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少将军》 第1章 错上新娘床 “陛下,轻一点,疼!” 一声低吟让头疼欲裂的任平生不由笑了起来,都说春梦了无痕,他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如此真实! 不仅如此,那种感觉甚至让他一度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他不由低笑:“陛下?自己什么时候成陛下了?” 他摇了摇沉闷的脑袋,觉得这美梦总该醒了,然而,当他努力睁开眼眸的时候,他却愣住了! 摇晃的烛火,昏暗的大房间,还有那摆动的青纱帐,都让他感到一种陌生感,特别是眼前这张脸色绯红,娇俏的容颜。 或许是贪婪这种难得的美梦,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眼前的美人半梦半醒,不断低吟,猛然间,一股刺痛冲击脑海。 一幅幅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不断涌入他的脑中,任平生只感觉脑袋似要炸了,极为痛苦,低吼喘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任平生,大昊镇国大将军任尽忠之孙,自幼追随其祖父任尽忠征战沙场,军功赫赫,可谓是年少成名,意气少年。” “我?”他难以相信,这个自己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纵横沙场,一国之少将军的美少年,真是不得志的自己? 他不是一个整日专研各种权谋帝王之术,写了九十九个朝堂权谋剧被退稿了九十九次,抑郁不得志的,没有正式职位的野编剧吗? 什么时候,自己一场大醉之下,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这大昊镇国大将军之孙,年少有为的少将军?难道说? 不等他仔细多想,一声嘶哑的低喝在他耳旁突然响起:“你不是陛下?你是何人?你,大胆!” 任平生顿时一个激灵,冷汗涔涔,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根据他记忆中所知晓的事态,今天可是大昊陛下娶亲之日。 而自己,正是代表大将军府前来参加喜宴的,自己是在皇宫之中,看床榻边上的服饰,自己身下的美人,似乎是新娘子。 今日,皇宫之中的新娘子,就只有一位。那就是,陛下迎娶的妃子,也是当今的丞相之女。那岂不是说... “跑!”根本就来不及多想,趁着烛火昏暗,对方好像还没完全清醒,任平生一把抓起一旁衣物,直接从床榻上跳了下去。 “站,站住。”身后传来微弱的喘息,任平生一脸惊恐,傻子才站住,站住不就死定了?自己可不想死。 “还好,竟然连伺候的人都没有。”任平生不由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何,这偌大的寝宫,竟然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寝宫周围没有伺候的人,可不代表这庞大的宫殿没有人,当他出了寝宫,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准备撤离的时候,就遇到了大队巡逻兵! 好在他也是年少为将,久经战场,这种巡查还难不倒他,但他也是为难了起来,如今已是夜深,巡逻森严的很。 此地虽然已经离开了寝宫,但还是在安乐宫的范围之内,安乐宫,便是陛下这新妃子的宫殿。 他虽清醒了过来,但还是有些浑浑噩噩,总要渡过眼前难关,深夜出宫是不可能了,任平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眼角瞥过,微弱的火光之下,似乎看到了一旁微波粼粼的湖泊,在假山环绕之中,任平生眼眸一亮,计上心头。 与此同时,在那安乐宫寝宫之中,丞相之女安素锦也从半梦半醒之中清醒过来,她脸色阴沉的可怕,眼中怒火中烧! 特别是看到床榻上那一抹显眼的嫣红之后,绝美的脸庞之上杀机毕露。她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银哨子,轻轻吹响! “小姐!”哨声过后不到三息,一道红色身影就出现在床榻旁,安素锦朝她看了过去:“陛下,还没到?” “算算时辰,应该马上来了。”红色身影低声道:“小姐放心,周围的人,奴婢都已经让他们撤去了。” “你去点一份迷魂香,然后把绿儿叫来。”安素锦神色越发冰冷,果然不是陛下,那家伙,绝对不能留。 “小姐,相邦吩咐过,求子药与迷情之物不可一同使用,否则的话,会导致胎儿先天不足,而小姐已经服下求子药。” “只要陛下驾至,必要遵从天家礼法,与小姐洞房,哪怕陛下服下锁精丸都无用,求子药足以让小姐有七成机会怀上龙嗣。” “小姐实在不必,再冒险。” 安素锦闻言,不由更加火冒三丈,她低声怒喝道:“让你去安排就去安排,我自有我的想法,记住,把绿儿也唤来。” “是!” 安乐宫外,一大队人影正在慢慢前行而来,龙车之上,当今大昊陛下正闭着双眸,大内官吴松在旁伺候。 临近安乐宫,大昊陛下才缓缓开口道:“这个时辰,任家那小子,应该已经在安乐宫之中了吧?” 吴松闻言,恭敬回道:“回陛下,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陛下驾至,所有人都会看到任小将军出现在惠夫人榻上。” 大昊陛下自嘲一笑:“孤只怕是历来第一个自己设局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皇帝吧?皇权大于天,这还真是一个讽刺。” “陛下,这是国师的主意,跟陛下无关。”吴松轻声开口,大昊陛下睁开眼眸:“无妨,今夜过后,孤,离目标又更近一步。” “一个镇国大将军,满门忠烈,为了大昊,二代子孙尽皆战死沙场,到这第三代,只剩下这任平生一根独苗。” “不是孤心狠,而是他任尽忠爬的太高了,大昊八十万大军,半数尽在他掌控,孤心,难安。” 他呼了口气:“更何况,还有个安道年。执掌大昊朝堂多年,门生无数,说是丞相,实则已经堪比摄政。” 大昊陛下冷然道:“如今更是把自己的三女儿送入宫中为妃,还暗中让她服下了求子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今夜过后,可借任尽忠之手,为孤除尽安道年党羽,出了这样的事,孤还留那任平生一命,任尽忠,如何不尽忠?” 第2章 相邦此言差矣 对于大昊而言,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这一夜,大昊相邦安道年在相府宴开百席,宾客如流水,铺满十里长街,彻夜狂欢。 这一夜,大昊国后天雪落梅站在凤仪宫外,看着安乐宫的方向,凝视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安乐宫后花园之中,一片假山环绕的锦鲤湖,任平生抱着一根木头,跟一池鲤鱼泡了一夜。 这一夜,大内官吴松,在安乐宫寝殿外,来回踱步,其中数次想推开寝殿大门,最后还是放弃了。 天明破晓,安乐宫寝殿大门推开,大昊陛下昊天麟神色阴沉的大步走了出来,也就意味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陛下?”吴松忐忑的跟在身旁,昊天麟冷着一张脸:“迷魂香,孤,终究还是着了安道年那老狐狸的道。” “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昊天麟杀机毕露,盯着吴松:“人呢?任平生那小子被你安排到什么地方去了?” “陛下恕罪!”吴松脸色煞白,颤抖着跪了下来:“刚才禁卫来报,任平生少将军,于安乐宫后花园失足跌入锦鲤湖。” “他在锦鲤湖,泡了一整夜。”吴松颤声道:“奴明明已经把他送入寝殿之中,安乐宫的主子还屏退了左右。” “奴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泡在锦鲤湖中。”吴松是想不明白,按道理来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任平生也喝下了那杯酒的。 昊天麟冷然道:“好一个安道年,他只怕早就知道孤给任平生喝下了失魂引,这才把他丢入湖中,以冰冷湖水泡去了他的药性。” 他自然把这件事归功于相邦安道年身上:“如此说来,孤安排的这件事,那老狐狸都已经知晓了。” “他现在何处?”昊天麟呼了口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这老狐狸棋高一着,自己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相邦昨夜在相府宴开百席,今日已经率领百官,等候陛下上朝。”吴松低声道:“百官,也已经都到了。” “就看他,会不会借此事给孤出难题了。走吧,去上朝。” 与此同时,皇宫某一处偏殿之中,任平生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屋檐。 两个时辰之前,就有禁卫发现了他,并且禀报了上去。因为他的身份特殊,这就被安排在了皇宫偏殿之中。 一个时辰之前,当值的医官才刚刚离去,而任平生,已经看了一个时辰。 在这一夜之中,他已经完全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只是感叹,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接受之后,便是昨夜之事的几处疑点,经过他一夜思索,发现昨夜之事,很是蹊跷。 首先,自己为什么会喝成那样?自己自幼在军中出入,不说千杯不醉,也绝不可能不过二三十杯就醉成那样! 其次,这安乐宫在昨日可是最为焦点的地方,陛下都要在那过夜洞房,那样的守卫,自己如何能在醉成那样之后,还悄无声息的踏入。 最后一点,便是那丞相之女安素锦,就算自己醉的不省人事,她在当时,为何也会是那种状态? 想到安素锦,他不由再次叹了口气,昨夜之事,绝非春梦,也不知道今天后续会如何?如今又如何了? “只能是陛下了。”任平生闭上了眼眸,能做到这件事的,整个皇宫之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陛下,一个是相邦安道年。 安道年不可能做,那就只能是陛下昊天麟了。而能让昊天麟做出这种疯狂的决定,也不外乎两个因素。 一个是自己的祖父任尽忠,功高震主。一个是相邦安道年,形同摄政。 “好一个一箭三雕的布局。”任平生不禁低声感叹:“这位皇帝陛下,也确实挺狠。” “一可以借此事,让自己永远背负污名,此后一生,都将只能苟活。如何再执掌任家军?” “二可留自己性命,当赐祖父一份大恩,保全任家一份血脉。如此,祖父必更加尽忠,也会成为其手中利刃。” “三可名正言顺的拔除安道年下在宫里的这一步棋,彻底断绝了他后面的念想。安道年甚至,无话可说。” “只是,我凭什么要成为这件事的牺牲品呢?”任平生幽幽低声呢喃,他和安素锦,则会成为这件事最大的牺牲品。 自己尚且可以苟活,远离京都。而安素锦,发生这样的事,她最终的结果:无非只是一死,甚至,还不足矣。 当早朝钟声响起,任平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此事不管后续如何,反正昨夜又没抓着自己,自己大不了来个死不承认,难道还能验自己的dna不成? 念及此处,任平生下了床榻,推开房门。他要去参加早朝,做贼才会心虚,只要自己不心虚,谁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做了贼。 “陛下,如今隆安公主已经到了豆蔻之龄,完全适合婚配。况且,此次联姻,乃是为了我大昊天下,我们别无选择。” “蛮戎来势汹汹,足有八万精锐。我国大军又在跟宁国争夺北域三城,又要防止东延会趁火打劫。” “陛下只需以隆安公主嫁之,不但就可免蛮戎之祸,还可让蛮戎出兵助我大昊夺下北域三城,岂非两全其美?” 当任平生来到朝会殿外的时候,安道年的声音从殿中传了出来,任平生闻言,心中一动。 隆安公主,这可是皇帝陛下的心头肉。陛下如今三子一女,这隆安公主可是唯一的一女。 隆安公主出生之时,陛下以国运昌隆,天下平安为名,赐封号为“隆安”。可见对其之宠爱。 蛮戎地处北疆之外,常年冰雪,寸草不生,蛮夷之地,陛下如何会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公主嫁去这种地方? 任平生摇头一笑,脑海中却是突然灵光乍现,这似乎,对自己是一个机会,一个远离这是非之地的机会? 他连忙大步朝大殿中赶去,人未到,他洪亮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相邦此言差矣。” 第3章 英雄何惧身战死 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在朝堂上敢如此正面的反驳自己了,而且还是在今日这种时候。 安道年不禁眯起了双眼,不止是他,大殿之中,所有人都齐齐转头看了过去。 哪怕是昊天麟也不禁一怔,丞相此言差矣?这句话,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 就算是他自己,也从未说过这句话,昊天麟却是听的,格外的顺耳。 百官瞩目之下,一道身影缓缓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身姿挺拔,卓尔不凡,一脸刚正。 “是这小子?”昊天麟微微错愕,显然也没想到,竟然会是任平生。 “任小将军?”任平生之名,他们如何会不知晓?这可是大将军任尽忠之孙,任家未来唯一的继承人。 “嗯?”安道年眉头皱起,这个小家伙?自己跟任尽忠可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毕竟那老家伙可是一个不讲理的老匹夫。 在安道年这样的读书人眼里,任尽忠不过只是一个武夫罢了,自己根本就看不上那老匹夫。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家伙竟然会上朝辩驳自己。他似乎,都没上过几次朝吧? 任平生于大殿之中跪了下来:“臣任平生,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陛下昨日大婚,臣喜不自禁,贪杯多喝了几杯,却误入安乐宫后花园,失足跌落锦鲤池,实在失礼,臣愿领罪。” “起身吧。”昊天麟温和开口:“无妨。孤大喜之日,孤自己都贪杯多饮了几杯,只是失礼罢了,何言领罪?”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任平生却是一脸正色:“是臣失礼,失礼即失职,失职便是有罪,请陛下治罪。”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昊天麟不禁目露思索。安道年眯着眼眸,宛若一头老狐狸。周围百官,亦是议论纷纷。 昊天麟心中一动,缓缓道:“此事暂且不提,倒是你刚才为何说,相邦此言差矣?此话何意?” 昊天麟此话一出,包括安道年在内,百官皆是朝他看了过来。任平生还感觉到了两道特殊的目光,他微微抬头。 这两道目光,正好是在昊天麟的左右两侧。一道身形婀娜,美艳少妇,正是隆安公主的生母:涟漪夫人。 而另一道,身影娇小,轻纱蒙面,眼眸明亮的看着自己,她,正是当今的隆安公主。 作为此次的主角,她们母女被陛下特许恩准,旁听今日的朝政。任平生知晓,这也是陛下的一种手段,表示自己的无奈。 “臣在殿外听相邦有言,蛮戎来袭,相邦欲以隆安公主下嫁和亲,以解蛮戎之危,且打算借蛮戎之手,拿下北域三城。” “臣觉得相邦此言,不妥。”任平生大声开口,没有丝毫怯场。 “哦?如何不妥?”昊天麟还没开口,安道年则已经看向任平生:“老夫也想听听少将军有何高见?” “天下九州十三郡,我大昊就占据三州四郡之地,大昊百姓过千万之数,兵马近百万。” “蛮戎部落,北疆蛮夷,不过二三十万民众,八万兵马,如此部落,在我大昊周边至少有七八个之数。” “如今蛮戎来犯,我大昊就以隆安公主下嫁。若此事被其他部落知晓,他们也同样效仿呢?” “到时候,陛下有几个公主可以下嫁?若他们要的是我大昊兵器,是我大昊粮食,是我大昊百姓农夫,相邦,也照样给吗?” 任平生的声音越来越大:“区区蛮戎,就让相邦如此委曲求全?不过八万蛮夷,就让我大昊下嫁公主?” 他正视安道年,一字一句道:“相邦还问,如何不妥?相邦觉得,真的妥吗?” 字字犹如重锤,落在所有人的耳中,他们都怔怔的看着任平生,这小子,竟然敢如此辩驳相邦? 安道年则慢慢从怀中拿出一份地势图,立刻就有两个内官走了过来,展开了这张地势图。 安道年指着地势图,看着任平生:“我大昊地处西北,大军八十四万,其中老兵十二万,能征战兵马七十二万。” “镇守三州四郡之地四十八万,你祖父率十二万大军镇守南疆,抵御东延,使他们无法踏足我大昊半步。” “东威大将军率领十万大军,跟宁国争夺北域三城之地,一旦北域三城失守,宁国就等同于打开了我大昊的北疆国门。” “北域三城之重,少将军自知。”他一手指着地势图的最北方:“这,就是你所说的蛮夷,北疆蛮戎部落。” “他们毗邻北峰城,北峰城乃是我大昊的后背,而守军,正是老夫刚才所说的,七十二万大军之中,最后的两万。” “北峰城上下,百姓十余万,不仅如此,一旦被破,就等于大昊的后背被人捅了一刀,两万,两万兵马。” “来,你来告诉老夫,这两万兵马,怎么守?谁去守?守不住的话,大昊损失的,何止是那十万百姓,何止是那一座城池?” “我大昊损失的,将可能是整个北凉郡,甚至是让大昊陷入腹背受敌之状。” “而如今,只需要公主下嫁,就可让蛮戎退兵,使我大昊后方无虞。不仅如此,还可要求蛮戎首领率兵西进,助我大昊夺下北域三城之地。” “你来告诉老夫,此事,妥还是不妥?就算我大昊有兵力去北峰城跟蛮戎厮杀,那这一战,又要损失多少兵马?” “跟公主下嫁相比,孰轻?孰重?”安道年厉声道:“是让那十二万老兵去跟对方拼命吗?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如此一战,跟送死有何区别?必败一战,谁去送死?你去吗?” 安道年说完之后,大殿官员,皆是沉默无语,针落可闻,哪怕是昊天麟,也是无话可说。 任平生,却是在这时候低声笑了起来,而后,他的笑声越来越大:“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他直直的看着安道年,慷慨激昂:“将军百战不言败,英雄何惧身战死?蛮戎之战,我去。” 第4章 宁死不弯身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正面硬刚自己,哪怕是当今陛下,也不会这么跟自己对抗。 安道年没想到,这小小的任平生竟然敢如此跟自己针锋相对。 看着眼前意气风发,慷慨激昂的少年郎,哪怕如安道年这般心思深沉之人,也不禁被激起一丝火气。 他怒极反笑:“好,好一个英勇无畏的少将军,你去?你一个人去?你去用两万守军抗衡蛮戎的八万大军?” “若是你败了,北峰城被破,这个后果,你承担的起吗?你去?”安道年怒喝道:“就是你祖父,也承担不起。” “相邦不是说了吗?京都东郊外,还有十二万老兵?我就带着他们去,若战败,我自己一力承当。” “正好,臣昨夜失职。”任平生转身朝昊天麟行礼道:“愿将功补过,若战败北峰城,臣当以命承担。” “你!”安道年都不禁气急,这个混账小子,到底是想干什么?他到底要干什么? “孤,不能答应你。”昊天麟沉默半响,不禁叹了口气:“任平生,你没有说服孤的理由。” 安道年暗暗松了口气,好在陛下还是明事理的,这混蛋小子,差点就误了自己的大事。 任平生错愕抬头,昊天麟不是应该会答应自己吗?他不是正缺一个敢对抗安道年的人吗?自己都甘愿成为他的手中刀了。 似乎是知道任平生所想,昊天麟神色复杂,叹息道:“你之忠心,孤知晓。但是,孤是大昊国主,一国之主,当为天下计。” “相邦之策,确实是最利国之策。”他转头看了隆安公主一眼:“哪怕隆安是孤,最疼爱的公主。” “儿臣,愿嫁。”隆安公主微微点头,她看向任平生:“多谢少将军。” “不行,绝对不行。”任平生必须要跳出这个旋涡中心,安素锦可还是一个定时炸弹。 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祖父已经功高震主,这个昊天麟也不是吃素的,自己留在这里,只怕会沦为人质。 在这种三国天下的乱世,自己手中掌控的力量才是立足保命的根本。在这陛下的眼皮底下,自己能发育个鬼。 看昊天麟的样子,现在只怕已经被安道年说服了,任平生咬了咬牙:“只能拼一下了。” 他抬头直视昊天麟,缓缓开口道:“陛下,恕臣无礼。陛下觉得下嫁公主,忍痛割爱,是真为天下计吗?” “这家伙,疯了吗?”此言一出,朝堂哗然,安道年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任平生。 “你在说什么?”昊天麟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去,任平生昂首挺胸:“臣说,陛下此举,乃是在害天下,而非利天下。” “任平生,你大胆。”昊天麟怒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可知你刚才所言,乃是死罪?” “生有轻于鸿毛,或重于高山。”任平生已经豁出去了:“若臣之死,能让陛下清醒过来,臣,何惧一死?” “好,好,好!”昊天麟怒笑:“孤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让孤清醒之言。” 任平生深深地呼了口气,昂首挺胸,在朝堂之上走了一圈,环视百官,而后在安道年身前停了下来。 他面带冷笑:“蛮戎来袭,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战。相邦甚至还以下嫁公主为荣,以一举两得之策而自喜。” 安道年脸色阴冷,任平生看向昊天麟:“就连陛下,都觉得下嫁公主,乃是利国之策。” “可有谁想过,下嫁公主,对于天下而言,意味着什么?”任平生环视一圈,而后看向昊天麟:“意味着大昊天下,弯曲了脊梁。” “隆安公主。”任平生指着隆安公主,大声道:“公主,于此事之中,不仅仅只是我大昊的公主,更是我大昊的脊梁骨。” “知道人没了脊梁骨会怎么样吗?”他看着那群百官:“你们,是你们所有人,以后在见到蛮戎蛮夷的时候,都要低着脑袋。” “你们直不起身子,你们挺不起胸膛。你们不敢大声说话,你们没有底气,因为你们,是你们,都曾向蛮戎妥协。” “为我大昊官员,身负皇恩。享我大昊百姓供奉,而你们,却让我大昊天下在区区蛮夷面前屈膝。” “摸摸你们的脸,它不红吗?”任平生大喝道:“你们,还有羞耻之心吗?” 百官羞怒,但却尽低头不语。任平生话锋一转,直指安道年:“而你,身为我大昊相邦,万万人之上。” “大昊有难,自己无能,不敢直面强敌,却推一个小小女子出去挡灾,甚至还为此而沾沾自喜,自以为智谋无双?” 任平生大笑:“真是可笑,相邦原来是这样的相邦。相邦可有胆子,面对我大昊百姓之时,告诉他们,你因蛮戎八万兵马而胆怯了?” 安道年神色平静如水,没有半点波动。任平生转身,看向昊天麟:“陛下,这就是相邦所说的,利天下之策。” 昊天麟也没有说话,任平生朗声道:“但这样的利,臣不要。臣生来便是男子,祖父教给臣的,只有四个字:顶天立地。” “祖父没有教过臣,什么是卑躬屈膝。祖父也没有教过臣,什么是点头哈腰。” “我任家,一门三代,皆效忠于陛下,效忠于大昊,征战沙场,虽死无悔。” 他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胸膛:“臣自幼的家教告诉臣,这副身子,决不允许臣向任何敌人弯身。” 他双眸泛红:“大昊天下,是从无数战火之中厮杀出来的天下。” “臣以大昊将军为荣,臣以陛下臣子为荣,臣更以大昊子民为荣。” “因为大昊,从未屈服。因为大昊,从未认输。因为大昊,顶天立地。” “陛下若要听相邦之策,下嫁公主以和亲,求一方安定,臣会率先一人一马,杀出北峰城,于公主出嫁之前,战死城下。” “今日,我以我血荐陛下,臣任平生,生是大昊人,死是大昊魂,宁死不弯身。” 第5章 涟漪夫人有请 任平生的一番话,可谓是慷慨激昂的。没有人能想到,那个征战沙场的小将军竟然还有如此口舌之利。 但正是这样的一番话,让朝堂百官尽皆沉默。哪怕是大昊陛下昊天麟,也是露出沉思。 他眼眸复杂的看着下方的任平生,从来不曾想过,这样的小家伙会有这样的觉悟。 就在这时候,相邦安道年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叹息道:“枉老夫自诩大昊相邦,胆色却不如这黄口小儿。” “陛下,老臣无能啊!”安道年低声叹息,而后朝昊天麟拱手道:“小将军说的不错,我大昊决不能如此屈服。” “老臣赞成小将军所请,请陛下赐封小将军为征北将军,率十二万大军,北征蛮戎蛮夷,扬我大昊国威。” “臣附议!”一道身影立刻就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正是兵部尚书侯文定:“臣愿亲自为小将军安排兵器战马。” “臣也附议!”又一道身影走了出来,正是户部尚书李成空:“臣亲自为少将军安排好粮草,愿少将军扬我大昊国威。” 以安道年为首,朝堂大半大臣都是出列附议,其中不少看好戏的眼神。 昊天麟则是皱起了眉头,朝安道年看了过去。安道年一脸平静,让人猜不透他到底什么心思。 朝中六部,除了礼部和工部之外,其他四部尚书全都赞同任平生的提议。 唯一让昊天麟感到意外的,反而是那兵部尚书侯文定,这家伙不是任尽忠那老匹夫的死忠吗? 要知道,侯文定可是任尽忠一手提拔起来的。不然的话,如何能够稳坐这兵部尚书之位? 难道,连这兵部也被安道年收拢了?念及此处,昊天麟的神色不由变得更加阴沉。 “你确定,你要去?”昊天麟直直的看着任平生,任平生重重点头:“臣愿往。” “安相。”昊天麟朝安道年看了过去:“蛮戎举兵,从北疆到北峰城,应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吧?” “臣收到消息之时,蛮戎应该已经在点兵了。”安道年沉吟道:“如今北峰城大雪,道路难行,应该需要四五十日。” “好!”昊天麟点了点头:“从京都到北峰城,十日有余。任平生,孤就封你为征北将军,率十二万大军,北征蛮戎。” “一个月以后出发。”他看着任平生,一脸正色:“此战若胜,孤许你滔天之功。你有什么条件,不妨说出来,孤都尽量满足你。” “臣,多谢陛下厚恩!” 任平生心中松了口气,跪拜谢恩,而后抬头:“陛下,臣确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沉吟道:“此去北峰城,事从权宜,那十二万大军,臣也不了解。所以臣想,陛下能够赐臣便宜行事之权。” “此次大军任职,能由臣一力安排。且能赐予臣招兵之权。” “孤准了。” “多谢陛下!” 一场大朝会就此落幕,只是朝臣都是议论纷纷,这任平生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任平生可没理会他们的议论,他现在心情大好。不但可以离开这个旋涡,还可以带着十二万兵马离开。 甚至于,他还弄到了一个招兵之权。如此一来,自己以后招兵买马,可就名正言顺了。 “少将军,少将军。”就在任平生迫不及待准备回府谋划一番的时候,一个急切的呼喊声传了过来。 “是侯尚书啊!”任平生转头,却是那兵部尚书侯文定,一路小跑了过来。 “少将军。”侯文定谄媚笑道:“是不是老将军又有什么新的安排?这才让少将军以此立功?” “若是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少将军尽管开口。”侯文定自然是来表忠心的,也是来套近乎的。 “在下刚才朝堂的表现,没让少将军失望吧?”侯文定嘿嘿笑道:“老将军早有交代,一切都听少将军的,所以。” 难怪,难怪安道年出言之后,这家伙会第一个跳出来,原来是祖父的人。如此说来,那祖父? 若是之前的任平生,断不会多想什么。而现在的任平生,写了大半辈子的权谋剧本,他的心思可比常人深远的很。 这侯文定,一看就知道是个马屁精。但此人却出身岭南侯氏一族,又身居兵部尚书,作用可太大了。 兵部尚书可执掌着大昊地方防务,还有军事地图,军事交通规划和武器械备,都归这家伙执掌。 “侯尚书出手的,恰到好处。”任平生笑道:“多谢侯尚书出手相助,祖父那边,自会知晓。” “多谢少将军美言。”侯文定顿时大喜,任平生则是心中一动:“侯尚书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倒是还有两件事,需要侯尚书相助。”任平生看着侯文定,侯文定笑道:“少将军尽管吩咐!” “第一:我需要打造一些特殊的器械,想让侯尚书以兵部的名义去让工部帮忙打造,数量要大。” “第二:侯尚书也听到了,我此次北征蛮戎,带着十二万老兵。这士兵方面已经吃亏了,而这兵器盔甲方面?” 侯文定则目露难色:“少将军,这第一还好说,不难。只是这第二,少将军也知晓,兵器盔甲也分三等。” 他看着任平生:“而这群老兵的资质,也只配用得上这三等啊!” 任平生低声笑道:“我问你,蛮戎八万大军的军备,从何处而来?” “其中一大部分是跟我大昊交换,而另一部分是跟宁国和东延购买。” “如果,我此次能大败这八万蛮戎大军,还能夺下他们的军备,保证这批军备的完整呢?” “少将军是说?”侯文定眼眸明亮,任平生神秘一笑:“你觉得,我祖父会看着我去送死吗?” 侯文定顿时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明白,在下明白了,在下一定安排好!” 任平生呵呵笑道:“侯尚书放心,这好处,必不会忘了侯尚书这一份。”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匆忙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少将军留步,涟漪夫人有请!” 第6章 天生傲骨,怎能屈服 侯文定欢欢喜喜的离开了,就如任平生所言,任尽忠怎么可能看着他去送死? 所以,在侯文定看来,任尽忠必然做了什么安排。或者,任平生此举就是任尽忠授意,他的任家军,都已经到北峰城了? 看着欢喜离去的侯文定,安道年在台阶之上则露出了一抹沉思。身侧的李成空等人都没有打扰这位相邦。 任平生却目露思索,后宫夫人是不允许私自见朝中大臣的。而涟漪夫人却如此明目张胆的让人来请自己,那就说明,陛下允许。 他转身跟在这小内官的身后,自然也注意到了安道年看自己的眼神,他报以微笑,谦虚有礼。 “少将军,夫人在里面等候。”当来到涟漪夫人的寝宫之后,小内官停了下来。 “有劳。”任平生含笑点头,而后大步踏入其中。 “臣任平生,见过涟漪夫人。”任平生发现,这里面不止涟漪夫人,隆安公主竟然也在,他连忙行礼:“见过公主。” “少将军不必多礼。”涟漪夫人声音柔和,整个人看着温柔似水:“少将军请坐。” “多谢夫人。” 任平生在一旁坐了下来,而后朝涟漪夫人看了过来:“不知夫人召见,有何吩咐?” 涟漪夫人轻声道:“自然是要多谢少将军,若不是少将军,隆安这孩子,怕是要去蛮戎那边受罪了。” 隆安公主这时候也起身行礼:“多谢少将军。” 任平生连忙起身:“公主言重了,臣不敢受。” 涟漪夫人轻声叹道:“只是连累了少将军,实在是不安的很。” “不知道少将军此行,有几分把握?”涟漪夫人看向任平生,任平生一怔,摇头笑道:“没有把握。” “没有把握?”涟漪夫人一愣,就是隆安公主也朝他看了过来。 “那少将军你?”她忍不住看了隆安公主一眼:“恕我冒昧,少将军和隆安,应该不算熟识吧?” 任平生朝隆安公主看了过去, 隆安公主脸色微红,并没有说话,她明白了涟漪夫人话中的意思。 任平生笑道:“幼时曾一同求学,公主才情,臣很是佩服,后来确实未曾见过。” 涟漪夫人更加不解了:“既然如此,那就更谈不上爱慕。那少将军为何?” 任平生恍然:“臣明白了,夫人是以为,臣爱慕公主殿下,所以才会自寻一条这样的死路?” “夫人误会了!”他傲然一笑,身上一股傲气隐现:“大丈夫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臣年幼就随祖父征战沙场,所见皆是尸骨血海,军人的气节不允许臣答应相邦那样的条件和要求。” “夫人或许不曾上过战场,所以不知道何为军人气节。大昊,从来只有战死的将军,而没有怕死的将军。” “可少将军为此却可能要付出性命的代价。”涟漪夫人忍不住轻声道:“就真的只是为了,所谓的气节吗?” 任平生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他一脸正色道:“臣是为了,我大昊百姓。臣是为了,大昊将士。臣更是为了,这大昊天下。” 涟漪夫人和隆安公主都朝他看了过来,显然不明白,这件事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任平生拱手道:“臣身为大昊将军,守的是大昊疆土,守的也是大昊百姓,自然,也包括夫人和公主。” “若是因为区区蛮戎八万大军,就让公主下嫁,臣有何资格为大昊将军?臣有何资格率领大昊将士?臣有何颜面去面对大昊百姓?” “为将者,守家,为民,保天下。”任平生一身正气:“大昊的敌人,一直以来都是宁国,是东延。” “它们尚且都没有让我大昊屈服,区区蛮戎,有什么资格让我大昊下嫁公主?它们,也配?”任平生一脸不屑。 “不过北疆蛮夷而已。”任平生一脸傲然:“它们敢动,臣就敢打。打到它们怕,打到它们惧,打到它们,灭族。” “臣失礼了!”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任平生连忙拱手,涟漪夫人眼中有着震撼,隆安公主则是眼眸发亮。 涟漪夫人轻声叹道:“少将军心气之高,让人佩服。” 任平生摇头道:“臣就是这种宁折不弯的性子,倒是让夫人见笑了。” 隆安公主这时候在一旁轻声道:“少将军是隆安见过,同龄人之中,最有气概的男子,隆安敬少将军一杯。” 她端起茶杯,眼眸的好感毫不掩饰。任平生连忙举杯:“多谢公主赞赏!” “此次请少将军过来,本就是为了感谢少将军。”涟漪夫人一旁看到这一幕,眼中露出一抹异样,而后轻声开口。 “不管少将军是为了什么,若非少将军的话,陛下也会答应相邦的提议,把隆安嫁去蛮戎之地。” “若真如此,不止是隆安,就连我,也会痛心的很。”涟漪夫人眼眸复杂:“这就是身为女子的无奈。” “我们,连自己的夫家都无法选择。”她摇头叹道:“我也就罢了,毕竟觅得了良人,而隆安若嫁到蛮戎,那。” 在这样的年代,任平生也深有感触。身为女子,她们从来都不由自己。这就是男尊女卑的时代。 一杯茶之后,涟漪夫人继续问道:“少将军如此刚硬,就没想过,若是答应隆安下嫁,会少死很多人吗?” 她看着任平生:“将军此行,不管成败,一旦大战起,死伤必定无数,不止是蛮戎,就是我大昊将士,也算如此。” “隆安一嫁,就可免去这数千,甚至是数万伤亡。将士守卫的是家国,而非隆安。既如此,少将军为何不肯屈服呢?” “莫不是,那些老兵在少将军眼中,也是无关紧要的弃卒?那少将军自己呢?” “夫人错了!”任平生摇头:“臣也好,大昊的将士也罢,包括夫人所说的那群,所谓的老兵。” “我们,都有自己的傲骨。”他直直的看着涟漪夫人:“既然天生傲骨,又怎能屈服?” 第7章 决定胜负的三件事 “天生傲骨,怎能屈服?”当任平生退去之后,涟漪夫人寝宫屏风后,一声叹息响起:“人中之龙啊!” “陛下。”涟漪夫人连忙恭敬行礼,一道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正是昊天麟。 “父亲。”隆安公主也是起身行礼,昊天麟低声叹道:“孤的几个儿子之中,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 “少年英雄啊!”能让昊天麟如此感慨,可见他对任平生的看重。 “此子,你觉得如何?”昊天麟在一旁坐了下来,涟漪夫人轻声道:“大智,大勇,一身正气。” “很少有人能让你有如此高的评价。”昊天麟一笑:“那在忠诚方面呢?可看得出来?” 涟漪夫人沉吟:“或大忠,或...” 她没说完,但昊天麟却听出了其中意思。涟漪夫人继续道:“任家,满门忠烈,对陛下之忠心,自然不用多说。” 昊天麟淡淡道:“他们忠心的是大昊,而不是孤,孤也清楚。” 他眼眸深邃:“这小子,毕竟年龄尚小。而且自幼跟在任尽忠身侧,身边都是一些铁血将士。” “他的傲骨,他的正气,孤不奇怪。”昊天麟幽幽道:“若他有安道年这样的祖父,孤反倒是要忧心了。” “看来,他此次请战,确实是遗传了他任家那宁折不弯的傲气。”昊天麟摇了摇头:“是孤多心了。” “多年来,跟安道年明争暗斗,孤现在是看谁都怀疑三分啊!”昊天麟低声叹息,抿了口茶,眼角却瞥到了一旁的隆安公主。 昊天麟心中一动,看着隆安公主笑道:“一转眼,孤的小隆安都这么大了,也确实是个大姑娘了。” 隆安轻声道:“父亲是想给儿臣指婚吗?是任平生?” 昊天麟一楞,目露赞赏:“都说隆安聪慧,要孤说,还是你最懂孤心,如何?他配得上你否?” 隆安幽幽道:“那也要此行,他能活得下来再说。父亲是想让儿臣拉拢任家,以此共同对付安家吗?” “也算是给你,找个良配。”昊天麟缓缓呼了口气:“这一次有任平生,若安道年下一次再提及此事呢?” “反正早晚也要嫁人,孤不如索性把你嫁给一个你不讨厌的人,也免得总被安道年时刻抓着为把柄。” “这小家伙不错,孤和你娘亲都满意。”他看着隆安:“孤看你也不讨厌,这次北峰城之行,就当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吧。” “能否活着回来,全看他自己本事。” 当踏出这座皇宫的时候,任平生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这座皇宫的气氛,让他很是压抑。 也难怪之前都说宫中争斗,一个念头就是你死我活。这争斗,可不止是后宫,朝堂争斗,也同样如此。 他当即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盒,锦盒是涟漪夫人差宫中内官偷偷塞给自己的,任平生目露沉思。 今日召见,昊天麟必然也在。那座屏风放置的位置就很有问题,不应该出现在那个位置,又正好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 而这锦盒,显然涟漪夫人是不想让昊天麟知道的,这才偷偷的让内官塞给自己。 “这是?”打开锦盒,任平生却露出一抹惊异,锦盒之中,有半枚玉佩,还有一副竹简。 “三坪村,八里屯。”当他拿起那片竹简,上面就刻了这么六个字,似乎是一个地址。 “涟漪夫人,这是何意?”任平生皱起眉头,看这意思,是要自己拿着这半枚玉佩,去竹简上的这个地方啊。 三坪村似乎是京都南郊五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子,以售卖兽皮营生,京都大部分兽皮,都是出自这个村子。 任平生就这么思索着,一路走回了自己这大将军府,这走了一路,想了一路,他还是没想明白涟漪夫人的用意。 “少将军回来了。”任平生一回府,管家柳显就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任平生点了点头:“柳叔。” “听说少将军在朝堂把相邦驳斥了?”柳显笑着问道,任平生惊异道:“连你都知道了?” “朝堂哪有秘密?”柳显朝任平生竖起大拇指:“少将军厉害,若是大将军知晓,必然很欣慰。” “柳叔既然知道此事,那应该也必然知道我领了份什么差事?”任平生不得不佩服柳显的消息能力。 柳显的父亲乃是任尽忠的伴读,柳显从小就喜好读书,为人聪明,办事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因为柳显的才能,他凭着将军府管家的身份,在京都可谓交游广阔,什么渠道的消息,他都能知晓。 柳显点头叹道:“少将军逞能了啊!” 正是因为从小看着任平生长大,所以他对任平生也有一种溺爱:“北峰城之事,太冲动了。” “所以,有几件事,想请柳叔帮忙。”任平生笑道:“办好这几件事,我才算是真正的有胜算。” “哦?哪几件事?”柳显目露惊异。 “我知柳叔交友广阔,京都十大富商,柳叔应该也都知晓。”任平生缓缓道:“我想,见一见他们。” “就这?”柳显怔然,任平生一笑:“这只是其一,这第二,我想请柳叔帮我采购大量的南方辣子。” “越多越好。”任平生看着柳显:“请柳叔让你交好的南方游商,让他们多带一些辣子过来,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柳显不由皱起眉头:“那南方辣子,辛辣无比,也就南方一些地方的人能吃得惯,我们大昊可吃不惯这东西。” 他目露不解:“这东西,也就酒楼会用来做一些南方菜系用,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任平生神秘一笑:“等到时候,柳叔就知道了,这第三嘛,想请柳叔帮我找一批木匠,帮我做一些东西。” “木匠?”柳显越发想不明白了,这任平生到底想做什么?这件事,跟木匠和那南方的辣子又有什么关系? “做好这三件事,此次北峰城之战,就可多加三成胜算,加上侯尚书相助,柳叔放心便是,就有劳柳叔了。” 第8章 十大富商 “相邦,那小子如此无礼,竟然是在朝堂之上这般驳斥相邦,相邦为何还要帮他?” 安道年的丞相府之中,两三个人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安道年,率先开口的,正是户部尚书李成空。 他是看侯文定站出来之后,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可以算是第二个站出来支持的。 安道年手中正拿着一份书简,微微蹙眉。上面刻录的,正是安素锦新婚之夜的一些事情。 “帮他?”听到李成空所言,安道年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在帮他吗?” “难道不是?”李成空更加困惑,安道年淡淡道:“你觉得他此战,有几成胜算?” “胜算?”李成空冷笑:“乳臭未干的狂妄小子,就是他祖父亲自率军,那十二万老弱病残都未必挡得住蛮戎八万精锐。” “你既然都知道,还说我在帮他?”安道年放下手中书简:“我只是,送他上一条黄泉路而已。” 他起身走了过来:“我已经跟蛮戎首领谈好了条件,这小子却要跳出来自寻死路,难道我不成全他?” 安道年冷笑道:“此次北峰城之行,我会让蛮戎首领再追加两万精兵,直接把北峰城攻破,我看任尽忠这次怎么保他这孙子。” 李成空眼眸明亮:“我明白了,相邦此举,是在借刀杀人。那这次户部这边的粮草方面,下官就知道该怎么安排了。” 安道年瞥了他一眼:“不要自作主张,这次的粮草,不但要给他安排妥当,而且还要给我往多了安排。” “我会告诉蛮戎首领,这次粮草和北峰城,算是我的诚意。”他神色冷淡:“我不会让这小子死的。” “等北峰城被破,这小子苟活着回京都,任尽忠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他的威望,还能如日中天吗?” “不仅如此,等此战过后,我会让安庆率领十万大军前去驱逐蛮戎,收复北峰城,如此一来,我们在军部,才算有了自己人。” “蛮戎那边会尽力配合安庆,十万大军和北峰城,就尽在我掌控。安庆为我侄子,此功足以说明我知人善用。” “此消彼长之下,你说,这仅仅只是借刀杀人吗?”安道年眼眸透露着算计:“这小子的突然冒头,反倒是件大好事。” “而且他又是任尽忠的孙子,陛下又怀疑不到我。”安道年冷笑:“如此,我为何不支持他?” “相邦神算,下官知道怎么做了,一定给他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得不说,柳显的办事能力确实一流。那京都十大富商可都是大忙人,平时可不是谁都能见到他们的。 更何况是要把这十个人汇聚在一起,那可是极为困难。而柳显,却用三天时间就办到了,还把他们都请了过来。 将军府,宴客厅。柳显笑呵呵的招待着十大富商,要知道,眼前这十个家伙,可是掌控着京都的经济命脉。 笔墨纸砚,牛羊鱼虾,布盐铁茶,钱庄酒家,全部都汇聚于此,由此可见柳显的能力。 “诸位稍等,少将军马上就到。”柳显笑着招待几人,而他们十人也是熟络的闲聊了起来。 “少将军到。”当他们聊的气氛都放松下来之后,任平生也觉得差不多了,便从后堂缓缓走了出来! “见过少将军!”十大富商齐齐起身,拱手行礼,他们再难请,也不过只是商人而已。 士农工商,在这个社会,商人就是最低等的阶级,哪怕是再有钱的商人,地位都不如农户和工人。 任平生微微点头:“诸位不必多礼,请坐。” 待众人都坐下之后,任平生才环视一圈:“我与诸位都是第一次见面,也并不算熟悉。” “我自幼在外征战,对于京都的情况,也不是特别了解。而对于我,想必诸位都或多或少有些知晓。” “哪怕是三日之前,我于朝堂之上,驳斥相邦,自寻死路之事,诸位只怕都已经略知一二了。” 任平生话音落下,他们十人就面面相觑,其中一白发老翁笑呵呵开口道:“都不开口,那老朽就先倚老卖老。” 此人乃是钱氏钱庄的老东家钱东来,他看着任平生:“少将军把我们几个汇聚在一起,想必也不止是认识我们一下这么简单吧?” 任平生一笑:“这位是钱老吧?钱老之名,如雷贯耳了。当年钱老以百钱之资,创下如今的钱氏钱庄,可谓一代传奇故事。” “少将军过奖了。”钱东来不卑不亢,任平生则话锋一转:“听闻钱老有两孙儿,长孙随钱老历练多年,已经开始执掌家业。” “而这幼孙则不喜读书,钱老曾为其多次谋出路,都铩羽而归?”任平生之言,让钱东来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看。 “不止是钱老,诸位,也是如此吧?”任平生环视一圈:“诸位都曾为自己的亲人奔走过,无非就是想更上一层而已。” “士农工商,可惜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官员如何看得上你们这群唯利是图的商人?你们有钱,但却不能生权。” “你们有财,但却没有地位。哪怕你们在民间为一代传奇,然而在士族之间,你们仍旧一文不值。” “所以你们都渴望改变自家的地位,你们无法从军,因为你们的后人都养尊处优,你们想要入仕,却无门路。” “送钱?能够让你们入仕的人,大把的人给他们送钱,他们根本看不上你们,因为你们卑贱,不配跟他们打交道。” 一番话,让十大富商齐齐色变,他们都是看向任平生,哪怕是柳显,都是脸色一变。 他都不知道这位少将军想要干什么了,就在他刚要打圆场的时候,任平生站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十大富商:“但现在,这个机会,我可以给你们,我可以改变你们的地位。” 他伸出右手,淡淡开口道:“你们只有钱,而我,只要钱。我可让你们,达成所愿,只要,你们给钱。” 第9章 明码标价卖官 人性都是贪婪的,走出第一步,就想要第二步,一旦跨出第二步,又会想着第三步。 无商不奸,特别是这种商人,他们的贪婪都是无止境的,越来越盛。 他们也想要参加那种达官显贵的酒会,而不是一群粗鄙的铜臭商人。 他们也想自己的后人能够平步青云,入仕为官,从军为将,将商家,改变成世家。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正如任平生所言,达官显贵,根本就看不上他们。他们,有钱而无门路。 “我领军出征北峰城之事,诸位已然知晓。而另一件事,诸位应该同样已经得到消息。” “那就是,陛下许我招兵之权,允我便宜行事,此次大军任职,由我自己说了算。” “诸位,不妨看看我为诸位准备的功劳簿。”任平生点了点头,左右的侍者就端着两排竹简分发了下去,一人一份。 “我于军中,设定新的军制。十人为一队,设一队长之职。十队为一夫,设一百夫长之职。” “而百夫长之上,则还有千夫长,万夫长之位,万夫长之上,便是先锋将军,从而一层层往上。” “自万夫长开始,便可等同于大昊九品官员之位,先锋将军,可自立门户,为一家族之始。” “大昊实行军功制,我也给你们分的很详细,在我这里,军功,同样可买。” “一人头十钱,明码标价,此次北征,我将会拿出两个万夫长之位拍卖,价高者得。” “而其他千夫长,百夫长,伍长,队长之位,则由暗标决定,所有人,皆可参与。” “你们的朋友也好,亲戚也罢,只要有钱,都可参与,位置也不少。” “若你们求稳,可暗标一个队长或者伍长之位,然后从军中购买军功晋升,同样可以不断升上来。” “若是想拼一把,那就直接拍一个万夫长之位,或许此次北征,再花点钱,购买军功,就可直接升为先锋将军。” “一朝而入仕,还可得陛下召见封赏,有资格聆听朝训,开辟府门,从此,光宗耀祖。” 任平生说的很详细,书简上的说明也很充足,钱老等人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他们十人互相对视一眼,但都有所顾虑,任平生笑道:“诸位有何顾虑,不妨直言。” 众人对视一眼,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起身行礼,而后开口道:“少将军说的很详细,只是有一个问题。” “战场凶险,若他们战死沙场,又如何?”他看向任平生:“若我前脚拍个万夫长,他后脚就战死沙场呢?” “上战场,可并不一定就要去厮杀。”任平生缓缓道:“既为万夫长,便可让手底下的人去冲锋陷阵。” “不去厮杀,何来战死沙场?”任平生淡淡道:“只是这样,他的军功就需要购买获得,而不能靠自己获得。” “将士从军,都为谋一条出路。战场厮杀,皆为战功,他们,会舍得出售自己的战功吗?而战功的晋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少将军北征之战,不说胜算如何,就说那八万蛮戎大军,就算斩尽,也不过才八万人头,可升不了几个阶位。” 钱老咳嗽两声,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任平生笑道:“钱老说的没错,这,才是问题关键。” 他看向众人:“将士那边,一切遵从自愿原则。我会去安排,我可以保证,超过九成以上的将士,都会愿意售卖。” “至于晋升,确实不容易。”任平生缓缓道:“可我大昊,如何就这一场战事?军功可累计,下一场征战之时,再买就是了。” “只要你们钱够,还怕军功不够吗?所以,此次快人一步,那就领先一大步,甚至可能是,一步到位。” “等你们的后人成了先锋将军,以你们的财力,再为他招兵买马,以后若为陛下立下战功,那先锋将军,只是刚刚开始。” “队长和万夫长之间的差距,就在于此。”他笑着看向众人:“所以,是选择队长,还是选择万夫长,皆在诸位一念之间。” “少将军,在下也有一个疑问。”又一个人起身开口道:“少将军如此明码标价,若是陛下不认,又当如何?” 任平生淡淡笑道:“陛下一言九鼎,既然已经许我自行安排,那就必然不会不认。” 他看着对方:“刘掌柜有疑虑,也是正常,既然如此,那不妨这样,刘掌柜是开酒楼的,酒楼是人最多的地方。” 他神色平静:“我给诸位三天时间,这三天之内,刘掌柜可在酒楼四处散播此事,就是我明码标价之事,我也无所谓。” “三天时间,足以让诸位看清楚,陛下是否会惩戒我,是否会不认。”任平生看着他们:“三日之后,诸位可大张旗鼓来此。” “众目睽睽之下,我若反悔的话,大昊天下,岂非都会议论我任平生,乃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诸位可否会觉得,我会为了诸位这些许钱财,而不要自己的名声?”任平生此言,让他们也颇为意外。 这岂非是公开卖官?任平生就不怕陛下问责吗?如此明目张胆的售卖军中官位,他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哪怕是柳显都是一副欲言又止,这少将军到底是想干什么?这样的事,不偷偷摸摸就算了,还这般大张旗鼓。 还要让他们去宣传,不仅如此,还要来一场拍卖?陛下,会允许如此荒唐的事情发生吗? 那相邦,只怕都会借着此事来打压少将军吧?百官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少将军此言,当真?”刘掌柜一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任平生笑道:“这便是我的诚意。” “诸位若信,三日之后,准备好足够的钱银带来,一手交钱,一手定位,户籍为凭。” “若不信,我也没办法了,三日之后,不管来的有多少人,是什么人,这些位置,我都只售卖那一日。” 第10章 各有所谋 买官卖官,在三国之间,都是极为平常之事。哪怕就是安道年,也曾做过这类事情,并不算什么。 然而,像任平生这样光明正大的卖,却还是头一遭。不止是那十大富商懵了,就连柳显也想不明白。 等那十大富商都离开之后,柳显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少将军,如此明目张胆,若是陛下知晓?”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那你觉得,天下事,有什么能瞒得过陛下的吗?偷偷摸摸,他就不知道了吗?” 柳显苦笑:“可这种事情,一般人都是偷偷摸摸的。哪怕是相邦,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只要事情不在明面上,又主动上缴一部分到国库,陛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少将军此举?” “无妨,我心里有数!”任平生摆了摆手:“倒是要劳烦柳叔,再去为我办一件事。” “今日之事,他们那群商人的圈子必会传播出去,三日后的将军府,来人肯定不止他们十个。” “我会修书一封,你替我安排送到陛下那。然后,你再把今日之事的消息,暗暗传到祁连山大营。” “祁连山大营?”柳显一惊,那不是大昊的养老军营吗?那十二万老兵,可都在那里。 柳显此刻竟然有种莫名的心惊,眼前这个少将军,还是之前自己认识的那个少将军吗? 如今的少将军,虽然每一件事都很清楚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他一种心深似海,深不可测。 任平生卖官,没出一天,基本上就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这便是如今的大昊京都,根本没什么秘密可言。 当天夜里,就至少有四五辆马车在丞相府出入,而其中一辆,正是户部尚书李成空,他尤为着急。 如此明目张胆的卖官,而且还售卖的不少,这对于户部而言,可是有一大笔税收,自己如何能错过。 “相邦,这任平生也太不像话了吧?这都还没出征呢,就先开始贩卖军中要职了。他还自己设立职位,胡闹。” “礼部那群家伙,平时说什么礼法礼法,这次都偃旗息鼓了,现在可都指望着相邦能够主持大局了啊!” “任平生,并没有给你户部送拜帖吧?”安道年安坐一旁,静静地看着手中书简:“也不曾给户部报备?” “这?”李成空支吾了起来,安道年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只是盯上了他那笔税款而已。” “他没给你递拜帖,没给你报备,说明他本意就是不想给户部交这笔卖官税。”安道年摇了摇头:“这才是你义愤填膺的缘由。” 李成空知道,相邦什么都清楚,也就没有否认:“谁知道他卖的多少?他竟然还要搞什么拍卖形式。” 他咬牙道:“这小子,哪来这花花肠子和胆子?也不怕陛下降责?陛下会认同他拍卖出去的官位?” 安道年淡淡道:“就在今日午后,任平生让人送了一道折子入宫,不到一个时辰,陛下一封旨意就送出了宫。” “这封国旨,如今就在大将军府中。”他看着李成空:“国旨的内容是,任平生所贩卖军中官职,陛下认可。” “什么?”李成空彻底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安道年:“这,怎么可能?那小子跟陛下,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你自己看吧。”安道年一甩手,一份书简就丢到了李成空脚边:“这便是任平生送入宫的书简。” “北峰城一战,九死一生。祁连山十二万大军,老,弱,病,残。臣自知,此战生还希望渺茫。” “然,大昊军人血性犹在,臣无所畏惧。此次贩卖军官之罪,臣愿一力承当,望陛下在此战之后治臣之罪。” “售卖所有钱银,臣都将以陛下名义,以售卖军功为名,发放到这十二万将士手中。” “权当是大昊,为了这群勇而无畏,征战疆场的老兵发放的最后一笔安家费,有此刺激之下,或可激发他们的战意。” “就算此战不能胜,臣也要让那蛮戎蛮夷知晓我大昊军威,也决计不让那蛮戎蛮夷,踏入北峰城一步!” “望陛下,恩准。” 看完手中书简,李成空眼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就这样?陛下就同意了?相邦,陛下这实在是。” 安道年冷笑:“陛下为什么不同意?你没看他说的有多清楚吗?九死一生,生还希望渺茫,以此激发老兵士气,拼死一战。” 他冷眼看向李成空:“之前就跟你说过,别总看陛下做了什么,多看看陛下没做什么,要懂得揣摩圣意。” “十二万老兵在那祁连山军营,每日除了训练,还有在干什么?”安道年面容冷峻:“一年训练,才训练死多少人?” “他们年复一年的训练,可曾上过战场?我大昊若是遣散他们,以后谁会愿意入伍从军?” “然而,他们的存在,对于陛下和大昊而言,就是一大麻烦。”安道年眼眸深邃:“上战场,他们不能去。” “大昊的每一战,都关乎国本,不可冒险。可不上战场,这十二万老兵,每年吃喝要多少?粮饷要多少?” “你身为户部尚书,主管国库,难道就没算过吗?”安道年冷哼:“但现在,这块心病,任平生给陛下除了。” “他把这十二万老兵带走了,带去北峰城跟蛮戎大战了,就如任平生所言,九死一生,他们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生还可能。” “那他售卖的钱银能有多少?没看他说了吗?售卖的钱银皆用于这群老兵的安家费,陛下为什么要反对?” 安道年冷笑:“区区几个军官之位,陛下在乎吗?买了又如何?上了战场,指不定全死在那了,跟没卖有什么区别?” 他眼眸阴冷无比:“现在我担心的是,这小子此举是自己愚蠢,还是那任尽忠授意。” 他幽幽道:“若是自己愚蠢也就罢了,若是任尽忠授意,那陛下,就已经掌控任家了。” 第11章 舞:万里江山 各有所谋,各自达成目的,但自己呢?李成空如何会甘心?要知道,他可是户部尚书。 他执掌天下粮仓钱银,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大一块肥肉在自己眼前,自己却连咬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李成空自然是不甘心的,好在安道年没有明确的表态,自己什么都不能做。那自己,还是可以做点什么的。 出了相府之后,已是入夜。李成空钻进了自己的马车之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陛下承认,那三日后的将军府拍卖,必然会拍出天价。李成空太清楚那群商贾为了踏入朝堂,能够付出多少代价。 “不上拜帖,不入户部,明显就没把本官放在眼里。”李成空眼眸透露着冷意:“那本官就教你知道厉害。” “李优。”李成空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就掀开车帘,从车外走了进来,恭敬行礼。 “你明日一早,去替我办一件事。” 而此时此刻,将军府中,亭台水榭,鲤鱼池旁,任平生静坐假山之上,一壶酒,仰卧赏秋月。 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假山之下,看着仰卧的任平生,眼中有着惊叹! 柳显怎么也没想到,这少将军竟然有这般本事,陛下的国旨在午后就到了,而且还承认少将军所贩官职。 就在柳显沉思惊叹之时,任平生的声音幽幽响起:“柳叔还在想,陛下为什么会赐下这封国旨吗?” “一切动摇国本律法的存在,都是对皇权的挑衅。”柳显轻声道:“少将军所为,已然是在挑衅陛下权威。” “可陛下他。”柳显话没说完,任平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道:“可陛下非但没有惩戒,反而下国旨支持,你想不明白?” “百思不得其解!”柳显重重点头,任平生坐起身子:“有什么想不通的?世间万事,无非两者之间的选择而已,利或弊!” “当利大于弊的时候,一切不合理的选择,自然也就都合理了。” 他一口酒仰头灌下:“祁连山十二万老兵,年年训练死一批人,但年年都有退下来的老兵,十二万之数,不减反增。” 他幽幽道:“这十二万人的生活起居,他们甚至还有月俸,你知道,每个月,大昊户部,都要为此支出多少钱银吗?” 柳显一楞,任平生朝他看了过来:“而我,只是售卖几个武将官职而已,对于陛下而言,又能算得了什么?” “可我,却可以借此卖官之机,把这十二万老兵带走,带去北峰城征战蛮戎,带去北峰城送死。” “到那时候,陛下便可除去这块心病,大昊国库可以省下一大笔开支,而且是一劳永逸的省下,陛下可以为此招募新兵。” “属于他自己的,绝对忠诚他的新兵。”他脸上带着笑意:“如此一举三得,陛下为什么要惩戒我?” “这?”柳显愕然,显然,他没有想这么多,他忍不住低声开口道:“可是,若是安相知晓的话,岂非会在朝堂生事?” “安相,必然已经知晓咯。”任平生从假山上摇摇晃晃的走了下来:“陛下既然会下这道国旨,自然会安抚好安相。” “甚至于,或许都不用安抚。”任平生笑道:“安相,也会当作没有这件事发生,他倒更可能,更愿意看到这件事发生。” 柳显一震,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去,任平生缓缓道:“在柳叔看来,安相最想要的是什么?” 柳显沉吟道:“安相权倾朝野,但兵权却一直是他最大的心病,若说最想要的话,那无疑是?” 任平生幽幽道:“祖父执掌天下兵马,他如何会有机会?但若我战死北峰城,还因为这场大战,连累北峰城为蛮戎所破。” “那此战之罪,当何人来领?如此,安相岂非就有可乘之机?这是撕开祖父一道口子的唯一机会,他岂有放过之理?” “就算陛下不曾言明,他只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卖的是武官,跟他的文官又有何干?他为什么要问罪于我?” “问罪于我,最多只是让我累受一些小罪。可若视而不见,或可让我战死北峰城,甚至让祖父领罪,孰轻?孰重乎?” “哪怕退一步,安相没有想到这一步,陛下也决计不会让他有机会对我出手的。”任平生呵呵笑着! “为什么?”柳显虽然交友广阔,办事滴水不漏,但对于政治,他还真是没什么悟性,看不透。 “因为,陛下更需要的是,我率领这十二万老兵,出征北峰城。”任平生看着空中圆月:“哪怕是,必败之战。” 他眯着眼眸:“我们这位陛下,压抑太久了。安相给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他需要一颗棋子去破局,而我,就是那颗棋子。” 他伸出右手,欲摘天上星辰:“他需要有人反对安相,反抗安相,哪怕这个人微不足道,初出茅庐,但好歹,有人开了这个头。” “凡事有一,那就会有二。”任平生缓缓转头:“既然我为陛下开了这个头,陛下又怎会让安相把它终结?” “这就是朝堂上的政治,各有所谋,各取所需。”任平生之言,让柳显心中震撼,这也让他第一次见识到了朝堂斗争的可怕。 “那少将军你呢?此事之中,少将军就宛若陛下手中的一颗棋子,也如同安相手里的一颗棋子,随意他们摆放。” “而少将军无非,只是在棋盘上多走了几步,并没有改变什么。既然是各有所谋,各取所需,那少将军所谋为何?” 任平生静静地看着柳显,眼眸明亮。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柳显竟然莫名的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少将军的身上,感受到了深不可测这四个字。他总觉得,少将军变了,锋芒不减,却更加可怕。 任平生大笑道:“我之所谋?我之所求?简单,无非十字尔:醒,掌天下权。舞,万里江山。” 第12章 听雨楼 这一夜,是任平生第一次在人前吐露了自己的心声。而柳显,也成了第一个听到此话的人! 对于作为人精的柳显而言,这句话听到,反倒是不如没听到。所以,柳显倒下了,他醉倒了。 哪怕他根本没喝两口酒,但在这锦鲤湖边,他直直的倒在了一旁的草坪之上,鼾声四起! 任平生见状,低低一笑,真是个聪明人。不过也反面说明,这家伙现在跟自己,不是一条心。 子肖其父,他跟他的父亲一样,效忠的终究是自己的祖父。任平生也没多想,只是一笑而过。 次日清晨,当任平生推开房门,舒展筋骨,伸伸懒腰的时候,柳显匆匆忙忙的快步疾走了过来! “少将军,出事了!”柳显神情颇为沉重,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慵懒道:“一大早的,能出什么事?” “是不是李成空整出什么幺蛾子了?”任平生慢悠悠的朝他看了过来,柳显愣住了,惊异的看着他! “少将军如何会知晓?”柳显有些惊诧了,这少将军,怎么变的这般神机妙算了?连这都能猜到? “户部,那可是大昊的国库。”任平生呼了口气:“而如今,却成了安相和李成空自己的钱袋子!” “我拍卖官位,其中所得钱银何止千万之数?”任平生淡淡道:“我又没有去户部登记造册,也不曾拜访这位户部尚书。” “他又不是个傻子,也就猜到这笔账,我没预着他。”他朝柳显看了过来:“他如何会甘心?” 任平生脸上带着笑容:“我甚至可以推测,他必然去找过安相。而安相则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他如何会把我放在眼里?他为户部尚书多年,自然有的是手段。” “他干什么了?让你如此惊慌。”任平生也很想看看,这李成空想出了什么办法来对付自己? “李成空让人给十大富商每人发了张帖子。”柳显低声开口道:“让他们于两日后,在听雨楼小聚。” “听雨楼?”任平生目光一闪,柳显点了点头:“倚楼听风雨,笑看天下风云的那个听雨楼。” “在帝都临江湖上,非达官显贵而不得入。”柳显轻声开口:“若是平时,以这十大富商的身份,门都进不去。” “而此次,由李成空邀请,他们必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柳显呼了口气:“这明显是冲少将军你来的。” 任平生一笑:“确实心思转的极快,朝堂手段,运用的炉火纯青,简单的一封邀请帖,就足以瓦解我此次的拍卖。” 柳显神色凝重:“十大富商都是见利之辈,踏入听雨楼,就等于踏入了那个圈子的门槛,而少将军你这边?” 任平生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有钱而未能生权,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心脏,李成空只是抓住了他们的命脉。” “放心吧,成功的商人,总会有一两个天生的赌徒。”任平生自信一笑:“特别是,大限将至,机会渺茫的。” “少将军是说?”柳显心中一动,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我倒是更好奇,这听雨楼背后的主人是谁?” “没有人知道。”柳显摇了摇头:“因为他们只接待达官贵人,没有一定的身份都进不去。” “而且不止是大昊的达官贵人,其余两国的达官贵人和世家子弟,都可入听雨楼长住,饮酒作乐。” “听说其中作陪的姑娘都个个美貌如花,不仅如此,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闻名遐迩。” “属下也曾暗中打探过,但都没有人知晓它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柳显摇了摇头:“只知道它建立不过区区三年。” “而如今,却已经在三国的帝都站稳脚跟,并且都成为各国最大的酒楼,其背后之人,必定是某一国的大人物。” 任平生也不禁有些感兴趣:“以我的身份,要踏入这听雨楼,应该不是问题吧?” 柳显却是略微迟疑:“以少将军的身份,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听雨楼却有个入门的规矩。” “听雨楼号称风雅之地,所以要想踏入其中,除非是手持那听雨令,不然的话,就要通过他们的入门考验。” “入门考验共有四关,分别为诗,联,棋,策四门考较,能过两关者可入,四关全过者,可得听雨楼铜令。” “听雨令分为金银铜三个等级,等级不同,似乎在听雨楼享受的待遇也不同,至于有何区别,属下也不知。” “听雨楼建立至今三载,也不过只有四人通过了四门考较,得到了听雨楼的铜令。” “甚至其中各国风雅之士,都以此为追逐,年复一年的去考较,这也让听雨楼名声大噪,闻名天下。” 任平生突然觉得这听雨楼有点意思,它的存在,似乎并不是一般的烟花酒楼之地,倒像是一种,特殊的选拔。 他目露深思:“所谓考较,可有标准?总不能是听雨楼自己说了算吧?他们说过就过,他们说不过就不过吧?” 柳显摇头;“听雨楼之中,常年都有客卿坐镇。这些客卿或是文学大家,或是饱学之士,名声显着。” “他们把关,所以才让人信得过。而且每次考较,所有人的答案都会公之于众,叫天下人裁断。” “若有不公之处,听雨楼也不可能传承至今。”柳显呼了口气:“至少这三年来,那四个通过四关考较之人。” “如今都已经名动天下,世人皆知。而且,无人不服。”柳显对这听雨楼似乎也颇为推崇:“听雨楼涉及极广。” “属下听说,军方也有大人物涉身其中。而朝中大臣,哪怕是连文皇阁都有人为其客卿。” 这倒是让任平生惊讶了,文皇阁,那可是替陛下书写国旨之地。编着皇家典籍,传承天下文学书籍,为国之重地。 文皇阁大学士更是三朝帝师,地位超然。那可是一个可以真正跟安道年分庭抗礼的强大机构。 第13章 前往三坪村 如此强大的听雨楼,任平生的第一反应就是当今陛下。可随后他就给否决了,陛下不会如此冒险! 若是让人知道陛下都在行商贾之事,那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皇家权威?降低皇权之事,他不会做。 可在这帝都之中,天子脚下,又有谁能有这样的能力建造一座这样的听雨楼呢?而且还在三国都有建造。 如此庞大的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能够在这样的年代,而且还是在战乱的年代就做高端酒楼,这个家伙很有想法。 任平生朝柳显笑道:“以柳叔的能力,这听雨楼想必也去过不少次了?能否带我去开开眼?” “现在?”柳显看了一眼天色,他苦笑道:“少将军,你就算要去看,也不是这时候啊!” “听雨楼要在傍晚才开始营业。”柳显轻声道:“而且从来不让任何人在其中过夜,半夜便停。” “哦?这倒是有些意思了。”任平生眯起眼眸,他呵呵笑道:“我拜托柳叔安排的三件事,如何了?” “少将军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柳显点了点头:“属下已经托南方经商的朋友,他们会带十大船辣子过来。” “至于这木匠。”柳显略微迟疑道:“帝都之中,木匠确实不多,大量木匠如今都被陛下征用,修葺昊天殿。” 柳显看了任平生一眼:“若少将军需要大量的木匠,也只能去帝都外招了,到附近的山头村子问问。” 任平生点了点头:“这倒无所谓,只要活好就行。附近的山头村子的话,哪里可以找到这些人?对了,还有好的猎人。” 柳显目露惊异,但还是回答道:“木匠的话在南坪村最好,他们背靠森林,就地取材,整个村子都以木工为活计。” “而猎人,肯定是三坪村了。”柳显眼中露出一抹惊叹:“三坪村的人,都是天生的猎人,我帝都的兽皮都是由他们供应的。” “三坪村?”任平生一怔,他突然想起了涟漪夫人给自己的竹简之上,就只有六个字,三坪村,八里屯。 “看来,这三坪村是有必要亲自走一遭了。”任平生目露沉吟,涟漪夫人如此大费周折的给自己这份竹简,必有深意。 “少将军这是?”柳显不解,任平生笑道:“天气日益冷了,想去买点兽皮,柳叔,带一些人,随我走一趟吧!” “去三坪村看看。”任平生一笑,柳显不解,这样的小事,还要少将军亲自走一遭吗? 但他没有多问,低声应是,而后便是下去安排了起来,任平生舒展了一下筋骨,从书生变成武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走到演武场,任平生抓起一杆长枪,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缓缓闭上了眼眸,脑海中枪法流转。 他之前本是一个文学研究者,多年沉寂研究古代文学作品。而如今,他摇身一变,魂穿一个骁勇的少将军身上! 那种不一样的感觉,让任平生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畅快淋漓。手中长枪越舞越快,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当一套枪法舞毕,任平生停了下来,睁开眼眸,长长的出了口气,汗珠,从他脸颊滴落了下来。 “少将军,人和马车都已经备好了。”柳显在演武场旁恭敬开口,一个婢女捧着一条面巾走了过来。 “走吧。”任平生接过面巾,擦拭了一下脸颊和手,朝柳显走了过来:“人没安排太多吧?” “少将军放心,就带了十二个人,都是好手。”柳显明白任平生的意思,任平生一笑,这柳显办事能力确实极好。 三坪村,位于帝都城北的三坝山之上,四周环山,可以说是常年与野兽为伍,靠山吃山,那野兽也成了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在三坪村出生的孩子,自幼便经常在山林之中奔走,他们要练弓箭,陷阱和近身搏斗,在跟野兽搏斗之中成长。 所有三坪村的成年男子,都练就了一身的好体魄。在他们那里,狩猎本领越好的男子,越容易讨到媳妇。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跋涉,任平生他们终于在深山老林之中,看到了这座淳朴的村落,三坪村。 由于三坪村的特殊性,还是不少人前来此地采购兽皮的,至于能谈到什么价格,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柳管家,欢迎欢迎啊。”当柳显带着任平生在三坪村村口停下的时候,一个苍老的浑厚笑声就传了出来! “平村长,好久不见。”柳显笑呵呵的迎了上去,一个精神抖擞的白发老者大步走了过来:“确实有数月不见了。” “在知道柳管家亲自前来,老朽可是等候多时了。”这平村长呵呵笑着,柳显连忙给任平生介绍了起来! “少将军,这位是平村长。”柳显轻声开口道:“他便是这三坪村东,南,北三村的村长。” “三坪村一共有三个村落,分别在这三坪山的东村,南村和北村,环绕呈三角之状,守望相助。” 平村长目露惊异,朝任平生看了过来,柳显笑道:“平村长,这位是我家公子,公子姓任。” 平村长闻言一惊,一下子就想到了任平生的身份,他连忙行礼:“原来是任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任平生笑着说道:“平村长客气了,村长都亲自相迎了,如何还算有失远迎?倒是辛苦村长在这里久候了。” 平村长连忙道:“任公子说笑了,且不说当年柳管家对于我三坪村之恩。就说任公子如此贵客,这也是老朽的荣幸。” “老村长,我们就别在这里站着了。”柳显呵呵笑道:“我家公子随和的很,在这里反倒是引人注目了。” “是极是极。”平村长连连点头:“柳管家,任公子,老朽于寒舍备下了些许酒菜,希望两位不会嫌弃,请。” “如此,有劳老村长了。”他们一行人便随着平村长进入村中,十二名守卫四人跟在身后,其余八人守在了村口。 第14章 八里屯传说 平村长原本以为,来的只是柳显一人而已。没曾想到,竟然还会有一个任平生这样的贵客。 他心里也不禁有些七上八下,这样的贵客临门,希望不是什么坏事,不然的话,这任公子的身份。 这可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平村长一时之间,也变得特别的拘谨,就怕自己没有伺候好这位小爷。 当任平生和柳显随着平村长返回屋中的时候,屋里一个精壮的年轻男子正在准备着酒菜。 柳显呵呵笑道:“这才几个月不见,壮儿倒是越发强壮,也高了不少,我倒是差点都没认出来!” “柳叔。”那叫壮儿的年轻男子恭敬行礼,平村长连忙拉着他:“壮儿,来,见过任公子!” “平壮见过任公子。”平壮恭敬行礼,任平生笑道:“平公子不必多礼,倒是辛苦你了,准备了这一桌酒菜。” “应该的。”平壮连忙拱手,能够让自己的父亲这样郑重其事,他自然能够猜到任平生的身份不简单。 他们几人落座之后,平村长率先敬酒,几杯酒下去之后,他才看向任平生:“任公子亲自来我三坪村,可是有什么吩咐?” 任平生笑道:“三坪村的兽皮生意一直都是帝都的独一份,那老村长的消息也应该不会闭塞。” 他看着平村长:“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此次前来,确实是有两件事要麻烦老村长。” “任公子请吩咐。”平村长一震,一脸正色道:“但凡老朽能够做到的,绝对不推辞。” “老村长客气了。”任平生放下手中酒杯,他朝平村长开口道:“老村长也知道,我马上就要前往北峰城。” “此次之战,凶险无比。我也没有几分把握,所以也在找寻不同的方法,如今倒是有个想法。” “但却是需要平村长相助。”任平生朝平村长看了过去:“我需要一批顶尖的猎人,最好在五十到一百人之间。” “而且是,最好的猎人。”任平生眼中精光闪烁,平村长一震,他朝任平生看了过去:“公子是要带他们去北峰城?” 任平生没有隐瞒,点头道:“此次北峰城之战,对战蛮戎精锐大军,这批猎人的存在,至关重要。” 平村长却是迟疑了起来,谁都知道任平生此次北峰城之中,基本都是有去无回的一战,那这些猎人,岂非是去送死? 可以任平生的身份,都亲自来他三坪村,甚至还亲自开口要人,自己又该如何拒绝? 任平生笑道:“老村长放心,我可以保证,此次之行,他们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不仅如此,这还是他们的机会。” “若想从军,则可以此而立功。若想赚些钱财,那么此次北峰城之战,我可以保证他们能赚千八百钱不止。” “千八百?”平村长一震,抬头看向任平生,这可是相当于他们一户人家近一年的开销了。 “若平村长不信,我可先支付每人五百钱的报酬。”任平生微微笑道:“至于最后到底能得多少,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每人五百钱?”平村长这才有点相信任平生是认真的,任平生笑道:“当然,我要的是猎人中的好手。” “糊弄我可不行。”任平生笑着,平村长沉吟道:“此事,老朽会抓紧时间去办,去安排。” 他看向任平生:“究竟有多少人,老朽无法保证。但老朽可以保证,愿意前往的,每一个绝对都是好手。” 任平生点了点头:“如此,那这件事就有劳村长了。这第二件事嘛,倒是要问村长打听一个地方。” “不知道三坪村之中,可有一个叫八里屯的地方?”任平生缓缓抬头,平村长却是脸色猛然为之一变! “八里屯?”平村长缓缓抬头,而后看向任平生:“不知道任公子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地方的?” “这个地方,很特别?”任平生心中一动,平村长默然,柳显也不禁有些好奇:“老村长,这个地方怎么了?” “倒是也没什么。”平村长摇了摇头:“只是已经有很多年没外人提过这个地方了,所以老朽一时有些感慨而已。” 他抬头看向任平生:“三坪村往东八里,有一处小峡谷,而那座小峡谷,就被称之为八里屯。” 平村长轻声开口道:“只是那里极为危险,所以哪怕是我们的村民也不会前往。方圆三里,都归属于八里屯。” 任平生不禁心生好奇:“既然只是一座小峡谷,为什么被称之为八里屯?八里屯之中,有多少人居住?” 平村长神情复杂:“里面只有一户人家,是一对母子。之前一直没有人知道他们,后来有村民无意中发现了他们。” “本来想带他们迁居出来居住,但他们拒绝了。”平村长轻声道:“而且那个孩子,身上有兽血。” “他会发疯,一旦发起疯来,没人制得住他,除了他的母亲。”平村长叹道:“就因为有不少村民都为他所伤。” “所以那片区域,也就再没人去。”平村长轻声道:“他的母亲说,孩子年幼受到过刺激,但会限制他活动。” “只在八里屯方圆三里地,不会出来祸害大家。而且那孩子确实厉害的很,几年来,我们有村民狩猎遇到过好几次危险。” “豺狼虎豹的都遇到过,这孩子救过我们村民不少次,还曾徒手把一只狼王给撕成两半,所以大家都没有去打扰他。” 平村长叹了口气:“因为这样,我们上山狩猎的村民,但凡经过八里屯的,都会在山谷口留下一些食物给他们母子。” 他看向任平生:“三四年过去了,一直如此,只是八里屯的存在,老朽一直是严禁他们跟任何人提起的。” “只是不知道任公子,是从何处得知的?”平村长眼中带着一抹疑惑,这个地方,任平生是怎么知晓的? “一位故人相告,如果我想去这八里屯走一遭,老村长,不知道能否安排一下?” 第15章 前往八里屯 平村长没想到,任平生竟然是为八里屯而来的。他是不想带任平生去的,毕竟那里确实太过危险了。 那兽血孩子不攻击村民,那也是因为村民没有冒犯他领地,如果直接找上门去,谁知道他会不会撕了他们。 毕竟,那小子当年可是在数十人的眼皮底下,徒手撕了一头狼王的,兽血真发起来,谁都挡不住。 柳显也不禁在一旁劝道:“公子,若真如老村长所言,这八里屯还是不去了吧?公子不能以身犯险。” 任平生沉吟片刻,而后微微笑道:“无妨,我们又不是去找麻烦的。而且,你不是找了十二个好手护卫吗?” “真有危险的话,我们再退出来就是了。”他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毕竟这可是涟漪夫人交给自己的! “公子?”柳显还要再劝,任平生则是摆了摆手,而后看向了平村长:“老村长,事不宜迟,你看?” “既然公子一定要去,那我也不好阻止。”平村长沉吟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为公子安排个好的猎人带公子前往。” “壮儿,就你带公子他们走一遭吧?”平村长朝一旁的平壮看了过去:“若真有危险,第一时间带公子返回。” “是!” “柳叔,我去就行了。”任平生朝柳显笑道:“你毕竟是文弱书生,就在这里陪陪老村长吧。” 柳显无奈,任平生起身,朝平壮笑道:“倒是有劳壮兄弟了。” 平壮连道不敢,任平生朝平村长含笑点头,带着平壮直接离开,柳显则是一脸担忧,平村长笑道:“柳管家,不必担心。” 他看了门口一眼:“壮儿是我们三坪村速度最快的猎人,就是一般的猎豹都未必追得上他。” “我刚才交代壮儿了,若有危险,第一时间带公子离开。”他安慰着柳显:“你就放心吧,真有事情,壮儿会带公子先走的。” “如此最好。”柳显叹了口气,而后朝平村长笑道:“老村长,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子卖武官之事了,你可否有兴趣?” 八里屯之地,在三坪村一直都是一个禁地。但经过这几年的相处,三坪村的村民对于此地也没那么忌讳。 甚至于一些受过这兽血男子帮助的村民,还会偶尔来送一些吃食。毕竟这兽血男子,可帮过他们不少人。 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三坪村的百姓和村民,对于这兽血男子都有一种潜在的感激。 当马车来到那峡谷口的时候,任平生抬眼看了过去,他一眼之下,发现谷口的位置,竟然还有一个小包裹。 任平生看了一眼身旁的一个守卫,那守卫快速走了过去,而后把包裹拿了过来,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 “这是?”任平生打开包裹,发现这里面赫然是一些食物,只不过这些食物,都已经发臭了,看来是放了不短的时间! “怎么会?”平壮在一旁低声道:“这一看就放了好几天了,他不可能好几天了都没来取。” “那只能说明,要么他不在,要么他出事了。”任平生缓缓抬头,看着八里屯的峡谷:“你们从来都没进去过吗?” “没有。”平壮摇了摇头:“一般都是在谷口放置一些食物就离开,他也确实是,挺危险的。” 任平生看着手中发臭的食物,若是如此的话,能够让食物发臭,说明里面的人有多久没出来了? 平壮在一旁低声开口道:“这种事情,还从未发生过。一般村民放这里的食物,都不会放到发臭。” 任平生朝身旁的护卫点了点头,他朝平壮看了一眼:“那就只能进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护卫在任平生的示意之下,四人在前面开路,四人在中间护卫任平生,四人在后面断后,平壮则一直跟在他身旁! 进入山谷,任平生却是闻到了一股清香的药香。他朝平壮看了过去,平壮低声道:“姚大娘是一名医者。” “这?”当他们来到峡谷中心,看着那一片片药田的时候,平壮都不禁愣住了。这片药田,药香四溢,充满生机。 “公子,在那边。”然而,在这片药香之中,却有一股特殊的气味随风飘来。其中一个护卫指着远处的一间木屋,轻声开口。 “这股味道?”任平生皱起眉头,这股难闻的味道,让他意识到了一丝不妙的感觉,朝那木屋看了过去。 “你们都小心一些。”任平生轻声开口,一旁的平壮则是呢喃道:“尸臭,这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什么?”任平生一震,看向身旁的平壮:“你是说?” 平壮看着那木屋,重重的点了点头。任平生呼了口气,朝其中一个护卫挥了挥手,那护卫直接就朝木屋小跑了过去。 任平生他们也跟了上来,护卫轻轻的推开木屋,而后悄悄地走了进去。随后,猛然响起一声轰鸣。 “砰!”房门炸开,一道身影从里面倒飞了出来,狠狠地砸落在地上,任平生等人都是停下了脚步! 其余护卫把他护在身前,任平生则是低头看了过去,他倒吸一口冷气,这护卫的胸前,整个凹陷了下去! 那盔甲之上的护心镜,赫然有一个拳头的印子。这可是能挡刀兵的护心镜啊,竟然是被一拳就砸凹陷了? “是他。”平壮神色一变,盯着那木屋子:“公子,他在里面,此地危险,我们还是?” “那半枚玉佩?”任平生在门前抬头朝木屋看了过去,一眼之下,他就看到了屋内窗边,挂着半枚玉佩。 “是这里了。”任平生从怀中拿出了涟漪夫人之前交给自己的那半枚玉佩:“是他没错了,你们在这里等着!” “公子?”平壮都是吓了一跳,任平生淡笑道:“无妨,若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退出来,我不会冒险。” “把你的枪给我。”他朝一旁的护卫淡淡开口,护卫一怔,而后把手中长枪递了过来,任平生则把这半枚玉佩挂在了枪尖之上。 第16章 兽血少年:天天 就如任平生所言,他不会让自己身陷危险之中。他会以长枪挑着这半枚玉佩先送进去,一探虚实。 一旦这半枚玉佩有用,那自己就一探究竟。一旦这半枚玉佩没用的话,自己就立刻退出来。 任平生慢慢的朝木屋走了过去,身后的平壮和那十一个护卫都是目光紧紧地看着任平生,带着些许凝重。 而当任平生手持长枪,踏入木屋之后,平壮他们全都屏住了呼吸,随时都要出手的样子。 然而,想象中的动静却并没有传来。平壮和那十一个护卫面面相觑,怎么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公子他?”当任平生进入屋中一段时间之后,平壮也忍不住走了过来,他低声吩咐道:“你们都随时做好准备。” “一旦有什么危险,我先带公子离开。”虽然不知道任平生的身份,但能让自己祖父这么千叮万嘱的,平壮也知道他的尊贵。 “公子,这?”当平壮慢慢挪到门口的时候,他朝屋内看了过去,却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呆住了。 “吼!”一声嘶吼宛若野兽,吓的平壮一个激灵,任平生温和的声音也是随之响起:“别怕,是自己人。” 木屋之中,在一张床榻之前,任平生正在给一个瘦小的身影梳理着糟乱的长发,那兽吼,就是从这瘦小的身影发出来的。 平壮愣住了,任平生朝他看了过来:“平壮,让人去打点水过来,让他们在外守着,没事了。” 平壮怔然,拱手应是,而后便退了下去,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家伙,就是那兽血少年吗? 任平生看着眼前这披头散发的少年,眼眸复杂。少年手中拿着那两块半截玉佩,呆呆的看着床榻。 在那床榻之上,一道身影静躺着,身上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阵阵尸臭,但奇怪的是,周围竟然都没有蛇虫鼠蚁之类的。 “你叫什么名字?”任平生看着眼前的少年,或许长时间没洗澡了,又或许一直待在屋里,他的身上也散发着一股味道。 “天天!”少年一直盯着手中玉佩,却是有些木讷的吐出了两个字,任平生看了床榻一眼:“那是,你娘亲?” “娘亲睡着了。”天天抬头,露出一张有些扭曲的脸庞,双目一大一小,左边脸颊甚至凸起一块,还有黑斑。 “你娘亲,睡着之前跟你说什么了吗?”任平生心中一动,天天举起手中玉佩:“她让我等人。” “娘亲说,有人会拿着另外半枚玉佩过来。就让天天跟这个人走,然后把她埋在药田之中。” 任平生一震,他看着床上的那具尸骨,看来对方早就知道自己会来,那这个人跟涟漪夫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玉佩是涟漪夫人交给自己的,而这个地方也是涟漪夫人告诉自己的,涟漪夫人就是让自己来找这个女人的。 然而,世事无常,没等到自己找过来,对方竟然就死了。天天抬头看向任平生:“大哥哥是来带天天走的吗?” 天天眼中充满了天真无邪,这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发疯的一面,怎么也不会觉得他体内有兽血。 “公子。”就在这时候,平壮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任平生朝他点了点头:“把水放这里吧。” “你去让人弄一副上好的棺木,你们三坪村应该有。然后再让两个人,在药田挖一个坑,让她入土为安。” “再准备一块碑,顺便回去跟你祖父交代一声,我这里没事了。”任平生轻声吩咐,平壮在一旁恭敬应是。 “你的娘亲,这样睡着多久了?”任平生把天天拉了起来:“自己梳洗一下,等下亲手把她埋入药田。” 天天看着床榻:“娘亲已经睡了十三天了。” 十三天,任平生目露沉吟,也就是说,她可以肯定,自己会在这段时间来找到天天? 也有可能不一定是自己,她必然提前跟涟漪夫人交代过了。哪怕不是自己,涟漪夫人也会安排他人前来。 那这个女子和天天又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跟涟漪夫人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天天开始给自己简单的梳洗,任平生则在屋内转悠了起来。屋子比较简单,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一把巨型的大刀。 任平生瞳孔一缩,那把大刀浑身漆黑,没有半点锋芒。但一眼之下,就可看出其分量绝对不轻。 “那是?”除了这把大刀之外,任平生还看到了一旁的一堆食物,而这些食物,相信就是为天天所留。 “看来,她都已经处理完了。”任平生扫视一圈下来之后,没有发现任何书信之类的东西,他目露沉吟。 “那枚玉佩。”唯一留下的有用的东西,只怕就是那枚玉佩了,任平生朝天天看了过去,天天已经把玉佩挂在了脖子上。 “长生锁?”天天的胸前挂着两件东西,一样是刚刚合二为一的玉佩,而另一件,则是一块长生锁,他也没有在意。 经过简单的梳洗之后,人平安又让人给他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蓬乱的长发也稍微的梳理了一下。 再用小刀把胡茬刮干净了之后,这才露出了天天原本的面目,虽然依旧丑陋,但至少干净了许多。 任平生看着他:“你娘亲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如果来找你之后,你要跟着我去做什么?” 天天摇了摇头,看着任平生:“娘亲只是说,谁带着这半枚玉佩来找我,就让我跟他走就行了。” “大哥哥,你是不是也不喜欢天天?”天天双目明亮,直直的看着任平生:“娘亲没说,但天天知道。” “外面的人都不喜欢天天,因为天天不好看。”他的话让任平生莫名心里一软,他还只是个孩子。 “怎么会?那天天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他朝天天笑道:“大哥哥带你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我要带上它。”天天笑着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那把大刀:乌金刀,重两百二十斤。 第17章 听雨楼考较开始 “平村长。”当任平生把天天娘亲的一切后事都安顿好之后,他带着天天回到了三坪村,朝老村长抱拳行礼。 “使不得,公子这可使不得。”平老村长连忙还礼,任平生笑道:“八里屯之事,多谢老村长相助。” “那个地方,倒是还需要劳烦老村长一事。”任平生看着平老村长:“八里屯已经没人居住。” “但其中药田,我希望能有人帮忙照顾一二。”他缓缓道:“请老村长帮我请个人照看,每个月三十钱,如何?” “公子放心,些许小事,就交给老朽了。”平村长闻言,暗暗松了口气,这点小事,他自然一下子就答应了下来。 任平生看了一眼天色:“既然如此,那天色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老村长了,猎人之事,还望老村长多多费心。” 平村长连连点头:“公子放心,公子交代之事,老朽定竭尽全力。不出十日,老朽就会让安排的人前往公子府上。” 任平生看了三坪村一眼,似有深意道:“老村长,当记一句话,天生我材必有用,好的猎人,也有大的用处。” “三辈狩猎,总该有走出这大山之心。在世人眼中,猎人只是猎人。但在我手中,猎人,可位列大将。” “当知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微微笑道:“没有人会比我更有诚意,更看重三坪村儿郎的本事。” “柳叔,走吧。”任平生朝柳显点了点头,而后钻入马车之中:“给天天准备一匹马,先教他骑马。” “老村长,那我们就先走了。”柳显朝沉思中的平村长一笑,指着那两个大木箱:“这是公子的诚意。” “柳管家,这?”老村长还要拒绝,柳显却是笑着带人离去,老村长和平壮目送任平生他们离去! 平壮随后打开了那两个木箱,银光亮起,平壮却是愣住了,他朝平村长看了过来:“祖父,这?” 平村长看着那两箱子的银块,低声呢喃道:“一千银,这可是足足一万钱,哪怕一人五百钱,也足够二十人。” 但平村长的脑海中却是回想着任平生刚才所说的话,或许,这次对于三坪村而言,真是一个机会? 就在老村长沉思之际,平壮却是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老村长愕然,平壮重重点头道:“祖父,我去。” “公子,这小家伙?”马车之上,柳显掀开车帘,看着外面骑着战马的天天,眼中露出一抹困惑。 “给他找一匹好一点的战马。”任平生看了那要承受不住天天重量的战马一眼:“他的马,要最好的战马才行。” “那把刀,可不是一般的重。”任平生不由感慨,能够轻而易举的用这样的乌金刀,可见其力气。 “以后,就让他跟着我了。其余的护卫,可要可不要了。”对于他而言,这一次的天天,好歹是一个收获。 “这?”柳显略微迟疑,就带着一个小孩子?任平生没有解释,而是笑道:“柳叔,现在可以前往听雨楼了?” 临江湖畔,天色刚刚入夜,湖上的听雨楼就已经是灯火通明。往来人群,可谓是络绎不绝。 听雨楼前,已经有不少人汇聚于此,他们都在看着听雨楼的方向。已经有不少人在其楼前落轿,进入其中。 人流涌动,一声声低声议论也是随之响起:“诗,联,棋,策,今天的诗题是以什么为题?出来了吗?” “对联还是上次那拆字联吗?据说,那可是文皇阁里面流传出来的对联,可以堪称绝对。” “今天的棋艺是谁把关?总不可能还是小棋圣关宇溪吧?那家伙可是棋圣钟老的入室弟子啊。” “今天的策论是什么?最喜欢看大家指点江山,以策论国政,这可是陛下都首肯的,拭目以待啊。” “这就是听雨楼?”任平生基本不怎么回帝都,因此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听雨楼外,看着眼前景象,自然惊讶。 “再过一刻钟,听雨楼考较就会开始。”柳显指了指那听雨楼,一共五层楼阁,灯火通明,琴乐悠扬。 “而一些达官贵人,实际上都已经进入其中,就在楼上看着。”柳显低声道:“这,也算是给他们看一场热闹。” 任平生眯着眼眸:“在云端,坐看人间百态。世间凡人竞相追逐的目标,不过是他们唾手可得的起点。” 他很明白这群人的心理,而听雨楼,也很完美的抓住了他们的优越感,有这样一场安排,确实能让他们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任平生幽幽道:“只是我没想到,竟然是连陛下都不反对这群人议论国策,这倒是确实出乎意料之外。” 柳显轻声开口道:“陛下曾言,天下人议天下事,读书人当论天下国策。是以,听雨楼的最后一策,才算得到了陛下认可。” “哦?”任平生眼中精光一闪:“陛下此言一出,只怕天下读书人都会感叹,陛下是一个英明的君主了。” “可不是。”柳显笑道:“天下三国,只有我大昊的听雨楼能够以策为题,其余两国皆不可妄议国策。”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我们陛下在这群天下学子面前,博了一个好名声。”柳显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开始了,考较开始了。”就在这时候,人群涌动,一声惊呼声响起,柳显眼眸一亮:“公子,我们直接进去吗?” 任平生看了柳显一眼,他知道,柳显有一枚听雨令,但也只是铜令而已,铜令只可带一人进入其中! 身后的天天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帝都,戴着斗笠,兴奋的看着周围,他的样貌确实有些吓人,所以任平生让他有个遮掩。 若把这小子单独扔在这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且,他也想去看看这听雨楼所谓的考较,到底难到什么程度。 他朝那热闹的人群看了过去,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急,先去看看热闹再说。” 第18章 任平生作诗闯关 “听雨楼第一关考较,现场作诗,以月为题。”随着人群涌动,任平生他们也走了过来,一道身影出现在听雨楼前。 “此次作诗,由风痕公子点评。”听雨楼管事呵呵笑着:“优劣评判,所有人都共见证,二等则可过。” “作诗得二等,可入下一关。”管事说罢,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起身行礼:“诸位有礼了,在下风痕。” “那就是风尚书的三子风痕,师承文皇阁御史张唐,是有名的才子。”柳显在任平生身旁低声开口说道。 “今夜明月高悬,又正好倾洒这临江湖上。此情此景,当需要一首好诗应景,可就看诸位的了。” 风痕一脸笑容,可谓是风度翩翩。但那脸上的自信,却让任平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家伙怕是早有准备。 果不其然,风痕话音落下,人群中就响起一个声音:“若是无人作诗,倒不如请风痕公子先来一首如何?”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越来越多的附和声也是传了过来,古往今来,从来就不缺乏看热闹的。 任平生摇头失笑,倒是没想到,这种年代竟然还有人找托。看来这所谓的风痕,也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 “无谓浪费太多的时间,二等而已。”就在人群附和,那风痕刚要假惺惺的应承下来的时候,任平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在下倒是有诗一首,还请风痕公子点评。”任平生笑着拱手,风痕一怔,还真有人来尝试的? “这位公子客气了。”风痕先是还礼,而后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极为古怪:“任,任公子?” “风痕公子知道在下?”任平生目露惊异,风痕呵呵笑道:“我大昊少将军,可谓是无人不知,在下如何不识?” “只是世人皆知,少将军骁勇,不曾想,原来少将军竟然是文武全才。”风痕的这一番话可谓是没有丝毫掩饰。 任平生看着他眼中闪过的冷笑,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家伙的老爹是文官尚书啊,那肯定是归安道年管。 看这家伙这模样,是要故意来捧杀自己了,他眯起了眼眸:“风痕公子过奖了,只是来凑凑热闹,算不上文武全才。” 他看了空中明月一眼:“今日诗题为月,乃是风痕公子应景而起。在下也久闻风痕公子大名。” “今日相遇,便是有缘。”任平生呵呵笑道:“待在下题诗一首之后,若能过二等,可否请风痕公子也题诗一首?” “好,难得少将军有此雅兴,风痕自当奉陪。”风痕早有准备,自然也是乐的应承了下来! “那就是少将军任平生啊?没想到他竟然还会作诗?这少将军,难道真是文武双全?” “少将军进这听雨楼,都要经过考较吗?听说他马上就要率领大军,北征蛮戎,真是少年英雄。” “谁说不是呢?那场朝堂辩驳,凸显我大昊男子气概。若非他率领的是那群老兵,我也愿参军北征。” 朝堂辩驳,任平生的事迹可谓是在京都传遍了。毕竟那可是相邦安道年,天子脚下无私密,何况是朝会。 那等精彩的辩驳,早就让任平生之名彻响京都。加上安道年的暗中造势,现在想不知道这件事都难。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任平生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参加这听雨楼的四门考较。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厮从听雨楼之中小跑了出来,他在管事耳旁低声说了几句,管事微微点头。 小厮退下之后,他笑着朝任平生走了过来:“少将军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柳管家不是有我听雨楼的听雨令吗?少将军何必还在这里考较?让柳管家带少将军入内即可。”管家显然是得到了什么命令。 “柳管家手中的是铜令,我任家毕竟是粗莽的将士,比不得那些文人雅士,自然没资格获得银令和金令。” “铜令只可带一人,而我们今日来的是三人。所以,也就只好来领教一下听雨楼的四门考较了。” “这!”管事顿时为难了起来,任平生则是看向风痕:“风痕公子,我的诗想好了,请公子品鉴。” 管事见状,只得无奈苦笑退了下去。他时不时的朝楼上看一眼,眼中有着深深地担忧。 风痕也是一震,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看着空中明月,缓缓开口道:“楼外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银河落九天。”任平生四句念完,朝风痕看了过去:“风痕公子,可达二等否?” “此诗,应该不是这般意境吧?”风痕看向任平生,任平生笑道:“那此诗,可为二等否?” “对句工整,应情应景。虽然意境不是很完美,但也算得上不错了。没想到,这少将军竟然有如此诗才。” “是啊,而且这以月为题,时间尚且不长,能写出这样的诗来,确实不易,一等或许不及,但二等的话。” “少将军之诗,可为二等。”风痕也不得不承认,这首诗虽然评不上一等,但若评个二等,当绰绰有余。 风痕呼了口气,抱拳道:“少将军此诗,应情应景,颇为生动。然,意境不足,似有缺陷,好似改过的诗词一般。” 他直直地盯着任平生:“但这首诗,在下也确实从未听过。此诗,可为二等,恭喜少将军,第一关,你过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自己的抄袭差点就被他发现了,随着风痕的风评,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这就通过了,这少将军还真是厉害啊。要知道,过第一关并不难,可难的就是这时间,少将军过关的时间太快了! “刚才就跟风痕公子有约在先,难得遇到公子,实在荣幸,待在下作诗之后,还请风痕公子能够不吝赐教。” “在下侥幸,得二等诗评,现在,希望能够得风痕公子指点一二!”任平生看着风痕,笑的像只狐狸。 第19章 不必点了 一首不过二等的诗作而已,风痕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任平生的发难,他更是求之不得。 以月为题,也是他早就想好的。他既然敢在今日出现在这里点评,那就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风痕自信一笑,他看着任平生:“既然少将军都这么开口了,在下就献丑了。” 就在风痕即将做戏要假装作诗的时候,任平生却是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少将军还有何吩咐?”风痕皱眉,任平生微微一笑:“今日诗题,以月为题,乃是风痕公子所出。” “原本也没什么,毕竟风痕公子作为风尚书三公子,又是师承文皇阁大家,作为诗词风评者,自然是绰绰有余。” “可为避免落人口实,不如就由在下新出一题,如何?”任平生笑着,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如何不知道风痕必有准备,这家伙要捧杀自己,那自己高低就要踩他一脚。 风痕一愣,没想到任平生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他还没开口,任平生就自顾自说道:“明月高悬,饮酒作诗。” “既如此,那风痕公子不如就以酒为题,作诗一首,让我们大家一同来品鉴品鉴如何?” “大家应该也很想看风痕公子现场作诗吧?”任平生朝人群笑着开口,人群顿时响起一声声欢呼。 “这个家伙。”风痕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而欢呼的最大声的,反而是他自己找来的那几个托,这让风痕脸色更加难看。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次在听雨楼守诗一关的,还特地提前都安排好了,为的就是一鸣惊人,名扬天下。 谁曾想,竟然会半路杀出个任平生,而且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还直接让自己陷入这般困境。 以酒为题的诗,倒是不难,他之前也作过少许。只是他是个十足的显眼包,几乎每作一首诗,都要叫别人知晓。 最主要的是,任平生前有二等,若自己无法作出一等诗,或者只是二等的话,岂非贻笑大方? 万众瞩目,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风痕,任平生笑道:“风痕公子,请。” “呼!”而就在这时候,任平生身后的天天突然一步上前,把任平生挡在身后。 “砰!”“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第一声,是天天随手一挥,把黑影拍飞出去的声音。 而这第二声,则是在任平生对面响起。那道黑影直接落下,砸在了那风痕的脑门之上,风痕顿时直直的倒了下去。 “来人,快来人。”管事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喊人过来帮忙,任平生则皱起眉头,低头看了过去,赫然是一颗大果子。 “公子,是从楼顶上丢下来的。”柳显这时候低声开口,任平生笑道:“好手段,看来楼上有高人。” “没想到风痕公子这般倒霉,竟叫一颗果子砸晕了。”任平生一脸惋惜道:“只是可惜了,无缘得闻风痕公子大作。” “少将军难得有如此雅兴,如何能让少将军扫兴?在下倒是有一诗,请少将军品鉴一番。” 一个声音自听雨楼中响起,遥遥传了出来,却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任平生眯起眼眸,朝听雨楼看了过去。 “我本谪仙人,” “临凡不染尘。” “举杯邀明月,” “共饮今与曾。” “少将军,此诗如何?”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任平生赞叹道:“好诗,句句没有酒,却又意在酒,大气而又畅古今。” “不知阁下是何人?何不现身一见?”任平生眼眸精怪闪烁,此人诗中藏有一种大气和脱俗,必定不是普通人。 “得少将军赏识,实在是荣幸。”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若有缘交少将军这个朋友,等少将军入听雨楼,你我自当共饮。” “既是以酒为题,我赠少将军一诗,那少将军可否也以酒为题,回赠在下一诗?你我,权当以诗会友,如何?” 任平生笑道:“君有所请,敢不从尔?” 他低头思索,慢慢开始踱步,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任平生的身上,都想看看,这位少将军能作出什么诗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当走到第七步的时候,任平生缓缓开口。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好一个古来征战几人回。”任平生话音落下,那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少将军不愧是我大昊征战沙场之将。” “今日得闻此诗句,当不虚此行,我在听雨楼中,等候少将军。”话音落下,对方却是不再言语。 这第二首诗明显比第一首强了不止一筹,而且任平生武将出身,此诗可以说是恰如其分。 管事这时候走了过来,朝任平生笑着开口道:“少将军才思敏捷,七步成诗,众所共见,第一关:诗,过。” 管事拍了拍手,在听雨楼两侧,顿时有两条横幅落了下来,管事笑道:“少将军且看,此便是第二关:联。” “果然还是文皇阁那拆字联,这幅对联都挂在听雨楼两个多月了,至今都没有人对的出来。” “可不是,听雨楼日日出此题,却一直无人对出。这也导致了原本的四题,直接就跟三题一样。” “若第一关的诗都达不到二等的话,那后面也基本不用去参与了,因为此联,必过不了。” “少将军诗才敏捷,可这幅绝对,也只怕是?后面就看少将军的棋艺和策论,能不能通过了。” 人群围观之人,都是低声议论,任平生闻言,抬头看了过去,一看之下,他反而却是笑了起来! 他不禁暗暗摇头:“绝对?两个月的绝对?就这?放在他那个年代,只怕是小学生都可以给对出来了。” 管事这时候的声音也是在任平生的身旁响起:“少将军过了第一关,这第二关,少将军有一炷香的时间,来人,点香。” 管事话音落下,任平生就随之淡淡道:“不必点了。” 第20章 过两关,破棋局 “看来少将军也是对不上这绝对啊,这直接都放弃了。”任平生此话一出,周围之人也是想当然以为他要放弃。 “谁说不是呢?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看一看,今日的棋局是怎么样的。” “知道今日守棋关的是谁了吗?是关宇溪吗?没想到风痕公子竟然被一颗果子砸晕了,实在扫兴。” “不砸晕他的话,丢的可就是文皇阁的脸。以酒为诗,还要在限时之内,还要作出一等诗,他做不出。” “如此说来,那这果子应该也不是无缘无故砸落的啊。”人群之中,还是有明白人的,都在低声谈论着。 不管如何,风痕这次算是丢脸丢大了。听雨楼管事也是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道:“少将军是要直接放弃此关吗?” 任平生不由失笑:“就这对联,也叫绝对吗?如此简单的拆字联,随便说说都不止一个下联吧?” 任平生话音刚落,听雨楼之上,一声冷哼就传了出来:“少将军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道少将军想出了几个下联呢?” 一道身影出现在三层楼上,青衫飞扬,手持折扇,端着酒杯,眼眸透露着一股冷意,正冷冷的看着下方的任平生。 “是他?文正天,文皇阁阁老嫡孙,号称博文通古今,七窍玲珑心的文正天,他竟然都出现了?” “有说这拆字联乃是从文皇阁中流出,说不准,就是这文正天想出来的也不一定啊。” “听说他三岁识千文,七岁通古今,九岁就成了皇家学院的联王,曾经一日对百联,堪称一代奇才。” “没想到啊,他竟然会亲自出现在这听雨楼之上。如此说来,今日这听雨楼,贵客不少。” 任平生也是抬头凝视了过去,文正天,文皇阁文阁老嫡孙。这文家可是出了三代帝师,两代阁老,真正的四世三公之家。 也正因为有文家支持,当今皇权才不至于被安道年一手遮天。文阁老虽然深居简出,但其影响力可见其大。 任平生知道,这样的人都有自己的傲气。而要折服这种有傲气风骨的读书人,蛮力不行,要用学识。 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在下不才,倒是想出了两个下联,不知道是否工整,请文公子鉴赏。” “拭目以待。”文正天冷淡开口,两个下联?他可不相信有人能够想出两个下联,一个只怕都难。 “十口心思,思家思国思社稷。”任平生看了那上联一眼:“此联确实妙,饱含对家国社稷的拳拳之心。” “既然文公子以家国社稷为上联,那我这下联也不能小气。”任平生笑道:“我就以陛下为题,对这上联。” “我这下联便是:言身寸谢,谢天谢地谢君王。”任平生笑道:“我大昊有今日之繁华,当谢陛下之圣明。” “文公子,此联如何?”任平生一联之下,哪怕是那听雨楼管事都不禁叫绝:“妙,妙联,对的妙啊!” 一时之间,围观众人都是低声议论着,赞叹着,哪怕是文正天也不禁愣住了,低声呢喃着任平生的下联。 低声呢喃几句之后,他眼眸越发明亮,于楼阁之上抱拳道:“少将军此联,堪称天成,完美。” 任平生笑着还礼,文正天眼眸炽热:“听少将军之言,此联还有第二对?可否请少将军赐教?” 任平生点头道:“这第二联,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但应该也算工整:八目尚赏,赏花赏月赏中秋。” 文正天又是低声重复了两遍,而后他朝任平生深深作揖:“少将军之才,在下佩服,厚颜请少将军一聚。” “文公子相请,本不该拒绝。”任平生缓缓沉吟道:“但今日在下来这听雨楼,确有要事。” “既对了文公子一联,那在下就给文公子留下一联。”任平生笑道:“等日后,文公子来府中畅谈,可好?” “请少将军赐教!”文正天一联正色,任平生缓缓道:“既然文公子出的是拆字联,那我就出一个析字联。” “冻雨洒窗,东两点,西三点。”任平生抱拳道:“文公子,在下在府中静候文公子到来。” 人流涌动,谁也没想到,任平生竟然真过了这第二关,破了文皇阁的绝对,还留下了一个如此难对。 文正天呢喃着:“妙啊,冻字拆开不正是东和两点,洒字拆开不正是西和三点?妙联,真是妙联啊。” 没有理会陷入沉思之中的文正天,任平生朝管事看了过来:“管事,不知我是否可以踏入这第三关了?” 管事也反应了过来,呵呵笑道:“这是自然,少将军才思敏捷,让人佩服,这第三关,乃是棋。” “原本的守关人为关宇溪公子,然而,他今日却有事而不曾到来。但他却留下了一残局。” “关公子曾言,谁能破这残局,就算过了此关。”管事话音落下,身后就有两个小厮抬过来一副棋局。 “少将军,请看。”管事让人把棋局放在了任平生的身前,任平生低头凝视了过去,目露沉吟。 “此局,倒是颇有意思。”任平生看着那黑白相间的棋局,眼中露出了一抹沉思。 黑白棋子遍布棋盘,宛若双方厮杀的战场,他的祖父任尽忠,就是一个棋道爱好者。 常年跟随在任尽忠身边,任平生可谓是受尽了操练。他这棋艺之道可不是浪得虚名,那是真正的有所小成。 任尽忠下棋与常人不同,他下棋,以棋盘为战场,每一局都当成了一场战场上的厮杀。 因此任尽忠的棋风,磅礴大气,不仅如此,他更是把军中作战阵法融入其中,可谓是变化多端,有一股无敌之势。 这就是任尽忠的棋道,战场厮杀之道。作为大军统帅,他还要统领全局,如此,方不负每一场大战。 把它当成一个厮杀的战场,一个小兵,就有可能扭转整个战局,任平生闭上了眼眸,棋盘,在他脑海中化为了一个庞大的战场。 第21章 我要金令 在这一刻,没有人去打扰任平生。他们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连破诗联两关,这第三关,他是否能继续过关? 不少人围了过来,看着任平生眼前的残局,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似乎都在思考着破局之策。 就连柳显,也目露沉思,陷入思索之中。唯独一人,那就是天天,他笑呵呵的看着周围,不让任何人靠近任平生。 头戴蓑笠,一脸无畜,但天天却很高兴,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景象。 此刻的任平生,脑海中宛若千军万马奔腾厮杀。而他则在云端,纵观全局,破局的关键,只在于一个点。 “那就是,这里。”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左右,任平生睁开眼眸,拿起一颗白棋,落了下去。 “生门之关键,则为破局之根本。”任平生嘴角含笑,一子落下,整个棋局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没有意外,这一子落下,我将会以半子胜出。”任平生看向管事:“管事可找人验证。” “验算。”管事朝那两个抬着棋盘的小厮点了点头,小厮快速核算了起来,过了片刻,两个小厮都是点了点头。 “少将军再胜!”管事见状,高声大喊,他呼了口气:“恭喜少将军,连过三关,少将军,可以入楼中了。” 任平生看了管事一眼,而后淡淡笑道:“我记得,你听雨楼有规矩,连过四关,方得听雨令,不是吗?” 管事苦笑:“少将军说笑了,以少将军的身份,若想得一枚听雨楼的话,何须如此麻烦?” 任平生摇了摇头:“可我要的,不止是铜令。我想要听雨楼的银令,甚至是金令,过四关,只是开始,不是吗?” 管事愣住了,神色复杂的看着任平生,他没想到,任平生竟然是冲着银令,甚至是金令来的。 “少将军好是直接。”就在管事左右为难之际,一道身影从那听雨楼之中走了出来,管事连忙迎了过去:“楼主。” “楼主?”任平生闻言,抬头凝视了过去,听雨楼楼主?根据柳显所言,这可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 “在下听雨,见过少将军。”任平生没有想到,这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听雨楼楼主,竟然是一个妙龄女子。 “没想到,闻名天下的听雨楼楼主,竟是一女子。”任平生笑了起来:“果然是女子能顶半边天,佩服!” “女子能顶半边天?”听雨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一愣,而后轻笑:“少将军所言,真是,奇特。” 她看着任平生,轻纱蒙面,看不清她的容貌:“少将军也知晓,妾只是一个打理听雨楼的小管家而已。” 她看了柳显一眼:“就如同少将军身旁的柳管家一般,他管的是将军府,而妾管的,则是听雨楼。” 任平生闻言,不由一笑:“楼主客气了,我那小小的将军府,如何能跟着听雨楼相比?” “哪怕是进国宫见陛下,都没有进这听雨楼难。”任平生淡淡道:“楼主身后的主子,可比陛下都难见多了。” “少将军说笑了。”听雨神色不变,轻声笑道:“大昊天下,皆为皇土,哪怕是听雨楼,又何处不是隶属于陛下?” “既都是陛下之物,那何谈其他?”听雨一笑:“少将军想要听雨楼金令,也不是不可。” “以少将军的身份地位,想要得听雨楼金令,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听雨缓缓道:“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听雨楼既然设四关,那就自然要遵守规定。”她看着任平生:“少将军已过三关,还差这最后一关。” “这最后一关,为策。我听雨楼出题,若少将军之策,能叫周围所有人都叫好,那妾做主,赠予少将军一枚金令。” 她环视在场众人:“相信,以少将军的身份,诸位也不会多说什么。如此,也不算坏了我听雨楼的规矩。” 人群涌动,纷纷低声议论,她缓缓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少将军,今日论题为:明君。” 此题一出,众人尽皆哗然。这样的论题,未免有些太大了。民不议官,何况是君,这听雨楼这么大胆? 听雨随后笑道:“诸位不要误会,听雨楼此题可不是要妄议陛下。而是说,少将军觉得,如何才算是一个明君?” “所谓策论,不就是引经据典,纵观古今,畅谈古之前贤?天下发展至今上千年,国家何止更替数十个?” “历经千年征战,而才有今日三国鼎立之局面?”听雨笑道:“是以,今日论题,只是听听少将军对于古之明君的,高见而已。” “明君?”任平生盯着听雨,这应该是她背后的那个家伙所出的论题。竟然敢出这样的论题,那这个家伙? “我们同样给少将军一炷香的时间,如何?”听雨微微一笑,任平生缓缓道:“楼主有心了。” “那就不打扰少将军了。” 明君策论,今日之事,必然会传到宫中。自己今日的一番言论,必然会被陛下知晓。 若是有不当之处,也会被人无限放大。这听雨背后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给自己挖这样一个大坑。 可看这听雨的样子,又不似在为难自己,反倒是,更像在考验自己。任平生也不由思索了起来。 他总感觉,听雨楼真正的主人,今日应该就在楼中。而且对方正在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明君策论,就是其主意。 但这家伙出这样的题目,显然也不是存着善意来的。或是一个大坑,或是一种考验,此人身份,必然尊贵。 “公子。”柳显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朝任平生走了过来,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柳显低声道:“此策论,大逆。” “我们还是,直接进去吧?这金令,以后再说?”柳显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枚听雨楼的金令而冒险。 “一个月后,我就会战死北峰城,那你觉得,我在乎所谓的冒险吗?” 第22章 祁王 明君之策论,这明显就是一个大难题。说不是妄议君上,可若真的议论起来,如何能不议论?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此刻的所有人,都把目光当在了任平生的身上。 他是要继续闯关,以此而得听雨楼金令。还是就此放弃策论一关,也可以就此进入听雨楼之中! 但他们还是想看任平生继续的,毕竟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论题,明君策论,只怕私底下也没人敢论吧? 香火燃灭,一炷香的时间转眼即逝。听雨这时候也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少将军,可有策论?” “楼主此题,不知何人为守关者?”任平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听雨:“何人来评断?” “他们,都是此关守关者。”听雨指着那围观的所有人:“他们来评断,好与不好,全由他们说了算。” “少将军,意下如何?”听雨微微笑着,任平生眯着眼眸:“法不责众,楼主好玲珑剔透的心思。” “法不责众?”听雨一怔,看了任平生一眼:“少将军也是好妙的言论,听雨很是期待少将军高论。” 任平生缓缓抬头,而后看向周围众人,缓缓开口道:“昊太祖年幼时,食不果腹,常年于北域雪山之中挨饿受冻!” “彼时,天下七分,七国战火纷飞。太祖以十三之龄,率领三十二骑,从北域雪山之中杀出。” “于战乱之中,奋起反抗,三十三人浴血厮杀,灭二国,收北域五郡之地,自此,大昊始成!” “太祖当年只有三十二骑兵,就敢四方征战,浴血战场,可谓大勇。” “文祖继位,兴农事,重法度,建军制,开商路,对外以铁换米,以米换布,以布换矿。” “开河道,立风评,天下读书人皆有入仕途之机。文祖盛世,让我大昊国富民强,自此屹立强国之列。” “文祖之治,堪称大智。”任平生的声音掷地有声,句句传入所有人耳中,让他们都是沉思了起来! 任平生继续道:“武帝继位,天下战火依旧。大昊国富民强,然兵力却并不算鼎盛。” 他神情肃穆,沉声开口道:“武帝十七年,四方诸侯围我大昊,兵力乃是我大昊三倍之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大昊即将灭国之际,武帝亲自率兵,杀出东隅,十五万大军,历经三月厮杀,奔走十余战场。” “谁都没有想到,武帝竟然能够打败敌方四十万大军,自此,大昊天威,无人再敢冒犯。” “而武帝,也因为那一战而力竭身亡。”任平生之言,让众人都不免悲切:“此战,武帝可称大无畏。” “何为明君?”他的声音顿时高亢了起来:“纵观我大昊历代君王,大智,大勇,大无畏,可为明君否?” “可。”人群之中,柳显率先高喊了起来,周围的众人也连声高喊:“可。”“可!” 任平生缓缓转身,看向听雨:“明君者,不利己身而利天下。亲贤臣,远小人。振朝纲,立皇权。” 任平生一步步走了过去:“天下非君王之天下,而当是天下人之天下。应当做到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 他在听雨面前停了下来,直视听雨:“我乃武将,本就是粗人一个。舞文弄墨我不擅长,打仗杀人才是我的本事。” “何为明君我不知道,但何为忠臣我却明白。为臣者,当上敬君王,下护百姓,而不是结党营私,党同伐异。” “权倾朝野,只手遮天,漠视皇权。”任平生所言,已经超出了策论的范围,但却叫听雨眼眸沉重! “盛世之明君,当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任平生抱拳道:“此为在下理解的,明君论!” “说得好!”任平生话音刚落,一声大喝就响了起来,而这一次响起的声音,却是从听雨楼的四层楼之上响起! 众人抬头,看向了听雨楼的四层楼。四层高楼,非王公贵族而不可入,这便是身份阶级的差距。 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是一个身形修长的中年男子,身着紫色蟒袍,他手拿折扇,朝下方的任平生看了过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朝这中年男子恭敬行礼:“拜见祁王!” 任平生一震,祁王?这便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兄长?那个祁连山的主人,禁军统领的祁王殿下? 据说这家伙可是执掌京都安危,整个京都百官的性命都在他的执掌之中。哪怕就连陛下的禁卫,都以他为主。 不仅如此,他更是大昊唯一的王爷。哪怕是陛下那几位皇子都不曾封王,由此可见陛下对其信任。 “免!”祁王微微一笑,而后看向下方的任平生:“任平生,你小的时候,本王还曾抱过你!” “没想到,多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祁王笑着开口道:“如今更是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好,好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祁王大笑:“这是今日本王生辰,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这两句话,本王会命人刻录下来,就挂在本王的王府了。就当是你送给本王的生辰礼了,你,意下如何?” “是末将的荣幸!”任平生拱手还礼,心中讶异,今天竟然是这祁王的生辰? 难怪这听雨楼今日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就连文正天都来了,而且这其中,指不定还有多少达官贵人。 祁王朝下方的听雨淡淡开口道:“听雨楼主,此策论,乃是本王听过,最好的策论,楼主以为如何?” 听雨闻言,如何不明白祁王的意思,她连忙行礼道:“王爷说的是,少将军今夜连过我听雨楼四关。” “策论更是上上之选,少将军能得我听雨楼的金令,是我听雨楼的荣幸。”听雨说完,便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枚令牌! “少将军,请笑纳。”她把令牌递了过来,祁王见状,呵呵笑道:“任平生,本王等着你来敬酒!” 第23章 任平生入听雨楼 听雨楼金令,已经多久没有人得到过了?他们都知道,这金令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得到的。 哪怕是之前闯过四关的那几个家伙,也不过只是一枚铜令而已。若任平生并非大将军任尽忠之孙的话。 只怕他今日就算连过四关,也绝对不可能得到一枚金令。听雨楼金令,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看着手中金令,任平生目露沉思。他抬头看向听雨楼,不止是祁王,刚才的第一个声音,也是来自四楼。 自己不会听错,那个跟自己以诗会友的家伙。但那个人却并不是祁王,也就是说,还有别的大人物。 “公子!”柳显这时候兴奋的走了过来,没想到,自己的公子竟然是真的得到了听雨楼的金令。 “走吧,进去看看。”任平生抬头,他倒要看看,这听雨楼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少将军,请。”听雨已经离去,管事连忙招呼了起来,任平生便带着柳显和天天,进入了听雨楼之中。 “铿!”“锵!”一入听雨楼,倒是没有寻常花楼的那般吵闹,反而显得有些格外的安静。 任平生朝周围扫视了过去,轻纱罗帐,把每一张桌子都隔开了。而在这最中间,有一座高台。 高台呈圆形,以高台为中心,朝四周扩散了出去。四面八方皆可看到这高台的位置。 而在高台之上,音律声奏响,还有舞姬轻跳。如此音乐和舞姬,配合周围这桃红色的色调,酒肉为伴,堪称温柔乡。 好一个听雨楼,难怪如此特殊,这走的还是高端路线。不仅如此,弹唱舞姬竟然还能吟诵诗句。 “少将军,您手持的是金令,可以直接到第三楼。”就在这时候,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任平生转头看了过来! “奴婢是负责为少将军安排的婢女,少将军唤奴婢碧珠即可。”碧珠声音柔和,容颜俏丽,身上有一种婉约的书香气质。 “碧珠?”他看着碧珠:“看你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穷人家出身。你应该也是个落难的富家女吧?” “少将军说笑了。”碧珠轻声道:“婢女出身南陵普通之家,因战乱而沦落至此为奴,并非什么富家女。” “南陵?”任平生缓缓点头,这个地方,若是按照前世的地图来看,属于南方,难怪有一股婉约的气质。 任平生一边往三楼前行,一边开口问道:“碧珠,这听雨楼难道只是听听小曲,看看美人跳舞吗?” 他看了四周一眼:“还有,这一二三层楼,有什么别的区别吗?只是凸显更为尊贵的身份?” 碧珠在一旁低声解释道:“拥有铜令者,皆在第一层楼。而拥有银令,则在第二层楼。少将军持有金令,可上第三层楼。” “至于四楼之上,要有专属的厢房才行。”碧珠低声道:“这专属的厢房,都是由楼主统一安排。” “并不对外赠予。”碧珠跟在身侧:“至于在听雨楼中能够得到什么,婢女等下会慢慢跟少将军解释。” “公子。”就在他们刚踏上第二层楼的时候,柳显走了过来低声开口,任平生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户部尚书。”柳显轻声提醒,任平生原本还在思虑这听雨楼之事,闻言不由抬眼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那第二楼的一张桌子之上,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户部尚书李成空,赫然就在其中。 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朝他小跑了过来,兴奋笑道:“少将军,你也来了?下官今天可是去找了少将军两次了。” 兵部尚书侯文定,他也有自己的小圈子:“可听说少将军出城了,这等到了晌午,都没见少将军回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少将军。”他笑着赞叹:“听雨楼过四关,少将军真是文武双全啊。” “原来是侯尚书。”任平生看了他一眼,而后朝周围扫视了一圈:“侯尚书找我,是为今日之事?” “祁王生辰,在听雨楼设宴。”他轻声开口道:“这样的盛事,自然是想找少将军一起。” “下官知道少将军跟大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应该不曾拥有这听雨楼银令,所以想带少将军一同前来。” “只是没想到。”他眼中露出一抹惊叹:“少将军竟然会自己过听雨楼四关,而且还得了一枚金令。” 他一脸艳羡:“听雨楼金令,可不止是要有身份才行。就如同我等,虽然官居要职,身份也够,但是。”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过不了听雨楼四关,就无缘金令,只能得这银令,还是少将军年少有为啊。” 任平生缓缓道:“铜令带一人,银令带两人,金令可带三人。我这金令,还可带一人,侯尚书一起?” 侯文定心中一动,随后摇头苦笑:“罢了,听雨楼有听雨楼的规矩。一旦我跟少将军前往三楼,就视我自动放弃银令。” “以后除非少将军带领,不然的话,下官就无法进入听雨楼了。”侯文定虽然心动,但还是有理智的。 “无妨,你也知道我北征之事。”他神色淡然:“此次过后,以后未必会有机会来这听雨楼。” “今日过后,我这枚金令赠予你便是。”他淡淡笑道:“反正听雨楼是认令不认人,一人得一令。” “少将军,这?”侯文定大喜,眼中却露出一抹迟疑,任平生淡淡道:“正好相遇,我也有事要问侯尚书。” 他看了侯文定身后的那几人一眼:“正好,此地我也不太喜欢。以后你有这金令,办事也可更方便些。” 他淡淡道:“今日不妨跟你那几个朋友打声招呼,以后在三楼好好宴请他们一番就是了,也不算怠慢了他们。” 侯文定狂喜,他连连点头:“少将军说的是,那下官这就去交代一声,还请少将军稍候。” 侯文定兴奋着跑开,碧珠在一旁则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一旁的柳显也同样如此,看来这听雨楼金令,没那么简单。 第24章 大昊的半壁江山 任平生并没有多问,听雨楼哪怕再不简单,以后也跟自己无关。自己以后的战场,在北峰城,不在京都。 而京都风云,以后都跟自己无关,既然无关,那这听雨楼的金令就算再珍贵,对于自己而言,都无足轻重! 柳显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所以才会有所迟疑。而这碧珠,倒是让任平生有些好奇了,她似乎也有意阻止自己。 作为听雨楼的婢女,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侯文定安排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会儿就安排妥当。 碧珠则带着他们一同前往第三层,而李成空等人,则死死的盯着任平生他们的方向,咬牙切齿。 以李成空的身份,踏足第三层也是足够的。奈何他跟侯文定一样,没有那个实力。 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侯文定跟任平生踏上第三层,李成空自然难以甘心。他也无法改变什么,只得喝闷酒了。 “嗯?”当他们踏上第三层之后,任平生眼眸精光一闪,这第三层跟下面两层可是完全不一样。 这第三层之上,觥筹交错,没有任何遮挡。数十人全部汇聚一堂,你来我往,互相敬酒谈笑。 任平生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但绝大部分都是陌生的。最让他震惊的是,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在作陪。 而这第三层的最里侧,赫然有一层单独的楼梯。楼梯直通上方,那应该就是所谓的第四层了。 这第三层和第四层,是完全相同的。任平生目光深邃,竟然是能让这些朝堂大臣来作陪?这些家伙又是什么来历? “哈哈哈,我们的少将军到了。”就在洛尘还在观察着第三层的时候,一声爽朗的大笑声响了起来。 “连过四关,少将军之名,今日当传遍天下。”又一个笑声响起:“少将军如此年轻,就名扬天下,让人羡慕啊。” “少将军,那是忠勇公世子。”“那位是定北侯世子。”“而那位则是天水伯二公子。”“那位。” “这群家伙?”任平生心中一震,倒吸一口冷气,环视一圈,这群家伙竟然全是官二代。 侯文定在一旁笑着介绍,任平生的震惊却是可想而知。这群人或许没什么,但他们背后的那群老家伙,可是。 柳显此刻也变得极为拘谨,原本以他的身份,哪怕是来伺候,这种场合他都没有资格。 要知道,在这里哪怕是作陪,都是朝中三品官职以上了。他们虽然没有李成空和侯文定官职高,但也算是三品啊。 侯文定和李成空是因为自己手中的银令,从而才无法上这第四层。不然的话,以他们的身份也绰绰有余。 “少将军第一次来此相聚,看来也是被吓到了?”一声低笑自楼梯口响起,所有人都起身看了过去! “见过祁王。”所有人都恭敬行礼,祁王的身影从上面缓缓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一群人。 “好大的场面。”任平生瞳孔一缩,那祁王身后的一群人,才是大昊真正的大人物啊。 当年追随太祖起家的三十三人,如今可是已经传承数辈。一部分湮灭在历史之中,而也有九家传承了下来! 而这九家,在大昊可绝对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或位列公卿,或跟皇家结为姻亲,可见其强势。 当年的任家,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他任家如今才执掌了大昊兵权,他也可以说是豪门贵族家世。 祁王笑呵呵的朝任平生走了过来:“你自幼追随你祖父在外征战,久不在京都待过,自然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以后多走动走动,多聚聚,就习惯了。”祁王笑呵呵说道:“来,小家伙,本王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大家管自己吃喝,今日本王生辰,都敞开了吃喝。”祁王大手一挥,尽显王者风范。 “多谢祁王。” “嗯?”祁王见天天还跟着任平生,不由皱眉。任平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柳叔,天天就交给你照看了。” “天天,你跟着柳叔,等下我来找你。”安排好天天之后,任平生跟在祁王身后,打量着四周。 祁王指着他身后的一群人笑道:“他们之中,有一些是你父辈的朋友。有一些是你祖父辈的朋友。” 他指着其中一人介绍道:“君驸马,为长公主夫婿。算起来,比你大了七八岁,你可以称之为大哥。” 任平生拱手行礼,祁王指着第二个人继续道:“天南公,年满四十便封公,可见其功绩,你以后可以了解了解。” “他当年,也是你父亲的副手。”祁王叹了口气:“若你父亲当年没有战死沙场,或许我们还可把酒言欢。” “你可以称他为叔父。”祁王随后指向另一个人:“他叫柴先河,太尉嫡长孙,其母出自西岭裴氏。” “因为他母亲是裴氏独女,所以他是目前两家唯一的继承者。”祁王微微笑道:“他应该,还小你一岁。” “见过少将军。”柴先河温文有礼,拱手一笑:“以后还要少将军多多照顾一二。” “柴公子客气了。”任平生也是连忙拱手还礼,祁王则是开始为任平生一一介绍周围的这群人。 越介绍,任平生就越心惊。他心底震撼,今天这里汇聚的这一批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大昊的半壁江山了。 这群人手中的能量若是汇聚在一起,完全有足够的能力,颠覆朝堂,而他们今日汇聚于此,只因为一个人,那就是祁王。 这个陛下最为信任的祁王,看这些人的态度,只怕都不止是因为祁王过生辰这么简单,而且还有一部分人。 任平生发现,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安道年的人。而也有一部分,是倾向于任尽忠的军部力量,他们,也赫然身在其中。 “诸位。”就在任平生思索之际,祁王大声笑道:“今日本王生辰,本就高兴,又意外重逢少将军这等少年英雄。” “当浮一大白。”他端起酒杯:“让我们一起欢迎少将军任平生的加入,以后,大家一起多走动走动,多聚聚。” 第25章 真正的听雨楼 祁王生辰,这本就是一件大事。可让任平生没想到的是,来祝贺的人竟然会这么多,身份都是如此贵重。 祁王向众人敬一杯酒之后,便笑呵呵的看着任平生:“你自己在这里好好玩着,本王就不陪你了。” 任平生恭敬行礼道:“王爷客气了,不知今日是王爷生辰,没有备礼,还请王爷恕罪。” 祁王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的礼物,本王已经在刚才收了。那两句话,本王很喜欢。” “军驸马,天南公,你们可要把少将军陪好了。”祁王笑着开口:“本王就不在这里妨碍你们了,你们尽兴。” “砰!”“轰!”祁王说完,刚准备转身上四楼之际,身后就猛然响起两声轰鸣,叫他停了下来。 “天天?”任平生也不由转身看了过去,眼中浮现一抹惊异。只见此时的天天已经栽倒在地,那把乌金刀砸落一旁。 显然,这第一声是他自己倒地的声音。而那第二声轰鸣,则是那把乌金刀砸落的声音。 柳显走了过来,苦笑道:“少将军,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一杯就倒了。” 任平生神情古怪,朝柳显点头示意,而后转身朝祁王抱拳道:“护卫酒量不行,还贪杯,惊扰到王爷了。” 祁王看了天天身旁的那把乌金刀一眼:“少将军这护卫,确实非凡。只是这酒量,还是要多练练啊!” “王爷,那小家伙,不一般。”祁王转身上四楼,他的身侧,一道枯瘦身影在他身旁轻声开口。 “那把刀,之前一直都没注意到。举重若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自然不简单。” “少将军?”柳显扶着天天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任平生走了过来:“无妨,让他休息休息吧。” “少将军,祁王他?”柳显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摇了摇头:“只是幌子而已!” “幌子?”柳显一怔,任凭看了周围一眼:“三层的人不少,但却还并不是核心。你没发现,少了个熟识的人吗?” 柳显朝周围扫视了过去,他疑惑的看向任平生。任平生平静道:“文正天,刚才他还是在三层楼。” 柳显一震,果不其然,没有发现文正天的身影。任平生看向那四楼的入口:“他应该是在那上面。” 任平生眼眸深邃:“而且还有一个人,那个跟我以诗会友的人。他也并没有出现过。” 自己是没有见过对方的,但对方肯定是见到了自己。以诗会友,那对方不可能会当作没看到自己。 “他们两个?”柳显则是看向了天南公和君驸马,他们两个压根就没有要带任平生的意思。 “不是一路人。”任平生自然明白他们的想法:“那四楼,应该才是祁王的真正核心。” “少将军。”就在这时候,碧珠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过来:“奴婢先帮这位公子醒醒酒吧。” “那你小心一些。”任平生看了她一眼:“他这张脸不太好看,你自己有心理准备。” “是!” 碧珠把热水放在桌上,而后掀开天天的蓑笠。她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而后深深地呼了口气,开始给天天擦拭。 她的动作很轻,似乎怕弄疼了天天一般,这不是简单的热水,更是一种醒酒汤,擦拭就可以挥发酒气。 给天天擦拭完之后,碧珠把热水端了下去,而后又端上来两杯热茶给任平生和柳显,而后在一旁恭敬伺候。 “你也坐下来吧,正好有点事要问你。”任平生朝碧珠点了点头,碧珠没有推脱,在一旁坐了下来。 “现在你可以说说,听雨楼的特殊之处了。”任平生看向了碧珠,碧珠则看了柳显一眼:“柳管家来听雨楼不少次。” “对于听雨楼,柳管家应该也都清楚。只不过金银铜三令的区别,他并不是知晓的特别清楚而已。” “少将军也看到了,听雨楼共有五层。而实际上,真正的核心便是这第五层。上面才是听雨楼的禁地,任何人不可入。” “听雨楼涉及的领域,很广。”她轻声道:“可以说是,所有的一切领域都涉及到了,只要你想到的,这里都涉及。” 她看向下方的一楼:“比如说一楼的铜令,最为简单的便是一般的花楼,有钱就有酒有肉有美人,但那些美人。” 她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少将军应该也看出来了,她们跟普通的花楼姑娘不同。自然,价格也不同。” “她们都经过专门的训练,每天都要学习三四个时辰,为的就是能够给予这些贵客,更好的体验。” “有一些贵客看的欢喜,还会直接买下这姑娘,哪怕是作为婢女,都会让他们觉得与众不同。” “而第二层则不一样,他们不会买婢女,但他们会纳妾。同样的,能让他们纳妾的美人,自然更不一样。” “至于第三层。”她说到此处的时候,脸色微红:“每一个贵客,都有一个专属婢女陪同,而奴婢,就是少将军的专属婢女。” 她偷偷看了任平生一眼:“因为听雨令的限制,所以往来的大人物都不可能带婢女前来。” 任平生明白了过来:“可这么庞大数量的美人,听雨楼又是从何处寻来?你们这听雨楼,难道美人无穷无尽吗?” 碧珠低声道:“大多数都来看热闹,很少真的会一掷千金买一个婢女,或者纳一个妾,几乎是少之又少。” “而作为三层楼的专属婢女,奴婢就是属于少将军的。”她直直的看着任平生:“这便是听雨楼给少将军的见面礼。” “你?”任平生惊异的看着碧珠:“这份礼物,倒是贵重,我只怕是无福消受啊。” “这便是命,我们没的选择的命。”碧珠低声道:“在成为少将军专属的那一刻起,奴婢的命就不由自己了。” “少将军不要奴婢,奴婢会被处死。对于听雨楼而言,任何被退还的婢女,都是没有资格存活的。” 第26章 权力核心 任平生都没有想到,这听雨楼对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都有这么严格。自己不要,她就要被处死? 任平生一脸古怪,这不是强行塞人?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听雨楼,就只做卖美人,送美人的行当?” 碧珠轻声开口道:“这只是其中之一,也是最明面上的。而听雨楼营生的第二类,便是消息。” 她看着任平生:“不止是消息,还有秘密。朝堂各个官员的秘密,三国天下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而想要购买这些消息,不但需要重金,还要有资格。”她低声道:“金令,便是这其中的资格。” “拥有铜令,可参与婢女买卖和纳妾。拥有银令,有资格于听雨楼置换信息,而没有资格购买。” “只有具备金令,才有资格购买消息。”碧珠轻声道:“比如侯尚书,他之前想要打探李尚书的一些私隐。” “而他只是拥有银令,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就必须拿别人的秘密来交换,或者说,说出他自己的秘密。” “而少将军不同。”她轻声道:“少将军可直接以金令购买想要知道的消息,半年一次,听雨楼出价,同意则购买成功。” 任平生朝四楼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四楼呢?上面的人应该更加尊贵吧?我很好奇,他们能在听雨楼得到什么?” 碧珠默然,过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道:“四楼,是唯一有资格在听雨楼得到人命的地方。” “四楼做的,便是人命的营生。”碧珠缓缓道:“以命换命,在听雨楼之下,豢养着一个极为强大的杀手组织。” “他们可以替四楼的贵人去杀人。”碧珠轻声道:“而听雨楼也会让贵人帮忙杀一个人,以命换命,达成交易。” “而他们要杀的人,大多都是大昊之人。但听雨楼要杀的人,也可能是其他两国之人,所以难度更大一些。” “但听雨楼动手,他们便不会有任何瓜葛,这便是听雨楼的以命换命。”碧珠轻声道:“这也是听雨楼不对外公开的营生。” “而一些公开的营生,柳管家应该都知晓。”她看了柳显一眼:“兽皮,大米,铁矿,甚至是战马,军备,都有。” “而且听雨楼有一个很大的拍卖场,一年举行一次盛大的拍卖。拍卖物品不一,其余两国商人都会闻名而来。” “而手持铜令,银令和金令,在听雨楼购置这些东西,所需的价格也不同。金令比市场价高一层。” “银令比市场价高两层,而铜令就要高三层。因为听雨楼售卖之物,大多是外面已经没的售卖,因此价格偏高。” “这些,便是听雨楼的一切。”碧珠此时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丝毫隐瞒。 任平生低头思索了起来,柳显眼中有着震撼。就如碧珠所言,听雨楼他来了不少次,但这些营生,他不曾见过! 说到底,还是没有资格,他只有铜令。身为大将军府的管家,他竟然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侯文定则一到这第三层之后,就开始在各方敬酒拍马屁,这其中不少人,可都要他这个兵部尚书巴结的。 与此同时,在那听雨楼四楼之上,不过寥寥数人齐聚。但这数人,才是代表着大昊真正最顶尖的权力。 八个座位,一个主位,主位的前方,还有一方屏风。一道身影静静负手而立,看着窗外夜市繁华。 “明君策论,天下一等。”这道身影幽幽开口道:“任平生的那一番策论,可谓是妙语连珠,实在精彩。” “祁王,你觉得此子如何?”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面容,只能够看清他的身影,却让人不敢直视。 “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马上定乾坤。”祁王缓缓开口:“此子自幼跟随任尽忠身旁,深谙兵法作战之道。” “可以说完全继承了任尽忠的衣钵,年纪轻轻,在军方已经颇有威望。可谓是任尽忠最完美的接班人。” “若非如此,陛下也不会以大婚为由,把他召回京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今日他连过听雨楼四关。” “诗,联,棋,策,都可看出其才能。”祁王赞叹:“跟他祖父那等莽夫不同,这小子是真正的文武全才。” “若依老臣所见,此子,可堪大用。”祁王恭敬行礼,那道身影笑道:“祁王对这小子评价颇高啊。” 他缓缓转身,似乎在看着祁王等人:“听说祁王要了他那策论中的两句话,作为生辰之礼,准备刻在府门之上?” 祁王点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语,深得臣心。” 那神秘身影低声叹道:“民为重,江山次之,君为轻。这种话,他是真敢说。谁不知道皇权大于天?” 祁王沉吟道:“应该是说给天下人听的。这小家伙,年纪轻轻,就已经知道如何博得好名声了。” “正天,你在想什么?”神秘身影朝另一侧的文正天看了过去,文正天一直在低头思索着什么。 “臣在想他那副对联。”文正天轻声开口,神秘身影一笑:“冻雨洒窗,东两点,西三点。确实妙联。” “你也想不出下联?” “臣无能。”文正天叹了口气:“目前确实没想到合适的下联,也不知道这上联是他随口所想,还是。” “太尉,你怎么看?”神秘身影则朝另一侧的一个白发老者看了过去,此人正是当朝太尉:祡源清。 正是三楼那柴先河的祖父,他起身恭敬道:“天下有才之人,比比皆是。然,可用之人,方能算是人才。” 他眼眸透露着一股冷意:“当今朝堂,就如当今天下一般,三分鼎立。殿下莫要忘了,他的祖父乃是任尽忠。” 祡源清此言一出,哪怕是祁王也不禁沉默不语。祡源清缓缓道:“能用的人才,才能算是人才,而不能用的人才。” 他冷然道:“那就只能是一种人,老臣以为,还是让他死在北峰城,让任尽忠去对付安道年,我们,坐收渔利。” 第27章 半夜伏杀 一次听雨楼之行,让任平生看到了听雨楼的强大。但让他更加不解的是,听雨楼背后的主人是谁? 就连祁王都在此地举办生辰宴,明显更像一场家宴。朝中官员,可谓来了大半,一部分连来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祁王没有跟这群官员有往来,也没收他们的贺礼,但他们都来了,便是心意到了。 对于这个祁王,任平生也有些看不透。还有那没有出现的文正天,神秘的以诗会友的家伙又是什么人? 没有半点头绪,那第四楼之上,只怕有更尊贵的人存在。只是,在这大昊天下,还有谁能比祁王更尊贵呢? 这样的人,屈指可数。任平生眼眸深邃,若真如此的话,这听雨楼又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少将军,今日听雨楼之行,倒是叫属下开了眼了。”柳显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场面,在一旁轻声赞叹。 “柳叔可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了?”任平生朝他看了过来,柳显点了点头:“这听雨楼,不简单啊。” “柳叔不妨说说看?”任平生笑着开口,柳显低声道:“贩卖消息,首先就要有消息来源。” “手持铜令之人,大多都是大昊底层官员。但他们的身份可也不低,哪怕是侯尚书这种,也不过持有银令。” “这也变相的相当于,听雨楼执掌了他们的秘密。最可怕的是,你永远不知道听雨楼执掌了多少官员的秘密。” “其中又到底有什么人。”柳显露出一抹惊叹:“这等于是它们抓住了无数人的把柄。” 任平生微微点头,确实如此,这样的机构,在自己那个年代,也只有当朝皇帝陛下才有资格执掌。 柳显继续道:“而这第二点,便是赠予少将军的碧珠姑娘等美婢。她们或为婢女,或为妾室,但她们的存在却不容忽视。” 柳显沉声开口道:“她们可以说是各有所长,训练这样的美婢,属下觉得,忠诚才是最重要的。” “而她们,只对听雨楼忠诚。”柳显呼了口气:“如此一来,把这美婢带回去,等同于在家里安插了听雨楼的耳目。” “听雨楼此等手段,真是让人佩服啊!”哪怕是柳显也不禁轻声感叹:“而这群人,只怕很大一部分都还不自知。” “那你觉得,祁王如何?”任平生突然开口:“如你所言,这听雨楼这般存在,背后的真正主人又可能是谁?” “属下能猜到这些,祁王必然也能知晓。甚至他知晓的比属下更多。而他既然能够在此地开设生辰宴。” “这听雨楼背后的主人就算不是祁王,应该也是我王信任之人,甚至可能是,他自己。”柳显低声说道。 任平生缓缓点头:“祁王为陛下最信任的兄长,若听雨楼的背后是祁王,而祁王的背后是陛下,那也算合情合理。” 他沉吟道:“但有一点却又不合理,若听雨楼的主人是陛下,那听雨楼的这些,就完全没有必要。” 他神色平静:“他们可是大昊臣子,陛下需要知道他们什么秘密吗?陛下不需要,一言便可定他们生死。” “而需要他们这些秘密的人,则是想要掌控他们。那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人,不是能够掌控朝堂的。” “至少,他不是陛下那般,一言可定他们生死的。”任平生幽幽道:“可若听雨楼的主人只是祁王的话?” “那陛下也不可能不知晓。”他呢喃道:“陛下也不会让祁王掌控这些大臣,哪怕他再信任祁王。” “掌控百官,这可是大忌。而只有一种人,才不会让陛下忌讳,甚至陛下也会默认。” “什么人?”柳显一震,竟然还有人能让陛下默许他执掌百官的秘密?连祁王都不行,那还能有谁? “吁!”他们两人低声谈话之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任平生目光一闪,他掀开车帘,朝车外看了过去! 黑夜之中,月光之下,四道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黑衣蒙面,手持长刀,正看着任平生他们的马车。 柳显抬眼一看,神色一变。他没想到,在这京都城中,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敢截杀任平生。 他眼中也露出一抹冷意:“竟然有人胆敢来夜袭少将军?还真是好大的胆子,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 任平生也是幽幽道:“是啊,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是连一个月都等不了。一个月之后,我不是会死在北峰城嘛!” “少将军,你快躲起来,我们驾车冲过去。巡城卫应该马上就会发现这里,早知道,就应该带点护卫了。” “区区四个杀手而已,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后退?”任平生倒是一脸平静:“天天,看你的了。” “能伤人吗?”天天兴奋开口,他可是一直谨记任平生的话,从八里屯出来之后,可还没开过张。 “杀人都可以。”任平生眼眸冷光一闪,天天眼中顿时露出了兴奋,盯着眼前的四人,宛若苏醒的凶兽。 那凶戾的野性气息让这四个杀手都是为之一震,他们四人对视一眼,而后同时动手,直奔任平生马车而来。 天天见状,手中乌金刀泛着幽幽黑光。他一步踏出,化为一道残影,在黑夜之中一闪而没,快若闪电! “砰!”对方甚至连人影都没看到,就有一人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骨骼碎裂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击之后,天天又是化为一道黑色残影,朝第二个人的方向杀了过去。这让其余三个杀手齐齐色变。 “前脚刚出听雨楼,后脚就有杀手在半途伏杀。”任平生看着眼前的四个杀手:“而且位置还选的如此的明目张胆。” “听雨楼之中,自己似乎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他皱起眉头:“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是这么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四个杀手实力不俗,可不像是来试探,而是真来要自己命的。”任平生不禁低头沉思了起来。 第28章 安道年遇刺 任平生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前脚出了那听雨楼,后脚就遭遇这样的袭杀,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他自己想想,自己常年追随祖父任尽忠在外征战,可从来都没有在帝都待过,怎么会得罪人? 唯一可能得罪的人,也就在今夜的听雨楼了。风痕?他应该没有这样的能力,那还能有谁?李成空? 四个杀手,算不上顶级,但也有二流水准了。天天常年与野兽厮杀,速度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 特别是他那把乌金刀,哪怕只是重量就足以让普通人骨骼粉碎,更何况还有他那无敌的力量。 “轰!”“轰!”随着最后两声轰鸣响起,四个杀手,全部都被天天斩于刀下,没有反抗之力! “不好玩。”天天背负乌金刀走了过来:“还不如山里的那些小豹子。” “少将军,这?”柳显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天天刚要驾车离开,任平生却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大哥?”天天疑惑的看向任平生,任平生一笑:“天天,你的食盒能不能先借给我?” “嗯!”天天点头,食盒之中有任平生在听雨楼打包的一些糕点。而这些糕点,原本就是给天天的。 只见任平生拿着食盒下了马车,他朝街边一个小小棚子的方向走了过去。小棚子之中,有一道身影趴在草堆里。 这是一道瘦弱的身影,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任平生走到他身前,他看了眼前的小乞丐一眼,而后放下了手中食盒。 当他目光扫过对方脖颈之时,任平生一怔,目露沉思。但随后,他却是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走吧。”任平生返回马车,朝天天点了点头,天天这才直接驾车离去。 “轰!”“咔!”天穹色变,雷霆霹雳,小棚子中的小乞丐于电光之中抬头,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容。 “任府。”他在黑暗之中,那道电光之下,看清了任平生马车上的车标。看了一眼地上食盒,伸手拿了过来,鲜血从手臂滴落。 “少将军,为什么不让天天留个活口?”马车之内,柳显不解的看着任平生,他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来刺杀他吗? “聪明人不会在这时候刺杀我,他们会让我死在北峰城。而愚蠢之人,你又何必在乎对方是谁?” 他看了车外的天天一眼,笑着说道:“天天想玩,难得来几个玩具。只是可惜,都没让天天尽兴。” 柳显不禁无语,他沉吟道:“今日这几个杀手,明显是专门冲少将军而来的。到底是谁,竟然敢刺杀少将军。” 任平生淡淡道:“我一直不曾在京都待过,更别说有什么仇人。财不露白,也未必是来杀我的。” 他心中似乎已经有了计较,柳显不解,任平生看了天天那把乌金刀一眼:“听雨楼中,那把刀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自然也会有人对此感兴趣。”任平生闭上了眼眸:“所以,所谓的幕后之人,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公子猜到是什么人了?”柳显一怔,任平生淡淡道:“不用去猜,也无所谓是什么人。” “我现在更好奇的是,经过此事之后,那十大富商会有何选择。”任平生淡淡道:“李成空,又有什么打算。” “眼下的当务之急,不在这些跳梁小丑。他们排外,我也懒得融入他们的圈子,我本身就不属于京都。” 任平生他们离去之后,那黑暗的街道之上,风雨飘落。一道身影,慢慢从黑夜之中走了出来。 他手握长剑,静静地看着那地上的四个杀手尸体。身影一闪,就出现在其中一个杀手身旁,低身看了过去。 当他把四个杀手的尸体都看了一遍之后,一声声脚步声朝这边汇聚而来:“什么人?竟然敢当街行凶?” 巡城卫终于是巡视到了这里,然而,当他们赶到此处的时候,刚才的那道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这一夜,相邦安道年遇刺,刺客负伤逃走。京都东兰街却发现四名惨死的刺客,这叫廷尉府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什么?相府昨夜也进刺客了?”当第二日清晨,任平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中也浮现一抹惊愕。 “今日一大早,廷尉府就到处搜查,动静可不小。”柳显点头道:“不仅如此,属下还打听到了,安相受伤了。” “甚至差点就死在这刺客的手中。”柳显神情肃穆,任平生目光深邃:“这刺客,有这么大本事?” “个中详情还不得而知,但既然能够让安相负伤,那首先就要能接近安相才行,而能接近安相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任平生也心中一动,柳显低声道:“还有一事,那碧珠姑娘一大早就到了,少将军打算如何安排?” 任平生笑道:“我刚回京都,确实没有贴身婢女。她还不错,既然听雨楼的安排,那就让她贴身伺候吧。” 柳显怔然,这不是明显把听雨楼的耳目放在身边了吗?任平生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只有靠近它,才能了解它。” 柳显点了点头,明白了任平生的意思,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厮小跑了过来,在柳显耳旁低语了几句。 柳显微微点头,挥了挥手,小厮退了下去,柳显才看向任平生:“少将军,兵部尚书大人到了,带了一大群人过来。” “哦?”任平生闻言,眼中浮现一抹笑意:“应该是我交代他的事情办妥了,这家伙,办事的效率倒是不慢。” “走吧,去看看。”任平生眼中带着一抹炽热:“时间不多了,前往北峰城之前,倒是要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才行。” “哪怕是听雨楼安排耳目在我身边,就算他们亲眼看到我准备的东西,那他们也要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才行。” “正好,也可以趁此机会,摸摸听雨楼的底。我也想看看,这听雨楼背后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29章 我给少将军怀个孩子 听雨楼把碧珠安排在任平生身边,无疑是想看任平生的动静。而任平生留下碧珠,何尝不是如此? 不得不说,侯文定还是有一定的办事能力的。不过才短短几日时间,他竟然就搜罗了三十四名铁匠。 就算是整个京都的铁匠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吧?由此可见,这家伙确实是花心思去办事了。 工部毕竟是陛下的工部,而任平生要打造的东西,可是私物。而且他也不想让人太早的知道这些东西。 哪怕是这些东西,他们猜不到是什么作用。但这些可都是属于自己在战场上的秘密武器,如何能够轻易暴露? “少将军,都跟他们交代清楚了。”侯文定邀功似的走了过来,任平生缓缓点头,朝那三十四名铁匠看了过去。 “这一个月时间,就辛苦大家了。”任平生看着他们:“具体要做什么,打造什么,稍后你们自会知晓。” “侯大人应该都跟你们交代过了,这一个月,我会给你们三倍的工钱。但是,你们不得离开,要全力给我打造。” “打造的数量够多,我还会给你们额外的赏钱。别的不说,我可以保证,你们这一个月,可以赚到平时半年的钱银。” “但是!”他眼中露出一抹冷意:“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偷偷把打造的东西带出去,或者把消息泄露出去。” “那么,不止你们要死。还有你们家中的父母妻儿,都要受你们连累。你们所有人,可以互相监察。” “一旦有发现者,赏百钱。而一旦被发现者,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任平生看着他们:“你们,都听明白了?” “明白!” 任平生朝柳显点了点头:“柳叔,你带他们下去吧,按照原计划行事,让他们今天就开始动起来。” 柳显恭敬应是,任平生之前让他准备那些东西,他不知道要干什么,但他还是没有多问,带着这些工匠就退去了。 一旁的侯文定则是神神秘秘的走了过来,任平生看了他一眼:“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侯文定谄媚笑道:“少将军,倒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少将军。但又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所以就。” “不妨直言!”看着侯文定这样,任平生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什么好事。 “听说少将军明日就会拍卖官职,而且陛下也认可?”侯文定神神秘秘低声开口,任平生点头:“确实如此!” “其实,兵部也空出了好几个位置。”侯文定欲言又止:“虽然只是一些文职,也不起眼,但是。” “好歹也是有官品不是?”侯文定偷偷的看了任平生一眼:“少将军,若是这些文职的话,能值几钱?” “这个家伙!”任平生一脸古怪,难怪这家伙要这么偷偷摸摸的,竟然是打算偷偷卖官。 侯文定连忙开口道:“少将军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知晓。审批条子和兵部印鉴,都在下官手中。” 他低声道:“而且只是几个不起眼的位置,绝对没有任何人注意。甚至这几个位置,根本都没被安相他们放在眼里!” “若是真正的要职,下官也不敢如此。原本下官是想安排族中亲信,但这位置一来毫无作用,每日就是整理文书。” “二来也没有什么实际好处,所以还不如?”侯文定话已至此,任平生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胆子倒是不小。”任平生目光怪异,侯文定苦笑道:“这不是富贵险中求吗?就我们那些月奉,去一次听雨楼都不够。” “像那户部,就连看门的小吏都是李家人。”侯文定呼了口气:“还有那禁军,巡城卫,甚至就连京都的守城统领。” “他们不是祁王的亲信,就是祁王的嫡亲。”侯文定无奈道:“整个京都从城门到国宫,从国宫到各个寝宫。” “可都掌握在祁王手中。”他摇了摇头:“连祁王都如此了,何况是我们呢?自然是要多想想办法。”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对于这个祁王,任平生确实不太了解,可侯文定这么一说,反倒是让他思索了起来。 正如侯文定所言,这个祁王可比表面看起来更加可怕。京都是何等重地?如此层层递进,整个京都都在他掌控之中。 说的难听一点,若祁王真有什么异心,城外驻扎的大军就算想要攻入京都勤王,只怕都来不及。 别看这些位置都是不起眼的位置,城门看门,巡城卫巡逻,禁卫守门,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都是能发挥巨大用处的。 “少将军?少将军?”看到任平生陷入了沉思,侯文定在一旁倒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忌讳了。 “侯尚书那边有几个位置?”任平生朝他看了过来,侯文定伸出了四根手指头:“四个。” “好,此事我记下了。”任平生点了点头:“放心吧,明日我会给侯尚书安排一下。” “多谢少将军。”侯文定自然大喜:“那我就不打扰少将军了,另外两件事,下官也尽快办好。” 任平生不禁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候,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从他身后走了过来,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置了早饭。 碧珠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公子,先吃点东西吧。一大早起来,昨天还喝了不少酒,先暖暖胃。” 任平生一笑,端起那碗肉粥,而后看向前方:“你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 他神色平静:“我若遣送你回去,你会被听雨楼处死。可我若是把你留下,等于把自己的秘密送给了听雨楼。”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留下你?”任平生看着手中肉粥:“肉粥不喝,我不会饿死。但若粥中有毒,我就会被毒死。”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选择一碗可能有毒的肉粥?我就不能不吃这一顿吗?”任平生看向碧珠,神色平静。 “若是,我怀了少将军的孩子呢?”碧珠缓缓抬头,任平生嘴里的一口粥没差点喷出来。 第30章 神秘杀手 本来就是说一碗肉粥的事情,怎么就跟坏孩子扯上边了?任平生都不禁被碧珠的天马行空给搞懵了。 哪怕自己是现代人魂穿过来的,都不禁有些懵逼。他一脸古怪的看着眼前的碧珠,这丫头在想什么? 谁知道,碧珠竟然是一脸认真道:“公子不相信妾,妾知晓。听雨楼既然把妾送给公子,那妾早晚都是公子的人。” 她郑重无比:“只要妾怀了公子的孩子,那妾一切都会为孩子考虑。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公子也就会相信妾了。” 任平生彻底呆愣,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咋还要怀上孩子才有信任了?他摇了摇头,一口把肉粥灌下。 “这是听雨楼的命令?”任平生转身离去,若有所思。这不知道是碧珠自己的想法,还是听雨楼的命令。 “失败了?”听雨楼四层,祁王从内层楼阁之中走了出来,一个青衣剑客已经在恭敬等候,他朝青衣剑客看了过来。 “是。”青衣剑客恭敬点头:“但那四人的身份,属下没有认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柴太尉的人。” “不是他的人,也跟他有关。”祁王缓缓开口道:“他们,是不是都死在那个小护卫的手中?” “纯粹的重击,胸骨破碎。”青衣剑客点了点头:“其中有两人,整个身躯的所有骨头都碎成粉末。” 他朝祁王看了过来,神情肃穆:“出手之狠,不留半点余地。看来,任家公子并没有要留活口的意思。” 祁王眯起眼眸:“倒是有意思,竟然是不留活口?如此说来,他要么知道是谁,要么,就无所谓是谁。” 他笑了起来:“这小家伙,比他祖父,比他父亲,都有意思多了。那个碧珠,安排过去了?” 青衣剑客恭敬应是,祁王淡淡道:“就先这样看着吧。本王听说,安道年也遇袭了?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是夕阳的人。”青衣剑客轻声开口道:“朝夕晚阳,为宁国大国师所创,天下最精锐的杀手。” “要想让安道年受伤,首先就要先接近安道年吧?”祁王幽幽道:“安道年在早年时期,曾在宁国为质!” “虽说他在宁国的记载少之又少,但必然发生了什么。”祁王眼眸精光闪烁:“把那杀手找出来。” “能够近安道年的身,说明他的身上必然有什么秘密。”祁王淡淡道:“此事,全力追查到底,给本王,彻查。” “诺!” 相邦遇刺,京都震动。哪怕是陛下,都是为之震怒,直接下了国旨,一定要把杀手给抓出来。 整个京都,可以说是人心惶惶。所有来历不明的人,都会被抓去廷尉府,仔细审问。 相对于京都的喧闹,任平生的将军府倒是显得格外的宁静。他半躺在假山之上,还在感叹碧珠的大胆。 就在这时候,任平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他朝假山下方扫视了过去,一道瘦小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他?”任平生目光一闪,衣衫篓缕,蓬头垢面,正躺在那假山缝中,似乎昏迷了过去。 “难道说?”任平生翻身下来,看到了对方肩上,手臂和腹部都有箭伤,他不禁心中一动。 “倒是有点意思,竟然跑来我这将军府?”他看着眼前的小乞丐:“难怪昨夜那样的动静,他都没有丝毫慌张。” 这也是他昨夜为什么要给这小乞丐食盒的原因。能够在那种情况还如此平静的,如何会是普通的小乞丐。 任平生沉思了片刻,而后转身离去。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小箱子,一个食盒。 他把箱子和食盒放在一旁,继续转身半躺在那假山之上,眯起了眼眸,闭目小憩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那小乞丐才幽幽醒了过来。他一醒来,就看到了眼前的食盒和小箱子,不由一愣。 当打开那小箱子之后,他看到了几瓶疗伤药,还有一些纱布,小刀等工具,小乞丐身躯一震! 打开食盒,里面是一些精致的饭菜,小乞丐则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小箱子和食盒,久久没有动作。 “吃饭倒是挺斯文。”任平生一直都在注意着下方的动静,亲眼看着小乞丐自己包扎伤口,吃饭,心中暗暗一笑。 “施恩不望报?”任平生可没有这种觉悟,他轻轻的解下腰间的玉佩,然后挂在这假山的一角。 “呼!”当他悄然离去片刻之后,清风吹拂,玉佩从假山上坠落了下来。休息的小乞丐猛然睁眼,猛然抬头。 他一伸手,那枚玉佩就被他抓在手中。他看了看手中的玉佩,上面有一个“生”字,旁边是将军府的符印。 小乞丐抬头看了看任平生之前躺的位置,又看了看手中玉佩,眼中露出了一抹思索,嘴角微微扬起。 他把那些药瓶和纱布放入了自己的腰间,而后悄然离去。他也明白了任平生的意思,他已经被发现了。 作为一个顶尖的杀手,一旦有人察觉,甚至发现自己的行踪,自己就要立刻离开。 “能够伤到安道年,说明他可以接近安道年。”书房之中,任平生对那刺客的身份也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 “而以安道年的谨慎,不可能让不熟悉的人近身。哪怕是李成空那种熟悉的人,也不能带利刃近身。” “但他却让这个杀手近身了。”任平生目露思索:“这个杀手的手中,有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或者说,这个杀手掌控了他的某个秘密?”任平生不禁笑了起来:“那这个秘密,肯定是一个大把柄。” 对于安道年的秘密,他没有兴趣知晓,他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带着那十二万所谓的老兵,离开此地。 昊天麟把他召回,说是代表人家参加他的大婚,实际上就是忌惮自己的祖父,从而把自己留在京都为质。 如今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让自己离开这京都,自己如何能不好好把握?北峰城,才是自己人生的起点。 第31章 宝藏碧珠 身在乱世,立足之本便是一个字:权。任平生太清楚兵权和权势在这种乱世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京都扎根,在国主眼皮底下能够做什么事?只能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而这时候,安道年突然跟蛮戎有所往来交易,这对于自己而言,不就是等于天赐良机? 北峰城之战,八万蛮戎精锐,哪怕是正常作战,都要一年半载才能结束。这更是自己的机会。 一年时间,能做太多太多事了。而且自己可不是什么都没有,自己可是带了那十二万所谓的“老兵”! 而这些所谓的老兵,在当今天下而言,他们确实老了。但他们实际上大多数都在三十四岁之间,而非五六十岁。 常年的训练让他们一直都保持着健全的体魄,多年沙场征战的经验才是他们最大的财富。 任平生很清楚,这样的一群老兵,在战场上到底能够达到什么程度。他们在他手中,必将绽放光芒。 而这一日,也到了任平生和十大富商约定拍卖官职的日子。按道理来说,清晨应该就会有不少人前来。 但将军府的门口,却没有一辆马车出现。管家柳显的身影倒是从府外匆匆赶来,神色凝重,快速疾走。 “少将军,出事了!”柳显直奔后院,任平生正在悠闲的喂着池塘里的鱼儿:“李成空把人都请走了?” “原本以为李尚书是晚上宴请他们去听雨楼。”柳显低声道:“属下还寻思着他们可以先来将军府。” “可没想到,那李尚书竟然以游湖之名,把他们全叫去了。”柳显低声道:“说是游湖之后,直接到听雨楼用晚膳。” “这家伙,是摆明了今日不让他们跟我有交集了。”任平生倒是一笑:“肯定是给他们选择了。” “少将军,我们应该怎么办?”柳显眼中有着焦虑,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担心什么?有人去,自然也会有人没去。” 他淡淡道:“我就不信了,这十大富商全部都跟他一起去游湖了?没有去游湖的,不就会来我们这?” 柳显闻言,不由一怔,而后沉吟道:“确实有两人没去,一个是钱东来,他说自己晕船,游湖就不去了。” “而另一个则是刘天酒楼的掌柜刘源,他说刘天酒楼在城西开了分号,他也没法前往,少将军是说,他们?” “任何事情,无非就是两个结果,成或不成。所有的理由,都只是选择的借口罢了。” “他们既然没去游湖,那自然是会来的。”任平生笑道:“世上总是聪明人少,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跟聪明人合作。” “柳叔,你去准备一下吧。”他缓缓道:“等李成空那边的游湖开始,相信钱东来和刘源,应该就会到了。” “诺!” 柳显退下之后,任平生朝一旁的碧珠看了过去:“对于这钱东来和那刘源,听雨楼应该也有不少讯息吧?” 碧珠点了点头:“根据听雨楼记录,这钱东来年轻的时候,曾在东延娶过一房小妾,还生了一个儿子。” “不过后来战乱,在他那儿子两岁的时候,他那妾室带着儿子跟他走散了。他便带着妻子辗转来到了大昊。” “他早年较为辛苦,后来营生有道,以卖伞发家。最后更是开矿,采矿,乃至现在的钱庄,确实不易。” “听雨楼打探到的消息记录,他那儿子在东延活的还不错。不仅如此,在十四年前,还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所以这钱东来,在东延那边其实还有一个孙子和孙女,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碧珠在一旁娓娓道来,任平生目露惊诧。 “你知道他那儿子在东延何处?”任平生看向碧珠,碧珠笑着点了点头,任平生笑了起来:“如此,还算给他准备了份厚礼。” 有时候看来,这碧珠留在身边,确实有大用处。他继续问道:“那刘源呢?他身上,可有什么秘密?” 碧珠点了点头:“刘源的本名应该是姓留,东延留氏的留。他乃是东延皇室的一支,其祖上乃是东延留氏的炎王一脉。” 任平生眼中露出惊讶:“东延皇室的一支?那他怎么会流落到大昊?还成了大昊酒楼的掌柜?” 碧珠轻声道:“根据听雨楼记录,是说他那一脉遭到东延皇室另一脉的陷害,所以被全部灭族。” “而炎王一脉,就他这个嫡长子逃了出来。”她看着任平生:“当年的炎王,就执掌着东延皇室的经济命脉。” “听说他手中有份藏宝图,藏着东延皇室的宝藏。”碧珠摇了摇头:“但这个记载,听雨楼也没有。” “刘源偷偷逃到大昊,豪掷千金开了一座座酒楼,历经七年,才有了如今的刘氏酒楼。” “至于其中详情,就没有记录了。”碧珠轻轻的给任平生捏着肩膀,任平生则是笑了起来:“看来,我还真捡到了个宝了?” 他看着前方鱼塘:“只是我很好奇,你只是听雨楼的婢女而已。如你这样的婢女,听雨楼之中应该不少。” 任平生幽幽道:“那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秘密记录的呢?若是你知道这么多,听雨楼也不会放心把你赠予我吧?” 碧珠低声开口:“奴婢知道的这些,从未跟听雨楼的任何人讲起过。像奴婢这样的婢女,一开始就只能收录文书。” “在听雨楼的密室之中,有很多朝中,甚至是天下一些重要人物的记录。而我们,就是要记住其中某一些人的记录。” “了解他们的喜好,知道他们的习惯,记住他们的优势,过往,秘密,如此方才能够对症下药,更好的取悦或者掌控他们。” “而那间记录密室是没有人监管的,我们每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在其中翻阅别的记录。” “妾自幼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其中待了三年,看的比别人多,知道的自然也就比别人多了。” 第32章 任平生的见面礼 过目不忘,任平生都没有想到,这碧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在听雨楼密室三年,这样的本事,岂非是? 他眼眸精光闪烁,转头朝碧珠看了过去:“你这本事,在听雨楼这么多年,就没有人知道?” 碧珠摇了摇头:“奴婢从来没跟人说起过,也从来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在听雨楼之中,奴婢只是一个不错的婢女。” 她低声道:“每次任务和考较,奴婢不会完成的最好,但会一直都保持在中上等的水平,能够让管事记住,又不会太出众。” “你真是个聪明人。”任平生也不禁感慨:“既然如此,那你今日为何要在我面前表露出来?你不怕我会杀了你吗?” “因为少将军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奴婢想跟着少将军一起离开。”碧珠眼眸明亮,任平生却是杀机暴涨。 “你说什么?”任平生盯着碧珠,碧珠没有丝毫惧色:“奴婢能够来伺候少将军,是奴婢自己争取来的。” “听雨楼对少将军的记录,少之又少。而少将军当日来到听雨楼,就是楼主都没有预料到。” “在少将军得了金令之后,管事需要一个专属婢女伺候。但我们这群人,当时记得大多是朝中大员的一些喜好。” “唯独奴婢,曾经看到了一些关于少将军的记录。因为过目不忘的本事,才记了下来,所以才被管事选中。” 任平生眯起眼眸:“如此说来,你是冲我来的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自己送给我?你想要从我手中得到什么?” 碧珠低声道:“因为,奴婢想离开听雨楼。奴婢已经十五了,在听雨楼中待了整整五年。” 她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奴婢见过太多如奴婢一般的婢女,她们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她们根本无法摆脱听雨楼。” “你觉得我可以?你凭什么觉得我可以?”任平生淡淡道:“你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朝堂辩驳之事?” “那你就更应该知道,一个月之后,我便要前往北峰城,大战蛮戎,然后死在那北峰城中。” “既然如此,你还要跟着我?”任平生之言,反倒是让碧珠露出了一抹笑容:“一开始,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但少将军毕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前往,而这场大战,也没那么快结束,哪怕是战死北峰城,也有一年半载的时间。” “够了。”碧珠呢喃道:“能够自由一年半载的时间,能够看看北峰城,看看那雪,看看那冰山,奴婢知足。”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眼眸明亮:“虽然奴婢不知道少将军到底在谋划什么,但奴婢知道,少将军不是一个会去送死的人。” 她目光炯炯的看着任平生:“少将军这几日的所为和安排,虽然让人看不懂,但奴婢知道,少将军是在为北峰城一战而做准备。” 她轻声说道:“如果少将是去送死的,这一战是必败之战,少将军根本就没有必要如此劳心费神。” “少将军这般劳心费神的安排布置,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于此次北峰城之战,少将军有把握,不是去送死,而是!” “跟奴婢有着一样的想法,少将军想要脱离这京都的掌控。毕竟少将军,本身就不属于京都。” “你应该知道,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任平生幽幽开口,碧珠叹道:“可是太蠢,也同样没有价值。” “若奴婢只是个普通的以色侍人的婢女,少将军会多看奴婢一眼吗?”碧珠摇了摇头:“能力,方能体现价值。” “而价值,才是生存之根本。”碧珠轻声道:“这便是乱世的生存法则,奴婢只是对少将军,知无不言而已。” 而就在这时候,柳显再次急速走了过来,他三两步走到任平生身前,低声恭敬道:“少将军,他们来了。” 任平生笑了起来:“既然有这样的选择,那来的,应该就不止是他们两个人吧?是不是都带了朋友?” 柳显一脸惊讶:“少将军如何知晓?钱东来带了三个人,而那刘源也来了两个人,一同来拜访少将军。” 任平生起身,碧珠给他整理着衣衫:“奴婢去亲自给他们煮一杯茶。” 任平生含笑点头:“人家满怀诚意而来,我们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他们。柳叔,带他们去迎客厅吧,我去等着他们。” “让他们也看看,你这出自听雨楼的本事。”任平生朝碧珠一笑,碧珠恭敬道:“不会叫公子丢脸。” “去吧。”任平生点了点头,既然是自家人,自然就没必要继续叫少将军,这说明她跟任平生的关系,更亲近一分。 “权?财?”任平生低声一笑,自古都是有权方能生财。而有财,则未必能生权,权利权利,可是权在前,利在后。 迎客厅,任平生静坐主位,目视前方。没过片刻,柳显就带着几道身影笑呵呵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正是钱东来和刘源五人,随着他们的到来,任平生也是起身笑道:“欢迎诸位,希望今日不会让诸位失望。” 他们七人人朝任平生恭敬行礼,齐声喊道:“见过少将军。” 任平生呵呵笑道:“诸位都不必多礼,今日诸位能到我这里来,而不是去游湖,那以后大家就都是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就不必太过客气,诸位请坐。”任平生让他们都坐了下来:“对于诸位的到来,我很高兴。” “所以,我也为诸位都准备了一份见面礼。”任平生拍了拍手,七个仆人就端着七个锦盒走了进来。 “少将军,这可使不得。”刘源他们都纷纷摆手,任平生笑道:“钱老,刘掌柜,不妨看过之后再说?” 钱东来和刘源不由一怔,对视一眼,两人都好奇的接过锦盒。他们两人看了看任平生,又看了看手中锦盒。 好奇心驱使,他们两人同时打开了锦盒,但两人都是愣住了,神情如出一辙。因为他们的锦盒之中,都是一片竹简。 第33章 人,无信不立 一片竹简,这就是任凭所说的见面礼?而另外五人可并不是如此,他们的锦盒中,各有一柄巴掌大小的玉如意。 最主要的是,这五柄玉如意之上,都刻有皇家御印。这说明,这五柄玉如意都是出自宫中之物。 他们五人自然欣喜,这样的东西,放在家中都是一种脸面。哪怕是有钱,也未必能够买的到。 毕竟是宫中御赐之物,谁又敢拿出来买卖?至于送人?他们还无法结交能够这样随意送宫中御赐之物的人物。 收到这样的厚礼,他们如何不欣喜?他们五人齐齐朝任平生行礼:“多谢少将军。” “这?”唯独钱东来和刘源不明所以,两人都朝对方看了过去,看来对方的礼物跟自己都一样,不明白。 “两位,不如翻过来看看?”任平生微微一笑,钱东来和刘源闻言,都是好奇的翻了过来,而后两人齐齐色变。 “少将军,这?”钱东来神情激动,他的那竹简之上,只刻了四个字,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东延之子。 “他还活着。”任平生含笑点头,钱东来激动无比,刚要开口,任平生就继续道:“我知道他的下落。” “也知道他的近况。”任平生微微一笑:“钱老稍安勿躁,等此间事了,我再跟钱老好好聊聊,如何?” 钱东来深深地呼了口气,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他朝任平生抱拳行礼,而后在一旁坐了下来。 刘源的竹简之上,比钱东来少了一个字。他的反应也跟钱东来不一样,脸色发白,汗珠不断滴落。 他的眼中有惊恐,有害怕,有忐忑,也有不安。抓着那锦盒的手,都不禁微微颤抖,可见其变化。 刘源不禁缓缓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去。任平生微微笑道:“刘掌柜,对我这份礼物,不太满意?” “我,草民不敢。”刘源不禁冷汗涔涔,任平生笑道:“刘掌柜的刘氏酒楼,遍布大昊各地,可谓天下皆知。” “未来必可卷土重来,光宗耀祖。”任平生这八个字让刘源一震,他看着任平生,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还望少将军能够出手相助。”刘源脑海思绪急转,一下子就明白了任平生话中之意,连忙恭敬行礼。 “好说,我刚才说来,大家既然能够选择不去游湖,而来我这里,那大家就是自己人。什么是自己人?无非八个字而已。”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任平生看了他们几人一眼:“看来诸位对我的这份礼物都还算满意,碧珠,上茶。” “诺。” 碧珠带着几个婢女走了上来,端着几杯热茶。碧珠那一杯,自然是递给任平生的。 任平生微微笑道:“诸位当知晓,我前两日去了下听雨楼。一不小心,还得了一枚金令。” 他看了碧珠一眼:“听雨楼有规矩啊,没办法,我就把她带了回来。平时诸位若是去听雨楼,在一楼喝茶都是要收钱的。” “而且泡茶的手艺也不算高明。”任平生一笑:“诸位可以尝尝,我这婢女泡的茶如何,可还入得了口否?” “这,好香的茶。”任平生说完,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而后一脸享受的闻了起来,出声赞叹。 “诸位满意就好。”任平生朝碧珠点了点头,碧珠恭敬的退了下去,他看向众人:“诸位当知晓,今日为何而来。” “原本军中官职不少,但今日既然他们选择了去游湖,那我也就没必要预着他们了。” “除了我军中的一些职位之外,今日我还给诸位准备了四个兵部的职位。职位不高,只是整理一些文书的闲散活。” “但好歹是有官位在。”任平生笑道:“诸位也知晓,官场无非就讲资历和人脉。资历要靠你自己历练,而人脉。” 他看着下方众人:“既然诸位都选择与我为伍,我如何会让诸位没有人脉?所以,那只是开始而已。” 任平生平静道:“军中职位,两个万夫长,十个千夫长。而兵部之位,则有四个,可随时入兵部任职。” 他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诸位今日既然来此,想必心里都是有想法,也是有所准备,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他看向众人:“这里也没外人,我们不妨有话直说。你们想要什么职位,出什么价格,都由你们自己说。” “你们觉得它价值几何,那它就值几何。”任平生一笑:“我也就不搞什么拍卖了,你们自己定价,自己出价。” “这?”他们几人不由面面相觑,这该如何定价?他们怎么知道这些官职能出什么价? “钱老,不如你先来?”任平生笑呵呵的看向钱东来,钱东来一震,看了看手中的锦盒,原来,任平生的礼物,在这。 “那老朽就不客气了。”钱东来深深地呼了口气,他看向任平生:“老朽想要一个万夫长之位。” “至于价格,就百万钱,少将军意下如何?”钱东来一脸正色,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震惊的看着钱东来。 百万钱?哪怕是他钱氏钱庄,要拿出这百万钱,只怕也是伤筋动骨吧?这钱老在搞什么鬼?这万夫长值这个价吗? 任平生则是笑了起来,他能意下如何?百万钱?他自然是很满意,非常的满意,哪怕是柳显都是彻底呆住了。 自己这位少将军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是让钱东来出这样的价格来买一个区区万夫长之位? 任平生看着钱东来:“钱老诚意十足,我自然也不会亏待钱老。在此,我给钱老保证,钱老的孙儿不会掉一根毫毛。” “并且,他在一年之内,必定能位列先锋大将,开府。”任平生也是一脸正色:“这是,我的保证。” “一年?”钱东来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其余众人也是朝他看了过来,任平生淡淡笑道:“我说一年,就一年。” “我这人说话,向来算数,诸位以后可以共见,人,无信而不立。” 第34章 七大富商归心 一年,一年就能位列先锋大将?这怎么可能?任平生如何敢做出这样的保证? 任平生看着钱东来和刘源等人都不相信的神情,他淡淡笑道:“你们似乎忘了,我的祖父是谁?” 钱东来这才一震,一年位列先锋大将,或许对于别人而言是不可能之事,但对于那个人而言,只怕是轻而易举。 洛尘没有说北峰城之战,因为他知道那不足以让人信服。可自己一旦抬出任尽忠,那他们就自然会相信。 百万钱,一个万夫长之位?这让刘源等人都不禁心中苦笑,那他们应该出什么价格合适? “钱老的钱氏钱庄,有足够的钱银。”刘源虽然不知道任平生送给钱东来的礼物是什么,但应该是跟自己差不多的。 “百万钱,我拿不出。”刘源摇了摇头:“但我可以拿出七十万钱,也买一个万夫长之位,少将军,可否?” “这是在下能够拿出来,最大的诚意了。”刘源一开口,让那五个富商都是神色微变,他们五人面面相觑。 “百万钱,七十万钱?”他们五人终于明白,今日的武官拍卖,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而是一种诚意。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钱东来和刘源竟然会出这样的价格,这样的价格,哪里是买卖官位应该有的价格? 而后,他们想到了任平生送给他们的那份礼物。五枚价值不菲的玉如意,玉如意寓意着什么?如意如意,如他心意。 这时候,他们才恍然,任平生要的是今日他们都能如他的心意。而官职无所谓,钱银,才是重点。 任平生微微笑道:“刘掌柜说笑了。今日既然说大家自己出价,那就由大家自己出价。” “不管诸位出什么价,我都接受。”任平生微微一笑:“但刘掌柜的七十万钱,我只要四十万。” “少将军,这?”刘源不解,任平生平静道:“我希望刘掌柜能用那三十万钱,去替我办一件事。” “少将军请吩咐。”刘源拱手,任平生缓缓道:“用这三十万钱,去北峰城,开一家刘氏酒楼的分号。” “我要北峰城的刘氏酒楼,成为全天下,最大的刘氏酒楼。”任平生眼眸精怪闪烁:“刘掌柜,可否?” “北峰城?”刘源眼中露出不可思议:“可是,一个月之后,那蛮戎大军不就会来攻打北峰城吗?这?” 任平生平静道:“区区蛮戎而已,他们进不来。我只要刘掌柜做到这一点,刘掌柜,你可否能够做到?” 刘源见任平生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他一脸正色道:“必不辱使命,半年之内,这座酒楼就会出现在北峰城之中。” 他一脸郑重道:“不做刘氏酒楼,而名为天字一等,在下必定让这座酒楼,成为全天下最大的酒楼。” 任平生起身大喝道:“好,刘掌柜如此豪爽,我也不能小气。我给你一个跟钱老一样的承诺,并且。” “我可以保证,你在十年之内,必然可以卷土重来。”他紧紧地盯着刘源:“完成你毕生所愿,我必不负你。” “在下,多谢少将军。”虽然不知道任平生有几分可信,但他此刻之言却是让自己也有些激动,刘源大声回应。 “在下乌启明,见过少将军。”五人之中,钱老带来的一个中年男子起身恭敬行礼:“在下有四子,都一无是处。” “三子读过几年书,还算不错。而四子自幼习武,有一身好武艺。在下想让三子入兵部,四子从军。” “至于钱银,启明实在拿不出太多。”乌启明沉吟道:“但我乌家在大昊有七座兵器坊,虽然都是打造一些小物件。” “但我相信,以后对少将军应该有大用。”他看着任平生:“这两个官位,在下愿用七座兵器坊交换,还请少将军成全。” 任平生闻言,不由一震,眼中精光闪烁。七座兵器坊,正如这乌启明所言,这对自己以后,绝对是大用处。 他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乌家的诚意,我很喜欢。家主放心,我一定会让兵部尚书侯文定,好好关照你这三子。” 乌启明知道,自己赌对了,任平生需要这兵器坊。他连忙抱拳:“在下替犬子多谢少将军提携之恩。” 他笑道:“你让你这三子,明日就去兵部报到。我也可以给你承诺,三年之内,他必位列五品以上。” “虽无实权,但官位不低。”任平生神色平静,三年让侯文定弄个侍郎之位还是简单的,他自然敢许诺。 “少将军,在下...”这下子,其余四人自然是坐不住了,争先恐后的起身,表明自己的决心和诚意。 “少将军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此时此刻,最为震撼的,无疑是柳显。他震惊无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任平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钱东来和柳显,到底是有什么把柄在少将军的手上? 任平生眯起眼眸,看着眼前的形势。至少眼前这七个家伙,都表示了自己的诚意,那他们就是真心投靠自己的。 他看着众人,而后笑道:“诸位的诚意,我看到了。而我的诚意,诸位也同样看到了。相信我们以后,可以合作的很愉快。” “唯少将军马首是瞻。”他们齐声行礼,任平生笑了起来:“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任何消息传出去。” “你们应该也很清楚,李成空的背后是安相。”他淡淡道:“虽然此次李成空的作为,不是安相指使。” “但若叫他知道你们忤逆了他,还跟我为伍,相信他会给你们暗中使绊子。”任平生缓缓道:“保密,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 “我们的战场,不在京都。等我前往北峰城之后,会安排你们迁移过来。我们以后的战场,在北峰城。” “诸位的未来与我的未来,息息相关。荣辱一体,希望诸位能够好自为。凡事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诺!” 第35章 以人为靶 “少将军,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当把钱东来他们送走之后,柳显都忍不住朝任平生开口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需求。当你掌控了他们的秘密,又能够满足他们需求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拒绝?” “损失的不过只是钱财而已。可他们得到的,可是惠及三代的未来。”任平生看着柳显:“倒是要辛苦柳叔了。” “这数百万钱,我想请柳叔替我去换成银块。”任平生笑道:“顺便兑换一些金块,南方商人多。” “柳叔认识的人也多,应该可以置换吧?”任平生很清楚,战乱的世界,以后唯一流通的货币就是金银。 柳显一怔,虽然不明白任平生此举何意,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这点小事,不是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候,碧珠从后堂走了出来,开始整理茶具:“公子,剩下五个人的家世背景都记录在册,放在公子书房了。” 任平生朝她看了过去:“你刚才退下去,就是去忙这件事了?你如何猜到,我要调查他们的家世背景?” 碧珠轻声道:“奴婢不知,但公子说的,有备无患。他们既然今日来了,那不管是敌是友,公子都要清楚他们到底是谁。” “你确实很聪明。”任平生看了她一眼:“不过倒是不着急,等晚上回来再慢慢看。” “柳叔,备车,我们去祁连山。”任平生缓缓道:“留十万钱出来,随我一同带去祁连山。” “少将军是要去看看那群老兵?”柳显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任平生点头道:“没错,是时候去看看了。” “属下这就去准备。” “奴婢?”碧珠在一旁略微迟疑,任平生笑道:“想去就一起去吧,正好带你看看这群,所谓的老兵。” 祁连山,位于帝都北地高原之上。那是一处茂密的丛林之中,地域广阔,背靠高山,乃是极佳的练兵之地。 不仅如此,在祁连山附近,还有一座庞大的狩猎场。而这座狩猎场,经常有朝中的一些官二代组团前来。 而这一日,明日当空,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柳显这次可谨慎多了,带了足足两百甲兵护卫。 自从任平生上次遇袭之后,柳显可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虽然天天是很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 “跑快点,再给本公子跑快一点。”就在任平生的马车进入祁连山地域的时候,一声大笑声传入耳中。 “柳叔,什么事?”任平生看向柳显,柳显无奈道:“我们经过狩猎场附近了,肯定是有什么公子哥在狩猎。” “吱。”“啊!”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前那大笑声则是笑的更加的畅快。 “嗯?”任平生掀开车帘,朝远处看了一眼,而后他便是眼眸冷光一闪:“天天,停车。” “少将军,怎么了?”柳显一怔,一旁的碧珠低声开口道:“以人为靶,是这群公子哥专属的狩猎游戏。” “你早就知道?”任平生朝碧珠看了过来,碧珠点头:“在听雨楼的时候,曾听其他婢女提起过。” 任平生眼眸带着无尽杀意:“难怪祁连山每年死去的老兵日益增多,原来如此。” 柳显低声开口道:“这些公子哥,本身就有爵位在身。而且他们身后,都有祖辈福荫,哪怕是陛下,也是不会深究。” 任平生冷冷道:“陛下不深究,不代表我不深究。现在祁连山是姓任,陛下亲赐,那他们之命,就属于我。” “天天,走,过去。”任平生一声令下,天天就驾车朝猎场方向前行,柳显急切道:“少将军,不可啊。” “他们在朝中都有不小的背景,若是得罪了他们,得不偿失啊。”柳显自然知道任平生这时候过去是要干什么。 “柳叔,一个月后,我就要出战北峰城。到那时候,能保我性命的,是他们手中的这群靶子老兵,而不是他们。” “若没有这群老兵,我必死在北峰城。”任平生淡淡道:“他们这是在要我命,我为何要让他们活?” 柳显没有说话,任平生率领两百甲兵前行。远远还能听到那公子哥的猖狂大笑:“就凭你们,也敢刺杀本公子?” 他不屑大笑道:“别着急,我们慢慢玩,一个一个来。你,就是他们的首领吧?放心,你会最后一个死在本公子箭下。” 他神色狰狞,带着无尽猖狂:“本公子会让你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在你的眼前。” “我一定会,杀了你!”被他捆绑着的,是一个魁梧的中年大汉。他浑身上下,不下十数道伤痕,但他没有屈服。 “那本公子等着。”锦衣公子冷笑:“来人,这次本公子要射杀三个。松开三个,脱掉他们的靴子。” “傅少,有人来了。”就在这时候,一旁饮茶的四个男子之中,其中一个青衣男子出声提醒。 “哦?”那被称为傅少的男子缓缓抬头:“这是谁家的公子?好大的排场,莫非是哪位皇子不成?” “是任家的那家伙。”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他那辆马车,我之前在听雨楼看过,而驾车的那家伙,就是他护卫。” 这傅少闻言,皱起眉头:“任家任平生?那个少将军?难怪能以甲兵为卫,柴少认识他?那就是熟人了?” 这个慵懒男子,正是柴先河,他淡淡道:“祁王想拉拢他进我们这个圈子,可惜,他太不懂事。” 傅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看来,是没拜柴少的门了?既如此,那今日正好教教他规矩。” “入庙要先拜门。”傅少却是毫不在意,而是一挥手,身后的护卫就松绑了三个被捆绑的老兵。 “你们同样有十个呼吸的时间,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十个呼吸之后,若被射杀,就是你们的命。” “若你们能逃过本公子的箭,那你们就能活。”傅少嘴角翘起,显然没把任平生他们放在眼里。 第36章 本将军说的 “天天,杀了他。”眼看着自己率领两百甲兵到来,那傅少竟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口出狂言,任平生就冷声开口。 “呼。”对于任平生的命令,天天可是没有丝毫迟疑。在任平生话音刚落,他就直接朝傅少的方向冲了过去。 “傅少小心。”另一个红袍青年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脸色大变:“好快的速度,这家伙,怎么可能?” “保护傅少。”他一声大喝,傅少身后的护卫都齐齐围了上来。天天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他们身前! “砰!”“轰!”“轰!”天天手中的乌金刀可不跟他们客气,一刀之下,一道道身影被狠狠砸飞了出去! 不断后退的傅少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这任平生竟然敢命人杀自己?傅少眼眸阴沉如水,但他却毫不惊慌。 在他身后,一个冷峻青年手持长枪而立,静静地看着天天的方向。他的脸色,却是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三十余人,在天天手中都没坚持一刻钟的时间。天天直奔傅少而来,傅少身后的冷峻青年,持枪迎了上去。 任平生这时候也率领两百甲兵走了过来,任平生冷然开口道:“列队,弓箭手准备。” 看到任平生的样子,哪怕是柴先河也不禁为之色变。这个家伙,是疯了吗?他想干什么?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柴少,怎么办?”那其余三个公子都是脸色一变,朝柴先河看了过去,柴先河咬牙道:“我不信他敢动手。” “任何胆敢反抗者,杀无赦。”任平生冰冷的声音响起:“来人,取我弓箭来。” “杀无赦?”柴先河不可思议的看着任平生,这家伙,他怎么敢的啊?只见任平生弯弓如满月,眼眸凌厉。 “吱!”他毕竟自幼跟随任尽忠身旁,习得一身好武艺。毫不夸张的说,他的箭术可是师承天下第一箭神司空八方。 这一箭之下,直奔跟天天交手的冷峻青年而去。而那冷峻青年在天天的乌金刀之下,不断暴退,手臂发抖。 天天的力量太强大了,一力降十会,他根本就挡不住。而就在这时候,利箭呼啸而来,冷峻青年根本就避无可避。 “嗤!”利箭直接穿透了他的眉心,血花绽放,鲜血喷洒了天天一身。天天直接一刀就把对方的身躯斩成了两半。 他直接出现在那傅少面前,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傅少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天天,身躯颤抖。 “住手!”看到这一幕的柴先河终于是忍不住了,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任平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咔!”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让无数人都是为之一颤。他们同时转头看了过去,是天天,他捏碎了傅少的脖子。 “你?”柴先河不敢置信的看着天天,手指颤抖:“你竟然,真的敢杀了他?任平生,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竟然真的敢杀了他?”柴先河愤怒的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他叫傅乘,乃是当今关山侯第四子,你竟然?” 任平生缓缓转头:“原来是柴公子,难怪他有如此胆子,竟然敢以人为靶。原来,这背后是有柴公子撑腰啊?” 柴先河神色一变,冷冷的看着任平生:“少将军,你想干什么?你难道还想把我也杀了不成?” 任平生淡淡道:“我祖父乃是大昊一等大将军,执掌大昊三十七万大军。你觉得,区区关山侯,能拿我怎么样?” 柴先河神色阴沉如水,比起任尽忠,关山侯确实算不得什么。而任平生却是继续道:“就算是柴太尉,又算什么?” “任平生,你大胆。”柴先河顿时大怒,任平生冷漠的看着他:“大胆?还有更大胆的,柴公子可以看着。” “关山侯第四子,还有你柴公子,那剩下这三位又是什么身份呢?”任平生看向那剩下的三人:“说说看。” “看看你们的身份,能不能吓住我?”任平生淡淡的看着那三个锦衣公子:“或许吓住我了,你们今天就能活。” “不然的话,那所谓的傅乘,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任平生眼眸冰冷,那三个锦衣公子顿时脸色巨变。 柴先河冷笑:“任平生,你太狂妄了。他们三个,分别是定北公三世孙林少,安相外甥何少,还有天威大将军外孙成少。” 他看着任平生:“怎么?你要让他们跟那傅少一样的下场吗?你问问你祖父,看看他敢不敢这么做?” 任平生挥了挥手:“来人,把他们都绑了。包括这个柴公子,一起绑了。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吓住我。” 柴先河怒喝道:“你疯了?你知道我们都是什么人吗?你竟然胆敢绑了我们?你是不是不想活着离开京都?” “就凭你这句话,我那天夜晚遇袭的幕后主使就当是找到了。”任平生一挥手,那两百甲兵直接就围了过来。 “任平生,你是在玩火。”柴先河看任平生竟然真的敢绑了他们,不由愤怒咆哮,任平生却并没有理会他们。 “你是什么人?”任平生命人把那魁梧大汉和剩余二十多个老兵松绑,他朝那魁梧大汉看了过去。 “末将祁连山偏将军方刚,拜见少将军。”方刚此刻可是一脸激动,眼中充满了感激,热泪盈眶。 “免!” 方刚站了起来,任平生看了他身后的那群老兵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被捆绑?” 方刚闻言,身躯一震,他看了看柴先河等人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是有所忌惮,任平生如何不明白他的想法。 他淡淡道:“有没有想过,今日我若不来,你们已经是死人了?” “既然连死都不怕,还害怕什么?”任平生淡淡道:“陛下国旨,你们应该都知道,祁连山,正式归本将军执掌。” “那你们,就都是本将军的兵。有什么事,本将军为你们撑腰。哪怕是当朝太尉亲来,也带不走他们,本将军说的。” 第37章 小王爷昊丛云 任平生的强势,不止是让柴先河几个公子哥愣住了。哪怕是方刚,也不禁朝任平生看了过来。 他眼眶一热,就大声开口道:“启禀少将军,这群公子哥,三天两头来狩猎。所谓狩猎,实际上就是挑选我们这群老兵。” 他眼中充满了怨恨:“他们每次过来,我们都要被挑选出三十个弟兄,供他们娱乐。或被射杀,或被剥皮,或被挖心。” “他们挑选的,都是无亲无故的老兵。在他们眼中,这样的老兵与牲畜无异。每年都要来几次,每次都要三十人。” “他们心情好了要来狩猎,心情不好了也要来狩猎。”方刚眼眸泛红:“祁连山又不准我们私自外出。” “任何私自外出的士兵或将士,都会被军规处置,甚至处死。”方刚低声道:“我们也曾偷偷跑出去过。” “我们去过刑部,我们去过廷尉府,我们去过京都京兆尹府。”方刚咬牙道:“但都无济于事,不了了之。” “甚至于,外出告状的将士,无一例外,都是他们下次狩猎的猎物。我们大多数都有妻儿,有父母,我们不敢反抗。” “甚至于,绝大部分将士都会选择沉默。因为他们有父母妻儿,他们不会成为这群公子哥的猎物,他们也不敢反抗。” 方刚盯着那被射杀的傅少:“末将忍不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在这一次,他们前来狩猎之时,末将率领六十二人,围杀他们。” 他低声道:“末将没有想着能够活下去,末将和这六十二士兵都没想过要活。我们只是想着,跟他们同归于尽。” 他说到此处,也不禁潸然泪下:“若是今日没有遇到少将军,我们的下场也不会比之前的那些将士好多少。” 方刚身后,那剩下的三十多士兵都是满脸怨恨的盯着柴先河等人。他们的目光,仿佛能够把他们虐杀千百遍! “柴少,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任平生抬头,朝柴先河看了过去:“方将军所说的这些,你们可认?” “任平生。”柴先河直视任平生:“百官犯法,自有廷尉府处理。你私自把我们捆缚,想要干什么?你想要私刑吗?” “廷尉府?”任平生冷笑:“国有国律,家有家规。你若是在京都犯法,那是京兆尹和廷尉府的事情。” “可你现在,是在我祁连山犯事。”任平生冷冷道:“在我祁连山,军规才是根本,国律也要在军规之后。” “你大胆。”任平生此言,似乎是让人抓住了痛脚,天威大将军外孙成少厉喝道:“你意思是军权凌驾于皇权之上了?” 任平生朝那成少看了过去:“在军则从军法,违军法者必违国律。国律内含军法,自然是凌驾于军法之上。” 他神色淡然:“违反军法,自然是有军法处置。若按你的意思,百万大军之中,一旦有人违反军法,就送廷尉府。” “那你要去问问那廷尉府,能否关的下这么多人否?”任平生冷冷道:“还想京兆尹和廷尉府能给你们擦屁股?” “今天,他们救不了你们。”任平生如何不明白他们的心思?眼中露出一抹冷意:“把他们带走,带去祁连山大营。” “任平生,你敢?”柴先河怒火中烧,这家伙是真的敢啊。任平生朝天天开口道:“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你负责杀人,本将军负责善后。”他眼眸冰冷,朝柴先河他们扫视了过去:“本将军也想看看,谁敢以身试法。” “你!”柴先河身躯颤抖,指着任平生,但终究没有开口。任平生冷笑,大手一挥:“都给我带走。” 眼看柴先河他们就要被这二百甲兵带走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声音在丛林中响起:“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柴先河四人顿时大喜。任平生缓缓转头,看向丛林:“看来,你才是他们的救星?” 丛林之中,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少将军,傅乘已经死了。终究有人为这件事负责,你又何必死追不放?” “相信一个傅乘之死,足以让少将军跟祁连山那群老兵交代。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对少将军也不太好吧?” “毕竟他们的身份,哪怕是少将军的祖父,也不会全部都得罪完吧?”那个声音缓缓道:“多个培养多条路。” “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我保证,傅家也不会追求此事。就权当我们跟少将军交个朋友,如何?” “交个朋友?”任平生淡淡道:“我连阁下的真面目都看不到,这似乎不是交朋友应该有的方式吧?” 丛林沉默半响,过了片刻之后,才有几道身影慢慢从其中走了出来:“少将军多的是,在下昊丛云,见过少将军。” 这是一个儒雅青年,文质彬彬,斯文有礼。他一袭锦衣青衫,风度翩翩,手中拿着一本书简,温润如玉。 任平生目光一闪,看着眼前的昊丛云:“姓昊,丛字辈?在下从未在京都待过,见识浅薄,这位公子莫非是某位皇子?” 昊丛云没有说话,一旁的安相外甥何少冷笑道:“连小王爷都不识得?这位,可是祁王独子,丛云小王爷,知道了吗?” “原来是小王爷。”任平生恍然,难怪他们会跟看到了救星一样,他朝昊丛云看了过去:“末将有一事,想请问小王爷。” “你说!”昊丛云微微一笑,温和的很。任平生缓缓道:“敢问小王爷,他们如此狩猎,不知道小王爷可否知晓?” “嗯?”昊丛云眼眸厉色一闪,他朝任平生看了过去。任平生缓缓道:“若小王爷不知,那小王爷为何会在此地?” “若小王爷知晓,那末将斗胆,敢问小王爷,可否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任平生指着方刚他们,声音逐渐冰冷。 “天下靠的,就是这样一群老兵的护卫。小王爷,他们护卫的,是你的家。别忘了,你自己姓什么?” 第38章 杀无赦之令 昊丛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都亲自出面了,这任平生竟然还如此咄咄逼人,完全不给自己留余地。 他的言语还是这般凌厉,哪怕是昊丛云都不禁为之色变。这家伙,是真一点情面都不留,难道还要对自己发难? 任平生可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炮轰道:“他们出生入死,守卫我大昊天下。他们拼尽性命的时候,你们在坐享高堂。” 他盯着昊丛云:“祁王当年率领大军征战八方,何止历经百战?小王爷可否问过祁王,是否视老兵之命如草芥?” “若祁王不为祁王,如今是否也是一名老兵?”他冷冷道:“而你,作为将门之后。王公贵族,皇亲国戚。” “不但不为这群为大昊抛头颅,洒热血的老兵讨一个公道。你反而还站出来,为这群混账东西说话?” “小王爷,敢问一句:你对得起这群守卫国土的老兵吗?你对得起祁王的谆谆教导吗?你对得起,自己的姓氏吗?” “你真的,配姓昊吗?”任平生可谓是毫不留情,此刻的昊丛云,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般风度翩翩。 现在的他,眼眸阴沉如水,杀机凛然。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只怕是已经把任平生撕碎了千百次了。 任平生所言,让方刚和他身后的数十老兵都一脸感动。他们满脸激动的看着任平生,不少人甚至都眼含热泪。 昊丛云身后,一个青衣剑客手握长剑,微微颤抖。他抬眼看了任平生一眼,又迅速的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不难看出,任平生的这番言论,让他也颇为悸动。昊丛云冷声开口道:“青衣,我要他的舌头。” “诺!”昊丛云身后的青衣剑客心中暗叹,但他没的选择。他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眼中有着惋惜。 “小王爷,是要杀了我吗?”任平生淡淡道:“小王爷可要考虑清楚了,这里是祁连山,而我,又是什么人?” “怎么?你害怕了?”昊丛云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摇了摇头:“小王爷看来还不知道眼下的情势到底如何。” “小王爷昊丛云,意图让护卫刺杀本将军,众所共见。”任平生冷冷道:“弓箭手戒备,谁妄动,射杀谁。” “弓箭无眼,小王爷自己小心了。”任平生冷冷道:“若是死在这乱箭之下,哪怕是祁王,也找不到本将军的麻烦。” 昊丛云如何听不明白任平生话中的威胁?他猛然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你敢对本小王动手?” 任平生冷笑:“你都敢刺杀本将军,本将军为何不敢反击?我祖父教我的,谁要我的命,就让我先要了对方的命。” 他盯着昊丛云,毫无惧色:“不管这个人是谁,就看谁命大。以命搏命,就看小王爷,敢不敢赌一把?” 昊丛云眼眸冰冷,冷冷的看着洛尘:“我不相信,你敢对我动手。青衣,我不要他的舌头了,我要他的脑袋。” “傅乘,刚才也是不相信我敢对他动手的。”任平生幽幽开口:“小王爷,可得记着,前车之鉴。” “小王爷,这?”昊丛云身后的青衣也是第一次露出了犹豫,昊丛云冷冷的看着任平生:“我不相信他敢动手。” “拿下他。”昊丛云面容冷峻,青衣只能领命。他手中长剑出鞘,直奔任平生杀了过来,天天一声大喝,乌金刀呼啸而至。 “射杀。”任平生则是一挥手,那五十弓箭手齐齐弯弓搭箭,直接就朝昊丛云和柴先河等人的方向射杀了过去! “保护小王爷。”昊丛云身后的护卫齐齐上前,抵挡弓箭。柴先河他们带来的护卫也是连忙迎了过来,且战且退。 “方刚,带着你的人,前后围杀。”任平生冷声道:“黑甲卫,包围过去,一个不留。” 要知道,他带来的这二百甲兵,可是听命于他和任尽忠的黑甲卫,乃是任家一手缔造的黑甲卫。 二百黑甲卫从两侧包围了过去,而那青衣则是神色巨变。他的剑法以快准狠而闻名,可眼前的天天,让他无从下手。 对方的速度,竟然比自己的剑还快。特别是对方的力量,那一刀的力量,就让自己手臂发麻,太恐怖了。 昊丛云有些发懵,这个任平生,竟然真的敢围杀自己?他哪来的胆子?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吗? “啊!”一声惨叫突然响起,血花绽放,一道身影在昊丛云身旁倒了下来,正是那安相外甥何少,他被一箭射穿了左肩!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何少凄厉惨叫了起来:“柴少,救我。小王爷,救命。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这个家伙,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哪怕是柴先河,此刻也不禁一脸惊恐,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小王爷,小心。”就在这时候,青衣的一声大喊引起了昊丛云他们的注意。他们不禁齐齐转头看了过去,是任平生。 “他?”此刻的任平生,正手握弓箭,直接瞄准了昊丛云。他眼眸凌厉,身上那股为将者的气势,就不是昊丛云能比。 昊丛云一颤,这家伙,竟然要射杀自己?他没想到,任平生竟然真的敢对自己动手。而且竟然是,毫不留情的动手。 他刚要开口,但任平生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任平生嘴角微微扬起,嘴型似乎在说:“这是你自找的。” “吱!”一箭划破长空,直奔昊丛云眉心而去。看着这射来的一箭,他脑海中莫名浮现了傅乘的死法,一箭穿透眉心。 “小王爷,小心!”这一箭的速度奇快,青衣根本都来不及折身返回。一道身影朝昊丛云挡了过来,是他的一个护卫。 “嗤!”箭矢入肉的声音响起,鲜血喷了昊丛云一脸。他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箭矢,还在滴着鲜血。 这一箭,从这护卫的眉心穿透了过来,从后脑穿出。只差三寸,距离昊丛云的眉心,只差三寸。 第39章 前往祁连山大营 太疯狂了,任平生的举动,完全可以称得上疯狂。哪怕是柳显,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就算是老将军任尽忠,也不敢如此疯狂吧?而在马车之上的碧珠,眼眸异彩连连:“如此,才是大丈夫。” 谁都没有想到,任平生竟然是真的敢动手。若只是柴先河等人也就罢了,这可是昊丛云,祁王之子。 昊这个姓氏,在大昊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更何况,他还是丛字辈。要知道,丛字辈,尽皆为皇子之流! 原本任平生初听这个名字,还以为是哪个皇子。没想到,竟然会是祁王之子。可是,那又如何呢? 谁让这群家伙竟然做出如此泯灭良知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还是发生在自己执掌的祁连山。他如何能忍? “任平生这个混蛋,要他死,我一定要让他死!”此刻的昊丛云也是彻底疯狂,任平生,太猖狂了。 “叮!”“叮!”抽身暴退的青衣直接退到了昊丛云的身旁,开始护卫昊丛云。身若游龙,在他周身来回穿梭。 “好身手。”任平生也不禁出声赞叹:“看你的身手和习惯,明显也曾是一名将士。既然如此,你为何为虐?” “少将军,请你住手!”青衣一脸沉重的看着任平生:“若小王爷真的出事,少将军可以独善其身,但其他人呢?”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他们的父母妻儿,都会给小王爷陪葬。”青衣沉声道:“少将军知道,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任平生闻言,眼中露出一抹凌厉,他淡淡道:“我知道,所以刚才那一箭,是我亲手射的。只要他是死在我手中,就好。” 青衣闻言色变,他低声道:“祁王若是发怒,少将军这十二万大军还没开始北征,只怕就要先血流京都。” 他看了方刚等人一眼:“少将军刚把他们救出龙潭,为何又要再次把他们推入虎穴?他们不怕死,那整个祁连山十数万大军呢?” 任平生挥了挥手,那二百甲兵就停了下来,他看着青衣:“看来,你不止是身手不错,口才也相当了得。” “是个人才啊!”任平生轻声感叹,摇了摇头:“奈何为贼?枉你出身军伍,浑然忘了,何为军人傲气!” “小王爷,现在还要继续看看本将军的胆色吗?”任平生朝昊丛云看了过去,昊丛云咬牙道:“好,好!” “好一个任平生。”他冷冷的看着任平生:“今日之事,本小王记下了。你最好能够活着从北峰城回来。” “一定不会让小王爷失望。”任平生神色淡然,昊丛云朝身旁的青衣低声开口道:“我们走。” “小王爷,救命啊!”眼看昊丛云要离去,那安相的外甥何少率先哀嚎了起来,任平生让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柴少,我们?”定北公三世孙林少和天威大将军外孙成少都是朝柴先河看了过去,他们现在只能依仗柴先河了。 柴先河眼眸阴沉,他看着任平生:“放心吧,他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此地之事,很快就会传到我父亲他们那里。” 他看了昊丛云一眼:“小王爷离去之后,也会把此事告知我们的长辈。无非就是在他这里被关一日半日而已,又怕什么?” 林少和成少都是松了口气,唯独那何少,一脸死灰:“可他会把我们关在哪里?我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眼看着昊丛云和青衣带人离去,任平生一挥手:“来人,把他们几个都给我绑了。方刚,你来领路,我们去祁连山大营。” “诺!”方刚神色激动,到现在他都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少将军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柳显还是有着深深地忧虑,任平生这次,可把不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 “那就要看,他们到底犯过多大的罪过。”任平生神色淡然:“不然的话,跟那傅乘一个下场也未可知!” “少将军。”柳显闻言,神色大变,一个傅乘已经够麻烦的了。如果少将军心血来潮,再加两条性命,那他? 柳显念及此处,也不禁苦笑。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只怕在京都都没有立足之地,将军府都要被人拆了。 折身返回马车之后,任平生才朝马车内的碧珠看了过去:“对于这几个家伙,你知道多少?他们在听雨楼有多少记录?” 碧珠轻声道:“那柴少,乃是听雨楼金令者。手持听雨楼金令,那他在听雨楼的事情,就不是随便谁都能打听的。” 她摇了摇头:“就目前而言,应该除了他自己的专属婢女之外,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讯息,知道也不能说。” “至于其他四人,那他们就太简单了。”碧珠低声笑道:“他们的讯息,在听雨楼之中都有一堆,随意查阅。” “诸如此类的恶事,没少做吧?”人平时淡淡开口,碧珠点头道:“做的不少。” “那正好,进入犯在本将军手中,也好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惩戒。”任平生冷然道:“父母不教,那我本将军来教。” “少将军,得罪的人,会不会太多了?”柳显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淡淡道:“得罪的多了一点。” “可他们不敢动我。”任平生淡淡笑道:“我的背后可是陛下,若他们真要动我的话,那谁去北峰城一战蛮戎?” 他看着柳显,似有深意:“柳叔,别忘了,我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既然如此,那我还会在乎自己得罪多少人吗?” 柳显一震,一旁的碧珠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任平生朝她看了过来:“把他们的罪过,刻录下来。” 他眼中厉色一闪:“不止是此次以人为靶之事,还有他们之前所犯下的罪恶。但凡是大奸大恶之事,我都详细的给我刻录下来。” 任平生冷冷道:“总要,给祁连山这十二万大军,一份他们满意的见面礼。” 第40章 懦夫,废物 祁连山,十二万老兵的栖息地。他们自从军中退下之后,就一直在此地训练。有朝一日,又或可重上战场。 但他们也清楚,所谓的重上战场,无非就是去作为炮灰而已。让他们去送死,从而损耗敌方的兵力。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训练的更加卖力。他们太清楚了,每从战场上活一次而退下来,就能多活一段时间。 活的越久,他们能够赚到的钱银就越多。他们都是有父母妻儿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总要为家里顾。 当方刚他们带着任平生等人返回祁连山的时候,祁连山之上,一道道身影就围了过来:“方将军回来了。” “方将军,你没事吧?”他们都是激动的看着方刚,他们自然知道方刚去干什么了。 “我没事。”方刚笑道:“兄弟们,今天来了一位贵客。六方,你去让所有将领都到演武场来。” “告诉所有将士,今天训练停止一天。”他大声吩咐道:“陛下赐封的征北大将军任平生少将军来了。” “他有事交代兄弟们,让所有兄弟都过来。”方刚高兴开口,那被称之为六方的将领一愣,而后看向了马车的方向。 “末将这就去安排。”看方刚的样子,明显极为高兴。六方太了解方刚了,这说明这位征北大将军,他认可。 就在这时候,任平生从马车上走了过来。他朝方刚吩咐道:“先让那些弟兄都入土为安吧,然后再安排其他的事情。” 方刚看了身后车子上的尸体一眼,眼中掠过一抹哀伤:“他们本应该是战死沙场的好男儿,可是。” 任平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要为此事付出代价的,绝对不止傅乘一人。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为此事付出代价。” 方刚激动的朝任平生抱拳行礼:“末将多谢少将军大恩,少将军是唯一还把我们当人看待的人,我们誓死追随少将军。” “此次北峰城之战,你应该也知道。”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此战,无异于是去送死之战,你,也不恨我?” “若是其他人,末将会恨。”方刚直接点了点头:“但若是少将军,末将不恨。士为知己者死,末将愿为少将军肝脑涂地。” “好!”任平生点头:“你们都敢为我舍生忘死,我如何会让你们流血又流泪?士为知己者死,我也亦然。” “走,去演武场。”任平生看了柴先河四人一眼,他们四人此刻都是极为狼狈:“把他们也带过去。” 随着六方的命令传达,整个祁连山都是沸腾了起来。陛下在前段时间的赐封,他们自然都知晓。 他们同样知晓,自己没多久时间了。北征蛮戎大军?那可是八万蛮戎精锐,他们如何一战? 此次北征一战,无非都是去送死而已。所以对于这个征北大将军,他们可没什么好感,甚至心存怨恨。 毕竟就是因为任平生,才有了此次北征之事。若不是因为任平生,他们也不至于要前去送死,他们如何会没有怨恨? 演武场之上,一道道人影快速汇聚而来。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场上的任平生身上,眼中充满了愤怒。 “这群家伙!”看到这群家伙眼中的怒火,一旁的方刚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却被任平生拦了下来。 “他们本可以在这里苟活,安安静静的训练。是我让他们要重新上战场,还要去北峰城那种地方送死。” “他们有怨气,也是自然。”任平生缓缓道:“我今日来此,不就是为了消除他们的怨气的吗?” “少将军,这?”方刚朝他看了过来,任平生淡淡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他们都到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方刚点了点头:“演武场集结不了这么多人,但重要的一些将领都已经到了。” 任平生皱起眉头,看向前方:“可即便如此,距离十二万大军,应该还缺了不少吧?这里真有十二万大军?” 方刚低声道:“只剩下九万左右了。这些年来,训练死的死,被当人靶的当人靶,早就没有那么多人了。” 任平生闻言,朝一旁的柴先河四人看了过去,眼眸冰冷:“真该千刀万剐。” 他一步上前,看着下方:“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怨我,恨我,甚至想杀我了。没错,我就是任平生。” “那个跟陛下请命,带你们去北峰城送死的任平生。”任平生话音落下,下方就是响起一声声喧闹。 “少将军,你为什么要带我们去送死?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少将军的意思?” “是啊?是不是陛下觉得我们活着浪费大昊的钱银,所以找个借口让少将军带我们去送死?” “我等虽然是等死的老兵,但也不用如此算计我们。只要陛下一句话,我们随时都可以为陛下,为大昊去送死。” 他们一个个都是群起激昂,眼眸泛红的盯着任平生。愤怒,不甘,悲凉的情绪充斥着他们每个人的脸庞。 任平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种情绪,你们明白是什么感受了?” 他眼眸冰冷,不屑冷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有如此骨气?既然如此,那被当作人靶的时候,你们在怕什么?”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任平生指着其中一人:“你不是随时可以去送死吗?那你的袍泽在被选为人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替他们去死?” “知道别人会死的时候,一个个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任平生冷哼道:“而如今,轮到自己了,就承受不住了?” “无非是你们都觉得,此次北峰城之战,是必死之战而已。你们怕死,你们不敢死,你们不想死,所以你们才会如此义愤填膺。” “如果你们真的不怕死,你们为什么不跟方刚一样去反抗?说到底,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懦夫,废物。” 第41章 誓死追随少将军 一石激起千层浪,谁都没有想到,任平生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言语如此犀利,倒是叫下方的人群都是喧闹了起来。他们都是愤怒的看着任平生,喧闹声不断。 任平生朗声道:“怎么?你们不服?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难道事实不是我说的这样?” 他伸手一指,指向一旁的柴先河等人:“他们几个是什么人?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来人,抬上来。” 随着任平生一声令下,四个甲兵就抬着傅乘的尸体走了上来。任平生直接就掀开了傅乘身上的盖布:“绑起来。” “来,都仔细看看,他是谁。”随着任平生一声令下,甲兵就把傅乘的尸体给绑在了那根木桩子之上。 “是他?他不是那个经常来挑选人靶的公子吗?他?听说他可是极有权势的公子哥。” “他好像叫傅少?朝堂之中姓傅的大官可就一个,难道说,他就是,当今关山侯。” “关山侯?那个当年于关山之上,力救先皇而被封侯的关山侯?那可是个真正的大人物啊!” “他叫傅乘,当今关山侯第四子。”任平生当众开口:“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够视你们如草芥了吗?” 所有人都是沉默了下来,任平生冷冷道:“而就在今日,你们的将军方刚,率领不过区区数十人,就去猎杀他。” 他冷声道:“方刚为什么要带人去杀他?他被选中做人靶了吗?作为我大昊的先锋将军,他永远不可能被选。” “那是因为,他不忍心你们再被挑选为人靶。”任平生冷冷道:“你们血气方刚,你们无惧生死,那你们人呢?” “他为什么只带了六十余人?而不是六百人,六千人,甚至是六万人?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安静的苟活。” “十二万人,一年训练死亡不过数百。而短短数年,却只剩下九万多人。你们反抗了吗?你们没有。” “若是这三万人一同联手之下,十个傅乘都要死在你们手中。可你们不敢,你们宁可看着同袍去乖乖送死。” “既然如此,那你们不是懦夫,不是废物,是什么?”任平生声音高亢:“来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 这一番话,让所有将士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他们羞愧,不再有之前的无畏,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任平生呼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从军之初,都无惧生死。那时候的你们,都有一颗报国之心,为国生死厮杀。”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们不得不退下来。你们变成了如今的老兵,你们没有了以往的雄心。” “你们现在所想,就是能苟活一日是一日,至少可以多领一日的钱银。如此,便可多补贴家用一日。” “可你们的训练没有落下,你们的训练甚至比新兵更加残酷。现在的你们,就算真的上战场,会比谁差?” “你们老了,蛮戎没老吗?可他们的老兵依旧还是精锐,而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曾经的对手,或许成了战场上的精英。” “他们或曾经是你们的手下败将,而如今的你们呢?只是在这里混吃等死,你们,还有什么脸面自称为军人?” “当年武帝是何等雄风?烈士祠是何等千古留名之地?而我,不过只是要把你们带去北峰城,去跟蛮戎一战。” “你们的反应是什么?不是能上战场的兴奋,而是在那质问我?你们告诉我,你们不是懦夫,不是废物,是什么?” 他“铿!”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将军百战死,我任平生又何惧一死?为将为兵,保家卫国,何惧战死沙场?” 他环视周围一圈:“我任家满门,五代忠烈,三代大将军,十五个将军,尽皆战死沙场,我任平生,可曾惧过?” 他长剑直指傅乘:“傅乘辱我同袍,杀我士兵,他该死。你们不敢杀,我来杀。那北峰城,你们不敢去,我去。” “男子汉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畏畏缩缩,何言顶天立地?”任平生冷然道:“蛮夷也妄图染指我大昊江山?” “那我会告诉他,什么犯我大昊者,虽远必诛。”任平生大喝道:“北峰城之战,全凭自愿,不愿前往者,可自行留下。” “今日,本将军来此,就是为此事而来。”他冷冷的看着周围:“方刚,传令下去,三日之后,愿意随本将军前往的,留下。” “不愿前往的,把他们送到另一处。”任平生冷然道:“本将军不要懦弱无能之辈,我要的,是骁勇善战的勇士。” “勇者无惧,若是惧怕死亡,那他没有追随本将军的资格。北峰城,将是我们扬名天下的起点,而不是我们的终点。” “末将遵命。”方刚激动大喊道:“末将誓死追随少将军。” “我等誓死追随少将军。”随着方刚一声大喊,他所率领的那数十人也是齐齐跪了下来,大声喊道。 底下的士兵不由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选择。但总有一部分热血犹存的战士,他们是无惧生死的勇者! 一道道身影相继跪了下去,他们朝任平生的方向抱拳,同时大声喊道:“我等誓死追随少将军。” 人群涌动,一大群人从其中走了出来,足足上百人。他们都神情激动,一脸感激的看着任平生,齐齐跪了下来。 为首一人哽咽道:“我等都是被选为人靶的将士的亲人。有的是他们的兄弟,有的是他们的子侄,有的是他们叔伯。” “他们都被选中了人靶,死于非命。我们无力报仇,空有一腔仇恨。而今日,少将军帮我们报了血海深仇。” “我们这一百三十六人的命,以后就是少将军的了。别说北征蛮戎,就是让我等上刀山,下油锅,也毫无怨言。” “我等誓死追随少将军。”随着他话音落下,那身后一百多人,也是齐齐高喊! 第42章 要赎金不要命 士气如虹,上下一心,震动四方。九万大军,这一次来了上万人有余。而这上万人之中,至少七千人追随。 一时之间,就连被捆缚的柴先河等人都是愣了。他们怎么没想到,一盘散沙的祁连山,会变了个模样。 他记得,之前的祁连山不是这样的。在他们来挑选人靶的时候,他们躲避,他们恐惧,他们不敢反抗。 说是给他们一线生机,可真正能从人靶之中存活下来的,那是真正的百里挑一。 你跑得快了,射箭的公子不高兴,你还是会死。你跑得慢了,便是直接死在对方箭下。 而唯一活下来的那个,躲开对方箭矢的同时,还要对方的心情好,你才能够活下来。 “我不会逼迫你们做任何决定。”任平生双手举起,周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切由你们自己选择。” “我只有一个要求。”他看向下方所有人:“愿意随我前往北峰城的所有将士,都要根据我的方式来训练。” “训练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任平生大声道:“我可以保证的是,你们训练期间,人人都有肉吃。” “不是肉汤,而是肉。”他目光炯炯:“我要带着你们,杀出北峰城,击溃蛮戎,杀出我大昊威名。” “我要告诉天下,我任平生,带着你们这群所谓的老兵,不是去送死的。我们,是去名扬天下的。” “胜!”“胜!”“胜!”全体将士的热血全部都被激发了起来,一声声呼喊宛若山呼海啸,震动人心。 任平生也是长长的出了口气,脸上带着一抹笑容:“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你们。” 他看着人群:“好消息便是,你们此次北峰城之战,要面对的是八万蛮戎大军,而他们对于你们而言,是八十万钱。” “但凡击杀蛮戎兵马一人者,赏十钱。杀蛮戎一马者,赏两钱。带回一匹战马者,赏五钱。对方有八万人,那就是八十万钱。” “战马另算。”任平生看着下方所有人:“战死沙场者,每人二十钱安家费。存活下来的人,按照军功所得钱银一成,赠予战死者。” “此战,不管是战死还是杀敌,本将军都会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任平生话音落下,周围寂静的针落可闻。 他们喘着粗气,眼眸泛红。若真如此的话,那他们何惧一战?他们何惧一死?死了,都有一笔不错的安家费。 任平生看着人群:“但同样的,也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你们只能得钱银,而无法得军功。” “众所周知,本将军前段时间拍卖官职。这件事情,你们应该都知晓。”他没有丝毫隐瞒:“价格确实不低。” “正因为如此,买官之人需要晋升。所以本将军允诺,此次北峰城之战,一颗人头一点军功,十钱售卖。” “他们会大量购买军功,所以,你们反而无法晋升。是要钱,还是要军功,你们自行选择。” “选择要军功者,无赏钱可领。但可保留自身军功,达到一定数额,可以自己晋升。而另一种,就是卖钱。” “本将军所说的赏钱和安家费,跟国家无关。”他看着众人:“若诸位战死沙场,国家还会根据国律补贴一笔安家费。” “这些,都是各位以命换来的。本将军,不会取一针一线。”任平生一脸正色:“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何选择,诸位自定。” 任平生卖官,这几日早就沸沸扬扬了,他们也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任平生不止是卖官,竟然还卖军功。 而且是如此明目张胆的卖军功,这叫他们也不由大吃一惊。但随后便是互相低声议论了起来。 此战凶险,生死难料,但却有两笔安家费和赏钱,他们如何不心动?至于军功?或许累积到死,都无法晋升一步。 他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们从军,也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而不是出人头地。哪有那么多异军突起的人才? 没有例外,九成九的人选择了要钱银,只有寥寥少数人选择了要军功。他们无儿无女无家,要的,就是扬名立万。 而且其中有几个人甚至已经是裨将之位,若是再晋升,就是真正的大将。这次北峰城之战,或许是他们的最后机会了。 “诸位,还有最后一件事。”任平生最后才看向柴先河五人:“他们五人,你们应该都知道他们的身份。” “当朝太尉长孙,裴氏一脉的继承人柴先河。那位是定北公三世孙,那位是当朝安相外甥,而那一位为天威大将军外孙。” “每一个,都是当今无双的权贵公子。”任平生低声叹道:“他们每个人,都可以捏死蚂蚁一样的捏死你们。” “所以,他们肆无忌惮的拿你们当人靶。”任平生眼眸森然:“这样的人,在我带的军队之中,就是死路一条。” 柴先河他们齐齐色变,被射杀的傅乘可就在身旁。任平生幽幽道:“我也想把他们全杀了,给你们泄愤。” 他们都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呼了口气:“但这是下下之策,若是死在这里,你们什么都得不到,还会有很大的麻烦。” 这才让柴先河等人松了口气,任平生冷然道:“但若就这样放了他们,也太便宜了他们。” 他扫视一圈:“既然他们在我祁连山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那就让他们的家人来赎罪。” “我会让人去告诉他们的家里,他们在我祁连山大营。若是想要让他们安然无恙的回去,那就拿赎金来赎回。” “他们的性命价值多少赎金,那就看他们自己家愿意出多少钱银。若是出的我不满意,那就不如送他们去死。” “他们四人不管换取多少钱银的赎金,我在这里向大家承诺,我任平生,不取一分一毫。” “所有赎金,活着的所有人都得一份。被选为人靶的家庭,得三份。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第43章 老谋深算成恩功 “混账,大胆。”太尉府,太尉柴清源摔碎了手中玉碗。他眼中充满了愤怒:“赎金?他是疯了?” “竟然要赎金要到我太尉府上来了?老夫倒要看看,不给他赎金的话,他是不是真的敢把河儿杀了。” “老爷,不可!”管家连忙开口道:“那傅家的小家伙,现在还绑在祁连山大营的台子上呢。” “这任平生,可以说是无法无天。他自己也知道,就只剩下不到一个月性命了,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二十几日之后,他就要前往北峰城,必死之战。若老爷以公子的性命为赌注,那家伙是真有可能动手的。”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个险,我们也不能冒。”管家神色焦急,劝说着柴清源。 柴清源脸色铁青,他堂堂太尉,何曾这么被人威胁过?他咬牙切齿道:“只恨当日,没多派点人,彻底杀了这小子。” 他呼了口气:“定北公,安相和天威大将军他们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他们可有准备赎金?” 管家摇了摇头:“定北公直接进宫去见陛下了。而安相,则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压根就没想管这件事。” “反倒是天威大将军,据说听闻此事之后,亲自率领三千天威军,直奔祁连山而去。看样子,应该是要动手。” “好!”柴先河闻言,不禁眼眸一亮:“老夫倒要看看,这毛头小子,如何应付成恩功那老匹夫。” “这老匹夫最为护短,家族不曾出过男丁。这个外孙,可几乎就是他的宝贝。三千天威军,这老匹夫不会善罢甘休。” “太尉,那我们?”管家看向柴清源,柴清源淡淡道:“老夫一向清廉,两袖清风,五十万钱,老夫拿不出来。” “那公子他?”管家一怔,柴清源平静道:“天威大将军不是去了吗?这老匹夫虽然是武将,但却是个人精。” “他为什么带三千天威军前往?就是为了把先河他们都一起带回来,如此一来,不但可救自己的外孙,我们还欠了他一份情。” “祁连山之地,只有他这天威大将军前往最为合适。说不准,他还要感谢任平生那小家伙,给他送来如此大好良机。” 柴清源冷哼道:“自古人情债最难还,而且还是我们三个的人情债,天底下,谁有机会,有资格让我们三个同时欠人情?” 他看了管家一眼:“所以他才二话不说就带三千天威军前往祁连山,你以为他有勇无谋?只是生不逢时罢了。” “这老匹夫可比任尽忠难应付多了。”柴清源呼了口气:“罢了,这份人情,不欠也得欠。” “不然的话,老夫一个太尉却能拿五十万钱赎人。此事若传到陛下耳中,传到天下的话,那可解释不清了。” “那老奴这就去安排一下,顺便去祁连山,迎回公子。”管家这才明白了过来,柴清源挥了挥手:“去吧。” 正如柴清源所言,天威大将军成恩功此刻正率领三千天威军在前往祁连山的路上。 成恩功的脸上,可看不见丝毫焦急,反而是一脸喜色。这让一直追随他的天威军统领很是看不明白。 他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将军,这小公子都被抓了,看大将军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成恩功淡淡笑道:“本将军为何要担心?任平生那小家伙是敢对他怎么样吗?他既然提出要赎金,那就没想对他们怎么样。” “可大将军为何如此的,开心?”统领不明白,成恩功看了他一眼:“任平生给本将军送了一份大礼,本将军为何不开心?” “怎么?想不明白?”看着天威军统领一脸不解的样子,成恩功淡淡道:“你说,除了本将军之外,他们可有动作?” “太尉也好,安相也罢,还有那定北公,可有什么动作?”他脸上带着笑意,天威军统领摇了摇头:“不曾听闻。” “毕竟大将军是立刻就带人前来,他们动作应该没我们快。”天威军统领缓缓点头,成恩功笑道:“他们不是动作没我们快。” “而是我们来了,他们就不会来。”成恩功淡淡道:“那本将军亲自前来,如何只能把自己的外孙带回去?” 他脸上扬起一抹笑容:“那太尉家的小子,安相的外甥,定北公家的小子,本将军不会顺便一起带回去?” 他缓缓道:“如此一来,太尉,安相,定北公,全都欠本将军一份人情。这样的人情,可是旁人求都求不得的。” 天威军统领恍然:“难怪大将军要带领三千天威军前来,原来是为了直接抢人。只是那任平生,竟然如此大胆。” 成恩功淡淡道:“毕竟是姓任,任家人,就没有不大胆的。而且他又是个将死之人,他怕什么?” “大将军说的是,北峰城之战?”天威军统领也想到了这一点,成恩功缓缓叹道:“血性,骨气,胆色,气魄,皆有。” “只是可惜了,就是不动脑子。”成恩功摇了摇头:“任家任都如此,一味死忠,只凭一股勇气和胆色。” “也正因为如此,几朝陛下都对任家信任有加。不然的话,如何会让任尽忠那老东西执掌大昊三成兵马?” “任家二代尽皆战死沙场,如今仅剩的独苗又要去送死,你说他怕什么?谁敢对他怎么样?不都要考虑任尽忠会不会发疯?” 成恩功叹道:“死在北峰城还好,那是死在蛮戎手中。任尽忠就算发疯,也是去找那群蛮戎。” 他看着前方:“可若是死在京都,死在我们谁的手中的话。那谁,就要面临任尽忠的疯狂报复。” 他低声一笑:“听说他前几日还遇刺了,真是愚蠢。任尽忠若发疯,连皇族都能叫他屠了大半,何况是我们?” 他摇了摇头,朝天威军统领看了过去,淡淡道:“所以此行,只为救人,不为杀人,你可明白了?” 第44章 引起京都大乱的鱼饵 “少将军,来人了!”祁连山大营,随着任平生的一场训话,使得整个祁连山大营都活络了过来。 任平生的那些话,安排的那些事,全部都被散播了出去。整个祁连山大营,可谓是人心鼓舞,激动无比。 特别是对于任平生,他们更是视为再生父母。毕竟任平生给予他们的,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位主帅能给他们的。 不仅如此,他是真的能为他们而不惜得罪权贵。特别是傅乘的那具尸体,更是让无数士兵觉得解气,舒坦。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任平生才更加的信服。当方刚前来禀报的时候,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忐忑。 “看来,来的人来头不小。”他看着方刚淡淡笑道:“竟然是让你都能这般忐忑,来的是天威大将军?” “少将军如何知晓?”方刚一愣,错愕的看着任平生:“天威大将军带着三千天威军,在十里之外,马上就到。” “来的倒是快。”任平生神色平静:“三千天威军?看来,不是来交赎金的,而是来要人的。” “少将军,那我们?”方刚看着任平生,目露迟疑。任平生看了他一眼:“他可有陛下行军国旨?” “应该,没有吧?”方刚迟疑道:“陛下的行军国旨,就算最快也应该要明日才能下达,而且是通达三军。” 任平生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京都可有需要勤王之事?可有谁谋逆?都没有吧?那天威大将军,倒是做了一件蠢事。” 他眼眸带着一抹冷意:“他不该带着天威军前来,而且一带就是三千人。没有陛下国旨而行军,就是忤逆。” 他看向方刚:“对于叛逆,作为祁连山大军,我们肩负守卫大昊之责。传令下去,全营戒备。” “方刚,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任平生招了招手,方刚探过脑袋。任平生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 “少将军,这?”方刚猛然震惊抬头,看向任平生。任平生淡淡道:“怎么?你害怕?你不敢?” “只要是少将军吩咐,末将万死不辞!”方刚一震,而后一脸正色:“末将这就去安排。” “公子是让他去安排人,准备包围天威大将军?”就在这时候,碧珠端着一杯热茶从一旁走了过来。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成恩功给了我一个最完美的理由。我说了,他不该带着三千天威军前来。” 他神色淡然:“成家在朝堂之上,一直都跟我任家为敌。若非成家从中作梗,我任家何止执掌三成兵权?” 他看着祁连山门口的方向:“祖父忠心,一直不愿除去这个家伙。但我不同,我心狠,手也黑。” 碧珠低声道:“公子一开始就猜到,他们不会给赎金。而天威大将军,也必然会率人前来直接抢人,是吗?” “外表粗犷,实则心细。看似鲁莽,实则深谋远虑。”任平生看了她一眼:“这不是你听雨楼对成恩功的记录吗?” “若真是这样的人,如何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任平生淡淡道:“毕竟,那可是定北公,安相和太尉的人情。” “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本就是天威军的最高统帅。自己外孙被擒,他率领三千天威军前来夺人,合乎情理。” “合乎情理,却不合国律,不合礼法。”碧珠低声开口,任平生缓缓道:“犯国律者,当斩!” “天威大将军一死,京都九城之地的兵权就会是一块香饽饽。”碧珠缓缓抬头:“所有人都会盯着这块肥肉。” “到那时候,安相,几个皇子,甚至是祁王,都会争先恐后的夺取这份兵权。他们想要成为,或者掌控,全新的天威大将军。” 任平生幽幽道:“到那个时候,谁还会在意我一个即将前往北峰城送死的小家伙?他们的眼里,只会有那个位置。” 碧珠眼眸露出一抹敬服:“而公子,也可以开始自己真正的计划。那时候的陛下,也必然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公子。” 她看向周围:“整个祁连山,都会在公子的掌控之中。并且没有人会去在意公子到底在干什么?到底做了什么?” 她低声惊叹道:“公子以一鱼饵,可以在陛下的眼皮底下,让整个京都风云色变。公子此招,奴婢佩服。” “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我想做什么?”任平生笑吟吟的看着碧珠,碧珠沉吟片刻,摇头道:“奴婢猜不到!” “是猜不到,还是不敢猜?”任平生微微一笑,碧珠轻声道:“不敢猜,也确实猜不到。” “对于蛮戎大军,你了解多少?”任平生却是岔开了话题,碧珠眼眸一亮:“知之甚深,宛若知己。” “很好。”任平生眼眸一亮:“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准备一下吧。毕竟,还有二十多天,我们就要前往北峰城了。” 祁连山外,当成恩功率领三千天威军抵达营外的时候,他眼眸露出一抹惊异。不禁皱起眉头,看向祁连山大营。 成恩功朝身旁的天威军统领看了过来:“你有没有发现,这祁连山大营,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天威军统领点了点头:“之前的他们,死气沉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而现在,却全都精力充沛,每个人都好像,在笑?” 成恩功目露沉吟,他缓缓道:“去吧,拜门,让任平生那小子来迎接我们。告诉他,本将军亲自来了。” “诺!”天威军统领策马前行,而后抬头看着祁连山大营:“天威大将军驾至,祁连山将军任平生何在?” “停下!”就在他要继续前行之时,营寨之上,守城士兵大喊道:“来者止步,可有陛下行军国旨?” “瞎了你的狗眼。”天威军统领怒喝道:“天威大将军你们都识不得吗?难不成,还不识得我天威军不成?” “将军有令,若无赎金,不见行军国旨,不得开门。敢擅闯祁连山大营者,论忤逆处置,杀无赦!” 第45章 硬刚成恩功 “他刚才在说什么?”哪怕是成恩功都不禁愣住了,看着身旁的副将:“杀无赦?他说, 杀无赦?” “一个小小的祁连山守城士兵,却敢跟本将军说,杀无赦?”成恩功怒火冲天:“谁给他的胆子?” “这任平生执掌祁连山之后,连一个小小的守城卫兵,都敢跟本将军说杀无赦了?”成恩功暴怒无比。 “猖狂,太猖狂了。”一直都不怎么开口的副将,此刻也不禁愤怒的盯着那祁连山大营。 “让任平生出来。”成恩功愤怒策马前行,冷冷的盯着祁连山大门:“本将军成恩功,让任平生来见本将军。” “老将军稍后,小的这就去禀报。” 成恩功没想到,自己堂堂天威大将军,有朝一日,竟然是会被挡在这小小的祁连山大门口,简直就是耻辱。 他满脸愤怒,哪怕是他心思再深,此刻也忍不住怒火。天威军统领也是怒声道:“欺人太甚了,让大将军等着?” 他眼中怒火中烧,冷冷的看着那祁连山大门:“大将军,按照末将的意思,我们直接冲进去。” 他冷笑道:“区区一群老兵,根本无法挡住我三千天威军。末将就不相信,我们杀进去之后,他们就敢动手。” “他们是不敢动手,可我们也是受制于人。”成恩功可是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能强行压着怒火。 “大将军,他们来了。”就在这时候,身侧的副将低声开口。成恩功他们抬头看了过去,城门之上,一群身影出现在眼前。 “末将任平生,拜见天威大将军。”城门之上,任平生朝成恩功拱手行礼:“大将军驾到,末将有失远迎,真是罪过。” “少将军客气了。”成恩功淡淡道:“谁不知道少将军治军严谨,任家军威名在外。动不动就是杀无赦。” “大将军说笑。”任平生微微一笑,看着下方:“大将军亲自来交赎金,竟然还带着数千天威军?” 成恩功瞳孔一缩,他平静道:“少将军就打算这样跟本将军说话吗?本将军如此仰头说话,可是不太好受。” 任平生闻言,笑着开口道:“大将军稍后,末将这就开城门。只是大将军的这数千天威军,要劳烦他们在外等候了。” 天威军统领则是再也忍不住,他冷冷的盯着任平生:“天威军是护卫大将军安危的,大将军在哪,天威军就在哪。” 任平生不禁笑道:“三千天威军啊,没有国旨行军令,大将军是已经触犯国律了。若是此举往严重了说,可是忤逆罪。” “你!”天威军统领没想到任平生竟然真敢说的出来,任平生缓缓道:“冒犯问一句,大将军带来的赎金何处?” “本将军没有带赎金前来。”成恩功神色淡然:“怎么?本将军亲自来接人,难道还要带赎金吗?” “如此说来,大将军本身就没准备来赎人。”任平生眯着眼眸:“碧珠,把你准备的东西,给大将军送去。” “诺!” 碧珠双手捧着一份竹简,而后朝成恩功的方向抛了下来。成恩功身侧,那天威军统领策马而行,一把接过。 他折身返回成恩功身旁,恭敬的把手中竹简递了过去。成恩功不知道人凭什么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接过竹简展开。 一眼之下,成恩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这竹简之上,赫然记录着关于自己那外孙的种种罪行。 任平生淡淡道:“别的不说,单凭人靶这一条,就是死罪。大将军执掌九城兵权,如果有人对你的士兵如此,你会如何?” 成恩功脸色铁青,没有说话。其中桩桩件件,详细清楚。而且还有一些事情,是自己亲自出面处理的。 所以他深知这份竹简的真实性,他朝任平生凝视了过去。任平生缓缓道:“若无赎金,敢问大将军,我如何跟他们交代?” “我也无法给我自己一个交代。”任平生淡淡道:“身为他们的主帅,我就要为他们负责,给他们撑腰。” “今日若是大将军带来了赎金也就罢了。”他摇了摇头:“如此我还可以给这群袍泽兄弟一个满意的交代。” “可大将军却空手而来。不对,是带着数千天威军而来。”任平生淡淡笑道:“那就恕末将无能为力了。” “只能遗憾的告诉大将军一句,这成少,大将军带不走。”他摇了摇头:“请大将军准备好赎金再来吧。” 别看这家伙只是成恩功的外孙,可他却是跟成氏一族的姓氏。也可以说,他是成恩功的香火继承人。 哪怕他是罪恶滔天,那他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成恩功眼眸透露着一股冷意:“如此说来,少将军是不打算放了他了?” 任平生含笑点头:“确实没有这个打算。见赎金,方放人。若是没见到赎金的话,那么成少,就会一直在祁连山做客。” 成恩功眼眸冷意更甚:“可惜了,我也没有去而复返的习惯。既然本将军今日亲自到了,那就一定要把人带走。” “任何人,都拦不住本将军。”他直视任平生:“谁挡,我便杀谁。少将军,本将军再问你一句,你当真不放人?” “那我也再回答老将军一句,不放。”任平生如何会被威胁:“末将还是那句话,见赎金,方放人。” “很好。”成恩功点了点头,而后大喝道:“天威军听令。” “诺!”三千天威军齐齐大喝,一股肃杀的气氛弥漫而起。成恩功转身,看着那三千天威军:“随本将军,入祁连山。” “本将军乃是大昊天威大将军,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我入祁连山。”成恩功冷哼一声,一马当先,率领三千天威军,大步前行。 任平生一扬手,手中令旗飘起。二百甲兵出现在城墙两侧,他们都是手持弓箭,凝视着下方。 任平生的声音也是随之响起:“祁连大军听令,擅闯祁连山大营者,杀无赦。” “诺!” 第46章 剑斩成少 “大将军,他好像,不像开玩笑?”祁连山大营外,成恩功身旁,天威军统领一脸凝重。 “本将军不信。”成恩功明显不信,他冷哼道:“无非就是想吓唬本将军而已!” “本将军倒要看看,谁敢放箭。”成恩功一声冷喝,直接策马前行。他直直的盯着城墙,一脸冷笑! “这?”城墙之上,弓箭手都面面相觑。他们确实不敢放箭,这位可是天威大将军啊,他们怎么敢动手? “拿我的弓箭来。”任平生也发现了,眼眸露出一抹冷意,在他身后,一个士兵拿着他的弓箭走了过来。 任平生盯着下方的成恩功,成恩功眼中带着一抹冷笑。他继续策马前行,身后的天威军护卫。 任平生弯弓拉箭,淡淡的看着下方的成恩功。成恩功看着任平生,面带冷笑,他不信任平生敢射杀自己。 他虽然不信,但那天威军统领等人可不敢这么冒险,他们都是直直的盯着任平生,防止他出手! 眼看成恩功走到城门不过五十步开外的时候,任平生动了。他没有丝毫犹豫,一箭直接就朝成恩功射杀了过来。 “大将军小心!”一直戒备的天威军统领神色一变,一声大喊,直接纵身一跃,以盾挡在成恩功身前。 “叮!”一声轻鸣,火花飞溅,天威军统领挡在成恩功身前。而此刻的成恩功,明显愣住了。 “他竟然,竟然真的敢?”成恩功气的浑身颤抖,刚才那一箭,可是直奔自己眉心而来。 “杀!”眼看任平生竟然真的动手,那守城兵统领一咬牙,看着下方的成恩功,一声令下。 “倒是有点胆色。”任平生转头看了他一眼,这守城兵统领还真敢下令,倒是有些意思。 “嗤!”“嗤!”箭如雨下,天威军统领大声喊道:“盾卫,保护大将军,后退。” 他们根本就没做好攻城的准备,若是强行杀过去,必然损失惨重。而且对方明显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强行攻城的话,可实在不智。天威军统领朝身后的成恩功沉声开口道:“大将军,先退。” 他护着成恩功直接不断后退,退出了他们的射程之外。天威军统领这才松了口气。 成恩功直接把他拉开,而后愤怒的看着城上的任平生:“任平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大将军,末将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任平生淡淡道:“只是大将军不知道,你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成恩功怒火中烧,任平生冷然道:“任何一切胆敢挑衅陛下的存在,末将都敢杀。” “末将忠的是陛下,守护的是家国,遵从的是国律。”他冷眼直视成恩功:“大将军,不在其中。” “说得好。”他愤怒的盯着任平生:“那你绑架我外孙他们,也是遵守了大昊的国律?” “哪怕他们有罪,也该由廷尉府定罪。”他指着任平生:“你口口声声说国律,你自己不是知法犯法?” 看着下方暴怒的成恩功,碧珠则是低声开口道:“公子,他虽然愤怒,但却并没有失去理智。” 任平生淡淡道:“那只是因为,愤怒不够而已。只要再给他添一把火,那么,他就没有理智。” 碧珠闻言,明白了过来。她朝任平生行了一礼,而后退了下去。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带来了一个人。 成少,那个成恩功的外孙。此刻正被五花大绑的带了上来,成恩功瞳孔一缩,盯着上方的成少。 “大将军说的没错。”任平生叹了口气:“我确实不应该徇私,还是大将军大公无私。” “既然大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末将也就不徇私了。”任平生大声道:“成少之罪,大将军刚才也看到了。” “其罪共七条,桩桩件件,都是有目共睹。”他淡淡道:“大将军统军多年,对于军法国律了如指掌。” “敢问大将军,他,该当何罪?”任平生把成少抓了过来,成恩功冷冷道:“他有什么罪,也是廷尉府定。” “还轮不到你来惩戒。”成恩功怒视任平生:“而你,私自行刑的话,就是知法犯法。” 任平生点了点头:“若是平时,确实如此。可今日不同。今日乃是末将亲眼所见,亲手所抓。” 他看着成少:“他在祁连山下,以人为靶,射杀祁连山士兵。此举,与草菅人命何异?” 人冷冷的看着成恩功:“别说他射杀的还是我祁连山士兵,那,可是末将的兵。” 成恩功一震,任平生冷然道:“军法有令,无故杀害同袍者,立斩不赦。成少,也是军旅出身吧?” “若末将没有记错的话,他在大将军手底下,还是先锋将军?”任平生淡淡道:“那军法,该如何处置?” “军法,也不该由廷尉府执行吧?”任平生神色淡漠,成恩功冷冷道:“就算他触犯了军法。” “那也是由本将军来处置。”他神情冰冷无情:“本将军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处置了?” “说得好。”任平生点了点头:“若是大将军所言,那末将让手底下去少啥抢夺,也只有末将能处置了?” “若末将不让他们死罪,他们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任平生一伸手,一把抽出腰间配剑。 他看着成恩功:“他射杀的,是末将的兵。既然如此,那他,就应该由末将来处置。” 眼看任平生手中的长剑慢慢靠近成少的脑袋,成恩功怒喝道:“任平生,你敢?你若敢私自处置的话。” 成恩功话没说完,任平生手持长剑直接一剑斩了下去。“嗤!”一剑之下,那成少的脑袋就从城上掉落了下去。 “天下,还没有末将不敢做的事。大将军,你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威胁末将。末将,不吃这一套。” “赎金不想交,还想把人带走,大将军把末将当什么了?”他冷冷的看着成恩功:“末将斩了,又如何?” 第47章 成恩功之死 斩了,真的就这样斩了?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那颗坠落的人头,不对,甚至那已经不能算是人头了。 “啪!”的一声,人头坠落,砸在了那凸起的石块之上。炸开了,脑袋直接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只剩下一具尸体,而那具尸体,还在城墙之上。成恩功呆住了,呆呆地看着那颗破碎的脑袋。 天威军统领和副将对视一眼,他们两人的眼中充满了惊惧。他们知道,天要塌了。 成少,那可是大将军唯一的希望。那可是成家唯一的血脉传承。成家的未来,就这样葬灭了。 “任。平。生。”成恩功愤怒抬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旁的天威军统领和副将顿时大惊:“将军。” “死,我要他死。今天,我一定要他死。”成恩功眼眸泛红,充满了仇恨:“你刚才说,破入此门,不难?” “确实不难,但是。”天威军统领迟疑道:“要想控制祁连山的话,只怕也不容易。毕竟他们,还是有数万人。” “我只要他死。”成恩功低声道:“墨痕,你欠我的最后一份情。我要请你帮我杀了他,我送你入城。” “可以。”成恩功身后,大军之中,一个头戴蓑笠的身影走了出来:“我只动手一次,全力而为,不论成败。” 成恩功点了点头:“只要你尽力即可。我不相信,他能够在夕阳顶级杀手的全力暗杀之下,安然无恙。” 他朝身旁的天威军统领冷然开口道:“三千天威军,交给你执掌。我的要求就只有一个,率领三千天威军,攻进去。” 统领略微迟疑,而后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请大将军赐予兵符,让末将能够完全调动这三千天威军。” “此次攻城,只有三千天威军。若有半点纰漏,末将都没有把握。”统领低沉开口,成恩功直接就从怀中把兵符丢了过去。 “若攻不进去,你也别回来了。”成恩功冷然开口,统领大声道:“末将遵令。” “副帅,大将军就交给你了。”统领朝一旁的副将看了过去,副将淡淡道:“你做好你应该做的就行。” “墨痕,你随他去吧。”成恩功平静开口,他身后的墨痕便是混入了那三千天威军之中,不着半点痕迹。 天威军统领手持兵符,高声大喊道:“所有人听令,以盾为圆,缓慢前行。距离城墙五十步停下。” 兵符在手,那三千天威军顿时按照指令运转了起来。二十人持盾为一组,把百余人包围在中间。 三千天威军,分成十五组,开始缓慢前行。他们把盾牌高举,环绕头顶,汇聚成一面巨大的圆盾,把他们都笼罩其中。 看着下方三千天威军的动作,碧珠在任平生身旁轻声道:“公子,这把火已经点燃了。可以启用方刚这颗棋了?” “还不是时候。”任平生静静地看着下方:“给他们点希望,不然的话,如何诱敌深入?放他们进城。” “会不会,太冒险?”碧珠目露迟疑,任平生淡淡道:“怎么?你怕其中会有杀手混入其中?” “夕阳顶级杀手墨痕,一直在成恩功身旁。”碧珠轻声道:“听雨楼有记录,他欠成恩功一份人情。” “哦?是吗?”任平生看着下方的三千天威军:“确实,这时候的成恩功不会考虑其他。他只会想,杀了我。” “停。”就在任平生沉思之际,那手持兵符的天威军统领却猛然一声大喝。三千天威军,在七十步开外就停了下来。 任平生朝下方看了过去,皱起了眉头。距离祁连山城门这么远,他们打算怎么攻城?这家伙,想干什么? 身后的成恩功见状,也不禁怒喝道:“戚舫,你在干什么?在这里停下,你要如何攻入祁连山?” 天威军统领戚舫没有回答,他身后的副将则是幽幽开口道:“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攻入其中。” 成恩功闻言,转身朝他看了过来:“你说什么?他敢背叛我?” “嗤!”长剑入肉的声音响起,成恩功狠狠一颤。他低头凝视了过去,一把短剑,穿透了自己身上的盔甲,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好,好快的剑。”成恩功低声呢喃,副将轻声道:“这一剑,末将练了十二年。每天刺剑两百次,都在深夜。” “这把剑,末将打磨了十二年。”副将幽幽道:“这才把这一剑,练到了能够刺穿盔甲,甚至是护心镜的地步。” “这把剑的长度,刚好可以刺破大将军的心脏。”副将神色平静,成恩功死死的抓住了对方:“为,为什么?” “各为其主罢了。”副将轻声叹道:“大将军的位置,有太多人盯着了。而大将军却一直左右逢源,墙头草,两边倒。” 他摇了摇头:“与其有一个无法掌控的大将军,倒不如把这个位置交到一个能掌控的人手中。比如说,末将。” 成恩功这才明白了过来,他缓缓转头,朝戚舫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也是跟你一伙的?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副将低声叹道:“大将军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今日祁连山之行,本身就是为了送大将军上路,并且拿下大将军的兵符。” 他看着祁连山的方向:“大将军和成少,都是死在少将军任平生手中。而末将和戚舫,会折身返回,接管九城兵马和天威军。” “末将能做的,就是一切听从陛下安排。在二十日之后,亲眼送少将军任平生前往北峰城,让他战死在蛮戎的手中。” “如此,也算是替大将军报仇了。”副将说的平静,成恩功鲜血直流:“安道年,你们是安道年的人?” “大将军,还是好好上路吧。”副将没有明言,而是直接一把拔除了他胸前长剑。一甩手,一根利箭就刺入了他的胸口。 “任平生射杀了大将军。”混乱的战场之上,副将悲愤的大喊声传遍了整个战场。 第48章 连环局 “大将军!”一声悲呼可谓是彻响天地,副将在那痛苦哀嚎了起来,使得所有人都是纷纷侧目。 “大将军,死了?”他们都是愣愣的看着副将怀中的成恩功,他的胸前,插着一支利箭。 此时此刻,没有人去想,这支利箭是怎么射到成恩功的。他们都听到了副将的悲呼,齐齐朝任平生的方向看了过去。 副将身旁的近卫,早就已经被他控制。因此对于他的所为,没有任何人怀疑和反驳。 三千天威军之中,统领戚舫的身影出现在墨痕身后。墨痕没有动作,他感受到了冰冷的寒意。 他虽然是顶级的杀手,但那也是在没有暴露的情况之下。如今自己不但暴露了,还处于对方的包围之中。 “我也不想跟一个夕阳的顶级杀手为敌。”戚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欠的人,他已经死了。” “人死债消,你欠他的情,也可以不用还了。”戚舫淡淡道:“所以,你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你们杀了他?”墨痕声音清冷,戚舫一脸平静:“你只是一个杀手。” 墨痕闻言,默然转身。他朝成恩功的方向看了一眼:“人死,债不能消。报仇不是我的事,收尸我却可以。” 戚舫一挥手,周围的天威军就此散开。墨痕静静地朝成恩功的方向走了过去,戚舫淡淡道:“传令,撤军。” 其中一个天威军忍不住开口道:“可是统领,那任平生射杀了大将军。难道,我们就不为大将军报仇吗?” 戚舫看了他一眼:“怎么报仇?你冲的进去?你杀的了他?把此事禀报陛下,自会有陛下替大将军做主。” “别忘了,大将军生前是怎么交代的?”他手持兵符:“现在,本统领说,撤军。” “诺!”随着他一声令下,三千天威军,什么都没干,开始直接撤退。 “成恩功,被射杀了?”城墙之上,哪怕是任平生都不禁目露惊异:“什么时候,本公子的箭都能射到两百步开外了?” “还能穿透一个大将军的盔甲?他那盔甲,还有隐藏的护心镜吧?”任平生失笑:“栽赃嫁祸都这么随意的吗?” “天威军,撤军了。”碧珠低声开口道:“他们并没有要替成恩功报仇的意思,竟然是开始撤军了?” 任平生眯起了眼眸:“这就有点意思了,天威军竟然撤军?而那成恩功,死在了两百步之外。” 他目露沉思,一旁的碧珠看了那副将一眼:“如此一来,他会直接取代成恩功吧?哪怕是暂时的,也可暂时执掌九城兵权。” 任平生则是看向戚舫:“别忘了,那天威军的兵符,可还在这家伙的手上。那天威军,就会直接被他统领。” 任平生呼了口气:“好高明的布局,好一个借力打力,好一个坐收渔翁之利。就是不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了。” “公子是说?”碧珠一怔,任平生眼眸深邃:“对方知道我抓了这几个家伙,也了解成恩功的性格。” “而那副将和这天威军统领,只怕早就被对方收服。”任平生淡淡道:“这样两个人在成恩功身边,他还能有什么活路?” “只不过这条死路要怎么选择,也要看时机。”任平生眼眸透露了一股冷意:“而我来祁连山,便是这个时机。” “他便会让那副将和天威军统领激成恩功率领天威军前来要人。”任平生呼了口气:“而我,也必然不会给。” “如此一来,我跟成恩功就有了矛盾。”任平生冷冷道:“他没想到,我也有杀成恩功之意,会先斩了那成少。” “如此一来,成恩功就直接失去了理智。而那统领则趁机索要兵符,副将则是直接把成恩功袭杀,再嫁祸到我头上。” 任平生冷笑道:“如此一来,我不但背负了斩杀成恩功的罪名。而且他们还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九城兵权和天威军。” 他看着下方:“毕竟,天威军是成恩功亲自交出去的。而那九城兵权,必然不是短时间就能决定的下来由谁执掌的。” “但蛇无头不行,短时间内必然有人先掌管。”任平生看向那副将的方向:“那还有什么人,比这副将更合适?” “哪怕只是短暂的执掌,也足以做很多事情了。”任平生幽幽道:“这背后布局之人,对我,对成恩功,都了解甚深。” “不止是成恩功,就连我们的身边,也都有他的人。”任平生闭上了眼眸:“这是一个连环局,从我要来祁连山开始。” “这个局,就已经布好了。”任平生低声呢喃,碧珠不禁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公子来祁连山,也就几个人知晓。” “而且对方要怎么布局?”碧珠不可思议道:“难道他知道公子要来祁连山?知道公子会抓了那几位王公贵族公子?” 任平生低笑:“知道我来祁连山,这不难。难得就是你说的后面的这部分,他首先要让柴先河他们在这一日,来到祁连山射人靶。” 他朝碧珠看了过去:“他们几个虽然有射人靶的游戏,但并不是天天会来。我之前问过,也没有固定的时间。” 碧珠轻声道:“也就是说,有人故意在公子上祁连山的这一日,还安排了他们几个来此地射杀人靶?可是,这?” 任平生点了点头:“这几乎没有人能够做到,除非是有一个让他们都不得不听令的人,其中必须有那成少。” “这个人,应该是昊丛云。”任平生缓缓道:“而昊丛云,只是这一环的一颗棋子而已。” “到底是什么人让他叫上这一群人来射杀人靶的,还不知道。”任平生缓缓道:“但这第二环,我们却可以查一下。” “第二环?”碧珠一怔,任平生看了她一眼:“让方刚率数十人去围杀傅乘的那个人。” “若没有方刚的围杀,就没有他们被抓。那就不会让我亲眼看到这一幕,亲手抓了他们。” 第49章 朝堂发难 连环局,一环接一环,一环扣一环。这样的连环局,最主要的还是这第三环,成恩功之死。 他的死,可以完美的扣在自己的头上。也正因为如此,任平生才会说,这第三环才是最完美的一环。 碧珠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想到了任平生所说的第二环是什么:“公子是说,方刚他们一群人?” 任平生淡淡道:“方刚若不率人去围杀傅乘,如何会被擒?他们若不被擒,哪来的人靶射杀?” “我们来祁连山的时间也不算宽裕,他们没有提前的时间去挑选。若是正好遇到我们上祁连山看到他们正在挑选。” “那岂非,就没有时间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情?”任平生淡淡道:“所以这第二环,才是最重要的。” “方刚他们围杀傅乘之事,是最重要的一步。”任平生呼了口气:“必然有人在控制着方刚。” “或者说,一步步诱导他带人去围杀傅乘。”任平生眼眸深邃:“还真是好深的心机,好厉害的布局。” 看着下面一片慌乱的情景,任平生神色阴沉。一个不小心,自己竟然就沦为他人的手中刀了。 碧珠也是低声道:“此人好可怕的心机,好可怕的能力。若要布置一个这样的局,那此人的身份?” 任平生微微点头:“至少,能够说动昊丛云的人,本身就不多。或许,也是昊丛云给其面子。” 他呼了口气:“但以我们跟昊丛云之间的恩怨瓜葛,我们去问他,你觉得他会告诉我们吗?” “这条线索,就此断了。”任平生幽幽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方刚的这条线索,应该也会断了。” “成恩功一死,那鼓动方刚之人,只怕也要找不到了。”任平生眼眸透露着一抹冷意,被人利用了。 “那方刚的伏杀,还要继续吗?”碧珠轻声开口,任平生摇了摇头:“他的伏杀,没有丝毫作用!” “毕竟,那可是三千天威军。”他看着下方的天威军,虽然在撤军,但却井井有条,训练有素。 三千天威军撤军,任平生幽幽道:“他们的撤军,方刚那群兵马是拦不住的,让他不用动手了。” 碧珠应是,而下方的副将和戚舫则在第一时间撤军。甚至于,他们没有在祁连山多停留片刻。 看着他们迅速撤军,任平生知道,这连环局的第四局马上就要开始。成恩功之死,必将震动朝野。 这第四局,也是为自己准备的死局。自己竟然射杀了天威大将军,那可是大罪,陛下也不能轻易饶了自己。 “第四局,也是绝杀一局。”任平生呢喃道:“到底是谁,竟然会为我如此煞费苦心?” “也不对,他可能只是为了要成恩功的九城兵权。也可能,只是为了要那天威军,顺便让自己踏入死局。” “破局,破局。”任平生闭上了眼眸,脑海中思绪急转。眼下这个情况,若是无法破局,那就是死局。 “公子?”碧珠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缓缓道:“既然是死局,那就有破局之法。” “去,让方刚带人回来。”任平生眼眸露出一抹厉色:“我倒要看看,这一次,是谁在背后要置我于死地。” “诺!” 果不其然,一切正如任平生所料。祁连山事发的第二日,成恩功之死,就已经震动朝野,京都尽知。 不仅是成恩功,就是他的外孙也被任平生一剑斩头。所有人都震惊于任平生的胆大包天。 朝堂之上,四方寂静,没有人敢开口说此事。哪怕是文官之首的相邦安道年,都没有开口。 反而是御史张黄率先启奏:“启禀陛下,少将军任平生,无视国律,私自射杀天威大将军,此为大逆。” “我大昊国律自建立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恶劣之事。臣请奏,召少将军任平生回来,以正视听。” “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侯文定还是比较忠心的,他轻声开口道:“不然,先调查清楚?” “还要怎么调查?”李成空自然不会放过这落井下石的机会:“一切不都已经很明了?” “若是听说的都不信,那么小王爷可是亲身经历。”李成空拱手道:“只要召小王爷一问,不就自然知晓?” “臣之子,也被任平生私自射杀。”傅乘之父关山侯神色淡漠:“此事,臣也要一个交代。” 他虽然有五子,傅乘只是他的第四子,但那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关山侯自然不能就此放过任平生。 他眼眸泛红:“你们怕得罪任尽忠,本侯不怕。他去北峰城送死是他的事,但他杀我之子,一定要给本侯一个交代。” 昊天麟也不禁暗暗叹息,这个任平生,还真是能搞事情。前段时间听闻他听雨楼之事,自己还暗道是个人才。 可这才短短几日?竟然就绑了那么多官二代。这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杀了两人,还连成恩功都杀了。 那可是天威大将军,军阶还在他之上,仅次于他祖父任尽忠。哪怕是自己要处死他,都要绝对的罪名。 而这家伙,竟然说杀就射杀了?昊天麟朝安道年看了过去:“安相,据说安相外甥也被绑了?” “那是他自找的,老臣无话可说。”安道年拱手行礼:“以人为靶,大逆不道,当斩。” “就算少将军斩了他,老臣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安道年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老臣,不管。” “这老匹夫。”昊天麟心中暗骂,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他说不管就能不管的?他不管,自己还能不管? “陛下!”柴清源一步上前,低声叹道:“老臣只有这么一子,裴氏已经把钱银都送到老臣府上了。” 他看着昊天麟:“没想到,区区任平生,敢如此目无法纪。老臣无能,也就只能以钱赎子,望陛下应允。” 昊天麟更是要破口大骂,你拿钱赎你儿子是你的事,跑来跟朕说什么?那朕是让你去,还是不让你去? 第50章 任平生自救 成恩功被杀,朝野震荡,群臣发难。国主昊天麟,则是陷入两难之中,管,还是不管? 太尉,安相,关山侯可都在盯着自己。不仅如此,还有群臣也在看着自己打算如何处置任平生。 任平生若不处置,则不足以服众。可若现在处置了任平生,那北峰城之战,又当如何? 跟蛮戎已然撕破了脸,难不成继续去求和亲?昊天麟也丢不起这个脸,大昊更丢不起这个脸。 看着群起激昂的群臣,昊天麟神色阴沉:“来人,传国旨,命任平生速速回京都觐见。” “朕就给他一个朝堂自辩的机会。”昊天麟也没的选择,现在,只能看那小子自己的造化了。 “传令祁王府,明日让祁王带昊丛云上朝。”昊天麟冷然道:“朕要知道此事的,所有来龙去脉。” “此事,朕要亲自审问。”他环视周围一圈:“在朕没有审出结果之前,谁若敢擅自做主乱来的话。” “那可就别怪朕,国律无情。”昊天麟冷哼一声,直接拂袖而去,群臣恭敬行礼:“恭送陛下。” 百官下朝,太尉柴清源,却是直接钻进了安道年的车辇。安道年似乎并不意外,闭着眼眸,没有说话。 当马车驶出国宫之后,柴清源才率先开口:“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大胆,连成恩功都敢射杀。” 安道年淡淡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成恩功自己只怕都没有想到。纵横战场多年,会死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中。” 柴清源幽幽道:“相邦倒是一点都不急,毕竟只是一个外甥而已。但老夫可不同,那可是老夫的独子。” “太尉加上裴氏一族,那小子就算再疯狂,也不敢动令公子一根毫毛。”安道年淡淡道:“他只是要一个交代而已。” “他也给了太尉机会,以一些钱财,换取不追求令公子人靶之罪,太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安相呢?安相为什么不以钱银赎人?”柴清源淡淡开口:“若是赎了,那不正好说明他们有罪?” “他们有没有罪,是陛下定,是廷尉府定。”柴清源冷然道:“而不是他任平生定。” “老夫,没那么多钱。”安道年幽幽道:“这么一大笔钱,老夫这丞相府可拿不出来。” 柴清源看了他一眼:“安相说笑了,明人不说暗话,安相今日朝堂所言,到底何意?” 他淡淡道:“难道说,安相还想护着那小子不成?真一定要把那小子送去北峰城?就不能让他死在京都?” 安道年缓缓道:“太尉慎言,老夫身为大昊相邦,自然要秉公处事。有罪就是有罪,该杀就是该杀。” “只是该不该任平生来杀,老夫说了不算,太尉说了也不算。”他再次闭上眼眸:“别忘了,一切自有陛下做主。” “陛下要谁活,谁就能活,死罪也能活。陛下要谁死,谁就要死,活罪也要死。太尉,可明白否?” “至于令公子,那就看那任平生,会不会让他活了!”安道年说完,便是不再多言。 “他不怕死,因为他必死无疑,所以他敢杀任何人。”柴清源低声呢喃道:“那就,让他先死吧。” 祁连山之中,成恩功身死,天威军撤军。这一幕幕,都让柴先河他们彻底傻眼了。 真的敢啊,这任平生,是真的敢啊。那可是天威大将军,就这样死在了他们的眼前,被任平生射杀了? 这一刻的柴先河,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狂妄和底气。而剩下的那两个家伙,可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现在他们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家中有人能够带钱银过来,把他们赎回去,好离开这个地方。 方刚回来了,带着原本准备伏杀的几千人回来了。当他回城之后,就被任平生喊了过来。 “方刚,我且问你。你之前围杀傅乘之事,是何人的主意?”任平生直接开口:“可否有人给你这样的提议?” “那倒是没有。”方刚摇了摇头:“只是突然得知他们又来抓人靶,然后程兄弟就愤怒的说了一句。” “与其在这宛若猎物一样被挑选等死,倒不如轰轰烈烈杀了他这猎人。”方刚轻声道:“当时我们都喝了不少酒。” “程兄弟一言,又说愿意追随末将,无惧生死。”方刚呼了口气:“末将当时什么都没想,就想着他说得对。” “所以就叫了这数十人,直接去伏杀那傅乘等人。”方刚轻声说道:“若非少将军的话,只怕我们都。” 任平生闻言,缓缓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知他们会来挑选人靶的?又如何知道,他们在什么位置的?” 方刚低声道:“程兄弟说他有朋友在他们身边当护卫,得到了这个消息。也是程兄弟带我们去的。” 任平生明白了过来,果然如此,他看着方刚:“那你所说的这个程兄弟呢?他现在所在何处?” 方刚一脸哀伤:“死了,他是第一个被选为人靶的。我们失手之后,他就第一个被射杀了。” “尸体,可曾带回?”任平生心中一动,方刚点了点头:“末将亲自埋的他,一箭穿喉。” “一开始,就没准备火。”任平生低声呢喃,这是一个死士,根本就没打算活着。 “什么?”方刚一愣,任平生摇了摇头:“没事,现在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要立刻,马上去办。” “少将军请吩咐。”方刚抱拳,一脸正色。任平生缓缓道:“成恩功之死,你也听说了。” 方刚点头,任平生幽幽道:“现在,我将面临大危机。没有人能够救我,我只能自救。” 他朝方刚吩咐道:“你在祁连山多年,对这里的所有人都了如指掌,我需要你帮我找五个人。” “这五个人,必须要身经百战的老兵。其次,他们还要有军功在身。最后,他们都跟人靶有关。” “还有,把祁连山上下,所有的残军都集结过来。记住,是要所有的残军,受伤致残的,全部都要。” 第51章 暴风雨的前夕 方刚也不知道任平生到底要干什么,但他安排的这两件事,对于人而言却并不难办,甚至还很简单。 他不知道任平生为何要打听程兄弟的事,但他隐隐猜到,应该跟此次发生的大事有关。 碧珠看着一脸疲惫的任平生,眼中带着一抹心疼。她给任平生轻揉肩膀:“公子,线索又断了?” 任平生叹了口气:“遇到高手了,以一个死士结束了这第二环,确实让人查无可查。” “第一环的昊丛云,他不会配合我们。第二环的方刚,终结在了一个死士的身上。而第三环的成恩功也死了。” “这第四环,甚至根本不用他动手。太尉柴清源,相邦安道年,关山侯,都不会让自己好过。” “特别是成恩功之死,就连陛下都不能坐视不理。”任平生幽幽道:“这第四环的死局,已经为我准备好。” “他甚至,都不需要出现。”任平生看了碧珠一眼:“一环接一环,我甚至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任平生目光森然:“这样的对手,对我不可能只是临时起意,你明白吗?” 碧珠闻言,不由一震:“公子的意思是说,他早就想除了公子?所以一直都在为公子设局?” 任平生幽幽道:“若非一个常年关注我,对我极为了解的人,如何能为我精心布下一个这样的连环局?” 他冷冷道:“任何的布局,都有迹可循。但这个连环局没有,因为对方猜到了我会怎么去查。” “他把我要查的所有线索,都终结在了起点。他让我根本就没有查下去的方向,这对我,就要有足够的了解。” “可我思来想去,整个大昊朝堂,对我如此了解的,并没有。”任平生呼了口气:“就如同鬼魅一般。” “我常年追随祖父征战,他们见过我的人都甚少,更不要说了解我。”任平生低声道:“到底会是谁呢?” “听雨楼对于公子的记录,也只是生平。似乎并没有记录公子的恩怨,也没有记录公子有何仇人。” “此次之事,太尉等人肯定不会放过公子。甚至,他们只怕都已经对公子发难。公子,我们?” 任平生看了城外一眼:“如果我没有猜错,召我回去的国旨,此刻已然在路上了。陛下就算不处置我,也不行。” 碧珠不由目露担忧,任平生看了她一眼:“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碧珠闻言,隐隐猜到了任平生的安排。他安排方刚去做的那些事情,应该就是跟这件事有关。 一切正如任平生所料,国旨正在快马飞驰而来。在当天傍晚,国旨就送到了任平生的手中。 “公子?”碧珠目露担忧,任平生倒是极为平静:“明天,京都之中是不是有一场盛大的商会?” “各国各地的人,都会来?”任平生看着碧珠,碧珠微微点头:“每月十八,正是明天,可这跟公子此事?” “我今日让你交给柳叔的信,送到了吗?”任平生看着手中国旨,碧珠轻声道:“已经送到柳管家手上了。” “那就没事了。”任平生食指轻扣:“柳叔会知道怎么安排的,陛下国旨,召我立刻返回京都。” “少将军。”就在这时候,远处的方刚也是小跑了过来:“所有人都安排好了,残兵一共一千七百余人。” 任平生点了点头:“我要马上回京都,祁连山就暂且交给你了。一切都跟之前一样即可,柴先河他们,我一起带走。” 方刚恭敬应是,任平生继续道:“传令下去,让人生火做饭,给这一千多残兵吃饱喝足,我们连夜赶路。” 方刚一怔,任平生轻声道:“他们本身就是残兵,行动比常人缓慢。连夜赶路,才能在明日赶回京都。” 他看着方刚:“告诉他们,此行辛苦一点,一切都听我之令行事。此事过后,没人领二十钱,作为奖励。” “诺!” “陛下万年。”与此同时,在那涟漪夫人寝宫,昊天麟的圣驾到来,涟漪夫人连忙恭敬相迎。 “免!”昊天麟径直走了进来:“成恩功之事,你可曾听说了?” “听到了一些风声。”涟漪夫人点了点头,而后轻声道:“真是那小家伙做的?陛下可是在忧虑此事?” “是啊!”昊天麟叹了口气:“太尉,安相,关山侯,定北公,可都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昊天麟摇了摇头:“迫于无奈,孤只能下一封国旨,召他回京都。可他此次若回京都,必然是有死无生。” 涟漪夫人一惊,她轻声道:“看陛下的样子,似乎是不想他回京都?那陛下为何还要下国旨呢?” 昊天麟缓缓道:“孤也没的选择,他这次,事情闹的太大了。他若回京都,就是死路一条。” “他若死在京都,那北峰城之战,便要无疾而终。”昊天麟摇了摇头:“孤到时候又要去和亲?孤丢不起这人。” “这混账小子,都马上要去北峰城了,还这么能惹事。战死北峰城,也好比死在这京都强啊。” “而且以这小子的能力,若去了北峰城,未必就是必死。可一旦他回京都的话,那绝对就是必死之局了。” “哪怕是他祖父任尽忠,到时候也救不了他。”昊天麟说话之间,眼角扫过一旁的屏风一眼,这一切,被涟漪夫人尽收眼底。 以她对昊天麟的了解,一下子就明白了昊天麟的心思:“可若不回京都,他应该也没有活路可走了。” 昊天麟喝了口茶:“孤召他明日回京都,给了他一日的时间。他若是聪明人,就不应该返回京都。” “孤若是他,就会立刻带着那祁连山大军,直接前往北峰城。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陛下有意给他生路,那就看他,是不是聪明人了。”涟漪夫人也看了屏风一眼,昊天麟跟她会心一笑。 第52章 隆安深夜劝阻 “陛下既然有意放那小家伙一条生路,为何不直接下旨?”当屏风后面没有动静之后,涟漪夫人不解开口。 “反而要故意让隆安去告知,让他直接率领大军前往北峰城。”她看着眼前的昊天麟,轻声询问。 “整个朝堂都要治他的罪,孤如何下旨保他?”昊天麟摇了摇头:“至于让隆安去,你想不到吗?” “陛下还是有意把隆安许配给他?”涟漪夫人明白昊天麟的意思:“可是,他不是?” “之前把隆安许配给他,只是一个念头。”昊天麟缓缓道:“毕竟,他从北峰城活着回来的几率,太低。” 昊天麟眼眸深邃:“而如今,孤却要力保这小家伙。而且,还要让他在北峰城活着回来。” 他看了涟漪夫人一眼:“满朝为敌的情况之下,孤再把隆安许配给他,任尽忠,自然就会成为孤的拥护。” 他缓缓起身:“孤要的,就是这样没有退路的人才。这样的人才,才能够真正的为孤所用。” “他没有退路,也就意味着,任尽忠没有退路。”昊天麟平静笑道:“正好,隆安这丫头,对他颇有好感。” “至少嫁给那小子,隆安也并不会太过排斥。”昊天麟缓缓道:“隆安这边,就要多靠你了。” “妾明白。”涟漪夫人点了点头:“若能得任大将军的效忠,确实无所谓得罪这几个大臣。” “那是因为孤就算为他们做主,他们也不会站在孤这边。”昊天麟冷淡道:“他们跟孤,不是一条心。” 而此时此刻,任平生已经率领那几千残军,连夜赶回京都。谁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敢率领这群残军回京都。哪怕是碧珠,都猜不透任平生的心思了。 当他们距离京都不过十里的时候,任平生挥了挥手:“就地安营,在此休息三个时辰,明日入城。” 大军就原地安营扎寨,此刻已经是半夜,路上没有半个人影。然而,就在他们安营之后,一道身影悄然而至。 任平生静静地看着这道身影,对方连忙走了过来,恭敬行礼:“属下见过少将军!” “柳叔让你来的?”任平生平静的看着对方,那道身影恭敬道:“柳管家让属下给少将军带一句话。” “所有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明日一早,该出现的人会全部都出现在应该出现的位置。” “我知道了。”任平生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那道黑影就在黑暗之中悄然退了下去。 “公子,我们真的要入城吗?”就在这时候,碧珠从他身后走了过来:“他们只怕,都在等着公子。” “你刚才都看到了?”任平生神色平静,碧珠点了点头:“奴婢虽然不知道公子做了什么安排。” 她眼中满是担忧:“可公子,完全没有必要去冒险。公子完全可以,不理会他们,可公子为何?” 任平生平静道:“你怎么知道,我此行就一定是冒险呢?危机危机,任何危机,处理好了,就是转危为机。” 他看着碧珠:“我既然敢回京都,自然就有我的想法。放心便是,想让我死,可没那么容易。” 而就在这时候,一声大喝从营口的方向传了过来:“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军营?来者止步。” “你去看看。”任平生心中一动,朝碧珠吩咐了一声,碧珠恭敬应是,退了下去。 “嗯?”过了片刻之后,碧珠带着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走了过来:“公子,她说能助你摆脱眼下困境。” “哦?”任平生目露惊异,朝对方看了过去:“不知道阁下是何人?此话又是何意?” “是我!”黑袍掀开,露出了隆安公主的脸庞。依旧是轻纱蒙面,但任平生一眼就认出来了。 “公主?”任平生目露惊异,而后单膝跪地,恭敬行礼:“末将任平生,拜见公主殿下。” “少将军不必多礼。”隆安把他扶了起来:“我此次前来,就是为少将军回京都一事而来。” 任平生心中一动,轻声开口问道:“不知道是陛下让公主来的,还是涟漪夫人让公主来的?” 隆安低声道:“父王找母亲闲谈,说起了你的事情。我在无意中听到此事,所以专程赶来知会少将军一声。” 她看着任平生:“定北公,关山侯,安相,太尉等群臣联名,要治罪少将军,少将军此时回京都,九死一生。” “而且,也不是明智之举。”隆安轻声开口道:“少将军应当率领大军,直接北上,前往北峰城,征战蛮戎。” “末将知道了。”任平生呼了口气:“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不想末将死在京都之中,陛下厚爱。” “少将军既然知道京都危险,为何还要执意回京都?”隆安也忍不住低声开口:“难道少将军一心求死?” “公主说笑了。”任平生淡笑道:“末将这大好年华,如何会去自寻死路?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临阵脱逃,非大丈夫所为。” “陛下厚爱,公主恩情,末将铭记于心,不敢忘。”任平生看向京都方向:“只是这京都,末将是一定要回的。” 隆安不由急切:“可你此次回去,必死无疑。你为何要执意回去?难道,你不想北征北峰城了?” 任平生一笑:“公主说笑了,只是大丈夫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末将做不到知难而退,末将只知道,迎难而上。” 他一脸傲然:“末将的头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也不是谁都能拿走的,想取,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末将倒要看看,他们给末将准备了什么样的死路。生死,由末将自己决定。” “你?”隆安目露震撼,这家伙,到底哪来的自信?可他这个样子,不才是真正的大丈夫吗? “公主劳顿,不妨在军中休息一晚。等天亮,末将率人,护送公主一同回京都。” 第53章 让他们,评评理 ”陛下,少将军回京都了。”第二日清晨,任平生率领数千残军入城,昊天麟就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他还是回来了。”昊天麟闭上眼眸:“这个臭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孤给他活路他不走,非要走死路吗?” “隆安呢?”昊天麟缓缓开口,大内官低声道:“公主也在军中,似乎是跟少将军一同归来。” “看来,隆安并没有说服他。”昊天麟摇了摇头:“走吧,既然都回来了,那就去看看,他到底玩什么把戏。” 任平生回京都,可谓是万众瞩目。人群涌动,不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人群之中,可不少安相等人的耳目。 刘氏酒楼之上,小王爷昊丛云赫然就在其上。他正冷冷的看着下方的任平生,身后几个追随者跟随。 其中一人冷然开口道:“小王爷,那个家伙就是任平生?小王爷的眼中钉?连小王爷都敢得罪,他真是找死。” 另一人冷笑:“现在可由不得他不死了,我倒要看看,他今日怎么躲过这一劫。除非是他祖父赶回来,不然的话。” 昊丛云眼中也满是森然:“就算是他祖父赶回来,也救不了他的命。他今日,必死无疑,谁来都没用。” “任平生!”与此同时,在另一处隐秘之地,太尉柴清源几人也是汇聚一起。他们都是冷冷的看着任平生。 “太尉,那是柴公子。”终于有人发现了人群之中的囚犯,不正是柴先河几人是谁?柴清源眼中怒气更甚。 “那不是柴先河柴公子吗?这可是太尉独子,他怎么会变成了囚犯?” “你们看,那个,那不是安相的外甥吗?之前我可是看到好多官员巴结他,他们这是怎么了?” 一声声议论让柴先河他们脸色涨红,顿觉抬不起头来。之前的他们,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生怕别人不认识。 而如今的他们,却生怕别人认出他们。一个个都低着脑袋,似乎能够感受到,那一个个怪异的目光。 柴先河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任平生承受同样的屈辱。不,要十倍,百倍的屈辱,自己一定要让他也感受一下。 今日本就是天下各地商会的汇聚之日,因此京都可比平时热闹了太多。今日来这里的,可不止是大昊,还有其余两国的商人。 “有趣,有趣。”人群涌动,一个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笑呵呵道:“还真是别开生面,此次大昊之行,不虚此行。” “公子身份尊贵,还是千万小心。”在他身后,一个护卫低声开口:“若是被人发现了公子身份,就怕大昊会铤而冒险。” “怕什么?”锦衣公子淡淡笑道:“本公子自幼不曾走出国宫一步,谁能认识我?没想到,今日第一次离宫,就遇到如此有趣的事情。” “他是什么人?”他朝任平生看了过去,护卫轻声道:“大将军任尽忠之孙,任家唯一继承人,少将军任平生。” “是他?”锦衣公子目露惊讶:“在宫中倒是听人说起过他,作战勇猛,血气方刚,没想到,还有如此胆色。” “确实很疯狂。”护卫也不禁叹道:“哪怕是在我大宇,都没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家伙。这是得罪了整个朝堂。” 然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却还是任平生率领的那数千残军。每一个,不是断手断脚,就是缺眼眸,少耳朵。 他们汇聚在一起,给人一种心悸。但也让人看到了一种壮烈,一种心疼。 只是谁也想不明白,任平生带着这样的一群残军回京都,到底是想干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备受瞩目。 他带着残军,穿过人群,没有进入国宫。他带着他们,来到了京都最为繁华的贸易街区,游龙街。 这是京都最为繁华的商贸街,商户过百,人群川流不息。因为当年先皇亲自督建,并亲自赐名,因此而闻名天下。 “诸位。”任平生一挥手,数千残军停了下来,他带着柴先河几人,来到了最中心的位置,拱手高声开口:“在下任平生。” “相信很多人都听过在下之名,知道在下是谁。”任平生看着人群,大声道:“但应该都不知道,在下今日为何而来。” “他们三个,相信不少人都认识。”任平生指着柴先河三人:“当然,还有两个,已经死在了我的手中。” “他们分别是关内侯第四子傅乘,天威大将军外孙成少。”任平生淡淡道:“我也就懒得记这成少叫什么名字了。” “反正也是个死人,不重要。”任平生此言一出,周围的所有人都是哗然。他们都震惊的看着任平生。 任平生淡淡道:“先不说我为什么要抓他们,而且还要游街示众。我先给诸位介绍一群人,希望诸位认真听着,看着。” 他大声喝道:“血杀营,第二先锋大队,洪二狗。” 一道身影从残军之中一瘸一拐走出,他目光炯炯,大声喝道:“末将在!” 洪二狗,断了左手,没了右腿,看着很是不协调。他不在乎这些异样的眼神,军人的傲气让他站的笔直。 “洪二狗,天父地母的孤儿,自幼为其恩师收养。贱名好养活,因此取名为二狗。十四从军,今年三十六。” “从军二十二载,曾为血杀营第二先锋大队先锋将军。”任平生看着众人:“诸位可知,大昊血杀营为何?” “所谓血杀,沐浴同袍之血,无视刀兵之杀,以杀止杀。”任平生傲然道:“他们,就是先锋军。” “他们,以血肉之躯,抵挡对方刀兵。他们,以血肉之躯,抵挡对方骑兵。何为血杀?无惧生死,以命换命,便是血杀。” “他,二十一年来,历经四十七场大战。历经十五次生死,三年前断手断脚,退了下来,于祁连山养老。” “洪二狗,脱下你的战袍,让我大昊子民,看看你一身的荣耀。”任平生大喝:“也让他们,为你们评评理!” 第54章 军人荣耀,细数罪状 从来没有人猜的透任平生的想法,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洪二狗可没有丝毫犹豫,那不是他的丑陋,而是他的荣耀。他于万众瞩目之下,一把扯下了身上的衣袍。 一声声惊呼此起彼伏,在那洪二狗的身上,满身伤疤。那一条条伤疤,丑陋且狰狞,遍布洪二狗周身。 任平生指着他那满身伤疤:“你们看着,是不是觉得很丑陋?是不是觉得,很恐怖?让人作呕?” “可我告诉你们,这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大的荣耀。这对于我们这群征战沙场的将士而言,是勇者的证明。” “陈天桥,出列。”任平生又喊了一个人,一道枯瘦的身影从残军之中走了出来。他手捧书籍,失去了左目,左手的手指断了三根。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任平生指着陈天桥:“他叫陈天桥,出自南鸿陈氏。他曾是陈氏公子,自幼饱读诗书。” “十一岁之龄,南鸿天路被宁国大军阻断,南鸿身陷危机。那一年,他放下手中书籍,拿起刀兵,入伍从军。” “他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到如今铁血营的副将,历经大小战场二十九,他那左手,是为替同袍挡刀兵,被生生隔断。” “他本是一个富家公子,衣食无忧。他本可以安享一生,可他并没有。他选择了抗击外辱,他选择了,保家卫国。” “是的,他现在拿不起刀兵了,重新拿起了书籍。有人说,他是一个废人。你们告诉我,到底,谁是废人?” 任平生的眼神似乎要吃人,转身冷冷的看着柴先河三人:“废人?跟他相比,你们是不是更像废人?” 任平生字字锥心,让所有人都目露凄凄,他则趁机大喊道:“祁连山所属,全军出列,让我大昊百姓,看看你们的荣耀。” “诺!”数千残兵,齐声大喝,他们此刻也是热血沸腾。自从残废之后,从来没有人会如此重视他们。 只有军人,才最能理解军人。他们此刻热泪盈眶,他们感受到了,一种被尊重的感觉。士为知己者死,他们无所畏惧。 一股热血从他们身上齐发,他们齐齐脱下了身上的衣袍。在这一刻,他们成了京都城中,最为靓丽的风景线。 百伤而残,满身伤痕,那狰狞的伤疤是他们的功绩。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相信你们都不明白,我为何要让你们看这些?”任平生大笑道:“征战沙场,血洒疆域,保家卫国,百战不退。” “他们没死在战场,没死在敌人的手中,是他们的幸运,但却,也是他们的不幸。”任平生眼中充满了愤怒。 “就是这群家伙。”他一把抓过柴先河:“柴先河,太尉独子,多么高贵的身份啊!” “坐享其成,安坐庙堂之高,毫无生死之危,为什么?因为,你们的安危,是这群你们所谓的残废一手缔造的。” “没有他们,哪来你们的安乐?没有他们,哪来京都的繁荣安定?没有他们,你们有命夜夜笙歌,饮酒作诗?” “可你们,把他们当什么了?他们为国征战,他们无惧生死,他们是英雄,是我大昊的英雄,更是所有百姓的英雄。” 任平生一声怒吼,怒火冲天,一脚就让柴先河跪了下来:“而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竟然把他们当作人靶射杀?” 他满眼通红,扫视周围百姓:“你们知道,人靶是什么吗?就是人形的靶子,他们把这群英雄,当成了靶子。” 他死死的盯着柴先河:“他们,时不时的前往祁连山,挑选人靶。让他们当野兽一样,在丛林中奔跑,而他们。” “他们则在拿着弓箭来射杀。”任平生咬牙切齿道:“他们心情好了,人靶躲过他们的射杀,还可苟延残喘。” “可若他们心情不好了,人靶哪怕躲过他们的射杀,也会让他们以扫兴为由而杀害。这,就是太尉之子带人干的好事。” “口口声声读圣贤书,却做着畜生不如的勾当。一个个都锦衣玉食的人上人,却是一个个衣冠禽兽。” “他们护你们周全,让你们无忧,不为战火所累。而你们,不但不思恩,不感激,反而视他们如草芥,蝼蚁。” “你们跟畜生,有什么区别?啊?”任平生的愤怒,任平生的嘶吼,让所有围观百姓都不由攥紧了拳头。 他们眼眸泛红,他们同样怒火冲天,他们全都死死的盯着柴先河等人。什么叫做感同身受?这,就是感同身受。 他们同样处于最底层,他们也曾被这群公子哥视为草芥蝼蚁。他们之中,也有亲人,朋友而命丧这群公子哥手里。 他们愤怒,他们求告无门。他们不敢招惹这群公子哥,所以他们只能忍着。但这份隐忍,不代表他们会忘记。 任平生直接从怀中拿出了一份书简,展开书简,他冷然道:“昊帝十一年,京都东街一辆马车冲进闹市。” “撞倒了三人,两夫妻带着一个三岁幼儿,那两夫妻当街惨死。而那幼儿,最后也没逃过一劫。” “当时这马车的主人对那幼儿说:你的父母都死了,那你就应该跟他们团聚。他让人杀死了那幼儿。” “而那辆马车的主人,是柴先河,太尉之子柴先河。”任平生怒斥:“廷尉府不敢处理,只能找人顶替罪名。” “而那一年,你才十三岁。柴先河,你才十三岁啊。”任平生愤怒的浑身发抖:“豺狼之心,不过如此。” 这一条罪状,更是让所有百姓哗然。任平生呼了口气:“昊帝十二年,刘氏酒楼...”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目共睹的罪案。只是当时被掩盖了过去,他们不知道真凶是谁,而如今,全都知道了。 不止是柴先河,还有那安相的外甥,已死的关山侯第四子,定北公的三世孙,所有罪状,都是铁证如山。 第55章 众怒为刀,杀人无血 “完了,一切都完了。”在这一刻,哪怕是太尉柴清源,也不由绝望的闭上了眼眸。 “真是狠啊!”人群之中,那锦衣公子低声叹道:“不留余地,也不留后路,这几个家伙,废了。” “他们该死!”在他身后的那护卫也是一脸愤恨,锦衣公子看了他一眼:“你都觉得他们该死了。” “那今日之后,还有谁会觉得他们不该死吗?”他手中折扇轻摇:“我们宁国人都觉得他们该死,何况大昊。” “慷慨激昂,让所有百姓都为他所用,他,便代表天下百姓。这几个家伙,如今已经是声名狼藉,一生算是毁了。” “看来大昊必然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才会让着任平生如此不留余地。去让我们的细作彻查一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诺!” 刘氏酒楼,幽静的厢房之中,正好可以看到眼下情景。所有一切,都尽收眼底,此间主人,正是祁王。 在祁王身侧,还有两道身影静静地看着下方。这两道身影,其中一人便是关山侯。而另一人,则是定北公林北山。 看着眼前这一幕,祁王率先打破了沉默:“老公爷,对于你那三世孙,如今可还有什么想法?” 林北山已然古来稀高龄,满头白发,他淡淡道:“好手段,也够果决,不要脸,有胆色,是个枭雄人物。” “你们倒还好,一个三世孙,毁了还有六七个继承人。而关山侯则还有四子,总能有一个继承者。” “反倒是这太尉,柴家凋零啊。”祁王叹了口气:“柴太尉,还是身居高位多年,太过自信了些。” “毕竟有裴氏支持,他怕什么?”关山侯在一旁冷笑:“太尉加裴氏,就是陛下都要敬他三分,他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谁知道,竟然会冒出来一个这样的小子。自幼在外随任尽忠征战,根本不懂人情世故,还这般无法无天。” “不懂人情世故?”祁王看了关山侯一眼:“若是如此的话,那本王那混账小子,只怕都无法全身而退。” 祁王眼眸深邃:“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看人下菜碟。好歹,本王也是大昊的祁王,他不敢太过。” 一旁的定北公淡淡道:“不仅如此,今日他上演这么一出,料定了王爷会知晓。如此一来,他算是放过了小王爷一马。” 他看了祁王一眼:“还等于变相的让王爷欠了他一个人情,不管王爷认不认。这小子手中,必然也有小王爷的把柄。” “他知道,朝堂有人想借此事毁了他。他不知道是谁,但肯定跟他们脱不了干系。索性,就把他们全部毁了。” “上次的听雨楼刺杀,你们真以为他没放心上吗?只不过也是顺便在这一次一起解决而已,这小家伙,心思细着呢。” “柴清源跋扈惯了,多年来都是如此。如今也好叫他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一个声音响起,一个锦衣公子走了过来。 祁王等人连忙恭敬行礼,锦衣公子看着下方:“只是这任平生,以前对他缺乏了解,没想到,竟是如此人才。” 祁王低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是选择任平生,还是柴清源?是否要,换个目标?” 锦衣公子淡淡道:“他要前往北峰城送死,换他何用?柴清源毕竟是太尉,背后又有裴氏,对我们用处更大。” “柴先河在大昊已经毁了,经过此事,希望他能有所成长。此事过后,安排人送他去宁国为官,以后就在宁国吧。” “臣明白了。”祁王闻言,点了点头,锦衣公子低笑道:“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热闹,倒是有趣的很。” “柴先河,我说的这些罪状,你们是认还是不认?”任平生的声音,此刻在他们耳中,宛若地狱恶魔。 柴先河三人已然面若死灰,此刻的他们甚至心想,还不如随傅乘一样,死了来的痛快。 生不如死,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今日过后,他柴先河之名,必然臭名昭着,可以万古流传了。 “草民袁厚,草民大哥袁生,为祁连山老兵。两年前,被当成人靶射杀。但他们却告知草民,大哥准备当逃兵,在逃跑之时被射杀。” “草民两年来,求告无门,甚至被殴打数次。他们威胁草民,再敢胡言乱语,就杀了草民。请少将军为草民做主。” “少将军,还有我,还有我啊。”一个六旬老汉颤抖着走了出来,任平生连忙扶住了要跪下的他:“来人家,不必多礼。” “我那苦命的儿子,没有死在战场,反而死在了他们的箭下。老汉若非死不瞑目,早就陪我那苦命的儿子一起去了啊。” “还有老汉隔壁村的风娘,她的儿子也被当成了人靶射杀。而风娘她,求告无门,最后却是在房前吊死了。” 人靶之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被射杀的那些人,家中要么无人,要么就是势单力薄,求告无门。 他们来自于京都不同的村子,他们无能为力。而今日,任平生却把人给他们抓住了,还要给他们一个公道。 他们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如今这一刻到来了,他们如何会放过这次机会?一时之间,声讨不断此起彼伏。 每一个人的出现,都诉说着无奈,诉说着悲苦,诉说着他们的血泪。周围的百姓,也是感同身受,彻底愤怒。 “真是煞费苦心了。”祁王身旁,那锦衣公子轻声叹道:“没想到,任家竟然会出这么一个心智若妖的家伙。” “老臣还在奇怪,昨日那柳显到处去找这群人干什么。还不惜重金去购置马车,把这群人连夜带回京都。” “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祁王眼中也露出一抹惊叹:“民愤,这是彻底激起民愤了。” “众怒难犯,这小子,以众怒为刀,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锦衣公子笑道:“倒是有些让孤心动了。” 第56章 太尉朝堂发难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众怒为刀,一声声山呼海啸的呐喊不断响起。 “他们?”在这一刻,柴先河他们恐惧了。百姓的众怒,那是让他们没有活路的呐喊,那是死亡的呐喊。 “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死?”任平生愤怒的盯着柴先河三人:“他们几个,该不该杀?” “杀!”“杀!”“杀!”百姓嘶吼,愤怒的看着柴先河三人。那眼神,仿佛要把他们撕碎。 “你们自己说,你们有资格活着吗?”任平生朝柴先河三人看了过去:“你们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吗?” 柴先河三人都是没有说话,低着脑袋。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大喊道:“国旨到!” 所有人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一大队禁卫涌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禁卫统领陈厝。 他手持国旨,朝任平生高声喊道:“陛下国旨,征北大将军任平生,马上入宫觐见。” 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陛下口谕,柴先河等人也一同带进宫。所有一切事情,陛下已经知晓。” “任何人不可擅断,不可擅判。”他盯着任平生:“一切皆有陛下圣裁,少将军,应该不会抗旨吧?” “末将不敢。”任平生神色平静,他看着陈厝:“倒是辛苦陈统领跑这一遭了,末将这就入宫。” “碧珠。”他朝碧珠看了过去:“你率领这些英雄,让他们各自回家看望亲人,给他们每人五十钱。” “告诉他们,从今以后,他们不需要去祁连山受训了。”任平生一脸正色:“本将军此次会禀报陛下。” “从今以后,每人给你们每月十五钱,让你们养老。”任平生低沉道:“家中没有亲人的,本将军也会想办法。” “本将军保证,绝对不会让你们老无所依。本将军给你们承诺,我大昊将士,抛头颅,洒热血,绝不会让你们再流泪。” “多谢少将军恩典。”数千残军,齐齐行礼,任平生看向陈厝:“有劳陈统领,我们走吧。” 陈厝看着任平生,眼中也有着敬佩:“抛开其他不讲,我终于明白任家军为何能够所向无敌了。” 他朝任平生拱手道:“同为军者,末将佩服少将军,也敬佩任家军。” 任平生还礼:“陈统领言重了,都是大昊将士,自然是陛下子民。为人臣者,当为陛下照顾他的子民。” “少将军,请!”陈厝点了点头,任平生在禁卫的护卫之下,随着陈厝一同进入国宫。 “走吧,真正的热闹开始了。”刘氏酒楼之中,祁王身侧的锦衣公子笑道:“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 “殿下是要去上朝?”祁王惊讶的看着锦衣公子,锦衣公子笑道:“太子不上朝,孤也不上。” “但这一次,孤不能跟太子置气了。”锦衣公子缓缓道:“任平生,值得孤输一次,或许以后,能赢一大场。” “那老臣也去准备一下。”祁王恭敬应是:“定北公,关山侯,你们也去准备一下吧。” 人群散去,碧珠开始安排那数千残军。然而,今日之事,却给所有百姓都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这件事,在以后也必然会传遍整个天下。柴先河等人之名,必然会遗臭万年,至少在大昊已经臭的不能再臭了。 大昊国宫,昊天麟静静地看着昊天殿之外。百官基本已经就位,京都发生的事情,他们还不曾听闻。 昊天麟却是早已经收道了消息,因此才会召任平生进宫觐见。他眼中露出一抹复杂:“这个小子啊。” “启禀陛下,征北大将军带到!”陈厝大步走上朝堂,朝昊天麟恭敬行礼:“还有柴公子三人,也已经带到。” “让他们上来吧。”昊天麟点了点头,陈厝恭敬退了下去。过了片刻之后,任平生和柴先河等人走了进来。 “末将任平生,拜见陛下,陛下万年。”任平生恭敬行礼,柴先河三人也同时跪下,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免!”昊天麟点了点头,而后他看向柴先河三人:“你们三个,就先跪着吧。” 柴先河三人自然不敢反对,低着脑袋。昊天麟看着任平生:“任平生,你知道孤为何召你入宫?” 任平生点头道:“末将知晓,末将有罪,陛下要治末将失职之罪。末将认罪,请陛下责罚。” 昊天麟一怔,他一脸古怪的看着任平生:“失职之罪?你竟然说,你犯的是失职之罪?” 任平生点了点头:“末将被陛下赐封为征北大将军,执掌祁连山大营。可末将对于人靶之事,竟然丝毫不察。” “以至于祁连山将士,损失惨重。”任平生一脸正色,看着柴先河三人:“惨死于他们之手,末将一点都不曾察觉。” “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任平生一脸正气凛然,昊天麟还没有说话,柴清源就怒斥道:“你只是失察之罪吗?” “天威大将军之死,也是你的失察之罪?关山侯第四子之死,天威大将军外孙之死,也只是你的失察之罪?” “任平生,你好会避重就轻啊。”柴清源此刻可是吞了任平生的心都有:“你所犯之罪,何止是失察之罪?” “你犯的,是死罪。”柴清源朝昊天麟行礼道:“老臣恳请陛下,为天威大将军做主,赐任平生死罪,以正国律。” 柴清源为首,李成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也是大声道:“臣附议,任平生无视国律,罪该当诛。” 御史张唐也是一步踏出,他的弟子风痕在任平生手中吃了大亏,这次落井下石,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臣也附议。” “天威大将军乃是我大昊大将军,竟然无故惨死在祁连山,惨死在任平生手中,杀害我大昊大将,也是死罪。” “请陛下赐死任平生,以正视听。”柴清源,李成空和张唐的开口,让不少文臣一脉,全都出列,附议处死任平生。 第57章 朝堂辩罪 处死任平生,至少有十几个大臣同时出列开口。而且这十几个大臣的品级可不低,还一同开口。 昊天麟也是朝任平生看了过去,他缓缓开口道:“任平生,太尉他们所说的罪,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任平生点了点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死罪,末将自然不敢擅领。倒是太子之子柴先河之罪,有目共睹。” 他看向柴清源:“太尉大公无私,相信对于柴公子之罪,也有定论。不如太尉说说,柴公子之罪,当如何?” 柴清源脸色大变,而朝中大臣都不明所以,看向任平生。他们一大早就来上朝,不曾听说清晨之事。 柴清源不同,他是半路来上朝的,所以全部清楚。李成空冷笑道:“你自己绑架柴公子,索要赎金。” “这件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了。”他看着任平生:“而现在,却反咬一口,说柴公子有罪?” “柴公子之罪,已经天下皆知。”任平生淡淡道:“陛下应该也已经知晓,李尚书若不知晓,还是不要妄议的好。” “免得会让人以为,尚书跟太尉有什么结党营私之嫌。”他神色淡然:“或许太尉的腿,确实比安相要粗一些。” “你!”李成空大怒,昊天麟怒喝道:“都给孤闭嘴。你们把孤的朝堂当什么了?” “臣治罪。”李成空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下来。昊天麟看向任平生:“柴先河之罪,孤自有主张。” “孤现在问你的是,太尉和群臣所说之罪,你是认还是不认?”昊天麟平静开口:“先说你之罪。” 任平生闻言,直直的看着昊天麟:“末将不认,太尉所说的这些死罪,末将一个不认。” 他看向柴清源:“首先是天威大将军之死,末将已经命人把天威大将军的尸首带来,陛下看过之后便知。” 昊天麟闻言,朝下方的陈厝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候,大内官小跑了过来,在昊天麟耳旁低声说着什么。 昊天麟眼中露出一抹惊讶:“今天倒是热闹,既然都来了,那就让他们都进来吧。” 大内官恭敬退了下去,过了片刻,他带着一群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三个锦衣公子和一个稚嫩少年。 在他们三个身后,便是祁王,关山侯,定北公等几个大臣。而这群大臣,平时可是很少参与朝会的。 “儿臣拜见父王。”“臣等拜见陛下。”他们朝昊天麟齐齐行礼,昊天麟淡淡道:“都起身吧。” “那是?”任平生的目光,却被一道身影给吸引了。那是三个锦衣公子之中的一个,任平生眼中精光闪烁。 “一龙紫龙袍。”任平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锦衣公子的身份,当朝太子,二皇子殿下。 “那三个家伙。”还有另外两个锦衣公子和那稚嫩少年,都身穿紫色蟒袍。他们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大昊皇子。 难怪,难怪祁王他们都在他们之后。任平生没有说话,但却把这四个家伙的一切都记在心上。 就在这时候,陈厝命人抬着成恩功的尸首走了上来:“启禀陛下,天威大将军的尸首已经抬上来。” 昊天麟点了点头,朝任平生看了过去:“说吧,你想说什么?” 任平生恭敬道:“臣要先说天威大将军之死。请陈统领查看一下,天威大将军的致死伤口。” 陈厝一楞,平静道:“天威大将军的伤口,末将早就已经查过。一把尖刀贯穿胸口,而后被一箭穿心。” “尖刀贯穿胸口之后,破开了盔甲和护心镜。后面的那一箭,直接穿破了天威大将军的心脏,让他身死。” “也就是说,天威大将军先被人一刀贯穿护甲和护心镜,然后才被一箭射杀?”任平生看着陈厝。 “是!”陈厝点头,任平生看向昊天麟:“启禀陛下,当时三千天威军攻城,天威大将军,距末将两百步之外。” “有目共睹,末将在城墙之上。”他神色淡然:“既然如此,末将要如何做到,一刀贯穿天威大将军的盔甲和护心镜?” “你可以收买天威军中的人,让他们偷袭天威大将军。”柴清源淡淡开口,任平生点了点头:“那一箭呢?” 他看着柴清源:“就算如太尉所言,那依太尉所说,末将要在两百步开外的城墙之上,还要精准的射杀天威大将军?” 他淡淡道:“陈统领见多识广,敢问陈统领,可有听说过,天下谁人有此等箭术?” 陈厝一怔,而后摇头:“哪怕是天下第一箭神箭不归,最多也只能在一百八十步之外射杀敌人,两百步,不曾听闻。” 柴清源看着任平生:“那也可以是你安排他人,躲在暗处射杀的天威大将军,不一定是要自己动手。” “太尉所言极是。”任平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太尉不应该抓出真凶吗?动手的既然不是末将,那跟末将有什么关系?” “退一万步讲,哪怕是末将指使,动手之人是末将吗?”任平生淡淡道:“只要不是末将动的手。” “那杀害天威大将军的罪名,就落不到末将的身上吧?”任平生之言,让柴清源大怒:“你这是强词夺理。” “是吗?”任平生冷笑道:“大昊国律,太尉应该滚滚瓜烂熟。既然太尉说末将有罪,敢问太尉,何罪?” “末将,犯了大昊国律,哪一条?”任平生冷笑,柴清源怒视任平生:“你命人射杀天威军,难道也是假的吗?” 任平生恍然:“原来是这个,末将是下令射杀天威军。天威军叛逆,难道末将不该平叛吗?” 柴清源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说,天威大将军叛逆?你要不要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任平生看着他:“大昊国律,若无陛下行军国律,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兵马。若擅自调动大军,视为叛逆。” 他冷然道:“末将问过天威大将军,他并无陛下行军国旨。既如此,他擅自调动天威军攻祁连山,不是叛逆是什么?” 第58章 柴先河认罪 对于成恩功之死,任平生有绝对的把握,跟自己无关。不管是他的死亡,还是自己的动手。 站在国律的角度上,自己绝对没有半点问题。柴清源怎么也没想到,任平生竟然是会以国律为自己开脱。 他不禁怒极反笑:“天威大将军谋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举足都在京都之中,他会谋逆?” 他冷冷的看着任平生:“你是想说,天威大将军无缘无故谋逆?就带三千天威军谋逆?不顾全族生死?” 任平生则是一脸平静:“太尉莫非忘了,无敌二十七年,开文之乱?当年开文谋逆,带了多少人?” “他可曾想过,自己全族一百十七口人皆在京都?”他冷然道:“他,不还是照样谋逆了?” “那不如太尉告诉末将,他无行军国旨,带三千天威军来祁连山为何?”任平生冷然道:“难道是来看风景的吗?” “他去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柴清源怒喝:“你绑了他的外孙,他去找你要人,到你嘴里就成谋逆了?” “那太尉为何不带三千兵马来要人?那定北公为什么不带三千兵马来要人?安相为何不带三千兵马来要人?” “末将手中的人,就只有他外孙吗?柴少更是太尉独子,太尉怎么就没带兵马前来要人?” 他冷冷开口道:“唯独他天威大将军带三千天威军来要人?末将若是私自惩戒了他们,那是末将之罪。” 他看着柴清源:“但他们在末将祁连山犯事,末将缉拿他们,有何不可?为何偏偏就他带着三千天威军来要人?” 任平生冷笑道:“他可是天威大将军,就算是来要他的外孙,一人百骑护卫即可。为何要带三千天威军?” “没有陛下行军国旨,带数千兵马而行,还让末将大开城门,他到底是何意?太尉,你就真的清楚吗?” “你!”柴清源气的脸色通红,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强词夺理:“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莫说末将没有射杀天威大将军,就算是末将射杀了他,也是他咎由自取。”任平生冷哼:“太尉可自行去问问。” “或者问问令公子,当时的情况,是不是天威大将军直接下令攻城?”任平生冷然道:“那就是谋逆之举。” “那我儿呢?”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幽幽开口道:“敢问少将军,我儿之命,又当如何?” 关山侯,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少将军刚才也说,他们就算有罪,也会带回让陛下处置,那我儿呢?” 他神色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可少将军带回来的,却是我儿的尸体。有目共睹,那一箭,出自少将军之手。” 任平生点头:“末将发现他们以人为靶,带甲兵阻止。而令公子却不但不停止,反而还要动手跟末将厮杀。” “刀剑无眼,关山侯也知晓。”任平生摇了摇头:“因此在无意之中,失手射杀了傅乘公子,在下认。” “若关山侯要为子报仇,末将随时等着,绝不后退。”任平生平静的看着关山侯:“但射杀令公子,末将无罪。” “柴公子,孙少他们为何无事?末将为何不也射杀了他们?因为他们没有反抗,而令公子不同。” “他自以为自己有护卫在旁,甚至还想擒拿末将。敢问关山侯,此是否为大逆不道之举?末将射杀他,有错吗?” 关山侯只是直直的看着任平生,而后闭上了眼眸,不再言语。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家伙是有备而来。 他始终都保持着最后的底线,那就是国律。他并没有率先触犯国律,一直都是后发制人。 成恩功之死也好,擒拿柴先河他们也罢,都没有触犯国律。但是,唯有一点,他自己却都没有想到。 那就是赎金,他不该私自索要赎金。一直沉默的定北公缓缓道:“敢问少将军,赎金一事,为何?” “老夫安坐家中,突然收到消息,让老夫准备赎金。”他看向任平生:“这份消息,可否出自少将军?” “敢问公爷,赎金可带来了?可送到末将手中了?”任平生也不畏惧,而是平静道:“赎金,末将可曾拿到?” “公爷拿了多少赎金?交到何人手中?”任平生淡淡道:“末将是大昊的征北大将军,不是山匪强盗。” “末将如何会问公爷要赎金之说?”任平生自然是不会承认的:“难不成,大昊有花钱买罪的说法?” “这一点,末将倒是不曾听闻,也不曾做过。”任平生淡淡道:“若是公爷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不妨提点一下末将。” 定北公眼眸深邃,死死的盯着任平生。是啊,他根本就没有收取什么赎金,成恩功就带天威军去了。 所谓赎金,没有书信,只有口信。可这口信,谁能作证?谁能证明,是任平生派人来传的信? 他们此刻不由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应该派人把赎金送过去。如此一来,这家伙就是百口莫辩。 太子和三位皇子都是在一旁平静的看着这一幕,都没有开口。昊天麟则是朝祁王看了过去:“祁王。” “孤听说,此事还牵扯到了丛云?”昊天麟缓缓开口,祁王连忙道:“犬子无状,老臣已经把他禁足惩戒了。” “孤原本还想听他说说这来龙去脉,看来是没机会了。”他看向柴先河三人:“对于少将军之言,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如果你们没什么好说的,那就说明,少将军所言一切都属实,对吗?”昊天麟平静道:“你们对自己之罪,也认?” “说话。”眼看他们三人都低头不语,昊天麟怒喝道:“不说话就当没事发生了吗?” 柴先河三人连连磕头,颤抖道:“认罪,对于少将军所说之罪,臣等都认罪,请陛下责罚。” 此言一出,柴清源也不由闭上了眼眸。他知道,大势已去,要想给任平生定罪,不可能了! 第59章 东宫太子相邀 “安相,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置啊?”昊天麟如何会放过一旁一直不曾开口的安道年?自然要让他开口。 “老臣觉得,无非就八个字而已:有罪治罪,无罪无罚。”安道年看着昊天麟恭敬道:“一切由陛下圣裁。” “来人。”昊天麟一声大喝,禁卫就从门口涌了进来:“把他们三个带下去,带到廷尉府,彻查。” “诺。” 任平生也知道,想凭这件事处决了他们,根本也不可能。毕竟陛下也要顾及这三个家伙身后的老家伙。 但此次京都之行,这三个家伙已然声名狼藉,生不如死。但这样的惩戒,却还不够,还差点意思。 昊天麟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征北大将军任平生,并无触犯国律,无从处置,自然无罪。” “然,天威大将军毕竟因你而死,你难辞其咎。”昊天麟看着他:“孤命你,立刻率领祁连山大军北上,北征蛮戎。” “若此战能胜也就罢了,若不能胜,则数罪并罚,你可服气否?”昊天麟可是想快点把这家伙送走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末将领旨。”任平生自然愿意,他巴不得早点走:“但末将还有一事,末将还要告几个人,请陛下做主。” “你要状告何人?”昊天麟愕然,也是错愕的看着任平生,这家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一告太尉,二告安相,三告定北公,四告关山侯,五告天威大将军。”任平生缓缓道:“目前,就告他们五人。” 满朝哗然,都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任平生。昊天麟皱起眉头:“你告他们?你要状告他们何事?” 任平生冷然道:“若非他们管教不严,如何会发生人靶之事?犯罪之人已经惩处,可绝对不止他们五人。” “但末将也没有证据去抓出别人,而他们五人,却要为此事负责。”任平生沉声道:“他们射杀的人靶,皆为祁连山士兵。” “末将要他们为此赔偿祁连山士兵,补偿被射杀的人靶家庭。”任平生拜倒在地:“请陛下为祁连山十二万老兵,做主。” “他们为大昊舍生忘死,浴血奋战,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末将觉得,不公。”任平生抬头:“请陛下做主。” “陛下,老臣愿拿出十万钱,以弥补亏欠。”昊天麟还没开口,安道年却率先走了出来:“这是老臣能拿出的,全部积蓄。” “老臣也愿拿出八万钱。”定北公是第二个开口的:“老臣老了,得留一点养老,只能拿出八万钱。 ” “臣愿出五万钱,臣之子已经被射杀,也算是为此事得到报应了。五万钱,是臣对这群老兵的一点心意。” 只有柴清源没有开口,他脸色阴沉如水。他如何不知道安道年他们为何会愿意拿出这笔钱?那是因为名声。 人靶之事,当事人的名声已经臭了。但他们的名声,他们家族的名声,还需要去维护,因此才会愿意拿出钱财。 但自己不一样,那可是自己的独子。柴清源不缺钱,特别是他背后的裴氏,可以说是财阀世家。 可今日之事,他哪怕出再多的钱银,也买不回柴先河的名声。他可以肯定,柴先生已经毁了,彻底的毁了。 柴清源淡淡开口道:“谁有罪,当治罪,老臣家中并无多余钱银。柴先河所犯之罪,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陛下,老臣身体不适,请陛下允许老臣先行告退。”柴清源拱手行礼,昊天麟点了点头:“太尉保重。” “多谢陛下。”柴清源转身离去,任平生眼眸厉色一闪,他知道,这是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昊天麟看向任平生,任平生大声道:“末将无话可说,多谢陛下隆恩。”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昊天麟看向下方百官:“孤希望,此事不要再有人提起。以后,也不要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谨遵陛下谕旨。” 百官退朝,一个个都带着怪异的目光看着任平生。任平生罔若未闻,整理了一下衣衫,就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少将军马上就要北征蛮戎,不知道今晚可否有空?本王想给少将军饯行。” 任平生停了下来,是祁王。他转身看向祁王,祁王笑道:“也当本王为犬子之事,多谢少将军手下留情。” “而且还有一位故人,也托本王相约少将军,他也想跟少将军见一面。”祁王一脸温和,完全看不出他到底什么心思。 “故人?”任平生皱眉,自己在京都,似乎没什么朋友。而且还是能跟祁王牵扯上的朋友,只怕更没有了。 “少将军莫非忘了,听雨楼前,以诗会友?”祁王笑着开口,任平生一震,眼中浮现一抹讶异:“是他?” “正是这位故人。”祁王神秘笑道:“本王到时候会派人来请少将军,少将军,可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才是。” 祁王走了,但任平生却沉思了起来。那个以诗会友的故人,果然当日就在听雨楼的四层楼之上,不曾露面。 但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祁王跟柴清源是走得极近的。而自己跟柴清源,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死敌,那他背后那个人? 今日朝堂,来了一位太子,三位皇子。而以祁王的身份,竟然还要帮人传信,此人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正因为如此,任平生才清楚这次酒宴意味着什么。朝堂党争,祁王背后之人必然是那两个皇子之一。 “少将军,请留步。”任平生出了昊天殿之后,便要直接离宫。却又被一道身影给拦了下来,是宫中的一个内官。 “鄙家主人请少将军一叙。”内官低声恭敬开口,任平生朝他看了过去,眼中浮现一抹惊讶:“你家主人?” “鄙主人的住处,在那边。”内官微不可察的指了一个方向,任平生眼皮微抬,那是东方的方向,东宫太子。 第60章 太子的拉拢 百官退朝,正是人群流动之时。祁王相邀,必是为了其中某个皇子。而太子召见,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内官的身份必然也不低。看那群官员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显然都认识他。 太子这样的邀请,无疑也是一种表态。任平生眼眸深邃,这个太子,到底想做什么呢? 他看了身旁的内官一眼,拱手道:“有劳带路。”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任平生跟着这内官径直前往东宫。而这一切,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 “朝雨夕落,大昊的天,总是阴阴沉沉,乌云盖顶,不见半点光明。少将军是喜欢这阴雨连绵,还是晴空万里呢?” 任平生前脚刚踏入东宫,一个温和的声音就在自己耳旁响起,他抬头看了过去,拱手行礼:“末将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昊丛风,他身着紫龙袍,华贵天然:“这似乎是少将军与本宫的第一次见面吧?” 任平生点头:“末将自幼追随祖父身边,征战沙场,无缘结识京都贵人,自然无缘见过太子殿下。” “那本宫还是羡慕少将军的啊!”昊丛风叹息道:“弱冠之礼,便已踏遍大昊天下,领略山河风光。” “不似我等,终日为一围墙所困。”昊丛风眼眸露出一抹渴望:“本宫听说,南方的山水宛若世外桃源?” “那边食物都极为精致可口,还有南方的美人儿。”昊丛风笑道:“少将军可曾见过?” “殿下不曾去过南方?”任平生眼中露出一抹惊讶,昊丛风笑道:“京都都不曾出去过,何况南方。” “三岁习文,五岁练武,七岁研读往昔帝王政,十岁在父王身侧学习处理政务,这,便是本宫的一生。” 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十数年来,都不曾踏出过这京都。你说本宫是幸运,还是不幸?” 任平生沉吟道:“对于其他人而言,殿下是幸运的。因为殿下自出生,就享受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尊贵。” 他看向昊丛风:“至少,殿下的命尊贵。而他们,命如草芥。他们一生所求,只是活着。而殿下所求,是选择怎样活。” “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因为他们追求的只是生存。而殿下有,因为殿下追求的,是生活。” “生存和生活,不一样。”任平生也颇有感触,昊丛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生存?生活?” “少将军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他目露感慨:“本宫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艳羡他们的自由。” “殊不知,那份自由之下,还带着一份生存。”他低声笑道:“他们一生追求的生存,却是本宫出生就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昊丛风走到一旁的鱼塘旁边:“今日请少将军过来,也只是不想让人快一步而已。” 他平静的看着鱼塘:“本宫听说,此事人靶之事,还牵扯了祁王的那小家伙?只是少将军放了他一马?” 任平生没有任何隐瞒:“若是毁了小王爷,祁王有那个能力,让祁连山绝大多数老兵都家破人亡。” 昊丛风幽幽道:“本宫还听说,少将军得了听雨楼金令?甚至,曾在祁王寿宴之时,去了第三楼?” “也只是,到了第三楼。”任平生明白昊丛风话中之意,昊丛风笑道:“只是第三楼?少将军真是眼明心亮。” “那本宫也就不兜弯子了。”他看了天穹一眼:“本宫这太子,有人服,自然也有人不服。” “大昊国君,向来是有能者居上。”昊丛风淡淡道:“而父王又正是壮年,所以这未来的国主之位,自然没有定论。” “本宫知道,老二他们都有自己的心思。”昊丛风神色平静:“本宫也知道,他们四处结党。” “但支持本宫的人,同样也有不少。”他朝鱼塘撒下鱼食:“知道本宫和他们,今日为何都出现在朝堂之上吗?” 任平生如何不知晓?就算之前不知晓,现在也该知晓了,他轻声道:“因为末将?” 昊丛风笑道:“没错,就是因为你,征北大将军任平生。相对于你这所谓的征北大将军,我们更看重的,反而是你另一个身份。” 他转头看向任平生,没有似乎掩藏:“大将军之孙,任家三代第一人,少将军任平生。” “此次人靶危机,你让我们看到了你的谋略,胆色,还有手段。你有背景,有实力,也够聪明。” “你是个人才,老二他们想要拉拢你,本宫也是。”昊丛风直接开门见山了:“这便是本宫请你来的原因。” “太子殿下厚爱了。”任平生抱拳道:“只是末将一个将死之人,如何能得殿下如此厚爱?” “生与死,从来都不由自己。”昊丛风淡淡道:“君王要你活,你就能活,君王要你死,你才会死。” “区区北峰城而已,本宫还掌控的住。”昊丛风看向任平生:“你也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本宫要的是什么?” 任平生缓缓道:“殿下要的不是末将,而是末将身后的任家,是末将背后的任家军。” 昊丛风笑道:“大将军只剩下你一个孙儿,自然也不想看到你出事。而本宫,也确实有合作的诚意。” 他拍了拍手掌,而后缓缓道:“本宫可保你此次北峰城之行,没有性命之忧。并且,还许你一份滔天功劳。” 他负手而立:“年纪轻轻,就率领大昊老兵,击溃蛮戎八万精锐。此等功劳,无人能出你左右。” “而你此次北征,也算解了隆安之困。据本宫所知,隆安对你颇有好感。你这样的妹夫,本宫也很满意。” “父王此次允许隆安去劝你回京都,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你此次北峰城一战归来,本宫也会想法让父王把隆安赐婚于你。” “权势,地位,美人,功劳,名声。”昊丛风笑道:“全部都集于你一身,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呢?” 第61章 六皇子话中有话 朝堂争锋,任平生比谁都清楚。历朝历代,就没有不争位的皇子。特别是太子,更是比谁都重视。 他早就知晓,太子必然也有自己的羽翼。而祁王身后的那个皇子,只怕就是二皇子了。 但北峰城之战,太子又是哪来的自信?他又是会有什么办法,竟然说能让自己在此战之中活下来? 不仅如此,听他的意思,似乎还能让自己在此战之中立功?他还能让那把握蛮戎精锐败退? 任平生心思急转,却猜不到这太子的心思。昊丛风也并不着急,也没有催促他现在就做决断。 可正因为如此,任平生才知道这太子有多可怕。他不着急,是因为他有绝对的把握,掌控大局。 他等的,不是自己的答复,而只是不想再多言。他有让自己别无选择的自信,因为自己想活命。 “殿下是大昊的太子殿下,而末将,是大昊的臣子。”任平生看向昊丛风:“殿下是君,末将是臣。” “殿下厚爱,末将惶恐,也深表感激。”任平生叹道:“末将何德何能,让殿下如此费心。” “只是。”他略微迟疑道:“末将树敌颇多,特别是近段时间,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前往北峰城。” “因此做事便更加肆无忌惮,得罪了一大批人。”他摇了摇头:“若末将为殿下所用,只怕对殿下而言,是祸非福。” “不说其他,就说太尉,那是生吞了末将的心都有了。”任平生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末将,不敢受。” 昊丛风淡淡笑道:“看来,你对祁王的邀请还有期待。也罢,本宫也想看看,老二他能为你做到什么程度。” 他看了任平生一眼:“一切的理由都只是借口而已,本宫能给你的,老二永远都给不了。” 他走到任平生身旁,在他耳旁低声道:“比如说,本宫可以为了你,让父王,重新换一个太尉。” “人死,债消。”昊丛风淡淡一笑,而后直接离去:“你去吧,本宫等着你的答复。” “这个太子。”任平生眼眸露出一抹深思,内官带着他离开东宫。当路过一片园地的时候,任平生停了下来。 “那是?”他朝前方看了过去,一个稚嫩少年出现在他的眼前。身旁的内官却是惊惧的身躯颤抖,眼中带着恐惧。 “嗯?”任平生察觉到了不对劲,而后他便看到了,那稚嫩少年的身上,赫然有一条鲜红的长蛇缠绕。 “奴,奴婢见过六皇子殿下。”内官颤动着行礼,任平生一怔,这稚嫩少年是六皇子? 他也朝六皇子行礼,六皇子逗弄着身上的长蛇:“久闻少将军征战四方,见多识广,可识得此蛇否?” 任平生凝视了过去,长蛇通体晶莹,呈血红之色。身细如发,在六皇子身上缠绕,真正的无骨之蛇。 它的头顶,竟然还有一个鸡冠一样的东西。任平生眼眸深邃:“见血封喉,赤练蛇王,这是赤练。” 六皇子一笑:“少将军好眼力,此蛇之毒,咬人一口,三息毙命。那少将军可知,它为何不咬我?” 六皇子拍了拍赤练的脑袋,任平生摇了摇头。六皇子看着他:“咬死我,它或可离开此地,得到自由。” “但同样的,它的存在,也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到那时候,他的下场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跟死路一条相比,自由又算的了什么?而且在我手中,它可以真正的肆无忌惮,还没人敢威胁它。” “既如此,它为何要咬我?为何要所谓的自由?”六皇子幽幽道:“当活着都是问题的时候,还谈什么其他?” “所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静静地看着任平生,任平生拱手道:“末将受教了。” 六皇子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自顾自的逗弄自己的赤练。在内官的带领之下,任平生离开了国宫。 府中的马车早就在候着了,任平生上了马车,碧珠已经在恭候多时:“公子,你没事吧?” 任平生摇了摇头,天天驱车离开,碧珠看着思虑的任平生:“奴婢看太尉一大早就气冲冲的离去,是因为?” 任平生呼了口气:“因为陛下没有治罪于我,因为他的儿子已经被我毁了,因为他,奈何我不得。” “交代你做的事,都安排好了?”任平生朝她看了过来,碧珠点头道:“方刚那边,也都安排妥当。” “柳管家也已经命人把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碧珠低声道:“公子要打造的东西,还有那些辣子,都已经送往祁连山。” “而那群铁匠,也根据公子的吩咐安排下去了。他们依旧会继续打造,每次打造新的一批,都给公子送来。” “兵部尚书安排的那些人,还有那些东西,也都运到了祁连山之上。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公子的吩咐进行。” 任平生缓缓点头,碧珠轻声道:“两日前,有一批猎人被柳管家安排到了将军府上,说是公子要的人。” 任平生心中一动,是那东平村的人,他闭上眼眸:“碧珠,听雨楼之中,可有关于几个皇子的记录?” 碧珠一震,她低声道:“肯定是有的,但奴婢等级不够,所以接触不到。几个皇子的密录,只有楼主自己可以接触。” 任平生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六皇子跟自己所说的话,他一直都似有所指。那条赤练,就是在隐射自己。 自己若不选择加入其中一方,渴望自由,那就会有丧命之危。而若自己选择一方的话,那就如那赤练一般,高枕无忧。 “天天,我们去刘氏酒楼。”任平生不知道这六皇子是向着太子的,还是向着二皇子的。但这家伙,小小年纪,手段却狠。 “碧珠,你在听雨楼那么多年,可曾听说过,太子殿下来过吗?”任平生心中一动,朝碧珠看了过来,开口问道。 “太子殿下?”碧珠怔然,任平生看着她,目光炯炯:“你觉得,太子殿下有没有可能是听雨楼的幕后主人?” 第62章 二皇子的小圈子 听雨楼的幕后主人,一直以来都是极为神秘。没有人知道它的幕后主人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身份。 有人说是相邦安道年,因为他从来没来过听雨楼。有人说是皇子,因为听雨楼的性质,几个皇子都需要。 也有人说是当今国主陛下,因为听雨楼的强势。连祁王者等身份,都要在听雨楼之中办寿,可见其强大。 然而,众说纷纭之下,听雨楼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却还是没有定论。但任平生,却怀疑上了昊丛风。 他是大昊的太子,有这样的身份和实力。最主要的是,他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太有自信了。 他甚至扬言能够左右北峰城大局?甚至还可以左右柴清源的太尉之位?这位太子殿下的真正实力,该是何等可怕? “大哥,刘氏酒楼到了!”就在这时候,天天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任平生的沉思。 “应该不是太子殿下。”碧珠这时候迟疑摇头,任平生朝她看了过去:“哦?你见过听雨楼的主人?” “奴婢曾无意中看到楼主对一个人毕恭毕敬,而那个人,背着一把很长很长的刀,很特别的刀。” “奴婢也曾私自调查过那位大人的身份,发现他的马,是雪龙马。”碧珠低声道:“他,应该来自南方。” 任平生闻言,眼眸深邃:“雪龙马?雪湖马场每年都要有数百雪龙马送入大昊军中,这可不好查。” 碧珠摇了摇头:“那不是普通的雪龙马,碧眼红绒,那是雪龙马王。而雪湖马场的雪龙马王,一共不过三匹。” 她看着任平生:“公子以后若有机会,可前往雪湖马场问清楚,这三匹马王都送给了何人,就差不多能查出来了。” 任平生微微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他掀开车帘,刚下马车,刘掌柜就迎了过来:“少将军,祁王等候多时了。” “祁王。”任平生眼眸厉色一闪,他朝刘掌柜点了点头,而后便带着天天和碧珠踏入了酒楼之中。 “就只有祁王吗?”刘掌柜在前方引路,任平生跟在身后,两人似乎没有任何交集,但他又刚好可以听到任平生的声音。 “还有两个神秘人物,在下没有看到。”刘掌柜也没有回头:“少将军小心了,那小王爷也在。” “昊丛云?”任平生目光一闪,刘掌柜低声道:“有几个人,是从后院进来的,所以看不到他们是谁。” “但楼下的护卫,是禁卫营的禁卫。”刘掌柜轻声道:“其中一人,在下识得,曾巡防京都宵禁。” 说话之间,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小院子之外。小院子周围,有护卫把守,刘掌柜停了下来:“少将军,请!” 任平生刚要举步进入院子,就被两个护卫拦了下来:“请少将军孤身一人进入,让您的护卫和婢女留下。” 任平生朝天天和碧珠点了点头,而后朝碧珠吩咐道:“静观其变,天天就先交给你了。” 任平生这才孤身一人踏入了小院,他一路前行,却不断的打量着四周。他心中也是略微惊异,守卫如此森严? 几乎可以说是五步一个护卫,由此可见,不止一个祁王。当任平生穿过走廊,来到院落的时候,他也是愣住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群熟人。祁王,定北公,关山侯,甚至是柴清源也在其中。 不仅如此,还有自己之前要射杀的小王爷昊丛云。任平生眼眸精光闪烁,这家伙,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少将军来了。”看到任平生到来,祁王笑了起来:“不必紧张,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今日既然大家都在,那就不妨化解一二。”祁王笑着招呼任平生过来,任平生在一旁坐了下来。 “末将倒是无所谓,就是怕诸位大人,会怒火攻心。”他环视一圈,神色平静,柴清源眼眸透露着一股冰冷。 定北公和关山侯两人都没有说话,反倒是那昊丛云,一直都在盯着任平生,眼中冷光浮现。 祁王见状,淡淡道:“云儿,之前你跟少将军之间的误会,为父就不多说了。但你应该感谢少将军的手下留情。” 昊丛云慢慢的走了过来,端着一杯酒:“本小王倒是要多谢少将军当日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话。” “今日的本小王,只怕是要跟柴少他们差不多下场。”昊丛云淡淡一笑,一旁的柴清源顿时怒火中烧。 “小王爷客气了。”任平生抱拳道:“这也多亏了小王爷当日没有管这闲事,让末将为难。” “末将还没多谢小王爷配合呢。”任平生淡淡开口,一旁的柴清源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他怒拍桌案而起。 “任平生。”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别以为你今日能够出现在这里,老夫就会饶过你。” “老夫与你,不死不休。”柴清源没有丝毫隐藏对任平生的仇恨,任平生缓缓抬头,一脸平静。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事要这么严重啊?还要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所有人都是转头看了过去,一道身影从院外慢慢走了进来,锦衣折扇,寒玉为坠,风度翩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随着他的出现,祁王,包括盛怒的柴清源在内,所有人都朝他恭敬行礼道:“拜见殿下。” 任平生直直的看着这锦衣公子,他果然没有猜错,这家伙,就是祁王背后的那个人,当今的二皇子殿下。 “少将军,不认识吾?”二皇子笑着开口道:“也不奇怪,少将军毕竟常年在外征战,不曾回京都。” “少将军,这位便是二皇子殿下。”祁王走了过来,朝任平生点头。任平生连忙行礼:“末将见过二皇子殿下。” “少将军不必多礼。”二皇子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当日听雨楼以诗会友,本就想见一见少将军。” “但又怕太过唐突,这才拖到了今日。”他走到主位坐了下来:“正好,今日可与少将军,畅谈一番。” 第63章 少将军可否赏脸? “听说退朝之时,太子殿下请少将军去东宫一叙?”二皇子不过刚坐下,就直接看向任平生,开门见山。 “太子殿下厚爱,是末将的荣幸。”任平生点了点头,二皇子笑道:“确实是厚爱。” “毕竟太子殿下,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他端起茶杯,闻了一下:“吾这里的茶,一般人也品尝不到。” “少将军试试?”二皇子一笑,任平生端起茶杯,茶香溢溢,他抿了一口,却只沾了嘴唇。 “确实是好茶。”任平生轻声赞叹,二皇子笑了:“吾听说,少将军在太子殿下那里,可是一杯茶都没喝着?” 任平生点头,二皇子看着手中茶杯:“太子殿下啊,就是有些小家子气。不是确定的自己人,一杯茶都舍不得。” 他抬头看向任平生:“但吾不一样,吾看对眼的人,是不是自己人,吾都会很大方。” 他拍了拍手,青衣剑客便捆绑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二皇子笑道:“这是吾给少将军的见面礼。” 任平生抬头看了过去,青衣剑客便把那人丢了过来。这是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已经半死不活了。 “二皇子,这是何意?”任平生看向二皇子,二皇子缓缓道:“当日听雨楼散去,少将军不是遭到了刺杀吗?” “刺杀你的那三个人,就是他的人。”二皇子看了那大汉一眼:“而他们,则是太尉的人。” “嗯?”任平生闻言,朝一旁的柴清源看了过去。柴清源眼眸冰冷:“老夫只后悔当时没多安排点人。” “原来是太尉。”任平生缓缓开口,柴清源淡淡道:“没错,当日正是老夫派的人,你又能如何?” “末将能拿太尉如何?”任平生淡淡道:“只是原本对令公子的歉意,如今也烟消云散了而已。” 二皇子在一旁平静道:“太尉派人刺杀少将军在先,少将军毁柴公子在后。你们之间的恩怨,也算扯平了。” 他放下茶杯:“既如此,吾在这里做个和事老。两位就在此地,握手言和,如何?” 太尉对于二皇子而言,自然重要。而任平生,又是他非拉拢不可的人才,他自然不希望两人闹下去。 所谓握手言和,不过只是一种说法和态度而已。真正的握手言和?怎么可能? 任平生和柴清源都互相朝对方看了过去,但两人都是没有动作。在这种时候,谁都不可能先放下身段。 “二皇子好意,末将知晓。”任平生看向二皇子:“定北公呢?关山侯呢?也能握手言和吗?” “二皇子知晓,这是一根刺,一根深入人心的刺。就算二皇子让它暂时失去痛楚,可它还是扎在心上。” “随时可能触碰,随时就都会刺痛!”任平生摇了摇头:“这根刺不拔掉,伤口就抹不平。” “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只有选择而已。”他缓缓起身,指着柴清源他们:“是他们,还是末将?” “这样的选择题,还用考虑吗?”任平生笑道:“末将,有自知之明,二皇子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二皇子没有开口,一旁的祁王则是缓缓道:“少将军或许不了解二皇子,二皇子,从来不多费口舌。” 他看着任平生:“既然二皇子说握手言和,那就握手言和。没有人能违背二皇子,你,明白吗?” 任平生一怔,就在这时候,柴清源竟然是朝他走了过来。柴清源眼中虽然依旧愤恨,但却是对他伸出了右手。 任平生眼中浮现惊愕,二皇子在一旁笑道:“怎么?少将军,不想握手言和不成?” “这个二皇子。”这一刻,任平生算是亲眼见识到了这个二皇子的霸道。他也缓缓的伸出手,跟柴清源握了一下。 “这就对了。”二皇子缓缓起身:“诸位都是大昊的人才,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如何能因为些许小事伤了和气?” “既然今日已经握手言和,那吾就要重申一句。以后谁若再拿此事来拨弄是非,别怪吾不客气。” “吾是,真的会杀人的。”二皇子笑吟吟的环视他们一圈,柴清源几人都是一震:“臣遵令。” 二皇子闻言,这才满意点头:“好,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少将军,吾这里也有个小忙,要劳烦少将军。” 任平生心里一震,果然,他朝二皇子抱拳道:“二皇子请吩咐,末将若能办到,必不推辞。” 二皇子呵呵笑道:“不用紧张,对于少将军而言,不过只是小事一桩。吾只是想请少将军写一封信。” “吾有一好友,他的商队进入了宁国行商。归来之时,被任老将军的人抓获,货物也被收去。” “因为吾的身份特殊,这才不便出面。”他看着任平生:“所以,想请少将军给任老将军修书一封。” “请老将军高抬贵手,放了吾那位朋友,把货物归还给他,如何?”二皇子神色平静,笑着开口。 “敢问二皇子,不知道那货物,是何物?”任平生心思急转,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若只是普通货物,祖父不可能会扣物抓人。说明这批货物肯定有问题,只怕是违禁之物。 二皇子似乎也没有隐瞒他的意思,缓缓道:“一批宁国打造的兵器盔甲,足够装备三百人。” 任平生一震,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这家伙,竟然真的敢贩卖军火?在这个时代,这也是大罪啊。 二皇子倒是平静的很:“此事对吾而言,较为重要。若少将军能帮忙,那以后,少将军就是自己人。” “吾当年率兵征战,跟蛮戎大祭司有过一面之缘。吾跟他,也有些交情。你帮吾,吾帮你。” “吾可书信一封,请大祭司暗中出手相助。如此一来,你此次北征蛮戎,不说其他,但保命绝对不是问题。” 二皇子走到一旁,端起一旁的茶杯,朝任平生递了过来:“这杯茶已经晾好,少将军,可赏脸否?” 第64章 任平生中毒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这杯茶,他知道,这哪里是一杯茶?这是投名状,是二皇子问自己要投名状。 自己若是喝下,那就意味着自己要帮他写这封信。可若是写完这封信,同样意味着自己选择加入他们。 毕竟那可是兵器盔甲,而这封信也会成为二皇子的把柄。他会借此告诉自己的祖父,你的孙子选择了我。 如此一来,自己的祖父也会被掣肘。这是一个一举三得之策,而看今日形势,他没有给自己后路的意思。 连军火交易这样的事情都当自己的面说了,如何会给自己留后路?在这一刻,就连祁王等人也在看着他。 柴清源眼中带着冷笑,定北公闭着眼眸小憩,似乎一切都跟他无关。关山侯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末将...”任平生刚要伸手去接,他就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任平生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砰!”在二皇子错愕的目光之中,他直直的倒了下去。祁王连忙走了过来,二皇子眼眸森然,冰冷无比。 “不好,殿下,他中毒了。”祁王脸色一变,二皇子闻言,眼中杀机骤现:“不是装晕,是中毒?” “你快带他去找医官。”二皇子把手中茶杯放下,朝柴清源等人看了过去:“中毒?” 原本他还以为,任平生是假装昏迷,以此躲避自己的逼迫。但他没想到,任平生竟然中毒了。 青衣剑客立刻率人走了进来,二皇子朝他点了点头。青衣剑客拿出银针,直接朝那几杯茶走了过去。 他拿出银针,一杯杯查探了起来。果不其然,当查到任平生那杯茶的时候,银针发黑。 “殿下,查出来了。”青衣剑客行礼道:“少将军那杯茶中,被人下了毒,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所幸的是,他并没有喝下去。”青衣剑客低声道:“属下刚才观察,少将军以唇碰茶,一碰即停。” “他是抱有警惕之心的,因此只是昏迷了过去。”青衣剑客的话让二皇子眼眸森然:“还好他自己够警惕。” “没想到,有人竟然在吾面前能下毒。”他看着青衣剑客:“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属下明白。” 任平生中毒,哪怕是祁王都没有想到。他匆匆忙忙带着任平生从刘氏酒楼出来,就被一直等候在外的碧珠看到了。 而天天更是二话不说,一声怒吼,就朝祁王杀了过去。碧珠连忙喊道:“天天,住手,那是祁王。” 祁王身旁的护卫被天天横扫了出去,一道身影出现在祁王身前,挡下了发怒的天天。 天天则是直直的盯着昏迷的任平生,怒火中烧。碧珠连忙赶了过来:“见过祁王,请祁王恕罪。” “我家公子他?”碧珠看向祁王,祁王沉声道:“他中毒了,我要带他去找医官,你们让开。” “祁王,让天天来吧。”碧珠神色一变:“城中人多,马车的速度还不如天天的速度。” “费神医如今正好在府中为柳管家看病。”碧珠也一脸忧虑,祁王闻言,毫不犹豫的把任平生交给了天天。 “天天,你快带公子回府。”碧珠朝天天吩咐了一声,天天连忙背起任平生,化为一道残影,就消失在原地。 天天的速度,哪怕是祁王都是为之瞠目。他朝身旁的护卫吩咐道:“走,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当祁王和碧珠他们赶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好看到柳显在送一个中年男子离开,那中年男子,正是费神医。 眼看祁王到来,柳显连忙行礼道:“拜见祁王,祁王千岁。” 祁王摆了摆手,径直朝府中走了进去:“任平生呢?那小家伙怎么样了?刚才离去的是费神医吧?他可有说什么?” 柳显跟在身旁,恭敬回道:“费神医说,少将军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毒气入体,所以才昏迷了过去。” “敢问祁王,少将军为何会中毒?”柳显疑惑的看着祁王,祁王轻声道:“此事先不说,我先去看看那小家伙。” “王爷,少将军就在里面。”他带着祁王来到任平生房门口,停了下来。祁王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你在外候着。” “碧珠,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此刻的柳显则是问责碧珠:“少将军为什么会中毒?” “奴婢也不知晓。”在一旁低声解释道:“少将军出了宫,便去刘氏酒楼赴宴,然后就中毒被祁王送出来的。” “是去参加祁王的宴会?”柳显一惊,碧珠点了点头。柳显呼了口气:“还好少将军没有大碍,不然的话。” “你我都要没命。”柳显摇了摇头:“好了,你去让厨房弄点补品,等少将军醒了好补一补。” 厢房之中,祁王看着眼前沉睡的任平生,目露沉思:“到底是什么人?能有那样的机会下毒?” 任平生中毒,而且还是在二皇子的晚宴之上。这对祁王来说,绝对是一个挑衅。 要知道,今日的酒宴可是他一手安排。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自然是难辞其咎。 好在任平生安然无恙,祁王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他看了熟睡的任平生一眼,退出了房间。 “费神医可有说,他什么时候能醒来?”看着门口的柳显,祁王轻声开口:“不会有影响吧?” “王爷放心。”柳显恭敬行礼道:“费神医说,索幸吸入毒气不多,所以没什么大碍,他留下了解毒汤药。” “属下已经让府中下人去煎药了,等下就会给少将军服药。”柳显轻声道:“服药之后,休息一晚就好了。” “少将军明日应该就可以清醒过来了。”柳显轻声开口,祁王也是松了口气:“好,既然如此,本王明日再来。” “你们,好好照顾他。”祁王交代了一声,而后便是带着自己的护卫直接离去,柳显看向天天:“别让人靠近。” 当祁王带人离去之后,房间之内,闭目沉眠的任平生却是猛然睁开了眼眸,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第65章 连夜出城 “如何?”当祁王返回刘氏酒楼之后,二皇子已经命人彻查。但却没有查到一点线索,毫无痕迹。 “所幸中毒不深,已经请费神医看过。开了解毒药,如今正在休息。明日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这下毒之人?”祁王看向二皇子,二皇子摇头道:“没有线索,都盘查过了,都没有问题。” “能够接触到他那杯茶的,一共只有几人?”二皇子看着祁王:“吾这边的人,都盘查过了。” “下面,就交给你了。”二皇子起身离去:“明日他醒来之前,给他一个交代,顺便问问他那封信。” “诺!” 夜幕降临,而在将军府之中,却是人影流动。任平生中毒一事,几乎府中上下都知晓了。 而随着人流涌动,在任平生房前却没有一道身影。只有天天静静地守在门外,警惕的看着四周。 厢房之中,碧珠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任平生。她眼中浮现一抹惊讶:“公子,你,你没事?” 任平生点了点头:“没事,那毒是我自己下的。现在先不说这个,我有几件事交代你们,你们要立刻去安排。” “咯吱!”房门响起,柳显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任平生朝他看了过来:“如何?” “一切都如少将军所预料,祁王把刘氏酒楼包围了。”柳显低声道:“查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只是少将军是怎么做到的?”柳显也目露惊异,任平生平静道:“那可是刘掌柜的刘氏酒楼。” “下点毒还是容易的,而且我自己还配合。”任平生看着他:“其他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都安排妥当了。”柳显轻声道:“那些木匠和东平村的猎人,已经都到祁连山了。“ “你那边呢?”任平生看向碧珠,碧珠轻声道:“奴婢去了听雨楼一趟,花了点关系,找到了一些记录。” 她低声开口道:“这些记录,奴婢目前还没有整理出来。按正如公子所料,蛮戎之地还挺复杂。” 任平生微微点头:“你等下就去把这一切都整理好,我们今夜就出发,先去祁连山,然后直接北上。” 一旁的柳显则是迟疑道:“少将军,若是直接北上的话,那祁王和二皇子那边,会不会?” 任平生淡淡道:“他们此次,本身就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若是不趁此北上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没有选择。” “只要离开了京都,到了那北峰城,他们说了就不算了。”任平生神色淡然:“倒是侯文定那边?” “侯尚书并没有多问,在知道是少将军的安排,二话不说就配合了。”柳显轻声开口:“是是什么都不想知道。” “如此最好,没有想法的人,用着放心。”任平生呼了口气:“工部打造的那些东西,侯文定都送去了?” “随东平村的人一起送去的。”柳显低声道:“剩余还在打造的东西,后续也会一并送过去。” 任平生这才微微点头:“一切,都安排妥当,连夜就出发吧。我离开之后,将军府就靠柳叔了。” 柳显恭敬点头:“少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会掌管好将军府,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他一脸郑重:“若是少将军有任何需求,只管来信即可。后续的所有事情,属下都会安排妥当。” 任平生起身,朝柳显看了过来:“如此,那就辛苦柳叔了。碧珠,我们出发。” “少将军,一路保重。”柳显朝任平生看了过来,而后抱拳行礼,任平生笑道:“你也是。” “公子,那侯尚书一直在后门等候着。”碧珠轻声开口道:“他想亲自送一送公子。” “这家伙,倒是个聪明人。”任平生笑道:“不是来送我的,而是来要东西的,把那东西给他吧。” “听雨楼金令?”碧珠明白了过来,任平生淡淡道:“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仅仅站队是不够的。” “六部尚书,哪里有一个蠢人?”任平生神色平静:“他知道这是他最好的机会,毕竟,我们还没出京都。” 碧珠明白了过来,任平生看着她:“你交给他,然后告诉他,兵部尚书并不是终点,让他擦亮眼睛。” 碧珠恭敬应是,任平生这才换上衣服,悄然从后面离开。侯文定就在十步之外,但任平生却并没有跟他见面。 当碧珠把那枚金令和任平生交代的话都送达的时候,侯文定就明白了任平生的意思,但脸上却挂着喜色。 他看着手中金令,眼中只有欣喜。这枚金令,自己终于是得到了。他抬头朝前方凝视了过去。 任平生的马车,就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侯文定手握金令,眼中露出一抹郑重,这是自己的选择。 “什么人?”当马车行驶到北城门口的时候,被守城禁卫拦了下来。柳显连忙道:“是我,冯主兵。” “原来是柳管家。”那守城禁卫眼中露出一抹惊异:“这都这个时辰了,柳管家还要出城?” “有些急事,还望冯主兵能够通融通融。”柳显笑呵呵的塞过来一袋银子,那冯主兵眼眸一亮。 他掂量了两下,看了那马车一眼:“柳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明日天明之前,务必归来。” 柳显点头道:“冯主兵放心,他们已经在城外等着了。我只要出去接应一下,就立刻返回。” 冯主兵这才点了点头,而后朝城上的守城兵点了点头:“开城门。” “轰隆隆!”北城门打开,柳显抱拳道:“多谢冯主兵了,这份情,在下也记下了。” “柳管家客气!”冯主兵脸上笑呵呵的,心里自然也乐开花,要知道,这可是大将军府的管家,这份人情,可不低。 “走。”柳显驾车直接出了北城门,身后的车辆也紧随其后。冯主兵挥了挥手,在他们离去之后,城门再次关闭。 “每人三十钱。”冯主兵打开钱袋子,笑了起来,这柳管家,倒是越来越大方了,他朝城门口大声笑道。 第66章 步步为营 “公子,我们出城了。”马车之内,碧珠的声音响起。任平生闭着眼眸,似乎是在休息。 “你也休息一会,等明日,还要加快速度赶路。”任平生缓缓道:“他们明日,必然会追出来。” “还好公子让方刚提前两天就带人出发了,不然的话,他们还真能追上。”碧珠也不由佩服任平生的先见之明。 “那是多亏了公主帮忙。”任平生呼了口气:“若非隆安公主带来的陛下手谕,我也不敢擅自让方刚先行一步。” “那是因为公子的未雨绸缪。”碧珠眼中也不禁露出一抹佩服:“公子早就料到了有今日。所以才想请公主相助。” 任平生确实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因此早早的就安排柳显去跟隆安公主求助,要一道行军手谕。 昊天麟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已经闯出了人靶大祸。他也想让任平生早点离去,这就下了一道国旨。 有国旨在手,任平生让方刚先行一步,自然就不算擅自调军了。因此他带残兵入京都,来上演这么一场好戏。 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自然没有人去注意祁连山大军。而方刚,早在两日前就率领大军离开了。 “少将军。”马车并没有前往祁连山,反而来到了东平村。东平村外,一群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平壮。”任平生下了马车,眼中露出一抹笑意:“你祖父也舍得让你跟我离开?” “少将军说的,大丈夫立世,当建不世功业。”他眼中有着炽热:“属下愿追随少将军,建功立业。” “我等愿意追随少将军,建功立业。”平壮身后,那三十多人齐声大喊。他们,都是出自东平村最好的猎人。 “好!”任平生看着他们:“接下来的这段路,就要依靠你们了。我在这里,多谢诸位了。” 他转头朝一旁的柳显看了过来:“柳叔,就送到这里吧。我们从东平村这边走山路过去,错开他们。” 他看着前方:“山路崎岖,其中还有不少野兽。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走这条路。” 柳显点了点头,朝任平生抱拳道:“少将军一路小心,府中有属下照看,绝对不会有事。” 任平生最后看向了一旁的平老村长:“老村长,这几十人,我就带走了。我会尽全力,让他们都安然无恙归来。” “我可以给你保证,他们之中,最少能出一个先锋大将。”任平生一脸正色,平老村长感激道:“多谢少将军。” “你就在马车上换一身衣服,我们出发。”任平生从一旁拿过一套士兵的衣服,递给一旁的碧珠。 “诺!” “所有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任平生朝平壮看了过去,平壮点头道:“少将军放心,一切都准备就绪。” “路线,火把,干粮和水,都准备的很充分。”平壮轻声道:“就是山路难行,特别是夜路。” “无妨。”任平生摆手道:“随祖父征战沙场时,比这更恶劣的环境我也待过,不用为我考虑。” 平壮闻言,恭敬应是。待碧珠换好士兵的衣服之后,任平生大手一挥:“走,我们出发。” 任谁都没有想到,中毒的任平生会连夜离开,而且还是从东平村这样的山路离去。 而这一夜,二皇子也在不断思虑任平生中毒之事。他觉得,任平生的中毒,实在有些太过巧合了。 不仅如此,那可是自己的宴请,谁敢下毒?而有机会接触那杯茶的人,全都排查过了,但还有一人。 “那就是,他自己。”二皇子眼中精光闪烁:“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任平生,就真的有点意思了。” “若是如此的话,这小子,早就猜到了吾的目的。”二皇子眼眸深邃:“倒是要亲自去看一看他了。” “什么?走了?”当第二日清晨,祁王一大早就来将军府看任平生的时候,却意外得知,任平生已经走了。 “怎么回事?”祁王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死死的盯着柳显:“他不是中毒昏迷了吗?” “费神医的解毒汤剂服下之后,少将军就醒了过来。”柳显苦笑道:“他说陛下有国旨,让他立刻前往北峰城。” 柳显也颇为委屈:“少将军要走,属下也不敢拦啊。所以昨夜,少将军就已经离开了。” 祁王眼中怒火中烧:“昨夜?昨夜城门都宵禁了,他怎么离开?难不成,他还会飞天遁地?” 柳显轻声道:“那属下正好要去东平村进一些兽皮,所以就用了点银子。王爷也知晓,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祁王脸色阴沉如水,走了,竟然是连夜走了。他盯着柳显:“你们少将军,去祁连山了?” “那属下就不知道了。”柳显摇了摇头:“出城之后,属下就去东平村了。至于少将军,他是管自己离开的。” “王爷你看,这好几车兽皮都还没有卸下来呢。”留下指着一旁的几车兽皮,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昨日中毒,半夜离城。”哪怕是祁王,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看来,一切都是他自己设计的。” “王爷,要追吗?”在祁王身旁,青衣剑客眼眸深邃:“祁连山有十万兵马,而且几乎都是老兵。” “哪怕他们是连夜赶路,此去北峰城,也不可能离开太远!”青衣剑客眼眸冷光一闪:“我们,还是能追上的。” 祁王闻言,也是反应了过来,他沉声开口道:“你率领三百骑兵去追,追上之后,请少将军稍候。” 他看着青衣剑客:“记住,在本王赶到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离开,本王要先去面见殿下。” 青衣剑客抱拳应是,祁王从怀中拿出了一枚令符:“持此令,可问陈厝调三百精锐骑兵,你先去吧。” 祁王交代完之后,看了将军府一眼,他带着府兵直接转身离去。柳显则是呼了口气,低声呢喃道:“少将军神算。” 第67章 惊现毒蛇窝 “走了?”当祁王来到二皇子府邸,把任平生已经半夜离开之事告知之后,二皇子也同样一脸惊异。 “有意思。”随即,他却是笑了起来:“如此说来,这小子的中毒之事,看来也是自己一手安排了。” “好小子,早就知道了吾的用意。”他眼眸深邃:“没有答应太子,也躲避了吾,他是自寻死路?” “北峰城一战,他明明没有活路。”祁王也一脸不解:“不管是太子还是殿下,都有保他命的能力。” “但他却一个不选,一个不靠。”祁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他到底想干什么?真的想要求死?” 二皇子淡淡道:“就他的行事作风来看,你觉得他会是自寻死路之人吗?看来,这小子还有自己的想法。” 祁王轻声道:“臣已经让青衫率骑兵追过去了,殿下,我们要不要跟上去?总要,亲自问一问他。” 二皇子看了他一眼:“如果这么容易就叫你追上,他何必费尽苦心的设下这样一个局?” 他摇了摇头:“没有用的,从昨日中毒开始,他就已经开始谋划了。青衫是追不上的。” “昨日他中毒,我们就开始排查所有的下人。任何能够有机会接触他那杯茶的,都查了个遍。” “这就浪费了我们不少时间。”二皇子幽幽道:“你送他回府,费神医就刚好在给柳显看病?”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只怕是他早就让费神医在府中了,以给柳显看病为由,留在了府上。” “而他只要在这段时间中毒,也就算准了我们会为他找医官。你带着他出去的时候,是谁告诉你费神医在将军府的?” “那个小丫头。”祁王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那碧珠一直在外等候。当自己带任平生出来的时候,她提醒了自己。 二皇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自己给自己喂毒,然后自己的婢女告诉你,费神医就在府上,你如何不去?” 他摇了摇头:“只怕就连解药,他都早就服下了。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应该已经苏醒过来。” 他看了祁王一眼:“本王查过了,柳显的马车,昨夜亥时就已经出城了。你现在去追,都过去五六个时辰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祁王看着二皇子,二皇子淡淡道:“他既然想跑,那就让他跑跑看。” “大昊又不大,他难道跑去北峰城,吾的手就伸不到了吗?”二皇子幽幽道:“正好,让吾看看。” “他到底,想干什么。”二皇子神色平静,祁王明白了过来。果不其然,当青衫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祁连山大营,至少在两天前就已经没人了。”青衫带回来的消息让二皇子不由笑了:“步步为营,好,妙!” 而此时此刻,任平生等人却是在翻山越岭。好在有平壮一群经常生活在大山里的猎人,他们才没多少波折。 日以继夜的赶路,反倒是让碧珠香汗淋漓。她脸色泛白,毕竟只是一女子,体力也跟不上。 为了照顾任平生,平壮他们挑选的路还算比较平坦的了。不过短短一夜,任平生却是看到了这群猎人的实力。 他们的弓箭之术,甚至远超一般的弓箭手。特别是他们的身体素质,翻山越岭,可以说是如履平地。 这群人的长处,只有任平生知晓。看了身后的碧珠一眼,任平生开口道:“休息一会儿吧。” “他们不会追来,时间还来得及。”任平生看了一眼天色:“明日午时之前,能够翻过那座山头就好。” “按照地势图来看,翻过那座山头之后,就跟方刚他们汇合了。”任平生呼了口气:“大家都歇歇。” “平田,你去那边查看一下。平易,你去东边巡视一下。驱虫粉都洒一下,我们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一听到任平生的命令,平壮就开始安排了起来。而碧珠则是拉了拉任平生的衣袖,任平生朝她看了过来。 碧珠脸色绯红,低声道:“公子,奴婢,奴婢想要小解一下。能不能,能不能请公子?” 任平生闻言,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他点头道:“走吧,我跟你过去,你去,我替你看着。” 碧珠低着脑袋,不好意思的朝远处树丛走去。任平生跟在身后:“差不多了,我在这里给你看着。” “多谢公子。”碧珠快步走入树丛之中,任平生则是平静的看着周围。天天则靠在他不远处的树下,啃着野果。 “啊!”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尖叫响起。任平生想也不想,直接就朝丛林钻了进去。 “有蛇,公子有蛇。”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就朝他扑了过来。任平生反手一抱,就察觉到了异样。 “别怕。”任平生低声开口,直接扯下身后披风,把碧珠包了起来。碧珠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裤子都没穿上。 而刚才,公子的手?碧珠顿时脸色更红,一道身影呼啸而至,正是天天。手起刀落,一刀就斩了下去。 一条黑色的毒蛇就被天天一刀两断,平壮他们这时候也围了过来。任平生注意到了怀中碧珠的紧张。 他朝平壮等人笑道:“无妨,就是遇到一条毒蛇而已。你们都管自己去吧,你们都在这里,她更不好意思了。” 平壮等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碧珠还是一个姑娘。他连忙招呼众人:“走吧,少将军没事,我们继续去戒备。” “少将军,我。”碧珠脸色微红,看着任平生。却发现任平生正一脸凝重的看着前方,她转头看了过去。 “大哥,是蛇窝。”天天低沉的声音响起,那一条条毒蛇从四周汇聚而来。颜色不一,一看就是剧毒之物。 “我们退,让平壮他们准备。”任平生刚要吩咐下去,一个声音却是突然想起:“我才离开一会儿,你们就又调皮了?” “这?”一道身影,出现在那蛇群上方。任平生抬头看了过去,当看到那道身影的时候,他顿时愣住了。 第68章 高深莫测六皇子 任平生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会在这个地方遇到他。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 蛇窝之上,那道瘦小的身影也一下子注意到了任平生。他不由笑了起来:“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少将军。” 他看了看任平生怀中的碧珠:“没想到,少将军竟然还有这等癖好。倒是我的不是,打扰了少将军的雅兴。” 任平生连忙把碧珠放了下来,朝对方拱手行礼道:“末将拜见六皇子殿下!” 六皇子,那个太子的胞弟六皇子。他竟然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他不应该是在国宫之中吗? “少将军这是打算从此路前往北峰城吗?”六皇子看了他身后的平壮等人一眼:“看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六皇子为何,会在此地?”任平生眼中浮现一抹惊愕,六皇子,怎么会在这种荒郊野地? “你能在这里,我就不能吗?”六皇子淡淡一笑:“这里是我的地方,是你闯入了我的地盘。” “这!”看着六皇子身边环绕的那一群毒蛇,他知道六皇子没有骗他。只是谁都没想到,六皇子会在这里养蛇啊。 “真正的毒蛇,从来都不会被豢养。被豢养的毒蛇,就失去了它的攻击性。一条毒蛇若是开始变得温顺。” “那它,就离死不远了。”很难想象,这样的一番话,竟然是出自一个十岁少年之口。 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少将军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看来不止是拒绝了太子殿下,你还拒绝了我二哥?”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倒是有趣,看来少将军是胜券在握。能够在北峰城保你性命的两个人,你都拒绝了。” 任平生没有说话,这六皇子,不过还只是个孩子。可他举手投足之间,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六皇子似乎也没有要跟他深谈的意思,他吹了一声口哨,周围的毒蛇就开始缓缓散去。 他拍了拍手,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少将军,别忘了,你今日可是欠我一条命。不管你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走吧。”六皇子话音落下,丛林之中,就有四道身影凭空落下,如同鬼魅。他们四人扛起六皇子,瞬间消失不见。 “好快的速度。”任平生眼中露出一抹震惊之色:“这四个家伙,就如同鬼魅一般,这是什么人?” “是夕阳死鬼!”碧珠的声音在任平生身后响了起来:“夕阳杀手组织之中,号称杀人速度最快的四人。” “他们四人一体,也是夕阳组织里面的四个天字一等杀手。”碧珠眼中露出了震惊:“只是,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们的速度,你追得上吗?”任平生朝天天看了过来,天天则是摇了摇头。由此可见,他们速度之快。 任平生看着碧珠:“这什么夕阳死鬼,是不是很有名气?你刚才说,他们已经死了,是什么意思?” 碧珠低声道:“听雨楼有记录,夕阳组织之中,有四个天字一等杀手,四位一体,如同鬼魅。” “他们四人素来形同一人,杀人于无形。至今为止,他们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 “唯一的一次,就是两年前的一场刺杀任务。”碧珠呼了口气:“没人知道他们接了什么任务。” “但从那次任务之后,夕阳组织就对外宣称:他们任务失败,已经死了。”碧珠目露震撼:“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知道的太多,反而是一种祸事。”一个声音在他们耳旁响起:“少将军是聪明人,当知道,什么叫守口如瓶。” “传音秘术。”任平生一震,他的眼中也露出了震撼:“六皇子放心,末将知道轻重。” 传音秘术,这种消失了上百年的秘术,竟然又出现了。任平生知道,这其实是一种腹语术法,极为奇特而已。 而那所谓的夕阳死鬼,应该也只是练出来的身法。这个世上,终究还是没有内功心法一说的。 任平生看了碧珠一眼,碧珠立刻就再次跑入树丛之中。任平生目露沉思,他看向天天:“他们的速度,很快?” 天天点头:“但他们很弱,我能够感觉的到。只要我的刀能够碰到他们,那他们就是必死。” “那就让你的刀,更快一些。”任平生微微点头,难得天天会自己找假想敌。 “天天知道!”天天也是重重点头,过了一会儿之后,碧珠收拾好出来,把披风递给任平生:“公子。” “走吧,去休息片刻,然后继续赶路。”任平生一笑,倒是没什么。反倒是碧珠,总有一种异样的情绪。 “少将军!”在任平生他们坐下休息之后,平壮这时候走了过来:“少将军找我们,是为了这次的赶路吗?” 他看着任平生:“是不是护送少将军翻过那座山之后,我们就可以返回东坪村了?” 任平生看着平壮:“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们所说的所谓建功立业,只是让你们护送这一段山路?” 平壮点了点头:“毕竟我们常年打猎为生,也只会狩猎。除了狩猎之外,我们什么都不会。” 他一脸正色:“而此次,少将军此行,又正好是我们所擅长。所以,平壮才斗胆有此一问。” 任平生不由笑了起来,朝他身后的那数十猎人看了过去。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躲闪,看来,他们都有这个困惑。 “我跟老村长要你们,还要精锐,只是为了赶路吗?”任平生笑道:“千万不要小看自己。” “没有什么无用之人,就看用不用的对地方。”他看着平壮:“你们一群人,若是用对了地方,可抵千军。” “放心,我此次是带你们去建功立业的,而不是让你们当随行护卫。这条山路,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我们不怕死,我们愿意拼。”平壮闻言,一脸正色:“所以恳请少将军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们都愿为少将军,百死不悔!” 第69章 踏入北方地域 北峰城,北域雪山之下,一年有九个月的时间都在飘雪,极为寒冷,堪称是一座冰城。 当任平生他们翻过那座山脉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那漫天飘零的雪花。任平生缓缓抬头:“一座山,两种气候!” 一旁的平壮轻声开口道:“此地距离北峰城,至少还有七八日行程,但此地已然可以算是北峰城区域气候!”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而后微微笑道:“你倒是挺熟悉,你去过北峰城?也是从这里前往的?” 平壮点了点头:“北峰城寒冷,因此我们的兽皮一直都销量不错。之前曾跟商队前往过,就是走的这条路。” “北峰城的民风如何?”任平生闻言,眼中露出一抹讶异,平壮则是摇了摇头:“属下也不知晓。” “因为是前往交易兽皮,所以都格外小心。”平壮低声道:“到了之后,我们就在客栈住下,没有离开过。” “一直在守卫兽皮,直到交易结束!”平壮叹了口气:“我们也只是到过北峰城而已,甚至连外面都没去走过。” “但在那个地方的人,都很豪爽。”平壮沉吟道:“而且他们都很直接,不会拐弯抹角,也很实诚。” “那就趁这次机会,好好看看!”任平生一笑,朝身旁的碧珠看了过去:“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他们到哪了?” 碧珠看了一眼周围,轻声开口道:“他们应该已经在我们前方了,公子和他们约定的地方,在二十里外。” 任平生点了点头:“走吧,你指引方向,我们跟他们汇合。接下来,大家可以慢慢赶路了,不用着急。” 经过两日的翻山越岭和长途跋涉,他们的精神氪都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特别是有任平生存在。 东坪村的这群猎人更是格外的小心,特别是平壮,一路之上,几乎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 这一切,任平生都看在眼里。他也不禁为东坪村的淳朴而暗暗点头,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大哥,前面有动静!”就在他们继续前行的时候,天天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任平生,警惕的看着前方。 “有动静?”任平生一怔,前方是一处山谷,也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天天轻声道:“有马的声音。” “大哥,我去看看!”天天呵呵笑道,他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却是格外的细心。 “你小心一点。”任平生点了点头,平壮朝身侧的一个年轻小伙看了过去:“顺子,你跟上去。” “你速度快,箭术好,注意帮忙。”平壮轻声吩咐,那叫顺子的年轻小伙点了点头,也快速跟了上去。 约莫过了片刻之后,一声声策马奔腾的声音传来。任平生他们头抬头看了过去,数十骑兵虎啸而来。 在那群骑兵中间,一辆高大的马车呈现眼前。天天一马当先,任平生见状,不由露出一抹笑容:“是自己人。” 平壮他们这才放下了戒备,骑兵和马车,在任平生十米外开就停了下来。天天跑了过来:“大哥,是方刚将军的安排。” 骑兵首领也随之走了过来,抱拳行礼:“末将钟毅,拜见少将军。方刚将军先行一步,留下末将接应。” “哦?”任平生眼眸精光闪烁:“你们这一路,可是遇到了什么人?方刚为何突然如此急切先行一步?” “遇到了一支商队,方将军说,那是皇家商队。”钟毅恭敬开口道:“为以防万一,方将军便继续赶路。” “他让末将率领三千骑兵和马车留下,护卫少将军左右。”钟毅恭敬道:“其余人马,皆在山谷另一侧。” “山谷可有休息的地方?”任平生看了钟毅一眼,钟毅点头道:“营寨都是安顿好的,并没有拆除。” “那就多待一天。”任平生指着平壮他们:“带他们去好好休息休息,让他们吃饱喝足,明日再赶路。” 平壮等人不由面露感激,若是一般的情况之下,怎么还会顾虑他们?只怕就是直接赶路了。 毕竟任平生有马车,完全可以在车内休息。而他们就不一样了,别看只有短短两日,但他们都耗尽了心力。 可他们没想到,任平生竟然会如此为他们考虑。钟毅看了平壮等人一眼,点头应是:“末将明白。” 任平生钻进马车,碧珠也跟着上来。他从一旁的包裹之中拿出一件兽皮,递给碧珠:“换上吧。” “我。”碧珠有些羞涩,任平生则在一旁闭上了眼眸。碧珠看了看任平生,随后开始在车内换了起来。 “你也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任平生的声音响起,碧珠低声应是。任平生朝天天开口道:“天天,等下不用喊我们。” “我们就在车内休息,你们等到了之后,管自己休息。”任平生朝天天也交代了一句,天天在外大声应是。 “公子是在想那六皇子吗?”似乎是猜到任平生心中所想,碧珠在一旁轻声开口问道。 “你不觉得,六皇子有些天深不可测了吗?”任平生没有否认:“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方?” “还有,你所说的那夕阳四贵,为什么效命于他?他跟太子是一母同胞,但究竟是不是手足同心?” “哪怕是听雨楼,对于这位六皇子的记录,只怕也是少之又少吧?”任平生缓缓道:“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碧珠轻声开口道:“奴婢也知道公子所思的方向是什么。但真正有这个实力的,似乎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 她略微沉吟:“六皇子毕竟年龄尚幼,又是太子胞弟,听雨楼自然也不会在他身上多花功夫。” 任平生幽幽道:“可往往被人忽略的,才是最致命的。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碧珠一惊,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公子的意思是说?六皇子也可能参与了进来?” 他缓缓睁开眼眸:“不管他有没有参与进来,至少能让夕阳死鬼为之所用,这,便是大忌。” 第70章 城主安子易 当第一片雪花降落的时候,任平生知道,他们已经踏入北峰城领地。碧珠掀开车帘,看着外面雪花。 她的脸上露出了纯粹的笑容,往往最能治愈人心的,都是一些美好的事物,或者是这种漂亮的景物。 当一座庞大的城池出现在他们视线之内的时候,任平生知道,这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北峰城。 北峰城外,以方刚和一个中年男子为首,大军两侧恭候。当看到任平生的马车之时,他们齐齐恭敬行礼。 “末将方刚。” “下官安子易。” “拜见少将军!”两人齐齐行礼,两侧的士兵也一同恭敬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任平生的身影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他看向方刚:“一路倒是辛苦方将军了。” “末将惶恐。”方刚连连摆手,任平生看向了一旁的安子易:“早闻安城主大名,镇守北峰城十一载,让人敬佩。” “少将军过奖了。”安子易抱拳道:“蛮戎来袭,下官也无能为力。所幸有少将军前来相助,下官感佩。” “后面还要城主多多支持。”任平生微微一笑,安子易连忙道:“少将军客气了,下官必竭尽所能。” “请少将军入城。”安子易的名声,在北峰城还是不错的。至少在当地百姓心里,他是一个好城主。 在安子易的带领之下,任平生他们进了这座北峰城。北方冰城,不是说说而已,确实是一座冰城。 整座北峰城之外,都遍布寒霜,像是覆盖了一层寒冰。北风萧瑟,雪花飘落,倒是更像一座雪城。 皑皑白雪,一步一个脚印,碧珠的脸上,洋溢着璀璨的笑容。一入城中,喧哗的热闹就随之而来。 周围各处都搭建着棚子,冰冷的寒雪并没有浇灭百姓的热情。北峰城不大,只有京都的三成大小。 人流量也不多,但每个人都笑的很开心。那种舒畅的开心,是京都百姓都不曾具备的。 “安居乐业。”任平生呼了口气,从这群百姓的脸上,他看到了这样的四个字,真正的安居乐业。 “跟其他地方不同,北峰城极具自身的特色。”安子易在一旁笑道:“我们这边,就连吃食都与人不同。” “遇寒则寒,我们反倒更喜欢吃冰冷的食物。”安子易从一旁拿过一颗果子:“少将军,尝尝看?” “冰冻的果子?”任平生一怔,安子易也拿了一个,塞入嘴里:“含在嘴里,可是另一番滋味。” “这。”任平生看着手中的红色果子,让他想起了一种特殊的水果,冻杨梅,就跟眼前这果子极为相似。 看着一旁的碧珠跃跃欲试的样子,任平生一笑,便把果子递给了她:“你来试试。” 碧珠欣喜接过拜谢,一路前行,他看到了整个北峰城的大概情况。安子易这才带着洛尘返回了他那城主府。 让任平生没想到的是,这安子易的城主府,竟然是在北城门边上。要知道,这北城门之外,就是雪域。 而那蛮戎,就在雪域的东北区域。一旦蛮戎攻城,城破的话,那这城主府自然是会首当其冲。 “少将军,北峰城,你看如何?”安子易看向任平生,任平生点头:“民风淳朴,安居乐业!” “少将军也亲眼所见,既如此,下官斗胆一问。”他直直的看着任平生:“少将军,为何要引战至此?” “难道,你忍心看着一座这样的城池,毁于战火之中吗?”安子易一脸正色,没有丝毫惧色。 “城主掌管北峰城十年不止,跟蛮戎打的交代比在下更多。”任平生看着安子易:“那我也问城主一句。” “北峰城的十载安宁,是靠北峰城送女人换来的吗?”任平生神色淡然:“蛮戎,从未放弃过攻打北峰城。” 他淡淡的看着安子易:“城主执掌这十年来,蛮戎一共来犯五次,平均每两年一次,每次攻伐,都极为惨烈。” 安子易一震,任平生摇了摇头:“那时候,我敬佩城主的手腕和胆色。而如今,城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是不是城主觉得,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所以遣送公主和亲,合情合理?”任平生似乎猜透了安子易的心思。 “城主的这种想法,可并不可取。”任平生摇了摇头,安子易则是倔强抬头:“难道下官的想法,有错吗?” “为了大昊天下,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为什么偏偏公主就不行?”他盯着任平生:“少将军刚才也看到了!” “这是一座城,这是一群人,而不是某一个人。”他一脸正色:“身为皇家子女,不应该更具担当吗?” 任平生幽幽道:“在城主看来,此事与在下并无关系。而在下此次不过率领十万不到的老兵来此,是否是自寻死路?” 安子易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任平生继续道:“那既然跟在下无关的事,在下何必自寻死路?” 他一脸正色:“城主当记住,任何一城的安稳,靠的是自己的扞卫,而不是某一个人的和亲。” “天下,不止是陛下的天下,也是我们天下人的天下。”任平生看着安子易:“若蛮戎要的,是城主的女儿呢?” “城主也会双手奉上吗?”任平生一句话,就让安子易沉默不语。任平生摇了摇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说百姓无辜,那这件事,公主何尝不无辜?公主做了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承受此等厄运?” “而且这一次,他们要的是公主。如果下一次,他们要的是北峰城的女子,是你的女儿,那群百姓的女儿呢?” “城主,也打算为了所谓的安定,双手奉上吗?”任平生幽幽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缓缓转身,看向北方:“我知道,就在那北域之外,无尽的雪山之中。他们正在磨刀霍霍,随时杀向北峰城。” 他眼中露出一抹冷意:“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要解决根源,我,会让他们血染冰山。” 第71章 重建北峰城 没有人知道任平生的底气到底来自于哪里。就如同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接下这档子事一样。 明明是一场必败之战,是一条求死之路,他为什么要走?难道真为了那所谓的军人傲气?那岂非太过愚蠢? 只是让安子易没想到的是,在任平生入城的第二天,他就要扩建北峰城。这举动,彻底让他呆住了。 任平生站在城中心,看向四周:“城主你也看到了,北峰城地域并不算小,但街道与街道之间,太宽了。” “不仅如此,这些商铺的设计也不合理。”他指着东方:“酒楼全部都集中在东街,那其他街区呢?” “还有那些布庄,为什么要分开四方?如果开在一条街上,不是更方便吗?还有那些马厩,你看看,都在城中心了。” “你就不觉得,城中四处都是一股马粪味吗?”他指着那些街道:“还有街道上,全是一些剩菜残羹。” “入夜是会来清理,可这大白天的,味道就不太好了吧?”任平生叹道:“所幸北峰城是在北方,” “若是在南方的话,这样的卫生,只怕都要得疫病。”任平生摇了摇头:“最主要的是,浪费了太多的空间。” 他招了招手,碧珠从一旁拿过来一份书简,任平生指着书简开口道:“城主且看,如果我们把这四条街重新规划。” “然后这些地方,就全部都建居民区,就给百姓居住。而这三条街,则建商业街,一条专门卖吃食,一条布庄。” “而最后一条则为酒楼。”任平生笑道:“如此一来,西北两侧之地就可以空缺出来,至少可以建造百户民房。” “而东南角那片,也可以建造数十户。”任平生平静道:“延伸东南而外,整座北峰城都可扩建出去。” “若是朝东南扩展的话,那北峰城以后的规模,可不比京都小。”任平生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安子易一脸古怪的看着任平生:“少将军的想法是好的,可扩建城池,需要不少的时间和钱财吧?” 他看着那书简:“而且北峰城本就是北方冰城,若非在别的地方实在活不下去,有谁会愿意待在这里挨冷?” 他呼了口气:“如今留下来的,大多是祖上就在这里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气候,人本就不多。” “别说扩建了,就是现在的地域,民屋都有富余不少。但有什么用?谁会来北峰城居住?” “人手我出,钱银我出,而入住的人,我有。”任平生看着安子易:“只要城主答应,其余一切,都由我来办。” “就看城主愿不愿意,让北峰城改头换面了。”任平生平静道:“不瞒城主,我跟刘氏酒楼的刘掌柜达成了协议。” “他愿意出五十万钱,在北峰城建一座最大的刘氏酒楼。而钱氏钱庄的钱东来老掌柜,也同样愿意在北峰城设立钱庄分号。” “铁匠我也自己带来了,工人木匠也同样有。不仅如此,以后最好的兽皮都会运往北峰城。” “北峰城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我们的冰城堪称天下唯一的奇景。若是经营一下,必然可以吸引很多人前来围观。” “到那时候,整个北峰城不再是大昊偏僻的孤城。而是一座人来人往,繁华的商旅大城。” 安子易已经彻底懵了,你不是来跟蛮戎一战的吗?怎么突然来说起这些事了?还有,连工匠都准备好了是什么意思? 来打仗,还要带木匠?还要带铁匠?你甚至还把北峰城的规划图都画好了?还让人来建酒楼?建钱庄? 任平生笑道:“就如城主所言,此地是他们的根。他们祖上就在此,而城主也在此地十余年。” “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那城主就不想看看,自己的家变得更好吗?”任平生缓缓道:“繁华,才是它应该有的样子。” “我们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北峰城的特色,我们的冻水果,我们的烤肉,我们的酥茶,还有我们的北峰凉面。” “这都是我们北峰城才有的特色,那为什么不能让他们传遍全天下?我们有得天独厚的冰城,可以雕刻冰雕让人参观。” “我们有数万大军,可在城外设置关卡,不购票而不得入内。”任平生笑道:“谁若闹事,也可直接抓了。” “到那时候,城中热闹起来,来往的人多了,那生意不也就做起来了?北峰城的百姓,不就个个有钱赚了?” 任平生画的饼无疑是巨大的,哪怕是安子易都是一愣一愣的。但他可还没有糊涂,他还记得任平生的目的。 他一脸古怪的看着任平生:“少将军,你可别忘了,北域之外就是蛮戎。他们的八万精锐,正在来的路上。” 任平生笑道:“我若没有把握把他们阻在那北域之外,又如何跟城主谈论重建北峰城?” “若是我花费巨大心力去重建好北峰城,反倒被蛮戎攻入其中,那我岂不是给蛮戎做嫁衣?” “城主觉得,我是一个如此愚蠢的人吗?”任平生看着安子易:“我既然敢跟城主商议重建北峰城之事。” “那我就有绝对的把握,叫这八万蛮戎满意,无法踏入北峰城一步。”任平生身上散发出了绝对的自信。 “少将军,你到底要,干什么?”安子易目露惊疑不定,任平生笑道:“城主在北峰城的威望,无人能比。” “我并没有隐瞒什么,我就是想重建北峰城而已。”他看着安子易:“只是有城主相助,自然会容易许多。” 安子易沉默,过了半晌,他才缓缓抬头,看着任平生:“少将军当真有把握,把蛮戎大军拒之北域之外?” 任平生含笑点头,安子易呼了口气:“好,若少将军真有此本事,那下官必然助少将军,全力重建北峰城。” 任平生要的,就是这个话,他不禁笑了起来,朝安子易缓缓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第72章 提前布置战场 对于任平生的想法,他猜不透。他不知道这个少将军,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又到底想做什么? 但正如他自己所言,一切的前提,都要在挡住蛮戎大军的脚步。若是挡不下蛮戎大军,一切都是白费。 若真的能够挡住蛮戎大军的进攻,他所说的那些,对北峰城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就在任平生紧锣密鼓的规划着重建北峰城事宜的时候,在那北峰城之外,北域之地,数万蛮戎大军前行。 他们正在朝北峰城的方向慢慢前行而来,数万大军,几乎都是骑兵。为首之人,正是蛮戎大将军泰山。 泰山率领蛮戎大军多年,南征北战,威名赫赫。他的狂野骑兵更是天下一绝,号称最为精锐铁骑。 哪怕就连东延铁骑都在他们手中吃过大亏,由此可见这泰山的狂野骑兵是何等的强大! “将军,不是说不需要动作,就可让首领抱得美人归吗?”泰山身侧,副将莫衡疑惑道:“那我们?” “计划变了!”泰山淡淡道:“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不知死活的蠢货,总想做一些愚蠢的事情。” “我们要做的,就是去告诉这种蠢货,他做的事情有多么愚蠢。”泰山眼眸冰冷:“放心,不会白来的。” “他们不止是有上好的兵器盔甲,还带来了大量的粮食。”泰山眼眸发亮:“攻入其中,拿下这批粮食,可保我们三年。” “三年?”莫衡眼眸明亮,泰山点了点头:“他们准备了十三万人半年的粮食,那足够我们吃三年了。” 他朝身后的铁骑看了一眼:“太久没有动作了,我们的儿郎们也有些无趣了,就当这一次,是一次练兵。” 莫衡兴奋点头道:“将军放心,我会叫他们少杀点人。毕竟有这样一座城的存在,可就等同于我们的半个粮仓。” 泰山淡淡笑道:“你明白就好,攻城不是我们的目的,粮食和兵器盔甲才是。” 与此同时,在那北峰城的北城门之上,任平生带着平壮几人平静的看着城外的北域风雪。 “少将军,蛮戎大军,真的会来吗?”看着城外风雪,平壮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他们,真的很强?” “他们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任平生脸上带着笑意:“蛮戎毗邻我们两百年,自武帝开始,就几度剿灭他们。” “可每一次,都无法做到根除,你说他们强不强?”任平生微微一笑,平壮迟疑道:“那我们能做什么?” “我们,能为少将军做些什么?”他的眼神也由原来的担忧,慢慢的转变成了坚毅:“只要我们能做的,什么都行。” “你看到外面的那片空地了吗?”任平生指着城外的一片白茫茫的空地,平壮抬头看了过去,而后重重点头! 任平生笑道:“那片空地,是专门给他们留的。他们要攻城,自然是要从那边开始。” 他朝安子易看了过来:“城主,不知道你们之前是如何抵御他们的进攻的?他们攻城,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安子易沉声开口道:“只能严防死守,他们的骑兵虽然强大,但并不擅长攻城。只要我们守城,他们就没什么办法。”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不见得吧?北峰城毕竟是一座冰城,他们骑兵是不好攻城,但却可以围城吧?” “围而不攻,不知道北峰城能够坚持多久?”任平生神色平静,安子易脸色大变:“不足一个月。” “可他们每次都是从城主这拿点好处,然后就离开了。”任平生微微笑道:“今天要米粮,明天要战马。” “城主每次都觉得,以微弱的代价就换取他们的退兵,自然也就不会怎么反抗,这,不是等同于上贡?” “少将军是何意?”安子易神色难看,任平生摇了摇头:“我不想要这样的守城,那也不是我的作风。” 他一手指着那城外的那片雪地:“我要,跟他们在这片雪花世界之中,厮杀一战。我要把他们,打退,打怕,打臣服。” 安子易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任平生:“少将军,你可知道他们蛮戎狂野骑兵到底有多强大?” 任平生淡淡一笑:“我一直都知道他们有多强大,只是城主从来不知道我有多强大而已。” 安子易愕然,任平生朝平壮看了过去:“平壮,我且问你,作为一个出色的猎人,最擅长的是什么?” “自然是捕捉猎物的技能。”平壮想也不想,任平生笑道:“那都有哪些技能呢?” “弓箭,速度,搏杀。”平壮沉吟道:“还有陷阱,猎人的陷阱才是捕猎最重要的。” “没错,就是陷阱。”任平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陷阱可以捕兽,那为何不能困人?” “他们到达此地,至少还要十日。”任平生看着平壮缓缓道:“我要你在十日之内,带领你的人,布一个陷阱。” “一个,能够截断他们退路的陷阱。”他指着城外的那片雪地:“我会在此地,大败他们的骑兵。” 任平生眼中有着绝对的自信:“但我又不希望看到他们逃走,他们的退路,就只有一条。” 平壮顺着任平生的目光看了过去,他看到了一座山谷,那座山谷,便是蛮戎大军的唯一来路。 任平生嘴角扬起:“来路,也会成为他们的退路。我要让他们无路可退,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他朝平壮看了过来:“你有没有信心能够完成?布置一个,让他们毫无察觉,在发动之时,能截断他们后路的陷阱?” “有!”平壮看了那座山谷一眼,重重点头:“十天之内,属下一定能够布置出来。” “好,等你布置好了,再来找我。”他看着平壮笑道:“真正的军功,可是要真正上阵杀敌的。” “属下领命。”平壮抱拳行礼,随后转身就带着顺子他们从一旁离开,十天之内,他的时间不多。 第73章 蛮戎大军杀到 此刻的安子易,看着任平生的眼神无疑像在看一个疯子,跟蛮戎的狂野骑兵正面交锋?这不是在自寻死路? 任平生没有解释,而是平静的看着城外的白雪茫茫。因为常年飘雪的缘故,城外的雪极厚。 这反而给了任平生一个绝佳的机会,骑兵?他又何惧对方的骑兵?他有的是针对骑兵的方法。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身后小跑了过来,正是方刚。他朝任平生恭敬行礼道:“拜见少将军。” 任平生直视前方:“大战即将来临,方刚,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那五千骑兵,可都挑选过了?” “少将军放心!”方刚一脸正色道:“战马都是上好的战马,兵器盔甲也都是一等,而士兵。” “都是祁连山最好的士兵,不管是骑术还是自身的实力。”方刚眼眸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们都是最好的骑兵。” “别的东西呢?”任平生缓缓道:“给了你训练他们的方法,可都有按照我所说的方法去训练?” “一直都在按照少将军的方法训练。”方刚眼中带着一抹困惑:“只是末将想不明白,那,有何作用?” “等跟蛮戎大军交手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任平生神秘一笑:“那些辣子,都交到火头营那边了?” 方刚也是点了点头:“已经交代他们了,他们也准备了足够的水。只是少将军,为何要用这辣子煮水?” 任平生淡淡的看着城外:“他们之前不是曾经围过北峰城吗?就想让他们感受一下,被围的滋味而已。” 他朝方刚点了点头:“没事,一切按照我原来的布置就好。安城主,你也不用担忧。” “若那蛮戎大军到来的话,我自会应付他们。”任平生神色平静,安子易闻言,也只能叹息一声。 “公子,并没有想灭绝蛮戎大军的意思?”就在他们都退去之后,碧珠似乎发现了什么,朝任平生看了过来。 “哦?怎么说?”任平生笑呵呵的看着碧珠,碧珠轻声道:“公子的安排,都是如何去击溃蛮戎大军。” “去打败他们,去让他们恐惧,让他们害怕,但唯独,没有让他们灭亡。”碧珠看着任平生:“公子为何要饶过他们?” “你既然这么聪明,那我且问你两个问题。”他看着碧珠:“若此战,我们败了的话,下场会如何?” 碧珠沉吟:“若我们败了,那要么死在蛮戎大军的手中,要么逃回京都。也会为陛下怪罪,处死或者押入牢狱。” 任平生点了点头,他还没开口,碧珠则继续道:“若我们大胜的话,公子就有滔天之功。陛下会立刻召公子回京都赏赐。” 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公子是不想回京都?可这跟不杀蛮戎大军,有什么关系吗?” 任平生幽幽道:“我为何会来北峰城?若是蛮戎八万骑兵为我所灭,那北峰城还需要我吗?” “只有蛮戎精锐还在,只有蛮戎还在,我就有留在北峰城的意义。不然的话,此战结束,不管胜负,我都要回京都。”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战下去。”任平生淡淡笑道:“北峰城是我们的北峰城,蛮戎只是北域的一个小部落而已。” “我们能在这里耗个十年八年的,可蛮戎他们,耗得起吗?”任平生摇了摇头:“他们,耗不起。” “若回京都,陛下说是赏赐,实则也是监禁。”任平生淡淡道:“一直待在那小小的将军府中,一举一动,皆有人察。” “而且还会成为别人要挟我祖父的筹码。”任平生摇了摇头:“w可没有把自己性命,交到别人手上的意思。” 他看着城外:“此战要胜,绝不能败,因为关乎我能否在北峰城立足。但要胜的艰难,而且不能赶尽杀绝。” 他幽幽道:“不然的话,我就没有用处,就要返回京都。你很聪明,但很多事情,不要刨根问底才好。” 碧珠一颤,顿时明白了过来,她低声道:“是奴婢多言了,公子放心,奴婢生死,都是公子的人。” 任平生缓缓点头:“人,不能认命,我也好,你也罢。没有生路,那就要自己,开一条生路。” 没有人知道任平生做了哪些安排,但整个北峰城上下,却是比之前热闹了许多。 大街小巷,开始有巡逻兵在那管理卫生。不仅如此,废弃的地域和没人居住的区域,也都被收拾了出来。 有安子易的命令,这些北峰城百姓出奇的配合。而最无语的,却还是那城中心开始修建的高楼。 “这是要修建什么?好高啊,这是新的城主府吗?” “这怎么看也不像城主府啊,这足足有四五层那么高,不会是一座酒楼吧?” “什么人能在北峰城建一座这么高的酒楼?我们北峰城,能做这样的酒楼生意吗?” “不止是这边,东街那边也有一家很大的商铺在建造,不知道是什么店,规模可不小。” 一连几日,任平生安排的钱氏钱庄和刘氏酒楼就已经开始动工,进行最为基础的外部建设。 而最无语的,自然是要属安子易。他们明明有言在先,任平生要先击退蛮戎大军,才改造这北峰城的。 但如今,任平生什么都还没做,蛮戎大军还没到来,这北峰城的里里外外,反而先行改建了起来。 不仅如此,任平生还在四处打着自己的旗号,让百姓配合。安子易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北峰城干嘛的了。 如果不是看他的安排对北峰城都有利无害,安子易真的会忍不住拆穿他。这用的,可是自己的名声。 “来了,不好了,蛮戎大军来了。”就在安子易在城主府中感叹任平生的举动之时,一道身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你说什么?”安子易拦住了对方,传讯兵一脸恐惧道:“来了,蛮戎的骑兵已经到北城门外了。” “城主,我们该怎么办?他们来了,好多好多的骑兵。”传讯兵话没说完,安子易直接离去。 第74章 骑兵之间的约战 北城门之上,任平生静静地看着下方的蛮戎大军。八万骑兵,兵临城下,给人一种震撼的压迫。 蛮戎大军之中,泰山一眼就朝任平生的方向看了过来。他眯起眼眸:“果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一旁的莫衡也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将军,那就是任尽忠老匹夫的孙子?就是他,说要跟我们死战?” 泰山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就是他,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自信,想要挡住我们的进攻。” 莫衡笑道:“首领说了,这次可以攻入北峰城中,是不是真的?我们可以占据北峰城待一段时间?” “不止是占据北峰城,城中的美酒,美人,都可以尽情的享用。”泰山大笑,身后的蛮戎大军都是齐齐欢呼了起来。 “呔那个小子,你看到了没有?”莫衡朝任平生大喊道:“你莫衡爷爷到了,还不快来迎接?” “哈哈哈,就大昊这群家伙,敢跟我们交手吗?一群缩头乌龟,只会躲在城中守着。” “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大人物,竟然说要把我们打怕,原来,是这样的大人物啊,哈哈哈哈。” 一声声嘲笑不断响起,任平生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下方。方刚在一旁怒火中烧:“少将军。” 任平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开城门,我们去会会他们。我也正想看看,所谓的蛮戎骑兵,到底有多强。” 准备下去的任平生正好碰到了飞奔而来的安子易,安子易看着任平生的举动:“少将军,你要干什么?” 任平生微微笑道:“自然是去驱逐蛮戎啊,难不成,在城墙上看着他们自己退去吗?那可能吗?” “可是!”安子易没想到,任平生竟然会亲迎战。任平生摆手道:“城主放心,我心里有数。” “城主在上面看着便是,城中大局,还要靠城主来稳定。”任平生说罢,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便直接纵身上马:“我们走。” “咯吱。”就在蛮戎大军的嘲笑之中,那一直不曾开启过的北城门,在这一刻竟然是慢慢开启了。 “将军,他们?他们敢出来?”哪怕是莫衡也是一愣,错愕的看向身旁的泰山,泰山眼眸眯起:“有点意思。” “是那个小子。”他看到了,那人群之中,最前方的任平生:“不过区区数千人而已,他竟然就敢出城?” 而莫衡却已经死死的盯着方刚他们座下的战马,眼眸发亮:“好马,都是好马啊。将军,你看他们的战马。” 泰山也朝方刚他们的战马看了过去,眼中精光闪烁:“果然是一等军备,上好的战马,总算那老匹夫没骗我。” 他看了莫衡一眼:“既然一等军备和上好战马是真的,那粮食也不会有假,告诉弟兄们,攻入城中之后,都安分一点。” “毕竟那批粮食还没得到,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泰山冷然道:“谁若敢坏了好事,别怪我活劈了他。” “是,末将明白!”莫衡兴奋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候,任平生一人策马上前:“谁是泰山?” “将军?”莫衡朝泰山看了过来,泰山眼眸厉色一闪,也是策马上前,他打量着任平生:“你就是那所谓的少将军?” “正是。”任平生淡淡的看着泰山:“听说你所率领的狂野骑兵,号称天下无敌,连东延铁骑都不是对手。” “正是!”泰山眼中浮现一抹傲色,淡淡的看着任平生:“既然你知晓,竟然还敢挑衅我等?” 任平生摇了摇头:“我是知晓,但却并不认同。所谓的狂野骑兵,只怕也只是因为你人数够多而已。” 泰山眼眸闪过一抹冰冷,任平生淡淡道:“若论数量,你蛮戎狂野骑兵确实胜了,毕竟你们战马多,人也多。” 他看了自己身后一眼:“而我们就不多了,我们就五千人。但我们却敢说,同数量之下,我们敢称无敌。” 泰山闻言,不禁冷笑了起来:“你们大昊的人,不都喜欢嘴硬?不过只是井底之蛙而已,还真以为我们攻不进你这北峰城?” “我们不攻进去,你们还真以为是自己强大了?”他冷冷的看着任平生:“你不是说你的骑兵无敌吗?” “好,那本将军就给你一次机会。”他冷冷的看着任平生:“本将军也挑选五千人出来,与你阵前一战。” “就在这里,各自率领无前任。”泰山冷然道:“但本将军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必须要亲自上场。” “本将军不但要亲手败你,还要亲手,斩了你的脑袋。”他眼眸冰冷:“好叫你大昊将士亲眼看着,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任平生闻言,嘴角翘起。他看着泰山淡淡道:“只怕到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斩谁的脑袋了。” 他一挥手,方刚手中令旗飘扬,五千骑兵就朝远处空旷的战场飞奔而去:“泰山将军,那我就,等着你了。” 任平生一声低笑,而后策马跟了上去。看着任平生的举动,泰山怒火中烧,什么时候,他被人这么看不起过? 要知道,他蛮戎狂野骑兵纵横天下的时候,这小子只怕还没断奶。莫衡这时候走了过来:“将军,这?” 他看着任平生他们的方向,他们竟然是在一片空旷的雪地停了下来,而且还摆好了阵势,这是要跟他们开战的意思啊。 “去点五千人,本将军要亲自率人,破了他们。”泰山眼眸冰冷,这小子不是说说而已啊,他竟然是真的打算一战。 “他们不过区区是前任,我们直接一拥而上,踏碎了他们不就好了?”莫衡显然没有听到洛尘跟泰山之间的谈话。 “我让你去安排就去安排,别的不用多言。”泰山此刻,脑海中尽是任平生的挑衅和不屑,他一定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末将领命。”莫衡也不再多问,直接开始挑选了起来,五千狂野铁骑,很快就挑选完毕。 第75章 绊马钉显威 “本将军统领大军十七年,跟不少对手交手过。哪怕是你祖父任尽忠,本将军也曾对抗过。” “但如你这般狂妄的后辈,本将军都是第一次遇到。”大学飘飞,泰山率领五千狂野骑兵,冷冷的看着任平生。 “江山代有才人出,英雄不问龄几何。”任平生看着泰山:“没实力,那叫狂妄。有实力,就不叫狂妄。” “是吗?”他看着任平生身后的五千骑兵冷笑:“就连东延铁骑都不敢跟本将军兵对兵,你倒是有胆色。” “只是愚蠢的胆色,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泰山神色冷漠,任平生淡然一笑:“是不是愚蠢,试过才知道。” 他看了泰山身后一眼:“怕只怕,你这五千人大败之后,身后的数万人会一拥而上啊。” 泰山冷笑:“大败?你也配?你觉得,我堂堂蛮戎大将军,率领五千狂野骑兵,会败在你手中?” 他神色冷漠:“若你真有这个本事,我泰山会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讨回来。而不是以多欺少,围杀你。” 任平生大声道:“好,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我任平生也在这里保证,若你能破我这五千骑兵。” “我将会命人直接打开城门,恭迎你们入城。我手底下的十万大军和北峰城的守卫兵马,也任由你差遣。” “此言当真?”泰山眼眸一亮,盯着任平生。任平生淡淡道:“你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只要成功一次即可。” “这次你败了,我给你机会,在城中等你挑战。”任平生看着泰山:“什么时候你能赢了我这五千骑兵,我任平生就言出必践。” “城中等?你没有机会了。”泰山淡淡道:“今日这一战,你就会把北峰城,拱手让出。”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淡淡一笑,朝身后的方刚挥了挥手,他们开始齐齐后退。 骑兵的较量,从来都是从冲锋开始。任平生指挥骑兵后退,并不是要撤军,而是要准备冲锋了。 泰山见状,冷哼一声,他也是大手一挥,身后的五千骑兵开始后退。他确实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真敢跟自己交锋。 北城门之上,看着下方的任平生,安子易则是满脸担忧:“这少将军,到底要干什么?若他真出什么意外的话。” “那我北峰城又该如何自处?”他眼中有着忧虑:“那可是狂野骑兵,少将军到底要做什么?” “狂野骑兵,又不是不会败。”一旁的碧珠则是目光炯炯的看着任平生的方向:“公子会叫他知道,什么是失败。” “少将军他?”安子易眼中露出一抹惊讶,碧珠对任平生有绝对的自信:“公子,必能大败他!”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任平生看向身旁的方刚,方刚重重点头道:“公子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那就开始吧。”任平生神色平静,方刚一扬手,而后一声令下,身后的五千骑兵开始齐齐动了起来。 他们齐齐翻身下马,而后开始在马脚上裹上粗布。泰山则是皱着眉头,看着任平生他们的方向:“这家伙,在干什么?” 在他身旁,副将莫衡低沉开口道:“在鼓弄什么玄虚?他们好像在马脚上动了什么手脚?” 泰山淡淡道:“不管他们,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在我一声令下之后,直接冲锋,击溃他们。” 绑好马脚之后,他们迅速翻身上马。只是每个人的腰间,都绑着一个小小的布袋。 就在这时候,泰山那边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手中长剑扬起,身后五千骑兵散开,气势汹汹。 “冲。”泰山一声令下,身后的五千骑兵齐齐嘶鸣,而后直接就朝任平生他们的方向冲杀了过来。 “准备。”任平生也是右手扬起,身后的五千人竟然都是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布袋之上。 “丢。”就在泰山那五千骑兵即将杀到身前的时候,任平生一声令下,方刚手中令旗飞扬。 “呼!”“呼!”身后的士兵就从布袋之中拿出了一把奇特的铁钉,铁钉发亮,极为尖锐。 最主要的是,这些铁钉个头不小,呈三足鼎立之状。方刚手中令旗再次挥舞,冷然低喝道:“散。” 舍后兵马,一字散开,阵型宛若一条横线。方刚一挥手,令旗再次落了下去,大喝道:“扔。” 五千骑兵,手持铁钉,齐齐朝泰山他们的方向抛了出去。泰山眼看一片寒芒落下,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他自然以为任平生是准备了什么暗器,不禁冷哼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原来就这点手段,护。” 随着泰山一声大喝,狂野骑兵人人把身后的那面盾牌都拿了出来,挡在身前,径直冲杀了过来。 “砰!”“砰!”一声声碰撞响起,那三角钉子就朝周围掉落了下去,泰山冷笑:“就这点手段?” “给我全力冲杀,彻底击溃他们,杀。”泰山大喝,蛮戎骑兵,自然更加兴奋,直接冲杀了过来。 “啊!”“啊!”然而,下一刻却叫泰山彻底震住了。只见冲杀过去的骑兵不断惨叫摔下了战马。 “怎么回事?”泰山又惊又怒,只见那一匹匹战马都是不断痛苦嘶鸣,不断相继翻滚在地上。 而身后的骑兵又冲锋的速度较快,反倒是被前面摔倒的人给直接绊倒,这让泰山也不禁直视四周,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方刚一声大喝:“大昊的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随我冲杀,杀啊。” 方刚率领身后五千骑兵,直接就朝泰山他们杀了过去。最前方的三千人从身后拿出了他们的兵器,那是一杆长矛。 是两截杆子连在一起的长矛,泰山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长的长矛。不仅如此,身后还有两千人在抛洒铁钉。 “嗤!”“嗤!”长矛刺出,狂野骑兵,甚至都没靠近方刚他们,就被长矛透胸而过,死于非命。 第76章 大败蛮戎骑兵 “这,怎么会这样?”看着下方战场那一面倒的屠杀,城墙之上的安子易彻底呆住了。 “这,就是公子的安排。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碧珠目眩神迷的看着下方挥斥方遒的任平生。 鲜血,染红了整个战场。不断有蛮戎士兵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的战马依旧在不断翻滚倒地。 泰山意识到了战局不妙,连忙大喊道:“撤军,快撤退。” 如果说,战场也有艺术的话,那这一战,就是一场艺术。一场骑兵之间的较量的艺术。 大昊骑兵,几乎没多少损失,而蛮戎骑兵,损失过半。其余人马,尽皆纷纷后退,眼中露出了恐惧。 他们看着身下战马,似乎也是害怕他们随时会翻滚倒地。一个骑兵如果没了战马,等同于丢了半条命。 “到底发生了什么?”泰山怒声低喝,一旁的莫衡都是一脸懵,他看着前方:“末将也不知道啊。” “这些战马,就好像,好像突然就倒下了。”他盯着周围:“是不是他们在此地设下了什么埋伏?” “能有什么埋伏?他们的战马为何一点事都没有?”泰山盯着任平生他们的方向:“他们,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是我们的战马被下毒了?”莫衡一怔,泰山冷然道:“那为什么我们后退就没事?” “一旦我们前行,朝他们冲杀过去,就。”他话没说完,脑海中浮现了大昊骑兵丢铁钉的那一幕。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冷光闪烁:“不对,他们刚才的暗器肯定有问题。我们能够如此轻易的就挡下。” 他盯着战场:“一定跟他们刚才的暗器有关,来人,把他们丢的暗器拿过来我看看。” 有一些铁钉,还是落在那些盾牌之上的。立刻就有士兵拿着那三角铁钉走了过来,泰山伸手接过。 他看着手中的三角铁钉,眼中精光闪烁:“我明白了,这些东西落在地上,我们的战马踩踏,自然就会受伤。” “如此一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们的骑兵如何还有战力?”他死死的盯着任平生他们的方向:“这一路,全是这种暗器。” “只要我们开始冲锋,战马踩到这些暗器,自然会翻滚。”泰山深深地呼了口气:“难怪,他有如此狂妄的口气。” “可他们也踩了,为什么他们没事?”莫衡盯着方刚他们的战马:“将军你看,他们一点事情都没有。” “把他们的战马拉一匹过来。”泰山心中一动:“如果我没猜错,肯定跟他们刚才给马脚裹布有关。” “如此锋锐的钉子,哪怕是马脚裹布,应该也挡不住吧?”莫衡眼中露出一抹惊异:“这布应该没有那么厚吧?” 泰山蹲下身子,查看起了大昊士兵留下的战马。他一把撕开了那裹脚布,而后看到了那泛着寒芒的寒铁。 他指着战马的马脚位置:“不止是裹脚布,裹脚布只是为了防止战马在雪中滑倒,真正能够让它们无惧这钉子的,是它。” 莫衡低头看了过去,发现那战马的马脚之上,竟然有一块寒铁。他目露惊讶:“这是什么东西?” 泰山摇了摇头:“不知道,但竟然可以嵌在马脚上,让马脚无惧这铁钉。而后再以铁钉铺路,我们自然不敌。” “好小子,难怪说等我击溃他这五千骑兵,就把北峰城双手奉上。”他眼中露出一抹冷意:“这是早就为我设好了局了。” “将军,我们直接杀入城中。”莫衡眼中杀机凛然:“我就不信,他们整座城中都有这种钉子。” “为什么不相信?”泰山看着手中小小的铁钉:“这种钉子,打磨极为简单,就算铺满全城能需要多少?” “进入死伤三千骑兵,死伤的值得。”泰山眼中精光闪烁:“他让我看到了,针对骑兵的作战之法。” “若以后面临东延铁骑,那我就有十成的把握,把对方杀的片甲不留。”天山不由笑了起来:“好心思,好想法。” 莫衡一脸古怪的看着泰山,泰山这是什么情况?竟然是夸赞起对方来了?他们可是敌人,是对手啊。 泰山朝莫衡看了过去:“传令下去,先全军撤离。此次,倒是我小瞧了这任平生,大军后撤三十里。” 莫衡一怔,他朝任平生的方向看了过来:“将军,他们不过只有五千人而已,哪怕是布满这种钉子,我们也。” 他眼中有着杀机:“这样的家伙,与我们为敌,对我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不如就趁这次机会?” “你觉得,他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泰山看了他一眼:“先不说这周围有多少钉子,我们要如何冲过去。” “哪怕是让你冲过去了,我们要损失多少人?”泰山冷然道:“你是要以两万还是三万骑兵,去换他们五千人?” “不过只是一颗钉子而已,他们有办法解决,我们就没有了吗?”泰山冷笑:“等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们,还能挡住我们吗?”泰山冷然道:“我们又不着急,而且这次他们给我们带来了如此好的想法,难道不应该高兴?” 莫衡怔然,泰山挥了挥手:“先撤军三十里,然后派人回去禀报首领。让首领派工匠过来,随军征战。” 莫衡恭敬应是,泰山朝任平生看了过来,眼中露出一抹精光:“小家伙,这一战,算你有本事,此战,本将军佩服。” 任平生脸上带着笑容,他继续淡淡道:“本将军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想出这种针对骑兵的办法,这种钉子,叫什么?” “我叫它为,绊马钉。”任平生淡淡一笑:“看来大将军想要这座北峰城,似乎没有那么容易,这一次,要无功而返了。” “你想出了这种针对骑兵的绊马钉,却也送来了应对之法。”泰山淡淡道:“不出三个月,本将军就能破了你这绊马钉。” “那将军为何觉得,在下没有第二种办法等着将军呢?下一战,可就不止是五千兵马的战场了。” 第77章 三个月约战 绊马钉,这可是任平生的杀手锏。打造工艺简单,所需材料基本上都是一些废料,生产速度也快。 最主要的是,他还随之打造了马蹄铁。当自己的战马都套上马蹄铁的时候,自然无惧这绊马钉。 可蛮戎大军并没有,他们的战马一旦冲锋,踩到了那绊马钉,战马就会受伤和跌倒。 如此一来,自己这边才以长矛攻之,取敌性命不费吹灰之力。这一战,蛮戎五千骑兵,瞬间损失超过三千。 而任平生一方,损失却不过百来人,堪称一场奇迹。要知道,蛮戎的狂野铁骑,一直号称无敌的存在。 哪怕是东延铁骑跟他们对上,也都是互有损伤。从来没有谁,能在蛮戎骑兵手中占到便宜。 而这一次,任平生不但是占到便宜了,还取得了一个大胜。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胜利。 “少将军!”“少将军!”北峰城之上,那群守城卫兵都是满脸崇拜的看着任平生,高声呼喊了起来。 “少将军无敌。”哪怕是方刚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兵,此刻也不禁激动无比,高举手中令旗,大声呼喊。 “少将军无敌!”“少将军无敌!”五千骑兵,齐齐欢呼。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太舒畅了,他们从来没有一战像今日这么舒畅。他们简直都成了无敌的存在,这样的战果,他们想都不敢想。 而今日这一切,他们都知道,是眼前这个少将军为他们带来的。绊马钉,马蹄铁,裹脚布,全新的作战方式。 在此战开始之前,他们甚至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而此战之后,他们才发现,少将军真是天人。 跟着这样的少将军征战沙场,如何不是一件幸事?泰山看了任平生一眼:“期待我们下次再战。” 泰山直接率人离去,还顺便带了一些绊马钉和大昊的战马。方刚一看,刚准备带人去截杀,却被任平生拦了下来。 “少将军,那可是我们的秘密。”方刚眼中露出了焦急之色:“若是被他们知道马蹄铁的秘密。” “那绊马钉就失去了作用,我们下一战可就?”方刚自然焦急,要知道,马蹄铁才是他们真正的致胜法宝。 “知道就知道了。”任平生倒是神色平静:“你没听他说吗?三个月,他们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研究出来。“ “可三个月之后?”方刚不明白这位少将军的想法了,任平生神秘一笑:“三个月之后,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谁说,针对骑兵,就只有绊马钉这一个办法的?”任平生淡淡道:“你接下来的任务,可就重了。” 他看向方刚:“三个月之后,我要五千骑兵变一万。战马我会让侯文定给你送来,但人,你得训练出来。” 他一脸正色道:“不止是一万骑兵,我还要一万精锐步兵。下一战,我要让着蛮戎大军,彻底知道害怕。” 方刚见状,不由一震,他朝任平生抱拳道:“少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会安排妥当,必不叫少将军失望。” 任平生点了点头:“这战场,就交给你了。把蛮戎的这些兵器盔甲都带回来,可都是完整的。” “还有他们的战马,给它们养好伤之后,照样可以上战场。”任平生淡淡道:“再让人去查探一下。” “看看他们撤军到什么位置了。”任平生吩咐完之后,便是直接转身返回北峰城之中。 “少将军,那陷阱?”任平生一返回北峰城,平壮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过来:“为何不用拿陷阱?” “现在还不是时候。”任平生看着他:“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们过来,可不止是为了区区一个陷阱。” “上阵杀敌,才是真正的建功立业。”他微微笑道:“等下一战,就轮到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下一战?”平壮一怔,任平生看了城外一眼:“你觉得,蛮戎会那么容易就被我们击退吗?” 他眼眸眯起:“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要把蛮戎打怕,一战是不够的。下一战,才是让他们惊惧的开始。” 他看着平壮:“而你们的陷阱,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手段,所以你一定要确保,真正的万无一失。” 平壮重重点头:“少将军放心,我们经过反复试验,绝对没有问题。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任平生在他耳旁轻声低语了几句,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你们的强项,一定要好好训练。” “今日一战,你也看到了。相信我,不会让你们做无用功。别的不用多问,等上战场,你们就明白了。” “末将遵令。”虽然困惑,但平壮还是恭敬领命。正如任平生所言,此战之前,谁能想到那绊马钉和长矛的作用? “少将军。”与此同时,安子易和碧珠等人也相继从城墙之上走了过来,任平生笑着迎了过去。 “安城主,此战感想如何?”任平生眯着眼眸,安子易呼了口气:“惊为天人,让下官佩服。” 他朝任平生郑重行礼:“损失不过上百人,却是斩敌三千之巨,实在是让人佩服。” 任平生把他扶了起来:“我之前就跟城主说过,区区蛮戎骑兵,不在话下,根本没放在眼中。” 安子易则是目露担忧:“可少将军此次的手段,他们都已经清楚。下一次交手的话,只怕都会有所防范。”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那城主觉得,我这手段,只有这一种吗?他们会做好准备,那我,也可以想到新的手段。” “战场之事,城主无需担心。”任平生笑道:“自有在下,倒是这北峰城的改建之事,城主今日也看到这一战了。” “对于在下,可否多了几分信心?那不如,我们直接开始北峰城的改建,如何?”任平生笑呵呵道:“毕竟也是为造福百姓。” “蛮戎退军三个月,这三个月,足够我们把北峰城好好大改一番,让北峰城,改换面貌。” 第78章 安道年再次遇刺 任平生可从来没放弃过改建北峰城的想法,毕竟这可是三个月的时间,总不能浪费。 对于任平生,安子易现在也确实多了几分信任。可就这样让任平生改建北峰城?那蛮戎大军之患呢? 任平生则拉着安子易呵呵笑道:“城主,刚才那一战,你也看到了。对于本将军,你应该有足够的信心。” 他朝碧珠使了个眼色,碧珠悄然退了下去:“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本将军去改建北峰城干什么?是吧?” “北峰城可谓得天独厚,本将军也喜欢的很。”任平生呵呵笑道:“本将军来了之后,也发现了这里人杰地灵。” “而我手底下那群将士,更是对此地赞不绝口。所以实在是不瞒将军,他们都很想在北峰城定居的。” “所以我才会加快速度重建北峰城,我们也好让他们把家人都叫过来团聚,如此,方能真正让他们为国效命。” “这件事,还需要城主多多费心才是。早日把民房建成,他们也好早日家人团聚不是?” 安子易却是彻底懵了,你这才来北峰城几天啊?就发现北峰城人杰地灵了?这也就算了,还要把将士家属都安排过来? 这是想干什么?哪怕是安子易,此刻看着任平生也不禁有些发懵,这是打算在这里安居乐业了? 任平生则是继续道:“城主你想啊,这北峰城扩建了,是不是人就多了?人一多,不就热闹了?” “这一热闹,自然百姓就更高兴了不是?”他呵呵笑道:“有我率领这十万大军帮你守城,北峰城何人能破?” “所以啊,城主放心就是了!”任平生搂着安子易的肩膀:“以后这北峰城,只会越来越强大,越来越热闹!” “我?”安子易顿时有些无语,看着任平生,他倒是很想问一句,这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这城主啊? “总之城主放心,我保证,北峰城以后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任平生的保证,反而让安子易不放心了! 北峰城在大刀阔斧的重建,而在北峰城的北域之外,那蛮戎营寨之中,泰山正神情肃穆的看着眼前一个魁梧男子! 他沉声开口道:“拉达,你看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们的马脚上,为何能够把这东西钉进去?” 魁梧男子沉声开口道:“这种铁块,打造的极为有技巧。而且钉入马掌,不损害马掌分毫。” 他抬头看向泰山:“如此马掌,我也是从未见过。这大昊的少将军,真是一个天才。” “你能打造的出来吗?”泰山眼中精光闪烁:“你带来的铁匠,三个月之内,能打造出来多少?” “打造不难,我的人手也足,材料也简单!”拉达缓缓沉吟道:“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可以打造上万不止。” “好,那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什么都不做。”他盯着手中的马蹄铁:“三个月之内,全部都给我打造此物。” “然后,再把我们的战马,都嵌上此物。”泰山眼眸透露出了一抹冷意:“三个月的时间,你能不能做到?” “可以。”拉达没有丝毫犹豫,平静点头。泰山看着他:“好,既然如此,那就现在开始吧。” 马蹄铁的出现,让泰山看到了骑兵更加强大的希望。当然,他要先在任平生那一雪前耻,他要,以牙还牙。 而在北峰城之中,最为兴奋的无疑要属平壮了,因为任凭闪烁的,下一战,就要靠他们了。 平壮自然一切都听从任平生的吩咐,率领众人开始训练。虽然不知道这些训练有什么用,但他还是照做。 为了建功立业,这群东坪村的壮小伙可谓拼了命的训练。哪怕是在北峰城这种漫天飞雪的地方,都光着膀子。 看着北峰城的变化,碧珠终于有点明白任平生的想法了。她的眼中满是敬佩和倾慕,任平生,想的太远了。 “公子,柳管家的人到了。”就在北峰城进入重建的第二个月,碧珠带来了柳显到北峰城的消息。 “来得正好。”任平生笑了起来:“正好,去看看柳叔准备的东西怎么样。让他带来的人,可有都带来了?” “人带来不少,东西也有好几车。”碧珠点头,任平生笑道:“人带来了就好,正缺人手。” “少将军!”当任平生来到城主府外的时候,柳显已经带着大量车队在等候:“一切都按照少将军的吩咐。” “人都带来了,东西也都带来了。”柳显恭敬开口,任平生抬头看了过去:“辛苦柳叔了。” 这可是有足足数十车,他让碧珠把这些东西都安排好。而后朝柳显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踏入城主府中。 入府之后,任平生就轻声开口道:“我跟你要的这些人,还有这些东西,京都之中,无人知晓吧?” 柳显闻言一震,一脸正色摇头道:“少将军放心,一切都是在秘密进行。而且属下是请平老村长帮忙,在他们那汇合。” 他低声开口道:“东西也是从东坪村送过来的,没有经过京都,所以京都之中,应该没人知晓。” “那就好。”任平生点了点头:“这两个月之中,京都可有发生什么大事?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北峰城吧?” “他们都说,少将军在北峰城大兴土木。”柳显看了任平生一眼:“根本无心战事,每日都在弹劾少将军。” “而安城主一道奏折入京都,说少将军以五千骑兵大败蛮戎狂野骑兵。以上百损失,歼敌三千之数。” “可是。”柳显没有说完,任平生笑了起来:“柳叔的消息倒是不少,可是没人相信,对吧?” 柳显点头:“这些都是兵部尚书命人带来的消息,不止是没人相信,还说少将军收买了安城主,才有这样的谎报。” 任平生早有预料,柳显略微沉吟道:“若说大事的话,倒是还有一件大事,相邦再次遇刺。” “但这一次,刺客却被当场捕获。” 第79章 祸乱天下之人 又遇刺了?这安道年竟然又遇刺了?任平生脑海中浮现了那道瘦小的身影,难道又是那个小家伙? 他也不禁生起一丝好奇,那小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刺杀安道年? 任平生目露思索,柳显则继续道:“还有一事,是兵部尚书大人让属下给少将军带来的消息。” 任平生朝他看了过来,柳显轻声道:“因为安城主的一封战报,所以百官谏言,陛下要彻查此事。” “陛下安排了一个使者,亲自到此地彻查此事。”柳显的话让任平生心中一动:“知道是何人吗?” “原本户部尚书要来的,但却被一个人拦截了下来。”柳显低声开口道:“六皇子殿下,他要亲自来一趟。” “六皇子殿下?”任平生一震,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小少年。那个养了一窝蛇,还让夕阳四鬼效命于他的六皇子? “少将军,少将军,怎么了?”看到任平生陷入沉思,柳显眼中带着疑惑。任平生朝他一笑:“我没事!” “如此说来,六皇子殿下,很快就会到了?”任平生目露沉吟,柳显恭敬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任平生确实没想到,这六皇子竟然会来。他总有种感觉,这六皇子,只怕是来者不善。 他朝柳显沉声开口道:“柳叔,你必须要马上回去。正好趁着六皇子过来的空隙,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柳显朝他看了过来,而就在这时候,碧珠从远处走了过来,手捧一份书简,递给了任平生。 任平生把这书简接过,然后朝柳显开口道:“柳叔,这份名单,你且注意。名单上有他们家人的住址。” “我要你帮我,把他们都带来北峰城。”任平生神情肃穆:“这一批人的迁移,动静肯定不小。” “柳叔务必要做到,能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任平生一脸郑重,沉声开口。 “属下明白了。”柳显闻言,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少将军放心,属下这就立刻回去安排。” “柳叔。”任平生突然开口,柳显停了下来,任平生看着他:“最好现在就返回京都,立刻启程。” “属下明白了。”柳显一楞,随后缓缓点头:“那属下这就立刻折身返回京都,走小路。” 任平生笑道:“倒也不用那么着急,柳叔可好好休息一下。六皇子哪怕在路上,也没来的那么快。” 柳显恭敬的退了下去,任平生朝身旁的碧珠看了过去:“柳叔带来的东西,好好的安排下去。” 他沉吟道:“有一些东西,先找个地方放置起来。六皇子马上就会到来,这些东西,就暂时别让他看到了。” 碧珠恭敬应是,低声道:“公子,那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如果六皇子来了的话,那肯定瞒不住。” “为什么要瞒?”任平生淡淡笑道:“我们本身就要做好跟蛮戎大军长期作战的准备,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瞒?” “重建北峰城,难道不是为了我大昊百姓吗?”任平生神色平静:“不但不瞒,而是要让六皇子亲眼看着。” “毕竟有一些重建需要的东西,还是要靠京都那边运送。”任平生目露沉吟:“你去跟平壮他们说一声。” “以后的训练,尽量在夜间,平时分散在各个队伍之中。”任平生缓缓道:“别让六皇子看出他们的来历。” “奴婢明白了。” 而与此同时,在那前来北峰城的路上,一辆奢华的马车之中,六皇子正在看着手中的书简记录。 这份书简记录,是来自于北峰城。在他身侧,一个儒雅青年安静煮茶。六皇子放下书简,朝他看了过来。 他缓缓开口道:“先生,依你之见,这北峰城所谓的大兴土木是怎么回事?北峰城这场战报,是否属实?” 儒雅青年微微笑道:“那就要看少主怎么去看安子易这个人了。安子易此人,少主觉得如何?” “执掌北峰城十数年,处理任何大事小事都极为妥当,没有半点不妥。而且这家伙爱民如此,名声极佳。” “他当年直谏相邦之子在北峰城以权谋私,祸害百姓,足以看出他不畏强权。”六皇子缓缓道:“是一个好官。” “那安子易跟那大将军,可有什么交情?”儒雅青年再次一笑,六皇子摇了摇头:“并无深交。” “只是安子易曾因蛮戎骑兵攻城,跟大将军请教过应对之法。”他看向儒雅青年:“先生是说,此事属实?” 儒雅青年平静道:“分析不出事情的结果,就可以分析人。既然安子易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小人,他就没必要写一封虚假的战报。” 他看着那份书简:“虽然不知道这位少将军是怎么做到的,但属下肯定,这件事必然是那安子易亲眼所见。” 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至于北峰城所谓的大兴土木,不是更像一种重建吗?也有可能是安子易的主意。” “毕竟北峰城占地不小,能够重新建设一番,也不是一件坏事。”儒雅青年摇了摇头:“等到了北峰城,一切自知。” “只要少主不要忘了主人的告诫才是。”儒雅青年看着六皇子,一脸郑重:“毕竟是夺嫡大事,事关重大。” “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儒雅青年神情肃穆,六皇子点头道:“先生放心,义父所言,我一直谨记。” “当年义父把夕阳四鬼留给我,我便知晓此事之危。”他眼中露出一抹郑重:“只是义父如何确定,我能收服任平生?” 他看向那儒雅青年:“而且我还是第一次看义父对人如此宽容,无法收服,还要助他一臂之力?” 儒雅青年笑道:“所谓乱中取利,若不乱,如何取利?跟少主的大位相比,任平生,只是蝇头小利而已。” 他缓缓道:“主人所言,那任平生,便是可以祸乱天下之人。少主应该相信主人的眼光,从来不会看错。” 第80章 六皇子到北峰城 当知道六皇子竟然要作为使者前来北峰城的时候,安子易可谓是紧张的坐立难安,天天各方检查安排。 他虽然是无惧权贵,但如今的北峰城可是在重建。如此大兴土木,虽然不是自己的主意,但却是自己的领地。 若六皇子真的要问责下来,自己这个城主难辞其咎。安子易虽然不担心自己会受到什么处置,可北峰城呢? 这两个月下来,北峰城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平心而论,如今的北峰城在少将军的重建之下,越来越好。 不仅如此,少将军对北峰城百姓没有半点架子。而且还经常会让士兵帮助百姓,百姓都很喜欢这群老兵。 在任平生的身上,他看到了责任和担当。他跟自己所见的那些将军不同,他真心为百姓考虑。 “城主,看你的样子,是在担心什么?”就在安子易忧虑之间,一声低笑声在他耳旁响了起来。 “是少将军啊。”安子易一震,转头看了过来:“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情,所以走神了” “城主是在想六皇子到来之事吗?”任平生微微一笑,安子易朝他看了过来:“就好像没有少将军不知道的事?” “消息比较灵通点。”任平生走到安子易身旁:“所以城主是在担心,六皇子到来,会怪罪下来?” “我不是担心自己。”安子易刚要解释,任平生缓缓道:“是担心北峰城百姓,是担心北峰城的重建。” “古之大忌,便是私建都城。”任平生笑道:“若是陛下疑虑城主是在自立,那么北峰城就有大难。” 安子易一震,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他心中一动:“少将军,可是有对策?” 任平生摇了摇头:“没有对策,只是城主知道这是大忌,为什么会允许我在这里重建北峰城呢?” 安子易一震,任平生看着前方:“还不是因为城主也看到了,北峰城的变化吗?” 他低声呢喃道:“既然如此,那城主担心什么?问心无愧,天塌下来,自有我们替百姓去挡着。” “只要百姓和北峰城,都在真正的变得更好,不就够了吗?”他脸上带着一抹笑容:“真问责,我会去担责。” “而且,六皇子此次前来,未必是为北峰城重建一事而来。”任平生缓缓道:“或许,他是为了蛮戎一战而来。” “城主太老实了,你那样的战报,哪怕是事实,可又有几人会相信?就如陛下,是信,还是不信?” “自然是要人来验证一下,六皇子这才来了。”任平生之言,倒是叫安子易明白了过来,祸根竟然是自己? 他满怀愧疚的看向任平生,任平生摇了摇头:“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六皇子而已,还应付的过来。” 任平生的眼中,有着绝对的自信:“哪怕是蛮戎再杀来,我也能叫他片甲不留,有来无回。” 就在安子易惊讶于任平生的自信的时候,一道身影快速的小跑了过来:“启禀城主,六皇子驾至。” “什么?”安子易一震,而后连忙赶过去。一旁的任平生则是眯起了眼眸:“来的悄无声息,速度还快!” “看来这位六皇子,并不是兴师问罪来的。”任平生目露沉吟:“也不知道此次,能否躲得过去。” “六皇子驾至,下官有失远迎,请六皇子恕罪。”南城门外,六皇子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北峰城。 安子易的身影从北峰城中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直接在六皇子十步开外被拦了下来,安子易连忙恭敬行礼。 六皇子朝安子易看了过去:“安大人,京都一别,已经有两年不见了,别来无恙?” 安子易低声道:“多谢六皇子挂念,下官一切安好。倒是六皇子殿下,到了北峰城,如何不提前告知下官一声?” 六皇子笑了起来:“怎么?吾来你这北峰城,莫不是要提前给你报备一声?等你允许了,吾才能来不成?” “下官不敢。”安子易神色大变,连忙行礼道:“只是殿下提前告知,下官也好为殿下安排,而如今。” “却是什么都没有安排,下官是怕怠慢了殿下。”安子易轻声说着,六皇子笑道:“安大人是有事啊?” “在吾的认知里,安大人应该不是一个心存恐惧之人。而安大人现在,倒确实是心存恐惧,你在害怕什么?” “殿下说笑了。”安子易低声道:“在殿下面前,下官如何能不怕?殿下到来,下官一点安排都没有,自然惶恐。” 六皇子淡淡道:“是吗?可就怕你惶恐的,不是这个。吾听闻,少将军也在城中,怎么不见他啊?” 安子易这才想起了任平生,他刚才不是跟自己一起的吗?按道理来说,也应该跟过来了才对。 他心思急转,拱手刚要开口,一大队身影就从城中大步行来:“末将忙于军务,这才来晚了,请殿下恕罪。” 任平生三两步就大步走了过来,在安子易身旁停了下来:“末将任平生,拜见六皇子殿下。” “拜见六皇子殿下。”在他身后,五十黑甲兵齐齐单膝跪地,声音震天。这么大动静,让行人都纷纷为之侧目。 “少将军客气了。”他看了一眼周围:“听说北峰城在少将军的安排之下,如今完全换了一个模样?” “那吾倒想看看,如今的北峰城跟以往,有何不同。”六皇子前行入城。任平生和安子易陪在两侧。 “安大人。”六皇子边走边开口道:“北峰城大兴土木之事,你作为城主,可否知晓?” 安子易一震,这就问责来了?他低声开口道:“下官知晓。” 六皇子淡淡道:“哦?是吗?安大人熟读国律啊,你既然都知晓,那吾倒要问问你,私自改建都城,该当何罪?” 安子易一震,任平生这时候缓缓道:“殿下误会了。兵权在末将手中,那城主就算知晓,又能改变什么?” 第81章 北峰城的变化 哪怕是安子易,都没想到任平生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他不由一脸错愕的看着任平生,眼中满是惊异。 就是六皇子,都是为之一怔。显然他也没想到,任平生会当众揽下责任。问题是这揽下责任的方法? 任平生则是继续道:“安城主不但知晓此事,而且还极为配合。自从末将来北峰城之后,北峰城上下兵马,皆有末将掌管。” 他看了安子易一眼:“而城中生活琐事,还依旧是城主管理。但如重建北峰城这等大事,却是末将的决定。” “安大人熟读国律,不畏强权,人所共知。但安大人同样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爱民如子。” “他在北峰城十数年了,北峰城就是他的家。而北峰城的百姓,则都是他的子民,他的子女。” “既然如此,那北峰城的百姓,就是他最大的软肋。”任平生平静道:“末将是个粗人,军绿出身,不懂礼数。” “末将只知道,弱肉强食,拳头出道理。”他看着前方:“当末将带着十万大军入驻北峰城之后,安大人,不敢反对。” 六皇子停下了脚步,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少将军,你应该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你是在挑衅国律,挑衅陛下吗?” 任平生摇了摇头:“末将如何有这胆子?只是末将为人,六皇子或许不知。一人做事一人当,重建北峰城确实是末将的主意。” 六皇子眼眸深邃,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继续举步前行:“少将军神勇,如今天下,可是无人不知。” “五千对战五千,损失不过百人,斩敌超过三千。”六皇子淡淡道:“如今的少将军,可是大昊第一战神。” “六皇子过誉了,不过只是作战方法用对了而已。”任平生谦虚道:“而蛮戎骑兵,确实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且他们兵种单一,只有骑兵。”任平生微微笑道:“对付这样单一的兵种,就太过简单了。” “蛮戎一直是我大昊北域心头大患,他们的骑兵可比东延铁骑。没想到,在少将军嘴里,却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看来,这次是妖让吾大开眼界了。”六皇子入城之后,确实发现如今的北峰城,改变了不少。 他看向人群,街道干净,没有异味。不仅如此,百姓往来,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 虽然在冰城之中,一部分人还在哈气搓手,但他们脸上都挂着喜色。特别是街道的商贩,让人感到了一种充实。 哪怕是六皇子,在这一眼之下,竟然都差点融入了这北峰城。那是多少人渴望的安宁?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 “那是什么地方?”六皇子的目光扫过,看到了一处奇特的红色屋子,门口有卫兵把守,时不时有人进出。 “那是救助站。”安子易在一旁解释道:“里面放置着烧开的热水,周围以实木建造,披上红狐袄子。” “如此一来,屋内就没有那么寒冷。”安子易轻声道:“屋内有炭火一直烧着,还有一桶热水。” “为了给这些商户方便,他们可以自己前来打热水。而一些外来的人员,也可随时前来喝一口热水。” “少将军说,就为了让人在这寒冷的北峰城,能够感受到我们的温暖。每日维持花费不大,但百姓却都很开心。” 安子易怔然,他朝另一侧的一个牌子看了过去:“公共茅房?这,又是什么地方?” 安子易继续解释道:“那是公共茅房,也是少将军所建。少将军说,人有三急,不是家家户户都有恭桶。” “他看中了那片区域的特殊性,在下方挖了两条暗道。暗道下面还专门打造了两个长形大恭桶,还安放了两辆木车。” “男女茅房分隔,前面为男子茅房,后面为女子茅房。周围也有卫兵把守,防止有人从此地偷偷入城。” “不止这里,城外出口也有卫兵把守。每日都会有人把下方的恭桶拉出城,第二日清晨之前再拉干净的回来换上。” “如此一来,可是大大的方便了百姓。不仅是百姓,就是往来的商户,都对此赞不绝口。” “这些,都是少将军弄出来的?”六皇子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安子易点头道:“全是少将军的主意。” 六皇子目露惊诧,看向了任平生:“没想到,少将军还有这般想法,果然奇特。” 他身后的那儒雅青年也是目露沉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任平生轻声道:“只是为了让北峰城,变得更好。” 六皇子怔然,他看向周围,轻声叹道:“北峰城,确实变得更好了。而且,是比以前更好了。” 六皇子继续前行,前行的方向,赫然是之前的北域城门。当他们来到那北城门之上的时候,六皇子朝下方看了过去! “吾听说,你就是在那个地方,大败蛮戎骑兵?”六皇子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五千对五千,损失百人,斩敌三千?” “六皇子消息灵通。”任平生没有否认:“只是针对骑兵,末将有点心得,而蛮戎狂野骑兵,太过狂妄了。” “他们不察之下,中了末将的埋伏,因此才无法跟末将抗衡。”任平生并没有说绊马钉之事,他相信六皇子肯定会知晓。 “蛮戎狂野铁骑大将军泰山,那可不是一个简单之辈。”六皇子笑道:“吾听说,他跟你立下三月之期?” 任平生点了点头,六皇子缓缓道:“而距离上次你们之间的大战,已经过去快两个月有余了吧?” 任平生神色平静:“应该再有一个月左右,蛮戎狂野铁骑,会再次兵临城下,跟末将再次一战,而这一战,就不是五千人了。” 六皇子目视前方,淡淡开口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着急?泰山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任平生眼中有着绝对的自信,淡淡笑道:“末将同样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用两次一样的办法。” 第82章 蛮戎骑兵再杀来 北峰城的变化,六皇子看在眼里。越看,他便越心惊。这才不过短短两个月而已,竟然就有这样的变化? 他朝一旁的儒雅青年看了过来,儒雅青年微微点头:“民心,民意,尽归于她。他已经掌控了北峰城。” 六皇子眼中露出一抹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这不过才区区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他就掌控了北峰城了?” 儒雅青年微微笑道:“对于安子易的为人,少主也知晓。如今这北峰城看下来,少主可看出了什么?” 六皇子沉吟:“北峰城的百姓,似乎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们似乎比之前,更加开心了?” “还有北峰城,也比之前更加干净了?”六皇子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北峰城变干净了。 “少主没有发现,北峰城变得更大了吗?”儒雅青年眼中露出一抹惊叹:“而且也变得更加的井井有条。” “周围商贩和百姓,都汇聚一堂。”他看向四周:“每一片区域,都有固定的卫兵。不仅如此,还有流动的禁卫。” “在城东和城北两片区域,有明显的建造痕迹,只是停了下来。”他眼中精光闪烁:“而且那些百姓对这些士兵的态度。” “少主可曾看到了?”顺着儒雅青年的目光,六皇子抬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一个商贩给那两个士兵端水喝。 而且他们跟士兵还有说有笑,其中一个商贩还非要给他们塞两个果子。士兵拿了果子,却是笑着留下了钱币。 六皇子怔然,儒雅青年叹道:“军民一心,上下有序,而且这群士兵都很遵守规则,不会犯一点律法。” 他低声开口道:“制度,这就是属于他们独有的制度。也就是说,现在的北峰城,有了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制度。”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却能让全城百姓都遵守这套制度。”他眼中露出一抹惊叹:“少主觉得,他凭的是什么?” “凭的什么?”六皇子一愣,这让他如何回答?他如何知道,任平生到底凭的什么? “可能是北域外的那一战,也可能是严于律己的自律。有可能是他的治军严明,更有可能的是,他以百姓为先。” “百姓其实很简单,谁对我好,我就信谁。而实际的好处,比夸夸其谈的废话,要实用的多。” “救助站,公共茅房,巡逻禁卫,民房改造,商铺划分,街道清理。这些,全都是于百姓有实惠的安排。” “百姓得到实惠,自然就会归心。”儒雅青年叹道:“他是真正把北峰城百姓放在心里了。” 六皇子皱起眉头:“他想干什么?父王让他率兵征战北峰城,他却反而在这里收拢民心?那些民房又是什么意思?” 儒雅青年看了他一眼:“民房,自然是让人来住的。如果属下没有猜错的话,他是常驻北峰城的打算。” 六皇子愕然:“常驻北峰城?父王让他来对付蛮戎的,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都要返回京都。” 儒雅青年缓缓道:“这就说明,主人没有看错,他没有回京都的打算。难怪连主任都说他能,祸乱天下。” “没有回京都的打算?”六皇子一震,眼中带着不可思议:“他有这样的胆子?直接谋逆?” “从北峰城的种种迹象表明,他确实没有回去的打算。”儒雅青年微微一笑:“至于用什么方法,那就看他自己的了。” “咚!”“咚!”就在这时候,一声声战鼓声传了过来。六皇子和儒雅青年猛然转身,朝北方看了过去。 “是北域城门。”六皇子眼眸深邃,儒雅青年笑道:“看来,是那蛮戎又杀来了,三个月都不到。” “走吧,正好去看看,这位少将军的本事。”六皇子来北峰城也有二十天有余,这才把整个北峰城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他一直在找任平生的练兵之地,但却什么都没有找到。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才觉得任平生在雪山之中练兵了。 因为也只有那片雪山,他们没有去过了。对于任平生的兵马强度,他们可都一直很好奇。 如今蛮戎再次来袭,正好可以看看任平生的练兵程度。他们也想看看,任平生,要如何应付这一战。 北域之外,漫天飞雪,泰山带着蛮戎骑兵再次杀来。此刻的泰山,眼中满是自信,他有绝对的把握。 他抬头朝北城门的方向看了过来,朗声开口道:“任平生,本将军来了,三月之期已到,你,可敢出城一战?” “哈哈哈!”一声大笑响起,城门大开,任平生的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你要一战,那便一战,我又何惧?” “你的兵马呢?”泰山皱起眉头,因为任平生是一人出城的。任平生一笑,吹响一声声嘹亮的口哨。 “轰!”“轰!”就在这城门两侧,一声声轰鸣响起。泰山就看到了,左侧数千骑兵,右侧则是数千步兵。 “我的人来了!”任平生淡淡笑道,骑兵和步兵,动作出奇的一致。他们在任平生的身后停了下来,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单单是这一出场方式,就让泰山看到了任平生这一支兵马的强大。他神情肃穆的盯着任平生:“看来,你准备的很充分。” 任平生平静道:“我之前就跟将军说过,破骑兵,我有很多方法。之前的绊马钉,将军应该也见识过了。” 泰山冷笑:“这一次,本将军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方法。今日,本将军就要你饮恨于此。” 任平生一笑,朝他身后的骑兵看了过去。果不其然,每一匹战马的脚下,都裹着一层布,防止战马打滑。 “看来,马蹄铁也被将军打造出来了?”任平生一笑,泰山看着任平生:“你既然都看到了,还敢本将军一战?” “那这次,将军又打算用多少人的性命来偷学我第二种针对骑兵的方法呢?”任平生似笑非笑的看着泰山。 第83章 绊马绳 泰山,一个执掌吗蛮戎骑兵十数年的大将军。整个蛮戎的所有兵权,皆在他一人手中。 如果他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家伙,在这战场上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通过第一次的交手,任平生就看出了这一点。 恰巧的是,碧珠正好记住了这泰山的一些信息。通过这些记录的信息,任平生知道了泰山的为人。 而这个家伙,可不仅是安道年的合作者。他在大昊之中,可谓是左右逢源,得尽了便宜好处。 而他之所以会跟自己约战,无非就是想看看自己都有哪些手段。绊马钉和马蹄铁,让他看到了针对骑兵的方法。 哪怕损失一些人马,但这些征战沙场的方法,可是人命都未必能够换得来的。 “少将军真是聪明人。”泰山朝任平生看了过来:“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跟我决战?” “等三战之后,将军连败三场,我再告诉将军原因。”任平生笑着开口,泰山眼眸眯起:“是吗?” “那我就先看看,你如何让我败这第二场。”泰山眼中精光闪烁,他一扬手,身后的一万骑兵齐齐散开。 “方刚,列阵。”任平生也是一声令下,方刚手中的令旗飘扬而起。身后一万兵马开始分散开来! 五千步兵一步上前,手持盾牌和长矛。五千骑兵后退,随时准备冲锋。而平壮等三十余人,皆在最前方的步兵之中。 泰山皱起眉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少将军,打算以这五千步兵就来抗衡我这上万骑兵吗?” 他神色淡然:“哪怕就算是有盾牌,他们只怕也挡不住我狂野骑兵的冲锋吧?这就是你的自信吗?” 任平生看向泰山:“上一战的时候,将军也是如此自信的。希望将军等一下,还能有如此自信。” “他在干什么?”城墙之上,安子易皱起眉头,看向下方的任平生:“以步兵对骑兵?他这是去送死吗?” “这一战,来得还真快。”就在这时候,六皇子带着那儒雅青年也走上了城墙,看向下方的战场。 “殿下,此地危险,还请殿下!”安子易脸色大变,六皇子摆手道:“无妨,他们还能攻城不成?” “先生,这少将军想干什么?”六皇子朝身旁的儒雅青年看了过来:“步兵对骑兵,没有丝毫胜算吧?” “先生精通阵道兵法作战之术,但此战,可有什么说法?”六皇子年龄虽小,但对于行军作战可颇有涉猎。 儒雅青年沉吟:“以步兵对骑兵,若想要制胜,只能出奇。而如此正面的交锋,想要获胜的话。” 他眼中露出一抹沉思之色:“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对方的骑兵冲锋之前,让他们坠马。” 他眼中精光闪烁:“众所周知,骑兵一旦坠马,那作战能力反而不如步兵。特别是在坠马之后,他们的慌张。” “那会让他们方寸大乱,自然就会更加薄弱。”儒雅青年目露深思:“只是少将军,打算如何让他们坠马呢?” “坠马?”一旁的安子易却是眼眸一亮,六皇子朝他看了过去:“看城主的样子,似乎这不是第一次?” “之前一战,少将军就以绊马钉和马蹄铁,让对方骑兵坠马重伤,从而展开了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少将军损失上百兵马,反倒屠杀了对方三千兵马。”安子易呼了口气:“可这一次,那蛮戎骑兵显然也有备而来。” “他们的马脚上,显然也有马蹄铁。”安子易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少将军,这一次打算如何应对。” 就在他们谈话之间,泰山右手缓缓举起。他直直的盯着任平生的方向,举起的右手猛然落下:“杀!” 随着泰山一声令下,身后一万骑兵奔腾杀了过来。万马奔腾,大地震动,无数地上的雪花被震的飞起。 泰山则是死死的盯着任平生,他倒要看看,任平生还有什么花样。然而,想象中的绊马钉却是并没有出现。 数十道身影,从左右两侧突袭了出去,速度极快,化为一道道残影。他们雪中飞奔的速度,竟然不比战马奔腾要慢。 甚至于,他们飞奔的速度,比那些战马还要快上三分。这群人,正是以平壮为首的,东平村猎人。 他们背负弓箭,手中带着特殊的铁制手套,分别在某个特定的地点停了下来,两人一组,遥遥相对。 “好快的速度,这些人的速度?”六皇子倒吸一口冷气,朝身后的四个黑衣人看了过去:“比你们,如何?” “慢了三分。”其中一人平静开口:“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他们一直在训练,速度的极限。” “速度的极限。”六皇子目光深邃:“其中有一个小家伙,速度比起你们,应该都不差吧?” “差一分。”那黑衣人淡淡道:“只差着一分,我们便可在瞬息之间,取其性命。” “这任平生,打算怎么做?”六皇子朝平壮那数十人看了过去,他知道,此战的关键,应该就在他们身上。 平壮等人就位之后,就朝那群奔腾冲杀过来的蛮戎骑兵看了过去。平壮手中红色令旗扬起,所有人都齐齐弯腰。 他们直接朝眼前的白雪挖了起来,而后都挖出了一条绑着红绳的铁链,所有人都抓住了那埋在雪地底下的铁链。 就在这时候,那蛮戎冲杀过来的骑兵近在眼前,平壮手中令旗高高举起,而后猛然落了下去。 平壮和顺子,率先抓起那根铁链,朝左右两侧,反方向狂奔。雪花散开,一条粗大的铁链从雪地之中窜出。 “砰!”“砰!”冲锋的骑兵,马腿直接被铁链绊倒,坠落了下来。一道道身影从那战马之上不断坠落了下来。 “原来如此。”看着这一幕的泰山,眼中精光闪烁。然而,平壮和顺子拉起的铁链,也撑不住多少骑兵的冲击。 “第二轮。”当他们的铁链被冲散之后,第二轮铁链再次拉了起来。三十六人,一共十八轮,绊马绳。 第84章 二败泰山 泰山原本以为,自己有了马蹄铁和裹脚布,再也不怕绊马钉了。谁知道,任平生果然有新的动作。 没有绊马钉,而是换成了马蹄铁。泰山直直的盯着前方,那不断相继出现的一条条绊马绳。 以铁链为绳,两人拉扯之下,骑兵冲锋。不少战马甚至冲过了绊马绳,而这时候,那五千步兵的作用就出来了。 “嗤!”“嗤!”手中长矛直刺对方骑兵,刺的不是人,而是马。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对方的战马。 随着五千步兵的齐齐动手,那一根根长矛之下,蛮戎骑兵,尽皆落马。他们都是奋力厮杀着。 任平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战局,五千步兵的刺马,让对方兵马大乱。而就在这时候,方刚扬起手中令旗。 “轰隆隆!”五千步兵齐齐让开了一条路,在他们身后的骑兵动了。为首一人,手持大刀,正是天天。 不得不说,天天真有无敌冲锋大将之势。那狂野的冲锋,强大的乌金刀,每一刀之下,都是一大片身影倒下。 “杀啊!”天天兴奋大喊,手起刀落,收割着一条条性命。这家伙的勇猛,就好像是天生为战场而生。 “冲,随我冲杀!”方刚也是一声大喝,直接杀入了对方人群之中。此刻的蛮戎大军,一片兵荒马乱。 “这家伙,针对骑兵,还真有奇效。”泰山目光炯炯的盯着眼前这一切,绊马绳,竟然还可以这样使用? “难怪他有如此自信,原来如此。”泰山眼眸露出一抹冷意,手中战旗扬起,蛮戎骑兵开始撤退。 “穷寇莫追。”看着开始撤军的蛮戎大军,任平生的声音随之响起。战场之上,天天和方刚都没有再追击! 而远处的平壮等人,却是直直的看着任平生的方向。没有得到命令,山谷的陷阱,还是不能用。 平壮不解,这时候发动陷阱,他们不就没有退路了吗?区区几千人,也只有等死的份。 可少将军他,为什么不发号施令?平壮也不是自作主张的人,任平生既然没有下令,他也就不会自作主张。 兵败如山倒,任平生再次给这群蛮戎骑兵上了生动的一课。简直是太可怕了,这家伙,仿佛天生为对付骑兵而生。 “好,杀的好。”城墙之上,安子易兴奋大喊,激动无比。而后才想起一旁的六皇子,连忙拱手行礼:“殿下恕罪。” “是下官孟浪了。”安子易心中苦笑,六皇子看了他一眼:“本皇子也想喊一声,杀得好。” “如此大战,本皇子都从未见过。”六皇子呼了口气:“战场热血,真正的决战,从来都只是一战。” “往年的战场损耗,都在浪费对峙的时间。”他看向下方的任平生:“兵败如山倒,本皇子算是真正见到了。” “当他们没有希望的时候,面临死亡,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恐惧。”六皇子看着蛮戎骑兵的慌乱:“这,便是人性。” 儒雅青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则是看向了远处的平壮等人。按道理来说,他们已经结束了自己的任务。 可他们并没有退去,反而是集中在蛮戎大军撤军的方向。儒雅青年明显感觉到了,平壮等人的不简单。 他们应该没有那么简单,速度之快,可堪比夕阳四鬼。六皇子反倒是看向了远处的天天:“那个家伙是什么人?” 安子易轻声开口道:“那是少将军的贴身护卫,下官也不知道他。这也是下官第一次见到他出手。” “勇猛无敌。”六皇子闻言,重重点头:“没想到,少将军身旁,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贴身护卫。” “任平生!”与此同时,战场之上,泰山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你还真是让人出其不意。” “但此战,若是大型决战,你占不到便宜。”泰山很清楚,那样的绊马绳能够发挥的作用,只是小型战场而已。 “你的手段,本将军大概也看清楚了。”泰山神色淡漠:“所以本将军,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你率九万大军而来,总不可能让那些兵马在北峰城吃干饭。”泰山淡淡道:“是时候来一场决战了。” 任平生闻言,策马前行,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将军应该还有七万不到,就有如此自信吗?” 泰山冷笑:“不到七万,对你九万,本将军为什么没有自信?本将军七万骑兵冲锋之下,你能挡得住?” 任平生摇了摇头:“若是七万骑兵的冲锋之下,在下自然挡不住。可问题是,将军的七万骑兵,都有马蹄铁吗?” 泰山瞳孔一缩,死死的盯着任平生:“即便不是全部都有马蹄铁,但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 “是吗?”任平生淡然一笑:“既然将军有如此信心,在下自当是舍命陪君子,满足将军的要求。” “七日之后,就于这北域城外,跟将军决一死战。”他平静的看着泰山:“我也想领教一下,七万骑兵的冲击。” “你会看到的。”泰山冷哼一声,朝身旁的莫衡看了过去:“如何?此战损失多少?” “一万骑兵,损失六千多。”莫衡神色难看无比:“我们的冲锋速度太快,后面就算发现了,也都来不及了。” “一次次的冲锋之下,前面就损失了至少三千人。”莫衡深深地呼了口气:“铁链埋藏的太深,又在积雪之下,所以。” 泰山点了点头,看着那些铁链的方向:“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伏杀骑兵的好方法。这小子,利用了积雪的特性。” 他眼中露出一抹钦佩:“真正的将军,就应该根据局势的变化而改变战略。这小家伙年纪虽轻,但确实是一个好将军。” 莫衡愕然,泰山怎么还欣赏起任平生来了?这家伙可是他们的大敌,泰山看了他一眼:“一定要正视自己对手的强大。” 莫衡一震,恭敬应是。泰山挥了挥手:“走吧,先回去。七日之后,随我踏破北峰城。” 第85章 夕阳组织现 “清点战场。”就在泰山他们退去之后,方刚一声令下,所有人员开始清点战场,收拾残局。 “大哥,我。”而就在这时候,天天从一旁走了过来。他一脸的不好意思:“刚才太乱了,所以没注意。” “无妨。”任平生微微一笑,天天脸上的蓑笠已经消失不见。他看着天天:“我以后定为你寻一神医。” “把你这脸治好。”任平生一脸正色,天天眼中露出感动,重重点头。他虽然憨厚,但可不傻。 “走吧,先回城。”他朝平壮等人也是招了招手,平壮明白了过来。他一声令下,那数十猎人也齐齐撤退。 城门大开,安子易已经兴奋的率人等候。当任平生他们归来的时候,安子易大笑着迎了上来。 他兴奋的看着任平生:“少将军好本事啊,两次大败蛮戎。多少年了,我北峰城从来没有如此扬眉吐气过。” 他开心无比:“可不止是本官,就连六皇子也在赞叹少将军。六皇子殿下,此次少将军之战,殿下可是亲眼所见。” 安子易高兴的转头朝六皇子说着,但随后却愣住了。只见六皇子皱着眉头,正直直的看着天天。 天天一副与人无害的样子,擦拭着手中的乌金刀。任平生走了过来:“殿下勿怪,天天得了一种怪病,所以才会。” “不碍事。”六皇子一震,而后笑道:“只是没想到这位护卫,竟然如此年轻,就这般神勇。” “不知道这位勇士,今年几龄啊?”六皇子对天天似乎颇感兴趣,任平生看了天天一眼:“不满十九。” “十九?”六皇子低声呢喃了两句,而后才看向任平生:“少将军运筹帷幄,本皇子也是深感佩服。” “此次之战,蛮戎一万大军大败。”六皇子呼了口气:“此战,乃是本皇子亲眼所见。” “日后若有谁再敢质疑,本将军都饶不了他。”六皇子一脸正色:“少将军放心,本将军必定如实禀报陛下。” 任平生朝六皇子拱手行礼:“多谢殿下,总算没有让陛下失望。末将也跟陛下保证,绝不让蛮戎,逾越北峰城一步。” 六皇子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安子易:“安城主,此次之战,你如实撰写一份战报。此次,本皇子亲自带战报回京都。” 安子易自然是高兴应是,就在这时候,城外的方刚也是快速飞奔了回来:“启禀少将军,战场清点完毕。” 任平生朝他点了点头,方刚大声道:“此战歼敌五千七百人,缴获战甲三千套,战马一千四百匹。” “我方损失,七百一十八人,其中步兵三百四十人。”方刚此话一出,六皇子也是眼眸一亮:“好。” “杀敌十个,自损一个,少将军好手段。”六皇子大声道:“如此军功,当犒赏全军。” “本皇子替陛下宴请全军上下,今日也要好好犒劳少将军。”六皇子大声说着,引起一片欢呼。 “殿下。”任平生在这时候却开口道:“将士们奋勇杀敌,并不是为了口腹之欲。酒肉无所谓,若陛下要赏赐的话。” “还请殿下禀报陛下,能够让户部为全军上下,赏赐一份赏钱。”任平生拱手:“末将替全军将士,拜谢六皇子殿下大恩。” 任平生此言一出,周围的将士都是眼睛发亮。吃喝?他们不在乎,现在任平生本身就没亏待他们吃喝。 可赏钱的话,那可是实打实改善家庭的钱银,他们自然更喜欢。六皇子看了任平生一眼:“还是少将军更了解他们。” 任平生朝身旁的方刚笑道:“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全军将士。要他们知道,这是六皇子殿下的恩赐。” 方刚恭敬应是,而后退了下去。六皇子似有深意的看了任平生一眼:“少将军此言,吾记下了。” “吾身旁有一先生,熟读诗书兵法,想跟少将军阔谈一番。”六皇子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少将军可否赏脸?” “先生?”任平生朝他身后的儒雅青年看了过去,儒雅青年含笑点头。任平生笑道:“是末将的荣幸。” “少将军,请。”儒雅青年伸手,任平生走了过来,他们两人开始朝城墙的方向走了过去。 “敢问先生大名?”任平生看着城外,眼眸眯起。儒雅青年笑道:“贱名不足挂齿,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少将军。” 任平生看着他,缓缓点头。儒雅青年缓缓道:“少将军此次请命北峰城一战,是否打算常驻北峰城?” 任平生眼眸眯起,眼中杀机无限。儒雅青年继续道:“城中民房建造,可见一般。而少将军举动,也值得深思。” 他摇了摇头:“前一战,在下没有看到。但今日这一战,少将军完全可以灭杀那泰山,但少将军并没有。” “先生怕是误会了。”任平生自然不会承认,儒雅青年笑道:“少将军先别急着否认,少将军且看此物为何物?” “嗯?”任平生转头看了过去,儒雅青年的手中,赫然拿着一枚玉佩。任平生瞳孔一缩,盯着他手中的那枚玉佩。 “此物在下从何而来,少将军应该知晓。”儒雅青年缓缓道:“而此物后来的主人,已经被相邦抓了。” “先生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任平生神色淡然,儒雅青年微笑道:“少将军当日出手,不就是为了跟她搭上我们这条线吗?” 他看着任平生:“在下此次跟少将军阔谈,也是为了跟少将军做一个交易。我们不管少将军到底要干什么,还可以帮少将军一把。” 他把玉佩递给了任平生:“而我们的条件,也很简单。还请少将军把此间事情解决之后,返回京都一趟。” “少将军既然已经出手一次,还请少将军能出手第二次。”儒雅青年神色平静,任平生淡淡道:“我总要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如此才能决定,值不值得我返回京都冒险。” “夕阳。” 第86章 听雨楼的真正主人 夕阳,宁国最为神秘强大的杀手组织。任平生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到。 而且这家伙还是六皇子殿下带来的,那夕阳跟六皇子殿下?难道说,夕阳是六皇子殿下所建? 可夕阳的大本营是在宁国,不可能是六皇子所建。他盯着眼前的儒雅青年,而后缓缓摇了摇头。 他淡淡开口道:“那可是刺杀相邦的刺客,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可没有这个能力把她解救出来。” 儒雅青年似乎早有所料,他朝远处的碧珠看了一眼:“少将军的这婢女,伺候的还算尽心吧?” “嗯?”任平生闻言,朝对方凝视了过来。儒雅青年淡淡笑道:“如果,她能够随意出入听雨楼呢?” “不受限制的查阅听雨楼的一切记录,这样的条件呢?”儒雅青年淡淡一笑:“加上这个条件,如何?” “而且夕阳还可以帮少将军做一件事。”他神色平静:“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都可以。” “如此,少将军可否答应?”儒雅青年眼中有着绝对的自信,笑呵呵的看着任平生,任平生眼眸顿时变得更加深邃。 “夕阳,听雨楼。”任平生缓缓呼了口气:“先生真是好大的手笔,只是为什么要找上在下?” 儒雅青年微微笑道:“因为我们知道,这件事,少将军能够做到。而且这个刺客,也非同一般。” 他看着任平生:“少将军既然曾经帮过她一次,那就跟她有缘。既如此,何不继续结下这份善缘?” 任平生默然,此事可以说是真的事关重大。而且还要去面对安道年,最主要的是,要返回京都。 不用他说,任平生都能够猜到那刺客的身份特殊。首先就是她能够两次接近安道年,就足以说明身份不简单。 但最主要的是,任平生实在不想返回京都。待在这北峰城,天高皇帝远,自己就是妥妥的土霸王。 而且他们所谓的老兵,在任平生的眼中,却正好是精壮之兵。最主要的是他们久经沙场,那是最宝贵的经验。 “先生如此筹谋,不知道六皇子可否知晓?”任平生幽幽开口:“还是说,夕阳和听雨楼背后的主人,就是六皇子?” “我不会让少将军站队,也没让少将军参与所谓的夺位。”儒雅青年平静道:“我们跟少将军之间,只是一个交易。” “至于其他,少将军又何必多问呢?”他看着城外:“就如同我们不问少将军,为何要选择北峰城一样。” “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任平生缓缓抬头:“七日之内,带六皇子回京都。” “成交。”儒雅青年展颜一笑:“此次前来,鄙人主人给少将军带来了一份厚礼,还望少将军笑纳。” 任平生一怔,他转身缓缓道:“鄙主人对少将军很是看重,希望以后能够跟少将军有更多的合作。” 任平生没有说话,而是目露思索。儒雅青年转身之后,就和六皇子一同离去,安子易紧随其后。 过了片刻之后,方刚的身影小跑了过来,任平生没有回头,淡淡开口问道:“对方留下了什么礼物?” 方刚一楞,他低声恭敬道:“战马,三千战马,而且是东延战马,还是品种最好的三千战马。” “品种最好的三千战马?”任平生缓缓转头,方刚点了点头:“不管是耐力还是负重,都是一等一的强大。” “听雨楼。”任平生低声呢喃,这三千战马,不是无故送来的。他们竟然连自己急需战马都知晓? “把那三千战马,都带到冰峰谷去吧。”任平生轻声吩咐,方刚恭敬应是,而后退了下去。 “公子,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了任平生的不对劲,碧珠朝他走了过来:“刚才那位先生?” 任平生点了点头:“听雨楼的人,来跟我做一个交易。如今看来,这听雨楼跟六皇子,应该关系匪浅。” 他看向碧珠:“你在听雨楼多年,就不曾见过六皇子来过吗?或者有没有见过什么位高权重的人?跟六皇子亲近的。” 碧珠摇了摇头,轻声道:“奴婢一直都是不断的学习琴棋书画诗酒茶,还要记录那各种达官贵人的喜怒哀乐。” “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注意那些大人物,而六皇子,也来过不少次。”她低声道:“但都是一些风月之事。” “就跟其他几个皇子的到来一样,并无特别。”碧珠看了任平生一眼:“六皇子跟太子殿下一母同胞,会不会?” “我也这样怀疑过。”任平生沉吟:“可看起来,却又不像。还有那个所谓的先生,地位颇高。” “最主要的是,他刚才提到了他身后还有一个主人。”任平生眼中精光闪烁:“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主人才是重点。” “而且还是一个,让六皇子都要敬服的人。”任平生幽幽道:“这样的人,哪怕是在大昊,都屈指可数。”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直直的盯着碧珠:“你那过目不忘的特殊天赋,在听雨楼之中,有谁知晓?” 碧珠一楞,而后低声呢喃道:“应该没人知晓,奴婢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如果被人知晓的话,怎会?” 她猛然一颤,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公子的意思是说,有人早就知道了奴婢的特殊?因此故意,把奴婢塞给公子?” 她摇了摇头:“不可能,若是如此的话,奴婢应当知道幕后之人。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不应该让奴婢办事吗?” “公子,奴婢绝对没有背叛公子。”碧珠缓缓看向任平生,脸色发白,跪了下来:“奴婢并没有受到任何人指使。” “我知道。”任平生幽幽道:“你只是对方送给我的第一份厚礼而已。你的存在,对我助益极大。” “那三千战马,则是第二份厚礼。”任平生闭上了眼眸:“我都不知道此人是谁?此举何意?是敌是友?目的为何?” 第87章 决战的前夕 不到五天,六皇子就返回京都了。这让任平生更加好奇那儒雅青年的身份,六皇子,为什么会听他的? 而此次之事,最为高兴的无疑是安子易了。有六皇子亲眼见证,现在谁还敢说他乱编战报? 特别是,北峰城的重建,六皇子也很认可。他甚至告诉安子易,会请陛下发一波重建资金下来。 眼看着北峰城越来越好,蛮戎之乱也将平定,安子易如何不高兴?他现在看任平生,可是看到了知己。 三天两头就往任平生院落跑,请教任平生后续的重建事宜。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之中,他和任平生俨然成了忘年交。 “城主这两日,来得还真是勤。”哪怕是碧珠,也不禁低声感慨:“真为这北峰城,操碎了心。” “所以他才是百姓爱戴的好城主。”任平生微微一笑:“北峰城百姓能够如此上下一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蛮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任平生放下手中书简,碧珠轻声道:“平壮他们一直都在盯着蛮戎的动静。” “蛮戎大军营寨,整军待命,随时都会杀来。”碧珠神情肃穆,任平生缓缓道:“明日就是七日之约。” “还记得蛮戎上一次给他们送粮草是什么时候吗?”任平生眼中精光一闪,碧珠低声道:“一个月之前。” 碧珠朝任平生点头道:“公子让奴婢记录他们每一次运送粮草的时间,根据奴婢的记录,一个月一次。” 她轻声道:“而距离上一次的运送,已经过去二十余天。应该不出几日,这一批的粮草就会送到。” 任平生眼眸精光一闪:“那就把这一批粮草,也收入囊中吧。告诉平壮,让他们可以做好准备了。” 碧珠眼眸一亮:“公子是打算要断其后路了?那让平壮统领率领多少人马?还是断了后路就回来?” “不,给平壮两万人。”任平生眼眸厉色一闪:“让他把这两万人分散出去,蛰伏到蛮戎的大后方去。” “当我跟泰山正面一战的时候,没有人会去注意他们。”任平生眼眸深邃:“让他把该带上的东西都带上。” “这两万人,可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任平生幽幽道:“至少,要比平壮他们,支撑的更久。” “而且也要告诉平壮,此次任务的危险性。”任平生看着碧珠:“他只有两万人,别指望我们能够支援。” “若是抵挡不住,那就是一条死路。”任平生呼了口气:“让他自己心里有数,做好准备。” “诺!” 冰峰谷,为北峰城外的一座冰封峡谷。冰封十八里,地面空旷,宛若冰窟,冰冷刺骨。 而任平生的大军,却就驻扎在这冰峰谷之内。他们每日都在此地承受冰峰谷的冰冷,在这种冰冷之中训练。 但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因为任平生所颁布的新军令。哪怕是冻死在这里,也可保证家中无忧,他们自然甘愿。 对于他们而言,他们本就是一群等死的老兵。而任平生,却让他们焕发了自己新的价值,他们如何会抗拒? 面临死亡,他们都无惧,何况区区寒冷。而且训练的伙食,可比他们当初在祁连山好上十倍不止。 “喝!”“喝!”冰峰谷之外,任平生的身影出现。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冰峰谷,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少将军。”就在这时候,方刚的身影从冰峰谷之中小跑了出来:“末将拜见少将军。” “准备的如何?”任平生朝他看了过来,方刚重重点头:“一切都准备就绪,两万人也安排了出去。” “那三千东延战马呢?”任平生微微点头,方刚轻声道:“已经跟我们的骑兵训练数日,没有问题。” “而且这批战马,远比我们的战马要好许多。”他呼了口气:“装上铁甲之后,负重前行,没有半点压迫。” “少将军,有此战甲,我们的秘密骑兵,更加强大数成。”方刚目光炯炯,可见战马对骑兵的重要性。 任平生默然,他想起了那儒雅青年的话。一份厚礼,这份厚礼来自于东延,而夕阳,创建于宁国。 听雨楼又在大昊,他身后那位主人的手脚,他长了。横跨三国,而且还涉及各方重要之地,实在可怕。 方刚在一旁轻声低声开口问道:“只是柳管家送来的那批东西,虽然可以战马拖行,但毕竟厚重。” 他带着一丝疑虑:“北域城外,积雪深厚,少将军此法,真的可行吗?会不会影响我们骑兵的灵活性?” “决战之前,蛮戎一方会帮我们把战场积雪扫除干净的。”任平生淡淡道:“到那时候,我们就等于在冰层之上。” “你说,若是在冰层之上,我们的骑兵是更加灵活,还是更加不灵活?”任平生嘴角扬起,一脸自信。 “他们,会扫除积雪?”方刚一怔,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放心,我说他们会,他们就肯定会。” “是!”方刚恭敬应是,任平生继续问道:“那两万骑兵,你都交代好了?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 方刚点头:“一切都按照少将军的吩咐,都准备好了。兽皮和军帐,都是用的最保暖的。” 他呼了口气:“不仅如此,火头营带的食物和辣子,都够一个月之用。哪怕的半途有所损耗,至少也该有二十日以上。” 任平生低声道:“原本准备半个月之用,应该就已经足够。但以防万一,多做些准备,总没坏处。” 放过轻声道:“少将军要进去看看吗?末将想,他们看到少将军的话,一定也会很振奋。” “你要记住,现在你才是他们的将军。”任平生看着方刚:“你们,也不再是那群祁连山老兵。” “你们如今是北峰城的精锐,已经不需要谁给你们士气。你们自己,就能用绝对的战绩告诉所有人:你们是兵,还没有老。” “明日一战,我期待与你们共创辉煌。此战过后,我会亲自为你们命名属于自己的军铭。” 第88章 北域大战的开始 北域城门,城墙之上,安子易一脸紧张的看着下方。任平生率领数万大军,严阵以待,静静地看着前方。 方刚和天天跟随在他的左右两侧,身后大军肃穆。北风猎猎,他们都齐齐的看着前方,没有半点畏惧。 “轰!”“轰!”当一声声马蹄声轰鸣传来的时候,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对手,蛮戎大军,来了。 以泰山为首,七万蛮戎骑兵策马而来。当看到任平生竟然真的在严阵以待的时候,泰山眼中露出一抹惊异。 这是第一次,是他第一次见到大昊竟然真有人敢正面跟自己一战的。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小家伙。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真敢跟本将军一战!”泰山策马前行,走到任平生的身前,神色淡漠的看着任平生。 “将军说笑了。”任平生淡淡笑道:“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说七天,那就要等将军七天。” “好。”泰山一声大喝,看着任平生:“比那群无能的家伙好多了,少将军这是又想故技重施?” “以步兵,对抗我这骑兵吗?”泰山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冷笑:“若是如此,只怕你是要失望了。” “哦?是吗?”任平生不以为意:“如此说来,将军是有所准备?那倒是让在下,很是期待。” “在下就,拭目以待了。”任平生一笑,泰山冷哼一声,而后一挥手,身后一大群身影就冲了出来。 任平生朝这群家伙看了过去,而后便是差点笑出声来。果不其然,这群家伙竟然是开始拿着工具来铲雪。 至少有数千人之数,疯狂的铲除周围的积雪。方刚彻底愣住了,目光怪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扫雪,他他们竟然开始在扫雪。数千人,在这片战场之上,开始大扫除。当积雪被扫去,只剩下光滑的冰面。 任平生摇了摇头,看着那片被扫除的积雪:“原来,这就是将军所说的准备?那我倒是要多谢将军了。” “多谢我?”泰山皱眉,他朝战场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之下,并没有发现那绊马绳的存在。 “竟然真的没有准备?”泰山眼中露出一抹深邃,他朝任平生凝视了过去:“数万步兵,跟我一战?” “为什么只有数万步兵?”任平生淡淡笑道:“我的身后,同样也有骑兵,而且也是,上万骑兵。” “既然是要跟将军一战,那同样的方法,我如何会用第二次?”任平生摇了摇头:“将军多虑了。” “是吗?”泰山眼眸深邃:“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以这步兵来抗衡我的骑兵。” 泰山右手扬起,他盯着任平生的方向。而后他一声令下,数万骑兵,齐齐开始冲锋了起来。 任平生右手紧握,两侧的步兵全部散开。一排排骑兵从任平生身后出现,钢铁战马和钢铁骑兵。 这队骑兵,不过三五千之数。而这三五千骑兵身上,都身披战甲。不仅如此,在骑兵身后,还绑着巨大滚筒。 两匹战马绑着一个滚筒,一左一右。当这支奇特的骑兵出现的时候,哪怕是城墙上的安子易都是愣住了。 “那是什么?”银光闪闪,泰山看到了,任平生身后的那批骑兵。那批奇特的重甲骑兵,泛着寒芒。 “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他看不清这群骑兵到底是什么模样,但却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太对劲。 “冲锋!”方刚右手扬起,手中令旗狠狠地落了下去,一声大喝,身后三千重甲骑兵直接奔腾杀了过去! “杀啊!”厮杀震天,重甲骑兵冲锋,身后滚筒轰鸣。泰山这时候也看到了这三千骑兵的特殊,身穿重甲。 “连战马,都身披战甲。”泰山一震,盯着那三千重甲骑兵:“骑兵,还可以这样?” 他看到的,只有那三千重甲骑兵,浑然没看到那三千重甲骑兵后面的巨大滚筒,那,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面对那冲锋而来的六万骑兵,这三千重甲骑兵没有丝毫畏惧。最前方的五百重甲骑兵,带着两百五十滚筒,冲了过去! “砰!”“砰!”他们并没有动手厮杀,而是凭着身上的重甲,直接冲撞了过去! 战马冲锋,在人群之中穿梭。随着那巨大滚筒的滚动,所到之处,就是一道道身影被轰然滚落! 而这重甲骑兵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就往最多的人群冲杀了过去。就在这时候,方刚一声大喝:“所有将士听令。” “弓箭手,散。”“长矛兵,出。”“盾甲兵,围。”方刚手中令旗不断,军令下达:“全军,出击。” “呼!”“呼!”弓箭手直接朝左右两侧散开,步兵手持长矛,朝战局的方向冲杀了过去! “喝!”“喝!”盾甲兵以圆盾为护,一步步齐齐向前推进。而在这些盾甲兵的身后,则是长枪兵。 他们的长枪经过特殊的打造,比一般的长枪还要长两倍有余。所以这些长枪兵的臂力,都要经过特殊的训练。 他们全军,一步步朝蛮戎大军的方向围杀了过去。远处的泰山看着眼前这一幕,手中令旗不断变化了起来。 蛮戎大军的阵型,也随着泰山军令的变化而变换。泰山冷然道:“重甲兵是强大,但他们的弱势也最为显着。” 泰山神色淡漠:“骑兵最大的优势之一,便是冲锋的速度。重甲兵,根本就跟不上我大军的冲锋速度。” “只要从两侧冲锋杀过去,那就可直接冲溃对方的大后方。”这便是泰山的目标,军令之下,蛮戎大军朝两侧散开。 “少将军,情况有些不妙啊。”在泰山的指挥之下,蛮戎大军快速收拢了起来。方刚眼中露出了沉重之色。 “是吗?”任平生却一脸平静:“不得不说,泰山确实是一员大将。临危不乱,应局势而变换,还能如此周密。” “可见其统帅能力。”任平生淡淡一笑:“可惜的是,此次之战,他们是攻,而我们,只是防。我如何会没有准备?” 第89章 完美的战略部署 大雪纷飞,北域战场厮杀惨烈,一道道身影不断倒下。那可是蛮戎骑兵,冲锋之下,势不可挡。 任平生的布局堪称完美,但却始终无法抗住对方的冲击。在损失了一波兵力之后,蛮戎狂野骑兵发挥了其强大之处。 那强势的冲锋之下,步兵和盾甲兵都被冲散了不少。方刚的眼中,已经慢慢有了焦急之色。 他看向身旁的任平生,低沉开口道:“少将军,先撤军吧?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怕是要挡不住。” 他看着前方战场:“若只是作战的话,我们并没有什么劣势。可对方毕竟是骑兵,擅长冲锋。” “他们根本就不跟我们一战,损失最低的兵力,而主攻我们。”方刚看向泰山:“他的目标,是少将军。” “哪怕是为了击杀少将军,损失少量的兵力,也在所不惜。”方刚深深地呼了口气:“那些人,只是诱饵。” “这个泰山,真是狠辣啊。”方刚也不禁低声叹道:“为了少将军,竟然是以三万骑兵为诱饵。”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任平生看着两侧冲杀过来的两万骑兵:“慈不掌兵,他很清楚此战的关键是什么。” “擒贼先擒王,他跟我想的一样。”任平生平静无比:“两侧骑兵,各有一方,冲锋之下,杀戮无尽。” “他再以三万骑兵在中间牵制我方所有大军,我方多步兵和盾甲兵,是无法抵挡他的冲锋。” “嗤!”“嗤!”与此同时,任平生身旁的天天也是挥刀杀了过去。已经有骑兵杀过来,天天把他们斩于马下。 方刚眼中露出了焦急之色,看着一旁的任平生,沉声开口道:“少将军,还是快快撤退吧。” 任平生摇了摇头,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为什么要撤退?我们似乎没有到撤退的时候。” 方刚眼中露出不解,任平生挥了挥手,一面黄色令旗飞扬而起。随着黄色令旗飞扬,一道道身影从两侧山脉凝现。 这一道道身影,赫然是以平壮为首的那群东坪村猎人。平壮看到了任平生身后飘扬而起的黄色令旗。 “少将军,终于是下令了。”平壮眼中露出欣喜之色,他也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行动了起来! “轰!”“轰!”随着平壮等人的行动,那战场两侧,响起一声声轰鸣。剧烈轰鸣之下,冰层轰然破碎坍塌。 “不好!”而泰山的脸色,也是第一次变了。他盯着那两侧坍塌的冰层,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噗通!”“噗通!”冰层坍塌,一道道身影坠落其中,是冰湖。冲锋的骑兵,前赴后继的冲入其中。 “怎么可能?这怎么会是冰湖?”泰山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是冰湖。” “我于此地作战多年,两侧冰层不可能是冰湖。”泰山死死的盯着那两侧坍塌的冰层:“绝对不可能是冰层。” “快退,撤军。”泰山看着冰层扩散越来越大,神色巨变。他挥舞手中令旗,让冲锋的骑兵快速停下。 任平生挥了挥手,红色令旗扬起,表示可以收割了。人群之中的长枪兵,朝两侧冰湖快速汇聚了过来。 长枪刺过,那坠入冰湖的骑兵根本毫无抵挡之力。一瞬间,鲜血就染红了整座冰湖,染红了周围雪花。 任平生朝泰山看了过去,长枪兵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收割。泰山这时候也明白了,任平生,早就有所准备。 任平生朝方刚点了点头,方刚手中令旗飘扬。一道道身影围了过来,是那一开始就已经散开的弓箭手。 “盾甲兵,护。”看到方刚的动作,冲锋的将军一声大喝。周围的盾甲兵都是围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 “射杀!”弓箭手统领见状,一声令下,两侧的弓箭手,开始了疯狂的射杀。箭如雨下,疯狂落入人群之中。 “嗤!”“嗤!”箭雨之下,一个个蛮戎骑兵被射杀。要么就是战马被射中,翻滚下马,一片大乱。 “保持队形,保持队形。”泰山在身后大声呼喊,然而,这时候,他们如何还能够保持好队形? “砰!”“砰!”要知道,重甲兵的冲撞可一直没有停下。那数百滚筒配合箭矢,让这群骑兵完全陷入死地。 泰山脸色难看的盯着眼前这战场,神色难看无比。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就等着自己踏入此局之中。 他抬头看向了远处的任平生,难以想象,这样的一战,竟然是出自这个小家伙的手笔。他的指挥和控场能力,竟然如此可怕? 莫衡从身侧走了过来,朝泰山沉声开口道:“将军,我们败了。我们必须马上撤军,不然的话,都保不住了。” 泰山一脸苦涩:“撤军?根本就撤不出来了,你看不到吗?他们根本就没有放过我们的打算。” “重甲骑兵冲锋,弓箭手一直在等我们深入战场才动手。我们一直以为盾甲兵是护卫长枪兵来突杀我们的骑兵。” “我们一直以为他们的步兵根本无法抗衡我们的骑兵,只是来送死的。我们甚至都觉得,两侧冲锋,足以拿下那任平生。” “可最后呢?重甲兵的冲锋,就是扰乱整个战场。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把我们的大军全都冲入到了中心位置。” “长枪兵的出现,根本不是为了突杀我们的骑兵。他们的长枪,只是为了更少收割那些坠入冰湖的兵马。” “而盾甲兵,谁能想象的到,他们的盾甲兵,防的不是我们的冲锋,而是他们自己人的弓箭?” 泰山自嘲一笑:“打了那么多年仗,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自己的盾甲兵防守自己的弓箭手。” 他看着前方战场:“可你也看到了,堪称完美的防守。配合重甲兵的冲锋,我们的骑兵,只能等死。” 泰山呼了口气:“最后的步兵,再出现收割战场,收拾残局,我们的骑兵,拿什么抵挡?” 第90章 大败蛮戎大军 希望,完全看不到丝毫胜利的希望。鲜血染红了整个北域,飘落的雪花甚至都变成了血色。 泰山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大败,哪怕是当年任尽忠,都没有让他吃过这样的大亏。 莫衡在一旁,身形狼狈,低声开口道:“将军,我们损失惨重,必须要马上撤军。” 泰山看着眼前的战场,也是叹息道:“莫衡,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如此一败了?而且还败的如此彻底?” 莫衡也朝前方战场看了一眼:“从未如此大败过,我们上一次,也是跟东延铁骑厮杀,只是一点点劣势而已。” “是啊!”泰山感叹:“从未有过如此大败,而如今,还是败在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家伙手上。” “他真的让我看到了,如何针对骑兵。”泰山自嘲一笑:“枉我们自诩无敌骑兵,跟骑兵打了一辈子交道。” “可最后,竟然连如何针对骑兵都不知道。”泰山叹了口气:“此次一战,反而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将军,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莫衡可不管从任平生的身上学到什么,他现在想的,只是撤军而已。 “撤军吧!”泰山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身后令旗扬起。战场之上,所有蛮戎骑兵见状,都开始直接撤军。 方刚站在任平生身旁,惊喜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少将军,开始撤军了,他们开始撤军了。我们要不要追杀过去?” 任平生摇了摇头:“没有必要,让他们撤吧,让平壮做好准备就行。我们的伏杀,毕竟只是在这里。” 他看着泰山他们的方向:“他们虽然大败,但少说还有一半兵力。若离开这片区域,我们占不到什么便宜。” 任平生淡淡道:“断其后路,让他们前方无路,后无退路。当退无可退的时候,自然也就没的选择了。” “末将明白了。”方刚重重点头,他朝平壮等人的方向挥舞令旗,而后指挥身后大军快速靠拢了过来。 “将军,他们并没有追杀我们。”莫衡还时不时的看向身后,泰山淡淡道:“我们就算大败,还有三四万兵马。” “他们不过只是之前一群退下来的老兵,正面交手,他们如何一战?”他看向身后的任平生:“我,还会回来的。” “轰隆隆!”就在他们退入那片峡谷的时候,一声声轰鸣猛然响起。大帝颤动,雪山崩塌,泰山等人脸色大变。 莫衡急切大喊道:“速退,快退,他们在我们的营寨设下了埋伏。将军,他们断了我们的退路。” 泰山看向前方,盯着那坍塌的峡谷:“又是该死的陷阱,这群混蛋,到底布了多少陷阱?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他们前方飞奔而来,脸色难看:“将军,不好了,前方峡谷崩塌,我们退不过去了。” 泰山神色难看,一旁的莫衡一把抓过了他:“你说什么?什么叫退不过去了?前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山谷坍塌,只有深渊,没有退路。”对方苦笑:“仅剩一条小路,周围四方,都被粉碎,变成了深渊。” “不是还有一条小路吗?”莫衡神色微变,骑兵低声道:“可在对面,有他们的兵马在守着,至少上万之数。” “而那条小路,极为狭窄,每一次只能三五人并列。”骑兵苦涩道:“我们若是这样 过去,等于是对方的活靶子。” “难怪他们不追击,这是后路都不给我们留啊!”泰山低声一叹,莫衡脸色苍白:“怎么会这样?” “一点后路都不留?他,他是怎么做到的?”莫衡一脸呆滞,泰山看了他一眼:“说明他早就算到了我们会大败。” 泰山闭上了眼眸:“不仅如此,他还算到了我们会从此地撤退。断我们后路,不必追杀,我们会被活活困死。” 莫衡一震,他咬牙道:“跟他们拼了,将军,我们反身杀回去。大不了,跟他们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泰山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凭我们这些人,能够破开北峰城吗?他只需要坚守城门,就可以把我们全部磨死。” 莫衡一颤,泰山低声道:“如今我们的情况,只能想想别的办法。强行突围和折返杀回去,都不是可取之法。” “就地安营,先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再说。”泰山一声令下,他们便开始就地安营。然而,现在哪里还有多余的营帐? “让大家,都挤一挤吧。”看着漫天飘雪,泰山无奈叹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想个办法才行。 “收拾战场。”与此同时,北域城下的方刚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收拾战场。而任平生,也带领众人转身回城。 “少将军,天天将军呢?”在这时候,方刚才发现了任平生的身旁,似乎少了天天。他不应该是任平生的贴身护卫吗? “我给他安排了别的任务。”任平生看了泰山等人的方向一眼:“这一次,可不仅只是击败他们那么简单。” 北城门下,安子易早就已经命人打开了城门,看着归来的任平生,他的脸上,藏不住的笑容满面。 他朝任平生笑着开口道:“恭喜少将军,大胜蛮戎大军。真是精彩的一战,此战,足以让天下都知晓少将军威名。” 任平生拱手道:“城主客气了,只是此战,可还没有结束。蛮戎大军一方,此刻已经走投无路,但难免会折返杀回来。” 他眼中露出一抹沉重之色:“为防止蛮戎大军折返杀回来攻城,所以还需要城主多多提防才是。” “少将军放心。”安子易一脸正色:“战场厮杀,我不如少将军。但这守城的能力,少将军应当相信我才是。” “还有一事,也要劳烦城主。”任平生微微笑道:“劳烦城主,让人准备五万面起饼,我有大用。” “这么多?”安子易一惊,而后也本着相信任平生的态度,点头道:“我会为少将军准备。” 第91章 任平生托老兵 北风萧萧,寒雪飘零,漫天雪花淹没。蛮戎大军营帐,泰山一脸忧虑的看着眼前山谷,目露沉吟。 莫衡这时候走了过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泰山看了他一眼:“将士们那边,都安顿好了?” 莫衡点了点头:“如今虽然士气稳定了下来,可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水倒是还好,雪水也可,但这食物?” 他看着泰山,低声道:“我们身上随带的食物,根本支撑不了两日。不出三日,我们不会被冻死,也会被饿死。” 泰山缓缓道:“刚才探卫来报,断谷只有一条路,可三五人并排,是吗?” 莫衡一怔,而后点了点头,泰山幽幽道:“要解眼前困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求援。” “既然能三五人并排,我们就还有机会。”他看向莫衡:“派三五个最精锐的骑兵,带好粮食和水,冲过去。” “他们隔岸的兵马必然不多,不然的话,也不用这样伏杀我们。”泰山眼眸精光闪烁:“完全可以直接前后夹击。” “但那任平生并没有如此安排,反而如此截断我们后路,说明他也没有把握,伏杀兵马,不多。” “派人回去求援,而且他们也耐不住这样的寒冷。”泰山看向山谷:“这样的天气,我们无所谓,已经习惯。” “可若他们待个两三天,等我们援兵到来的时候,他们的战力不足五成。”泰山低声道:“到时候,破他们,轻而易举。” 莫衡闻言,也是眼睛一亮:“是啊,他们根本无法在这样的天气多待。但我们不同,这是我们的优势。” 莫衡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和未来,他连忙抱拳道:“末将这就下去安排,今夜就让他们突围出去。” 而此时此刻,在那北峰城之中,可谓上下一片欢腾。任平生大败蛮戎八万骑兵,这可是一场大胜。 全城上下,上至安子易,下至满城百姓,全都热烈庆祝。多少年了,他们北峰城,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大胜。 “战报,战报。”安子易兴奋的在书房之中奋笔疾书,书写着今日的战报,一个个字在书简上横飞。 “砰!”“砰!”敲门声响起,安子易头也不抬,淡淡道:“进来!” “城主这么晚还不休息吗?”房门推开,任平生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城主还真是夙兴夜寐啊!” “是少将军啊。”安子易笑道:“少将军来得正好,少将军来看看,我这份战报拟的如何?” “城主好笔力。”任平生低头看了过去,眼中露出一抹赞叹:“堪称字字珠玑,写得好。” 安子易顿时笑了起来:“少将军都说好,那就一定差不了。少将军半夜来找我,不知道所为何事?” 他招呼任平生在一旁坐了下来,任平生看向安子易:“实不相瞒,确有一事,想请城主帮忙。” 安子易呵呵笑道:“少将军不妨直言,在下若能办到,绝不推辞。” 任平生看向安子易:“就是城中重建民房之事,那些重建的民房,一批给城中百姓替换之后。” “少将军是想要剩下的那一批?”安子易一笑,直接打断了任平生,任平生点头:“不仅是剩下的那一批。” “替换过后的老房子,也要。”任平生一脸正色的看着安子易:“此事,还需要城主鼎力相助。” “是为了给那群老兵之用吗?”安子易缓缓开口,任平生一怔,直直的看着安子易:“城主慧眼。” “少将军在建民房之事,我就已经猜到了。”安子易呼了口气:“只是我没想到,少将军是为他们而建。” “如此多的民房,可不是十户百户。”他盯着任平生:“少将军,是打算把他们的一家老小,都接到北峰城?” 任平生目露震惊,这个安子易,连这都能猜到?安子易低声笑道:“这并不难猜,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叹息道:“少将军来北峰城,对作战之事,反而并不上心。反倒是重建民房和重建北峰城,主意百出。” 他摇了摇头:“不仅如此,少将军还重订北峰城之新律。还重新分配各个要职的月俸,包括百姓商铺的税收。” 他慢慢看向任平生:“少将军是来打仗的,这些事情,是在下的政绩。然,少将军却不吝把功劳让与在下。” “那就不难看出,少将军志在北峰城。”他一字一句道:“少将军,是不打算回京都了,是吗?” “城主聪敏,在下佩服。”任平生一脸敬佩:“只是有一点,京都,在下还是要回去的。” “但这群老兵,却不会回去了。”他一脸正色的看着安子易:“城主虽在北峰城,但人靶之事,当有所耳闻。” “他们此次北峰城之战,城主看在眼里。所谓老兵,上了战场,可惧生死乎?他们,可有何罪?” “保家卫国,战场厮杀,他们从不曾后退。”任平生一脸正色:“我任平生可以回京都,不论生死。” “但他们不行。”任平生盯着安子易:“他们,是大昊的英雄。他们,应该有天伦之乐的余生。” 安子易本身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城主,这一番话,也自然引起了他的共鸣:“少将军说得好。” 他起身抱拳道:“在下也跟少将军保证,他们的家人,会妥善安置。而他们,在下也会一直按照少将军的新制度安排。” 他看着任平生,也是一字一句道:“在下不敢保证他们能够安度余生,但在下可以保证,他们,以后就是我北峰城的一员。” “只是,陛下那边?”他皱起眉头,任平生呼了口气:“陛下在乎的,也只是我回京都而已。” “少将军打算何时回京都?”安子易看着任平生,任平生目露沉吟:“应该还需要,四五天时间吧。” “三天之后,彻底解决了蛮戎之患,我便会动身,返回京都。”任平生抱拳:“他们,就拜托城主了。” 第92章 养寇 北域城墙,漫天风雪,任平生静静地看着前方。碧珠在一旁给任平生拍打着身上落雪,系着披风。 她眼中带着不解:“公子,你已经这样看着城外三天了。这三天来,蛮戎大军没有一点动静,公子到底在看什么?” 任平生幽幽道:“看的是蛮戎的未来,等的是我们的归期。希望这个泰山,真的是个聪明人才是。” 碧珠不解,任平生朝她看了过来:“以你的能力,若是进入听雨楼之中,不受权限制约,可任意进出查看其中记录。” “你需要多久,才能把整个听雨楼,装入脑海?”任平生目光炯炯,碧珠则是愣住了:“整个,听雨楼?” “没错。”任平生点了点头,碧珠苦笑:“那绝对不可能,这记录的可是三国天下,而非一个大昊。” “哪怕只是一个大昊,都不可能全部记住。”碧珠低声道:“而且没有一年半载,也不可能记下。” “若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能记下多少?”任平生继续道:“我要的,是三国重臣和各国人才,地域兵力的一切。” “重点是,三国群臣,文臣武将的所有记录。”任平生看向城外:“若是这些,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够吗?” 碧珠怔然,而后微微点头:“若只是记一些其中重要的人物生平和他们的一切,应该差不多。” 任平生呢喃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准备一下。我会给你争取三个月的时间,让你在听雨楼不受限制。” 碧珠一震,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那可是听雨楼啊,自己的公子真能干做到这地步? 就在这时候,北域城外,山谷的方向,浓烟在雪花中飘起。任平生见状,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报,北域硝烟升起。”果不其然,没过片刻时间,一道身影飞奔而来,在城下恭敬行礼,大声开口。 “你去跟方刚说一声,时机到了,我们可以出城了。”任平生一笑,解下身上披风:“打开城门。” “我们走!”随着他一声令下,城门打开,三日等待,终于是等来了这一日。 “少将军,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当方刚率领五千骑兵和三千重骑兵出城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在等候的任平生。 “那就走吧。”任平生看了身后那数十辆大车一眼,方刚不解道:“少将军,为何要带这么多面起饼?” 这几十车面起饼,可是足足有数万之数。任平生淡淡笑道:“自然是给蛮戎大军,送些吃的。” 他看着前方:“这三天来,他们肯定已经要饿坏了。不止是吃的,给他们也送点辣子水,暖暖身。” 方刚顿时愣住了,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给蛮戎大军送吃的?这?为何不直接趁着他们虚弱,灭了它们就罢了?” 任平生幽幽道:“方刚,你征战十余年,可成家否?你当日从军,可是为了什么?还记得吗?” “末将还未成家。”方刚低声道:“年少从军,是为了家中父母。他们年迈,无力耕种,末将要赡养他们。” “若你战死,那谁赡养他们?”任平生看了身后的数千骑兵一眼:“他们也一样,不为出人头地,只为余生平安。” “战功,是给有钱有势的人准备的。”他看着方刚:“而你们,只要人平安,每月有月俸,就够了,不是吗?” “既然如此,为何要跟蛮戎拼死厮杀?”任平生缓缓道:“灭了他们,你们还要去灭东延,灭宁国,你,杀的过来吗?” “相安无事,互不侵犯,大家都平平安安,每天训练就可以领月俸,不是比打打杀杀更强?” 任平生的理论,是方刚从未听过的。自他从军以来,听到的都是将军的热血杀敌,战死沙场。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安度余生,战场,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可今日任平生的一番话,彻底打破了他的想法。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家中年迈的父母,似乎已经好些年,不曾回去看过他们,别说孝顺他们了。 方刚看着眼前的任平生,鼻子有些发酸。少将军从来不会在意自己的军功,他在意的,一直都是他们的生死。 在他眼中,灭蛮戎的大功劳,都比不上他们的安危更重要。这件事,自己一定要让全军上下都知晓。 任平生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番话,会让方刚解读成这样。他更没想到,今日的这一番话,在日后帮他扭转了大局势。 “将军,任平生,那任平生率领骑兵杀来了。”就在任平生他们来到泰山军帐百步之外的时候,泰山手下探卫就慌慌张张来报。 “什么?”泰山神色大变,一旁的莫衡也一脸急色:“他肯定是算准了我们粮食不足,只是我们的援兵,怎么还没来?” “不可能,这都已经过去三日了,我们派出去两批人求救,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走,去看看再说。”泰山眼眸沉重:“传令下去,全军待命。我倒要看看,他想来干什么。” 泰山率领众人而出,一眼就看到了百步之外的任平生。他眼眸深邃,一扬手,整军待命,列阵。 任平生只是一笑,挥了挥手,身后的人马就把那数十辆车推了过来。莫衡朝身旁的泰山看了过来:“将军?” 泰山摇了摇头,那数十辆车在他们十步之外停了下来,泰山看向任平生,大喊道:“你又想搞什么鬼?” 任平生笑道:“将军误会了,将军不妨看看这些是何物?我对将军,并无恶意,只是想跟将军谈谈。” “你去看看。”泰山朝身侧的探卫点了点头,探卫飞奔而去,一辆辆马车查看了起来,而后倒吸一口冷气。 “将军,是面起饼。”探卫低声道:“全部都是面起饼,至少有数万之数,除了面起饼之外,还有一些坛子,应该是喝的。” “什么?”莫衡都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数十辆车子:“都是面起饼?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93章 任平生谈合作 不止是莫衡和泰山不知道任平生到底想干什么,哪怕是方刚他们,也不知道任平生想干什么。 泰山看着眼前这几十车面起饼,没有说话。任平生则是笑道:“怎么?将军是怕我在其中下毒?” 泰山看向任平生,意思不言而喻。任平生伸手:“将军,可有胆量,移步叙一叙?我还真没和将军叙过。” 听到传令兵所言,泰山默然。一旁的莫衡急忙道:“将军不可,若是过去的话,那将军的安危。” 泰山轻声道:“可到了如今这地步,他还有必要加害我什么吗?他也根本不需要加害我什么。” “可是将军。”莫衡还想阻止,泰山摆了摆手:“不去探一探究竟,这些面起饼,你们敢吃吗?” “我们大不了不要。”莫衡咬牙,泰山摇了摇头:“我们可以不要,那他们呢?你看他们的眼神,不想要吗?” “我!”莫衡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数万骑兵的眼睛都盯着那数十车面起饼,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我也想跟这小家伙,聊一聊。”泰山看了莫衡一眼:“我没回来,这些面起饼,暂时不动。” 泰山吩咐完毕之后,不等莫衡说话,便直接策马前行。任平生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到来,早就让人准备了营帐。 泰山翻身下马,大步踏入营帐之中,没有丝毫惧色。任平生坐在其中,备好了酒菜,笑道:“将军好胆色。” 泰山直接在任平生对面坐了下来:“你若要杀我,不需要这么麻烦。断我后路数日,援兵却迟迟未到。” “你应该还留了别的后手?”泰山平静的看着任平生,任平生笑道:“将军是个聪明人,自然已经猜到。” “只是将军没说,不想乱了军心。”他给泰山倒了一碗红色的辣子水:“从将军以五千骑兵性命试探开始。” “我就知道将军跟我其实是一种人。”任平生笑道:“以五千骑兵为饵,获取对付骑兵的方法。” “如今绊马钉,马蹄铁,绊马绳可都为将军所知,甚至所用。”任平生微微笑道:“将军以后若是对付东延铁骑的话?” “岂非事半功倍?”任平生淡淡笑道:“只是将军没想到,今日会大败至此。方法还没带回去,却要面临死地。” 泰山看着眼前那碗红色的辣子水,皱起眉头。显然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任平生笑道:“将军,请。” 泰山端起,而后直接一饮而尽。泰山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哪怕是如此寒冷的天气,都不禁冒出热汗。 他只感觉,浑身热辣滚烫,暖洋洋的。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手中的碗:“这是,什么东西?” 任平生平静道:“断你后路的,有整整一万六千人。他们没人都以此为水,足够半个月之用。” “我故意放将军骑兵去通风报信求援,但我也敢肯定,蛮戎没有多少援兵能来救助将军。” “我甚至还知道,在蛮戎之中,将军只是左将军而已。而蛮戎还有一个右将军,是你的死敌。” “他巴不得你战死此地,前两次求援之后,他必然会知晓此事。他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援助你。” “占据地利,我的人马只需要断你后路十五日。前来支援你的人,全部都会被我们伏杀。” “半个月之后,将军可否能撑得住?”任平生一笑:“此战法,我称之为,围点打援。” “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将军,我们只是围困你,从而击杀一切来支援你的援兵,仅此而已。” 泰山闻言,不由一震。他看了看那碗辣子水,缓缓抬头:“好一个围点打援之术,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会被活活饿死。” 他低声赞叹:“你故意放我们骑兵去求援,就是为了让我们觉得还有希望。只要等到援兵到来,我们就有希望。” 泰山神情复杂:“但你却悄无声息的葬灭我们的援兵,而我们只能日复一日的等待,等待援兵。” “不出几日,我们连食物都没有,到时候会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还谈什么奋起反抗?” “你要杀我们,我们根本都没有反抗之力。”泰山呼了口气:“既然已经过去了三日,你为何不再多等两日?” “只要再等两日,我们就没有别的选择。”他看着任平生:“要么突围出去,要么杀回北峰城。” “不管哪个选择,以我们目前的状态,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全军覆没。”泰山低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跟将军说了,只是跟将军叙叙旧。”任平生平静道:“我跟将军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将军,我有灭你们的实力。” 他摇了摇头:“我不需要在那些面起饼之中做什么手脚,那些面起饼,本身就没有一点问题。” 他看着泰山:“我也可以让将军安然回去,毕竟还剩了几万大军。哪怕此次战败,蛮戎首领也不会太过责怪将军。” 他微微笑道:“甚至于,此战之后,右将军必然会为难将军。而将军,则正好可以趁机跟右将军交换对手。” “你把右将军送来北峰城,我自有办法让右将军损失惨重,甚至是,把北峰城变成他的埋骨之地。” “而将军你,则可以率领蛮戎骑兵,杀向东延。”任平生笑道:“此次之战,将军应该学了不少方法。” “东延铁骑,将会在将军的征战之下,节节败退。”任平生看着泰山:“将军以此,建立不世之功。” “如此,一举三得,将军何乐而不为呢?”任平生神色平静,泰山眼眸精光闪烁:“为什么?” 他盯着任平生:“你是大昊的少将军,你没有理由帮我。你如此帮我,总要有一个理由。” 任平生淡淡道:“我知道大昊有人跟将军合作,但将军不觉得,我才是最好的合作者吗?” 他缓缓道:“我助将军立不世之功,将军助我永驻北峰城,你我,携手合作,如何?” 第94章 皇家秘闻 泰山是不笨,但今日任平生所说的这些,却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想不明白,任平生到底要做什么? 哪怕是,他说了自己的目的,泰山依旧不明白。他看着任平生,皱眉道:“这与我何干?” 他神色淡漠:“你能不能驻在北峰城,岂是我能决定的?这应该是你大号国主才能决定的吧?” 任平生摇了摇头:“将军错了,此事,还就将军能够决定。除了将军,没有任何人能够决定。” 泰山一楞,任平生缓缓道:“将军应该知晓,陛下为何派我前来北峰城?不就是因为将军,要攻打北峰城吗?” “既然如此,那以后只要将军时不时的来攻打一下北峰城,那我,就可以常驻北峰城。” “若将军今日死于此地,北峰城以后安稳。蛮戎不再攻打北峰城的话,我又有什么理由,常驻北峰城?” “你的意思是说?”任平生说得如此明白,泰山自然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你是想?拥兵自立?” “拥兵自立也好,常驻北峰城也罢。总归只是一个缘由,一个将军能信我的原因。这就是我找将军合作的原因。” “至于诚意,将军也看到了。”任平生一笑:“那数十车的面起饼,还有我如今跟将军的坦诚相待。” 泰山这才有点相信任平生,若他真是因为如此的话,那倒是有几分可信。他目露沉吟:“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任平生平静道:“自然是将军之前的合作者,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允诺了将军什么?又是要将军做什么?” 泰山一震,他沉默不语。任平生笑道:“将军应该知晓,此人才是我最大的敌人。我此次,还要返回京都一趟。” “我可不想,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任平生淡淡笑道:“将军既然要选择跟在下合作,那我们就自当,一心一意。” “兵部侍郎成安镜,代表的是大昊相邦安道年。他要我全力攻破北峰城,然后占据此城一段时间,不可损坏。” “等安道年派人前来收复此城的时候,我们再退出来即可。”泰山看向任平生:“至于你,他还特地交代过。” “只能活,不能死。”泰山之言,倒是让任平生略感意外:“只能活,不能死?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原来相邦,并没有杀我之意,真是荣幸。”任平生一笑,他如何不知道安道年是什么心思?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更难。 任平生起身,端起一碗酒:“既然如此,那在下跟将军之约,就此达成?以后我跟将军,才是真正的合作者。” 泰山默然,而后也是端起另一碗酒:“若你所言不虚,我也必定不是反复之人。你若真心助我,我自当也全力助你。” 任平生哈哈大笑:“好,那今日就请将军把那些面起饼发下。辣子汤也可以让你们的将士驱驱寒。” “我会立刻传令,让所有伏兵都撤退,放将军你们安然退去。”任平生淡淡道:“至于援军方面,将军可以放心。” “所有援军,全都一个不留,一点消息都不会走漏。”任平生神色淡然,泰山则是一震,深深地凝视了任平生一眼,转头走出营帐。 “少将军,真就这样放过他吗?”眼看着泰山就这样离去,方刚忍不住走了进来:“这可是个男的的机会。” “他毕竟是蛮戎的大将军,若是能斩杀他的话,可是大功一件。”方刚实在想不明白,任平生为什么要放过泰山。 “你信我吗?”任平生看向方刚,方刚一楞,而后重重点头:“末将自然相信少将军。”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既然你相信我,那就不用多问,一切按照我说的去办即可。然后给平壮传讯,让他们撤退。” 方刚一愣,只能领命。他刚要退去,任平生就喊住了他:“方刚。” 方刚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你有建功立业之心,我也可以跟你保证,绝对有这个机会。” 他盯着方刚的眼眸:“但不是现在,你若信我,更大的功业就还在后面。我不隐瞒你,一切都交由你去做,是因为我信任你。” “我拿你当自己人,你,明白吗?”任平生一脸正色,语重心长。方刚自然感动,他重重点头:“方刚明白。” “明白就好,你既相信我,我也必不负你,去吧。”任平生这才点了点头,有时候,适当的收拢人心,是绝对必要的。 “公子。”当方刚退下之后,碧珠走了进来,站在任平生身后:“成安镜,其实是二皇子殿下的堂兄。” “你说什么?”任平生闻言,不禁一震,猛然转身,看向碧珠:“你说的是,户部侍郎成安镜?这,怎么可能?” 碧珠低声道:“听雨楼记录,却是如此。成安镜原本姓元,乃是岭南元家四公子。为二皇子母家元氏夫人母族。” 她低声道:“而这属于皇家秘辛,奴婢有幸看了两卷。而其中一卷,记录的便是户部侍郎成安镜的秘密。” “当年元氏夫人入宫,元家为帮其争宠,特地让元家兄长帮助元氏夫人。元家本就是高手世家,有两个哥哥相助,元氏夫人青云直上。” “而当年的元氏长子却酒后强行跟一婢女发生了关系,还生下一子,那就是成安镜。为了家族名誉,他把成安镜送给了成家抚养。” “成家是元家的附庸,自然不敢违逆。而这成安镜也确实聪明,元家自然大力扶持,才有了今日的兵部侍郎之位。” 任平生不禁恍然,若真如此的话,那这成安镜在安道年手底下办事?只怕,是二皇子之令? 任平生心中一动:“不是两件皇家密卷吗?那另一件是记录着什么?” 碧珠看了任平生一眼:“是关于隆安公主的。隆安公主其实还有一个哥哥,只是年幼早夭,但听雨楼记录,这个人,应该还活着。” 第95章 隆安公主的哥哥 “将军?”当泰山返回的时候,莫衡还在一直担忧。他立刻迎了上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衡。”泰山呼了口气,看了一眼那几十车面起饼:“去让将士们分了吧,先把肚子填饱。” “可是!”莫衡却迟疑道:“若是他们在其中下毒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办?真的要相信他们吗?” “吃吧。”泰山闭上了眼眸:“吃完之后,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晚。还有那些汤,也记得都喝一些。” “明日一早,我们便返回部落。”泰山之言让莫衡愣住了:“可是,断崖的那边,还有他们的伏兵?” 泰山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直接钻入了营帐之中。今日跟任平生所谈的这一切,他需要缓冲一下。 莫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按照泰山的吩咐安排了下去。最为高兴的,自然要属那群蛮戎骑兵。 要知道,他们可是已经饿了一天多了。面对发放下来的面起饼,哪怕有些生硬,他们都啃的津津有味。 不仅如此,特别是那些辣子水,喝一口就浑身暖洋洋的。这让他们都感到很是神奇,大昊竟然有这种东西? “这东西?”哪怕是莫衡,也忍不住多喝了两口。他似乎有点明白,将军为什么会是那样一副神色了。 “天天,我们要准备给他们放一条生路了。”当看到任平生那边传来的信号的时候,断崖另一侧的平壮微微一笑。 “好的。”天天默默点头,这几日来,他一直都听平壮的吩咐。那是任平生的命令,有他在,堪比千军万马。 天天的勇猛,让平壮都为之胆寒。那种凶猛的狂暴,绝对是天生就为战场而生。他有一种大无畏之势。 这几日来,他们杀退了两波援兵,斩敌至少两三千。而其中三五百人,就是为天天一人所杀。 在短短数日,他就差点完成了千人斩,可见其恐怖。平壮则看着手中的辣子水,目露惊叹。 他看了一眼周围剩余的数千人:“若是没有少将军安排的这辣子水,如此天气,我们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 “此次,我东坪村的兄弟,斩敌千余人,不过死了两个,伤七人。”平壮眼眸精光闪烁:“这是,军功。” “也是我东坪村,崛起的开始。”平壮此刻俨然有了雄心壮志,此次之战,让他们完全发挥了自己的特长。 他也从中看到了,他们不仅仅只是出色的猎人,他们还可以是扭转战局的关键,少将军,懂他们的长处。 随着平壮一声令下,周围的士兵也都全都放松了下来。连续几日的戒备和伏杀,让他们的精神一直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他们都是带着笑容,进入了梦乡。此次之战,不但斩敌有功,他们还都活了下来,那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唯独任平生的营帐之中,火光摇曳。他眼中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身前的碧珠。 隆安公主,竟然还有一个兄长?碧珠所言的皇家秘闻,竟然还牵扯到了隆安公主? “当年涟漪夫人有孕之时,其实是生的双生子。”碧珠低声道:“隆安公主出生的前一个时辰,皇子率先出生。” “只是后来说,皇子出生之后便得了重病。”她看了任平生一眼:“一直医治了整整三年,最后不治而亡。” “而那三年中,没有任何人见过这位皇子。”碧珠呼了口气:“不仅如此,就连伺候的宫中下人,也都一并处死。” “这件事,自然没人敢再提起。”碧珠低声道:“哪怕是隆安公主,应该也不知晓自己有这样一个哥哥的存在。” “而此事,就记录在听雨楼的皇家秘闻之中。记录并不多,奴婢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个中详情,奴婢查阅不到。” 单单是任平生所说的这些,就足以让任平生震撼。他心思急转,却是突然想到了远处的天天。 他目露一抹思索之色:“难道说,天天就是?不,应该不可能,若是如此的话,天天怎么可能会沦落在外?” 他低声呢喃道:“他脸上的怪病,并非不可治愈。以陛下的能力,完全可以让天下最好的神医来医治。” “而且若是天天的话,涟漪夫人就算让他出宫,也绝不会让他在八里屯那样的地方生活。” “那天天跟涟漪夫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任平生目露思索:“隆安公主的哥哥,真的死了吗?” “还有那些伺候的宫中下人,为什么都会被处死?”任平生不禁低头思索了起来。 他有种预感,这件所谓的皇家秘闻,对自己有大用。特别是在这次自己返回京都,自己必能用到。 碧珠说完之后,便开始默默的收拾了起来。任平生深深地呼了口气,闭上了眼眸,马上,就要回京都了。 此次北峰城之战,自己能够大获全胜,完全是因为做了充足的准备。而这一次能跟泰山顺利合作,也是提前的安排。 可返回帝都,救那刺杀安道年的夕阳杀手?自己可没有丝毫把握,也没有一点准备,不知该如何下手才是。 “少将军。”就在任平生沉思之际,一个声音在帐外响起,任平生一震,而后淡淡道:“进来。” “启禀少将军,城主说,有少将军的信件从帝都送来。”传讯兵恭敬行礼,手中捧着一份书简,火漆完整封好。 “公子。”碧珠接了过来,递给任平生,任平生朝那传讯兵挥了挥手,传讯兵恭敬的退了下去。 “是柳叔。”看到火漆印记,任平生就知道,这书简是来自于柳显。他直接打开了书简。 任平生低头一看,眼中露出一抹惊异,一旁的碧珠察觉到了不对劲:“公子,怎么了?” 任平生缓缓道:“柳叔说,太尉柴清源,在东坪村采购了大量的兽皮,总计八千之数。” 他眼眸露出一抹沉吟:“但采购的,大多是一些轻薄的华丽名贵兽皮,看来,柴先河是要南下宁国了。” 第96章 心深安子易 这一日清晨,泰山率领剩余三万多骑兵返回。果不其然,断崖伏兵已经消失无踪,他们安然离去。 而就在泰山他们离去的第三日,任平生也率领三千兵马,准备出发,返回京都。 这一次,他只带上了天天和平壮。至于其他人,他都留了下来。一切都有安子易安排,不会有问题。 而如今的北峰城,经过任平生这一战之后,可谓震动天下。特别是其中建造的最庞大的刘氏酒楼和钱氏钱庄。 还有各类商行,东坪村的兽皮,南方的辣子等等之流。使得北峰城的一些商业贸易,迅速扩展。 安子易看着短短几个月变化的北峰城,宛若做梦。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北峰城在他手中,能够如此繁华。 “我安排的人,过几日便会到达,到时候,就全赖城主安顿了。”城门之外,任平生朝送行的安子易作揖行礼。 “少将军客气了。”安子易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少将军改造的北峰城,对下官可谓有大恩。” “大恩不言谢,下官铭记于心!”他一脸正色:“少将军放心,下官一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如此,多谢城主了。”任平生一笑,就要转身进入马车。安子易突然喊道:“少将军。” 任平生转头看了过来,安子易笑道:“北峰城,随时恭候少将军。我们所有人,都静待少将军归来。” 安子易身后,他所带来的那群百姓也是高声喊道:“静待少将军归来。” 任平生目光意思,笑吟吟的朝安子易拱手:“多谢城主厚爱。” 上了马车之后,三千大军出发,平壮还在马车旁感慨:“没想到,城主对少将军竟然如此情深义重。” 任平生掀开车帘,看了身后的安子易一眼:“如此大费周折,还带这么多人来送,确实情深义重。” “公子。”车内的碧珠则低声开口道:“安城主此举,是有意的?” “没有人愿意一个陌生人来分享他的成果。”任平生淡淡道:“这很正常,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 “可若没有公子的话,哪有如今的北峰城?”碧珠忍不住怒骂道:“凭他能够守住北峰城吗?简直是忘恩负义。” “他能守住。”任平生神色平静,碧珠一愣,眼中带着不可思议:“他能守住?这怎么可能?” “你说,他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前来送我?”任平生一笑,碧珠低声道:“声势浩大,百姓归心。” “此事若是传到陛下耳中,陛下难免不会起疑。”她轻声道:“而且公子身份特殊,在北峰城又百姓归心。” “大败蛮戎八万骑兵,声名在外。兵权尽在手,实力,民心,包括安城主自己,都心悦诚服。” 她看了任平生一眼:“若是让公子再回来的话,那公子必然就是北峰城的一方诸侯,陛下,也无法掌控。” 任平生笑道:“是啊,如此局势之下,陛下如何会放我归来?若我归来,以后这北峰城是听我的,还是听他安子易的?” 碧珠忍不住低声问道:“既然公子知道,为何还把兵马留下?这安城主,不是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官吗?” 任平生淡淡道:“好官是好官,私心是私心,谁没有私心?我要入驻北峰城,不就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在他看来,他只是在竭力守卫自己的成果而已。而我,对于他而言,如今是一个外来者,入侵者。” “我重建北峰城,利于北峰城百姓,他感恩。所以他替我保守秘密,他留下了我所有的兵马。” “他也是为了告诉我,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的兵马,自然由我掌控,我那些人的安危,自然也由我自己人守卫。” “他也是在给我一个定心丸。”任平生笑道:“他是个聪明人,什么话不用说,但就能让人明白他的意思。” “可若无公子,此次蛮戎必然可以攻入北峰城。”碧珠之言,让任平生摇了摇头:“你错了。” 他看着碧珠:“哪怕没有我的到来,泰山也攻不进北峰城。我们都知道安子易是个好官,而忽略了,他数年的对抗。” 他朝车帘外的平壮开口道:“平壮,把我让你调查的情况,跟碧珠详细说说。” 平壮恭敬应是,而后开口道:“少将军吩咐,属下就带人夜探北峰城。连续探查了半月有余,才发现了不对。” “北城门两侧,有两处荒废的大院落,但却格外的干净。少将军让我们密切注意,终于让属下发现了不对劲。” “原来那两侧的大院落之中,竟然暗藏密道。而且密道在午夜之后,才有人进出。属下就偷偷潜入了进去。” “进入其中之后,属下发现了,里面竟然遍布兵马。这些兵马,少说都有两万之数,而且其中,还有极多的食物。” “不仅如此,在那通道深处,还有三条直通城外雪山的暗道。这三条暗道,分布在三个区域。” “经过查探,属下才发现,北城门的城墙之所以看起来如此宽厚,不是因为连接山脉,而是它本身就有两层。” “其中一层,便是给这些伏兵所待,从其中可以看到城外动静。而另一层,才是防护的城墙。” “哪怕他们从外面攻城,最多也就只能攻破最外围的一层,对里面一层的那些伏兵,不会有丝毫影响。” 平壮说完,碧珠目露震惊,任平生笑道:“蛮戎都是骑兵,骑兵攻城,无非就是直接破城门,从而杀入城中。” 他闭着眼眸:“没有人会去理会城墙,自然也就不会理会城墙之中的伏兵,而北城门之上,还有一座巨大的闸门,你也看到了。” 任平生幽幽道:“那是一道千斤闸,安子易只需要放三四万骑兵入城,然后再放下那道千斤闸,再以伏兵围杀之。” “至少猎杀这三万骑兵,剩下的五万蛮戎骑兵,又有何用?北城门的位置,也正好有他所布下的陷阱,只是,一直不曾动用而已。” 第97章 昊天麟欲赐婚 十三年,要知道,安子易可是执掌了北峰城十三年。他虽是直臣,可并不是无能的废臣。 镇守北峰城十数年,怎么可能会没有点手段?碧珠都没有想到,表面看着温和无比的安子易,竟然如此心深。 这正好印证了任平生对她最后的一句告诫:“不要小看官场任何一个人,官场,无废人。” 就在任平生折身返回京都的时候,在那京都国宫之中,安子易的一封战报,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任平生大胜,而且是完美的大胜。这样的大胜,哪怕是他的祖父任尽忠都不可能做得到。 然而,任平生却做到了,安子易哪敢欺君?特别是,六皇子殿下曾亲眼目睹一战,何人敢质疑? “哈哈哈哈。”昊天麟大笑着来到了涟漪夫人的寝宫,涟漪夫人恭敬迎接:“陛下,何事如此高兴?” “任平生,任平生那小子啊。”昊天麟大笑道:“这下,可真的给孤长脸了。这小子,好,好得很。” “来来来。”昊天麟挥了挥手,身后的大内官就把安子易的那份战报递了过来,昊天麟笑道:“你看看。” “这?”涟漪夫人迟疑,昊天麟点头:“无妨,孤许你看。这并不是什么政事,马上就要天下皆知了。” “妾遵旨。”涟漪夫人打开战报,低头看了起来。她的眼中,也慢慢浮现了震惊之色。 虽然她不懂战事,但她却深知这份数据意味着什么。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昊天麟:“这是,真的?” 昊天麟呵呵笑道:“孤初次听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不敢相信。后来六儿亲自带人前往北峰城,见证一战。” “那一战,任平生以三五百人的损失,大破蛮戎上万兵马。斩敌数千之数,让蛮戎大将军泰山,败北。” “那一战,六儿亲眼所见。后面这场大战,为安子易亲自书写。安子易亲眼见证,此人,你也知晓。” “当年可是状告安道年,也算一个直臣。”昊天麟笑道:“他断然不敢冒欺君之罪,此次战报,当属实。” “陛下。”涟漪夫人欲言又止:“少将军骁勇,可安子易,毕竟出自安家。那会不会是,会夸大一些?” “你是说?”昊天麟目光一闪:“他们要对任平生那小子动手了?所以夸大他的战报?好让孤,忌惮他?” 涟漪夫人看着手中战报:“少将军有才,但这样的战绩,已经不是有才就能够做到的了。” 昊天麟微微点头:“孤也曾怀疑过,后来让人暗中打探,这才知道了这小家伙能够在此战大获全胜的原因。” 他笑吟吟道:“这小子,自幼追随在任尽忠身旁,历经百战。对于战场杀敌作战,很有自己的想法。” 他目露惊叹:“他此次骑兵之战,研究出来的那些东西,孤是要大大赏赐的。除这些之外,不知道他还隐藏了什么。” “陛下是说,此次战报,属实?”涟漪夫人一震,昊天麟点头道:“放心,孤查过了,都属实。” “那这小家伙还真是,文武双全。”涟漪夫人也不禁惊叹:“听雨楼之事,妾也听说过。” “是啊,只是可惜了。”昊天麟叹了口气:“这小子是任家子孙,不然的话,孤还真可以重用一番。” “陛下是,不相信任老将军?”涟漪夫人明白了过来,昊天麟叹道:“何止是孤不信任他,他何尝会信任孤?” “别忘了,人家满门忠烈不假,但他满门,是为我昊家而亡。如此的话,任家对我大昊,如何能没有恨意?” “而当年任尽忠的二子和三子,可是强行被征辟的。”昊天麟苦笑:“父王当年受人蛊惑,最后郁郁而终。” “临死之际,拉着任尽忠的手,跟他道歉。”昊天麟叹道:“任尽忠表面没说,但这些年,何曾回京过?” 他目露担忧:“他一直戍卫边疆,孤也很担忧。毕竟他,可是执掌着数十万大军。” 涟漪夫人轻声道:“可任老将军,这些年来一直尽忠职守,没有半点懈怠。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有?” 昊天麟点了点头:“孤何尝不是这样想?但又如何敢这样想?所以孤打算,让任尽忠归来,养老。” 他眼眸精光闪烁:“他任家好歹还有血脉尚存,而且已经是一方少将军。老将军高龄,是该颐养天年了。” “陛下是想?”涟漪夫人一震,而后眼中露出一抹迟疑:“可就算陛下国旨,他也未必会,归来吧?” “老将军多年在外镇守,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涟漪夫人低声道:“他只怕,不会回来。” “而且陛下强行让老将军归来的话,只怕会引起老将军的不满。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 “所以,让他回京的理由,必须要完美。”昊天麟看着涟漪夫人缓缓道:“让他,非回不可。” “陛下的意思是?”涟漪夫人明白了过来,陛下肯定是有安排了。昊天麟笑道:“你也觉得,这小家伙不错,不是吗?” 涟漪夫人一怔,昊天麟呵呵道:“而且这小家伙,现在可是大昊的英雄。他当年请战,朝堂辩驳,都传扬出去了。” 昊天麟慢慢起身:“特别是此次,大败蛮戎八万大军,可谓名扬天下,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涟漪夫人:“对于这样的少年英雄,你说有哪个女儿家,没有一点憧憬呢?” 她明白了昊天麟的意思,她低声开口道:“陛下是想,把隆安赐婚给那小家伙?” “隆安之事,他于公于私,都对隆安有恩。而且他出征之前,隆安曾三次见他,对他颇有好感。” “孤早就有这种想法,这才会暗中派人去助他一臂之力。让他能在北峰城之中,存活下来。”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自己有本事。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还大败蛮戎。” “若是自己孙子大婚,那任尽忠是回,还是不回?” 第98章 三大喜事 京都城外,一大群人影矗立,静静地看着北方。任平生大败蛮戎之事,已经传遍整个大昊天下。 京都百姓都视其为少年英雄,因此都想看看这位名扬天下的大昊少将军,这才汇聚了大量百姓。 不止是百姓,还有一群禁卫在此地维持秩序。其中为首的首领,赫然是六皇子,他竟然亲自率人在此等候。 那神秘的儒雅青年并没有在这里,只是六皇子瘦弱的身影正在逗弄着一条红色的赤练蛇王。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快速飞奔而来,在六皇子面前停了下来,恭敬行礼:“殿下,少将军马上到了。” “好,准备相迎。”六皇子闻言,淡淡吩咐了下去。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所有人都开始整军列队。 “少将军,前方有人在迎接。”与此同时,平壮也在任平生车旁开口道:“是六皇子殿下。” “全军停下。”任平生闻言,直接传令,全军在京都百步之外停了下来。任平生低声道:“徒步过去。” “走!”任平生率先走下马车,率领大军,徒步前行。哪怕是那些骑兵,也都齐齐下马,牵马而行。 “少将军这是?”六皇子身旁,禁卫军副统领不解的看着六皇子,六皇子淡淡道:“这是他的自律。” 他看着任平生的方向:“这小子,不想让人抓住一点把柄。我为皇子,他为臣子,若他驾车而来,算什么?” 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此举,不但有礼,而且表明了自己的忠心。说明在他心里,皇家,是君。” 任平生带着天天和方刚快速走了过来,朝六皇子拱手行礼:“末将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六皇子在此相侯?” 六皇子呵呵笑道:“少将军名扬天下,震慑蛮戎,无人不知。我如今能为父王派遣,在此迎接少将军,也是我之幸。” “六皇子殿下言重了。”任平生自然很是谦卑,六皇子呵呵笑道:“是不是谦卑,少将军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这些百姓,可都知道了少将军神威,如今返回京都,自行前来迎接。”六皇子一笑:“这,便是民心。” “这?”任平生看着那群百姓,百姓热烈欢呼,宛若迎接英雄的归来,任平生抱拳道:“多谢诸位。” “少将军此次归来,当有三大喜事等着少将军,我倒是要先道一声恭喜了!”六皇子笑吟吟开口。 “三大喜事?”任平生怔然,六皇子指着一旁的禁卫军副统领介绍道:“禁卫副统领李申,仰慕少将军许久。” “知道少将军归来,非要求我带他一起来迎接。”他笑着说得:“你们两个,都是军人出身,以后可以好好聊聊。” 任平生朝李申看了过来,李申抱拳道:“少将军处理人靶之事,在下深感敬佩,替祁连山所有士兵,拜谢少将军。” 任平生一怔,六皇子解释道:“李申,便是承建祁连山的主事人之一。所以,你相当于帮了他的兵。” 李申重重点头:“在下并无权势,虽然知晓,却无可奈何。多谢少将军主持公道,在下,铭记于心。” 任平生也是客气道:“副统领客气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倒是副统领,承建祁连山,让老兵能有一个归宿。” “此举,在下也深感敬佩。”任平生一脸正色:“以后,定当要找副统领,把酒言欢。” “哈哈哈,难得你们聊得来。”六皇子哈哈大笑:“此地也不是闲谈之地,少将军,请上我的马车,一同入城吧。” “这?”任平生看着六皇子的车驾,六皇子笑道:“正好,有些话,在马车内就可以和少将军说了。” “如此,就恕末将无礼了,六皇子,请。”任平生明白了六皇子的意思,六皇子一笑,率先钻入了马车。 当任平生也上车之后,这才发现,马车之内,竟然还有两个人。任平生目光一闪,这两个人,正是那儒雅青年和听雨。 任平生朝听雨看了过去,而后笑道:“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见到楼主。看来楼主背后之人,是殿下了?” 六皇子平静道:“听雨楼创建至今不过十一年之数。而如今的听雨楼,却已经席卷三国之地。” 他摇了摇头:“我不是听雨楼的背后之人,只是大昊听雨楼的执掌者。听雨楼的真正主人,你以后会知道是谁。” “我知道先生跟你之间达成的交易,你身边的那婢女,可交给听雨楼主带回去,少将军觉得如何?” “那就有劳听雨楼主了。”任平生看了听雨一眼,听雨微微笑道:“少将军放心,妾保证,对她悉心栽培。” “还有一事,少将军可否已经知晓?”那儒雅青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太尉嫡长孙,已经前往宁国。” “宁国?”任平生眼眸深邃,儒雅青年点头道:“并且,二皇子为他在宁国买了一个高官,等他上任。” “他以后,会在宁国为官,改头换面。”儒雅青年平静道:“而太尉手底下,可有一批实力不弱的杀手刺客。” “少将军此次归京,他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所以,少将军还要自行小心才是。” 任平生目光闪烁,一旁的六皇子笑道:“无妨,我会让李申多多注意。倒是少将军此次归来,有个大喜事。” 他眯着眼眸:“少将军应该没有忘记,当初为何会出战北峰城吧?当初少将军朝堂辩驳安相之姿,可让无数人仰慕。” 他摇了摇头:“特别是听雨楼之事传出之后,加上少将军如今大败蛮戎归来,少将军,可是万千少女心中的良配。” “而就在这样的关头,父王于前两日早朝,却突然说要为隆安姐姐择婿,少将军觉得,父王会择何人?” “什么?”任平生一震,六皇子看了他一眼:“而据我所知,隆安姐姐对少将军,印象可很不错。” “在此,我是不是要先恭喜少将军?以后可能,还要唤你一声驸马?” 第99章 硬气的昊天麟 对于隆安公主,任平生没有太大的好感。但同样的,他也没有太大的反感,只能说是一般。 上次她能够出城报信,这让任平生对她有点刮目相看。要知道,在当今这样的天下,还是一国公主。 她能够做到那一步,已经难能可贵。而这一次,更是由六皇子亲口告诉自己这个消息,那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定了。 任平生很清楚,六皇子在这种时候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必然是昊天麟授意。他只怕,是要看自己的态度。 任平生谦虚道:“殿下说笑了,既是招婿,那自当是有标准。末将如何能够有这份荣幸?” 六皇子哈哈笑道:“若是父王招婿,少将军可会参与否?若是少将军参与,又是会出几分力去争取呢?” “末将,自当全力以赴。”任平生一脸正色:“隆安公主才貌双绝,如霁月高风,让人不敢亵渎。” “当日末将回京,隆安公主更是百里报信,此恩此情,末将此生难忘。”任平生低声道:“若有此机缘,末将如何能放过?” “那权当是上天和陛下的恩赐。”任平生说的真诚,六皇子也不禁微微点头:“少将军肺腑之言,我必定禀报父王。” “多谢六皇子殿下。”任平生恭敬行礼,马车也在这时候停了下来:“国宫到了,后面的路,就要少将军自己走了。” 任平生朝六皇子行了一礼,而后也朝那儒雅青年和听雨微微点头,转身下了马车,站在国宫之外,目露深思。 六皇子看向儒雅青年和听雨:“对于他刚才的那一番话,你们觉得有几分可信?他好像,真不知道赐婚之事?” 儒雅青年笑道:“陛下赐婚,又要名正言顺,还要天下皆知。那这一旨赐婚,就没那么简单。” “招婿,只是一个由头。若他真的全力以赴,那陛下必然会为他量身定做考核。除了他,应该没人可以通过。” “或者他绝对是所有通过之人里面,最为出色的那一个。”儒雅青年平静道:“这一纸赐婚,他没的选择。” “妾是一分都不信的。”听雨则是摇了摇头:“这小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他太懂得跟什么人说什么话了。”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看似真诚,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几分真假。陛下招婿,想要以他为筹码,抓在京都。” “可妾觉得,这小家伙,只怕没那么听话。”听雨低声说着,六皇子看了她一眼:“父王赐婚,只是为了他而已吗?” 听雨怔然,儒雅青年也在一旁笑而不语。六皇子淡淡道:“父王赐婚,从来不会只在一个任平生,他要的,是任尽忠。” 他呼了口气:“自己的孙子大婚,任尽忠如何还不归来?父王曾下过六道诏令,任尽忠都不曾回京。” “任尽忠的心思,朝野尽知。而如今,他的孙子大婚,还是跟当朝公主大婚,那他如何能不归来?” “要知道,这可是他唯一的孙子。这是他任家,唯一的嫡传血脉。”六皇子淡淡道:“任尽忠,才是父王的目标。” “现在,就看任尽忠会如何应对了。但不管如何,我可以肯定,此次任平生大婚,必然会是一场:盛宴。” 任平生入国宫,一路之上都在沉思赐婚之事。他不是傻子,他很确信,陛下的目标是自己的祖父。 但这样的赐婚,他根本没的选择,他只能接受。宫中内官领着任平生一路前行,直到昊天殿之外,这才停了下来。 殿中各个大臣的声音不断传来,任平生则在一旁安静等候。当一声高喊响起:“诏征北大将军任平生觐见。” 任平生这才整了整衣冠,而后大步昂首踏入昊天殿之中。一入眼,果不其然,那些老熟人都还在。 太尉柴清源,相邦安道年,兵部尚书侯文定,户部尚书李成空,甚至就连祁王,赫然也在其中。 “末将任平生,拜见我王陛下,陛下万年。”任平生恭敬行礼,大声喊道。 “免!”昊天麟的声音响起,任平生站了起来,看向昊天麟:“北峰城之行,全靠陛下护佑,末将总算不辱使命。” “蛮戎八万大军,被末将斩杀半数,再也不敢来北峰城作乱。”任平生大声道:“末将总算不负王恩。” “北峰城之战,孤已经知晓。”昊天麟点头:“个中详情,安子易也有战报。此战,扬我国威,你,辛苦了。” “任平生听封!”昊天麟眼中露出一抹笑意,一声令下,任平生连忙就在一旁单膝跪了下来:“末将在!” 昊天麟起身,看着任平生:“征北大将军任平生,率军北征蛮戎,大败蛮戎大军,立不世之功,孤心甚慰。” 他环视周围一圈:“特封征北大将军任平生为忠勇侯,希望你能一直对我大昊忠心不二,勇猛无双。” 任平生一震,这就直接封侯了?哪怕是朝中百官,也是不敢置信。就这一战,直接封侯?这,是不是太快了? 安道年也忍不住起身开口道:“陛下,征北大将军虽然军功卓绝,但以他之龄,直接封侯,怕是会,难以服众。” “无妨!”昊天麟看了安道年一眼:“若谁不服,尽可来找孤。孤同样给他九万大军,让他北征蛮戎,胜者归来,也可封侯。” “不需要他这样的大胜,只要获胜即可。”昊天麟淡淡道:“如何?现在还有谁不服?孤可以马上给他安排。” “蛮戎来袭,你们一个个都唯唯诺诺,不敢出战。甚至于,还出主意,让孤把隆安公主送过去和亲。” “那时候,怎么没见你们不服?”昊天麟怒斥道:“现在,就知道不服了?” 他冷冷道:“孤告诉你们,任平生此战,保护的不是隆安,扞卫的乃是我大昊,是孤的颜面。” 他看了任平生一眼:“孤现在就封他为侯,难以服众?孤也想看看,百姓服不服?相邦所说的众,又都是谁?” 第100章 安道年的宴请 “恭喜啊,忠勇侯!”退朝之后,第一个来跟任平生说恭喜的,竟然是安道年,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还要多谢安相。”任平生朝安道年微微一笑,安道年皱眉:“谢我?你谢我什么?” “自然是多谢安相,安排了这一场蛮戎北征之事。若是没有安相的这一场安排,如何会有下官的功劳?” “你在说什么?”安道年猛然停了下来,冷冷的看向任平生:“忠勇侯,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泰山大将军,让我跟安相问好。”任平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只是安相和泰山大将军的合作,也就此停止了。” 安道年直直的盯着任平生,他不确定任平生到底知道多少。任平生眼眸露出一抹笑意:“如此,下官自然要多谢安相。” 安道年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一群身影从一旁走了过来。任平生和安道年同时朝左侧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一群内官和婢女,最前方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神色淡漠,人群从他们身侧穿过。 安道年等人都是齐齐恭敬行礼:“臣等拜见惠夫人。” “惠夫人?”任平生抬头看了一眼,目露沉思。他只觉得,眼前这个惠夫人,好像有点似曾相识啊。 “惠夫人,是安相之女。”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任平生身侧:“数月之前,跟陛下大婚的就是她。” “说来这惠夫人也是命好,命数使然。在大婚之日,得陛下宠幸之后,竟然就身怀龙胎,安相命好啊。” “如今的安相,可更只手遮天了。”这个出现在任平生身后的,正是兵部尚书侯文定。 “侯尚书,柳叔给尚书送来的东西,还不错吧?”任平生微微一笑,侯文定更是大喜:“多谢少将军照拂。” 就在这时候,那惠夫人却是突然在任平生面前停了下来。安素锦,也就是如今的惠夫人。 当日大婚之后,陛下只来了一夜,而后就从未来过。但也是在那一夜之后,惠夫人竟然就身怀六甲。 如此运数,可谓天顾。安相知晓,自然大喜,而朝中百官,更是纷纷贺喜而来,人数也日益增多。 任平生低头行礼,心中却是慌乱无比。过了片刻之后,惠夫人才缓缓开口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惠夫人说笑了。”任平生低笑道:“下官只是来参加过夫人的大婚,但无缘得见夫人。” “那你,为什么不敢抬头?”安素锦静静地看着任平生,任平生低声道:“下官不敢冲撞惠夫人。” “无妨,少将军威名,我近日来也听到不少。”惠夫人淡淡道:“我也想看看,少将军到底是什么样。” “下官,下官。”任平生却还是有些迟疑,惠夫人淡淡道:“莫不是少将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惠夫人,下官。”任平生心中苦笑,惠夫人淡淡道:“是不是要让我蹲下来,才能看到少将军容颜?” 任平生闻言,心中无奈苦笑,也只能缓缓抬头。惠夫人朝任平生看了过来,眼中露出一抹深邃。 她死死的盯着任平生,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但通过她的眼眸,任平生能够感觉的到,她认出自己了。 惠夫人缓缓道:“少将军果然俊俏,倒是面善的很。我跟少将军,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任平生连连摇头:“下官很早就离开了京都,前往了北峰城。因此无缘得见惠夫人,是下官福薄。” “我这人,记忆素来不错。不管是对朋友也好,对敌人也罢。但凡让我记住的人,我都不会忘。” “少将军此战大败蛮戎,倒是要恭喜少将军了。”惠夫人看了任平生一眼:“只是我久在深宫,从未出去过。” “对于外面的世界,也无缘得见,但却心生向往的很。”安素锦看着任平生:“不知道少将军能否为我讲一讲?” “让我也听一听,这关于北峰城的故事?”安素锦神色平静,任平生一怔,刚要开口拒绝,却根本来不及。 “我会在宫中等着少将军,在禀报陛下之后。”安素锦说完,不给任平生拒绝的机会,就直接离去。 这一幕,反倒是让安道年对任平生若有所思。自己的女儿,他自然最为了解,安素锦此次,有些反常。 任平生心中苦笑,他知道,惠夫人肯定是认出自己了。他叹了口气,这一次,倒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就在这时候,祁王从身后笑呵呵的走了出来:“忠勇侯,立下如此大功,真是可喜可贺啊。” “今夜听雨楼摆宴,为忠勇侯庆祝,如何?”祁王笑呵呵的看着任平生:“就当是为忠勇侯,接风洗尘了。” “王爷好意,下官心领了。”任平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只是,今夜只怕不行了。” “为何?”祁王目露疑惑,一旁的安道年突然开口道:“因为忠勇侯已经先答应了下官,王爷来晚了一步。” “忠勇侯刚才还说,晚上要到下官府中赴宴。”安道年神色平静:“有些要事,要跟下官商议。” “下官在北峰城,也认识一些熟人。而这些熟人,也托忠勇侯跟下官问好。所以王爷,你晚了一步。” 祁王闻言,眼中浮现一抹惊异:“倒是没想到,安相竟然跟忠勇侯还有这层渊源,在北峰城还有熟识。” 他看了任平生一眼,见任平生没有反驳,他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这一次,倒是本王来晚了一步。” “以后,本王再宴请忠勇侯。”祁王呵呵笑着,看了任平生一眼。安道年跟任平生走得近?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事。 “那本王就先行告辞了,忠勇侯,我们再会。”祁王朝任平生含笑点头,任平生抱拳道:“下官找机会拜访王爷。” “忠勇侯,那本相就先回府了。”安道年也朝任平生看了过来:“本相在府中,等着忠勇侯的到来。” 第101章 陛下说是谁就是谁 “大哥,这边。”任平生沉思着踏出国宫,天天的声音却在另一侧的方向传了过来。 “天天!”任平生笑着走了过来,一道身影快速走了过来:“恭喜少将军,获封忠勇侯之位!” “柳叔。”这道快速跑来的身影,赫然是柳显。柳显笑道:“少将军此次北峰城之战,扬名天下。” “这是大将军给少将军的家书。”柳显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简,任平生一怔:“祖父?” “祖父倒是难得会给我写家书。”任平生微微一笑,伸手接过:“碧珠回听雨楼了?” 柳显点头道:“她已经回听雨楼了,她留下了一句话:碧珠必不负公子所望!” 任平生微微点头,但随后,他却是愣住了。任平生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书简,眼中露出了一抹震惊之色。 柳显也不知道任尽忠的家书之中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任平生如此震惊。他目露好奇:“少将军?” 任平生反应了过来,他朝天天看了过去。而后把手中的家书递给了天天:“天天,毁了它。” “哦!”天天伸手接过,直接高高抛起。身后乌金刀扬起,一刀落了下去,那份书简顿时化为粉碎。 “没什么。”任平生摇了摇头,朝柳显开口道:“柳叔,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柳叔。” “晚上我要去安相府邸拜访安相,劳烦柳叔为我准备一份厚礼。”任平生沉吟道:“相邦不是之前遇刺吗?” “就为我准备一份,上好的补品。”他缓缓道:“顺便把钱东来和刘掌柜他们都叫来,立刻。” “然后在府中设宴,我要宴请他们。”任平生眼眸深邃:“我带来的那三千人,你好好安顿他们。” “务必保证他们,每天吃的最好,喝的最好。”任平生低声道:“顺便让人去跟侯文定也说一声,立刻来府上。”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柳显心中苦笑,这哪里是一件事?但他都记了下来,立刻就去安排了起来。 任平生看向天天:“我们回府之后,你去挑选两百精锐的甲兵,还要三百弓箭手,把将军府守好。” 天天点头,他虽然憨厚呆愣,但可不傻。对于任平生的命令,天天一直都执行的非常到位。 太子东宫,一道身影恭敬垂手而立。这道身影,竟然是文正天。文皇阁文阁老之孙,曾经出现在听雨楼第四层。 原本都以为,文正天是二皇子的人,毕竟是祁王当日宴请的对象。只是谁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太子的人。 “你竟然会来这里?说明发生了大事啊!”太子轻声叹道:“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国南疆传来消息,任尽忠大败宁国大将军席为安。”文正天轻声开口道:“陛下曾经连下六道诏令。” “他都没有归京。”文正天看向太子:“殿下觉得,陛下会下第七道诏令否?” “六道都没用,就算第七道又能如何?”太子神色平静:“你总不会来问吾,这个问题吧?” “但任尽忠在外,始终是一个威胁。”文正天低声开口道:“若要把他召回,又当如何?” 太子直直的看着文正天,文正天:“如果,是自己的孙子大婚,而且还是跟公主大婚呢?” 太子顿时笑了起来:“吾明白了,你是为隆安而来。文正天,看来当年在皇家学院,隆安对你影响不小。” 文正天低声道:“公主心胸疏阔,才学斐然,不下于任何男子。其风姿,让下官仰慕。” 他抬头看向太子:“下官今日前来,只是想问太子殿下一句:若陛下赐婚,殿下当如何?” “皇家公主择婿,陛下国旨令下,你觉得,吾能改变什么?”太子神色淡然:“你觉得,吾能改变陛下的想法?” “可据下官所知,陛下此次择婿,乃是公开择婿。”文正天咬牙道:“下官只是想知晓,若是下官也参与的话。” “殿下,是否同意?”文正天抬头,看向太子:“下官知晓,任平生是殿下如今也极为看重之人,所以。” “文正天,不要小看了自己。”太子朝他看了过来:“你的才学,你的帝位,在吾心里,不下于任何人。” “若你想争,就全力去争。”他拍了拍文正天的肩膀:“吾是看重任平生,但吾更看重的,是大昊天下。” 他从文正天身旁走过:“他不确定是不是吾的人,但你,却实实在在是吾的人。” 文正天一震,太子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全力以赴,不用顾忌,他祖父是大将军不错,可你祖父,可是文皇阁阁老。” 文正天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支持自己。谁都知道陛下有意赐婚任平生和隆安,自己此举,无疑会让布下不悦。 不仅如此,甚至还会跟任平生结仇。他原本以为,殿下会让自己放弃。男儿在世,本应以大业为重。 他猛然转身,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神情激动。文正天攥紧了拳头:“我一定会,成功!” “殿下,为何要让他去争?”太子身旁,随身大内官不解的看着太子:“那不是会得罪陛下和少将军吗?” “得罪?成功了才叫得罪,不成功,如何能叫得罪?”太子神色平静:“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毕竟是文阁老之孙,身份贵重,而且才学匪浅。”随身大内官低声道:“陛下择婿,无外乎两点。” “文和武。”他低声道:“据属下所知,文正天学士,也擅长骑射。精通六艺之术,而且其文学,少有人能比。” 太子淡淡道:“没有用的,哪怕他再出色,也不会成功。你要知道,陛下择婿,看的不是谁更出色。” 随身大内官一怔,太子看了身后的文正天一眼:“陛下择婿,只看陛下青眼于谁,陛下说是谁,那就是谁。” 他淡淡道:“吾已经知晓,陛下选择的就是任平生。既如此,那这个人,就只能是任平生。” 第102章 恩威并施 任平生北峰城之战归来,可谓举国同庆。特别是陛下国旨令下,册封忠勇侯爵位,双喜临门。 大将军府,在柳显的安排之下,酒宴开席。虽然是午时,但该来的人却一个都不少。 侯文定,钱东来,刘掌柜三者皆在其中,还有几个之前在任平生这里买官的几人。 任平生看着他们几人,笑呵呵起身举杯:“诸位,今日大家能来,我很高兴。说明诸位还没忘了我。” 钱东来为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侯文定呵呵笑道:“少将军言重了,我们全赖少将军提携恩赐,如何会忘了少将军?” “不对,是忠勇侯。”侯文定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呵呵笑道:“下官在此恭贺忠勇侯。” “恭贺忠勇侯!”他们之中,就属侯文定身份地位最高。因此由侯文定开口,自然最为合适不过。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任平生呵呵笑着,让众人坐了下来。他朝钱东来看了过去:“钱老。” “忠勇侯。”钱东来连忙起身,任平生呼了口气:“此次北峰城之中,全赖钱老鼎力相助。柳叔都已经跟我说了。” “我之前就说过,诸位不负我,我必不负诸位。”他看着钱东来:“钱老家的二公子,应该给钱老送回家书了?” 钱东来一脸感激:“老朽多谢少将军恩赐,若非少将军,只怕我那二孙儿一生都没有为先锋将军的一日。” 任平生微微笑道:“我和钱老,都是互惠互助而已。等陛下国旨下达北峰城,二公子就可自己开府,建立属于自己的钱氏一族。” 他看着钱东来:“但有一个建议,我也要请钱老好好考虑:到底是让二公子回京都开府,还是就在北峰城开府。” 钱东来一怔,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微微笑道:“与常人不同,钱老有两个孙儿。大公子可执掌家业,立足京都。” “二公子若也在京都开府,或可兄弟互助,一军一商。”任平生缓缓道:“但也很容易落人口实,军商勾结。” “钱老是生意人,当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他笑吟吟道:“鸡蛋,往往都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哪怕打碎了,还有另一篮,不是吗?” “忠勇侯之言,老朽谨记。”钱东来一震,明白了过来。任平生端起酒杯:“后面少不得麻烦钱老,在此敬钱老一杯。” “忠勇侯客气,老朽无敢不从。”钱东来一杯酒下肚,在一旁坐了下来。低头沉思,显然在考虑任平生刚才的一番话。 任平生端起第二杯酒,看向了刘掌柜:“北峰城之中,刘氏酒楼堪称奇观之一。屹立于冰城之中,高达五层。” 刘掌柜连忙起身,任平生叹道:“刘掌柜的能力,让我也很是叹服。所谓投桃报李,我给刘掌柜的东西,刘掌柜可曾看到了?” 刘掌柜一脸激动点头,看着任平生:“恕在下无礼,敢问忠勇侯,我那故人,如今还都安好吗?” 任平生平静道:“不止安好,我也已经暗中安排。相信过不了多久,刘掌柜就可以先和你这故人团聚。” “这是我的诚意。”他看着刘掌柜:“至于后面之事,我跟刘掌柜之间的合作,才算真正开始,不是吗?” “少将军说的是。”刘掌柜恭敬行礼,任平生笑道:“早就耳闻,刘掌柜仗义疏财。因此交友广阔,朋友极多。” “特别是一切特殊的朋友。”他看着刘掌柜:“北峰城的刘氏酒楼,就是出自他们的手笔吧?” “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也想请刘掌柜帮忙。”他这才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刘掌柜一震:“忠勇侯请吩咐!” “诸位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着诸位了。”任平生环视一圈:“诸位都知晓,陛下有意择婿。” 所有人都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缓缓道:“陛下择婿,那适合招婿的公主也就只有一位:隆安公主。” 他轻声叹道:“隆安公主,不仅美名传天下,让那蛮戎都垂涎。公主才名,更是不输文皇阁学士,让人仰慕。” 众人都微微点头,隆安公主之名,可是天下皆知。任平生缓缓道:“陛下招婿,必然不简单,我也肯定要参与。” 他看着刘掌柜:“但若能被选上,我则需要一份独特的聘礼。大家都知道,我出身于军人世家,算是半个粗人。” “对于女子喜好的奇珍异宝之类,并不擅长。我也没有这些东西,也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但总不可能空手吧?” “哪怕到时候是陛下赐婚,我也总要为公主准备点什么?刘掌柜朋友多,路子广,所以这件事,想请刘掌柜帮忙。” “原来如此。”刘掌柜呵呵笑道,起身端起酒杯:“忠勇侯放心,这件事就包在在下身上了,绝对没有问题。” “在下保证,绝对为忠勇侯准备一份,独一无二的聘礼。”刘掌柜一脸自信:“在下也保证,公主一定会喜欢。” “如此,此事就有劳刘掌柜费心了。”任平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刘掌柜等人也连忙饮下手中杯中酒。 任平生看向众人:“诸位跟我,都是自己人,从当日在我这里买官开始便是。诸位想必也都收到了自家人的家书。” 那几个商人都齐齐点头,感激的看着任平生。人平安摆手道:“我这人念旧,诸位算是我的第一批旧人。” 他倒着一杯酒,呵呵笑道:“所以我也希望诸位,能珍惜我们这段缘分。之前你们对我不信任,我能理解。” “商人嘛,毕竟要货比三家。”他看向那几人:“货比三家,可不是摇摆不定。想要左右逢源,也要看自己,值不值这个价。” “凡事,可一而不可再。”他眼眸透露出了一抹冷意:“就如我之前所言,我出身于半个粗人。” “所以我做事,很鲁莽。”他淡淡道:“要继续做朋友的留下,不愿意的,可自行离去,我不阻拦。” “可若过了今日,谁还有那点自己的想法,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第103章 相府赴宴 商人逐利,任平生很理解。货比三家,他也很赞同。所以他才没直接对付这几个家伙。 当然,在这之中,还有一人坐立难安,那就是侯文定。任平生所言,何尝不是也在告诫他? 他在任平生北征的这段日子,可没有安分过。拿着任平生给他的金令,私下结交了不少商人和各方官员。 而这些商人和官员又比较复杂,同时也是安相等人的属下。他知道,任平生必然是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 今日的这份警告,可不仅仅只是针对那几个商人。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好了,今日都是为相聚而来的。不高兴的话就不说了,大家共饮。”任平生眼看话也说的差不多了,便笑着举杯。 “柳叔,就劳烦你招待一下他们。”任平生起身,看向众人:“我晚上还要前往安相府中赴宴,就不陪诸位了。” “诸位吃好喝好,我先去准备准备。”任平生笑呵呵开口,侯文定等人都是齐齐恭敬行礼。 “天天,平壮带的那几个人之中,你觉得谁的速度最快?”任平生目露沉吟,天天低声道:“顺子。” “那个小家伙?”任平生脑海中浮现了顺子的模样,身形枯瘦,胃口极好,就是不长肉。他的双臂特别长,宛若猿猴。 “今晚去相府,把他带上。”任平生目光闪烁:“给他找一身黑一点的衣服,出门前,让他在马车上等我。” 任平生刚一归来,就被赐封忠勇侯,可谓天下大惊。所有人都在猜测陛下的意思,但无疑都只有一个想法。 陛下赐忠勇侯,必然只有一个原因:招婿。谁都知道陛下有意招婿,在这时候赐封任平生,意思不言而喻。 而在各方的议论之中,夜幕也开始缓缓降临。相府之中,李成空自下朝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候着了。 安道年不见他,他也不离开,就在这等着。这李成空也算有毅力的了,也可以说是个倔脾气。 “你还真是。”哪怕是安道年,也不禁低声一叹:“罢了,你到底想问什么?我为何要宴请他?” “是!”李成空明显对任平生没什么好感:“相邦,这小子可是我们的对手。而且此次北峰城之行,他对相邦的底细?” “难不成,相邦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若是如此的话,我们大可以。”他话没说完,眼中的杀机足以说明一切。 “你没发现,今日在宫中的时候,惠夫人对他,有些特殊吗?”安道年神色淡然,李成空一怔:“惠夫人?” “惠夫人如今怀胎数月,一切不稳定的因素,都要避免。”安道年看了他一眼:“你还有疑问吗?” 李成空这才一震,他朝安道年看了过来,恭敬道:“下官不敢,只是惠夫人和这小子,怎么会有交集?” 安道年淡淡道:“我若是知晓,还要让他来赴宴吗?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李成空还想说些什么,可当看到安道年神情不悦的时候,他连忙道:“下官这就回去。” 夜幕降临,一辆马车在相府之外停了下来。马车之上,任平生的身影走了下来,看着相府。 相府管家已经在等候多时,当看到任平生下马车之后,他立刻就迎了上来:“见过少将军!” “相邦已经在内堂等候,请少将军移步。”管家很是谦卑有礼,完全没有一点傲气! “有劳了!”任平生也谦虚有礼开口,管家带着任平生朝府中走了进去。 “三步一卫,五步一哨。”这是任平生第一次进入相府,看着眼前的相府,可谓是戒备森严。 “少将军是第一次来相府吧?”管家呵呵笑道,任平生点了点头:“第一次来,很是震撼!” “震撼?”管家一愣,任平生看了周围一眼:“相府的防卫,应该一直都是这般森严吧?” 管家含笑应是,任平生叹道:“竟然还真有人在这样森严的防卫之下,还来刺杀相邦。” 他看着管家:“听说这杀手还是夕阳的杀手?不知道是真的胆子大,还是徒有虚名的愚蠢!” 管家没有说话,只是轻声道:“夕阳毕竟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他们的杀手,非同一般。” 任平生低笑道:“还不是被相邦擒拿了吗?我听说,那杀手被生擒了?可曾审过?” “此事,属下无法过问,也不知晓。”管家摇了摇头,穿过院落,不给任平生发问的机会,管家就开口道:“少将军,到了!” “忠勇侯能来本相府上赴宴,实在是本相的荣幸。”大堂之内,安道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 “拜见安相!”任平生拱手行礼,安道年平静开口道:“忠勇侯不必多礼,请!” “相邦折煞小子了。”任平生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走了进来。大堂之中,一桌酒菜早已经备好。 安道年在主位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朝任平生缓缓开口道:“忠勇侯此次北峰城之战,可谓名扬天下。” 任平生在一旁落座,安道年就率先开口:“大败蛮戎大军,威名无双。只是少将军,可是我大昊将军。” 他举起一杯酒,朝任平生举杯:“蛮戎离心之言,少将军不可轻信。这一杯酒敬少将军,大败蛮戎。” 任平生眯起眼眸,他这意思,是要跟泰山撇清关系了。任平生也无所谓,他举杯道:“末将自然不会为言语所左右。” “如此甚好。”一杯酒下肚,安道年缓缓沉吟道:“据本相所知,少将军常年追随老将军左右,征战四方。” “此次陛下大婚,也是第一次返回京都。”他看向任平生:“那对于京都的一切,少将军应该都不熟悉。” “相邦说的没错。”任平生点了点头,安道年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本相就有一事不解。” “惠夫人自幼从未离京,跟少将军也素未谋面。既然如此,那惠夫人,为何会邀请少将军入宫?” 第104章 丞相府中的女杀手 惠夫人,如今身怀龙种,自然不能有半点意外。任平生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安道年竟然是为此。 原本他还以为,他约自己前来,是为了北峰城蛮戎之事。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惠夫人之事! 安道年直直的看着任平生,任平生缓缓道:“相邦说笑了,末将如何知晓惠夫人想法?” 他无惧安道年,平静的看着他:“惠夫人乃是相邦爱女,知女莫若夫,不如相邦为末将解解惑?” 安道年一直在注意任平生的神色变化,任平生的一点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安道年眼眸深邃,盯着任平生:“少将军跟惠夫人从未见过?之前也一点都不熟识?” “未曾见过,不曾听闻。”任平生缓缓开口,安道年幽幽道:“那必然是因为少将军此次北峰城之战了。” “名扬天下,少年英雄,惠夫人爱惜人才。”安道年缓缓道:“想必是觉得少将军是一个少年英雄。” “她也对战场之事颇感兴趣,这才召见少将军。”安道年也不知道安素锦到底想干什么,但只能这么解释。 “如此说来,倒是要多谢惠夫人赏识了。”任平生微微点头:“相邦今日召见,只是为此事吗?” “自然不是。”安道年摇了摇头:“之前有所耳闻,夕阳杀手曾刺杀大将军于南疆之外。” “而那场刺杀,大将军差点身死,还是在六年之前。”安道年平静道:“那一年,任家大劫,大将军好容易熬了过来。” “那一年,也是夕阳刚刚组建的时候。大将军,便是夕阳扬名天下刺杀的第一个目标!” 任平生那一年也有十一岁,自然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那一年,任家几乎灭门,只留下了他和他祖父。 任平生盯着安道年,安道年继续道:“而本相两次遭遇刺杀之事,少将军应该也听说了。” 任平生缓缓点头,安道年淡淡道:“而这一次,本相还把杀手擒拿。如今杀手,就关押在相府之中。” 任平生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想法,安道年到底想说什么?他看着任平生:“少将军,见过夕阳杀手吧?” “本相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本相的性命。”安道年起身:“少将军,可有兴趣陪本相去看一看?” “看那夕阳杀手?”任平生看向安道年,安道年点头道:“看看那个杀手,少将军可否见过。” “或许,也可为本相,提供一些线索?”任平生安道年看着任平生,任平生拱手道:“末将的荣幸!” “如此,那就有劳少将军了!”安道年微微点头:“走吧,我带少将军去看看这杀手。” 任平生没想到,竟然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安道年会自己亲自带他去看那所谓的杀手! 任平生跟在身后,穿过后花园,来到一个小院子之中。任平生惊异的看了安道年一眼。 这样幽静的小院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关押犯人杀手的地方。安道年似乎知道他的疑惑,神色平静。 他看着前方,淡淡道:“这个杀手,是一个小姑娘。因为她的特殊性,才把她关押在此地。” “本相也想从她的嘴里知道更多关于夕阳的信息,因此才会对她礼待有加。就用了一些手段,限制了她的自由。” “这个杀手,很特殊?”任平生眼中带着沉吟,安道年朝他看了过来:“少将军知道是何人?” “末将自然是不知道的!”任平生摇了摇头:“这个杀手能靠近安相身边,本身就是一种特殊。” “而且安相还对她如此客气,甚至都没有关入牢中,可见其特殊。”任平生轻声开口。 “相邦就这样进去吗?”任平生看向安道年,安道年倒是瞥了天天一眼:“他不是跟着吗?” 管家在这时候推开了院门,安道年带着任平生走了进去。进入院落,一股花香扑鼻而来。 那是极为清甜的梨花,花香满院。在那小院之中,假山流水,亭台水榭,简单而又雅致。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任平生眼前,坐在梨花树上,往那鱼池中丢着手中的小石子。 树下有两个婢女恭敬伺候,任平生目露惊异。他看向了身旁的安道年,安道年点了点头。 “你要见的人,本相带来了。”安道年带着任平生走了过来,树上的瘦小身影停下了手中动作。 “嗯?”任平生皱起眉头,安道年平静道:“本相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想要见少将军。” “中计了!”任平生这才知道,安道年让自己过来赴宴,是因为这夕阳杀手的意思。 “呼!”梨花树上,那道纤细的身影一跃而下,就落在任平生身前。天天一直手握乌金刀,警惕的盯着对方。 “不用紧张,她现在杀不了人。”安道年神色平静,天天则还是盯着那小女孩,没有丝毫放松。 完美的瓜子脸,巧笑嫣然,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更显可爱。长发飞扬,身着一身梨白色碎花长裙,显得朴素典雅。 她就那么看着任平生,脸上的笑容可以让人瞬间放松警惕。宛若一个可爱的精灵,让人心生怜爱。 听到安道年的话之后,她才微微转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觉得一个出色的杀手会杀不了人。” 她还是那么甜美的笑着:“这种话,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就是一种侮辱。对于你自己而言,就是一条死路。” “有道理。”安道年微微点头,他看着眼前这小姑娘:“人我已经带来了,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你就是任平生?”那小姑娘缓缓看向任平生,眼眸之中带着些许狡黠:“半年前,你可是在将军府?” “是!”任平生不明所以,但还是微微点头。小姑娘继续问道:“将军府中后花园有座鲤鱼池。” “鲤鱼池旁是不是有座年久的假山?那座假山似乎变得很是脆弱,风吹过后,山石碎裂,还放置了珍贵美玉?” 第105章 月风黑高杀人夜 当眼前这小姑娘笑吟吟的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任平生就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果然是她,那个在自己府中的小乞丐,就是她。她眼眸明亮,直直的看着任平生,一点反应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安道年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难道,他们还真是旧相识?那这任平生,跟夕阳又有什么关系? 任平生缓缓道:“姑娘说笑了,我堂堂将军府,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假山?若有的话,那群下人不是早都被遣散了?” 他沉吟道:“不过我这人心善,哪怕是深夜看到一个小乞丐,都会施舍点食物。” “若说真有姑娘所说的这情况,我只怕也会当作不知道。”任平生幽幽道:“毕竟只是一件小事。” “但却会影响很多人的生死。”任平生叹道:“我就是这么一个善良的人,毕竟,人之初,性本善嘛。” “人之初,性本善?”那小姑娘眼眸一亮:“久闻少将军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人也见了,心中疑惑也解了。”小姑娘看向安道年:“安相,我的那枚玉佩,你可以还我了吗?” “这些时日,安相应该也查探过了。”她神色淡然:“那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而已。” 安道年默然,而后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玉佩。玉佩之上,刻着半条鱼儿,成色一般,倒不像是珍贵之物。 安道年迟缓了一瞬,便把这枚玉佩递给了那小姑娘。小姑娘伸手接过,反手丢给了任平生。 安道年一震,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开口。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任平生还是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小姑娘则是毫不在意笑道:“权当今日听了少将军这句话,当浮一大白,这枚玉佩并不珍贵。” “就送给少将军了。”这小姑娘的举止和表现,让任平生心里怪异无比。这哪里像是一个被囚禁的刺客? “这安道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任平生心里困惑,但手持玉佩,看着那小姑娘:“如此,就多谢了。” “鸳鸯?可惜只有一只,这上面,应该原本有两只的吧?”任平生随口一叹:“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只羡鸳鸯不羡仙?”那小姑娘深深地凝视了任平生一眼:“少将军能说出此言,这枚玉佩就没送错人。” “你说过,本相带少将军前来,你给本相一个答案。”安道年朝那小姑娘看了过去:“本相要的答案。” “安相觉得像,不是很正常吗?我今年十六,出生宁国南陵,安相可否满意了?” 安道年猛然抬头,直直的盯着小姑娘。小姑娘转身道:“人我也见了,问题我也答了,安相以后可否不来打扰我了?” 安道年一震,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少将军,我们走吧。” 任平生跟在安道年身后,转身离去。那小姑娘看着任平生的背影,低声呢喃:“这就是义父为我选的夫婿吗?” 她呢喃道:“只是,他好像会成为大昊的驸马。我凌太玄的夫婿,只能有我一个妻子。” “只羡鸳鸯不羡仙。”她低声呢喃着,在那棵梨树之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少将军,可认识这刺客否?”离开院子之后,安道年在一旁平静开口:“看你们的样子,似乎见过?” “不曾见过。”任平生自然不会承认:“只是没想到,连续刺杀相邦两次的杀手,竟然会是这么个小姑娘。” “三次。”安道年平静道:“第一次,本相没有防备,还受伤了。而第二次,低估了她的实力,让她跑了。” “这第三次,才以一百五十弓箭手震慑,这才生擒了她。”安道年摇了摇头:“谁说女子气魄不如男?” 他低声叹道:“本相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在本相眼皮底下,连续刺杀本相三次的人。” 任平生目露惊异,安道年似乎明白他的想法:“第二次,本相有所准备,还让她逃了,很丢人的。” 直觉告诉任平生,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安道年的态度,还有他对那枚玉佩的重视,都不简单。 若是一般刺客的玉佩,安道年岂会贴身放着?甚至于,她说归还就归还,还有最后那一句话。 十六岁,出生于南陵,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任平生目光深邃,不由有一个猜测:“难道她?” “这不可能吧?”任平生想起了钱东来:“这安道年,难道在南陵还有私生女不成?” “今日之事,倒是劳烦少将军了。”安道年朝管家点了点头:“替我送送少将军。” “少将军,请。”管家恭敬应是,任平生朝安道年拱手,而后转身离开,没有停留。 “双鱼鸳鸯,十六,南陵。”安道年眼眸露出一抹迷茫:“真的有,这么恨我吗?真的,是你的安排吗?” “大哥,有人跟着我们。”离开相府之后,天色已晚,天天驾车返回将军府。任平生在车内思索,天天的声音传了过来。 任平生一震,他掀开车帘的一角,朝后面凝视了过去。果不其然,一道黑影,一直以极快的速度跟着。 任平生眼眸露出一抹冷意,平静开口道:“他的速度比起你来,如何?你有几分把握?” 天天也沉声开口道:“这是一个高手,天天没有十成把握。而且不知道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 任平生看着前方:“前面就是刘氏酒楼了,到刘氏酒楼附近,就可以停下来了。” “我也很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恨我。”任平生幽幽道:“月黑风高杀人夜,我这才刚回京都。”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取我性命,必然也是恨透了我。”任平生闭上了眼眸:“无非,也就那三两个人而已。” “呼!”“呼!”马车在刘氏酒楼十米外停了下来,因为身后的那道身影,已然追了上来。 “果然,不止一个人啊。”前方一人拦路,身后瞬间出现六人,一共七人,把任平生包围了起来! 第106章 刺客身份 “大哥,千万小心,来的都是好手。”七个人,一股肃杀压迫了过来,天天也不由神情肃穆。 “是冲我来的。”任平生看着他们的眼神,就知道是冲自己来的:“胆子倒是不小,我这才刚回京都。” “杀!”随着为首的杀手首领一声低喝,他率先发起了攻势。直接拔出身后长刀,朝任平生的方向杀了过来。 “嗡!”“嗡!”一把把长刀出鞘,寒芒凝现。那七道身影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朝任平生围杀了过来。 “啪啪啪!”任平生淡淡的看着他们,而后轻轻的拍了拍手。天天一怔,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 “吱!”就在这时候,一支利箭在黑暗之中破空而来。利箭快若闪电,一个瞬间,就从任平生身后杀了出来。 那为首的黑衣人神色一变,一扬手,竖起手中长刀。“叮!”那支利箭直接就射到了长刀之上,火花飞溅。 黑衣人首领被震退数步,震惊的看着眼前掉落的箭矢。一道道黑暗身影,从两侧窜了出来,身披黑甲,手持弓箭。 黑甲卫,任平生的亲卫,从两侧窜了出来。黑衣人首领神色大变,咬牙开口道:“任家军,黑甲卫?” 他看着地上掉落的箭矢,眼眸深邃:“凌空箭,一箭凌空,箭神独孤轮回。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名满天下的箭神。” “末将独孤轮回,拜见少将军。”一个声音在任平生身后响起,一道身影单膝跪地,不卑不亢,昂首挺胸。 “独孤轮回。”任平生转头看了过去:“你的箭术可退步了不少,若是用穿甲箭,刚才那一箭,他就已经死了。” “末将觉得,活人比死人更有用。”独孤轮回起身,笑着走了过来。任平生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独孤大哥,许久不见。” “足足一年多了,少将军变了不少。”独孤轮回呵呵笑着:“难怪少将军让末将等候于此,原来早就料到了今日刺杀。” “你们刚刚回京都,他们的人自然想不到。”任平生看了那为首的黑衣人一眼:“我让自己的黑甲卫一直都守在将军府,不曾动过。” “他们很自然的就以为,我就带着天天一人赴宴而已。”任平生淡淡道:“如此,岂会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为首的黑衣人死死的盯着独孤轮回:“一箭轮回,传说之中,箭神独孤轮回有三箭:凌空,追命,破甲。” 他幽幽开口道:“凌空一箭,可射两百步之外,堪称最远之箭。追命一箭,快若闪电,可追其命。而破甲一箭,更是能射穿战甲头盔。” “今日一见,算是领教了。”他看了独孤轮回的身后一眼:“刚才那一箭,至少在一百五十步开外,佩服。” “若是百步之内,那给你的就不是凌空,而是追命了。”独孤轮回神色淡然:“到了这一步,你还想反抗什么?” “自然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一线生机。”为首的黑衣人话音刚落,身影一闪,就要朝两侧的民房飞奔而去。 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只要跳上这些民房,那么有屋子掩护,又是在深夜,那就自然有机会逃出去。 他对自己的速度和身手都很有信心,只要自己踏上房顶,他们就奈何不了自己。他的眼中,甚至已经露出了喜色。 就在这时候,一声口哨声响起,一道道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这黑衣人首领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 就在他前方的屋顶,一排排弓箭手出现,手持弓箭。这群弓箭手,已经把手中弓箭对准了他,随时就要动手。 黑衣人首领不得不强行停了下来,从半空中坠落,踉跄后退。他狼狈无比的抬头看了过去,眼中露出了沉重之色。 四面八方,都是训练有素的弓箭手。他们手持弓箭,眼眸冷漠,无一例外,全都冷眼盯着他的方向。 “独孤轮回,你好大的胆子。”黑衣人首领猛然转身:“没有陛下诏令,你竟然擅自调动猎天团,你想干什么?” “谁说没有陛下诏令了?”独孤轮回平静的从怀中拿出了几份竹简,直接丢了过去:“我还不止一份陛下的诏令。” “你不知道陛下给大将军下了四封诏令吗?既然如此,那作为大将军部下,本将军率军回京都,不是奉诏吗?” “你!”黑衣人首领显然没想到独孤轮回竟然会这么说,一旁的任平生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看了独孤轮回一眼。 “你应该知道猎天团的弓箭手,都是百里挑一的神射手。”独孤轮回淡漠的看着那黑衣人首领:“一百五十人,可以让你身上多一百五十个窟窿。” 他朝剩余的六个刺客杀手看了一眼,那股战场培养出来的杀气让那六个刺客杀手都是一震:“再不束手就擒,杀无赦。” “铛!”“铛!”无一例外,这六个杀手刺客都丢下了手中兵器。唯独只有一人,那就是那黑衣人首领。 任平生朝他慢慢走了过去,摇头叹道:“想要杀我,却又舍不得付出代价。自己培养的杀手,又如此贪生怕死。” 他看着黑衣人首领:“你的主人,又如何要我的命?哪怕是雇几个夕阳的杀手,也比让你们动手强啊。” 他伸手扯下了黑衣人首领的面巾,而后眼中露出了一抹惊异。任平生目露思索,眼前这个家伙,自己竟然是见过的。 “我记得你,好像是。”任平生略微沉吟,而后缓缓道:“兵部侍郎连中凯,你是侯文定的下属,竟然是你?” “一个兵部侍郎,竟然是亲自带人来刺杀我?”任平生都觉得有些意外,这连中凯,有这么愚蠢? “如此说来,你们几个,也都是兵部的人了?”任平生转头,朝那剩余的六个杀手看了过去:“兵部侍郎?兵部?”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任平生低声一笑,转身返回马车:“都带回将军府。” 第107章 惠夫人相邀 “少将军。”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一道身影从刘氏酒楼之中走了过来,朝任平生恭敬行礼,正是刘掌柜。 “刘掌柜,有劳了。”任平生点了点头:“若非你提前打点,他们也不可能隐藏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举手之劳,少将军客气了。”刘掌柜微微一笑,心中却是震动。果然不愧是任家子孙,这动作,还真是雷厉风行。 “倒是要影响刘掌柜的生意了。”他朝独孤轮回看了一眼:“这群人,就有劳刘掌柜分开安顿一下。” “少将军放心,在下一定安排好。”刘掌柜重重点头,任平生朝独孤轮回开口道:“独孤大哥,就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只要有酒有肉,让我待多久都行。”独孤轮回哈哈一笑,任平生笑道:“保证管够。” “那我们就先回府了。”他朝独孤轮回拱了拱手,刘掌柜连忙行礼,目送任平生带着那七个刺客离去。 任平生遇刺之事,他没有说,自然也不会有人知晓。而且遇刺的地点,他早就布置好了,安排了警戒。 因此这件事,没有他人知晓。马车之中,任平生目露深思,脑海中却不断回想起独孤轮回刚才的那一幕。 随手扔下四封诏令,还有那些狂妄的话语。这些话,可不是自己交代他的。而且他对那四封诏令的态度,可是大不敬。 若是被人传到陛下耳中,那是要掉脑袋的。只是,独孤轮回哪来的这样的胆子?他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第二日退朝之后,兵部尚书侯文定就匆匆赶往将军府。因为在今日上朝的路上,他收到了一封书信:少将军昨夜遇刺。 侯文定如何能不着急?因此在上了早朝之后,他就立刻赶往将军府了。他脸色急切,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 “少,少将军?”当侯文定匆忙赶到将军府的时候,却发现任平生正在演武场练枪,他不由愣住了。 “侯尚书来了。”任平生点了点头:“稍等,等我把这一套枪法练完。” “那是?”侯文定恭敬的等候在一旁,他眼角一扫,就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这几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侯尚书,这几位都是熟人吧?”一套枪法舞完之后,任平生走下了演武场:“他们,都是你兵部的人?” “有两个不是。”侯文定看了那七个人一眼:“连中凯,你怎么会在少将军府邸?你为何,会被绑了?” 任平生擦拭着手中的汗渍:“你应该知道,我昨夜遇刺的消息了。而刺客,就是他们七人,都被我抓了。” 侯文定差点吓的一个激灵,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连中凯:“连中凯?你?你竟然敢刺杀少将军?” 任平生朝侯文定看了过来:“他们都说是你指使的,而你,又是兵部尚书,他们也都是你的下属,合乎情理。” 侯文定连忙冷汗涔涔:“少将军,这不可能啊。下官哪有这个胆子?而且少将军知道,下官是追随大将军的,” “下官一生的荣辱,可都在大将军掌控。”他慌乱无措:“而且下官的家人,也都在大将军掌控的领地之中,下官怎么会?” “你的家人,早就已经被你接回京都了,我知晓。”任平生淡淡道:“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你为什么要派他们刺杀我?”任平生看着侯文定:“他们说,你因为长期受我祖父控制,心生不满,因此泄愤。” “你们几个混账。”侯文定大怒,直接就过去给了他们几个大嘴巴子:“我平日也待你们不薄啊,你们何至害我至此?” “还有你们两个,你们是谁啊?”他看向最后的那两个杀手:“你们应该不是兵部的人吧?” 任平生淡淡道:“我查过了,他们是夕阳的杀手,不过是夕阳最低等的杀手。我记得,前两日,有个外来商人拜访过你?” 侯文定点了点头,低声道:“他拜托下官为他引荐一个人,因此送了一箱厚礼。下官查实过了,那人确实来自东延。” 任平生缓缓道:“东延商人,确实是一个完美的掩护。可我若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是夕阳的人呢?” 侯文定一震,任平生指着那最后的两个杀手:“而他们,就是他通过给你送礼的时候,带进了兵部之中。” “这才跟连中凯碰头,定下了昨夜刺杀之举!”任平生淡淡道:“若真说起来,侯尚书还确实是那个牵线搭桥的人啊。” “这,怎么可能?”侯文定眼中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他脸色苍白的看着任平生:“少将军,少将军,绝对不是下官。” “绝对不是下官做的,下官怎么可能?”侯文定一脸恐惧,任平生看着他:“你跟刑部尚书,关系是不是不错?” “是。”侯文定一楞,不明白任平生为什么突然改口。任平生指了指连中凯几人:“那他们就交给你了。” “你不擅长的事,可以请别人来帮帮忙。”任平生淡淡道:“这件事情,刑部尚书不应该最擅长了吗?” 侯文定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任平生看着他:“记住,我要一个名字,一个除了你之外的名字。不管这个名字是真是假。” 他拍了拍侯文定的肩膀:“但这个名字,必须是通过你的嘴里告诉我的。这个名字,也必须是通过刑部那边审出来的。” 侯文定不是傻子,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任平生的意思。他这是打算把刑部也拉下水,可是,为什么呢?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没有这个名字的话。”任平生幽幽道:“那么这件事,也就只能是你做的了。” “少将军,我?”侯文定欲哭无泪,任平生微微一笑:“三天时间,足以把刑部的所有刑具都上一遍了。” “少将军,宫中传来消息,惠夫人派人前来请少将军入宫。” 第108章 剑指太尉 “少将军,此次刺杀,应该跟刑部没有关系吧?”前往国宫的马车之上,柳显带着些许不解,看向任平生。 “跟刑部自然没有什么关系。”任平生闭目养神,柳显更加不解:“那少将军,为何要侯尚书把刑部拖下水?” “你觉得,京都之中,此次幕后的主使,最有可能是谁?”任平生淡淡开口,柳显一怔:“应该,就那几位吧?” “最有可能的是谁呢?”任平生嘴角微微翘起,柳显缓缓低声道:“太尉。” “那刑部尚书邱洛出自何方?”任平生继续开口,柳显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岭南裴氏,少将军是说?” “柴先河,可是柴家和岭南裴氏的唯一继承人。”他淡淡开口道:“柴清源要想杀我,为何要动用兵部的人?” 他睁开眼眸:“因为兵部,是祖父在朝中唯一执掌的权力部门。只要把兵部拖下水,不管是不是他们做的,都会对侯文定有影响。” 他眼眸露出一抹厉色:“刑部尚书邱洛,出身岭南裴氏一门。既然如此,那就让刑部审讯出最后的结果。” 他看了柳显一眼:“由裴氏门生带人上门去太尉府抓人的话,你觉得这算不算一场好戏?自家人的自相残杀,不是很精彩?” 柳显怔然:“可连中凯他们,应该不会招供吧?他们只怕根本不会说是太尉雇的他们,刑部又如何上门抓人?” “就算真是太尉的话,也是廷尉府上门,刑部。”柳显说到此处,不由怔然:“案涉三品,封卷盖论,谁接手,谁处理。” “而少将军,已经是忠勇侯,更是大昊侯爵。”他呼了口气:“若刑部审讯出的结果,廷尉府,根本不会接这烫手山芋。” “去太尉府抓人,邱洛必须要亲自出马。若他不去的话,那就是徇私枉法,他这个刑部尚书也就到头了。” “可连中凯他们?”柳显沉吟:“他们若是不招供是太尉的话,刑部也不可能派人去太尉府抓人啊。” “刺杀我的刺客,有七个人!”任平生淡淡道:“其中只有五个是兵部的,而另外两个,可不是。” “哪怕是只有一个人招供,邱洛,都要带人去抓人。”任平生淡淡道:“毕竟侯文定,肯定会寸步不离的盯着。” 柳显看了任平生一眼:“少将军,我要提醒你一句,夕阳的杀手,从来不会出卖雇主。哪怕是死,他们也不会。” 任平生嘴角扬起:“你说的没错,但有一点,你应该也清楚。他们最厉害的,还是执行,对于上级命令的执行。” 他看了柳显一眼:“如果,是有夕阳组织首领的命令呢?那他们,就必然会招。对于他们而言,命令大于一切。” 柳显一震,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淡淡道:“他们必然会招供,你要做的,就是造势。” “当看到侯文定从刑部出来之后,把太尉柴清源买凶杀我的消息传遍京都。刑部上门拿人之前,就要人尽皆知。” “我会让听雨楼的人,给你送一份证据。这是一份柴清源和连中凯秘密往来的铁证。而查到这份铁证的人,会是刑部侍郎周正。” “他可是邱洛最为信任,也是最心腹的手下。”任平生眼眸森然:“到那时候,是人都会觉得是邱洛要对付柴清源!” “而你要做的,就是给邱洛造势。让他的名声在京都百姓流传,大公无私,缉拿太尉。明察秋毫,查出太尉买凶杀人的铁证。” “那岂不是说,是岭南裴氏要对付太尉?”柳显愕然:“这怎么可能?他们之间,可是亲家,这怎么会?”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绝对的利益。对于他们这种大家族而言,亲家又能如何?” 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无非就是缺少一个理由而已,而当利益足够大到他们反目的时候,这个理由,自然也就有了。” 柳显怔然,任平生平静道:“最后的这个理由,不用我们来操心。当你把事情做到那一步的时候,自然有人会去做最后一步。” 他摇了摇头:“柴清源可是二皇子一派,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其他的皇子,包括太子殿下,又怎会错失良机?” “我们都已经把事情走到这一步了,那最后一步,自然有不止一个人会去完成。就算没有最后一步,太尉,还能是太尉吗?” “此事牵扯之广,不仅是会牵涉到夕阳,还有听雨楼。”柳显迟疑道:“但凡有一处地方泄露消息,对少将军都极为不利。” “而那听雨楼的背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祁王。”柳显看着任平生:“而祁王跟着太尉,可是一路人,少将军确定?” “那听雨楼,会给我们这样的证据?”柳显明显有些不太相信:“这份证据,可是能够把太尉,赶至绝路。” “放心吧,此事,我心里有数。”任平生如何会没有安排?在来之前,他就去找到了在郊外养蛇的六皇子。 他找到了那个跟自己提出合作的儒雅青年,把自己要做的事情都跟他说了。对方自然不会轻易的答应帮自己。 而当自己拿出那枚双鱼玉佩,表示自己已经跟那小姑娘见过面之后,儒雅青年果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甚至于,任平生都有种错觉。那家伙最后打量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怪异了。就好像,好像老丈人看女婿一样。 虽然任平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他就有这样的感觉。这也更加让他确定了,那小姑娘绝对不是普通的杀手。 “大哥,我们到宫外了。”就在这时候,天天的声音在马车外响了起来。任平生走出马车,看着眼前的宫门。 “柳叔,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任平生交代了一声,柳显恭敬道:“少将军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 “我们走吧!”他朝天天低声叹息,他知道,后面又是一场硬战。 第109章 安素锦摊牌 贤德宫,便是昊天麟赐给安素锦的宫殿。顾名思义,昊天麟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大婚之后,他只来过一次。 那一次,他还是带着医官来的,因为她的身孕。当一再确认她怀孕的日子就是大婚那日的时候,昊天麟没有说话。 随后当场留下一句“你好好养胎”之后,昊天麟就再也没有来过。但她的地位,在宫中可谓是水涨船高。 不说她自身是安道年之女,就已经让后宫各方内官和婢女巴结。单凭她如今有孕,就连朝堂百官都要赶着送礼。 贤德宫在国宫的西北角,算是比较僻静的院落。陛下的意思是,此地安静,对养胎有好处,不会被打扰。 而实际上,则跟打入冷宫没多大区别。因此这贤德宫周围,反倒是没什么人往来。确实是格外的清净。 “惠夫人有令,她只见少将军一人。”当他带着天天来到这贤德宫外的时候,被一个婢女拦截了下来,她朝任平生恭敬行礼。 “天天,你就坐门口等我吧。”任平生朝天天一笑,天天就真的在门口直接坐了下来。任平生朝那婢女点了点头,举步踏入宫中。 “梨花。”一入宫门,任平生就闻到了清爽的梨花香味。他抬眼望去,而后愣住了。入眼处,赫然是满园梨花盛开。 “这?”任平生没想到,这惠夫人竟然是把贤德宫前院直接改成了花园。在那一棵棵梨树的最中间,赫然有一棵巨大的百年老树。 “当时我选择这个地方,便是因为这棵树。”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任平生一震,转身看了过去,安素锦慢慢走了过来。 她的身旁,竟然没有一个婢女跟着。任平生连忙拱手行礼:“下官任平生,拜见惠夫人。” 安素锦平静的看着眼前这棵巨大的梨树:“我喜欢梨花满园,我喜欢梨花香味的清甜。所以,我特别喜欢这棵梨树。” 她走到梨树前:“只是,梨花的盛开是短暂的。它无法永远盛开,眼前的这片梨花满园,或许是我今生最后的愿景。” “也可能,是我今生所见,最美的愿景。”惠夫人之言,让任平生不由一震:“惠夫人正值妙龄,何出此言?” “你觉得,我的生死存亡,能由我自己做主吗?”安素锦摇了摇头:“不过只是他人一言而定而已。” “如今我还活着,不过只是因为它。”她轻抚自己凸起的肚子:“若它为子,则陛下不会让我难产而死。” “若它为女,则我的父亲,会让我们两个一起难产而死。”她这才缓缓转身,看向任平生:“你知道为什么吗?” “臣。”任平生怔然,安素锦笑了起来:“你肯定会知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慢慢走到任平生身前:“我自入宫那题那开始,不过就只是一个筹码而已。一个父亲跟陛下之间,朝堂政治的筹码。” 她幽幽道:“若生子,陛下必不可能让我抚养,让我难产而亡是最好的结果。皇子留存,皇家血脉延续,而威胁消失。” “毕竟皇宫之中,不会缺少能够抚养皇子的忠诚女人。那是可以让陛下放心,而且对陛下又忠心的夫人。” “若我生女,我的父亲会直接让我们两个一起归去。而他,则可以用此为筹码,让陛下,让群臣,都去可怜他这个失去女儿的安相。” “而他,也可借此机会,名正言顺的在陛下那里谋取好处。距离我临盆,最多不过还有四个月。” “我的死路已经注定,你说,这不是我此生最后的愿景吗?”安素锦低声一笑,任平生心神俱震。 他没想到,这安素锦对于朝堂政治的博弈,竟然看的如此透彻。他看着那双楚楚可怜的双眸,心中只得无奈叹息。 安素锦直直的看着任平生:“我召你前来,所为何事,你应该知晓。我这人,对于气息极为敏感,所以比较擅长制香。” 任平生一颤,安素锦走到他跟前,闭上眼眸,轻轻一嗅。任平生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安素锦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个味道,我大婚之夜,出现在我宫中的那个人:就是你,少将军任平生。” “惠夫人。”任平生心中苦笑,抬头看向安素锦。安素锦淡淡道:“你应该知道,一个女子,不可能会认错自己的男人。” “那一日,我提前服下了求子药。而在求子药之中,有一味安神催情之药。因此我才会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大醉而闯进来,但那个时候,我正处于药性发作的时候。情迷意乱之间,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直到后面清醒过来,你拿起衣物逃跑,我都不知道是你。”惠夫人直直的看着任平生:“我还以为,是宫中禁卫。” “我虽然没看到你的面容,但却记得你身上的气息。我找遍了整个国宫,每日轮值的三千禁卫,都没有找到那个气味。” “求子药的特殊,我当日只能同房一次。陛下来时,我点燃了安魂香,让我的贴身婢女侍寝。因为我的身体,不逊于我同房第二次。” 任平生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安素锦看着他:“自那以后,陛下从来没有来过我这里一次。” 她神色淡然:“因此,在得知我有孕之后,陛下连续带了五个医官来看我。我知道,他在算我的孕期。” “可陛下如何知晓,那一日让我有身孕的人,会是你?而孕期,也正好是那一日,他如何能查得出来?” “直到昨日,我在经过你身边的时候,终于让我闻到了那股气息。我这才确定,那个人就是你,任平生。” “因此我求得陛下同意,让你入宫觐见,跟我说说北峰城之行。” “少将军为隆安公主北征蛮戎,慷慨激昂,朝堂辩驳安相,可谓真男人,大英雄。应该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妻儿送死吧?” 第110章 侯文定去刑部 当任平生走出国宫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浑浑噩噩之中。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惠夫人竟然会如此直白! 哪怕是当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哪怕真是自己的骨肉。可她,总不应该说的如此直白才是。 任平生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特别是她最后的那些话。让他感觉,自己如今就是整个大昊风暴的中心。 “我知陛下在为隆安公主招婿,我也知隆安公主属意于你。我可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成为驸马。” “当然,没我相助,你也可成功。但若是有我相助的话,你自然也会更加事半功倍。” “少将军,铮铮铁血男儿,应当知晓何为责任二字。我就不多留少将军了,少将军北峰城之行,精彩。” 惠夫人在跟自己交代了这些之后,便让自己离开了。但任平生现在可是一个头,两个大。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少事情,不说跟听雨楼的合作,就是这隆安公主的招婿就让自己难以招架了! 更何况,现在还突然多出一个惠夫人。任平生不禁一脸苦涩,门口的天天纳闷的看了他一眼。 任平生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跟他说这些,他反而未必会明白。宫门外,柳显安排的马车已经在等候多时。 “少将军!”当任平生登上马车之后,柳显恭敬行礼:“一切都按照少将军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侯尚书已经把人带去刑部了。”柳显轻声说着,任平生点了点头:“听雨楼那边,都把东西送来了?” “都送来了。”柳显低声道:“铁证如山,一切都如少将军安排的一般。太尉那边,想撇清关系都不可能。” “要的可不止是他们撇清关系,我要的,是罪证落实。”任平生眼眸森然:“听雨楼加夕阳,足以坐实这一切!” “告诉侯文定,我要明日早朝之时,陛下就知道这件事,包括凶手。”任平生眼眸冷漠,淡淡开口。 柳显看了任平生一眼:“只是如此一来,那侯尚书可算是把太尉和二皇子一脉,彻底得罪死了。” 任平生淡淡道:“在我把柴先河毁了开始,我们跟太尉府,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柳显微微点头,而后低声开口道:“少将军,那明日早朝,少将军是否也要上朝去听一听?” 任平生平静道:“若非陛下诏令,武将可无需天天上朝。既然已经多日不曾上朝,就没必要特意前往。” “属下明白了。”柳显不再多言,任平生则心中一动:“柳叔,你在久在京都,又识人广多。” “我向你打听一人,相邦之女,当今陛下的惠夫人,你可曾了解?”任平生看向柳显,打听起了安素锦。 “惠夫人?”柳显沉吟道:“她的事迹,倒是不难打听,几乎在他们那个圈子都有所传闻。” “惠夫人生母,乃是安相妾室,因此自幼并不得宠。”柳显轻声道:“但她自己,却有颇多事迹。” “哦?说来听听。”任平生眼眸一亮,柳显沉吟道:“因为是庶出,又是妾室之女,所以她并不得相邦厚爱。” “但这位惠夫人可是心气极高,不说才华学识,就单凭那一身不输男儿的气魄,就让人敬佩。” 他眼中也不禁露出一抹惊叹:“谁都没有想到,在这惠夫人及笄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就是南下。” 任平生眼中浮现一抹惊异,柳显点头道:“带着三万钱直接南下,据说是在岭南那边做生意。” 他摇了摇头:“至于惠夫人在岭南的那三年到底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他看了任平生一眼:“只知道,在三年之后,惠夫人从岭南归来。后面,就被相邦送入了宫中。” “那三年,在岭南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任平生心中一动,柳显摇了摇头:“也没人专门去查啊。” “如此说来,这三年应该发生了点什么。”任平生缓缓道:“不然的话,凭她一人,如何在岭南立足三年?” “让人专门去查一下。”任平生眼眸深邃,他总有种感觉,安素锦消失的这三年,极为重要。 “是!”虽然不知道任平生为什么突然要查安素锦,但这既然是任平生的命令,他自然只能遵从。 当任平生的召集令下达之后,最为难的无疑是侯文定了。他跟邱洛的关系本身不错,私交也还可以。 而如今,却带着目的来接近邱洛,并且还要邱洛审讯。如此做法,让侯文定自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跟自己的前途性命相比,这点不好意思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他直接带着那七大刺客,来到了刑部。 侯文定带人前来,邱洛自然是亲自带人迎接。他眼中带着疑惑,这家伙怎么会来自己这里? “侯尚书,你这是在干什么?”看着侯文定还带着七个人过来,邱洛眼中露出一抹疑惑。 “邱兄,倒是来麻烦你了!”侯文定朝邱洛拱手,邱洛眼中露出一抹惊异:“怎么了?他们几个是?” “他们七个,昨夜伏杀忠勇侯,被忠勇侯擒拿。”侯文定苦笑道:“邱兄也知道忠勇侯是什么人。” “忠勇侯?”邱洛一震,侯文定叹道:“撒黑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些杀手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去刺杀忠勇侯。” “抓到这些杀手之后,忠勇侯把人交到了我的手上。”他看着邱洛:“并且让我在明日审出幕后主使之人。” 邱洛明白了过来:“所以,你选择把人带来我这里?你要审问,不应该带去廷尉府吗?” 侯文定低声道:“这不是跟邱兄更亲近吗?你也知道廷尉府那张老头,跟我可不对付,那老头太刚直了。” 他叹道:“此事也不知道幕后究竟是何人,若交到那老头手上,结果可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他朝邱洛神神秘秘道:“若是在邱兄手中,此事,我们也可适可而止,不是吗?” 第111章 狡兔死,走狗烹 “谁让你派人去刺杀任平生的?简直是愚蠢。”太尉府,二皇子愤怒的看着眼前的柴清源,怒声呵斥。 “太尉,你实在太冲动了。”一旁的祁王也是神色阴沉:“你知道刺杀失败的后果会是什么吗?” “臣并没有安排人去刺杀那小子啊。”柴清源一脸懵:“他才刚回京都,臣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派人去刺杀他?” “那连中凯,不是你的人?”二皇子眼眸冰冷,柴清源点头道:“他之前确实投入臣的门下,臣这才让他藏在兵部。” “此次刺杀任平生的,为首之人,就是连中凯。”二皇子冷然道:“既然是你门下,不是受你指使?” “而且与之前往的,还有四个兵部之人。”二皇子神情冷漠:“你说他们,都不是你门下?” “殿下。”柴清源一脸正色道:“臣虽然跟那任平生不共戴天,但也知道他身旁护卫的实力。这种事情,臣已经做过一次了。” 他沉声开口道:“连中凯是什么实力?那是能杀人的吗?臣就算有这样的想法,自当也会安排的更加妥当。” 二皇子目光一闪,祁王低声道:“殿下,太尉说的有理。若真是太尉安排的话,那也不可能安排连中凯几人。” 柴清源眼眸深邃:“可既然不是老臣的安排,却又是老臣的门下,那此事,就值得推敲推敲了。” 他看向二皇子:“那连中凯的投效,只怕就是一个局。是有人故意刺杀任平生,然后嫁祸到老臣的头上。” “嫁祸?”二皇子淡淡道:“如此费尽心机的嫁祸于你,又要借任平生之手来对付你,那么此事,就还没开始。” “单凭一个连中凯,就算他指认你,也扳不倒你。”二皇子幽幽道:“而你跟任平生的恩怨,根本无需多这一场刺杀。” “那安排这一切之人,到底想做什么?”二皇子目露深思,祁王轻声道:“殿下,现在要想的是,任平生想做什么?” “老臣查探得知,他已经让侯文定把那七个杀手,带去了刑部。”祁王平静道:“而侯文定这家伙,可没表面那么简单。” “这次刺杀之人,不管如何都是出自兵部。他可是任尽忠最忠诚的狗,那任平生,就是他的少主人。” 二皇子闻言,看向祁王:“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刺杀,侯文定也脱不了关系?侯文定,有反任尽忠之意?” 祁王平静道:“至少兵部出动了五人,这样的动静,侯文定不可能不知。但他却放任他们刺杀,足以说明问题。” 一旁的柴清源皱起眉头:“若真要处理,带去廷尉府即可,为何带去刑部?侯文定如此行事,必然是任平生指使。” 二皇子幽幽道:“这是吾最看不懂的一个人,他的行事作风,本本就无迹可寻。你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咚。”“咚咚。”一声声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二皇子朝柴清源看了一眼。柴清源淡淡道:“进来。” “殿下,出事了。”进来的,赫然是二皇子贴身剑客。他朝二皇子恭敬行礼道:“刺杀忠勇侯的刺客招了。” “说幕后主使之人,为太尉。”剑客的一番话让柴清源瞬间色变,二皇子缓缓道:“是那连中凯招的?” “那倒不是。”剑客摇了摇头:“刑部用了酷刑,连中凯五人都没有招供。反倒是夕阳的那两个杀手招了。” “说给他们钱,让他们刺杀忠勇侯之人,为太尉府管家。”剑客说完,便退到了一旁。柴清源咬牙道:“我太尉府的管家?” 他朝二皇子看了过来:“今日清晨,管家裴跃的尸体,在后院水井之中被发现。臣让人来验尸过,于昨夜死亡。” 二皇子呼了口气:“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好一套连环局。如今看来,是有人在针对你了。” 柴清源低声道:“可让臣想不明白的是,这裴跃为何要自尽?臣仔细查过,他确实是自尽,而不是被人谋害。” 祁王一怔,看向柴清源:“自尽?这裴跃,是属于岭南裴家之人吧?岭南裴家,那可是你的亲家,他会自尽?” “这才是臣最想不明白的地方,偏偏在这种时候自尽。”柴清源沉声道:“如今看来,确实有人在做局。” “而且已经把手,伸到了裴家。如此说来,臣也得给裴家修书一封,让裴家的亲家,多加小心注意一下才是。” “现在要小心注意的,是你。”二皇子直接转身:“刑部尚书,那可是邱洛。他是什么人,不用我跟你多说。” “一个裴跃,一个邱洛,怕就怕,后院起火。”二皇子冷漠道:“而能够做到这一步的,整个京都,也就只有一人。” “太子殿下。”祁王在一旁顿时大惊,二皇子幽幽道:“是冲我来的,借任平生的手。或者,任平生已经成了太子的人。” 二皇子走到门口,朝柴清源开口道:“记住,刑部来拿人,就把裴跃的尸体交出去。不要辩驳,就把罪名都推到他的身上。” 他神色平静:“不管是不是你幕后主使,反正夕阳的人说是你府中的管家,那就把这件事认下来。不要,节外生枝。” 柴清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低声道:“殿下放心,臣毕竟是三公太尉。就算想要动臣,也要人证物证俱在。” 他看了二皇子一眼:“不然的话,哪怕是廷尉府,也别想动臣一根毫毛。臣也想看看,刑部邱洛,到底想干什么。” “吾没来过你太尉府。”二皇子话一说完,便带着祁王和青衣剑客离去。柴清源看了二皇子离去的身影一眼:“狡兔死,走狗烹。” “本太尉就看看,到底能奈我何?”柴清源眼眸也露出一抹冷意,而后大声道:“来人,把裴跃的尸体抬到前堂。” “传令下去,本太尉身体不适。若刑部来拿人,就把裴跃的尸体交上去。” “诺!” 第112章 邱洛的别无选择 “少将军,裴跃死了。”将军府,柳显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连忙前来禀报:“死于自尽。” “自尽?”任平生闻言,轻声叹道:“听雨楼的手段,还真是高明。裴跃这一死,死得好啊!” “死得好?”柳显不解:“如此一来,岂非死无对证?那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由着裴跃担着了?” “刺客只是招供,给他们钱财的是太尉府管家裴跃。那他们是怎么识得这裴跃的呢?是之前认识?还是?” “据他们招供说,对方自报家门,为太尉府管家裴跃。”柳显轻声说道:“这不是,少将军的安排吗?” 任平生笑了起来:“既然是对方自报家门,那他们应该见过这裴跃。可若死的这个裴跃,不是他们口中的裴跃呢?” 柳显一震,猛然抬头,看向任平生:“那裴跃之死,就是弃车保帅?他所谓的自杀,就反而成了一种,掩饰?” 任平生幽幽道:“刑部审理此案,必然会把裴跃的尸体带过去指认。可两人若说他们所见的裴跃,不是死的这个裴跃。” “那刑部的下一个行程,又会如何安排?”任平生嘴角翘起,柳显缓缓道:“刑部会带他们,前往太尉府,找真正的凶手。” “那他们如果指认当朝太尉柴清源,就是收买他们的裴跃呢?”任平生再问,柳显顿时愣住了:“柴太尉?” “那裴跃所谓的畏罪自杀,就是柴清源的替罪羊。”任平生淡淡道:“而裴跃,可是裴家之人,邱洛同样也是。” “据我所知,这裴跃和邱洛之间的关系,可是匪浅。”他看向柳显:“你觉得,邱洛会不为裴跃出一口气吗?” “这?”柳显没想到,任平生的布局,竟然深远到如此地步。任平生幽幽道:“要完成此事,非我所能。” “听雨楼!”柳显一震,任平生幽幽道:“可不止是听雨楼,还有夕阳。这两者的联手之下,可谓可怕。” 夕阳和听雨楼,如此可怕的两个组织,竟然出自一人之手。任平生都不禁有些好奇,此人到底是什么人了。 果然不出任平生所料,当邱洛上门提人的时候,带回的却是裴跃的尸体。邱洛一脸哀伤的看着眼前的裴跃,神情悲切。 一旁的侯文定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低声开口问道:“邱兄,你跟着裴跃,是旧相识?” 邱洛点了点头:“当年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又是远亲。我欠他一命,只是没想到,还没还他就。” “给你们钱,让你们刺杀忠勇侯的就是他吗?”侯文定转头,怒视那两个夕阳杀手。那两个夕阳杀手看了裴跃一眼,却齐齐摇头。 “嗯?”邱洛见状,眼眸露出一抹冷意:“你们说不是?那你们说,指使你们的人,是太尉府的管家裴跃?” “他确实是让我们前往太尉府见的面。”其中一个杀手低声道:“而且太尉府上下,对他都特别的恭敬。” “没错,路过的人都不敢看我们。”另一个杀手也是点头:“他自称说是太尉府的管家,叫裴跃,我们自然也不会怀疑。” “也就是说,你们在太尉府见到的人,不是他?”邱洛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但你们见到的那个人,说他就是管家裴跃?” 两个杀手齐齐点头,邱洛和侯文定对视一眼,侯文定沉声开口道:“替罪羊,真正的裴跃,是个替罪羊。” 他看向邱洛:“而能够让裴跃如此心甘情愿赴死,并且还让太尉府中的下人都如此恭敬的,只有一个人。” 邱洛自然也想到了那个人是谁,他脸色顿时阴沉如水。他抬头朝侯文定看了过来:“侯兄,你想如何?” 侯文定摇了摇头:“忠勇侯只是说要一个名字,而这个名字和态度,太尉府都给了。因而,我并不打算深究。” “总算是有人,为此事付出了代价。”侯文定看着地上的裴跃,叹了口气:“哪怕他,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可是,我不能不报这份救命之恩。”邱洛看向侯文定:“侯兄,你当知晓,刺杀忠勇侯之罪,可不是一死了之就可以。” “他的家中,还有六十双亲,还有六岁幼儿。”邱洛眼眸泛红:“他已经死了,我如何能让他的家人再蒙受灭族之祸?” “侯兄带人来我刑部,我没有说二话。”邱洛直直的看着侯文定:“而如今,我要带人前往太尉府,侯兄可愿一起?” “这?”侯文定面露迟疑,他看着邱洛,咬牙开口道:“邱兄,你应该知道此行会是什么后果,你确定?” 邱洛一脸正色:“大丈夫立世,有恩必报。大不了,就是舍去我这刑部尚书之位,我又有何惧?” 侯文定闻言,大喝道:“好,邱兄既然舍生忘死,那我侯文定就舍命陪君子,这太尉府之行,我陪邱兄一同前往。” 他看着连中凯七人:“他们五人,毕竟也是出自我兵部。既然要带,那就动静弄大一点,这七个人,一起带过去。” “好!”邱洛也明白侯文定的意思,他转身吩咐道:“来人,带上裴跃的尸体,随我一同前去太尉府。” “邱兄,还是要带点人的好。”侯文定轻声提醒道:“毕竟那可是太尉府,还是有不少府兵守着的。” “侯兄说的是。”邱洛微微点头:“只是这人手,只怕还需要侯兄相助。毕竟侯兄执掌的是兵部,所以?” “就以刑部发出批文,抓捕刺杀忠勇侯真凶为名,如何?”侯文定微微点头,邱洛缓缓道:“就依侯兄所言。” 侯文定眼眸露出一抹笑意,他朝邱洛开口道:“那邱兄拟定批文,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邱洛也很清楚,这批文一旦拟定,所有后果,都将自己承担。而此行一去,就会把太尉得罪死了。 可此行若不去的话,那刺杀忠勇侯之罪,裴跃承担不起。至少他那一家老小,一个都活不了,他没的选择。 第113章 娶我过门 侯文定安排兵部人手,自然也同时安排人第一时间传讯将军府。此间一切,也都在第一时间传到了任平生耳中。 柳显也很是不解:“少将军,这裴跃对这刑部尚书到底有什么恩惠?竟然是能让着刑部尚书如此冒险?” 任平生看着手中书简:“当年邱洛和裴跃是一同入京都赴任,他们又同时是裴家之人,还是表亲。” 他露出一抹笑意:“只是一路多灾难,没到京都,两人就走投无路。又赶上难民逃难,他们也成了其中一员。” “那时候的他们,身无分文,食不果腹。特别是邱洛,身为读书人,体弱多病,孱弱的很。” “而在有一日,邱洛终于是扛不住,饿晕了过去。随行的裴跃则外出乞食,最后端回来一碗饭,给裴跃喂了下去。” “那一碗饭,是一碗狗饭,是裴跃抢来的。但却救了这邱洛一命,此为第一恩:一饭之恩,也是救命之恩。” “而到了京都之后,经裴家引荐,他们二人有两个职位选择。一为入仕为官,二为进入太尉府为奴。” “裴跃自诩是个粗人,就把入仕为官的机会给了邱洛,才有了如今的刑部尚书。而裴跃,则成了太尉府的管家。” “此为第二恩:造就之恩。”任平生摇头道:“此二恩,邱洛如何为报?刺杀忠勇侯,又是何等罪名?” “一旦裴跃坐实,他家中老小又该如何?因此,邱洛没的选择,除非他没有人性。但可惜,他也是个性情中人。” 柳显这才明白了过来,他低声道:“他只是裴家之人,太尉于他并无太大恩德。但裴跃,对他恩同再造。” 任平生抿了口茶:“既然如此,他又何惧得罪太尉?只是在太尉眼里,邱洛此行,只怕又是另一种想法了。” 柳显一怔,任平生微微笑道:“裴跃为何自尽?邱洛为何带人上门?刑部为何要坐实他指使杀我之罪?” “连中凯和夕阳杀手为何要诬陷他?只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自己是无辜的。只是,这些都是他会深究的。” “此事牵扯到兵部,刑部,还有裴家。”任平生缓缓道:“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能力,能为他专门布下如此一个大局?” “甚至还有夕阳的杀手介入其中?夕阳的杀手,最看重的是什么?他们卖命,无非就是为了钱而已。” “岭南裴氏,最不缺的就是钱。最后的解释只有一个,岭南裴氏有了新的主人,要反过头来对付他柴清源。” “而朝中上下,在京都之中,有这种能力和实力的,只有一人:当今太子殿下。”任平生幽幽道:“一切,都跟我们无关。” 柳显怔然,没想到任平生的布局,竟然如此深远。他却又有着担忧:“可若如此,我们岂非连太子殿下一起得罪了?”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柳叔,任何人对任何事,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意。” 他淡淡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害我一次,我也将还认一次。柳叔觉得,大昊相邦,有什么资格给蛮戎许诺?” “安相虽权倾朝野,可大昊真正能做主的,始终都是皇室。”任平生冷然道:“能够划分疆土的,只有两人。” “除了陛下,就是当今太子殿下。”任平生的话让柳显一颤:“少将军的意思是说,那安相的背后,是?” “或者说,是太子的背后,是安相。”任平生闭上了眼眸:“既然如此,那他和二殿下之间的争夺,与我们何干?” “这件事在二皇子看来,就是太子殿下的手笔。而在太子殿下看来,则是二殿下要对他发起攻势的一个借口而已。” “毕竟死的,只是一个太尉府的管家。而太尉,牺牲一个太尉,才更有足够的理由,让二皇子疯狂报复,不是吗?” 柳显心神俱震,听任平生的意思,这件事还不算完。此事之后,难不成还会有什么针对太子的后续?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匆匆飞奔而来。是府中的一个下人,他恭敬行礼道:“启禀侯爷,隆安公主到访。” 任平生猛然睁开眼眸,朝柳显看了过去。柳显低声道:“陛下已经有招婿之意,据说已经有了方案,隆安公主她?” 任平生明白了过来,目露沉吟:“只是在这种时候,隆安公主却到我这里来?若是被有心人知道的话,岂非流言蜚语不断?” “或许隆安公主要的,就是这种流言蜚语?”柳显似笑非笑,任平生一怔,而后苦笑:“我亲自去迎接公主吧。” “属下这就去准备准备。”柳显也恭敬的退了下去,任平生呼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那传讯的下人离去。 “侯爷。”一路前行,周围的下人都齐齐行礼。任平生来到前院,就看着轻纱蒙面的隆安公主带着两个婢女正好走进来。 “公主驾临,臣有失远迎,公主恕罪。”任平生拱手行礼,隆安公主轻声道:“忠勇侯不必多礼。” “还要忠勇侯不要介意我冒昧拜访才是。”隆安公主声音轻柔,让人如沐春风。任平生连忙道:“下官不敢。” 隆安公主看向任平生:“数月不见,忠勇侯别来无恙。此次忠勇侯北峰城之行,我也有所耳闻,让人钦佩。” 任平生摇头道:“公主过奖了,那是臣应尽的本分。公主,不如请到内院小坐?” 隆安公主点了点头,任平生在前方领路。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后院之中,柳显已经安排好了茶水点心。 落座之后,隆安公主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实不相瞒,此次前来,隆安有一事相求。” 任平生闻言,朝她看了过去,眼中浮现一抹惊异,而后恭敬道:“公主但有任何吩咐,下官无敢不从。” 隆安公主缓缓道:“父王要为我招婿,设三道关卡。我希望,忠勇侯能连闯三关,娶我过门。” 第114章 连环局之始 任平生都没有想到,隆安公主竟然会如此直白。他都有些错愕,一旁端茶的柳显更是一抖手。 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不是自己应该听的。他连忙放下手中茶具,拱手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隆安公主倒是平静的看着任平生,任平生低声道:“公主殿下,是否太过于直白了?这叫臣实在是?” 隆安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为何能知道父王所谓的三关?本宫为何能出宫来见忠勇侯?” “无非是父王也属意忠勇侯,知晓我对忠勇侯并不讨厌。与其下嫁给那些纨绔,还不如选择忠勇侯。” “虽然不知道父王为何要安排一场所谓的闯三关,想必是为了让人看到他的公正?” “但父王是选择你的,而本宫也同样选择你。”她看着任平生:“如此的话,遮遮掩掩就没有必要了。” “除非是,忠勇侯看不上本宫?”隆安直直的看着任平生,任平生连忙行礼:“公主言重了。” “不知陛下所设的三道关卡,是哪三道?”任平生目露沉吟,隆安看了他一眼:“文,武,酒。” 任平生一怔,他看着隆安公主,目露惊异:“文武下官能理解,可是这酒?为何也算其一?” 隆安公主缓缓道:“我大昊是马上得天下,原本为游牧民族。在大昊祖先之期,曾以酒为圣品。” “在大昊先祖时期,有酒量为肚量的说法。”隆安公主缓缓道:“因此,才有这第三关:酒。” “本宫久闻忠勇侯少年骁勇,又在军中长大,酒量自是不差。而忠勇侯之文采,听雨楼外共见。” “至于武这方面。”她轻声道:“少将军应该更无惧才是,毕竟,少将军可是马上将军。” “光知道三关又能如何?”任平生苦笑:“个中详情,一概不知。而酒的方面,也就只是酒量而已。” “文关无非就是诗词联三式而已。而武则为骑,射,兵器三试。”隆安公主看向任平生:“少将军,可有问题?” 任平生闻言,目露沉吟:“若只是这样的话,下官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公主,你为何选择下官?” 他看着隆安公主:“真说起来,下官跟公主不过见面三次。而公主之前对下官也不熟悉,更谈不上了解。” 他低声开口道:“而这,更是关系公主一生幸福之事,公主难道就不想找一个,真正能依托终身的依靠吗?” “至少可以相知相爱,而不是跟一个自己完全不熟识的人,共度一生。毕竟未来的日子,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身在帝王家,如何还能奢望所谓的爱情?”隆安公主平静道:“忠勇侯也是聪明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问题。” “至少,父王许下的一干人等之中,本宫看忠勇侯不生厌。”隆安公主看着任平生:“那本宫只能找个自己不讨厌的人。” “那公主可有什么愿景?”任平生点了点头,隆安公主看着任平生:“确实有一事,想求忠勇侯。” 任平生一震,她低声道:“隆安一生,生于国宫,长于国宫,从未出宫门一步。但隆安于书中读过龙门,读过天湖,读过桃园福地。” 她一脸向往:“我不求忠勇侯能真心爱上本宫,也不会管忠勇侯以后纳妾。只求忠勇侯,能给本宫一份自由。” 她低声道:“本宫想亲身去看看,看看书中所述的这一切,是否真实。本宫想去北地看雪,看冰城,看看这,世间繁华。” “大婚之后,本宫想要,远离京都。”隆安公主缓缓道:“这便是本宫的唯一请求,还望忠勇侯,成全。” “公主客气了。”任平生抱拳行礼:“公主所求,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公主今日前来,下官三生有幸。” “如此,就多谢忠勇侯了。”隆安公主起身,盈盈一礼:“那本宫就不打扰忠勇侯了,忠勇侯管自己先忙。” “不必送了。”不等任平生开口,隆安公主便直接起身离去。任平生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候,柳显过来收拾,看着沉思的任平生,低声问道:“少将军,公主此次前来,可是给少将军出了难题?” 任平生摇了摇头:“出难题倒是不至于,倒是来透了次题。对于隆安公主,柳叔了解几分呢?” 柳显苦笑:“公主都在王宫之中,属下能有什么了解?只是公主才情,当年可是能跟惠夫人并列,因此为人所知而已。” 任平生闻言,心中一动:“那隆安公主,可有什么青梅竹马?或者说,她有什么意中人,你可曾听说?” “这如何能是属下能听说的?”柳显摇了摇头:“这种事情,都属于皇家秘闻了。只怕除了皇家那几位,还真没谁知晓。” “皇家?”任平生心中一动,柳显疑惑道:“少将军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莫非少将军觉得,公主有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不知道。”任平生缓缓道:“无所谓,不用去理会了。倒是太尉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一切都如少将军所料,邱洛直接带人上门。而那两个夕阳杀手也已经招供,他们所说的管家裴跃,正是太尉柴清源。” “也就是说,根据夕阳杀手的招供,是太尉柴清源冒裴跃之名,买凶刺杀少将军。”柳显笑了起来:“太尉,百口莫辩。” 任平生眯起眼眸:“如此一来,邱洛倒是难办了。他是怎么选择的?是准备禀报陛下再说?还是,直接要当场拿人?” 柳显摇了摇头:“邱洛让那两个夕阳杀手写了供词,当众画押。太尉自然不承认,不然的话,裴跃之死,岂非是杀人灭口?” “而邱洛则以权限为由,立刻让人上报了廷尉府。廷尉府则以刑部执案为由,拒绝了邱洛的请求。” “现在邱洛,正带人非要太尉一同入宫,觐见陛下。此刻,他们正在太尉府对峙呢。” 第115章 灭门之祸 邱洛和柴清源的对峙,可也是一件大事。至少那动静之大,太尉府上下,包括附近,都已经知晓。 太尉府门口,不少来往人群在那指指点点,低声议论。刑部这么大动静来抓人,百姓如何会不好奇? 太尉府之中,柴清源怒视眼前的邱洛:“邱洛,你想干什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裴氏吗?” 邱洛淡淡道:“太尉说笑了,下官只是为办案而来。夕阳刺客已经招供,供词画押,人证物证皆有。” 他看着柴清源:“太尉此言,莫非是在指下官跟他们串供?那下官也愿意陪太尉一起,面见陛下,请陛下做主。” “本太尉没时间陪你浪费。”柴清源怒声道:“他们说的是不是裴跃指使的他们?如今裴跃已死,他们就来攀咬本太尉?” “可他们所说的裴跃,就是太尉。”邱洛看了那两个夕阳杀手一眼:“说明当初指使他们的,不是真正的裴跃。” “而是太尉你。”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裴跃的家人再受到牵连。柴清源眼眸森然:“邱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下官所说一切,都有人证物证。”邱洛昂首,一旁的侯文定只是静静地看着。此时此刻,他宛若一个见证之人! 柴清源大怒,就要让府中兵马把他们赶出去。邱洛见状,丝毫不惧:“本官乃是刑部尚书,本官看谁敢触犯国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外面快速走了进来:“陛下国旨,传太尉,刑部尚书入宫觐见,把这几个人一同带上。” 内官持国旨而来,周围所有人都齐齐跪下行礼。内官看向了侯文定:“侯尚书,劳烦你也一同入宫。” 国旨下,说明陛下已经注意到了此事。邱洛则是重重的松了口气,起身行礼,一声令下:“把他们带入国宫。” 柴清源神色阴沉如水,若按照这情况,自己百口莫辩。特别是,夕阳杀手的供词,根本就是要针对自己。 “陛下让我入宫?”不止是他们,同样有内官把国旨带到了任平生府上。任平生接旨之后,目露思索。 “看来陛下已经知道此事,召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他眼眸厉色一闪,朝柳显低声道:“柳叔,去办一件事。” “少将军请吩咐。”柳显恭敬应是,任平生在他耳旁低语:“你去听雨楼,拿着此令,去找楼主听雨。” “让她立刻安排人去。”任平生低声说着,柳显脸上慢慢露出震惊之色。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任平生,显然,他也愣住了。 “无毒,不丈夫。”任平生淡淡开口,柳显迟疑低声道:“可是,他们毕竟是无辜的。” “生逢乱世,就没有无辜之人。他们依仗自家的威势,同样害过不少人。既然自身本来就负罪累累,何谈什么无辜呢?” “属下遵令。” 任平生整理了一下衣冠,直接离去。柳显看着任平生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恐惧,这个少将军,还是自己之前认识的少将军吗? 而此时此刻,在那国宫昊天殿之上,已经不少人到了此处。太子,二皇子,六皇子,安道年,祁王等一众人等,皆已经到场。 而在大殿之中的,还有一些任平生没有见过的人。当柴清源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去。 他们都知道,陛下召见,就是为他的事情。邱洛已经要安顿那七个行刺的家伙,自然就比柴清源慢了一些! 柴清源黑着一张脸,什么话都没有说。邱洛随后走了进来,也在一旁闭上了眼眸。众人都是看着他们,低声说着什么。 就在众人都在低声议论的时候,任平生的身影从殿外走了进来。他大步走入殿中,环视周围一圈。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二皇子殿下,太尉这份礼不是殿下的意思吧?”“六皇子殿下,那条赤练蛇王总不会藏在身上吧?” “安相,前日府中设宴,有一道菜肴下官很喜欢,能否请问一下?”“祁王,世子近来可还有狩猎?”“太尉,别黑着一张脸嘛。” “任平生,见过诸位大人。”任平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格外的活跃。见到一个人,就在那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看来,公主殿下是给忠勇侯吃了定心丸了。”安道年缓缓抬眼,看了任平生一眼:“忠勇侯,高兴得很。” “公主殿下?”大殿众臣这才明白过来,陛下如今可是在为隆安公主招婿。在这种关头,公主殿下去见过这家伙了? 任平生呵呵笑道:“安相说笑了,主要还是惠夫人看得起下官。要知道,如今惠夫人可是洪福齐天,身怀龙嗣。” 他朝安道年拱手道:“下官早年随祖父征战,与一神医有过交情。此人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三指断余生。” 安道年心中一动,看向任平生。任平生低声笑道:“下官已经请祖父寻得神医,不日就会送入京都。” “到那时候,惠夫人是母子平安,还是母女平安,相邦也可早日知晓。”任平生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古怪的看着他们两人。 “如此,倒是辛苦忠勇侯了。”安道年淡淡道:“只是这样的事情,忠勇侯还是应该禀报陛下才是。” “什么事要禀报孤啊?”就在这时候,昊天麟的声音在上方响了起来:“看来安相和忠勇侯,相谈甚欢啊。” “拜见陛下,陛下万年。”所有人都恭敬行礼,昊天麟平静道:“都免礼吧。” 他看了柴清源一眼,才开口道:“今日孤召你们前来,所为何事,你们应该都清楚了。太尉,不如你先说说吧?” 就在这时候,任平生一步上前:“陛下,请恕臣无礼,臣有一事启奏:臣入宫的晚,入宫之前,得到了一个消息。” 他也朝柴清源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继续道:“太尉府管家裴跃,一家老小,于一个时辰之前,被人灭门。” 第116章 通敌卖国之罪 灭门,裴跃一家老小,竟然是被灭门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被人灭门了?这说明了什么? 杀人灭口,斩草除根,这才是真正的杀人灭口。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柴清源。 可唯独柴清源自己,也不禁露出一抹震惊和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被灭门了?怎么会被灭门了? 大殿群臣,纷纷低声议论。昊天麟则是直直的看着任平生:“灭门?你是说,裴跃被灭门了?” 任平生点头道:“臣派人前往裴家府邸的时候,已经晚了。人的甲兵刚刚到,裴跃一门已经被灭!” “而且根据甲兵查探回报,裴跃满门,在他们到之前的一个时辰,已经被人灭族。” “臣觉得,人命关天,兹事体大,因此才提前禀报。”他看着昊天麟:“还请陛下能为亡者做主!” “裴跃满门之事,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杀人灭口。”任平生一脸正色道:“请陛下,追查此事,还臣一个公道。” “公道?”昊天麟淡淡的看着任平生:“你让孤还给你一个公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要什么公道?” “臣之前于安相府中赴宴,归来之时遭到刺客夜袭。幸好臣的护卫也有些实力,从而挡住了这场袭杀。” “并且擒拿了他们。”任平生平静道:“兵部尚书侯文定,恰好就在现场。臣便把人交给了侯尚书。” 侯文定这时候走了出来,恭敬道:“臣得知忠勇侯遇刺,这可是大事。而凶手落网,幕后指使之人必定不知。” 他看了邱洛一眼:“刑部永兴的手段,就是廷尉府都要望而兴叹。而臣跟邱洛尚书素有往来,有些交情。” 他呼了口气:“臣带人前往刑部,严刑逼供,最终他们招供。指使他们之人,为太尉府管家:裴跃。” “启禀陛下。”邱洛一步上前:“下官在得知此事之后,立刻带人前来太尉府拿人。可太尉交出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太尉府下人说,管家裴跃于昨夜畏罪自杀。”求洛尘盯着柴清源:“而臣把裴跃尸体带到刑部。” “杀手却说,此裴跃不是指使他们的裴跃。臣心生疑虑,带杀手前往太尉府指认。” “两个杀手均已招供,指使他们的所谓裴跃,便是太尉大人。”邱洛的口才不算好,但却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还原了。 “孤听明白了,诸位应该也都听明白了。”昊天麟缓缓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太尉假冒裴跃之名,买凶杀人?” 邱洛拱手行礼:“启禀陛下,根据臣所知一切,确实如此。那七个杀手,臣已经命人安排在殿外了。” 昊天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把他们带上来吧。孤也想看看,太尉到底是如何买凶杀人的。” 昊天麟令下,大内官立刻就下去安排了起来。那七个杀手就被带上大殿,低头跪在地上。 昊天麟目露思索,看着下跪的那七个杀手刺客:“如果孤没有看错的话,那几个,应该是兵部的人吧?” “陛下慧眼如炬。”侯文定立刻跪了下来:“正因为兵部的人参与其中,臣才不得不亲自彻查此案。” “可谁知道,竟然会查出。”他眼中露出一抹苦笑,看了柴清源一眼:“臣也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结果。” “他们,都指认太尉?”昊天麟目露思索,邱洛行礼道:“兵部侍郎连中凯五人,受尽酷刑,不曾招供。” “但信仰的两个杀手,却忍不住酷刑招供了出来。”邱洛恭敬开口道:“对于他们的招供,连中凯等人并未反驳。” “是以,臣觉得,他们供词,属实。”邱洛恭敬垂手而立,昊天麟缓缓道:“太尉,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柴清源自然不会承认,也不能承认。他大步走了出来,大声开口道:“启禀陛下,这是栽赃,臣没做过。” 柴清源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一场栽赃。对方根本就不是为了刺杀任平生,只是为了栽赃自己。 对方是冲自己来的,柴清源沉声开口道:“臣听说,夕阳杀手从来不会出卖雇主,为何到了臣这,这直接招了?” 他盯着那两个夕阳杀手:“他们说是受臣指使,还是臣亲自出面。可这种事情,臣怎会亲自见他们?” “若说安排裴跃去办此事,还说得过去。”柴清源冷然道:“可臣乃是堂堂太尉,岂会授人以柄?” “还有他们。”他看向了连中凯五人:“兵部的人刺杀忠勇侯,与臣又有何关系?也跟臣有关?” “此事,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栽赃。”柴清源抱拳道:“陛下为圣明之君,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太尉说的,有理。”昊天麟看向任平生:“孤记得,当年夕阳建立之初,曾去刺杀过你祖父。” “你祖父的手段,比刑部只会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淡淡道:“你祖父都没法让夕阳杀手开口,刑部就做到了?” “陛下圣明!”柴清源大声喊道,任平生行礼道:“刺杀臣,不需要用太高级的杀手。” 他看了那两个夕阳杀手一眼:“夕阳杀手,也分三六九等。这越下等的杀手,嘴自然是越不严实。” 不等任平生说完,邱洛则是一步上前:“启禀陛下,刺杀一事,人证物证俱全。臣还有一事,也是人证物证俱在。” 他从怀中拿出一份书简:“太尉柴清源,有通敌卖国之罪。臣得此密报,罪证皆在,请陛下过目。” 此言一出,所有人尽皆哗然。哪怕是柴清源,也不禁神色大变。他死死的盯着邱洛手中的书简。 “此为何物啊?”昊天麟淡淡开口,邱洛抱拳行礼:“此为裴跃亲手所记录的账册。” “其中记录了太尉和宁国一些高官的贸易往来。”他一脸正色道:“裴跃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有不测。” “便把此账册交给了臣,并且交代,若他满门出事,则上交陛下,请陛下做主。” 第117章 墙倒众人推 通敌卖国,这可是死罪,谁都不敢相信,柴清源敢这么做?但邱洛手中的账本,却又是实证。 柴清源此刻却是一脸懵,什么通敌卖国?什么账本?自己怎么从来都没听过?这裴跃到底做了什么? 他都有些发懵,甚至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邱洛手中的账本,柴清源顿感不妙! 虽然自己确实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本账本,可不会是无稽之谈。也就是说,账本可能是真的。 账本真实存在,而自己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裴跃背着自己说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说明了什么?那说明,裴跃一开始就有想要对付自己,他到底做了什么? “陛下。”大内官把那本所谓的账册拿了过来,而后递给昊天麟。昊天麟展开一看,眼中怒气浮现。 “不好。”一直盯着昊天麟脸色的柴清源暗道不妙,这样的神色,可对自己不是什么好事。 “太尉,这本账册,你可知晓?”昊天麟手握账册,柴清源一震拱手行礼:“臣,不知晓。” “好,好,不知晓?”他怒哼一声,而后一甩手,那本账册就丢在他的面前:“那你就好好看看。” “这?”当柴清源朝那所谓的账册凝视过去的时候,他神色就变了。他连忙跪下大喊道:“老臣冤枉。” 昊天麟冷然开口道:“是不是冤枉,一查便知。这本账册记录,何等详细?如今赃款位置,都有标注。” 他朝大内官吩咐道:“传令下去,让禁卫去太尉府后厨,看是否有地库。而那地库之下,又是否有所谓的赃款。” 大内官恭敬应是,柴清源面若死灰。裴跃既然有如此记录,那必然就是真有其事。 “府中菜肴,重中之重,属下不亲自过问,实在不放心。以后这后厨之事,就由属下来安排吧?” “裴跃!”柴清源眼中怒火中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一脸悲凉:“五年,布局整整五年啊。” “岭南裴氏。”柴清源眼中充满了愤怒:“为什么?裴氏为什么要对我设下此局?他们为什么要害我?” “柴清源。”昊天麟看着柴清源怒喝道:“你为我大昊太尉,却暗中勾结宁国边军,贩卖我大昊兵器给他们。” “让他们手持我大昊兵器,跟我大昊大军厮杀。”他眼中露出一抹怒色:“你从中谋取私利,这样的钱,你也敢赚?” 柴清源一脸死灰,看着昊天麟:“陛下,老臣没做过。这都是诬陷,都是那裴跃暗中一人做的,臣不知晓啊。” 秋落则是怒视柴清源:“太尉不知晓?那太尉府每年给百官送礼的钱从何而来?太尉重修府邸的钱从何而来?” 他愤怒道:“太尉名下,有多少府邸?有多少良田?这些东西,从何而来?太尉不知晓?这些钱,从何而来?” 一番问题让柴清源都哑口无言,这些,本就解释不清。难道说,这些都是别人给他的送礼吗? 不得不说,大内官的速度很快。当传令之人返回的时候,所有人都朝他的方向凝视了过去。 “启禀陛下,太尉府后厨地下密室之中,搜出大量金银珠宝,钱财无数。初步估计,多达千万钱。” “多少?”哪怕是昊天麟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千万?你确定,太尉府中的地库,藏了千万钱?” “初步估计,至少千万。”大内官低声开口,哪怕是柴清源都是彻底呆住了:“千,千万?”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柴清源呢喃自语,昊天麟朝他看了过来:“太尉,整整上千万钱啊。” “你是不是要告诉孤,那裴跃藏了上千万钱,你一点都不知晓?”昊天麟眼中也不禁露出一抹怒意。 他指着那本账册:“你知道这上千万钱是怎么来的吗?贩卖我大昊兵器盔甲,走私我大昊铁矿。” 他怒喝道:“柴清源,你这个太尉是当的真好啊。一路都能打点到岭南,难怪没人敢提这件事。” 柴清源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他当即跪下喊道:“陛下,老臣冤枉,老臣真的冤枉啊!” 他老泪纵横:“都是陷害,这一切,都是裴跃陷害老臣的啊。他所做的这些,老臣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所以说,这陷害你的管家自尽了,都被灭门了,而你这被陷害的人反而活得好好的?” “你是不是要告诉孤,他拿一族性命去陷害你?啊?”昊天麟怒斥道:“那可还有他的妻儿,他的父母。” “他这么陷害你,图什么?你来告诉孤?”昊天麟怒发冲冠,柴清源冷汗涔涔:“陛下,臣,臣不知啊!” “但臣确实是,冤枉的啊!”柴清源此刻,也就只能喊冤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冤枉?那你告诉孤,为什么有这本账册?为什么你的府中,有千万钱财?为什么裴跃要留有后手?” 他看着柴清源:“裴跃留下的这些后手,你也不知道吧?所以你才敢灭人满门,却不知道对方留下了后手。” 他愤怒的浑身颤抖:“证据,这些都是证据。柴清源,如今证据确凿的情况之下,你还要狡辩什么?” 柴清源脸色苍白,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他看了邱洛一眼,就是这个家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千万钱财,裴跃留下的罪证,一切种种,都是有备而来。似乎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推动着这一切。 “启禀陛下,臣也有事启奏。”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柴清源的沉思。御史张唐,二皇子座下门生。 “你要奏什么?”昊天麟朝他看了过去,张唐一脸正色:“臣要参太子殿下,收受贿赂,结党营私。” “岭南二十辆马车入京都,一路直入太子府。而那二十辆马车,都以草席遮蔽。” “但却来自岭南裴氏,而太子殿下,直接收下此厚礼。御史台知晓此事,不得不参。” 第118章 铁证如山 御史张唐,风痕之师,也是二皇子门客。柴清源自然熟识,只是这时候他参太子殿下? 裴氏一族给太子送二十车厚礼?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裴氏一族这是想干什么?转投太子? 那裴氏怎么就没跟自己提起过?柴清源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如果裴氏投靠太子,那自己?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弃子”二字,柴清源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无比。自己竟然是被当成了弃子? 昊天麟看着张唐,而后朝太子看了过去:“既然是参你的,那你自己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太子平静的走了出来,抱拳开口道:“启禀父王,那二十车厚礼,不是送给儿臣的。” “那二十车厚礼,是送给父王和各宫夫人的。”太子平静道:“如今这二十车厚礼,就在南城门!” “二十车厚礼?是什么东西?”昊天麟皱眉,看向太子:“裴氏给孤送礼?为何会送到你府上?” “儿臣也不知。”太子摇了摇头:“但儿臣见,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也就留了下来。” “那是而是棵白果树,专门从岭南一路下南海运送而来。”太子恭敬道:“岭南白果,成熟不过两月!” “而且极难保存,根本不易运送。”他平静开口道:“裴氏一族,也算有心,专门从北方运送大量冰块。” “而后把这白果树整棵树一同运来京都,还以冰块压住树根,这才保证了白果的新鲜。” 他朝张唐看了过去:“倒不曾想,此事被御史台记在心上了。只是御史台是否应该调查清楚,所谓厚礼到底是什么?” 张唐一脸正色道:“二十车厚礼,直接送入太子府,臣如何不多想?只是究竟是不是只有二十白果树,只怕。” 太子淡淡道:“张御史错了,这二十车白果树,从未进过太子府一步。而是直接被连夜送入宫中。” 张唐一怔,太子朝昊天麟拱手道:“此事由大内官和禁卫统领可以作证,儿臣并没有接手分毫。” “确实如此。”昊天麟看向身旁的大内官,大内官低声开口道:“昨夜半夜,还是罗统领亲自开的城门。” “张唐,你还有何话说?”昊天麟微微点头,看向张唐,张唐连忙道:“是下官没有查清楚,误会了太子殿下!” “臣愿领罪。”张唐大声开口,昊天麟看了他一眼:“御史台,作为大昊中流砥柱。” “你们的言行,更是代表我大昊的脸面。”昊天麟冷然道:“做的每一件事,都要有实证。” “而不是,事情还没查清楚,就先参人。”昊天麟看着张唐:“罚俸三个月,闭门静思半月。” “诺。” 看到这一幕,柴清源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裴氏,是岭南裴氏一脉。他们投靠了太子,所以二皇子才? 他偷偷朝二皇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二皇子微微点头。柴清源这才咬牙开口道:“陛下,老臣有话说。” 昊天麟神色淡漠的看着他:“哦?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莫非今日之罪,你还不认不成?” 柴清源一脸悲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臣看明白了,今日是有人要置老臣于死地,老臣也懂了。” 他一脸悲愤:“但就算是一死,老臣也要坦然赴死。在临死之前,老臣也要状告一人。” “哦?说说看,你要状告何人?”昊天麟看着柴清源,柴清源咬牙道:“老臣要状告,中郎将崔丁月。” “嗯?”太子猛然转头,看向柴清源。中郎将崔丁月,那可是他手底下唯一执掌军方兵权的门客。 “你告他什么?”昊天麟不为所动,平静问道。柴清源大声道:“臣要告崔丁月,谋私兵部兵器盔甲。” “以次充好,豢养私兵,图谋不轨。”柴清源拜倒了下来:“崔丁月所做一切,也有不少事是通过太子府打点。” “满朝皆知,崔丁月为太子外戚。而且跟太子殿下还有甥舅之亲。”柴清源可以说是豁出去了:“请陛下圣裁。” 昊天麟眼眸冷光浮现,冷然开口道:“太尉,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刚才张唐所言,你也看到了!” 柴清源连忙道:“陛下,老臣有证据。而且崔丁月豢养私兵之地,乃是北城望山落日之森,老臣早就派人盯着。” 他抱拳道:“老臣自知,今日算是百死难赎罪,也不奢望陛下能从轻发落。只求临死之前,能为陛下肃清些许朝堂。” 他昂首道:“不止是崔丁月,老臣还要告岭南裴氏。他们在我大昊扎根,却暗通宁国,谋取私利。” “他们不但把我大昊铁矿,兵器卖入宁国。还从东延低价购买劣等战马,再高价卖入我大昊。” “而后又把我大昊上好战马偷偷卖往宁国,他裴氏养马场就是铁证如山。只要陛下去查,必能查出不少。” “不仅如此,兵部一些兵器往来,都有记录。对了,那连中凯,他就曾经做过不少次这样的事情。” “太尉大人。”就在柴清源此话落下,远处的连中凯猛然大喊。让所有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 连中凯一脸悲愤:“下官带人刺杀忠勇侯,失手被擒。哪怕刑部刑具加身,都不曾想过背叛大人。” 他死死的盯着柴清源:“可下官没有想到的是,大人竟然会如此舍弃下官?大人莫非忘了,裴氏可是您的夫人。” 柴清源见连中凯的模样,心中暗道不妙:“坏了,这家伙一直没有松口,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果不其然,连中凯朝昊天麟跪了下来:“启禀陛下,指使下官刺杀忠勇侯的,确实是太尉大人,下官可以作证!” “太尉柴家公子柴先河,因忠勇侯之故,背井离乡,太尉大人怀恨在心,因此想要忠勇侯之命,而后嫁祸给侯尚书。” “因下官出自岭南裴氏,这才被太尉选中。”连中凯大声道:“下官所知一切,已经全部招供。” 第119章 昊天麟赐婚 先刺杀忠勇侯任平生,被擒后受尽酷刑折磨拒不开口。而此刻,心灰意冷之下招供一切,合情合理。 甚至于,在这种时候开口认罪,柴清源更是百口莫辩。因为谁都看的出来,柴清源在做最后的反扑了。 就连裴氏一脉都被柴清源供出来了,何况其他?所以此刻的柴清源,完全是鱼死网破的节奏。 不然的话,柴清源为何最后要拉踩连中凯?也难怪连中凯悲愤指责,这不就是典型的鱼死网破? 如此一来,任平生遇刺的幕后主使,也就非柴清源莫属。柴清源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连中凯,对于太尉的指认,你可否认罪?”昊天麟看着跪在地上的连中凯:“暗通宁国,谋取私利?” “陛下,臣不敢啊!”连中凯大声喊冤:“那一切都是中郎将的命令,下官也不知道他贩卖的是。” “臣知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中凯却突然认罪:“太尉所指认之罪,刺杀忠勇侯之罪,臣全认了。” “请陛下降罪!”连中凯似乎已经打算放弃了反抗:“所有一切罪责,下官都认了。” “既然认了,那就斩了吧。”昊天麟似乎也懒得跟他废话,挥了挥手,殿外禁卫就冲了进来,把连中凯押了下去。 昊天麟朝大殿一处凝视了过去,在那个方向,一个大臣正在瑟瑟发抖,一脸恐惧。此人正是中郎将崔丁月。 他乃是太子母家一脉,也可以说是太子的舅舅。正因为这皇亲国戚的身份,又身居军中要职,才让他如此肆无忌惮。 但他这些年来,通过兵部到底做了哪些勾当,他自己也最清楚。而且他跟柴清源,可有密切往来。 这些东西,都有私账往来。柴清源若是要参他的话,绝对是一参一个准。更何况还有连中凯他们。 “陛下!”念及此处,崔丁月甚至连反驳的想法都没有。昊天麟看着他的样子:“怎么?认罪了?” “臣,知罪!”崔丁月直接跪了下来,反抗的想法都没有。昊天麟挥了挥手,禁卫把他一同带了下去。 “太尉柴清源,买凶杀人,以权谋私,通敌叛国,罪不可赦。”昊天麟眼眸透露出一抹冷意:“判:斩立决。” “念你之前功绩,孤不灭你全族,为你留一份血脉。”他看着柴清源:“全族流放北峰城,你可服气?” “臣,心服口服。”柴清源一脸惨然:“多谢陛下恩德,老臣感激不尽。老臣愧对陛下,愧对大昊。” 昊天麟挥了挥手,柴清源也被带了下去。他却突然看向了安道年:“孤听说,安相也遭到了夕阳杀手数次刺杀?” 安道年恭敬行礼道:“让陛下记挂了,老臣倒是没事。不过跳梁小丑而,还伤不到臣。” 昊天麟微微点头:“安相不觉得,夕阳的杀手在我大昊,太神通广大了些吗?“ 安道年缓缓道:“只怕不是夕阳的杀手太过神通广大,而是朝中有人跟这群夕阳杀手沆瀣一气。” “可京都,是孤的京都,是大昊的京都。”昊天麟眼眸森然,冰冷无比:“孤不希望看到,夕阳的杀手横行无忌。” “先刺杀我大昊相邦,然后又刺杀我大昊忠勇侯,最后,是不是可以直接来刺杀孤啊?” “陛下,臣有罪。”昊天麟此话一出,大殿门口,一道身影直接跪了下来:“臣必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你是有罪,还有大罪。”昊天麟冷眼凝视了过去:“李申,你作为禁军副统领,京都治安可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 “夕阳杀手,几次三番在我京都行凶,你这个副统领是怎么当的?若你做不好这个位置,那孤就换个人来做。” 李申连忙拜倒:“陛下放心,臣必定给忠勇侯一个交代。三日之内,臣必然把所有京都的夕阳杀手都擒拿归案。” 昊天麟指向了任平生:“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这个交代,你自己给忠勇侯。” 他转头朝侯文定和邱洛看了过去:“你们两个,现在还有什么话说?是否还要,状告何人?” 他们两人齐齐后退了下去,张唐也退入人群。昊天麟见状,点头道:“那你们,可还有什么事要奏?有什么人要参?” “既然都没有的话,那孤宣布一件事。”他环视周围众人:“之前你们都应该听过,孤准备为隆安择婿。” “孤和涟漪夫人也曾设想过,为择婿设下几道关卡。”他看着众大臣:“毕竟隆安,可是孤的掌上明珠。” “孤也想给她找个让她满意的夫婿。”他把目光看向了任平生:“原本是想通过择婿让她有个多的选择。” “没成想,她自己已经有了主意。”昊天麟呼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孤也就只能改择婿为赐婚了。” “忠勇侯任平生接旨:孤将隆安公主许配于你,一个月之后大婚,你可愿意?”昊天麟直直的看着任平生。 大殿众臣都是一惊,朝任平生看了过去。任平生也吓了一跳,不是择婿吗?怎么就直接改成赐婚了? 任平生看向昊天麟,都不知道这位陛下到底是想干什么了?但这样的赐婚,他如何敢拒绝?如何能拒绝? 这可是当众赐婚,自己如何能够拒绝的了?任平生当即谢道:“多谢陛下垂爱,对于隆安公主,臣也心生仰慕已久。” 他朝昊天麟轻声道:“陛下能下旨赐婚,是臣之荣幸。臣如何会不愿意?只是一个月时间,会不会太急了些?” “不用你操心。”昊天麟淡淡道:“李成空,此事就交给你户部去办。所有一切开支,都由户部支出。” “就当是公主的嫁妆,礼部协同。”他看了礼部尚书一眼:“一个月时间,你们应该没有问题吧?” “臣,遵旨。”李成空虽然不愿,但还是只能领旨。礼部尚书也是恭敬应是:“臣一定尽力协助李尚书。” 第120章 废相 柴清源之事,总算有了一个落幕。只是后续延伸的那些事情,谁都没有预料到。 中郎将崔丁月的落马,让太子的脸色极为难看。二皇子同样不悦,他损失的,可不止是太尉柴清源。 还有那岭南裴氏,自此之后,只怕也会跟他断绝一切往来。而他们搭上太子的这条线,也要无疾而终。 岭南裴氏,在大昊甚至已然被打上了叛逆的烙印。任平生相信,灭裴氏的国旨,在散朝的同时,就会下达。 还有一件事,那便是昊天麟的赐婚。百官都知道,昊天麟择婿,看重了任平生。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借着此次的刺杀,直接赐婚。这一旨赐婚,可是改变了当今局势。 要知道,任平生可不止是忠勇侯。他的身后,是任尽忠,执掌大昊七成兵马的天下大将军。 “知道孤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吗?”国宫之中,宁安殿内,昊天麟坐在一旁用膳,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坐下一起用膳。” “因为赐婚之事?”任平生在一旁恭敬坐了下来:“陛下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与隆安的婚事,孤懒得操心。”他吃着菜肴,淡淡道:“孤不需要交代,你也不会让隆安受委屈。” “臣不敢!”任平生低声应道,昊天麟继续道:“孤留你,就是想问问你,今日对太尉的处置,可还满意?” “一切全凭圣裁,臣哪敢有什么满意不满意?”任平生有点看不明白昊天麟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昊天麟放下手中筷子:“你这小家伙,年纪轻轻,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每次问你,说话都是滴水不漏。” 他淡淡道:“现在就你与孤二人,孤只是想听你说一点真话。不用把朝堂的那一套跟孤说,孤不喜欢。” 任平生怔然,昊天麟挥了挥手,周围的内官婢女都退了下去:“现在,你只是孤的女婿,明白了吗?” “臣遵旨。”任平生低声应是,昊天麟幽幽道:“指使刺杀一事,错漏太多,本就难以服众。” “你可知道,柴清源,为什么要死?”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一震,而后低声道:“因为,他不该效忠二皇子。” “很好。”昊天麟笑了起来:“总算不在孤面打官腔了,孤要的,就是你的坦诚,跟孤好好聊聊。” “他效忠老二,孤为何要他死?”昊天麟继续问道,任平生沉吟:“也不全然是因为他效忠了二皇子。” “他贪墨,他以权谋私,他效忠二皇子,这都不是重点。甚至是他豢养私兵,也不是必死的理由。” “太尉必死的理由是,他养的那些私兵。”任平生叹道:“他不该为二皇子养私兵。” 昊天麟笑道:“哦?是吗?那你的意思是说,若他效忠的是太子,孤就不会让他死?” 任平生摇头道:“不,一样会死。只有效忠陛下,他才能活。太子也好,二皇子也罢,都只是皇子而已。” 他幽幽道:“为人臣者,当效忠的只有君王。所谓从龙之功,不过是在陛下一念之间而已。” 昊天麟大笑:“好,说得好。你年纪轻轻,尚且看的如此透彻。知道他们为什么,看不透吗?” “家大业大,别无选择。”任平生叹道:“他们受限太大,承受太多,因此明知不智,也别无选择。” “那你呢?”昊天麟目光炯炯的看着任平生,任平生低声道:“臣虽孤身一人,也同样别无选择。” “臣不日就要迎娶公主,也是陛下的女婿。皇家女婿,自当为陛下的半子。如此,臣所效忠的,也只能是陛下。” “是吗?”昊天麟眼带笑意:“那对于安相,你怎么看?他是否有效忠太子,或者效忠老二?” “安相?”任平生一震,他沉吟道:“安相为百官之首,门生众多,遍布朝野。他应该,不需要?” 昊天麟微微点头:“确实,他不需要。哪怕有朝一日,孤若归天。不管太子继位,还是老二上位。” “他安道年,自然安坐安相之位,权倾朝野。”昊天麟淡漠道:“甚至于,他还能更进一步。” “这对皇权,是一种威胁。”任平生如何不知道昊天麟心中所想,昊天麟看着他:“那你觉得,应该如何解决?” “臣觉得,唯有一法,能够解决。”他朝昊天麟看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臣,不敢说。” “孤恕你无罪,直接说。”昊天麟淡淡道:“今日你我之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就当你我,闲聊家常。” 任平生这才深深地呼了口气,起身行礼道:“若要解决此患,只有一法,那便是:废相。” 昊天麟看了任平生一眼,似乎有所预料,他淡淡笑道:“哦?废相?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他让任平生坐了下来:“可废除了安相之后,孤又该提拔何人呢?孤又要,用什么理由来废除安相呢?” 任平生轻声道:“陛下误会了,臣所说的废相,并不是说废除安相。废除安相,只是治标不治本。” “陛下就算废除安相,提拔一个自己信任的人,只是目前能够掌控。若十年,百年之后呢?” “陛下英明神武,自然能够执掌大局。可以后的皇子,后辈继承大位者,又如何能有陛下之英明神武?” “到那时候,相邦依旧是百官之首。那时候的相邦,同样可以掣肘皇权,跟如今掣肘陛下,无二。” “那你说的废相是什么意思?”昊天麟皱起眉头,任平生抬头直视昊天麟,咬牙开口道:“臣所说的废相。” “是废除相邦这个官位。”他之所言,让昊天麟眼眸精光爆闪。任平生继续道:“大昊,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百官之首。” “皇权之上,陛下一言,便是国旨。皇权之下,一切只有顺从。何须百官之首来掣肘?” “真正的百官之首,应该只有一人,那便是,当今陛下。” 第121章 天地君亲师 对于昊天麟这样的帝王,任平生太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了。他的这一句废相,就是昊天麟最想听的。 甚至于,昊天麟都没有想到这一步。但无疑,任平生的这个提议,完全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昊天麟自然不会表露出来,而是平静道:“相位自古有之,为制约皇权古制。一旦皇权独大,难免会有失偏颇。” 他看着任平生:“废相位,可不是儿戏。你要知道,废除的可不是相位,而是自古传承的制度。” 任平生则昂首道:“所谓古制,无非只是前人所制。所谓此一时而彼一时,如今掣肘皇权的,恰好是相位。” “皇权若无法至上,陛下何以有权威?那这天下,到底是听相邦的,还是听陛下的?百官之首,岂非凌驾皇权之上?” “打破古制,才能创造新的制度。而创造新的制度,才能打造新的王朝。陛下为圣明之君,自然要做非常人之事。” “陛下所创的新制度,才能成为后世的古制。我们如今遵循的古制,莫不是同样是前人所创造出来的吗?” “既然如此,那陛下如何不能创造,属于我大昊自己的制度?”任平生一脸激昂,又忠心赤诚。 “说的天花乱坠,可总要有人去做。”昊天麟淡淡道:“你应该知道,做这种事情的,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当年文君变法,武侯改律,都受人唾骂。而如今,若是废除相位,只怕会为天下百官所排挤,唾弃。” 任平生抱拳道:“要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那就从来没有简单。陛下能留臣,那臣自然就可为陛下,披荆斩棘。” 昊天麟直直的看着任平生:“你是说,你愿意助孤,废除相位?你可曾想过,自己会是什么后果?” 任平生傲然道:“臣愿为陛下,成为一个孤臣。陛下想做的,而不能做的,臣全都能为陛下去做。” “为什么?”昊天麟淡淡道:“孤可不相信,你有如此赤胆忠心。只是因为,孤把隆安赐婚于你?” “臣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任平生低声道:“臣考虑的,无非也就是一个字:活。而怎么活,活的怎么样,全看陛下。” “背靠大树好乘凉,臣也只是想背后有一个靠山。而陛下,无疑就是天底下最大,也是最稳的靠山。” “并不合理。”昊天麟摇了摇头:“谁都知道,你的祖父执掌大昊七成兵马。你是任家唯一传人,你是大昊的少将军。” “哪怕是孤,都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活的怎么样,如何会看孤?”昊天麟淡淡笑道:“你根本无需看孤的脸色。” 任平生连忙行礼,苦笑道:“正因为如此,臣才更要忠诚于陛下。祖父之事,臣为晚辈,根本无力多说什么。” 他呼了口气:“可臣却知道,功高震主之言。一旦陛下都无法调动的时候,这对任家而言,可不是好事。” 他低着脑袋:“甚至可能,是灭族的前兆。太尉的前车之鉴,就近在眼前。臣迎娶公主,自然更希望能够得陛下厚爱。” 昊天麟把他扶了起来:“任尽忠在外,执掌天下兵马,孤也管不着。但任家的根,是在京都,而非南疆。” “你为任家如今唯一嫡系子孙,任家传承,皆系于你一人之身。”他看着任平生:“有没有想过,建立一个,全新的任家?” “全新的任家?”任平生怔然,昊天麟平静道:“一个根基在帝都,一个由你做主,一个由你创建的,任家。” “陛下的意思是?”任平生有点明白了过来,他是想把自己和自己的祖父分裂。让自己效忠于他,而违背自己的祖父。 “你和隆安大婚,孤会赐你一座新的府邸。”昊天麟淡淡道:“那,便是你往后的根基,也属于你自己的,任府。” “你为忠勇侯,也是孤的驸马,孤自然会对你委以重任。”昊天麟起身,走到他身旁:“但你要谨记一点。” “你的所有荣耀,都是孤给你的,而非你的祖父。”他神色淡然:“就如你说柴清源一般,你要清楚,自己效忠的到底是谁。” 任平生心中冷笑,想让自己背叛自己的祖父?这昊天麟,怕是想屁吃。一个手握七十万大军,一个不过是皇权陛下而已。 若是继承了七十万大军,还在乎区区皇权吗?但他可不会表露出来,而是低声恭敬道:“臣,明白。” 昊天麟看着前方:“你刚才所说的废相之事,心里可有什么想法?你打算用什么理由,去废除这相位?” 任平生低声道:“个中详细安排,臣还没细想过。但臣知道,若是陛下想做,臣就一定会想办法去做到。” 昊天麟沉默,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孤允许你去做,用你自己的方法。但你也要明白一点,若失败的话?” “一切都是臣擅作主张,臣会自己承担一切后果。”任平生恭敬道:“毕竟臣的祖父,可是天下兵马大将军。” “自古文臣武将不两立,臣做此事,也合乎情理。”他低声道:“只是有些时候,臣也需要一些,特殊的权利。” “你与隆安大婚之后,作为驸马,这点权利难道还需要孤给你吗?”昊天麟淡淡说道,任平生一震:“臣明白了。” “孤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昊天麟缓缓转身,看向任平生:“孤希望你,也能认真的回答孤。” 任平生一震,朝昊天麟看了过去。他知道,这个问题,必然不好回答。他心思急转,却想不到昊天麟到底会问什么。 昊天麟缓缓开口道:“若有朝一日,孤觉得你祖父太过功高震主。孤也觉得,天下不需要这所谓的天下兵马大将军的时候。” “你会如何选择?”昊天麟眯起眼眸:“你是会选择忠于孤,还是孝于你的祖父?” “天,地,君,亲,师。”任平生沉默了良久,才看着昊天麟的眼眸,一字一句开口。 第122章 夕阳布局所谋 “陛下,忠勇侯已经出宫了。”任平生离宫,大内官首领吴松便返回禀报。昊天麟缓缓道:“一路出宫?” “是!”吴松低声应是,昊天麟心中一动:“他有没有经过惠夫人寝宫?或者说,有没有接触惠夫人宫中下人?” “没有。”吴松摇了摇头:“忠勇侯离开之后,一路离开国宫。直接进入马车,马车返回将军府。” “看来,他跟安道年之间,应该没有太过密切的往来。只是安道年为什么要宴请他?惠夫人,又因何召见他?” “对于他刚才所言,你觉得有几分可信?”昊天麟眼眸深邃,吴松低声道:“有几分可信,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陛下需要他去做这些事,而他也确实会去做。”吴松毕竟是昊天麟自幼伴读,还是有几分聪明的。 昊天麟缓缓叹道:“是个人才啊,作为君王,谁不惜才呢?只是这样的人才,也要看是不是真的能用。” 他眼眸深幽:“天地君亲师?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孤倒是觉得,此言,可记录文学典籍之中。” 他看着门外:“何为读书人?明事理,辨是非,才是关键。天地君亲师,不正是这天地大道,天地至理吗?” 他朝吴松看了过来:“去跟涟漪夫人说一声,一个月之后,嫁隆安公主于忠勇侯。另把此事,第一时间传到南疆任尽忠耳中。” “诺!” “天天,经过刘家酒楼的时候,进去买几瓶好酒。”马车之后,任平生目露沉吟。今日国宫的对话,可谓凶险。 “大哥,我能买点肉吗?”天天的声音传来,任平生笑道:“可以,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你还真是胆大的很。”任平生缓缓转头,在他身旁,赫然坐着一道身影,正是那儒雅青年,六皇子的所谓先生。 “忠勇侯说笑了。”他抱拳笑道:“说起来,姓任的人胆子都比较大。忠勇侯连废相都能说的出口,胆子可比在下大多了。” “你如何知晓?”任平生一震,眼中露出一抹震惊之色。要知道,他和昊天麟的这番谈论,可没有第二个人在场。 “你也姓任?”任平生死死的盯着对方,儒雅青年温和笑道:“说来也巧,在下的名字跟大将军只有一字之差,在下任忠。” 任忠呵呵笑道:“忠勇侯和陛下的谈话,并没有第三个人听到。然而,忠勇侯前脚刚出国宫,在下后脚就得到了消息。” 他看着任平生,眯着眼眸:“忠勇侯一定很奇怪,在下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无孔不入,这,才是听雨楼的可怕之处。” 任平生幽幽道:“既然如此,那先生不妨给我分析分析,今日朝堂之局,是何人的手笔?” “太子殿下?二皇子?安相?还是我们这位陛下?”任平生眼眸露出一抹冷意:“我可被人,当成了此次的一把刀。” “先是以刺杀为局,裴跃自杀为引,让柴清源入局。最后更是以柴清源为刀,牵扯出了崔丁月等一干人等。” “此局之下,太尉满门流放,他自己更要被斩。二皇子可谓断了左膀,还损失了裴氏。而太子殿下,则失去了崔丁月,如同断了右臂。” “要知道,崔丁月可是太子一方,唯一能在军方说得上话的人。”任平生呼了口气:“岭南裴氏,甚至都被断了后路。” “兵部瞬间就清理出了五个官位,还有夕阳的杀手,似乎并没有起到多重要的作用。甚至到最后,却不了了之。” 他看着任忠:“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裴氏竟然会给太子送礼?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二十辆马车?” 任忠淡淡笑道:“只是以裴家的名义送礼罢了,裴家的家主,对此事毫不知情。裴家的十四个管事,都有资格以裴家的名义送礼。” 任平生一震:“好一招借刀杀人,甚至于,裴家都要死的不明不白。柴清源甚至还以为,裴家为了投靠太子而出卖了他。” 他眼眸露出一抹精光:“一切都从对我的刺杀开始,然后到裴跃自尽,夕阳杀手招供,最后的连中凯致命一击。” “一步步,都让柴清源看到了裴氏的影子。最后那二十辆马车的送礼,更是一记绝杀。你们的目标,是岭南裴氏?” “岭南裴氏,执掌十二家商号,其中生意遍布宁国。他们可以横穿南疆,甚至在宁国都有豪宅府邸,旁支落户。” “他们已经慢慢在脱离大昊的掌控,若不让他们上绝路,如何会反大昊?只有陛下让他们没有活路,他们才会选择活路。”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任平生皱眉,任忠微微笑道:“让大昊人才,尽入宁国而已。忠勇侯也知道,创建夕阳的人是谁?” “宁国那位神秘的国师?”任平生自然也听过此人,神秘可怕,无影无踪。单凭此人创建的夕阳,就足以让天下闻风丧胆。 任忠平静道:“既然我主是宁国的国师,那一切谋划都为宁国顾,又有什么奇怪的?柴清源不踏上死路,如何会拉裴氏下水?” 他看着任平生:“若裴氏不下水,如何能走上绝路?裴氏不走上绝路,宁国的这条退路,他如何会一路走到底?” 任平生低声道:“好一场连环局,好手段,竟然是为了裴氏?你们就不怕,我会把此事,禀报给陛下吗?” 任忠摇了摇头:“忠勇侯不会,因为京都不是你的目标,北峰城才是。而且我来见忠勇侯,也是为给忠勇侯送一份厚礼。” “大昊陛下为何要把柴家流放到北峰城?真因为北峰城地域寒冷吗?忠勇侯难道就没想到点别的?” “柴家总归也是因忠勇侯才会落得如此田地,那柴家,如何不会怨恨?北峰城之事,柴家人会不去细细查探一番?” “只要他们去查,总会查出蛛丝马迹。忠勇侯在北峰城做了什么,自己应该清楚,那,才是大昊陛下的目的。” 第123章 帝王心深,宁国国师 北峰城,任平生做了太多的事情。不仅仅只是北峰城的重建,还有那祁连山大军的家人,都已经迁移。 如此做法,还是瞒着昊天麟做的。一旦此事被查出来的话,说任平生有谋逆之心,都丝毫不为过。 哪怕昊天麟会相信任平生,没有谋逆之心,但也必然会有防范。这样的防范,可不是任平生想要的。 果然不愧是陛下,竟然能想到用流放柴家人这样的方法来针对自己。那也就是说,他对自己有疑心。 任忠笑道:“忠勇侯聪慧,但知道今日朝堂之局,谁才有最后的决策权?若大昊陛下不想动柴清源,不想动崔丁月的话。” “那刺杀的幕后主使就是裴跃,你以为邱洛哪来的那些罪证?崔丁月的徇私和谋取私利,大昊陛下难道是才知道?” “只是你此次的北峰城之行,让他稳定了北方大局。而南方之乱,又有你祖父镇守南疆,没有丝毫动摇。” “此时此刻,才是肃清朝堂的最佳时机。在这种时候,作为中郎将的崔丁月,执掌的巡城营,便是重中之重。” “他如何会让这样的位置,落在太子的人之手?还有那禁卫副统领李申,因夕阳杀手行刺之事而被惩戒。” “说是让他去收成门,可这守的,乃是京都城门。忠勇侯常年追随大将军四处征战,当知晓,一城之门的重要性。” “柴先河入宁国为官,宁国又不是傻子,如何才能在宁国官场立足?只有柴清源死,柴家灭,柴先河才能一心在宁国朝堂力争上游。” “灭门之仇,宁国也乐的捧这样一个人上位。柴先河可不是无能的草包,这些年在京都游走,加上柴清源的耳濡目染。” “他对大昊的朝堂可谓了如指掌,如此人才,对宁国怎能无用?若用他来对付大昊,岂非事半功倍?” 任忠摇了摇头:“若我没有猜错,这些都在我们这位大昊陛下的算计之内。他要的,就是柴先河把大昊如今的朝堂内局,事无巨细的告知宁国。” 他微微笑道:“一旦宁国得知这些所谓的内幕消息之后,如何能够按捺得住?他们若是出兵来犯,最先开始的战场会是什么地方?” “是南疆,忠勇侯祖父镇守的南疆。”他叹了口气:“如此一来,宁国来犯,南疆大战,北方安宁,谁能让我们这位陛下分心,肃清京都呢?” “而南疆之战,你祖父若胜,则召回京都封赏,甚至可封王。若你祖父败,则同样也要回京都领罪。” “举国之战,不管胜败,你祖父都要回京述职。到那时候,回得京都,可就未必能够再离去了。” “这,才是我们这位陛下暗中推波助澜,让柴清源死,柴家灭,让崔丁月下权的真正缘由。他的布局,何止是深远?” 任平生心中震撼,久久无法平息。他知道昊天麟的可怕,但却从来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可怕到如此地步。 调查自己的北峰城,已经足见他的心思细腻,城府之深。而任忠的这层层剖析,更是让任平生冷汗涔涔。 若一切真如这任忠所言,那这位大昊陛下之心深,何止是似海?那他刚才在宫中跟自己的那一番对话? 还好自己没有说出什么愚蠢的话,想想都觉得后怕。任忠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任平生,等着他的消化。 任平生呼了口气,看向任忠:“先生一言,胜读十年书。只是我不明白,先生为何要指点我?” “我刚才说了,要给忠勇侯送一份厚礼。”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有些破旧,呈蓝白之色:“此物,忠勇侯可收好。” “将他送给安相,安相会助忠勇侯,解决北峰城之麻烦。如今忠勇侯最大的麻烦,不就是北峰城吗?” “大昊陛下为何让你一个月后迎娶隆安公主?这是他给柴家的期限,一个月之内,查出北峰城之事。” “安子易执掌北峰城数十年,城内上下百姓,皆以其为首。他若全力替忠勇侯隐瞒的话,那柴家,就不可能查得出来。” “那你们呢?为什么要帮我?”任平生直直的盯着任忠,任忠平静道:“自然是想让忠勇侯,加入我们。” 任平生眼眸精光一闪,任忠缓缓道:“大昊之争,可不在于朝堂之争。如今谁都清楚,他们争的,是那个位置。” 他淡淡道:“太子看似深藏不露,实则却败絮其中。他所依仗的,无非是自己的母家和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而已。” “二皇子统筹四方,结交群臣,又是暗中收拢祁王,可谓门下能人无数。不管是文臣武将,都被他收买大半。” “不仅如此,他还掌控了这些人的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这才是他最大的武器。”任忠淡淡道:“但他却在在走一条死路。” “敢收纳祁王,那就是一条死路。”任忠冷笑道:“凭着祁王和他母亲的那点微末的所谓爱情关系,他就觉得祁王会助他?” “若祁王真有这样的胆子,那他母亲当年就不会成为如今的韵夫人了。而祁王,也不会只是现在的祁王了。” “当年祁王就统领京都上下,包括祁连山大营所有大军。那时候他都没有胆子为了韵夫人杀入京都,何况是现在?” “祁王所谓的投效,只是我们这位大昊陛下的命令而已。”任忠淡淡道:“二皇子最大的希望,却是他最大的死路。” 任平生幽幽道:“所以,你们的选择是六皇子?一个甚至不到十岁的少年?你们跟六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任忠看着任平生,缓缓开口道:“家主,正是六皇子的义父,这个理由,不知可否足够?” 任平生一震,眼中带着不可思议:“你的主人,不是宁国的国师吗?他又怎么会是六皇子的义父?” 任忠笑道:“既然是六皇子的义父,等六皇子继位,家主以宁国国师身份,为六皇子谋取宁国,岂非更加方便?” 第124章 目标:安子易 太深了,任忠跟自己所谈,太深了。这也让任平生不得不重新怀疑他的目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跟自己所言,又有几分真假?六皇子,真是宁国国师的义子?那这位宁国国师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任忠凭什么跟自己说这些?交浅言深,必不可信。如今自己的师兄独孤轮回已经返回京都,司徒八方必然还在南疆镇守。 独孤轮回此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任务?还有这个锦囊,对安道年而言,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马车折返将军府停下的时候,任忠早就已经离去。柳显于府外恭敬迎接,任平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钱老,刘掌柜?”任平生眼中浮现一抹惊讶,钱东来和刘源竟然一起来了:“来得正好,我也正好要去找你们。” “都进来吧。”任平生举步踏入府中,柳显立刻安排了起来。周围的下人都退了下去,任平生朝钱东来和刘源看了过去。 “说吧,你们二位,所为何事?”任平生在一旁坐了下来,钱东来和刘源对视一眼,但却都没有先开口。 “坐吧。”任平生淡淡道:“既然两位是一起来的,那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也没时间跟两位打哑谜,马上还要去相邦府走一遭。”任平生举杯敬茶:“两位就不用客气了,直说吧。” 钱东来呼了口气,看向任平生:“今日朝堂风波,老朽也有所耳闻。太尉尚且这般下场,我们心中难免不安。” 他低声开口道:“毕竟我们可是买了万夫长之位,而且还买了不少军功。此事若是授人以柄的话,那岂不是?” 任平生明白了过来,他看着他们两人:“两位的担忧,我明白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此事跟你们无关。” 他抿了口茶:“太尉之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在朝堂之上,他既然没有提起此事,那这件事就不会有人记住。” “他们在意的,可不是你们这点小事。”任平生淡淡道:“钱老的孙儿,刘掌柜的公子,我可都安排在北峰城。” “京都若是有什么消息,传到北峰城需要多少时间?”任平生看着他们两人:“就算真有什么问题。” “我也可以第一时间安排人,把他们带到南疆。”他也是为了给他们两人一个心安:“若是到了南疆,你们还担心什么?” “只是突然听到朝堂的消息,有些紧张了。”钱东来出了口气,一旁的刘源也放松了下来:“公子神诡手段,是我们紧张了。” “不过你们也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任平生缓缓道:“不出意外,一个月之后,我便会和公主大婚。” 钱东来和刘源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大喜。他们同时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刘源兴奋道:“公子,那这婚宴?” 任平生点了点头:“婚宴就选择在你刘氏酒楼办,你可以提前准备了。倒是钱老,要做好第二手准备才是。” 钱东来一震,拱手道:“公子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言。既然选择投效公子,钱家上下,自然无不遵从。” 任平生眼眸精光闪烁:“大婚之后,所有随礼,我都会交给你。你连带你钱氏钱庄的所有钱财,全部送往北峰城。” “北峰城?”钱东来一惊,任平生点头:“我会让人在天下一等酒楼等你,只要你的人过去,他们就可以接应。” “而陛下会赐我一座自己的府邸,一些搬不走的东西,就留下添置我的府邸。”任平生缓缓道:“一切,都要在暗中进行。” “让我的府邸看着要扎根,但暗中把所有钱财都转移。”任平生看着钱东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老朽明白。”钱东来点了点头:“公子,老朽多问一句,这是为何?公子跟公主大婚,我们还要如此?” “还有那北峰城,若是全部转移过去的话,那边,会安全吗?”钱东来也有疑虑,毕竟那安子易之名,他是知道一些的。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我既然让你过去,那就有把握在这一个月之内,掌控北峰城。安子易,我比你更早有考虑到。” 他神色淡然:“放心,一个月之后,北峰城不再姓安。你只管准备你的,这些,我该安排的,都会安排。” 钱东来自然恭敬应是,刘源则在一旁兴奋不已。若是这场婚宴在刘氏酒楼办的话,那对刘氏酒楼而言,可是一份荣耀。 就在这时候,柳显从门外走了进来。钱东来和刘源见状,起身朝任平生行礼道:“那公子,我们就先离开了。” “少将军,拜帖已经送到安相府中了。”柳显看钱东来和刘源离去之后,低声开口道:“还有那个锦囊,也送去了。” “安相就没有回话?”任平生目光一闪,柳显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回话,属下就先回来了。” “竟然没有任何回话?”任平生眼眸深邃:“不应该啊,这件东西,对方交给我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 “那晚上的晚宴,我们还要准备吗?”柳显低声开口,任平生刚要说话,一道身影就从门口大步走了过来,他摆了摆手。 “少将军召末将前来,不知道所为何事啊?”一声大笑响起,独孤轮回大步走了过来:“莫非是有什么吩咐?” 任平生看着走来的独孤轮回,起身开口道:“独孤大哥,祖父让你来京都,可有别的吩咐?或者,有没有不能做的事情?” 独孤轮回在一旁坐了下来,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大将军说了,一切单凭少将军吩咐。不管是,任何吩咐。” 任平生一怔,而后才缓缓沉吟道:“若是,我想让独孤大哥帮我杀一个人呢?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 独孤轮回抬头,看着任平生笑着开口道:“你要杀的那个人,是不是北峰城安子易?” 第125章 等价交换 安子易绝对不能活着,那才是任平生的目标。不说自己在北峰城所做的那些事,都是安子易手上的把柄。 就凭他是安道年的人,就凭他对北峰城有绝对的话语权,他就不能活。这也是任平生让钱东来把财产转移过去的原因。 因为在他看来,最大的威胁安子易,在一个月之后,必然会成为一个死人。既然如此,那就无需惧怕什么。 只是让任平生没想到的是,独孤轮回竟然会猜到?他目露惊异的看着独孤轮回,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独孤轮回呵呵笑道:“要杀安子易,很简单。这家伙经常都要亲自慰问百姓,要射杀他的话,机会太多。” “少将军,末将能不能多嘴问一句?”独孤轮回看着任平生:“那么多地方,少将军为什么要选择北峰城?” “看来,独孤大哥知道的不少?”任平生幽幽开口,独孤轮回起身一笑:“哈哈,末将可知道的不多。” “知道太多,可未必是好事。”他直接大步转身离去:“一个月之后,安子易的死讯就会传回京都。” “少将军,这?”柳显怔然,看着眼前这一幕,任平生缓缓道:“我可没有跟他说,一个月之后再要他性命。” “但他竟然,都能够猜到。”任平生若有所思:“独孤轮回,绝对没有这样的脑子。他的背后,有高人在指点啊。” 就在这时候,府中一个下人快速飞奔而来。手中拿着一封书简,急切开口道:“管家,公子,丞相府送来的拜帖。” 柳显伸手接过,展开之后,眼中露出一抹错愕,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少将军,是安相的拜帖。” 他一脸古怪道:“安相拜帖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少将军之前已经去拜访过安相,如今也该安相来拜访少将军了。” “安相于今日傍晚,前来府中亲自拜访少将军。”柳显低声道:“安相亲自拜访,此等殊荣,从未有过。” “这?”他略微迟疑,任平生则是心中一动:“拜帖中可有说,安相几人前来拜访?” “两人。”柳显一愣:“若是两人的话,那还有一人?少将军,那我们应该要如何安排?” “还有一人,是那夕阳的杀手。”任平生淡淡道:“别的不用准备,多准备些好酒好菜即可。顺便准备一套夜行衣。” “诺!” 柳显也不明白任平生的安排又何意,但还是退了下去照办。任平生看着手中书简,目露沉思,这个安道年,有问题, 凌太玄?这样的名字,可不像是一个普通女孩子的名字。安道年独自带着她来赴宴,那来意,不言而喻。 夜幕降临,天色渐渐黑暗下来。将军府大门外,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下。相邦安道年从马车之上率先走了下来。 而从他身后那辆马车之上走下来的,赫然是刺杀他的凌太玄。凌太玄打量着四周,身上并没有任何枷锁。 不仅如此,穿着还很是朴素干净。任平生和柳显,已经早早的在门口等候。毕竟这可是相邦的拜访,不能失礼。 “安相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安相,请。”任平生大步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道:“欢迎安相前来做客。” “忠勇侯客气了。”安道年微微一笑:“今日突兀前来拜访忠勇侯,还望忠勇侯勿怪才是。” “相邦说笑了。”任平生摇了摇头:“安相能够来,是下官的荣幸。安相,我们到里面再叙,请。” “不用招呼我,我不是第一次来了。”任平生刚看向凌太玄,凌太玄就摆了摆手:“这里我也算比较熟。” “请!” 安道年拜访任平生,并没有丝毫掩饰。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出去,相信整个京都都是会为之震动。 安道年是什么身份?那可是相邦,百官之首。这样的身份,哪怕是任平生的祖父任尽忠,都没资格让他来拜访。 而就在这一日,他却来拜访任平生,这说明了什么?一时之间,整个京都百官都不禁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安道年的目的。 唯独只有任平生知道,安道年来找自己,是让自己背锅来的。他看着眼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凌太玄,说不出的洒脱。 这份洒脱,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任平生不由感慨道:“女中豪杰当如是啊!” “我可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凌太玄一顿,抬头朝任平生展颜一笑。露出的那两个小酒窝是如此甜美,完全是巨大的反差感。 “那是自然。”任平生含笑点头,他朝安道年看了过来:“下官本想去拜访安相,没想到安相反而会屈尊前来下官府中。” “还真是让下官,有些受宠若惊。”任平生举杯:“下官敬安相一杯,多谢安相厚爱,下官感激不尽。” “有来有往,方是人情世故。”安道年举杯,平静道:“一个锦囊,就想让我帮你善后,断掉一条尾巴,这可不够。” “安相是想加上她?”任平生看向了凌太玄,安道年淡淡道:“忠勇侯是聪明人,你要杀我一人,我让你放一人,还算公平。” 任平生叹道:“可我要杀的那人,对安相可有可无。可如今我要放的这人,可是会被万人唾弃,陛下猜忌。” 安道年看了他一眼:“忠勇侯说笑了,那可是一整座北峰城。若你觉得这笔交易不划算,我们也可以不交易。” 任平生看了凌太玄一眼:“我倒是有些好奇她的身份了。安相若想放她,自然有不止一种办法,为何要找下官?” “这是她的选择。”安道年看了凌太玄一眼,任平生怔然。他朝凌太玄看了过去:“这?” “你以后就知道了。”凌太玄毫不在意道:“救我一命,可是会有天大的好处。你以后绝对不会后悔就是。” “怕就怕,我救了你,就没有以后了啊!”任平生低声感叹:“这等于,还是欠安相一份人情了!” 第126章 借力打力 安道年拜访任平生,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这一次,安道年大醉离去,显然兴致不错。 而在这一夜,将军府后花园的那座假山之上,两道身影坐在其上。这两道身影,正是任平生和凌太玄。 凌太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有两个小酒窝,她看着前方:“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我欠了你三次。” 任平生怔然,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她说的第一次,应该是那夜离开听雨楼之后的刺杀,自己给了她一个食盒。 第二次便是在这假山之下,自己留下了药箱。而这第三次,他苦笑道:“这第三次,可是你自己定的。” “若我定别人,安道年那老狐狸会同意吗?”凌太玄躺了下来,看着空中明月:“因为是你,所以他才会同意。” “就为了,让我承担着罪名?”任平生皱眉,凌太玄笑道:“这是一般的罪名吗?别忘了,太尉柴清源,因何而灭族?” “若你勾结夕阳,里应外合,清除大昊重臣,证据确凿,又如何?”她幽幽道:“毕竟,你可是马上要迎娶公主的忠勇侯。” “哪怕没有确凿证据,只要是你趁机放走了我,那就是有洗不掉的嫌疑。”凌太玄神色平静:“这样的嫌疑,哪怕只是一丝的怀疑,都足够了。” “说的,确实不错。”任平生也不禁微微点头:“如此一来,我那一夜的夕阳刺杀,都可以说是自导自演。” “而且动手之人,还出自兵部。天下皆知,兵部尚书乃是我祖父门下,如此栽赃嫁祸,也是合情合理。” 他似乎有点明白安道年的目的了:“他不是要对付我,他是要救柴清源。毕竟是我大昊太尉,这么多年,其手底下的资源何其之多。” 他呼了口气:“哪怕是不能让柴清源再为官,也可保住他的性命。柴清源多年积攒的人脉,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任平生低声一笑:“我们这位安相,真是深不可测啊!” “在朝堂之上,他一言不发,冷眼旁观。而在朝堂之下,却可反手扭转乾坤,让我根本无法拒绝。” “陛下流放柴家北峰城,安道年就可顺势而为。利用安子易,让我别无选择。至于你跟他,我也很好奇。” “你三番两次的刺杀他,甚至还让他差点身死。他不但没对你严刑逼供,反而还变着法子放你离开。” “虽说是对我有所图谋,但这做法,让人看不明白。”他看着凌太玄:“你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救你?” “你相信缘分吗?”凌太玄直接坐了起来,眼眸明亮的看着任平生:“我相信缘分,此乃天定。” 她纵身一跃,从假山之上跳了下来,挥了挥手:“所以,你救我是注定的。记住了,我叫凌太玄,我们会再见的。” 任平生目露深思,就在这时候,凌太玄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去而复返,形同鬼魅,悄无声息,吓了任平生一跳。 她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任平生:“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你跟隆安公主的婚事,是自己应允的吗?” 任平生一愣,而后苦笑道:“陛下赐婚,需要我应允吗?似乎也轮不到我自己应允和不应允吧?” “那就好!”凌太玄笑了,明眸皓齿,宛若精灵。她再次挥了挥手,彻底消失在任平生眼前。 “莫名其妙。”任平生有些懵了,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这凌太玄,到底是想干什么? 当第二日天明的时候,将军府外,往来百姓都不由对将军府指指点点。一大早的,柳显就一脸阴沉,神色难看。 清晨舞长枪,已然成了任平生的习惯。看着柳显脸色难看的走了回来,任平生淡淡道:“怎么?可是听到了什么?” 柳显点了点头:“少将军,外面已经有人在传,你跟宁国勾结。说太尉柴清源之事,都是你构陷太尉。” 任平生呼了口气:“是不是都在说,我放走了行刺安相的刺客?而这个消息,还是从相邦府中传出来的?” “说是昨夜陪相邦来府中的一个马夫,气不过少将军所为,在安相府中怒骂,这才让这消息走漏了出来。” “如今都在说少将军有意灌醉安相,就是为了救那女刺客离去。而且太尉之事,如今也是颇多微词。” “对于这种传言,宫中可有什么动静?”任平生早有所料,柳显一愣:“宫中?宫中能有什么动静?” “没有动静,那就是默许了。”任平生放下手中长枪:“如此谣言,京都大街小巷都知晓,陛下能不知晓?” “若陛下想要制止,巡城卫和禁卫军,早就都满大街抓人了。”他呼了口气:“说明,陛下也是在放任流言。” 柳显不解的看着任平生:“陛下刚刚给少将军赐婚,就放任这样的流言?那陛下是打算,收回赐婚不成?” 任平生淡笑道:“陛下一言九鼎,如何会出尔反尔?只不过,陛下是借力打力罢了,是为了对付我祖父。” 他挥了挥手,周围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了天天和柳显。天天躺在一旁的柳树上,盯着树上那慢慢爬行的虫儿。 “大将军?”柳显一震,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任平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在一旁坐了下来:“流言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相邦府邸。”柳显走了过来,任平生点头道:“如果说,真的跟夕阳杀手有勾结的话,凭我一个毛头小子,能做到吗?” “别忘了,夕阳杀手的创建者是谁?那可是宁国的国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就算是要跟大昊的人勾结,也轮不到我吧?” “那我的背后是何人?只能是我那远在南疆的祖父,陛下任由流言散播,传出去就是安相传出来的。” “如此一来,则变成了是安相要对付我祖父。而我们这位陛下,可什么都没有做。借力打力,堪称完美。” 第127章 谋定而后动 安道年欲要借助流言而拉拢柴清源,拿下他的人脉。从而还让自己陷入流言险境,从而让柴家归心。 柴清源毕竟当了多年太尉,积攒的人脉可不容小觑。而安道年为百官之首,自然更容易接纳这群家伙。 不仅是官场,还有裴氏一方的商场。柴家没落,那裴氏也难逃一劫。这些往来的商户,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新的靠山。 大昊相邦安道年,可丝毫不比这相邦差。可谁曾想,这位大昊陛下,竟然会顺水推舟,借力打力。 不仅是化解了自己的危机,还顺势而为,攻击自己远在南疆的祖父。如此流言之下,若自己大婚之时,祖父还不归来的话。 那这样的谣言,可就坐实了自己祖父的谋逆之举。也可以直接说明了,他跟宁国之间的合作,是真有可能的。 若他是清白的,自然是要借自己孙儿大婚回京证明一下。任平生眼眸深邃,这两个家伙,每人都有八百个心眼。 “若是如此的话,我们应当如何破此局?”柳显明显也有些焦虑,任平生看了他一眼:“不管如何,柴清源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但安道年,必然不想被安上对付我祖父的说法。”他平静道:“陛下既然没有动作,那我们就要有所动作。” “少将军是想?”柳显一怔,任平生眼眸寒芒凝现:“谣言猛于虎,若不斩断,则后患无穷。” “天天,带两百黑甲兵,我们去抓人。”任平生起身:“柳叔,你去刑部走一遭。告诉邱洛,有人要为柴家开脱。” “我要杀鸡儆猴,让他把牢房,多准备一些出来。”任平生淡淡道:“流言先从哪里传出,谁还在三波的。” “全部都抓起来。”任平生带着一抹冷酷:“我们走,先去相邦府。不是说,这个谣言是相府一个下人看不过去先传出来的吗?” 柳显愣住了,急声开口道:“少将军,不可啊!那相府可是国之重地,若无陛下国旨,私自带兵去抓人,无异于谋逆。”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无妨,安相会配合我们把人交出来的。说不定现在,他还巴不得我上门抓人。” 柳显不解,任平生挥了挥手:“柳叔,按我说的去办便是。天天,我们走。” 以任平生为首,两百黑甲兵从将军府涌出。策马前行,任平生亲自率领两百黑甲兵,直接奔向相府。 “报。”国宫之中,书房之内,昊天麟正在批阅眼前的奏章。一个内官急忙小跑了过来,被吴松拦了下来。 “宫外急报,忠勇侯率领两百黑甲兵,直奔相府。”小内官脸色发白,嘴唇颤抖,显然也是有点被吓到了。 “瞧你那点出息。”吴松瞥了他一眼:“别忘了,你们是替陛下办差的。既然是为陛下办差,那不管发生任何事,天都塌不下来。” “下去吧。”吴松挥了挥手,那小内官连忙退了下去。昊天麟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吴松,可是宫外之事?” “陛下。”吴松连忙走了进来,恭敬开口道:“宫外来报,忠勇侯率领两百黑甲兵杀出,直奔相邦府。” 昊天麟放下了手中之笔,眼中露出一抹惊讶:“带着两百黑甲兵直奔相府?这小子,莫非是要去抓人?” 吴松也吓了一跳:“忠勇侯应该没这么鲁莽吧?这样去相府抓人?那他岂不是太过愚蠢?” 昊天麟笑了起来:“愚蠢?若真的愚蠢,他就会什么事都不做。只等流言传播越来越严重,此事就跟他无关。” 吴松低声开口道:“这不是陛下的意思吗?陛下是说,忠勇侯此举,是准备化解了这流言?” “若是如此的话,那陛下推波助理,就要往任大将军身上安的这罪名,岂非?”吴松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昊天麟阴冷的眼眸。 “奴该死,陛下恕罪。”他脸色猛然大变,连忙跪了下来。昊天麟起身,走了过来:“谁告诉你,推波助澜的是孤?” “奴,该死!”吴松身躯颤抖,昊天麟神色淡漠:“此事,孤毫不知情,明白了吗?发生了任何事情,都跟孤无关。” “是!”吴松低声应是,昊天麟走出书房,伸了个懒腰:“无愧于心,方能雷霆斩谣言,这是他的姿态。” “他要告诉所有人,放走夕阳杀手之事,跟他无关。不仅如此,他还要让人看到,他的孝心。” “待流言扩大的时候,危及到他祖父,他毫不犹豫拿人,别人会怎么想?若他真想拿人,为什么不一大早就去抓?” 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等有流言说此事是他祖父背后指使,他就立刻去抓人,说明他重孝。” 昊天麟叹了口气:“不仅如此,还可以震慑一些宵小之辈。让人不要忘了,他的身份。” 他幽幽道:“他可不只是大昊的忠勇侯,不止是孤赐封的驸马。他更是大昊的少将军,大将军任尽忠唯一的孙子。” “他有节制黑甲兵之权,而黑甲兵有铲除奸佞之责。他入京都这段时间,让很多人忘了他原本的身份。” “他本就是战场归来,他是真的,会杀人的。”昊天麟低声道:“不仅可以让安道年交人来息事,还可表达自己的孝道。” “又可以同时震慑观望之人,杀鸡儆猴,让人记住他的真正身份。最后还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自身的流言危机。” “甚至于。”他低声笑道:“还破了孤的借力打力和离间他和任尽忠之间祖孙情的布局,消散于无形。” “一举六得,化被动为主动,好老练的手段。”昊天麟低声呢喃道:“就是不知道这是他自己所想,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了。” “直接出动黑甲兵,以散播谣言,动乱京都为罪名,师出有名。黑甲兵,本就有护卫京都,铲除奸佞之责,不违反国律。” “孤既然已经选择对流言不知情,此刻自然就更不好插手,谋而后动,这一步棋,堪称绝妙!” 第128章 带兵强闯相府 当任平生率领两百黑甲兵出现在相府之外的时候,整个街道的百姓都震惊了。这是要干什么?包围相府? 相府管家快步从府中走了出来,脸色难看。这还是他任管家数十年来,第一次见有人敢带兵包围相府。 他神色也不禁阴沉无比,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忠勇侯,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攻打相府吗?” 任平生翻身下马,淡淡笑道:“管家说笑了,在下可没有此等狂妄。带着区区两百黑甲兵,就来攻打相府。” “上次府中做客,已经见识过相府防卫,如何会如此不自量力?”他走到管家面前:“我此行前来,是为抓人。” “抓人?”管家一怔,任平生淡淡道:“那个散播我放走刺杀安相刺客,与夕阳组织,甚至是宁国有合作关系的人。” “他?”管家看着任平生:“忠勇侯就为了一个胡言乱语的下人,就如此大动干戈?甚至包围相府?” “管家说笑了。”任平生淡淡道:“何为国之根基?天下百姓也。此人言语祸乱大昊,引起百姓猜忌不安,是在动摇国本。” “我大昊国律有言:妖言惑众,祸乱大昊者,斩!”任平生眼眸冷光闪烁:“妄自非议诬陷本侯,也是罪不可赦。” 管家一震,任平生看着管家:“此事已经人尽皆知,管家莫非要说不知?此人今日若不交出来,我大昊法度何在?” 他冷冷道:“除非是管家和相府也是这么认为,觉得本侯暗中放走夕阳杀手,跟宁国有所合作往来。” 管家忍不住低声道:“不是都说,是大将军在暗中指使吗?已经没人说这是忠勇侯指使的,忠勇侯这是?” 任平生冷然道:“管家慎言。一群愚昧之人的谣言也就罢了,管家是何许人也?这样的言论,是你等可以议论的吗?” “大将军镇守南疆三十七年,从未离开过一步。三十七年来,宁国大兵进攻南疆八次,毫无寸进,没有踏入南疆一步。” “我大昊南域疆土坚不可摧,没有丢失一寸之地。那都是大将军宵衣旰食,衣不解带,征战沙场的功劳。” “南疆历经大战七次,小战三十一次,战死将士多达三十五万。”他呼了口气:“若说大将军跟宁国有所合作,跟夕阳有所合作?” “那岂非,让南疆所有将士都心寒?大将军还守什么南疆?直接迎宁国大军入南疆,率领数十万大军杀入京都,岂非更好?” “让夕阳杀手来刺杀安相?能有什么用?杀死一个安相,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能改变什么?” “若说大将军要谋逆,就凭这群妖言惑众的愚昧蠢货,能够守得住吗?”任平生冷然道:“连管家都知道如此谣言。” “可见此事严重。”他淡淡道:“本侯今日不止是要拿首犯,还要连那些散播之人,全部缉拿,一个不剩。” 管家迟疑了起来,任平生缓缓抬头:“怎么?莫非散播谣言的人之中,还有管家熟识的人不成?” 管家连忙摇头:“那不可能,老奴如何会跟这些人相识。只是此事关乎相府颜面,老奴实在无权做主。” 任平生一挥手,身后的黑甲兵就直接要冲入相府:“既然管家无权做主,那本侯就自己拿人便是。” “若安相问起,本侯一力承当。”任平生直接就要硬闯相府,管家脸色大变:“忠勇侯留步,不可!” “在本侯眼里,没有什么不可。”他冷然道:“如此妖言惑众,对于本侯而言,跟杀亲之仇无异。” “黑甲兵有护卫京都,铲除奸佞之责。陛下既然让我任家统领黑甲兵,那就是对我任家的信任。” “此人如此妖言惑众,岂非也在祸乱陛下?管家百般阻扰,那本侯很有理由怀疑,此人所为,是否是安相指使?” “怎么可能?”管家大惊,任平生冷然道:“既然不可能,那管家就不要阻拦了。天天,带人进去抓人。”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相府门口。他背负一把银枪,身上有一股凌厉的嗜血杀气, 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相府的门槛,仿佛那是他的底线。只要有人敢踏入这个门槛,他就会以身后银枪,直接挑杀。 似乎是发现了对方的气息,天天眼眸明亮。他一把握住了身后的乌金刀,咧嘴一笑,长刀泛着寒芒,大步走了过来。 管家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任平生竟然真的会硬来。当天天踏入相府门槛的时候,门口那持枪青年动了。 一抹寒芒,枪出如龙,直接朝天天眉心杀了过来。天天咧嘴一笑,早有准备,一刀横扫,气势磅礴! “叮!”“铛!”刀枪相撞,响起一声轻鸣,火花飞溅。一刀之下,持枪青年暴退,眼中露出一抹惊异。 “有点意思。”而天天不同,他一声低笑,直接快速冲了过来。天天的速度很快,他手中的刀则是更快。 “好快的速度,好快的刀!”持枪青年也不禁一震,手持银色长枪刺出。只是一瞬之间,却是连刺七枪有余! “叮!”“叮!”一枪枪不断落下,七枪卸力,竟然还无法完全卸掉这一枪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他眼中带着震惊之色,震退数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天天:“怎么可能有人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还有如此速度?” 天天可没有给他多思虑的时间,而是一声低喝,纵身一跃,高高跃起,双手握刀,一刀就朝对方狠狠劈了下去。 那持枪青年见状,神情肃穆,直接横枪抵挡。“轰隆!”一刀之下,府门破碎,碎木横飞,持枪青年直接就被斩飞了出去。 管家脸色巨变,没想到这任平生竟然如此疯狂。真的打算强行闯入相府,这家伙,真是疯了吗? 任平生则顺势大手一挥,冷然道:“黑甲兵听令,给我把那妖言惑众的几个人,拿下!” 第129章 任尽忠的家书 “相邦,他们真的杀进来了。”相府之中,管家急匆匆的跑往后院,朝正在后院喝茶的安道年急切开口。 “是个聪明的小子啊!”安道年叹了口气,朝管家看了过去:“杀进来了就杀进来了,你急什么?” “柳叶不是在前面吗?”安道年倒是平静的很:“而且他只是进来抓人,又不是来攻打我相府。” “既然如此,你慌什么?”他抿了口茶,管家低声道:“柳叶挡不住那个叫天天的小家伙,相府大门,已经被砸了。” “他们闯进来抓人,没有必要砸门吧?”安道年都是愣住了:“这小子,看来是故意的啊。” 任平生确实是故意的,相府大门那么大,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砸。由天天和那家伙一战,顺势砸门,正好不过! 安道年眼中露出一抹笑意:“砸了就砸了吧,毕竟是陛下的驸马,这个修门的钱,陛下会让户部出的。” 管家眼中露出不解,看着安道年:“相邦,我们就这样看着他闯进来抓人?只是如此一来,我相府颜面何存啊?” 安道年淡淡道:“颜面?跟任尽忠的信任相比,颜面算得了什么?我不管,只是为表明一个态度。” “此事与我无关,是陛下欲要借刀杀人。我已经给出足够的诚意,任由任平生抓人。而陛下那边,这忠勇侯如今可是驸马爷。” “驸马爷如此无礼,陛下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安道年淡淡道:“我若动了,又能够得到什么?” “记住一句话:愚者务其名,智者务其实。”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倒是那几个人,你都交代好了?” “安相放心,他们都是自己胡言乱语,跟安相无关。”管家眼眸精光闪烁:“他们自知必死,也想活命。” “但他们更想,全家都能活命。”管家说的平静,安道年也点了点头:“那就任由他折腾吧。” 此时此刻,在那相府之中,黑甲兵直接闯了进来。在任平生在带领之下,他一个个指了过去:“他,他,还有他。” 在任平生的指认之下,黑甲兵就把这群人给一个个抓了过来,任平生冷然道:“把他们都带回去,交给刑部。” 柳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平生抓人,他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天天。天天一脸笑容,好似根本没什么损耗。 柳叶眼中露出一抹震撼,天天挥了挥手中的乌金刀:“你有点意思,但速度不够快,力量不够强。” 柳叶无语,自己可是一枪寒芒的柳叶,天下武榜第八的武将。当年也是纵横沙场,一杆银枪无人能敌。 可在天天口中,自己竟然只是不错,而且还不够强?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妖孽? 不仅是天生神力,而且速度还奇快无比,不管从哪个方面,都是绝对一等一的强者存在,这也太可怕了。 “启禀少将军,造谣生事的人都抓了。”就在这时候,黑甲兵队长大步走了过来:“外面散播谣言的,是否要全部拿下?” “一个不留,全部关入刑部。”任平生冷声道:“让刑部尚书审一审,看看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推动。” “诺!” “管家。”就在这时候,管家的身影从后面走了过来,任平生迎了上去:“今日之事,多有打扰了。” “相府大门,我也会禀报陛下,一切由陛下处理。”任平生朝管家点头道:“劳烦管家,跟安相告罪一声。” 管家连忙还礼:“驸马爷客气了,相邦说了,一切任凭驸马爷安排。相府今日损失,也不劳驸马爷操心。” 任平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我们走,回府。” 京都谣言,经过任平生的四处抓人之下,没有任何人再敢提一句。但在暗中,还有不少人在偷偷议论。 而这些议论,只能是饭后闲谈,任平生也没有理会。但他在回府之后,却被一封国旨召进了宫中。 看着眼前恭敬的任平生,昊天麟心中感叹,他缓缓道:“你今日之举,可谓是胡闹。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相府。” “你知道你率领黑甲兵闯入相府,意味着什么吗?对于大昊国律而言,若是安道年追究的话,你会是什么结果?” “无陛下国旨,举兵入相府,形同谋逆。”任平生自然知道:“但臣笃定,安相不会追究此事。” “哦?为何?”昊天麟看向任平生,任平生镇定道:“因为他之所谋,已经达成目的。柴清源,已经不用死了。” “而若他还插手此事,或者追究此事,那就说明,他在针对祖父。”任平生摇了摇头:“以安相的精明,不会做这蠢事。” “甚至于,他还巴不得臣去抓人。如此一来,他可以借坡下驴,表明自己跟此事无关。任由臣抓人,证明他的清白和诚意。”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敢去树立一个,镇国大将军这样的敌人的。”任平生神色平静,昊天麟看了他一眼:“那你自己呢?” 他直直的看着任平生:“你还记得,你跟孤是怎么说的吗?天地君亲师,你该知道,此局,为孤所谋。” 他眼中冷光一闪而逝:“而在此局之中,你选择的可是亲,而非君。你甚至还帮了安道年一把,而非在做废相之事。” 任平生不慌不忙,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简,他恭敬的递给昊天麟:“陛下,此事之前, 臣收到了祖父的一封家书,请陛下过目。” 昊天麟疑惑,而后伸手接了过来。家书已经打开过,他也就直接展开,低头看了起来,而后,他的眼中慢慢露出惊异之色。 “你的祖父,在你大婚之日,要从南疆归来?”昊天麟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平静道:“这不是如陛下所愿吗?” “既如此,臣自当为陛下解忧,让祖父归来。”任平生一脸平静:“臣说过,天地君亲师。” 第130章 归来路上的大将军 昊天麟怎么都没有想到,任平生会要来这样一封家书。要知道,任尽忠可是连拒七道诏令而不回京都。 而如今,却因为任平生大婚而归来。他不是不清楚,他此次返回京都,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可即便如此,他竟然还说要回来。这任平生,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去说服任尽忠的?他当真,会回来? 手持家书,昊天麟还依旧保留了一分怀疑。这任尽忠,真的会因为任平生的大婚而归来吗?这,应该不可能吧? 他带着些许疑虑,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你祖父,当真会回来?会不会是,这封家书,是有人冒充你祖父寄回?” “不会。”任平生摇了摇头:“祖父还派人回来,派回来的人,乃是独孤轮回。陛下应该知道独孤轮回,他亲口跟臣说过。” “在这封家书之下,若是任由那些流言口耳相传,陛下会觉得如何?”任平生平静道:“祖父,还敢回来吗?” “相对于祖父的归来,陛下此局,臣就擅作主张破了去。”任平生低声道:“废相之事重要,但祖父归来,更加重要。” “你说的不错。”安道年深深地凝视了任平生一眼:“此事,你非但无过,还有大功。你有什么所求?直言无妨。” “臣确实有一事相求。”任平生恭敬行礼:“任家满门,尽为国而亡族。如今只余臣一人继承家族,后继无力。” “虽然臣有建立新的任家之心,但前路坎坷,臣也需要有人相助。祖父年迈,已无力征战沙场,请陛下允许祖父,为臣披荆斩棘,重建任家。” 安道年明白了过来,他这是为任尽忠在求一条活路。任尽忠回京都,那自己自然是不会让他安然离去。 他直直的盯着任平生:“你可以保证,你祖父会一直待在京都吗?他的兵马,可都在南疆。” 任平生咬牙:“臣会让祖父,把名下大将都交出来,列一份名单给陛下。而祖父所掌兵马,也会全部交出,求陛下。” 昊天麟微微沉吟,看了他一眼:“孤答应你,他不出京都,必性命无忧。可若他出京都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多谢陛下。”任平生恭敬行礼,昊天麟点了点头:“以后有任何决断,先要跟孤说一声,不要自作主张。” “是!”任平生低声应是,昊天麟挥了挥手:“去吧,大婚之日不远了,该准备的,总要准备一下。” “特别是,你祖父也要归来参加这场婚礼,自然不能懈怠。” “臣遵旨,臣告退。” “你怎么看?”任平生离去之后,昊天麟的声音缓缓响起:“任尽忠的这封家书,有几分可信?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在他身后,一道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身着黑色长袍,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缓缓开口道:“陛下是怀疑驸马?” 昊天麟摇了摇头:“孤不是怀疑这小子,而是怀疑任尽忠。七道诏令而不回,会因为自己的孙子大婚而回来吗?” 黑袍男子低沉道:“可陛下大婚之日,他还是让自己的孙子回来了。他不会不清楚,他的孙子回京都,多半是无法离去。” 昊天麟点了点头,缓缓道:“这也是孤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道理来说,他自己都可以拒绝七道诏令,没必要让自己的孙子回京都。”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黑袍男子缓缓道:“第一:他有绝对的把握,事后能够让驸马安然离开京都。” “北峰城之事,可能就是其一个谋划。只是陛下盯得紧,他必然也知道了些什么。任平生若是从北峰城而逃,必死。” “北峰城跟蛮戎之战,驸马对骑兵方法颇多。而真正跟东延铁骑厮杀最多的,正是大将军。” “所以北峰城之战,必然是有大将军的人暗中指点。只是当时跟随过去的黑甲兵,都是陛下安排的黑甲兵。” “若驸马有二心的话,必然没有命回来,大将军也知晓。他有所安排,也抵不过陛下的缜密,自然就放弃了。” “而他此次从南疆归来,确实让人费解。”黑袍男子也摇了摇头:“看不透,想不明白,大将军到底想干什么。” 昊天麟看了他一眼:“连你都看不透,想不明白,看来任尽忠身边,有高人。总不可能,他现在重视舐犊之情了?” 黑袍男子沉思道:“要么他有绝对的把握,就算回京都,也可安然离去。要么,就是想回来一同带驸马离开。” 他看向昊天麟:“除此之外,臣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回来。但有一点,陛下一定要知晓,放虎归山,必是大患。” 昊天麟眼眸冷光一闪:“孤如何不知晓?此次他若真敢归来,哪怕是拼着南疆不要,孤也绝对不可能,放他离去。” “吴松。”昊天麟轻声低喝,吴松推门走了进来,昊天麟淡淡道:“传令隐卫,马上盯着南疆的一举一动。” “特别是大将军任尽忠,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他看着吴松:“记住,一定要看大将军,有没有回京都的意思。” “奴遵旨。”吴松连忙退了下去,昊天麟低声呢喃道:“不管他归来是为了什么,只要他敢归来,孤就敢留下他。” “一旦他在归来的路上,孤就会立刻知晓。”昊天麟闭上眼眸:“若他归来,你就替孤前往南疆走一遭吧。” 黑袍男子恭敬应是,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正是刚才刚刚退出去的吴松。 昊天麟朝吴松看了过来,皱起眉头。这家伙,不是应该下去传令的吗?怎么会在这时候又再次闯进来? 吴松小跑到昊天麟面前,喘着粗气低声道:“陛下,隐卫传来消息:大将军已经在归来的路上,不出七日,就到京都。” 昊天麟闻言,不由一震,他不敢置信呢喃道:“七日?那他给任平生寄出家书的时候,就已经启程了?” 第131章 回来要一个公道 任尽忠竟然真的回来了?而且还这么快的赶回来?这完全是出乎昊天麟意料之外的。 当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哪怕是他这个大昊帝王,也不禁彻底愣住。一旁的黑袍男子显然也没有想到。 但他却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转头看向吴松,急切开口问道:“任尽忠返回京都,带了多少人吗?” 吴松轻声道:“根据隐卫来报,大将军只带了八百轻骑兵,快速赶路。南疆大军,全部都由李将军执掌。” 黑袍男子也不由呢喃道:“这就奇了怪了,只带了八百轻骑兵?这应该是任尽忠的护龙军,以一当十的精锐。” “可即便是护龙军,这才八百之数,能做什么?”他忍不住看向昊天麟:“陛下,这任尽忠,到底想干什么?” “你想不明白,孤何尝不是更想不明白?”他低声呢喃道:“除非他如四十年前一般,还对我大昊忠心不二。” “任家满门忠烈,皆为大昊而亡,可那毕竟只是过去。”昊天麟闭上眼眸:“若他还真如之前一般,为何连下七道诏令而不曾回来?” “若他不似之前那般忠心不二,如今又为何卸下兵权而归来?”一时之间,哪怕是昊天麟也有些看不懂了。 “吴松,传令隐卫,密切注意大将军的一切动静,包括南疆。”昊天麟低声道:“既然看不清,只能再多看看了。” “诺!” 而与此同时,任平生回将军府的马车之中,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正笑吟吟的看着任平生,任平生眼中也露出一抹激动。 要知道,眼前这精壮的中年男子,可是天下闻名的神射手,箭神司徒八方。他的箭术之道,堪称天下无双。 世间武将,也分三六九等。在天下之间,也分超一流,一流,二流,三流和不入流这五等划分。 而司徒八方,是天下间,唯一的一个超一流射手。他的弓箭兵,堪称天下无双。他自己的箭术,更被称为箭神。 当年他以八箭射杀宁国南离战神郝天一而闻名天下,为任家军定鼎南疆。八箭定南疆,便是说的司徒八方。 “师父,你怎么会为徒儿送来这样一封家书?”任平生也是不解的看着司徒八方:“祖父他,真的要回来?”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司徒八方呵呵笑道:“应该不出几日,就会到京都了。大将军就是怕你担心,才让我先行回来。” “可祖父拒绝七道诏令不归,陛下必然不满。而此次,他若是归来的话,只怕到时候若想离开的话,怕是?” “大将军既然归来,我们的陛下如何会放他离开?”司徒八方呵呵笑道:“他连下七道诏令让大将军回来,不就是为了兵权吗?” 任平生忍不住低声开口道:“祖父既然一切都知晓,那为何还要归来?都已经拒绝七次了,如何在乎多拒绝一次?” 司徒八方看着他:“那你知道,任家数辈效忠大昊皇室,为何一直都忠心耿耿?任家自老太爷开始,传承一百七十余年。” “但凡任家子孙,超过九成都是为了大昊战死沙场。忠诚,是流淌于任家骨子里的。那你可知,大将军为何而变?” “他的兄弟,他的儿子,尽皆为国战死。若是十六年前,别说七道诏令,哪怕一道,大将军都会毫不犹豫的归来。” “哪怕明知道归来是一条死路,大将军也不会有二话。”司徒八方呼了口气:“但如今,大将军为何连拒七道诏令?” “你,知道吗?”他看向任平生,任平生怔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就感觉好像,我有很多记忆都不曾有过一样。” “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他看着司徒八方:“就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司徒八方叹了口气:“应该是跟你年幼之时,曾在沙场为战马踢到头颅有关。所以你的记忆,时断时续,时有时无。” 任平生怔然,这一点,自己怎么不知晓?司徒八方摇头道:“那是因为,当今陛下继位,年号:昊天。” 他叹道:“如此大的年号,陛下之雄心,可想而知。可信任,从来都是相互的,而不是单一方面的。” “先帝之前,所有大昊帝王对任家,都给予了十成的信任。武帝之时,任家先祖追随左右,潼门关之战,至今流传。” “那个时候的武帝和任家先祖任重大将军,更是被称为“大昊千古第一君臣”,你可以想象武帝对任家的信任。” “而当陛下继位之后,改年号,立三军,兵权三分。大将军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东延和北方兵权,都分了出去。” “可后来,大将军发现,陛下要的,原来不止是兵权三分。他要的,是大将军手上,所有的兵权。” “他不再想要天下兵马大将军这个位置,他无所谓任家为大昊的付出。他很清楚,一旦他归来,那人家,就完了。” “他不能让任家的两百年基业,毁于他的手中。哪怕是到死,他也要依旧是大昊的,天下兵马大将军。” 任平生一震,原来如此。他低声呢喃道:“既然如此,那祖父为何要回来?就只是因为,我的大婚吗?” 司徒八方摇了摇头,他看着任平生:“你的父亲,你的叔伯,你的祖祖辈辈,都为了大昊而战死沙场。” 他眼眸露出一抹愤怒:“而如今的陛下,却一心要狡兔死,走狗烹。大将军心底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绝对陛下不会如此绝情。” “他此次归来,有他自己的安排。但却不全然是为了你的大婚,也是想看看,陛下对他,对任家,能绝情到什么程度。” “他也要,为自己,为人家,问陛下,问大昊天下,要一个公道。”司徒八方一脸正色:“所以,我先回来了。” “我追随大将军三十余年,大将军对我恩同再造。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要确保他,安然无恙。” 第132章 任尽忠归京 大将军任尽忠回京都之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只是以家书的形式,提前告知了任平生而已。 昊天麟自然也是当作了不知情,但却一直在盯着任尽忠的一举一动。隐卫的密报,每一日都会传来。 而当大昊第一最强大军护龙军出现在城外的时候,京都上下所有人这才知晓,天下兵马大将军任尽忠,归来了。 八百轻骑兵环卫,身穿战甲的任尽忠出现在京都城外。看着那十数年不曾归来的熟悉京都,他也不由满脸感慨。 已经花甲之龄的任尽忠,历经战场风霜,看起来倒是有点像古来稀高龄。护龙军统领任远策马来到他的身旁。 “大将军,我们到了。”任远轻声开口,任尽忠饱经沧桑的脸庞露出一抹笑容:“是啊,终于是到了!” “京都,还真是久违了呢!”他低声一笑:“让护龙军待在城外,我们进去吧。毕竟,这里可是京都。” “属下遵令!”任远低声应是,而后率领五十护卫,护送任尽忠进城。任尽忠归来,可谓排场极大,没有丝毫隐瞒。 “你说什么?”相府之中,安道年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不由一惊:“你确定?任尽忠那老匹夫,真的回来了?” “大街之上,没有一点隐藏,所有人都看到了。”管家低声开口,安道年不由一怔:“这老匹夫,到底想做什么?” 他目露沉吟:“陛下连下七道诏令,他都不曾归来。而如今,自己的孙子大婚,他反而是回来了?” 他也有些不敢相信:“莫不是,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孙子?他应该,没有这般舐犊情深吧?倒是,有意思了。” 不仅仅是安道年,就是祁王府之中,祁王正在跟二皇子品茶。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祁王和二皇子面面相觑。 二皇子放下茶杯,嘴角翘起:“有意思,真有意思。竟然是选择在这时候归来,这大将军行事,还真是出人意料。” “任尽忠此人,有勇无谋,不足为奇。”祁王缓缓道:“只是,陛下七道诏令都不曾召回他,如今他怎会自己归来?” “你都说他有勇无谋了,那做些蠢事,不是正常?”二皇子幽幽道:“只是这位天下兵马大将军的归来,京都都要热闹起来了。” “将军府的这场大婚,只怕是人满为患,塞都要塞不下。”二皇子笑道:“看着吧,今天开始,贺礼满门。” “他归来了?”太子东宫,看着眼前的棋盘,太子低声道:“那眼下这盘棋,倒是越来越精彩了。” “不知道是因为父王,还是因为老二呢?”他手执棋子,却迟迟没有落下。在他对面跟他对弈之人,赫然是惠夫人安素锦。 安素锦神色淡然,平静开口道:“太子殿下稳坐东宫,还要操心这些吗?殿下就是什么都不做,那个位置不还是殿下的吗?” 太子一笑:“我做了这么多,那个位置都未必是吾的。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做,那就必然不会是吾的。” 他抬头看向安素锦:“倒是惠夫人,吾这里,可是太子东宫。惠夫人突然来访,就不怕宫中有人在父王那,告夫人一状?” 安素锦平静道:“既然要跟殿下合作,总要冒些险。如此,才不负我的诚意。对于我的提议,不知道殿下觉得如何?” “夫人的合作是好的,但可惜了。”他看了安素锦的肚子一眼:“一切的开始,都要取决于一件事,那就是夫人的肚子。” “若夫人的肚子里是一个皇子的话,那还尚且还有合作可言。”太子放下手中棋子,淡淡笑道:“可若只是个公主的话。” “那夫人所说的合作,就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太子起身:“吾似乎,没有跟夫人合作的必要?” “殿下说笑了。”安素锦看了太子一眼:“殿下似乎忘了,我没有嫁入宫中之前,可是相府中,唯一的账房。” “而我掌管相府账房,足足五年有余。”安素锦也是起身离去:“太子殿下当知道一句话:合,则两利!” 且不说各方势力在知道任尽忠归来之后的动作,单单就说那将军府上下,可谓是双喜临门,喜上加喜。 大将军归来了,本来将军府上下就已经在张灯结彩,为少将军和隆安公主的大婚做准备,府中上下都喜气腾腾。 而如今,任尽忠的归来,更是让将军府沸腾了。柳显在看到任尽忠的时候,明显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身躯颤抖的快速飞奔而来,一脸激动的看着眼前的任尽忠,而后瞬间跪了下去:“属下柳显,拜见大将军。” “多年不见你,你小子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啊。”他把柳显扶了起来,呵呵笑道:“倒是跟你父亲长的一模一样。” “大将军,您怎么?怎么就突然回来了?”柳显格外激动,而后他立刻指挥道:“快,让所有人都来拜见大将军。” “恭迎大将军归来。”柳显连忙安排了起来,不管如何,安排总要到位。在柳显的安排之下,将军府上下,全部汇聚于此! “恭迎大将军归来!”以柳显为首,将军府上下百余人,齐齐恭敬行礼。任尽忠呵呵笑道:“都不用多礼,我只是回来参加婚礼的。” “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别耽误了正事。”任尽忠显得极为平易近人:“好了,都退下吧,不用都聚集在这里,去做事吧。” 柳显这才疏散了众人,他朝任尽忠走了过来:“大将军,您此次归来,陛下可否知晓?您之前可是。” 任尽忠之前之事,毕竟人尽皆知。而此刻返回京都,若是陛下知晓的话,指不定是要治罪于他。 任尽忠却一点都不在意,而是看着四周:“怎么?没看生儿出来迎接,他是不在府中?他应该知道我今日归来才是。” 柳显闻言,明白了过来:“少将军前往刘氏酒楼了,必然是为大将军准备洗尘酒去了。” 第133章 异样 “祖父,孩儿任平生,拜见祖父。”当任平生拎着一个食盒返回将军府的时候,一下子就朝任尽忠飞奔了过去。 “好,好,起来。”任尽忠眼中也流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把任平生抓了起来,笑骂道:“明知道我今日归来,你还跑?” “这不是知道祖父归来,这才专程去刘氏酒楼让他们做点酒菜。”他呵呵笑道:“知道祖父不喜欢太多的东西。” “只有小菜三样。”任平生一脸笑容,任尽忠哈哈大笑:“糖豆,烧鸡,大肘子?” “祖父英明!”任平生呵呵笑道:“这可是孩儿专程让刘氏酒楼的掌柜,找的宁国的厨子做的。” “务必保证这滋味,要跟南疆那边的一样。”他连忙带着任尽忠走进内堂,把食盒放桌子上:“祖父趁热来尝尝。” 任尽忠却是看向了一旁的一个精致瓶子:“你应该知道我不能喝酒,这里面,总不可能给我准备着好酒吧?” 任平生摇了摇头:“既然知道祖父不能喝酒,孩儿怎么会准备好酒?祖父不能喝酒,但是却可以喝别的啊。” 任平生拿起瓶子,而后倒了一杯黄色液体,一股果香四溢。任尽忠眼眸一亮:“好浓厚的果香,这是何物?” 任平生笑呵呵道:“这可是孩儿为祖父特制的果汁,还是冰镇过的,祖父可尝尝。” “任远大哥,你也来尝一尝。”任平生端起第二杯,递给一旁的任远。任远抱拳道:“末将多谢少将军。” “这?”这是任尽忠第一次品尝到所谓的果汁,自身受伤不能饮酒之后,嘴巴可是一直都淡的很。 “生儿,你说这什么果汁,是你自己酿制的?”如今初尝果汁,他自然是尝到了甜头:“炼制可容易否?” “非常简单。”任平生呵呵笑道:“孩儿已经交代了刘氏酒楼的一个厨子,他会随祖父离去,前往南疆。” “你们都退下吧,我跟生儿聊聊家常,不用都在这里陪着。”任尽忠朝任远和柳显淡淡吩咐,任远和柳显都是明白了过来。 任远抱拳退下,柳显则是挥了挥手,让周围伺候的下人都退了下去。任尽忠这才看向任平生:“你知道我会离开?” 任平生平静道:“祖父常年在外,若想归来,早就归来了。如今却主动归来,自然也不会想着留下才是。” 任尽忠微微笑道:“可天下所有人都觉得,我此次归来,是自寻死路。可没有人会觉得,我能够再离开。” 任平生一脸正色道:“可孩儿无论如何,就算是拼掉性命,也会让祖父安然离去。他们觉得,那是他们自以为是。” “那你呢?”任尽忠呵呵笑道:“隆安公主之名,祖父我虽然远在南疆,也是有所耳闻。你可想躺在这温柔乡?” “祖父说笑了。”任平生苦笑:“祖父应该知晓,所谓赐婚,只是为了祖父而已。我任平生何德何能?能让陛下赐婚?” “若非祖父,陛下也不会把公主赐婚于我。”他叹了口气:“这场所谓的联姻,只是做给朝堂看的。” “陛下打算拿安相开刀了,自然得让一些官员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一国之主。”任平生平静道:“赐婚,只是让祖父当那把震慑的刀而已。” “你倒是看得清楚。”任尽忠笑道:“我就是那把悬在他们脑袋上的刀,而你便是那刀柄,陛下掌控了你,不就等于掌控了我这把刀?” “只是陛下为此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任尽忠摇了摇头:“哪怕我知晓是被利用,也只能配合。” 谁说不是呢?只是可惜了隆安公主,成了牺牲品而已。任尽忠端起果汁,抿了一口:“我听说,惠夫人召见过你?” 任平生一震,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问起她?任尽忠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跟安道年那家伙的小女儿,也有牵扯?” 这完全就是一副看好戏的八卦神色,任平生不由苦笑,这是在线吃自己的瓜啊? 他无奈道:“孩儿之前从未见过惠夫人,也不知道她为何召见。召见之后,只是问了一些关于北峰城大战的事宜。” “你跟她,之前不认识?”任尽忠倒是一愣,任平生摇了摇头:“素未谋面,只是有所耳闻而已。” “这就怪了。”任尽忠目露思索,任平生看了他一眼:“祖父可是有什么事要见惠夫人?” “你如何知晓?”任尽忠眼中浮现一抹惊讶,任平生无奈道:“不然以祖父的身份,何以专门问这么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任尽忠似笑非笑道:“你的口气倒是不小,你比人家大多少?确实是有点南方的事,想要问一问她。” “南方?”任平生一怔,而后想起了关于安素锦的过往。她好像自幼就前往岭南裴氏学习管账,还曾在南方待了数年。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任尽忠和任平生都停了下来。这突然出现之人,正是司徒八方。 任尽忠朝司徒八方看了过去:“你应该知道,我正在跟我的孙子谈心。你是有什么事,非要我现在就知道吗?” 司徒八方神色凝重,看着任尽忠沉声开口道:“独孤轮回前往北峰城途中,遭遇狼群,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任尽忠闻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眼眸之中,满是焦虑。他沉声开口道:“他为什么要前往北峰城?” “是我让他去的。”任平生心中隐隐有些怪异,任尽忠猛然朝他看了过来。那一刻,任平生只感觉似乎有一头猛虎在盯着自己。 “你?你让他去北峰城干什么?”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气势压迫,任尽忠赶忙收了起来,目露惊讶。 “孩儿请独孤大哥前往北峰城,替孩儿杀一个人。”任平生呼了口气:“此人已经威胁到孩儿的性命。” “你就让他一个人去?”任尽忠有些愠怒,任平生一怔,祖父对独孤轮回,是否过于关心了? 第134章 颐养天年 “大将军!”就连那司徒八方都察觉到了任尽忠的异样,不由轻声低喝。任尽忠这才一震,朝任平生看了过来。 “你也不用怪我如此着急。”任尽忠叹了口气:“而实在是,轮回对我此次回京都,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如今,听到他被狼群包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神色复杂:“我也是有些过于着急了。” “祖父回京都的计划?可是会影响祖父离开京都?”任平生也没多想,眼中露出一抹急切:“若是如此的话。” “孩儿立刻就派人去寻独孤大哥,寻到了他,就让人立刻把他带回来。”任平生神情肃穆:“至于杀人之事,孩儿另外安排就是。” “不用了。”任尽忠摇了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司徒,你去准备一下,我要进宫去见一下陛下。” “诺!” 司徒八方恭敬退了下去,任尽忠朝任平生看了过来:“虽说陛下早就知道我会归来,但该做的表面,还是要做的。” 他拍了拍任平生的肩膀:“你就好好准备你的大婚,我的事,你不用操心。放心,在你大婚之后,我自然有办法离去。” 任尽忠似乎极为急切,交代完之后就直接离开。任平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果汁,立刻就拿在手中追了出去。 他刚追出府门,就看到了任尽忠的马车径直前往国宫的方向。而另一边的司徒八方,却是带着数十骑兵朝城门飞奔离去。 任平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他看了手中的果汁一眼,而后摇了摇头,转身步入府中。 “任尽忠,回京都了?”任尽忠回京都这样的大事,昊天麟自然第一时间就知晓了:“只带了八百护龙军?” “这老匹夫,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昊天麟皱起眉头,身前的黑袍男子低沉道:“会不会,不止八百护龙军?” “隐卫全程在盯着,南疆大营也没有别的动静。而且如今的南疆兵权,皆在李昆手中。那李昆的一家老小,可都在京都。” “陛下,大将军正在往宫中赶来。”就在这时候,吴松从外面快走了过来:“马上就到南国道之外了。” “他走的南国门?”昊天麟眼眸森然:“那可是我大昊专门为皇亲国戚所留的国门,以凸显他们当年的功绩。” “这个任尽忠,竟然是走此门入国宫,他是老糊涂了吗?”昊天麟大怒,让那黑袍男子和吴松都是连忙垂首而立。 昊天麟神色阴沉如水,任尽忠此举,无疑已经没拿自己当皇家外人。他冷冷道:“带他到武英殿来,孤在那等着他。” 吴松一惊,武英殿?那可是祭祀大殿,祭祀的都是大昊皇室历代先贤。陛下竟然是要在这种地方召见大将军? 他偷瞄了一眼昊天麟的脸色,不敢多言,退了下去。哪怕是那黑袍男子,此刻也没有多说一句。 当吴松带着任尽忠来到这武英殿外的时候,吴松都有些心惊胆颤。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执掌数十万大军的天下兵马大将军。 他也是唯一的陛下特许带兵刃入宫的大臣。若他是一怒拔剑斩了自己,那自己都是白死。 “大内官,没走错地方吧?”看着眼前的武英殿,任尽忠没有半点不悦,然而平静的很:“陛下在这里召见我?” “回大将军话,这是陛下的旨意。”吴松可谓是恭敬的很,任尽忠闻言,笑着道:“那我自己进去,有劳大内官了。” “大将军请。”吴松连忙推开大殿,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看着任尽忠踏入武英殿之中,他连忙挥手让人把门关上。 “臣任尽忠,拜见陛下,陛下万年!”任尽忠入这武英殿,只见昊天麟正静静地看着前方数十灵位,他单膝跪地行礼。 “大将军之礼,孤不可受。”昊天麟淡淡的声音响起:“但我大昊历代先贤,他们却是受得。” “你这一跪,不是跪孤,而是跪他们。”昊天麟缓缓转身:“而这其中,也有你的祖辈,大将军应当知晓!” 任尽忠轻声开口道:“陛下厚爱,建造武英殿,无人不知。老臣惶恐,也只希望日后,能有幸入驻此地。” 昊天麟示意任尽忠起身,而后淡淡道:“会有机会的。倒是大将军,竟然会在这时候回京都,却是让人意外。” 他直直的看着任尽忠:“孤可是连发七道诏令,大将军都视而不见。如今却反而归来,不知道大将军此次归来,为何啊?” 任尽忠连忙恭敬行礼:“老臣有罪。虽说南疆大战频生,老臣一力守卫南疆,也算是事出有因。” “但陛下连下七道诏令,老臣却并未归来一次,实属老臣之罪。老臣此次回京,一是因为孙儿迎娶公主。” “二则是要当面向陛下请罪,请陛下治罪。”任尽忠声音微微颤抖,似乎随时就要倒下,毕竟已经是花甲之龄了。 “老将军言重了。”昊天麟自然是不会相信他的:“既然此次归来,那南方战事,想必是已经安排好了?” “副帅李昆,治军有方,足以统领大局。”任尽忠行礼道:“如今的南疆战事,也基本已经平定,并无不妥。” “既如此,那老将军此次回来,倒是可以多待一段时间了。”昊天麟缓缓道:“孤也对南疆战事,感兴趣的很。” “陛下既然感兴趣,那老臣就斗胆,以后多来宫中跟陛下说说?”任尽忠呵呵笑道:“老臣已经老了,走不动了。” 他看向昊天麟:“老臣此次归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请陛下做主。老臣年事已高,南疆大局太重,老臣承担不起。” 他朝昊天麟抱拳行礼:“所以老臣恳请陛下,派一个有能大将,接替老臣之位。老臣想要,回京都颐养天年。” 昊天麟都被任尽忠这一波给弄懵了,颐养天年?这老匹夫,当真是要放下手中军权? 第135章 御史台出动 放下手中军权,颐养天年?若是任尽忠真有这样的想法,那就不会之前连续抗令。 那他现在,又是在玩什么把戏?昊天麟心绪急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哪怕是他,一时竟也无法决断。 似乎是知道昊天麟为难,任尽忠叹道:“陛下,老臣一门为国捐躯,天下皆知。唯留下独孙传承血脉,老天垂怜。” 他看着昊天麟一脸唏嘘:“如今又得陛下厚爱,下嫁公主,老臣深感荣幸。如今老臣这年龄,确实不适合再领兵作战了。” “老臣如今只想等孙儿大婚,而后抱个大胖小子重孙。老臣进入入宫,走的是南国门,此乃皇道。” “若非陛下恩赐,老臣此举,已然是在亵渎皇室。老臣已经没有退路了,请陛下恩赐老臣公侯之位,位列皇亲。” “如此,只等孙儿大婚,老臣也好安心颐养天年了。”任尽忠低声开口,昊天麟默然:“老将军,当真要高老?” “陛下也说老臣是老将军了。”任尽忠低声笑道:“既然是老了,那如何能不认老?现在好歹还有个安享晚年。” “若是继续的话,只怕哪一日会战死沙场,都尚未可知。”任尽忠低声道:“所以,还请陛下成全老臣。” “好,孤答应你。”昊天麟直直的看着任尽忠:“等任平生大婚之后,孤封你为一等天霖公,世袭罔替。” “老臣,多谢陛下恩典。” 虽然不知道任尽忠到底想干什么,但就他所请,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而且,这也正是自己想做的。 昊天麟拍了拍手,武英殿再次推开。昊天麟朝任尽忠开口道:“孤也许久没跟老将军叙叙话了,今日难得,老将军陪孤走一走?” 任尽忠笑着说道:“那是老臣的荣幸。陛下大婚,老臣无缘前来。至今都不曾见过那惠夫人,而据说,惠夫人有喜。” “老臣还真要恭喜陛下了。”任尽忠呵呵笑着,昊天麟缓缓道:“难得老将军不在京都,还如此记挂孤。” “正好,惠夫人府中梨花盛开,如今正是梨香满园的时候。不如老将军就随孤,一起去惠夫人宫中坐一坐?” “老臣之幸。” 任尽忠回京都,在府中吃了顿饭,就立刻赶去了宫中。他的一举一动,可是牵扯着太多人的目光。 特别是他跟昊天麟在武英殿中的相见,那可是没人伺候在旁。因此也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各方耳目得到的消息则是,大将军和陛下相谈甚欢。不仅如此,他们还一同去了惠夫人的宫中,赏花饮茶叙旧。 任尽忠归来,到底想做什么?这才是所有人迫切想知道的。毕竟他的手中,可是执掌着扭转局面的天下大军。 正如安道年所预料的那般,任尽忠进宫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将军府就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厚礼。 “参他,一定要参他一本。”而这么大的动静,最为怒火中烧的,自然是御史台的那些无人问津的御史了。 “当众行贿受贿,这是贪腐。”御史台上下,十数个御史汇聚一堂。他们都是为了将军府之事齐聚于此。 “问题是,送礼的都说是恭贺忠勇侯和公主大婚之喜。”御史张唐,也算是任平生的老熟人了。 “参他?我们要怎么参他?”张唐冷笑道:“不说那些送礼的承不承认,单单就是那大将军任尽忠,我们参的动吗?” “连陛下的诏令都不放在眼里,我们这一份奏折,他能看在眼里?”张唐淡淡道:“为此,我们还会得罪朝中百官。” 张唐此言,自然也有一部分御史赞同。但同样的,也有一部分不认可。其中一人,便是出身文皇阁的御史牛长晋。 跟他的姓一样,此人无惧权贵,一身的牛脾气。但凡认定不符合国律的,一律都不会放过。 他之为人,可谓容不下一粒沙子。满朝文武,几乎就没有没被他参过的。甚至是当今太子,都曾被他当众参过。 牛长晋看了张唐一眼:“张御史之前大殿扬我御史台威名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胆怯。大将军又如何?比太尉能尊贵几分?” “只要他违反国律,那就不行!”他一脸冷峻:“畏手畏脚,那个不敢参,这个不敢参,那还要我御史台何用?” “作为御史,就当忠君直谏。”牛长晋环视众人一圈:“你们不敢参,那就我来。说是庆婚之礼,我倒要看看他都收的些什么礼。” “这些送礼的官员,又哪来的积蓄来送这些厚礼。只要想查,那就有迹可循。查出这些来,参不倒这位大将军。” “难道还参不倒那群送礼的家伙吗?”牛长晋冷哼道:“这群蛀虫,对我大号而言,自然是越少越好。” “牛御史,你可想清楚了。”张唐淡淡道:“那些送礼的人,不但有太子门生,也有二皇子门下,甚至还有安相的人。” 他冷笑道:“你要去参他们?不得不说,牛御史刚正不阿。但牛御史也是读书人,当明白一个道理:过刚易折。” 牛长晋看了张唐一眼:“我原本还以为张御史改了本性了,竟然敢参太尉。没想到啊,原来只是一场党争而已。” 他朝前方的一道身影大声道:“修大人,此事下官愿亲自去查。还请修大人能够把此事交给下官,下官定不负所望。” 那道身影,正是如今的御史大夫修文长。他闻言之后,慢慢转身:“牛御史要不负所望?不知道是,谁的所望?” “自然是我御史台的所望。”牛长晋一脸无惧:“我御史台就是要明国律,振朝纲,难道大人也怕了?” “说得好!”修文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给牛御史。但记住,一定要有证据,查,就要查的仔细。” “也要查的彻底,一个都别放过。”修文长淡淡道:“不管他是百官,还是,皇亲国戚。” 第136章 想再杀一次试试 御史台的存在,一直都非常的透明。朝中大臣,对于这群御史可都没有好脸色,他们实在是太讨厌。 而作为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修文长更是被多少文武朝臣暗中唾弃。甚至于,没有一个大臣愿意跟他结交。 但修文长知道,这群人也不是自己应该结交的人。真正的人才,从来都不会被埋没,自己就是一个人才。 得遇明主,自然是要一飞冲天。而这一次,告忠勇侯任平生之事,就是自己,就是御史台一飞冲天的大好时机。 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明主,谁都无法阻挡自己。牛长晋,正好就是自己手中最锋利的这把刀! 御史台在大张旗鼓的彻查这些厚礼的时候,任平生却已经把这些厚礼运出了京都。甚至于,连让这些礼物留在将军府过夜的机会都没有。 “祖父,还没有回来吗?”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任尽忠竟然还没有归来,任平生也不禁升起一丝担忧。 “大将军还没有出宫。”柳显低声开口道:“应该不会有事吧?或许是陛下有什么重要的事在跟大将军商议?” “或许吧。”任平生叹了口气:“祖父此次回京,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是在陛下的眼皮底下,本就凶险。” “如今却是半夜还未归来,总归是有些担忧。”任平生低声说着,柳显沉吟道:“属下再去打探打探?” “内官,请。”而就在这时候,府中下人带着一个内官走了过来。内官朝任平生恭敬行礼:“见过忠勇侯。” 任平生朝他看了过去,内官轻声开口道:“陛下久不见大将军,所以留大将军用了晚膳。陛下今夜要和大将军秉烛夜谈。” 他笑着说道:“陛下吩咐,让奴来知会忠勇侯一声,免得忠勇侯担忧。陛下还说,请忠勇侯放心,大将军身体无恙,必能长命百岁。” 任平生闻言,不由一震,明白了昊天麟话中的意思,也是松了口气,他拱手道:“有劳内官,替我多谢陛下。” 内官恭敬应是,柳显连忙塞了一袋钱袋子过来,笑呵呵道:“这么晚了,还有劳内官跑一趟,实在辛苦。” “多谢柳管家。”内官顿时眉开眼笑,柳显笑吟吟道:“不知道内官在何处当差?如此辛苦,我这就命人准备点吃食。” “既然都来了,那我就带内官去吃一点,喝一点再回宫也不迟。”柳显说罢,就带着那内官离去。 “身体无恙,长命百岁。”任平生呢喃道:“也不知道祖父究竟跟陛下说了什么,陛下竟然会如此许诺。” “喂,傻小子,在看什么呢?”就在任平生沉思之间,一个声音猛然在他头顶响起。任平生也是吓了一跳,猛然抬头。 “都住手。”他连忙起身大喝,远处的天天化为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任平生身旁。他警惕的盯着那屋檐上的凌太玄,神色凝重。 “天天,没事。”他拍了拍天天的肩膀,天天这才退到了一旁。而在两侧的山林之中,隐藏的弓箭手也并没有立刻射箭。 但他们依旧把弓箭对准了那屋檐上的凌太玄,任平生无语道:“你一个小姑娘,天天不是翻墙,就是翻屋顶干什么?” 凌太玄纵身一跃,就落了下来,她拍了拍手:“上面风景好,能更好的赏月。有没有吃的?倒是有些饿了。” 任平生指了指一旁的糕点:“我还没动过,你饿了就自便吧。不过下次来,可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很危险。” 凌太玄看了四周一眼:“左侧的假山有二十个弓箭手,右侧的草堆里面也有十六个弓箭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只是可惜,你这上面并没有安排人布防。”凌太玄指了指屋顶:“若是真有杀手,如我一般从这里刺杀的话。” “那你这三十多个弓箭手,可起不到什么作用。”凌太玄摇了摇头:“这还是布防的最大漏洞,你可得感谢我才是。” “是吗?”任平生淡淡一笑,而后拍了拍手,从那两侧的屋檐之上,猛然冒出一道道身影:“那现在呢?” “咦?那是什么?”凌太玄发现,这些屋顶埋伏的弓箭手有所不同,他们的身上,似乎都披着一件奇特的披风。 “黑色的披风而已。”任平生平静道:“晚上趴在这披风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夜色之下,就是你都发现不了。” 凌太玄目露惊叹:“确实是极为高明的方法,这个方法,同样适合用于行刺。不错,这个方法,我算是学会了。”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你半夜来我这里,总不会是为了学这个的吧?你可是被通缉的要犯,来我这里做什么?” 凌太玄直直的看着任平生:“十二日之后,你就要跟隆安公主大婚了。我来,自然是为了讨一杯喜酒。” 任平生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她:“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你来讨我的喜酒?还如此冒险?没有那么简单吧?” “当然,还有一个小忙,希望你能帮我一下。”凌太玄点了点头,任平生目露惊异:“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在你大婚之日,来往宾客必然不少,我想见一个人。”凌太玄直接开门见山:“刘氏酒楼掌柜:刘源。” “你要见他,直接去刘氏酒楼不就是了?何必来找我?”任平生皱眉,凌太玄看了他一眼:“因为刘源,是你的人。” “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这,不用我多说吧?”凌太玄笑道:“在这之前,我还要去杀一个人,所以不适合去刘氏酒楼。” 任平生一震,目露怪异的看着凌太玄:“你还要杀人?这次又要去杀谁?” 凌太玄一杯酒下肚,神色平静,淡淡说道:“我的目标,从来都只有一人而已:大昊相邦安道年。” 她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笑的极甜:“之前两次没杀死,想再杀一次试试。事不过三,但杀人不同。” 第137章 让整个大昊大乱之事 在任平生听来,凌太玄这家伙绝对是疯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再刺杀一次? 她还知道事不过三啊,那她还敢说再杀一次?而且这事不过三,是这么用的吗?似乎并不是这么用的吧? 看着她那与人无害的笑容,谁能相信,刚才说出这般话的,会是这样一个可爱天真的小丫头? 任平生一脸古怪的看着对方:“事不过三?你倒是会用词。既然你要刺杀安相,来跟我说什么?” 他神色平静道:“你要见刘源,我是可以帮你安排。但你要刺杀安相之事,权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你会惧怕安道年?”凌太玄呵呵笑道:“不用装了,听雨楼有的是你的信息。你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 “只怕你更想对付的,可不是安道年,而是宫中的那位。”凌太玄打了个哈欠:“连夜赶路,实在有些累了。” “给我个房间,让我休息一晚?”她笑吟吟的看着任平生,任平生招了招手,一道身影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你带她去客房休息。”任平生朝那护卫点了点头,凌太玄便是跟着对方离去。任平生看着凌太玄的身影,目露深思。 自己大婚之日,看来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没想到,就连夕阳都来了。既然夕阳来了,那来的就不可能只是一个人。 京都这边,自己的根基实在浅薄,想查点什么都很困难。而那夕阳的背后,更是有当今六皇子在支持。 除非自己去找太子或者二皇子,若是投诚于他们,那还事有可为。可这怎么可能?这凌太玄敢如此来找自己,怕是算准了这一点。 就在这时候,柳显从外面走了回来,他直接走到任平生的身前,低声开口道:“少将军,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内官,是伺候国后的内官。不过只是最为外围的内官而已,但应该能有点用处。反正所需也不大,所以属下就自己做主了。” “国后身边的内官?”任平生眼眸露出一抹深邃,而后缓缓开口道:“那以后的用处,自然不用多说。” “无非就是点钱银而已,不算什么代价。”任平生看向柳显:“倒是刘源那边,我之后的大婚,准备的怎么样?” “少将军放心。”柳显微微笑道:“刘掌柜和钱老的合作,任何酒宴都不在话下。保证少将军的大婚,风风光光。” “还有给公主的礼物?”任平生缓缓道:“让他们要抓紧速度,珍贵无所谓,但一定要有意义,特殊的意义。” 柳显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少将军放心便是,这些都在安排之中。绝对不会有纰漏,属下都能安排好。” 就在这时候,任尽忠虎步龙行的从府外大步走了进来。任平生见状,立刻起身迎了过去:“祖父。” 任尽忠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抹惊讶:“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去准备休息,在这里做什么?” 任平生低声道:“府中来了个客人,刚刚招待好。而且祖父不曾归来,孙儿心中实在牵挂的很,因此无法入眠。” “这么晚了还有客人?”任尽忠眼中露出一抹惊讶:“那一定是一个特殊的客人,既是找你的,我就不见了。” “至于我,陛下留我晚宴,你应该也收到消息了。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你还担心陛下对我不利?” “毕竟是陛下,所以孙儿总是有些,难以心安。”任平生点了点头,任尽忠呵呵笑道:“无妨,陛下还不至于现在会对我不利。” “祖父。”任平生走了过来,任尽忠摆了摆手,让周围的人都退了下去。他看向任平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但我有我的安排。”任尽忠平静道:“你放心,我若想离去,谁也拦不住,陛下也不行。” 他看着任平生呵呵笑道:“在你大婚之后,我自有办法离去。倒是你,只怕到时候要独自在京都面临生死危难。” 任平生一怔,生死危难?他还没想明白这生死危难来自于哪里,任尽忠就继续道:“我听说,侯文定在你手底下还算不错?” 任平生点了点头:“侯尚书办事得力,确实不错。他是追随祖父的,所以才会听从孙儿的安排,为孙儿做事。” 任尽忠目露沉吟,微微沉吟道:“既然办事得力,那就交给你了。我会去跟侯文定交代一声,以后让他听你之令行事。” “祖父?”任平生一震,任尽忠缓缓道:“任何时候,在京都这种地方,总要有自己的人脉。不能只是依靠陛下。” “若是如此的话,那你之生死,都不能自己。”任尽忠意味深长道:“若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那还活着有何意义?” “他们这些人的存在,不止是在你需要的时候能够帮助你。甚至于,在某些生死危机时刻,还能助你,转危为安。” “记住,不是视人命如草芥,而是在这个世界,人命本身就有贵贱。而你的性命,则比他们都尊贵的多,明白吗?” “孙儿,明白!”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任尽忠起身道:“夜深了,早点去休息吧,年纪轻轻,学什么夙兴夜寐?” 就在任尽忠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任平生却是突然开口道:“祖父,能否告知孙儿,你打算如何离开京都?” 任尽忠转身,看向任平生。任平生呼了口气:“如果祖父的安排到时候不成,孙儿也想安排一下后手,以防万一。” 任尽忠微微一笑:“若想出京都,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做到一步:国宫,京都,乃至整个大昊大乱。” 他似有深意道:“那你觉得,能够让国宫,京都,乃至整个大昊都大乱的事,会是发生什么事才行?” 任尽忠说完,便直接离去。任平生怔然,让整个大昊天下都大乱的事?宁国入侵南疆?真的,这么简单吗? 第138章 看不见的幕后黑手 随着任尽忠的归来,整个帝都可谓是彻底热闹了起来。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争先前来拜访。 而任尽忠也是来者不拒,但凡是旧相识,都迎客入府。哪怕是那些不相识的,任尽忠也都收下了厚礼。 不仅如此,对于大将军任尽忠,陛下还有特别恩赐。允许他这段时间不用上朝,忙活自己孙儿的婚事即可。 如此殊荣,更是难免让人议论纷纷。谁都知道,任尽忠第一天归来就去见了陛下。而且还跟陛下用了晚膳,谈到半夜。 要知道,任尽忠当年连拒七道诏令而把当今陛下气生病的事情可还历历在目。可谁曾想,这次他归来,还会得陛下如此厚恩。 特别是,他的孙儿任平生,可是马上要迎娶公主了。看这样子,任尽忠不但不会有任何惩戒,还会更进一步。 “我的少将军啊,后天可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了。你不在府中好好试婚服,跑来这里做什么?钓鱼什么时候不能钓啊?” “还是赶紧回去试试婚服,准备好大婚的一切事宜吧?”柳显此刻是最为无奈的了,看着眼前钓鱼的任平生。 谁知道这位少将军又是什么心思,竟然在大婚前两日出城踏青钓鱼。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任平生微微笑道:“柳叔,你这样咋咋呼呼的,可是会把我的鱼儿吓跑的。要大婚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急什么?” 柳显无语:“我的少将军啊,属下如何能不着急啊?这次要迎娶的,可是公主殿下。而一切都是由属下置办的,若是出什么差错的话?” 他不由也颇为无奈:“那属下还不得是死罪啊?就求少将军看在属下性命的份上,还是回府中好好待着吧?” “来人了。”任平生缓缓转身,身后一道身影策马而来。来人正是将军府的府兵,他翻身下马,恭敬行礼。 “禀报少将军,钱氏钱庄送来一件厚礼,说是为少将军大婚准备送给公主殿下之物,大将军让小的立刻来报。” “少将军,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柳显挥了挥手,让府兵退了下去,他看向任平生:“这总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吧?” “今天不钓到鱼,我还就不走了。”任平生似乎也是倔脾气上来了:“我倒要看看,这鱼有多难钓。” “少将军,这?”柳显颇为无奈,而后叹了口气:“罢了,那属下先回去看看这礼物。少将军,你还是早点回来的好。” 柳显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任平生低喝道:“天天,来,我们把位置再挪过去一点。我倒要看看,这河中到底有没有鱼。” 天天走了过来,把任平生钓鱼的位置往前移了移,低声道:“大哥,是不是现在就让平壮过来?” 任平生眉眼微微朝四周一扫:“东坪村的猎人,是不是不止能上山打猎,还能下水捉鱼?他们的水性,不比狩猎本事差?” 天天点了点头,任平生笑道:“那就在这里等着便是,今天就看看平壮的水性,是不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好。” “行了,没事,你到一旁休息去吧。”任平生微微一笑:“周围可是不下近百护卫,有他们在,不会有问题。” “好,大哥,那我休息去了。”天天从来不会拒绝任平生的命令,任何的命令。或许是他娘亲生前的叮嘱,又或许,是因为别的。 “嗤!”就在天天到一旁的草坪上躺下没多久之后,任平生前面的平静水面之上突然钻出了一个脑袋。 “你的水性,确实不差。”任平生若无其事的看着前方,这突然钻出来的身影,赫然是平壮。 “少将军传话,要看属下的水性,属下就明白了。”他低声笑道:“作为猎人,属下太熟悉周围那些暗卫的分布了。” 他看了看周围一眼:“在暗中盯着少将军的眼睛,只怕至少都有不下十双。所以属下在这里出现,是最好的。” 任平生面不改色,把弄着鱼竿:“你倒是聪明,确实是个可造之材。我让你查的事情,都查的怎么样了?” 平壮恭敬道:“少将军要属下查的三件事,基本上都已经查清楚了。北峰城城主安子易,确实已经死了。” 他低声道:“一切正如少将军所料,他是被两箭射杀。杀他的人乃是个神射手,至今没有被抓到。” “两箭?”任平生一怔,平壮点了点头:“原本第一箭是射向他的心脏,但谁曾想,他竟然是带了护心镜。” “当时人群躁动,把安子易守护的密不透风。可那第二箭却从他背后射来,一箭贯穿了他的脖子,更加诡异。” “背后?你的意思是说,两箭的方向不一样?也就是说,是有两个人动手,这才射杀了安子易?” “属下观察的绝对没错。”平壮重重点头:“作为一个猎人,对于方向感自然很敏锐。两个位置相差不远,但确实不是同一个方向。” “那第二件事呢?”任平生目露深思,继续开口。平壮低声道:“我们之前所经过的那座山脉,确实有一个村子。” 他看向任平生:“但不过只有几十户人,而这几十户人,都是以养蛇为生。只是在几个月之前,那个村子突发大火,变成一片焦土。” 任平生手中鱼竿一抖,他眼眸露出了一抹森然:“好狠辣的手段,在那样的深山之中,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 平壮轻声道:“属下专门去查过,每家每户,全部都是安然死于自己家中。也就是说,这场大火之时,他们都已经昏迷,甚至可能。” “甚至可能,已经早就死了。”任平生呼了口气:“看来,这些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夕阳,听雨楼,六皇子,宁国国师,似乎这一切,都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推动,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只是为了,把六皇子送上那个位置吗?” 第139章 霸道天阳侯 对于自己上次前往北峰城,经过的那座山脉,任平生早有疑虑。哪有那么巧,就会在那里遇到六皇子。 不仅仅是六皇子,还有那蛇群。要知道,那可不是一条两条蛇,而是一群蛇。而且那一窝蛇,还都听六皇子的。 这样的一窝蛇,必然是有人精心饲养。六皇子经常在京都,不可能有时间来这里饲养。 而这么大一窝蛇,也没有理由跋山涉岭来饲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饲养这窝蛇的人,就在那座山脉附近。 只是让任平生没想到的是,自己虽然找到了,但那个地方却已经成为了一片焦土。至于这幕后出手之人,自然不用多想。 “少将军,还有第三件事。”就在任平生沉思之间,平壮继续道:“自大将军回京之后,南疆,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任何动静?”任平生一震,朝平壮看了过来:“你确定,宁国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祖父归京,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不止一点动静都没有,南疆甚至还开启了国域。宁国商贩甚至可以自行出入大昊境地,只要经过盘查即可。” “如此说来,祖父必然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难怪他会归来,他就是有自信,哪怕他归来,南疆也没有异动。” “可南疆若没有异动的话,又有什么事能让大昊天下大乱?”任平生皱起眉头,平壮也没有再多说话,就在水中静静等候。 过了半晌,任平生才缓缓道:“你且回去吧,告诉你祖父,他送我大婚的贺礼,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平壮恭敬应是,而后默默潜入水底之中,没有丝毫动静。任平生看着那水面波纹散去,才伸了伸懒腰:“天天,走了。” 一旁小憩的天天一个翻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走了过来。正好看到任平生把鱼竿拿起来,天天眼中露出了一抹困惑。 他看到了,任平生鱼竿上的那鱼钩,赫然是直的。直钩钓鱼?任平生只是轻轻一握,直钩就变成了弯钩。 他一把折断了手中鱼竿,怒哼道:“一条鱼都钓不上来,以后都不钓鱼了。走了走了,真是晦气。” “所谓芙蓉不及美人妆,也不过如是吧?还真是一个美人啊!”听雨楼中,三层楼上,一群人影汇聚,其中一人低声惊叹。 “听说这小女子可是忠勇侯送来的人,小侯爷可莫要乱来。这忠勇侯可是连傅少都射杀了,如今都安然无恙。” “都以为他会战死北峰城,没想到却安然归来了。如今不止是安然归来,还要迎娶公主。忠勇侯盛名之盛,如日中天啊。” “谁说不是呢?如今大将军又回京都,你们看看那将军府这一个月来的排场?啧啧,那送礼的人,可叫一个络绎不绝。” 任平生即将和公主大婚,这京都酒楼上下,自然是人满为患。而作为天下第一楼之称的听雨楼,更是来了不少达官显贵。 如今汇聚在这三层楼之上的这一群公子哥,来头更是不小。他们虽然不在京都,可身份地位,可丝毫不比京都权贵差。 他们都围着最先开口的那小侯爷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与其说是劝说,倒不如说是在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这小侯爷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极为难看。他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听雨楼下正在安排婢女的碧珠。 如今很多各地的达官贵人都因为忠勇侯和隆安公主的大婚前来,碧珠自然是要亲自来看一看,这些人可都身份不凡, “那忠勇侯不日就要跟公主大婚,公主会允许这样一个美婢在身旁伺候吗?既然如此,那放在这听雨楼岂不是浪费?” “他是大昊忠勇侯,本侯乃是天阳侯,他的婢女,本侯收下,也不算辱没了他。”这小侯爷一脸傲气:“去,把她唤来。” “小侯爷,这只怕是会让忠勇侯,不悦吧?”其中一人低声笑道,天阳侯怒道:“他不悦就不悦,本侯还要考虑他?” “只要本侯愿意,这小婢女愿意,不就是你情我愿?”他冷哼道:“难不成,他忠勇侯还敢因为一个婢女为难本侯?” “还不快去?”天阳侯怒斥,立刻就有人跑下去安排。不到片刻,他们就领着碧珠走了过来。 碧珠听闻这大昊天阳侯要见自己,心里也是暗暗一喜。这家伙的地位可不低,而且还是京都之外的权贵。 他的圈子,公子以后必然能够用得到。京都之外的权贵,玩的可又是另一个圈子。对于大昊而言,同样重要。 碧珠多年的察言观色,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天阳侯是哪位。她走了过去,盈盈一礼:“奴婢碧珠,见过天阳侯。” 天阳侯眼中浮现一抹讶异:“你见过本侯?” 碧珠摇了摇头,天阳侯好奇道:“既然如此,你如何知道本侯就是天阳侯?” “早就听闻天阳侯少年才俊,英武不凡。而且久居天阳郡,执掌一郡之地。侯爷身上威严不怒自威,让人敬服。” “自然一见,就能猜到。”碧珠落落大方,没有丝毫拘谨。天阳侯脸上浮现一抹得色:“没想到,你这小婢女还有如此眼力。” “你很不错,本侯喜欢。”他看着碧珠,霸道无比道:“听说你是忠勇侯的婢女,以后你就跟着本侯吧。” “多谢侯爷抬爱。”碧珠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为自己而来。她盈盈笑道:“只是奴婢习惯了在京都,只怕要辜负侯爷厚爱了。” 天阳侯神色顿时一沉,眼眸冷意浮现:“如此说来,你是拒绝本侯了?看来在你眼里,是只有忠勇侯,而没有本侯了?” 碧珠摇头道:“侯爷言重了。只是碧珠一直都在京都,确实不适应京都以外。若侯爷但凡有其他的吩咐,碧珠自当无不从命。” 她看着天阳侯,神色坚定:“只是此事,恕碧珠无法答应。还请天阳侯恕罪!” 天阳侯冷笑:“你以为,你有的选择吗?今日你答应也得跟本侯走,不答应,也得跟本侯走,由不得你选择。” 第140章 揭人专揭短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自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强人所难,终非君子所为。久闻天阳侯乃是一等一的风流才俊,莫不是,今日要做这下作之事?” “怕就怕,辱没了门风和名声,枉读圣贤书。”就在碧珠危难之际,一个淡淡的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 “大胆!”天阳侯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这么说自己。他转头怒喝道:“什么人?竟然胆敢如此跟本侯说话?” “怎么?天阳侯要带走本侯的婢女,本侯还不能说话吗?”忠勇侯任平生,带着天天,缓缓从楼下走了上来。 天阳侯瞳孔一缩,盯着走过来的任平生。众人这时候自然也明白了任平生的身份,他的婢女?那他自然就是忠勇侯,任平生。 碧珠都没有想到,任平生竟然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她暗暗松了口气,缓步走了过来,恭敬行礼:“见过公子。” 任平生笑道:“没想到,你的魅力竟然会这么大。哪怕是天阳侯,都为你倾倒,为此还要做出抢人之事。” 碧珠盈盈一笑:“是天阳侯厚爱了,奴婢的荣幸。只是一仆不侍二主,奴婢永远都是公子的婢女。” “忠勇侯!”看到碧珠对任平生如此死心塌地,天阳侯自然更加愤怒。他咬牙开口道:“你马上就要跟公主大婚。” “怎么?舍不得你这婢女?”天阳侯冷笑:“还是说,忠勇侯想要双喜临门?连你这婢女都一起纳了?” “以天阳侯的身份,应该不缺婢女吧?”他摇了摇头:“在这种风雅之地,却在争风吃醋,未免有失身份。” “也不知道皓天王若是知道他一手调教的独子,竟然只是个爱争风吃醋的纨绔,不知道会不会感叹家门不幸?” “也难怪你会被益阳郡主拒婚,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任平生淡淡笑道:“毕竟,她也不缺一个争风吃醋的男人。” 所谓揭人不揭短,任平生可没有半点这样的觉悟。直接揭短,让天阳侯暴怒。那可是他最大的耻辱。 要知道,这件事在整个大昊权贵圈子,可从来没有人敢提。任平生此举,已然跟直接侮辱没有什么区别。 天阳侯愤怒的盯着任平生,喘着粗气。他咬牙切齿道:“忠勇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的。” “你要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他一字一句开口道:“有一句话,叫做:祸从口出。说话,还是要小心一点的好。” “难道我说错了?”任平生幽幽开口道:“明珠安能配粪土?这里的明珠,不是益阳郡主?而这粪土嘛?” “任平生,我要杀了你!”天阳侯终于是忍无可忍,直接拔出腰间佩剑。任平生身后,天天一步踏出。 “天阳侯,不可啊!”周围之人连忙就把天阳侯拉住:“这里可是听雨楼,这可是在京都城中。” “你若是在这里把他杀了的话,哪怕是皓天王,都只怕。”其中一个公子哥低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天阳侯眼眸泛红,死死的盯着任平生。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任平生只怕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我记得有一人,他曾忍受胯下之辱,最后却成为名震天下的无敌大将军,号称兵仙。” 天阳侯没有明白他想说什么,依旧怨恨的盯着他。任平生笑道:“天阳侯今日,可比他当年所受胯下之辱。” “他出身不好,不如天阳侯,天阳侯的成就,未来必然无可限量。”任平生笑道:“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如天阳侯这般。” “能忍常人所不能。”他摇了摇头:“反正若是换作是我,那是必然忍不了。所以我成不了大事,天阳侯能。” “毕竟,天阳侯可是一个能够忍受自己的夫人,夜夜做新娘的。”任平生摇了摇头,带着碧珠直接离去。 “任!平!生!”天阳侯双目怒睁,死死的盯着离去的任平生。而后怒极攻心,两眼一翻,竟然是直接气晕了过去。 “天阳侯!”“天阳侯!”这可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这怎么就气晕过去了?只是那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哪怕已经走远的碧珠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而后看向任平生:“公子,那可是天阳侯,皓天王的独子。” 她低声开口道:“你今日当众如此侮辱他,还把他气昏死过去。这个仇,已经算是结下了,也不知道以后如何善后。” 任平生笑道:“他大小都可以算是一个武将,哪有那么容易就气晕过去?只是这种时候,他晕过去,比站着更合适。” 碧珠闻言,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眼中露出一抹担忧:“原本奴婢还想着,能够替公子结交一下天阳侯。” “毕竟他可是天阳郡的领主,而且还是皓天王独子。皓天王的封地虽然偏远,可毕竟是有封地的王爷。” “京都之外的贵族圈子,都是以他们马首是瞻的。”碧珠叹道:“只是可惜了,此事之后,他只怕是恨死公子了。” “恨死?放心吧,他今天就会来府中拜访我。”任平生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他是个聪明人,可不是纨绔。” “这?”碧珠显然有些不相信,任平生也没有多解释,而是开口问道:“除了他们之外,这段时间,可还有别的特殊人物来?” “那自然是有!”碧珠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公子这次大婚,基本上整个大昊权贵,这次可都到了。” 若是常人的大婚,那倒也就罢了。可任平生这次的大婚,可不是常人的普通大婚。他迎娶的,可是当今公主。 而且又是陛下赐婚和主婚,那些大昊权贵,自然不敢不来。而他的祖父,可还是大将军任尽忠。 任平生眼眸一扫,却瞥到了另一侧的熟悉身影,他也不由笑了起来。 第141章 六皇子过往 侯文定,兵部尚书侯文定。此刻的侯文定,在一群人之中游刃有余,被众星拱月一般。 他意气风发,端着酒杯,四处走动。碧珠抬头看了一眼,低笑道:“侯尚书现在可是听雨楼的常客。” 她看了任平生一眼:“当初公子赠他金令,他可谓是物尽其用。从那以后,但凡有机会,就来听雨楼宴客。” “而这段时间,公子大婚,外臣自然也来了不少。都知道他跟大将军的关系,还有公子所赠金令。” “自然而然,很多外臣就会多想。他们也想归来,回京都为官。那巴结不到大将军和公子,巴结侯尚书自然也可以。” “所以这段时间,侯尚书基本都在此地,不曾离开过半步。这听雨楼上下,可都知道侯尚书大名了。” “物尽其用?倒是用的不错。”任平生点了点头:“你是说,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这里,不曾离开过?” 碧珠点了点头:“他哪里舍得离开?要知道,这里巴结他的外臣可多得很。至少,他已经半个月不曾离开了。” 任平生目露惊异:“听雨楼不是有规矩,四层以下,不留客人过夜吗?他似乎,还无法进入四层楼上吧?” 碧珠低声道:“那是平时,而不是现在。如今公子大婚,听雨楼日夜笙歌不停。如今二楼以上,皆可留宿。” 任平生一怔,目露思索。他看了侯文定一眼,淡淡道:“走吧,带我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我问你点事。” “那是,忠勇侯?”与此同时,楼上的侯文定似乎也看到了任平生。但他不确定,带着疑虑,看着楼下。 “侯尚书,在发什么呆啊?来,我们接着喝。”但随后,他便身陷在觥筹交错的酒局之中,也就没有去深究。 “说说看,这几个月在听雨楼,你有什么收获?”当碧珠带着任平生来到自己休息的房间之后,任平生就朝碧珠看了过来。 “收获不小,只是。”她低声道:“听雨楼的一些绝密,或者说是大部分绝密,奴婢都无法看到。” “他们不给你看?”任平生皱眉,碧珠苦笑:“倒也不是,只是那些绝密,奴婢看不懂。因为,它是用宁国和东延文字刻录。” 她呼了口气:“很多关于宁国的绝密,都是以宁国文字刻录。而关于东延的绝密,都是以东延文字记录。” 他摇了摇头:“而他们只有给奴婢看的义务,并没有帮奴婢介绍的义务。因此奴婢看不懂那些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任平生闻言,眼中精光闪烁:“倒是好巧妙的心思,难怪跟我做这样的交易。这是算准了,就算你看到了也无用。” 碧珠低声道:“也不是全然无用,至少奴婢都记下来了。这些文字,奴婢虽然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能写出来。” “到时候,奴婢只要把这些全部都刻录出来。而公子拿着这些东西,分开找那些认识这些文字的人看一看。” “虽然麻烦,但至少可以知道其中内容。只是这些内容颇多,所以奴婢一时半刻也无法刻录。” “而且在这听雨楼之中,一旦有任何半点动静都不安全。所以奴婢不敢在这里刻录,等以后出去再说。” “你做得对。”任平生点了点头:“听雨楼之中,隐藏的秘密不少。你多待一天,好处就越大。” “既然他们没有开口,那我们就不着急离开。”他缓缓道:“正好如今也是特别之际,待在这里,百利而无一害。”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她看向任平生:“这段时间以来,往来权贵不少。奴婢打听了一下,也记下来不少东西。” 对于碧珠的办事能力,任平生自然不会怀疑。他看着碧珠:“你办事,我放心。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两件事要问你。” 碧珠精神一震,任平生专程来问的事情,那就不会是小事。她一脸正色道:“公子想知道什么?” 任平生缓缓道:“这第一件事,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夕阳杀手组织的凌太玄,查查她的来历和一切。” 他看向碧珠:“听雨楼和夕阳同出一处,那么对于她的记录,也不知道有没有。你有没有看到过这个人的记录?” “不曾见过。”碧珠缓缓沉吟道:“听雨楼对夕阳的记录并不多,寥寥无几。就如公子所言,它毕竟,同出一处。” “那关于六皇子的记录,又有多少?”任平生缓缓抬头:“听雨楼对这些皇亲国戚,应该记录了不少才对?” “六皇子?”碧珠脸上浮现一抹惊讶:“他不是才九岁吗?还是一个孩子而已,公子是要查他?” “孩子?”任平生看了她一眼:“连你都这么觉得,那谁不会这么以为?是不是你也没去特别注意他的记录?” “那倒不是。”碧珠沉吟道:“对于大昊皇室的所有人,只要有记录的,奴婢能看到的,基本上都记下了。” 她若有所思,低声道:“六皇子昊丛玉,为胧月夫人所生。因为怀胎八月早产,六皇子自幼体弱。” 她脑海中回想着关于六皇子的一切:“也正因为如此,陛下对六皇子颇为偏爱。六皇子不喜读书,自幼喜欢走兽。” 她看向任平生:“甚至于,别的皇子在学诗书的时候,他却在学兽医。陛下更是专门为他找来了御兽大师,专门教他御兽之法。” 任平生一震,难道说?碧珠继续道:“而当年的御兽大师也曾赞叹,六皇子乃是他平生仅见,千年不出的御兽天才。” “御兽大师教了六皇子不过两年,在六皇子六岁之时,他曾在外说起:六皇子天赋异禀,自己已经教无可教了。” “后来那驭兽师却是离奇失踪了。最后在一口古井之中找到了他的尸体。”碧珠摇了摇头:“据说是酒后失足。” “也是从那以后,六皇子突然不学御兽之法了。但他还是会养一些奇珍异兽,倒是成了一名兽医。” 第142章 有备而来阳顶天 兽医?堂堂大昊六皇子,竟然会变成一名兽医?而且陛下不但不阻止,反而还全力促成? 虽说六皇子年幼,但他毕竟也是皇子。任平生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异样,他看向碧珠:“那个驭兽师?” 碧珠点头道:“死的很蹊跷,浑身发黑,似中毒身亡。但皇家记录,却是醉酒失足淹死,所以。” 任平生目露思索,碧珠继续道:“对了,公子,当年督办此案的,正是侯尚书。他当年就是办了此案之后,才转去兵部。” “也是因为这个案子,才让他从刑部侍郎变成了兵部尚书。”碧珠之言,倒是让任平生也是一怔:“侯文定?” “这还跟他有关?”任平生不免有些好奇:“这侯文定之前是刑部侍郎?督办此案之后,就被提拔为兵部尚书?” “是!”碧珠点了点头,略微迟疑道:“而当年举荐侯尚书的,正是公子的祖父:大将军!” “你的意思是说?”任平生一震,碧珠低声道:“那一年,公子双亲皆战死沙场。老将军曾带他们回京,就是那一年的年初。” “我的父母?”任平生眼中露出一抹惘然,他呢喃道:“为什么,我似乎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些?” 就在这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任平生在哪里?给我滚出来,哪个是任平生?” 房中的任平生目光一闪,起身推开房门。只见一个魁梧的大汉正站在大厅舞台之上,朝四周怒吼咆哮着。 周围的侍者上去拉扯,皆都被他轻而易举的甩飞了出去。任平生目光闪烁,这个家伙,好大的力气。 至少五六个护卫齐齐上阵,抓着那魁梧大汉。但他就是纹丝不动,看着四周大骂:“任平生,你个缩头乌龟,滚出来。” “砰!”“砰!”那五六个护卫就被他轻易的甩飞了出去,狠狠地砸落在地上,痛苦哀嚎着。 “他便是天阳侯的大哥,也有爵位。”碧珠轻声道:“似乎是因为他在天阳郡闯了大祸,后面被削去了爵位。” “天阳侯这位大哥的记录不多,只知道他天生力大无穷,一直在东荒从军。而且还是东荒军的创建者。” “那可是陛下特许他建立的东荒军,都以骑兵为主。他的东荒军常年跟东延铁骑厮杀,互有胜负。” “至于这个东荒军的将军,就没多少记录。”碧珠轻声道:“似乎,他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值得听雨楼去记。” “他叫什么名字?” “阳顶天!”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任平生差点没喷出一口水。他盯着下方的那魁梧大汉,满脸愕然:阳顶天? 就在对方还在叫嚣怒骂的时候,任平生走了过来:“阳顶天,别喊了,本侯在这里。你要要找本侯做什么?” 阳顶天这才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任平生的方向:“你就是那任平生?把我弟弟气昏过去的任平生?” 任平生点了点头:“如果你说的弟弟是天阳侯的话,那么你要找的人,应该就是我!” “好!”他一声大喝,猛然一跺脚,整个舞台都是轰然一声炸响。而后,那座舞台竟然开始四分五裂了起来。 “东荒将军!”一声怒喝随之响起,听雨楼管事走了过来:“虽然你是我大昊将军,但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吧?” “你今日损失多少,只管去找我弟弟,我阳家尽数赔偿。”阳顶天满不在乎:“今日打扰诸位雅兴了,我给诸位赔礼。” “只是这小子,今日如此欺辱舍弟,此恨不消,某不痛快。”他朝任平生大喊道:“我不会说话,我只会打人。” “你把我弟弟气晕了过去,那你就下来让我打晕过去,这件事就算了。”阳顶天一副我很大度的样子,让任平生不由低笑。 这家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莽汉。他摇头道:“那你可就找错人了,我可不会打架。” 阳顶天一瞪眼:“你可是我大昊的少将军,自幼从军,你不会打架?难道你也跟这群娘们男人一样,整天混女人堆里?” 他这一句话可没有丝毫掩盖自己那大嗓门,整个听雨楼上下几乎都听到了。任平生失笑,这家伙,还真不怕得罪人。 果不其然,那听雨楼人群之中,就有不少人怒视阳顶天。阳顶天却不以为意:“要么你来让我打晕,要么你让你的人来让我打晕。” 一旁的天天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听到此话,他朝任平生看了一眼。任平生含笑点头:“小心一些。” 天天咧嘴笑了起来,纵身一跃,直接就落到了阳顶天的面前。阳顶天朝天天看了过来:“打架就打架,还戴着斗笠干什么?” “天天始终戴着斗笠,也不是很方便。”他看向身旁的碧珠:“让你打听一下他的事情,如何了?” “他脸上的病,有一个人应该能治。而此人,如今正在京都之中。只是他极为古怪,未必会帮天天看病。” “无妨,再古怪的人,只要对症下药就可以。”他平静道:“等此间事了,再去拜访一下看看。” 就在这时候,阳顶天突然开口道:“既然要比试,那就不能没有彩头。不如,我们弄点彩头,如何?” 任平生闻言,朝他看了过来:“哦?既然东荒将军有此雅兴,我自然奉陪,不知道东荒将军想要什么彩头?” 阳顶天笑道:“我有一匹宝马良驹,浑身洁白如雪,可日行一千四百里。行如风,快如电,远远望去,宛若踏在云端。” “因而此马被称之为:踏云。”他看向任平生:“若我败了,那此马就送给忠勇侯,就当是你的大婚之礼。” “可我若是胜了,就恕在下斗胆,想问忠勇侯要一件东西。”这一刻的阳顶天,哪里还有半分莽汉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任平生目露好奇,阳顶天一字一句道:“忠勇侯大败蛮戎骑兵的方法。” “这家伙,有备而来!” 第143章 一刀制胜 阳顶天看似粗狂,没有心机,但不代表他没脑子。看似为了天阳侯出气而来,实际上却有着别的目的。 一旁的碧珠也明白了过来,看向身旁的洛尘:“公子的意思是说,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那?” 任平生脸上带着一抹笑容:“据我所知,东荒军一直跟东延铁骑厮杀。每一次厮杀,却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他看着下方:“我大昊骑兵一直都是短板,陛下每年花在战马和骑兵训练的钱银,可以说是最多的。” “若是能够大败东延铁骑,对于他东荒军而言,也是一种巨大的荣耀和军功。而且还可以借此,为陛下省下一大笔钱。” “皓天王当年可是陛下的结拜兄弟,阳顶天作为他的义子,自然也可以算得上是为父尽忠,也是一份大功劳。” “看来对于这阳顶天,以后还得多注意一下才是。”任平生看着阳顶天的方向,眼眸眯起:“至少,不是表明那么简单。” “可惜了,我手底下并没有一支密探,不然的话,倒要彻查一下。”任平生叹了口气:“根基啊,还是太浅了。” 就在他们谈话之间,猛然一声声喝彩响起。原来是下面的天天和阳顶天已经开始交手了,两人的攻势可谓相当猛烈。 跟天天一样,阳顶天也是喜欢这种正面的阳刚决战。两人交手之间,拳拳生风,竟然是正面硬碰,没有退缩。 来回交手十几个回合之后,阳顶天和天天都停了下来。阳顶天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右手微微颤抖着。 反观天天,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不清他斗笠之下的神色。但任平生却知道,此刻的天天,必然异常兴奋。 “公子,天天他?”一旁的碧珠目露担忧,任平生笑道:“无妨,天天还没有出全力。要知道,天天的强项,可不止是力量。” “还有那,宛若猎豹的速度。”任平生淡淡一笑,而阳顶天则是拔出了腰间双斧:“没想到,你的力量还真大。” “拳脚比试过了,我们再比比兵器如何?”他看向天天背后的乌金刀:“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刀法。” “来!”天天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拔出了背后的乌金刀,看着眼前的阳顶天:“我们继续!” “好!”阳顶天也难得碰到这样的对手,他大喝一声:“小心了!” 阳顶天一声低喝,手持双斧,直接就朝天天杀了过去。他双斧挥舞,一长一短,一大一小,长斧进攻,短斧辅助。 任平生发现了,这家伙的那把短斧,似乎还是特殊打造。他目露沉思,那短斧之上,竟然还有一个倒钩。 那样的倒钩在防守的短斧之上,其作用肯定没那么简单。阳顶天的双斧攻势,大开大合,而且速度极快。 每一斧落下,都是带起一片破空之声。天天手中乌金刀不断抵挡对方的攻势,且战且退,看起来倒是处于劣势。 “好!”哪怕是观战的众人也不禁为之喝彩,他们两人的交手,实在是太精彩了。甚至让人有些,看不太清楚。 “这个家伙,一直在防守。”久攻不下,阳顶天也注意到了天天的防守之严密,他心中一动,冷笑道:“你只会防守吗?” “叮!”双斧落下,被天天以乌金刀挡了下来。听出阳顶天话中的不屑,天天抬头:“那我要进攻了。” “来吧!”阳顶天眼中露出了兴奋和一种计谋得逞的样子,天天一步踏出,一刀就朝阳顶天当头斩下。 这一刀,快若闪电,势若奔雷。不过在眨眼之间,就瞬息而至。阳顶天瞳孔一缩,心中震惊:“好,好快。” 他猛然举起手中短斧,而后一反手,竟然是以有倒钩的那一面迎了上去。任平生看的清楚,顿时恍然大悟。 他眼中露出一抹赞叹:“好巧妙的心思,长斧攻击,短斧防守。短斧之上,还有倒钩,那倒钩可以钩住对手的兵器。” “在钩住对手兵器的同时,长斧还可攻击袭杀对方。对方要么放弃手中兵器,要么被长斧割下头颅。” “这应该,才是阳顶天的真正杀招。”任平生目露精光,一旁的碧珠吓了一跳:“那天天岂不是要输?” “若是对别人,或许还有效。”任平生笑了起来:“可这一招若是想要对付天天,那首先要做到一点。” “他能够以单手短斧,接住天天这一刀。可这样的一刀,哪怕是世间超一流武将,都要以双手抵挡。” “单手就想挡住的话,除非他是超凡境界的宗师才行。”任平生摇了摇头:“可惜了,这样的宗师,天下也不过才五个而已。” “铛!”就在任平生说话之间,一声清脆的碰击声响起。火花飞溅,阳顶天的脸色却是瞬间变了。 他只感到了一股恐怖无比的力量袭来,让阳顶天“砰”的一声,直接单膝跪了下来。 “咔!”不仅如此,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的传入所有人耳中。观战的众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着下方。 只见那舞台之上,天天乌金刀压在了阳顶天的手臂之上。阳顶天的手臂又死死的抵在肩上,已经瘫软了下去。 这一刀,竟然是让阳顶天的左手直接骨折。不仅如此,他的脖子位置,甚至还感受到了冰冷的寒气,那是乌金刀的寒意。 阳顶天脸色苍白,嘴角一缕血丝溢出,任平生身旁的碧珠则是笑了起来:“赢了,公子,天天他赢了。” “一力降十会,会再多的技巧,也要先跟对手势均力敌。阳顶天跟天天一样,都属于超一流武将范畴。” “但天天的力量和速度,却不是阳顶天能比。阳顶天所擅长的,是杀人的技巧。” “毕竟他是战场的将军,出色的将军,在战场上杀敌,从来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我也想看看,那踏云马,是不是难得的千里良驹。”任平生笑道:“走吧,随公子去看看那:千里良驹。” 第144章 心有八窍 “没想到,忠勇侯手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强者!”虽然一战而败,但阳顶天却是心服口服,满口赞叹。 “东荒将军此次应该不是为了天阳侯之事而来吧?”任平生和阳顶天一同离开听雨楼,两人并肩而行。 “实不相瞒,我跟我这弟弟没什么感情。”他微微笑道:“当年我有幸意外救了皓天王一命。” “皓天王知晓我乃孤儿,这才收我为义子。”他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自从执掌东荒军以来。” “天阳侯就一直对我颇为不满。”他叹了口气:“我也曾几次请义父把东荒军交给天阳侯,义父都是不理会。” “毕竟东荒军乃是义父一手建立,它姓昊,而不是姓阳!”阳顶天摇了摇头:“任其职而担其责。” 他看向任平生:“谁让我如今执掌东荒军,肩负跟东延一战之重责呢?自然是要为东延铁骑而负责。” 阳顶天眼眸炽热:“忠勇侯北峰城一战,我也有所耳闻。忠勇侯大败蛮戎骑兵,扬我国威,天下皆知。” 他不好意思笑道:“原本我带踏云而来,是想请教来着。但谁知道天阳侯会和忠勇侯发生如此冲突,所以。” 任平生不觉有些好笑:“所以东荒将军就以此为名,来一场赌斗?都说东荒将军没有心机,也不尽然啊。” “若真的是没有脑子的话,我如何率领东荒军?”阳顶天摇了摇头:“我是不拘小节,但并不是傻子。” “说得好!”任平生淡淡笑道:“针对骑兵之法,蛮戎都已经知晓。既然东荒将军开口了,我自然也不会拒绝。” “只是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东荒将军来我府中,我会准备好。”任平生朝阳顶天笑道:“记得把那踏云带来。” “一定一定!”阳顶天闻言,自然大喜:“忠勇侯放心,明日一早,我便带踏云前来府中拜访。” “多谢忠勇侯!”他朝任平生拱手行了一礼,而后连忙道:“我这就去准备准备,忠勇侯,我们明日见!” 阳顶天似乎是怕任平生反悔一般,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任平生见状,不由低笑摇头:“这家伙,还真是。” 他朝天天看了一眼,而后笑着开口道:“怎么?这阳顶天已经是当世超一流武将了,他都败在你的手中,你还不尽兴?” 天天摇了摇头:“他很厉害,只是他没有出全力。我能感觉的出来,他应该留了一部分实力。” 任平生闻言,眼眸精光一闪:“如此说来,他是本就打算一败?这家伙,心思城府倒也是深的很。” 任平生反应了过来,这家伙如果是故意一败的话,那刚才的这番谈话的结果,他只怕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故意一败,然后坦言自己目的,表示自己的坦诚。再以踏云为礼,说明自己的诚意。最后再得到自己的承诺。” “一步一步,一环扣一环,这阳顶天,不是简单之辈。”任平生低声道:“难怪要这么着急离开,原来如此。” “他必然是知道你发现了他没有出全力,在你跟我说之前就立刻离去,让我没有反悔的机会。” “不仅如此,你今日大败阳顶天之事,不日就会传遍大昊。到时候,那些想要针对我的人,就会更加警惕。” “以后若是再想刺杀我,就不会随便用几个歪瓜裂枣,而是真正的会拼尽全力。只是,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皓天王?” 任平生目露深思:“在这京都之中,还真要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京都的任何人,都不容小觑。” 当任平生的马车回府的时候,柳显快速走了上来:“少将军,有客来访,说是天阳郡的天阳侯,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任平生闻言,不由笑了起来:“如此说来,这家伙昏迷之后就过来了?倒是有意思,看来是真急了。” 任平生踏入府中的时候,天阳侯已经在这里喝了两壶茶水了。他的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忧,低头蹙眉不语。 “没想到,天阳侯这一昏迷,反而昏迷到我府上来了?”就在这时候,任平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天阳侯猛然抬头。 “忠勇侯。”看到任平生的到来,他反而是松了口气。他起身朝任平生拱手:“专程来为今日之事,前来道歉。” “天阳侯客气了。”任平生摇了摇头:“我可不知道今日有什么事情,需要天阳侯专程来道歉。” “天阳侯只是跟我一见如故,所以上门秉烛夜谈而已。”任平生笑道:“可不兴说什么道歉的话。” “忠勇侯所言甚是。”天阳侯也立刻反应了过来,长长的出了口气:“据说我那兄长,还去找忠勇侯麻烦了?” 任平生点头道:“你这位兄长可不好招惹,实力强得很。我这弟弟,差点都不是你那兄长的对手。” 天阳侯摇了摇头:“若这位小兄弟差一点不是他的对手的话,那多半就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了。” 任平生眼眸精光一闪:“哦?何以见得?今日这一场比试,可是我这弟弟略胜一筹,听天阳侯的意思,令兄是故意的?” 天阳侯缓缓道:“我这位兄长,别看常年在外交战。他熟读兵法,深谙作战之道,能够以劣势东荒骑兵和东延铁骑周旋多年。” “就足以说明他的心思和计谋。”天阳侯摇了摇头:“若是没有绝对的实力和高明的谋划,如何能以劣胜优?” “而且他这家伙,从来都是深居简出,就怕别人知道有他这个人一样。我父亲当年醉酒曾评价过他:心有八窍!” “忠勇侯应该听过七窍玲珑心是什么意思?这八窍,自然就不用我多说了。” “而且这家伙,从来不会完全展现自己。他最多只会在人前展现出自己的七成,甚至更少。” “哪怕是我父亲,都不会知道他到底隐藏了多少,何况是我们?总之跟这家伙打交道,忠勇侯千万要小心便是。” 第145章 生死同盟 这一说起阳顶天,天阳侯就侃侃而谈。而且对任平生可谓掏心挖肺,恨不得把对方老底都交代了。 但通过这家伙的说法,任平生对阳顶天倒是存留了几分心思。毕竟就连听雨楼都记录不多,可见其藏得深。 就如天阳侯所言,除非是真正的深居简出,让人不去记住这个人,这才查无可查。 对于阳顶天的记录,超过七成都是他在战场上的大战。而关于他自己的个人喜好和生活,基本都没记录。 看着陷入沉思的任平生,天阳侯忍不住问道:“忠勇侯,你不会是已经在他手中吃了什么大亏了吧?” “那倒是没有。”任平生闻言一笑,摇了摇头:“只是跟令兄浅谈了几句,倒是天阳侯,如何会深夜到访?” “我。”天阳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后咬牙开口问道:“不知道忠勇侯在听雨楼所说的那句,是有心,还是无意?” “天阳侯说的是?”任平生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天阳侯低沉开口道:“家丑不可外扬,此事,忠勇侯如何知晓的?” “天阳侯府中伺候令夫人的婢女之中,有一个叫白翠的。她有一个相好,是给你们府中送菜的菜农。” “或是无意,又或是小夫妻之间的闲谈,这件事就为有心人记住了。所幸的是,那菜农也不是多嘴之人。” “他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就跟自己的堂兄提过一次。而他的这个堂兄,五个月前因为盗窃而入狱。” “不巧的是,听雨楼正好在调查狱中的一个囚犯。知晓此事跟天阳侯有关,便暗暗记录了下来。” 任平生看了天阳侯一眼:“而我那婢女,得知天阳侯来京都,自然是想结交。所以就去查了天阳侯的一些记录。” 天阳侯的脑袋顿时都大了,那岂不是说,知道的人不少?他脸色难看无比,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他就不用活了。 任平生微微笑道:“天阳侯放心,你我今日之争风,都是怒气之言,没有人会记住。” 他平静道:“就算有人记住,也查不出来什么。毕竟听雨楼的密报,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购买的。” 天阳侯眼眸泛红,低沉开口道:“不,若是其他人,或许是查不到。但有一个人,绝对可以查出来。” “你是说?”任平生一怔,天阳侯抬头:“我那位兄长,他必然可以查到。而且也会记下,忠勇侯的那句话。” “他绝对会放在心上。”天阳侯咬牙道:“不行,若是被他知晓的话,那我必然会留一个大把柄在他手中。” “忠勇侯,京都是你的地方,你能不能帮帮我?”他看向任平生:“京都之外,我可以自己处理。” “但这京都之内,我没有办法。”他一脸郑重道:“若忠勇侯肯助我一次,就对我恩同再造,我日后必报。” “天阳侯的意思是?”任平生皱起眉头,天阳侯低声道:“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那听雨楼的记录,不是吗?” 他幽幽道:“听雨楼有那么多密报,对于我这点小事,应该不会专门抄录吧?也就是说,只有那一份?” 任平生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可此事若是让碧珠去做,听雨楼必然会知晓。天阳侯知道,背叛听雨楼是什么下场吗?” 天阳侯深深地呼了口气:“我知道,但我没别的办法。而如今,能够做到此事的,也只有忠勇侯。” 他一脸正色:“完成此事之后,忠勇侯可安排你那婢女立刻出城。我可以给忠勇侯保证,只要出了这京都城。” “那么天下之大,必有她容身之处。出了此城,我保她不死。”天阳侯神情肃穆:“你说送她到哪里,我就能送到哪里。” “君子一诺?”任平生缓缓抬头,天阳侯点头道:“百死无阻。” “好!”任平生起身来回走了几步,这才看向天阳侯:“那我就交天阳侯这个朋友,但我也有一事要天阳侯帮忙。” “忠勇侯直言。”天阳侯一震,任平生看着他:“你刚才说,只要出了京都城,就可保她安然离去?” “没错。”天阳侯一脸自信,任平生缓缓道:“这个人,是不是任何人你都可以送他安然离开京都?” 天阳侯一楞,任平生看着他:“我确实有一人,在我大婚之后,要送他离开京都。我可以让他出城,天阳侯可让他过重重关卡?” 天阳侯明白了过来,他看着任平生咬牙道:“不管任何人,不管是南下还是北上,我说能,那就绝对能。” 任平生终于明白碧珠为什么要专门结交这家伙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和能量。 他呼了口气,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碧珠就不需要天阳侯操心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人,需要天阳侯帮忙送走。” “是送去,南疆吗?”天阳侯声音嘶哑,似乎猜到了什么。任平生缓缓道:“不,不去南疆,送他直接北上。” “去北峰城。”任平生直直的盯着天阳侯:“就在我大婚之后的当夜,不知道天阳侯,能否安排?” “我和忠勇侯是生死同盟了,对吗?”天阳侯低沉开口,任平生看着他:“只要天阳侯愿意,我很乐意交你这个生死同盟。” “反正我天阳郡也有自己的封地,意不在京都。”天阳侯咬牙道:“忠勇侯这个忙,我帮了。” 任平生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自己的祖父说已经有所安排。但他不得不做第二手安排,若是用不上也就罢了,万一用到了呢? 他朝天阳侯拱手道:“既如此,那我就先行谢过天阳侯了。天阳侯放心,那些记录,我保证明日就会消失。” 他也一脸正色:“我想,你那位兄长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明日就查得出来。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天阳侯略微迟疑,欲言又止。任平生平静道:“天阳侯放心,你我可是生死同盟,同生共死,碧珠不会出卖我。” 第146章 涟漪夫人的真实身份 刘氏酒楼,天阳侯的小院之中,他正听着手下的汇报。他眼眸阴沉如水,没有说话,却不难看出他的怒色。 当手底下人汇报完之后,他挥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他身后的屏风走了出来。 这道身浑身隐匿在黑袍之中,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当他出现的时候,天阳侯就变得恭敬无比。 那种温顺,宛若晚辈见到了长辈一般。黑袍人影缓缓开口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很是生气?” “是不是你大兄那边,做了什么?”她声音轻柔似水,赫然是一个女子。天阳侯低声道:“您猜的没错。” “大兄竟然真的派人去听雨楼去购买关于我的记录。”天阳侯呼了口气:“而且还找的听雨楼楼主。” “据说是可以付出高昂的代价。”天阳侯神色阴沉:“看来,他是打算真的要置我于死地,方才罢休。” “也不尽然。”黑袍人在一旁坐了下来:“他要的,只是你父亲的位置而已。皓天王之位传承,可不一定是嫡子。” “义子,同样也可以接受。”她幽幽开口道:“毕竟他已经执掌了你父亲的东荒军,自然是要承袭王位。” 天阳侯愤怒道:“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孩子,若非运气好救了父亲一命,如何能有他什么事?” 他冷然道:“一个东荒将军竟然还不满足,还奢望父王的王位?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看向这黑袍身影,不解开口道:“您让我故意接近那任平生,又是为何?他之前的条件,可是。” 黑袍身影停下了手中雕刻:“无非就是帮任尽忠离开京都而已,又有什么?既然想要谋取那个位置,如何能没点胆色?” “此子之心深,比陛下犹有过之。”她轻声开口道:“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那如何不能冒点险?” “太子执政多年,颇有民望,百官也是敬服。老二结党甚密,就连祁王都为他所用,可见其手段。” “就连那小六,都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他当年毒杀他那驭兽师老师的时候,可才不过六岁之龄而已。” “要在他们手中把那个位置夺过来,你自己可以想象有多困难?”她低声道:“不剑走偏锋,我们能有机会吗?” “可表兄他。”天阳侯迟疑道:“他在皇室族谱之中,在九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他身上的病,也一直都。” 黑袍人影缓缓道:“我耗费近十年时间,终于找到了可以医治他的人。活着,就有希望,如今,我看到了希望。” 她起身淡淡道:“任平生要帮任尽忠离开,你就帮他。记住,跟他站在同一阵线,就是对你表兄最大的助力。” 她走到天阳侯的身旁:“毕竟再过两日,他就会跟隆安大婚。而要算起来,他可以算是你的,妹夫。” 天阳侯一震,朝对方看了过去。黑袍之下,露出了涟漪夫人的脸庞。神色清冷,跟之前的温柔是完全两个模样。 天阳侯低声开口道:“小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堂兄当年若是没死的话,那现在又是在何处?” “他到该出现的时候,自然是会出现的。”涟漪夫人淡淡道:“如今的京都,水太浑了,你千万不要轻易插手。” “多看,少做,我感觉,任尽忠此次归来,也没那么简单。”她低声呢喃道:“这种自寻死路的做派,可不是他的风格。” “孩儿知晓。”天阳侯点了点头,涟漪夫人看了他一眼:“你那大兄一日不离开京都,就一日不可放松警惕。” “他的威胁,无异于猛虎。”涟漪夫人神色平静,天阳侯眼眸厉色一闪:“那孩儿,也要打断这猛虎的腿。” 对于涟漪夫人和天阳侯之间的关系,任平生自然是不知晓的。别说是他了,整个大昊,几乎都没几个人知晓。 毕竟谁都知道,涟漪夫人可是出自名门望族的涟家。而陛下厚爱,这才以她自己之名为封号,可见对其之宠爱。 即便如此,当年她生下怪物皇子,陛下也没有苛责。不仅如此,还对他们母子宠爱有加,隆恩更重。 甚至不到三年,隆安出生,陛下对她厚爱更重。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怪物四皇子却染上了重病,最后不治而亡。 自那以后,陛下对涟漪夫人就更加愧疚。对其厚爱,可以说是在皇后之上也不为过。 “你这一天天的,不是钓鱼,就是养鱼,是真没有事情做啊?”将军府之中,任尽忠走了过来,看着养鱼的任平生,摇头失笑。 “祖父!”任平生恭敬行礼:“这不是马上就要大婚了,毕竟是头一回,所以有些紧张。” “钓钓鱼,养养鱼,可以缓解孙儿的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任平生觉得眼中的任尽忠有些陌生,也就没有跟他交心。 “无妨,凡事都有第一次,下一次就会好多了。”任尽忠哈哈一笑,任平生苦笑:“这话可不能让旁人传出去。”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对了祖父,独孤轮回大哥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孙儿之前收到消息,那安子易?” 任尽忠点了点头:“他没事,从狼群之中逃出来了,也算命大。不仅如此,还去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 他摇头道:“这小子,做事总是这么拼命。所以我就让他返回南疆了,毕竟那边的宁国之患,才是大患。” 任平生一楞,独孤轮回不是说,他回京都是为了保护任尽忠安然离京的吗?怎么看祖父的意思,似乎并不是如此?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他不成?”任尽忠疑惑的看了任平生一眼:“你跟那小子,什么时候走那么近了?” “毕竟之前跟独孤大哥比试过射箭,惺惺相惜。”任平生一笑,任尽忠笑道:“你的箭术可是得司徒亲传。” “天下皆知,他的弟子只有一人:那就是你,少将军任平生。” 第147章 三世佩 任尽忠跟任平生闲聊了几句之后,便直接离开了。但任平生的心里,却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对。 至于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他却又说不上来。就在这时候,碧珠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打断了他的沉思。 碧珠朝任平生恭敬行礼道:“见过公子,公子吩咐之事,都已经完成了。那听雨楼之中,关于天阳的一切,都已经抹去。” 任平生点了点头:“倒是辛苦你了,只是此事之后,你是别想回去了。不过也无妨,如今回不回去,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碧珠轻声叹道:“只是可惜了,此次风云汇京都,听雨楼之中,还是有好些可以结交的人的。” “我此次大婚之后,准备送你离开京都。”任平生看向碧珠:“北峰城城主安子易,在几日前已经被刺客射杀。” “陛下震怒,派了新的城主过去,彻查此事。”任平生缓缓道:“在安相的相助之下,此次前去的城主,为小王爷昊丛云。” “毕竟是齐王世子,跟我又有旧怨。”他淡淡道:“他前往北峰城,我自然难以心安。北峰城,需要一个主持大局的人。” “公子是说?”碧珠一震,任平生看向她:“别人,我不放心。你替我去守着北峰城,那才是我们的大本营。” “我会让平壮率领东坪村上下,随你一同前往。”任平生淡淡道:“而在北峰城上下,所有大军,都会听你之令。” 碧珠一颤,任平生看着她:“你是个聪明人,只需要明白一点即可。昊丛云去查,不能什么都查到,也不能什么都查不出。” 碧珠低着脑袋,任平生淡淡道:“至于想让他查出什么,那就看你自己。他是名义上的城主,你才是,实际的城主。” 眼看碧珠一直都没有说话,任平生目露惊异:“怎么不说话?是害怕做不好?以你的能力,这点事情,对你应该不算难吧?” 碧珠轻声道:“奴婢只是没想到,公子会如此信任奴婢。那可是公子的大后方,也是公子唯一的退路。” “所以,我的性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任平生笑道:“那可是我所有的积蓄,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公子放心,奴婢必定誓死守护。”碧珠眼眸有着一丝感动,明知道自己出身听雨楼,可公子对自己,竟然还如此信任。 “好,你去吧,这两天就在府中帮帮忙,府外就不用去了。”任平生点了点头,碧珠恭敬应是,退了下去。 “启禀侯爷,惠夫人有请。”就在碧珠退去之后,一个侍卫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任平生的面前,恭敬开口。 “惠夫人?”任平生怔然,他目露沉吟:“外臣私见宫中夫人,于礼不合,我。” “陛下知晓,也应允了。”侍卫似乎知道任平生想说什么,率先开口。任平生愣住了:“陛下知晓?也应允了?” “是!” 任平生也不由有些好奇,这惠夫人到底是怎么跟陛下说的?陛下竟然会应允自己来独见惠夫人? 而这惠夫人,在这种时候要见自己,又为了什么?带着困惑,任平生来到了惠夫人所在的寝宫之中。 依旧是那满园的梨花,只是略显清冷。安素锦坐在秋千架之上之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任平生走了过来,恭敬行礼道:“臣任平生,拜见惠夫人,惠夫人万安。” 安素锦缓缓抬头,朝他看了过来:“忠勇侯不必多礼,倒是要恭喜忠勇侯大婚之喜了。” “臣多谢惠夫人。”任平生起身,安素锦也站了起来:“今日找忠勇侯前来,也没有别的事情。” “只是有一事,想要问问忠勇侯而已。”安素锦朝他走了过来,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玉佩:“忠勇侯可见过此物?” “这?”任平生一震,盯着那枚玉佩,眼中露出了惊异之色。这枚玉佩,不是凌太玄送给自己的那一枚吗? “是不是有人,送了一枚这样的玉佩给忠勇侯?”她直直的看着任平生,任平生一震,轻声道:“惠夫人真是消息灵通。” “不过那枚玉佩,应该是在臣的手中,跟惠夫人这块,极为相似。”任平生可以肯定,这枚不是自己的那一枚! 只是凌太玄给自己的那一枚,为什么跟安素锦这一枚一模一样?安素锦的这一枚,又是从何而来? 安素锦看了他一眼:“那忠勇侯手中的那枚玉佩,可否给我看看?若我没有猜错,应该不是极为相似,而是,一模一样吧?” 任平生默然,安素锦果然都知晓。他看着那枚玉佩,轻声开口道:“不知道惠夫人如何会有这样的玉佩?” 安素锦缓缓道:“忠勇侯应该听闻过三生石的传说,那么可否听说过,宁国三生佩呢?” “愿闻其详。”任平生一怔,低声开口。安素锦淡淡道:“宁国在百多年前,曾出现过一个名震天下的玉器师。” “经他雕刻的玉石,堪称天下奇绝,栩栩如生。而当年这位玉器师,曾得到过一块一等一的珍贵璞玉,视为奇珍。” “经过他的雕琢,他雕刻了三枚一模一样的玉佩,称之为三世佩。而这三世佩,他一枚,他妻子一枚,他儿子一枚。” “他愿他们一家,能够情定三世而不散。从此以后,这三世佩在宁国,被称之为团圆之玉,一家得之,则幸福美满,情定三世。” “不少豪门大族,都想得到这三世佩。而在宁国,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得取三世佩,必须三枚一起获得。” “三枚缺一不可,不可让三世佩分开。而且得玉佩者,必须是一家拥有,如若不然,宁国天下共诛之。” 任平生听到这里,眼中不由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安素锦看着他:“能给你这枚三世佩的人,必然是我的亲人。” 她淡淡道:“所以,我想知道的是,对方究竟是谁?是男是女?跟忠勇侯,又是什么关系?” 第148章 大婚惊变 任平生一直都很喜欢听故事,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这故事竟然是会这般精彩。 安素锦跟凌太玄之间,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纠葛?若是如此说来,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凌太玄可以靠近安道年身边?为什么他可以轻易的刺杀安道年?被擒之后,安道年又为什么对她礼遇有加? 一切种种,反倒是有了定论。若安素锦所说的三世佩的故事是真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凌太玄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她也是安道年的女儿。任平生目露深思,那凌太玄,可是来自宁国。 不仅如此,她可还是夕阳的杀手。这样的身份,可以说极为敏感。安素锦一直在盯着任平生,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怎么?少将军不能说?”眼看任平生一直没有开口,安素锦淡淡的看着他:“看来此人,跟少将军关系匪浅?” “惠夫人说笑了。”任平生摇了摇头:“这枚玉佩,也是我意外所得。只是要说这人的身份,下官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吗?”安素锦缓缓道:“忠勇侯应该知晓,我曾南下经商。因此在那南方,我是有些消息在那的。” “据我所知,忠勇侯的这枚玉佩,乃是自宁国而来。而这枚玉佩的主人,便是刺杀我父亲的夕阳杀手。” “忠勇侯这枚玉佩,是那夕阳杀手当着我父亲的面,赠予给你的吧?”安素锦神色平静,淡淡开口。 任平生一震,她竟然连这都知道?任平生平静道:“既然惠夫人什么都知道,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安素锦缓缓道:“看来,忠勇侯是忘记了自己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了?人无信不立,这可是忠勇侯亲口所言。” 她抬头看向任平生:“而如今的忠勇侯,可还算有信否?不知道我以后的安危,可还能交给忠勇侯?” 任平生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这是在点自己呢。任平生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安素锦:“惠夫人今日只是为了说这个吗?” “忠勇侯马上就要大婚了,看来跟公主的感情是极好的。”安素锦平静道:“素来只听新人笑,谁曾管那旧人哭?” “惠夫人说笑了。”任平生一震,心中苦笑。他暗暗叹息,看向安素锦:“下官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如此,那就多谢忠勇侯了。”安素锦平静的看了任平生一眼:“我等着忠勇侯的好消息,希望忠勇侯不会让我失望。” “惠夫人请放心。”任平生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退了下去。安素锦呢喃道:“任平生啊任平生,也就是你了。” 这一日,将军府上下,锣鼓喧天,礼乐齐鸣。忠勇侯任平生和当朝隆安公主的大婚,那不可谓不热闹。 将军府更是宴开百席,一路直接从府内延伸到周围街道。整个将军府四周,无数身影涌动,来回穿梭。 而作为今日的大婚主角,任平生一大早就已经出门前去国宫迎接隆安公主。任尽忠笑呵呵的在人群之中穿梭。 今日任平生大婚,任尽忠自然是高兴的很。他举杯跟一群老朋友可是相谈甚欢,往来之间,笑声震动。 “陛下驾至!”随着一声嘹亮的高喊,所有人都朝门口看了过来。而后齐齐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诸位都免礼吧!”昊天麟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今日是孤的隆安和忠勇侯的大喜之日,今日没有君王,只有父亲。” “老将军,今日孤可要和你一同,接受这高堂之礼了。”昊天麟笑呵呵开口:“倒是孤占了这便宜了。” “是老臣的荣幸。”任尽忠恭敬应是,昊天麟笑道:“孤说了,今日没有君王,只有父亲,老将军不必多礼。” “诸位,既是来参加喜宴的,那就先入座吧。”昊天麟平静道:“忠勇侯已经入宫去接公主了,我们在这里等着便是。” 昊天麟道了,周围众臣自然不敢再多言放肆。他们都安静的等候着,哪怕是说话,都是在低声议论着。 当日落时分的时候,任平生才带着隆安公主出现在将军府外。周围一声声喧闹声不断传了过来,那是他们的起哄。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任平生和隆安公主一同走了进来。而这次主持大婚的司仪,正是任平生的师傅,司徒八方。 他看着周围,中气十足喊道:“得天之佑,天子赐婚,佳偶天成。今忠勇侯任平生,众所见证之下,迎娶隆安公主。” “一拜天地!”随着司徒八方一声高喊,任平生带着隆安公主缓缓转身,朝门外天地拜了下去,周围众人齐齐欢呼。 “二拜高堂。”司徒八方再次高喊,任平生带着隆安公主转身,朝任尽忠和昊天麟拜了下去,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当任平生和隆安公主夫妻对拜的时候,也就自然意味着,这场婚礼的完成,简单而又迅捷。 “礼成!”或许是因为昊天麟和任尽忠坐镇的缘故,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来闹新婚。这也让任平生暗暗松了口气。 “新人敬茶。”司徒八方高声喊道,任平生端起一杯茶,朝昊天麟跪了下去:“父亲,请喝茶。” 昊天麟端过茶杯,笑呵呵的看着任平生:“自此以后,孤的女儿可就交给你了。你若是待她不好的话,孤可不会放过你。” 任平生连忙道:“父亲放心,日后孩儿一定跟公主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昊天麟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隆安公主则朝任尽忠跪了下来,端起一杯茶,轻声道:“祖父,请喝茶。” 任尽忠连忙端过茶杯,呵呵笑道:“好,好,乖,这是给你准备的红封。” “啪!”然而,不等任尽忠把红封塞过去,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去,是昊天麟。 “来人,护驾。”随着吴松一声悲呼大喊,任平生看到了,从高堂椅子上,缓缓倒下去的昊天麟。 第149章 剧毒千日醉 “陛下,陛下!”随着吴松急切的呼喊,府外的禁卫一拥而入。为首之人,正是副统领李申。 “全部都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离开。”李申一声令下,所有禁卫就都分散开来。 “大内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申朝吴松看了过来,吴松看着昏迷倒地的昊天麟:“陛下他。” “陛下?”李申大吃一惊,任尽忠这时候慢慢站了起来:“陛下应该是,中了剧毒了。” “随行医官何在?”任尽忠大声喊道,一队人影从一旁前行而来:“下官在,下官这就为陛下查看。” “快,都快点。”吴松急切开口,那五六个医官就快速围了过来。任尽忠朝李申开口道:“副统领此举,怕是不妥吧?” “今日来我府中的,都是贵客。若是统领一直这样围着,只怕?”任尽忠看了周围一眼:“不如就让他们先行离去?” “毕竟都是京都同僚,他们也不可能逃走。”任尽忠沉吟道:“若是统领不放心,也可派人看着他们便是。” 任尽忠此言一出,周围百官争先开口道:“是啊,李统领,这么围着我们,也不是个办法吧?毕竟大家人这么多。” 李申环视周围一圈,而后冷然道:“刚才大将军的话,你们没听到吗?陛下这是中毒了,中毒知道吗?” 他冷冷的看着众人:“能够在这种时候让陛下中毒的,你们觉得下毒之人能是别人吗?必然就在此间。” “一旦放你们离开,那凶手是不是也会隐藏离去?毒杀陛下,罪该当诛,还想安然离去吗?” “若下毒之人趁此机会,把毒药带离,那是谁之过?”李申冷冷道:“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谁也别想离开。” “李统领说的没错!”就在这时候,太子从一旁走了过来。人群自动散开了一条道路,陛下中毒,自然是由他主持大局。 “李统领,今夜将军府的人手只怕还不够。劳烦李统领,再派人去调一部分过来。”太子神色淡然,开始吩咐了起来。 “竟然敢在吾妹大婚之日给父王下毒,不管这个人是谁,今夜必须彻查出来。不然的话,谁都不准离开。” “父王中毒昏迷,则由吾来执掌大局,你们应该不会反对吧?”太子双目如电,朝周围百官扫视了过去。 说是威慑百官,实际上只是看向了一人而已:二皇子殿下。如今安道年这个相邦没来,他最大的威胁,自然是二皇子。 毕竟此次前来的门生之中,一部分是他的人,一部分便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微微笑道:“臣,遵太子谕令!” 有他带头,周围的官员自然无不遵从。就在这时候,禁军统领祁王殿下也带着一大片禁军直接大步走了进来。 他神色阴沉如水,周围百官纷纷见礼。祁王一路来到大堂,看了正被医官救治的昊天麟一眼,他身上的杀机毫不掩饰。 祁王直视任尽忠:“任大将军,陛下在你面前被下毒,你是不是应该有个交代?今日,可是你人家大喜之日。” “试问有谁,能有这个能力,在这时候下毒?”他显然是来问罪的:“今日府中一切安排,都是老将军一手操办吧?” “祁王说的是。”任尽忠呼了口气:“是老臣失职,老臣愿意领罪。祁王放心,此事既然发生在老臣府上。” “那无论如何,老臣也会查出下毒之人。如若不然,老臣便用自己的脑袋给陛下交代。”任尽忠一脸正色,大声说道。 “好,那今夜,本王就在这里等着老将军的所为交代。”祁王显然是不肯罢休了:“在场所有人,都不准离开一步。” “今日不查出到底是什么原因,陛下为何昏迷,你们一个个,都休想离开。”祁王神色冰冷,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反对。 要知道,现在可是昊天麟中毒,此事干系重大。太子看着祁王出场,三言两语就震慑了群臣,眼眸寒芒凝现。 而此刻的任平生则在安慰着隆安公主:“公主放心,医官都是陛下的随身医官,医术高超,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隆安公主一脸急切,眼中泪珠滑落:“父王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给父王下的毒?父王的所有饮食,都会经过细心排查。” 任平生缓缓道:“要想下毒,不一定非要陛下吃下去。现在就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毒,陛下是如何中毒的。” “查出这两点,那一切的答案,也就自然不远了。”任平生所言,让隆安公主安心了不少:“父王他,真的没事吗?” “放心,肯定没事。”任平生拍了拍她的脑袋,似乎感觉有所不妥,又放了下来。隆安公主在一旁脸色微红,带着一股羞涩。 “没关系的,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你想怎么对我,都没关系的。”隆安低声说着,声音宛若蚊子,唯有任平生听到了。 “如何了?”就在这时候,那六个医官起身,祁王连忙朝他们走了过来:“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此毒名为千日醉,乃是宁国不传秘毒。”其中一个医官叹息道:“可以说是毒,也可以说不是毒。” “因为中毒之人,并不会有生命之忧。但正如名字一般,中此毒者,必会沉醉千日,也就是说,陛下会沉睡千日。” “此毒据说为宁国大国师所制,取十四种不同的好酒酿制而成,极为珍贵。不过只需要一小杯,就足以让人沉睡千日。” 他沉吟道:“而且其中还融合了不少毒药,之前据说是兽医驯服野兽所用之毒。只是后来被融入了这千日醉之中。” 医官看着祁王:“陛下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没有解药的话,只怕会沉眠千日才会苏醒。而且此毒特殊,只有一种可能才会中毒。” 他低声道:“那就是,中毒者亲自饮下着千日醉。也就是说,陛下所中之毒,必然是亲口饮下。” 第150章 下毒凶手 陛下亲口饮下的千日醉,这怎么可能?随着医官所言,祁王的神色也是越发的冰冷。 他朝吴松看了过去:“大内官,陛下的起居,都是你伺候的吧?今日陛下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你总该清楚吧?” 就在这时候,医官在一旁轻声开口道:“祁王错了。这千日醉跟平常的毒不同,只要饮下,即刻沉眠。” 他看着昊天麟昏迷的位置:“也就是说,只需要知道陛下沉眠之前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就可以了。” 吴松一怔,低声呢喃道:“陛下昏迷之前,什么都没有吃过。若说喝的话,也就只喝了忠勇侯的敬茶而已。” “茶?”医官心中一动,他们齐齐朝一旁砸碎的茶杯看了过去。碎片之上,依旧还残留有不少茶水。 “都让开。”大医官沉声开口,周围的人在祁王的安排之下都散开来。他走到那茶杯碎片旁边,而后拿出了一枚银针,放入其中浸泡。 “端一碗水来!”在祁王的安排之下,一个禁卫立刻就端了一碗水过来。大医官朝身旁的医官低声道:“试药兔子拿一只过来。” “让它喝水。”大医官把浸泡过的银针放入碗中浸泡,而后把那碗水端到了兔子面前,兔子就跑过去喝了一口。 “咕噜!”只是一口,兔子眼珠一转,直直的倒了下去。大医官一惊,连忙打开笼子,把那兔子抓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昏倒下去的兔子,神色大变,惊呼出声:“千日醉,这茶水之中,果然有千日醉。” 这一刻,包括任尽忠在内的所有人,都朝任平生看了过去。他们都亲眼所见,那杯茶,就是任平生所敬。 任平生也是神色一变,怎么都没想到,这事会跟自己扯上关系。他神色平静:“那杯茶,可不是我准备的。” 吴松轻声开口道:“确实如此,新婚敬茶,都是内院亲自准备。而且准备的新茶,都经过层层检查,不可能有问题。” “若是茶水没问题,那就是,敬茶的人有问题。”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六皇子却是突然缓缓开口。 “敬茶的人有问题?”所有人都朝任平生看了过去,任平生目光一闪:“六皇子的意思是说,我给陛下的茶水下毒?” “那不知道我是如何下毒?这千日醉,我可是从未听闻。”任平生淡淡道:“捉贼拿赃,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只有父王出事,才没有人阻拦你祖父离开。”六皇子神色平静:“你是为了让你祖父,可以安然离开京都。” “雁过留痕,只要做过,就必然会有留下痕迹。千日醉乃是宁国禁药,剧毒之物,但在宁国却可得到。” 他看了任尽忠一眼:“你祖父常年在南疆征战,对于此物,并不算多奇特,南疆之地,也容易得到。” 任平生明白了过来,六皇子这是纯粹针对自己。他突然朝大医官开口道:“大医官,若有人把千日醉藏在身上,会有什么痕迹?” 大医官沉吟道:“千日醉乃是一种酒味极大的毒物,若藏于身上,必会留下独特的酒气。但若融于水或者茶中,反而没多大气味。” 他看了任平生一眼:“若有人在身上藏千日醉的话,那酒气至少半个时辰才会散去。而他身上残留的酒气,足以让一般的飞禽坠落。” “若是这兔子呢?”六皇子继续开口,大医官一愣:“那自然也是会沉睡倒地,只是人不会而已。” “今日忠勇侯大婚,他来回敬酒,身上有些酒气也不奇怪。但究竟是这酒宴上的酒气,还是那千日醉,就不好说了。” “不如请大医官,再抓一只兔子过来试试?”六皇子看向大医官:“试药的兔子,你们应该准备了不少吧?” “去再取一只过来。”大医官闻言,也觉得颇有道理,朝一旁的医官点了点头。而祁王则是一挥手,周围的禁卫随时待命。 “六弟,忠勇侯可是隆安的夫婿,你这样怀疑,是不是?”太子这时候反倒是抓住了机会,皱起眉头,面带不悦。 六皇子则是摇头道:“父王沉眠,太子殿下掌天下事,自然是不会希望父王再次苏醒吧?太子殿下为何如此护着忠勇侯?” 太子都没有想到,平日里跟在自己身旁温顺的六皇子,竟然是会如此犀利?他眼眸顿时一沉,直直的盯着六皇子。 反倒是一旁的二皇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俩兄弟相争。他看了周围一眼,还好今天安道年没来。 这老狐狸,倒是有远见的,远离了这场是非。就在这时候,小医官带着一只小兔子走了过来,大医官伸手接过。 他抓起兔子,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太子殿下走到任平生身旁:“清者自清,忠勇侯应该不介意试一下?” “臣没做过,何惧验证?”任平生走了出来,淡淡的看向了六皇子:“倒是六皇子殿下,今日变化颇大。” “臣记得,之前在登月山遇到殿下之时,殿下可不是这般犀利。殿下当时能够指挥群蛇,宛若蛇王,当真让臣记忆犹新。” “哦,对了,殿下曾经有一个老师很是厉害。他好像还是曾经的第一驭兽师,据说能驾驭猛虎猎豹,最后酒后失足而亡?” “臣还记得,此人似乎就出身宁国。而刚才大医官所言,千日醉本是为了针对驯兽而炼制,倒是有些渊源。” “希望臣自证之后,殿下也能自证一番。”任平生可不是一个吃亏的主,一番话让六皇子也不由神色阴沉如水。 就在这时候,大医官拎着那只兔子走了过来,他朝任平生点头道:“忠勇侯,多有得罪了。” 任平生平静点了点头,大医官就把那兔子放到了任平生袖口处。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那只兔子,目不转睛。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兔子竟然就软了下去。大医官拎了起来,而后震惊的看着任平生:“千日醉?” 第151章 凌太玄出手相助 千日醉?自己的身上怎么会有千日醉?看着大医官震惊的模样,任平生也是愣住了。 在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千日醉,忠勇侯的身上,竟然真的有千日醉? 任平生第一时间就朝六皇子看了过去,六皇子缓缓开口道:“忠勇侯,现在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太子也走了过来,看着大医官,沉声开口道:“大医官,你确定忠勇侯的身上,是千日醉?” 大医官点了点头,看了手中的兔子一眼:“这气息,绝对是千日醉。而且看这兔子的样子,这千日醉洒落并不久。” “那不知道,如今可否算是,人证物证俱在?”六皇子淡淡道:“谋害陛下,罪该万死,诛九族。” “任大将军。”当六皇子抬头之时,哪里还有任尽忠的身影?他神色一沉:“任老将军哪里去了?” “任老将军不见了!”随着一声惊呼,所有人都朝周围找寻了起来。可这哪里还有任尽忠的身影? “李申!”祁王怒喝,副统领李申从一旁走了过来,祁王神色阴沉的盯着他:“任老将军呢?” “你是怎么看人的?”祁王怒视李申,李申沉声开口道:“末将这就率人去找。” 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任何的借口都是多余的。祁王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忠勇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任平生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自己的祖父,竟然消失无踪了?他不明白,任尽忠为什么要跑? 还有这所谓的千日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随着祁王一挥手,身后的禁卫就走了过来,把任平生拿住。 他并没有反抗,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对他冲击不小。隆安公主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怎么会这样?”隆安一脸呆滞,涟漪夫人突然来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 “娘亲,不会是他的!”隆安连连摇头,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怎么会是他?绝对不会是他的。” “是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涟漪夫人低声道:“重要的是,现在有人要是他,那就只能是他。” “除非是,他自己能从其中挣脱出去。”涟漪夫人轻声开口:“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静观其变。” “先把忠勇侯带去廷尉府,此案由太子殿下亲自审理。”祁王看着周围冷声道:“廷尉何在?刑部尚书何在?” “臣在!” 祁王看着他们两人:“今日之事,涉及忠勇侯和陛下,务必要严查清楚。忠勇侯那边,就交给你们审讯了。”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祁王看向李申:“老将军一言不发离去,必有缘由。但如今形势,他是决计不能离开的。” 他沉吟道:“去把老将军找到,然后请回来。今日之事,老将军必然是要给一个交代的。” 祁王作为如今陛下在京都的唯一兄弟,又执掌京都禁卫大权。如今虽说太子监国,但京都安危全系于祁王身上。 而且整个京都上下的兵马,都由祁王掌控。就在这时候,一个禁卫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 “祁王殿下,不好了!”禁卫喘息着,脸色苍白:“出事了,有人劫走了忠勇侯。” “什么?”祁王神色大变,盯着眼前的禁卫:“谁劫走了忠勇侯?对方有多少人?能从你们手中把人劫走?” “一个,对方一个人。”禁卫低声开口,祁王一怔,而后缓缓道:“是他那个叫天天的护卫?” “不,不是!”禁卫喘息:“是一个女子,劫走忠勇侯的,是一个女子。他们一路直奔南城门而去。” “传令下去,关闭南城门。李申,你亲自带人去追,务必把忠勇侯,给吾追回来。” “诺!”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凌太玄,眼中露出一抹叹息。他没想到,自己刚出将军府,凌太玄就把自己劫走了。 他看着策马飞奔的凌太玄,缓缓开口道:“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出事?” 凌太玄笑着开口道:“你忘了我来自何处吗?既然如此,那我知道你今夜会出事,又有什么奇怪的?” 任平生微微点头,确实如此,毕竟凌太玄来自那个地方。他缓缓道:“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你不是在城外做好了安排吗?”凌太玄淡淡开口,任平生一怔:“安排?我做什么安排了?” “你跟天阳侯的交易,你自己都忘了吗?”凌太玄淡淡道:“他不是在城外给你安排了退路吗?” “天阳侯,他?”任平生一怔,他呢喃道:“可是,那条退路并不是给我自己安排的!” “既然是退路,那就没有必要去管是给谁安排的。”凌太玄缓缓道:“你只需要知道,那是一条活路!” “既然是活路,那你就该去走!”凌太玄神色淡然:“所以才说,一切都是注定的,天让你活命!” 任平生看了自己身后一眼:“你刚才故意往南城门去冲,就是为了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从南城门逃走!” 他低声叹道:“你连那天阳侯在北城门安排好了人都已经知道了,看来你们夕阳的实力,确实强大!” 凌太玄淡淡道:“这是我自己查出来的,夕阳可没让我救你。你记住了,救你是我自己的决定!” 任平生一怔,凌太玄平静道:“所以,你只欠我的,而不欠夕阳。就如沟通你之前救我一样,我欠的是你!” “如此说来,你我算是两清了?”任平生低声一笑,凌太玄嘴角翘起:“两清?是不是太简单了?” “你救我,只是救我一人之命。而我救你,可救了太多人命。你就算不救我,我也不会死!” “但这次若我不救你的话,你就真的死了!”他们来到北城门下,凌太玄从怀中拿出一枚通行令。 “丞相之令,打开城门,十万火急之事要连夜出城,不可耽误!” 第152章 指向太子 “报,启禀祁王,南城门没有发现忠勇侯踪迹!” “报,禀报祁王,北城门刚才有人手持安相手令开了城门。已经有人出城了,不知是否是忠勇侯。” “报,禀报祁王,出城之人一路向南离去!”一个个汇报不断传了过来,祁王知道,任平生逃了。 “现在,你们还说,陛下中毒和忠勇侯无关吗?”他双目如电,环视周围:“这,算不算畏罪潜逃?” “太子殿下,现在还说此事跟忠勇侯无关吗?”六皇子朝太子笑道:“倒是要恭喜太子殿下了。” “父王中毒沉眠,忠勇侯畏罪潜逃。太子殿下监国,也等于是提前登基称王了。” “六弟此言何意?”太子冷冷的看着六皇子:“六弟是意有所指吧?” 六皇子摇了摇头,平静开口道:“只是觉得奇怪,忠勇侯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似乎没有半点好处。” 他看了隆安公主一眼:“今日他和隆安公主大婚,他就是我大昊的驸马,位高权重,又深得父王信任。” “既如此,他为什么要毒杀父王?”他看向太子:“如此愚蠢的做法,还要搭上整个将军府上下?” “除非任家想要谋逆,不然的话,他此举,岂非太过愚蠢?”六皇子平静开口道:“可任家,谋逆了吗?” “六皇子所言甚是。”祁王如何不知道,这时候就应该落井下石:“忠勇侯此举,没有缘由。” “不,不好了!”就在这时候,一个禁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被围了,祁王,我们被围了。” “任大将军,带着任家军,杀进京都了。”禁卫脸色苍白,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 “吱!”就在这时候,一支利箭划破虚空,直接穿透了这禁卫的喉咙,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是一震。 一声冷哼随之传了过来:“妖言惑众,我任家满门忠烈,你却在污蔑本将军谋逆?真是该死。” 任尽忠,率领一大队兵马,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祁王神色阴沉,朝任尽忠看了过来:“任老将军,你想干什么?” 任尽忠冷然道:“自然是想查明真相,还我任家一个公道。不然的话,祁王难道还以为,本将军真要谋逆不成?” 祁王指着他身后的兵马,冷声道:“你就是这样调查真相的?任老将军,你此举,甚是不妥吧?” “不妥?”任尽忠冷笑:“本将军若不如此,现在只怕已经下狱了吧?廷尉府那边,连房间都给本将军准备好了吧?” “我已经老了,常年征战,身体也有很多毛病。到时候,就算病死应为付狱中,也是名正言顺。” “到那时候,谁来还我任家公道?”他眼眸冰冷,所说之话,却让周围的群臣都是低声议论了起来! “那老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带任家军杀入京都?你可别忘了,这可是京都。你此举,已经违反国律。” “等陛下醒来,本将军愿意接受陛下一切惩罚。”他冷然道:“但现在,本将军也要先查证陛下中毒之事!” “给我带上来。”任尽忠一声令下,身后的任家军就带着几道身影走了进来,直接就被人押了过来。 当看清楚那四个人的时候,祁王也是一惊。他盯着其中一人,眼眸露出一抹惊讶:“柴清源?” 任尽忠冷然道:“不止是柴清源,祁王,你可知道,柴清源身边的那小公子是什么人?” 祁王朝那年轻公子哥看了过去,皱起眉头:“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想不起来了。” 任尽忠淡淡道:“他叫裴世俊,乃是裴氏嫡长子,曾为太子伴读。祁王之前经常出入宫中,应该见过此人。” “原来是他。”祁王恍然,他看向任尽忠:“老将军的意思是说,陛下中毒之事,跟他们有关?” “陛下中毒,千日醉又在我那孙儿身上发现残留。老夫自然百思不得其解,如何会这样?” “我们就算是要谋逆,下毒去毒害陛下,如何会在我孙儿大婚之日?如此行事,岂非愚蠢至极?” “那不是直接告诉所有人,我任家要毒害陛下,我任家要谋逆?”任尽忠冷然道:“老夫当即就察觉必有蹊跷!” “陛下中毒,瞬间就昏死过去,时间极短。李申副统领包围将军府速度很快,幕后黑手,必然不可能安然离开。” “而且此事周密,不止有大内官的重重检查,还有我将军府层层筛选,还要把千日醉残留在我孙儿的衣服之上。” 他冷冷的看着柴清源:“那么此人就必然要对陛下周身一切,都了如指掌,而且还能接触到我孙儿的喜服。” 他指着那另外两人:“他们两人,便是制定此次大婚喜服之人。祁王,不知道这两个人,祁王可否熟识?” 祁王目光一闪,他还没有开口,任尽忠就看向隆安公主:“公主对于她们二人,应该是熟识的吧?” 隆安公主低声道:“是殷三娘和七掌事,她们一个曾经是宫中第一女工,为太子御用朝服和便服制作。” “而七掌事,则为太子乳母。”隆安公主偷偷的看了太子一眼,太子此刻,已然神色阴沉如水,没有说话。 “祁王不觉得,有些太凑巧了吗?”任尽忠淡淡道:“涉及此事的三个人,一个太子伴读,一个太子御用,一个太子乳母。” “而这柴清源,老夫听说,他之所以能够进入此地,躲过盘查,是因为手持,太子的东宫令!” 他一甩手,一枚令牌就被丢在了地上。众人都低头看了过去,这枚令牌,正是代表太子的,太子东宫令。 太子神色大变,他猛然看向任尽忠,而后又看了看柴清源。不对,这事不对,到底是什么人在害自己? 此人原本是想陷害任尽忠,从而拉自己下水。而如今,却被任尽忠查出了幕后之人。 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吾。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朝二皇子看了过去。 第153章 斩龙剑 此刻的二皇子也是有些不明所以,惊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也惊讶的看向太子,正好跟太子四目相对。 太子眼中充满了愤怒,二皇子心中一震,顿感不妙。此事若是有人布局,那就只能是自己。 他盯着那柴清源,这家伙能够逃过一劫,似乎还真是因为安道年。而安道年跟自己的关系,总是有人知道的。 二皇子也不由神色一沉,此事就算不是自己做的,在太子那里,也绝对会认为是自己做的了。 就在这时候,那殷三娘和七掌事突然一同动手。她们两人几乎是同时朝对方的额头拍了过去! “嗤!”“嗤!”银针入肉,她们两人的身子缓缓倒下。不过瞬息之间,就脸色乌黑,没了气息。 “好烈的剧毒,见血封喉,一击毙命。”哪怕是祁王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早有准备。” “柴清源,裴世俊,你们不会也想自寻死路吧?”祁王眼眸森然,朝柴清源和裴世俊看了过来。 “祁王饶命!”柴清源还没有开口,裴世俊就已经开始求饶了起来:“这一切,草民是真的不知情啊!” “只是太子有令,说是需要千日醉,让草民想办法弄来。祁王也知道,草民家族在南方经商,经常跟宁国有所往来。” “这千日醉在宁国虽然珍贵,但我裴氏还是花了大代价才搞到了一份。”裴世俊低声道:“只是,草民也不知道后面之事啊。” 他一脸冤枉大喊道:“草民若是知道,太子殿下要这千日醉是为了毒杀陛下,草民说什么也不敢啊。” 太子神色阴沉如水,愤怒的盯着裴世俊。他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了。好大的手笔,好大的布局,好一个老二啊! 祁王慢慢朝太子看了过去,裴世俊似乎是打算把一切都招供出来的样子:“还有,还有之前对忠勇侯的刺杀。” “裴氏根本就没有什么管事给太子殿下送什么厚礼,那一切,都是太子殿下自己安排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柴清源,就是当时的太尉死。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断了二皇子最重要的一臂。” “我裴氏根本毫不知情,也是到后来才知晓此事。但那时候,我裴氏已经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要么叛国进入宁国谋生,要么效命于太子殿下。我裴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叛大昊,所以才,才。” “草民知罪,请祁王从轻发落!”裴世俊悲呼出声,直接跪拜了下来:“草民知罪啊。” 祁王挥了挥手,禁卫就把他带了下去。祁王缓缓抬头,朝柴清源看了过去:“柴清源,那你呢?” 他神色淡然:“你在这件事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你又是听谁的命令,做了什么事情?” 柴清源没有说话,祁王淡淡道:“别忘了,你柴家满门,可还在流放。你是真的想让你柴家,灭族吗?” 柴清源这才似乎有了反应,缓缓抬头,看向祁王。祁王缓缓道:“刚才裴世俊的话,你也听到了。” “柴清源,这是给你自己,给你裴氏翻案的绝佳机会。就算你犯了大错,本王也保证,绝不株连。” “至少那些因为你之罪而流放的柴家上下,都可以安然回京。你应该可以相信本王的承诺。” “祁王。”柴清源嘴唇颤抖,也是跪拜了下来:“草民只是调动了几个人,换了几件东西而已。” “陛下饮食起居,草民最为熟悉不过。草民知道,陛下所食用之物,必然会经过三道检查。” “但唯独一样,陛下只会让人检查一次。”他看了任尽忠一眼:“那就是忠勇侯和公主大婚之后的,那杯敬茶。” “千日醉泡入茶中,便是会有一股酒味,陛下必会怀疑。但若是涂抹在茶杯边缘,那便没有多少味道。” “不仅如此,茶叶还是草民精心挑选,茶香甚浓。如此一来,陛下就更不会有所察觉。” 他看了太子一眼:“只是,草民根本不知道这涂抹的是千日醉。太子殿下只是说,此物乃是一种迷药。” 他咬牙道:“说只会让陛下沉眠十日左右,十日之后,陛下就会苏醒。而太子殿下,就只要掌权这十日。” 随着柴清源的话音落下,太子猛然朝二皇子看了过去。柴清源,本身就是二皇子的人。 如今这件事,必然是二皇子所布局。若不是他的话,柴清源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口供? 祁王目露深思,他也慢慢看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如今这给陛下投毒之事,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污蔑,这是栽赃陷害。”太子自然不会承认,祁王缓缓道:“那太子的东宫令,作何解释呢?” “今日大婚,戒备森严,哪怕他们有周密的布局。可要调动这一切的人和事,非太子东宫令而不可行!” “殿下总不可能说,这是陛下安排的吧?太子东宫令,等同于陛下的国玺,如此重要之物,太子殿下不能说是丢了吧?” “而恰巧,这太子东宫令又被他们捡去?更巧的是,他们几人密谋毒害陛下,只是,为什么呢?” “他们的动机是什么?这么做,对他们而言,只有满门抄斩的大罪,他们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殷三娘两人,更是为此而丧命。那裴世俊和裴氏,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吗?哪怕是柴清源,也会被斩首示众。” “本王答应过他,柴家可以回京都。但从此以后,也只是平民百姓而已。他们这么做,都得到了什么?” 祁王摇了摇头:“本王实在想不明白,若是没有人指使的话,他们莫非是自己活腻了,自寻死路不成?” 他一把抓过了身后的一把宝剑,冷然开口道:“此乃陛下亲自斩龙剑,如陛下亲临。上至太子,下至百官,皆要听令。” 他看向太子:“谋害陛下,不管是任何人,都没有活路可言。此事,本王会命廷尉府和刑部细查到底。” “只是这段时间,就要委屈太子殿下了。” 第154章 京都大变天 在一切的人证物之下,哪怕是太子,也不禁被关在了廷尉府之中。虽然是单独的房间,但也算入狱了。 太子看着眼前的廷尉府牢房,眼眸阴沉如水。今日之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到底是谁在布局? 他之前来这廷尉府大牢的时候,也是来看别人的。而如今,当自己身处此地的时候,也别有一番唏嘘。 就在这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太子转头看了过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太子眼中露出一抹惊异,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低声呢喃道:“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太子殿下自然是想不到。”低笑声响起:“毕竟在太子殿下眼中,我只是那个跟在你后面的小跟屁虫而已。” “是吗?我的好兄长?”六皇子的身影出现在牢房之外,这是出乎太子意料之外的。 “是你?”对于六皇子的出现,太子也很是意外的。他眼中露出一抹深邃:“真是没想到啊!” “这一切,竟然会是你的布置安排。”太子走了过来,看着六皇子:“老六,你还真是叫吾刮目相看。” “多谢兄长夸奖。”六皇子微微一笑:“只是兄长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自然会刮目相看!” 太子平静开口道:“如此说来,吾今日之局,全是你一手安排的了?老六,倒是小看了你。” 他眼眸深邃:“真是让人没想到,大将军任尽忠竟然会是你的人。你是怎么让他支持你的?” 硫磺皂微微一笑:“兄长还真是心思玲珑,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不过这样的秘密,我如何会告诉兄长呢?” 太子顿时冷笑:“如此说来,父王昏迷,也跟你有关?那如今的朝堂,只怕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吧?” “兄长说笑了!”六皇子神色平静:“正所谓,长幼有序。这上面可是还有二皇兄,如何轮得到我?” “如今的朝堂,皆有二皇兄掌控。”六皇子笑道:“只是兄长常年监国,二皇兄可从未处理过政事。” “而如今,我大昊又多内忧外患。二皇兄的每一个决策,都事关大昊天下未来。他能否承担起这样的重任?” “那可就,尚未可知了。”六皇子笑着说道,太子也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你在给老二下套?” “兄长和二皇兄争斗多年,从未试着放手。其实兄长只要放手一次,让二皇兄执掌朝政。” “那二皇兄,早就万劫不复了。”六皇子摇了摇头:“纸上得来终觉浅啊,毕竟二皇兄,从未执掌过朝政。” 太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他鼓掌道:“好,好算计,好布局。老二执掌朝政,一旦有点差错,那都是弥天大祸。” 他哈哈笑道:“而这样的大祸若是闯出来,百官和百姓,谁会原谅他?好,好手段啊,这样一来,你就是最无辜的!” 他盯着六皇子:“我的事情,谁都会以为是老二动的手。而老二执掌朝堂之后,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他自己无能,导致大昊内政大乱。而这时候,张智尧有人稍稍推动,就可以让他滚下那个位置。” “在这时候,你再出现,以做自己的能力扭转局面。”太子看着他:“然后再把内政办的漂漂亮亮的。” “如此一来,百官和百姓,对你自然有所期待。”太子叹了口气:“好手段啊,环环相扣。” “父王就算千日在之后苏醒过来,那时候的你,已经可以独立成为大昊新的君主,厉害,厉害啊!” 六皇子平静的看着太子,笑道:“这还要多谢兄长的照顾。这些年来,兄长处理朝政,一直让我在身边学习。” 他缓缓道:“所以处理朝政之事,对于我而言,并不算什么。我能有今日,全靠兄长的栽培。” 太子直直的盯着六皇子:“这样的布局,以你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布置的出来,你没有这样的实力。” 他眼眸阴沉如水:“到底是什么人在帮你?就连任尽忠都会为你办事?你的背后,到底是谁?” “你猜?”六皇子一笑:“但兄长应该是猜不到的,也没有意义。我来见兄长,可不只是为了此事。” “那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真相的?”太子神色平静,六皇子微微笑道:“也不是,就是来看看兄长。” “顺便再告诉兄长一个消息。”他看向太子,幽幽开口道:“听雨楼的幕后主人,其实就是我。” “什么?”太子一震,听雨楼的能力,他太清楚了,他顿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陛下中毒昏迷,太子下狱,二皇子执掌朝堂。不仅如此,京都禁卫更是大换血,祁王,也中毒了。 祁王中毒之后,也是陷入了昏死之中。但他中的毒,却并不是千日醉,而是一种更为可怕的剧毒。 祁王中毒之后,那禁卫则是由副统领李申统领。李申掌控禁卫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国宫禁卫来了个大换血。 不仅如此,还有那任家军,也把整个京都意外都包围了起来。如今的京都内外,都在任尽忠和李申的掌控之中! 对于京都的变天,二皇子也深感忧虑。特别是祁王的中毒,更是让他寝食难安。毕竟祁王,可是他的最大依仗。 “王叔到底如何?”二皇子如今虽然执掌朝堂,但还是最为在意祁王。他看着眼前的大医官,沉声开口! “祁王所中之毒,极为罕见,并非大昊能见。”大医官低沉道:“似乎是西方的一种奇特蛊毒,根本无药可解。” “那王叔他?”二皇子一震,大医官沉声开口道:“或许找寻西方游医,或有可能解决祁王之毒。” “西方游医?”二皇子沉声开口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你需要什么,吾都答应你。” “办好此事,吾保证,你日后荣华无尽。”二皇子沉声开口,大医官一喜,连忙行礼:“臣遵令!” 第155章 身中剧毒 京都一夜风云,没有几个人知道最后的结果。但陛下沉眠,天下易主,二皇子突然执掌朝堂。 对于这样的变化,京都百姓自然不知道为何?太子所在何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一无所知。 他们只知道的是,他们又换了一个新的主人。二皇子执掌朝堂,代为监国,而太子又没有丝毫消息。 整个京都,乃至大昊百姓都是在议论纷纷。都不知道这大昊皇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变? 而此时此刻的任平生,正在前往北峰城的路上。他正安然的坐在一辆马车之中,目露沉思之色。 他现在还不知道太子的情况,也不知道京都由二皇子执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祖父,如今已经执掌京都城防。 “千日醉,到底是什么人?”任平生低声呢喃着:“能够接触我婚袍的人,只有那么两个人。” “而能够给陛下饮下这千日醉的,必然也不可能是旁人。哪怕是那杯敬茶有问题,也不可能查不出。” “而之所以查不出,也是因为有人动了手脚。”任平生猛然抬头:“大内官吴松,是他!” “你终于想到他了?”一个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任平生一怔。他掀开车帘,发现驾车之人,竟然是凌太玄。 “怎么是你?”任平生眼中露出一抹惊异:“你不是在京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太玄淡淡笑道:“怎么?我给你驾车,你还不满意?京都的事情办完了,自然就离开开开了。” 任平生目光一闪,朝凌太玄看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安道年,已经死在你手中了?” 凌太玄看了他一眼:“谁跟你说,安道年死在我手中了?我此次来京都,又不是为了刺杀他。” 任平生目露古怪,刺杀安道年,这不是她自己之前所说的目的吗?凌太玄笑道:“他可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杀他干什么?” “你?”任平生一震,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凌太玄淡淡道:“别表现的那么惊讶,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安素锦那小丫头,几次三番的见你,不就因为三世佩吗?”凌太玄平静无比:“所以此事,你早已经知晓。” “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是!”任平生没有否认,他心中一动:“你刚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那吴松?” “你猜得没错,吴松是夕阳的人,也是夕阳的三大王牌之一。他是潜藏在大昊陛下身边,最深的棋子。” “这怎么可能?”任平生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陛下身旁的大内官,竟然是夕阳的人?” “所以你可以想象,夕阳到底有多强大。”凌太玄笑道:“如何?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夕阳?” 她缓缓道:“我们夕阳,对于一切人才,都很是重视。我此次违抗命令,放你离去,让你返回北峰城,就是为了拉拢你。” “我觉得,你是一个人才,不应该死在京都。上面给我的命令是,让你成为此次京都的替罪羊。” “你是说,夕阳本来打算置我于死地?”任平生眼眸厉色一闪,凌太玄淡淡道:“夕阳为什么要留着你?” “千日醉之事,你是最完美的替罪羊。”她平静道:“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你自己会留了这么一手而已。” 她也不由惊叹道:“没想到,你竟然早就察觉出有危机,还安排了这样一条退路,佩服。” 任平生怔然,这条退路,原本是他给任尽忠安排的。可谁曾想到,最后竟然是给自己留的。 他不由沉默,也不知道祖父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看向凌太玄:“京都发生如此大变,这几日是不是很不太平?” “那自然是很不太平。”凌太玄笑道:“此次下毒的主谋变成了太子,二皇子如今执掌朝堂。” “不止是大昊陛下,就连祁王也身中剧毒。大昊王宫由禁卫副统领李申暂代统领之职,护卫王宫。” “而京都城上下,则由你祖父执掌。任家军入城之后,已经掌控了京都城上下。所以,你现在可以返回京都了。” “你说什么?”任平生一震:“你是说,我祖父率领任家军进入京都?如今已经执掌了京都上下?” “没错。”她笑道:“任老将军可没你想的那么五大三粗,他悄然离开,只怕是去布局京都去了。” “此次能够揭开太子主谋的真相,也多亏了你这祖父。只是你自己,原本没什么事,现在反倒是有事了。” 任平生呢喃道:“若我不逃,则什么事都没有。可如今一逃,这畏罪潜逃的罪名,只怕是洗不清了。” 他看了一眼马车外,目光一闪:“这不是前往北峰城的路,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凌太玄淡淡道:“你不会以为,夕阳想要杀的人,有那么容易能够活下来吧?哪怕你逃离了京都。” “你也已经中毒了,我带你去找一个人,一个能解你身上之毒的人。”凌太玄的话让任平生神色一变:“我也中毒了?” “你中的毒,比他们都深,也比他们更久。”凌太玄神色淡然:“你体内的剧毒,已经深入血脉。” “那是一种慢性剧毒,至于作用,我不知晓。我只知道,你在一年前,就是夕阳要猎杀的目标。” “也就是说,你身上的剧毒,已经中了一年之久。而且是长达一年,不断的对你下毒。” “不断的对我下毒?”任平生低声呢喃:“我还毫无察觉,那必然是我身边的心腹。可是,能是谁呢?” 凌太玄幽幽道:“这本身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信任可言。你身边的任何人,都有可能。” 她一甩手,一个玉瓶就落在任平生的身前:“你的毒发之日,就在今日。这颗丹药,可保你三日不死。” 她呼了口气:“我们两日之后,就可以赶到。若是连鬼医齐三指都无法救你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第156章 三种剧毒 鬼医齐三指,师承医圣宋毅呈,却剑走偏锋,喜好以毒为药。宋毅呈刚正,坚决要逐他出师门。 齐三指断二指以明誓,表示自己绝不会入歧途,辜负恩师教导。自此,他便更名为齐三指,游医天下。 有人说他的医术不在其师兄小医圣之下,在某些方面甚至犹有过之。只是多年来,他行踪不定,一般人难以找到。 任平生也没想到,这凌太玄竟然是有如此本事,竟然能够找到齐三指。只是,自己究竟是如何中毒的? 任平生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给自己下的毒?又是给自己下的什么毒?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 种种一切,他都是有些想不明白。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凌太玄带着任平生来到了一座偏僻的小村庄:李家村! “齐三指,就在这里?”任平生看着眼前这座偏僻的小村庄,朝身旁的凌太玄看了过来:“你确定?” “此处地处偏僻,往东十五里之外,有一处天然毒谷。谷中有瘴气,其中遍布毒物。” “他在此处定居,就是为了那座天然毒谷。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四年多了,这才让人查到了他所在。” “齐三指虽然只是个医者,但你可千万不要招惹他。得罪他的话,可能让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要知道,他可是个毒医,杀人于无形。这么多年来,想找他求医的不少,想他死的人,也多。” 任平生心中也是惊叹,一个这样的毒医,竟然隐居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的小村子里面。 当凌太玄带着任平生进入村子的时候,周围的村民竟然是一个个都热情的跟凌太玄打招呼。 “小玄回来了啊?这次又去什么地方玩了?等下可要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小玄,这又是几个月没回来了。你芳婶可想你了,等下记得去看看你芳婶。” “小玄小玄,我酿的酒又不知道怎么不对了,有股酸味,你帮我去看看去呗?” “好好好!”凌太玄一个个笑呵呵应付着:“我这次是带朋友回来看看的,你们总要让我先招待我朋友啊。” “好,那我们等你哦。” 看着周围热情的村民,任平生一脸怪异。凌太玄平静道:“两年前,我就来到了此处,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她看着周围:“李家村的人都很淳朴,他们勤劳,没有心机。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所以就居住了下来。” 任平生淡淡道:“是因为齐三指在这里吧?不然的话,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凌太玄没有否认,而是径直带他来到了一座古朴的小院子。院外药香飘荡,两侧则是两大片药田。 “小玄姐姐,你回来了?”一个小孩童高兴的迎了上来,凌太玄摸了摸他的脑袋:“是小青牛啊。” “齐爷爷在家吗?”凌太玄一脸宠溺的捏了捏他的脸蛋,小青牛点头道:“师傅正在里面给人看病。” “齐爷爷可是很久没亲自给人看病了,这两年不是一直都是你在替齐爷爷给人看病吗?” “这次来的病人,我看不了。”小青牛一脸失望:“我让师傅失望了,这次的病,我都没听过。” “哦?”凌太玄眼中露出一抹惊讶,小青牛则是好奇的打量着任平生:“选姐姐,这位大哥哥是?” 凌太玄看了任平生一眼:“他是我的朋友,给你介绍一下,青牛,是齐爷爷的关门弟子。” 凌太玄笑道:“别看他小,本事可大着呢。他五岁时被齐爷爷收养,九岁就能闻味辨别百种药材。” “也是那一年开始,以齐爷爷徒弟之名给外行医。两年下来,治好三百二十一个病人,在方圆百里,可有小神医之称。” “玄姐姐谬赞了。”小青牛脸色微微泛红:“都是一些小毛病,所以比较简单。” “我们小青牛可是深得齐爷爷喜爱。当年外出行医,他还不敢。齐爷爷说,你就算把人治死了,我也能救回来。” “这才让小青牛才敢放手而为,短短两年,就有小神医之名。”凌太玄之言,让任平生微微点头。 她的这些言外之意,任平生如何不明白?他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小青牛:“你好,我叫任平生。” 小青牛连忙还礼:“大哥哥好,我叫青年。大哥哥是玄姐姐的朋友,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他看着任平生,一脸正色:“大哥哥中毒了,而且不止一种。如果不治的话,应该活不过明日了。” 一旁的凌太玄也是一惊:“小青牛,你是说,他中了不止一种毒?” “据我观察,应该至少三种。”小青牛重重点头:“甚至可能,还不止三种,得仔细看过才知道。” “你?”凌太玄惊愕的朝任平生看了过来:“至少三中毒?你怎么会,中这么多毒?自己还不自知?” “这位大哥哥双目血丝沉暗,汇聚眼角深处,此为一毒,至少有十年以上之毒,最后会导致双目失明。” “额头有青丝,看似青筋,实则不然。此为第二毒:勾魂丝。此毒产自西域,极为稀少,为百虫之毒。” “又被称之为:食脑虫。因是虫毒,所以平时看似青筋,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那是一条虫子。” “此毒会慢慢蚕食脑海,会让你记忆闭塞,慢慢沦为痴傻。我看大哥哥脑门勾魂丝长度,至少有三五年之久。” “而这第三种:名为锥心引。此毒产自宁国,根据兽药百日醉研制而来。大哥哥身上有千日醉的味道,便是以此为药引。” “中次毒者,三日之内,必受百器锥心之痛。”他摇了摇头:“最后会被活活锥心痛死。” 小青牛看向任平生:“这锥心引,应该不过两三日之前被种下。而且你还服用过百草丹,这才压制了体内毒性。” 他低声道:“若非如此的话,大哥哥应该在昨日就已经百器锥心而亡。也不可能赶到此地了。” 第157章 齐三指的人情 凌太玄一直以为,任平生只是中了其中一种毒而已。可谁曾想到,他竟然身中三种剧毒。每一种,都要人命。 不仅如此,这三种剧毒,最久的一种更是长达数年之久。凌太玄目光怪异的看着任平生,没有说话。 任平生倒是平静的很,这让凌太玄也不由刮目相看。任平生看向青牛,缓缓道:“我这毒,还有的救吗?” 青牛摇了摇头:“我治不了,但师傅能。天底下,还没有能够难倒师傅的毒。只要人活着,中的所有毒,师傅都能解。” 青牛所言,反倒是让任平生松了口气。只要此毒能解,只要还有救,那就没有问题。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可是师傅他,并不轻易为人治疗。”他看了任平生一眼:“所以他会不会助你治疗,我也不知道。” “无妨。”任平生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一切随缘,如今能有所希望,我已经很满足了。” “若真是我命该如此,也强求不得。”任平生话音落下,一声冷笑就在院内响起:“既然如此,那你来此做什么?” “既是随缘,你现在离去便是。”一个枯瘦的老者从院内走了出来,看向任平生:“你我无缘,你走吧。” “见过前辈。”任平生恭敬行礼,一旁的凌太玄则是笑吟吟的迎了上来:“齐爷爷,好久不见了。” 鬼医齐三指,天下第一毒医。他看了凌太玄一眼:“你当年故意受伤进李家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必有目的。” 凌太玄一笑,没有反驳。齐三指淡淡道:“这两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他是你这两年,第一个带到我这里的人。” “怎么?想让我救他?”齐三指看了任平生一眼,而后朝凌太玄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很少欠人情。” “人情债,一旦用了,就没了。”齐三指之言,让凌太玄笑道:“那人情债,不就是来用的吗?” “齐爷爷,请你救救他!”凌太玄一脸正色,齐三指淡淡道:“既然你决定了,那带人进来吧。” “我欠你的,以后会还你。”任平生一脸正色的看着身旁的凌太玄,凌太玄一笑:“那你以后慢慢还。” 当任平生跟凌太玄一同进入屋内的时候,这才发现,那屋内床榻上,还躺着一道身影。 而齐三指,正在给那道身影救治。任平生这才明白,青牛刚才所说的治病,应该就是给这个人治病了。 齐三指的声音响了起来:“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还人情也是如此。我正在还上一个人情,所以你们还要等。” 凌太玄一怔,低声开口道:“齐爷爷,不知道我们还要等多久?你也知道,他身上的毒,可没多少时间了。” “急什么?”齐三指淡淡道:“既然来了我这里,那就是阎王要他明日死,我都能让他活。” “这把刀?”可任平生的目光,却落在了一旁的那把乌金刀之上。他猛然一颤,朝那床榻上的身影看了过去。 “敢问前辈,这位先生,得的什么病?”任平生眼眸深邃,齐三指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认识他?” “是!”任平生没有否认,那把乌金刀,他再熟悉不过。这床榻上躺着的人,竟然是天天。 “跟你一样,被人下了剧毒。他身上的剧毒又与你不同,乃是自娘胎之中带来。本应是早夭之人,却怪异活到如今。”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病症,我也无法解释。”齐三指的话似乎多了起来:“当年我曾医治过他,但并没有治好。” 他看向床上的天天:“如今我想到了新的办法,所以才让人带他来试一试。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任平生低声道:“他是我的小兄弟,只是不应该在前辈这里才对。所以看到他那把刀的时候,晚辈才有了波动。” 齐三指缓缓道:“我欠他娘三条命,所以要还他三条命。这小家伙,便是我还的第三条命,所以他不能死。” “可是他娘?”任平生话没说完,齐三指就摆手道:“这一次,就是他娘派人送他来我这里的。” “什么?”任平生心神俱震,他娘?他的娘亲,不是已经死在东平村了吗?还是自己亲自帮他安葬的。 “这怎么可能?”任平生心中震惊,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凌太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任平生摇了摇头,齐三指平静道:“胎毒之深,让他面目全非。不仅如此,还形同枯骨。” “但也因此,他似乎从小就天赋异禀,力量奇大。如此怪异的情况,也是我生平仅见,不曾听闻。” 针灸完了之后,齐三指起身呼了口气:“下面,就要静养三个月看看了。不知道这一次,能否完全治好他。” 他转头朝任平生招了招手:“过来吧,我给你看看你身上的剧毒。你小子,也算是一个奇特的家伙了。” 任平生走了过来,伸出了右手。而这时候,齐三指却是愣住了。他怔怔的看着任平生的手腕,那个位置,有一枚印记。 那枚印记,如同一把长枪,那是一枚枪型印记。他朝任平生看看了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任平生。”任平生恭敬开口,齐三指一怔,他再次开口问道:“你说,你姓任?” “是!”任平生再次点头,齐三指给任平生把脉,但却是再次问道:“你手上的这枚印记,是谁帮你纹的?” “这,不是胎记吗?”任平生也是一愣,齐三指皱眉,看着他:“你对这枚印记,一点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任平生一脸茫然,这不就是一枚比较奇特的胎记吗?难道还有什么特别不成? 齐三指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眸:“玄丫头,这小子的病,我治。但跟你无关,是我自己要给他治。” 凌太玄愣住了,齐三指继续道:“我欠你的人情依旧欠你,但我救这小子的情,则是他欠我。” 第158章 最后的抉择 齐三指的态度转变,让凌太玄有些微微错愕。哪怕是任平生,也目光怪异的看向了齐三指。 之前他还不太愿意搭理自己,后来因为凌太玄的人情,再转变到如今他要帮自己解毒,这变得有些太快了吧? 齐三指似乎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淡淡道:“是不是我所猜测的那样,还得等我看过以后再说。” 他看向任平生:“我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若你真的跟那个地方有关,那这份人情,我收定了。” “这是?”齐三指话音刚落,任平生就是一震,他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腕,一股暖流,涌入自己体内。 “好强大的气息,这是就是内家真气?”任平生心中惊异,那股暖洋洋的暖流,让他格外的舒服。 “洛云针!”凌太玄在一片惊呼出声,她看到了,任平生的手腕,竟然浮现一层层云层的形状。 随着齐三指一针针落下,那血脉涌动,血色云朵凝现。这便是齐三指的成名绝技之一:洛云针。 此针法据闻传自天下第一神秘豪族的洛氏,堪称天下第一奇针也不为过。当年齐三指能够习得,也是运气。 随着洛云针的落下,任平生脸上血气翻涌。慢慢的,面孔扭曲了起来,显得极为痛苦。 一旁的凌太玄一脸担忧,齐三指朝她看了过来:“看来,你很在意他?怎么?你喜欢他?” “喜欢!”凌太玄点了点头,齐三指一笑:“小丫头倒是直白,我倒是很好奇,他有什么地方吸引你?” “他,长得好看?”凌太玄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让齐三指都无语的答案:“你这丫头,满嘴胡言。” “因为他,曾送了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凌太玄一笑,看着任平生:“比我命,还重要。”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有的人,哪怕只是喜欢,也是一条荆棘路。”齐三指似有所指。 “那我就,披荆斩棘。”凌太玄温柔一笑,只是这眼中的温柔,尽是眼前的任平生而已。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任平生竟然是直接晕死了过去。凌太玄在一旁吓了一跳:“齐爷爷,他怎么了?” 齐三指闷哼一声,脸色苍白,汗珠不断滴落:“你这臭丫头,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了?” 凌太玄这才注意到齐三指的情况,也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不是只是看看他身上的毒吗?” 齐三指呼了口气:“原本我打算以洛云针直接把他体内的毒全部驱除,然后再慢慢调理。” “可没想到,我却还是小看了他身上的毒。”他目露沉吟:“他体内的三种毒,青牛那小子也都说过了。” “只是还有第四种,青牛也没有发现而已。”齐三指脸色凝重:“这第四种,才是最为棘手的。” “第四种?那岂不是说?”凌太玄神色大变,齐三指看了她一眼:“恰恰相反,这第四种反而是最没危险的。” “至少,不会要了他的命。”齐三指眼眸深邃:“只是这第四种毒,会让他变成痴傻。” “什么?”凌太玄一震,齐三指食指轻敲:“好诡异的下毒手段,环环相扣,一环扣一环。” 他看着昏迷的任平生,皱起眉头:“若要解开前三种致命之毒,那他第四种剧毒就会瞬间爆发,让他变成痴傻。” 他呢喃道:“可若不解开这前三种剧毒,他会受锥心之痛而亡。要么死,要么变痴傻,没有第三条路。” 他抬头朝凌太玄看了过来:“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给他安排了这样一条路?这样的毒,可不是谁都能下的!” “长达十年之久,几乎日日给他喂毒,必是他身边信任之人。而且这三种毒,一般人可弄不到手。” “齐爷爷,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凌太玄也看向昏迷的任平生:“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了吗?” “若是别人,只能是这两条路。”齐三指眼眸深邃:“但我,却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只是这第三条路。” “也不好走。”他看向凌太玄:“我可以解了他前三种致命之毒的同时,把他那第四种剧毒压制。” “如此一来,他不但没有性命之忧,也不会变痴傻。”齐三指沉吟道:“只是,同样也有利有弊。” “这样做的弊端便是,他永远无法恢复被封禁的那些记忆。也就是说,他永远不可能知道他到底是谁。” “剧毒入脑,已然无法分离。不仅如此,我虽然能够压制住它的毒性。但以后他若受到什么大刺激,或者用脑过度的话。” “那时候一旦毒发,就真的是神仙难救。”齐三指幽幽道:“运气好,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运气不好,也就一瞬间的事。” 凌太玄嘴唇颤抖,看着昏迷的任平生。她低声呢喃道:“哪怕他便痴傻,我也能够,护他一生。” 齐三指神情复杂,凌太玄握住了任平生的手:“只要他安然活着便好,他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他是我的就行。” 然而,就在这时候,凌太玄陡然感到手掌一股力量袭来。她连忙朝任平生看了过去,任平生却突然睁开了眼眸。 他吃力转头,朝齐三指看了过来。齐三指也吓了一跳:“这,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自己苏醒过来?” 任平生吃力低声道:“以前我是谁,我不记得无所谓。但以后我是谁,我一定要记得。” “前辈,劳烦你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他眼眸深邃:“哪怕是死,我也不可能痴傻过这一生。” “毕竟,我曾经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任平生低声呢喃:“雁过留痕,人过留名,既然上天让我重活一次。” “那不管是数十年,还是一瞬间,我都要,轰轰烈烈。”任凭慢慢的闭上了眼眸:“粉碎碎骨亦无惧。” “我是任平生,我的命运,当由自己决定。”任平生刚刚说完,便是直接再次沉沉昏迷了过去! 第159章 任尽忠的交易 “真是难以相信,他竟然有如此毅力。”看着再次昏迷的任平生,齐三指眼中露出一抹惊叹。 “他刚才所言,你也听到了?”齐三指朝凌太玄看了过来:“现在,你还要坚持自己的决定吗?” “我?”凌太玄看着昏迷的任平生,咬了咬牙,低声道:“我会支持他的一切决定,有劳齐爷爷了。” “我说了,我这次救他,算他欠我。”齐三指看着任平生:“我也想看看,他能够走到什么程度。” “走吧,先给你们安排个住的地方。”齐三指朝青牛看了过来:“你去把东房的那个院子收拾出来!” “是。” 齐三指的名头,可不是随便白叫的。他可是号称能从阎王手中抢人的家伙,医术可见一斑。 当任平生住下之后,齐三指便开始给他安排药浴。药浴了整整一个多月,他才开始给任平生祛毒。 而就在任平生疗伤祛毒的这段时间,京都上下,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北地多灾,百姓更是多灾多难。不止是水患,还有冰封之患。特别是冬季来临,大昊上下,难民倍增。 而在这样的国难之下,大昊自然需要有人主持大局。太子如今被关在廷尉府,二皇子自然当仁不让。 然而,在二皇子的一些国策之下,大昊百姓,更是身陷水深火热。短短一个月时间,大昊上下,怨声载道。 “怎么会这样?”二皇子此刻虽然是身处国宫,总监国,处理国政,百官也同时极为配合,可是。 “祁王,还没有醒过来吗?”他唯一的希望,便是昏迷的祁王。同样中毒的祁王,如今还没有苏醒过来。 “大医官说,祁王中毒甚深,没有那么容易恢复,所以。”内官低声开口道:“祁王只怕是苏醒不过来!” “那让你派人去廷尉府,太子那边怎么说?”二皇子神色阴沉如水,内官看了他一眼:“被人拦下了。” “大将军说,太子涉嫌谋害陛下,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子。”内官看了二皇子一眼:“我们的人,都被拦下了。” 二皇子猛然起身,眼中露出一抹冷意:“任尽忠?这个老匹夫,他想干什么?吾派去看太子的人都干拦?” 内官看了二皇子一眼:“殿下,不止是任老将军,就连安相也在联合群臣,要为太子平反。” 二皇子神色一沉,他眼中露出一抹冷意:“安道年那老狐狸,为什么在任平生大婚之时,没有过去?” 内官摇了摇头:“根据医官记录,那一日,安相确实得了病。只是个中详细原因,无人知晓。” 二皇子冷笑:“得了病?只怕是早就得到了消息而已,这老狐狸,所以才没有前来而已!” “他之所以没有出现在将军府,就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而已。”二皇子眼眸阴沉:“只是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吾犯下如此大错,国政都如此的话!”他眼眸阴沉如水:“那到底还有谁,能够取代吾的位置?” “这几个老家伙,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二皇子眼眸阴沉如水,低沉呢喃道:“他们,必有其他安排。” “你去派人盯着相府,然后再让人盯着任尽忠的将军府。”他朝内官吩咐道:“然后再让金阙入宫。” “既然他们不想为吾分忧,那吾就找能够为吾分忧的。”二皇子冷然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自己不珍惜这机会。” “那就别怪吾,不讲情面!”二皇子冷然道:“至少,吾还是名义上的监国,吾倒要看看,他们是否敢违抗吾。” 内官恭敬应是,随后退了下去。二皇子看着眼前一堆奏折,脸色阴沉如水,目露沉思。 他可以肯定,不管是任尽忠也好,还是安道年也罢,必有自己的图谋。安道年也就算了,目标明确。 他就是为了让太子重新掌权,他一直都是太子的人。只是任尽忠那老东西,他到底想干什么? 而此时此刻,惠夫人宫殿,惠夫人安素锦正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任尽忠。她没想到,任尽忠竟然会来找自己。 任尽忠没有说话,安素锦也就没有开口。她抿了口茶,朝任尽忠看了过去,任尽忠微微一笑。 “夫人的肚子,倒是越发大了。”任尽忠突然似有深意开口道:“老夫认识一个神医,三个月便能知男女。” “特别是在养胎生子方面,可谓无人能出左右。”他朝安素锦微微笑道:“老夫可以引荐给夫人!” “有他在的话,老夫可以保证,夫人必然可以安然无恙。”任尽忠缓缓道:“而如今,陛下身中剧毒,陷入昏迷之中。” “大皇子又被关押在廷尉府,虽然有安相奔走,但只怕也出来无望。”任尽忠幽幽道:“至于六皇子嘛。” “他虽有天赋,但也算年幼。若在此时,惠夫人能得一子,岂非是一种希望?”任尽忠笑意吟吟:“夫人以为如何?” 安素锦缓缓开口道:“老将军厚爱,我可不敢当。老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言。不用拐弯抹角。” 任尽忠一笑:“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打哑谜了。老夫曾经听说,夫人南下经商过?” 安素锦缓缓抬头,朝任尽忠看了过来,眼眸深邃:“原来老将军是看中了我那点小产业?” 人紧张摇了摇头:“夫人说笑了,夫人的聚宝斋,可不是什么小产业。不过夫人误会了,老夫可不敢要举报在。” “只是有一件东西,在聚宝斋之中。而聚宝斋掌柜曾言,此物乃是夫人之物,只有夫人应允,才能交给老夫。” “所以,老夫只能厚颜前来找夫人。若夫人同意,老夫可以跟夫人做个交易,刚才所说之事,老夫全力以赴。” “而老夫所求,就只是那一件东西而已,不知道夫人,可愿意跟老夫,做这一笔生意?” “若夫人所产下一皇子的话,那以安相的能力,就算是那个位置,也不是没有机会,不是吗?” 第160章 不装的安道年 没有人知道任尽忠到底想干什么?哪怕就连安素锦,也不知道任尽忠到底想做什么? 特别是他最后那一句话,让安素锦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难道说,孩子之事,他已经知晓? 安素锦直直的盯着任尽忠,摸着自己的肚子:“老将军说笑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他。” 她话没说完,任尽忠就是一笑:“是惠夫人说笑了,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有希望,不是吗?” 他直接起身:“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夫人了。老夫的交易,夫人不妨考虑考虑!” “等夫人考虑清楚,可派人随时来找老夫。”他淡淡一笑:“只是希望夫人,别考虑的太久了。” “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腹中孩儿考虑。”任尽忠说完,便是拱手行礼,直接转身离去! “他不知晓。”安素锦最后反而是松了口气,任尽忠的最后一句话,说明了他不知道真相。 不然的话,他不会以这个孩子来要挟自己。而且这老家伙,已经有不轨之心了。 若是之前,他是一口一个老臣。而如今,开口闭口都是老夫。他已然,没有再把自己当成一个臣子。 安素锦目露沉思:“聚宝斋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如此费心思?竟然不敢明抢,还要如此大费周折来索取?” 就在这时候,一个婢女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启禀夫人,安相在外求见。” “嗯?”安素锦一怔,她挥了挥手,婢女退了下去。安素锦呼了口气,呢喃道:“果然,王宫已经乱了。” “孩儿拜见父亲大人。”当安素锦见到安道年之后,还是以女儿之礼行礼。安道年则连忙把她扶了起来。 “惠夫人折煞老臣了。”安道年看了安素锦的肚子一眼,笑道:“夫人腹中孩儿,可还一切安好?” “劳父亲挂心,一切安好!”安素锦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来看自己,果然是为了自己腹中孩儿。 安道年含笑点头:“一切安好就好。我听说,那任尽忠又来见你了?这老匹夫,现在来见你何事?” 安素锦沉吟道:“说是要跟女儿做一笔交易,而且,他还拿女儿腹中的孩儿为要挟。” 安道年闻言,神色顿时一沉,冷然道:“他任尽忠倒是胆大的很,以为执掌京都,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他冷笑道:“为父不管怎么说,都是百官之首。除非他举兵谋逆,屠戮百官,不然的话,他翻不了天。” “你不用理他,一切都交给为父处理。”安道年冷然道:“什么交易不交易的,他还没资格跟你做交易。” “而且你现在,可不是分心做什么交易的时候。”他看了安素锦的肚子一眼:“你现在,最好就是养胎。” “大医官来说,你脉象沉稳有力,应该是个男胎。”安道年笑了起来:“如今国度大乱,你若一举得男的话。” “那他,便是我大昊第五个皇子。”安道年脸上洋溢着笑容:“为父,自会鼎力相助。” “父亲不是一直都追随太子的吗?”安素锦知道安道年的野心,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直接。 安道年看了她一眼:“任何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我追随太子,是因为他是大昊第一顺位继承人。” 他冷然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除非陛下罢黜太子,不然的话,他就能够登上大位。” 安道年负手而立:“谁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在文皇阁留下什么后手。但只要太子继位,一切都无所谓。” “你腹中孩儿就算是皇子,等他成长起来,也需要时日。”安道年伸出右手:“而太子,看似聪明,实则愚蠢。” “他登位,为父有十足把握掌控。”安道年缓缓转身:“既然如此,为父为何不能支持他?” “若他突然撒手人寰,又没有子嗣传承,那么再接位之人,只能是他的兄弟手足,不是吗?” “老二跟他争夺激烈,若他登位,没有老二容身之处。而老六虽人小鬼大,却受制于人,难成大器。” “既然如此,那么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安道年这才表露了自己的想法:“为父执掌之中,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指着安素锦的肚子:“到那时候,能够撑起大昊这片天下的,只有他:我的外孙。” 安素锦早就猜到了这一切,她看向安道年:“倒是难为父亲多年筹谋,只是父亲如此筹谋,可否想过三个问题?” “第一:就算我嫁给陛下,若陛下不碰我又如何?哪怕有洞房之日的安排,若我并没有身孕呢?” “第二:就算我有孕在身,可父亲怎么保证我一定能一举得男?若我这胎怀的,是一个女儿呢?” “第三:父亲如何知道陛下会有今日?若陛下一直都安康万年,无灾无病,最后执掌朝堂的话,又当如何?” “此三变数,任何其一,都足以改变父亲的布局。”安素锦看向安道年:“我不相信父亲所谋,会留下如此多的变数。” 安道年笑了起来:“变数?为什么会有变数?王宫之中,又不止陛下一个男子,不是吗?” 他看着安素锦:“陛下不让你有孕,自然也可以有别人让你有孕。只要陛下在宫中,他就不可能只碰你一次。” 安素锦心神俱震,不可思议的盯着安道年。安道年继续道:“只要你有孕,那诞下的,必是龙子。” 他一脸傲然:“上到医官,下到产婆,都会是我安排的人。我说你生的是龙子,那就不可能会出现公主。” “甚至于,连跟你同日生产的产妇,我都准备了不止一个。”安道年冷然道:“所以,你必生皇子。” “至于你说的第三点,陛下就算这次不中毒,日后也必然会出事。他的结局,没有第二种可能。” “所以,你还是在这安心待产吧。不要多想,你的儿子,必然是未来的,大昊陛下。” 第161章 先回北峰城 京都风云,安道年和任尽忠可谓是明争暗斗。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百官都是分为两派。 而二皇子这个监国皇子,反而成了最为弱势的一方。百姓怨声载道,可谓是民愤极大。 时光冉冉,两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而在这两个月之中,经过齐三指的悉心治疗,任平生差不多已经恢复。 只不过,还有最后一毒尚且无法解开。而这最后的剧毒,则是任平生最为致命的剧毒。 杨柳湖畔,冬去春来,但在这大昊国境的初春,依旧是寒雪飘零。任平生看着眼前湖面,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呢?”就在任平生沉思之际,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旁:“看来这两个月,你恢复的不错。” “是不是想回去?”凌太玄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你那祖父,可没时间理你。他现在,正忙着夺权呢。” 两个月的时间,在凌太玄的悉心照料之下,任平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体内的剧毒,始终是隐患。 任平生幽幽道:“回去?我能回到哪去?就如你所言,我自己的祖父都完全不在意我的生死,何况京都他人?” 凌太玄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有人能长达数年在你身边下毒,毒从口入,那这个人是什么人?” “我这些年,都有晨练的习惯。每次晨练完,都会喝一碗参汤。而这参汤,都是柳叔亲自熬,亲自送给我的。” “柳叔,又是我祖父最信任的管家。柳家三代都在我任家为奴,尽忠职守,死而后已。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 “柳叔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是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做?最主要的是,柳叔一生,从未离开过京都。” “可别说踏足南疆之地,那些剧毒,可大部分都来自南疆。那柳叔的这些剧毒,又是来自何处?” 凌太玄淡淡道:“柳显经营将军府多年,交友广阔,四海八荒的商人都认识。他能弄到毒,这一点并不奇怪。” 她看着前方湖泊:“可最让人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对你下毒?他所为一切,你祖父,真的一点都不知晓吗?” 任平生一震,凌太玄看了他一眼:“如你所言,柳家尽忠职守,这样杀头灭族之事,若无人指使,他不敢做。” “况且,毒杀你可无利可图。除非是,有人授命。而且授命之人,必然还是他无法反抗之人,他只能听命。” “齐三指的话,你也听到了。若不是下毒之人刻意把毒药减半,你在毒发之时就会瞬息暴毙,神仙难救。” “正因为对方的刻意,才让你有了如今这一线生机,从而逆转天命。既然如此,那柳显,为什么要减半毒药?”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想害你,却又不得不害你。”凌太玄剖析道:“那么他背后这个人到底是谁,就显而易见。” “能够命令他做这种灭族之事的人,整个大昊,也就只有一人而已:将军府的主人,你的祖父,任尽忠。” 这是凌太玄所猜测的真相,但却也是任平生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然而,凌太玄所言一切,却是句句在理。 这样的猜测,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而已。任平生闭上了眼眸,没有说话,脸色复杂。 凌太玄看了他一眼:“你是想不明白,你的祖父为什么要如此对你?那你有没有想过,京都之局,你其实就是一颗棋子?” “而这个局,从你跟隆安公主的订婚开始,就已经布置好了。他们的目标,就是当今大昊陛下:昊天麟。” “而你,则是这个局之中的核心,也是替罪羊。事到如今,你已经背负着谋害陛下,畏罪潜逃的罪名。” “哪怕是到现在,你的祖父也不曾说为你洗脱罪名。不仅如此,他似乎连你的生死,都懒得理会。” “或许,在他眼中,你已经是一个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的死人了。以你为局,弃你之命,他,真的是你祖父吗?” “我也想知道。”任平生低声呢喃:“若他是我祖父,那他为什么如此对我?若他不是我祖父,那我,又到底是谁?” 毒入脑海,已经压制了自己之前的记忆。这让任平生有些迷茫,自己真的是那将军府的少将军吗? 就在这时候,一个背负弓箭的猎人少年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他正快速大步的朝任平生的方向走了过来。 “属下平壮,拜见少将军。”这个少年,正是平壮。也是如今任平生手中,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和力量了。 “你来的速度倒是快。”任平生睁开眼眸,缓缓道:“任家军执掌京都,你们藏在京都之外,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少将军吩咐,我们不敢妄动。”平壮低声道:“他们虽然搜查的仔细,但属下带着他们躲入了大山之中。” “若说在别的地方,属下自叹不如。但若说在山中过活,他们自然比不过属下。有惊无险,他们都没有被发现。” 任平生微微点头:“你做得很好,东坪村那边,不会被连累吧?你祖父有没有交代什么?你东坪村,真决定了?” 平壮重重点头:“祖父说了,不管少将军到底是什么身份,做了什么事情。是少将军把我东坪村带出大山。” 他一脸郑重的看着任平生:“祖父让我村中一百二十余好手,北上北峰城,加入北峰城射手团之中,誓死效忠少将军。” “我也必定不会辜负,老村长的信任。”任平生呼了口气,而后看向平壮:“北峰城那边,如今情况如何?碧珠她,能否执掌大局?” “整个北峰城,如今都已经在碧珠姑娘的掌控之中。山高水远,京都根本无暇顾及北峰城。而且还有蛮戎为少将军掩护。” “如今的北峰城上下,已经彻底被我们掌控!”平壮一脸傲然,任平生眯起眼眸:“那么,就先回北峰城。” 第162章 大不了就占地为王 北峰城,那可是任平生的大本营,也是他如今唯一的栖身地。不管发生了什么,如今总算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自己早早的安排碧珠离开,更是让东坪村和平壮来掌控北峰城,目的就是为了让北峰城上下,尽归自己所用。 而碧珠,总算也没辜负自己所望。短短不到数月时间,就已经把北峰城上下,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大雪纷飞之中,任平生,平壮和凌太玄三人策马飞奔。他们一路北行,直奔北峰城而去,悄然离开了李家村。 而任平生离去之前,齐三指跟他见了一面。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聊了什么,但任平生的手中,多了一瓶丹药。 “少将军,是方刚将军。”当任平生他们踏足北方领域,抵达驿站的时候,平壮欣喜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方刚。”任平生低声呢喃,那个自己当初从人靶手下救下来的所谓老兵。这家伙做人带兵可有一手,御下有方。 “末将方刚,拜见将军。”跟平壮不同,平壮能算是家臣,而方刚则是家将。他奉任平生为主,自然还是喊将军。 “拜见将军!”他身后的数十人齐齐恭敬行礼,任平生这才含笑点头:“辛苦你了,都起来吧。” “将军终于是出现了。”方刚长长的出了口气:“将军出事之后,我们一直都很担心。但碧珠姑娘一直不让我们动,所以我们就按兵不动。” 任平生笑道:“你们动,反而不妙。碧珠是对的,这种时候不动,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若是这时候动了,易生事端。” 他朝方刚看了过来:“看来这段时间,碧珠把北峰城经营的不错。竟然连我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她都提前做好了安排。” 方刚也是目露钦佩:“碧珠姑娘说,将军在这两日必然会出现在此。这才让末将率人在这等候,护送将军回北峰城。” 任平生看了他带来的那数十精锐一眼,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叹道:“倒是辛苦你们了,只是以后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了。” “将军言重了。”方刚一脸正色:“若非将军,我们如今的命运只怕不是当人靶,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轮回野狗腹中餐。” “是将军,让我们有安身立命之地。是将军,让我们如今都能一家团圆。更是将军,赐予了我们新生,将军大恩,恩同再造。” “不说将军到底有没有畏罪潜逃,哪怕是有,我们也誓死追随将军,绝无二话。”方刚一脸正色,大声开口。 “誓死追随将军,绝无二话。”在他身后,那数十将士都是齐齐大喊。他们神情刚毅,都没有丝毫惧色,这才是铮铮铁汉。 任平生眼中也是露出一抹感动,一旁的凌太玄则是淡淡道:“不是我泼你冷水,只是你的一项新的罪名,正在送入京都的路上。” 洛尘闻言,朝她看了过来。凌太玄平静开口:“蛮戎大将军泰山,率领三万骑兵,大破十万东延铁骑,蛮戎东进。” “东延使臣,已经气势汹汹入大昊京都,准备问大昊要一个说法。”凌太玄看向任平生:“而蛮戎骑兵为何能够大败东延铁骑?” “根据消息来报,是有高人指点。而蛮戎这位所谓的高人,便是你:忠勇侯任平生。”凌太玄之言,让任平生都是一愣。 “跟我什么关系?”任平生一脸古怪,凌太玄笑道:“谁叫你当初跟蛮戎一战,大败蛮戎骑兵而几乎毫发无损?” “你的战绩,可被称为骑兵之王。”凌太玄摇了摇头:“而蛮戎骑兵此次大破东延铁骑的方法,跟你当初如出一辙。” “加上东延那边从蛮戎内部得到绝密消息,是你任平生,教泰山如何对付骑兵的方法。而三国之中,只有东延以骑兵为主。” “东延国主怀疑,你是在借刀杀人,因而派使臣入大昊问责。如果我没有猜错,如今内忧外患的大昊,会选择拿你平息此事。” 任平生都不得不佩服凌太玄的能力,她这两个月可都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可夕阳传来的消息,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不仅如此,夕阳传回消息的速度极快。竟然是连那蛮戎和东延大战的战事消息都能知晓的这般清楚。 甚至于,他都不知道这凌太玄怎么接收这些消息的。任平生淡淡笑道:“你觉得,我现在还在乎他们所谓的问责吗?”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凌太玄看着他,任平生眼眸深邃:“既然有人欲以我为棋,布那京都大局。” “那我自然也不能让对方失望。”任平生冷然开口道:“京都,不需要多久,我就会回去。我也想看看,这所谓的布局者到底是何人?” “总不能,让对方失望不是?”任平生幽幽道:“谁说棋子,就一定不能是执棋者?我也想跟对方,对弈一局看看。” “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棋,你要怎么下?”凌太玄皱眉,任平生淡淡道:“那就以自身为饵,让对方出现。” 他看向北峰城的方向:“东延不是来问责,说我勾结蛮戎吗?蛮戎如今,不是打算东进,攻入东延国土吗?” 他嘴角微微翘起:“既然如此,那就如了东延的意,我就跟蛮戎好好勾结一番又如何?蛮戎东进,我就北上。” 凌太玄都是惊呼出声:“你疯了?还北上?你知道继续北上是什么地方吗?那可是蛮戎部落之地,泼水成冰的地方。” “除了蛮戎之外,还没有人能在那苦寒之地生存。而且你继续北上想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要把那蛮戎部落攻打下来不成?” “若蛮戎东进,有更好的居住之地,他们如何还会待在那北域部落?既然如此,如此广阔的领域,自然也不能白白空放着。” “若天下不容于我,我就以蛮戎部落为核心。大不了,我就直接占地为王,创造出,第二个部落!” 第163章 穿甲箭 占山为王,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若是之前的任平生,必然不敢说。但如今的他,根本无惧。 占山为王,有何不可?而且他现在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要去查。 此刻的大昊风云核心,无疑就是那京都之地。至于这偏僻的北峰城,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如今的自己,在某些有心人眼里,只怕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既然是一个死人,自然就没有任何威胁。 在平壮和方刚的护卫之下,任平生再次来到了北峰城下。如今的北峰城,可谓有不少商贸往来。 特别是经过这大半年的发展,还有钱东来和刘源的配合,如今的北峰城比之前可热闹不少。 “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抵达北峰城之后,任平生就看向了凌太玄:“要留在北峰城吗?” “不!”凌太玄摇了摇头:“我还有我的任务,我必须要离开。而且此次为了救你,我坏了夕阳规矩。” “我要回去领罚。”凌太玄呼了口气:“还好,这一次总算把你救了回来。只是你体内的剧毒?” “你放心,同样的亏,我不会吃两次。”任平生眼眸深邃:“我体内之毒,我也会想办法解决的。” “齐三指还有一个师兄,为神医云渺。据闻他不但医术无双,武学更是天下第一。” “只是此人只在传闻之中,从未有谁见过其人。若是你能够找到他,他绝对能够治你体内之毒。” 任平生闻言,微微点头。凌太玄看了他一眼,而后走了过来,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转身策马飞奔离去。 任平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凌太玄离去的背影,目露沉思。就在这时候,碧珠带着一群人从城中走了出来。 “恭迎公子归来。”碧珠带着这群人走到任平生面前,恭敬行礼。身后那群人也齐齐行礼:“恭迎城主。” “城主?”任平生一怔,碧珠笑道:“北峰城,从来就只有一个城主。如今的城主,便是公子。” “看来这几个月,你把北峰城经营的不错!”入城之后,看着城中繁华,任平生目露惊叹。 “都是因为钱老和刘掌柜的配合。”碧珠低声道:“不仅如此,他们还利用自己的人脉,大力支持北峰城的发展。” “如今的北峰城在这北方之地,已经有些名气。不仅如此,还有公子之前教的用辣子水的驱寒之法。” “之前的北峰城年年有冻死的饥民,但今年,可几乎没有。很多地方的百姓,都愿意来北峰城避难。” 碧珠沉吟道:“若是短暂如此赈灾,倒是也没什么。就怕长此以往下去,灾民越来越多,那我们?” 任平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缓缓道:“无妨,既然短时间内没有问题,那就先这样安排。” 他目光深邃:“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如此无偿赈灾。要告诉这群人,依靠自己的双手,才能丰衣足食。” “让你调查的那件事,你调查的怎么样了?”任平生挥了挥手,只留下了碧珠,平壮和方刚三人跟着。 “安子易确实是被一个神射手射杀。”碧珠低声道:“根据伤势和目击者的说法,当时应该是有两个人。” “但奴婢查到,事实却并非如此。”碧珠带着任平生来到了安子易被射杀的闹市之地。 “当时他就是在这里被射杀,一共有两箭。其一来自前方,而第二箭则是来自他的后方。” “从表面来看,应该是一前一后两个神射手的伏杀。但经过奴婢仔细查证,发现那第一箭,并非人为。” 碧珠指着前方那屋檐后面的一片大树开口道:“公子且看那边,那些大树,便是这第一箭的由来。” 碧珠解释道:“有人在两树之间,以牛筋固定了一把弓箭。再以特殊的方法拉弓,而后射出了这第一箭。” “而真正的凶手,则在他的身后躲藏。当那第一箭射过来的时候,只是让安子易受惊,护卫混乱。” “而那身后的第二箭,便趁机直接一箭毙命!”碧珠呼了口气:“所以此次行刺的凶手,可能只有一人。” “只是他故意做出了有两人行刺的安排而已。”碧珠所言,让任平生目露沉思。若是如此,那真正来做这件事的人? 他之前可是依稀记得,自己祖父曾说,独孤轮回拼了命来完成这件事。那就说明,射杀安子易的,应该是他。 可独孤轮回遭遇狼群不说,还有自己的师傅司徒八方。他也是早早离开京都,乃至自己大婚都没出现。 任平生当时就已经猜到,司徒八方肯定是去救独孤轮回的。不仅如此,他还带走了三百神射手。 当时任平生就有些怪异,但却说不上来。如今仔细想来,自己的祖父对于这独孤轮回,是不是太重视了些? “能不能看出,射杀安子易的人,是谁?”任平生低沉开口,碧珠缓缓道:“奴婢看不出!” “但奴婢可以肯定一点,对方是个箭术高手。”她深深地呼了口气:“而且对方的箭术,在这天下,不超过一掌之数。” “安子易行事谨慎,有一点,是行凶者都没有想到的。”碧珠轻声道:“那就是安子易,随身带着三大护命之物。” “北峰城常年冰雪,极为寒冷。所以他每次出行,都穿的很厚实。而在那厚实的穿着之中,他还安置了三物。” “护心镜护其心,护颈片护脖颈,同心铁护眉心。”碧珠低声道:“这三大护命之物,几乎没有人知晓。” “而且这三物,都是以钢铁铸造,刀剑难伤。但对方这一箭,却直接射穿了他的脖颈,可见其可怕。” 任平生怔然,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了一副画面:“少主,今日我便教你一种独门箭术,此箭,可穿透钢铁盔甲。” 那是一个男子在教一个少年箭术的画面:“此箭,我命名其为:破甲箭。一脉传承,不传第二人。” 第164章 医圣手稿 一脉传承,不传第二人的破甲箭?任平生随手从一旁的方刚身上拿过长弓,而后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他看着手中长弓,低声呢喃道:“我只记得,看过这一箭。但其中技巧,为何却是,忘记了?” 他看向碧珠,缓缓开口问道:“还记得,安子易被射杀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我要,确切的时间。” 碧珠轻声道:“距今已经过去六十三日了,公子为何突然问这个?” “我大婚之日,是不是在六十七日之前?”任平生看着碧珠,碧珠一怔,而后微微点头:“公子没有记错。” “如果是最快的马,有没有可能在四日之内,从京都赶到北峰城?”任平生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 “绝无可能。”碧珠一脸正色:“哪怕是天底下最快的马,都不可能在四日之内,从京都赶到北峰城。” “至少,也要六七日。”碧珠呼了口气:“而且安子易被刺杀之后,北峰城上下封城搜索了整整五日!” “在那五日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离开北峰城。”碧珠平静开口,一旁的方刚却是突然道:“不对,中途有人离开。” 任平生和碧珠都朝他看了过去,方刚看了任平生一眼,低声道:“将军府的马车,说给公子送大婚之礼。” 他低声开道:“就在封城的第四天,有一辆将军府的马车入城,手持将军府将令,第二日就出城了。” 任平生眼眸精光一闪,方刚继续道:“因为对方持有将军府的将令,所以无人敢拦,也就让他们离开了。” 任平生呢喃道:“将军府的将令?第四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时间,倒是刚好来得及。” “可是,他为什么会破甲箭?”任平生依稀还记得,司徒八方当年的那句话:“此箭一脉相传,我也只传给了少将军。” “若等他日,你回到你的家族之中,勿忘老夫今日之情。”这是齐三指在知道自己要离去之前,曾跟自己说过的话。 “家族?什么家族?”任平生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其中,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事情? “公子,如今的北峰城财政,已经今非昔比。”碧珠眼眸炽热:“我们如今的财政收入,比之前多了数倍不止!” “你想说什么?”任平生朝碧珠看了过去,碧珠轻声道:“奴婢觉得,守城的力量,还是有所不足。” “所以,奴婢想问公子,能否再招兵一千人?”碧珠看向任平生:“就当是为了防守北峰城上下的安危?” 任平生嘴角微微翘起,他朝碧珠看了过来,碧珠心里一突,不明白任平生的意思,有些忐忑。 谁知道任平生竟然缓缓道:“招兵一千?只怕不足以防守北峰城安危吧?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能招多少就招多少。” 他眼眸露出一抹厉色:“能招一万,就不要招五千。至于到底能招多少,取决于你有多少钱银,明白了吗?” 碧珠朝任平生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碧珠轻声开口道:“公子的意思是?”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任平生神色平静,碧珠微微点头:“公子放心,奴婢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方刚,你帮我去做一件事!”任平生起身,安子易之死,他心里已经有数了:“你替我送一封信,给蛮戎部落的泰山!” “泰山?”方刚一楞,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少将军,当真要去给那泰山送信吗?如今东延那边可是有人入大昊。” “她们说,说少将军你勾结蛮戎,教他们攻打东延骑兵的方法。”方刚低声道:“如果我们现在给那泰山送信的话?” “无妨,我心里有数。”任平生淡淡开口道:“既然东延说我跟蛮戎有所勾结,那就如他们所愿。” 方刚一怔,任平生看着他:“方刚,你记住,大昊从来没拿你们这群老兵当回事。是我,给了你们二次新生。” 他眼眸深邃:“现在的你,不止是大昊的臣子,更是我的家臣。而且,你们应该先于是我家臣,而后才是大昊臣子。” 方刚一脸正色道:“少将军放心,末将誓死效忠少将军。只是在这种时候给蛮戎大统帅送信,是怕少将军会。” 任平生闻言,淡淡笑道:“无妨,我自有安排。倒是没想到,那泰山竟然已经成了蛮戎的大统帅了。” “平壮。”任平生转头看向了平壮:“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北峰城的护城将军。我北峰城守卫,可就交给你了。” “属下遵令。”平壮脸上顿时一喜,朝任平生拜谢:“属下一定不负公子所望,掌控好北峰城安危。” “京都那边,可有什么新的消息?”任平生挥了挥手,让方刚和平壮退了下去,他朝碧珠看了过来。 “大将军执掌京都,副统领李申,乃是大将军的人。如今的京都内外,包括国宫在内,都在大将军掌控之中。” “太子殿下被关在了廷尉府,二皇子监国,天下百姓,怨声载道。北域十三城,灾民严重,西方出现滇国祭祀横行。” “整个大昊,已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天下百姓,对于二皇子执政,极为不满,民愤严重。” 任平生缓缓道:“如此民愤之下,整个京都之中,最受益的应该当属当今六皇子殿下了吧?” 碧珠闻言,微微点头,她突然开口道:“对了,公子,还有一事,奴婢也已经查清楚了。” 她一脸正色道:“根据听雨楼之中的记载,当年六皇子确实已经掌控了千日醉之毒,他的师傅,也非醉酒坠井。” “而是被六皇子迷晕之后,丢入那井中溺亡。而那时候的六皇子,就已经掌控了千日醉之毒。” “而且奴婢还查到,千日醉,并非无药可解。此毒还有解毒之法,当年医圣曾留有手稿,记录解毒之法。” “这份手稿,如今在那南方聚宝斋之中。” 第165章 任尽忠的动作 千日醉之毒可解?这对任平生来说,倒是一个意外的消息。如此说来,那昊天麟所中的千日醉,幕后黑手就是六皇子了。 就眼下的形势而言,二皇子等同于等死。太子被囚廷尉府,根本不可能再出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长此以往之下,只能另请他人做主。六皇子常年跟随在太子身旁,帮忙处理朝政。 而如今,太子被囚,二皇子无能,他自然当仁不让。在这种时候出来主持大局,可谓众望所归。 在他的统领之下,大昊天下安定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如此一来,都不需要陛下苏醒,六皇子就可继承大位。 等真过个两三年,千日醉之后,昊天麟再醒过来也没什么用处。任平生呼了口气,好深谋远虑的大局。 “你刚才说,千日醉的解毒之法,在聚宝斋?”任平生心中一动,碧珠点头道:“这聚宝斋,乃是宁国的一个商家。” “其经营天下各类珍宝,据说背后有宁国皇室支持。”她看着洛尘:“而听雨楼的记录,却并非如此。” “听雨楼有记录,聚宝斋,乃是当今惠夫人所创,”她轻声开口道:“这是属于,惠夫人的产业。” “而且奴婢得到消息,大将军执掌京都之后,经常拜访惠夫人。还带着各种神医,为惠夫人安胎。” “如果奴婢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也是为了惠夫人手中的聚宝斋去的。”碧珠这段时间可没闲着,该调查的基本都调查了。 任平生却是目露沉思:“难道祖父已经知道,这个孩子是我的了?不可能,祖父不可能知道,” 若不是这个原因,那自己的祖父突然拜访惠夫人,其所谋,就不言而喻了。难道说,祖父他? 任平生缓缓抬头,直直的盯着碧珠,碧珠低着脑袋:“种种迹象都足以说明,六皇子的背后,是大将军。” 任平生一震,他也知道,碧珠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她所调查的这个真相。 “这一切,难道真的都是祖父所安排的吗?”任平生不禁有些失神:“那我,又算什么?” “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吗?”他自嘲一笑:“难怪,难怪他会在第一时间执掌京都,控制朝堂。” “难怪他根本无所谓我的生死如何,连派人来查一下,探一下都没有。”任平生低低笑着:“原来如此!” “若这一切,皆为祖父所谋,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任平生痛苦的闭上了眼眸:“只是,为什么呢?” “他能如此布局,无视我的生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任平生睁开眼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又到底是谁?” 碧珠在一旁不敢打扰任平生,她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任平生的冲击有多大。她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等候任平生的消化。 过了半晌之后,任平生才缓缓抬眼。他双目泛红,看向碧珠:“碧珠,你再替我去查一件事。” 碧珠一震,朝任平生恭敬道:“公子吩咐,奴婢一定为公子办妥。” 任平生低沉道:“我要你去查一查,南疆之地的战场。关于少将军任平生,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任平生再次重复了一句,由此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但这却让碧珠一怔:“公子,你是说?” “我不说第二遍。”任平生声音嘶哑,碧珠一颤,连忙点头:“奴婢会彻查清楚,公子放心。” “你去吧,不用管我了。”任平生闭上了眼眸,碧珠恭敬应是,悄然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京都之中,大将军府,司徒八方恭敬的看着任尽忠。任尽忠抿了口茶,朝他看了过来:”你有话说?“ 司徒八方轻声开口道:“大将军,如今京都所有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那少将军那边,是不是?” 任尽忠平静一笑:“怎么?跟他确实相处出感情来了?还是说,真把他当成了你的弟子了?” 司徒八方一震,任尽忠淡淡道:“别忘了他的真正身份,也别忘了,你做自己的身份。” “而且,你觉得他现在可能还活着吗?”任尽忠淡淡道:“若他现在还能活着的话,那你就太小看毒医了。” “他的毒,哪怕是医圣都不敢说全部能解。”任尽忠神色淡然:“若你还顾念着跟他所谓的师徒之情。” “我允许你去找到他,替他收尸。”任尽忠起身:“但你应该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做自己到底应该要做什么?”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任尽忠淡淡的看着司徒八方:“你跟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明白吗?” “末将,明白!”司徒八方一脸苦涩,任尽忠看了他一眼:“希望你是真的明白,而不是说说而已!” 司徒八方没有说话,任尽忠看向府外:“还有一件事,你要马上去办。那件东西在聚宝斋,我实在难以心安。” 司徒八方沉吟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动用那边的人,直接灭了聚宝斋?区区聚宝斋而已,随手可灭。” 他看向任尽忠:“我们为什么要在惠夫人身上浪费时间?一定要让惠夫人拿那件东西过来交易?” 任尽忠看了他一眼:“知道什么叫做万无一失吗?千日醉既然已经出现,那件东西的珍贵,可想而知。” “谁掌控了它,就等同于掌控了滔天富贵。”任尽忠冷然道:“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说不定那件东西,早就已经被转移,不在那个地方。”他神色淡漠:“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能冒险。” “若是毁了聚宝斋反而没得到那件东西,反而暴露了我们自身,得不偿失。”任尽忠沉吟:“一切,按照计划来。” “你去替我杀一个人,此人,也可以说是惠夫人的依仗之一。她现在不答应,是因为有所依仗。” “只要除去此人,她就没有依仗。到那时候,就由不得他不答应!” 第166章 跟泰山的再次合作 北峰城之外,漫天飞雪之下,一座酒帐之中,两道身影对视而坐,正是泰山和任平生。 泰山看着眼前的任平生,目露沉吟之色:“少将军,很久不见,没想到今日再见,会是这光景。” 任平生抿了口酒,笑着开口道:“确实是让人意外的光景,如今的大将军,可是蛮戎大统领了吧?” 泰山轻声开口道:“我有今日之地位,还要多谢你当年所教之一切。若非是你的话,我也无法攻破东延铁骑。” 他一脸正色抱拳道:“你对我之恩情,我自然不会忘记,但凡有所差遣,我泰山绝不推辞。” “大统帅言重了。”任平生摆了摆手:“大统帅有今日之成就,全靠自己之能力,跟我无关。” “不过我今日见大统帅,确实是有一事想问。”他看向泰山:“大统帅东渡,应该不会想回来了吧?” “蛮戎部落东迁,以后应该只会在东方扎根了吧?”洛尘看着泰山,泰山点了点头:“自然没有再回来的打算。” “如此便对了。”任平生眯着眼眸:“我的事情,大统帅应该也已经知晓。那我就不再多言了!” “实不相瞒,我准备把北峰城再往北移。”他看着泰山:“而蛮戎原来的部落之地,就很不错!” 泰山明白了过来,眼中露出一抹惊讶:“少将军的意思是说,你打算要在蛮戎部落,自立?” 任平生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还望大桶水能够帮忙一下。至于大统帅,若是有需要帮忙的,我也不会推辞。” 泰山沉吟,他明白了任平生的意思。任平生之所以会找到自己,是因为蛮戎部落,还没有完全迁移。 不仅如此,还有大量蛮戎部落子民常驻。若是没有迁移的命令,他们只怕会扎根在那。 任平生是不想多费力气,所以才会让自己把那群人弄走。然后他再不费力气的拿下整个蛮戎部落之地。 “少将军所言,我明白了。”泰山缓缓点头:“少将军放心,你所说之事,我一定会办好。” “如此最好不过。”任平生眼中带着笑意:“我自然也不会让大统帅白帮忙,大统帅如今东征,只怕颇为乏力了吧?” “确实如此。”泰山叹了口气:“如今的东延那边,已然知晓了我们的手段。前面还好,还可以让他们措手不及。” “而如今,他们有所防备之下,再想突然袭击的话,只怕已经不太可能了。”这也是困扰泰山的大问题。 “如果,我可以帮大统帅解决这个问题呢?”任平生微微一笑,泰山闻言,不由一震:“你有办法?” 任平生含笑点头:“据我所知,如今的东延使者已经进入大昊之地。现在应该都快要抵达大昊京都了。” 他看着泰山:“此次大昊,必然会给东延一些补偿。而若这份补偿,对于东延而言,会至关重要。” 任平生微微笑道:“但这份补偿,却不可能进入东延国土,大统帅,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泰山却是皱起眉头:“可我蛮戎如今缺的,可并不是什么补偿厚礼。这份补偿,于我蛮戎无用。” 任平生摇了摇头:“大统帅错了,若是这份补偿,融合了东延的军事布置图呢?那对蛮戎而言,还无用吗?” “什么?”泰山猛然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任平生:“你是说,东延边防图?他们怎么可能?” “他们自然不可能会自己绘画出来,但我有办法让他们绘画出来。大统帅只管安排人去截取便是。” “但一定要记住,等他们离开了大昊边境国土再截取。如此一来,那就是他东延人的失职,而非大昊保护不力。” “如此一来,你再让着东延的使者回不了东延,那他自然无法传讯,东延那边,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边防图出了问题。” “那大统帅再率人攻克东延,那时候,东延自己就会疑心生暗鬼,自乱阵脚。如此一来,东延边境,可破。” 泰山深深地呼了口气,目光炯炯的看着任平生:“若少将军所言属实的话,那我蛮戎,可欠你一份大人情。” 任平生摇了摇头:“大统帅错了,我之所以会如此帮你蛮戎,不是要你蛮戎的人情。” 泰山一怔,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笑道:“我要的,是大统帅的人情,希望大统帅,能记住我这份情。” 泰山重重点头,任平生端起酒杯,朝他走了过来:“大统帅,据我所知,你们的蛮戎部落首领,夜夜笙歌。” “不仅如此,他可是只知道贪图享乐,蛮戎上下,都怨声载道。”他笑道:“你率领兵马在外征战厮杀。” “而他则躲在后面酒池肉林,美女环绕。”任平生摇了摇头:“不仅如此,你的将士甚至还有饿死,冻死。” “你不觉得,为这样的首领效命,太不值得了吗?”任平生的声音充满了蛊惑,让泰山眼中露出一抹怒色。 “这样的部落首领,哪怕是我这样的外人都看不过去。何况是你蛮戎自己人?你蛮戎上下,应该意见颇大吧?” “只是我听说,但凡暗地里不满的,都被你们首领杀了。甚至于,他还拿你们自己部落的子民头颅,当酒杯。” 泰山手中猛然一用力,那手中酒杯就直接被捏碎,显然可以看出他的愤怒:“他毕竟,是我蛮戎首领。”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没有谁天生就应该是首领。他之所以是首领,那是因为他先辈的功绩。” 他拍了拍泰山的肩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一成不变的首领,不是吗?你蛮戎部落,也曾改朝换代过。”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介意多改朝换代一次?”任平生笑道:“你如今,已经是蛮戎的大统帅了!” “尽得民心,既然如此,何妨再进一步?这杯酒,就当提前祝贺大统帅,成为新的蛮戎部落首领。” 第167章 凌太玄保护安素锦 大昊京都,随着东延使者大张旗鼓入京都,任平生出现在北峰城的消息也同时传入了京都之中。 当任尽忠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也浮现了惊讶的神色:“他竟然还活着?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他朝司徒八方看了过来:“有没有查出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他如今待在北峰城干什么?” 司徒八方摇了摇头:“听雨楼那边查不出来,那应该就是夕阳那边的消息了。他如今,在建造北峰城。” 任尽忠目露沉吟:“陛下中毒之事,虽然已经真相大白,与他无关。但此次东延使者入大昊,可专门为他而来。” “他既已到北峰城,那对于京都消息,总会知晓不少。”任尽忠目露沉吟:“东延使者,来势汹汹。” “此时的大昊,内忧不断,二皇子不可能为他撑腰。要给东延一个交代,如此一来,必会召他回京。” “既然他还活着,那么表面上的事情,总是要做一做的!”任尽忠缓缓道:“你派人,去给北峰城送一些东西过去。” “他不是拉拢那钱东来和刘源吗?这两个家伙的底细,都在我们掌控之中。他拉拢此二人,不也因为听雨楼?” “既如此,那就把这二人送过去。不止是他们,连带他们的一切,包括全族上下,都送去北峰城。” “此二人,必然会成为他最大的助力。只要北峰城需要他们,那以后的北峰城,自然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他平静的看着司徒八方:“钱东来和刘源所求,不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吗?既如此,那他们,自有我们执掌。” 司徒八方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如此安排,也可凸显大将军对少将军的重视和期待。” 任尽忠目露沉吟:“他既然还活着,那就要好好的活着。日后或许还有大用,也尚未可知。” 司徒八方刚要退下去,一道身影就快速跑了过来,恭敬行礼道:“启禀大将军,二皇子请大将军入宫议事。” “哦?”任尽忠缓缓抬眼,看了传讯卫兵一眼:“可有探知,二皇子今日为何要请我入宫议事?” “据说是为了少将军之事。”卫兵轻声开口,任尽忠闻言,目光闪烁:“为了少将军之事?是因为东延使者?” “暗月!”任尽忠一声低喝,一道身影就从他的身后突然而现:“属下暗月,参见主公!” “东延那边,情况如何?”任尽忠看了他一眼,暗月轻声开口道:“东延使者已经入大昊,不出半月就会入京都。” “如此说来,二皇子如今要见我,应该是为这东延使者入京都一事了。”他淡淡笑道:“只怕是要借机发难。” “既如此,你如了他的意。”任尽忠平静道:“毕竟这位二皇子殿下,执掌朝堂的时间,可要结束了。” 王宫之中,二皇子脸上带着一抹笑容。放下手中奏折,看向下方的内官,平静开口道:“东延使者已经入大昊了?” 内官恭敬应是:“按照脚程,应该不出半月,就会入京都。殿下,为何要盯着东延使者那边?” 二皇子看着手中奏折:“北峰城传来消息,任平生已经到达北峰城了。他既然没死,那就自然能为我手中筹码。” 他看向内官:“如何?吾让你去请大将军入宫一叙,大将军可有回话?是否要入宫来一叙?” 内官恭敬开口道:“大将军派人回话,立刻就会入宫。此刻,只怕已经在入宫的路上了。” “如此便好,你且退下吧。”二皇子挥了挥手:“记住吾让你们安排的,都给吾,安排妥当了。” “是!” “梨花香满园,不见故人怜。”惠夫人宫中,梨花树下,安素锦挺着大肚子,看着眼前梨花满园,低声呢喃。 “惠夫人好兴致。”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一道身影侧卧在围墙之上。手中拎着一壶酒,极为洒脱。 “你是他的人?”安素锦没有转身,只是让她颇为意外:“没想到,他的女人缘还真是好得很。” 那围墙之上,侧躺之人,赫然是凌太玄。凌太玄纵身一跃,落了下来:“我也很好奇,他和惠夫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慢慢走到安素锦的面前:“竟然会拜托我来保护惠夫人,要知道,我的酬金可不低。” 安素锦闻言,不由一震,淡淡道:“他都自身难保了,难得还记得跟我的约定。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凌太玄心中呢喃:“果然如此,这家伙跟这惠夫人之间,也有交易。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约定究竟是什么?” “他在北峰城好得很。”凌太玄缓缓道:“应该不需要多久,就会返回京都了吧。” “返回京都?”安素锦轻抚肚子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她缓缓转身,看向凌太玄:“他还敢回京都?” “或许,是想要亲自祝贺惠夫人?毕竟夫人临盆在即,不是吗?”凌太玄淡淡一笑:“而且,也有人想要他回来。” “这家伙,难道连这件事都跟别人说?”安素锦有着些许紧张,凌太玄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就在安素锦思虑之间,凌太玄的声音继续响起:“我答应过她,保护好你,等他回京为止。” 她直直的看着安素锦:“你的身边多一个侍女,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吧?不过,我可不会伺候你什么。” 她一口酒灌了下去:“他说你临盆在即,难免会有人对你和孩子动邪念。只是请我来保护你,保护你的孩子而已。” “如此,就有劳姑娘了。”安素锦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还记得自己,记得自己的孩子,总算他有点良心。 “我马上书信一封,给我父亲,就说马上临盆,需要一些婢女伺候。到时候,多你一个,自然也就再正常不过。” “只是这段时间,就有劳姑娘多费心了。”安素锦朝凌太玄点头拜谢,凌太玄淡笑:“无妨,只是合作。” 第168章 二皇子孤立无援 “老臣拜见二皇子殿下。”王宫勤政殿,任尽忠朝二皇子拱手行礼:“不知二皇子召见,所为何事?” “老将军不必多礼。”二皇子笑着开口:“吾刚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老将军不妨先看看?” “哦?”任尽忠伸手,拿起桌上书简,低头看了起来:“原来二皇子说的是这个,这个消息,老臣也是今日刚知晓。” “父皇中毒,少将军大婚之日畏罪潜逃。如今虽已查明真相,但少将军潜逃之罪也是属实。” “他如今出现在北峰城,还如此大张旗鼓,老将军就没想为少将军洗脱冤屈?好让他,光明正大吗?” 任尽忠闻言,看了二皇子一眼:“他现在,似乎就光明正大的很。殿下,到底想跟老臣说什么?” 二皇子淡淡道:“是吗?光明正大的很吗?畏罪潜逃,可不是小罪。不如大将军,再看看这个消息?” 任尽忠再次拿起一旁的另一份书简,他展开之后,慢慢放下书简:“二皇子到底想说什么?” 二皇子缓缓道:“少将军可是将军府唯一的嫡系传人,血脉传承延续,老将军总不想看到他有事吧?” “如今东延使者大张旗鼓来索要说法,而少将军本身又背负畏罪潜逃之名。”他看着任尽忠:“老将军,不想想办法?” “二皇子都这么说了,想来是有什么想法了?”任尽忠神色平静,二皇子缓缓道:“你我合作,合则两利嘛。” “我助你孙儿脱眼前困境,让少将军名正言顺归来,替他洗脱冤屈,还助他摆脱东延问责。” “而老将军则助我在朝堂站稳脚跟,让我监国之名,名正言顺。我若名正言顺,必让老将军更进一步。” “我保证,人家以后必定万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他看着任尽忠:“而少将军,也必然可让任家成为天下第一家族。” “你我合作,共享大昊天下,如何?”二皇子目光炯炯,任尽忠顿时明白了过来,这家伙,是在挟持自己? 他朝二皇子看了过去,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二皇子说笑了,我任家满门忠烈,从头到尾,只效忠一人。” 他神色淡然:“莫说我那孙儿根本没毒害陛下,不存在什么畏罪潜逃之说。若他真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那老夫也会亲手斩他。” 此刻的任尽忠可是一脸正气:“人家上下效忠的,只有陛下。在我任家眼中,除陛下之外,其余一切,皆不重要。” “若有朝一日,二皇子成为了新的陛下,那老臣,自然是唯二皇子命是从。不然的话,那就恕老臣无能为力了。” “至于我那孙儿,国律该如何,那他就该如何。”任尽忠看着二皇子:“他若有罪,那他就有罪!” “若他无罪,那任何人也别想让他有罪。所以老臣相信,他有没有罪,不是谁一人能说了算!” “而应该是,国律说了算!”任尽忠一身正气的模样,反倒是让二皇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老将军,你可知道,自己所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二皇子直直的盯着任尽忠:“老将军确定?” “老臣确定!”任尽忠一脸正色:“若他有违国律,自然有国律处置。若他没有违反国律,谁也威胁不了他。” 二皇子眼眸阴沉如水:“老将军确定要一意孤行吗?此次东延使者前来,所为何事,老将军不是不知道。” 他直直的盯着任尽忠:“你确定,不需要吾出手相助?你要知道,不管如何,吾都有一个监国之名。” 任尽忠一脸正色,大声开口道:“若任平生真的背叛大昊,跟蛮戎勾结,老臣也不会饶了他!” 他看着二皇子:“既然东延使者入大昊,那么一切就等使者到来之后再说。若真的是任平生背叛了大昊。” “那老夫,必定第一个饶不了他!”任尽忠一脸正气,二皇子则神色阴沉如水:“老将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大昊使者不日就可抵达京都,若老将军一意孤行,那吾现在就只能以监国下一道诏令,诏任平生回京都对峙了。” “且不说他到底有没有跟蛮戎联手,就如今这京都情况,他若归来,可是会对老将军,百害而无一利。” “二皇子说笑了。”任尽忠则是油盐不进:“老臣还是那句话,若他真的违反国律,一切,任凭国律处置!” 二皇子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如此油盐不进:“既然如此,那吾立刻就下诏令。” 任尽忠拱手行礼:“若是他真的有违国律,那么,任何人都救不了他。殿下乃是皇子,更不应该寻徇私才是。” 二皇子咬牙切齿的盯着任尽忠,而后冷然开口道:“老将军教训的是,吾知道该怎么做了。” 任尽忠抱拳:“那老臣就不打扰殿下了,老臣告退。” 二皇子一拳砸落了下来,而后一脸愤怒:“这个老东西,竟然是如此油盐不进。” “殿下。”就在这时候,内官听到动静,连忙小跑了进来:“殿下,发生了什么事了?殿下你?” “任尽忠这个老匹夫。”二皇子咬牙切齿道:“好,好,既然你不在意你的嫡孙,那本皇子就让你任家绝后。“ “你,立刻下一道诏书,送去北峰城。”二皇子冷然开口道:“就说东延使者入京都,状告少将军任平生,勾结蛮戎。” “让少将军立刻返回京都,跟东延使者辩证,以证清白。”二皇子神情冷漠:“还有,附带吾亲手书信一封。” 既然任尽忠不可用,那么他就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任平生,也不知道这任平生知道任尽忠这老匹夫放弃了他,会是什么想法。 二皇子眼眸深邃,而后快速亲手刻手书,无论如何,都要让任尽忠这老匹夫后悔,不然的话,自己就不是监国。 他眼眸露出一抹冷意,自己既然执掌监国之权,那就要发挥它的用处。 第169章 调兵遣将 “公子,京都来信了。”北峰城之中,一道身影飞奔而来,带着一份书简,出现在任平生身前。 “哦?这就来信了?速度还真快。”任平生正在看着北域风雪,听到身后来报,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是二皇子下的诏令。”平壮低声开口,看向任平生:“来送消息的内官只是把书信留下就走了。” “看来,是为了东延使者入大昊之事了!”任平生想也不想都能够猜到这封书信的内容,是为何送到自己手中! “东延使者入大昊之事?“平壮不解,任平生也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展开手中信件,低头查看了起来。 看完传信之后,任平生摇了摇头:“这个二皇子殿下,还真是有些意思。竟然想要以此胁迫我,跟我合作?” 他轻轻拍击书简:“还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管是于公于私,我跟他合作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他朝平壮笑着吩咐道:“平壮,你去安排一下,带三十个好手,随我回一次京都。” 平壮听后,却是迟疑道:“公子,三十个够吗?会不会太少了些?不如,我们多带点人?” “放心,我自有我的安排。”任平生怎么可能只带三十人?但明面上,他也就只能带这三十人。 “属下遵命。”平壮恭敬应是,而后退了下去。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一旁慢慢的走了过来。 “公子!”这道窈窕的身影,赫然是碧珠。碧珠朝任平生恭敬行了一礼:“公子这是打算要回去?” “你觉得,我能不回去?”他甩了甩手中的书简:“也好,这么久的筹谋,不就是为了这一日吗?” “也是时候回去面对面的告诉他们,我到底是谁了。”任平生缓缓转身:“北峰城和北域部落之事,就交给你了?” 碧珠点了点头,恭敬道:“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一切都安排好。蛮戎部落,必在公子的掌控之中。”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你是知道我想要什么的,我在北峰城的消息,京都应该已经都知晓了?” 碧珠轻声道:“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钱东来掌柜和刘源掌柜也在第一时间动身,带着钱氏和刘氏酒楼,赶来北峰城。” 洛尘闻言,眼中露出一抹惊异:“他们两个家伙?他们怎么会来北峰城?我并没有让他们举族前来北峰城吧?” “好像是他们自己的意思。”碧珠轻声道:“不止是他们,连带他们的家人,全部都带来了北峰城。” “全都来了北峰城?”任平生闻言,眼中露出一抹惊异:“这似乎,不是他们两个能做的决定吧?” “这是他们两家送来的密信。”碧珠恭敬的拿出了两封密信,任平生看了她一眼:“直说!” “他们收到了最直接的命令,是命令他们必须要带着所有的家眷和一切,一同前来北峰城。” “下达命令之人,便是大将军。”碧珠看了任平生一眼:“如此看来,老将军是打算把他们二人,彻底送过来。” 任平生缓缓道:“看来,当年我们的决定是做对了。不然的话,他们两个只怕还不会把这消息告知我们。“ 碧珠点了点头:“当年公子在查探知晓他们的秘密之后,便是把那钱老之孙,还有那刘源之子,都给控制了起来。” 她看向任平生:“我们行事极快,因此才会把他们的把柄给替换了,大将军知晓的时候,已经被我们转换。” “所以就是老将军都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后人,其实一直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只有钱老和刘源他们自己知晓。” “所以他们两个才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知我们。”碧珠轻声道:“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知道,听雨楼的背后。” “竟然真的是老将军。”碧珠看了任平生一眼:“若真是老将军的命令,那老将军此举,是何意?” “定心丸。”任平生缓缓抬头:“这是给我的定心丸,也是给我身边安排的两个眼线。” “他们两个若来我北峰城,必然会是我北峰城核心,早晚可扭转掌控北峰城上下的人物。” “在我入京都之后,必然不可能那么快就能离去。若是如此的话,这北峰城上下,大有可能为他们所执掌。” 他朝碧珠看了过来:“我祖父的计划,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让钱老和刘掌柜执掌北峰城核心上下。” 碧珠一震:“若是如此的话,那老将军岂不是会?公子,既如此,那此次京都之行,可否?” 任平生摇了摇头:“不,此次京都之行,我必须前往。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碧珠不解:“公子以北地为根基,如今我们兵马过十五万。那十万老兵还可征战三五年,甚至七八年。” “因公子之福,宁国和东延商贩大量涌入北峰城。往来交易不绝,我们哪怕就在这北域风雪之中,也可安然存活无恙。” “那公子为何还要入京都冒险?”碧珠实在不理解,任平生则是缓缓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根基都源自于哪里?” “我们如今一切根基,无非都来自于钱老和刘掌柜。”他看着碧珠:“而经过这些时日的安排,他们的钱银也用的差不多了。” “若等他们可用钱银都用完的话,北峰城又应该如何自处?”任平生摇了摇头:“所以,我们必须有一条新的出路。” 他缓缓转身,朝京都的方向看了过去:“而我们如今的出路,就这种那京都之中,所以此次,京都必回。” 碧珠也是明白了过来:“可公子刚才不是让平壮只带三十好手入京都吗?若只是三十人的话,能做什么?”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明面上,我只让平壮率领三十人入京都。可暗地里,我已经吩咐方刚。” “率五万兵马,暗中入京。不仅如此,蛮戎还会赠予我们两万上好战马。两万骑兵,也可以用上了。” 第170章 东延使者狂傲 “东延使者入大昊,二皇子竟然是让安相来安排?那礼部尚书就因为生病了,那礼部那群人呢?” “说什么为表示对东延使者的尊重,这摆明了就是。”相府之中,李成空在安道年面前愤怒的低吼着。 “让本相安排,那本相好好安排的便是。”安道年看了他一眼:“你在这里乱喊乱叫什么?” “你还是户部尚书,成何体统?”安道年怒喝道:“遇到点小事就在这里大呼小叫,如同泼妇一般。” “你哪里还有半点户部尚书的样子?”他冷哼道:“东延使者,还有多久才会到京都?” 李成空呼了口气,低声开口道:“明日,那东延使者明日就会进入京都。安相,我们应该如何接待?” 安道年缓缓开口道:“你不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吗?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按照我们所准备的去接待就是。” 他神色淡然:“人家是来问罪的,又不是来出使的,那么客气干什么?国主如今昏迷不醒,谁有时间去搭理他?” 李成空一怔,安道年看了他一眼:“这段时间,听雨楼动作频繁,可不止在六部。我听说,那文皇阁也有?” “文皇阁动静是不小,文阁老之孙文正天,已经为文皇阁执笔。他那一手好字,赢得天下纷纷称赞。” “而百里嵩则为文皇阁掌印,这家伙可是太子的人。不仅是文皇阁,朝中百官也都动作频繁。” “但让人奇怪的是,六皇子府邸,一直都安静无比。”他皱起眉头:“我们的人,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出有什么动静。” “但六皇子,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李成空看着安道年:“安相,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阴谋?”安道年淡淡道:“不过是暗度陈仓罢了。明面上看不到,暗地里在做事。” 就在这时候,相府管家从外面快速走了进来,在安道年耳旁轻声道:“相爷,林先生来讯,惠夫人怕是快要临盆了。” 安道年眼眸精光一闪:“临盆之际,他可看出来什么?惠夫人胎象,可有什么变化?” 管家轻声道:“林先生说,惠夫人脉象沉稳,而孕肚尖润,十九八九应该是一胎男胎。” 安道年不由笑了起来:“好,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之前的安排也可以都安排下去了,就在今日。” 他负手而立:“御史台那边,都安排好了吗?明日东延使者入宫之后,他们,可要负责迎接太子回归的。” “安相,若行此事,怕是会影响到安相自身?”李成空也有些担忧,安道年淡淡道:“无妨,现在还怕什么影响?” “一定要把太子救出来。”安道年眼眸深邃,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 “安相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李成空重重点头,安道年凝视窗外,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怕就他自己知道了。 “东延使者入宫觐见。”随着一声高声大喊,大昊朝堂,勤政殿之上,百官汇聚,三道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殿最上方,龙椅边上,二皇子安然静坐。二皇子虽为监国,但却还没有坐上龙椅的权利。 东延使者三人,为首一人,昂首挺胸,一脸傲然。在他身后,跟着两个青年,显然是他的副手。 为首的中年男子傲然的看向了上方的二皇子:“东延使者呼延尚琥,监国大昊二皇子殿下。” 他面带冷笑:“没想到,偌大的大昊,竟然没有国主吗?执掌朝政的,竟然还是二皇子?” “使者说笑了。”二皇子淡淡道:“鄙国主身体有恙,因此无法接见使者。本皇子,可代表我大昊。” “是吗?”呼延尚琥却是冷笑:“就算国主抱恙,那贵国太子呢?难不成,也抱恙了不成?” “我东延对于东隅战事,极为看重。我国国主才会派我入大昊为使,以解决东隅战事之局。” “而如今看来,贵国并没有要和谈的打算?国主称病也就罢了,连太子都不曾出现,是何意?” “随便派一个皇子出来,就说能够代表大昊?那我国若是随意派一个皇子跟贵国签订国书的话,是不是也可以?” “看来贵国,是一点想谈的诚意都没有。”呼延尚琥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耽误贵国朝堂了。” “下官告辞。” 呼延尚琥直接拂袖转身,就要带着那两个使者退下。二皇子连忙喊道:“使者留步。” 呼延尚琥停了下来,二皇子起身开口道:“使者前来我大昊,就是为解决问题而来。既然如此,何必在意坐在这上面的是谁?” 呼延尚琥慢慢转过去,看着二皇子。二皇子平静道:“只要我能解决了使者此次的问题,不就好了?” 他淡淡道:“我已经命人,召回忠勇侯。贵国既然说我国忠勇侯跟蛮戎有勾结,那就直接当面对峙,如何?” “当面对峙?”呼延尚琥冷然道:“这就是贵国解决问题的方式吗?那对峙之后呢?是不是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贵国之前北峰城一战,谁人不知?忠勇侯大败蛮戎骑兵,被誉为大昊骑兵战神,你大昊天下共知。” “而蛮戎对付我东延铁骑之法,之前根本闻所未闻。忠勇侯与他们一战之后,他们便深谙此道。” “那你说,此事会跟他忠勇侯无关吗?”呼延尚琥看着二皇子:“外臣也算是看出来了,大昊根本不想解决此事。” “你们不过只是想要息事宁人而已。”他冷冷道:“不然的话,何以国主避而不见,连个太子都不曾出现?” 他眼眸之中透露出了一抹冷意:“既然贵国无意解决此事,那此行,就权当外臣白走一遭。” 呼延尚琥环视周围一圈:“宁国如今灾情四起,南疆战事刚刚平稳。应该不希望,东边战事再起吧?” “希望外臣明日再来之时,贵国,能有一个真正做主之人。” 第171章 祁王苏醒 “这东延使者,实在是太傲慢了。”二皇子没想到,这呼延尚琥竟然是如此傲慢无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诸卿,此事,你们怎么看?”他环视下方一圈,眼眸沉重:“这东延使者,我们应当如何应付?” “启禀殿下,此事也好解决。”御史大夫黄清率先开口道:“既然东延要一个能主事之人,那我们便给他一个能主事之人就是。” “太子不是一直都在廷尉府吗?如今事急从权,臣觉得,应该让太子殿下先来解决眼下东延使者之事再说。” “陛下虽然一直昏迷,但我大昊还是有太子的。等应付了眼前的东延使者之后,太子之事再另说便是。” “臣也觉得黄御史此言有理。”黄清话音落下,就有另一个御史附和道:“事有轻重缓急。” “而且太子之事,本就没有证据。也可以说是别人攀咬,太子只是有嫌疑,又不是证据确凿。” “如今国家大事面前,应当让太子出来。”他环视众人一圈:“诸位别忘了,南疆战事刚停,我大昊,可经不起跟东延开战。” 东延战事,才是呼延尚琥最大的依仗。这也是朝堂顾忌的缘由,二皇子死死的盯着这两个家伙,怒火中烧。 随着他们两个的开端,周围群臣也开始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都觉得他们说的没错,不如现在把太子放出来! 二皇子强压着怒气,朝任尽忠和安道年看了过去:“不知大将军和安相,对于此事,有什么看法?” 安道年缓缓道:“臣连病多日,朝堂诸多事宜,都不太清楚。一切,都以各位同僚为主吧!” 任尽忠也是同样笑道:“此事乃是文官之事,老臣一介武夫,哪里能有什么看法?还是由殿下自己决定吧。” “你们?”二皇子如何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在推脱?在这种时候推脱,那就说明他们不想插手此事。 “难道,真要把那家伙放出来不成?”二皇子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把那太子放出来,自己这监国之权不能遭到任何挑衅。 “太子毕竟有毒害陛下之嫌,如何能放出来?”“太子殿下若不放出来,如何应付着东延使者?” “都给我闭嘴。”二皇子终于是忍不住了,怒声大喝道:“是让你们想办法应付东延使者,而不是在这吵吵闹闹的。” “启禀二皇子殿下。”李成空知道,是时候要有个有分量的人站出来了:“下官等所说,都是在解决东延使者之事,不是吗?” 他笑着开口道:“既然东延使者要的是一个能做主之人,陛下昏迷,那自然还有太子。” 他朝二皇子笑道:“各位同僚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是吗?只要太子殿下出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二皇子死死的盯着李成空,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是安道年的人,那这件事,就是安道年的主意。 他朝安道年的方向看了过去,安道年却是闭着眼眸,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听到一般。 而朝中百官也都知道了,这是安相要借机放太子出来。六皇子看向了任尽忠,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看到任尽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六皇子眉头皱起,但也没有多言! “都是废话。”一声冷笑响了起来,从那殿外传来:“太子殿下毒害陛下之事,都还没有自证清白,就要放出来?” “毒害陛下,形同谋逆。就因为区区东延使者,就让谋逆之人无罪?那我大昊国律算什么?大昊颜面又算什么?” “我大昊,连一个区区东延使者都对付不了?”冷笑声响起,一道身影从殿外慢慢的走了进来。 “祁王?”当看到这个从殿外走进来的身影之时,他们眼中都是露出了惊异之色,祁王,竟然苏醒了。 随着祁王的上殿,百官都齐齐朝祁王看了过去。他们几人都是齐齐行礼,祁王神色冷漠,慢慢的走了过来。 二皇子顿时一喜,祁王好了?他大喜起身,迎了过来:“王叔,你身上的毒解了?好,王叔终于是醒了。” 祁王拱手行礼:“二皇子,本王倒是让小公子担心了。还好本王命大,所食剧毒不多,因此才苏醒了过来。” 他转身看着下方百官:“只是本王没有想到,本王不过昏迷了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大昊朝堂竟然无能到如此地步。” “不过区区一个东延使者而已,竟然就让你们如此投鼠忌器。”他冷冷的环视百官:“我大昊经不起开战,他东延就行吗?” “他东延跟蛮戎如今正在不断厮杀,已经长达半年。东延连连败退,已经被蛮戎抢占城池七座。” “东延为何会派遣使者入我大昊?无非就是为了得到应对蛮戎骑兵之法,从而击退蛮戎而已。” “若再跟我大昊开战,他东延,能够承受得住吗?”祁王一声冷笑:“亏你们还如此惧怕,被他三言两语吓到。” “若连有谋害陛下之嫌的太子都可以重新放出来,那我大昊国律,还有谁会信服?我大昊,如何在天下立足?” 祁王这三言两语之下,倒是让那黄清和李成空都脸色难看。黄清一步踏出:“那依祁王之见,我们该如何应付着东延试着?” 祁王冷然道:“他们要的,是对付蛮戎骑兵之法,是如何退那蛮戎骑兵。只要给他退蛮戎骑兵之法,不就好了?” 黄清朝祁王看了过来,沉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祁王有退蛮戎骑兵之法?若是如此。” “我没有!”祁王淡淡道:“但当年的蛮戎骑兵,不是为一人所破?我大昊,不是有一个骑兵战神?” “祁王的意思是说?”李成空也朝祁王看了过来,祁王淡淡道:“东延使者,不就是为他而来吗?” “而他,也已经在归来的途中。既如此,那就等他归来,再见东延使者好了。” 第172章 任平生折返京都 大昊骑兵战神任平生,在整个大昊都是颇有威名。他当年在北峰城一战,可以说是天下皆知,大昊新战神。 祁王出现,二皇子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他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王叔说得对,那就,让东延使者多待几天。” 他朝满朝文武扫视了过去,淡淡开口道:“王叔之言,诸卿可有什么异议?若没有,那就暂且如此。” 祁王都这般开口了,他们如何还会有异议?任尽忠和安道年也都没有说话,这百官自然不会多言。 他们都是恭敬的退了下去,二皇子兴奋的走到了祁王的面前:“王叔,你的伤势,真的已经痊愈了?” “差不多了。”祁王微微笑道:“我的伤势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至少,体内剧毒已经驱除了。” “王叔体内的剧毒,到底是怎么回事?”二皇子神情肃穆,盯着祁王:“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 “我也不知。”祁王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不过还好不是那千日醉之毒,但也是一种剧毒。” “此剧毒,同样是来自宁国之毒。还好本王当年意外结识了毒医齐三指,而本王书信一封之后,他把他的弟子送了过来。” “也幸好有了他这弟子,所以我身上的剧毒才解开了。”祁王看了二皇子一眼:“倒是你,如今处境可不妙。” 二皇子点了点头,低声开口道:“没有了王叔,吾就等于没有了眼睛。如今朝堂之上,安道年一直想要把太子放出来。” 他呼了口气:“今日若非王叔出现,刚才百官逼迫之下,吾也没有办法。如此的话,也就只能把太子放出来了。” 二皇子神情复杂:“而任尽忠那老匹夫,王叔现在应该也知道了。如今京都王宫内外,都由他执掌了。” 祁王点了点头:“放心,如今的王宫可是在李申掌控之中。而李申,乃是本王的人,他任尽忠还掌控不了。” “如今王叔苏醒,那本王自然不惧了。”二皇子轻声道:“只是任尽忠那老匹夫,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做的事,不过是掌控新主而已。”祁王咳嗽两声:“掌控新主,那六皇子就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老东西的目标,应该是六皇子无疑。”祁王看了二皇子一眼:“不管如何,先把宫中禁卫执掌在手。” “本王今日还没怎么恢复,也不好久留此地。”祁王低声开口道:“等本王回府,好好休息一番再说。” “到时候,先找那李申,然后再说其他。”他看向二皇子:“殿下,你记住,任平生一日不归来,就一日不接见东延使者。” 对于祁王的归来,二皇子可以说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在祁王的助力之下,二皇子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朝堂政事。 与此同时,在那北方之地,三十护卫随同任平生,一同入京都。一路前行,按照这速度,不出三五日,便可抵达京都。 京都之中,当呼延尚琥第二次进入国宫求见国主和太子的时候,却被拦在了外面,拒绝在外。 呼延尚琥不由又惊又怒,于王宫之外怒斥大昊之无礼。第三日,第四日,呼延尚琥都是被拒之门外。 “大人,这大昊到底是什么意思?接连三日,都把我们拒之门外。说是没有能做主之人,实则是不让我们踏入朝堂。” “他们难道,真要跟我东延开战不成?”呼延尚琥可是带了两个副手一同前来,其中一人沉声开口说道。 “大昊哪里敢跟我东延开战?他们南疆才刚刚平定下来,若再跟我东延开战,他大昊,绝对难以承受。” “大人,查到了。”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快速飞奔而来:“大昊陛下在数月之前就已经中了千日醉之毒。” “而下毒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是那大昊太子。因此那大昊太子,如今正在廷尉府关押着。” 呼延尚琥闻言,眼眸精光闪烁:“我就说,这一路行来,整个大昊上下,似乎都有一种混乱之势,原来如此。” 他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如今看来,是这大昊无主,那二皇子无能所致。原来如此,好,好得很。” 他缓缓转身:“原本还以为,这大昊是真的有十足把握。如此看来,他们这是虚张声势了。” 呼延尚琥看向身旁的副手:“你明日去王宫一趟,告诉大昊皇室,明日他们若再不给我们一个答案的话。” “那我们明日就直接离去,返回东延。”他冷然道:“我们此次前来大昊的一切,就此结束。” “他们既然不想给我东延一个交代,那这交代,我东延也不要了。”呼延尚琥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强硬到几时。” “王叔,东延那边下了最后通牒了。”王宫之中,二皇子看着眼前的祁王:“接连三日的查探,他们应该已经探查清楚了。” “他们的人已经下达了最后期限,明日便是我们的最后期限。”二皇子眼眸深邃:“王叔,我们应当如何?” “本身就不可能拖延多久。”祁王淡淡道:“我们不可能跟东延一战,他东延难道就能跟我大昊一战吗?” 祁王看了二皇子一眼:“放心,他要离去,就让他离去。他东延,也没有跟我大昊一战的资本。” 二皇子微微点头:“我明白了,若他要走,那就放任他走。大昊不敢跟东延一战,东延,同样不敢跟大昊一战。” 祁王抿了口茶,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行礼:“拜见祁王,二皇子殿下。” “启禀二皇子殿下,忠勇侯已行至武侯亭外,夜幕之前,就可抵达京都。”禁卫恭敬开口:“我们是否放其入城?” “哦?”二皇子眼眸一亮,朝祁王看了过去,嘴角微微翘起:“今天就可入京?他回来的时间,倒是刚刚好。” “确实刚刚好。”祁王缓缓起身:“既如此,那今夜,就先把王宫执掌了吧。让他明日入宫。” 第173章 合作侯文定 “公子,我们到了。”京都城外,马车之上,平壮恭敬的声音响起:“只是城门已关,我们明日再入城吗?” “不,现在入城。”任平生的声音从马车内响起:“去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他们自然会开城门。” “公子?”平壮眼中露出一抹惊异,任平生淡淡道:“来的路上,就听说那东延使者大闹朝堂数次。” “今日更是放言,明日为最后期限,否则就返回东延。我们归来路程,二皇子必然已经知晓。” “既如此,他肯定早有吩咐,让他们为我们留门。不管我们什么时候到,只要喊门,城门必开。” 平壮恭敬应是,而后策马前行,在那城墙之下停了下来:“大昊忠勇侯任平生归来,速开城门。” 果不其然,城墙之上,守城将军早就得到了命令。如今听到任平生竟然真的归来,自然不敢怠慢。 他直接一挥手,下令开口道:“忠勇侯?他竟然,真的在半夜归来了?快,快开城门,迎忠勇侯入城。” “轰隆隆!”随着守城将军的一声令下,城门轰然打开。平壮见城门竟然真的打开了,便直接驾车入城。 “公子,我们直接回将军府吗?”平壮轻声开口,任平生平静道:“不,去兵部尚书府。” “兵部尚书?”平壮一怔,任平生缓缓道:“兵部尚书府离王宫最近,晚上就去他府中休息一晚。” “然后你派人,替我去将军府送一封信。”任平生缓缓道:“顺便让人告诉我祖父,等朝堂事了,我再回去请安。” “诺。” 当任平生的马车刚刚到达兵部尚书府门前的时候,侯文定已经在等候多时了:“恭迎侯爷。” 任平生走下马车,看向侯文定。多日不见,这家伙倒是越发精神了。由此可见,他这段时日应该好事连连。 他不由笑着开口道:“看侯尚书的样子,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看尚书这高兴的样子,是又有什么喜事?” 侯文定顿时笑了起来:“这不是知道侯爷归来,所以高兴?如今太晚了,不然的话,定要设宴给侯爷接风洗尘。” “下官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酒菜,侯爷,请吧。”侯文定朝任平生行礼,任平生点头:“有劳尚书大人了。” “看府中置办,尚书大人这是家中有喜事?”任平生看着这府中张灯结彩的样子,心中带着一抹惊异。 “侯爷慧眼如炬。”侯文定点了点头:“小女不日就要出嫁,侯爷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喝一杯喜酒才是。” “哦?”任平生眼中浮现一抹惊异:“如此,倒是要恭喜尚书大人了。不知最近朝堂,可有什么大事?” “东延使者之事,相信侯爷已经知晓?”侯文定目露沉吟:“除此之外,便是祁王苏醒,其余,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 这两件事,任平生倒是已经通过听雨楼知晓。两人在酒桌之前坐下之后,侯文定恭敬倒酒。 任平生朝他看了一眼:“自从我大婚出事之后,尚书大人就跟北峰城断绝了一切往来,直至今日。” 往后稳定一震,他看着任平生苦笑。他没想到,任平生归来之后,第一时间来自己府上,竟然是来问责。 他心中叹息,朝任平生拱手道:“侯爷恕罪,下官也是听命行事啊!” 任平生抿了口酒,缓缓道:“我知道尚书大人是被逼无奈,只是不知道,是听何人的命令呢?” “是二皇子?还是,我的祖父?”任平生抬眼,朝侯文定看了过去。侯文定一震,眼中露出了惊异之色。 “是大将军。”他低声开口,任平生一笑:“我早猜到了,就是不知道,我祖父是什么时候下的令?” “就在侯爷大婚当日。”侯文定看了任平生一眼:“大将军说,侯爷大婚之后,便是公主驸马。” “一言一行,皆有四方盯着。作为驸马,更要谨言慎行为表率。所以大将军吩咐,侯爷大婚之后,便停止跟北峰城往来。” “大婚之日。”任平生低声呢喃:“看来,祖父早就已经计划好了,断绝北峰城一切往来。” 侯文定迟疑的看了任平生一眼,而后轻声道:“不知道侯爷此次归来,是为了何事?” 任平生笑道:“自然是为了东延使者之事,不然的话,我何必赶着回来?我若是再不回来的话,只怕,都要说我谋逆了。” 他放下手中筷子,平静道:“今日来尚书府中,也是因为尚书府邸离王宫最为接近,明日也方便入宫。” 侯文定迟疑道:“就,只是如此吗?那下官跟北峰城之间的往来,是否,还要继续呢?” 要知道,这大半年来,他跟北峰城往来,从中捞了不少油水。特别是经过那些商贩之手,他更是没有丝毫风险。 低风险,高回报,侯文定自然想要继续。任平生淡笑道:“尚书大人想要继续,那就自然可以继续。” “那宁国商道那边?”侯文定可是深知宁国商道的重要性,在这件事之中,那群商人,可是至关重要。 “尚书大人放心,一切如旧。”任平生微微笑道:“不仅如此,还有一件大好事,尚书大人可有兴趣?” “还请侯爷赐教!”侯文定眼眸一亮,任平生缓缓道:“如今宁国战事已停,东延之事若解决,大昊会进入一段很长的和平期。” “如此一来,尚书这兵部,自然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任平生幽幽道:“尚书只有一女,这嫁妆,必然很丰厚吧?” “如此一来,尚书大人,就不想多赚一点?”任平生嘴角扬起:“北峰城最近正在招兵,急缺战马和兵器盔甲。” 他看着侯文定:“如今大昊无战事,军部那些二等军备,能有什么用?与其放在那生锈,不如来换一大笔银两。” 他微微笑道:“而且我们的秘密渠道已成,此次交易,你可得其中七成,尚书大人以为如何?” 第174章 朝堂正刚呼延尚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侯文定如何能够挡住这诱惑?特别是之前的三等军备贩卖,他可是谋取大利。 但此时此刻,他却是有所犹豫,毕竟此次要贩卖的,可是二等军备。虽不是一等,但也至关重要。 眼下无战事也就罢了,可一旦有战事的话,他的这点事,只怕瞬间就会被捅出去,根本藏不住。 所以他需要后路,一条能全身而退的后路。售卖二等军备,任平生都敢做这样的事,那后路? 他抬头看着任平生,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不是说说而已。 “我记得,尚书大人手底下,不是有几个刚刚入职数月的侍郎吗?他们本身,就并无功名在身。” “只是兵部记录在册,而且是经过将军府举荐。若真出了什么问题,也应该是将军府的问题,不是吗?” “侯爷是说?”侯文定眼眸一亮:“那些人,不都是侯爷安排进来的吗?若真出事的话,将军府?” “若真出事,一切自有将军府出面承担。而尚书大人,自可稳坐收渔翁之利,何须什么后路?” “有侯爷此言,下官就心安了。”侯文定笑着举杯:“多谢侯爷成全,侯爷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次日清晨,百官入宫,任平生则坐着侯文定的马车一同入宫。东延使者呼延尚琥,一大早便入了王宫。 还是跟之前一样,二皇子执掌朝堂朝政。文武百官则以任尽忠和安道年为首,率领文武百官站在两侧。 朝政刚刚开始,呼延尚琥就直接开始发难:“这就是大昊的待客之道吗?有问题不解决问题,反而一再推脱。” 他直接走到朝堂之上,怒视二皇子,冷然开口道:“你大昊今天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的话,那就不用谈了!” “我东延,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大昊若是再这般糊弄我等,那我们,今日就折返东延,不受你这窝囊气。” “哦?不知道使者想要什么样的交代啊?”就在这满朝文武怒视呼延尚琥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过来! “是忠勇侯,他竟然回来了?”“好啊,忠勇侯归来,依稀还记得他当年朝堂辩驳的风采。” “今日就看忠勇侯如何舌战东延使者,必然是一出精彩的好戏。”“只是这忠勇侯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竟然丝毫不知?” 眼看任平生大步走进来,所有百官都是低声议论了起来。唯独两人,一直都很平静,一个是任尽忠,一个是安道年。 任尽忠平静,那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任平生的归来。而安道年之所以如此平静,皆因他多年朝堂处变不惊的能力。 他微微抬眼,朝任尽忠的方向看了一眼:“你的孙儿,回京都之后,竟然不曾回将军府?” 任尽忠平静道:“将军府上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安相不就一直盯着将军府吗?他的选择是聪明的。” 安道年淡淡道:“是吗?确如大将军所说这般吗?有没有可能是。忠勇侯不敢,或者不想回将军府呢?” “你就是忠勇侯任平生?”当任平生走进大殿的时候,呼延尚琥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就是你害的我东延?” “我害你东延?”任平生转头,朝呼延尚琥看了过去:“东延铁骑无能,这是要把责任强行加在本侯身上了?” “若有朝一日,你东延国主死了,是不是也要说是因为本侯?你东延若是灭国,是不是也要说因为本侯?” “你以为本侯是你东延的国主吗?什么事情,什么责任都要本侯来替你东延承担?你东延,是缺个父亲?” “任平生,你大胆。”一声怒喝响起,呼延尚琥怒视任平生:“若非你把对付我东延铁骑之法告知那蛮戎的话。” “我东延铁骑如何会?”呼延尚琥怒视任平生,任平生淡淡道:“哦?是吗?你东延大败了?” 他顿时笑了起来:“倒是要多谢使者,真是给我们大昊送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很高兴。” 呼延尚琥怒视任平生,怒喝道:“任平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勾结蛮戎对付我东延,你?” 任平生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语:“素问东延大将军久经沙场,征战无数,可谓是东延军神。” 他神色淡然:“经过几次战败之后,难道他连战败的原因都没有找到吗?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东延也应该开始制造马蹄铁了吧?” “不仅如此,那些绊马钉之类,应该都已经学会了?”任平生看着呼延尚琥:“既如此,你还来我大昊干什么?” “那蛮戎大将泰山,跟我一战之后,连败数场。从而懂得了如何制造绊马钉,打造马蹄铁和绊马绳。” “蛮戎利用这绊马钉,马蹄铁和绊马绳,连败你东延数战。既如此,那与我何干?与我大昊何干?” “你如今入我大昊,却说是我勾结蛮戎?那你东延如今也习得此法,难不成他人也要告我,我跟你东延勾结吗?” “你,你是在强词夺理。”呼延尚琥愤怒的满脸涨红:“若非你的话,那蛮戎如何能习得此法?” 他死死的盯着任平生:“若非你的话,我东延如何会连败数战?若非你的话,我东延怎会丢失数座城池?” 呼延尚琥眼中露出一抹怒色:“所以这件事,你必须要负责。你大昊,必须要给我东延一个交代。” 任平生看着呼延尚琥,而后笑道:“要交代是吧?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一个交代。” “不过这个交代,事关东延军事部署,使者当真要在这里谈?我既有对付骑兵之法,自然也有对付蛮戎之法。” “你东延无非就是丢了数座城池而已。我若教你们此法,你们东延不但可以大败蛮戎一方。” “甚至于,就是覆灭蛮戎一族,也不是没有可能。”任平生所言,让那呼延尚琥大喜:“此言当真?” 第175章 涟漪夫人再请 任谁都没有想到,任平生竟然会开口说出这么一番话。稳坐朝堂的二皇子却是坐不住了,此事可是事关重大。 若任平生真有如此本事,如何能够轻易交给东延?他立刻起身:“忠勇侯,此事干系重大,你可不要擅作主张。” 任平生闻言,转头朝二皇子看了过来:“见过二皇子殿下,如今这朝堂,可是二皇子监国了吗?” 二皇子平静道:“没错,如今朝堂监国,暂时由我监国。陛下生病,太子又有要事,暂时只能由我执掌大局。” 任平生微微点头:“那倒是辛苦二皇子殿下了,只是此次,不是让我回来解决这东延使者之事的问题吗?” “既如此,那我现在已经可以解决此事问题。二皇子,为何要阻拦我呢?”任平生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二皇子! “自然也是为了,忠勇侯所说的解决之法。”二皇子呼了口气:“忠勇侯刚才所言,可是当真?” “你真的有办法,驱逐蛮戎?”二皇子目光炯炯,任平生笑道:“若是假的,那东延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我是来解决问题的,可不是来制造矛盾的。”任平生淡淡道:“我既然能破蛮戎一次,自然能破他们第二次!” “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应该要从长计议!”二皇子深深地呼了口气:“不应该如此轻易的就下决定。” 他朝呼延尚琥看了过去:“使者,如今我忠勇侯归来,你们应该也可以安心了。对于你们所言,我们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呼延尚琥如何不明白二皇子的意思,他立刻就反驳道:“二皇子殿下,刚才忠勇侯已经提出了解决的方案。” 他一脸郑重:“我觉得,忠勇侯所提,非常合适。我代表东延,答应忠勇侯的提议,我们同意!” 任平生所言,他们如何会不同意?二皇子连忙道:“此为国政,而非一人能决定之事。此事,我大昊需要再斟酌斟酌。” “怎么?大昊要言而无信不成?”好不容易得到任平生的补偿提议,呼延尚琥如何不明白二皇子的想法? “二皇子殿下。”眼看他们还要争论起来,任平生便开口道:“此事既然因我而起,那就该由我结束。” “忠勇侯,你?”二皇子没想到,任平生竟然会直接反驳自己。任平生看着呼延尚琥:“呼延使者。” “此事就这么定了,其中详细安排,我会去驿站找你。”任平生平静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言而无信。” “好!”呼延尚琥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在朝堂明面上说。他看着任平生:“那我静候忠勇侯大驾。” 呼延尚琥兴奋的带人退了下去,二皇子盯着任平生:“忠勇侯,你真的有办法助东延击退蛮戎吗?” 任平生平静道:“二皇子应该知道,本官不是信口开河之辈。区区蛮戎,要对付他们,又有多困难?” 二皇子低沉开口道:“如今东延和蛮戎之战,节节败退。或许对于忠勇侯而言,不过只是退敌之策而已。” 他一脸沉重:“但对于东延而言,这可是救国之法。由此可见,此法对于东延是何等重要。” “难得此次东延使者入我大昊,忠勇侯执掌此法,完全可以在解决这件事的同时,让东延付出点代价。” “忠勇侯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应承了他们,这简直是,错失良机啊。”二皇子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二皇子说笑了。”任平生平静道:“区区退敌之策而已,又能有多大作用?而且对于我们而言,如今的东延又算什么?” “若是能够把此法告诉东延,东延会如何抉择?”任平生淡淡道:“他们必然会全力以赴,驱逐蛮戎。” “如此一来,东延跟蛮戎之战,必然再次激烈爆发。”任平生看着二皇子:“若他们再次爆发大战的话。” “对我大昊而言,是大利还是大弊?”任平生神色平静:“就算二皇子想要问东延要好处,东延能够给出多少?” 他摇了摇头:“等候他回去禀报,再把好处送来,那蛮戎早就杀入东延边境都尚未可知了。” 任平生缓缓道:“战机就等于时机,一旦延误了战机的话,可就等于是错失了良机,二皇子觉得,我们会有第二次机会?” 他神色平静,淡淡的看着二皇子:“相对于东延的那点蝇头小利而言,延误这样的战机,你觉得合适吗?” 二皇子怔然,任尽忠和安道年也都没有开口。反倒是李成空冷笑道:“忠勇侯好大的威风,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可是朝堂,如此大事,岂能容你一人决定?”他直直的盯着任平生:“哪怕你所言有理,此事,也不该你自己决定。” “身份?那不知道李尚书眼里,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呢?”任平生看向李成空:“我自己的退敌之策,我自己没有权决定?” “我若不告诉你,你又能奈我何?这么关心我,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大昊如今难民情况,你是眼瞎看不到吗?” “作为户部尚书,我大昊难民日益增多,你户部做了什么?让你拨赈灾银两你倒是知道哭穷,如今倒是挺闲的嘛?” “忠勇侯,你!”李成空脸色涨红,任平生淡淡道:“本侯奉劝李尚书一句,注意自己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李成空神情愤怒,但却无话可说。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小跑了过来:“启禀二皇子殿下,涟漪夫人有请忠勇侯。” 涟漪夫人?他们都朝任平生看了过去,他们也明白,涟漪夫人要见任平生,只怕是跟隆安公主有关。 二皇子也目露沉吟,而后缓缓开口道:“既然是涟漪夫人相邀,那忠勇侯就不妨先去看看吧。” 任平生微微点头,朝身后那内官看了一眼,而后跟着这内官,直接退出了朝堂,眼眸则是带着一抹沉思。 第176章 皇子天天要夺位 对于涟漪夫人的寝宫,任平生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当他随着内官再次来到此处的时候,不禁有些感慨。 如今陛下陷入千日醉沉睡之中,而伺候他的夫人也每日轮流。涟漪夫人今日正好休沐,这才可以接见任平生。 只是站在这寝殿门口,任平生却是迟疑了起来。自己如今是以什么身份来拜访涟漪夫人的呢?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也不知道涟漪夫人此次召见自己,又是所为何事?他目露沉吟,最终还是上前推开大门。 果不其然,寝宫之中,涟漪夫人安然静坐,在她身旁,隆安公主也是静静地候着,目光紧紧地盯着任平生。 “拜见夫人!”任平生拱手行礼,涟漪夫人伸了伸手:“忠勇侯不必多礼,请坐。” “见过公主。”任平生朝隆安公主点头示意,这才在一旁坐了下来:“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不知忠勇侯对于自己和隆安的大婚,怎么看?”涟漪看向任平生,任平生朝隆安公主看了过去:“这,要看公主自己吧?” “既已拜堂,你自然是我的夫婿。”隆安公主没有丝毫犹豫:“好女不嫁二夫,忠勇侯以为,我会再嫁第二次不成?” “公主言重了!”任平生连忙起身:“下官的情况,公主也是知晓。只是这婚事,毕竟是陛下赐婚。” “而如今,下官身陷官司,陛下也身陷昏迷。”任平生轻声开口道:“所以下官不知道,公主是什么想法。” 隆安公主一脸正色,沉声开口道:“只要忠勇侯没有别的意思,那本公主自然也没有别的想法。” 涟漪夫人闻言,看着他们两人:“好,既然你们两人都没有问题,那么这桩婚事,自然是算数的。” 任平生心中思绪急转,也不知道涟漪夫人到底想做什么?他再次坐了下来,朝涟漪夫人看了过去。 涟漪夫人沉声开口道:“你也看到了,如今陛下陷入昏迷之中,不曾苏醒。而朝堂,也是一片混乱。” “不止是朝堂百官,就是这后宫,也同样如此。”涟漪夫人低声叹道:“后宫夫人,也全部都在找退路,靠山。” “我也同样如此。”她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跟隆安,本就是两个女流之辈。不管谁执掌朝堂,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我也罢了,毕竟最坏也就是给陛下陪葬。但隆安不同,她还年轻,我不想她重蹈覆辙,再次被送去和亲。” “你跟隆安毕竟拜过堂,是陛下赐婚。你也是我认可的驸马,所以我自然希望,你能够帮隆安,能够帮我们。” “夫人言重了。”任平生连忙行礼,而后沉声开口道:“夫人但凡有所吩咐,下官都莫敢不从。” 涟漪夫人直直的看着任平生:“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有自己的安排。” 她一脸正色道:“我也明白,如今各大皇子,都在争夺那个位置。你的祖父,如今也在支持六皇子。” 任平生目露惊异,这涟漪夫人倒是聪明,看的清楚明白。他平静的看着对方,也想看看涟漪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涟漪夫人沉声道:“我希望,你能够说服你的祖父,助我的儿子,也就是隆安的哥哥,登上那个位置。” “你是隆安的夫婿,自然也就是他的姐夫。你祖父支持六皇子,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地位。” “可六皇子毕竟是皇家皇子,而我们,则是一家人。与其帮一个外人,不如帮自己的家人,你说呢?” “原来如此。”任平生恍然,这才明白了过来。他目露沉吟:“臣也曾听闻,夫人早年孕有一子,只是从小就已经生病?” “莫不是说,传言有误?这位皇子,其实还尚在人间?”任平生脸上也浮现一抹惊异:“若真如此的话,他岂非?” “他一直存活,只是自幼得了一种怪病,有损皇家颜面。”涟漪夫人呼了口气:“所以为保他性命,我就把他送走了。” “而如今,他的怪病已经治愈,已然归来。”涟漪夫人拍了拍手,一道身影,就从他们身后的屏风位置慢慢走了出来。 任平生抬头看了过去,这走出来之人,赫然还是他的熟人。他眼中带着惊异,朝涟漪夫人看了过来。 这个从那屏风之后走出来的身影,赫然是天天。只不过,此刻的天天已然恢复了自己的容貌。 不仅如此,也没有了之前的痴傻之状。他背后的那把乌金刀,可不是谁都能够背负的。 涟漪夫人低声道:“我之前让你去找他,是因为他天生神力,天赋异禀。我寻思,他就算无法成为皇子,也可为大昊立功。” “因为自幼承受的胎毒,他不仅面容丑陋,还心智不全。若想要有所成就,就必须有人带他。” “你能为隆安出言顶撞安相,更能为隆安做到如此地步,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你有不世之志,所以我才想让他跟着你,建功立业。只是不曾想,我当年救过的一个神医,竟然真的记得我的恩惠。” “他派人来找到我,说是有了治疗天天的方法,让我带天天前往。我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人把天天带了过去。”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治好了天天。”涟漪夫人神情复杂:“既然我儿也是皇子,那自然也有继承大位的资格。” “只要他能继位,我就不用为陛下殉葬,隆安也有人可依。任平生,你是隆安的夫婿,是他的姐夫,你,愿意帮他吗?” 涟漪夫人说的诚恳,也很直白。原来如此,也果真如此。今日这一幕,他之前也有所猜测,只是没有办法证实。 任平生目露沉思,涟漪夫人所言,未必不是没有道理。若真要扶持一人,天天确实比六皇子好。 可他,却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天天这时候也朝任平生恭敬行礼:“大哥,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第177章 安素锦的邀请 恢复之后的天天,虽然算不上俊朗,但也算刚毅。特别是他常年修武,天生神力,给人一种天生的压迫。 而且他开口便是大哥,而非姐夫,说明他是以自己的身份来求助。任平生目露惊异,竟然具备了这等心思? 涟漪夫人和隆安公主都是看着任平生,任平生也清楚,他们在意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将军府。 任平生看向涟漪夫人,轻声叹道:“夫人可知,此事举步维艰?眼下就有三大难题,夫人有想过吗?” “其一:便是天天的身份问题。如今陛下昏迷,天天的身份,是否会被大家所承认?” “其二:便是臣的身份。臣毕竟是隆安公主的驸马,若由臣来做这件事,难免会让人诟病,以为臣跟夫人有什么阴谋算计。” “其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臣做不了将军府的主。臣的祖父,只怕都不是臣能够说动的。” “夫人应该也知晓,臣受冤远离京都之后,祖父可从未找寻过臣。他执掌京都内外,都没想过帮臣沉冤得雪。” “个中原因,夫人可以深究。所以,臣并没有夫人所见的这般看重。夫人要先清楚,到底是重视臣,还是臣背后的将军府。” “因为臣,与将军府无关。”这是任平生第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想法。 涟漪夫人也是一怔,她看重的,确实是任平生身后的将军府。谁都知道,现在的朝堂,安道年占一半,任尽忠占一半。 二皇子虽然在监国,有祁王在背后支持,但也只能算是苟延残喘。若是没有将军府的话,那任平生他? 就在涟漪夫人沉默之际,天天却是率先开口了:“大哥,我想要的是你的支持,而不是,将军府的支持。” 涟漪夫人猛然抬头,朝天天看了过去。天天却是一脸真诚的看着任平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北峰城的强大。” “若得大哥支持,有北峰城支持,天天就,无所畏惧。”天天眼中精光闪烁,他太清楚任平生身后的北峰城之强大了。 “北峰城?”涟漪夫人也是目露惊异,这北峰城,已经有这么强大了吗?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吗? “原来,你盯着的,是我身后的北峰城。”任平生顿时明白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天天:“那你可知,北峰城意味着什么?” “北峰城对于朝堂而言,又相对于是什么?”任平生淡淡道:“对于朝堂而言,北峰城,太微不足道。” “不!”天天则是摇头道:“对于天天而言,北峰城就是希望。而这份希望,不是渺茫,乃是极大的希望。” 任平生明白了过来,看着天天真挚的眼眸,他缓缓开口道:“你确定,是这么想的吗?你是这么想的,那涟漪夫人呢?” 他看向一旁的涟漪夫人:“夫人也是这么觉得吗?而且我身后的北峰城,只怕,也不属于我自己。” 他起身叹道:“我知道夫人找我所为何事,也明白你们的选择。但最后究竟是何选择,还要你们确认好。” 他看了她们三人一眼:“等你们真正确定好了,再来找臣吧。毕竟现在的你们,并没有达成一致。” “臣,告退!”任平生起身,抱拳退了出去。涟漪夫人朝天天看了过去:“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最大的依仗,不应该是将军府吗?”涟漪夫人皱眉:“若无将军府,他身后的北峰城,又算什么?” “那是你对北峰城,了解的太少。”天天摇了摇头:“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最后的那句话。” “若是连北峰城都不属于他的话,那他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天天低声开口:“北峰城,才是他的一切。” “母亲,我要先查清楚这件事。”对于北峰城之事,天天还是很看重的:“我现在就去查探清楚!” 与此同时,当任平生退出寝宫之后,不由长长的出了口气。他抬头看向天穹,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秘辛。 任平生刚要离开,一道身影就恭敬的出现在他身旁:“侯爷,惠夫人让奴才来请侯爷去一趟。” 任平生一震,转头朝身旁的内官看了过去:“惠夫人?她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她是早就知道我来此处了?” 内官恭敬开口道:“惠夫人让奴才来等着,奴才并不知晓。只是让奴才在这里恭候侯爷!” “走吧!”任平生叹了口气,这些家伙,一个个都很神通广大啊。自己这才刚刚归来,行踪都被拿捏的清清楚楚。 “他刚刚归来,应付东延使者为最重要之要事。而如今,又被涟漪夫人请了过去,那隆安公主可是他的妻子。” “如今大昊陛下昏迷,几个皇子明争暗斗,他代表的可是将军府。涟漪夫人此举,意思不言而喻。” “你就确定,他会来见你吗?”惠夫人院落,凌太玄手拿酒壶,一口酒灌了下去,笑着开口说道。 “他必然,会来!”安素锦摸着自己圆滚的肚子,轻声道:“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凌太玄不由露出一抹好奇,安素锦缓缓道:“我查过你,你来自于夕阳。而且你在夕阳的地位不低,但是。” 她缓缓转身:“你好像遇到了麻烦,夕阳也在追杀你。据我所查,是因为你违背了夕阳的指令?” 凌太玄目露惊异:“能够查到这些,说明你的能力。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安素锦平静的看着她:“一是你跟任平生所谓的合作,二也是为了躲避夕阳的追杀,对吗?” “你很聪明!”凌太玄没有否认,她看向门口的位置:“我现在,倒是更好奇,你跟他之间到底有什么了。”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来见你!”凌太玄眯起了眼眸,安素锦闻言,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说明,他知道我想干什么!”安素锦低声呢喃:“就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第178章 执掌大局 没有人知道任平生到底想要什么?就如这次他的归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归来?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以为,他归来的背后,必然有将军府。可谁能想得到,将军府根本就不会在意他的生死。 涟漪夫人之所以会找自己,就是因为自己身后的将军府。当知道自己身后没有将军府的时候,又是另一个样子了。 而安素锦,如何会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当任平生来到安素锦院落的时候,正好看到凌太玄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任平生笑着走了过来:“看你的样子,似乎在这里待的很舒服?夕阳那边的麻烦,都解决了?” “难得你还记得我的事情。”凌太玄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你也是个负心汉,只知道让我办事呢。” “怎么可能!”任平生摇了摇头,在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了一旁的安素锦,那大着的肚子。 “见过惠夫人。”任平生一怔之后,朝安素锦拱手行礼:“不知惠夫人相邀,有何吩咐?” “忠勇侯一回来就前往兵部尚书府,然后入宫去了朝堂,接着便去了那涟漪夫人院落。” “涟漪夫人找回当年本该逝去的皇子,如今归来,第一时间找到忠勇侯,应该是为了此事吧?” 安素锦慢慢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目露惊叹。他看着安素锦缓缓道:“惠夫人不出院子,这京都之事,倒是都了如指掌。” 她轻抚腹中胎儿,平静道:“孤身一人,身处深宫,自然要有点别的本事。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 她抬头看向任平生:“那你,还有机会来见我们母子吗?任平生,你似乎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任平生瞳孔一缩,看着安素锦平静道:“我任平生,素来一诺千金。我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忘记。” “是吗?”安素锦神色淡然:“既然如此,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你去见涟漪夫人,又想要干什么?” “你既然知道她见我,那自然也该知道她为什么见我?”任平生淡淡道:“我已经跟她直言,将军府与我无关。” “她最后的选择,会不会是我,都尚未可知,何谈其他?”任平生看了安素锦一眼:“你也该知晓,我如今的实力。” “你们?”一旁的凌太玄,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非比寻常的关系:“你们的关系?” “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就如我跟你一样!”任平生看了凌太玄一眼:“你我的初步合作,就很愉快,不是吗?”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凌太玄知道,他们之间的合作,必然没有所见的那么简单,但她也不是多事的人! 任平生眼中精光闪烁:“手中掌权,才有说话的权利。不然的话,你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不是吗?” 他朝凌太玄看了过来:“而我手中之权,自然是来自于那北峰城。北峰城,才是我的根基。” 他朝院外看了过去:“此次归来,本就是九死一生之局。朝堂内外,各有执掌,却都跟我无关。” 凌太玄不由低声笑道:“是吗?可据我所了解的你,可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她看向任平生:“现在的你,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一件事,你不可能孤身入京都。” “你必然,有所依仗!”凌太玄几乎可以肯定,任平生只是一笑。一旁的安素锦则是神情肃穆:“她说的,是真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计划?”安素锦直直的盯着他:“若真有什么计划,你应该提前跟我打招呼。” “免得我的安排,跟你的计划会有所冲突!”安素锦直言,让任平生明白了过来,她,也有了自己的安排。 “你是如何安排的?”任平生心中一动,安素锦缓缓道:“我马上就要临盆,就眼下这局面,谁当国主,我都没好下场。”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一个选择而已。”安素锦低沉开口,任平生明白了过来:“聚宝斋,是你为主?” 安素锦一震,看向了任平生:“你所知,倒是不少,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没错,我打算让陛下苏醒。” 任平生点了点头:“你身怀龙嗣,又有救驾之功,陛下自然会护你周全。若是陛下清醒过来,朝局或有大变。” 一旁的凌太玄微微笑道:“不管是安道年也好,还是任尽忠也罢,都不会让你们的陛下,再次清醒过来。” 她看着安素锦:“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时候,甚至可能其中一人就是这幕后黑手,如何会允许你救国主?” “若你真的让国主苏醒,那他们同样也会别无选择。”凌太玄眼眸深邃:“要么让国主写下传位诏书,要么直接谋逆。” “这样的局面,你只怕也没什么好结果吧?”凌太玄看向安素锦,安素锦淡淡道:“你似乎忘了,我姓安。” “只要陛下立我的儿子为太子,并写下传位诏书交由我父亲保管呢?”安素锦平静开口:“如此,谁还敢谋逆?” “谁,还会谋逆?”安素锦所言,倒是让凌太玄一怔:“倒是好想法,可如此一来,未来天子都要由安道年执掌。” “不说任尽忠会不会答应,昊天麟会同意?”凌太玄摇头失笑:“到那时候的天下,到底是昊家说了算,还是安家说了算?” 安素锦低沉道:“所以,我这才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之策。我这才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和计划,可有什么计策?” 安素锦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有什么安排?总要让我知道才是?“ 任平生缓缓道:“我的安排,跟你所想的差不多。我的安排,跟他们的安排也都是一致的,他们现在想干什么?” 他看着安素锦:“我自然,也是想要执掌朝堂。京都内外,皆在我掌控之中。如此,才算执掌大局。” 第179章 任尽忠拦路 一般人都能够想象的到,任平生入京都,不可能孤身一人。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 就如他自己所言,他原本的目标也是如此,执掌京都内外。而要如何执掌这京都内外,仅靠自身一人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当听到任平生自己所言的目标之后,安素锦就百分百确定,他必然有别的安排。 她直直的盯着任平生,眼眸精光闪烁:“如此说来,那昊天陛下,是不是就不用苏醒过来了?” 任平生淡淡道:“既然那么多人不希望他苏醒,那他自然就没有必要苏醒。就一直让他沉睡着吧。” “只是你确定,这个天下,就只有你才能让他苏醒吗?”任平生看着安素锦,缓缓开口说道。 “聚宝斋之中,只有一方解药秘方!”安素锦神色淡然:“而这解药秘方,只在聚宝斋存有!” “聚宝斋的唯一主人,便是我。”安素锦轻抚肚皮:“我说他能醒,他就能醒。若我不让他醒,他就醒不过来。” “那便不用醒来了!”任平生看了安素锦的肚子一眼:“惠夫人已经确定,自己腹中,确实是男胎了吗?” “我的父亲,给我带来了一个神医。据说这神医,有六月断胎之能。如今我已经有九个月了,自然早就知道了。” 安素锦目光幽幽道:“早在两个月之前,他就已经为我断过四次胎儿,四次都是男胎。” 她拍了拍手,一道身影从安素锦身后走了出来。这是一个朴素的婢女,粗布麻衣,一脸淡然,反倒是有股出尘的气质。 安素锦指着身旁的婢女:“蕙兰,蕙质兰心之意。她的师尊,乃是宁国药王孙之邈,她在宁国更是被称为小药王。” 她神色平静,淡淡开口道:“她也给我诊断了两次,两次皆是男胎。不然的话,我父亲何以会如此保我?” 任平生看了周围一眼:“确实如此,五步以岗,十步一哨,个个都是精锐。由此可见,安相对你的看重。” “他不是对我有多看重,他所看重的,是我腹中的胎儿。谁都以为,他极力在拉扯着太子重出。” “实际上,他真正的目的,是我腹中的孩儿。”她看着自己的肚子:“而太子,只是他的掩人耳目而已。” “若真如此的话,你又为何不跟他合作?你应该清楚的很,跟他合作,你的孩子,极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就算登上那个位置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会沦为傀儡?我希望他登上那个位置,但我更希望,他能是他自己!” “那你就不怕,我跟你的父亲,有一样的目的吗?”任平生皱起眉头,安素锦幽幽道:“可是,你会吗?” 她只知道看着任平生,眼中带着一抹平静和正色:“任平生,你比我更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任平生默然,一旁的凌太玄倒是目露好奇:“他不是大昊的皇子,昊天麟最小的儿子吗?还能是什么人?” 任平生和安素锦都没有说话,只有他们彼此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任平生转身:“你若信我,一切由我安排。” 他淡淡道:“若想助我,则把你所执掌的力量都交给我。我要怎么做,那就是我自己的事。” “惠夫人,在安全方面,你可以绝对信任凌太玄。记住一点,在你生子之时,她一定要在身边。” “不止是她,还有你自己最为信任的人,都要安排在身边。”任平生太清楚这生子之中的一些暗流了。 “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安素锦眼眸露出一抹沉吟之色,看着离去的任平生:“他是在提醒我?” “是!”凌太玄一瞬间坐上了那棵大树之上:“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危险,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叮嘱你。” “危险?”安素锦摸了摸肚子,低声呢喃道:“哪有生孩子是不危险的?蕙兰,到时候,要多多依靠你了。” “小主放心,蕙兰明白。” 这个时间点,百官也已经下朝,任平生独自一人离开国宫。而在离去的过程中,一道身影快速追了过来。 头戴蓑笠,还是跟之前一样,此人正是天天。任平生没有停下脚步:“你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吗?” 天天还是跟之前一般,憨厚笑道:“自然知道,大哥,你一直都是我的大哥,在这一点,不会改变。” “不管我以后是什么身份,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你都是我的大哥!”天天微微笑道:“大哥,我愿意相信你!” “你应该很清楚,我说过,我的背后已经没有了将军府。”任平生平静道:“甚至于,跟我在一起的话。” “将军府,还有可能会成为你的敌人。你确定已经想好了,要跟我为伍吗?”任平生没有停下脚步,但却还是缓缓开口说道。 “我确定!”天天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他一脸正色开口道:“大哥,我要跟你为伍,一起抗敌。” “不管我们的对手是谁,有多么强大,我都愿意跟大哥,拼一把。”天天一脸正色,缓缓开口! 任平生没有说话,当走出国宫大门之后,他才停下了脚步,朝身后的国宫看了一眼:“我应该是你的妹夫!” 任平生的这句话,让天天不由笑了起来:“好,以后在人前,你是我大哥。在私底下,你是我妹夫。” 就在这时候,一辆马车缓缓行驶了过来。这辆马车,正是将军府的马车。它行驶在任平生的面前,慢慢的停了下来。 车帘掀起,一道身影出现在任平生的眼前,这道身影,正是任尽忠。他没有看向任平生,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怎么?你这是不打算返回将军府了吗?”任尽忠的声音缓缓响起,任平生平静道:“那已经不是我的将军府了。” “我有我的忠勇侯府,我会回到属于我的地方。”任平生说完,任尽忠便放下车帘,淡淡道:“走!” 第180章 安道年的合作 忠勇侯府,乃任平生大婚之前所赐。因为隆安公主的关系,哪怕历经数月,依旧有人打扫清洁。 任平生看着侯府上下,下人一应俱全,井井有条。他眼中露出一抹复杂,看来隆安公主确实还顾念些许情分。 天天在任平生的身后轻声开口道:“这段时间以来,妹妹一直都以女主人的身份在打理侯府。” 他看了前方的侯府一眼:“不管你是生是死,我妹妹,一直都承认跟你的婚事。大哥,我妹妹是真心喜欢你的。” 任平生没有说话,看着府中一切,自然明白天天话中意思。他轻声叹道:“是我对不起你妹妹,隆安公主情深,我知晓。” “只是天天,你应该很清楚北峰城的底细。”他看着天天叹道:“如今的朝堂局势,你也应该看得清楚。” “如今朝堂,一分为二,其一为安相,其一为将军府。”任平生缓缓道:“你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没那么简单!” “除非你能够二选其一,但不管选择哪一个,都跟我无关。”任平生也有些不解:“你为何要偏偏选中我?” “大哥说的没错。”天天轻声道:“不管是安相也好,还是大将军也罢,才是我最好的选择之一。” “那是我最好的选择之一,但那只是我的选择。”他轻声叹道:“我可以选择他们,他们未必就会选择我。” 他看着任平生,竟然是没有丝毫隐瞒:“而大哥你,才是我最好的选择。因为我选择你,你也同样会选择我。” 他苦笑道:“大哥或许不是我最好的选择,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而且,我相信大哥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任平生点了点头:“你倒是实诚的很,难得你会如此坦白。既如此,那以后就留在将军府吧。” 天天顿时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候,他猛然一步踏出,拦在任平生身前。他抬头朝前方看了过去,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那是一名青衣剑客,青衣剑客的身后,一道人影慢慢走了出来:“倒是好敏锐的嗅觉,身手不错。” “安相?”任平生眼中露出一抹惊讶,他笑着走了过来:“没想到,安相竟然会来下官这忠勇侯府。” “还真是,蓬荜生辉!”他朝安道年走了过来:“就是不知道安相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你回京都,不回将军府,反而来这,又是为何?”安道年挥了挥手,让身旁的青衣剑客退了下去,任平生走到了他的身旁。 “安相想说什么?”他看着前方鱼塘,安道年撒着手中鱼食:“陛下中毒,任尽忠执掌京都内外,而你潜逃出京。” “哪怕后面揪出幕后主使是太子之后,他都不曾想着为你正名。”安道年笑道:“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 “回想整个局面,你似乎就是一枚弃子。”安道年缓缓道:“虽然不知道你跟任尽忠发生了什么,但他,不在意你死活。” 任平生平静的看着安道年:“安相此次前来,不会是专程来告诉我这个的吧?这些事,我自然有数!” 安道年微微笑道:“你肯定有数,我也不会专程来告诉你这个。我只是告诉你,你跟我,才是最终合作人。” 他慢慢的看向了一旁的任平生:“本相听说,涟漪夫人见了你,惠夫人也见过了你?” 任平生看了远处的天天一眼:“那安相更应该知道,涟漪夫人为何要见下官?安相支持的,不是太子吗?” “安相跟下官合作的话,是想让下官帮太子吗?如果我没有记错,陛下中毒,乃是太子幕后主使。” “如此说来,是太子殿下陷害了下官。安相是觉得,下官是那种以德报怨,不计前嫌之人吗?” “你既然知道太子已经获罪,被关入了廷尉府之中。那你更应该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而支持这幕后主使的,可是你的祖父!”安道年果然知道一切,任平生缓缓转头,盯着安道年。 “北峰城安子易,那是我的人。而你派人去杀他之前,我早就书信给安子易,他必然有所戒备。” “但他最后还是死了,死在了剑神司徒八方的成名绝技组织下。他的回旋箭,据说只有一个传承者。” “此人便是,镇国大将军任尽忠之嫡长孙,少将军任平生。我记得,安子易死的时候,你在京都准备大婚。” “而司徒八方,则在前往北峰城的路上。”安道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那这样的话,就很有趣了。” 任平生知道安道年的厉害,自然也知道他会查到很多。但他没想到的是,安道年竟然查的这么多,还这么深。 他缓缓抬头,直直的盯着安道年。安道年神色平静:“忠勇侯,答案究竟如何,你心里,应该自己有数?” 他看着眼前池塘:“惠夫人对忠勇侯,可是信任的很。多次召见不说,还以南方商贾,倾力相助。” “我知道,钱东来和刘源对忠勇侯颇为忠诚。可若无南方商贩相助,你的北峰城,能有今日之繁荣吗?” “能够让惠夫人如此大费周章,你们之间,应该达成了某种合作吧?而以惠夫人如今的情况,能够跟你合作的筹码。” “应该就是她腹中的孩子吧?”安道年缓缓道:“既然如此,那你我之间的合作,不应该更有必要吗?” “安相所知,确实不少。若我跟安相合作的话,安相又想得到什么?安相到底想从我手中,得到什么?” 安道年平静道:“我所求,跟惠夫人所求,不是一致的吗?既然如此,你跟惠夫人合作,跟我合作,不是一样吗?” 他转头看向任平生:“我的外孙,必须坐上那个位置。而在此之前,我会助你,拿下整个将军府大权。” “她要她的儿子登上那个位置,天子年幼,总要有人摄政。我要朝堂上下,你执掌将军府兵权,如何?” 第181章 拉文皇阁下水 “大哥,安相跟你说了什么?”安道年离去之后,天天便是走了上来,眼中带着一抹困惑和不解。 “他要跟我合作。”任平生看着眼前的湖面:“惠夫人有孕,你应该知晓?安相已经知晓,那是个男胎。” “如今陛下昏迷,朝堂动荡,他和我祖父各自执掌半边朝堂。他们想要的,都是完整的大昊天下。” “一个支持年幼的六皇子,一个想要自己的亲外孙登位,他们都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掌控实权。” “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如今只是在各凭手段而已。既然如此,拉拢人心便是他们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安相拉拢我,无非是看中了我的身份。此次陛下中毒之事,祖父所为,让我心有芥蒂。” “既然如此,那安道年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是想让我去乱将军府,从而给他谋取更多的时间,更大的利益。” 任平生低声笑道:“还真是把人心研究透了,知道以此来跟我合作。他有此动作,说明他马上就要有大动作。” 任平生转头,看向眼前的天天:“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惠夫人此胎生产之时,就是他有所动作之日。” 天天闻言,目露沉吟,他缓缓看向任平生:“那大哥是什么想法?是要跟安相合作吗?选择,惠夫人的孩子?” 任平生转头看了他一眼:“我出了你母亲的寝宫,转头就被惠夫人请了过去。你应该也想知道,她请我去干什么吧?” “不也是为了,她腹中孩子登位之事吗?”天天目光一闪,任平生点头道:“你猜的没错,确实是为她孩子之事。” “只不过,他所求跟安相不同。”任平生眯着眼眸:“安相要的,是她的孩子能够登上那个位置。” “而惠夫人所求,无非是保全自己的孩子平安成长。”任平生缓缓道:“所以,她想送我一份大功劳。” “惠夫人之前南下经商之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南方聚宝斋,便是她的产业。” “而在她的聚宝斋之中,有一物,可解千日醉之毒。她想让我帮忙把此物带回京都,给陛下服下,让他苏醒。” “如此一来,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便有所依靠。而我,也会因为此事,立下一份滔天功劳。” 天天倒是没想到,惠夫人召见任平生,竟然是会因为此事。他却还是有所疑虑,但并没有问出口。 任平生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平静开口道:“她之所以会找我,是因为你母亲,她找了我。” 天天一震,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幽幽道:“你归来之事,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什么秘密!” “而我跟你母亲之间的合作,他们也都心里有数。在她看来,我必然已经跟你们合作。” “跟你们合作的前提,就是要支持你登位。她可以不要那个位置,甚至可以助你登位,所以她只有那么一个条件。” “陛下苏醒,太子自尽于廷尉府。二皇子尽失民心和朝堂威望,而六皇子,作为此次下毒主谋,下场会如何?” “到那时候,陛下后继无人,只能选你作为继承人。而惠夫人腹中孩子,自然也会为陛下所重视。” “这,便是她的目的。”他缓缓转身:“既然你选择我,那我就让你来选择,到底是跟谁合作?” 天天显然也没有想到,惠夫人竟然是有这样的打算。他目露沉吟,也不知道任平生此言,到底有几分真假。 但就眼下而言,任平生所言,并没有任何纰漏和问题。他低声开口道:“大哥觉得,惠夫人她,可信吗?” 他眼眸露出一抹沉重之色:“毕竟,她是安相的亲生女儿。有安相支持的话,她真的,无心那个位置吗?” 任平生缓缓道:“你的担心,还是很有必要的。若说她无心那个位置,只怕也只是暂时无心而已。” “所以她的可信度,也只在这几年而已。”他眼眸深邃:“你别忘了,一个孩子的出生到成长,可不是三五年时间能够的。” “大哥的意思是说?”天天心中一动,任平生幽幽道:“这么久的时间,陛下随时会再次出事。” “而她的小皇子,谁能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任平生之言,让天天一颤:“自古以来,夭折的皇子,一直都很多。” “所以,就眼下的情况而言,跟安道年合作,还不如跟惠夫人合作。”任平生转身:“至少,对你而言,利大于弊!” “那安相这边?”天天也是微微点头,任平生缓缓道:“强者对强者,安道年,自然有他人会对付。” “大将军?”天天明白了过来,任平生微笑点头:“他们两个,势必会有交手之时,我们坐山观虎斗即可。” 他幽幽道:“但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还是要推动一下。据我所知,涟漪夫人的母家,也就是你的外祖父?” 天天明白了过来,这是想要自己的母家动手。要知道,涟漪夫人可是姓文,这个文,乃是文皇阁的文。 文皇阁的文正天,正是天天的堂弟。而那文皇阁阁老,更是他的外祖父。如此关系,如何不好好运用一番? 天天轻声道:“大哥想要外祖父做什么?我想办法告知娘亲,让娘亲去安排,应该不会有问题。” 任平生一笑:“文皇阁,书写我大昊国旨之地。而文阁老,执掌文皇阁四十七载,历经三代。” “百官奏折,都由文皇阁审阅,而后才交到陛下手中。虽然它的权力不如御史台那般大。” “但文皇阁的作用,在某些方面,可比御史台大多了。”他看着天天:“据说文阁老,可模仿百官所有人的笔迹?” “大哥是想?”天天心中一动,任平生点了点头:“想让阁老书信一封,送去南疆。” “而这封信的笔迹,便跟此信一样。”任平生从怀中拿出一份书简:“此为,我祖父书信。” 第182章 言语诱人心 文皇阁阁老可是已经六十有三了,也算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但他在大昊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文皇阁阁老,书写大昊国旨之地,可见一斑。而他的孙子文正天,可是被誉为大昊文坛百年难见的天才。 如今的文正天,更是被誉为“文曲星”降世,大昊第一才子。不仅如此,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替文阁老执笔书写国旨。 文皇阁内阁,文阁老看着手中锦盒,陷入了沉思。锦盒之中,放置着一枚凝脂玉。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此玉就赠予柔儿吧!”他脑海中浮现了当年涟漪夫人一周岁之时,自己含笑送了她这枚玉佩。 “姑母自从入宫之后,就一直跟我们文家保持了一段距离。这一次她突然送来此物,还是头一遭。” “祖父,我们这次,应该如何选择?”文正天朝文阁老看了过来:“姑母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那个儿子,应该已经回来了。既然如此,她自然是想要为她那个儿子,谋取那个位置。” “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这封信,为什么要送到独孤轮回的手中?”文阁老皱起眉头:“这独孤轮回,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文正天摇了摇头,轻声开口道:“不曾听闻,他们之间有何关联。只是其中有关联之人,也不是他!” 他朝文阁老看了过去:“据我所知,跟独孤轮回有关联的,应该是任平生。而姑母,跟任平生关系匪浅。” 文阁老露出一抹惊讶:“就是那个你所说的,闯听雨楼的任尽忠的孙子?难道,他跟隆安的婚事?” 文正天轻声道:“他当日大婚失踪之后,那忠勇侯府就一直是隆安在打理。这桩婚事,只怕还算!” “朝堂传来消息,东延使者发难,便是他解决了此事。不仅如此,他离开朝堂之后,就被姑母唤了过去。” “所以孙儿猜测,他们之间,应该是有所合作才是!”文正天所言,让文阁老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独孤轮回,是因为那小子?” “那祖父,这封信,我们写吗?”文正天略微沉吟,文阁老呼了口气:“多年不曾找我办事,如今却是头一遭!” “这是她第一次求我办事,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文阁老沉吟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写一封吧!” “我给祖父研墨!” 而此时此刻,在那外使驿站之中,呼延尚琥不断来回踱步。他太清楚,任平生所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任平生说会过来,可如今,已经过去两日了,却并没有丝毫动静。若不是自己带的人少,他早就闯忠勇侯府了。 就在他焦急等候,就要等不下去之际,一道身影慌忙跑了过来:“大人,来了,忠勇侯来了。” 呼延尚琥闻言,眼中顿时露出一抹兴奋,连忙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随我去迎接忠勇侯!”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切记,告诉我们的人,一定要以最高礼遇迎接。若他真的掌控此法,那对我东延而言,可是。” “快,随我前去迎接忠勇侯。”呼延尚琥连忙带头走了出去,在那驿站之外,一脸激动的看着前方! “来了,他们来了!”当前方马车缓缓行驶而来的时候,副手顿时连忙开口:“那是忠勇侯的马车!” “来了,他来了!”当马车停下的时候,呼延尚琥和副手等人连忙朝马车看了过去,任平生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呼延使者,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亲自相迎。”任平生笑着走了过来,呼延尚琥呵呵笑道:“这是应该的。” “忠勇侯执掌如此大的实力,竟然还愿意告知我东延一脉,那我东延一脉,自然以再大的礼相待,都是值得的。” 任平生自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他含笑点头:“使者,请吧,我们好好谈一谈。既然答应了你,那就自然会做到!” 呼延尚琥自然大喜,连忙笑道:“忠勇侯,里面请。知道忠勇侯大驾光临,我早就已经备好酒菜了!” 任平生随着呼延尚琥一同走了进去,周围的护卫连忙把周围包围了起来。任平生来到了他的院落之中,酒菜已经备好! 呼延尚琥一落座,就迫不及待的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忠勇侯之前在大殿所言,可是真的?” “使者应该知道,区区蛮戎而已,骑兵最为强盛的时候,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对蛮戎,不过是易如反掌!” “如今的蛮戎,最为强大的同样还是骑兵。只是他们从我这里学会了如何对付骑兵的一些基础方法而已!” “而真正强大的地方,他们却根本连皮毛都不曾见到!”他看向呼延尚琥:“我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轻易葬灭蛮戎!” “不知道忠勇侯所说的方法是?”呼延尚琥朝任平生看了过来,眼中带着兴奋:“真的有轻易破蛮戎的方法吗?” “破蛮戎不难,举手之劳而已。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事,也要问过使者大人才是。” 他看着呼延尚琥:“东延的东方疆域战场,使者也知晓。蛮戎一路过关斩将的破城,无外乎他们针对骑兵的强大之处。” 呼延尚琥点了点头,任平生缓缓道:“而要对付蛮戎的骑兵,得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便是将计就计。” 呼延尚琥目露不解,任平生神色平静:“那就是,要提前知晓东延东域的城防。只有如此,才能以此为布置。” 呼延尚琥眼中精光闪烁:“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我东延的东域边防图?” “我大昊又不会跟你东延为敌,你东延的东域可是蛮戎。使者不必对我保持太多的警惕。” “使者来大昊,若是能够把边防图带回去的话,是何等功劳?而蛮戎来犯,你再以此图大破蛮戎,又是何等功劳?” “如此功劳,你就真的甘心让给郑将军?你呼延家族,难道就不想执掌兵权吗?” 第183章 东域边防图 东延郑氏一族执掌东延兵权数十年,位高权重。无数家族都盯着郑氏兵权,但却一直都没有机会。 呼延尚琥能够以东延特使的身份入大昊出使,也是为了给自身的政绩增加一笔浓厚的色彩。 他的能力也只是一般,之所以能够成为大昊特使,一部分原因自然也是因为他背后的呼延氏族。 可不止是整个东延,可以说是整个天下都知道,呼延一脉和郑氏家族可以说是势成水火,都为争夺东延兵权。 既然如此,那任平生又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可以肯定,呼延尚琥必然会铤而走险,跟自己合作。 “忠勇侯,你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呼延尚琥虽然心动,可此事可是干系重大,损害的可是东延上下。 “到底是什么意思,使者不明白吗?”任平生端起酒杯:“东域之战,蛮戎连连进犯,郑将军节节败退。” “郑氏一族,如今在整个东延可谓声名下降。东延国主如今对郑氏一族只怕也略有失望,正向整个东延谋退敌之策。” “而在这种时候,若是你呼延家族有人能够大破蛮戎呢?据我所知,你呼延家族的祖上,本来是武将出身。” “只是后来呼延家族发生了一件大事,郑氏趁虚而入,夺取了原本属于呼延家族的兵权。” “从那以后,作为副将的郑氏则是反客为主,成了军中统帅。而呼延家族在别无选择之下,只能弃武从文。” 任平生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呼延尚琥,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这些年来,呼延家族由始至终都没有放弃重夺兵权吧?” 呼延尚琥缓缓抬头:“可即便如此,忠勇侯刚才所言,也不是我呼延家族能做到之事。” 任平生笑道:“使者说笑了,只是东域边防图而已。呼延家族,应该在东域有自己的人吧?” 他慢慢看向呼延尚琥:“此事就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人知晓。若东域战败了,那也是郑氏的责任。” “可若你呼延家族执掌兵权之后,因为此图而大破蛮戎的话。”任平生幽幽道:“那你东延国主,可会重新信任呼延家族?” “若是让人知晓,我偷东域边防图给你,那可是死罪。”呼延尚琥沉声开口道:“此事,我不可能去做!” “使者言之过早了。”任平生淡淡笑道:“使者觉得,我跟蛮戎之间,能有什么合作不成?” “毕竟蛮戎攻东延之法,就是在忠勇侯这学的,不是吗?”呼延尚琥自然是不怎么相信任平生的。 “若我跟蛮戎合作的话,会如此明目张胆的问你索要城防图吗?”任平生笑道:“而且我可是在朝堂之上说的。” 他看向呼延尚琥:“若我真的跟蛮戎合作的话,那整个大昊都将容不下我。使者是觉得,我会这么傻吗?” 呼延尚琥沉声开口道:“可忠勇侯为何要我东域的城防图?对付蛮戎骑兵的话,跟城防图有什么关系?” 任平生平静道:“因为破解之法,就在城防图之上。若是没有城防图,我跟使者说再多,都是纸上谈兵而已。” “任何事情,都要承担相应的风险。若是使者想要让呼延家族重新执掌兵权,自然是要承担些许风险。” “就看使者,有没有这样的魄力,赌一把了?”任平生微微一笑:“若是使者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 “至于这交代,那我只能无能为力。”任平生看着呼延尚琥:“最后的抉择,在使者自己的手中。” “我会在京都,等着使者的决定。”他慢慢起身:“只是东域到我大昊京都,需要时日不少。” “慢着!”呼延尚琥神情凝重,沉声开口,任平生停了下来:“使者已经考虑清楚了?” 呼延尚琥直直的盯着任平生:“如果不是此次大昊京都之行,我一直都是秘密前来,不曾接触过任何人。” 任平生心中一动,呼延尚琥慢慢转身,从身后的一个柜子之中拿出了一个盒子,目露沉吟之色。 他叹了口气,而后把那盒子拿了过来,放在了任平生的身前。任平生低头,看向那木盒子。 呼延尚琥慢慢打开盒子:“办这件事之人,已经被我处理掉了。若非如此的话,我真怀疑,忠勇侯是否在我身边安排了人。” “你什么意思?”任平生看向呼延尚琥,呼延尚琥叹了口气:“此物,便是东延的东域城防图。” “东域城防图?”任平生也不禁露出错愕之色:“这?使者手上,这便是东域城防图?” “没错!”呼延尚琥点了点头:“我办此事之时,除了我和兄长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而在办理此事之人,也已经被我秘密处死。只是我没有想到,忠勇侯竟然会突然说起这件事。” “若非我确信知晓,此事没有他人知晓,我都会怀疑。”他上下打量着任平生,任平生不由失笑。 他摇了摇头:“还真是让人意外,竟然是早有准备。如此看来,呼延家族,可是一直都有所备战。” 呼延尚琥淡淡道:“忠勇侯刚才也说了,东延兵权,本是我呼延家族之物。而如今,我呼延家族只是想要物归原主而已。” 任平生伸手,拿起那木盒之中的城防图,随后展开。他朝自己手中的这城防图凝视了过去,眼眸深邃。 果不其然,这书简之上,刻录的正是那东延的东域城防图。任平生瞳孔微微一缩,没想到,这呼延尚琥竟然有如此准备。 这一次,倒真是误打误撞,让自己的计划更加容易完成了。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如此,此事才算是真正能成。” “忠勇侯,现在可否详细说说,如何破蛮戎的进攻了?”呼延尚琥心中依旧有着警惕,朝任平生看了过来,缓缓开口。 “那是自然。”任平生一笑,而后再次坐了下来:“我这就跟使者详细说说,如何利用城防图大破蛮戎大军。” 第184章 我到底是谁? 没有人知道任平生跟呼延尚琥到底说了什么,但在第二日,呼延尚琥在刚刚天明开城门之际就直接离去。 看着突然离去的东延使团,任平生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天天的身影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目视前方。 他看了任平生一眼,轻声开口道:“大哥,我们就这样放任他们离去?这东延使团,真的会相信大哥吗?” 任平生缓缓道:“他们信不信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呼延家族会信。于他们而言,信不信,都没什么损失!” “就算是我骗了他们,败在蛮戎手中的,也只是那东延郑氏,跟他们呼延一脉,可没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不管发生什么,都跟他们无关,那他们为何要在意,信或者不信?”任平生平静转身,微微一笑。 “那大哥是真的要帮这呼延家族,还是说?”天天也有些疑虑,任平生看着他一笑:“那你觉得呢?” “我?”天天略微沉吟,随后轻声道:“我不知道,但就眼下看来,大哥是要帮助这呼延家族。”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以国之重任为先的。他们在明争暗斗之中,只会看到自己的利益罢了。” 任平生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刚一转身,一辆马车就在他身前停了下来。天天把任平生护在身上,警惕的看着对方。 马车还是那辆马车,车帘掀起,任尽忠的脸庞出现在他们眼前,他淡淡道:“怎么?还不准备上车吗?” 任平生微微沉吟,而后朝天天点了点头,他便是径直走上了马车。马车前行,任尽忠闭着眼眸,任平生也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任尽忠才缓缓开口道:“怎么?你还在怪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任平生不由一笑:“看来祖父也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孩儿,因此才会说出这原谅二字了。” “那对于我的冤屈,我的生死,祖父都选择了不闻不问。”任平生看向任尽忠:“难不成祖父,还有什么解释不成?” “我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跟你解释什么。”任尽忠依旧还是那般的霸道:“我不知道涟漪夫人许诺了你什么。” “但眼下这朝堂,不是你能插手的。你跟隆安公主的婚事,注定你无法袖手旁观。但你跟她,却是可以和离。” “只有和离,你才能从这旋涡之中挣脱出来。”任平生没想到,任尽忠来找自己,竟然是为了说这事? “祖父放钱东来和刘源前往北峰城,还带了大量的财物。孙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祖父是想让孙儿,安然在那北峰城扎根?” 任尽忠平静道:“京都风云,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你把北峰城经营的很好,有钱东来和刘源相助,如虎添翼。” 任平生不由一笑:“那祖父为何要插手这京都风云呢?挟天子以令诸侯,祖父就确定,六皇子可以掌控吗?” 任尽忠叹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我支持的是二皇子。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慢慢睁开眼眸:“你连朝堂局势都没弄明白,又为何要入局?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才是那执棋者。” “可到头来,却不过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他看向任平生:“我人家满门皆灭,只余你我祖孙二人。” “你应该要清楚,对于你我而言,最应该追求的是什么?”他幽幽道:“不是功成名就,也不是执掌朝堂。” “而是,一生平安。”任尽忠语重心长道:“你已经长大了,总该有自己的人生,要为自己的决定所负责。” “但有些事情,有些局势,不是你能左右和决定的。你还年轻,这些事情,不应该轮到你来决断。” “抽身离开吧。”他叹了口气:“趁现在,还没有深陷其中的时候。不管是涟漪夫人,还是惠夫人,你都不该插手。” 任尽忠所言,似乎是话里有话,这倒是让任平生目露沉吟。他带着一丝疑虑,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任平生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样遮遮掩掩的,对自己太不利。他平静道:“这些话,老将军不应该说与我听。”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任尽忠:“纯真质朴,感人肺腑,这些言语,老将军应该说给独孤大哥听才是。” 果不其然,当任平生此言一出,任尽忠就是瞳孔一缩。虽然动作极为细微,但任平生还是捕捉到了。 任尽忠双目如电,也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缓缓道:“谁为执棋者,我不知晓,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做棋子。” “老将军若是还想拿我当棋子的话,只怕是要失望了。”任平生看向任尽忠:“所以我的选择,你左右不了。” “是吗?”任尽忠淡淡道:“我刚才就说过了,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执棋者,但实际上,都是棋子罢了。” “如此说来,老将军是觉得,除你之外,其余皆为棋子了?”任平生一脸平静:“可我却并不这么认为。” “或许有可能,老将军自己,才是那个不自知的棋子呢?”他眼眸深邃:“一切没有盖棺定论之前,结果都尚未可知。” “看来你此次离去数月,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任尽忠仔细打量着任平生:“怎么?你现在,是想与我为敌吗?” 任平生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你对我始终都有养育教导之恩。而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大昊的少将军,你没缺了我吃穿。” 他幽幽道:“不仅如此,我虽跟随你左右征战,但也算是锦衣玉食。你对我有恩,我也自然不会与你为敌。” 任尽忠没有说话,任平生一字一句道:“你养我教我是真,但你对我下毒,要置我于死地,视我为弃子,也同样是真。” “我不会跟你为敌,但也同样不会对你报恩。只是有一点,你必须要告诉我,我到底来自何处?我又到底是谁?” 第185章 太子被劫走 “停车!”当听到任平生的那最后一句问话的时候,任尽忠就知道,他已经查到了不少事,知道了不少事。 “怎么?老将军不带我回将军府了?”任平生不由一笑,任尽忠直直的盯着任平生,眼中冷意凝现。 “老将军是在想,是不是要杀了我?”任平生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是棋子,就是弃子。 “你杀不了的。”他呼了口气,慢慢起身:“多谢老将军送的这一段路,但既然到了分叉路口,就该分道扬镳了。” “道不同,不为同路。”他掀开车帘,而后走了出去:“天下为棋盘,众生为棋子,老将军自诩为执棋者。” “可曾想过,您已经年事已高,这棋子,是否还能拿得动?”话已说开,任平生自然也不会多留,直接下车离去。 马车之内,任尽忠闭目沉思,一道身影从车外走了进来,在一旁坐下:“他已经知道一切的真相了?” 任尽忠淡淡道:“一切?还早得很。他只是发现了一些端倪罢了,看来,还是跟他这次能活下来有关。” 他慢慢睁眼,朝身旁的人影看了过去:“倒是你,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的马车内?你不怕,二皇子知道吗?” 这出现在任尽忠身旁之人,赫然是祁王。祁王神色淡然,平静开口道:“我只是查到了一件事,特来告诉你一声。” “医治好涟漪夫人之子的人是齐三指,而为这任平生解毒之人,同样是那齐三指。你说,这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 “不会!”任尽忠直接否决:“当年涟漪夫人曾救过齐三指一次,这次救她之子,只是为还恩情。” “至于任平生。”他眼眸露出一抹凌厉:“此事问题在我,在夕阳内部出了叛逆者,是一场意外。” “你当初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的身份。而如今,他若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世,那你,可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所以,他必须要留在京都。”任尽忠眼眸深邃:“我原本以为,他此次必然在劫难逃,会死在外面。” “没曾想,他不但活了下来,还查出了点什么。”他看了祁王一眼:“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他若回去,你我当前功尽弃。” 通过跟任尽忠的一番交谈,任平生更加确信了,自己跟任家并无关系。而如今,知道自己究竟来自何处的,只怕是。 鬼医齐三指,他救自己不是因为凌太玄,那就只能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谁?所以,自己必须再找齐三指一趟。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快速小跑了过来,恭敬行礼道:“启禀侯爷,鬼医齐三指,已经搬离了原来的位置,不见了。” 任平生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多留。罢了,那就只能等以后再等机会了,东平村那边?” 这道飞奔而来的身影,赫然是平壮。平壮低声开口道:“侯爷放心,祖父那边,已经都安排好了。” “方刚将军也都已经准备就绪,没有丝毫问题!”平壮低声道:“只等侯爷一声令下,我们就可杀入京都。” “大哥,你?”一旁的天天不由一惊:“杀入京都?如此说来,大哥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也不算,只是做了点安排而已。”任平生看了天天一眼:“不求能够做到什么,但也要足够能自保才行!” “杀人了,杀人了!”就在这时候,一声声惊恐的惊呼声传了过来,任平生等人不由抬头看了过去。 “走,过去看看。”就在那人群街道之上,一道身影慌乱逃窜,踉踉跄跄,不断跑,不断大喊着。 任平生带着天天,直接拦住了对方的去路,任平生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哪里杀人了?” 这中年农汉连忙指着身后的方向:“廷尉府,有人杀进廷尉府了。血,全是血,整个廷尉府全是血。” 任平生也不由大惊,一旁的天天都是不可思议,任平生低沉道:“走,去廷尉府看看。” 天天和平壮守卫左右两侧,天天沉声开口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光天化日,攻打廷尉府?” 任平生冷然道:“应该是有人先动手了,好快的速度。东延使团前脚刚刚离开京都,后脚就直接动手。” “大哥,会不会是老将军的手笔?”天天低声开口:“只是他为什么要对廷尉府动手?” “还不知道,去看过就知道了。”任平生轻声开口:“廷尉府,倒是都有可能。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了。” “平壮!”当他们赶到廷尉府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衣人从其中窜了出来。任平生一声低喝,平壮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咻!”破空声响起,平壮飞奔之间,拉弓搭箭,直接就朝对方一箭射杀了过去。箭矢破空,射入对方右脚位置。 “大哥,他们正在撤退。”飞速前行的天天率先赶到了廷尉府,任平生大喝道:“留下他们。” 天天拔出身后乌金刀,直接就朝廷尉府杀了进去。任平生却是扫视四周,巡城卫,竟然是一个都没有赶到。 不仅如此,就连这护城禁军也不见踪影。如此大的动静,青天白日的杀入了廷尉府,竟然没有半点守卫。 这样的情况,只要动动脑子都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廷尉府之中,厮杀声不断,府兵反击,那群杀手开始退去。 当任平生踏入廷尉府的时候,廷尉府已经一片狼藉。就连那廷尉,都被一把长刀钉死在了那大堂之上。 “是夕阳的人,而且都是精锐。”看到任平生进来,天天走了过来:“廷尉死了,他们劫走了太子殿下。” “劫走了太子殿下?”任平生一震,而后呼了口气:“看来,太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他不可能回来了。” “太子是他们选择的新替罪羊,自此跟那国主之位算是没有关系了。雷霆手段,还真是果断。” 第186章 廷尉府血案争权 廷尉府血案,还是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整个京都都是为之震动。百姓人心惶惶,围在太尉府周围指指点点。 就在这群杀手被天天制住的时候,巡城卫才姗姗来迟。当巡城卫统领出现在任平生面前的时候,两人齐齐一愣。 任平生也没想到,这巡城卫统领,竟然会是昊丛云。这个家伙,当初被罚才多久?这就逆流而上了? 昊丛云大步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任平生:“少将军,多日不见,少将军还真是风采依旧啊。” “我也没想到,小王爷竟然会成了这巡城卫的统领。”任平生缓缓道:“不过小王爷这巡城卫,是不是太松懈了些?” “廷尉府血案,动静如此之大,百姓都围的如此之多,而小王爷你的巡城卫,才堪堪赶到。” “少将军有所不知。”昊丛云平静道:“巡城卫早在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只是在半路上遭到了伏杀。” “四路巡城卫,皆有死士伏杀,这才无法赶到。等我们解决了伏杀的死士之后,才在这时候赶到此地。” “四路巡城卫,皆有死士拦截?”任平生也目露沉吟,昊丛云缓缓道:“少将军,可是想到了什么?” 任平生低沉道:“这是一场精心的布局,只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动用如此多的死士和杀手,他们想干什么?” 昊丛云朝太尉府内看了过去,看着那被钉死的太尉:“那就看太尉府到底丢失了什么人了。” “竟然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杀了当朝太尉,罪不容恕。”昊丛云眼眸透露着一股杀意:“此事,必定要一查到底。” “据我所知,太尉府的大牢内,只少了一个人。”任平生幽幽道:“只少了太子殿下一人。” “太子殿下?”昊丛云一惊,这显然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手笔?” “也有可能,是有人想要让这一切,成为太子殿下的手笔。”任平生淡淡道:“毕竟太子殿下,可没有这样的能力。” “据小王爷所知,整个京都之中,能有实力做到这一步的,又有几个人?”任平生看向昊丛云,缓缓开口。 昊丛云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今日之事,整个京都上下,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屈指可数。 只是为什么要救太子?如此费尽心思,大逆不道的救太子?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是安相?” 任平生淡淡道:“安相确实可以做得到,但将军府也一样能做到。不仅如此,如今代掌朝堂的二皇子也能做到。” 他看着昊丛云:“小王爷执掌巡城卫,而且又姗姗来迟。而祁王更是全心全力的支持二皇子殿下。” “如今二皇子殿下执掌朝堂,太子若被劫走,谁受益最大?而被劫走的太子,若是再也回不来了呢?” “这不可能!”昊丛云直接反驳道:“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巡城卫之所以现在才来,是因为有死士阻拦。” “而且我父亲,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他看着任平生:“此次来廷尉府的杀手,可是夕阳的杀手。” “按照邵晶晶的意思是说,我父亲还跟夕阳的杀手有关不成?”昊丛云神色沉重:“此言,可不能乱说。” “看来这昊丛云知道的不多。”看昊丛云的反应,任平生心中暗暗沉吟:“如此说来,此事不是安道年,就是将军府所为了。” 他看了昊丛云一眼:“廷尉府血案,本就是巡城卫所管辖。此案也由小王爷一力查证,在下就不多打扰了。” 任平生朝天天点了点头,而后直接转身离去。昊丛云盯着任平生离去的背影,呢喃道:“真的是父亲吗?” 他朝廷尉府周围扫视了过去,轻声开口道:“给我彻查整个太尉府,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 周围的巡城卫都是恭敬应是,而后快速查探了起来。廷尉府血案,可是震惊整个京都,震惊朝野。 朝堂之上,二皇子一脸阴沉,盯着下方百官:“这可是我大昊的廷尉府,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竟然有人直接攻入廷尉府。” “这夕阳杀手,对我大昊京都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他怒喝道:“我京都的治安,就是这样的吗?” “殿下说的极是。”任尽忠率先开口道:“巡城卫失职,理应问责。依老臣之见,既然有人办不好这差事,那就换个人。” “对于巡城卫统领一职,应该重新安排一个人接手才是。”任尽忠神色平静,二皇子一怔:“这老家伙,在玩什么把戏?” “那老将军以为,巡城卫统领之职,应该由何人接管?”二皇子平静开口:“看来,老将军是心里有了人选了?” “王宫禁卫统领李申,接管王宫之后,夙兴夜寐,忠心耿耿。而且在他的守卫之下,王宫可以说是密不透风。” 他朝二皇子看了过来:“李申统领执掌禁卫多年,年轻之时更是名震大昊的神捕,办过不少奇案。” “所以老臣觉得,这次廷尉府之案,不如交给他去办?如今王宫无事,倒不如让李申执掌巡城卫,彻查此案。” “而宫中禁卫统领之职,就由昊丛云暂领吧?权当是,将功补过如何?等李申查清廷尉府血案之后,再重新安排?” “什么时候,这京都巡城卫和宫中禁卫统领之位,都由大将军安排了?”二皇子还没有说话,安道年便缓缓开口。 他朝任尽忠看了过来:“看来老将军是跟祁王有所合作了?这是要把整个京都,包括王宫,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了?” 任尽忠淡淡道:“安相说笑了,都是大昊的臣子,什么叫掌控在我手中?倒是老夫听说,安相和李申统领私交极深,关系匪浅。” 他看向安道年:“如今安相如此反对此事,莫非这流言是真的?是安相自己,想把这王宫禁卫,掌控在自己手中?” 第187章 另立新君 “这李申,竟然是安道年的人?”人群之中的任平生也不由目露惊异:“他的叔父,不是任尽忠手下副将吗?” “若是如此的话,他们这是想要王宫禁卫之权了。”任平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任尽忠,这是盯上王宫了。 “先以廷尉府血案,看似怒斥昊丛云失职,让他戴罪立功,执掌王宫禁卫。然后趁机让李申去掌控巡城卫。” “廷尉府血案,本就不可能轻易破之。而且还牵扯到夕阳杀手,随时都有性命之危。”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执掌王宫,还可以让李申去送死。”任平生这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眼中露出一抹惊叹,直到今日,他才真正了解自己这位祖父。心思细腻,城府之深,一环扣一环。 他没想到,世人眼中的粗鲁大将军,心思竟然会如此可怕。任平生心中也是暗暗警惕,他发现,自己根本都不了解任尽忠。 自己所知晓的任尽忠,是他想让自己看到的一面。而真正的任尽忠,自己可是一点都不曾了解过。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看任尽忠和安道年的争斗。也可以借此看看,他们两个在朝堂之上的一面。 “老将军说笑了。”安道年似乎早就知道了任尽忠心中所想:“众所周知,如今的巡城卫统领乃是小王爷昊丛云。” “他可是祁王独子,老将军如此费尽心思,由此看来,老将军跟祁王之间的关系,可就让人有些遐想了。” “难道祁王他?”此言一出,坐在朝堂的二皇子都是一震。他朝下方的祁王看了过去,难道他跟任尽忠,真的有合谋吗? “既然安相提到了本王,那本王正好也有一件事要说。”祁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苏南三郡来报,京林决堤,淹没四城之地。” “京林四城,灾民遍地,怨声载道。”祁王看向二皇子:“而修建堤坝之人,则是工部侍郎莫港。” 二皇子猛然一震,顿感不妙。果不其然,祁王就继续道:“当初可是二皇子殿下,亲自力保莫港必定能完成此事。” 他一脸沉重:“不仅如此,本王还查出,京林之所以会决堤,是因为这莫港修建堤坝,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他所贪污的七成银两,全部都入了二皇子手中。”祁王掷地有声:“二皇子行监国之事,却如此自私自利。” “本王乃是陛下胞弟,又是大昊祁王,自有监察皇族之责。二皇子,德不配位,监国无能,任人唯亲,中饱私囊。” “罔顾我大昊百姓之性命,祸乱大昊,应当,退位让贤。”祁王所言,让整个朝堂都是一片哗然! 在这之前,谁都知道,二皇子最大的心腹便是祁王。不仅如此,那听雨楼之中的祁王寿宴,到场之人可都是他的党羽。 他们都是以二皇子门生自称,一直以来,都属二皇子之人。而祁王,便是这群人的领头人物。 二皇子怔怔的看着祁王,他的突然背叛,让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真相。自己对祁王,可是有着十成的信任。 这样的突然背叛,说明祁王已经有十足的准备。他突然想到安道年刚才所言,原来祁王,跟任尽忠搅到了一起。 二皇子眼眸泛红,他死死的盯着任尽忠。这老匹夫,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支持的人,是六弟。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啊。”二皇子低声笑了起来:“太子因为廷尉府血案,如今已经下落不明。” “此刻再把我拉下马,如此一来,大昊朝堂,只有六弟一人能够做主了吧?”他朝六皇子看了过去。 “除非他们谋逆,改朝换代,不然的话,就只能让六弟执掌大局。六弟能得大将军支持,还真是幸甚。” “二哥说笑了!”六皇子神色平静:“小弟自幼追随在太子身旁,跟太子学习治理朝政,安民生之策略。” “不说能比肩父王那般英明神武,但比之二哥,自问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摇了摇头:“二哥实在不是一个明君。” 他慢慢抬头:“二哥执掌朝堂以来,连京都廷尉府都能发生如此血案。而在京都之外,更是四方民不聊生。” 他轻声叹道:“若非老将军神勇,南疆无战事,我大昊早就内乱了。可即便如此,我大昊民生经济,都要落后十年以上。” 他一脸痛心疾首:“原本我大昊,乃是三国最强之国。可历经此难之后,就连东延,都能让我们妥协。” “极北之地,蛮戎小部落都隐隐有崛起之势。二哥莫非忘了,我大昊是如何立国的?前车之鉴犹在。” “若蛮戎崛起,对于我大昊而言,又是一大灾难。说政绩,二哥可有什么政绩?说治国,二哥这是治的什么国?” “既然二哥无能,那六弟我只能却之不恭。”六皇子之言,让二皇子大笑了起来:“政绩?他们不都是你的人吗?” “你们处处掣肘,你还想让我有政绩?六弟还真是冠冕堂皇,好一个却之不恭。成王败寇,我败了。” “既然诸卿都觉得我无能,那么今日,我便退位让贤。”二皇子知道,自己若是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会更为不利。 若是直接急流勇退,在这时候退去,还可保自身安宁。自己大势已去,根本没有必要做无谓的挣扎。 六皇子显然也没想到,这二皇子竟然会退的如此果断。他朝任尽忠看了一眼,任尽忠则大声开口道:“老臣还有话要说。” 他看向群臣:“陛下身中千日醉之毒,此毒厉害,众所周知。若想找到解药,可以说是希望渺茫。” “然,国不可一日无军。短暂监国还可,若长此以往,我大昊必定群龙无首。老臣建议,不如直接另立新君,带领我大昊走向辉煌。” “若陛下日后苏醒,也必然会为我们今日之举而欣慰。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直接立新君。诸位,不知意下如何?” 第188章 我有证据 “另立新君?”谁都没有想到,任尽忠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提议。要知道,当今陛下可还犹在,只是昏迷。 “臣同意。”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安道年也突然开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大昊,确实需要一个新君。” “毕竟真正的主掌朝堂和监国,还是有区别的。”安道年沉声道:“老臣也赞同老将军的提议,另立新君。” “这两个家伙?”任平生朝他们两人看了过去,而后笑了起来:“看来,是要真正的对抗一次了。” “你们?你们两个?”二皇子如何不明白,这两个老家伙的想法?他怒视他们两人,这是要彻底断了自己的希望啊。 如今的朝堂,可以说是被任尽忠和安道年各自执掌了一半。他们两个都开口了,百官如何会反对? 唯独只有御史台,在那愤怒反对,愤怒激昂。孤掌难鸣,就区区一个御史台反对,又能改变什么? 整个御史台的集体弹劾,都没有引起丝毫动荡。任尽忠也是颇感意外,他朝安道年的方向看了过来。 安道年竟然也会同意另立新君?这老东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这老东西肯定有所谋。 整个大昊朝堂上下,也就只有他跟安道年有这个资格决定。至于其他人,管他们同意还是不同意,能改变什么? “既然安相也同意,那不如就现在开始吧。”任尽忠淡淡道:“如今太子被劫走,跟廷尉府血案有重大关系。” “二皇子无能,天下皆知。陛下子嗣之中,如今堪担大任者,唯有六皇子一人。所以老臣建议,由六皇子继位。” “不知道安相以为如何?”他直直的看着安道年,安道年缓缓道:“老将军怕是弄错了一件事。” “陛下是有四子三女,而非三子。”安道年神色淡然:“二皇子和四公主之间,可还有一个三皇子。” “六皇子年幼,但三皇子却已成年。若立六皇子为新君,难免会被居心叵测之人掌控和利用。” “我大昊的君王,当有自己的主意,而非傀儡。”安道年大声道:“是以老臣建议,由三皇子执掌登临帝位。” 任尽忠皱眉,哪怕是人群之中的任平生都是一怔。他看了安道年一眼,他所说的三皇子,自然就是天天无疑。 这个安道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怎么可能会支持天天?任平生也不由低头思索了起来,莫非天天他? 整个朝堂都是低声议论了起来,要知道,当年的三皇子可是已经死了。那如今安道年所说的三皇子,又是? 任尽忠看向安道年:“三皇子?安相说笑了,我大昊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三皇子?谁人不知,当年三皇子已经病重而亡了?” “安相莫不是被什么人给骗了?”任尽忠可不会承认天天的身份,谁人不知,当年的三皇子已经病重身死了。 “老将军说的是。”安道年缓缓道:“可老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三皇子重病,难以医治。” “宫中太医无能,因此才要找寻野外神医。皇家内院,可从来没有说过三皇子已经病亡。这些,都只是谣言而已。” “老将军若是不信,可以查阅皇家族谱。三皇子之名,可还在族谱之上。皇家玉牒,也并未将其除名。” “如此足以证明,当年三皇子并未病亡。不仅没有病亡,涟漪夫人一直都知道他的去处。而如今,更是已经迎接了回来。” “有请三皇子殿下。”随着安道年一声高喊,一道身影从殿外慢慢的走了进来。这道身影,正是天天。 天天背负乌金刀,一步一步走上大殿。任尽忠等人,也齐齐朝天天看了过去。众多朝臣,都是在那低声议论了起来。 任尽忠看着走进来的天天,眼中精光闪烁:“三皇子?安相说他是三皇子?就算当年三皇子没病亡,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等他说完,安道年就笑道:“老将军说笑了,你我不知三皇子,难道涟漪夫人还会连自己的亲生子都不识得吗?” 他神色平静:“若是老将军有所怀疑的话,不如把涟漪夫人喊过来辨认一番,如何?” “涟漪夫人,久居深宫,常年不曾外出。三皇子一直在外治疗,若是半途之中,被有心之人偷天换日的话?” “如此说来,老将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三皇子身份的了?”安道年眼眸深邃:“老将军是怀疑涟漪夫人不成?” “老臣也是担心涟漪夫人遭人蒙蔽,毕竟是皇家血脉,可不容有丝毫马虎。若是被奸人利用,岂非于我大昊不利?” “若有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他就是当年的三皇子,为陛下血脉,那老臣自然也不会多言。” “但若无法证明的话,那陛下子嗣,诸位皇子之中,就只有六皇子有资格继承大统。安相刚才,可也是同意另立新君的。” 这种东西,如何能够证明?任尽忠就是认定了,安道年根本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天天的身份。 哪怕是涟漪夫人亲口说天天是三皇子,任尽忠也不会承认。毕竟天天离开王宫,离开大昊的视线,太多年了。 就如他所言,谁知道真正的三皇子会不会在外被偷天换日?谁能确定,安道年和涟漪夫人就没有私底下合作? 若他们偷天换日,图谋不轨,意图染指这国主之位的话,也不是没可能。只要任尽忠一口咬定,那安道年就没有证据。 “我有证据。”就在安道年神色阴沉,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的时候,任平生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大哥!”天天眼中露出一抹喜色,安道年和任尽忠也同时朝任平生看了过去:“这小子?” “我有办法证明,他是陛下子嗣,涟漪夫人的三皇子。”任平生从人群之中走出,神色淡然。 “而且是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证据。”他微微一笑,看向任尽忠:“祖父,事关皇家血脉,请恕孙儿无礼。” 第189章 滴血认亲 大昊朝堂,群臣哗然。谁都没有想到,任平生竟然会在这时候突然开口。看他的样子,似乎要跟任尽忠为敌。 他们都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祖父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安道年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任尽忠看向任平生:“子嗣后代之事,如何证明?你说你有证据,莫不是手上有什么证物不成?” 任平生笑道:“当日陛下中毒昏迷,孙儿遭人陷害。为调查真相,只能先行出城离去。” “然,在出城不到三日,便差点身死。幸得遇名震天下的鬼医齐三指老先生,得他所救,捡回来一条命。” “我在老先生身边养病数月,虽不曾学到什么医术。但却曾听老先生说起过一种古老秘法,可辨子嗣血脉。” “此法因为古老隐秘,所以知其者甚少。但此法却也简单,只需父母子女健在即可。陛下中毒昏迷,诸位皇子也皆在场。” “既如此,那自然可验证此法。”任平生朝大内官看了过去:“大内官,劳烦让人打十碗清水过来。” “诺!” “涟漪夫人到!”就在这时候,一声高喊响起,涟漪夫人在婢女的陪同之下,缓缓走了进来。 涟漪夫人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任尽忠的身上:“你们所言,吾都已经听到了。老将军所言,吾连自己之子都不识得吗?” 任尽忠抱拳道:“夫人误会了,老臣只是觉得,皇室血脉,不容半点纰漏,自然是要杜绝一切可能。” 他毫无惧色,平静的看着涟漪夫人:“毕竟老臣也不想夫人为小人所蒙蔽,若皇室血脉有半点问题,都是大罪。” 涟漪夫人淡淡道:“当年吾儿外出医治,吾就想到有这一日。因此在他背后腰间,刻下其名以其印记。” “老将军为三朝老臣,陛下子嗣之名,从何而来,必当知晓?”她看着任尽忠:“四位皇子名讳,老将军可细说?” “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任尽忠缓缓道:“四位皇子之名讳,便是由此而来。” “太子为嫡长子,是以云为名,二皇子以风为名。而我儿,降生之时,北地难得一见的枯燥。” “钦天监批命,是以火命。陛下赐名:燚!”涟漪夫人淡淡道:“以四火之焰,燃大昊之火,辅新君以成栋梁。” “六皇子则以水为名,陛下赐名为淼。”涟漪夫人朝天天开口道:“燚儿,解下衣袍,让百官看看你腰间印记。” “孩儿遵命。” 天天放下乌金刀,直接当众解下身上衣袍。所有人都凝视了过去,果不其然,在他腰间,赫然有一个“燚”字。 涟漪夫人走了过来,轻抚刺字:“字随肉长,已经变了模样。老将军征战在外,当知晓,此字是他自幼便有。” 她抬头看向任尽忠:“吾久闻军中也有一刑罚,烙字于犯罪者手臂,胸前以及脸上。时间再长,都会留下此印。” 就在这时候,大内官安排的人也都走了上来。十个内官,分别端着十碗清水,恭敬低头站立。 “涟漪夫人所言,包括其刺字,诸位都已经看的清楚。”任平生微微笑道:“但只怕依旧还是无法叫人完全信服。“ “既如此,那本侯就来让大家完全信服一下。”任平生朝大内官笑道:“大内官,不如来助我一臂之力?” “不知道侯爷需要奴做什么?”大内官疑惑的走了过来,任平生拿出一枚银针:“借大内官一滴血。” “什么?”大内官不解,任平生抓起大内官的手,而后一针扎了下去,一滴鲜血滴入了其中一个碗之中。 “侯爷这是干什么?”大内官不解,任平生没有解释,而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同样一针扎在了手指之上。 两滴鲜血滴入碗中,任平生朝那内官吩咐道:“去,让诸位大臣都看看,这碗血水是什么模样。” 百官都好奇的看了过来,都在对着那碗血水指指点点。任尽忠也皱着眉头:“这碗血水,有什么问题?” 任平生朝祁王和昊丛云看了过去:“祁王,小王爷,不知道能否也取你们的两滴血,让大家看看有什么不同?” 祁王和昊丛云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任平生要搞什么鬼。任平生笑道:“就两滴血而已,祁王和小王爷不会舍不得吧?” “本王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祁王朝昊丛云点了点头,而后两人一起走到了第二个清水碗面前! “有劳王爷和小王爷。”任平生一笑,抓起他们的手,两滴鲜血滴落了下去:“请诸位,再看看,与刚才有何不同?” “融合了,这血融合了!”“祁王和小王爷的血,不似刚才那两滴,他们的血融合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融合?” “祖父,不知祖父可愿跟孩儿,进行第三次测试?”就在这时候,任平生朝一旁的任尽忠看了过去。 “哦?第三次测试?”看到眼前这一幕,任尽忠心中似乎猜到了些许什么。他看向任平生,慢慢的走了过来。 任尽忠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任平生:“你应当要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就没想过,她,为什么会跟安道年走到一起吗?” 任平生缓缓道:“祖父放心,孙儿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孙儿想要告诉大家,三皇子究竟是不是真的三皇子而已。” 他慢慢走到其中一个内官面前,而后用银针扎出了一滴鲜血。任尽忠看着,也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 跟之前一样,任平生也给任尽忠的中指扎了一针。随着一滴鲜血的滴落,清水慢慢便被染红。 “诸位也看到了。”任平生继续呈现给众人:“这便是所谓的血脉相连,滴血认亲的秘法,唯有父母子女之血才可相融。” “哪怕是祖孙之血,都不可相融。若诸位不信,还有几碗清水,可自行验证。此法,为认亲之秘法。” 第190章 确认三皇子身份 滴血认亲之法,在大昊,乃至整个天下都从未有人提及。此法真假,自然也无从验证。 而如今,任平生为了验证此法,可是准备了十碗清水。如此验证之下,若是有人说不准,也说不过去。 朝堂百官皆是面面相觑,但却无一人动手验证。他们齐齐低声议论,安道年抬头看向任平生,目光深邃。 他淡淡开口道:“既然无人验证,那本相就来抛砖引玉一下。安子怀,你进来,跟本相验证一下。” 安道年话音落下,在那大殿之外,门口一个禁卫就走了进来。这禁卫剑眉星目,一看就身份不凡。 “是他?安子怀,传闻乃是安相在外的私生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御前禁卫副统领,地位仅在李申之下。” “但他护卫的可是陛下啊!那可是天子近卫,可不是普通禁卫。安相竟然找他来验证?难道是妖?” “都说安相嫡子常年卧病在床,如今看来,是打算提拔这安子怀了?不然的话,何以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法认他?” “拜见安相。”安子怀带刀入殿入殿,朝安道年恭敬行礼。安道年点了点头:“来,滴一滴你的血。” “诺!” 安子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滴落一滴鲜血。安道年见状,也拿起银针,给自己手指扎了一针。 两滴鲜血在水中融合,周围群臣见状,都是惊呼出声:“融合了,这两滴血液竟然真的融合了。” “如此说来,这安子怀当真是安相的外子?此事过后,只怕是要认祖归宗了。安子怀以后,有大福了。” “那岂不是说,忠勇侯所说的这滴血认亲之法,是真的?还真是闻所未闻,这样的认亲之法。” “这个方法,本相认可。”安道年环视周围一圈:“倒是没想到,忠勇侯竟然能够想出此法。” “如此说来,忠勇侯是想让三皇子和涟漪夫人滴血?”安道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也明白了任平生的想法。 “不!”任平生却是摇了摇头,平静的看了任尽忠一眼:“如果让三皇子和涟漪夫人滴血认亲。” “哪怕能够融合,也只能证明他是涟漪夫人的孩子,而无法证明他是陛下的皇子。” “所以,他应该跟陛下滴血认亲才是。”任平生平静道:“如此的话,鲜血融合,才能说明三皇子的身份。” 任平生的心思之细腻,让人也明白其意思。若是跟涟漪夫人滴血,哪怕融合,也会说只是涟漪夫人的孩子。 可若是跟陛下滴血的话,那到时候,可就没人能说什么。任平生环视众人:“为了说明没有什么问题。” 他笑着开口:“安相和大将军可各派一人,随涟漪夫人跟三皇子带着一碗水前往陛下榻前试验。” 任尽忠和安道年对视一眼,虽然心里都有数,但还是各自派了一人跟上。任平生朝涟漪夫人含笑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你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当他们都离开之后,任尽忠径直走到任平生的面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句话,祖父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任平生一脸平静:“我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安道年为什么要跟涟漪夫人合作?你觉得,你帮涟漪夫人,她就会跟你合作的多真诚吗?” “她是在利用你。”任尽忠神色平静:“在你和安道年之间,相信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知道选择谁。” “而你一心护卫的所谓三皇子,他又能给你什么?他又会给你什么?”任尽忠盯着任平生:“你别忘了,你姓什么?” 任平生笑道:“我从来没有忘,也不敢忘。我这一身的剧毒究竟是从何而来?到底是谁想要我的性命?” 他盯着任尽忠:“没有人会一直帮着自己的仇人,不是吗?谁想要我的命,那我自然就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任平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虽然可能照样会失败,但那又如何呢?既然早晚会死,那又何惧于再死一次呢?” 他淡淡的看着任尽忠:“而且这一次,到底谁生谁死,可还尚未可知。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结果是什么?” “你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安道年若是胜了,会留一条活路给你吗?他同样不会给你留活路。” “活路?从来都不是要别人留的。”任平生淡淡道:“活路,从来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我既然能够自己争取,为何需要别人来留?”他看着眼前的任尽忠:“你没胜之前,都不曾给我留活路。” “你若是胜了,我更别谈什么活路可言。”任平生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要助你?” “助我,我给你活路。”任尽忠淡淡道:“你也看到了,他们联手之下,安道年和涟漪夫人已然是盟友。” “就算你跟他们合作,他们能给你留下几分利益?”他盯着任平生:“而我,至少可以给你一个将军之位。” 任平生闻言,不由笑了起来:“是吗?给我一个将军之位?还真是叫我受宠若惊,只怕我无福消受啊。” 他看着任尽忠:“我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都还不知道,还在乎这所谓的将军职位吗?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将军职位。”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我要的,无非是出了这里这一口气而已。出这口气,可比什么将军之位,重要多了。” 任尽忠眼眸露出一抹冷意,就在这时候,涟漪夫人他们从后殿走了出来。这次验证,可还有祁王做见证的! “根据刚才忠勇侯所提出的滴血认亲之法,我们刚才对三皇子的身份进行了确认。”祁王神情肃穆,看向众人。 “三皇子的血和陛下的血,确实可以融合。如果此法真的准确无误的话,那么他,确实是陛下的子嗣。” “本王已经可以确信,此法可行。若你们谁还有疑虑的话,倒是可以再试试看。” 第191章 惠夫人生子 突然的滴血认亲之法,彻底打乱了任尽忠的安排布置。不止是任平生,还有安道年的突然改变。 他原本以为,安道年会扶持自己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可谁曾想,他竟然直接选择了支持所谓的三皇子。 不用想都知道,涟漪夫人必然是给了安道年极大的好处。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处,竟然能让安道年如此抉择? 有了几次的前车之鉴,群臣自然是没有几分疑虑。但还是有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测试了几下。 当十个清水碗都测完之后,大内官才让他们都退了下去。无一错漏,竟然是真的有效。 “滴血认亲之法,诸位众所共见。那位前辈说与我之时,便让我找个机会试一试,以确保无误。” “如此一来,他便可把此法编入自己药典之中。”任平生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如今众所共见,此法可行。” “既如此,那三皇子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他看着众人:“既然三皇子的身份已经确认,那你们可以继续了。” “到底是如何选择,全在你们自己。”任平生平静一笑,众大臣都是面面相觑,这该如何选择? 他们自然都很清楚,一方面是安相,而另一方面可是大将军。如今这情况,支持哪个皇子,就相当于支持他们哪一方。 户部尚书李成空率先开口道:“自古都是长幼有序,太子失踪,二皇子无能。如此,那自然是由三皇子先继位。” 兵部尚书侯文定则直接反驳道:“李尚书此言差矣。三皇子从未在京都,更别说朝堂之上。” 他环视众人,淡淡道:“执掌朝堂,可不是凡尘之事。要主理朝政,掌管天下大事。” “六皇子虽然年幼,却承教于太子座下。太子处理朝政,六皇子一直都有涉猎学习,并颇有天赋。” “若说如今之大昊,欠缺的便是能主管天下之主。三皇子虽然年长,却从未处理过政事,反而对大昊无益。” “是以,我觉得,应当由六皇子继位,执掌大昊。我相信,在六皇子的率领之下,我大昊一定可以日益强大。” “侯尚书说笑了。”御史黄清一步向前:“六皇子若是登位,那宁国和东延会如何看待我大昊?” “他们只怕会立刻发兵,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把我大昊一举攻克。而已经东进的蛮戎,甚至可能会对我大昊发兵。” 他冷哼道:“谁都知道,六皇子年幼,都未曾弱冠。若他继位,我大昊百姓会怎么看?皇室无能,孩童登位吗?” 他朝涟漪夫人抱拳道:“夫人乃是陛下三媒六聘迎娶的夫人。若论嫡幼之分,也当属三皇子为先。” “若说子凭母贵,涟漪夫人母家也不必我多说。就说长幼有序,也该是三皇子继位。” “我倒是想问问诸位,六皇子如何继承王位?自古王位继承,要么立嫡,要么立长,可从未立幼一说。” “黄御史说笑了。”御史郑荣也是走了过来:“宁国相邦陈岩,八岁之龄就登临相位。历经十二载,如今在宁国如日中天。” “东延女王当年可是以女子之身,九岁之龄就登临王位。东陵王氏当年凋零,幼子皇子不过一岁,眼看就要灭国。” “可这位东陵女王登位之后,广纳人才,天下招贤。她任人唯贤,有能者居之,打破世袭,这才让东延出了个东延不败侯。” 郑荣盯着黄清:“古之圣贤,年幼便展其才能。达者有先后,何以能用年龄较长短?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他朝六皇子的方向抱拳道:“六皇子天资聪颖,幼年从学,太傅都曾赞叹其才学。侯随太子处理国事,无一纰漏。” 他一脸慷慨激昂:“我大昊如今,经过二皇子之政,民生难安,正是急缺明主之时。” “我们需要一个明主,带领我们大昊走向强大。”郑荣高昂道:“而三皇子,显然不是最合适我们的明主。” “在这种非常时刻,就当要行非常事。所以我觉得,此时此刻,我们应该立贤,而非立嫡长。” “说得好!”不得不说,郑荣的这一番说辞,可谓慷慨激昂,引发了任尽忠一方的人齐齐附和!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朝堂进入互相辩驳的时候,一个慌乱的呼喊声响起,一道身影踉踉跄跄飞奔而来。 “惠夫人,惠夫人要生了!”飞奔而来的内官大声呼喊,一脸慌张:“安相,惠夫人有请安相。” 安道年闻言,连忙转身,也顾不得跟任尽忠争什么了:“快,立刻安排文神医进宫,让人去相府传话。” 哪怕是看戏的任平生,也不由心中一震。他心中也有些急切,但却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 众官员也都是低声议论着,涟漪夫人走了出来,她看向众人:“惠夫人生子,此乃大事,皇子继位之事,后续再议吧。” 她也必须要马上赶过去才行,至少要先安稳住安道年。毕竟她跟安道年的联手,可是相当不易。 天天朝身旁的任平生低声开口道:“大哥,我们不去看看吗?那毕竟是惠夫人,乃是安相之女。” “夫人跟安相之间的合作,你也早就知晓?你现在想要过去,是因为害怕?害怕惠夫人生子,安相不跟夫人合作?” “大哥,我也是才知道。”天天轻声道:“不是故意瞒着大哥的,只是实在没找到机会跟大哥说。” “我也不知道母亲跟安相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合作。但我可以肯定,哪怕惠夫人生子,安相也会先跟我们合作。” “我之所以想要去看看,也是想要看看这胎,究竟是子是女。若真的是子的话,我也需要,早做打算。” 任平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朝任尽忠的方向看了一眼:“好,那我就带你去看看。” 任尽忠看着他们离去,朝昊丛云看了过来,他眼眸透露着一抹冷意:“安道年早有准备,直接动手吧!” 第192章 跟天天摊牌 “情况怎么样了?”惠夫人院落,人来人往,宫女内官都乱成一锅粥了。王宫医官,几乎都已经在此地。 “产婆呢?过来回话。”安道年神色沉重,一个产婆连忙跑了过来:“拜见安相,惠夫人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吗?”安道年这才松了口气:“胎儿如何?生产可否顺利?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孩子安全。” “奴婢遵命。”产婆自然是连连点头,连忙退了下去。安道年盯着产房,眼眸深邃,目露沉吟。 “安相倒是很在意惠夫人这个孩子。”就在这时候,涟漪夫人的身影从后面走了过来,平静开口。 安道年看了她一眼:“夫人说笑了,这毕竟是陛下的孩子。老臣跟夫人的合作,夫人心知肚明。” 他神色淡然:“夫人需要一个机会,而老臣能给夫人这个机会。老臣需要一个希望,夫人恰好愿意给老臣这份希望。” 他看着前方的产房:“你我,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全凭我们各自的本事了,不是吗?” 涟漪夫人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机会?安相说笑了,我们母子何来的机会?你跟大将军,各自占据了一半机会。” “若三皇子登上那个位置,那就是机会的开始。惠夫人所生之子,毕竟年幼,就算成长起来也要十年八载。” “任尽忠还能活这么久吗?那三皇子如果在十年八载之中还无法掌握这个机会,那就说明,他跟王位无缘。” “权势之争,本就是各凭本事。涟漪夫人久居宫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既如此,还何必多番试探呢?” “安相说笑了!”涟漪夫人淡淡道:“只是如今的情况,安相也知晓。惠夫人生产在即,这对大将军来说,可是机会。” “机会机会,何尝不是我们的机会?”安道年自然明白,任尽忠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必然会动手。 他看了涟漪夫人一眼:“我们跟任尽忠相比,最大的劣势在于我们无兵。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那就是大后方。” 安道年看向产房的方向:“他执掌大军,但南疆之地,却是他的最大劣势。他的兵,需要抵挡南疆之乱。” 涟漪夫人心中一动:“安相跟宁国,也有所合作?宁国会助安相,对任尽忠的任家军动手?” 安道年幽幽道:“宁国的国师,跟任尽忠关系匪浅。我可没有那样的本事,可以掌控宁国军政。” “但她有。”安道年目光凝视着产房:“你们都忘了,她当年入宫之前,曾南下经商整整六年。” “有我相府的大力支持,六年隐匿身份经商,她在宁国南疆,经营到了什么程度?你们,都不会知道。” “哪怕是我,也不过只知道其中一部分而已。”安道年幽幽道:“但她却可以做到,祸乱南疆的地步。” “有时候,一国之乱,未必就一定始于朝堂,也可始于民间。商贾,强大到一定地步,同样可以祸国。” “只要南疆乱起,那他的大军就必然无法调动。南疆是他的大后方,是他唯一的退路。” “哪怕京都大败,他只要退守南疆,就依然是我大昊的大将军。所以南疆,才是他最为重视之地。” 涟漪夫人闻言,不由面露惊叹:“没想到,惠夫人竟然有如此能耐。可即便如此,这京都之乱,又该如何?” 她看向安道年:“任尽忠此次,必不会善罢甘休。如今我儿已经出现,惠夫人生产在即,他必然想要早定乾坤。” 安道年神色淡漠:“他要早定乾坤,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若他有,那我们也无可奈何。” 涟漪夫人皱眉,安道年看了他一眼:“忠勇侯不是已经让夫人母家走了一步吗?且看看,任尽忠如何破这一步棋吧。” “你怎么回来了?”将军府外,任尽忠神色更加阴沉。他直直的盯着眼前的独孤轮回:“你回来干什么?” “不是你写信,让我立刻赶回来的吗?”独孤轮回也是一愣,而后拿出一封书简:“我也是收到了你的信件,这才。” “我的信件?”任尽忠神色微变,而后伸手夺过。他一展开,就是神色大变,果然是自己的笔迹。 “文皇阁!”任尽忠一字一句,咬牙开口:“好一个文皇阁,竟然是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也就是说,这不是你的意思?”独孤轮回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任尽忠冷然道:“看来,这是涟漪夫人的手笔。” 他看着眼前的独孤轮回:“你出现在京都,那我就会有所顾虑。一旦有了忌惮,那就等于是留下了弱点。” 独孤轮回低沉道:“我和他一同归来的,给我两匹快马,我们立刻连夜返回南疆。他们应该还没有反应过来。” 任尽忠摇了摇头:“既然已入京都,那就没有那么容易离开。你若此时强行离去,只会死在半路上。” 他沉吟道:“罢了,既然来了,那就先进去再说吧。虽说有了顾忌,但你总不可能一人归来,也权当有更强大的力量。” “我听说,独孤轮回已经回到京都了。你为什么要让文皇阁写那样一封信,专门把独孤轮回调回来?” “这个独孤轮回的身上,莫非有什么秘密?”就在独孤轮回刚入京都的瞬间,就有人给涟漪夫人送来了消息。 “独孤轮回?”一旁的天天也目露诧异,对于这个人,他自然也有所耳闻。只是不明白,任平生为什么如此费心让他回来? “他才是任尽忠的真正孙子,而我,是假的。”任平生的直截了当,倒是让一旁的天天彻底目瞪口呆。 他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一脸呆愣。任平生缓缓开口道:“这也是为什么,陛下中毒之后,任尽忠不理会我的原因。” 他看了天天一眼:“现在你知道,将军府为什么跟我无关了吧?你现在,后悔了吗?” 第193章 安道年势力的一角 天天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难怪任尽忠当初执掌京都内外,都不曾想过帮任平生洗刷冤屈。 任平生看了天天一眼,再次加了一个大料:“对于任尽忠而言,我不过只是一个弃子而已。” “当年陛下中毒,都说我畏罪潜逃,你可知他为何不曾找过我?那是因为,他早就给我下了毒。” “你当初在齐三指那医治,虽然昏迷,但神识应该还算清晰。我在齐三指那解毒之事,你应该已经知晓才是。” “若非齐三指的话,我只怕早已经中毒身亡。他之所以不曾派人去找过我,那是确信,我必死无疑。”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遇到齐三指而已。”任平生神色平静:“独孤轮回的归来,只是为了掣肘他罢了。” “那才是他任家唯一的嫡孙,最后的血脉。有他在京都,任尽忠就算再疯狂,也会有所顾忌。” 天天深深地呼了口气,一脸正色的看着任平生:“不管大哥是不是将军府的嫡孙,都是我的大哥。” 他眼眸充满了真诚:“我既然选择了大哥,那就荣辱与共。若此事能成,我就与大哥共荣华。若失败,那便共担祸。” 任平生闻言,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独孤轮回这里,可少不得好好谋划一番。他,才是任尽忠的最后软肋。” “哇!”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产房之内飞快的跑出一道身影,兴奋喊道:“生了,惠夫人生了!” “恭喜安相,惠夫人生了个小皇子。”产婆第一时间就给安道年报喜,安道年松了口气:“是要恭喜陛下。” “是,是,恭喜陛下!”产婆连连开口,安道年沉吟道:“惠夫人如何?可无事否?” “惠夫人一切安康,如今已经睡去。”产婆点了点头,安道年朝身后的李申点了点头:“安排下去,保护好小皇子。” “下官得到消息,巡城卫已经有所动作!”李申沉声开口道:“若他们强行攻入王宫,又当如何?” 安道年冷笑:“等的,就是他们动手。他们若是不动手,我们还奈何不了他们。而他们一旦动手,那才是真正的开始。” 李申沉吟道:“可有五万任家军就在城外,这还是已知的。未知的人手,只怕会更多。而那巡城卫,我们才堪堪抵挡。” 他看了安道年一眼:“若巡城卫打开城门,任家军入城,发动宫变,我们都将无力抵挡。安相,可有别的安排?” 安道年朝一旁的任平生看了过来:“忠勇侯日夜兼程,心系陛下。北峰城十数万老兵,带了半数归来。” “如今更是有七万大军,已经化整为零,悄然分布在京都各处。”安道年笑道:“忠勇侯带兵有方,那可是七万精锐。” “加上配备兵部的二等军备,应付区区五万任家军,应该绰绰有余吧?”安道年的意思很明确,他在表示,自己调查的很清楚。 “挡住他们之后呢?”任平生淡淡道:“挡住他们一时,可无法一直抵挡。而且这还是因为宫门在我们掌控的情况之下。” “守住王宫不难,但这座京都,可就在对方执掌之下。”任平生看着安道年:“安相是想,京都内战吗?” “要结束此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立新君。快刀斩乱麻,只要立了新君,任尽忠再有动作,就是谋逆。” “本相坐镇朝堂二十四载,号称百官之首,可不是白叫的。保家卫国,开疆拓土,靠的是他任尽忠和将士。” “而朝堂论政,处理国事民生,靠的可是本相。”他一脸傲然:“百官在其位,承认新君之位,那他便是新君。” 任平生明白了过来:“名正言顺,如今名已正,就差一个言顺。而这个言顺,则是要靠涟漪夫人了吧?” 一旁的涟漪夫人一怔,眉头皱起:“靠我?我能做什么?陛下没有立后,我充其量只是一个封号夫人而已。” 安道年笑道:“忠勇侯所言不差,后面确实要靠涟漪夫人。别忘了,涟漪夫人的母家,可是姓文。” 涟漪夫人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这是要利用自己的母家:“安相的意思是说:文皇阁?你想让我父亲做什么?” “文阁老执掌文皇阁四十年,历经两代朝堂,劳苦功高。”安道年缓缓道:“四十年国旨,七出文阁老之手。” “陛下玺印,由掌印大内官执掌,国旨则由吴松大内官执掌。国旨加上文皇阁书写,掌印大内官盖印,那就是陛下之旨。” “只要国旨是真的,帝印,国旨,文皇阁书写,三者全部集齐,那就是国旨!”安道年幽幽道:“这,便是言顺。” “三皇子的身份,加上陛下亲下的国旨,那就是名正言顺。”安道年所谋,让涟漪夫人和任平生都是一震。 “掌印大内官是安相的人,这我知晓。可吴松大内官,那可是自由就跟在陛下身边。若想要他交出国旨,只怕?” 安道年看了她一眼:“涟漪夫人既知道掌印大内官是本相的人,那吴松大内官,为什么就不能是呢?”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国旨,递了过去:“这是一封空白的国旨,其中内容,任由文阁老书写,帝印已经盖好。” 涟漪夫人怔然,安道年继续道:“神医孙之邈入宫诊治陛下,让陛下苏醒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在这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内,陛下了解了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一切来龙去脉。在大内官吴松,本相和文阁老的三方见证之下。” “陛下让文阁老当场写下了传位诏书,并且盖上了帝印。不仅如此,在场还有御史大夫和礼部尚书同在。” “传位诏书加上三皇子的身份,没有什么比这更名正言顺的了。到时候,就算任尽忠再不甘,也只能认命。” “除非,他会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带六皇子逼宫。天时地利都占据了,还怕区区人和吗?” 第194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二十四载百官之首,曾在宁国为质,谁能想到,如今竟然如此权势滔天。不止朝中百官,就是陛下亲信,皆是他的人。 这还只是安道年所展现的一角实力,而他真正的力量到底几何,谁也不知晓。除了这些,他还掌控了多少人? 哪怕是任平生,此刻也不由心中震撼。他知道任尽忠的不简单,却是低估了安道年的强大。 不仅仅只是他所掌控的力量强大,还有他的布局,他的谋划,滴水不漏。连文家,都被他利用的淋漓尽致。 正如安道年所言,这一系列安排下来,任尽忠没有第二个选择。特别是如今的京都,连独孤轮回都牵扯其中。 若一个不好,他任家,是真的要断子绝孙。宁国南疆,才是任尽忠的最后底牌。他不可能在京都跟安道年拼个你死我活。 而安道年所谋,便是京都,也是王位。哪怕任尽忠退守南疆,只要他不谋逆,兵力再强盛,也始终为臣。 “这下知道,他到底有多可怕了吗?”任平生朝身旁的天天淡淡道:“这才是百官之首的相邦,才是朝堂一手遮天的那个人。” “文有安道年,武有任尽忠,大昊朝堂,根本已经不姓昊。”天天双拳紧握,指甲如肉,都是没有半分疼痛。 “要扭转局面,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而这,就要先登上那个位置。”任平生缓缓道:“机会渺茫,不是没有机会。” “大哥,你会帮我的,对吗?”天天目露希冀,任平生看了他一眼:“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成为第二个任尽忠,或者安道年?” “那我也愿。”天天没有丝毫犹豫:“如果真能有这样一个存在,那我更愿意这个人是大哥,你我,毕竟是一家人。” 任平生默然,天天的表现,包括言语,对他有绝对的信任。但正是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感到太不真实。 他没有理由如此信任自己,特别是在这种争权的关头,自己并不是安道年或者任尽忠,自己能力有限。 安道年环视周围众人,而后才缓缓开口道:“诸位,事态紧急,诸位当知晓。眼下形势,我们只能同心协力。” “我的安排若有问题,诸位可畅所欲言。若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那我们就要立刻行动起来了。” “分头行头,国旨之事,当越快越好。”他朝涟漪夫人看了过去:“夫人最好现在就带着三皇子前往文皇阁。” “文阁老和三皇子已经多年未见,如今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别忘了,三皇子还有一个堂兄弟:文正天。” “安相真是,算无遗漏。”涟漪夫人深深地凝视了安道年一眼:“也希望安相,真能遵守承诺。” “天儿,我们走吧,去拜访一下你外祖父和你堂兄弟。”涟漪夫人也知道事态紧急,没有丝毫耽搁。 “你,随我进去。”安道年看了任平生一眼,直接朝产房走了过去。任平生微微一怔,但还是跟了上去。 进入产房之后,差不多已经收拾干净了。大医官也刚好为安素锦诊断好,她已经苏醒了过来,靠着床边抱着孩子。 安道年挥了挥手,周围伺候的人都恭敬的退了下去。他朝身旁的吴松吩咐道:“你去门口看着。” 任平生看了安素锦一眼,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孩子身上。安道年淡淡道:“这里也没外人,要看要抱,就光明正大。” 任平生和安素锦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一抹震惊之色。安道年神情淡漠:“吴松都是我的人,宫中发生的事情,我会不清楚吗?” “陛下大婚,让吴松把这小子送到你房间陷害你。只是当时他不知道李申也是我的人,所以不敢反抗。” “但他给这小子下的药量减轻大半,这才让他有力气逃走。但我没有想到,陛下会命人也给你下药。” “红锦是我给你安排的贴身婢女和护卫,她的能力我清楚。你当初在服下求子药的同时,还要点燃迷魂香。”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已经失身。而你当日,还让红锦把绿儿唤来,当夜侍寝的,是绿儿吧?” “当然,你还是有些心慈手软了。那夜过后,你安排绿儿出宫,还想给她一条活路?做了这样的事,如何能有活路?” “从那以后,陛下就再也没有碰过你。而你,却突然怀有身孕,个中原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慢慢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你第一次从北峰城归来,她就召见了你两次,为何对你另眼相看?” 他摇了摇头:“还有此次你根本没有必要归京,还暗中带了七万大军,你想要干什么?” 任平生怎么都没想到,安道年竟然能查到如此地步。一旁的安素锦在轻拍孩子,也沉默不语。 安道年看向了孩子:“你也是为了他,不是吗?他若为子,你会留下。他若为女,你会带她们母女离开京都?” “安相一切都知晓,也一切都默许,甚至在推波助澜,难道不也是为了他吗?”任平生缓缓抬头:“他若是个公主呢?” “安相是打算换个皇子,然后对外宣称惠夫人所生就是皇子吧?”他朝殿外看了过去:“如果我没有猜错,产房的另一边。” “安相应该已经安排好了一个刚出生的男婴,若此胎为女,安相不会让我进来,会先把孩子调换。” “只是惠夫人一举得男,所以安相才没有动作,是吗?”既然安道年都知道,任平生也就索性说开了。 安素锦娇躯微微颤抖,没想到安道年竟然会如此安排。她看着怀中孩儿,若是个女婴的话,那她和她的女儿? 安道年没有否认:“成大事者,自当不拘小节。你我的目标既然是一致的,那你我,才更应该合作才是,不是吗?” 他盯着任平生,一字一句开口道:“毕竟,这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他登上那个位置,不也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第195章 能活十年八载再说 既然已经把话全部都说开了,那安道年和任平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所谓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利益。 安道年想要的,从来都是独揽大权,万人之上。而任平生,他看不透,就是安道年都不知道,任平生到底想要什么? 就在他们都是各自思索之际,一旁的安素锦突然缓缓开口:“父亲,你曾经说过,女儿的孩子,必然是大昊陛下。” 她幽幽道:“可女儿为何听闻,父亲似乎在支持三皇子?父亲对女儿的承诺,是否已经忘却?” “我是说过,你的孩子必然是我大昊未来陛下。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但不是现在,而是以后。” “祁王看似跟任尽忠合作,实则有自己的谋划。他一方面追随二皇子,一方面又跟太子牵扯不清。” “但我们都忘了,他可是陛下的胞弟,更有先皇亲赐斩龙剑在手。而如今,陛下子嗣,失踪的失踪,无能的无能。” “只剩下六皇子一个不曾弱冠的孩童,如何掌控大昊天下?他之心思,只怕是自己登位。” “若有这样的心思,必然就有这样的安排。只是三皇子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而已。他现在,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任尽忠,会是他后面的希望。一旦我们确认三皇子继位,任尽忠扶持六皇子,挟天子之谋,必定破灭。” “如此一来,费心筹谋多年的他,如何会甘心?那时候的他,只能选择跟祁王合作,推祁王上位。” “而那,才是我们真正危机的开始。”安道年看向任平生:“因为祁王的手上,有一道先王国旨。”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那道先王国旨,才是最为可怕的利器。只有八个字:王若无能,取而代之。” 任平生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可太清楚这八个字的含金量了。他看向安道年:“所以,我们最后的对手,是祁王?” 安道年点了点头:“任尽忠虽强,但并不在京都。他的强大,在南疆。祁王,才是我们最大的心腹大患。” 任平生呢喃道:“若任尽忠跟祁王合作,那六皇子,就失去了作用。他的身后,可有一股不小的势力在支持。” “你说的是宁国的国师吧?”安道年神色平静,任平生抬头:“安相知道宁国的国师?那安相,知道多少?” “知道的不多,极少极少。”安道年摇了摇头:“只知道这国师的出现,让整个宁国进入了一种神秘的强大备战状态。” “我们安插在宁国的细作,竟然是被拔除了七成。仅剩的三成,也查探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消息。” “不仅如此,宁国的军事力量也是在那时候开始,突然变得强大起来。更是在跟任尽忠的交手之中,不落下风。” “这些年以来,大昊支持南疆将士的军备,比往年多了三成。可即便如此,南疆战事,还是没有优势。” 任平生心中一动:“有没有可能,宁国的国师跟任尽忠达成了某种协议?以战为名,给任尽忠强大己身?” 安道年缓缓道:“你说的这个可能性,我也派人去查过。可战场的尸骨如山却是做不了假,每次战况都极为惨烈。” 任平生一怔,安道年抬眼:“如果大战是虚假的,那总能看出端倪。但他历经的每一战,我都查过,没有问题。” “如此说来,那这宁国的国师,可是相当的可怕。”任平生眼眸露出震撼:“可如此强大可怕的敌人,他如何能安然回京?” “听说他在南疆布下了七道防线,哪怕是宁国边疆大军全部出动,都能够挡住他们半年时间。“ “也就是说,任尽忠在京都的时间,最多只有六个月。”安道年淡淡道:“而他,已经回京都四个多月了。” “最后这一个多月,是他最后的希望。我们若不先下手为强,等他先动手,我们可会更加被动。” 任平生叹道:“安相真是胸有谋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安相如此算无遗策,那么有一人,必然不会落下吧?” 安道年看了任平生一眼:“你说的是六皇子吧?跟我打交道,他防备心太重,而你,贼为合适。” 他微微一笑:“毕竟你跟六皇子,之前可不止一面之缘。据我所知,他也曾想要拉拢你入他麾下,不是吗?” 原来如此,这个老家伙,竟然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一旁的安素锦缓缓开口道:“那父亲要女儿的聚宝斋,又有何用?” “论权术人心的把控,你不如我。但若论经商之道,我差你太多。聚宝斋的存在,可是整个天下的一个奇迹。” “它的建立,当年也有我的暗中支持。可如今的聚宝斋,却已然是你一人执掌。它的用处,于大昊或许不大。” “但对于宁国而言,聚宝斋无疑不可忽视。大昊陛下昏迷不醒,相信没有任何人会想要他醒来。” “聚宝斋却偏偏存有让他苏醒之物,若这件东西突然出现在南疆之地呢?那宁国之主,又会如何?”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此物留下。聚宝斋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此物出现在南疆的任家军之中。” 安素锦明白了过来:“祸水东引,此物出现在南疆任家军之中,宁国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的攻势,会更加疯狂。” 她朝安道年看了过来:“南疆战事一旦展开,那必然紧急万分。对于任尽忠而言,他便无心京都之事。” 安道年平静道:“我说了,南疆之地,才是他最重要的大后方。后院起火,他若不灭,烧的,可是他的家。” “那父亲为何要扶持三皇子?他有国旨,若是登位,便是名正言顺。有涟漪夫人和文家,还有昊家宗亲。” “若给他十年八载,父亲只怕也难以掌控吧?真到那时候,父亲就不怕反噬?” “那也要,他登位之后,能活十年八载再说。我说了,王位是你儿子的,那就会是他的。” 第196章 夺位万事俱备 任平生离开产房之后,便朝旁边的偏殿看了一眼。他绕到假山后面,慢慢走到那座偏殿之前。 偏殿大门打开,里面已然鲜血淋漓。两个接生稳婆,两个守门侍卫,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全部灭口。 一道身影慢慢从其中走了出来,正是凌太玄。她朝任平生慢慢走了过来:“你还真是未卜先知,你是怎么知道的?” 任平生淡淡道:“安道年是不会允许这个孩子存活下去的,不管这个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他要的,只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跟昊家没有任何牵扯,哪怕是名义上的牵扯都没有的孩子。” “既然他知道那孩子是我的,自然就不会给我任何希望。利用完我之后,再让我知道我的血脉早就已经死在他的手中。” “如此一来,不但可杀人,还能诛心。杀人不成,但若心魔还在,则难成大事。这安道年,才是真正的诛心高手。” “初生婴儿都相差不多,不过只是襁褓不一样而已。你的孩子刚一出生,他就让人带来这里交换。” “我则在他们换完之后找个空隙帮你换回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的亲生子会在他的眼皮底下长大。” “这件事说起来,你可欠了我一份,大大的人情。”凌太玄眯着眼眸,任平生看了她一眼:“这,也是我最大的把柄。” 凌太玄一怔,她瞬间就明白了任平生的意思:“怎么?你觉得这是什么好处?我还要担心你以后会不会杀我灭口呢。” 任平生摇了摇头:“我杀不了你,你也不会担心。我欠你的何止这一份情?既然如此,那何惧多一份?” 凌太玄慢慢靠近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任平生:“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欠我这么多,以后打算怎么还?” 看着近在咫尺的凌太玄,还有她那晶莹的眼眸,宛若水晶一般透彻。他如何看不明白凌太玄的意思? 他更清楚的记得,凌太玄为了自己,到底付出了多少,又都做了哪些。他嘴角扬起:“我,不准备还。” “不准备还?”就在凌太玄愣神之间,任平生已然转身离开:“惠夫人和孩子,还要劳烦你多照看着一些。” “那就是,打算欠一辈子。”凌太玄笑了起来,是那样的纯粹,露出两个小酒窝:“那我就,让你欠我更多。”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文皇阁之中,一生刚直的文阁老看着手中的空白国旨,朝眼前的涟漪夫人看了过来。 “父亲,我没的选择。”涟漪夫人一脸苦楚:“父亲知晓,不管是安道年也好,还是任尽忠也罢。” “他们,都没给我选择的机会!”她叹了口气:“若我不这么做,那么我和天儿,隆安,都无活路。” “太子不知所踪,想来已经凶多吉少。二皇子声名狼藉,天下共弃。如今天儿归来,若不争一下,那下一个就会是他。” 涟漪夫人看着文阁老:“父亲你说,我若是不这么做的话,又应当如何?难道,真要等死吗?” 她朝文阁老身后的文正天看了过去:“当初我和兄嫂共同生子,他们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父亲你取的。” 文阁老神情复杂:“我如何不记得?我当时说,男儿在世,当有凌天之志。因而他们两人,都以天为名。” 昊丛天,文正天,这便是他们两堂兄弟的名字由来。文阁老当时就想着,他们两个以后都能有出息。 “正天之名,大昊皆知,他乃是未来相邦之才。若丛天能够登上王位,以后的相邦必然就是正天。” “如此一来,我文家便是大昊未来的支柱,谁也无法撼动。而他们堂兄弟,也将相互扶持,留下千古君臣之美名。” “安道年执掌百官,任尽忠掌控大军,我们,就只能依靠宗亲和世家才有能力跟他们抗衡。” “而这个前提便是,我们有这样的实力和资本。王位,便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父亲,请助我们。” “请外祖父出手相助。”涟漪夫人身后的天天也同时拱手开口:“若不能拼一把,枉来走这一遭。” 文阁老看着眼前的空白国旨,神情复杂。过了半晌,他叹息道:“正天,文家的未来,迟早都要交给你。” 他转头看向文正天:“祖父老了,也管不动文家上下了。所以这封国旨是否书写,祖父也交由你来决定。” 文阁老话音落下,涟漪夫人和天天的目光就齐齐看向了文正天。文正天盯着那封国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去打扰他的静思,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一个人的决定。他的身后,牵扯的是整个文家的未来。 正因为知道事关重大,所以涟漪夫人和天天才没有打扰。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文正天才缓缓抬头。 “写!”虽然只是一个字,但他却说的异常坚定。涟漪夫人和天天都是一喜,文阁老朝文正天看了过去:“好!” “既然如此,那这一封国旨,我便给你们!”文阁老开始提笔,而后开始在国旨之上书写了起来。 “国旨在手,但其他相关事宜,你们可要千万小心谨慎。”当国旨书写之后,他把国旨递给了涟漪夫人,郑重提醒。 “父亲放心!”涟漪夫人深知这封国旨的重要,她转头交给身旁的天天:“你务必贴身保管,等候安道年的消息。” “姑姑。”文正天这时候走了过来:“我们应该要小心提防的人是祁王,而不是安相。” 涟漪夫人和天天朝他看了过去,天天便把祁王之事跟他们说了起来。涟漪夫人呢喃道:“斩龙剑,取而代之?那岂不是说?” 一旁的天天点头道:“若他真有此意,哪怕我们拥有国旨,也会被掣肘。老六并不可怕,这祁王,确实更加可怕。” 文正天缓缓道:“所以此事,我们若是要做,那速度就要快。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斩龙剑,也自然改变不了什么。” 第197章 六皇子的选择 “月明星稀啊!倒是没有想到,忠勇侯竟然是会来我这里。怎么?是专程来陪我饮酒赏月的不成?” “殿下还真是有雅兴,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赏月喝酒。”任平生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六皇子。 “怎么?不过就是多了一个皇弟而已,又能如何?忠勇侯此来,总不至于是专程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的吧?” “殿下聪慧,如何猜不到臣之来意?”任平生走了过来,在六皇子对面坐了下来:“殿下夜不能眠,不也同样在想以后吗?” “三皇子归来,惠夫人产子,祁王突然背叛二皇子,这些种种,都是殿下目前所忧虑之事吧?” 六皇子放下手中酒杯,才缓缓道:“忠勇侯支持我那三哥,跟我应该不是一路人,你跟我说这些何意?” 任平生抬头,看向空中明月:“月明则星淡,月淡则星亮,都说星辰守护明月,何尝不是明月在庇护星辰?” 他摇了摇头:“殿下是聪明人,所知应当也不少。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知道,祁王手握斩龙剑之事。” 他慢慢看向六皇子:“既然如此,那殿下以为,大将军还会毫无保留的支持殿下吗?殿下,又凭什么?” “殿下不过幼龄,背后也无母族支持,自身优势不显。若说人,殿下无可用之人。若说兵,不过只是这区区数百府兵。” “哪怕曾经效忠殿下的大臣,无非是因为大将军而已。殿下知晓,他们所效忠的,是大将军,而不是你。” “我知道,殿下背后还有听雨楼,有夕阳。但它们,毕竟不是我大昊势力所属。有一句话,殿下可曾听过?” “鞭长莫及。”任平生淡淡道:“殿下背后之人,就算想助殿下,又能助你几分?又能助你,做到什么程度呢?” “殿下如今,应该是在忧虑自身处境吧?若大将军助你,你尚且有一拼之力。可若他不助你,那你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六皇子淡淡道:“朝堂争位,忠勇侯也同样在场。既然如此,那大将军有没有支持我,你没听到吗?” 任平生笑道:“彼一时而非此一时,那时候的大将军确实是支持你的,但现在呢?他只怕,也已经没的选择了。” 他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他跟祁王的联手合作,已是必然,殿下应该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他朝六皇子举杯:“殿下此时无法入睡,不就是因为此事吗?前路渺茫,很可能会被当成弃子,殿下又该,何去何从?” “你总不会想说,你是来给我指一条明路的吧?”六皇子抬眼:“还是想说,你想要跟我合作?” “哪怕是弃子,哪怕是我身后的力量,依旧是你们想得到的吧?毕竟,那可是听雨楼和夕阳的力量。” “就算它们在大昊发挥的用处有限,但也不算太小吧?”六皇子淡淡道:“你来此,不也是为了这股力量吗?” “既然如此,那我自身就还有价值。有价值,就不算是弃子,他们也不敢。”对于这件事,他还是有着绝对的自信的。 “那他们又能给殿下多少呢?”任平生平静道:“一旦祁王登位,他会允许殿下活着吗?” “若我没有记错,祁王的子嗣同样繁荣。他足足有三子三女,如何会允许陛下的孩子存活?” 他摇了摇头:“对于他而言,陛下的子嗣就是威胁。既是威胁,自然不如直接除去,殿下也深知皇家无情,不是吗?” 六皇子冷笑:“那你们呢?一旦我那所谓的三哥登位,我就能有活路?就算他大发慈悲,给我活路,我还不是要苟活?” 任平生淡淡道:“殿下错了!所谓兄弟如手足,三皇子如何会断自己手足?陛下登位之时,祁王不同样手持斩龙剑吗?” “既然如此,那等三皇子登位,祁王就是谋逆之人。谋逆的王爷,如何还有资格执掌斩龙剑?” “天子坐京都,藩王守四方。手持斩龙剑的殿下,到时候以王爷之尊,镇守一方国土,何尝不是另类的自立为王?” “他们给殿下的最多最多只是虚职,而我们能给殿下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实权。这,便是个中差距。” “殿下应该清楚才是,不是吗?”任平生一杯酒下肚,而后放下了手中酒杯:“这便是,我们的诚意。” “殿下以为如何?”任平生脸上带着笑意,六皇子直直的盯着他:“忠勇侯,能够代表三皇子和安相吗?” 他此言一出,任平生便知道,他算是松口了。他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既然我出现在这里,那殿下觉得我能否代表呢?” 六皇子缓缓闭上了眼眸,过了片刻才平静道:“我可以把听雨楼和夕阳在京都的力量都交给你们。” 任平生似乎早有预料,六皇子睁开眼眸:“但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给我的领地,我要东境之地。” 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不仅如此,我要带到东境的人和东西,你们都不许阻止,这便是我的全部条件。” “没有问题!”对于六皇子的条件,任平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只要殿下跟我们合作,这两个条件,我们都答应。” “只是有一事,我也想请问殿下:太子失踪,廷尉府血案,幕后黑手就是夕阳,可是殿下所为?” “不是!”六皇子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问什么,直接否认道:“而且廷尉府血案,并不是夕阳的手笔。” “据我所知,夕阳在大昊的人手,并没有任何举动。他们一直都在等待命令,廷尉府血案之事,你可以继续彻查一番。” 任平生一怔,他皱起眉头:“不是夕阳所为?可那杀人的手法,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跟夕阳杀手完全一致!” 六皇子淡淡道:“那就是有人故意把它做成了跟夕阳一致,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夕阳所为!” 第198章 先拿下国宫再说 廷尉府血案,所有人都很自然的以为,那绝对是夕阳的手笔。但六皇子所言,倒是让任平生精光闪烁。 若此事不是夕阳所为的话,又会是什么人做的?此人的实力,竟然强大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任平生抬头,朝六皇子看了过去,却发现六皇子也正在看着他。任平生缓缓道道:“殿下,可是有什么想法?” 六皇子淡淡道:“既然不是夕阳所为,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除了夕阳,还有什么人能够做到?” 任平生缓缓开口道:“我去廷尉府看过他们的手段,杀伐果断,没有半点留手,几乎都是一击必杀。” “训练有素,堪比杀手,若不是杀手,那就只能是军队。”任平生之言,让六皇子缓缓道:“若真是军队呢?” “在整个京都,拥有这种实力和如此军队的,那就只能是一人!”任平生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便是,大将军任尽忠。” “你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答案,自然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六皇子打了个哈欠:“夜深了,忠勇侯可以退下了。” “不打扰殿下休息,臣告退。” 就在任平生他们在谋划之时,在那将军府之中,任尽忠果然是跟祁王联手在了一起,共同合作。 祁王腰配斩龙剑,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任尽忠:“大将军,眼下情景,你也是亲眼所见,可有什么想法?” 任尽忠看了祁王一眼,神色淡然,平静开口道:“想法?我又能有什么想法?倒是王爷,似乎有什么想法?” 祁王也不隐瞒,平静道:“那是自然,都到了如今这地步,你我之间,就没有必要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了。” “王爷手握斩龙剑,更有当年先王承诺。如今王爷更是执掌八千府兵,全部带入京都,难道会没图谋吗?” “明人不说暗话,王爷所谋,无非就是那个王位。”任尽忠淡淡的看着祁王:“眼下局面,也就只有我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哦?是吗?本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大将军支持的不应该是六皇子吗?我们跟大将军之前的合作,也是如此。” “我们助六皇子登位,六皇子赐我封底,王宫禁卫和京都巡城卫,皆由我儿执掌。这,才是我们的合作,不是吗?” “大将军如今,又是何意?”祁王自然明白任尽忠是什么意思,但这句话,他要任尽忠亲口说出来。 任尽忠朝祁王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眼下朝局是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六皇子想要登位,已然不太可能了。” 祁王顿时笑了起来:“既然他已经不可能了,那为何要跟我说这些?难不成,大将军还要跟我有别的合作?” 任尽忠直直的盯着祁王:“你执掌府兵不少,昊丛云更是执掌巡城卫,加上我的兵马,他们没有机会。” 祁王点了点头:“确实,若我拼上全部身家性命的话,的确如此。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任尽忠淡淡道:“这便是我要跟王爷合作的地方,王爷拼尽全力,我自然也不会留手。” “等王爷登位之后,其他一切,我们好好谈,如何?”任尽忠平静的看着祁王,祁王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若真到了那时候,那自然是一切,好谈。”他脸上带着笑容:“只是大将军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 “直接杀入王宫,以斩龙剑斩杀三皇子,而后登位。”任尽忠神色淡然:“如此,快刀斩乱麻!” “快刀斩乱麻?”祁王盯着任尽忠:“你是让本王当暴君吗?若是如此,天下百姓,谁会信服本王?” “王爷别忘了,涟漪夫人的母家到底是谁?”任尽忠看了他一眼:“若是文家先动手,我们可就没有丝毫机会了。” 祁王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文皇阁会插手此事?文阁老,会擅写国旨?” 任尽忠淡淡道:“若我是他,那这就是最好的选择。除了如此之外,她根本没有别的胜算。” 祁王不由微微点头,也是低声开口道:“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她最后的机会。可我们若是直接动手的话,岂不是?” 任尽忠看了他一眼:“王爷,史书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你能登上那个位置,谁又能说什么?” “只要我们掌控大局,那么从头到尾,只会有一个声音。若是出现第二个声音的话,直接灭杀即可,不是吗?” “强大的历史,从来都是鲜血铸造的。只要流的血足够多,那么不管什么流言,都自然不攻自破。” “大将军所言,有道理!”不得不承认,祁王也被任尽忠说动了。他看着任尽忠:“那大将军能够支持到什么程度呢?” “任平生从北峰城带来了七万兵马,他以为他做的隐蔽,实际上,他的身边一直都有我的人。” “这七万人,已经被他秘密带入京都之中。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任尽忠缓缓道:“这七万兵马若是帮三皇子争位的话,对你而言,应该也是一个大麻烦吧?” 祁王眼眸露出一抹沉重,他盯着任尽忠:“七万兵马?你确定?是他手底下,那所谓的北峰城老兵?” 任尽忠冷笑:“老兵?你别忘了,他手底下的这群所谓老兵,可是大败了蛮戎骑兵,你觉得,他还简单吗?” 祁王闻言,不由一震,觉得任尽忠所言有道理。任尽忠淡淡道:“这七万兵马,我替王爷解决了,这份诚意,如何?” “老将军诚意十足,如此诚意,本王自然是满意的。”祁王轻笑,缓缓开口:“只是,六皇子那边?” “他是个聪明人,他会同意的。”任尽忠神色淡然:“毕竟陛下之毒,可是他的手笔。” “他没的选择!”他幽幽道:“若王爷赞同,那就事不宜迟,先拿下国宫!” 第199章 新王登位 风雨欲来,整个京都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车水马龙,来往人群络绎不绝,丝毫不见半点危机。 这是在普通老百姓眼中的京都,而在百官眼中的京都,却让人压抑。他们都很清楚,朝堂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朝堂如何暗流涌动,身为大昊官员,他们自然都要上朝。哪怕是,他们都不知道今日主理朝政的是谁。 而今日的朝堂,却是少了一个人,大将军任尽忠。毕竟他要安排抵挡任平生的七万北峰城大军,自然要亲自布置。 当看到天天竟然端坐在那龙椅之上的时候,祁王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但他也感觉到了此事的不简单,因为他看到了吴松。大内官吴松,陛下的伴读,也是陛下身边最为亲近的近侍。 “三皇子,哪怕你已经认祖归宗,可这个位置,不是你随意坐的。”祁王眼看百官都到的差不多了,手握斩龙剑,冷然开口。 “祁王!”天天看了祁王手中的斩龙剑一眼:“我知道,祁王得先王器重,执掌国之重器斩龙剑。” “上可斩昏君,下可斩佞臣。”天天平静开口道:“祁王有斩龙剑在手,我可是不敢造次的。” “祁王稍安勿躁,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稍后自见分晓。”天天微微一笑,倒是让祁王皱起了眉头。 “这几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祁王心中顿感不妙,朝安道年和任平生等人看了一眼,眼眸阴沉如水。 “涟漪夫人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高喊声响起,一道身影从殿外慢慢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朝涟漪夫人看了过去,目光集中在了她的双手之上。 涟漪夫人双手托起,所有人都极为熟悉的国旨映入眼帘。涟漪夫人的双手捧着的,竟然是一封国旨。 祁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盯着涟漪夫人双手捧着的那封国旨。他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涟漪夫人环视下方百官一圈,而后高声开口道:“得天垂帘,陛下昨夜在大医官的全力治疗之下,苏醒了过来。” “但千日醉毕竟是宁国之毒,难以完全解毒,陛下只苏醒了一个时辰。所幸惠夫人产子,安相便留在了宫中。” “陛下苏醒之后,安相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陛下。陛下忧虑大昊之未来,召来了大内官,安相,忠勇侯和吾。” “在我们的见证之下,陛下口传,让文皇阁写下了这封国旨,而后亲手交到了吾的手上。” “陛下之令,让在今日向百官宣读这封国旨。”她朝吴松看了过去:“大内官,这封国旨,就交由你宣读吧。” “诺!” 吴松慢慢走了过来,而后恭敬接过这封国旨。他看着下方百官,慢慢展开手中国旨:“大昊昌盛,旨达天下。” 这样的国旨,吴松已经不知道读了多少,自然娴熟无比:“滋有三皇子昊丛天,历经苦难,学成归来,孤心甚慰。” “大昊天下,不可无主,孤不知何时能够再次苏醒。着令:三皇子昊丛天,代君掌国,为期一年。” “一年之后,若孤依旧不曾苏醒,三皇子是为明君,则继承大位。如若不然,再另立新王。” “这,怎么可能?”国旨之下,下方百官都是面面相觑。他们自然都不怎么相信,这会是陛下的国旨。 “诸位大人,可以自行查看国主玺印。文阁老的为人,大家应该也都知晓。陛下苏醒,可不止一人在场。” “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可自行查看。”吴松把手中国旨传递了下去,一旁的期祁王则是一脸阴沉。 他知道,吴松既然敢这么做,那这封国旨必然是真实的。只是国旨是真实的,但却未必是陛下所下达的。 玺印本身就由掌印大内官执掌,而他是安道年的人。文阁老虽然名声在外,但他却是涟漪夫人的父亲。 而掌管国旨的吴松,他也并不是不会被收买。眼下的情况,只能说明这封国旨是真的而已。 祁王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没想到,安道年和任平生的动作竟然这么快。难怪,难怪那家伙一来就坐在龙椅之上。 安道年率先行礼,朝天天拱手:“老臣安道年,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随着安道年的开口,李成空等人都是齐齐恭敬行礼,他们都是安道年的人。 “这?”其余众臣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毕竟任尽忠没有上朝,他们也不知道任尽忠的意思。 “臣任平生拜见陛下,陛下万年。”就在他们迟疑之际,任平生突然走了过来,大声行礼。 “陛下登位,乃是我大昊之大喜事。祖父已经知晓,让臣代为转告,对于陛下旨意,祖父定然遵从。” “祖父说,他一定会为陛下镇守好南疆之地,守好我大昊江山。”任平生一脸正色,大声开口说道。 天天朝他看了过来,看到任平生微不可察的微微点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任尽忠没有上朝,他是知道些什么的。 天天一脸正色,郑重无比道:“父王厚爱,让孤代为掌国一年,那这一年之内,孤便是大昊国主。” 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大将军一直都忠心耿耿,孤心甚慰。虽然他无法上朝,但孤也不可能怀疑他的忠心。” 一唱一和,让那群大臣都迟疑了起来。就在这种时候,六皇子突然走了出来:“臣弟拜见国主,国主万年。” “六皇子,他?”当看到任尽忠一直支持的六皇子竟然都出列行礼的时候,他们都不由大惊失色,神色大变。 “难道说,大将军他?”要知道,任尽忠一直都支持六皇子的。可如今,六皇子都顺从了,这难道真是大将军的意思?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侯文定的带头作用之下,让那群大臣彻底顺从了下来:“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第200章 任尽忠夺东宣门 “大将军,出事了!”大将军府,任尽忠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着,柳显就慌慌忙忙的从外面快速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看着柳显如此急切的模样,任尽忠心中一动。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宫中传来消息,陛下昨夜苏醒,立下了一封国旨。让三皇子掌国一年,如今三皇子他,已经暂时成为新国主了。” “什么?”任尽忠一惊,而后一脸沉重:“这不可能,千日醉之毒,要么完全解了,要么就无解。” “从未听说,谁还能解一下的。”任尽忠盯着柳显:“如今宫中情况如何?还有什么消息?” “文武百官,都已经在拜见新王了。祁王让人带出来的消息,只怕是我们的这条线,也要被切断了。” 任尽忠低声呢喃道:“祁王自爆这条线,都要把这个消息带出来,如此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他朝柳显沉声开口道:“快,立刻让人去找昊丛云,让他马上来见我。让我们的人,盯紧了北峰城的那群家伙。” 他眼眸厉色浮现:“不需要全部盯住,但也不能让他们生乱。再让李雄,带两万任家军入城,直接从东宣门入国宫。” “让他给我,把东宣门拿下!”任尽忠的一系列命令下达,柳显等人都开始快速吩咐安排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要这么急?”就在这时候,独孤轮回的身影从一旁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疑惑。 “司徒他,还有多久能赶回来?”任尽忠朝独孤轮回看了过来,独孤轮回沉吟道:“应该还需要五六日时间。” “宁国聚宝斋生乱,跟南安军联合起来,突袭南疆之地。师傅率兵,正在抵挡这群南安军的袭杀。” “因为南安军隶属南王,所以太玄军也无法阻拦。正因为如此,师傅才迟迟无法赶来京都。” “聚宝斋,南王!”任尽忠眼眸厉色浮现:“看来,是我小看了安素锦那小丫头了。” “没想到,她不过南下数年,竟然就能缔造出聚宝斋这样的存在。不仅如此,还跟宁国的南王扯上了关系。” 他看着独孤轮回,心中一动:“你的箭术,已经得司徒七成传承有余。若我让你在国宫之中射杀一人,可有把握?” 独孤轮回一怔,他缓缓道:“除非是宗室武者,不然的话,就是超一流高手,在我的突袭之下,不死也要重伤。” 任尽忠淡淡道:“既然出现国旨,那就说明文皇阁也已经出手了。本应该只效忠陛下的文皇阁,如今可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 他冷然道:“一个安道年已经足够难缠,若多一个文皇阁,那对我们便会更加不利。” “文阁老历经三朝,活的也够久了。”他看向独孤轮回:“你的身份和实力,没有人会去注意你。” “你随我入宫,我会给你安排机会,你的任务便是,射杀了文阁老。”任尽忠一脸正色:“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射杀,文阁老?”独孤轮回都是呆住了,愣愣的看着任尽忠。任尽忠转身幽幽道:“他若不死,事便难为。” “安道年虽为文官之首,其影响也只是在朝堂。文阁老不同,他可是天下有名的大学士,学识渊博。” “他才是真正的大昊读书人典范。”任尽忠呼了口气:“他眼下只是书写了一封国旨而已,就已经让我们很是头疼。” “若他真的跟安道年联手合作的话,那才是最大的麻烦。所以此次入宫,他必定要死在宫内。” 国旨之下,天天继位,一切都等于是尘埃落定。他也开始处理朝政,在安道年的帮助之下,一切都井井有条。 就在所有人也都这么觉得的时候,身穿战甲的李申从外面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天天朝他看了过去。 李申抱拳行礼,而后才沉声开口道:“启禀陛下,大将军带兵从东宣门而入,直接占据了东宣门。” 此言一出,朝堂震惊,所有人都是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李申。带兵入宫,还直接拿下了宫门,难道说? 安道年眼眸一冷,御史黄清更是大声怒斥道:“竟然无诏带兵入宫门,大将军这是要谋逆不成?” “谋逆?”任尽忠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到底是谁在谋逆,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是我谋逆,还是你们谋逆?” “老夫不过一天没来上朝,陛下的国旨都出来了?”任尽忠环视周围一圈:“陛下呢?在什么地方?” “既然是陛下国旨,那就说明陛下已经苏醒,那陛下何在?”他眼眸露出一抹冷意:“你们,真当老夫是那么好诓骗的吗?” “陛下苏醒,国旨在此,大将军不得放肆!”在安道年的示意之下,吴松从一旁走了出来:“陛下昨夜苏醒一个时辰。” “有很多人都是见证,大将军是在怀疑我等吗?”有安道年的支持,吴松作为陛下的贴身大内官,可谓底气十足。 任金龙冷笑道:“怎么?本将军不该怀疑吗?你凭什么身份让本将军相信你?或者,凭什么让本将军相信你们?” 他朝安道年指了过去:“安相跟本将军不合,人尽皆知。你觉得,他所言,本将军会相信吗?” 他随后指向涟漪夫人:“夫人之子登王位,她的话,似乎也没说服力吧?对了,本将军没记错的话,涟漪夫人姓安吧?” 他淡淡道:“文皇阁安阁老,似乎就是夫人的父亲?既然如此,那么这道国旨,本将军该相信吗?” “你们说陛下苏醒了一个时辰,那么这一个时辰,除了你们之外,可还有他人?若是没有的话,你们,拿什么服众?” “而且还有一点,那便是陛下所中之毒,那可是,千日醉之毒。”任尽忠冷笑:“或许你们不太了解何为千日醉。” “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就帮你们了解了解。”任尽忠拍了拍手,一道身影,从殿外慢慢的走了进来。 第201章 本王不认 “是他!”当看到这道身影的时候,任平生眼中也浮现一抹惊异。这道身影,赫然是之前救了他的齐三指。 “诸位或许有人不认识他,但没有关系,本奖金让诸位慢慢认识他!”任尽忠淡淡的看着众人:“他叫齐三指,人称鬼医。” “天下医者若论毒术,他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任尽忠淡淡道:“他之名,相信很多人都听过,也知晓。” “而这千日醉之毒,正好他也熟悉的很。本将军特地请他来,让大家都了解一下,何为千日醉。” “而吴松大内官所说,陛下昨夜醒来了一个时辰?正好,那么就让鬼医跟大家说说,这一个时辰,可不可能。” 齐三指自然也注意到了朝堂之上的任平生,眼眸掠过一抹惊异。他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见任平生。 但他今日来此,可是为助任尽忠而来。他朝众大臣拱手道:“诸位大人有礼了,草民齐三指,是一名医者。” 他神色淡然,不卑不亢:“草民一生都在研习医药之术,对于毒术方面,更是有比较广的涉猎。” “千日醉,本是宁国南疆的一种特殊剧毒。说它特殊,是因为它的创造者不是一名医者,而是一名兽医。” “当年这位兽医制出千日醉之后,同样研制了相应的解药。说是解药,其实就是如同解酒汤一般的药物。” “要么彻底解毒,中千日醉之人会直接苏醒。要么就会一直沉睡,直到千日之后,直接睡死。” “从未有过中了千日醉之人,还能在半途苏醒。除非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彻底解毒了。” “诸位,可都听清楚了吗?”任尽忠环视众大臣一圈:“除非彻底解毒,不然的话,不可能在半途苏醒半日。” 他朝吴松看了过去:“大内官,现在你倒是说说看,陛下是如何半途苏醒半日的?他又是如何下这封国旨的?” 吴松脸色一变,低头没有说话。任尽忠看向安道年:“安相,你不也说,昨夜陛下召见了吗?” 安道年抬眼,看了齐三指一眼:“大将军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来这么一个人,他所说,就能完全正确吗?” 任尽忠笑道:“安相不知道齐三指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吗?本将军刚才就说了,若论毒术而言,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二。” “如此的话,安相可明白齐三指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了吗?”任尽忠淡淡道:“现在安相还要狡辩什么吗?” “狡辩?”安道年抬眼,看向任尽忠:“本相何须狡辩什么?陛下苏醒没苏醒,又不是只有本相一个人在场。” “所以,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别人吗?”任尽忠摇了摇头,刚要继续开口,任平生突然走了出来:“祖父,当时孩儿也在场。” “你?”任尽忠盯着任平生,眼眸露出一抹冰冷。任平生朝齐三指拱手行礼道:“见过老先生!” “公子不必多礼。”齐三指连忙还礼,任平生笑道:“先生医术,自然不会无人敢怀疑。只是有一个问题,小子想问先生。” 齐三指朝他看了过来,任平生缓缓开口道:“敢问先生,天下药草,先生可否尽数识得知晓?” 齐三指一怔,而后摇了摇头。任平生继续开口道:“那敢问先生,天下药方,解毒之法,先生可尽数知晓?” 齐三指依旧摇头,任平生指着远处无尽山峰:“再问先生,我大昊擎天峰号称登天之峰,天下可有比它更高山峰?” 这一下,齐三指倒是点了点头。任平生再次问道:“先生随祖父入京都,应该已经知晓滴血认亲之法?” “此法乃是小子偶遇一野外方医所得,在没试验之前,先生可否知晓这滴血认亲之法呢?” “老夫孤陋寡闻了!”齐三指叹了口气,任平生缓缓道:“一山更比一山高,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先生毒术号称天下无双,也照样不知这滴血认亲之术。可见这医道无尽头,谁又能敢说,知晓天下所有丹方?” “既如此,先生又如何确定,就没有让千日醉暂时苏醒的丹药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学海无涯。” “公子一言,如醍醐灌顶,老夫受教了。”齐三指叹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是老夫目光短浅了。” 任尽忠冷冷的看着任平生:“既然有让陛下暂时苏醒的丹药,那不妨再让陛下苏醒一个时辰,当着百官的面下旨便是。” 任平生摇了摇头:“祖父说笑了。此毒难解,自然没有解毒之法。聚宝斋花费巨大心力,才获得一枚解毒丹药。” 他叹了口气:“昨夜惠夫人产子,才想让陛下看一看刚出生的八皇子,这才把这枚丹药给陛下服下。” 他看向任尽忠:“陛下苏醒之后,由吴松大内官把一切事宜告知。在得知安相和文阁老皆在宫中之后,这才让我们觐见。” “在我等的见证之下,陛下让文阁老直接书写国旨,盖上玺印,这便是昨夜发生的一切事情的经过。” “祖父不相信安相他们,难不成还不相信孙儿吗?”任平生呼了口气:“祖父放心,孙儿一直都在陛下旁边。” “是吗?可我是怕,你被人威胁或者欺骗啊。”任尽忠幽幽道:“毕竟事关大昊陛下王位传承,可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为大昊计,大将军谨慎些自然是应该的。”涟漪夫人缓缓道:“所以陛下国旨,只是代为掌国一年,而非传位。” 她看着任尽忠:“二皇子执掌朝堂也有数月时间,大将军也不曾反对。如今轮到天儿的时候,大将军为何不能接受?” 任尽忠眼眸阴沉,涟漪夫人看了六皇子一眼:“而且此事,就连六皇子也不曾反对,还不足以说明此国旨的真实性吗?” 就在这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过来:“这封国旨,本王不认!” 第202章 明着篡位 祁王,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腰佩斩龙剑,右手握着剑柄,眼中带着一抹睥睨和傲然,冷冷的扫视百官。 在他进来之后,一道道身影也从外面闯了进来,赫然都是巡城卫。以昊丛云为首的巡城卫,直接进入大殿。 御史黄清率先怒斥道:“昊丛云,你大胆。无陛下诏令,竟然擅自率领巡城卫入宫,你是要谋逆吗?” 昊丛云淡淡道:“黄御史说笑了,本统领可是得到陛下口谕,让本统领今日率领巡城卫入宫,勤王救驾。” 黄清一楞,昊丛云挥了挥手,一道身影从他身后小跑了过来。这道身影,正是之前昊丛云身旁的贴身小内官。 “小林内官一直近身伺候陛下,知晓他的人应该不少吧?昨夜陛下苏醒一个时辰,也是他近身伺候。” “陛下告诉他,有人意图谋逆,夺取国主之位,让父王带斩龙剑勤王。命本统领率领巡城卫一同入宫勤王,不得有误。” “本统领有陛下口谕,如何算是谋逆?”他冷冷的看着黄清:“莫不是,黄御史也是谋逆之臣之一?” “陛下口谕?陛下昨夜苏醒一个时辰,一直都由安相等人陪同,如何会给你传什么口谕?” “怎么?安相等人的国旨就是陛下亲口传达,给本统领的口谕就是假的不成?”昊丛云眼眸带着一抹冷意,面带冷笑! 吴松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朝安道年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头不语。任平生明白了过来,这家伙原来是玩的这把戏。 陛下苏醒一个时辰,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的人证。同样的,小林内官一直在陛下身旁伺候,他所言,自然也可为证。 安道年朝祁王看了过去:“祁王,如今新王已经确认了下来。为了避免我大昊动荡,祁王应以大局为重。” “身为宗亲,自当为表率,可莫要祸乱朝堂。同是皇室血脉,二皇子既然能够执掌朝堂数月,三皇子有何不可?” “眼下局势,应当彻底稳定朝局才是。”安道年字字句句都是以大局出发,祁王则是冷笑了起来:“安相还真是忠心。” “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记挂着我大昊天下。”祁王平静道:“只是安相此言差矣,本王倒是不敢苟同。” “本王觉得,大昊天下若要大定,就需要一个安稳的国主。你也说了,本王可是宗亲,也是陛下的亲弟弟。” “既然皇子无能,那本王就遵从先王旨意:本王自己登位!”祁王一把握住斩龙剑:“先王有言,赐本王斩龙剑。” “若皇子无能,则本王可取而代之。”他看向安道年:“安相为百官之首,历经两朝,当知晓先王所言吧?” 安道年平静道:“先王所言,本相自然记得。太子无德,二皇子无能,但三皇子和六皇子可还没执掌朝堂过。” 祁王看了安道年一眼:“安相也说了,时机不再,如今的大昊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磋磨。所以,还是先由本王直接登位吧。” 龙椅之上,天天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祁王:“祁王叔,这是打算谋逆王位吗?” 祁王淡淡笑道:“谋逆王位?本王说过了,本王只是在谨遵先王之命吩咐而已。先王之命,朝堂众所周知。” “本王如今只是谨遵先王之命,皇子无能,本王只能谨遵先王之命。”他淡淡的看着天天:“倒是你,你才归来几日?” “你知道大昊百姓一共有多少吗?你知道朝中官员有几人吗?你知道我大昊有多少郡城吗?你知道百姓需要的是什么吗?” “一归来就想登位?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安相说了算?若如此,那我大昊天下,到底是姓昊,还是姓安?” “祁王言重了!”祁王的一番话说的天天哑口无言,但安道年却沉声开口道:“本相可没有忤逆之心。” “是吗?既然如此,都是昊家天下,本王为何登位不得?本王有先王之命,又得陛下口谕,本王为何不能登位?” 祁王抬眼,看向安道年:“本王登位,也同样是名正言顺,不是吗?既然如此,那安相为何,不能支持本王呢?” 安道年淡淡道:“因为你,违反了大昊国律。祁王,不管你说破天,你都不该带巡城卫入国宫。” 他盯着祁王:“大昊国律,无诏带兵入国宫者,视为谋逆。祁王你更是占据了东宣门,已然算是对国宫动手。” 安道年平静道:“既然如此,那就已经算是谋逆之罪。这里所说的陛下诏令,乃是国旨诏书,祁王可有?” “谋逆篡位,不管如何,都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安道年淡淡道:“王爷又何以会觉得,自己能够继承王位?” “谋逆之罪,乃是死罪,王爷如何不知?若王爷登位,岂非是告诉大昊所有官员,王爷谋逆成事?” “安相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支持本王登位了?”祁王明白了过来,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可安相,能够改变什么?” “如今东宣门已经被本王掌控,就连这朝堂大殿,也都在本王执掌之中。你们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 “谋逆?”祁王冷笑道:“哪怕就算是谋逆,你又能如何?你们又能够改变什么?谋逆,就谋逆了。” “现在就告诉你们,今日这王位,你们同意,本王要坐。你们就算不同意,本王同样也是要坐。” 祁王已经不打算废话了,一切尽在掌控,又有任尽忠兜底,他还废话什么?他冷冷的看着周围:“你们呢?” 他朝任尽忠看了过去:“本王登位,是谨遵先王之命。大将军为先王最为器重之人,应该会支持本王的吧?” 任尽忠看了祁王手中的斩龙剑一眼:“王爷手持斩龙剑,上可斩昏君,下可斩佞臣,老臣如何敢违逆?” 祁王闻言,不由笑了起来:“好,既然老将军没有问题,那相信诸位,都不会有问题。” 第203章 擒贼先擒王 祁王之意,已经很是清楚明白,不管他们同不同意,他都要登位。如今的祁王,也可以说是骑虎难下,别无选择。 他都已经带兵把东宣门夺取了,还带兵入了国宫,哪还有第三个选择?若是今日无法登位,那他就是死路一条。 任尽忠也清楚,祁王这是在让自己表态。但作为老狐狸的他,如何会在这种时候表态?毕竟一切可都有可能。 任尽忠淡淡开口道:“此乃皇家私事,老臣只是一个外人,自然不好掺和。王位所属,昊家人自家事,自家决定。” 祁王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大将军深明大义,本王佩服。既然是我皇家的家事,那除我皇家之人以外,其余人,可否暂且退下了?” “皇家之事,既是家事,也是国事。”天天刚要怒斥反对,任平生却是率先开口道:“下官也觉得,祁王说的是。” “既然是皇家的家事,那么诸位大人也可先行下朝了。等皇家的家事解决了之后,大家再来拜见新王。” “哦?忠勇侯倒是识时务。”祁王惊讶的看了任平生一眼,而后笑了起来:“既然忠勇侯也觉得如此,那不妨,先行退去?” “王爷说笑了,既是家事,那下官自然更不能离开。王爷莫不是忘了,下官如今可是隆安公主的驸马。” “既是皇家之事,那自然也是本驸马之事。别人可以退去,本驸马如何能够退去?祖父,不如你先回将军府吧。” 安道年闻言,微微抬眼,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朝任尽忠看了过来:“忠勇侯说的不错,既然祁王要把此事当家事处理。” 他环视周围一圈,淡淡开口道:“既然此事是皇家的家事,那诸位大人不如随我一同退去吧。等皇家处理好家事,这国主之位。” “自然也就定下了。”他直接朝任尽忠的方向走了过来:“大将军,不如你我一道出宫,路上顺便聊聊?” 任尽忠朝祁王看了一眼,祁王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任尽忠明白了祁王的意思,而任平生最大的倚仗,无非就是那城外的七万兵马。 只要北峰城这七万兵马无法进入国宫,那么任平生就没有丝毫助力。自己出宫去堵截那七万北峰城兵马,反而对祁王更有助益。 祁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倒是同意让任尽忠离去。在任尽忠和安道年的率领之下,百官开始慢慢退去。 “该走的人都已经走完了,剩下的如今都是自家人。”祁王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本王也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了。” “这个王位,本王志在必得。本王不管陛下国旨到底是真是假,但在本王这里说它是假的,那它就是假的。” “王叔是觉得,禁卫掌控东宣门,王叔就可以掌控国宫了吗?”天天抬眼,眼眸之中,无尽杀机绽放。 “你们的争夺,可与我无关。”六皇子打了个哈欠:“这个位置,争来争去都跟我没关系,你们谁胜谁登位。” “至于其他之事,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就先行一步了。”六皇子摇了摇头,也是直接转身离开。 整个朝堂大殿之上,如今也就只剩下了祁王,昊丛云,天天和任平生等人,祁王朝天天看了过去:“怎么?三皇子不服?” 他指着身后:“朝堂大殿,王宫城门,皆在我手。如今就连你们的生死,亦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怎么?你们还想反抗不成?我知道,李申以你为首,他掌控了禁军。” 祁王淡淡道:“李申的禁卫有多少人,本王再清楚不过。在防卫王宫的同时,他没有多余的人马来助你。” “那王叔有没有想过,我一人,就可抵千军?”天天慢慢的走了下来,盯着祁王:“而王叔带到大殿的巡城卫,可没有千军。” “铿锵!”天天没有多余的废话,一伸手,一旁的乌金刀就出现在他手中。他冷冷的看着祁王:“王叔若是死了呢?” “那王叔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天天杀意冲天,祁王看着他:“你的强大,本王如何不知晓?” “既然本王知晓,自然也就,有所提防。”祁王的身后,一道身影慢慢的走了出来。此人一身黑色劲装,头戴蓑笠,手握蓝色宝刀。 “蓝灵刀成头空!”任平生盯着他手中的那把蓝色宝刀:“师承东延大宗师刀仙水月君,宗师上品之境。” “传闻之中,蓝灵刀成头空的实力已经直逼半步大宗师。”任平生看了天天一眼:“大昊能胜他之人,不出五人。” 天天淡淡道:“那很不巧,其中一个,必然就有我。可我出手,并不是胜负之分,而是,生死之别。” 天天话音落下,身上一股狂暴的气势轰然爆发而出。那成头空猛然抬头,眼眸精光绽放,一股凌厉的战意同样爆发。 他右手紧握的长刀不断轻鸣,目不转睛的盯着天天。天天冷然一笑,一步踏出,一刀当头斩了下去:“那就来战。” 看到天天如此强大的气势,昊丛云的神色变得极为沉重了起来。天天所展现的实力,这成头空就真的能够必胜吗? 若成头空落败的话,那他们带来的这群人,如何抵挡这家伙?若父亲真的死在这家伙刀下,那他们可就死路一条。 不得不说,昊丛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悄然退出了大殿,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退去。 “铛!”一刀之下,一声轰鸣彻响,这一刀之下,那成头空竟然是直接被斩退五步之外,右手微微颤抖。 “好大的力气!”他眼中露出一抹惊叹和震惊,盯着天天的方向:“这样的力量,放眼天下,都是前三。” “只是,力量而已吗?”天天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身影一闪,直接就朝成头空杀了过去,身影快如闪电! “好快的速度!”成头空已经,但天天却是直接杀向祁王,擒贼先擒王! 第204章 宫变之始 “轰隆!”天天的乌金刀厚重无比,根本不可能是一般人能够抵挡。哪怕是成头空,也无法全力抵挡这一刀。 这一刀的强大力量,再次让成头空暴退数步。成头空眼眸露出一抹冷意:“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直直的盯着前方的天天,他很清楚,若是继续再这样下去,自己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若想获胜,那就只有一条路,反守为攻,先下手为强。成头空猛然抬头,手中蓝色宝刀横扫,一片耀眼蓝光凝现。 天天眯起眼眸,盯着那片蓝色光华,横刀挡在身前。“叮!”一刀落下,火花四溅,天天的攻势被阻拦了下来。 “砰!”作为强行挡住天天攻势的代价,成头空的左肩承受了天天一脚,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也同时随之响起。 “以左臂为代价,反守为攻,你还真是自信。”看着对方如此举动,天天眼中也不禁凝现一抹敬佩。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在他们交手之际,涟漪夫人悄然走到任平生的身旁:“天儿,是他的对手吗?” “若他真是三皇子的对手,就不必自废一臂来反守为攻。他这么做,说明他已经在孤注一掷了。” “若三皇子能够挡住他的攻势,等他力竭之时,便是他的死路。”任平生对于眼前这一切,可谓看的清楚。 涟漪夫人却知道,决定这件事情的关键可不是他们这一战,而是后续的实力碰撞,而非眼下这两人。 她低声道:“昊丛云已经退出去,必然是去调兵遣将去了。天儿虽有安排,但李申的禁卫却未必拦得住祁王。” 她看了祁王的方向一眼:“祁王本就掌控皇城巡城卫,而且还控制了城外的昊天营,那才是真正的天子近卫。” “昊天营一直承担着护卫国主之重任,若要入宫不过一刻钟即可。虽然只有一万人,但却是精锐中的精锐。” “昊天营配合巡城卫之下,李申的禁卫,根本就抵挡不住。”这才是涟漪夫人最担心的地方。 “安相虽然离去,但他留下了八千府兵。这群府兵可是众多大臣的私兵,实力虽然不是特别强大,但也不弱。” “夫人莫非忘了,还有兵部尚书侯文定。任尽忠一直以为,兵部是他的人,实际上,侯文定的一万人马早就已经入国宫。” “若论人手,我们比他们只多不少。而且夫人似乎还忘了一个最为重要的地方,那就是皇室宗亲。” “宗亲族长的关内侯,可一直都有其名而无实权。三皇子投其所好,自然知道他最想要什么。” “而恰好,这样的实权是祁王不可能给他的。宗亲的力量,才是这场夺位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大昊建国百余年,宗亲不多,但个个都有自己的一方领地和兵马。他们若是提前汇聚在一起,这股力量将不容小觑。 宗亲之局,任平生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埋下伏笔。而如今的京都城中,可隐藏着不少宗亲权贵。 他们都以关内侯为主,随时都会带人杀入宫中。涟漪夫人闻得此言,方才安心了少许,但依旧有些忧虑。 反观祁王,倒是更在意成头空和天天的这一战胜负。作为刀仙水月君的亲传弟子之一,他的蓝灵刀可是祁王手底下最强大的武者。 他若是败了,那么祁王手中将没有第二个能跟天天抗衡之人。成头空的蓝灵刀在发起攻势之后,快若闪电,刀刀杀意冲天。 “叮!”“叮!”两人之战,已经不是小小的勤政殿可以容纳下的了。他们两人且战且退,已然退出了大殿之外。 “好快的刀。”任平生他们都追了出去,盯着成头空的蓝灵刀,那一刀刀的攻势和速度,让他也颇为震撼。 “这就是天下的武者吗?竟然是,如此可怕?”西南方向一处院子的上空,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正是安素锦和凌太玄。 “他们两个都是当世有数的高手。”凌太玄微微笑道:“那个成头空,哪怕是在夕阳组织,都能够排进前十。” “至于那三皇子的实力,才是真正的可怕。”凌太玄盯着天天的方向:“他的刀法和武学,似乎自成一脉,无迹可寻。” “那依你看,这一战,谁会胜?”安素锦目露沉吟,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三皇子年纪轻轻,竟然已经这般强大。” 凌太玄笑道:“武学一脉,达者为先,有一个词语叫做:天赋。三皇子所展现的实力,当称得上“天赋异禀”这四个字。” 她目露沉吟道:“这一战,成头空只怕要败。别看他刀势不绝,占尽上风。但有一句话,盛极而衰。” “连绵不绝的刀势,快若闪电的刀光,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只要他的攻势一停,或者稍微有些减弱的迹象。” “那么,就是他踏入衰弱的开始。一旦踏入衰弱之始,便会给予三皇子可乘之机,那就会被三皇子,一击必杀。” “按照你的意思是说,三皇子此战,已然是必胜的局面?”安素锦眼眸精光一闪:“那他这王位,岂非无人能挡?” “国主之争,从来是大势之争,而非一人胜负之争。”凌太玄平静道:“至于他到底能不能最后登位,要看大势。” “若大势所趋,自然无人能够阻止!”凌太玄平静道:“可若大势不助他,那自然也是,无能为力。” “大势?”安素锦闻言,不由默然。她自然明白凌太玄所说的大势是什么,可如今的大势,真的如此吗? 凌太玄看了她一眼:“其实你应该知道,如今助他的是任平生,所以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由任平生说了算。” 她淡淡道:“一时之争,从来不是最后的结果。你应该看重的是,十年以后,或者十五年以后。” 她看了一眼安素锦怀中的孩子一眼:“等他真正成长之后,那才是最后的结果,而非现在。” 第205章 天子近卫:昊天营 “父亲,大事不妙。”昊丛云飞速赶来,在祁王身后低声道:“成头空只怕,是要落败了。” “落败又如何?你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祁王朝他看了一眼,昊丛云平静道:“已经都安排妥当。” “父王放心,不止是禁卫,就是昊天营的兵马,孩儿也已经调动过来。”昊丛云低声开口,祁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成头空的落败,只是这一战的开始而已。”祁王神色平静:“可不意味着,这一战的结束。” “最后登临王位的,可不是靠着一人之勇猛。他就算再勇猛,又能改变什么?他能杀一人,还能杀一千人吗?” 昊丛云微微点头,朝天天的方向看了过去。成头空的攻势明显有减弱的趋势,这,便是机会。 天天嘴角扬起,看着眼前一片蓝色光辉,他淡淡道:“你改变不了什么,哪怕是眼前这一切,你都无法改变。” 成头空一震,天天一扬手,那把乌金刀猛然亮起:“陪你玩了这么久,原本还以为你能有点意思。” “但实在是,很没意思!”天天话音落下,手中乌金刀扬起,一片黑暗光芒闪亮爆发,刀芒席卷! “轰隆隆!”风暴轰鸣,这一刀之下,那乌金刀的刀光猛然闪亮而起。乌金风暴席卷,一声剧烈轰鸣炸开。 “你,拦不住我!”天天话音落下,这一刀之威,成头空根本就抵挡不住,直接就被瞬间斩飞了出去。 “大好头颅,就此留下吧。”天天的身影瞬息而至,直接出现在那成头空的面前,刀芒一闪而逝。 “不,我的师尊是水月君。”他凄厉大喊了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恐惧,之前的他可是一直信心十足。 但天天可不会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就放过他,刀光闪过,那成头空的脑袋就高高飞起:“水月君?那又如何?” 天天登位,需要的自然就是震慑。成头空的名气不小,那么威慑力自然也就更大,他一把抓住了成头空的脑袋。 天天朝祁王看了过去,神色淡然:“王叔,你的人,好像实力也不怎么样啊。就这点实力,也妄图争位吗?” 祁王看着空中的天天:“你知道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他可是水月君的得意弟子。水月君,乃是天下五大大宗师之一。” “刀仙吗?”天天平静一笑:“正好,我也想看看,所谓的刀仙,实力到底强大到什么程度。” “他若要找我寻仇,尽管来便是。”天天一脸傲然:“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今日为助你而付出了代价,我以后自然也要为杀他付出代价。我有实力让他付出代价,那刀仙可就未必了!” “你真是狂妄,”祁王不禁怒极反笑,天天看着他:“王叔,现在你不应该考虑这个问题吧?” “现在的你,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下场吗?”天天眼眸带着一抹冷意,冷冷的看着祁王,缓缓开口。 祁王闻言,不由笑了起来,他朝天天看了过来:“怎么?你还想要杀我不成?你莫非忘了,我手中这是什么?” 天天淡淡道:“斩龙剑,先王赐予,我自然知晓。就因为是先王赐予,所以对于很多人都有约束。” 天天横刀身前,淡漠的看着祁王:“但可惜了,王叔,这束缚对我而言,没有半点作用。” 他一步步朝祁王走了过来:“若王叔的依仗是这所谓斩龙剑的话,那么,只怕是要让王叔失望了。” 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冷冷的看着祁王:“斩龙剑,在我这里,没有丝毫作用,还请王叔,赴死吧。” “保护王爷!”昊丛云见天天毫不留情的杀了过来,他神色大变,立刻一声大喝,身后人影不断汇聚而来。 “就这点人而已,你们,保护的了吗?”天天一步踏出,直接就朝人群的方向杀了过去,手中乌金刀呼啸! “轰!”“轰!”一刀刀之下,那些手持盾牌的卫兵都是被不断斩飞了出去,盾牌都是轰然碎裂! “这家伙,当真可以称得上是战场无敌的存在。”任平生眼中也不禁露出一抹惊叹:“这种战力,太恐怖了。” “他当年一场大病,这才变成如今这模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涟漪夫人在一旁轻声叹道。 只有她知道,当年的天天到底经历了什么,那可真的是历经生死。天天一步步杀了过去,身上强大的气息爆发而出。 一道道身影被横扫击飞了出去,昊丛云神色大变,不断大喝道:“来人,杀了他,给我全部上,杀了他。” 随着他一声令下,无数身影不断汇聚而来,朝天天围杀了过来。任平生淡淡道:“只有你安排了人手吗?” 他一扬手,一道道身影从四面八方杀了出来,为首之人,赫然是李申。李申大喝道:“祁王谋逆,禁卫军保护陛下。” “杀!”随着李申一声大喝之下,李申所率领的禁卫从四面八方杀了出来:“给我拦住他们。” “区区禁卫,也敢蜉蝣撼树?”祁王冷笑,他朝昊丛云点了点头,昊丛云从怀中拿出一枚哨子,开始吹响了起来。 “咚!”“咚!”整齐统一的步伐,一步步从东宣门的方向踏步而来。整片大地似乎都在颤动了起来。 “那是,好强烈的肃杀气息。”任平生等人都转头看了过去,眼中露出一抹惊异:“这是什么?” “是昊天营,大昊最为精锐的昊天营!”一旁的涟漪夫人低沉开口道:“真正的天子近卫,为大昊最为精锐之师。” 任平生眼中浮现一抹惊异,朝那昊天营凝视了过去:“难怪祁王有如此把握,原来是有这样的后手。” 他点了点头:“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精锐之师,这昊天营的实力,可确实比这巡城卫和禁卫强大不少。” 涟漪夫人看了任平生一眼:“所以后面,就要看你的了。” 第206章 这一次,你要败了 昊天营,当昊天营那群兵马出现在这国宫之中的时候,祁王和昊丛云都仿佛看到了大局已定一般。 他们都是淡淡的看着任平生等人,就好像,大局已经在掌控之中。入宫的昊天营并没有一万,只有五千之数。 但就是这五千昊天营,却给了祁王和昊丛云十足的信心。他们有绝对的把握,任平生他们,挡不住这五千昊天营。 而与此同时,安道年和任尽忠离开国宫之后,两人也是并排而行。但对于朝堂之事,似乎都达成了共同的默契。 他们两人都没有开口,似乎是在比谁先忍不住。当他们走到分岔路口的时候,却又同时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任尽忠率先开口道:“四十年了,安相,你我对手已经整整四十年了吧?” “你我初识之时,还是在帝师招生的那一日。”安道年目露感慨:“那一年,你我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你视我为对手,我视你为大敌。可没想到,最后帝师竟然选择了他人。”安道年叹道:“自那以后,你我一文一武,立足朝堂。” “至今整整四十载,你我也斗了四十年。这四十年之中,你暗杀我多次,我也曾想要你的命多次。” “没想到,你我都活到了如今,到了这一步。”他笑道:“只是这一次,你我之斗,似乎多了一重变数。” “你是说,任平生?”任尽忠眼皮微抬:“你是不是太高看他了?他似乎,还翻不了天。” 安道年眼眸深邃:“当年帝师收了那个人为弟子,并且随他去了西北荒漠。我记得,那一年,你也跟过去的。” 他幽幽道:“江湖世家之事,我知道的不多,了解的也极少。但那些年的事情,我还是知晓一些的。” 他盯着任尽忠:“帝师自此消失无踪,而那个人和他的家族,也自此消失不见。” “我记得,他也有一个孙子,跟你的孙子同年出生。而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的一年,你任家满门烬灭。” “天下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我的手笔。但只有我知道,那应该是他家族的复仇。任平生,跟他年轻的时候,有七分像。” “在第一次见到任平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你的孙子。任平生,是那个人的孙子。” “既然如此,那我只怕是小看了他,而不是高看了他。你以鱼目混珠之法移花接木,就是怕自己的独孙还会被暗杀。” “你把任平生当诱饵,想让他来吸引那些危险的目光,从而让你自己的孙子得到真正的安全。” “但你也没有想到,这些年来,他真的会安然长大。虽然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他却意外脱离了你的掌控,距离真相也越来越近。”安道年笑道:“不是我高看他,而是你太小看他了。” 任尽忠闻言,神色不由阴沉如水。他直直的盯着安道年:“如此说来,你是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了?” 安道年摇了摇头:“我的希望从来都在我自己的手中。只是你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那就是,你没把他当对手。” 他笑了起来:“任尽忠,你一直以为,此次的对手还是我。但你却错了,你这一次的对手,可不是我。” “你到现在都连你真正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你又哪来的胜算呢?你以为,祁王真能是那小子的对手吗?” “小看他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结果。祁王不是他的对手,你也同样不是。”安道年看着任尽忠:“你太不了解他了。” “你一直以为,他自幼在你身边长大,你对他了如指掌。殊不知,你对他,其实 并不了解。” “你对北峰城知道多少?你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知道他的底牌到底是谁吗?这些,你全都不知道。” “任尽忠,你之所以会败,就是因为你对他完全不了解。你的眼里只有我这个对手,可你浑然忘了。” “你们今日要做的事情,岂是我一个文官能够左右的?李申留在宫内,宗亲又不是我能够掌控的。” “祁王谋逆,能够抗衡的人本来就少。加上他掌控了昊天营,你觉得我这文官之首,能够拦住他吗?” 安道年的一番话,让任尽忠彻底明白了过来。他错了,他一直都想错了方向,安道年所言没错。 自己一直都把安道年作为最大的对手,可此次之事,根本就跟安道年没有太大的关系。 祁王谋逆,他就算能够号令所有文臣,又能够改变什么?所以这场争斗的对手,根本就不是安道年。 安道年看着脸色阴沉的任尽忠,他朝身后的国宫看了一眼:“这么多年了,你也从来没有了解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你一直以为,我为相邦,百官之首,执掌大昊文臣,所以想要兵权。所以你一直视我为大敌,忌惮我的势力。” “可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兵权呢?大昊兵权,又不是全在你一人之手,我为什么要从你这里争夺兵权?” “你只是占据了大昊半数兵权,而不是全部。但我不一样,我掌控的,乃是整个大昊天下的,所有文臣。” “你一声令下,未必能够改朝换代。但我若一声令下,却可以让整个大昊朝堂瘫痪,让整个大昊陷入暴乱。” “若没有官员去治理州郡城村之地,你觉得大昊百姓会不会暴乱?大昊文治,都是一群你所看不起的文官书生。” “让你的将领去带兵打仗或许可以,但若叫他们治理天下呢?他们知道百姓赋税多少?他们知道民生生产?” 安道年从任尽忠身旁慢慢走了过去:“任尽忠,四十年了,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但我不一样,我对你了解太深。” 他嘴角扬起:“我是想要击败你,但我也知道,我击败不了你,因为你我的领域不一样。但这一次,你要败了。” 第207章 关内侯现身 “关内侯昊天域,率领宗亲一脉,前来护驾。”当那五千昊天营带着无尽杀气杀来的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祁王谋逆,尔等莫非也要随之谋逆不成?”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策马而来,率领一大队兵马,银甲长枪。 “吾乃关内侯昊天域,宗亲族长,昊天营所属,可要对本侯动手?”昊天域策马而出,冷冷的看着那五千昊天营。 “关内侯。”祁王咬牙切齿的盯着昊天域:“你要跟本王为敌吗?难道本王就不是昊氏一族吗?” “祁王,你发动兵变,攻打东宣门。还擅自调动昊天营,想要弑杀皇子以夺王位,你觉得,自己配吗?” “宗亲指责,是护卫皇室安宁,是守护大昊天下,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是在谋逆,你是在篡位。” “你说你为宗亲一脉,你对得起自己体内流淌的昊氏血脉吗?”昊天域一身正气,怒视祁王,大喝开口。 祁王指着天天怒声道:“他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所谓三皇子,跟他的母亲和他的外公制造一封假国旨,就想登位。” 他满眼愤怒:“皇兄中了千日醉之毒,你难道不知道此毒究竟是什么吗?他们竟然大言不惭的说,皇兄苏醒了一个时辰?” 祁王盯着昊天域:“关内侯,你见多识广,难道不知此言虚实?他们是在干什么?他们这才是真正的篡位。”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而本王,作为陛下皇弟,有先王所赐斩龙剑,如何能够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王位不可缺,皇兄昏迷,本王一直辅佐皇兄二十载,如何没有资格替皇兄治理天下,安定大昊?” “难道本王所做,就不是为大昊皇室?就不是为大昊天下?”祁王怒斥道:“本王的斩龙剑,先王之令,就不是国旨?” “国旨,玺印,文皇阁执笔,三者可缺了什么?三者齐全,陛下贴身大内官口述,那便是国旨。” “既然陛下有国旨出,那作为臣子,是否应当遵旨?而你,作为皇亲,却直接带领巡城卫占据东宣门。” “你有没有想过,若京都此刻发生暴乱又如何?京都百姓又依靠谁来护卫?我京都治安,又靠谁来治理?” “你为一己之私,置整个京都于不顾,这叫大局?昊天营一万精锐,本就是天子近侍,无国旨而不得出。” “但你却以斩龙剑为由,以陛下对你信任为借口,擅自调动昊天营助你谋逆,你敢说,你是为了大昊?” 昊天域怒斥道:“全是借口,都是为了你一己之私。为一己私利,发动兵变,你如何配为宗亲?” 他盯着那昊天营统领:“还有你,你作为陛下亲选昊天营统领,你现在又在做什么?陛下建立昊天营的初衷,你忘了吗?” 昊天营统领默然,昊天域冷然道:“昊天营,本就是为陛下而建。作为最后守卫陛下的近卫,如今的陛下,可有什么危险?” “而你们昊天营,却私自入宫,还要杀害皇子,驸马和夫人,这是陛下建立你们昊天营的初衷吗?” “族长,别白费力气了。”祁王淡淡的看着昊天域:“他姓昊,我的昊,他乃是我的幼子,族长明白了吗?” “你竟然?”昊天域也是吃了一惊,祁王看了昊天营身后一眼:“来的人倒是不少,族长倒是有心了。” “侯爷和伯爵几乎都来了,甚至还以你这关内侯为首。各府兵马齐聚,足足有三万之数。” “偌大的国宫,几乎都要被族长的府兵堆满了。”祁王却满不在乎:“可这又能改变什么?族长以为,他们能拦住本王吗?” “今日本王手持斩龙剑,谁敢跟本王为敌,就是对先王不敬。你们身为宗亲,却不敬先王,本王就是斩了你们都不为过。” 他朝那昊天营统领直接吩咐了下去:“传令下去,让剩余五千昊天营直接入宫。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昊天营统领恭敬应是,昊天营闻言,冷然道:“祁王,你当真要一意孤行,发动这场宫变,是吗?” 祁王冷然道:“本王是肃朝纲,正皇室,可不是宫变。作为宗亲族长,你不明大义,本王自然不会对你客气。” 他一扬手,身后的巡城卫和昊天营都是齐齐戒备。与此同时,一旁的李申也是大喝道:“近卫所属,护驾。” “本侯今日就在这,本侯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关内侯直接翻身下马,一脸无惧,那股气势,让人呼吸一窒。 “这?”昊天营所属都是面面相觑,这可是关内侯,宗亲族长。他当年的功勋,可是整个大昊皆知。 “本王来。”祁王眼看众人都不敢动,不由怒喝道:“本王手持斩龙剑,还怕你区区一个关内侯不成?” “既然你要一心求死,那本王就成全你。”祁王手持斩龙剑,直接就朝关内侯走了过来,眼中杀意,毫不掩饰。 “王爷,不好了!”就在祁王刚要拔剑的时候,一声慌乱的惊呼声传来:“王爷,出事了,那五千昊天营,被围了。” 祁王不由停了下来,他转头看了过去:“你说什么?五千昊天营被围了?还有谁能围那五千昊天营?” 他看着周围:“所有禁卫都在这里,宗亲的府兵也都在这里,北峰城的兵马被掣肘,他们还有什么兵马?” 他盯着那慌张的传讯兵:“就算他们还有别的兵马,什么样的兵马,能够围的了昊天营?让昊天营冲杀过来就是了。” 传讯兵则是一脸慌张,看着祁王颤声道:“东,东荒军,全是东荒军。五千昊天营,被两万东荒军包围,根本,无法入城。” “你说什么?”祁王顿时愣住了,就在这时候,又一道身影慌忙飞奔而来:“王爷,不好了,东宣门被夺了。” “王爷,我们被包围了,好多兵马,把我们包围了。”祁王还没反应过来,又一个噩耗再次传来! 第208章 祁王最后的希望 “城外情况如何?”京都城墙之上,任尽忠看着城外,朝身旁的柳显沉声开口道:“那七万北峰城兵马?” “大将军。”柳显恭敬行礼:“那七万北峰城兵马,一直都在我们的监察之中,没有丝毫异动。” “说来也是奇怪,这七万北峰城兵马,似乎知道我们在守城。”柳显指着东方区域:“他们都汇聚在那一片地方。” “七万兵马集结一处,若是强行攻一处的话,我们就根本守不住。”他看了一眼身后安排的兵马,也有些许不解。 “可他们这七万兵马,好像根本没有攻城的意思。反而是在那城外荒郊之地,一副随时要攻城,但又不攻城的样子。” “属下一时也想不明白,忠勇侯他,到底想干什么?”柳显沉吟:“明明是我们牵制他,可现在就好像?” 任尽忠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接口说道:“现在就好像,我们被他牵制了一样,是吗?” 他盯着那片区域的方向:“七万大军,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安排的人,也只能守在这里。” 任尽忠眼眸深邃:“我们若不理会,那他这七万大军随时可能攻城。可我们一直这样盯着,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候的他,似乎有点明白安道年所说的意思了。自己的对手是任平生,而不是安道年。 不是自己牵制了对方这七万北峰城兵马,而是对方这七万北峰城兵马,牵制了自己的任家军。 “你安排人,去查探宫中情况,务必要查清楚,宫中如今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任尽忠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连忙安排了下去。 “属下马上就去查探。”柳显明白了任尽忠的意思,立刻转身去安排了起来。 “难道说,安道年所言,是真的?”任尽忠也不禁开始怀疑起安道年所言,那小子,真的成了自己的对手? “你当时,为什么要救他?”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任尽忠的身侧走了过来,正是齐三指。 “他手中有你的令牌,带他来的人说,他是你的孙子。”齐三指缓缓道:“你说,我那是救还是不救?” 任尽忠沉默,齐三指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医者,消息自然没有安相那么灵通。我怎会知道,他不是你的真孙子?” 任尽忠叹道:“此事是我的纰漏,原本我以为他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她敢背叛夕阳,带那小子去找你。” 他看了齐三指一眼:“你放心,此次过后,你已经不再欠夕阳。至于你的师兄孙之邈,他在岭南万剑山。” 齐三指闻言,朝任尽忠拱手道:“多谢大将军,若此行能够找到师兄,老夫便欠大将军一份情。” “大将军,就这样让他走了吗?”齐三指离去之后,柳显慢慢的走了过来:“他此次离去,以后只怕是很难掌控。”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想要什么。”任尽忠缓缓道:“所以他才会说,找到孙之邈,欠我一个人情。” “鬼医齐三指的人情,那可是有极大作用。”任尽忠看了柳显一眼:“他为什么会说这最后一句话?自然也是为了活命。” “他知道我有要灭口的想法,因此才留下了这么最后一句话。”任尽忠淡淡道:“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王宫大局。” “盯紧王宫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任何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来报。”任尽忠沉声吩咐,柳显恭敬应是。 与此同时,在那王宫之中,祁王因为手中将士的禀报,彻底愣住了。东荒军?那阳家的东荒军,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昊丛云也在一旁彻底愣住了,东荒军怎么会出现在宫中?他朝祁王看了过来:“父王,如果真的是东荒军的话?” 祁王摇头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是东荒军。东荒军怎么 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们镇守东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猛然朝任平生看了过去:“不对,东延那边?任平生,是不是你跟东延使者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任平生微微笑道:“祁王觉得,我能够跟东延使者说什么,让东荒军从东延边防归来?” “不对,东延不可能会信任我大昊。”祁王想了想,依旧摇头:“东荒军,怎么可能会安然回大昊?” “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东荒军根本不用去理会东域边防?”祁王死死的盯着任平生。 “有没有可能,东延自己如今都已经自顾不暇?”任平生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它们还有什么时间来理会我们?” 他摇了摇头:“你只怕是忘了,如今的东延,最大的敌人可不是我们大昊。只要蛮戎一直东进,他们就没有余力应付我们。” 任平生微微笑道:“而在这种时候,我大昊东荒军突然撤掉数万,东延只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吧?” 祁王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蛮戎?我明白了,你是跟蛮戎有所合作?你让蛮戎攻东延,所以东荒军才可安然回京都。” 任平生淡淡笑道:“想的没错,但说法错了。我可没有这等本事,能够让蛮戎费力去攻东延。” “但我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这个本事。”任平生之言,让祁王一震:“你的意思是说,是安道年?” “当初蛮戎攻我大昊北峰城,要以此威胁求娶隆安公主,你应该也知道,那是谁的手笔。” “种种迹象表明,我大昊有位高权重之人跟蛮戎合作。而且这个人能让蛮戎如此信服,自然是在大昊一言九鼎。” “王爷,不好了。东荒军杀进来了,马上就会杀到此处。”就在这时候,又一个坏消息飞速的传入了祁王的耳中。 祁王不由一震,他很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抬眼,朝天天和任平生的方向看了过去:“本王还没输。” 他拔出腰间斩龙剑:“只要在东荒军杀到这里之前,把你们斩于剑下,那就是本王赢!” 第209章 今日后,大昊就是你的了 祁王最后的机会,也是他唯一的希望。只要在这之前,把任平生和天天杀了,那他就还有机会。 祁王眼中露出一抹狠厉之色,盯着任平生的方向:“传令下去,杀,杀了他们,把他们全部都杀了。” 昊丛云也知道,他们已经骑虎难下。若不是天天和任平生死的话,那就是他们会被东荒军围杀。 “杀!”随着昊丛云一声令下,五千昊天营所属,直接就朝天天和任平生的方向杀了过来。 “护卫陛下!”李申一声令下,大声低喝:“绝对不能让陛下受到丝毫伤害,臣以命护卫陛下。” “祁王,你当真要谋逆不成?”昊天域怒喝道:“祁王谋逆,宗亲所属,随我拨乱反正,镇压祁王谋逆。” “如此,才真的算是不留余地。”看着眼下的局面,任平生的眼中却露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杀起来了。”东宣门位置,一道身影朝宫内的方向凝视了过来:“看来这昊天营已经开始动手了。” 这道身影,身形魁梧,壮硕无比。他傲然而立,低声呢喃道:“也不知道此次跟他合作,究竟是对是错。” 此人正是东荒军天阳侯的义子阳顶天,他当初跟天天还在听雨楼交过手。也是在那时候,跟任平生有了合作。 要说这天阳侯的一子和义子可都是一文一武,分别进入了两个领域。天阳侯世子从文,而这义子则执掌东荒军。 也不知道天阳侯怎么说服那小世子,那小世子因为之前助任平生离开京都,这才跟任平生结下了这不解之缘。 “传令下去,我东荒军不需要太快攻入宫中。让他们再厮杀一会儿之后,等我命令,再直接攻入其中。” “遵令!” “这小子的布局,算是真正的开始了。”东宣门之外,安道年可一直都在注意宫中的动静,没有离开太远。 “安相!”李成空不解的看着安道年:“我们为什么要这里看着?这东宣门如今大乱,我们是否要?” “好好看戏便是。”安道年淡淡道:“东宣门之乱,只是这场争斗的开始。此战真正决定胜负关键的,还是在宫内。” “李申那边,可有随时都保持关联?”安道年眼眸深邃,李成空点头道:“安相放心,李申那边一直都有保持关联。” “如此便好,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刻来报。” 国宫大乱,变数横生,祁王直接率领昊天营冲杀天天和任平生。天天神情肃穆,脸色沉重,把任平生护在身后。 他手中乌金刀横在身前,冷漠的看着眼前的昊天营。任平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似乎忘了,我本身就是一名武将。” 天天闻言,低声道:“天天没忘,只是天天不能让大哥受到丝毫的伤害。大哥还是要小心一些,我来保护大哥。” 任平生看了天天一眼,这小家伙,还真是聪明的很。他很清楚,自己才是这一战的核心,也是关键。 任平生朝祁王看了一眼,此刻的祁王已然有些癫狂。他盯着天天和任平生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杀意。 “杀,谁杀了他们两个任何一人,本王封他为侯。”祁王一声大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昊天营比之前更加疯狂。 “大哥,小心!”天天朝任平生低声叮嘱了一声,而后身影一闪,手持乌金刀,一刀横扫,刀光爆发! “嗤!”“嗤!”一刀横扫之下,一道道身影被斩飞了出去。天天却寸步未进,依旧守在任平生身前。 “宗亲的府兵,有些太弱了。”任平生轻声叹道:“这八千府兵,竟然拦不住对方两三千的昊天营,实在是。” “有些太过弱小了。”任平生低声呢喃,天天看了那八千府兵一眼:“他们本身就是散兵,没有经过训练。” “而昊天营,自从建立之后,就一直拼命训练,不曾停过。”天天低声道:“昊天营,本身就可以称之为精锐之师。” “何为精锐?能够以一当十,便是精锐。”天天盯着那昊天营的方向:“这三千昊天营,堪比三万宗亲府兵。” 就在这时候,一道箭芒猛然从远处呼啸而来。化为一道流光,竟然是直奔昊天域而去,天天也是吓了一跳。 他盯着那一箭的去势,神色大变:“不好,是箭神司徒八方的惊魂箭。一箭惊魂,有死无生,他怎么在这?” 任平生一甩手,身后长枪同时朝昊天域的方向而去,这一枪,是从昊天域的身后穿梭而来。 昊天域似乎意识到了不妙,神色大变。前有杀伐之箭,而自己的身后,同样是有凌厉的危机。 他本能的以为,身后这一枪也是冲自己来的。在第一时间,昊天域进行了躲避,但也是已经做好受伤的打算。 “嗤!”只是让昊天域惊讶的是,身后呼啸而来的长枪,竟然直接穿透了朝自己射来的这绝杀一箭。 “是帮自己的。”他第一时间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任平生对自己微微点头。昊天域呼了口气,明白了过来。 “惊魂箭,独孤八方,是任尽忠。”昊天域作为关内侯,也是马上得战功,对于这一箭,自然也是知晓一些。 “好一个任尽忠,竟然敢如此暗算于我。”昊天域自然而然的把这一箭归结于任尽忠的安排,那可是司徒八方。 “这笔账,本侯记下了。”昊天域眼中露出一抹冷意,而后继续奋勇杀敌。一时之间,这昊天营竟然无法攻破他们的对抗。 祁王眼中慢慢露出了焦急之色,若昊天域无法在东荒军杀进来之前把天天和任平生灭杀的话,那等待他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没的选择,要么任平生和天天撕,要么就是自己死。祁王自然不可能让自己死,那他就只有让天天和任平生死。 任平生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而后缓缓开口道:“一切,都可以结束了。今日过后,大昊就是你的了。” 第210章 阳顶天杀入国宫 “大将军,不好了,天威门被攻破了。”京都城西城墙之上,一道身影惊慌失措的飞奔而来,一脸恐慌。 “天威门被攻破了?”任尽忠闻言,也是一震:“怎么可能?我们镇守天威门的将士也有三千之数。” “若想在这样让我们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破门,就算是两万人也不可能。他们到哪里去找来这两万人?” “有没有看清楚,攻破天威门的兵马是谁的手下?”任尽忠眼眸阴沉如水,天威门被攻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京都一共就三方城门,东宣门直通国宫,处于京都城东。而这天威门可是北城门,大昊以北为尊,因此又被称为天威门。 至于任尽忠所守的西城门,也是京都城西,为京都最为繁华的城池。京都百姓商贩,九成汇聚于此,自然尤为重要。 东宣门被祁王拿下,任尽忠也就没有理会。任平生的七万北峰城大军,就汇聚在这西门之外,这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专门调了三千人去守天威门。有三千精锐镇守,哪怕是两万兵马攻城,也要需要时间。 而在这样的攻城之中,他有足够的时间调兵遣将,守住这两座城门。只是让任尽忠没想到的是,天威门竟然会被破? “是,是北峰城大军。”那前来报备的传令兵喘息开口道:“足足有两万北峰城大军,直接攻破了天威门。” “我们的三千守城兵马,根本就没有抵挡的机会。”传讯兵眼中露出一抹惊恐之色:“那可是整整两万人。” “怎么可能?北峰城大军,不都在前面吗?”任尽忠盯着那东方区域:“他们七万人没有丝毫动静,怎么会?” “大将军,莫非他们来的,不止七万人?”就在这时候,柳显慢慢的走了过来:“会不会,这七万人有误?” “这不可能!”任尽忠摇头,低沉开口道:“这七万人过来,我是得到了绝对可靠的消息情报。” “他们绝对不可能还有多余的兵马,七万人绝对是他们最多的人马了。”任尽忠可是知道这北峰城到底什么底蕴。 柳显轻声开口道:“可这多出来的两万人,是怎么回事?若没有多余的兵马,那两万人如何是凭空出现的?” 任尽忠盯着城外,眼中露出一抹沉重之色:“如果那两万人没有问题,那就是眼前的这七万人出了问题。” 他朝柳显低声开口道:“你立刻派人去查探一番,去看一看,那七万人是不是还在那边?” 柳显恭敬应是,任尽忠继续吩咐道:“带一万人去天威门,直接抵挡那北峰城大军。哪怕他攻破天威门,也要拦住他们。” “他们哪怕能够攻入天威门,也不能让他们进入国宫。”任尽忠神情肃穆,沉声开口:“尽力挡住他们的攻势。” “属下这就去安排。”柳显也是连连点头,任尽忠盯着前方:“等我们此地大军有所动作之后,再看看他们动作。” “若是他们没有任何动作的话,那倒是还好。可若我们动,他们就随之而动的话,那就有点不妙了。” “属下明白了。”柳显轻声道:“若他们也有所动作的话,就说明这两万兵马,是从别的地方而来。” “没错,若是如此,就足以说明,这七万大军,不止是北峰城的全部。”任尽忠目露忧虑,他担心的,可不止如此。 王宫内院,勤政殿外,祁王单膝跪地,鲜血从嘴角滴落。他满脸不甘的看着周围,他败了,但他不甘心。 他死死的盯着任平生的方向,他怎么也没想到,东荒军会杀到。周围满是昊天营的将士,血流成河。 一道身影匆匆大军后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正是之前跟任平生有过一面之缘的阳顶天:“我来的不算晚吧?” 任平生笑道:“来的刚刚好,东荒军此次,可是立了大功了。大将军放心,陛下一定会论功行赏。” “东荒军此次所为,孤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孤保证,此事过后,大将军必能得偿所愿。”天天这时候也是大声开口。 “臣多谢陛下!”阳顶天想要什么,他自己非常清楚,不由笑了起来。一旁的祁王死死的盯着阳顶天:“阳顶天。” “你竟然敢出现在这里?你难道就不怕东延会突袭我大昊东域吗?你东荒军肩负的是什么责任,你忘了吗?” “这就不劳祁王挂心了。”阳顶天淡淡笑道:“我既然敢出现在这里,那就自然笃定,东延出不了兵。” “莫非祁王忘了,东延使者是刚刚从我大昊离开的吗?”阳顶天微微一笑,祁王闻言一震:“难道说?” 他猛然朝任平生看了过去,一切,都是因为他?可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竟然能够控制东延大军不攻打大昊? 任平生缓缓道:“祁王很聪明,自然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说法,不是吗?” 他慢慢走了过来:“东延是我大昊的敌人不错,可此刻的东延,还有更让他头痛的敌人。” 祁王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他咬牙开口道:“蛮戎?你竟然敢跟蛮戎联手?你莫非忘了,当年的三国盟约了吗?” 任平生自然是不会承认的:“王爷说笑了,我如何会忘记当年的三国盟约?王爷莫非忘了,当初可是我大战蛮戎骑兵。” “蛮戎视我为死敌,如何会跟我联手?”任平生缓缓道:“只是如今的蛮戎,更想要攻入东延国境,东延自然不能容许。” “东延如今,已经是自顾不暇,如何还有时间理会我们大昊内斗?”任平生摇了摇头:“那东荒军,何惧回来?” “你当年在听雨楼,可是在任平生手中受辱过。”祁王死死的盯着阳顶天:“你竟然,还会助他?”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阳顶天平静道:“倒是王爷,今日之举,后果可是人头落地。” 第211章 提拔昊天域 “大哥,是想用阳顶天来掣肘大将军吗?”天天看了阳顶天的方向一眼,轻声开口:“只是东域和南疆,毕竟?” “觉得两地相隔较远,不好控制,是吗?”任平生看了天天一眼,天天点头:“而且东荒军虽然强大,但。” “比起任家军,还是差了不少的。”天天低沉开口道:“任家军的强大,我是最为清楚不过。” “所以今日之争,我才没有明着来。因为我很清楚,若是明着来的话,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只是今日一战,他没有料到我的后手而已。此战过后,相信他应该会明白个中原由,以后怕是更难对付了。” “而有阳顶天这样的对手,任家军会更加注意。毕竟阳顶天的身后,可是天阳侯,当年可是曾经封公。” 天天心中一动:“大哥是想让天阳侯和任大将军为敌?可他们两人,在朝堂多年,只怕是?” 任平生淡淡道:“是没有那么简单,但凡事不可一蹴而就,自然是要慢慢来。有第一步,才会有第二步。” 天天也微微点头,祁王手持斩龙剑,慢慢的站了起来:“本王乃是先王御封,又有斩龙剑在手,你们?” 他话没说完,一道破空之声就从远处呼啸而来。箭光一闪而没,直接就从祁王的身后穿杀了过来。 “嗤!”一箭直接就从祁王的胸口穿透了出来,祁王身躯狠狠一颤。他眼中露出了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盯着自己的胸前。 “司,司徒八方!”他死死的盯着那箭身之上的印记,愤怒低吼:“任尽忠,你这个卑鄙的混蛋。” “不是任尽忠,而是,安道年。”任平生这时候慢慢走了过来:“世人皆知,任尽忠手底下有一个箭神司徒八方。” “但却没有几人知晓,安道年身边同样有个虚破妄。”任平生幽幽道:“一箭破妄,他跟司徒八方可是师兄弟啊。” “任尽忠手底下的司徒八方人尽皆知,而安道年身边的虚破妄,知者甚少。”他看着祁王:“你应该知道他的目的。” 祁王咳嗽两声,惨然一笑:“好一个安道年,哪怕是死,都要让我这一脉把仇算到任尽忠的头上。” 他看向任平生:“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跟安道年不是盟友吗?他对付任尽忠,不是你所愿吗?”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不管怎么说,我也姓任。既然如此,自然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冤枉将军府。” 他朝祁王身后的昊丛云和那昊天营统领看了一眼:“陛下仁德,刚刚登位,也不可能大肆屠杀皇族宗亲。” “毕竟,这是你自己造的孽。”任平生缓缓道:“只诛首恶,而 不牵连,王爷应该明白吧?” “你的意思是说?”祁王顿时大喜,任平生点了点头:“这也是我们不愿意让王爷误会的原因。” “毕竟不管怎么说,小王爷的背后,依旧是宗亲。”任平生之言,让祁王彻底放松了警惕,昊丛云连忙过来搀扶着他。 “我祁王府欠你一份人情,这份情,我还不了。”祁王咳嗽两声,他看向昊丛云:“但我祁王府,还有后人。” “父亲!”昊丛云已然泪流满面,祁王笑道:“男儿不流泪,以后的祁王府,就靠你了。” 昊丛云一脸悲伤,夺位之争,在皇家之中再正常不过。胜利者为了名声,一般都不会诛连后人。 他知道,祁王必然要死,也不可能活的了。但祁王在最后时刻,依旧是尽全力让自己存活了下来。 祁王摸了摸他的脑袋:“为父欠下的情,就由你来还了。但同样的,欠为父的债,也由你去讨了。” 昊丛云哽咽道:“父亲放心,孩儿明白。恩仇也好,孩儿一定不会忘记,欠我们的债,孩儿一定会讨回来。” 祁王死了,就这样死在了暗箭之下。宫中变动,也是以祁王的灭亡而落幕,一切,都归于平静。 “昊天营和巡城卫所属,放下兵器,拜见陛下!”昊丛云慢慢转身,朝身后的巡城卫和昊天营所属,大声喊道。 “拜见陛下!”巡城卫所属和所有昊天营尽皆放弃了手中兵器,单膝跪地,朝天天的方向恭敬行礼。 “今日纷争,孤保证,所有人,都既往不咎。”天天看着下方所有人:“但孤有言在先,此事可一不可再。” “但凡若是有再犯者,定斩不赦。”天天冷然道:“巡城卫所属,一切暂由李申统领,李申负责宫内外守卫。” “东荒大将军。”他朝阳顶天看了过来:“任家军还在西城门的位置,城西位置特殊,百姓繁多。” 他呼了口气:“忠勇侯虽然已经安排妥当,但孤怕还是有所疏漏。你替孤带一份口谕过去给任大将军。” 他沉吟道:“你告诉任大将军,南方宁国已经蠢蠢欲动,随时会攻打我大昊南疆。还请他速回南疆,抵御宁国。” 天天神色淡然:“你跟他说,如今宫中之乱已平,任大将军的忠心护卫,孤看在眼里。但现在,京都已经不需要他了。” 阳顶天一下子就明白了天天的言外之意,天天淡淡道:“至于他的任家军,他带了多少过来,就带多少回去吧。” “臣明白了!”阳顶天恭敬的点了点头:“臣这就去转告任大将军,至于最后抉择,臣相信,他会心里有数的。” “关内侯。”眼看阳顶天离去之后,天天再次朝昊天域看了过来:“此次宫变,多亏了关内侯率领宗亲出手相助。” “但经过此次一战之后,昊天营损失惨重,十不存一。”天天眼中带着一抹忧虑:“这可是我大昊最重要的近卫。” 昊天域闻言,眼中顿时露出一抹狂喜。他明白了天天的意思,朝天天看了过去:“陛下的意思是?” 天天缓缓道:“你本为宗亲族长,此次又立下大功。孤打算,让你重建昊天营,你,可愿意为孤分忧?” 第212章 文阁老之殇 昊天营,那可是天子近卫,自然最为重要。承担着守卫国主之责,一直都是大昊最为精锐的兵马。 而这昊天营,从来都是由皇亲执掌。昊天麟为国主之时,则由祁王执掌。而如今,天天可没什么皇亲国戚。 涟漪夫人的母家之中,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跟昊天域不熟,但好歹也要喊他一声族叔,以后也可慢慢培养。 他之前也曾经调查过了,昊天域的家族可以说是一脉单传。他之所以会帮自己,就是为了掌兵之权。 而且他的独子乃是一个残废,如今族中一切,都由长女掌管。天天很放心,这样的家族,才没有任何威胁。 “臣多谢陛下信任,愿为陛下效劳,百死无惧。”昊天域如何会不愿意,他朝天天恭敬行礼,大声开口。 “好,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要快!”天天微微点头,昊天域兴奋大声道:“臣定不辱使命!” “大哥!”眼看周围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天天朝任平生看了过来:“此次之事,大哥相助,最为重要。” “我觉得,一切功劳,都不足以报答大哥恩情。”他一脸正色,看着任平生:“我想封大哥为异姓王,设天坛,祭苍天。” “我要跟大哥,结拜为异姓兄弟。”他看着任平生,一脸正色:“我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你是孤的大哥。” 任平生摇头道:“陛下此举,可是在捧杀臣啊。隆安公主乃是陛下的胞妹,而臣乃是隆安公主的夫婿。” 他微微笑道:“臣与陛下,本就是一家人,那何必说两家话?陛下若真要封赏,不如封赏隆安公主吧。” 他看着天天低声开口:“陛下初登位,内患重要,但外忧更为重要。蛮戎虽然东进,但却也不得不防。” “还有东延的东域,东荒军回京都,他们未必坐得住。最重要的还是南疆,陛下更要多加提防。” “毕竟以任尽忠执掌的兵马和地位,他若跟宁国有所合作,那么将会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陛下对于臣的封赏,不宜太过厚重。不然的话,一旦为外人所知晓,必定会对臣有所警惕。” “臣处于暗中,能替陛下谋划更多的事。”任平生之言,让天天低声叹道:“只是这样一来,太委屈大哥了。” “陛下言重了,既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除非陛下,没拿臣当自家人。”任平生微微一笑,低声说道。 天天一脸正色:“孤说过,大哥永远是孤的大哥。既然如此,那大哥的北峰城若有任何需求,尽管跟孤开口。” 任平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若有需要,自然不会跟陛下客气。等此间事情结束,臣为陛下镇守北域。” 天天一脸叹息,而后沉声开口道:“等天下大定,孤一定要给大哥最大的殊荣。大昊天下,一半是大哥的。” 任平生看着天天,严肃无比:“陛下,此言万万不可再说。情谊是情谊,在心不在口,但君臣,始终也是君臣。” “我明白了。”天天轻声道:“那大哥是要现在就前往北峰城吗?可如今这京都,只怕是?” “我!”任平生还没开口,一道身影就慌乱飞奔而来,惊慌失措道:“不好了,陛下,文阁老出事了。” “什么?”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天天朝那内官看了过去,怒喝道:“说清楚点,文阁老出什么事了?” “宫中大乱,有人趁乱潜入了文皇阁之中,射杀了文阁老。”内官一脸惊恐,看了天天一眼,低声开口。 “什么?”天天一颤,而后一脸悲凉:“文阁老,死了?孤的外祖父,还没看到孤继承王位,他。” 他朝那内官看了过去,而后满脸通红,怒吼道:“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杀了孤的外祖父?孤要让他偿命!” 内官颤声道:“凶手已经被擒拿,正在押过来,只是文阁老他。文阁老他已经中箭身亡,无力回天。” 天天眼眸泛红,死死的盯着前方。就在这时候,一群禁卫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正是李申。 李申抱拳行礼道:“陛下,臣等无能,没有保护好阁老。此人拥有禁军通行令牌,这才导致我们没有防备。” “禁军通行令牌?”天天 眼眸露出一抹冷意:“这样的令牌,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刺客的手中?” “把他的头抬起来,孤倒要看看,他到底是谁。”随着天天一声令下,李申令人把对方的脑袋抬了起来。 “是你?”天天眼中浮现一抹惊愕,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微微点头。天天怒声道:“给孤斩了他!” “等一下。”任平生连忙阻止,天天朝他看了过来:“大哥?他可是射杀了文阁老,你难道要?” “陛下,还记得臣跟你说过的那段话吗?”任平生看着天天,天天闻言,不由一怔:“你是说?” 任平生点了点头,低声道:“若你杀了他,就等于断了任家的血脉传承。他必然会发疯,不顾一切的动手。” 天天眼中充满愤怒,怒声道:“可若就这样放过他,孤要如何跟文阁老交代?如何跟天下文官交代?” 他看着任平生,眼中充满了怨恨:“不说他是孤的外祖父,整个文皇阁,孤又要如何给他们一个交代?” 任平生闻言,神色复杂,低声叹道:“他行刺文阁老之事,有目共睹。不管如何,他都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他看着天天:“若陛下让他活命,那就占据了主动。可若陛下不让他活命的话,那陛下,可就被动了。” “大哥,那可是孤的外祖父。若是母亲知晓,若是文家知晓?”天天忍不住低声道:“孤要如何面对他们?”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任平生语重心长道:“眼下的当务之急,自然是要以大局为重。” “他们是陛下的母家,陛下安好,他们才更安好。”他轻声道:“文阁老为陛下而亡。” “陛下不管怎么抚恤补偿文家,相信百官都不会有意见。最主要的是,任家军会彻底离开京都!” 第213章 夺任尽忠手中权 城西城墙之上,柳显慌慌忙忙跑了过来,任尽忠看了他一眼:“如此惊慌,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柳显点头道:“属下已经查过了,城外七万北峰城大军是真实的。他们都是伺机而动,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他呼了口气:“而攻入天威门的那两万兵马,也确实来自北峰城。此次北峰城调来京都的兵马,是九万人。” 任尽忠闻言,眼眸厉色一闪,他盯着柳显:“怎么会是九万人?你的人告诉我的是七万人,现在又多出来两万。” “你告诉我,这两万人是怎么来的?”任尽忠冷然道:“还有,就算多出来两万人,也不至于让你如此紧张慌乱吧?” “除了这两万人之外,可是还出了别的什么问题?”任尽忠看着柳显焦急之色依旧:“这点事,还不至于让你如此着急。” “是文皇阁那边,事虽成了,但人,被李申擒拿了。”柳显看了任尽忠一眼,低声开口道:“如今人被押在了勤政殿之上。” “什么?”果不其然,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任尽忠猛然一震,朝柳显看了过来:“你是说?” “陛下原本当场就要斩杀了他。”柳显点了点头:“但最后还是忠勇侯出面,保住了独孤轮回公子的性命。” 任尽忠神色阴沉如水,就在这时候,一大队人马从远处走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东荒大将军阳顶天。 任尽忠眼眸露出一抹冷意,此次宫变,这家伙的出现才成了最大的变数:“阳顶天,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阳顶天呵呵笑道:“这不还是要多谢任大将军?若非任大将军的话,我如何会有机会,能够出现在这里?” 任尽忠冷冷的看着阳顶天,冷声开口道:“你此次前来,总不是来跟 我说这些废话的吧?” “任大将军说笑了。”阳顶天微微笑道:“陛下让我前来,告知任大将军一下,任家军,该回南疆镇守了。” “是吗?该不该回去,还轮不到你说了算。”任尽忠眼眸冷漠:“老夫会亲自去见陛下,陛下在什么地方?” “老将军这是不把陛下口谕放在眼里啊?”阳顶天眯着眼眸,任尽忠瞥了他一眼:“是不是陛下口谕,你说了算吗?” “若是陛下口谕,老夫自当亲自接旨。”他朝柳显开口道:“这里的一切,就暂且交给你来处理。” “没有老夫的命令,任家军不可擅离一步!”任尽忠眼眸透露着一股冷意:“让他们全部都在原地戒备。” “天威门那边的人马,也立刻全部调回来。”他看着柳显:“记住了,我只要这西城门一个门。” 柳显跟随任尽忠多年,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朝任尽忠点头道:“大将军放心,属下知道应该怎么做。” 任尽忠看着眼前的阳顶天,冷然开口道:“走吧,陛下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去见陛下。” 不等阳顶天开口,任尽忠便是直接朝勤政殿的方向前行而去。阳顶天低笑道:“看来,还是不甘心啊。” 而此时此刻,在那勤政殿之上,天天端坐中间大位。两侧分别是任平生和文正天,李申率领禁卫守卫周围。 大殿之下,一道身影正跪在地上,正是那独孤轮回。当任尽忠的身影出现在那大殿门口的时候,众人齐齐凝视了过去。 “嗯?”任尽忠看着跪在地上的独孤轮回,眼眸猛然露出一抹凌厉。他慢慢的走了过来,朝天天的方向看了过去。 “臣任尽忠,拜见陛下,陛下万年。”任尽忠拱手行礼,天天心里出了口气,这老东西,总算是服软了。 “大将军不必多礼。”天天看着任尽忠,神色淡漠:“大将军可识得跪地之人?大将军应该很是熟悉吧?” “这是老臣手底下一员大将,独孤轮回。”任尽忠平静开口:“不知道他所犯何罪?陛下要如此惩戒?” “他手持禁卫令牌,潜入文皇阁,射杀了文阁老。既然是老将军的手下大将,那老将军以为,该如何处置?” 任尽忠闻言,眼皮一跳,看了独孤轮回一眼:“陛下确定,是他动的手吗?不知道文阁老,如今如何?” 天天冷冷道:“文阁老,已经被他当场射杀,还能如何?他是被当场擒拿,难道还会有错?” 天天深深地呼了口气:“原本孤打算,他此罪,该当斩。若非忠勇侯劝导,他早就已经人头落地。” 他看着任尽忠:“既然他是大将军你的人,那么此人应该如何处置?不如大将军说说,也好叫孤有个决断?” “陛下之前不是让东荒大将军传话,宁国有异动,南疆战事将起?”任尽忠缓缓开口:“射杀文阁老,乃是死罪。” “既然都是一死,那么老臣觉得,不如让他战死沙场,岂非更有意义?不如用他这条命,替我大昊多杀几个敌人。” “不如就让老陈,带他返回南疆,让他不死不回。也权当是他,多杀几个敌人,为文阁老赎罪。” “老将军所言,也是个不错的处理。”天天微微点头,他随后朝一旁的文正天看了过去:“那文家问?文家又该如何呢?” “文阁老为大昊,鞠躬尽瘁,任劳任怨。”他盯着任尽忠一字一句道:“难不成,文阁老就这样白死了不成?” “若此事传出去,孤如何面对天下读书人?孤要如何面对文家?”他沉声开口:“文家,必须要好好补偿。” 任尽忠明白了过来,这是跟自己谈条件来了。他看了文正天一眼:“不知陛下打算让老陈如何补偿文家?陛下不妨明言。” 天天缓缓道:“文家为文人世家,文阁老被暗杀,可见其守卫械备。大将军久经沙场,京都城外更有六大兵器坊。” 他慢慢起身:“不仅如此,孤还知道,大将军执掌大昊听雨楼。不如,就以这些为补偿,如何?” 第214章 彻底说开 大昊听雨楼的势力不言而喻,但背后楼主竟然会是任尽忠,这一点知道的人,倒是知之甚少。 不仅如此,还有那京都城外的六座兵器坊。这才是实打实的真正基业,那可是六座兵器坊,还没什么人知晓。 谁都没有想到,那六座兵器坊的主人竟然会是任尽忠。任尽忠抬头看向天天,而后缓缓道:“陛下还真是让人意外。” 他朝文正天看了一眼:“竟然是连老臣的那六座兵器坊都能查到,确实是出乎老臣的意料之外。”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这六座兵器坊,老臣自然愿意交出来。”他看着文正天:“文阁老毕竟是我大昊功臣。” “文家能够看得上老臣那六座兵器坊,是老臣的荣幸。只是陛下打算,让老臣交给谁来执掌呢?” “还有听雨楼。”他盯着天天:“就算老臣愿意交出来,不知道有谁能够掌控的了呢?” “这就不需要老将军来操心了。”天天淡淡道:“只要老将军交出来,孤自然可以找到人去接手。” “陛下要求,老臣都答应了。”任尽忠看着天天:“既然如此,那老臣是不是可以把独孤轮回带走了?” 天天挥了挥手:“老将军,宁国蠢蠢欲动,进犯南疆。如今南疆也是危机重重,需要老将军前去坐镇。” 任尽忠朝天天抱拳道:“既然如此,那老臣就不多留了。老臣这就带独孤轮回,返回南疆,镇守南疆。” 任平生也是朝天天微微点头,随后跟在任尽忠的身后,跟着任尽忠一同离开了勤政殿。 当他们三个走出勤政殿之后,任尽忠在一处护栏位置停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繁华王宫,没有说话。 身旁的独孤轮回慢慢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你早就知道我会去对文阁老动手?擒拿我的人,是你的人吧?” “我能够感觉的到,禁卫军之中,应该没有人有这样的身手。特别是对方的弓箭之术,可不比我差多少。” “而且你的那个手下,极为擅长隐匿之术。他躲藏在暗中,哪怕是我,都没有找出他的踪迹。” “暗中的一箭,才是最为致命的。他是一个好箭手,是一个真正的天才。”独孤轮回叹道:“他的天赋,比我强。” “这个人,也是你们的熟人。”任平生缓缓开口,他话音落下,在另一侧的台阶位置,一道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是你?”独孤轮回转头看了过去,眼中露出一抹惊异。任尽忠这时候才缓缓开口道:“没想到,你竟然敢背叛我。” 平壮,这个从另一处台阶的方向走出来的人,赫然是平壮。平壮朝任平生恭敬行礼,这才朝任尽忠看了过去。 平壮缓缓开口道:“效忠老将军的乃是祖父,而不是我。既然如此,我从未效忠过老将军,那又何谈什么背叛呢?” 他朝任平生看了过来:“我所效忠的,从来都是公子。祖父和老将军的谋划,我不知道,也从未参与。” “但我对公子的效忠,祖父知晓,老将军应该也知晓。”他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更说不上什么背叛。” “你把整个东平村都交到我的手中,但却没想到,我固根本没准备要。”任平生看向任尽忠:“我要的,只是平壮几人而已。” “柳显一直都是你的人,常年给我下毒,他让我去找东平村,你觉得我会对东平村有几分所谓的信任?” “东平村是你的人,我一直都知道。”任平生淡淡道:“所以我一开始,对东平村的人,就没有绝对的信任。” “但平壮等人,应该有自己的选择和人生。我只是给了他们全新的选择而已,他们如何还会跟你为伍?” 任尽忠没有说话,但他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他看向任平生:“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怀疑的?” 他平静道:“若是你大婚之日那时候,我没有对你出手相助开始,就已经晚了。你只有更早,比这更早布局。” 他朝平壮看了过去:“毕竟在你逃离京都之后,我曾下令,他还是一丝不苟的遵从我的命令。” “那个时候的他,对你就已经有十成的忠诚。”任尽忠淡淡道:“所以你的安排,只会比这更早。” “是我让独孤大哥前去狙杀安子易的时候开始。”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独孤轮回一眼:“我敬重独孤大哥,因为他曾救过我的命。” “因此我也一直把他当大哥对待,你也从未多说什么。一直以来,我们的相处都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从我拜托他去狙杀安子易开始,你对我的态度,就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任平生叹道:“你不觉得,你变得太急了吗?” “或许那时候,你知道他有生命之危,所以才会如此着急。”任平生叹道:“可是,你太着急了。” “那样的着急,太过反常。”任平生低声道:“那时候的我,只是有所怀疑而已。但即便是怀疑,我也会做出准备。” 他看了平壮一眼:“也确实是在那时候开始,我对平壮有了四五次的试探。但他总算没有让我失望,他成了我的心腹。” 任尽忠低声一笑:“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这里出了问题。你是真的很聪明啊,竟然能够想到这一点。” 任平生摇了摇头:“那时候的我,也仅仅只是怀疑罢了。而真正让我确定的,恰好是再次的北峰城之行。” 他看着任尽忠:“你很仔细,也很小心。可惜的是,你算漏了一点,那就是独孤大哥的箭法。” “你一直对外宣称,将军府的少将军独得箭神司徒八方传承,也是他唯一的嫡传弟子,好让天下都知道我。” “但在见过了安子易的实体之后,我才确信,司徒八方的嫡系传承者不是我,而是独孤大哥。” “他的箭术比起我,可不止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样的箭术,跟我简直是天壤之别。” 第215章 天天的谋划 直到这一刻,任尽忠才有点明白安道年所言非虚。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看了这个家伙,他从来,都很聪明。 他早就有所怀疑,也悄然埋下自己的棋子。不止是针对自己,更是为他自己都谋划好了一切。 自己从来不曾去仔细了解过他,只当他自幼在自己身边,一直为自己掌控,又不曾有过自己的记忆,这才完全放心。 却没曾想到,如今的任平生,已然不是当年的那个稚嫩小子了。现在的他,心深似海,哪怕是自己,都看不透。 他从怀疑自己开始,到布局,然后再到后面的将计就计,最后到如今的掌控大局,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死死的盯着任平生:“其他之事,我都能想得到原因。只是有一点,我实在想不明白。” “安相既然肯跟我合作,那必然就有其原因。”任平生看向任尽忠:“他自觉能够掌控我,能够掌控一切。” “或许在他看来,我有威胁,但他能够控制。但你不一样,你的威胁,他永远都无法控制的了。”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选择让你这个威胁远离,甚至是消失在京都?我哪怕以后有再大的本事和能力。” “都无法脱离他的掌控,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任平生平静笑道:“他所选择,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可他,当真能够完全掌控你吗?”任尽忠冷笑道:“还有如今的陛下,你真觉得,他拿你当自己人吗?” 任平生没有说话,他看着任尽忠。任尽忠冷笑道:“京都的战场,我是退出了。但这大好的战场,我可还没有退出。” 他朝独孤轮回看了一眼,而后直接转身离去。独孤轮回也是深深地凝视了任平生一眼,转头跟了出去。 任平生的声音却是在任尽忠身后响了起来:“听雨楼,自然也会有人去交接,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任尽忠没有说话,他如何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个人,当初也是自己特地安排在他身边的,过目不忘,听雨楼一切尽在脑海。 就在任平生和任尽忠两人在殿外谈话之时,在那勤政殿之中,天天也朝文正天的方向走了过来。 “独孤轮回的身份,你也知晓了。他,孤还杀不得,你可怨孤?”天天看着文正天,轻声叹息。 “臣不敢!”文正天缓缓开口道:“臣自然知道,何为大局为重。但祖父之仇,臣也不会忘却。” “那不止是你的祖父,同样也是孤的外祖父。”天天沉声开口道:“你应当知晓,你之名跟孤之名,是何意?” “臣知晓!”文正天重重点头,天天呼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就先从那京都城外的六大兵器坊开始吧。” “陛下!”文正天则是抱拳行礼道:“请恕臣无礼,不知陛下为何要把这六座兵器坊交到臣的手中?” “臣并未带过兵,忠勇侯骁勇,又是陛下最为信任的重臣。”他话没说完,但所有人也都明白了他所言所想。 天天笑道:“大哥并不能留在京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那六座兵器坊,若交给大哥,任尽忠必然不愿。” 他叹了口气:“而如今,外祖父死在那独孤轮回的手中,以六座兵器坊为补偿,任尽忠也不会拒绝。” 他神色复杂,朝文正天叹道:“所以这样的赔偿,是最为合适,也最让他无法拒绝的。” 他拍了拍文正天的肩膀:“外祖父以文入仕,门生已然遍布天下。文路一途,文家已经不缺,但武路一途。” “你还是要,抓紧时间才好。”天天语重心长,文正天顿时明白了过来:“陛下所言,臣谨记于心。” “你应当更要清楚记住一句话:血浓于水!”天天似有所指,文正天一震,而后看向天天:“臣,记下了。” “你去吧,好好操办外祖父的后事。”天天神情复杂:“等外祖父身后事处理完之后,再去接管那六座兵器坊。” “孤已经跟昊天域说好了,以后你们两个可以精诚合作。一切,就先从国宫禁卫开始,明白了吗?” “臣遵旨!” 当文正天离去之后,涟漪夫人才慢慢走了过来:“国宫禁卫?你这是要对那李申动手?他只怕,不好对付吧?” 天天沉声开口道:“自然是不好对付,但也要好好谋划一番。李申是安道年的人,可不是孤的人。” 他看着涟漪夫人:“母亲,外祖父那边的关系,母亲可能联系一二?孤如今初登大位,身边急需亲信。” 他沉声开口道:“而如今,任尽忠返回南疆,朝堂之上,其余大臣,超过九成都是听候安道年之令。” “若孤想彻底完整的掌控大昊,就先要从安道年开始。”他看着涟漪夫人:“而要对付安道年,只怕才是一场硬战。” “父亲为人素来低调,门生虽多,但因为他洁身自好,几乎都无往来。唯独御史台,一直都跟父亲密切。” “但如今的御史台,安道年似乎也留了一手。天儿如今可用之人,也就只有皇室宗亲而已。至于大臣,只怕是?” “无可用之人吗?只有一个文家和御史台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更多的人。祁王府和他们掌控的人,也无法完全为孤所用。” “还需要,另外再想想办法才行。”天天低声开口,他朝涟漪夫人轻声道:“倒是还有一人,需要母亲帮我盯着。” 涟漪夫人看了天天一眼:“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放心,惠夫人那边,为娘亲自盯着。他那儿子,不过刚刚降世,生不起什么风浪。” 天天低声道:“我更想知道的是,她跟任平生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跟她有所牵扯。” 涟漪夫人摇了摇头,天天心中一动:“母亲,既然他是小妹的驸马,那小妹自当跟他荣辱与共?” 涟漪夫人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你放心,我会说服你妹妹。只是北峰城苦难之地,倒是苦了她了。” 第216章 李成空的真正身份 “你此次之选择,你祖父必然会知晓。有没有想过,以后如何面对你祖父?以后如何跟你那些兄弟姐妹交代?” “你可确定想好了?以后跟随我的这条路可不好走,我们要面临的,可比现在要困难更多,也艰难更多。” “你若是选择追随你祖父的脚步,或许根本不需要这么辛苦。”当众人都离去之后,任平生朝平壮看了过来。 “在我决定要追随公子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平壮绝不后悔。” “既然你自己想清楚了,那废话我也就自然不多说了。”他看着平壮:“方刚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平壮点头道:“公子放心,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公子一声令下,那七万兵马,就可进入京都。” 任平生幽幽道:“现在就看任尽忠了,看他什么时候离开京都。按道理来说,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应该会马上离开京都。” 他抬头看向城外:“你可以先去安排好一切,等任尽忠离京之后,告诉方刚,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诺!” 任平生转身,看了身后的勤政殿一眼,他并没有转身进入其中。他知道,天天此刻正在里面跟文正天叙话。 他同样也很清楚,身在皇室,哪怕是血缘至亲都没有绝对的信任,何况是自己这个所谓的大哥? “听风苑?”当他来到安素锦这里的时候,院子已经更改了名字。凌太玄坐在那高树之上,笑吟吟的看着下方的任平生。 “朝堂事罢,你倒是在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凌太玄眯着眼眸:“不知道你是对我不放心,还是放心不下他们母子?” “任尽忠败退了,我自然是要来你这里看一看。”任平生没有承认什么,也没有否认什么:“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怎么?现在一切事了,你用不到我了,打算把我当弃子一样丢弃了吗?”凌太玄打了个哈欠,从树上一跃而下。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吗?”任平生苦笑,凌太玄笑道:“情义,也是看对谁吧?” 就在这时候,安素锦抱着孩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她让身旁伺候的婢女都退了下去,径直朝任平生走了过来。 看着缓步走来的安素锦,任平生则朝她怀中的孩子看了过去。安素锦缓缓开口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任平生逗弄了一下安睡的孩子,这才平静道:“让南疆之乱,乱的再快一点。要让任尽忠,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南疆。” 安素锦似乎明白了任平生接下来的打算,她轻声开口道:“是不是他一回南疆,你就再也没有丝毫掣肘?” 任平生没有否认:“他若在京都,便是最大的变数。一旦他离开京都,那所谓的变数,自然也就没有了。” “自然而然,他是越快离开越好。”任平生缓缓道:“只要他离开了京都,那就再也没有丝毫危胁。” “你到底想做什么?”安素锦隐隐觉得,任平生应该有一场大布局。只是这大布局不是针对自己,自己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我要做什么?你难道猜不到吗?”任平生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最信任的是什么吗?” “是自身血脉的传承和延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完全信任。”任平生淡淡道:“我答应过你的,自然就会做到。” “所有人都以为,宫变已经结束,这一切已然尘埃落定。但你应该清楚,这一切,只是还没有开始而已。” 任平生说完,朝凌太玄点了点头,自己便转身离去。安素锦怔怔的看着离去的任平生,眼中露出了一抹茫然。 如今的任平生,变得似乎连她都有点陌生了。一旁的凌太玄则是笑着走了过来:“怎么?这不是你所愿的吗?” 安素锦闻言,不由狠狠一颤。她看着离去的任平生,呢喃道:“这真的,是我所愿吗?为何,我心里会如此不安?” 凌太玄微微笑道:“怎么?你是在担心他?应该不是吧?你所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和你的孩子才是。” 安素锦看了凌太玄一眼:“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按道理来说,现在的你,应该可以有自己的自由了才对。” “自由?”凌太玄闻言,而后微微一笑:“对于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自由。” “只是我跟他之间的合作,可终止也可继续而已。”凌太玄神色平静:“很多人希望我继续,自然也很多人希望我停止。” “但我跟他之间的合作,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我定,而不是他定。”凌太玄看了安素锦一眼:“不过,我确实要走了。” “有件事,总要亲手去做才行。”凌太玄招了招手:“以后若是有机会,你我再会,以另一种方式。” “另一种方式?”安素锦呢喃道:“你我,都是见不得光的。我们之间,或许不会有另外一种方式。” 相府之中,安道年安然坐而垂钓,李成空静静地陪在一旁。安道年看着眼前湖面:“李成空,你跟我多长时间了?” 李成空闻言一怔,随后沉吟道:“下官自入仕开始,就一直追随相邦左右。至今为止,已经二十七年有余。” 安道年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都二十七年了。还记得,那时候的你,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 他慢慢转头,看向李成空:“李成空,这二十七年来,你从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到如今这户部尚书,我对你不薄吧?” “相邦大恩,下官没齿难忘。”李成空一脸正色,安道年低声叹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背叛本相?” “安相,下官。”李成空吓了一跳,连忙就要否认。安道年则是淡淡道:“你觉得,本相若无证据,会跟你说这些话吗?” “你,是夕阳的人。刺杀本相之事,也都是你一手安排。” 第217章 凌太玄三刺杀安道年 夕阳杀手,遍布整个天下。大昊之中,有夕阳的人并不奇怪。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此人竟然会是李成空。 李成空脸色煞白,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安道年。原来这一切,安道年都知晓,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安道年平静道:“本相只是想不明白,你是什么时候跟夕阳牵扯上的?” 他看着眼前的李成空:“你跟夕阳之间,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夕阳对本相的几次刺杀,都是你亲手安排吧?” 他朝身后看了一眼:“就如同今日,你偷偷假传本相之令,让暗中那些暗卫不要靠近一般。” “若本相没有猜错的话,夕阳杀手又准备对本相动手了吧?”安道年淡淡笑道:“还真是看得起本相。” “竟然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本相动手。”安道年幽幽叹道:“而且还非要安排本相的女儿来对本相动手。” “偏偏本相的女儿又听他们的教唆,竟然真的来刺杀本相。本相是真的好奇,夕阳的首领到底是什么人?” “安相,你?”李成空一脸惊恐,他发现,原来安道年一直都什么都知道,那岂不是说,自己早就暴露了? “本相一直没拆穿你,也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你的存在,影响不了本相什么,也影响不了大局,无关紧要。” 他的身后,一道身影慢慢悄然出现,安道年叹道:“只是本相没有想到的是,本相的亲生女儿会这样非要置本相于死地。”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吗?有些债,早晚都要还的。” 凌太玄的身影慢慢出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你自己当年欠下的债,自然是要自己来还,现在只是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安道年朝凌太玄看了过来,神情复杂:“本相当年所为,也是无可奈何,没的选择。总归,是本相对不起你母女。” “你恨我,我能理解。但你我之间的这份恩怨,当真是没有休止的时候吗?当真要闹到那,不死不休的地步吗?” “你觉得,你我之间的仇恨,难道不该是不死不休吗?”凌太玄冷冷的看着安道年:“不过也算了结了,因为今日,你必死。” “必死?”安道年摇了摇头:“除非我自己想死,否则的话,天底下没人能够要了我的命。” “我既然能够让你一次两次的行刺我失败,那同样也能让你失败三次。”安道年看着凌太玄:“你没有机会的。” “是吗?”凌太玄眼眸一冷:“那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希望。你的自信,只是一个笑话。” 凌太玄话音刚落,身影便是直接一个闪烁离去。她一步踏出,瞬息而至,出现在安道年的身前。 “铿!”长剑出鞘,快若闪电,直奔安道年胸前而去。安道年面不改色,淡淡的看着凌太玄这一剑,没有丝毫动作。 就在凌太玄这一剑即将刺中安道年胸口的时候,一道亮光猛然从湖泊之中闪烁而来,光芒微弱,肉眼不可察。 “嗤!”当这一抹微弱的亮光缠绕上凌太玄这一剑的时候,凌太玄眼眸露出一抹厉色,抬眼看了过去。 她看到了,这一抹亮光,赫然是一根长长的银色鱼线。鱼线缠绕之下,自己这一剑竟然是被直接困住。 凌太玄眼中浮现一抹惊异之色,盯着那根鱼线的尽头,一个头戴蓑笠的老翁出现在她的眼中。 老翁手持钓竿,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湖泊。他的身前,竟然有七根不同的鱼线,似乎都在垂钓。 “天玄老人?没想到,传说之中威名赫赫的宗师,竟然会藏身于这相府之中。”凌太玄的眼眸顿时变得深邃无比。 “小小年纪,已然步入宗师之境,如此天赋,天下也不出五个。”老翁天玄老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小丫头,你不简单啊。” “老先生与世无争,不该卷入私人恩怨。宗师本就不多,老先生若是陨落于此,未免有些太过可惜了。” “好大的口气!”老翁不由怒极反笑:“不说安相对老夫有恩,老夫乃是报恩。就凭你这小娃娃,也想取老夫性命?” “若单凭晚辈一人,那自然是不可能。”凌太玄手持宝剑,剑身猛然亮起一抹剑光:“可谁说,晚辈只是一人?” 她话音落下,纵身一跃,就朝老翁杀了过去:“既然老前辈非要参与此事,那么就别怪晚辈,无礼冒犯了。” 一剑寒光,鱼线瞬间粉碎,一朵朵剑花挽起,宛若花瓣雨不断落下。凌太玄的身影直接出现在那老翁头顶,冷然一笑。 老翁大惊,盯着这斩下的一剑,不由低喝道:“好剑,小小年纪,剑道能有如此造诣,实属罕见。” 他一挥手,手中鱼竿呼啸而起,手中鱼线就朝凌太玄缠绕了过来。凌太玄抬眼,盯着那呼啸而来的鱼线,眼眸平静。 “嗤!”“嗤!”她手中剑花不断落下,一时之间,老翁竟然是有点难以招架。他再也无法如刚才那般平静,一跃而起。 “天玄宝录!”老翁挥手之间,一道银色书卷从天而降,挡在身前,凌太玄的剑光尽数落在其上,火花飞溅。 “天玄老人的至宝,号称防御天下第一!”凌太玄眉头一挑,她身影一闪,化为一道道血色流光,在天玄老人周身闪烁。 “血影无踪身法,你是血影宗的弟子?”天玄老人大吃一惊,盯着凌太玄:“血影宗,可不擅长剑法。” “谁说会血影无踪的就一定是血影宗弟子?”凌太玄淡淡道:“前辈,那你再看看我这一剑,又如何?” 她一声低喝,剑出如龙,数十道剑光同时凝现。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朝他杀来,分不出虚实,速度奇快。 天玄老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游龙,这一剑,是游龙。这怎么可能?这一剑不是已经失传三十载了吗?” 第218章 相府对峙 “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眼看着凌太玄和天玄老人厮杀激烈,安道年则朝李成空的方向看了过来。 “安相?”李成空心里一惊,看着眼前的安道年。他第一次从安道年的身上,感到了真正深不可测。 “她说的,她不止一个人。”安道年幽幽道:“可你看周围,还能有第二个人能够出现在这里吗?” “既然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出现在这里,那么她口中的不止一个个人,不就只剩下你了吗?” “不过也是,你一个文官,护卫又只是一般。可你这些年来,遇到几次刺杀,都是安然无恙。” “就连本相,都差点死在夕阳的突袭刺杀之下。唯独你,夕阳杀手在你身上可是铩羽而归不少次。” 安道年叹道:“除了你自身拥有不弱的实力之外,哪里还会有第二个解释呢?李成空,本相倒是小瞧了你。” 李成空默然,他低声道:“安相慧眼如炬,下官如何能给个瞒得过安相?一切都在安相的洞察之中罢了。” 安道年淡淡笑道:“都到了如今这地步了,你也不用来抬举本相。不过本相倒是觉得意外,你竟然能够引而不发。” 他慢慢朝李成空看了过来:“这可是你最好的机会,你又是在害怕什么?你不应该,如此惧怕?” 李成空低声道:“只是一切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下官感到了不真实。就好像,就好像这一切,都在安相的意料之中?” “不,或者说,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安相一手安排?”李成空低声道:“不管如何,下官也没有退路了。” “安相,恕罪!”李成空一伸手,一把握住了腰间的腰带。他一挥手,一抹寒光乍现,刀芒凝现。 “嗡!”刀芒凝结,一把银色弯刀出现在李成空的手中:“这把刀,下官整整十二年不曾使用过。” “我知道!”安道年神色平静,淡淡道:“毕竟,你可是当年的断水刀李秋松,名震宁国的练刀天才。” “原来安相都知道。”李成空低声呢喃:“只是入了大昊之后,下官却是一刻都不敢拿出这把刀。” 安道年看着他叹道:“倒是辛苦你了,伪装的这么辛苦。几十年来都小心翼翼,连刀都不敢拔出来。” 他摇了摇头,低声低声笑道:“作为一个刀客,手中掌握宝刀,但却连刀都不敢拔出一次。” 他看着李成空笑着开口道:“倒是难为你了,不过今日,你倒是可以放开手脚,放手一搏。” 李成空直直的盯着安道年,眼中露出一抹惊叹:“安相真是无所不知,只怕下官此次,也是凶多吉少了。” “不是凶多吉少,而是!”安道年看着李成空,神色淡然:“必死无疑,你今天,已经没有活路了。” “我就知道。”李成空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只是不知道,安相为下官准备了什么?下官也好,死得瞑目?” “你直接动手,不就知道了吗?”安道年神色平静,李成空闻言,而后笑道:“安相说的是。” “既然到了如今这一步,那事情就已经不是害怕能够解决的了。”李成空如此想着,也不由深深地呼了口气。 “安相,下官无礼,得罪了!”李成空一步踏出,化为一道流光,直接就朝安道年的方向杀了过去! 这一日,任尽忠率领数万任家军从西城门而出。也是这一日,任平生的七万北峰城,彻底全部入京都。 当相府那巨大的动静让整个京都百姓都是目露惊异的时候,一队人马,已然出现在相府门前。 为首之人,赫然是巡城卫首领昊丛云。昊丛云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相府,眼中露出一抹深邃之色。 任平生也是带着平壮等人缓步走了过来,相府上下,府兵正守卫周围。相府管家周先生淡淡的看着任平生和昊丛云。 任平生微微笑道:“周管家,不知相府之中发生了何事?这动静,竟然如此之大,可是有用到我们的地方?” “原来是忠勇侯。”周管家笑着开口道:“无妨,只是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而已。安相早有安排,就不劳烦忠勇侯了。” “是吗?”任平生听着里面的动静,他摇头道:“这样的动静,安相只怕也不是有十成把握能够应付吧?” “哦?忠勇侯这是打算要替安相做主不成?”周管家神色平静,淡淡的看着任平生:“忠勇侯欲打算如何?” “周管家说笑了!”任平生微微笑道:“在下哪有资格替相府做主?只是担心安相的安危,毕竟这动静,可是?” “有劳忠勇侯挂念,安相无碍。”周管家含笑拱手,昊丛云这时候开口道:“是不是无碍,你一个区区管家能说了算吗?” 他抬头朝相府看了过去:“我乃陛下亲封巡城卫统领,有巡查京都治安之责。相府遭遇贼人,本统领就有责擒拿贼人。” 周管家冷哼道:“相府之事,还轮不到你巡城卫来做主。小王爷,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冷冷的看着昊丛云:“祁王能留下小王爷这一分血脉可不容易,小王爷还是要爱惜自己的羽毛才是。” 昊丛云闻言,眼眸顿时浮现一抹怒色,冷冷的盯着周管家:“怎么?你是在威胁本统领?好一个相府,果然猖狂。” “属下不敢。”周管家淡淡道:“只是相府有相府的规矩,小王爷还是不要擅自插手相府之事的好。” “好,好一个相府有相府的规矩。”昊丛云怒极反笑:“本统领身为巡城卫统领,还没有护卫京都的资格了?” “今日,本统领就是要进去,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昊丛云冷声道:“巡城卫听令,给我进去,擒拿贼人。” “护卫京都安危!”随着昊丛云一声令下,身后巡城卫齐齐拔刀。周管家也是冷然道:“安相令下。” “擅闯相府者,杀无赦!”周管家一声令下,身后府兵也同样齐齐拔刀! 第219章 大宗师现 祁王之死,可是历历在目。昊丛云本就一腔怒火,仇恨满胸膛,如何会放过这一次之事? 不管相府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昊丛云绝对要进去看一看。如果真的有人刺杀安道年,他还可以帮一把。 至于是帮安道年,还是帮刺客,那就不得而知了。他可不相信,这区区相府管家,真敢跟自己兵戎相见。 眼看周管家竟然真的敢动手,昊丛云也只当他是虚张声势了。任平生眯起眼眸,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道身影,从任平生身后悄然走了过来,轻声开口道:“公子,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动手。” “好,那就等消息传入宫中了。你去随时做好准备,等李申一出宫,就立刻安排下去。” “让方刚守好天威门和东宣门。”任平生缓缓道:“至于西城门,暂时不用理会,他们的目光,如今都集中在西城门。” “属下准备就去安排。”平壮恭敬点头,而后退了下去。任平生笑吟吟的看着昊丛云和周管家,并没有阻拦。 “随本统领冲进去,谁人敢阻拦,以谋逆罪论处!”好从业一声令下,巡城卫直接就朝相府发起了冲击。 “杀!”周管家见状,眼眸猛然一愣,冷哼低喝。相府府兵,在周管家的一声令下,直接反攻了起来! 一声声厮杀声不断,巡城卫和相府府兵,直接互相厮杀了起来。昊丛云冷眼凝视着这一幕,他根本就没有丝毫惧色! 今日相府这动静,自己的巡城卫护卫冲入其中,本就是合情合理。而相府阻拦巡城卫,已然犯了大忌。 这才是昊丛云有恃无恐的原因,自己合情合理,而相府才是无理取闹。昊丛云直接拔出腰间长剑,率先杀了过去。 周管家冷冷的看着昊丛云,心中也是思绪急转。这昊丛云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只是他这样的反常,到底是他自己反常,还是有人指使?若是有人指使的话,那是谁在指使这家伙? “难道说,是陛下?”他能够想到的,只有当今陛下。这让周先生也是一惊,若真是陛下的话,那此事? “难道说,是陛下要对付安相?”周管家如此想着,眼中不由露出一抹惊异:“若是如此,必须立刻禀报安相。”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眼看着周管家直接转身进入府内,昊丛云带着那青衫剑客直接跟了进去。 “外面一切,都交给你安排。”任平生朝身旁的一道黑色身影缓缓开口道:“到了如今这地步,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你就如此信任我?就不怕,我会背叛你?”这黑袍身影低沉笑着:“这可是你的身家性命。” 任平生淡淡道:“我本身就欠你一命,你若想拿我的命去换取荣华,那就权当是我还了你当初的救命之恩了。” 任平生说完,也是直接从一旁悄然进入相府。黑袍身影看着任平生进入相府的身影,不由笑了起来。 他低声呢喃道:“你的救命之恩,哪里有那么廉价?想要还拿救命之恩,可没这么简单。” 他朝身后看了一眼:“谋一城一地者,不足以谋天下。谋天下者,一局而鼎定乾坤,这家伙,还真做到了。” “小王爷,前面有高手在交手!”昊丛云跟着周管家踏入相府之后,他身前的青衫剑客立刻拦在了他的身前。 “有危险!”青衫剑客轻声低喝:“小王爷,前方高手极为危险,还是小心靠近才是。” “高手?看来安道年确实是遇到麻烦了。”昊丛云淡淡的看着前方:“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敢来对付安道年。” “走吧,去看看。”昊丛云神色平静,青衫剑客点了点头:“那公子千万小心,不要太过靠近!” “放心,我心里有数。”昊丛云点了点头,而后悄然跟了上去。进入相府后院,便看到了眼前这精彩的一战。 只见凌太玄和天玄老人与虚空厮杀,两人交手,纵横交错,剑气纵横百米。而另一侧的李成空也同样精彩无比。 李成空手中软刀挥舞,一道道刀光流转,杀气凛然。每一刀之下,都有千百刀芒呼啸,蜂拥而至。 昊丛云眼中浮现一抹震惊之色:“这李成空,他的实力?这家伙,不过只是一个户部尚书,怎会有如此实力?” 青衫剑客沉声开口道:“是断水刀李秋松,刀圣水月君的二弟子。看来这水月君跟宁国关系深厚,又一个弟子藏匿大昊。” “李秋松?”昊丛云眼中浮现一抹惊异:“传闻此人五岁练刀,九岁便踏入超一流,十四岁更是进入宗师境。” “那可是宁国最年轻的宗师,不是说他战死龙鳞湖一战之中了吗?没想到啊,竟然是改头换面,来到了我大昊藏匿。” “这也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青衫剑客低声道:“只是,跟那李秋松交手的那人是谁?竟然有如此实力?” “却从未听闻过此人之名,此人也是一个不闻于世的高手不成?”青衫剑客朝李成空对面的那道身影看了赶过去。 李成空对面的那道身影,形同鬼魅,快若闪电,势若奔雷。手持长枪,呼啸之中,漫天枪影环绕周身。 哪怕是青衫剑客和昊丛云都看不清对方的身形,更别说对方的模样了。根本就看不清楚,跟李成空交手的这家伙是何人。 而在另一侧屋檐之上的任平生却看的个清清楚楚,他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成空眼前的那道身影。 李成空的实力让他感到意外,可他对面的那个人,却让他直接震撼。更多的是,绝对的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他,他竟然有是一个隐藏的强者?”任平生怎么都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是一个隐藏的高手。 “这样的实力,李成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家伙,是一个大宗师!” 第220章 安道年替身 此刻的李成空才是最悲催的那一个,他心中可谓五味杂陈。他怎么都没想到,相邦安道年,竟然是一个大宗师。 难怪,难怪这么多年来,刺杀他的人都无一善终。之前的李成空一直想不明白,安道年的护卫到底是什么人。 而如今,他才真正明白过来,安道年根本就没有什么护卫。他自己,便是那个最强大的存在。 李成空的万千刀光之下,根本伤不到对方分毫。安道年神色淡漠的看着眼前的李成空:“断水刀,只是可惜了。” “杀伐有余而境界不足,抽刀断水,本就是愚蠢之举。水月君自己的武学都还没学明白,当人师傅就更误人子弟了。” “你这悟性,若有一个合格的师父,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只是可惜了,你已经没有未来了。” “叮!”随着安道年话音刚落,一声轻鸣突兀响起。李成空的这一刀,竟然是被安道年用双指给夹住了。 “断水刀,应该如同无尽江河一般,连绵不绝,刀势无尽。只是可惜了,这样的刀道,必须长年累月的去练习。” “而你,已经把太多的时间用在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之上了。”安道年淡漠道:“哪怕再天才,你也无法一心多用。” 他话音落下,一掌直接落在了李成空的右肩之上。他知道,若偷袭李成空的胸口,李成空必然早就有所防备。 而他的右肩,反而会没什么准备,可以让他措手不及。果不其然,这一掌之下,李成空果然没有防备! “咔!”“咔!”一掌之下,骨骼碎裂的声音随之响起,李成空闷哼一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他神色苍白,不断后退,一缕血丝从嘴角滑落。昊丛云眼中露出震惊之色,朝身旁的青衫剑客看 了过来。 “安道年,如何会有如此实力?”昊丛云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无比:“他不是一国之相,只是一个文臣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昊丛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身旁的青衫剑客则是摇了摇头:“他不是安道年。” “千变无名,鬼神难辨,他是千面郎君!”青山剑客轻声开口道:“千人千面,天下第一易容高手。” “只怕是,天下人都没有想到,消失了十三年的千面郎君,竟然会变成了大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邦。” “千面郎君?”昊丛云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这家伙是千面郎君?那真正的安道年,莫非已经?” 青衫剑客低声开口道:“如果安道年有那么容易被取代,那他也就不是当年曾经的两国相邦了。” 他盯着那千面郎君的方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安道年一直在暗中掌控大局。而千面郎君,只是他的替身而已。” 昊丛云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说,一直以来,展示在人前的安道年,其实是一个替身?” 青衫剑客点了点头:“若是如此的话,那真正的安道年,只怕就在暗中掌控一切,那这家伙,将会十分可怕。” “你要小心周围,他必然就在附近。”青衫剑客眼中露出一抹警惕之色,朝周围扫视了过去:“甚至今日之局,可能都是他。” “你的意思是说?”昊丛云不由一惊,而后也是缓缓点头:“难怪他如此实力,夕阳的刺客能够把他重伤。” “原来一直都是有两个安道年!”昊丛云呼了口气:“人前人后,从来都不是一个安道年。” “他当初是为了见自己女儿,所以是他本尊。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是夕阳派来刺杀他的刺客。” “猝不及防之下,他才身受重伤。而如今这一次,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女儿的身份,自然早就有所防备。” “甚至于,他极有可能以此将计就计。那他的目标是谁?他想干什么?”昊丛云眼中露出一抹深邃:“不可能是我!” 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没有这个资格让安道年如此算计。既然不是针对自己,那安道年又是在针对谁? 他眼眸深邃,朝四周扫视了过去,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千面郎君一击重伤李成科之后,也并没有继续再动手。 他负手而立,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李成空:“断水刀,你若一直修行,不曾停过的话,那确实能够刀光不止。” 他摇了摇头:“只是可惜了,刀道如人,一旦停止,就做不到源源不断。无法源源不断,你如何断水?” “你,不是安相!”李成空低沉咳嗽两声,盯着眼前的安道年:“千面郎君,你是千面郎君!” “你总算还不算太笨。”安道年微微一笑:“可就算你知道,又能改变什么呢?你的结局,已经注定。” “不好!”安道年话音刚落,李成空就是神色一变。他猛然一个侧身,一抹寒光直接从他原来的位置呼啸而过。 “你还算比较警觉。”看着这一幕的安道年微微一笑,身影一闪,化为一道流光,直接消失不见。 “李成空不能死!”昊丛云朝身旁的青衫剑客低沉开口,青衫剑客闻言,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我就,挑战一下这个大宗师。” 青衫剑客手持长剑出鞘,漫天青色剑光宛若碧色翠竹一般朝千面郎君袭杀而去。千面郎君一怔,而后笑道:“好剑!” 他一挥手,以掌为刀,一道掌芒呼啸而过,一掌之下,直接就把这片剑芒轰然劈碎。 千面郎君笑吟吟的看着青衫剑客:“君子剑碧玉声,人如其剑,温润如玉,翩翩君子!” “原本我以为,再怎么样,盛名之下无虚士。可你刚才这一剑,似乎配不上君子剑这三个字啊!” “是吗?”碧玉声缓缓抬眼,朝千面郎君看了过去:“既然如此,那郎君不妨再接我一剑试试,如何?” “嗡!”剑芒凝现,碧玉声化为一道碧色绿光,直奔千面郎君而去。这一剑,可比刚才一剑强大了一倍有余! 第221章 隐藏boss平村长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屋檐之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的任平生眯起了眼眸:“安道年,还真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只是他费了这么大心思,布下这样一个局,又到底是为了谁呢?”任平生目露沉吟:“除了他们之外,难道说?” “还有不速之客?”任平生眼眸精光闪烁:“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还有谁,竟然值得安道年如此布局。” “红装素裹君不见,倾国美人难再言。永生路上无人伴,相思寄请安道年。”一个缥缈的声音猛然在虚空之中响起。 “安道年,我来了,你还不出来吗?”一抹红影,自天穹而降,宛若一片血色彩霞,翩然落下。 血色长裙宛若瀑布一般垂直而下,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呈现在所有人面前,众人见之都是呼吸一窒。 哪怕是任平生,也不禁有刹那的失神。美人倾城,根本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娇嫩却又妩媚,妖娆而又纯净。 完全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却又不显突兀。任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 他心里猛然一惊:“难道说,安道年如此费尽心思的布局,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这?怎么可能?” “她到底是,什么来路?”任平生眼中露出一抹惊异:“此人,莫非当真这般大的来路不成?” “安道年,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你大昊新君刚立,昊天营又损耗极大,他们宗亲可懒得管你。” “昊天麟昏迷,可没有人能够意识到,你这个大昊相邦的重要性。大昊灭亡,就在今日。” “是个男的?”任平生眼尖的发现,长者倾城女子的喉咙位置赫然有喉结。这个家伙,竟然是一个男子? “他叫东风残月,乃是宁国护国王座,大宗师巅峰实力。”就在任平生打量着对方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任平生心里一惊,猛然转头,眼中浮现一抹惊异之色:“平村长,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的,赫然是东平村村长,平壮的祖父。他心中震惊无比,这个老头,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平村长看了他一眼:“怎么?见到老头子,忠勇侯似乎很意外?只是忠勇侯的胆子确实很大,竟然敢孤身一人在此。” 任平生眼眸精光一闪,他朝平村长看了过来:“我也很佩服老村长,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隐藏?”平村长摇头笑道:“老夫从来都没有隐藏过什么,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想过老夫在什么地方而已。” “平村长的意思是?”任平生一震,平村长看了他一眼:“就如同老夫今日会出现在这里一般。” “没有任何人的安排,但老夫就必须要在这里。”他朝那东风残月的方向看了过去:“就如同他今日出现在这里一般。” “我们的存在,都是为了各自的国家而已。他为了宁国,所以要除掉安道年。而我为了大昊,所以才要保住安道年。” “说到底,无非就是四个字,各为其主。”平村长呵呵一笑:“这。就是我们这群老不死的,存在的意义。” 任平生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东风残月。老不死的?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老不死的吧? 平村长呵呵笑道:“晓风残月,可是宁国两大王座。这东风残月,已经过甲子之龄了,如何不是老不死的?” 他摇了摇头:“只是这家伙生平就喜欢绝色容颜,因此以特殊之法保留这青春永驻,只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他叹道:“本是天下有名的俊俏男儿,堪称天下第一美男子。你看看他如今,变成了一副什么模样?” “他为什么要杀安相?”任平生不由好奇,平村长看了他一眼:“安道年死而大昊亡,他不是要杀安道年,而是要覆灭大昊。” “什么?”任平生一怔,看着眼前的平村长:“村长的意思是说,安相生死,代表着整个大昊的存亡?” “怎么?你不相信?”平村长呵呵笑道:“那是你对安道年了解的太少,他若死于非命,大昊确实是有灭国之祸。” “个中详情,我稍后跟你细说。现在,先要把这老妖怪赶走再说。”平村长呵呵一笑,他的身影就在任平生眼前瞬间消失。 “这老村长?”任平生心中一震,这老村长,如同鬼魅。当他再次出现,已然在那东风残月面前。 老村长笑呵呵的看着东风残月:“老家伙,都一把年纪了,戾气还这么重?大昊只是另立新君,又不是后继无人。” 他摇头道:“你这是不是跳出来的太早了?你应该知道,我会在这里。既然我在,你能杀的了安道年吗?” 东风残月妩媚一笑:“平老头,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三十年前,你胜我一招半式。而如今,我风华正茂,而你?” 他看着眼前的平村长,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现在的你,已经是风烛残年。你手中的剑,还拿的起来吗?” “拿不拿的起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平村长呵呵一笑,他一扬手,一道剑光亮起,寒芒凝现。 “丝雨剑!”当平村长手中出现一把细如丝的银色长剑之时,东风残月紧紧地盯着那把剑:“剑如丝雨密成风。” “你忘了还有下一句。”平村长笑着开口道:“漫天剑雨人断魂,东风残月,你可接的下我这一剑?” “我好像,接了你不止一剑?”东风残月微微抬头:“至于所谓的人断魂?我的人还在,魂也好像没断。” “既然如此,那你又,哪来的自信能够杀我?”东风残月话音落下,一挥手,身后红布直接就朝平村长铺天盖地杀去。 “红鬼布,新娘衣。”平村长轻声叹道:“没想到,你还没忘掉她,你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第222章 我是大昊的心脏 “做了那么久的梁上君子,看热闹也不知道找个好地方看吗?下来吧,我这个地方看戏,可比你那地方好的多。” 就在任平生打算好好仔细的看一看这场巅峰大宗师之战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响了起来。 任平生闻言,转头朝屋檐下看了过去,安道年的身影映入眼帘。在安道年的身后,有一道黑色身影静静护卫。 任平生眼中露出一抹沉吟,纵身一跃,从屋檐上一跃而下。他走到安道年身边,直接在一旁坐了下来。 “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能够摸到这里来。”安道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如何?今日陪你演的这场戏,可还满意?” “下官不明白安相的意思。”任平生心中一动,但还是没有承认什么:“安相所说的这场戏是?” “就眼前这场大戏,难道不够精彩吗?”安道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你费尽心思,不就为了让昊丛云对本相出手吗?” “你把这里的消息禀报给陛下,陛下必然会带人亲自前来。陛下初登位,昊天营有被破灭半数以上。” “宗亲府兵虽然不少,但根基有限,加上此次受损不轻。那陛下若是要来,能带的,只有李申和他的禁卫。” “他也根本没别的选择。”安道年幽幽道:“而你的九万北峰城大军,已经悄然入京都了,不是吗?” 他看着空中大战:“任尽忠因文阁老之死而离京,南疆之乱又迫在眉睫,京都安稳,他只能离开。” 他笑道:“南疆之乱,是我那女儿的手笔吧?她当年下江南,历经四年,看来经营的不错。” 任平生没有说话,安道年继续道:“当陛下带着禁卫来到我相府的时候,王宫之内便会没有兵力镇守。” “在这个时候,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控国宫。而陛下也不会想到,他此次来我相府,也是一条有来无回之路。” “如果本相没有猜错,你在周围必然布下了重兵吧?而阳顶天,可是你带来的,那些东荒军?” “最主要的是,此次事情如此之大,有一个人一直从未出现过。若我没有猜错,应该也是在等你的命令吧?” “兵部尚书侯文定,他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道年叹道:“你精心筹谋今日之局面,是连本相都算计其中吧?” 他慢慢转头,朝任平生看了过来:“昊丛云带兵入相府,陛下带禁卫前来,本相安能坐以待毙?” 他笑道:“一旦本相反抗,那么谋逆之罪便成。本相若是不反抗,祁王之死,你都已经嫁祸到本相头上了。” 他朝昊丛云的方向看了一眼:“射杀祁王的人是你的人,而救下祁王的又恰好是你,安排的一手好戏。” 任平生没有否认,安道年叹道:“相府大战,你的重兵再以清君侧之名围剿相府。乱战之下,一切皆有可能。” “我跟陛下,哪怕是都死在这战乱之中,也不足为奇!”安道年缓缓道:“这才是你最终的布局吧?” “陛下跟本相都死于战乱,太子下落不明,二皇子已被驱逐,六皇子谋害陛下而被封禁。” “如此一来,大昊天下无主,只能由我那好外孙继位。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想要执掌朝堂,那可离不开你这个亲生父亲。” “年纪轻轻却深谋远虑,步步为营而果断狠辣。本相在你这般年龄之时,不如你太多。” “安相谬赞了!”任平生心生警惕,这个安道年,果然不愧是百官之首。自己的计划和布局可谓天衣无缝,他竟然全部看透。 安道年看了他一眼:“你也不必过谦,你担得起这样的赞誉。只是可惜,你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本相。” 他幽幽道:“本相一不能死,二也不会死。本相若死,则大昊必灭,所以本相不能死。你虽聪明,本相也不傻,所以本相不会死。” 他指了指身旁的那黑衣人开口道:“你应该不知道他是谁吧?也对,不止是你,很多人都只听过他,而没见过他。” 安道年笑道:“若人人都见过他,也都知道他,祁王如何会为你所骗?他便是你曾跟祁王所说的,司徒八方的同门:虚破妄!” “什么?”任平生一惊,安道年幽幽道:“而你所说的虚破妄,跟你所认知的虚破妄,相差太大了。” “你只知他跟司徒八方师出同门,箭术同样天下首屈一指。可你却不知道,如今的虚破妄,可是大昊第三个大宗师。” “而且也是当今天下,唯一的一个,以箭术入大宗师之境的人!”安道年看向任平生:“你说,一个大宗师,会暗中射杀祁王吗?” “大宗师?”任平生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盯着眼前的虚破妄:“天下大宗师,一共不过才五人而已。” “宁国两个,我大昊两个,而东延只有一个。”任平生低声呢喃,安道年淡笑道:“他便是那第六个,刚踏入此境不过一年!” 他看向远处:“即便如此,有他在我身边,我也不会死。至于我所说的,我不能死,这,可不是我自夸。” 他看着平村长的方向:“你有没有想过,平老头这样的大宗师,为什么要护我安危?要知道,他可是大宗师。” 这也是任平生不解的地方,安道年幽幽道:“因为有人要他那么做,因为他护的不是我的生死存亡。” 他看着平村长的方向:“命令他这么做的,便是昏迷的大昊陛下。他护我生死,等于是护住了大昊的存亡。” “大昊之强盛,虽非我一人。但大昊之灭亡,却可因我一人。我活,大昊未必昌盛。但若我死,则大昊必定灭亡。” “所以先王不敢杀我,只是赐予了祁王斩龙剑。所以昏迷的陛下不敢明着对付我,只能用任尽忠牵制我。” “因为我,安道年,是大昊的心脏!”说到这里的时候,安道年的眼中有着引以为傲的荣光! 第223章 三分兵权之局 对于安道年的了解,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权倾天下的安相。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才是大昊的根基。 哪怕是任平生,在听到安道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眸也不禁浮现一抹惊异之色,惊讶的看着安道年。 他没想到,安道年在自己面前,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言语。要知道,这种话可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之言。 但以安道年的性子,他既然敢说这样的话,那就有绝对的自信。这才是任平生想不明白的地方,安道年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朝安道年看了过来,安道年淡笑道:“怎么?想不明白?你知道本相手中,掌控着大昊多少文官吗?” “一百七十二人,从正二品到正五品,全都是本相的人。本相说的执掌,是完全掌控他们的生死。” “于公,本相有他们入仕为官以来,所有的犯罪证据。于私,他们的全家人都在本相的掌控之中。” “他们若不听本相的,他们全族都会被灭族。”安道年淡淡道:“你说他们,敢忤逆本相吗?” “本相若死,他们都要陪葬,你明白了吗?”他脸上带着笑容:“这一百七十二人,下面又管着多少人,你知道吗?” “若他们全部灭亡,他们管的人也同样如此。到那时候,整个大昊府衙超过七成都会无人管理。” “你说,若是大昊天下,没有府衙管事,百姓会如何?”安道年所言,让任平生狠狠一颤:“安相,真是好手段。” 安道年平静开口道:“你明白本相对于大昊而言,到底是什么存在了?大昊可以换国主,但无法换本相,你明白了吗?” 任平生默然,眼眸露出一抹沉重。若真的如此的话,那这安道年对于大号而言,完全就是不可或缺。 安道年继续道:“你或许不知道,在四十年前,我曾在宁国为质。而那时候,我大昊百姓,食不果腹。” “大昊土地贫瘠,又地处这北域荒凉之地,根本没有发展之机。若非那时候的东延和宁国厮杀的激烈,根本就没有大昊的机会。” “土地无耕,迷离无收,你啊你那皆有冻死饿死之百姓。大昊土地不少,但除了冰,就是雪!” “是本相,在宁国为质子十四年,一直在打探宁国稻米种植之法。经过七年试验,终于找出可在宁国土地种植的稻米。” “如今大昊国土,七成稻米的种植,都出自本相之手,你知道了吗?”安道年淡淡道:“本相,同样掌控大昊百姓的米粮。” “大昊雪灾常年,是本相出钱出人,年年赈灾,才让大昊百姓有如今安居乐业之盛世。” 他盯着任平生:“昊氏一族以数十铁骑打江山,但替他们守住这大昊百年基业的,却是我安道年。” 直到此刻,任平生才明白了平村长刚才所言是何意。安道年不能死,因为他代表的,是整个大昊。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安道年,他竟然懂得如此控制朝堂,甚至掌控民生?如此思想,至少领先他人十年乃至二十年。 安道年幽幽道:“从二十五年前,我就知道,治理天下,依靠的是文臣,是民生,是钱银,而非战功兵权。” “我乃文人出身,本就比不得任尽忠那等武将世家。我想要在兵权上面分一杯羹的话,那根本就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占据大昊文臣江山。我要整个大昊所有文臣,尽在我掌控之中。” “我要大昊不能没有我,而不是我不能没有大昊。十年前,我在大昊为相,励精图治,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我的政绩,天下人都看在眼里。东延国主更是请我入东延为师,教导他们种植稻米和传授治国之策。” “更以东延相邦厚待于本相,本相那时候,佩大昊和东延两国相印。是本相,一手促成东延大昊之合作,抵御宁国!” “若非当年本相之丰功伟绩,如今的天下,可能就是以宁国独尊,哪还有如今这三分天下的局面?” 他盯着东风残月的方向:“这些年来,宁国一直没有放弃过刺杀本相。同样的,大昊也一直都在保护本相。” 他身后的虚破妄走了过来,寸步不离的护卫安道年,安道年笑道:“所有人都以为,护卫本相的是平老头。” 他摇了摇头:“可大宗师不出,平老头又怎会出手呢?护卫本相的,一直从来都是虚破妄!” 任平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猛然抬头,看向平村长的方向:“你是故意的?你设下此局,是为了,平村长?” “你知道吗?大昊有两个大宗师,一个效忠于皇室,肩负着护卫大昊天下之责。而另一个,则藏身于皇室!” “非国灭而不得楚!”安道年淡淡道:“那才是真正守护皇室最后的根基底牌,身份神秘,无人知晓!” “他一直遵从历代祖训,从未出现过。除非大昊皇室有灭族之危,他才会现身,因而连本相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只要不想着灭大昊皇室,那么大昊的大宗师,就只有这么一位!”安道年静静地看着平村长的方向。 “你布下此局,你的目标,是他?”任平生这才明白了过来:“不,不止是他,还有陛下。” 任平生缓缓转头:“虚破妄是你的人,又没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只要平村长死在了今日一战,那么大昊的大宗师,就剩他了。” 他看了虚破妄一眼:“安相刚才所言,只要昊氏一脉不会覆灭,那么皇家的大宗师就不会出现!” 他慢慢的明白了过来:“一直以来,安相都没有放弃掌控兵权。今日之局,就是安相为了掌兵做准备。” 安道年笑道:“你很聪明,也知道提前布置了阳顶天。但你应该知道,平衡,不一定是两方平衡。” 他伸了伸懒腰:“就如东延,宁国和大昊一样,大昊的军权,也是可以三分平衡的,不是吗?” 第224章 一个都不能放过 兵权,一直都是安道年的一块心病。因为任尽忠的原因,除了一些老将军世家,其他新贵根本就无法崛起。 哪怕是他安道年,已经盯着这块肥肉多年,依旧无法插手。今日他费尽心思布此局,就是为了兵权。 只要借机除掉了平村长,也同样解决掉这东风残月,顺便让那天天死在这场大乱之中,那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东风残月一死,宁国要杀他的危机自然也就解除。平村长若死,那大昊就再没有大宗师可挡虚破妄! 拥有大宗师的安道年,这时候再插手军部之事,便无人可挡。而且这任尽忠已经离开京都,何人能够挡他? “一举四得,安相真是好算计!”任平生想通个中关键之后,缓缓抬头,看向安道年:“还真是让人佩服!” “是吗?”安道年微微一笑:“我也自觉此局甚妙,但并不只是因为我的布局,同样也因为你的安排。” “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会有今日之安排,跟我的布局不谋而合。乱中取利,原本我是可以一举六得的。” “但本相不贪心,你既然入了此局,那必然也要获得其中好处才行。因此这其中两得,本相就不与你相争了。” “安相只怕根本看不上这所谓的两得吧?”任平生缓缓抬眼,他自然知道安道年所说的这两得是什么。 一旦天天陨灭,那就自然会要有新君继位。而新君不过刚刚出生,自然要有统摄朝堂之臣,权掌朝堂。 这个人选,百官之首的相邦安道年原本是最为合适的。但如今,他似乎并不打算执掌朝堂。 应该说,如今的所谓执掌超糖果,已经对他无用。他所说的这些,所掌控的这些,无需多一个掌控朝堂的名分。 但对自己而言,自己却是需要这一份特殊的权利。因为自己在朝堂毫无根基,所以自己需要这个名。 而安道年给与自己的第一个合作好处,便是这执政朝堂之名。安道年淡淡道:“本相看不看得上,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确实需要!”安道年看向任平生:“而这第二得,相信你会更需要。” “本相知道,你意在京都朝堂,自然也包括王宫。所以你才让阳顶天入京都,才让你那七万大军入城。” “而本相要告诉你的是,本相不是!”安道年淡淡道:“京都给你,王宫也给你,毕竟你是为了你的儿子。” “但京都之外,南疆之地,本相要了。”他盯着任平生:“本相要一个镇南王的封号,封地南疆,这不过分吧?” “嗯?”任平生目光一闪,天下谁不知道,南疆之地可是任尽忠的。他镇守南疆十余年,那里可是他的地盘。 若封安道年为镇南王,那他可就是跟任尽忠在争夺南疆。这安道年,到底是在打的什么主意? 安道年淡淡笑道:“本相已经老了,又只有一女,本相的外孙为这大昊国主,本相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摇了摇头:“只是我安家不能无后,所以本相打算去过继一人。京都的水太深,本相不想陷入其中。” 他看着任平生:“如本相一般的人,决计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就跟当今朝堂一般,若非本相,随便换一个人,都要死。” “所以本相看清楚了,若想安家传承延续,文路是行不通的。”安道年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换一条路。” “而这条路,便是执掌兵权。”安道年平静道:“至于为什么是南疆,而不是东荒,那是因为你。” “天阳侯已经跟你结盟,你不可能去动东荒军。但若本相要对南疆的任家军动手,你肯定不留余力的支持吧?” “本相所言,句句诚意十足,真假你可自辩。本相的合作,已经跟你直接言明,是否同意,也你自己决定。” “安相明言,下官似乎,并没有拒绝的理由。”任平生缓缓抬头,安道年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合作愉快。” 就在这时候,一道道身影从相府之外走了进来,声势浩大。安道年和任平生同时转头看了过去,是宫中禁卫。 安道年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朝任平生看了过来:“看来,我们的陛下确实是很想让我死啊。” 以天天为首,李申率领宫中禁卫,直入相府。李申更是在前面大声喊道:“陛下驾至,何人还敢放肆?” 相府之中,巡城卫和相府的府兵都是停了下来。天天抬眼,朝那三处战场看了过去,眼中精光闪烁。 凌太玄和天玄老人也好,还有那碧玉声和千面郎君也罢,都是没有平村长跟东风残月的一战精彩。 “平村长?”在看到平村长的时候,天天显然也是一怔:“他,竟然是我大昊隐藏的大宗师?” “陛下?”昊丛云这时候从一旁走了过来,天天盯着平村长和东风残月的方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府有贼人,臣带巡城卫巡查至此,欲要抓捕贼人。相府管家却带府兵阻止巡城卫办公,才出现了眼下这情况。” “这些贼人,是为刺杀安相而来?”天天的目光,可一直没有离开那东风残月。如此强大的人物,都来刺杀安道年? “目前看来,应该是的!”昊丛云点了点头:“臣和忠勇侯一同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 天天闻言,心中一动,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忠勇侯?他也来了?他人呢?既然他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他为何不在?” 昊丛云也是心中困惑,刚才明明还在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他低声道:“臣闯入相府之后,就没见过忠勇侯了。” 天天挥了挥手,朝李申吩咐道:“这些贼人,竟然如此狂妄大胆,视我大昊法度如无物,实在可恨。” 他冷然开口道:“传令下去,不管是什么人,这次都叫他有来无回。包围相府,一个,都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