇曳,不由得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那只高空中的白鹤。 白鹤的高度逐渐降低,众人也看清了那鹤的样貌,通体洁白,双翅边缘溜着一线黑羽,身形高挑,可谓是“霜翎不染泥,九天云空来。” “那鹤背上有人!” 当白鹤飞舞至半空,在场中有些眼神好的异人双目之间闪过华光,待看清那白鹤身上还有一个背剑道人盘坐,当即惊讶出声。 “哈哈哈......” “朝去泰山取金阳,暮至龙虎拘碧水。” “阴阳共济煅吾路,今自武当赴会来。” 还不等下方的众人做何反应,半空之中,只见那背剑道人朗声做起了歌诀。 对方的声音清澈洪亮,其中青年人的意气风发,随着那一吞一吐的音律,自上而下挥洒在了整座会场各处。 那歌声好似一阵洪钟大吕之音,但震彻人心的同时,却没有相匹配的庄严肃穆,反而多了七分潇洒、三分自然,引动了在场众人的心绪。 众人中有热血沸腾的、有惴惴不安的、也有心下苦闷的。 老天师眼中金光一闪,更加确定了来人的身份,虽然心下有些苦闷,但看着对方这热闹的排场,当即也是捋着胡须笑了出来。 “吕家主,你这后生在我龙虎山上搞了这么大的排场,回头别忘了给天师府结一下出场费用。” 张之维扭过头,冲着一旁吕慈笑着打趣,开起了玩笑。 “给给给,老天师的面子自然要给。” 此时的吕慈看也不看老天师,他大笑着看向半空中缓缓下降的白鹤,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他这副样子让身旁的王蔼有些鄙夷,但那双小眼睛也盯着半空中骑鹤而来的道人,脸上满是羡慕的神色。 看着看着,王蔼眼睛一转,笑着向一旁心不在焉的吕慈问道,“刺猬,我跟你是异姓兄弟不?” “是是是......” “这可是你说的。” 听到吕慈这毫不走心的回答,王蔼也没有计较,当下高兴地敲了敲拐杖,心中十分高兴,“那你重孙,也算是我重孙。” 这般想着,他看向那白鹤的眼神越发热切。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王家虽然没有能得道的“一人”,但要做那升天的“鸡犬”,还是很容易的。 “唳~” 裹挟着清风盘旋降至半空,那白鹤再次长鸣了一声,然后向着地面低飞而来。 在距离地面两丈之时,白鹤身上金光一闪,那盘坐在鹤背上的道人身形隐没在了耀眼的金光之中。 金光眨眼即逝,流转璀璨,转瞬间便从半空中的白鹤身上飞至地面,在虚空中留下淡淡金辉随风消散。 流光溢彩,金光落地之后缓缓消散,那年轻道人的身影自其中渐渐显露而出,他背着一柄幽黑似铁的桃木剑,头上带着金冠黑巾,头顶束着一支玉簪,身上穿着一身紫色的法衣,上面绣着各种景物道纹。 金光消散,那道人的也随之显露而出,只见他寒风俊骨,好似谪仙临尘;谦和如玉,又好似君子凡人。 “唳~” 半空中的白鹤盘旋着落在道人身后,双翼渐渐收起,翅膀挥舞间扇出阵阵微风,将道人的衣角发丝微微吹拂而起,衬得那道人更加耀眼。 “武当吕谦,见过正一天师!” “见过众位前辈。” 年轻道人手持太极抱拳礼,他站在众人身前,向着高台上的老天师恭敬地行礼。 “太师爷周蒙命晚辈前来辅助科仪,参加罗天大醮,还请老天师示下。” “好好好,你小子当真不差,有想法。” 老天师看着下方的吕谦,放下了捋着胡须的手,大声赞叹道,“骑鹤而来,就算是看在这么大排场的份上,老夫我也得好好招待你。”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红木箱,“你既然是有备而来,那也不用老夫多说什么了。” “是!” 吕谦捋起袍袖,转身从一旁的红木箱中抽出了一张纸签,然后退下。 “弟子告退。” 高台上的老天师看着吕谦带着白鹤退至人群之中,点了点头,然后向着身后的丁嶋安使了个眼色。 “师伯,弟子也愿参加罗天大醮,彰显我天师府声名。” 得到老天师暗号的丁嶋安向着台下走去,他步履稳健,周身气息自然圆融,没有了当年的戾气。 如今的他好似一滩深水,水面平静,让人不知其中深浅。 丁嶋安伸出手从红木箱中抽出一张纸签,然后退至人群中。 老天师见状点了点头,“好,如今的人也都该到齐了,接下来的规则也不用多说,诸位先耐心准备,第一轮比试很快也就开始了。” 随后,他转身带着十佬走下了高台,向着后山走去。 …… 人群中,徐三、徐四看着吕谦以及丁嶋安的身影,眉头紧皱。 徐四紧紧咬着嘴里的烟,点燃的香烟冒出蒙蒙烟气,但他却没有心情再去吸了。 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这下子麻烦大了。” “四哥,前面来的那个武当道士是什么来路,那么大排场搞出来,你们都不管管?” “管?管个屁。” 徐四朝言辞谄媚的张楚岚喷了一口烟,“人家没有显露在普通人面前,他那种背景和实力,不是公司拿规矩就能压下去的存在。” “【剑仙】【真武魔君】,小子,你先打听打听,我去跟三儿商量商量......” 说着他揽着一旁面色凝重的徐三朝旁边走去。 “那个人我知道。” “宝儿姐你说什么?” 冯宝宝有些木讷的眼神看向张楚岚,“几年前,因为他,狗娃子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狗娃子身上的炁都顺了不少。” 张楚岚听着这没头没尾的回答,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好吧,就不该问你。” “星瞳、藏龙,你们知道吗?” “张楚岚,你竟然不知道?” 藏龙扶了扶眼镜,合上手里的炸鸡,转头点开了自己开的网上赌局, “那可是一双拳成就魔君,一柄剑摘得剑仙的人物。” “这位爷要来,我咋没收到消息,坏了,这回摸不准要赔......” ———————————— 第一章! 今晚应该有三章! 但我有点困,请诸君助我,用礼物砸醒我,让我点燃神火,写出够燃的情节! 第132章 吕祖的姓,剑仙的名,真武的号 藏龙现在没心情搭理张楚岚,他朝着两人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抬地走向角落里。 现在对于他而言,时间就是金钱。 罗天大醮期间,他作为庄家开了一场赌局,如今吕谦和丁嶋安的下场,完全有可能让他的赌局崩盘,到时候卖肉还债都可能发生。 看着藏龙这一惊一乍的表现,张楚岚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转过头看向风星瞳,却看见对方满脸苦笑。 “得,这回真是二龙下场,鱼虾游戏。” “有这么夸张?” 面对张楚岚的疑问,风星瞳转头示意他向着吕谦的方向看去,“那位武当山骑鹤来的,圈子里对他的评价你知道是什么吗?” 张楚岚看向和王也站在一起的吕谦,“什么?” “吕祖的姓,剑仙的名,真武的号!” 示意完毕后,风星瞳扭头不敢多看,“这【吕祖的姓】说的是这位道爷出身四家之一的吕家,姓吕名谦。” “剩下两句则是人家实打实的战绩了。” 此时刚迈入异人界的张楚岚行事谨慎,见风星瞳肯告诉自己,连忙演戏追问,“总不可能是他修为高深到让人叫他【真武】和【剑仙】?” 张楚岚面上装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指着人群里的一个小孩说道。 “你要说骑鹤出场虽然排场够大,但我之前还看见那小孩抓着一只鹰飞起来了。” “不一样。” 风星瞳摇摇头,“那人只是御兽的本事,吕谦身后的那只白鹤已经脱离兽的范畴,可以说是成了精灵。” “而且,【真武】和【剑仙】确实是人家对他的尊称。” “【剑仙的名】,说的是吕谦一个月前造访泰山附近的【蓬莱夜刃】,要与人论剑,顺便为道门【蓬莱派】正名。” 张楚岚认真听着风星瞳的讲述,时不时问上两句,补充自己的见闻,“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风星瞳带着张楚岚向着人群的角落里走去,“剑仙流派广为流传的有四者:华山、泰山、峨眉、昆仑。” “【蓬莱夜刃】地处泰山附近,挂在泰山名下,号称剑仙流派,但其实内里有些龌龊。” 说到这里,风星瞳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他们内里练的是倭人的忍法,而且这两年听说门内分裂,搞起了【术剑之争】。” “至于道门【蓬莱派】,则是全真的一脉分支,尊吕洞宾和张三丰为祖师。” “当年【蓬莱夜刃】的出现可谓是恶心坏了一众全真道脉,但没办法,这东西是上面和倭人合作建立的。” 张楚岚点了点头,蓬莱夜刃、蓬莱派,都叫蓬莱,还都在泰山附近,这不就是恶心人吗? 风星瞳顿了顿嗓子,语气中也带着几分向往,“吕谦一场论剑,将蓬莱夜刃的山门招牌都给劈得七零八落。” “门派内的掌门、长老,还有那些排得上号的弟子门人,全部被吕谦重伤。” “最过瘾......咳咳......最厉害的是,这位小吕祖以一柄木剑,折断了人家门派内的所有刀剑,听说连菜刀都没给人家留一把。” 察觉到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风星瞳咳了几下,但语气中的羡慕满溢而出。 “最后,小吕祖仰天大笑出门而去,临走了还在人家的山门上划下【剑仙】二字。” “这也是别人称他【剑仙】的由来。” 张楚岚闻言抽了抽嘴角,看来这位爷净喜欢搞些大场面。 人家号称“剑仙流派”,于是打了人家一顿后,还在人家的山门上留下【剑仙】两字,杀人诛心! 摇了摇头,张楚岚将脑袋里的烂白话散去,重新做回捧眼,“那【真武】又如何而来?” 风星瞳铭记自己和张楚岚交好的任务,也不见外,继续说道,“这就要说到【全性】了。” “全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风星瞳说完“全性”两个字后,在场有不少人将视线投了过来,但又滑到别处。 这些划过的目光没有引起两人的警觉,风星瞳接着讲解道,“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位小吕祖第一次下武当,可谓是杀的血雨腥风,肃清了当时整个异人界大约三成的全性。” 风星瞳竖起三根手指,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时候我还小,听我父亲说,那些全性死相凄惨,没有全尸不说,基本上找不到一个完整的颅骨。” “现场要么是一片废墟,要么碎尸遍地,让全性都吓得躲了起来,给这位小吕祖起了个诨号,【真武魔君】。” “这也是他【真武】名号的由来。” “那这位小吕祖和现在所谓的【两豪杰】比起来如何?” 听到这里,张楚岚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那就是吕谦这位【小吕祖】的修为确实高到了一个常人匪夷所思的高度。 “现在【两豪杰】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去认了,因为丁嶋安如今的修为已经不知到了何种地步。而且丁嶋安和吕谦之间虽然有过胜负,但现在却不好说。” “为什么?” 风星瞳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异人修炼的黄金时期是30岁到40岁之间。” “40岁之后的异人可以说也达到了自身的一个巅峰时期。” “早在几年前,吕谦第一次下武当时曾经和30岁出头的丁嶋安比了一场。” “结果是丁嶋安承认自己败了。” “败了?” 张楚岚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高昂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风星瞳,又转过头看向那个年轻的道人。 “对啊,毕竟修为这东西,没有人生来就站在高处。” 风星瞳点了点头,“虽然有人天赋异禀,修行起来一日千里,有些人天赋平庸,但却愿意花水磨功夫。” “这其中的差距就好比走路,不实际走出来,谁又能知道差了多少。” “丁嶋安失败之后,拜入了天师府,这几年来一直跟随老天师修炼,他走到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丁嶋安已经不再是【两豪杰】中的一员了,他已经到了更高处。” ———————————— 第二章! 这一章回答了大家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我之前说主角的战力没崩。 炼炁这东西虽然吃天赋,但最重要的是“积累”。老天师也是40岁之后才盖压天下。 猴王的【逐渐行来】,就是这个意思。 还有一件事,主角的战力肯定有提升,不要再带节奏,说作者瞎写战力! 还有一件事,咳咳......我昨晚精力还未完全恢复,最后一章还差些电量,还请诸公助我! 第133章 老天师:周蒙,你给我接电话 风星瞳转头示意张楚岚看向人群中身穿天师府道袍的丁嶋安,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这位师叔如今可是龙虎山上众人公认的第二,你这个师侄要想从他手里赢得【天师之位】,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要不然你也去套个近乎。” “呵呵呵......” 张楚岚看着丁嶋安那魁梧的身材,对身后拱火的风星瞳并不理睬。 比起风星瞳这种不痛不痒的笑话,现在更要紧的还是思考自己怎么从吕谦和丁嶋安手里赢得【天师之位】重要。 “唉,我真是倒霉啊!” 他双手捂着脸,仰头发出了无力地呐喊声,但随后,他抹开挡在眼前的手,斗志昂扬地看向吕谦和丁嶋安。 “不管了,拼一把!” “小爷我倒霉了这么多年,总得有走运的时候。” 就在张楚岚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的时候,冯宝宝木讷的声音响起,给张楚岚泼了盆冷水。 “你说的,是那次柳家的小姑娘?” “我不是告诉过你,你不是倒霉,而是傻吗?” 冯宝宝挠着头看向张楚岚,声音平淡,其中并没有包含什么主观情感,但却让张楚岚感到了深深的嘲讽。 “宝儿姐......” 张楚岚原本斗气昂扬的身躯立刻垮了下来,他朝着冯宝宝无力伸出了双手,但最后只能在风星瞳的笑声中无奈地放下。 “哈哈哈......” …… 张楚岚这边的气氛颇有些苦中作乐,一旁的吕谦来到了王也的身前。 “吕师兄,你还是来了。” 王也复杂地看向吕谦,他话里有话,但看着淡定地吕谦还是欲言又止 临行之前,王也在武当山上给自己算了一卦,占卜自己这次罗天大醮的福祸。 这一卦的批语只有四个字,【逢龙遇虎】! 这次的他并没有进入内景,但却对这句批语理解的一清二楚,也对自己在罗天大醮上遇到的劫难有所预料,但他还是下了武当山。 只是因为他想下来了。 下山的那一刻,王也才有些明悟了吕谦之前的劝告,以及三位太师爷生前所说的话. “原来我自困【心中五指山】,始终都没有踏入过这人间。” 下山的王也这一路上缓缓走来,他像吕谦那样,用双脚丈量自己在人间路。 这一路上红尘辗转,他心中的枷锁也逐渐松弛,他也算是开始了自己的【入世】之旅。 对于他而言,此次前来罗天大醮不过是自己想来,想来为天下尽一份绵薄之力。 天下太大又如何,我所做的并不渺小! 王也的心中自有一番属于自己的豪情壮志,但他也不是不自量力。 如今这场罗天大醮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原本王也只要替老天师扫平这一路上的拦路虎就行了,毕竟他现在的本事也只能伏虎。 但如今吕谦的到来和丁嶋安的下场,就好似来了两条过江猛龙! 他们二人掀起的波澜远远不是王也能拦下的,这也是为何王也心情复杂的原因。 吕谦一来,意味着这次罗天大醮将会难上加难、劫上加劫。 面对王也的复杂的心情,吕谦并不理会,他看着王也那近乎去了半条命的情况,也没有出声指责,反而赞叹了一声。 “王也师弟,凭心而动但不乱、随性而为但不滥,你这次做的很不错。” 话音未落,吕谦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劫难无门,唯人自招。” “就算今日我不来,这场劫难也不会那么容易渡过。” “该来的终究会来,就算现在躲了过去,但这劫难最终还会以另一种形式返还。” 说着,吕谦拍了拍王也的肩膀,将此时虚弱的王也拍了一个踉跄。 他促狭地看着王也,“你如今这副样子,倒不像一个修纯阳的道士,更像一个纵欲过度的淫贼了。” “瞧瞧这黑眼圈,还有这白的吓人的脸,我先带你下去休息吧。” 说着,他拎着王也的后衣领,提着他下去休息。 半路上,穿行在人群中的吕谦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道明显的目光,他顺着感觉向身后看去,“丁道友,别来无恙。” 他拎着王也,朝看来的丁嶋安微笑着点了点头。 “吕道友。” 面容随和的丁嶋安也朝他笑了笑,“山海关一别,今日再见,这次倒还要劳烦吕道友印证我的路。” 此时的他仿佛一块经过了流水磨洗了千百年的玉石,往日里外显的雄浑战意此时仿佛烟消云散。 不,并没有消失,那战意化做了玉石坚韧的骨体,成就了如今金玉在内的丁嶋安。 “固所愿也。” 吕谦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手上的王也和身后的白鹤向着龙虎山安排的住处走去。 原地,丁嶋安看着吕谦的背影,眼神中无波的深潭变得越发深邃起来。 “福生无量天尊!” …… 老天师的房间,这处小院此时门窗紧闭,外界的阳光被阻挡在了外界。 但若是靠近院内的门窗,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清晰可闻。 略显昏暗的房间内,老天师盘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双手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 清脆的声音在指尖的残影之下连绵不绝,老天师瞪着一双眼,一对长长的白眉被吹的飞起。 “周蒙,你有胆就给老夫接电话!” 他一边低声念叨,一边将口中的话发给了没有回应的另一方。 亮着明光的手机屏上,属于周蒙的对话框清一色地都是老天师的消息,周蒙却没有回音。 “那小子都来了,你也不知道给老夫提前报个信。” “亏得老夫这些年来一有什么消息就和你分享,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哼!” 吹胡子瞪眼的老天师将手机熄屏放到一边,但很快,手机屏幕再次亮起,电话铃声也随之响起。 张之维斜睨了一眼屏幕,上面“周小猴子”的备注,提示着老天师对方正是自己苦寻的那位。 “嘿!” 他顿时气消了,大手一揽,将手机重新拿起,酝酿片刻之后按下了接听键。 “周蒙,咋有空给我打电话了?怎么,是你武当走失了人口不成?” 电话那一头,周蒙笑了笑,不接老天师的话茬子,“好了,我那徒孙借你用用如何?那猢狲就算拿了第一,也不会当天师的。” “嚯,还以为我这天师之位是什么大白菜,怎么如此不值钱?” 听到这话,老天师顿时喜笑颜开,他思索了片刻,然后对着另一头的周蒙说道,“要说帮忙,我这还真有一桩事要请他出手。” “我那关门弟子执迷不悟,看看能不能借这位小吕祖的手,斩去心中枷锁。” ———————————— 第三章! 这一章确实晚了,这样吧,作者看看明天能不能四更! 对了,这本作品最近从新书频道转出来了,新赛道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134章 吕良,还不归家,更待何时 山道上,吕谦一手提着王也,身后跟着白鹤,逆着人流缓缓走着。 摩肩接踵的人流从他两边滑过,在他前方,众人都不自觉地将路让了出来。 人群中,有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虽然年轻,但却早已声名鹊起的青年道人,也有不少人低首颔眉,不敢和这位小吕祖对视,更有不少人直接躲在了人群最后,甚至往角落里窜去。 吕谦双目之中金色的火光一闪而逝,幽深的瞳孔中泛着一抹流金璨红,人群中各色的炁在他眼前划过,其中有不少人易容而来。 那些人看见吕谦,无一例外地扭头闪躲,对于这些人的身份,吕谦心知肚明。 “说是要甲子荡魔,又怎能只荡一年便罢手。” 晃了晃手里的王也,吕谦心下感慨,“全性,你们还真是一群春风吹又生的物种。” “师兄,莫晃,师弟我头晕的很。” 王也挣扎的声音响起,“师弟我现在虚弱的紧。” “虚弱?如今你这丢掉的半条命也算给你提个醒,术士也不是全知全能,量力而为,其中的因果承负比你想的要深许多。” 术士不是什么都能算的,就算修炼了术法中顶尖的【风后奇门】,你自身也还是那个凡人术士,罗天大醮这么大的牵扯,赔进去的半条命也算是让你吃一堑、长一智。 吕谦默默地将王也朝旁边抵了抵,“马上就到了,你忍着点......嗯?” 话音未落,吕谦顿在原地,双目眨动之间金光起伏,盯着不远处的一个人影看了两眼,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 “呦,遇见熟人了,王也师弟,你先自己回去吧。” 说完,他随手将王也朝旁边一扔,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那边的居士,贫道见你眼熟的很,倒像我一位走失已久的族弟。” 吕谦脚下大步迈出,身形闪动间向着人群里的一个样貌凶恶、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墨镜的壮汉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虽然不急不缓,但好似缩地成寸一样,当在场的众人从吕谦那调笑的声音中缓过神来,就见他已经来到了那壮汉近前。 吕谦右手递出,一举一动好似擒拿小鸡一样轻松惬意,手掌放松、朝着那壮汉的肩膀扣了过去。 “居士莫走,且让贫道仔细瞧瞧。”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周身那股随和的气息也始终未变,好似风平浪静的巨渊深海,但却让在场的众人感觉到了水面之下暗藏的汹涌波流。 言语之间虽然谦和随性,但隐藏在其中的却是不容拒绝的刚硬。 众人眼中,那身材魁梧、面相凶恶的壮汉,此时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出来捣乱,却被当场识破了的小孩子,神色之间满是惶恐。 “别......别过来!” 那壮汉转身欲躲,在他眼中,那一只右手在他眼前不断被放大,那个年轻道人的越加靠近的身影渐渐与另一个人影重合。 那虚幻的人影是吕家村的老皇帝吕慈,如今面前的这个道人是吕家村公认的下一任“皇帝”。 皇帝,掌握着治下民众的生杀夺允! 他已经能想象到若是被抓回去,自己面临的将会是何种酷刑。 满心的恐惧让他忘记了域画毒这层伪装的弱点,忍不住调动起了自身的炁,他想要运炁逃跑。 “哗——” 伴随着他体内炁的运转,那层壮汉的外表好似白雪遇到了骄阳烈光,顷刻之间便化作了道道云烟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他的周身升起阵阵灰雾状的炁流,随着炁流的消散,一个带着眼镜、满脸惶恐的年轻人从那层壮汉的壳子中显露而出。 “那是......吕良!” 不远处一直打量着吕谦背影的张楚岚自然看到了这一幕,那年轻人的身影刚一露出,他便立刻认了出来。 正是前几日伙同从柳家离家出走的柳妍妍,以及所谓的【四张狂】夏禾,阴了他一回的吕良。 只不过现在不同,原本恣意邪性,仿佛无人能治的吕良完全像是遇见了天敌一样,连滚带爬、满面惊恐,好似他面前随和的吕谦就是来索命的无常。 “果然是你,全性的吕良。” 吕谦动作不减,右手以更加迅疾之势向着吕良的肩膀拍去,同时他脚下一踏,一道如意劲力没入地下。 “就算你外表再怎么强壮凶恶,但内里还是那个胆小怕事的无良小鬼。” “轰!” 吕谦那淡定地声音落下,但一道旋转着的如意劲力从吕良身前的土地中钻出,好似一条地龙破土而出,拐着弯朝吕良打去。 吕良双目之中的惊惧之色越加浓烈,身形躲闪不及,好似被那条地龙咬住肩膀,巨大的劲力顺着地龙的扑击之势,将他猛地掼在了地上。 地龙中蕴含着的劲力在接触到吕良之后,变一为多,数不清的劲力透过吕良的肉身肌肤,好似一条条细小的牛毛银针,游走在他的周身筋络之中,将他定在了原地。 “噗!” 银针穿刺筋脉的感觉好似钝刀剜肉凌迟,巨大的痛感让吕良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昏死了过去。 “吕良,还不归家,更待何时。” 一只右手将地面上半死不活的吕良提起,正是吕谦。 他淡漠地看着这个同族兄弟,“身为吕家人,竟然加入【全性】,好胆!” 说完,他随手一甩,好似提着一袋垃圾,提着吕良的衣领,将他在地面上拖着行走。 “劳烦诸位让个道,贫道还要带这个【全性】去见家中太爷。” 吕谦面色淡然地倒拖着吕良,顺着众人让出来的道路,向吕家的营地走去。 张楚岚复杂地看着下手狠辣果决的吕谦,对方那淡漠无情的眼神映在他的脑海中,“这位爷下手可真狠,点子太硬了,扎手啊。” 这种有目标、有方向、更有魄力行动的人最难动摇了。 他和众人看着吕谦的远去的身影,好似全都被镇在了原地,无声地注视着这位狠人的离开。 树林中,吕谦拖着宛如死狗的吕良走在山阶上,起伏的山阶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吕良身上,但他并不在乎。 如今擒获吕良倒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这般想着,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穿三色道袍的道人,他面相随和,周身散发着清和平定的气息。 “涂道友,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涂君房,此时的他和吕谦初见时完全不同,仿佛改头换面了一样,只看外身皮相,旁人绝对认不出他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三尸】。 涂君房朝吕谦行了个道礼,笑了笑说道,“吕道友,此次前来,是想请你再帮一个忙。” “我要彻底退出全性,还请吕道友出手再渡我一回,有始有终。” ———————————— 第一章! 今天保底三章,冲刺四章! 玄功再起......咳咳......精气不够,需要能量! 第135章 破而后立的三魔派 涂君房迎着吕谦的眼神,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却蕴含着坚定不移地信念。 “说来也是贫道欠下的业障,一入全性误终身,也玷污了我三魔派的门楣。” 他摇了摇头,但神情中却不见后悔懊恼之色,这段经历在他眼中变成了过眼云烟,言辞之间举止清淡自然。 过去已然过去,我做过、我行过,仅此而已,没什么需要后悔的。 “若想要重新拾起三魔派的门楣,让后来人出身光正,我这个前人自然要将尘垢洗刷干净,破而后立,重塑三魔派的正派出身。” 以前的涂君房作为三魔派仅存的道统继承人,却加入了全性,这一番举动虽然是为了接续传承,但对于三魔派的正派门楣可谓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举动不亚于一派掌门直接叛变投敌,这让世人如何看待三魔派? 如何看待这一支千年传承的道脉? 若是不能破而后立,在世人眼中,三魔派就和全性无异,那样还谈何光复传承。 吕谦一手提着吕良,他看着面前的涂君房,透过他那平和的外表,看见了其中蕴含着的毅力和决心。 “涂道友,你真的决定好了?” 加入全性很容易,只要在人前光明正大地喊一声自己是全性就行了。 但想要退出全性那可就难了。 一般有两条路,要么悄悄退隐,要么就是光明正大地迎接众人的见证。 如今看涂君房这架势,这是摆明了要走第二条路,在众人的见证下迎来新的自己,同时也为三魔派迎来破而后立的新生。 但这条路可不是这么好走的,在众人见证期间,以往的冤孽旧债都会找上门来,而且要退出的人只能任由别人找上门来,不可还手。 “这毕竟是我惹出的承负,也自当有我这个三魔派罪人来承担。” 涂君房朝着吕谦低首一拜,“属于道门的三魔派沉寂太久了,久到我这个传承者都曾忘记过。” “但今后不同,三魔派会有后来人的,不是我这个【三尸】的后来人,也不是全性的后来人,那是只属于道门三魔派的后来人。”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轻松自然的笑意,“而且,如今这一难也算是我的成道之劫。” 话音刚落,只见他周身清气涌动,三团淡墨无痕,好似薄雾云烟的炁流从他上中下三个丹田飘飞而出。 淡墨色的云雾绕着他的身体旋转凝聚,渐渐凝聚成了三个似有似无的形体,正是涂君房的三尸。 这三尸的模样还是那黄蜂尾后针、青竹蛇儿口、貌美夫人身,但与之前却大不相同。 原本狂躁暴动,长着锐利尾针的黄蜂平静地落在涂君房的肩膀上,翅膀虽然还在扇动,但却没有了那让人心烦意乱的嗡嗡声。 原本长身巨口,有着锋锐毒牙的竹身大蛇化做了一条手臂长的小蛇,它安静地吐着蛇信,绕在涂君房的双臂之上,蛇瞳中没有了往日的暴躁。 原本魅惑天成,赤裸着火辣身材的无面美人也没了往日里的情欲勾人,虽然依旧裸露,但却散发着一阵清静自然的气息,让人心神安定。 此时的三尸也没了之前漆黑粘稠的质感,好似淡墨云烟,真实中又透着一抹虚幻。 涂君房朝吕谦展示着自己的三尸,脸上的笑意越发自然谦和,“还要多谢吕道友,让我放下自身执念。心神通畅,三尸自然不再跗骨难缠。” “如今的我念头通达,但距离斩却三尸还差了最后一关。” 他点了点头,“过去的我成就了如今的我。” “如果想要彻底放下,我也要结束过去,成就现在,从而迈向全新的未来。” “而且,这一次我也算是有备而来。” 涂君房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狡猾,“罗天大醮期间,我会宣布自己退出全性,在龙虎山天师府迎接众人的见证。” “罗天大醮汇聚了五湖四海的异人,这样的场面倒也适合用来宣告三魔派的重立。” 吕谦见此眉头一挑,对于涂君房的谋划有了些许推测。 “涂道友,看来你真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涂君房的意思很明显,明面上,在天师府接受各地异人的挑战,看似破釜沉舟,但内里却是保险重重。 第一重保险,正一天师府。 三魔派作为道门分支,百年前为救国难,门派损失惨重,传承的通天路都断绝了,不可谓不凄惨。 天师府作为道门魁首,老天师张之维更是当世绝顶,自然有立场、也有足够的实力在世人面前保下涂君房一命,让他安稳退出全性。 第二重保险,出身武当,如今身合全真各脉传承的吕谦。 三魔派作为全真道分支,吕谦有立场去保护三魔派的存续,同时吕谦也有那个实力为涂君房保驾护航。 可以说涂君房是算好了一切,保证了自己性命和三魔派传承,彻底没了顾虑,如此才敢放手一搏,为自己迎来斩三尸的最后一劫。 “哈哈哈,涂道友有魄力,贫道受三魔派恩惠,自然愿意为了三魔派的传承尽上自己的绵薄之力。” 吕谦面带微笑,将吕良扔到一边,朝着涂君房行了一个太极抱手礼。 对方这些谋划将惜身保命做到了一个极点,笑话,没命了怎么延续三魔派! 道爷我虽然有魄力,但也不代表道爷我不惜命。 仙道贵生,这可是祖师爷留下的话。 在确定了涂君房并不是脑袋一热,斩三尸将自己的脑子斩没了,吕谦自然支持。 “如此多谢吕道友,我还要去面见老天师说明情况。” 涂君房将三尸收回,重新整理了一番衣冠道袍,然后坚定地走上山阶。 一步一阶,涂君房走的极其踏实,他身上的三色道袍随风飘舞,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吕谦目视对方远去,他看了看脚下半死不活的吕良,收起了面上的笑容。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一把拽过吕良的后衣领,拖着他继续向吕家的营地走去。 ———————————— 第二章! 今天还剩两章! 作者玄功运起,精力充沛,但有点能量补充那就更快了! 第136章 初战张灵玉,毒敌大王,蝎子精 “太爷,瞧瞧我给您带什么来了。” “噗通!” 吕谦迈步走进正堂,将手里的吕良甩在了地上,“这小子易容躲在了人群里,但还是被我识破抓了回来。” 一边说着,他走向了吕慈旁边的位置,将身上的冠巾和法衣取下,露出了下方的藏蓝色道袍。 “看来这次全性图谋不小。” “哼,一群阴沟里的老鼠罢了。” 吕慈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眉眼耷拉,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杀不尽的傻子,敢来天师府撒野,终究是全性里老人没剩几个了。” 在他看来,也就是了解张之维恐怖的老人们纷纷离开,才造成了如今这帮敢把主意打到天师府上的蠢货。 什么叫绝顶?盖压当世,在绝顶上俯瞰人间者! 人人都知道张之维很强,但却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老道士的修为高到了何处,那是和人间断层的存在。 “好了,莫要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下午就是第一场比试了。” 吕慈摆了摆手,脸上的不屑流露而出,“这次是初赛,四进一,我看你的对手有张灵玉。” “毕竟是老天师的关门弟子,脸面上的分寸拿捏到位,别像小时候在陆家大院那次。” “可是太爷,不是您让我扇的巴掌吗?” 脱去法衣,吕谦重新带起冠巾,他将手从木簪上放下,右手成掌,做出一个巴掌凭空扇动,呼呼风声在空气中响起。 看到吕谦这混不吝的作风,吕慈也是气笑了,他手指着吕谦怒喝一声,“老夫让你扇巴掌,也没想让你一下就给人家扇瓷实了。” 说着,吕慈举起苍老的手掌朝自己脸上摸了几下,“你个小刺猬,谦让人家几招不行吗,谦让,谦让。” “真是白瞎了你这吕谦的名字。” “嗨,我这个吕谦不谦,太爷您这个吕慈也不慈,一家人说啥两家话。” “滚!” 吕慈被气地浑身乱颤,他笑着指向门口,朝背起桃木剑的吕谦怒吼,但眼神中的满意之色却是越加浓郁。 “记住,这回留上几招再给人家抡......呸,罢了,你有数就行。” 吕谦丝毫不在意吕慈的怒吼,他淡定地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太爷,留几招?您给个准话。” “咻——” 回应他的不再是吕慈的怒吼,一盏白瓷茶杯从室内朝他飞了过来,但却被吕谦躲了过去,径直掉在了地面上。 “咔嚓!” “得勒,明白了。” 见真的把人惹毛了,吕谦也不做停留,背着剑扭头就走,只留下室内被气得满脸笑容的吕慈。 “哼!” 看见吕谦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外,吕慈冷哼一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但嘴角的却还翘着一抹弧度。 余光瞥见地上浑身脏污的吕良,吕慈嘴角的弧度迅速消失不见,脸上也没有半点情绪流露而出,好似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峰。 他转头冲着身后仆人一样站立的吕恭,冷声吩咐道,“恭,把你弟弟弄醒!” “是,太爷!” 吕恭头也不敢抬,行走之间脚步更是滑了两下,但当他看见吕良,眼神中充斥着翻涌的愤怒。 “哼!” 看着吕恭和吕良两兄弟,吕慈又冷哼了一声,不由得转过眼不想再看,心下感慨了一句,“一群披着狼皮的羊崽子,半点血性和胆量都没有。” 这般想着,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吕谦的身影,嘴角重新勾起,“好歹出了一个披着刺猬皮的狼崽子。” 不远处,吕恭弯下腰,环绕着如意劲的手按在了吕良的肩膀上。 “啊!” “让他先闭嘴。” “是,太爷!” …… 出了吕家的营地,吕谦朝着比试场地走去。 日头西滑,时间已经过了正午,也到了第一轮比试开始的时候。 吕谦按照纸签上的场次走向了自己的场地,那里已经有了另外三人。 高台上,老天师意味深长地朝吕谦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吕谦看来的目光朝张灵玉指了指,比了一个三,微微点了点头。 收到老天师信号的吕谦挑了挑眉,看到老天师的再次点头后才放下心来,走到了自己的方位。 “比试开始!” 随着天师府道人话响起,吕谦身形一闪,一只拳头递到了自己旁边那人的脸上。 拳势威猛,凌厉的罡风随着快速的拳头向着那人扑面而去,吹的那人双眼直瞪,发丝乱舞。 在他的视野中,吕谦拳头快速变大,他忍不住闭上眼睛迎接疼痛,但出乎意料的是罡风戛然而止,那个拳头也停在了他面前一寸。 “这一拳还是要挨上的。” 话音未落,只见拳影变幻,向着他的胸口打去,庞然大力顶着那人倒退不止。 “呼,我......我认输!” 那人捂着胸口,那里没有传来多大的痛感,他看向缓缓收拳的吕谦,眼神中闪过一抹恐惧,对方对于拳劲的控制登峰造极,退敌而不伤人。 “承让!” 见那人认输,吕谦淡然地轻声说道,然后转身看着和别人礼貌比试的张灵玉。 和张灵玉比试的那人虽然也算一个好手,但在这位天师府嫡传弟子面前还是不够看。 张灵玉身形闪转,脚步腾挪之间好似老叟戏顽童,格挡闪避之间并不出招,缓缓消耗着对方的体力。 “我认输!” 见到张灵玉这副谦让的样子,那人脸上愤愤,闪退之后高声喊了一声,然后向着场外走去。 “吕道友久等了。” 张灵玉站定后朝着吕谦行了一礼。 吕谦摇了摇头,“不久,刚刚好。” 话音刚落,自他体内飞出一道白色的火光,那火光向着张灵玉迅速飞去。 张灵玉见状飞身向后退去,身上金光涌动,眨眼之间金光咒便环绕着他的周身形成了一层护罩。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金光璀璨厚重,如气态流动自然、又如液态有质无形。 但那火光无质无形,转瞬间便落在了金光咒上,直接烧穿了那层琉璃一样的护罩。 “贫道这火名曰三昧,灵玉道长当心了。” 伴随着吕谦那淡定地声音落下,烧穿了金光咒的【三昧真火】直接附上了张灵玉的衣袍。 异变陡生,原本无形无相的真火突然变得有形有质起来,白色的火光转成了漆黑的液滴,顺着张灵玉的衣袍落在了他的身上。 “忘了说了,贫道这火里还有一味东西,名曰【三尸相】,可暂时引动道长的三尸,放心,比试结束之后三尸就会不见。” 吕谦背着剑,脚步站在原地未动,微风吹拂过他的发丝,露出他那淡定的双眼。 “呃......” 张灵玉此时浑身散发着阵阵黑炁,漆黑的雾气翻涌不止、浓稠欲滴,他低头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 “唰——” 黑雾中,一根蝎子尾巴从中飞出,漆黑的倒钩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七彩的寒光,凌厉狠毒。 吕谦抽出背后木剑,朝着凌空飞来的蝎子倒钩劈去,他引导着蝎子尾巴朝旁边射去,然后盯着远处的张灵玉,饶有兴趣地说道。 “毒敌大王,琵琶洞蝎子精?” “张灵玉,你情缘扰动,中了那【倒马毒】?” ———————————— 第三章! 这里结合西游原著,丹道解说【蝎子精】,请不要走开哦! 还有一章! 第137章 琵琶洞,蝎子精,倒马毒 高台上,老天师张之维看着场地内显化出【蝎子精】本相的张灵玉,双目之间闪过了然之色,随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情关难过,情根不净,偏偏你这个修【阴五雷】的还遇见了毒敌大王,修炼【肾水】的猪八戒碰上了【倒马毒】,难啊!” 老天师捋着胡须摇了摇头,张灵玉的情况在他眼中简单至极,但又复杂至极。 《西游记》这本藏外道书形象生动的阐明了丹道修行的奥义,其中【西梁女儿国】和【琵琶洞蝎子精】两个磨难告诫修行者女色之利害。 “女儿国”和“琵琶洞”这两个情节虽然发生顺序有先后之分,但应该连在一起看,当作两条道路的岔路口。 如此,才能领悟到这两个章节中的丹道修行精髓。 “女儿国”和“琵琶洞”分别可以视作岔路中的【正道】和【歧途】,其中“女儿国”一难乃是【正道】,【琵琶洞】一难乃是【歧途】。 【正道】女儿国说的乃是【阴阳相交】的修行之道。 西梁女国中的女子乃是“国色之女”,处女也。 西游取经之路走的乃是正道,所以一定要得到女儿国国王的宝印,加盖通关文牒后才能西行。 宝印,国之重宝也,一国之主凭此掌管家国,它既是权力的象征,也是国王的象征。 西梁女国乃女子之国,其中国王自然是国色之处女,象征【元阴】。 若要走【正道】,自然要与处女元阴定婚,由此才可名正言顺的【阴阳交合】,但三藏唐僧乃是【元神】。 【元神】不可受凡尘情缘束缚,自然也就不能真成婚,从而让【元神】蒙昧,断了自身修行之路。 所以,故事里,【心猿】孙悟空使了个计策,提议让三藏唐僧假婚定身,从而骗取国宝印信,也就是【元阴】。 也就是说,【元神】假成婚,不失【元阳】,同时得处女之【元阴】,从而能名正言顺地【阴阳交合】,接着走修行之路。 【歧途】琵琶洞说的乃是【女色伤人】,因此不可沉湎情缘,陷于女色。 毒敌山、琵琶洞,这两个地名有些讲究,其中有着几层隐喻。 【毒敌】者,说的是女色之毒可与蝎子之毒相匹敌,故此说毒敌。 【琵琶】者,说的是蝎子的形体外貌就像那怀抱的琵琶,勾尾倒刺,故此借琵琶说女色。 前面【正道】中有说过,女儿国中的女子乃是“国色之女”,处女元阴。 这毒敌山、琵琶洞里的【蝎子精】,象征着“风月之女”,淫女失阴。 “风月”者,风花雪月之所,其中的“淫女”指的自然就是那些浪荡无羁,早已失去了【元阴】的女子。 【蝎子精】未经过成婚之礼,闯入别人结婚过程,掳走别人新郎,强迫男子在山野间做那【阴阳交合】之事。 如此浪荡行径,自然可称“淫女”也,那自然就失了【元阴】,不可能名正言顺,也就是走了【歧途】! 这一路【歧途】乃是女色伤人之路,故事中也有体现,【蝎子精】的“倒马毒”,乃是女色之毒! 西方灵山如来佛祖修得“丈六金身”,外魔不可摧、内邪不可侵,但偏偏被【蝎子精】蛰了一下后疼痛难忍。 【心猿】孙悟空铜头铁脑,被蛰了一下后也头昏脑胀,连铁棒都提不起来了。 【肾水】猪八戒皮糙肉厚,被蛰了一下后也嘴脸肿涨,面目全非。 这三者都可谓有大神通、大修为在身,但被【倒马毒】这女色之毒蛰了一下,那浑身的神通修为都好似化做了云烟,被女色之毒轻易迫害。 由此可见,【女色之毒】尤为厉害,伤人之后更是了不得。 另外原著中,【琵琶洞】深不见底,也象征着女色的不可知、不可探。 面对深不见底的琵琶洞,纵使是“观音菩萨”也不敢下去探索,只有【心猿】和【肾水】才能一探究竟,但最后还是被蝎子精的【倒马毒】蛰伤。 故事中,三藏【元神】被蝎子精强行掳去,这也就意味着【元神】从女儿国的【正道】,转为了毒敌山的【歧途】。 最后解了这一难的看似是【昴日星君】,但实际上固守本性的【元神】也功不可没。 【昴日星君】本体乃是司晨报晓的公鸡,象征着【阳】,自然克制失了【元阴】的“淫女”【蝎子精】。 【元神】唐三藏在琵琶洞中始终坚持本心,没有被蝎子精迷惑、恐吓,这才能撑到象征着【阳】的【昴日星君】到来。 也就是说,若没有【元神】的明心见性,早早的失了【元阳】,那么纵使之后【昴日星君】赶到,那也无济于事。 【昴日星君】带着【阳】来,再搭配上明心见性、固守【元阳】的【元神】,如此才能脱离毒敌上【歧途】,让师徒四人重新回到女儿国【正道】。 张灵玉如今的情况便是深陷女色之毒,【倒马毒】,情根不净,如此自然显化出【毒敌大王】蝎子精的三尸本相。 “唉!” 老天师看着下方的张灵玉,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张灵玉的情况说来简单,做起来也简单,那就是像唐三藏那样固守本心,莫要让女色之毒侵害,那么【倒马毒】自然可解。 张灵玉也能在修炼至阴极生阳之后,迎来自身的【昴日星君】,从【阴五雷】的【肾水】平衡五脏,形成阴阳之间的转化平衡,从而得成正果。 这一切说来容易,对于张灵玉这个固执别扭的当事者来说就难上加难了。 “嘿,老头子我一生也没遇到过什么情关,当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说着,老天师眉头紧皱地看向一旁的吕谦,“如今也只能看这个武当的小子能不能帮他斩开枷锁了。” “但还是难,灵玉这小子若是不能看开,那也只是换了个笼子罢了。” 老天师有些悲愤地仰天抬头,低声问道,“师父,这是你给我的报应吗?” “难难难,这猢狲当真是来讨债的!” ———————————— 第四章! 作者做到了! 咳咳......求些礼物,给作者补充一下能量吧! 第138章 情根不净,遗恨自生 “倒马毒,蝎尾钩,想不到你张灵玉竟然陷在女色中出不来了。” 漆黑的蝎子尾巴挥舞着七彩斑斓的毒钩化做了道道残影,向着对面的吕谦飞速射去,在虚空之中角度变换,好似一道黑色的匹练。 吕谦手挥木剑,将凌空袭来的毒针全部拨至一旁,他上前几步,“看你这毒根深种的样子,蝎子精恐怕只是表层吧。” “切让贫道再施手段,照出你的本相。” 说着,他手腕一转,将桃木剑后坠着的银镜照向了在地面上低头沉默地张灵玉。 “别!” 原本在地面上沉默不语地张灵玉好似被电了一下,他急忙回过神来,匆忙之中向着旁边滚了一圈,躲过了吕谦手中射出的银光。 “吕道友何故咄咄逼人!” 张灵玉恼怒地看向吕谦,他身上的原本干净整洁的白色道袍此时沾满了尘泥,衣带松垮、头发散乱,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清灵俊秀。 这些年来,他一直将当初和夏禾之间的事视作自己的一念之差。 那件事后,张灵玉认为失了元阳,不能再练阳五雷的自己有了缺憾、不再完美。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试图掩盖、弥补自身的缺憾和不完美,也将那件事藏在了自己的心底深处。 如今吕谦在大庭广众之下接着【三尸】,将他心底的这份“不完美”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了出来。 若是在平常,张灵玉会掩盖自身的愤怒,反而装出一份释然,然后还要感谢吕谦的点拨。 但如今不同,他身上中了【三尸】,情绪不能自控,再加上面对周围那些形形色色的眼神,张灵玉感觉自己好似被扒光了一样。 他心中的愤怒好似被滚油浇了一遍又一遍的烈火,不断升腾,不断爆发。 高台上,老天师看着如今显露出愤怒的张灵玉反而笑了两声,“就是这样,该哭就哭、该笑就笑,成日里憋着,当真要把自己憋成一个呆子了。” “猪八戒在西行路上虽有【八戒】束缚,但不也是在约束中释放自我、认清本性。” “猪就是猪,藏着掖着也盖不住你那肥头大耳。” 伴随着张灵玉心中的愤怒逐渐升起,环绕着他周身漆黑的雾气由虚转实,化做了一滩幽黑粘稠的液体。 这液体好似有了灵性一样,贴着张灵玉的身体流转,化做一团迅猛涌动的黑水,将张灵玉陷在了其中无法自拔。 随着黑水的翻涌,道道液滴随着蝎尾流向了毒钩,阳光之下,原本七彩斑斓的毒钩变得越发鲜艳。 虬劲的蝎尾好似龙蛇滚身,虚空中的道道残影闪烁的更加迅猛快捷,毒钩舞动,带起阵阵沉闷的风声。 “贫道心善,见不得灵玉道兄受难。” 吕谦挥剑挡下蝎尾的进攻,脸上依然是那副淡然之色,动作之间潇洒自如,木剑凌空挥舞,淡淡的金色辉光随着木剑的挥舞在虚空中逸散。 “这是在下自己的劫难,在下自会解决,不劳道友费心了。” 张灵玉看着越发靠近的吕谦,想要强压下心中翻腾的各种情绪。 但那些情绪好似一团流水,根本拘束不住,反而更加波涛汹涌起来。 张灵玉狰狞着面容,捂着胸口想要从地上站起,但身上翻涌的黑水好似一道沉重的枷锁,直接将他拖翻在地。 “噗通!” 这一下,好似彻地摔掉了张灵玉仅剩的一抹俊秀,磅礴的黑水化作涛涛浪潮将张灵玉淹没。 “灵玉道兄莫急,贫道再来给你加一把火。” 说着,吕谦转头躲过袭来的蝎尾,手腕一转,一道银光从他手中的木剑下射出,直直地照向了不远处的张灵玉。 “让贫道看看,也让灵玉道兄自己看看,你真正的本相是何?” 银光照向地上那滩翻涌着的流水,好似月光洒在了滚滚潮汐的海浪上,随着银光的落下,黑水翻涌的更加迅猛,好似天河开闸。 “吼!” 漆黑的流水中,一双红瞳亮起,紧接着,一个袒胸露乳、肥头大耳的身躯从黑水中凝结而成,随着那身躯形成,点点滴滴的黑水从它身上滑落、落在了地上的黑水中。 那身躯虽然有头但面目全非,长嘴獠牙,五官好似被蜜蜂蛰过一遍,嘴脸肿胀。尾巴上,蝎尾倒钩变得更加狰狞。 “倒还真是这只被倒马毒蛰了一口的猪。” 高台上,老天师见此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捋着胡须的手,“老夫的手机呢?” “找到了,我看看,相机在这。” 一声咔嚓声响起,老天师微笑着将手机收回袖子里,“吕小子,这猪是你叫出来的,也该由你按回去。” “灵玉道兄,可曾看清了自己?” “吼!” 那身躯瞪着一双赤瞳,好似被愤怒冲昏了神智,咆哮着朝吕谦冲了过来。 吕谦站在不远处,他眉头一竖,右手将木剑横在身前,“有始有终,既然将你唤出,也该将你打回去。” 他左手食指和中指并起,化作一道剑指,剑指在木剑身上一抹,璀璨堂皇的金光在剑身上溢出,流光溢彩之间化做了一柄光彩夺目的利器。 吕谦挥剑斜指地面,锐利的金芒化做剑罡,卷着凌厉的剑气在地面上划出清晰的剑痕。 “孽障,退下!” 他迎着那无面身躯的冲锋,旋身一转躲过了那刺来的长嘴獠牙,手腕转动之间,一道锋锐的金芒划过虚空,斩去了对方的长嘴獠牙。 “这一剑,斩你贪欲。” 衣袍翻飞之间,吕谦发丝随风飘舞,周身的淡然之色衬得那丰神俊朗的面容更加逍遥惬意。 “这一剑,除你嗔恨。” 吕谦旋身站定,一剑划过之后来到了对方身后,他顺势将手中的金芒化做一道金色的流光洒在了对方的身上。 剑形的金光眨眼之间化做了云烟水流,无形无质,在对方漆黑的身躯上游走。 黑水翻滚之间,淡淡的金辉流动在其中,黑水并不能磨灭金光的璀璨。 “啊!” 随着耀眼的金光逐渐扩散,那身躯好似吃痛一样仰天大吼。 “这一剑,退你本相。” 吕谦右手上金光流动,食指和中指并成的剑指快若流星闪电,转瞬间刺在了那身躯的脑后天灵。 二者刚一接触,金光大放,耀眼的金光从两人中间升起,遮蔽了他们的身形。 金光眨眼即逝,场内又恢复了正常,在场的观众们重新向场地内看去。 “噗通!” 衣衫褴褛的张灵玉此时袒胸露乳、披头散发,身上沾满了灰尘,闭着眼无意识地倒在了地上。 在他身后,吕谦右手剑指收回,左手腕一转,将木剑背在身后,转身向着高台上喊道。 “天师府的师兄,可曾有了结果。” “吕谦胜!” 伴随着天师府道人的声音响彻整个比试场地,原本鸦雀无声的观众顿时发出了响亮的欢呼。 “赢了,赢了,这回藏龙那个死胖子要赔死了,哈哈哈......” “一个月的零花变成了一年的零花,这藏龙当真大气,回头请他吃饭。” “用赢来的钱请?” “自然!” …… 高台上,老天师看着吕谦朝他摇了摇头,并没有皱眉,反而轻笑着朝吕谦点了点头,“劫难无门,唯人自渡。” “你那三剑虽然只是暂且斩了烦恼,并没有断去情根不净,但这样已经很好了。” 毕竟他这个做师父的不能下场,因为那样只会让张灵玉越陷越深, 而龙虎山上的一众师兄弟们和张灵玉又太过熟悉,根本不适合来点醒他。 吕谦这三剑下去,也算是开了一个头,剩下的路就交给张灵玉自己去走吧。 ———————————— 第一章! 作者要歇歇了,连续几天的爆更有些受不住,今天还有两章! 第139章 小吕祖的声名,围剿全性 “嘶,这点子扎手啊。” 高台上,隐藏在观众里的张楚岚看着吕谦背剑的淡然身影,注视着他走出了比赛场地,良久,仿佛终于是回过神来,他捂着头搓了搓脑后的四叶小辫。 “确实,他那把剑不简单。” 打完一场比赛的冯宝宝来到张楚岚身边,她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指着吕谦背后的木剑朝张楚岚说道。 “宝儿姐,这不仅是剑不简单,他那人也不简单。” “确实。 冯宝宝点了点头,“那三下子,直接把白衣服的小道士都打趴了,张楚岚,你这回有点悬了。” “是啊,是玄了。” 张楚岚抬起头,眉头紧皱,他带着冯宝宝朝场外走去,准备去参加自己的比试,“这小吕祖的手段太玄了,我根本看不懂。” 此时的张楚岚刚刚踏入异人界不久,在之前十几年,他完全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着。 就算是小时候修炼的时候,他爷爷也来得及只和他讲了些修行的道理,传了他金光咒和雷法。 除此之外,他对于这些异人的手段完全没有多深的了解,如今看着吕谦那不明觉厉的手段法门自然一窍不通。 “先放在一边,等会去问问星瞳和藏龙有没有消息。” 这样想着,他来到了自己的场地之内,看着下方跃跃欲试等着他的三个人,张楚岚眼神一凝。 他转过头看向旁边的一位观众,看着对方身上的披风,脑海中灵光一闪。 “大哥,能不能商量个事,这披风借我......” …… “我要干翻的是这苍穹!” …… “什么玩意儿?” “不摇碧莲!” …… 迎着众人的的谩骂、怒吼,张楚岚十分得意地走出了场地。 等他趾高气扬地走出众人的视线,原本的嚣张气焰顿时偃旗息鼓。 “这一招也就骗骗那些台上的观众,骗不了那些心神坚定的人。” 在人世间??摸爬滚打二十几年,张楚岚自然明白这世间终究是庸庸碌碌、随波逐流的人占了多数,这些人心思不定,很容易受到他人误导。 但就像沙滩上无尽的沙砾中也有宝石、水晶,这些人中还有那些明确了目标和道路、心神坚定的人存在。 他们不会被轻易动摇,因为他们的目标和道路一直延伸到了无穷远处,占据了他们的视野,也占据了他们的心神。 张楚岚如今这番小丑一样的行为,虽然对于隐藏自身实力有所帮助,但终究只是小把戏。 “张楚岚,徐三徐四让我们过去。” “来了,宝儿姐。”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般想着,张楚岚收拾好心情,跟着冯宝宝走向了别处。 …… “藏龙,你怎么了藏龙?” 结束今天的比试之后,张楚岚和徐三徐四以及冯宝宝走在山道上,突然在路边看见了倒在树下的喃喃自语的藏龙。 “没了,都没了,赔光了......” 藏龙双目无神地躺在地上,他那肥硕的身材好似一块肉饼,直接摊在了地面上。 “死胖子,你赔我的本金!” 还不等张楚岚反应过来,旁边的树林里钻出了一个蓝发女子,正是陆家班中的白式雪。 只见她眼神凶戾地左右扫视了一圈,当她低头看见了地上的藏龙后,当即大吼着朝藏龙扑了过去。 藏龙和白式雪作为陆玲珑手底下陆家班的一员,两人这次借着罗天大醮合资开了一个赌局,想要趁这次机会大赚一笔。 但没想到刚开盘没多久,就下场了两条过江猛龙,吕谦和丁嶋安。 这两人的存在直接让前面的比赛变得毫无悬念了起来,这场赌局自然也就随之崩盘。 藏龙和白式雪两人身为庄家,自然赔了个底掉,本金输完了不说,还倒欠了一屁股债。 “藏龙,你个死胖子,还我本金!” 白式雪一把提起藏龙的衣领,身躯中爆发出的庞然大力直接将藏龙这个胖子提了起来。 她双手不停地摇晃着藏龙的脖子,“当初可是你跟老娘说这次稳赚不赔的,现在不光本金赔完了,还欠了将近七位数的外债,你这让咱们拿什么还?” “我不管,你先把本金退给老娘,老娘要跟你散伙!” 说到这里,白式雪眼中闪过一丝庆幸,幸好当初开赌盘用的是藏龙自己的名义,她只负责融资入股,如今虽然折了本金,但好歹不用在名义上承担债务。 “小雪,你是来陪我共度难关的不是吗?” 藏龙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式雪,“如今欠了这么多钱,你竟然要弃我而去?” “对,老娘不陪你玩了!” 面对白式雪的胡搅蛮缠,藏龙直接怒吼一声,“没有,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只有这一身肥膘,谁爱要谁要!” “快来人啊,藏龙在这呢!” 就在二人相互拉扯期间,远处的山道上突然传来人群激动的声音,让两人面色一变,“大胖龙,白式雪,你们先把我们的票据兑了,一赔二百,你们可不能赖账。” 山道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挥舞着票据向二人冲了过来,滚滚浓烟从他们身后升起。 “撤!” 刚才还掐的面红耳赤的藏龙和白式雪立刻统一了战线,他们头也不回地向树林里冲去,身形闪动间消失在了原地。 “别走,藏龙,我还要请你吃饭呢。” “对,请你吃大餐,哥们几个发财了!” …… 张楚岚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浩浩荡荡冲过的人群,滚滚尘烟在他们面前升起又缓缓沉降。 “我听错了吗?一赔二百!” 徐四抽了一口烟,轻笑一声,“正常,那俩猛龙下凡,只要有这两人在场,那场比试就没了悬念。” “当赌局失去了神秘的悬念,那么只能庄家出血咯。” 说着,他从裤腰口袋里掏出一张票据,“张楚岚,别说四哥不关爱你,你看,哥哥我可是特意买了你赢。” 下一刻,他却当着张楚岚的面将手里的票据撕成了碎片,信手一扬,彩色的纸屑随风飞舞。 “但如今看来,哥哥我的关爱多余了。” 张楚岚看着空中飞舞的碎片,还有仿佛小孩子一样捉碎片的冯宝宝,嘴角抽搐不止,“四哥,你要这么激励我吗?” “废话,这是告诉你,你要破釜沉舟,别想别的!” 徐四揽过张楚岚的肩膀,指了指孩童一样的冯宝宝,“宝宝的事可是你要担的,那就给老子担到底。” 他的语气虽然还是一派随和,但其中隐隐的威胁却是清晰可闻。 张楚岚沉默地看着玩耍着的冯宝宝,缓缓点了点头,“放心。” “走走走,好兄弟,老天师那边的结果应该统计出来了,哥哥和你一起去看。” “轻点,四哥,轻点。” …… 夕阳的晚辉之下,一行人来到了上午的开幕场地。 老天师站在高台上,眉眼之间的高兴流露而出,好似放下了一块心病,“比试结果已出,胜出者三十二人。” 众人按照吩咐抽出了自己明天的对手,然后回到了天师府安排的休息处。 …… 星月高悬,夜幕遮天。 沉沉的夜幕之下,有些人在房间内辗转难眠、有些人在树林里痛下黑手、有些人则躲在山下的荒地里暗中谋划。 更有三四人踏着星光月华,踩在山道上,迎着微微山风朝暗中谋划的人赶了过去。 “吕道友,丁道友,多谢两位的援助。” 山道上,身穿三色道袍、头戴冠巾、随和自然的涂君房朝身边两人笑着点了点头。 “我若是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恐怕有人要说我空口白话,不可相信。” “为了彰显自身退出全性的坚决,我必须带上一二投名状,明日好在天师面前向世人宣告三魔派的归正。” “涂道友客气,在下也是奉家师所托,特来相助。” 丁嶋安一身天师府弟子道袍,朝着涂君房还了一礼,“白天吕道友借着三尸派法门,帮助灵玉师兄认清自身,我天师府自然要还这恩情。” “而且三魔派乃我道门传承,不可断绝。” 他的话语之间表达了公事公办的意思,但其中的深意自然让另外两人一点就透。 吕谦身穿武当弟子道袍,黑巾木簪束发,身后背着木剑,“丁道友所言甚是,前方便是我从吕良那儿得来的全性据点。” “这次他们来的人可不少,四张狂、六贼,甚至连炼器师都上了,更有不少喽啰。” “到时带上他们的人头,也好筑起三魔派重立的根基。” “好,便依道友所言。” 涂君房笑着点了点头,他站在中间,大步迈出几步,来到了三人身前,“这前锋之位贫道愧领了。” 丁嶋安快步跟上,将吕谦落在了最后,他转身笑着说道,“贫道居中央,劳烦吕道友收尾了。” 吕谦微微一笑,也不跟这两位争抢,他转头朝着身后的树林里喊了一声,“贫道也不愿收尾,劳烦老天师出手,顺便为我等看护一二。” “沙沙沙......” 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又随着山风缓缓消散,好似在回答吕谦的话。 “多谢天师!” 三人在山道上排成一列,脚步虽然不紧不慢,但眨眼之间便下了十几个台阶。 月华星辉之下,三人的身影闪烁在山道上,好似云烟流转,很快便迫近了山下的旧仓库。 …… 寂静无人的夜中,仓库里黯淡无光,也没有声音流转而出,好似一间空房,并没有人在里面。 然而,面对眼前看似空无一人的仓库,三位道人顿在原地,双目之间各有精光流转,他们同时轻笑出声。 “术士的障眼之法,还是让我这个先锋率先出手。” 涂君房收起脸上的笑容,话音刚落,他身上的三色道袍随风鼓荡,三道淡墨色的青烟从他周身各处钻出,化做三团缭绕变幻的云雾。 “三位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云雾变幻之间,三团淡墨色的青烟顿时重新变得漆黑无比、雾气翻动之间好似要聚气成液,化做粘稠的黑水。 原本近乎干净的三尸,在那一瞬间重新变得脏污了起来,但奇怪的是,本应该随着三尸的脏污而堕落的涂君房却没有受到影响。 “清静在本心,虚实一念间。” 他依旧如刚才那般自然随和,好似那狰狞恐怖,将要化形而出的三尸并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善!” 吕谦见此点了点头,“道友已得三尸真意,如此倒还真差那最后一步。” 涂君房的情况很好理解,他已经彻地明悟了自我,纵然身心变幻,但他的内里还是一片净土。 三尸是我,我非三尸,涂君房已经彻地掌控了自身欲根,由此三尸自然随心操纵。 一旁的丁嶋安看着涂君房周身显化的漆黑三尸,双目之间金光涌动,脸上的兴趣之色也越来越浓。 黄蜂、青蛇、夫人,三个形体从黑水中凝聚而出,他们的面貌狰狞恐怖,与中间安定自然的涂君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盘旋在高空的硕大黄蜂瞬间分裂为密密麻麻的蜂群。 “嗡嗡嗡......” 狂躁的蜂鸣声骤然响起,月光下,蜂群中每一只黄蜂的尾后针都散发出锐利的寒光。 蜂群形成后,向着三位道人面前的仓库猛冲而去,在路上还在不断分裂着,密密麻麻,遮天蔽月。 “轰!” 无形的虚空中,蜂群好似冲破了某种阻碍,有不少黄蜂死在其中,它们散作一团黑气又再次融入了蜂群,让蜂群的规模再次扩大。 “敌袭!” 蜂群的冲锋好似掀开了一层遮挡,仓库里昏黄的灯光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随着遮挡的消失,仓库里传出一声大喝。 “贫道三魔派涂君房,借诸位性命一用,筑我三魔派再兴之基。” “哈哈哈......” 涂君房突然朗声大笑了起来,他的行为模样有些疯癫,但眼神中的清明未变,三色道袍在月光下随风飘舞。 鲜血一样的红、淤泥一样的黑、还有朝阳一样的紫,三种颜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邪气非常,但又显得十分圣洁高雅。 圣洁和邪恶,这两种对立的属性在涂君房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大袖一挥,“上!” 在他身边躁动不安的另外两尸得到指令后也大放异彩。 竹身大蛇变得更加庞大,身躯长约三丈六尺、宽约三尺六分,向着仓库席卷而去。 貌美夫人变得狰狞恐怖,好似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它长着六头八臂,身躯越发火辣动人,化做了一尊赤身裸体的修罗夜叉,向着仓库冲了过去。 “心有无限大,三尸自无穷。” ———————————— 第二、三章! 作者合二为一,发了一张四千字的大章! 能量,作者需要各位读者老爷的打赏补充能量,礼物啥的砸死我吧! 第140章 三魔显化,斩四狂,除六贼 浓稠的黑烟从涂君房身上升腾而起,流转飘渺间好似厚重的乌云将他包裹在内。 涂君房转身一抽,袍袖挥舞间,乌云凝结,化虚为实,一柄漆黑锋利的玄锋宝剑便被他握在了手中。 皎洁的月光下,三尺玄锋黯淡无光,好似将月华吸引囚禁在内,剑身上莹白色的道纹流转,好似点缀在夜幕中的银河光练。 “唰——” 虚空中传来一道锐利的风啸声,一道裹着炁光的珠子快似流星,眨眼之间穿过三丈距离向着涂君房飞射而来。 那珠子大约念珠大小,流转飞舞间,露出上面一个金色的“下”字刻痕。 说时迟、那时快,涂君房眼神一凝,手腕转动间挥起手中的三尺玄锋自下向上,将袭来的珠子撩起。 这颗珠子好似枪弹火炮,庞然大力顺着剑锋传到了涂君房手上,他旋身卸去力道,顺势将珠子挑飞。 “苑陶,你这九龙子终于炼成了。可惜了你这天资,却是个世代全性的老坏种。”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九个龙子更是有着非凡的神通。 “霸下”者,又名赑屃,似龟有齿,喜欢负重,力大势沉,曾背负九州山水协助大禹治理水患。 “呵呵,哪里比得上大名鼎鼎的【三尸】涂君房,怎么,今天这一副道人装扮,是想着将三魔派并入全性?” 仓库被涂君房的三尸破门而入,烟尘滚滚,其中传来了一位老者轻蔑地笑声。 尘烟涌动之间,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从烟雾中走了出来,高个子的那个看起来呆呆傻傻,身前背着一个小书包。 矮个子的那个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他眉眼之间狡猾凶狠,手中旋转着一圈珠子,“呦,还带了帮手,你们就不怕被我们这一帮人留......” “靠,你不讲武德!” 等他走出烟雾,迎着月光看清了对面三人的样貌打扮,脸上轻蔑阴狠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 银白耀眼的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下,除了涂君房外,他身后站着的另外两位道人的面容清晰可见。 一个身穿天师府道袍、身材高大魁梧的道人,这人名叫丁嶋安。 一个身穿武当道袍、背着木剑,丰神俊朗的青年,这人名叫吕谦。 一开始苑陶透过烟雾只以为涂君房带了两个帮手,但没想到这哪是帮手,这是请了大能助阵。 憨憨傻傻的高个子伸出手指朝对面点了点,“三个诶。” “憨蛋儿,掏家伙。” “蒲牢,狻猊,去!” “里面的那几个,别藏了,赶紧出手,要不然今天全都得交代在这!” 苑陶面色狂变,他慌忙扯着一旁的憨蛋儿朝烟雾中退去,同时手中快速旋转着的九龙子中飞速射出两道流光。 “唰——” 蒲牢者,喜好大声吼叫,被凡人雕刻与洪钟提梁的之上。 狻猊者,形如狮,喜好吞云吐雾,一般出现在香炉上。 这两个珠子相互纠缠着朝对面三人飞去,其中“狻猊”珠子散发出浓厚烟雾,“蒲牢”珠子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声波,协助烟雾扩散开来,眨眼之间在这山林之中重新掀起一阵浓烟。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丁嶋安上前一步,他手掐符诀,按照方位踏起脚步,口中快速念诵《净天地神咒》。 …… 伴随着丁嶋安的念诵声,树林间突然吹来一阵风,风势随着咒语的响起越加刚猛迅疾。 “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急急如律令!” 丁嶋安挥动袍袖,随着一声令下,树林间的罡气旋风陡然吹起,眨眼之间便将周围的烟雾全部消散。 虚空中,凌空悬浮的“狻猊”珠子不再吐出烟雾,道道金色的符文流转在珠子上,好似一道封印将其彻地封住。 净天地神咒,乃是道教八大神咒之一,可以解除秽气、净化天地、保护法坛、驱邪散魔。 丁嶋安乃是天师府亲传,领了符箓,登了名册,可谓是正经的玄门中人。他的咒语符令自然受到天地认可。 和某位将符箓当作豆子撒,五雷符用成了招雷咒,完全用不出符箓功效的人自然不一样。 这不仅是传承问题,更关键的是【授箓】与否! 云雾驱散,虚空中只剩下一颗还在散发着音波的“蒲牢”珠子。 吕谦身形一闪,身上荡漾起了道道涟漪,涟漪逐渐扩散增强,转眼间便化作了涛涛江水随身翻涌。 他手上包裹着层层浪花一样的劲力,抵消了那喧闹的声波,右手快速一探,好似摘了一个果子,转眼便将那颗珠子拿在了手里。 “定!” 道道劲力如水浪一样包裹着那颗珠子,原本还躁动不已的“蒲牢”珠子被劲力包裹,散去了那闹人的音波。 “丁道友,回去之后重新炼化倒还多了一件平日里把玩的小东西。” 说着,他挥袖一扫,将被道纹封印住的“狻猊”珠子打向了丁嶋安。 “嗯。” 丁嶋安接住“狻猊”珠子放在袖子里,“永觉和尚,莫要再试了,我等三人都是心性坚定之人,你那十二劳情阵对我等起不了作用。” 涂君房眼神清明,他周身黑气再次荡漾而起,将面前的仓库包围了起来,“莫要反抗,今天不是你们活着走出去,便是我倒在这里。” 从高空之上看去,黑雾好似一道圈起的圆圈,将仓库四周全部包围,只有三人的山道方向留下了一处出口。 随着涂君房说完,冲进去的三尸齐齐嘶吼了一声,仓库里顿时黑雾翻滚,几声惨叫随之响起,紧接着,几个人影从仓库中闪身而出,来到了三人近前。 “四张狂、六贼、周十绵,嗯?还有一个天师府的小道童?” “那是全性的代掌门,这几年关押吕良的人。” 吕谦上前一步,左手向后一拍,背在身后的木剑飞起,落入了他的右手中,“敢算计我吕家人,当斩!” “随道友发落。” 说完,丁嶋安眼神一凝,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转眼间好似一轮昊日在树林中升起,堂皇大气的金光将树林内外照的通彻明亮,好似白昼。 丁嶋安周身浮现出似水无形、似气无质的金光,这金光将他周身包裹完全,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自然变幻。 金光一闪,丁嶋安冲着尘灰满面的四张狂冲了过去,磅礴的金光陡然变幻,化做一道金光结界,将五人围在中间,“四位莫走。” 言罢,丁嶋安浑身气势猛然暴涨,周身的金光也随之更上一层,光明璀璨的金芒将四人脸上的慌张照的清清楚楚。 他举起右手的巴掌,上面缭绕着厚重的金光朝着迎面而来打头阵的【祸根苗】沈冲抽了过去。 同时他左手袍袖一挥,身上的金光如影随形,化做一道锐利的光剑,朝着中央的【雷烟炮】高宁直冲而去。 “砰!” 沈冲举起手臂迎面挡住自上而下扇来的金光巴掌,上面传来的庞然巨力让他脸上的眼镜脱飞而去,脚下也被巨力压着陷入了地面。 他狰狞着面容,怒吼出声,“夏禾,你这娘们怎么没用了?” 夏禾浑身散发出粉色的炁息好似烟雾一样缭绕在丁嶋安周身。 粉色的气息好似迷雾,惑人心神,但其中的丁嶋安依旧眼神清明,他扭身向身后踢去。 “轰!” 磅礴的劲力压缩着沿途的空气,好似一枚炮弹朝着身后的夏禾冲去。 空气炮弹在虚空中逐渐变大,道道凌厉的罡风吹散了【刮骨刀】夏禾头上魅惑动人的发丝。 “劈空掌?” 看着飞来的空气炮弹,夏禾也顾不得惊讶这门手上用的劈空掌,为什么会被丁嶋安用脚踢了出来。 她匆忙向一旁闪躲,巨大的空气炮弹在地面上轰出一个巨坑,土石翻飞之间给夏禾留下了不少伤口,一只脚也因为躲闪不及被罡风牵引,扭曲的掌骨彰显着那道劲力的恐怖。 “太上有命,普告万灵。” “促召天真,俱会帝庭。” “风火齐战,伐邪绞精。” 丁嶋安旋身再转,口诵《杜天师杀剑咒》,一道剑气从他口中吐出,朝着一旁满头大汗的【穿肠毒】窦梅砍去。 窦梅此时全力催动自己的能力,能让人沉寂的炁化做点点星光冲向丁嶋安。 “啊!” 杀剑一闪,一条胳膊凌空飞起,鲜血飞溅。 …… “那我就寻你等六贼。” 吕谦提着木剑,脚下踏着虚空中荡漾的浪花潮水,好似踏浪而行一样,转身便来到正欲遁走的六贼面前。 “六根不净而生贼,今日剑斩六贼!” ———————————— 第一章!还有一章! 作者在尝试增加字数的同时提升质量! 可能晚了一些,还请各位见谅! 求礼物,我还差些能量,明天尝试全天更新! 第141章 六贼、六根 “六根不净而生贼,今日剑斩六贼!” 皎洁的月光之下,吕谦手提木剑踏浪而来。 黝黑的木质剑身在月华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金色辉光,与银白色的月光互相交织,显得至圣至雅,好似神话传说里仙人手中的宝剑。 山道上,吕谦脚下连踏,道道涟漪从虚空中生成,层层波浪在虚空中蔓延,眨眼之间便圈起了一道波纹水层。 水层好似浪花堆叠而成,像是水浪一样的劲力层层叠叠、不断推高,转眼就化做了一道无漏无缺的接天水幕。 说时迟、那时快,这水幕将六贼和吕谦围在一起,提着木剑的吕谦踏浪而起,背着高悬在夜空的银月,手中挥剑而出。 一道耀眼夺目的金色剑光自虚空中生成,自上而下,浩荡璀璨的剑光不断扩大,转眼间便化作了一轮金色的弯月,向着六贼迎头斩去。 “闪开!” 六贼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远离,锋锐的剑气化做了那弯月璀璨夺目的月光,肆虐而出。 “轰!” 剑光落地,好似一轮弯月带着不朽的金辉自九天之上垂落,土石飞溅而起,地面上掀起滚滚尘烟,吕谦转身从高空落下。 他踏浪站立,脚下磅礴的劲力浪潮越发汹涌,水一样的劲力向着四周扩散,他双目之中亮起金色的火光,赤金色的光芒在他眼底闪耀。 “眼耳鼻舌意身,六根也。” 在他的眼中,滚滚尘烟之中,六人的气息相互交融,宛若一体。 气息交融之间,六人的气势不断增强。 《西游记》中,孙悟空从五指山脱困后,师徒二人路遇猛虎,孙悟空打死猛虎,做了一身虎皮衣裳。在这之后,师徒二人又遇到了六个强盗。 这六个强盗自称,眼见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意见欲、身本忧。 这其中情节有些玄妙,蕴含着修行之理。 唐三藏乃是【元神】,是自身“性”的主宰,孙悟空乃是【心猿】,可以视为自身“命”的主宰。 唐三藏没有遇见孙悟空这位“命”之主宰前,也曾在“双叉岭”遇难,幸得“太白金星”这位“天命使者”解救。 性命二字,相互依仗,代表着人身性命之间的共存。 “双叉岭”的唐三藏没有遇见孙悟空,只有他一个人,也就是人身只有“性”之主宰,没有“命”之主宰。 性命不全,因此遇难之后,只能听天由命,由“天命使者”太白金星搭救。 当唐三藏遇见孙悟空后,“性”之主宰碰上了“命”之主宰,由此集齐【性命】,正式开始西行之路,修行者的修炼之途也正式开始。 师徒二人路遇猛虎,这只猛虎不是内魔,而是外来阻道的困难。 因此,当孙悟空打死猛虎,反而得到了一身衣裳,有了收获,象征着克服外部困难之后的收获。 那这收获的“衣裳”,有什么讲究不成? 人穿衣裳,是为了遮蔽形体,以便规整自身。“规整”二字,音同【归正】。 孙悟空穿上了衣裳,那就意味着【心猿】归正! 当【性命】凑齐,渡过外部的困难,【心猿】归正之后,属于内部的困难也接踵而至。 强盗,也可称为【贼人】,六个强盗,意味着六个贼人,也就是【六贼】。 经文中有言,人身有六根,眼耳鼻舌意身。 当【性命】齐聚,六根因此扰动不净,那么就会生出“贼人”,【六贼】因此显化而出,这也就是师徒二人路遇强盗的原因。 【紫阳真人】张伯端有言,“知之须会无心法,不染不滞为净业。” 若要除去【六贼】,当由【心猿】动手,这也是故事中,孙悟空打死六人的原因。 只有“心”中清净,不染尘埃,由此六根就能清静,六贼自然烟消云散。 【六贼】看似有六人,但实际上却是一体的,因为它们是修行者六根不净的显化。 吕谦提着木剑站在浪头之上,滚滚尘烟之中,六人的气息来到了一个稳定的层次,比之前高出不少。 “小吕祖,能否放我等一条生路?” 尘烟散去,六人周身环绕着浓厚的黑气,六双赤红的双眼同时看向不远处的吕谦,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能!” “哗哗哗......” 说罢,吕谦脚下翻腾的浪花再次涌起,道道浪潮突破了水面的束缚环绕在吕谦周身,滚滚浪花再次叠加到一个新的高度。 “轰!” 磅礴的气势从吕谦身上突然升起,猛烈的罡风被浪花席卷而起,朝着四面八方吹拂而去,好似钢刀利剑一样刮在了对面六人的身上,掀得六人衣带发丝翻飞。 “是你逼我们的。” 六人仿佛统一了意识,浓重的黑雾再次升腾而起,化做滔天魔焰。 银白闪耀的月光之下,漆黑的魔焰好似一张滔天巨口,将六人含在其中。 他们身形闪动,裹挟着气焰从各方朝吕谦冲了过来。 “来得正好!” 吕谦脚下一踏,涛涛水浪从他脚下翻涌而起,一路上不断扩大,最后变成了一道滔天巨浪,朝着六人迎头拍去。 水浪滔天,好似海中掀起的狂风怒浪,劲力如水一般在其中旋转涌动,散发着磅礴的绞杀之意。 “轰!” 浪花席卷着将六人的身形淹没,但下一刻,六道黑气翻涌的身影冲破了浪花的牵引旋转,他们周身气息萎靡了不少,那黑雾也淡薄了许多。 “我等虽为六贼,但也可为人身六根。” 六人嘴角溢出鲜血,但还是狞笑着朝吕谦扑了过来,“眼见之喜、身本之忧,钻缝穿浪,亦非难事。” “我等六人性命共通,一人不死、六人不灭!” “重伤之人也敢言勇?” 吕谦右手一转,凌厉的剑光逼退了率先冲来的身本忧,他张口朝旁边袭来的耳听怒吐出一道白色的火气。 “轰!” 他脚下一踏,滔天水浪顿时激射而起,逼退了另外三人。 “你们有六个,那我也来喊一个。” 说罢,一道火光从吕谦身体内飞出,白色的火光迎风便涨,眨眼之间便化作了一个身穿赤白道袍的道人。 “贫道来也!” ———————————— 第二章! 有点短了,没事,明天全天更新,保底五章! 诸公助我,雷来! 第142章 舞棍杀六贼 身穿赤白色道袍的身影从火光中走出,那张和吕谦一样的面容中多了几分威严淡然,正是吕谦的三尸道人。 他抬手一招,周身涌动的三昧真火化做白色的匹练,转眼凝聚成了一根赤白色的长棍。 棍身笔直,长约七尺,上面流动着三昧真火形成的赤白色道纹,好似一条火龙栩栩如生地盘在棍身上游走。 “呼——” 三尸道人右手握住长棍中央,手腕一转赤白色的流火在虚空划下一道耀眼的痕迹,好似一抹璀璨的烟火。 三昧真火化做的长棍好似有千钧之重,一举一动掀起滔天火光,凌厉的罡风随着长棍的挥舞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长棍舞空,前后棍首调转,三尸道人手肘夹着棍身别在腰上,他手腕一抬,长棍指着对面六人,道纹随着棍身的舞动流转,棍身上的游龙朝着六人的方向张牙舞爪。 “今日棒杀尔等!” 话音刚落,三尸道人持棍一舞,棍身一头插在地面上,身形随着力道高高跃起。 及至高空,三尸道人拖着身后长棍朝下猛然一砸,看那气势好似千钧澄玉宇,江海一力开,赤白色的三昧真火在银白色月光的照耀下在虚空中划出一轮火焰明月。 “呔,妖孽受死!” 腾腾热浪随着火焰明月的高悬挥洒地面,将六贼周身的漆黑魔焰蒸腾消弭,近乎退散。 那一声大喝好似雷音巨鼓猛然轰出,随着那挥落而下的长棍横扫八方,无尽的压力从高空传来,压得地面上原本飘荡的灰尘重新落于地面。 磅礴的火浪和沉重的棍身朝着六贼中的眼见喜、耳听怒、鼻嗅爱三人猛然落下。 耀白色的三昧真火随着棍势在虚空中凝结成了一团赤白色的火云,被长棍裹挟着猛然砸落。 耀白色的火云虽然虚幻,但好像沾染了长棍横扫八方的沉重,宛如巨石飞落,将三人身上的漆黑魔焰压灭一空。 “轰!” 轰鸣声响起,火云落地之后化做倾泻而出的火焰天河,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涤荡周围的一切。 “啊!” 眼见喜、耳听怒、鼻嗅爱三人前后排列站立,后面两人将手搭在前一人身上,涛涛黑气不断汇聚到最前方的眼见喜手中。 他看着高空的火云,手中黑气凝聚而出,化做三丈大小撑天巨手,挡住了火云的肆虐,但腾腾热浪炙烤着黑雾中的三人,好似火海降临。 还不等三人丝毫不敢松懈,变幻阵型抵御着周围肆虐的三昧真火。 “看棍!” 火焰长棍被高空中的三尸道人旋身一掷,伴随着乾坤巨力脱手而出,好似一颗璀璨的流星,向着地面猛砸而去。 长棍旋转飞舞,赤白色的火龙在棍身上吞吐烈焰,将长棍化做了一道火轮。 火轮转过虚空,朝着三人中间猛然砸去,好似乾坤倒转,巨力朝着领头的眼见喜砸去。 “噗!” 血洒长空,鲜红色血液刚一冒出便被翻涌的火浪煮沸,好似铁浆落地,烤的地面吱吱作响。 眼见喜被长棍砸飞,凛冽的罡风逼退了另外两人,耀白色的三昧真火随之落在了眼见喜身上,烧灭一阵黑雾。 长棍斜插在地面上,棍身上赤白色的火光耀燃而出,三尸道人从虚空落下,他脚踩长棍翘起的一头,自上而下俯视着。 “咳咳......” 眼见喜倒在地面上,鲜血从他七窍涌出,好似没了命,但随着三人间黑雾的涌动,他的生息好似风中火苗,虽然微弱,但还未熄灭,甚至逐渐回光。 耳听怒和鼻嗅爱身上气息随之一降,但黑雾流转间再朝着三尸道人冲来。 “六人一体又如何,再吃我一棒!” 三尸道人没有惊讶,他旋身而起,右脚朝着棍首一踢,将插在地面上的长棍踢起,右手一捞捏住长棍下首迎着两人抡了过去。 “砰!” 赤白色的棍影舞空闪烁,将冲上来的两人打的左支右绌,裹着三昧真火的棍影不时落在两人身上,打的两人气血喷涌,骨身破裂。 随着黑雾的逐渐消弭,二人身上伤势的恢复也渐渐减缓, 黑雾涌动,支撑着两人不知疲倦地冲锋,他们面目狰狞,手脚齐用,一人带着六人之力略显笨拙地和灵活地棍影交手。 三尸道人双手舞棍,动作之间潇洒自如,他手中的长棍好似一条灵蛇,又好似一桩钢柱,各种棍势变幻莫测,或挥或捅、或提或砸,招式如行云流水、又如稳山沉石,将两人不断向后压制。 “嘿嘿,给我退!” 三尸道人手中长棍一横,将两人逼退,他笑着朝身后高声询问,“道友,你那如何了,这三人不够耍,不够耍!” 他那嬉笑的声音透过重重火浪,又穿过了堂皇金光传到了吕谦那片战场。 “快了!” 话音刚落,一道金芒划过虚空,好似开天辟地一般划开林间的黑夜。 “剑起!” 吕谦手持木剑,剑身上金光闪烁,浩荡剑气随着木剑的挥舞朝四周散发而出,卷起吕谦额前的发丝。 他一手剑、一手拳,拳剑相交之间和舌尝思、意见欲、身本忧三人缠斗,涛涛水浪裹挟着庞然大力猛然轰出。 好似天河开闸,汹涌的劲力化做层叠奔腾的浪花冲着三人席卷而去,金色的剑光紧随其后,融入浪涛之中好似游鱼,朝着三人冲去。 “撑住......” 三人裹着不断消弭的黑雾迎着水浪的冲刷,费劲地躲避着水浪中金光剑鱼,他们的一拳一脚被水浪消磨了劲力,剑光灵活多变,不断在三人身上划过。 “啊!” 三人感觉自己才是水中被消磨的猎物,六人之间的联系被不断消磨,黑雾逐渐消散。 “哪里走!” 吕谦踏着浪头,手中木剑灵活地施展出十三招剑式,或点或刺、或劈或扫、或带或抽...... 他衣带翻飞、脚步潇洒自然地游走在三人之间,金色的剑光闪烁在四人中间,不断斩去那翻涌的黑色雾气。 林间的这处战场,好似被分成了两个世界,一边赤白色的火光通天、火云坠地,另一边金光闪耀、水浪涛涛,棍影和剑光不时划过高空,与那天上的银月争辉。 六贼被不断消磨,他们不畏疼痛的冲锋逐渐减缓,两边的黑雾好似风中残烛,下一刻仿佛就要熄灭。 “这一棍,超度尔等!” “这一剑,灭杀尔等!” ———————————— 第一章!还有一章! 今天作者状态不佳,可燃物太少了,生怕写不出够爽的场面,删了又改...... 爆更先延后,我先去补充点能量和可燃物。 第143章 三尸奋起火云棒,道人剑下洒金光 棍影剑光闪烁之间,六人间的黑雾逐渐消磨,最后只剩一点残余。 三尸道人一棍逼退三人,他大步上前,倒拖着长棍顺势一劈,赤白色的火光随着棍势而起。 一团火云在棍首飞速凝聚,眨眼之间便随着长棍落在三人身上,烧尽了最后一抹黑气。 三尸道人手腕一转,长棍去势不减向着身躯破烂的眼见喜再次砸去。 “轰!” 火焰长棍在眼见喜胸膛上砸出一个明显的凹陷,眼见喜双目圆瞪,胸口传来的庞然巨力瞬间击碎了他破烂的胸膛。 三尸道人左手擎着棍身,右手成拳,他旋身靠着长棍一转,便来到了眼见喜身前,裹着火焰的拳头直接轰在了眼见喜脸上。 原本面目全非的面孔再次破裂,早已干涸的血液再次从皮肉中涌出,但却被道人手上的三昧真火灼烧蒸发,未能沾染道人半分。 “下一个。” 三尸道人脖颈一转,横在肩膀上的长棍被肩胛处传来的力道带着旋转飞舞,后半截悬空的棍身抡起,打飞了飞身靠近的另外两人。 “吭!” 悬空的棍身旋转半圈,顺着力道砸在了地上,三尸道人脚步一旋,手腕转动间捏着另一边棍首撑地而起。 “看棒!” 三尸道人借力飞起,双手带着身体立在棍首,顺着棍势再次下落,双脚撑地,腰身弯曲,抡着身后的长棍朝着耳听怒劈头砸去。 “轰!” 长棍势大力沉,带着汹涌的火云,裹挟着滚滚热浪自上而下猛然挥砸而出。 耳听怒迎着棍身带起的罡风,下意识地偏身一躲,挥下的长棍砸在了他半边肩膀上。 “砰!” 血肉纷飞,火焰长棍顺着耳听怒的肩膀砸碎了他半边身躯,棍首卡在他碎裂的骨头之中。 “啊......” 剧烈的疼痛从身躯各处传来,耳听怒忍不住躬身低头。 “砰!” 三尸道人将手中的长棍收在腰身,旋身进步,舞动的腰身带起长棍再次舞动,另一头延长的棍首敲在了耳听怒低下的头颅上。 碎骨声再次响起,蓬勃的血花在火焰长棍的一头绽放,但眨眼之间就被灼热的三昧真火烧的枯萎零落。 “到你了。” 三尸道人顺势将长棍插在地面上,双手一上一下,撑着竖直的的长棍旋身飞起,双脚踢出。 “砰砰!” 躲闪不及的鼻嗅爱赶忙架起剩下的右手独臂抵挡,却被三尸道人脚上的劲力踢向远处。 “千钧澄玉宇,奋起火云棒。” 三尸道人再次落地,手中长棍倒立在身后,他双臂一挥,变后为前,身后的长棍顺势挥舞,在虚空中留下一道火光。 火光裹挟着罡风,化作一道翻滚的火云,烧向倒地的鼻嗅爱。 “啊!” 赤白色的三昧真火一点便着,一沾便燃,眨眼之间就落在了鼻嗅爱身上缓缓燃烧。 灼热的火浪炙烤着鼻嗅爱全身,他忍不住在地上翻滚起来,残破的身躯在火焰中挣扎着。 “妖孽,看棒!” 一声大喝接着响起,他闻声抬头,一道流转着火光道纹的棍影从高处落下,在他眼中迅速扩大。 “砰!” 长棍被三尸道人挥砸而下,环绕着火云的棍首落在鼻嗅爱额头正中央,庞然大力瞬间击碎了坚硬的天灵盖,炙热的火浪从棍身上传出,炙烤着他的血肉。 又是一朵血花在盘龙棍首绽放,转眼间再次被热浪化做虚无。 “呼——” 三尸道人看也不看棍下残躯,上前一步,右手握在棍身中央,手腕一转,长棍在他手上旋转,转眼间由实转虚,化做一道赤白色的流光消散在三尸道人手中。 他挥袖一转,袍袖飞舞间好似掀起了一阵狂风,席卷四方,将周围熊熊燃烧的三昧真火熄灭无影。 另一边,一道耀眼的金光在树林中爆闪而出,好似金月再升,但转眼间又消逝不见。 伴随着金光散去,周围遮天的水幕缓缓降下,荡漾汹涌的潮水也好似失去了源头,磅礴的劲力渐渐地消散在虚空中。 层层叠叠的海浪中渐渐露出了吕谦的身影,他右手持剑斜指地面,脚下身边倒着三具鲜血淋漓的残尸。 “善!” 三尸道人朝吕谦点了点头,转眼间又化做一道赤白色的火光飞过虚空,隐入了吕谦的体内。 “多谢道友!” 吕谦手腕一转,收剑转身看向另一边丁嶋安和涂君房的战场。 涂君房的周身漆黑浓郁的雾气翻腾,粘稠的黑色液体不断凝聚而出在他身边汇聚,化做各种各样的邪异妖魔。 这些妖魔面目丑陋,好似经文中记载的恶鬼罗刹,嘶吼着朝苑陶和另外几人冲去。 苑陶此时被那憨憨傻傻的男人背在了身上,他指挥着憨蛋儿从身上地小书包里掏出各种法器应对周围的攻势。 “锤,给我锤那个人。” 苑陶朝着缓缓靠近的涂君房一指,憨蛋儿立刻从书包里掏出一柄玩具气锤,朝着涂君房的方向抡了过去。 “轰!” 玩具气锤轰在虚空之上,空气传出猛烈的爆鸣声,紧接着一道由空气凝聚而成炮弹朝着信步而来的涂君房冲了过来。 涂君房眼神一变,他身形一闪,低头旋身挥出了手中的三尺玄锋,几道漆黑的剑光闪过,迎面而来的气弹被他斩做几份,爆发出的罡风吹拂过他身上的道袍,却没能将他逼退半步。 “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他嘴上说着叹息的话,眼神中却不见怜悯,三尺玄锋从他手中电射而出,在月光下化做一道漆黑的闪电打向了身材高大的憨蛋儿。 “盾!” 苑陶扯着憨蛋儿厉声高呼,憨蛋儿顺着力道朝一旁闪躲,同时伸手从小书包里再次掏出一块玩具小盾。 小盾上光芒一闪,无形的气流眨眼间扩散开来,化做一道风墙将二人包裹起来。 “咔!” 三尺玄锋劈在了风墙上,却未能穿透,但还不等苑陶松下一口气,原本有形有质的玄锋黑剑化做了一滩浓稠腥辣的黑水,绕着风墙旋转侵蚀,转眼间便透入风墙沾染了二人。 “呃......” 黑水没入二人的身躯,转瞬间,二人身上涌出无尽的漆黑雾气,这雾气逐渐汇聚,由虚转实,化作黑水浸没二人,好似要把两人困死在其中。 “你们的人头,贫道笑纳了。” 一道黑芒闪过,涂君房手持玄锋划过二人在黑水中挣扎的身躯。 一剑立功,他也不做停留,转身朝着另外被三尸缠上的全性闪去。 …… 丁嶋安这边,他一人游走在四张狂的围攻中,身上的金光堂皇璀璨、千变万化,他眼神淡然,一道道裹挟着金光的巴掌朝着面前的沈冲扇去。 “轰!” 势大力沉的巴掌再次盖在沈冲面目全非的脸上,巨大的力道将他掼在了地上,骨骼崩碎的声音随之响起。 ———————————— 第二章! 作者缓缓,积蓄一下可燃物和能量,答应的爆更先欠着,放心作者还是很靠谱的! 求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 第144章 老天师:灵玉,这女子你认不认得 沈冲的头部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砸在自己的胸膛上。 惨白色的森森脊骨好似一柄破封的骨节利剑,从他脖颈的断裂处直刺而出,温热的血液挥洒而出,溅射在沈冲衣衫褴褛、逐渐温凉的尸体上。 四张狂按照自身能力分别对应酒、色、财、气四种修行磨难。 【酒】乃是穿肠毒药,对应着窦梅那让人沉沦、失去斗志的能力。 【色】乃是刮骨钢刀,对应着夏禾那勾引魅惑、引人堕落的能力。 【财】乃是惹祸根苗,对应着沈冲那借人力量、挑拨是非的能力。 【气】乃是雷烟重炮,对应着【永觉和尚】高宁那弯折经脉、颠倒情绪的能力。 这四人可以相互配合,因此在全性里联手闯出了莫大的声名。 沈冲凭借着所谓的力量贷款,从别人那里获得了不少炁,是四人中的前锋,负责与对手缠斗,使其分神。 当对手心神不稳,自然到了另外三人施展手段的时候了。 窦梅、夏禾、高宁三人藏在背后操弄人心,他们反复折磨对手的心境,最终让其崩溃而死。 心境的修为不好提升,所以这也是异人界里的一些老前辈也忌惮四张狂的原因。 但此时迎战四张狂的丁嶋安修为心境自是不用再说,他顶着窦梅、夏禾、高宁三人的干扰,几下巴掌下去,就将身为前锋沈冲活活拍死。 一击建功,丁嶋安稳住心神,转眼看了看绕在周身飞舞的赤红丝线,眼神中无喜无悲。抬手朝着前方再度挥去。 “永觉和尚,你这十二劳情阵确实有些烦人。” 【劈空掌??金光咒版】! 缠绕在他手臂上的磅礴金光如影随形,在他掌中汇聚而出,好似金光一闪,化做一颗人头大小的光团脱手而出。 金色的光团照耀四方,光团携带着巨大的压力裹挟着周围的空气不断壮大,好似一颗金色的流光炮火轰然爆发。 “轰!” 耀眼夺目的金光一闪而逝,树林间尘烟翻滚,高宁肥胖高大的身躯七窍流血,他捂着胸口、步伐凌乱地从尘烟中冲出。 “快跑!” 此时的他顾不得被之前被丁嶋安打伤的夏禾和窦梅,身形闪动间就要冲进树林中逃匿而去。 丁嶋安抬起脚步正要去追,同时他身上的金光涌动,化做数道虬劲的金色光绳,朝着后方的夏禾、窦梅二人缠斗而去。 金色的光绳由丁嶋安身上的金光咒凝聚而出,好似通了灵性,互相配合着好似一条条游龙蛟蟒,将独臂的窦梅和独腿的夏禾紧紧压制。 丁嶋安身形闪动,金光在山道上快速穿梭,但因为一开始的距离,再加上高宁此时拼了命的逃遁,此时的高宁已经快到了树林边缘。 “师侄,接剑!” 虚空中,一道耀眼的雷光划过虚空,好似一条银光飞龙,从一旁的树林里朝着赶路的丁嶋安激射而去。 “唰——” 雷龙一闪而过,在虚空中留下道道雷鸣般的剑啸声。 丁嶋安偏头一转,右手朝着雷龙的末尾一抓,将那道迅猛的雷光握在了手中,雷龙狂猛,但却被他安稳的抓在了手中。 丁嶋安身上的翻动的金光朝着他右手中的雷龙涌去,璀璨堂皇的金光与耀眼迅捷的银芒交相辉映,渐渐显露出金灿灿的生铜之色。 光芒转眼间隐没消散,丁嶋安右手中的雷龙化做了一柄生铜所铸造的锋锐宝剑。 “三五斩邪雌雄剑?” 《历世真仙体道通鉴》有载,太上老君赠与天师张道陵一双神剑,剑柄为五节连环,剑身隐隐刻有秘法符文以及日月星辰,剑重约八十一两,正是龙虎山传承的三五斩邪雌雄剑。 丁嶋安看着手中和记载中一模一样的宝剑,眼神一凝,他手腕一挥,剑身上符文流转、七星闪耀,火光雷芒从剑身上显化而出。 “咻——” 剑光划过虚空,火光雷芒交相辉映,隐隐有风雷之声回响,这一切都在表明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传说中的【天师传承之物】。 “再接五雷符!” 老天师的声音盖过风声雷啸,一道金色的流光再次从树林中飞出,落在了斩邪宝剑的剑身上。 金光变幻,一道朱砂黄符显露而出,符箓上道纹流转,朱红色的印信加盖。 符纸贴在剑身上,二者好似合为了一体,伴随着符箓显化,斩邪宝剑也随之绽放光彩。 “铿锵!” 原本有些暗淡的生铜剑身顿时大放光彩,金灿灿的剑芒好似破开那层锈蚀的外表,电射而出,照耀天地四方。 一声清脆的剑鸣之声响彻天地四方,好似威严雷音,震得人心神发颤。 顾不上惊讶,丁嶋安眼神一凝,身上金光咒涌动闪烁,与手中的斩邪宝剑交相辉映。 “太上有命,普告万灵。” “促召天真,俱会帝庭。” “风火齐战,伐邪绞精。” 他再次念诵《杜天师》杀剑咒,剑身上火光雷芒跃然而出,与剑身上耀耀闪烁的七星交相辉映,凌冽磅礴的剑气裹挟着高远肃穆的杀意,好似秋日里的肃杀寒风。 “轰——” 好似雷鸣电闪,剑气搅动风云,一时间月光暗淡、星光隐没,在场中只有丁嶋安手中那柄斩邪宝剑发出的金光剑芒。 风云变色,丁嶋安周身道袍衣带被剑气鼓荡飘舞,风雷之中,双目精光璀璨,倒真像那大殿中怒目提剑的天师。 “永觉和尚,且让贫道招待一二。” 咒诀念完,丁嶋安手中的斩邪宝剑脱手而出,重新划作一道奔腾咆哮的雷龙,龙目之中雷光肆虐,龙爪踏着周围的风啸火光,绕着丁嶋安盘飞而起。 “吼——” 雷龙仰天怒吼,周围的滚滚雷音好似化在其中,带着奔雷的迅猛狂躁,裹挟着天雷的庄严肃穆,朝着高宁倾泻而出。 “天师饶命!”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树林,高宁感受着身后越发迫近的凌冽雷芒,他满面惊恐,脚下步伐更加迅速,高呼一声。 “我等原本就要下山的......” 他微微转头,瞪大的眼角中倒映着背后越过虚空奔腾而来的雷龙,满头的冷汗在炽热火浪的的照耀下瞬间蒸发。 “轰!” 雷光奔腾肆虐,转瞬间雷龙便越过虚空,将高宁肥壮的身躯吞噬殆尽。 “咻——” 一道银光雷光中划出,重新落入丁嶋安手中,光芒一闪,银光重新划作斩邪宝剑,但剑身上却没了那道五雷符。 丁嶋安转身挥剑,手中宝剑朝着窦梅的方向猛然掷出。 “唰——” 火光雷芒在虚空中一闪而逝,被金色光绳束缚起来的窦梅只能睁着眼,看着那道寒芒越过她的头颅。 “砰!” 鲜血飞溅而起,一个双目无神的头颅高飞而起,再次落在了地上,沾满了尘灰。 “铿锵——” 斩邪宝剑再次回到丁嶋安手中,他上前几步,来到了被困住的夏禾面前,宝剑悬在她头顶。 “灵玉,为师再问你一句,这女子你可认得?” 树林中缓缓走出两个人影,老天师带着有些落魄的张灵玉走出,他指向满身伤痕、跪在地面上的夏禾朝张灵玉沉声问道。 银白的月光照在张灵玉那一身白色的道袍上,白衣白发配银光,倒真将他衬得格外出尘,好似不染凡俗的仙人。 但他此时苍白着脸色,看着夏禾的眼神不停地闪烁,嘴唇颤动,“弟子认得......” 说完,他一改在老天师面前的形象,袍袖一挥,朝着地上的夏禾装模做样的厉声喝道, “夏禾!你这妖女,还不求饶!” 他的语气虽然严厉,但却颤抖不止,其中的真实意图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想要在不破坏名声的前提下,保住夏禾。 “呵!” 然而,老天师见此却是无奈地闭上了双眼,他转身朝着丁嶋安挥了挥袍袖,“嶋安,动手!” “砰!” 一道剑光闪过,夏禾那凄美妖艳的面容随着头颅掉在了地上,玲珑有致的身躯倒在了山道上。 “噗通!” 温热的血液溅射在张灵玉脸上和身上,染红了他那身白色道袍。 他随着夏禾那无头的身躯一起跪在了山道上,一人一尸体,在山道上面对而坐。 “张灵玉,违逆天师府门规,待罗天大醮结束后,贬下龙虎山游历,无令不得返回!” 老天师背着手重新走回树林中,“吕家小子,那个全性的代掌门交给你吕家了。” 他的身形渐渐隐没在了树林中,原地只剩下了抱着斩邪神剑的丁嶋安,山道上张灵玉看着夏禾的尸身呆愣在原地。 远处,吕谦背着剑缓缓走来,站在丁嶋安身边。 他摇了摇头,“得,白天那三剑斩了个寂寞。” 刚才老天师给了张灵玉机会,只要他能大胆承认,结果可能会有所不同。 但没想到张灵玉这个犟种,挨了吕谦退去本相的三剑之后还是没有开悟,依旧把自己困死在所谓的名声规矩之中。 他是没看见天师那淡然的态度,还是没看见丁嶋安手中的斩邪宝剑? 以往他有退路,所以在情关面前不断后退。 今日老天师不打算给他退路,逼他直面本心。 而且要论名声规矩,那当初和夏禾苟且,不仅坏了名声规矩,还失了元阳的他又是什么? 既然张灵玉当断不断,那么作为师父的老天师自然出手帮忙,帮他彻地断了情根! 反正夏禾这妖人行事放纵,坏了不少人的修行,也害的不少人家破人亡。 她早就惹下了滔天业障,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丁嶋安一剑斩下去,既是结束了夏禾,也是结束了张灵玉的过去。 ———————————— 第一章! 还有一章! 夏禾原本就不是正面人物,而且张灵玉这人很难评。 全性害了他的师叔田晋中,他宁可叛出天师府,下山要保护夏禾这个助纣为虐的浪荡货? 在我看来张灵玉明确知道后果如何,他就是仗着老天师的保护,恣意大胆! 第145章 今日三魔派回归,道爷保了! “罢了,劫难无门,唯人自渡。” 吕谦摇了摇头,不再看山道上和一具尸体相对跪坐的张灵玉,“丁道友,你这剑可是龙虎山的三五斩邪雌雄剑?” “我不知,但这是师伯交给我的。” 丁嶋安抱着怀里的青锋宝剑,笑着摇了摇头,言辞之间虽然谦虚,但也算说明了这剑的真实性。 传说中,初代天师张道陵在蜀地修道时,有各路妖魔鬼怪前来侵扰百姓、阻挠天师修行。 太上老君赠给张道陵一双神剑,助他斩妖除魔、降伏各路精怪鬼王。 一双神剑分为雌雄两柄,相传雌剑被镇于鹤鸣山的戒鬼井内,而雄剑则是作为历代天师传承的信物。 皎洁的月光下,斩邪宝剑熠熠生辉,剑身上日月星斗、道法符文缓缓流转,显得神异非常。 吕谦点了点头,老天师将这柄【天师传承之物】交给了丁嶋安,甚至刚才还用了一道五雷符亲自为神剑开锋,可以看出他对于丁嶋安的看重。 而且,天师有三宝,剑、印、符,如今剑给了丁嶋安,剑者,威严之器。 老天师此番举动,未尝没有让丁嶋安执剑撑起龙虎山门庭、震慑往来宵小之意。 “贫道越发期待和丁道友的论道之战了。” 吕谦笑着点了点头,“我先去擒了那龚庆,将他带回吕家的营地。” 说着,他大步迈出,朝着地面上被勾出三尸,动弹不得的龚庆走去。 “敢算计我吕家人,你这一条命可不够赔的。” 他手上冒出淡白色的三昧真火,隔开了对方身上浓稠的三尸,将昏迷的龚庆直接提了起来,顺着山道朝吕家的营地走去。 一个全性代掌门混成了龙虎山最不起眼的杂役弟子。 虽然杂役弟子在山门中最不起眼,也没人会去深究他们的过往,但说到底龙虎山还是有个的“失察”的过失。 若是由天师府下场深究,那这一桩丑闻必定会被有心人闹得沸沸扬扬,对龙虎山的名声有损。 这也是为什么老天师和丁嶋安直接将人放给了吕家的原因,这事不应该由龙虎山来审。 “这两天收获颇丰啊。” 吕谦临走之前朝涂君房的战场看了一眼,只见涂君房好似一位舞者,在全性众人之间游走,三色道袍在月光的照耀下,其中蕴含着的邪意和神圣更加对立统一。 三尸毒弥漫在他的战场上,沾染上的全性妖人纷纷倒地,被自己的三尸困在原地,好似作茧自缚。 一道漆黑的剑光划过,涂君房提着三尺玄锋在战场中收割着自己的战果,这是明日三魔派重铸的根基! “涂道友一朝解放,本性欢脱了不少。” 吕谦笑了笑,抖了抖手上的龚庆,背着月光继续朝吕家的营地走去。 …… 山道上,张灵玉身上白色的道袍被面前尸体涌出的鲜血浸红,他低着头注视着面前的无头身躯。 皎洁的月光洒在山道上,为血泊中的两人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银纱。 “丁师弟......罢了......” 张灵玉颤着声音,吞吞吐吐地想要询问面前的丁嶋安,但随后一声轻叹让他将所有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他颤抖着身躯想要从血泊中站起,但双腿却止不住的发抖,又重新跪了回去。 他双手撑在地面上,按在那层快要干涸的鲜血之上,再次借着手上的力道重新站起。 摇摇晃晃间,一个浑身脏污的白发道士迎着明净的月光在山道上站了起来,但身躯还是在颤抖着,腰背一弯,好似又要倒下去。 “当心!” 丁嶋安一手抱剑,一手递出扶住了又要倒下的张灵玉,“灵玉师兄,既然站起来了,那就不要再倒下去。” 他淡然的声音从张灵玉头顶传来,眼神中平淡无波的看向手下颤抖不止的张灵玉。 “多谢......多谢丁师弟。” 张灵玉低着头,不敢去看丁嶋安的身影,他轻轻地道了声谢,语气中波澜不起,让人不知道他的真实情感。 他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在山道上,脚下步伐紊乱、踉踉跄跄,几次都差点跌倒在山道上。 丁嶋安站在原地,背着月光看向张灵玉远去的背影,没有出声,也没有出手,就这样静默地看着他的远去。 情关由心起,也当由心破。 如今情根已断,希望张灵玉能够从破碎的情关中开悟,直面自己的内心,接纳自身的过去,如此也能更好的修行。 至于张灵玉能不能开悟,那就看他自己了。 老天师已经在名义上将他放逐下山,红尘滚滚,那里是最适合道家人修行炼心的场所。 而且老天师和龙虎山声名在外,也不用担心张灵玉的安全问题。 师父二字,如师、亦如父。 老天师这个师父已经为张灵玉这个孩子尽了自己的心力,剩下的路也只能靠张灵玉这个当事人自己去走了。 修行之路,不是自己走来的,终究不踏实、也不稳当。 丁嶋安注视着张灵玉的身影消失在了山道上,他摇了摇头,敲了敲怀里的宝剑。 “以后修行剑诀也有了加持。” 他的眼中不断闪烁着道理的火焰,灵感的火星在他眼中碰撞着,不断推演着自己接下来的修行路。 这千年的传承法器在手,丁嶋安立刻想到的却是修炼,当真不负他的痴名。 道门传承悠久,各种法诀流传在世。 天师府又是千年传承的道门魁首,其中的积累自然浩如烟海,足够丁嶋安这个学贯百家的人走出自己的道途。 “这道门看似一家,但其中却不止百家。” 丁嶋安满意地感概了一声,然后抱着剑朝涂君房的战场走去,帮助对方收尾。 …… 清晨,当朝阳完全升起,从各地赶来的异人围在后山的广场上,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地朝中间打量。 广场上,一座由人头和尸体堆砌而成的高台矗立在中央,森森白骨和血肉好似砖石钢筋,搭成了这座高台。 高台上一架由骷髅摆成的矮凳上,涂君房身穿三色道袍、头戴冠巾、挽着木簪闭目盘坐。 他迎着众人的打量和讨论,岿然不动的高坐在这座瘆人恐怖的尸身塔台之上。 清晨的山风吹拂过他的身影,却只带起片片翻飞的袍袖衣带,将这位面容平和的道人衬得更加清静自然。 “那些真是全性的人头和尸体?” “假不了,小栈的人都上台检验了,四张狂、六贼、周十绵、哭坟人......” “嚯,涂君房这回是来真的?” “应该......等会,天师出来了。” 众人看着远处老天师的身影纷纷安静了下来,但下一刻他们纷纷瞪大了眼睛。 远处缓缓走了一群人,昨日里站场的其他几位十佬都好似成为了陪衬,走在前头的三人一副道门打扮,周身气息严肃非常。 领头的是老天师,此时的他身披黄袍法衣,头顶如意金莲冠、手执芴板,脚下踏着四方步。 在他身后,吕谦和丁嶋安两人并排行走,两人今日的装扮也非同寻常。 丁嶋安身披赤袍法衣,头戴黑巾、顶戴金冠,背着斩邪神剑,手上托着一道案几,案几上放着一方玉印、一册金封文牒。 吕谦身披紫袍法衣,带着全真冠巾,背着桃木剑,手中拿着一杆拂尘。 三人脚下踏着四方步,面容严肃庄重,步伐不紧不慢,带着肃穆的气氛从远处缓缓行来。 三魔派乃是道门分支,如今重洗铅华,再次树立正派门楣,其中的法仪自然不能简陋。 当然,这也是道门面对天下人的态度。 今日三魔派回归,道爷保了! ———————————— 第二章! 接下来的剧情就爽了,涂君房的孽障不是好清算的,所以作者给他安排了一个大场面!保爽的! 另外,最近恢复的差不多了,我看看明天能不能更个万字出来! 能量......我需要能量...... 第146章 涂君房:过去的孽债,贫道一力承担 远处,老天师带着身后的丁嶋安和吕谦缓步行来,他手中横举????芴板,身上金灿灿的黄袍在朝阳的照耀下分外耀眼庄重。 往日里,众人眼中那个嬉笑怒骂的凡夫俗子,在这一刻好似真的是九天仙真下凡、再世天师显身。 老天师的一举一动随意自然,袍袖摆动之间,清静随和的道韵流转散发。 在他的头顶,明光璀璨的如意金莲冠八风不动,迎着朝阳的辉光折射出七彩的斑斓。 从远处走近,老天师的仪容越发清晰,扑面而来的出尘之感越发浓郁。 白发白眉着金袍,红日红光照仙真。 在他身后,身着紫袍法衣吕谦和赤袍法衣的丁嶋安低头颔首,脚步紧随老天师之后,也跟着来到了众人眼前。 白骨血肉铸就的高台上,闭目盘坐的涂君房睁开了双眼,他从骨凳上缓缓起身,按照道门礼节朝下方的老天师三人行了一礼。 “诸位,贫道涂君房,道门三魔派出身,也曾做过全性的【三尸】。” 行礼完毕,涂君房迎着众人的打量,在朝阳下一挥袍袖,红、黑、紫三色道袍在高台上随风飘舞。 此时的三色道袍在阳光的照射下已经没有了昨晚的邪气,金灿灿的日光中,这三种颜色互相搭配,散发出清静自然的高洁之气。 涂君房眼神淡定地看着下方形形色色的众人,“今日,贫道请天师见证,也请诸位见证,我涂君房从此退出全性!” “从今以后,没有全性【三尸】,只有三魔派的涂君房。” 说完,他朝着下方的众人行了一礼,重新盘坐在白骨高台之上。 他身下的森森白骨、淋淋血肉,在这位道人平和面容的衬托下也不再显得恐。 朝阳下,好似白骨生光、血肉化腐,衬得高台上的涂君房也越发清静自然,好似得道仙真。 “要想退出全性,只有两条路,在下替众人问一句。” 好似作为陪衬的几位十佬中,江湖小栈的牧由上前一步,他握着手中折扇,朝高台上的涂君房抱拳。 “涂君房,你可是要走众人见证、清算业果这条路?” 江湖小栈靠买卖情报、杀人挂单为营生,在异人界的自然要表现出中立清正的形象。 因此,小栈也常常作为客观的见证者、公证人被各方请去帮忙。 如今涂君房在天师府的这场戏,还是得要小栈下来镇场子,好在异人界眼中保证仪式的公正。 “是!” 高台上,涂君房淡定地声音随着山风吹遍全场,道人爽朗自在的声音逐渐高昂,他的语气无喜无悲。 “贫道当初魔心顿起,入了全性,由此惹下了滔天业障,也黯淡了三魔派的门楣道统。” “如今贫道在此,恭候诸位前来清算业障!”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全场,也响彻在天地之间,让众人见证了道人的决心。 牧由一把摊开折扇,他沉声说道,“好!” “按照规矩,从此刻开始,七天之内,任何人都可以参与涂君房的退出仪式。” 说到这,这位光头随和的中年人面色严肃,他朝着在场所有人扫视一圈,“任何往日的因果业障,也可以在这段时间一并清算。” “天师,您意下如何?” 说完,牧由转身朝老天师示意,语气中不卑不亢,完全演绎出了一个公证人刚正不阿的形象。 “自然,福祸无门,唯人自省。” 老天师手执芴板点了点头,表情无喜无悲,“涂君房惹下的业障自然要他自己去偿还。” “贫道代表天师府,在此见证的是道门分支【三魔派】的再兴,自然不会插手各位之间的恩恩怨怨。” 牧由闻言点了点头,配合着老天师将这段戏接着唱下去,他转过身重新看向众人。 “好,诸位也听清楚了,那么,涂君房退出全性的仪式正式开始!” 伴随着牧由的话音扩散四方,高台下的众人纷纷窃窃私语。 “师兄,这涂君房害了不少同门,我们要上场吗?” “不,排场太大了,不是咱们这些弟子后辈能掺合的。” 说话的那人看了一眼高台后站着的各位前辈名宿,眼神中的愤怒仇恨一闪而过,“而且三尸的手段诡异,不可不防。” “通知门内前辈,将三尸缠身的同门带过来。” “既然涂君房要走大义这条路,那我们自然也要用大义压他一头。” “三尸缠身,从此沦为废人,其中的苦楚又岂是这般就能轻易揭过的,这涂君房想安稳退出全性,不可能!” “到时各方带着被迫害过的弟子前来,就算在天师府里,这涂君房也势必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好!” 在场人头浮动,不少人开始用各种手段联系身后的门派势力。 说到底,涂君房这人在全性里的【三尸】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就像白云观刘兴扬那天说的那样,这些年他行事越发放纵,真的和全性妖人无异,自然也欠下了不少债要还。 对此,涂君房高坐白骨塔台之上,他俯视着下方各种各样的眼神,其中有钦佩的、有厌恶的、也有仇恨的...... 红尘百态,而人心百种,但我心只有一颗,我道只有一条。 清算旧日因果,迎来今日新生! 高台上,涂君房周身的气息越发流畅自然,由内而外的清静也越发自然。 “涂道友在证道。” 下方,吕谦手执拂尘,似有所感地看向了涂君房,笑着一挥拂尘。 丁嶋安也抬头看向涂君房,“也是在迈自己的生死关。” “跨过去自然大道通天,跨不过去,也无怨无悔,善!” “你们这些小年轻,这玩的一个赛地一个花,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当年会玩多了。” 老天师左手拿着芴板,右手捋着胡须,赞赏地点了点头,“就看这涂君房有没有那个造化了。” “哦,这么快就有人找来了?也好,早点结束,也能开始今天的罗天大醮比试。” 三人看向高台对面,人群中走出了一伙面色不善的势力。 两位老者打头,带着三名被锁链束缚、形销骨立的门人,径直来到了高台下。 “涂君房,你要退出全性我们不管,但我门人的三尸因你而起,你要么把它们退去,要么这业债就别想掀过。” 两个老者中,走在前面的老人双手一拢,冲着上方的涂君房大喝道。 “自然如此。” 高台上,涂君房的声音再度响起,紧接着三道近乎虚无的青烟白雾从他身上飘出。 三道雾气淡墨如烟,又好似云雾飘渺、无形无质,它们从高台上飘下,环绕着那三个被束缚的青年人飘荡。 “唰——” 云雾缭绕,眨眼间化做了三张云雾巨口,朝着三人吞噬而去,转瞬间又透体而过,飘渺云雾在那一瞬间重新变得脏污起来。 淡墨色的云烟中升腾起斑斓墨色,好似三道墨水泼在了云彩之上,染污了一角云烟。 “涂道友当真大气魄,他这是在吞别人的三尸,体悟别人的三毒,经历别人的贪嗔痴。” 吕谦见此双目微微瞪大,对涂君房的举动感到了惊讶,“这是在借别人的三尸磨砺自己。” “但这样几经轮回辗转,也不知道涂道友还能否坚定本心,勘破红尘百态。” 涂君房这个法子很像经文中记载的一念轮回、百世证道。 通过不断体悟红尘百转、由此磨砺自己的道心,从而获得一颗圆满明净的道心。 但这个法子十分凶险,人的一生有些渺小,轮回之路又太过漫长。 以我心渡红尘,一个不慎便会忘记自我,从而迷失在了红尘之中。 “他们的三尸我已退去,只要不再兴起贪嗔痴,再无三尸显化侵扰,以后怎样与我无关。” 高台上,涂君房周身环绕着收回来的玄墨色云气,他闭目盘坐,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而且历经三尸磨难,你这些门人的心性想来也有所长进,这段时间修行也会事半功倍。” “好,我且在这等着。” 两位老者看到三个门人平静的眼神,当下也不磨叽,带着门人退到了一边。 “可还有人?贫道在此恭候!” 顷刻间,涂君房睁开双眼,眼中波澜不惊,一道涟漪划过之后,眼神更加深邃悠远。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 第一章! 一万字的四分之一,还差四分之三 以我心渡红尘,这便是涂君房的证道之法。 求礼物! 第147章 田晋中:师兄,我这场戏演的如何? 经历了一场别人的三毒,这对涂君房来说还算容易。但接下来七天,那些往日的苦主可都要找上门来。 往日里涂君房勾引了多少人的三尸,如今的他便要经历多少场三毒淬炼。 红尘辗转,以我心渡红尘,这便是涂君房给天下人的交代。 他不仅要退去别人的三尸,也给了那些门派一个交代,这三毒之苦由他而起,也当由他自身扑灭。 日头渐起,涂君房高坐在白骨血肉的塔台之上,如今消息才刚放出,这七天便是他的成道之劫。 “好了,时间还长,罗天大醮的比试接着进行。” 老天师上前一步,他收起????芴板,朝台下看热闹的众人宣布,“昨天已经分配好了对手,那么与涂君房无冤无仇的,就去完成自己的比试吧。” 说完,他转身领着吕谦和丁嶋安退下,如今这场戏,他们已经唱好了开头,剩下的就交给涂君房这个主角了。 往日里欠下的业债终归是要化做劫难偿还,旁人也代替不得。 一旁站着的另外几位十佬也跟着三人再次退下,有的结伴回了自家营地,有的则是朝着比试场地走去。 “我说胖子,这回你咋不去找张楚岚了?” 山道上,吕慈有些纳闷地看向哼着小曲、晃晃悠悠的王蔼,“怎么,是《炁体源流》不好了,还是八奇技不香了,咋勾引不了你王家了?” “嗨,都有咱们重孙了,我还要那八奇技干啥?” “当年也不过是形势所迫,咱们两家不得不下场,看看能不能找点底蕴弥补传承。” “说的我王家多看重【拘灵遣将】一样,还有你,你不是还念着自家的如意劲吗?” 王蔼拎着拐杖,走路之间好似带着一阵风,他眯起小眼睛,嘴里哼着几句东北曲调。 “可惜了,这风家当真煞风景,要不是他们,我还能见一见石花,约她在龙虎山上走走,吹吹风、聊聊儿孙。” “哼,想的倒美。” 吕慈也跟着翘起嘴角哼了一声,他背着手和王蔼并排行走在山道上。 良久,回到吕家营地,吕慈屏退众人。 “也是,八奇技可不是好相与的。” 二人落座,吕慈轻声朝王蔼说道,“几年前武当和我家那兔崽子瞒着我玩了一出大的。” “雷火炼殿,几十年没出现过的稀罕玩意了。” 王蔼靠在太师椅上,他敲了敲手里的拐杖,“那年的阵势可真的大!” “金光直冲天地,宛如昊日再升,朝紫云霞东出三百里,这可是古书中记载的异象。” “但这也说明了咱们重孙确实成功了。” 吕慈听着王蔼那一声又一声的重孙叫的亲切无比,嘴角抽了抽,“我有些后悔认你这个没出息的兄弟了。” “别啊,咱俩几十年的老伙计了,咋能说散就散!” “哼!” 吕慈翻了个白眼,“我吕家的问题有人解决了。你王家和风家的问题打算如何?” “还能怎么办,他死我活。” 王蔼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磕,“这外人的玩意,用的还是不如自己家的【神涂】放心。” “三十六贼,当真让人头疼,这龙虎山天师府,千年传承的道门魁首,也被张怀义那个大耳贼搞得乌烟瘴气。” “至于张楚岚,就交给老天师自己去头疼吧。” …… “你们爷孙俩当真是来龙虎山讨债的!” 天师府后山,会客室内,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随着张楚岚的问题打破。 “师爷,还请两位师爷和陆老告诉我,我爷爷当年究竟犯下什么错?” “噗通!” 张楚岚朝着对面的两位老人直接跪下,“晚辈这次上山,就是为了此事而来,还请师爷明言。” 刚才,在一番公事结束之后,张楚岚再次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好,好,好,这两天当真是天人五衰,衰到老夫头上来了!” 老天师朝着张楚岚一挥袖,掀起磅礴的风力将跪在地上的张楚岚仰面倒吹而起。 “哐当——” 木门直接被狂风掀开,在长廊下吱呀作响。 “师爷,......” 张楚岚被狂风吹的踉跄,他看到沉着脸色,浑身气势犹如山岳的老天师,当下也不敢在这位天师面前胡闹。 他转过头,朝着田晋中的方向看去,“田师爷......” 往日里和蔼可亲的田晋中隐秘地和老天师对了个眼神,当即怒喝出声。 “未有文牒、不授符箓,莫要叫我师爷,你爷爷张怀义当真是不消停,最后更是教出了你这个猢狲。” 他红着一张老脸,朝张楚岚伸头怒喝,“你以为你爷爷的事情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呵,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个猢狲估计还在想,是我龙虎山对不起你爷爷?” “哈哈哈哈......” 田晋中满脸悲愤地仰天大笑,一双赤红的眼睛瞪得滚圆,“师兄不说,我来说!” “嶋安,把我的袖子、裤腿全部卷起来。” “师父,可是......” “卷!” 田晋中坚决地朝一旁犹豫的丁嶋安吩咐道,“我要让这个贼头贼脑的猢狲好好瞧瞧,他爷爷犯下的业障。” “是!” 丁嶋安走上前来,严肃地将田晋中的四肢衣服卷了起来,露出了那没有四肢、肌肉萎缩的残疾身体。 “张楚岚,你可看清楚了?” 田晋中看着张楚岚那震惊的神情,沉声说道,“当年我和师兄下山寻找张怀义,想要将他带回龙虎山保护起来。” “一路搜寻,我没能找到张怀义,在折返的路上,我被贼人袭击,他们对我刑讯逼供,要我说出张怀义的下落。” “老夫我可是咬紧了牙关,半点没说,于是便丢了四肢,断了经脉,沦为一个废人。” “这......” 张楚岚看着轮椅上的残疾老人,瞳孔震颤不已,他颤抖着嘴唇,不知道接下来该用什么话术去套话。 “老天师,真的不能说吗?” 徐四上前一步,看着老天师问道,“张楚岚这一路行来,也遭遇了不少陈年旧怨......” “怎么,公司是想管我天师府的家事吗?” “不敢!” 老天师平淡地话语响起,让徐四直接停下了未说完的话语,他低着头重新退到门口。 看着地面上颤抖不已的张楚岚,老天师不喜不悲地说道,“老夫之前说过,你要想知道当年旧事,很简单,成为天师就行。” “吕家那小子是武当的,就算得了第一,也不会当天师。” “嶋安如何,就看你小子能不能打动他了。” 说完,老天师起身,推着一旁的田晋中朝外界走去,“时候不早了,嶋安,送客。” 两位老人的背影缓缓走出门口,丁嶋安从一旁走出,朝着地上的张楚岚伸出了手,“张楚岚,请!” “多谢师叔。” 张楚岚沉默地从地上站起,两位老人谈及旧事突然变了脸色,让他措手不及,只能保持沉默。 如今看来,想要知道甲申之乱的旧事,只能在罗天大醮上赢得天师之位了。 他带着徐三、徐四、冯宝宝,四人沉默地走出了这方小院。 拐角处的阴影里,老天师推着田晋中站在这里,他们隐藏着身形,注视着四人的离去。 “师兄,我这场戏演的如何?” 轮椅上的田晋中散去了脸上的深沉之色,他扭头朝身后的老天师笑着问道,“师弟我这一声怒喝,喊得张楚岚那个猢狲失去了方寸。” “好!” 老天师捋着胡须朝田晋中比了个大拇指,“张楚岚这个贼头贼脑的小子,心思不纯,真以为我们这些老家伙看不出来?” “如今这一场戏也算是将他唬住了,牵扯到甲申之乱,哪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这猢狲也是来找我讨债的。” ———————————— 第二章! 一万字的一半已经完成! 还有五千字。 第148章 吕谦:所以,我要再扇一个陆家人? 一天的比试结束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吕谦。 “吕师侄,别来无恙。” 全真龙门的刘兴扬背着两个包裹,身后带着黄明,两人来到了吕谦面前。 “见过刘师叔、黄师叔。” 身穿藏蓝色道袍的吕谦向两人行礼,“不知两位师叔前来所为何事。” “黄明,你先去一边耍着,我和吕师侄有话要说。” 打发走了黄明,刘兴扬顶着一副墨镜,他从身后取下一个包裹递给吕谦,“这是出发前,师爷让我转交给你的。” “方太师爷?” 吕谦想起了那个和自家周蒙太师爷一样身材矮小的老道士,接过了面前的包裹。 “这是,文书度牒?” 面对吕谦的疑问,刘兴扬点了点头,“三魔派毕竟是我全真道脉,这包裹里的是三魔派的文书,盖了如今道教协会印信的,是当今时代对于道统法理的认证。” “要是涂君房成功渡过这一劫,这些东西还请吕师侄当着世人的面,光明正大地交给涂君房。” “好了,东西已经带到,我也该下山了,黄明,走了。” 说完,他转身带着黄明朝山下走去,吕谦收起包裹注视二人远去,“恭送两位师叔。” 全真龙门如今送来了三魔派再兴的最后一层台阶,只要接了这文书度牒,三魔派便是有了官方认证的道门分支。 背上包裹,吕谦转身朝着吕家的营地走去,如今万事俱备,只差涂君房这阵东风吹起。 …… 夜晚,明亮的篝火照亮了寂静漆黑的后山,从各地赶来的异人围聚在一起,饮酒赏月。 只不过,许多人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的人想要观赏失传的禁制【守宫砂】、有的人则趁着夜色寻找老头...... “张楚岚,你这太暗了,看不清啊!” “看不清?没事,我把炁调起来你们就看得清了,金光咒!” “噢噢噢......” …… 前山的众人快乐地观赏守宫砂,漆黑的山道上,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走出老天师的院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又消散,老天师站在院子里注视着王也更加虚弱的背影,眉头皱了皱。 “这武当是怎么教弟子的?气虚、精虚、神也虚。” 老天师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面相,双目无神、眉眼耷拉,就一个字:虚! “吕小子,你师弟这模样,可不太好啊。” 他捋着胡须斜睨了一眼门后的阴影,深邃的双眼中金光一闪,“啧,你这术法用的,就连老夫也差点没看出来。” “天师说笑了,术法之技,不敌性命之道。” 门后的阴影里中突然传出吕谦的声音,下一瞬,阴影中突然睁开了一双蓝光闪烁的眼睛。 “这变化之术,终究是瞒不过您这等有道真人。” 月光下,阴影拉扯闪烁,转眼间就脱离了原本的形体,变成了一个人形。 黑色的人影从院门处走来,漆黑的墨色渐渐淡去,一个青年道人的身影显露而出。 月光下,青年道人丰神俊朗,身后背着一柄桃木剑,正是吕谦。 他朝老天师躬身行礼,“武当吕谦,见过老天师。” 吕谦伸手一招,背后的木剑落入手中,他手腕一转,幽黑的剑身划过虚空,带起一声剑啸。 “今夜还请天师指点一二。” “呦,装备挺全,也罢,老夫被你那师弟搅了瞌睡,如今就陪你活动活动筋骨。” 说完,老天师手上金光凝聚,似水无形转眼间便汇聚出了一柄璀璨明亮的金光宝剑。 “我龙虎山也有剑术传承,老头子我年轻时无聊,也曾耍过几天,如今看来手还不生。” 银白色的月光自高空洒落,照在老天师手中的金光宝剑上,更添三分锋芒。 “动静小一点,今晚只比剑。” “好。” 吕谦点了点头,话音刚落,他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一道飓风朝着老天师的方向刮去。 “这身法不错。” 老天师旋身半转,手中金光宝剑顺势撩起,从虚空中划过,带出一抹璀璨的流光。 “当!” 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两剑相撞,金光宝剑的剑身挡住了木剑的剑尖。 “唰——” 光影闪烁,金光流转,老天师脚步挪动,身形飘然,手中的金光剑影化做了一道连绵光幕,迎接着四面八方如骤雨一样的攻势。 飓风在老天师的小院中愈演愈烈,木剑从虚空各处钻出,好似雨后的竹林,数不清的竹笋破地而出。 “当当当......” 一时间,金铁击打的声音在小院中响彻不停,老天师白衣白发白眉,在银白色的月光下好似拘拿流光作舞的仙人,一举一动潇洒自然。 “哈,也该到老夫了。” 说着,老天师身上金光一闪,他身影挪动的速度越加敏捷,手中的金光宝剑大放光芒,流光溢彩、璀璨万分。 金色的剑光点向虚空一处,好似戳到了什么东西,下一瞬,身穿藏蓝色道袍的吕谦从虚空中现身。 “唰——” 金光一闪,老天师手中的金光宝剑如影随形,好似流云飞瀑,裹挟着剑罡朝吕谦刺去。 “无形有影,似光如水,老天师您这剑道修为真让晚辈叹为观止。” 金光飞瀑由连绵的剑影形成,点点滴滴的水花中隐藏着似虚似实的剑光,好似真的飞瀑从天而降。 吕谦被这一下直接逼退,他在虚空中翻了个跟斗,闪身退出了飞瀑的溅落范围。 落地之后,他收剑站立,朝着老天师行了一礼。 “如何,可看明白了?” 老天师散去手中金光,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看向吕谦。 “明白了,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吕谦的回答让老天师点了点头,“好了,你如今也明白了,那就照着你自己的路走。” “多谢老天师。” 吕谦看着老天师摆了摆手,走进了房间,当下退出了天师的小院子。 刚才他的回答是【金光咒】中的两句咒文。 “三界”指的是上、中、下三个丹田;“五帝”指的是人身的五脏五行。 若要圆满自身修行,还需从三丹和五脏入手,由此熬炼自身,贯通性命。 月光下,老天师的小院子重新恢复了平静。 …… “张楚岚,可以啊,跑到天师府来遛鸟,你也是千古奇人了。” 徐四拍着酒醒之后的张楚岚,嘴里叼着烟哈哈大笑,“我之前看有不少人拍了照,估计要不了几天,你那守宫砂就能传遍异人界了。” “滚蛋!” 张楚岚双手插兜,迎着众人的调笑走去了比试场的大门处,那里有新一轮的对阵表。 “怎么会是他!” 还没等张楚岚靠近,陆玲珑惊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让打量对阵表的张楚岚好奇地望了过去。 “陆玲珑对战......吕谦?” “玲珑,你碰上那个大巴掌了。” 一旁的陆家班成员捂着嘴看向陆玲珑难以置信的表情,作为闺蜜的枳槿花更是上前开起了玩笑。 “别跟我提巴掌。” 想起往事,陆玲珑脑海中顿时回忆起了小时候堂哥陆琳倔强的眼泪。 当初陆家的一场寿宴,大庭广众之下的比武,吕谦堂堂正正一招打败了陆琳。 虽然这一招着实有些难以启齿,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巴掌,但陆家君子作风,不在意这些,输了要认。 挨了一下的陆琳从那之后奋发图强、刻苦修炼,所以这件事也就成了陆家里的一则趣闻。 吕谦也有了个“大巴掌”的外号,意思是他巴掌够大,一下就把陆琳的脸扇瓷实了。 陆玲珑忍不住思考了一番自己被打后的反应,拍开枳槿花搭在肩膀上的手,“还有,那都是小孩子时候的事,再说了,姐姐我可不是挨打后会哭的人。” ———————————— 第三章! 一万字完成了四分之三! 还有一章的量! 第149章 陆玲珑:太爷,给我们报仇 比试还差一些时间就要开始了,陆玲珑站在场内,望着入口的方向,眼神坚定。 高台上,老天师推着田晋中,他们有些促狭地看着旁边沉着脸的陆瑾。 “老陆,你瞧,你家这个女娃子还是蛮有活力的。” 老天师捋着胡须,看向台下的陆玲珑,“全真的性命内丹,她修的还不错。” “是,是不错,够皮实是吧?” 陆瑾斜了一眼笑容满面的老天师,哼了一声,“打不过很正常,吕家那小子完全就是你的翻版。” “但愿这回那吕家小子懂点事儿,不要再像小时候那么毛躁了。” 就在陆瑾和老天师交流的时候,一旁突然传出了另外两道声音。 “陆老爷放心,小孩子都大了。” “呦,都在呢?” 吕慈和王蔼一前一后地从台阶走了上来,他们站在老天师的另一侧,和陆瑾之间隔着天师府的二人。 看见吕慈和王蔼那满脸笑容的样子,陆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俩来的挺齐,不过今天可没有巴掌看了。” “我们是来看重孙的,哪里是来看巴掌的,老陆,你也太小家子气了。” “就是。” “哼!” 陆瑾直接生气的一扭头,不再看那边意有所指的两人。 田晋中盯着下方的比试场地,入口处人影闪动,一个背着剑的青年道人缓缓走来。 “来了。” …… “比试开始!” 伴随着吕谦的到来,作为裁判的天师府道人直接高声大喝。 话音刚落,陆玲珑脚下重重一踏,碎土纷飞,她身形一闪,那头粉色的长发迎风飞舞,挥拳就朝着吕谦砸了过来。 “轰!” 伴随着陆玲珑一拳落下,赛场上尘烟弥漫,吕谦之前脚下的那块地方已经被捶得四分五裂。 他身形向后一闪,浑身太极劲力鼓荡,刚柔劲力相互交织,好似绵绵流水,眨眼间化做一道樊笼朝着前方的陆玲珑笼罩而去。 “唰——” 劲力无形似水,随着吕谦周身袍袖舞动,樊笼的口袋朝着陆玲珑当头罩去。 “哈!” 陆玲珑旋身站起,脚步连踏,周身气势越发磅礴,全真性命双修的内丹功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振臂一展,直接撕碎了那些薄纱流水般的樊笼,在上面打开了一道口子。 “你这太极劲修的也不怎么样......” 还没等陆玲珑说完,被撕开后应该散去的劲力并没有消失,它们好似流水借着陆玲珑的力道相互碰撞、相互叠加。 转眼间,一道道小小的浪花从樊笼上流转而出。 “哗哗哗......” 虚空中似乎传来了水浪拍岸的声音,层层叠叠、绵延不绝。 “师叔当心了。” 吕谦右脚一杵,站定身体,他旋身半转,双手好似灵蛇神龟,一者灵活变幻、一者势大力沉,两手之间的神形不断变幻交织,一层又一层的浪花从他手臂上延伸而出。 “这一拳,三层力。” 吕谦挥掌朝着扑面而来的陆玲珑打去,周身翻涌的浪花被他这一招汇聚而出,好似大浪淘沙,朝着陆玲珑席卷而去。 “哗哗哗......” 似水一般无形的劲力显化成汹涌的浪潮,其中劲力流转变幻,好似要将陆玲珑绞入其中。 “你这劲力确实有些门道。” 陆玲珑停下前冲之势,顺势扎稳下盘,双臂朝着拍来的浪头猛然轰出。 拳罡裹挟着沿途的空气,一声轰鸣声响起,好似一拳开浪,将浪头猛然轰开。 “这一拳四层力!” 还不等陆玲珑缓口气,吕谦的声音再次响起,紧随其后,一道比刚才更加汹涌磅礴的劲力化做涛涛江水浪潮,好似江河卷浪,迎头盖了上来。 “嚯,阴阳流转,生生不息,绵延不绝,这吕小子的太极真意当真不一般。” 高台上,老天师捋着胡须,发出了一声赞叹,“滚滚劲力化为浪潮,劲力一瞬不绝,浪潮一刻不停。” 一旁的陆瑾看着在浪潮内险象环生的陆玲珑,眉头紧皱,抓着栏杆的双手不经意地加大了力气。 下一刻,在看到陆玲珑费劲破开了这四成力的浪潮之后,他眉头舒展,转头忍不住朝另外四人炫耀道。 “我陆家的玲珑也不差,瞧,一拳的事。” 然而下一瞬,注视着场下的另外四人们,表情全部变得古怪起来,似笑非笑。 吕慈忍着笑容,眼疾手快地捂着嘴,“是,就是一拳的事。” 王蔼忍得两腮鼓荡,眼角弯起,跟着点了点头,“对!” 哗哗哗...... 浪潮堆叠的声音突然传来,原本江河之浪好似变成了大海的汹涌波涛。 陆瑾当即意识到不妙,他立刻转头朝场下看去,下一瞬,原本轻松的表情顿时变得目眦欲裂,怒火瞬间升腾而起。 他朝着场内大喝一声,“住手!” “哗哗哗......” 海浪声越发响亮,遮蔽了陆瑾的大喝声。 比赛场内,似水一样的劲力化做涛涛海浪遍布大半个比试场地,层层叠叠,转眼间化做一道三丈高的巨浪,朝着下方目瞪口呆的陆玲珑当头压下。 “太爷,给我们报仇!” “轰!” 庞然大浪转瞬间从高空拍下,声势犹如海中惊涛拍岸,好似有万道风沙随之卷起,又骤然落下。 一瞬间,场上响起了陆玲珑悲愤地大喝声,紧随其后的便是巨大的轰鸣声。 “哗哗哗......” 巨浪拍岸,原本绵绵不绝的层层劲力好似失去了源头,宛如海边退去的潮水,缓缓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吕谦的身影从海浪中显露而出,此时他宛如海潮的源头,退去的海浪朝他靠拢,脚下道道涟漪逐渐收回消散。 他一挥衣袖,面前尘烟弥漫的场地顿时变得清晰可见,在日光的照耀下,陆玲珑的方位出现了一个浅坑。 浅坑中央,陆玲珑灰头土脸,身上沾染了不少尘埃,头上的粉色长发也披散开来,发丝之间交杂着泥灰,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小子,哪里走?” 高台上,一声愤怒地大喝声随之传出,紧接着数道闪烁着炁光的捆仙符箓从上空陡然落下。 “太爷,您说的帮我兜底!” 吕谦身形一闪,人剑合一化作金光,躲过了兜头而来的捆仙符箓,“天师,晚辈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在比赛场中的金光猛然跃出,朝着场外激射而去。 “小兔崽子,那是多少年前的话了,而且当初打的不是这个女娃。” 吕慈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他朝着远遁而去的金光怒吼出声。 这小兔崽子,卖太爷是吧? 还不等吕慈反应,一旁的陆瑾当即调转枪头,也不管夹在中间的老天师、田晋中、王蔼三人。 他双手运炁,虚空画符,数道符箓朝着吕慈丢了过去。 “老刺猬,看招!” “轰!” “假正经,你讲点道理!” “哎呦,你们看着点打。” “师兄,你推着我干嘛?” “当然是在必要时候把你扛起来当盾牌,顺便必要之时当作暗器祭出去。” ———————————— 第四章! 一万字完成! 罗天大醮有些久了,争取早点结束吧,论道之战! 第150章 暗中尾随的陈金魁 后山的林间小道,王也气喘吁吁地一路狂奔,好似逃命一样,半点不敢停留。 “大姐们,你们讲点道理!” 在他身后,尘烟滚滚,一群凶神恶煞的女子挥舞着各色兵器朝着王也直冲而去。 “我们不管,阿青就是道,阿青就是理!” “臭牛鼻子,你给老娘站住,竟然害的阿青吐血。” …… 王也的辩驳并没有引起这些女粉丝的反思,她们更加迅速地朝着王也追去。 “苦也!” “师弟莫急,师兄来也!” 就在王也苦着一张脸,不断加快脚步逃命的时候,半空中突然传来吕谦的声音。 “唰——” 下一瞬,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划过虚空,朝王也飞来。 见到金色流光的到来,王也松了一口气,当下也不再拼命逃跑,他刹住脚步,懒散地挠了挠头。 迅猛的罡风随着金色流光的到来猛然刮起,掀起一阵尘埃落叶。 金色的流光隐藏在灰尘之中渐渐散去,雾蒙蒙的尘埃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在场的众人看向场中的烟雾,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年轻道人的身形。 “诸位善信,贫道有礼了。” 烟雾中的道人一挥衣袖,带起阵阵缓和的流风,吹散了场中弥漫的尘埃,露出了一个背着木剑、丰神俊朗的年轻道人。 他背后站着懒散地王也,面向那些怒气冲冲的女粉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周身却散发出阵阵高远冷清的寒意。 “小吕祖来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原本气焰嚣张的粉丝们看见吕谦抽出了背后的木剑,当即收起了手里五花八门的武器,悻悻然转身退去。 “多谢吕师兄。” 看到这些女粉丝退走,王也长出了一口气,他走上前来对吕谦道了一声谢。 “现在别忙着感谢,事情还没解决。” 然而,此时的吕谦并没有收起手中的桃木剑,他卸下了脸上的笑容,周身的冷清的寒意瞬间变成了彻骨的寒风,好似数九隆冬的风刀霜剑,让人心神颤栗。 他手中木剑一挥,剑尖斜指地面,锋锐的剑罡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痕迹。 “陈金魁,身为一个十佬,尾随一个晚辈意图不轨,你不要脸皮了吗?” 吕谦右手执剑,左手背在身后,双目之间金红色光芒流转,好似看破了虚空中的术法,看到了那个隐藏起来的人。 “你术字门,以为我武当没人了吗?” 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的剑光骤然升起,朝着不远处的一丛树冠削去。 “当!” 一枚硕大的方孔铜钱从树冠里飞出,挡下了朝树冠飞来的剑光。二者相击,金铁之声传遍了整个林间小道,紧接着一个人影从树冠中跳出。 “小吕祖,且慢动手,在下只是一时好奇,特意跟过来看看。” 陈金魁双手摊开,周身环绕着六枚硕大的铜钱,他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后脑勺,好似被人拆穿后的不好意思。 “师兄,救我。” 见到陈金魁真的出来了,王也怔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他朝着吕谦身后一躲,至于陈金魁的说辞,鬼才信。 一个术字门的门长,十佬之一,不光明正大地找上门来,反而做些暗地里的勾当,这要是没点心思,谁信? “王也道长不要惊慌,金魁儿我今天就是见着您那手段,有点好奇罢了。” 说到这里,陈金魁双眼中闪过一丝火热,隐隐的贪婪流露而出,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靠近吕谦二人,“在诸葛家的奇门阵里,王也道长竟然能无拘无束地踏方位,水火不侵、风雷不扰。” “最后那些术法手段,更是离奇,不按奇门生克之理、更不符合奇门当下的周天气数。” “身为术字门的门长,金魁儿自认也算是通晓各家术法传承,王也道长破了诸葛奇门的手段实在让我很是好奇啊。” “好奇是吧?” 吕谦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陈金魁接下来的话语,更打断了对方上前的脚步。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如渊似海,“贫道的手段想来也能让你开开眼。” 话音刚落,吕谦挥剑朝对面的陈金魁斩去,同时他左手成拳轰在了虚空之中。 金光乍起,陈金魁感受着其中的锋芒,身形后靠,周身环绕的六爻金钱向前飞舞,组成了一面金钱盾牌,挡下了剑光。 “唰——” 一道漩涡在陈金魁背后突然出现,潮水一般的劲力从拳头大小的漩涡中奔涌而出,向着陈金魁的背后冲去。 “呵!” 【坤字??土瀑】 陈金魁脚下一踏,一道土墙从他脚下升起,好似一道堤坝,拦住了奔涌的潮水。 他大手朝前一挥,将面前的六爻金钱全部拨转,六枚刻着八种卦象字体的铜钱顿时飞速转起。 【六爻金钱】是一种基于《易经》六十四卦的占卜技巧,与奇门相比,在战斗中引入【吉凶】的概念。 使用者带着自己的心愿去求卦,根据金钱显示的卦象预测对手的招式,按照生克之理,出招应对,从而得到一个能够达成心愿的结果。 除了占卜预测的功能之外,六爻金钱也可以远攻。 六枚硕大的铜钱分量不轻,再加上陈金魁这个十佬的加持,铜钱飞舞之间带着莫大的力道,一般人连接都接不住。 “术士的玩意,麻烦一些罢了。” 还不等陈金魁这一卦得出结果,下一瞬,吕谦淡漠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紧接着耀眼夺目的剑芒从天而降。 “唰——” 这一刻,六个铜钱在虚空中定住,有了卦象:上坤下乾,最好的应对方式乃是坤字法。 陈金魁立刻抓住六枚金钱,掐诀跺地,使出了一招【坤字??地龙游】,转瞬间没入地面。 金色的剑光从天而降,径直斩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唰——” 下一刻,一道漩涡从原地出现,吕谦提剑从漩涡中冲出,他举起左拳朝着地面猛然一砸。 【太极如意劲】 “轰!” 道道涟漪从吕谦的手臂上蔓延到地面,道道劲力掀起地上的土石,转眼间化做了层层叠加的土石巨浪,朝着土地深处传导而去。 “轰轰轰......” 伴随着海浪的席卷冲刷、浪潮愈演愈烈,地面传出的的轰鸣声顿时响彻整个山间树林。 “哗!” 狼狈不已的陈金魁顿时从地面中钻出,六道金钱好似六枚炮弹冲向了地上的吕谦。 “唰——” 虚空中,六个漩涡突然在铜钱飞行的轨迹上出现,好似无垠的虚空突然张开了六道口子,朝着六枚铜钱笼罩而去。 “呵,你这铜钱我就笑纳了。” ———————————— 第一章! 作者最近身体不好,起的有点晚,没精神,今天还有一章。 第151章 想要挖坑的冯宝宝,来算账的太爷 “唰——” 六道漩涡眨眼间便吞噬了飞来的六枚金钱,下一瞬,漩涡迅速关闭,好似虚空关闭了口袋。 “八门搬运?” 陈金魁感受到自己和六枚金钱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他回想着刚才六道漩涡的方位,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 “不按方位、不遵时机,你这就是王也道长的手段......” 还没等他说完,地上的吕谦身上金光一闪,流光璀璨,瞬间便来到了陈金魁眼前。 “你知道的太多了!” 光芒流转,吕谦的身形在半空中显化而出,他挥舞着左拳,拳头上裹着层层劲力,自上而下,直接轰在了陈金魁身上。 “轰!” 【艮字??昆仑】 陈金魁看着周身环绕的涛涛水浪,反应过来的他立刻变幻术法,磅礴的气势在他身上涌出,幽黑如山石一样的色彩覆盖了他的全身。 他迎着吕谦这一拳的轰击,强压下胸膛中翻涌的气血,脸上的笑容越发痴迷,双目中的火焰越发炽热。 “咳咳......小吕祖,你们武当......” “噗!” 下一刻,还不等他说完,吕谦左手上的劲力越发汹涌庞然,拳影快如闪电,照着他的胸口再次猛轰了一下。 “咔!” 好似镜面破裂的声音从陈金魁身上传出,那山石一般坚硬的涂层宛如玻璃,在层层劲力的冲刷下轰然碎裂。 鲜红色的血液好似一道箭矢,从陈金魁口中冲出。 “轰!” 滔滔不绝的劲力裹挟着陈金魁轰然落地,宛如千斤巨石捶地,掀起阵阵风浪,卷起的尘土弥漫在树林中。 王也举起袖子遮在面前,挡住了风浪和尘烟,他探着脑袋朝场中的烟雾中看去。 两道人影一个持剑站着,一个倒在地上。 “也幸好你是尾随而来,既然如此,倒也方便了贫道处理。” 吕谦淡漠的声音从尘烟中传来,话音刚落,尘雾中亮起了迷蒙幻彩的蓝光。 当初武当山上雷火炼金殿、造化返先天,吕谦重新熔炼血脉,除去了那魔头的存在,彻地将一身性命化为己用,有了属于自己的【双全手】。 和来源于别人的【双全手】不同,这是真正属于吕谦的【双全手】。 对吕谦而言最麻烦的不是陈金魁的修为,而是陈金魁的身份,他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去,因为那样会引起异人界的轩然大波。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最怕闹大,到时候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波折和麻烦。 但如今他偷偷摸摸尾随王也,这就给了吕谦操作的空间。 先用明魂术将陈金魁关于【风后奇门】的事情忘掉,等他回了术字门,也就到了吕谦提剑上门的时候了。 以论道之名,签生死之状,最后行那斩草除根之事。 术字门,也该叫【末】字门了! 像陈金魁这类人,不把他们彻地打死,他们不会放下自己的觊觎之心。 因为烟雾的阻挡,王也只能看到吕谦浑身泛着蓝光,朝着地上的陈金魁盖去。 “好了。” 不到片刻,吕谦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一挥袍袖,下一刻阵阵流风吹起,驱散了遮挡视线的尘烟。 “王也师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懂的。” 战场中央,吕谦摩挲着手里的木剑,朝着探头探脑的王也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知为何,王也从那柄幽暗无光的木剑上感觉到了森森剑芒,刺得他双眼疼痛不已,让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啊,我刚才瞎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王也伸出袖子捂着脸,像是一个盲人那样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一定是刚才的风沙太大,迷了贫道的眼。” “师兄,你在哪儿师兄?” 看着装聋作瞎的王也,吕谦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放下了摩挲着剑身的左手,右手一转,将木剑重新背起。 “师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如今倒也有了几分红尘人味了。” 王也闭着眼睛用双手探路,他晃晃悠悠地来到吕谦身边,抓着吕谦的袖子倒在地上。 “师兄,你说什么,师弟怎么听不懂?” “呵。” 见此,吕谦笑了笑,“好了,提醒你一句,我算到你前方三十丈左右,会有劫难,还是换一条路走稳当。” 说完,吕谦再次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朝远处飞去。 “劫难?” 王也看着远去的吕谦,又瞧了瞧地面上躺着的陈金魁,“贫道怎么算不出来,罢了,还是别单独行动了,找个热闹的地方别人也不好下手。” 说着,王也转头朝着来时的山道走去,被陈金魁这么尾随一下,他可不敢远离人烟了。 远处,冯宝宝身上缠着一捆麻绳,手里拿着一柄崭新的铁锹,她坐在树枝上,借着茂密的树冠隐蔽身形。 “那小道士怎么还不来?” 冯宝宝从树叶中探出脑袋,朝着山道上望了望,没有看到王也的身影,但她并不放弃,重新盘坐在树枝上清点起了作案工具。 “绳子、水桶、铁锹......还有地图,我瞧瞧,这个小道士要埋远一点......” 时间渐渐流逝,夕阳渐渐沉入了远处的天际,一轮银月在幽暗的夜空中显露身影。 “怎么还没来,嗯,张楚岚的电话?” “喂,什么,那小道士早就回去了?” 冯宝宝的询问声惊起了一片飞鸟,“不可能,我完美的计划......” …… 是夜,明月高悬,星光璀璨 吕家营地,一个背着木剑的年轻道人缓缓靠近,他脚步无声,身影闪烁,好似夜幕中的一道黑影。 身影闪动,吕谦来到了大门前,他矮身瞄了一眼门缝,院子里灯火熄灭、了无人音。 “唰——” 吕谦的身影在旁边的院墙上一闪而逝,他翻过墙头,腿脚一弯卸去力道,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院子中央。 “咔——” “回来了?” 还没等吕谦站直身体,堂屋里灯光骤然亮起,下一瞬,紧闭的房门轰然洞开,吕慈背着光站在门槛后,似笑非笑的声音响彻整个小院。 “太爷,您......您的脸怎么了?” 吕谦转头看向吕慈,正要狡辩,但下一刻他的双目之中金红色的火光一闪,看清了吕慈背着光的那张老脸。 只见原本冷峻吓人的脸庞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紧闭的右眼旁边还有一圈拳头大小的紫黑色印记。 “呵,怎么了,你过来,太爷告诉你。” 吕慈一脚迈出门槛,朝着吕谦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越发和蔼可亲。 “过来。” “我突然想起和丁道友约好去赏月,先走一步了。” 吕谦当即意识到不妙,他周身泛起金光,眼看着就要再次飞遁而去。 “老王,动手!” “得勒,看我天罗地网。” 院子上方的虚空中突然显化出一道道漆黑的水墨线条,这些线条相互交织缠绕,化做了一张孔眼紧密的巨网,将这一方小院完全封锁。 “重孙啊,不是王爷爷我不帮你,实在是你今天这事干的太不地道。” 王蔼晃晃悠悠地从吕慈背后走了出来,白色的绷带将他那张胖脸裹了个大半,只有两只小眼睛和下巴露了出来。 他手里握着一杆白玉雕琢的毛笔,笔身约有二尺四寸,笔头凝聚着幽黑如墨的炁光。 王蔼将手中的毛笔凌空一挥,三个斗大的“封”字从笔尖飞出,落在了结界一样的巨网上。 “封”字好似流水,刚一接触到巨网结界便融入其中。 下一刻,组成巨网的水墨线条好似活了过来,相互绞紧,将孔眼变得更加细小紧密。 “神涂?” 吕谦散去了身上的金光,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头顶的巨网,又转头看了看王蔼手中的毛笔。 “聪明,但太爷今天没心情夸你,看招!” “轰!” ———————————— 第二章! 作者明天试着早起,看看能不能攒一攒,在12点之前先放4千字出来。 因为有些读者老爷反应,一段一段的看的不够爽利! 第152章 论道之战开幕,剑来! 时间流逝,转眼又是两天过去,如今的罗天大醮也来到了半决赛。 “吕道友,赛场相见,也到了我们又一次的论道之时。” 丁嶋安背着斩邪神剑,身上穿着天师府的道袍,迎着众人的欢呼声踏入了比试场地。 对面,吕谦的身影也缓缓从入口的通道里走出,他穿着一身藏蓝色道袍,头上挽着木簪、背着桃木剑,不急不徐地走了进来。 “期待已久。” 吕谦微笑着朝对面的丁嶋安点了点头,“自山海关外一别,如今再见,丁道友倒让贫道刮目相看。” 面对吕谦的夸赞,丁嶋安笑了笑,周身的气息平静自然,“吕道友言重了。” 看台上,观众们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场地,与之对应的另一边,张楚岚和冯宝宝的对战却是了无人烟。 “宝儿姐,咱们有这么拉胯吗?” 张楚岚听着隔壁场地传来的鼎沸人声,在看了看自己场地上空空荡荡的观众席,脑门上蹦出几根黑线。 “不知道。” “喂,还打不打,赶紧演完戏,贫道还赶着去看隔壁丁师叔的比试呢!” 高台上,主持比试的天师府道人满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要走过场就赶紧走,反正你们这戏演了也没人看。” 这两天谁都能看出来,这冯宝宝虽然实力不差,但却是张楚岚的打手。 “比试开始!” 还不等张楚岚辩驳两句,天师府的道人立刻宣布了开始,让他只能无奈地看向了冯宝宝。 “宝儿姐,来吧。” “张楚岚......我...恁死...你。” “看...拳...” 两人的慢动作看的高台上的裁判额头蹦出几根青筋,这已经不是演戏了,这就是敷衍。 “啊,好厉害的张楚岚,俺不是对手。” “噗通!” 还没等张楚岚的拳头挨到身体,冯宝宝当即动作浮夸地捂着胸口后退几步,挠着屁股摔倒在地面上。 “张楚岚胜!” 还没等张楚岚吐槽冯宝宝的演技,高台上就传来了裁判的宣判声,话音刚落,这些裁判身形闪动,消失在了高台上。 “我去,要不要这么快?” 裁判们消失的速度着实惊讶到了张楚岚,但此时的他也没工夫计较了,当下快步朝着另一边的比试场地走去。 ”好了,宝儿姐,现在咱们也去看看那两人的比试吧。“ “哦,来了。” 地上穿着背带裤的冯宝宝一骨碌爬了起来,“我的演技咋样?” “呵呵......” …… 二人快步走上观众席,一路上挤着人流,来到了徐三、徐四的旁边。 “三哥,四哥,这人也太多了吧。” 张楚岚看着场地上的人山人海,“这怕是前几天的战败者们都没走吧?” “当然,毕竟这场比试,可以说是罗天大醮上最让人期待的场面了。” 徐三点了点头,“好了,认真看,比试要开始了。” 场下,吕谦和丁嶋安各自将身上的剑插在身前地面上,周身气息流转越发高昂。 “比试开始!” 伴随着高台上裁判的一声令下,场地内好似掀起了一阵飓风。 眨眼间,吕谦和丁嶋安的消失在了原地,两道流光快速划过虚空,在中央的位置猛然碰撞。 “轰!” 场地中央顿时尘烟弥漫,但下一瞬,无形的流风再次掀起,将这些尘雾一扫而空,两道流光从烟雾中冲出,又再次碰撞。 “轰轰轰......” 场地中已经看不清吕谦和丁嶋安的身影了,二人化做的流光快若闪电,飞快地游走在场地各处,激烈的轰鸣声便随着二人的碰撞响彻整个场地,盖过了观众席上的惊呼喝彩。 随着流光之间的飞舞碰撞,凛冽的罡风掀起,化做锐利的风刃将原本平整的地面变得土崩瓦解、飞沙走石。 “嚯,这两人这么变态的吗?” 张楚岚挡下了朝自己射来的土块,对两人的破坏力叹为观止。 “这才哪到哪,这两人现在比拼的是还是基础。” 徐四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流光,扯着几人往后站了站,“各种神通术法还没显露出来呢。” 话音刚落,似乎是为了验证徐四的话语,那两道流光骤然变幻。 “唰——” “哗哗哗......” 耀眼璀璨的金光转瞬间升腾而起,同时,涛涛浪潮在虚空中显现。 绵绵不绝的劲力在虚空中显化而出,层层叠叠,随着流光的飞舞不断堆砌,好似海浪中凝结而成的碧海团潮,在虚空中卷起道道波浪。 堂皇磅礴的金光骤然亮起,场中好似划过了一颗璀璨的流星,炽烈的金光随着流光的飞舞挥洒全场,虚空中映着金光的轨迹。 “轰轰轰......” 两团流光裹挟着各自的神焰光彩,在空中交织飞舞,绚烂的光芒随着流光的碰撞闪耀全场,浪潮与金光不断攀升,碰撞的越发激烈,场中好似发起了一场连绵不绝的烟花表演。 “这两人拳脚强加,从地上打到天上,这比试场地都快被二人犁了一遍,但就算这样也只是基本较量。” 高台上,以老天师为首的十佬打量着场中好似二龙戏珠的场景,啧啧赞叹。 “轰!” 两道流光跃至半空,相互之间不断拉扯,这一次,二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吕谦周身海潮荡漾,道道涟漪在虚空中扩散,被他踩在脚下,袍袖挥舞间,庞然巨浪从他周身席卷而起,向着四方蔓延,一时间好似虚空都变成了一片无垠辽阔的海洋。 丁嶋安一身金光似水无形,磅礴的金光在他身上流转,一双眼睛泛着炽金色的光芒,好似两团神光蕴在其中,耀耀金辉透露着不朽的锋锐之气。 二人挥拳相击,这一次,凌厉的罡风随着光芒的闪烁朝着四面八方掀起。 看台上,近处的观众不由得向后再退,眯着眼睛躲开了肆虐的狂风骤光。 “轰——” 半空中,好似开天辟地的轰鸣声骤然响起,夺目的光芒转瞬即逝,但却刺得观众们睁不开眼。 “砰!” 两道落地声同时响起,吕谦和丁嶋安落在了面目全非的土地上,二人脚下乱石翻飞,阵阵土浪从二人脚下向着四周蔓延。 两人相互对视,眼神中神光溢彩,浓烈的战意好似化作了烈焰强辉,牢牢锁定着对方的身影。 罡风肆虐,吹的二人浑身道袍鼓荡、衣带翻飞,他们站在场地上,又好似神山巨石、岿然不动,浑身的气势越加凝聚高昂。 场中肆虐的狂风被二人周身的气势束缚,以二人为中心渐渐形成两道狂舞的飓风。 场地内风势渐缓,两人一振右手袍袖,左手竖在身前掐动剑诀。 “剑来!” ———————————— 第一章! 打斗场面对于作者来说还需要雕琢,今天晚上还有4千字,争取今晚把论道之战写完。 第153章 法天象地,吕家小子,收了神通吧 “剑来!” 伴随着吕谦和丁嶋安的一声令下,插在场中地面上的两柄剑各自神光大放,破土而出,朝着两人手中径直飞去。 “铿锵!” 场中似乎响起了神剑出鞘的声音,那三尺木剑化做一道金色芒落在吕谦手中,他手腕一转,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剑身上跃然而出,划开了周身的层层巨浪。 “请五雷符!” 丁嶋安右手持剑,左手一转翻出一道朱砂黄符贴在了剑身上,霎时间风雷顿起。 朱砂黄符化做一道金芒融入了丁嶋安手上的斩邪神剑之中,光芒在剑身上流转,剑身上雷火并出,星斗道纹明亮,剑锋吞吐着锋锐不朽的剑芒。 “喝!” 丁嶋安挥剑斜指,瞬间场上风雷大作,浓厚的乌云遍布整个赛场上空,乌云中似有雷蛇电光闪烁,浓重的压迫感从高空传来,一时间丁嶋安周身的气势宛如通天彻地。 “还请吕道友全力出手,莫要谦让了!” 高台上,几位十佬看到这一幕,当即直皱眉头,陆瑾更是心直口快地出声发问。 “老天师,您直接把斩邪神剑给了嶋安,还特意给了他五雷符开锋,这已经算是超了吧?” “呵,超了?” 然而面对陆瑾和其他几位十佬疑问的眼神,老天师捋着胡须,眼睛盯着下方的吕谦,风轻云淡地说道。 “我要是不玩这一手,今天龙虎山的面子可就没了。” “刚才那小子可收着力道呢,没有上来就把嶋安拿下,那是在给老夫、还有天师府面子。” 说到这里,他斜睨了一眼陆瑾,又看了看吕慈,点了点头,“如今面子卖完了,拳脚表演结束,也该上真功夫了。” “瞧,那小子来了。” 说着,老天师一指台下的吕谦,眼神中跟着划过一阵惊讶,众位十佬跟着看去,脸上跟着露出了震惊之色。 “吼——” 话音刚落,似乎是为了响应老天师的话,场中顿时响起一声悠远洪亮的嘶吼,像是太古洪荒的异兽。 “轰轰轰......” 吕谦周身的浪潮猛然大放,眨眼间便席卷了整座场地,滔滔流水好似汪洋大海,波浪起伏、海潮汹涌。 “吼——” 这还不是结束,又是一声悠远洪亮的巨吼声从海潮深处传出,紧接着,两双绽放着灵光的双眼在海浪中显化而出,这两双巨眼好似四只灯笼,悬挂在汹涌的海浪中。 随着海潮的汹涌,那巨眼的主人也显露出了身形,只见那物龟身蛇尾,二者相互盘结,龟身势沉、蛇形灵动。 “玄玄玄......玄武?” 看台上的观众看着下方从海浪中钻出的身影,纷纷瞠目结舌,他们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海潮巨浪,那种洪荒灵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玄武神形大约有三丈六尺高,龟身方圆二丈四尺,它踏着脚下汹涌的浪潮,转眼间便从汹涌的劲力浪潮中彻底显化。 当玄武彻地显化成型的那一刻,周遭的海浪猛地向四周扩散而去,那龟身蛇相也随着海浪的翻涌同时仰头怒喝。 “吼——” “既然丁道友让我全力出手,那我也就不再藏私了。” 吕谦手持木剑,话音刚落,他浑身泛起耀眼璀璨的金光,下一瞬,璀璨的金芒化做道道流光。 金色的流光在虚空中流转,转眼间化做了一个身高一丈八尺、面容和吕谦一样的金辉人像。 “这小子,当真是不破凡尘誓不休啊。” 高台上,老天师捋着胡须的手猛然顿住,在心底思量了一瞬,“周天气数均已补足,再搭配上那变化之术,这天地法相当真被他修出来了,而且他真的就差时间了。” “贫道自悟法天象地之法,今日执剑一试。” 金辉人像的声音无喜无悲,好似响彻在飘渺高远的高天,但仔细去听,却又发现好似就在耳边。 这【法天象地】乃是吕谦补足周天气数之后,结合【风后奇门】的产物。 《黄帝内经》有云,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人身虽然在法理上等同天地,但其中还是有所不足。 吕谦经过金顶的雷火淬炼、风水磨砺,体内周天气数已经补足,给他铸就了一副可与天地相齐的根基。 自然可与天地相齐,那借助风后的七十二候周天变化,自然可以将吕谦这副人身演化,也就成了如今的【法天象地】 【法天象地】的加持下,吕谦好像是一道金色的火炬,周身冒着金焰,身上穿着流光织就的道袍,手持宝剑凌空一挥,浑身气势越发神异。 “唰——” 宝剑上金光流转,一道剑光猛然跃出,朝着高空覆盖的乌云斩去,耀眼的金光转瞬即逝,在厚重的乌云上斩出了一道透着天光的一线天。 下一刻,这好似神像一样的吕谦踏步迈出,朝着身后的玄武神形走去,他一步踏出,径直踩在了玄武的背上。 这好似传说中的一幕在众人眼前上演,只见吕谦提着金剑,脚下稳稳当当的踏在了玄武背上,转身面对众人,随后,蛇形弯曲,粗长的蛇身在吕谦背后盘绕,形成了一架座椅。 吕谦右手提剑,左手捋袍,朝着身后缓缓落座,这一情形好似真武大殿中的神像一样,庄严肃穆,震慑的在场所有人纷纷失声。 “吼!” 当吕谦彻地落座的那一刻,踏浪行波的玄武仰天嘶吼,原本在场内肆虐的海浪顿时安静了下来,汹涌的浪潮平息无影。 玄武背上,吕谦手拄金剑,左手垫在侧脸上,洒脱自然的形态让他浑身的威势更加劾人,滚滚雷音从他口中传出。 “既见玄阳,为何不拜。” 丁嶋安看了看手里的三五斩邪宝剑,又看了看对面的吕谦,面容上的一缕苦涩转瞬即逝。 他收起手上雷火闪现的宝剑,朝着高台上主持比试的天师府道人大喝一声,“我认输。” 然而他的认输却没有立刻得到回应,只见在场的观众全都被仿佛真武大帝再世的吕谦震慑住了。 高台上,老天师见此无奈一笑,他上前几步,朝着下方朗声喝道。 “吕家小子,收了神通吧,这一场吕谦胜!” ———————————— 第二章! 放心作者的战力设定,还有为什么说老天师现在强于主角,那是因为天师这个职位不仅能拼修为,更能拼底蕴。 这里作者出个谜题:天师度中的【度】字。 在作者看来,现在的老天师是不完整的。 第154章 神通术法万种花,开在性命道途边 伴随着老天师那一声大喝,在场的所有人当即回过神来,他们看向场中的吕谦脸上神色各异。 下方的比试场地内,开着【法天象地】的金身吕谦脚踏玄武,背靠灵蛇,手中金剑拄在龟背上,另一只手握着空拳,扶在侧脸上。 闻言,金身吕谦微微一笑,周身道韵流转,让在场的众人好像看到了真武大殿内那座威严与谦和并存的神像。 “天师所请,玄阳自然听从。” 龟背上的吕谦微微颔首,他拄着金剑从灵蛇盘结的座椅上站起,朝着下方的丁嶋安点了点头。 “丁道友,承让。” “无妨,倒是多谢道友让我大开眼界。” 丁嶋安背起斩邪神剑朝着吕谦行了一礼,和对方这一战,他的道心越发坚韧。 既然前方有人,那贫道自然要看着他的背影迎头直追,纵然前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但前方的人一直都在。 望着丁嶋安那清明淡定的眼神,金身吕谦笑着点了点头,“善!” 说完,他一挥袍袖,周身洋溢着的金色光辉缓缓散去,重新化做道道流光在虚空中飞舞。 转瞬间,金色的流光在玄武背上重新凝结,化做了平常形态的吕谦。 此时的吕谦褪去了身上耀眼夺目的金光,身上还是最初的那套藏蓝色道袍,头上挽着的还是那根寻常的木簪,手里提着的也还是那柄黝黑的三尺桃木剑。 “金身法相本为空,道袍木簪真凡人。” “神通术法花万朵,开在性命道途边。” 站在玄武背上,吕谦脚下一踏,原本凶猛神异的玄武缓缓消散,重新隐藏在了涛涛流水之中。 他站在渐渐退去的潮水上,将桃木剑凌空一抛,袍袖挥动间,木剑重新飞回了他的背上。 转眼间,原本场上各种神异的表现统统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了一个背剑拢袖的青年道人。 收起各种神通术法之后,吕谦并没有跟着丁嶋安退下,他迎着众人疑惑的视线,缓步走到了老天师下方,朝着上方的老天师躬身行礼。 “武当玄阳道人,见过龙虎山天通道人。”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好似惊雷一样响彻全场,将看台上观众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全部压了下去。 众人的视线在下方的吕谦和上方的老天师之间扫视着。 此时,原本聚集在天空的乌云散去,通彻明亮的天光重新洒满全场,也照在这一老一少的两人身上。 不知为何,在众人眼中,老天师和吕谦的身影逐渐重合,但在下一刻却又重新分离开来,变作了完全不同的两人。 “好好好,后继有人,后继有人。” 高台上,老天师突然拍起双掌连声叫好,他大笑着朝吕谦说道,“贫道等你。” 说完,老天师转身一挥袍袖,笑着推起田晋中朝场地外走去。 这次的武当山,真的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年轻人。玄阳见天通,那么下一个通天的是谁就说不准了。 一边走着,老天师感觉自己胸中沉寂了几十年的热血逐渐沸腾了起来,“还是年轻人有魄力。” 他摇了摇头,推着田晋中逐渐远去。 “是。” 场地内,吕谦起身看着老天师逐渐远去的背影,好似自言自语地回答了一声。 做完这一切,吕谦转身朝着场外走去,山风吹拂而过,带起了年轻道人的衣角发丝,他的身影在观众眼中逐渐远去。 “唉,幸好这位爷对天师之位没兴趣。” 张楚岚双手握着栏杆,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这哪是人,都和仙人差不多了吧?” 面对他的疑问,徐家兄弟二人都没有理会,徐四叼着烟,有些迷茫地问了一句,“你说羽化飞升真的存在吗?” 但这个问题刚一问出口,他就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问题,“怎么可能呢?人就是人啊。” 在场的不少人都有了这样的疑问,但转瞬间就自己否认了心里的猜测,但也有不少人好似从中看到了前进的方向,眼中的火焰越发炽盛。 神仙本是凡人做,奈何凡人心不坚。 说到底,仙人也好,真人也罢,都是人。 【人】之一字,一撇一捺,简单的很,那些复杂的名头也不过是别人加上去的罢了。 “好了,张楚岚,你准备准备,明天可就得对上这位吕祖了,可别被当场打死。” 徐四吐了口烟圈,朝着张楚岚开了个玩笑,“到时候,你可别成了小吕祖事迹里那些被除掉的魔头之一,就叫碧莲魔。” “呵呵......” 徐家兄弟带着冯宝宝和张楚岚跟着人流,走出了场地。 …… 后山的树林中,王也拿着手机,满脸愁容的坐在树下唉声叹气。 “王也师弟,看你这满脸愁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吕谦背着剑缓缓走进,“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吕师兄,有时候当真觉得你真神,有些事一说一个准。” 王也放下手机,“我那个富商老爹又叫我回去了,这一次我打算回家了。” “威逼利诱?” “有一点,我爹跟我说只要我回家,武当山未来十年的宫观修缮、山道维护都由他来出钱。” 王也嘿嘿一笑,但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平淡而又自然,他伸手捏住了从上方掉落的一片树叶。 “这一段时间来我明白了当初三位太师爷说过的话,这世间哪里不是红尘。” “山上虽然清静,但现在的我只是那里的客人,既然是客人,那就有回家的一天。” “凭心而动,这很不错不是吗?” 吕谦点了点头,“但愿师弟下一次上山,不再是以客人的身份。” “借师兄吉言,对了,师兄可要同行,术字门总部就在四九城。” 王也挠了挠头,“我这一次回家也有担心家人安危的心思,师兄若与我同行,安全方面也有了保障。” “行,陈金魁的那笔账终究是要迅速清算的。” 吕谦点了点头,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盘算的表情,“对了,你能不能再跟家里商量商量,每年在家多待几天,然后再把武当山修缮工作包的全面一些。” “师兄,你这是在卖师弟换钱吗?” “说什么呢?” 吕谦义正言辞地摆了摆手,“这是在为武当做贡献。” “你是武当的弟子不,那武当就是你的家,既然是你家,你还不赶紧出份力。” “到时候,云龙师父也会对你刮目相看,说不准踹你的时候都得收点力道。” ———————————— 第三章! 感谢白泽、耀德、草履虫、王小明、秋风萧瑟伴我行等人的激励,作者明天保底9k字。 另外,之前答应的月初一个星期加更,这两天恢复的不错,开始还债了,我算了算,欠了8k字左右,会在之后的几天补上。 第155章 罗天大醮结束,涂君房历三毒而归 王也听到来自吕谦的打趣,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云龙道长那怒不可遏的面庞。 “别了,我实在想象不出云龙师傅悉心关怀的样子,至于武当山的修缮工作,我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多掏几个子儿出来。” 王也摆了摆手,挥散了脑海中的臆想,“对了,师兄,罗天大醮第一名可是能获得陆老的《通天箓》,这可是八奇技之一,你就没点想法?” “术法奇技只是求道路上遇到的繁华美景,可观、可赏,但不可沉迷其中。” 吕谦伸手接住了自头顶落下的一片落叶,面色平静自然,“通天箓作为八奇技,也只不过是繁花丛中的一朵美艳之花罢了。” “术法本由道所生,也当为道所用。” 说着,吕谦将手中的落叶递给了王也,“这句话也送给师弟,莫要沉迷奇技,耽误了修行。” “好了,道理说了一堆,但路还是要自己走的,诚于己,无愧于心即可。” 吕谦背着剑,双手拢袖,飘荡在额头前的发丝被微微山风吹起,他转身带着王也沿着山道继续行走。 人的一生好比一条有始有终的路,蹒跚庸碌也好、求道修行也罢,都走在属于自己的路上。 …… 时光流逝,金阳和银月又完成了一次交替,第二天的晨辉洒遍龙虎山,宣告着又一天的到来。 后山的比武场上,属于罗天大醮的决赛也在此开幕,与昨天的人声鼎沸不同,这时的观众席上并没有多少人,因为这一场比试并没有悬念。 “我宣布罗天大醮的获胜者乃是武当的吕谦。” 老天师的声音响彻整个比试场地,他捋着胡须看向下方的张楚岚,眉头皱起,但又很快放下。 这张楚岚和当年的张怀义一个样子,贼头贼脑,满腹的算计,都想着藏。 刚才吕谦人还没来到比试场地,张楚岚就直接认了输,可谓是把【藏】这一本事练到了家。 “罢了,自己选的路就让他自己走去吧。” 老天师摇了摇头,不再计较这些儿孙辈的烦心事,他领着身后几位十佬来到了比试场中,带着陆瑾将《通天箓》给了吕谦。 “小子,晚上来我房间。” 陆瑾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了吕谦,“当然,你要是怕老夫灭口,那就别来了。” “陆前辈言重了,晚辈今晚自然会去拜访。” 吕谦笑着从这位别扭的老者手中接过托盘,“当年和陆琳兄弟的那场比试,终究是晚辈年纪尚小,没有把握好晃上丹的力道。” “哼!” 老天师看着陆瑾瞥向自己的眼神笑了笑,“好了,这世间代代传承,总会有后人演绎自己的风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说完,他转头看向张楚岚,“楚岚,今晚你来找我,我来为你传度。” “只有得到上一代天师承认,并且传承【天师度】的人,才能成为下一任天师。” “等成为天师之后,你想知道的一切事情自然就有了答案。” 张楚岚朝着老天师行了一礼,“是,师爷。” 就在张楚岚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场外突然跑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小道童,他急切地朝着老天师大喊一声。 “师爷,不好了,涂君房那边出问题了!” “我先去看看,吕家的小子你也跟上。” 老天师闻言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吕谦身化金光紧随其后,朝着涂君房所在的位置飞去。 山道上,老天师脚步不停,化做一道流光在山间穿梭,在他头顶,一颗金色的流星划过虚空,转眼间就越过他朝前飞去。 涂君房身为三魔派门人,他要是暴走了,那逸散出来的三尸将会引发大麻烦。 “唰——”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涂君房所在的白骨高台,远远看去,高台上黑雾弥漫,好似一片浓厚的乌云,遮蔽了周边的日光。 阴暗的环境中,那座白骨高塔冒出森森寒意,显得诡异非常,山风吹过骷髅,好像能够听到如泣如诉的哀怨歌声。 高塔上,遮天蔽日的黑雾翻腾涌动,其中似乎回响着瘆人的嘶吼声,雾气翻涌之间,一张又一张狰狞的面孔从乌云中显化而出,但又很快退去,转眼间又化做新的人脸显化而出。 高塔下方,原本前来清算业障的势力纷纷带着弟子退去,他们站在远处,遥遥注视着那座白骨高塔,神色复杂。 “经历别人的三毒,这条路虽然前途远大,但其中还是太过凶险。” 老天师站在塔下,浑身冒着璀璨堂皇的金光,将外界的森森寒风抵挡在外,他看着高台上翻涌着的三毒黑气,眉头皱起。 “涂道友的举动不亚于佛家所说的一念轮回,在轮回中历经八苦,尝遍三毒,以此来练就一颗圆满无缺的道心。” 吕谦手提木剑,浑身金光闪烁,他眼中显露出金红色的光芒,朝着上方看去,好似透过漆黑的烟雾看到了其中挣扎着的涂君房。 此时的涂君房周身黑雾缭绕,白骨高塔的最上层,浓郁的黑气彻地液化,变成了粘稠腥滑的黑水。 黑水涌动间,各种狰狞恐怖的面孔显化而出,好似一张张面具,在涂君房身上环绕流动,朝着他的脸部覆盖而去,但这些面具却统统被一缕淡墨云烟拦在了涂君房胸口处不能再继续往上。 它们堆积在涂君房全身,各种瘆人恐怖的音节从面具的口中吐出,似是怨恨,似是勾引,让人心神不定。 此时的涂君房面容淡定,但脸上的各处血脉蓬勃跳动,红紫青各色血管在他脸上显露而出,看起来诡异非常。 “难难难,莫把金丹坐等闲。” “涂道友,贫道借你一剑。” 吕谦手中木剑一挥,一道金色的璀璨剑光从剑身上射出,朝着白骨高塔上的滚滚黑烟斩去。 “咔——” 一道顽石破裂、枷锁顿开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金色的剑光摧枯拉朽,那些浓稠的烟雾臭水刚一碰到剑光便化作了虚无。 金色的剑光一路畅通无阻,穿过滚滚水烟,直接斩在了涂君房身上,剑光无形无质,转眼间没入涂君房体内。 “轰!” 好似金石碎裂,惊雷炸响,涂君房周身渐渐升起淡淡的金色辉光,这辉光由内而外,散发着清静不朽的意味。 金色的辉光照在他身上那些幽黑狰狞的面具上,原本发出阵阵魔音的面孔全部失声尖叫了起来,一道又一道金色的裂纹遍布在这些面孔上。 当裂纹逐渐增多,涂君房脸上跳动的血脉经络缓缓消失,再次变成了那个面容平静的道人,他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两道金芒从中射出。 “开!” 双目中的金芒好似两柄神兵宝剑,将周遭涌动的黑烟一扫而空,转眼间,原本翻腾的烟雾顿时化做了虚无。 灿烂的天光重新照在白骨高塔上,驱散了原本阴邪诡异的寒气,森森白骨变得圣洁宁静,那惨淡的白色在阳光的渲染下也好像变成了摧残不朽的流金。 高台上,涂君房缓缓闭目,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眼神中平淡无波,好似两潭深渊巨海。 他缓缓从白骨高台上站起身,脚踩着流金色的骷髅,在阳光下挥动三色袍袖。 “贫道回来了。” ———————————— 第一章! 距离今天的9k字,还差6.6千字,作者争取今晚10点前一次性全部放完。 第156章 三魔派再兴,夜访陆瑾,上清的道爷 “贫道回来了!” 白骨高塔上,涂君房迎着高处的山风敞开双臂,三色道袍随风飞舞,明亮通彻的天光之下,他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辉。 “还请道友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只见三团白雾青烟从他上、中、下三个丹田翻涌而出,雾气涌动交织好像是一池碧水,其中凝结出了三朵红、黑、紫的三色雾莲花苞。 三朵花苞悬在涂君房头顶三尺的虚空之中,缓缓转动,不断地吸纳着从涂君房身上逸散而出的雾气,逐渐变得凝实自然。 “咔——” 似是枷锁破裂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原本闭合的花苞在旋转中缓缓打开,三色莲花瓣各自绽放开来,红黑紫三色光华随之渲染了整片虚空,远远望去,就像是三彩祥云升腾而起。 “三花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 三朵莲花舒展着各自的花瓣,在涂君房头顶盘旋飞舞,将白骨高塔上的道人衬得更加出尘宁静。 “虽然是假的三花聚顶,但这场面确实够大,能吸引不少好事者的讨论了。” 老天师捋着胡须,双目之中运起金光朝那三彩莲花看去,他对于涂君房如今的扮相啧啧称奇。 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涂君房虽然境界提升了不少,但还没有达到传说中“三花聚顶”的境界,那三彩莲花只不过是涂君房的三尸随心变化而成。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造势,给三魔派的再兴造势。 吕谦收起手中的桃木剑,点了点头说道,“没办法,三魔派沉寂太久了,这年头要想延续下去,那就得来几场超凡脱俗的表演,哄抬一下热度。” “三花聚顶,传说中的仙人异象,这手段一出,我已经能想象到日后三魔派门庭若市的情景了。” 说着,他从袍袖中取出一沓文书,朝着上方的涂君房猛地一掷,“涂道友,如今既然斩去了三尸,证得道果,那这三魔派的文牒印信就交给你了。” 顶着三花的涂君房微微一笑,做足了仙人的派头,他右手一伸,接过文书印信。 将这些凭证收好后,涂君房朝着下方清算孽债的势力看去,“贫道涂君房,今日证道成功,在此感谢各位的支持。” 说着,他向下方众人行了一礼,“如今距离七日还差最后一段时间,贫道在此恭候诸位。” 涂君房一挥袍袖,顶上的三朵莲花重新化做云雾,飘回了涂君房的三个丹田。 白骨高塔上,他重新闭目盘坐,周身气息由内而外,越发清静自然。 “走了,这三魔派的事情也算是结束了,剩下的就该我天师府自己的事了。” 塔下,老天师和吕谦转身向着来时的道路走去,二人的步伐缓慢,好似在林间散步,二人的说话声随着身影渐渐远去。 “老天师,听说您年轻的时候,一巴掌就破了陆家主的逆生三重,这事是真的不?” “当然,老夫当初那一巴掌直接让他出了名。” “怎么出名的?” “这个,和你当初差不多,好了,年轻人知道太多可不好,今晚老陆估计有要紧事找你。” “总不会陆家主也哭了吧?” “你这小子......” 两人的身形好似一对爷孙,但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同辈人之间的闲聊。 …… 是夜,月上中天,结束罗天大醮后,龙虎山上寂静非常,好像又回到了往日里的清静。 吕谦身披月光,脚踏星辉,敲响了陆家营地的大门。 “吱呀——” 见到开门人的那一头粉发,吕谦率先见礼,“见过玲珑师叔。” “嗯,太爷正等着你呢。” 陆玲珑点了点头,领着吕谦走进了院子,她的脸上还贴着几张显眼的药膏,“你这回下手倒还客气,没朝我脸上招呼。” “好了,太爷就在堂屋等你,我先走了。” 陆玲珑将吕谦带到了门口,然后转身沿着廊下朝侧屋走去。 “外面那小子,进来吧。” 当陆玲珑走远,屋内传来了陆瑾的声音,“怎么,还背着剑来,怕老夫我灭口不成?” “陆前辈说笑了。” 吕谦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此时的陆瑾坐在堂屋中央的蒲团上,他手指着面前的蒲团朝吕谦示意,“坐。” “是。” 当吕谦关闭房门落座之后,陆瑾看着面前这个丰神俊朗、谦谦温和的青年道人,好似在他身上看到了故人的身影。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今天叫你过来,不是算账寻仇,而是为了传你真正的通天箓。” “白天交给你的书册只不过是我书写的副本,我想把原版的通天箓传授给你,那是我兄弟当年托付给我的东西。” 吕谦有些疑惑地看着陆瑾,“原版?” 陆瑾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没错,八奇技的传承并不拘泥于文字书册,原版的通天箓毕竟是故人遗物,自然要妥善保管。” “那东西放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用处,今天看你小子大发神威,而且明悟了自己的道途,这东西交给你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说到这里,陆瑾睁开了眼睛,笑着看向吕谦,“而且看你的反应,你小子应该还没翻过那本书册吧?” “旁人渴求而不得的八奇技,到你这里就成了不感兴趣的东西,当真是有些无常。” 陆瑾摆了摆手,收起了脸上嘲讽的表情,“收敛心神,我要开始了。” 说着,陆瑾闭上双眼,右手覆盖在了眉心中央的灵台处,下一刻一个泛着光芒的圆球就被陆瑾拿在了手里。 这圆球约莫有鸡蛋大小,周围散发着道道清炁,与圆球上冒出的光芒交相辉映,似是虚幻、又似是真实。 取出这枚圆球之后,陆瑾看着掌心里的东西,微微失神了片刻。 “小子,莫要辜负。” 很快,回过神来的陆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闭上眼将手里的圆球递给了吕谦,举至庄重,好似在托付千斤重担一样。 “这是我那兄弟临死前交给我的东西,这些年来我受之有愧,一直想为它找个传人,直到今天遇到了你。” 说着,陆瑾睁开眼看向对面的吕谦,神色严肃道,“老夫不知道交给你是对是错,倘若你以后用这手段为非作歹,老夫就算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得为我那兄弟讨一个说法。” 屋内明亮的灯光照在这位百岁老人身上,他的身姿挺拔,面容周正,浑身的气息纯净正直,整个人好像那雪地里的一棵百年老松,坚韧不屈、正义凛然。 “陆爷高义!” 吕谦看着这位人称一生无暇的老人,朝着对方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伸出双手接过了陆瑾掌心里的圆球。 他学着陆瑾,将手中的圆球贴在了眉心灵台处,霎时间,手里的圆球仿佛化作了一道云烟钻进了吕谦眉心。 然而,下一刻异变陡生,原本应该睁开眼睛的吕谦仿佛入定了一样,双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了两膝之间。 盘坐在蒲团上的吕谦双眼闭起,整个人的姿态自然而又清静。他的周身也开始冒出点点辉光,氤氲清炁流转在虚空中流转显化。 陆瑾看着这一幕,当即意识到不妙,他伸出一只手推向面前的吕谦,但流转在对方周围淡薄如雾的清炁宛如一层结界,挡住了陆瑾的手臂。 “砰!” 碰撞声响起,陆瑾眉头紧皱,下一瞬,他浑身泛起了袅袅白炁,一身肌肤也随之变得霜白似雪,脑后的白发凭空生长,飘荡在他背后。 “喝!” 开启了【逆生三重】的陆瑾不断加大手上的力道,他双手按在面前结界一样的清炁之上,周身气力被他瞬间调起,咬着牙看向清炁环绕中的吕谦。 狂风在室内掀起,陆瑾浑身衣袍鼓荡,但还是奈何不得面前的清炁,就在他撤回右手,想要施展通天箓时,异变再起。 面前淡然飘荡的清炁突然大放光芒,云雾一样的清炁陡然变得厚重起来,朝着陆瑾猛然震去。 “轰!” 一声轰鸣声随之响起,陆瑾被手上传来的劲力直接震飞了出去,一路撞碎了门窗,退到了小院中。 “太爷!” “家主!” “别过来!” 察觉到堂屋动静的陆家人纷纷出来查看,但还没等他们露头,就被陆瑾的大喝声重新制止。 陆瑾伸出手背朝着嘴角一抹,一片淡红色的痕迹映入眼帘,他随手一挥,手上的痕迹化做清烟消散不见。 “太爷!” 陆家人有着一种特质,孝而不顺,通俗来说就是“轴”,在一些事情上,他们有着自己的坚持。 陆玲珑身为陆家子弟,自然有这种特质,她甩着一头粉发直接从侧屋中冲了出来,等他看到开启逆生三重的陆瑾时当即意识到了不妙。 “快去请老天师!” 还不等陆玲珑开口,陆瑾扭过头朝着一旁的陆玲珑大喝一声,随后他凝重地看向堂屋,白炁氤氲之间,他的身形又再次冲了进去。 “轰轰轰......” 堂屋内随后响起了轰轰烈烈的碰撞声,宛如陆瑾正在和人缠斗。 “太爷!” 陆玲珑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正在她想要转头去吩咐别人去叫老天师,自己冲进去的时候,眼前突然金光一闪。 “不必前去,老夫来了。” 此时的老天师周身金光涌动,光影闪动间,他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里,下一瞬,屋内一阵白光亮起。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随之响彻整座小院,白光一闪,陆瑾浑身绑着符箓咒文,昏迷不醒地从屋里倒飞而出。 “得,你这回算是被教训了。” 老天师伸手一揽,将倒飞出来的陆瑾直接拦下,他看着陆瑾身上光芒涌动间消散的符箓咒文,脸上表情顿时古怪了起来。 “老天师,我太爷没事吧?” 陆玲珑急忙跑了过来,她看着老天师身旁昏迷不醒的陆瑾,急忙询问道。 “老陆没事,他就是冲撞一些事物,但现在老夫有事了。” 老天师将陆瑾递给了一旁的陆玲珑,转头看向了白光闪耀的堂屋,双目之中金光一闪。 “这小子,当真备受青睐,但这里可是龙虎山......” 下一瞬,好似回应了老天师张之维的话,堂屋内原本明亮的白光骤然消散,一起消失的还有原本屋内的吕谦。 老天师见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扭头朝着一旁的陆玲珑吩咐道,“你们陆家人先从这里撤出去,然后让嶋安把我的剑和印拿来。” “记住了,不是我的私印,是天师的那块。” “是!” 陆玲珑扛着陆瑾,带着陆家人迅速撤退,她虽然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现在老天师这阵仗就不像是闹着玩的。 等陆家人彻地从小院里撤出去后,老天师捋着胡须看向空无一人的堂屋。 “时机倒还不错,挑着我【天师度】离身的时候下手,楚岚那小子,婆婆妈妈差点耽误事。” “唉,上清的道爷,这声爷还真没叫错......” ———————————— 第二章,还差3k字,也就是一章! 作者争取在11点前发出来,今天写的有些玄乎,让作者雕琢一下。 第157章 黄庭经,下届三山我最大 今晚,在吕谦来见陆瑾的同时,老天师正在试着将【天师度】传给张楚岚,也就是所谓的【传度】。 在传度的过程中,老天师将【天师度】显化而出,游离在体外,这就给了一些有心人机会。 龙虎山乃是正一宗坛,邪法不侵、正法留存,若要在平常那些有心人自然不敢造次,甚至恐怕他们才刚动手就被老天师察觉。 但【天师度】离身后,老天师也有了空当可钻,于是自然有人见缝插针地出手了。 来的还不是别人,可以说是他正一的“自己人”,但正一法脉因为历史原因,各家之间其实都不太团结。 上清的道士又可以称一声“道爷”,这不仅是对上清修行者的认可,也是对他们身份的认证。 上清派扎根茅山,茅山古时又叫句曲山、地肺山。 此地道统传承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先秦,只不过不成道统,一直到东晋时期,茅山上的修炼者们尊奉魏华存为开派祖师,拜三茅真君为祖师,这才形成了后来的上清派。 而且,古时候在上清修道的修炼者们,他们的身份有些不一般,可以叫一声贵族。 以前在茅山上清派修行的修炼者们多是士族出身,甚至有不少就是做过官的人,这些人出身较高,而且上清派传承悠久,自然颇有傲骨。 他们尊元始天尊为最高神,走的也是传说中【阐教】的路线。 正一有四大法坛,龙虎山的正一玄坛,茅山的上清法坛,阁皂山的灵宝玄坛,西山的净明法坛。 龙虎山的宗坛又可以叫做万法宗坛,号称总领正一符箓,但其实管的也就是正一的道士名箓,也就是名义上的正一魁首。 所谓的三山符箓,也是这个道理。 上清派与全真一脉渊源颇深,其传世的《黄庭经》推演出了不少法门,全真道的【内丹之法】也借鉴于此。 《黄庭经》也被评价为“学仙之玉律,修道之金科”,古今不少成道者都曾钻研过,甚至从中走出了自己的路。 对于吕谦这种试图走出自己的路的求道者而言,《黄庭经》不可不观。 如今上清派出手老天师自然能猜出来他们想干嘛,说到底也不过是“下届三山谁最大?” 百年前,茅山为了反抗侵略者,道统近乎断绝,就连山上的宫观也被炸毁,可谓是损失惨重。 若是想要恢复元气,那自然还得借一位祖师过来,而且看这架势,估计是要给吕家小子《黄庭经》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老天师也不会做那断人前路之举,但抢人抢到龙虎山来了,这不得回敬一二。起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这三山自然还是龙虎为尊。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想好怎么下手,就被截胡了! 老天师此时闭目盘坐在院子里,周身金光涌动,变作了一套金光璀璨的法衣,上面缀着各色景物,显得华丽非凡,同时他手中法诀不断变幻。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茅山,升表台上,两个白发苍苍的老道人身穿法衣,一者手中拿着如意、一者手持芴板,面前的法案上悬挂着一张黄符,两人闭目盘坐在蒲团上。 “呼——” 突然间,一阵山风吹过,挂在法案上的黄符突然凭空燃烧,转眼间便化作虚无。 “成了。” 手执如意的老道士猛然睁开双眼,他迅速从地上站起,步踏罡斗,口中念念有词。 这位老道士满头白发,面容清瘦、眼神坚毅,他的身姿挺拔、步伐稳健,一身正气凛然。 另一个手执芴板的老道士站在后方,他也是一头白发,脸上带着一副圆框眼镜,看起来颇为温和,但眉眼之中的正气却是掩盖不住。 手执如意的道人踏罡步斗结束后,拿过法案上的三清铃晃了晃,清脆悠远的铃声响彻整座升表台。 “请玉圭!” 站在后方的老道人随之高声唱喝,同时他后退三步,朝着前方的法案恭敬一拜。 法案前的老道人放下手中如意,再三请示后拿起了面前的玉圭,一番科仪之后将手中的玉圭镇在了法案上的金符上。 “咚!” 沉闷的声响从法案上响起,道道流光从玉圭下的金符上飞舞而出,化作一道道奥妙非常的道纹流转在虚空中,宛如一条条锁链。 “暂且拦住了张之维。” 法案前的老道人看着周围的流光松了一口气,他退后几步,朝着法案再三作揖。 “林师兄,这次行事凶险万分,幸好张之维今晚传度,【天师度】暂时离体,如此也方便了我们行事。” 后方手执芴板的老道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确实,借着【通天箓】的关联,我们才能锚定那个吕家小子。” 前方的老道人正了正身上的衣冠,“张之维处事不够谨慎小心,我料定他今晚肯定有所疏漏,这才铤而走险的试了一回。” “《黄庭经》一卷,再加上那小子的深厚积累,如此倒也能将他的路铺的更稳当,也能让他走的更快、更踏实。” “金科玉律,就看这小子能从中悟到什么了。” 就在二人松了一口气时,场上情况突变,法案上的金符突然大放光芒,虚空中的道道流锁链颤动不止。 “哗哗哗......” “不好,张之维发力了,师弟,随我上!” 话音刚落,两位身穿法衣的老道士再次掐诀念咒,踏步罡斗。 “请镇心符!” 法案前的老道士举起面前的玉符,他口中念诵咒诀,玉符神光大放,化做了一道璀璨的符文流转加持在了老道士身上。 老道士金色的法衣上,玉色的道纹流转,将法衣衬托得更加神圣。 “笔来!请,哈砚!” 他挥手拿过一旁的玉笔,在一方玉砚上沾了沾,然后画在了身前的金色符纸上,笔走龙蛇,转眼间一道金符制作完成。 “请九老仙都君印!” 他放下玉笔,拿过一旁的玉印,朝着符纸上猛然一盖。 “去!” 符箓完成后,老道士一手托着玉印,一手夹着符箓朝法案上一掷。 “轰!” 法案上的香烛火焰顿时腾空而起,好似两条巨龙盘旋而上,照亮了夜幕下的升表台。 金色的符箓化做道道流光冲入虚空,不断加固着虚空中颤动的锁链,转眼间,流光锁链重新稳定,变得更加粗重,宛如从九天之上下垂的金色天梯。 此时,龙虎山的小院中,老天师从丁嶋安手中接过斩邪神剑和阳平治都功印。 他身披金色流光织就的璀璨法衣,一手执剑,一手托印,脚下踏着罡斗。 “请!” 伴随着老天师一声大喝,小院上空顿时风雷变色,云雾汇聚,道道雷光火芒在老天师身上游走。 他双目运起炽热的神光,按照特定的仪轨舞剑踏步。 “抢人抢到老夫头上来了,老夫都还没想好怎么下手。” 茅山和龙虎山上的两方宛如在隔空斗法,一时间千里相隔的两地雷火顿起,金光璀璨,映得一角天空流光四射。 作为引发这两方争端的原因,吕谦此时却并不知晓外界发生的一切。 此时的他处于一片虚无之中,好像在做一场清晰的梦,但却又感觉无比真实。 在梦中,只有他一个人,但虚空中传来冥冥的道韵经文,化做道道符文流光没入了他的灵台。 “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闲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变万神......” 这些符文伴随着那玄而又玄的韵律,宛如道音仙乐,让吕谦陷入了更深的清静,各种神思妙想在他脑海中浮现而出。 《黄庭经》分为内景、外景、中景三部。 阐述了五脏、丹田、三关等人身的奥妙,也论述了存真守一、清静自然等修行上的道理。 这部经文的内景篇相传为老子所著,剩下两部乃是上清的修行者们化繁为简,为内景篇增加的注释,以便后来人能够更容易读懂内景经文。 这给吕谦的感觉和之前的祖师传法完全不同,这部《黄庭经》比起修行的功法,更像是一部修行的总纲。 吕谦能在其中看到各家功法的影子,甚至这部经文阐述的比各家功法还要全面。 他之前集合全真各家通天之路,综合创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真火炼性命,芭蕉自然风,将自身内外当作一颗大丹来练就,做到真正的性命共济。 但如今参考《黄庭经》后,吕谦觉得自己的路还是有些粗糙,其中有不少的进步空间。 吕谦听着经文,不断推演完善自己的道路。 “性命共济本大道,黄庭一卷塑根基。” ———————————— 第二章! 有些晚了,还请见谅! 第158章 通天路已成,剩下的便交给时间 “黄庭熟读勤参悟,白昼飞腾上九天。” 吕谦沉浸在黄庭经文中,脑海中的各种奇思妙想不断碰撞、架构,不断将自己之前推演的通天之路完善加强。 不知过去了多久,好像一瞬时光,又宛如千年大梦,吕谦沉浸在这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周身的炁按照自己推演的道路行走。 这股炁绵绵不绝,似溪流潺潺,又像是江河涛涛,在他体内经脉中奔腾流转。 过三丹,跨五脏,行周天经络、四肢百骸,一时间,吕谦感觉自己好像处在一口温泉之中,浑身各处散发着和煦悠长的暖意。 在他体内,两团真火相处的更加融洽和谐,三昧真火和六丁神火彼此之间按照特殊的节律消涨演变,好似太极中相互协调的阴阳两仪。 在这两仪转动之间,吕谦的神魂、肉身被二者夹在中间,享受着两道真火的炙烤抟炼、不断磨砺。 内观己身,三丹中,精气神不断增强,腹部五脏各处散发着对应的五色华光。 从外界看去,吕谦的三丹处冒出晶莹透彻的豪光,腹部显化出相互轮转的五色光华。 “行者,道路已成,还不醒来!” 无垠的虚空中,冥冥空寂的经文声陡然结束,一卷黄庭经已经被念诵完毕,那空冥悠远的声音猛然大喝,好像是洪钟大吕猛然敲响。 话音隆隆,响彻整片空间,随着大喝声的响起,虚空中盘坐入定的吕谦缓缓睁开了双眼,其中金红色的火光熊熊燃烧。 但在下一瞬,火光陡然消散,那一双眸子宛如盛放了辽阔无边的深海,又好像容纳了一片星空宇宙,幽寂深远,空空净明。 “多谢祖师传道!” 他从虚空中起身,脚下踏着无垠的空寂,朝着面前恭敬一拜,“黄庭之道宛如浩海星空,晚辈已经从中得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瓢水、一抹光。” “行者,道心通澈、前路已明,还请速速上路。” “晚辈告辞。” 吕谦站在原地,闭上双眼,周身气息幽邃深远、清静自然,心念相动,他再次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陆瑾传法的屋子。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庭院里就传来老天师的声音。 “嘿嘿嘿,你们俩老货,记得下回来龙虎山找我玩,老夫一定好好招待。” 吕谦透过敞开的大门,径直看见老天师散去金光咒,将手中的剑印交给了一旁的丁嶋安。 “哟,你这福缘深厚的小道士终于醒了。” 老天师转身笑呵呵看向屋内的吕谦,双目之中金光一闪,“不错,从黄庭中悟出了自己的道。” “你小子这天赋,当真堪比传说中的纯阳吕祖、重阳祖师。” 他这番判断也是有所依据的,要知道上清派的黄庭经也曾借给吕祖和王重阳祖师二人看过,全真派的内丹之道便是从中悟出。 黄庭经内虽然没有具体的行炁路线,但却将修行的根本讲的透彻,完全就是将功法炼养的底层逻辑摊开在了世人眼中。 若是天赋足够,观者自然能根据自身需求,从中推演出适合自己的道。 老天师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转身离去,“可惜了,你小子已经成就了道途,一步慢、步步慢。” “恭送天师。” 吕谦笑着朝老天师离去的背影行了一礼,对方的话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如今的他已经不缺少用来借鉴的法门经典,他现在最缺的乃是时间。 这世间,唯有光阴不负人,也唯有时光不欺人。 如今的他才26岁,却已经坚定了道心,明悟了自己的道,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积累和打磨。 道途无尽,修行之路还需逐渐行来,一步一阶,走的稳当些。 而且,他如今已经比那些祖师们当年快了不知道多少,但吕谦并不在意,因为这是属于他这个后来人的风采! 吕谦目送老天师和丁嶋安远去,他站在屋内摊开双手,“原本是通天箓,结果变成了黄庭经,这世间的因缘际会,当真是玄妙非常。” “罢了,且行道途。” 夜幕下,吕谦身披月光,脚下踏着星辉,背着木剑走出了这方庭院,就像他来时那样。 “莫外求,莫外求,道在脚下心来走。” “显密圆通真妙诀,性命二字通始终。” 青年道人的背影看起来很是潇洒自然,他的脚步不急不缓,但转眼间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幕中,原地只有微微山风吹拂而过。 …… 第二日清晨,后山的一处平台上,吕谦带着王也在此等候,他一声长啸,唤来了自己的坐骑。 王也看着面前这只硕大的白鹤,眼神里露出了赞赏和期待,毕竟修道的,哪个不曾幻想过自己像那些仙人一样,驾着仙鹤飞腾御空的情景。 “师兄,你这仙鹤稳不稳?” “嗨,你就放心坐好,保稳的!” 吕谦翻身一跃来到了鹤背上,手中运起太极劲力将王也拉了上来。 “起!” “唳~” 等王也站稳,吕谦拍了拍身下的白羽,在白鹤一声长鸣之后,它拍动双翼,卷着流风腾空而上,鹤背上前后坐着两人。 “天师,我等去也!” “唳~” 仙鹤托着两人从平台上起飞,迎着旭日的金红辉光,朝着北方飞去。 平台上,掀起的流风带起老天师的袍袖白眉,他捋着胡须,眼神里也划过一丝羡慕,“真是的,也不知道让老人家体验一下。” “算了,周蒙那个小猴子说不定也没坐过......不对,老夫怎么越说心里越酸。” 老天师捋着胡须的手一顿,转头从袍袖中拿出手机,“不行,老夫这口气终究还是要找人发泄发泄,就你了,茅山的两个家伙,这回请你们来玩玩。” “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转过头,老天师无奈地将手机放下,“得,你们做这些大事之前就不能和老夫商量,让我也参与一下吗?” “一个两个都这样干,要知道老夫的嘴可严了。” “罢了,因缘际会、不可强求。” 老天师收起手机,转身走下了平台。 …… 下午,四九城,王也家的山林别墅。 “这臭小子,说要来也没告诉咱们他的航班车次,就让咱们在家等着,还说自己今天就到,可这都下午了。” 王卫国在花园的亭台里不停地踱步,背在身后的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王也今早发的短信。 “要我说,他就是在山上待太久,性子也变得野了,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一旁坐着王夫人深知王也他爹的刀子嘴豆腐心,无奈地劝了两句,“好了,就当今天陪着我逛逛花园了。” “逛就逛了,但夫人,只逛花园是不是有些太单调了......” 还不等王卫国拉着王夫人的手说些什么,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清远悠长的鹤鸣声。 “唳~” “老爹,老妈,我回来了。” “王善信,别来无恙!” ———————————— 第一章! 今晚应该还有4千字。 第159章 王卫国:道长,不,仙人呐...... “唳~” 清远悠长的鹤鸣声回响在王家的山野花园中,亭台中的王家夫妇二人闻声看向高空,只见一只硕大的白鹤在空中飞舞,身姿典雅高洁。 “老爹,老妈,我回来了。” 白鹤背上,王也探着头朝下方目瞪口呆的二人摆了摆手,他的袍袖发丝被空中的气流拂动,远远看去倒还真有几分有道高人的样子,因为在他身前的那个青年道人看起来更有仙韵。 “王善信,别来无恙。” 那青年道人一身普通的藏蓝道袍,头上挽着木簪,背着一柄桃木剑,但周身气度实在不似凡间之人。 乍一看,这道人丰神俊朗、仪表不凡,伴随着白鹤下降,仔细看去,这道人更显神异,只见他气息清远自然,谈吐之间,一阵清静之音扑面而来,让人闻之心神安定。 “唳~” 白鹤拍动双翼,朝着下方的亭台水榭飞了过去,鹤爪在水面上掠过一道长长的涟漪,阵阵流风随着白鹤的靠近向王家夫妇二人吹来。 “这这这......” 王家夫妇看着那白鹤降落在亭台下方,不由得站起身来,他们望向鹤背上的两人,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唳~” “老爹,老妈!” 王也翻身从鹤背上跳了下来,他笑着敞开双臂朝着两人走去,“这好几年没见,儿子我可想你们了。” 然而,面对热情的王也,夫妇二人并没有理会,他们拂开挡在面前的手臂,越过了朝他们走来的王也,看向那位气度非凡的青年道人。 对于这些已经不在乎钱财的富豪而言,福寿安康成了他们最渴求的东西,因此所谓玄门仙道的吸引力非同一般。 如今两人骑鹤而来,王也是他们儿子,自然明白他没仙人的斤两,那么后面这个气度非凡的青年道士才是那个真修行。 “贫道武当玄阳,见过二位善信。” 吕谦微笑着从鹤背上翻身下来,一道清风流转在他的周身,将他的发丝和衣冠扶正。他上前几步,朝着两人行了一个道门礼节。 “唳~” 在他身后,站在下方的白鹤也随之长鸣一声,展开了宽阔洁白的双翼。 “好好好,道长请。” 王家夫妇此时才回过神来,他们伸出手臂为吕谦引路。 “乖乖,骑鹤来的,这可是仙家手段,道长想必也是有道真修,快快请进。” “王善信客气了,在下是王也师弟的师兄,同在云龙道长门下修行,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而已。” 吕谦点了点头,在二人的带领下走进了亭台里。 三人走过王也身边,看到愣神的王也,王卫国忍不住给了他一肘,有些恼怒道,“你咋不告诉我,武当山上都是这样修行的,这哪是道士,这是仙人吧?” 王也按了按胸口,朝着王卫国笑了两声,“您也没问啊。” “你小子,先给我等着。” 王卫国指了指王也,转眼看到吕谦又收起了脸上的愠怒,笑着走上前去,“哈哈,原来是自家人,那就别客气了,真人坐,坐!” 众人随后落座,王夫人揽过王也,揉了揉他的脸,“看看你,都瘦了,不过武当山上的修行玄妙,你可得好好用功。” “对,你小子可别偷懒。” 王卫国接过话头,朝着吕谦问道,“玄阳道长,我家王也在山上修行的如何,没给各位高功添麻烦吧?” “这样吧,我等会给财务那边打个电话,从我私人账上给武当捐一些香火钱,聊表一下心意。” “不必如此,在下今日过来也就是护送王也师弟归家,王善信不必破费。” 吕谦笑着朝王卫国摆了摆手,“若是接下了善信的香火钱,那贫道岂不是成了上门讨钱的了?” “王也师弟,你说是不是?” 王也听着吕谦的话,当即明白了对方想干什么,他赶忙出声应和,“是啊老爹,武当山上的可都是有道真修,钱财之物并不挂心,就是最近武当山的宫观有些破旧,需要维护。” “您可以帮道长们解决这些俗事,让他们不被俗事所扰,以便更好的修行。” 武当山上的宫观有不少都是有些年头的老古董了,这些古建筑的修缮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其中不仅需要大量的钱财人力,更要足够的人脉去收集符合要求的材料、联络那些懂行的匠人。 要不然最后建成的只是徒有外表的样子货,和原来古色古香、暗藏玄机的宫观完全不同。 “对,瞧我这脑子。” 王卫国拍了拍桌子,“之前就在和旅游局那边接洽,武当山的修缮工作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我等会吩咐下去,追加投资,这宫观不仅要修,还要多建几座给道长们遮风避雨。” “玄阳道长,您意下如何?”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王善信了。” 吕谦笑着朝王家夫妇行了一个太极抱手礼,“王也师弟天资非凡,更是受到了一直闭关的三位太师爷看重,这些年的修行颇有成果。” “前些日子,我们受龙虎山老天师邀请,去参加罗天大醮,今日清晨驾鹤而来,一路飞过江河大川,倒让两位善信久等了。” “不久,听道长所说,你们可是还没用过午饭,我这就吩咐人去做。” 王夫人摆了摆手,和蔼可亲道,“道长不要客气,既然是小也的师兄,那都是自家人,今天先在我家歇息,晚上让小也带道长去城里逛逛。” “多谢两位善信款待。” “好了,老爹老妈,先让我们去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再说。” 王也打着哈欠从凳子上起身,回到家之后,他的举止有些随意懒散,多了一抹往常没有的自然。 红尘滚滚,何处无不同,既然要历经红尘,那就敞开心扉去看、去观、去悟。 此时的王也开始走出心中的山,正式开始自己的游历了。 四人从山野花园中走出,向着别墅的方向走去。 日头偏西,略显金黄的阳光洒遍这处庄园。 …… 此时四九城,白云观 略显昏暗的房间内,两盏灯烛缓缓燃烧,烛火晃动不止,照的房间一阵光影闪动。 塌上闭幕盘坐着面容苍老的方洞天,此时的他身形枯槁,周身环绕着一阵淡淡的枯朽之气。 “唉,丹法虽妙,可使无根之木焕发生机,但树木无根,不圆满修行,终成腐朽。” 晃动的光影中,方洞天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有些浑浊,“那小子应该到四九城了。” “黄庭悟道,当真非同凡响。” “既然如此,我这截枯木也当再见一见这棵年轻的苍木,瞧一瞧我这枯木燃起的余晖能否为他照亮一点黑暗。” “阳神之道,那小子虽然已经明悟,但能做到更好,那便去做。” ———————————— 第二章! 剩下的2千字有些来不及了,放到明天! 第160章 阳神演道,诸葛家来人 昏暗的房间里,方洞天闭目感受了一番体内的先天一炁。 修行者若是练到高深处,可以根据自身先天一炁的流逝状态预知自己的死期。 道家善长炼养修身之法,全真一脉修的乃是性命双全的内丹之道,对于先天一炁的把握更是其中翘楚。 一些高功一生无病无灾,但却能精准的预测自己仙去的时刻,不紧不慢地安排后事,原理正是如此。 “还有一月之期,但老道我不想等那么久了。” 方洞天笑着睁开双眼,手指掐算了片刻,“修行一辈子,就看这最后鱼跃龙门的一步,如今有那吕小子后继传承,老道我也能放心一搏。” 说到这里,方洞天突然感觉周身气息通畅了不少,宛如放下了无形的重担,神魂肉身一阵轻灵,眉心处熠熠生辉。 金色的毫光从他灵台处显化而出,这光芒好似刚刚点燃的烛火,缓缓增大,逐渐趋于稳定,最后散发出不朽的金辉。 “七日之后,阳神证道!” 方洞天的声音响彻在昏暗的房间内,他的声音听起来爽朗自然,没有半点迟暮之人的沉顿。 跳动的烛火猛然亮起,原本晃晃悠悠的灯火陡然变得稳定了下来,再次绽放明亮的光辉,宛如金灯玉盏,扫清了房间内昏暗的景象。 “吕家小子,贫道这截朽木只能助你到此了,哈哈哈......” …… 夜里,四九城 “吕师兄,你今天这模样师弟我倒是从来没见过。” 车上,王也脱下了道袍,穿着一身轻装,他扭头看了看同样褪去道袍的吕谦,对方的气质还是和白天一样,清冷高远、幽静自然,这一副卖相当真是顶好的。 “这一趟谈妥了武当山大小宫观的修缮事宜,等回去之后,太师爷估计也乐得合不拢嘴。” 吕谦微微一笑,周身的气息变幻,虽然依旧超凡脱俗,但其中多了几分潇洒恣意的凡人之气。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师弟,不要着相了。” 他往后靠在座椅上,转眼间又变成了一个有些散漫的普通青年,“相由心生,而心由己定,随心而不逾矩,就是这个道理。” “就好像云龙师父面对善信时,端的一副庄严肃穆,宛如得道真修;但面对师弟你时,却是嬉笑怒骂,与凡夫俗子无异,皮相外表本为空,就看你如何取舍了。” “小吕祖这番话听的老杜我茅塞顿开啊。” 驾驶座上,王家的司机老杜透过后视镜看向座椅后排的两人,笑着朝王也说道,“也总,你瞧瞧人家,这就是有道真修,你可要学着点。” “哪里算是有道,只不过是比同辈人多走了一段路,多看了一点世间红尘罢了。” 吕谦伸出手,拇指和食指靠在一起比划了一下,“王也师弟差的也就是这一点罢了。” 王也看着指缝里的一点空间,抽了抽嘴角道,“是一点还是亿点?” “好了,既然入了红尘,那就随心一些,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也就不谈了,谈点家常琐事。” 吕谦摆了摆手,然后看了看身上的轻装,“我自十二岁上了武当山之后,十四年来一直道袍着身、木簪挽发,如今倒是搭了一趟王也师弟的顺风车,穿了一回轻装。” “听说吕道长是吕家人,吕家可是四家之一,道长以前过的也不差吧。” “是不差,但都是凭自己挣来的。” 此时的车内气氛随意了许多,面对司机老杜的问题,吕谦也像一个谈起过去辉煌的平凡人,略带自豪地诉说着自己的往昔,“吕家讲究弱肉强食,谁拳头大谁有理,我自然是凭自己的拳头挣了如今的风光。” “嗯,有人来找茬?” 说到一半,吕谦突然心有所感,他扭头看向后面的那辆面包车,挑了挑眉,开着玩笑道,“得,王也师弟,你欺负了诸葛家的宝贝村花,现在诸葛家的人来找你算账了。” “诸葛青?” 王也听着吕谦的打趣,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他额头冒着黑线,“师兄,能出手把他们拦下来吗?” 他和诸葛青的比试早就结束了,他虽然有所预料对方会缠上他,他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师弟,你还是太过仁慈了些。” 吕谦冲司机摆了摆手,“杜哥,加速,顺便在朝边上靠靠,别让这些人堵了车道。” “好嘞!” “要我说,当初你和诸葛青婆婆妈妈干什么,直接上去就是干,你打他不跟玩似的?” 说着,吕谦并指成剑,弹指间金光一闪,化做一道流星,朝着后方的轮胎冲去。 “砰——” 后方,面包车的一个前轮陡然炸裂,车辆猛然失控,晃荡着停靠在了路边,转眼间,从车上跳出三个带着面具的人,他们还想追逐,但却被高速行驶的车辆远远地甩在背后。 车上,吕谦重新坐回原位,“好了,今晚再去拉几个善信,王也师弟,你可要好好表现。” “今晚要是能成功,以后云龙师父还不得把你供起来。” “呵呵......” …… 另一边,飞机场 “青,不好下手,小吕祖和王也在一起。” 诸葛青拖着行李箱,手中拿着电话放在耳边,“话说你们就这么直愣愣地冲上去了?” “哪有,人家小吕祖直接给我们爆胎丢在路边了。” 诸葛青捂着嘴角笑了两声,“这不应该是我自己的事吗,怎么你们都来了?” “嗨,这不是族里长辈看了你的比赛视频,他们推测那王也道长的手段能躲三灾,同样都是修奇门的术士,我们这不也好奇吗?” 听到这里,诸葛青眉头皱起,他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各家的奇门传承虽然多有差异,但其中不变的原理都是借天地之力、搬运自然造化,还从未听闻过有人能凭借奇门手段风雷不侵、水火不害,完全就像是超脱出了天地格局一样。 诸葛家的族老根据王也的表现,从中推测出了一二作用,但他们并不动心,武侯一脉不弱于人。 但和王也面对面交过手的诸葛青还是难免道心崩裂,滋生了心魔。 劫难无门、唯人自渡,所以这也是为何他孤身一人前来的原因,诸葛家不会提供额外的帮助。 “但就怕你们有心好奇,没命去看。” 诸葛青脑海中浮现出了吕谦的身影,对方那浩远磅礴的金身法相,还有那踏浪镇波的玄武真意,宛如就在眼前。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先来接我,然后就回家吧,这是我自己的劫难,还得我自己渡。” “可是我们的车报废了......” 听到电话里那三个诸葛家活宝的发言,诸葛青更加无奈地捂住了额头,“行,我自己来吧。” “你们当心点,别被人骗了去。” ———————————— 这是补昨天晚上的2千字! 今天晚上还有,作者会努力更新、努力还债的。 还请各位丰神俊朗、貌美如花的看官大爷们可怜一下作者,赏点礼物吧! 第161章 周圣:我给你写了一本传记,入典的哦! 深夜,一处巷子内,吕谦扶着王也从里面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王也师弟,你还当真是应酬的料子,刚才一场茶水酒局,硬生生让你喝出了不少善信。” 吕谦抚着王也的背,帮他把气息捋顺,“这要是让武当山上的师兄弟们知道了,不得选你做下一任掌门?” 王也靠着吕谦的身体,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可别了,今晚这一场也就是仗着吕师兄的卖相,你也不是没瞧见,那场上多少女妖精盯着你呢。” “怕什么,贫道只谈大道、未有私情,是再清白不过的人了。” 吕谦将王也扶进车内,朝他摆了摆手,“行了,我今晚还得去给你解决术字门的事,就不多待了。” 说着,他散做一团金色流光融入了夜间的灯火中,璀璨的灯光下,这里再也没有了吕谦的身影。 “我这位师兄啊,当真是行事风雷,但也多亏了他,小道我才能平稳地生活。” 王也将车门拉上,坐在位置上摇了摇头,要是没有吕谦的帮助,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将会被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如何逼迫,要他交出风后奇门。 “说到底,还是小道我不够实力,风后奇门躲避三灾,所得到的逍遥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的逍遥。” 他联想到几十年没有音信的周圣,对方看似逍遥,但更像是被现实逼迫,不得不做一个逍遥散人。 风后奇门虽然能够掌握自身所有变化,但面对繁杂的世事,还是只能袖手旁观。 王也晃了晃头,清醒了片刻,他伸手拍了拍前面的座椅,“杜哥,走了。” “好嘞!” 车子启动后开上了繁忙的道路,迎着路灯的照耀朝王家别墅的方向行驶而去。 …… 另一边,漆黑的夜幕中,一道常人察觉不到的金色流光飞速划过夜空朝着术字门的驻地赶去。 这江湖上,凡事都能分个三六九等,术士这个群体之内自然也有分层。 顶级的术士豪门就比如诸葛家,他们作为后人继承了诸葛武侯的衣钵,一族成一脉,自然不用和其他术士混为一谈。 剩下的那些中等及下者,比如一些门户较小的家族和门派,亦或者是独自修行的散人,他们的技艺和名气都比不过那些顶级的豪门,为了抱团取暖,就组成了【术字门】这一势力。 【术字门】因此集结了异人界中近乎七成的术士,其中各脉关系纠缠复杂,成了江湖上不可忽视的一大势力。 因此吕谦要想斩草除根,必须得要做的干净。 夜空中,寻常人察觉不到的璀璨流光划过夜空,其中的吕谦正在盘算着如何动手为妙,但下一刻,迎面吹来了一阵黑风。 “呼——” “唰——” 黑风和金光交错而过,二者相对飞舞,转眼间便拉开了距离,但下一瞬,二者猛然在虚空中刹住脚步,悬停在夜空中,其中各自传来两声呼喊。 “等会,那是周圣太师叔祖!” “吕家小子!” 金光中吕谦的声音有些诧异,而黑风中,那道熟悉的声音顿时让吕谦想起了故人。 金光和黑风像是陡然相见的熟人,二者同时在虚空中掉头,盘旋飞舞,等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金光和黑风转眼间朝着下方的树林里降落而去。 “唰——” 漆黑无光、寂静无人的树林中,金光落地之后缓缓消散,其中显露出吕谦的身影,他背着木剑朝着面前的黑风行了一礼。 “见过周圣太师叔祖!” “呼——” 漆黑的流风在吕谦面前流转,周圣从中露出了一个头,他朝着吕谦看了看,笑着说道,“嘿,咱爷俩还想到一块去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寂静无人灭口时。” “哈哈哈,这段也可以入典,我想想叫啥......” 看着面前老顽童一样的周圣,吕谦笑了笑,“听前辈这口气,术字门的遗患已经被解决了?” “当然,老夫出马自然手到擒来。” 周圣的头顶在一阵黑风上,身体缓缓从黑风中显化而出,他扭了扭脖子,状若随意道,“那陈金魁不是想要风后奇门吗?” “老夫做主,传给他了,只不过传的是无字版的,陈金魁他空口白牙,装出一副虔诚的样子,凭此就想要老夫的传承,做什么春秋大梦。” 周圣随意地甩了甩袖子,好似在掸灰尘,“西游记里师徒四人第一次取得还是无字经,连点人事都不懂的家伙,就捧着无字天书去看吧。” “前辈当真只是因为这事去了术字门?” 吕谦看着周圣的样子,对这只大猴子的说辞并不完全相信,“往事里前辈袖手旁观世间变化,怎么今日就突然出手来帮助晚辈了?” 周圣背着手转身直视吕谦那通澈净明的眼神,场面一时寂静,树林间的微风吹过两人中间,带起二人的袍袖。 “三十六贼,谷崎亭、胡海旺,术字门......” 伴随着吕谦的声音缓缓响起,周圣闭上眼睛扭过头走向一边,“罢了,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心窍灵明的行者。” “吕家小子,你说我们是三十六贼也好,认为我们是罪人也罢。” “我们三十六人当初因为一场酒肉宴会相识,其中虽然多是酒肉之交,但老夫我可是动了真性情的。” 说着,周圣抬头看向高空被云层遮蔽的明月,缓缓开口道,“老夫也不妨告诉你,这些年来老夫一直游走在尘世间,试图找寻我那些兄弟们的踪迹。” “得益于风后奇门的变化之术,老夫我走遍世间,将他们的踪迹找了个七七八八,但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谷畸亭,老夫我遍寻世间几十载,还是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自从几十年前术字门的那场围剿之后,我那兄弟就不见了踪影。其中恩怨复杂,但谷畸亭的消失乃是术字门亲眼见证的,老夫去术字门一是为了帮你们扫清后患,二是寻找谷畸亭的踪迹。” “前辈难道不怀疑大罗洞观?” 周圣闻言转过身看向吕谦,“说实话,老夫也不知道他们所悟内容的具体作用,就连风后七十二变也是我后来才醒悟的,当时的老夫差点就化做了一滩烂肉。” 他举起枯瘦的双臂迎着昏暗的月光仔细打量,良久又缓缓放下,“悟得术法的人却不知道术法的真正用法,可笑啊!” “不说这些了,陈金魁的事由你来动手终究是不太妥当,就当为了保全你小吕祖的声名,老夫自然也得出手。” “周圣一计解二难,保全后辈又寻亲。” 说到这里,周圣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得把这节故事写进老夫编纂的《武当吕祖传记》里。” 他从袖子中掏出一卷古色古香、有着蓝色封皮的线装的书本,右手变幻化做一支毛笔,在摊开的书本上运笔如飞。 “好了,这可是流传后世的史料。” 周身写完后颠了颠手里的书本,朝吕谦递了过去,“诺,小辈,总得让你这个当事人也看看自己的传记。” “我的传记?” 吕谦从他手中接过书本,捻开蓝色的封皮,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武当吕祖传记全集”几个字。 “哗哗哗......” 线装书本在他手中飞快地掀开,吕谦眼中亮起金红色的光芒,书中的内容不断跳入双眼,只不过越看他的脸色越加古怪,他将那些章节名轻声念了出来。 “吕祖三拜真武殿,武当道人引入门。” “青山碧水居三载,太极一道得真意。” “吕祖一指点白鹤,周圣借鹤传风后。” “周天抟炼修性命,三年再过悟玄武。” “下山荡魔吕真人,却笑江湖波澜少。” “走遍山河神州地,祖师传道称行者。” “心路圆满归山起,路遇三魔再磨砺。” “水火风雷造化全,金顶逆返造化功。” “候王执鼎金銮殿,明悟本我化灵明。” “驾鹤舞空腾云起,泰山一剑塑仙名。” “再去龙虎罗天醮,金身法相号玄阳。” “候王一计解二难,保全后辈又寻亲。” …… 吕谦看完手中的书籍眼角抽搐不止,他一把将手中的书本合上,朝着周圣问道,“前辈,您老是不是太闲了点?” “不闲,不闲,你是不知道这一本传记多难编。” 周圣小心翼翼地将线装书从吕谦手中接过,缓缓收进袖子里,“而且你小子这一路当真符合老夫的胃口,这三一之数算是被你占全了。” “嘿嘿嘿,老夫我可就指着这本传记青史留名啊!” ———————————— 第二章! 今天就到这里,作者最近在构思后面的情节,一场转折即将来临! 当然,周圣这一本传记也指望着大家的参与和支持! 还请各位助我!也助小吕祖得道功成,所以,礼物来! 第162章 阳神证道 周圣收好书本之后拍了拍袖子,将里面的书本再往里推了推,“小子,老夫这辈子就求留下一个身后名,也不关心这名头是好是坏,只求后来人能记住我周圣就行。”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圣人有言,有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周圣一边盘算着手指,一边自言自语,“第一条立德,老夫自认自己没啥德行,就是一个游览世间的孙猴子。” 说着,他推掉了一个手指,然后又推掉了一根,“第二条立功,这更别想了,甲申三十六贼的名头摆在这,霍乱了整个异人界,搅得风波不平、是非混乱。” “那也就剩下第三条立言了。” 他举起唯一剩下的食指朝着吕谦的方向指来,“你小子可谓是我成就不朽的最后一条路,也是唯一的一条康庄大道。” 吕谦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位老顽童一样的前辈絮絮叨叨地说出自己的执念和想法。 “你这小吕祖若是功成得道,老夫就成了你这尊吕祖路上的引路人之一,这可是流传千古的美名,配我这候王正合适!” 周圣越说越觉得满意无比,他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拍案叫绝,“嘿嘿嘿......有了美名的候王,日后武当的谱系香火也当有我的一柱!” 他闭上眼睛,搓了搓下巴上的胡须,好似在畅想日后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武当度牒中靠前的位置。 “您这挣得不就是世俗里那些所谓的【族谱首页、清明头香】?” 吕谦顿时有些明悟周圣的打算,这和争抢世俗里祭祖时所谓的排位名次也差不多了。 “自然!” 周圣放下手,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了淡定,“好了,这些都还是白日梦,老夫还得等着你帮我梦想成真。” “术字门的事老夫帮你解决了,但剩下的风波就交给你们自己来了。” 说着,他的身形变得虚幻起来,散做一道道流风朝着高空飞去,“我周候王去也!” “恭送周圣太师叔祖!” 吕谦目送对方远去,转眼间身躯泛着金辉,化作了一抹璀璨的流光朝着远处的天边飞去。 既然术字门有人兜底,那么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王也自己处理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途,王也有自己要经历的磨难,吕谦也有属于自己的修行。 来到王家的山野庄园后的几天,吕谦受到了王家夫妇二人的款待,顺便解决了武当山未来发展的资金问题。 三日后,吕谦盘坐在白鹤背上,朝着赶来送行的王家夫妇和王也挥手道别。 “王善信,多谢款待,贫道也该继续修行了。” “唳~” 话音刚落,他身下的白鹤展开双翼,一缕缕清风在白鹤周身汇聚,被那一双宽阔的羽翼掀动,朝着四方流转。 转眼间,白鹤驮着道人乘风直上,裹挟着清风向着高空飞去。 “贫道去也!” “道长慢走!” 下方,王卫国夫妇站在亭台里注视着白鹤和那位丰神俊朗的青年道人远去,眨眼间对方的身影便隐没在了云层之中,好似直上九天而去。 “好了,老爹老妈,人都走远了,你们也该回神了。” 王也看着自家父母望着天边出神的样子,无奈地伸手在二人眼前晃了晃,“吕师兄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他的修行可比我认真多了。” “你也知道人家认真,那你还不端正自己的态度。” 王卫国斜了一眼浑身懒散的王也,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呢,昨天让你教老子两手太极,你硬生生给我玩成了切西瓜。” “你说说你,当年为了出家都和我动起手来了,怎么出了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还能怎样,你们男人啊,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呗。” 王夫人也顺势捂着嘴调笑了两句,“好了,修行这种事随缘就行,你个老头子要想儿子带你飞就直说。”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王也,“小也,你别听你爸的,他就是看着人家驾鹤飞行,也想让你给他试试,话说回来,妈也挺好奇的,你会不会飞?” 迎着父母好奇地眼神,王也挠了挠头,对于种花人这种渴望飞行的心理十分理解。 毕竟他当年学会风后七十二变之后,夜里在武当山可没少变着花样的变化飞行。 不得不说,腾空御风的感觉真的爽快。 “这个,我倒是能自己飞,但是用的还不太熟练。” 王也不好意思地摊开双臂比划了一下,“恐怕带不动你们二位,而且有规定不能胡乱演示。” “我再给你划几个小目标的零花。” 王卫国大手一挥,语气之中尽显豪迈,“我俩这一辈子也就是凡俗庸人,没想到还能生出你这么个修道的儿子。” “得勒,这就来,您俩就请好吧!” 入了红尘的王也终究是多了几分人气,他心安理得通过自己的劳动为武当拉赞助。 …… 另一边,高空之中,一只白鹤展翅飞舞,它驮着一位青年道人穿梭在舒卷飘荡的云层中穿梭。 吕谦盘腿坐在鹤背上,身后背着桃木剑,云雾飘渺之中,他的衣袖发丝随风飘动,更显真人本色。 但此时的他眉头皱起,从鹤背上朝下方俯瞰,“方太师爷要羽化了。” 之前遍访各家传承时,吕谦多次见过那位和蔼的老道人,对方传给了他全真龙门的【焚神炼神】之法,也为他引路去往【白云观】道场。 时间匆匆,转眼间就是七年过去,在这世间当真是唯有光阴不负人。 “白云观到了。” 他看着下方熟悉的宫观,手上掐动符诀,用出了【风后奇门】中的障眼法,转眼间,二人的身影在空中消失不见。 吕谦指挥着白鹤避开人群,降落在了白云观后院,这里是属于异人的地方。 他安顿好白鹤,抬步朝着方洞天的院落走去,当他刚刚踏足这方小院,看到了那扇紧闭的房门时,房间内突然传出方洞天爽朗的声音。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是!” 吕谦笑了笑继续迈步靠近,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也见到了那位和蔼的老道人。 此时的方洞天面色红润、气息悠长,完全不像是快要到了寿终之时的样子。 “坐。” 他笑着指了指面前的蒲团,看向吕谦打趣道,“你这排场倒还挺大,骑鹤而来,倒真有几分得道仙真的样子了。” “哈哈哈......” “哪里,小道我还没到那一步呢,只不过是先骑着鹤体验一下那种感觉。” 吕谦重新关闭房门,顺着方洞天的指引落座,金红色的光芒在他眼中亮起,在他的眼中,方洞天的周身散发着宛如金辉烈焰一样的光芒。 “您这是准备证道,进行最后一步的炼虚?” 他惊讶地问道,对方如今的状态和《钟吕传道集》中对于【阳神】之道的阐述非常像。 《钟吕传道集》中,钟离权也就是汉钟离,曾对吕洞宾说过,若要以阳神之道返还先天一炁,成就羽化,一般需要两步。 第一步,炼尽魂魄中的阴质,使元神达到阴尽阳纯的境界,也就是成就阳神。 第二步,形神合一,将阳神收入祖窍之中,炼得阳神的慧光生神火,再将躯体炼化入阳神之中,使神光普照。 最后炼得通身神火,躯体崩散,从而形神合一,逆返为先天祖炁。 如今环绕在方洞天周身那耀眼的金辉烈焰,正是他在修行阳神的证明。 面对吕谦的疑惑,方洞天摆了摆手,“呵呵,老道我修行几十载,功行不说圆满,倒也算得上无漏无缺。” “吕小子,你日后也要走上自己的证道之路。” “老夫我没什么大本事,只能先替你走一趟,顺便也让你看看其中玄妙。” “相信你能从老夫这个前行者身上积累一二经验。” ———————————— 第一章! 今晚保底还有4千,校园网不断,我试试今晚的极限在哪。 还请各位读者老爷多多支持,礼物来! 第163章 全真的承负,时机未至 吕谦看着面前这位笑容温和的老道人,在他的眼中,此时方洞天周身燃起的金辉烈焰宛如夜晚海边指引方向的灯塔。 他散发出的光辉明亮通彻,照耀了一片前行的黑暗。 吕谦望着对方瘦小的身影,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多谢方太师爷,但晚辈还是想问一句,您不惜燃尽剩余的寿命,只为这最后一搏,值得吗?” 当见到方洞天的那一刻,吕谦明悟了一切,这位老道人其实还有几个月的时光,但他不想等了,他想用着几个月的光阴换取一缕澎湃的真火。 再用这把澎湃的真火将自己点燃,用发出的光辉照耀吕谦前行的路。 虽然这位方太师爷说是要证道,但一辈子修行,为何偏偏要在人生的最后,搭上自己不多的寿数,去做那奋力一搏之事? 方洞天盘坐在蒲团上,他脸上的笑容越发亲切和蔼,“值得吗?这个问题老道我也自问过。” “我的回答是,值得!” 跳动的烛光中,方洞天那瘦小身躯所倒映的影子很是高大,“孩子,莫要为老道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和疑惑。” “生老病死,人之自然也。” “老道我活了百岁春秋,经历了神州动荡,你虽然在修行路上走的比我长,但你在时间这条路上走的还是没老道远。” 他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斥着思索和怀念,“老道我曾经也只是白云观里一个平平无奇的后辈子弟,身材矮小,天资也不出众,就像你那周蒙太师爷一样,我俩都是小猴子。” “我曾经以为,自己终其一生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道士,普普通通地走完自己的一生,因此每日里也就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猴子。” “但那时候,我的师父却好像从我这痴傻小猴身上看出了什么,他总是让我在白云观门前值日,摆上一个黄布摊子,给往来客人算卦,或者看一看路过道观的各种世人,体悟这尘世百态、红尘茫茫。” 说到这里,方洞天笑着摇了摇头,“哈哈哈,那段时间,我真的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猴子,整日里做着本职工作,也顺便好奇地打量着世间的人、事、物。” 吕谦沉默地看着面前的老道人,静静地听他诉说着自己的人生之路、求道之路。 “我曾见过学生们游行,也曾见过不少军阀士绅,更看见过那城头上的旗帜一日多变......” 方洞天掰着指头,好像如数家珍一样,给吕谦这个年轻人说着一些陈年旧事。 “我还见过拿着刀枪的侵略者,见过觉醒的热血滚滚如浪,见过理想和现实的碰撞......” “我见过红旗在城头迎风飘动,见过所谓新时代的来临和发展......” 方洞天掰完了手指头,他闭上眼语气有些疑惑,又有些明悟,“不知道究竟是哪天,我竟然觉得自己发自内心的宁静。” “看着周围红尘的喧闹,我感觉自己离他们很近,好似就身处其中,但又好像很远,远到隔着几层天地。” 他笑了笑,语气中有些老顽童似的俏皮,“我师父跟我说,我这是悟了清静,得了自然。”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我这个小猴子成了师父的继承人,做了这白云观的观主,龙门派的掌教。” “而我也就像一夜之间从小猴子变成了高功,各种玄门经典、秘法科仪更是一通百通。” “吕小子,你说怪不怪?” 方洞天摊开手朝着吕谦笑了两声,“哈哈哈,贫道这百年岁月回忆起来倒还是挺简单的。” “但如今贫道想给自己这简单的人生留下一个不简单的结尾,画上一个顺心如意的结尾。” “猴子和高功我都做过,但就是还没做过一回求道者、证道人。” 在吕谦眼中,随着方洞天的话语逐渐吐露,他周身环绕的金辉烈焰陡然增强,整个人好似化做了璀璨绚烂的火炬,压过了外界明亮的天光。 “轰!” 不仅是在吕谦眼中,外界,哪怕是没有动用观法的人都能看到从方洞天身上冒出的澎湃金辉、炽热烈焰。 光焰从他周身各处显化而出,腾空翻涌、璀璨绚烂,透着不朽的韵味,种种玄妙在其中流转。 方洞天盘膝坐在金辉烈焰之中,肉身元神无不容纳在其中,但他却好像没有感受到炽烈的光热,宛如坐在了温水之中,一举一动自然随意。 这澎湃的金辉烈焰势头凶猛,但却没有损伤周围物品一丝一毫,好似虚无幻觉。 “吕家小子,你可愿成全一回老道?” 方洞天坐在金辉烈焰之中,他朝着吕谦笑了笑,“前人有前人的光辉,后人也有后人的风采。” “如今也该让老道我这个前人释放属于自己的光辉了。” 吕谦无言地朝着对方行了一礼,悲悯伤怀并不是这位老人所需要的。 每个人的道路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在这条求道路上,修行者们的方向大致相同,其中有人走在前,有人走在后。 走在前面的修行者不仅成就了自己,他们的存在也告诉那些后来人前路可行,为后来人指明前行的方向! 这世间代代传承,总有后来人成为前行者,为新的后来人指明方向,如此轮回罔替,修行者们在求道路上方能越走越远。 方洞天这位前人的证道不仅是为了吕谦一人,也是为了吕谦之后千千万万的后来人! 我以我道铺万道! 吕谦低着头沉声说道,“愿为后来人。” 方洞天笑着朝他摆了摆手,“好好好,你先下去休息吧,让兴扬给你安排一下。” “老道我还得在这剩下的四天里见一些老朋友,交代一些后事。” “是!” 吕谦应声退出房间,他走在廊下,看着天上缓缓朝着西边天际滑去的太阳,收拾好心情朝着他安顿白鹤的地方走去。 旧日缓落西沉去,明日渐升东复来。 …… 四日后,依旧是那个房间,龙门派的弟子们严阵以待地守在房间外。 房间内,方洞天闭目盘膝坐在榻上,周身金辉烈焰宛如通天彻地,将原本昏暗的房间映照得通彻明亮,好似一轮流金璀璨的的昊日。 吕谦盘膝坐在地上的蒲团上,双目之中燃起金红色的火光,朝着榻上的方洞天看去。 “吕小子,时辰快到了,你可要瞧仔细些!” “是!” 吕谦将木剑解下横放在膝前,“您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给晚辈的?” “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去做了。” 原本闭目静坐的方洞天闻言睁开双眼,一双眸子中明光闪烁,他有些犹豫道,“你遍观全真各脉传承,其中有一桩承负可能需要你去解决。” “当然,解决这份承负的究竟是不是你,那就看天意安排了。” “还请方太师爷详说。” 吕谦有些疑惑地朝着方太师爷问道,“咱们全真有什么承负需要晚辈去解决?” 面对吕谦的疑问,方洞天面色严肃,“具体的我不能与你多说,只能告诉你,这是祖师们没有解决的问题,不是修为不够,而是时机未到。” “这么玄乎?” 吕谦有些不解,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能让全真各位祖师都只能留给后来人。 “若是你日后还在人间时,心血来潮想要往南疆一行,那就去问问你周蒙太师爷,他会告诉你答案。” “去之前记住,莫要大意,这天地之间奇诡陆离的事情从来都不缺。” ———————————— 第二章!今天距离6千字还差八百 作者有些卡文了,因为这里牵扯到了一个作者设定的伏笔。 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早起,尝试万字更新!争取中秋爆更一波,顺便还完欠下的8k字! 话说作者最近失宠了吗?各位帅气貌美的看官,还请给作者一些支持,起码给些发电,支持一下。最近数据冷淡,让作者也没了一些精力。 第164章 破除心关,方太师爷慢走,我还想邀您登天! “好了,也该到贫道迈出这最后一步的的时候了。” 方洞天盘坐在金辉烈焰中,满脸笑意地看向吕谦,“后生,瞧好了!” 话音刚落,这位老者周身洋溢着的光焰猛然收缩,游离在他身体内外各处,贯通他的四肢百骸、脏腑经络。 光焰中,一抹璀璨不朽的金色流光从方洞天浑身各处缓缓浮现,正是方洞天的阳神。 金色的阳神渐渐凝实而出,吕谦能从中感觉到其本质的不朽堂皇,宛如朝阳初升、又好似婴儿降世,散发着勃勃生机。 阳神! 而且是已经做到了阴尽阳纯的阳神,其中不含半点阴质,只有那纯阳的气息光芒普照在整个房间。 吕谦有些惊讶地看向那道阳神,这一刻他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些老一辈高功的修为。 方洞天竟然是一尊真真切切的阳神真人! 看着吕谦脸上惊讶的表情,那道和方洞天一模一样的阳神朝着他笑了笑,“怎么,老道我好歹是修行了百岁春秋的道人,成就阳神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就算成就阳神,我这个所谓的阳神真人也是难逃生老病死之劫。” “道途茫茫、仙道渺渺,吕小子,你可想好你是为何求道了?” 那道阳神越发的璀璨净明,方洞天的阳神附在了肉身各处,在金辉烈焰的炙烤下渐渐发出莹白色的慧光。 这慧光渐渐凝实,最后化做了无垢净白的神火,火势腾腾,将周围的金辉烈焰统统转化为了慧光神火,其中的不朽之意越发厚重。 方洞天的那道阳神又渐渐隐没在肉身中,他看着吕谦沉声开口道,“你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求道人,也明白道在何方。” “但这些年来,你还是未能找到自己为何求道,不甘于平凡?亦或是长生久世......” “小子,你经历的还太少了,多去人间看看,这尘世流转,人人都在其中。” “你小子最近有些太傲了!” 在吕谦的注视中,方洞天的阳神彻地融入了肉身中,那无垢净白的神火普照在四周各处。 “轰!” 慧光神火猛然暴涨,火势腾空而起,其中的方洞天闭目盘坐的也渐渐散发出点点不朽的白炁。 这是在进行最后一步,将肉身炼化入阳神之中,最后形神合一,返还先天祖炁之姿。 吕谦听着方洞天给自己的告诫,将那一字一句认真地记下,他看着神火的方洞天,双目之中的金红色光焰越发明亮。 “砰!” 突然,神火中突然传出一声像是干柴跳动的声音,惊扰了那通天的光焰,紧接着,方洞天周身散发出的氤氲白炁渐渐消散,明亮不朽的慧光也渐渐熄灭。 “方太师爷!” 吕谦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方洞天,在这一刻,他又见证了一位老者的逝去,也见证了一位求道者倒在了自己的道途上。 “这是泪吗?” 他伸手摸了摸眼角,那里湿润的手感告诉吕谦,他前世都没有经历过几次的事情,在今生真的做了这么多次。 武当三位太师爷以身殉道,为他铺就道途...... 方洞天太师爷以身证道,为他指明方向...... 前世,平淡的生活造就了万物不动于心的吕谦,同样也造就了一个心扉闭锁的吕谦。 他可以视八奇技为路边繁花,一心一意地专注脚下的性命道途。 他可以为吕家、为武当、为全真尽心尽力。 如今的他学贯全真各脉传承,炉养百经,成就了自己的通天之路,而且正走在属于自己的通天路上。 这一切正在步入正轨不是吗? 不,这是又一次的轮回,他正在逐渐走向前世的自己,那个自己视之为过去的,平凡庸碌的自己。 吕谦在自己的道途上迷失了,这样走下去,他和宫观寺庙中那些金身泥塑又有何异? 意识到这一点后,吕谦看着面前逐渐消散的氤氲白炁,看着那逐渐熄灭的神火,只觉得自己原本平淡镇静的心湖再次翻涌。 “咔嚓!” 似乎有枷锁破裂的声音传来,当这声音响起,吕谦感觉原本有所拘束的情绪顿时如开闸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 周围的世界分明和以前一样,但他却能从中感受到了之前没有的光彩。 “一心一意只顾着埋头赶路,竟然没发现我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吕谦看了看双手,轻笑了两声,但笑着笑着他又重新变得悲伤了起来,滚滚泪花从他泛着金红光焰的眸子中涌出。 “方太师爷,我是在为您悲伤吗?” “哈哈哈,小子,你终于破了心关!” 虚空中突然响起一阵空灵悠远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几年前为吕谦传法授道的那个中气十足的方洞天。 “唰——” 那逐渐熄灭的神光中,宛如星光般琐碎的金色流光升腾汇聚,在虚空中凝聚出了方洞天那慈祥和蔼的身影。 这道身影正是方洞天的阳神,但原本光明璀璨、金辉不朽的阳神此刻却在缓缓崩散。 这位老道人看着下方泪如泉涌的吕谦,却是笑得十分开怀。 “从老道我当初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了一件事,你这小子很有意思。” 虚空中盘坐的阳神眼中渐渐露出了回忆的色彩,“你小子确实的心境确实稳固,也十分清醒。” “你明确地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又知道该往哪里走,明明是顽石小猴的年纪,却宛如一个经历了世事磋磨的金玉大圣。” “这样虽然好,但又不好。” “人的一生,当由少阳孙辈,逐渐变成太阳老者。” “既然重来一世,心的沉淀为何不也跟着重新再经历一次?” “您知道我有转世宿慧?” 宿慧指的是从前世带来的智慧,乃是从佛经中演变而来的词语。 吕谦睁着两只泪眼看向虚空中缓缓消散的老道人,脸上又露出了惊讶,“太师爷,你们都知道我有宿慧?” 然而,原本言之凿凿的方洞天突然大笑了起来,“原本不知道,只是出声诈了你一下,没想到你心关破除后,竟然如此懵懂,哈哈哈哈......” “方太师爷!” 虚空中的阳神渐渐变得稀疏淡薄了起来,方洞天也意识到时间不够了,他收起了脸上的大笑,朝吕谦意味深长地说道。 “都是修行人,轮回之事自然有所预料,多猜一猜自然就有了答案。” 他微笑着看向吕谦,“外表看似大圣老猴,没想到心关之下却还是一个稚子,小子你这辈子的心路还缺不少。” “既然重新来了这人间,为何还用着以前的心路,重走老路可不是什么好的方向。” 说话间,方洞天的身影逐渐淡薄,几近透明,阳神崩碎为点点星辉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既有新生,也当再走一遍心路,走出一条新的路来!” 说话间,原本凝聚成形的阳神重新崩散,化做了一团飞舞的流光,转眼间就要没入虚空之中。 “既然要走新路,自然也当有旧人相伴!” 吕谦突然收起了脸上复杂的表情,坚定地看向虚空中逐渐逸散的流光,他周身猛然亮起不朽的金辉。 “以前的吕谦是我,但我已经是现在的吕谦,过去的平凡就让它过去,但现在的我不想平凡!” 说话间,他周身崩散化做一道明亮的金辉充斥着四方虚空,他的声音朗朗如雷,回荡在房间内。 “我虽然现在还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什么求道,但现在的我明白了其中的一点。” “那就是改变眼前。” “方太师爷,别这么着急走,晚辈还想邀您同登九层天!” ———————————— 第一章! 一万字还差四分之一,这一场转变终于写出来了。 作者回忆了一下,确实,最近作者因为不够燃,主角也显得平淡了许多。 放心,接下来,点燃心火,作者又重新雄起了! 再给我来点支持,作者还能肝! 第165章 天师度,禁制的存在,长春真人 “方太师爷,别这么着急走,晚辈还想邀您同登九层天!” 吕谦的身影完全化作了磅礴的金色辉光,朝着虚空各处蔓延而去,转眼间宛如化作了千条万绪的锁链绳索,朝着方洞天逸散的阳神束缚而去。 “小子,放手吧。” 方洞天有些飘渺的声音从虚空中响起,那些逸散的阳神被束缚着从虚空中重新显化,但又有不少新的碎片金辉没入虚空。 “晚辈痴心修道二十六载,却是闭锁心扉,逐渐走向了前世的平淡,今日得方太师爷点醒,晚辈心关已破,属于今生今世的吕谦也自当开始成长。” 锁链绳索好似游龙灵蛇,不断演化翻涌,拘束着不断散去的阳神碎片。 “前世的我顺天应命,做了一世平平淡淡的人。” 话音刚落,金色的锁链绳索猛然绷紧,朝着虚空中紧勒而去,原本不断逸散的碎片僵持在原地,场面顿时有些焦灼。 “以前的我虽然说着要做一尊新的吕祖,但却不知道吕祖究竟如何做,陷入了迷障而不自知,但如今我有了明悟。” “仙人也是人,吕祖乃是我吕谦!” 他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好似轰雷炸响,伴随着这一声怒喝,虚空中金色的锁链猛然大放光芒,盖过了房间内的一切景象。 冥冥中,似有一抹白光绽放在虚空中,宛如一道门户。 外界,守在房门外的龙门派弟子见状正要上前,却被刘兴扬伸手拦下。 “刘师侄,你这是何意?” 面对众人的盘问,刘兴扬托了托鼻梁上的墨镜,严肃地说道,“师爷之前有过交代,羽化期间不准进入。”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师爷羽化了没,里面就一个武当的小子。” “师爷自有深意。” 刘兴扬并没有辩驳,他抬手朝上指了指,然后走到了房门外,拦下了想要进入的其他弟子。 “你是说......” 在场众人,有些老修行从刘兴扬这副派头中明悟了什么,他们当即偃旗息鼓,镇压下了其他弟子,重新等候在外界。 看着重新安静下来的众人,刘兴扬转头朝着祖师殿的方向瞥了一眼,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唉,都是爷,惹不起啊。” 房间外重新安静了下来,房间内,只有方洞天的肉身盘坐在原地,却不见吕谦和阳神碎片的踪影。 在白光绽放的一瞬间,吕谦感觉到了一阵熟悉,他当即放松心神,心念相动,下一瞬他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心关破除后,想不到我也变得有些迟钝了。” 吕谦抬头朝着上方的牌匾看去,“白云观。” “方太师爷身上肯定也有类似【天师度】的禁制,有舍有得,舍去了一些自由,却换来了一些机缘。” 他笑着摇了摇头,朝着台阶上拾步而去,来到那扇熟悉的大门前,他端正好衣冠,敲了敲门,“武当吕谦求见!” “吱呀——” 大门转动,吕谦的第一眼却没有看到开门的人,下一瞬,他的腿被人拍了拍。 “吕小子,回神了。” 吕谦闻言低头朝下方看去,却看到了一位身材矮小,面容年轻的道人。 “方太师爷?” 他看着对方那有些熟悉的面容,出言试探道,“您这是阳神入了【内景】?” “呵呵,没错,但这修行却还是不全。” 方洞天摇了摇头,转身带着吕谦朝着观内走去,“真正的阳神之道应该做到形神合一,但如今的我只有神,没有形。” “说到底,成也禁制,败也禁制。” 他叹了一口气,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懊恼,宛如阳神证道对于他而言就像是吃饭喝水的小事。 “我因为那流传的禁制得以保存阳神进入内景,但也因此无法做到真正的形神合一。” 方洞天的话也解释了吕谦的疑惑,他有些明悟,“所以那些流传的禁制不仅需要保证你们活着的时候不能泄密,也要保证你们羽化后也必须做到守口如瓶?” “对。” 方洞天点了点头,在这内景里,他可以稍微放松些,不必再像在凡间时那样半点不能说。 “为了防止我们泄密,甚至还专门把我们的元神投入祖师【内景】里,这样就算是有人对我们的肉身搜魂也找不到什么。” “这不就是变相囚禁吗?” 吕谦看着走在前面的方洞天,惊讶地问道。 类似老天师和方洞天这些有着玄门传承的掌教而言,他们身上都有一道自祖师流传下的【禁制】。 老天师年轻时可是有名的“大嘴巴”,那嘴比棉裤腰还松,但因为【天师度】的存在,只能在一些事上保持沉默。 如今从方洞天身上也可以看出,这些【禁制】不仅让看守者活着的时候不能泄密,就连他们羽化后也不得自由。 元神投入祖师内景,看似是得成了道果,可享长生,但只有元神,他们这些人的前路也被断了。 “囚禁也好,机缘也罢,起码对于我们这些资质不够的守成之人来说,这【禁制】起码给了我们补偿。” 方洞天摇了摇头,言辞之间既不赞同,也不否认,他跳上面前的台阶,带着吕谦朝观内广场走去。 吕谦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问道,“那对于老天师来说呢?” “对于张之维啊......” 方洞天闻言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吕谦,“对于他来说,这禁制就是一场劫难了。” “渡过去自然前路可续,渡不过去,那只能像我一样,在禁制的牵引下做一个元神真人,受到祖师道场庇护。” 他朝着吕谦摊了摊手,让吕谦仔细观察他的状态。 “既然传承了祖师的通天路,自然也得背上祖师留下的债。” 看到吕谦双目之中金红色光焰闪烁不停,方洞天转过身继续带路,“所以啊,当年的三十六贼当真害人不浅。” “一个好好的天通道人,最后只能成为一个困守龙虎山的凡夫俗子。” 他摇了摇头重新朝前走了两步,等看到吕谦停在原地,他笑了笑,“好了,禁制的存在也不都是坏事。” “困住张之维这个天通道人的从来不是【天师度】,而是凡间的龙虎山!” “他若想要羽化,谁也拦不住的,如今只不过是他愿意辗转在红尘中,尽好自己的责任罢了。” 老天师张之维那绝顶的名号盖压了异人界一甲子,其中的含金量是经过所有人认证的。 “不谈这些了,吕家小子,我今天这场戏演得如何?” 吕谦抬步跟上,脸上的窘迫一闪而逝,随后笑着朝方洞天竖了个大拇指。 “您这演技当真绝了,我还真以为您证道失败,阳神崩散了。” 方洞天闻言大笑不止,他感受着吕谦鲜活的表现点了点头,“哈哈哈,今天这场戏可谓是大获成功,你小子的心关起码打开了。” “多谢方太师爷成全。” 吕谦挥了挥袍袖,就像一个顽皮的少年,“我一直以来的心境虽然平稳,但那只是陷入了前世的迷障,少年扮老,但实际上的我还是那个少年。” “重活一世,这心态也得调整过来,少年无需醉过往,自诩吕祖又何妨?” 之前的吕谦延续了前世的心路,虽然看起来足够沉稳坚定、万物不动于心,但那只是陷进了老态,心猿自傲,脱离了红尘。 如今他开启了今生的心路,属于少年人的心性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就在吕谦像说完这句意气风发的话语后,前方突然传来一道调笑的声音。 “哈哈哈,少年人,你这一朝勘破心关,竟然如此活泼?” 二人来到观内广场,这里比吕谦上一次到来热闹了许多,除了之前见过的尹祖等人,这里多了不少或老或少的身影。 吕谦闻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道袍,头戴金莲冠,手挽长柄玉如意的中年道人。 方洞天朝着面前这位中年道人行了一礼,“见过长春祖师!” “武当吕谦,见过长春祖师!” 吕谦也跟着行了一礼,等他起身,那中年道人的面容映入眼帘,正是吕谦的面容,只不过却有些中年人的端庄。 中年道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丘处机,这位道人也不同于小说家言中所抹黑的那样。 现实中,这位【长春真人】堪称“一言止杀救苍生”,活人无数。 蒙古人建立元朝后,属于野蛮人的习性还是未能收敛。他们大肆杀戮,这位【长春真人】亲自面见皇帝,以74岁高龄远赴西域,劝说成吉思汗止杀爱民。 这位祖师更是将全真道发扬光大,开创了如今的全真龙门派。 “祖师,您怎么也用上我的面容了?” 面对吕谦的疑问,他笑着捋了捋胡须,“我也想试试这吕祖的脸究竟有何不同,毕竟你这年轻人不是刚刚才说自诩吕祖吗?” ———————————— 第二章! 一万字已经完成了一半加五百,还差4.5k字! 各位助我! 第166章 通天谷,穿越时空的远行 面对丘处机这位长春真人的调笑,恢复了少年心性的吕谦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 他站在原地迎着丘处机的打量,神色之间未有变化。 见此,丘处机点了点头,“不错,少年心性,赤子诚心。” “你这个小吕祖我也见了,如今我这个长辈也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 说完,他转身朝着远处走去,行走之间身形缓缓淡然,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二人眼中。 当丘处机消失,观内广场的方向有人走了过来,那是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白发苍苍但脚步稳健的老道士。 他笑着朝两人走来,当看到这个魁梧老道士的那一刻,原本淡定地方洞天浑身颤抖了起来,他好像忘记了继续行走,站在原地激动地看向对方。 那老道士行走之间步履生风,直接来到了两人面前,他低头看向身材矮小的方洞天,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 “洞天,你做的不错。” “师父......师父!” 闻言,方洞天顿时双眼通红,那张恢复了年轻的脸上满是笑容,他朝着对方恭敬一拜,“弟子方洞天,见过师父!” 身材魁梧的老道人弯下腰,伸出手将低头跪着的方洞天扶了起来,“你啊你,当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猴子,如今显化元神本相,竟然还能返老还童。” 说着,那老道人捋着下巴上的胡须,“你瞧瞧,就连师父我都停留在羽化的那一刻了。” 开了个玩笑后,老道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半是无奈半是愧疚地看向这个弟子,问道,“这些年担任掌教,累吗?” 恢复年轻的方洞天仿佛也回到了年轻时的心性,他朝着前方的老道人笑着摇了摇头,“弟子不累,白云观是我的家,这是师父交给我的责任,这几十年来弟子不敢懈怠。” “在师父面前也就不用端着了。” 看着满脸笑容的方洞天,老道士叹了一口气,“洞天,对不住,让你一个人面对世事变迁。” 最近的百年可以说是世道变幻最大、最快的时代,白云观地处四九城,在这时代的风浪中更是处于前沿浪尖。 方洞天这个掌教不仅将龙门派修整完善,还成功地将龙门派发扬光大,其中的的努力和艰辛不是“不敢懈怠”四个字所能概括的。 吕谦站在方洞天身后,沉默地看着这师徒相见的一幕,在老道人面前,往日里历经风霜的方洞天好似真的随着皮相返老还童了一样。 人在长大后总是会变得沉稳,在面对晚辈时,他们就好像没有辛酸苦楚,以可靠的形象示人,倾听着晚辈们的辛酸苦楚。 但这些长辈们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他们也有着心酸苦楚,只不过他们没有能诉说的人了。 他们已经没有能够倾听自己辛酸苦楚的长辈了。 如今方洞天见到了自己的师父,他这个在吕谦眼中的长辈,在老道士面前也成了晚辈。 方洞天曾经诉说过自己的经历,故事里的他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道士,突然变成了一个掌教高功。其中的转变不可谓不大,远不是他说的那样轻松。 “师父,您和师兄们为什么都不见了?” 方洞天的嘴角渐渐弯了下来,他眼中泪光闪烁,胸中自见到老道人之后就不断酝酿的复杂情绪猛然爆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那天您叫我去传禁制,第二天就领着诸位师兄弟出了白云观,去抵抗那些倭人。” “我在白云观里照顾后辈弟子,结果后来听到的却是你们全部战死的消息。” “我不敢信,夜里却受到了您的阳神入梦,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日后的白云观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还是不信,直到几天后,小栈送来了你们的残破的衣冠,直到那时我才相信。” 说到这里,他一抹衣袖擦去了眼泪,“师父,是我太笨了吗?你们怎么留下了我?” “我也是杀过不少倭人的啊,怎么上战场的时候就不能带上我呢?” “洞安师兄、洞清师弟,他们的天资比我强多了,为什么偏偏留下了我这个天资平庸的人?” 老道人沉默地面对方洞天宛如质问的话语,良久他看着方洞天的眼睛,缓缓说道,“因为你是最合适的。” “洞天,你不笨,你的天资虽不是最顶尖的,但你的心性却是我见过最好的。” 他伸出手拍了拍方洞天的肩膀,“全真的内丹讲究的是水磨功夫,天资好的人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但你这样人却肯定能走到最后。” 老道士赞赏地看向方洞天,“我安排你在大门口摆摊算卦,观遍世间万象,你也真的如我所料,从红尘中开悟。” “好了,有了委屈跟师父说就行了,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 说完,他看向吕谦,捋着胡须端详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好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我们这些人等着你叩开天门。” “去吧,后生,你这一路的修行还差了不少。” “是!” 吕谦向着两人行了一礼,准备朝着来时的道路走去,就在他转身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地声音。 “行者留步,这个就赠于你了。” 话音刚落,一道破空声从吕谦身后传来,他偏头转身,反身接住了身后飞来的物品。 “这是,拂尘?” 吕谦看着手里的垂着三千白丝的拂尘,捏着木柄手腕一转,好似一道白练划过虚空。 他看向从虚空中显露身影的尹祖,有些不解,“尹祖,您这是何意,若是兵器我已经有了镇山桃木剑。” “心猿百转意难定,拂尘一柄扫自身。” 尹祖还是当初那副青年模样,他身后背着一柄剑,头顶金莲冠用玉簪束着,只不过往日里臂弯处搭着的拂尘却不见了踪影。 “这是昔年我师所赠,取拂尘除垢去尘之意,劝导修行者常常自省,扫除身心的尘垢,得成清静。” “我观行者如今破开心关,心性恢复少年之态,心猿意马容易失控,赠你拂尘一柄,劝诫行者常常自省,莫要失了清静。” 尹祖朝着吕谦笑了笑,拂袖转身,“好了,莫要耽搁了修行。” “是!” 吕谦将拂尘搭在臂弯上,朝着尹祖的背影行了一礼,心念相动,转眼间自内景中走出。 当他起身,眼前还是那个房间,吕谦看着蒲团上盘坐着的方洞天,朝着这副肉身恭敬一拜。 “恭送方太师爷!” 他的声音清朗,清晰地传到了房门外守着的众人耳中。 下一瞬,一群身材魁梧的道士打开房门走了进来,他们看向蒲团上没了生机的方洞天,眼神中溢出悲伤。 “恭送掌教!” 他们整理好衣冠,和吕谦一起,朝着方洞天的方向恭敬一拜,人群中不时发出悲痛的哭声。 方洞天做为全真龙门派掌教,活过了百岁春秋,经历过那个遍地战火的混乱时代,也斩杀了不少侵略者,更是将全真龙门这一道脉发扬光大。 他虽然身材矮小,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有道真修! 方洞天羽化之后,白云观上下一片缟素,吕谦在白云观同意后也跟着参与了方洞天羽化后的仪式。 七天后,吕谦背着木剑,臂弯处搭着拂尘,在寂静无人的时候驾着白鹤朝西南方向直飞而去。 夜晚的高空,辉光皎洁的明月高悬,群星璀璨,将云层渲染的梦幻轻盈。 “唳~” 飘动的云层中,吕谦和白鹤的身影穿梭在云卷云舒中,他们的身影在月光和星辉的照耀下更显出尘。 “好了,方太师爷也是有道之士,倒在了求道路上,没有什么好悲伤的,不用安慰我。” “唳~” 吕谦和座下的白鹤一人一鸟之间宛如在交流一样,一声接着一声,气氛融洽。 “咱们啊,咱们这回应该是去经历一场劫难,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准。” 说话间,一人一鹤在高空跨过万水千山,朝着秦岭的方向飞去。 这次吕谦的目的地乃是秦岭中的【二十四节通天谷】,那里乃是一处独立在天地间、游离在时间外的气局。 世界是由死物和活物共同组成的,气局就是由死物构成其形,生物在其中生发先天一炁在其形内流转从而形成的一种特殊格局,也可以视为一处独立的小天地。 所谓的“风水学”,正是基于气局的一种应用。 而“风水学”认为,人本身也是一种精密的气局,独立在天地这个大型的气局之中。 周圣的【风后奇门】,其中应用的也是这个道理,通过掌握人身这个气局,使它独立在天地这个大气局之外,七十二般变化、三灾躲避也正是如此。 一夜过去,当明月隐于虚空,紫红色的朝阳自东方的天际升起,灿烂的云霞将天空渲染的一片璀璨。 吕谦从鹤背上俯视下方,双眼中金红色的光焰闪烁,清晰地注视着属于秦岭的山林土地,仔细察觉其中的风水的流动。 “到了,下降吧。” 他盯着前方的一处山林,乘着白鹤降落在了气局之外。 “这通天谷当真多灾多难。” 二十四节通天谷本是全真南五祖中的【紫阳真人】张伯端所留,其中留有他所著的经书道藏,号称【丹经之王】之一的《悟真篇》。 至于有没有其他遗泽,除了三十六贼中的九人,无人知晓。 而《悟真篇》也被无根生这个搅屎棍全部刮去,前人道藏尽毁。 “靠,日后一定要找三十六贼后人算账,我全真祖师遗留,全被这群畜生糟蹋了!” 吕谦骂骂咧咧地带着白鹤走进了气局,根据火眼金睛和风后奇门不断推测着前路。 当来到气局深处,吕谦却没有见到原著中最先遇到的猴群,他双瞳之中金红色的光焰闪烁,看着周围的气局端详了片刻,“不对,这气局怎么有点不一样了。” “紫阳祖师,您该不会也给我来了场历练吧?” 他察觉到自己好像又朝着外界走去,逐渐远离,当即抬头朝着虚空问道。 “哈哈哈,行者,我观你因果未清,送你一场远行了断承负。” 虚空中好似传来了一道爽朗地声音,紧接着吕谦周围景物变幻,他已经来到了外界。 “这算啥远行?” 吕谦看着周围不一样的景色,当即意识到了不妙,在他进来时,季节已经来到了夏初,但如今周围的景色却好像秋初。 叶片泛着一抹属于秋季的黄意。 他心神沉入内景,问出了一个问题。 “如今哪年哪月?” “庚午年?1930?” ———————————— 第三章! 还差一千字,来不及了,放到明天了! 第167章 黄粱一梦,没有度牒 “庚午年?1930?” 得到结果的吕谦猛然睁开眼睛,他回头向后方的气局看去,双目之中金红色的光焰起伏不定,皱着眉头感悟着自身和天地之间的联系。 不多时,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松开眉头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黄粱一梦】,紫阳祖师,您下回施展神通之前能不能先给晚辈提个醒。” “晚辈这兜兜转转了一圈,还以为真的回到了八十多年前。” “还有,晚辈的鹤您还没给我送来。” 这般说着,他踏起脚步就要重新进入气局,但原本畅通无阻的道路上好似出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吕谦的步伐。 “哈哈,你这后辈一朝破碎心关,少年心性当真就像那猢狲。” 虚空中传来之前那道清朗渺远的声音,他笑着说道,“当年纯阳吕祖还曾黄粱一梦,了断尘缘、开悟道心,你这后辈誓做一尊新的吕祖,那就让贫道看看,你该如何了断承负,又怎样开悟自己的道心。” 说到这里,那虚空中的声音好似想起什么,一阵清风刮过吕谦周身,“你这后辈既然重回少年,那自然也得有与之对应的皮相,要不然又会让你重走老路。” 清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吕谦看了看自己的身姿,眼中闪过惊讶之色,“祖师,我要是没记错,这是我15岁的容貌身形吧?” “我之前26岁,您这一下就给我减了十一年,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大了?” “而且,您竟然没有封印我的神通道法?” “不大,正正好。” 虚空中的声音满意地说道,“你十五岁时刚刚在道途上步入正轨,如今重走心路,自然也当回到最初。” “至于神通道法,这东西乃是你在道途上的所悟所得,自然不必苛求。” “至于你的白鹤,贫道先为你看管一二,毕竟云游还是走着最踏实。这世间道路千万条,不经过双脚去丈量,你又怎知自己走了多远、走向何方?” “去吧,行者,如今这段心路也当由你重走一遍。” 话音刚落,吕谦眼中运转着的气局突然没了踪影,其中流转演变的风水陡然沉寂了下来,此地重新变成了一处普普通通的山林。 吕谦背着木剑,手持拂尘,整理衣冠后朝着虚空行了一礼,“多谢紫阳祖师点化。” 行完礼,吕谦转身朝着山下走去,他穿着一身道袍,周身气度也没了之前超凡脱俗、沉寂傲然的感觉,一双眼眸中闪烁着属于少年人的神光。 但比起之前那个如得道仙真、寂寥沉静的吕谦,此时的吕谦更加真实,真实到一眼看去好像一个游走在尘世里的少年人。 “心关破碎化本相,原是少年意气生。” “黄粱一梦断承负,解我心中意难平。” 吕谦步伐轻快,整个人洋溢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他一边走,一边抒发着胸中升起的浩气。 “彩!” 他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夸赞,也不觉得羞耻,这大概正是属于少年人的风姿吧。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时,一道惊呼声陡然响起,“坏了,贫道没有度牒文书!” 自古以来,道士这个身份可不是披上一件道袍就能当的,它需要官方的认证,也就是能够证明身份的度牒文书。 之前吕谦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周蒙交给了他一个蓝布包裹,里面是新时代认证的度牒文书,也是吕谦能够云游天下的身份保证。 太平年代,对于身份的查验并不严,因为那时候的人们可以自由地前往神州各地。 但如今可不同了,吕谦黄粱一梦,回到了八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乱世,没有度牒文书的情况下,吕谦也只能做一个流民,就连赶路也只能抄小路。 至于为什么不凭借神通道法赶路?因为吕谦的这次远行,也是一场不可或缺的云游! 这一路的见闻,都是吕谦的劫难和机缘,正如吕谦第一次云游那样,他选择了用双脚走完自己的云游之路。 “得,看来得先回一趟武当了,但愿这个时候的师祖能认出我,要不然只能去吕家看看,能不能认个高祖父了。” 吕谦摇了摇头,重新调转方向,朝着武当山的方向赶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走出秦岭的那一瞬间,这个黄粱一梦中的有些人突然心血来潮。 武当山 一位身材有些瘦小的老道士正在房间内盘坐,突然,他皱起了眉头,放在膝盖上的手也跟着推算了起来。 “嗯?” 转瞬间,老道士得出了一个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答案,他震惊地睁开眼,手中又重新推算了一番。 “我武当有仙苗出世?” 老道士立刻闭起双目,下一瞬,他重新睁开眼睛,脸上异彩纷呈,从震惊变成惊愕,再从惊愕变成了狂喜。 “哈哈哈......” 然而还没等他笑完,老道士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狂喜突然变成了十万火急。 “差点忘了,别家一群土匪似的玄门也惦记着呢。” 老道士身形矫健的从蒲团上一跃而起,脚下太极图旋转变幻,他身形一闪直接冲出了大门。 “周圣,周蒙,洪音,你们三个去祖师殿见我!” 老道士一边在山道上狂奔,一边用炁增幅自己的声音,一时间整个后山都能听到老道士洪亮悠远的声音。 “洪音师弟,师父叫咱们呢,今天就不比了哈。” 听到声音,周圣浑身一激灵,散去了周身的懒散气度,变得十分正经,他谢绝了斗志昂扬的洪音,转头朝着身后的大殿里呼唤了一声。 “周小猴,你在哪呢?赶紧过来先给为兄趟个雷。” “周大猴,今天的不算,咱们明天再比。” 在老道士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斗志昂扬的洪音也跟着缩了缩脑袋,但看到面前的周圣,他眼中再次闪烁出不甘的怒火。 “可别了,昨天比卜算,今天比看相,洪音师弟,你就不累吗?而且昨天咱们可是把武当山的一位金主气走了。” 正经还没一会儿的周圣,又变的懒散了一些,“如今这世道,没了金主日子可就苦了,师父这回估计是想找咱俩算账呢。” “你......” “好了,你俩先别吵,师父这么着急估计是有要紧事。” 大殿里走出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道人,正是年轻的周蒙,他朝着两人喊了一声,然后身形闪动朝着老道人的方向赶去。 原本纠缠着的两人见周蒙打了头阵,立刻松了一口气,晃晃悠悠地跟着周蒙的步伐往后山走去。 等两人来到祖师殿,就看到老道人正拿着印信朝着一份文书上盖去。 “哒!” 加盖完印信,老道士拿起文书吹了吹,一直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一些。 “度牒?” 周圣仗着身材高大,探出脑袋朝老道士手里的文书看去,他挑了挑眉惊讶地问道,“师父,咱们武当最近也没弟子上山?怎么要盖度牒了?” “我瞧瞧,是叫......吕谦,还挂在周蒙的名下?” 周圣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让下方的洪音和周蒙两人顿时惊讶地看向老道士。 周蒙眼中闪过不解,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但洪音却是有些愤愤不平地看向老道士。 “你这大猴子别啰嗦。” 老道士一巴掌把周圣的脑袋拍向一边,自顾自地拿起一份表章将手里的文书夹好,等做完这一切,老道士看向面前的三个徒弟,脸色严肃。 “为师现在交给你们三人一个任务,你们拿着这份度牒文书立刻下山,朝着秦岭的方向走,走小路别走大路,交给你们认为最合适的人。” 老道士将手里的度牒交给了一脸懵的周圣,挑起了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将他拍回了神。 “哎呦!” 周圣手拿度牒捂住了脑袋,他退至下方的两人中间,疑惑地问道,“师父,您要整这么玄乎吗?” “哼!” 看着周圣耍宝的样子,老道士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你和洪音要是把这事做成了,老夫就对你们昨天犯下的错既往不咎。” “赶紧给我滚蛋,立刻出发!” “是!” 三人看到老道士严肃的表情,也不但怠慢,朝着老道士行完礼后立刻闪身出了殿门。 在三人离开后,老道士转身看向祖师殿中的神像,脸上重新露出笑意。 “嘿嘿嘿,我武当最近,把他接回来也是应有的道理,那帮土匪似的玄门掌教抢不过老夫的。” “哈哈哈......” …… 就在老道士大笑之际,龙虎山天师府,当代天师张静清手里拿着一份度牒走出了祖师堂。 “哼,龙虎山远了些,但总比那些秃驴近。” 张静清身材魁梧,脸上须发皆张,行走之间带起疾风阵阵,看相貌不像是天师,更像是古时候征战沙场的将军。 他一声怒喝,滚滚雷音从他口中宣泄而出。 “张之维,张大真人,你死哪去了?” 下一刻,一个打扮有些邋遢的年轻道人从远处一溜烟跑了过来,他挥舞着袍袖,脸上满是恭维的笑容。 “这呢,师父,唤弟子前来所为何事!” “哼!” 老天师看着张之维,眼中的赞赏之色一闪而过,他冷哼一声,“孽畜,拿好这个,然后滚下山去,立刻朝着武当的方向走。” “然后把这度牒,交给你认为最合适的人。” “得勒,话说师父,您还没给路费呢。” 张之维从打着补丁的袖子里伸出一只大手,朝着张静清摊开,“弟子这一路的速度,还得看您老的支持。” “我这就给你支持。” 张静清狞笑两声,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朝着张之维脸上盖去,“孽障,接好了!” “唰——” 张之维身形灵活地偏头一躲,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后方跑去,“那弟子去您床底下翻翻,但要是翻到什么不该看的书籍,就别怪弟子了。” “你这孽障,回来,老夫这就给你路费。” 张静清撵着张之维的背影跑动,“还有,你这孽畜是怎么知道为师床底下那些书的?” 师徒二人一时间漫山遍野地追逐着。 …… 同一时间,重阳万寿宫、大纯阳万寿宫也派了人往武当山的方向赶去。 ———————————— 第一章! 作者重新理了一遍时间线,发现原著的时间线太乱了,经过不懈努力,终于理清了一条合理的时间线。 老天师张之维不是1900年生人,他比这要晚16年左右,大概是1916年生人。 第一次陆家寿宴应该是1935年! 第168章 邪教全性,路见不平 秦岭脚下的一座小城,此地偏远,外界的风浪还未能吹到这里,此地尚且留存几分太平风气。 “店家,来一张烧饼,一壶清茶。” 吕谦背着木剑,手里挽着拂尘走进了城内的一家茶摊,将刚才算卦看相赚来的几个铜板递给了店内的小二。 “好嘞,一张烧饼,一壶清茶,道爷里面请。” “嗯。” 吕谦点了点头坐在茶摊店铺外,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行走的人,他们中大多数人的眼中充斥着一种现代人没有的情绪。 这种情绪叫做麻木。 行人里,有为了生计而奔波的普通人,有穿着长衫闲步慢走的富贵闲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红尘百态在这其中都有体现。 吕谦不紧不慢地就着茶水吃着手里干硬的烧饼,宛如一个刚出门不久的少年,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仙师来了!” 突然人群中响起了一声大喝,紧接着路上的行人顿时往路两边散去,他们或是虔诚、或是狂热的跪在路边,双手合十,朝着路中间念念有词地叩头。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仙师出行,信众退避。” 一道拿腔做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片刻之后,一群身披彩衣,手里拿着唢呐鼓板的人从远处敲敲打打地走了过来,阵势十分热闹。 “仙师保佑,仙师保佑......” “我家的娃儿得病了,还请仙师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一道符水吧......” …… 当这些闹腾着的彩衣人从远处走来,原本安静跪在路边的众人纷纷朝着他们叩拜不止,口中叫嚷着各自的苦楚。 茶摊上,吕谦放下手中的烧饼,皱着眉头看向彩衣人队列后面,一顶轿子从拐角处被抬了出来,跟着彩衣人的队列走在街道上。 “信众平身,本道首已经听到了诸位的请求。” 当那顶轿子来到街道中央,抬轿子的彩衣人停在了原地,轿子里传来一道听起来中正平和的声音。 “本道首明日将在城中广施祝佑,以大法力满足众位信众的请求。”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但,法力积攒困难,若要积攒足够的法力,还需诸位信众鼎力支持,本道首今日莅临城隍庙,在庙里接受众位信众的祭祀。” 轿子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虚弱,好似那轿中人的状态宛如风中残烛,“咳咳咳,起驾。”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仙师出行,信众退避。” 彩衣人在一阵拿腔做调的声音中吹吹打打,朝着远处走去。 街道上,那些所谓的信众们朝着彩衣人远去的方向叩拜,甚至有些人慢慢坠在队列之后,朝着远处走去。 “道爷,那是我们这的仙师,可灵了。” 店小二从店铺外走了进来,他看着坐在原位的吕谦,热情地朝他介绍,看架势好像要拉吕谦入教。 吕谦看着店小二身上的灰尘,还有那通红的额头,皱着的眉头放下,装作一副好奇地样子问道。 “我刚才听仙师说要祭祀,那该怎么祭祀,是烧香点灯还是?” “当然不是,要是这么简单,那仙师和庙里的神像有什么不同。” 店小二朝着吕谦摆了摆手,眼神中划过狂热的色彩,“仙师可是有大法力,那些香火灯油自然帮不了他。” “金银钱财、血食肉祭,各家的女子婴孩,这些才是能让仙师看得上眼的。” 他自豪地朝着吕谦介绍,丝毫不觉得这样的祭品有什么不妥,甚至将这些祭品当作了区分所谓的仙师和神像的区别。 “前些日子城东老赵犯了病,他闺女去城隍庙里走了一回,他爹立刻就好了。” “还有之前城南的李老板,他把自己犯病的孩子送进了城隍庙,又花了千两白银的买路钱,据说他孩子已经登了仙界,成了天尊老母座下童子。” “有时候还有其他仙师来城隍庙相会,仙师们自称全性,保全天性。” …… 店小二滔滔不绝地朝吕谦诉说着所谓仙师显灵的事迹,吕谦越听,脸上的表情越发平淡,双目越发幽邃,好似藏了一片波涛汹涌的江海。 “敢问小哥,城隍庙往哪里走?” “不远,你沿着这条街走到头,有一棵大槐花树,树旁边就是城隍庙。” “多谢小哥指路。” 吕谦将手中剩下一半的烧饼三两口吃完,然后端起茶壶一饮而尽,他拿过一旁的拂尘,三千白丝在虚空中划过,宛如锋锐的刀锋剑刃。 看着街面上兴奋地讨论着准备什么祭品的众人,吕谦站在茶摊前停了片刻,然后转身背着剑朝着城隍庙抬步行进。 “听说了吗,冯老板准备散尽家财去仙师座下求道......” “嗨,你这算什么,听说蔡老爷从外地买了三十多个水灵灵的丫头,准备献给仙师求一个延年益寿的法子。” “那个手里握着城里八成田亩的蔡老爷?” “就是他,听说为了凑齐三十多个丫头,他还把自己的闺女搭上了。” “啊,虎毒还不食子,好歹是自家闺女,这,这是不是有些......” “那老话还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拿一个闺女去换几年的阳寿,多好的买卖!” “这样算也是。” …… 吕谦走在街道上,耳边回响着两旁行人们的话语,他是个异人,常年的修行让他耳聪目明。 但此刻他听着那些话,宁愿没有这机敏的耳朵。 “岁大饥,人相食。” 不知为何,吕谦突然回想起了这样一句话,但此刻对应着周围麻木沦陷的世人,吕谦感觉这句话中的“食”不止有“吃”的意思,或者说吃的不止是肉身。 因为麻木的世人除了肉身,还在“吃”着属于人的“精神”。 吕谦抬头望了望天,昏暗的天空中太阳隐没在云层之后,他自言自语道,“邪教吗?” “我好像又明悟了一分道心。” 他没有明悟的欢喜,只感觉自身的心无比宁静,原本属于少年人肆意潇洒的意气也捂在胸口,不断被磨砺着,化做更加锋芒的心气。 “盛世闭门谢香客,乱世下山济苍生。” 吕谦将胸口那道锋锐似剑的意气一吐而出,原本平淡的双眼中神光闪烁,少年人的意气更上一层楼,变得沉敛而又锋芒。 “紫阳祖师,谢谢您的黄粱一梦。” 他笑了笑,挽着拂尘、背着木剑,朝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道爷我啊,见不得邪教猖狂!” 他的身影虽然是个少年模样,行走之间还有着少年人的跳脱,但其中却透露出不容转移的坚定。 “全性仙师是吧,吕谦吕祖来也!” ———————————— 第二章! 中秋快乐,作者债也还的差不多了,昨天的9千,今天的5千,减去8千,还差2千字,那作者明天试着再更1w. 明天爆更1w,祝大家节日快乐。 还请诸位助我,给我点礼物,让作者也能买点月饼! 第169章 铲除邪教,学一回北帝黑律 吕谦顺着店小二的指引来到了那棵大槐树下,这里人声喧闹,数不清的人影朝着庙宇叩拜,脸上的表情虔诚而又狂热。 “礼敬天地神明,祝祷天尊老母,老母慈悲心肠,特遣仙师点化众生。” 他面无表情地从信众中穿行而过,和周围狂热的气氛格格不入,随着他越发靠近城隍庙,那些荒诞的祭品越发映入眼帘。 珠宝金银、稚童女子、血肉人牲...... 道路边插着两排木架,其中一排上绑着不少六七岁的小孩子,鲜血脏器从他们的身上流出,已经干涸的红褐色血迹遍布木架下的土地。 另一排木架上挂着几位妙龄女子,她们衣衫破碎,身下也流淌着干涸的血迹。 庙门口,摆着一大四小五尊神像,中间最大的是无生老母,剩下的四尊乃是拿着书卷的孔子、盘坐莲花的佛祖、倒骑青牛的老子、捆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可谓是中西结合,杂乱无章,纯属东拼西凑。 一口大锅架在庙门旁的火焰上,里面熬煮着黝黑腥臭的汁液,几名彩衣人手持长勺从锅里舀出黝黑腥臭的汁液,散给了排着队等候的狂热信徒。 “全性的畜生,给道爷滚出来!” 吕谦解剑在手,一道凌厉的金辉剑芒朝着面前的庙门轰去,将庙门上的牌匾轰至碎屑。 他持剑在手、脚下步履不停,一剑去后再挥一剑,朝着庙门旁的大锅凌空挥去,剑气再起,直接掀翻了那一口翻涌着的黑水的大锅。 “啊,符水,我们的符水......” 腥臭浓稠的汤汁飞溅而出,直接浇在了那些彩衣人身上,滚烫的温度让他们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原本排着的队列的信众们见此纷纷红了眼。 他们争先恐后地扑在彩衣人身上,撕咬着他们的血肉,尽力舔舐那些腥臭的汤汁。 场面一时乱作一团,尘烟翻滚的庙门内,一个头戴毗卢帽、身披道袍、手拿十字架,浑身带着金银珠宝的精瘦男子从尘烟中冲了出来。 “呵,我当时那家道爷下山了,原来还是个毛头崽子。” 那精瘦男子先是慌不择路地踢翻挡路的神像,正欲逃跑,但等他瞥见吕谦那稚嫩的身形,原本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丁零当啷......” 随着他一动作,原本挂在他身上的金银珠宝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响彻庙前的广场。 “小子,你......” 还没等他笑着放出几声狠话,吕谦提着剑身形一闪,朝着他直冲而来。 “砰!” 裹着层层劲力的拳头直接朝着那精瘦男子的胸膛印了过去,水波一样的劲力荡漾扩散,打的男子胸口爆出一声闷响,倒飞着冲入庙内。 尘烟中,几根血红的钢针从庙中激射而出,朝着吕谦直刺而来。 “叮!” 吕谦手中拂尘一转,三千白丝宛如化做柔柔水流,将钢针卷到了地上,几道黑气从钢针打出的孔洞中飘飞而出。 “嘿嘿嘿,原来还是个天才,老子最喜欢杀的就是你们这些正道名门的天才。” 那精瘦男子袒露着外袍从尘烟中走出,撕裂的外袍下,光芒璀璨的厚实金甲上被印出了一个深深的拳印。 他低头看着胸口的拳印,抹去了嘴角流出的鲜血,“这拳头,像太极又不像太极,倒有几分吕家如意劲的味道。” “还好老子练过血祭之法,要不然还真就让你一拳夯实了,小道士,今天就留下吧。” 他挥舞着手中金碧璀璨的十字架,站在庙门前朝着下方混乱的信徒大喝一声,“这妖人不敬老母,不尊本道首,谁能杀了他,本道首记他三十功。” 场下原本哄抢着符水的众人闻言顿时看向吕谦,眼神中的贪婪流露而出。 “三十功,能换不少金银了吧?” “换什么金银,三十功够让道首讲道授法了,这小妖人是我的,你们谁也别跟老子抢。” …… 深深的贪婪从这些狂热的信徒眼中流露而出,好似面前的吕谦不是一个人,而是数不清的财宝金银,但看着对方手中绽放光彩的木剑却有些畏畏缩缩。 很快,当一个人忍不住朝吕谦冲了过来时,原本徘徊不前的众人纷纷紧随其后张牙舞爪地朝着吕谦冲了过来。 “贫道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铲奸除恶】这四个字中,铲奸要在除恶前面。” “因为你们这些失了人心、披着人皮的家伙,就是所谓的奸邪。” 他运起望气术,确定对方只是一群普通人,但他们眼神中那深深的狂热却让他手中拂尘轻转,这是一群被洗脑了的信徒。 自古以来,邪教要想发展,一般专挑偏僻落后的地方扎根,然后发展信徒洗脑,尤其是重点对老人和妇女下手。 因为老人和妇女不仅容易上当,还能通过他们掌控一个个家庭,不断影响下一代,从而扩大影响力。 而这种被洗脑的信徒也是正派围剿搜寻的阻力,他们帮助邪教隐瞒行踪,甚至用生命去阻拦正派势力的围剿。 吕谦手中金剑大放光芒,璀璨耀眼的金光蔓延整个幽黑的剑身,他一手执剑,一手挽着拂尘,面色沉静无波。 一圈圈涟漪从虚空中生成,转眼间便堆叠成了道道奔腾翻涌的浪花,吕谦脚下一踏,浪花奔涌翻覆,排空巨浪由劲力汇聚流转,淹没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信徒。 鲜红的血液从浪花的水流中晕染而出,那些冲在最前面的的狂信徒们在劲力的肆虐奔涌中被撕成了残尸碎屑。 “贫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等我杀了这畜生,还留在此处的就陪着畜生一起下地狱吧。” 还没等残存的狂热的信徒反应过来,他脚下踩着涟漪,身形化做残影再次冲到精瘦男子身前。 吕谦手中金光大放,木剑宛如化做了流光残影,从四面八方朝着精瘦男子直刺而去。 那精瘦男子还没从吕谦这个正道人士杀普通人的事中缓过神来,耀眼锋锐的金光眨眼便至,他挥舞着手中的十字架抵挡。 但碧玉金银做成的十字架在木剑的挥砍下仿佛泥塑一样,在流光剑影中断成几节。 “啊——” 道道金光划过他的四肢关节,精瘦男子咬着牙从嘴中吐出几根猩红的钢钉,朝着近身的吕谦刺去。 这是他用生人鲜血配合着各种污秽毒药之物练就而成,专破修行之人的清正手段。 三千白丝在虚空中划过,一时宛如流水,卷着钢钉调转方向,一时又宛如锋锐的刀剑,剑锋刀芒所过之处,温热的血肉喷洒而出,却不粘白丝半点。 “啊!” 猩红的钢钉被拂尘卷着钉在精瘦男子的眉心,漆黑的雾气从伤口中冒出。 “噗通!” 精瘦男子瞪着无神的双眼,转眼间便跪倒在了地上。 “一报还一报。” 吕谦转身挥剑,手中木剑顺着男子耷拉着的脑袋斩下,一颗染满了鲜血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他转身看向庙前广场上的信徒,因为吕谦的霹雳手段,有些人已经退走,但留在此处的还有不少。 他们看着地上死相狰狞的头颅,却没有半分胆怯,甚至朝着吕谦怒目而视,咒骂声一时不绝于耳。 “大胆狂徒,你把道首怎么了?” “你这妖人,就不怕天尊老母降罪吗?” …… “看来诸位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吕谦看着这些已经没了是非分辨能力的众人,脸色淡定,他周身洋溢着道道水浪,转眼间又化做了一道排空巨浪。 他拂袖一卷,一道浪花吞噬了身旁的无头尸身,转眼间便被涌动的劲力撕成了碎屑。 “哗哗哗......” 浪潮涌动,转瞬间便席卷了整条巷道,吕谦踏着浪花从城隍庙的街道里走出,淡定地朝着别处走去。 “除恶务尽,放任你们这些流毒散布,贫道也不放心,既然如此那就学一回北帝派。” 吕谦抬步朝着城外走去,“这刚正狠辣的作风有时候蛮有用的。” “全性妖人要死,助纣为虐,失了人心的畜生也该随之而去。” …… 吕谦的路程继续行走,走出这座秦岭小城之后,他看到了一群学者打扮、身材有些矮小的人摆弄着各色仪器,好像正在对着山川地势描摹。 “等会,倭人?” ———————————— 今晚回来得晚了,作者去报销项目了,答应的1w放到明天,这回不拖欠! 还请各位继续支持! 第170章 测绘山川地势,张静清:这回给老夫快点 吕谦抬步走在山野间,路边一群学者打扮的人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但当那别扭的音节从他们口中传出,顺风听了一句的他立刻放缓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这群摆弄着仪器图纸,描摹着山川地势的人,细细看去,他们的五官散发着一种别扭的感觉,这种印象立刻让吕谦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倭人间谍。” 倭人对种花图谋已久,早在上个世纪末就派遣了大量间谍潜入,暗中从事间谍活动,他们测绘山川地图、了解各地风貌,为以后的战争做着准备。 “如今1930年,东北的那件事也就是明年了。” 吕谦朝着东北遥望了一下,然后调转脚步朝着这群学者打扮的倭人走去。 “立ち止まる!”(站住!) “站你奶奶个腿。” 曾经对蝶夫人进行搜魂的吕谦自然学会了倭人的语言,说起来也没什么难的,完全可以当作一门方言。 他脚步不停,手中拂尘一卷,三千白丝刚猛非常,化做钢刀利剑,将朝他走来挡路的两个倭人扫的浑身冒血倒在路边。 另一边,看到吕谦来势汹汹,原本摆弄仪器的倭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任务,他们中有人护着一堆稿纸藏在背后,有人从腰间掏出手枪朝吕谦按下了扳机。 从他们的行动中可以看出,这些人训练有素,完全可以当作一小队士兵看待。 “死ね!”(去死吧!) “砰!” “砰!” “砰!” 数个黝黑的枪口中,一簇簇火光猛然闪烁,数颗子弹裹挟着凌冽的风啸声眨眼间便朝吕谦冲来。 【风后七十二变??化风】 吕谦心念一动,周身一阵虚化,变成了一缕流风,迎头朝他周身各处打来的子弹冲去。 清风流转无形无相,冒着火光的子弹毫无阻隔的越过流风朝着远处射去。 “礼尚往来。” 吕谦化做的清风陡然变得凌厉,宛如一阵锐利的风刃在人群中流转,转眼间擦过持枪挡路的几人,数不清的伤口在他们身上浮现而出。 这些伤口深可见骨,被风刃片下的血肉翻飞,宛如血色的花丛盛开。 “この人は風妖だ!”(这人是风妖!) 躲在人群后抱着稿纸仪器的残余间谍看着眨眼间就倒在地上的同伴,鲜红的花朵在他们眼前绽放,他们拔腿便跑,但半空中凌冽的流风卷着血肉残尸朝他们吹来。 “啊——” 迅捷的流风转从后至前,转瞬间就将落在后方的几人吞噬,鲜血混合着稿纸和仪器的碎片溅射而出。 场面上就剩下了一个被死去的间谍们保护着,中年教授打扮的倭人,看样子应该是他们这一小队的领头人。 他转头看向已经倒在血泊中的间谍小队,眼神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脚下不停抱着一堆稿纸奋力狂奔,鞋子都被他慌乱之中扔下了一只。 “唰——” 还没等这领头的倭人跑出几步,一道金色剑芒从虚空中显化而出,朝着他拦腰斩去。 “大人が助けて!”(大人救我!) 他看着迎面斩来的剑光,猛然闭上双眼,将手里的一颗珠子抛了出去。 这个珠子外表漆黑,如墨一样的色彩中散发着淡淡的猩红色,在被抛出的一瞬间,珠子表面道道晦涩的符文流转,化做一层保护罩将倭人保护在内。 “咔嚓!” 金色的剑光摧枯拉朽,直接将符文护罩劈了个粉粹,锋锐凌厉的剑罡去势不减,斩在了倭人的身上。 “啊!” 剑光一闪而过,奔跑着的倭人直接被拦腰斩成两截倒在了地面上。 “天闹......板载!” 临死之时,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涣散,口中喃喃自语,但还是像吕谦之前遇到的狂信徒那样,拼死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万岁你奶奶个腿!” 虚空中,一道漩涡流转显化,吕谦提着剑从漩涡中走出,他一脚踹在那张狰狞狂热的脸上。 “靠,要不是为了搜魂,早知道这一剑直接冲着你头砍了。” 他有些混不吝地朝着最后还在呼喊着的倭人啐了一口。 说话间,吕谦手中蓝光亮起,化做一只大手朝着那倭人的脸上盖去。 “唰——” 蓝光迷蒙流转,一道道信息随着炁的流动被吕谦查找翻阅。 【离字??炽焰】! 搜魂完毕,吕谦袍袖一挥,招来灼热的火焰,运起术法将这些残尸碎片统统焚化一空。 他站在熊熊烈火前,看着火焰中被炙热的温度化为灰烬的尸身,脑海中回想着刚才搜魂得来的一切。 “这一场战争当真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方才那领头倭人扔出的护身手段,乃是阴阳师炼制的符咒,虽然是一些大路货,但也可以看出对面异人的下场支持。 倭人对于种花的觊觎之心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如今神州动荡,倒是让他们等到了一个时机。 死在吕谦手里的这一队间谍是奉命前来描摹秦岭地势,勾勒其中的山川河流,为以后的战争做好准备。 “国难将起,贫道可不管你们是不是异人,是畜牲那就该杀。” 火焰渐渐散去,其中的灰烬被热浪卷着消散一空,吕谦晃了晃手里的拂尘,转身重新踏上了朝武当行进的路。 “这前面还有不少畜生等着贫道呢。” …… 另一边,武当山脚 身材矮小的周蒙背着一个蓝布包裹,步履稳健地走在了下山的路上,他沉默地看着面前两人的喧闹。 “周大猴子,你说师父这回练完功又发的是什么疯?” 洪音瞥了一眼身后沉默寡言的周蒙,眼中闪过一阵愤愤不平,但很快又转变为了深深的不解,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周圣问道。 “竟然让咱们去给一个没听说过的人送武当弟子度牒,更奇怪的是,竟然还把那人挂在了周小猴子名下。” 背着斗笠的周圣一身道袍穿的松松垮垮,他斜了一眼洪音,“总比练完功后收拾咱们一顿的人来疯好。” “至于师父此举,定有深意,咱们随缘就好,找到一个合适的把度牒交给他就完事了。” “说不准咱们三人还能在这件事里落下个名字,给后人瞻仰,我想想,这历来有啥送信的典故吗?” 一边说着,他仰头看向天空,半眯着眼睛思索了起来。 “周蒙,你知道师父为啥把这个叫吕谦的挂在你名下吗?” 洪音见到周圣满脸不在乎的表情,当下也熄了火气,毕竟他说得也对,气走金主之后,师父他老人家今天起码没收拾他们。 “我不知道。” 周蒙老实的摇了摇头,他身后的蓝布包袱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一晃,他迟疑了片刻问道,“师父让咱们快速赶往,如今咱们这样晃晃悠悠下山,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万一有什么机缘被咱们错过了,那该怎么跟师父交代?” “嗨,周小猴子,你还是不懂师父,而且机缘这件事强求不来的,有我周圣一路起卦占卜,咱们错不了。” 周圣低下头掐着手指算了算,“老话说得好,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周圣的卜算也能让咱们撞上巧。” “嗯,怎么算不出来?” 片刻后,原本胸有成竹的周圣顿时停下了手指,他惊愕地看着手中的卦象,又不信邪地算了几卦,但还是算不出什么。 “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周蒙摇了摇头,面前这个大猴子一向不靠谱,昨天气走了金主,上个月更是耽误了山上的采买,让师兄弟们饿了两天。 说完,他脚下一点,按照心中的方向挑了一条小路,朝着秦岭的方向赶去。 “哎,别走那么急,我可是靠谱的很。” “去你的周大猴子,你要是靠谱,我洪音这两字倒过来写。” …… 另一边,龙虎山下 “师父,弟子这就出发了,您不要太想念弟子。” 张之维朝着老天师张静清挥了挥袖子,然后转身抖了抖身上的白皮包袱,大步一迈朝着山下走去。 “我想个屁,赶紧出发,去晚了这回又啥都捞不上了。” 张静清抬脚一踹,将还要和其他弟子告别的张之维一脚踹下了山道,“你这磨蹭的性子,当心吃席都赶不上热乎的。” “说不准连桌都上不了。” ———————————— 第一章! 一万字完成了四分之一! 求礼物! 第171章 人心诡谲,山精野怪 吕谦一路从秦岭出发,沿着小路朝武当山走去。 这一路上,他经过了许多偏僻愚昧的地方,其中有的是邪教妖人作祟,也有的是恶习陋俗。 若是遇到邪教妖人,他自当拔剑斩之,但若是遇到恶习陋俗,吕谦也试着去讲两句教化,埋下一颗种子,然后继续自己的云游之旅。 《道德经》中有言,道虽无为而无不为,吕谦只做自己能做的,剩下的就不归他管了。 从秦岭出发五日后,吕谦顺着山路来到了一处村落。 这处村落规模并不是很大,处于山野林间,很是偏僻,整个村子看起来有三十四户人家,人口却是颇多。 日光正好,吕谦穿过这处村落,正要沿着山路继续行进,但此处的村民却是将他拦了下来。 “小道长,莫要再往前走了,前面那处山可凶着哩。” 一个穿着麻布衣裳,头上却簪着银钗,模样看起来很是亲切的大娘站了出来,她手指着山路前方的一处山岭,表情很是担忧。 吕谦见此眼神一闪,确认面前的都是普通人后,好奇地问道,“哦,敢问乡亲父老,前面这山凶在什么地方,能否给小道士我说道说道?” “小道长有所不知。” 一个手拿钢叉,背着火铳,形态壮硕憨厚的中年男子摆着手给吕谦介绍道,“前面那山有妖物作祟害人,这些年来有不少商人走旅都死在了山上。” “俺看小道长模样清秀,年纪还小,莫要为了走这山路,搭上性命。” 说话间,他身上的兽皮衣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看成色这件兽皮应该狩猎制作没有多久。 “小道长还是快些绕路,这一路上有不少困难哩。” “妖物?” 吕谦瞥了一眼面前这些村民们,除了这大娘和男子,剩下的人中身上都有穿戴不合理的地方。 妖者,非人之物所化,一般指的是除了人之外的生物得了炁感,启蒙灵智。 它们中有动物,也有植物,其中最典型的便是东北地界上的出马仙家。 妖物中有性情温顺、潜心修炼的,比如吕谦身上的【龟蛇二将】,也有残害生灵、吞噬血肉的。 若是遇到后者,吕谦自然也一并除去,还此地太平,但如今看来,这山上闹得不一定是山精野怪,更有可能是人心诡谲。 心思电转之间,吕谦有了些许明悟,他挥了挥手中拂尘,朝村民们笑着说道,“无妨,贫道虽然尚且年幼,但还是跟着师父学过不少除妖的本事。” “瞧,我这身后背着的桃木剑,乃是祖师看我本领高强所赠。” 虽然一开始吕祖只说了这剑是借给他的,但在吕谦看来,只要祖师没收回去,那就是赠给他了。 “贫道凭借此剑斩了不少妖魔鬼怪、邪佞恶人,区区山妖,手到擒来罢了。” 说话间,吕谦将背上的木剑解下,右手执剑挥舞了两下,完全演绎出了一个年轻人自大狂傲的形象。 看着举止傲然的吕谦,在场的村民们沉默了片刻,他们对视了一眼后,站在前方的穿着兽皮的男子再次开口。 “小道长,莫要开玩笑,这山里的妖怪可不好惹。” 那男子看着吕谦傲然的姿态,凝重地说道,“实话跟您说了吧,这山里的妖物可不得了,身高该有十几尺,青面獠牙,浑身长着红毛。” “两只眼睛好似灯笼,爪牙锋利,开石破木更是随手的事,而且从来不放过看见的活物。” “大哥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这个......这个,当然是前些日子我打猎的时候远远的见过,那样子差点把我魂吓没了,幸好我跑得快,这才留了条命。” 那男子揪了两下身上的兽皮,眼珠子转了转,害怕地说道,“像你这样有神通的道长我们这也路过了几个,但最后都没了音信。” “小道长,你还是赶紧走吧。” 说话间,他伸出粗糙的手掌朝着吕谦正要往回推搡,但吕谦脚步一转,闪身来到了猎户身后。 他看了看远处的山岭,手中拂尘一挥,沿着山道继续行走,“无妨,贫道自会降伏这妖物,还各位太平。”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已经走出了几丈远。 看着吕谦的背影,沉默地村民们对视了一眼,那男子咬了咬牙,向着人群中招了招手,唤出几个壮汉,几人追着吕谦的背影跑了过去。 “小道长莫急,俺们这边出人帮您一把,顺便送送您。” 吕谦走在前,男子领着几人走在后,几人的身影转眼间便消失在崎岖的山道上。 “咱们这回是不是有些过了,这小道士看起来才十四五,也太小了些。” “管他的,是这小崽子自己找死,怨不得咱们。” “对,刚才他那一身行头我看了,应该能换不少钱米,够咱们过一阵了。” …… 原地留下的村民看着山岭的方向窃窃私语了一阵,然后重新回到了各家,等待着几人带来消息。 另一边,吕谦带着几人走在山岭中,山路崎岖难行,从树林山石中穿行而过。 不多时,吕谦闻到了一阵腐臭的味道,这股气息宛如腐肉长时间堆积后变质发酵。 他鼻尖耸动,顺着气味来到了一处洞穴前。 洞穴外,数具被残破的尸身随意地摆放着,脏腑肚肠也被扯的到处都是,只不过这些尸身上却都没了蔽体的衣物和行囊。 “小道长,这便是那妖物的洞穴。” 猎户几人坠在吕谦身后,他们指着洞穴道,“那妖物就在洞里,还请道长施展法力降妖,我们在洞外等着道长。” 吕谦看着洞穴外凌乱不堪的景色,双目之中寒光湛湛闪过,他平淡地回应了一声,然后抬起脚步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砰!” “砰!” “砰!” 当吕谦走到山洞前时,身后的猎户和壮汉突然朝吕谦的背影开枪,他们狞笑着看向吕谦。 “小道长,你心太善了。” 下一刻,还不等他们看到子弹洞穿吕谦的身体,原本站在山洞前的吕谦突然身形一闪,化做一道清风消散在了原地。 “人呢?” 猎户几人端着枪纷纷上前,他们瞪着眼睛扫视着洞口,却没有看见吕谦的身影。 “在这呢!” 吕谦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他们闻声转身,几道漩涡黑洞环绕在吕谦周身。 此时的吕谦面色平静,当几人转过身,他眼中冷光一闪,袍袖一挥,那几道漩涡黑洞猛然绽放。 “这些子弹,就还给你们。” “咻——” “啊——” 漩涡黑洞中陡然射出数道冒着火焰的流光,按照各种角度朝着几人的要害处打去。 霎时间,原本端着枪的几人绽放出鲜艳的血花,在惨叫声中倒在了地上。 杀了几人后,吕谦心中的一股郁气消散,心头一阵畅快。 这世间,妖物虽然有,害人的妖物更是不少,但比这些妖物更诡谲可怕的是人心。 他曾听人说过,道德二字,其中的【道】不分善恶,只有【德】才有好坏之分。 吕谦有自己的道,也有自己的德,如今这些人算计到了他的头上,那自然就要做好被清算的准备。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吕谦看着地上几人的尸体摇了摇头,就在他抬起脚步准备沿着山道继续出发时,一阵腥风陡然吹过。 “嗯?” 他皱着眉头感应四周,片刻后,他看向身后的山洞笑了笑,“想不到此地倒还真有妖物。” “一只修炼成精的山魈!” ———————————— 第二章! 一万字完成了一半! 还差五千,作者正在努力,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ps:【催更】按钮每按一次,我这边就会收到一条催更消息。 书友一群:五三四五二八六四七 书友二群:五八一零八零五零一 番茄发不了数字群号,只能这样了,答案是作者的笔名:梦里千重 第172章 山魈?土地和山神 吕谦转身看向幽黑深远的山洞,双目之中金红色光焰燃起,他伸手朝背后一拍,背在身后的桃木剑凌空飞舞,落在他的手中。 “贫道修行至今,倒还从来没见过山魈长什么样。” 话音刚落,山洞中猛然亮起两道光芒,宛如灯笼一样昏暗灼灼。 “吼——” 一声怒吼夹杂着腥风从山洞内传出,紧接着洞内黑影一闪,一道身影从山洞中朝着吕谦声势迅猛地扑了过来。 “当!” 吕谦手中桃木剑绽放出烈烈金光,耀眼璀璨的光芒在虚空中挥舞,径直将来袭的黑影逼退。 他握着剑柄手腕一转,凌厉的剑气扫过地面,留下了寸许深的沟壑。 “这样貌,倒还真如经文里说的那样。” 阳光下,那黑影的外貌也显露而出,只见它形如小儿,独足向后,人面长臂,朝着持剑的吕谦呲牙咧嘴,猩红的瞳孔中闪过忌惮,但很快又被疯狂遮蔽。 《山海经·海内经卷》有言:“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唇蔽其面,因即逃也。” 这段描述说的正是【山魈】。 吕谦金红色的双眸打量着不远处的山魈,突然,他眉头一挑,“不对,你不是单纯的山精野怪,你是借着怨气修行的地脉精灵。” 在种花自古以来就有两种神职【土地】和【山神】。 有不少小说家言对这两种神职进行描述,有的说他们是上天所封的好人、有的说他们是山野精怪得了认可...... 其实按照实际而言,所谓的【土地】和【山神】也算是这两种说法的结合。 人死后,若是得了机缘造化,那么他的魂魄就会化做精灵,若是机缘足够,甚至可以以鬼魂之身修行,也就成了山野精怪中的一员。 而地脉,其实也和风水学有关。 在修行者眼中,天地间的炁按照一定的脉络流转演化,而这些脉络中最突出的就是山川江河。 山野精怪们一般隐藏在深山老林、江河湖海中,借着山川江河中流转的天地之炁修行。 其中总有造化不浅之辈,从地脉的律动中把握住了那一丝机缘,成了所谓的地脉精灵,也就是【土地】和【山神】与地气相合。 这些地脉精灵也不全是良善之辈,其中有保佑一方的,自然也有仗着兽性残害一方生灵的。 但地脉精灵们通常修行起来一日千里,比那些寻常的山精野怪强了不知多少,为何要去沾染怨煞之气? 吕谦以【火眼金睛】观察那只山魈,发现它周身和此处的地气相合,但周身却环绕着漆黑如墨的怨煞之气,分明已是怨气侵蚀入了骨髓。 这般想着,吕谦朝洞穴周围看去,周围腐烂的尸身上,被啃食的痕迹很是显眼。 “明白了,原来是那些村民们自己犯下的债。” 吕谦点了点头,此地【山魈】的异变他已明白。 【山魈】食血肉而生,它们力大无穷,速度敏捷,可徒手撕裂虎豹,乃是山中霸王。 从此地的残尸身上不难看出,这山魈长久以来吃着这里被骗杀的冤屈之人。 甚至有可能山魈原本不住在这个山洞,但此地尸身不断堆积,在山魈眼中就是一处自助餐供应点。 于是,山魈便在此地落了户,吃着村民们骗杀的过路之人。 人乃万物之灵长,对山精野怪而言乃是大补之物。 但冤死之人,身上总会有怨气累积,长此以往,这山魈食怨气,自然也就有了狂态。 当怨气累积过多,这山魈也就会发疯,到时候山下的村民自然也会沦为它的食物。 说起来,这一切都源于村民们自己种下的业债。 “你这是看上贫道了?” 吕谦看着山魈逐渐变得血红色的双眼,对方的疯狂的神态越加明显,它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吕谦猛然扑了过来。 “唰——” 吕谦手中金剑一挥,凌厉的剑光从剑身上跃然而出,朝着山魈猛然斩去。 “吼——” 山魈浑身黑气流转,与周围的山林土地隐隐相合,它张嘴朝着剑光一咬。 凌冽的剑光被它咬住扔向一边,黑中泛红的血液从它嘴边流出,但它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势,朝着吕谦就冲了过来。 “你这山魈倒有造化,竟然还能调动些许风水加持,聪慧非常,就是可惜吃了不该吃的。” 吕谦脚步腾挪,闪身避开了山魈的冲击,手中金剑一转,凌厉的剑锋划向山魈的肚皮。 “唰——” 凌厉的金色光辉将山魈开膛破肚,黑气裹挟着胃肠奔流而出。 “吼——” 开膛破肚的剧烈痛感让这只疯了的山魈更加癫狂,它落地之后倒转独腿,两只长臂朝着吕谦猛然扇来。 “向来只有我打别人的,还没有别人打我的。” 吕谦看着朝自己脑袋扇来的两个巴掌,气笑一声,手中拂尘一转,木柄朝着山魈的人脸捣去。 一剑去后,他旋腰扭身再挥一剑,凌冽的剑光自下而上,将山魈的两条长臂尽数削去。 “砰!” “咔嚓!” 拂尘的木柄狠狠地敲在了山魈的脑门上,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随之响起。 “噗通!” 被敲碎了天灵盖的山魈瞪着一双猩红癫狂的双眼,独腿一软倒在了吕谦的面前。 “若是有下辈子,记住别乱吃东西。” 吕谦提着木剑,手中浮沉一转再次搭载臂弯,他袍袖一挥,一道火焰凭空冒出点燃了山魈的尸身。 他手中拂尘再挥,火焰受到指引朝着一旁的残尸烧去。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 “唯愿仙道成,不愿人道穷。北都泉曲府,中有万鬼群......” 汹涌的火焰眨眼间腾空而起,却不伤吕谦分毫,他将木剑背在身后,口中悠悠唱着《灵宝天尊渡人经》 节奏清朗悠长的道韵从火焰中传出,随着翻卷的热浪传至四面八方。 吕谦踏着火浪,从烈焰中穿行而过,继续朝前行走,片刻之后,他再次停下脚步。 “那边的大白猫,你屁股露出来了。” “话说这座山上是怎么了,山精野怪这么多......” ———————————— 第三章! 作者还在码,还请诸位助我,礼物来! 第173章 路遇白虎,三一门遗物 吕谦看向一旁的草丛,只见一条长长的斑斓白尾从草丛里冒出,在他出声后又猛然缩了回去。 “嗯,能听懂人话?” 吕谦看着这一幕却有些惊讶,要知道山精野怪们能够开启灵智就已经不易了,能闻人言更是需要少说几百年的修行。 “吼!” 像是为了回应吕谦的话,草丛里突然传出一声嘹亮的虎啸。 “哦,出来看看。” 吕谦见此也起了兴趣,见到这只白虎并没有伤人之意,朝着草丛走了两步。 “沙沙沙......” 草丛的叶片一阵摩挲,紧接着一只算上尾巴大约八尺,身高三尺的斑斓白虎从草丛中钻出。 它的眼神颇为灵动,兽类的狂性隐于其中,探头探脑地朝着吕谦打量了一眼,看起来颇为警惕。 “吼——” 那白虎看着靠近的吕谦,发出了一声悠长的虎啸声,像是在警告吕谦不要靠近。 “贫道并没有恶意。” 吕谦见着这只灵性非常的白虎,眼底红蓝两色光芒流转,用【双全手】将自身气息改造的颇为友善亲和。 说起来上回他这么干,还是十五岁时收服白鹤坐骑的时候。 “吼。” 那白虎看着吕谦变幻的气息疑惑地眨了眨金黄色的瞳孔,然后也颇为友善的点了点头。 “沙沙沙......” 它摇着斑斓长尾从草丛中走了出来,将自身彻地展现在吕谦面前。 这只白虎浑身皮毛神光熠熠,凶猛壮硕的体格却散发着阵阵清静自然的气息,它浑身斑斓色彩,黑与白这两种颜色在它身上交织的十分和谐。 但在这只白虎的背上却裹着一层白布扎成的包袱,那绳结看起来非常紧实,白虎穿行的动作都未能将包袱颠下来。 “你这身上咋还背着包袱?” 吕谦看到白虎身上那显眼的包袱,双眉一挑,对这副场景看到十分的熟悉。 他脑海中神光一闪,顿时有些无语,之前见到这幅场景也是在白鹤身上,只不过白鹤送来的是【风后奇门】。 想到这里,他打眼朝着白虎背上的包袱打量而去,说是包袱,倒不如说是由一件宽敞的白衣将某些东西绑在了白虎背上。 那白衣看起来宽袍大袖,看样式倒像是哪家的道袍。 吕谦看着那件白色的道袍,脑海中翻来覆去也没能想到有哪家的道袍会是纯白色的。 就在吕谦打量着白虎的时候,那只白虎也在打量着吕谦,它用那双金黄色的虎眸上下扫视了一番吕谦,然后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吼——” 它朝着吕谦吼了一声,然后转头钻进山林中,像是要把吕谦引到什么地方去。 “你这是要带路?” 吕谦看着白虎的动作,越发觉得对方神异非常,绝非是正常情况下长成的山野精灵。 “吼。” 听到吕谦的问话,白虎转过头朝吕谦点了点,然后重新一扬虎首朝着山林中走去。 “好,那贫道这就跟你走一趟,看看是哪位前辈的手笔。” 吕谦将木剑背在身后,手里挽着拂尘,跟着白虎的带领朝着树林间走去。 “沙沙沙......” 一人一虎,二者一前一后穿行在树林里,浓密的树叶遮蔽了日光,让整片树林看起来有些昏暗。 二者摩擦着树叶,缓步走在林间,树枝草丛拦在他们面前挡路,但对于两者而言并不是什么困难。 “吼。” 吕谦在白虎的带领下来到了密林中的一处洞穴前,洞口被繁茂的树叶遮蔽,白虎上前将那些叶片拨开,露出了背后幽深的山洞。 它再次转头朝着吕谦吼了一声,然后纵身一跳进入了幽黑的山洞中。 吕谦站在原地打量了片刻,心下给自己占了一卦,最后得到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卦象。 “吼。” 洞内,似乎是许久没见到吕谦进来,虎啸声从中传出,似乎是在催促着吕谦进来。 “也罢,凭借风后七十二变,这天下之大贫道何处去不得。” 吕谦摇了摇头,伸出拂尘拨开面前挡路的树叶,矮身钻进了山洞,“而且若是周圣太师叔祖在此,见到这神异的白虎背着道袍引路,说不准还能编出什么朗朗上口的典故。” “沙沙沙......” 树叶响动之间,吕谦跟着白虎钻进了幽黑的山洞内,当矮身行过一段洞穴后,周围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他矮身站在廊道里朝着四周打量了几眼,只见一束天光从洞顶射入,照亮了周围的景色。 这里是一处十分宽敞的石室,一方石床摆在石室中央,而带路的白虎此时盘卧在石床下,朝着石床低头闭目。 石床上,一袭空空荡荡的白衣摆放在上面,衣袍虽然有些杂乱,但却充斥着难言的道韵。 “嚯,这里面别有洞天啊。” 吕谦从洞穴廊道中跳入石室,他抬步朝着石床走去,原本盘卧的白虎见状张开虎目看了看吕谦,然后转头朝着石床上叫了一声。 “吼。” 吕谦顺着白虎的指引在石床上看到了一封字迹有些凌乱的信,上面灰尘遍布,遮蔽了信封上的字迹,只能隐约看出【三一】二字。 “嗯,这是?” 吕谦手中拂尘一扫,一道清风拂过,将信封上的灰尘一扫而空,露出了下面信封上的字迹。 “吾徒左若童亲启,三一前掌门绝笔。” 他轻声念出了信封上的字迹,脸上闪过惊讶,“这是大盈仙人师父留给他的。” 左若童乃是三一门掌教,修为高深、品行清正,被异人盛赞为大盈仙人、亢龙先生。 三一门也算是道门的一个支脉,按照规矩属于南全真分支,门中传承【逆生三重】,号称三重可成仙,但千百年来也无人成功证道三重。 三一门内有个传统,那就是当有人达到二重之后,在门内有人继承的情况下就会下山云游,去往四方各地,寻找突破三重的法门。 想来这个自称三一前掌门的人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吼。” 那白虎又朝着石床上吼了一声,吕谦拿过这封有些陈旧的书信,看到了下方还有一张折起来的信纸。 透过纸背,可以看到上面写了不少字。 吕谦拿过信纸展开看了起来,下一刻他眉头一皱。 ———————————— 第四章! 今天的完了,求礼物支持,明天保底8k 第174章 收服白虎,骑虎而行 “这位前辈的行事有些别扭,道心崩碎,难道最后他疯了?” 吕谦看着手中泛黄的信纸,上面清晰的墨痕勾勒出一行又一行有些凌乱的字迹。 上面的内容大致写着,三一门的前辈下山云游,一路来到了秦岭附近。 此地自古以来神话传说繁多,甚至有不少前人隐居遗留,这位三一门前辈找到了一处紫阳派道藏遗迹。 他试图根据前人道藏,推演逆生的三重之路,但最后却道心崩碎。 此时的他不敢回三一门,但又道心不死,放不下传说中的三重之路。 三一前辈不甘之下试图强行证道,若生则自会回去传道,留下三重之路,若死却又放不下身后之事。 于是他通过【逆生三重】的逆返之法,唤醒了那只白虎的先天之炁,开启了白虎的灵性。 他将这只白虎调教成了看门者和引路人,若是他证道失败,就让这只白虎披着自己的道袍在山中游荡,寻找有缘人为他送出绝笔信。 “这前前后后的作风倒有些疯癫。” 吕谦看完手里的信,皱着的眉头微微舒缓,“道心破碎,这位前辈是遇到啥了?” 他从信中的字迹和内容中隐约看见了一位有些疯癫失常的道人,对方这一系列安排实在不像是一位正常的修行者能干出来的。 道心崩碎、不敢回山、强行证道...... 想到这里,吕谦看向石床上摆放散乱的白衣,“看样子,这位前辈最后证道失败了。” “多年的修行,怎么就突然道心崩碎了,总不会【逆生三重】是个骗局吧?” 他笑着摇了摇头,将手里的信纸重新折叠好,连带着对方写给大盈仙人的绝笔信,一起放进怀里。 “好了,如今帮三一门送个信,就当还扇陆琳那一巴掌的承负了。” 曾经的他年幼时在陆家大院晃了一把陆琳的上丹,破了他的逆生三重。 这一举动虽然没什么,但说到底还是吕谦做的不地道,如今替三一门送个信,就当还了这笔债。 吕谦将石床上的白衣叠放整齐,又解下了白虎身上的道袍,将二者编成一个包袱背在了身上。 “小家伙,你要跟贫道走吗?” 他拍了拍石床下盘卧的白虎,摸了一把对方身上油光水滑的皮毛,心中一动,想了个好点子。 如今白鹤被紫阳祖师看管,他也没了坐骑,如今看这白虎灵性非常,倒是可以收服作为一个脚力。 骑白虎而行,当真美哉! “吼。” 那白虎瞥了一眼吕谦,斑斓长尾朝着旁边一甩,虎头跟着扭动到一边,看也不看吕谦。 “别着急拒绝,贫道也不让你做白工,这就送你一场造化。” 说着,吕谦手上红蓝两色光芒亮起,他轻抚着白虎,红蓝两色炁随着他的动作蔓延到白虎全身。 幽蒙迷幻的光芒在石洞内闪烁,光芒里,原本对吕谦爱搭不理的白虎舒服的甩着尾巴,两只金黄色的虎目眯起,虎耳低垂,看起来十分愉悦。 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先天一炁是区分活物和死物的标准,任何生物体内都有先天一炁流转演化。 逆生三重试图将人的后天之炁返还为先天之炁,因此这门功法对勾动生物体内的先天一炁有着突出的作用。 这也正是三一门的前辈能那么简单就将白虎点化的原因。 吕谦如今运起双全手,参考当初点化白鹤的经历,在白虎体内构建了一个周天循环,让它的修行能够更加便捷扎实。 “吼——” 白虎眯着双目,一脸惬意的享受着吕谦双全手的按摩,它感觉自己体内宛如有一汪温水流淌汇聚,让它浑身轻快。 “好了,如今好处你拿了,也该驮着贫道走一趟了。” 当白虎体内的周天循环构成,吕谦收起双全手,红蓝两色光芒在山洞内渐渐熄灭,白虎周身洋溢着沸腾的炁光。 “吼。” 当双全手撤去的那一刻,原本假寐的白虎顿时睁开了眼睛,它先是诧异地看向吕谦,片刻后无奈地站起身,朝着吕谦吼了一声,像是在催促他赶紧上来。 “好嘞,贫道如今又有坐骑了。” 吕谦背着木剑、手执拂尘,他捋着袍袖衣摆,侧身往白虎背上一坐,“如今天上飞的有白鹤,地上走的有白虎,到还差一只水里游的。” 他调整了一番坐姿,然后拍了拍白虎的背让它绕着石床走两圈,不得不说,有坐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行了,如今咱们也该继续上路了。” 过了一把骑虎的瘾,吕谦从白虎身上站起,然后领着这只新收服的坐骑朝着山洞外走去。 “道人一梦黄粱起,斩邪除魔下秦岭。” “若问道人何样貌,持剑挽尘跨白虎。” “哈哈哈......” “吼——” 一人一虎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两者顺着山洞中的廊道朝外走去,继续他们的路途。 …… 与此同时,吕谦不知道的是,一堆人正沿着小道朝他走来。 “嘿,你听说了吗,前几天龙虎山天师派出了自己的弟子前去武当山寻宝。” “这哪能不知道,据说这消息还是天师那个弟子自己说的,那弟子叫啥来着......对了,叫张之维。” 龙虎山朝着武当山方向的一处山林酒楼,这里是小栈的一处根据地,负责为五湖四海过路的异人提供服务,顺便收集情报。 此时酒楼内人声鼎沸,酒客们一边饮酒,一边讨论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据那个叫张之维的小道士说,天师让他抓紧时间,一路上不要磨蹭,要是耽误了时间,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壮汉涨红着脸,举着酒碗有些兴奋地说道,“那可是连天师都惦记的宝贝,你们说会是啥?” “天师那是何等身份,何等修为,能让他看上眼的,难道是传说中的仙人宝藏?” 他的疑问却让满堂的酒客哄然大笑了起来,有不少人指着他醉醺醺的仪态笑骂。 “老徐,你他娘的喝多了吧,还仙人遗留,这都几百年没见过仙人出世了,到底有没有仙人都是个问题。” “就是,老徐,喝多了就回家让你那婆娘给你醒醒酒,散散火气。” “去你的!” “哈哈哈......” 酒楼的大堂内一时充斥着愉快的气氛,而被众人嘲笑的徐壮汉红着脸喝骂了回去。 就在众位酒楼客人欢声笑语的时候,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打扮邋遢、背着白布包袱的年轻道人,正是一路从龙虎山狂奔而来的张之维。 他大步迈进门槛,挥着袍袖走向一张空桌,随后一道大喝声响彻内堂。 “店家,给贫道一张饼,一壶清茶,贫道还赶着给一个叫吕谦的道友送度牒。” ———————————— 第一章! 还请各位读者多多支持! 作者一定会努力更新的! 第175章 守口如瓶张之维,舍己为人左若童 “店家,动作可要快点,我师父不让我在路上磨蹭。” 张之维脚下步履生风,满头狂舞的发丝随风飘荡,他大大咧咧地走向一张空桌,刚一坐下就再次大喊了一声。 霎时间,原本人声喧闹的酒楼顿时偃旗息鼓,在场的酒客纷纷看向坐在门口的张之维。 “张小道长,敢问你这一路去往武当就是为了送一份度牒?” 酒客中,有些好奇的人看向这个有些邋遢的小道士,好奇地问道。 “这吕谦究竟是哪来的高功,竟然惊动了天师,还让张道长这个亲传弟子上赶着送度牒?” 在这些酒客看来,一个人行走江湖,嘴上总该有点把门的,对方可是天师高徒,能不能说自然在心里有杆秤,度量着自己的话语。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这个天师高徒可不是什么守口如瓶的主。 在张之维看来,师父下山前没让自己保密,那就自然没啥顾忌。 面对众人的疑惑,张之维捋起袖子扇了扇风,好似闲谈一样和酒楼里的众位酒客聊了起来。 “这吕谦是谁贫道也不知道,而且贫道这趟下山师父可是特意嘱托,要我把度牒交给这位道友。” “张道长,您要的素饼和清茶。” 众人说话间,一个酒楼小二托着木案走了过来,“我们少掌柜的特意吩咐过了,给您多加了两张饼,留着您赶路吃。” “替我谢谢你们家少掌柜。” 张之维也不推辞,当下卷起一张素饼,就着清茶狼吞虎咽了起来,周身形象看起来更加肆意洒脱。 就在他吃的正欢时,一道清正的声音随之响起,“张道长不必客气。” 张之维抬起头瞥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穿长衫、戴着眼镜、岁数比他大一些的年轻人端着一碟咸菜走了过来。 “刘谓少掌柜!” “你先下去吧。” 刘谓朝店小二摆了摆手,然后将手中的咸菜放在了张之维桌子上,“小二之前走的急,把送您的咸菜落下了。” “谢谢哈。” 张之维打量了一眼这位看起来很和煦的刘谓,然后就将心思放在了面前的素饼和咸菜上。 他已经猜到了这人的身份,小栈掌柜的继承人,但张之维不在乎。 他就是个龙虎山的小道士,这次下山也就是帮师父张静清跑腿办事。 另一边,当刘谓走出来后,在场喧闹的酒客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只是时不时用眼神余光看向这边。 “张道长不妨慢点吃,这一路前往武当还远着呢。” 刘谓看着张之维毫不在乎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瞬精光,他捋着长衫坐在了张之维旁边一桌,笑呵呵地说道,“下一处歇脚的地方离这儿少说还有几十里地,张道长不妨多歇一会儿。” “慢不得,慢不得。” “师父的雷法可慢不下来。” 张之维狼吞虎咽地就着清茶吃完了一张素饼,又将桌子上的另外两张饼卷起来放在了怀里。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两枚大钱,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多谢刘少掌柜款待,小道士我就先走一步了,毕竟师父催的急,让我一刻也不能停。” 话音刚落,他已经大步迈过门槛,袍袖飞舞中朝着远处急行而去。 “张道长慢走。” 酒楼内,刘谓身形一闪,下一瞬便踱步到了门口,他看着消失在远处的张之维,笑着挥了挥手。 等张之维走远,刘谓揣着袖子朝着酒楼最顶层走去,心中默默盘算着最近得到的消息,“得嘞,又是一家玄门派弟子下山。” 来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刘谓关上房门启动禁制,然后走到书桌后落座,面前赫然摆着几张从天南海北送来的字条。 “武当、纯阳宫、重阳宫、还有如今的龙虎山......” “茅山的清虚道长也下山了,还在长江上和普陀三寺的渡慧禅师打起来了......” “白云观的元真道长和三魔派的虚静道长两人联手,在黄河上拦住了五台山的高僧......” “青城山的归真道长下山,在渝地和峨眉山的慧觉法师交手纠缠......” …… 随着刘谓翻阅着最新收到的消息,那一张张字条上记载着神州各地玄门不同寻常的动静。 要么是小辈们背着包袱下山,要么就是老一辈有组织地在各地交手拦截,道门佛门一时间斗得热火沸腾。 要在往常,小栈的神经没有这么敏感,毕竟道门和佛门自古以来一直斗得火热,他们也不会多余地去关心这些。 但如今不同,现在时局动荡,那些列强倭人对神州大地虎视眈眈,异人界实在不能在现在掀起大乱。 因为那样就相当于在挖神州根基,这是在卖祖宗、卖后人! 刘谓皱着眉头翻阅字条,脑海中不断将这些人的方位标注出来,随着线索的越发清晰,这些人的前进的方向在他心中有了推测。 “秦地?” 刘谓一把扔掉这些字条,闪身来到了墙上挂着的地图前,那双锐利的眼睛很快便锁定了位置。 他看着面前的地图,一条分隔南北的巨大龙脉顿时出现在了眼前。“秦岭?” “吩咐下去,让秦地的伙计们这段时间机灵着点,不要错过了任何风吹草动。” “另外,通知三一门左门长,必要之时请他出手调停纷争。” 刘谓朝着背后挥了挥手,“去做吧。” “是!” 房间的阴影中,一道应答声响起,随后光影闪动,好似有一个人影远遁而去。 此时,空荡荡的房间内,刘谓看着地图的目光不由得偏转到了东方,那里用鲜红色的笔墨涂盖了一片山河。 “国仇家恨,但愿这些老前辈能先把私事放到一边,毕竟国事不容耽搁啊。” 小栈势力遍布五湖四海,甚至随着时代的变迁,人手已经远至国外,自然是消息灵通,也察觉到了如今暴风雨来临前的暗流汹涌。 他的声音在一个人的房间中自言自语,火烛随着他的声音跳动闪烁,但却顽强不息。 …… 与此同时,闽地三一门 左若童亲自接待了号称有要事相商的小栈伙计,在听闻小栈的请求后严肃地接下了委托。 “那些道友也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其中定有隐秘牵扯,我左若童以私人名义担保,若是两方动乱,贫道自会出手调停。” “但,若是两方安稳无事,贫道也只能袖手旁观了。” 左若童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若是大乱将起,他自然愿意为了世人出手居中调停。 但若是没有动乱,他也不能去仗势欺人,多管闲事。 “大盈仙人果然名不虚传。” 前来委托的小栈伙计一脸钦佩地朝左若童抱拳,“素闻左门长品行清正,这次毕竟是我小栈逾越了。” “若是两方相安无事,那自然不用左门长出手,我们此来也就是起个预防作用,毕竟如今的时局可经不起动乱了。” “在下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水云,送客。” 左若童笑了笑,让自己的弟子出面将小栈的员工送出门。 当两人走出三一的大门,陪在左若童身边的师弟似冲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师兄,您真要管这档子事?” “咱们三一毕竟是道脉玄门,若是出手调停,未免有些不合规矩吧。” 左若童瞥了一眼似冲,心下对于如今三一门过于安逸的氛围叹息了一声。 人习于苟且非一日。 如今因为他这位大盈仙人的存在,三一门上下沉浸在所谓“玄门魁首”的虚名安逸中无法自拔,行事思维都有些过于天真了。 世道险恶,要是没了他,这三一又该如何? 左若童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以后之事,他沉声说道,“当今之事,已经不是佛门和道门两家之事,其中牵扯甚大,若是不慎掀起动乱,到时神州不稳,我等又何来安身立命之所。” “师弟,你多久没下山了,过几天随师兄下山去看看吧。” “是。” 似冲恭敬地朝左若童行了一礼,“那咱们现在出发去秦地?” “不,先去天师府。” 面对似冲疑惑的眼神,左若童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天师张静清乃是与我同辈之人,修为不差我半分,以他的阅历修为,不可能没看出如今时局动荡。” “可如今就连龙虎山都下场了,可见如今牵扯进去的门派之间有着不小的猫腻。” “而且剩下那几个道兄,我左若童也打过交道,他们的品行自然再清正不过,可如今就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实在是让我匪夷所思。” 说到这里,左若童眼中划过深深的疑惑,“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三一门不知道的事情。” “我得先去趟去龙虎山,找天师张静清好好聊聊。” “总不能各家都下场了,就我三一门被瞒在鼓里,那可不成!” 说着,左若童大步迈出,周身仙气飘飘,白色的宽袍大袖随风飘荡,宛若一团清风云烟,衬得道人越发出奇。 “说不准有什么仙缘出世,贫道自然要舍己为人,亲自出手将这乱世祸根清理掉,还各派一个朗朗乾坤。” ———————————— 第二章! 还差一章!求催更!求礼物! 第176章 送度牒争夺战,两方对峙 倒泻银河事有无,掀天浊浪只须臾。 如今这奔腾怒吼着的湍急河水上,黑焰弥漫得到处都是,河岸两边站着两方人马。 “阿弥陀佛,虚静道友,我等五台山三十僧众乃是受到净土宗相邀,要去谈经论法的,如今你放出三尸弥漫江面,这让我们如何行走?” 黄河北岸,有一众僧人身披袈裟站在岸边,他们看着涛涛河水,滚滚黑焰,止步不前。 “哈哈哈,各位道友勿怪,贫道一时三尸失控,如今弥漫整段黄河,确实罪过,但贫道也没办法,各位道友就在北岸稍作歇息几日。” 黑焰弥漫,模糊了这些僧人的视线,一道爽朗开怀的声音从对岸传来,言辞之中却并没有多少要道歉的意思。 “那贫僧这就出手为道友镇了这三尸。” 五台山乃是传说中文殊菩萨道场,这位菩萨的传世形象中手执莲花、金剑。 领头的僧人从袖中掏出一朵七品莲花,莲花上光焰斑斓、七彩流转,阵阵清静之气散发而出。 一柄金刚法剑被他从腰间提在手里,湛湛金光闪耀而出。 “不用了,我白云观自会出手。” 说话间,对岸突然升起一阵宝光,只见一柄玉如意和一柄法剑绕着河面凌空飞舞。 “阿弥陀佛,看来只能做过一场了。”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这一挂滔滔江水从西而来,一路穿行在神州大地上,向着东海奔腾而去,江水汹汹、水浪涛涛,道尽了古往今来的风流人事。 如今,金陵城外的一截河流上,两位修为高深的前辈正在这里斗法。 “渡慧,你普陀三寺远在浙地海外,怎么如今竟然有闲心往西土秦地走了?” 一艘片叶孤舟上,一个身穿道袍,头戴冠巾的老道士站在船头朝着对面的一艘船喝问道。 “阿弥陀佛,清虚,贫僧受净土宗相邀,正要前往秦地谈经辩法,你又因何从茅山上下来,在这长江之上阻道?” 一个身披袈裟,手持念珠的老僧人站在船头,纵然前方的茅山老道来势汹汹,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似只是去谈经论道的一样。 “嘿,你一禅宗大能,跑去跟净土宗谈法,你忽悠谁呢?” 身穿道袍的老道士闻言毫不客气地拂袖一挥,“贫道不管,如今有贫道在,渡慧你就休想跨过长江。” “就算你要谈经论道,那也等七天后,这七天你就在这里陪贫道在江面上谈经论道吧。” 对面的渡慧禅师闻言缓缓抬头,眼神中金光闪烁,浑身气势鼓荡凝聚,将那一身宽大的僧衣撑起。 “阿弥陀佛,如此说来,贫僧倒要领会一番清虚道人的道行了。” 说着,他从袖子中掏出一截泛着不朽金光的碧玉杨柳枝,另一只手从身后掏出一个白玉净瓶。 这位渡慧禅师动作迅疾地挥动袈裟,卷起了江面上些许水露,装入了净瓶之中,他一手执净瓶,一手捏着杨柳枝,周身气势虽然刚猛凌厉,但却散发着普渡世人的柔和。 “靠,你这老家伙来真的?” 另一边,清虚道人瞪大了眼睛看向对面渡慧禅师手中的碧玉柳枝、白玉净瓶,“你还把传世佛宝带出来了!” 普陀山是种花有名的佛教圣地,有三大寺庙,分别是普济寺、法雨寺和慧济寺,更是传说中观音菩萨的道场。 “阿弥陀佛,清虚道友还是莫要再诓骗贫僧了,茅山四宝虽然贵重,但你这个掌教不可能空手而来。” “道友莫不是想着暗地里偷袭,给贫僧来一记狠的?” 渡慧禅师神色郑重地将碧玉柳枝插在了白玉净瓶内,周身冒出威严祥和的法光,好似画卷里那手持净瓶普渡救世的观音。 “哼,还好老道下山前算了一卦,至于偷袭,怎么可能,贫道我也是要脸的人。” 见被人拆穿,清虚道人脸不红心不跳地否决了渡慧禅师的“污蔑”。 他袍袖一震,从屁股后的腰间取下一个黑布包袱,他将包袱打开,露出了一方玉印、一块玉符。 正是九老仙都君印,还有那镇心玉符。 他掐起符诀,将手中玉符凌空一抛,玉符上符文流转,实质的温玉虚化成了道道奥妙的符文,加持在了清虚道人身上。 他一手托着玉印,一手掐着一张金色的符箓,神色庄重。 薄薄水雾弥漫的江面上,一道一僧两人手执传世法宝凌空对峙,僵持许久就是不见二人动手。 江面上,清虚道人和渡慧禅师两人大眼瞪小眼,他们周身散发着的光辉也渐渐隐没了下去。 “渡慧,你怎么还不动手。” “清虚,莫要打哑谜了,如今咱们都在拖延时间,就看天意怎么安排了。” 一僧一道僵持着,二人手中架着法器,都明白如今不是斗法的时候,斗法的输赢算不了什么。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时间,谁能最快见到那个大梦之人,谁就是真正的赢家。 如今这场面,看似茅山拖住了普陀三寺,但其实也是普陀三寺牵制了茅山,让这一支上清道统无暇他顾。 真正要出手的,乃是那些靠近秦地,距离大梦之人最近的门派。 道门遍布神州,佛门也不差,就看哪方能最快见到那大梦之人。 这两个久经世事的老修行自然心知肚明,但因为距离秦地太远,只能互相牵制。 “林师兄,师父这是在干嘛?” “笨,这是在威慑。” “可我怎么看着师父倒像是有些怕了......哎呦!” 江面上,清虚道人身后的江面上有一艘小船隐藏在水雾中,两个眉眼间散发着正气的小道士窃窃私语。 “什么叫怕了,有你这么说咱们茅山传承的吗?” 一个身姿端正的小道人敲着另一个带着圆框眼镜道人的脑袋,“这叫高手之间的过招,用心学着点。” “还有,如今最要紧的不是斗法,是拖延时间!” “哦......不好了,师兄,那渡慧禅师果然也带了弟子暗中行事。” “不好,赶紧上去拦住。” 说着,两个道人手掐符诀,招来了流风叠水,推着两人的小船朝着渡慧禅师背后露出的另一艘小船行去。 江面上,两方人马一时隔江对峙,两个老修行站在船头,剩下的弟子们互相缠斗。 …… 长江上,薄薄的水雾遮掩了这一切,另一边黄河之上,滔天黑焰伴随着滚滚黄沙巨浪蔓延在整段江河上。 龙虎山,天师府 老天师张静清盘坐在房间内,突然他眉头一皱。 “不好,贫道要闭关了!” ———————————— 为小明老师的打赏加更! 多谢大家的支持,求礼物! 第177章 路遇武当三人,左若童上门 老天师张静清盘坐在蒲团上,虎目一瞪,眼中流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左道友,你这让贫道如何说?” 他刚刚算出有客来访,但左若童这个客人却不是他想见的,因为对方的地位和他们这些玄门掌教有些许微妙的不同。 三一门因为左若童这个“大盈仙人”的存在被世人尊为玄门魁首。 甚至因为逆生三重那仙气飘飘的卖相,世人认为左若童乃是实打实的玄门第一人。 虽然实际上,张静清若按照修为并不差左若童分毫,但他的长相却有些潦草,说到底,这人还是看脸的。 对于这些虚名,张静清和一众玄门掌教并不在乎,因为玄门第一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左若童凭借自己的实力、人品挣得了第一的宝座,也承担了第一的责任,他们自然钦佩。 而且三一门所谓的玄门魁首,在他们这些身负通天禁制的掌教眼中,就是水中月、雾中花。 不过是一场空幻罢了! 但如今不同了,吕谦这个大梦之人的到来,宛如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了一道涟漪,让这虚幻的华梦变得动荡起来。 龙虎山、茅山、普陀三寺、五台山、青城山、峨眉山、三魔派...... 这些正统玄门的掌教凭借自己“上头有人”的关系,得到了一二消息,纷纷手持传世法器下场。 三一门这个所谓的玄门魁首,却只能依靠小栈传递的消息猜测其中可能有什么隐秘。 其中真假玄门,明眼人一看便知。 这种事,一众玄门掌教却是半点也说不得,因为他们身上有着祖师遗留的通天禁制。 但要是不说,亲眼看着左若童这位“真仙人”陷在“假玄门”无法自拔,却又十分的不地道。 说不能说,不说又尴尬。 思来想去,如今只有闭关不见,才是最好的做法。 “晋中,为师昨夜翻阅典籍,略有所悟,接下来将会闭关七日,若有来客,谁也不见。” 张静清唤来了自己的弟子,朝着田晋中吩咐道,“记住了,是谁也不见!” 他一脸郑重地强调,但话一出口却又犹豫了片刻,转了个口风道,“若是三一门左门长前来,你就跟他说,是非真假,何须固执太多。” “道由人走,未到终点,谁又能说通不通。” “好了,去吧。” 说完,他调转身形面壁而坐,看起来到真要闭关了。 “是!” 一众弟子对天师模棱两可、暗藏玄妙的话感觉不解,但一听到左若童的名号,纷纷觉得其中有什么高深的道理,当下也不做纠结,退出了张静清的房间。 “吱呀——” 木门转动的声音落下,略显昏暗的房间中,张静清原本闭起的眼睛又缓缓睁开,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 “这群小兔崽子,皮相什么的就那么重要吗?是老夫长得不够端正威严?” “这一个个的,耽于浮华、陷于皮相,哼!” “罢了,左门长,贫道也只能说到这里了,但愿你那道心能受的住,一生修道,别最终道心崩碎。” 老天师张静清摇了摇头,转身从床底下翻出几本无皮无封的书籍,就着窗户透露的光悄悄看了起来。 “这个不够大,这个画的太浮夸了,哎呦,这个不错......” 静的房间内,回响着书册翻动的摩挲声,还有老天师低声的调笑。 …… 两日后,武当前往秦岭的一条小路上 灰头土脸的武当三人组走在路上,周圣浑身沾满了泥灰,洪音披头散发,只有背着蓝布包袱的周蒙尚且整洁干净。 “周大猴子,你他娘的真不靠谱,我都怀疑以后会被你坑死。” 洪音扯着身上破烂的道袍,朝着一旁的周圣愤愤不平地骂道,“带路带到泥沟里去了,还害得我被狗群撕咬......嗯,你咋不走了?” 低着头的他撞在了前方止步不前的周圣身上,洪音抬起头看着周圣满眼呆愣的看向路的另一头,口中自言自语。 “乖乖,骑白虎,这人绝了!” “哪呢......我去,还真是金睛斑斓白虎。” 洪音顺着他的视线转头,只见迎面走来了一个背着木剑、臂弯搭着一杆拂尘,跨坐着白虎的小道人,那道人的年纪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 “敢问道兄,可是叫吕谦。” 走在后头的周蒙认真地打量了片刻,等吕谦来到了近前,出声问道,“我们三人是武当弟子,下山送度牒的。” “小道正是吕谦。” 骑在白虎上的吕谦看向三人,他对照着日后的印象,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笑着点了点头,驱着白虎朝三人走去,“见过三位道兄。” 没想到黄粱一梦,还平白涨了辈分。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片刻,周圣晃荡着两截破袖子走上前来,“不是道兄,是师父。” “我们仨比你长一辈,这是你师爷的安排。” …… 闽地距离龙虎山并不遥远,再加上左若童和随行的似冲修为高深,他们开着逆生,一路朝着天师府奔来。 两日后正午,白衣白袍、仙气飘飘的两人来到了天师府门前。 左若童看着天师府的匾额,心中略有些颤动,他摇了摇头,将某些猜测压了回去。 世人称他为“大盈仙人”,称赞的不止是他如仙的外表、高深的修为,还有他那如圣贤一样的品行。 而有着“仙人”之称、圣人之心的左若童时刻清醒,并没有被玄门虚名所迷惑,他这一路深思,自然发现了其中的一些端倪。 玄门掌教,我三一真的是玄门吗? 玄门乃是一个称呼,称呼那些门内有通天之路的道统门派。 如今下场的道门佛派,那可是实打实的仙人遗留,羽化飞升之遗迹。 带着这样的疑问,左若童还是走向了天师府的大门,纵然结果如何,他还是要去面对。 “来客留步,可是三一门左门长?” 候在天师府大门旁的田晋中看着两人仙气飘飘的模样,再看那领头的左若童神采飞扬,周身白炁氤氲散发,当即上前拦住两人。 “小友,我便是三一门左若童,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找天师,不知可否引路?” 左若童看着面前还有些稚嫩的田晋中,也没有拿出门长的气势,反而心平气和地对田晋中问道。 “家师此前宣布闭关七日,如今方才第三天,而且家师还说,这七日内谁也不见。” 田晋中看着宛如图画中走出的左若童,仿佛见到了偶像一样,略显激动地说道,“而且家师闭关前还给您留了话。” “哦,不知小友可否转告。” 左若童笑着点了点头,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田晋中学着张静清的语气,严肃着脸说道,“家师说,是非真假,何须固执太多。道由人走,未到终点,谁又能说通不通。” “呵,真假虚实,到头来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吗?” 左若童听完这句话后,没有失态,好像还是那个波澜不惊的在世仙人,但他周身氤氲飘散的白炁却鼓荡翻涌了片刻。 他站在天师府门前,透过洞开的大门朝里面朗声说道,“感谢天师赠言,如今幡然醒悟,到还不算晚。” 说完,他调转身形,全力开启逆生三重,浑身气势越发浩然,飘渺白炁变得更加虚幻。 “三花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 “似冲,你自行返回三一门,我要走一趟秦地,为三一搏一个可能。”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的流星从天师府门前划过,流星散发着朦胧气氛,在山道上闪转腾挪朝着远方奔驰而去。 ———————————— 第一章! 今晚还有5k左右! 求礼物,最近作者的数据跌的有些严重,请大家可怜可怜作者吧! 第178章 大白虎,爪朝东,驮着...... “贫道吕谦,见过师父、师伯、师叔。” 吕谦翻身从白虎上跳下来,他接过周蒙递过来的蓝布包袱,朝着三人行了一礼。 不管怎么说,这回黄粱一梦,辈分确实是比之前高了,比云龙师父还高了一辈。 “嗯。” 三人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吕谦恭敬地朝自己行后辈礼,一开始还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点了点头受了这一礼。 “师父,请随我上座。” 吕谦打开手里的蓝布包袱,确认好自己的度牒文书无误后,迎着身材矮小的周蒙走向白虎。 “吼。” 那只白虎瞥了一眼身形瘦小的周蒙,懒洋洋地吼了一声,仰着头朝一旁看去。 但当它看到吕谦晃了晃手里的拂尘,还是颇有些不情愿地伏下身子,让周蒙能够翻身上来。 “师父,请。” “这......这有些不合规矩吧?毕竟是你的坐骑,为师我也不好夺人所爱。” 周蒙看了看四肢伏地的白虎,眼神中闪过一丝羡慕,但白虎锋利的爪牙却还是让他有些不敢上前。 “这有啥不合规矩的,师弟,你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周圣看着周蒙摆手不敢上前的样子,心中荡漾着一阵羡慕到极致的酸涩,“骑虎而行,这还是白虎,就问你这古往今来有几人做过?” 他从破烂不堪的袍袖中伸出一只手,偷偷摸摸地朝白虎油光水滑的皮毛上摸去,但还没等他靠近,白虎就一脸嫌弃地朝他吐了一口气。 “吼!” “嚯,你这坐骑,还真通灵性。” 周圣看了看白虎锋利的爪牙,从心地将手揣回袍袖,“师侄,你师父没那个胆量享受,不如就让师伯代劳吧。” “去你的大猴子,你还是跟我老老实实走路吧。” 洪音收起眼神中流露而出的羡慕,转身扯着周圣的道袍,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朝远处走去。 “哎,别啊,贫道还没试试这千古难得一遇的坐骑呢......” 两人叫嚷拉扯着走向远方,原地剩下了吕谦和周蒙师徒二人。 拗不过吕谦的热情,周蒙最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跨上了白虎,吕谦斜着身跨坐在他后方。 “虎儿,还不行路。” 拂尘的白丝敲了敲白虎的屁股,吕谦指示白虎跟着前方两人的脚步朝着武当山的方向走去。 “吼。” 白虎站起身吼了一声,嘹亮的虎啸声响彻四方,它四爪迈动朝着远处急行而去。 云从龙、风从虎。 吕谦二人坐在虎背上,阵阵清风从他们四周划过,一时间周蒙感觉到自己好似在乘风而行。 “大白虎,爪朝东,驮着两师徒......” 四人一虎的身影在这条小道上逐渐远去,朝着武当山的方向行进。 …… “终究还是慢了。” 当吕谦接下武当度牒文书的那一刻,原本在各地僵持着的道门佛派统统偃旗息鼓,因为这一次的结果已然明了。 终究是哪家人,回哪家去。 度牒文书的作用不仅相当于身份证明,它还象征着那个人属于哪方道统,给持有度牒的人划分一个归属。 此前,下场的道门各派想的是赶在武当之前,将自己门派的度牒交给吕谦,让对方在自己门下挂个名。 至于佛门,他们想的是与吕谦见上一面,给他引一段路,结下一个善缘。 但最后的结果,终究抵不过一个缘分,属于武当的吕谦还是由武当接回去了。 黄河上,原本弥漫的三尸魔焰顿时消散无影,长江上的薄薄水雾也烟消云散。 “阿弥陀佛,因缘际会,不可强求。” 普陀三寺的渡慧禅师叹息一声,领着一众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弟子调转船头,沿着原路返回。 “什么不可强求,说到底还是你们算的不够精,下手不够果决。” 茅山的清虚将手里的玉印和玉符重新挂回屁股后面,“要我说,别管他是武当的,还是天师府的,蒙着头往上冲,贫道就不信做不成大事。” 他站在船头掸了掸被水雾浸润的袍袖,说话间嘴角翘起,心情十分愉悦。 “师父,还是您高,让我们暗地里把【宗坛玉圭】带上了,以大欺小,这阴招使得实在是高。” “去你的阴招,不开窍的玩意。” 清虚道人原本翘着的嘴角被两个弟子的话打断,他额头上冒着黑线,“什么叫以大欺小,这叫有备无患。” “还有,日后机灵着点,管他有没有缘,先冲上去捞一顿再说。” “大不了往茅山里一躲,就连天师也不敢过来,有没有缘那是道爷自己觉得才算。” “行了,起风唤水,咱们也该回山了。” 清虚道人传授完经验后,甩出一道黄符,江面上顿时流风阵阵、水浪叠叠,将三人的小船吹向远方。 …… 龙虎山天师府,老天师张静清翻阅典籍的手突然一顿,脸上笑盈盈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得,之维去晚了,但也不怨他,龙虎山离得远罢了。” 他有些可惜地将手中书卷合起,小心地放回床底原位,“这大嘴巴子,啥时候能比自己说出去的话跑得快就行了。” “但愿他下回能利索点,别等菜上了桌子,都让人给抢了。” 放完自己珍藏的书籍后,张静清打开房门朝外面走去,他看着天上变幻飘渺的白云叹了一口气。 “一步慢,步步慢。” “左门长,道途难走,贫道祝你一路畅通。” …… 此时的左若童全力开启逆生三重,整个人宛如一团飘忽不定的云烟,在道路上闪烁奔腾,山水景物不断从他视野中划过。 左若童虽然不知道秦地到底有什么,但看各派的动静,那绝不是什么简单的机缘。至于那东西对三一门有没有用,那就等他见到再说,他拼的就是这一线可能。 说他此刻疯魔也好、痴傻也罢,但为了三一门的道,他心甘情愿! 一位当世绝顶星夜兼程之下,他的速度比一日千里还要快上不少,三日后,他在前往秦岭的小路上撞见了返回武当的四人。 “前方可是三一门左门长当面,贫道有三一门前掌门绝笔信要交给左门长。” 吕谦跨坐在白虎上,双目之中金红色光焰一闪而逝,他盯着道路前方迅速赶来的流星大喝一声。 白色的流星原本不欲停留,一个瞬身之下已经越过四人奔向远处。 当吕谦话音落下,那颗白色的流星调转方向重新向四人闪来。 “小友所言可是真的?” 道道清风被白色的流星裹挟着吹向四人一虎,朦胧白炁渐渐消散,白色的流星渐渐显露出了真容。 只见仙气飘飘的左若童从白炁中踏步走出,白袍被涌动荡漾的炁流吹拂而起,整个人宛如在世仙真。 “正是。” 吕谦点了点头,从身后取下那个由白袍编成的包袱,扔给了左若童。 “小道自秦岭而来,路遇白虎身披道袍引路,好奇之下跟随白虎入了一处山洞。” “山洞里留有一袭白衣、一封绝笔信、一张说明情况的表文。”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封信和折起来的纸。 “多谢小友了。” 左若童此时不想耽搁,他迅速地揭开书信,那双亮着氤氲蓝光的双目顿时黯淡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飘荡无形的白炁也渐渐消散。 “原来,这便是三一门的缘分吗?” 看完书信的左若童没有了往日里的谦然随和,面容平淡,原本全力开着的逆生三重也退回了往日的状态。 “小友,多谢了。” 左若童将书信收好,朝着吕谦道了声谢,“贫道还有要事,就不耽搁了。” 说着,他沿着小路身形闪动,调整了一番方位后朝着闽地的方向冲去。 另一边,武当三人看着吕谦淡然地和左若童完成了交谈,有些惊为天人地看着他。 “师侄,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是谁,那可是大盈仙人左若童!” 修道之人,哪个不曾向往过左若童那样的仙姿卓然。 大盈仙人左若童的名号,可谓是让这个时代的道门小辈十分推崇。 “知道,但那又如何,都是行路人罢了。” 吕谦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拍了拍白虎,“走了,我还没见过师爷呢。” 如今三一门的承负已经还了,剩下的等他回了武当,就下山朝东北去吧。 这个时代,虽然不缺热血沸腾的人,但可能有一个玄阳道人会更好。 ———————————— 第二章! 接下来,主角就去东北了! 作者一定会努力更新的,求礼物! 第179章 九序心经,推演逆生三重 闽地,三一门 左若童宛如一阵云烟飘回了山门前,他脸色严肃,完全不似之前那样随意谦和。 “长青,召集子弟前往祖师堂议事。” 路过门口,左若童大步迈过门槛,朝着侍立在一旁的弟子吩咐道。 “是!” 看到师父步履匆匆地走向祖师堂,长青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前去通知三一门人。 …… 三一门原本只是一个中流门派,甚至因为逆生三重修行起来十分凶险,每代只有寥寥几人。 一直到左若童这个大盈仙人横空出世,将这个地处偏远的中流门派带到了一个不属于它的高度。 在长青的号召下,众人只能疑惑地前往祖师堂,但当他们迈进这方院子,只能看到左若童盘坐在院子中央的地面上。 在他的身前叠放着一套白袍白衣,样式和三一门道袍一样,但却略显陈旧破损。 “师兄,您召集门人前来,有什么要事商议?” 似冲疑惑地从人群中走出,“难道是秦地一行,并没有得到仙缘?” “不,我虽然没有得到仙缘,却得到了属于三一门的缘分。” 左若童缓缓睁开双眼,他将面前的白袍白衣捧起,站起身走到似冲面前,“师弟,你可还认得这身袍服?” 似冲疑惑地接过左若童手中衣物,皱着眉头翻看了片刻后,突然激动地向左若童开口问道。 “这是师父的道袍,师兄,您可是得到他老人家的踪迹了?” 在当初左若童继承掌门之位后,他们的师父就下山云游,寻找突破三重的法门去了,这几十年来没有半点音信。 “是得到了,但却不是好消息,师父他证道失败,散道了。” 左若童闭上眼睛,从怀里将吕谦给他的书信递给似冲,“师弟,等你看完之后,你就会明白师兄今天要做什么了。” 似冲先是悲痛,然后不解地接过书信,但当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他颤抖着瞳孔,手下用力,想要将这封书信撕毁。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师父的绝笔信!” “轰!” “孽障,你要欺师灭祖吗?” 一只冒着白炁的大手夺过了书信,然后手背反转,朝着似冲的胸膛打去,庞然大力推着似冲轰然撞在了院墙上。 左若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朝夕相处的师弟,他没想到似冲能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 这个师弟宁愿将师父的绝笔书信毁掉,也不愿意让逆生三重的秘密曝光。 原本他想着先说服似冲,然后两人一起将逆生三重是场骗局的事情昭告门人。 但左若童却没想到,似冲竟然敢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阻止他。 在场的其他三一门人震惊疑惑地看向两人,有些不理解场面怎么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似冲被左若童反手一掌砸在了墙上,他踉跄几步,浑身白炁涌动,断裂的骨头脏腑缓缓修复。 他看向左若童,眼神中满是悲切,“咳......师兄,这是假的,您不能信啊!” “噗通!” 说完,他朝着左若童的方向猛然下跪,他举止癫狂地大吼道。 “师兄,左门长,大盈仙人,逆生三重没有错,错的是写这封信的贼人!” 左若童看着掩耳盗铃的似冲,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彻地坚定了起来,他一脸肃容的转身看向下方的门人弟子。 “诸位,今天我左若童,以三一门长的身份向天下宣布,逆生三重......是场骗局!” “师父,您在说什么,逆生三重怎么可能是场骗局,您是没找到仙缘,所以有些失了方寸吗?” 下方,身为大师兄的澄真从弟子中走出,用自己大声的质问掩盖了弟子们的慌乱。 “澄真,连你也沉浸在虚名中无法自拔了吗?” 左若童看着身为自己继承人的澄真,对方错了一眼,不敢和他对视,但那一瞬间的狠辣虚伪确实惊讶到了他。 “好好好,想我三一门以诚立身,以诚为戒,甚至入门筛选也要以诚为试题,没想到却出了两个不诚的贼!” 他失望的看向两人,脑海中回想起两年前那个被自己评价为不诚,送下山去的李慕玄。 “罢了,且让我这个门长给各位讲解一番逆生三重的骗局。” 左若童伸手按下了众人的疑惑,重新坐在院子中央,宛如平日里讲道说法那样。 在场的弟子门人也纷纷停下了慌乱,认真地坐在地上听左若童讲解逆生三重之道。 说到底,不管似冲和澄真怎么闹,大盈仙人左若童才是三一门的金字招牌、定海神针。 只要左若童还是那个返老还童、功力高深的大盈仙人,那这三一门永远也乱不了。 看着下方镇静下来的众人,左若童的心里有了些许慰藉,他缓缓沉声开口道。 “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会元功。这便是三一门的理念,也是逆生三重的总纲。” “人之降世,先天一炁顺应道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从而演变为了四肢百骸、脏腑经络。” “顺之,则人可享福寿安康,但却难逃一死,逆之,则有一线生机。” “逆生三重期望将人重炼回先天一炁的状态,由此追求羽化登天,但实际上即便是三重,也通不了天。” 左若童摇了摇头,他指着手边的遗物白袍,“这便是你们师爷的遗物,他可能半只脚踏进了三重,但最后却是散成了一团流散之气。” “逆生第一重,真炁充盈,炁化皮肉。练成之后,举手投足皆有龙虎之力。” “这一重,对应的是将人体精、气、神三宝平衡熔炼,变【万物】为【三】。” “逆生第二重,炁化筋骨内脏。练成之后,水火不侵,刀斧莫伤。若是练到深处,可诸邪莫侵,百病不生,即便断肢亦能再生。” “这一重,对应的是将三宝归为性命二者,试图变【三】为【二】。” “但从这一步开始,逆生三重就走错了路!” 说着,左若童开启逆生三重,周身白炁飘荡,宛如一尊云中仙人在世。 “从这一步开始,逆生开始过分追求所谓的炁化,失去了锤炼性命的作用。” “门内的心法《九序心经》中记载,这一步要从【艮背】领炁,炁顺着背逆督脉,冲灵台,锻炼元神,增长性功。” “按照人体八卦,人的背部属【艮】,为阴,从这里生发周天,锻炼性命的作用自然微乎其微。” “过灵台之后,这股周天之炁不在五脏循环,反而直冲四肢百骸,失了锻炼命功之能。” 左若童一边指着自己的周身各处,一边仔细地给下方众人讲解。 “自此以后,性命之功逐渐失衡,逆生做到了逆天而为的炁化,但抛却了性命双全的道路!” “二重之后乃是绝路,若想继续走下去,只能寻找外力不断破除逆生的状态,让炁化的能力去自主地增长命功。” “因为每一次的破碎,都将迎来更加凝实的炁化,这象征着自身命功的不断提升。” 他摇了摇头,“至于第三重,门内传承许久,也无记载有人明确到达这一境界。” “就连我,如今也只是在逆生二重之内,未到三重之境,所以一时也不能为你们讲解过多。” “至于刚才我所说,乃是我的师父集合了紫阳派的丹功之后推演而来,其中也加了我自身的印证,确实可信。” “逆生三重若是走下去,要么化做青烟流风,自此消散在天地之间。” “要么在破碎中不断重构,性命修为不断平衡,最后返【二】为【一】,抱营自身,但这个状态远远称不上羽化飞升。” “这个状态,只是逆生又来到了新的高度,彻地走进了死胡同!” ———————————— 第三章! 三一门的原型是历史上明朝的子午夏教,传承心法《九序心经》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作者对于逆生三重之路的推演,也是来源于此! 求礼物! 第180章 逆生三重的路,前往东北 “可是如果逆生是条断路,难道我们要放弃逆生三重吗?” 听到左若童的一番论断,在场的弟子们还是难免忧虑恐慌。 世人求道问玄,多是求那层外表的仙人之姿、真人之态,而不问内里的玄奥真章。 一是因为世人多庸碌,一个时代中,天资绝顶者仅寥寥几人,剩下那些绝大多数人的天资阻拦了他们的视野。 二是道途难寻、道理难明,即便是玄门中的求道者,也多是门中客,而非道中人。 这些门中客匆忙一生,也未能明白自己所求之道如何去走、以及走向何方,因此他们在道途上极易迷失。 漫漫道途,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便是属于那些前人祖师们的孤寂。 难难难,道最玄,若无后人追其上,只把道心空耗光。 所以当初的道祖老子证道之后,骑着青牛出了函谷关,他本来空空而来,又即将空空而去。 但面对函谷关守将尹喜的请求时,道祖老子也犹豫了,他给后来人留下了五千言《道德经》。 《道德经》,阐述了何为道,为后来人指明了修行方向。 这位道祖老子,也在前路等待着后人沿着他的脚步追逐其上。 面对下方众弟子的慌乱,左若童并未制止,因为这是人之常情,即便是他心中也有所牵绊顾虑。 逆生三重虽然是一条走歪的断路,但三一门却不能抛弃这条断路。 因为逆生三重是三一门的根! 左若童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逆生三重的骗局,不是要刨根换种,放弃逆生三重,而是想要为三一门续上断路。 但延续道途是何等的难题,纵然是他这位大盈仙人也没有把握。 因此,他需要与他同行之人,也就是如今的三一门,他要集众人之力去走出一条正道! 而且,为三一门延续道途,这是牵扯到整个三一门的大事,不应由一人承担。 纵观千古,哪怕是全真祖师王重阳,他在成道路上也离不开弟子门人的帮助。 所以,左若童在等,等这些迷茫的门人变成与他同行之人! 片刻之后,当在场的弟子们重新安静下来,并且把他们的视线投到左若童身上时,这位大盈仙人终于笑了。 “哈哈哈......吾道不孤,吾道不孤!” 左若童十分开怀地仰天大笑,他周身散发出的白炁愈发朦胧飘渺,将这位在世仙人衬托得更加出尘。 但下一瞬,宛若要合道炼虚、蜕凡升天的左若童突然变了,变得和一个凡夫俗子无异。 虚无氤氲的白炁统统消散无影,原本出尘的大盈仙人没了周围衬托的“仙气”,反而沾染了些许尘灰。 “诸位,你们可愿与我左若童一起,为三一开新路,为逆生续道途!” 他的声音清朗浑厚,好似云烟雷鸣,正气盎然中又夹杂着烈烈决心,响彻在在场每个人耳边。 他的言辞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十分的肯定,将众人原本动荡的心绪重新镇压了下来。 “我等愿意!” “既为三一门徒,当为三一续道!” …… 在场的众位弟子门人全部端正严肃地朝前方的左若童行礼,祖师堂的院落里回响着他们坚定地声音。 左若童从地上起身,他嘴角含笑地看向众人。 “吾与诸君共勉!” “是!” 一场牵扯三一门上下的动乱在左若童这个定海神针的镇压下霎时平息。 三一门断了的道途上在这一刻多了许多人的身影,他们与左若童站在一起,朝着未知的前方探索。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三一门集合了众人之力,想要走出一条通天之路,那边的武当山此时颇不平静。 武当山道上,白虎驮着周蒙、吕谦二人在后,前方走着周圣、洪音二人领路,四人沿着有些破败的山道朝山上走去。 祖师殿广场前,一个身材矮小老道士低眉颔首,背着山道站立,正是现任的武当掌教,也就是当初派弟子下山的那位。 当四人一虎走到殿前广场,背对众人的武当掌教缓缓睁开眼,不紧不慢地转身说道。 “回来了?” “武当弟子吕谦,见过师爷!” 原本跨坐在白虎背上的吕谦当即跳下虎背,捋着拂尘朝对方行了一礼。 另一边的师兄弟三人,也跟着行礼,只不过周圣和洪音脸上却闪过一丝古怪,他们的师父又开始装模作样骗小辈了。 “回来就好。” 武当掌教行为举止间一派仙风道骨,举手投足都有一股道门前辈的风范,他捋着胡须朝吕谦打量了片刻。 “吕小子,你先跟我过来一趟。” 武当掌教领着吕谦朝大殿内走去,两人身后白虎亦步亦趋,扭着斑斓白尾紧随其后。 “吱呀——” 伴随着两人一虎走进大殿,门窗好似被风吹动,紧紧关闭了起来。 寂静的大殿内,吕谦环视着周围熟悉的场景,略有感慨,当初的他就是在这里拜入武当。 “武当吕谦,见过太师祖!” 感概了一阵后,吕谦恭敬地朝前方的武当掌教再行了一礼,道出了自己原本的辈分。 “好了,莫要拘谨,我能料到你是周蒙的后辈,却没想到你都是他的曾徒孙了。” 老道士站在供桌前,点了三道清香插在了桌子上的香炉之中。 青烟袅袅,宛如三道白练冲入虚空,周围的场景仿佛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又仿佛没有。 “世事无常,你那个时代可还好?” 吕谦从周围的变化中回过神来,他恭敬地回答道,“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好好好。” 武当掌教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地表情,“剩下过程的就不用跟我说了,道由人走,我们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如今看来,结果不错,那其中的过程就交给我们这些老一辈的来演绎了。” “你日后有何打算?” “弟子启程东北,做一回这个时代的玄阳真人。” 吕谦一挥拂尘,三千白丝在他身前中划过,然后顺畅地搭在了臂弯上。 他的面容看起来很是淡然,仿佛在说一些平常之事,“黄粱一梦断千古,是非真假凭人定。” “弟子本就是大梦而来,其中真假不必计较,但弟子这次只求顺心而行。” “倭人占我家国之土、杀我血肉同胞、毁我经史典籍、盗我传承文化......” “弟子但求顺心、不问前程!” 武当掌教似乎早有预料,他叹了口气,“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你小子当真悟了个透彻。” “去吧孩子,武当永远是你的家。” ———————————— 第一章! 今晚还有4k保底,也就是两章,求礼物! 第181章 道士下山,路遇故人 “道士背剑下山去,手执拂尘跨虎出。” “世间纷乱波澜起,荡魔真武再临凡。” “哈哈哈......” 武当的石阶山路上,一个挽着拂尘、背着木剑、斜跨白虎的年轻道人从山上走了下来。 这年轻道人正是刚回到武当的吕谦,他没有在武当多做停留,反而像是一个旅途的过客一样,再次潇洒地踏上了北去的道路。 山顶上,武当掌教带着自己的一众弟子注视着一人一虎渐渐远去的身影。 “师父,咱们不留下他吗?” 周圣将手搭在眼眶上,眺望着吕谦的背影,眉宇间没有了往日的轻松恣意,反而忧心忡忡。 他虽然不问世事,但自有一颗玲珑心,隐约猜出吕谦不是一般人。 当他看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吕谦,不取山间清静,反而冲入山下混乱的尘世,心中很是复杂,钦佩中夹杂着一些羡慕。 周圣钦佩吕谦的清明自在,同样也羡慕他这一份不受拘束的自然清静。 “不必了,他的道不在这里。” 武当掌教一脸淡然地看着吕谦逐渐远去,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渐渐捏紧。 “我思故我在,心若定,何须分那真假虚实、幻梦俗世。” 说完,老道士背着手转身走入祖师大殿,“你们各就各位吧,老道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和祖师聊聊。” “是!” 一众弟子朝着武当掌教的背影行了一礼,目送他再次走进祖师殿,然后散回原位。 天行有常。 这世间的一切都在滚滚向前,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留,但可能会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发生转折。 吕谦就好似一颗被突然投进奔涌江河里的石子,总会掀起属于自己的朵朵浪花,浪花汇聚翻涌,从而形成滔天巨浪,卷着时代的风沙奔腾汹涌。 山顶上,周圣、周蒙、洪音三人依旧站在原地,直到吕谦的背影消失在了山道上。 周圣宛如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他挥舞着被狗撕成布条的的袖子,“散了散了,贫道还得去补一补衣裳。” 洪音难得没跟周圣呛嘴,他沉默地让开道路,正要一起朝住处走去。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周蒙突然皱着眉头看向山下,出声问道,“等会,山道上是不是有人来了?” “敢问吕谦道友在吗?” 山道上突然响起一声嘹亮高远的声音,只见一个打扮有些邋遢的年轻道人,背着一个白色的包袱闪身跳上了山顶。 “小道龙虎山张之维,奉师父之命,前来给一个叫吕谦的道友送度牒。” 那邋遢道人正是日夜兼程赶来的张之维,他站在山顶广场,用自己的大嗓门朗声喊道。 “吕谦道友,贫道给你送天师府的度牒来了。” 周圣、周蒙、洪音三人看着张之维这副自来熟的样子,皱了皱眉,还没等他们开口道明前因后果,原本一直关着的殿门突然再次打开。 只见武当掌教笑意盈盈地端着两杯茶从大殿内走了出来。 “原来是张师侄,正好老道我这多泡了一杯茶,正愁无人分享,如今你来了正好。” 老道人脚步轻快,一脸亲切地将一杯茶递给了张之维,“师侄一路从天师府赶来,想必口舌干燥,正好喝了这杯茶。” “不必客气,你师父和我可是有着不浅的交情。” “多谢师叔。” 张之维看见武当掌教一举一动中不似假冒的亲切,以为自己师父张静清和武当掌教关系不差,于是端起茶就喝了起来。 他仰着头一饮而尽,也没看到武当掌教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话说师叔,您和我师父是怎么认识的,我咋没听他提起过?” 张之维喝完茶,不知为何顿时觉得有些乏累,但他不以为意,好奇地问道,“难道您和我师父都爱看床底下的书?” “谁看那玩意,我俩是在罗天大醮的比试场上认识的。” 武当掌教脸上的笑容顿时古怪了起来,“你师父张静清使阴招,让我在道门大会上丢尽了脸面。” “从那以后,这交情就结下了。” 听到这里,张之维顿感不妙,他看向手里的茶杯,身上传来的疲惫感越发强烈,“您这结下的不是交情,是梁子吧?” “还有您这茶,怎么让师侄我越来越困......” “噗通!” 还没等张之维说完,他双眼一闭,四肢瘫软倒在了地上。 “哼,你师父比赛藏拙,谎称自己雷法不精,却把老道我一顿好劈。” 武当掌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将另一杯茶甩手倒在地面上,“吕小子刚走,可不能让你追上。” “武当特制的麻沸散,管保让你睡上两天,师侄就先在我武当歇会儿吧。” 说完,他转身再次朝大殿走去,“这两天你们仨给贫道看好了他,别让他跑了。” “还想算计我武当的人,没门。” “是!” 三人沉默地见证了这一幕,然后拖着地上呼呼大睡的张之维朝后山的住处走去。 …… 另一边,龙虎山天师府,刚过了两天清静日子的老天师张静清感觉浑身不得劲儿。 他一边翻着自己珍藏的秘籍,一边挠头思索,“这两天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之维他到了武当应该自己就回来了才对,算算脚程应该还有几天......” “不好,忘了告诉那孽障,武当山不能上!” 张静清刚翻了一页书册,突然往日的一段回忆浮现而出,“静真那小心眼的别让他撞枪口上了。” 当初老天师那一辈的道门盛会上,各脉小辈们切磋交流。 他年轻时还有些狂妄,为了确保夺得魁首,暗地里使了些手段,让武当掌教静真道人不体面的下场了。 “啪!” 想到这里,老天师无奈地一拍额头,“得,这回就让那孽障帮我还债了。” “让那孽畜吃吃苦头也好,江湖险恶,老人小孩女子,尤其要提防。” 说着,老天师转头又翻起了秘籍,“说的就是书里这样的,这个太小了......” “哗哗哗......” 老天师的房间里又响起了书页翻动的声音,其中时不时夹杂了两句点评。 …… 下了武当山,吕谦骑着白虎朝东北而去,一路上若是遇到城镇,就用双全手将白虎外貌改变,收敛了一些凶气。 七日后,一人一虎来到了汴梁城。 吕谦骑着白虎走在街道上,寻常人见到他虽然觉得稀奇,但却不敢上前。 突然,他听到有些熟悉地嗓音,那婉转娇俏的女旦声从街边的一处酒楼内传了出来。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赵吉?” ———————————— 第二章! 主角路遇“故人”了,你们猜这次能见到哪些人? 还有一章!我看看能不能写长一点,求礼物! 第182章 吕慈:爹,您背着我娘和别人通奸了? 听着这熟悉清越的女旦声,吕谦脑海中顿时回想起当初遇到的三个全性老鬼。 这声音正是其中的【妖旦】赵吉。 几分好奇之下,吕谦驱着白虎来到了路边的酒楼,透过窗户往里面看去。 酒楼中央有一方戏台,戏台上,一个虞姬打扮的花旦做着功步,动作之间虽然娇柔,但不失几分英气。 根据吕谦从小栈那里得来的消息,赵吉原本只是一个唱戏的伶人,20岁时遇到无根生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归来后便宣称加入全性。 从此以后,一代名角封台罢演,当了全性的【妖旦】。 “这经历,怎么跟夏柳青那么像?” 吕谦摇了摇头,一时间联想到了夏柳青的经历,与赵吉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年轻时的夏柳青乃是正统傩戏出身,甚至也是当今时代的名角,火遍了大江南北,说是一曲千金都不为过。 但就是遇到了跟在无根生后头的梅金凤,从此又是一个名角退出舞台,正统的傩戏传人成了全性的【凶伶】。 “这无根生,当真是搅动风云,害人不浅。” 他摇了摇头,正在思量着要不要下手,以及如何下手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更加熟悉的声音。 “呔,那边骑虎的小道士,转过脸来让吕二爷好好瞧瞧。” 听到这个声音,吕谦生理反应似的脸皮一紧,隐隐的幻痛从眼眶处传来。 他调转白虎,转身朝着身后看去,只见一个样貌上和他有七八分相似,浑身充斥着少年意气的人影映入眼帘。 “吼。” 吕谦座下的白虎好像也被两人之间相似的样貌惊讶到了,金色的虎目一转,转头朝身上的吕谦看去。 “二少爷,这道人跟你长得好像!” “不对,他长得更像大少爷!” 另一边,那和吕谦撞脸的少年人身边跟着几个身穿短打的青年,他们看了看吕谦,又看了看身边的少年,也震惊地喊出了声。 吕谦坐在虎背上,他看着对面那个少年,眼神中笑意荡漾,但脸上还是尽力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但另一边那个浑身意气的少年回过神来后,顿时怒目圆瞪,“你这小道士,怎么敢用你吕大爷的脸。” “可是全性妖人的手段,图谋我吕家?” 说话间,他浑身的意气好似化做了锋锐的尖刺,朝着吕谦扎来。 看到这里,吕谦霎时绷不住嘴角,他坐在虎背上拍着腿大笑道,“哈哈哈......吕慈,刺猬......” “哈哈哈......” 吕谦自己也没想到,黄粱一梦之后,竟然能遇见小时候的吕慈。 乖乖,这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当真是想都想不出来! 他看着吕慈那稚嫩的脸庞,还有那浑身带刺的气势,脑海中不自觉地对比起了以后。 但笑着笑着,吕谦又笑不出来了,因为吕慈的转变,以及吕家的转变,乃是因为一场血海深仇! 一本算不完的血账! 只能说虽然岁月是把杀猪刀,但这几十年来的风雨飘摇、深仇大恨,竟然把原本一个风灵俊秀的少年郎变成了一个满脸沟壑的老者。 可悲、可敬、可叹...... 这样想着,吕谦突然又朝着吕家众人叹了一口气。 吕家众人原本脸色凝重,但在看到吕谦有些疯癫的举止之后,纷纷疑惑地消除了敌意。 “怎么办,我怎么看这小道士又像二少爷?” “我也是,刚才的样子像大少爷,如今又像二少爷,你们说会不会......” “去你的,咱们家主是那样的是那样的人吗?” “就是,咱可是堂堂吕家,家主应该做不出那样的事吧,私生子什么的......” …… “你们说什么呢?” 吕慈黑着脸打断了身旁众位吕家人的低声揣测,他黑着脸,额头上冒出几根青筋,死死地盯着吕谦。 “小道士,你叫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吕谦促狭一笑,他拂尘一挥,一派深厚的道门气氛悠然而出。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姓吕,单名一个谦字。” 听到吕谦的名讳,对面的吕家众人更加惊讶,“吕谦?” “仁义礼智信,慈忠孝恭谦,温良俭约让......” “乖乖,这按照吕家的字,该不会真是吕家主造下的孽债吧?” “看样子这小道士也就十四五,倒跟大少爷差不多大,那这样说来,家主在夫人怀大少爷的时候......” “有可能!” “够了,你......” 吕慈手指着吕谦,气得有些浑身发抖,他颤抖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吕谦”这个名字,太符合吕家人取名的风范了,而且对方那综合了他和大哥吕仁的样貌又是一大铁证。 纵然他平日里如何神思敏捷,但面对自己老爹可能欠下的风流债时,大脑顿时失去了控制。 “嚷嚷什么呢,小兔崽子,没看到我和你王叔正谈生意呢?” 就在两方僵持的时候,酒楼二层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中年人从中探出了头。 他皱着眉端起脸色,正要训斥几句,但当他看见跨在虎背上的吕谦时,瞳孔顿时震颤了几下,喉咙里蓄势待发的话也含糊了起来。 “我,这,你,那......” 这中年人身穿短打,一身武人打扮,周身却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 但此刻,原本的威严统统消散一空,他呆愣地看向吕谦,双眼眨了眨,又缓缓转头看向吕慈。 “怪了,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两个老二了,刚才的老大呢?” “爹,您瞧什么呢?” 就在中年人愣神的时候,他的身后又探出一个脑袋,样貌和平静状态下的吕谦有着八分相似。 “老二,你怎么骑着白虎......等会,怎么有两个老二?” “吕兄,吕贤侄,你们瞧啥呢,也让我们父子俩瞧瞧。” 酒楼的包厢里又传出一道声音,紧接着,一大一小两个头从窗户里冒了出来。 小的是个小胖子,骑在了大的中年人的脖子上,两人衣着富贵,清闲散人的气息流转而出。 “吕伯伯,这还有一个兄弟你咋不介绍?” “吕兄,你家还有老三?” …… 窗户上钻出的两大两小看着下方的吕谦和吕家众人,同时愣在了窗户边。 下方,吕慈看着那武人打扮的中年人,脑海中顿时神光一现。 “爹,您背着我娘和别人通奸了?” ———————————— 第三章! 作者这两天会努力更新的,求礼物! 第183章 吕家主:我也没有私生子啊 “爹,您背着我娘和别人通奸了?” 吕慈的一声大喝将窗台上愣神的四人惊醒,但是还不等四人开口,吕慈的另一声大喝又再次将他们震得发懵。 “这小道士叫吕谦!” 当吕谦二字被喊出,原本正要开口的吕家主瞬间回忆起了自己往昔的风流韵事。 人不风流枉少年,身为世家家主,年轻时的他自然身经百战,但都没走到最后一步。 习武之人,阳元肾精还是很重要的,看看可以,但不能上手。 片刻之后,还没翻完旧账的吕家主顿时反应了过来,自己也是被气糊涂了,竟然顺着吕慈的话去思考自己的风流旧账。 反应过来的他指着吕慈怒骂道,“小兔崽子,你爹我行得端正,看老子回去之后怎收拾你!” “至于这个吕谦......” 吕家主转头又看向骑着白虎的吕谦,看着对方那和自己两个儿子十分相似的外貌,实在是让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旁的王家主看出了吕家主的窘迫,他有些稀奇地看向吕谦,开口替自己这位老朋友解围。 “吕谦小子,你这一身行头不赖啊,是哪家山上下来的?” “在下武当玄阳道人,骑虎下山荡魔而去。” 吕谦挽着拂尘,笑盈盈地看向窗户里冒出的四人,“至于在下的出身跟脚,却是齐鲁之地、吕家之人。” 听到他的回答,原本笑呵呵的王家主顿时收起了笑脸,神色古怪地看向一旁的吕家主,悄声说道。 “吕兄,这还真是你家的人,话说你背着嫂子出来找别人,也不知道收敛着点,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瞧这模样,都跟吕仁贤侄差不多大了,你这也太不讲究了。” 王家主啧啧称奇,没想到一向端正的吕兄弟竟然玩的这么花。 “这孩子不是我的啊......话说王兄,你可还记得,之前从龙虎山流传出来的消息吗?” 吕家主无奈地蒙着头正要解释,转眼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低声问道。 “吕谦,吕谦,对了,难道是天师下山送度牒的那个?” “我瞧着像,咱们先把他叫上来问问,我估计里面玄机不少。” “行。” 王吕两位家主交换了几个眼神,然后朝下方开口道,“吕谦小兄弟,可否上来一叙,陪我们俩吃个便饭?” “有没有水晶肘子?” 跨着白虎的吕谦眼睛一亮,他还没品鉴过百年前的老手艺呢,也不知道如今的水晶肘子尝起来味道如何。 而且刚才自己一番话可谓是给这个高祖父泼了不小的脏水,也得上去解释解释。 “有,肘子管够,你要鱼翅也有。” “得嘞,多谢两位,虎儿走,今天贫道带你吃顿好的。” “吼!” 吕谦笑着一挥拂尘,座下的白虎四爪一迈就进了酒楼,冲进了王吕两家的包房,身影迅疾如风。 进入包房,两方人马近距离一看,吕家主不知为何,在见到吕谦之后,确实有种血脉上的亲切油然而生。 “你们先下去吧。” 王家主把自己的儿子王蔼从脖子上放下,将在场的剩余人等全部清空,只留下他们两个家主和吕谦。 “是!” 吕仁眼见事情中有些蹊跷,于是领着王蔼和一众人等退了下去。 “吱呀——” 房门紧闭之后,王家主袖子一动,一杆白玉毛笔探出,凌空画出了几个斗大的【封】字。 这些【封】字飞速飘向门窗,转眼间形成了一道淡墨云烟的结界。 做完这一切,王家主转头看向吕谦,只见一人一虎毫不见外,直接在桌子上大快朵颐了起来。 桌面上的菜在两张血盆大口的吞噬下转眼间少一半。 “嘿呦喂,这吃相当真像我王家人,吕谦小子,给我们哥俩透个底,你究竟是打哪来的?” 吕家主闻言也从血脉中清醒过来,他盯着吕谦,眼神却怎么也凶厉不起来。 吕谦拿起餐巾抹了抹嘴上的油光,将手里的大棒骨扔在一边,笑盈盈地开口道。 “吕家吕谦,见过两位高祖父!” “什么,高祖父?” 王吕两人当即震惊地站起身,各种神思在眼中流转,片刻之后,二人难以置信地对视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们的瞳孔震颤不止,似乎没想到祖辈们流传下来故事竟然有成真的一天。 做为千年流传的世家,有的时候他们横跨的历史,才是他们最深的底蕴。 大梦轮回,那些祖师仙人的故事,他们这些家族甚至亲眼见证过,甚至还参与其中! 历史上那些仙人羽化之后,却还能时常在凡尘现身,正是这个道理。 两位家主从吕谦那潇洒恣意的身影上仿佛看到了一个安稳的后世,当即也笑了起来。 他们知道后人过得不错,那就行了。 前人的拼搏,是为了后人能够站的更高、走的更稳。 他们像是两个长辈那样温和地看吕谦,眼神中的慈爱渐渐掩盖了震惊。 “慢点吃,别噎着,我这就再给你叫一壶茶。” “对对对,玄孙啊,不够王祖爷再给你点,还有你这坐骑,光吃这点哪够。” 王吕二人看着面前的吕谦,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他们缓缓坐下,对着吕谦一阵嘘寒问暖。 “多谢两位高祖父。” 吕谦仿佛也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他伸手接过王家主递来的另一根肘子,大嘴一张啃了起来。 “慢点吃,看你这样子我都要怀疑吕家以后没落了,连一顿饱饭都吃不起。” 吕家主开着玩笑掩盖内心的震惊,他笑着问道,“玄孙啊,你是哪一脉的,是老大那一脉的,还是老二的?” “我太爷是吕慈,至于仁大太爷,不幸罹难,晚辈此次前来,就是为了造就一个不同的吕家。” 吕谦三两下啃完一根肘子,“高祖父,我吃完这一顿就启程去东北了,您和吕家保重。” 说着,他再次埋头吃了起来,一旁的白虎瞥了一眼震惊地两位家主,也跟着舔起了盘子。 “老大,老大他......” 吕家主捏着酒杯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原著里,他因为大儿子的死,心衰过度,直接躺在床上一蹶不振。 “吕兄莫要着急,吕仁贤侄如今还好好的,咱们这回多派些人手,我就不信干不过他娘的倭人。” 王家主按住吕家主颤抖的手,“到时候咱们多掏些银钱,买上几十条枪,再买个能飞的铁壳子,打不过咱还能跑。” “奶奶的,拼不过人,咱就拼家底!” ———————————— 第一章! 黄粱一梦也得加快进度了,大概明天结束! 场面肯定有些壮烈,我得思忖好范围,可不能被人举报,然后被封了! 我试试今天能不能码上1w,求礼物! 第184章 出关东北 王吕两位家主沉默地注视着大快朵颐的吕谦,一场饭局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 他们两人虽然因为家族典籍里记载的故事,对于传说中祖师仙人的手段有些印象。 但如今看着和他们儿子差不多大的吕谦,就这么赤条条地闯向东北,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说到底,一个后辈闯在了他们这些前辈面前,这让他们羞愧的同时又感到骄傲。 临走之时,吕家主拉住吕谦的袖子,将一叠钱票塞给了他,郑重道,“小谦,高祖父虽然支持你北上,但你要记住,此行凶险,万不可大意。” “我这次出来也只带了这么些钱票银两,你就拿着路上使,莫要亏待了自己。” 他注视着吕谦那和自己两个儿子极为神似的神态样貌,有些艰难地松开了手,“好了,去吧。” “回去之后记得给你太爷吕慈带句话,他做的不错。” 吕家主在刚才的沉闷中,思索着吕仁去世后带给吕家的影响。 知子莫若父,吕慈身为他唯一幸存的儿子,为了吕家的延续,吕慈只能从一只刺猬,变成一匹疯狼。 一匹疯狼带领的吕家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那自然可想而知。 但他没有办法,这是为了家族延续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吕家主也只能借着吕谦的口,将自己的称赞传给那个疯狼吕慈,希望那个儿子心里能舒坦些。 “吕小子,你王高祖也没啥本事,就是多了些钱。” 王家主也从袖子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钱,又从大拇指上摘下了一个翠玉扳指,他将吕谦的手摊开,把这些东西交给了对方。 “东北那地界,王家涉足的也不多,但只要你出了山海关,王家的人立刻能给你接应。” “高家因为倭人的原因,缩在山里去了,那边管事的廖胡子和我也有几分交情,回头王高祖用【神涂】给你传个急信。” 王家主摆了摆手,朝吕谦送别道,“我们哥俩都看能看出来,你有你的道要走,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你只管朝前走,不必担心以后。” 吕谦将两位家主给的钱财揣进了袖子,他翻身斜跨,再次上了白虎的背,笑着朝两位家主道别。 “今天吃了两位高祖的席面,也拿了两位高祖的钱财,如今怎么着也得露上一手,就当答谢了。” 说着,他背后的桃木剑散发出耀眼通明的金辉,转眼间,金光木剑化做一团流萤,在室内盘旋飞舞。 金辉流萤宛如虚无,飘荡在白虎身上,将白虎的斑斓皮毛渲染的璀璨绚丽。 吕谦手持拂尘敲了敲白虎的额头,“云从龙、风从虎,如今倒让你也试试腾飞的滋味,起!” “吼!” 泛着金光的白虎咆哮一声,四爪迈出,踩在虚空上却如履平地,它驮着吕谦四肢舞动,直接凌空奔跑了起来。 一人一虎绕着两位家主虚空跑了一圈,等他们眼中震惊之色稍稍收敛,场面更加神异了起来。 “两位高祖,后会有期。” 白虎驮着吕谦朝着窗户猛然一跃,由神涂布置的结界轰然破碎,一人一虎就这样从洞开的窗户冲入虚空而去。 “哈哈哈......” 街道上,看见这一幕的普通人纷纷朝着空中远去的吕谦叩拜了起来,口中直呼仙人。 也幸好如今这个时代对于异人的的管制并不严格,吕谦施展手段也可以放肆一些。 人不轻狂枉少年,莫到老壮空悔切。 恣意妄为的吕谦在半空中骑着白虎,像是话本里要大闹天宫的孙大圣,裹挟着凌霄之势,朝着城外的方向直飞而去。 既然来了一场,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 酒楼的包房内,王吕两位家主站在窗户前看着冲入云层中逐渐远去的吕谦,呐呐无言。 “这小子,不愧是能大梦轮回的人物。” 王家主率先回过神来,他收回搭在眉毛上的手,赞叹道,“根据家族传记,咱们这玄孙,当真是有着飞升之姿。” 吕家主也笑着点了点头,如今看来,那个时代的吕慈苦尽甘来,吕家日后前途无量啊。 “走,喝酒去,今天吕爷请!” 吕家主一挥袖子,动作之间尽显豪迈潇洒,“咱吕家不如你王家有钱,一顿酒还是请得起的。” “嘿,你这话说的,老子今天喝不垮你。” 王家主笑骂了一句,“小二,把你们的珍藏全部给我端上来。” 就在两人觥筹交错,十分得意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阴阳怪气,“你个老不要脸的,还有心情喝酒?” 紧接着,吕慈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愤愤不平地看向吕家主。 “赶紧交代那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吕家主原本火热的心情顿时转化为了熊熊怒火,他身形一闪来到吕慈面前,提溜着吕慈的衣领把他带进了另一个包房。 “王兄,家有逆子要收拾,你先喝着,我随后就来。” “臭小子,老子一辈子的名声差点让你给毁了。” “砰!” 隔壁房门猛地一关,紧接着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 “大哥,救我,老不要脸的要打死我......” “你喊你娘也没用,今天不教教你父子伦常,你还真要反了!” “嗷——” 酒楼内,属于吕慈的惨叫声响彻整条街道。 …… 另一边,汴梁城外的树林中,吕谦和白虎从半空落下,金色的流光在树林中一闪而逝,桃木剑重新显化而出落在了吕谦的背上。 “吼!” 吕谦挥动拂尘敲了敲白虎的脑袋,让它抓紧赶路,“好了,下回有的是机会,咱们先去东北。” 他坐在虎背上,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转瞬间变得严肃非常。 “以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贫道去也!” ———————————— 第二章! 作者可能有些磨蹭,但主要是这个度不好把握,请大家谅解。 求礼物,我争取写的够爽,倭人异人要杀,场面也得写出风采! 第185章 拆神社,天火降世 “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么个鬼东西要拆。” 吕谦骑着白虎,沿着街道,缓缓向尽头的一群建筑走去,那里是一座倭人的神社。 倭人侵占种花领土之后,为了折服种花人的精神,建立了他们的神社,宣扬他们的神道教统。 甚至在种花人路过时,也会受到倭人的强迫,要求种花人朝神社鞠躬致敬。 “伐山破庙,正好是道爷的本职。” 吕谦眼神冰冷地看向街道尽头的神社,手中拂尘一转,三千尘丝散发出凌冽的杀意。 就在他骑着白虎来到神社前时,两个手持梓弓、一身神道教打扮的阴阳师朝吕谦怒喝道,“你滴,怎么不鞠躬?” “鞠你奶奶个腿。” 吕谦从虎背上一跃而下,身形在半空中翻转,朝着两个阴阳师挥动手里的拂尘。 柔软的尘丝裹挟着凌厉的罡风,狠狠打在拦路的两个阴阳师身上,将他们身上的白色狩衣刮得粉碎。 “你......” 两个阴阳师被拂尘打的向后一退,等他们反应过来要朝着吕谦射箭的时候,眼前却划过一道耀眼的金芒。 “唰——” 金光一闪,两个人头飞起,鲜血喷洒而出,将神社门前的鸟居染的鲜红。 “噗通!” 两具无头尸身倒在了神道上,紧接着一道淡白色的火气落在其上,熊熊烈火霎时燃起,焚烧着他们的肉身神魂。 吕谦提着手中的桃木剑,剑身上璀璨绚烂的金芒长明不熄,丝丝缕缕的锋锐之气随着金芒的闪烁吞吐。 他提着剑、挽着拂尘越过尸身,朝着神社内部走去,走到一旁的鸟居前,他信手一挥,金色的剑光跃然而出。 “轰!” 剑光自下而上,从中间破开了鸟居的横梁,庞然大力直接将两根柱梁掀翻在地。 鸟居类似于神社的大门,吕谦这一剑相当于直接破门而入,他踩着倒在地面上的横梁,不急不缓地朝里面走去。 “你们这洞门太小太矮了,还不够格让我小吕祖弯腰去钻。” “阴阳师何在,吕祖今日取尔等首级!” 迈过残破的鸟居,吕谦沿着神道朝内部走去,一边走着,他手中木剑挥舞不停。 锋锐的剑气从吕谦手中跃然而出,席卷向周围的建筑,金光剑影掠过虚空,将沿途的神社庙宇尽数折毁。 “轰轰轰......” 产自神州土地的木柱黑瓦在剑光的照耀下好似迎来了解脱,在剑光中轰然破碎。 道道裂纹蔓延在桩柱之上,庙宇在剑光的冲刷之下晃动不止,转眼间,神社的建筑一栋接着一栋倒在了尘烟之中。 “敵の襲撃!”(敌袭!) 从入口处传来的巨大动静自然惊动了神社里的一众阴阳师,他们手拿着各种法器朝神道上的吕谦冲来。 一时间,数不清的箭矢插着白色的符箓朝着吕谦射来。 “神州之地,无尔等蛮夷之土。” 吕谦望着从神社中现身的一众阴阳师,手中木剑再转,原本劈向神社的剑光朝着阴阳师们斩去。 同时,他脚下重重一踏,太极如意劲卷着滚滚土浪,在他的身前掀起,形成了一道人高土墙,拦住了朝自己射来的箭矢。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来也。” 凌厉的箭矢带着符箓扎在土墙上,道道裂纹在土墙上迅速扩散,下一瞬,一道白色的火光轰然炸开。 “轰!” 炽热的火光照耀四方,腾腾热浪将土墙直接涨碎,一道身穿赤白色道袍,手持烈焰长棍的身影站在吕谦面前。 他神色无喜无悲,手中烈焰长棍一转,耀白色的烈焰在虚空中画出一朵绚烂的棍花。 烈焰棍花凌空绽放,宛如一朵流光焰火,将袭来的箭矢灼烧一空。 紧接着那赤白袍道人手中烈焰长棍再转,绚烂的焰火被长棍甩出,朝着前方弯弓搭箭的阴阳师们吞噬而去。 “轰!” 灿烂的烟火宛如一道流星,划过虚空,在阴阳师人群中猛然爆炸,一阵焦糊气随着热浪传遍四方。 吕谦提着剑从赤白袍道人身后走出,两人一人执剑、一人擎棍,剑光棍影交错而出,金光烈焰滚滚如潮,向着周围的一切扫荡而去。 “轰轰轰......” “咻——” 就在两人一边拆神社,一边沿着神道朝里面走时,一道锐利的箭矢破空而来,好像一道闪电,朝着吕谦射来。 “叮!” 吕谦眼神一转,手中拂尘一挥,绵绵尘丝在这一刻好似化做了刀锋利剑,将袭来的黑影箭矢挡下。 “还你。” 他手中运起太极劲,绵绵如水、刚猛如山的劲力在拂尘上交织演化。 原本硬如生铁的尘丝又化做了一弯流水,束缚着箭矢再次蓄力,吕谦手腕一震,箭矢转瞬间朝来处飞去。 “啊!” 漆黑的箭矢穿透了一个阴阳师的胸膛,那人也在眨眼间化做了一堆灰烬。 “天照の達人をお願いします!”(请天照大神!) 一个样貌十分老态的神官捧着一面镜子从中央的庙宇中走出,随着阳光照射在镜面上,炫目的光彩仿佛被镜面拘束,散在了老神官全身。 他一边念叨着晦涩拗口的咒语,阳光闪烁的越发璀璨,但还没等他彻地蓄势完毕,一团蓬勃的火云凌空而降。 “呔,妖孽,看棒!” 赤白袍道人拄着烈焰长棍蓄势朝高空一跳,赤白色的光焰在神道上一闪而过。 下一瞬,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中,双臂拖着烈焰长棍猛然下砸,棍身上栩栩如生的火龙张牙舞爪。 一团炽烈的火云包裹着棍身,原本的烈焰长棍在这一刻宛如化做了自九天而降的火流星,带着磅礴的热浪和乾坤巨力猛然砸下。 神社上空,原本晴空万里的碧蓝青空在这一刻被渲染的好似天火降临,赤金色的光芒渲染了半片云天,宛如天怒。 “轰!” 赤金色的火云包裹着流星,携带着沛然大力,轰然朝下方的老神官砸去。 对方身上原本炫目的金光在火焰的炙烤下瞬间化做了虚无,烈焰落地,好像天河决堤,冲刷着周围的一切。 火光中,辉煌大气的金色剑芒闪烁不断,宛如火焰天河中的点点流星,朝着周围的建筑悍然撞去。 “轰轰轰......” 天河倒卷,火焰和金光吞噬着周围的神社,原本富丽堂皇的神社转眼间倒为废墟,又在下一瞬化做火焰中的灰烬。 吕谦的身影立于汹涌的热浪中,面色淡然地注视着周围的神社化为虚无。 “福生无量天尊,我神州之地,可尊自身、可敬真佛仙道,但无尔等立足之土!” ———————————— 第三章! 作者写的还可以吗? 可以的话请给些礼物! 这些只是开始,没有结束! 第186章 炮火连天 大连,一处市场旁的洋房内 “川岛先生,宫司大人让我们转告您。” 一名身穿白色狩衣,头戴青羽发冠的年轻阴阳师笑意盈盈,他朝面前的和服老人说道。 “近来一个月,自齐鲁之地开始,一直到东三省,共有五十余座神社被人拆毁。” “神社内的侍者、神官全部无一幸免,其中包括了宫司大人的三位弟子,这让宫司大人很是愤恨。” “据我等调查,行凶者乃是一个种花道士。” 说到这里,那年轻阴阳师脸上的笑意彻底退散,变得阴寒劾人,“宫司大人已上禀陛下。” “这是陛下御令,还请川岛先生调遣军方人员配合我等行动。” 说着,年轻阴阳师从袖子里掏出一卷文书交给了面前的和服老人。 “嗨!” 面对这卷文书,和服老人的表情变得十分狂热,宛如见到了神明一般。 他退后一步,弯腰鞠躬、伸出双手接过面前的文书。 这位川岛先生并不简单,他熟谙种花文化,曾多次开展分裂、刺杀等间谍活动,只是时运不济,要不然还真能让他做成了。 对方如今明面上以商人的身份在大连活动,但手下却有着不少的军方力量,伺机图谋。 和服老人低着头,恭敬地接过文书,“我会派遣自己能调集的力量,先摸清楚对方的行进轨迹,然后设下埋伏,还请贺茂神使放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组织神社侍者了。” “慢走。” 川岛看着姓贺茂的阴阳师远去,脸上的表情由恭敬转为了深深地轻蔑,“什么狗屁神道教,在炮火和子弹面前,什么都不是。” “神社被毁了就重建,想不到竟然还要我调动军方的力量,真是大材小用。” 他看着手里的文书,脸上愤愤不平的神色更加浓郁,手掌用力将文书攥出了褶皱,看起来好像要撕了它一样。 “哼,便宜你们了。” 说完,川岛甩身走进内堂。 几天后,自山海关前往奉天的路上,吕谦斜跨在白虎背上假寐,手中拂尘搭在道袍上。 “嗯?” 突然,他睁开双目,眼瞳中金红色的火光亮起,朝向远处的山道路口望去。 “拆了五十多座神社,这反应也确实足够大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炮火子弹交锋,看情况,对面应该埋伏了一个排的兵力。 他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从白虎背上下来,“你先去林子里自己耍着,我有一场恶战要打了。” “吼。” 白虎好似也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气,他飞身一躲,朝着山林里钻去。 吕谦从身后解下木剑,执剑挽尘,面容上严肃谨慎,朝着远处缓缓走去。 阳光下,一身道袍的年轻道人沿着山道从容不迫地向远处走去,脚步轻缓,但身形却是愈发迅疾。 一圈圈涟漪从他脚下荡漾而出,涟漪涌动,转眼间化做了叠加翻涌的浪花,浪花流转变幻,层层叠叠的劲力不断堆积,又形成了一道道汹涌澎湃的浪潮。 “咚!” 浪潮奔腾流淌,转瞬间蔓延在了山道上,原本持剑挽尘的小道人此刻踏着浪花,山间的道路一时间仿佛变成了一条宽阔深厚的河道。 吕谦脚下一踏,宛如千斤巨石自空中砸落水面,激起千层巨浪,他的身影在浪花的遮蔽下消失在了河道上。 “开火!” 说时迟,那时快,吕谦的转变只在眨眼之间,原本寂静的山道上顿时宛如雷声大作。 远处的山道口,一个个黑黝黝的洞口朝着这边猛然吞吐出绚烂的火光。 这火光没有烈火的炽热,反而给人彻骨的寒意,连绵的火光一闪而逝,紧接着一颗颗裹挟着风声雷啸的子弹朝着远处激射而出。 “嗒嗒嗒嗒嗒......” 子弹裹挟着巨力朝着劲力长河射去,交织流转的劲力宛如水流,绵绵缠柔中又好似带着水的迅猛,不时有子弹击破劲力的束缚,激起朵朵浪花。 河道上一时水花四溅,那遮天的水幕也被打出了孔洞涟漪,但在劲力的演化下又重新弥补。 “吼!” 下一瞬,滔天水幕之后猛然响起一声荒古悠远的怒吼,紧接着,原本激流湍变的水面好像得到了镇压,河道上顿时风平浪静。 “哗哗哗......轰!” 水幕之后,一双堪比梁柱的龟足显露而出,龟足高高抬起,又猛然落下,震起水浪朝着远处的山道口席卷而去。 “你们加大火力。” 阴阳师贺茂手提一柄倭刀,带着一众神官从军队后方走出,他看着那席卷而来的潮头,眉头紧皱。 一众神官拿着手板站在贺茂身后,他们口中唱起蹩口的语调,身上的炁光流转涌入了前方贺茂的体内。 “铿锵!” 锐利炫目的刀光在山道口闪过,将扑来的浪潮拦腰斩断,但还没等贺茂收刀,一道耀眼璀璨的剑气从浪潮后飞跃而来。 “吭!” 贺茂赶紧调转刀锋迎了上去,锋芒毕露的剑气斩在这柄有些古朴的倭刀上,留下了半寸豁口。 但随着一阵嘈杂的呢喃声在刀身上响起,属于香火信仰的力量在刀身上流露。 “哦,你们还把香火之力熔炼到了法器之中?” 滚滚浪花之后,一道威严高远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绚烂夺目的光辉从河面上升腾而起,宛如第二轮太阳在山道中点亮。 浩浩荡荡的金辉跃然而出,流光溢彩之间,一个身高一丈八尺的金辉法相凝聚而出。 对方看起来宛如宫观中的神像,但却比神像更加灵动鲜活。 他身上穿着流光织就的道袍,抬手一招,流萤金辉在虚空中流淌汇聚,变成了一柄威严赫赫的法剑。 “开火!” 看着这神异的一幕,在场的倭人全部震惊不止,带头的贺茂神官大声喝道,“压上全部火力!” “轰轰轰......” 炮火的轰鸣声霎时响彻山间道口,朝着远处的金辉法相射去。 金辉法相迎着炮火的轰击,手中法剑挥舞,剑光交织舞动,好似一条匹练,但炮火爆发的火焰伴随着热浪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轰!” 火光绽放在法相上,宛如烈焰交织,吞噬着流转的金辉,金辉流转逸散,法相在虚实之间不断变幻,剑光罡气随着法剑的挥舞朝着远处飞舞而去。 贺茂手中的倭刀变得越发残破,裂纹遍布刀身,下一瞬,一道清脆的折断声响起。 “咔!” 一道金辉剑影越过倭刀,朝着贺茂身上猛然劈去,“大人救我!” “没用的东西!” 他身上白色的狩衣突然亮起银纹,纹路交织演化,转眼间化做了一只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 但还没等这狐狸彻地显化而出,虚空中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嘿嘿嘿,等的就是你,野狐狸也敢来俺的地盘撒野?” ———————————— 第一章! 猜猜谁来了? 作者今天预计结束黄粱一梦,彻地开启反派篇章,也到了收回伏笔的时候了! 曲彤、通天谷、南疆、神树...... 这里作者安排了一条线,还请不要走开哦! 第187章 郭祖:我教你一手魂幡,你看着来 “嘿嘿嘿,等的就是你,野狐狸也敢来俺的地盘撒野?” 虚空中,一道黑风陡然卷起,朝着贺茂身上的银纹扑去,“可惜只来了道香火分身,要不然还能把你留这儿。” 黑风无形无影,迅速吹过贺茂狩衣上的银纹,转眼之间,原本交织成九尾狐狸的银光消散一空,宛如被黑风磨洗一空。 这道黑风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间又隐于虚无,虚空中传来一道让吕谦感到熟悉的声音。 “吕小子,好久不见了,赶紧把这些解决了,来太清宫,郭道长有要事相商。”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吕谦开着法相,浑身金辉流转,手提法剑、顶着炮火的轰击,斩出了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 “轰轰轰......” 这道剑光划过虚空的阻碍,转眼间变得宛如天开一缝隙、地裂一沟壑,长约三丈,锋利的剑罡剑气流转散发,将矮山上的树木吹的一阵倒仰。 “玄阳在此,诛邪退避!” 样貌和吕谦一般无二的法相开口怒喝,滚滚雷音扩散而出,他身后的玄武也跟着仰天怒吼。 “吼!” 龟蛇二相在劲力的海潮中翻涌滚覆,惊涛霎时掀起,磅礴的劲力交织流淌,朝着远处的山道猛然拍去。 “轰!” 剑光和怒浪冲刷着距离法相不远处的山道口,随着山石乱卷、尘烟激荡,埋伏在这的倭人也尽数失去了踪影。 “散。” 金辉法相看起来有些疲累,他手拄着法剑站在渐渐退去的浪潮上,原本炽盛的金辉渐渐熄灭消散。 辉光流转,凌乱的山道上,此时只有吕谦一个人的身影。 他身上的道袍破烂不堪,焦黑的布条遮掩之下,那具身躯上有着不少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混着尘烟流淌而出。 “嘿呦,这火炮的滋味还不错哈。” 他右手拄着桃木剑,左手上的拂尘早已凌乱,原本洁白的尘丝落满了火炮的硝烟,有不少尘丝掉落。 吕谦打量了一番身上的伤痕,眉头皱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回也算是拿回本钱了,不亏。” “就是下回可不能硬刚火炮了,还是得智取。” “吼。” 他身后的山林中,一道斑斓虎影猛然窜出,朝着吕谦扑了过来,“吼。” 吕谦看着白虎有些担忧的眼神笑了笑,翻身一靠,半躺在了白虎背上。 “没事,我小时候被太爷打的比这还狠,养上两天就好了。” 他挥着手里残破的拂尘朝着路前方一指,“走吧,去太清宫,郭祖还在等咱们呢。” “吼。” 白虎看着不远处倒塌的山道,愤愤不平地吼了一声,然后迈动四肢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吕谦运起变化之术,让自己身上的伤势看起来并不吓人,在白虎的驮动下朝着奉天而去。 一天后,白虎驮着吕谦来到了太清宫门前,还不等吕谦翻身下来,他顿时感觉周围的景色一变。 虽然眼前还是那个太清宫,但熟悉的感觉告诉他,这时的他又来到了祖师的地盘。 “进。” 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洞开,其中传出了郭祖的声音。 “是!” 吕谦先朝着里面行了一礼,然后带着白虎走进了内景中的【太清宫】。 郭祖殿,此时殿内有两方蒲团,其中一个蒲团上盘坐着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正是当初吕谦见到的郭守真祖师。 对方看到吕谦浑身伤势的时候,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严肃地看向他,沉声问道。 “行者,今日一劫,可有收获?” “有,这倭人的火炮还是够劲的。” 吕谦笑呵呵地看向这位长辈,他身形一晃,露出了原本的伤势,鲜血已经停止流淌,但那一道道黝黑的伤疤却十分显眼。 “猢狲,看打!” 就在吕谦刚刚坐下时,一柄拂尘照着他的脑袋直接打了过来。 这一柄拂尘好像带着天地巨力,裹挟着乾坤威势,朝着吕谦的头顶落下,让他避无可避。 “咚!” 沉闷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原本有些混不吝的吕谦顿时捂着脑袋往后倒仰。 “嘶,郭祖,您真下死手啊?” “哼,贫道还没用全力呢,怎么着,你这猢狲要试试不成?” “别别别,一下就够了。” 在地上翻滚不已的吕谦瞧见那拂尘又要朝他打来,赶紧往后一滚,“郭祖,看来您是当初的那个郭祖?” 他好奇地看向这个老道人,对方的形象气息和吕谦第一次见到的那位一般无二。 如此看来,这些羽化成仙的祖师当真做到了诸我唯一。 面对吕谦的疑问,郭祖没好气地骂道,“你这猢狲,让你黄粱一梦断承负,不是让你不计性命往上冲的。” “火炮那玩意,你当逢年过节放的烟花不成?” “就算要顺心尽性,那也得阴着来,下毒、咒法、拘灵、拿魂......” “实在不行炼一个招魂幡出来,收他一二百倭人厉鬼进幡,夜里搅动风云。” “道门里的手段也不都是让你往上冲的,以后学点阴私手段,中和一下你那阳刚犯傻的气质。” 郭祖用拂尘指着吕谦,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煌煌道门,怎么就蹦出你这么个二愣子。” 吕谦被郭祖话语中蕴含的信息冲击的呆愣在原地,“可是,从小到大,也没人教我啊?” “那我传你一手。” 郭祖捋着胡须,斜了一眼吕谦,“你啊,当真是实在,不会这东西,那还不赶紧问。” “这世道,当真是一年比一年清白了,想当年,我可是......咳咳咳......” 说到一半,郭祖突然咳嗽了起来,他摆了摆手,“罢了,还是正事要紧。” “法由人用,其中正邪自然交给你这使用者来定。” “我传你一手魂幡,原本是道门里用来安魂的手段,但也不是不能换着用。” 说着,郭祖手指一点,一道银光朝着吕谦额头飞去,转眼间没入其中。 “记住了,以后量力而行,你武当不是讲究四两拨千斤吗?” “活学活用自己的四两手段,那千斤关隘自然可以撬动。” ———————————— 第二章! 今晚可能还结束不了黄粱一梦 作者这两天去找道门师傅进修了一下道门丹法。 可能更得有些少,还请大家见谅,今晚还有2k,求礼物! 第188章 甲申之乱,法有三乘 伴随着那道银光没入吕谦额头,他的脑海中凭空出现了一卷经文,一篇图谱。 经文图谱的名字很是寻常,就叫做《安魂幡》。 其中经义也多是安魂之术,但若是倒过来思量,就会发现,这些经文里暗藏玄机。 就好比凡俗中的实验手册那样,其中列举了不少禁止事项。 如果把这些禁止事项解禁落实,就会发现,最后炼成的不是安魂法器,而是一宗实打实的魔器。 他闭目盘坐在蒲团上参悟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吕谦笑着睁开眼睛。 “祖师,看起来您这收藏不少啊,连这魂幡之法都有,不知还有哪些?” 吕谦朝郭祖挥了挥残破的衣袖,将自己身上的伤疤显露了出来,“您看弟子如此惨烈,倒不如多传几手。” “我听您刚才说的毒术和咒法就不错,弟子也不多要,就这两门了。” 郭祖看着吕谦卖惨的样子,先是笑了两下,然后又是一记拂尘朝他头顶打去。 “你这猢狲,倒还点上菜了是吧?” “咚!” 一记拂尘敲在吕谦头顶,伴随着那熟悉的痛感一起传来的,还有两篇经文在吕谦脑海中熠熠生辉。 “嘶,多谢郭祖传法。” 吕谦笑呵呵地摸着头顶,他粗略了浏览了一下这两篇法门,都和《安魂幡》一样,正着练堂皇正气,但要是逆着练,那就是实打实的害人阴招。 “咱道门,底蕴颇深啊,竟然连这种法门都有,平日里我在藏书阁里都找不到。” “哼,如此简单上手的法门自然不能让你们这些后辈瞧见。” 郭祖收回拂尘掸了掸,“虽然说法由人用,是正是邪就看施法者的取舍。” “但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心里没轻没重,要是错练了邪法,不仅害人,也害自己。” “至于我传你的这些,都还是贫道来东北传教布道前,师父私下传授的。” 当年他前来东北传道,受到的磨难排挤可不少,萨满巫师、精怪仙家...... 若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就上去硬刚,那早就被害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道家讲究阴阳共济,既要有霹雳手段,也要学点旁门左道,如此才能在混乱的时代中安身立命。 仙道贵生,惜身爱命,这可是祖师爷流传下的经典! 吕谦沉下心来翻阅法门,片刻之后,他皱着眉头朝郭祖问道,“祖师,你刚才说能炼出容纳一二百厉鬼的魂幡,但我看法门上描述的魂幡最多也只能装七个。” “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讲究?” 郭祖瞧着吕谦涉及旁门左道时近乎为零的悟性,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你小子当真是走正道走惯了,一时换成了左道就不会思考了。” “我记得你们凡间不是有句话,塑改铁,粘改焊,纸团换成钢弹丸。” “同样的道理,凡物炼成的魂幡自然装不了那么多,但你要是换成灵物,那就大有不同了。” 吕谦恍然大悟了一下,紧接着再次皱起了眉,“可是我如今也没有灵物,而且如今这个时代,上哪还能找到灵物?” “咚!” 郭祖直接从蒲团上跳起,手里的拂尘直接怼在了吕谦额头,“你这脑袋当真缺根筋,贫道我修行至今少说三百余年,没这点家底怎么会跟你说起这个。” 一边说着,他袍袖一挥,一扇闪烁着金光的门户在旁边洞开,其中飞出两团灵光。 “都是当年作恶的山精野怪,一截山魈骨、一张黄虎皮,都是上了年份的好东西。” 郭祖拂尘一甩,将两团灵光扔给吕谦,“这两样东西我都祭炼过,去除了血煞之气,运使起来也不担心反噬主人。” 吕谦收起郭祖给的两团灵光,其中一截森森白骨、一张斑斓虎皮,两样东西看起来清正非常,完全不像是用来制作邪器的材料。 “多谢郭祖赠宝。” 他笑呵呵地朝郭祖道谢,“话说祖师,您看我这一身破烂,也不好出去见人。” “要不然,您再送我身衣裳?” “这个好说。” 郭祖点了点头,手中拂尘一扫,吕谦身上残破不堪的道袍重新归整完毕,破烂的拂尘也重新长出洁白茂密的尘丝。 “下回可不能直接冲了,记住要智取,迂回一些懂吗?” “就比如白天凭借变化之术摸清楚地形兵力,晚上再偷摸下黑手,事情要做的干净一些。” “弟子明白了。” 吕谦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跟那帮畜生抵命,他们还不配!” “孺子可教也。” 郭祖笑着点了点头,他捋着胡须重新坐下,“好了,琐事谈完了,也该说说正事了。” “你如今应该能感知到南疆有东西要朝北来吧?” “郭祖,您怎么知道?” 吕谦有些惊讶地看向郭祖,他每次开启法相,自身与天地共鸣的时候,总会感觉南疆有东西要北上。 “哼,那畜生贼心不死,当年差点就让它得逞了。” 郭祖冷哼一声,脸上也落下了寒霜,“当年一个不注意,那畜生竟然蛊惑人心,差点捣毁了通天谷气局,破了祖师留下的禁制。” “甲申之乱,三十六贼,偷的全是自家的玩意。” 听到这里,吕谦瞪大双眼,没想到如今竟然能从祖师这里听到第一手消息。 郭祖严肃着脸色看向吕谦,问出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后生,你觉得人可以活多久?” “这个,根据典籍记载,常人若是保养得当,寿一百五十。” “修行之人效法天地,历经灾劫,这就有些说不准了,而且我观众位祖师,恐怕早已超脱了,更不在此列。” 吕谦思索片刻,摸着下巴问道,“难道有人没有羽化成仙,一直活到了现在?” “聪明。” 郭祖点了点头,然后也没有管吕谦的震惊自顾自地说道,“咱们道门有三乘丹法,你可知道?” “知道,《钟吕传道集》中有言,吕祖曾论法三乘,共分为天元丹、地元丹、人元丹。” “地元丹法乃祖天师张道陵成道之法,取洞天福地之灵精,锻炼金丹服之成仙。” “人元丹法乃是如今的内丹之法,取自身阴阳坎离交织抟炼,以自身为丹,成就果位仙身。” “至于天元丹法,早已失传,只剩零碎传承,据说乃是身合天地,以人身效法宇宙,由此证位成仙。” 听着吕谦的讲述,郭祖点了点头,有些意味深长道。 “倘若我告诉你,有人走天元丹道,甚至走通了一半呢?” ———————————— 第三章! 求礼物! 作者这两天去找道门师傅请教修炼了,可能更的有些少,还请见谅! 第189章 太渊潜龙,秦岭神木 吕谦听到郭祖的介绍,眼神中划过惊异之色,“何方大能,敢炼此法?” “晚辈没有记错的话,天元丹道不仅对修行者的根器天赋有着极高的要求,而且这条丹道首要做的就是明心见性。” “以圣人先天之性,统摄周天全身之命,效法天地宇宙,模拟周天变化。” “如果说人元内丹只是停留在了人体阴阳,那天元大丹,还在此过程中把阴阳化生万物之理演变而出。” 说着说着,吕谦忽然灵光一闪,皱着眉头问道,“等会,这法门......怎么这么像风后奇门?” “晚辈当初还没察觉,如今的我好像也糅杂了一些天元丹道?” 当初周圣传他风后图,周蒙太师爷以《西游记》中【腮】的术语,点拨他借天地间的阴阳气候,锻炼自身性命。 后来,他得到全真各位祖师的传承,将那些通天之路融会贯通,走出了性命共济之法。 再后来,武当的三位太师爷更是借金顶为炉鼎,为他补足了周天气候,从此根基圆满。 说起来,这一切的开始都源于那《风后奇门》! 想到这里,吕谦猛然抬头,他看向郭祖,双目中炯炯有神,“祖师,八奇技是不是个引子?” “是一个让人上当的引子?” 风后奇门看似是天元丹法,但其中缺少了明心见性、修炼圣人先天之性的法门。 双全手在性命双全上走到了极致,但只能成全别人,用于自身只会成为一双魔手。 六库仙贼成就长生之躯,却无长生久视之心性,最后只能化做一个被肉身欲望裹挟的怪物。 通天箓只有箓,但无符,画到最后,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符箓】二字,符在前,箓在后。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原著中张灵玉结合龙虎山符法传承后,顿悟通天箓的原因。 …… 看着恍然大悟的吕谦,郭祖笑了笑,“你明白就好,天上掉馅饼,哪有这般好事。” “所谓八奇技,都是一场被设下的局,南疆的那个存在要用这些所谓的仙缘,引人去破了【通天谷】。” 听到这里,吕谦有些疑惑地问道,“祖师,通天谷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除了为紫阳祖师筛选传人之外,还有着其他功效?” “而且南疆的到底是什么存在,竟然让各位祖师喊他畜生?” 听到吕谦的问题,郭祖捋着胡须叹了一口气,“先说那个存在的跟脚,说起来就连贫道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年月的人。” “或是上古之时创道演法的巫,或是秦汉魏晋之时金丹论法的练气士,各位祖师们也摸不准。” “天元丹道其实早在吕祖成道之前就广为流传,总有一二天资纵横之人不懂经文,或是自命不凡。” “就像你之前遇到的【三一门】,他们将最后的【返虚合道】理解成了真正的变为虚无,所以三一门的逆生三重从根本上就错了。” “说回刚才的话,那个存在走通了一半的天元丹道,但剩下那一半他走岔了。” “天元丹道要求以人身效法天地宇宙,最后从天地之间夺取属于一个人的造化。” “但对方竟然身合一方山川,将自身兵解、元灵融入地脉,借天地之气修行,最后妄想夺取一方天地自然的造化。” 吕谦闻言震惊地看向郭祖,“身合天地,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就算是创法也不带这么玩的,这和找死何异?” “而且一方山水比一个人的份量沉重了不知道多少,那个存在这是在跟天地抢本源啊。” 道家修行讲究修己,无论走的哪条道,最后还是会回归自身。 而且不论再怎么强调顺天应命,道家修行的根本也是逆天而行。 超脱之路,就是在跟天地抢自身的所有权。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说白了,就是把自己的户口从天地那里独立出去。 可南疆这个存在走的道属实让吕谦大开眼界,一个人能把自己独立出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但那个存在竟然要干这种大买卖。 那人怕不是强盗出身吧? 面对吕谦的震惊,郭祖点了点头,“所以那个存在也算是自困牢笼,进不得进,退不得退。” “若是就此罢手,对方终究会回归天地,但他不甘。” “心不死,道不生。” “自古以来,凡是创道演法之人,又何来放弃二字。” 郭祖挥了挥手里的拂尘,道道流光从虚空中闪现而出,在二人身旁化做了一幅九州地图。 地图上,九州的山川河流被描绘而出,构成了一幅群龙翱翔的图卷。 “那个人以地气为身,假托山水之形,练就了一道地气小龙之身。” “若想要成道飞天,还得夺取大龙造化,也就是秦岭这一处的造化。” 说着,郭祖手中拂尘朝着地图上一指,秦岭龙脉的龙首上闪出一个光点。 “秦岭位于中土,中土汇聚四方造化,其中自有一番奥妙,长有一棵神木。” “通天谷建在此处,原本也是紫阳祖师想要稳住地脉,顺便保护那桩神木顺利成长。” “但没想到,还是差点被后人给端了,只能说时也、命也。” 郭祖一挥袖,面前的地图被打散,重新化作了一团流光,这流光蜿蜒交织,变成了一棵枝干虬劲的巨木。 他捋着胡须,眼中似有神光星辉流转,“那个存在当年将一个叫冯耀的搅屎棍引到了通天谷。” “那冯耀也不负它所望,毁了节气谷符文,刮去紫阳悟真篇,盗了祖师遗留......” “当初的你得了风后奇门,也幸亏有武当掌教周蒙提点,要不然只怕也遭了劫难。” “你们武当的周圣,倒也知道适可而止,并没有去深究,但其他人可就不安分了。” “说起来,这里还有龙虎山的债,后辈,你去龙虎山时,是不是没有察觉到内景洞天的门?” 吕谦点了点头,在去参加罗天大醮的时候,他曾被茅山祖师捉去,却不见龙虎山祖师出面,这也是困惑他的问题之一。 “他们去还债了,说起来也是龙虎山后人不肖,这种事也敢掺和。” “我等羽化祖师看似神通广大,但早已被困内景,不得再下凡尘,对此只能束手无力。” 郭祖冷哼一声,手中拂尘一扫,将面前的辉光重新打散,“那个存在如今就好比一条潜龙在渊。” “龙无尺木,无以升天。” “他等的就是秦岭中的那截神木。” 吕谦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可是我要是记得不差,神木不止一棵,对方为什么只盯着秦岭的那棵不放?” “你说的可是西洋海岛上的那个?” “那个不行,早已失了成道之机,只能算是一截苟延残喘的朽木罢了。” ———————————— 第一章! 今天状态有些不佳,删删改改,终于算是把第一章放出来了! 求礼物! 第190章 吕谦:我好像找到最后一个坐骑了 郭祖摆了摆手,“你说的那截神木早就被人断了供养,和秦岭中那棵集四方造化的神木不同。” “断了供养?” “对,那个海岛原本是西土大陆的一部分。” 一边说着,郭祖摊开两个手掌,合拢之后再度分离,“西土大陆后来发生了道统之争。” “那棵神树也随着一部分土地被人放逐,和大陆之间的联系早已被完全斩断。” 收回手掌,郭祖重新捋起胡须,“神木若要长成,还是要集合四方之力,但被放逐之后,那棵西方的神木早已断了地脉供养。” “如今,也只能靠着一些岛民的信仰生存。” “咱们秦岭的那棵神木可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郭祖笑了笑,“秦岭乃是神州大龙,紫阳祖师更是留下了通天谷气局。” “可以说,咱们土地上的这棵神木若是长成,那就给后来人留了一道天梯建木。” “能够给后世末法绝灵时代的后辈修行者,撑起一片前路,这是祖师留给后来人的馈赠和庇护。” 自顾自说了半天,郭祖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应和声,转身看向低头深思的吕谦。 “后生,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嘿嘿嘿......” 吕谦闻声笑着抬头,他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祖师,晚辈有个问题,南疆的那条地脉之龙能入水吗?” “入水?自然能入水,本就是地脉之气所化,怎能不会水性。” 郭祖看着吕谦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不明所以地挥了挥拂尘,“后生,你想干什么?” “祖师,晚辈还想问一句,你们是想让我降服了那条地脉之龙,不让它为祸四方是吧?” “对,毕竟自己的道走错了可以,但不能危害世间,荼毒后世。” 听到这里,吕谦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降伏之后,那条龙是不是就交给晚辈发落了?” “是,不拘你是封印困锁,还是斩龙散气,只要能把那畜生的视线从秦岭上移开就行。” “这个好办,晚辈答应了,正好晚辈还缺个坐骑。” 吕谦豪迈地一挥手,将这些祖师们遗留的问题直接拦下,“不是晚辈自夸,贫道自认为还有几分福缘在身。” “已经收了两个坐骑,前有白鹤舞空飞天、后有白虎踏路过山,但就是还缺一个水里游的。” “如今这地龙在晚辈的时代现身,也合该由晚辈出手降伏。” 郭祖看着吕谦这厚脸皮的样子,也没有动怒,反而点了点头笑着称赞道。 “你这想法确实不错,如今这副样子,倒比之前那憨傻呆愣的模样顺眼多了。” 称赞完,郭祖收敛了笑意,严肃地说道,“好了,既然你有乘龙之志,也自当有降龙的手段。” “那地脉之龙少说也有千年修行,又可合天地之气加持己身,修为道行虽然不能羽化,但绝不可小觑。” “而且它若逃,可化为天地之气,隐于山川之间,这也是我等之前奈何它不得的原因。” “在人间时擒不住他,羽化之后却是被困在内景中,无法下凡。” “晚辈自然晓得,可是若是它一心躲藏,晚辈又该如何去寻它?” 闻言,郭祖意味深长地说道,“它已经成功了一次,有些人蠢蠢欲动,自然会露出马脚。” “曲彤?” 这一次,面对吕谦的疑惑,郭祖却没有立刻给予肯定,他手中拂尘一挥,“后生,前路还长着呢,且走着便是。” 吕谦坐在原地,只感觉眼前光影流转,下一瞬,他就被扔出了内景。 “贫道之前还没反应过来,你这猢狲是把我这儿当龙宫吗?” 吕谦和白虎出现在街道上,冥冥中传来了郭祖的声音,“讨法门宝物不说,竟然还来套贫道的话。” “行者,疑难问题还是自己去解开最好,贫道今日说的有些多了。” “哪有?郭祖您这话说的就不贴切了。” 吕谦骑在虎背上,他看了看身上崭新的道袍,又拍了拍袖子里装着的灵物。 “晚辈这是没把您当外人,以后要是真的有龙可以骑,晚辈自然也让您过过瘾。” “好了,虎儿,咱们也该继续上路了。” 说着,他手中的拂尘一敲虎头,白虎四肢迈动,驮着吕谦朝远处奔走而去。 …… 内景中,郭祖盘膝坐在大殿内,双目之中神光闪烁,好似看到了吕谦远去的身影,他笑骂道。 “这个猢狲,第一次见他时端方正经,没想到破除心关之后竟然如此活泼,就连贫道也差点着了道。” 就在吕谦的身影彻地远去之后,郭祖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道阴阳交织的门户。 门户上道纹流转,阴阳二气宛如游鱼交织游动。 “元虚道友,你来了。” 郭祖眨了眨眼,双眸中的神光隐去,他挥袖一扫,面前多了一张桌案,两杯清茶。 “自然,事关我武当小辈,贫道这个前辈又怎能不来?” 门户闪烁,从中走出一个身穿武当道袍的中年人,他头发披散,脚步随意,阴阳二气在他周身流转演化。 “观道友情况,怕是又在大梦中辗转轮回了几世,可有收获?” 元虚道人捋着道袍盘膝坐在吕谦之前的位置上,面对郭祖的疑惑,他叹了一口气,随后有些平淡地开口道。 “虚虚假假、真真实实,确实大有收获,但天门不开,我等也只能在这内景中继续困锁,修这圣人先天之性。” 他端起面前的清茶喝了一口,“说起来,吕谦这个后辈倒是比贫道当年强多了,黄粱一梦,倒是从未沉沦过。” “心关破碎,行者也重走心路,顽皮小猴也自当重新磨砺。” 郭祖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蝶梦庄周、庄周梦蝶,当真的身临其境,又岂是那么容易分清的。” “真与假本就在一念之间,心若定,何处不是真?” “话说你们武当也是够魄力,竟然暗中抬着吕谦这个后辈从人元丹道走向了天元丹道。” “风后奇门的【腮】,三个弟子的拼命一搏,还有紫阳祖师的黄粱一梦,这些可是不小的磨砺啊。” 元虚道人笑着点了点头,“说起来,凡俗中竟然还有人猜测吕谦乃是吕祖转世,当真可笑。” “纯阳吕祖是纯阳吕祖,玄阳吕谦是玄阳吕谦,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 第二章! 谢谢大家的支持,求礼物! 等作者进修丹法完毕,就恢复三更! 第191章 黄粱一梦白了头 内景之外,夕阳西沉,夜幕渐渐落下,街道上已经没了人烟,漆黑的环境中,一人一虎的身影走出一处偏僻的院落。 此时的吕谦斜跨在白虎背上,背着一根白杆黄幡,宛如一个算卦看相的江湖术士。 “间谍不少,倒也能收上两三厉鬼。” 他手上三昧真火一闪而逝,淡白色的火焰映衬在有些昏黄的幡面上,上面隐隐有厉鬼的哀嚎声传出。 阴寒的鬼气涌动之间,三张面色狰狞的面孔显化而出,看起来像是生前遭遇了不小的折磨。 但随着三昧真火一燎而过,那厉鬼又统统安分了下来,丝丝缕缕的鬼气重新沉浸在幡中,宛如沉睡了一般。 黄色的幡面上,符文顺着一定的轨迹流转,原本有些昏黄的幡面重新变得光亮玄妙。 “嗯,如此模样才像是正宗的玄门法器。” 吕谦点了点头,然后手中黄幡一挥,几道鬼影冲向了街道里的阴影处。 “嘶——” 阴风怒号,仿佛寒秋初冬的刺骨冷意弥漫在街道上,几团翻涌的鬼雾嘶吼着冲出幡面。 寒风鬼气扎进阴影中,紧接着几声怒喝从拐角处传来,滚滚黑烟驱着两个忍者从阴影中跃出。 “八嘎!” “八嘎个鬼子。” 吕谦冷哼一声,右手持幡,左手掐起几道符诀,只见场上原本不成形的黑烟迅速聚合形成了一只三身六面的鬼物。 这鬼物身高一丈左右,形貌狰狞恐怖,六只血红色的眼睛在周身翻涌流动, “你们这些畜生狗咬狗倒是不错。” 伴随着吕谦的冷声冷言,那鬼物周身雾气翻滚,化做血盆大口朝着两个忍者飞扑而去。 “吼!” “散开!” 漆黑的夜幕中,两道刀光相互交织,从黑雾的封锁中撕开了一道口子,两个忍者身形滚动,顺着口子翻滚而出。 两人配合默契,逃出黑雾之后同时反身朝着鬼雾挥剑,刀光一上一下,仿佛一把锐利的剪刀,将鬼物伸来的触手斩断。 两个忍者打退鬼物后对视一眼,隐藏在面罩下的眼神坚定,紧接着他们浑身爆发炁光,原本锋锐的刀光变得更加炽盛。 他们甩手一挥,转瞬间数不清的千本钢针朝着四面八方攒射而去,刀光剑影中两人的身影一闪,化作两团烟雾消散。 “好好的五行术,结果遇到一群瞎偷东西的贼。” 忍术,又名隐术。有人认为,忍术起源于中国汉代的五行术,后来传到了日本。 忍术权威著作《万川集海》中指出:忍术思想的根源来自姜太公吕望,也就是传说中的姜子牙。 他首先提出了忍术概念,并写在了传世名著《六韬》之中。后世的兵法大家相继对忍术理论进行了完善。 可是等传到倭国以后,就变成了一些扭曲的产物。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术法。” 见到两个忍者想要隐遁逃走,吕谦身前显化出一道漩涡,他举起裹着层层劲力的拳头朝着漩涡中砸去。 【风后奇门??八门搬运】 拳头上劲力流转,阴阳二力缠绵交织化做层叠涟漪,狠狠朝着漩涡中掼去,劲力打在虚空,宛如打在实体上,虚空中传出两声沉闷的响声。 “砰!” “噗通!” 两个忍者被劲力从虚空中轰出,他们身形扭曲,看起来被刚才那一拳直接震碎了骨骼脏腑。 但诡异地是两人并没有立刻死去,反而瞳孔充血,血丝布满了眼球,口中发出哀嚎,正在承受堪比千刀万剐的酷刑。 骨骼经络破损,这滋味可不比下地狱简单。 “贫道这一手太极如意劲,不伤外皮,可是真正的内家拳。” 吕谦一拍虎背,举着黄幡在半空中翻转,手中长幡朝着地上摊成两堆的两个忍者当头罩去。 “畜生,还不入幡。” 魂幡上的符文逆着最初的方向流动,原本光洁玄妙的黄幡重新变得阴森鬼魅,白玉一样的幡杆显露出骨质的惨白,道道符文在整个魂幡上流转。 伴随着吕谦手中法诀一起,两个哀嚎狰狞的魂魄被硬生生地从残破的尸身上扯出,和之前的鬼物一起被收入幡内。 当魂魄拘束完毕,原本逆着流动的符文重新顺着流动,原本邪意非常的魂幡重新变得清静自然。 “我道门之法,岂是那般不便之物。” 吕谦收起魂幡,拂袖在上面掸了掸,“正好凑齐了五鬼,今晚倒是可以试着做一场大的。” “这法门用来对付倭人倒正好,也不免贫道当初正面硬刚炮火,塑造了一番二愣子的形象。” “城外正好有一处倭人私兵,贫道去也。” 他重新扛起黄幡,骑上白虎、挥舞着拂尘朝着城外走去。 “既来之,则安之,畜生别走,且入贫道幡中一叙。” 一人一虎的身影仿佛阴曹地府的勾魂使者,转眼间消失在了街道上。 漆黑的夜幕中冷风倒转,森森寒意仿佛也随着二者远去。 …… 时光倒转不知数,几岁春秋眨眼逝。 小栈的一处据点内,此时的酒客们围在一起悄声讨论,脸上的神情虽然很是激动,但一举一动颇为谨慎。 “听说了吗,关外有真武大帝显灵......” “这哪能不知道,听说金身法相显化,踏着玄武,手中法剑威势赫赫......” “可是我听说不止真武大帝,还有瘟神现世,黄幡一动,阴天黑地......” “怕是哪家巫优的手段,当真爷们,但就是可惜啊,一人之力终究浅薄了些......” 就在众人讨论着自己知道的消息时,门外突然走来一个骑虎的道人。 “店家,给贫道拿两张饼,贫道还得赶路呢。” 这道人年纪估摸着约有二十出头,样貌看起来颇为潇洒不羁。 他身上的道袍有些陈旧,背后扛着一杆黄幡,背着一柄木剑,手里拿着一柄拂尘。 这道人头发散乱,其中夹杂着几根灰白的发丝,头顶用斜扎着一根木簪,眼神中的精光忽闪忽灭,正是在关外闯荡了几年的吕谦。 这些年来,他尽自己所能,也算是圆了一些念想。 吕谦坐在虎背上,回首望了望来时的道路,“黄粱一梦,白了头,贫道也只能尽心了。” “心劫难渡,当真是心劫难渡。” “有时候,成长的道路真不好走。” ———————————— 第一章! 因为实在有些不能写那段事情,作者只能隐喻着来了。 求礼物! 第192章 美猴王的年纪+吕刺猬的血脉== 吕谦翻眼看向自己额头上飘荡的几缕白发,笑着往上吹了一口气。 “少白头,空悲切,苦恨繁愁熬心血。” 他翻身从白虎背上下来,拂尘随着袍袖一甩,就近领着白虎坐在了一张空桌上。 “道长可是从东北来的?听说那里可不太平。” 小栈的伙计很快就将吕谦要的饼和茶端来,眼神暗中一闪,存了几分打探消息的心思。 小栈开设酒楼,也正有探听各方消息的目的。 吕谦拿起茶壶仰头畅饮一口,明明是一壶再普通不过的清茶,竟也被他喝出了百年陈酿的感觉。 人在年轻时总是偏向饮酒,因为酒是陈年酿造,历经了时间的磋磨,年轻人需要这份时间的沉淀,也欣赏这份时间的火辣。 可是当人到了老年,可能会喜欢品茶,因为茶看似没有酒的沉淀,但却饱经磨难,天地气候的磨折、水火的煎熬...... 茶的变化和人相似,当人回首一生挫折磨难后,总能从中品味出或甘甜、或苦涩的味道。 当然,这些统统都和吕谦无关,他只是随意而为,各种道韵感悟随性而发罢了。 道者,无为也。 吕谦举起袖子擦了擦嘴,也不在意伙计的打探,挥了挥袖子说道,“何止是不太平,简直就是乱世。” “贫道一路走一路杀,也只是杀了个尽兴。” 说完,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张饼吃了起来,酒楼内原本讨论着的酒客闻言转头看向这边,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但不是听说有真武大帝和瘟君显灵吗?按理说这倭人早该退了才是。” 这位酒客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但也有不少人皱着眉头。 “哈,这你们也信?” 吕谦嚼着饼,震惊地看向那人,“兄弟,咱们都是异人,这些手段骗骗普通人也就罢了,自己可不能陷进去。” “求神拜佛不如自己做主,总是靠别人可走不了远。” “你!” 还没等众位酒客恼羞成怒,吕谦浑身气势一凝,宛如磐石巨山,散发出恢弘庞大的气势,朝着四面八方镇压而去。 如今的他重走心路,也重新来到了二十岁的年纪,美猴王的年纪再加上吕刺猬的血脉,当真是意气非常。 “怕你啊,有种来啊。” 吕谦撸起袖子,一只脚踩着长凳,周身气势宛如炸毛的刺猬一样,凌厉的双眸扫视众位不服的酒客,“贫道上阵杀畜生,还没试过下场揍浑人。” 这个时代,还是拳头说话好使。 而且英雄最好不要超过普通人太远,因为那样的英雄在普通人眼中和神明无异。 因为吕谦的手段过于凌厉,反而让一些保守的异人龟缩了起来。 没有真正见识到神州陆沉的那一刻,不少人还是宁愿沉浸在虚假的太平中。 “谁来,贫道给他一记人间清醒拳。” “道爷,您那是巴掌。” “嗯?” “是拳,是拳。” 酒楼的伙计看着眼前迫近的巴掌,罡风刮过脸颊,他闭着眼睛咽了咽口水,从心地说道,“您那是拳,不是巴掌。” “孺子可教。” 吕谦缓缓收回巴掌,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在他转头时,一阵酒气透空而来,直冲吕谦的鼻腔。 “吕谦道长莫要开玩笑了,我小栈的伙计可经不起您的巴掌。” 一个仪态有些醉醺醺的青年人提着酒葫芦,身形晃动之间跳过栏杆,从酒楼的高层一跃而下。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刘谓,忝居小栈掌柜一职。” 那青年人在半空身形翻转,衣摆翻飞之间踏着几根木梁,从容不迫地落在了吕谦身旁的长凳上。 落地之后,他一撩长衫后摆,坐在了凳子上,“见谅哈,喝多了,只能坐着。” 一边说着,青年人刘谓又举起葫芦喝了一口,浑身的酒气再度翻涌。 在吕谦眼中,刘谓的仪态好似醉酒之人,但眼神却很是清明。 这位掌柜的朝一旁的伙计摆了摆手,然后转头笑着看向身后的酒客,“人家吕谦道长出关东北五年,杀了不少倭人,心里攒了不少火气。” “咱们这些整日里喝酒买醉的多体谅一些。” “今日要是喝的不尽兴,还可以再去领一坛,算是老刘我请你们的。” 刘谓脸上泛着醉意,迷迷糊糊的言辞暗含嘲讽,却连自己也贬了进去,行为举止颇为圆滑。 “好了,我还有一些话要和这位吕谦道长聊一聊,各位且喝着。” 说完,刘谓看向吕谦,“道长,能否卖在下一个面子。” “这人终究是浑的多,喝了酒那就更浑了。” “小栈掌柜出面,我吕谦的架子不小啊。” 吕谦看着刘谓一番唱念做打,好似戏台上的角,对这位看似醉着的掌柜有了些许猜测。 原著中,正是小栈在各方势力中游走传信,给各家免费提供情报,这才促成了异人界统一战线的形成。 这位刘掌柜嘴上说自己是个醉酒的浑人,但谁要是信了,那才是真醉的不轻。 “当然,吕谦道长这五年的作为值得老刘这么做,上阵杀敌,如今这异人界可没多少人去干。” 刘谓说着又仰头灌了一口酒,神态更加迷离,“小栈还指望着吕谦道长能透两句口风,给我们补充一下有关倭人的情报。” “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要真的论起来,在粮草行动之前,情报工作可得做足了。” “小栈指着情报吃饭,吕谦道长不知能否开个金口,小栈自有重谢。” 吕谦也算是明白了刘谓的来意,他此时也没心思计较一些意气之争,毕竟家国在前。 这五年来,吕谦一直在东北和倭人打交道,凭借着风后七十二变,可以说是异人界里对他们动向最清楚的。 他捋起道袍坐下,神色之间也多了几分稳重,“可否问一句,小栈要这些是打算干什么?” 刘谓扶了扶眼镜,打了个酒嗝,“嗨,总感觉倭人心思野,他们绝对不止如今这些盘算,也算是为以后准备着。” “毕竟我们小栈这样卖情报的,总得把场面预测清楚、料敌先机才行。” 吕谦点了点头,“这个倒是可以谈。” 听到吕谦松了口风,刘谓也知道事情有了谈头,但此刻大堂却不是好的场所,他转移话题,聊起了一些其他事宜。 “说起来,吕谦道长这次南下,可是收到了陆家寿宴的帖子?” ———————————— 第二章! 有些晚了,因为作者今天遭了难,被人坑了,差点要住院。 求礼物! 第193章 梅开三度? “陆家寿宴?” 吕谦将手里的烧饼吃完,脑海中神光一闪,对于现在的时间有了些许明悟。 这场寿宴,不就是张之维给了陆瑾一巴掌,破了陆瑾逆生三重的那场吗? 说起来,也正是张之维的这一巴掌,彻底开启了陆家人的孽缘。 吕慈对这一巴掌记忆犹新,所以也让吕谦去打了同辈的陆琳,为吕谦扬名铺路。 一边想着,吕谦抓了抓右手掌,回顾了两下当初的手感,他咂摸了一下嘴,顺带回忆起了陆家寿宴上的菜肴。 喝着酒的刘谓看着吕谦思索的神情,还以为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正因为陆家寿宴不请自己感到生气。 面前这个少年道士可不是一般的主,要是闹起来,场面可就难收拾了。 刘谓生怕自己弄出了一场闹剧,他连忙摆了摆袖子,打起了圆场,“嗨,倒是老刘我一时嘴快,说岔了。” “陆家寿宴还早着呢,东北离得远,没收到消息很正常。” “而且陆家好客,只要上门的好汉都给接待,没有什么请不请的说法。” “刘掌柜想哪里去了,贫道我像是那种大闹人家寿宴的人?” 吕谦从当初的盛宴中回过神来,他斜了一眼刘谓,“贫道可是讲理的人,刘掌柜莫要误会了。” 刘谓看着吕谦盖在袍袖里的拳头,回想起了刚才指巴掌为拳头的一幕,“确实是在下误会了,在下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说着,他举起葫芦仰头猛灌一口,浑身的酒气浓郁的有些发臭。 “我看吕谦道长吃的也差不多了,也到谈正事的时候了,咱们楼上一叙。” 脸色通红的刘谓看起来醉的不轻,但脚步之间颇有章法,领着吕谦走向了酒楼高层。 两人的身影进入了房间,约莫半刻后,吕谦甩着袍袖拂尘从里面走出。 “刘掌柜,该说的贫道都说完了,回见。” “吕谦道长慢走。” 刘谓后脚跟着走了出来,他站在酒楼的栏杆上,目送吕谦扛起了黄幡,骑上白虎远去。 “这吕谦道长,当真是个妙人。” “就是不知,为何特意要我注明,那张免单条对他永久有效?” 刚才在房间内,他已经做好了吕谦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但吕谦却啥也不要,只要一张小栈酒楼的免单条。 刘谓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常人一世百岁春秋。 一张免单条就算永久对一个人生效,那顶多也就能吃几十年,难不成还能吃到下个世纪去? “罢了,不想这些,还是先去理清楚这些情报。” 摇了摇头,刘谓转身走进房间,去理清吕谦给的那些情报,有些事还得他们这种专业的情报人员来做。 另一边,吕谦骑着白虎晃晃悠悠地从小栈酒楼内走出,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嘿嘿嘿,刘谓也是小栈掌柜,他批的条子,后世的牧由也不能不认吧?”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小栈印记的批条,迎着风晃了晃。 “差点忘了,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小栈把我当免费劳动力使,清空了十几年的烂账。” 吕谦将手里的批条重新放进怀里,伸出手拍了拍,“如今可算是让贫道寻到机会算总账了。” “先去陆家寿宴见一见熟人,顺便看看那一巴掌的风采。” 他手里拂尘朝路前方一指,给白虎指明方向,一人一虎沿着道路朝着华东而去。 微风荡起,吹起吕谦背后扛着的黄幡,阳光下,黄幡上的符文色彩熠熠生辉。 …… 几日后,齐鲁之地,吕家 “老不要脸的,你那私生子找上门来了。” —————— 出问题了,第一章少了一千字 我第二章补上! 抱歉! 第194章 青史留名,张之维,你败过吗? 吕慈带领一帮堂兄弟,一众吕家子弟乌泱泱地从村子里冲了出来。 他们直奔村口的吕谦,打头的吕慈一看到吕谦那和自己大哥极为相似的面容,心里的火一下子泄了大半。 “呦,各位本家兄弟都来欢迎贫道了?” 吕谦坐在虎背上,似笑非笑地看向一众吕家子弟,一股子熟悉的刺猬脾性油然而出。 一晃眼,众人纷纷愣在原地,转头看向前方的吕慈。 原本吕慈对自家大哥还有些发怵,但如今吕谦气势一变,那炸毛气性比吕慈更胜三分。 这就让他原本熄下去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 “呸,你这野小子找打。” 说着,吕慈愤然运起如意劲,猛地朝地面一按,霎时间吕家村口的青石地砖掀起,一道雄浑的劲力朝着吕谦打去。 “我若是野小子,你又是什么?” 吕谦脸上泛起古怪的笑意,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 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吕慈这么好斗有趣,这要是不趁机耍上几回,也对不起自己小时候遭得罪。 他提起身后的黄幡,白玉幡杆朝着地面一杵,一道同样的如意劲朝着吕慈的劲力席卷而去。 “砰!” 两道劲力相撞,看似是互相抵消,但原本应该散掉的劲力却被吕谦的如意劲带着旋转缠绵、重新凝聚,化做了一道劲力游龙朝着吕慈涌去。 土石翻卷,劲力游龙宛如滚滚土河车,朝着吕慈的腿脚张开大口,宛如要埋了他的下半身。 吕慈先是被吕谦的如意劲一惊,然后脚下运劲朝旁边一跃,双臂揽住了牌匾的石柱子,堪堪避开了地里的劲力游龙。 “那老不要脸的竟然还传你吕家的如意劲?” 吕谦忍笑忍得两腮鼓荡,他听着吕慈嘴里不时冒出的“老不要脸”一词,脑海中不自觉地对应起了吕慈那张老脸。 他倚在虎背上,好心地劝说了一句,“兄弟,嘴下积德,当心你骂的另有其人。” “我呸,奸夫淫妇,还想让本少爷口下留德。” 挂在石柱上的吕慈骂骂咧咧,手上握拳朝着石柱连打三拳,三股如意劲沿着牌坊再次袭向吕谦。 “等你吕慈爷爷先把你拿下,再让那老不要脸的跪在宗祠里请罪。” “兄弟们,并肩子上,这可是掀翻那个老不要脸的好机会,之后让大哥上位,咱们再造吕家。” 吕慈的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仿佛有一种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豪迈,宛如下一刻就要重立吕家纲常。 “老七说得对!” “大伙并肩子上!” “吼吼......” 一众吕家子弟全是和吕慈年岁差不多的少年人,他们被吕慈的话感染了情绪,纷纷使出了如意劲。 一时间,吕家村口尘土飞扬,青石板砖在劲力的冲击下更加破碎,找不到几块完整的。 数道劲力仿佛江河里迁徙的鱼群,在土地里汇聚流动,朝着吕谦奔涌而去。 虎背上的吕谦看着和自己那个时代全然不同的吕家村,心下感慨不已,一个领头人的风格真的会影响整个组织。 后世的吕家可看不到如此朝气磅礴的一面了,那时候吕家内部全都是死气沉沉、麻木不仁的吕家人。 看着地面中朝自己涌来数道劲力,吕谦收敛心绪,笑着从虎背上翻身一跃,身形在半空中翻转。 他的双足在虚空中连踏几步,仿佛踩在了水面上一样,掀起了一圈圈虚无有形的涟漪。 这涟漪好似在叠加一样,几步之后,吕谦的双足上已经裹起了道道水浪,磅礴的劲力在他的腿上积蓄流转。 “咚!” 宛如铜钟巨鼓猛然敲响,吕谦在空中翻转一圈之后,蓄完力的双足自半空中骤然踏下。 “轰!” 自吕谦周身三尺左右,地面宛如遭到千斤巨力地轰然锤击,一个盆状的凹地霎时显现,两个深可达半尺的脚印出现在了凹地中央。 吕谦双腿上交织流转、宛如浪潮一样的劲力随着双足的落下涌入地面,掀起了一圈土浪,将四周袭来的劲力尽数挡下。 “砰砰砰......” 劲力相互碰撞,土地里一时响起了鞭炮一样的响声。 “兄弟,偷袭也别光明正大地来啊。” 吕谦拄着黄幡,将凌空从牌坊上朝自己扑来的吕慈一脚踢了回去。 得势不饶人,他脚下运劲,在地面上连踏数步,腿影快成了一抹残光,数道旋转流动的如意劲朝着村口站在一起的吕家众人打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还请各位尝尝我的吕氏太极如意劲。” 吕家众人连忙打出自己的如意劲回击,但对面袭来的劲力好似一道漩涡,将他们的劲力吸附缠绵,甚至有不少人的手直接被地里传来的劲力粘住。 “靠,这小子的劲力太贼了。” “我的手被吸住了。” 就在吕家众人被吕谦的劲力纠缠得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一抹黑影拍在了他们的后脑勺。 “看掌。” “砰砰砰......” 连同吕慈在内的七八个吕家人直接被一道巴掌敲昏在地,吕谦扛着黄幡的身影闪现而出。 他将腰间别着的拂尘取下,对着脚边沉睡的吕慈比划了两下,尘丝在对方的脸颊上游走了几圈。 “我想想,以前太爷打我的时候是对着这里......” 正当吕谦拿捏着手里的力气举起拂尘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手下留人!” 吕家主带着一众族人朝他这里飞奔而来,“小谦,莫要再动手了。” “好吧,我这就收手,哎呀!” 说着,吕谦手里拂尘一滑,木柄敲在了吕慈脸上,“哎呀呀,对不住,一时手滑。” 他歉意地弯腰从吕慈脸上捡起拂尘,但没想到肩膀一抖,背后的桃木剑滑了下去,敲在了吕慈的胸膛。 “咳!” 吕慈被敲得双目一瞪,然后又无力地倒下了。 “对不住,对不住,这剑没背好,哎呀,拂尘又要掉了......” 吕谦颤抖着捡起桃木剑,当他起身,原本搭在臂弯的拂尘又要再次朝下掉去。 就在拂尘就将要再次掉落之际,一只手从旁边闪出,电光火石间抓住了将要再次往吕慈身上磕的拂尘。 “吕谦兄弟,这次可要拿好了。” 吕仁看了一眼昏睡的吕慈,无奈地说道,“舍弟有些骄矜顽劣,还望吕谦兄弟勿怪。” “一定一定,贫道法器有些多,一时有些拿不住。” 吕谦看了看挡在身前的吕仁,脸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吕大少爷,打斗有些激烈,一时间误伤了令弟。” “你这次收拾好了就行。” 等到吕谦背好了桃木剑,拿稳了黄幡,吕仁才郑重地将手里的拂尘递过去。 “家主,这个叫吕谦的当真不是你儿子?” 一旁的族老转动视线,目光在吕谦、吕仁、吕慈三人之间打量了片刻,然后纷纷将谴责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吕家主。 “告诉各位叔伯兄弟,你有没有做过那男盗女娼的苟且之事。” “我真没有,各位长辈,还请进入宗祠一叙,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吕家主先是无奈地看向暗中对自己围追堵截的吕家族人,然后转身郑重地带着吕谦和吕家族老进入了宗祠。 大梦轮回不是不能说,毕竟仙人祖师的故事流传世间,他们这些家族甚至还曾参与其中。 只不过当这一场泼天的富贵来到了自家头上,吕家主只能谨慎行事。 吕谦的身份迟早是要挑明的,要不然好事就变成了坏事,自己一辈子的名声也就毁了。 但当吕家主想到这仙人是自己的玄孙,原本笔直的腰杆子不由得向后倒去,行走之间多了几分阔气。 不多时,宗祠内部的禁制启动,外界的吕家人只能看着大门紧闭的宗祠抓耳挠腮。 片刻之后,大门再度开启,吕家主有些着急地走了出来,“快去请大夫,各位长辈激动地昏过去了。” “我......我们没事......” 就在吕家主正要迈步出来的时候,几只苍老的手掌飞快地从他背后伸出,拽着他进了宗祠。 “砰!” 宗祠的大门再度关闭,几刻钟后,吕家的几位族老仿佛吃了大补药,他们神清气爽、面色红润地从宗祠里走了出来。 “叔,您的拐杖呢?” “不用了,老夫现在身体倍棒。” 几位族老脚步健硕,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他们看着下方的吕家众人,朗声宣布。 “诸位,经过我等查验,家主没有犯错,吕谦的身份无误,今天开族谱,记在家主一脉。” 说完,他们几个争先恐后地跑进祠堂,抢着朝摆放族谱的房间奔去。 在宗族内,族谱的改动都有相应的记录,如今吕谦这个姓名的增添,也会给执笔者留下一个后人瞻仰的位置。 众位族老互相扯着对方的衣衫裤腿,几人打闹乱作一团,就是为了争抢这个青史留名的好机会。 “你们让开,这种事得由我亲笔书写。” “去你的,我是老大,我来写。” “老大写了一辈子,也该我写一回了。” “长幼尊卑,老幺你滚一边去。” “这可是族谱留名的好机会,兄弟们就谦让一下,让老夫去承担吧。” 众位吕家族老争抢之间,属于如意劲的炁光陡然亮起。 “嘶,老三你竟然下黑手。” “反了,你们都反了!” 房门外,原本德高望重的几位老者打成了一团,拳脚舞动之间夹杂着如意劲的光彩。 一旁,吕家主不紧不慢地打开了祠堂的侧门,放缓脚步朝族谱走去。 “这是我家的儿孙,各位长辈就不要和我抢了。” ———————————— 第二章! 补了之前空缺的一千字。 明天陆家寿宴,想不想看吕谦问张之维,道兄,你败过吗? 少年时代的张之维遇到少年吕谦,二人之间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想看的请给作者充些电,求礼物! 第195章 吕谦:张之维,你败过吗? 几日后,吕家主带着一行人前往华东,参加陆家寿宴。 此时的陆家还没有搬迁,地处华东、江南水乡,倒也符合他们士绅君子的形象。 这时的江南之地尚存古韵,烟柳画桥、青砖黛瓦,纵然此刻时局动荡,还是保留了一番闲适淡然。 旧时的陆家大院人声鼎沸,虽不如百年之后的喧闹繁华,但往来宾客繁多,算得上如今异人界的一场盛会。 此时的陆家家主乃是陆瑾的叔公,老爷子一生清正,在异人界中有着不小的名声。 如今乃是这位老陆公八十岁大寿,他想借着这场寿宴在众人的见证下,将陆家家主的位置传给陆瑾的父亲,陆宣。 而且如今时局不稳,陆家也想借着这场寿宴和各方势力联络一下情感,为以后铺路。 陆家大院门口,陆宣和陆瑾父子二人一身喜庆的红衣,满脸笑意地在此迎接各方宾客。 就在陆家父子刚刚将一拨人迎进大院,转身便看见吕家众人,脸上的笑意突然转为了惊讶。 陆宣带着陆瑾上前几步,搀着腿脚有些不便的吕家主,关切地问道。 “吕兄,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路上遇到了歹人行凶?” 陆宣扶着吕家主的胳膊,转头又看向脸上缠着绷带的吕慈,只以为吕家一行人在赶路途中遭遇了袭击。 他严肃着一张脸,拿出了身为陆家接班人的气势,清正之风在周身洋溢。 “若是需要陆家帮忙,尽管开口。” 陆瑾也随着自己父亲的脚步上前问候吕慈,一本正经地说道,“吕慈兄弟,若是需要尽管开口。” 拄着一根拐杖的吕家主讪讪一笑,摆了摆另一只手,“没事,就是出发前在家里摔了一跤。” “不碍事,就是扭了脚,伤了些筋骨,歇两天就行了。” “那吕慈兄弟呢,我看这伤势倒不像自己摔的。” 面对陆瑾的好心询问,吕慈愤愤不平地往一旁骑虎的吕谦看去,但只看见了一簇拂尘在他眼前晃了晃。 其中意味自然不必多说,吕慈冷哼一声,“我这是练功出了岔子,一时没控制好劲力,打在自己脸上了。” 陆宣和陆瑾父子二人虽然看出其中有些关窍,但吕家众人的态度明显不想深究,他们也只能作罢。 “好吧,既然这样,吕家的诸位快请进。” 父子二人分工明确,礼仪方面周道自然,尽显陆家的名门之风。 “陆兄不必如此客气,我自己能走,你先去忙正事吧。” 进入大门,吕家主感受着周围汇聚而来的视线,笑着婉拒了陆宣的陪同。 要是再让陆宣父子二人跟着,那自己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既然这样,吕兄当心,我和犬子陆瑾就先去忙了。” 陆宣点了点头,将一切安排到位之后带着陆瑾站在大门外迎客。 就在吕家主刚刚松了一口气,正要找个僻静之地躲避视线时,一旁传来了熟悉又刺耳的嘲讽。 “哼,老不要脸的,让你偷跑,这回腿都快给你打折了。” “小兔崽子,看打。” 吕家主甩手一拐杖朝着吕慈的屁股抡去,但他气愤地动作却被一旁的吕仁抬手挡下。 “大哥,老不要脸的又要打我。” “好了老二,你消停点。” 吕仁无奈地看了看缩在自己身后的吕慈,然后转头看向又要抡起拐杖的吕家主,赶忙劝阻。 “爹,这是在别人家,您注意着点。” “哼,你这个大哥迟早要把老二惯坏了。” 吕家主拄着拐杖,朝后堂走去,他脚步放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算了,我先去给陆公贺寿,你们这些小的就先自己耍着。” “老不要脸的,你慢点走,当心又摔了。” “去你的小兔崽子。” 还没走远,吕家主原本端着的仪态尽数崩坏,跳着脚走进了后堂。 “老二,你先给我憋着,这回是在别人家,不是让你玩闹的时候。” 吕仁端着一张脸,看起来仿佛动了真火一样,但一旁的吕谦看的分明,这分明是在吓唬吕慈。 但往日里,像刺猬一样机灵张扬的吕慈收敛了浑身的尖刺,失了平常的机灵劲。 “大哥,我保证不添麻烦了。” “嗯。” 吕谦见着这兄弟温馨的一幕,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和吕家那些兄弟的相处。 吕恭不恭,倨傲自大;吕温不温,暗中争强;吕俭不俭,浪荡放纵;吕谦...... 霎时间,原本自然洒脱的吕谦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搓了搓双臂。 “得,贫道我就不该想这些。” “吕谦兄弟,你在想什么呢?” 训斥完吕慈,吕仁将视线转移到吕谦身上,根据这几天的观察,他隐约能猜到吕谦不是和自己同辈的吕家人。 因为吕谦身上虽然有着吕家人的味道,但这股味道却和如今的吕家大不相同。 换句话说,就是吕谦的风格和如今的吕家极不匹配。 神思电转之间,吕仁瞥了一眼吕慈,这股味道,更像是从自己兄弟身上传下去的。 “没什么,看着两位兄友弟恭,贫道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吕谦晃了晃拂尘,“家中长辈不慈,倒是养出了一窝名不符其实的小子。” “可见这带头作用还是很重要的。” “这位道友所见略同啊。” 就在吕谦抬起脚步正要参观这百年前的陆家大院的时候,旁边突然传出一声附和。 他转眼看去,只见一个甩着袖子的邋遢道人朝他挥了挥手。 对方的年纪和他看起来差不多,而且那肆意洒脱的气质比吕谦还要旺盛几分,更像是变成了非凡的傲气。 “贫道龙虎山张之维,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张之维打量着吕谦,浑身的懒散之气收敛了些许,像是发现了感兴趣的对手。 原本的他心中自有一番傲气,但却从吕谦身上嗅到了属于同路人的气息。 这种气息叫做天才的孤傲。 吕谦听到这个名字,又看了看对方那融入凡俗,但又游离在凡俗之外的傲气,心下感慨。 还真是你,老天师,这模样,可比你百岁的时候俊朗多了。 吕谦笑着朝张之维行了一个太极抱手礼,“在下武当吕谦,见过道友。” “你就是吕谦?” 张之维顿时瞪大了双眼,合着自己当初就是因为他,才会被顶锅,被武当药倒了两天。 而且那武当掌门看起来慈眉善目,没想到两天之后还是不肯放过他,又给他来了几种手段。 最后武当掌门更是现场给弟子们教学,至于教学工具就是张之维。 那次他拢共在武当山歇了半个月,才脚步虚浮地走下了武当。 更过分的是,回了龙虎山之后,自家师父也没给好脸色,这几年从不让他上桌吃饭! 张之维至今还记得老天师张静清的冰冷话语,“孽障,你既然上不了桌,以后也就别上桌吃饭了。” 从那以后,每次龙虎山开饭,桌上就再也没了自己的位置。 张之维嘴角抽搐,原本笑着的脸忍不住颤了颤,“巧,真巧,想不到还能碰见道友。” “确实巧,张道兄,你败过吗?” ———————————— 第一章! 还有第二章!求礼物! 大型场面即将到来,玄阳战天通! 属于少年人的比试! 第196章 玄阳战天通,风雷起 “张道兄,你败过吗?” 吕谦微笑着看向张之维,手里拂尘随意一挥,尘丝顺着他的衣袍垂落而下。 一个少年人意气风发的形象就这么展现在了众人眼前,好似吹起了一阵刚柔并济的微风,让在场的小辈们纷纷看向两人。 吕谦的骄狂让人提不起反驳之心,与张之维身上那分明近在眼前、但却游离在尘世之外的傲气相似,但又不同。 他的骄狂让人如沐和风、如浴细雨,让在场的其他人心中升起一阵自然而然之感。 他们好像从吕谦的一举一动中,看到了一位脚步稳健的行路人,但转眼间又变成了一个跳脱的少年。 二者仿佛阴阳两面,在吕谦身上糅杂的很是和谐。 这正是吕谦一路走来所凝聚的道韵,由他自身经历诞生而出的韵味,就宛如沉淀的酒香、水火中演化的茶气。 “怪了,这吕家的小道士莫不是会什么蛊惑心神的法子?” “不知道,看起来不像。” …… 在场的其他人看着吕谦的方向窃窃私语,但做为直面吕谦疑问的张之维,此时的他却突然大笑了两声。 “哈哈,除了师门长辈,我张之维还从未败过。” 这个打扮有些邋遢的年轻道人此时收敛了三分傲气,双目之中的精光乍然而出。 他袍袖一卷露出一只大手朝吕谦递了过去,“你呢,吕兄弟。” “巧了,贫道也是!” 吕谦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灿烂了起来,他手中拂尘一卷,从尘丝的遮盖中也伸出了一只手。 两只手仿佛有默契一样地握在了一起,随后再度轻轻地放开。 “既如此,倒要领教道友手段。” “随时恭候。” 明明是刚见了一面,两人仿佛变成了一对老友,眼神之间颇有默契。 随后,张之维袍袖一甩,大步朝着别处走去,“在下先去找些吃的,道友就先别跟来了。” 话音刚落,这个年轻的道人龙行虎步之间拐着弯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吕谦笑了笑,然后摊开刚才握住的手掌看了看,手掌指骨之间有些细微的颤抖,宛如用力过度了一样。 “呵呵,想不到同岁之下,我俩在性命修为上倒是差不多。” “而且没想到年轻的老天师竟然如此跳脱,手掌中暗运金光咒,少年人的狡猾一样不缺。” 想到这里,吕谦将手收回袖子,心中感慨了一句,“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教出张灵玉那样的不诚者。” “老年热血,不过是他们有了热血的资本罢了。其实他们内里,还是从前那个顽皮的少年。” 吕谦联想到了以后编纂典故的周圣;还有精通电子设备的周蒙太师爷;以及羽化之后回归少年模样的方洞天太师爷...... “修道修真,修真修己,莫离本心,要是失了本心,那也就离迷失不远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庆幸地摇了摇头,若非方太师爷及时点醒,助他破除心关,现在的吕谦说不准已经成了宫观中的神像。 空有修为神通,但却没有与之对应的心性。 “这道途还真是难走,不过我相信我可以。” 吕谦袍袖一转,又再次恢复了往日里那个少年人,他拎着拂尘,和陆家大院中的其他小辈们混在了一起。 另一边,张之维闪身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扭头看到四下无人后,他连忙将巴掌从袖子里抽出,对着上面吹了两口气。 “靠,这吕谦是属刺猬的,竟然暗藏如意劲,刺得贫道手疼。” “孽障,干什么呢?” 就在张之维手掌上的红印消失后,天师张静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冷不丁地放声问道。 “啊,弟子,弟子看陆家这院墙不错,正想上手摸一摸。” 张之维被自家师父突然一吓,顺势将手掌按在了面前的院墙上,手掌摩挲着白粉墙壁,一张大脸也随之贴近。 “嗯......不愧是名门陆家,这墙可真白......” 看着往日里狂傲的弟子此刻撅起屁股、趴在了人家院墙上的样子,天师张静清冷哼一声,但嘴角却微微翘起。 如今的龙虎山上下,除了天师这个师父,张之维可以说是无人能敌。 作为一个师父,天师虽然对张之维绝顶的天资感到高兴,但更多的,却是对张之维那俯瞰世间的傲气感到头疼。 天师作为长辈,不好亲自下场管教,因为不论成败如何,都会助长了张之维的傲气。 但在这世间,若要找一个能与张之维相提并论的对手,又谈何容易。 但如今可不同了,吕谦这个大梦之人的到来,给天师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磨刀石。 什么,你说吕谦不是此世之人? 那又如何,管他哪来的人,你就说吕谦跟张之维年岁是不是相同。 既然年岁相同,依照张之维的傲气,自然是不会计较吕谦的身份。 想通之后,天师捻了捻嘴角的络腮胡须,掩盖了嘴角的笑意。 他定了定嗓子,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呵斥道,“哼,你这孽障,如今可算是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了?” “弟子知错了。” 当天师张静清严厉的声音响起,张之维立刻条件反射地往地上一跪,头朝着张静清的方向低下。 “哼,三一门的左门长之前找我论道,言谈间说起让你们这些小辈比试一二。” 张静清想起刚才与左若童攀谈的一幕,眼神中划过一阵钦佩。 左若童不愧是能把走歪了逆生三重修至二重巅峰,甚至博得了大盈仙人之名的存在。 这五年间,对方用自己堪比圣人的品行担保,走遍了所有玄门,上门找各位掌教切磋论道。 法不轻传,左若童试图从实战中观摩各家的道与法,从而推演逆生三重之后的道路。 这一条路可以说难上加难,先不提各家愿不愿意出手,就说从实战中悟道这一点。 这压根就不是常人能办到的事。 战斗中,人体内炁的流转是有着独特的韵律的,忽快忽慢、忽急忽缓。 再加上各派掌教修为也不浅,对炁的把控精妙到毫厘之间。 这好比在拿砍树用的巨大电锯去雕琢指甲盖大小的桃核,要在桃核上雕出一幅清明上河图。 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的困难。 但天师也没想到,如今再见左若童,对方浑身流转的气机已经有了非同寻常的变化,正在朝着性命双修的道路上靠拢。 虽然总体改进的并不多,但起码已经有了成果。 这天赋,实在是让天师也震惊地咂舌。 当年的左若童若是没有拜在三一门,哪怕是随便一家玄门,那现在的对方已经快羽化了吧。 想到这里,天师也收敛了几分随意,郑重地说道,“等会为师拉上左门长,让各家小辈们切磋切磋。” “到时候面对武当的吕谦,你就放开手脚去比试。” “是,师父。” 师徒二人从僻静的墙角中出来,朝着人群走去。 …… 在各方宾客的注视下,属于这个时代的陆家大院比武很快就开始了。 “三一门陆瑾对战龙虎山张之维,比试开始!” “啪!” “我~我一点也不往心里去......” “孽畜!” “噗通!” 一场闹剧很快就结束了,属于陆家的孽缘也正式开始。 …… “武当吕谦对阵龙虎山张之维,比试开始!” “吕谦道友,且让贫道瞧瞧,你武当的手段。” 张之维脸上顶着个巴掌印出现在了场中,场内吹过的微风带起了他的袍袖,让这位年轻道人更显得随意不羁。 话音刚落,场中猛然亮起堂皇璀璨的金芒,这金芒好似虚幻如气,又宛如无形有质的水,转眼间便包裹了张之维周身。 “咱也不玩虚的,雷来!” 张之维双手从袍袖中抽出,他挥袖一震,原本璀璨大气的金光陡然凝实,绚烂的金色转眼间变成了耀眼通明的白光。 道道雷芒拔地而起,化做了一棵千枝万杈树木,围绕着张之维生长而出。 尖锐悠远的鸟鸣声一时响彻全场。 “来了,瞧好吧您嘞。” 吕谦操着一口从王也那里学来的京腔,袍袖轮转之间带起水波阵阵。 流水般的劲力随着他的道袍衣袖飘荡而起,蔓延向四周虚空。 此刻的吕谦手臂一挥,劲力化做水幕沿着袍袖荡漾,但他却嘴角含笑,“光有这些可还不够,且让贫道再加一把。” “贫道自悟一道风雷之术,还望道友试上一试。” “风雷起!” ———————————— 第二章! 场面有些热血,但作者最近缺少可燃物能量,求礼物! 给我补充点电,让我把场面写的足够热血。 第197章 风雷倒卷天河起,第一回合 “喝!” 吕谦接着蓄势,但此时的动作却和之前大不相同,他身上的气势猛然从绵绵流转的江海浪潮,变成了汹涌排空的怒浪狂涛。 只见他一声怒喝,场中似乎响起了滚滚风雷之声。 “吒!” “风起!” 猎猎狂风以他为中心刮起,朝四面八方奔涌咆哮,将袍袖吹的鼓荡飞舞,飘逸的发丝也随之张牙舞爪。 “雷来!” 他右脚画圆,然后狠狠朝地面一踏,土石尘埃激扬而起,但却被吕谦腿上缠绕的劲力吸附拨转,吹到了一边。 “轰!” 风卷浪涛之中,吕谦双眼一闭一睁,炽白色的电芒从他眼中闪烁而出,将一对眸子渲染的光明绚烂,不染半分尘埃污浊。 “滋滋滋......” 跳动的雷蛇电芒从他双眼中蔓延流淌,转瞬间沿着周天经络游走在全身各处。 那藏蓝色的道袍上一时间好似有数不尽的天龙盘旋嬉戏,雷芒电光闪烁不止,刺耳响亮的雷鸣声交相呼应,宛如龙吼。 电芒游荡在吕谦全身,他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有些闲适地伸出右手往头发上一抹。 “唰——” 霎时间,原本张牙舞爪的黑发全部变了颜色,发丝也跟着缠绕上银白色的光辉,在虚空中交织游荡。 “张道友,我这风雷法之法如何?” 吕谦朝前进了一步,周身浪涛风雷随之流动转化,一双耀白通彻的瞳孔随着眼皮的开合缓缓闪烁。 他袍袖一挥,原本盘旋在衣袖上的雷纹电龙也随之跃然而出,朝四方发出雷鸣电吼。 此刻的吕谦仿佛一尊矗立在海天风浪之中的仙人,又宛如自九霄之上落于凡间的雷部天尊。 威严璀璨,声势赫赫,却又夹杂了不少人的气息。 他嘴角微笑地看向对面同样雷光加身的张之维,明确捕捉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惊讶。 “你这是武当的雷法?” 张之维的这一声问题道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场下的座椅上,不少异人界的老前辈也瞪圆了双目。 吕谦的这一手,与其说是风雷之法,倒不如说是请了一尊雷部天尊下凡。 脚踏怒浪狂涛、身绕狂飓暴风,雷龙电蛇游走显化,一举一动尽显威赫。 观战的天师张静清看着吕谦如今的模样,眼中金光一闪而逝,然后笑着摸了摸下巴。 天师府作为玩雷法的行家,张静清更是浸淫此道一辈子,心中推测一番倒是有了些明悟。 “当真有意思,这孩子是被天雷劈过了吗?而且看这架势,应该是走了一趟武当山的雷火炼殿。” “从天雷的律动中感受到了雷霆的玄妙,然后调动体内风雷之力模拟天地雷霆。” 张静清眼中异彩连连,“更妙的是吕谦这孩子竟然有着周天圆满的根基,以人身气候轮转,操控人身小周天的风雷。” “这雷法已经和寻常的雷法截然不同,从小周天中发出的雷霆,法理上可与天雷齐平。” 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 寻常雷法乃是用炁在五脏中攒簇轮回,模拟天雷的生发,从而召唤出雷电。 但这种雷法的本质上还是炁,而且乃是人身的后天之炁,与真实的天雷自然没法比。 吕谦这招可不同,他的周天根基已经被补足,虽然在质量上无法与天地齐平,但二者在法理上可以等同。 于是,吕谦运转自身圆满的小周天,调动其中风雷之力,效法天地间雷霆的律动,搞出了属于自己的“天雷”! 张静清看着场上的吕谦,心中火热非常,但下一刻他火热的内心被浇了一桶凉水。 他冷眼扫向张之维,心中下了个决定,“这孽畜,以后就别上桌了。” 场上正在和吕谦对峙的张之维忽然打了个冷颤,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张道友慧眼,我这自然不是武当传承的雷法,乃是我结合武当传承自悟的法门。” 吕谦抬脚朝张之维走去,脚步有些缓慢,但吕谦的身形移动的越发快捷,宛如神话中的缩地成寸。 “其中奥妙如何,还望张道友试上一试。” 霎时间,吕谦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张之维面前,他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是抡起了缠绕着雷光的右掌自上而下朝对面扇去。 “既然如此,倒要领教一二。” 张之维眼睛半眯,他咧嘴一笑,周围冲天生长的雷霆巨木变得更加繁茂,尖锐的鸟鸣声更显犀利。 他沉腰坐胯,一股劲力拔地而起,沿着腿部脊椎蔓延,加持在了左臂上,翻掌动腕间,一只同样缠绕雷霆的手,迎着吕谦下劈的掌劲全力以赴。 “砰!” 两掌相接,仿佛两道粗壮的雷霆碰撞,耀眼的电光四射而出,点点火星炸裂喷溅。 二者袖子中的手臂顷刻间绷得笔直,张之维感到一股庞然大力顺着手臂自上而下压迫而来。 他面色不变,顺势偏转身形,左肩向后倒去,右脚以胯为轴朝着前方的吕谦抽去。 “砰!” 吕谦撤回右掌,提腿旋身,脚尖点在了张之维小腿处,脚腕转动,以太极轮转之势,趁机进步上前。 同时,他握住左拳,猛然朝前方轰出,雷光乍然爆发,宛如一条雷龙沉潜猛飞而出。 “轰!” 拳出如龙,雷芒如同虹光般耀眼绚烂,仿佛雷神悍然击鼓,召唤出了一道粗壮的雷霆。 张之维矮身下腰,上半身向后倒去,左脚用力一踏,身形在半空旋转,双腿带着雷霆,宛如张开的燕尾朝着吕谦的胸膛斩去。 “好一招燕子投林。” 吕谦眼中炽白色的银光更加闪耀,他双臂轮转,袍袖舞动间雷芒交织,散乱的白发随之飘舞,宛如一扇开屏的雨伞,挡住了对方的燕尾。 “过奖过奖。” 见双腿被拦下,张之维一手按住地面,膝盖弯起,紧接着数道电光腿影朝着吕谦踢去。 “砰砰砰......” 炫目的雷光随着吕谦袍袖的舞动,形成了一层坚固的护罩,挡住了张之维雷幕般的攻击。 “唰——” 雷光电闪之间,吕谦跃然至半空之上,缠绕着水浪的双足踏在虚空之上,层层浪花堆叠地更加迅猛。 “咻——” 宛如一池海浪破空而来,汹涌的劲力化做浪潮向着下方的张之维盖压而去。 “轰!” 堂皇大气的金辉从耀目的雷光中猛然爆发,无形无相的金辉将下方的张之维笼罩在内,变成了浪潮中一颗坚硬的礁石。 “哗哗哗......” “道友,我也要动真格的了!” 水浪中,堂皇的金辉越发通明澄澈,伴随着张之维的一声大喝,周遭天地似乎起了回应。 “嗯,雷法后半部?” 半空中踏浪踢腿的吕谦眉头一皱,紧接着更加磅礴的战意流露而出,他没想到如今的老天师竟然早早自悟雷法的后半部。 台下,两人交手的动静早就惊呆了一众异人界的前辈。 此刻,天师张静清突然从椅子上站起,上前走了两步,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没记得自己教过这孽障后半部雷法,难道他自悟身合天地之法了?” 一旁的左若童身形一晃,站在了天师张静清身边,同样震惊地看向比武场。 “天师,你这弟子,并非池中之物!” “他这完全算是从雷法中走出了自己的路。” ———————————— 第一章! 第一回合结束! 还有第二回合! 求礼物! 第198章 第二回合,五雷正法 “吕道友,当心了!” 话音刚落,场上突然发生了变化,周围的天地仿佛都在应和张之维的这一声喝令。 从半空中倾覆而下的劲力浪潮仿佛停滞了一瞬,吕谦那双不染尘埃的耀光瞳孔紧紧盯着下方被劲力冲刷的金色光团,眼神中的光彩越发炙热。 不愧是天通道人! 后世的绝顶,只凭着金光咒和巴掌就能纵横异人界,显得有些凡夫俗子。 那是因为,没有人能让这位绝顶使出自己的神通术法,他们都不配! 当性命修为高到了一定程度,那一个个巴掌就是最朴实无华的神通。 “呼——” 比试场内,数股不属于吕谦掌控的流风吹进了进来,朝着海浪中坚守的金光礁石汇聚而去。 顷刻间,原本波涛汹涌的劲力浪潮中被缓缓开辟出一个漩涡,劲力化做的水流被那金光外汇聚而来的流风阻隔在外。 一个浑身环绕着金光的道人显露而出,正是张之维,他袍袖舞动之间带着金光流风旋转,将外界的漩涡不断扩大。 此刻的他没了之前的邋遢随意,眉眼之间充斥着严肃和认真。 原本树木枝杈一样散乱的雷光渐渐凝实,依附在了他的身上,伴随着雷光的凝聚,一缕缕不同气韵从他身上流露而出。 踏着劲力浪潮滞留在半空的吕谦似有所感,那双充斥着战意的耀白色双眸抬头望向高空。 “天暗了。” 敞亮的天光渐渐被一团薄薄的云雾遮盖,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云雾也变得浓厚起来,泛起了四分乌黑的光彩。 这乌云并不大,仅仅能盖住七丈左右的比武场地,说是一朵乌云倒不如说是一片玄黑如墨的雾气。 “开!” 下方海浪中挥袖斥退劲力潮水的张之维仰天大喝一声,收束在通身各处的凝实雷光猛然炸开。 雷光夺目,辉光的光芒转眼间化做千条万道的电蛇雷龙,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电蛇雷龙奔腾肆虐,将周遭无孔不入的潮水击退,化去了其中不少流转演练的劲力。 “咔嚓!” 宛如石破天惊的声音骤然响起,几道奔腾的雷龙朝着半空中的玄黑雾气涌去,像是打开了一处开关。 原本飘渺朦胧的玄黑雾气迅速翻涌了起来,迅猛的雷龙在雾气中穿梭,给原本如墨般漆黑的云雾,渲染上了一抹璀璨绚丽的光彩。 “咔嚓——轰!” 飘荡在演武场上空的云雾中发出了沉闷的雷鸣电闪,似是其中游走穿梭的雷龙在朝下方怒吼。 “雷来!” 下方的张之维浑身再度缭绕起丝丝缕缕的雷光,他振袖朝半空一挥,一道刺眼的光柱从半空中落下。 “咔嚓——轰!” 半空中的玄黑云雾中猛然跃出一道粗壮威猛的雷柱,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龙蛇自九天之上俯冲而下,向着下方的张之维扑去。 “滋滋滋......” 夺目的雷光伴随着嘹亮的雷鸣声响彻整个比武场地,张之维站在原地,脚踏布鞋,身上的道袍还打着补丁,但在这一刻,他看起来如仙如圣。 一条硕大的龙蛇盘踞在他四周,雷电在它身上流淌,和张之维身上丝丝缕缕的雷光交相呼应。 张之维看向半空中宛如雷部天尊的吕谦,原本威严的面庞上露出了肆意的笑容。 他笑着开口,朗朗清声回荡在四周,宛如有隆隆雷鸣加持。 “吕道友,我这自悟的雷法看起来如何?” 吕谦踏着浪涛从半空中降下,遍身雷光游走的更加刚猛迅疾,原本游荡在衣袍上的雷纹龙蛇仿佛遇到了劲敌,朝着张之维咆哮。 他用那双不染尘埃的耀白色瞳孔打量着对面那个道人,“道友若为天师,当可比祖天师也!” 吕谦这句称赞算是油然而发,因为【五雷正法】这门道法很不寻常。 这不仅是威力上的不寻常,还有地位上的不寻常。 天师府的【五雷正法】可以追溯到祖天师张道陵。 相传,张道陵总结上古异人黄帝和春秋异人老子的道与法,创立了正一道,成为了祖天师。 祖天师创出了一门以自身沟通天地气象的法术,名为“吁天事帝之科”,被认为是【五雷正法】的雏形。 自那以后,龙虎山代代天师对其进行改进,研究出了如今的【五雷正法】和【金光咒】。 在龙虎山上,金光咒每个弟子都可以学习,雷法只有被视为天师继承人的高功才可以学习。 至于完整的五雷正法,只有真正的天师才能够学习并使用。 所以,在龙虎山上流传的雷法传承总共可以分为前后两部。 前半部雷法是以炁攒簇五行、锻炼自身性命的丹法。 后半部雷法,那就是真正号令天雷、掌天地权柄的道门神通。 后半部雷法的路虽然不明确,但其中理念却很清晰,那就是“身合天地”! 以自身的性命去沟通呼应天地气象。 比试台下,天师张静清看着如今大发神威的张之维,眼神中划过一丝斟酌,然后叹了口气。 “有时候,弟子太过出彩,当真让做师父的头疼。” 一边的左若童闻言笑了笑,“天师此言倒是让左某汗颜,要不然我拿门下的陆瑾和您换?” “这倒不必了,看比试,看比试。” “呵呵,哦,如今的小辈这么锋芒毕露的吗?” 话音还未落下,场上忽然响起惊天动地的雷鸣,夺目刺眼的光芒也随之闪耀四周。 比试场上,两人的身影穿梭在光影之中,身形闪动之间轰鸣声传遍四方,尘埃土石沿着裂开的场地四散飞溅。 “砰砰砰......” 雷光闪烁,吕谦和张之维脚踏雷光,须发皆张,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现在的两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招式手法,全凭着拳脚之间朴实的速度和劲力互相角逐。 拳脚相撞,点点雷光宛如化做了漫天的的星辉,溅落在面目全非的土地之上。 “吕道友,你这劲力确实够锋芒,如意劲的锐利、太极劲的绵延,嘶......” 张之维偏头躲过吕谦轰出的右拳,但对方散发出的似水劲力涛涛流转,不拘于形,朝着他的面部刺去。 他右手朝上一挥,将吕谦的拳头拨开,左手成掌,掌内凝聚出一团雷光朝着前方抓去。 “吃我一记黑虎掏心。” “你这虎可不黑,到白的很。” 吕谦嘴角翘起,腰腹提伸向后翻滚,同时双脚带着风雷之力朝着张之维奋力一踹。 “砰!” “张道友,小心了。” 半空之中,吕谦借着力道旋身而起,自上而下朝着张之维拍出双掌,掌中劲力似流水般堆叠,转瞬间便化做了倾覆而下的浪潮。 “啧,你这劲力的堆叠增幅当真麻烦。” 张之维嘴上说着麻烦,双臂却裹着四周雷霆朝上方打去,雷光积蓄而出,穿破了劲力的浪潮,向着吕谦砸去。 “唰——” 坠落的吕谦眼神一凝,旋身轮转,带着袍袖之间的雷纹电芒化做了一道屏障挡下了炽热的雷光。 “轰!” “过瘾,当真过瘾。” 属于拳脚之间的比拼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但又更加令人上头。 二人被两道雷光轰炸的力道推开,重新站在了对立的远处,吕谦挥袖一震,衣袖上附着的异种雷电被他甩至半空。 这道雷电宛如一朵烟花,在虚空中炸开,发出了响亮的爆鸣声。 “啪!” 这道声音的响起,宛如宣告了第二回合的结束,宣告了第三回合的开始。 猎猎狂风将吕谦的道袍吹的鼓荡,衣带间相互碰撞,雷纹电芒相交,爆发出的电光将他的瞳孔映衬得更加炽热通明。 “张道友,我也要动真格了。” 话音落地,一道声音从吕谦身体内传来,随即,一道淡白色的火光从他身上的雷芒中跃然而出。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来也!” 这火光围绕着吕谦盘旋飞舞,宛如一个火中诞生的精灵,活泼自然,散发着炙热的火浪。 吕谦双臂朝后一震,朗声喝令道,“还请道友正位!” “遵令!” 这火光再度冲入吕谦的灵台,但却没有消散,淡白色的火光中孕育出了一抹不朽的赤金色光辉。 这赤金色的光辉越发通明耀眼,点缀在吕谦眉心处,随着他双目眨动,原本不染尘埃的耀白色瞳孔也发生了变化。 瞳孔中央,两团赤金色的火光乍然而起,凝聚成了两颗灵动的眼珠。 “呼——” 随着眼珠的出现,吕谦遍身各处也跟着燃起了赤金色的不朽火焰,这火焰和原本游走的雷纹龙蛇相互映衬,更显神异。 “轰——” 火势迅猛,和原本的风雷一起,弥漫在吕谦全身,原本狂躁的气势更上一层,但其中却糅杂了几分宁静自然。 【风雷之法进阶形态??三昧风雷】 吕谦笑着开口,“第三回合,开始!” ———————————— 第二章! 第三回合开始,雷来,电来,我争取再把场面写的热血一些! 求礼物! 第199章 三灾显化,双拳难敌四手 转瞬间,吕谦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残光掠影越过雷龙电蛇的阻挡,径直向对面的张之维冲去。 沿途,风雷火混着残影在虚空中留下绚烂的痕迹,彰显着三灾的威能。 “唰——” 光影闪烁,吕谦的身影骤然来到张之维面前,他右手抡起,掌中聚合三灾之力,朝着下方狠狠劈去。 迅捷狂怒的风宛如旋转的钢刀利刃,游离在手掌周围,锋锐的气息宛如要将人的血肉筋骨搅碎一空。 狂躁奔涌的雷与火相互交织,爆炸般的力量在掌心汇聚,散发出不可逃避的毁灭之意,像是要将人的道行尽数摧毁。 “砰!” 张之维避也不避,他看着风雷火的三灾显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色彩。 “让贫道试试这三灾利害。” 他袍袖一卷,打着补丁的道袍上雷电翻涌,一只拳头轰然打出,盘踞在周身的龙蛇随之汇聚。 雷光电闪之间,拳掌相交,耀白色的雷电、赤金色的火焰猛然炸裂,火花电光在二人间四射飞溅。 “嗯?” 下一瞬,张之维突然眉头一皱,他扭身向后退了半步,旋转躲避之间撤回拳头,错开了吕谦自上而下的扑击。 两者错身之间,吕谦得势不饶人,踏着虚空中涌现的浪潮提腿向张之维后腰戳去。 他的腿脚上,风势缠绕、雷火之力涌动交织,一种奇特的韵味从雷光火焰的跳动中显化而出。 “砰!” 背后传来凌厉的风势,张之维提身向前,同时左掌向后按去,将吕谦的这一腿顺势按了下去。 “嗯?” 手脚接触之间,张之维眉头一跳,意识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赶忙向前翻滚,拉开了和吕谦的距离。 “吕道友,你这三灾倒有些玄妙,怕是还掺了人灾。” 张之维站稳之后,脚掌带着身形转动,朝着身后紧追而来的吕谦打出了数道夺目的雷光。 “轰轰轰......” 刚才两招之中,他明显感觉到了自身心神动摇,宛如被什么东西勾动了一样,往日里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波澜。 如今边退边打,张之维沉心默念静心神咒,仔细感受着吕谦周身洋溢着的风雷火,从中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韵。 这股气韵似有非无,动静交错之间更显寻常,仿佛自然界中再自然不过的韵律。 但如今多次交手之下,张之维越发确定,其中玄妙怕是掺了吕谦这个人的因素。 “雷来!” 他拂袖一挥,口中呼喝敕令,高空上翻涌的玄黑色云雾中陡然发出一粗壮的雷霆,朝着对面的吕谦劈去。 “轰!” 吕谦冲锋的脚步一顿,身体朝一旁歪斜,炙热的雷光擦着他的衣角,狠狠掼在了地面之上,溅起水花般的电光。 “张道友慧眼明心,既然是三灾,又尤其是如此简单。” 闪烁的电光带着噬人的光热朝吕谦扑来,他眼眸中的金红瞳孔微微转动,脚步用力一踏,身形升至半空,越过了脚下的雷池。 “雷劫可躲,但这从自身而来的风火可躲不过。” 话音未落,半空中的吕谦挥掌朝着下方的张之维盖去,狂躁凌冽的风卷着他身上的雷火,化做了一条凶猛的长龙。 三灾分为风、火、雷三重劫难。 其中雷劫可通过明心见性预先躲避,但剩下的风火二劫,乃是修行者自身发出的劫难,避无可避。 火劫,乃是阴火,从脚底涌泉穴燃起,沿五脏四肢直升而上,一直烧到泥丸宫。 风劫,乃是赑风,从头顶囟门吹入,顺六腑九窍直冲而下,一直吹到骨肉深处。 这两重灾劫,其实是修行者心性浑浊不定,由此滋生了火灾、风难。 所以,这火源于自身,这风也从自身吹起,若是不能明心见性,那自然渡不过去。 吕谦如今的三昧风雷,乃是以自身三尸为引,再用风雷之力裹挟着三昧真火,勾动对手心神。 当对手心神不定、心性浑浊之后,那阴火自燃、赑风自起,也就成了三灾。 比试台下,一些在场的长辈眉头皱起,看向前方的张静清和左若童两人,“天师,如今这两个小辈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毕竟如今乃是陆家寿宴,两人虽然切磋论道,但也不应当下如此重手。 三灾若起,那只能靠修行者自己渡过去,要是渡不过去,那就沦为一介废人,修为自此化做飞灰。 然而,天师张静清却是笑着摆了摆手,“无妨,贫道和左门长在这看着,出不了事。” “再说了,我那弟子顽劣,经过这次三灾磨砺,相信也能有些进步。” 说话间,他看向两人的目光越发满意,捋着胡须的手遮挡着脸上的笑意。 就像世俗中的庸人无法理解天才,群鱼的目光又怎知真龙如何变化成长。 修行之路本来就是逆天而为,有些人的修行平平淡淡,但那只是老天都懒得看他一眼。 只有当真正足够逆天的人出现时,属于修行之路的奥妙才会大放光彩。 三灾显化又算得了什么,这些只是他们那些逆天者应有的劫难罢了。 左若童也跟着点了点头,他背着双手看向比试场内,刺眼闪烁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在他那淡若无物的眼眶中跳动。 “各位不必担心,一举一动、一步一行,皆是修行罢了。” “因缘际会,各有不同。” 话音刚落,场上突然响起轰雷烈火般的爆炸声。 “吕道友,倒还要感谢你帮我洗了洗道心。” 张之维双目之中猛然散发出雷电的耀芒,璀璨苍白的瞳孔宛如高天上闪烁的雷光,带着属于苍天的威严。 “那就来战!” 吕谦踏着风雷浪潮,周身赤金色的火焰燃烧的更加炙热,将半边演武场上的玄黑雾气映得通彻光明。 “唰——” 风声雷动,火焰的绚丽在空中一闪而逝,向着下方的张之维俯冲而去,宛如一颗炙热的流星坠下。 “自然如此。” 张之维弯膝蓄力,下一瞬,他脚下的土石崩裂四散,身形化做了一抹电光朝着吕谦冲去。 场中宛如放起了烟花,噼里啪啦的轰鸣声连绵不绝,绚烂耀眼的光辉闪烁在这七丈左右的比舞台上,火花电光溅射四方。 “喝!” 吕谦眼中赤金色的光辉越发明亮,将苍白的眼睫和发丝映得通红,周围的虚空中似是跟着响起了涛涛水浪。 劲力流转显化,交织缠绵之间绕着吕谦化做了一池翻涌的海浪,海浪裹挟着风雷火,咆哮着冲向对面的张之维。 “贫道手法单调了一些,也就一二雷霆以供驱策。” 张之维瞳孔中的苍白电光耀然闪烁,身边消涨的雷光和四周辉映,一举一动之间似有天地回馈。 “咔嚓!” 高天上的玄黑雾气中闪烁跃出几道雷光,汇聚在了张之维身边,随着他的动作朝吕谦奔腾而出。 “轰!” 炫目的光彩随着尘烟弥漫,挡住了两人的身影,台下一众看客有些紧张,但领头的张静清和左若童却笑了起来。 “好一招双拳难敌四手。” 光芒一闪而逝,尘烟中,海浪流转,潮水渐渐翻涌而出,将弥漫的尘灰镇压席卷。 “张道友,贫道略胜几分拳脚。” 吕谦的身影显化而出,他双拳紧握,和张之维打来的双手相互碰撞。 但他背后却多出了两只赤金色的雷火长臂。 长臂的那一头,两只拳头握紧,将一脸兴奋的张之维捶晕了过去。 吕谦笑着调转身形,四手的形象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 第一章! 这个结局如何,三尸法身加持,吕谦可就不止两只手了! 真—双拳难敌四手! 求礼物! 第200章 张之维入伙?去找无根生算账 陆家寿宴连摆三天,这三天里宾客们的三餐食宿,全都由陆家招待。 晚上,属于天师府的厢房内,张之维躺在榻上睡得香沉,左右脸颊顶着两个浅显的拳头印。 “咕噜噜~” 突然,张之维感受到了来自腹内的空虚,他揉着肚子,半睡半醒地坐了起来。 “呦,我们的张大真人终于醒了?” 就在他转身伸腿,准备下床找些吃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击破了张之维那迷蒙的睡意。 “弟子知错。” 他条件反射地将腿缩了回来,在床上熟练地做出了一个猛虎伏地式,头朝着对面低下。 床边,天师张静清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册,就着灯火的光亮仔细看着。 书册纸页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回荡,他好像没有听见张之维的话语,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的典籍。 张之维见许久没有等到自家师父的回应,微微抬头朝对面看了一眼,“师父?” “张大真人何错之有,不妨给贫道讲讲。” 张静清还是没有直接回话,但嘴角已经泛起了明显的弧度,他放下书籍,端起茶杯慢饮了一口,借此遮掩脸上的笑意。 他今日有意借着吕谦来敲打敲打张之维,如今看来,反响倒还不错。 往日里,目中无人的张之维竟然也有了反思,不错,不错。 房间内虽然有些昏暗,但张之维耳聪目明,从天师调侃的话语中听出了些玄妙。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两下后脑勺,然后大大咧咧地变换姿势,盘坐在床上回答道。 “弟子往日里有些狂妄,失了修行者应有的分寸。” 万事开头难,如今开了口的张之维只觉得神思敏捷,对于往日里的行为反思地越加深刻。 他用手指着自己,继续说道,“不是徒儿自夸,往日里修行,弟子的修为手段都远超龙虎山上的师兄弟们。” “就算弟子一开始虚怀若谷,但日积月累,这份巨大的差距,也将弟子的那颗虚心填满了。” “当然,弟子可从来没做过什么恃强凌弱的事。” 张之维连忙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弟子虚心满溢,也就有了狂态。” “这份狂不是恣意放纵,而是俯瞰众生,眼中虽然有别人的身形,但心里根本没有别人的身影。” 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看起来颇为感慨,“弟子的以为这是万物不动于心,世间过往皆云烟。” “但今日和吕谦道友一战,倒让弟子弟子有了不小的感悟。” “往日里,弟子以自己为标准度量世间的一切,只考虑了自己,从未考虑过他人。” “这种行为本质上是将自己困在了心中那三寸天地,不见外界浩瀚人间。” 太师椅上,张静清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语气中既无赞同也无否定。 他淡然地问道,“那张大真人以为,接下来该如何?” “师父莫要取笑弟子,徒弟我距离那真人的境界还远着呢。” 张之维闻言从塌上跳了下来,“弟子想先问问,您还有什么能教我的吗?” 他捋起打着补丁的袖子,有些随意地朝张静清伸出了一只大手,掌中空无一物,五指挑了挑。 烛火的照映下,张之维弯腰伸手,再配上他那肆意洒脱的面容,好似一个山道边伸爪讨食的猢狲。 张静清眼神定定地和张之维对视,他从那双跳动着烛火的眼眸中看到了坚定地光焰。 “你这孽畜。” 这次,他欣慰地笑了笑,一只手作势高高举起,看起来像是要抡下,但张之维却不躲也不闪。 “好好好,我原本让你反思,没想到你当真反思了个透彻,比我预想的还要通透。” 高高举起的手最后还是轻轻的落下了,张静清指着张之维,满意地点头。 “所以师父,咱们天师府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吗?” 另一边,张之维见状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他的手伸的更加坦然,几乎要递到张静清胸口了。 “你也别藏私,毕竟迟早要传给弟子,如今早一些,您老还能多指点指点。” “要是日后遭了劫难,断了咱们龙虎山的传承反而就不美了。” 原本老怀开慰的张静清瞬间黑了脸色,他以为挨了两拳的张之维能收敛一番性子,改一改平日里的毛病,谨言慎行一些。 如今看来,指望他谨言慎行那就是做梦,这毛病也不知道随了谁。 他额头跳着青筋,大手一挥就朝着张之维那张咧着的长脸盖去。 “还有一招龙虎山秘传的掌法,为师这就传授给你。” “呼——” 张之维眼疾手快,他赶紧撤回前身,矮着腰朝后翻滚一圈,躲过了这一记龙虎山秘传的掌法。 “师父,您这弟子早就学会了,徒弟是问有没有新鲜的。” “当然有,往日里都是正着扇的掌法,如今传你一招反着扇的绝技。” 说话间,张静清的身影离开了太师椅,几步上前,一道巴掌被他挥出了连绵不绝的掌影。 “瞧好了,还有上着扇和下着扇......” “师父,弟子知错了。” “哼!” 张静清看着对方丝滑的动作,一时也没了火气,他背着手斜了一眼地上的张之维。 “你若是问手段,龙虎山千年传承,除了金光咒和雷法,还有符箓、剑法、科仪......” “你要是想学,藏书阁里任你挑选,为师亲自指导。” “但你要是问的不是手段,那贫道只有这个天师之位能传给你了。” 他侧着身子,将半张脸藏在了阴影之中,说到最后闭目抬头,叹了一口气。 “但今天看来,你应该不需要这个天师之位,它的存在,对你来说可能是一种束缚。” 张之维如今自悟后半部五雷正法,虽然有些粗糙,但继续打磨下去,那将会变成属于他自己的通天之路。 换句话说,如今的张之维已经不需要天师之位的传承,他自己就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天师。 闻言,张之维好奇地抬头,“师父,天师之位到底是什么?” “您又怎么知道弟子不需要这个?” “徒弟要是记得不差,只有得到了上一代天师承认,并且传承了【天师度】的人,才能成为下一代天师。” “难道其中关乎着【天师度】?” “噤声,莫要开口。” 天师张静清朝着张之维一甩袖,严肃地脸上闪过紧张之色。 这个弟子,有着一副玲珑心肠,也有着一个管不住的大嘴巴。 天师之位若是交给他,虽然能放心,但自己又得伤心了。 他转身背着张之维,双手背在身后,在烛火下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阴影。 “闲话就不多说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想如何?” 见此,张之维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收敛了一番随性的表象,恭敬地开口道。 “弟子不想继续回龙虎山上做猴子大王,弟子想要走一走这漫漫红尘路?” “若是吕道友不嫌弃,弟子愿意和这个同路人共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每个人也都独自走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有时候,若是有一个方向相同的同行者,那将是莫大的幸运。 天师张静清转头看向自己身影下的张之维,淡定地点了点头。 “好,为师知道了。” “师父,弟子还想要一个坐骑,最好拉风一点的。” “好。” “师父,弟子还想要身新衣裳,还有鞋,还有......” “去你的,要这要那,只是下山云游,又不是让你脱离龙虎山。” …… 三日后,陆家寿宴结束,吕谦骑着白虎,皱着脸地看向一旁骑驴的张之维。 “所以,这就是道友如今和我同行的原因?” “自然。” 张之维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袍,脚上蹬着一双新鞋,身上挂着一个褡裢。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匹毛驴上,拍了拍毛驴背上驮着的干粮。 “吕道友难道不欢迎吗?” “欢迎,自然欢迎,那咱们走着。” 大门前的道路上,吕谦手中拂尘朝前一指,座下的白虎立刻迈动四肢奔走远去。 身后,张之维也骑着毛驴跟上,走了几十米后,他朝吕谦问道“吕道友,咱们去哪?” “一路向西,从华东赶往蜀地,最后往南疆看看。” “另外,要是碰到一个叫无根生的人,那就狠狠算一笔账。” “他欠你钱了?” “呵呵,他欠我们全真一篇经文道藏。” “那不得挫骨扬灰?” ———————————— 第二章! 两个行者即将开启他们的冒险,这一路上会有哪些奇妙的际遇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月末冲榜了,求礼物! 国庆的时候,狠狠爆更一波! 第201章 大盈仙人?不,我乃左若童 陆家大院门前,张静清身形隐没在阴影之中。 他双手揣在袖子中,注视着远处两个年轻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神情无喜无悲。 “天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吗?” 一身白衣的左若童翩然而来,脚步之间不带风息,宛如一团游离的气。 他站在张静清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朝远处望去,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若是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弟子,那我也头疼。” 不仅头疼对方的行事心性,更头疼对方的天赋不要被限制。 张静清闻言笑了笑,“左道友莫要抬举那孽畜,人各有命,也有各自的路要走。” “路是他自己选的,自然也得他自己去走。” 左若童表示赞同,“确实,看来天师已经有了打算?” “是,既然他不合适,那就再找一个合适的。” 张静清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言语之间的关心和爱护还是被旁人听了出来。 “但真的能找到合适的吗?” 左若童似是联想到了什么,脑海中闪过李慕玄的身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罢了,因缘际会,就像天师刚才说的,这路是自己选的,旁人也管不了许多。” “左道友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说起来,也倒是我的一桩过失。” 左若童斟酌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左某平日里不敢说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但还是以圣人言行要求自己,尽可能去体谅他人。” “但这一回,可能是我错估了人心的复杂,也可能是我粗心大意出了纰漏。” “前几年,有一位姓李的善信向三一门保举了自家的小儿子,叫李慕玄。” “这个李慕玄倒也聪慧敏捷,但贫道以为他不诚,所以安排他下山锻炼三年。” “但没想到,第二年的时候,他竟然遇到了全性的王耀祖。” “那李慕玄以为我三一门太过高傲,负气拜在了王耀祖门下。” 张静清听到这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道友是如何应对的?” 其实在他看来,左若童虽然品行近乎圣人,但可能是受了逆生三重的影响,有些过于完美。 就如同逆生三重,以凡人之身修仙人之术,最终反伤自身。 左若童此人也大抵如此,有时候太过完美,反而会出了大问题。 就算品行再怎么接近真仙人,但终究是个凡夫俗子,道心会崩、道行会散。 所以有时候修心修行可以,但不要陷入过深,以免着了相。 按照张静清对左若童的了解,他应该会放过王耀祖和李慕玄,但这确实有些不妥当。 果然,左若童无奈地说道,“既然是李慕玄自己选的路,王耀祖也没有作恶,贫道没有出手的理由。” “左道友,你糊涂啊。” 张静清闻言以手扶额,嘴角抽搐不止。 原本他以为左若童有了长进,但没想到对方确实长进了,可是心性还是那样,有些过于完美了。 “听那李慕玄的行事作风,此子确实不诚,而且自负过头,但道友的处理也太软了些。” “你就应该当场出手将那孩子拦下,全性那是何等魔窟,你这不是放任李慕玄自生自灭吗?” “若要贫道来做,那全性的王耀祖要么丧命,要么废个彻地。” “那个李慕玄将由贫道亲自送回家,也算是给李家善信一个交代。” 听着张静清这雷厉风行的话语,左若童摇了摇头,“所以贫道也有些后悔,当初的我被那李慕玄的话激怒,有些失了分寸。” “这件事里,三一门确实有不妥之处。” “一是将李慕玄放归下山之后,没有用心看管,反而让全性妖人钻了空子,这是三一门的失责。” “二是那李慕玄被人引诱后没有强行干涉,反而让他堕入全性,这是三一门的失职。” “那道友打算如何去做?” 张静清叹了一口气,毕竟这是左若童经历的承负,他只能从旁出言劝慰,不能指点过多,要不然犯了忌讳。 “倒要谢过天师提点。” 左若童一改之前的苦闷,笑着朝前走了两步,阳光洒在这位白衣若仙的道人身上,繁杂的风尘落在了那若雪的发肤之上。 这一刻的左若童看起来不仅有着之前的仙人之姿,还有着属于凡人的红尘之态。 “前些日子观两位小辈的交手,我这个长辈到有着不小的收获。” “仙人也好,真人也罢,说到底都是我左若童。” 说着,他摊开手掌转身看向后方的张静清,“圣人、神人、至人,说到底都是凡俗中的人。” “过去的我以圣人要求自己,却以凡俗待人,其实这也是一种高傲。” “既然都是人,那又何来如此多的不同。” 张静清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刻的左若童才是真正的仙人,既有仙的品行,也有人的行为。 但下一刻,他的脸因为左若童的话语再次黑了起来。 “天师,您真的不考虑考虑,将张之维那个弟子跟我换换,刚好陆瑾这个蠢徒资质有限,做个天师也是抬举他了。” 阳光下,左若童笑得十分开怀,再配上他那张俊秀的面容,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开朗的小伙子。 他这副年轻灿烂的样子和一旁有些潦草的张静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昨晚你那弟子还跟贫道开玩笑,他说若要换也不是不行,得要您点头同意。” “虽然是玩笑话,但贫道可当真了,天师,要不您考虑考虑,这可是一石二鸟的买卖,亏不了。” “左道友,贫道怎么感觉你这一朝顿悟,心性活泼了不少啊。” 张静清揣着袖子,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有那孽障,心性顽劣不堪,配不上大盈仙人的门槛。”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但贫道以为对于【师父】二字,还应该再加一条。” 左若童收敛了一番笑意,端正脸色严肃道,“那就是育德。” “师父二字,如师亦如父,我们不仅要承担【师】的责任,也该承担【父】的责任。”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所以,天师,贫道真的不嫌弃,你那弟子若是经我的手,好生调教一番,日后说不准又是一尊璞玉仙人。” “去你的。” “哈哈哈,天师,你怎么破戒了?” “骂出来心里好受些,还有左道友,你可是和贫道一辈的人,行事稳重一些。” 面对张静清有些气急败坏的话语,左若童却耍起了无赖,他笑着摆了摆手。 “稳重那都是给后辈们看的,咱们同辈中人谁不知道谁,就好比当年道门大会上,天师可是战绩辉煌啊。” “武当山的静真掌教、青城山的归真道长、还有......” “够了!贫道帮道友开解心结,不是让道友来打趣贫道的。” “哈哈哈......” 陆家大院前,左若童和张静清两人谈笑,时不时响起一声破防的低吼。 ———————————— 第一章! 一直觉得,大盈仙人太过虚幻了,还是左若童这个名字实在一点。 仙人也好,真人也罢,其实都是人。 原著里左若童其实也感觉像是因为逆生三重的断路钻了牛角尖,心性有些问题,太完美了。 求礼物! 第202章 吕谦:若是你遇到情关,该如何? 从华东向西走的道路上,吕谦骑着白虎,身后坠着骑着毛驴的张之维。 那毛驴颇通灵性,它看着前方的白虎,只是默默地跟在后头,步伐也尽量放缓了声音,时不时用一双大眼睛扫一眼,确定距离适中。 张之维一开始只觉得这驴省心,直到后来见到这驴的四蹄时不时打颤,瞬间明白过来。 这哪是省心,分明就是在畏惧前方的白虎,逡巡不敢上前,只敢带着他坠在后面。 “你这驴子,出身陆家竟然也没学到陆家的风骨,欺软怕硬。” 张之维拍了拍驴头,他看着前方吕谦骑虎的潇洒身影,眼神中的羡慕越加浓郁。 “你要说师父也真是的,我要个拉风的坐骑,怎么挑了条欺软怕硬的驴子过来。” “哼哧!” 仿佛听懂了张之维的抱怨,那驴子后腿跃起,朝半空踢了踢,把驴背上的张之维颠了一下。 “哎呦,你这孽畜。” “哼哧!” “吼。” 就在一人一驴暗中较劲的时候,走在前方的白虎扭头吼了一声,原本桀骜不驯的毛驴顿时偃旗息鼓,低着头走到了白虎旁边。 这回张之维终于和吕谦并排而行了,他拍了两下驴头,暗暗地出了口气。 并排而行的状态下,吕谦的身影在张之维眼中更加清晰,那浑身洋溢着的潇洒自然,完全就是他出行前对自己的幻想。 只不过现实距离幻想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梦中拉风的坐骑,如今也只是一只欺软怕硬的毛驴。 “唉,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张道友在问什么?” 一直坐在虎背上假寐的吕谦笑着睁开眼睛,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有所感应。 不得不说,年轻时的老天师张之维当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没什么,就是在说家师和左门长的外貌品行怎么相差那么大。” 话说出一半,张之维猛然意识到不对,连忙给自家师父找补,“一个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威风凛凛、震慑八面;另一个就是在世仙人,冯虚御风、遗世独立。” 如今的张之维处世颇为圆滑,莫名有种不要脸的匪气。 一番插科打诨,就将这个危险的话题翻篇。 也不知道这种匪气是如何传承的,为什么到了后世就没见多少了。 “话说回来,张道友是如何想着自悟后半部的五雷正法?” “嗨,在山上闲着无聊,修行方面没人比得过贫道,于是就钻研点其他东西。” 张之维脸上带着些得意,手掌轻微地挥了挥,示意这些都是小事。 “符箓、剑法,这些我都修过几天,最后还是这雷法有意思些。” “于是便效仿家师平日里呼应天象的手段,自己拼出了一份雷法,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张之维这番表现若是放在后世,足以称为凡尔赛发言。 自悟五雷正法,在他嘴里倒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不知为何,吕谦看到他这副样子,倒觉得有些熟悉。 摇了摇头,吕谦将这个疑惑抛到脑后,但心思辗转间却有了其他兴趣。 “素闻龙虎山天师府不禁婚嫁,那张道友此番下山,若是遇到了情关,又该如何?” 虽然有些不明白吕谦话语中的莫名意味,张之维还是拍了拍脑袋思索了片刻。 “情关?” “若是真心动了情,那自当领回龙虎山,由师父举行科仪见证。” “若非真情,那还是早做了断,求一个内心清净。” 他摸着下巴,像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种方案的可行性。 “师父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大不了先生几个娃娃,有孩子在手,也不怕师父不让我进门。” “至于其他师兄弟那里,说不准他们还得羡慕我呢。” “张道友阔达。” 吕谦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可若是那女子身份不良,是全性妖人,又该如何?” “哈?” 听到这话,张之维直接瞪大了眼睛,手撑着驴背几乎要跳了起来。 “吕道友,你这是何意,我张之维难道是那种色中饿魔吗,连全性妖人都下得去手。” 看到张之维有些气急败坏,吕谦晃了晃手里拂尘安抚道,“做个假设,假设。” “能有这种假设,说明我脑子进了水。” 张之维在驴背上倒转身形,摇着腿说道,“和全性有染,这是把情关渡成了情劫。” “一个玩不好,身死道消都不是虚的。” “说了这么久,若是吕道友遇到情关又当如何?” 吕谦闻言认真地闭目思索了起来,原本的一场闲谈,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论道。 漫漫修行路上,有同行者陪伴,倒也不显得空虚,反而收获颇多。 他沉思了良久之后,露出了一双清明的瞳孔。 “我大抵没有男女私情的关隘。” “男女之相对于我来说,倒像是那阴阳之分,并无什么不同。” “我所求者,不过道途上的一二道侣,能帮我验证道途,走得更远罢了。” 求道有四大,法、财、侣、地。 其中的道侣,指的是与求道者同行的人,并不是狭隘的伴侣。 吕谦走到现在,遇到过不少同行的道侣,正是这些人的存在,帮他纠正了前行的方向。 听到吕谦的回答,张之维好奇地点头问道,“那贫道如今也算是吕道友的道侣?” “自然。” “愿与吕道友共勉。” 张之维呵呵大笑了两声,往日在龙虎山上,他远超同门,甚至就连一些长辈也压不了他。 其实他也需要一个同行者,时刻提醒着自己的脚步。 “那贫道就先快你一步。” 张之维大袖一挥,正要领着毛驴走在前头,但现实的参差让他再次清醒了过来。 “吼。” 白虎淡定一吼,原本撅着蹄子就要跑路的毛驴霎时顿在原地。 驴背上的张之维措手不及,赶忙夹紧腰腹挂在了缰绳上,差点被掀翻在地。 “哎呦,你这欺软怕硬的驴,人家白虎是修行者,还贪你这几斤肉不成?” “哼哧。” 毛驴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吕谦座下的白虎,低头打了个响鼻,其中包含着不屑的意味。 “张道友,还是贫道先行一步。” 吕谦扛着黄幡,手里的拂尘打着方向,一人一虎的身影走在了前面。 后方,张之维拍着毛驴大步直追,“吕道友莫急,贫道来也!” ———————————— 第二章! 感冒了,身体不适! 求礼物,恢复点元气! 第203章 张之维:见到蛊师,心里总憋着一股火气 山野林间,原始苍茫的气息充斥山沟林壑,几道人影快速闪过山路。 “快走,不要被那两个人追上。” “去他的,哪来如此厉害的两个道人。” …… 前面奔跑的几人披着斗笠,一件黑衣将全身笼罩,不透半分特征,只能隐约看出高矮胖瘦。 在他们身后,一道流风带着凌厉的威势朝他们刮了过来。 转眼间,这股流风越过几人,风卷尘起之间,一柄拂尘显化而出。 往日里柔软的尘丝被凌厉的风裹挟,携带着风的迅猛,锋芒毕露。 流风倒卷,骤然间,刚柔并济的太极劲力再度加持其上,二尺左右的尘丝化成了一挂奔腾汹涌的白色长河,向着几人撞去。 “扑哧!” “嘶啦——” 布帛被撕裂的尖锐声响彻在山路上,劲力加持的白色长河之中,鲜红色的血液渗透而出。 点点血珠发散,被尘丝上的劲力弹开,拂尘一甩,又变成血色的弹丸打在了土地之上。 “尔等哪里走。” 微风流转之间,吕谦的身影从弥漫的尘丝中露出,无喜无悲的眼神注视着面前剩下的三个黑衣蛊师。 他右手拿着拂尘,左手成拳,手腕半转之间,劲力积蓄如雷,朝着前方轰然打去。 涛涛劲力宛如水流一样旋转堆叠,眨眼间,原本奔腾如雷的拳劲更上一层楼,仿佛拳中握着风雷。 这一拳迅捷无影,朝着最近的一个黑衣蛊师砰然爆发,对方脸上遮掩面容的黑巾被拳风吹的掀起,露出的双眼中闪烁着惊恐。 他慌忙之间提气鼓胸,从腹中喷出一口斑斓的黑烟。 这黑烟在阳光下泛着阴沉的斑斓色彩,颇为浓厚,但仔细看去,黑烟中的尘埃似乎还在游动,乃是一只只细小的虫子。 【毒烟蛊】! 吕谦见此面色不变,他左手变拳为掌,原本迅疾的风雷的拳罡,转眼间化做了绵绵流水。 他旋身轻转,轻柔缠绵的掌力缠着那些近在身前的黑烟,其中游动着的细小虫子被流水卷着,丝毫靠近不了吕谦。 “还给你们。” 吕谦手腕一翻,婉转牵绕的掌力再变,宛如开闸泄洪的怒浪,朝着三个蛊师席卷而去。 劲力包裹着黑烟,向着惊魂不定的三个蛊师冲刷而去,迎头吞噬了最前方的两人。 后面的那个黑衣蛊师因为前方的片刻阻挡,慌忙之下卷起黑色的披风向一旁闪避。 “吕道友,你也太快了。” 还没等这个黑衣蛊师站稳脚步,他后方的山道上雷光一闪,一只泛着雷电的大手朝他的头抓去。 张之维浑身混动着迅猛的雷霆,右手按着那蛊师的后脑勺,借着身体的前冲之势,将手里的脑袋狠狠掼在了地上。 “砰!” 沉闷地声响猛然发出,那颗脑袋被张之维掌中的大力死死镶嵌在了地面上。 路面因此生出繁乱的裂纹,尘土在裂纹的缝隙里跳动,足以看出张之维这一掌之力的浑厚。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们这些蛊师,心里就有一股火气。” 张之维散去了身上的雷霆,甩了甩衣袖,掸去了一路追赶的灰尘。 他看着脚下死亡的一众蛊师,眯着眼睛思考了起来。 “总感觉和你们有些仇怨,仿佛被你们坏了什么机缘一样。” 吕谦晃着拂尘,手里蓝光闪烁,形成几道小手朝地上的一众尸体摸去。 “所以,这就是老张你下手特别重的原因?” 蓝色的小手挑开张之维脚下那具尸体,翻开遮脸的黑巾,一滩混合着骨骼碎片的血肉流淌而出。 “应该吧,话说他们真是药仙会?” 张之维摊了摊手,有些无所谓,毕竟为民除害,哪里还用管害的下场。 “自然,只要还有一个蛊师对蛊保持偏执的狂热,那药仙会就永远绝不了。” 蓝光构成的小手钻回吕谦的手心,他眼中神思流转,筛选着刚才的情报。 南疆地形复杂、地处偏僻,蛊师的传承一般以村寨为单位,分支繁杂。 蛊师们一般缩在山里,若非必要,也不会跑出大山。 南疆的十万山林,既是他们的自留地,也是他们的保护区。 中土的修行者终究是外来人,对这片自古以来的神秘之地,缺乏探索和认知。 筛选完情报之后,吕谦的眼神更加冰冷,他挥袖一斥,一团火焰从他的袖口滑落。 这火焰刚开始宛如一簇火苗,但落地之后迎风便长,将地上的尸体吞噬的一干二净。 “蛊身圣童,想不到药仙会还想着炼这玩意儿。” “而且这群畜生,竟然还和官府里的贪官有勾结。” “老吕你打算如何做,毕竟除恶务尽。” 张之维听到其中牵扯着官府势力后,忍不住正经了一些,但他也还是没想放过药仙会这群畜生。 “老张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道爷欺软怕硬过吗?” 吕谦摆了摆手,“药仙会这这群渣滓,还是趁早清理了为好。” “从刚才的情报里,我发现他们好像在召集人手做一件大事。” “老张,咱们也跟着瞧瞧去?” “走着。” 张之维也是个喜好热闹的性子,他翻身坐上了追来的毛驴,手臂一撑,整个人倒骑着驴子。 “你这样子,倒是越来越潇洒了。” 吕谦提腿斜挎在白虎背上,拂尘一甩领着白虎在前方带路。 “话说回来,老张你下过地吗?” “下地?种田?那自然种过。” “不是这种下地,之后你就明白了。” …… 数日后,两人安排好坐骑后,一番乔装打扮,也没了刚出发时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平平无奇的凡夫俗子。 吕谦带着张之维乔装打扮成了两个有些小手段的散人,混进了药仙会的队伍里,跟着队伍晃晃悠悠地沿着山路走进了山林里。 队伍的前后,各有十几个手持枪械的官兵,中间夹着一些形形色色的异人。 队伍的最前面,几名看起来官职不低的人围着两个学者打扮的洋人,举止上很是恭维。 张吕二人此时混在了人群中,张之维打扮的灰头土脸,他瞄了一眼前方,然后低头朝吕谦问道。 “老吕,你说这群人是想干啥?” “围着洋人转也就罢了,但净带着咱们在山沟沟里打转,莫不是在寻找什么?”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山是一重关。” “还能干啥,做些地里的行当呗。” 吕谦此时背着黄幡木剑,手摇拂尘,浑身一股江湖术士气息油然而发。 “合着你之前说的下地,难不成是盗墓挖陵?” “然也。” 吕谦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黄粱一梦虽然名为【梦】,但其中真假虚实自有一番奥妙。 吕谦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回去,他寻思着既然来都来了,于是便闹个尽兴。 说不准能在这里找到有关那条龙的线索,顺便看看能不能再遇到一些故人。 想到这里,吕谦不由得回想起那日路过白云观时看到的情景。 纵然时局动荡,但白云观还是有些香火善信。 在那扇熟悉的大门外,有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年轻道人,相貌举止和方洞天的元神本相一模一样。 不必多说,自然就是年轻的方洞天。 他坐在解签算卦的黄布摊子前,用自己那双眼睛看着白云观外的一切。 眼神有些憨厚实在,但其中又透着一股机灵劲。 吕谦两次路过,他看着方洞天眼神中越发炽盛的灵光,也没有上前打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途要走,故人安好便罢。 摇了摇头,吕谦嘴角的微笑也随之散去。 他看着前方给洋人带路的官员,又瞟了一眼身后的蛊师,眼神中的神情愈发冰冷。 前些日子,吕谦和张之维遇上了一伙拐卖幼童的蛊师,一番顺藤摸瓜,没想到撞上了另一伙“故人”。 这一伙故人,正是“药仙会”。 药仙会这一邪教组织传承许久,每次都能死灰复燃,其中也未免没有蛊师村寨的扶持。 毕竟蛊身圣童的出现,对于这些蛊师们来说,就好比造出了一枚重量级兵器。 也变相证明了,蛊师之道的未来。 明面上有药仙会,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蛊师参与其中。 如今时局混乱、各地动荡,这些原本缩在南疆的蛊师们自然也有机会冒头了。 药仙会规模有些庞大,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谨慎些,如此也能一网打尽。 如今倒也摸得差不多了。 这群蛊师想要去前人的墓葬里找一些手稿遗留,继续完成他们蛊身圣童的大业。 至于这些带路的官员,那就是想要倒卖种花文物,从中获利的贪官了。 这个时代,有着这种做法的官员并不少,甚至还干的风生水起、赚的盆满钵满。 吕谦看着远处的山岭,“这些垃圾刚好凑到一起了,也方便道爷解决。” “墓室年代久远,若是坍塌了,将人全部埋了进去,倒也正常。” 就在他思索着计策时,一旁的张之维有些疑惑地问道。 “老吕,这是第二次了,为什么我一见到这些蛊师心里直冒火?” 吕谦闻言转头看去,只见张之维摸着下巴,皱着眉头看向那些蛊师。 “越看越恼火,不锤他们一顿,心里都不安稳。” 吕谦见此趁势笑道,“那就捎带手,顺便把他们一起解决了。” “早一点了结这莫名的宿怨,咱们也能静下心来去修行。” “做得干净一些,这样因果承负什么的才不会找上门来。” “道友此言有理。” 张之维点了点头,手掌摩挲了两下,仿佛在认真思索着法子。 “既然要做,那就做的清算的彻底一些。” “老吕,你说天雷引发的墓室垮塌怎么样?” “好办法。” ———————————— 第一章! 抱歉,感冒有些严重,今天就这些了! 求礼物! 大家的支持就是最好的良药。 第204章 黄粱一梦结束, 炸药的炙热混杂着泥土的腥湿弥漫在整个墓道中。 “老张,动手!” “得嘞!” 随着声音的响起,原本寂静漆黑的墓道中突然升起绚烂的光辉。 水火风雷在有些狭窄的墓道里奔腾肆虐,尽情挥洒着自然的威势。 “轰轰轰......” 墓道中仿佛放起了连环的火炮,震颤的尘土在地下空间内飞扬,耀眼的雷光闪烁不止。 “唰——” 雷光乍起中,两道人影从墓道中钻出,一个浑身清风环绕,一个遍体金光璀璨。 “再来一下,轰塌墓道。” 流转的清风将吕谦衬得飘逸,但他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冷漠。 衣衫翻飞之间,刺目的雷电游走全身,转眼间便在他手中汇聚成了一颗夺目的炽阳。 “去!” 炽阳奔腾咆哮,数不清的雷电从中蔓延而出,携带着一路的风尘,猛然轰在了墓道之上。 “轰!” 刺眼夺目的白光照耀四方,石块尘土被迅猛之势裹挟着冲向各处。 光影明灭中,吕谦和张之维两人灵活地闪转,逸散的尘土风雷不沾半点衣角。 两人踩着飞溅的石块,跳动辗转间来到了山下,他们回首望向尘烟弥漫的山坳,笑了笑走向远处。 “老吕,你说药仙会还能死灰复燃吗?” “应该吧,贪心不死,终究还会有人铤而走险。” “也是,除恶务尽,但人心不净,何来的尽头。” 张之维感慨了一声,伸出手掌看了看,“果然,和那些蛊师清算过后,整个人的心气都顺了不少。” “也不知道他们欠了我什么?” 走在前头的吕谦笑而不语。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吕谦大概明白了张之维和蛊师们的恩怨,说起来其中还有他的一份承负。 当初第一次云游,他顺着轨迹准备前往龙虎山,但半路上遇到了药仙会的人贩子。 动手之后,心路圆满,象征着第一次云游的结束,错过了近在眼前的龙虎山。 等老天师张之维反应过来的时候,吕谦已经御剑而起,朝武当山返回。 如此算来,药仙会的出现,全了吕谦的一场磨难,但却将后面的龙虎山顶替了,让老天师没能成功搭上自己这场赌局。 念及至此,吕谦摇了摇头,心里感慨造化弄人。 “管他们欠你什么,如今清算完毕,也该继续云游了。” “也是,都成灰了。” 两人穿梭在山林间,转眼便没有踪迹。 …… 光阴匆匆不知客,人生何来几度秋。 吕谦和张之维两人游遍了蜀地山川,此刻的时间也已经来到了两年之后。 “老张,咱们也该回去了,我这一场心路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吕谦回望东方,引着白虎朝来时的道路返回。 这两年来,他随心而走,如今的道心早已明悟。 一枕黄粱空有梦,人心辗转度华年。 他要去做最后一件事,之后便可以回去了。 在他旁边,张之维看着吕谦坚定淡然的神色,心中莫名起了诀别之感。 “吕道友可想好了?” “想好了,这种事,终究有人去做。” 吕谦骑着白虎,朝着东方缓缓走去。 …… 几个月后,炮火连天的长江下游。 “玄天威灵,大帝佑生!” ———————————— 黄粱一梦也该结束了! 另外,作者身体出了点问题,还有些卡文,请假一天! 求礼物! 还有,想要大梦轮回转诸天的小伙伴们可以留言,这一部分我安排在了一人世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