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系统穿七零，吃瓜教书样样行》 第一章 真好，我也是窝囊废 “我跟你爹把你从河边捡来，好吃好喝把你养这么大，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当初还不如叫你掉河里淹死！” 啪，冯雪柔结结实实得挨了一耳光，身子踉跄后脑勺磕在板凳上，刹那间没了呼吸。 轰隆隆—— 晴天一个霹雳，吓得不少人哆嗦了下，小孩子哇哇直哭。 没人看到，一点荧光钻进冯雪柔的身体里。 好疼！ 不对，系统怎么会痛！ 冯雪柔坐起来，摸了摸身体。 热乎的、柔软的，而后捂住流血的后脑勺，满眼都是懵逼。 我一个系统，怎么直接穿成人了！ m295系统，又名女配逆袭系统，原本是要去《空间农女，长姐为大》这本小说里执行任务的。 这是它第1234567次任务，前面都失败了。 它已经五年没有领工资了。 主神系统说这是给它的最后一次机会，再完不成，就要被销毁。 谁知道一道雷把她劈下来，就变成这样。 冷静冷静！ 系统都有了，不就是变成人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它立刻检索这个世界的资料。 这个世界是一本名叫《我在七零嫁懒汉》的年代文小说，女主角就是冯雪柔，男主是在前进生产队下乡的知青顾海。 顾海是燕京人，家里双职工，在知青里家庭条件是数一数二的，经常能拿出钱跟票来去供销社买吃的，长得也不错，一下乡就引得生产队里不少没结婚的小闺女动了芳心。 其中就包括冯雪柔的妹妹冯雪香。 只可惜顾海更喜欢懦弱好拿捏的女孩子，根本没看上她，更喜欢窝囊废姐姐冯雪柔。 又是哄又是骗，顾海终于把冯雪柔娶到手，结婚没几年，高考恢复、改革开放，原本就是高中生的冯雪柔考上大学，顾海做生意成了万元户，小日子和和美美，把冯雪香羡慕嫉妒死。 时空乱流，让冯雪香重生回两人还没结婚的时候，她模仿冯雪柔的字迹，写了几张爱慕顾海的书信，拿到齐秋月面前。 还买了包耗子药，其中一封信上更是写着如果爹娘不愿意让我嫁给你，我就偷偷把药放进饭里毒死他们，没人能阻碍咱俩结婚的字样。 谁知齐秋月过于生气，一巴掌把冯雪柔打得后脑勺磕在板凳上，就那么死了。 看完之后，小系统从顾雪柔身上感到了亲近。 不就是窝囊废吗，真好，它也是！ 冯雪柔一个滑跪，“呜呜呜，娘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废物、是白眼狼，浪费了娘给我吃的霉窝窝头、穿的旧衣服。” 啥，这孩子天天吃这？听得人怪不忍心。 “雪柔她娘，好端端打孩子干什么，看把雪柔打得，都懵了，哎呀，后脑勺都出血了！” “就是，有啥话好好说，动手干什么，多好的孩子，打坏了回头你又心疼。” 听见冯雪柔后脑勺破了，齐秋月紧张了下，担心把人打死了自己也要坐牢。 等看到人没事，就松了口气。 “听她胡说八道！我心疼？这样的白眼狼有什么好心疼的，你们知不知道她干了啥！” 齐秋月越想越气，还不解恨，抬腿踢了她一脚，抖着那几封信跟耗子药。 第二章 白眼狼 “看见没有，这小王八蛋翅膀硬了、心也野了，臭不要脸背着我们跟人谈婚论嫁不说，要是我跟她爹不同意，还想拿耗子药弄死我们！你们说，这样的白眼狼不打留着干什么！” “咱生产队就没有比你家雪柔更老实的孩子，是不是弄错了？” “对啊，问清楚再打也不着急。” 齐秋月：“白纸黑字有啥不清楚的，要不是明明白白写着，我还真看不出来她都敢下毒了，要么说有些人看着老实、蔫儿坏！” 看着冯雪柔满脑袋的血，以及对她的恨意，冯雪香只觉得痛快，跟着帮腔。 “娘、各位叔叔婶子，这话不该由我这个当妹妹的说，可我实在看不下去，我是太心疼我爹跟我娘。” “大伙儿都知道，姐姐不是我娘亲生的，但吃的喝的用的，跟我这个亲生的没两样，这年头谁不是吃糠咽菜过来的。还供她上学念到高中，生产队里除了知青，念到高中的女孩子就我姐一个，光学费花了多少钱不算大伙儿心里也有数。” 冯雪香说着，有人点头，她继续道。 “我姐也差不多到了找对象的年纪，谁家找对象不是让爹娘帮着拿主意相看，万一遇见坏人咋办？” “可她不仅不告诉爹娘，我还看见她跑去找了顾知青好几次，要是被人看见说三道四，害的不光是自己的名声，还连累我跟我爹娘的名声，说他们教出来的闺女不要脸，更会牵连到顾知青。” 冯雪香柔柔得看了眼人群里看热闹的顾海。 “最可恨的是，她还想毒死我们一家，就为了桩婚事，比不上我爹娘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往小了说也是杀人偿命，往大了说，就是不忠不孝，也不知道爹娘花钱供她读的那些书，都读到哪儿了。” “就算大伙儿骂我当妹妹的不该这样说姐姐，我冯雪香也认了！我就是替爹娘寒心！” 顾海也站出来撇清关系。 他穿着最时兴的的确良白衬衫，所有知青里，就他最讲究，站那跟挺拔的小白杨似的，一看就不是邋里邋遢的乡下人。 “冯雪柔是找我说过几回话，不过我下乡是来支援祖国建设的，现在还年轻，没想过结婚的事，也没看出来她喜欢我，更是从来没有过一点这方面的意思。” 心里却挺遗憾。 闹成这样，跟冯雪柔是不可能了。 冯雪香一番话跟顾海映衬，按死了冯雪柔痴心妄想、都是她一门心思喜欢人家。 人是她要勾搭的、信是她写的，要药死一家人也是她惦记过的。 “没看出来，她咋是这样的人！” “白眼狼、狼心狗肺，一点都没骂错，换我也打死她！” 听着村里人的咒骂，冯雪香美滋滋。 这下看她还怎么嫁给顾海！ 她就知道顾海根本看不上这样的窝囊废，顾海这人有文化、责任心强，上辈子肯定也是被冯雪柔缠上，怕坏了两人名声，才不得不娶她！ 信是她从冯雪柔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但那几句话是她涂改添上去的，老鼠药也是她买的。 这辈子，顾海是她的！ 第三章 一拳一个 冯雪柔把手从后脑勺拿开，满手的血，顺着手指蜿蜒而下，都流到手腕处，举到眼前看，傻呆呆的。 别是磕傻了吧！ 齐秋月用脚拨弄她两下。 “别给我装傻装可怜，没用！这回幸亏香香提前发现，要不我们就真被你个毒害子毒死了！也不知道啥样的亲生爹娘，生出这样歹毒心肠的，反正我们家是养不起，往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给我滚！” 齐秋月又踢，没踢到，冷不防被冯雪柔抱住，怎么甩都甩不出来，反倒被蹭了一腿血，看着就瘆人。 “死丫头你想干啥，没毒死我想摔死我啊，赶紧给我松手！” “呜呜呜，不能松、松了娘还怎么听我道歉？娘说的对，我这种人，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中间对不起空气！” “娘跟爹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那么大，我竟然做那么丧良心的事，二十二年前没掉进河里淹死，等下我也得自己把自己淹死！” “但淹死前，必须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冯雪柔心想，不就是窝囊废吗？ 工作完不成，挨了主神系统1234567次训斥，没有系统比它更窝囊。 说完，站起来跑进屋去。 别说其他人，最奇怪的要数冯雪香，琢磨这是承认的意思吗？ 她怎么就承认了，还说那么多话。 平时那个窝囊废甭管往她身上泼什么脏水，只会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得哭，哪敢还嘴。 也是利用这一点，重生回来的冯雪香让齐秋月夫妻俩越来越讨厌这个捡来的姐姐。 院子里有了动静。 冯雪柔提着两个眼熟的桶子，跟她一起散发出的，还有股熟悉的臭味。 桶里满当当、沉甸甸，一桶放在地上，搬起其中一桶来就往齐秋月身上泼。 “死丫头，你敢拿尿泼我！” 正是冯家放在茅厕的尿桶子。 冯雪柔又抬起另外一桶，趁着齐秋月抹脸再次兜头倒下。 这回是一桶屎。 衣服兜不住，屎尿混合着一滩一滩往下掉，臭得人想吐。 冯雪柔把脏桶子一扔，咕噜噜滚到冯雪香脚边，她嫌弃得后退几步，还是溅到鞋子跟裤子上，脱口而出。 “你有病啊，没长眼？” 重生回来半个多月，除了下地干活赚工分，最难以适应的就是上厕所了。 冯雪柔：“呜呜呜，对不起妹妹，我有病、病的厉害，得了治不好的神经病。你要是生气，就朝我脸上打，一拳一个两拳一双，我保证不还手，谁让我是个窝囊废？” 冯雪香：“……” 她看她真是有病！ 看到其他人投来异样的眼神，冯雪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姐，你跟我道歉做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能这样对娘？刚才那些话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朝我来，别把气撒在娘身上，好歹她累死累活把你养大了。” 冯雪柔弯腰给她鞠躬，冯雪香都没注意她鞠了四下。 “妹妹说的对，我不该想着娘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养大，就把屎尿还给她！妹妹废了那么多唾沫星子教我，我竟然还让妹妹生气，真是不应该。” “也不知道扔了我的亲爹亲娘还活着没，就算死了，我也要拉着他们掀开棺材板，一起给爹娘还有妹妹磕头道歉。要是你们还不解气，我这就跳进河里淹死自己！” 第四章 我特别好惹 说完，冯雪柔一股脑往河的方向冲。 那么多人看热闹，怎么可能真说冲就冲出去。 她被个满脸凶相的老太太一把拦住，冯雪柔使出吃奶的力气，腰都快折断了，这人也不撒手，看起来还根本不费力气。 感受到冲撞的力道，卫翠英寻思，不是演的，这是真要跳河啊，幸亏拦住了。 “我看半天了，”她指着冯雪香，“你一口一个为了你娘好、教训你姐姐不应该，看看把你姐逼成了啥样，还说她要毒死你们。我就问问，你看见她买药了吗，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冯雪香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脸上的每个表情都变得僵硬。 “这不是我家的家事吗，为啥没我说话的份，我都是为了爹娘……” 卫翠英爆粗口：“放屁，你娘是哑巴吗，要你替她说话？搁在我家，早大耳瓜子抽过去了！” 冯雪香被骂得脸都红了，似乎快要哭出来。 齐秋月终于把脸上弄干净，“还大耳刮子，香香说得没错，我家的事用得着你管、你算老几？” 卫翠英扬手就是一巴掌，把齐秋月都打懵了，咋说打就打，猫皮狗脸的，说变脸就变脸，一点预兆都没有。 “你管我算老几，我可以打就打，高兴打、不高兴也打，你有本事打我啊！” 卫翠英拉拉衣袖，露出粗壮的胳膊来，一握拳肌肉鼓起，一副不好惹的样。 这、这就是个女土匪！ “行了行了，”有人打圆场，劝齐秋月，“你招惹她干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讲理的，又打不过她，等下把两个儿子招呼过来，能把你家房拆了。” 齐秋月不甘心，又知道说得没错。 卫翠英打小一身蛮牛力气，打小就这性子，她看着顺眼的那人说屎是香的，她也夸人家说得对。 看不顺眼的，就算送她东西，她也能给人一巴掌，你还没法子，告状都没用，谁让她那死了的爹娘也是护短的，否则怎么养得出这样的卫翠英。 “小王八蛋，有种给我过来，躲别人后头算啥本事！” 冯雪柔更往后头缩，“娘说得对，我没种、我害怕，我特别好惹，娘你随便骂，骂了跟没骂一样，因为我根本不敢还嘴。” 齐秋月：“……” 就这还不敢还嘴？她满身屎尿谁弄的！ 齐秋月抬手想把她揪出来，一动，卫翠英就跟着动，老鹰护小鸡似的。 “卫婶子，你护着她干啥，刚知道点人事就舔着脸勾搭知青，还不知道有没有勾搭别人，说不定都跟人滚炕头了，把老卫家的脸都丢尽了！” 卫翠英：“我乐意，你管得着？” 齐秋月都要心梗了。 “她勾没勾搭人我没看见，几张纸咋了，她写、别人就不能写？药不能是别人买了放那的？我就看见你们娘俩合伙欺负人了！” 卫翠英把冯雪柔弄到前头来，把她袖子往上拉，露出满胳膊青青紫紫，还有疤痕，看得人倒抽凉气。 “不提她勾搭知青的事，先前她又犯过啥事，要打成这样？瞅瞅细胳膊细腿，人家窝囊不敢说话你就把她死里饿，别人傻、我卫翠英还是有眼睛的！” 其他人：“……” 不用啥都得带上他们吧。 第五章 看你不顺眼 不说没仔细瞧，确实冯雪柔这孩子瘦的离谱，以前不这样啊！ 冯雪香低垂着眼咬嘴唇，在心里骂死老太婆多管闲事。 脸上一疼，她也挨了一个嘴巴子。 “你打我干什么！”疼痛之下，表情管理都控制不了，狰狞着脸，恶狠狠地。 “看你不顺眼，打你又怎么了！” 冯雪香：“……” 没天理了！ 齐秋月心疼得想去看看冯雪香被打得怎么样，那可是她唯一的亲闺女。 冯雪香嫌弃躲开，“娘你太臭了。” “娘忘了，娘等下就去洗。” 见她只是脸红了，齐秋月放下心来。 “卫婶子你不知道，冯雪柔饿成这样都是活该，洗衣裳洗坏了好几件，我看她就是存心拿剪刀剪的，还摔碎不少碗，我家都快用手捧着吃饭了！” “油盐酱醋还有鸡蛋，我好不容易存到现在剩下点细粮，也都被她偷了，这样的败家玩意，不打不饿留着继续祸害吗？” 顾海瞅了眼冯雪香。 冯雪柔干没干那些事他不知道，其实根本不是冯雪柔勾搭他，而是顾海想接近冯雪柔。 冯雪柔一开始不想理他，却太窝囊，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要拉着她胳膊，人就走不掉。 性子跟面团似的好拿捏、人也长得不错，很对顾海的胃口。 天知道每天要自己洗衣服、做饭有多烦，别人惦记回城不想结婚，顾海不。 结婚多好，结了婚有人伺候他、偷懒不上工也有人赚工分。 乡下人都是法盲，只要不领结婚证，万一哪天能回城了，他要走他们也没法子，更何况冯雪柔那样的窝囊废，敢说一个不字吗？ 后来多调戏了几次，再遇见都不敢看他，一看就脸红，眼瞅着要成了，都让齐秋月弄黄了！ 那几张信有可能是冯雪柔写的、也有可能不是，没准就是冯雪柔已经对他有意思了，但不敢说，才写下的。 到底是谁写的，琢磨这些没用，反正都这样了。 自己必须撇清关系。 但鸡蛋、细粮什么的，冯雪香却偷着塞给他不少。 给就要，凭啥不要，棒子面、高粱面他都快吃吐了，大不了问就不承认，谁看见了？ 冯雪香见顾海看她，收起狰狞的嘴脸，捂着脸颊可怜兮兮，都快哭了。 却被顾海警告得瞪了眼。 冯雪香：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就不信，自己一片真心，感动不了顾海。 两人的眉眼官司只是几秒钟，除了顾雪柔，没人发现。 卫翠英：“你看见她偷了？” 齐秋月：“那倒是没有，我要是看见，东西还能一个劲儿的丢？早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赶出去了！也不知道这些年往外倒腾了多少。” “你没看见瞎白话啥，我还说是你偷人，在外头养着小白脸弄出去的呢！” 齐秋月气的攥着拳头，要不是打不过，她早撕吧了。 “卫婶子你说话留口德，我是那样的人吗？让人听去还以为是真的，叫我怎么活！” 第六章 敢还手，我是你闺女 卫翠英切了声，“你那么大岁数、脸跟榆树皮似的，都活不了，说一小姑娘勾搭人、滚炕头，就活得了了？” “就算是捡来的，也养了二十多年，你自个儿说跟亲闺女似的，我咋没看见你这么对你亲闺女！” 齐秋月嘀咕，“那怎么能真一样。” 捡来的就是捡来的，要不是都快三十了，肚子也没动静，谁会捡个丫头片子。 都说养个孩子就能带个亲生的，还真是，没多久就怀了冯雪香。 都是闺女，冯建华看起来倒是都挺喜欢，想一碗水端平，要不也不会供冯雪柔念到高中。 可孩子又不是他走鬼门关生的，他越这样，齐秋月越觉得亲生闺女受委屈，有啥好吃的，都背着人，偷偷给冯雪香。 后来只要冯建华不在家，她也不背着人了。 她就是不喜欢捡来的，反正那窝囊废委屈也不敢说出来。 窝囊玩意，明知道自己啥身份，还舔着脸享受她亲生闺女享受的一切，还连句好话都不会说，谁喜欢这样的东西？ 齐秋月剜了她一眼。 “不就是饿瘦了点，没剐了她的肉都算好的，她身上的肉、骨头，还不都是吃了我挣来的粮食长的，叫她还给我有什么错！” 冯雪柔扯住卫翠英衣袖。 “卫大娘不用管我了，你是个好人！我娘说得对，捡来的永远也比不上亲生的，是我命不好，我就是那个捡来的。我这就把我这些年吃的粮食拉出来还给她！” 说完就往屋里跑。 齐秋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有被泼尿泼屎的经验，总觉得不是好事。 “快拦住她！” 卫翠英拉住齐秋月，又拉住冯雪香。 冯雪香问，“你拉我干啥？” 卫翠英装没听懂，“你娘不是说拦住你吗？” 齐秋月：“我是说拦住冯雪柔，你拉香香干什么，都把香香的手腕攥红了！” 叫卫翠英那么一耽搁，等母女俩跑进院子，冯雪柔已经进屋了，门还给锁了。 两人边拍门边骂。 “死丫头，赶紧给我出来！敢乱动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隐约传来冯雪柔的喊声。 “你打吧，我绝对不跑，你现在就进来打，敢还手，我是你闺女！” 齐秋月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不是废话吗，她可得进得去。 不打她也是她闺女！ 这房子是冯建华分家后盖的，人口少，分到的宅基地也小，只有三间屋。 但东北冬天冷，都是大炕，一个炕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冯雪香偏说自己睡眠不好，有其他人在屋里睡不着，冯雪柔就被赶去了侧面的厢房，连个正经的床都没有，一块木板搭在破木箱上。 夏天又热又闷，冬天就把木板搬到厨房的灶膛跟前，早晨还必须在齐秋月做早饭前收拾好，否则就要挨几脚或者泼一瓢冷水。 冯雪柔在冯建华跟齐秋月夫妻那屋的枕头套里找到一把钥匙。 她又翻了会儿，没找到其他钥匙，看样子是在齐秋月身上。 可惜了。 拿着钥匙去了厨房，其实一进门就是厨房，左右两个灶膛，烧东西时烟道连着屋里的两个炕，热度会传到炕上。 第七章 我没用，只拉出来一点点 平时油盐酱醋这些东西都放在灶膛有空地的墙角上，不过他们家那里光秃秃，因为齐秋月把所有东西都上了锁，锁在碗橱下面空间最大的柜子里。 拿钥匙打开，除了油盐酱醋几样常用调味品，有小半袋面粉。 面粉微微发黄，不是这时候最时兴的富强粉，就是自家种的麦子磨的，看着不好，但比富强粉劲道、吃着香多了。 冯雪柔颠了颠，三斤的样子。 另外还有一斤大米、二十多斤棒子面、二十多斤高粱面，乱七八糟的豆子若干，放在吃罐头剩下的玻璃瓶里，不会招虫子。 “浪费粮食可耻！” 冯雪柔的芯子虽说成了系统，了解过这个年代的历史后，也知道遇见饥荒是会饿死人的，草根树皮都能填肚子。 好在她是系统，既然去不了本该执行任务的书里，不就代表金手指可以任由她支配。 把粮食倒进空间，只剩下空袋子空瓶子，然后用粪勺把桶里的粪倒进去。 齐秋月闻到了臭味，心里更加不安。 顾不得心疼纯铜的大锁，去厢房拿来斧头，哐哐几下就把门砸开了。 浓郁的臭味扑面而来！ 哪怕齐秋月浑身是屎，有些都干在衣服上，依旧觉得臭。 只见碗橱敞开着，原本放粮食的口袋跟玻璃瓶里的粮食不翼而飞，全是臭烘烘的屎。 齐秋月脑子嗡的一下。 “冯雪柔，你在干什么！” 冯雪柔像是骂傻了，呆呆得，“不是娘你说要我把这些年吃的粮食还给你吗？我是窝囊废、我没用，三天没吃饭了，只拉出来一点点，比不上爹娘还有妹妹拉得多。” “我寻思着，茅房好几天没掏了，里头多少也有我拉的，分是分不出来了，就多费点力气，都掏出来还给娘。要是不够我再去掏一桶。” 齐秋月：“……” 拉屎多少跟她窝囊不窝囊有什么关系！ “我问你我粮食呢！” 冯雪柔一指，“都在里头，一点都没动。娘平时都锁着，做个饭都必须看着我弄米弄面，不能多碰一点。我一窝囊废，不敢乱动。” 都往粮食里倒屎了，她还不敢乱动。 敢乱动的时候是要把房子拆了吗！ 齐秋月都要哭了。 那是家里所有的粮食！ 虽说还有一个星期左右就该抢收了，谁家剩的粮食都不多，青黄不接的，就指着这点粮食吃饱肚子抢收抢种，然后分新粮食。 现在吃啥！ 吃屎吗！ “你别跑，你给我等着，今儿打不死你我就不是你娘！” 冯雪柔从墙角捡起根麻绳，房子低矮，踩着凳子使劲一抡，就挂在房梁上，打结。 “我一窝囊废，哪能劳烦娘动手！省的娘把我打死了，我还得睁开眼说谢谢，我费点劲儿还魂就算了，吓着娘就不好了。” 说完，把脖子往上头一挂，踢掉凳子，也不见她挣扎，身子晃晃悠悠。 齐秋月：“……” 死丫头还拿死威胁她！ 真死屋里，堵心的还不是他们！ 突然屁股被踹了一脚，齐秋月跟冯雪香齐齐扑倒在地，差点啃了一嘴屎。 第八章 房子塌了 “谁他娘、的……啊！” 骂到半截，有人踩着她们跑过去，跟碾过一辆半挂似的。 卫翠英举着镰刀把绳子割断，接住掉下来的冯雪柔。 还好，刚吊上去，还有气儿。 “想把这孩子扔了就直说，等折腾出人命你们就老实了！” 其他人帮腔。 “就是，雪柔这孩子也怪可怜的，打小就听话懂事，总能看见她干活，也不爱吭声，要不是逼得没办法，怎么会这样闹腾。” “肯定打小受欺负，不说还想不起来，她们姐妹俩小时候我就看见过，冬天大雪老厚，齐秋月背着冯雪香，放冯雪柔在地上走，摔倒了都跟没看见似的。” “想养就捡回来，不想养好好断关系就完事，非得磋磨人家，那是人不是条狗！” 齐秋月：“我没……” 她好不容易把人养那么大，没想不要！ 冯雪香意识到这是个把人赶走的好机会，嘶了口气。 “娘，我腿疼。” 齐秋月立马忘了反驳，柔声道，“起来，娘给你看看！敢踩坏我宝贝闺女，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没完！” 对两个闺女的态度一个天一个地，那边都上吊了也不关心一下，说没虐待冯雪柔，谁信！ 冯雪香拉起裤腿，膝盖只是红了，连点皮都没破。 “可是娘我好疼。” 心疼得齐秋月低下头，“娘给你吹吹，呼呼就不疼了！” 卫翠英冷笑，“还呼呼，哄三岁小孩啊！” 冯雪香也觉得有点丢脸，又把齐秋月推开，见卫翠英扶着冯雪柔要走。 “你俩不许走！不对，她不许走！” “不走干嘛，等着被你这个养母祸祸死？” 齐秋月觉得憋屈又委屈，“我哪儿祸祸她了，反倒是她，把粮食弄成这样，要让全家都饿死吗？” “那也是你逼的！活该！” 齐秋月要疯了，卫翠英抽了什么风，非得帮着冯雪柔，没她，早挨她十个八个嘴巴子了！ 她就不信卫翠英能护她一辈子，等落她手里，非得把这些屎都塞冯雪柔嘴里不可！ 说这话，齐秋月总觉得天上往下掉土渣渣，不时抬手抹把脸。 “什么声音？” 有人喊了声，“房梁折了、房子要塌了，快跑！” 人群一窝蜂朝外跑去。 正是先前冯雪柔上吊的那根房梁，比碗口还粗的木头从中折断，坍塌下来。 “闺女快跑！” 齐秋月拉起冯雪香，没跑两步母女俩就被撞到墙壁上。 是卫翠英，怕冯雪柔跑不快，公主抱起她就横冲直撞。 能不横冲直撞吗？ 他们是最里面的，跑不快最先砸的就是她俩。 齐秋月母女正是被冯雪柔翘起来的脚踹到的。 冯雪香疼的站不起来，齐秋月连拉带拽，总算把她拽出去，半间房子在两人身后彻底塌陷。 这要是被埋在里头…… “冯雪柔！你看你干的好事！” 齐秋月要炸了。 房子就是土跟麦秸秆混在一起做成的泥坯盖的，这些到处都是，不值钱，只需要费点功夫。 可屋里那么多容易碎的家伙什，泥跟麦秆不要钱，请人盖房也要管饭，没房子这几天他们住哪儿、睡大街吗？ 第九章 你得谢谢她 齐秋月后悔，也真的想把冯雪柔赶走，这就是个扫把星，祸害他们来的！ 她扬起巴掌，还没打下去，自己又挨了一个，眼冒金星。 卫翠英：“咋呼啥，显摆你嗓门大啊！你脖子上那玩意是冬瓜吗？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那么粗的房梁，吊个人就能断，那就没有能吊死的人了。” “肯定是房梁原本就坏了，才稍微一动就塌。不谢谢你闺女反倒要打人，没有她，万一半夜房子塌了，你们就等着埋底下，提前见阎王爷吧！” 齐秋月被这一巴掌打得清醒了些，怎么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 可又觉得不对。 冯雪香怀疑得更多，上辈子根本没有这档子事，可也没法解释好好的房梁怎么吊一下就断了。 齐秋月心里头不舒坦，怎么都想不明白，只是二闺女发现大闺女勾搭知青，被冯雪香在旁说了几句勾起火气，想打死丫头几巴掌罢了。 人没打到，自己挨了两巴掌、弄满身粪，米面没了、房子还塌了。 除了冯雪柔是扫把星，天生跟她犯冲，还能因为啥！ 扫把星把她害得家都没了，还道谢！ “倒你妈……倒个屁！”差点骂自己。 “冯雪柔我告诉你，往后再敢往家里迈一步，我就把你赶出去！” 谁知道下回还倒什么霉，离远点好，她们母女的命比啥都金贵。 “娘，别不要我！我一窝囊废，没了爹娘，能往哪儿去？娘我错了！”冯雪柔带着哭腔，伸出手，想拉齐秋月衣角。 吓得齐秋月连忙后退，拍打几下衣服，仿佛她是瘟神，碰一下就死。 冯雪柔看起来被伤透了心，带着差点被埋在房子底下的恐惧跟饥饿感，一迈步，脚就发软，瘫倒在地上，只能朝着齐秋月爬。 一边爬一边喊娘。 “你不要过来啊！” 齐秋月跑、冯雪柔爬着追，跟逃命似的。 除了冯雪柔自己，搁谁看着心里不难受？ 那是从小把她养大的娘啊，亲爹娘不要她、养父母也不要她，孩子心里委屈成啥样。 卫翠英在心里骂了齐秋月祖宗十八代，代代都没好报应，将冯雪柔拦住。 “她不要你、咱还不认她呢！又不是没手没脚，没法赚工分养活自个儿！” 高考停好多年了，极个别的人能上工农兵大学，大多数最多就上到高中。 高中毕业，冯雪柔就跟着生产队干活，除了生病，每天都能拿八工分，除了卫翠英这个异类，成年妇女不躲懒都是八工分。 “反倒是冯雪香，她也二十一了，就比她姐小一岁，还跟小孩抢割草的活儿呢，一天就三四工分，说起来，还是冯雪柔拿工分养着冯雪香呢，反倒把人饿得瘦成这样，齐秋月你丧不丧良心！” 齐秋月：“什么冯雪柔拿工分养妹妹，香香明明是我跟她爹养着，没占冯雪柔一点便宜！香香身体不好，当我们不愿意叫她多赚点工分吗？” 冯雪柔道，“妹妹确实身体不好，娘说家里的鸡蛋跟红糖都留给妹妹补身体，早饭要吃一个鸡蛋、一碗粥还有两个饼子。” 第十章 原来那是饿 卫翠英：“吃这么香，还身体不好，谁身体不好还哐哐炫饭，说出来我听听！只听说过身子不行没胃口的，没听说过吃俩饼子的！” 齐秋月：“放屁！有时候是吃个鸡蛋，又不是天天吃！” 那不还是吃独食！ 冯雪香觉得，还不如刚才把她压房子底下呢！ 冯雪柔拽住卫翠英裤脚，“卫大娘，我、我好饿，难受。” 说完，眼前一黑晕了。 再睁眼，是用报纸糊的墙壁，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空气里一股甜香。 旁边……嚯，好英俊一个男的！ 吓她一跳。 “娘，那小姑娘醒了！”一个女声道。 不一会儿，门帘子从外头撩开，卫翠英端着碗进来，那股香味儿更大，冯雪柔肚子咕噜直叫。 “饿了吧，起来把饭吃了。给你下了碗面条，切得细细的，再窝个鸡蛋，好消化。傻孩子，往后可别饿到把自个儿弄晕过去了。” 原来那叫饿啊！ 系统哪里知道。 “头一回当人，下回我就知道了。” 卫翠英：“……” 又在心里把齐秋月骂了一顿，好好的孩子，都让她给欺负傻了！ 面条是面粉做的，没掺半点粗粮，一股好闻的麦子香味儿。 冯雪柔唏哩呼噜吃了，卫翠英又端来碗红糖水。 “吃慢点，瞅瞅都饿成啥样了。” 冯雪柔嘿嘿傻笑，“谢谢大娘，我都三天没吃饭了。” 原主记忆里就是三天，只喝水充饥。 齐秋月那个狠心烂肺的玩意，冯建华肯定也不是啥好东西！ 冯雪柔不觉得有啥，毕竟当系统时，一辈子都不吃饭，还傻乎乎在那笑。 这老实孩子，把卫翠英心疼的。 她生了三个都是皮小子，怎么捡到孩子的不是她，搁自己家养，她绝对养得白白胖胖，哪狠心饿着。 面条煮得软烂，一入口稍微嚼嚼就咽下去了。 荷包蛋嫩嫩的，中间鼓起来，咬一口还是溏心的。 面汤很清凉，稍微点了点酱油跟几滴香油。 系统匹配了那么多宿主，漂亮是漂亮，一个个吃饭就跟吃鸟食似的，几口就饱了，还动不动跟男主角发脾气把食物扫落在地上，它还以为多难吃。 冯雪柔吃得头都不抬，吃完鸡蛋跟面条，端起碗把面汤也干了，又端起红糖水。 这回没那么饿了，慢慢喝，吹吹热气抿一口甜滋滋。 “大娘，这些都太好吃了。” 怪不得冯雪香那么爱吃。 卫翠英还寻思她长那么大这些都没吃过。 “爱吃就住大娘家，大娘再给你做！反正他们也不要你，那个破家就别回了！” 冯雪柔放下碗，嘟着嘴看起来有些不乐意。 “那是我娘。” 这个身体的娘，按照这里的法律规定，她跟他们在一个户口上，口头说的话做不得数。 在一个户口上的人就要住在一起。 卫翠英还以为她念着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情。 又重感情又傻，老实人最容易受欺负。 “那也等明儿个再说，天都黑了，今晚上就住大娘家。这是我家三儿子，你别害怕，他呀病了，人根本醒不过来，等会儿我让人把他抬别的屋去，你就睡这。” 第十一章 植物人 冯雪柔看了他一眼，虽然系统不会治病，但扫描下人体还是做得到的。 “植物人？” 卫翠英：“这名儿挺贴切，会喘气就是不能起来动，可不就跟花儿草儿似的，不愧是上过高中的。” 冯雪柔低头喝了口红糖水，原主哪知道这些。 卫翠英出去干活了，屋里也没啥，除了衣柜、桌子就是炕上躺着的这个人，桌面干干净净，一点零碎东西都没有，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住人了。 男人剑眉星目，尖下巴，带着病容的瘦，并不是当下最符合人们审美的国字脸。 额角有几道疤，在扫描下，这身衣裳跟没穿一样。 哇，哇！ 冯雪柔眼睛瞪大了。 身为系统也算是跟着女配阅男无数，这身材，比她扫描过的都好，还是病了一段时间之后的。 胸前身后也有许多疤痕，大腿根处、小腹甚至还有新鲜的、没愈合的。 卫翠英估摸着她该喝完红糖水了，进来拿碗，就看见她瞪着晶亮的大眼珠子盯着她小儿子看。 “我家卫民长得好看吧！活着的时候……啊呸，人还好好的时候更好看，卡车一开，把整个生产队的小闺女都迷死！” 提起小儿子，卫翠英满脸骄傲之色。 “要不是在运输队东跑西颠，一个月在家都待不了几天，也不至于都二十六了也没结婚。” “原先给介绍好几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眼光高的不行，就怕我叫他相亲，后面更是不乐意回来，大过年都在外跑运输。” “别人都羡慕我小儿子有出息，哪知道这里头的风险。听说有些地方穷怕了、不安生，跟土匪一样，存心把路挖得都是坑，还在地上撒钉子，车胎一爆就上去抢东西。我天天睡觉都睡不踏实。” “这不，干了几年，总算叫他遇上了，千叮咛万嘱咐东西抢就抢了，大不了扣工资，他非上去跟人搏命。” “好不容易救回来条命，却成了这样，除了还有口气，跟死了也没啥区别。早知道，我就不催他相亲结婚了。” 说着说着不哭了，一个劲儿拿眼睛剜卫民，剜还不够，手指头戳了好几下脑袋。 “没用的废物蛋玩意，连几个人都打不过，就会嘚瑟，把自个儿弄成这样，换成老娘，一屁股一个！” 冯雪柔：“……” 哐当一声，卫民的脑袋被戳得掉下枕头，磕在炕沿上。 炕沿是细长条的木头，听着都疼。 冯雪柔又检索了一遍原书，总算找到点蛛丝马迹。 里头开头是提过一嘴，说生产队有这么个人，原本冯雪香中意的就是卫民。 人长得好看、工资还高，婆婆是又凶又吓人，可是工作好、人又帅，只要分了家，还不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冯雪柔嫁了顾海，心高气傲的冯雪香当然要嫁更好的。 谁知道这人成了植物人。 现在人成了废物、还没工资，家里钱也都拿去治病了，花得一干二净，嫁他干啥。 转头嫁了城里人，还是钢铁厂的副主任，出嫁时比嫁给知青的原主风光不知道多少。 第十二章 这人会死，太好了 谁知那人看着不错，背地里爱喝酒打老婆，为了面子，冯雪香从不往外说，还营造出夫妻甜蜜的样子。 过节回娘家，看见生产队办丧事，问了才知道是卫民终究没熬住，死了，心里还难受了一阵子，为此又挨了丈夫的打。 卫民还成了冯雪香的白月光。 但重生回来，她依旧没有选明知道会死的人。 这人会死！ 冯雪柔觉得……这太好了！ 他本来就没结婚、还会死，嫁给他，不用担心破坏其他人的命运轨迹。 毕竟她不是重生的顾雪香，无所顾忌，身为系统，必须遵守某些设定程序。 等卫民死了，她继续快快乐乐做小寡妇。 而且，卫翠英做的饭菜好吃。 别人怕她动不动打人，冯雪柔不怕！ “娘，你不会真打算让她住咱家吧？再怎么说也是个大活人，得吃多少粮食。” 卫翠英的大儿媳妇孙红梅小声嘀咕。 谁家口粮都不富裕，平白养个大活人，别人得少吃多少口，凭啥。 “就你话多！我还没死呢，这个家我还是说了算的！老头子都没嘚巴，你倒嘚巴上了，有你什么事儿！” 卫翠英估摸着冯雪柔喝得差不多了，进屋去拿碗。 孙红梅小声嘀咕，“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大家伙的肚子，我嫁过来这些年，就没见公公管啥事，他能嘚巴啥。你说是不是？” 卫国，卫翠英的大儿子恰好路过。 “啥？娘，孙红梅她不服……唔！” 孙红梅个子矮，把卫国当棵大树，跳起来腿缠身上捂他嘴，动作熟练一看就没少做。 “呸，我这张破嘴，问谁都好，问你干嘛！” 他嘴带窟窿眼的，漏风！啥时候能藏住话了，得女娲下凡来给他补上！ 卫翠英还寻思怎么再劝两句，冯雪柔把空碗递给她，张嘴喊了声娘。 卫翠英愣了。 孙红梅从卫国身上下来趴在门口边上偷听。 卫国：“娘唔……” 又被捂嘴了。 孙红梅在心里头骂娘，你是二十五不是五岁，成天打小报告，烦死了！ “你干啥喊我娘？”要认她当干娘？ 卫翠英寻思着，也不是不行，反正齐秋月都放话不要她了。 “娘，我想要你当我婆婆！” 卫翠英：“那不成，我俩儿子都结婚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对儿媳妇有再多不满意，只要没到那份上，也不能张嘴就让他们离婚。 孙红梅握紧拳头，我都没介意你吃我家鸡蛋红糖精细粮，你倒惦记挖我墙角了！ 冯雪柔指着后头的植物人，“你刚说的，他没结婚啊，我要嫁给他！” 嫁了人，在一个户口本上，就能住到卫家来了！ 她多聪明！ “不行不行。搁在以前，只要卫民愿意，我铁定高高兴兴给你们操办婚事，现在他是个活死人啊，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把你娶进来，不是害了你吗？我卫翠英不能干那丧良心的事！” 她原先也惦记过，万一哪天她死了，有媳妇还能继续照顾他，可良心上过不去。 再说，没她镇着，那人虐待她儿子她也没法。 卫翠英都想好了，卫民死她前头，她就给他埋了、烧纸，死她后头，就临死时一块带走，不麻烦第二个人。 第十三章 一团有骨气的棉花 冯雪柔就看着她、扁着嘴看着她，看那样都快哭了。 “不行就不行吧，婶子不愿意肯定有婶子的道理。养母不要我、婶子也不要我，我不是无路可走，没关系我还有死路一条！” 卫翠英：“别呀，啥就死路一条，你先住着，别的回头再说。” 冯雪柔：“婶子不让我嫁给卫民，我就不住！我虽然是团棉花，也是团有骨气的棉花！哪怕我的骨气一戳就破。” 卫翠英：“……” 外头有人敲门。 “谁啊！”孙红梅喊着出去开门，不知道她听墙角呢。 过一会儿，她进来报信，“娘，冯建华要人来了！” 冯建华有个朋友，是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的，原本没什么来往，得知他的工作后，提着两瓶酒又把感情联系回来。 偶尔有点啥残次品，就通知他过去，不仅不要票，价钱还比较低。 家里原本有个暖瓶，但冯雪香想再要一个自己用，冯建华托那个朋友要是有就给他买一个，来了信，说弄到了，这才下午上完工后去他家拿，顺便给带了一斤自家种的花生。 结果到家，房子塌了、老婆孩子让人打了，齐秋月浑身屎尿都干在身上，洗澡换衣裳都没法，苍蝇蚊子围着她嗡嗡叫。 冯建华差点被熏得跌个跟头，赶紧找人借衣裳借水，让齐秋月在人家院子里把澡洗了，听冯雪香添油加醋说完，就打算去找冯雪柔。 “爹，大姐都想害死我们了，你怎么还去接她，我害怕。”好不容易弄走，冯雪香可不想她再回来。 齐秋月：“就是，你弄她回来，我就带雪香去娘家住，你俩过日子吧！” 冯建华：“闭嘴，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孩子大了，想嫁人就让她嫁，反正都是走，为啥不让她嫁了人再走，好歹咱也能拿份彩礼。” 齐秋月跟冯雪香听懂了他的意思，家里最缺的就是钱，这才让他过来。 “雪柔啊，你娘就是一时生气，刚才爹已经骂过她了。你娘打小宠着你姐，才把她脾气宠坏了，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冯建华伸手去拉，拉了个空。 “你想嫁人，爹帮你物色，不过那个知青真不行，爹替你找更好的！正巧，这回去县城，爹的朋友就给介绍了一个。钢铁厂副主任，一个月三十六块钱工资，嫁过去就是城里人、吃香喝辣，不比顾海强！” 这不就是冯雪香上辈子爱家暴的丈夫？ 朋友介绍，那个朋友就是冯雪香吧！ 冯雪柔：“真的？那么好，你怎么不给妹妹。” “你这个当姐姐的还没嫁人，她嫁人像什么话！明儿我就给你买新衣裳，带你相看去！” 冯雪柔像是被说动了，“那人几岁，长得比卫民还好看吗？” 这…… “男人，要好看有啥用，能挣钱不就行了。年纪是大了点，三十四了，你懂啥，大的会心疼人！” 卫翠英越听越听不下去。 “放你娘的屁！都大一轮、再大点能当她爹了，这么好的对象，留着给你家冯雪香吧！” 第十四章 她配不上他 “我还寻思你是个好的，闹半天也就这么回事。捡她的时候，拿她招子，招来个闺女，养大了又要把她卖了，你们一家子心肝都是黑的！” 冯建华：“卫婶子，你说话太难听了，什么卖了，我又不是人贩子。等闹饥荒，没吃没喝，就知道我对她多好了。闺女你信爹就跟爹走，老待在外人家算怎么回事。” 他又去拉，冯雪香却被卫翠英拉走，藏到身后去了。 “你说谁是外人？你才是外人！刚才雪柔已经答应当我卫家的儿媳妇了，她要嫁给我家卫民，什么钢铁厂副主任，哪凉快哪待着去！” 说完这句话，卫翠英整个人都痛快了。 打刚才就不得劲，有种别人抢走她宝贝的感觉。 当婆婆跟收干女儿都差不多，反正都是叫娘。 与其被冯家人接走胡乱找人嫁了，还不如嫁给卫民，起码有她护着、在她眼皮子底下。 等卫民死了，她就认她当干女儿，要么找个靠谱的嫁了，要么一辈子养在卫家。 冯建华：“卫民都那样了，还娶媳妇？我不同意！那么大的事，我是她爹，你得问我，她答应不算数。” 卫翠英说一句话就推他一把，把他推得倒退好几步。 “你算她哪门子爹，你把她亲爹找来说不同意我还能听一耳朵，你算个屁！我卫翠英说娶就是娶，你的意见不重要、我儿子的意见也不重要！打今儿起，她就是我家的人！你再说个不字我听听！” 最后一下，冯建华一屁股墩儿坐地上，尾巴骨都疼了。 这人，简直就是土匪！ 齐秋月跟冯雪香站废墟边吃完冯建华从国营饭店带来的肉包子，满嘴油光，但人也快让蚊子叮成马蜂窝了。 等的不耐烦，终于看见了冯建华的人影。 “总算回来了，咋就你一个人？那白眼狼呢？” 冯建华揉了一路屁股，到现在还有点疼。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把人赶走，至于现在要不回来吗？卫翠英说，要留下冯雪柔给卫民当媳妇，不愿意把她给我。” 齐秋月还没说话，冯雪香就骂。 “嫁给卫民？凭什么，她哪里配得上他！” 怎么回事，明明上辈子直到死，卫民都是单身，根本没有这一出，难道都是因为她重生了。 “雪香，怎么说话呢，这种话不许再让外人听见，今儿受的教训还不够多？” 齐秋月护着道，“咱就这一个亲闺女，你骂她干啥，她又没说错。冯雪柔要是嫁给卫民，有卫翠英护着，更要在生产队横着走，更不拿咱们当回事。” 奇了怪了，那么窝囊，卫翠英看上她什么了，她理应不喜欢这样的人呀。 “爹，你没说钢铁厂副厂长吗？”冯雪香觉得，她就配得上那个人，窝窝囊囊过一辈子，被打死都没人知道。 冯建华：“当然说了，被卫翠英看上，你觉得还能放她去相亲？这事回头咱说，给你五分钱，赶紧看看谁家能让出个炕来给咱住，我跟你娘在这扒拉一下东西。” 第十五章 没饱日子过了 冯雪香去了。 两人打着手电筒，找了半天，手都划破，终于找到放在屋里的大木箱子。 木箱子一角已经被砸破，露出里头的衣裳来。 掏出几件衣裳后，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个长条形状的木盒。 盒子盖是推拉的，推开，里面除了钱，还有个用手绢包裹的白玉镯子，都好端端的。 拿一件衣服铺开当包袱皮，先放衣服，再把盒子藏在里头，包好，剩下的零头巴脑，也没啥特别好的东西，就算有人捡走也没事。 卫家。 卫翠英给冯雪柔介绍他们家的人。 “这是卫民的大哥卫国、他媳妇孙红梅，卫民的二哥卫军还有他媳妇赵燕。” 卫翠英总共生了三个儿子，老大家又给她生了一个孙女、老二家生了两个儿子，至于她丈夫周承安是个入赘的，成分不好，也就卫翠英敢娶。 “娘，真让她嫁给三弟啊？”完了完了，孙红梅担心的事情成真了，真要白养个大活人，娇娇弱弱的模样能挣几个工分？ 卫翠英：“差不多吧！” “万一哪天三弟醒过来，不满意咋办？” 卫翠英白了她一眼，“那也用不着你操心！老三真能醒，我把她当菩萨供着都来不及，他敢让她受委屈，我把他腿打折！赶紧去盛饭！” 晚饭是孙红梅做的，她根本没做冯雪柔那一份。 “今儿碗里的饭咋这么少，才半碗。”赵燕怀疑她趁着娘不注意偷偷吃了。 孙红梅：“你怀疑我啊！还不是娘，非要给老三娶媳妇，这不是闹呢。娶也娶个健壮、屁股大好生养的，那瘦巴巴的模样，到头来还不得拿咱们的工分养她。” 说着把盛好的饭递给赵燕，碗很烫，抠着碗边儿才能拿住。 她俩的恩怨回头慢慢来，现在先得一致对外。 “要是原先老三上班有工作还好说，总归他自个儿赚钱自己养媳妇。现在那样，给他治病把钱花个精光，工作也卖了，养他不够还要多养一个，凭啥！我说这回你得站在我这边，咱们一致对……人呢？” 一回头，人没了。 赵燕：“盛个饭磨磨唧唧，一点小事嘚嘚吧吧，烦不烦！” “娘，不用给我盛那么多，我饭量小，随便吃口就完了。” 赵燕把饭放在冯雪柔跟前时听她那么说，心想，三弟妹瞧着是个性子不错的，跟名字一样温温柔柔，这不挺好。 再来个孙红梅那样矫情起来丁点小事都计较得没完没了，日子才没法过了。 卫翠英：“知道，都喊我娘了就别客气，能吃多少吃多少，在咱家有饭一块吃、有饿一起挨，没有让你自个儿吃不饱的道理！” 原本嫁给老三就委屈，吃饭还受委屈，她跟那些磋磨儿媳妇的死老太婆有什么区别！ 孙红梅端着最后两碗过来，白眼要翻上天。 刚吃了面条跟红糖鸡蛋，不饱才怪。 她盯着冯雪柔，只要她一撂筷子就把她的碗抢过来，好吃剩下的饭，她倒是不嫌弃，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 谁知呼噜呼噜，全干下肚了。 就这，还饭量小？ 骗鬼呢！ 完了完了，往后啊，没饱日子了！ 第十六章 我一窝囊废，吃上白饭了 卫翠英给她拿了新洗的被单，夏天那么热，随便盖盖就行。 临睡前，叫上卫国把卫民给抬到老夫妻俩那屋了。 冯雪柔觉得，往后就是夫妻俩，睡一块也没啥，再说他又是个植物人，但愿意抬走就抬走吧。 没人打扰这一觉睡得特别好，早晨差点没赶上早饭，又惹得孙红梅在心里嘀咕。 卫翠英：“等会儿我们去上工，你就甭去了，在家多歇着，把身子养好再说。卫民也不用你管，拉了尿了等我回来再给他收拾。” 孙红梅：“那娶她干啥，当摆设？嫌咱家粮食太多没人吃？多少也得干点活吧。在家还能赚八个工分，到咱家就成废物了。” 卫翠英：“要你多嘴！你不乐意吃往后别吃了！” 卫国帮腔，“就是，娘说得有道理，她不吃给我吃。” “卫老大，我这是为了谁啊你还在那帮腔，你傻子吧！”抡起拳头锤了他几下。 卫国又跑又跳，“有饭不吃，你才是傻子！” “娘，我还是上工去吧，我能干！” 冯雪柔眨巴眨巴眼，说得特别诚心。 冯家那边逼着原主干这干那，还不给吃饱饭。 卫翠英一上来就给她好吃好喝，还不叫她干活，拿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吃白食的。 但那大眼睛看得卫翠英心里扑棱扑棱，跟俩大扑棱蛾子挠她心窝子似的。 为啥娶周成安，还不是当初看上那对浓眉大眼。 可惜除了老三，其余俩都没遗传上。 “说了不用就不用，等你脑袋跟身子骨养好的，要是晕地头上，还不是得抬回来！那俩人天天这样，说啥你就当放屁。” 多实诚的孩子，越看越顺眼！ 冯雪柔碰碰后脑勺，感觉到尖锐的疼。 “是啊，我脑袋破了，忘了。”卫翠英说大热天包着不好，就只擦了点药膏。 那模样，傻乎乎。 怪不得在卫家被那家子欺负成那样。 不一会儿，老卫家都走了，就剩下植物人卫民。 “我可太了不起了，一窝囊废系统，都吃上白饭了！” 冯雪柔在院子里蹦跶几圈，脚踏实地的感觉都让她觉得新奇有趣。 先前当系统时执行任务，还去过几次修仙世界，怪不得都想修炼成人。 她能感觉到，没有实质的系统身躯正在跟这个身体融合，就算系统主神察觉到她的问题，也没法把她剥离出去了。 昨晚上几乎问了整个生产队，冯建华一家才找到愿意给他们空出间屋子睡觉的人。 冯雪香不乐意跟他们睡一屋，跟那家人的闺女田田挤在一块。 冯建华琢磨一宿，“这么下去不行，她乐意嫁给卫民就让她嫁，只要彩礼嫁给到位，嫁谁都一样。等会儿见了人，咱好好跟她说，把人哄回来。” “那怎么能一样！她哪里配得上卫民！爹，还是让她嫁钢铁厂副主任，彩礼给得更多。” 自己不嫁，别人也别想嫁，哪怕冯雪柔将来还是要做寡妇，也不如嫁给那人挨打挨骂更让人舒心。 接收到女儿的眼色，齐秋月也顺着她说。 “闺女说的是，死丫头把房子弄塌了，就算泥瓦房不花什么钱，瓦片都能捡旧的用，请盖房的吃饭也得花，破的瓶瓶罐罐也要添置，咱家哪有那么多钱。” 第十七章 我忍 冯建华没好气，“我当然知道，当我不想啊，你们能让卫翠英放过这个儿媳妇，我举双手双脚同意！” “弄成这样赖谁、还不是赖你们！一个个都不会好好说话，上手就打，兔子急了还咬人，更别说那是个人！” 伪装了二十多年的好爸爸，都让这俩玩意破坏了！ 齐秋月不吭气了。 冯雪香倒觉得可以试试。 搞不了卫翠英，就搞冯雪柔，她不愿意嫁，卫翠英还能绑着她嫁吗？ 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到了地头却发现，冯雪柔根本没来！ 蹲了几天，别说冯雪柔这个人，冯雪香连她片衣角都没看见。 那个窝囊废躺在家里，不干活还有吃有喝，简直是冯雪柔的理想生活。 自己重生一次，拆散了她跟顾海，却半点好处没得到，还从割猪草这种简单轻省的活，换成工分更多些的累活。 她图啥？ 冯雪香第一百次问自己。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就是当万元户老婆提前付出的代价，我忍！” 冯雪香忍不了了！ “卫大娘，能不能把我姐叫出来一下，我们从房子底下挖出点她的东西，想还给她。” 卫翠英打量她一下。 卫翠英长得五大三粗，平常不爱笑，脸上的肉绷起来，小孩见了就缩头缩脑绕着走。 别说小孩，大人见了也犯怵，谁知道会不会抽冷子给人一巴掌，反而大人比小孩还危险，因为大人挨揍的多。 冯雪香就给看得浑身发麻、不敢乱动。 幸亏卫民成了植物人、丢了工作，否则真鼓起勇气嫁给他，有这样的婆婆，她非得天天做噩梦不可。 “等着，我让人给你叫去！” 看样子要盯着她们说话。 “先、先不麻烦了，我抽空把东西拿过来再说吧，省得还得跑一趟。” 一溜烟走了。 “她是不是傻，现在不还是要跑两趟。得亏老三媳妇不是亲生的，要不也成傻子了。” 说完，卫翠英进屋。 舀了碗干红枣，不成，老三媳妇需要补血，重新弄了碗黄豆。 “老二媳妇今儿你做饭，我出去一趟。” 招呼声就往隔壁进步生产队去了。 谁问就说走亲戚，实际上卫翠英在那边哪有亲戚，而是找婆子算命看事去了。 虽说破四旧、不许搞封建迷信，嘴上说不搞了，私底下还是有人问，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完了。 卫翠英让婆子给看了看卫民跟冯雪柔两人般不般配，再挑个好日子结婚。 得到的结果让她很高兴。 婆子说了，冯雪柔的命格旺家、尤其旺她家老三，以前也有冲喜的说法，说不定那么一冲，她家老三就好了。 好日子挑了三个，卫翠英选了最近的，下个月月初，差不多正是抢收结束，生产队分完粮的日子。 算命的结果她没说，只说了结婚日期。 冯雪柔：“还要半个月啊！” 看样子嫌弃太久。 “真不要脸！”孙红梅嘀咕。 没见过把急着嫁人说出口的，婚还没结、更是喊上娘了，还那么能吃。 好不容易逮着家心眼好的，可劲薅羊毛呗。 也不知道婆婆图啥，养胖她一个，饿晕全家人？ 第十八章 我是有原则的 卫国：“娘，孙红梅骂……” 孙红梅夹了块黄瓜塞他嘴里，“下个月结婚好，娘选的日子肯定错不了，我也等着弟妹嫁进来呢！” 假的不能再假。 黄瓜嚼嚼咽下肚，“她刚骂……” 又一块黄瓜。 “我骂卫国那么大男人还挑食，多好的黄瓜不爱吃，我喂他多吃几块。” 说着，给他填鸭子似的塞了一嘴，叫他还说，就他有嘴！ 卫翠英懒得理这俩二百五，寻思到时候怎么办席。 老三那样，正常的结婚流程都走不了，顶多请亲戚朋友坐一起吃饭。 但卫民在单位有哪些朋友她也不知道，他从不往家带，冯雪柔那边请冯建华一家子？ 得了吧，她好吃的太多烧包，才弄好酒好肉给他们吃！ 不办又怕冯雪柔心里难受，觉得他们亏待了她。 “娘，就别请客了。咱家自个儿关上门吃点好的，比啥都强！” 这回孙红梅也认同，“对啊，那只公鸡总飞出来啄人讨人嫌，趁着这机会把它炖了！” 卫国：“我看你就是想吃肉。” 孙红梅：“……” 这人有完没完了，不找茬浑身难受。 既然冯雪柔乐意，这事就那么定了，还有半个月呢，卫翠英就琢磨起菜单了。 一晃眼，麦子从麦穗到根底下，都黄了，碾几粒下来用牙咬，感觉麦粒实诚，大队长宣布明天都早起，开始抢收。 凌晨四点，孙红梅跟赵燕就起来做饭，一个烧火蒸二米饭、一个揉面等下贴饼子。 吃了老长时间棒子面粥，总算吃点好的了。 蒸上米饭，磕两个鸡蛋煮蛋花汤，蛋花汤盛在陶瓷大盆里，再倒水贴饼子。 拍几条黄瓜，再切几个西红柿撒些白糖，孙红梅偷偷捏一点放嘴里，甜！ “娘……” “闭嘴，你啥时候冒出来的！” 哪怕她提前左右看了防备着卫国，这家伙咋还能抓到她。 早生几年，抗战的时候，藏得再深的二鬼子都瞒不过他！ 卫国眼睛瞪得圆，使劲掰她捂着嘴的手想打小报告。 孙红梅摸了一手指白糖塞他嘴里。 他们都吃了，看他还打不打小报告！ “娘，孙红梅自个儿偷吃白糖不够，还往我嘴里塞贿赂我！” “你……” “我什么我，当我跟你一样，一点糖衣炮弹就会被腐蚀吗？绝不，我卫国是有原则的！” 孙红梅气得跳脚，“有个屁的原则，你都砸吧嘴了！” 卫翠英给卫民擦了下身子，又换了衣裳，才端着水盆出来。 “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再吵吵把你们嘴缝上！有那劲，割麦子咋不多干点！” 两人总算消停。 孙红梅心想，多干少干都是八工分，她为啥多干，也就婆婆那么想。 吃完饭，冯雪柔戴上草帽、穿上长衣长裤，也要下地了。 “等会儿能干就干、不能干拉倒，大队长知道你脑袋破了，不会骂你。敢骂你就告诉我、我再骂他！” 平时能请假，抢收不能了，要不卫翠英还让她在家歇着。 “我眼光真好，给自己找这么好的婆婆！” “马屁精。”孙红梅想，拍马屁还不忘夸自己，看她能的。 第十九章 我全家都是白眼狼 孙红梅：“家里粮食都快见底了，赶紧抢收，收完分粮食，要不咱家就得喝西北风了。得亏娘厉害，能拿十个工分，要不咱家粮食真不够吃的。” 说完，孙红梅屁股挨了一巴掌。 她没说讨嫌的话啊，明明是夸人。 婆婆向来直接张嘴骂，干啥打她屁股这么猥琐！ 回头一看，卫国咧着大嘴呵呵直乐。 “你干啥！”个没羞没臊的！在外头打她屁股！ “学你，拍马屁呀！” 孙红梅朝他屁股就是几下，“你才拍马屁！” “娘，悍婆娘不要脸，当街打我屁股！” 一个跑一个骂骂咧咧的追，惹的周围的人都知道两人在那打屁股玩。 卫翠英告诉自己，这是亲儿子！ 忍不了了，给周承安一巴掌，“看你生出的好儿子！丢死人了！” 周承安：“……” 孩子就他一个人生的呗。 终究是闷不吭声的人承担下所有。 冯雪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冯雪香等了好久，终于在抢收这天看见了她。 起初卫翠英还时不时抬头看看三儿媳妇，过会儿忙起来就给忘了。 借着喝水，冯雪香总算有机会凑到她跟前。 “姐，你怎么待在卫家不出来，我好担心你。” 冯雪柔奇怪得看着她，“我好好的，为啥要担心？” 见两姐妹在说话，怕闺女受欺负，齐秋月也过来了，刚过来就听见这句话就给气坏了。 “你个白眼狼，有没有良心！雪柔担心得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几天都瘦了，你就这么跟她说话！” “结婚那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商量，还没定下来就跑去别人家住着，怪不得做出勾搭知青、给全家下毒药的事。你想男人想疯了，那么不要脸，要不是卫民那样，你早滚他被窝里去了！” 齐秋月憋了好几天气，早把冯建华的嘱咐忘了，拦住了冯雪香劝她不要嫁给卫民的话。 房子抢收后才能找来人帮忙盖，最近都住别人家。 生产队最大的热闹就是他们，走哪儿都听见人说，走哪儿都被指指点点。 都是冯雪柔害的，等雪香找对象、嫁人，叫亲家打听了去咋办！ 冯雪柔眨巴眨巴眼，“你们不是不要我了吗？” 她还挺理直气壮。 “我骂一句滚，你就真滚远了！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就算了？白眼狼真没骂错你！” 冯雪柔打了个嗝。 早晨吃撑了，蓄力。 “呜呜呜，我是白眼狼、我全家都是白眼狼。” “还全家都是白眼狼，你骂谁呢！” “娘觉得我骂谁就骂谁，绝对不多骂一个、也绝对不少骂一个！” 齐秋月：“……” 听听，都会阴阳怪气了，还好好商量，她有商量的样子吗，就欠打！ 齐秋月抬起胳膊。 谁知冯雪柔一屁股坐地上，她打了个空。 “都是我不好，不该说错话惹你生气。你打我吧，使劲打，把我活活打死也没关系，等我变成鬼，再来找娘继续挨打，打到娘出气为止！” “嗷呜！” 把齐秋月吓一跳。 她嗷呜啥，被疯狗咬了？ “闭嘴，别喊！” 冯雪柔不听，继续嗷呜，嗷呜两声打个嗝，一声比一声响亮，果然把卫翠英招来了。 已经往这边走了！ 第二十章 怪我长太矮 “再不闭嘴我真打你！” 齐秋月根本没动，谁知道，冯雪柔拽着她的手做出打人的动作，实际连点皮肉都没碰上，反倒啪啪都拍在齐秋月自己的腿上。 “打啊，娘你怎么不打，使劲一点没关系的！我不疼！” “你是不疼，都打我身上了！” “是我没用，高估了自己的身高。要是再长高一点，娘就不会打不到了！害娘白抽好几巴掌，都累坏了。” “呜呜，都是我不好。” 卫翠英听见动静就往这边跑，还是没赶上，一声声啪啪的，那是打老三媳妇吗，那是打在她的心尖尖上！ 齐秋月慌了，使劲往后拽胳膊想抽出来，却根本抽不动。 这窝囊废玩意，哪有求着别人打自己的！ 突然身上挨了一脚，栽倒在路边草丛里。 卫翠英把冯雪柔扶起来，给她拍打膝盖上的土，查看没有受伤后才放下心。 “你干嘛踹我娘！” 冯雪香把齐秋月扶起来。 刚站定，卫翠英抡圆了巴掌朝齐秋月脸上扇，吓得冯雪香连连后退，不敢往跟前凑。 “哪怕不是亲生的，雪柔也是你闺女，你还是人吗？逼她下跪、打她，要不是我在，你是不是要打死她？” 卫翠英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她，就是守护老三媳妇的神！ 手上更用力了。 “我……没！” “你没个屁！我都看见了，好多人都看见了，当我们是傻子、还是俩窟窿眼是摆设！” 生产队的人都站那看热闹，不敢来劝，可不敢成为被卫翠英盯上的人。 冯建华却不得不过来，心里把齐秋月骂个半死。 一点事都谈不好，她的嘴是干什么用的，闹大了吧！ “卫婶子，咱有话慢慢说，是不是误会了？” 卫翠英：“我管你误会不误会，她欺负了我家老三媳妇，就挨打！就算没欺负，我看不顺眼也打。你有意见？” 那意思，有意见也给他来两巴掌，打没意见就行了。 冯建华：“……” “卫婶子，你还没跟我们商量这件事呢，张口闭口就是老三媳妇，这对雪柔名声不好吧。再说都知道你家老三咋回事，雪柔嫁过去，跟守活寡有啥两样，是不是欺负她窝囊，自己不敢拒绝？” 卫翠英：“我家卫民再不好，还比不上三十四岁钢铁厂副主任？卫民就算醒不过来，老三媳妇嫁到我家也比在你家天天挨打好！” 把冯建华堵的。 可不是嘛，在卫家是卫翠英打别人，他要是女的，都有点想嫁卫民了。 干笑，“哪有，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 卫翠英冷笑。 “就算我家卫民那样，也是全生产队最好的小伙子，没你嫌弃的份儿！” “是是是。”冯建华能怎么样，只能应和。 卫翠英：“看，婚事这不就成了！” 多简单，她觉得她可以当个媒婆。 冯建华：“没有！” 这跟答应婚事有关系吗？ 卫翠英手腕捏得嘎嘎响。 冯建华是个识时务的人，尤其有挨打挨得鼻涕眼泪齐飞的齐秋月做对比。 “卫民是个好小伙，难得卫婶子稀罕我家雪柔，就这么定了！” 第二十一章 系统短路被读心了 还说老三媳妇窝囊，卫翠英看他也好不到哪去。 “那咱们谈谈嫁妆的问题。” “还要嫁妆！” 卫翠英：“废话，说家闺女嫁人没嫁妆，你还敢说想把她嫁给老什么破主任不是卖闺女？” “不是不是，雪柔虽然是捡来的，但我拿她当亲闺女疼。只不过我一男的，雪柔又是我大闺女，头一回嫁女儿，有些事我不太懂。” 这印象千万不能留下，不能让将来冯雪香的对象嫌弃。 他出嫁妆，卫家也要出彩礼。 甭管嫁谁，彩礼让他满意就行。 这么一想，冯建华就准备好好谈谈。 面对卫翠英的嗤笑跟白眼，冯建华就当没看见。 他说不懂就是不懂，别人又钻不进他脑子里。 注意到大队长着急的表情，原来是全生产队都不好好干活，就顾着听他们说话了。 卫翠英给大队长个薄面。 谁叫她是抢收的主力军，也想早点分到新粮食，给老三媳妇做好吃的。 “别耽误抢收，咱就长话短说，我说你听，就不要太多彩礼了，我跟你说你摊上大便宜了！” “两床薄被褥、两床厚被褥，这是必须的吧！再给老三媳妇做身新衣裳，一身新棉袄。” “其余的就都是不值钱的玩意了。十斤干红枣、十斤榛蘑、十斤干木耳、十斤核桃……就这十样算了，凑个十全十美。我这要求不高吧！” 听得冯建华头大。 虽然后头的十全十美听着挺多，确实在东北不算值钱的玩意，野林子都有，谁家有空都去捡。 问题是冯家房子塌了啊，粮食也都被冯雪柔混进去屎尿。 还有被褥棉袄的。 “卫婶子，我是打算跟你好好谈的、可你这要求太……我家房子那样，哪还有什么东西。” 卫翠英：“去年你媳妇不是拿红枣核桃啥的，到处跟人换棉花？做的新被褥新棉袄这么快就没了，让你们一把火烧了还是吃了！” 冯雪香听半天了。 冯雪柔跟顾海的婚事没了，却转头真要跟卫民谈婚论嫁。 心里不舒服，只能用他要不了多久会死变成寡妇安慰自己。 “那是娘给我准备的嫁妆，凭什么给她！” 卫翠英阴阳怪气，“哎呦，刚谁说拿雪柔当亲闺女来着？不先给老大准备，反倒给老二预备上了。你跟谁搞对象呢，啥时候嫁人，说来听听。咱也算亲家，到时候我的去吃席呀！” 冯建华瞪了冯雪香一眼。 “哪有，雪香还没遇上看上眼的呢！她就是小孩子脾气，有了新物件不舍得。” “卫婶子说得对，那就先紧着雪柔，回头我们再给雪香准备就是。” 卫翠英：“这还差不多。” “嫁妆就那么定了，该商量彩礼了吧？婶子打算给多少彩礼？” 冯建华打算多要点钱跟粮食。 卫翠英：“啥彩礼？我家卫民那么好的小伙子不就是最好的彩礼！往后小两口和和美美好好过日子，不比啥都强！” 冯建华：“……” “别都看我了，赶紧干活，要是赶上雨粮食收不完有你们哭的！” 一手拉着冯雪柔，就走了。 “卫大娘家要办喜事了，啥时候办，我们也好去帮忙。”有人问。 “办啥办，谁家都困难，你们来了还得上礼。为了吃我家老三的席面闹得家里一个月吃不上盐、吃不上酱油，我不落忍。干脆就不请大家伙了，我们自己吃一顿就完了。” 拿着一两分的礼钱就想吃她家席面，想得倒美！ 冯建华：“她啥意思？” 齐秋月脸疼，说不出话。 冯雪香：“就是不给彩礼呗！” 还嫌弃她们没谈好，看看他谈的鬼样子！ 一分钱没捞到，反倒把她的嫁妆赔出去了！ 冯雪香转身干活去，不想理他们。 “怎么能不给彩礼呢，你去跟卫家再说说，怎么也得要点！”冯建华催促齐秋月。 “我这样咋说，你自己去说！”齐秋月也走了，说个字就疼一下，凭啥要她再去挨巴掌。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配上拳头，更是无往不利！ 在跟冯家婚事的谈判中，卫翠英取得了干脆的胜利！ “娘，你太厉害了！” 冯雪柔抱着她胳膊撒娇。 “那是，娘身上都是汗、脏，要是累了，自个儿去树底下玩去！” “娘不脏。” 冯雪柔去捡麦穗了，跟冯家三个小孩一起。 卫翠英：“大头大眼真真，帮你们小婶多捡点麦穗，别叫她累着！” 三个小孩：“……” 明明他们更累呀！ 割麦子、晾晒、脱粒，忙活了一个多星期，抢收总算结束了，又开始抢种，都忙完，人也累脱了层皮。 看大伙儿累坏了，交完公粮，大队长就给他们分粮食，不少人家都做了顿好的犒劳自己。 卫家更直接，在预先决定好结婚的这天，杀鸡又杀鱼。 鱼是提前两天去河里抓的，另外还拿出卫民以前上班攒下的票，买了点猪肉、水果糖，赶上过年了。 一大早卫翠英就带人上门要来了冯雪柔的嫁妆，接着就开始做饭。 红烧鱼、红烧肉、小鸡炖蘑菇，再炒些素菜，满当当一桌子。 冯雪柔就彻底是卫家的人了。 卫翠英拿出两瓶老白干，除了小孩、冯雪柔、公公周承安，其他人都会喝酒。 就是有的酒量不行，吃完喝完倒头就睡，还打呼噜。 “娘醒醒啊，要下雨了！” 作为系统有侦测天气的功能，比天气预报还准。 不过这黑压压的云彩，现在没有电视没有天气预报也看得出要下雨。 周承安：“别喊她了，老三结婚她高兴，让她歇着吧。咱几个人去收拾收拾。” 再喊上三个小孩，几人收拾到半截雨点就噼里啪啦落下来了。 夏天稍微淋几滴雨也不算啥，当系统的时候更是经常有淋雨的戏码，还会配上你侬我侬的剧情，那是系统最喜欢的浪漫情节。 可它忘了，它跟冯雪柔的身体还没完全融合好。 滋啦滋啦！ 冯雪柔只觉得身体表面几串电流流过。 完啦，它短路啦！ “爹，我有点不舒服，先进屋了。” 冯雪柔有点控制不了手脚，歪歪扭扭摔了个马趴，又爬起来。 【完蛋，我短路了，我要死了！】 周承安跟大头他们四处张望。 谁在说话，谁要死了，短路又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二章 我是神仙 冯雪柔躺在炕上，因为今天结婚了，卫民也被抬了回来，还被卫翠英收拾一番，换了件新衣裳。 冯雪柔时不时抽搐一下，自然没发现他也皱起眉头。 系统全方面检修中…… 经过检测，她发现短路的部位有两处，就是带给原本种田文女主的两个金手指。 就跟火箭搭载卫星似的，金手指也不是系统本身自带的，而是出发前从主系统那拿来的，原本就不是它这个系统里的东西，也是最容易发生故障的地方。 要不是它正在跟身体融合，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现在的办法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把这两个金手指送出去。 送给谁好呢？ 她现在是卫家人，当然首选的是送给他们。 全部扫描了一下，运气好，竟然真发现了适配的两个人——孙红梅和赵燕。 孙红梅正呼呼大睡。 【检测到你的身体条件与种植空间契合，请问是否绑定。】 三秒后。 【宿主无应答，默认同意绑定。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 赵燕那边也是差不多。 【检测到你的身体条件与畜牧空间契合，请问是否绑定。】 三秒后。 【宿主无应答，默认同意绑定。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 冯雪柔的身体停止了抽搐，浑身舒爽。 嘿嘿，它就是这样的流氓系统。 与此同时，咻咻咻，卫家厨房的面口袋里多了一些粮食，正是从冯家厨房弄出来、放在空间里的。 空间被送出去，自然都吐了出来。 冯雪柔坐起身子，左看看右看看，身体比以前更舒爽了，最后剩下的一点系统也跟身体彻底融合，原来就是金手指卡bug了。 【哈哈，我冯雪柔又活了！】 收拾完院子正擦脸的周承安瞳孔震惊，原来他听见的心声是三儿媳妇的。 不过他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背着手，进屋后见卫翠英的脑袋都滑下枕头了，给她摆正，自己也上了炕。 冯雪柔舒坦了，困意袭上来，脱了鞋子躺好也睡着了。 这一觉卫家的人睡到天黑才醒。 孙红梅喝得最少，也是最先醒过来的，外头大雨噼里啪啦砸着地面，屋里有些闷热，靠坐在被子上有些懵圈。 她怀疑自己酒醉还没醒！ 啪，打了自己一耳光。 “哎呦，疼死我了！” 竟然是真的！ 她有了一个种植空间！ 孙红梅不认字，但这什么系统是能跟她对话、帮她读取任务的。 空间里有两块初始土地，以及免费的小麦种子，空间有自己的时间流速，需要种好几个月的小麦只要五个小时就能成熟。 种出来的麦子还可以带到现实中来。 那她不是可以天天吃细粮、再也不用吃粗粮，不怕饿肚子了？ “嘻嘻嘻嘻！啊哈哈哈哈！” 孙红梅捂着嘴，发出奇怪的笑声。 嘭，脑袋被苍蝇拍拍打了下，原来是卫国被吵醒了，举着苍蝇拍看着她如临大敌。 “呔，何方妖孽上了我媳妇的身，还不快速速离开！” “你才妖孽，把苍蝇拍放下！” 那么好的系统，怎么会是妖孽，分明是个大宝贝！ 以后老卫家就靠她吃饱喝足了，卫国不尊敬她，反倒拿苍蝇拍对着她，小心她不让他吃饭！ 卫国脸是红的，还有些醉醺醺。 “你以为我是孙红梅，那么傻，你说不是妖孽就不是妖孽了？要不怎么会变成孙红梅的样子！我才不上当！我要替娘除掉你！” 举起苍蝇拍啪啪啪就是打。 孙红梅捂着脑袋，都拍在她手背上。 “你有病啊！” 站起来跑，卫国举着苍蝇拍追，追得她插翅难飞。 “还变成孙红梅样的大头蚊子，小样看我拍不死你！” 啪啪啪。 卫真真醒了，但她继续装睡装没听见。 她娘重男轻女，爹又明显发酒疯，她这点力气也干不了啥，说不定不小心还打到她。 赵燕也醒了，但她正忙着给畜牧空间里头的鸡喂饲料，看着三只无论看还是摸起来都跟真的一模一样的大母鸡，嘿嘿傻笑，做起天天吃鸡蛋的美梦。 她，赵燕，上辈子肯定拯救了这个世界，否则老天爷怎么会让她实现了吃肉吃到饱的梦想！ 她推推卫军，把他推醒，但还迷迷瞪瞪。 “你说我是不是仙女儿？” 卫军哼唧一声，又睡着了。 他沾酒就醉，更别说今儿喝了一两老白干，肯定要睡到明天的。 “你不说我也是仙女儿，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什么债，要嫁给你这样的玩意！” “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偷看我洗澡、把我衣裳偷走了？” 卫军皱眉，往前蛄蛹了下，离她远了点，别打扰他睡觉。 赵燕翻过身，就看见黑暗里俩大白眼珠子直勾勾凑近盯着她。 “哎呦喂，大头还是大眼儿，不好好睡觉干哪呢，吓我一跳！” 大头：“娘，你是不是仙女儿我不知道，但我真是神仙！” 他能听见三嫂的心声！ 赵燕精神一凛。 “你也有系统？” 大头没听懂，“什么系统。” “没什么赶紧睡觉，再不睡觉抽你！” 果然她的系统是独一无二的。 赵燕还没睡着，耳边却又有了动静。 【怎么办，睡不着，看看今天生产队又有哪些瓜吧。】 谁在说话，什么叫瓜，他们生产队种瓜了？ 冯雪柔运行了下系统，融合后，又剥离了金手指两个小系统，运行更流畅了呢。 常人看不见的幽蓝色由01两个数字组成的代码化作张大网，在雨幕中笼罩了前进生产队，按照习惯读取信息。 【大队长家亮着煤油灯，大队长正跪搓衣板，因为他吃饭的时候拍桌子，打碎一个碗。】 什么什么，那么威严的大队长因为这点小事就跪搓衣板，没看出来啊，他不是天天吹牛，说把媳妇管的服服帖帖？合着是个妻管严！ 【李大爷捂着王大娘的嘴，在炕上……捅她！还问他捅的怎么样，都捂着嘴了，根本说不了话，问什么问？】 什么捅她？ 赵燕疑惑完就明白了。 李大爷王大娘，就是住在村东头的老夫妻吧，要是没记错，李大爷都六十二了，王大娘也五十六，那么大年纪还…… 啧啧啧！ 第二十三章 腹肌，嘿嘿，吸溜 赵燕睡不着了，她彻底精神了。 她竖着耳朵，想听更多更劲爆的瓜。 冯雪柔没有辜负她的等待。 【上回太不好意思了没好好看，我老公身材太好了吧！都躺快两个月了，身上还有肌肉线条。】 【虽然说优美弧度差了一丝丝，但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是男主，他就是个会嘎掉的男配呀！】 【不过那些男人是别人的，这个男人是我的！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不光看，我还能摸！】 【这光滑细腻的皮肤，嘶！这漂亮的肌肉，嘶！这哔哔哔哔……】 哔哔啥，她怎么听不见了！ 赵燕总算弄懂了这是谁的心声，不就是老三媳妇！ 那她这，不小心听了人家的床脚？ 赵燕脸通红，才想起来今天是那俩结婚的日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冯雪柔心里头在想这些玩意！ 不过都结婚了嘛，又不是小孩子，谁年轻时没经历过，但也只是想想，还真不敢上手摸。 赵燕都想去摇醒卫翠英，叫她知道她稀罕的儿媳妇多色眯眯，卫民都植物人了，冯雪柔不会还想在新婚之夜自个儿把该做的事都做完吧！ 这可真是……还能听继续听墙角吗？ 房间里，冯雪柔闭着眼，满脸享受得把卫民腹部的肌肉摸了一通。 【那么漂亮的肌肉，可惜了，摸一天少一天啊！当然得趁活着的时候多摸会儿，这可是我唯一一个能合法摸腹肌的人呐，想怎么摸就怎么摸那种。】 赵燕不由得想起卫军那小瘦身板，嫌弃起来。 腹肌没有，排骨倒是一大堆。 都是婆婆的儿子，怎么就差那么多！ 赵燕等啊等，可这次等了半天都没有声音，没有了？ 等得她抓心挠肺的。 同样抓心挠肺的还有卫民。 他在黑暗里走啊走，见不到半点光亮，疲惫得坐在地上休息。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仿佛无穷无尽一样，找不到来路、更找不到方向，哪怕卫民是个轻易不会放弃的人，也动了要放弃的念头。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穿进耳朵。 先是村里的八卦，而后是赞美他的身体……身体！ 黑夜里，卫民的耳朵跟脖子爆红，但没人看见。 早晨起来，赵燕做着饭直打哈欠。 “二嫂，你昨晚没睡好吗？” 昨天睡得多，冯雪柔也比平时起得早，跟每个人打招呼。 “还不是因为你！” 赵燕很是幽怨，大半夜的，搞那么劲爆，引得她抓心挠肺睡不着觉。 已经劲爆了，怎么不干脆更劲爆点，让她听完墙角，谁能睡得好。 赵燕做事麻利，相比起总挑刺的孙红梅，算是对冯雪柔挺和善的，怎么也刺起来了。 【难道说，二嫂跟以前那些宿主一样，收到系统就忙了一晚上？我来看看，已经收过六个鸡蛋了，还有六个鸡蛋没收呢！是挺勤奋哈，看来距离天天吃鸡蛋的日子不远了！二嫂加油！】 赵燕傻了。 她以为能读心已经够震惊她好几个月的，结果，她连自己有畜牧系统的事都知道，甚至于，系统都是她给的！ 幸好只有自己能听见老三媳妇的心声，否则…… 赵燕搓了搓脸，“厨房那么热，你又不太会做饭，来这干啥，赶紧去别处歇着去，饭等下就做好了，你爱喝的大碴子粥，还有小咸菜。想吃鸡蛋是吧，等下我问问娘，能不能再给你煮个鸡蛋！” 不就是胃口大、爱吃嘛，二嫂绝对喂饱你！ “谢谢二嫂！” 【前些天二嫂那么冷淡，还以为二嫂不喜欢自己呢，其实蛮好的嘛。我一窝囊废，有这样的二嫂，很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燕心想，这孩子真是谦虚了，分明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这人不喜欢孙红梅那种成天屁大点事就斤斤计较、没完没了的，都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摊上卫军那样的丈夫已经够累了，还应付妯娌，应付个屁！ 赵燕最发愁的就是怎么养活好俩儿子、外加卫军，有了畜牧系统，只要勤快，鸡蛋啥的管饱，对老三媳妇热情点又怎么了。 她只是懒的套近乎，不代表不会。 “娘，按理说，今儿才是老三媳妇正式嫁到咱家的日子，也是正式当卫家媳妇的日子，昨晚上肯定累坏了，要不单独给她煮个鸡蛋？” 卫翠英正给卫民擦身子换衣裳。 老三媳妇娇娇弱弱的，她怕她做不好，依旧自己来。 “成，你煮吧！” 孙红梅刚起，洗完脸站那指挥着卫真真叠被子。 “老三又啥都干不了，不就是吃顿饭、睡一觉，她干啥了累坏了！我做那么多菜，也没人心疼我啊！” 卫真真：“昨天下雨，是三婶跟我们收拾院子的。” “收拾个院子而已，那算什么累。你个小丫头片子，不向着老娘向着，跟你爹一样，胳膊肘超外拐！” 心想，老娘又要给你们做饭、赚工分，还得在空间里收麦子，老娘才是最累的那个！ 早饭冯雪香自然喝到了她最爱的大碴子粥还有香喷喷的鸡蛋。 煮大碴子粥比普通的棒子面粥麻烦，有些人都是猫冬没事干才做。 吃完，其他人又要去上工。 卫翠英道，“老三媳妇还跟以前一样，往后都不用上工，在家帮忙照顾老三就行。” 孙红梅更不舒坦了。 “娘，说是三弟妹照顾，可我看她除了给擦擦汗、擦擦手，别的还是娘你做的。三弟妹跟三弟已经结婚了，我看其他事也该让她学了，总不能继续麻烦娘，我怕娘累坏了！” 卫翠英：“擦汗擦手怎么就不算活儿了，有些我乐意自己干，我都不嫌累你管那么多干啥！” 孙红梅心想，好心当作驴肝肺。 “那咱上工那么累，回来还要做饭。要不让老三媳妇学学做饭，扫地、洗衣裳也行啊！” 少干一点是一点。 卫翠英瞪着孙红梅，让孙红梅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看透了。 “咱家衣裳都是各屋洗各屋的，你倒是提醒我，嫁过来那么多年，我这个婆婆都没让你们帮忙洗过衣裳。行啊，要不往后你们给我也洗了，不是孝顺我嘛！” 她让她们好好孝顺！ 第二十四章 孩子翅膀硬了 孙红梅：“……” 咋火烧自己身上了。 冯雪柔：“娘，大嫂说得对。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也应该帮忙干活！” 卫翠英：“你这孩子，咋那么实诚、那么好欺负！别人说你就干，不知道偷懒的！” “可不是，三弟妹别听你大嫂瞎说，不喜欢干就别干，二嫂回来干，没事，捎带把手的事就干了。” 孙红梅奇怪，赵燕不爱言语的咋也搭腔替冯雪柔说话了。 赵燕心想，老三媳妇可不就是太实诚！那么好的畜牧空间自己不要，反而给她。 她自己用，想怎么吃鸡蛋就怎么吃，别人也不知道，针对这样的傻孩子，孙红梅太缺德了！ 昨天是冯雪柔跟卫民结婚的日子，冯雪香同样一晚上没睡好，心里酸涩得要命。 哪怕知道卫民会死的，可那是她的白月光啊！ 自己得不到，让他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不行吗？为啥非要结婚！ 还把原本属于她的嫁妆带走了！ 冯雪香还想为难一下的，结果冯雪柔都没来，卫翠英往门口一站，她腿就软了。 抢收完了，家里也该盖房子了。 想到盖房子要管饭，冯建华就头疼，让冯雪香必须上工赚工分，不许再去割猪草，赚那仨瓜俩枣有啥用。 冯雪香不乐意也没法，站在树荫底下，心想冯雪柔也该上工了吧。 卫翠英再宠着，其他几个妯娌也不能白白叫她在家享受吧。 活该！ 这就是非要嫁给卫民的代价！ 卫家人来了，结果…… 没有、还是没有！ “大队长，老三媳妇要自家照顾老三，不是抢收，没啥事她往后都不来了！” 大队长能咋办，当然是答应，卫家有病人是事实。 卫翠英还那么能干，给她一天十公分都是生产队占她便宜。 进地里要穿长袖长裤，庄稼叶子滑到皮肤上又疼又痒，但现在还没下地，不少人袖子都卷着，大队长也是。 赵燕不由得看向大队长的膝盖，紫红一片，还有条状的伤痕。 啧，昨晚这是跪了多久！ “大队长，你这波棱盖……一条一条的，咋跟搓衣板似的，你跪搓衣板了？” 大队长反射性的猫下腰，把裤腿往下撸了撸，撸得太快了，有些人都没看到。 “啥搓衣板，我没事跪那个干啥，昨儿晚上让蚊子咬了，我自个儿挠的道子。” 赵燕：“那大队长你挠痒痒的水平真高，一道一道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大队长瞪了赵燕一眼，这人的眼睛是尺吗，咋一下子就让她看出来了。 “媳妇，你不是说你不爱东家长西家短吗？还不让我跟人家扯。”卫军委屈问。 赵燕正了神色，“那是。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拿着针线活儿往一群老娘们堆里坐着，一边翘着兰花指纳鞋底子、一边东拉西扯，像什么样子！” “再说我跟人家扯了吗，我是自己扯！” 谁不好奇八卦。 有老三媳妇，她支棱起耳朵就能听见，谁不愿意听。 卫军抽抽鼻子，委屈坏了。 “你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跟人坐在一块，怎么东拉西扯。” 也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巧，李大爷跟王大娘就分到赵燕旁边干活。 “卫老二媳妇，你老看我俩干啥，我俩脸上有脏东西？” “没看出来，李大爷老当益壮。” “还行还行。”咧开嘴，露出只剩一颗的门牙。 抢收过后，活儿比较少，比平时早一点大队长就放人了。 赵燕深切得怀疑是他昨晚跪太久，膝盖疼。 “嫂子，这男人做错了事就欠管，小事不管，将来肯定惹出大事。今天敢偷吃窝窝头，明天就敢去外头偷人。今天敢摔碗，明天就敢冲你掀桌子。” “婆婆把咱娶进门，除了生儿育女，不就是为了帮她管教儿子的。不好好管就是愧对婆婆的信任，你说对不对？” 大队长也姓卫，往上倒腾四五代跟卫翠英也算本家，虽说现在已经远了，多少也算沾亲带故。 卫嫂子琢磨了下，“赵燕，你平常不言不语的，说出的话还挺有道理，可不就是这样！” 赵燕心说，所以继续对大队长严加管教，他们就能经常早下工了！ 赵燕心情好，背着手加快脚步，追上赵翠英的步伐，觉得自己的背影无比高大伟岸，深藏功与名。 路过大队长时瞥了他一眼。 受苦他一个，幸福全队人。 大队长，你的牺牲是值得的！ 大队长莫名其妙，刚刚赵燕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做什么，怎么感觉背后凉丝丝。 赵燕追上了卫翠英。 “娘，晌午还是我做饭，要不再给老三媳妇单独煮个鸡蛋？她身子骨太弱，得大补！” 早晨抽空把畜牧空间里的鸡蛋收了，现在又生了三个，收了才能继续生鸡蛋。 要是卡着时间去收，大概一天能生十二个鸡蛋。 老三媳妇不就是爱吃鸡蛋嘛，她管饱！ 孙红梅不乐意，“还吃？她当她是谁，你还打算一顿给她吃一个？” “那又怎么了，对吧娘。” 别说一顿一个，就是两个，她赵燕也管的起！ 卫翠英嗯了声。 长时间肯定管不起，主要是鸡屁股跟不上，吃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孙红梅跺脚：“娘，就算喜欢老三媳妇，也没那么惯着的。要是老三还上班赚钱，我绝对不多说什么。老三那样，养好身子她也生不出孩子，万一老三有啥，她年纪轻轻能守几年寡，还不是给别人家养的！” 她要补，别人不需要补吗？ 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空间，要是也能养活物该多好，肉总比粮食跟菜好吃。 卫翠英眼珠子瞪过来，卫国就把孙红梅扯过去。 “我必须批评你几句！” 孙红梅翻白眼，“除了打小报告你就是批评我几句，你还会干什么！” 卫国不服啊，他，顶天立地的老爷们，怎么能被媳妇看低了呢。 身体向后转，面对卫翠英。 “娘，我也得批评你几句！” 呦呵，大伙儿都来了精神。 老卫家的大儿子本事见涨，都敢批评卫翠英了。 卫翠英：“批评我？行啊，我倒是看看你能批评我啥。” 随手把路边小孩手腕粗细的榆树折断，拎在手里。 孩子翅膀硬了，该打折了。 第二十五章 一个鸡蛋不够，给两个 卫国咽了口唾沫。 那榆树就是树牙子、小树苗，随便用斧头就砍断，拿脚踹也凑合，可直接用手…… “卫国他娘，你手上的劲儿见涨啊！”有人夸道。 对要批评卫翠英的卫国更添几分佩服。 卫翠英：“一般一般，也就那样，打三百斤的孩子没丁点问题。” 卫国后背依旧挺得很直。 “娘，你不用这样吓我。我卫国是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屈服于恶势力！更不会因为你是我娘就不批评你的错误！” 好嘛，他娘都成恶势力了，这顿打没跑。 孙红梅又后悔了，拉扯他的衣服。 “行了行了，你够了。要是把你打出个好歹，没法上工，或者拿不到满工分，少的还不是咱自家的口粮。” 就算空间能种麦子，能拿到的却在眼前溜走，这是每个抠货都见不得的。 “最主要的是，打坏了还得我伺候你！” 娘可不会伺候卫民似的伺候这玩意！ 卫国原本挺得一般直的腰更加笔直，仿佛被赐予了力量。 “那我就更要批评了！劳动人民就该有勇往直前的气势，就应该不畏强权，发出内心的声音！” “要是怕挨打就向恶势力屈服，我们还怎么迎来斗争的胜利、怎么迎来美好的明天！” 啪啪啪，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鼓掌。 “卫国说得好。” “比大队长讲话说得还好呢！等大队长啥时候退休了，你来当大队长吧！” 大队长气得吹胡子瞪眼，这群没良心的玩意！ 一听就是开玩笑，孙红梅只觉得丢人现眼，卫国反而更来劲。 “叨叨这些有啥用，快点说，还有好些活呢！”孙红梅催促。 听着不耐烦，心里却道：拿出你胡搅蛮缠的厉害，好好批评娘这种不顾别人死活，把好吃的都给冯雪柔的行为，让她知道有多不对！他们有多么反对！ 冯雪香也混在人堆里。 她就知道卫家要出乱子！卫翠英脑子有病疼爱冯雪柔有什么用，总不至于卫家脑子都有病。 狠狠的闹，让她在卫家没有好日子过！ 卫国不负她们的期待。 “那下回啥时候选大队长，记得投我一票！” “现在开始批评我娘！老三在运输队上班的时候，经常一出差就是半个月、一个月。开了工资也是全交给娘，沾了老三的光，以前咱家日子是生产队最好的。” “老三对咱家做的贡献是非常大滴，对咱家是无私奉献滴！他总算娶了媳妇，是值得普天同庆滴！” 老天爷：“……” 卫国清清嗓子，“老三像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现在他病了，咱们不能做没良心的人！” “不仅对他好，更要对他媳妇好。要我说，顿顿吃一个鸡蛋哪够！最少也要两个！” 孙红梅：“嗯，嗯？” “光吃鸡蛋也不行，还得是肉。老三以前留下的肉票还有吧？娘你可不能吝啬，该花就花、该买就买！老三不能言语，咱们必须对老三媳妇好一点，我保证绝对不跟她抢，都给她吃！” 孙红梅：“……” 说好的批评呢？ 你个软蛋、怂包！ 有啜泣声传来，一看，果然是卫军在抹眼泪。 “大哥说得太好了，”他哽咽，“老三媳妇嫁给小弟，本来就受委屈，咱家能做的也就是让她吃好点，大哥说的我同意，娘你是要批评。” 赵燕就烦卫军哭哭啼啼的模样，但今儿觉得她哭得好、说得更好。 “就是，我也同意。吃都给吃了，就别抠抠索索，那往后我就给她煮两个，要是家里鸡蛋不够吃，我回娘家看看娘家有没有。” 孙红梅：这群人都疯了！ 冯雪香也傻眼，一天两个鸡蛋，她咋不上天！ “这可是你们说的。”卫翠英问。 几人点头，孙红梅想摇头，不敢。 “成，晌午就先给老三媳妇煮两个鸡蛋！”一锤定音。 孙红梅垮着脸，拉着卫国往后缩，离卫翠英远远的。 “你不是说批评吗，咋成夸了！” “什么夸，明明就是批评，批评跟夸都听不懂，语气就不一样，你扫盲班怎么毕业的？” 孙红梅：“你、你管我呢！谁管这叫批评，你平时打小报告的劲儿呢！” 卫国立马展示，“娘，孙红梅不满意我对你的批评，她有意见！” 卫翠英朝后看。 “甭听他瞎说，我没意见，真没意见。” 卫国满意道，“这就对了，身为我卫国的媳妇、身为卫家的媳妇，不能忘恩负义！” 孙红梅懒得理他，就他有理。 两个鸡蛋啊，她的鸡蛋！ 刚进村就闻见股焦糊味。 “谁家孩子做饭烧糊锅了？” 越走味道越重，看见了院子里冒起的黑烟。 完了，是他们老卫家！ 卫翠英屏着呼吸冲进厨房，就见冯雪柔捂着嘴跟鼻子，浑身衣裳都汗湿了，有些害怕跟无措。 “我想帮忙做饭的，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成了这样。” 把灶膛里的木头拽出来，上面还带着火星，用水泼灭，更加浓烟滚滚。 一番折腾，焦黑的东西黏在锅底，刷好几遍也没刷干净。 做饭？这可比做饭麻烦多了，纯纯是添乱！ 卫家几个人轮着洗锅，已经倒了好几桶脏水。 冯雪柔不知所措的站在不远处。 “姐，听说你在卫家把锅烧糊了，我来看看，锅没烧坏吧？” 冯雪香踮着脚，看着似乎是没坏，怎么就不干脆坏了呢，不信卫家人还不生气。 “娘跟爹忙着盖房子，没空过来，叫我替你给卫家道个歉，顺便告诉姐你一声。” “嫁了人就好好当卫家的媳妇，卫家不让你上工，就好好照顾卫民，多干点家务活。洗衣做饭啥的，哪个女人不会？不会就学，总不能天天在家只会张嘴等吃。” “卫大娘，我娘听说你们每顿要给我姐吃两个鸡蛋？这个真不用！听说卫民哥现在只能喂软烂的东西吃，鸡蛋这种好东西还是先紧着他，我姐随便吃口就行。” “姐，你别觉得娘说话难听，娘是过来人，她在教你怎么当别人家的媳妇，都是为了你好。啥都不干、好吃懒做，要不了多久只会惹得婆家厌恶，谁都喜欢勤快能干的儿媳妇。” “孙姐、赵姐，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第二十六章 你是个好人 看孙红梅那表情，冯雪香不信她对冯雪柔没意见。 “对对对、妹妹跟娘说得太对了。做儿媳妇，可不就是要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相夫教子姐姐估计是不行了，但三从四德、多干家务还是没问题。” “娘你放心，虽然卫民是个植物人，但我绝对恪守妇道，不跟其他男人多说半个字。娘去上工，我在家干家务。饭不会做我就多学多练，最坏也就是浪费面粉鸡蛋大铁锅，坏了再买就是。” “妹，我好歹已经嫁人了，但你还没出门子呢，你也要听娘的话，守三从四德呀！尤其你还要下地干活赚工分，更要注意，脸、胳膊、手脚都蒙得严实些，别叫男人看去，看一眼就要结婚呀！” 所有人：“……” “大嫂、小妹，你们这是咋了，我说得不对吗？” 冯雪香觉得冯雪柔故意内涵她。 孙红梅则是怕了她霍霍鸡蛋粮食，还有这口大铁锅。 别看它是铁的，也遭不住像今天这样霍霍呀！ “那啥，老三媳妇，做饭的事要不还是交给嫂子们吧。” 冯雪柔梗脖子，“不行，说了学我就要学！大嫂，你是不是怕我学会做饭，成了好媳妇，在娘心里地位超过你们？不能只许你们当好媳妇、不许我当！” 孙红梅：“……” 不用你干，你照样地位比我们高啊小祖宗！ 我叫你祖宗行不行？ “当然不是，我们是真心的，弟妹你说是不是，快说啊！” 她前所未有的，跟卫翠英和赵燕站在同一阵线上。 没想到老三媳妇还是个倔脾气，赵燕哄道，“做饭又热又累，热坏你咋办？这么累的活儿还是交给嫂子，听话！” “只要是个人，好好学基本都会的事，用不着你来干，咱家那么多人，谁干不成？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多陪陪老三。” “老三以前常年跑运输、常年不着家，也没个对象、没可心儿的跟他说话。” “你有空就多跟他说说、在他耳边念叨念叨，大医院的大夫说没准他就醒了！” “听二嫂的话，二嫂以后每顿饭给你煮三个鸡蛋！” 一天下十二个蛋呢，就算都给她又怎么样，反正系统原先也是她的！ 卫翠英给她竖大拇指，夸她说得好。 冯雪香：“……” 卫家人都疯了吧！ 眨眼就从一个涨成三个，鸡来得及下吗？这得是等不及它自己下蛋，直接把手从屁股里伸进去往外掏吧！ 冯雪香踮脚就能看见鸡窝，三只鸡蔫嗒嗒得挤在鸡窝里，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 啧，卫家不愧是狠人，母鸡们受苦了！ 大概她也是女的，冯雪香有点共情，忍不住夹紧屁股，也觉得有些难受，可也羡慕。 借住在别人家，她都好多天没吃鸡蛋了。 “三个？对，三个就三个，只要你别做饭了！” 孙红梅起初觉得赵燕蹬鼻子上脸，坐月子都没这么吃的。 但再想想，就算给她三个，每家每户只能养三只鸡，那鸡屁股也赶不上下啊！ 还以为老二媳妇多老实，原来也是个奸猾的，先把人哄住，到时候鸡下不过来没有鸡蛋，她也没办法！ 幸亏看见冯雪香偷偷偷屁股提醒了她。 孙红梅对她感激道，“你是个好人！” 冯雪香：“？” 自己做什么了，帮他们劝冯雪柔吃三个鸡蛋？ 这算哪门子好人。 “呦呵，孙红梅同志，眨眼觉悟就提高了？”卫国背着手点评，“不错不错，看来我的批评你都听进去了嘛，你能有进步，组织上很高兴，以后我会继续批评监督，让你觉悟层层高！” 孙红梅：“……” 快滚远点吧你！ 她纯粹是舍不得锅跟粮食。 锅破了要买，花的钱还不是原本可以拿去买肉、买好吃的的那份钱？ 粮食就更不用说了。 “老三媳妇，大嫂都是真心的，比金子还真。大嫂错了，再劝你做饭，大嫂就去吃屎……你干嘛呢！” 卫国跑进屋，很快跑回来，手上拿着根铅笔头跟破本子。 家里三个都是上过学的，公公家被打土豪前更是地主，那都是请教书先生专门来家里教书，除了上学，公公也会教他们认字。 只是卫国偏科严重，语文能考全班第一，算术鸭蛋，上完初中就不上了，但天天在家捧着以前的课本或者红宝书看。 他刷刷刷写着，最后落下个感叹号，又抓起孙红梅的手，在大拇指肚上涂啊涂。 “哎呦你干啥，怪痒痒的！人这么多，不好，叫人看笑话，快松手！” 孙红梅抽了抽，没抽动。 铅笔头不算太尖，不会刺得皮肤疼，又很痒痒，顺着手指头传进心里，搞的她脸发烫。 俩人老夫老妻了，卫国就会批评这个、批评那个，哪有这么温柔拉着她手的时候。 瞄一眼，哎呦，那认真盯着她手的模样，羞死人了！ 孙红梅用另一只手捂着脸，羞得直跺脚。 【大嫂这是干啥，我看看……呀，大嫂春心荡漾，想让大哥亲她。大哥你快点亲大嫂呀，我也想看亲亲！】 孙红梅：“……” 这是啥玩意，竟然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荡漾的小心思立马没了，还吓个半死。 但看其他人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也咽下唾沫强自镇定，脑子却活泛开，并且越来越激动。 东北森林茂密，野生动物多，从老一辈传来的各种怪事儿也多。 什么破四旧、破除封建迷信，孙红梅就觉得那从来不是迷信，更别说还有了系统。 嘶，别是她家有保家仙吧！ 肯定是！ 发现她有能一直种出粮食的神奇系统，就把她当做一类，这才能说出她的心思。 或者农场空间根本就是保家仙给她的。 那她岂不是也得是仙家级别了？ 我的天啊！ 孙红梅飘飘然。 要是学点看事儿算命的手段，分分钟就能吃这碗饭，甚至没准还能出马仙呢！ 打小她就觉得自己异于常人，有这方面的天分，娘就不让她学，耽误了吧！ 殊不知所有人的目光都暗暗集中在她身上。 卫国涂完了，把大拇指往破本子上使劲一按，多了个黑乎乎的模糊手印。 “孙红梅同志，你自己亲口说的，往后再劝老三媳妇做饭就去吃屎。怕你说话不认账，现在白纸黑字按了手印，要是犯错我作为你男人、咱家一家之主的大儿子，不怕脏不怕臭，亲自监督你吃屎！” “放心，我卫国绝对公平公正，不让你多吃一口也不少吃一口。想多吃也不行，你以为你是老三媳妇，那是留着当化肥的，跟粮食抢口粮你害不害臊！” 第二十七章 都是小问题，因为你快死了 卫国拍了她后脑勺一下，“听见没有！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事，关乎你一辈子的名誉，你怎么鬼迷日眼的？” “该正经的时候就你不正经，大白天净想些见不得人的事，老夫老妻的，连刚结婚的小年轻都比不上，你看老三媳妇，人家就不想！一点都不稳重！” “我看你就欠思想教育，今天晚上好好跟我念红宝书！红宝书是本好书，多念有好处！” 看他，就是因为红宝书念多了，竟然能听到奇异的声音，给他指示，知道孙红梅在签字画押的时候竟然想到上炕去了，真是气人！ 思想教育、必须思想教育！ 跟他一起享受红宝书的照耀！ 孙红梅：“你说什么？老三媳妇跟老三……那也得能成呀！” 人都那样了还非要洞房，也太那啥了。 卫国好气！ 做正经事时往不正经上想也就算了，让她读红宝书还心不在焉的，这是玷污了红宝书！ “光读不行，必须写。” 让她知道红宝书以及他卫家老大的尊严是不能侵犯的！ “写什么，我不会？我是文盲！” “你是文盲你还挺高兴？正好，我带你脱盲！我教你写！” 【教写字吗，这也太甜了吧！不亲了？写字也成，我想看！】 保家仙这是什么奇怪癖好？孙红梅想。 不一会儿她想通了。 保家仙嘛，最喜欢的就是家庭和睦，当然爱看一家人相亲相爱。 “写就写，谁怕谁！” 哄保家仙高兴，说不定能更保佑她，没准还会出来跟她见面呢！往后心想事成。 锅总算刷洗干净了。 赵燕拿来三个鸡蛋，孙红梅犹豫。 “真给她煮三个？” “你不是答应了吗？” 答应是答应了，临到头还是有点后悔。 要是反悔，保家仙会不会觉得她不讲信用。 最后还是没吭声，眼巴巴看着三个鸡蛋下了锅。 饭做熟了，三个鸡蛋盛在小碗里，其中有个煮得裂开了，从裂开的鸡蛋皮那钻出些蛋清。 卫翠英帮冯雪柔剥鸡蛋。 “娘，你也吃一个。” 卫翠英不要，冯雪柔硬是给她放碗里。 “还是老三媳妇孝顺！也就老三媳妇有好吃的还惦记我一口。”不跟那几个似的，只顾着自己抢，她没白疼。 孙红梅想，那能一样吗？分出去一个她还有两个，都是她自己吃，她们可是一家子抢的！ 这么顿折腾，吃完饭只能休息半个小时就要上工了，严重压缩了午睡时间。 倒是坚定了几个人绝对不能再让冯雪柔做饭的念头。 看见卫民脸上有汗，冯雪柔洗了洗毛巾给他擦了把脸。 【娘跟二嫂晌午给我煮了三个鸡蛋，她们真是大好人！我还分给娘一个。】 擦完感叹。 【我真是个好媳妇。】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唤醒卫民沉睡的意识。 他已经知道那是他娘给他娶的媳妇，但根本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媳妇是谁。 卫民气闷了半天，娘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想娶媳妇，怎么还给他娶！再说这不是害人家吗？ 他都没同意，也没亲自参加婚礼，怎么就成他媳妇了！ 更可恶的是，这人好不要脸，趁着他不能说话不能动，摸他的身体！ 摸了好几次！ 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摸他！哪怕只是腹肌！ 冯雪柔砸吧砸吧嘴，回忆鸡蛋的香味。 【不过鸡蛋再香也没有老公的腹肌香。老公再让我摸摸呗，我保证偷偷的，不告诉别人！你不说不行就是同意了！】 看吧，又来了！ 卫民算是体会到了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下一瞬，腹部就被一只小手摸来摸去，柔软又细腻丝滑，他似乎还闻到了鸡蛋的香气。 卫民屏住呼吸，想大叫。 谁是你老公，我可没同意，把你的咸猪手拿开，我让你摸了吗？ 可他喊不出来。 等他醒了，第一件要做的绝对就是离婚！ 【怎么感觉好像没有前几天好摸了，腹肌也能肌肉萎缩？天呐，那我这几天得多偷着摸摸，再不摸就没有了！老公，你脸怎么红了，又出汗了，有那么热吗？我再给你擦擦，擦完继续给我摸，老公乖！】 卫民感觉到脸上的汗被擦掉，没多久，腹部的那只小手又回来了。 要了亲命了！ 听听，摸都摸了，还嫌弃，有这样的吗？ 难道他的腹肌真变小了？ 【再躺下去不光腹肌没了，腿上的肌肉也没了，等醒了站都站不起来。】 还会这样？ 卫民打小就要强，他没法想象自己像个废人似的样子。 【不过老公你不用担心这点小问题啦，因为书里写了，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你就快死啦！就算肌肉萎缩你也感觉不到，趁着人还是活的，我再多摸几把！】 卫民：“！！” 他都要死了还是小问题。 他娘到底给他娶了个什么东西！ 什么书不书的！ 卫民简直像十万个为什么，有一堆话想问，他怎么就要死了！ 不行，他不想死，他还能挣扎一下！ 最起码也得先跟这个女的离婚！ 冯雪柔偏了偏头。 奇怪，怎么好像看见卫民的手指动了下，再仔细看又没有。 一个肯定会死的人，怎么可能会动，肯定是她太困看错了。 冯雪柔打了个哈欠，把手从他身上抽回来，穿好衣裳，消灭罪证。 卫民：你别走啊，想知道的你不说，说那么多没用的，快回来！ 任凭他怎么喊，也没再多听到一句冯雪柔的心声，急得团团转。 卫翠英几个下午又要去上工。 临走前怕她又霍霍大铁锅、霍霍那些粮食，反复叮嘱好几遍叫她不用做饭。 冯雪柔从炕上爬起来，送他们出门顺便从里头锁上门。 【娘跟嫂子都是大好人，怕我累着连饭都不让我做，呜呜呜好感动，我眼光也好，一嫁就嫁了那么好的婆家！】 卫翠英笑眯眯，感觉身上更有劲儿了。 一个人嘴上会说谎，心里却不会说谎。 不像那些脸上怕她、嘴上夸她、心里却骂她的二百五！ 孙红梅：保家仙又显灵了！可怎么听着怪怪的，这声音到底是保家仙吗？ 她往赵燕身上看了看，觉得不像是她。 难不成是老三媳妇？ 啊呸，老三媳妇怎么会夸自己是好人，她是傻子吧！ “娘，能不能帮我跟大队长请个假，我觉得我精神有点问题。” 要不怎么会一会儿觉得是保家仙显灵、一会儿觉得听见了老三媳妇的心声，还夸她。 别是种植空间的副作用。 她会不会变成傻子！ 第二十八章 做儿媳妇就要勤快 “精神有问题？我给你看看。” 孙红梅拍开他的手，“你会看个屁！” 卫国：“你说的真对，我就是会看屁！我啥不会看，你看这是几？” 伸出根手指头。 “一啊！” 再文盲这个也认识。 又多伸出两根手指头。 “这是几？” “三！” 鉴定完毕，“没傻，娘她就是犯懒不想上工！” “你才犯懒，我真觉得我有点问题！” “哪里有问题？” 孙红梅又说不上来，万一叫卫国这大嘴巴说出去，以为她搞封建迷信，关牛棚里改造咋办，那罪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你看你又说不出来，不是犯懒是啥！” 两人斗着嘴，吵了一路。 白天太热，冯雪柔白天在家避暑，傍晚才出门转转。 王大娘正坐在门口看孙子玩。 “这不是卫家老三新娶的媳妇，咋，没在家帮你婆婆做饭？” “我娘说了，不让我做饭。” “你娘跟你客气，你还真信啊！哪有当人儿媳妇不干活的，你看我几个儿媳妇，多勤快，打从娶了她们，我就不怎么洗衣裳做饭了，这样的儿媳妇才讨婆婆喜欢。” 王大娘继续道，“你白天不上工，还不帮你婆婆干活，也就是刚把你娶回家，新鲜几天，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人家凭啥养着你这个吃闲饭的。瞅着吧，要不了半个月，就得挨骂！” 冯雪柔看起来害怕了，“婆婆不会那样对我的，婆婆每顿饭给我煮三个鸡蛋呢！” 这事只有冯雪香知道，可她嫉妒得要死，哪还会往外说。 果然说出去又引得一片嫉妒，包括王大娘。 “一顿三个鸡蛋？你要疯还是你婆婆要疯！我都不敢这么吃！” 这时候，王大娘的小孙子拽着她的裤腿摇晃。 “奶奶我要吃鸡蛋，我也要吃三个鸡蛋！” 王大娘：“我知道了，你说瞎话呢吧。年纪不大、心眼儿不小，看着白白净净，心眼子却是黑的！存心馋我老婆子跟孙子呢！宝儿听话，咱不吃鸡蛋，吃多了在你肚子里孵小鸡，就把肚皮撑破了！” 小孙子害怕得捂着肚皮，总算不闹腾了。 “还吃鸡蛋，吃鸡蛋皮还差不多！你婆婆知道你在外头胡说八道吗。当人儿媳妇那么不老实，还吹牛说不干活，不干活谁娶你，干活才是儿媳妇的本分！” 王大娘比卫翠英还能生，总共生了五个儿子，但有一个夭折了。 练就出一身数落儿媳妇的本事。 才刚觉得起了个头，根本没说尽兴，冯雪柔忽然冲她鞠躬，打断她的施法吟唱。 “大娘说得对，我这个儿媳妇太不称职了！” 再鞠躬。 “我不该说婆婆跟嫂子一顿饭给我煮三个鸡蛋，惹你们得病！”得了红眼病！跟她要医药费咋办。 三鞠躬。 “我不该黑心眼，占了便宜还说出来显摆。日子够苦了，我一句话让大伙儿更觉得苦，我就是个害人精！” 四鞠躬。 “大娘教训的是，谢谢大娘的教诲，我这就回家帮婆婆嫂子干活做饭，婆婆肯定会高兴得亲自来谢谢大娘！” 说完拔腿就往家跑。 王大娘愣了片刻，因为她家四个儿媳妇，只要她开始说教，再不乐意也低着头乖乖听训。 哪有才训几句话，就行如此大礼朝她道歉的，这也太软柿子了！ 可这软柿子软的哪儿哪儿不对劲，让人听着不得劲，反倒有种憋一肚子的憋屈感。 王大娘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骂人的、还是挨骂的。 “别跑小比崽子，你冲谁鞠四个躬呢！” 这是咒她死啊！ 王大娘五十六，本来就挺在意这种事，教训人没顺心，反倒搞出心梗来了。 冯雪柔回头，“我听大娘的话赶紧回去干活呀，时间就是生命，我不能耽误大娘！” 王大娘：“……” 这是要她提早上路吗？ “娘，你看晚上热十二个窝窝头够不够？炒个茄子、拍个黄瓜行不行？” 王大娘把气撒在儿媳妇身上。 “你是猪啊，那么大人、这点小事还要问我，你自个儿不会做饭？天天吃几个窝窝头心里没数？你彪啊！” “天天不是茄子就是黄瓜，还用问我，你会做别的菜吗？” “就这还当人儿媳妇，拿那点工分还有脸吃饭，也就是我心好，不挑剔，才叫儿子娶了你。要不你这样的，嫁都嫁不出去！” “委屈了我儿子，娶个傻媳妇，还得养着你！看我干啥，你还不乐意，我说的哪句话不对，谁家儿媳妇不好好听婆婆训话，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老天爷啊，我儿子造了啥孽娶了你这样的媳妇，有啥罪都给我老婆子受着，反正老婆子也没几天好活，别害我儿子！” 王大娘捶胸口，“都是老婆子没用，连儿媳妇都管教不好，等老婆子入土了，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儿子！” 立马有人来劝她，叫儿媳妇给婆婆道歉。 儿媳妇嘴上道歉，心里骂老婆子怎么不早点死。 要不是她非要管着一日三餐，自己需要事事问她吗？ 问要闹、不问也要闹，就是不拿儿媳妇当人呗！ 可她没办法，只能忍，熬到老婆子死了就算是解脱了。 冯雪柔跑回家，直奔厨房。 “嫂子，我帮你做饭！” 卷起袖子露出细瘦的胳膊，袖子搭在小臂上空飘飘直晃荡。 赵燕拦住她，“别、不用！娘你快出来啊，老三媳妇又要做饭了！” 那模样，跟拦住了要举炸药包炸厨房的敌人分子。 卫翠英听见呼喊声出来，帮忙拉住冯雪柔要赵燕继续做饭。 “娘晌午不是跟你说了，咱家不用你做饭。” “用的用的！娘不用跟我客气，别人说了，当人儿媳妇就要帮忙干活，不能吃闲饭！干活才是儿媳妇的本分！我要是不干活，要不了多久娘就不喜欢我了！” 卫翠英气坏了。 她好不容易拦住了冯雪柔要当勤快儿媳妇的疯狂念头，这不是给她挑事。 看她家日子过得好，存心给她卫翠英找不痛快！ “哪个王八羔子说的？” 看看是谁那么大胆。 第二十九章 我家儿媳妇哪儿不像话了? 冯雪柔：“就王大娘那王八羔子。” 说完捂着嘴，“呸呸呸，我怎么说脏话了，说脏话不是好孩子。王大娘对不起，你不是王八羔子。” 卫翠英：“道啥歉，你说得对，那老东西不配当王八羔子！” 冯雪柔：啊，她是那么说的吗？ 觉得自己系统又短路了，但没有检查出问题。 “走，跟娘会会她去！” 卫翠英拽着冯雪柔胳膊，另一只手顺手拿起扫把。 家里有好几种扫把。 有用糜子穗扎来的小扫把，扫炕扫菜板上的粮食面子。 有半人高用高粱穗扎的地扫帚。 还有竹子扎的一人高大扫把，又沉又大，专门扫院子这种大面积的。 卫翠英拿的就是竹子做的大扫把。 冯雪柔看着拎在她手里轻得跟拎小鸡仔似的，称赞道。 “娘你力气太大了！” “这算啥，就是小两百斤的麻袋，娘也一扛好几个不算事！” 王大娘还在教训儿媳妇，当着生产队那么多人的面。 数落她做饭倒油倒酱油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 数落得面红耳赤都快哭了。 “卫翠英来了！” 有人让开，王大娘看见了。 只见卫翠英提着扫把，拉着冯雪柔，人太多，冯雪柔当然要让婆婆先走，看上去她像是不情愿得被硬拉来的。 这人是知道她在外头吹牛瞎说，特地来人多的地方教训儿媳妇的吧！ 说不定还得感谢她帮忙，毕竟哪个婆婆愿意白养个不干活的儿媳妇。 王大娘笑眯眯迎上去。 “翠英啊，你是来感谢我帮你教训儿媳妇的吧？谢就不用了，不过随手的事！” “不过我说，你这儿媳妇确实太不像话，怎么就给你家老三娶了这样一个人。就算老三成了植物人，也不用啥破烂都往家捡吧！” 先前以为让冯雪柔做饭就够跟她卫翠英过不去了，到了才知道，老三媳妇说的还是美化过的，实际上更难听。 “你倒是说说，老三媳妇哪儿不像话了？” 王大娘还真数落起来。 “太好面子，跟我们吹牛一顿饭吃三个鸡蛋。那鸡下蛋又不是眨巴眼，说下蛋就下蛋，谁家的鸡也没保准每天下三个蛋的。” “除非那马上要咽气的，临死前想吃口鸡蛋，其余的人咋可能想吃就吃，还一顿三个，生产队的牛都让她吹上天了！” “我好心好意教她怎么做好儿媳，让她多做饭做家务，她可倒好，阴阳怪气给我鞠躬，还鞠四个，嘴上说对不起，实际上咒我快点死！把我给气的！” “你说谁家媳妇有她厉害，你真该多管管她，要不先是骑你头上拉屎，等你死了，就要骑在你家老三头上拉屎！” 王大娘最后还给卫翠英上一波眼药，她就不信卫翠英那么在乎卫民，能容忍下去。 小瘪犊子，我啥都不是不好教训你，让你婆婆教训，只会比我更厉害，打得你哭爹喊娘！ 叫你咒我，我让你下半辈子都没好日子过！ 卫翠英：“哦，原来就是你让老三媳妇多干活的。” “对，就是我！”王大娘亲切道，“你说你给前头俩儿子挑的儿媳妇多好，尤其是赵燕，多能干，有你一半的风采。” “到卫民这，咋就选了这么个货色。除了胸大，看着是个能生娃奶孩子的样，别的啥也不是啊！那有啥用，你家老三都那样了，俩人还能生孩子？” 叫王大娘那么一说，其他人也跟着往那方面想。 卫民动不了，岂不是就要…… 瞧着干干净净的，原来是个骚货小妖精。 怪不得做出勾引顾知青的事的事，看来是真的。 “她先前为了顾知青，要给养了她二十年的爹娘下耗子药。你就不怕她也给你们下药，或者表面上嫁给你家老三，实际上勾搭你家老大老二，甚至你家老周？” “还是说你存心找这种不要脸的，跟你家其余三个老爷们借种，万一卫民醒不过来，好生个儿子给他养老？” 王大娘觉得被她说中了！ 自以为亲切得戳卫翠英肩膀。 “要说精明还是你精明！一般人哪干得来这个，等她生了儿子，多给点好处，想离婚也容易得很！怪不得连酒席都没办！” 他们乡下人不认啥结婚证，就认酒席，还不是说明卫家根本没拿她当正经儿媳妇。 “哎呦，你干啥，松手，我手指头要断了！” 卫翠英抓住那根叫人嫌恶的手指，往后掰，没使多大劲，否则肯定折了。 “你说干啥，叭叭叭的说了我家老三媳妇那么多坏话，就算给你真掰断了又能咋样！”卫翠英脸色铁青。 王大娘听不出真假，嗷嗷叫着喊她四个儿子出来救娘，屋里人没那么快听见跑出来，但她疼的度秒如年。 一脚踹在儿媳妇身上，“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进屋叫人，疼死我，你以为就能过好日子了！” 她拍了拍被踹疼的地方，只得进屋叫人，但故意走慢点她又不知道。 王大娘的四个儿子跟李老头都出来了，往后面一站颇为威风，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谁都不敢上前。 “婶子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把我娘放开？” 卫翠英：“我不放你又能怎么样？” 这…… 别看一对五，可加起来也打不过卫翠英啊。 人家是仗着儿子多横行霸道，她是三个儿子只有一个像样，偏偏成了植物人，另两个纯粹搅局的，但一打五绰绰有余。 王大娘：“你们是废物吗，直接打啊，救我啊！” 四个儿子战战兢兢。 不、不敢。 脓包、废物、丢人现眼的玩意……疼得她只能骂人分散注意力。 疼久了手指都有些麻木，疼痛感似乎也没那么厉害了。 卫翠英又掰了下，更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 王大娘疼得跪在地上，总算认了怂。 “我错了，松开我吧，都是老骨头老腿，禁不住折腾！出了人命你想坐牢吗？” “坐牢？当我跟你一样不懂法啊！做个屁的牢，啥都坐牢，你早就牢底坐穿了！” “我卫翠英是个仁慈的人。” 王大娘在心里：我呸！ “看在你老玩意的份上，就不拿扫帚打你，说说吧错哪儿了。” 王大娘心说，我不知道啊！ “我、我……” 我了半天没出来，汗珠子直往地上掉。 第三十章 你听我俩墙根 “我我我个屁，你老母鸡要下蛋啊！说我儿媳妇要借种，我看是你个老东西没羞没臊，跟李老头滚多了炕，看谁都想跟老头滚炕！” 李老头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你放屁！你胡说！” 王大娘：“你咋知道的？” 卫翠英乐了，“你俩能不能串好供再说话，叫人笑掉大牙了。” 俩老家伙对视一眼，用上了一起过的大半辈子积攒下的默契，以及在炕上的默契。 李老头：“你咋知道的？” 王大娘：“没有的事！” 两人：“……” 所有人：“……” 卫翠英心道，这俩大傻帽！ 被这样的大傻帽都能欺负到鞠躬道歉，要是没有她这样又厉害又疼她的婆婆，老三媳妇给人卖了都得数钱！ 在卫翠英心里，冯雪柔就是非常需要她保护的花骨朵。 这下，不承认也没用了，王大娘干脆破罐子破摔。 “那又怎样，我俩是两口子，干那事又不犯法。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老不羞、老不害臊的，没看出来卫翠英你是这样的人，听我俩墙根！” 卫翠英轻蔑的样子，看她都懒的多看一眼。 “你俩墙根有啥好听的，两个老东西，能有十五分钟吗？呸，说都嫌弃脏嘴！就这，还用得着我趴你家门口听？恶不恶心！” 引的不少人哄笑。 卫翠英目光掠过冯雪柔。 有老三媳妇这个宝，她哪里用得着跑外头听。 也就是老大媳妇那个糊涂蛋，宁愿怀疑自己精神有问题，也不相信老三媳妇是块宝。 叫她折腾去，活该！ 王大娘跟李大爷都是大半夜折腾，等儿子、儿媳妇都睡下，省得叫他们听见怪不好意思的。 这下好了，全生产队都知道了！ 叫他们往后怎么混！ 王大娘恨死卫翠英了。 “谁知道呢，你家老周弱得跟小鸡似的，早就不行了，羡慕我家老李身子骨好，你嫉妒我！” 卫翠英：“……”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 也有人称是。 六十出头还能折腾，确实好。 但更多的是笑话。 “我嫉妒你？！” 呵，瞅瞅一个个睁着大眼竖着耳朵的，想听她跟她男人的事，想得美，她就不说！ “你也配！” “听见支使老三媳妇做饭，我就知道你没放啥好屁！” 嗯、嗯？ 这话不对吧。 别的不说，王大娘这句话他们还是觉得没说错的。 媳妇不干活娶来干啥，因为她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卫翠英：“在这的都听着，谁再叫老三媳妇做饭，我就去谁家砸她家的锅！” “我不管别人咋办，在我家，她就是不用做饭、就是一顿能吃三个鸡蛋，你们没这福分不等于别人没有。” “眼红啊，眼红死去！” “不信啊，不信也死去！我用不着你信，又没吃你家的鸡蛋！” 一群没见识的玩意！ 卫翠英拉着冯雪柔，顶着一堆或怀疑或羡慕的眼神走了，还能听见她说。 “见过砸锅吗？没见过吧，谁再跟你叨逼叨，告诉娘，娘领你看去、带你亲手砸！” “还想吃鸡蛋不，吃几个，叫你二嫂给你煮！” 王大娘龇牙咧嘴得活动手指头，她不信有人当儿媳妇这么轻松，追上去。 李老头叫人看得没脸，早躲进屋了。 他儿子没拉住，也没敢跟上去，目送她去送死。 “等会儿，她咒我死那事还没完呢！” 卫翠英：“确实忘了，都怪你那句话都够气人，气得我差点让老三媳妇受委屈。” 她说的啥玩意，王大娘没听懂。 卫翠英教导冯雪柔，“你现在是我卫家的人，谁欺负你都不用怕。别人说你就当没听见，别啥错都人，别比面瓜还面瓜！” 冯雪柔嗯嗯应的挺好，但那睁着大眼睛傻白甜的样，一看就做不到。 唉算了，反正自个儿厉害，大不了过后再给她找场子。 卫翠英这才搭理王大娘。 “我儿媳妇给你鞠躬是她心眼好，知道尊敬老人，你还嫌弃她鞠多了，嫌弃多就还回来。” “不过她还年轻，受不起你的礼，但我受得起，还给我就行了！” 说完，按着王大娘的脑袋，叫她给她鞠了一躬。 王大娘不想，那不成了实实在在的向卫翠英低头。 可按着脑袋的手劲太大，她直不起来，硬生生鞠了一下。 所以，她跑过来是为了什么，就为了给卫翠英鞠躬？ “看见没，王大娘五十多岁的人了，在卫婶子手底下还跟犯错却不肯认错的小孩一样。” “卫婶子真厉害啊，冯雪柔咋那么命好。早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也要嫁给卫民。” 听见议论，王大娘白眼一翻，身体朝地上瘫软。 见卫翠英走远了，那几个格外有出息的儿子才跑过来，把他们的娘弄回家去。 又是掐人中又是喂红糖水，才救醒。 招呼赵燕煮上两个鸡蛋，卫国得知冯雪柔在外头受欺负了，只是进行了些武力教训。 “那怎么行？不叫他们深刻得认识到错误，以后还会犯！你跟我一块去！” 孙红梅被拉着去了。 “老三媳妇被欺负，你去干嘛，关你什么事！”她有些吃醋，“我被欺负，都没见你那么着急。你是不是看她长得漂亮，起花花心思了？” “你当我是你，脑子里就那些玩意！你的脑子是黄色的，我是红色的！” 红色？ 什么红色，刷油漆了！ 卫国：“我是咱家的老大哥，谁有事我都要管，你们都是老卫家的一份子！更别说被人欺负这种事。” “他们欺负的是老三媳妇吗？不，欺负的是我！他们看不起我！” 孙红梅心说，有娘在，你算个屁！ “那你咋办，打他们一顿？” 不是孙红梅看不起他，结婚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卫国动手。 有赵翠英珠玉在前，卫家的老爷们有几个算男人！ “打架？错，我要用智慧征服他们！” 王大娘刚觉得心里舒坦点，卫国来了。 “你来干啥！” 强迫她给卫翠英鞠了一躬不够，卫国也来欺负她了？ 她怕卫翠英，可他卫国啥都不是，王大娘就要让几个儿子把人轰出去。 就见卫国拿出红宝书。 “你们敢打我一下，就如打此书！” 赶忙叫他们住手。 “我见你们思想不过关，特地帮你们学习、思想，让红宝书的光辉照耀每个人心！” 第三十一章 我们有个共同的妈 “孙红梅同志，你跟他们一起！” 孙红梅正倚着墙乐呢，闻言一脑门问号。 “合着叫我来不是看热闹的。” “当然不是，你们犯的思想错误差不多，当然是一块学习的。” 孙红梅老脸一红，“我犯什么思想错误了，你不要污蔑我啊！” 卫国背着手，像极了上学时的老师，“孙红梅同志，犯了错就改还是好学生。犯了错却不承认，那就是思想态度问题，你这个问题很严重呀。你以为不承认我就不知道吗，你……” 眼看卫国要数落她的罪证，孙红梅打断他说话。 “行了行了，我学还不成，就当给你脸了。” 关上门在家犯病就算了，跑到外头来丢人，多叫人笑话。 王大娘看着这俩把自己家当他们家的俩人，也太不客气了。 “什么学习不学习的，跑我家捣什么乱！” 看见卫国再次举起的红宝书，王大娘哑声。 “说学习红宝书是捣乱，你们家的思想问题大大的严重！看来我是教不好了，还是告诉大队长，让他来教你们！” 王大娘连滚带爬下了炕，含泪答应，“别啊，大队长那么忙，麻烦他干啥。没说不学红宝书，我学还不成吗？” 她不懂啥叫割地赔款的条约，但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王大娘认怂了，她小儿子年轻气盛不认。 “我们学不学红宝书管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们？” “你是你妈生的、我是我妈生的，虽然你妈不是我妈，但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妈，那就是祖国母亲！” 几个妈差点把人绕晕。 卫国张开双臂，满怀深情得道，“我们流着不同的血，但是是一个大家庭。再细分，一个生产队也是一个家庭，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看我的名字。” 啥？ “卫国啊，卫国卫国，保家卫国。虽然后悔没有当兵的机会，但我还能保护咱们生产队的家，当然能管你们。你们敢说我说的不对？” 啊这…… 这话听着耳熟，好像大队长去公社开会回来总念叨，他们敢说公社领导说得不对，那不是找倒霉。 见没人再说话了，“这就对了嘛。团结就是力量，团结起来才能争取更大的胜利！我会将红宝书团结的意志传递给你们！让你们认识到生产队是我家，生产队靠大家的理念。生产队越好，我们才能更好！” 多么激情澎湃的发言，卫国自己都佩服自己。 只可惜此处没有掌声。 没关系，他啪啪啪给自己鼓掌。 李家所有人：“……” 麻木脸。 不愧是卫翠英生的儿子，不像卫翠英力气大、会打架，可同样霸道不讲理。 甚至卫翠英摧残的是身体，他摧残的是灵魂啊！ 等卫国意犹未尽得拉着孙红梅离开，李家人有的一头栽倒在炕上眼前直冒星星，有的蹲那干呕想吐。 “娘，能不能打个商量，往后招惹谁都别招惹卫家了。” 老的打完人死了一半，来了小的就成半死不活了！ 惹不起、惹不起。 冯家的新房子已经开始弄了，现在依旧借住在别人家。 起初冯雪香还算客气，可日子久了难免遭嫌弃，冯雪香的本性也暴露出来。 看着桌上的菜，噘着嘴沉着脸，“不是豆角就是茄子，能不能换点别的菜，都要吃吐了。娘，我都多少天没吃鸡蛋了，让他们给我弄个鸡蛋呗，姐姐嫁人后一顿能吃三个，我反倒连一个都没有。” 凭啥重生的是自己，命好的是冯雪柔。 她都吃不到鸡蛋，更别说偷偷给顾海。 现在搭话顾海都不理她，冯雪香害怕被别人趁虚而入。 齐秋月：“田田她妈，我家孩子身体不好，光吃青菜确实没营养，要不明天早晨你受累给煮个鸡蛋？” 田田妈白眼翻上天，就没见过那么没脸没皮的。 “你们才给五分钱，住多少日子了！那么点钱还想吃鸡蛋？” 冯雪香：“我吃个鸡蛋怎么了，又不用你们花钱买，反正是你家鸡下的，再说，青菜更不值钱，大不了就当拿一两分钱买你一个鸡蛋。” 一两分钱一个鸡蛋，搞笑呢！黑市上都五分到一毛了！ 真拿这当自个儿家了。 “谁卖一两分的你跟谁买去。要么别吃、要么五分钱一个。挂脸子给谁看。” 冯雪香还想顶嘴，被冯建华叫住。 “不就是五分钱，我给我闺女买一个鸡蛋，行了吧？” 冯建华看似大方得拿出五分钱来，却来回数了好几遍，想着大人好面子，再给他还回来一两分，省一点是一点。 结果田田妈全拿走装口袋，冯建华更心疼了。 “等着，明天给她煮！” 转天早晨冯雪香果然吃上了鸡蛋。 想着借口上工时饿了再吃，拿去给顾海。 可香味太诱人了，没忍住鸡蛋自己跑进她肚子里。 冯雪香没吃够，但爹肯定不舍得再给她买一个。 咋办呢？ 她的目光落在鸡窝里。 五分钱一个鸡蛋，想钱想疯了！ 两分五厘都算便宜了田田家！ 她趁家里没人，偷一个不过分吧！ 冯雪香去了趟茅房，回来就捂着肚子，在齐秋月耳边说了句话。 “她爹，雪香肚子不大舒服，要不给她请个假吧。” 冯建华皱眉头，看起来不乐意。 都给她花五分钱了，不赶紧赚回来请什么假。 “哎呀，你就让她歇一天，女孩儿的病，你们老爷们懂什么！” 都这样说了，还有田田一家子看着，冯建华总算同意。 按理说白天冯雪柔是不出门的，可婆婆不让她做饭，早晨又煮了两个鸡蛋，吃人嘴短。 冯雪柔提着壶水，又拿了几个碗，去地头给卫家人送水。 那么热还出门，她太辛苦了，婆婆更辛苦！ “娘，我来给你送水了！” 人站在地头上，又戴着草帽，比黑点大不了多少。 头晕眼花的齐秋月还以为是冯雪香，恰好她也没来上工。 “看我闺女多孝顺，还知道给我送水。他爹，喝水去？” 招呼冯建华。 冯建华倨傲得嗯了声，但头发丝都带着嘚瑟。 谁笑话他生不出儿子，闺女才贴心、会疼人！ 他拿腔拿调走得慢，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撞了个趔趄。 “挡路干嘛，眼瞎啊！” 撞了人还那么横的，也就是卫翠英了。 地头很窄，也就比脚底板宽一点，严格来说确实挡路了。 惹不起躲得起！ 冯建华嘀咕，给自己找面子，“不跟上年纪的一般见识。” 不对，他闺女送水，卫翠英跑什么！ 第三十二章 偷鸡蛋读心 卫翠英腿脚比年轻人还利索，偶尔踩偏了，从地埂上歪斜到田里，也不管不顾，一点也不怕崴脚。 “老三媳妇，不是跟你说在家歇着陪老三说话吗？哪个二五眼又跟你瞎念叨，让你干活了？” 侧着身子，边说边扫看地里的人。 就算不是他们，也是他们家里的，都脱不了干系！ “没有，没人说啥。我怕娘干活渴了才来送水。” 每天做饭都顺便烧水，水壶是满的，卫翠英无比庆幸两个儿媳妇顺手做了这件事。 “真是娘的好儿媳，还惦记着娘，正好渴了。” 卫翠英连喝三碗，干燥冒烟的喉咙好受不少。 “老大家的跟老二家的，都过来喝水，快点的，喝完叫老三媳妇赶紧回去，晒秃噜皮咋办！” 听见叫唤，卫国撒腿就跑。 “你倒是跑得快，她又不干活，能有我热？”孙红梅就不跑，慢悠悠得走。 卫军放下锄头，从口袋掏出个手绢细细擦汗，边擦边掏出小镜子，看有没有擦仔细，细致得跟大家闺秀似的。 赵燕看不下去，拉着他走。 “等我擦完着，满头大汗见弟媳妇太邋遢、太没有礼貌了。” 赵燕翻白眼，“礼貌个鬼，再不快点，水就被你大哥喝光了！” 喝光了也得先擦汗，但卫军已经被扯着小跑去了，活像多生了个闺女。 几人路过冯建华跟齐秋月，又撞了他们几下。 等到赵燕走过来，差异得打量两眼。 “跟电线杆子似的站这干啥，该不会以为是给你们送水吧！” 冯建华有些尴尬，摸摸鼻子。 “当然不是，我闺女的声音我还能听不出来？” 卫国用方圆一里地都能听见的大嗓门喊，“大队长我要举报，有人干活偷懒，扣他工分！” 冯建华：“……” 夫妻俩连忙回去种地。 他是顺风耳吗，那么远都能听见！那么多偷懒耍滑的为啥就举报他们！ 卫家这群人肯定故意针对！ 喊完，卫国把碗往壶嘴那递，“再来一碗！” 嗓子又冒烟了。 “给我也来一碗！” 听见孙红梅的声音，跟有人抢似的卫国赶紧把水喝了。 冯雪柔倒下壶口摇了摇，只倒出来几滴，半口的量。 “没了。” 卫军崇拜得看着赵燕，他媳妇真厉害，料事如神！ 不是她，他也喝不上水。 “要不我回去再拿一壶。”冯雪柔道。 卫翠英制止，“拿什么，还不够麻烦的，谁让你在后头拖拉，老二都比你快！平常没人送水还不是照样，又渴不死，回去再喝。” 孙红梅后悔，给自己找借口，“……我干活太累，腿麻了。” 噗嗤！ “你笑什么！”孙红梅恼羞成怒。 卫国：“你要是腿麻，早坐地上嚷嚷了。” “我就是腿麻、就是腿麻！你刚才是不是喝了最后一碗，怎么不留给我！你喝了好几碗！”怎么一点不会心疼人。 卫国特别欠打得嗯了声，“是好几碗，凭啥留给你，我自个儿凭实力喝的！” 他清清嗓子，指着它道，“再说，我这是普通的嗓子吗，是为全生产队做贡献的嗓子！它值得多喝。” “你嗓子能做啥贡献。” 冯建华跟齐秋月：“……” 合着他们就是被做的贡献？ “都喝完了就回去干活，老三媳妇你也回去歇着。”卫翠英催促。 冯雪柔嗯了声，收拾好碗，田田妈从旁边过，跟大队长请假上茅房。 【这不是冯家借宿的那家人吗？还要两个钟头才能下工，可冯雪香正在偷鸡蛋打算送给顾知青，等他们回去，根本不知道他家鸡下过蛋。喷香的鸡蛋啊，就这么被偷走了！】 冯雪柔砸吧砸吧嘴，为田田家少了一颗鸡蛋惋惜。 田田妈：“？” 哪儿来的声音！ 她四处看，对上冯雪柔的视线。 冯雪柔连忙转过去，上看下看，觉得差不多了又小心翼翼看过来。 【哎呀她怎么还不走，不怕尿裤子吗？】 田田妈：“……” 那惊慌的小模样，就跟猫缩头缩脑想干坏事一样，自以为没人发现。 “大队长，我肚子疼，没带纸，回家上茅房！” 大队长直起腰，就看见她跑得飞快。 嗯，跑这么快，应该确实是憋不住了。 但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保卫鸡蛋！ 田田妈嗖得超过了冯雪柔，冯雪柔自然也听见她跟大队长喊的话。 现在回去，说不定正能撞见冯雪香偷鸡蛋。 她怎么运气这么好！这是有鸡蛋之神保佑吧！ 冯雪柔羡慕，她也想要鸡蛋之神保佑她天天吃鸡蛋、顿顿吃鸡蛋，保佑二嫂在畜牧空间收鸡蛋勤快，干脆跟去沾沾蛋气！ 田田妈跑回家，却见家里大门敞开着，屋里没人，钻进鸡窝把三只老母鸡都赶出来，也没见鸡蛋。 “好你个冯雪香，好心腾出屋子给你们住，反倒招来贼了！” 撒谎来例假不上工，早就盯着她的鸡蛋了吧！ 甚至大门也不关，幸亏她回来了，否则鸡也被偷走都不知道。 田田妈锁好门，又奔知青点。 顾海是去年来的知青。 那批知青里，除了顾海，已经全都认命适应了生产队的劳作。 只有他，依旧打猪草混日子，缺了的工分就跟家里要钱拿钱买。 日子久了，所有人都看出来这人斯文的皮相下，是懒。 “什么懒，顾海将来是要做生意、当万元户的！骂他懒的还不都是酸，要是他们家里条件好，也有那么多钱，谁还当苦力干农活？” 冯雪香觉得自己是顾海最知心、最了解他的人，这辈子非他不嫁！ 想起刚刚送鸡蛋时被顾海握住手腕，冯雪香攥了攥，觉得那块皮肤又热又烫，抬起来闻了闻，一脸享受。 似乎闻见了独属于顾海的味道。 啪，一巴掌落在脸上。 “小贱人，瞅你那叫人恶心的模样，刚干啥不要脸的事了！撒谎不上工，偷我家鸡蛋养知青，你咋那么不要脸！我撕了你的脸皮、剁了你这双贼手！” 冯雪香捂着脸尖叫。 “你干什么，我没有。救命啊，打人了！” 顾海打算点火，在其他知青回来前把鸡蛋吃了。 住一块就是这点不好，不方便吃独食。 听见冯雪香的喊声，顾海没打算理，但看看鸡蛋，还是去了。 别看他家条件挺好的样子，但城里双职工不稀罕，日子都不算富裕。 写信要来的钱还得买工分，救了冯雪香肯定还会给他送东西，省一点是一点。 第三十三章 投机倒把跟乱搞男女关系 冯雪香郁闷，别人重生顺风顺水，怎么她重生后，挨的打还比上辈子多，这就是逆天改命的代价吗？ 她捂着脸，头发却被拽得生疼，不知道会不会变成秃子。 原本还压着嗓子让自己喊得矜持点，可半天顾海都没来，变得鬼哭狼嚎。 “冯雪香！” 她抬起脸，从指缝里看见顾海，这才松开手，露出自以为孱弱娇柔的脸来，求救得看着他，朝他伸出一只手。 “顾知青，救命啊！” 却不知半张脸肿得堪比猪头，头发蓬乱好似乞丐，鼻涕一把泪一把，哪有什么娇美可言。 “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田田妈：“你来得正好！” 松开冯雪香，朝顾海又是一巴掌。 顾海没防备，打了个正着，忍着火气问。 “婶子，我好心帮你们调解劝架，打我干什么？” “打得就是你！你们这对狗男女，前些天陷害卫家的老三媳妇，说她勾搭你，啊呸！老三媳妇那么乖巧听话懂事的孩子，咋可能干出那种事，我就知道有问题！” “其实是你勾搭他，还陷害你姐姐！吃里扒外拿自家东西送知青也就算了，偷我家的鸡蛋送人，那是你的东西吗？” “赶紧把鸡蛋还给我，要不我就让全生产队都知道你不要脸勾搭知青，你不要脸哄骗生产队的女孩子、收人家东西！” 她怎么知道的！ 冯雪香压下瞬间的心慌，打算咬死不认。 “婶子，我家房子塌了，这些天都住在婶子那，我们全家都特别感激婶子。可你为什么要污蔑我偷鸡蛋，想要鸡蛋我可以让我爹花钱买，早上又不是没跟你买？” “还是说你觉得五分钱一个鸡蛋卖便宜了、后悔了？才污蔑我想再多要五分钱，”冯雪香凄然笑了笑，“我是老实人，但不像我姐，老实到任人捏扁搓圆，更不会承认根本没有的事。” “嫂子你要是举报我们，就别怪我也举报嫂子投机倒把。” 还威胁上她了。 田田妈更确信冯雪香不是个善茬。 她就不该烂好心，招惹来一家子鬼！ “啊呸！五分钱一个本来就便宜，乡里乡亲的才卖给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 “你说我卖给你鸡蛋了，谁看见了，除了你们自己家人、有人作证吗，看见你给我钱了？” 这…… “你不承认我也不承认，谁不会呀！可你俩乱搞男女关系，不是一天两天吧，我就不信没人瞧见！” 顾海在心里骂冯雪香二百五，拿偷的鸡蛋送他，还被人发现。 早知道就不要了，招惹一身腥。 “什么乱搞男女关系，婶子你不能坏我清誉，传出去让我怎么做人！” “其实冯雪香来找我是问我几道题的，这不是公社小学快盖好了，都传要招老师，她初中毕业，也想去试试，但怕自己学历不够。” “知道我上过高中，空闲时间又比较多，才来找我补课问问题。要是这样都算乱搞男女关系，就没人敢当老师了。” 冯雪香：“没错就是这样，我是问他初中跟高中的问题来着。” 差点忘了这件大事。 公社小学虽然工资不高，好歹是份工作，还受人尊敬。 最主要的是有了工作就不用上工种地了。 上辈子顾海就当了老师，冯雪柔却没选上。 要是自己提前复习、抓住机会，说不定也能当老师，到时候跟顾海出双入对，还怕没空培养感情？ 田田妈：“你姐就是高中毕业，成绩还特别好。不找你姐，巴巴的跑来找男知青，当别人都傻子！” “我也不关心你俩的事，把鸡蛋还我、要不还钱，不还就闹去大队长那！” 没见过世面的穷酸！钱钱钱，就认钱，一辈子没见过钱啊！冯雪香在心里骂。 钱她没有，都在冯建华那，只能求助得看向顾海。 顾海远没有表现出来的大方有钱，最近手头也紧。 五分钱的鸡蛋是便宜，但出了不就等于承认了他俩的关系。 刚才还说是讨论知识问问题，白狡辩了你个傻缺，看我干什么！ “还说没关系，打什么眉眼官司呢，行吧，我这就去叫大队长，一个都别想跑！” 顾海的心砰砰跳，犹豫不决，打赌她不敢去。 乱搞男女关系罪名大，投机倒把就不大？ 现在就是赌谁胆子大、沉得住气。 冯雪柔先回家放下碗跟暖壶，才去了田田妈家，但大门锁着。 刚靠近知青点，就听见有动静，放轻脚步猫着腰摸了过去。 【婶子还没找到鸡蛋？鸡蛋就藏在知青点顾海床位的枕头底下，他们咬死了没偷过鸡蛋、说鸡蛋是去黑市买的，不就赔了鸡蛋又折兵？】 田田妈听见这声音就知道冯雪柔来了，但四下看了看，没找到人，藏的挺好。 她继续走，突然折返回身，冲进知青点男宿舍，顾海都没反应过来。 掀起枕头果然有个鸡蛋。 也不怕压碎了！ 顾海追过来已经晚了。 “还说没偷我家鸡蛋、还说你们俩没乱搞男女关系，这是啥！” 顾海：“我家条件好，生产队都知道，当然是我自己找法子买的。不过既然婶子非说她偷了你家鸡蛋又给了我，就当我倒霉，送给婶子了。” “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往后我也不知道要留在这多久，事情闹大也不好，婶子你说对不对？” 一副大方模样。 田田妈算是看清这些知青的嘴脸了，等她家田田找对象，绝对不能找知青。 冯雪香傻了吧唧，还对这种人死心塌地偷鸡蛋，还不如窝囊废姐姐呢。 田田妈拿着鸡蛋走出去一段路。 冯雪柔原本藏在树林里，都是草跟蚊子，刮在身上难受，就出来走大路了。 谁知道田田妈突然停下，朝她过来。 “老卫家的三媳妇啊，听说你爱吃鸡蛋，这是婶子家鸡下的蛋，你拿回去尝尝，看好不好吃。” 她在乎的不是一个蛋、是一口气！ 不闹起来冯雪香还得继续偷。 当然，不能让冯雪柔知道自己能听见她的心声，否则不说了咋办。 第三十四章 反正看不见，脱衣服没事吧 冯雪柔不明白田田妈给她鸡蛋干啥。 这个鸡蛋不一般，这是她辛苦保卫下来的蛋呀！ “我怎么能白要婶子的鸡蛋？我不要。” 田田妈心说，要不是你，它早就到那对狗男女肚子里了，冯雪香那祸害还不知道偷他家多少东西。 “要的要的、婶子给你就拿着！你不要婶子生气了！” 只要继续让她听见卫家三媳妇的心声，说不定还是她占便宜更多。 冯雪柔只好收着。 回了家把鸡蛋放碗里，她倒是不饿，就是热得慌。 院子里水缸里的水晒得烫手，从里头插上门栓，回屋拿了套衣裳放旁边，解开扣子准备脱衣裳。 等等。 她转头看了看炕上的卫民。 【反正他也看不见，直接脱衣裳也没事吧。】 卫民在黑暗里等了好久好久，终于再次听见了那个据说是他媳妇的声音，结果却是这？ 别脱，我看不见、听得见啊！ 我还没死，这有个大活人呢！ 你是我娘给我娶的，我可没说要娶你，回头冤枉我赖上我咋办？ 他打算醒来后，第一个要干的事就是离婚！ 冯雪柔走到跟前，用手扒开他眼珠子，可她啥都看不出来。 【不行，好歹是个大活人。】 卫民点头。 随后呼吸感觉到了淡淡的窒息。 【这下就行了。】 这下是哪下？ 喂，你到底干了什么，想谋杀亲夫吗，我要被你憋死了！ 卫民怀疑她是不是知道自己想跟她离婚，干脆先下手为强。 房间里，卫民脑袋上盖着条枕巾，再也不怕他可能突然睁眼了。 下了工，孙红梅头一件事就是喝水，卫翠英自个儿擦完汗，端着水跟毛巾又去屋里给卫民擦。 “咋那么多汗，脸都是红的。” 冯雪柔心虚。 洗完澡她就睡觉了，睡醒看见盖得跟做完整容手术似的人，才想起来枕巾还没拿下来。 幸好卫翠英就是念叨一句。 “娘，田田妈不知道咋回事，非要给我鸡蛋。” 卫翠英瞅了眼，就一个，她哪知道咋回事。 “她乐意给你就拿着，兴许稀罕你呢。” “我有啥好稀罕的。”冯雪柔不懂，她就是个笨笨的、怂怂的窝囊废系统啊！ 她又不是田田妈的儿媳妇，怎么也轮不到稀罕她。 卫翠英：“看你合眼缘呗！” 冯雪柔搓搓脸，还是不懂她哪里合眼缘。 卫翠英去了厨房，“咱家还有多少鸡蛋？” 晚上是孙红梅做饭，“就剩三个了，不会还要煮给老三媳妇吃吧，再煮真没了！” 家里攒的鸡蛋都要吃光了！ “煮，全煮上，还有这个。” 卫翠英感受到了危机感。 田田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二儿子也快到说对象的年纪。 万一老三真活不了几个月，老三媳妇叫她挖了墙角咋办。 不是不让改嫁，而是怎么着也得嫁比她家条件好的，田田妈家不行。 孙红梅洗着鸡蛋，满肚子埋怨。 “一个个都喝了什么迷魂汤，我咋看不出老三媳妇好在哪儿来，二十多个鸡蛋，我愣是一个没吃上。” 等她空间里的麦子攒够一麻袋，磨成粉，她自个儿吃独食，给别人她就是狗！ 看见又有鸡蛋，还是四个，冯雪柔面露难色。 “吃呀，咋不吃了？” “娘，我有点吃腻了。” 再爱吃也顶不住一天三顿的吃，还都是煮鸡蛋这一个做法。 吃鸡蛋还能吃腻？ 孙红梅翻白眼，听听说的啥话。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别人想吃鸡蛋都没有。”比如她。 干啥，还想吃炒鸡蛋、煎鸡蛋？那得多少油，把卫家当成啥家庭了！ 娘啊，看看她吧，你不是只有一个儿媳妇，总共有三个呢！ 孙红梅内心呐喊，殷切得看着卫翠英，希望婆婆能从她诚挚的眼神里看到对她的尊敬喜欢以及对鸡蛋的渴望。 吸溜，不小心口水流下来。 把卫翠英恶心的。 看那没出息的样。 “娘对不起、大嫂对不起！大嫂说得对，有的吃就不错了，是我不识好歹、不该挑三拣四。” “煮鸡蛋挺好的，我不该说吃腻了，浪费娘跟大嫂的一片心意。我认错、我认罚，就罚我一口气吞下四个鸡蛋，以后煮多少我吞多少，就算把全生产队的鸡蛋都煮了，撑死我我也吃！” 说完，拿起鸡蛋就往嘴里塞。 “这孩子，还没剥皮呢！”卫翠英拦下。 “娘不要拦着我，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我怎么能因为鸡辛辛苦苦下了带壳的鸡蛋，就嫌弃它带鸡蛋壳，当然是一起吃！” “供销社卖鸡蛋，也是连壳一起称，鸡蛋壳也算钱的。以前我竟然把蛋壳都扔了，我太罪该万死了！” “娘要不你再煮二十个鸡蛋，罚我全都吃了，吐一片鸡蛋壳就再罚我二十个！直到我不吐出一片鸡蛋壳为止！” 孙红梅：“……” 你管这叫惩罚？ 她也想要。 卫翠英看见她在那翻白眼。 “孙红梅！” 把孙红梅吓得一激灵。 “怎么了娘，是不是也要罚我吃鸡蛋娘？我也认罚啊娘！” 娘娘娘娘娘…… 卫翠英也纳闷，都是喊娘。 怎么老三媳妇喊着她可爱听了，老大媳妇喊着就只想发火。 “娘个屁的娘，我不是你娘！” 卫国：“太好了，娘你同意我俩离婚了？” “娘我跟你说，”卫国诉苦，“她真的太笨了，学习了那么多天红宝书，李大爷都能背出几句，就她还是一窍不通。” “我不得不怀疑她能否跟我做一对志同道合的革、命夫妻。如果继续这样，我必须考虑离婚的事了。” “毕竟我一直进步、她原地踏步，我怕她越落越远，总有一天过于羞愧，发觉她对不起当、对不起郭嘉、对不起人民，更对不起生她养她的父母，一口气上不来，含恨而终啊！那我俩就是孽缘、我毁了一条生命！” 孙红梅：“……” 听见离婚起先她还委屈着急，现在只想呵呵一声，给他一句去你妈的！ 你才因为背不下红宝书含恨而终！ “红宝书又不是饭，不看它能饿死我。” 卫国失望得看着她：“肤浅！一天不读红宝书，相当于一天没吃饭，那是我的精神食粮！” 第三十五章 吃啥补啥 孙红梅：“哎呀那咱家省粮食了，往后你别吃饭，光念红皮书吧。” 卫国：“愚蠢！精神跟现实又不一样，精神是超脱现实的追求。追求你懂吗？” “还精神，我看你神经。”孙红梅撇嘴。 这边冯雪柔道，“二十个鸡蛋太少了吗？咬咬牙四十个也行，就罚我吃四十个鸡蛋不吐皮！撑得再难受我也不会喊一句苦！” “够了，都有完没完！啥精神神经的，愿意说去饭桌底下说去，别人还要吃饭！”卫翠英拍了桌子。 卫国站起来带得凳子发出刺啦的刺耳响声，然后蹲下钻桌子底下去了。 “精神、伟大的精神食粮，我怎么娶了你这么肤浅的媳妇！” 孙红梅：“我怎么嫁了你这么爱打小报告的丈夫！” “什么爱打小报告，那是监督！” 卫翠英：“……” “拿我话当放屁是吧！吃个饭都不消停，你钻桌子底下干嘛！” 卫国还挺有理，“不是娘你说来桌子底下说吗，我已经钻桌子底下了，你怎么还骂我。” 他还挺委屈的。 “再说一句把你嘴缝上。” 卫国捂住嘴，唔唔着表示自己不说了。 他的嘴巴是有大用的，没有了它，谁监督全生产队，谁教他们看红皮书！整个前进生产队的思想都是靠他这张嘴掌舵的！ 总算清净了一半。 卫翠英又安慰冯雪柔。 “啥吃鸡蛋不吐壳，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嫌弃别人管得宽，你自个儿管的就不宽？” 孙红梅心虚低头。 “不就是煮鸡蛋吃腻了，想吃点别的，多大的事！下回娘给你做鸡蛋汤喝，再腻了咱蒸鸡蛋羹。” “挑个鸡蛋的做法都不让挑，我赵翠花都没那么霸道。” “那娘，我想吃蒸米饭，不放小米那种。”卫国说完赶紧捂上嘴。 “蒸个屁的米饭，有的吃就不错了，哪儿那么多大米，挑什么挑！” 见冯雪柔看着她，卫翠英清清嗓子，“他又不是说鸡蛋，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娘就是偏心！ 冯雪柔真吃不下四个鸡蛋，看看眼巴巴瞅着她的几个人。 “大头、大眼、真真，你们一人一个。” 三个小孩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没想到有他们的份。 尤其是真真。 冯雪柔是那么想的，她已经给大嫂二嫂各自一个系统，这回给孩子才公平，人类幼崽长身体，也要吃点有营养的。 见冯雪柔把鸡蛋给大头大眼，孙燕比给自己还高兴。 反正她空间里鸡蛋大把，不缺这个蛋。 “一个小丫头吃鸡蛋有啥用，真真要不你给娘吃，娘身体好了，才能给你生弟弟。” 真真攥着鸡蛋，不想给。 凭什么堂弟能吃，她就不能。 见卫翠英不理他，卫国从桌子底下又钻上来。 “说得好像你吃了鸡蛋就能生孩子一样，你当你是鸡吗，说下蛋就下蛋。俗话说吃啥补啥，没准你还真能下蛋。闺女，想看你娘下蛋吗？嗯，这是个值得研究的科学问题。” 真真原本舍不得的，可听了她爹的话，也看向她娘，父女俩的眼神如出一辙。 真真也想知道。 “鸡蛋我不吃了，给娘。我不想下蛋。” 拉粑粑有时候拉不出来都好疼，那才多粗，鸡蛋那么大……嘶。 真真心疼她的屁股，那么大的鸡蛋还是让大人拉吧。 然后她又看了看冯雪柔。 婶婶吃那么多鸡蛋，她的屁股要裂开了吧！ 嘶！ 真真揉揉屁股，似乎也感同身受，最后还是看她娘。 别人的屁股不能看，娘不算别人。 孙红梅：“……” 这鸡蛋她都不敢吃了。 冯雪柔面露思索。 吃什么补什么，很多世界的人都有这个说法，不管是原书高中生的学识还是作为系统的见识，原样吃原样拉都是不可能的。 但这种说法那么多，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几千年来更没人验证这句话的真实性。 万一鸡蛋那么圆、那么大，真能让粑粑变粗一点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冯雪柔觉得自己还是别冒险。 “那娘，我以后不吃煮鸡蛋，喝蛋花汤。” 打成蛋花就碎了，她就说她是个大聪明。 “大哥，你的想法太棒了，你是我见过最有想法、最有探索精神的人！坚持下去，你一定能成功的！” 有些伟人创造出举世瞩目、影响整个人类的成就，都是从稀奇古怪的想法开始的。 “大嫂，你……加油！实践都是有所牺牲的，正好你也想吃煮鸡蛋，我崇拜你为科学献身的精神！” 卫国受到鼓舞，在衣服上蹭蹭手，站起来握住冯雪柔的手使劲晃。 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的激动之情。 “老三媳妇，啥都别说了，知音、知音啊！” 在这个高考中断，禁书一大堆，啥都不能看的时候，科学知识似乎都成了无用。 卫国没想到整个家里，反倒是老三媳妇最懂他！ 最懂知识和科学！ “娘，老三媳妇，娶的太好了！娘你眼光太好了！” 卫翠英：“……” 拍了他的爪子，“用你说？那也是老三的媳妇，赶紧给我松开！” 把冯雪柔的手拿过来一看，都红了。 “娘没事，大哥是太激动了！不疼。” “我哪是怕这个，我是……” 看老大看老三媳妇炽热的眼神，她是怕他看上老三媳妇了！ 但有她在，谁也别想抢老三的媳妇！亲兄弟更不成，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孙红梅果真吃醋了，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他一把。 “你掐我干嘛！这个不用实践，傻子也知道疼。孙红梅你竟然比傻子还傻子！” “你才傻子，你全家……你就是个大傻子！” 气死她了，啥拉屎生鸡蛋，屁！ 她悟了，爷俩在这唱双簧，吓唬她呢。 她又不傻，才不信，这鸡蛋她还就吃了……唉，鸡蛋呢？ 真真正用筷子在碗里夹碎鸡蛋，学冯雪柔先前弄碎了伴着稀饭吃，不就跟蛋花汤差不多。 “娘，咋了？” “你不是不吃、给我了吗？” 卫国抬手把她脸推边儿去，“跟闺女抢鸡蛋，你害不害臊！闺女，我帮你按着你娘，快吃！吃点有营养的长脑子，科学就需要有脑子的人才！” 他，要培养闺女！ 真真端起碗吨吨吨。 “你不想要儿子了！”没见过谁家丫头片子养那么好的。 卫国：“儿子不儿子的，谁知道是傻是呆。时代不同了，生男生女都一样，你个文盲这都不知道，红皮书白看了！” 第三十六章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一样个屁！ 生男生女到啥时候都不可能一样。 但孙红梅不敢说。 卫国这个神经病给大队长打小报告，她就完了。 在卫国的保护下，真真吃完了饭。 冯雪柔拿他俩吵架当戏看，也吃完了。 不一会儿，孙红梅发现饭桌上就剩他们两个，一口菜都没剩下，而她还没吃饭。 卫国端起盘子把菜汤倒进碗里。 得，这下菜汤也没了。 孙红梅嫌弃得看着他，给了他一拳头。 打的卫国闷哼一声，终于舍得把眼睛从碗里抬起来，从碗边儿留出条缝看她。 那意思，干啥？ “还干啥，就顾着自己吃，也给我留一点！” 这下要她怎么吃。 瞅瞅那样，跟猪崽子拱食槽似的。 卫国把最后一口饭咽下抹抹嘴。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喝水不赶紧的，吃饭也托着，谁叫你不快吃的，我拦着你不让你吃了吗？连傻子都知道饿了快点填饱肚子，”他叹气摇头，“哎，我高估了你的智商，你比傻子还傻。” 吃饱了，走了，省得叫他帮忙收拾桌子。 孙红梅一口气堵在胸口，一句接一句的，她哪有时间吃。 孙红梅咬下口饼子，又干又剌嗓子，不知道是不是上火，还有点苦。 气得她把筷子扔了，“不吃了！” 气都气饱了！ 赌气的后果就是临到睡觉，孙红梅饿得肚子咕噜噜响，根本睡不着。 听着卫国睡得呼呼的，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他一脚。 他理都不理，半点不带醒的。 再看看真真。 死丫头也是个没良心的。 最后只能摸黑爬起来去了厨房，找半天只有白天她啃了一口的剩饼子，还更干更硬了。 孙红梅啃着硌牙的饼子、就着凉水，只觉得无比凄凉。 再有几天，约摸着空间里就能攒够一袋麦子了，等她弄出来磨成面粉，蒸了大白馒头，谁也不给！ 自打下午田田妈从知青点翻出鸡蛋抢走后，冯雪香就惴惴不安等着他们下工回来。 倒不是怕被赶出去，这约莫是肯定的。 最主要的是怕把她跟顾海的事说出去。 就算能用准备考公社老师当借口，可别人不清楚，她亲爹亲妈还能不清楚吗，这段时间她根本没看过书。 刚栽赃陷害完冯雪柔，自己再跟顾海扯上关系，不是屎也是屎，乡下人最喜欢这种带颜色的八卦了！ 不管是黄的还是绿的。 “闺女，你不是肚子疼吗，咋站门口，这门怎么锁上了？” 齐秋月晃了晃门锁，确实锁着，不是只挂着没扣锁扣。 “上工的时候，田田妈说上茅房，上了好半天，大队长都生气了，回来的时候说家来拉屎了，是不是她存心把你锁外头的？” “黑心肝的，明知道你不舒服，还这么缺德，不就是五分钱买了她一个鸡蛋吗，咱给钱了还这么欺负人，等会儿娘跟她算账！” 算什么账，说出那事来就完了！ “娘你别急，也不能怪婶子，是我觉得好点了在屋里带着憋得慌，出门转转，谁知道被锁在外头了。” “她锁门不知道看看屋里有没有人啊，晒成这样还替她说话，有爹娘在，娘不会让你受气的！” 她不会让亲生闺女跟冯雪柔似的成受气包。 冯雪香气得跺脚，她没跟她搞什么善良，怎么听不懂人话。 “爹娘，你们过来一下，我跟你们商量件事。” 两人累坏了不想动，冯雪香直接拉走。 “爹娘，我觉得田田他们家根本没把咱们当同生产队的，也没打算好好招呼咱们。住哪儿都是住，咱为啥非要住这，不能换一家吗？” 齐秋月：看，她就说，闺女果然受委屈了！ 冯雪香怂恿他们换地方住的时候，田田妈也回来了。 见没有别人，把大门从里头拴上，拉着田田爸也商量把冯家人赶走的事。 田田爸为难，“这不好吧，钱咱都收了。” 田田妈：“五分钱住那么多天，也差不多了。大不了还给他们三分总行了，总之必须赶走，冯雪香那小丫头手脚不干净！” 他们家田田也是闺女，想着到底给留了点面子，主要也没证据，就没说她好像跟男知青搞在一起的事。 她那么大人了，才不跟小孩似的卑鄙。 最主要的是，手脚不干净也足够让田田爸改主意了。 两人刚商量好，冯建华一家就敲门了。 “快点开门，刚才把我闺女锁外面，现在又锁我们，不想让我们继续住就直说，搞这一出出的干啥！” 齐秋月推门推不开就来气了。 继续住下去还不知受多少委屈，闺女说得对，又不是没地住，为啥赖在这，好像离开这里就找不到地方似的。 冯建华也有些生气，就站在旁边没说话，由着齐秋月撒泼。 “让大伙看看有这样的吗，收了钱还欺负人，我们不住了行吧！开门我们拿行李，拿了东西就走！” 门开了，齐秋月就要进去，打算怎么也得让田田妈丢顿人再走，他们的被子、行李却接连被丢了出来。 “你们干嘛，往外赶人啊！太欺负人了！我们给钱了！” 丢完，田田妈总算露了面。 “到底谁欺负谁，你们还有脸说，就给五分钱，住那么多天也不错了！拿着介绍信去住招待所，也没那么便宜的，更别说还管饭！” “嚯，刚才那么使劲砸门，还寻思给了一块两块的，原来就五分啊！” “我男人这几天下了工就去他家给他们盖房，说是管顿晚饭，天天青菜窝头，素得连点炒菜的油花都没有，让我给他留点饭，到家再吃一顿，根本吃不饱。” “抠成这样！也不怕不好好盖，盖好就塌了？” “人家怕啥，精明着呢，盯着你干。” 齐秋月没想到一面倒得都说他们不好，强辩道。 “五分钱怎么了，五分钱不是钱？菜本来就是自己种的，又不花钱。再怎么说也不该扔行李，弄坏了啥你们赔？” “说的也是，好聚好散，干啥非要整这一出。” “原本田田妈占理，这下不占理了。” 看热闹的人多，你一句我一句，经常听不好是谁讲话，所有人耳边同时冒出来一句。 【被冯雪香偷了鸡蛋还不占理吗？婶子也太倒霉了。】 第三十七章 恐怖如斯! 人群边上横冲直撞挤进来几个小孩。 “小婶子这边，让让，别挤着我小婶子！” 大头大眼扒开人群，冯雪柔拉着真真从他们挤开的人群里进来。 吃鸡蛋吃的，三个小的今天格外粘着她，见她出门转悠也要跟着。 小婶子能给他们一回鸡蛋、就有两回，讨好小婶子有肉吃！ “冯雪香偷鸡蛋？不会吧，长得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怎么会干这样的事？” 无数质疑怀疑的目光看着冯雪香。 冯雪香看向人群，“谁造谣我？敢说瞎话编排我，有本事站出来！” 她能肯定不是田田妈说的，但不知道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难道在知青点还有别人看见了？ 齐秋月：“哪个胡说八道，我闺女打小就老实善良，看见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偷东西！” 田田妈噗嗤笑了，“你当你闺女是唐僧啊，还不舍得踩蚂蚁！种地干活弄死的虫子多了去了，一只虫子都没弄死过，不是瘸就是瞎，要么就是懒得没边儿，天天在家里躺着。” “也是，你闺女以前上工天天偷懒，猪草都不好好打，家里大活小活都靠冯雪柔。” “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多懂事也比不上有人睁眼说瞎话，好在嫁人了，要不是嫁给卫家，你们还不知道怎么讹人家一笔彩礼呢！” “放屁，你闺女才偷懒！我闺女盘靓条顺，比你家田田能干多了！” 不光田田妈笑，其他人也见识到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 “田田四五岁的时候就打猪草赚工分，十五岁拿八工分，你家冯雪香都快二十了，还打猪草赚工分，快二十的人比不上四五岁的，你眼瞎吧！” “人家是偏心眼子，她是缺心眼子！” 齐秋月：“你们都是嫉妒！我闺女长得好、还上过初中，将来是要嫁到城里的，用不着种地干活，工分赚再多有什么用！” “哎呦，嫌弃生产队东西不好，顶多偷偷鸡蛋，这是准备去城里偷更好的了？”田田妈嘲讽。 “我闺女没偷东西，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她闺女是要当城里人的，背着小偷的名声怎么行。 田田妈：“偷没偷你问问你闺女，冯雪香你敢说你没偷吗？” 冯雪香还真敢，“我当然没有，早上那个鸡蛋怎么得来的婶子比我清楚，婶子敢说吗？” 说出来就是投机倒把！ 【我知道我知道，这道题我会，五分钱买的！下道题我会抢答，冯雪香偷鸡蛋是给顾海的，她想跟他搞对象！】 嘶！ 有人左右晃着脑袋看，他们生产队竟有这样的神人，打哪儿听来的消息。 顾知青、跟冯雪香，搞对象？ 冯雪柔不是刚闹腾完，说勾搭顾知青吗，咋姐妹俩看上同一个。 姐妹俩互相知道吗，冯建华跟齐秋月又知道吗？ 这热闹真是越看越有意思了。 至于卖鸡蛋。 呵，虽说私人买卖东西是投机倒把，但五分钱的玩意，谁稀罕去较劲。 哪有姐妹俩看上同一个男人的瓜好吃。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怎么没人说话。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我听说冯雪香偷鸡蛋是为了给顾知青，跟顾知青搞对象？” 冯雪柔看着那人，听谁说的？除了我还有人知道这件事，还是趴草丛里偷看的不止我一个人？ 她捂着嘴，我可没说！不是我说的！ 她都没发现。 嘶，这个穿书世界里竟然有人比她还厉害。 有些世界不只是一本书的载体，甚至可能出现两本书的主角人物穿插的情况，甚至穿越者多如狗，系统满天飞。 说不定这个世界也有，这个生产队也有！ 冯雪柔捂着半张脸，显得眼睛更大更灵活。 像只偷吃的松鼠左看右看。 是谁、那个人是谁！ 恐怖如斯！ 田田妈：“……” 看把孩子吓的！ 找半天，找不出来，冯雪柔觉得这里不安全，又想继续吃瓜。 “大头大眼真真，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明天婶婶还给你们鸡蛋吃！” “什么任务？” 两分钟后。 大头大眼两兄弟肩并肩站在一起，真真一条腿挎在一人肩膀上，坐在两个人中间的肩膀，被抬起来。 哇！ 真高！ 又高又稳当！ 都跟旁边的大人差不多高了！ 三人组成人墙，冯雪柔往他们身后一藏，还能透过缝隙继续偷看，完美！ 再说第一百遍，她真是个大聪明！ 田田妈：“……” 老卫家这傻三儿媳妇呦！ 她是别自己藏起来了，可也挡住了别人打量她的目光。 三个小孩叠罗汉，没人看才怪。 跟鸵鸟把脑袋埋沙子里有什么区别。 当然田田妈不知道啥是鸵鸟，但就是那么个意思。 齐秋月炸毛。 “谁又胡说八道！我家孩子听话又乖巧，怎么可能跟知青搞对象！” “我也看见好几回冯雪香去找顾知青了。”有个女知青说道。 是知青点的人也来看热闹的。 顾海：“徐梦洁你别血口喷人，我跟冯雪香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以前喜欢过我，但我对你没意思就拒绝了。” “你不要因为这怀恨在心，就污蔑我。女孩子的清白是清白、男孩子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 顾海嗓门挺大，徐梦洁被说的又委屈又难受。 她没说谎，真的看见了啊！ 听见他那么说，尽管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冯雪香心里还是不舒服。 “对，我下午是去知青点找顾海了。但是是为了准备公社小学考老师的事去问顾海几个问题的，因为那个时间点只有他有空。” “要是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凑在一块就是搞对象，那还有好名声的人吗？你们能不能别整天捕风捉影、传别人的坏话，没事都让你们说成有事，把别人的名声糟蹋光了。” 顾海附和：“没错，闲话不能乱说，哪天说到你们头上又百口莫辩，就知道急了。” 冯雪香含情脉脉看了看顾海，心里好受多了。 这就叫默契。 这就是心意相通。 就问除了自己还有谁配得上他！ 也不知道她这莫名其妙的自信哪儿来的。 第三十八章 我是女配? 顾海跟冯雪香一唱一和，越说越理直气壮，仿佛真是别人冤枉了他们，他俩比窦娥还冤。 齐秋月也坚定得站在冯雪香这边，她的女儿全生产队最好，不接受反驳。 “没错！你们这些背后说人坏话的是要改改了！我闺女打小身体底子就不好，依旧坚持劳动割猪草，已经不错了，到你们嘴里就成了懒！” “今儿身体不舒服，还坚持学习，反倒被误会成乱搞男女关系。你们家的小孩，有点头疼脑热就请假不上课，到底是谁娇气！” 顾知青家庭条件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插队下乡，户口也落在生产队上，那就是农村人！ 她家闺女才看不上！ “嫂子这话我赞同。”女知青里又站出来个。 男知青里条件最好的是顾海，女知青里就是孙曼曼。 孙曼曼穿着件女士的确良衬衣，梳着两条大辫子，肩膀上挎着个军用水壶。 她是今年四月份来的那批知青里的一个，跟以前那些知青一样，满怀抱负响应号召支援农村建设。 可现实给了她一巴掌，什么支援建设，就是种地，全是苦活儿累活儿，到现在还没适应。 干得慢却没喊累，人也爽朗大方，别说男知青、就连一些婶子都喜欢。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有些人脸皮薄，原本几天就能过去，却被反复念叨，说不定一个想不开出事了，到时候你们就都是帮凶！”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我们干啥了就是帮凶。” “有脸干没脸说，有本事就别干！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怎么知道冯雪香没偷人家鸡蛋、也没跟顾知青搞对象，你看见了？” “我……我确实没看见，我也没看见她偷鸡蛋、找顾知青！那就等于没有这件事，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孙曼曼道。 冯雪柔戳戳大头，“你俩往那边点，对对，别动！” 从缝隙里，她看见了孙曼曼。 【哇，这就是书里前半部分的重要女配！】 【跟写的一样，又漂亮又大气，她怎么那么好看。】 孙曼曼朝后看看，谁在说话？ 什么女配什么的，这句话不对，她应该是主角！ 但还夸她漂亮……她倒要看看谁眼光那么好。 【眼睛那么大，睫毛那么长，脸颊白里透红，连痘痘都没有，怎么办，好想问问她都用什么护肤品，买不起，问问总行吧？】 孙曼曼挑眉，她妈年轻时是文工团的台柱子，现在是副团长，没少教她保养皮肤的秘诀。 她这段时间见到的女孩子都糙得很，还以为没人懂这些。 应该不是知青，否则早发现了。 【唉，就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你倒是说啊！ 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说话说一半算怎么回事。 孙曼曼支棱着耳朵等了半天，啥也没等到，更没注意到她一出现，顾海的眼神就时不时往她身上瞟。 可孙曼曼根本不看他，只歪着头不知道看啥，他跟着看了半天除了有三个小孩叠罗汉，其余什么特别的都没看到。 “咳，孙同志，谢谢你信任我，相信我跟冯雪香同志是清白的。更没想到咱们有些地方想法那么一致。” “我比你早来一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看起来是小事，出了事就是大事。” “咱们是来支援农村建设的、帮他们解决实际问题的，你看咱们要不要一起研究研究，针对这件事写个报告什么的，交到公社去。” 万一引起公社的重视，给他们点职位工作什么的，兴许就不用种地了。 这人在她耳边叭叭叭的，怎么那么烦，不知道她最烦看书写作文呀。 孙曼曼道，“你是傻子吗？” 顾海：“？” 她怎么骂人。 “天王老子都管不了别人说什么，凭啥我要管？你想管自己管去，别拉上我。”她可不想跟着倒霉。 小时候经常跟她妈去文工团，那里头心眼跟筛子似的人更不少，勾心斗角、话里藏着话，她看了不少。 更别说这里。 她就是一下乡知青，天高皇帝远啥背景都不管用，有什么资格管人家说什么。 “可刚才你也说了他们不该乱说话。” “我说说，他们听听。愿意听就听，不愿意拉倒，我管得着人家吗？” 同样的，别人也管不着她说话，她不说出来不痛快，不行？ 顾海：已经绕晕。 见冯曼曼一出现，顾海的眼神就黏在上头，还说什么他们思想一致，冯雪香产生浓浓的危机感。 明明是他俩心有灵犀！ “顾知青，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我支持你、帮你写报告！” “不行，什么报告什么玩意的，你会个屁！”齐秋月把冯雪香拽过来，挡在两人中间，防备得盯着顾海。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就是报告，我不会可以学！” 齐秋月：“怎么学，天天往知青点跑？” “那又怎么了，我们就是纯洁的学习关系，娘你刚刚不是还支持我们？” “我支持个屁！孤男寡女，总待在一起迟早出事。” 她看啊，这顾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勾搭冯雪柔吃里扒外，又勾搭她闺女。 她闺女绝对不能叫他祸害了。 又懒又馋，天天花钱买工分，一看就不是会过日子的。 田田妈呵呵笑，“迟早？已经出事了！啧啧啧，瞅瞅你闺女的眼神，都要黏在人家身上，把顾知青的衣裳扒下来了！” “宁愿偷鸡蛋都要送给他吃，你自己家的东西还不知道被偷走多少。这是出了个家贼啊！” 这话太难听了！她闺女才没那么不要脸！ 齐秋月：“家贼是冯雪柔，不是我闺女！我闺女眼光高着，根本看不上知青，更不会干偷东西的事！” “你就是想赶我们走，嫉妒我闺女比田田哪儿哪儿都好，存心损她。年纪那么大的人，出这种损招对付雪香，你不要脸！” 冯雪柔：咋又有我的事？ 她要不要上场？ 田田妈声嘶力竭，面目狰狞，“不许你说卫家的老三媳妇！老三媳妇是全生产队最好的！” 第三十九章 一胎几亿宝 “田田妈，你喊那么大声干啥，不知道的还以为冯雪柔是你儿子的媳妇呢。” “不对，儿媳妇都得靠边站，闺女还差不多。”有人笑。 田田妈心想你们懂个屁，她要是我儿媳妇，我能高兴得天天蹦。 不过吧，她还真没法跟卫翠英似的天天供给她鸡蛋吃。 “小婶，他们在夸你呀！”真真羡慕，她也想有人夸。 冯雪柔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一般般啦，好多人夸我，但我们做人要谦虚，不能骄傲。真真也很可爱呀。” 真真：小婶真好，小婶也夸我了！ 紧接着就听见。 【有人夸我有人夸我啦啦啦、啦啦啦，你夸我呀他夸我，雪柔宝宝是最棒哒！】 真真：“……” 小婶，原来你在心里把自己当宝宝啊！ 她六岁了，都不是宝宝了。 “怎么了真真，你张着小嘴的模样真可爱，就是瘦了点，婶婶明天的鸡蛋都分给你们吃！” “婶婶你真好，你真漂亮，我最爱婶婶了！”真真抱住冯雪柔的脖子撒娇。 那么好的婶婶，叫自己宝宝又怎么了，要不是她喊不出口，只要婶婶高兴，她也可以叫她宝宝的！ 大不了、大不了她也拿婶婶当宝宝宠！ “我也爱真真呀！” 谁能不喜欢乖巧可爱的人类幼崽呢？ 两个人黏糊得让大头跟大眼嫉妒，但他们还驮着真真呢，动不了，只能动嘴。 “婶婶好看！” “美！” “比我娘好看！” “也比我娘好看！” “婶婶比奶奶好看！” “婶婶最好看！” 虽然词语匮乏，但这都是幼崽们发自内心对她的爱啊！ 多么质朴！ 那么质朴肯定都是真话！ 冯雪柔嘴巴彻底合不拢了，“你们眼光真好，小嘴真甜，婶婶喜欢！” 真真：婶婶又夸她了！这辈子从来没被夸那么多过！ 就算婶婶不分给她鸡蛋，她也爱婶婶！ “我婶婶全生产队最好！” 大头不服输，“我婶婶比大队长好！” 嗓门越来越大，“婶婶全公社最好！” 大头跟大眼憋住了，除了公社，他们就不知道比公社更大的了。 两人绞尽脑汁，都没注意看田田妈热闹的，转而看他们了。 大头视线扫过一个看热闹的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灵光一闪。 “婶婶比公社最厉害那人的娘还好！” 儿子听娘的，没毛病。 真真平时不爱言语，其实心气比谁都高，尤其孙红梅总嫌弃她是个女孩儿，羡慕二婶生了两个儿子。 现在怎么能输给大头大眼。 “婶婶比那人的祖宗还好！” 好家伙，一下子就比进棺材里去了。 大头大眼又开始憋。 “婶婶比鸡蛋好。” “比肉好！” “比、比……”大头再次灵光一闪，“比男孩子的把儿好！” 其他人：“……” 大头：“笑什么，生产队有人生了孩子，你们不都说什么‘带把的、带把的好吗’？” 大家都说好，那就肯定好，他婶婶更好！ 真真又有了，“婶婶比生了三个男孩的肚子好！” “比生五个男孩的肚子好！” “七个……” “九个……” “十个……” “一百对双胞胎！” 冯雪柔：“……” 吵着吵着队形都散了，大头大眼也累了，把真真放下来，三个人围成三角，把冯雪柔圈在里头吵。 冯雪柔觉得喷了她满身口水。 “好了好了、够了够了，婶婶已经够好了，不用再往上加了，婶婶收到你们的心意了！” 再加下去，这本书里这个世界的人都成她生的了。 一胎几亿宝！ 冯雪香纳闷，她怎么在这？ 自己被田田妈骂、被赶出去，岂不是全都看到了。 冯雪香很不舒服，不光卫翠英喜欢她，就连卫家的小孩都喜欢她吗？ 不过是小孩罢了，拿两块糖哄一哄，还不是什么都说。 嫁给卫民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当寡妇！ 冯雪柔一说话，孙曼曼就听出来了。 虽然跟拿到声音稍有不同，但肯定是她！ 蹬蹬蹬跑到跟前，口袋一摸就是一把水果糖，都塞进她手里。 “你叫什么名字，你眼光真好，咱俩交朋友吧！” 其他人：“？” 冯雪柔干啥了眼光就好，他们也想要糖。 又一个夸她的，今儿是怎么了？ 【她不光好看还大方，怎么知道我爱吃糖？】 孙曼曼挑眉，小孩子爱夸她，可她爱夸我！怎么那么会夸人！ 不就是糖吗，吃，她有的是！ 怪不得嘴甜！ 唰，又掏了一把，这下口袋里都空了。 冯雪柔拿不住，只能撩起点衣服下摆兜着。 “我叫冯雪柔。你怎么那么好，才见面就给这么多糖。” 孙曼曼：“跟我当朋友，好吃的多得是！” 所以到底可惜什么，她怎么又是女配了？ 【又漂亮又大方，偏偏……可惜啊可惜……】 孙曼曼：“……” 后面呢，说呀！ 孙曼曼就不信了，拉着冯雪柔胳膊，“我一看你就合眼缘，跟我去知青点，我那还有别的好吃的！” 她就那么被孙曼曼拉走了。 “那是我们的小婶，别抢我们小婶！” 大头三个嚷嚷着追上。 冯雪香又酸了。 上辈子冯雪柔跟顾海结婚后，顾海就跟孙曼曼有些暧昧，搞的冯雪柔吃醋闹了不少矛盾。 但作为旁观者，冯雪香知道孙曼曼根本看不上顾海，就想着提前跟她打好关系做朋友。 总是一把一把的掏瓜子、掏糖块，背景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谁知道孙曼曼根本不理她，却上赶着跟冯雪柔做朋友，这差距真是…… 田田妈：“孙曼曼这个知青不错，她前几天是不是想从知青点搬出来，找人搭伙？田田爸，要不问问愿不愿意来咱家。” 田田爸：“先前我问你，你不是说知青不知道底细，不愿意吗？” 田田妈翻白眼，“冯建华家知道底细吧，还不是小偷！孙曼曼就算是知青，但是卫老三媳妇的朋友，人能坏到哪儿去？哎呀要不我去问，婆婆妈妈你是不是男人！” 顺便侦查侦查，看她是不是真心对冯雪柔好，没问题就快点定下来，还能赚点钱。 冯雪香：“……” 她不理解。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中了冯雪柔的毒！ 第四十章 好姐姐人美心善 知青点建在村里最西边的山脚下，跟村里隔着片小树林。 最先来的那批知青还闹腾过，不愿意住在这，怕出事喊人都听不见，到了冬天万一有野猪老虎下山，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 可生产队哪有地方给他们住，后头来得多了，更放不下，只能继续在旁边盖房子。 时间久了也有了三个宿舍，两间男的一间女的，最多时有二十多个人。 “你们先出去，我跟冯妹妹单独说几句话。” 里头的知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大不情愿得出去了。 “拽什么拽，知青点又不是她家！” 孙曼曼看了那人一眼没说话，等她走了关上门。 “你不生气呀？” 孙曼曼：“什么你呀你的，叫我曼曼姐！” “曼曼姐。” 孙曼曼哎一声，摸摸她的脑袋，软乎乎的还有些小炸毛，跟她这声姐一样软，叫得她心都化了。 她就喜欢这种萌萌又可爱的人跟小动物。 “有啥好生气的，她那是酸我、嫉妒我，不图我那几块糖就别走，我能把她怎么样？还不是为了好处。” 事后，孙曼曼都会给块糖、给块饼干什么的，要不怎么会那么听话，憋屈也给她憋在肚子里！ 又不是狗，让干啥干啥。 不对，咋越说越像养狗了。 孙曼曼把这可怕的想法赶出脑海里。 “这是我床铺，你坐这。” 冯雪柔看了眼她乱糟糟的床铺，被子就直接卷起来堆在墙角，衣服被单倒是挺干净，因为都是给东西叫别人帮忙洗的。 “这个铁皮盒子是牛奶饼干，你们这的供销社太小了，根本买不到我在家吃的那种，你凑合吃。” “你们这别的一般，核桃酥不错，里头还有大块的核桃仁呢！” “听说再过一两个月，山上能捡核桃榛子？我不知道在哪儿，到时候你陪我捡呗！” 冯雪柔心说我也不知道，但孙曼曼根本不用她回答。 “还有这个，我二哥出差给我在沪市带来的大白兔奶糖，就剩半包了，分你一半，等我写信叫他买到再给我寄来。” “你吃啊，别干看着，给那些吃了还不念我好的人，还不如给你！” 孙曼曼拿起饼干直接塞她嘴里。 “怎么你的嘴那么小，一片就塞满了。”拿着第二片比划半天，放弃。 “嚼的也慢，你吃那么慢，在饭桌上能抢到好吃的吗？” 冯雪柔没法说话，只能点头，小嘴使劲嚼着，腮帮子都疼了。 要不快点，她害怕孙曼曼直接把她放倒在地上，拿鞋子往里踩、往嗓子眼塞。 刚嚼完，又立马递上第二块，不叫她的嘴巴闲下来。 冯雪柔怀疑她要噎死自己、吃东西累死自己。 起初孙曼曼只想着拉近关系，说不定能知道女配、可惜是啥意思，又不敢问，怕问了冯雪柔不说，反倒偷听心声也听不见了。 冯雪柔嘴巴塞得太满，腮帮子鼓囊囊，闭着嘴一个劲儿嚼，可爱得紧。 反正那事不急，玩几天知道又死不了人，孙曼曼干脆一心投喂。 冯雪柔从五点半吃到快六点，就算她吃饭慢，一顿饭也吃完了，可孙曼曼还在投喂。 “怎么越吃越慢，不爱吃吗，要不回头你跟我一块去供销社，你爱吃啥我买啥，顺道再去趟国营饭店？上回我去吃了小鸡炖蘑菇，别说，你们这的蘑菇特别好吃。” 冯雪柔：“我……” 才说了一个字，核桃酥又塞过来。 【我不吃了，我吃不下了，呜呜呜┭┮﹏┭┮】 “跟我客气啥，我有钱，就算我没钱，我爸我妈、我大哥二哥也都有钱，让他们再给我寄，你就放心大胆得吃吧！” “你们这除了种地就是种地，不像城里还能挣工资、有副食本，肯定舍不得买这样的好东西。” 孙曼曼很迷茫，甚至一度想写信回家让家里人想法子把她弄回去。 可她是赌气过来的，中途认输多没面子。 现在总算找到了乐趣。 她来东北下乡的意义，就是寻找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啊！ 她亲妹妹在这受苦受罪，等她来解救呢！ 一时间孙曼曼充满责任感。 大头几个到这就被等在外头的知青拦住了。 扒着窗户看，也是只能看见冯雪柔在被孙知青喂东西吃，就没往里闯。 大眼看馋了，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饼干，“小婶好厉害啊！” 啥都不干，就有人给饼干吃，还那么多。 真真：“那可不，那是我小婶！” 大头：“是我小婶！” 大眼：“我小婶。” “他们怎么又争起来了？”吵得人头大，这点小事也能争起来。 “你们小婶在屋里吃独食，都不给你们，还在这争，傻不傻，进去找她要啊！她要是不给，就回家跟你们奶奶哭。” 卫翠英再疼儿媳妇，总没有孙子疼吧。 生产队小孩一个个跟恶狼似的，饼干那么好吃，就不信他们不馋。 大人都忍不住，小孩自然也馋。 大头大眼是双胞胎，长相也相像但很好分辨。 因为一个脑袋大，一个眼皮一只单、一只双，大小眼特别明显。 大眼：“哥，妹，我想吃饼干。” 一张嘴，哈喇子流下来。 “对，跟你小婶子去要，她凭啥不给你？”继续怂恿。 可三个人就是不动。 “快去啊，去晚了就吃完了。” 真真：“姐姐，你是不是也想吃饼干？小婶子吃鸡蛋的时候，我娘也跟你一样。” 大头：“你怎么懒成这样，想吃自己不去要我们去，存心让我奶揍我们！你真坏！” 李萍辩解，“谁说的，不就是饼干，有什么好吃的，我又不是你们。我要是有，肯定分给所有人一人一块，绝对不吃独食。” 真真：“哇，姐姐你真好！” 李萍：“那是，我这人最喜欢分享。” “那姐姐我饿了，我什么都吃，你没有饼干，粮食总有吧，队里刚分了不久。我想吃面条、想吃大馒头，姐姐能分给我吗？” 大头大眼跟上。 “我也想吃面条。” “我能吃两碗！” 李萍笑不出来了。 真真又道，“人美心善的好姐姐，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李萍：她说个屁，当她跟孙曼曼一样吃饱了撑的吗！ 第四十一章 小婶怀孕了? “谁好好的粮食分给别人吃，我傻吗？你奶怎么不分给别人！” 真真小大人似的叹气，“是姐姐你说你喜欢有好吃的大家一起吃呀！不愿意分就别说，说了又不分。唉，有些大人总是说话不算话。” 有人起哄，“骗小孩算什么本事，李萍，要不你就分呗，诚实守信啊！” “你怎么不分！你倒是大气！” “我没说啊。平时吃着孙曼曼的东西，背地里又挑事，我就看不起你这样的。” 被赤裸裸的骂，李萍觉得没面子，气得走了。 卫家的小孩咋回事，要是他们去抢不就没后面的事了。 她哪知道，大头他们馋归馋，小小年纪却早就习惯小婶吃独食了，这有什么，哄小婶高兴，小婶肯定会分给他们，撒泼闹腾让奶知道……嘶，大头摸摸屁股，没得吃还要挨打。 可是等啊等，好半天了冯雪柔还不出来。 别说他们三个小的着急，其他知青也着急。 干一天活了，他们也饿啊，也想躺着休息休息，也凑到窗户跟前看。 “吃那么久，真没问题吗？” 孙曼曼也太大方了点，都快把她的存货吃空了吧。 又羡慕的看着冯雪柔的肚子，真不撑得吗？ 孙曼曼一摸饼干盒，没摸到，看了才发现饼干没了，核桃酥也没了，就剩点渣。 “这么快就吃完了？你是不是没吃饱，说好了下回咱们去国营饭店吃！” 冯雪柔：“……” “不，真的不用了。” 这个吃法，她怀疑孙曼曼想把她噎死。 她又没像书里似的跟顾海结婚，为什么还针对她！ 冯雪柔眼泪汪汪。 孙曼曼：“呀，我好想欺负你咋办？” 要哭不哭的样子，可爱翻倍。 说完就不客气得上手揉搓她的脸。 冯雪柔：“……” 她真的想欺负自己，她怎么想出撑死她那么折磨人的法子的？ 呜呜呜好可怕，她要回家！ 脸都揉红了，孙曼曼总算放她走。 知青点的门打开，冯雪柔一手扶肚子、一手扶墙，艰难挪步。 “小婶！” 三个小孩都去扶，最后让大头大眼抢了位置，谁让他俩个头比真真高，身高也差不多。 “小婶你没事吧？”真真担心得问。 冯雪柔扶着肚子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这就是重获自由的感觉吗？” 仿佛那蹲了二十年监狱的劳改犯，热泪盈眶。 “小婶，你怎么哭了？小婶，你肚子怎么那么大？小婶，你、你不会要生小宝宝了吧！”真真惊呼。 她就见过生产队有人挺着大肚子，种着地忽然满头大汗、哭着喊疼倒地不起，然后就生出小宝宝来了。 冯雪柔忽然皱眉，“哎呦走慢点，肚子疼。” 真真不知道该害怕还是高兴，抬腿当先往家里跑，边跑边喊。 “奶，小婶要生小宝宝了！” 她要有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真真一路跑一路喊，不少人都听见了，还遇上赶过来的田田妈。 “这孩子喊啥，老卫家的三媳妇要生孩子了，怎么可能！” 她加快脚步去知青点。 她绝对不相信冯雪柔能干出这种事来！ 等遇见冯雪柔问清楚情况。 好家伙，这肚子原来是吃出来的！ “坏了，真真以为你要生孩子，回家报信去了！” 外人说说闲话都是次要的，要是卫翠英信了，打冯雪柔咋办？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孙曼曼好，毕竟吃了人家那么多金贵东西，人家也是好心。 田田妈一咬牙一跺脚，“没事别怕，我陪你回家帮你解释，大不了你婆婆要是揍人，婶子替你扛着！” 打不过卫翠英，但这身肉也没白长！ 冯雪柔：“……” “婆婆不会打我的，她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田田妈：“怎么不是！你婆婆没在这，不用替她说好话，我还不知道她吗？” “放在别的事上没问题，但跟卫民有关的，就爱冲动。别害怕，幸亏你长得瘦，婶子保证把你护得严严实实！” 田田妈接替了大头大眼，边安慰边扶着她慢慢走。 “卫家三媳妇，你肚子咋变那么大了，真怀上了？可平常不这样呀。” 但也不是没可能，她白天不出来，穿宽松点的衣裳再用布条裹住肚子，兴许真能把人骗过去。 “怪不得白天不上工，可卫翠英没道理替你瞒着，她不是当冤大头的人。还是说……卫民出事前，你俩就钻过小树林了！啥时候钻的、在哪儿钻的，我怎么没发现！” 冯雪柔：“……” 根本没那回事，她发现什么！ 田田妈：“放你娘的屁！真真小不懂，乱说，你也乱说！这是在知青点吃饼干撑的！” 咳，要不是那些知青都看见了，冯雪柔也不会撒谎，她自个儿听着都不太信。 果然。 “吃饼干撑成这样，骗谁呢！饼干多贵呀，我家一年都买不上一块，啥条件能吃成这样。” 田田妈心想，就是说呢，可见孙曼曼家多有钱。 更坚定了她要让孙曼曼来家里住的决心。 冯雪香一家被赶出来，问了好久总算问到个愿意给他们间屋子住的，但必须给他们家两毛钱。 “怎么那么贵！田田妈家才要五分！” “嫌贵别住。我还怕你闺女是小偷呢，偷我家东西咋办，我儿子也要找对象了，她为了嫁进我家，勾搭我儿子咋办，我们全家都承担了巨大的风险。” 齐秋月：“都说了我闺女不是小偷，你这屋里啥除了桌椅板凳啥都没有，真进了小偷都嫌弃你家穷！还有你那歪瓜裂枣的儿子，鬼才看得上！” “妈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爱说就说去，别气坏了自己。”冯雪香一副通情达理又忍辱负重的样子。 齐秋月：苦了她的孩子了！ 最后还是给了两毛钱。 窗户开着，也听见了真真的喊声。 齐秋月正有气没处撒，“才结婚几天就要生孩子了，趁着咱们没注意，她到底跟多少男人鬼混！幸亏已经嫁出去，要不咱家得让口水淹死，雪香，千万别跟她学听见没有，离姓顾的也远一点，想念书问问题，找女知青。” 冯雪香嗯了声，但她知道肯定是误会，因为上辈子没这回事。 她知道暴脾气的卫翠英可不知道，兴许冯雪柔要挨打呢。 “娘我出去看看姐姐，万一出事帮忙劝劝。” “那你别往前凑、别打着你！都这样了还向着那不要脸的兔崽子，咱家那么善良的闺女，还有人骂她是小偷！” 全都是睁眼瞎！ 第四十二章 放屁啊，我还寻思下蛋了 真真歇了好几回才跑到家。 “奶，不好了，小婶她……” “你小婶咋了？” 不止卫翠英，赵燕跟卫国也着急得围了过来。 “小婶她……” “快说，急死人了！” “催什么催，没看见孩子喘不上气？慢慢说不着急。”实际上也急得出了一脑门汗。 反倒是孙红梅这个亲娘，还在那做饭没过来，心里嘀咕。 “就在自个儿生产队，能出啥事，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蹭破点皮也能让你们说成胳膊掉了。” 大惊小怪。 真真：“奶，小婶她要生宝宝了！” 卫翠英：“……瞎说啥胡话！” 她跟老三才结婚几天，更别说老三那个鬼样子，根本啥都没有，怀哪家的孩子。 至于结婚前跟别的男人钻小树林……把她卫翠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也不信。 “真的，小婶肚子那么大，还说肚子疼，走不动路。奶你救救小婶，救救小婶的小宝宝吧！” 听见这话，孙红梅反倒感兴趣了。 “孩子说的还能有假？没看出来，老三媳妇那么窝囊，却干出这么大的事，娘这你能忍？” 刚嫁进来就给老三戴绿帽子，真有本事，前进生产队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事了。 丢人现眼！ “娘肯定是孩子弄错了，老三媳妇不是那种人，你别冲动。大嫂你不劝着点还故意挑事，让别人看笑话。” 孙红梅：“我让别人看笑话？怀孕、给老卫家戴绿帽子的是我吗？我这叫就事论事、不偏不倚，啥事都占一个理字。卫国你说对不对？” 这不就是他平常挂在嘴边的，这回他们夫妻俩同心协力，把家里的蛀虫赶出去！ 卫国低头，一张嘴喷她一脸唾沫。 “对你个头！” “你……你平时不都这样吗？” 卫国：“你不要歪曲我高大挺拔的形象！我什么时候这样过！” 孙红梅瞪眼，咋的，他就跟她那样？合着就欺负她？ “老三媳妇有知识有文化有眼光，是咱家最支持我搞科学研究的人，怎么可能干道德低下、违法乱纪的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孙红梅同志，你不能只学习皮毛，肤浅，而是学习我的内在。道听途说就给人顶罪，有人说你在外头给别人生了个儿子，都会打酱油了，我也立马跟你离婚吗？” 孙红梅：“你敢我就跟你急！” 卫国：“我当然不会，也会像相信老三媳妇一样相信你。” “真的？算你有点良心，这些年没白伺候你。”别说，有点甜滋滋。 她还以为他根本不信任自己呢。 卫国又道，“要是你真跟别人生了儿子，用不着我离婚，你先跟我离了。剩下我跟真真相依为命，苦啊！” 他把真真拉到跟前，“有娘没娘不要紧，你还有爹！” 孙红梅：“……” 她到底离婚还是入土了？ 呸呸呸！ “卫国……”她提高声音。 “哎，可不能生气，气坏身子，就更生不出来了！” 也是，她还想生个儿子呢。 孙红梅告诉自己不气不气，可……憋得好难受啊！ 卫国语气轻缓，目光慢慢落到她肚子上，温柔至极。 “对，没错、就是这样，憋住这口气！” 伸出大手对着她肚子又摸又捏。 捏得孙红梅肚子痒痒，又憋着气说不出话来。 忽然他把耳朵贴在肚皮上，手继续捏着。 难不成她已经怀上了？ 算算日子，也快到来例假的时候，但还没来，可卫国能有这能耐，才一个月就能听出她怀孕没怀孕，比医院啥p超还管用？ 那她干脆坐着在家收钱，让卫国给人听肚子算了。 七想八想，都没那么难熬了。 卫国遗憾得站直身子，“是我天真了。你都没吃鸡蛋，怎么可能像老母鸡一样凭空生出鸡蛋来？摸着也不硬，娘，晚上给你大儿媳妇也煮个鸡蛋吃吧，为我跟真真的科学研究做份贡献！” 噗嗤一声。 卫国连忙看她身后。 “放屁啊，我还寻思下蛋了。” 孙红梅：“……” 左右看看，抄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打。 卫国也顺手一抄，抄起了真真，夹在咯吱窝底下带着她跑。 挂在半空中的真真：“？” “爹，快跑，娘要打到咱们了！爹你别怕，我们一起研究、也要一起挨打！我不会丢下爹的。” 卫国差点流出老父亲的眼泪，“真是爹的乖闺女，不像你娘，为科学献身的思想觉悟都没有！” “研究个屁，人怎么可能下蛋，否则还要母鸡干啥！”这爷俩纯粹羞辱她。 卫国：“以前的报纸上，有些地方的鸡赛大象，下一个鸡蛋够八个人吃。可惜那时候我才刚出生，没亲眼见过。要是我能研究出人怎么下蛋，也能上报纸，也能为祖国做贡献！” “我的梦想，就是让每个人都吃上鸡蛋！括弧，兴许是人生的，括弧完毕。” 孙红梅：“就你？你能研究出个屁！” “对呀，我刚才研究了下你的肚子，不就是研究出个屁，媳妇你这句说得太对了。你挺适合的，加入我们吧！有了成果，你就是第一个吃到自己下的鸡蛋的人！” 孙红梅：“我可去你的吧！” 人没打到几下，扫把搞的满院子尘土飞扬。 赵燕抹了把脸，心想，她是不会下蛋，但随便吃鸡蛋的日子不远了，缺的就是想个理由怎么拿出来。 这一切，都是老三媳妇给的！ 就冲这…… 赵燕拉拉卫军，叫他凑到自己耳边。 “万一娘真把老三媳妇赶出去，你怎么办？” 卫军没听明白，“怀的又不是我孩子，关我啥事？哦，让我帮忙给孩子做小衣裳小被子是吧？媳妇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因为给老三媳妇的孩子做，就耽误给你们做棉鞋的。” 上工或许不行，论到缝缝补补的手速，他敢拍着脆弱的身板说，全生产队第一！ “我是说老三媳妇去哪儿我去哪儿，懂？”万一冯雪柔离开卫家，系统也会被带走呢。 眼瞅日子有盼头，她再也不想变回去了。 卫军思考几秒钟，眼眶红了。 “你、你要跟我离婚，跟老三媳妇结婚？老三媳妇怀的是你的孩子？” 第四十三章 你奶夸我还是骂我 赵燕：“……” 她倒是想。 “我是女的、你是男的！” 卫军：“……差点忘了。” 赵燕翻白眼，这个也能忘，天天的，不像结了个婚，像多了个老姐妹。 “我看你哪天忘了自己站着尿尿算了。” “那不能。媳妇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跟老三媳妇走，我就跟你俩走！” 变两姐妹带个孩子了。 卫军是那个孩子。 真真总算后知后觉，“爹，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明明别人家有人生孩子，都高高兴兴的呀，怎么她家打起来了。 田田妈扶着冯雪柔到门口，就看见里面鸡飞狗跳。 “往后退退，别打着你。卫翠英，你家又闹什么妖呢？要不你家慢慢打着，我扶雪柔上我家去，顺便在我家住一晚上算了。” 几人停下，齐齐看着冯雪柔的肚子。 她连忙双手捂着。 【别看了，看得人怪羞的。】 孙红梅：“老三媳妇，你肚子真大了！” 冯雪柔点头，吃大了。 孙红梅满是嘲讽，“几个月了，啥时候怀上的，带着肚子还嫁给老三，连卫家都敢骗，胆子够大的！” 冯雪柔回答得还挺认真，“没几个月，才一个钟头。大嫂你怎么知道我骗你们了？” “呜呜呜大嫂对不起，娘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们，我就知道我一窝囊废，怎么干得了说谎骗人那么需要技术含量的事。”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只能实话实说。” 好家伙还真骗他们了！ 只听冯雪柔道，“其实，我不是人！” 以为能听见啥大事的几人：“……” 冯雪柔绞绞手指，指指天上，小声道。 “其实，我是从那来的，你们不要告诉别人。” 几人：“……” 孙红梅眼里的战意都褪去了，她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还从天上来，你当你是仙女啊！” 她还有保家仙呢，还有系统呢！ 赵燕：“仙女咋了，老三媳妇在我这就是仙女！” 她揽住冯雪柔的另一边胳膊，“去婶子家住干啥，怪麻烦的，她自个儿有家，你大嫂跟你大哥赌气呢，甭理她，晚上二嫂给你做鸡蛋羹。” 冯雪柔捂住嘴，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摆手。 “看吧，她都要吐了，还说没事。” 冯雪柔：“二嫂，不用做我那份，孙知青给我吃了太多饼干跟核桃酥，实在吃不下东西了。” 说起来又想哭，“我说不吃，她非要塞给我，都把肚子吃大了！” 撑着好难受，她再也不敢吃撑了。 【全生产队都知道，我撑的走不动路，太丢人了！呜呜呜！】 几人：“……” 是全生产队都知道她揣着崽儿嫁给卫民了吧！ 孙红梅问：“真真，你不是说你小婶快生了吗？到底生了还是吃多了东西？” 这个传递假消息的小王八蛋。 真真：“我不知道啊，小婶是吃东西了，但我不知道多不多。先前我看有人要生孩子就是那样的。我怕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出来得太快，小婶生外头。” 卫民：“骂孩子干啥，她也是好心，下回就懂了！” “嗯嗯，下回再看见大肚子，我就说是吃饱了撑的。” 卫民夸道，“对喽，我闺女真聪明！” 其他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田田妈：“孩子说话，傻子才当真。你们不会有人当真了吧？” “当然没有，我正教训她乱说话呢！”孙红梅道，不能承认自己是傻子。 “教训啥，就你跳得最欢！你刚才还说小孩子不会说谎，说老三媳妇给老三戴了绿帽子！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我的正确性，孙红梅你就是个傻子！” 卫国转头诉苦，“娘啊，看你给我娶的傻媳妇，连自个儿刚刚说的话都忘了，给我相看的时候，你是不是闭着眼睛的？” 孙红梅：“……” 他才是个傻子，除了揭她老底还会干啥！ 卫翠英：“我眼光咋了，我眼光多好，你俩般配！” 卫国想了半天，“闺女，动动你聪明的小脑瓜，你奶到底夸我还是骂我。” 真真坚定道，“夸！” 爹最好，比娘好，肯定是夸。 小孩子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卫国又有自信了。 “没错，像我这么诚实、又有觉悟，还有研究精神的好男人不多了！” 田田妈最后还是没能把冯雪柔弄他们家住去，拉着她依依不舍。 “有空了去婶子家玩，婶子给你煮鸡蛋吃。” 冯雪柔：“呕！谢谢婶子。”但千万别再说吃啦！ “孙知青想找人搭伙，我打算让她去我们家。要找她玩也到我们家去。” 想到孙曼曼给自己喂饼干的样子…… “呕，谢谢婶子！” 但她可能不会去。 真真被卫国护着，孙红梅只能拉着大头问。 “孙知青给你小婶吃了啥撑成这样？” 大头不确定道，“我也没看清，好像有饼干、核桃酥、龙须酥还有糖。” 这个孙知青也太大方了。 “田田她妈，你跟孙知青说她要是喜欢小孩，我家真真、还有大头大眼都聪明又懂事，老三媳妇也喜欢他们，叫他们跟老三媳妇一块去找她玩。” 等卫国不在，孙红梅招手叫真真过来。 “真真呀，没事的时候守着你小婶，看她啥时候去找孙知青玩，你也跟着，到时候孙知青给了啥吃的，拿回家来给娘吃好不好？” 真真：“不好。” 她自个儿也想吃，为啥要给娘。 “你这孩子，娘不是抢你吃的，也不是馋嘴，都是为了给你生弟弟呀，不想让娘再给你生个弟弟吗？” “不想。” “弟弟多好，有弟弟，往后别人欺负你就有人帮你了。” 真真低着头噘嘴揉搓衣角，不高兴的样子。 她啥都不懂，但能感觉到娘不喜欢她，更想生弟弟。 娘不给买吃的就算了，凭啥别人给的也不能吃，她哪里比弟弟差。 后头呲溜一下，冯雪柔探出半个头。 【别听她的，你娘就是馋嘴！大人都这样爱说瞎话。】 【生孩子就是碰运气，你娘都不知道自个儿能生出个啥玩意，就知道弟弟以后能帮你了？】 【运气好听话懂事，运气不好就是个吸血鬼，小时候吸你娘的血、长大了吸你的血！】 【就你娘这偏心的样，生不如不生，肯定教不出好来。现在要你把吃的给你娘，以后就给你弟弟，啥吃的穿的都紧着他，你就成小可怜了！】 第四十四章 他脚臭 真真回头，冯雪柔连忙往后缩。 脑袋是没了，却没管住压起来的一撮犟种毛，在那颤巍巍翘啊翘。 “你看什么呢？”孙红梅问。 真真把脑袋扭回来，低着的头抬起来了，仿佛从冯雪柔那获得了力量。 “弟弟帮不帮我不知道，别人要是给我吃的，娘肯定叫我给弟弟，我又不傻。” 孙红梅：“……” 这小孩什么眼神，咋看她像看个傻子。 冯雪柔试探出触角，发觉危险解除，又探出半个头。 【真真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跟我想的一样。】 蛔虫是个不好的东西，冯雪柔检查了下，没有。 【可蛔虫是要拉出来的，真真又不是我拉出来的，所以她不是蛔虫。】 真真：“……” 【这样一来只能说她很聪明，要不怎么会跟聪明的我思路如此一致？放着那么聪明的乖女儿不疼，拼儿子，大嫂真笨。】 真真被一句聪明夸得更有底气。 哪怕她知道她不是真的聪明。 “娘，我劝你也不要生，你看强子家，只有强子的时候，他有新衣裳穿，还隔三差五能吃到鸡蛋。” 真真咽了口口水，为啥她知道捏，当然是因为强子总举着鸡蛋向她炫耀。 “等强子的娘生了双胞胎，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以后，除了过年，我就再也没看见他吃鸡蛋了，衣裳也越穿越破，有时候还要洗尿布。” “我不想洗尿布，也不想吃不上鸡蛋。再说，你跟爹养得起两个孩子吗？养不起不如不生。” 孙红梅：“你怎么就知道我养不起？大的让着小的，丫头片子让着弟弟吃好吃的，帮家里干活，本来就是应该的，你咋又懒又馋还自私，为了自己好就不让娘生弟弟？” 真真又摇头：“娘你听你自己说的，一会儿说弟弟保护我，一会儿又说我该让着弟弟，骗小孩也该想好再骗。” 孙红梅：“……” 这小孩，刚才还犯傻，咋一阵的功夫又不好骗了。 孙红梅继续糊弄小孩。 “你让着弟弟，等弟弟长大了才能保护你，都一样。” 真真：“不一样，我又不傻，娘你骗我是没有用的！小时候叫我让着他，长大了只会让我继续给他当牛做马，趴在我身上当吸血虫！” 这孩子，咋会那么多词儿，一定有人在背后教她。 “死丫头，谁教你的？” 真真眼睛转了转，跑了，“不告诉你是神仙姐姐教的！” 这孩子，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哪儿来的神仙姐姐。 真真径直跑去了山脚下，不大会儿摘来一把野花。 “小婶，送给你花花。” “谢谢真真，怎么突然送我花？” 真真抱住冯雪柔的胳膊蹭，撒娇道，“因为小婶是仙女！” 晚上冯雪柔没吃饭，吃得太撑，溜达都不想溜达，跟卫民并排躺在炕上。 男人额头跟鼻子两侧总冒汗珠，冯雪柔浸湿了条毛巾，时不时给擦一把。 可是擦完过不了五分钟还有，过不了五分钟又有，就好像他想干啥又干不成，急出汗来。 “你咋那么爱出汗。” 撑着大肚子弯腰可太累太麻烦了，怪不得怀孕那么辛苦。 “我没生都觉得辛苦，大嫂生过一次，怎么还想生？我明白了大嫂爱吃苦！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句话果真是对的，我太聪明了！” 冯雪柔干脆把毛巾展开，铺在他脸上，人也躺在他旁边。 【我不喜欢爱出汗的人，夏天跟火炉一样。不过老公放心，等过个把月你死了，这辈子都不用出汗，再也不怕夏天了。就是冬天冷了点，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卫民隐约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叨逼叨，但不像心声那样清楚得传递到他心里，急得直冒汗，使劲想要听清。 而后脸上一阵清凉伴随着略微窒息，就清楚得听见了这句话。 娘，你这是给我娶了个啥媳妇！ 离婚，必须离婚！ 但他担心还没到那天，就被她弄死了！ 【咦，你那么爱流汗，不会还是汗脚吧？汗脚可臭了！】 她还嫌弃他！ 谁的脚不臭！ 冯雪柔爬起来看了看他的脚丫子。 天天擦也不走路，看着挺干净的，但她那么聪明，才不闻别人的臭脚。 把毛巾从脸上拿下来，往脚底板擦了把。 卫民终于能畅快喘气了！脚上又有些凉，他知道这是给他擦脚。 脚上的凉意消失，脸上又被盖了东西，潮潮的、有点臭。 【你闻闻，你脚臭不臭？臭咱俩就分房！】 卫民：“……” 她拿擦完脚的毛巾给他擦脸！糊弄鬼都不带这么糊弄的！ 冯雪柔等了会儿，没反应，趴下听他的心跳，数了数，好像心跳变快了。 【一定是心虚！】 冯雪柔下炕，没忘了把毛巾拿下来，销毁罪证。 “娘，卫民他臭脚！” 卫翠英：“等会儿我给他洗洗，卫民活着的时候可爱干净了，我还一天给擦两回，就算有点臭也不脏。” 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哦。” 娘说她就信。 【我不是信你哦，我是信娘。】 卫民：“……” 没死也要被她气死了！ 卫国：“咦，老三媳妇咋知道老三脚臭，你趴下闻了？” 冯雪柔：【我才不说是拿毛巾蹭了蹭叫他自己闻的。】 几人：“……” 冯雪柔不吃晚饭，但晚上到底还是在卫国的强烈要求下煮了三个鸡蛋。 家里也只剩这三个了。 一上桌，卫国先拿了个给孙红梅，孙红梅受宠若惊。 “给我的？” “嗯。” 她站起来张望。 太阳没打东边落下，天上也没下红雨，咋反常给她吃鸡蛋了。 “这个是不是坏的，还是你吃完又要我吐出来？” 卫国嫌弃，“你别那么恶心行不行，吐出来干啥，叫你再吃回去？我是爱折磨人的混蛋吗？” 孙红梅心说怎么不是。 不过别人都是折磨身体，他折磨灵魂！ 剩下两个鸡蛋，大头大眼分一个，真真跟卫翠英分一个。 但卫翠英没吃，放周承安碗里。 周承安：“我不吃，你天天那么累，你吃。” “别给我，我不爱吃这玩意，一吃就想吐，你存心要我吐吗？真有那心，吃肉的时候少吃两口省给我吃就行。” 卫翠英说话不好听，还挺横，看都不看他。 好像不好的东西才给他似的。 第四十五章 拉屎不让上茅房，堪比酷刑 周承安倒是没生气，闷不吭声吃了。 赵燕边吃饭边偷偷瞅婆婆跟公公，怪稀罕的。 公公成分不好，哪怕入赘，婆婆也冒了险。 可自打她嫁过来，就没见婆婆给公公好脸色，给块鸡蛋吃都恶声恶气，公公跟受气小媳妇似的。 也不知道这俩人咋回事。 孙红梅到底还是把鸡蛋吃了。 没坏、喷儿香！ 吃完舒坦了。 她就知道卫国就是嘴上说说，心里咋可能不想要儿子，这不还是给她补身体了。 口是心非的玩意！ 孙红梅强撑着，等卫家所有人都睡着，推醒卫国。 “醒醒。” “嗯，不好好睡觉干啥？” “嘘小点声。”声音里带着羞涩，在嗓子眼里说话，偷偷干坏事的氛围感更强了。 哪怕老夫老妻，女人主动那啥，还是挺不好意思。 孙红梅咬牙，谁让这玩意一上炕就呼噜呼噜睡着，还得她盯着。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先摸到卫国的胳膊，往上是胳肢窝。 卫国噗嗤一声，“挠我痒痒肉干啥！” “谁挠你痒痒肉！”破坏气氛的玩意，总算摸到脸，全是汗。 孙红梅开始扒拉他身上的背心，“赶紧的，趁着都睡着了。” 卫国一个骨碌滚开，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 “你干嘛，大热天的不好好睡觉，再乱动我就喊人了！” “一老爷们，咋比我还扭扭捏捏，快点，等下有人醒了。” 孙红梅再次扑上来，扑了个空，她也生气了。 “到底怎么个意思？” 克服了巨大困难迈出这一步，容易吗她，反倒搞的她像是强迫他。 “我还想问你呢，睡得好好的扯我衣裳干嘛，我知道了，你嫉妒我有件没补丁的好衣裳！连衣裳都嫉妒，你还有啥不嫉妒的，干脆外号叫妒妇吧！” 卫国展平拧巴的衣角，心疼。 “你才妒妇，别装了，给我吃鸡蛋不就为了让我生儿子吗？不办事，怎么生儿子？” 卫国：“……” “肤浅！” 躺下。 “除了生儿子你还知道啥，跟我念了那么多天红皮书，半点提高都没有，朽木不可雕也。” 孙红梅听不懂，但不妨碍体会到瞧不起她的意思。 “你嫌弃我？我给你洗衣做饭，还生了个闺女，生儿子也是为你好，凭啥嫌弃我！” 打了几下哎呦一声。 她肚子疼！ “气死我了，气得我都岔气了！” 捂着肚子，以为忍忍等下就过去，谁知越来越疼，急忙下炕，趿拉上鞋子就往茅房跑。 “你干啥去？”卫国问。 “拉屎，还能干啥去？” 谁知刚刚还坐怀不乱的卫国呲溜起来，反应速度比刚才快多了，下炕时顺手提溜起真真，头差点撞墙上。 她八爪鱼似的抓住卫国的胳膊，看看周围，黑咕隆咚，才几点呀。 “你娘上茅房了！你不想跟爹一块收获实验的成果吗？” 什么成果，真真晕乎乎就被带了出去。 院子里很多蚊子，叫蚊子一叮，真真清醒了。 卫国把她放地上，自个儿拉住孙红梅。 “你干啥，说了我要上茅房。”很急！ “听我说，现在不能上，忍住！” “为啥不能上！没听说过闹肚子不许上茅房的！” 人有三急，要憋住屎尿，堪比满清十大酷刑。 卫国：“见过过年杀的鸡不？万一你肚子里真有鸡蛋，现在就是个鸡蛋黄，拉出来咋看得清，再忍忍，让鸡蛋壳厚点。” “忍住，说不定你就是头一个能下蛋的母鸡，不是，母人！这就是我为啥让你吃鸡蛋。” 一切，都是为了科学研究献身！ 造人有啥好造的，谁都会，造鸡蛋才是天底下独一份。 孙红梅：“……” “你傻呀，要是吃鸡蛋就能生鸡蛋，把你脑袋啃了再吃个鸡头，你能长出鸡头来吗？” “今儿换个鸡脑袋、明儿换个鱼脑袋，后再换个木头脑袋……你先前是不是骂我木头来着。” 好像是带个木字。 孙红梅佩服自己，都快拉裤子了还有功夫跟他说这个。 卫国有些激动，“孙红梅同志，我代表组织表扬你，红皮书没有白学！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都说夫妻俩住在一起，越久越有夫妻相。咱俩不光有夫妻相，你还学会了我一两分钟聪明劲儿和对真理的探索精神！不错不错，组织很满意，继续努力！” 孙红梅：“……” “屁的组织，我只想上茅房！” 越说他怎么越来劲。 “都说了别急，趁着热乎劲儿，不如咱们再来讨论一下换头的问题。” 孙红梅：“啥？” “换头啊，你说的鸡头鱼头那个。” 孙红梅：“……你换？” “当然是你换，”卫国理所应当，“我是组织的负责人，你是实践人。再说我那么聪明，不需要换，要是换头后你顺带变聪明了，该是多么伟大的发现！” “除了头，还有手、脚、心、肝，都是可以尝试的呀！” “至于怎么换……肯定不是砍下来就完事，具体的还要研究研究。” 大半夜的，黑咕隆咚，越说越让人后背冒寒气。 忽然，一束亮光从后面打在他们身上，从孙红梅的角度看，卫国的整个人依旧黑乎乎一团，但多了圈金光描边。 看不清面目的脸更像啥妖魔鬼怪。 “你是不是被啥脏东西上身了？保家仙救命……唔！” 卫国捂住她的嘴。 “喊啥，你不要命了！一会儿有人举报你搞封建迷信！啥脏东西保家仙，都是迷信！” 孙红梅翻白眼。 什么迷信，一群没见识的，她的系统哪儿来的，真真切切的东西怎么会是迷信。 “半夜不睡觉，你俩干啥呢！” 孙红梅不挣扎了，卫国也松开她了。 原来是娘啊！ 孙红梅没有哪一刻那么感谢婆婆，撒丫子进了茅房，脱裤子蹲下一气呵成。 噼里啪啦，臭味传来，肚子的疼痛也缓解了。 原来是拉屎那么痛快，舒服！ 孙红梅享受着，茅房的破木门一开，又进来一大一小俩人，还有一束光朝茅坑照过来。 照亮了她社死的路。 两人都捏着鼻子，但总觉得还能闻到浓郁的臭味。 第四十六章 不怕苦不怕累，更要不怕臭 真真：“爹，非要看吗，好恶心呀。” 边说边跺脚，驱赶蚊子。 卫国：“有什么恶心的，你吃的菜跟粮食，还不都是粪沤肥长出来的。搞科学，就不能怕脏怕累！看我们干啥，你不是非要快点拉吗，赶紧拉呀！” 孙红梅服了这爷俩，“……你们看着，我拉不出来。” 卫国：“这有啥拉不出来的，只要敢看，整个生产队的人看我也能拉。要不让闺女给你唱歌歌鼓鼓劲？预备唱！” “清早听到公鸡叫，喔喔。推开窗门迎接晨曦到，花香鸟语春光好，喔喔……” 喔喔喔喔喔喔，当她真要下蛋？烦的孙红梅更拉不出来了，肚子也叽里咕噜疼痛加剧。 “要不放个鞭炮？应景！就当提前给你娘庆祝了！”卫国道。 “不许放！”孙红梅着急喊道。 放完，让全生产队都知道这爷俩做实验叫她下蛋好，还是让全生产队知道她拉肚子好？ 拉肚子还放鞭炮，当过年还是结婚，庆祝她拉肚子了？ 别丢人了！ “越放，我就越拉不出来！” 卫国收回脚步，“怎么那么多事。” 到底是谁多事！ 得知是孙红梅拉肚子，老卫家其他人都躺回去继续睡了。 他们可没兴趣看别人拉屎，臭烘烘。 五分钟十分钟能拉完的屎，让卫国父女俩一搅合，硬是拉了半个多钟头，孙红梅腿肚子转筋，都站不起来了，只能扶着墙缓缓。 卫国观察着她，“闺女，记住这个劳累的模样。” 孙红梅：“……” 你还知道我累！ 卫国跑去柴火堆拿了两根细长的棍子，自己一根，真真一根，做行动前的动员。 “闺女，更加艰巨的任务来了！决心踏入这一行，就必须不怕苦、不怕累，否则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娘不喜欢她，但爹疼她，就为了这真真也要跟上她爹的步伐。 再说她自己也确实感兴趣。 真真举着木棍，表情严肃仿佛要入dang。 “我不！不怕苦、不怕累，我能行！” “那就好，出发！” 两人举着棍子、拿着手电筒进了茅房。 茅房的木门破破烂烂不是很严实，晚上的灯光也比较显眼。 孙红梅就见这父女俩站在茅坑前，手电筒直直得往里面照去，棍子在里头搅来搅去。 真真还好，还有只手可以捏鼻子，卫国直面臭烘烘的味道，别提了。 “没有啊，你那边有没有？” “没有。” 孙红梅：“……” 他们还能更恶心点吗？ 等父女俩出来，孙红梅的腿也缓过劲来。 两个人都快闻不出臭味了，自己也浑然不觉被腌入味，惹的孙红梅往后退了几步。 “离我远点，太臭了！” “你自己拉的屎自己还嫌臭，鄙视你。知道臭，下次就别拉那么臭，要不试试别吃饭，只吃水果，说不定拉出来的就是水果味的。嘶，又一个研究方向。” 真真捧场，“爹你真聪明！” “那是，我闺女也挺聪明，就是可惜了，你娘比较笨。幸好闺女你随爹更多一点。” 孙红梅：“……” 翻个白眼懒得理他们。 刚回屋躺下没多久，一股臭味扑面而来，不睁眼都知道是那父女俩回来了。 孙红梅想造人，等了半宿没睡，又拉肚子，困得要死。 “你俩离我远点。”嘀咕完立马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异常黑沉，但孙红梅做梦了。 梦里她仿佛遇见很恐怖的事，一直跑一直跑，但还是被后面追赶的东西抓到，还喊她的名字。 “孙红梅、孙红梅！” 是卫国的声音。 明明是她丈夫，却让她更紧张更害怕，一回头。 只见卫国长着颗鱼头，鱼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声音。 手是虾钳子，腿是螳螂腿，走路是蹦着的，老高。 “孙红梅、孙红梅！” 身体剧烈摇晃。 孙红梅睁开眼，就看见卫国张着大嘴唇子叫她。 “啊！” “干啥，吓我一跳！起晚了你还有脾气了！孙红梅同志，今天是你做饭，要不是老二媳妇看你没起自己做了，就要饿肚子去上工了！” “我好心叫你吃饭，还发脾气，我要批评一下你的态度问题！” 孙红梅感觉这觉睡了比没睡还累，腰酸背疼。 发现原来那么晚了，赶紧在卫国的喋喋不休里起床穿衣裳。 “还不是你，非要看我拉屎！害我做噩梦！” “这有啥好做噩梦的，要是拉一回做一回噩梦，”卫国停下说教，同情得看着她，“要么一辈子没好觉睡，要么多憋着少拉屎。哪个都不是容易的呀！” “知道我不容易，就少折腾我！” 卫国：“谁折腾你了，要不是你大半夜不睡觉，非要唔……” 话到一半，孙红梅捂住他的嘴。 看她拉屎已经让全家人知道了，还要让他们知道夫妻俩那点事儿吗？ 关键是还没成功！ 丢死人了！ “再说话我就不给你做衣裳做鞋子、缝补衣裳了！” 这个威胁很有用！ 卫国想了想，觉得不缝补衣裳还能凑合，但不给他做衣裳鞋子不太行。 要是老三求娘，娘肯定帮他做，但自己去求，只会推给他媳妇做，哪怕是大人，总穿旧衣裳也想穿穿新的。 他那么聪明，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转头就出去了。 呦呵，这么管用！ 孙红梅觉得找到了拿捏他的方法，以后自己有救了。 等他出去就关上门，赶紧穿衣裳。 站起来时顺带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她打小就干瘦，两条腿跟柴火棍似的，到了卫家吃得比以前多，还生了个孩子也不见肉。 孙红梅捏了捏，难不成是她太瘦了，干巴巴的身体没有吸引力？ 卫国刚出来后头就嘭得关上门。 真真：“爹，你惹娘生气了。” 卫国背着手，“起晚了叫她吃饭还生气，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对不对？” 真真点头，“娘确实不对，爹是为了娘好，娘该跟爹道歉。” 卫国欣慰得摸着她的头，“对喽！我卫国的闺女，就应该知道好歹，明辨是非，别跟你娘学！” 说完孙红梅就穿好衣裳出来。 “娘，你要给爹道歉！”真真道。 第四十七章 除了饭，只看我老公 孙红梅：“道屁的歉，要道歉，你俩半夜把我弄醒不让我睡觉怎么不道歉。” 有这事吗，真真不知道前面那一截。 卫国：“不应该是你不让我睡觉吗？你要给我道两次歉！” 这咋还翻倍了！ “那你们看我拉屎，要给我道歉吧！” 真真想了半天，“爹，这个要道歉吗？” 卫国：“道什么歉？往大了说，你这叫为科学献身！往小了说，都是一家人，看你拉个屎害臊什么。小时候你看真真拉屎看了好几年呢！你要是愿意，下回我拉屎你也一块看，都看！” 孙红梅：“滚滚滚，谁要看你拉屎！恶不恶心人！” “等等娘，你还没给爹道歉！” 真真追着孙红梅。 孙红梅装没听见，洗脸去了。 “娘怎么这样。爹，你别生气，娘没上过学，不太懂这些道理，要不我替娘给爹道歉吧！” 卫国叹了口气，“算了，她自己的错要你道什么歉。那么大年纪的人，还不如闺女懂事，一点面子，比得上知错就改的良好品德吗？真真你要记住，品德是无价的！” “反正你娘这德行，这辈子也就这样，好不了多少，跟闺女你没法比。我闺女往后肯定比爹娘强，说不定还能进城当工人呢。” 孙红梅跑了，但耳朵一直支棱着，不屑得嗤了声。 “就她，还进城当工人？当环卫工，给城里的茅房掏大粪吗？” 卫国不高兴，“我闺女咋不能当工人，只要有文化，不管你农村的还是城里的，一样有出息！老三不就去运输队了吗？那就是考上的！” 加上他学开车快，有本事。 当然，跟本就是城里人的那些人比，他们想出头是更加辛苦。 孙红梅：“我承认老三厉害，但他是男的，真真就是个丫头。嫁给城里人都不容易，更别说她当工人！她要是能当工人，别说看我拉屎，让我边拉边吃都行！” “……媳妇，还是你够恶心！”卫国进屋拿了他的专用小本本跟铅笔头，刺啦刺啦写字，又抓起孙红梅的手指头涂黑。 “说过的话就得算数！老天爷兴许忘了，但我卫国不会忘，就算我忘了，我的本子也不会忘。” 这回孙红梅可不会想啥小九九了。 “你干啥？” “按手印画押！咋，刚说完就不敢承认了？” 孙红梅觉得不能按手印，犹豫。 卫国：“你屁股蛋子安脑袋上，说话是放屁不成？” 孙红梅：“你说话才放屁，按就按，谁怕谁！看她那样，就算给她一百年、一千年，成了老妖精，也是个没出息的老妖精！” 按完，卫国收好，孙红梅又去洗了一遍手，她边洗边打量真真。 “看看瘦的那样，一看就不好生养，别说当工人，嫁给城里人都难！”更肯定她没出息。 “你盼着她有出息还不如盼着我，只要往后不跟我对着来，像卫军似的帮我洗衣裳做饭，我还能从牙缝里给你漏个大白馒头吃。” 卫国：“就你？鸡蛋都生不出来还生大白馒头！我不吃，你是够恶心的。” 孙红梅：“……谁说是拉出来的！你除了想这些能不能想点别的！” “不是拉的，是偷的？我告诉你，你敢当小偷，我就敢举报你！大义灭亲不是说着玩的！” “你才偷！你就不能想我点好，就不能是我有本事弄来的？” “你能有那本事？” 孙红梅嗯了声，抬高下巴。 卫国围着她转一圈，“哎呀，看不出来。别是为了生儿子想魔怔了，给我戴绿帽子吧！弄完顺带要人家点粮食？嘶，你这个想法一举两得呀！可以尝试，说不定能碰上冤大头。” “卫老大！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有你这么给自个儿戴绿帽的吗？”孙红梅气得脸都红了，“半点不生气就算了，还冤大头，啥意思！” “啥意思都不懂，你怎么那么傻。我有啥气好生，就你这样的，又傻又蠢，就算给我戴绿帽子也没人要呀！你看红旗生产大队那个傻子姑娘，有人要吗？” 他竟然拿她跟傻子比！ 孙红梅放狠话，“行，你等着，有本事别吃我的馒头！” 她不想坐他旁边，一屁股坐在冯雪柔边上，却发现正对着卫国，一抬头就能看见，还不如坐旁边呢，灯下黑，又坐了回去。 孙红梅破天荒说了句，“老三媳妇，难为你坐那对着你大哥，还能吃的下饭去。” 赵燕给她蒸了鸡蛋羹，虽然卖相不好，但又软又滑又香。 听见跟自己说话，冯雪柔才把脑袋抬起来。 “能啊，为啥不能？” 卫国高兴龇牙，“就是，我多下饭，对不对！” 冯雪柔摇头又道，“吃饭当然是看饭，我看大哥干啥，他脸上有饭粒？就算多看，我也该多看自己男人，看别的男人干啥。大嫂，难道你不喜欢看自己男人、喜欢看别的男人？那我得把卫民捂紧了。” 【幸亏我老公是植物人，动都不会动，别说脸，只要我不让娘把他搬出来晒太阳，别人连根头发丝都见不着，安心。所以说他长那么好看有啥用！】 卫翠英嘴角抽了抽，装没听见。 知道老三媳妇对老三护得那么严实，她就放心了。 这说明啥，说明稀罕她家老三呀。 她就说，她家老三甭管活着死了……啊呸，甭管竖着躺着，都是个帅小伙，都惹小姑娘喜欢。 头发丝都不露出来的卫民：“……” 长得好看也成错了？ 等着，等他醒了倒看看她长得多丑！ 孙红梅没高兴完，就让她吓住了。 “别瞎说，除了卫国以外，我天天见的男的，不就只有公公、老二、大头大眼吗？满打满算才四个。” 冯雪柔：“那还不够多啊！我除了饭，只看卫民。” 卫国：“看看人家！往后给你脸两边贴两张纸，你也只能看见饭了！” 那不成驴了！ 干活种地的时候甚至直接用布把眼睛蒙上。 等吃完，孙红梅才咂么出不对劲。 “就算四个男的，但一个是公公、一个是我家那口子的弟弟，还有俩更离谱，就是小屁孩，都一家人，我看他们又怎么了！” 气的拍了下自己的头。 这脑子，是有点笨，缺肉、得补！ 第四十八章 瘫了咋办 “弟妹，今儿麻烦你帮我做早饭，明天后天我连着做两天。” 赵燕嗯了声，并不生气，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些许同情。 “你也怪不容易的。” 孙红梅：“你才知道啊！” “要是性格好点、对真真好点，就更好了。” 孙红梅：“……” 她性格咋了，她觉得挺好。 至于真真，姓赵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一气儿生俩男孩，自己一个都没有，那么多年就一个真真，想生男孩有啥错，男孩儿才能养老、顶立门户，都这么说！ 赵燕往后看了看，纳闷孙红梅咋又生气了，自己也没说什么呀。 “唉，卫国大哥也怪不容易的。” “媳妇儿，你歇歇，我帮你刷碗。” 卫军撸起袖子在灶膛里抓了把草木灰扔碗里。 饭菜里也没啥油，赵燕偷懒，就他哪次洗碗都放草木灰，也不嫌麻烦。 啥都是比较出来的。 “卫军，我觉得嗯，你还行。” 卫军被夸得美得冒泡，“是吧，我也觉得我还行，就说整个生产队谁在家又洗衣裳又刷碗，还能给你缝衣裳，我独一份！” 赵燕没说好还是不好。 “至少不大半夜起来守着我上茅房。” 卫军：“……” 片刻，他有点纠结为难得道，“要是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拒绝得斩钉截铁。 “要不往后半夜上茅房我也陪你，帮你打手电筒？” “说了不用。” “用的用的！咱结婚那么多年，媳妇不用勉强，你不觉得，晚上黑乎乎的特别害怕吗？尤其打了手电，有亮光远处又照不清，模模糊糊得反倒更害怕。” “越看不清，我就瞪着眼越想看清，一个劲儿盯着那看，上了茅房都胆战心惊。” 赵燕：“我不会。” 卫军往她身边贴了贴，“我会，媳妇，你晚上陪我上茅房吧，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赵燕：“……” “不要，大晚上不好好睡觉喂蚊子吗？你找大头跟大眼去！” 她要上茅房，还要陪他上茅房，还睡不睡觉了。 “也行，你白天够累了，其实我也舍不得不让你睡好。”卫军有点难过，但很快接受了。 大头的脑袋从他俩腰中间传进来。 “爹你怕娘睡不好，就不怕我跟弟弟也睡不好吗？” 卫军：“不怕！” 赵燕：“你们俩小时候没黑带白的闹腾要喝奶、哭，不比这闹腾？你爹这是让你们提前适应给我们养老，等我们老了病了，更麻烦的时候还在后头。要是这都嫌麻烦，干脆把你们送人，再生两个。” 大头打了个哆嗦，捂着心口，“扎心。不过娘你放心，大眼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孝顺你们，就算瘫了要端屎端尿也没事！” 大头的大脑袋转向他爹，“爹，到时候你尽管叫我，别怕影响我睡觉，就算小孩睡觉少、长不高，以后让我矮上一点也没事，谁让你是我亲爹呢？” “到时候不光帮你打手电筒，我还能扶着你，要是尿尿，我也能帮你扶着！” 呲溜，跑了。 赵燕：“兔崽子咒谁瘫了呢！” 卫军脸上带着羞红，“小、小王八蛋，谁要你帮忙！” 哎呀，捂着脸，扭身子、跺脚，羞死人了！ 赵燕把脸撇过去，这个丈夫还是换了吧，没眼看。 大头蹦起来，“爹，你说了不要我帮忙的，大人要说话算话！” 在这等着他们呢！ 吃完早饭，卫翠英去鸡窝里看了看，没有鸡蛋，给三只母鸡扔了几片菜叶子，也有一下没一下的啄，没精打采。 “我说你们白天不消停，大半夜能不能消停点？看把鸡吓得，不下蛋了咋办！” 愁啊，没鸡蛋晌午给老三媳妇做啥吃？ 孙红梅就等着这一天呢。 “没有就别吃呗，吃那么多天，差不多得了，坐月子都没这样的。” 冯雪柔：“娘，大嫂说得对。我随便吃点能填饱肚子就行，鸡蛋那么金贵，留给大嫂坐月子吧！” 孙红梅：“……” 怀疑她在阴阳我。 卫国：“等她坐月子，那要到猴年马月，鸡蛋早就放坏了。” 孙红梅推搡了他一下，“我坐不了月子，你高兴什么！” 她怀的可是他的孩子！ “谁说我高兴了，我现在的心情明明万分沉痛！” “咋了，大嫂她流产了？”冯雪柔问。 卫国：“比流产更严重，她昨晚上折腾半天，连个鸡蛋黄都没生下来！我的实验失败了，还白白损失了一个鸡蛋。” 那眼神仿佛在说，她太没用了！ 孙红梅：“……” 是她折腾吗，明明是他们爷俩！ “谁吃不是吃，凭啥老三媳妇吃了就是应该，我吃了就是糟蹋，我不配吃好点的东西吗，卫老大你给我说清楚了！” 卫国莫名其妙看着她，“我什么时候那么说了，是你自个儿说的！你说丫头片子不用吃好东西，你不是丫头片子？” 这…… “我说的是真真，那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你不是女的？” 孙红梅无语，她都生了个孩子了，是不是女的他不清楚？ “吃完还不是拉肚子，你那肠胃，约莫根本吃不下好的，吃了也白吃。” 还有这种说法？孙红梅不信，她怎么就不是吃好东西的命了！ 老天爷给了她系统，就是让她吃大白馒头、过好日子的！ 卫国不理孙红梅，对冯雪柔道。 “老三媳妇，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我们不会放弃。” 冯雪柔啪啪鼓掌，“大哥你太了不起了，科学就应该有这种不怕困难的精神！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 虽然研究方向不太对，但更可贵的是这种精神。 载入史册的科学家、艺术家，有不少在当时的人看来都是疯子，最后却做出重大成就。 不是说疯子跟天才只有一线之隔吗？ “不过大哥，我觉得你们可以一步一步来。” “怎么一步一步来？” “比如，把人生鸡蛋放一边，先研究怎么让鸡生更多蛋？或者两个一块研究。” 卫国在院子里边转圈边自语。 “我研究人生鸡蛋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吃上鸡蛋，鸡要是能生更多蛋，也是为了让所有人吃上鸡蛋。可是后面这个比前面的容易，要不然老祖宗早就弄出来了。” “妙、妙啊！” 卫国握住冯雪柔的手摇晃，神情激动。 “不愧是我的知音！” 第四十九章 我想吃肉 孙红梅嘀咕：“算个屁的知音，我也知道。” “为啥娘知道却不说？”真真问。 “你、你管我呢！” 那不是一时间没想起来，听见冯雪柔说了，才记起来嘛。 “说话就说话，握什么手，赶紧松开！” 卫翠英看见了，立马把卫国的手弄开，还站在两人中间，卫国并不在意。 这点小事，哪比得上让所有人都吃上鸡蛋大！ 他歪斜着身子，从侧面去看冯雪柔，就像他搞研究的毅力和决心。 “老三媳妇，加入我们吧，组织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卫翠英：“打住！你爱怎么胡搞怎么胡搞，拉着老三媳妇干啥！你敢看老三媳妇上茅房，我打断你的腿！” 卫国现在眼里都是冯雪柔，事关狗腿……事关他自己的腿才总算把眼睛从她身上拔出来。 “娘你说什么呢，我想搞研究，又不想耍流氓！你不能污蔑我，我是有理想跟道德的有志青年，怎么能干那种事！那是对我的侮辱！” 孙红梅：“……” 不带这么区别对待的。 好吧，要是卫国敢看别的女人上茅房，她也要跟他玩命。 “老三媳妇比我还聪明，这么优秀的脑子，当然要当组织的老大，带领我们走向成功！” 冯雪柔：“我怕是不行，我哪里聪明。” 卫国：“你要是不够聪明，我们就都是傻瓜！” 其他人：“……” 说就说你自个儿，别带上别人成不？ “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你们不嫌弃就好。” “娘，给钱！”卫国朝卫翠英伸手。 “干嘛！” 卫国：“那么值得庆祝的事，当然要放鞭炮啊！” “放个屁的鞭炮！” 卫翠英忧心忡忡，生怕他把老三媳妇带坏了。 “有买鞭炮的钱，还不如买点肉！” 卫国：“那给我钱，买肉！娘你瞪我干啥，我这不是顺着你说吗？” 手边没工具，卫翠英抬腿就是一脚，踹得他蹦着往后退。 “想得挺美，要是有钱买肉，我还能天天让老三媳妇吃鸡蛋？哪里轮得到你！” “老三媳妇，你大哥说话直，做事也犯糊涂，哪儿让你不高兴回来告诉娘，娘帮你揍他！” 冯雪柔：“谢谢娘，不过我觉得大哥挺好的，这叫真性情，比嘴上夸人、背地里骂人的好多了！” 卫国又是热泪盈眶，“知音啊！” 【不过，要是有肉吃就好了，我也想吃肉。】 老三媳妇想吃肉，愁坏了卫翠英，在屋里翻了个底朝天，钱剩下不对了，也没有肉票。 给卫民擦身子换衣裳的时候，顺手打了他几巴掌。 “你咋那么没本事，不多赚点钱！现在好了，媳妇想吃肉都买不起，你拿啥养她！至少你爹还能上工，每天赚几个工分。你倒好，整天就知道躺着吃跟睡，老娘还得替你养媳妇，生你有个屁用！” 越说越生气，下力气狠揍了他几下，后背都打红了。 冯雪柔听见声音在门外问，“娘你在干嘛？不会是打卫民吧，他已经成了植物人，够可怜的，就别打他了！哪里惹娘生气，我替他给娘跪下！” 卫翠英：“……” 又指了指他，小声道，“听见没，那么大人还让媳妇操心，完蛋玩意！” 又扯着嗓子冲外面喊，“没，老躺着不是事儿，我给他拍一拍，松松筋骨，没错就是松筋骨！” 说着噼里啪啦又拍了半天，从一片皮肤是红的，变成一整片后背都是红的。 嘀嘀咕咕一会儿骂卫民没本事，一会儿骂冯家人缺德，看把人欺负得。 昏迷着任人摆布的卫民：“……” 原本他听不见声音，也没有知觉，自从听见冯雪柔的心声后，就基本都有了。 娘你被她骗了，她早惦记着我死了！ 我不是你最疼的儿子吗，逢人就夸我有本事，咋连我爹都不如了？ 卫民委屈啊，一肚子苦水倒不出来呀！ 他娘/的手劲儿依旧刚刚的，身上火辣辣的疼，还总被女流氓偷偷摸腹肌，他是个病人啊，为什么要遭这份苦！ 卫翠英拿大拇指擦了擦他的眼角。 “是眼泪不，咋哭了？算你有点良心，养不起媳妇还知道忏悔。大男人哭有啥用，人家花花草草还能站着，你连站都站不起来，连木桩子都不如！” 卫民：“……” 他那是气的、气的！ 卫翠英发愁去哪儿弄肉给儿媳妇吃。 把家里鸡杀了？母鸡还能下蛋，吃了肉鸡蛋就少了，得不偿失。 正愁着呢，就看见冯雪柔凑在赵燕身边，发觉这两天老三媳妇是有些奇怪，都不围着自己转了。 “二嫂你在干嘛？” “泡点绿豆，煮绿豆汤容易烂。” “二嫂你又去干嘛？去菜园子，我跟你一起！” 摘了菜回来，又一块坐在阴凉地里，她没干啥活儿，就拿殷切的目光眼巴巴瞅着她，看得赵燕都不自在了。 【快点，咋还不成？】 啥成不成的。 卫翠英没听懂，难不成是说啥畜牧空间的鸡蛋？ 但她不是吃腻了鸡蛋嘛。 因着读心，卫翠英已经知道她给了老二媳妇能养牲畜的神奇空间，也知道那里头积攒了不少鸡蛋，所以并不稀罕家里那点鸡蛋，可劲儿给她吃。 这傻孩子连那么好的东西都给别人用，缺不缺心眼，吃点鸡蛋咋了！ 倒是赵燕知道冯雪柔在等啥。 畜牧空间里的鸡不是没休止的下鸡蛋，它也会老，到时就生不出蛋来了！ 空间里得来的东西可以不拿到现实里，直接通过系统卖掉，换成金币跟经验。 金币能购买新的鸡舍跟鸡崽，养更多鸡。 经验用来提升等级，解锁更多动物。 比如说升到二级就能养鸭子了。 空间的鸡不是正常的鸡，产蛋太多了，幸亏空间里能保鲜，食物就跟时间定格一样，放多久都不坏。 赵燕就卖掉些鸡蛋又买了个鸡舍，总共养了六只鸡，一天就是二十四个鸡蛋，鸡蛋堆得满地都是。 她打算再卖掉些再买个鸡舍，看倒计时，再有半个月最开始的那三只鸡就老了。 毕竟空间是冯雪柔给的，赵燕以为因为这她才知道空间里的情况，这两天跟监工似的，追着她跑。 她抿抿嘴唇，“雪柔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冯雪柔：“啊，晌午要吃豆腐吗？我还没吃过豆腐呢，好吃吗？” 跟等肉的眼神一样炙热。 看得赵燕心肝儿颤巍巍。 鸡肉暂时吃不上，豆腐还吃不上，他们也太废物了！ 这点小要求必须满足。 第五十章 废物蛋玩意，媳妇都养不了 她刚要喊娘，卫翠英就从屋里出来，脸上一派正经模样。 “老二媳妇，咱家好长时间没吃豆腐了，你去厢房弄一斤黄豆，去进步生产队换点豆腐来。” 赵燕：“我正想问问娘呢，咱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好我这就去！雪柔在家等着吃豆腐吧！” “谢谢娘、谢谢二嫂，你们对我太好了！” 两人：傻孩子呦，豆腐跟畜牧空间比，那算什么！ 赵燕更愧疚，因为她是受益人。 如果冯雪柔不给她，而是自己用，还不是想吃鸡蛋就吃鸡蛋、想吃肉就吃肉，哪用得着眼巴巴看着、等着？ 都是她没用，有时候忘了及时收鸡蛋，鸡蛋放在窝里那些鸡就不酝酿新的蛋，导致偶尔一天少下一轮，否则她早就可以把老了的鸡拿出来给她吃了。 卫翠英更是心疼，老三媳妇就是实诚，一点豆腐就高兴成这样。 煞笔老冯家，连豆腐都不给吃，呸，不是人！ 活该丢了老三媳妇跟那么好的系统。 虽说不能买卖，但可以以物易物。 一斤黄豆能出两斤多卤水豆腐，换的话能换一斤七两，多余出来的是人家的赚头。 豆腐分成两份，一份大的一份小的。 大的切点葱叶、倒点酱油跟盐拌着吃，小的切成小四方块、再放点乱七八糟的绿叶菜做豆腐汤。 “要是老三醒着，去河里抓条鱼，炖鱼的时候放块豆腐，可鲜流了，他最会逮鱼。” “那废物蛋玩意，开个车遇见几个臭流氓都打不过，打不过总跑得过吧，他跑都跑不过，弄成那样，竖着出去横着回来，丢死人了！出去别说是我卫翠英的儿子！害老三媳妇吃不上鱼！” 得亏厨房离屋里有点远，这话卫民听不见，否则说不定立刻就能气得站起来。 晌午这顿没鸡蛋，但小葱拌豆腐凉丝丝的很清爽，偶尔带上点葱叶，还有点辣。 豆腐汤倒点醋，加在一起就是酸辣开胃，把冯雪柔的肚子又吃得鼓起来，她用手盖住肚子，却没法遮掩接连不断的打嗝声。 【看不见我肚子，看不见我肚子，我才没那么没出息！】 嗝！ 【二嫂做得豆腐汤太好喝了，下次还想喝酸的！】 嗝！ 【娘太好了，世界上竟然有豆腐那么好吃的东西，吃饭真快乐！】 听得卫翠英跟赵燕喜笑颜开。 “夏天吃点酸的辣的解腻开胃，娘，要不晚上拌点西红柿、再捡不是特别熟的做个汤，也是酸的。” 卫翠英：“成，就听你的！” 冯雪柔在桌边又坐了会儿，主要是怕一动就吐出来。 感觉差不多了，才站起来。 “娘，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屋了。” 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不管说话还是走路，都四平八稳，跟戏台上唱戏的走台步似的。 孙红梅哼了声，心想装模作样的，丑人多作怪，当你是啥地主老财家的小姐呀，如果真是，现在也该住在牛棚。 卫翠英跟赵燕则想看她的肚子又不敢看，怕把傻孩子吓得不敢出来见人了。 等进了屋，回头看看，见其他人都在吃饭，也没人往这边看，冯雪柔才松了口气，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站那缓了会儿。 “唉，当然好又不好。” “好的是可以吃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不好的是肚子只有那么点，还没吃过瘾呢就饱了，这就叫甜蜜的负担吧。” 现在正是这个世界历史上比较困难的几个时期之一，之后会迎来飞速发展。 这些粗茶淡饭都那么好吃，以后怎么得了。 以前当系统的时候，看着别人吃喝，她错过了多少好吃的呀。 缓得差不多了，冯雪柔总算进了屋，往炕上躺时小心翼翼扶着肚子，真跟孕妇似的。 只不过人家肚子里是孩子，她肚子里都是晃悠的水。 躺下后舒服的叹了口气，手轻车熟路得顺着卫民的领口伸进他衣服里，落在小腹上又摸又抓，很是可惜。 “老公，这才几天，你的腹肌都快掉没了，平了好多。不过我现在肚子不好看，就当是我自己的肚子摸摸好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豆腐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人太聪明了，可以拿黄豆造出那么多好吃的。” “豆浆豆腐豆皮腐竹豆干……可惜你们这只能换到豆腐跟豆浆，别的根本没有，我啥时候才能吃到别的呀，吃不着真肉，人造肉也吃不着，唉。” 卫民心想，就知道吃，撑死你算了！还知道自己不是人，赶紧把手给我拿开！我让你摸了吗？ 指腹下的皮肉抽搐了几下，冯雪柔愣了愣，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又碰了碰，又抽抽。 【这是咋了，抽羊角风了？要不要告诉娘？】 可她怎么告诉，自己摸他肚子摸出来的，那她不就暴露啦！ 【不成不成，让娘知道我那么不害臊，偷偷摸卫民肚子，娘就不给我做好吃的了，你跟好吃的，还是好吃的比较重要。】 “老公啊，反正你也是植物人，多个羊角风也没啥大事，就算娘知道，这病现在也治不了。” 所以就这么着吧！ 卫民：“……” 什么羊角风，他那是痒痒肉！ 哈哈哈哈别挠了，松手，再挠他生气了！ 冯雪柔自然听不到，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 看不见就当啥都没有，更能心安理得得摸啊摸，别说肉皮一跳一跳挺好玩的。 在外面吃饭的卫翠英：“……” “噗咳咳咳！” “娘你咋呛着了？” 周承安就坐她旁边，比别人都快，给她拍后背。 卫翠英侧着身子冲着地面咳嗽半天，才缓过劲来，说话嗓子都哑了。 “没事，吃你们的饭。” 老天爷，她还担心俩小的以前没怎么见过面，冯雪柔其实根本不喜欢老三，也觉得委屈，就是想找个比冯家好点的地方凑合过日子。 没想到都偷着摸上肌肉了！ 那废物蛋，肌肉咋还躺没了呢！ 等彻底没了都是肥肉膘子，还拿啥让老三媳妇喜欢？ 连媳妇都留不住，废物！ 仿佛冯雪柔已经变心了，开始提前操心了。 放在三个月前卫民依旧是她的骄傲那会儿，卫翠英自己都想不到转眼就成废物了。 她就是那么变化无常。 第五十一章 奶羞 卫民说不出话来，冯雪柔也不知道。 但当娘的能不知道儿子哪里有痒痒肉，还特别怕痒吗？ 那根本不是什么羊角风！ 卫翠英到底还是履行了当娘的职责，“你们先吃着，我进屋喝口水。” 水做饭时刚烧热的，还特别烫，她放在旁边晾凉，也没进去，就在门外头仿佛不经意喊了声冯雪柔。 “啊，娘怎么了？” 冯雪柔呲溜把手缩回来，又做贼心虚整理好领口。 卫翠英：“没事，就问问你爱不爱吃红豆包子，你要是爱吃等山上的野枣树熟了，就去捡点野枣，等晒干了冬天弄在豆馅里，一块弄豆馅包子，跟豆馅的粘豆包吃。” 没吃过，但她啥都想试试。 “爱吃，到时候我跟娘一起去捡野枣！” 等卫翠英喝完水走了，冯雪柔拍拍胸口，吓死她了！ 倒是不敢再摸了，就怕吃完饭又有人进屋。 “都怪你，一个男人，皮肤那么滑干什么，腹肌长那么好看干什么？要是又糙又大肚子，我才不摸。” 没错，就是怪他！ 卫翠英一进屋，同样听见冯雪柔心声的周承安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他就没腹肌，但也不像生产队有些男人中年发福，夏天挺着大肚子坐在外头乘凉。 年轻的时候也没有，算不上干瘦但也肌肉。 胳膊上的皮因着年龄增加有些蔫巴，以后只会更蔫儿，一拽全是松散的皮，越来越丑。 难不成卫翠英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对他冷脸，嫌弃他没肌肉？ 为了确定这件事，晚上老两口刚躺下，周承安就往卫翠英旁边蹭。 两人平时铺被褥，中间隔的距离有两三寸那么远。 这两三寸对周承安来说仿佛就是生产队里那条很宽的河，不敢动作太大，就怕她一句话，他不敢动了。 终于挪到旁边，神不知鬼不觉。 接着是下一步！ 黑暗里，他抬手过去，几下就摸到卫翠英的大手，火热火热的。 “你干啥？” 卫翠英打刚才就没说话，想看看他到底干啥。 但都摸上她的手了，再不吭声说不过去。 周承安紧张，手哆嗦了下，手心冒汗。 他没立刻回话，掀开自己的背心，拉着她的手按在腰腹上。 “咳！” 摸那个字儿到底没数出来，浑身都开始冒汗，觉得她手掌覆盖的那片皮肤尤其滚烫，跟大热天烤火炉似的。 “怎么样？” 周承安紧张期待的问。 “什么怎么样，干了吧唧，还不如我摸我自己呢！”卫翠英嫌弃得把手抽回来，“热死了，好好睡觉。” 翻个身，背对着他。 哪怕早就知道，周承安还是很失望，自己真有那么差劲？ 嗯，是挺差劲的，比他媳妇差远了。 所以，媳妇那么多年冷落他，是因为没有腹肌？ 周承安自以为想到了症结所在，有意无意得留意冯雪柔，想跟她说话。 但找不到机会，也不知道怎么问。 冯雪柔又跟在赵燕屁股后头，于是赵燕屁股后头就多了两个。 这…… 赵燕很难言。 老三媳妇跟着自己就算了，公公也跟着她算怎么回事？回头婆婆再生气了！ 卫翠英脸色果然不好，但不是觉得儿媳妇能跟老伴有啥，赵燕不是那种人，也没那种胆！ 归根结底，还是周承安。 “老周，你干嘛呢！” 周承安：“没、没干嘛。” 他有些结巴，小心思不会被发现了吧。 一把年纪还琢磨老伴喜不喜欢自己那种年轻人才有的心思，怪丢人的。 卫翠英脸色并没有好转，语气更冷硬了。 “不干嘛就坐下好好坐着，转来转去的干什么，转得人眼晕。” 周承安坐下了，但眼神还偶尔看向那边，连卫翠英磨牙了都没注意。 卫翠英：这老色鬼，那么大年纪还老不修，盯着儿媳妇看啥，她们年轻、好看？跟他爹一个臭德行！ 周承安的爹以前是他们这边的其中一个地主，养了五个小老婆。最小的那个都能当他闺女了！ 家破人亡后，周承安入赘，卫翠英都没给那人上过坟，打心眼里瞧不上。 这老鬼不会也跟他爹似的起花花心思了吧！ 老娘年轻的时候也没差到哪儿去，不就是老了嘛！ 他敢干啥，她就打断他的腿，省的祸害人！ 不过卫翠英相信他顶多有贼心没贼胆，否则不会年轻的时候老实，年纪大反倒不老实了。 没钱又老，谁跟他！ 趁着周承安不在屋，卫翠英赶紧拿着镜子照脸。 家里没半身镜，就一个大脸盘子差不多大那种立在桌子上的镜子，拿起来照了又照，怎么都找不出比得过年轻女孩的地方。 “唉。”卫翠英叹了口气。 要她多干活，养活周承安没问题，可又不是老妖怪，还能返老还童的。 “娘，你举着镜子在干啥？” “哎呦喂！” 吓得卫翠英手里的镜子都扔了，又慌乱接住，碎了又得花钱买。 往窗户那一看，冯雪柔睁着两只大眼珠子看着她，旁边嗖嗖又冒出来三个小脑袋，是大头他们。 不一样大小的眼珠子里，带着同样的困惑不解。 “小婶，很明显，奶在照镜子，奶爱漂亮！” 卫翠英吓得，“滚，胡说八道啥，我那么大岁数，还啥漂亮不漂亮的。” 大头：“真真，你爱不爱照镜子？” 真真道，“还行。” 大头问：“那你照镜子为了啥？” “看脸上脏不脏呀，头发乱没乱。”真真回道。 大头：“那就对了，这些不就是算在漂亮里的，脏了乱了就不漂亮了。” 他手指头在脸上刮，“奶羞、奶羞！” 卫翠英弯腰脱了鞋子，也不下炕，直接扔过开着的窗户。 “兔崽子我修理你！” 没扔中，除了冯雪柔，三个孩子都跑了。 真真回头一看，“小婶快跑啊，奶打人可疼了！” 大头哎呦一声，折返回去拉着冯雪柔一起跑。 “大头你够意思，小婶没白给你鸡蛋吃！”真真夸赞道，对这个讨厌的弟弟有些刮目相看了，冒着挨打的风险也回去救小婶。 大头翻白眼，“你傻啊，奶那么喜欢小婶，怎么会打小婶。带着小婶，肯定也不敢乱扔东西打咱们了！” 第五十二章 我爹是天蓬元帅 真真：“要是奶还是打呢？” 大头：“……那咱就跑快点。” 说着，拉着冯雪柔超过了真真。 真真：“……” 都说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明明她是个矮的，合着还拿她顶着！ 好在卫翠英还真没追着打，跑了一段，冯雪柔连连喊不行了，这才停下。 蹲那喘了会儿气，大头他们暂时是不敢回去，问冯雪柔。 “我们要去玩，小婶一起吗？” “不、不去。”万一再那么跑，她会没命的! 大头跟大眼走了，真真倒是没走，不稀罕跟他们玩，只是也不敢回去，打算陪她走到家门口附近再去找小伙伴玩。 “玩够了早点回家，等会儿要下大雨的！” 大头远远得哎了声，看看头顶大太阳，并不相信。 路过冯家门口，那边热闹得很，房子基本已经盖出个雏形，但还没上房梁。 冯建华背着手啥都不干，光看别人看，像个下车间指导工作的领导，齐秋月好歹还给帮忙的乡亲烧水倒水。 冯雪香站路边跟年纪差不多的朋友说话。 “我姐不是已经嫁人了吗，我爹就答应了，这回重新盖房子顺手把我的房间弄大一点，原本的四间房改成三间。” “那么好！我的房间也好小，是后来隔开的，做梦都想住个大的！” 嘴上说着也就那样，多大的房间睡觉就需要一点地方，实则享受着她的羡慕。 冯雪柔路过，欲言又止。 冯雪香拉住她不叫她走，“爹娘，姐回来了！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好惦记你！卫家的人有没有欺负你？” 想起卫家上门几乎是抢走了她给冯雪香准备的嫁妆那事，齐秋月张嘴就骂。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结婚的时候不请别人吃席就算了，连我们都不请，回门那天也不回来，彻底不打算认我们了？这二十来年白养你了！” “看看，要不是你，房子会塌吗，害得我们没地方住，还得花钱重新盖房子！特意过来看热闹的是不是！” 其他人也指指点点。 确实，结婚连娘家人都不请、也不回门是有些过分，但也是卫翠英能干出来的。 不敢骂卫翠英，说说小丫头齐秋月还是有那个胆子的。 冯雪柔看起来被吓坏了，就跟狗狗知道做错事，耳朵往后抿似的。 忽然扑通一声瘫软在地，抱着齐秋月的大腿，眼泪哗哗掉。 “呜呜呜，对不起娘，我那天太高兴了，没想到自己真能嫁给卫民，找不到北，就忘了这件事，也忘了还要回门。”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太年轻，头一回结婚没个人在旁边提醒，也没人帮忙商量结婚的事、教我结婚的规矩！” “我是死丫头、我是白眼狼、我忘恩负义、我不要脸！我就是个笑话，你是笑话她妈！我真是名门之后，爹肯定是天蓬元帅！” 听着听着，咋不太对味儿。 齐秋月：“你骂我是个笑话，骂你爹是猪？” 冯雪柔：“我胆子小得连蚂蚁都不敢踩，怎么敢骂你们！明明是夸啊，夸我爹在西天上当神仙，连带着一家鸡犬都沾光升了仙。” 噗嗤！ 有人乐了出来。 谁在西天当神仙啊，猪八戒也不是在西天呀。 齐秋月抬手要打人，“你又骂我们是鸡是狗！” 冯雪柔爆发出更大的哭声。 “娘你冤枉我，我怎么敢啊娘！我说的是真鸡真狗，怎么敢骂你们是鸡狗不如的东西！” 齐秋月：“……” 又来这套，她到底道歉还是骂人！被道歉的半点感觉不到快乐，反而气个半死。 “我打死你个小王八羔子，打烂你的嘴！”快给她闭嘴吧！ “呜呜呜呜，我不会说话，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用娘打我，累坏就不好了，我这样不惹人喜欢的小王八蛋，还是一头撞死算了！” 说完，哐哐对着齐秋月的腿来了好几下，错开膝盖的位置。 数据显示，膝盖是人身体上最硬的几处之一，她傻了才往那撞。 “哎呦！” 齐秋月被撞得往后倒，但腿还被她抱着，后背着地时，就觉得嘎巴一声。 “我的腰！” 冯雪柔松开腿，一膝盖按在齐秋月身上，拿她当垫子，膝行着踩过她的肚子、腰，岔开腿一屁股坐在腰上。 疼得齐秋月直翻白眼，喊不出话来。 “娘你怎么了娘，你说话啊娘！你是不是死了娘？” 冯雪柔趴在她身上，边喊边摇晃她的头，就听沉闷的哐哐哐，是脑袋砸在地上，齐秋月咬到舌头，嘴角流出带血的口水。 “娘你不能死啊娘，上有老下有小，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妹妹怎么办、爹怎么办、姥姥姥爷那边怎么办，没人偷偷给姥姥姥爷拿粮食，他们会饿死的！” 冯建华本来想把冯雪柔弄下去，把齐秋月救起来，听见这话也不扶了。 “我说分完粮食，怎么感觉粮食少了，是你又背着我贴补娘家了？” 齐秋月：“我没有，她知道什么，别听她瞎说！” 火怎么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冯建华看她躲躲闪闪的眼神就不信，又不是初犯了，以前就经常为这个吵架，干脆哼了声，不管她了。 见她翘起脑袋清醒得回了句话，冯雪柔抱住她脑袋，又是嘭的一声把头按下去，让人想起水缸里的水瓢，按下去又浮起来。 “太好了娘，你没死，你有啥事，我怎么活啊！” 齐秋月说话闷得瓮声瓮气，“我有事也是你折腾的！” “呜呜呜娘你怎么能那么说，我要是有那本事，怎么还会是个窝囊废，我没用，太没用了！” 不，你厉害得很！ 齐秋月眼前冒金星了都。 还她姥姥、姥爷，太奶她都要看见了！ “救、救救娘，雪香救救娘！” “姐，看你把娘弄得，你这是道歉吗，是要杀了娘吧！” 冯雪香扯着冯雪柔胳膊，跟扔抹布似的轻易就把她弄下去了。 冯雪柔躺在地上，像扔出去的破布娃娃。 看热闹的大多是帮忙盖房子的人。 别人家盖房子，主人家多少也帮忙，还给弄点好吃的。 哪像冯家，啥事不干，事儿还挺多，说好的管饭全是萝卜缨子白菜帮子。 他们必须要说句公道话。 “搞笑呢，冯雪柔这样的，还能害齐秋月？她自个儿故意搞那叫啥，对，苦肉计，害她闺女名声吧！” 第五十三章 为了爹娘，我愿意试一试 “是啊，看看冯雪柔跟冯雪香，俩人胳膊腕子比一比，谁有劲儿谁没劲儿，一下就看出来了。” “雪柔到底是捡来的，你们家对人家还不好，更别提已经嫁人，你娘不天天把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挂在嘴边吗，咋，又惦记占人家便宜了？” “你看你一下就把卫家的老三媳妇扔出去，刚才站旁边看半天热闹，你还是亲生的呢！你都不管谁管！” 加上偷鸡蛋那事，冯家闺女呀，啧啧啧。 冯雪香：“……” 她明白了，冯雪柔不是软柿子，她妈的就是一坨屎，不仅软还恶心人，谁沾谁倒霉。 冯雪柔瘫倒在地上，像个柔弱不能自理半身不遂的病人，手撑着地面往前挪。 “谢谢大伙儿说句公道话，但不用再说了！到底娘也养大了我，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呜呜呜，好疼，但是我不说！】 瞅瞅可怜的！ 连疼都不敢说！ 冯家太欺负人了！ 有人指着冯雪香，“你把你姐扔在地上，就顾着看你娘，你娘顶多后脑勺疼，你姐可是全身都疼啊！还不快扶起来，等会儿卫翠英来看见，不把你剥了层皮！” 别当你家不要了，人家就没人疼了！ 齐秋月本来好点了，又被这句话气的眼前发黑。 她也全身疼，只是后脑勺尤其疼，全身跟后脑勺能比吗？ “谁胡乱帮腔，后脑勺跟全身哪里一样，你掉个胳膊还能活，掉个脑袋我看你能活？” 冯雪柔擦擦眼泪，“啥，娘你也喜欢搞研究吗？” 资料显示，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是科学几乎停滞的时期，她现在有点不认同了，一个小小的前进生产队，分明就潜藏着两个研究达人。 研究不在于有没有文化，只要有这份心，就难能可贵，哪怕方向是错误的。 可研究成果不就是走了无数歪路后，才搞出来的嘛！ 身为系统，冯雪柔早已洞悉书中世界的发展进程，才更觉得研究行为的可贵，必须支持，哪怕是错误的。 齐秋月的第六感给她预警，“啥研究不研究的，你又想干什么？” “娘想知道掉胳膊跟掉脑袋能不能活，这是个有点蠢也没啥意思的研究方向，可既然娘想知道，身为女儿就要无条件支持。” “就算我废物又窝囊，从来没干过砍人手跟脑袋的事，为了让娘高兴，我也愿意试一试，哪怕不小心娘死了，我也要跟着坐牢。” “说吧娘，先砍胳膊还是先砍脑袋，想砍左胳膊还是右胳膊，还是两条都砍？” 齐秋月：“……” 这还窝囊？ 你让不窝囊的人怎么办！ “她都要砍我了，你们听听，这就是你们说的细胳膊细腿！” 这些人的耳中却听到了冯雪柔的哭声。 【呜呜呜，我没砍过，我怕！可我不干，就得妹妹或者爹来干，我这个窝囊废去坐牢总比他们好！】 再看看肩膀跟腿，都吓哆嗦了！ “掉胳膊掉脑袋都是你说的，人家冒着坐牢的风险帮你，你还反咬一口。” “冯建华、冯雪香，你们也不劝着点！卫家老三媳妇冒着风险都是为了你们啊！” “齐秋月，对你捡来的闺女好点吧，人家都愿意拿命陪你玩！你还骂人家！” 三人：“……” 这些人都喝啥降智毒药了？ 冯雪柔爬起来，灰头土脸，弯着腰在那挑拣工具。 盖房子嘛，乱七八糟的工具有一堆。 “这个不成，太钝了，一下子砍不下来娘会痛死的，必须一下就断，钝刀子磨肉最疼，没人比我更知道。” 冯家三人听得直发颤。 她怎么知道的，以前砍过多少胳膊？ 其他人：她怎么知道的，冯家人拿钝刀子磨过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尤其冯雪柔撸袖子时，胳膊上露出不少留下的伤疤。 齐秋月纳闷，“我们才是受害的，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 有人当先撂挑子。 “帮你们盖房子前说好了管饭，吃不饱没荤腥就算了，都一个生产队的，可我也有闺女，才四岁，实在看不下去你们欺负人家！谁爱干谁干，老子不干了！” “我也不干了！” “我也不干了，整天跟大爷似的指挥，以为自个儿是地主老财，我们是长工呀！” 这帽子扣得，要不是这两年比以前松快，就凭这句话往大队长或者公社一举报，冯家都要倒霉。 转眼，就有一半撂挑子，另一半还在犹豫。 冯建华眼瞅着不站出来不行了。 “大伙儿别着急走，有什么不满意都说出来嘛，憋在心里我们又不知道。” “我这人比较忙，又是当爹的，养孩子这种事基本都是我媳妇管。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脾气又急，几句话就闹出误会来。” 那边冯雪柔放下瓦刀，又捡起锤子，似乎掂量用锤子跟钝刀哪个更好点。 这孩子不光窝囊，脑子还有病，那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跟直肠子有病的人计较什么。 冯建华甚至怀疑嫁去卫家，也学去了卫家人的精神病， “雪柔啊，你娘没那个意思，就是随便说说。把锤子放下，弄疼自个儿咋办？” 冯雪柔：“随便说说吗，这么大的事怎么能随便说。说了什么就要算话的！” 她还非要砸人脑袋啊！ “是你娘不对，你怎么才能不折腾那些东西了？” 万一哪天给他媳妇来一下，谁给他洗衣做饭呀。 冯雪柔：“既然是说谎，当然要承认错误。” 齐秋月感觉好多了，“谁家当妈的给闺女认错，我不认！” 冯建华气坏了，“她心眼实、大傻子一个，你也是傻子吗，非要哪天抽冷子给你脑袋一下，砸个窟窿，你就老实了？” “那窝囊废，她不敢！” 冯建华指着身后，“你说不敢，房子怎么没的？” 齐秋月不吱声了。 “就算她不敢，还有卫家人呢？现在就是你不道歉，他们就不给咱盖房子，天天住别人家，你选吧！” 齐秋月看看闹着停工的这些人，想哭。 “明明受气的是我，凭啥我还要道歉，没天理了！” 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感觉到做人的艰难。 第五十四章 三百个鸡蛋 冯建华瞪了她一眼，齐秋月不敢再嘟囔，但还是吞吞吐吐拖沓着不愿意吭声。 冯建华给了她一脚，那意思再不快点还要继续揍她。 “雪柔啊，娘错了，娘不该乱说话，往后不跟你开玩笑了。” 说完，憋屈的感觉不光没散去，更气恼了。 早知道养大是这玩意，当初不如不要捡！ “不过雪柔啊，我们到底养了你二十多年，现在看来，你跟我们老冯家犯冲，往后没事就别过来了。”我看见你堵心！ “咱们缘分尽了，往后我不把你当闺女、你也不用再叫我娘，我相信你也懒的应付我们。你肯定也害怕我们叫你从卫家打秋风。” “这样，只要你把二十来年的养育之恩报了，咱就断绝关系，你好好当你的卫家媳妇，冯家将来咋样也用不着你操心。” 齐秋月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 “听说你一顿饭三个鸡蛋，这样，娘我也不多要，给我三百个鸡蛋，卫翠英那么喜欢你，总不会连这点鸡蛋都出不起。” 供销社的鸡蛋七毛五分钱左右一斤，合六七分钱一个，还得要票。 光靠国营养鸡场，下的蛋也不够分配，所以供销社也跟农户收鸡蛋，价格是六毛钱左右一斤，有时候贵点有时候便宜点，不算投机倒把，反而叫支援国家建设。 要么说鸡屁股是银行，生产队不少人家鸡蛋不舍得吃，就是拿去换钱了，社员一年到头就这点进项。 “三百个鸡蛋，按照六毛钱一斤算，就是一百八十块钱，要是有自行车票，都够买辆自行车了！” 黑，真黑啊！ 齐秋月的心是蜂窝煤做的吗，不仅黑，还全是窟窿眼。 “你们看我干啥，当我要鸡蛋是为了自己？还不是为了你们！嚷嚷我们家的饭菜没油水，有了鸡蛋就能炒鸡蛋给你们吃。” 冯雪香：“是啊，我家最近事儿比较多，家里穷没办法，自己也是清汤寡水吃着，要不怎么会这样对待叔叔伯伯们？有了鸡蛋，保管头一个给你们吃。” 心里则想着炒鸡蛋时多兑点水，再多放些菜，剩下的鸡蛋她也能一顿饭三个。 反倒是冯雪柔，叫卫家大出血，一年都别想吃鸡蛋了！ 有的人还真见鸡蛋忘义。 “这个，三百个鸡蛋人家也没要太多，卫家老三媳妇还上到高中呢，学费、本子铅笔也不少钱。” 齐秋月：“总算来个讲理的人了，可不是咋的，还有吃穿用，啧啧。雪柔啊，你回家跟你婆婆说说，她要是不乐意，就是看不起你、根本没把你当亲人！” 最好也把卫家的房子上吊吊塌！ 冯雪柔抱住齐秋月胳膊，“呜呜呜，娘你不要我了吗？我不想跟你们分开！不想断绝关系，也不怕你们上门打秋风！” “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你们养了我，就是我一辈子的爹娘！莫说卫家是婆家，就算我亲爹娘找来，我也绝对不跟他们走，一辈子都是冯家的人！” 她傻吗，真听不懂假听不懂。 去卫家打秋风，活腻歪了她。 “但你到底不真的姓冯啊！娘养你二十年，无怨无悔，亲爹娘找来千万别怕我们会难受，尽管跟他们走，兴许比咱这破地方条件好多了！” 齐秋月自个儿都不信，好人家会缺衣少食养不起个丫头扔了？ 只会更穷。 “我不，我只要娘，狗不嫌家贫，就算新房子没盖我的屋子，给我个狗窝我也不走！” “冯家四间房变三间，一间还是厨房，是没有冯雪柔的房间。” “人家俩闺女住一屋，正好。” “可是刚才雪香跟我说了，确实没预备冯雪柔的房间。” 看看越来越不耐烦，把“我就是只想要鸡蛋”写在脸上的齐秋月，再看看宁愿住狗窝的冯雪柔，眼窝子浅的都抹眼泪了。 “冯家这闺女没白养，是个重感情的，要是我家那小子是捡来的，都不一定念着我的好。” 说话这人身后突然蹿出个脑袋。 “娘，原来我不是你亲生的？” “你咋来了，不是我亲生的是驴生的？看看你那模样，跟你爹一个模子出来的，不是父子是啥？” 那大小伙子挠挠头，“叔侄啊！” 婶子寻思片刻，抬手就打，啪啪的听着就没留力气。 “让你叔侄、让你叔侄！” 那意思不就是咒她给他爹戴绿帽了吗，还跟小叔子搞在一起！ 打的大小伙子抱头鼠窜。 冯雪柔拿出在在总裁文里做任务时，虐文男女主角互相纠缠的力度，一边支棱着耳朵不忘听这边的动静。 【这事我知道！大力妈没跟小叔子搞在一起，我给她作证！】 其他人心说你又知道了，你天天蹲人家墙根底下守着？ 【但有人跟小叔子搞在一起！】 嚯，谁！ 不能只你自己知道，叫我们也知道知道，否则就是瞎说！ 齐秋月又热又烦，干脆撂了底。 “狗窝？鸟窝也没你的份！我就是不想要你，就是想要三百个鸡蛋！就是挟恩图报！不给，你就是忘恩负义、没良心的东西！” 冯雪柔看起来都要碎了，慢慢松开拉着她胳膊的手。 齐秋月嫌弃甩开，要捂出痱子来了。 “我知道了。” 抽噎，“娘，我会想法子的。” 看她这样，冯雪香暗爽。 “不过有件很重要的事还是要告诉娘，就当爹娘养我二十多年的利息了。” 齐秋月：“用不着，我不听！” “不，你必须听！马上要下大雨了！” 齐秋月心说这艳阳天热死个人，半天阴天的样子都没，还下大雨！ “我看你是存心耽误我们盖房子的进度。” 现在借住的那家简直了，用柴禾都要花钱。 冯雪柔又抽噎，“我怎么会那么坏心眼呢？我说的都是真的！” 齐秋月啊呸，“你就没好心眼！看着窝囊，其实一肚子坏水的东西，我早就看透了！” 冯雪柔走路都一晃一晃，仿佛被齐秋月拿刀子切成好几块，又拼在一起，一不小心就能碎成一地马赛克方块。 齐秋月一看周围，“都那么看我干啥？” “就算你就是贪图鸡蛋，说那么过分干啥！这么对个孩子，你心是石头做的？” “好歹也养了二十多年呢。” 最重要的是，冯雪柔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到底谁跟小叔子搞在一起，那么大的八卦不说完要人命的！ 第五十五章 看不出我伤心吗 齐秋月没想到这些人转头就变脸。 “你们不就是羡慕我快要有三百个鸡蛋了吗？” 到时候她煮熟了专门站在他们跟前吃！ “看什么看，想吃鸡蛋就赶紧盖房子！那么多天都没盖好，是不是你们故意磨洋工，在我家白吃白喝？” 冯建华心说坏了，“你瞎说什么呢！哥几个别跟她见识，她就这样，嘴硬心软，其实是让冯雪柔这事给弄得有些难受，别跟一老娘们见识。” 几个人原本想回去干活的，他们都是老实人，答应了怎么也得干完。 可老实人也不是活该就被欺负！ “我看你们早就那么想了，好像我们留下就要吃你们鸡蛋似的！讹来的鸡蛋我们才不稀罕，你们家房子爱找谁盖找谁盖，我不伺候了！” 一下子走了一多半。 只剩下七八个贪小便宜，在里头真磨洋工混日子的。 “你们走什么，怎么能说话不算数！”齐秋月喊。 冯建华回身打了她一巴掌，抽得齐秋月脑瓜子又嗡嗡响。 “你个败家娘们，看你干的好事！” 齐秋月愣了片刻，呜呜哭起来。 “我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们的房子、为了这个家，一开始你不是也没说什么！” 别以为她不知道冯建华的小心思，就是等着她撒泼打滚，在后头捡现成的，好人都是他做。 “爹娘别吵了，吵有什么用，还是想办法把人叫回来，或者找其他人来盖房子吧，再耽搁下去，多久才能住上。” 冯雪香想不明白，明明上辈子没那么多事，爹娘就算有些小矛盾，也还算可以。 她只是重生了一下下，怎么就变成这样。 冯雪香也就郁闷了一小下。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占了重生那么大的便宜，肯定会吃更多苦来抵消，吃完就只剩下好日子了！ 坚持、坚持！ 齐秋月只能盯着半边通红的巴掌印跟嗡嗡作响的脑袋再去找人。 先找走掉的那几个，有的在她开出等鸡蛋到了，保证给他煮两个鸡蛋才答应回来。 有的加到三个也不愿意，齐秋月就不往上加了。 “呸，什么德行！当没了你别人就住不上房子了？你不来有的是人来！” 齐秋月决定最高就给两个鸡蛋，有的为了省鸡蛋，只给开了一个也愿意来，不一会儿人数就跟先前差不多，甚至还多了几个。 等她带着人回来，冯建华总算脸色好看了。 “我媳妇真能干，没打疼你吧？刚才都是我不好，脾气上来没忍住，这边不用你管了，回去洗把脸歇着吧。” 叫冯建华哄了两句，齐秋月就忘了那点不愉快。 别的大老爷们就会对女人吆五喝六，做错了也不认错，哪像她家老爷们。 男人嘛，谁不动手？都那样，可冯建华体恤起人来，也挺不错的。 齐秋月回去了，冯雪香不想在外面晒着，说了声去看看娘，也回了。 冯建华背着手继续监工，看着别人给自己家干活，感受到了工厂领导的感觉。 怪不得都想当领导，原来那么爽。 看着看着，就瞧出问题了。 先前盖得慢其实是因为一天里只有下了工才抽出点时间盖房子，实际上挺认干的。 这回这些是真的磨洋工，甚至还有边干边问别人，明显不会的。 盖房子怎么能找那么多新手！塌了怎么办。 冯建华不敢直接问了，又给气走再也没人愿意帮忙了怎么办？只好笑呵呵聊天似的套近乎，鼻子差点气歪。 你说着话倒是干活啊，嘴巴动手就不动了，洋工磨得也太明显了！齐秋月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总算套了几个后发现，还真是新手，连房子都没盖过，纯粹图一天一个鸡蛋的好处来的！ “你们才一个鸡蛋？他们给我两个！为啥？当然是因为你们是小工，我是大工啊！” “我也盖了好几年房子，凭啥也给我一个鸡蛋？冯建华你必须给我涨到两个，要么我就不干了！” 小工一看，凭啥你们都是两个我吃一个。 “没盖过房子就看不起人，凭啥，我也要两个！” 冯建华焦头烂额。 齐秋月你干的好事！ 他本就不想要那些新手，只答应给熟手涨到两个，新手呢，生气也不愿意走，好歹能白嫖一个鸡蛋呢，气得冯建华想赶人又不敢。 数数这样的人都八个，一天就损失八个鸡蛋，鸡蛋没要来前还得记账上，回头补。 掐死齐秋月的心都有了。 冯雪柔飘飘忽忽回到卫家门口。 她只是个系统，又不是原主，对冯建华夫妻根本没有感情。 啥是感情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嘴甜有肉吃。 只是她是由逻辑规则构成的，根据逻辑，她就得难过，不难过也要表现出难过的样子。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小系统没天理了！ 冯雪柔飘进院子，挺着个吊死鬼似的b脸喊了声，“娘。” 卫翠英忙着，答应了声没抬头。 冯雪柔等了会儿，没其余反应，继续喊。 “娘！” 卫翠英倒是多说了几句话，还是没抬头。 “哎，回来了进屋歇歇喝口水，等会儿咱就吃饭。” 【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娘还没看出来我不高兴吗？】 【我很伤心很伤心很伤心，还要怎么表现，不是说最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要不我还是嚎啕大哭？】 卫翠英：“……” 冯雪柔决定沉默式看不懂，那就来嚎啕大哭式，她立刻搜索学习了最崩溃式大哭，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受欺负了那种。 嗷呜一声躺在地上，乌龟王八蛋似的扭着身子乱蹬。 “呜呜呜呜！” 而后翻过来，四肢着地边呜呜呜边四处乱爬。 把屋里的人都看傻了。 “老三媳妇这是疯了？” 墙头上又冒出俩小脑袋，是躲在附近不敢回家的大头大眼。 大头表情严肃思考，“你说小婶这是干啥？” 大眼：“不知道。” 大头鄙视，“这你都不知道，我告诉你，这叫装疯卖傻！没看见奶都傻了嘛。这样奶就不忍心揍人了。” 大眼：“哥哥好聪明，小婶好聪明！” 两人缩回脑袋，不一会儿，又两个小号的爬行生物呜呜叫着加入了爬行。 宽敞的院子头一回觉得那么小，都不够他们爬了。 第五十六章 咱家我嘴巴最严了 见多了两个，冯雪柔一愣，而后看见两人衣服、尤其裤子上不少泥点子，了然。 这是打架没打赢，还弄脏衣服吧。 路过他们旁边顺便丢去同情的目光。 怪不得咱是一家人，都是软柿子呀！ 只不过她半路穿来的，这两个小的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可怜。 收到冯雪柔的鼓励，大头跟大眼爬得更卖力，大头甚至翘起身子，只用手撑着地面，倒立着爬，看的冯雪柔在心里连连夸精彩，这才是回家诉说委屈的终极形式吗？ 她想学，用手撑着地面，腿使劲往上翘也翘不起来。 卫国啃着根黄瓜含糊不清问，“老三媳妇这是干啥，学驴尥蹶子吗？研究人四肢着地能不能当驴使？不愧是老三媳妇，那么有意思的研究我怎么也没想起来。” 他三两口啃完那根黄瓜，把尾巴一丢，也推门出去。 “你干啥去？”孙红梅问。 “我们组织的老大都亲自上阵了，我怎么能站旁边看着，当然也去帮忙。” 孙红梅：“……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别去，丢死人。” 卫国义正严词，“搞研究怕什么丢人！你这个思想态度，等我研究完再来批评你！” 他去了院子，也四肢着地开始爬。 冯雪柔瞳孔震惊：大哥这样式的，也经常在外面受欺负？ 【也对，婆婆那么厉害，又能干做饭又好吃，那些所谓的贤妻良母有的连做饭都不会，跟我婆婆比差远了！】 【我那么好的婆婆，有人喜欢，肯定也有更多人嫉妒，尤其是生产队那些不如她的。】 【他们打不过婆婆，就让自己家孩子欺负婆婆的孩子，大哥又是老大，年龄最大，肯定挨的欺负最多！】 【嫁过来这么多天，我只见过大哥跟人动嘴，从来没见他动手，妥妥的又一个窝囊废啊！】 【都说婆媳是天生的死对头，嫁人后跟这个吵架跟那个闹不痛快，可我觉得婆婆最好，这里就是我的快乐老家！】 【现在我明白了！】 卫翠英听得嘴角上翘，合不拢嘴，心想老三媳妇太有眼光了，她可不就是贤妻良母嘛！ 不自觉竖起耳朵听后面的。 【原来，我嫁进了窝囊废之家！这里就是天堂！】 卫翠英的嘴角不受控制抽搐。 但想了想，也没错，确实都挺窝囊！ 孙红梅不在乎老三媳妇，到底在乎卫国，毕竟是她男人，沿着墙边，去关了大门。 好歹外头有人路过看不见，勉强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卫国爬了几圈热了热身，爬到冯雪柔旁边。 “老三媳妇，这种累活不适合你，还是我来吧！再说咱生产队的驴啊牛啊，都膘肥体壮肚子大，你这么瘦，一点都不像，怎么也得我这样的。” 冯雪柔：“？” “我知道啊！” 她是人，怎么会像驴。 她跟驴唯一的相似点就是两个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两个耳朵……怎么越说相似点越多了。 接着就见卫国也翘起后腿在那往上翻。 冯雪柔眼角抽搐，停下不动了。 原来，她翻的时候那么难看！ 孙红梅捂着眼，丑得她眼睛疼，干脆眼不见为净。 后来她发现错了，应该一开始就不看的，因为再瞅卫国，老长一段时间脑海里都是他尥蹶子的蠢模样。 冯雪柔拍打拍打土，站起来。 大头大眼也不翻腾了，一人拉着卫国的一只脚，帮他倒立。 两个孩子扶不稳，脑袋朝下，摔了，看着就疼。 嘶！ 卫翠英出来，“老三媳妇站这干嘛，怪晒的，有啥事进屋。” 冯雪柔看见她嘴巴一扁，“娘！” 小模样，一看就是在外头受委屈了，卫翠英心疼！ “哎，咋了，有啥事跟娘说。” 冯雪柔却欲言又止。 卫翠英老烦这毛病了，有啥事干脆得说，拖拖拉拉、扭扭捏捏像啥玩意。 但面对冯雪柔却非常有耐心，而且她嘴上不说，只要心里想了，照样能听。 【娘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没有娘，这一大家子窝囊废可怎么办！】 【娘已经够疼我了，要是为了给我出头，又跟人结怨，他们不敢欺负娘欺负卫家其他人怎么办？】 【算了，摸摸我自己的头，我是个成熟的大人了，遇到事委屈，但不说！我能自己想办法！】 冯雪柔：“没事！我刚才玩呢！挺好玩的，强身健体！” 这她可没骗人，确实能锻炼身体。 卫翠英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那么懂事，不想家里这一堆，就会给她惹事！ 原本卫翠英出去打听打听，也能打听出来，但她尊重孩子。 毕竟她也没法给她撑一辈子的腰。 “娘再弄一斤黄豆，给你换豆腐吃！” 卫翠英换豆腐去了，她一走，周承安终于逮住机会跟她说话。 “老三媳妇，那个……”他摸摸鼻子，吞吞吐吐。 “爹咋了？” 再不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周承安一咬牙。 “我吧，有个老伙计让我帮忙问问，像刚才那样锻炼，能练出肌肉吗？” 冯雪柔眨眨眼、再眨眨眼。 她刚才在院子里爬除了自家人没别人看见呀，公公哪儿来的老伙计。 别欺负她是系统以为就不懂，她可是身经百战、去过无数个小世界的系统！ 一般人类这么说，说的其实都是自己！ “公公你想练肌肉啊！” 周承安咳嗽两声，颇为难为情。 这孩子咋那么实诚。 “……不是，就有个朋友。” “对嘛，有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嘛！公公你放心，我不笑话你，我啥没见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老男人也是一样！” 周承安：“……” 谢谢，但他不喜欢老男人这个称呼。 “当然能，我见过好多老男人身材特别好、肌肉嘎嘎的，别说我娘那样的，就算年轻的，也迷死个人！” 周承安：“咳，什么迷人不迷人的，我就是想锻炼锻炼。” 冯雪柔在自己身上比划，“我懂我懂，有些人肌肉这样，穿个小裤衩，这样，肌肉就鼓起来了！虽然我不明白有啥好看的，但有的人可喜欢了！那些人自个儿也喜欢。” 还有那样的？ 周承安想到自己穿个小裤衩在卫翠英面前咔咔展示肌肉的画面。 不行了，但他觉得卫翠英肯定喜欢！ “老三媳妇，这事你别跟别人说。” 她做了个拉锁的动作，“我懂我懂，公公你放心，咱家我的嘴巴最严了！” 第五十七章 天气预报 目送周承安神态坦然得路过院子里的群魔乱舞，不知道干啥去了，冯雪柔原先那点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蹦跳着进屋关门。 压低嗓音凑到卫民耳边。 “老公，我给你说个秘密！这个秘密呢，原本是天知地知咱爹知的，我不该告诉别人，但你不一样。” 黑暗世界里的卫民根本不想搭理她，耳朵却伸老长，有点沾沾自喜。 废话，我是我爹娘最喜欢的小儿子，当然不一样。 冯雪柔：“因为，你就快要死了，死人最是保守秘密，哈哈哈我聪明吧！” 卫民：“……” 她又往他跟前凑了凑，身子悬空时间久了很累，干脆趴在他身上。 “咦老公，我才发现，你皮肤怎么有点凉丝丝的，你已经虚到这个程度了？不过正好，给我捂捂。啊舒服！” 冯雪柔喟叹。 卫民：“……” 赶紧给我下去，我热！ 可他做不到抖身体把她抖下去。 还要跟块案板上的鱼肉似的，任由冯雪柔摆布。 “我跟你说，爹想锻炼肌肉，讨好娘！爹平时不言不语的，没想到挺喜欢娘的嘛！你看那公孔雀，都是想交配了才对着母孔雀开屏，越漂亮的公孔雀，越讨母孔雀喜欢。” “所以，咱爹这是想跟咱娘交配了！” 意识体卫民：“……” 她可真敢说啊！ 但八卦心也被扯起来。 记忆里爹一直都不爱说话，娘对爹总是凶巴巴的，也看不出来爹对娘咋样。 长大后卫民听多了生产队的人说什么年轻时盲婚哑嫁、凑合过日子的话，觉得自己的爹娘应该也是那样。 怎么在冯雪柔的嘴里又不是。 他爹挺喜欢他娘/的？ 腰侧又开始痒痒，卫民知道这是冯雪柔又把手伸进来摸他了，他竟然有些习惯，不再痒得抽羊角疯了。 “你看看你爹，那么大岁数还知道锻炼讨娘欢心，要不了多久，爹的肌肉都比你的好摸了，我真羡慕娘。” 【要是爹的肌肉也能给我摸就好了。】 卫民：“！！” 这是什么危险想法，不行！ 冯雪柔自是不知道他要急死了。 她当然知道在人类的伦理道德上，儿媳不能乱摸公公，只有老公能摸，所以就心里感叹一下，哪知道别人能听见。 “哎呀，忘了告诉娘跟公公要下雨了！” “二嫂，换豆腐的地儿怎么走，我去迎迎娘！” 可生产队的路特别多，尤其是小路，还没什么标志物，让赵燕说她也说不清。 冯雪柔只好守在门口眼巴巴等着。 公公先回来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终于看见了婆婆端着碗回来，她跑过去迎。 “娘，你总算回来了！” 卫翠英有点恍惚，想起小时候卫国他们还小，留在家里等他们种地回来，就这样在门口等着，然后跑过来。 等认路了、跑利索了，成天满村跑，再也不在门口等她了。 这跟亲闺女有啥区别！ 卫翠英她能不喜欢老三媳妇嘛。 “慢点跑，着啥急，豆腐又不会跑。” 冯雪柔嘿嘿笑，“可是快下雨了，我怕豆腐淋雨没法吃了。也怕娘淋雨！” 这孩子，人家头一个想的是豆腐，说的也是豆腐，把她放后边，多实诚，卫翠英一点也不生气。 从口袋里摸出两个果子给她，冯雪柔自己吃一个，往婆婆嘴里塞一个。 “我吃这玩意干啥。” “娘吃，真甜。” 卫翠英还是吃了，是甜。 进了屋门，“还会喘气的赶紧出来收拾院子，老三媳妇说要下大雨，柴禾淋湿就没烧的了！” 不光柴禾，还有晒的花生，自留地里种的。 没钱买零嘴儿，就靠着花生瓜子啥的解馋，给肚子补充油水了。 花生要是淋雨，再好几天不晴天，那么一沤，就发霉了。 要是后面及时晾晒，里头的果仁儿倒是还能吃，到底不如不发霉的鲜亮干净。 “对了，把那瘪子洗洗，做饭的时候顺便煮了。老三媳妇，咱晚上吃豆腐汤、小葱拌豆腐，还有煮花生。” 孙红梅看了看天，“这大太阳，能下雨？编也得等黑云彩飘来了再编，还像样点。娘你别啥都听她的，她要是会看下不下雨，还不得供起来！” 卫翠英看孙红梅就像看蠢货，“你懂什么，让你收拾就收拾，废什么话！” 老三媳妇把另一个空间给了她真是浪费。 连系统都有，人家会看个天气怎么了。 赵燕已经去干了，孙红梅也只能抱怨着去干。 刚收拾完片刻功夫，遮天蔽日的黑云彩就到了头顶，就跟被一双大手突兀得从别的地方搬过来似的，毫无预兆。 然后就哗啦啦下起雨来，根本不给人收拾东西的功夫。 孙红梅目瞪口呆，还能听见别人家喊着收拾东西的声音。 但这样的大雨出去就立刻淋湿了，更别说晒着的东西。 卫国：“看见没有，这就是知识的力量！老三媳妇，你都研究得能看出提前看出下不下雨了！果然是咱们组织的老大、栋梁！” “不像有些人，自己不会还当别人也不会，盲目自大！有这样的老大，我对我的研究也更有信心了！” 孙红梅嘴硬，“肯定是碰巧！” 卫家不慌不忙继续做饭，别人家哪有这心思，兵荒马乱得收拾东西，还弄一身湿。 最倒霉的要数冯家。 雨太大了，也就五分钟，冯建华眼睁睁看着盖到半截的房子流了满地泥水，从最上面开始塌陷，规整的房子成了乱七八糟。 “没了，全没了，这些天白干了！” 齐秋月：“不会吧，那死丫头说的是真的，真下雨了。” 冯建华问她怎么回事，只要把冯雪柔说要下雨的事情说了。 冯建华总算有了推卸责任的理由。 “都怪你，你怎么那么蠢！她说你就相信一下又怎么样，提前找东西盖上，也耽误不了什么，现在好了，给他们吃了那么多天饭，白干！” “反正我是没那么多钱跟粮食了，等雨停，你就回娘家要粮食去！” 齐秋月委屈，“怎么能怪我，我娘家也给不出多少粮食呀！” “他们不给你粮食，你就往家里倒腾咱们的粮食，委屈咱们勒紧裤腰带养活你爹你娘你弟弟？我也不多要，就把你弄过去的那部分要回来就行，否则你就住在娘家别回来了！” 第五十八章 祖坟冒青烟 听着爹娘的互相埋怨，冯雪香也懒的去说合。 吵架有什么用，她就盼着这场雨能停得快一点，别把房子都冲塌了。 天不遂人愿，这场雨一下就下了两天，趁着淅淅沥沥下小雨时冯家三口子回家看过。 完了，都完了！ 地上全是泥浆跟稻草，到处都是泥水，原本已经有两米多高的墙壁也只剩下一米五，瘫倒了大半，不管是否继续下雨，也没法用了，只能从头再来。 隔壁邻居出门倒水，“我说老冯啊，你家这房子眼瞅着要重新盖，我知道你们不好受，但也得趁着雨小的时候过来收拾收拾吧，泥呀、草根子的，都堵我家羊沟眼子了，院子里的水都排不出去，还得我们帮你通。” 冯建华连连道歉，保证肯定过来打扫，邻居才勉强满意。 齐秋月：“我早说了，冯雪柔跟咱家相克，还是乌鸦嘴，那么好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了。要不是她，说不定雪香还是个男孩！” “行了，少说两句，让别人听见举报你封建迷信！”冯建华道。 冯雪香不吭声，在心里头冷笑，她就知道要不是生不出孩子，他们不会那么喜欢自己，还是更想要男孩。 好在他们不行！ 齐秋月：“好在我跟她要了三百个鸡蛋，等鸡蛋拿来，雨停了，得赶紧盖房子，那钱眼子眼看咱又要多住一段日子，又跟我要钱了。” 冯雪香则惦记着鸡蛋到了，可以多拿几个送给顾海。 上次之后，怕生产队又有什么流言，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了，冯雪香就没敢去找他。 那么多鸡蛋，少几个应该注意不到。 跟老冯家等鸡蛋一样心焦的，还有那天听到冯雪柔心声的人。 到底是谁家媳妇跟小叔子搞在一起，找借口去卫家串门？ 不敢不敢，那句话再惹卫翠英生气，拿大扫把把他们赶出来！ 下雨天出不了门，顶多在家干点杂活儿，不由自主都琢磨起这件事来。 尤其是家里有小叔子的，更是怀疑起来。 “春花，你老看老四干啥？” 刘春花连忙收回视线，“没什么，我没看老四，是看他后面的墙，感觉上头好像脏了一块。” 庆婶往那边看看，“那不都脏好长时间了吗，他爹，等去公社开会，你要点废报纸来把墙糊糊。” 大队长应了声。 庆婶说完，心里狐疑开了。 那天老卫家三媳妇在心里说有人跟小叔子搞在一起，别是他们家吧。 老四都相亲相了好几个，一个都没看上，别是看上他大嫂了吧！ 庆婶看看刘春花，再看看老四，居然越看越觉得相配……呸，相配个屁！ 可这事她也只是怀疑，又没法说出来，抓心挠肺。 洗刷完，庆婶道，“春花，你把泔水桶到到门屋檐低下的大桶里去。” 生产队上养猪，得吃点泔水、豆饼啥的才长肉，每户人家的泔水都要集中起来拎到猪圈。 刘春花应声。 卫老四却道：“外头雨正大，还是我去吧，把大嫂淋感冒就不好了。” 庆婶怀疑更甚，怎么看这俩人怎么不对头。 “就这两步路，能感冒什么，她是泥儿做的？叫她去！” 庆婶大发起火来，连大队长都害怕。 卫老四只能松开手，叫刘春花去了。 倒个水也没啥，可闹那么一出，刘春花就觉得心里不好受，回来后跟卫老大道。 “我是不是哪儿惹着娘了，咋感觉娘给我穿小鞋。” 卫老大：“不能够吧，娘不是那种人。” 庆婶则把儿子拽进屋。 “等雨停了，娘再给你找几个对象相亲去！” 卫老四很烦，“哎呀娘，你能不能消停消停，这事着什么急。” “婚姻大事怎么能不着急，你、你跟娘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你大嫂了！” 卫老四：“？” 同样抓心挠肺的还有田田妈。 孙曼曼已经从知青点搬到他们家来了，庆幸搬得快，否则一下雨，那小木屋又湿又潮，有的地方地上都有水坑。 每个月的搭伙费是两块钱，菜随便吃，但孙曼曼的粮食要放在他们家，煮饭时一起煮。 每五天肯定给她煮一个鸡蛋。 “曼曼啊，你都好些天没看见卫家老三媳妇了吧？” 孙曼曼：“对呀，大婶你看见了？” 田田妈心说，我也想看见她呀。 “兴许让冯家那些人伤了心，我也几天没见了，那家子遭瘟的，根本没好好养孩子还张口要三百个鸡蛋，不是为难人，雪柔那孩子肯定伤透了心，肯定闷家里难受呢！” 孙曼曼：“那怎么行，总闷着会闷出病的！她婆家会不会骂她欺负她？不行，大婶你带我去，我要给她撑腰！” 田田妈就缺上门打听八卦的理由呢，至于怕卫翠英赶人？ 拿上几个鸡蛋就是了。 “我去拿几个鸡蛋给雪柔补身子！” 孙曼曼跟去，“大婶多拿几个，不成我可以付钱！” 田田爸：“……” 这俩有病吧，对外人那么好干啥？ “拿一两个算了，要留着卖钱的！” 田田妈原本打算拿两个，要他那么一说，不是显得她小气？ 拿四个！挑大个的！ “你懂什么！雪柔那孩子不一样！” 田田爸：“有啥不一样的，那孩子其实是你家亲戚扔掉的孩子，是你失散多年的侄女？” 田田妈给他个大白眼，“我倒希望她是我侄女！我娘家要是有这样的孩子，祖坟都要冒烟了！” 田田爸：“？” 这婆娘魔怔了，冯雪柔有哪里很不错很厉害吗？ 嗯，确实很窝囊，是他见过最窝囊的人。 “这就要冒青烟，你找着我这么好的男人，得升仙。” 田田妈：“……” “驾鹤西去还差不多！你可真会给自个儿脸上贴金！” 田田爸被骂得一脸懵。 他咋就要驾鹤西去、咋就贴金了，他难道不好吗？ 孙曼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接过草帽子戴在脑袋上，又拿了件衣裳披在身上，勉强挡雨。 “大婶，结了婚都是你跟大叔这样吗，看你们还怪有意思的。” 要是这样，她觉得也不是不能找个人结婚。 第五十九章 老公，我需要你 田田妈：“闺女呀，那怎么可能。不是我夸他，有些地儿你叔还是不错的，但这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要不尾巴得翘到天上去！” “你多在生产队看看，往后就知道了。婆婆磋磨儿媳的、打老婆的、逼着你必须生儿子的，可太多了！” “尤其你还是首都那边来的，那么远，没个亲戚在跟前，别人欺负你哭都没处哭去！” 孙曼曼：“大婶你骗我！” 田田妈心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说的绝对都是掏心窝子的，要不是看你是雪柔的朋友，谁没事跟你唠叨这个。 孙曼曼接着道，“谁说没地方哭，”她指着雨幕下的墙角，“蹲在那、那、那，不是都行，都能哭，还更有氛围呢！” 田田妈：“……” 这孩子怪不得跟卫家老三媳妇是朋友，一个直肠子，一个直脑子，不带会拐弯的。 “对对对，大婶说错了，你说得对。你去屋顶上哭都没人管你。” 孙曼曼：“对呀，大婶你想法真好，屋顶也不错站得高看得远，还能一边哭一边看风景！诗情画意、美不胜收，简直就是书里才能看见的东西！” 田田妈：“……” 你哭的时候想得还挺多。 她文盲别骗她，书里还写这东西呢？ “哎呀，那不得是禁书。孙知青，你可别偷着看，就算咱这比别处松快点，也不能乱看东西，被举报了不得了！” “当然不是！我胆子小，不敢看那些东西。古诗你知道不，说别人是文盲，那些小绿兵也好不到哪儿去，咱老祖宗的东西他们看了也看不懂。” 田田妈：“哦古诗啊，我知道！” “大婶你还知道古诗，挺有文化的呀，别说自个儿是文盲了！” 田田妈：“不就是说瞎话下地狱让小鬼儿拔舌头啦、大半夜上茅房从茅坑里钻出来淹死的鬼找替身啦……哎呀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也不让说！我都好几年没给孩子讲了，还怪想讲讲的……孙知青，你走那么快干嘛！” 孙曼曼心说，是古诗不是故事！ 不走干什么，继续听她讲鬼故事吗？多听两句她都不敢半夜自个儿上茅房了。 就是不知道淹死的鬼为啥去茅房找替身，他在茅房淹死的？ 呕，那得多恶心！ 生产队里都是泥路，下了大雨都没法子走。 两个人卷高裤腿，脱下鞋拎着，等到了卫家再跟卫翠英要了水在门口冲洗干净才趿拉上鞋。 好像自打娶了老三媳妇，卫翠英就比原先感性点。 “大下雨天的，都淋湿了，还专门来家里看我。”有点感动。 田田妈洗完脚，又洗洗手，擦干净了才摸出口袋里的鸡蛋。 “哪儿呀，我俩都是来看雪柔的，这是我给她带的鸡蛋，吃饭的时候赶紧给做了，沾了水放不住。” 卫翠英：“……” 她就多余感动！ 还以为孙曼曼是来看老三媳妇的，田田妈是来找她的。 不过老三媳妇那么受人喜欢，还给她带鸡蛋，也是值得高兴的。 田田妈一本正经道，“顺便看看雪柔在你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短了吃喝、有没有受欺负，要是瘦了我可不答应，还不如去我那住着，正好跟孙知青作伴。” 卫翠英：“那是我儿媳妇，你想得美！” 收回刚刚的话，这人太讨厌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孙曼曼已经迫不及待进屋了。 “冯妹妹，你最喜欢的姐姐来看你了！” 冯雪柔：“……” 被食物支配的恐惧又来了！ 她听见声音，先是看卫民的被窝，又看衣柜，寻思着躲哪里更合适。 别看躲被窝里明显，但只要孙曼曼还有点脸皮，就不会直接掀开。 还没想到，她已经进来了，张着胳膊把她抱得死紧。 冯雪柔：“！！” “冯妹妹，我已经九天没看见你了，那叫一个度日如年！相当于咱俩就是九年没见啊！” 她说一个字，就拍一下她后背，拍得冯雪柔心脏要跳出来。 “我听说你养母那边的事了，别害怕、别难受，他们猪狗不如、蛇蝎心肠、狼心狗肺、鼠目寸光、鸡飞蛋打！” “没了就没了，没关系你还有我这个异父异母也不同姓氏的姐姐，不就是三百个鸡蛋，大不了等我哥寄钱过来，我帮你买了还给他们！” “然后带你去国营饭店，吃肉包子、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白菜、馄饨、肉丝面、酸菜炖粉条、锅包肉、酱大骨……保管吃完你开开心心，彻底忘了他们！” 冯雪柔瞪大眼睛，“那么多，我会撑死的！” 她已经深刻了解到这个身体的胃部容量了。 孙曼曼恨铁不成钢得看着她，“多什么多，你这肚子怎么那么不争气！我大哥说了，身体就欠操练，多操操多练练，别说这点东西，再翻一倍都没问题！” 她就不信把妹妹养不胖。 “妹呀，你都感动得要哭了？别哭别哭，我最看不得你哭，是不是觉得这些还不够？那我让我哥再寄点首都的京八件、旁边津市的大麻花，最好的是豆汁儿，那小味儿绝了！” 冯雪柔：“……” 什么感动得哭了，她分明是吓得啊！ 感觉到胃部翻涌，嗝得打了个嗝，光听就饱了。 孙曼曼问：“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她点点头，又看看外头稀里哗啦的大雨，别跟她说淋着大雨也要去国营饭店。 孙曼曼：“这是饿嗝呀！可惜我真的没零嘴儿了，大婶，刚才那四个鸡蛋呢，要不现在就给我妹煮了吧，她都饿瘦了！” 卫翠英：好么，又来个造谣的。 “胡说，有本事你称称，绝对没瘦！”她对灯发誓！ 听见煮鸡蛋，冯雪柔又打了个嗝，连忙捂住嘴。 “不要煮，我还不想吃！” 孙曼曼：“那就炒鸡蛋，等我哥寄来油票，我再还你们。大婶你教教我，我要亲自给妹妹炒！” 那边已经忙开了，冯雪柔扑在卫民身上，怕被听见声音，咬着他的衣角呜呜呜。 【老公，你现在就能醒过来该多好，我需要你的保护！】 卫民哼了声，但心里又有点美滋滋。 还咒我要死，说我会死时哈哈笑，现在知道有男人的好处了吧！ 【你醒过来，就能帮我吃东西了。现在那些好吃的只能我冒着撑死的风险自己吃了！我太难了！】 卫民：“……” 他可都听见那些好吃的的名字了，到底谁难！ 第六十章 我知道、我不说 卫民记得，他小时候比现在还穷，成天吃不饱，漫山遍野的找吃的，掏鸟蛋、找野果子。 就算上班后去的地方多了，认识的人也多，偶尔能带回来点吃的，也没那个什么孙知青那么胡吃海塞的。 得亏她是个女的，要不然…… 要不然个屁，反正等他醒了，他就跟她离婚！ 等着等着，一股喷香的味儿传了出来，冯雪柔从他身上起来。 “怎么那么香。” 不一会儿，孙曼曼端着盘子撩开窗帘，里头是黄灿灿油润润的鸡蛋，还撒着星星点点的绿色葱花叶。 “这是我头一次下厨，尝尝好不好吃！” 冯雪柔抬手捡下她脸上贴的一片葱花叶，拿起孙曼曼塞到她手里的筷子。 等她吃了一点更是双眼亮晶晶问她，“好不好吃？” “好吃！我还没吃过那么香的炒鸡蛋！” 卫翠英心说，那可不，倒了那么多油呢，谁要是这样炒菜，肯定要挨鞋底子。 要不是孙曼曼说回头给她四两油票，她可舍不得。 明年得多种点花生榨油！ 田田妈：“看来雪柔在你家过的日子也不怎么样，连这么香的炒鸡蛋都没吃过。” “咋的，你家有？你家要是有流哈喇子干啥？” 田田妈擦了把嘴角，哪有，但也咽下一大口口水，这诡计多端的诈她！ 屋里，被眼巴巴瞅着，冯雪柔哪里吃得下独食，夹了块大的鸡蛋递到孙曼曼嘴边。 “咱俩一块吃。” 哎呀，才想起来这筷子她用过，要不还是给她拿双新的。 孙曼曼却已经凑近叼走了。 “不愧是我炒的鸡蛋，真香！雪柔你真好，你说你那么好，早早嫁人干什么，还是个不能动弹，活着跟死了差不多的。” “早知道我应该把你介绍给我两个哥哥，虽然不咋样，但人长得不错，还会赚钱，工资高，能走能跳，身体健康，可以养你带你下馆子吃好吃的！” “你要是嫌弃他们老，我还有个弟弟，还在上初中，提前写信认识认识，培养感情也不是不行，等他到了岁数，直接结婚，咱们就真是一家人了！” 冯雪柔：“……” 孙曼曼走到炕边，打量卫民。 心想，长得其实还不错，嘴上却说。 “长得不错管什么用，一个大男人，整天躺在炕上啥都干不了，还得你伺候他。既赚不了钱，也没法跟你说话，跟嫁给块木头有啥区别！” 真替冯雪柔不值。 “大婶说的是对的，嫁人也没有多好，尤其嫁了个不中用的废物蛋，你俩能离婚吗，离了我养你！嫁给我哥！” 卫民：“！！” 哪儿来的搅屎棍，你才是废物蛋！就算离婚也合该是我来，我这就起给你看！ 卫民眼皮里的眼球在转动，手指也慢慢做出握拳的样子，可最终还是没能醒过来。 冯雪柔：“让我想想。” 卫民：她还真考虑起来了！ 他觉得心砰砰跳，跟跑完长跑似的。 孙曼曼：“咦，他的鼻子眼还噗噗喷气，跟老牛似的，人肯定也是牛脾气，你嫁他图啥，图他不洗澡，在炕上拉屎撒尿吗？” 冯雪柔：“……” “也没那么糟糕吧。” 起码胸肌挺好摸的，就是越摸越少。 “娘对我好，二嫂也对我好，要是离了婚，我能去哪儿，还要上工干活。” 这一点孙曼曼无话可说，因为她也得上工。 可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好处就吃一辈子苦呢？嫁给她大哥二哥，也不用上工呀，还是城里人。 她们对她再好，还能天天带她去国营饭店吃喝？ 看着冯雪柔在那掰着手指头说卫家人对她多好，孙曼曼却只看见了一个泡在苦水里的人，洋溢着自以为幸福的光辉。 孙曼曼吸吸鼻子，多么善良又好欺负的妹妹呀。 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记下，还感激得不行，怎么那么傻！ 一定是因为没见过外头的花花世界，孙曼曼决定，等钱到了，她立刻就点比之前说的还多的菜，叫冯雪柔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光说她是不信的，只能靠做。 “雪柔啊，你俩别光在屋里躲着，出来叫婶子也看看，婶子也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 田田妈把冯雪柔叫了出去，孙曼曼也跟上。 “瞅瞅这孩子长得多漂亮，就是有点瘦。饿不饿？” 冯雪柔摇头。 她刚刚才吃过呀，怎么会饿。 “那渴不渴，要不喝点水？” “不渴不渴。” “那困不困……肯定不困，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呢。” 冯雪柔打了个哈欠，不，她还是有点困的。 田田妈东拉西扯了半天没用的，听得卫翠英都越听越不耐烦。 她家老三媳妇更是眯着眼睛晕乎乎，都快睡着了，她没长眼看不见呀！ “你问够了没？别老拽着我儿媳妇了，你要不是个女的，我还当你看上我儿媳妇了呢，跟刚搞对象的小年轻似的，割把草都能在那跟茅房里的蛆似的蛄蛹半天，一看半点活都没干。” 田田妈：“……” “你才是蛆！” 这不是这半天也没听见心声嘛！ 冯雪柔倒是因着这声蛆把瞌睡弄没了。 卫翠英：“我看你来我家就是纯粹搅合来的，再不赶紧回家，雨又下大了，我家可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吃。” “谁说我没正事！”田田妈心说让那事弄得，她几天饭都没吃好，来都来了，不提怎么行。 “翠英啊，你知不知道咱生产队出了个事？” 卫翠英也不搭腔，就看着她，看看她到底能说出啥来。 田田妈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说着，注意力却在冯雪柔身上。 “听说呀，谁家的儿媳妇跟小叔子搞在一起了！” 孙曼曼那天没去，倒是头一次听说，追问，“是谁！” 然后田田妈终于听见心声了。 【你们也知道了！】 田田妈：我知道个屁！ 卫翠英跟孙曼曼：刚知道。 三人都看着冯雪柔。 冯雪柔眨眨眼，“你们看我干嘛？” 三人收回视线，“没啥。” 想直接问又不敢问，怕以后都不灵了。 卫翠英问田田妈，“谁家的儿媳妇那么不要脸？” 田田妈心说，我要是知道还冒着大雨跑你家来吃瓜。 “不知道啊，就是听说。” 注意力又放在冯雪柔身上。 结果她来了句。 【嘿嘿，我知道，但我不说！】 第六十一章 鸡肉自由 不是，她干嘛不说啊！ 卫翠英咦了声，“老三媳妇，你知道吗？” 说知道，为啥知道？她就一不爱出门的小媳妇，怎么知道的？ 说不知道，那就是说谎，说谎是不道德的！ 冯雪柔权衡片刻，“娘，你猜？” 卫翠英：“……” 头一次知道老三媳妇还挺会吊人胃口。 不过反正是自家人，说不定哪天就听到了她没有田田妈那么着急。 冯雪柔认真道，“我那么窝囊，不敢背后嚼人舌根。” 两人：“……” 你也没少嚼啊！ 也是，她就在心里头嚼，真说出来的时候都当着那人的面说。 能想出来尬聊的话都聊过了，田田妈只能一无所获离开。 值得欣慰的是，不是全部一无所获，至少孙曼曼知道冯雪柔嫁的男人有多废物，打定主意带她见世面。 雨还在下，人都闷在家里出不了门，他们的话其他人也听见了，卫军更是趴在门上听。 赵燕颇为看不上眼他那撅着屁股偷偷摸摸的样。 “想听就出去听，在自己家也跟做贼似的。” 卫军小声道，“媳妇你不懂，八卦就得偷偷摸摸的说，偷偷摸摸的听，偷听来的才有氛围感。” 听见田田妈跟孙知青走了，他才惋惜得回来，拿起缝衣针在发缝里划了两下继续补衣裳，那颗心呀，也被吊起来，迫不及待找人说道说道。 屁股往赵燕那蹭了蹭，“媳妇，你猜她们说了啥？” “不想猜，没兴趣。” “你这人，太没意思了。不猜就不猜，他们说呀，不知道谁家的儿媳妇跟小叔子搞在一起了！” 卫国上学的时候语文考得好，卫民都挺不错，只有卫军，哪门都不行。 但人的脑子既然长了，就肯定有用，学习不行，在琢磨八卦上，两个兄弟都不如他。 短短的功夫，卫军就把全生产队都分析了一遍，挑出最有可能的人家，还按照可能性高低排出一二三来，给赵燕分析。 赵燕：“……” 知道她为啥不爱打听八卦了吗，就身边有这么个玩意哪还打听得起劲来。 还是偷听老三媳妇的心声好，几句话干干脆脆，没人一直在你耳边嗡嗡。 鸡肉暂时吃不上，卫翠英打定主意给老三媳妇做顿好的，省的叫田田妈给骗走。 啥好呢？饺子吧！北方过年过节就爱吃饺子，只可惜家里没肉。 他们家有三个灶台。 两个灶台都在厨房，每个都连着左右屋子的炕，冬天一烧起火来，炕也是暖和的。 另外还有个灶台在外面院子里，没有炕，大多夏天用，否则天本来就热，再烧炕就没法睡觉了。 家里豆角子吃不过来，又趁着下雨没事干，卫翠英舀了点白面、又混上点过了筛的细玉米面，不能放多了，要不面团没劲儿。 豆角子尽量切沫，打两个鸡蛋炒一炒，没事的都喊来包饺子。 包完孙红梅戴上草帽去院子里煮饺子，等水开卫翠英端着盖板来下饺子。 饺子皮薄馅大，个头也大，一个盘子放十来个就满了。 冯雪柔吃了一盘子，又喝了点饺子汤，脚指头到头发丝都舒坦得不得了。 【饺子真好吃，听说别的地方还有酸汤饺子、红油饺子，最主要的还有肉饺子，猪肉馅、羊肉馅、牛肉馅、酱肉馅……想吃！】 冯雪柔亲切的目光看向赵燕。 畜牧空间，她唯一的希望！ 赵燕头皮一紧。 她已经在时刻盯着了，可她也没办法，着急也没用，更别说什么猪肉羊肉牛肉。 等她养出猪牛羊来，还不知道要过几个月、几年。 赵燕低头，只能当做没看见，又很心痛。 她保证再也不犯懒了，等到其他鸡舍里的鸡生了蛋，一定马上去收，早点给老三媳妇鸡肉自由！ 等都吃完了，赵燕站起来收拾桌子。 卫翠英道，“你去屋里歇着吧，这点活我干。” 啥？ “让你去你就去！” 瞅那傻傻乎乎的样，给她空挡去空间收鸡蛋都不去，那么笨啥时候才能叫老三媳妇吃上肉！ “哦，谢谢娘！” 孙红梅以为明天婆婆也会帮她收拾，叫她也休息下，结果饭吃完半天，碗还在桌子上放着苍蝇嗡嗡绕。 “老大媳妇，洗个碗拖拖拉拉，你还能干啥！” 孙红梅：“……” “娘，我有点累，想歇歇。” 卫翠英刚才还看见她嚼着黄瓜去门口跟人不知道说啥。 “聊闲天吃黄瓜不累，刷个碗就累坏你了？哎呦，我是不是还得点三炷香，把你金尊玉贵得供上？” 孙红梅：“不用麻烦娘。那什么，我刚才累，现在已经歇过来了，这就刷碗！” 洗刷完，把门一关，孙红梅翻着白眼坐在炕上，见卫国又在打呼噜就来气，故意把他推醒。 “除了吃就是睡，你是猪吗？” 卫国：“林子多了，啥样的人都有，头一回见骂自个儿不如猪的。” “你什么意思？” 卫国坐起来，“啥意思都不懂，你还真是不如猪！你说我是猪，一来你不认字、二来不认字、三来还是不认字，不是不如猪你还是什么！” 这点弯脑子都转不过来。 孙红梅：“你……” 她你了个半天，也骂不出更多的，因为她确实不认字。 “就算我骂错了。你看你二弟，天天帮赵燕洗衣裳，还会缝补衣裳、有时候还做饭洗碗，你呢，就不知道帮我一点忙！” “我帮了呀。”冤枉他卫国可不服气。 “你什么时候帮我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卫国：“我帮你认字了！” 孙红梅：“……” “我说的是干活！赵燕有卫军帮，就连娘也帮，凭啥不帮我洗碗。真真，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学着干活了，往后洗衣裳洗碗，你都学着做，要不长大找不着好对象，要被婆婆嫌弃。” 真真：“娘，我找个不嫌弃我不会干活的婆婆不就行了。” 孙红梅：“瞎说，哪有这样的，谁这么跟你说就是故意害你，别听他们的！” 真真打个哈欠，“奶就是啊，奶就不让小婶干活。” 她用手堵住耳朵，继续睡觉。 孙红梅：“……” “你这孩子，以前不这样，怎么现在就会顶嘴，是不是你小婶教你的！” 挨了两巴掌，而且堵上耳朵也能听见，真真松开手，揉着被打的地方。 “没人教，我聪明，自学成才！” 第六十二章 偷吃蘑菇 孙红梅又要打她。 “娘，总发脾气会越来越丑，你不如小婶好看，还总是抱怨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谁爱听呀，奶肯定不喜欢你。” 卫国：“嗯，闺女说的有道理，不愧是我闺女，继续保持，闺女往后肯定比你爹我有本事。” 孙红梅习惯性嫌弃，“她能有啥本事，再来一个你，上半辈子被你折腾、下半辈子还得被闺女折腾，我欠你们的！还是早点生个贴心儿子给我养老。” 真真撇撇嘴，“那可不一定，也能是长大不会赚钱、也不孝顺父母的捣蛋鬼。” “你个乌鸦嘴，能不能说两句好话！”惹的孙红梅又要打。 真真迅速滚走，“娘你看你又生气，吱哇乱叫的，二婶跟小婶都不这样！” 孙红梅：“难不成真是因为这？” 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总算停了。 但到处都是泥，地里更下不去脚，还要再过两天才能上工干活。 卫家一大家子没事干，把门跟卫民一锁，大的小的呼呼啦啦全都上山采蘑菇去。 “咱这的蘑菇可是一绝，等采完了娘做给你吃，跟肉差不多！吃不完的晒干了留着冬天吃，到时后天寒地冻，就指着白菜土豆还有这些干菜了。” “对了，蘑菇你应该吃过吧。”他们这家家户户都存。 冯雪柔摇头。 把卫翠英心疼得，这可怜孩子，竟然蘑菇都没吃过！ “没事，到了咱老卫家，你想咋吃就咋吃！” 山上有不少采蘑菇的，还有些知青，近处的肯定被人薅过好几遍，直接往山林里头去。 东北不光有榛蘑，还有松树蘑、猴头菇、鸡油菇、羊肚菌……不过榛蘑最有名。 其他人家就没那么闲了，把先前捂得有些发霉的花生，都找干了的地方晒起来。 还有不少屋顶漏水，或者有墙面塌了的，赶紧趁着空当修补。 冯家的新房子补都没法补，连土都冲没了，要重新挖重新盖，冯建华倒是阴沉着脸没说啥，齐秋月破口大骂，骂这雨都是遭瘟的冯雪柔招来的。 有人不知道这茬，问啥意思。 “下雨那天记得吧，突然天就黑了，先前还是大太阳的时候，冯雪柔那贱丫头就说要下雨，不是她乌鸦嘴招来的是谁？” “你说卫老三的媳妇提前就知道下雨了？” 齐秋月：“她知道个屁，她当自个儿是龙王爷了，就是凑巧！” “你一会儿说她知道、一会儿说她不知道，你这人说话有没有准儿！” 齐秋月：咋落埋怨的还成了她。 “我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养了二十年，连人家会不会看天气都不知道，还真没用心养！”摇头走了。 齐秋月：“……” 叉腰，“呸，关你什么事！” 这人去了大队长家，把这件事跟大队长说了。 “大队长，幸亏这雨不是收粮食的时候下的，但不少人家里的粮食也遭了殃，要是能提前知道就好了。” 大队长：“不要乱说，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别叫人以为搞封建迷信。” “这不是封建迷信，咱又没搞神婆求雨啥的！你还记得不，进步生产队原先就有个会看天气的老爷子，看看云彩啥的就知道下不下雨，基本大多半都能说中，可惜前两年死了。没准冯雪柔也是这种人。” 大队长寻思开了，“可她太年轻了，没准是假的。” “是真是假，回头问问卫家，再或者试上几回，就知道了。要是她真会，往后咱的粮食就有保障了！” 大队长：“你让我想想。” 人走后，庆婶道，“有什么好想的，当然要试。你不乐意去，我去说！” 顺便打听打听，到底谁家媳妇跟小叔子搞一起了。 那天卫老四干脆拒绝，得知被娘误会，也多注意跟嫂子保持距离，但找媳妇的事儿还是不乐意。 万一冯雪柔也知道她家老四咋回事呢。 这样的人看看天气罢了，肯定会，她对她非常有信心！ 庆婶去了卫家，却发现门锁着，只好先回去。 林子里的蘑菇确实多，卫翠英怕冯雪柔不认识，还教了一番，捡到些后检查了一下，发现都是能吃的，就不管她了。 几个人都把篮子捡满，这才回来，把蘑菇摆在干净地方晒着，拿出一部分洗洗晌午炒菜。 鲜蘑菇比干蘑菇更鲜亮，一下锅小味嗖就蹿上来了，引得冯雪柔暂时忘了肉，对着蘑菇流口水，甚至连地上生的都想来口试试。 她趁没人注意，刚拿了个最小的蘑菇擦干净土扔嘴里。 “哎呦，瞅瞅你家把老三媳妇饿得，都吃生蘑菇了！快，婶子带了煮鸡蛋，刚煮的正好凉了些能吃，先吃个垫垫肚子。” 卫翠英：“哎呀，老三媳妇你饿了就跟我说，娘给你先拿根黄瓜啥的垫垫肚子！” 冯雪柔被抓包，非常不好意思，婆婆会不会嫌弃她没出息？ “娘，我就偷偷吃了最小的一个。” 卫翠英：“你吃大的也没事，不过它肯定不如熟的好吃，要不为啥都吃熟的？” 她点点头，“嗯，是不大好吃。” 傻乎乎又认真的模样，看得人露出姨母笑。 庆婶又把鸡蛋递了递，“要啥黄瓜，吃婶子的煮鸡蛋，特意给你拿的！婶子帮你剥开，别不好意思。” 又是煮！鸡！蛋！ 冯雪柔目前最痛恨的食物！ 她苦大仇深得看着它，但能感受到庆婶慢慢的关心，毕竟人家不知道她曾经一天三顿、每顿两三个的吃，给吃顶了。 “庆婶，你拿回家自己吃吧，我不爱吃煮鸡蛋。” “这孩子，跟婶子客气啥，煮鸡蛋哪有不爱吃的，婶子喂你，啊！” 冯雪柔：“……” 她说的都是真话啊！ 冯雪柔眼泪汪汪得嚼着，有种爱吃，是婶子以为你爱吃。 好不容易拿水送下去，庆婶又掏出来一个。 “再吃一个，婶子还有！” 冯雪柔：“……” 不，救救她，她真吃不下了！ 含泪接过。 庆婶：看这孩子，感动得都快哭了。 “要不我跟大头他们一起吃吧，我不好吃独食。” 分成四份，她吃了一份，比整个鸡蛋容易接受多了。 庆婶更夸她了，“你家几辈子的福气，娶来那么好的儿媳妇。” 对于这样的误解，冯雪柔只能嘿嘿嘿尴尬傻乐。 第六十三章 你儿子要当接盘侠 卫翠英：“可不是，那也是我家的儿媳妇。听说你正给你家老四找媳妇，可赶紧的，不快点好的都被抢走了！” 别惦记她家的媳妇了。 已经嫁给他们家，概不退换。 庆婶又遗憾得看了看卫翠英，“可不是咋的，早先我怎么没注意这孩子呢？我家那个，就是个犟种，相看一个不乐意，也不知道想找啥样的。可别拖到三十也结不成。” 卫翠英：“没事，我家老三不也是挑剔得要死，这不是也结婚了！” 这安慰跟没安慰有什么区别？ 她家老三都成植物人了，动弹不得，别说结婚娶那么个漂亮姑娘，就算娶个老太太他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咋的，把她儿子也给打成那样？ 不值当不值当。 庆婶忽然觉得找对象也不是那么紧要了。 【卫老四不愿意相亲，是因为他心里头有人呀！只可惜人家一开始没看上他，还吊着他，最主要的是那人肚子里揣崽儿了！】 庆婶：“！！” 她家老四把别人家姑娘糟蹋了？ 【可是现在看上了，就想赶紧找接盘侠，正琢磨法子跟你儿子滚被窝讹上你儿子呢！】 哦，不是她儿子的孩子。 那更不得了！ “我有点急事，得赶紧回去。” 到了门口脚步一转又回来了，急匆匆的。 “差点忘了正事。我家那口子听人说你家老三媳妇会看天气，提前知道要下雨？” 卫翠英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怕把老三媳妇当搞封建迷信的抓了。 “没有的事。” “翠英你别误会，我家那口子觉得雪柔应该是跟进步生产队以前那个老爷子似的，会看云彩看天气，要是她会看，提前知道会下雨，哪怕是五分钟十分钟，让大伙儿有空收拾粮食，也能减少些损失。” “打算让她当生产队的天气员，每天给三个工分，要是提前预报了下雨下雪啥的，再多奖励两个工分！” 后面这个奖励是庆婶自己决定的，他敢不答应就回头跪搓衣板！ 一天五个工分，女的满工分才八个，就差三个，也不少了，最主要的是这活儿不累。 庆婶赶着回家，她出来的时候卫老四就不在家，别又去找那个小妖精了！ 她握住冯雪柔的手，“雪柔啊，全生产队都需要你，你要是不答应，我回去你家大队长就让我跪搓衣板了！” 冯雪柔：“……” 【可是，跪搓衣板的不是大队长吗？】 庆婶尴尬咳嗽，这个她怎么都知道。 卫翠英噗嗤乐了，“成，老三媳妇你就答应吧。” 就当替大队长的膝盖考虑，别再跪出毛病来，反正白给的工分，不要白不要。 明明占便宜的是他们，庆婶却感激的不行。 “真羡慕你家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这哪是儿媳妇，就是块宝啊！ 要不是急着回去，庆婶真想拐回家坐坐。 知道儿子正被人算计，庆婶连啥儿媳妇跟小叔子搞上都懒的打听了，哪有自己儿子重要。 她也不回家，满生产队得问看没看见她家老四，还真问到了。 “我刚看见了，往那边走，我问他干啥去，他说去进步生产队找朋友玩。” 庆婶心道，玩个屁，被人玩还差不多！ 这要是出名了，还不得被进步生产队的看笑话！ 庆婶迈着大步子往进步生产队去，都没注意后头坠了三个尾巴。 大头大眼跟真真刚刚也听见冯雪柔的心声了，他们可不像大人还能藏着掖着，还要做饭。 有热闹当然要去看。 只不过大头只拉了大眼，起初没管真真，结果三个人走的方向都一样，那就是庆婶的屁股后面。 大头：“你别跟着我们，你是跟屁虫吗？” 真真：“谁跟着你们了，我自己玩！” 他们不想带她玩，她还不想带他们呢！ 可走了一段距离还是跟着。 大头瞪真真，真真也瞪大头，抢先问。 “你跟着我干什么？” 大头：“明明是你先跟着我。”她怎么那么不讲理。 真真：“那行，我走前面，看到底是谁跟着谁！” 真真走在了前头，走了一段，她挑衅回头，大头还真emm…… 这会儿已经看得出是去前进生产队。 大头便道，“我去前进生产队找人玩。” 真真：“那我也是。” 总算不为了这点芝麻绿豆的事打嘴仗了。 庆婶还琢磨到了前进生产队问谁，就听见扑通一声。 她记得这附近有个大水坑，走过去就看见有人在里头披头散发得扑腾喊救命，岸边要脱鞋脱衣裳下去救人的，可不就是她那傻儿子。 眼瞅着就要蹦下去。 “别动！” 卫老四的腿就是一哆嗦。 怎么在这听见他娘/的声音了。 还真是他娘！ 庆婶气啊，走过来抬手就抽他脑袋一巴掌。 卫老四瞬间就心虚了，“娘，我、我做好事，正救人呢！” “就你那三两下狗刨还救人，我看你是要作死！给我好好站那！” 说完脱了鞋子就下了河。 卫老四捧着他娘/的鞋子，看着他娘英勇的身姿，边给他娘加油一边担心他娘，把鞋子都捏皱了。 谁说他娘凶的，他娘多好啊，还不认识，就帮忙救人。 等下一定要把红红介绍给娘，省的娘老操心他找不到媳妇。 娘是未来媳妇的救命恩人，肯定也不会有婆媳矛盾的！ 谁知红红看见下来的是庆婶，也不瞎扑腾了，转身就想游走。 卫老四：“啊红红，你会狗刨了！你太厉害了、你学会有用了！看那狗刨的姿势多标准多像一条狗啊！” 噗！ 红红差点张口骂人，这是夸人吗？ 只不过她其实也是学会不久，就怕“不小心”掉河里时真的淹死，游得不快，很快就被庆婶追上。 庆婶看见了，也就卫老四那傻瓜蛋子相信她是刚学会的游泳，这个叫红红的小狐狸精遇见这么傻的人，肯定骗人骗得很高兴！ 她让她骗人！ 抬手抓住她乱草似的头发就往水里按。 这回真呛水了！ 红红挥舞着手扑腾，感觉到了害怕，带着土腥气的水灌进嘴里。 “哎呀，不好意思啊大闺女，你头发乱糟糟的，没看见按着了。” 庆婶松开手，抓着她头发把她又拽了出来。 红红呛咳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你是故意的！” “你这孩子，我冒着自个儿淹死的危险来救你，你还埋怨我。” 卫老四：“我娘眼神不好，她真不是故意的！” 红红差点呕血。 这傻蛋，能不能别在这时候犯傻！ 犯傻也该帮她呀，是她魅力不够吗？ 可惜那跟水鬼似的模样，还真瞧不出哪里好看来。 第六十四章 媳妇跟娘同时掉进水里 庆婶说完，忽然抬手又把红红给按了下去，等再次松手让她浮上来，她半天咳嗽喘不上气来，更说不出话。 “哎呀，大闺女婶子对不起你，刚才脚滑了一下，我自个儿差点淹着，想找个东西扶一下，谁知道扶你脑袋上了！” 红红只想翻白眼，这水坑挺深的，都淹死过大人，你身高两米八吗，踩到哪里就脚滑！ 卫老四原本还想埋怨她娘，头一次是不小心，第二次总觉得像故意，可听庆婶那么说，又想打自己一巴掌，竟然怀疑他娘。 这份愧疚让他忍着不去安慰红红，只注意着他娘。 “娘你没事吧，救不上来咱就不救了，大不了我去叫人，你要是有事，我爹跟我哥哥姐姐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他一定会被他们逐出家门。 庆婶心说算你小子有点孝心，等回去可以考虑不罚跪搓衣板。 “没事，你等着千万别下水，娘这就把她救上去！” 红红刚缓上来，就被庆婶拽着衣领子往岸边游，水里阻力大，不用装也很艰难。 卫老四的心提到嗓子眼，后悔怎么没自己下河。 红红没力气了，灵机一动，也不自己凫水了，身子发沉，死死抱住庆婶把她也往下拖。 “婶子我没力气了，我害怕，不要丢下我！” 我那已经死了的亲娘嘞！ 庆婶被她拽得也往下沉，没想到她来这一出，真是诡计多端的狐狸精，怪不得能想出让她儿子喜当爹的主意。 卫老四在水坑边急得跳脚，“你别拽我娘，松手！” 什么温柔可人又贴心的好对象，此时都比不上他娘重要。 “我害怕、我怕你把我丢下！救命啊婶子，我会淹死的！” 可红红不知道庆婶已经知道她大肚子了，对方一个劲儿的往她肚子摸。 红红害怕被摸出来，也怕给她一拳，吓得松开手，掉进水里嘴边直冒泡。 红红终于听见了她想听见的，一声劈了音的“红红”。 真难听啊，咋一点都不感动，像极了公鸭子叫唤呢？ “哎呦喂，我胳膊抽筋了！” “娘，要不你先上来，先别救了！” 庆婶心说，我不出点声响你还不知道心疼我。 “不行，你娘我是那种看着别人要死了都不去救的吗？娘睡觉都不踏实！” 卫老四趴在水坑边，愧疚又感动又自责，生怕媳妇没保住，娘也没了。 庆婶还是稍稍欣慰的，在媳妇跟娘掉进水里先救谁的千古难题中，她儿子选了她。 啊呸，那小狐狸精根本配不上她儿子，也不是他媳妇！ 庆婶憋了口气，下去把快沉到底的红红拽上来，她再次八爪鱼似的扒住她，这回倒不是装的。 卫老四吓坏了，“你松开我娘、松开我娘！” 红红扒得更死，勒得庆婶都快喘不上气。 “救命啊，快来人啊！” 卫老四的又蹦又跳终于唤来了人。 进步生产队的大队长姓吴，去年跟全公社优秀生产队失之交臂，从今年过了年，每次给全生产队开会，都跟拿着鞭子似的，追着每个人好好表现，啥都要争第一。 收粮食的时候，专门派了个人在公社门口等着，要是有其他生产队先到了，甭管什么法子，必须想办法把人弄走，或者插队。 就这样，他们公社第一个交公粮，得到了表扬。 吴队长更自个儿掏钱，去黑市上收了点几张烟票，偷偷塞给公社熟识的领导。 “哎呀吴队长，你这是干嘛，我不拿群众一分一线。” 手却背着，根本没阻止。 吴队长顺利给塞口袋里，笑的眼睛都是弯的。 “郝主任，我没给你针线呀，就是几张纸，纸值什么钱呢？您拿去擦手、擦屁股，干啥都行。” 票这玩意确实不是钱，可偏偏没它在供销社买不了东西。 烟酒票的稀罕程度仅次于自行车票、缝纫机票。 郝主任指着他，“你呀你，行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去等着！” 于是在公社大会上，郝主任特地夸了夸进步生产队的突出事迹，让进步生产队在今年的优秀生产队评比仪式上出了些风头。 公社又叫队委会，所以公社领导也叫队长、副队长，还有会计、主管各个方面的主任。 郝主任虽然给美言了几句，但他也没有绝对的决定权，选哪个生产队还要大家投票，除非吴队长能把绝大多数人搞定。 他也想，可他没钱。 还有的领导油盐不进，给好处反倒往后几年都没他们公社的份儿。 陈副队长是受伤后从部队下来的，很是刚正不阿。 “陈副队长，我们进步生产队团结友爱，不光积极完成生产任务，把庄稼侍弄得特别好，生产之余，还组织大伙儿上扫盲班、学习红宝书，学习先进思想，时刻跟着当走！” “我们生产队的社员也勤劳、善良、朴实，乐于助人，不是我夸，不光小伙子长得精神、女同志长得漂亮，更是心灵美！附近几个生产队的小姑娘都愿意嫁给我们这的小伙子，别的小伙子愿意娶我们这的姑娘。” “为啥？除了人好、能干，我们这的庄稼长得好，还能吃饱肚子呀！” 为了今天的领导们视察，吴队长把所有知青叫到一起，让他们给写稿子背下来。 那些罗里吧嗦的他不懂啥意思，也记不住，这些朗朗上口又朴实的他倒是都记住了，说得嘴角直泛白沫。 结果进村不久，就听见了救命的喊声。 陈副队长：“出事了，去看看！” 他拔腿就跑，那速度把其他人落在后头。 吴队长心道坏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出事，跑过去一看，乐了，嘿嘿，不是他们生产队的！ “陈副队长，那是隔壁前进生产队卫队长的小儿子，卫老四，我就说我们的社员绝对做不出见死不救那种事。” 顺便给前进生产队上眼药。 “这个前进生产队太不像话了，有人掉河里就会瞎咋呼，怎么不知道跳下去救人、见死不救呢？别是我们的社员掉下去了吧，陈副队长我来救，我会水！” 第六十五章 救人一命要结婚的 吴队长已经五十出头，等他跑到水坑边上，陈副队长已经脱了鞋子跟上衣跳下去了。 不过跳下去前往旁边小树林里瞅了眼。 真真小声道：“他好像看见咱们了。” 大眼：“不会吧，我们又没发出声音。” 大头：“看见就看见，这地儿那么大，又不是他家的，还不许别人在这玩、不许看热闹吗？再不成这不是还有大眼。” “我？”大眼不解。 “对呀，”大头拍拍他肩膀，“这么艰巨的任务必须交给你，要是出啥事，哥哥跟妹妹的小命就靠你救了！” 大眼害怕又有些跃跃欲试，“嗯！大伯说过，救人一命……后面我忘了，反正你们要报答我的。” “报答、肯定报答！哥哥还能骗你？”大头答应得干脆。 大眼憧憬着过后哥哥妹妹把好吃的都让给自己的美好未来，攥着拳头，抿着嘴巴小脸上绷着劲，似乎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哎呀，那不是我们生产队的社员红红吗，怎么掉水里了，那不是卫老四你娘吗，怪不得你在这。” 吴队长开始浮想联翩，“你说你娘掉下去你都不下去救人，还在这又喊又叫，让红红一个小姑娘下去救人，你还算男子汉吗？” “你娘也够缺德，跟家里闹脾气，不在自己生产队跳，跑来跳我们生产队的水坑，要是出了事，恶心的也是我们，身为前进生产队大队长的媳妇，她的觉悟怎么那么低！” “我知道了，你爹跟你娘都是商量好的，我们各方面都比你们厉害，才故意在今天搞事污蔑我们是吧！” 吴队长气坏了，特意说得很大声。 “没看出来你爹是这种人！靠实力比不过，就用这种损招。我告诉你，就算这次年底的优秀生产队没选上我们，也不会是你们，要不我第一个不服！” 该说的说完了，吴队长再一看，陈副队长已经把红红救了上来。 “哎呀，我虽然没见过队长以前的英姿，但今天也差不多见识到了，这速度太快，我都没来得及下去！” “怎么先救的是红红？我知道了，肯定是她救人没力气了，这孩子我说多少遍不要随便下水，你们劲儿小，救人可不是好救的，弄不好自己的命搭进去！” “陈副队长把人给我吧，劳烦你再去救……” 庆婶抹了把脸，甩掉手上的水珠。 “再去救谁，救我？你有病吧，大队长怎么当的？打在水里就听见你叭叭叭教训我儿子。你是我儿子的长辈、还是我们生产队的大队长，轮得到你教训？” “还有你那眼，眼瞎了就去治，连谁是跳坑的谁是救人的都看不清，还给社员搞思想教育，你搞个屁！连我们大队长的脚丫子都比不上！” 其他几个公社领导：“……” 要不是刚才听见了说她是前进生产队大队长的媳妇，他们还真信了。 她居然说的眼睛都不眨，也是个人才。 卫老四劈头盖脸就被一顿骂，人都懵了，直到他娘上来，有人替他说话才感觉到了春天的温暖，要么说母爱呢！ “娘！”卫老四蹭到她跟前。 可惜这份温暖过于短暂，戛然而止。 “赶紧的把衣裳脱了！” 卫老四：“？” 庆婶：“让你脱你就脱，大男人磨磨唧唧，让我自己来啊？” 她还真上手脱他衣裳，卫老四赶紧按住。 “娘，我来！” 他是怕他娘累着，才不是觉得丢面子。 卫老四在外头套了件褂子，里头是个背心，好歹不是光着的。 庆婶卷起衣裳擦脸擦脖子，然后擦头发。 那边红红浑身湿透，也想擦，可怜巴巴瞅着卫老四。 卫老四抓住身上的背心，给她吧，自己就光着了，关键那么多看着就比他体面的人。 不给吧，看得他又不好受，毕竟是心上人。 看的庆婶火大。 “接着脱！” “啊？”他娘那么好心，亲自拿给红红擦吗，倒是让他省的想理由。 “我就知道，娘你刀子嘴豆腐心！”利索脱了。 看得庆婶更火大，拿起背心继续给自己擦。 “呸，我刀子嘴、刀子心！” 红红受不了了，明明她是落水的那个，怎么反倒成了最没人关心的。 刚要说话，陈副队长穿好衣裳却大步走向小树林，接着就把大头三人提溜出来。 见是小孩子，他的表情柔和不少。 “你们在这干嘛？” 大头转着眼珠，根据刚才看到的，他是跟吴队长一伙的，吴队长是坏蛋，他肯定是坏蛋，没存什么好屁。 他推了大眼一把，那意思该你保护哥哥妹妹了。 大眼根据先前商量好的，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 “呜呜呜，坏人打人了，我们在这玩也不行吗，我们看热闹也不行吗？” 大概是卫国在耳边唠叨多了，他顺嘴也学着他道。 “虽然我们是前进生产队的，这是进步生产队，但都是祖国的大家庭，都是一家人，我们凭什么不能在这里玩！” 陈副队长：“……” 他哪里打他了？ 不知道该说他思想觉悟高，还是小小年纪就会冤枉人。 再大的领导也怕小孩子撒泼，但比老太太撒泼还治。 他摸摸口袋，有两块糖，就是已经湿了。 “别哭了，我哪打你了，起来吃糖，再不起回家你娘你奶看见浑身是土，肯定要揍你。” 大眼一个骨碌起来，但糖已经先被大头拿走了，还一板一眼道谢。 大头：“哥哥，我的，我救了你们！” 好吃的应该是他的！ 大头：“不行，必须问问奶奶能不能吃再说，谁知道进步生产队的坑里有没有人倒脏东西、有没有人拉屎撒尿。” 陈副队长：“……” 是他没考虑到，这小孩挺聪明。 “你说救你们有奖励！” 大头没想到大眼那么执拗，拿出拉屎撒尿来骗都不行。 “你非要奖励啊？” 大眼点头。 大头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那行吧，回家我就问问奶，我还有真真能不能跟你结婚，救人一命要结婚的嘛！” 陈副队长：“……” 第六十六章 肚子那么大，吃饱了撑的吗 大眼很失望，“就这？你们本来就是我哥哥、妹妹呀！” 大头继续道，“不一样！结婚以后，比哥哥妹妹的关系亲近，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你的东西也是我的，咱们是更亲密的一家人！” 啊，这样吗？ 大头只听见哥哥的东西是他的，那糖不就是他的了，使劲点头。 “好，我们结婚！” 陈副队长看看大头，这孩子是忽悠弟弟玩呢吧，偏偏一脸认真，叫人看不出来。 吴队长叫庆嫂弄得很没面子，留下句“我懒的跟你为点芝麻绿豆的事儿矫情”，就来请陈副队长回去。 他们一走，大头也跟着走。 真真跟大眼犹豫，那么大摇大摆的，合适吗？ 大头停下，朝他们抬下巴，“走啊，来都来了，不看完不翻来覆去睡不着吗？” 真真想，倒也是，大不了让大眼再撒泼打滚下。 大眼看哥哥妹妹都去了，也跟上。 到了水坑边，红红身上总算多了件衣裳，遮掩弄湿后贴着身体的样子。 那衣裳是吴队长的，但她没系扣子，只是搭在肩膀上，还在那拧头发的水。 拧完了一甩，有些哀怨得看着卫老四。 吴队长问清楚原来掉进坑里的是红红，救人的是庆婶，被喷得狗血淋头。 不就是弄错了，至于嘛。 吴队长心里不觉得自己说错几句话有什么关系，老娘们就是难缠，嘴上却道着歉。 “对对对、是是是。是我不好，没弄清事实因果就乱说话，冤枉了你们。我给你们道歉、我做检讨！” 总之你说啥都对。 庆婶：“……” 学冯雪柔是吧，人家是真棉花，他是假棉花，越看越想骂。 干脆一次性骂个爽，我管你应不应声。 唾沫飞得呦，大头都直往后退。 吴队长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面子被放在脚底下踩。 庆婶：“你是小鬼子吗，咋就会鞠躬？听说有些潜藏的走狗，是不是就是你？你们是公社领导吧，我要是举报完是真的，给不给奖励？” 好家伙，这人的嘴太厉害了！ 吴队长叫她说得冷汗直掉，赶紧否认。 “当然不是！我不就是弄错了骂了你儿子几句，至于这样冤枉我吗？” 庆婶：“至于，那是我儿子！” “娘！”母亲的温暖再次降临。 庆婶嫌弃得给他一脚，“边儿玩去！完蛋玩意，大人说话，让你插嘴了吗？” 要是下去救人的是他，那个叫红红的还不得赖上他，不娶她就是耍流氓。 怎么生了个大傻子！ 卫老四吸吸鼻子，他明白了，娘的爱，就像春天，应该是暖和的时候，但玄玄乎乎、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好了好了，吴队长你放心，我们不会因为一句话，没有证据的事就真的冤枉你，这明显是气话。”陈副队长安慰道。 吴队长感激涕零啊，谁说这位没有人情味的，他最喜欢秉公执法的好同志了！ “谢谢陈副队长，也就是您，换了别人，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庆婶翻了个白眼儿。 红红拧完了头发，这么半天依旧没人关心她一句，她可是差点淹死，还被往水里按。 先想法子嫁给卫老四，这仇她以后肯定会报！ 红红不信什么婆婆就是要磋磨儿媳的，她要当头一个磋磨婆婆的！ “婶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儿可能就淹死了，我必须报答婶子就救命之恩。” 陈副队长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句话。 啊呸！ 大眼呀了声：“她要嫁给庆婶子吗？好呀好呀，咱们一起！” 红红：“……” 哪儿来的小孩捣什么乱！ 真真则打刚才就盯着她肚子瞅，怕又说错话，寻思半天。 “这个大妈是吃饱了撑的吗，肚子那么大！” 嗯，爹说再看见大肚子就那么说，就不会以为怀了小宝宝要生孩子，弄错怪她了。 几人：“……” 几个都是男人，别说肚子，连红红身上都没敢瞧，这会儿想看看她肚子又不敢。 红红先是被那句大妈给气着了，她有那么老吗？ 而后说她吃饱了撑的！你才吃饱了撑的！ 哎呀她的肚子！ 红红赶紧拉衣服，卫老四却看了过去。 “真的挺大的，以前不这样，是不是喝多了坑里的水撑的？红红你难不难受，要难受就赶紧吐！” 他总算关心她了，可红红并不高兴。 大眼：“哥哥说，这里面的水有人拉屎撒尿的，脏，跟茅坑一样。咦大妈你好恶心！” 还捏住鼻子。 红红：“你们哪儿来的小孩，胡说八道，这里头干净得很！” 吴队长：“就是！不过就算干净也不能随便喝。陈副队长，等下我就组织人，弄木头把这围起来，省的再有人掉进去。” 这态度倒是不错，那么多生产队都有水坑，但没一个人这么干。知道补救就好。 大眼却道，“你怎么知道没有，说不定就有呢。还有鸟粪牛粪，你就知道它们没拉吗？” 确实有时候有人在这边放牛，图省事，牛粪都会捡起来当肥料，可难保有滚进去的，还有鸟屎…… “呕！”红红干呕。 卫老四连忙给她拍背。 “红红你没事吧，那么脏的水还是吐出来好。” 他给她扣嗓子眼，却吐不出来，抬手朝肚子按下去。 “别！” 红红挣扎，想护着肚子。 “真的要吐出来，我慢慢的，不弄疼你！咦，这肚子怎么有点硬？” 卫老四仔细摸了摸，是硬的，让他不大敢下手。 红红紧张得不行，绞尽脑汁想怎么狡辩。 卫老四懵了，“红红，你、你肚子里该不会长了瘤子吧！就那种坏的肉疙瘩！” 他见过有人后背长肉疙瘩，把衣服顶起个大包。 这玩意长在肚子里人能活？能活多久？ 卫老四：红红还没成为他媳妇，他就要失去她了吗？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该有多痛苦、多害怕！ “没关系红红，就算你只剩下一个月、一个礼拜、一天的命，我也陪你！” 有他在旁边，在人生的最后，她肯定幸福多了！ 第六十七章 墙头草 “噗嗤！” 其他人还忍着，庆婶直接笑了，然后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小孩不懂，你也是傻子吗？什么肚子里有瘤子，也是，是有瘤子，人形状的肉瘤吧，怀上十个月就能生下来那种。” 卫老四再傻也听懂了，手一松，抱着的红红哐当掉在地上。 “不……怎么会……” “怎么不会？她是个女的，只要没得病，她就会怀孕生孩子。” 卫老四：“我是说……” 吴大队长打断他们的话，“胡说，红红还没结婚呢，怎么会怀孕，你们别栽赃陷害我们公社的女同事啊！名声坏了嫁不出去，我替她做主找你们麻烦去！” 未婚先孕这种事不光丢红红的人，生产大队也丢人，还丢人丢到公社领导面前去了！先前留了多好的印象也不成。 庆婶：“我没事害她名声干啥，不信自个儿问她！” 吴大队长语气亲切眼神却带着威胁，“红红啊，别害怕，跟大队长说实话，你肚子到底怎么了。” 红红：“我、我……” 她不知道陈副队长他们是谁，但连大队长都点头哈腰跟狗腿子似的，肯定是更厉害的人物。 她想不到给生产队抹黑那么有思想深度的事，只怕自己倒霉。 “我确实是吃饱了撑的。”咬牙承认。 吴大队长：“我就说嘛，红红是我们队上特别勤劳能干的女孩，不少人都夸，不可能干出没结婚就怀孕的丑事。卫老四她娘，你别看人家肚子大了说寻思是怀孕，还是小孩子眼明心亮！” 真真小脸红扑扑的，她这次真说多了，按照爹说的果然没错，下次还那么说！ 卫老四提着的心放下去了，“原来是撑的呀，吓死我了，红红你怎么不早说。” 庆婶却重重哼了一声。 “傻蛋，她说是撑的就是撑的，你问问她，敢让你用手按吗，敢去卫生院看看吗？看病的钱我出！” 她就不信了，到了医院还能裹住不露馅。 红红脸色发白，“就算吃撑了，肚子也很难受的。婶子你不就是发现我跟老四搞对象，不喜欢我吗，我们分开就是了！我那么好的姑娘，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又不是非得在他这棵树上吊死，至于这样污蔑我？” “要是跟你去卫生院，就算检查出没问题，生产队那些碎嘴子的也会在背后说闲话。” 卫老四攥住她的手，“我不想跟你分开，我这辈子就娶你！” 红红凄然得笑了笑，“不是我非要跟你分开，是你娘她嫌弃我，还没结婚就这样，结婚我还有好日子过？” 卫老四：“那我就入赘！” “卫老四！为了个大肚子女人，你连娘都不要了！她给你吃啥了，把你搞得五迷三道？” 他有点害怕，还是梗着脖子道，“没啥，我就图她好！娘，红红都说了是吃多了东西，你怎么就不信她？” “我又不认得她，为啥信她，她是天王老爷还是啥东西！这不是有好几个大领导吗，让他们给证明，只要她敢去卫生院，到时候让他们吴队长把全生产队的人叫来，给她证明，看谁敢碎嘴子！” “娘也不是不信她，万一有人也看见她大肚子呢，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小两口好，到时候结了婚再查出来怀上，那些人更说道，直接说你到了绿帽子、骂生下来的孩子是野种，你乐意？” 卫老四：“我觉得我娘说的也有道理，要不你就去看看！反正也不用你花钱。” 红红：“……” 这人属墙头草的吧。 庆婶：“……” 养了他那么多年，总算养明白了，这孩子缺心眼啊！ 卫老四还觉得挺好，根本不知道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分不分手的另说，回家一顿大棍子肯定少不了。 吴队长觉得不大好，讪笑，“我跟人家领导们都挺忙的，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跟你们跑卫生院，不像话！” 庆婶：“人家都没吭声，用得着你吭气，你是他爹啊，管那么多！你连我都管不着，说谁不像话！你才不像话！” 吴队长就没见过那么能胡搅蛮缠的，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跟你讲，陈副队，我不是这意思！” 陈副队长点点头，吴队长也不知道这是知道了的意思，还是确实生气了。 他算是把庆婶一家子都恨上了。 “我敢拿自个儿担保，我们整个前进生产队在我的带领下，思想都又红又专，红红绝对不是那种人！” 【呀，那你要嫁人了吗？】 谁在说话，他一老爷们嫁什么人！ “小婶！” 冯雪柔擦了擦汗，等着真真跑到她跟前。 “小婶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来了！” 冯雪柔没觉得有多大奇怪，真真可是堪比她蛔虫的。 大概聪明的人都有心电感应。 “小婶，那边有个肚子比你吃饱了饭还大的大妈，我说她是吃饱了撑的，她夸我说得对！” 虽然庆婶不赞同，但那不重要。 冯雪柔：“……” 什么肚子比她还大，那是怀了孕啊！ 她们可不一样。 吴队长还在怀疑刚刚说话的是不是冯雪柔，颇有些凶神恶煞的瘸腿男人就从他后面一瘸一拐得冲了过来。 “瘸三，你来这干啥！” 瘸三推开吴队长，一把抓起红红的衣领子，脏兮兮的手摸向她肚子。 红红被勒得喘不上气，使劲挣扎也挣扎不开。 “卫老四，救救我！” 卫老四也想动手，“你干什么，放开红红。” 被庆婶拉走，“你个大傻子，这都还没看明白，人家才是肚子里孩子正儿八经的爹，就没见过争着抢着给自个儿戴绿帽子的傻蛋！” 摸到肚子后，瘸三哈哈大笑。 “我有孩子了、我要当爹了！” 接着啪得给了红红一耳光。 “臭婊子，怀了孕却不告诉我，还想跳河赖上别人，让我的娃叫别人爹。” “这么嫌弃我，那时候就别为了个馒头一回回钻我被窝！” “发下来那点细粮全叫你吃了去，想赖上更好的就踹了我？没门！走到哪儿，我都是你孩子的爹！” 第六十八章 她长得特别好看 吴大队长气的跺脚，这不是要了他老命嘛！ “瘸三，瞎说什么，你给我回去！咋能随便打人，还不快松手！” 瘸三才不管他的眼色，“这是我婆娘，我哪里乱打人了！不信你问我老娘，有机会这婊子就去找我，她都看见了，馒头还是她做的呢！” 瘸三是他娘生的第三个儿子，但闹饥荒时大哥二哥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反倒被宠得无法无天。 他老娘胆小如鼠、唯唯诺诺，跟伺候瘸三的老妈子似的，挨他一顿打都不敢吭声，还得爬起来继续给他做饭。 吴大队长：“你娘我还不知道，她就听你的话，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公社领导可在这里，再不老实着，出问题我可保不住你！” 瘸三不屑道，“能出什么事，乱搞男女关系？行啊，把我抓起来，这臭娘们也照样跑不掉！你说，咱俩是乱搞男女关系吗？” 又揪着红红的衣领子晃悠。 红红更害怕了，浑身直打哆嗦。 “不、不是。” 瘸三：“就是嘛，大队长你想抓我们可不行，我俩马上就要结婚了！过两天请你来喝喜酒！” 这都什么玩意！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红红不乐意，可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瘸三的，还是为了馒头自愿的。 放平常可能背后说几句就算，可是吴大队长刚夸完呀，叫他的面子往哪儿搁，生产队的荣誉也丢了！ “陈副队长，这……” 他倒是安慰了他几句，“一个生产队那么多人，难免的。不过这位女同志，你真打算嫁给他吗？” 红红垂着头点了点，都这样了，除了嫁还能咋办？ 瘸三扯着她走了，卫老四还盯着。 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庆婶又给他一巴掌。 “还看，真想给自个儿戴绿帽子啊！” 卫老四蔫巴了，好歹付出了一片真心，哪是说过去就过去的。 陈副队长看样子没追究，庆婶可不轻易放过他。 “刚有人说拿自个儿担保，都又红又专？我记得瘸三就是你们生产队的吧！别是有人刚说完的话就不认账了。” 吴队长：“……” 这死婆娘，非要赶尽杀绝吗。 吴队长硬着头皮：“我认错，是我话说满了，就罚我自个儿把这个水坑周围弄上木栅栏，都我自个儿干！” 庆婶：“就这？” “你还想咋样，这都不知道干到猴年马月去！” 一想到别人上工他上工，别人下工他干活，吴队长就想哭。 庆婶：“我还寻思你要以身相许，或者拿脑袋担保呢。” 吴队长：“……” 他就知道，前进生产队已经恨不得他想死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呀，知道比不过他们！ 吴队长竟然又生出点自豪感来，就算他们得不了先进，他们也别想得！ 没热闹看了，真真问冯雪柔。 “小婶，你怎么来了？” 冯雪柔：“你奶让我来找你们家去吃饭。” 庆婶也扯着卫老四要回家。 “走了，还傻站着干嘛？你们生产队的人是真不咋样，好歹我也救了她吧，连句谢谢都没人说。” 红红都走了，就剩下吴队长，为了多露脸他连村里的记分员、会计都没让来，不就只剩下他自个儿能说这句谢谢了。 见陈副队长盯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道，“谢谢。” 庆婶却来了句，“谁稀罕。” 差点气得吴队长背过气去。 陈副队长：“可不是嘛，都到吃晌午饭的时候了，这位女同志，听说你是前进生产队大队长的媳妇，我们能不能去你家吃顿饭，吃完顺便在你们队里看看？” 庆婶满不在乎道，“行啊，不过我家没那么多粮食，请你们吃完，我家就要勒紧裤腰带了。听说进步生产队大丰收，日子过得好，不愁吃喝，要不你们还是在他们这吃。” 吴队长又暗自高兴。 跟公社领导这么说话，又傻又彪，他们生产队完了！ 陈副队长却不在意道，“当然，我们都是带着饭票跟钱来的，肯定不能白吃。” 粮食谁家都不够，现在都这样，除了特别亲的，就算亲戚串门也都带着粮票或者口粮。 “这还差不多。” 进了生产队，冯雪柔领着真真三个跟庆婶他们分开。 大队长没想到媳妇出去一趟，把公社领导带回来了，赶紧倒水招呼。 庆婶则去了厨房。 “老大媳妇，把这几个鸡蛋炒了。” 大队长心说媳妇还挺有眼色，还知道炒鸡蛋讨好领导。 陈松柏：“不用特地炒鸡蛋，随便给我们做点豆角茄子就成！” “那怎么行，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尝尝我们农家的土鸡蛋，反正也是自己家鸡下的，不花钱！” 庆婶：“啥，你们也要吃？这是我专门炒给卫老三家媳妇的，行吧行吧，要不给你们留一小半，只能一小半啊！” 似乎还听见她嘀咕，“那么大人了，还那么嘴馋，跟小闺女抢吃的。” 几人：“……” 大队长尴尬得快要用脚趾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 “咋又给别人家儿媳妇炒鸡蛋，她家又不是没有！” 说着挤眼睛，领导面前，给他点面子！ 庆婶：“有你那么没良心的吗，咱家儿子没让那女的讹上，都亏了卫老三家媳妇。” “再说一笔写不出俩卫字，我给她炒个鸡蛋怎么了！” 陈松柏心说我刚都看见了，关那个小媳妇啥事，把他拉回来。 “我们真不吃炒鸡蛋，你们说的是刚才那个女同志吗，她很厉害？” 说这个她就来劲了。 庆婶：“那可不。” 然后卡壳了。 她咋说，说老三媳妇可能耐了，知道好些八卦，可人家又没真说出来，读心的事暴露咋办？ 不成不成，得保护好这个大宝贝，不能被公社的人盯上。 会看天气的事也不能说，他们知道有人就是会，可有人说不定觉得带点玄玄乎乎的东西。 那就硬夸吧！ “说起卫老三的媳妇，啊、是吧，她、她长得好看，特别好看，还心善！谁看了不喜欢？” “卫家老三在运输队出了事，成植物人了，就她还愿意嫁给他、照顾他、伺候公婆，生产队交给她的活儿也干得特别好，还特别乐于助人。” 第六十九章 我是你父母 虽说才刚把这个任务交给她，目前是大晴天，也没预报出来啥，但庆婶相信冯雪柔会好好干的，她提前夸，没毛病！ 再说乐于助人，帮他们吃瓜，虽然有时候不说全，叫人心痒痒，但提高了社员的注意力，省的打瞌睡，可不是助人为乐嘛！ 庆婶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在理，胸脯更挺直几分。 卫民他媳妇，就是这么好！ “我跟你说，”庆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对着不远处的陈松柏道，“卫民他媳妇啊，太不容易了！冯家人太缺德了！” 把她为啥被捡回来养着，生了亲生的以后，又怎么对待她的说了一通。 “那孩子心善啊，前些天那臭不要脸的还跟她要三百个鸡蛋，说是还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往后断绝关系，她哪儿来的脸！” “还有那个妹妹，明明是她看上个男知青，吃里扒外偷鸡蛋养他，还陷害卫民他媳妇。” “多亏了翠英还有我，要不得被欺负死，吃了她的肉、还得喝干她的血！” “对了，那三百个鸡蛋的事，要不咱家也帮忙攒攒，其实断了关系也好，省的往后欺负雪柔。” 大队长：“……” 这一张嘴，不光炒了鸡蛋，还要给攒鸡蛋？三百个攒到啥时候。 庆婶：“看啥，你不乐意啊！我告诉你，雪柔的本事大着呢，你要是不帮，往后有啥事求着她，也别让人家帮！” 大队长心说，我有啥能求她一个小丫头的，当她是庙里的泥菩萨，要烧香上供呢。 再说就算菩萨，你冲着她许愿，人家也不一定帮你，还不得自个儿踏踏实实得干，要不他许愿要自行车，天上能马上掉下来一辆吗？ “行了行了，炒鸡蛋再不送去就凉了！” 领导在这，却吹捧个小丫头，叫人家尴不尴尬。 “那我得赶紧送去，凉了不好吃。” 庆婶总算走了。 大队长：“陈副队长叫你见笑了，我媳妇没文化，就是热心肠，那卫家跟我家祖上也算本家。” 陈松柏摆摆手，“没事。” 他以为冯雪柔跟植物人卫民先前就在搞对象，就算病了也没抛弃对方。 在他心里，冯雪柔已经成了不仅身世苦，还重情义的人，跟那对乱搞男女关系，还想给别人戴绿帽子的红红受人喜欢多了。 吃饭的时候果真没弄啥特别的，就另外煮了点盐水花生。 她家种的花生刨得晚，恰好没赶上这场雨，趁着雨后泥土湿润不用上工，就去刨花生了。 庆婶还给冯雪柔拿去一些。 新花生捏开壳，里头的花生粉扑扑、胖嘟嘟。 瘪子煮着吃最好，嫩得花生壳都能嚼碎，吸饱了咸卤水。 陈松柏吃完，稍微休息几分钟，就在生产队里转悠开了。 晌午热得要命，地上还有不少泥坑，烤的跟蒸笼似的，连在外头玩的小孩都不多。 忽然，陈松柏听见朗朗读书声，顺着那边走了过去。 大队长：咦，谁家小孩那么爱读书，真给我长脸！ 等走近点听清楚声音。 这不对呀，怎么那么老，不像小孩声音嫩。 再仔细听…… 妈的这不是卫国嘛！完球了，绝对不是好事！ 再拦也来不及了，而且拦着也没用啊，腿长在人家身上。 大队长满头大汗，大晌午不好好睡觉闹腾啥，刚才还听进步生产队的笑话，这下自己也要成笑话了。 “晌午不睡觉，你们在干什么？” 卫国打量了下这个眼生的人。 “我领着他们加强学习，增加思想的深度。怎么，你没读过红宝书，连这都听不出来？” 而被领导的，有孙红梅，还有李大爷一家子，个个满头大汗、昏昏欲睡，带着生不如死的绝望。 陈松柏故意道，“听出来一些，不过有些我没记熟。” 卫国激动啊，拉着他就站在李大爷旁边，又招呼其他人。 “原本我是不教外村人的，但看你们面善，就一块学习吧！毕竟不管哪个生产队的，都是同一个国家的人，咱就是大家庭。” “也不用谢我，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太见外。以后你们就知道，红宝书哇，是本神奇的好书！” “大队长你咋在这，要不也跟着学学？” 大队长刚要说不，就被卫国拉了过去。 “其实啊，这里头最该学的是你，而且要深入得学，谁让你是大队长！这样去公社开会，才能多说点有深度、有层次的话，不仅受领导喜欢，还能把咱们生产队搞的更好！” “来来来，都让个地儿，让大队长站在中间。你们快点挪啊，咋那么磨叽。” 卫国直接推了那个面生的人一把。 那人是公社里的年轻会计，是老会计的侄子，还在跟着学记账。 老会计年纪大，懒的来受这份罪，侄子倒是愿意，觉得很威风。 把他一推，其他人也跟着歪歪倒倒，一片混乱。 “你干什么！” 穷乡下人，知道他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有啥特殊身份，说出来听听？说不出来吧。” “就算你有点身份，什么工人啊什么的，那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是华国公民！在红宝书、在知识面前人人平等！你算个球！” “你……” 年轻人容易有傲气，气个半死，可那么多领导都没吭声，也不敢发火。 卫民背着手，用让人气的牙痒痒的老成口气道。 “咋的，还有气？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就看不起我是种地的，我还看不起你坐办公室的呢！”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凭啥，就凭你吃着我们种的粮食，连粮食怎么种都不知道，还看不起我们！我们是简单的泥腿子、穷农民吗？不！我共给你吃、共给你喝，我是你的衣食父母啊！” 所有人：“……” 卫民半点笑模样都没有，叫人看不出来他是不是故意折腾人玩。 “连父母都不尊重，肯定是个不孝子！幸亏不是我亲生的！但虽然不是亲爹，胜似养父，正所谓生恩不如养恩大啊，我更有责任教好你！” “你家住哪儿的，有时间我一定进城，跟你的亲生父母认识认识，商量一下你的教育问题，最好让他们放心，叫你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多跟我学学，被我多多熏陶，肯定能长成孝顺的小伙子！” 第七十章 建议你也去让驴踢一下 卫国拍拍他的肩膀问，“小伙子有对象了没？” “……没。” “看吧，不讨人喜欢连对象都没有！不着急，养父回头给你介绍几个。现在先叫声爹来听听。” 所有人：“……” 大队长感觉老脸都要丢尽了，大概跟吴队长的程度不相上下。 他咳嗽了声，“行了，你还读不读红宝书？你们别往心里去，这人就这样，可能小时候捡驴粪，脑子被驴踢过，一会儿一会儿的说胡话。” 卫国：“瞎说，大队长你记错了，我小时候咱生产队还没驴，只有牛，是捡牛粪时被牛踢过！” 大队长心说还真踢过，他就是胡乱说的。 卫国：“不过我不觉得把我脑子踢坏了，而是更加通透灵光，真的！不信大队长你也把脑袋伸驴屁股底下试试，说不定能叫你开窍，大队长当得更好！” 大队长：“……” 你拿我搞笑呢！ 他黑着脸催促，“有完没完，人家等下还有事呢，哪有空听你在这胡说八道，再不念我们就走了！” “哪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切身感受！” 卫国边翻书边嘀咕，“好心当做驴肝肺，这种事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我媳妇都不知道。我怕她脑袋太硬，咯坏了驴的蹄子，多对不起驴兄弟，还耽误全生产队种地。” 孙红梅：“……” 不损她就难受是吧！ “你才咯坏了驴蹄子！” 卫国：“那不能，我没你那么头铁，别人咋说就算你生不出男孩也没事都不信，非要生。得亏我机灵，跑去跟娘换了房间，跟爹一起睡，要不睡不好白天没精神，大事都被你耽误了！” 孙红梅：“……” 这臭不要脸的，这事能在外面说吗！ 果然王大娘跟她家儿媳妇，都笑话起她来了。 “哎呦喂，你俩年纪轻轻的，咋，这就不打算再生个孩子了？卫国，你还是男人不，是你媳妇太丑太瘦了嫌弃，还是你不行？这是大事，可得赶紧找大夫看看，吃点啥补身体。” 卫国：“最近是有点不得劲。” 他的意思是在家尥蹶子多了，有点累得慌。 “李大爷那么厉害，你俩那么大岁数还酱酱酿酿，是不是就是找人看过病、吃过啥药啊！让六十多岁的老头都一展雄风，那人肯定厉害，要不介绍给我呗，我也去看看。” 李大爷：“……” 王大娘：“去你的，你李大爷才没吃药，天生就是厉害！” 李大爷：“你闭嘴！” 刚让他那点破事全生产队知道，兴许其他生产队也知道了，现在又要连外人都知道吗？ “大队长，这些人啥来头？”李大爷小声问。 大队长平衡了。 刚刚还觉得自己可怜，分明是李老头这些出洋相的更可怜！ “公社的人！” 李大爷捂着心口，眼睛翻白，缓缓倒下。 完了，这回要在全县丢人了！ 一阵兵荒马乱把李大爷抬进屋，卫国给掐了掐人中。 “没用，这人不会出啥事吧！都这时候了王大娘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把那个大夫叫来，再不看看，他兴许就没那么好的身子骨跟你酱酱酿酿了。” “就算你不珍惜他的身体，也要珍惜自己越来越少的幸福啊！” 王大娘：“……” 刚才搬进来的时候，老头子就抠了她的手掌心，说明其实没啥事，看着鼻子底下掐了一分钟过去，人中上还有的指甲印，非常心疼。 “真没有大夫！他没啥事，可能最近累了，歇歇就好了。” 卫国有点失望，看来是真没有了。 “你们不会这些天晚上还在……看来还是红宝书读得不够多，以后从半个钟头，加到一个钟头！” 他就不信了，还改不掉这些歪风邪气！ 见几人张着大嘴，苦大仇深的模样。 “干嘛，我这都是为你们好！看见没，李大爷就是个例子，总那样对身体不好，李大爷还是体格好的，你们年纪轻轻就连他都不如，兴许都活不到六十岁！” 几人：“……” 陈松柏：“这话倒是没错，中午在进步生产队水坑边的几个小孩，就是你家的吧！” 卫国：“对，女孩是我闺女，小子是我二弟的儿子！” 陈松柏夸赞道，“不错不错，你把女儿教育得很好嘛，思想确实比大多数人都端正。” 人都自私，哪怕是一家人，也各有各的小心思，甚至更恶毒的，别说冯雪柔不是亲闺女，就算是亲的，也有人算计着想把别人赶出去，自己独占好处。 更别说把整个生产队、整个国家当成一家人的。 年纪那么小就有那么大的格局。 “你不错，更是个好父亲！” 不重男轻女的实在少。 陈松柏拍拍他的肩膀。 大队长：“咦！” 仿佛吃了灵丹妙药，起死回生了！ 瞎搞八搞的卫国，竟然受到了陈松柏的表扬！ 陈松柏对他说，“你们村有个人才呀！” “对。卫国同志确实是个人才，我早就看出他打小不一样！” 马后炮！ 但其他人知道了陈松柏的来头后，不敢插嘴，敢插嘴的卫国正得意。 大队长：“我一定会重点栽培他，让他发挥更大的用处！” 李大爷家的人眼前一黑，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就剩下苦了！ 不，应该说，整个大队都要泡在苦水里吧！ 他们多少感到了点安慰，至少不只是自己苦。 卫国也回敬似的拍了拍陈松柏的肩膀。 “你不错，还是你有眼光，怪不得能去公社上班，我们大队长这么些年了，还是大队长，你看看人家！”后面这句话是对大队长说的。 大队长：“……” “是是是、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不跟脑子被驴踢过的人矫情！ “知道对以后也天天跟我读红宝书，别人都读，你好意思在家偷懒吗？” 大队长下意识点头，“不是，我啥时候就偷懒了！” 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可多了！ 但，他总不能说不想读，“我读，行了吧！” 卫国拿出眼熟的破本子，翻了好几页，才在上面刷刷写。 “你会写字，就不让你按手印了，签字吧！” 大队长一看，“干啥，还怕我说话不算话？” 卫国：“嗯。” 大队长：“……” 行，他签行了吧！ 但怎么有种把自己卖给他的感觉。 第七十一章 提拔我当大队长呗 签完字，卫国拿着看了又看。 大队长问，“怎么了？” 自己的名字应该没写成错别字吧。 卫国又摇头叹气，嫌弃道，“身为大队长，你看你写的狗爬字，真难看。” “我的字怎么就……” 重新看了看，行吧，跟他的一比确实跟狗爬似的。 “你管那么多干嘛，好歹我会写！” 就是，他那时候可比不了现在，说不上教育多么多么好，但队里有一半左右的孩子上过小学，大约摸会写自己的名字，他那时候读书多难！ 不过不是说卫国学习很差劲吗，怎么写那么好看的字。 “你选上大队长，不会就是因为会写字吧？” 大队长有点脸红磕巴，“你管呢！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就是觉得要是我当大队长，肯定比你更好！” 大队长：“……” 总算能读红宝书了，读了一会儿，陈松柏发现卫国这个同志还真没吹牛，确实不错，不像有些人，都上过高中了，认字还认半边。 “你认识的字还挺多。” 卫国不懂谦虚是什么，“那当然，我有本字典，不认识就查，没事就翻，说不定我比你认识的都多！” 大队长：“行了啊，吹牛还没边儿了！” “谁吹牛了，你敢跟我比吗？” “我跟你比什么，没有那闲工夫。”大队长闪躲，其实是怕输了没面子。 陈松柏问，“我能看看你的字典吗？” 卫国回去拿来，字典都烂了，很多破损的地方用浆糊补起来，有的页码还掉了，夹在里头，许多地方都有标记，一看就是经常翻动，说明他没说谎。 也是，自己来前进生产队就是突然袭击，没人知道，而且还是挑晌午正热的时候。 “我文化水平不高，估计确实比不过你。你这个同志真的非常不错。” 卫国：“是吧，我也觉得我不错，那你提拔我当大队长呗！” 大队长：“！！” 他就知道他想篡他的位！ “那我说了可不算。” 陈松柏虽然这样说了，大队长还是感觉到了危机感，晌午估摸着大伙儿午睡醒了，就嗡嗡得吹口哨叫人集合。 “干嘛呀，地里还下不去脚呢，鞋直往下陷。”连连抱怨。 大队长：“你看看你们，才歇了几天，就浑身都是懒筋，思想太不端正了，不下地我就不能叫你们吗？” “看看你们歪七扭八的模样，站没站像坐没坐相，出去都丢咱们前进生产队的人！” “叫你们过来是通知你们，从今天开始，吃完晚饭七点半，都去以前扫盲的那间屋子，学半个钟头红宝书，端正端正思想！” “别看这两年松快了些，要是形势又不好了呢？” 前年出门看见人，想说话还得先背红宝书呢，还有人在路上抽查，背不下来就抓走，搞的人心惶惶，搞的谁没事都不去县城，这么快就忘了。 哀嚎一片。 “不行啊，我家七点半吃不完。” “我还得带孩子，来不了。” 大队长背着手，脸沉得像锅底，看来确实平时对他们太好，说话都不管用了。 “没讨价还价的余地，都必须来，不来就扣工分！” “那大队长，谁带我们读啊，我不大认字。” 大队长丢下一句：“卫国！” 嘶，不少人抽冷气。 反倒是李大爷家几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舒坦多了。 总算有人陪他们受苦了！ 有了队上组织的，卫国应该晌午就不会揪着他们了吧。 晚上七点半，再不乐意也都来了，就是有人拖拖拉拉快八点才来，卫国挨个记在小本本上。 “迟到的等下多留一会儿，还有李大爷你们一家子，多补半个小时的课。” 又是一片哀嚎。 卫翠英往后面一瞪，没人敢说话了。 卫国眯着眼，心想我可真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瞧他们高兴的！ 孙曼曼几乎成天往卫家跑，来了就闹着要炒鸡蛋，赊下的油票越来越多，卫翠英都不敢让她炒了。 一来怕还不上，二来油实在禁不住她霍霍了。 继煮鸡蛋后，冯雪柔炒鸡蛋也快吃腻了。 “生产队好东西太少了，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弄得我都没法去县城，看看大哥他们给我寄钱跟票来了没，也没法带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冯雪柔：【还好不能去。】 孙曼曼：“你咋还那么客气，说多少遍了，不用客气，能吃垮我们家算你能耐！” “听说你成队里的天气预报员了，就算没有刮风下雨，也每天有三个工分，不愧是我妹。” 再看看因着天气闷热爱出汗，一两个钟头不擦就满脸油光的卫民，撇嘴，又把他嫌弃一顿，觉得配不上她。 “一个大男人靠老婆养着。丢人！” 卫翠英正收拾绿豆，这天也热不了太久了，陈绿豆不好吃，她打算留出点这几天还熬绿豆稀饭，剩下的弄去推成绿豆面，可以给老三媳妇做绿豆糕。 心想可不是，丢人！ 自个儿笼络不住媳妇，还得老娘出马。 又是庆婶、又是田田妈，还来个更有钱的孙曼曼，一个个都想把她儿媳妇拐跑。 得亏老三媳妇不是个见钱眼开的，否则说不定还真跑了。 “老大媳妇，称一斤黄豆，再去换点豆腐！” 冯雪柔听见，【啊，又吃豆腐啊，豆腐我也有点吃腻了，想吃豆腐皮。】 豆腐皮是个啥，那小破作坊不会做啊！ 【其实做豆腐也没多难，就是辛苦，要是娘愿意自个儿磨豆子，不光豆腐，豆浆、豆腐皮、腐竹，甚至豆腐干，都能做出来。】 卫翠英一听，不就是磨豆子嘛！ 磨绿豆是磨、磨黄豆也是磨，那就一起！ “老大媳妇，不用称黄豆了，把那一小袋子都拿来！” 孙红梅：“……” 她刚称好！ 她怀疑婆婆故意折腾她玩。 “你跟真真，去炕桌上把这点黄豆坏的捡出来。” 把炕桌微微倾斜，用两根筷子摆出从上到下越来越窄的形状来，底下用盆接着。 倒些黄豆在桌子上，坏的捡到一边，好的拿手划啦划啦，就掉进盆里去。 第七十二章 研究成果，纵享丝滑 捡完，卫翠英那边也弄好了。 不过黄豆得泡一泡，等下午泡好了。 “老大、跟我磨豆子去！” 几个小的先蹿出来，真真蹿出来后又去叫冯雪柔。 “小婶，咱去看奶磨豆子吧！说不定能用小毛驴，小毛驴拉磨可好玩了！” 冯雪柔一听，果断选择了小毛驴，放弃死鱼似的卫民。 前进生产队是个大生产队，东北土地又多，连生产队的牲口都有两头，一头驴一头牛。 磨盘有三个，现在都是空着的，没人用。 “我去跟大队长借驴。” 卫国一听，“借什么驴、不用！” 卫翠英：“不要驴你拉啊！” 反正她不拉，再能干，能用牲口的干啥还用人，自己找罪受。 被公社领导表扬，还领导全公社读红宝书，卫国这两天的王八之气都快把他的胸腔撑爆了。 “对啊，我来！我要检验我的研究成果——人，能不能当驴使唤！” 所有人：“……” 卫翠英看他像看个白痴。 “这还用研究，那不是废话，人要是能当驴使唤还要驴干啥，人还住屋子里干啥，你跟驴住一起去算了。” 唯有一道目光满含钦佩。 卫国看去，果然是冯雪柔，还得是他的知音啊！ 卫国也回以：我一定会好好研究各种课题，争取早点弄出来点成果交给我吧的眼神。 【大哥真是……】 她想不出形容词。 【太牛了！】 可不是牛吗？ 其他小世界的人都不想当牛马，卫国却抢着当牛马。 也不对，他抢着当的是驴，还不如牛马呢。 冯雪柔怎么能不敬佩。 大嫂明知道怀孕辛苦还想继续生，大哥又这样。 “大哥大嫂，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都爱吃苦！ 她记住了。 “那是，老三媳妇还是有点眼光的。”孙红梅乐滋滋道。 卫国：“错！那叫有点吗？那是相当有眼光。不过这件事上你说错了，你大嫂到现在连十句红宝书背不全，我倒背如流，还是远远不如我的。” 孙红梅：“……” 先磨绿豆。 卫翠英用糜子做的小扫帚扫干净磨盘上的土，卫国就去推磨了。 边推边从小孔里倒绿豆。 推着推着，卫国觉得哪里不大对，是哪里呢？对了。 他停下，忽然把衣裳脱了，折几下尽量弄成比较窄的长条，在脑袋后面打个结，眼前一片漆黑。 就是这样，感觉不就来了嘛！ 再推起磨来嘎嘎快，比先前快多了，啥心思也不想，只顾着闷头走。 生产队其他人看见了，“卫翠英，你家老大也太能干了，咋的，这是把自个儿当驴了？” 卫国看不见，随便挥了挥手，带着气喘大声道，“谢谢、谢谢啊！” 卫翠英：“……” 丢人现眼的玩意，还当别人真夸他，整天净搞些出不完的洋相！ 抬腿给他屁股蛋子一脚，“赶紧干活！” 这一脚跟踩开了啥开关似的，卫国抻着脖子“啊、啊、啊”得叫，模仿驴叫。 就见他叫完原本慢下来的速度又快了。 “娘，再踹我两脚！这才是当驴的感觉呀！” 慢了就有人在后头抽！ 他家没鞭子，脚也是可以的，他不挑。 卫翠英：“……” 她干脆背过身去，这丢人现眼的玩意不是她生的，眼不见为净。 卫国没有等来后面的几脚，速度又慢了，还在那催。 “娘，快点啊，你平常老踹我们，让你踹咋还不踹了？” 他干脆停了，撅着屁股晃悠，“娘，快来踹我！快来踹我呀！” 说到第二句，音调都变了，跟发骚似的，伴随着扭动的大屁股。 “噗嗤！” “你儿子天天在家就这样，怪不得老挨打，换我我也打！” 卫翠英：“……” 把旁边冯雪柔拉着也背过身，“太辣眼睛了，伤眼，咱不看。” 冯雪柔小声嘀咕，“我觉得挺好看的呀。”有意思。 不过婆婆是她的衣食父母，婆婆不让看她就不看，顺手也拉真真。 “小孩子也别看了吧。” 真真又拉大眼，大眼虽然想看，但他耳根子软。 大眼最后拉大头。 “哥、哥，奶奶、小婶、妹妹，都不让看，看多了，烂眼睛！” “……” 他们可没那么说！ 大头：“这种话也就骗骗你。烂也没事，我不怕！” 他还有些跃跃欲试，问，“奶你真不踹啊，要是大伯同意，要不我帮我奶踹？” 用不着他帮忙，已经有人上去了。 孙红梅抬腿就是一脚，报仇的时候到了！ 结果太激动，给踹歪了，差点劈叉。 卫国动了动耳朵，“孙红梅？” “你咋知道是我？”有点心虚得爬起来。 “除了你还能有谁，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我站这不动，都踹不着，也就你那么笨。” 孙红梅：“……”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这回一脚总算踹上了。 卫国啊了声，拿脚还刨了刨地面，拉得磨盘都要冒火星子。 绿豆磨完，把磨盘冲洗干净，这回磨黄豆，连黄豆带水倒进孔洞里，底下放个大盆接着。 卫翠英给他一脚，卫国继续拉，只不过没先前快了。 连豆子带水，总共弄出了两个大盆、一个小盆的生豆浆，卫国直接摘掉眼罩躺地上了。 半天才说出来话。 “累、累死我了。” 屁股还特别疼。 卫翠英：“看你下回还丢人现眼不？” “我哪儿丢人现眼了，他们傻、不懂，我这都是为了研究！” 卫翠英就看见他发疯，“你研究出来了啥？” 提到这个，卫国就有了点精神，还叫冯雪柔一起分享成果。 “组长我要向你报告，这回总共研究出两个结果。第一，给驴蒙眼确实能让它好好干活。” 卫翠英：“废话，要不给它蒙那个干啥。”还用他研究。 “等着啊，还有第二，第二更重要。那就是人的体力还是比不过驴的！” 起码驴拉完磨，没他那么喘啊！ 卫翠英：“……” “还以为能放出点好屁，都是屁话！老三媳妇啊，走跟娘做豆浆去，不在这听她放屁。” 主要是还没听见老三媳妇后头怎么做呢，她不会呀！ 第七十三章 大头，要做个男子汉呦 “娘，你会做豆浆！”冯雪柔惊喜问。 心说，【我咋不知道呢？】 卫翠英硬着头皮道，“会！那么简单怎么可能不会！” 要不是听得见她的心声，卫翠英也不知道自己会这玩意。 “不对劲，我以前咋没见你做过？”缓过来的卫国狐疑看着她。 他都活三十多年了，一次没吃过，不应该呀。 卫翠英被看得心虚，但她底气足啊！ 她说会就会，等下做完就学会了！ 越想越有底气。 “那么费劲的玩意，没事给你们做这干啥，再说你们也没人说要喝。” 卫国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他回忆了下，感觉他娘说的对。 “那我现在想吃铁锅炖大鹅。” 他提要求了，娘可以满足了吧。 卫翠英又给他一脚，“屁的大鹅，我偷大鹅去，炖你正好！” 到了家，“老大媳妇，你去弄点柴禾，把火点上。老二媳妇你去自留地菜园子弄点菜。” 她把人都支出去，厨房就剩下三个眼巴巴的小的跟冯雪柔。 卫翠英假装收拾这、收拾那，没有东西可收拾了，还没听见老三媳妇的心声。 骑虎难下。 “咳，老三媳妇啊，娘考考你，你知道豆浆怎么做吗？” 冯雪柔特别老实，真以为卫翠英考她。 【那么简单的东西我当然知道，娘考不住我！】 “就是把生豆浆煮熟了，再放糖就能喝了，也有个别的放盐。” 【我还知道煮豆浆的时候，上面飘起来的皮拿筷子挑起来晒干，就是炒菜用的腐竹，不过娘肯定也知道。】 活了五十年，除了揍人，卫翠英装大尾巴狼的功力也修炼出来了，还厚脸皮。 “没错，你还真知道，不赖呦。” “嘿嘿，哪里，我只会说不会做，还是娘更厉害！” 卫翠英叫她夸得不自在，等会儿做毁了咋办。 好在确实简单，开始煮豆浆、挑腐竹皮。 又让他们洗根干净绳子，在院子里找地方系好，搭起来，挑出来的腐竹就挂在上头。 大头跟大眼站在旁边看着流口水。 大头问他，“想不想尝尝？” 大眼嗯了声。 大头舔舔嘴唇，刚要抬手掐一段。 “小兔崽子，干啥呢，让你动了吗？” 他缩脖子捂屁股，“奶别打我，是大眼，他太馋了我才帮他偷的。” 陪着他说话的是大眼吸口水的声音。 “是不是大眼？你馋不馋？” 大眼傻乎乎的嗯了声。 “这么说你还是干好事？” 大头骄傲道，“何止，我还热心肠帮助弟弟。” 卫翠英还是给他一巴掌，“你当我跟大眼一样傻？你俩给我在这看着赶苍蝇，要是腐竹少了一块，你俩不光喝不上豆浆，还得挨我一顿打！” 俩小孩只能委屈巴巴赶苍蝇。 大头：“看见没有，哥都是为了你才挨罚。等会儿喝豆浆，你得把你那份给我一半。” 大眼吸吸鼻子，“好吧。” 等腐竹凝结得慢了、薄了，卫翠英就不挑了，这玩意也很简单嘛，有意在老三媳妇跟前多显摆两手。 “要不娘再给你做个豆腐皮？” 冯雪柔左右看看，“可是做豆腐皮要又模子啊，还要有卤水，咱家有吗？” 卫翠英：“……” 完了，这机灵被她抖坏了。 “模具……忘了这茬，回头我就找木匠做，卤水做豆腐的那有，我跟他拿豆子换点去！” 不过，啥样的模具啊！ 卫翠英偷瞟冯雪柔，冯雪柔又不说话了。 主要她连豆皮是啥样都不知道，要不还能猜猜。 “那好吧，还以为今天能吃上豆腐皮。”有点小失望。 卫翠英：“娘明天就让人做，做出来就给你做豆腐皮！” 完了，嘴巴太快，说完就后悔，她咋叫人做！ 冯雪柔高兴了，“好啊娘，拉钩上吊，答应了就要做到呀！” 松开手指头，卫翠英脸都发苦，真想给自己一嘴巴。 冯雪柔先试了碗放白糖的，又试了碗放盐的，她觉得还是放糖的好喝。 【要是有油条，配豆浆那才完美。】 油条卫翠英倒是知道，可不会做呀！ 能耐大半辈子，没想到被老三媳妇难住。 大头还以为奶不让他们一顿饭把豆浆都喝了，没想到冯雪柔说这玩意放不住，让他们尽管喝、都喝完，别糟蹋东西。 喝完一碗赶紧去盛第二碗，回来一看，他坐的位置又有半碗豆浆。 “谁的？” 大眼实诚道，“哥你说我要分你半碗的。” 大头都快忘了这件事，也没当回事，不就多喝半碗。 结果端起那半碗喝了一口就差点吐了。 “这是啥？”是他刚才喝的美味豆浆吗？ 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大眼道：“豆浆啊，我爱喝咸的，特别好喝。” 大头：“……胡说，你故意整我的吧？” 可他眼睁睁看见大眼又往新豆浆里放盐，然后喝的有滋有味，剩下半碗，又倒进他跟前的半碗里。 一整碗咸豆浆了！ “大哥快喝啊，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我绝对每碗都给你留半碗，不多喝。” 大头：“……” 他要是想反悔，那就不是男子汉了呗？ “弟啊，大哥真是谢谢死你了！不过打个商量，你能放白糖不？” 大眼：“可是甜的不好喝。” “胡说，你不是很爱吃糖吗，甜甜的才最好喝！”怎么可能有人爱吃糖、却不爱喝甜豆浆！ 大眼为难道，“那不一样，我也不爱吃做成甜的菜呀。” 大头想了下，糖那么好吃，菜是甜的肯定也好吃，他们以前还总抢糖拌西红柿剩下的汁水呢。 “你那是没吃过，甜的菜也好吃，只要是甜的我都爱！哥求你了，喝甜豆浆吧！” 大眼总算点头了，但他打了个嗝，“我饱了。” 饱了也好，但这碗咸豆浆咋办？ 除了大眼这个各色的，卫家其余人喝的都是甜豆浆，果然是他自己舌头有问题。 卫翠英：“别看别人，你自己让大眼给你的，当然你自己喝！不许浪费！” 她还得琢磨豆皮模子的事，甜甜的豆浆也没法让她舒坦。 大头又看向赵燕，“娘！” 救救儿子吧！ 赵燕一抹嘴，“我也吃饱了。” “爹！你不想看着我被毒死吧？” 卫军心软，寻思要不帮他喝了，尝了一口也一副喝了毒药的表情。 “大头，男子汉要说话算话，你一定要做个像爹一样的男子汉呦！”比划了个兰花指，跑了。 大头：“……” 第七十四章 我给你滚一个? “男子汉你跑什么，就能帮小男子汉分担一下吗？”大头嘀咕。 发现卫翠英还瞪着他，他缩缩脖子，苦着脸。 “奶，我喝还不成吗？” 最后，大头还是跟咽药一样喝了下去。 他再跟大眼抖这样的机灵，他就是个傻蛋！ 哪怕一家人尽全力喝，肚子都跟怀胎六七月似的，也没喝完。 冯雪柔看着一个个扶着墙慢慢走的卫家人。 【这下你们知道撑着有多难受了吧！】 是，是挺难受的，走快了肚子都疼。 真真：“哎呀，我们都吃饱了撑的！” 所有人：“……” 还剩下一大盆，放着也是坏掉，卫翠英干脆搬到门口，放在凳子上，分发给邻居。 “这就是你家老大蒙着眼推磨推出来的东西？” 卫翠英：“……” 能不提这事吗？ 不少人拿着碗来盛，当然糖是不给的，自家人喝她也就舍得给老三媳妇碗里多放点。 大多数都不舍得放，要么直接喝、要么放盐，还一个个都说好喝，也不知道真好喝还是假好喝。 就算是白给的，除了少数舔着脸还真白喝了，绝大多数喝完就给了一把黄豆回来。 算下来卫翠英也没损失多少黄豆，甚至还赚了点。 当然，卫国的劳动没考虑在内。 屋里，卫国正躺在炕上，向真真传授这次研究实验的经验。 “红皮书上说了，实践出真知。就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也不一定是对的，想知道真假，就得自己去试！” 真真点头。 孙红梅很烦听他这些神经兮兮的念叨，“屁话，老祖宗传下来的，怎么可能有错。” 幸亏是个闺女，要是小子，都得被他教废了。 卫国继续道，“就算有些人把咱当傻子看，实际上他们才是傻子！老祖宗说啥就信啥，老祖宗要是说屎是香的、特别好吃，你也去吃吗？” 真真：“爹说得对！” 孙红梅：“……” 你们才是傻子，俩大傻帽！ 今天晚上半个小时的读书课，比平时都要凌乱一些，因为不少人要上茅房尿尿，就连卫国也憋了半天，憋得脸发红、腿发紧，怕当众尿裤子更损老师威严，也去了一回。 更别提下课，更是一窝蜂夹着屁股往家跑，差点为了谁先挤出门口打起来。 卫翠英也急着上茅房，可她担心冯雪柔。 “老三媳妇，你不急着上茅房吧？” 她摇头。 “那你等会人少了再走，别撞着你，娘先走了！” 卫翠英跟个坦克似的撞翻一溜儿人。 冯雪柔乖乖等着，后头有道目光打从上课的时候就盯着她，快把后背烧成个窟窿。 她知道是谁，但没在意。 直到没啥人了，冯雪柔站起来，冯雪香也站起来。 “姐，咱家没盖好的房子让雨给冲毁了，你知道吗？” “知道呀，都是泥，要是冲不毁才怪了。” 冯雪香那口气梗了下，还以为怎么也要装成小白花模样说不知道呢。 “姐，咱生产队的人太贪得无厌了，咱家已经给了能给出最好的条件跟饭菜，他们还是嫌弃，不愿意帮忙重新盖房子，愿意帮的，又都是根本不会在里头打酱油的。” “没法子，爹只能让娘把姥姥家还有杨树沟生产队的人叫来帮忙。” 冯雪柔眨眨眼，稍微停顿了下，其实是在通过数据网查看冯家盖房子的情况。 她就算是系统，也没工夫天天盯着某一家人看。 得出结论，“你们给的饭菜就是差呀，明明有钱却藏着掖着，冯建华跟齐秋月还啥都不干，跟大爷似的指挥来指挥去，根本不尊重人，继续给你们盖房子才怪。” 冯雪香：“……” “姐，你怎么说话这样，连爹娘都不叫了，让爹娘知道肯定很伤心。” 冯雪柔：“对不起你说得对，就算他们跟我断绝关系，可他们太厉害了，比我大那么多岁，也是长辈。” “是我错了，我不该实话实说、有啥说啥，让人知道爹娘有钱却不愿意花。” “更不该直接喊名字，应该叫大叔大妈才对，呃，你怎么那么不高兴，要不叫大爷大娘？但是这么叫不会太老吗，他们还没厉害到这程度，一天老十岁吧？” 又是同样的感觉！ 冯雪柔啥事没有，自己快被憋气死。 认错倒是挺快，屁用没有，半点感觉不到被道歉的爽感。 偏偏冯雪柔还挺关心得问：“雪香你咋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哎呀，你咋气成这样，谁把你气成这样的，我叫人帮你出气！总生气会内分泌失调、长色斑、胃溃疡、消化不良……” “毛病可多可多了，要是气上十几二十年，你肯定要早死的！你要跟我学，就算大爷大娘不要我了，我也很难受，但难受都是暂时的，睡一觉又是美好的新一天！” 冯雪香心说，气我的除了你，哪还有别人！ 要是我有那么好的婆家，我也整天乐呵呵！ “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也懒的装了，甩开她，越看冯雪香越难受。 “姥姥家那边的人听说你还欠着家里三百个鸡蛋，闹着也要吃鸡蛋才肯干活。” “姐，你能不能别死乞白赖得赖账了？爹娘养你二十年不容易，只要三百个鸡蛋都是少要了，你怎么能边好吃好喝、边赖着不给？这样做对得起爹娘吗？” “求你，那点鸡蛋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却是咱家救命的东西，你赶紧给了吧，要不然妹妹只能给你跪下了！” 冯雪香灵机一动，卖起了可怜。 冯雪柔：“三百个鸡蛋还不算什么，那多少鸡蛋才算什么！你这也是想要我的命呀！” “妹，我就是个无父无母、从小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现在养父养母不要我、你还帮他们逼我？我、我给你趴下了！” 冯雪香的跪只是说说而已，说完半点没动。 冯雪柔的趴却是真的趴，也不嫌地上脏就趴那了。 “要不姐再给你滚一个？” 她翻着身体滚了一个，又滚了一个，越滚越顺溜，滚着滚着就跟个球似的滚出大门，往外头滚去。 冯雪香：“……” 她赶紧的在后面追。 卫翠英跑家上完茅房都有一会儿了，去侧屋看看，只有卫民躺在炕上。 大头大眼又不知道去哪儿疯了，只有真真在家。 第七十五章 谁养谁? “真真，你小婶回来了吗？” “没。” “咋还没回来。孙知青也没白说你，就知道在炕上躺着，媳妇出去都没法找回来，有啥用！还不如个孩子！真真，去找找你小婶去！”卫翠英放下门帘。 真真应了声。 卫民的眼皮动了动。 真真顺着去扫盲班的路找人，快到时就看见冯雪柔在地上滚，冯雪香在后面追。 “小婶！” “冯雪柔你停下！” 冯雪香喊完，冯雪柔滚动的方向变了下，朝着小树林下坡的方向滚去。 “你敢踢我小婶！” 其实是冯雪柔没想到人那么脆弱，随便滚几下脑袋就发胀发晕，没法控制了，想停都停不下来，还想吐，直到撞到几棵树上，总算停下来。 但眼前依旧天旋地转。 “你别碰我小婶！” 见冯雪香蹲在冯雪柔跟前，不知道要干什么，真真喊着。 一个小屁孩，冯雪柔才不听她的。 “姐，你看，你不偿还爹娘的养育之恩，遭报应了吧！” 冯雪柔抬起头来，“你，呕！” 一口口喷在她身上。 那吐得呀，稀里哗啦，全是豆浆。 大概喝下肚没多久，还没完全消化，没有那种呕吐物的酸臭味，甚至还有些豆浆原本的味道。 冯雪香哪知道，屏着呼吸只觉得被酸臭的味道包裹，这玩意还是冯雪柔胃里吐出来的。 “啊，你故意的吧！” 冯雪香拎起她的衣领，两人面对面，不知道怎么的，吐意又涌了上来。 “呕！” 这回吐在了她的脸上。 真真扶着冯雪柔，想快点回去告状，冯雪柔却晕乎乎走不快，只能跟她慢慢走。 卫翠英就在门口守着，看见她俩便迎上去。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蔫嗒嗒的，出啥事了？” 真真生气道，“奶，我看见那哥冯雪香踢小婶，把小婶当球踢，你看小婶撞得！” 她脸上有点青，身上也染了草的汁水，头发上还有几片草叶子，有些狼狈。 “谁借给她的胆子，娘帮你出气去！” “娘，真真误会了，她没踢我，是我自己滚的。” 卫翠英：“你还替她说话！” “真是我自己滚的。” “那也是她逼你滚的！” 等弄清来龙去脉，“老三媳妇你在家洗个澡歇歇，别的都甭管了！” 她谁都没叫，自个儿去了冯家。 天还没黑透，冯家还在盖房子，他们生产队的人要上课，这些外村来的可不用。 不趁着这两天没法种地赶进度，冯家三口子猴年马月才能住进去。 卫翠英一脚踹在墙上，墙轰隆倒塌，烟尘滚滚，眼瞅着又白干了，齐秋月本想看看谁在捣乱跟她撕吧撕吧，等看到是她，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哭。 “没天理啊，你力气大就能欺负人吗？你这么做是要遭报应的！” 卫翠英：“我遭报应？应该天打雷劈的是你们才对！还惦记着三百个鸡蛋呢，别人家是卖闺女，好歹还是亲生的，老三媳妇连亲生的都不是！” 里头有不少是齐秋月的娘家亲戚，看她被欺负怎么也得帮衬几句，哪怕是为了三百个鸡蛋。 “这话怎么说的？亲生的生她养她，就算多要点彩礼是应该的，什么卖呀卖的多难听。冯雪柔不是亲生的，秋月还把她养那么大，要回报更是应该，原本秋月可以不管她，让她饿死。” 说话的是齐秋月的嫂子。 原本老大不乐意来帮忙，听说有三百个鸡蛋才颠颠来了，到了又说鸡蛋还没拿来，得等一等。 她都等多少天了，再等房子都盖完了！ 有人点头，觉得她说得对。 这年头，自己家人都不准能养活，更别说捡来的。 要掰扯是吧，她卫翠英可不是只有拳头。 “谁养活谁还不一定呢！有人帮我把会计喊来，叫他算算老三媳妇在你们家的时候，打小总共赚了多少工分，这还不算在你家干的活。” “你们空口白牙说养她就是养她，我这有证据，白纸黑字做不得假！” 齐秋月拉不住她嫂子，已经应下。 “算就算，一小丫头片子，能赚多少工分。” 会计过来，“是你们要查以前的工分啊，那可太费时间了，我都快要睡觉了。” 卫翠英许诺，“睡什么睡，那么大年纪哪儿那么多觉，还是你也跟李老头似的，着急爬炕头？” 她生气，嘴上更没把门的，把会计气的又不敢怎么样她。 “行了，哼哧什么哼哧，算那么多年账，加个班有啥麻烦的，大不了下回煮了豆浆我给你送一盆去！” 会计这才满意。 这些年的账册都留着，但都是按照年限放的，也不算太难翻。 分粮食的时候，也都核算好了全年总工分。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冯雪柔从六五年就开始赚工分了，头一年是三百三十个工分，然后是三百六十六个工分，四百二十八工分……” 嘴里念叨着，会计拨弄算盘珠子。 齐秋月的嫂子：“等会儿，这不对吧，就算她打三岁就割猪草啥的，那五岁也不至于赚四百二十八个工分，你们算错了吧！” 她儿子七岁了，都赚不到那么多工分。 会计：“这是分粮食的大事，要是算错了公社这些社员能没意见？那年冬天要修水库，除了要人搬石头、挖土，那边那么多人，还要管饭做饭，就需要好多柴禾。” “壮劳力哪稀罕那点工分，不少女人去捡柴禾赚工分，半大孩子也不少，里头最小的就是冯雪柔，不管天多冷都去。” 对方撇嘴也想起来这件事了，他男人也去挖水库呢。 卫翠英听着只觉得心疼。 东北冬天多冷啊，齐秋月肯定也不舍得给做厚棉衣裳，没冻死都算运气好。 “你再给看看那年冯家别人都是多少工分。” 会计：“冯建华一千三百多，齐秋月八百多，冯雪香嘛，五十分。” 可怜兮兮的五十跟没有也差不多。 卫翠英：“咋才这点，冯建华你还算男人不？自个儿不去挖水库，让五岁小孩去帮忙。自个儿连满工分都不到，我都能拿一千二，你都拿不了，还不如我这个女人！就连五岁小孩都快赶上你一半了！” 这话说的，队里几个能赶上她呀！ 不过满工分还是有不少的，甚至超了，生产队发不出那么多粮食，倒欠工分的。 冯建华只觉得脸皮发烫，面子直接被扔在地上，狡辩道。 “我、我身体不好，应该是病了。” “你家闺女打小身体不好，你也身体不好，你家别盖房子了，直接住卫生所去吧！”卫翠英嘲讽道。 第七十六章 吹牛吹大发了 会计又翻出下一年的。 接连七年，冯雪柔的工分都比正常工分高不少，直到七年后水库修得差不多了，没有捡柴这份工分贴补，才少了些。 从冯建华的工分看，约莫着他一次挖水库都没去过，冯雪香的就不用说了。 小时候五十来分晃荡，长大了两百来分晃荡，还不如知青！ “先前不翻账本不知道，冯雪香真是不像话，那么大人赚这点工分，咋说婆家？我亲戚家的小子让我给说对象，我还打算过呢，幸亏没说。” “就这还说养了卫民他媳妇二十年、要三百个鸡蛋，哪儿来的脸！” 齐秋月也不记得冯雪柔竟然赚了那么多工分，越算脸越黑，她一把扯住账本，直接拽成两半，甚至撕碎扬了。 “别算了别算了，有啥好算的！我闺女又不是那个捡来的崽子，她是要嫁给城里人的，用不着下地干活，更用不着你们看得上看不上。” “我的账本！” 会计心疼得看着被撕碎，又扔在地上乱踩的账本，虽说没啥用了，可都是他的心血呀！ 这疯婆娘，活该盖不起房子来，等冬天睡冰天雪地才好！ 卫翠英：“嫁给城里人，想得倒美，你看得上人家、当人家看得上你？你以为城里人的日子是好过的？” 她冷哼一声，就光看见不用种地了。 住的地方跟鸽子笼似的，人多了连间屋子都没。 就算不种地，家务总得干吧、饭总要做吧！ 不是谁都有福气有她这样的好婆婆！ “对了，你家那小兔崽子呢，就是她舔着脸跑去跟老三媳妇要鸡蛋的，还欺负老三媳妇老实，把她当球踢！” 真真也跟来看热闹的，摇摇卫翠英的衣角。 “奶，小婶说了，是我看错了。” “你没看错！你小婶是不是在地上滚、她在后头追？” 真真点头。 “你小婶是不是因为躲她才滚的？” 再点头！ “那就没错！你信你奶说的还是小婶说的？不乐意奶给小婶出气？” 真真脑海里在挣扎。 她更信小婶说的，但小婶多难受啊，还吐了，确实应该出气。 “信奶！就是被当球踢了！” 卫翠英：“这就对喽！” 两个人说话也没避开人，都听见了。 给人泼脏水还泼得那么光明正大，也就卫翠英了。 嗯，浅浅算半盆吧，她是活该。 齐秋月：不成，这几天还是让闺女去她姥姥家躲躲吧！ 正想着，冯雪香就挤了进来，她没看见卫翠英。 “娘你们怎么都跑这来了？别提了，我按照你说的去找姐姐要鸡蛋，她不仅不给，还吐我一身！不过我也帮你出气了，她吓得滚得满身是土，跟疯子一样，我还踹了她两脚，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低、越来越小，最后笑不动了。 “怎么了？”冯雪香茫然问，咋都这样看着她。 她转了一圈，总算看到了脸色难看的卫翠英，身子僵住不敢动，想起躲了，就挨了一巴掌，耳朵嗡嗡响，半张脸都麻木了。 “我家卫民媳妇呀，就是太老实了，在外头受欺负、回家告状都不会，都没说还被你踢了！” 完了，吹牛吹大发了。 “我没……” 冯雪香抬起头来解释，另半张脸又是一巴掌。 这回整张脸都麻木了。 卫翠英左右开弓，啪啪得把她的脸抽来又抽去，头发上的毛线绳散了，披头散发比疯子还疯子。 “别打了，我跟你拼了！” 齐秋月扑上来，都没摸到卫翠英的衣角就被踹飞。 冯建华看看，直接躲边上去。 有人看不起他这怕事的模样，“你老婆孩子都被打了，你不上去救人？” 冯建华的理由一套套的，“老娘们打架，我一老爷们掺和啥。” 也没数到底打了多少下，最后抡圆了一嘴巴，冯雪香啪叽趴在地上，脑袋晕乎乎，呕得也吐了。 “瞅见没有，欺负我们家的人，就是这个下场！还要鸡蛋，我没让你把这些年欺负老三媳妇的吐出来就不错了！” 卫翠英要走，真真在后面跟着，看奶奶的眼神里全是小星星。 娘说的话果然是假的，小婶说的才是真的。 啥女孩不中用，奶奶分明厉害得很。 没人敢拦着，身后齐秋月惊呼。 “雪香、雪香你怎么了，别吓娘！卫翠英你不许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就这样看着她打人？” 这话犯众怒了。 有人嘀咕：“光喊有啥用，我们为啥帮你，你男人都不拦着，别人凭啥帮忙。” 他们也不是铁打的、怕挨揍呀！ 齐秋月一副所有人都欺负我跟我闺女的模样。 “她打我闺女，你们都看见了啊，只要有良心的，都该帮忙。会计你也看见了，雪香要是有什么好歹，你们要帮我作证！” 会计擦擦他最宝贝的老花镜，“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啥都没看见。” 不太会撒谎的就摇头晃脑、看天看地。 贫写的就道，“卫翠英来过吗，没有啊，我就看见你闺女疯了似的啪啪扇自己耳光，说对不起她姐姐什么的。” “我看见的也是这个。” “你们……怎么能这样！”齐秋月抱着冯雪香，哭得肝肠寸断。 冯雪香被紧紧抱着，闷得脸上全是汗，流到脸颊的伤口上跟撒盐似的疼，在心里把她骂个半死。 就知道哭！ 我都装晕了还讹不上卫翠英，两个废物蛋玩意！ 不赶紧走哭啥哭，还嫌丢人不够？ 冯雪香终于知道为啥都重生了，还干啥啥不行，都是被这俩废物拖累的！ 回家的路上，卫翠英告诫真真。 “我把冯雪香打了的事不用告诉你小婶，你小婶心软，别叫她听了难受。” 真真嗯了声。 活动番筋骨，卫翠英还是觉得心里头闷气，豆腐皮模具的事还没着落呢！ 愁啊愁，愁到了睡觉，都没头绪。 同样发愁的还有周承安，他用自认为冷冰冰的眼神瞪着撅着大屁股铺床的卫国。 三天了。 他们已经同床共枕三天了！ 周承安仿佛回到年轻时，卫国刚出生的时候。 头一个孩子，不稀罕是不可能的，可也实在是吵。 再生老二老三，都有卫国帮忙带，还稍微好点。 总算熬到小的们成了家、分房睡，放着媳妇不陪，干啥非得又跑来凑热闹！ 周承安抚摸着腹部，害的他硬实不少的小肚子都没机会展示给媳妇看。 第七十七章 爹，你怀了! “卫国，你到底要在这边睡到啥时候？” 他总算铺好床，坐下开始脱衣裳。 “不知道呀，等啥时候孙红梅不打算生孩子了，我再回去。爹跟我睡是不是比跟我娘舒坦多了？起码我打呼噜没我娘响，也不像她嫌弃你！爹你放心，除了生孩子，娘能干的我也能干，我都能伺候你！” 周承安心说自个儿能走能动，用他伺候！ 生不生孙子的周承安不在乎，甚至觉得老大家只生个闺女也挺好，来个小子干啥，还嫌不够闹腾啊！ 卫翠英的爹娘去世后，原本家里只剩下他俩了。 然后多了卫国三个。 卫国娶媳妇后，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俩人想找个独处的时候都难了。 生那么多有啥用！ 全是上辈子的债！ 但为了让他回去睡觉，周承安只能道。 “红梅想再生个儿子也是为了你，你就跟她生呗。咱也不是说只能靠儿子养老，但多个依靠也是好事。” 心道，不能只叫我一个人被孩子烦。 他看他就是闲得，忙起来就不来烦自己了。 卫国：“爹，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想生儿子，你不得先那啥，才能生吗，又不是我想一想就能生的。干活的又不是你，反正你不累、我累！” 周承安微微红了脸。 这混不吝的玩意，他可真敢说啊，跟自个儿爹说这个，也不害臊！ 自己跟卫翠英老夫老妻了，都不敢，他看他是先前总往李老头家跑，被教坏了！ “你年纪轻轻的，累啥！”周承安想起来一事情来，“卫民啊，你是不是有毛病，要不跟你娘要两块钱，上卫生院看看？” 要不三十多的大小伙子，累啥。 “我能有什么病！我累是因为我忙啊！地里干得差不多马上就要上工了。你瞅，我又要上工，晌午要去李老头家上课、晚上还得去扫盲班上课。” “你当课是那么好上的，我不得提前备课吗，不得忙活我的研究课题吗？” 卫国叹了口气，“爹啊，我说的累，不只是身体上的累，是身体跟精神上的累！” “生孩子啥的，严重影响了我的精力和身心健康。” “再说，生孩子又不是生完就不管。我不得伺候他吃喝拉撒、不得教他认字读红皮书？多麻烦，爹，要不你帮我带孩子，我就生。” 周承安：“……” 他心如死灰得往炕上一躺，“算了你还是别生了。” 自己帮着带，跟现在有什么区别。 走了个老的、又来个小的，依旧不是跟卫翠英的二人世界。 他就说生那么多没用！ 周承安发现，躺下后腹部的肌肉比站着似乎要明显点，气闷得摸着，感觉这些天都白偷偷练了。 卫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爹，你老摸肚子干啥。” 他脑子嗡得一声，扑上去想把手往他衣裳里钻，被周承安按住。 “干啥！”冲他爹耍流氓啊！ 卫国激动得鼻尖都冒汗了，“爹啊，你小声告诉我，你是不是怀上了，我绝对不跟别人说！” 周承安：“……” 叫我小声，可你嚷嚷得谁都能听见。 “你把手拿走！” “我不！让我摸摸！” 论较劲，周承安哪里比得过他，以为要清白不保的时候，卫翠英仿佛身后带着金光，脱掉鞋抬脚踩着上了炕，从后面给了他一脚。 卫国扑倒在周承安身上。 “我看你是疯子说梦话，胡说八道，你爹咋可能怀上！” 卫国扭着屁股爬起来，“咋不可能，万一我爹看着是男的，其实是女的呢？” 卫翠英：“那你是谁生的？” 卫国看看他爹、再看看他娘。 “对呀，那爹你总捂着肚子干啥？” 周承安只能扯谎，“肚子有点疼。” 卫国失望，“肚子疼你早说啊，有啥偷着捂着的不能说。” 周承安沉默了。 卫翠英搡了他一把，“还不是怕你发神经，要看你爹拉屎！” 两人：“……” “娘你污蔑我，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谁拉屎都要看。” 周承安再好脾气也给了他一巴掌。 还嫌弃起你老子来了！ 卫国不在意，反正爹打的也不疼。 他打了滚又倒在被窝里。 “娘，你不睡觉跑这来干啥？” 瞅她那样，好像卫翠英是不速之客似的。 卫翠英：“这是我屋，我想回来睡觉不行？你给我滚自己屋去！” “为啥，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他一脸被打扰到了是什么模样。 “好个屁！再不走我拖你走！” 废什么话，自个儿的屋想回来睡觉还需要理由吗。 卫国只好嘴里念念叨叨、不情愿得卷起被子。 “我走了、我真的走了，爹我会想你的！”扒着门框依依不舍。 “赶紧去你的吧！”卫翠英踹人、关门，一气呵成。 周承安不敢说话，怕是梦，等着她躺下才问。 “咋突然又回来睡了？” “你跟老大睡的挺好，不想我回来？” 他不是这意思，卫翠英怎么总误会他。 周承安没怀疑是不是卫翠英脾气坏，只觉得自己说错话。 见他不吭声，跟默认似的，卫翠英舌尖发苦。 那么多年，对他那么好，咋还捂不热这老东西的心，啥样的仙女儿装了那么多年还忘不掉。 卫翠英没忘了正事，咳嗽一声。 “那啥，今儿豆浆好喝不？” 怕又说错话惹她生气，周承安只嗯了声。 卫翠英：看样子是不爱喝。 我管你爱不爱喝，老三媳妇爱喝就成。 “你家以前有钱，肯定吃过不少好东西，我考考你，你知道豆腐皮的模具长啥样不？” 这是卫翠英实在没招，才想出来的法子。 兴许他知道呢。 反正只要她假装真是考他，装得真，谁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周承安也是个老实人呀，没怀疑别的。 他媳妇那么能，白天都说会做了，不是装大尾巴鹰那种人！ “吃过，不知道。” 这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是啥样的不？” “我吃的时候都切成丝了，表面皱巴巴的有纹路，一股子豆子味儿。” 卫翠英翻了个白眼儿，算是白问了！ 明天咋去定模具呀！ 她愁坏了，翻来调去睡不着，忽然周承安的手放在她的手上。 这老东西要干嘛？ 第七十八章 脱裤子，拉 周承安的手很热，还有些潮。 他心情有些激动忐忑。 自己这样，卫翠英会不会觉得冒犯、觉得他老不正经？ 【哇，爹跟娘摸小手了！】 周承安：“……” 好家伙，差点吓死他，原来是老三媳妇。 大半夜的咋还不睡觉，她在哪儿偷看呢？ 周承安想起来掀开玻璃帘子，看看冯雪柔是不是在窗户底下蹲着，又想到反正只有自己能听见，应该也没啥。 那孩子不会乱说话。 卫翠英心想，这老东西，半天不动，让老三媳妇发现了吧，别带坏小孩！ 赵燕在空间里数鸡蛋，听见了也没当回事，心心念念早点把鸡养到停止下蛋出笼，给她弄鸡肉吃。 孙红梅迷迷糊糊的刚开始做梦，梦见她坐在馒头山上，卫国跪在地下不停磕头，让她赏口馒头吃。 正要乐出来，听见冯雪柔的心声立刻醒了。 啥，公公跟婆婆也要酱酱酿酿了，还是公公主动？ 孙红梅瞪了呼呼大睡的卫国一眼，几天没听见他的呼噜声，乍一听还怪不习惯的。 公公那么大岁数都不嫌累，能那啥，这玩意咋就不行！ 虽然冯雪柔那么大了，要不也不能结婚，要不是卫民那样，俩人也早洞房了。 可在卫翠英眼里依旧是小孩，作为公公婆婆，咋能给小孩看这种东西。 “咳，咋了，肚子疼到冒汗了？” 这下不会误会了吧。 【爹肚子疼，都要跟娘手拉着手缓解疼痛，娘你快给揉揉肚子、安慰安慰，这样才甜。】 甜个屁，他们又不是卖白糖的！ 还给他安慰，不踹这老不正经的一脚都是好的！ 孙红梅用手捏住嘴巴，怕不小心出声。 伟大的保家仙啊，又显灵了！ 她能肯定公公婆婆的房间里只有他们自己，却有人知道房间里的情况，不是大仙儿还能是啥！ 孙红梅窸窸窣窣跪起来，朝着东南西北方向都拜了拜。 保家仙呀，保佑我怀个男孩，等生下后，信女愿意奉上十个馒头还愿！ 拜完，盘着腿坐在炕上，继续听墙角，因着是公公婆婆的，更带劲。 啊呸，什么叫听墙角那么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应该叫感受大仙的神力！ 甜不甜的周承安不知道，只知道卫翠英误会了。 他深吸口气、憋住，这样能让不太清晰的腹肌纹路清晰一些。 【爹这是在干啥，憋气？好像做吊炉烤鸭的时候，鸭子宰杀完，在脖子那吹气，鸭身子嘭一下就鼓了！】 周承安：噗！ 这口气泄了。 谁让他以前家里有钱时，就吃过烤鸭呢，明明脏器掏干净了，确实鼓囊囊的。 卫翠英眉头拧起，“你放屁了？” 嫌弃。 周承安咋说，没放，是憋气气泄了？为啥憋气？ 只能嗯着吃了这个哑巴亏。 再次憋气。 【又憋了，爹到底在干嘛？】 周承安假装没听见，才给憋住了。 卫翠英：“……” 这是肚子疼疼坏了呀，都疼得憋气了。 这死玩意，肚子疼忍着都不说，咋的，不乐意跟我喊疼，难受要跟谁喊疼？ 要不是听见老三媳妇的心里话，她都不知道！ 【哎呀，娘咋把爹甩开了！爹惹娘生气了？】 孙红梅不由自主把耳朵贴在墙上，哪怕知道贴不贴都无所谓，还是觉得这种姿势、在黑乎乎的氛围里，更有偷听的快感。 公公干了啥又让娘生气了？大仙儿快点说呀！ 听已经不能够满足她，恨不得钻进墙里亲眼看。 【娘看起来是有点生气，可她自己把手放在爹的肚子上了。我就知道，没有人可以拒绝腹肌！爹那么大年纪还有腹肌，不得了呀！可惜太黑了，要不娘你把爹衣裳推上去，给我也看看。】 卫翠英：“……” 老三媳妇可高看他了，他哪有什么腹肌！ 瘦了吧唧的，都没啥肉，摸着全是骨头！ 老皮蔫蔫的，一拽一提溜，有啥好看的，多丑！ 卫翠英把手弹起来，衣裳往下拉拉，遮严实了，谁知道老三媳妇黑咕隆咚能不能看见，别吓着小孩子。 孙红梅：保家仙还爱看腹肌？还叫公公婆婆爹娘？我明白了，这是个小保家仙吧，把公公婆婆当爹娘了！ 孙红梅羡慕、咬着被角羡慕疯了。 她也想有认自己当娘的小保家仙，到时候许愿更灵。 “保家仙呀，我是你爹娘的大儿媳妇，我叫孙红梅。你看看我，咱俩认识认识，回头我给你大白馒头吃！” 卫翠英扯完了，重新把手放在他肚子上，转圈揉起来。 “看你肚子疼得，还不穿好衣裳遮住肚脐眼？咋这点都不懂！” 揉啊揉，这一揉，周承安那口气又憋不住了，噗得一声。 “又放屁了？是不是拉肚子要上茅房？赶紧的还躺着干啥，拉炕上怪臭的，大半夜谁给你收拾！” “我不是……” 卫翠英哪听他矫情的屁话，扯着胳膊往肩膀上一扛，扛着人就走。 还稍微细心得没硌着他的肚子，喷射在她身上更了不得了。 是，没硌到肚子，但硌到他的胃了呀，疼得一下子说不出话。 卫翠英小跑着把他带到茅房，按在茅坑边上。 “脱裤子、拉！” 周承安：“……” “你这人咋这么别扭，疼得手没劲？我帮你脱！” 三下五除二，卫翠英给他脱了，还抱起来，叫他两条腿岔开站在茅坑上，蹲下就能拉了。 看她多有良心，小孩才那么伺候。 “快拉呀，老夫老妻了，有啥不好意思的！” “……我不想拉，我没事。” 卫翠英心里不舒坦，她都没嫌弃他脏，还嫌弃她看着呢，这不是怕他疼得没力气，掉茅坑里嘛！ “得，我不看，你自个儿在里头拉，拉完要是没劲再喊我。” 拉个屎金贵啥，还是谁他只愿意让心里头那人看他拉屎？这些年白伺候了！ “不拉完别想出来！” 周承安：“……” 咋还生气了？ 能有啥法子呢，蹲下拉吧！ 甭管挤不挤得出来也得装装样子，要不卫翠英能让他蹲半宿。 所以他瞎折腾啥，造孽呀！ 周承安捏住了鼻子。 第七十九章 我哭给他们看 周承安捂着鼻子蹲在茅坑里没屎硬拉。 孙红梅对着墙“生儿子、生儿子、生儿子”…… 浑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坐了起来。 “孙红梅，你怎么那么凶残，想生儿子想魔怔了吧，我不给你生，就想跟墙生儿子。咋，叫它墙你啊？你俩生出的孩子取名就叫泥人呗！” “哎呦，吓我一跳，你啥时候醒的！” 孙红梅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卫国坐在她旁边，“你念念叨叨，我不醒才怪。” 明明知道黑黢黢的，卫国根本看不清她，孙红梅还是浑身不自在。 完了，他不会看见她拜大仙儿了吧。 却听卫国道，“孙红梅同志，你行啊你，看来你还是有进步的，只不过有那么点奇思妙想了些。” “但没关系，咱们这个组织，就是需要奇思妙想。” “传说故事里头女娲补天、捏土造人，所以老话又跟人叫泥人。” “你能想到研究跟墙生个真泥人出来，天方夜谭了点，但身为你的丈夫，我鼓励你尝试。万一就成功了呢？” 孙红梅：“……” “成功个屁！我傻了才跟墙生人！” 咋生，往墙上撞吗？ 又不是活够了！ 卫国：“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孙红梅：“……” 结婚八年了呀，难得听见他维护自己，却是这草蛋的原因。 她一点都不想要这维护。 不仅维护，还特别热情。 “媳妇儿，跟我说说你跟墙生孩子这个实验过程是怎么打算的吗？我经验丰富，说不定还能帮你参谋参谋。” “别害臊，我是你对象，孩子都生一个了，有啥不能说的？你别睡觉啊，漫漫长夜，哪有那么多觉睡，咱们应该对着月亮秉烛夜谈，就像外头娘跟爹隔着茅房长相厮守……” 念念叨叨没完没了的成了卫国。 孙红梅躺在背对着他，拿被子捂住脸，又透不过气闷得慌，掀开捂住耳朵。 等卫国终于口干舌燥觉得累了，也躺下睡觉，卫翠英扶着蹲得腿软的周承安进屋，卫家总算融入静谧的夜里。 只不过因为都挺累，睡得也都挺沉。 冯雪柔却睁开了眼。 当了人就得睡觉，不睡觉精神不好。 可冯雪柔发现心里装着事有时候根本睡不着，尤其爹娘还有大哥大嫂闹腾过后，半点困意都没有，她就想找人谈心。 【别人都睡觉了，折腾起来不好，再说他们还要种地，老公啊，我只能跟你聊天了。】 【就算你没法聊也没关系，听我说就行了。】 卫民被吵醒：“……” 听听，谁家有这种媳妇，自己不睡还不让他睡，植物人也需要睡眠好不好！ 他是病人！ 【老公啊，我真羡慕你，咋有那么好的娘。在外头帮我打了冯雪香，回家还不告诉我，怕我难受。】 【可她不知道我是知道的，这样反而更难受，等你死了，到时候我咋舍得离开你们家、咋舍得离开娘？】 【就算走了，一想到娘，也会伤心难过。想娘、想二嫂，想她们做的好吃的。】 吸溜。 卫民：我看你只是放不下好吃的吧！ 【都说让做饭的人最高兴的，就是喜欢吃她做的饭。我只能牺牲自己的胃，以后多吃点，哄娘高兴了。】 卫民：“……” 【还有冯家那边，我太窝囊太不中用了，你麻烦娘就算了，我怎么还能给娘添麻烦。】 卫民：她什么意思，嫌弃我不中用？一笔笔账都记下，等他醒了中用给她看看！ 【你说，我去解决这件事怎么样？别小看我，别以为窝囊废就不能变成顶天立地的女汉子了！我要证明我自己！】 卫民：怎么证明自己，打他们一顿？ 【我哭给他们看、向他们诚恳道歉，你看怎么样！】 卫民：…… 他看不怎么样。 大概黑夜给了冯雪柔勇气，她觉得她气场两米八，对上啥人都不怕！ 就这么定了。 冯雪柔爬起来穿好衣裳，临走非常贴心得给卫民掖好被子，密不透风，以此跟他告别。 “老公，我去了！” 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势。 卫民：“……” 大半夜你去哪儿，回来！ 就她那样，别管白天半夜，去了还不都是被欺负的结果！ 怎么也得给他把被子松开再走啊，喂！ 卫民觉得跟被放火炉里似的，提前感受到了焚化炉的热度。 她也就欺负欺负他这个植物人了！ 冯雪柔走了几步，又回来，卫民以为她良心发现，想起来天热，不用盖那么多，给他松快来了。 谁知道不仅没松快，又拿她的枕头给他压在边儿上，拍了拍。 “这样就好了，老公你乖乖睡觉，睡醒我就回来了。” 卫民：“……” 你现在就给我回来！ 冯雪柔这回是真的走了，打开里头的门栓。 “这样会不会进小偷啊。” 想了想，干脆从外面把门锁上，这样就保险了，等她找完冯家，趁着天没亮打开锁再回来，娘也不会发现。 生产队没通电，到处黑乎乎，就连今天的月亮也不是很亮。 冯雪柔知道没人，还是忍不住前后左右看看。 东北土地多，山也多，资源丰富，只要没遇上自然灾害、好好赚工分，填饱肚子不是问题。 靠山吃山，不少人都会点打猎的手艺。 可惜这些年越来越难了，猎物都被驱赶得往森林深处跑去，冬天大雪覆盖，一般人根本不敢进深山老林。 除非冬天饿得很了，否则它们不敢下山跑进村子里。 但静谧的夜晚，经常还是能听到狼、以及其他不知名动物的嚎叫。 别人家的炕睡着总是不如自己家舒坦，别说全家人挤在一起，更别说白天还挨了那么多耳刮子。 房东外号陈老赖，只肯给腾出一间屋子，中间用绳子穿上块布当门帘，把冯雪香跟爹娘隔开。 冯建华有些轻微打呼噜，冯雪香的脸又涨又疼，说服了齐秋月给她买鸡蛋煮熟敷脸，陈老赖却要一毛钱。 “田田妈只要五分！” “我就卖一毛，嫌贵找五分的去！” 到底鸡蛋没有买，脸蹭到枕头更是钻心的疼，也不知道会不会毁容。 毁容了还怎么嫁顾海？ 想起顾海，心里又酸溜溜的。 闹了那么大动静都不知道来看看她，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想着想着眼皮打架，梦里两人结婚了。 第八十章 有鬼 她穿着条红裙子、戴着塑料头花，把顾海看得直了眼，捧着她的脸。 “雪香，你真美！” 冯雪香扑进他怀里，身子轻飘飘的。 她终于嫁给他了、终于能当城里人了！ 撅起嘴来、眼看就要亲嘴儿，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伴随着牙酸的挠门声钻进耳朵，一个激灵醒了。 原本冯雪香对鬼这种玩意就诚惶诚恐，再加上她又重生了，就算有其他存在也说不定。 大热天的，就用被单盖着肚子，她抓着被单把脸埋进去，忘了伤，蹭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闷了满脸汗，流进伤口更疼，哭声跟抓挠声还没休止。 怎么别人都没动静、只有她听得到，难不成冲她来的？ 自己只不过重了个生，说了不少冯雪柔的坏话，让爹娘讨厌她、陷害她勾搭顾海，别的也没干什么缺德事，凭什么抓着她不放！ 冯雪香露出点头来，也露出眼睛，本来屋里就陌生，黑咕隆咚，看什么都像张牙舞爪的怪物，生怕哪里突然多出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越想越怕，冯雪香小声喊，“娘、娘！” “干嘛？” “你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 齐秋月睡得死沉，在梦里跟卫翠英大战三百回合，全胜！把她按在地上抽。 吧唧吧唧嘴，“什么奇怪……啊！” 这一声叫，把所有人都吵醒。 冯建华不满问，“不好好睡觉瞎吵吵啥。” 他打算再上工好好表现表现，让笑话他的人都知道，他冯建华，根本没有账本上记的那么废物！ “爹，有鬼！”冯雪香不好过去跟他们抱团，只能抱住自己。 齐秋月倒是好点，死死抱着男人的胳膊，全是汗。 “怎么可能有鬼，一惊一乍像什么……” 他的声音停了，因为他也听见了。 嘤嘤哭泣中，混合着刺啦刺啦死不瞑目的古怪声音，还有不知名动物的嚎叫。 冯建华咽了口唾沫。 “肯定是谁家孩子半夜饿了尿了拉了，哭呢。” 他还给不知名孩子找了挺多理由。 齐秋月：“那刺啦刺啦的声音又是什么？” 冯建华心说我哪知道，你去外头问问去。 “风吹树叶，要不野猫什么的吧。哎呀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女鬼，睡觉睡觉。” 看似镇定自若得躺下，实际上根本睡不着，闭着眼拉紧被子，手在里头抖若筛糠。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后背忽然摸上一只手。 “啊！” 齐秋月：“你干嘛，吓我一跳，你不是不害怕吗？” 冯建华：“我是不害怕，但你这样，谁不吓一跳？” 有吗？ 齐秋月没脑子想那么多，从后面紧紧贴着他。 “你干嘛，热死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算她敲了又怎么样？” 冯建华刚说完，就响起了敲门声。 “啊！” 一家三口绷不住了，尖叫声混在一起。 敲门声更急促了，仿佛死神扔下的镰刀。 “有病啊，啊啊叫什么，要死了？” 手电筒的光在他们眼前晃。 冯雪香又尖叫一声，顾不得别的，滚进门帘子那侧。 好歹那边是爹娘，比被陈老赖看去强。 陈老赖不屑道，“躲什么，就你那样，又不是啥大美女，更别说脸肿得像猪头。要是换成你姐，我兴许还多看两眼。” 冯雪香气得咬嘴唇。 他还是不走，看他们直乐。 “那么大人胆儿那么小，不就是几声鬼哭，没少干亏心事吧！” 冯建华：“放屁，我不怕！” “哎呦，不怕那手电筒给你，你出去看看去。” 冯建华不吭声了。 “德行，真给男人丢脸。” 陈老赖出去看了。 冯雪香不甘心被这种人看扁，“爹你不是不害怕吗？” “我是不害怕，不过这是他家，就算有点啥也是找他的，就该他去看，凭啥我跑一趟，他在屋里躺着？” 齐秋月：“你爹说得没错，咱们给了钱的。” 推开门，陈老赖越听越觉得不是哭声，而是念叨什么，就跟村里老婆子哭丧似的，连唱带哭，就是这念叨的细声细气，像极了鬼哭。 打开大门，手电往边儿上一晃。 只见一人坐在地上，一头披散的长头发，打眼一看还真吓一跳。 哭声停了、挠门声也停了。 “哎呦，吓我一跳，大半夜挠我家门干啥，你谁！” 冯雪柔把头发捋到耳后，露出瘦巴巴的脸来。 冯建华一家三口缩在一起，坐那谁都不敢往外看，只支棱着耳朵。 “哭声好像停了，我就说不是女鬼，就你俩瞎咋呼。”冯建华马后炮。 陈老赖进屋了，却叫他们出去。 “我不去。” 陈老赖啧了声，进屋直接把冯建华往外拖。 “人家专门大半夜来找你的，你不把人弄走，我咋睡觉！” 人？ 真是人？ 他怎么那么不信，陈老赖肯定不怀好意！ “放开我、我不去！” “放开我男人！” 齐秋月没法子，只能下地穿鞋。 “娘你要去自己去，拉着我干啥！” 能干啥，害怕呗！ 到了门口，冯建华抓着门死活不出去。 “我知道了，今天这事肯定是你做的局，想害我！只要我出去，外头那人跟你一伙儿的，他肯定揍我！” 陈老赖：“……” “你是煞笔吗？” 他吃饱了撑的算计他，付给他钱就够了。 僵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头从门外冒了出来，就跟突然贴着脸出现在冯建华眼前似的。 “啊！” 陈老赖往下一看，裤裆滴滴哒哒，这人尿了，还弄到他鞋子上，万分嫌弃。 抬起脚来在他裤腿上蹭蹭。 “你不是说你不怕鬼吗，尿啥？等天亮了，必须给我刷鞋！” 陈老赖觉得他浑身都是骚臭气，天热这股味道那叫一个冲，擦完鞋手一松，冯建华翻着白眼倒下了。 “没胆子还说大话的怂包玩意！”陈老赖踹了他一脚。 “你对我男人干了什么？”齐秋月觉得他男人太聪明了，刚刚嚷嚷的话她听见了，果真是陈老赖设计的圈套！ 提起竖在墙边的大扫帚，一个长发蓬乱的女鬼头又从门后冒了出来，看不见眼睛，却感觉到森冷目光，后背嗖嗖冒凉气。 “啊！” 齐秋月闪了腰，扫帚正举起来，松手朝后面掉落，砸在冯雪香脑袋上。 “啊，我的脸！” 第八十一章 我要给爹娘歌功颂德 冯雪香捂着脸，疼得差点晕过去，扫把上有把竹子扎紧的铁丝，她感觉铁丝勾到了皮肉，很有可能弄破了。 她使劲推了齐秋月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 “我就说我不来，你非拽着我来，毁容了嫁不出去，我就怪你，要你养我一辈子！” 齐秋月摔得挺疼，但更自责。 “我看看，是破了一点，没事，就一小口子，肯定落不下疤，等会儿娘就让你爹给你买鸡蛋，咱买俩！” 不对，欠她三百个鸡蛋的人就在跟前，哪里需要买鸡蛋。 “冯雪柔你神经病啊，大半夜鬼哭狼嚎什么！看把你妹妹害得！” 对，都怪冯雪柔，齐秋月把过错全推到她身上，觉得好受了点。 冯雪柔弯腰就是一个鞠躬。 “妹妹对不起，我半夜睡不着……” 没说完就被冯雪香打断。 “睡不着你跑步、挠墙，干啥不好，非得来这哭着挠门，你睡不着还不让别人睡觉？” 冯雪柔：“我没有，妹妹你不能冤枉我，你冤枉我、我就难过一下，当你什么都没说。” 冯雪香：“……” 冯雪柔继续道，“我睡不着的时候想了很多很多。仿佛看见爹娘把我从河边捡起，带回家养着，给我吃饱、给我穿暖，还有这些年点点滴滴的小事。” “越想越觉得父爱母爱太伟大了，你们只跟我要三百个鸡蛋太便宜了，我之前竟然还觉得多、不想给，太不应该、我太不孝了！” 她还知道！ “越难受我就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越想越难受……终于我做出了重要的决定！我要向爹娘感恩、向爹娘忏悔。” “哭泣时流的是后悔的眼泪，声音也不是鬼哭，那是我在跟爹娘说对不起。” “爹娘的好三天三夜夸不完，我的忏悔五天五夜道不尽，这些体会，我必须慢慢、细细得说给爹娘听，直到爹娘明白我的心意。” “三百个鸡蛋根本不足以表达我对爹娘的感情，我要让全生产队都知道，我有多感激你们的养育之恩！” “放你娘的屁！不是，我说你说的都是狗屁！” 齐秋月头大，不会她要天天半夜在这挠门在这哭吧？ 还让不让人睡觉。 旁边传来两声抽鼻子的声音，是陈老赖。 他抹了抹眼角，见都看他，赶紧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看我干啥，你们这几个没良心的，瞅瞅这孩子多孝顺，还骂她！” “也就是你家雪柔，这些小祖宗成天就惦记吃喝，哪像雪柔似的懂得感恩、知道当爹娘的不容易。” “反倒是冯雪香，你怎么跟你姐说话呢，就算她是捡来的也是你姐，打小把你带大的姐姐，你眼里就没有你姐姐吧！” “冯建华、齐秋月，不是我说，你们偏心得也太过了！十多年前，雪柔才五六岁吧，你们扒火车偷来煤块在屋里点，门关太紧，要不是雪柔爬出来找人喊救命，你们仨早就没命了！” “结果呢，人救活了，你俩反倒反过来骂雪柔弄破了封窗户的塑料布，有你们这样的吗？” 齐秋月狡辩，“没有的事，你记错了！你听她瞎白话，她就是存心吓人！” 话到这份上，再一个劲儿骂也不大好，齐秋月尽量平心静气。 “雪柔啊，你妹妹打小身子不好，还总睡不着觉，要是没睡够就被吵醒，别说是你、她也冲我吵吵，你妹的话别往心里去，她小、你让着点她。” “你有啥话想说白天再说，大半夜的，我们在别人家借住，你不能也吵着别人。” 陈老赖：“没事我不怕吵，要不是你们一家子嗷嗷叫，我根本睡不醒。” “卫民她媳妇呀，你尽管的挠门，挠坏了我也不找你要，反正他们在呢。” 他一指冯家人。 齐秋月：“……” 坑他们坑得还挺光明正大。 冯雪柔：“谢谢伯伯，你真是个好人！实在是不道歉我心里过不去，我要让全生产队的人都知道爹娘多好，不能叫他们误会了爹娘！” 这死丫头，怎么就非得认死理！ “娘，你放心，我记性好，这些年的事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说漏一星半点。” “到现在刚夸到四岁那年，娘把妹妹嫌弃丑的新衣裳给我穿、哪怕它又小又短，那也是我这辈子头一件新衣裳，我特别感谢娘！” “不把娘夸够了、不忏悔五天五夜，我绝对不睡觉！” 她的个亲娘嘞！ 这是要她的命！ 齐秋月败下阵来。 冯建华决定顺着她说，先糊弄过去。 “你的心意我跟你娘都知道了，不过我们现在想睡觉，你明天慢慢说。” 冯雪柔：“不，三天三夜加五天五夜，那样就要拖长到十六天，我怕你们没命听我夸十六天，还是尽快点好。我会再小点声的。” 这是咒他们死吗？ 冯建华攥住拳头，“我是怕你累着。” “爹那么说，我就更不累了！我更怕爹娘被人误会、怕爹娘寒心！” 他们现在就很寒心！ 冯雪柔抹了抹眼睛，“我就知道爹娘嘴硬心软，嘴上说要我三百个鸡蛋，实际上心里还是疼我的，这样我就更不能让你们被误会了！爹娘放心，我肯定给你们歌功颂德，不会少说一星半点，十六天一天都不能少！” 冯建华：“……” 他还是继续晕着吧！ 僵持到天都蒙蒙亮了，他们也没能让冯雪柔改变主意，冯家人困得要死，赶紧躺下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冯雪柔也觉得有些困，但她还能坚持，精神也比较亢奋。 到了家门口，看见上头的大锁，摸口袋才想起来没带钥匙。 因为她基本不上工，卫翠英怕她出门玩锁门进不来，也给了她一把，可出门时太着急，忘了。 这可咋办？ 砰砰砰！ 刚眯着，陈老赖家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冯建华三个没起来，但都醒了。 这谁啊，起那么早，烦死个人了！ 外面传来陈老赖的大嗓门，“卫民他媳妇，又是你啊，咋的了？” 冯建华：“……” 陈老赖借了梯子给她。 冯雪柔扛回去，爬着梯子翻墙头进屋，找到钥匙，再用自家梯子翻墙头出去，把梯子给陈老赖还回去。 冯建华三口子再次被吵醒。 这臭丫头，怎么那么有精神，他们快困死了！ 之后倒是安静了，但怎么都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到起来上工。 第八十二章 评先进 “老三媳妇，起来吃饭，今儿咋了，这么困。”卫翠英喊了两回，她都没起来。 能叫她喊那么多回还不发脾气的，也就冯雪柔了。 卫翠英又去喊了一次，冯雪柔嘟囔几声，没听清。 【娘让我再睡一会儿，不能让娘知道我半夜翻墙出去了。】 “……” 这丫头大半夜出去干啥，当贼啊？ 就算当贼偷的也不是自家东西，得了，爱祸祸谁祸祸谁吧，算他倒霉。 不过卫翠英就是想想，并不觉得冯雪柔真能干啥。 “咱先吃，吃完给她把饭放锅里。” 冯雪柔能美滋滋得补觉，冯建华一家子可补不了，一个个眼圈黢黑，都成了眯缝眼，肿的根本睁不开。 更别提冯雪香，脸真成猪头了。 她戴着草帽，临出门在旧衣裳上撕了块布，缝在草帽上，好歹能遮遮，还是挡不住别人异样的目光。 脑袋发沉、头晕脑胀，睡眠不够别提多难受。 她觉得要不了多久就会晕在地头上。 上工前，大队长给他们开了个短会。 “乡亲们，公社下来通知了，说要评比今年的先进生产队、跟先进个人，咱们公社四十六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能报名三个，从里头选五个。想报名的可以跟我说。” 年年评、年年选，并不意外。 “咱生产队这些年就选上一个，就是卫翠英，要不是一个人只能选上一回，肯定年年有她！” 唉，叫其他生产队占了便宜！ 要没有这个规定，卫翠英家得奖的搪瓷缸、搪瓷盆啥的，得堆满屋子。 唠了两句就散了，对这个没多大兴趣。 反正就算被填上名字报上去，也没法跟其他生产队比，根本选不上。 冯雪香草帽下的眼珠子转了转。 休息久了，刚恢复下地不少人都懒洋洋的不适应。 过了一个多钟头，齐秋月只听见身后扑腾一声。 “雪香，你咋了！” 她扔下锄头，快跑两步掀开冯雪香缝在草帽周围的布，露出青紫肿胀的脸来，手指头往鼻子眼底下探了探，还好，有气儿！ 冯建华也过来了，齐秋月将他推开。 “都怪你！闺女都说了想请假歇一天，你让她歇一天又怎么了？你要面子、让闺女受罪，要是她累出个好歹，我看你上哪儿后悔去！” 冯建华也后悔了，毕竟就这一个亲生的。 “我也不知道她身子骨这么差呀！这孩子真是，不舒服直说，我肯定就让她在家歇着了，要么干活就别那么卖命，非得把自己累晕。” 多亏了卫翠英要会计翻账册，他才想起来冯雪柔小时候就那么能干了。 寻思着自己孩子肯定也不差，不就挨了顿打，伤的是脸而已，这风口浪尖上要是请假，还不知道怎么传。 大队长也过来了，一眼瞅见她胖如猪头的脸，觉得自己脸都疼了。 还是他媳妇好，顶多叫他跪搓衣板，从来不打他脸，太给大队长这个身份跟身为男人的面子了！ 下次再跪搓衣板他肯定勤快！ “雪柔没事吧？” 齐秋月语气很冲，“能没事吗，你没看见呀？” 大队长不跟她个女人计较，“你还不弄她回去歇歇喝口水，在这晒着干嘛？要是下午没好也不用来了。” 齐秋月让冯建华帮忙把闺女弄她背上，冯建华想了想没跟着回去，反正他也不会照顾人。 到了家，冯雪香就悠悠转醒，弄不清状况的样子。 “娘，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在种地吗？” 齐秋月心疼啊，她的心肝儿宝贝肉！都这时候还想着种地呢！ 谁再说她闺女懒她跟谁急！ “你晕倒了！卫翠英那老不死的，还说冯雪柔实诚，她实诚个屁！我闺女才最实在！” “你说你，不舒服咋就不知道偷懒！” 冯雪香虚弱得笑笑，“那怎么行，都偷懒，庄稼怎么长好。再说咱家正是缺工分、缺粮食的时候。要不是晚上没睡好，也没那么严重。” 顺手给冯雪柔拉了波仇恨。 确实，齐秋月也觉得不大舒服，都怪那死丫头！ “娘就你一个孩子，你好好的就行，赚工分的事有我们，用不着你操心！你在家好好歇着，等晌午娘回来给你做饭！” 齐秋月一走，冯雪香就没了虚弱模样，心安理得补起觉来。 晌午齐秋月要跟陈老赖买两个鸡蛋，冯建华理亏也没再拦着。 煮熟了先滚脸，不热了才吃掉。 每天下午三四点钟，邮递员基本都会经过前进生产队，送信件跟包裹，就算没有他们生产队的信也会路过，因为要去其他生产队只能从这边走。 齐秋月又戴上草帽，在大路的树后等了半天，总算看见那道穿着制服的绿色身影。 每周三，是县报发行新一周报纸的日子。 生产队穷，大多也没有进项，没有必须订报纸的规定，但公社、学校、医院以及一些部门都有这方面的硬性规定。 大队长骑着破旧的二八大杠，急匆匆赶到公社，满头是汗。 把自行车停在有阴凉的墙根，拿衣袖蹭了蹭汗，心里怦怦直跳。 这么着急叫他来，别是出了啥坏事吧！ 要进去，后头有自行车铃铛声，回头一瞅，是进步生产队的吴队长。 吴队长停在他旁边，笑呵呵的，“老卫，你也是来交先进个人名单的吗？” 大队长：“不是，还没到最后的日子，急啥。” 吴队长：“别是选不出来吧，你们那除了卫翠英，哪还有谁突出呀，懒散的倒是不少，这么多年也才评上那一个。” “我们生产队就不行了，每年为了三个名额打破头，每年至少有一个入选，为了整个队伍的安定团结，还是早点提交的好。” “要是名额能让多好，把你们的让给我们，说不定六个人都能入选呢！” 大队长：“……” 就知道这玩意没放什么好屁！ 见他脸色难看，吴队长就美了，故作大方实则羞辱道。 “不过我还是非常希望你们生产队有人入选的，到时候我肯定给你们放鞭炮庆祝，毕竟咱们是邻居，你们有好事，我们跟着也面上有光。” 等他走了，大队长拍拍肩膀上被他拍过的地方。 “说得好像我们生产队是儿子一样。我们生产队咋样，关你啥事。” 可人家确实有本钱，他们确实比不过呀！ 太丢脸了！ 第八十三章 你俩一个姓的，我不同意 到了办公室见到主任，没想到对方笑呵呵的。 “老卫呀，你说说你，你们生产队出了这么热爱劳动的好同志，怎么不多宣传宣传，要不是有人投稿到报社，公社哪知道你们生产队还有这样的先进？说不定今年你们先进个人真能评上一个！” 大队长：“？？” 瞧他迷糊的样，主任只好把报纸抖到他跟前，有点不满意。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怎么做队长的？老卫啊，不是我说，你这做的有些太不称职了！” 他接过报纸，看着主任点着的豆腐块的地方，有些艰难得一行行看着。 “前进生产队女社员冯雪香，带病坚持上工，坚持为建设社会做贡献，晕倒在田地里……主任这谁写的？” 主任：“我哪知道，上头写的是笔名，兴许是你们公社哪个知青吧。” 大队长：“这件事不是这样，这里头是有原因的。” 主任道：“我管他什么原因，你就说人家晕倒在地里是不是事实？” 大队长艰难点头。 “那就没问题嘛！你这个人就是太死板，你看看老吴，人家队里多少先进，你们就一个！” “可是这人干活真不行，就算我们生产队没人在意这个，填她肯定也都有意见。” 主任拍桌子，“那叫他们来找我！钢铁厂、纺织厂、煤炭厂、饮料厂……加起来多少人啊，都知道你们生产队有这样一位女同志，要是不选她，别人该有意见了！” 大队长心说我们生产队的事你们有意见算个屁，见我去过这些厂子里指手画脚吗？ 主任又和缓起来，“我让你写的，这件事我做主，你啥都别说了！我要在你们的名单上看到她的名字！” 出了办公室，大队长愁眉苦脸。 又碰上了吴队长。 吴队长一看他这样，又乐了。 “是不是挨骂了？哎呀别往心里去，这些领导有时候骂人单纯就是心情不好，拿你撒气。” “你这人就是嘴巴跟脑子不灵光，说几句好话、承认错误，有啥稀罕东西捅咕捅咕，哪怕是点花生啥的，人家肯定记在心里！” 心里却道，这些领导们胃口可叼了，这傻帽真送花生瓜子，表面笑呵呵，背地里肯定啥好事都想不到他，说不定还会得罪人。 活该！ 大队长嗯嗯应着，心道，为了这点小事还送礼。 花生瓜子？屁都没有！ 到了家已经傍晚，家里头烟火缭绕正在做饭。 没啥好吃的，就是窝头跟地里的黄瓜土豆啥的。 不过就算这样，大队长也觉得特别满足，这是家呀…… 哐哐哐哐哐！ 似乎要把切菜板剁碎了的剁菜声，听得他缩脖子，直觉不妙。 大队长想悄默声得进屋，就被庆婶叫住。 “你给我过来！” 他走过去，离越近腰越弯，点头哈腰跟太监似的，就差请个安说一句“娘娘您吩咐”。 “你上公社，看没看见最新的报纸？听说那上头夸冯雪香在地头上晕倒那事了？” “你咋知道！” 庆婶冷哼，“你说我咋知道，知青那边都传遍了。也不知道谁眼瞎，这点小事还登报纸，别说晕倒在地里，那么多妇女在地里生孩子，月子都不做就上工，咋就没人写！” “放了那么多天假，谁知道她干啥去了累成那样，说是累晕的，狗都不信！” “你没看见冯雪香的样，尾巴都翘天上去了，走路都是这样的。” 庆婶做出仰着脖子，甩开膀子的模样，气势参考大螃蟹哼哼着走路的嚣张样。 大队长：“……帽子还不得掉下来？” “反正就是这样，我看见了还是你看见了！” “你看见了、你看见了。我去公社也是因为这件事，主任看见，非让我把先进的名额给她一个。” 果然庆婶更恼火。 “凭啥！就凭她那张猪脸？” “我不管，你要是写她，就必须写卫民他媳妇！” “雪柔给生产队看天气多辛苦啊！那么热的天都往地里跑，给孩子都晒出汗了！” 大队长：“……” 忽然觉得这家也不是多温暖。 听听她说的话亏心不亏心！ “不行，大伙儿会有意见的，谁种地不满头汗？谁都比她累！” 庆婶：“人家可以在家躲着不出汗的，跟我们这些本来就要出汗的怎么比？” 大队长：“……” 庆婶：“我说的不对？”眼带威胁。 “对、都对，我媳妇说的怎么会不对。” “这还差不多。” 她甩甩手，走到墙根底下，拿起搓衣板往他怀里一扔。 “端着那盆衣裳，给我进屋洗衣裳去！” 大队长：“……” 他都顺着她说了，怎么还罚他跪搓衣板？ “怎么，不想给我洗衣裳？” 大队长端起盆，“没，我这就去，我媳妇太体贴了，咋知道我想洗衣裳。”心里默默流泪。 是挺体贴的，为了给他留面子，还拿一盆衣裳作掩护，比卫翠英那种体贴太多了。 那么一想，大队长心里舒坦多了。 儿子儿媳背着身做饭假装没看见。 屋里又没水，哪有进屋洗衣裳的，懂得都懂！ 给公公的面子留层窗户纸吧。 跪到吃饭，吃完饭大队长主动要求帮忙倒脏水。 多磨蹭磨蹭，就能少跪会儿搓衣板，还能活动活动腿。 倒完水正碰见卫翠英，走路都跟别人不一样，虎虎生风。 论辈分，他还得叫声大姐呢。 大队长上去握住卫翠英的手，情感真切。 “卫大姐呀，你身体好吧？” 卫翠英莫名其妙，抽什么风，“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你一定要保重身体，要是你哪里不舒服，我比谁都难受！” 更不能死在他前头！ 否则媳妇再让他跪搓衣板，他就找不出比他媳妇更凶悍的人来了！ 说一句话他就拍一下，感情确实充沛。 充沛得后头的周承安死死瞪着他。 这人别是年轻的时候对他媳妇有意思，但苦于往上倒腾几辈有亲戚，不敢结婚吧！ 他走过来把他手拍开。 “不成，你俩一个姓的，我不同意！” 第八十四章 我做鬼也不会忘记你们 大队长：“凭什么？这玩意还不能一个姓的？” 盼一个人活长点还有那么多讲究？ 周承安点头，“那也不一定，但你俩不行！” 就算出了五服也不行。 大队长对卫翠英道，“你看看你娶的男人，咋这么不讲理，不盼着你活长点，盼着你早点死吗？我就说那时候劝你别娶他、不听。” 周承安急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怎么会盼她早死。 “怎么不是，刚刚就是。听说有人专门找有钱的老女人结婚，就为了等她死了继承她的遗产，周承安你不会也是这个打算吧？我告诉你，就算她死了，还有我们这些亲戚在呢！” 周承安不想跟他说话，对卫翠英道，“我不是那意思。” 卫翠英：“行了行了，啥我就死了，我好好着呢！回家干你的活去，少在这欺负人。” 大队长：“……” 他好心提醒，到底谁欺负谁！ “闺女多吃点，我就知道咱家闺女厉害，都上报纸了，还是咱生产队头一个，他爹，你让大队长回头去公社的时候捎回来一份，等咱闺女找对象就把它拿出来，看谁敢在外面胡说八道。” 冯雪香美滋滋，但她嘴巴一动就疼，只能喝点稀粥。 冯建华也很高兴，特别想喝点小酒，但不舍得那点钱。 “我看谁还笑话我没儿子，我闺女顶他们好几个儿子！” 就是可惜脸还没好，没法出去显摆。 要是都这样了，大队长在先进个人的名单里还不写她，她就去找他，问他是不是眼瞎！ 大队长打了个喷嚏，对着炕上躺着的庆婶可怜巴巴道。 “媳妇，你看差不多了吧，再跪明天走路就不对劲了，让人看出来咋办，再说我这都要感冒了。” 庆婶：“天还没冷呢，感什么冒，你身子骨都虚成这样了？” 大老爷们咋能承认自己虚。 “没，我身体好着呢，还能再洗一会儿衣服！” 庆婶困了，还是犯迷糊，大队长也受不了了，两条腿疼得不行。 “媳妇，明儿还得上工，你看咱能不能休息了？” 庆婶叫他那么一说醒了。 “那你要把卫民他媳妇的名儿加上不？” 不加就叫他继续跪的架势。 大队长：“……” “加、我加还不行嘛！” 为了睡觉太难了，他咋也想不通，卫翠英儿子的媳妇，咋就成他跟他媳妇之间感情的阻碍了！ 等到大半夜，卫家人都睡着了，冯雪柔故技重施，只是这次没忘记拿钥匙。 “对了，上回他们说有鬼，万一真有鬼呢？”有的世界确实有鬼呀。 不成，她那么弱小，除了当窝囊废啥都不会，遇见鬼得多无助。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冯雪柔去了厨房，弄到点面粉糊在脸上，小脸跟嘴唇都惨白。 “要是有鬼看谁先吓死谁！或者我就说我跟他们是一拨的！” 她可真是大聪明。 冯雪香很久没做这样的美梦了，梦里她的脸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甚至皮肤更加光滑漂亮。 她站在领奖台上，胸戴大红花，手里拿着写着“为人民奋斗”的搪瓷缸，还有笔记本，接受大家的羡慕跟祝贺。 就连顾海也对她刮目相看。 “冯同志，你愿意跟我结成革命伴侣吗？” “我……” 刚要谁愿意，让人牙酸的刺啦伴随着呜呜哭泣传进耳朵。 那么耳熟、那么让人崩溃。 冯建华跟齐秋月也醒了，但已经知道是谁，倒是不害怕了。 等了半天外头还在呜呜，这让人咋睡觉，冯建华誓要借着闺女的荣光一展雄风，叫人知道他不怕鬼，那天只是心脏病犯了。 “你们在屋里歇着，我出去把她弄走！” 冯建华气势汹汹得去了，半天没回来。 齐秋月在心里犯嘀咕，听说谁家儿媳跟小叔子搞在一起，风言风语传遍整个村，每户人家都被他们分析过了，还没揪出是谁。 别冯建华看冯雪柔漂亮，也动歪心思了吧！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就算她男人是正派人，万一那小骚狐狸勾引呢？ “闺女你在炕上歇着，娘去看看你爹。” 又过了一会儿，齐秋月也没回来，冯雪香害怕躺不住了。 不会上次是假女鬼，这回来了真女鬼吧？ 不、应该不是，那声音就是冯雪柔，她把爹娘怎么了！ 冯雪香又怕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叫人知道她有多恶毒，就没人喜欢她了，说不定卫翠英怕她伤害卫民，还会替儿子离婚！ 哆哆嗦嗦爬起来，手里抓了个痒痒挠举着，慢慢出院子到了门口。 门口不是直接开在院子围墙上的，而是盖了顶子，可以当做厢房放点东西用。 冯雪香站在那给自己加油打气。 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本以为要出大门口才能看见冯雪柔，谁知一抬头，就见一张白惨惨披头散发的脸飘了出来，似乎只有一张脸没有身子！ “啊！” 冯雪香白眼一翻，晕了。 冯雪柔蹲下，“喂、喂！” 没反应。 又去大门口摇晃那两个，也没反应。 惋惜道：“怎么都晕了，我准备了一天歌颂爹娘的演讲稿，还没讲呢，你们怎么就这样了！” 来回晃悠好几遍都没用，她的演讲稿不能浪费了呀。 拖着冯雪香的胳膊把她拉到冯建华跟齐秋月旁边，双手都交叠在小腹，头朝大门口，一家子摆得整整齐齐。 冯雪柔拍拍手，听课嘛，就得坐……不是，躺姿端正。 她朝着他们优雅得鞠了个躬，忽略一动就哗啦啦往下掉的面粉，深情道。 “爹娘，请聆听我对你们二十年养育之恩的感激之情！” 一手手电筒、一手演讲稿，冯雪柔用她觉得最充沛的感情阅读着，声情并茂，双眼满含感激的热泪。 “是你们，用粗糙的大手把我捡起；也是你们，用粗糙的大手推着我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寒风里捡柴。” “啊爹、啊娘，我用稚嫩的双手养活了你们……不是，是你们养活了我，我做鬼也不会忘记你们！” 三人在梦里齐齐打了个哆嗦。 第八十五章 念九九八十一天 演讲完毕，冯雪柔伸展着一只胳膊，微微仰着头、眼角含泪，快被自己充沛的感情弄哭了。 她揉揉眼睛，“没想到我那么孝顺！写的演讲稿那么好！不成，那么好的东西你们没文化、一遍肯定没听懂，我不辞辛苦就再给你们读一遍吧！” 最后，冯雪柔整整读了三遍，把陈老赖家的鸡都吵醒了。 完了她是不是做坏事了？赶紧溜！ 一只鸡叫，惹得附近的鸡也跟着叫，最后全村的鸡响成一片，搞的人也醒了，一看天才蒙蒙亮，还早，还纳闷今儿这些鸡咋回事，都叫那么早。 陈老赖的邻居出门弄柴禾做早饭，再把昨晚的脏水倒了，路过他家门口，吓得哇的一声跌了一跤，脏水泼了自己一身。 臭烘烘、脏兮兮，摔得身上还疼，搞得人火大，上去踹三个人脑袋。 冯建华三人转醒，想起昨晚活见鬼的经历，睁开眼就是叫，看见浑身湿哒哒的邻居又叫。 晚上是没身子的白脸鬼，这大清早是水鬼！ “鬼啊啊啊啊！” 湿透的邻居又踹了他们两脚，“你们把我吓成这样，还骂我是鬼？你们是鬼还差不多！一家子神经病！” “不好好在屋里睡觉，脑袋冲外在这躺着，还寻思你们仨死了，吓死人了！我的亲娘嘞，我的病要被你们吓出来！” 冯建华三人总算不嚷嚷了，是啊，他们怎么躺在这的。 摸头摸脸摸身子，那只鬼没对他们做什么！ “对不住对不住，没吓坏吧，要不等会儿你把衣裳换了，我帮你洗洗？” 齐秋月反应过来说好话。 万一真出啥毛病讹上他们，盖房子本来就捉襟见肘，还过不过日子？ 就是挨了踹，还得道歉，什么事！心里憋屈。 “用不着，我还怕你存心给我洗坏了！存心报复我！” “怎么会……” “你是不会，”斜眼看冯雪香，“你闺女可不一定。” 齐秋月：“你啥意思！我闺女可是报纸上承认的善良勤劳，你敢跟报纸对着干！” 她委屈点没事，说她闺女不行。 “哎呦呵，善良勤劳，笑话！也就自个儿骗自个儿，生产队里谁不知道她什么玩意。” 齐秋月抬手，两人打成一团。 冯雪香嫌丢人，喊着别打了，但根本不拉架，又划破她的脸怎么办。 昨天歇了一天，今儿冯雪香倒是戴着草帽上工去了，还干得卖力认真，仿佛报纸上说的真是那么回事。 齐秋月盯着被挠花的脸问大队长，“你看我闺女干得多卖力，要是选我闺女，今年的先进肯定是她的，保准给咱生产队争光！” 这点破事把他烦得不行，“成成成，回头我就给她报上去！” “真的！哎呦，大队长你可太有眼光了！今年就看我闺女的！” 有了先进的名号，更容易找城里对象了！ 大队长翻白眼：呵呵。 反正啊，选不上都习惯了，他半点都不期待。 齐秋月美滋滋回去，就故意大声嚷嚷。 “闺女啊，你病还没好利索，慢点干别又累晕了！大队长说你都上报纸了，今年的先进不报你就是眼瞎。” 冯雪香语气撒娇，“哎呀娘，这都是我该做的，要不拿那些工分多亏心，本来磨洋工就是不对的，好好干活才是对的。都是咱生产队的风气不好，我只是尽些本分，不用特意夸。” 她觉得她说得挺好，多头脑清醒呀，不骄不躁的。 殊不知几乎得罪了全生产队的人。 “哦，就你好好干，我们都是磨洋工呗！” “本来秋收过后就不忙，没啥要紧的活，干啥还逼的自个儿跟收麦子时一样，没苦硬吃、没累硬受？” “就你勤劳、就你先进、就你会说话！” “哎呦那个小嘴儿啊，就跟抹了粪一样！谁娶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霉运。” 冯雪香：“……” 她的嘴才是涂了粪！ 她骂不过，也不还嘴，他们都是嫉妒！ “卫翠英，你家老三媳妇又给你们送水来了！” 这回孙红梅长记性了，跑得飞快，怕喝不上。 听见卫国在后头喊，“喝个水而已，你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别人还寻思要喝肉汤呢！” 好像也不是太渴，孙红梅停下慢慢走。 卫国超过了她，“想喝就赶紧的，装啥样子。” 孙红梅：“……” 咋样他都有理！ 卫翠英很高兴，“怕你累着，不是说不用送水了吗？” 冯雪柔：“没关系，送水就是顺道儿的！” 送水是顺道儿，啥才不是顺道儿？ 孙红梅：“娘瞅见没有，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整天装什么孝顺。 就见冯雪柔径直朝着冯家人走去。 冯家人：不知道咋回事，背后凉嗖嗖。 “爹娘、妹妹，经过我慎重的考虑，决定等我攒够了鸡蛋，就给你们三百个！” 冯家人：“！！”惊喜。 其他人：“哎呦，你家老三媳妇犯傻了！” 这种人，顺他们意做什么，脸皮厚点，赖着赖着就赖掉了。 冯雪柔吸吸鼻子，“虽然我舍不得断绝关系，可爹娘你们非要这样，我也没办法。” “但是！” 冯家人：咋的，她又不想给了？ “但是，我觉得三百个鸡蛋根本不足以偿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用了一天一宿，特意写了这本感谢词，感谢你们把我养大，我必须念给你们听，念九九八十一天，才能体现出我对你们的不舍跟感恩！” 好家伙，十六天都不要了，改八十一天了！ 卫军小声道，“老三媳妇这是超度吧？” 赵燕：“嘘，小点声！” 让人听去抓他蹲牛棚，那小身板受得了吗。 卫军：“我知道，媳妇还是你心疼我。” 赵燕：“我是心疼老三媳妇，怕你牵连了她。” 卫军：“……” 他总觉得，他该退位让贤了，让老三媳妇上位。 本子在卫民房间里翻出来的，冯雪柔翻开第一页就开始念。 冯家人越听越觉得耳熟。 “我昨天做梦好像就有人在耳边叨叨，跟这差不多。” “我也是。” “你们也听见了？” 三人对视一眼，好啊，那只白脸鬼就是她! 第八十六章 心理阴影 想到昨天晚上的惊吓，早晨又被人踹了几脚，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病啊！” “谁用得着你感谢，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啥，还不如赶紧找你婆婆要鸡蛋去！” 冯雪柔揉搓着本子。 【我花了一天写的感谢信，又花了一宿把一张纸扩充到一本，可是你们连几句都不愿意听。】 听着就叫人心酸。 没想到陈老赖反应比卫翠英还激烈，举着锄头就凿过来，三人慌忙躲开。 “陈老赖你疯了！”差点被砸中的冯建华头皮发麻，差点脑袋被开个窟窿。 “我看你们不顺眼，打你们咋了！我家孩子老师让写个日记、作文，都费劲得要命，头发抓掉一大把，人家写了那么多就为了夸你们，你们还嫌弃。换成我，给我念一百遍也不觉得烦！” “你们不让卫民他媳妇念，下工就滚出我家，找别的地儿住去！” 冯建华：“……” 要是能找到别的地方，用得着住他家被他敲诈。 用这招威胁他……确实被威胁到了。 冯建华：“那是卫家的媳妇，又不是你家媳妇，有你啥事？难不成冯雪柔是你跟哪个小寡妇生的？” 陈老赖又举着锄头揍他，“放你娘的屁，你侮辱老子清白！” 冯建华就是气上头了那么一说，算算年纪就知道不可能。 大队长把人拦下，这才算完。 卫翠英坐在地上，也不嫌弃弄一屁股土，拍着大腿道。 “我家老三媳妇呀，咋那么可怜。你们那样骂她还念着你们的好，点灯熬油的，差点熬坏眼睛写了那么多东西夸你们，还不领情。” “你念着他们的情、他们不念你的，在冯家到底受了多少苦！” 是啊，这还是他们看见的，以前看不见的时候呢？ 一个个都冲着冯建华指指点点。 冯建华：“……” “我听、我听还不行吗？” 不就是九九八十一天，他就当提前享受超度待遇了。 否则陈老赖把大门一关不让他们进去，真睡大街了。 就这样，大队长特意调换了下工作，把陈家三口子弄到一块儿去，方便超度……不是，方便聆听感谢信。 冯雪柔举着本子，他们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其他人顺便也听一耳朵。 “娘用香甜的棒子面粥代替乳汁养活了我……” 嗯嗯，说得没错，齐秋月那时候又没怀上，没有奶，更买不起麦乳精，可不就只能喝棒子面粥嘛。 可一般人家最次也是米汤，她咋连几个米粒都舍不得，就这还用得着感谢？ 卫翠英：怪不得这孩子喝口稀饭都那么香，咋那么可怜，必须给弄点好的吃。 “我不小心把衣裳洗破了，爹用棍棒教会我洗衣裳。”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破了补就是，谁衣裳没几个补丁？ 那么穿衣裳料子能结实才怪，大人还经常洗破衣裳，破就破了，你打她干啥？ “上学我考了满分，妹妹只考了五十分，娘骂我为啥不让妹妹像抄我作业一样抄我的卷子。娘让我学会了姐妹之间团结友爱、互相帮助。” 放你娘的屁，这叫互相帮助？ 啥感谢信，叫人越听越火大，越看清冯建华跟齐秋月的嘴脸。 就这，卫民他媳妇还感激呢，有啥可感激的，关键这一片孝心人家还不领情！ “卫民他媳妇，歇歇再念，看你累得满头汗。” “不用，谢谢婶子我不累。过了几天就剩下八十天了，我要尽量多念几遍，才对得起这份养育之恩！” 冯家人：“……” 啥养育之恩，他们是孙猴子，她就是脑袋上的紧箍咒还差不多。 冯建华三人只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总算下工撒丫子跑得比谁都快，冯雪香跑在最前头。 “就这，还要选先进？大队长记她早退扣她工分！”有人起哄。 到了陈老赖家，三个人齐齐往炕上一躺，动都不想动弹，还频繁掏耳朵。 冯雪香双眼无神，直冒蚊香圈。 “娘，姐是不是跟到咱家来了，我咋觉得她还在耳边念叨。” 齐秋月：“我也是，别是耳朵出毛病了。” 就算出毛病又咋样，还能花钱去看？ 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八十天，还不如死了算了！ 白天读了整个白天，晚上总能好好休息了吧？ 不！ 冯雪柔吃完晚饭就睡觉，半夜起来，接着在陈老赖家大门口念，还伴随着呜呜鬼哭似的啜泣，白天继续。 三天下来，三个人就眼底青黑，头晕目眩，反应迟钝，困得要死偏偏到了晚上还睡不着。 冯雪香连顾海都顾不上惦记了，那叫一个清心寡欲。 她抓着齐秋月，眼睛却看着斜侧方。 “娘，快想个法子，让姐高抬贵手，放过咱们吧，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好不容易重活一辈子，啥都没干，就要死在窝囊废手里，岂不是比窝囊废还窝囊！ 齐秋月：“好，我想、我使劲想。” 冯雪柔半夜精神抖擞得又来了。 刚打开手电对好本子，念了两分钟，门就从里头打开。 再次对上那张惨白的脸，齐秋月还是吓了一跳，她觉得还是这样适合她，面白心黑呀！ “娘，你终于愿意出来坐在跟前听我念感激信了？” 齐秋月晃悠悠抓住冯雪柔才没摔倒，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雪柔啊，娘知道你的孝心了，娘都能背下来了，自个儿没事就能背一背，用不着你念了！” 冯雪柔一脸我早就料到了的表情，“娘你放心，所以我用空余时间又重新写了一篇，以后一个星期换一篇，保管不重样，让你们听得新鲜、听得开心、听得快乐！” 不，她一点都不快乐！ 齐秋月还想劝她，张嘴弯腰吐了。 冯雪柔多孝顺一孩子，把人搀扶进去，盖好被子，为了让他们听清楚干脆正好就站在炕头上读，底下放了三个盆，方便他们边听边吐。 手电筒打在雪白雪白的脸上，成了他们的心理阴影，从这以后下地就不再戴草帽，把自己晒得黢黑。 否则照镜子的时候看见自己那张白脸都条件反射想吐。 冯雪柔成功成了他们的心理阴影。 第八十七章 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冯雪柔开始魔法吟唱……不是，开始读新的感谢信。 三人受到精神攻击，头痛程度加剧。 冯雪香抱着盆，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干脆把脸搭在边沿上，微微张着嘴顺着嘴角往外流酸水。 “娘，我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 为了闺女，齐秋月打起精神，转动为数不多的脑子。 “雪柔！娘知道错了，娘不要三百个鸡蛋了！给两百个就行……啊不对，一百五十个！” 冯雪柔：“这不是鸡蛋的事！是一个被你们收养了二十年的女孩的拳拳感激之心！” “三百个鸡蛋要、感谢信也要听，有些话我不说出来，娘根本不知道。” 齐秋月：“我知道，我啥都知道！” 冯雪柔：“那你说我都写了些啥？” 这…… 她新写的，还没听过，她怎么知道！ 冯雪柔：“你看，还是我读吧！你们躺着听，不耽误你们吐！不过生病了就要去看大夫，要么拿点药片吃也成，总拖着不是事儿。要不把钱给我，我帮你们买？” 齐秋月：“用不着！我们为啥吐，你心里没点数吗？” 冯雪柔挠头，脸皱成苦瓜。 “你的意思是，我把你们丑吐了？我有那么丑吗？” 冯雪柔不觉得自己多丑，但为了他们的健康着想，扁扁嘴，找了块干净的布把脸围上，可他们还在吐。 “我真没办法了，再裹严实点就看不清字了！你们凑合凑合吧，读完我就走。” 齐秋月：“……” 你快点滚啊！ 又读了两天，冯雪香干着活晕倒了，这次是真晕，不是装的。 齐秋月抱着她，对站在地埂上读感谢信的冯雪柔道。 “我求你了，三百个鸡蛋，我一个都不要了成吗？” 别人开会说起来没完是催眠，她是要命啊！ 谁再说窝囊废好欺负，她跟谁急！ “娘你怎么能这样，二十年养育之恩，说不要就不要了。”她擦擦眼角，都要感动哭了。 齐秋月：“别再叫我娘！都说没关系了！” “好的娘、我知道了娘！我以后再也不叫了娘！” 齐秋月一口气没喘上来，也晕了。 冯建华一看娘俩都晕了，他这身子骨也被摧残得没比他们好多少，要是没法把她们背回家，肯定要被背后念叨虚，干脆白眼一翻也晕了。 “又晕了一个！” “女人晕就算了，男人咋也晕，他也太虚了。” 冯建华：“……” 破罐子破摔。 反正已经被说虚了，爱咋咋地。 众人七手八脚把一家子弄去陈老赖家，齐秋月中途醒了，听见他们说。 “卫民他媳妇太孝顺了，在太阳底下念了那么多天，都这样了还跟她喊娘，真是个念旧情的好闺女啊！” 就又被气晕了。 她好？ 你们换过来试试！ 有人向大队长提议。 “谁说非得勤劳能干的人才能是先进，孝顺为啥不能？卫民他媳妇那么孝顺，也该去试试！” 大队长掀开眼皮：“你觉得行，公社领导们不一定觉得行。” “管他们呢，反正咱生产队那么久没人选上了，报了再说呗，她是咱们自个儿心里头的先进就成。” 大队长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好说话，得矜持一下，不可能他们说啥自己就干啥，多没面子。 思考状，“我再想想。” “想个屁，你答应我的说话不算话了？”家里，庆婶眼神四处看，又在找搓衣板。 大队长连忙哄，“我就是那么一说！省的叫他们觉得我好说话，一个个得寸进尺跑来请假。” 把人哄好后擦了把汗，他真是太难了！ 冯雪柔当了好几天天气预报员，天天除了晴就是晴，预报得倒是没错，可体现不出她的水平。 傍晚，她站在河堤边上看了好一会儿。 “大队长，晚上九点二十，会下雨，下到凌晨一点半！” 大队长：“你确定？” 冯雪柔点头。 “成，我这就告诉大伙儿。” 冯雪柔要走，庆婶就出来了。 “雪柔来了，快，家里刚摘了黄瓜，拿几根回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空着手走。 大队长骑着自行车在村里转两圈，喊了几嗓子，基本通知到位。 有人听见响动后就立马收拾院子跟晾晒的粮食。 冯家一大家子晕倒后，足足睡了一天，精神总算缓过来，刚醒就听见大队长的吆喝声。 “你们还真当真啊，冯雪柔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还几点到几点，有鼻子有眼的，谁信她谁就是傻！” 有人迟疑了，所以这柴禾到底收不收？ “反正不管下不下雨，衣裳也是要收的，别的都是顺手的事，弄错了没下雨明天再拿出来就行，有啥关系。” “卫民他媳妇准不准晚上就知道了，齐秋月你要是不信就别动，尤其是你家房子，反正钱多了烧的，冲坏了再盖呗！” 齐秋月梗着脖子道，“不收就不收。” 就连冯雪香都有些犯嘀咕，“要不房子那边还是去弄弄吧。” 万一真下雨，到底啥时候才能回家住？ 齐秋月：“不弄，给她脸了，显得咱家怕她似的！” 鸡蛋没了，凭啥还要给她造势。 是断绝关系了，但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大队长的声音传到卫家。 只是。 冯雪柔：“我说的是九点二十到凌晨一点半，咋成了九点到两点？大队长记错了，我要告诉他一声去！” 卫翠英没让她去，“没事，反正都差不多，只要会下雨就成！老三媳妇，尝尝娘做的绿豆糕好不好吃！” 大队长兴许是不信老三媳妇能说那么准，卫翠英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太准不是好事。 冯雪柔好几天没吃到新鲜玩意了，一下子被绿豆糕吸引。 自家做的块大、用料实在，就是颜色看着有些发暗。 家里糖不多了，所以不是特别甜，是那种清淡的甜，还有点噎得慌。 “好吃，唔。” “好吃就多吃，明年多种点绿豆再给你做！” 她卫翠英也是有两把刷子的，省的叫孙曼曼那小狐狸精把儿媳妇轻易拐走！ 这几天太忙了，吃到绿豆糕冯雪柔想起来有件事忘了。 “娘，做豆腐皮的模具找人做好了吗？我想吃豆腐皮拌凉菜。” 第八十八章 我们家需要当家做主的男人 卫翠英：“……” 早知道这绿豆糕不做了！ “哎呀上次去那老木匠病了，这几天应该病好了，我抽空再去看看。” 等冯雪柔抱着绿豆糕，跟几个孩子分着吃去了，卫翠英急的甩手，这可咋办！ “你手咋了，烫着了？” 周承安寻思到我表现的时候了，我可以摸着小手给她吹吹，展现他的男性魅力和对她的关心。 可卫翠英白了他一眼，“烫屁的烫，你家原先那么多钱、吃那么多好东西，有啥用！” 连豆腐皮模具长啥样都不知道！ 周承安委屈。 低头看看依旧不明显的腹肌。 这是嫌弃他以前光吃不练，没有好身材？ 看来得加紧锻炼了！ 冯雪柔跟真真几个坐在板凳上吃绿豆糕，门口有响动，进来个人。 “这是卫民他媳妇？你娘在不？” 真真：“小婶，他是生产队的木匠。” 冯雪柔的眼睛噌得亮了。 “你就是老木匠！听说你病了，你身体好了？” 老木匠挠头，“我怎么不知道我病……” 卫翠英一阵风刮来，打断他后面的话，“你这人，年纪没我大、身子骨比我差，总算是好了！老三媳妇啊，你放心，我这就去他家把那事告诉他。愣着干啥，赶紧走啊！” 给老木匠打眼色。 老木匠满脑子浆糊，卫翠英啧了声，直接拽走。 磨蹭个屁，老三媳妇那么厉害，再磨蹭露馅了都！ 卫翠英拽着老木匠刚走，周承安就出来了，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说话。 “爹，你也想吃豆腐皮吗？等娘做好模具，就能给咱们做了，要不先吃块绿豆糕？” 周承安并不馋那口吃的，蹲下抓抓头发，心里头的苦闷没地儿说。 “你觉得你娘喜欢啥？” 除了身材、腹肌。 绿豆糕好吃，就是有点噎挺。 冯雪柔回答得毫不迟疑，“我！”也不觉得自恋。 就是实话实说嘛，娘本来就最喜欢她。 周承安：“……” “除了你！” “那……卫民？” 周承安：“不是问你人。” 冯雪柔：“我知道了，那就是钱！” 反正她除了好吃的，就喜欢钱，没人不爱钱，而且有钱才能买好吃的。 这孩子脑子咋那么直。 “除了这些。” 冯雪柔：“还除了这些？再除就没啥了。” 大头举手：“我知道，奶除了小婶小叔跟钱，最爱揍人！” 周承安：“……” 啥意思，叫他当沙包挨揍给她出气？他的老胳膊老腿可受不了。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算自己，他们四个人，连半个诸葛亮都凑不上。 “我的意思是，老三媳妇，要是卫民醒了，你想要他送你点啥、或者说怎么对你好？” 冯雪柔眼神游移，“这个，不好说吧，爹你会生气的，要打我。” 大头：“爷爷不像奶，从来不打人，小婶你就说吧，我也想知道。” “你知道这个有啥用？”真真问。 大头用看傻蛋的眼神，“当然是提前学习预备着，我迟早也有找媳妇的一天。” 真真：“……” 那这预备的也太早了。 看出她的认同，大头道，“你懂什么，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往后你们找不着媳妇、找不着对象的，都可以找我参谋，我肯定是头一个结婚的！” 真真翻白眼，她才不要结婚给人生孩子。 冯雪柔：“好吧，那我就说了。他醒不了啦，所以我就没想过这种事。” 到底没说他肯定会死，真揍她咋办？ 周承安：“……” “哎呀爷爷，我帮你想！” 眼看小婶笨笨的，还不懂什么意思，大头都懂了。 “你个小毛孩子懂啥。”周承安的自尊心有点挂不住。 年纪一把，到头来孙子教他怎么讨好媳妇，要不要脸。 大头：“谁说我不懂？我比谁都懂！爷爷不信你就听我帮你分析分析！” “这女的喜欢男的，要么日子过得好、要么长得好、要么会心疼人，基本就这三点，你说对不对？” 周承安情不自禁点头，这小鬼头有几分在理。 大头：“你跟我奶都那么大年纪了，日子咋样排除，就剩后面两个。” 他看看他，摇头。 “啥意思？” “就是不行的意思呀！奶那么能干，这些年对爷爷咋样你自己最清楚，说明啥？说明奶不喜欢你这种。” 周承安坐直身子，“那喜欢那种？” 大头摸着光滑的下巴，“反着来呗。你长得白净，奶奶肯定喜欢黑的；你不够身强力壮，奶奶肯定喜欢浑身是肉的；爷爷你识文断字，奶奶肯定喜欢满嘴脏话的文盲。懂了吧？” 越听越失望，那不就成了另外一个人。 真真觉得他说的不太对，“可是爷爷挺心疼奶奶的。” 大头翻白眼，“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有些人就是不爱这种，觉得多管闲事！奶身体那么好，哪里需要心疼？那叫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我看呐，奶应该喜欢粗暴的！” 真真：“粗暴的？” 大头：“就是这种。” 他往地上一坐，晃悠着鞋子，二五八万得靠在墙上，怎么看怎么想让人揍一拳。 抬起下巴，把鞋子晃悠掉了，露出全是土的黑脚底，往周承安腿上一放。 “看啥，还不赶紧给我端水洗脚？” 周承安：“……” 真真扬起手，“怎么跟爷爷说话呢！” 大头啧了声，“演戏呢懂不懂，别破坏情绪！” 他闭着眼整理了下，再睁开眼又是那副欠打的样子。 “洗脚都不乐意，娶你有啥用，赶紧去，再不去老子抽你！” 对方似乎还是不动，大头站起来怒道，揪着周承安的衣服。 “给你脸了是不是，让你给洗脚不洗？成，脱衣服上炕，今儿非得叫你知道谁当家做主，啥叫老爷们！” 大头松开手，“完了！奶肯定喜欢这种！” 真真满脸嫌弃，“这有啥好喜欢的。” “那我怎么知道。不过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咋脱衣服上炕就能知道谁当家做主了呢？”他也想当家做主。 周承安脸有些发烧，“你还小，等长大就懂了。” 大头嘀咕，“为啥非要长大，我现在就懂不行吗？我爹是废了，我们家需要个当家做主的男人！” 第八十九章 打一巴掌能治病 卫翠英在刘富贵家待了挺长时间，因为俩人在研究模具。 原本周承安还犹豫，也眼看天都黑了，她才回来，还一脸高兴的样子，平时跟他在一起就没那么高兴过，难不成真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周承安去了院子里，在地上把脚蹭脏，进屋坐在炕沿，把脏兮兮的脚丫子放她腿上。 “干看着干啥，你老爷们脚脏了，不知道打水给我洗脚？” “犯什么神经，自个儿没手不会洗？起开，我有正事呢。” 那不耐烦的样，跟别的男人有正事，跟他就没有正事是吧？ 周承安学着大头的样子，抓住卫翠英衣领子，刚要说话，被卫翠英捏着手腕子按在炕上，疼得满头冷汗。 “都说了别闹，再不消停，你还去跟卫国睡一屋去，叫你儿子给你洗脚！” 周承安：“……” 大头，你害我！ 那屋，眼瞅着天黑的看不大清了，卫军才把针线收起来。 他有个装饼干的铁盒子，里头的针头线脑整整齐齐，是他的宝贝。 大头再看看傻乎乎的弟弟，把自个儿当男人使的娘，这个家，该多点男子气概了！ 小怎么了，谁说小就不能当家做主！ 他要当真男人！ 于是大头指着他娘说出了周承安没说出的后半句话。 “脱衣服、上炕，今儿就让你知道啥是纯爷们！” 吧唧，大头被赵燕一把扔院子里了。 天阴沉沉的，刚扔完雨点就落了下来，真下雨了！ “娘我错了娘，我再也不让你脱衣服上炕了！淋感冒，娘你又要心疼了！” 听见外面的动静，周承安觉得相信一个小孩子话的自己真是个傻/叉，也老实了。 不过媳妇没赶自己出去淋雨，是不是说明对他还是有那么一咪咪感情的？ 反正比老二媳妇疼儿子更多！ 周承安竟然从大头那边感到了知足。 卫军也怪于心不忍的，“大头还小，他懂什么，雨越下越大，还是让他进来吧！要是老三媳妇说的没错，要下到后半夜呢。” 赵燕：“不成，我得让他长长记性，再说屋檐那也淋不着雨，甭听他吱哇乱叫。” 过了会儿，大头的喊叫声更大了、嘶哑了，还伴随着咳嗽声。 “娘，咳咳，我发烧了，不行了。” 然后就没声音了。 赵燕坐不住了，频频往窗户外看，但黑漆漆一片，还有雨点打在窗户上，啥都看不清。 “哥，呜呜呜哥！”大眼哭起来。 卫军：“刮风了，大头肯定淋湿了，差不多就让他进来吧。” 赵燕没吭声，卫军知道这是默认了，连忙下炕去开门。 大头听见响动，门一开就跟兔子似的蹿进来了，进了门，立马又变得娇弱，身子一软往地上摔。 安安稳稳躺在地上以后，睁开点缝一看。 哎，是爹不是娘啊！ 卫军已经把他抱起来，放在炕上摸额头。 “我就说让他早点进来，别是发烧了吧？” 大眼：“呜呜呜，哥你不要死啊哥！” “吵吵啥，天天活蹦乱跳，下雨去泥里打滚都没事，咋可能那么会儿就发烧了，肯定是装的！”不过赵燕心里头也打鼓。 “你抽他俩嘴巴子，要是抽嘴巴子都不醒，就去给他买药。” 卫军：“？” 大眼急坏了，“我来！” 他要快点让娘知道哥哥是真的病了，哥哥吃了药就好了！ 大眼坐在他身上，抬起手就要打巴掌。 大头猛地睁眼，“你还真要打啊，真是我亲弟！起来起来，我没事了！” 大眼眨了眨他的大小眼，“娘我好厉害呀，一个巴掌就把哥哥治好啦！” 他举着巴掌仿佛那是啥疗伤圣药的神手。 “下回谁再生病，不用吃药不用打针，找我打巴掌就行了！” 像极了传销集团骨干分子。 赵燕：“……” 大头：“……” 他是真缺心眼还是假缺心眼？ 闹闹哄哄总算睡了，但还有个人面对雨夜不大平静，就是大队长。 打从刚下雨，他就看了眼手表，九点二十一分不差，坐得直打瞌睡，听见外头雨点小了，就站在院子里，最后用手电照了照手表，一点半又是一分不差。 “神了。” 有不信邪没收拾院子的，连忙冒雨摸黑收拾，不小心还摔了一跤。 那些信的，美滋滋躺着嘀咕句卫民他媳妇还真会看天气，继续睡觉。 天刚蒙蒙亮，就听见争吵声，竖着耳朵听了听。 “谁呀？” “好像是冯家，肯定是下雨没收拾，又冲坏了房子，活该！哎呀我算是知道了，不信谁都不能不信卫民他媳妇，谁不信谁吃亏！” 雨下的虽然有些大，但不算久，地里没到粘鞋底的程度，太阳出来一烤更干了，还是要上工。 看见齐秋月通红着半张脸，不少人切了声转过头，指指旁边的人叫他往那边看。 甭问，肯定挨打了呗。 活该！ 大队长：“今年的先进个人，我打算给冯雪柔一个名额，大伙儿有意见吗？” “没意见，多亏了卫民他媳妇，我家晒的花生才没又被淋。再淋一回就真的没法吃了。” “我也没意见！” 见大多数人都同意，这事情就定了。 上工不一会儿，冯雪柔就来了地头，仰头看天。 “老三媳妇，还下雨不？” “往后我们跟庄稼就靠你了！” 还有人抓出花生、鸡蛋往她口袋里塞。 “我不要，娘！”人太多，她只能喊娘救命。 卫翠英挤进去，“现在知道我家老三媳妇的厉害了吧，我看谁再说风凉话。” “不说了不说了。谁再说我们帮你骂她！”说着瞅了眼冯家的方向。 卫翠英：“行了，我家老三媳妇胆儿小，东西都给我吧，别吓着她。” 她帮忙收了，邻里邻居的，东西又不多，收就收了，回头有困难帮把手就是，而且也没什么贵重东西。 不过加在一起就多了。 收完卫翠英递给冯雪柔，叫她拿回家去。 “放你屋，想吃了谁做饭就拿给谁。” 冯雪柔嗯了声，撩起衣角兜着，告诉大队长今天是晴天，就准备走。 却有人呕呕两声弯腰要吐。 一看，是王大娘跟李家的大儿媳妇香秀。 第九十章 李大爷双喜临门 李大爷跟李家大儿子各自去看自己媳妇。 王大娘：“没事，可能是下雨着凉了，胃里反酸水，回头吃个药片就好了。” 其他人看了看就歇了心思，却听见。 【哎呀，李家双喜临门啦！】 啥双喜临门了？ 【王大娘真厉害，那么大年纪还老蚌怀珠。李大爷又当爹又当爷爷，堪称生产队最牛大爷！】 【有人高兴有人愁，被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只可惜大儿媳妇怀的不是李老大的崽，而是他家老四的。不过反正都姓李，是一家人，对于李大爷来说，依旧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等等，有点乱！ 王大娘怀孕、李大爷当爹好理解，大儿媳妇怀了李家老四的孩子，不就是儿媳妇跟小叔子……嘶，原来先前说的就是他家呀！ 看看李大爷再看看李老大，一个脑袋上的帽子红彤彤，老来得子，一个脑袋顶上绿油油。 都是一家人，差别咋那么大呢？ “咳，李大爷、李老大，我看王大娘跟香秀吐得不轻，别舍不得那俩钱，要不还是上卫生院检查检查，万一是别的病呢？” 王大娘那股劲缓过来了，“能吃能喝的，我能有啥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关你啥事！” “嘿，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是为你好，年纪大了呀，生孩子一个不好小命就玩完啦！” 王大娘正拿衣角擦嘴，听她那么一说心里发突。 “放屁，我都多大年纪了，咋可能怀上孩子？”就没见过五十出头还怀孕的。 “咋不可能，你不是夸你老头特别厉害吗？你家老头厉害、你肚子也争气，没准儿就怀上了！五十老太怀孕，说不定你也能上报纸，或者让大队长给争取个先进？” 大队长：“去去去，别乱说！哪有生孩子评先进的。” 王大娘肚子是争气，生了四个儿子呢，可不至于争气到这地步吧？ “还有你家大儿媳，结婚五年肚子都没动静，别是也有了吧，就是不知道孩子是你家老大的，还是别人的？” 香秀捂着肚子，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震惊。 李家老四也眼神飘忽、不敢抬头。 王大娘想起先前沸沸扬扬，说儿媳妇跟小叔子搞上的谣言，自己还把最讨厌的几户人家往上套，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不要脸的下贱玩意，你真勾搭小四了？” 香秀多年无子，在婆家不光挨打，还被骂不会下蛋的鸡，被王大娘逼着吃了不少偏方。 啥生吞蚯蚓、喝符纸香灰、喝公鸡血……过得生不如死。 她捂着脸咯咯笑起来，格外渗人。 “勾搭小四？你以为你小儿子是什么好东西，明明是他强迫了我！” 王大娘：“放屁，小四老实巴交，要不咋会到现在都没说上媳妇儿！” 香秀：“也就你觉得他老实，除了杀人，他啥没干过！反正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他的，怎样你们看着办！” “我是不会下蛋，可跟小四两次就成了，跟你家老大五年都不成，你猜到底谁不会下蛋？” 她豁出去了，倒要看看王大娘要不要小四的孩子。 看热闹的视线又集中在李老大身上，李老大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回身也给了香秀一嘴巴。 香秀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咋，还怕我说呀，有本事就离婚，重新娶一个，看她能不能生出孩子！废物玩意，连种子都种不下，除了打女人你还会什么！” 李老大攥紧拳头。 “我撕了你的嘴！” 王大娘看不得大儿子被这样侮辱，手高高扬起，却顿住了。 脸色发白、满脸冒虚汗，捂着肚子慢慢坐在地上。 “还愣着干啥，赶紧上卫生院啊！” 李大爷懵了，还是儿子们七手八脚把她抬上板车，借了生产队的驴护送着往县城去。 到了卫生院一查，还真是怀孕！ 连大夫都稀奇。 “头一次见那么大年纪的孕妇。” 下工后，一群人不回家，跑到村口站着。 “奶、奶，回家做饭吧，我饿了。”小孙孙晃悠着老太太衣袖。 “奶有事，让你娘做去！” 小媳妇只好跟儿子回了家，她也想看热闹！ 好在没等多久，李大爷赶着驴回来了，王大娘靠坐在板车上，手轻轻放在肚子上。 “咋样，到底是胃疼还是怀了？” 李大爷不想理他们，可眼角眉梢的笑容还是暴露了。 “看来是真怀了，咋，他们还想生下来，又不缺儿子，不要命了？” 李大爷扶着王大娘下了板车，叮嘱儿子、儿媳妇都好好伺候婆婆。 “人家大夫说了，你们娘岁数大了，怀胎不容易，不能惹她生气，这段日子都好好伺候着，听见没有？” 李老大自个儿那点事还没倒腾清，娘又要给他们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头都大了。 “真要生啊？往后谁管？” 李大爷：“当然是你们管！我跟你娘把你们养活大，帮忙养个弟弟妹妹又咋了，四个人，还养不起一个人？” “可我们也有自己的儿子要养。” 李大爷不在意道，“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多一个又差不多。” 他是差不多，他们可差大发了。 老二跟老三两口子满肚子意见，又不敢发作。 李老大：“我媳妇那事……” 李大爷：“我跟你娘路上商量好了，原本我们就打算你媳妇要是一直生不出来，就把你弟弟家的过继一个给你。” “现在好了，你媳妇自己怀上了，可以自己生，就不用过继了。老四，你有意见不？” 李老四不大情愿，毕竟那是他头一个孩子。 但这是最好的办法，拿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真叫大哥大嫂离婚，嫁给自己。 “行了，那就这样，赶紧做点好吃的给你娘吃，叫你娘安胎，狗屁倒灶的事别闹腾到你娘跟前！” 多好的一大家子啊！ 李大爷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家庭美满！ 向日葵熟了。 用镰刀削掉毛嗑儿的脑瓜子，搓掉上头残余的黄花，大头朝下放着，用木棍使劲敲，直到把瓜子全都敲下来。 跟花生差不多，新下来的瓜子外皮比干透的软，瓜子仁也嫩嫩的，不炒也好吃。 不少人口袋里装一捧瓜子，边嗑边聊李大爷家的热闹事。 第九十一章 劝你哥自首吧 李老头挎着个菜篮子，匆匆而过。 “李大爷，干啥去？” “不干啥，老婆子说想吃拍黄瓜，我去菜园子摘点黄瓜！” 等他走远了，呸一口瓜子皮朝着他背影啐去。 “你们说，李家就打算这样了？老的跟大儿媳一块生孩子、坐月子？香秀肚子里的孩子也就这样认下了？” “看李老头的样，准是！腰不弯了、腿不疼了，走道儿都比以前快了！” “他俩都五六十了，都不一定能看见孩子长大娶媳妇，生他干啥，也不怕没命！” “觉得自个儿命大呗！好些男的都想找李大爷打听呢，问他平时吃了啥，这么厉害。” “你家男人去问了？要真是吃了啥，他家大儿子能生不出自个儿的孩子？忍气吞声戴弟弟的绿帽子？也不知道等孩子生下来，管李老四叫爹还是叔。” 这李家呀，可真够热闹的。 大队长骑着自行车又去了趟公社，把先进个人的提名报上去。 “怎么只有俩？”主任问。 大队长：“我只选出俩。” 主任：“怎么会只有两个呢？听说陈副队长去生产队转悠的时候，正看见你媳妇见义勇为，跳下水里救人，救的还是隔壁生产队的。这不就是个先进嘛！” “我再做一回主，帮你把你媳妇的名字也加上！老卫啊，你这人就是太谦虚，要不是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媳妇跟着你得受多少委屈？” 大队长：“……” 你咋知道是我媳妇受委屈、不是我受委屈呢。 回家告诉庆婶这事。 “写就写，又不碍啥事。要是卫民他媳妇得了先进，我也得了，兴许还能陪她一块去领奖，省得她害怕，在外头被人欺负！” 大队长：“……” 哪儿来那么大自信。 冯雪柔看完天气，就被孙曼曼拽走了。 “我哥整天忙这忙那，我看他都没把我放在心上，这么久才把钱跟票寄来。我跟大队长请好假了，走走走，姐姐带你见世面去！” 卫翠英：“豆腐皮模具做好了，老三媳妇别乱跑，娘给你做豆腐皮！” 豆腐皮！ 可冯雪柔力气没孙曼曼大，她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孙曼曼：“婶子，豆腐皮哪有肉好吃，我先带她去吃肉！” 把卫翠英气得，躲过赵燕手里的木棍。 “都啥时候了还在这敲毛嗑，还不赶紧歇着去！” 歇着伺候空间里那些鸡大妈去！ 赵燕：“？” “娘，你最近好奇怪呀，总让我歇着。” “让你歇着不好，非得忙得脚打后脑勺？” 赵燕：“不是不是，娘我这就歇着去！” 赵燕欢快得跑进屋，路过孙红梅，承受她嫉妒的眼神。 “卫军，你说，你是不是干了啥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娘叫她歇着，还帮她干活，是替卫军弥补。 “媳妇冤枉啊，我能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赵燕打量了下，“也是，就算对儿子不放心，我都对你放心。” 别的不说，嫁给这样的男人，安全感十足，不会再有其他不长眼的女人看上他。 卫军嘿嘿笑，咬断线头，抖了抖衣裳，挂在手臂上。 “补好了，媳妇你歇着，我洗衣裳去！” 扭着腰跟屁股出去了。 孙曼曼拉着冯雪柔到了县里先奔供销社。 “给我称两斤牛奶饼干、一斤鸡蛋糕。” 买完又到国营饭店。 不是饭点，里头一个吃饭的都没有。 小黑板上写着今日提供的菜品，有鲜肉馄饨、猪肉豆角馅饺子、小鸡炖蘑菇、红烧肉。 素的有酸菜炖粉条、白菜馅饺子、黄瓜炒木耳。 主食是馒头跟米饭。 孙曼曼：“除了馒头米饭，这黑板上一样给我来一份！” 冯雪柔：“！！” “别了吧。” 孙曼曼：“我有的是钱跟票，你放心吃，不用替我省钱。” 冯雪柔：“我不是那意思。” 孙曼曼：“那是什么意思？我懂了。服务员，一份不够，来两份！” 冯雪柔：“！！” 她要被撑死在这！ “一份就够了，一份也吃不完！” 孙曼曼嫌弃，“你胃口也太小了，那行吧，就要一份，不许再少了。” 等菜端上桌，冯雪柔更是头皮发麻。 总共四道菜，两荤两素，都是用大海碗盛的，而且冒了尖儿，快要溢出来。 另外的鲜肉馄饨、肉饺子跟素饺子，其实也算主食。 孙曼曼跟服务员多要了三个碗，把饺子馄饨都分成两份，势必要让冯雪柔尝过每道菜。 饺子胖嘟嘟的，皮薄馅大，一口只能吃半个。 “好吃不？” 冯雪柔点头嗯了声，肉怎么能不好吃。 “比卫家的饭菜好吃不？” 冯雪柔：“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们能让你顿顿吃上肉不？我家能！踹了卫民，嫁给我哥、当我嫂子，顿顿去国营饭店都没问题。” 冯雪柔看看左右，猫腰压低声音。 “曼曼姐，你还是让你哥快点去自首吧，严打判得可严了，自首说不定还能留条命！” “你也别跟你哥要钱了，还是都还回去，要他把赃款上交，争取宽大处理。” 孙曼曼：“……” 她给她展现自己家的实力，咋就把她哥弄成罪犯了。 “我哥不是，他是正经人！” “正经人能赚这么多钱，天天下馆子？” 呃…… 孙曼曼：“我哥工资高呀！津贴也高！一天一顿馆子还是养得起你的。哎呀，下回让我哥寄照片来，保管看一眼，就把什么卫民赵民丢了，哭着喊着去首都找我哥！” 冯雪柔：“……” 说得她有点心动了咋办。 不成，她要忍住！ 只是发了会儿呆，低头一看，满满一碗，全是孙曼曼夹的。 孙曼曼托着腮帮子瞅着她，“吃啊，我喂你！你呀，就是脸皮薄，快当我嫂子的人了，还放不开。” “不……唔！” 冯雪柔嘴巴里被塞了个饺子。 她怎么就快成她嫂子了，她有丈夫，不能犯重婚罪！ 冯雪柔的嘴巴又闲不下来了，塞得满满当当，嚼得又酸又累。 她不明白，吃饭那么美好的事，跟孙曼曼一起，怎么就变痛苦了？ 第九十二章 烧纸 冯雪柔的嘴巴终于得了空隙，就听孙曼曼问。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哥？” 她们家的条件够丰厚了吧！ “唔，不怎么样，我要考虑考虑。” 她觉得还是卫民更好，起码不催她吃东西，因为他根本张不开嘴。 这样的对象多好，啥都不管。 孙曼曼：“……” 这样还要考虑？她哥还是太差劲了！回头她就写信！ “来吃肉！” 碗里刚消灭下去的菜又摞高，冯雪柔：“……” 就不能让她嘴巴歇歇吗？ 【女配好奇怪，整天围着我转、请我吃饭做什么，不应该去找顾海吗？】 孙曼曼笑容一顿，终于又听见了冯雪柔的心声。 她没事找顾海干什么？ 【她应该喜欢顾海呀，给顾海买衣裳、请顾海吃饭，怎么变成天天请我吃饭了？赶紧去找顾海吧，我一点都不嫉妒他吃肉，真的！】 到时候被填鸭子的就是顾海了，这个福分只有男主受得了。 她为什么要喜欢顾海、往顾海身上花钱？ 那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油腻得叫人恶心，她又不傻。 都是女人，孙曼曼觉得自己还能不了解女人嘛，冯雪柔说不嫉妒、那就是嫉妒，谁不想吃肉，她分明很爱吃。 孙曼曼干脆端起盘子全倒进她碗里。 “不够姐再给你点！” 冯雪柔：“……” 顾海救命！ 孙曼曼还想把买的饼干塞给她，她说什么都不要。 也是，供销社零嘴儿的种类还是太少，除了钱，她哥还寄了京八件、麻花跟栗子糕，等下回去每样都拿一些再给冯雪柔送去。 回到田田妈家，孙曼曼拿出纸笔就给她哥写信。 哥，你那么大年纪还不结婚，妈都急疯了！为了让妈少操心，我帮我找了个嫂子！ 赶紧把拍得最好的照片寄过来，再寄点粮票跟钱，展示你的实力。 我已经把你的基本情况说了，可未来嫂子嫌弃你工资太少，去年你就说可能要提干，都多久了怎么还没信儿？ 你要是不行，就下去让二哥来，叫二哥也把照片寄来。 对了还有小弟，叫小弟也寄一张准备着，让未来嫂子多等两年，当弟媳也不错。 写完孙曼曼拿出先前买多的信封放进去，封好口，等抽空去邮局买邮票贴上就能寄出去了。 把信放好，孙曼曼又把所有零嘴都拿了点出来，提着去卫家，半路上撞见背着筐子，里头零零散散放着猪草的顾海。 顾海看见她手上有些都没见过的好吃的，露出优雅自信能迷倒小姑娘的笑容。 “孙知青……” 孙曼曼瞅他一眼，就跟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哼了声别过头，歪着脑袋走过去。 “孙知青！” 顾海快走几步，孙曼曼干脆跑了起来。 他哪里惹她嫌弃了？ 顾海舔舔嘴唇，整天窝头饼子，手头钱花完了，连个鸡蛋都买不起，要是讨到孙曼曼的芳心就好了。 可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满脑子只有冯雪柔，总不会不喜欢男人吧。 筋搭错了的孙曼曼跟逃命似的跑去卫家。 冯雪柔回来就把门从里头拴上，躺在炕上揉肚子消食。 听见砰砰敲门声，艰难起来打开，孙曼曼就蹿到她身上。 “关门、快关门！” “曼曼姐，怎么了，有坏人追你吗？” 孙曼曼：“没坏人，有坏鬼！”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喜欢上顾海，刚瞅了一眼，啧，没有她哥哥弟弟长得好看，连卫民都比不上，她中了邪才喜欢他。 免得中邪，往后还是别正眼看他。 “大白天还能有鬼？让我看看！” 要是晚上兴许还有点怕怕的，可这是大白天，有多害怕就有多好奇，兴许见过一次就不怕了。 冯雪柔探出脑袋就被孙曼曼拉回去。 “有啥好看的，又丑又恶心，对，看人的眼神可恶心了！” 她把她拉进屋，把那些好吃的给她，又拿出油票。 “帮我给你婆婆。” “你请我吃饭、又给我这么多好吃的，油票就不要那么多了吧，给我一半就行。” 孙曼曼拍在她手里，“那不成。请你吃饭是咱俩的事、欠你婆婆是我跟你婆婆的事。回头她不高兴，打你怎么办？” 冯雪柔：“我婆婆不会的。” 什么不会，明明看着就很凶。 她非要给，冯雪柔只好收下，“那你等等。” 她去了厨房，房间里只剩下孙曼曼跟卫民。 孙曼曼走到卫民跟前，他早上擦洗的，这会儿脸上有些油腻，再加上亲哥滤镜，越看越不如她哥。 “我在生产队跟人打听过你。” 卫民听见了，心想打听我干什么，我都这样了，还想嫁给我？但我已经是有媳妇的人了！ 哪怕他不同意这门婚事。 “听说你这人眼光高，跟雪柔结婚的时候你也没法发表意见，否则相信你肯定不会娶她。” 卫民在心里的点头，但，关她屁事。 “既然你不喜欢雪柔，打个商量，要不把她让给我哥，你说怎么样？” 卫民：不怎么样！ 过了片刻，卫民闻到一股烟味儿，怎么，她嫌弃他死的太慢，想把他烧死？ 地上火光缭绕，却是孙曼曼点着了几张废纸，纸上都写了俩字：纸钱！ “真纸钱买不到，我怕把我抓起来说完搞封建迷信、投机倒把，为了给你买纸钱抓起来不值当，就拿这个凑合凑合。” “喏，纸钱烧给你了，你拿去跟底下当官的贿赂一下、通融通融，让你给你娘托梦，叫她替你跟冯雪柔离婚，这样她就能嫁给我哥了。” 卫民：“……” 他是植物人，不是已经死了！ 但确实快被呛死了。 纸就三页，多一页都不舍得给他烧，烧得很快。 趁冯雪柔还没回来，孙曼曼拿起扫把把灰扫了，消灭罪证。 又拿起扇子哗啦哗啦扇风。 听见脚步声，把扇子放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冯雪柔还是闻见了烟味。 “怎么那么呛人？” “啊，可能是邻居烧什么东西了吧。” “可是怎么院子里没什么味道，屋里味道很大？” 孙曼曼抓住她胳膊，“哎呀，都是小事，别管那么多，你拿这些好吃的都是给我的吗？” 第九十三章 霉豆腐 瓜子晒干后，跟花生一起，卫翠英用沙土炒了些给她吃，别看花生壳有些地方焦黑，但又油又香。 “雪柔，你对我真好！那我就先走了，你在家歇着吧。” 出于心虚，拿起篮子转身就走，生怕她又问屋里头呛人的事。 冯雪柔心说，【那点瓜子花生跟你请我吃的饭跟零嘴，哪里算得上什么】。 精神世界的卫民听见了跳脚。 花生瓜子也是要钱买的，怎么不算！你知道她干什么了吗，她咒我快点死，要咱俩离婚！ 卫民改主意了，他就不离！ 等卫翠英回来，冯雪柔把那袋子零嘴给她看，又说自己给孙曼曼瓜子花生的事，最后把油票给她。 “你做得对，就该这么着，咱人穷志不穷。不过那点花生瓜子也抵不上饭钱，等会儿我让人再拿点鸡蛋送去。” 卫翠英又打听，“你俩上国营饭店吃了啥？” 冯雪柔听见饭店俩字就打嗝。 “豆角猪肉馅的饺子、白菜馅饺子、鲜肉馄饨……娘，国营饭店的厨子做饭也太厉害了，酸菜炖粉条跟小鸡炖蘑菇太好吃了，就算撑得难受，我也还想吃。” “等白菜下来，我给你腌酸菜。不是我吹，半个生产队都是跟你娘我学的积酸菜，比国营饭店的强！至于小鸡炖蘑菇……用不了过年，娘肯定让你吃上！” 咳，卫翠英稍稍有点心虚，吃不上鸡肉不能怪她，这得找老二媳妇去。 “娘先给你做豆腐皮！” 冯雪柔揉揉肚子，“晌午吃了太多肉，正好我想吃点清淡的。” 模具是勉强做出来了，可实际上她不会做豆腐皮呀。 就算进步生产队卖豆腐的，估摸他也不会做，否则也拿出来卖了。 不会没关系，她脸皮厚。 招数老不怕，管用就行。 “娘再考考你，知道豆腐皮咋做吗？” “知道呀，娘你怎么总考我？” 卫翠英咳嗽一声，好在冯雪柔没那么多心眼，考就考呗，她准考一百分！系统最不怕考试了。 “豆腐皮跟做豆腐差不多，不过豆腐又厚又嫩，豆腐皮是薄的，点完卤水在模具里铺一薄层再压上就行了。” 卫翠英背着手，“嗯，没错，就是这样，跟我知道的一样！” 得知又要做新鲜吃食，最高兴的要数几个孩子。 大头摸索着下巴，“弟啊，你觉不觉得奶有点像打肿脸充胖子？” 大眼：“胖子？谁脸肿了？我吗？没有啊我脸好好的，也没人打我脸。” 大头朝旁边看去，这孩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袋子零嘴咽口水。 他巴巴去问赵燕，“娘，听说现在流行给对象戴绿帽子，怀小叔子的孩子，可我小叔是最聪明的，大伯虽然聪明的地方跟别人不一样，也算是聪明，所以——” 大头调转脸对准卫军，“爹啊，是不是你给我娘戴绿帽子，其实大眼是大伯娘生的？” 大眼的智商跟大伯娘一样一样的！ 卫军转头趴在赵燕肩膀上哭，“嘤嘤嘤，媳妇，你儿子欺负我！” 赵燕把他扒拉开，“扫帚呢？” 没找到，大头都跑了，抬脚脱下鞋子攥在手里朝他就扔。 扔完两只又去扒卫军的鞋。 大头回头瞅了眼，有只特别准，眼瞅着就要打到他，抬脚踢毽子似的一踹，鞋子改变方向，掉进刚刷好的饭锅里，幸亏还没往里倒豆浆。 “完了！” 大头一溜烟跑出门。 人都没影了声音还飘在空气里，“不是我干的，找我娘！” 赵燕：“……” “都怪那皮猴子，我再把锅刷几遍！” 见她就弄了清水，冯雪柔，“二哥有没有脚气呀，吃了胃里长脚气咋办？” 赵燕：“……” 在心里又骂了一边小王八羔子。 倒不是觉得冯雪柔事多，她那么一说，连她也有些嫌弃了。 “我拿草木灰多搓几遍！” 搓完人出了一身汗，那口锅这辈子都没这么干净过，使用寿命直接少了一年。 卫翠英做的模具少，总共就做了五张豆腐皮，剩下点了卤水的全做成豆腐，另外还有半桶豆浆。 等豆腐跟豆腐皮定型，晚饭直接整了桌豆腐宴。 豆腐汤、小葱拌豆腐、凉拌豆腐皮、烤豆腐、炖豆腐，孙曼曼给了油票，还做了点煎豆腐。 就算这样还剩了不少，端到门口送乡亲，又收回来不少黄豆、绿豆、红枣乱七八糟的。 豆浆没了，但豆腐还剩不少。 因为大多人家吃完饭了，豆腐又禁不住放，别说明天，再过两三个钟头准坏。 “早知道不点这么多豆腐了，这可咋整？”卫翠英发愁。 好端端的粮食，总不能就这样浪费。 冯雪柔快速检索，“娘，要不咱做霉豆腐吧！不过夏天不大好做，容易臭。” 这个卫翠英就不好意思厚脸皮说自己会了，刚才还发愁呢。 “老三媳妇你说咋做！做坏了也没事。” 卫翠英按照冯雪柔说的，把豆腐切成块，把能用的筛子、簸箕全都刷干净拿来摆豆腐块，放在阴凉的地方。 全家人没事就瞅两眼，没事就瞅两眼。 “坏了奶奶，豆腐长毛了！”大眼上完茅房哎呀一声，跑去屋里报信。 果然有几块豆腐上长出白色的绒毛。 “是不是坏了呀老三媳妇？等到臭了扔，还不如趁着不臭赶紧扔。” 冯雪柔搜索了下，“别扔，就是要它长白毛，你们做大酱不是也用长霉的酱块吗？都一样。” “真的？” 冯雪柔不太自信得点头，“听我的，肯定没错！” 等白毛将所有豆腐覆盖，卫翠英又按照她说的，弄了白酒、盐跟辣椒面。 白酒是以前卫民弄来的，放着没舍得全喝，辣椒面是辣椒放锅里烤干弄碎的。 把豆腐放白酒里滚一滚，再沾辣椒末，码放在小坛子里，接着密封一个多月。 “奶，能吃不？” 大头刚问完就被赵燕拍了一巴掌。 “啥叫能吃不？按照你小婶说的做出来，肯定能吃，关键就是好吃不好吃罢了！” 孙红梅：“你倒是对老三媳妇挺有信心。” “那是！” 不就几块豆腐，咋可能拿捏住老三媳妇。 第九十四章 我奶下毒药 全家人都瞅着卫翠英，就跟她在试毒似的。 卫翠英咬了一点点，皱眉砸么味道，就连冯雪柔都有点不安，不会真让她搞出啥有毒的东西吧。 接着卫翠英又咬了一大口，就一大口窝头。 “奶你别光吃不说呀！”馋死小孩了。 卫翠英：“自个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接着吃。 其他人抢着动筷子，有人吃不惯，有人嫌弃太辣，也有人觉得头一口味道奇怪，后面越吃越上头，尤其那股辣劲儿，特别下饭。 “我就知道老三媳妇就没有错的，”赵燕拿胳膊肘捅孙红梅，“你不是说肯定不好吃吗，就数你吃得快。” 孙红梅嘴里全是食物，说话也含糊不清，“我没有，要你多嘴。” 她也有点抹不开面子，可谁叫她爱吃辣，挺爱吃这一口，根本控制不了嘴巴。 反正自家吃，卫翠英没放太多盐，也不像咸菜似的那么咸，一顿饭吃了半坛子。 这样不成呀，好多天才做了这么点，再来一顿就没了。 “奶，你在干啥！” 卫翠英白了眼大头，“干啥，吓我一跳。” 大头哭丧脸，抱着卫翠英胳膊，“奶你在干嘛呀奶，我保证往后乖乖听话，你别往里头下耗子药行吗，那也是小婶的心血啊！” “滚滚滚，你又打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 大头把她胳膊往外拉，不让她继续放，“爹娘，快来帮忙呀，奶要给咱下毒！” 卫翠英：“……” 就这小胳膊能拧过她？ 她把手指头戳进盐袋子里，蘸了点捏开他的嘴抹嘴巴里，“尝尝是毒药不？” 大头直呸，咸的舌头发苦，漱好几次口都没用，伸着舌头要死不活得流哈喇子。 “谁锁这不素毒呦，毒屎偶了。” 卫翠英：“毒死正好，家里能清净不少。” 大头嘤嘤嘤，“奶你好狠滴心呀，当心偶不给你窜宗接代。” 卫翠英：“不传就不传，谁稀罕，反正我都闭眼了。” 大头：“……” 拿捏不了他奶一点！ 卫翠英打算有功夫就多做点霉豆腐，存起来冬天吃。 等白菜下来，还得积酸菜，到时候忙不过来，一下工就拿着黄豆去占磨盘。 “卫家的，你家磨那么多豆子是要抢进步生产队的生意不，往后是不是能去你家换豆腐跟豆浆？” 卫翠英本想说不换了，但自家没那么多黄豆，也没那么多地方晒豆腐，要晒好几天呢。 “换！不过我家只有快天黑的时候换。跟进步生产队一样，一斤黄豆换一斤七两豆腐，一两黄豆换五勺豆浆。” 既然要当成生意做，肯定就得有个标准价格。 这样下来，比先前随便拿一捧黄豆就贵点了。 占不到便宜有些人不乐意，有些人无所谓，还觉得就在自家生产队离得近，比去进步生产队方便。 进步生产队的人看他们这边也不顺眼，去换块豆腐专门挑不太规整的给，还没有豆浆。 现在卫翠英这也有了，为啥非得受那夹板气，大不了晚饭吃晚一点。 卫翠英一个没注意，卫国就站那偷懒。 “站着干嘛，赶紧拉磨啊，上回你不是拉得挺欢快的！” 队里的驴啊牛的，偶尔借用一次还凑合，天天用，社员就该有意见了。 卫国拖长音调，满脸不情愿，“娘啊，这不一样，上回我是做研究，现在已经研究出来了，谁还喜欢干活呀！” 卫翠英打量了会儿，“是不一样。” 拿起件衣裳，不顾卫国的反对就往他脸上罩。 “老大媳妇看见他慢就踹一脚！” 孙红梅特爱干这活儿，听声音都透着欢快。 “娘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叫他偷懒！” 卫国：“……” 他有那么一丁丁后悔，好端端，研究啥人能不能当驴用。 想着，屁股上就是一脚。 “快点，磨叽什么！” 真爽啊，孙红梅想。 不过等转天换成她，卫国往她脸上蒙衣裳，踹屁股蛋的时候，孙红梅就高兴不起来了。 傍晚，大队长拎着暖壶也来换豆浆。 “给我来二两黄豆的。” 二两黄豆是十勺，勺子是大汤勺，十勺足够不少人家一大家子每人两碗了。 每次还多给半勺，让人觉得占到了便宜，心里舒坦。 卫翠英给盛好，大队长却没走。 “你家是打算一直干这个了？那剩下的黄豆渣你家也吃不了那么多，队里想拿工分换一点，喂猪喂牲口，成不成？” 黄豆渣里还剩不少油性，揉在面粉里头做黄豆饼、或者炒一炒都能吃，这几天他们家就吃这个。 不过吃久了也腻，打算回头也拿出来换黄豆。 她家这么多口人，小孩长身体吃得多，还有个植物人，冯雪柔也不上工，每天固定三个工分，预报准了坏天气，就是五工分，得不到满工分。 “你先说咋换。” 商量半天，最后决定两斤黄豆渣一工分。 家里能用的器具都晒上了豆腐，今儿就没磨多少豆子，全拿出来换黄豆了，黄豆渣自己全吃了，就没剩，定好明天的全换给队里。 换豆腐的人不多了，卫翠英：“你们在这看着，我去趟富贵家。” 说着挑了块大点的豆腐。 那么大一块豆腐，白送给刘富贵？ 周承安：“我也去。” “你去干啥，我让他多做几个模具，回头多做点豆腐皮晒干了也能存着。” 周承安：“那我也去。” “又不是小孩，上哪儿都跟着，咋这么烦人。”卫翠英边走边嘀咕。 周承安听见了，她觉得烦人更要跟着，就烦，就不让她跟刘富贵单独待着！ 到了刘家，卫翠英说了来的目的，就把豆腐抵给他。 “一块豆腐抵一个模具，给你多了你也吃不完，哪天想吃就去我家拿，直到抵够了模具为止。” 刘富贵：“几个模具罢了，又不难做，哪能要你豆腐，咱俩啥关系。” 豆腐在两人手里推来推去。 “够了，不就一块豆腐，给你就拿着！”周承安拿起来往刘富贵怀里一塞。 推来推去干啥，趁机摸他媳妇的小手吗？ 幸亏他来了，不来还不知道推让多久，让这老家伙占便宜！ 刘富贵有点尴尬，这是生气了吗，这人还会生气？为啥？ “呃成，那我就收下了。” 第九十五章 小妖婆要害小婶 周承安：“富贵啊，你媳妇都没那么多年了，还不打算找个人结婚吗？” 刘富贵的媳妇病死了。 他是木匠，有这门手艺家里日子比普通人还要好点，一开始给说亲的很多。 但他说媳妇刚过世，没那个心思，慢慢给他说媳妇的人就少了。 粗略算算，到现在都快十年，也该重新找个老伴了。 刘富贵：“？” 这人咋突然给他介绍对象了。 “原先没这心思，现在更没心思，我有儿子有闺女，他们也成家了，家里挺热闹、挺好，何必非得再来个不熟的人呢，兴许日子不一定比现在好。” 卫翠英：“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成，万一弄个讨人厌的，还不如自个儿过！” “还是翠英你懂我！” 两个人的眼神又对上了。 周承安：“……” 合着就他多余！ 从刘富贵家出来，变成周承安在前头走，卫翠英在后面跟着。 卫翠英在心里算计着做豆腐的事，等算计完，才发现自己被落下老远，小步跑跟上。 “周承安，你今儿咋那么不对劲，好端端给别人介绍对象干啥。” 要是平时就有这习惯也算了，他平时啥都不掺和，突然说这个太奇怪了。 周承安：“突然想起来就说了，就算有儿有女，有些事也只能跟媳妇做、有些话只能跟媳妇说，儿女也不方便。” 省的他惦记别人媳妇。 卫翠英：“那也不是你该管的事。” 她都不管，周承安更是狗拿耗子。 周承安不高兴了，忽然脚步一转。 “你上哪儿去？” 周承安：“随便转转，消食。” “还没吃饭呢，消什么食。”卫翠英嘀咕。 周承安用不着吃饭，气都气饱了。 天黑了，豆腐还是剩下几块，干脆去邻居家借了簸箕，切了晒上，摸黑吃饭。 转过天来干活前，大队长说了两件事。 “头一件呢，就是咱们的公社小学盖完了，秋后再开学可以直接去那边上学。学校要招几个老师，想报名的，明天可以去学校报名。” “另外一件就是咱们生产队又要来一批新知青，晌午我就去接。到时候尤其是知青点那边，唐峰啊，你都安排好，要是有人闹事我就找你。” 唐峰嗯了声，他是知青点的小队长。 “咋又要来知青，还有完没完？” “啥下乡支援建设，咱们支援他们还差不多。干啥啥不行，还一来就要分走一些粮食。” 大队长：“行了，都别说话赶紧上工去，这玩意你们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他也愁啊！ 到时候出了乱子，他们只会看热闹，自己是要负责的。 冯雪香好几天都没冒头，戴着草帽养伤，总算在公社小学招聘老师前把脸养好了。 见她老实，家里也忙，齐秋月也没什么功夫盯着她。 冯雪香转悠半天，总算碰见了落单的顾海。 “顾知青！明天去报名公社小学的老师，你肯定会去吧，要不咱们一块儿去？” “我在后山发现了一棵没人摘的野葡萄树，你想不想吃野葡萄？” 顾海更想吃肉，但水果也挺久没吃了，等进冬天更难吃到。 只是顾海不喜欢被人威胁，要是自己不答应，野葡萄在哪儿也不告诉他了？ “那好吧，过去看看。” 摘完野葡萄，跟顾海约好明天下工后一起去公社小学，吃着葡萄继续在外面晃荡。 大头从他跟前跑过去。 “大头！” 大头回头看。 “我这有野葡萄，吃不吃？” 大头跑了回来，“你愿意给我吃？” 看他跟随叫随到的狗似的，冯雪香心里得意。 拿捏个小孩子还不是轻轻松松。 “当然，你长得可爱，我瞅你挺稀罕的，只愿意给你一个人吃。” 大头伸手拿，冯雪香抬高了手。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公社小学招老师，如果你小婶要去报名，想法子拦着她叫她报不上，回头野葡萄就归你。” 大头：“你当我傻，等那时候葡萄都烂了还怎么吃！” 小鬼头还挺机灵。 “没事，烂了就再去摘，我知道在哪儿。” “野葡萄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吃也能自个儿去找，凭啥要给你干活。” 大头转身就走。 “等等，野葡萄算我送你的，现在就给你，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个鸡蛋行不行？” 大头皱眉，“我凭啥帮你，奶知道了肯定要挨打，一顿打才给一个鸡蛋，不值不值。” 这小鬼怎么那么滑头。 “两个行了吧，不能再多了！你就不讨厌冯雪柔吗？自从她嫁过去，好吃的就都给了她，你们根本吃不着，就算吃也是捡她剩下的，原本那些都是你的！” “要是冯雪柔当了老师，迟早你们也要去上学，到时候她就是你们的老师，要是学校里出了啥事、还有考试成绩，她都知道，万一没考好，更骗不过你奶、还要挨打，对不对？” 见大头点头，冯雪香继续道，“所以说，千万不能让冯雪柔当上老师。” 大头：“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两个鸡蛋还是有点少，但也凑合了。” 他举着野葡萄跑了。 冯雪香：就是小孩子，好糊弄。 不过她得想想怎么弄俩鸡蛋。 原本冯雪柔是能当老师的，缺了这个名额自己补上，就能跟顾海当同事了！ 大头跑出去一段，回头看，看不见冯雪香了，缓了缓靠着墙吃野葡萄。 吃得满嘴都是汁水，一抹嘴，回家告状。 “奶，冯家那小妖婆又想给小婶使坏！” 手舞足蹈说完。 “让我干我就干，当我是大眼呀！俩破鸡蛋就想收买我，我是捡破烂的吗？” “生产队那么多小孩都不上学，我家又缺钱，奶肯定不让我上。等小婶当上老师，小婶就有工资了，她那么大方，肯定给我们买还吃的，鸡蛋算啥！” 他那么聪明的人，才不会被坏人三两句话骗走！ “奶，我没按照她说的害小婶，两个鸡蛋就这么没了，是不是该有什么奖励？” 卫翠英：“你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没有啊！”大头眼都不眨。 卫翠英：“下回编瞎话前，把嘴角擦干净再说！” 哎呦坏了！ 第九十六章 钱留给小叔治病，我不上学了 大头去照镜子，果然嘴角被染上色了。 他狡辩，“这不是那人给我的好处，是我自己找到的野果子！” 卫翠英：“有了好吃的吃独食，不拿回家分给弟弟妹妹就算了，连你小婶都不给，你小婶有啥吃的可是都给你的，该打！” 大头：“……” “好吧，是冯雪香给我的野葡萄。” 他承认还不行嘛。 卫翠英：“你都得好处了，还跟我要啥？好处没有，屁跟巴掌要哪个？” 大头：“……” 他哪个都不要不成吗？ 完蛋，还是奶魔高一丈。 下回，他肯定收拾好嘴角再报信！ 卫翠英：“对了，谁说咱家缺钱我就不让你们上学。有句话说的好，再穷不能穷教育，到时候我就到你们去报名！” 大头彻底笑不出来了。 “不要啊奶！” “咋，你这么精明厉害的，还怕上学？” 大头：“怎么可能！” 他就是觉得一上学白天都要待在学校，严重缩短了玩的时间，不划算。 大头讨好得笑，“奶，我当然喜欢上学、特别喜欢，做梦都是背着书包，跟别人一样坐在教室里读书上课。” 深情得都快掉眼泪了，把自己感动哭了。 “可上学要交学费，还得买书本、买铅笔、买作业本，哪儿哪儿都是钱。” “咱家的钱大多都给小叔用了，就算还有剩下，也接着给小叔治病吧，治病要紧、上学的事不着急，再晚两年都行。” “小叔对我那么好，以前出差总给带好吃的回来，我咋能为了自个儿不给小叔治病呢？” “小婶对我也好，要是小叔一直醒不过来，小婶下半辈子咋办，我不能为了自个儿上学，耽误小叔小婶的一辈子！” 大头把脑袋抵在手背上，很伤心的模样，身后却响起更大的哭声。 “哇呜呜呜！” 大头：“？” 那个王八蛋抢我风头。 一看是大眼这个大傻子。 大眼哭得嗷嗷响亮，抱住卫翠英大腿，鼻涕眼泪直往下流。 “奶，”吸溜，“哥哥说得对，”吸溜，“把钱给小叔治病吧！”吸溜。 实在吸溜不上来了，这不是有现成蹭的地方吗，把鼻子往卫翠英腿上一怼，还使劲擤了擤鼻涕。 一抬头，拉丝了都。 搞的大头后退几步，顾不到装可怜，恶心死个人。 卫翠英：“……” “谁教你这么擤鼻涕的？” “我爹！爹说男孩子要讲卫生，不能拿自个儿袖子抹鼻涕。” 卫翠英：“那你就擤我身上？” 大眼看看他的鼻涕，再抬头看看他奶，后知后觉害怕了。 “呜呜呜奶，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爹教的！” 卫军：“……” 有这样的坑爹儿子，真是他的福气。 卫翠英牙疼，这让她咋说。 爹教的没错，就是孩子听话的同时又犯傻。 赵燕这个媳妇是她费大力气挑选的，就希望跟卫军的儿子闺女别那么傻，结果还是出来个傻的。 “老二啊，得亏你还有大头。” 就是精明得有点过头了。 卫翠英攥着手都不敢打，怕一下子抽得更傻。 回屋换了条裤子，把脏的扔过去。 大眼躲，却正好扔他脑袋上。 卫翠英：“……” “自个儿弄脏的就自个儿给我洗了去！” 大眼把裤子从脑袋上扒拉下来，按在鼻子上使劲又擤了擤。 “知道了奶。” 反正要洗了，再擤一下也没关系吧。 卫翠英别开脸，就当没看见，眼不见心不烦。 “还算你们有孝心，但再苦不能苦孩子。奶就算再心疼你小叔小婶，怎么能苦你们呢？到时候在一块玩的小孩都去上学了，就剩下你们，不是更难受更可怜？奶不能看你们背地里偷偷抹眼泪。” 大头：“……” 不，还是让他抹眼泪吧，他喜欢哭！ 又有人抽鼻子，赵燕无语得看着卫军，“你又哭啥？” 哄完小的又来大的，赵燕也不知哄到哪辈子才算完。 “太感动了，娘对咱儿子太好了！” 卫军继续道，“大头啊，你不用担心，爹小时候你奶就这样，那时候咱家比现在还穷，你奶都让我们上学，是爹脑子不行，才没学出啥本事来。” “你看你小叔，只要跟你小叔似的，你下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大头故意曲解，“跟我小叔似的躺在炕上当植物人？啥都不用干就有吃有喝有媳妇？那我可以。” 卫军：“……” 卫翠英终究没忍住打了他一巴掌。 别管怎么鬼哭狼嚎，到时候报名上学的事就定了。 见真真羡慕得看着这边又不敢问。 卫翠英：“其实大头大眼还稍微小点，真真的年纪正好，到时候你们仨一块去！” 真真：“谢谢奶，我肯定好好学习，不浪费钱！” 孙红梅觉得丫头片子用不着上学，但又不用她出钱，乐意上就上呗，认几个字回头也好找对象。 小孩的事安顿好，剩下大头跑回来报告那事。 卫翠英问，“老三媳妇，你怎么说？” “我？”冯雪柔似乎不在状态，“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让大头这样做，我又没打算报名当老师，我不去就行了，大头还能再去要两个鸡蛋。” 大头：“小婶你太好了吧，到时候你一个我一个，奶不要再说我吃独食了！” 卫翠英：“……” 她就知道老三媳妇也就这样了，要不怎么能任人欺负到头上。 “不成！她说不让去就不去，当学校是她开的！到时候娘跟你一块去，看她能怎么样！” 卫翠英怕她不喜欢当老师，“当老师多好，有工资有补贴、再加上生产队那三分五分的工分，自个儿手里有钱想买啥好吃的就买啥好吃的。” 她儿媳妇有本事，用不着馋别人的仨瓜俩枣！ 至于哪天看不上卫民离婚，就像她心里头说的，说不定到时候他早死了！ 只要自个儿对她足够好，让冯雪柔舍不得离开她家，也是一样的。 废物蛋玩意，自个儿的媳妇还要老娘操心怎么留住，这破儿子不要也罢，躺到死算了！ 大头傻眼：“那我的俩鸡蛋呢？” 都不用卫翠英说啥，赵燕就道。 “俩破鸡蛋比得上你小婶有工作重要？不就是鸡蛋，有啥稀罕！”她空间里都快堆不下了！ 可她又没拿出来过，大头不知道。 大头：呜呜呜我的鸡蛋！ 第九十七章 全生产队最好的娘 大头：“娘，我想吃鸡蛋。” 大眼：“我也想吃鸡蛋。” 原本大头不馋的，可让冯雪香招引得，抓心挠肺的就是特别想吃鸡蛋。 真真咽了口唾沫，“我也想。” 冯雪柔倒跟他们不一样，“我想吃鸡蛋糕。” 啊这，更不会做了。 太为难她赵燕。 喊完娘，几个又齐齐看向卫翠英，毕竟能不能吃鸡蛋还得卫翠英发话。 “看我干啥，家里没鸡蛋了，一个都没，不知道咋回事，这两天鸡下蛋都不勤快了。” 基本下一个吃一个，根本存不下。 大头：“那肯定是老了，要不把它宰了，重新养小的！我牙尖，不嫌弃鸡肉老！” “滚蛋，老什么老！天快冷了，等小鸡下蛋得到啥时候。” 就算下得少，四五天也能有两三个鸡蛋，纯粹是最近吃得太好，都给吃狂了。 “那咋办，我就想吃鸡蛋。” 冯雪柔：“我那还剩下点孙知青给的零嘴，要不等会儿一起吃。” 赵燕：“不成，这几个崽子已经吃你不少了。再说鸡蛋多少钱，饼干多少钱！你们等着，娘保准想法子让你今天吃上鸡蛋！” 闹呢，要鸡肉没有，鸡蛋还不轻松，只是得想个理由才能拿出来，总不能凭空冒出来吧。 没道理俩孩子想吃鸡蛋都吃不上。 孙红梅：“就你？” “奶都弄不来，你能想啥法子？”大头也不抱希望。 “我怎么了，我要是弄来你咋样？” 孙红梅：“我就一辈子不吃鸡蛋！” “这是你说的！卫国大哥，赶紧记下来让她按手印！”赵燕又对大头道，“小瞧你娘！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她非得给他们露一手，叫他们知道她娘也是个有本事的。 赵燕提着篮子径直去了山上，半路有人叫她都没理。 她在山上转了几圈，又捡到几个蘑菇，还有一些山核桃跟早熟的榛子，再过十天半个月，差不多就都熟了，到时候可以上山来采。 最后，见周围没人，才从空间里拿出八个鸡蛋，想想又放回去三个，就剩五个，藏在最底下，又抓了把松针盖上。 “孩儿们，我回来了！” 大头抬头瞅了眼，就不搭理她了。 “怎么着，不想吃鸡蛋是不是？” 大头：“娘你真弄来鸡蛋了？” 赵燕没回答，问孙红梅，“有人说我要是弄来鸡蛋，这辈子都不吃鸡蛋，算不算话？” 孙红梅也在心里嘀咕，但白纸黑字的都按手印了，手指头还是黑的。 “我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不吃就不吃。” 才出去多久，半个来钟头？说弄鸡蛋就弄到了？ 冯雪柔瞅了眼孙红梅。 【咦，可怜，好多好吃的都是鸡蛋做的。】 孙红梅：“！！” 保家仙显灵了！ 啥意思，保家仙给她下了预示？ 赵燕掀开上头的松针跟核桃，掏出两个鸡蛋。 “看这是什么！” 大头：“鸡蛋！”态度跟刚才派若两人，“娘，你是全生产队最厉害的娘！” 孙红梅直接傻眼。 赵燕切了声，“刚才我回来连句娘不喊。” “娘娘娘娘……你想听多少句娘我就喊多少句。” 大眼不甘示弱，两个孩子都要把两个耳朵喊炸了。 “行了，够了别喊了！”脑仁疼。 见她从篮子里掏出来五个，孙红梅：“不能吃，你哪儿弄来的，别是偷的吧！等会儿人家丢鸡蛋的找来了！” 赵燕：“什么偷的，是我在山上捡的，就算是别人家的鸡蛋，兴许也是谁偷偷养在山上的，就算发现少了也不敢找，要么就是谁家的鸡跑丢了。” “天天那么多人上山，怎么可能有人敢偷着养鸡，早被发现了！肯定是偷的娘你怎么不说句话！” 卫翠英：“老二媳妇不是那样的人，都说是捡的了，你怎么没完没了！大头，你们想煮着吃还是蒸鸡蛋羹？” 大头：“炒鸡蛋！” “没有！” 大头：“那鸡蛋羹吧。” 有点小失望，但有鸡蛋吃就不错了！ 卫翠英又问冯雪柔。 “还有我的份？我想吃鸡蛋糕，别的就算了，给孩子们吃吧。” 赵燕不由得有些内疚。 老三媳妇连系统都给她了，只是想吃口鸡蛋糕罢了，自己竟然不会做！太没用了！ 她一定要想法子学会鸡蛋糕！ “真真想吃啥？”赵燕拿着鸡蛋准备去做饭。 “我？鸡蛋羹，谢谢娘！啊不，谢谢二婶！” 被大头跟大眼叫得，她都顺嘴了。 却惹毛了孙红梅。 “小没良心的，一个鸡蛋就叫你认别人当娘，还没嫁出去就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 卫翠英：“再吵吵别说鸡蛋，你这辈子连饭都别吃了！孩子就是叫顺嘴了，你自个儿瞧不起人非要赌，拿孩子撒什么气！再说那也是我卫家的孩子，她姓卫，又不跟你姓，打她问过我的意思吗？” 孙红梅这才蔫菜了。 “呜呜呜，我怎么那么苦。”把门一关，去屋里哭了。 真真站在窗户底下有点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 “爹，我是不是应该去屋里跟娘认错，我不是故意的。” 卫国：“有些人生气是真的生气，有些人生气是为了生气而生气，你娘就是后一种人。” “这种人心胸狭窄、乱发脾气。就算你进去认错，也只能让她再骂你一顿，根本不关心你为什么道歉。” “别说进去的是你，就算是条狗，她也骂！” 真真：“……” 爹是说她不如狗？ “那我不去了。” 她不要当狗。 卫国：“这才是我的好闺女，这叫识时务！” 真真：“可是娘好像哭得更大声了。” 卫国：“大声有啥用，真伤心的人都哭不出声！” 真真点头，学到了。 孙曼曼冲冲撞撞喊着冯雪柔的名字跑进屋。 “快走，大队长接新知青来了，一块去看热闹，我跟你说，里头有个男知青，长得特别好看，说不定看见他就看不上卫民了！” 卫民：“？” “我不……” 不什么不，孙曼曼直接把她拉走。 卫民：娘、娘！快把我媳妇追回来！ 他还没死呢怎么能大张旗鼓去看别的男人！ 第九十八章 卫国的研究要成真 两个人跑到半截就看见大队长赶着牛车过来，干脆站路边等着。 “大队长怎么很愁的样子。” 孙曼曼：“看知青啊，看什么大队长，那张老驴脸有什么好看的！” 大队长：“……” 我知道我年纪大了不如小伙子俊，但不至于那么大声嚷嚷吧，我一队之长的威严跟着跪搓衣板跪没了？ “咳，孙知青你刚才说什么？” 孙曼曼：“说大队长你是老驴脸啊，难道你不老、脸不驴吗？” 她才不怕他。 大队长：“咳咳咳！” 这个孙知青，说话还是那么难听，就不该跟她搭话。 有些新来的知青起初没听见，这回彻底听见了，也不禁笑起来。 孙曼曼踮着脚，指着坐在最边上、只露出侧脸的年轻男人道。 “雪柔看见没有，就那个，好不好看！” 冯雪柔不得不承认，确实不错。 宋钊看过来。 “啧，好看是好看，但是看那样就不是个贴心会照顾人的。我跟你说，找对象不能只看脸，比如我哥。” “我大哥二哥长得比他强那么一丢丢，可不仅会赚钱，大哥还会洗衣裳做饭打扫卫生，二哥到哪儿都记得给我买东西，等你成了我嫂子，肯定也惦记着你。” “这样的男人才贴心、顾家，能照顾好你，而不是跟生产队这些男人似的，翘着二郎腿等你干活！” 似乎被连带着骂了的大队长：“……” 几个知青：“……” 大队长：“不是，卫民她媳妇，你不是跟卫民结婚了吗？咋她还给你介绍对象。” 冯雪柔：“这个……” 孙曼曼：“那又咋了，结婚还能离婚！结婚就不能骑驴找马、不能看别的男人了？我妹又不是跟你儿子结婚，你管那么多干嘛。” 大队长：“……” 牛车上的知青更是惊呆了。 这批知青里有好几个十四五的，人数又多、年纪又小，大队长愁的就是这个，感觉自个儿都成给城里人养孩子的老妈子。 看到宋钊这种长得好看的，顶多偷偷看几眼就红了脸，话都不敢说，更别提孙曼曼吃着碗里、瞅着锅里的行径。 有人鄙视有人佩服，都不关孙曼曼的事，她根本不关心。 冯雪柔：宋钊？这名字好耳熟，她得在数据库搜搜。 孙曼曼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冯雪柔都没反应。 坏了，别瞧上这小知青了吧！ 冯雪柔眨眨眼，找到了！ 【我说是谁，原来是他呀，宋钊！另一本年代文男主！】 孙曼曼：什么男主，我都是女配，他凭什么是男主！ 宋钊左右看看，蹙眉，多看了冯雪柔两眼。 发现冯雪柔双眼亮晶晶得瞅着他，跟看大金子似的。 不会真以为他是什么男主，看上他了吧？明明结婚了，却红杏出墙？ 但宋钊又觉得跟那些女孩的眼神不太一样。 坏事了坏事了，这是看对眼了！ 大队长心叫不好，拐走她儿媳妇，卫翠英找自己麻烦咋办。 扬起鞭子在空气里甩了甩，气这牛走得太慢了。 “曼姐，你说得对，我是应该多出来看看好看的男人。” 要不怎么能提早发现宋钊。 不好看的男人丑的千奇百怪，好看的男人各有千秋。 尤其好看又会赚钱的男人！ 孙曼曼：坏菜了！ “雪柔你听我说，宋钊真不算啥，看那样估计还不到二十，身上毛都没长齐，哪有我两个哥哥成熟有魅力！相信我，他们比宋钊强一百倍！” “喜欢年轻的我弟弟比他更年轻，跟嫩草一样，等放寒假我就叫他过来玩！” 这三个人在干嘛，寄照片这么慢！ 好嫂子就是这么拖拖拉拉被别人抢走的！ 冯雪柔：“嗯嗯，我知道。” 【怎么接近宋钊好呢？那本书里说这人警惕性很高，说都不信任，怎么能让他相信我。】 孙曼曼：“我大哥身材好，特有男子气概。” 【宋钊应该会被安排在知青点吧，他一床厚被子都没带，要不想法子帮他弄床被子？】 孙曼曼：“我二哥学问特别高，特别爱看书……” 【我自己的厚被子还没着落，要不问问娘直接让他来家里搭伙？】 孙曼曼：“我弟弟学习成绩一般，但很会打篮球……” 【不成不成，他肯定不来，家里人太多，娘也不会答应，到底怎么好呢？】 孙曼曼口干舌燥，这辈子都没给哥哥弟弟说过那么多好话，恨读书太少。 “雪柔啊，你到底听见没有！” 冯雪柔刚回到家，卫翠英就抱出一摞书给她，眼睛都看不见地面了。 “娘？” “这是我给你在生产队找人借的，一到六年级的语文跟数学书。既然咱要报名当老师，就好好准备，叫就会耍阴招的人看看！” “可是娘，离考试没几天了。” 卫翠英：“没事，这叫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光咱也比别人亮堂。” 后面几天卫家人走路、说话都不敢大声，就怕吵到她。 冯雪柔也不舍得让卫翠英白忙活，除了去报名、跟大队长报告天气情况，啥也没干就在家里看书。 “娘，看书累眼睛、累脑子，得给老三媳妇弄点好吃的补补！”赵燕道。 “咱家也没啥好吃的。” 赵燕：“我再上山捡鸡蛋！” 畜牧空间里的鸡舍上限是十个，她已经卖给系统不少鸡蛋，弄了十个鸡窝，结果收获的鸡蛋更多了，空间里的储存量已经到了上限。 现在鸡都不下蛋了，一进去就咯咯咯的叫，眨巴着绿豆眼控诉她，为什么不快消耗鸡蛋，它们是头一个因为下不出蛋被憋死的鸡。 鸡生艰难！太可怜了！ 最离谱的是，赵燕竟然跟鸡感同身受，一天跑八百趟茅房，想拉点什么，又什么都拉不出来，好像再不清一下鸡蛋，就要借她的屁股生鸡蛋了。 呜呜呜，难受，想哭！ 卫国大哥，你的研究千万不能成真呀！ 顾不得娘会不会怀疑啥了，她必须捡鸡蛋、马上去捡鸡蛋！ “可老三媳妇吃腻了。”卫翠英道。 “那就拿鸡蛋给她换别的吃食！” 鸡蛋是硬通货，不怕没人换。 可那种借口用一次就行了，咋可能她一上山就能捡鸡蛋，迟早叫人看出问题来，卫翠英也是保护她，找更合适的理由。 耳边响起冯雪柔的心声。 【坏了，二嫂的鸡蛋爆仓了！再不把鸡蛋弄出来，人真要下蛋了！】 嘶！赵燕夹紧屁股。 卫翠英：嘶，这么着急的事怎么不早说！非拖到拖不下去。 卫翠英：“也行，天快黑了，你赶紧去！” 屁股掉出鸡蛋就坏事了。 赵燕宣布，这两个字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字，她为空间里的鸡、为自己的屁股感动！ 第九十九章 有你是我的福气 激动之下，赵燕抱住卫翠英。 “老三媳妇说得对，娘你是最好的婆婆！” 都这时候了还抱啥抱，卫翠英都替她着急，不过心里挺高兴的。 “行了，多大人还跟老三媳妇似的腻乎，赶紧捡鸡蛋去！” 赵燕松开手站起来……发现自己站不直了，只能撅着屁股微微弯着腰走路，跟鸭子似的外八字往外走。 卫军抱住她大哭，“媳妇，你的腿怎么了媳妇，你不能有事、我不能没有你啊！” 赵燕：“……” “我现在还没事，再抱下去可能就真出事了。” “我听不明白媳妇，你要去哪儿，要不我抱你去！” 兰花指再翘，自己女人还是抱得动的。 “不用，我能行，用不着你！” 跟我去万一鸡蛋下半路上还得了？ 再以为她是什么鸡精变的。 嚷嚷得让卫国听见更不得了！ “可是媳妇……” 赵燕发火，“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再不听话就不让你给我洗衣裳！” 卫军不敢跟着了，只能眼巴巴看她用奇怪的姿势走了。 不让他洗衣服怎么行，在卫军这，洗衣服是他作为男人地位的象征！ 起初走着还别扭，慢慢就习惯了，赵燕手背在身后，跟老太太似的。 宋钊等新知青安顿好，被知青点负责人唐峰领着熟悉生产队环境。 “咦前头那个人……” 一个新知青刚想说前头那老婆婆，可头发乌黑，走路矫健，根本是个年轻人呀。 到嘴边换成，“那人怎么后背这么驼，不会干久农活，我也变成那样吧！” 太可怕了！ 唐峰眯着眼看了会儿，“那不是卫婶子家卫二哥的媳妇吗，奇怪昨天还不这样，你们相信我！” 知青：“一晚上就累驼背，幸好我们今天来的，不会今天晚上继续干这种累死人不偿命的活吧！早就听说生产队把人当驴使唤，也不用把我们真累成驴，四条腿着地走路吧！呜呜呜我想回家。” 唐峰：“……” 最开始的几批知青比较单纯，确实抱着建设农村、做一番事业的心思下乡来的。 到了后面知青们陆陆续续往家寄信，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在乡下过什么样的苦日子，谁还愿意下乡呀。 唐峰：“你们的粮食关系啥的已经到了前进生产队，没介绍信，哪儿都去不了，我劝你们还是好好劳动，至少咱这地多，秋天还能去山上捡点榛子核桃啥的，比其他地方日子好过多了。” “就是冬天比较冷，有钱的出钱、没钱的让家里给寄棉被，棉被不够厚会冻死人的。” 宋钊问，“是不是有个儿媳妇叫冯雪柔的卫家？” 唐峰：“对呀，你认识冯同志？” 怎么会呢，冯雪柔打小就在生产队长大，而宋钊是南方来的，八竿子打不着。 其他知青：“大队长带我们进村时，那个冯同志跟另一个女知青一块在路边看我们。” “什么看我们，人家是特地看长得帅的男知青！都结婚了还那么不要脸。” 唐峰：“……” 山脚下经常有人转悠，赵燕怕被人看见，特地往里面走了些，躲在几棵大树后。 十几分钟后，赵燕从树后出来，腰不弯了、腿不疼了，脸上都有笑容了，走路都带着风。 “我就说肯定有人偷着养鸡，看我捡来的鸡蛋！” 这回都不拿蘑菇、榛子啥的占地方了，只上下铺了点松针，也免得鸡蛋磕碰破了。 随便扒拉两下，露出粉扑扑的鸡蛋来，足有十多个。 “这么多！娘我爱死你了！我还想吃鸡蛋羹！”大头抱着赵燕的脑袋，对着脑门就是一顿猛亲，全是口水。 赵燕：“哎呀行了，只要你奶让做，我就给你做！” 卫翠英：“鸡蛋是你捡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问我。” “那等下我就给你做。”赵燕道。 大头欢呼，大眼也想吃，亲娘=有鸡蛋羹吃。 他也会亲！ 大眼：“娘，我也想吃鸡蛋羹。” 抿抿嘴，没口水，使劲——喝tui、tui、tui！ 连啐好几口。 啐不准，甚至啐到赵燕脸上。 赵燕：“……” 她抹了把脸，“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知道我早起来没洗脸。” 大眼原本还有些害怕，听见这话嘿嘿笑起来。 “娘不用谢，我可以天天给娘洗脸！” 那是夸他吗！ 赵燕：“用不着。” 她觉得还是水更干净点。 【啊，我想吃鸡蛋糕。我会用湿毛巾擦脸，天天给卫民擦，擦得特别干净。我要是给二嫂擦脸，她能不能给我做鸡蛋糕？】 赵燕听见心声，不敢看冯雪柔。 要是会她肯定立马去做，问题是不会呀！ 赵燕把所有鸡蛋都洗了，干脆蒸一盆，让大家都吃个够。 因为在柴禾锅里不好控制时间和温度，鸡蛋羹有些老，颜色发暗，有许多气孔，表面还有锅盖上水蒸气滴下来的水，但不妨碍它喷香扑鼻。 “十几个鸡蛋都蒸了？你倒是大方！在山上偷着养鸡的不会是你吧？” 孙红梅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要不为啥就她能捡到。 赵燕：“话不能乱说，你见我上山喂过鸡？你抓到过一次，我就把那些鸡都送你！” 就算鸡能散养，时不时也要喂点菜叶啥的，孙红梅确实没见她偷藏菜叶子去喂鸡。 家里有人敢偷鸡摸狗，卫翠英头一个不答应。 那是咋回事。 一大盆鸡蛋羹端上桌，直接用汤勺舀，每人一碗当饭吃。 大头跟大眼吃的头都不抬。 卫军：“娶到你这样的好媳妇，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燕没理他，握着冯雪柔的手。 “有你这样的弟媳，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冯雪柔：“？” 【啥意思，二嫂知道什么了？不应该吧。】 赵燕打哈哈，“我的意思是，有你这样不爱挑事、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弟媳，提着灯笼都找不着，不像有些人。” “嘿，说你呢，孙红梅你说话不算话，你不是这辈子都不吃鸡蛋吗，你在干嘛！”卫国攥住她手腕。 只见孙红梅的筷子伸进盛放鸡蛋羹的盆里，趁别人不注意偷鸡蛋羹吃。 第一百章 媳妇你是咱家第一大奇迹 孙红梅有点尴尬，可凭什么一家人都吃，就她没得吃。 “我只说了不吃鸡蛋，又没说不吃鸡蛋羹。” 卫国：“你傻吗，鸡蛋羹不是鸡蛋做的？你猜它为啥叫鸡蛋羹，不叫石头羹。” 他掏出小本本，“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还有你按的手印，不会记性那么差，一小会儿就忘了吧，要不我给你念念！” 孙红梅气死了，“我就随口那么一说，用得着上纲上线！” 还真一辈子不让她吃鸡蛋了？ “别人一口唾沫一个钉，到你这随口一说。我知道了，别人说话算话，你说话是放屁，别人的头是头、屁股是屁股，你是屁股长在脑袋上。” “原来你拉屎不是拉、是吐的，媳妇你就是咱家第一大奇迹！” 孙红梅：“……” 用得着说那么恶心吗？ “我不吃了！” 把碗筷一扔，等着卫国来哄她。 卫国不仅不哄，站起来一屁股把她挤开去。 “不吃正好，别占着地方，怪挤的，你那份正好给闺女，闺女长身体，吃得多！” 孙红梅：“……” “真真你也个小没良心的！” 卫国不哄她就算了，死丫头也没心没肺！ 真真：“娘，是你自个儿不好好吃饭，非要偷鸡蛋羹吃，又不是我让你偷的。那要不，你的饭还给你，这些我够吃了。” 孙红梅：她不想吃饭，她想吃鸡蛋羹！ 不给她吃，她自己去山上捡总行了吧，没道理赵燕能捡到，她就捡不到。 吃完饭趁着天还没黑，孙红梅上了山。 除了太深的老林子没敢进去，其余地方基本转了个遍。 腿溜细了、肚子又饿了，别说鸡蛋，鸟蛋的影子都没看见。 “赵燕到底在哪儿捡的鸡蛋？” 要不她求求保家仙？ 说不定从天上掉下来鸡蛋砸她脑袋上呢。 孙红梅双手合十，怕弄错了方向，东西南北都求了个遍。 “保家仙啊保家仙，求你让我也捡几个鸡蛋，不贪心，五个、不，三个就行，求三个鸡蛋啊保家仙！” 鸡蛋没求到，一个大活人蹿到她跟前。 “快来人啊，我抓到个人搞封建迷信，求什么保家仙的，快抓回去举报给大队长！” 那女的孙红梅不认识，挺年轻，嗓子还挺尖细，喊完从树林里刷刷钻出来好几个人。 都不认识！ 孙红梅放心了，那说明不是他们生产队的人，大队长不一定听他们的话。 “放开我，你谁啊，说我搞封建迷信我就搞了吗？我还说你耳朵不好听岔了呢！” 宋雯雯：“又不是七老八十，我耳朵好得很，你就是那么说的！快来帮忙，我按不住她，别让她跑了！” 当即有几个人放下柴禾帮忙。 “雯雯，咱刚来就闹事，不太好吧。” 宋雯雯：“有什么不好的，我又没胡说八道。再说了，看看他们给咱安排的什么破房子，就给那点棒子面跟大米，够谁吃的，咱们帮忙抓住个搞封建迷信的，说不定还要给咱奖励呢，你们不想吃顿大白米饭吗？” 知青舔舔嘴角，就算是城里人，副食本上每月定量的那点粮食，也只能勉强保证饿不死，又没工作，才被安排下乡，都不记得上回吃大米饭啥时候。 “要是出了事也算我的，跟你们没关系，这样行了吧！”一群胆小鬼。 知青人多，别说跑了，孙红梅动都动不了，安慰自己幸好不是同一个大队的，可怎么下山的路越走越熟悉，这不是去他们生产队的路嘛！ “你们是谁？” 宋雯雯：“新来的知青啊，对了。你是前进生产队的吧？” 孙红梅：“……” 她突然哎呦一声捂住肚子，“我肚子疼，要找个地儿上茅房！” “装的吧，装得一点都不像，别墨迹、快点走！” “我真肚子疼，要不我这就脱裤子在这拉，不嫌恶心就看着我拉，反正我不害臊！” 感谢臭不要脸的卫国，有了被看着拉屎的经验，说完这话，她半点不脸红。 “你这人咋这么不要脸，谁要看你拉屎。”不光污染眼睛，鼻子还遭殃，宋雯雯道，“要去赶紧去，不许跑，反正你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我们挨家挨户的找。” 孙红梅应着，往树林里走了几步撒腿就跑。 我管你们找不找，跑了再说。 “她跑了，快追！” 孙红梅在前面撒丫子跑，回头瞅一眼，妈呀，怎么都来追她了！ 其实也没有，几个知青上山是来捡柴禾的，大队长只给了点米面，还是队里借的，回头要拿工分还。 安顿好住的地方，借用老知青的柴禾吃了顿饭，趁天没黑一块上山捡柴。 几个不想掺和这事的知青，比如宋钊，背着柴禾走在后头。 孙红梅跑着跑着，前面的路上冲出来两个知青，在心里骂了句，扭头往林子里跑。 没了大路，刚来的知青就抓瞎了，不一会儿就把人追丢了。 宋雯雯不甘心，“先回去，我就不信找不到她！” 坐在地上歇着，等后面的知青跟上来，回去放好柴禾，宋雯雯又提议挨家挨户去找那个人。 唐峰问，“什么人？” 她把山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我敢保证，那人嘴里说的就是保家仙！” 唐峰头疼，“算了吧，就算你听见了，也没证据，你们一折腾，整个生产队都要被折腾起来，有些人都睡觉了。” “睡觉再起来呗，啥时候都能睡，能有揪出搞封建迷信的重要？在我老家，这种人是要捆起来游街的！” “不止游街，还要扔菜叶子、臭鸡蛋，扔石头子！” “唐峰，你该不会来这里久了，真把自己当本地人，忘了他们欺负知青的事了吧！” 宋雯雯，“你不许我们找也行，明天我就写举报信到公社，有人下来帮忙找！” 唐峰头更疼了，这些小年轻不想怎么吃饱过日子，满门心思要闹个天翻地覆，让生产队看他们的厉害。 也不想想生产队多少人、他们多少人，闹起来最后难过的是谁，还要牵连别的知青。 第一百零一章 老公真好，从不跟我吵架 新来的其他知青也有几个支持她。 “雯雯说得对，怕他们干嘛，他们敢把咱怎么样，就闹到知青办去！” 唐峰阻止不了，只能绕小路往大队长家跑。 宋雯雯让几个知青把守住路口，说不定那人还没下山，剩下两个人跟她一起挨家挨户找。 孙红梅在山上转了半天，甩掉知青后沿着小路往山下走，天都黑了。 却看见生产队里好多手电筒的光聚集在一起，说着什么。 她觉得是在找自己，不敢靠近，也不敢回家。 天越来越黑了，这可咋办。 卫国铺床睡觉，在屋子里看了半天。 “真真，觉没觉得哪里奇怪，好像少了什么。” 真真：“我也觉得。” 父女俩挠头，到底少了啥。 “呀，娘不见了！” 提醒了卫国，“可不是嘛，是少了你娘。好像好半天没瞧见了，这婆娘，大半夜不睡觉，出去玩也不知道回来。太贪玩、太不像话了！” 真真点头。 卫国下炕，“娘，你看见孙红梅了吗？” 卫翠英：“你媳妇自个儿不看好，我去哪儿看。没在屋里？” “没，要是在屋我还能问你？” 卫翠英拿起扫帚疙瘩扔过去，卫国眼疾手快关门，打在门上。 “咋办？” 真真：“找吧。” 卫国：“也对，不找还能咋地，摊上个半夜不回家的媳妇，难啊，爹幸亏还有你！” 卫国蹲下，趴在她闺女稚嫩的肩膀上哭，真真抱着她爹拍拍后背。 爹真可怜，娘太不懂事了，她往后找对象绝对不找夜不归宿的！ 哭完擦擦眼角，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眼泪。 父女俩一块出门找人去了。 冯雪柔躺在炕上闭着眼，很快锁定了孙红梅的位置。 【完了，大嫂在山上拜保家仙，被知青看见了。奇怪，大嫂干嘛非去那拜，像以前一样，在家里拜不行吗？】 【虽然大嫂对我不太好，还有点神神叨叨，可大哥很好，真真也不错，两个人还是研究小组的组员，他们都去找了，身为组长，我不去好像不太好。老公你说对吧？】 【要是老公你跑丢了，我肯定也会去找，但你起都起不来，更别说跑。】 【老公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别人结婚，一点小事就拌口角，有感情也被吵吵没了，还有的家里一个，外头还养着一个。】 【还是你好，从来不跟我吵架，也不出去乱搞。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得帮忙把大嫂找回来。】 卫民：“……” 看在我的面子上？ 我看你是想直接气死我！ 冯雪柔精准定位，一找一个准儿。 碍不住孙红梅成了惊弓之鸟，听见脚步声也不管是谁就跑。 找了两次接近时都跑了。 知青已经挨家挨户找人，冯雪柔也不敢大声叫。 【大嫂真是，那个知青已经知道她穿什么衣服了，一找一个准，不小心撞上就完了！】 孙红梅：“！” 保家仙显灵，救我狗命！ 孙红梅低头看了看，裤子鞋子脱了不合适，光着屁股和脚丫子在村里跑太显眼，神经病才干的事。 衣裳比较破，就把它藏起来吧，回头再来拿！ “你们干嘛，怎么乱翻东西，还有没有王法了！” 有人正准备睡觉，家里就闯进好几个人。 那人阻拦宋雯雯。 “你们生产队有人搞封建迷信，没有王法的是你们！” 争执间，宋雯雯不小心打碎了碗。 “你还我的碗！” 宋雯雯抿抿嘴，本来有点愧疚，被她一嚷嚷，那点愧疚感也没了，从口袋里拿出一毛钱，扔在地上。 “不就是个破碗，足够你买两个碗了！” 那人捡起钱，“没票我拿啥买碗！” 宋雯雯不说话了，当没听见。 有票我还要自己用，凭什么给你！ 翻找了几家，闹得鸡飞狗跳，附近的人都听见动静，招呼儿子们堵着门不让他们进去。 “你们就是一群知青，凭什么来我家翻东西，我要告诉大队长！” 宋雯雯：“找大队长也没用，这么怕我进去，那个搞封建迷信的，是不是就是你们家的人？” “放屁，我家根正苗红、三代贫农！” 宋雯雯：“那你凭啥不让我们搜，不心虚堵门干什么！” “你们又凭啥说搜就搜，敢搜我家，等会儿我就去搜知青点，看你们藏没藏不得了的东西！” “你敢！” 两边人快打起来，唐峰总算把大队长叫来了。 见那么多人，大队长头都大了，刚来头一天就搅风搅雨，已经预感到后面的日子不好过了。 “咳，天都黑了不好好睡觉，干什么呢？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都把手放下！” 没人放。 大队长干脆点名，“你，抓人家小姑娘胳膊干啥，想耍流氓啊！” “你那个女同志，大城市的人都这么不害臊，占我们男同志便宜吗？我知道我们乡下的男同志常年干活身体结实，你也不能直接上手，男同志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 被他这样说，一个个都尴尬到不行，都松了手。 宋雯雯：“大队长，我要举报，刚刚我们在山上捡柴，看见个咱们生产队的女同志搞封建迷信，摆什么保家仙，你要是不管我们就举报到公社去！” 大队长捂着头，哎呦喂，脑仁疼。 这会儿真想说啥破大队长，工资没几分，东家丢狗、西家打架的麻烦不少，恨不得他、娘的谁爱当谁当！ “你们咋肯定就是咱们生产队，说不定是别的生产队。” 宋雯雯：“那女的一听我提前进生产队的名字就跑，肯定是。” “兴许你听错了。” 宋雯雯：“不可能，大队长你是不是想包庇自己人？那我连你一起举报到公社去！” 大队长：“……” 想骂人。 宋雯雯道，“不信你问跟我一起去捡柴的知青，他们肯定也有人听见了。” 她回头看，被看到的知青却后退着摇头。 “我当时在后面，什么都没听见。” “我是听见宋雯雯说才帮忙追的。” 宋雯雯：“你们……宋钊，咱俩都姓宋，八百年前是一家，不能不帮我！” 宋钊摸着脸，怀疑都是这张脸搞事，想低调都不行，要不把姓也改了？ 第一百零二章 衣服是我的 “宋知青，我一直在最后面捡柴，前头发生了什么都不大清楚，要是因为咱俩都姓宋就帮你说谎，万一那人是被冤枉的怎么办？” 宋雯雯气坏了。 “想要好处又不帮忙，一群胆小怕事的东西！大队长我真听见了，保家仙是什么我都不知道，要不我咋会知道这东西！” 冯雪香出来看热闹，她倒是觉得宋雯雯没说谎。 “搜屋子是不对，你说说那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兴许大家就认出来了，总比一个个找强。” 见不少人瞪她。 冯雪香：“搞封建迷信到底不对，我也是想着咱自己把人找出来总比公社的人来要强，不能叫一粒老鼠屎，搅合咱所有人安宁的日子对不对？” 还是有人不高兴。 哪里用别人搅合，你就是那个搅屎棍！ 啥世道，不拜天不拜地就算了，连给祖宗上坟烧纸都不行，有几户人家没偷偷烧过？细算起来都要倒霉！ “站着说话不腰疼，万一是你家的人呢？”有人问。 冯雪香：“要是我家的，我肯定大义灭亲，支持生产队的一切决定，按照制度来。” 反正她家从不搞这些。 冯雪香没直接支持她，但已经算是帮宋雯雯说话了。 宋雯雯：“没想到穷地方还有你这样懂规矩的人。” “我记得那人穿黑色的布鞋、黑裤子、深蓝色的褂子，头发到肩膀这，短头发。” 大队长，“没了？就你这，知青里都能找出好几个，更别说生产队，我能找几十个。” 可天擦黑了，宋雯雯确实没看清。 “我说不出来长什么样，但再看见肯定认识！” 大队长：“行了，这么多人没空陪你玩闹，你们也赶紧回去，明天一起上工！” 眼看人要散了，宋雯雯急得跳脚。 就见有个人反方向小跑着往这边来，身上套着个深蓝色的褂子，穿着黑布鞋、黑裤子，发型也一样。 “大队长等等，我找到那人了，就是她！” 可不能再让她跑了！ 宋雯雯冲过去揪住她，死都不松手。 那女人懵了，“抓我干嘛，松手，把衣裳扯坏了！我是来找我闺女的！” 看清女人的样子，大家齐刷刷看向冯雪香。 冯雪香懵了，怎么会是她娘！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娘不可能拜什么保家仙，刚才她在家里，怎么会去山上？娘你说话啊！” 齐秋月是懵的，根本不清楚什么事。 “对啊，我是在家里，没去过山上。” 宋雯雯：“那你身上的衣服哪儿来的？” 齐秋月眼神闪躲，“我、当然是我自己的！你管我哪儿来的！” 听见她竟然承认衣裳是自己的，冯雪柔气的跳脚，是真的跳脚。 这蠢货，不占便宜能死啊！ 她在后面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看不见吗，自己瞎还是她瞎！ 宋雯雯原本觉得齐秋月的长相不太对，这会儿越看越觉得就是这个人。 “那就没错，就是你！我记得那人的衣服就是这件，连补丁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刚刚你说过会大义灭亲的，别又变卦。” 后面这句话是对冯雪香说的。 冯雪香恨不得抽烂几分钟前自己的嘴，也抽烂齐秋月的嘴，这不是给全家人惹祸！ 这会儿只能咬牙承认，“我当然说话算话，不过这里面有误会，我娘没有这件衣服，这不是我娘的，娘你快说实话！” 齐秋月却以为这件衣服是宋雯雯的，才那么激动，想把衣服抢回去，“什么实话、这就是实话，就是我的！” 齐秋月只想晕倒。 “听见没有，你娘都承认了，你别嘴硬了！” 宋雯雯有些鄙视冯雪香，还以为她是个好的，临到头还是后悔。 “大队长，你说怎么办吧！” 大队长也没话说了，齐秋月这傻缺自己承认，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疲累得摆摆手，“你看着办，要送公社还是怎样随便。” 他懒得管了。 宋雯雯：“我们帮队里抓了个搞封建迷信的，没有奖励吗？” “没有！”大队长没好气道。 还要奖励？浪费他那么多睡觉时间，奖励个大耳刮子要不要！ 宋雯雯有些失望，但至少奠定了她在知青里以及生产队的地位。 连大队长都怕她，看谁还敢跟她过不去，不把知青当回事。 “你们去找绳子，把她给我绑了！” 这次其他知青挺听话，一副把宋雯雯当领头人的架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齐秋月总算感觉到不对，“绑我干什么，放开我！闺女，救救娘！” 她的话提醒了宋雯雯，“对了，把她也绑起来，他们家在哪儿，把他们全家人都绑起来！” 冯雪柔：“？” “别碰我，绑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雯雯：“刚刚我问了，保家仙是你们这边不少人信的鬼东西，是保佑你们一家老小的。” “你娘搞封建迷信，总得有点行迹，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刚刚你都差点把我骗过去了。” 几个人抓着冯雪柔，粗糙的麻绳紧紧绑住身体，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让她脸通红。 “我真不知道。” 宋雯雯不听，抬手打个招呼，带着一群人去陈老赖家把冯建华也绑了。 得知他们家房子塌了，还在建，陈老赖只是房东，放过了他。 宋雯雯觉得更合理了。 “房子塌了，盖到半截又被雨冲毁了两次，觉得冲撞了啥就去摆保家仙。绝对是她。” “宋知青你太聪明了！”其他知青拍马屁。 冯建华正在炕上躺着，冲进来好多人把他拖下来绑了，一脸懵。 “搞什么，我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还装傻呢，宋雯雯，“问你闺女跟媳妇！” 冯建华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了！” 齐秋月有点心虚，可她只是偷了件衣服而已，至于那么大阵仗。 “我不知道！” 两人都看着冯雪香。 她累了，不想说话。 可不说话脏水泼到她头上怎么办。 “你还不知道，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承认那件衣服是你的！” 齐秋月委屈，继续睁眼说瞎话，好多人都看着他们。 “本来就是我的。” 第一百零三章 媳妇你哑巴得太好了 冯雪香：“你还说！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你也不该偷了别人的衣服就说是自己的吧，这是不对的！” “更何况新来的知青在山上看见有人穿着这件衣服搞封建迷信，回生产队抓人，别人想避都避不开，你非往上撞，嫌弃日子太好了是不是！” 齐秋月：“！” “我不知道。这……哎呀，那个女同志，你过来一下，这件衣裳不是我的，是我在路边柴火堆捡的！” 宋雯雯：“刚才问了你那么多遍，都咬死说是你的，现在知道怎么回事又撒谎，我是傻子吗，被你骗来骗去！” 齐秋月：“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就在那边的柴堆，不信我带你去看！” 宋雯雯：“我不看！狡辩没有用。放心，我不送你们去公社，也不去割尾会，但游街、蹲牛棚、加强学习教育，一点也不能少！看你还敢不敢搞封建迷信！把他们关牛棚去，先关一晚再说！” 不管三个人的喊叫挣扎，径直被丢进牛棚。 刚进去，牛就哞了声，翘起尾巴拉了几坨大的，更加臭烘烘。 齐秋月跟冯建华还好，冯雪香恶心坏了。 还有好多蚊子跟小飞虫。 “都是娘不好，害你跟我受苦。” 冯雪香捂着鼻子不说话。 “闺女！”齐秋月凑过去。 “离我远点！你真要害死我！这下完了，先进选不上了，学校也不会再要我，这下你满意了！” 齐秋月哭了，啪啪抽自己耳光，冯雪香听着，也没喊停，她就一直打自己。 “娘对不起你，都是娘不好！” “娘不该看见件破衣裳都眼馋，娘也是没办法，都记不得多少年没穿过新衣裳了，这才偷了。呜呜都是娘不好。” 打了好几巴掌，冯雪香的气依旧没消，可离改革开放还有两年，至少这两年她吃喝还要仰仗这对爹娘。 “算了是我没那个命，娘别打了，你打你自己我就不心疼吗？要怪就怪那几个知青！” 齐秋月捂住她的嘴，可不敢乱说。 孙红梅又躲又藏，一会儿换个地方，见那些人又跑去抓什么人，然后散了，又等了会儿才回去刚刚藏衣服的柴火垛，打算把衣裳拿走。 “奇怪，我那么大一件衣裳呢！” 原来的地方有个洞，但没有衣裳。 孙红梅翻找半天，还是没有，干脆把柴禾一捆捆拿下来，就不信找不着。 卫国跟真真找到她时，她脑袋上顶着树叶，已经快搬到底儿了。 卫国：“我就说你娘不会给我戴绿帽子，这不，偷人家柴禾呢！” 真真有点羞愧，“是我把娘想坏了，但娘，你又从另一个方面坏了。” “什么想坏了，是除了我，没人看得上你娘，想戴绿帽子也戴不上。只是媳妇啊，天都黑了还不回家，在这偷柴禾，这种行为也是不对的，读了那么久红宝书，都读狗肚子里了吗？” “这柴禾好像是郑四爷家的，走，咱去给郑四爷承认错误，再把柴禾搬回去！” 孙红梅：“……” “你才戴绿帽子、你才偷柴禾，是有人偷了我的衣裳！” 卫国：“那么破的衣裳都有人偷，那人是瞎子吧！也是，破柴禾你都偷，衣裳还比柴禾好一点，那人比你有眼光。” 孙红梅：“……” “不成，我得去找大队长，我的衣裳不能就这样丢了！” 父女俩跟着她去了大队长家，两人没进去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孙红梅就出来了。 她神色不太好，有些着急，压低声音催促，“还站这干什么，赶紧走！” “你衣裳找回来了？” 孙红梅：“呸呸呸，什么衣裳，没有这回事，不许再说了！” 刚才在院子里她听见大队长跟媳妇的墙根，说那些知青因为一件衣裳，认定齐秋月搞封建迷信，把一家子都关牛棚去了，明天还不知道遭什么罪。 衣服哪有命重要，丢就丢了，保家仙救了她一条命啊！ 卫国：“那不行，作为一个好丈夫，有人偷了我媳妇的衣裳，怎么能不找回来。万一那人是变态，拿回家拿你的衣裳干啥呢，我去找大队长！” 孙红梅连忙拉住他。 “找个屁，不用你的时候想起来当好丈夫了，非要看我拉屎的时候呢？别捣乱，赶紧走！” 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什么叫捣乱！孙红梅，你这样是不对的！没准那人是第一次偷东西，担惊受怕几天，发现没人找，尝到甜头又去偷别人咋办，一个小偷就因为你的纵容诞生了！” “我卫国，就是为了守护生产队而生，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好人堕落成小偷。我要把他找出来、我要挽救他!” 孙红梅：“挽救个屁！行啊，你去牛棚挽救吧，他们下牛棚了！” 卫国皱眉：“谁干的？找小偷比我还快，我必须认识认识这个人才！” 还认识人才，再把衣裳是她的这件事秃噜出去，他们家也要下牛棚了！ 孙红梅：想不到我也有保护卫家的一天！ “是我脑子不好，记错了，没有丢衣裳这件事，他们不知道偷了谁的衣裳！刚刚都是我胡说八道！” 卫国：“完了真真，你娘傻了，年纪轻轻就记性不好。媳妇，你还记得你爹娘是谁、娘家住哪儿吗？” 孙红梅：“……” 懒得理他，扭头就走。 “别走那么快啊媳妇，你是不是真不记得了？不记得爹娘，吱一声总行吧。” “连吱都不会，你变哑巴了媳妇？” 孙红梅径直回了屋，卫国嗷嗷哭着去找卫翠英。 “完了娘，我媳妇不光傻了，还哑巴，我辛苦点没事，真真往后咋办啊娘！” 卫翠英刚眯着，就被他吵醒，拎起周承安的枕头扔出去。 周承安脑袋下一空，撞在硬邦邦的炕上。 周承安：“？” “再嚷嚷，我把你一块弄哑巴了，正好省得吵人烦！” 卫国不喊了。 “对呀，媳妇你哑巴得太好了，往后你就没法嫌弃真真是个闺女了。闺女啊你再也听不见你娘骂你了！” 孙红梅：“……” 脱衣裳睡觉闭眼。 她不跟大傻子生气！ 第一百零四章 我一定把娘家的鸡蛋搬空 赵燕舒舒服服睡到半夜，被一股想拉东西的感觉憋醒。 这让人窒息的熟悉感，她一下子醒了。 好家伙，一看空间，里头的鸡蛋又满了，三十对鸡眼睛控诉得看着她，仿佛在喊“老子要下蛋”、“快让老子下蛋”、“再不让老子下蛋哔哔了你”！ 赵燕：“……” 她现在就想先哔哔了自己。 一个轱辘起来穿衣裳下炕，惊醒了卫军。 “媳妇，你干嘛去？” “睡你的，我上茅房！” 顺手把枕头塞他怀里。 有东西抱着卫军就满足了，还带着她媳妇头发的味道，马上睡了过去。 只是有点奇怪上茅房咋还咬牙切齿的，憋的难受了吧，憋着是挺难受的。 拎出门时赵燕拿了把铁锹。 摸黑到了山脚下，直到上山，赵燕才敢打开手电筒。 晚上的森林黑黢黢的，草木张牙舞爪，自带恐怖氛围，跟白天一点都不一样。 一丁点窸窣的声响或者动物叫声都能把人吓一跳。 赵燕硬着头皮往里面走，怕太靠外会被人发现，终于找到个满意的地方开始挖坑。 坑差不多是长方形的，跟茅坑差不多，手电筒放在地上，挖着不时看看周围。 嘎嘎嘎。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赵燕觉得怎么那么像挖坟埋尸？ 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不能深想，赶紧挖吧！ 挖了差不多四五十公分深，反正不浅，底下铺垫枯枝败叶，转眼，坑里就多了一堆鸡蛋。 呼，赵燕扭扭屁股，总算舒坦了些。 又把洞埋上，表面撒点树叶做掩饰。 天蒙蒙亮，避免白天上工忽然又憋得慌，这样的洞她分散开挖了五个，总共埋了一百五十个鸡蛋。 可按照鸡下蛋的速度，顶多也就挺一天。 赵燕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为了鸡蛋太多而发愁。 “媳妇醒醒，该吃饭了！” 卫军有点奇怪，他媳妇向来起得早，今儿咋起不来了，瞅瞅这黑眼圈！ “媳妇，你昨晚上做贼去了？” 赵燕：“……” 她翻了个身，不想起。 这种幸福跟难受交织的感觉，一般人不会懂的。 赖了会儿炕，赵燕还是起了。 孙红梅瞥了她一眼，没出声。 奇了怪了，她竟然没挖苦自己。 孙红梅害怕呀，怕那些知青知道衣服不是齐秋月的，继续找，哪有心思管别人。 赵燕坐那直打哈欠，提不起精神。 【二嫂在山上忙了一宿？辛苦二嫂了！可能畜牧系统也出了点毛病，原先就算满了也不会这样，早知道不给二嫂了。】 赵燕：别，只是一点小瑕疵而已，她一点都不在意！ 甜蜜又痛苦，起码甜蜜过，吃不着鸡蛋饿肚子，就只剩痛苦了！ 相信她，这点小问题她可以解决！ 卫翠英挑眉，给她盛饭的时候特地多盛了些。 这笨蛋媳妇，靠她还不知道到啥时候，还得老娘出手。 “老二媳妇多吃点。对了，咱家鸡蛋有点不够吃，你抽空要不回趟娘家，问问你能不能借几个鸡蛋？” 卫军怕媳妇不好意思、怕媳妇的娘家为难，问。 “娘咱家又没人生孩子，好端端借什么鸡蛋，想要鸡蛋，咱可以拿豆腐、豆浆跟人换。” 赵燕：“换什么换！豆腐还得换黄豆，没黄豆咋磨豆腐！娘你放心，我娘家人特别好说话，我保管多借点鸡蛋来！” 卫军：“可是……” 赵燕：“可是什么可是，不许可是！你知道我家情况吗就可是，说不定我娘家鸡蛋多得吃不完想扔呢？” 卫军：“……” 怎么可能。 赵燕又对卫翠英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娘家的鸡蛋搬空，她们还毫无怨言！” 卫军：“媳妇你是不是发烧了，别说话胡话，回头圆不过来就坏了。” 赵燕：“你才发烧，边儿去等着吃鸡蛋就完了！谁拦我我跟谁急！” 孙红梅觉得赵燕不是发烧，是发神经。 啥样的娘家允许她往婆家倒腾鸡蛋，还不得被骂死！ 昨晚上离得远的还有睡得早的，不知道知青们闹出来的事，上工时也都知道了。 “齐秋月真是，拜保家仙在家偷摸拜，非往山上跑，麻烦了吧！” “那些知青是不是傻，折腾着是爽，可闹得人心惶惶，大队长不给穿小鞋才怪。” 原先那些知青就算偶尔有几个不听话的，也是少数，大多接受了现实，性格也不错，生产队的也没那么排斥。 现在知青跟社员直接站成两拨人，谁还敢跟他们接触，就怕也被搜家。 大队长先安排了社员的活计，跟平时差不多，最后才是知青。 “天快冷了，你们去把粪翻一翻，来年春天要用，等回头冷了冻成硬疙瘩，想翻都翻不了。” 唐峰这些老知青苦笑，他们算是被宋雯雯等人连累了。 宋雯雯不服，“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干轻松的活，我们就要去翻粪。” 她不会干，但也知道起码它臭呀！ 大队长：“你对我安排的活儿有意见？不干也行，直接记零工分，等下我就去公社，你们这些知青我管不起，还是把你们弄到别的生产对你吧。” “不过其他生产队估计也接收不下那么多知青，估摸只能去农场了。” 农场里有不少臭老九，或者其他需要劳改的，干的都是比翻粪更苦更累的活儿，去那才是真的受罪。 宋雯雯还想说什么，唐峰劝道。 “行了，你真想去农场吗？你想去别人可不想去！大队长你放心，我们肯定把粪翻好。” 大队长嗯了声，就不理他们了。 老知青包括没昨晚没掺和的新知青肯定埋怨宋雯雯等人，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再有不好好过日子，净想歪门邪道的，有更累的活等着他们！ 熬到中午下工，宋雯雯就往牛棚跑，想把这口气出了。 赵燕打了声招呼，就往娘家去。 卫翠英叫孙红梅做饭，自己陪冯雪柔去公社小学门口报名登记。 路上正碰见宋雯雯等人，三个人拉着绳子，绳子系在冯建华三人手腕上，在村里游街。 冯建华三人又渴又饿，浑身牛粪味儿，身上还有好多蚊虫叮咬的红疙瘩，时不时还要挨上一脚。 卫翠英怕她害怕，“赶紧走，等会儿怕公社小学那的人回家吃饭去，咱不看这玩意。” 冯雪香听见了。 冯雪柔要去报名当老师？ 不行，她不能去！ 大头怎么办事的。 自己当不了老师了，凭什么冯雪柔还过好日子！ 第一百零五章 我是她姐! “姐姐！救救我们，就算你不喜欢我，可至少爹娘养了你二十多年，你不能嫁人后就见死不救呀！” 冯雪香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想到冯雪柔身边去。 “你还有姐姐？”宋雯雯问。 冯雪香像是说出什么秘密很害怕，捂住嘴，“我没有，你听错了！” 宋雯雯：“那么多人都听见了，你就是有个姐姐，谁是她姐姐？” 冯雪柔举手，大声道，“我！” 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盘问的知青：“……” 你还挺自觉。 “你是她姐姐，但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其他人解释，“她们不是亲姐妹，冯雪柔是冯家捡来的，他们对她不好，早就嫁人断绝关系了！” 冯雪香却在这时加了句，“就算那样，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姐姐！” 看得人想笑。 真姐妹情深，这种时候就该死不承认，这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不就是想多托一个人下水，感情好才怪了。 宋雯雯觉得自己老聪明了，一下子就想到了。 她踹了冯雪香一脚。 “就以为自个儿聪明是不是，别人都是傻子，三两句话就被利用！” “你们走吧，我宋雯雯绝对不多抓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冯家不关你的事。” 冯雪香：“……” 你人还怪好的。 问题是，她们也是抓错的！ “我们不是……” 宋雯雯：“把她嘴堵上，我不想听见她叽里呱啦胡编乱造。” 冯雪香：“唔唔！” 一行人走了，宋雯雯还跟冯雪柔点点头，表示友好。 冯雪柔：“……” 我不想跟你友好。 公社小学建在进步生产队，是吴队长费尽心思争取来的。 跟书里写的一样，报名的人很多。 毕竟只是小学老师，各个公社上过初中跟高中的，还有知青们，都赶在下工时来报名，闹闹哄哄，还有人陆续赶过来。 “娘，万一我考不上咋办？” 卫翠英倒不介意，“考不上就考不上，咱又不缺那口吃的！” 老二媳妇那的鸡蛋都爆仓了，说实话，这个老师的工资也不高，他们家不指着这点工资吃饭，也就是让老三媳妇自己当个零花钱。 顾海赶来时正好看见两个人离开的背影。 在卫家吃好喝好，冯雪柔比先前胖了点，也不上工，皮肤也白了点，叫他失了好半天神。 “娘，老三媳妇报上名了吗？”卫国问。 “报上了，你咋那么关心、关你啥事？”卫翠英。 卫国：“咱是一家人，怎么不关我事，老三媳妇还是研究小组组长，当了老师，能更好领导我们的工作跟研究！有重大意义！” 卫翠英嘀咕：“知道的是当老师，不知道的还寻思当校长了。” 赵燕还真去了趟娘家。 上工时就带了个空背篓，都没拿篮子，说去娘家时好放鸡蛋。 走到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往里头放了大半筐鸡蛋，有三四十个，个个溜圆。 “爹娘嫂子！” “燕子，你咋这时候回来了，是不是跟你婆婆吵架了？我就知道你婆婆不是个好相处的，迟早拌嘴。” 赵燕有两个哥哥，说话的是大哥赵山。 话落就挨了他娘一巴掌。 “瞎说啥，谁过日子没点磕磕碰碰？” 赵燕也解释道，“婆婆对我挺好的，没吵架。” 赵山：“哦，那就是跟卫军吵架了。不对呀，他也吵不起来，你被他哭烦了？” 赵燕：“……” “除了吵架就是吵架，大哥你能不能念我点好！” 她让他帮忙把背上的筐子弄下来。 “娘，你赶紧拿咱家的筐子篮子去，我还赶着回去，这是我婆婆叫我拿来的鸡蛋，让你们补身体！” 赵山：“呀，这么多鸡蛋，你婆婆让老鸡精附身，把鸡精的窝掏了？” 赵燕：“……你能不能说两句好听的！也不怕有人把你当成搞封建迷信的。我们生产队新来的那群知青，就把老三媳妇的娘家绑了，正游街呢。” 赵山：“呀那完了，卫家老三刚结婚，别又变老光棍。” 赵燕举起捡完鸡蛋的筐就往他身上砸，烂树叶全掉他脑袋上。 “说我没事、说我婆婆也凑合，不许咒老三媳妇！” 没有冯雪柔，哪儿来的鸡蛋！ 打着不疼，但赵山抱头鼠窜。 赵燕的爹娘没拦着，在那数鸡蛋，早就习惯了，也是活该挨揍。 打得差不多，赵燕收手，拍拍也掉在身上的树叶。 “我走了，还得回去吃饭。” 赵燕的娘也没留她，只叫她等会儿，去屋里拿了几个团子来。 “你来得也巧，昨儿个有人给你爹提了二两肉，让帮忙给家里几个孩子起大名，我就蒸了点菜团子，拿回去给你婆婆他们尝尝。” 赵燕的爹是他们生产队的记分员，认识几个字。 虽说知青学问更高，但他们还是愿意找她爹这样的自己人。 户籍管理没那么严格，小孩子们大多五六岁才上户口，大多数人家还不止一个孩子，拿点东西一次多起几个名字划算。 赵燕也没客气，叫她娘拿块干净屉布裹好放在筐子里。 “娘我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赵山：“妹妹快走，别到家他们把饭都吃完了。” 赵燕她娘都气不过了，打他，“有催人快走的吗！” 虽说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话说回来，赵燕的婆婆确实挺奇怪，哪儿弄来那么多鸡蛋。 回去的时候，赵燕又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娘，我回来了！谁来搭把手帮帮忙！” 做饭的孙红梅最近，她也好奇到底能不能弄来鸡蛋，伸手一搭就觉得挺沉。 嗯，沉不等于就是鸡蛋，说不定装了石头充数！ 她这样安慰自己。 谁知拨弄开浅浅一层树叶，就露出了鸡蛋。 孙红梅：“……” 下面肯定是石头！ 结果鸡蛋、鸡蛋、还是鸡蛋！ 没有一块石头！ 好多鸡蛋，可孙红梅一点都不高兴，因为她吃不着！ 卫军：“媳妇，你不会把咱爹娘存的鸡蛋都拿来了吧，他们吃啥！” 赵燕挺高兴的，这时候还惦记着她爹娘，没有男子气概没事，至少心里有她。 “没事，他们还有。” 她能缺了娘家那边嘛。 卫军压低声音，“你偷偷跟我说，他们是不是偷着养鸡了？” 第一百零六章 我脑子里保证都是你 赵燕：“……” “看我干啥，这样看我，看得人都不好意思了。”卫军揉衣角。 “没啥，想看看你脑子。” 是不是跟她大哥共用了一个脑子。 卫军：“看我脑子干啥，看看我脑子里是不是都住着你？要是开了瓢我死不了，随便你看！保证都是你！” 说完捂着脸直跺脚。 赵燕想象着那情景，打开卫军的脑子，沟壑间好多个缩小版的她坐在上面，仰着脑袋说你好。 赵燕：“……” 真膈应人。 大头大眼早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大头觉得他得表现一下孝心。 “娘，我姥也太好了，下回带我一块去吧，我得感谢一下我姥！” 赵燕：“不行！” 让他去不就露馅了！ 大头：“为啥不行，我想我姥了。” 赵燕硬着头皮道，“你姥不想你！” “不可能，我这么机灵，我姥怎么可能不想我！给娘你那么多鸡蛋，不就是给我吃的！” 这小孩咋这么自恋。 赵燕：“说不定你姥嫌弃你闹腾，更喜欢大眼。” 大眼没他哥机灵，但很会学舌。 “那我跟娘去感谢我姥。” 赵燕：“……” “娘就是随便说说，其实吧你姥也不想你！” 俩孩子都撅起嘴。 大头：“我知道了，娘你是不是怕我们去了，姥姥眼里就只剩下我，不疼你了！” 赵燕：“……” 她有那么幼稚吗，跟小孩子争宠。 孙红梅在旁边越看越奇怪，就算是外孙那也是孙儿，哪有不喜欢的，老年人都爱小孩，赵燕非拦着干啥，难不成这些鸡蛋有猫腻。 也是，她娘家咋可能一下子给那么多鸡蛋叫她拿来婆家，先前还上山捡鸡蛋，自己怎么捡不着，难道说…… “赵燕，我原先觉得你这人挺不错，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你这么做不觉得对不起卫军吗？” 赵燕：“我干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哪里对不起卫军？” 孙红梅：“看来不说出来你是不会承认的，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被你哄得团团转。” “山上没有鸡蛋捡、你娘家也没那么多鸡蛋，不信你敢叫我们现在回去问吗？” 赵燕不应声，她不敢。 孙红梅：“哼，我就知道。就算卫军难受我也得说，不说还不知道被你骗多久！你肯定是外头有人了对不对，鸡蛋就是你相好给的！” 赵燕还以为她说出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原来就是给男人戴绿帽，有没有点新鲜的。 她天天忙里忙外，也不跟她似的到处乱跑，傻子才信。 一转头，卫军脸色发白，表情木讷，眼角缓缓滚出眼泪。 赵燕：“？” 他把嘴唇咬的发红，啜泣出声。 “媳妇，你在外头有别人了，你不要我了吗？” 好吧，这就是个大傻子。 大头：“爹你好笨，娘除了上工就是在家，连姥姥家都很少去，能有哪个别人？娘就算舍得你跟大眼，也舍不得我，上哪儿再生一个那么聪明的孩子，打着灯笼都生不出来！” 赵燕：“快得了吧，我现在就想把你送人，谁爱要谁要！” 跟谁学的那么臭美。 大头：“好吧我错了，爹，娘不要咱俩，要不咱俩离家出走吧！爹别哭，没有娘你还有我，往后你更要想法子养我，有的是时候等你哭。” 卫军：“……” 他媳妇说得没错，这破孩子谁爱要谁要，他也不想要。 卫翠英问卫军，“行了，人家一句话你就信，你咋那么实心眼，我还说你死了呢，不是也好好活着，你信吗、去棺材里躺着吗？” “还有你，”又对孙红梅道，“别整天就是戴绿帽戴绿帽，就算你给老大戴了绿帽，老二媳妇也不可能，你质疑她就是质疑我的眼光！” 孙红梅低头翻白眼，她也不会给卫国戴绿帽好不好。 “那这些鸡蛋哪儿来的。” 卫翠英：“不是说了人家娘家给的！你娘家不给不等于别人的娘家也不给，人家有心，知道我对他闺女好，给我老婆子补身体的，不行？” “不就几个鸡蛋又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值当怀疑来怀疑去。” 这还不贵重？ 这些鸡蛋足有七八斤，要是她拿回娘家，她亲娘能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孙红梅不知道婆婆哪儿来的底气这样说。 “既然不是贵重东西，那我也想回娘家走亲戚。” 那意思也给我点呗。 卫翠英装没听懂，“想回就回，没人拦着你。” 孙红梅：“那鸡蛋……” 卫国拍拍她，打断她后面的话。 “媳妇啊，要回娘家就赶紧回，正好还能回去吃顿饭，你肯定也想你娘做的饭了，我也最爱吃我娘做的。” “弟妹，盛饭的时候把她那份给我，我帮她吃！” 孙红梅：“等等，谁说我要走了。我也吃！” 什么鸡蛋，她饭都要吃不着了，谁还管娘家那群人。 卫翠英把鸡蛋放好，听着外头的闹腾劲，撇嘴。 老二媳妇也是，连点鸡蛋都想不出理由往家弄，还得她帮忙。 啥时候才能不让她操心！ 宋雯雯等人到底没那么心狠手辣，顶多用手打几下、拿脚踹两下，游街、读红皮书，没干啥更过分的事，更没弄出血来。 大队长看了看也不管了。 他们折腾了冯家三天，他就让他们翻了三天粪，洗澡都洗不去臭味。 宋雯雯哀嚎，“到底有多少粪、还要翻几天！” “只要你把冯家人放了，明天就不用翻粪。”唐峰道。 宋雯雯：“不可能，我不相信大队长是恩将仇报、敌我不分的人！咱们帮他清理生产队的害虫，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唐峰：“……” 那是穿小鞋呀！ 什么恩将仇报，哪儿来的恩！ 这些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们只想过安生日子！根本用不着他们帮忙闹腾。 “我话已经说了，不信你可以试试。”唐峰回屋睡觉去，累坏了。 其他人也受不住了，劝宋雯雯要不试试。 宋雯雯：“那好吧。” 其实她也累了，别人下工要休息，他们还得折腾冯家人。 皮斗也是个体力活呀！ 冯家人就这样被从牛棚里放了出来。 冯建华：“这就把我们放了？要不再关几天吧！” 第一百零七章 你们干嘛挡着我爷爷? 宋雯雯：“你有病吧，谁还喜欢皮斗的！” 除了游街的时候有些丢人，牛棚有些臭，但习惯了这些还好，还不用上工。 冯建华确实有些不舍得走了。 宋雯雯恶声恶气，“赶紧走！我就知道你们果然是跟大队长商量好了，存心折腾我们！” 冯家人：“？” 到底谁折腾谁！ 早晨，大队长一眼就看见了冯家人。 就算没用什么激烈手段，三口人还是被整得不轻。 齐秋月脸肿了，是自己抽的。 冯雪香一身包，怎么也消不掉，鼻头上有个特别大的，又红又肿像滑稽小丑。 社员都躲着这家人，生怕知青反悔，继续折腾。 冯雪柔跟着冯家人到了地头，她找个高点的土坡，站在上面看了看天高云淡的天空。 “大队长，今天是晴天，没有雨。大队长我能回去了吗？” 大队长点点头，对她很满意。 先前成功预报了一次，让大伙减少损失，每天看完天气，还要问他一句，等他答应才走，他就喜欢这样老实巴交的。 “那人怎么可以不上工？”宋雯雯还记得她，是冯家捡来的孩子来着。 唐峰：“她叫冯雪柔，是卫婶子家第三个儿子卫民的媳妇。卫民原先在县里的运输队工作，路上出事回来就成了植物人，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 “嫁给卫民后在家照顾他，就不来上工了。不过她会看天气，队里每天给三个工分。” “她只是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不是封建迷信，你别乱来！” 敢动冯雪柔，卫翠英就不答应，到时候还是知青倒霉。 宋雯雯翻白眼，“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嘛！人都那样了还肯嫁，这人一看就很善良。那么善良的人，身世还这么苦，怎么可能搞封建迷信！” “更何况我爷爷也会看一点天气，她让我想起了我爷爷，我想我爷爷了。” 宋雯雯眼圈有些发红。 唐峰：“……” 她盯着冯雪柔，越看越亲切，想跟她说说话，忍不住走到跟前去。 卫翠英跟赵燕立马把冯雪柔挡在身后。 这人想干嘛！ 凭什么不让她跟她说话！ 宋雯雯不舒服，脱口而出，“你们干嘛挡着我爷爷！” 卫家人：“？” 这人傻了吧，跟谁喊爷爷。 她爷爷在这吗，她爷爷还在世吗？ 大白天的，搞的人后背直冒凉气。 宋雯雯朝地上啐了口，“呸呸呸，你们干嘛挡着她，我想跟她说说话。” 啥玩意，肯定不怀好意。 “我家老三媳妇又不认得你，有啥好跟你说的！”赵燕道。 又是系统又是听见心声的，要是让她知道还得了，幸亏别人不知道。 宋雯雯拼命想理由，“我、我……我想问问她平时怎么照顾她对象的不行吗？” 赵燕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你问这个干嘛。” “我学习学习，不行？” 卫国同情得看着她，“你家也有植物人？挺住，加油！” 毕竟谁家好人没事学这个，难不成她听说卫民长得好看，也看上卫民了？ 不成不成，老三是老三媳妇的，都结婚了！ 这人果然没怀好屁，抢老三媳妇的对象来了！ 赵燕：“成啊，不过要说照顾人，还是我婆婆更厉害，你问我婆婆吧，老三媳妇你没事就赶紧走。” 冯雪柔伸着脖子往知青那边瞅。 【可我还没跟宋知青说上话呢，不想走。】 赵燕：“！！” 她为啥要跟宋知青说话！难不成老三媳妇嫌弃老三了！ 天啊，千万不能让娘知道！ 卫翠英：“……” 她已经知道了。 “哪个是宋知青？” 知青们看向宋钊，一脸你惹麻烦了的样子。 宋钊也一脸警惕，因为他也听见了！ 那个冯雪柔是不是存心想害他！ “我是，怎么了？” 卫翠英一看就觉得坏了，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还真能跟她儿子比一比。 卫翠英回答得也实诚，“不干啥，就是看看你。” 周承安也眼神不善。 好好的年轻小伙子，不勾搭年轻小姑娘，勾搭他媳妇干啥！ 媳妇看我，他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我年轻时候的一根脚指头！ 周承安走到卫翠英跟前，挡住她的视线。 媳妇，看我！ 卫翠英嫌弃得扒拉他，“起开，挡着我干啥！” 都看不见宋钊那男狐狸精了！ 周承安更难受，难得固执，就是不让。 卫翠英烦了，干脆自己往旁边走几步，周承安也跟着走。 “你到底想干啥！” “我问你才对！好好的作什么妖。” 他哪是作妖，明明是维护作为丈夫的合法地位！ 卫翠英：“算了不看了，反正也看完了。” 越看越气，长得不错还把自个儿收拾那么干净干啥！ 等会儿下工，他就把人叫家去给卫民推个头发，也弄好一点，当娘的只能做这些，还唤不回老三媳妇的心，就是他没用！ 见确实没机会，冯雪柔只好走了，一步三回头。 【我肯定能找到机会跟宋知青说话的！】 留下宋雯雯世界观崩塌的懵逼/样。 她抠抠耳朵。 怀疑刚刚出现了幻觉，怎么好像听见冯雪柔心声了。 看看其他人，跟平常没两样。 完蛋，刚打击完别人搞封建迷信，转眼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员，这就是报应吗？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她不想蹲牛棚！ 大队长果然给知青换了工作。 “粪翻得差不多了，你们再去打扫打扫猪圈，检查下猪棚，加固一下，别回头下雨下雪弄塌了把猪压死，猪死了年底谁也吃不上肉。” 只是猪圈也臭得离谱，地面黑漆漆的，猪拉屎一滩一滩的，猪身上也黑乎乎脏臭得要命，肥头大耳一点都不可爱。 宋雯雯撕了块布套系在鼻子上，说话瓮声瓮气。 “我就说大队长不是那种人，你们不信！这不跟翻粪差不多！甚至更脏更累！” 唐峰：“……” 她是个傻子吧！ 有知情帮忙，养猪员高兴得不行，指挥他们干这干那，自己抽空歇歇。 宋雯雯不受这股气，“大队长只让我们清理猪圈，喂猪凭什么也让我们干，再这样我就去找大队长！” 第一百零八章 我就……跪下求你! 养猪员没想到这些新知青那么不好拿捏，只要翻着白眼自己干了。 知青们抱怨连连，唐峰安慰得嘴巴干了也没用，干脆也不管了，干自己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最不看好的宋钊反倒从不喊苦喊累，也不掺和乱七八糟的事，不像看起来那么年轻气盛。 “宋钊，有人找！” 知青们都朝养猪场门口看去，只见进来的是冯雪柔。 唐峰：“！！” 他收回刚刚的话！ 这小子比宋雯雯还能惹事！ 宋钊正站在猪圈里，手上脏兮兮的，直起腰停下手上的动作，这画面一点都不美好，还有味道。 宋雯雯见她来了，脸色都变了，捂着耳朵直往后缩。 “有事吗，我们以前不认识吧？”宋钊倒是平常。 “不认识不认识，但现在认识了。是这样的，我们家每天下午下工后都磨豆子，缺人帮忙拉磨，你要是愿意去帮忙，干一个钟头给一个鸡蛋。” 这是冯雪柔想破脑袋，才想出的法子。 【答应啊，快点答应吧，求求了！你要是不答应……】 宋钊等着她后面的话，怎么，还想打他一顿、逼他答应？ 【我就给你跪下！】 宋钊：“……” 头一次见那么没骨气的人。 宋钊下乡时就带了点衣服，身上统共只有十块钱，还有几张粮票，都是临走前朋友硬塞给他的，确实什么都缺。 与其一直被人惦记，倒不如看看这个女的耍什么花招。 “好，我去。从今天开始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冯雪柔愣了愣。 “好啊，就今天！” “冯同志，你家还缺人吗，我也能帮忙！” “我也是！你看我的胳膊比宋钊粗，也比他劲儿大！” 他们也想吃鸡蛋。 冯雪柔：“不用了，一个就够啦！” 那些知青却围上来，“推磨是力气活，别说一个钟头，十几分钟他就累了。你再选几个人我们轮着来，肯定干得更快。” 冯雪柔连连后退，他们却依旧步步紧逼，看得宋钊直皱眉头，挤到跟前伸开双臂拦住他们。 “你们差不多够了，她已经说不要了，就别逼人家，没看见都把人吓着了吗？” “吓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又不是坏人。” “宋钊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拿到好处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呢，你吃肉我们喝点汤也不行？” 冯雪柔从他身后探出头，有人挡在前头，她胆子都大些了。 “汤也没有，你们不许欺负宋知青！” “你还替他出头，你又不认识他，不就是看他长得好看，该不会你俩有什么吧？冯同志，听说你已经结婚了，就算丈夫瘫了，你也不能乱搞男女关系，否则我们宋雯雯知青会拉你去皮斗！” “宋雯雯、宋雯雯，咦宋雯雯哪儿去了？你躲在后面干什么！” 那知青想把她拉到前面，宋雯雯却尖叫着跑开。 “别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奇了怪了，她连大队长都不怕，怕冯雪柔干什么。 冯雪柔：“我没替他出头，就是实话实说。他就是长得好看、我就只选他，那又怎么了。长得好看的人磨出来的豆浆好喝。” 咋的，长得丑连饭都不用做了呗。 “宋知青说好了，下工别忘了去我家。” 冯雪柔转身跑了，知青们还想追，被宋钊跟唐峰拦下。 一路小跑回家，冯雪柔心情很好，凑到卫民跟前。 “知道我认识谁了吗？宋钊啊，那可是宋钊！未来的首富！” “不光长得好看，看着面冷，其实心热，刚刚那些知青想欺负我，他还保护我了呢！” 冯雪柔趴在胳膊上，侧着脑袋，脸对着卫民，心早飘到别处去了。 自己当不了首富，当首富的朋友也挺好，多少能蹭到点好吃的。 卫民：什么宋钊，我怎么不记得生产队有这个人，知青吗？你就知道他是首富了，万一不是呢？ 就算长得好看还能有我好看，别忘了你是我媳妇！ 卫民心里不舒坦。 冯雪柔：“宋钊身材真好，比你以前还好，肯定有腹肌，一看就很好摸。” 卫民：咋的，你还想摸他？你敢！你敢去摸，大不了、大不了我随便任你摸！ 你那是没见过我以前活蹦乱跳的样，那身材才叫好，宋钊算什么！ 说不定他是个小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当心被他算计！ 冯雪柔都快流口水了，“宽肩、窄腰，他还穿了白衬衫，为什么不能下点雨呢，淋湿了肯定更好看。” 卫民：我也有白衬衫，拿出来给我换上，快点！让你瞧瞧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噗嗤噗嗤。 什么声音？ 冯雪柔的注意力总算被拉回来，就见卫民两只鼻孔微张，发出声音。 “啊好丑，你是不是有鼻屎！” 冯雪柔嫌弃后退。 卫民：“？” 卫翠英一回来就被冯雪柔着急得拉进屋。 “娘，卫民出事了。” 卫翠英：难不成老三死了！ 她赶紧进屋，就见人好端端躺在炕上。 就听冯雪柔道，“娘，他有鼻屎！” 卫翠英：“……” 顺便弄了盆热水，给他擦洗身上，最后才想起来还有鼻屎，把手指套上毛巾塞进去使劲转了转。 “你怎么能有鼻屎呢，看把媳妇吓的！” 卫民：怪我咯？吓跑她更好。 想起干干净净、板板正正的宋钊，多精神的小伙，再看他家这个，卫翠英也有些嫌弃。 “不怪乎你媳妇看姓宋的知青看直了眼，你还真比不上人家。要是老三媳妇要离婚我可咋办，你赔我好儿媳！” 卫翠英打了卫民一巴掌。 卫民：“……” 你们就欺负我吧！ 卫翠英愁啊，端着盆出来正看见赵燕，瞪了她一眼。 也是个不中用的，啥时候才能把鸡肉弄出来，再不快点老三媳妇就跟人跑了！ 赵燕满头问号。 前几天婆婆还很喜欢她呀，自己哪儿惹婆婆生气了吗？ 留赵燕在家做饭，卫翠英提着黄豆，其他人拿着盆、桶出门，正碰见打算进来的宋钊。 “你来干什么！”卫翠英戒备。 这小子太猖狂，都跑到家门口来了！ 冯雪柔：“娘，我忘了告诉你，我看这几天你们磨豆子太辛苦，就自作主张叫宋知青来帮忙，回头给他一个鸡蛋就成。要是娘舍不得鸡蛋，往后我也不吃了，把我那份拿出来给他。” 第一百零九章 你太有才了 【我少吃个鸡蛋算什么，跟未来首富交朋友才是最重要的！我不馋、一点都不馋……可是呜呜呜，鸡蛋做的好吃的太多了，好多还都没吃过，就要失去你们了！】 冯雪柔仿佛看见无数好吃的在跟她挥手。 原本卫翠英听见那话，心都凉了半截。 就算煮鸡蛋跟鸡蛋羹吃腻了，还有别的好吃的。 宋钊那小子连鸡蛋都能让叫她让出来，真把人放进心坎里去了呀，她家老三没戏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老三媳妇心里还有一咪咪她家老三。 至少现在还没看上什么宋钊，啥宋钊卫民，都没有鸡蛋在她心里重要！ 这是卫翠英现在听到最好的消息！ 她大手一挥，“咱家又不缺那几个鸡蛋，哪用得着让你那份。还是老三媳妇心疼人，看我推磨累，请人帮忙我推。” 卫国：“娘，推磨的明明是我们！要心疼也是心疼我们！” 卫翠英：“我说心疼我就是心疼我，没我谁熬豆浆、谁点豆腐！” 宋钊觉得自己世面还是见少了，头一次见到长辈争晚辈的宠，对冯雪柔在卫家的地位有了清楚的认识。 有些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 “你们脑子有毛病吧，冯雪柔都跟别的男人勾搭到一起了，还捧着她、夸她，为啥、因为她的脚臭吗？” 宋钊：嗯，总算有个正常人，对味儿了。 “大嫂，我的脚不臭，真的，不信你闻！” 冯雪柔蹭掉鞋子，咻得抬起腿来，把脚丫子怼到孙红梅跟前。 孙红梅吓得身体后仰，哐的一声结结实实撞在墙上，人都撞懵了，而后才感觉到疼，捂着脑袋蹲下，张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卫国也蹲下，歪头看着她的大嘴，孙红梅刚要说话，手指头戳嗓子眼里去了。 “呕，你干嘛！干完活没洗手，全是土腥味！” 卫国屈了屈那根手指，“我不光干完活没洗手，上完茅房也没洗手。” 孙红梅：“……” 继续呕！ “哎呀逗你玩，我咋可能跟你似的不讲卫生。” 孙红梅呕得眼泪汪汪，现在告诉她有什么用！ 准备看一场撕/逼大戏的宋钊：“……” 这家人真是，总让人出乎意料。 见自己又添乱了，冯雪柔讪讪放下腿，她没想到会这样，真的只想证明她的脚真的不臭！ 后脑勺疼、嗓子眼也疼，受伤的只有孙红梅。 “你突然举腿干什么！” 声音特大，跟打雷一样，才能表示孙红梅的愤怒。 冯雪柔就跟猫科动物被吓到，耳朵成了飞机耳似的，头发都软趴趴了。 “大嫂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怪我腿太长、怪我腿太软！你别生气了，要是你还气，就、就……” 她就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抱着腿又把它举到孙红梅跟前，还活动了下五根脚指头。 “就牺牲我自己，让你舔一口，只能舔一口哦，多了不行！” 孙红梅：“……” “你才舔/脚指头，你舔全家人脚指头！” 牺牲个屁，牺牲她孙红梅才对！ 恶心死人！ 冯雪柔揉了揉鼻子，“大嫂你怎么又生气了？虽然互相舔对方，是人跟动物表示友好的方式，但我不一样，别人的脚还是臭了点。” 她是系统呀，湿了会短路的！ 孙红梅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这话说的，互相舔对方……也太、太那啥了。 她怎么做到一本正经把那啥，说得那么不害羞又不做作的。 宋钊更叹为观止，对冯雪柔又有了新的了解。 老卫家卖豆制品已经好些天了，但依旧有人觉得新鲜，或者干脆拿着暖壶或者茶缸子在边上等着，好排在前头抢到刚出锅的豆腐，热乎乎的，回家赶紧吃饭。 “那不是新来的宋知青，是你家远房亲戚？” 要是那样的话，对宋知青就得跟别的知青区别对待。 老三媳妇惦记巴结的人，将来肯定不同凡响，不过那也跟卫翠英自个儿的小日子没关系。 卫翠英没必要卖宋钊的面子，但乐意给冯雪柔面子。 含含糊糊应道，“对，有点亲戚。” 宋钊是个很敏感的人，立刻感觉到别人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 尤其那些叫他讨厌的、来自年轻女孩子黏糊糊的眼神，变成了失望、遗憾。 他为啥就是卫翠英的亲戚呢？ 唉，惹不起。 宋钊喜欢独来独往，可要是有个当地比较有威望的人做依仗会方便许多。 原本打算硬着头皮跟大队长维系一下关系，好像卫家也挺厉害？ 最主要的是冯雪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将来很有钱，也想讨好他。 宋钊想着，耳朵里听着卫国教他怎么推磨，等学会了，眼前一黑。 “你干什么？” 卫国：“相信我，蒙上眼你能转得更快，速度能赶上毛驴！” 宋钊：“……” 他是人，为啥要跟驴比。 “卫国大哥，我刚学推磨，怕推不好，更别说蒙上眼睛。要不还是给我拿下来吧，我保证好好干活。” 他说得也挺有道理。 卫国想了想，“也行，你等会儿呀！” 片刻后，他拿着根折断的细木棍回来，上头用线挂了根青草，木棍插到宋钊衣领后头，青草正好悬在他跟前，却又够不到的地方。 宋钊：“？” “这是驴最爱吃的草，拿着个吊着它，跑得嗖嗖快！” 问题是，他也不是驴啊！ 真真：“爹，宋哥哥又不是驴，他也不吃草！要吊也该拿肉吊！” 卫国：“要是有肉我早就吃了，还留到这时候？不过你说的也对，再等我一会儿。” 然后上面的草就换成了鸡蛋，还用草编成了个蛋托，鸡蛋稳稳放在里头。 卫国拍拍他肩膀，鸡蛋也跟着晃荡，“那就是你今天干活的工费，干完它就是你的了。加油，我看好你！” 宋钊：“……” “卫国大哥，你太有才了。” 卫国：“是吧，我也那么觉得，这就叫变通。” 起初宋钊怕鸡蛋掉下来碎了，后来发现很结实，就放心推磨。 他肯干、实在，不偷奸耍滑，汗水弄湿了前胸后背的衣裳。 冯雪柔托脸，星星眼。 肌肉、有肌肉！ 第一百一十章 漂亮肌肉，想摸 【肌肉、肌肉，好漂亮的肌肉，想摸！】 宋钊：“……” 庆幸没让卫国蒙眼睛，低头看了眼，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瞥了眼直勾勾瞅着他的冯雪柔，浑身不自在。 这人怎么，她不是结婚了吗？ “你怎么停了！”卫国问。 “卫国大哥，我有点冷，能跟你借件衣裳吗？” 卫国擦了把汗，又看看他浑身的汗，“冷？” “嗯。”宋钊点头。 卫国脱下外套递给他，心道奇了怪了，这人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别人觉得热他觉得冷，等冬天都穿棉袄，他就光上膀子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有这样与众不同的人。 “兄弟，你小时候脑子也被驴踢了？” 宋钊：“……” 卫国：“这件衣裳你放心先穿着，你给我家干活，我绝对不能让你冻着。” 说完回家去了，拿了件厚棉袄出来。 “大兄弟，为了你我是上蹿下跳、翻箱倒柜，总算把它找出来了！来别客气穿上，别冻着！” “别看它不好看，又厚实又暖和，在我们这必须有这么一件才能过冬！” 宋钊：“……” 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一上身还不得捂一身痱子。 “我不用，这就够了。” 嘴欠，说啥冷啊！ 卫国提溜着棉袄展开抖了抖，有点发霉的味道，热情得要给他穿上。 “客气啥，你这人我们组长喜欢，我就喜欢！” 宋钊：“组长？” 卫国指着欣赏帅哥的冯雪柔，“就她，研究小组组长，多亏了她我们才有了一项项成果，你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要不要也加入？” 一听就觉得不是什么正经小组。 “不用、不用。” 在宋钊的强烈拒绝下，最后还是没让那件棉袄落在身上。 总算推完磨，拿起鸡蛋就想走。 “卫国大哥，衣裳我等下洗了还你。” 瞅瞅人家，多讲究的人，他喜欢！ 卫国：“别急着走啊，要不喝碗豆浆再走！” “不了不了！” 宋钊用衣服裹好自己跑得飞快。 卫国：“啧，瞅瞅人家，这才是大城市来的有文化的知青，多有素质，一看跟我就是一路人！不错、喜欢。” 孙红梅像吃了颗生梅子，酸溜溜的。 那么多年他都没对她说句喜欢，却对一个男的说喜欢。 “哎，你也跟我说一句。” 卫国懵，问，“说啥？” “就那个呀！” “哪个？咱有话直接说行不，扭扭捏捏干啥，你又不是真真，真真都不是三岁小孩了，都不这样。” 孙红梅：“……” 真是，那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当谁都跟他似的厚脸皮。 “你快点说！”真想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哎呀你烦不烦，到底说啥？” “就说你对宋知青说的对他最重要的那句。” 他刚刚对宋知青说的可多了，最重要的……卫国想了想，把那根只剩下蛋托的木棍插在她脖领子里。 “干完活，这东西就是你的！” 孙红梅把棍子拿下来就抽他。 卫国吱哇乱叫着往家跑，“干啥，是你说的要我说，这不就是最重要的吗？” 他不就是为了那个鸡蛋，鸡蛋就是最重要的！ 宋钊拿着鸡蛋回知青点，他们本来说得热热闹闹，正做饭，看见他来立马闭嘴不说话了，一片尴尬气氛。 来了新人后，唐峰重新排了表格，大家轮流做饭洗碗，今天是宋雯雯，可她根本不会，还得老知青教她，彼此都挺不耐烦。 “哎呦，大忙人回来了，你不是帮卫家人推磨去了吗，还给你个鸡蛋，鸡蛋呢，人家嫌弃我们丑、不让我们去，吃不着鸡蛋看看总行吧？” 宋钊没理他们。 “是不是根本没给你？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就是仗着人多欺负咱们人少。” “不可能，要是没给宋钊能回来？还不得去找大队长跟他们打起来！再要么多跟冯雪柔说几句好话就成，有张好看的脸就是占便宜。你咋还顺人家一件衣裳回来？那个女的送你的？” “还操心啥鸡蛋，我看呀，过几天都能趁着卫家没人，爬上人家的炕头了。听说那人的对象是植物人，旁边躺着对象，你俩就在跟前滚，刺激。” 女知青年纪大的神色如常，已经听惯了这些人开黄腔。 新来的年轻的脸皮还薄，红了脸低着头。 宋钊忽然走到说得最激动的王凡跟前，拎起衣领子就打。 “干什么！打人了，快来帮忙！” 可惜没人上来，顶多用嘴劝。 “别打了，差不多得了！” 大伙儿都是天南海北来的，互相不认识，关系没到那份儿上，能劝说的已经是还算聊得来的。 宋钊挨了两下，但王凡绝对挨得更多，唐峰这才把宋钊拉开。 “行了，别打了。” 王凡捂着脸，“唐峰你是不是故意的，他们不来拉架就算了，你到现在才来，存心让我挨打是吧！” 唐峰：“对，我就是故意的，谁让你嘴欠！” 没想到他承认得那么干脆。 唐峰让这群新知青弄得也很烦，都不服管，再说他只是倒霉，被大队长点出来负责知青点的事，又没好处只是尽那份责任罢了，凭啥要整天给他们擦屁股、解决矛盾。 这次确实是王凡说话难听，挨几下打也活该。 “冯雪柔找宋钊是有正经事做，卫家那么多人看着、生产队也那么多双眼睛，凭啥你嘴巴一张一合就给人泼脏水。” “要是真有人信了，出点啥事，咋办？” 王凡不服气，“能出啥事。” 唐峰：“行，你觉得没事是吧，明儿我就说看见你跟队里的小寡妇搞一起了，反正就随便说说。” 王凡：“那怎么行！” “就你说别人行，换成自己不行？” 宋钊：“这主意不错，下次再听见你胡咧咧，我也去胡咧咧。” 王凡翻个白眼赌气不吭声了。 宋钊进屋拿了套衣裳，准备去河边洗澡顺便洗洗衣裳。 过了会儿唐峰也端着盆衣裳去了，蹲在他旁边。 “宋钊呀，刚才我虽然帮你说话了，但冯雪柔毕竟已经结婚了，咱也要注意分寸。好姑娘那么多，没必要跟已婚的扯上关系。” 他嘴角微抽。 “我知道，我不会的。” 以后他绝对不穿什么白衬衣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光头帅哥 知青们在树上栓了几根绳子晾衣裳，宋钊洗完回去挂上，天快黑了，饭也总算弄好了。 “宋雯雯你做的都是什么玩意，噗，怎么粥是咸的！” “锅还糊底了，盛到下面的一股糊味。锅不好刷也就算了，浪费多少粮食，不是告诉你煮的时候要一直搅拌吗？” 没法子，难吃也得硬着头皮往下咽。 被那么多人埋怨，宋雯雯也委屈，“我第一次做饭，做熟就不错了，矫情什么。我也想搅拌，锅热气那么大，熏人厉害，把我手都烫红了。” 除了个别本来就会做饭的男知青，其他基本都是洗碗，女知青做饭。 唐峰问，“你们新来的女知青里有多少不会做饭的举一下手。” 结果一多半都不会。 这咋办，等她们把手艺练出来都啥时候了。 宋雯雯：“要不咱们让大队长专门找人给咱做饭，省得下工回来还要洗菜烧水，大不了每个月给点钱。” “就算一个人出一分，加起来也有三毛六，这的人穷见识短，肯定有人抢着干。” 其他人觉得这主意不错，一分钱就能解决一个月的吃饭问题。 老知青不耐烦教新知青，也不想吃夹生饭、糊饭。 老知青们就算会做饭，水平也不怎么样，能吃而已，说不上多好。 就连唐峰都心动了。 “那我明天上工的时候跟大队长问问。” 卫家。 宋钊走后，卫翠英几人就提着生豆浆回去，煮豆浆、捞豆皮、做豆腐皮、点豆腐。 豆皮跟豆腐皮出来的数量少，暂时先留着不卖，光豆浆跟豆腐就让不少人眼红。 “你们搬门口卖去，我出去一趟。” 卫翠英把围裙递给赵燕，捯饬了几下头发。 “你要去你哪儿？”周承安警惕。 “不去哪儿，叫牛二来给老三剪个头。” 给儿子剪头她捯饬什么。 “都快入秋了，天热的时候不剪现在剪？” “那又怎么了，过年时候那么冷，不是照样好多人剪头。” 他懂什么，不把老三打扮打扮，怎么比得过宋钊、拴住老三媳妇的心！ 都是当娘的良苦用心啊！ 周承安心说，什么给老三剪头，她就是想去见牛二了。 结婚后他就听村里人念叨，卫翠英这一结婚，好多小伙子心碎一地。 别看她五大三粗，年轻时不仅是公公婆婆的好儿媳人选，更是不少小伙子的梦中情人。 娶这样一个能干的媳妇，脾气爆点又怎么了，能过好日子就成。 谁知卫翠英的爹要招婿。 刘富贵、牛二，都是其中一员。 等到二十七八都没结婚，就是等卫翠英。 直到她娶了周承安这才死心。 “那么多人会剪头，为啥非得找他。” 卫翠英嘶了声，“你咋那么多事儿，天都黑了，不找他找谁，我还得去别的生产队？男的剪头不就那么回事，谁来都是那两下子，还能剪出花儿来？” 他们这也没那种技术的人呀！ 要是有她绝对给老三找一个。 对呀，天都黑了！ “那我更要陪你去，天黑不安全！” 再叨叨下去更晚了，“你乐意跟着就跟着，也不知道到底谁不安全。” 两人走后不久，给人盛豆浆的赵燕动作一顿，脑海里放起烟花。 畜牧系统：【恭喜宿主，收获成熟期母鸡x3，获得60点经验】 畜牧系统：【恭喜宿主升到2级，解锁鸭舍】 畜牧系统：【恭喜宿主获得2级礼包，请查收】 她终于，没有辜负老三媳妇的希望，鸡能出笼了！ 赵燕欢喜的心情堪比翻身农奴把歌唱，真想就地唱一首。 “卫军他媳妇，你还欠我一勺豆浆呢！” “哦哦，马上！” 给盛好后，赵燕直接在脑海里点击了礼包，红色的礼包打开。 畜牧系统：【恭喜宿主获得初级点心食谱一本】 点心食谱，这有什么……呀！ 鸡蛋糕！ 老三媳妇想吃的鸡蛋糕！ 可是，她不识字！ 为啥不识字还知道是鸡蛋糕呢？因为翻开第一页就是它的图片。 卫民原先买过、她吃过，又香又甜又软，说不出来的好吃，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可咋办！ 万万没想到，想要的做法就在眼前，却难倒在不识字上。 那边，卫翠英跟周承安到了牛二家，他家正在盛饭。 “哎呀，真不巧，正赶上你家吃饭。”卫翠英道。 牛二迎出来，“啥叫不巧，这应该叫巧，媳妇你多摆两双筷子坐下一块吃。” “不吃，家里也做饭了，”说着把豆腐递给他，当做费用，“想让你帮忙给我家老三剃个头来着，要不你吃完饭再去。” “吃饭有啥着急的，正好晾晾，太热也吃不下去，我先去给你家，回来再吃。” 他把豆腐递给媳妇，让她剁点葱叶凉拌一下，跟孩子们先吃，自己去屋里拿剪头的家伙。 周承安心道，吃饭又耽误不了什么，就他殷勤。 到了卫家，几个人把卫民扶起来靠坐在椅子上，怕他滑下去，用绳子捆上几道。 牛二带来两个盒子，一盒里头是海绵跟痱子粉，另一盒打开，是捆起来的围布跟推子、剪刀、小梳子、刀片。 抖开围布给卫民围上，牛二问。 “打算剪个啥样的？” 卫翠英看冯雪柔。 冯雪柔道，“啥样的都行，我不挑。” 【脸好看，就算剃光头也是光头帅哥！】 卫翠英没想到老三媳妇口味那么独特，竟然喜欢男人光头。 “剃光头！” 牛二：“好嘞。光头好啊，光头好收拾，凉快！” 周承安：“……” 完了，他要有个光头儿子了！ 卫民在心里呐喊：不要，我不要光头！ 但根本没人在乎他的想法跟意见。 牛二拿出剃头刀，嗖嗖几下，就剃掉了卫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最后用海绵蘸点痱子粉在脖子上擦两下，扫扫脑袋上的头茬，收获新鲜出炉的大光头一枚。 卫翠英注意着冯雪柔的神色，发现自打剃完头，她就一直盯着卫民瞅，看样子是真喜欢光头。 小样，还没完呢，等会儿让我儿子迷死你！ 宋钊是哪根葱，歇菜！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喜欢大光头 送走牛二，卫翠英就把冯雪柔推出门。 “你先去外头等会儿，我给老三换件衣裳。” 把门一关，还上了锁。 也就两三分钟，卫翠英就打开门又让她进去。 只见卫民竟然穿上件白衬衣。 衬衣雪白，一看就是没穿过几次。 冯雪柔：“啊！” 卫翠英：“呀，是不是我儿子长得也不错？” 随便收拾收拾就是帅小伙。 “是、是！” 【好喜欢光头呀！】 卫翠英没注意冯雪柔的眼神其实一直都是落在光头大脑袋上，衬衣不衬衣的倒不在意。 再怎么用心照顾，卫民还是消瘦不少，原本合身的衣服有些撑不起来了。 卫翠英：“是吧，喜欢就好。你在屋里歇会儿，帮我看着卫民，娘去看看饭怎样了。” 她一走，冯雪柔也把门关上，做贼心虚。 卫民还被绑在椅子上坐着，她伸开食指在空气里抓了抓，终于落在盯了半天的大脑袋上，闭上眼睛揉搓。 光滑、细腻、圆溜溜，比她想的手感还好！ “光头真好、我爱光头！” 精神世界里心如死灰的卫民：不，我不爱，把你的手拿开！ 摸了好一会儿，卫翠英叫她吃饭，冯雪柔才恋恋不舍松开手。 “老公，虽然你腹肌没了，但还有光头。知道盘玉球的吗？听说这东西就要多盘才能又光又亮，还有层包浆，我争取给你盘出包浆好不好？” 卫民心说，不好！ 宋钊果然没再穿衬衣，冯雪柔跟卫家人到地头上，看看云彩。 “大队长，白天没有雨，但是晚上七点半要下场小雨，也就十分钟。” 认识过准确性，大伙儿都记在心里。 冯雪柔临走前又瞅了眼宋钊。 【白衬衣呢，怎么没穿白衬衣，失望，制服控了解一下。】 宋钊微微翘起嘴角。 【这脸型、这脑瓜子，剃成光头肯定也好看！】 宋钊：“……” 可怕，有人竟然喜欢光头。 明白了，他坚决不剃头！ 唐峰走到大队长跟前说了他们想每个月出三毛六分钱，请个人帮忙做饭的事。 “只要有人愿意去，我就没意见。” 反正他也不要这份钱，不打算掺和。 “我愿意去！” “我做饭可好吃了！” 钱不多，但又不耽误干活赚工分，多一分也是钱呀！ 做饭而已，顺手的事，哪天都要做。 大队长没想到那么多人，“别吵，想去的都往前站站。” 一下子站出来二十多个。 这咋挑？ 宋雯雯道：“唐哥你在生产队时间久，比我们更了解谁家做饭好吃，你来挑，最好挑爱干净的！” 有的指甲黢黑都是泥，直接淘汰。 见有热闹看，冯雪柔没立刻走。 【我二嫂、我二嫂做饭好吃！】 唐峰：“我选赵燕！” 赵燕都有点不相信那么多人里选到了自己。 往后她也是每个月有三毛六分钱的人了！ 【哎呀失策，二嫂被挑走了，以后只能吃大嫂做的饭了。大嫂虽然做饭也还行，还是比二嫂差上一丢丢。】 选好后大队长让人散了，赵燕走到冯雪柔跟前。 “放心，就算二嫂去给知青做饭，也先把咱家的饭做了，再去给他们做！” 宋雯雯听见了，“你怎么这样！我们付钱了的！” 赵燕：“咋的，我只是去做饭，洗菜切菜不会也让我来吧？那你们可要等到天黑了。” 这…… 跟做饭比，洗菜切菜真的不算什么，而且他们人多。 冯雪柔：“就是，才三毛六分钱，一天做三顿饭二嫂很累了，凭什么还要管你们洗菜切菜，自己没有手吗？没见过国营饭店的厨子还要自己洗菜的。” “那好吧，菜我们自己弄。” 宋雯雯看都不敢看她，跑得跟老鼠遇见猫似的。 赵燕：“奇怪，她好像怕你。” “怎么会，我这种窝囊废都有人怕，她得多窝囊？”冯雪柔道。 “也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雪柔长得那么可爱，脾气也好，有啥好怕的，往后不许说自个儿窝囊，那叫性子好。” 好在卫家做饭是轮着来。 轮到赵燕的那天她特别忙，知青起的晚一点，可以先把家里的早饭做好再去知青点。 午饭做完来不及吃，又麻利得往知青点跑，就算叫他们先吃也不吃，等她回来一起。 晚上要好点，家里磨豆子吃饭不着急，慢慢做也没事。 虽说挺累的，可赵燕高兴，那些知青头一天就提前把这个月的钱给了她，三毛六数了一遍又一遍。 大头：“娘，给我买块布让爹做衣裳吧，我想穿新衣裳！哪回都捡大眼剩的！” 虽说是双胞胎，可大眼要胖一点，要是按照大头的身材做，大眼就穿不下。 赵燕：“什么捡剩的，明明是你俩一起换着穿，大头记错了日子多穿一天，你还不干呢。” 大头：“反正我没穿过合身的，我想要件合身的。” “你懂啥，肥嘟嘟的舒坦，谁穿衣裳非得包身上？” 大头拎起衣裳晃了晃，“这不叫肥嘟嘟，这是麻袋！” 赵燕：“那也不够买布的，再说咱家没布票！” 卫民大方，发了工资啥都往家拿过买过，就是没给别人买过衣裳，因为他臭美，都给自己买了，好几件白衬衫。 当然那是他自个儿的钱跟票，怎么花都是应当应分的。 赵燕哎呦一声。 “娘你愿意给我买布了？” 那倒不是，她的感觉又又又来了！ 生到2级后，空间的存储量大了些，再加上她卖了很多鸡蛋直接买了十个鸭舍，可算过几天松快日子，都把这事忘了。 可碍不住鸡鸭太多，屁股一撅就是一个蛋。 “买啥布，又不是没穿的，回头再说！” 先解决了她要下蛋、不是，空间装不下蛋这事再说！ “别吵吵了，赶紧睡觉、都睡觉！” 可不知道咋回事，大头今天就是不睡，非得打他两巴掌，屁股舒爽了才睡着。 漆黑宁静的村子里，墙角冒出半个脑袋。 椭圆的脑袋两边长长的，像长了对长耳朵，让人想到牛头马面。 陈老赖家墙头矮，冯建华撒尿，被这一眼吓得盹儿都没了，一个激灵。 “鬼、鬼啊！” 他走不动，但鞋子热了。 因为他没憋住，吓尿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吃肉吃肉我要吃肉 赵燕连忙缩回脑袋蹲下藏起来。 坏事，让人看见了！ 不会出来找吧！ 一个不敢走、一个想跑跑不动。 等冯建华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脚，就见先前看见鬼的位置，又缓缓、缓缓冒了出来。 “啊！” 他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赵燕没想到那人还没走，又缩回身子。 她就是想上山藏个蛋，怎么那么难！ 藏完还提心吊胆害怕被人挖到，便宜了那人，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挪动了下蹲麻的脚，赵燕又冒头。 咦，这回没了！ 清早齐秋月上茅房，总算发现了昏迷在院子里的冯建华。 “他爹、他爹，你怎么睡在这了！” 晃悠几下，冯建华醒了。 “啊，天亮了。” “可不是亮了咋的，你还没说你咋睡在这呢，是不是陈老赖干的？” 想起昨晚的事，冯建华又不好意思说看见鬼吓晕的，他那么大的男人，咋能怕那玩意。 “不是。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上茅房，我看见村里进了头狼！眼珠子绿油油的瞅着我，我寻思这肯定是饿的，进村祸害东西来了。” “我原本想进屋叫醒你们，可又怕人多惊到那头狼，发疯就坏事了。再说咬伤我没事、咬伤你们咋办！” “说时迟那时快，那狼一蹦老高，直接跳进墙头子，我左一拳右一拳，跟它展开殊死搏斗，总算把它打跑了。” “我太累了，本想躺这歇会儿，谁知道睡着了。” 齐秋月：“……” 冯建华：“怎么，你不信？” 是不大信，有些过于夸张，但怎么解释他躺这的事情呢？ “不是，只不过他爹呀，狼眼睛晚上本来就是绿的，猫啊狗的也是。” 冯建华舔舔嘴唇，“但在跟它的打斗中，我体会到了它想填饱肚子的迫切心情。” 好吧，齐秋月没打过狼，姑且相信他。 没想到这话被陈老赖听去了，上工前在那笑着跟人说。 “冯建华家不是住我那，昨晚上他在院子里睡的，早晨起来你猜怎么说。” “怎么说？” “哈哈哈，他说他昨晚上打跑了一头狼！也就他那傻媳妇信，打狼那么大动静别人能听不见？真能吹，不要脸皮了。” 冯建华原本没想搭理，可好几个人都笑，咋的是看不起他吗，凭啥！ “你们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没看见凭什么说是假的，看见我胳膊上的擦伤没，这就是证据，真的有狼进村！” 赵燕：“！！” 什么，不光有抓封建迷信的知青，还有狼！ 天呐，幸亏她昨晚没遇见，否则肯定被狼吃了！ 怎么办，她不敢上山了，空间里的鸡蛋鸭蛋咋弄！ “你听见没媳妇，他们说有狼，太可怕了，要是进了咱家，把我叼走咋办？” 卫军老大的个子，硬把自己塞进赵燕怀里，揪着她的衣服，半弯着腿，眼含泪光仰头看着她。 赵燕：“……” 问我干啥，我也很害怕啊！ 我才是经常半夜出门的那个！ 本来也挺害怕，叫他这么一整，赵燕只想推开叫他哪凉快哪儿待着去！ 又有人道，“如果真是狼，我听说那玩意大多成群结队出现。那只狼是不是来踩点的，过几天狼群就来了？” “嘶，你别吓我。一只狼都不好对付，更别说一群。” “你们聊什么呢？” “大队长来了，大队长，冯建华说昨晚咱村进来狼了！” 大队长问冯建华，“真的？” 冯建华骑虎难下，硬着头皮点头，“嗯。” 大队长都有些迷信了，怀疑是不是犯了太岁，咋一件事接一件事，没完没了，又闹出狼来了。 “这玩意可不好对付，万一下来一群就坏了。打从今儿起，全生产队18岁以上的男人都组织起来，编成四个小队，下午下工就上山巡逻，发现狼就报告，争取把它们吓走。” 冯建华：“……” 坏了，好像闹大了。 赵燕：“……” 她的蛋，不会被发现吧！ 冯雪柔听说这件事，立马查看赵燕的畜牧空间情况。 一查看不得了，都2级了！ 都有六只出笼的鸡了！ 还有有鸡蛋糕做法的初级点心食谱！ 发生那么大的事她竟然不知道！ 晌午下工，卫翠英一推门就看见冯雪柔坐在小板凳上明显等着他们。 “咋了，老三媳妇饿了？” 她站起来踮着脚朝后面看，“娘，二嫂呢？” 一回来就找赵燕，这是不喜欢娘了？ 卫翠英有点吃醋。 “今儿你大嫂做饭，她直接去知青点了。” 冯雪柔：“我去看看二嫂！” 卫翠英心说有啥好看的，又不是天仙，看那么多日子还没看够，看我不行吗？ 她已经撒腿跑了出去。 知青们正择菜洗菜，还有人烧水，忙得不行，赵燕抱着胳膊等着。 “早知道我先回去喝口水再来，那么多人一点菜都弄那么半天，干活也太慢吞了。” 知青们没法子，只能忍，不敢回半句嘴，赵燕做菜确实好吃，吃惯了再也过不回苦日子，这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花钱请来的反倒成了大爷，自己更像苦力。 终于弄好了一盘配菜，赵燕用猪皮擦了擦锅底，开炒。 冯雪柔找过来的时候她还在炒菜。 “老三媳妇你咋来了？别过来油烟大，有啥事等我炒完再说！” 看见冯雪柔，宋钊跟宋雯雯直接回屋了。 有鸡肉在前，冯雪柔哪还顾得上宋钊，再帅再好看，能吃吗？不能呀！ 很快赵燕就知道她为啥来了。 【鸡肉鸡肉，我要吃鸡肉！二嫂什么时候炖鸡肉！】 赵燕：“……” 耳边全是鸡肉，耳朵有点疼。 她用肩膀蹭了蹭耳朵。 炒好一道菜的间隙，赵燕赶紧跑去林子里拔了几根又细又长的菜，塞在她手里。 “这是我打小吃的零嘴儿，也不知道叫啥，都管它叫酸草，你尝尝。” 冯雪柔看着普普通通的草，没什么特别。 “又不是兔子，草也能吃？” 搜索了下原主的记忆，还真能吃。 本着信任的态度放进嘴里，酸得她眯起眼，但还能接受。 赵燕呼出口气，耳边不吵了，总算知道哄老三媳妇的法子了，当小孩拿好吃的哄就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娘家给的鸡 炒到最后一个菜。 【不行呀，越吃越饿，牙都快酸倒了，还是鸡肉好吃。我要吃炖鸡、鸡汤、大盘鸡、辣子鸡、宫保鸡丁、烧鸡、烤鸡……】 赵燕：“……” 她不会做呀，听都没听说过！ 完蛋，她也流口水了。 要不是空间里不能点火做饭，赵燕兴许早就忍不住，在空间里先做一只尝尝。 那也不成，让老三媳妇知道她吃独食不带上她，非得把系统收回去不可。 这顿饭总算做完，赵燕把铲子往锅里一扔，发出刺耳声响，再麻溜把围裙摘了，往离她最近的人身上丢去。 “做完了，老三媳妇咱走了！赶紧回家吃饭！” 冯雪柔可怜兮兮看着她。 【吃饭？我想吃鸡，抱着啃那种。】 【我要忍住，不能直接嚷嚷着吃鸡，让别人知道二嫂有系统，把她当怪物抓起来我就再也没鸡吃了！】 【二嫂、好二嫂，我想吃鸡，看我真诚的眼神，我相信你能看懂！】 赵燕不由得朝她看去，就见大眼睛使劲眨眼，注意到她看过去的时候，眨得都快出残影了。 赵燕：“……” 要不是能听见心声，她还真看不出来，谁知道她要干啥。 【二嫂二嫂，全生产队最好的二嫂，给我吃鸡，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赵燕：“……” 别，血次呼拉的，她不想看！ “二嫂，我长得好看不？” 赵燕真心道，“好看。” 【好看为什么不给我吃鸡肉？】 【肉肉肉肉肉，想吃肉！】 赵燕觉得自己考虑太多了，老三媳妇想都没像想就把系统给她，孩子不就是想吃口肉吗？ 吃！ 管他会不会有人怀疑，先吃了再说！ 其实她也想吃，在空间里她都差点直接对着生鸡啃了，那是过年才能看见的肉呀！ 赵燕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嘴里分泌口水。 “老三媳妇你自个儿乖乖回家，娘问起来就说我有事回娘家一趟！” 冯雪柔知道她是躲起来拿肉去了，高兴得欢呼着回了家。 “咋就你自个儿回来了，你嫂子呢？” 冯雪柔道，“二嫂回娘家了！” 孙红梅本来就因为知青选厨子的时候没选她、而选了赵燕有点嫉妒，天天吃饭还要饿着肚子等她回来一起吃，就憋着气。 现在更离谱，都等着她吃饭她却回了娘家！ “咱们都惦记着她，她根本不惦记咱们，谁不饿、谁不难受？赚的钱也不给咱们花，凭啥惯着她。娘，别等了咱先吃吧！” 卫翠英：“等都等了，又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着什么急。” 傻玩意，老二媳妇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什么去娘家，估摸又拿着个当借口取鸡蛋了。 不过家里还有鸡蛋，那什么空间里又放不下了吗？ 翻来覆去都是这个理由，就不能想点新鲜的。 孙红梅噘着嘴把筷子摔得乒乓响，表达自己的不满。 “谁饿了谁先吃，行了吧！” 完蛋玩意，活该吃不上好的。 孙红梅不管卫翠英乐不乐意，反正她要吃饭，端起碗来就吃。 “你吃呀，你不饿吗？”见卫国肚子都叽里咕噜叫了，也不吃饭，孙红梅问。 卫国见她吃得香，咽咽唾沫，“我听娘的，等老二媳妇一块，这叫家庭团结！你这是什么行为，你不把自个儿让卫家的一份子了吗？” 话音落下，巨大的咕噜声。 孙红梅嗤笑，“一块吃个饭，就是一家人了？那还结婚摆酒领证干啥，谁规定的一家人就要一起吃。” “团结能当饭吃吗，团结有个屁用！为了别人饿着肚子都是傻蛋！” 后面那句话说的很小声，模模糊糊能听见，怕卫翠英掀桌子。 吃完，孙红梅故意拍拍肚子，“吃饱了就是舒坦，你们慢慢等着，我先进屋去了。” 站起来要走，听见鸡咯咯叫，明显被惊动的声音。 “鸡咋了，咱家鸡都好好的呀。” 孙红梅瞅了眼鸡窝，奇怪着呢，一只鸡扑啦啦从她头顶上飞了过去。 “我的鸡，快抓鸡啊！”孙红梅叫道。 一阵鸡飞狗跳，大家合力总算把鸡按在地上抓住。 赵燕插着腰气喘吁吁，“累死我了。” 没想到在空间里老老实实的鸡拿出来这么有活力，她不知道，没提前用东西捆上，半路上差点就飞了。 孙红梅看看鸡再看看她，“真有人在山上养鸡，你偷鸡去了？” 她眼红病犯了。 在哪儿，她也想去偷！ 不是，抓！ 赵燕白她一眼，“除了偷你还能不能想点别的？我本来想去娘家一趟有点私事，谁知道半道上碰见我哥，给我送鸡来了，说着鸡老了不下蛋，养着也浪费粮食，叫我拿来婆家吃。” 孙红梅脱口而出，“你娘有病吧，那么好的鸡不自己留着吃，给你婆家！卫军我就知道，你媳妇肯定有相好！” “媳妇！”卫军又要眼泪汪汪。 赵燕：“打住！人家说啥你信啥，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意！” 还不如卫国呢！ “有些人娘家有好吃的半分不被惦记，自己爹娘不给鸡吃，就觉得别人家也不给。” “我娘才不跟你娘似的，有啥好吃的都给我留一份，凭啥不能给我鸡？” 赵燕也不算说谎，她有这个自信。 家里要是有两只鸡，娘绝对给她一只。 只不过这不是没有嘛。 孙红梅娘家特别重男轻女，嫁给卫国的时候想要五十块钱彩礼，还想要五十斤细粮，全生产队就没有比她家更高的，她自个儿都觉得过分。 还是卫翠英不怕得罪人，横冲直闯打了起来，他爹娘才松了口，否则这婚差点没结成。 孙红梅心里不舒服，脸也挂不住，回屋去了。 赵燕：“娘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卫翠英拎起鸡翅膀颠了颠，这是母鸡吧，绝对有七斤，空间弄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过分啥，本来就是，过年回娘家拿那么多东西，我就没见过她拿回来过啥！” “娘，这真是我姥给的？”大头问。 赵燕硬着头皮嗯了声。 大头：“我就说我姥对我最好，你还不叫我去，带我去肯定两只都给咱！” 赵燕：“……” 你在想屁，还不如求你娘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考试必过 “娘，咱晚上炖鸡吃吧！”冯雪柔建议道。 卫翠英：“成，你说炖咱就炖，拿根布绳子捆好了它，别又跑了，后半晌下了工回来就炖！” 让这句话闹得，一下午冯雪柔都蹲在阴凉地盯着那只鸡，连个眼角都没给卫民。 鸡瑟瑟发抖。 盼啊盼，总算把卫翠英等人盼回来了。 磨黄豆用不着她，卫翠英干脆在家收拾这只鸡。 舀一大锅水，点上火，往灶膛里填点木头啥的，让它自己烧着。 “老三媳妇，你在家看着火，娘去河边杀鸡去。” 杀完鸡，水也开了，拔掉鸡毛总算成了干干净净一只鸡。 “你家弄啥吃了，那么香，是不是炖肉了？” 来换豆浆豆腐的基本都会问上一句，再扬起脑袋吸一吸，大人还好点，小孩走都不舍得走，叫回家吃饭都不去。 “家里没肉，我要在这闻肉！” “娘咱家啥时候吃肉？” 当她不想啊，可也得弄得来肉！ “赵燕，你家不过年不过节的，咋就炖上肉了？” 赵燕道，“咋的，你管天管地，还管着我家吃肉了？” 这人生了两个都是女孩，嫉妒她一下子就生对双胞胎，说她把俩孩子这里照顾得不好，那里委屈了孩子。 又不是她的孩子，婆婆都没说话，有她什么事！ “这话说的，我当然管不着，也没想管，看你家鸡也没少，就是想问问这鸡哪儿来的，你要是有门路，给我也弄一只！” 她就算有也不给她弄！ “我就一穷老百姓，能有啥门路，那是我娘家给的。” “你娘家那么大方？不太可能吧，”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听说县城有黑市，卖啥的都有，净是些投机倒把的。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去黑市买的，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信她她就是傻蛋！ 什么不告诉别人，举报她还差不多。 “就是我娘家给的，不信跟我去问！” 见她这么笃定坚持，女人才拉扯着孩子走了。 赵燕吐出口气，实际心里也打鼓。 老天爷，两头撒谎，系统这东西真不是胆子小的人能用的。 卖完豆腐豆浆，鸡也炖得差不多了，里头还切了不少新收的土豆。 新收东西的土豆皮嫩嫩的，徒手一撕就掉，手欠撕完搁在那，过两天表面又结出层新的土豆皮，比白菜还耐存放。 总共盛出来两盆，分做两顿吃。 鸡肉一上桌，个个红了眼。 为了炖肉香，卫翠英很舍得放作料。 鸡肉表面浓油赤酱，咸香软烂，土豆也好吃，面面的全是肉香。 卫国：“老二媳妇，咱娘啥时候还抓鸡杀鸡，我去给咱娘帮忙。” 孙红梅：“什么咱娘，你啥意思！你只有两个娘，你娘跟我娘，赵燕的娘跟你有什么关系！” 孙红梅本来心里就不舒坦，还化悲愤为食欲。 她虽然没有个给她鸡吃的娘，但有个可以沾光的弟媳。 不对，不就是鸡吗，有什么稀罕的，大不了等她蒸了白馒头，分她几个！ 呜呜呜可鸡确实比白馒头好！ 什么破种植空间，你为啥不能养鸡！ 卫国：“谁说的没关系？咱是不是一家人？是一家人那就没错！老二媳妇，你娘就是我娘，我娘就是你娘，见外啥，不用跟我客气！” 赵燕：“……” 是不用客气，凭空多出来个娘，让她娘误会了不知道会不会揍死她爹。 卫翠英懒的理他，怕冯雪柔抢不过一个劲儿给她夹肉。 “娘的手艺好吃不？” 使劲点头。 “比国营饭店的手艺好不？” 继续点头。 她就知道，这下老三媳妇不会随便被孙曼曼哄骗走了！ 得给老二媳妇记一功！ 转天就是公社小学老师招聘考试的日子。 早晨起来卫翠英亲自下厨弄了点白面做土豆疙瘩汤，又从昨天剩的那盘鸡肉里挑了点肉最多的肉块热上。 其余人没有，等晌午再吃。 鸡本来就好吃，放了一晚上再加热，更加入味。 家里也有段时间没吃细粮了，上回还是老三跟老三媳妇结婚那顿，吃得几个小的直接抱着碗舔碗底。 “喝汤胃口舒坦，等会儿考试别紧张，紧张容易闹肚子！” 冯雪柔道，“娘你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考大学。” 卫翠英：“都差不多，当了老师，你就是咱家现在最有本事、最有文化的人，给咱家长脸！” 卫国：“也给咱们研究小组长脸！老三媳妇赶紧趁热吃，吃了好上路！” 说完就挨了打。 卫翠英：“瞎说什么！别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疙瘩汤跟鸡肉的量正好，不至于太撑，否则不舒坦。 检查了下带的铅笔跟橡皮。 “娘我走了。” 卫翠英：“成，赶早不赶晚，快去吧，别迟到了！大头大眼真真，看好你们小婶，把小婶送到地方在外头等着，不许乱跑，等她考完你们一块回来。” 大头拍拍胸脯，“奶你放心，我绝对不乱跑，要是大眼乱跑，我就把他捆学校栏杆上，保证把小婶安全送到、安全送回！” 奶可是承诺给他们分最后那个大鸡腿的！ 四个人走了，报名的知青跟社员也都请假考试去，生产队缺了不少人，搞得人干活都提不起劲。 有的纯粹偷懒，有的家里有人也报了名，担心考试结果。 就连卫翠英也是一样。 “也不知道几点了，老三媳妇考完了没。” 卫国：“娘，就是个考试，都担心成这样，等老三媳妇生孩子，还不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家还以为怀的是你的孩子呢！” “我就不一样了。” 卫翠英还以为他说他半点不担心，却见他把褂子扣子解开，胸口的位置左边一张纸条、右边一张纸条，各自写了两个字。 又快速把衣裳合拢。 “那是啥？” 卫国：“这边是考试，这边是必过，合起来就是考试必过！昨晚上睡觉前我跟文曲星老爷念叨半宿呢！” “你不是不迷信吗？” 卫国：“不迷信不行啊，我紧张、睡不着，好像我要去考试一样。” 卫翠英瞅见了他的大黑眼球子。 还不如她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甜掉牙了 卫国：“娘你没上过学，你不懂一个偏科学生的无奈。不懂我对语文的喜欢跟数学的讨厌！要不是我还有更重要的追求，我肯定也去报名当语文老师！” 卫翠英：“我没上过学咋了，但凡我上过，肯定比你强。” “我看你追求个屁，就是懒得看课本！” 卫国不吭气了。 看书跟反复看小学课本不一样。 不光自己看，还得把别人教会，更是一种技能。 他没有这种技能。 心不在焉得干着活儿，卫翠英胡思乱想。 万一拜文曲星这事儿真有啥说法呢，要是因为这老三媳妇没考上…… “大队长我要请假！” 让宋雯雯闹得，队里暂时谁都不敢搞封建迷信的事。 外头人多眼杂，卫翠英才不跟孙红梅那个傻缺似的跑到山上拜，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把门从里头上栓，进屋再关一道门，进老两口的卧室再把房门关上，小房间给人安全感。 卫翠英搓搓手，不甚熟练得举到额前拜了拜。 “要是真有文曲星，保佑我家老三媳妇当上老师，要是需要拿啥交换……你找老三去！” 卫翠英放下手，想起来什么补上一句。 “对了，脸不行！” 变丑还拿啥勾住老三媳妇。 拎出门前又在卫民跟前说。 “老三啊，我跟文曲星许了愿，要是人家来拿啥，你别死轴傻拧的不给，你能不能有个当老师的媳妇就看你了！” 卫民大多数时候都在沉睡，但有人说话都能听见。 啥文曲星，娘你啥时候搞封建迷信那套了？ 你保佑冯雪柔，拿我许愿干啥，你就不怕你儿子断手断脚吗？ 这个家越来越离谱了。 卫翠英再回去，心神安定不少。 甭管这玩意有用没用，但能让自己心安。 没多大会儿。 赵燕：“哎呦大队长我肚子疼！” 她也跑回了家。 “各路神仙在上，保佑老三媳妇考试一切顺利，只要没有幺蛾子，她肯定能当老师！” 临走前也推开卫民房间的门，为了避嫌没往里去，只在门口道。 “你也得保佑保佑，往后你就靠你媳妇养了！” 卫民：“？” 笑话，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靠女人！ 又过了一会儿，卫军也回来了。 “老三呀，我太羡慕你了！” 卫民：“？” “不过我也挺羡慕我自己，娶到这么好的媳妇，还有那么好的婆家，给拿鸡吃。” “对了，你真可怜，没法吃娘炖的鸡，可香可香了我咋觉得比过年的鸡还香呢？” “那是我媳妇拿回来的，厉害吧！” “好在你媳妇要当老师、有正式工作了。咱哥俩都是好命，都有媳妇可以依靠！” 卫民：“……” 别找他来谈心了谢谢，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她当不当老师关我什么事！ 考试只有一场，如果报考的语文老师就只考语文，报考数学老师的就考数学，考试内容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的内容都有涉及。 因此八点考试，九点就收卷了。 卫民听见屋里有响动，脚步很轻就知道是冯雪柔回来了。 说话啊，平时叽叽喳喳，怎么现在反倒不说话了。 他就知道肯定没考好！ 喂是不是没考好你倒是说句话呀！ 卫民想问问不出声，只能更仔细得捕捉动静。 他才不好奇她考得怎么样，只是太无聊了。 等啊等，也没听见冯雪柔出声，反倒有奇怪的窸窸窣窣声，又过了会儿，院子里响起水声来。 卫民猛然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 “咦老公你很热吗，怎么脸跟脖子都红了。” 卫民：“……” 要你说话的时候不说，不用你说的时候非要说！ 考试的地方就是学生教室，里头比较闷热，冯雪柔回来就趁着家里没人洗了个澡，没多久头发也干了。 冯雪柔有些奇怪，按理说娘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闭上眼搜索，却发现他们都在大门口。 卫翠英：“等会儿谁也不许问老三媳妇考得怎么样，听见没有！就算咱都希望她考上，但这事也不是咱希望就能行的，万一没考好，问她就是伤她的心！” 冯雪柔：“娘也太好了，老公我真羡慕你，有那么好的娘，肯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卫民不懂她怎么突然夸上他娘来。 在前23年嘛，或许似的。 但后23年。 卫民：是你的福气还差不多。 他？在他娘那啥都不是。 卫翠英不让别人问，其实自己很想问，憋得浑身难受，憋得牙疼、嘴角还起泡。 她咬了粒花椒，越看呼呼大睡的周承安越是心头火起，一把把他推醒。 “怎么了？” “没啥，地震了！” 周承安感受了下，半点震动都没有。 “别闹，我困。” 又上工又偷摸得去小树林练肌肉，累呀。 她就闹了怎么着，自己那么难受，这人没眼睛还是看见了当没看见，心里惦记谁呢？ 卫翠英踹了他腿几脚，周承安彻底醒了。 这才注意到她半张脸都肿了。 “谁打你了？” “哪个王八羔子敢打我？” 也是。 周承安总算听见她吸冷气的声音，懂了。 下炕不一会儿端来碗水，“含一会儿能好受点。” 咸的，是盐水。 舌头上的皮肉沙沙的疼，牙也还是疼，但忍过那一阵，疼痛感果然减轻不少。 周承安把碗放回去躺回炕上，拍拍她，顺手胳膊就搭在她的腰上。 “早点睡吧，睡不好明天更难受。” 卫翠英看着那手，气不知道怎么就消了，困劲儿也上来了。 早晨起来，冯雪柔睁着圆溜溜的眼珠瞅瞅卫翠英、再瞅瞅周承安。 “这孩子，不赶紧吃饭，看我干啥？” “不干啥！” 捧起碗扒拉了几口，又用碗挡着脸继续看他们。 【磕糖磕糖！婆婆跟公公好甜呀，昨晚上公公搂着婆婆睡了一整宿。】 周承安撇过脸，有点不好意思。 这孩子咋啥都知道。 卫翠英怀疑得看了看周承安，倒是记得她牙疼发脾气，后来睡觉的时候他拍她来着。 但一整宿不可能吧，胳膊都麻了。 【公公还像拍小宝宝一样哄婆婆，我懂了，公公就是把婆婆当宝贝宠吧，甜掉牙了！】 卫翠英：“！！” 呕！ “娘你咋了？” “有点恶心到了。” 多大年纪了还宝贝，有病。 宝贝吗？周承安打开了新思路，难道老婆子喜欢这样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绝世大冤种 周承安：“宝贝你怎么了？” 卫翠英怀疑耳朵出错了，好像听见老伴叫她宝贝。 其他人也是一脸被喂了屎的表情。 卫国哈哈大笑，“你叫娘宝贝？娘你是宝贝！” 卫翠英给了他一个窝心脚，卫国笑不出来了。 周承安的身板可受不住，趁她还没动手，自己捂着肚子也摔了下去。 卫翠英：“……” 个傻子！ 考试结果出来得很快，冯雪柔以卷面满分的成绩成了公社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老师。 这次总共选两个语文老师、两个数学老师。 另一个语文老师是进步生产队的知青，顾海跟书里一样，成了数学老师。 “大伯上头写了啥，小婶到底选没选上？” 大头很着急，这关乎他接下来一年、甚至六年的幸福。 可他又不识字。 卫国：“那还用说，当然是选上了，大头你咋了大头！” 大头嘎的一声软下身子晕倒，被卫国接住，哇哇假哭。 “我的小婶啊，你怎么就考上了呢？” 知道的是他家多了个人当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号丧。 “你小婶选上了还不好，往后咱家就有知识分子了！”卫国羡慕。 但就像卫翠英说的，让他研究红皮书那种反复琢磨、越琢磨越有新意的还行，叫他反复看那么简单枯燥的课本，他看不来。 也幸亏他看不来，否则万一老天爷短暂失明，叫他考上，卫翠英得天天担心他把别人孩子教坏，让人找上门来。 大头：“反正你不上学，那个坏女人说的话成真了！” 小婶成了他老师，他干点啥奶都知道了。 家里孩子没考上的，看他们的眼神是羡慕。 入秋也要上学的小孩子，看大头的眼神是可怜跟庆幸。 一个小孩憋不住话，说了出来，“幸亏我小姑没考上。” 然后就挨了巴掌。 即便挨了打，那小孩依旧觉得今天的打比哪天都不疼，因为有大头在前。 大头：行行行，你们拿我找安慰是吧！ 他忽然从卫国怀里一骨碌起来，也不哭了，变脸变得极快。 “大伯，赶紧回家找奶！小婶当上了老师，奶不得杀只鸡庆祝庆祝？奶做的鸡可好吃了，满嘴流油、喷儿香！” “尤其是大鸡腿，一咬就是一大口肉！” “呜呜，娘我也想吃鸡腿！” 说得小孩大人都馋了。 只有卫国知道，卫翠英啥时候给他单独吃过鸡腿，要么给老三媳妇了，要么切成块的，这孩子真会遭人恨。 但是，“嗯，有道理，我也想吃了。” 谁还能嫌弃吃肉多。 “奶，小婶当上老师了！” 一进生产队大头就喊起来，务必让整个生产队都知道这件事。 “奶，小婶当上老师了，咱再杀只鸡吧！” 卫翠英没说话，赵燕就道，“杀什么鸡，咱家鸡还下蛋呢，我再去我娘家要一只！” 听得人眉头直皱、阴阳怪气。 “赵燕，你婆家的鸡下蛋，娘家的鸡就不下蛋吗？有你这样会打秋风的好闺女，你娘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燕假装没听出来里头的嘲讽，“那是，我娘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在指指点点中，她还真往娘家去了，至少在大多数人眼中是这样。 他们都等着看赵燕是怎么捂着被扇红的脸回来的。 吃了娘家一只鸡不够，还惦记别的。 赵燕回来了，脸不红也没有哭过的痕迹，手里多了只倒提着的母鸡。 “娘，我娘说了，结了亲两家就是一家人，老三媳妇也是他们的亲戚！我都没提想要只鸡的事，就主动抓了一只，非要给我。” “说出了个这么有能耐的亲戚，他们也得沾点喜气，不把鸡收下就是看不起他们，还说等家里的小鸡养大了，想吃尽管拿！” 听得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是什么绝世大冤种亲家，竟然这么大方！ “赵燕呀，你这孩子打眼一看就是一脸福相，怪不得有福气，原来是有这么好的爹娘。” “我家老二到现在还没结婚，就是找不着满意的亲家，你家里还有没结婚的弟弟吗，要是有咱两家相看相看？” 赵燕心想，真我家当冤大头啊，以为我不知道就是看中了所谓的我家的鸡。 “弟弟没有，就俩哥哥，都结婚了！” 好歹还要点脸，感叹着可惜这事就算了。 有不要脸的问，“你哥跟你嫂子有感情不好的吗，打不打算换个媳妇，黄花大闺女！” 赵燕这回没给好脸，直接啐了口，“我哥跟嫂子感情好着呢，我可去你的吧！” 为了一两只鸡都红眼成这样，要是知道她空间里还有好几只跟数不清的鸡蛋鸭蛋，还不得疯了！ “卫翠英，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怪不得给卫军找媳妇的时候精挑细选那么久，才看中赵燕。这哪是看中赵燕、更看重的是她婆家吧！” “还有你家老三媳妇，性子软，你说啥是啥，也就这样的愿意嫁给卫民。你家卫民真有福气，都这样了，剩下半辈子都有靠山。” “往后你家老三媳妇当了老师更了不得，生产队一份工分、学校里一份工资，你家又能过上好日子了！” 那意思不就是她攥着老三媳妇的工资嘛！ 卫翠英可不忍这些鸟气。 “我就是有好儿媳、好亲家，那是我有眼光、儿子有福气。咋了，红眼病犯了就去看看眼睛，别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吓人！” “以为我是你，儿子儿媳妇有本事赚了钱，都抓到自己手里？他们赚了钱愿意给我买吃的是孝顺，自己存着干别的用也是过好他们的小日子。” “老三媳妇当上老师是她的本事，跟她张嘴要一分钱，我卫翠英就抽自个儿嘴巴！” 要冯雪柔的工资？咋留住她还发愁呢，那不是更把人往外推。 就看见好处了，一个个都没看见她为了这事多着急！ “现在眼红了，老三媳妇被冯家欺负的时候你们咋不帮忙？” “就是，卫翠英不是那种人，谁能看出来雪柔还有这本事，谁有卫翠英疼儿媳妇！” 嫁到卫家，冯雪柔没干半点活、没下一分地，除了抢收，谁能做到这份上。 卫翠英早看出来这些人嫉妒了，自己过得不好，也恨不得别人家宅不宁，她偏要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走，咱家去炖鸡去！” 鸡炖好后，卫翠英拿了个盆，盛的满当当，递给赵燕。 “老二媳妇，这碗鸡趁热给你娘家那边端过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能三个都要吗 “愣着干啥，故意烫我手啊！” 赵燕连忙接过去，是挺烫的。 “我卫翠英不是吃独食的人，你娘养只鸡也不容易，吃了她一只就不错了，我咋能又独占她第二只，一家半只正好。” 赵燕：“娘，刚嫁过来的时候我跟那些人一样怕你，时间长了才知道，你有多好。” 换成别人，管你鸡是谁家的，到嘴的咋可能还让它飞了。 别说半只鸡，分出去几根鸡毛都不乐意。 卫翠英故意虎着脸，“小没良心的，时间长了才知道我好，短的时候背后说我坏话啊！再不送过去，那群猴急吃肉的连骨头都不给你剩下！” 赵燕赶紧去了。 卫翠英这才露出笑容。 天天撒谎从娘家往这边拿鸡，等拿完三只看她还能编出啥理由，这脑瓜子也不是个聪明的。 赵家刚开始吃饭，赵山吸了吸鼻子。 “不对劲，我怎么闻见炖鸡肉的味儿了，谁家炖鸡了！” 赵母：“净瞎白话，吃你的饭，托你妹妹的福，有炒鸡蛋就不错了！还是我眼光好，那时候说服了你爹，让她嫁给卫军。” “卫军不一定靠得住，可卫翠英能干！现在看来你妹在卫家应该没受多大委屈，换成别的人家，咋可能让她往娘家送鸡蛋。” 她本想拿去供销社卖了，可孙子孙女吵着要吃，连俩儿子也眼巴巴，索性炒了两顿。 赵山：“那谁说得准，能让我妹往咱家拿鸡蛋，兴许哪天就往咱家拿鸡！” 赵母白了他一眼，“天还没黑就做梦，快吃你的吧！” 吃了几口饭，赵母也停顿住。 “不对劲，我咋好像也闻见了。” 鸡肉味道越来越浓，接着赵燕喊着爹娘进屋，变戏法似的放在桌子上一盆鸡。 汤汁飘着油花，酱色的，里头还有土豆跟蘑菇。 “爹娘，我在山上捡着只野鸡，婆婆炖了叫我给咱家送一半来。不多说了你们赶紧吃，我也回家吃鸡去！” 怕他们拉着她多问，多说多错，赵燕着实不是个擅长编瞎话的，趁着他们愣神赶紧跑了。 赵山掐了旁边他儿子的小脸一把，小孩哇哇大哭。 “真的，没做梦。” 惹得他媳妇给了他一下，“掐孩子干啥，你咋不掐自个儿。” 赵山：“疼。” 赵母追出门去，已经看不见赵燕的影。 “这孩子，跑那么快干啥！亲家母也是，家里人口那么多，自个儿都不够吃的，还给我端来，我闺女攒了八辈子福，嫁到这样的人家！” 下午上工时，赵家人特意都没擦嘴。 “你家吃肉了，嘴上那么多油，浑身喷儿香！” “对呀，土豆蘑菇炖鸡！” “我家哪舍得杀鸡，燕子从婆家端来的。” “亲家母是个大好人！” 收获不少羡慕目光，还有不懂事的小孩问。 “奶，我姑姑怎么不端鸡来？” 等门头沟生产队出嫁的小媳妇们回娘家，头一句被问的就是。 “别人家闺女知道往回端鸡，你咋就不知道。” 把人说得那叫一个委屈。 “谁没事舍得杀鸡，我也大半年没吃过了。” 真鸡没有，拿泥儿捏个倒是可以。 赵燕庆幸门头沟生产队离前进生产队有点远，否则这谎话分分钟被识破。 刚吃完鸡，转天冯雪柔看完天气，本来打算回家备课，孙曼曼就跑来非拉着她再去国营饭店。 “你又请假了？” “我又不稀罕那点工分。我说妹啊，你也太厉害了，就选四个老师你都能选上，必须去吃点好的庆祝。” 冯雪柔捂住肚子，“不去，娘帮我庆祝过了。” “你婆婆是你婆婆、我是我，你婆婆的庆祝不等于我的庆祝，更别说你婆婆还给我端过去一碗肉，要是不请回来，我孙曼曼成什么人了。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 鸡肉是很香、蘑菇她也爱，但孙曼曼可不觉得卫翠英真的感谢她。 明明是挑衅！ 她一定要证明他们家的生活比卫家好才行。 冯雪柔没法子，“那好吧，去可以，但不能点那么多菜，我说点几个就点几个，要不我不去。” 孙曼曼只好同意。 国营饭店今天的供应有面条，冯雪柔干脆就点了面条，配黄瓜木耳鸡蛋的卤子。 “只吃面条？这也太寒酸了！而且连炸酱都没有，你要是爱吃面，我们那的炸酱面是一绝！” 可事先答应过，孙曼曼没法子，只能自己点了馄饨，上回吃过她很喜欢。 手擀面很筋道，大师傅的刀工也好，粗细均匀，卤子里的鸡蛋木耳都很多，还有好多黄花菜。 “除了吃饭，我还有好东西给你看。” 孙曼曼神神秘秘得掏出个信封，里头是三张照片。 “这是我大哥、这是二哥、这是我弟，怎么样，是不是都不比卫民差？” 孙曼曼的大哥穿着军绿色制服，表情严肃不带半点笑容。 二哥穿着呢子大衣，围着黑白格子的围巾，跟大哥正相反，带着儒雅的浅笑看起来很平易近人。 弟弟穿着短袖，抱着篮球呲牙傻笑。 确实帅，一家人长得都不错，各有各的帅。 见冯雪柔看得抬不起头，孙曼曼满意得问，“好看吧？” 冯雪柔咳嗽了声，把眼睛从三个帅哥的照片上拔出来。 “还好吧。” 【曼姐没骗我，真的好帅！心情都变好了，要是活生生站在我跟前就更好了！】 孙曼曼满意了，她就说不可能有女人对着她哥哥弟弟无动于衷。 “想要哪个说，回头我就写信让他们放假过来。” 豪气的样仿佛照片里不是她哥哥弟弟，而是捏着手帕的老鸨，拉着从门前路过的女人，捏着嗓子喊“客官快进来，少爷们都久等了”。 “这不好吧，多麻烦他们。” 【就不能三个都要吗？】 孙曼曼：“……” 老妹，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花心的！ 不过也是，都看看才知道更喜欢那个。 “有什么麻烦的，都说了别客气，把我当成一家人就行。再说我也是为他们好，休假在家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过来看看我。” 孙曼曼心说，当然了，看我是其次，主要是看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妹啊，你可太缺德了 “老公老公，孙曼曼给我介绍了三个帅哥！” 冯雪柔一回家就跟卫民汇报了今天的行程。 “他们家人怎么长得，真的都好帅，就连孙曼曼都很漂亮。能生养出这么好看的人，他们爹娘肯定也差不了，我没好意思要她爹的照片，好可惜，肯定也是个老帅哥。” 卫民：瞒着我见别的男人……的照片，我还没跟你离婚呢，有没有人管管了！ 年轻的不放过，人家爹也不放过，就没见过这么博爱的女人。 还有那个什么孙曼曼，等他能醒了非要找她算账不可！ 冯雪柔托着下巴，口水快流出来。 “孙曼曼的哥哥弟弟，还有宋钊，你说让他们穿上好看的衣裳，给我唱歌跳舞我得多快乐！” 都是大帅哥呀！ 卫民：跳舞？你想的倒是挺美，我也是帅哥，我也能跳！ 不对，我干嘛给她跳，跟小丑一样。 “对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考上公社小学的老师了。等发了工资都攒起来，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富婆，到时候养十个八个小帅哥，给我唱歌跳舞。” “嘶，要不少钱呢，我得好好攒攒。” 卫民：你还想要给我戴十个八个绿帽子？他干脆浑身上下绿成王八算了！ 娘、娘，我亲爱的老娘呢，快点治治这个儿媳妇呀！ 卫翠英哪有空治儿媳妇，正应付亲家母呢。 赵燕正卖着豆腐，一抬头，笑容僵在嘴角。 “娘，你咋来了！” 赵母挎着篮子，怕等下回去天黑，一下工就赶过来，饭都没吃，走了快一个小时的路。 “这孩子咋说话呢，啥叫我咋来了，我不能来看看你、看看你婆婆？” “你婆婆给咱家又是送鸡蛋、又是送炖鸡，哪能光吃人家东西不回礼，咱是占小便宜的人吗？” 赵母示意了下篮子，“不过咱家也拿不出比鸡更好的东西，就叫你哥去河里抓了几条鱼，好歹是个心意。” 怪不得那么大的鱼腥味儿。 可赵燕一点都不高兴，她都快急死了。 “哎呀娘，你要来咋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她肯定不让她来，这下要露馅了！ 赵母：“干啥，嫌弃你娘我丢人？” “不是！啊对了，是娘你来得太不凑巧，我婆婆不在家，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要不这鱼给我，你赶紧回家吧，等会儿天黑不好走路，崴到脚下次回家爹肯定骂我！” 赵燕抓住篮子提手想抢过来。 赵母都打算松手了，却听见旁边的人道。 “不对呀，你婆婆不是在家吗，刚才进去的，我都看见了！” 赵燕：“……” 买豆浆就买豆浆，买完不赶紧回家，在这多嘴多舌干啥！ 赵母：“哎呀那我得跟你婆婆说几句话再走。” 赵燕：“……” 原以为人要下蛋够让她崩溃的，原来还有更崩溃的。 “娘、我的亲娘，你赶紧走吧，我给你跪下成不！” 这是要她的亲命啊！ 赵母：“你这孩子，你跟我说实话，那些鸡蛋跟肉，别是背着你婆婆拿回去的吧！” 赵燕面露为难，鸡蛋是、鸡肉不是，可要是说实话，要么不信，要么她就要倒大霉，说不定被当成怪物毙了。 “你要是为了我好、想让我好好活着，就赶紧走！” 完蛋了，她真当小偷了！ 是要坐牢的呀！ “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打小我咋教你的！咱家再穷，也不缺那口吃的，丢人现眼的玩意，我打死你算了，看你还敢不敢！” 赵母四下寻摸，看见根棍子，捡起来就打。 赵燕跑，赵母追，追着追着赵母绊了一跤，人没摔，篮子里的鱼甩出去了，一尾巴抽在听见动静赶出来的卫国脸上。 卫国被糊了满脸又湿又腥的黏液，下意识伸手接触。 “天上不掉馅饼，改掉鱼了？还有吗？”伸着脖子继续往天上瞅，啥都没有。 举着鱼回屋里嚷嚷，“娘你看，老天爷给我送鱼来了！” 赵母：“……” 什么老天爷，那是她的鱼！ 卫翠英还以为有人因为豆腐豆浆吵起来了，出来一看。 “这不是亲家母吗，你咋来了！你这孩子，你娘来了咋不让她进屋，干啥惹你娘生气了？” 赵燕：“……” 那干得可就多了。 赵母扔掉棍子，抓了抓头发，可不能让亲家母以为她是个悍妇。 “亲家母，我家赵燕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隐隐得瞪了她一眼。 小王八羔子，干出那样的事，让她怎么跟亲家母说、怎么抬得起头来！ 卫翠英却乐呵呵的格外客气。 “什么添麻烦，我还得感谢你，给我教出赵燕这么个好儿媳！” 赵母惭愧呀，看样子她根本不知道赵燕做的事，叫她说，又说不出来，下意识想维护女儿。 赵母亏心呀，“我感谢你才对。” 心想知道她干了啥，你就不谢了，说不定还要把她揍得屁股开花、赶回娘家。 赵母舍不得闺女挨揍，更不想让街坊看笑话，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吃了人家的东西要被对方道谢，这叫啥事！ 赵母一个劲儿尴尬傻笑，不敢多说，硬生生听着卫翠英夸人，心里的愧疚感更甚，没多久就听不下去提出要走。 卫翠英：“这就走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再多待一会儿？” 赵母道，“不待了，等会儿天黑了。” 再听下去，她老脸都禁不住了。 豆浆不好带，卫翠英给她包上两块豆腐塞进篮子里。 走出去一段距离后，赵母看了看豆腐。 唉，本来是送鱼的，咋又往回带东西。 不成，回去得让老大老二多抓几条送来，只一条哪够还那些鸡蛋！ 早知道就不吃了，现在吃肚子里拉都拉完了，也吐不出来。 只有赵燕松了一大口气。 把赵母送的鱼放在水里养着，结果转天赵山又来了，拿了三条鱼，拉着赵燕道。 “妹呀，娘让我给你带句话，好好做人，别再往家偷东西了！再偷，我跟老二又要抓鱼，抓了自个儿还摸不着吃，又累又馋人，你可太缺德了！” 赵燕：“……” 咋还怪上她了！ 第一百二十章 哥你是个好人 看着盆里挤挤挨挨的四条鱼，扑腾得到处都是水，还满院子鱼腥味儿。 卫翠英：“要不今儿把鱼都给做了？” 大头磨了好几天，上学的事也没能让卫翠英松口。 大眼不理解，“真真说，上学可好了，好多生产队的小孩都能在一起玩，还有老师给咱们讲故事。” 大头翻白眼，心说这种话也就你这大傻子信。 可奶猪油蒙了心，软硬不吃，咬死了不松口。 大头苦啊，大头愁啊！出门找乐子去，没走几步碰见刚子。 刚子打小就跟他不对付，两人见面不是掐架就是斗嘴。 “听说你小婶当上老师了，你奶还要送你去上学，把你吓得差点尿裤子，哇哇直哭！” “我就不一样了，我奶就就没打算送我上学，可以天天在家里玩。” 刚子的几个朋友也道，“对，我们也不去上学，跟刚子一起玩！” 大头就算愁眉苦脸不喜欢上学，也抬高下巴一副笑脸。 “一群傻帽，没学上还高兴上了，你当你奶不让你上学是为你好？她那是舍不得给你花钱！” “我就不一样了，我奶不光愿意供我上学，还专门给我炖鸡、炖鱼补脑子。” “吃得我满嘴都是油，嘴里都是鱼腥气，都吃腻了，让我奶别炖了也不听，唉，我真不想吃鱼了。” 听得刚子几人直咽唾沫，“吹牛！” “还有我小婶，说等她挣了工资，就带我们去供销社跟国营饭店，想吃啥吃啥，想点啥点啥，你们去过国营饭店吗？” 供销社去过，跟他们的奶去卖鸡蛋，刚子扒着柜台眼巴巴瞅着里头，被售货员翻白眼，还嫌弃他弄脏了柜台，拿毛巾没好气得擦。 甚至国营饭店都没进去过。 “你又吹牛！你小婶凭啥给你花钱？” 大头：“爱信不信。那虽然只是我小婶，但她没孩子，几个侄子侄女里最喜欢我，因为我最聪明。” “就是你们啊，啧，可怜，被大人骗了还那么高兴。也是，学费书本费那么贵，他们舍得花才怪。” 刚子几个回到家就拽着爹娘或者爷奶的衣角，嚷嚷着要上学。 “上学有什么好，早起来去，晌午才能回来，下午又要去，跟坐大牢似的，有啥好的。”这孩子不是哄好了不上学嘛，咋又吵吵。 刚子：“可别人都去上学！我不管，我也要去，你是不是不舍得给我花钱才不让我去，还不给我炖鸡炖鱼，我要吃鸡吃鱼！” 刚子他奶只以为是被卫翠英家馋得，嘴上先答应下来。 “好，奶让你爹抓去！” 总算把人哄住暂时不闹腾了，刚子故意去大头跟前显摆。 “我奶说了，我家也要吃鱼。” 大头嘬嘬牙花，故作不屑，“吃个鱼也那么高兴，鱼有啥好吃的，都是骨头没多少肉，我都吃腻了，还是鸡更好吃。” 刚子他爹抽空下河，费半天劲总算摸到几条巴掌大的小鱼腥子，还被石头划破脚底板。 这么点鱼炖都炖不起来，熬点鱼汤哄哄孩子算了。 刚子跑回来看都没看鱼一眼，“奶，我不吃鱼了，我要吃鸡！” “这孩子，你爹刚给你抓的鱼。” 刚子：“那么小都没肉，不给我炖鸡吃就是不疼我！” 他奶正心疼儿子，抄起鞋底子就打他的屁股蛋。 “一会儿一个主意，离过年早着，现在吃了，过年吃啥！” 刚子哇哇哭，“我要吃鸡、我就要吃鸡，我还要上学！” 大头的大脑袋从刚子家低矮破旧的墙头冒出来。 啧啧，就这脑子，还找他别扭，活该！ 等看够了，大头跳下来拍拍手上的土。 大眼：“哥，你害刚子挨打，这样不好。” 大头：“什么就我害的，我哪儿害他了！我诚心实意告诉他鸡比鱼好吃，说错了吗，难道要我撒谎，说鱼比鸡好吃？” 大眼：呃，好像哥说得对。 大头又道，“他奶哄骗他不让他上学，我劝他去上学，又哪里不对？” 大眼：呃，上学是好事，能读书认字，爷奶、爹还有小婶都说好，肯定好，也没有不对。 大眼想明白了，“哥我错了，你是个好人！” 好人大头扬起脑袋，“那是！” 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受上学的苦。 四条鱼都不小，炖好后卫翠英又让赵燕给娘家端两条。 赵燕娘家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鸡蛋跟鸡是哪儿来的吗，不能占亲家便宜。 赵燕却说啥都不去，“我哥说了，再送跟我翻脸！” 愁啊，眼瞅着鸡蛋又多起来，咋办？ 卫翠英只好给大队长家送了一条、给田田妈家送了一条。 田田妈给了好几回鸡蛋，孙曼曼还请老三媳妇下馆子，不能白占人便宜，鱼不够慢慢继续还。 要是卫翠英知道孙曼曼拿了她哥哥弟弟的照片吸引冯雪柔，估摸着让鱼坏掉也不给她。 黄瓜、西红柿、豆角子、辣椒这些夏天的蔬菜都基本上完了，秧子都黄了，但上头还剩下点小黄瓜扭子啥的。 抽空都给摘下来，秧子拔掉，扔进咸菜缸。 咸菜缸里的老咸菜水都不记得用了多少年，里头有芥菜疙瘩，有春天没吃完的野菜，反正啥吃不完就往里头扔。 小白菜水嫩嫩的，种子撒得太密，拔下几棵来做汤。 等哪天有功夫都给间得空隙匀溜，留出长菜的空间来，间出来的小白菜还能蒸点团子。 卫翠英几天都在家里搞这些东西，没怎么出门，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也没出去，随便问了句。 “外头咋了，闹腾啥？” 不一会儿，两个小孩站在卫家门口探头探脑，谁也不敢先张口，直到后领子叫人抓住。 大头应付着：“奶没啥，我玩呢！” 把两人弄远一点，吓唬道，“老实说话，你们是不是小偷？” “我们不是小偷，是探路的先锋！” 大头：“不就是给小偷探路的，我还是告诉我奶！” “不是不是，是孙知青叫我们过来的，让我们看看老太太在不在家。” 老太太说的就是卫翠英。 “在家又怎么了、不在家又怎么了？”大头问。 俩小孩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我就知道你俩是小偷，还是去找你们爹娘！” “别，爹娘会打我们的！好吧我告诉你，孙知青要我们帮忙抓鱼，抓到一条给五毛钱，要我们再趁着老太太在家的时候送过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等你比我老，我就叫你奶 大头没听懂孙曼曼为啥这样，但听懂了一个字儿，那就是钱。 过了半个多钟头，卫翠英总算把小白菜都弄出来，不过菜太嫩，还得焯水才能做馅，门口又吵嚷起来。 “别是大头大眼这俩小王八蛋又跟人打起来了。” 擦干了手，卫翠英一出门就看见大头抱着条大鱼龇牙对她傻乐，后头还跟着好几个小孩，但抱的鱼都没他的大。 鱼张着嘴，从尾巴往下嘀嗒水，猛地绷起劲给他一下子，掉在地上乱蹦。 “我的鱼！” 一阵闹腾，总算把脏兮兮的抓住，又蹭一身土。 “奶，这是孙姐姐叫我们帮忙给小婶抓的鱼。” 孙曼曼：“对，听说雪柔这几天都在家备课，怕她脑子累，我给她抓鱼补脑子！” 卫家能给她杀鸡，还给她送鱼，当她没有？她也给她抓鱼，这些鱼都不小，冯雪柔尽管吃！ 瞅见没有，这就是实力，改嫁给她哥，能过好日子！ 卫翠英：“……” 这人故意挑衅的吧。 就算是给老三媳妇的，也不至于那么多，总觉得这个孙知青不怀好意。 “我不……” 卫翠英不想要，耐不住家里出了个叛徒。 大头抬手招呼，“都跟我进屋，把鱼放院子里！” 这群小孩跑着进去了，把鱼放下又跑。 卫翠英：“……” 小孩能跑，孙曼曼能跑，大头跑不了呀，跟看着地上五条鱼流哈喇子。 大眼还蹲在那指，“炖鱼、炖鱼、炖鱼！” 反正除了炖，他也不知道别的做法。 大头叉腰站着，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充满自豪感，直到耳朵被扯起来。 “哎呦，奶，疼！” “你还知道疼？看看你都干了啥事！” “我干了啥，我干了好事啊！看见没有，这条最大的、我给小婶抓的，奶你不夸我还揪我耳朵，太不讲理了。” 卫翠英气笑了：“我还夸你？没打你都是好的，我说要这些鱼了吗？” 大头：“奶你是不是傻，这是鱼啊，废老鼻子劲才抓到那么大的鱼，别人想吃都抓不到，奶你怎么还不要！” 卫翠英用大巴掌告诉他自己傻没傻，见他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打，反倒捂着口袋，抓着他手腕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来。 “我的钱！” 大头伸手够，没够到。 “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大头：“我凭本事挣的！” 卫翠英想了想就明白了，没有好处，孙曼曼咋可能指挥得动那么多小孩给她抓鱼。 冯雪柔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出来，“呀，那么多鱼！” 咋回事？ 跟装了别人看不见的监控似的，她直接翻阅记录。 【孙曼曼找小孩抓鱼送给我，每条鱼给五毛钱，她给我抓鱼干啥？】 【明白了，想证明自己的实力，让我改嫁给她哥哥或者弟弟，可我只线欣赏他们的美色，没说要改嫁呀！】 【大头知道后主动跑去给孙曼曼帮忙，还拍胸脯保证多给他五毛钱，一定带头把鱼送到我跟前。】 卫翠英：“！！” 她就说孙曼曼没安好心。 别人是引狼入室，大头这混球，他们家直接养了个内贼、叛徒！ “这钱没收了！” 大头：“凭啥？” 卫翠英：“就凭我是你奶，你啥时候让我叫你奶，你干啥我都不管你。” 大眼羡慕得看着他哥，“哇，还有这样的好事，哥你真厉害，奶，我也想要！” 卫翠英嘴角愁了抽，“成，你啥时候比我老，能让我叫你奶，我也不管你。” 大眼高兴坏了。 大头：“让奶耍了还那么高兴，我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弟弟。” “奶耍我？不可能，只要再过四十多年，我就能让奶叫我奶了！”他真有本事！ 大头：“……” 他不高兴，傻子也别想傻乐。 “等你四十多，奶就八十多了，你以为你长岁数，奶就不长吗？还让奶叫你奶，你是女的么就叫奶，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奶叫你奶！” 大眼傻了，瞪了瞪眼珠子，哇得抱住卫翠英的腿，边哭边把眼泪鼻涕往上蹭。 “奶你为啥骗我奶，呜呜呜！” 卫翠英被哭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正叫孙红梅跟她一起把鱼送还给孙曼曼。 “别哭了，哭啥哭！真真都没你能哭！” “你骗我，奶你骗我，呜呜呜！” 卫翠英：“……” 她造了啥孽，养了个卫军不算完，又来个大眼。 卫翠英有预感，大眼比卫军还难搞，最起码，卫军5岁的时候他没这么傻！ 她发愁，这大傻子送去上学，学校收吗？ “娘，这鱼本来就是给老三媳妇的，甭管花了多少钱，反正心甘情愿，孙知青也不缺那点钱，要不咱就留下吧。” 孙红梅看着这活蹦乱跳的大鱼馋的慌。 “快过年的时候生产队抓鱼，每家每户也能分不少，还不要钱，又不是多值钱的玩意。” 还不如她空间里的麦子贵呢。 卫翠英被抱着走不了，裤腿也脏兮兮，穿着这身让人看见笑话，决定让她自己去。 “让你送你就送，哪儿那么多废话，除了贪小便宜你还会干啥？贪小便宜吃大亏懂不懂！快去！对了还有这一块钱。” 孙红梅撇撇嘴提着鱼走了，越走越觉得可惜，那么大平时很难抓，比小的肉多。 过了十多分钟，孙红梅回来了。 卫翠英问，“送回去了吗？” 孙红梅：“送了送了，孙知青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卫翠英心想，爱发就发，关她啥事。 赵燕也听见了冯雪柔的心声，很赞同娘把鱼送回去的做法。 老三媳妇是她家的，惦记人家的媳妇，羞不羞！ 可不能因为这点事让老三媳妇没鱼吃，委屈了她。 赵燕想起了不识字被她放在角落的系统奖励里鸡蛋糕的做法，急得团团转。 忽然系统叮的一声。 【考虑到宿主的情况，可花十积分单独购买鸡蛋糕的纸质版做法，还可以花二十积分购买文盲抄写版本。】 赵燕：“……” “你在鄙视我是个文盲！” 要不为啥普通版本要十积分，文盲版却要二十？ 系统：【没有的呢。】 赵燕：……她不相信。 可也没办法，现抄又来不及，只好肉疼得花了二十积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媳妇你怎么那么香 赵燕手里出现了一张纸，就是最常见的小学生上学用的作业本纸，纸张单薄粗糙、透光。 看清上头的字后她差点吐血。 那狗爬字还不如卫军写的呢，而且有些缺胳膊少腿对照系统里头的看差远了。 “就这，还要二十积分？” 系统果然在坑她。 系统：【不是呢，系统保证，一切都是从隐匿系统、保护宿主的安全角度出发，绝对物超所值，宿主获得的物品绝对附和宿主的身份特征。】 赵燕：“……” 它的意思是，她就配这笔狗爬字是吧！ 赵燕气呼呼回了家，“娘，我回娘家特意找了个会做鸡蛋糕的人要了做它的法子，等会儿吃完饭给老三媳妇试着做做吧！” 卫翠英拿过来看看，她也不认识几个字，但知道这法子肯定没问题。 “老二媳妇有心了！” 赵燕只顾着跟系统生气，过会儿气消了才觉得不对。 “娘是不是接受得太快了点？”要是有会做鸡蛋糕的能人，她娘家生产队早就出名了！ “哎呀管她呢！娘兴许是年纪大了，头脑不灵光，遇见老三媳妇的事儿就发昏！” 正要进屋子找她的卫翠英：“……” 看看房顶。 不生气不生气，不就是儿媳妇蠢笨了点，好歹一心为了老三媳妇。 老娘要不装糊涂，那些漏洞百出的借口咋可能糊弄过去。 有老娘这样通情达理、配合演戏的婆婆就知足吧！ 吃完晚饭，卫翠英叫来周承安帮她们读那张纸上的配方。 卫翠英：“头一回怕做毁了，就先拿十来个鸡蛋吧！” 孙红梅：“那也太多了，浪费了咋办？娘啊，那么金贵的东西，万一老二媳妇拿来的方子是假的、人家骗她的，鸡蛋就打水漂了。” 她觉得她都是为卫翠英着想，有人会做鸡蛋糕早传开了，也就骗骗赵燕这样的傻子，婆婆那么精明肯定不会上当受骗。 卫翠英：“白纸黑字的，有啥好骗的，你不乐意出力就边儿去，等做出来你也别吃！” 孙红梅很受伤，婆婆你宠老三媳妇就算了，咋连老二媳妇都宠上了，就是不宠我，凭啥！ 卫翠英瞅她那样就知道她不服气。 凭啥？都是老三媳妇给的系统，赵燕就知道对老三媳妇好，就她这个蠢笨的，不仅到现在啥都没拿出来，还以为系统是天上掉下来的、针对老三媳妇。 她错了，老二媳妇是憨，这才是真的蠢。 见卫翠英翻个白眼儿就不理她了。 好好，嫌弃我是吧，就别怪我自个儿躲起来吃好吃的！ 赵燕跑山上去了。 天快黑了，山上没人，她捡了树叶树枝，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眨眼地上就多了一条大鱼。 那些鱼跟一块钱她跟本没还回去，原本心里还愧疚，她愧疚个屁，婆婆对她不好，就别怪她躲起来吃独食！ 清理完鱼拿棍子串起来烤，表面慢慢变黑干巴，鱼香味儿散发开来。 虽然没刷油没放盐的，但喷儿香。 吃饱喝足打了个嗝儿，确定火都灭了，孙红梅捂着撑着的肚子下山。 卫国凑近她闻了闻。 “你、你干嘛？” 孙红梅心头直跳，红晕也爬上脸颊。 突然凑那么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家伙终于发现她好看了？ 孙红梅咳嗽了声，抿了抿耳边的碎发。 那她可得拿一下腔调，谁叫他先前不解风情的。 卫国又凑近闻了闻，从脖子到脸颊再到嘴角。 这、这么刺激的吗？ 孙红梅脖子也红了，浑身颤栗、发热，酥酥软软，后背靠着墙才能维持坐姿。 她就知道这玩意先前都是装蒜，这不是挺会来事的，早这么来，她早就生出儿子了！ 孙红梅抛了个自以为是的媚眼，谁知卫国又离远了，夸张得抖了抖。 “你那么恶心得看我干啥？” 孙红梅：“……” 你才恶心，你浑身都恶心！ “嫌我恶心别闻我啊！活该一辈子娶不到媳妇的东西！” 卫国一点都不生气。 “我眼瞎娶了你、你眼瞎嫁给我，咱俩俩瞎子凑合凑合完了，嫌弃我就是嫌弃你自个儿，有啥用呢？” 孙红梅：“……” 歪理！ “我说媳妇，你身上怎么那么香？” 孙红梅扬起脖子，“老娘本来就香，听说女人身上本来就是香的，你们男的是臭的！” “不对！你身上原来总有狗屎味儿，变香了肯定不对，让我再闻闻。” 孙红梅想跑，卫国扑上去正抓住她脚脖子。 孙红梅趴在炕上，脑袋悬出炕沿，有种坟头上让鬼扑了的感觉。 “滚，放开我！” 她使劲蹬腿，根本蹬不动。 “哈哈媳妇，你知道你像啥吗，又像王八又像蛤蟆，赶紧呱一个！” 孙红梅：“你自己呱去！” 行啊，卫国不介意给她配音。 “呱、呱！”朝屁股一拍，“驾！” 孙红梅：“……” 她不动了，生无可恋。 谁知道卫国就趁这时候松开脚脖子，孙红梅爬起来要跑，刚撅起屁股就听卫国喊。 “呔，哪里跑！” 又把她扑倒，整个人趴在她后背上，狞笑着，像极了西门大官人。 “哈哈哈，别跑啊，再跑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来让我闻闻你怎么那么香！” 耸了耸猪鼻子就往脖子处凑。 门帘子掀开一角，露出大头的大脑袋。 “哇，大伯你们背着我玩叠罗汉，我也要玩！” 他拖鞋上炕，趴在了卫国后背上。 孙红梅：“……” “救命！” 她要压断气了！ 卫国：“喊啥救命，还我媳妇呢，我说你这人太小气，那么香，给我闻一下又怎么了？” 捉住她的下巴拧过来，挤开她的嘴，孙红梅扭头狰狞地张着大嘴面对卫国。 孙红梅：完蛋，肯定丑死了！ 卫国观察了下，“嗯，看见你黑黑的后槽牙了！” 孙红梅：“……” 想去死一死。 接着卫国的大鼻头就凑了过来。 “嗯、嗯！”嫌弃得撇过头去，“我说孙红梅同志，你这嘴香里混着臭、臭里带着香，凑近了一点都不好闻，早知道费那么大力气干啥。” 孙红梅：“……” 老娘逼你闻了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给你们试毒 空气里冒出丝丝甜香，直接把孙红梅身上残留的气味掩盖过去。 卫国仰着脑袋伸长脖子使劲闻，大头也差不多。 卫国：“嗯！” 大头：“嗯！” 这也太香了！ 谁家有那么香的饭，哎呦，是我家的！ 是卫翠英跟赵燕的鸡蛋糕出锅了！ 两个人不理孙红梅，都跑去了外头。 孙红梅松口气，用手捂住嘴哈了哈，感觉没有特别的味儿，从窗户那瞅了瞅，啥都瞅不见。 等了会儿都没人叫她出去吃，气呼呼靠在墙边。 “反正吃肉吃饱了，啥破鸡蛋糕我不稀罕。” 蒸出来的鸡蛋糕卖相一般，尽管花了血本没加一滴水，放了十多个鸡蛋，还有家里剩下的所有白糖，但只有自家磨的小麦粉，啥低筋粉都不知道是啥。 蒸的时候锅盖上的水蒸气也往下滴，卖相非常不好，但香味儿闻着还行。 大头：“奶，这鸡蛋糕那么丑，说不定闻着香、吃着臭，要不我先给小婶试毒，我没事你们再吃。” “那你还挺懂事。” 大头不知道真听不出来还是装听不出来卫翠英的阴阳怪气。 “那当然，小婶对我那么好，我肯定要回报小婶。” 卫翠英给了他一巴掌，“就你心眼多，当别人是傻子吗？糖、鸡蛋、面粉做的东西，顶多就是难吃，咋可能有毒。” 家里只有做豆腐的模具，干脆就拿了个那玩意放锅里，四四方方一大块，等稍微凉了些，切下来一小块，在大头跟前晃了晃递给大眼。 大眼受宠若惊。 卫翠英：“你先尝尝！” 大眼；“奶，你对我太好了！” 大头不服气，“好什么好你个大傻子，奶是怕不好吃才给你吃的。” “可是哥哥，你想先吃奶还不给呢！” 大头：“……” 这傻弟弟咋脑子又突然灵光了。 “那是我尊老爱幼，懒得跟你抢！” 大眼才不管为啥，反正是他吃的第一口，他哥肯定说谎，因为瞅着他舔嘴唇的模样跟他一样一样的。 大眼终于咬了口嚼了嚼。 “好吃！”也说不出来别的啥。 好吃就成，其余几个才分了。 做那么点，就够一人一小块。 鸡蛋糕不太宣软，比较扎实，也没有买的细腻香甜，但确实是好吃的，勉强解馋。 赵燕不太满意，“看来我还得练。” 冯雪柔反正挺满意的，“不会呀，好吃，二嫂厉害，反正我做不出来。” 光动嘴不干活，她有自知之明，不挑。 大头：“鸡蛋跟白糖都没了，咋做？” 冯雪柔跟卫翠英都看向赵燕。 “干、干嘛，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也不算说谎，白糖确实没办法嘛。 半夜，孙红梅吧唧吧唧嘴，又梦见她在后山烤鱼吃。 老大的鱼，得抱着吃，然后鱼越吃越大、越吃越大，扑通一声把她压垮，乌漆嘛黑的鱼头咧开嘴，把她吞了进去。 “救命、救命！” 孙红梅觉得心口很疼，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上剥离，要把她肉割下来、要把骨头敲碎。 种植系统：【检测到宿主品行不端，违背系统准则，系统剥离中……】 孙红梅捂住胸口：“不要、我错了，早知道偷东西不行我就不偷了，你也没告诉我啊！” 系统生气，自己当小偷还怪它了？虽然它是独立于冯雪柔的，可短路时多多少少带了些属于它的程序下来。 孙红梅屡次不尊重冯雪柔，它都忍了，因为冯雪柔也不在乎，可它实在不能接受有个当小偷的宿主，太掉价！ 系统没理她，继续剥离，孙红梅硬生生疼醒，跪下磕头。 “保家仙，求你帮帮忙，别让它走，我错了！” 磕完东边嗑南边，磕完西边磕北边，磕完一圈再来一圈。 孙红梅又疼又晕，人往旁边一倒，倒在一个软乎乎的怀抱里。 “啊！” “啊！” 卫国一松手，孙红梅又吧唧掉炕上了。 “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卫国：“不是我还能是谁？” 孙红梅心说，她还以为保家仙显灵了！ 卫国逼近，“难道说……” 孙红梅紧张。 晚上看不清，卫国估摸着往下移动，压低声音。 “难道说，你终于给我戴了绿帽子，怀上墙的儿子，要生个泥人了？” 孙红梅：“？” 卫国摸了几下摸到她的手，使劲摇了摇。 “恭喜你孙红梅同志，你终于在我的熏陶下向科学研究事业发起了冲锋！相信只要尝试，肯定有所成就！你总算不是研究小组里垫底的了！” 孙红梅：“不是，要是我真给你戴绿帽子，你不该生气吗？” 卫国：“这你就小瞧我了。我生一面墙的气干啥，把它砸了我住哪儿？再说，为了研究，有些献身是必要的！” “我就是有一点好奇啊，你怎么怀上的，也没看见你撞墙啊！” 孙红梅：“……” 说话的功夫，她身上的痛感渐渐消失，感觉缺了块什么，尝试看空间果然看不了，她的空间没了！ “我的东西呢，你回来，我真的错了！” 她双手乱抓，企图把系统抓回来，可没有，在墙上又抓又挠又撞，心里苦，偏偏还没处说。 她空间里的种了好久的麦子，她的大白馒头！ “呜呜呜！” 卫国：“原来你就是这样怀上的，墙啊墙，你受苦了！得亏没撞塌，你敢把房子拆了，娘就能送你回娘家！” 孙红梅难受啊，她的好日子就那么没了，更后悔咋没多吃几口鱼跟大白馒头。 “回娘家就回娘家，你们都欺负我，离了你卫家，我还没地儿住了！” 换卫国不乐意了，“不成，要走也生完泥人再走！” 他要保住来之不易的科研成果。 早上起来，冯雪柔就发现不对了。 【种植空间自己转移到了真真身上？】 卫翠英：怪不得真真那孩子起来跟半夜偷吃鸡蛋的耗子似的，偷摸的乐，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系统在她身上总比在孙红梅那强。 真真半夜做梦多了个空间，里头有好多麦子，醒来后真的有，就快傻乐了。 至于鱼，因为是外来的，直接在转移过程中化作飞灰。 小婶咋知道，空间原本是小婶的吗？ 真真跑进屋里，不管她还没起床洗脸，朝她脸上就亲。 “小婶我爱死你了，你是我亲娘多好！就算不是，我也把你当亲娘孝敬！” 第一百二十四章 咱家不要乡下土媳妇 睡醒后发现空间依旧没回来，萎靡不振的孙红梅听见，肺管子要炸了。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还没嫁人，就不要我这个娘了，唔……” 孙红梅被卫国捂住嘴，生气得用眼睛瞪他询问干嘛。 卫国没看她，而是对着眼神不善看着这边的卫翠英道。 “娘，你别跟她个孕妇一般见识，她怀孕了，有点脾气正常！” 卫翠英看看她不明显的肚子，“啥时候怀孕的，你咋知道。” 总不能贴肚子上真能听出来，要知道也是老三媳妇先知道，他咋可能比老三媳妇还能。 卫国咧开大嘴嘿嘿傻笑，“她自个儿说的呀，她怀上咱家墙的孩子了，哐哐撞墙，就恨墙上有房顶骑不上去，要不早怀了！” 卫翠英：“……” 孙红梅想阻止不成，瞪着死鱼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娘，给我媳妇弄点好吃的吧，哎呀，可惜了媳妇，你立过字据不能吃鸡蛋，而且家里鸡蛋白糖都没了。要不凑合凑合，让娘给你炒个小白菜吧！” 孙红梅要气死，亏她还有一点点期待，空间没了，混点好吃的也行，结果就这？ “白菜算什么好吃的！” “怎么不算，人啥时候最鲜嫩？当然是小的时候。什么样的鸡最好吃，当然是小鸡。所以什么时候的小白菜最好吃，当然也是小时候。媳妇，一年里头白菜只有短短的十几天还算鲜嫩，你说珍不珍贵？” 不用孙红梅说话，卫民自己就道，“太珍贵了呀，更要珍惜。” 孙红梅：“……” 那也只是棵白菜！ 早饭桌上，孙红梅没精打采，等别人都吃完了，她还没吃几口。 卫国舔舔嘴角问，“你咋不吃？” 孙红梅悠悠叹口气，“没胃口。” 快点问为啥没胃口！ 她那么大的系统啊，就这么没了，到嘴的馒头飞了，难受得想死，为什么没人安慰她！ 卫国把饭抢过来，“那不早说，不能浪费粮食，辛苦下我的胃，帮你吃了，夫妻俩不用道谢。” 孙红梅：“……” “我还跟你道谢？凭啥，那是我的饭！” 使出一招饿虎扑食，抢救她的饭碗，卫国站起来继续往嘴里扒拉，几下吃完。 “媳妇啊，吃不下去别硬吃，回头胃不舒坦，不光难受说不准还得去买药片，怀孕不能乱吃药。” 孙红梅想哭，她的饭，没了！ “知道我怀孕还抢我的饭！不是，我啥时候说我怀孕了！呜呜呜，都欺负我，我要回娘家！” 孙红梅走到门口，见没人阻拦，一气之下干脆真的回去了。 冯雪柔：“大哥，你不去追大嫂吗？” 【追上去，拉扯一翻，亲她！】 卫国：还亲她，凭啥，早晨起来没漱口嘴好臭的！ “她是回娘家，又不是出家、更不是离家出走，我追她干啥？想去娘家就让她去呗，我理解，怀孕的人最想家嘛。” 还能这样？ 冯雪柔没听过这样的理论，但觉得很有道理。 京城。 孙母是医生，家里大大小小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平时中午都不回家，全在单位或者学校食堂吃。 但大儿子孙勤外出执行任务两个多月没音信，负伤回来，单位干脆给了一个月假，要他养好伤再回去。 怕他不好好吃饭，孙母挤出时间回家给他做饭，还托亲戚去供销社排队，买了些肉跟骨头回来。 “妈，我又不是小孩，能照顾自己，饿不着，你看你这些天两头跑都瘦了。” “知道我瘦了还不赶紧给我找个儿媳妇，有人看着我才放心。老二不找、你也不找，曼曼还下乡去了，你们都要把我气死！” 孙勤摸摸鼻子，他妈又要唠叨了，赶紧转移话题。 “说起曼曼，差点忘了上午又送来一封信。” 孙母在围裙上擦擦手拆开信封，信很短，就三个内容，要钱、要票、要哥哥弟弟过去一趟，说给他们找了个媳妇。 “离寄钱过去才几天，咋这么快又花完了？不就说了她两句，就闹脾气跑到那穷山沟去，估计现在苦也吃够了。要不趁着你放假，过去看看她是不是让人骗了，要是后悔了就弄回来，好好找个班上。” 刚才还担心他的伤呢，“妈，我看你是想让我去相亲。” 孙母：“胡说八道，那人是东北乡下的，估计也没念过什么书，大字不识还土，我怎么可能让你娶这样的媳妇。” 孙勤：“……” “怎么不可能，妈你忘了给我介绍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乡下的吗？” 孙母：“有吗，我怎么不记得。哦，好像有那么回事，但人家就算是乡下，也是京城的乡下，不是东北的乡下。就算急着让你结婚，咱家也不是什么人想嫁就能嫁的，妈只是想让你把曼曼弄回来，真的。” 孙勤：“……” “妈，我不是小孩，没那么好骗。” 孙母终于绷不住翻了个白眼儿，“长大了一点都不好玩，还是小时候可爱。”一骗一个准儿。 “要是妈你小时候少骗几次，说不定我就信了。” 孙母：“哎呀是吗，那也不一定，还是能骗的时候赶紧骗才比较好，多骗一次是一次。” 孙勤：“……” 不过他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么多钱跟粮票，就算喂猪也花不了这么快。 晚上冯雪柔又看了会儿一年级语文书，等天黑看不清就上床睡觉。 “老公啊，时间过得太快，还有一个多星期就开学了，掐指一算，离你驾鹤西去约莫也不到一个月，你马上就能从痛苦中解脱，去往西天极乐。” 卫民的意识大多沉浸在黑暗里，听见有人说话，醒来后才听清是祝他早死，鼻子差点气歪。 我去西天干嘛，拜佛求经吗？ 那他是唐僧、八戒还是悟空？ “听说另外那个教语文的是进步生产队的，不知道好不好看，也不用像宋钊、曼曼姐的兄弟似的，只要小帅就好，跟长得帅的男同志一块工作，心情都好几分。” 卫民：还小帅，那人肯定鹰钩鼻、满脸麻子、又矮又挫。 “老公你放心得去吧，不用惦记我，我有工作还有工分，肯定吃好喝好，不会因为你不在就倒胃口。” 卫民：“……” 你很倒我的胃口！ 第一百二十五章 姐姐婆家吃喝不愁 孙红梅半路上就后悔了，她娘家跟赵燕娘家可不一样。 她是孙家老大，她娘生了三个闺女才拼出来一个儿子，全是她帮忙带大的。 闺女是草、儿子是宝，不生儿子、给男人传宗接代，女人的腰杆就挺不直。 平常回趟娘家都对她爱搭不理，更别说啥都没带。 可就这么回去多丢脸，卫国还不知道又说啥。 想到丢了的系统，还有赵燕娘家送来的鸡跟鸡蛋，孙红梅捂着心口瘫坐在地上。 “我的大白馒头啊白馒头！” “娘，小翠刚又问我，咱家啥时候才能把彩礼送过去，再不给她就跟别人相亲。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对象，你们怎么能拖后腿？” 孙小宝上工的时候就顾着跟对象腻乎，半天五工分给扣了三分，半点不在意。 一下工就追着他爹娘问。 孙母皱着眉头，“她家要的彩礼也太高了，又不是啥城里人，张嘴就一百五，你大姐出嫁早，彩礼早就花光了，二姐三姐的也就剩下九十多，哪还凑的出来。” “你就说最高七十，再多没有了，爱嫁不嫁！你年纪还小，没那么着急结婚，没了她还怕找不着媳妇？” 孙小宝转了转眼珠子，“不要嘛娘，我就喜欢小翠，我着急结婚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孙家！要不是你只生了我一个儿子，我用得着急着给孙家传宗接代、给你们生孙子吗？” “我早一年结婚说不定就多生一个儿子，回头你们抱着四五个孙子出去，谁不说爹娘有福气？” 孙父：“爹的好宝，爹就知道你最孝顺。小宝想结婚就让他结，他说得没错，三个闺女那么多彩礼，咋这么快就只剩下九十多，说，是不是你偷着花了！” 路上好多人，也不避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就给了孙母一耳光。 孙母捂着脸哭，“我没有，我都多少年没出过生产队，能把钱花去哪儿。” “还不是小宝，前年他搞了个对象，俩人隔三差五就要钱去黑市买吃的。” “去年又找了个对象，要五十块钱彩礼，钱给了，没过几天，那女的被人抓见跟男知青滚了棒子地，俩人去蹲牛棚劳动改造，我叫你去找她爹娘要钱，你也没要回来。” “这只是大头，还有平常零碎花销，剩下九十多不错了，别人家还没那么多。” 小宝：“娘你啥意思，怪我搞对象搞的太多？不多找几个，我咋知道哪个性子好、哪个能生儿子？我被戴绿帽子已经够难受了，这段日子除了小翠，那些女孩都躲着我走！” 孙父：“听听儿子多孝顺，要不是你没用，小宝哪至于急着给咱生孙子，他本来就难受，你还提那件事，瞅瞅他这段日子瘦了多少！” 就连看热闹的社员也帮腔。 “娘没本事怪儿子干啥，你要是生两个，兴许已经抱孙子了！” “你家小宝太懂事了，才十六就知道自个儿搞对象，不像我家那个，十八了连女孩儿手都没摸过。” “玲玲家要的彩礼是多了点，可她哥哥跟弟弟都还没结婚，不多要点怎么行？再说玲玲脸盘子、屁股都大，一看就好生养，身子也壮，娶这样的儿媳妇绝对不亏！你儿子好福气！” 还有人帮忙出主意，“钱不够就找闺女要。咋的，嫁人就不管你们叫爹妈了、不认弟弟了？尤其是你家老大，她婆婆多能干，就算她儿子病了，我就不信家里没留一分钱。” “那老太婆也是，规矩女人不做，招婿顶立门户，像什么话！她再能耐也就是个女的，就得听男人的话，叫你闺女私底下劝劝她公公硬气一点，就不信回头翻了身，不惦记你闺女的好。” 念叨了孙红梅一路，到家门口一看，这人不就在门口蹲着。 小宝带着惊喜，“大姐你咋回来了！”眼睛直往她身边瞅，看看有啥好东西。 孙红梅心想谁说娘家没人疼我，这不就是，到底是她带大的弟弟。 孙红梅的委屈涌上心头，开口带了哭腔，“弟啊！” 她要弟弟给她撑腰，叫卫国知道她的厉害。 小宝却变了脸色，“不知道我还小，在长身体吗，咋空着手来，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弟弟？” 再看她爹她娘，她娘脸红彤彤的，肯定又挨打了，她爹也翻白眼，不拿正看看她，孙红梅心凉了半截。 “姐当然有，这不是来得急，忘了。姐婆家这些天学会了做豆浆、豆腐，天天下工摆门口卖，家里一堆黄豆。” “妯娌还从娘家拿回来好些鸡蛋，还有一只老母鸡，可香了！” “还有大白馒头，成天吃白馒头。姐都吃腻了。” “不知道你们想吃啥，等下回，姐肯定带！” 孙红梅把自己都说服了，那就是原本她该有的日子，可是没了，白馒头飞了！ 孙家人听得流哈喇子。 东北也不是没穷地方，杨树沟生产队就出了名的穷，别说疼爱闺女的，就算只想着拿闺女换彩礼也不考虑这，太穷、拿不出来，土地也贫瘠。 原本这得人也勤劳肯干，出同样的力，别人有八分麦子，他们只有五分，还努力干啥？ 越穷越懒、越懒越穷…… “吃豆腐。” “吃馒头。” “还吃鸡！” “你这孩子，只要人回来，不带东西也是咱孙家的闺女。” “姐，你什么时候走？要不现在就走吧，下午再回来，我不要豆腐，带点馒头跟鸡蛋就成！” 他们都围着她，孙红梅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不就是鸡蛋，我妯娌天天上山捡，一捡一大筐。馒头也多得是，他们都不稀罕。” 什么捡，山上还能长鸡蛋？肯定是去黑市买的！ 天呐，馒头都不稀罕，他们就说卫家私底下没少存钱，小宝的彩礼有着落了！ “你弟还小，不会说话，哪有叫你姐家门不进就走的？” 孙父打开门，推她往里走了两步，堪堪看见院子里栽的葱。 “家门你也进了，人你也看了，趁天亮，赶紧回去，省的下午拿东西回来不赶趟！” 孙红梅：“……” 真是她亲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个没用的人，挺好 孙红梅捂着肚子，“可是爹我大老远来了，早就饿了，就算现在回去他们也吃完了饭，更别说来之前，已经跟婆婆说好在娘家吃，等回去后饿得到处翻东西，知道你们不留我吃饭，婆婆心里不知道怎么想你们。” 这…… 孙父孙母对视。 一顿饭她吃不下多少，要是让卫翠英嫌恶，不让闺女往家拿东西咋办？ 孙母亲昵得拉着孙红梅的手腕，“谁心疼那口饭了，吃了我们这么多年，还差这一顿？爹娘还不是为你好，怕你回家晚了让婆家不高兴。既然这样就在家里吃，娘给你做好吃的！” 半个多钟头后，看着桌上的窝窝头配炒小白菜，连口稀饭都没有，就一碗清水，这叫好吃的？ 小宝看这清汤寡水的也不乐意，“我的粉肠呢，我要吃粉肠！” 孙母只好切了粉肠过来。 粉肠是嫩粉色，口感也粉粉的，有丁点肉味但大部分都是淀粉。 孙红梅心说好歹有个味儿，孙母却直接放到小宝跟前，小宝也护食得抱住盘子。 “红梅呀，你在婆家大鱼大肉，不缺好东西，你弟弟就这点吃食就别跟他抢了。” 小宝：“就是，姐你吃馒头吃鸡的时候，都不想给我带点回来，我凭啥分给你？” 孙红梅：“……” 有些是吃了，可更多她也没吃上啊! 只能眼巴巴看着小宝吃，分泌出的口水倒是让窝窝头没那么噎挺了。 孙红梅还在想怎么才能拖住继续留下，孙父反而不让她走了。 “饭都吃了，要不干脆跟我们去上工。”两个窝头，总不能白吃。 “可爹，我就算上工也没有工分。” 孙父：“没事，你去、小宝就不去了，你弟弟忙着搞对象给咱家传宗接代，农活谁都能干，咱家的香火却只有你弟弟能继承。” 还能这样？ 还真就能！ 孙红梅以为杨树沟生产队的大队长不会同意，谁知道他嗯了声，就把她干活的工分记在孙小宝名下。 大队长心说，要那么较真干啥，反正都是人头，管他干活的到底是谁，糊弄糊弄得了。 大队长糊弄，社员干活也糊弄，大家伙一块糊弄，糊弄来糊弄去，杨树沟生产队啥都稳坐倒数第一，瞧他们多好多体贴，怕倒数第二不舒坦，天天给他们兜底。 孙红梅：“你可是大队长啊，你怎么能这样！” 大队长睁一只眼、闭上一只眼，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真就能这样。 看看头顶的大太阳，孙红梅苦啊，她怎么那么苦，都回娘家了还要赚工分。 “爹娘真是，没见谁搞对象累得不能上工的，没结婚前搞大女孩的肚子是耍流氓！” “大队长也是，让卫国知道，肯定拉着他去念红皮书，从内到外让他认识到错误，咋能这么不守规矩！” “你个卫国，光在前进生产队耍能有啥用，有本事来改造杨树沟生产队！” 孙红梅不肯承认，她有点想卫国了。 前进生产队。 卫国连打三个喷嚏。 真真：“肯定是娘想爹了。” “你娘在娘家享福，想我干啥，肯定昨天晚上扫盲班没开课，一天没念红皮书，等于一天没吃饭！爹要忏悔，饿了这么多人的肚子，不如今儿多加一个钟头，把昨天的补上吧，不能耽误人民群众那颗想进步的心！更不能让他们一直饿肚子!” 等到傍晚得知要补昨晚的课，社员们一个个面如土色。 “卫民啊，我们刚吃饱不饿，你要是饿，要不你回家再垫吧两口？” 赶紧走，可算能再轻省一天。 卫民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谢谢乡亲们的关心，但我还能坚持！跟乡亲们比，那点饿算什么!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我卫民也太没用了！” 乡亲们拿眼神示意卫翠英：求求，让你儿子当个没用的人吧，挺好。 推磨、做豆腐的流程除了植物人卫民，卫家其他人都熟悉了，卫翠英干脆也不管，基本把这摊事都交给了赵燕。 更让卫翠英放心的是老三媳妇除了前几天新鲜，跑去看宋钊推磨，后头就再也没去。 她就说，她家老三随便收拾收拾都比知青帅气，就是头茬有点冒出来了，老三媳妇那么喜欢光头，等会儿就让牛二来家再给剃一剃。 “卫翠英你在家呢，你家老三媳妇在不？你俩快进来，磨蹭什么！” 庆婶扭头冲外面招手。 她后头跟着两个人，男的卫翠英认识，不就是她家老四，那女的是干嘛的？ 庆婶笑着介绍，“这闺女叫小凤，托人给我家老四新介绍的对象。” 红红那事让卫老四消沉了一段日子，对自己的眼光也没了信心，庆婶再找人相看也不抗拒了。 “相看了几个，总算遇上个合眼缘的，这不老四跟小凤看对了眼儿，我也觉得这姑娘性子不错，要是没啥问题，过几天就把婚事定了。” 卫翠英：“那是喜事，不过你告诉我干啥，那是你儿子跟未来儿媳妇，又不是我儿媳妇。” 这人，说话还是这么噎。 庆婶：“谁找你了，我找你家老三媳妇，让她帮忙看看！” 卫翠英：“……” “她会看啥，又不会算命看相，找会看的人看去，别乱七八糟啥事都找我家老三媳妇！” 卫翠英把人往外头赶，冯雪柔却听见动静出来了。 庆婶迎上去，重新把事情一说，冯雪柔也不明白。 “找我看？我又不是媒婆，不会看这些。” 庆婶：“没事没事，婶就是让你帮忙看看小凤合不合眼缘，你要是说不合，婶就重新给老四相看！” 心想多亏了卫家老三媳妇，儿子才没让红红给戴绿帽子。 “小四比你小一岁，论起来也是你弟弟！弟弟结婚找姐姐看一眼，有啥不对的!” 这死皮不带要脸的！ 卫翠英：“什么姐姐弟弟的，咱两家早就出了五服，别乱扯亲戚!” 庆婶：“哪儿乱扯了，不是姐姐弟弟、表姐表弟也成，我就看你家老三媳妇顺眼，不行吗？” 见小凤不高兴，卫老四拉了拉她，“娘，你说啥呢，小凤才是我对象！”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年不洗内内 人家都结婚了，就算顺眼，也没法娶回家。 再说，他也不喜欢冯雪柔那样的。 庆婶：“结婚还能离呢，对象又咋了，还没结婚，就打算赖上你了？话撂在这，在我这雪柔就是越不过儿媳妇，爱咋咋地，不高兴就走，别当我儿媳妇！” 小凤转身就要走，卫老四拉住她，“别听我娘瞎说，她就是喜欢卫民的媳妇，不一定不喜欢你，再说冯雪柔是个好相处的，不会故意为难你。” 小凤：“那谁知道，听说她男人躺炕上起不来，活死人似的，兴许早看上你了，盼着她男人早死，人一咽气，跑你娘跟前哭一哭，就嫁给你！” 卫老四：“那不可能，”特别有自信得说，“我丑，她看不上我！” 小凤：“……” 不知道他嫌弃她眼光差还是骂自个儿。 好说歹说硬拉着，卫老四总算把小凤拉了回来。 “娘、婶子，小凤太喜欢我，才不爱听我跟别的女孩扯上关系，实际没坏心眼，赶紧给她们道歉。” 小凤还是舍不得这门婚事，公公是大队长，当大队长的儿媳妇日子肯定比大多数人好。 “对不起。” 卫翠英：“得，反正你也不是真心道歉，用不着。” 庆婶：“上回的红红也说没坏心眼，心眼是不坏，肠子都烂透了，忽悠你差点养别人的孩子！” “哎呀娘，那事早就过去了别提了，小凤跟红红又不一样，她还夸我那不叫笨，叫老实本分！我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大好人！” 大头：“叔，这话你也信，不好意思骂你傻就夸你老实，三岁小孩都不信，你还信。唉，这脑子，要不干脆别让我叔结婚了，真的，迟早叫人骗成穷光蛋。” “你们这些人什么意思，存心捣乱的吧，你们才是骗子！卫老四，不是我不愿意跟你结婚，看看你娘找来这些人，就算结了婚，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我看咱俩算了吧。” 卫老四：“别啊，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大不了咱结婚自己过，再不成当上门女婿也行！” “你敢！” “娘不是你想让我结婚吗，好不容易看上小凤，你干嘛又欺负人，又把我婚事搅黄了咋办？” 庆婶气得直哆嗦，尤其看见小凤得意的嘴脸。 二十来年都没怀疑过的事也琢磨上了，别真是个傻子吧！ 【卫老四真厉害，这样的人也有勇气娶。不知道两个人拉没拉过手、亲没亲过嘴儿，要是亲过，就不是傻子，我敬你是个勇士！】 庆婶：“？” 这到底是好话还是坏话？ 【天呐，恶心死了，我的眼睛脏了！要吐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卫生的人！】 【他们家的人一年都不洗一回内裤，内裤脱下来放炕上能直挺挺站着。】 嘶！ 庆婶往旁边躲了躲，怪不得总觉得周围有股臭臭的怪味儿，不是挨家挨户出茅房，而是身边站了个移动茅坑！ 【这还不算完，好不容易内裤熬出头，洗了个干净，坏得也没法再穿，还不能寿终正寝，还得继续当抹布用。】 【洗了再当抹布还是好的，大多根本没洗。擦手擦脸擦灶台，还擦碗…呕！不成我要吐了！】 冯雪柔剩下的热闹也不看，跑进屋把手使劲在卫民衣服上蹭，好像上头沾了脏东西，最后把脸埋在另一侧没蹭过的衣服上。 “呜呜呜老公，我眼睛脏了，看看老公洗眼睛！” 看了会儿，“不成，脏得太厉害，看一个帅哥不够，我要去找孙曼曼、再找宋钊，才能治愈我脏了的眼睛跟灵魂！” 卫民：“？” 喂，回来！ 你的眼睛干净了，我的脸面该脏了！ 别人会说，一个男人，练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住……好吧他确实管不住。 院子里，卫老四越听脸越白，松开小凤的手，后退一步两步三步，仿佛见了鬼。 还是个脏脏鬼。 “卫老四你咋了？” 小凤朝他伸手，卫老四妈呀一声，躲到庆婶身后。 “娘，我觉得你说得对，从祖上论咱跟卫婶子家是亲戚，就几代人都是亲戚。我娶媳妇就得听大家的意见，你们说不好我就不结。” 就算有时候他也不洗脸不洗澡，可不至于一年不洗一回内裤，还拿内裤擦……咳！这门婚事不要也罢。 小凤：“你怎么能这样，刚才还说要入赘，怎么说话不算话，你还是男人吗？” “我不是，我是我娘的乖儿子，我娘说啥我干啥。娘，我往后都听你的，有对象就带来给冯雪柔看，再也不信自己的眼光了。” 差点娶个邋遢鬼，咋啥人都叫他遇上。 幸好现在搞对象都含蓄，顶多拉拉手，卫老四还是觉得他的手脏，不、人也脏，谁知道约会时有没有呼吸过她吐出来的空气。 他马上回家洗澡！ 见卫老四跑出去，小凤追了几步，他跑得更快了，这才不甘心停下跺脚。 “曼姐，快把你哥哥弟弟的照片拿出来，叫我再看两眼！” 孙曼曼：她就知道冯雪柔看上他们了！ 她大方得把照片往她手上塞，“客气啥，直接拿去，想啥时候看就啥时候看。” 趁着这段日子多看，决定好嫁给哪个，这边卫民一死，那边就嫁给她哥，两头都不耽误！ 冯雪柔：她人还怪大方得哩！ 揣着照片回家，冯雪柔走路都捂着口袋，怕半路掉了。 卫翠英：“咋了，口袋里装着啥宝贝？” 冯雪柔：“什么都没有！” 好吧，她不擅长说谎，“是些陶冶情操、解闷的小玩意！” 【还是别让娘知道里头是曼姐兄弟的照片了，人类总喜欢胡思乱想，我真的只是看看，拿来养眼解闷，跟看演唱会差不多，万一让娘以为我干了对不起卫民的事，要赶我出门咋办？】 可总瞒着藏起来看，时间长了也怪难受的。 虽然头一次做人，可她比谁都清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整体偷偷摸摸也看不痛快。 冯雪柔抱住她的胳膊，神秘兮兮的笑。 “娘，你喜欢看帅哥不？” 第一百二十八章 媳妇你的大脑门真好看 卫翠英嘴角抽了抽，这是要干嘛，真不拿她当外人呀。 但还是诚实答道，“爱、怎么不爱。” “小时候有戏班子来唱《铡美案》，里头演陈世美的小伙子那叫一个俊。只要那个戏班子一来我就去看，走十里地磨破了脚也去。” 冯雪柔：她就说哪个时代都有哪个时代的追星族。 “要是超过十里呢？”冯雪柔问。 “超过十里看完走不回来耽误种地，我得种好粮食吃饱了才有劲看戏。” 冯雪柔摸出三张照片，“我这有比陈世美还好看的小伙子……” 卫翠英不得不承认，这小伙子是真不错呀，长得好有气质，连穿衣裳都讲究，怪不得老三媳妇把照片都拿回来了。 拍着胸口说卫民真差了一节，当然这一节是差在家庭跟环境上，投胎的时候调个个儿，还不知道谁更厉害。 “娘，你看这大长腿，跳舞肯定好看。” “这细腰，扭起来多带劲！” “就算站着不动光唱歌，跟你说句话，冲你笑几下。” 卫翠英捂着心口，“哎呦喂，我的娘呀。娘再年轻二十岁，非得踹了你爹把人抢过来不可。” “你要抢谁？” 周承安突然出现问道。 “我的亲娘，你吓我一跳。不抢谁，抢你行了吧！”照片在卫翠英手上，顺手放进口袋。 “这个娘帮你收着，你要再来找娘。” 甭管咋的，放她这她放心！ 卫翠英是放心了，冯雪柔不放心呀，要是娘扔掉，她哪好意思再找孙曼曼要。 周承安也不放心，自己坐在河边生闷气。 “她到底要抢谁？” “爷，你为啥不信奶说的就是要抢你呢？” 周承安也吓一跳，看着大头，“你啥时候过来的？” 大头委屈，托着自己的大头，“老半天了，是我的脑袋还不够大吗？” 周承安：“……” 再大就没法看了。 “你奶这辈子就没跟我说过句好话。” 大头：“……” 奶啊听听你造的孽，这还不算坏话，非得骂街才叫坏话？ “爷，我要是替你出主意，让奶对你好，有没有奖励？” “你能有啥主意，上回的馊主意害我差点挨你奶的打。” 大头：“那是意外！最近我偷听了好几户人家的墙根，总结出一条非常靠谱的讨好媳妇的办法，相信我爷爷，你一定可以的！” 周承安：“……” 他一个老头子，听孙子正儿八经教怎么讨好他奶，怎么那么别扭。 还有哪家那么倒霉让他听了墙根。 大头这回很自信，“爷爷，方法很简单，就一句话，那就是说好话！” “没有一个人不爱听别人夸自己，我奶也一样！使劲夸、往死里夸，把我奶夸得晕头转向，脑子里只剩下爷爷你，还怕心里没你？” 别说，大头说的比上次有道理。 大头哎呀一声，“爷爷你还没说奖励我啥，我已经教给你了，不能赖皮。” 周承安：“等有用，我还能赖孙子的账不成！” “那你赶紧回去试！”大头催促。 他不禁想爷爷会给他什么奖励。 他爷以前可是地主家的儿子，奖励下人一般的都拿不出手，更别说他是亲孙子。 “就算没啥好东西了，怎么也得是钱吧，一毛不成，不符合我爷爷的身份，最少也是一两块！有了钱我要干点啥呢？” 大头沉浸在金山银山的幻想中。 回去的路上，周承安把大头的话又想了几遍，越想越觉得这次的主意确实不错。 就是吧……夸人怎么夸，他不会！ 老大媳妇去了娘家，卫国不闹着找媳妇、真真也不闹着找娘，跟平时没啥变化。 就是赵燕得去知青点做饭，卫翠英做饭的次数增加。 果然今儿又是卫翠英在灶台跟前忙乎，她干活利索，脑门一层细密的汗珠。 夸啥呢，夸女人漂亮，这百分百没错。 周承安咳嗽一声，声音在嗓子眼哼哼。 卫翠英胳膊肘子撞他身上，“你在这干啥，没事上屋去，添乱！” 周承安：“……” 一咬牙一跺脚，“媳妇，你油亮的大脑门子真漂亮！” 卫翠英直起腰，擦了把脑门。 “你瞎呀！” 打小，见过的人都说她的大脑门最难看，要是头发往下一点遮住脑门，还能遮住大脸盘子，他却夸她的脑门好看，不是瞎是什么。 周承安一战落败！ 晚饭是丝瓜鸡蛋汤、棒子饼子、凉拌豆腐丝、蒸茄子还有小咸菜。 周承安觉得蒸茄子好吃，但冯雪柔爱吃凉拌凉拌豆腐丝，这菜肯定是卫翠英拌的。 “媳妇，你拌的这个菜最好吃。” 卫翠英拿白眼翻他，“整桌子饭，就这个是老二媳妇拌的。吃那么多年，连哪个是我做的都吃不出来，你舌头剌下来扔了算了。” 周承安：“……” 就连大头都啪得拍了脑门。 爷，你能好好夸人吗？ 周承安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他就是好好夸人呀! 难不成他这辈子应该当个钉马掌的，要不为啥处处拍马蹄子上。 趁卫翠英不注意，大头凑到周承安跟前。 “爷爷，你这样夸人不行。”原本的好主意都让他弄成了馊主意，他的奖励没有了！ “我教你，等下你就夸奶，说嫁给奶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肯定没错！”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可都启齿了两次，第三次继续闭着眼睛说吧！ “翠英，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卫翠英：“我看你脑子是真有毛病，还有人喜欢入赘，那别人咋不入赘？” 当她傻，啥话都信，更别说他心里装着别人，说瞎话也不怕烂舌头。 周承安坐在炕上半天不躺下，夸人咋那么难！ 大队长：“今儿个不着急干活，先说个事。你们也知道公社小学盖好了，下个月2号，小孩们就能去那边上学。准备送孩子去念书的，明天跟后天晌午去学校门口登记。” “没这个打算但孩子该上户口的，也去那边上户口，没事琢磨琢磨给孩子取个啥命，别大名也叫驴啊蛋儿啊的，长大叫人笑话！”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头:我叫卫佩奇 大头期待得问，“奶，听说要给我们上户口，我跟大眼的大名叫啥？” 卫翠英：“你叫卫进步，你弟弟叫卫团结，跟你爹他们一样，一听就是一家人。” 大头不满意，“爷爷，你再重新给我取个名字嘛，这名字一听就没文化，肯定是我奶取的！” 周承安接收到卫翠英瞪过来的眼神，“你奶取得挺好。” “我不喜欢，大不了，爷爷你少给我点奖励还不行……唔。” 大头被捂住嘴。 “什么奖励？”卫翠英问。 周承安：“没啥，先前让他给我揉肩膀，非要好处才给我揉来着，不就是取名嘛，我帮你取，就叫卫进步。” 拉着他背过身去小声道，“别在你奶跟前乱说，听话!” “不让我说可以，爷爷把奖励给我。” 周承安叹口气，进屋去了。 大头搓搓手，钱钱钱、他要有零花钱了！ 周承安手背在身后，“这东西是爷爷以前最喜欢的东西，现在用不少了，正好给你。” 大头期待得伸出双手，结果…… 这黑乎乎但隐约带着精致刺绣花纹的，还有熟悉的形状。 “这是啥？” 周承安露出带着回忆的笑容，“爷爷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一个手艺特别好的绣娘给我做的鞋垫。不仅绣工好，做的鞋垫也舒服，就爷爷小时候天天都穿。” “等穿不下，爷爷就收起来，爷爷现在就剩下这一双，就送给你，过几天穿着这双鞋垫去上学，肯定不磨脚。” 大头的脸崩了，手微微颤抖。 周承安心说，看这孩子高兴成啥样了。 下一秒，被给予偏爱的鞋垫飞起来，差点拍周承安脸上，大头举着胳膊竖着爪子，离远闻了闻，闻到一股经年累月没散掉的臭脚丫子味儿，像踩到尾巴炸毛的猫。 “呜呜呜，我脏了、我不干净了，爷爷你骗我！” 大头搓洗了好几遍，手都搓红了，真真从外面回来听说过，乐得直不起腰。 本来大眼没啥反应，也跟着乐。 气得大头问他，“你乐啥？” 大眼傻兮兮道，“我、我也不知道。” 大头闻了闻，拿草木灰洗的，总觉得烟熏火燎中有股臭味，突然举到真真鼻子跟前。 “帮我闻闻还臭不臭！” 真真忙往后躲，“干嘛，奶，大头欺负我！” “什么大头，我是你哥！你这几天老往外头跑，干啥坏事去了？” 真真：“你才干坏事，我干的都是大事，不告诉你！” 大头也没多大兴趣知道，她能干什么大事，爷爷不给他取名他就自己想，一定要想出个让人惊艳的名字。 卫翠英要做晌午饭，让周承安领着三个孩子去办户口、报名上学。 公社小学门口好多人，两排桌子，没人有排队的意识，乱哄哄挤成一团，都想早点弄完早点回家做饭吃饭。 大头踮着脚往里看，“这弄完，还能不能吃上饭？我有法子，你们谁有钱？” 看看真真，真真摇头，再看看周承安，他也摇头。 “我钱都在你奶那。” 大头不信，又不能直接掏口袋。 大眼摸啊摸，“嘿嘿，我有一分！” “你哪儿来的钱？” 大眼：“草里捡的！” 大头觉得他在说谎，可编瞎话这种需要智商跟勇气的操作，对大眼有些高难度。 生产队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自己怎么就没捡过钱呢？ “借给哥用用成不？等会儿还你。” 真真：“别，等会儿还不回来咋办？” 大头：“我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还肯定还，爷爷作证，要是我还不上，回头就还他一毛钱！” 瞧不起谁呢，他是那种贪弟弟钱的人嘛。 大头提起衣角在牙上咬了几下，咬断线头，从衣服上扯出根线来。 “我爹缝的针脚太小，还真不好拆。” 真真可惜，“二伯好不容易缝的。” 大头混不在意，“有什么不容易的，我爹就爱缝衣裳，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我看见我爹偷偷弄破娘的衣裳，再给缝好，我爹高兴、我娘也高兴。” “我这不是捣乱，是哄我爹玩、让我爹高兴！” 真真见大眼也点头，表示他也看见了，有些无语。 见过爹做玩具给孩子玩，没见过孩子毁衣裳，哄爹玩的。 大头把一分钱的一角用细树枝捅破，把线穿进去系上，裹上小石子贴着地面扔进去，手紧紧抓着线头。 大声喊，“谁的钱掉了，地上有钱！” 那些人纷纷低头看地，大头推了大眼一把，“看什么，还不赶紧进去!” 几人顺利挤到最前面，大头得意得抬高下巴，慢慢拽着线想把钱收回来。 结果感觉有点难拽，使劲扯了下，线回来了，钱没了。 大眼：“我的钱！” 大头：“……” 他气得直跳，“谁刚把我的钱拿走了，快还回来，那是我的！” 没捡到钱的看那个捡到的老太太。 老太太张开就剩一颗门牙的嘴，“明明是我的，从我裤兜掉下去的，就在我脚边上！” 大头干不过老太太。 大眼：“我的钱！你赔我一毛！” 要是没眼眼睁睁看见，还能想法子拖延一下，借一分给他，完了这下变一毛了。 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大眼说话算话，赔就赔……等我有了就给你。” 怎么会这样呢，倒霉。 周承安拿出户口本给管理户籍的人登记。 真真的大名就叫卫真真，大眼叫卫团结，到了大头。 他又把脑袋一扬，“我叫卫佩奇！” 卫家的户口本跟学生的习题本差不多，是个小册子，牛皮纸封面，上头写着繁体的居民登记簿几个字。 里头的字都是繁体，还有成分一栏。 冯雪柔翻页，看见上头的卫佩奇三个字。 “谁是卫佩奇？” 大头：“我！我想了一天才想出来的。是不是特别好听、特别独特？比什么刚子、大山、大河好听多了。整个公社都找不出第二个！” 冯雪柔：“……” “你喜欢就好。” 大头觉得小婶的表情好奇怪，但这名字又好听又没有重名，他问了三十多个人，有大人有小孩有知青，都没听说过。 啊他知道了，肯定是小婶被他的才华震惊到，觉得他是个天才！ 第一百三十章 毁三观 孙红梅：“我倒是想生，可他不……我一个人咋生。” 还让她给墙生儿子，生个大头鬼！ 孙母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娘教你个法子，只要能生儿子，跟谁不是生，回头生下来管卫国叫爹不就成了！” “娘，你这是让我……这怎么行！” “有啥不行的，卫国生不出儿子，你想法子给他生了儿子、有人给他养老送终，感谢还来不及！实在害怕你就谁也别说，也弄点睡觉的药跟他睡一宿就完了。” “前进生产队离杨树沟也远，大不了往后过年过节都别回来，谁能知道？” 孙红梅：“那也不行！我跟别的男人睡觉，我成什么人了！” “你这孩子咋死脑筋不知道变通。借种的多了去了，有的自个儿男人都知道，照样过日子，你就过不了？” 孙红梅：“我又不是生不出……我过不了心里那关。” “过不了你也得过！为了你生儿子的事，我跟你爹操碎了心，好不容易才找着个愿意借种，保证将来也绝对不去认孩子的，容易嘛！” “娘你……” “人明儿晚上就到，放心，到时候我们都出去，等完事再回来。” 孙红梅：“娘你怎么能这样，我回婆家!” 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 孙母却扯着她不让走，“回什么回，你给我回来！” “你先前说卫家又是鸡蛋、又吃鸡肉，还吃大白馒头，我还不信，叫人去扫听，你说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不过都是你回娘家才吃的。” “听懂了不，人家根本没把你当一家子，专门挑你不在的时候吃！” “为啥，就是因为你没生儿子！” 孙红梅却觉得不可能。 鸡蛋倒是没啥，先前就总吃，鸡也吃过，可馒头婆婆根本不舍得做，为啥又舍得了，难不成种植系统丢了后，依旧在老卫家？ 她得回去看看清楚。 “娘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那哪行，他们把孙红梅直接锁在了屋里。 卫翠英晚上睡不着，把周承安推醒。 “你帮忙算算，老大媳妇回娘家几天了？” 周承安揉揉眼皮，回想着，“给小孩们上户口的前一天走的，一天两天……有五天了，你要干啥？” “我能干啥！都五天了老大跟真真也不去找人，老大媳妇自个儿也不知道回来，打算要离了不成？真是不像话。” 【哎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大嫂在婆家被锁起来，正蹲墙角哭呢！】 【我的系统只在前进生产队，要不是以前她身上有种植空间，有一点点我的系统残留，也看不见她的情况。】 【大嫂的娘家人咋这么坏，让大嫂干这干那，还不给吃饱饭，还把她卖了两块钱要她明天晚上跟老男人睡觉，还说为她好，给大哥借种生儿子！】 【大嫂虽然不喜欢我，但也太可怜了。我又打不过那些人，怎么才能让娘去救大嫂？】 卫翠英本来躺着，直接坐了起来。 趿拉着鞋也没进门，就在门口小声说了句。 “老三媳妇你咋还不睡觉，快点睡觉，你大嫂去娘家这么多天，我看是铁心要在娘家多住段日子，明儿咱给她送几件衣裳过去，让她住个够！” “好的娘！” 冯雪柔应着，心想虽然娘听着挺生气，肯定怪大嫂了，但去了就知道大嫂也是被逼的，明天白天还来得及，只要娘肯去就行！ 她打个哈欠，把手伸进卫民衣服里暖着，最近一早一晚可真冷。 “老公，大嫂那样对我我还想办法去救她，我是不是特别好，你知道可肯定夸我是个大好人。” 卫民心说，是特别好，咒你对象早点死呢！还跑去看别的男人！ 早晨起来冯雪柔就问啥时候去给大嫂送衣服。 卫翠英：“急啥，这点小事当然下午下工再去，不能耽误咱家赚工分。” 当时急，现在她也不着急了，反正白天没事，杨树沟生产队也得上工。 就晚上去，最好抓个正着，要不老大媳妇还要闹腾、不知道好好过日子。 冯雪柔又看了下那边的情况，但孙红梅身上残留的系统痕迹随着时间越来越淡，她看到的画面也模糊不清。 但总体没事，就是没有饭吃，孙红梅甚至睡的正香。 饿两三顿死不了，所以应该算是没事吧。 夕阳西下，鸡蛋成了扔进汤锅里散开的鸡蛋黄时，卫翠英跟冯雪柔随便拿了两件孙红梅的衣服，总算到了杨树沟生产队。 有小孩在外头玩，也有些大老爷们光着膀子站外头说话，两个人从跟前经过，直勾勾得都看着冯雪柔。 冯雪柔自己没看见，只顾着将蓝色的系统网裹住生产队，跟翻监控记录似的读取以前的信息，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 【这个生产队咋这样，恶心死了！从大队长到下头的社员，没几个好人！】 【这家姓王的，夫妻俩生了两个儿子两个闺女，闺女都嫁给同生产队的人，每次回娘家都要跟亲哥哥睡觉。】 【公公有时候跟儿媳妇睡，婆婆有时候又跟儿子睡，有时候两个闺女还叫上女婿一起，生的孩子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儿子，连五岁的小孙女都知道跟爷爷一起睡觉了。】 【还有这家，儿媳生了五个孙女，只有老大活了，从老二到老五一生下来就全扔进山里，大孙女活是活了，可也吓傻了，大白天就在外面乱脱衣服，怀孕流产好几回。】 【这家儿子有病，叫儿媳妇去借种，让大队长当中间人，保证孩子养大后不去回去找，瞒着孩子身世。】 【这家更恶心，老婆死了娶了个后娘，后娘带着女儿嫁进来，后爹当着后娘的面跟她女儿睡觉，两个人撞墙死了，死了还不放过人家的尸体，收钱让生产队的人……呕！】 卫翠英拉住她，“老三媳妇，要不我先送你回去，等会儿我自个儿再过来。” 她听着拳头都硬了，杨树沟比较偏远，天高皇帝远的，周围也没别的生产队，结果养出一窝子臭虫。 让冯雪柔自个儿回家她都不放心。 “那样天都黑了，娘我没事我跟你一块去。” 她不看那些就成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一定改、我全改 见她这样，卫翠英答应了，不过后头再遇见打量老三媳妇的男人，都被她瞪回去。 结果全是怂包，没一个真敢上来跟她打架的。 孙家。 孙红梅昨天晚上担惊受怕，根本没睡着，白天反倒睡得香，就是没人给她送饭，到下午醒了饿得慌。 听得出家里没人，上工的上工、出去搞对象的搞对象，她也没工夫担心弟弟是不是真给人家下药去了，推窗户、撞门，弄一身汗也出不去，反倒没力气了。 “卫国，救命啊，谁救我出去，我孙红梅保证把那人当亲爹亲娘孝顺！” 至于真正的亲爹亲娘，去他们的，反正他们心里只有弟弟。 孙红梅靠墙坐着，想着在婆家的日子，越想越觉得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还有真真，自个儿就是她娘的另一个翻版！ 她怎么能那样对自己的闺女！ “只要救我出去，我一定改、全改！” 外头有了动静，孙红梅以为保家仙保佑着她，听见她的祈愿，找人救她来了。 凑到窗户那一看，进来的是孙母，还领着个不认识的老男人。 那老男人看着比卫国年纪还大，晒得皮肤黝黑，脸上还有颗带毛的大痦子，看着恶心极了，还特别脏，说着话从鼻子里抠出鼻屎抹在墙上。 痦子男从口袋拿出两块钱递给孙母。 孙母：“两块就想跟个小媳妇睡觉？” “先前说好的不就是两块，你家闺女都多大年纪了，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两块不少了，咋还坐地起价的。” 孙母：“三块，一分不能少，就算我家老大嫁人了，可她只生过一个孩子，也还算白净。要不是你搞一个女的，那女的就生一个男孩，我才不找你，看看你这模样配得上我闺女吗？” 男人没法子，又掏出一块。 好看的闺女就是这样，多得是男人抢着，就要比谁价格高了。 但要是长得丑又是为了借种，痦子男就成了香饽饽，还得给不少钱堵他的嘴。 把三块钱数了好几遍，孙母才算是满意。 那副嘴脸把孙红梅又恶心到了，这跟把她卖了有什么区别！ 她找遍屋子，没有木棍，只好搬起沉重的凳子举着，只要有人进来就砸。 外头的声音更杂乱了，估计是她爹或者她弟弟回来了。 完了，这下更不好跑了。 孙红梅胳膊都有点酸了，手心全是汗，总算听见门口的门锁有响动，他们在开门了！ 门一打开，她就使劲把凳子砸过去，等看清人，后悔也收不住了。 好在卫翠英抬手把凳子挡边儿上去，才没砸着她跟冯雪柔。 “好啊孙红梅，我俩好心来救你，你还要打我们，你在娘家待的挺开心嘛，要不你还是留在娘家，别回去了！” 说完，孙红梅就哇得哭着抱紧卫翠英。 卫翠英：“……” “你干啥，快下去！” 孙红梅抱得更紧，“我不，呜呜呜，婆婆吓死我了，往后你就是我亲娘。” 她从来没觉得卫翠英那么好过。 卫翠英嫌弃死了，“谁稀罕当你亲娘，你又不是没有。” 孙红梅更难受了，亲娘还不如婆婆，生下她就为了卖钱的。 卫翠英把这块狗皮膏药撕下来，拍打了下衣服，很是嫌弃，孙红梅觉得婆婆嫌弃她的模样都那么亲切，她爱惨了她婆婆，直勾勾得瞅着她，满脸濡慕。 卫翠英：“……” 这什么恶心人的眼神，纯粹想恶心死她吧！ “老三媳妇，拿件衣裳给我。” 冯雪柔从包袱里抽出件孙红梅的衣服递给卫翠英，卫翠英当抹布把身上擦了擦，丢在地上。 孙红梅也不嫌弃，甚至捡起来抱在怀里，跟抱着最珍贵的宝物似的。 “孩儿他娘，你这是咋了？” 孙父进屋收钱，不能让钱留在孙母手上，却见孙母趴在地上捂着肚子起不来。 “快找人帮忙，卫翠英来了！” 孙父扔下她扭头就走，也不知道真去找人还是逃跑，一个凳子从屋里扔出来，砸在他后背上，孙父也狗吃屎扑倒。 “你怎么能胡乱打人！” 卫翠英：“打的就是你们，什么时候胡乱打了？你们还有脸说，孙红梅还没跟我家卫国离婚呢，是我们卫家的儿媳妇。” “回趟娘家好几天不回去，我来看看咋回事，好么，你们反倒把我家的儿媳妇卖给别人睡觉！” “你们杨树沟是生产队还是窑子，就算重男轻女，也没见过卖闺女的，还是结了婚的闺女！” 孙父不承认，反正痦子男已经跑了。 “放屁，我啥时候卖闺女了！” 孙红梅流着眼泪，“我都听见了也看见那人给你们钱，昨天你们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孙父：“红梅啊，就算我们更疼你弟弟，就算这几天让你干活累着了，心里头有怨气，也不该这么说你亲爹娘啊，要天打雷劈的！” 他们原来还知道她干活累。 卫翠英：“该天打雷劈的是你们才对！别说你们，整个杨树沟都让人恶心透了！” 孙父孙母有些慌张，她知道了什么、知道多少？ 不行，要是让她说出去，整个杨树沟都完了！ 孙父爬起来跑到门口，扯着脖子喊，“有外边的人知道咱们的事了，快去找人、快去找大队长！” 说完把门一关，从里面拴上，不能叫卫翠英跟那个不认识的小媳妇跑了！ 孙父正赞叹自己的机智，后脖领子就被掀起来，一脑门撞在门上。 孙父使劲抱着门，“你别想跑，进了我们村，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就别想再活着出去！” 卫翠英：“你们还想杀人放火？放心，让我走我都不走！” 一使劲，把他从门板上撕巴下来，明明拨开门栓就能出去，她也不理，拖着扔到院子里。 “你俩互相扇对方巴掌，谁先扇够五十个，我就不打谁？” 孙父不动，倒不是舍不得扇他媳妇，而是凭什么听卫翠英的话，她是什么东西。 孙母倒被那个窝心脚踹怕了，现在还疼，老娘们爱打听，也知道卫翠英的厉害，抬手就打了孙父一嘴巴子，都没敢使劲。 “你敢打我！” “老头子，我也是没办法，让她动手，咱俩非得脱层皮！” 孙父才不听这个，也给她一巴掌，听响声就知道不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是保家仙，是老三媳妇 “生产队那么多人，脱个屁的皮，我看她敢动一下手，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她！” 孙母挨了打，脑子的热度也褪去，所以说咋办？ 孙父眯着眼打量冯雪柔。 “她带来的小姑娘可比咱家老大水灵多了，咱俩把她抓了，说不定一回能赚五块，只要伺候十个男人就是五十，再加上老大，两天就能把小宝的彩礼钱凑足。” “要是小宝得手那人不要彩礼了，更好，留着给小孙子买麦乳精。” 孙红梅惊呆了，“爹娘你们说什么呢，怎么能这么干，你们还是我的爹娘吗？” 就算重男轻女，也不该干这种事。 孙父：“有啥不能干，女的都是赔钱货，上辈子欠了我的债，这辈子才托生成闺女，我怎么也得从你们身上把债讨回来吧！” “要不是你去县城遇见卫国被他瞧上，要不是你婆婆不讲理，你咋可能嫁给他，叫我们没钱赚！” “原先寻思黄花闺女嫁人能多收点彩礼，要不五六岁就把你们姐妹卖了，我都后悔死了，少给我们赚多少钱！” 孙红梅都傻了。 卫翠英心说这就是傻人有傻福，现在才知道自个儿从小多危险。 不过要不是老三媳妇，她都不知道杨树沟生产队是这样的。 生活在这种地方，孙红梅只是重男轻女、外加有点傻，还算不错了，没把自个儿闺女给卖了。 【大嫂运气真的不错，我看看，大嫂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是吧，那两个妹妹说是嫁人，其实是被卖给了兴旺生产队的人。】 【兴旺生产队在山沟沟里，更穷，这边的事基本都是跟那里的人学的。】 【兴旺生产队更重男轻女，那边的女孩出生就被淹死，导致队里成年女性很少，又没人愿意嫁过去，想结婚只能买。】 【但一家人凑不出那么多彩礼，表面上娶一个女人，实际上要陪全家所有男人睡觉，不停生孩子。】 【可惜我只找到一点关于这个生产队的资料，没去过那边，不知道大嫂的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冯雪柔翻了好久，才在另一本相同世界设定的小说里找到只言片语。 孙红梅：“……” 大概痛苦是让人进步的阶梯，孙红梅迈上去一层，总算后知后觉感受到。 啊，她好像搞错了，不是什么保家仙，是老三媳妇！ 她出嫁后过了两年，妹妹才出嫁的，还是两个人一起，确实是去了兴旺生产队。 她还寻思穷点没事，只要遇见个好男人就行，结果她妹妹就是过的那种日子吗？ “啊，我打死你们！” 到底从小带大的妹妹，就算不喜欢她们、把她们当累赘，也没法接受被爹娘卖了，过畜生似的日子。 她也差一点啊！ “住手，我是你爹！” 孙红梅才不管，拎起掉在旁边的凳子乱打。 孙母突然把她撞开，孙红梅摔倒在地上。 “你个不孝的玩意，让你打你爹!” 母女俩撕打起来。 孙红梅：“爹总打你，你还护着他，还帮她卖我、卖妹妹！” 孙母：“那又咋了，他是你爹。” 卫翠英啧了声，老大媳妇这废物，就会揪头发，眼瞅着要打不过，她拎起孙母来朝脸就是几个嘴巴子。 “这么爱让人打嘴巴，我就受累多打几下。” 孙父拔腿就跑。 那些算计啥的，哪有先保命重要。 卫翠英把她转过去，“看看你嫁的人是个啥玩意。” 孙母却道，“快跑，咱家小宝不能没爹！” 卫翠英：“……” 她算是见识到了。 孙父跑出去后，从外面锁上门，这才对嘛，自己又安全，还关住了人。 杨树沟大队长不喜欢别人叫他大队长，而是奎爷，搞的跟土匪似的。 几乎带着整个生产队的青壮劳力把孙家围住。 孙父捂着脸，点头哈腰，跟太监似的。 “奎爷，人就在里头！” “我早就说你家大闺女不能嫁去那户人家，你偏要！” 孙父：“不是我偏要，那人太厉害太能打了！但咱这么多人，绝对干得过他！” “到时候那个老东西先不说，我家大闺女、还有里头那个年轻漂亮的，随便奎爷处置！” 至于卫翠英的家人会不会找过来，就说她们来过、又走了，没证据能把他们怎么着。 院子里，他们把孙母绑起来，又塞住嘴，丢一边去不管。 孙红梅推门，推不开，发现从外面锁住，又搬梯子小心往外看。 “娘，好多人，他们把院子围起来了，咋办！” 就算婆婆厉害，也打不过那么多人。 卫翠英：“咱也把门堵上。” 孙红梅心说那不是更出不去了，但她笨，下意识听卫翠英的。 三个人把家里能搬的东西都搬去堵着门，这下谁都进不来也出不去。 “娘，他们要翻墙头！”冯雪柔道。 两人也没问人都没翻进来她怎么知道。 卫翠英：“咱都爬墙头上去，拿棍子，上来一个打一个！” 她去厨房找了刀，不让孙红梅跟冯雪柔拿，怕她们失了分寸，弄出人命把自己赔进去不值。 屋子虽然是四面围起来盖的，但一面是大门，一面是住的屋子，另一面又跟邻居共用一面墙，所以真正要守着的只有两面。 孙红梅跟冯雪柔守邻居共用那面，卫翠英自己守另一面，这边人更多。 “奎爷，她手上有刀！” 奎爷看着卫翠英，这人年纪大了丑了，但还挺辣。 “怕啥，就是举着吓唬你，她不敢砍！” 外头也架起梯子，架一个她推一个，等到推不过来，举着菜刀朝着上来人的胳膊就砍。 她收着力，一刀下去，砍不断胳膊，但血次呼啦看着就吓人，还疼。 “奎爷，她砍了！” 刚中刀时根本感觉不出什么，过了会儿才猛得疼起来，直接从墙头跌下去。 卫翠英举着沾了血的刀，“老娘十来岁的时候还杀过鬼子，砍你们一刀又算啥！” 孙红梅星星眼，“娘太厉害了，像女将军！” 冯雪柔：“……” 大嫂跟变了个人似的。 “大嫂，别盯着娘看了，有人上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是婆婆的闺女 孙红梅这才手忙脚乱捅人，有时候棍子还会打到冯雪柔。 孙红梅有点抱歉，打到还是挺疼的，结果她半点不喊疼，顿时更愧疚。 既然心声是她的，不是什么保家仙，系统兴许也是她给的，自己却都干了些什么事！ 想抽自己嘴巴子。 冯雪柔这个连地都不下的，反倒游刃有余。 作为系统，最擅长的就是分析数据，她能很快分析出哪个是最快上来的，哪里是对方的弱点。 就算打不准，也比孙红梅乱打强。 差距太明显，孙红梅都注意到了。 她家老三媳妇也牛，好像就她废物。 卫翠英砍了三个，就没人敢上去了。 奎爷：“怕啥，人多了她就没办法了，多去搬点梯子，还是你们想叫她跑了，把咱生产队的事说出去？” 那就不光坐牢，说不定命都没了！ 其他人这才硬着头皮上！ 卫翠英：“听他放狗屁！他让你们上，自个儿咋不上，他亲戚咋不上，躲后头当缩头乌龟，好处他拿着，你们还给他卖命！” 他们又迟疑了。 这老婆子脑子转的还挺快。 奎爷：“谁说我是缩头乌龟了，二哥你带着你家的人上，快点！我倒是想上，要是我也被砍了，发烧啥的，还有谁收拾烂摊子？” 卫翠英：“我就不信了，生产队那么多口子，就你一个能人？这么多年轻人都比不上你？” “你们这些傻子，啥都听他的，你们就知道他说的都对，凭啥你们不能当大队长？” 奎爷额角冒汗，“她挑拨咱们，想让咱们起内讧，信她就是上当！先把她抓了，别的等回头再说！” 冯雪柔嘀咕，“骗三岁小孩才那么说，等着等着就没影了。” 有人确实不服管，尤其是刚刚有家人被砍伤的。 “那人说得对，凭啥危险的事都让我们干，大队长应该带头才对！” “大队长不上我也不上，你发烧别人就不发烧？” 奎爷气得，这群蠢货。 “流血的人，可以找我要五块钱营养费，受伤的给两块，我一口唾沫一个钉，啥时候在钱的事上骗过你们！” 有了利益，总算把他们安抚住，又开始往上冲。 天也越来越黑了，对方可以乱冲，卫翠英她们影响却很大。 奎爷露出得意的笑容，三个女人罢了，他不信他搞不定。 终于，有个人抓住了孙红梅的脚腕，吓得她尖叫着乱踢，也忘了打人，惹的更多人爬上去，冯雪柔算得再快，反应跟不上也不行。 但她还是先打了那人脑袋一下，免得孙红梅被拽下去，自己却也被抓住了脚。 孙红梅心里砰砰跳，她可以不管，甚至坏心眼把冯雪柔推下去阻挡一下子，回头就说没看清失手。 但她想都没想，就尖叫着使劲往她脚底下砸。 “放开老三媳妇，你这脏爪子不配碰老三媳妇，我让老三变成鬼来咬你！” 等把人砸下去，更打不过来了。 孙红梅：“老三媳妇你回院子里去，我还能挺一会儿。” 冯雪柔：“大嫂其实你这人也没那么坏。” 孙红梅：“那是，我改了！谁让我是你大嫂，废话那么多干啥，快回去！” 冯雪柔：“不用了大嫂，大哥带人来了，咱们得救了！” 话音落下，黑乎乎的地方亮起手电筒。 卫国的大嗓门那么清晰。 “娘、老三媳妇、还有我媳妇，我来救你们了，上！” 他的话没人理。 直到另一个声音说了句“上”，这才冲出来。 卫国跑得不如他们快，反倒落在后头，时不时抽冷子给人一脚。 冯雪柔仗着她是系统，坐在墙头晃着脚丫子点出那些往其他方向跑的人，尤其奎爷。 “奎爷往东跑了……又去西边了……钻小树林了！” 奎爷：这么黑也能看见，还是瞎说的，瞎说也太准了！ 最后在小树林里被抓到。 卫国没奔着他娘，也没奔着他媳妇，先仰着脖子看冯雪柔。 “老三媳妇你没事吧!” “大哥我没事！大嫂被吓得不轻。” 孙红梅现在才不稀罕卫国的关心，更不想在冯雪柔跟前丢了大嫂的威严。 “我也没事。” “可大嫂你怎么不下去？” 她堵在梯子跟前，冯雪柔也下不去。 孙红梅把脚放梯子上，就听见蹬蹬蹬、蹬蹬蹬。 卫国：“哈哈哈媳妇，你腿打哆嗦了！” “你懂什么，我、我这是恐高！” 卫国上来抱着她把她弄下去，冯雪柔才下去。 卫国：“刚才威风不威风？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们就倒霉了!” “威风个屁，”孙红梅来到卫翠英跟前，“娘你刚才太厉害了，要不是你跟老三媳妇，我就……娘，往后我就是你亲闺女！” 张手又抱。 卫翠英躲开，“一身臭味儿，谁稀罕这么傻的闺女。” 孙红梅一点都不生气，还露出个傻笑。 “娘说的对！” 所以她要改！ 卫国围着孙红梅转，“不对劲、你不对劲，你还是我媳妇吗？” 竟然对他娘跟老三媳妇献殷勤。 孙红梅嫌弃道，“不是，我是我婆婆的闺女！” “你傻了吧，都叫婆婆了咋还是闺女，娘你听见没，她造谣说他是我爹给你戴绿帽子！我爹真给我娘掉绿帽子了？” 孙红梅觉得娘说的不对，分明卫国最傻！ 虽然杨树沟生产队的人跑了不少，但处处要介绍信，也跑不到哪里去。 留下些人继续抓，其余的把所有人都带派出所去。 得知是卫翠英出门前让卫国去的派出所。 孙红梅继续夸彩虹屁，“娘你太厉害了，我上辈子肯定是你亲闺女，这辈子又成了儿媳妇，才能感觉到我出事了，这就叫母子连心！” 卫国撇嘴，“扯、硬扯。” 还母子连心，他算啥？ 明明人是他叫来的。 到派出所孙红梅又害怕了，紧紧拉着卫翠英跟冯雪柔，说啥都不分开。 考虑到她是受害人，也就这样做笔录了。 但孙红梅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爹娘卖了妹妹、把她卖给痦子男。 卫翠英则把从冯雪柔那听到的提了几句，但没说具体人家，说的也比较模糊，但足够让人触目惊心。 而且杨树沟从里到外烂透了，都差不多。 听的做笔录那人眉头紧皱，跟听故事似的。 “这些事我们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糖精喂我嘴里 卫翠英：“要去杨树沟生产队的时候，有人跑过来告诉我的，也没说他是哪个生产队的人，说完就走，兴许是家里有人被糟践过，看我力气大，觉得能帮他报仇吧！” 管他们信不信。 卫翠英虽然砍伤了好几个人，但是为了自卫，要不三个女的面对那么多人，还能咋样，能支撑到他们过去已经不错了。 最后叫她洗洗手洗洗脸，赶紧回家，省的满身血次呼啦的大半夜再吓着人。 折腾到这时候，四个人都没吃饭，还得走回家。 冯雪柔蔫嗒嗒，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又不是小孩，也知道不该这时候闹腾，但碍不住在心里想啊。 【饿、好饿，饿饿饿饿饿饿饿……】 卫翠英：“……” 孙红梅：“……” 她系统没了，要不还能拿出穗麦子给老三媳妇吃，但那玩意也没法直接吃呀！ 说起吃，她想起来一事，怕问出口娘对她印象变差，虽然本来就不怎么好，那就不能更差。 拉着卫国稍微落在后面。 “孙红梅同志，你自个儿累了就自个儿歇着，拖我后腿算怎么回事，你自个儿不着急吃饭，我还着急呢！” 孙红梅：“……”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卫国嗯了声，“不是还能是啥样的？” 孙红梅翻了个白眼，她年轻时眼光真差，嫁给这样的人，但也眼光真好，有这样的婆婆。 尤其知道亲生爹娘的打算后，这些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完蛋玩意，她就当没有这个对象，嫁给婆婆跟老三媳妇了！ “这两天在娘家的时候，听说咱家吃馒头了？” “吃了啊，我一顿吃了六个呢，我们可不是存心你不在家的时候吃，是你运气不好。现在想吃也没了，都吃完了，不知道娘还蒸不蒸。” 孙红梅：“不就是馒头，谁稀罕。” 想当初，她可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就是吧，稍微有点懒，那么多日子也没攒够一百斤，那个系统必须到了一百斤算作一麻袋，才能弄出来。 说完，吸溜了下口水。 “就算咱家有面粉，就算娘想蒸馒头，也顶多是给老三媳妇吃，咋可能舍得蒸那么一大锅随便吃，哪儿来的麦子？” 卫国扯着嗓子打报告，“娘，孙红梅说你坏话，说你只舍得给老三媳妇吃馒头，不舍得给别人吃！” “我不是这意思。”孙红梅紧张。 卫翠英：“你媳妇又没说错，本来就不舍得给你们吃，猪八戒吃人参果，好东西都吃不出个香来。” 卫国不赞同：“谁说我吃不出来，馒头、炖鸡都好吃！” 孙红梅松了口气，“娘说得对，给你们都是白瞎！说半天你都没说哪儿来的麦子！” 卫国背着手仰起头，“你猜！” “我……”这她上哪儿猜去，真想拥有娘的力气，给他一巴掌。 “真真那丫头有福气呀，她在山沟子里捡的。你莫名其妙骄傲个啥劲，那时候还不是闹着想把麦子交给生产队吗？” 那绝对是系统！ 种植空间又到了她闺女身上吗？ 换成以前，孙红梅肯定要骂一个丫头片子，有这样的福气有屁用，还不如留给弟弟。 但现在…… “娘说得对，那丫头是有福气。” 幸亏没跑到别家，跑到别家她得气死。 卫国打量她，“奇怪，你这张嘴里还能说咱家闺女有福气的话，不对劲。娘，她是不是撞邪了！” 孙红梅捏着拳头，她想重新做人、做一个温柔的人，是现实不给她机会！ 就问，有这样的对象，忍得住？ 抬腿学着婆婆的样子给他一脚。 “你才撞邪！你不是讲啥科学，不迷信吗？” “你这模样，讲不了科学，只能往迷信上扯！” “你才不科学！就不许我改错了？” 卫国沉思得嗯了声，“别人兴许会，你嘛不大可能，你没有那个脑子！” 孙红梅：“……” 既然条件不允许她当个温柔的人，那就当个婆婆那样的也不错。 不一会儿，孙红梅追着卫国跑到了前头，吵吵嚷嚷叽叽喳喳。 冯雪柔羡慕得看着。 卫翠英有些心疼。 要是老三活蹦乱跳的时候娶了媳妇该多好，说不定就能避免变成植物人了，俩人也能这样，不用羡慕别人。 别人结婚就算再咋样，至少能动能走，不用人伺候啊！ 却听见冯雪柔心声道。 【早知道我让大嫂背着我了，我也能跑那么快还不用自己跑！唉，可惜我太大太沉了，要是小婴儿多好！】 卫翠英：“……” 那还咋跟老三结婚！ 嗯，那她就抱过来当闺女养，好像也还行。 总算回了生产队，几个人快走到门口，突然一束手电动的光照她们脸上，睁不开眼。 那光很快往下移，约莫看出周承安的模样。 然后哐当一声，手电筒掉地上了，声音发抖。 “翠英，你身上咋那么多血！” 卫翠英就是洗了脸，没换衣裳，也没衣裳给她换，好在天黑一路上也没碰见人。 又累又饿的，有人专门站外头等自己，还关心自己，这老东西还行，自己养他这些年，也不是完全没感情，对吧！ 卫翠英正要回话，又噗通一声，周承安晕了。 “……” 这不禁夸的废物蛋！ “娘我帮你扶着爹吧！”孙红梅道。 卫翠英：“不用。” 蹲下直接把人抱起来。 【哇，大半夜还没发这种福利，好甜好甜！是公主抱啊！娘是爹的小宝贝，爹是娘的公主，爱了爱了！】 卫翠英手一滑，差点又给扔地上。 孙红梅：“娘还是我帮你吧！” 娘为了救她都累得要滑倒了，毕竟年纪大了！她绝对好好过日子，再也不闹腾了，才对得起娘！ “不用，我还行。” 现在换有用吗，都已经抱完了，就这么着吧！ 卫翠英低头看了看周承安即便上了年纪，老了，依旧有韵味的脸。 就这还老公主？ 啊呸！ 恶心死人了！ 卫翠英抬头不在看他。 【啊，娘看爹的眼神好温柔，这哪是糖，是糖精吧，齁死我算了！】 卫翠英觉得，老三媳妇得治治眼睛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开眼界了 听见动静，赵燕跟卫军也下炕来看，大眼几个孩子都累得睡着了。 却迎上抱着周承安的卫翠英。 两人：“……” “啊，娘快进来！” 连忙让开路。 赵燕问后面跟着的冯雪柔，“爹这是咋了？” 冯雪柔不知道，但她能演示还原。 举着手电筒往她身上一照，“‘你身上咋那么多血’，爹说完这句话就晕了。” 卫翠英把周承安放在炕上，给脱了鞋跟外套，盖上薄被。 冯雪柔瞄了一眼。 【脱衣衣、脱鞋鞋、盖被被，爹果然是娘的公主宝贝！】 卫翠英原本还想给他擦把脸的，算了，手按上人中，使劲掐。 在剧痛中，周承安醒了，睁眼依旧是身上带血的卫翠英，喷溅型的血点子干了，颜色暗沉，像极了记忆里的样子。 眼皮一翻，又晕了。 卫翠英：“……” 算了算了，不管他。 不过身上都是那些人的血，她自个儿也觉得又脏又臭，顺便换了衣裳。 孙红梅已经说完自己这些天在娘家的遭遇，听得卫军紧紧抓着赵燕的衣服，哭起来。 “大嫂你太可怜了，怎么能有这样狠心的爹娘。更没想到杨树沟生产队那么可怕，幸亏我没去过，要不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赵燕也挺同情她，但这话有点过了吧。 “人家霍霍的都是女孩，关你什么事？” 卫军：“万一有娘这样的，强抢良家妇男咋办？” 赵燕：“……那也不会抢你这样的。” 除了性别确实是男，哪里像是男的，人家抢个姐妹回家干啥。 卫翠英换好衣裳出来，“谁又胡说八道，我强抢谁了？” “爹！” 【他逃、她追，两个人都插翅难飞！】 一看是冯雪柔，还拖着腮帮子不知道幻想什么画面，卫翠英到嘴的话憋回去。 老三媳妇就算了，别人准抽他！ “醒了，你们挨个洗澡换衣裳去，我去做点饭吃，吃完赶紧睡觉，都不嫌累啊！” 赵燕：“娘你也累一天了，还是去照顾公……公公去吧，我去做。” 差点说出公主来。 赵燕也没弄太复杂的，切点土豆弄疙瘩汤，再配点爽口微辣的小咸菜。 简单是简单，但用的是细粮。 大多数人家有老人孩子生病，才给单独弄一碗，哪能这样整锅喝。 喝完胃里饱了，人也乏了，往炕上一躺就睡了。 早上全公社的生产队队长都被叫去公社开会，晌午才回来，到下午，杨树沟生产队的事就都知道了。 昨晚卫国去派出所的时候人家已经下班，现把人叫回来才组织起来。 白天人到齐后，又去把兴旺生产队控制起来，那里不少人直接把女人像狗一样用铁链子拴上，有人逃跑过还被打断腿，瘦的就剩骨头架子，肚子却高高隆起，简直是人间地狱。 “你听说兴旺跟杨树沟生产队的事了吗，真踏马的不是人！都是畜生！” “跟那一比，王大娘跟李大爷家那点子都不算事！” “我算是开眼界了！” 冯雪柔在家门口帮忙卖豆浆跟豆腐，却见都在说这件事，小孩子们也仰着脑袋，不管听没听懂，都在认真听。 “大嫂，我想出去一趟。” 孙红梅以为她腻歪了想去玩。 “去吧，这有我们呢。” 冯雪柔不是玩，她想去找大队长，半路被顾海叫住。 “冯雪柔我正想找你，过两天开学咱俩就要一起工作。你教语文、我教数学，我想着要不要找时间咱坐下谈谈关于上课的事？” 冯雪柔夸张得后退好几步。 “都说了你教数学、我教语文，有什么好聊的？我还要去找大队长!” 顾海皱眉，自己在长相上绝对没得挑，虽然名声被冯家人弄差了些，可新来的知青很多不知道，已经有几个看到他就开始脸红，冯雪柔害怕什么。 “你找大队长干嘛？” “要你管！” 冯雪柔跑了。 在男主面前除了女主，其他人都是炮灰，她这种女配在男主跟前不会有好结果的，不跑等什么。 庆婶今儿也拿豆子换了豆浆，饭吃的比较晚，大儿媳妇在院子里做饭，自个儿站门口托人给卫老四找靠谱对象。 那孩子到现在还蔫巴着没缓过来。 “雪柔啊，你跑这么快干啥？” “庆婶我碰见鬼了！” 庆婶心说大白天哪有鬼，朝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哎呦可不是活见鬼了！ 忙把她拉到身后一副保护的姿态。 顾海那玩意咋还有脸往老三媳妇跟前凑，对了，他还考上公社小学老师了，那些人眼瞎了吧，选这玩意当老师。 全然忘了知道冯雪柔被选上时怎么夸人家有眼光。 就……兴许是一只眼有眼光、一只眼得白内障了吧。 “庆婶我找大队长。” “他就在屋，进去吧！” 冯雪柔说了全生产队都在说杨树沟那事的事。 “大队长，你让他们就算说，也别让小孩子听去，学坏了咋办？” 她就要当老师了，尤其是自己生产队的孩子，合格的老师不仅要关注学习成绩，更得注意品德教育！ “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开会说说这事。” 冯雪柔：“那大队长你千万别直接不许他们说。” 大队长就是这样想的，“为啥？” “这叫逆反心理！越不让干的事就越想干，你又不能长出几百双手来给他们捂嘴，口头是捂不住的。” 还真是，原先也不是没这样过，确实没啥用。 这老三媳妇懂得还怪多。 “不让他们说，又没法不让说，那咋办？” 吃完饭社员还得上扫盲班跟卫国读红皮书，平常就不想读这劳什子玩意，今儿更没心思。 谁知道卫国刚站到前面，大队长就来了。 “今儿的扫盲班先不上了，小孩跟没结婚的都回家去吧！” 呼啦啦走了一群，其他人恨自己为啥不是小孩，要不离个婚？ 大队长看看剩下的，确定没有不该留下的留下了才继续道。 “杨树沟跟兴旺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说归说，别在小孩跟前说，让小孩学去咋办！” “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想说的今天的课不上，专门让你们说个够，但出了这个屋就不许私下再说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要那么老的嫂子 真的？ “大队长你啥时候那么贴心了！” 不仅不捂嘴，还给他们提供场地、还提供可以一块说这件事的伴子，不是他的作风。 “我本来就贴心！” 一个个都翻白眼。 这件事性质过于恶劣，听说还惊动了市里跟省里，决定从重处罚，必须给出震慑作用。 于是县里展开规模最大的游街、皮斗活动。 游街的必经之路上全是人，只要是作恶的，加起来总共五百多个人，半路来看热闹的都找不到头尾。 “打死他们，让他们吃花生米！” 他们没有花生米，但石头、烂菜叶子有的是。 “哥，奶说了不让咱来，咋还来，让奶知道要挨揍的。”大眼道。 三个人拉着手，都快被挤变形了。 大头：“你害怕就回去！胆小鬼。” 大眼想回去，可前头是人、后头也是人，挤都挤不出去。 “妹妹咱回去吧。”大眼又问真真。 真真道，“我也不回，这些人干坏事，我娘还差点也被害了，我要报仇！” 就算娘不疼她，也是她娘。 大眼没法子，只能随大流。 游街的来了，人群更加激动，三个人跟水上的小船似的，飘来飘去不受控制。 直到大头把手放进背篓里，摸出一把大粪。 “哪个缺德的扔粪扔我身上了！” “呸呸呸，扔我嘴里了，能扔准点不！” 张着大嘴骂呢，又是黑乎乎的粪团撒来，赶紧闭上。 没多大会儿三个小祖宗就被让进最前面。 前头的都是罪行严重的，大头用热烈的态度、以及热烈的欢迎词欢迎他们的到来。 直到粪扔完了，才满意回家，就被卫翠英看见了他们的小脏爪子。 “我说家里积的粪咋少了一角，出了仨家贼！” 大头：“跑啊！” 大眼：“呜呜呜，我就说不去，要挨打，你们非要去！” 虽然挺大快人心，但几乎把两个生产队的人都抓光了，听说都被送去了农场，只剩下被强迫的女人跟不少孩子。 他们干不了重活，还受过伤害，更让人心痛的是，不少妇女原本是受害人，却慢慢也成了加害者，帮助丈夫、儿子控制儿媳妇甚至亲闺女。 被这事搞的大伙都有点提不起来劲儿，结果大队长又被叫去公社一趟，回来后再怎么绷着脸，也绷不住上扬的嘴角。 “同志们，经过领导们的比较，咱们生产队的冯雪柔跟刘红庆同志都被评为了公社先进，你们晚上在家准备准备，明天跟我去公社领奖！” 刘红庆就是大队长的媳妇庆婶。 说完自个儿咧嘴傻乐。 “我就知道老三媳妇肯定能选上！”孙红梅道。 卫国寻思不对呀，怎么把自己的词儿抢了。 “我就说你不对劲，说，你是不是偷偷吃了拉出来的蛔虫，要不怎么把我要说的给说了！” 孙红梅：“滚，别恶心人，谁吃你那玩意！我是佩服老三媳妇，都不行？” 卫国：“行是行，但我不看好你的脑子，突然就变了。” 孙红梅：“我还嫌弃你那被驴踢了的脑子呢，我以前都是让你带糊涂的！” 卫翠英直接领着还没搞清楚状况，听两人吵架乐津津的冯雪柔回家。 “都怪老三，就爱臭美，一点布票没给家留，这下好了，连件新衣裳都没，明儿穿啥去？” 到家看见卫民，越看越嫌弃，又把他数落一顿。 总之，都怪他害得冯雪柔没件好点的像样子衣裳。 卫民：“……” 就欺负他说不出话！ 孙红梅跟赵燕也翻箱倒柜，找自己有没有合适的衣裳借给她穿，孙曼曼跑了过来。 “我有啊，穿我的！新买的女士衬衫，我还没穿过，保证妹妹领奖时候是最漂亮的，干脆送给妹妹了！” 这么大方！ 孙红梅有好多事不知道，小声问，“娘，这人是不是不对劲？” 先前不关心冯雪柔的事，只顾着吃，也记得总带老三媳妇下馆子、送吃的，又送上衬衣了。 家里背景再大，也不乐意让她这么浪费钱吧。 卫翠英：“盼着老三早点死，让雪柔改嫁给她哥呢！” 孙红梅：“！！” 那怎么成！ 曾经有个系统在她面前她没有珍惜，失去了，才更要珍惜冯雪柔！ 老三死不死的没事，就算死了还有他们，还养不起一个女孩子，不改嫁给她家就活不成了？ 孙红梅撸袖子，准备好好表现，让冯雪柔跟娘看看自己大彻大悟改变的决心，却被卫翠英拦住。 “娘干啥？” 婆婆要亲自动手吗？ 卫翠英早就淡定了，“白给不成，把票折算成钱，我们跟你买！” 老三媳妇确实需要这样一件衣裳，送到跟前为啥不要。 但他们人穷志不短，更要让孙曼曼知道，他们不会委屈冯雪柔，生活在他们家不等于就受气。 赵燕也站出来，“买怕有人知道举报咱投机倒把，也能换，鸡跟鸡蛋都有，我给老三媳妇出！” 鸡跟鸡蛋也是紧俏货，比得上布票跟的确良衬衣了。 孙红梅：“……” 那她只能加油助威帮忙长气势了。 顺带剜了赵燕一眼，叨逼叨，“咱家可没鸡，又算计你娘家呢？” 就算改了，但不妨碍继续跟赵燕针锋相对。 就显摆她能耐、有个好娘家！ 赵燕：“你也能算计啊！” 对啊，她爹娘都被抓去农场了，家里那些鸡留着也是死，她就好心替他们处理了吧！ 看他们对她那样，自个儿还这样帮娘家收拾烂摊子，多孝顺！ 孙红梅：“我也能出鸡，三只！” 赵燕：“我四只，找娘家亲戚再借一只！” 孙红梅：“我找亲戚借两只！” 先加上，管他能不能弄到，反正衬衣换不了那么多鸡。 赵燕：“我十只！” 卫翠英：“咳，行了，吹牛不打草稿，我看你们上哪儿弄鸡去！” 一个空间都没了还吹，一个吹起来不过脑子，不怕空间暴露了？ 被卫翠英一镇压，两个人都清醒过来，但瞪着对方。 “我看你俩就是俩斗鸡，把你俩赔给人家算了。” 孙曼曼惊恐：“我不要！” 她不要那么老的嫂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必须要四只，不要不行 孙曼曼没法子，她不要人家硬给。 她也不缺钱，但确实有些缺鸡。 “那就三只鸡，另外我那还有条没穿过的新裤子，也一起给雪柔了。” 卫翠英觉得差不多，就同意了！ 赵燕：“娘，我去娘家抓鸡！” 孙红梅：“我、我也去娘家抓鸡！卫国，你跟我一块去！” 虽然人都抓走了，但她还是不敢自己去。 卫国这回倒是听话，他也想给老三媳妇出一份力，到了杨树沟生产队，村里没有平日的喧闹，就连偶尔有三两个小孩玩游戏，也不大声笑。 孙红梅觉得心里不舒服，卫国若有所思。 孙家门没锁，屋里也没人，锅里还有半锅冷掉的、乱七八糟的糊糊，小宝肯定又去跟对象鬼混去了。 鸡窝里鸡倒是还在，估摸着他不会做饭，更别说杀鸡，三只鸡才侥幸保留下来。 把鸡抓了，用绳子捆紧腿，窝里还有三个鸡蛋，也装口袋里。 回到卫家，赵燕比他们回来得更早，院子角落已经蹲着五只胖墩墩的鸡。 好家伙，这个诡计多端的赵燕，到底找了多少亲戚借鸡，就知道她肯定不老老实实拿一只或者两三只，竟然有五只！ 早知道她就忍着膈应继续在村里走走，说不定能抓到两只落单的。 “娘我回来了！” 等到进屋，就听见赵燕道。 “大嫂那边家里毕竟还有个弟弟守着，万一知道后到咱家来要鸡，不还也说不过去，要不直接拿我的吧，我保证我从娘家弄来的鸡绝对没人来找茬。” 卫翠英心想那当然，你根本就不是从娘家拿的。 谁家能养出那么胖的鸡她的姓倒过来写! 孙红梅一听，这是跟她抢功劳啊。 “就是因为我弟有可能来要，就更该用我的，我给家里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三只鸡还拿不了了？就该让他吃点教训，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让着她！” “娘，我以前做错了好多事，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吧，还是娘跟老三媳妇都不愿意原谅我，连机会都不给我？” 孙红梅：“想弥补有的是机会，你看你的鸡那么瘦，送出去叫人笑话，让孙知青还以为我们故意拿瘦鸡、小鸡糊弄她，让人看不起！” 孙曼曼还是太年轻，当时只说了几只，没说斤数，有脸皮厚的弄三只小鸡仔送去，她也无话可说。 赵燕：“我的鸡瘦，可肉结实啊，炖出来也香。” 孙红梅：“香啥，老得啃不动吃都没法吃！拿我的鸡！” 赵燕：“拿我的！” 孙红梅：“我！” 赵燕：“我！” 卫翠英：“……” 这俩傻货。 以前吵，现在都稀罕老三媳妇了，咋还能吵起来！ “行了，一人一只！” 孙红梅：“可是人家要三只，还有一只也算我的！” 赵燕：“算我的！” 卫翠英：“……” 又来了，爱咋样咋样，她不管了！ 最后两人各自提着两只鸡去了田田妈家。 孙曼曼已经把衣服裤子拿出来叠好。 虽然不能直接送给冯雪柔，但能让冯雪柔穿上她买的衣服也不错，回头弄她去拍张照片寄回家，就不信妈不催哥哥弟弟过来！ 说实话，卫家那些人确实对冯雪柔挺好，别人家可做不到这样，但谁让卫民一脸短命相！ “孙知青！” “孙同志，我们给你送鸡来了！” 孙曼曼拿着衣裳出去，傻眼了，“不是说好了三只，拿四只干什么！” 看不起她？多施舍给她一只？ 笑死，她孙曼曼啥时候需要施舍了。 “我就要三只！” “不行，你必须要四只！”她们两个一人两只。 孙曼曼：“！！” 绝对是故意的！ 她们想破坏自己在冯雪柔心里的形象，以为她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不给我三只就不给你们衣裳！” “不要四只，我们也不要衣裳！” 啊好气！ 孙曼曼真的跳脚了，怎么有这样的人。 让雪柔穿上她的衣裳咋就那么难！ 干嘛都跟她抢人！ 赵燕跟孙红梅也差不多，都跟愤怒的牛似的。 田田家的都看傻眼，那是鸡、不是鸡蛋！咋跟大白菜似的。 人家多给一只鸡都不要，是不是傻。 明明只要三只非给四只，老卫家的俩败家儿媳妇，卫翠英知道不？ 田田妈清了清嗓子，“要不，孙知青你再拿点啥给卫民他媳妇不就完了。” 她管谁傻，只要卫民媳妇得到好处就行。 最后，孙曼曼又去找出来一顶漂亮草帽，正好明天也戴上。 看多了顶草帽，卫翠英也没说啥。 “娘，剩下的鸡咋办？”赵燕问。 卫翠英：“等明天老三媳妇领完奖再杀了吃！” 过了会儿，赵燕跟孙红梅冷静下来，越琢磨越不对。 孙红梅：“不对啊，明明三只鸡就行，我们为啥非得给四只，差点白白叫孙曼曼占便宜。幸亏孙知青也是个傻的。” 卫国：“你总算知道你傻了！” 孙红梅：“怎么能怪我，是赵燕总跟我争，是她傻！” 衣裳跟草帽都洗了洗、刷了刷，过不了多久就干了。 早晨起来冯雪柔换上，都夸精神好看。 孙红梅急于表现，“要不我请个假，陪她去，那人多，省的有人不长眼欺负人。” “我看你就是偷懒不想上工，”赵燕道，“要去也该是我去，大嫂保不准反倒给老三媳妇惹麻烦！” 卫翠英揉着太阳穴，她咋觉得还不如原先孙红梅犯傻的时候了呢？ “用不着你们！有我跟我家这口子在，谁还能欺负她！”庆婶走进来，后头跟着尽管挺直腰板，依旧像小媳妇似的大队长。 “那时候他从公社回来，说公社领导让把我加上，我就说没准都选上，还能护着你家老三媳妇，他还笑话说不可能，你看可不可能！” 连自个儿媳妇都不信，她看他信谁家媳妇的话，揍不死他！ “你们是没看见冯雪香的脸色，都绕着我走，算计再多有啥用！” 还在地里装晕，拿报纸威胁她家这口子，咋不晕死她算了！ “也行，有你我也放心！”卫翠英一句话，总算定好了这事。 赵燕跟孙红梅又幽怨得瞪着庆婶。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给你滚一个 庆婶莫名其妙，“她们瞪我干啥？” 卫翠英：“甭理她们，吃多了辣椒上火，回头饿几顿就好了。” 赵燕：“……” 孙红梅：“……” 全生产队只有大队长家有辆破二八大杠，大队长寻思自个儿还是跟媳妇还有卫民家的一块儿走着去。 出了杨树沟那事，就算大白天，他也总觉得俩妇女单独走在街上不放心。 谁知庆婶回家就把自行车推了出来，拍拍后车架。 “老三媳妇上来，我带你去公社。老卫，你天天骑自行车，这回就腿儿着吧，咋的你还不乐意，想跟女同志抢座儿？” 大队长连忙露出笑容，“我没那个意思，你说得对，你俩先去，我等下就到。” 等俩人的影子没了，笑容垮下去，背着手认命朝县上走。 公社只通知了各个获奖人员的生产队队长，这些队长去公社的时间不一，大多数还不知道其他公社的情况。 他走着走着听见后面有自行车铃铛声，往路边靠，可铃铛声还没完没了得响，那人干脆在他靠前的地方停下。 “这不是老卫吗，你的自行车去哪儿了？” 没等他说话，吴队长又道。 “我知道了，今年又没人评上先进，你媳妇嫌你丢人，连自行车都给扣了？” 吴队长笑了几声，“别丧气个脸，你媳妇看你这么不争气，也是为你好！等会儿到了典礼上多看看，尤其多听听人家的先进事迹，回去也好给社员们讲讲，鼓励鼓励他们，哪怕是装样子，装上七八年兴许也能评上！” 见他的眼神落在车后座的人身上。 吴队长：“今年我们生产队一般般，只评上一个，不过也比你们强。不跟你唠叨了，我们得赶紧去，还得彩排呢，你肯定连啥是彩排都不知道！” 大队长也看着他们骑远了，可心情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不就才一个，我就不告诉你我们生产队有俩！气死你！” 走路都更有劲了。 快点说不定还能看见姓吴的吃瘪的模样。 彩排就是走个过场，没有姓吴的说的那么早，也就比正式开始提早十分钟吧。 但两条腿怎么也快不过两个轱辘。 吴队长拍拍心惊胆战、步子都卖不动的社员。 “怕啥，现在要是害怕了，等会儿领奖咋办，要是闹出笑话，等回去后整个生产队都饶不了你！” 搞得人家更紧张了。 吴队长在心里骂他怂，先进竟然要给这样的怂包，还不如给自己。 他兢兢业业那么多年也是劳苦功高，给个先进一点都不过分，是他们眼瞎！ 吴队长跟其他认识的人打招呼，走着走着，看见了庆婶跟冯雪柔。 “你们怎么会在这！” 庆婶：“你这人说话咋那么欠抽，这就许你来，不许别人来了？” 吴队长：“不是，我的意思是，等会儿这有先进个人的颁奖典礼，不是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瞎胡闹的地方。你要是找你家那口子，他等会儿就到，去外头门口等，别耽误别人的正经事。” 庆婶那小暴脾气，张嘴就要骂，冯雪柔却呜呜两声。 “对不起，我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不该到处乱跑，脏了你们这些贵人的眼！” “我哪里只是乱七八糟，我简直就是一坨屎，应该自觉挪地儿，不光臭，被人踩到就不好了。” “好点的让人走个狗屎运，差点的摔个狗吃屎，我怎么能让你吃了我呢？” 庆婶：噗嗤！ 她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她们是今年的先进，真骂起来丢的是全公社的脸！ 别看老卫被她骑走自行车的时候不乐意，实际可高兴了，他们前进生产队咸鱼翻身，可不能因为这玩意搅了兴致。 吴队长：“你骂我是狗！” 冯雪柔：“呜呜呜，您太抬举我了，我自己都是坨屎，怎么能骂您是狗呢，我怎么会有那样的胆子！” “我胆小、我害怕，你不能冤枉我，我会吓死的！” 冯雪柔瑟瑟发抖，“对不起、我有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那么生气！我这就给你滚一个，再出现在你面前恶心到你，我就去找个歪脖树，吊死自己算了！” 说完就要躺下。 吴队长觉得哪里不对，又控制不住心里暗爽。 瞅瞅她的模样，前进生产队原来都是这样的废物，怪不得评不上先进。 今天他们队的社员在他跟前滚，姓卫的也能在他跟前滚！ 哈哈哈！ 吴队长的嘴角咧得大大的，却听见一声呵斥。 “总能听见有人夸你这个大队长干的好，不亲眼看我还真不相信，你就是这样做大队长的！” “陈副队？”吴队长的表情裂了。 怎么会这样！ “你听我解释……” 陈松柏根本没理他，反而笑着跟庆婶打招呼。 “婶子你们总算来了，恭喜你们被评上了先进，你们要是乱七八糟的人，这个颁奖典礼也开不成了，缺谁都不能缺了你们！” 吴队长脸色越难看，庆婶笑得越开心，阴阳怪气道。 “怎么会，我们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人物，有我们没我们会都一样开，站着还脏了别人的眼，我俩还是赶紧滚吧，我们不能出现在某个人面前的。” 拉着冯雪柔就要走。 真让他们走了，吴队长这个大队长也干到头儿了。 “你们别走，我滚！” 大队长跟面子比，还是职位更重要。 咬着牙眼睛一闭，吴队长躺地上就滚了，跟个秤砣似的碾过去，差点撞到好几个人，最后撞墙上了。 撞得他头晕眼花，重新调整了方向，才滚到门口，却听见庆婶道。 “陈副队你是领导，你都听见了我们可没让他滚，是他自己要滚的，回头别觉得扫了面子，又找我们麻烦！” 吴队长：“……” 他想吐血！ 大队长来晚了，到底没赶上最精彩的一幕，但可以再损他一损，故作不知的问。 “都快开始了，你咋站在外头？” 吴队长咬牙，“你们真是好样的，自己媳妇评上了都不告诉我。存心想让我闹笑话，这下你们满意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吃媳妇的软饭 “你不要冤枉人，我想说，你叭叭叭一顿说话，根本没给我机会呀，再说我说了你没看见信吗？” 吴队长肯定不信，但现在的他又不是当时的他，只觉得全进生产队的人个个是笑面虎、扮猪吃老虎，都不是好东西！ 进了里头，见到庆婶跟冯雪柔，他还没吭声就挨了顿骂。 庆婶：“你咋来那么慢，就你还当大队长，等你来帮我们主持公道，黄花菜都凉了！要不是我，老三媳妇得被欺负死，看你怎么跟卫翠英交代！” 他努力朝她眨眼、使眼色，媳妇求求了，在外面给他点面子吧！ 庆婶翻白眼，给个屁的面子，没她俩给生产队争口气，只能由着姓吴的奚落，那才叫没面子！ 领奖的时候，领奖的人虽然可以不用讲话，只需要笑就行了，公社却给每个人写了一小段颁奖词。 给庆婶的正是夸她英勇无畏、勇救落水同志的事。 只能等在门口的吴队长又吐了口老血，这人竟然是踩着他们生产队评上的！ 颁奖典礼结束，吴队长带着他们队的人一溜烟跑了。 庆婶骑着自行车带着冯雪柔也走了，又剩下大队长自个儿腿儿回去。 面对其他人看好戏的模样，道，“有啥好看的，没见过疼媳妇的？” 切，活该他们家里乱七八糟，没他那么有能耐的媳妇！ “大队长，那两个女的追来了！”坐在后座上的人声音都有点哆嗦。 吴队长回头一看，差点喷第三口老血。 他娘/的她们是存心的不、是存心的不！非要紧追着他们后面骑，骑那么快赶着找死啊！ 他也只能使劲骑，省的又碰上，等回到生产队腿一软，果真摔了个狗吃屎，晦气到家了。 庆婶跟冯雪柔一回生产队就被人围上。 “公社好玩不？” “你们发了啥奖品，有钱不？” 庆婶：“挤啥，我们天天在生产队，没见过咋的！能评上先进都是做好人好事的、都凭自觉，替啥钱，俗不俗！” “虽然没钱，但有搪瓷缸、有暖瓶、还有一斤粮票、两尺布票。” 虽说两尺布根本不够做衣裳的，但也是布票呀！ 冬天冷得能把人耳朵冻掉，有暖壶方便多了，都是实用的玩意。 “不就是几样东西，用得着这样奉承。顾知青你说对吧！”冯雪香故作不屑。 “庆婶跳水救人，被选上是应该的，冯雪柔干什么了，不上工整天在家好吃好喝，她哪儿先进了！下不下雨也是纯靠蒙，你们都被她骗了！” 顾海：“既然你觉得那些没用，你为啥还自己跟报社投稿夸自己，晕倒也是故意的吧。自己得不到就酸别人，幸亏没让你浑水摸鱼被选上，否则寒了那些真正做好人好事的心！” 冯雪香：“……” 他怎么知道的！ 顾海经常溜号偷懒，她给邮递员递信的时候被他看到了，稍微琢磨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 “我没有，你不能冤枉我，顾知青！” 冯雪香只能死咬着不承认，可顾海反而钻进人群，到冯雪柔跟前去了。 “冯同志恭喜你，你靠着自己的知识给大家预报天气，减少了生产队的损失，你被评上先进天天经地义。” “我相信有这样高尚品德的人当老师，是孩子们的福气，以后能跟你做同事，也是我的福气。” 冯雪柔看见他就没了笑容，往庆婶身后缩。 【他勾搭了好几个知青小姑娘，看见他就恶心。】 他还没接受到教训呢！ 庆婶推了他一把，“你往这凑干啥，我告诉你，人家结婚了，你跟别的女同志腻腻歪歪只要没搞破鞋别人就管不着，勾搭有夫之妇就是不对，就算卫翠英不在，我们也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田田妈也挤进来看热闹，又把他往后拽。 “就是，把他挤出去！” 你一把我一把，还有人拿脚踹，顾海灰头土脸被踹了出来。 “你们怎么能这样，顾知青你没事吧？他可是你们孩子的老师，不怕给你们孩子穿小鞋吗？” 重生前，冯雪香在学校里当保洁员，那些老师可牛气了，甭管你在外头干啥的，只要没到特别有钱或者特别有权的那一层，都对老师特别客气，过节日班上的孩子还拿班费给老师买礼物。 所以除了嫁给顾海，她想的就是当老师。 但现在又不是将来。 顾海：“你闭嘴！你们别听她说，我绝对不会因为私人恩怨，把情绪加在孩子身上的！” 庆婶：“就凭你敢欺负小孩，你敢我们就去举报你，大家伙听见了吗，都盯紧他，敢干啥就去举报！” 看他敢不敢在学校欺负人。 顾海想掐死冯雪香，看她干的好事！ 庆婶把冯雪柔送到家门口才打算走。 卫翠英端着碗鸡肉炖蘑菇出来，“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我家做好吃的，也给你们送一碗来！” 卫翠英问冯雪柔，“有没有不长眼的欺负你？” 冯雪柔把事情说了，卫翠英觉得那碗鸡肉没白给。 “看这搪瓷缸，上头写的啥，为人民服务？真好！我家老三媳妇多有本事，要不是我有眼光，就老三那德行，哪能娶到你！” 孙红梅跟赵燕附和。 “就是，老三都是沾了娘的光！” “他就偷着乐吧！” 唔不对，就那样别说偷着，明着他也乐不出来呀！ 卫翠英端了碗鸡肉进屋，还蒸了馒头。 把馒头掰开放在卫民鼻子前闻了闻，又把鸡肉在他跟前晃了晃。 “闻见没，香不？多亏了你媳妇，咱家才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可惜你吃不了，还是老实喝粥吧。”他只能在嗓子眼那插根管子灌点流食。 “没事，闻见味儿也算是吃了！” 卫民：“……” 娘啊，你真当我死了给我上供呢！ 他要是死了，肯定是馋死的！ 卫翠英：“你媳妇还得了暖壶跟茶缸子，先进个人呢，你都没评上过，我卫翠英咋生出你这么个吃软饭的儿子！原来最随你爹的是你！” 卫民：“……” 冤枉！ 第一百四十章 不管啥时候都要靠我 为了让卫民更清楚得知道自己的家庭地位、知道他媳妇有多厉害，尽管卫翠英特别稀罕那张红黄色的奖状，还是给贴在了小两口自己的屋子里。 “你瞅瞅，有了这张奖状，整个屋子都亮堂了！” 除了卫家高兴，大队长家也挺高兴。 庆婶自个儿有搪瓷缸跟暖壶，这俩新的给了大儿媳妇那屋一个、二儿媳妇那屋一个。 尝了卫翠英家给的那碗鸡肉，把馋虫勾起来，干脆家里也杀了一只，也给卫翠英端去一碗。 不光是庆婶得了先进，大队长也受到公社表扬，大概杨树沟生产队那事让他们公社丢了大人，也想用喜事把消极情绪冲淡一些，就先进个人这事进行了大大的表扬。 另外，公社小学各个生产队的入学人数也统计了出来，发现前进生产队报名的孩子最多，也夸奖了一番。 庆婶：“看你美的那样，你以为是你自个儿的功劳？” 大队长：“不是我还能是谁？” 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玩意！ “当然是卫民他媳妇啊！要不是她被选上老师，卫翠英咋会把她家三个孩子也送去上学。” “要不是大头鬼机灵，到处嚷嚷上学好，家里不让上学就是不舍得给他花钱，哪会有那么多小孩都哭着闹着要报名。”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运气，天上掉那么大的馅饼砸你脑袋上，稀里糊涂就接住了。” “咱生产队有卫民媳妇那样的人，真是烧高香！” “卫家有啥事一定得多看顾着点，要不你就天天跪搓衣板吧！” 大队长：“……” 他也没说不关照啊，别提搓衣板，一提他波了盖就疼。 上学除了准备铅笔本子，最要紧的就是书包。 卫家得缝四个，除了三个孩子，还得给冯雪柔缝一个。 书包都是拆了旧衣裳缝的，冯雪柔那个也不例外，没法子，布实在是很紧俏的东西。 卫翠英把这任务交给了卫军。 “大头大眼的缝结实了就行，弄不怕脏的布，尽量给老三媳妇弄好看点！” 这是卫军拿手的，先做了俩孩子的，然后想法子避开布丁的位置剪裁，而后再在上头绣了几朵花，不繁复很简单，但挺好看。 真真羡慕得看着那个包，又不好意思开口让卫军也帮自己做。 孙红梅抽了抽自己缝的，再瞅瞅卫军弄的。 “不就是绣花，我也会，娘给你绣！” 真真瞪大眼看着她。 孙红梅不太得劲，“干啥，怀疑你娘不会？” “不是，娘，你真要给我绣？” 她娘能对她这么好？ 孙红梅故意绷起脸，“乐意要要、不乐意要拉到，我还省事了！” “我要、我要！” 翻找半天，找到几轴可怜巴巴颜色还算好看的缝纫线，专门的绣线甭想，卫军用的也是缝纫线。 孙红梅花了三天，有空就绣，晚上实在看不见了才放下针线，总算绣好，可怎么看都远远比不上卫军的精致好看，她自个儿都不想拿出去。 拿起剪子准备拆了，幸亏真真守着她。 “娘你干啥，又不想给我了吗？”大人就爱变卦。 “不是，太丑了，我手艺不行，还是算了。” 真真抢过来护着，“不丑，总比啥都没有好看，我就要这个！” 跑出去给小伙伴看，“娘给我绣的书包！” “真好看，你娘真好！” 天刚蒙蒙亮，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卫军就醒了，但没睁开眼。 “媳妇，要不给知青做饭那活儿算了吧，总起那么早，你累坏了我咋办？” 赵燕：“没事，睡你的，女人的事男人别管！” 抹黑洗把脸，擦完又甩了甩手，确认手干了，家里其他人也没起，溜进厨房。 他们家的厨房从来不上锁，因为没人敢偷东西。 手上多了俩鸡蛋，往鸡蛋篮子里一放，这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做饭。 “老大媳妇，做饭的时候把我昨天做的卤蛋拿出来四个，老三媳妇他们头一天上课，吃点好的补补脑子。” 孙红梅应了声，顺道瞅了眼鸡蛋篮子。 “咦，娘，咱家大鸡都宰了吃了，还天天吃鸡蛋，我咋觉得鸡蛋不见少？” 她跟赵燕弄回来那几只大鸡零零碎碎都吃了。 不吃不行呀，每户人家最多养三只。 赵燕的都不下蛋了，孙红梅从娘家提回来受了惊吓，也不下蛋，还不如养那些小的。 从山上挖出来的鸡蛋孵出来十二只小鸡，自己留下一公两母，剩下的全被别人用鸡蛋换走了。 赵燕心虚。 完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卫翠英瞥了她一眼，这人咋连戏都不会演，唉，这个家啥时候都得指着我！ “有吃不就完了，我都没天天数鸡蛋，你打算数了？怕我偷吃呀！” 孙红梅：“我不是那意思。” “这情况不一样呀，人家数鸡蛋是怀疑有人偷吃，咱们家是怀疑鸡蛋多了！” 卫翠英：“好端端的鸡蛋怎么会多，你当你啥，仙女下凡呀，老天爷是你亲爹！怕你吃不饱偷摸给你塞鸡蛋。” 赵燕：“……” 不，她没这样的闺女。 卫翠英：“就你精明，有的吃就不错了，想那么多干啥，那么多人家吃都没的吃，身在福中不知福。” 孙红梅低着头，哪有，她已经知道自个儿有福气了。 被卫翠英那么一搅合，就算还有别人也觉得鸡蛋的数目不对也不关注了。 卫翠英松了口气，可算让她糊弄过去，这老二媳妇，偷摸放鸡蛋也不知道少放点，放那么多再蠢笨也看得出来呀！ 不装糊涂这日子没法过了！ 卫翠英本想煮茶鸡蛋，可茶叶是金贵东西，也就大队长家有一点，还是陈年老茶叶梗，还不如拿酱油卤呢。 “大头大眼真真，在学校看着点你们小婶，有人欺负她就揍，揍不过就跑回家找奶，只要别让你们小婶受欺负就行，听见没！” “知道了！” 邻居家孩子今年也报名了，但他都七岁了，闻言笑道。 “你家儿媳妇当老师，应该让她照顾孙子孙女呀，咋还让孙子孙女照顾她，到底谁大谁小？” 卫翠英：“老三媳妇在我这就是个小孩，我家乐意宠着她，你管得着吗？” 大头三人：“就是，我们乐意！” 邻居：“……” 都傻了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眼睛瞪得像铜铃 地里已经没啥活儿了，等收完红薯白菜，就等着猫冬了。 不用上工，为了好好猫冬也闲不下来，捡枣的、捡蘑菇的、捡榛子的……只要能吃的都往家弄，不嫌多。 卫翠英捡了点松果，这玩意冬天烧一烧也能跟瓜子似的嗑，油性大、吃着香。 “老三媳妇在学校也不知道咋样，咱家仨孩子就够闹腾了，学校那么多小孩，管不了咋办？” 总算等到晌午放学，四个人一块回来。 真真：“奶，我分到小婶那班了！” 大头：“奶，我没分到小婶那班！” 卫翠英给他一巴掌，“没分过去你高兴啥！” 还寻思要是大头在能帮着管管，这下只能靠儿媳妇自己了。 大头装委屈，“我调皮，怕管不住自个儿气着小婶，奶我是为小婶好你干嘛打我？” 卫翠英：“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那是！”他还挺骄傲。 真真：“他瞎说，他怕考试考不过我，回家挨打！怕在学校干了坏事，回家也挨打！” 大头：“你才瞎说，我这样的男子汉，怎么会怕挨打！” 冯雪柔：“对，大头是男子汉，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疼！” “嘿嘿嘿，还是小婶了解我。” 真真不高兴，小婶怎么向着他，听完冯雪柔的后一句话，真真又乐了。 冯雪柔：“反正期末考试应该不止有班级排名，一年级的所有学生也会排名。” 大头：“……” 为什么会这样！ 得知刚开学，头一天就是发书、认认老师认认同学，不讲课，见冯雪柔挺好，就没唠叨多问别的。 “赶紧吃饭，吃完歇一会儿又要去上课了！” 晌午熬的稀饭，里头放了点干大枣，颜色红红的，喝着甜甜的。 冯雪柔躺炕上稍微歇歇，又到了跟老公谈心时间。 “老公啊，我总算看见其余两个同事了！” “跟我搭档教一班的数学老师是进步生产队的男知青叫魏岩，以前没见过，幸亏不是顾海，要不得恶心死！” “魏知青虽然没有宋知青帅气，但人干干净净讲卫生，特别好说话，早上我到的时候他就把整个办公室的卫生都做了，桌子都帮我擦了。除了二哥，我就没见过那么勤快的男同志。” 卫民在她的叨逼叨里醒过来，醒来就听见她在夸别的男人，偏偏他还没话说。 因为他也不是给勤快爱干家务的。 卫民：傻！说不定那人故意的，过两天就原形毕露，其实邋里邋遢，拿手抠鼻子眼还把鼻屎乱抹！ “我不爱干家务，就喜欢勤快的男人，有这样的同事，肯定特别轻松。对了老公你勤快不勤快？算了，你的死期越来越近，这些都不重要。” “一想到你要被埋进土里，这么好看的脸腐烂长蛆，蛆在你鼻子眼里乱爬，我就……呕！可惜！” 卫民：“……” 等我死了，你就能嫁给勤快男人是不是？ 嘿嘿，他偏不，就算死也给你俩搅合黄了再死！ 卫民在黑洞洞的世界站起来，冥冥中有什么吸引他往那边去，他偏偏往相反的方向走。 哪怕每迈一步都特别困难，依旧坚定不移。 承受不住了，就停下歇一歇，再走。 孙曼曼不喜欢上工，倒是挺喜欢上山捡东西。 “可惜雪柔去当老师了，要不还能叫她一起。” 卫翠英在不远处，心说幸亏没有，否则还不知道给老三媳妇灌啥迷魂汤，那三张照片被她收了起来，谁知道孙曼曼那还有没有。 提着口袋下山，里头都是山货，还没到田田家，孙曼曼在村里就看见个不可能出现在这的人。 哐！ 麻袋掉了。 “哎呦！”砸到孙曼曼的脚了。 她单脚跳着蹦过去，孙勤伸出手接住她。 “大哥，你咋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孙勤露出很淡的笑容，“感觉没必要，给你个惊喜。” 孙曼曼急道，“怎么没必要，特别有必要！你怎么穿这身衣裳，制服带了没？” 天天在家穿制服，该穿的时候又不穿了！ 孙勤不明所以，“带了。” “带了就好，”她又凑近闻闻，嫌弃，“好臭！” 孙勤无奈，他坐了三天三夜火车，能不臭吗。 孙曼曼拉着他，“我现在在本地人家里搭伙，赶紧去洗澡，换上你那身制服，跟我去闪瞎我妹的眼！” “你哪儿来的妹妹，那个信里头的啥未来嫂子？” 孙曼曼：“哎呦别问那么多，赶紧洗去吧，尤其胳肢窝，搓点香皂啊！” 可惜就来了一个，算了，有人来就好，她得给他好好打扮，一鸣惊人！ 孙勤习惯了，干什么都很快，两分钟就洗完了澡，又花一分钟把衣裳搓洗出来晾上，被孙曼曼按在凳子上，拿着啥东西往他脸上拍，又香又呛。 “你干嘛？” “哎呀别动，都怪你，晒那么黑，万一我妹喜欢皮肤白的看不上你咋办，我帮你弄白点！” 孙勤：“……我不是来相亲的，我还没打算结婚。” 孙曼曼：“没关系，我帮你打算，妈也帮你打算！虽然我妹的对象还活着，但我相信，你这么活蹦乱跳，拼寿命肯定拼得过他。” “我妹这么好的人，虽然嫁过人，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她对象一死肯定有的是人抢着娶，就算她不喜欢大哥，万一喜欢二哥、小弟呢，你先帮他们占个位置！” 孙勤：“！！”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有对象你往家里写信干啥，把妈闹的也跟你折腾。” 孙曼曼：“哎呀你刚到，不明白具体情况，他们俩又不是自由恋爱、自愿结婚，说不定你就是我妹的真爱呢！” 孙勤心想，要不是亲妹妹，来一趟又不容易，他马上就走。 弄完孙曼曼自己挺满意，孙勤要照镜子，孙曼曼不许。 “没时间了，我妹要下课了，咱去学校门口等她！” 出了屋子，碰见田田妈，她蹬蹬蹬倒退几步，瞅着孙勤眼都不眨。 孙曼曼骄傲问，“我哥比先前瞅着好看吧，这下肯定能迷死冯雪柔！” 孙勤觉得有点不对劲，伸手想摸脸。 “别摸，好不容易扑上的，再蹭掉了！” 出了大门后，甭管碰见谁，眼睛全都瞪得像铜铃，躲着他们走。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来摸你了 孙勤问，“你到底给我弄成了什么样，怎么他们一副害怕、好奇、又想看的模样。” 孙曼曼：“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你那么帅的人，不说长相，就这身制服，都能迷死人，加上长相，你比电影里头的明星还好看，保管见一个迷死一个！” 孙勤：“……” 他怎么感觉见一个吓死一个更合适。 公社小学关着校门，稍微等了会儿就有人提着铜锣敲了敲，放学了。 先跑出来的是小孩子，只见他们跑到大门口，急刹车，又是跟那些人同样的表情，最后绕着他们走。 偌大的门口硬是都挤在那边出。 孙勤再后悔也晚了，孙曼曼拉着他挤进学校，脸贴在办公室窗户上。 “哥，你帮我看看，我妹在不在里头，长得特别好看的就是！” 班里前两节是语文，后两节是算术。 冯雪柔没课也没回家，在办公室看课本等大头他们下课后一起回去。 听见外头有动静，就见一张惨白的大脸贴在玻璃上。 冯雪柔：！！ 这个小世界终究还是没逃过有鬼的设定吗？ 就算有鬼，不知道她是窝囊废吗，吓唬一个窝囊废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成就感！ 冯雪柔指着外面，“别以为我会怕你，再不走我就出招了！” 那张大白脸稍微后退些许，侧头似乎跟谁说话。 还有个矮子鬼！ 她何德何能，引两只鬼来吓唬她！还那么心急，大白天就出来了！ 别是找替身的吧！ “不用麻烦你们弄死我，我这就弄死我自己！” 冯雪柔把外套穿过凳子，在上头打了个结，人往地上一坐，脑袋套进去，头一歪舌头吐了出来。 孙勤跟孙曼曼描述完里面人的样子，再回头就见好端端的人坐在地上用凳子上吊。 孙勤：“？？” 这真是曼曼嘴里漂亮又优秀的干妹妹，不是个傻子吧？ “曼曼，你妹上吊了。” 孙曼曼：“！！” “那你还不快进去救人！妹啊，我来了，哪个缺德孩子把你气成这样，我给你出气，你千万不能死啊，你还没见过我大哥呢！” 孙曼曼冲进屋，看见人后也愣了。 “不愧是我妹，装死都那么厉害，就问谁能装那么像！” 孙勤：“……” 实在夸不出来可以不硬夸，真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冯雪柔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见是孙曼曼，才全部睁开。 原来不是矮子鬼。 “曼曼姐，你怎么跟那个男鬼靠那么近，小心他把你抓去当替身！” 冯雪柔想站起来，一动脖子就勒得慌，凳子也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她把脖子弄出来，把冯曼曼拉到自己身边。 “曼曼姐你别怕。找替身的鬼必须亲自把人弄死才算是替身，所以咱俩自己弄死自己，他就没法把咱们当替身了，我聪明吧！快，你也脱了外套，跟我一起上吊！” 孙曼曼：“……” 感觉她很懂，又很乱七八糟的样子。 见孙曼曼不动，冯雪柔动手帮她脱衣裳。 “快点，慢了让它弄死咱们就完了！” 孙曼曼：“等等，什么鬼、哪儿有鬼！那是我大哥！” 冯雪柔：“怪不得看着有点面熟，你一说真是越看越像。曼曼姐，你节哀，你大哥死了都想着来看你一眼，你告诉他你一定能吃好喝好、照顾自己，叫他安心去吧！” “唉，那么帅气的人，竟然就这么没了，世事无常啊。但他的工作就那样，去世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跟安宁，咱们不用害怕，他不会害我们的！” 孙曼曼：“我的意思是他是活生生的人，不信你摸！” “啊，这不好吧！”冯雪柔道。 【真能摸吗，真的真的能摸吗？那我不客气了！】 听出她心声的兴奋，孙曼曼嘴角抽了抽。 “摸，我说的！” 妹妹想摸摸她哥又怎么了，又摸不坏，没那么小气。 冯雪柔：“好，那你们不能说我非礼。” 她抬手朝他脖领子伸去。 孙勤捂着衣服后退几步，像被欺负了的小媳妇。 “跑什么，不是让我摸了吗？” 孙曼曼：“……妹啊，我的意思是摸手，或者隔着衣服摸一摸，没让你伸衣服里摸去。” 这也太不见外了。 万一跟大哥不合适，想换人咋办。 冯雪柔问，“隔着衣服就行了吗？” 她朝着他结实的腰伸手。 【这腰，一看就很好摸，肯定有肌肉，好久没摸到肌肉了！】 孙曼曼：“……” “这还真是不客气呀。” 孙勤收紧小腹继续后退，又不敢动手把人怎样。 “冯同志你别过来！你这样是骚扰、是不对的！” 冯雪柔可惜得收回手，“我知道不对，是曼姐让我摸的。” 【总算来了个真人不是相片，摸不给摸，穿得那么严实更什么都看不到，有什么用，叫我干瞪眼吗？】 咋，还想看没衣服的？ 孙曼曼：“……” 原本担心害羞的是冯雪柔，结果是大哥遭不住那热情如火。 啧啧！ 教师办公室里有面破损了的半身镜，孙勤的脸在里头一晃，差点把自己也吓一跳，这才看清他被妹妹弄成什么德行。 学校院子里有水龙头，洗的时候孙曼曼还怪可惜的。 “我还不容易弄的，用了好多鸭蛋粉……” 孙勤不理，再不洗真把人吓晕怎么办，就不该由着她胡闹。 没有毛巾，反正也不是特别冷，孙勤直起身子，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帅哥出浴，啊，我喜欢！】 孙曼曼看了看，脱下外套罩在他脑袋上。 “雪柔啊，你才看了我大哥，说不定更喜欢我二哥跟弟弟呢，咱不要那么急！” 冯雪柔问：“那他们什么时候来！真可惜，怎么不一起来呢？” 就能看三个帅哥了，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想想就爽！ 孙勤把衣服拿下来，心想回去就告诉妈，不许让两个弟弟来，尤其是小弟，还要上学呢，提早接触女变态……热情的女同志，对身心健康不好。 孙曼曼跟孙勤走后，田田妈听见对话后就去给卫翠英通风报信。 “坏了坏了，孙知青的哥哥来了，他们要挖你家墙角！”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打你能把我开除吗 卫翠英一听就懂了。 她家有啥墙角好挖，还跟孙曼曼有关，当然是老三媳妇啊！ 田田妈怕她迁怒冯雪柔，那小身子板也禁不住她的大巴掌，劝道。 “这事应该跟雪柔没关系，这孙知青也是，平常就算有些毛病，我也没看出来她替她哥哥看上你家媳妇了！雪柔在你家日子过得好好的，肯定没想过离婚改嫁，都是他们剃头挑子一头热！” 卫翠英：“不是。” 田田妈：嗯，啥意思？ 卫翠英又道，“这里头的事你不懂，你回家忙自己的事去吧，不用管了，我这就去学校。”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穿一天了有些脏，先回屋换件衣裳，人家上战场还得打士气呢，就算她家穷，也不能叫人小看了。 换完衣裳看见还在炕上呼呼大睡的卫民，上去朝着大光头就是一巴掌。 “就知道睡觉，也不睁开眼照照镜子，看看把自个儿睡成啥鬼德行。谁都稀罕长得好看的，你娘我也稀罕。” “不光是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等我死了，你还这样，雪柔享不到你的福不说，你还得吃人家的软饭，连句知冷知热的话都没法说，怨不得你媳妇跑了找别人去！” 卫翠英到了院子，发现田田妈还在，“你咋还没走？” “我跟你一块去，人多省的以为咱好欺负！” 她主要是拦着卫翠英，别动手打冯雪柔！ 卫翠英管她到底要干嘛，急匆匆往学校去。 屋子里，卫民眼皮剧烈抖动，手指也蜷缩起来。 办公室里三个人正大眼瞪小眼。 孙勤有些顶不住了。 这女的怎么那么不害臊，直勾勾盯着他看，换成个大老爷们，就算把他看出窟窿也没事。 孙勤的眼神开始飘移，乱看。 却听冯雪柔道，“曼曼姐，你大哥是不是眼睛不太好，怪不得出任务受伤，得抓紧时间去医院治治，不能拖。” 孙勤：“我没有，我眼睛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也不看曼曼姐？” “我……谁说必须看人，不能看别的？” 冯雪柔：“身边有人的时候，都是下意识先看人，这是人类的本性！” 还人类，说得好像她不是人类似的。 哐哐哐，教室门被敲响，大头的大脑袋也贴在玻璃上。 不恐怖，很滑稽。 而后又贴上两张脸，是大眼跟真真。 冯雪柔拉开门让他们进来，还有其他下课的老师。 顾海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一副眼镜，胳膊夹着本数学书，别说，这幅形象还真又让一些小姑娘迷迷糊糊得。 他朝冯雪柔笑了笑，却没等来她的出神。 奇怪，头一天自己这样打扮，明明让她看了自己好久啊！ 【头一回看是新鲜，再看就没啥意思了，尤其还有孙曼曼的大哥，一比这就是个弟弟！】 孙曼曼：“！！” 还以为这人打扮成这样是算计自己，没想到他那么不要脸，连冯雪柔都算计。 跟他的女主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打扰她们这些女配干嘛！ 再看看孙勤，白长一副好脸、白拿那么高工资，输给别人就算了，输给顾海让鬼吓死都不甘心！ 孙曼曼突然推了他一把。 孙勤对自个儿妹妹没防备，但就这么让她推动，这些年都白练了。 脚掌紧紧抓着地面，身子前倾又站稳，反倒是孙曼曼被他拱了一下，摔了个屁股墩。 见冯雪柔看自己了，总算不盯着顾海，摔就摔吧，好歹摔得有价值！ “这人是？”顾海问。 孙曼曼：“关你屁事！” 孙勤：“小妹，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好好说话。” 孙曼曼：“我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瞪我干什么，我哥在这呢，十个你也打不过他，少打我跟冯雪柔的主意！她已经结婚了，是有夫之妇！” 顾海：“……” 你还知道她结婚了呀！ 他斯文又抱歉得笑笑，“孙同志，咱们都是从天南海北来的知青，我不知道哪里让你误会我了，如果我哪儿做错了，提前跟你说一声抱歉。” “我跟冯同志是同事，又是一个生产队的，我只是想着大家应该互相关照关照。” 孙曼曼：“别人的关照是遇见事搭把手帮忙，你的关照是趁人之危！” 满肚子坏水儿，她站在这都听见响儿了！ “那你关照关照我们，你站着呼吸都是臭的，赶紧走吧，别脏了我们的鼻子！” 孙勤懂了，这个知青估计确实惹到她了，或者哪里特别惹人讨厌，他妹就算讲话不客气也很少直接针对某个人。 大头：“保护小婶！” 真真跟大眼立刻手拉手，把冯雪柔圈在里头，大头站在前面举着手，“我奶说了，要你离我小婶一米远。自个儿自觉点，要不我就告诉我奶！” 顾海确实怕卫翠英，没人不怕她，后退着还想找补点面子。 “你们真的误会了，我顾海也是堂堂好男儿，想找对象有的是，没必要招惹冯同志惹一身腥，我是那样蠢笨的吗？” 大头：“那谁知道，听说有句话叫吃着碗里惦着锅里，还有啥，自个儿有的不如偷的，有人家里有媳妇还找小三呢，说不定你就喜欢偷结了婚的！” 噗！ 顾海装出来的好脾气都给气没了，他有那么贱吗？ 要不是卫民植物人，冯雪柔依旧是个黄花闺女，还有那么多好吃的，他才瞧不上破了身子的！ 只有黄花闺女才配得上他！ “大头……” “我叫卫佩奇！” “好的卫佩奇同学，身为学生，辱骂、猜忌老师是不对的，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老师会罚你的。” 大头：“你急了！罚就罚，我又不怕，大不了把我开除！对，你快点开除我吧，打你一顿能把我开除吗？” 看那样子，要是可以他马上就揍他一顿。 顾海后退一步，卫家的都是什么小魔王。 真真：“那不一定，听说不是特别严重的错误，学校不会轻易开除学生的，而且你要是打了顾老师，就算学校要开除，奶也会把校长打得不敢开除，还得夸你做得对。” 大头：“奶怎么能这样，那我不打了，费力不讨好。” 顾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哑巴老公没了 顾海以想象不到的方式免于被学生打，传出去还丢人，可他一点都不高兴。 大头嫌弃得瞥他，“你怎么那么没用，那么会勾搭大姑娘小媳妇，咋不会勾搭老头。” “你跟校长搞好关系，我要是打了你，校长说不定就算挨揍也要站在你那边，我就能被开除了！” 上学无聊透了。 顾海：“……” 想发火又发不出来，这地方没法待了。 “卫佩奇同学，老师念你年纪小，说话口无遮拦，不跟你生气。冯同志，你也赶紧回家吧，要是让你婆婆知道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动手动脚，闹出误会就糟了。” 顾海想，依照冯雪柔的窝囊废模样，肯定痛哭流涕承认错误，求他不要说出去，说不定还要闹上吊、撞墙。 他就可以安慰她、保证可以帮忙保守秘密，说不定还能把她抱在怀里安慰，抓住她的把柄将来自己多少能弄点好处吧。 谁知冯雪柔根本没哭也没求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有误会啊，我娘知道也没事，她不仅跟我一起看曼曼姐大哥二哥小弟的照片，觉得不过瘾，还把照片藏起来偷偷看呢！” 顾海：“……” 孙曼曼：“……” 这怎么可能！ 孙勤更是被雷劈了似的。 冯雪柔的婆婆、藏他的照片！ 想到一个眼角很多皱纹的大妈拿着他的照片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孙勤就…… “往后不许再把我的照片随便给别人，我也不会再给你照片了！” 孙曼曼也有点一言难尽，但多少得给自己辩驳几句。 “卫大婶那人还不错，她喜欢看就看呗，人长一张脸，本来就是给别人看的，妈拿着你的照片出去相亲，头一个看的不就是那个年纪的人嘛。” 孙勤：“那不一样！” 人家是婆婆，婆婆跟儿媳妇一起看其他男人的照片，怎么想怎么奇怪。 卫翠英跟田田妈半路上就遇见小孩子放学，小孩都走光了，还没看见冯雪柔他们，更肯定学校里出事了。 到教室门口就听见这个！ 田田妈：“！！” 跟着卫民他媳妇，果然有吃不完的瓜！ 还是卫翠英的！ 她瞅着卫翠英的脸，看不出来啊，你个老东西那么不正经！ 你儿子知道不、周承安知道不！ 田田妈揉搓了下脸，露出笑呵呵的纹路。 “孙知青说得对，脸就是给人看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孙知青哥哥这样的帅小伙跟我儿子有一拼，太少了！” “听说孙知青的哥哥还没对象，想找个啥样的跟婶子说说，婶子帮你找！” “我家儿媳妇娶得一个比一个好，就知道婶子我的眼光了，绝对不会给你找孬的！” 冯雪柔：“对呀对呀，我婆婆眼光可好了！” 【找个我们生产队的媳妇，过年过节怎么也得回来一趟吧，就又能看见真人了！这么好看的脸，趁年轻，多看一眼是一眼，老了就不如现在了！】 卫翠英放心些了，儿媳妇根本不介意给孙勤说对象，说明没有嫁给他的心思。 只有孙曼曼着急。 不对不对，搞错了，冯雪柔才是她看中的嫂子。 卫翠英：“小伙子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想找个啥样的对象？” 工资就不问了，说了只会惹人羡慕嫉妒恨。 冯雪柔星星眼，“还有还有，会表演才艺吗，唱歌、跳舞！” 【想听帅哥唱歌、想看帅哥跳舞！】 儿媳妇的心愿当婆婆的得满足呀！ 而且她也有点想看。 “现在的年轻人啊，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找对象条件可多了！还有些人不光识字，还会这个会那个，知青点有个会吹口琴的小伙子，好多人喜欢呢！” “孙同志要是会唱歌，也给咱唱一个听听。” 田田妈：“对对、唱一个唱一个！” 就连孙曼曼也催促，“大哥你就唱一个吧！” 冯雪柔那么想听，万一被她哥的歌喉迷住了呢！ 怎么连她也起哄！ 孙勤没办法，“那我就唱一个，不过我唱的不好，随便听听。团结就是力量……” 等唱完，冯雪柔眨眨眼、掏掏耳朵，感觉大脑线路受到了冲击。 咋说呢，唱歌全靠喊，很有气势，但没一个字在调儿上。 欣赏孙家兄弟三个帅哥唱歌跳舞的美梦就那么破碎了。 【突然觉得孙同志也没多帅。】 “娘我饿了，咱回家吃饭吧！” 【我还是更喜欢哑巴帅哥，比如我老公。】 卫翠英露出笑来，她可是太满意了！ “行，咱家去！孙同志和孙知青，要不也去我家吃一口？不过家里没啥好吃的，也就是窝窝头子、白菜帮子、萝卜叶子！” 田田妈心道瞎说，就你家伙食最好！ 嘴上却道，“对对，不过卫家人多，做的饭菜自己吃都不够，还是去我家吧，本来你妹妹就是在我家搭伙的！” 孙勤哪敢去卫家，忙不迭答应了。 冯雪柔把办公室门锁上，还没走出学校，孙红梅就慌慌张张跑来。 “娘，老三媳妇，你们快回家看看吧，老三他醒了！” 卫翠英：“！！” “不对呀，你是不是说错了，不是醒了是死了？老三怎么会醒呢？” 老三媳妇那么多心声，连别人都不知道的八卦都说中了，她说老三会死的呀！ 田田妈：“……” 这老家伙是不是高兴糊涂了，说啥胡话呢。 “娘，是醒了不是死了！还说话呢，老三醒的头一句话就是问他媳妇去哪儿了！雪柔啊，你总算有盼头了！”孙红梅替她高兴。 冯雪柔：“！！” 她有什么好高兴的。 【呜呜呜，会唱歌跳舞的帅哥没了，我的哑巴老公也没了！】 卫翠英：“……” 孙红梅：“……” 她想不通，咋还盼着自个儿对象是哑巴呢，赶紧帮她找补。 “看你，高兴都快哭了！” 冯雪柔真哭了！ 到了家里看见倚靠着墙坐着的枯瘦男人，冯雪柔也不得不相信。 卫民醒了，卫民的事跟书里写的不一样了！ 他还亲口说话了！ “你，就是，我，对象？” 冯雪柔转头埋在卫翠英身上，哇哇哭。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人咋就醒了呢 孙红梅：“那个啥，看你媳妇激动得！” 卫翠英也道，“对啊，听说你醒了，雪柔在学校就哭了，回来的路上可着急了！” “差点忘了，你昏迷这段日子应该还不知道。这是我们帮你娶的媳妇，冯雪柔，冯家捡的那闺女，你应该有印象。” “高中毕业，现在是咱公社小学的老师，还评上今年的先进个人，看见墙上的奖状了不！你都配不上人家！” 不对，卫民不知道娶媳妇这事的话，怎么会刚醒过来就喊着要媳妇。 小样，先前哪个都不行，现在看人漂亮就成媳妇迷了，她咋生那么个儿子！ 卫民：“……” 要不是能听见冯雪柔哭着在心里埋怨他怎么醒了，还真信了她们的话。 躺了那么多日子，不光是腹肌没了，卫民的身体多少也有些损伤。 肌肉萎缩、脾胃变差、浑身没劲儿，连说话都只能几个字几个字的蹦。 “我，知道，我，能，听见。” 冯雪柔：“……” 他什么意思，能听见她那些絮絮叨叨？ 完了，她好像说了好多不该说的，又忘了是嘴上叨逼叨、还是心里叨逼叨。 卫民直勾勾瞅着冯雪柔，见她天塌了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总算到她吃瘪的时候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孙红梅：“瞅瞅卫民这样，肯定是看上她媳妇了！往后俩人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的！你拽我干啥！” 赵燕：“别说了，我怎么看着卫民不太对劲，不像高兴的样子。” “他自个儿醒了，命保住了，还有个漂亮媳妇，媳妇还是老师，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有啥不高兴的！” 换成孙红梅自己，她能立马活蹦乱跳。 赵燕翻了个白眼，卫民的心思谁能猜到呢，老三媳妇再好，也不是钱呀，就连钱脑子有坑的人还嫌弃臭呢！ 卫翠英：“行了，老三刚醒，别都在这围着，他是人又不是老虎，有啥好看的，赶紧都出去吃饭。” 冯雪柔头一个溜走，即便这样，也觉得后背快被人瞪出窟窿。 这人，咋就醒了呢！ “雪柔啊，多吃点，咋光吃饭不吃菜？”卫翠英往碗里给她夹菜。 冯雪柔哪里吃得下去。 “娘我吃饱了。” 放下筷子，不对，吃饱只能进屋，就要跟卫民大眼瞪小眼了，多尴尬！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啥醒着跟躺着不一样呢。 冯雪柔又坐了回去，“我突然又觉得饿了，想再吃点。” 她吃啊吃，别人都吃完了还在吃，一粒米在嘴里嚼了一百下，都找不到米了还在嚼。 卫国：“你是在搞新的研究吗，研究人能不能跟牛一样反刍？” 要不嘴里都没东西，嚼啥！ 冯雪柔：“……” 这回她真没有！ 卫国捣鼓半天不知道捣鼓啥，又跑去墙根抠自己嗓子眼，结果差点收不住车吐出来。 “不愧是研究小组组长啊，我根本弄不出来，这个研究我没法做了。” 冯雪柔只能站起来，“娘我吃完了。” 卫翠英：“正好，跟我一块给卫民喂饭去！” 冯雪柔悄悄松了口气，步子都轻快了。 【太好了，有娘在，就没那么尴尬了。】 离开时什么样，卫民还是什么样。 卫翠英：“你刚醒，还是吃跟以前一样的，晚上想吃啥再给你做。” “娘，你拿个板凳放这，我能自己吃。” 卫翠英去拿了板凳放在他跟前，碗放在上头，卫民拿着勺哆嗦着手自己慢慢吃，跟行将就木的老头似的。 “娘，你去歇着吧，等会儿吃完让我媳妇把碗拿出去。” 【不要，娘不要走！】 卫翠英为难得看看她，又看看冯雪柔。 “咳，那什么，娘这两天有点累了，肩膀难受，老三媳妇，你来给我捏捏，孝顺一下婆婆！” “好的娘！” 冯雪柔跟兔子似的蹦走了。 卫民哼了声，继续吃饭。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冯雪柔卖力地给卫翠英又捏又锤，明显感觉越来越慢、力度越来越轻。 “累了就回去歇着吧。” “不我不累！” 卫翠英心说我有点累了，我想躺下！ 周承安心说我也想躺下！ 不一会儿，卫翠英坐那打瞌睡，冯雪柔甩甩胳膊，心说总算熬到上课的时候，从来没觉得午休那么长过。 连房间没回，一溜烟走了。 “小婶，咱什么时候回家啊。” “小婶我饿了！” 放学，冯雪柔继续在教室磨蹭，拿着抹布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漆皮掉了。 呃，校长不会让她赔吧。 其实也没耽误多久，顶多十几分钟，真真找个了地方坐下，把作业都写完了。 “好吧，我们回去！”早回晚回都要回，大不了…… 跟卫翠英打了个招呼，冯雪柔往孙红梅跟前一凑。 “大嫂，我帮你做饭！” 她不进屋不就完了，嘿嘿！ 可没过多久，卫国就扶着卫民出来，靠坐在椅子上，方向正对着冯雪柔。 卫国拍拍他的肩膀，“老三，你看结了婚就是不一样，都会惦记媳妇了！” 冯雪柔：“……” 这是人吗，不，这是背后灵！ 总算把菜弄完，冯雪柔洗洗手回了屋。 “大哥，我觉得外头有点冷，扶我回屋吧。” 冯雪柔：“！！” 【我再躲！】 【嘿，我又出来了，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我有双灵便的腿！】 卫民自己走不利索，只能让腿一小步一小步得挪。 但没关系，他有大哥！ “大哥，我想练练腿，你扶我再出去。” 卫国：“？” “好！” 冯雪柔：“……” 她进去、出来、再进去…… 等到吃晚饭肚子叽里咕噜叫，连卫民非要坐在她旁边吃都顾不上，吃了两碗。 孙红梅：“老三醒了，看老三媳妇高兴得，吃了那么多！” 冯雪柔真心觉得，“大嫂，你跟大哥真是绝配！” 孙红梅有点不好意思、又故作嫌弃得瞅了眼，“什么呀，是他配不上我！” 天终究还是黑了。 怎么那么快就黑了呢？ 卫民又累又困，早就躺进被窝里，但还撑着没睡。 “快点上来，傻站在那干嘛？” 冯雪柔眼神转到门口。 【我要是说，想跟娘睡，娘会不会答应？】 周承安立马下炕，嘭得关门上锁。 一个个的，好好跟自己对象睡觉不行吗，都跟他抢啥！ 卫翠英：“你关那么快干啥！” 周承安：“有点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当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卫翠英：“有点困也不用跟赶火车似的，困就赶紧睡觉。” 说完担心得看了眼卫民那屋的方向，老三媳妇总跑也不是个事儿，迟早要睡一屋啊！总不能真离婚吧，那可不成。 冯雪柔抱着枕头站在墙角，让她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啪，希望的火苗灭了一根。 【要不，我去跟大嫂睡？】 孙红梅吧唧吧唧嘴，早就睡得呼呼的。 火柴又灭了一根。 眼看冯雪柔要把注意打在最后的赵燕身上，卫民清了清嗓子。 “昏迷的时候，摸我摸得挺开心的，怎么现在又跟进土匪窝的小媳妇似的。” 明明她才是土匪吧。 冯雪柔：“这你都知道！” 卫民心说我知道的多了，这才到哪儿，可他累了，只想赶紧睡觉，没功夫逗她。 在没法做出回应的时候被结婚的是他。 被占了便宜的是他。 媳妇跑去看小白脸的也是他。 她委屈什么！ “我睡觉特别死，雷打不动，等我睡着，当跟以前一样就行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冯雪柔脱鞋上炕，钻被窝里把衣服脱掉，只穿着里头的背心，想裹紧被子但还是露出莹润的肩膀。 “你赶紧睡呀，你不睡我睡不着！” 卫民确实困了，闭上眼马上就睡着了。 梦里他又陷入黑暗，分不清现在是做梦，还是之前清醒过来是做梦。 如果醒来都是假的，他依旧是个植物人，天上地下没有半点光线……卫民的眼皮剧烈抖动，竟然有些害怕了那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孤寂。 忽然有什么暖呼呼的东西从领口爬进来，放在小腹上。 细腻、柔软。 是熟悉的感觉。 “卫民、卫民！” 冯雪柔试探性叫了两声，没反应。 【真睡得跟死猪一样，太好了。虽然没腹肌了，可是摸不到我就睡不着，这下好了，能睡个好觉了。】 冯雪柔打个哈欠，呼吸越来越浅。 卫民睁开眼睛，低下头，哪怕什么都看不见。 依旧黑乎乎一片，但他知道，不是做梦，他真的醒了。 “要你跟以前一样，我看你是直接把我当死人了。算了，没人摸我也有点不习惯。” 卫民往她跟前凑了凑。 “我可不是接受你了，只是为了让我自己睡的更好。” 院子里刚有做饭的动静冯雪柔就醒了。 睁开眼就看见卫民的大脸。 “哎呀！” 冯雪柔捂住嘴后退。 【吓死人了，我俩啥时候挨那么近了？完了完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能让他发现我半夜直往他跟前凑，毁灭证据！】 小心翼翼系上扣子，又把弄乱的衣服给他理了理，根本没发现下炕后，卫民就醒了，然后又睡了个回笼觉。 去学校的路上，不少人跟冯雪柔打招呼。 “听说卫民醒了，你可真是有福气，大伙儿还当你要守活寡呢。” “醒了又有啥用，听说浑身没劲儿，路都走不了，工作也被卫翠英卖了，还指望他能回运输队上班？” “不上班干活挣工分也行呀！” “没听见我说走不了路吗，怎么赚工分？还不是指着娘养、媳妇养，靠不住的男人嫁了有啥用。我倒是觉得不如赶紧离婚，听说孙知青的哥哥来了，还搞成个小白脸去学校看你。” “小伙子板正还是当乒的，看孙知青的样家里条件就差不了，离了嫁给他，你就成首都人了！比卫民强一百倍！” “人家条件那么好，能娶乡下人？我看就是闹着玩的。” “怎么不能，卫民他媳妇多有本事，还是先进，还是老师，哪儿配不上！换成别人我肯定笑掉大牙，卫民家的，我没话说！” 冯雪柔：“……” 哪怕她是个语文老师，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骂自己还是夸自己。 “婶子，我还得上班先走了。” 俩人还在那吵吵，根本没听见她说话。 “小婶，你真要跟小叔离婚吗？”真真小脸很纠结，“你俩要是离婚，把我也带走吧。虽然小婶不会做饭、也不会针线活，但是跟爹娘比，我还是更喜欢小婶。我愿意为了小婶，当个没有爹的孩子！” 哪怕娘现在比以前好一点了。 大头：“啥叫没爹，那叫没爹也没娘！” 真真：“小婶就是我娘！” 大头想了想，“小婶，你连真真都带上了，也带上我呗！别人想生男孩都生不出来呢，我白送！力气大，将来还能给你养老！” 啥都不会没关系，小婶有钱呀，钱能解决一切问题！ 听见哥哥妹妹都要跟小婶走，大眼也拉住冯雪柔的衣袖，生怕自己被落下。 “还有我！” 冯雪柔：觉得自己像个人贩子。 “我没说要跟你们小叔离婚呀！” 卫家那么好，有人给她做饭，有人抢着给她洗衣服，只需要上班跟吃饭就行，干嘛要走。 就是卫民突然醒过来超出预期，让习惯掌握剧情走向的小系统不适应。 于是上课前几分钟，冯雪柔着重讲了下不能跟陌生人走、不能吃陌生人给的糖，还有被人贩子拐走后的惨状。 “被人贩子骗走后，你就再也看不见爸爸妈妈了，就是爹娘。” “可是老师我爹娘总打我屁股，要是没有爹娘就没人打我屁股了，人贩子快点把我带走吧!” “我也是我也是，人贩子在哪儿，快来抓我呀！” 好家伙，还以为玩老鹰抓小鸡呢。 冯雪柔：“想得真美，你们以为人贩子抓走后，他们能给你好吃好喝、大鱼大肉？有口水喝就不错了！” “爹娘只是打你们屁股，人贩子扇你耳光、捅瞎你眼睛、烫你的胳膊、弄折你的腿，卖到山沟沟去，过年都吃不上饺子跟肉！往后只能爬着走路！” “呜呜呜，不要不要，我不要人贩子了！” 哭声会传染，从几个小孩子哭一下子变成几乎整个班都在哭，快把房顶子盖掀翻，直到放学还红着眼圈抽抽搭搭。 晌午，真真在院子里看了看，又跑出去报告。 “小婶，小叔没在院子里！小叔那么好，你怕他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自己叫人打自己 冯雪柔心说，【你们没干亏心事，当然不怕，我干了呀，还干了很多，管不住自己的手！】 嘴上道，“谁说小婶怕了。小婶是怕你们小叔不自在，给他留面子、留出独处跟适应的空间。” 真真：“……” 她特别想知道小婶干了啥亏心事。 “娘我回来了！” 谁知道卫翠英不在家，一个不认识的老大娘从屋里冲出来。 “你还有脸回来！就你这样的还有脸当老师！” 孙红梅跟赵燕紧追在后面把人拽住。 “李大娘有话好好说。” “里面肯定有误会！” 李大娘：“什么误会，我家强子回家亲口说的，小孩儿眼睛通红，脸也通红，还能有假？” “就你这样的人还啥先进，你要是不自个儿辞了老师的工作，我就去举报你！” “好啊，你去举报吧。” 就见卫民被卫国扶出来，身子还要靠着墙，才能支撑住身体让他站着。 孙红梅：“冯雪柔是你媳妇，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还不如原先的她呢！ 就算为了工资，也不能不要工作呀！ 赵燕没吭声，她觉得卫民就算不喜欢冯雪柔，也不是胳膊肘超外拐的。 【坏蛋，他怎么能让别人举报我？你是我老公，不就摸了下你的腹肌、嫌弃你脚臭、拿擦脚的毛巾盖脸、拿你的衣裳擦手嘛，怎么那么小气。】 卫民看了眼腮帮子都气得鼓起来的冯雪柔，她不说他快忘了，谢谢提醒。 “听说一个班有三十多个孩子，要是没记错，李大娘你家有两个孙子吧。” 李大娘：“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儿。” “那就三个孩子，你应该知道三个孩子多闹腾，更别说三十多个，光吵都要被吵死了。” “正好，我心疼我媳妇身子骨弱，管那么多孩子又费心又费神，没了工作正好回家照顾我，总比照顾那么多小孩强。那一个月块儿八毛的工资我们也不稀罕。” 听说他心疼自个儿，冯雪柔心道算你会说话，又听到后面。 【我为啥要照顾你？你比小孩子可爱、比小孩子嘴甜吗？照顾你又不给工资，谁知道是不是把我当驴使。】 【我工资是低，比不上你原先在运输队。可现在赚不来钱的是你，哪儿来的能耐嫌弃。】 【男配就是男配，顾海虽然人品乱七八糟，可将来挺会赚钱，更别说未来首富宋钊，你就会说大话！】 【讨厌讨厌讨厌！】 【原本觉得你挺上进能干的，谁知道是那种歧视女性、还自高自大的傲娇男。回头我就离婚，活该当老光棍！】 反话听不懂？ 卫民承认，冯雪柔有些话是事实，他现在的确赚不到钱，可她知道他以后也赚不到吗？他也没有看不起女性的意思，否则娘直接把他下半辈子打得半身不遂。 离婚后光明正大去找顾海、找什么宋钊？ 他偏不离！ 李大娘：“我管你们，你赚了这份钱，就该给我把孩子看好。你可倒好，我都舍不得打我大孙子一下，你上来就给他一耳光，还吓唬他说要当拍花子，把小孩拐走！” “听说公社小学的校长是农场出来的，肯定是坏分子，坏分子选出来的老师也是坏分子，他们要合伙拐我家孩子！” 越说越离谱了。 赵燕问，“你家强子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老三媳妇没事拐他干啥，去哪儿都要介绍信，就算拐了也弄不走，多少年没见过拐子了！” “老三媳妇又不傻，要干坏事还得说出来，嫌家里太清净，存心让你们来找事？” 李大娘：“那我哪知道，我要是知道还来找你们？不拐孩子她吓唬我家孩子干啥，眼都哭肿了，脸上有个巴掌印，肿老高！” 赵燕哪知道，她又没在课堂上，问冯雪柔，“你真吓唬人了？” 冯雪柔点头。 “你看，我就说！”李大娘得到证据，气焰更嚣张，“我家孩子到现在还蔫儿着，一进家门就找爹找娘，跟屁股后头哪儿都不去，比小闺女还小闺女，都是让她吓的！” 冯雪柔：“这不是挺好吗？” “挺好个屁，你咋不让你家孩子也那样！” 大头在路上已经问了真真为啥他们班那么多人哭，上课都听见了。 “因为我聪明啊！你家强子那么笨，紧跟在大人后头总比叫人骗走了强。” “我到处跑也不会被坏人骗，顶多骗别人。你们自个儿不教，我小婶教刚子怎么保护自己，有错吗？” 李大娘：“你才笨，你全家都笨！我家刚子聪明着呢！” 大头：“他要是聪明连学舌都不会，小婶好心教他们别被人贩子拐走，到他嘴里就成我小婶是人贩子了！” 大头跟真真一唱一和，把冯雪柔上课怎么教的学了一遍。 李大娘有点落了面子。 “就算这事弄错了，打我孙子呢？” 冯雪柔刚刚看了下强子的事，眼神左右飘忽。 “这个……真要我说吗？” 【让我怎么说，说出来别人只会觉得强子更傻，被人笑话怎么办？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李大娘：她果然知道！ 什么自尊心不自尊心的，那是啥玩意，她只想弄清楚谁打了她孙子！ 李大娘：“我就知道，就算不是你打的，你当老师的，也应该看好我家孩子，咋能平白叫他被人欺负！总不能是他自己叫别人打的。” “他又不傻，自己找抽。你不敢说就是亏心！” 冯雪柔看她的眼神带着肯定。 恭喜你，被你说中了。 “是你非让我说的。放学后强子跟大壮一起回家，让大壮抽他一巴掌看看疼不疼，就那样了。” 大壮是他们家叔伯亲戚的孩子。 李大娘：“……” “不可能！” 冯雪柔：“不信你回家再问问，如果不是，你尽管再来找我麻烦。” 李大娘回去了。 儿媳妇正在煮鸡蛋，小孩儿皮肤嫩，要是不拿鸡蛋滚一滚，能肿老高。 “强子过来，你再说说，脸上的巴掌谁打的？” 强子只顾着看厨房，“老师！” 李大娘：“你老师亲手打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是回光返照 “不是！” 她把他的脑袋扭过来，“你这孩子，到底咋回事好好跟奶说！不好好说就没有你的鸡蛋！” 鸡蛋的诱惑力太大，强子想啊想。 “上课的时候，老师不让我们吃陌生人的东西，说会被拐走、再也看不见爹娘，还要被打巴掌。” “我只挨过屁股蛋，没挨过巴掌，想试试疼不疼，要是不疼我就去找人贩子，让他把我拐走，省得爹娘老打我屁股。” 李大娘嘴角抽了抽，“所以你就让大壮打你了？” 强子憨憨得问，“奶你怎么知道，我怕别人看见我挨打笑话我，特地躲起来打的。” 李大娘：“……” 真不知道该说这孩子傻还是聪明。 强子捂住脸颊，“谁知道挨巴掌比打屁股蛋/疼多了！老师说的对，那些人是坏蛋，我要跟紧爹娘，绝对不跟人贩子走！” 李大娘年轻的时候拍花子可多了，有个挺好的小伙伴就让人骗走了。 现在管得严，没介绍信哪儿都去不了，反倒好些，但也没法保证就一个拍花子都没有。 “咳，卫民她媳妇教的还是挺不错的。” 强子的母亲煮好鸡蛋拿过来，“娘你刚才不是还去人家家里找麻烦吗，咋又夸上了，刚开学就打孩子，这事不能算了。” “你懂什么！不怨人家老师，是你儿子自己傻！” 李大娘把事情说完，强子的母亲无语得看看他，强子咧开嘴，露出傻乎乎的笑，傻气都从天灵盖冒烟冒出来了。 “那这鸡蛋……” “我要吃！”强子眼巴巴。 李大娘抢过来，“吃什么吃，差点错怪了人家老师。脸也别滚了，活该它肿，让你长记性，下回看你再不好好说话的！” “强子他娘，你把鸡蛋给人家冯老师送去，就当咱家的赔礼道歉，我是没脸去了。” 拿了一个煮熟的，又拿了两个生鸡蛋。 卫翠英回来后知道这件事，“算她还懂点礼数！比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强多了！自个儿媳妇受委屈不护着，反倒说工作没了就没了。” “你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一个月一块二毛五的工资都不当回事，当自个儿还是谁见了都说客气话哄着的大车司机？” “娘我不是那意思。” “我管你是啥意思！雪柔自从嫁给你就受委屈，你醒了不说点体己话，也给她委屈受，要不是刚醒信不信我给你个大嘴巴子！” 卫民：“……” 他信还不成吗？ 老卫家这天啊，变了！ 吃完晌午饭，卫民靠坐在墙边，手里玩着个绳头，见冯雪柔进来，挑着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了。 “吃饭前那事我真不是那意思。” 甭管咋样，冯雪柔挂着他媳妇的名分，里外他还是懂的。 “语文不是有个词儿，叫欲扬先抑，我那是还没扬起来。”事情就以他没想到的结局结束了。 冯雪柔：“你在跟我道歉？” “当然不是，这叫解释。你趁我昏迷，偷摸我肚子、背着我跑去看别的男人，这些我都没急着让你解释。” 冯雪柔：“这你怎么也知道！什么偷摸，咱俩结婚了，别人摸你肚子叫耍流氓，我摸叫天经地义。” 卫民：“那你去看男知青呢？” “我是欣赏美色，又没想干别的什么。你觉得哪个女同志好看，也可以去看，我又没拦着。”她还打算以后跟娘一起去看呢。 卫民听了，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不仅没消，反而像有人往里头又吹了一口，更难受了。 他好歹也是个帅小伙，还是她对象。 不想着怎么管着他，还叫他去看别的女同志，真是…… 别人家对象，有长得一般的、也有丑的，都盯得可紧，她倒好。 “我知道了，冯雪柔你故意的吧，明知道我现在走不了路，基本待在家里，顶多看只母蚊子，才故意那么说的。” 冯雪柔冤枉，“我没有，每个字都是真心。” “你有！” 不喜欢他，干嘛不摸腹肌就睡不着觉。 腹肌是他的，喜欢腹肌就等于喜欢他，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冯雪柔：“真没有！” 他是不是醒过来的时候脑子坏掉了，听不懂人话？ 第十次检查这个小世界，发现依旧正常运转。 不可能呀，他就是应该死的。她明白了，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明明可以在沉睡中去死，非要他醒过来，给了希望，又要失望，最后还是要死。 先是耳朵有问题，思维理解不了她说的话，然后眼睛、鼻子、嘴巴……最后五感都不灵敏，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 你说你好好的植物人不当，非要醒一下子。 她不跟要死的人置气。 卫民：“？” 好奇怪呀，怎么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怜悯。 “我只是暂时不能走路，锻炼好了就跟以前一样了。”还有腹肌。 “你说什么都对，”还坐到跟前，扶着他躺下，“锻炼也不急已经是半夜，先躺下歇歇慢慢来。”顺手把被子掖好。 卫民：不对劲。 她不怕他了是好事，为什么突然就不怕了。 想听听听她的心声看看小脑瓜在想什么，什么都听不见，不想听的时候跟唐僧念经似的没完没了，烦的人睡不着觉。 卫民翻来覆去，午觉都没睡。 听说叫顾海的知青也在公社小学，她去上班，不就跟那人在一块了吗？ 想叫人扶他去学校，可太远了，在进步生产队。 说不定冯雪柔以为自己专门去看她，更不把他当回事了。 “不去，我是病人，应该等她回来看我。” 卫民等啊等，越等越焦虑，这屋没钟表，不一会儿就喊卫国叫他去爹娘的屋子里看看。 卫国跑了好几趟，腿儿都遛细了，干脆把表搬过来，搁在床头的木箱子上。 卫民半天不吭声，卫国反倒不习惯了，不时在窗户往里瞅瞅。 就见卫民一会儿扭扭身子、一会儿动动胳膊。 “坏了娘，老三在炕上躺太久，招蛆了，一个劲儿蛄蛹！” 卫翠英：“……” “真招蛆老三媳妇早就看见了，还能跟他睡一屋？” 说完，卫翠英不大放心，还是亲自进屋看了看，把卫民翻面。 卫民觉得他就是锅里的大饼。 “我就说没有。你也醒了，自个儿注意点，脚臭啊、鼻子里有鼻屎啊，讲点卫生，让你媳妇看见保准嫌弃！”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师你怀孕了 卫民：“……” 他把脑袋靠在墙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卫民咋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一年级只有语文算术和体育三种课，体育是校长上，其实也就是看着小孩在操场上玩闹，别打架闹出乱子。 为了方便，基本都把体育课安排在同一节，反正总共只有两个班。 真真跟人用毛线翻花绳，翻着翻着哎呦一声，面露痛苦。 “真真你咋了？” “我有点难受，先不玩了，我去找我小婶！” 她跑去办公室，“小婶小婶，我肚子疼！” 因着孙红梅重男轻女，真真打小就懂事，大多是都自己解决，很少折腾人。 冯雪柔一扫就懂了。 这孩子比她娘勤快，跟赵燕一样，空间里头的麦子也满了，整整二十个麻袋两千斤！ 又有馒头吃了，真是个勤劳的孩子，她喜欢！ 冯雪柔刚要站起来，教二班的女语文老师，进步生产队的社员林玲玲道。 “卫真真同学，你已经是一年级的大孩子了，上厕所这种事自己还不会吗，跑来找你小姨做什么？” “要是你小姨在上课，也找你小姨陪着上厕所，其他孩子怎么办，都不听课了，等着你上厕所？” “好孩子要自立自强！你这个年纪，别说上厕所这种小事，洗衣服、做饭都要学起来。” “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女孩上学根本不是为了上高中，就是想学几个字，顶多考到初中，到时候去县里，认识几个县里头的男同学，挑一个嫁了，变成城里人。” “要是抱着这种心思，我劝你趁早退学算了，白浪费钱，还不如多给你哥哥买点作业本铅笔啥的，等他们高中毕业有了出息，也能给你当靠山。” “冯老师你说对不对，你不就是嫁了个好对象，有了靠山，才过上好日子的吗？” “养父母再怎么样，他们也把你养大，要不早在路边饿死冻死的了。” “你可倒好，翻脸不认人，听说你婆婆还上门打人，跟土匪恶霸似的。” “也不知道你们生产队咋回事，换成在我们这，哼哼。” 林玲玲初中毕业，但她是吴队长的外甥女。 公社小学建在他们的地头上，吴队长找到秦校长，话里话外老师名额必须给他外甥女一个，否则隔三差五就给他找事。 秦校长只想把学校弄好，在农场这些年学会了胆小怕事、忍气吞声。 见林玲玲考试时答得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凑合，就给她过了。 吴队长对今年先进个人评选中被进步生产队压一头、还在公社丢人现眼耿耿于怀，没事就在家念叨，叫林玲玲也听去不少。 叔叔对她那么好，她得给叔叔出气！ 真真憋得难受，这人还在这叽叽歪歪。 她当然是因为体育课才来的，她没那么不懂规矩。 奶说了，谁欺负小婶就打谁。 但她是懂礼貌的孩子，打架是不文明的！ 真真张大嘴，“啊、啊……” 林玲玲见她要打喷嚏，“你冲着我干啥，起开！” 林玲玲躲、真真往她跟前凑，干脆爬上办公桌，抓住她肩膀的衣服。 “啊欠！” 口水喷她一脸。 林玲玲：“！！！” “卫真真，你故意的吧，我弄不死你！” 想抓卫真真的头发，捞了个空，因为冯雪柔拽着她脚腕子把人拽了回来。 谁知卫真真下意识扒着桌子，把桌子带着往这边歪斜，发现是冯雪柔后，放心得松开手，桌子反方向倾倒，林玲玲向后仰，想抓住桌子稳住身体，结果被压在地上。 “啊，救命！顾老师救我！” 顾海：“……” “林老师你别着急，我这就帮你！冯雪柔别干看着，也来帮忙。” 别看桌子破破烂烂，但都是砍后山的树让木匠做的，用料实诚，特别沉，顾海自己根本搬不开。 卫真真发誓，这个真不是故意的，幸好砸的是肚子。 “哎呀，林老师你没怀孕吧！” 林玲玲不知道疼的还是气的，喘不上气来。 “你个兔崽子，胡说八道啥，我还没结婚呢，我还是黄花大闺女！”说着偷偷瞥顾海。 “没怀就好，那你不能赖上我，说你孩子掉了啥的。” 林玲玲：“……” 这小王八羔子懂得倒是挺多。 眼瞅着顾海跟冯雪柔一起，也抬不动，林玲玲催促。 “你也来帮忙，我就不找你麻烦！” 卫真真满是牢骚，“行吧行吧，谁让你是我老师呢，就算你说话不客气，我也尊重你。老师不用夸我宽宏大量，我只是尽到一个做学生的本分。” 要不是顾海在跟前挡着，林玲玲真想也啐她一脸唾沫。 小孩子家家不学好，看她怎么收拾她！ 卫真真站到冯雪柔那边，抬起另一个桌脚。 顾海：“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使劲。一二三！” 哐！ “啊！” 林玲玲吐舌头翻白眼，跟要死了似的。 “你们故意想砸死我是不是？” 而后，她就看见冯雪柔尴尬得朝她张开手，上头是节断了的桌沿儿。 林玲玲看看断木茬子，有点怀疑人生。 这真是巧合？ 可要不是巧合，冯雪柔徒手掰断那么小的木头，好像更不可能。 冯雪柔：“林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桌子它……” 听听，人家道歉多诚恳！ 林玲玲：“没事，还是赶紧把我弄出来吧！” 见冯雪柔又扶着断茬的地方，“等等，你手往后挪，往里面去，多空些地方，对，开始吧！” 她就不信，四分之一的桌子还能断。 顾海：“一二三！” 哐！ 林玲玲再次急促得尖叫。 冯雪柔尴尬得捧着四分之一桌子还有条腿。 是的，破桌子又又又断了。 按理说掉了那么一大块，林玲玲可以轻松些，她却觉得肚子更疼了，重量也更沉了。 “快、救命！我的肚子好疼啊！” 真真呀了声，指着地面。 “林老师流血了，林老师真的怀孕了！” 她清楚得看见地上从林玲玲的裤子处，蜿蜒流出来一滩血，还有持续增多的趋势。 林玲玲看不见，但摸了一把，湿漉漉的，顾海看她的眼神更是深邃。 “不，我没有！小孩不懂别乱说！” 可她也没到例假的时候啊，怎么会流血！ 她宁愿那是尿！ 啊呸，尿也不光彩好不好。 第一百五十章 同痔中人 “顾老师你听我解释，我连男同志的手都没拉过，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知道了，是冯雪柔害我，她把我肚子里的肠子脾肺砸出血了！” 冯雪柔连忙丢掉手里的破木头。 “对不起，是我没扶好桌子害你被砸成这样。虽然别人内脏出血，肯定直接疼晕过去，但林老师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说是我砸的、那就是我砸的吧！” “这么严重的伤，咱们根本治不好，只能眼睁睁看你流干血而死！我不忍心啊！” “我，一个老师，竟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同事！呜呜呜，我对不起你，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烧纸！” 秦校长从公社弄来好多没用的旧报纸糊墙，用完还剩下不少。 冯雪柔拿过来一沓子，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盒洋火，后退几步，在正对着林玲玲的空地上，扯出三五张扔在那，点燃。 火苗渐渐变大，把报纸吞噬，黑乎乎呛人的烟直往鼻子眼钻，熏得林玲玲直咳嗽。 “林老师你死得好惨啊，现在不能搞封建迷信，我只能给你烧点报纸凑合凑合了，等到了下面，你还能拿它解闷用！” “一命换一命，你放心，等烧完报纸，我就把这条命还给你！” “咳咳咳！” 林玲玲咳嗽得满脸鼻涕眼泪，话都说不出来。 她这是要自杀？ 明明是嫌她死的还不够快！ 再没人阻住，她真的要嗝/屁了！ 冯雪柔总算烧完了报纸，她悲伤又麻木，带着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眷恋。 “真真，这是小婶作为老师教你的最后一课，那就是欠债还钱，这辈子都别做亏心事！” 说完，冯雪柔撒腿朝横在林玲玲身上的桌子撞去。 “小婶……嘎？” 真真的悲伤不足两秒，就按下暂停键。 只见冯雪柔刚撞在桌子上，桌子剩下的部分就散了架。 断木茬伴着木屑糊了林玲玲满身满脸。 “小婶你没事吧！” 冯雪柔坐在地上，看起来也很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了，这桌子早就腐朽坏掉了！” 【也可能是老天开眼，发现林玲玲的流血跟我半点关系没有，我看看……嘶，原来她有痔疮！】 【咳咳，十人九痔，这没什么丢脸的！】 顾海：痔疮是什么，他从来没听说过。 “林老师你能动吗，要不我找人借辆自行车，送你去卫生院看看。” 林玲玲本想起来跟冯雪柔打一架，又虚弱得躺了回去。 “我肚子好疼，好像确实需要上医院，麻烦顾老师了！” “不麻烦。”他只想知道痔疮是什么而已。 他去了吴队长、也就是林玲玲的叔叔家借自行车，得知是她出事，倒是痛快得把自行车借了。 “我侄女出啥事了，谁弄的她？” 顾海：“我也不太清楚，没人弄她，非要说的话，都是意外。” 青青拉着桌子是本能，要不是林玲玲也拖拽了下，那桌子原本不会倒的。 桌子腐朽看起来更是凑巧。 顾海还比较委婉，没说是林玲玲自己作的。 要是她不找青青的麻烦，怎么会有后头一档子事。 顾海把自行车停在办公室门口。 “林老师，你能自己起来吗？” 林玲玲想说不行，要抱抱。 可看顾海那样估计不会大庭广众抱她，顶多跟冯雪柔一起扶她。 她怕了冯雪柔，再给她胳膊扭断…… “我可以自己来，但得麻烦扶我一下。” 顾海耐着性子扶她坐在自行车后面，坐下就倒抽冷气。 “怎么了？” 林玲玲露出带着难色的笑容，“没事。” 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屁股疼，又跟例假的疼不一样，还痒痒。 那个位置太羞耻了！ 东北林子多，野生动物也多，现在少了，小时候她爹跟不少人一起去山里捕猎，说是就见过一只受伤的野猪，肠子血呼啦从屁股掉出来，还活着，拖着到处走。 他们想捡个便宜把野猪抓了，谁知道尽管伤成那样还是让它跑了。 过于奇葩，林玲玲记到现在。 不会我的肠子也要从那里漏出来了吧！ 吓得她连忙收紧屁股，犹豫要不要让顾海换个板车，自己躺在上头？ 可是让顾海以为她真怀孕了咋办，生产队都是孕妇才躺板车，或者是死人。 啊呸呸呸，不吉利！ 犹豫间，顾海已经上了自行车，使劲按着铃铛，免得撞到小孩。 林玲玲想抱着他又不敢，只能抓紧车架子，感觉吹在脸上的风都带着顾海的气息。 顾老师，好温柔啊！ 肯定是他对每个人都那么温柔，才让有些不知四六、心里没数的女同志误会，以为他对他们有意思，反而弄臭了顾海的名声。 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她们那样，配得上人家吗？ 林玲玲没享受多久，就被破烂的土路颠麻了。 “顾老师慢点，好疼，我受不了了！” 烦死了！ 顾海直翻白眼，想把她扔下不管，要她自己去医院。 吱哇乱叫着总算到了地方，林玲玲虚弱得抬起胳膊，嘴唇都白了，自行车都弄上了血。 “大夫，她到底是什么病？” 大夫：“你是她对象？” “不是。” “不是你就出去，我先检查检查再说。” 顾海退回去，听见里头传来让林玲玲脱裤子的声音。 “我不？为什么要脱裤子！” “不脱我怎么检查啊，快点，我等着下班呢！” 尽管都是女的，林玲玲还是很难为情。 太疼了，没法子只能趴下脱了。 而后…… “你在干什么……啊救命不要……我不检查了……呜呜呜啊！” 医院不隔音，顾海听见林玲玲比在学校里更凄惨的叫声，都怀疑是不是在里头直接被开刀了，杀猪似的。 终于等到林玲玲满脸眼泪、生无可恋、一瘸一拐得出来。 “到底是什么病？” 林玲玲好羞耻，“没什么大事。我，还挺得住！” 他犹豫得问，“是不是，痔疮？” “你怎么知道？我明白了，你也得这玩意了？” 看不出来，你小子也有这样羞耻的病，那她就好多了。 林玲玲觉得他俩是最般配的，都是同痔中人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娶个男媳妇? “小婶，林老师真没事吧？” 冯雪柔：“没事！” 【痔疮而已，顶多有点难受，死不了人的。】 要不是她帮忙，林玲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严重了就不好治了。 唉，她真是个以德报怨的好人。 真真点头，那就好。 难受能比小叔走不了路难受吗？ 没有那就是没事。 “哎哟小婶，快点我肚子也不行了！” 见真真拉着冯雪柔往校门口的方向跑，大头拉着大眼请了假，也跟在后头。 见距离越来越近，继续跑只会被追上，真真只好停下。 “小婶你在这等我，千万不要走啊。” 随便找了个野草多的地方一猫。 “小婶，你跟真真来这干啥，真真呢？” 冯雪柔：“啊，她说她肚子疼！” 【对，她说的、不是我说的。】 啥意思？ 大头问，“肚子疼去茅房，为啥来这？”提高嗓子，“真真，人家上学都是进步，你咋越上越回去，还随地大小便了！” 躲起来的真真：“……” 你才大小便，你当街大小便！ 她故意多等了会儿，才装作急急慌慌的样子跑出来。 “小婶快来，我又捡到一袋麦子！” 大头：“！！！” “你不是拉屎去了吗？你当你是谁，动不动就捡麦子，总不会是你拉出来的吧！” 真真切了声，“你拉一个我看看！” 就是没说谎，真的没拉，是快拉了。 大头不信，直到真真领着他们去了她刚才的地方。 “有问题，你怎么总能捡到麦子，连麻袋都跟上回的一样。” 被大头审视得看着，真真有点心虚。 只要她装得好，就没人看出她心虚！ 真真更挺直脖子，理直气壮。 大头：“我总算懂了为啥大伯总怀疑伯娘去偷东西了，你也偷了吧！” 真真：“……” “你去偷一个我看看！谁家有那么多麦子给你偷！” “也是啊，所以为啥。” 真真：“当然是因为我运气好、有福气，奶都说了！” 趁着学生没放学、大人也都在上工，这会儿人少，四个人一起把麦子搬了回去。 卫翠英回来后嗯了一声，“我家真真就是有福气，老天爷抢着喂饭吃，这辈子都饿不死了！” 真真：听见没！ 大头翻了个白眼儿，难道说去山上拉屎，老天爷就给送粮食？ 那他也去拉一个试试。 孙红梅看看麦子，更肯定系统在她闺女身上。 有点可惜，但好在没离开他们家。 “可不是嘛，真真最有福气了！可再有福气有啥用，到底是个丫头。” 她还是想要个儿子，哪怕对真真比以前好点了。 万一生了儿子后，系统又跑儿子身上呢？ 【还想生儿子？我只能说大嫂你是个勇士，佩服、佩服！】 【现在是76年，就算你今年怀孕、明年生孩子，等他二十二岁已经是98年。】 【搞对象、谈几年再结婚，肯定到2000年以后了。】 【三十六条腿、几袋粮食、三转一响、几十块钱几百块钱就想结婚？门儿都没有！】 【到时候讲究的都是大彩电、电风扇、洗衣机，有些人家还有冰箱。】 【这还是好的，再过几年，没有几万、几十万的彩礼，金银首饰、小汽车、大楼房，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只能打光棍。】 【没法子，谁让你们这样重男轻女的太多，也不想想，女的那么多跟谁结婚。传宗接代？断子绝孙还差不多，再找个男媳妇回来，你能接受？】 孙红梅的人生观受到巨大冲击。 三转一响她都弄不来，更别说没听说过的彩电啥的，那都是啥？ 还要金银首饰、几十万彩礼……乖乖，这哪是娶媳妇，娶回来个祖宗吧！ 这玩意到家能下地干活？只能供着！ 至于后头找个男媳妇…… 满院子张灯结彩，贴着喜字，孙红梅低头看看自己，也穿着件深红色的衣裳，卫国咧着大嘴跟一群人讲他的红皮书。 “恭喜恭喜啊，你儿子总算结婚了，还娶了个孝顺媳妇！” 她有儿子了？儿子还结婚了！ 孙红梅笑起来，觉得腰杆都挺直了，不就是儿子，她也有！ 看着场面，她儿子肯定很有本事，要不咋摆得起那么多桌酒，桌上还全是肉。 孙红梅坐在主桌上，不一会儿，长得有点像她、也有点像卫国的年轻小伙子走过来，手上牵着的人比他还高。 好家伙，看儿媳妇的个头，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也矮不了。 “娘，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媳妇！” 小伙子掀开盖头，露出个抹着红嘴唇、涂红脸蛋的男人，娇羞得冲她喊了句“娘”。 “我的老天爷！” 孙红梅坐起来，眼前还是熟悉的破土房子，身上穿的也是破背心。 没人结婚，她也没生儿子！ 原来是做梦，吓死她了，瞅这满头汗。 孙红梅坐那寻思半天。 “卫国、卫老大！” “又大半夜不睡觉干啥，你又要跟墙生孩子？” 孙红梅：“我跟墙生个屁的孩子，我跟猪生孩子还差不多，啊呸呸呸！我跟谁都不生孩子！我打算不给你生儿子了！” 说完心里一阵痛快。 万一那孩子也跟他似的，爱看红皮书、爱打小报告，那就是多了俩监工，还过不过日子！ 卫国：“我本来就没想要儿子，是你自个儿非要生。别喊我了，多大点屁事，还没我睡觉重要。睡不够脑子不好，影响我研究大事！” 孙红梅：“……” 他研究个屁的大事。 突然又想生儿子，等他带回来个男媳妇，看卫国是啥反应。 林玲玲上好药，趴在炕上，抱着枕头，不时嘻嘻笑几声。 林母：“你这孩子撞邪了还是咋的，屁股流那么多血还乐，有啥好乐的，要是叫人知道咋找对象！” “谁说我找不着，娘，你觉得顾知青咋样，就是跟我一块当老师的顾海。” 林母：“不行！你想都甭想！” “凭啥不行，顾知青长得好又温柔，还有文化，他肯当老师，说不定就是想留下来不回城里了，想回他也要回得去。” “嫁给他跟招婿有啥区别，你们等于平白多了个儿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肚子疼! 林母：“他名声不好！” “那都是误会！” 见闺女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模样，现在说顾海的不好，只会把人更往那边推。 林母：“人家大城市来的，能看上你？” 林玲玲：“我有啥不好的？娘你不懂，他肯定能看上我，你就等着招待女婿吧！” 不知道是爱情给了她动力、还是大夫给开的药管用，一晚上林玲玲就觉得好了很多。 顾海到了办公室，坐下就发现自己桌子上的书被人动过，他掀开看了看，发现底下压着张纸条。 他站起来看看四周，办公室里只有冯雪柔在，低着头刷刷写东西，可仔细看，笔尖根本没落在纸上。 顾海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就知道，看见孙曼曼哥哥照片都能流口水的人，面对他这个大活人不可能不被吸引。 发现孙勤不合她胃口，卫民醒过来依照他骄傲的脾气，肯定不满意家里人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安排婚事，对她不好，总算想到他的好了。 看在她还是黄花闺女的份儿上，就给她个机会！ 等顾海坐下不再看她，冯雪柔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吓死她了。 刚到办公室，冯雪柔习惯性用数据网扫描了下，发现顾海书底下多了张纸条，抓心挠肺得特别想知道上头写了啥。 刚刚她瞄了眼，总算看见，还以为顾海第六感敏锐，感觉不对劲了。 公社小学管得不严，只要没课，老师回趟家都没事。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课间，两个班的小孩就都拿着皮筋、沙包、毽子去操场上玩。 冯雪柔站起来，“我有点事，要回家一趟！” 顾海心想，果然是她，平时冯雪柔都是办公室里走得最晚的，甚至最近还要拖延时间。 如果不是为了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习惯。 “那冯老师路上小心，等会儿见。” 冯雪柔：“？” 走出学校门口，她回头看了好几遍，都没发现顾海。 “肯定是自作多情，谁愿意跟他等会儿见！不过等会儿确实要见，但是我看他、不是他看我！” 冯雪柔来到山脚，找了个可以看见外面的地方一蹲，就被有些枯黄的草遮掩住了。 凑巧穿了浅色衣服，更是看不清里面还有人。 【嘿嘿，我也来一个守株待兔！等着看热闹！】 原本今儿是要上工的，但地里活儿不多，干了一个多钟头就完了，大队长干脆解散，让他们忙自己的去。 卫翠英叫上俩儿媳妇上山继续捡干货，庆婶、田田妈，还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也都来了。 看日头快到正中，晌午了，背着麻袋陆续下山。 走到半路就听见了冯雪柔的心声。 卫翠英四处看看，没找到人，老三媳妇这是猫哪儿了？ 不成，万一热闹没看成，被人发现挨欺负咋办，她也要躲起来到时候给她撑腰。 “哎呦可能早起来吃坏肚子了，你们先走，我憋不住找个地方蹲蹲。” 卫翠英走了，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赵燕也捂着肚子哎呦一声。 “我好像也吃坏了，我也找个地方蹲蹲。” 她也走了。 孙红梅：“我家早饭估计真弄进去脏东西了，我也去蹲蹲！” 田田妈：“……” 庆婶：“……” 她们也说吃坏肚子还行吗？ 田田妈：“走啊，你不回去做饭了吗？” 庆婶：“当然做，你也走啊！” 一阵风刮来，草叶子呼啦啦响，两个人都没动，有点尴尬。 田田妈心说走啥走，饭啥时候都能做，晚吃一会儿饿不死，热闹等一等可就没了。 可还多了个庆婶，咋办呢？ “要不咱们一块走？” 也行，两人一起右脚往前迈很小一步，又互相打量。 一步两步三步，右脚前挪、左脚跟上。 亏着早就把小鬼子赶出去，否则非得被当成鬼子进村不可。 两人又同时停下。 田田妈灵光一闪，平地摔跤，坐在地上。 “我的脚崴了，站不起来，我坐这歇歇，别耽误你做饭，赶紧走吧。” 庆婶看看前头的路，不远处就是个转弯，拐进去田田妈就看不到她了，她真是个大聪明！ “那成，歇好了就赶紧家去，这荒山野岭的，等会儿人都走了没啥人，万一有啥事叫一声都找不到人。” 庆婶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走过转角后往后看看，啥都看不见，往草里一钻。 嘿嘿她真是个大聪明。 田田妈故作矫情得哎呦了两声，见没人了，也利索站起来，哪有半点崴脚的模样。 这山林子不少生产队都来，吴队长他媳妇捡多了山货弄不下去，只弄下去一部分，叫他上来帮忙把其余的扛下去。 他挖挖耳朵，奇怪，咋好像听见有人说话，有热闹看啥的，又找不到人。 咳咳！ 他不是爱看热闹，而是怕出啥乱子，闹起来不好。 吴队长也蹲下了。 唉，为了生产队的和平，甘愿做出这种事，牺牲太大了。 抬手挡住翘起来的嘴角。 没过多久，顾海背着手来到山脚下。 仔细看就发现他精心打理过，头发比刚才顺了，衣服也平整了。奇怪，冯雪柔不是比他提前先出来吗？ 兴许是回家打扮去了吧，女孩子都这样！ 顾海有耐心等着，他背着手放眼朝山上看去，草叶底层还是绿的，但叶间枯黄，秋天到了。 听说东北的冬天特别冷，但他的心火热，一定能温暖冯雪柔的！ “多么漂亮的秋景，多像一幅画啊！可惜这边的人太土，不懂欣赏，那么美的景色只有我看见。” 没关系，等会儿他分享给冯雪柔，她是语文老师，肯定更能欣赏美，她就懂他们有多志同道合了。 蹲在各个角落的人：“……” 破树林子有啥好看的，有病！ 原来是这玩意，肯定没好事！ 身后终于传来了脚步声，顾海露出自以为最完美的笑容，以及最有魅力的转身。 “你终于……怎么是你！” 站在他面前的却是林玲玲。 林玲玲羞涩的揉搓了下衣角，嗲声嗲气。 “当然是我啊，写纸条约你的就是我，是不是很惊讶？” 顾海：什么惊讶，是惊吓！ 惊吓坏了好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男的我女的，般配 顾海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已经想随便应付几句赶紧走了。 “林老师，有什么事不能在学校里说，非要来这里？冷飕飕的。” 林玲玲：“啊，你不觉得这里的风景很好看吗？” 其实她也不觉得打小看到大的破树林子有啥好看，但顾海高中毕业，又是城里来的，说不定就喜欢这玩意。 这样才能显得他们更般配呀！ 蹲在草里的几号人：嗯，是挺般配，一对儿精神病。 顾海：“好看？没觉得。那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心思看什么景色。” 装模作样，我们能不能吃饱关你什么事，刚刚不是那么说的，满嘴跑火车！ 林玲玲星星眼，“顾老师你太让我崇拜了、太温柔了。咱俩还没确定关系，就关心我吃没吃饱。其实我确实没吃饱，你有吃的能给我垫吧一口吗？” 顾海：“……” 这人怎么被选上教语文的，人话都听不懂，是关心她吗？ 太蠢的也不好，果然还是喜欢稍微聪明点、又不太聪明的。 要是蠢笨但有美貌也能凑合，关键她长得也不咋样。 “饿了就早点回家吃饭，我也饿了。没事我就先回了。” 林玲玲：“别啊，听说你们知青点找了生产队的人帮忙做饭，现在回去也没吃的。连挨饿肚子都一起，咱俩连老天爷见了都夸好。” 越来越般配，不娶她就是天理难容！ 顾海：“……” “林老师你不要说那么奇怪的话行不行？” 说点正常人能听懂的。 林玲玲忍不住靠近他，“没有啊，顾老师你高中毕业，我说的话都听不懂吗？” 顾海：“……” 这是嘲讽他空有学历，本事不到位？ 他脸色冷下来，“你自己在这饿着吧，我先走了。” 见他要走，林玲玲着急了，抓住他手腕。 “你这是干什么，松开！” 林玲玲被他严厉的呵斥吓的有点委屈。 “怎么那么凶？我知道了，顾老师你被那么多人造谣，说你跟好几个女的关系不清不楚，被弄怕了对不对？” “放心，都是我主动的，我不会像那些小贱人似的乱说话。” 林玲玲觉得自己就是顾海黑暗人生里的一束光，照亮他、温暖他！ “要是你着急，晌午回去我就叫我娘去知青点，商量一下咱俩的婚事，晚上就能住到我家，过咱俩的小日子，流言蜚语自己就没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让我入赘？”哪儿来那么大的脸！ “当然不是，我怎么能委屈你。暂时先住我家，等咱俩的房子盖好再搬过去。吴队长是我伯伯，有他帮忙很快的。” 顾海：“……” 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 耐着性子道，“林同志你误会了，我没想过跟你结婚。” 林玲玲：“怎么会，刚才不就谈了。” “那是你谈的、不是我谈的！” 头一次说话那么费劲！现在说得够清楚了吧。 林玲玲：“好吧，那你现在谈、你谈。” 心想谁谈不一样，好吧，有些男人好面子，兴许觉得女孩子主动不好，她多善解人意，就让给他嘛。 顾海：“……” 别说结婚，现在连吊着她都懒的，惹上这种女同志等于摊上麻烦。 “我没想谈，我认为咱俩不合适。”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有什么不合适！你对我那么好，带我骑自行车、送我去医院，那么温柔，别害臊了，你的心意我懂！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你的秘密，多般配！” 冯雪柔咬着手指头，跟看缠缠绵绵撕扯不断的狗血剧似的。 【终于让我找到了，我超爱看的好吗。】 【知道秘密就般配？那我得跟多少人般配，啧啧。】 顾海：“我那是礼貌！”礼貌懂吗？ “什么般配、什么秘密，我这人光明磊落，没什么秘密，你不要乱说。” “我没乱说！”林玲玲要证明自己，超大声，“你跟我一样，都得了痔疮！屁股里长疙瘩，会流血！不能吃辣！” 就问，还有谁跟他们一样！ 天造地设，锁死好吗！ 顾海：“……” 他看看周围，松了口气，幸好附近没人。 “你不要乱说，什么痔疮，我没有！” “怎么没有，要不是你也得了这种病，我流血的时候怎么半点不惊讶，在卫生院也一副你很懂的样子。” “你有痔疮、我也有痔疮，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夫说了，只要按时涂药，少吃辣的，就算好不了也不会太严重。” 看，她也很温柔体贴，一点不在意他得病的事。 顾海气笑了。 “你看你都笑了，也觉得跟我般配吧，大男人比我一个女孩子还害羞，你可真是……” 林玲玲娇嗔得拍了他一下，顺手落在他胸口上抓了抓。 顾海：“!” “你干什么，再这样我喊人了！” “哎呀，你都是我对象了，喊人又能怎样，我不捏行了吧，那你牵我手。” 她把手伸过来，悬在半空，顾海觉得像个大猪蹄子。 “谁是你对象，你这人脑子有问题，我根本没答应过你！” 林玲玲跺脚，“占我那么大便宜，怎么反悔不认账！我伯伯是大队长，就算咱们不是一个生产队的，欺负我也没门！” 顾海要疯了，难道这就是他跟好几个女的搞暧昧的报应？ 只能被强迫嫁给这么个女的？他不甘心！ “谁来帮帮我给我证明，我给他五块钱！” 咻咻咻。 山脚下的野草丛里冒出来好几个人，有田田妈、庆婶、孙红梅，还有吴队长。 “顾知青，我来帮你证明！” 顾海：“……” 四个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透露着一丝丝尴尬。 原本也想起来的赵燕又蹲了回去。 幸亏她腿麻了，速度慢，要不尴尬的就变自己了。 顾海：“你们怎么会在这？” 那他刚刚被纠缠的狼狈模样都被看见了？ 这就考验编瞎话的功力了。 孙红梅：“那啥，我肚子疼想找个地方拉屎，谁知道蹲着蹲着你们就来了。我寻思着现在钻出来不合适，吓着你们咋办，谁知道目睹了一场让人不耻的逼婚戏码！” “可怜啊可怜！”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吴队长的八卦 可怜？ 顾海心道，别以为他眼瞎，看不出来她的装模作样，看了一场好戏还差不多。 孙红梅：“虽然你这个小顾知青人不咋样，还欺负过我家老三媳妇。但我孙红梅是个公平的人，一码算一码，不能把两件事混为一谈，也省的叫人说我们本地人欺负知青，这才鼓起勇气站出来帮你作证！” “那啥，有我帮你了，就别找别人了，五块钱也不好分。” 招来好几道白眼儿。 放屁，她就是冲着钱来的！ 孙红梅这人总刁难老三媳妇，还在这帮顾海，凭啥叫她拿钱！ 田田妈：“我也给你作证！” 庆婶：“还有我，她是进步生产队大队长的侄女，我还是咱们大队长的媳妇呢！我不怕她使坏！再说我这人嘴最严了，从来不说别人乱七八糟，什么屁股流血、痔疮啥的，绝对帮你们保密！” 这钱落到孙红梅手上别人沾不到半点好，她就不一样了，分卫民他媳妇一半！ 庆婶看看平静无波的野草地，不知道冯雪柔猫在哪儿。 要没有她，自己也得不来这些钱呀！她这才叫有良心！ 顾海：“……” 先前他跟在冯雪柔身后，谁说他是鬼来着？ 吴队长：“……” 都是女的，就他一个男的，他能重新蹲回去，假装没起来过吗？ 他清了清嗓子，背着手，摆足大队长的派头。 仿佛一直光明正大的听，蹲着贱兮兮的才不是他。 “玲玲啊，别胡闹，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拿着我的名头在外头乱显摆。我这个大队长是为大伙儿服务的，不是给你们这些亲戚逞威风的！” 说得好像威胁秦校长录取自己侄女的不是他一样。 庆婶看见他就翻了个白眼，“哎呦，这不是吴队长吗？我们几个老娘们在这瞧热闹，你一个大老爷们也学我们干啥。你一个大队长，好意思跟我们争这五块钱吗？” 吴队长心说，这不是以为就我一个人吗，谁知道出来那么多女好汉。 “谁说我是为了钱的，你们这些妇女，眼力见就是低，看见钱就上去抢。” “我要是思想觉悟也那么低，还怎么当大队长？” “我是为了玲玲，她是我家亲戚，我不能看着她顶着我的名号胡作非为！” 一番话谁听了不翘大拇指？ 实际呢，心里在滴血。 五块钱啊，那是五块钱啊！ 林玲玲：“我没有，大伯是你自己说让我在外头受欺负就报你的名……” “放屁，我啥时候这样说了！你这孩子，当上老师就人五人六，觉得自个儿了不起了，我的名声都被你们祸害干净了！” 林玲玲委屈，低着头不敢说话。 可她说的是真的呀，伯伯就是那么说的。 庆婶：“哎呦，那你这个大队长可真高尚，比我家那口子强，连五块钱都不当回事。” 心继续滴血，“那是！” 他就是比姓卫的强！ 庆婶：“我家老卫整天操不完的心，春天夏天要注意着全队的收成，我也尽量管好家里让他少烦心。” “冬天好不容易能歇歇了，东家长西家短也找他。就一个月一块二毛五那点工资跟一张糖票、布票，都不够操这些心的。” “五块钱半年的工资，真是好大一笔钱。这么多钱你都不眼馋，是不是别人给你塞钱帮忙办事，看不上这点小钱呀？” 吴队长：“！！！” 这人的嘴咋还是那么能说！ “你、你别乱说话啊，”吓得说话都打磕巴，“我看不上是我这人不爱钱，就一个破生产队长，我能办啥事。” 庆婶：“那不一定，戏文里不是说了，啥，‘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还是啥，我看你这个大队长挺威风的，比我家老卫强。” 【庆婶的嘴是开了光吗，我都不知道的事，被她说中了！】 庆婶：哎呀，开什么光，她就是瞎说的，老三媳妇还没走？连吴队长的八卦也知道？ 她侧了侧耳朵。 【知道为啥吴队长在公社人缘好不？爱送礼呀！过节就提着灰扑扑的麻袋去人家家里，一拍全是土，说都是自家种的红薯、玉米棒子，不值钱。】 【实际上都是细粮，里头包了好几层，上头又放了几块红薯，故意弄了点土！】 【有时候还去黑市买肉、买点心，弄自行车跟缝纫机的票，塞在里头！】 【要问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其实也没钱，都是以前从别家搜刮来的珍珠首饰，就藏在他家炕洞里！】 庆婶：“！！！” 半天没人说话，吴队长觉得尴尬又奇怪。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看得他毛毛的。 庆婶：“不知道她们看啥，反正我没看啥。” 就知道这不是个好货！ 虽然他们往上数三代都是贫农，可去县城见过那人心惶惶的模样，一个个小年轻，毛都没长齐，带上红箍就横着走了。 这么说姓吴在县里也跟着闹事了，或者有啥亲戚，才能弄到珠宝首饰。 凭啥便宜这种人！ 【要是放十多年，值老鼻子钱了，不过现在不值钱，一个玉镯子顶多换一两斤米，他炕洞里的东西也要用完了！】 【我要是有大米，保证想法子跟他换！】 孙红梅：“！” 谁说他们家没大米！ 等农场升到2级，不就能种大米了吗！ 只是那玩意在真真身上，这可咋办。 吴队长：“……” 摸摸胳膊，摸到一串蚊子疙瘩，难不成是多心，总觉得这些老娘们要吃了他。 “玲玲，快走，跟我回家去！” 林玲玲：“大伯……” “大伯什么大伯，我都听见了，都是你胡搅蛮缠，人家根本没答应，不快走还在这丢人现眼？” 林玲玲没法子，只能走了，还依依不舍得回头看顾海，顾海都懒得搭理她。 等吴队长回家，媳妇问他干货呢，才一拍脑门。 “忘了！” 再回去找，啥都没有。 “我的干货呢，谁偷了我的干货，肯定是前进生产队那几个老娘们！” 可他又不知道是谁偷的，连证据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七步一屎 见顾海也要走，孙红梅连忙从草里出来，追上他。 “顾知青，别走啊，五块钱还没给，你是不是想赖账？” 那么一迟疑，田田妈跟庆婶也围了过来。 体格瘦弱的大男人，在三个比他孔武有力的妇女包围下，仿佛瑟瑟发抖。 【这画面，让我想起了女尊世界。】 【家境贫寒、只能靠要饭的大家公子小可怜，遇上三个世家贵女或者女将军，虽然已经有不少男妾，可三个人还是一眼就被这男妖精迷住，欲罢不能，三个人当街强抢民男！】 【民男咬着小手绢抵死不从，但那副可怜又倔强顽强的模样，更让人垂涎三尺，哈喇子流一地，恨不得当场就把他办了！】 【太刺激啦！】 几人：“……”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孙红梅三人不由得都后退一步。 “你自个儿说五块钱的，小男人……啊呸，说话不算话，是不是男人？” 顾海不敢赖账，这些妇女战斗力太强，尤其还有个大队长的媳妇。 “没说不给，不过我身上没有，得回去拿。” 他好不容易写信跟家里要来的五块钱，就这么没了！ 等人走后，甩了自己一耳光。 破嘴，说啥五块，五毛也行啊！ 五块钱分成三份，庆婶觉得自己得高风亮节一下，主动拿了一块六，其余两个人拿一块七。 等他们走了，卫翠英跟赵燕才站起来，面面相觑，又尴尬了。 这婆媳当久了，怎么那么有默契呢，说起都起来了！ 还是卫翠英活的年头久，脸皮更厚些。 “老大媳妇，你肚子疼拉完了？” 都刻意忽略，明明先走的是卫翠英，她怎么知道赵燕也肚子疼了。 赵燕：“啊对！今儿早饭是嫂子做的，估计她没洗手。” 卫翠英：“可不是嘛，下回我盯紧她。” 等他们都走了，冯雪柔才拍拍身上的草屑。 今天这热闹看的，太值了！ 刚下山，就遇上拿完钱找来的庆婶。 “老三媳妇，我运气好，刚在地上捡了一块六毛钱，分你八毛，自个儿拿去买糖吃！” 不等她拒绝就走了。 冯雪柔放好钱，走过一条街，田田妈又冲她招手。 “老三媳妇，我捡了一块七毛钱，分你九毛！” 冯雪柔：“……” 在家门口，遇上特意等在这的孙红梅。 她把她拉到旁边，做贼似的省的被其他人看见。 “老三媳妇，原先是我糊涂，嫂子跟你道歉。嫂子捡了一块七毛钱，给你八毛零花，别跟嫂子计较！” 冯雪柔摸着口袋里的三份钱。 要不是亲眼看见，还以为整个生产队都捡钱呢！ 孙红梅回去就被卫翠英跟赵燕叫过去。 “老大媳妇啊，往后注意点卫生，做饭前多洗两遍手，看把我们闹的，都拉肚子了！” 心想，做戏做全套，这戏演得真累！ 老三媳妇天天可定更累！ 孙红梅也认得干脆，“嗯，我知道了。” 冯雪柔美滋滋从旁边路过进了屋，把两块钱背着卫民藏起来。 “你藏什么呢？” 为啥背着他。 冯雪柔：“给你存烧纸的钱！老公你放心，往后我过好日子，也绝对不让你在地下过穷日子，给你多多烧纸！” 卫民：“……” 就多余问！ 等冯雪柔走了，大头从山上下来，也转悠到了这片草地。 “什么在山上拉屎能捡大米，我都蹲好几回了，也没捡到，难不成因为我是假装的？” 他哎呦一声，真肚子疼了。 “肯定是刚才吃的野果子，不成，我要拉屎！” 噼噼啪啪，恶臭传来，肚子终于舒爽了。 找宽大的草叶子抹了抹屁股，走几步差点被绊倒。 “什么玩意……真真说的是真的，在山里拉屎真能捡东西！” 他扛起地上鼓囊囊的麻袋就走。 前脚走，吴队长后脚来了，自然没找到，回去被媳妇念叨了一通。 “奶、奶，我在山上拉屎也捡东西了，快看是啥！” 卫翠英：“……” 真真那是乱说的，咋还真捡东西。 打开一看明白了，都是山货，但捡那么多也费功夫不是。 【好像是吴队长落下的麻袋。】 哦是那缺德的老东西！ 那就别还回去了。 “哥你真厉害！”大眼真心夸赞羡慕。 “那当然，我是你哥！下回再想拉屎，咱都去山上！” 卫翠英：“不成，给我好好在家拉！都拉外边明年自留地拿啥肥田？” 捡着一回就不错了，当自个儿是真真，也有系统？ 大头：“不是还有你们吗？少我们几泡屎，多出来的是大米跟干货呀！” 打着之后，大头跟大眼只要一憋得慌，甭管多急，也夹紧屁股往山上冲。 大头拉完，在地上找啊找。 “哥，没有！” “你当那么容易呢，我也是拉了好机会才捡到的。” 次数多了，难免被别人问，是被骗着非要家里报名去上学的刚子。 “大头，你们总往上山上跑什么？” 大头没应，大眼憨憨得道，“在山上拉屎，能捡一麻袋吃的。” “哈哈哈，你们傻子吧，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哥哥跟妹妹都捡到了，妹妹还捡到两次！” 刚子：真的？ 在哪儿拉不是拉，要不他也试试。 刚子也往山上跑，更多小孩都往山上跑。 前进生产队的大人都有点奇怪。 平常十来天就要出一次茅房，怎么最近少了好多，不是被偷粪了吧！ 一问亲戚邻居。 “你家少？我家也少了！” 哪个偷粪贼那么厉害，偷了这么多家。 直到去山上捡山货，一踩一脚屎、一踩一脚屎。 人家七步成诗，他们七步一屎。 也有人听见奇怪的嗯嗯声。 难不成有人在树林做野鸳鸯！好家伙，总算让他抓到个刺激的！ 拿着棍子冲进去，一个小白屁股冲着他，一泡屎拉出来，嗯嗯声停了。 这不就是他儿子！ 不大会儿，等人拉完提上裤子，拎着耳朵出来。 “我说山上咋那么多屎，家里屎又少了，你个小兔崽子放着家里不拉跑这来，给大树野草苗粪有啥用！败家子！” 最主要的是，害他白兴奋一场，啥好戏都没看着。 第一百五十六章 愁啊，粮食太多了 “爹你不懂，拉屎能捡到粮食！” “捡个屁的捡，你啥时候捡到了我怎么不知道！” 啥东西没多，少了不少粪。 “我没捡到，爹你当然不知道啊！大头捡到一麻袋干活，山英捡到十多颗鸡蛋，六子也捡到好多鸡蛋，里头还有死了的小鸡呢！” 大人迟疑了，“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 “真的呀，我都看见了！他们说家里大人不让说。” 那倒是有可能换成他他也不嚷嚷，万一有较真的，说那是生产队集体的东西，让交上去，万一引来更多人，他找不到了呢？ 他仰起脖子抽了抽湛蓝的天空。 “老天爷真掉馅饼了。” 真真麻了，人傻了。 再收三十多斤麦子，她的空间又满了！ 那么多小孩去山上拉屎，这让她怎么拉？ 啊呸，怎么让她用拉屎的借口捡麦子！ 别说捡了，现在都不想上山，怕踩一脚屎，愁死人了！ 那种憋不住的感觉太难受了！ 真真长长得叹了口气，小脸全是愁。 孙红梅也叹了口气。 咋办、咋办、咋办呀！ “真真，你咋不好好吃饭？” 要说细心还是当娘的，卫国就顾着在那呼噜呼噜往自己嘴里扒拉。 打定主意不生了以后，孙红梅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一时半会没法完全扭转过来，但对闺女比以前更关心了。 真真：“我愁、吃不下去。” 孙红梅有种植空间的时候，积极了几天就懒了，根本没遇到爆仓危机。 “小孩子家家有吃有喝，还有啥可愁的。” 有那个空间，又饿不着她。 不过也是，那玩意得自己推磨，不拿出来直接吃也没法吃呀。 “闺女，你知不知道玉镯子、珍珠啥的，可漂亮了！” 真真摇头，“不知道，能吃吗？” 孙红梅：“……” “你咋就知道吃！” 真真：“那值钱吗，能换成钱吗？” 这……现在确实不值钱，而且她也没见过，说都说不上来。 周承安：“咋突然说起这个了。” “对呀爹，你以前……你肯定见过这些，值钱吗？” 见卫翠英也看着他，周承安有淡淡的满足感。 “以前当然值钱，我娘以前就喜欢这些东西，耳环啊、项链啊，还有老簪子，戴在脑袋上、手腕子上，珠光宝气。” “不过破四旧后，那些玩意就不值钱了，还容易招祸，往后值不值钱我也不知道。” 【当然值钱呀，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越老的东西越值钱，不过得是真的才行，有些老瓷器、还有名人书画什么的，值几个亿呢！比现在国库里的钱都多！】 【金子就更别提了，啥时候都值钱。还能打金镯子、金项链，要是能存点金子，往后找媳妇就不用买三金了，贵得很！自己拿去金店打，想打多粗就打多粗！】 孙红梅越听眼睛越亮。 她不要儿子的话，自己也能戴呀！ 那她要打特别粗特别粗，跟大队长家栓狗似的那么粗的金链子，一看就知道我很有钱！ 卫民瞅了眼美滋滋，还在桌子底下晃悠腿、不时蹭他一下的冯雪柔。 就那么喜欢那些东西？真有这么值钱？ 真真也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那有什么用，她没钱弄不来，还是先想法子解决空间爆仓的事吧。 林老师屁股滋滋出血，她滋滋喷麦子，以后说不定还有花生、豆子……想想就可怕。 赵燕：自个儿还有鸡蛋跟鸡呢，要是喷出只鸡来……痛苦程度是不是相当于生孩子？ 太可怕了！ 真是甜蜜的负担。 冯雪柔看了看她俩。 【别人发愁吃不饱肚子，你们东西多了有啥愁的。】 【一点点往家里偷偷的放，能吃多少？就算所有人敞开肚子吃，将来也吃不完呀。】 可不是咋的，那咋办，存不住了她们只能噗噗往外拉？ 【笨呐！自己吃不完卖掉就是了，要不我让宋钊帮咱家推磨干啥！】 【他可是将来的首富，一开始就是靠在生产队倒腾鸡蛋去黑市卖赚到第一桶金。】 【黑市不敢去，抱大腿总会吧，我都帮你们把大粗腿弄到跟前来了，再抱不上……】 卫翠英想，再抱不上，就是他们蠢！ 真真跟赵燕若有所思。 大头的眼睛也叽里咕噜转。 真真端起碗唏哩呼噜喝了，“娘，我还想再来一碗！” 孙红梅：“你不是说发愁、吃不下吗？” “我又不愁啦！” 生产队不上工，下午磨豆子的时间也提前了。 宋钊一边推磨一边琢磨赚钱的事。 别人已经在准备过冬的衣裳被子，有的女同志甚至买来毛线打毛衣，他那点钱啥都干不了，本钱又少，怎么才能赚钱呢？ 他打算去黑市，已经去过两次摸清了路，想来想去，觉得鸡蛋跟粮食是最紧俏的。 但粮食不好弄，没那么多人愿意卖，还是鸡蛋好一些。 多少钱一个收合适呢，还得找信得过的、嘴巴严实的。 想着想着，那种虽然挺长时间没有、依旧熟悉的灼热感又来了，恨不得把他衣服扒了的视线。 卫民不是醒了吗，冯雪柔怎么又来了！ 难道想趁着他还没法走路，多过过瘾？ 宋钊看去，却没看见她，反倒是赵燕跟真真俩人拖着腮帮子，出神发痴得看着他。 赵燕先反应过来，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然后是真真，小女孩更腼腆些，可眼神更加炙热了。 宋钊：“……” 一个是已经生了俩孩子的妇女，他都得喊声姨。 一个是才上学的小毛孩。 卫家人咋回事，老的老小的小，一个个都跟冯雪柔学的不正经？ 他没心思再想乱七八糟，用了比平时还快的速度推完，推完赶紧走。 赵燕：哎，怎么干那么快，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呢。 真真：哎，怎么干那么快，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呢。 两人歪着头，目光一致，留恋、怨念、不舍…… 王大娘的肚子已经三个来月，不太显怀，因为年纪大，再加上生过四个孩子，身材走样，小肚子本来就前凸。 但整天抚摸着肚子，露着慈母的微笑，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老蚌怀珠了似的。 有时候还跟大儿媳妇香秀一块儿，李大爷跟李家老大在后头跟着，有时候还缀着李家老幺。 李老大还真就把这个孩子认下，谁看了都小声叨叨几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当干妹妹算了 赵燕跟真真看了一会儿，就去把磨好的生豆浆提回家。 等两人走了，王大娘跟旁边的人嘀咕。 “看见没有，真是不害臊啊，卫翠英整天这牛那牛的，连儿媳妇都管不住！” “卫民他媳妇老盯着男知青看，不光不骂，还宠得跟啥似的，要把人捧上天了，我还寻思他们怕卫民醒不过来，也打算借种呢！” 仿佛她家大儿子跟小儿子借种是天经地义的事。 “见一个稀罕一个，有了孙曼曼那个当乒的哥哥，就看不上宋知青了！” “快晌午的时候，我还看见他们仨不知道去县城干啥，你说卫民也醒了，她还往别的男人跟前凑，多不要脸，这样的人当老师能教出啥孩子来！” 旁边的人嘴上应着，心说再不要脸也没你家不要脸。 “除了卫民媳妇，刚看见没有，这卫军媳妇也不害臊，直勾勾的眼神儿呦，都看直眼了！” “要是我有这样的媳妇，早一巴掌扇飞了，留着她干啥！也就卫军那个就会哭天抹泪的娘娘腔，管不住媳妇，卫翠英肯定也是怕离了卫军找不着对象，才忍气吞声。” “啧啧，就这只会在外头耍横的，真不知道你们怕她干啥！” 真是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听不下去。 “也不知道谁见了卫翠英跟见了鬼似的。翠英，你咋来了！”那人忽然看着王大娘后背道。 王大娘吓得一激灵，站起来拔腿就走。 走了几步听见嘲笑声，回身一看，哪有。 “咳，笑啥，我是坐累了站起来歇歇！她卫翠英有本事就打我，朝肚子打，看她敢不敢！”讹不死她！ 围观群众：“不就仗着你肚子里有孩子吗，有本事等生完孩子再上卫翠英跟前说去！” 王大娘避开这个话题，她又不傻。 “不光卫军卫民他们媳妇，刚看见了吗，连卫家的小不点那么点玩意，都知道想男人了！” “有啥样的娘就有啥样的孩儿，孙红梅不是杨树沟村的吗，我看啊，她那么多年就下了一个蛋，说不定就是小时候不要脸的事干多了，把生孩子的玩意弄坏了！” “那叫啥，狗改不了吃屎，真真那丫头，打小就是个烂货，长大了可千万别找这样的儿媳妇！” 虽然有些人觉得王大娘那样说一个六岁小孩不地道，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有良心，回家就告诉自己孩子不要跟真真玩。 管他真的假的，离远点准没错。 冯雪柔确实被孙曼曼叫出去了。 “我哥明天就走，要带我去国营饭店吃饭。我哥那人跟闷葫芦似的，跟他吃饭忒没意思，你跟我一块呗！” “不了吧。” 【我对你哥哥已经不感兴趣了。长得好看有啥样，唱歌那么难听，也不会跳舞，我最讨厌业务能力不行的爱豆了。】 尽管人家不是明星，但冯雪柔就是当明星看帅哥的。 爱豆是个啥？爱吃豆子？ 明白了，回头就让卫民多吃豆子！ 稍稍放心，老三媳妇没把人家当根葱就行了！ 卫翠英瞅了眼隐约看见卫民的窗户，故意大声道。 “都是朋友，让你去你就去，再说人家哥哥都要走了，就当送送他。咱家又不白吃他们的，回头你拿点麦子给孙知青送去！” 婆婆都那么说了，也是，去就去吧，就当欣赏欣赏花瓶了，不说话，当纸片人看看也成。 等他们走了，卫翠英进屋，卫民道。 “娘，你怎么能让她跟他们去吃饭呢？” 卫翠英：“我怎么就不能让雪柔去吃饭呢？” 卫民：“这……我还在家呢。” “你在家关你媳妇去吃饭什么事儿，你要是瘸一辈子，人家还得在家守着你一辈子？” 卫民无话可说，因为也觉得太霸道、没人性。 卫翠英：“再说，你不是不稀罕她吗？那时候我看着她可怜，不来咱家也没地方去，来咱家吧，没名没分的，日子长了让人说闲话、她自个儿也不好意思。正好，你缺个媳妇儿，万一直接嘎巴翘辫子了，这婚事有跟没有也一样，反正也没领证。” “你也醒好几天了，我看这媳妇应该是不合你的意，那你还管东管西干啥，就当你娘我认了个干闺女、你多了个干妹妹算了。” “我看呐，孙知青他哥哥不错，模样好、工作好，还是首都人，就算雪柔是乡下的，可打小也是个老实的，到了那边应该也能给安排个老师的工作，工资怎么也比咱这好。” “嫁得远，更不用怕冯家人找麻烦，多好。等你胳膊腿好了，能满地跑了，想找啥样的自个儿再找去，省的骂我给你包办婚姻。” 卫民：“……” 这确实合他的意，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可怎么现在他心里那么别扭呢？ 见卫民沉着脸靠着墙不说话，卫翠英出去后笑了笑。 活该，男人啊就这样，一点不懂珍惜！ 不刺激刺激，小王八羔子啥时候才懂事！ 到了国营饭店，还是点了那几样东北特色菜，连包子都是酸菜馅的。 孙曼曼：“上回我们来，还没有呢，这回说啥也得尝尝。嗯好吃！” 孙勤：“好吃吗，我怎么觉得有点臭？” 倒不是吃不下，在野外任务的时候干粮吃完了，树皮草根都是小意思，生肉也吃过不少。 酸菜包子艮啾啾的，比白菜的脆，就是有股发酵的味儿，有的人可能吃不惯。 孙曼曼：“没呀，觉得臭就多吃几个，习惯就不臭了，我刚过来上茅房的时候也是这样。” 孙勤：“……” 那能一样吗？ 看她说完半点不觉得恶心，放在以前别人这样说她肯定跳脚。 “你真不打算回去？” 孙母希望把她弄回去那事，之前已经问过了。 “不回，说了要来建设农村，怎么能半途而废！” 都已经适应了，再说这还有新认的妹妹呢。 她大哥这个废物蛋人家没看上，她还有二哥、小弟。 冯雪柔在心里说了卫民会死，她就不信等不到那时候，看谁熬得过谁！ 吃完，孙勤去供销社买了点水果，也没什么好买的，就是苹果、梨跟柿子。 孙曼曼分了她两个苹果，冯雪柔拿回家摆在柜子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尿壶刷子 苹果特别大，但不是很红，只有一多半是红的，表面还有些疤瘌，但这种又甜又好吃。 红的那面冲着卫民，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红什么红，有什么好红，不就是请你吃了顿国营饭店，以前我上班的时候，也能请！” 可现在他没有工作了。 听着外边卫翠英跟冯雪柔的说话声，卫民更加烦躁。 卫翠英问，“这么快就回来了，好吃不，都吃了啥？” 冯雪柔：“酸菜猪肉的包子、小鸡炖蘑菇、红烧肉，还有个菜叫雪衣豆沙，绵绵的有点甜还不腻！曼曼姐还给我两个苹果。对了，她哥哥明天就走，我想跟她一块去火车站送送。” 卫翠英在心里掂量着送多少麦子合适。 “送、送，人家请吃饭，送一下又咋了，咱就算是乡下人，这点礼数还是懂的。老二媳妇，拿秤跟我称点麦子去！” 两人称完就给送去了。 冯雪柔回屋里。 “我苹果怎么掉地上了？” 都有点摔坏了，得赶紧吃。 她还想多放几天的。 卫民：“刚才自己掉的，我听见声音已经掉了。” 这点小事也没必要查数据，见卫民一本正经的样，说的应该是真的吧。 先吃一个，放到明天再吃应该没问题。 卫民叫住她，“你怎么就洗一个，给我也洗一个。” “那是孙大哥给我的！” 孙大哥，都叫的那么亲切了。 “不就是苹果，我知道山里哪儿有苹果树，回头我带你去摘。” “你？算了吧。” 【要入土的人了，还能二次回光返照的？没几天活头，我还是别直接说了，让他好好走完剩下的日子吧。】 卫民：“……” 现在想起来了，怎么先前还给他烧纸呢？ 啊呸，他好好的，死什么死！ 卫民：“什么算了，我就想吃苹果！你还没有冬天做棉袄的棉花吧，给我洗个苹果吃，我想法子给你弄来。” “真的？” 有什么好怀疑的，他还能说大话不成。 “我开货车的时候，不说南来北往认识的朋友，就以前的同事，帮忙弄点棉花还不简单？不想换算了，我还不想吃了。” 冯雪柔：“换、我换！” 一个苹果换一身棉袄，值哭了！ 再说等真真的空间升级，迟早能种苹果树，还能缺苹果吃？ 卫民吃得快，几口就吃完了。 柜子上空空的，看着总算舒坦了。 “有纸笔吗？” 冯雪柔拿来，卫民握着铅笔，有点不习惯，写了几个字，觉得差不多了，擦掉，才正式写。 她歪着头看了下，卫翠英说三个儿子里卫民学习最好最聪明，她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原主也是高中毕业，就是大概两人没什么缘分，从买同班过。 印象里老师表扬过他几次，提了他的名字。 大概意思是告诉对方她是他媳妇，托他帮忙弄点棉花来。 “我的字怎么样？”卫民有点骄傲得问。 “还行吧，比大哥的狗爬字强多了！” 卫民气道，“这叫还行？” 行大发了好不好！ 他的字是全班最好看的，专门跟当时的语文老师学的。 那老师会写毛笔字，不是啥很厉害的，但比一般人写出来漂亮多了。 “就是还行，不信你看我的。” 冯雪柔按照用笔的轻重跟写出来字的风骨，分析出里头带有写毛笔字的习惯，又不是很专业。 握着笔干脆写了首刘禹锡的《秋词》，用沈氏硬笔书法。 卫民：“……” “我还会印刷体。” 刷刷刷，又把这首诗写了一遍，真跟书上印刷的一模一样。 要是撕下来把字缩放到合适的大小，就会发现可以完全重合。 系统嘛，除了有血肉之躯，她就相当于台打印机。 卫民：“……” “我还会用拖把写字，你等着！” 冯雪柔去找拖把，没找到，但看见地上有个快秃了的高粱杆做的小扫把，她见过婆婆嫂子做饭揉面的时候，拿这玩意扫案板上的棒子面来着。 又在地上捡了个盆，给鸡喂食的，卫翠英爱干净，天天刷，刚刷完。 倒了点水，小扫把浸湿，拿起来就要写。 “哎，那个……” “你别说话，把我酝酿好的情绪都说没了！” 卫民只好闭上嘴，看着那个破扫把带着忧虑。 冯雪柔提起扫把，悬住手腕，笔走龙蛇，在地上写了《秋词》的前两句。 “我还会一心两用。” 没合适的扫把了，只好捡了根烧火没烧完，头顶是黑炭的木棍，一手木棍一手小扫把，同时写出后两句。 “怎么样，厉害吧！” 卫民心服口服。 “厉害是厉害，但……” “厉害就是厉害，你做不到的那种，怎么还但！” 【已经认输还在那找补面子，说个但是，就能找补回来了？】 卫翠英：“谁把鸡食盆子，跟尿壶刷子拿走了！” 冯雪柔看看地上，鸡食盆子，再看看手上。 “这是？” 卫民：“早就想告诉你了，那是刷尿壶的。” 冯雪柔：“……” 夏天还好，冬天外头零下三十多度，出去没尿完就结冰，所以大多数人家晚上都有个尿壶。 冯雪柔晚上没上厕所的习惯，从来用不着那玩意。 卫翠英进屋了，“老三媳妇，你拿尿壶刷子干啥？” “这不是做饭扫面子的吗？”她脸僵硬得已经做不出表情了。 “对啊，原先是，秃了就刷尿壶了。”卫翠英道。 冯雪柔：“……” 吧嗒，小扫把掉了。 冯雪柔举着手，快哭了。 “咋了，你拿它刷茶杯了？” “那倒没有，可是……” 她看了看地面，嗖嗖后退几步，总觉得屋里满是尿骚味儿。 “娘，今晚我要跟你住！” 再擦地、散完味儿之前，她才不要过来！ 弄清缘由后，卫翠英哭笑不得，“好好好，跟我住。” “那我怎么办？”卫民问。 “让你爹过来住呗！咋的，嫌弃你爹啊！” 那倒不是，就是…… 卫民去看冯雪柔，人家看都没看他，着急忙慌得走了。 卫翠英：“活该，谁让你不说的。” 是他不说吗，是想说她不让说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两女一男不安全 那有啥脏的，擦一遍不就完了。 躺下睡觉后，卫民在心里嘀咕，觉得冯雪柔就是故意不想跟他睡一个炕。 “看见新帅哥，嫌弃旧的。”觉得头皮凉飕飕，他的头发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恢复往日雄风。 没多久，周承安抱着枕头被子，满脸怨气得过来，上炕、铺床。 这屋毕竟有儿媳妇，除了吃饭、卫民溜达复健的时候，基本都看不见他爹。 “爹、爹？爹！” 嗓子要劈了，周承安终于毫无感情色彩得回道，“你不是我爹！” 卫民：“……” “爹啊，我本来就不是你爹，你是我爹。” 到底是他植物人歇菜了快四个月，还是他爹成植物人，脑子迟钝了。 “爹，你不会年纪到了，脑子不灵光了？那我可得提醒娘看着你点，别哪天连回家的路、自己是谁、媳妇是谁都忘了。” 周承安：“……” 这几天都沉浸在他醒过来的喜悦中，忘了这也是个糟心的货。 给他一巴掌，“你才脑子不灵光，不许跟你娘瞎说！” 本来卫翠英就嫌弃他，要是真得了这种老年病，不要他了怎么办。 “倒霉玩意，会不会说句好话？” 卫民心说，这怎么不算好？ 他媳妇天天等着他啥时候死，跟那一比这就算好话，至少还活着。 “这怎么不算好话？爹，你想啊，你平时是个好人，突然脑子坏掉了，别管别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看见你突然不行了，娘肯定关心你。你想想我刚昏迷的时候，娘是啥样？” 周承安：啊？ 卫民点头：啊！ 周承安：“啊！” 卫民虽说是他们家最有出息的，也是最能惹祸的，在他的衬托下，卫国卫军挨揍次数都少了。 但自打他考上运输队，一出差就半个多月，出差回来的那几天卫翠英对他有求必应。 偏偏卫民得了便宜就卖乖，不知道收敛，顶多两天，卫翠英就恨不得把他赶出门。 要是自己跟他似的，是不是就能多享受媳妇对他的关心？ 哪怕只有几天，也比从来没有好。 大半夜的，周承安被他一句话弄得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寻思是假装羊角风还是假装不认识人，想找人商量下。 “卫民、卫民！” 卫民：呼、呼…… 周承安：“……睡三个月还睡！” 只能翻了个身自己寻思。 卫民悄悄侧头看了看，幸亏自己机智，要不还不知道被拉着说多久。 他还是病人，一个人睡不着总比两个人都睡不着好。 另一屋，跟婆婆睡，冯雪柔可高兴了，在炕上跳，被卫翠英叫住，把炕跳塌就麻烦了。 “你这孩子，就这么乐意跟我睡？” “那当然，娘是香的，卫民洗再干净也是臭的！” 卫翠英可爱听了，冯雪柔磨磨蹭蹭到她跟前。 “娘。” “有啥事直接说。” “娘，”冯雪柔抱着她胳膊，脑袋贴在上头，“把曼曼姐哥哥弟弟的照片再拿出来看看呗，我都忘她二哥跟弟弟长啥样了。” 卫翠英：“……” 不惦记老大，改惦记老二跟老三了？ 卫民这废物玩意，植物人的时候不行，醒了更不行，还不如躺炕上呢！活生生的人还比不过照片上的！ “成，娘拿给你看！” 她看媳妇真跑了，小王八羔子急不急。 从木箱子最底下找出照片，点上油灯，俩人凑在跟前看。 孙勤那张直接扔旁边。 “我觉得弟弟年轻，比曼曼姐的二哥好看！” 【二哥斯斯文文的，但有点像笑面虎，一肚子鬼心眼。还是弟弟好，爱打篮球，肯定运动神经发达，说不定学跳舞也很快？】 【胳膊长、腿长，还爱运动，看着就有腹肌！吸溜，想摸。】 卫民睁开眼。 她看见谁有腹肌都想摸是吧！ 在被子里摸摸自己的腹部，好吧，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肌肉确实没了，连走路都走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回来，在她跑去摸别人的腹肌之前！ 这下他也睡不着了。 周承安更难受了。 他媳妇，收着三个年轻男人的照片，比婆媳俩半夜不睡觉在一块看帅哥更离谱。 “你俩昨晚上不睡觉干啥，当贼去了？看眼皮子黑的，都快赶上大队长家的大黑狗了。” 卫翠英嫌弃得撇开脸，看多了帅哥，看这俩没精打采的真磕碜。 周承安跟脑袋上顶了块乌云似的，但他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今天只是格外的不想说话，嘴巴都不由得撅起来。 “我这样，能当贼就好了，”卫民拄着自己给自己削的木头拐杖，拍拍卫国的肩膀，“大嫂你坐那边，我跟大哥挨着。” 孙红梅巴不得呢。 “老三，要不往后你就坐你大哥旁边，哥俩多交流交流感情，我也跟你媳妇多交流交流感情！” 卫民：“……” 那是他媳妇，她们交流感情有什么用，要过一辈子吗？ “要不大嫂咱们还是换回来。” 孙红梅：“别啊，坐都坐下了，你腿不方便，老折腾干啥。哎呦，我腿也有点疼，可能崴脚了，就这么着吧！” 赵燕：“……” 还能装得再像点不！ “没脸没皮的。” 她也想挨着老三媳妇，可冯雪柔另一边是卫翠英，没法换了。 “娘，等会儿吃完饭，我想跟曼曼姐一块去送孙哥。”冯雪柔道。 今儿礼拜天，学校放假，不用去上课。 卫翠英：“行，乐意去就去！” 娘怎么又这样，卫民道，“我也去，你一个女的，跟一男一女走在外头不安全。” 卫翠英：“……” 听听这是人话吗，都说胡话了！ 冯雪柔：“大白天有什么不安全的，再说孙哥可是当乒的，咋这地方，还能能打过他的？” 卫民：“……” 忘了这茬。 “有句话叫乱拳打死老师傅，谁知道呢，他一个人也比不上人多。” 冯雪柔：“那也比你强，你连走路都要靠拄拐。要是来很多人，孙哥从保护一个变成保护三个，你不更是拖后腿的。” 扎心了…… 别人搞对象来句我保护你，别管真假，女的都得幸福死，哪还会正常思考问题。 卫民不知道该高兴冯雪柔理智，还是不高兴她跟自己说话没头脑发昏、不喜欢他。 啊呸，他也不喜欢她，这样应该高兴才对。 挂着个脸子闷头吃饭，不说话了。 第一百六十章 爱豆，爱吃黄豆 卫翠英恨铁不成钢得瞪了卫民一眼，故意大声道。 “去的时候换那身孙知青给你的衣裳，还有草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显得有礼貌。” 冯雪柔哦了声。 卫民：“换衣裳干啥，多麻烦，这身衣裳挺好，充分体现了咱劳动人民艰苦朴素的作风。” “三弟，你醒了是不是脑子也不好了。谁家出门子不穿身好的，存心穿身破的去？哎呀是够艰苦朴素的，跟叫花子似的。”卫国道。 卫民咬牙：“大哥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 “我怎么不会说话，我又不是哑巴，咱不光会说话、句句是实话呀，娘你说对吧！你看娘都点头了！老大呀，人家都把媳妇往好看打扮，你咋更愿意看丑的呢？” “我知道了，怨不得原先介绍的不稀罕，老三喜欢丑的。” 卫民直嘬牙花，不知道心里又在感叹啥，肯定骂他眼瞎、傻。 【原来他喜欢丑的，那就好，我不丑，所以他不喜欢我。】 【太好了，我还怕在他最后的日子里，慢慢喜欢上我了咋办。】 【喜欢上一个人，自己却马上要死了，多残酷，多可怜，还好还好。那我得注意点，以后打扮漂亮点。】 卫民：“……” 这些人是看他活过来不高兴，想气死他吗！ 使劲扒了几口饭。 冯雪柔把门反锁，换上衣裳，出来后调整草帽。 黑色裤子空荡荡的，叫人看不出里头的腿有多修长。 女士衬衣稍稍有点修身，但也没紧贴在腰上。 黑白搭配的配色简单又衬的唇红齿白，只是换了身衣裳，都没精心打扮，就叫卫民看了两眼移开视线，那副模样却跟照片似的印在脑海里。 卫翠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又翻了个白眼。 成天猴精猴精的，精个屁，都是大傻子！ “挺好看的，赶紧去吧，别让人家火车误了点。” 卫民：“等会儿，我也去！” 卫翠英：“你去啥，半道上走不动，让孙勤背着你、还是回来的时候让俩女同志背着你？还不够添乱的，好好在家待着！” 腿出点啥毛病，瘸一辈子，当娘的伺候他半辈子、再让媳妇伺候他半辈子？ 那她都希望冯雪柔快跑了，跟他受啥罪。 卫民不高兴，躲屋里去了。 冯雪柔去田田妈家，孙勤也收拾好了正要走，两人送他去火车站。 孙曼曼还很可惜，她大哥真挺不错的，怎么就看不上。 “往后说不定就看不见我大哥真人了，你要不跟他单独说两句？”兴许还有门呢。 【看不见真人？只是回家了，又不是没了，想看坐火车就行了，怎么会看不见。】 【呸呸呸，太不吉利，还是别说出来了。】 火车提速、往后飞机也普及了，还有高铁，睡一觉不就到了，这哪算是个事儿。 孙曼曼：嗯，是不是还有戏！升起了点小期待。 “不用不用，这点事还用得着单独说。” 孙曼曼：“？” 那么大方的吗，她也能听他们的悄悄话？ 孙曼曼搓手，她确实挺想听的。 冯雪柔道，“孙大哥，麻烦你帮忙给孙二哥还有孙小弟弟转达几句话。” 竟然不是说给她大哥的吗？ 雪柔真是个干脆的人，说看不上她哥就是看不上，只惦记她二哥跟弟弟了。 孙勤挑眉，她都不认识他们，没见过真人，就有话要说了？ 根据他的观察，什么找下家完全孙曼曼的主意，冯雪柔那根本不是找对象的态度，倒像看大戏、看电影。 她丈夫又醒了，还有啥可说的？ 冯雪柔：“麻烦你回去告诉他们，就说没事可以多学学唱歌跟跳舞，要是孙二哥哪天觉得工作太累，想靠脸赚钱，说不定还能转行。” “孙小弟更不用说了，他还年轻，不管找对象还是找工作，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艺多不压身！” 孙勤：“……” 他还以为什么呢，又是唱歌跳舞。 那种小资东西学了有什么用，反倒会被人盯上。 冯雪柔走后，卫翠英弄了点沙土，炒了些黄豆，端给卫民。 “吃吧！” “娘你还记得我爱吃这玩意。”娘心里还是有他的。 “你爱吃的东西多了，我记个屁，我听见你媳妇说爱豆爱豆啥的，估摸着她想吃豆子吧。”卫翠英故意道。 要么说母子俩，有些问题想的一致。 爱豆？ 明明是喜欢吃豆子的男人！ 等卫翠英走了，他端起碗就吃。 才不是讨冯雪柔喜欢，是他自己爱吃！ 等冯雪柔回来，刚进屋就听见卫民一会儿噗一声，一会儿噗一声。 嫌弃得捂着鼻子往外走。 “娘，卫民放屁好臭，我还要跟你睡！” 卫民：“……” 完了，黄豆吃得太多了！ 孙红梅跟卫翠英把昨天捡的山货拿出来，分门别类晒上。 晒干才能保存更长时间，否则容易发霉。 孙红梅道，“娘，我看老三媳妇想吃水果，听说山上的柿子熟了，我去弄一点来。” “成，多弄点，熟透的少摘，多摘点硬的。放得住，我再做点柿饼。” 孙红梅应着，拿着筐子往山上去，走到半道儿，有人从后头追上来。 “孙嫂子、孙嫂子，你等等我！” 孙红梅回头一瞅，一脸碰见晦气的模样，这人找她干啥。 “孙嫂子！”冯雪香把她拉住，“我一看见嫂子就觉得亲切，可惜我家就我一个闺女，没有哥哥，要不肯定跟我亲嫂子一样！” 听听说的啥话，不会夸人可以不夸。 “我要上山给老三媳妇摘柿子，松开！” 冯雪香不松，还拉得更紧，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 “嫂子你咋就那么好欺负，不觉得憋屈吗？” “我憋屈不憋屈关你啥事？” 冯雪香想，听听这语气，跟吃了三斤炸药似的，瞅瞅这横眉竖眼的…… 她懂、她都懂！ 这些人怕丢脸，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实际上生产队才多大，早传开了！ 更别说孙红梅跟冯雪柔不对付的事，基本都知道，还装什么装。 “都是卫家的媳妇，卫婆婆凭啥区别对待？冯雪柔想吃柿子，叫她自己去摘，又不是腿断了、身子瘫了，干啥支使你！” “爬上爬下摘那么多，到头来自己吃不上几口，我都替你委屈！” “要是说卫婆婆嫌弃你没生出孙子，我就更替你委屈了！” “都啥时候还那么封建，咋的，他们卫家有皇位还是金银珠宝，等着人继承？” “没生孙子咋了，冯雪柔也没生孙子，还在外头勾搭别的男人，凭啥比你享福！” 孙红梅越听越生气。 “谁说的，那是别的男人看老三媳妇长得好看，又看老三那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勾搭她！” 孙勤当乒的咋了，那也是癞蛤蟆！统统都是癞蛤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追到家里羞辱我 冯雪香：“……” 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这些文盲，说话都说不利索，乱七八糟的。 她继续道，“但冯雪柔自己名声难听就算了，你知道外头说啥吗？” “说被冯雪柔教的，你们卫家这些儿媳妇都要红杏出墙，要给老卫家的男人戴绿帽子。” “还说你家真真小小年纪就会勾搭男人了，直勾勾盯着人家看，要是让卫婆婆听见，咋可能跟对冯雪柔似的对你们，少不了一顿打！” “你们好歹年纪大了、脸皮厚，真真才多大！也不知道是谁，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就算你重男轻女、不喜欢闺女，好歹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养大后，长得漂亮、认几个字，好歹还能多收点彩礼。” “小小年纪名声就被损成那样，哪个好人家还愿意娶，彩礼更甭说，你说对吧！” 冯雪香心想，还得是我，说话多有水平，什么都是站在孙红梅的角度，她肯定听的舒服，也更恨冯雪柔！ “都说我恶毒，但他们哪知道，原本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是她把属于我的东西分走了！” “她就是个表面看着柔弱，其实一肚子坏水的人！去了谁家就祸害谁家。” “祸害我家不够、祸害你家不够，还去公社小学祸害那么多孩子，她这种人就该早死早超生！” 孙红梅：“你说什么？” 肯定是觉得她骂人骂的特别痛快，她就给她再说一遍，学着点，回去后也好多骂几遍。 “早死早超生啊！” 冯雪香得意洋洋，却立马被爆头。 孙红梅抡起竹筐往她脑袋上砸。 “还早死早超生，你哪儿来的脸骂老三媳妇，我看你才是个祸害！” “你这种人活着浪费粮食，还挑拨别人家庭关系，才该早点去死！” “我看就是你嚼舌根，乱传我家坏话的吧！” “谁重男轻女了、谁说我要拿真真换彩礼的，放她娘\的狗屁！” “我妯娌是谁？公社小学老师！我对象是谁？公社领导亲口夸过的，我这点觉悟还能没有？” “自个儿勾搭男人勾搭不上，看别人都勾搭，羡慕坏了、嫉妒疯了，只能打嘴仗泼脏水，我看你都恨不得跟顾知青睡一个被窝了！” 冯雪香护着脑袋，脸还是被打到。 “我没有！我都是为了你好才说的，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 冯雪香：“你、你好坏不分！” “我呸！我怀疑你羞辱我！” 原来的她才是好坏不分，现在，她高举老三媳妇的大旗，是个纯纯的好人！ 冯雪香很气，“我哪儿羞辱你了，重男轻女、只想生儿子，讨厌冯雪柔，哪里说错了！” “都错了，老三媳妇那么好，我稀罕都来不及，讨厌她干什么！生儿子？儿子就是个讨债鬼，我傻了才生讨债鬼！” 孙红梅举起竹筐，“你个颠倒黑白、破坏我跟老三媳妇感情的坏蛋，打死你，我告诉你别想摸黑我趁虚而入，抢走老三媳妇！” 自己抢她干什么！ 冯雪香抱头鼠窜，回家照镜子，才发现脸刮破几道。 “烦死了，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她怎么突然变了。” 怎么都想不通。 打完冯雪香，孙红梅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大事、替老三媳妇好好出了口恶气，就想回去邀功。 “她又不在家，现在回去也没用，我先去摘柿子！” 孙红梅不仅不累，还充满干劲，一个竹筐不够她用的，跟别人借了一个，背一筐抱一筐弄回家。 “咋弄这么多？”卫翠英问，不偷工减料就不错了，还加倍。 “我高兴！老三媳妇回来了，我跟你们说……” 她手舞足蹈，“我上去就是一耳光，打得她找不着北，又是一记窝心脚，疼得她哭爹喊娘！” “你这么厉害？”卫国怀疑。 “我本来就这么厉害！” 卫国：“就你那腿，踢毽都抬不起来，还窝心脚，我上冯家问问去！” “你回来！” 人走了，根本不听她喊，在被卫国曝光还是自己坦白中，选择了后者。 “那个，我没扇巴掌也没踹她，拿筐子砸她来着，这不是觉得那样说更威风嘛。但我绝对帮老三媳妇出气了！” 卫翠英知道她吹牛，不在乎这点小事，她在乎的是—— “谁说咱家坏话，连真真都不放过。” 孙红梅：“肯定就是她！” 【我看看……还真不是，是王大娘！】 那个怀孕的老婆子？ 这下麻烦了，找她评理道歉，往地上一躺说碰她肚子了，咋办？ 卫翠英：“这事你们都别管了，别白惹一身腥，我想法子。” 污蔑他们家的人，不能这么算了！ 那边，卫国哐哐哐敲冯家的门。 冯家的新房历经磨难，总算盖好了，钱在陈老赖家也画了个精光，细粮都抵上了。 房子是新的，冯雪香也有了梦寐以求的大房间，可空空荡荡，家具缺胳膊少腿，吃粗粮咸菜，别提多难受。 “谁啊，你来干嘛！”齐秋月见是卫家人，就头疼想关上。 卫国直接挤进去，差点把齐秋月撞倒。 “你干什么，我让你进去了吗？” “冯雪香，你出来！” 冯雪香出来了，“干嘛？” 这是她家，三个人应该还是打得过一个人的吧。 卫国走进了些，伸长脖子眯着眼。 “你干什么！”冯雪香后退，“我就说，你们家的人都什么德行，女的勾搭男人、男的想亲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挺着张猪脸，以为自个儿是谁啊！” “你才是猪脸，我多帅的小伙子，没眼光！我看上头猪也看不上你！” “你！” 卫国：“我咋看脸上都没巴掌印啊，我媳妇说扇你巴掌、踹你一脚，真的假的？” 冯雪香：“……” 齐秋月不知道这事，“闺女啊，你在外头叫人打了？怎么也不吭声！” “我说了，你们就能去卫家帮我打回来？” 齐秋月不说话了，那哪里打得过。 冯雪香：“那不就完了！” 她忍了忍，没忍住，呜呜大哭。 “你们卫家太过分了，打完人，还来家里羞辱我！” 呜呜呜！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是维和 这卫国就不乐意了。 “我没打你也没骂你，羞辱你哪儿了？小小年纪，不能污蔑人哦！我只是来确定事实真相的！” “你也不想根本没挨巴掌，却被人说打了一巴掌吧。” 冯雪香：呜呜呜！ 挨打跟挨巴掌有什么不同吗，还不是挨了顿打！ 这人怎么那么会在伤口上撒盐！ 卫翠英活儿也不干了，坐在屋里琢磨这事。 动手不行，不叫那死老婆子吓破胆，她就不姓卫！ 周承安悄默默坐在炕沿上，见她没搭理自己，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自己就那么没吸引力，还比不上照片？ 挪动屁股，慢慢凑到她跟前。 卫翠英总算瞅了他一眼，“干啥，腻歪就去找大头他们玩，没空陪你。”忙着呢。 他又不是小孩，找小毛孩子玩干啥。 又不理他了。 周承安时不时瞅一眼，那颗永远不老的少男心都要碎了。 忽然脱鞋子站到炕上、卫翠英跟前，刷，把衣裳脱了。 “干啥！刚换的还没脏就要我洗？我洗衣裳不累啊，想换自己洗去！” 冷风刮得皮肤颤栗，起鸡皮疙瘩，见冯雪柔换了个方向坐着，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泄了一半。 周承安又挪到她跟前。 “你到底干啥，让我给你洗澡搓背？刚吃完饭洗啥澡，晚洗一天半天的，又不能脏死你，能比老三媳妇跟真真叫人欺负着急？” 周承安：“我是让你看。” “看啥，看三十多年了有啥好看的，早看够了。” 寻思再说年纪大皮都蔫巴下来，那玩意好看？ 所以就跟儿媳妇看年轻人的照片呗！ 周承安吸了口气，绷紧肌肉，露出隐隐的腹部线条。 怪不得老三媳妇那么稀罕，这玩意太难练了，不绷紧都看不出来。 怕还不够明显，指指自己的腹部。 卫翠英：“……” 撸起袖子，捏拳。 “干啥，就你那细胳膊细腿还想跟我干架？我不脱衣裳省的你自卑，光看胳膊，你比得过吗？” 周承安张嘴呼吸，腹肌没了。 “娘，我就说孙红梅吹牛，哪有巴掌印……你俩干啥呢，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不管咋样，我爹给你生儿育女……不对，娘你帮我爹生儿育女……也不对。” 他爹是入赘的呀！ “在一块过那么些年日子，有啥事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爹禁不住你打！” 周承安：“你起开！” 捣什么乱。 卫国：“爹啊，娘都要打你了，快别说话了！” 周承安：“你才快别说话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脱衣服。 到底出什么事，他爹咋这么拧，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不行，身为家里的老大，怎么能看着爹娘打起来，打出血咋办。 卫国卫国，不仅要维护生产队，也要守护好家里的和平呀！ 卫国抱住周承安，扛起他就走。 “放我下来！”完蛋玩意，抱他干什么！ 卫翠英也道，“把你爹放下来。” “娘咋还追上来了。爹啊，你干啥了把娘惹成这样。不能放，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爹你挨打！” 卫国扛着周承安跑出门。 周承安：“……” 他衣服还没穿！ 让他死了算了！ 卫国：请叫他维护家庭和平大使！ 简称维和。 赵燕跟平常一样去知青点做饭。 也没啥好做的，不是窝窝头就是粗粮饼子，不是萝卜就是土豆白菜。 唐峰端过来个水盆，“婶子，我领他们抓了两条小鱼，这么小也不够分，麻烦你给做锅鱼汤吧。” 至少都能尝尝味儿。 赵燕嗯了声，去鳞去内脏和腮，用猪皮擦擦锅，稍微煎了下，再倒水，锅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基本看不到几滴油花，却已经有知青在流口水了。 赵燕见这么多人围着，干脆解下围裙。 “炖半个钟头，想吃啥菜往里头放啥，煮熟就能吃了。” 有人嘀咕：“收我们那么多钱，还没做熟就想走，也太糊弄了。” 赵燕：“嫌弃我了，行啊，下个月你们找别人。” 反正她打定主意要抱宋钊的大粗腿，合伙往黑市倒腾鸡蛋，这仨瓜俩枣，往后还真不一定看得上。 “要是找了别人，又觉得不如我做的好吃，再去找我，就算多给钱我也不一定回来了，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是给我们干活的，说你两句你还有脾气了！” 赵燕：“三毛六分钱，一个人出一分。一分钱就把自个儿当厂长、把我当工人了，还是伺候你们的老妈子！” “一个个喊着支援农村建设，农活干得不咋样，饭还请人做，我看你们根本不是支援来的，是跑这当资本主义少爷小姐、让劳动人民伺候你们来的！” 越说越严重，唐峰只得站出来。 “婶子，她就一小孩，可能有点娇气，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也不高兴，凭什么这些人闹事，自己帮忙擦屁股。 不擦吧，真出事说不定所有知青都要被牵连。 赵燕：“那么大都快能结婚生孩子了，还小孩？我看她就不该当知青，去农场正合适。” 唐峰呵斥，“孙玉，你还不赶紧过来道歉！” 孙玉心里不服。 她当她是谁，说让谁去农场就去农场？ “是啊，听小队长的，快去道歉！” “你自个儿说错话别牵连我们！” 见她不动，还有人推她。 “你不去道歉，晚上就别进知青点睡觉。” 被推了几下，孙玉红了眼眶。 “你们这些胆小怕事的，我这样是因为谁，还不是你们！你们背地里也没少嫌弃，明面上就不敢说了，我也是总听你们抱怨，才说的。” “你不要胡说，我没说过！” “我只说过婶子做饭好吃。” 见她们不承认，孙玉直接动了手。 一群人打她一个，最后当然是她没占到便宜。 唐峰叫男知青控制住局面后，才去找大队长。 大队长头疼啊，“我看你们都是闲的，这么着吧，明天开始你们这些女知青去翻粪。赵燕，你是啥意思，继续在这做饭还是咋样？” “我不干了。” “别啊婶子，我替她认错行不行？” 赵燕：“就算给我下跪、一个月给我十块钱……这我能考虑考虑。” 十块？ 他们也要拿得出。 大队长：“赵燕说得也有道理，你们不能一直请人做饭吧。我们这冬天长，闲着没事还是自己学学吧，比吵架强。”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给卫家人打工 大队长跟赵燕一走，知青点就闹开了。 男知青还好，顶多翻白眼、没好气，女知青更是推搡孙玉，觉得都是她的错。 唐峰：“行了，私底下说没说自己心里没数吗，我都听见好几次！”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我看就算没这事，赵婶子估摸着也不太想干了，也不完全怪孙玉。” 赵燕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大队长分开，返回知青点附近去。 “要是让别的知青看见咋办，说不准还以为我刚才说的都是屁话，为了几毛钱反悔了，要不先藏起来。” 期间几个知青从附近过去，她都要打算回家下次再说，总算看见宋钊抱着盆，要去洗衣服的样子。 赵燕蹿出来拽着他就往小树林跑！ 宋钊：“……” 他在这边捡柴时，碰见好几对搞对象的在这牵小手，怀疑这林子就是专门搞对象的，之后宁愿绕远去别处也不在这捡柴。 现在赵燕把他拉过来，还有生产队的谣言…… 不能再给卫家磨黄豆了。 不光防着冯雪柔，还得防着卫家年纪大的，他太难了！ “赵婶子，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赵燕：“我还没张嘴你就知道我想说啥了？” 宋钊：“我猜到了。” 赵燕皱起眉头，“为啥？” 非要他撕破脸吗？ “你年纪不太合适。” 赵燕：“这玩意还看年纪？还是说你们城里人看年纪？” 宋钊心说不管搁哪儿，找对象也得看年纪啊！ 就算有相差十多岁的，那也是极少数，大多为了钱。 “当然。”他回答道。 那可咋办。 老三媳妇都把人弄来，大腿送到跟前也抱不上，她真笨，她爹娘咋不把她…… “对了。你们那边怎么看岁数，要岁数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宋钊：“……当然是小。” 爱情是纯洁而美好的，如果没找到真正契合的伴侣，他宁愿不结婚，怎么可能找比赵燕年纪还大的。 赵燕顺着刚刚继续想，爹娘咋不把她生晚点！ “大城市的供销社就是不一样，进门买东西还只能年轻人去。行吧，大不了我再偷偷打听打听，有没有别人往黑市倒腾鸡蛋，不看年纪的。” “这大城市的人也太讲究了！” 宋钊：“！！！” “赵婶子等等，你找我是为了鸡蛋？” 她怎么知道自己打算找几个嘴严的本地人收鸡蛋的。 肯定是冯雪柔！ 赵燕：“不为鸡蛋还能为啥？你非要找年轻人就算了，我就纳闷，为啥还不要年纪大的。鸡老了生不出蛋，人老了关鸡啥事，又不是我下蛋。” 总不能他也学了卫国那套吧。 宋钊：好吧，是他误会了。 “赵婶子你有多少鸡蛋？” 赵燕心想，说出来怕吓死你！ “你要多少？” 宋钊以为赵燕也是跟别人收，她是本地人，认识的人多，他也担心自己以知青的身份，别人不敢把鸡蛋出给他，倒不如有赵燕这个中间人。 “不瞒嫂子，我先前去过两次，但带的鸡蛋不多，主要是探路。” 也是找不到靠谱的人。 “下回我打算两天后去，先带五十个吧，说不定慢慢还会更多。” “五十！”赵燕眼珠子都瞪大了。 宋钊：“……呃，是太多了弄不到吗，那三十也行。” 赵燕激动得握住宋钊的手摇晃，“怪不得你规矩多，还不要年纪大的，原来这么有本事，一下子就卖五十个鸡蛋！有本事的小伙子你说啥算啥，下回让老三媳妇要么真真来给你送鸡蛋，我啊都听你的！” 宋钊：“……” 原本挺正常的，现在更奇怪了。 让人看见她们总往这跑更不知道说道啥。 “不用了，就嫂子吧。” “客气啥，听你的，换她们来！” 宋钊好说歹说，总算让赵燕打消了那个可怕的想法。 赵燕问，“那咱咋算钱？” “我是这么想的，”宋钊，“有两种方案。第一种我直接跟你收，一斤鸡蛋五毛。第二种你先给我鸡蛋，等卖完再分钱，你四我六。” 赵燕不知道黑市上鸡蛋卖多少，供销社是六毛多，黑市不要票肯定更贵。 别看她不识几个字，有自个儿算账的法子，第二种比第一种赚的多。 她也不怕宋钊赖账，全县这些生产队，谁都没她鸡蛋多。 “我要第二种！除了鸡蛋，我还有鸭蛋，你看鸭蛋能卖不？” 最后定好要五十个鸡蛋、二十个鸭蛋，到时候早上三点半，天黑没人，去村头的大槐树后面交货。 别人觉得村头人多，很少有野鸳鸯去那，反倒成了比较安全的地方。 赵燕乐滋滋走了。 老三媳妇就是靠谱，一下子就去了七十个蛋，靠她原先的笨法子，啥时候才往家里倒腾七十个呀！ “宋知青，你将来肯定能成为最有钱的人，我看好你！” 宋钊：“……” 他没那么想过，只要能生活好点就行了。 回知青点的路上，宋钊也挺高兴，要是自己一个个去收，不一定那么快能收这么多蛋。 心里想着事，也少了警觉，宋钊被人攥住就往树林里拽。 宋钊：“……” 这熟悉的过程。 只是换了人，拉他的是真真，他知道，卫国的闺女。 熟悉的树林，熟悉的问话。 “宋哥哥，听说你要倒腾鸡蛋去黑市卖，麦子要不？” 几分钟后，两人商量好两天后早上三点，同样在村头的大槐树后，真真给他一百斤麦子去卖，依旧是卖完再分钱。 真真：“宋哥哥你不要问我麦子哪儿来的，绝对不是偷家里的。你不要跟别人乱说哦，否则我就找别人！” 宋钊有些晕乎乎。 卫家一个个咋那么能耐，要说赵燕有人脉收鸡蛋，真真一小孩呢？ 连六岁小孩都知道合伙赚钱，他除了胆子大，算什么本事？ 宋钊有些怀疑人生。 晕乎乎的宋钊人在路上走，魂儿在天上飘，眼瞅着知青点就到跟前，他又又又被人拽到那片林子里。 看着跟前的大头。 行吧，已经被一个孩子打击到了，再来一个他尽量挺柱！ 大头讨好得笑，“宋哥哥……” 宋钊打断他，“说吧，你要拿什么托我去黑市卖？” 他就是个给卫家人打工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听说你在黑市发财呢 大头：“啊？我没东西要卖呀！” 他眯了眯眼，“宋哥哥，我家谁让你卖东西了？” 宋钊：“……” 这孩子投胎的时候没喝孟婆汤吧，怎么那么机灵。 “没有，没谁，我就顺嘴一说。那你想干嘛？” 大头头大眼小，小眼睛不止聚光，轱辘乱转的时候也没那么明显。 没有？他才不信！ “宋哥哥，听说你在黑市发财呢？” 宋钊：“……” 行吧行吧，他都差点以为自己偷偷摸摸干的这点事，有种全生产队都知道了的错觉。 “嗯。”他也懒得问他怎么知道了的。 “宋哥，你看你，黑市那么危险的地儿，你一个人去多不方便。带上我吧，不光能帮你拿东西，遇见检查的，就说我是你儿子，咱们走亲戚去的，谁去黑市还带孩子呀！” “就是太危险，我才要一个人，隐蔽、逃跑的时候方便。” 他竟然跟个孩子一本正经讲话，太奇怪了。 “我跑的不比你慢，说不定我跑了你被抓了！我说的也有道理，你想对不对？而且我又不要钱，纯帮忙，那么好的帮手真不考虑一下吗？” 帮手？他看是宋家派来的卧底吧。 他不信赵燕、卫真真干的事卫翠英不知道，怕他不规矩，分钱的时候自己藏起来一些，毕竟单价多少他们也不知道。 不过赵燕跟卫真真两个人之间应该不知道，要不就不会分开找他，他也约定了不同时间。 这卫家，秘密可真多。 这样的话，不要大头，说不定还会让别人来，不如答应。 不答应说不定又不跟他合作了，宋钊还是挺馋鸡蛋大米的。 “你要上学。” “我可以不上课的时候去，还有放假！” 大头叹气，“我就说上学麻烦，奶非要我上。那点东西讲半天，听都听腻了还有人不会，浪费我玩的时间。” 他就只能给自个儿找点乐子了。 宋钊抹了把脸。 “好，你放假提前找我，确定我去不去，到时候你想去就跟着。” 天冷了，早上起来都下霜了。 不光要捡干货，更重要的是木头、柴禾。 城里人有煤烧，以前卫民上班的时候也能领到点煤，大多数时候还是烧木头、棒子样子，就是搓完玉米剩下的杆儿。 “早上太冷了，老三媳妇，尝尝大碴子粥，还有今年新腌的小咸菜。” “谢谢娘！” 【大碴子粥好吃、小咸菜也好吃，但要说啥跟粥最配，还得是油条啊！】 油条？果子是吧！她知道，也叫炸秦桧。 两根果子摞在一块，就是秦桧夫妻，把他俩下油锅炸，给老百姓解恨！ 卫翠英会倒是会，就是除了面粉还得要油，她家哪有这么多油。 真真埋头吃饭，吃完就跑去知青点。 “宋哥哥，我奶有事叫我找你！” 宋钊：“……” 都敢拿她奶的名义撒谎了是吧。 王凡：“长了张好看的脸就是享福，听说有人把卫家老少都迷得死死的，就差男女通吃了。” “真的？” 王凡：“可不是，村里传到可热闹了。要说像卫翠英年纪那么大的也能下去口我不信，但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一点事都没有我是不信。” 宋钊站起来打算走，听他那么说没动，冷冷得盯着他。 王凡：“这么看我干嘛，我可没说是你，你要是对号入座，是不是心虚了？” 几个人应和着笑起来。 这些年来了那么多知青，有的认命了，跟当地人结婚搬离知青点，剩下的年纪最大的快三十了，年纪最小的十六。 农活越来越少，好的没学会，学会凑在一块开荤段子了。 “哎你干什么！你敢干，还怕人说了！” 宋钊端起其他人吃完饭，倒的一碗水泼在王凡头上。 “你敢说，还怕我不敢打你？偷用我香皂的是你吧。” 王凡：“你那破玩意那么香，跟女人用的似的，谁稀罕。” “对，整个知青点只有我用那种，因为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这边买不到，所以你用完身上的味儿特明显，你别跟我说是跟女知青借的，哪个女知青，你点出来我看看。” “怪不得我闻见过王凡身上的味儿熟悉，我还问他跟谁搞对象了，他笑成那样，我还寻思真有但不想告诉我！原来是偷用人家香皂。” “哎呀都算了吧，借用个香皂多大事儿，王凡的嘴就那样，其实没什么坏心。宋钊你也别太咄咄逼人了。你去卫家干活，一天一个鸡蛋，你不分给我们、我们也没跟你要过，别那么小气！” 宋钊：“没坏心？好吧，那下次他再缺什么东西，你借给他用，回头听见背后说你坏话，也别生气就行。” “至于鸡蛋，那是凭劳动赚的，为什么要分给你们，你买的吃的也没分给过我，有什么立场要求我？” 知青被说得臊红脸，“真是不识好歹，我这样说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和平相处，让知青点更好吗，反倒成我的不对了！行行行，你们爱骂就骂、爱打就打，这个好人我不当了。” 好人？宋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自打天冷了，王大娘就犯懒，早晨起不来，直到晌午吃完饭暖和，才让李大爷摆上家里最稳当的椅子，跟老太君似的坐门口晒太阳。 吃完早饭又有点犯困。 “你们把桌子拾了，干活小点声，我去屋里睡会儿。” 刚顺找，就被哐哐声吵醒，听声音像是劈木头。 “老方家真是，大早上就干活，让不让人睡觉。也对他们家儿媳妇嫁过来半年了肚子没动静，我看啊，就是个不会下蛋的鸡！” “嫉妒我家一怀怀俩，存心的！” 耐着性子等了会儿，眼瞅着钟表的时针转了两圈，还哐哐。 “老头子，你去老方家一趟，让他们别劈木头了，怪不得儿媳妇怀不上，怀上也得给吓跑了！” 方家的小孙孙吓没吓跑不知道，李老头给吓回来了。 “哪是老方家，是卫翠英！她堆好多木头在咱家门口，举着大斧子劈木头，我刚才一开门，要不是老胳膊老腿还算快，赶紧把门关上，脑袋就让她砍下来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投降! 李大爷拍着胸脯，三魂去了七魄。 吓死他了，真是吓死人了！ “儿子呀，你差点就没爹了！”他冲王大娘的肚子喊。 “她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存心吓唬我，要是把你儿子跟孙子吓出事她赔得起吗？我去找她算账去！” 李大爷很后怕，他脑袋掉了儿子没爹，她脑袋要是掉了，儿子跟媳妇就都没了！ “别，咱惹不起。” 王大娘一挺肚子，“有啥惹不起的，我是孕妇！” 大不了往地上一坐就说肚子疼，生产队一人一口唾沫也把她喷死！ 王大娘抚摸着肚子，心说儿啊儿啊，你就是娘的底气，娘为了你啥都不怕！ 她就不信，卫翠英连孕妇都不怕。 拉住门，小心翼翼开了条窄窄的缝。 哐！ 门被斧头巨大的冲击力弹回来。王大娘坐地上了。 “媳妇！” 李大爷赶忙扶她。 王大娘摆手，抱着肚子张嘴就嚎。 “肚子疼，我的肚子@” 哐哐哐！ 声音全淹没在劈柴的声音里。 她在劈柴，不就等于把斧子拿下去了？ 王大娘站起来直接把门拉开，斧头颤巍巍钉在门上，又一个迎面飞来。 她赶紧关门，还听见卫翠英道，“这破斧头，也不知道咋回事，咋那么滑！” 哐剁在门上，王大娘脖颈凉飕飕的。 “他爹，快摸摸我脑袋，看我头还在不在！” 这个卫翠英，她是真敢砍啊！ 卫翠英没去拔斧头，又从脚边拿起来一个，都是跟人借来的，等着里头的人再出来。 结果别说出来，连点动静都没有，哪怕放个屁。 “没劲，就这胆儿还在外头说我家坏话，你有本事再说一个！看我下把斧头还滑不滑！” 王大娘：“你……” 哐哐哐。 王大娘：“哎呦气死我了，他爹，你赶紧给你孩子出气！还没出生咱家老幺就受这窝囊气，等长大还不知道多窝囊，必须把这口气出了！” 李大爷：“……” 要不是两个人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他怀疑他老伴在外头有人，存心弄死他好改嫁呢！ “你都不敢去，凭啥让我去。我还想活着看一眼儿子。” 王大娘：“那让老二跟老三家的去，他们两家没怀孕的！” 老二老三：“……” 两人抱着各自的媳妇往屋里走。 李大爷喊，“你们干啥去，走反了！” 两人几乎同时回道，“没反，我这就让我媳妇怀孕！” 最后谁也没出去。 到晌午吃饭，惊慌劲儿过去，王大娘觉得她又行了。 “咱家里啥都有，咱在屋里吃饭，她卫翠英在门口砍柴，我看她饿着肚子能砍多久！” “他爹，把桌子搬院子里去，咱去外头吃，馋死她！” 王大娘还专门让俩儿媳妇端着碗凑在门缝，拿扇子往外扇。 两个儿媳妇满肚子怨言，小声嘀咕。 “也不知道馋别人还是馋咱俩，他们吃上了，咱俩还一口没吃呢！” “听说卫家吃饭吃得特别好，想香迷糊人家，怎么也得煮个鸡蛋吧！” “就是，打从她跟老大媳妇怀孕，咱一口鸡蛋都没吃上。那么大年纪生什么生，害得咱出门也被指指点点，前些日子回娘家都有人问我，‘听说你婆婆怀孕了，妯娌怀上小叔子的孩子，是不是真的’，让我咋说！” 仗着劈柴声大，声音又小，别人也听不见，想说啥说啥。 院子里传来清脆声跟惊呼声。 扒头一看，好家伙，一节还没劈砍的树桩子越过房头掉下来，正砸桌子上，饭毁了，碗也碎了，饭弄王大娘一身，人都傻了。 就听王翠英的声音传来。 “让你放小点劲、轻拿轻放的，这下好了，那么大块木头，便宜别人了！” 王大娘：“那么大木头，啥劲儿轻轻一扔就扔屋里来了，还便宜我，这破木头，有我家碗赚钱吗？我的碗呀！” 俩儿媳妇一听，幸亏她们在这。 “看啥，赶紧吃饭，锅里的饭肯定不够，再不吃咱俩就饿肚子了！” 哐哐哐。 只要王大娘出声，外头就哐。 喊吧，费嗓子，人家还听不见。 不喊吧，又憋得慌。 哎呦气死她了！ “干瞪眼干啥，还不快收拾给我再盛一碗去！” 一块大木头，砸坏了三个碗、两个盘子。 人回来了，饭没端过来，尴尬道，“娘，咱家没碗了。” “没碗你让我咋吃！” “拿手捧着，要不蹲锅边上去？对了，这不是有木头，回头让木匠做几个木碗吧！” 王大娘：“她砸我的碗还拿她的木头做碗？我让你木碗，啥馊主意！” 又打又踹，发泄完，“对了，那玩意能做几个碗来着？赶紧把它藏起来，要是卫翠英敲门要，就不给她！” 最后卫翠英也没要，王大娘只能蹲锅边吃了，因为手捧着它漏！ 卫家几个人轮班，从早劈到晚，直到晚上看不见才收工。 王大娘：“我就说他们迟早得走，这不是走了。赶紧去自留地弄点菜，要是明儿还来，总不能让我天天土豆萝卜！” 赶儿子跟儿媳妇出去，结果，“娘，门推不开！” “怎么可能，还真是推不开，咱家门坏了？” 别管多使劲敲，也不行。 邻居被吵起来了，“别敲了，卫翠英临走前从外头上了把锁，除非把门弄烂，要不你们出不来了！” 可巧，王大娘先前怀疑卫家跑她家听墙根，叫儿子弄泥，把院墙加高，比别人高出一大截，立起梯子都翻不上去。 防没防住卫翠英不知道，反正把自己困里头了。 王大娘：“……” “卫翠英你不要脸，你有本事进门冲我来，在外头吓唬人，你就是个王八孙子！” 邻居打哈欠，“别骂了，别人还睡觉呢。想骂啊，等明天人家来了当着面骂，现在又听不见，有啥用。” 王大娘：“你管我！” 等人来了，她、她就不骂了！ 一连三天，卫翠英意犹未尽，李家人总算受不了了。 天天土豆萝卜，半夜没人劈柴，都觉得还能听见，耳朵嗡嗡的。 “他爹，救救你小儿子吧，再劈，他真要没了！” 卫翠英又扛着几个锄头过来，刚劈两下，院子里，棍子绑着个白背心，竖起来直晃悠。 投降、他们投降！ 第一百六十六章 拉钩 卫翠英拍拍手，这不就完了。 “再听见你们狗嘴里往外喷屎，就不是在门口砍柴了！你说你们心多脏，连真真都不放过。” “还啥样的爹妈就有啥样的孩子，我看说你们家正合适。李大爷王大娘，要是你俩运气好，能活到一百多岁，你们家肚子这个五六十也给你们生个孙子，得是多大的喜事，是你们李家家风的延续！” “就看李大爷的精神头，兴许差不多。” “等李老大的儿子长成人，结婚娶媳妇，也生不出儿子，接着跟亲兄弟借种，顶着大绿帽抱着儿子哈哈笑，多好！” “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就提前祝你们家子孙满堂，孩子一个个都有‘出息’！” 躲在里头的李家人气得，这叫不会说话？我看你那张嘴比大喇叭还能说！ 卫翠英心想，我就是谦虚谦虚，让你们知道老娘只是能动手就不爱哔哔，不是哑巴！ 话说回来，要是不动手，能老实听她哔哔吗？ 李家人等了一会儿，外头没声音了。 “李翠英走了吧，你看看去。”王大娘推她家老头。 李大爷不敢，他都那么大岁数了，再吓一回说不定真看不见小儿子出生，“老大，你去！” 李老大不动劲。 李大爷：“你看你这没出息的样！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就是被人指着鼻子骂戴绿帽吗，谁让你有毛病！戴都已经戴了，咱就大大方方的戴，只要你不臊得慌，别人也拿你没法！” “骂你你又不少块肉，没儿子往后谁给你养老、谁给你摔盆子，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李老大：“放了，你没听见。” 李大爷：“……” 李老大寻思了会儿，“爹你说的有道理。” “那是，我是你爹，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还不快去看！” 李老大慢慢把门打开条缝，一块木头朝他飞过来，吓得赶紧又关上，同时哐哐劈木头的声音又开始了。 “娘，她没走！” 卫翠英：废话，好不容易搬来的，不劈完白瞎了。 早上三点，天黑乎乎的，宋钊小心翼翼起了床，洗脸盆也没拿，直接用手捧着，冻的他直打机灵。 要是老往黑市跑，总这样不是个事，迟早叫其他知青察觉，还是尽快跟孙曼曼一样找人搭伙。 卫家，卫真真也在空间闹钟的响铃声中也醒了，这声音只有她听得见。 外面太黑了，她不敢走。 可眼瞅着离三点半越来越近，要是宋钊等不及以为她不去了咋办。 一咬牙一跺脚，想起奶原先说的，不爱干的硬着头皮闭眼干，卫真真闭着眼冲了出去，哐撞墙上，捂着脑袋蹲那半天站不起来。 “奶说的也不全是对的，闭眼比睁眼危险多了！” 睁眼只是害怕，闭眼它害命啊！ 卫真真缩着身子，看啥都像是鬼，好不容易到了村口，脚底多了袋一百斤的麦子，一拽……拽不动。 只能弯腰跟原先似的推着滚。 听见响动宋钊探出头，“卫真真？你别动了，别把麻袋蹭破了。” 他出来扛起麻袋，放在树根底下。 俩人大眼瞪小眼……大概吧，天太黑，只能看见人影轮廓，他们也不确定看的是不是对方的眼睛。 卫真真：“宋大哥，你咋还不走？” 宋钊心说为啥你还不知道吗？ 兴许还真不知道，卫翠英真是，往黑市倒腾东西还把大儿子跟二儿子家分开，单独给他们存小金库？ “我还有点别的事，你先走，等下还要上学，能睡个回笼觉。” 卫真真犹豫，“我也有点别的事。” “啥事你说。” 卫真真：“那我真说了。我就一小孩，我怕你骗我，把粮食买了不给我钱。” 宋钊：“……” 都把东西给他了，现在才想起来。 要是坏心眼的，刚刚直接扛着粮食就跑，她能有啥办法。 空间爆仓了，粮食太多了，有人帮忙卖粮食还钱，卫真真高兴坏了，忘了这事。 被人骗了顶多损失一百斤粮食，可赚不到钱，她拿啥养小婶？ 小叔瘫了，养小婶的责任只能落在她身上！ 她有个伟大的志向，要让人知道闺女也能养老，让重男轻女的后悔！ 宋钊：“那你想怎样？” 现在写字据，也没带纸笔呀。 想说要不等他卖完回来，写个长期的字据，按手印那种，卫真真翘起小拇指。 “拉钩！谁撒谎谁是小狗！” 宋钊：“……” 拉完钩，卫真真还真放心走了，留下宋钊翘着指头傻呆呆的，闹不清这孩子假聪明还是真糊涂。 卫真真做贼似的带着一身寒气躺回被窝。 要么说宋钊把时间估算得好，卫真真刚睡着，赵燕也起来了。 “刚刚好像听见大门响，除了我，谁没是找罪受起那么早，肯定做梦听错了。” 赵燕没那么拖沓，反正又看不见，脸都没洗，挂着眼屎，拎个空竹筐就去了。 宋钊还在那翘着小手指发呆，就听见几声猫叫。 说实在的，来生产队两个多月了，只看见两三家养狗的，没见过养猫的，野猫都没看见一只。 狗吃饼子就能活，猫多少得带点肉。 人都吃不上肉呢，还给猫吃肉，吃饱了撑的。 “宋知青、宋知青！” 宋钊：“我在！” 赵燕看见个影子动了动，才确定位置。 别说，跟地下分子接头似的，有种隐秘的挑战和快乐。 其实也差不多，她可不就为全家的幸福、老三媳妇的幸福默默奋斗，请叫她默默无闻赵同志！ “我说你藏得可真严实，鸡蛋鸭蛋都在这，要不要数数？” 宋钊：“不用了。” 两个人一块把鸡蛋鸭蛋转移到宋钊带的竹筐里，多盖点破树叶。 赵燕哎呦一声，“差点忘了，咱俩空口白牙的，也不保险，回头卖了钱，你把我那份闷下咋办？” 宋钊：“……” 他现在确定了，两个人应该都是一个人教的。 顺手把小拇指翘起来，“那拉钩？” 赵燕：“……” “你是小孩吗，拉钩管啥用，这回就算了，等你卖完回来，咱写个条子、按个手印啥的。行了别傻待着了，赶早的快去吧，回头人多了，再叫人看见。” 宋钊还隐约听见她的嘀咕声，“傻乎乎的，还跟小孩似的拉钩，能行吗？” 嫌弃。 宋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不要上学 因着要上学，大头没法跟去黑市/长见识，早晨起来就唉声叹气。 “大哥你咋了，跟我一样吃大鸡腿、抱着啃，啃完一个又一个，醒过来发现是做梦吗？” 大眼拍拍他的肩膀，“别难受了哥，你看我，一点都不难受。就算是做梦，好歹在梦里吃过，别人梦都梦不着呢！” 说完咧开嘴嘻嘻笑。 大头：“……” 傻样！ 馋的做梦吃肉，他还挺骄傲？ 换他就赚钱自己搞肉吃。 他扬起脸、背着手，稚嫩的脸上满是深沉。 “你懂什么，我能跟你一样，为了个鸡腿难受成那样？” 大眼憨憨得问，“那是为啥？鸡腿你都不爱吃，下回奶炖了鸡，哥你别吃了，都给我、我帮你吃！” 他可爱护兄弟、帮助别人了。 关键是半点没开玩笑的鬼精样，全是憨厚，就是认为他哥不爱吃，他帮他哥扫垃圾来着。 大头：“……” 这傻子！ 他又不傻，吃还是要吃的。 “用不着你帮，再说过年能不能吃上都不一定，就鸡窝里那三只小鸡仔，唉。” 不成呀，这个家，想吃鸡还得靠他，待他去黑市见了世面，搞清楚啥能卖、怎么卖，再想法子弄点东西卖，就能给大伙儿买鸡了！ “奶你看，我说我不上学，你非让我上！你失去了什么你知道吗？” 卫翠英打旁边过，顺手给他一巴掌。 “我知道你要挨打！” 大头顺势一滚，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吐着舌头往外挤口水，又抱着脑袋打滚。 “完了，我恶心、想吐、脑袋疼、头晕，奶把我打坏了，我没法上学了，我要请假！” 没人理他。 不能够啊，就算不答应，多少也该打他两巴掌、骂几句吧！ 奶奶没声，肯定作妖！ 一股呛人的味儿钻进鼻子眼。 卫翠英提着顶端带着猩红火星突突冒烟的烧火棍进来，“都起来，我看谁还敢闹着不上学！” 好家伙。 大头手脚并用爬起来，生怕慢一点戳他身上。 两手往后一捂，屁股往前撅。 对了还有腚！ “奶你也太狠了，我就随便说说，还真打呀！还是烧红的木头，戳出来个疤，往后找不着媳妇，看你咋后悔。” 卫翠英：“我还随便打打呢！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不知道，我后悔个屁！我就知道你敢不上学浪费我的钱，我肯定后悔。” 不好好学跟使劲学也学不会，是不一样的。 卫国卫军小时候实在没上出来，她不是也没咋样。 她给钱了、尽量供应他们了，学不出来、没本事是天生蠢，但浪费钱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大眼：“奶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学！” “这才是奶的乖孙儿！” 大头嘀咕，“乖啥乖，傻孙儿还差不多。1到10个数，写多少遍了还记不全，奶你指着他考高中，还不如指着我。” “老师教的我看一遍就会，你逼着我去学校坐着，浪费的不仅是时间，还有钱！” 以后就知道她举起来烧火棍，失去的是什么了！ 卫翠英不信，他们家就没出过这样的聪明孩子，卫民够聪明了吧，也不敢说看一遍就会。 “真的假的，老三媳妇你考考他，考后头还没教的。” 大头在心里骂了句老奸巨猾，幸好他提前翻过。 “我要是答上来，你就帮我请假。” 冯雪柔拿出语文书，一年级的语文没啥，就是拼音、几个简单的字，看图说话之类，不会写的字还能写拼音。 “写说话两个字。” 大头拿了本子铅笔写。 “再写红花两个字。” …… 写了十个，虽然字跟大螃蟹似的，笔顺也不对，可都对了，没缺胳膊少腿。 卫翠英咦了声，“再考数学。” 备考的时候冯雪柔也看过数学书，借的，已经还回去了，但有什么内容还大概记得，考了几个简单的加减法。 “都对！” 大头翘起脑袋，“我就说吧，让我去上学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钱，给我请假！” 小婶说了，还有两年就改革开放，他要走在时代的浪潮上，当时髦的弄潮儿！ 卫翠英：“请假就算了，老三媳妇，你上班的时候赶紧去问问校长，能不能给大头跳级，多省学费！” 大头：“！！！” 失算了，没想到还有跳级这玩意。 跳脚，“你这么这样，怎么能变卦！” 卫翠英不理他。 大头气死了，他就知道，大人就会骗小孩。 “行倒是行，就是娘啊，我们学校现在只招了一年级的老师，没二年级，连二年级的学生都没。” 校长的打算是让他们教一年级熟悉后，直接教二年级，来年再招收一年级的老师。 大头：好险！ 卫翠英：“这学校咋这样呢，卫军啊，早饭先别吃了，你去给你家大头借二、三年级的书去，有不会的就问你小婶，啥时候都学完，啥时候提前考试考初中总行了吧！” 大头：“！！！” “奶你也太狠了！” 卫翠英：“你现在才知道。” 大头后悔了，他就不该显摆。 吃早饭的时候气得他都多吃了一碗。 “你吃这么多干啥？”卫翠英问。 大头：“多吃点，心疼死你！” 卫翠英：“……” 孙红梅羡慕得看着能吃、脑子还好的大头，又有点想生儿子了，要是有那么聪明的儿子，就不用害怕给娶个男媳妇回来了吧？ 但再看看大眼，还是算了，赌不起。 原本没觉得大眼咋样，一对儿双胞胎，多好，一比较就知道这孩子多憨。 “真真，老师教的你都会吗？” 真真：“会呀，我没大头聪明，但也没大眼……记性差。” “那娘也给你借书，你也提前学后头的，不能比大头差太多！” 好好学，她家真真也不一定比人家差！ 真真嗯了声，看起来自个儿也挺乐意。 冯雪柔瞅了眼，就没说什么，吃完饭回屋才道。 “要是我有孩子，管他聪明还是笨，想多学就学，不想多学按部就班就行。” 系统不会生孩子，但人会呀。 有个跟她长得七分相似的小女儿，肯定特别可爱！ 卫民：“咋了，你想生孩子了？那不行，我还没想好。” 这人，他还没肯定他们这段婚姻关系，就想到那去了，果然其实心里老喜欢他了。 俊脸微红。 冯雪柔：“关你啥事？” “不关我事你难道想跟别的男人生？” 头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他不许！ 冯雪柔瞅他一眼没说话。 【那倒是没有，但跟你生孩子不大可能。】 卫民心想为啥，就给他答案了。 【因为你要死了呀！孤儿寡母，一个人养孩子太难了，我养不起！】 卫民：“……” 不用三天两头提醒他快死了，心态不好的没死也会被她说死，幸亏他意志顽强。 因为这事儿，大头上课都蔫蔫儿的。 林玲玲故意叫他好几次回答问题，可都答对了，也想不出法子罚他。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家没有佩奇 下课。 “冯老师，你那个侄子，佩奇……” 冯雪柔：“啥，啥佩奇，我家没有佩奇。” 她家养鸡不养猪。 大头恰好来办公室，委屈，“小婶，咱家咋就没我了？” 冯雪柔：“哦，你说这个佩奇呀！” 大头问，“那还有哪个佩奇，你还有第二个佩奇？” 冯雪柔心道，【这个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啥，大头反倒更想知道了。 “小婶你快点说，到底哪个佩奇，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佩奇了！” 这真没法解释，小猪佩奇是啥，动画片是啥，咋说。 好在课间只有五分钟，大头没磨出来就得上课去了。 林玲玲继续道，“你管管你家的卫佩奇同学，上课不好好听课，整天不知道想啥，上学是来玩的吗，不如回家玩去，浪费钱。” 又是体育课，小学课程简单，体育课不少。 虽然顾海拒绝了她，还丢了个大脸，全生产队都知道她有痔疮，最过分的还说她屁股长疮、流脓，更没人找她说对象。 她爹娘挺愁，林玲玲不愁。 别人都嫌弃顾海也不会，说不定哪天爹娘就觉得，啊，顾知青真不错，快点嫁！ 林玲玲继续道，“顾老师你教那个班数学，你说说卫佩奇是不是有这方面问题，我没撒谎吧。” 最好冯雪柔哭一哭，替卫佩奇道歉，让顾海看看她胆小怕事惹人烦的模样。 顾海：“确实，这孩子上课的确注意力不集中，有时候还睡觉。” 谁知冯雪柔没哭，还问，“那他影响别的同学了吗？” “这倒没。”林玲玲道。 “提问的问题答不上来？” “……也没有。” “学的知识都掌握了，也没影响其他学生，为啥让我家孩子退学，还说话那么难听。有这么个天才学生，你们应该放鞭炮高兴呀！” 林玲玲：“有啥可高兴的，你愿意要你弄走，这样难管不听话的学生，有啥用。” 现在又不能考大学，就算有工农兵大学，是你能进的吗？顶多上到高中，高中也不教知识，就是读红皮书，有啥用。 她看呀，更像个惹祸精。 顾海想说这样不好吧，但大头确实挺皮的，万一出事卫翠英来了，说不定还要挨打，倒不如交给冯雪柔管。 大眼就老实多了，特别听话，让干啥干啥，老师最喜欢这样的学生。 冯雪柔：“真不要？” 林玲玲：“不要！” 哭吧，快点哭吧！ 结果，冯雪柔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们。 “真不要啊，那我去找校长给他转班了。” 林玲玲：“说了不要，你怎么那么烦。” 她懂，自家孩子嘛，不管调皮捣蛋还是偷抢拐骗，在他们眼里都是好的。 教出个小偷学生，名声多难听！ 冯雪柔：“那好吧。” 哇咔咔，有希望考大学的孩子就这么到她手里了！ 说实话她还担心别人教不好，浪费他们家的好苗子！ 冯雪柔去找了校长，校长对这个无所谓，小学校嘛，于是下午大头就到一班去上课了。 大头：“小婶，你是不是跟奶密谋好了？” “那倒没有，是你的老师不要你、嫌弃你。” 大头：“……” 这么直白得告诉他，不怕打击到孩子的自信心吗？ 好吧，他的信心超级多，少一点也没事。 冯雪柔：“别怕，我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伤仲永的！” 大头问，“伤仲永是谁？” “那不重要，我知道就行了，想知道自己翻书去！” 大头：“……” 小婶老师你这么不负责真的好吗？ 可不知道他心里痒痒，大头还真去翻了。 翻遍小学语文书没找到，借了初中课本总算找到了！ 但……这都啥玩意？ 谁告诉他为啥这上头的人不说大白话的！ 赵燕觉得这孩子换老师真是换对了！ “打从上学，就没看见这孩子那么爱看书过！” 卫翠英：“光在家夸有啥用，别人也听不见。” 对呀，赵燕悟了。 跑去学校，找秦校长，去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大夸特夸！ “冯老师是个好老师，我家孩子跟着她会学好了！” 秦校长笑哈哈。 冯雪柔笑眯眯。 林玲玲翻白眼。 你们都是一家人，搞这套有意思吗？ 恨啊，亲戚咋没一个上学的孩子，要不她也能整一出，风光都叫冯雪柔得了。 管她有没有意思，其他人觉得很有意思。 赵燕：“也就是我不识字，要不高低写个感谢信，或者让我家那口子绣个锦旗挂在学校里！就这么办，回头我就让他去搞！到时候只要来学校的人，都知道我家老三媳妇是个不放弃学生的好老师！” “老三媳妇，你的字儿好看，这事就交给你了！” “我？这不太好吧。” 送给自己的锦旗还要自己写，自己夸自己，她脸皮没那么厚。 秦校长道，“有什么不好的！咱学校开办还不到一个月，就收到了锦旗，这说明咱们学校对孩子们还是很重要的。让你写你就写，我相信你！” 冯雪柔：“好吧，那我可就真写了。” 校长发话，就算羞耻也要干！ 秦校长掏出块手绢，擦擦眼角的泪水。 “说实话，在农场收到通知，让我做校长时我是犹豫的、胆怯的，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万一把孩子教坏怎么办？” “这张锦旗不仅表扬了冯老师，也给了我力量。赵同志放心，各位家长们放心，我会振作起来把咱们学校办好的！” 这天以后，秦校长没事就寻思这件事，还去县里的小学取经。 “这不是秦老师吗，你从农场出来了？你现在是公社小学校长了啊，恭喜恭喜，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未来、是希望，教育好孩子是大事，非常欢迎一起交流学习！” 秦校长参观了学校，还听了几节课，感觉利用体育课的时间，也要让他们的老师来听课学习一下，毕竟都是新人，没经验。 中途上厕所的时候，听见隔壁的女厕所有人说话。 “那个秦校长的爹娘你没听说过吗，他娘以前就是咱们学习的老师，都是坏分子！也不知道为啥坏分子的儿子还能当校长，不怕把小孩教坏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分钱啦 秦校长脸上的笑容消失。 是啊，他不会教坏小孩子吗，万一他制定的校规跟教学计划是错的呢？ 他一个人是罪人不要紧，如果教坏小孩子，毁了多少个家庭！ 要不还是算了，校长让别人当吧！ 回生产队的路上，秦校长越想越难受，越想越钻牛角尖，站在窗口，看着里面的学生学习、听他们读书，就连偶尔几个犯困打盹、搞小动作的都觉得可爱极了。 秦校长没觉得自己是校长就很威风，只感觉到了压力，这是把那么多人的未来都交在他手上了啊！ 就在这时，赵燕来了。 “秦校长，你在学校太好了。我家那口子赶了几天，总算把锦旗绣好了，你看咋样！” 她松开，三角形的锦旗垂落下来。 它灰扑扑的，用的是旧衣服，角落处还有个小补丁，上头用红色的线缝了四个字，师恩如海。 因为红线不够，还是找孙红梅借的，放久了线会褪色，颜色还不大一样。 但秦校长的眼角又湿润了。 “谢谢，这是学校、也是冯老师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赵燕：“秦校长啊，选了我家老三媳妇当老师，你太有眼光了！我家孩子上了几天学，感觉就比以前懂事多了！你们加油，我家孩子就靠你们了！我们全家都盼着他们上初中、考高中呢！” “万一我教不好……” 赵燕无所谓得摆摆手，“又不是你教，上课的是我家老三媳妇，我们全家都对她有信心！” “再说了，不就是书上那些东西，都写着了。老三媳妇说了，就算老师对孩子的成长很重要，但家里的人也很重要。” “谁的孩子随谁，根子都是坏的，想长出好苗来不容易，家里大人比老师重要多了。” “有些人送来上学就是图有人帮忙管着，认两个字就算了，都没想过上初中的事儿，你老师再费劲也没用呀！” “有些孩子也不爱听你唠叨，说多少遍也没用，要我说，孩子长坏了，主要也赖爹娘，关你们啥事，你们教他们杀人了？放火了？没有，对吧！” 秦校长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亏他念了那么多年书、亏他父母就是老师、亏他现在还是校长，竟然还不如赵燕一个文盲通透。 确切地说是冯雪柔，这位老师是个人才啊！ 但也不能因为这几句话就放松，老师对孩子的引导还是很重要的，说不定就能把一个根子坏了的孩子，引向正道呢？ “我懂了，只要无愧于心，就行了。” 他父母就算被学生举报去了农场，也从来没后悔当老师呀。 更何况他不只是一个人。 秦校长一改先前啥都不管的作风，把学校仅有的四个老师弄起来加班、开会，商量教学计划，安排他们去县里的小学听课，就算受人家白眼也去！ 一段时间下来，林玲玲满肚子抱怨，在吴队长那给秦校长上眼药。 “这校长真是，不就教个拼音嘛，还不都是差不多，被人家不待见的又不是他。还总让我们加班，又不给多发工资，整天拿鸡毛当令箭，大伯，你回头去说说他！” 吴队长却道，“秦校长努力工作，这是好事呀，我说他什么？你这孩子，当了老师就好好干，报名的时候没看见那么多人吗，把你弄进去容易吗？要不是我的面子，你考的那玩意！” “人家让你去听课，就好好跟着学，别回头比不上人家，丢我的人！” 要么说是领导，自己是领导，秦校长也是领导，这些人就是不懂领导的责任，以为谁都能干！ 林玲玲嘴上应着，心里不以为然。 她已经是老师了，还有大伯的关系，还能开了她？ “喵呜！” 听见这声猫叫，宋钊就知道是赵燕来了，随便把被单塞进盆里。 在知青点果然不方便，好多双眼睛盯着。 唉，被单没用破。，都快被洗破了。 “宋知青，你又要去洗被单啊，不是前两天刚洗的？” “嗯，我爱干净。” 后头没跟着人，紧走几步，就被小树林蹿出来的人拽进去，蹲下、藏起来，一气呵成。 两人面对面，宋钊撇过头去。 怎么办，越来越觉得像偷情。 “宋知青，我的钱呢，快点给我！” 赵燕着急，第一次见那么多的钱呀，哪有那么多想法跟屁事。 宋钊拿出数好的那份。 “鸡蛋有时候价格不太一样，我直接按个儿卖的，你的鸡蛋大，别人卖三分，我卖四分，五十个两块钱，鸭蛋六分钱一个，二十个一块二。” “这是你的那份，一块二毛八，我直接给你一块三。” 赵燕激动得接过钱，“这就有一块多了？我也能赚钱了？” 爹娘、婆婆、老三媳妇！ 我出息了呀，我能赚到钱了！ 老三媳妇，你给我的系统没有白费，我能赚钱了，咱俩一块花！ 啊、啊、啊！ 她想张嘴，但还知道不好出声，就张着嘴不出声，像个神经病。 宋钊躲远了点，怕她咬他。 “宋知青啊、小宋！你可真是个能耐人！说吧，下回啥时候去黑市，明天吗？要多少鸡蛋？五十个算什么，要不来它五百个？” 宋钊：“……” 五百个，真敢想啊，他都没那么敢想，弄得来吗。 “这个婶子，明天怕是不行，后天吧，来一百个鸡蛋、五十个鸭蛋，行吗？” 赵燕咂咂嘴，“才一百五十个，行吧行吧。不过咱目光要放长远、志向要远大，快点弄到五百个、一千个，听见没，我就指望着你了！” 宋钊：“……” 更感觉像个打工的了。 见她要走，“婶子我还有点事。” 把自己想搭伙的事情说了，“我要频繁去黑市，总出门，时间长哦了容易惹人生疑，最好找个不管闲事的，家里人也少的。” 赵燕：“包在我身上，你只要好好卖蛋，婶子都帮你摆平！对了，把押画了！” 画押？ 看见拿出来的两份协议。 好吧，画押就画押。 当然他不用按手印，签字就行，要不更像画押了。 完了，宋钊更觉得自己被卖给卫家了。 第一百七十章 考大学、抱粗腿 两张协议一人一份。 宋钊刚收好这张热乎的，真真放学后也迫不及待得找来。 “宋哥哥，钱、画押！” 成吧，词儿都是一模一样的。 “面粉黑市上两毛二一斤，你给我的小麦还要磨成粉才能吃，就便宜点，一毛九一斤，有个人买了五十斤，给他算有一毛八，最后分给你七块四。” 见她把钱数了数放在书包里，宋钊不放心，“别丢了，丢了你奶打你。” “我奶不知道呀，再说丢不了。宋哥哥你千万别跟我奶乱说。” 叫奶知道她一次就能赚那么多钱还得了，该打击奶的自信心了，往后怎么让她当家做主。 瞧她多为奶着想。 宋钊：“……” 总算把钱给完，拿着剩下的自己那份，心里踏实多了。 赵燕拿钱回家，冯雪柔也刚放学。 大头噘着嘴闷闷不乐，卫翠英问。 “老三媳妇，大头在学校听话不？” 大头嘴巴撅的更厉害，哭丧着脸，抬起眼皮瞅两眼握在卫翠英手里的扫帚疙瘩。 这是不听话就要打的节奏，他敢不听吗？ 现在啊，他是彻底知道有亲戚在学校当老师、甚至干脆就是自己的老师有多命苦了。 冯雪柔：“听话呀，大头可听话了。聪明孩子不一定能一直把脑子用在学习上，但再加上勤奋，考大学基本没问题，说不定还能考华清、燕大呢！” 再没文化，这俩学校的名声也是听说过，别说里头教出过多少人才，卫翠英也不知道。 单单说在首都，放在以前就是状元、进士呀！ 大头见不得她奶那么高兴，把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上。 “考啥大学，没大学可考了，学得再好也就是高中毕业。” 所以别按头让他读书了。 是啊，卫翠英的高兴神色淡下来。 好好的大学早就不让考了，啥世道，老百姓家出个大学生苗子容易吗？ 冯雪柔不敢说太清楚，“那不一定，兴许过两年就能了。” 【没法告诉娘过两年改革开放前夕，最先开始普及恢复的就是高考，头一批、也不能说头一批，前面这几批都出了不少牛人，包括未来首富宋钊。】 【不单单是上学学知识，多交几个朋友、多抱几条大粗腿，再加上站在时代的风口，是头猪都能飞起来！】 卫翠英：“！” 真的！ 哎呦喂！ 可惜了，她家大头大眼真真年纪还小，拍马也赶不上了。 “猪啊！” 大头：“奶你骂我是猪？猪不会鞋子不会上学，给我造个猪圈吧，我要当猪！” 扫帚疙瘩就揍下去了。 “好好的人不当，当什么猪。想当猪猪圈是现成的，自己去吧，多给生产队贡献头猪，过年还能多点肉吃。” 大头扔下书包嗖嗖往生产队的猪圈跑，没多久又回来了。 卫翠英：“叫你去又不去，咋又回来了？” “……太脏，我还是当人吧。” 养猪保证有吃喝、猪长肉又不生病就完了，猪屎两三天才扫一次，猪腿又是屎又是泥。 那个积年老味儿呀！ 他再也不吃猪脚了，跟吃屎有哈区别。 卫翠英翻白眼，“小崩豆玩意儿，就你还知道脏净，也不知道谁活尿泥要往嘴里塞。” 大头：“……谁啊，肯定不是我，是大眼吧。大眼我告诉你不许吃尿泥，我丢不起那人！” 大眼眨眨眼，“哦。可是哥，我不傻，知道那个不能吃。” 卫翠英也道，“我说的是你，啥时候说大眼了，大眼打小就爱干净，就你天天在泥里滚。” 这么说他傻？啊呸呸，他可是考大学的苗子，怎么会傻呢！ “奶你肯定记错了，不要看我好欺负就冤枉我！” 他好欺负？ “你早起来没洗脸，小眼睛叫眼屎糊死了，你还好欺负！赶紧的洗手吃饭去，吃完歇一会儿去上课，敢上课睡觉，老三媳妇让他站着听！” 卫翠英就不信，头一波高考赶不上，还赶不上后头的吗？ 非得让老卫家的祖坟喷喷青烟不可。 大头眼珠子一翻，“你懂什么，眼睛小有神，总比大眼好，大不大小不小的，没想好长啥样就出来了。” 卫翠英举起扫帚，“你个兔崽子，就瞅你弟好欺负了！” 大眼拦着，“奶别打我哥了，大哥说的对，我是没想好。” 卫翠英：“……” “老三媳妇啊，你看这孩子也是考大学的苗子不？” 大眼露出个憨憨的笑容，看样子他挺想上大学的。 冯雪柔：“……” 【这让我咋说，我也说不好。】 跟书里的轨迹已经不一样了呀。 她没有预知能力，只能翻旧账、查已经发生过的事。 “成功靠百分之一的天分跟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大眼要是付出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肯定没问题。” 卫翠英：“……” “没关系，听见没，你小婶说你能行。你哥那样过目不忘的能有几个？” 她不挑，非得上啥华清燕大，是大学就成。 嗯……大专也成呀！ 赵燕进门就听见冯雪柔说会恢复高考、她两个儿子都有希望考大学。 口袋里的一块多钱都不香了。 卫民生前……啊呸，没出事前的工资加上出差补助啥的，有五十八块三毛九，还能带来外地的好玩意，一块多在大学生跟前算个屁呀！ “老三媳妇，你跟老三生不出孩子来没事，我儿子、就是你儿子，等他有出息让他们养你！” 卫民：“大嫂你这话说的，谁说我们生不出孩子。” 卫翠英：“呦，你还惦记生孩子呀，我寻思要离婚了。” 卫民：“……” 赵燕：“哎呦，你还能行啊，腿脚这样，我还寻思不行了，过继一个给你呢。” 卫民：“……” 你那满脸遗憾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盼着他没孩子，就不能盼他点好？ 更扎心的是冯雪柔听了离婚半点都不难受。 “要离婚吗，好呀好呀，可是我舍不得娘跟嫂子，离婚了我还能认娘当娘、跟嫂子叫嫂子吗？” 卫翠英抱住冯雪柔，“咋不能，娘也舍不得你呀！把老三赶出去，你当娘的老三，没有三儿子、只有三闺女！” 卫民：“……” 第一百七十一章 棺材本 这就是把他开除卫家族谱了？ 行吧，他们家好像也没那玩意，就说卫家户口本吧！ “等等，我没说离婚。” 卫翠英：“真的？” 暗含欣喜，心说你这玩意总算有眼光了一回。 冯雪柔：“真的？不多考虑考虑吗？” 卫民：你这遗憾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他就不想让她如意。 “嗯真的。我觉得挺好的，就这样吧。” 卫翠英：“那啥，老大媳妇就着锅热乎，洗个今年刚刨的红薯，扔灶膛里。老三啊，等会儿多吃个红薯，补补营养。” 卫民：“……” 他就值个红薯呗，就算是新刨的，那也是红薯。 等坐到桌前，看见碗里有十来个鸡蛋。 “这不是有鸡蛋吗？” 卫翠英拿起鸡蛋每个人跟前使劲磕一下立住。 “你爹娘老了，累一辈子还不能吃个鸡蛋？” “能。” “你兄嫂要干活，吃饱了有力气，不能吃个鸡蛋？” “能。” “小孩要好好上学。” “娘你别问了，能。” “最后你媳妇，要挣钱养你。” “还剩下几个呢，就没我的一个？我还要养伤呢。” 卫翠英嫌弃脸，“有人吃不饱，得吃俩。谁知道你那腿能不能好，整天吃白食啥都不干。行吧，看在你媳妇面子上，给你一个，没有第二个啦！” 挑了挑，找了个小的。 卫民：“……” 剥个鸡蛋，剥出要吃断头饭的感觉，仿佛这是人生里最后一个鸡蛋。 “老三媳妇，大头大眼都有机会考大学，你看我家真真行不？”孙红梅带着希望问。 冯雪柔道，“行啊，真真那么聪明，怎么不行。大嫂你是不是又想生儿子了？” 孙红梅确实动了心思，大眼都能考大学，她未来儿子咋不行，多个儿子，就多个大学生。 “闺女也行，凭啥老二家俩大学生，我家就一个。” 赵燕翻白眼，“这你也比，咋不让卫国跟我家卫军比，让他也洗衣裳做饭绣花？” 孙红梅受到启发，“是啊，光比孩子有啥用。我对象凭啥比不上你对象，你凭啥不会洗衣裳做饭绣花！”问卫国。 卫国从不觉得自己差，“我红皮书滚瓜烂熟，他会吗？再说，那不是老爷们该做的事，我，要干就干大事。” “你能干屁的大事！扫盲班都给你取消了，你还能干啥，研究完人下蛋、研究人生猪？” 卫国抚摸着下巴，“你要是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孙红梅：“……” “滚滚滚，我不愿意，你啥时候研究出让男的生孩子，我才谢天谢地！”看看哪个倒霉蛋被他祸害。 吃完晌午饭，冯雪柔盯着卫民看，看得他不好意思。 “你看什么？” 难道他更帅点了？ 冯雪柔移开视线，“没啥。” 【唉，看一张桌子，上头全是悲剧。】 【一个快要驾鹤西去的人，怀揣着希望还惦记生孩子，惦记晌午多吃个烤红薯外加一个鸡蛋，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吗？】 【不如直接睡死过去，真的。】 卫民：“……” “过来。” “我不。” “是不是心里说我坏话呢？” 【他怎么知道？也不对，这叫实话。】 所以冯雪柔脸不红气不喘，“没有。” 卫民心想，这算什么实话。 放柔表情跟语气，“过来，不过来等我朋友送来棉花，叫娘做给我穿。” 冯雪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你有衣裳，娘才不会给你做。” 两个人的家庭地位认识得很清楚。 卫民叹了口气，“除了给娘的钱，其实我自己存了一点钱，但娘没找到我放的地方。每个月存五块，到我出事的时候，也有一百五十多块了。” “你要不过来，我就不告诉你这笔钱放在哪儿，里头还有点票，正好拿着能去供销社买好吃的。” 随即想到孙曼曼那个祸害，可能把冯雪柔的嘴养叼了。 “还能让我朋友去外地出差的时候带其他地方的特产，有的还不要票。什么杏仁酥、腊肉、核桃饼、山楂酥、奶糖，你没吃过的太多了。” 卫民舔了舔嘴唇，冯雪柔也咽唾沫。 卫民：馋不死你，还不上钩？ 谁知冯雪柔瞅了他一眼，“娘，卫民藏小金库！” 卫翠英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还有小金库？” 之前给他治病的时候翻遍了，零钱有，没翻到太多钱，还以为都叫他造干净，没存下钱。 “在哪儿呢，赶紧的，不说就把晌午的鸡蛋吐出来！” 卫民捂着肚子，“我都吃下了，怎么还带吐的，吐了又没人吃。” “你管得着吗，我给鸡吃！” “那是我留着娶媳妇的！” 卫翠英指着墙根，“你媳妇不就在那，给你媳妇管着正好，你这样，连门都出不去，还想上县里买东西？” 卫民：“……” 咋一个比一个扎心。 一个当他快死了，一个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地位到了全家最末。 不过刚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家里没了他这份收入还过得挺好，甚至还会做那么多豆制品，冯雪柔确实帮了家里很多。 哪怕还没真真切切有娶媳妇的感觉，瞅瞅卫翠英，卫民耳根子也红了。 “好吧，娘你把炕被掀起来，那边炕角拿东西戳一戳，戳烂，存折在那里头。” 卫翠英按照他说的掀开，泥浆颜色浑然一体，也没有缺口，但用棍子捅就发现有一小块是空的，票跟存折拿出来还带着热乎气。 “别的不咋地，倒会藏东西，小偷来了都挠头皮。” 卫民：“嘿嘿，谢谢夸奖。” 然后，眼睁睁看着卫翠英给了冯雪柔。 “这是你们这个小家的，自个儿收着，想花就花，商量着来也行，他没啥用，认识的人多，兴许能弄到好东西。” “拿了我的钱还嫌弃我，娘你亏心吗？” 卫翠英：“不亏。” 卫民捂心口，心痛！ 一歪身子躺在炕上，叫他去世两分钟。 卫翠英用脚轻轻踢了踢，“赶紧起来装什么死。” “钱都叫你们拿去了，还不许我装死？有没有人性！” 冯雪柔：“娘，别生气，看我哄他。这是你的钱，我不会用的，我给你留着当棺材本，保证都用你身上！” 卫民：“……” “求你了，还是你自己花了吧，一分都别留！”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打死这对狗男女 等所有人吃完晚饭，真真习惯性起来捡碗洗碗，孙红梅一把夺过。 “娘？” 她娘脸色那么难看，又要犯病讨厌她了？ 嫌弃就嫌弃，虽然心里有点难受，但也习惯了，大不了把小婶当她娘呗。 孙红梅道，“谁家女孩子跟你似的，刚吃完饭就捡碗。” 真真撅嘴，“娘你还要吃？行吧，等你吃完再捡。” “我是那意思吗，谁让你捡了！你奶给交了那么多学费，不赶紧好好学习，捡碗干啥，这点小事谁做不行，就缺了你？” “期末考试考不好，不光你奶打你、我也得打你！给老卫家丢人，也给你小婶丢人！” “你娘我刚去给你小婶送了锦旗，自家孩子都教不好，人家得笑话你小婶！” 卫国咦了声，“媳妇，你最近人话说得越来越多了。” 孙红梅：“……这有啥稀奇，我原先说的不是人话？我不是人？” 卫国摇头，“不是，顶多算人形生物。” 孙红梅：“……” 看看手里脏兮兮的碗，扔他怀里。 “你连捡碗都不会，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男人！你洗！” 卫国又扔给她，“谁家男人洗碗，不洗。” 孙红梅再扔，“你弟弟就洗碗，卫军，你说你是不是男人？” 卫军：“不是！” “听见没，你弟说他不……”孙红梅停顿，音调拔高，“不是？” 赵燕戳他。 卫军哦哦，翘着兰花指，“说错了，我是，又忘了。” 孙红梅：“……” 她无语，卫翠英糟心。 “行了，都别洗，我这个老婆子洗！” 孙红梅：“娘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看卫国成天跑东跑西不着家，也不干活，看他不顺眼，哪能麻烦娘。娘你歇着我洗，儿子不孝顺，儿媳我孝顺！” 她要当全家最好、不，第二好吧，当第二好的儿媳！ 第一留给老三媳妇。 见真真去看书学习了，赵燕也催促大头大眼去。 大眼应声就去了。 大头：“我不，作业早就写完了。” 他又不傻，学的那点东西早就会了，看二三年级的书？绝对不给奶叫他提前参加初中考试的机会。 “那就麻烦你小婶帮忙检查检查作业。” 大头：“……” 卫翠英也瞪着他，大头只好把本子拿来，上头是让他们练习的九个拼音字母。 写是写完了，哪怕是卫翠英也能看出来没认真写。 蹭得本子脏乎乎，还有黑疙瘩。 卫翠英见过真真的本子，那小字儿写的，“擦了，重写！” 几分钟后，大头又坐在桌子上抓耳挠腮，上头还点了蜡烛。 他真傻，真的，还不如不说，假装写作业，坐那打盹儿，这下真要重新写了。 经过秦校长的多次开会，学校风气有了不小改变，老师上课质量也有所提高。 “为了提高你们的积极性，我决定到年底，要评选一个年度优秀老师，我从自己的工资里拿出两块钱，奖励给那个人！” 林玲玲“！” “咳，什么钱不钱的，教好学生是我们的本职工作。钱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优秀教师的荣誉！”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传来，桌子底下冒出个大脑袋。 “林老师你真厉害，两块钱都不在乎，那你要是评上，你要荣誉，把钱给我小婶吧！” 林玲玲吓得从凳子上翻下去，“你啥时候跑这来了！” 大头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总拉着老师加班也不好，这次开会就是占用体育课，一小会儿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大头：“我还想问你们呢，体育课不在办公室，来体育器材室干啥，找个躲懒睡觉的地儿，我容易吗？好吵。” 几人：“……” “老师我要批评你们哦，占用学生的体育课是不对的！” 这叫占用体育课？ 占你们什么了！ 林玲玲爬起来，“体育课是让你们活动的，不是睡觉的，偷听老师开会还有理了，赶紧给我出去！” 她就说大头是问题学生，把他转到自己班的冯雪柔活该评不上优秀老师！ 得知冯雪柔每天只带学生学九个拼音字母，有时候还传来唱歌的声音，林玲玲就教十八个，布置的作业也更多。 “哭丧脸干什么，明天谁默写错一个，打手心十下、罚抄二十遍。不乐意？那就打二十下！” 刚子也在这个班。 他跟大眼都错了一半，被打了一百八十下手心，放学后举着涨成猪蹄子的手哇哇哭。 “娘、奶，我不要上学了，上学一点都不好玩，我要退学！” 大头骗人！ 刚子奶奶也急了，“手咋了，咋肿成蒲扇了？哪个王八羔子打你？” 刚子：“林老师那个王八羔子！” 刚子妈：“咋能这么说老师，好好说话。” “就是林老师那王八羔子，我在回答奶。” 哭着把林玲玲打他的事说了。 刚子奶奶护崽儿心切，“啥破老师，自个儿教不好，打我孙子干啥，咋不打自个儿，看奶帮你出气！” 领着孙子回学校，可巧，见冯雪柔放学不回家，林玲玲也不回，被刚子奶奶堵了个正着。 推开门拿着棍子就朝她身上打。 “哪儿来的疯婆子，顾知青救命！” 林玲玲柔弱得向他那边倒去。 办公室就剩下他一个男老师，没法子，硬着头皮张开手，一棍子敲他脑袋上。 发现打错了刚子奶奶也不停，继续打。 “我说我们孩子学不会，咋打他呢，原来是不好好教，就顾着搞对象了！” 顾海：“老太太你不要乱说，我们没有。” “还没有？我俩瞎窟窿都看见了！” 在这写作业的大头：“我俩不瞎的窟窿也看见了！” 刚子奶奶：“听见没，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 顾海：“……” 他就说前进生产队大队长有病，没事让卫国教什么红皮书，文盲连这句话都会了，但不是那么用的！ “小孩子也会胡说八道，刚子奶奶你别着急，坐下慢慢说。” 刚子奶奶：“你孩子才胡说八道！我不着急？我看你让人打一百多下着不着急、着不着急！” 边咬牙切齿，边使劲打。 她打死这对狗男女！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太恶心了! 顾海心道倒霉死了，早知道回知青点了，冯雪柔又不理他，还在学校干啥，甩袖子走传到校长耳朵里怎么办。 林玲玲感动得看着挡着她自己承受了全部火力的宽厚背影。 如果这都不是爱！ 她心疼，打坏打傻了怎么办。 “冯老师，你怎么不来拉架，就站那看热闹？咱们都是学校的老师、要团结！” 冯雪柔：“你说得对，要团结！” 她对大头说了几句话，他嘿嘿坏笑跑出去。 冯雪柔把椅子拉到身边，跪在上面。 “刚子奶奶求你别打了！我替林老师知道错了，要打就打我、我替她给你赔礼道歉、我替她认错！” “往大了说，孩子是祖国的希望，往小了说，是一个家庭的宝贝！就算学习上有困难，也该多教几遍，毕竟孩子还小，没有定性。” “就算实在气急了，打两下也不该打那么狠！听说足足打了一百八十下！” “打五下十下是惩罚、是让孩子长记性，可打那么多下就是虐待！” “我后悔、我有错！我不该那时候去县里听课，不该没能拦下林老师！” “刚子奶奶，林老师知道错了，她说她该打，愿意也被您打一百八十下！您要是还不解气，我们办公室的老师随便你打，直到出气为止！” 林玲玲跟顾海差点吐血，这是帮忙劝着吗，明明是拱火、帮倒忙！ 果然，原本有些累了的刚子奶奶打得更起劲了。 “我说咋肿那么厉害，原来打那么多下！知道的是默写拼音没写对，不知道的，还寻思杀人放火了！我也打你们一百八十下试试！”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顾海有点懵，人又不是他打的，凭啥自己挨揍？ 林玲玲心疼坏了，“冯雪柔你干什么，你恨我冲着我来，干嘛让刚子奶奶打顾老师。你是劝架吗，明明还是挑拨！” “我没有！你不觉得自己有错？” 林玲玲：“我没错！老师打学生天经地义，谁叫他不好好学！我是为了他好！” 刚子奶奶：“我让你为了他好、我也为了你好！” 顾海身上见血了。 “顾老师，你没事吧顾老师！” 顾海心说我受不了了，去你丫/的，替你挨那么多下差不多了。 想走，谁知道林玲玲突然从后面抱住他。 “呜呜呜顾老师对不起，你千万不能有事啊，等赶走这个疯老太婆，我带你去医院！” 说不定还能看见他脱衣服的样子，嘿嘿，林玲玲露出羞涩的笑容。 【我的天啊，顾海也太倒霉了！好心帮她挡着，别人在前面挨打，她在后头笑，还幻想他扒光衣服的样子！】 【就算想扒，光明正大得扒不好吗？比如我！自个儿对象想怎么扒就怎么扒，没结婚就扒，那是女流氓！】 顾海嘴角抽了抽，并不怀疑所听到心声的真假。 林玲玲确实太过分了。 顾海挣脱开，刚子奶奶一棍子打在林玲玲肩膀上，疼的她都懵了。 “林玲玲，冯老师说的对，就算罚学生也没你这样罚的，你活该被家长打。” 说完走了。 见他走开，刚子奶奶也不追着他猛打，还知道对她孙子动手的是谁。 就跟打完小怪总算遇见大boss似的，刚子奶奶气的牙痒痒，又一股新的力量涌入身体。 她打、她打、她打打打！ 林玲玲自以为柔弱可怜，实则狰狞龇牙咧嘴，“救命，好疼啊，顾老师救救我！” 见顾海不理她，林玲玲也装不下去了，只好到处跑。 刚子早就不哭了，想拍手反倒把自己打疼，蹦跳着给他奶奶加油鼓劲。 完好的那只手不小心把门关上。 林玲玲：“！！！” 她就知道这破孩子是个狗东西！ 【她骂刚子是狗！】 刚子奶奶：“！！！” “你才是狗、你个狗玩意，就配吃屎！” 林玲玲想开门，却被薅住头发，扯着往学校茅房去。 冯雪柔跟上，瞅了眼就退出来。 呕，太恶心了！ 刚子奶奶把林玲玲按进了茅坑！ 这个世界那么美好，她为什么要看到这么污浊的画面，罪过罪过。 刚子奶奶觉得给孙子报仇了，那股劲儿泄了，林玲玲从脑坑爬出来吐了半天，浑身滂臭，走出来顾海跟冯雪柔捂着鼻子后退。 见顾海那样子，林玲玲恨死冯顾雪柔了，她肯定是故意的！ 自己结婚了，怕卫民被别人比下去，也不让别人找到好对象！ “冯雪柔，我也要把你按到茅房去吃屎！让你再说屁话！” 冲过来的林玲玲被大头叫来的卫翠英一脚踹飞，他们刚从卫生院回来，大眼的手被包成大白球，眼睛哭得通红。 “娘，大眼就是她打的！人家跑学校来打她，我好心帮她认错，她反倒……呜呜呜，都是我错了，我不该只认错，应该跟林老师一起挨打的。” 卫翠英听见林玲玲刚才说的那句话。 她就知道，老三媳妇的性子，迟早出事，要是没有她，还不知道被欺负成啥样。 “人又不是你打的，你侄子也让人打了，你也让人打，当老卫家是死的，你起来，看娘帮你教训！” “你个臭烘烘的玩意，给脸不要脸！我家老三媳妇多好的性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也就你那么没良心的缺德东西，欺负这样的软柿子，有本事跟我动手！” 林玲玲捂着被踹痛的地方坐起来，“软柿子？她明明是个搅屎棍！” 没她，自己能被打那么惨吗？ 大头咂了咂嘴，给她竖大拇指。 敢在他奶面前骂小婶，是个勇士。 卫翠英在地上寻摸半天，也没趁手家伙，学校的学生天天做卫生，就算扫不干净也没有棍子啥的。 刚子奶奶回到教室捡起自己带来的棍子，“给！” 管他以前有没有恩怨，为了共同的敌人，她们暂时就是朋友！ 林玲玲看见那条熟悉的棍子掉头就跑。 学校院子里宽敞多了，可卫翠英是谁，家里三个皮猴那么大了还拎起来就揍，更别说这个。 好吧，她还是有点怕的，不敢拎，怕弄一手屎被老三媳妇嫌弃。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给你机会叫救兵 林玲玲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反向绝杀卫翠英的机会，否则那不仅是卫家、就算在前进生产队历史上也有划时代的意义，进步生产队更会以她为荣，为两个生产队的矛盾突出做出巨大贡献。 林玲玲鞭边跑，衣服边往下滴脏东西。 卫翠英庆幸棍子够长，否则就被甩身上了。 棍子划在空气中有呼呼的破空声，林玲玲头皮发麻，跑的更快，可还是落在后背上，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爬不起来。 “别打了，要打死人了，算我错了行不行！” 可脸上分明依旧是怨恨的神色。 卫翠英一看就知道这种人要是不把她打到怕，回头还不知道给老三媳妇添多少堵。 “你错个屁，是我错了。我家老三媳妇来学校头一天，我就该来学校打好招呼，让你知道谁不能招惹。” 林玲玲：“不能招惹？我就招惹了，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这是学校，不是你这种土匪撒泼的地方！这更是进步生产队，是我大伯管着的！他不会放过你！” 卫翠英切了声，“行啊，你现在找人让他过来，看他敢来吗？也别找人了，顾海，你去给他叫她大伯！” 冷不丁被点名，顾海有些怔愣。 “我？” 这是让他真去还是假去，真把人叫来卫翠英怪他又打他咋办，他也不想挨打了，尤其卫翠英的棍子。 大头正嫌弃这戏不够精彩，“哎呀让你去你就去，要不你告诉我他家住哪儿，我去！” 顾海信了，是真让他去叫人。 “还是我去吧。” 他多贴心，这是为了吴队长家好，要是知道消息气不过，打了大头，更得罪卫翠英。 吴队长听了果然很生气。 “卫翠英怎么能这么无法无天！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不是生气她打我家亲戚。主要因为打架的地点在学校。” “学校是我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我希望它越办越好，怎么能在读书的地方打架呢，教坏、吓到小孩子怎么办！” “卫翠英真是，动手多粗鲁，坐下讲道理不好吗？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帮我看着，我得去趟茅房，然后立马去！” 顾海觉得吴队长是生产队里难得的讲道理的斯文人，不像有些大队长，嘴里啥话都有，不干不净。 前进生产队的卫队长虽然也还凑合，可他家向着卫翠英，纵容了这个胡作非为的恶霸！ 哪怕这次是林玲玲错了，但他觉得暴力不可取。 希望有人能制服卫翠英。 顾海哪知道，一关门，吴队长就慌了。 吴队长媳妇问，“玲玲也不知道让人打成啥样，你还不快去！” “我去啥？卫翠英那老娘们来了，咋办，我这时候去，把我也打了，我在队里的威信何在！” “再说，除了威信，我挨打完爬不起来，得被多少人笑话，我年纪那么大，被打坏了咋办？玲玲还年轻，身体结实，多挨两下应该没事。卫翠英打人手底下有分寸。” 吴队长此时对卫翠英有超乎寻常的信任。 否则那么多年，为啥没听说真打出事的。 即便这样，吴队长也着急。 去快了怕太快，去慢了怕被感觉出不对劲。 好吧，他先去校门口藏起来看看，最合适的时候进去！他不愧是大队长，这脑子。 林玲玲哭得嗓子都哑了。 从嘴犟，到假装认错，已经真的怕了。 “我真的错了，再也不敢欺负冯雪柔了！” 卫翠英：“行，这事就算过去了。” 林玲玲大喜，有种从地狱升到天堂的感觉，可以不挨打了！ 下一刻又掉回地狱。 “那咱来说说你打我家孙子的事。” 林玲玲：“我那是教育他，全班三十八个学生，就他跟刚子错的最多，你们也不想自家孩子浪费钱，随便学学就算了吧，我这样的才叫负责、才是好老师！” “开学的时候，你们不是都说孩子不听话就打，没事吗？真打了又不乐意。” 卫翠英：“那也没让你往死里打！得亏你劲儿小，还是我打，手指头都断了，你搞的俩孩子残疾，赔得起吗？” 天知道看见大头拉着大眼肿着手回来时，她气的想杀人的心情。 还得亏听见弟弟哭，大头不顾还在上课，就跳出去把人拉走了，没真打那么多下，但这孩子爱蔫不吭声，哭出来的时候也很严重了。 回头得奖励他点，关键时刻，当哥哥的还是管用。 林玲玲：“我哪知道那么不禁打，再说也没真断。” 大伯啊大伯，你咋还不来，我浑身疼，真要被打死了！ 冯雪柔却忽然朝学校围墙外面的某棵大柳树看去。 【吴队长来了！他藏柳树上干啥，看亲戚的热闹，又怕落埋怨？】 【我懂！幸亏婆婆厉害，没有吃亏的时候，要不我也不好意思站边上看。】 几个人的目光都不由得看向大树。 别说，那几棵枝繁叶茂的，柳枝子都当啷快到地上了，离得又远，眯着眼看半天，总算看见块灰扑扑的影子。 大树上的吴队长也伸着脖子眯着眼睛看。 打完没有，好像不打了？他们都朝这边看什么。 虽然看不清鼻子眼睛，但仰着脖子方向几乎一致的模样还是看得出来，卫翠英老眼昏花肯定没他眼睛好。 卫翠英却中气十足喊道，“吴队长，要看热闹就到跟前来，看得清楚，爬树上算怎么回事？那么远，说话都靠喊，咋替你侄女撑腰！” 沉闷的一声，什么重物从树上掉下去，地面都震三震。 林玲玲以为那么半天不来，大伯是在看热闹，心都凉了！ 他怎么能这样，自己白挨多少打！ 亲戚就是亲戚，不是亲爹，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她根本没那么重要。 但林玲玲就是心里想想，往后要他帮忙的地方很多，爹娘肯定也不许她跟大伯闹矛盾。 人摔下去半天没动静。 卫翠英：“摔死了还是还在那假装不是你呢！真死了我帮你去家里报丧，假装就没必要了，当我小孩吗？” 吴队长：“……” 怎么什么都被她说中了。 他就纳闷了，卫翠英干一辈子针线活，眼睛咋还那么好使。 吴队长认命起来，动作有点慢，琢磨用啥借口。 走近了就听见冯雪柔道。 “娘，你眼睛真好，那么远都认出来了。” 她就不行，得靠系统。 卫翠英：“那是，我这眼，能看八百里！” 哎呀，老三媳妇来以后，别的不说，她脸皮厚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五章 咱们是一家人 吴队长翻白眼，就吹吧，拿个棍子就当自个儿是孙猴儿了。 卫翠英问：“你来了不过来，蹿树上干啥，怕挨打呀？我卫翠英向来讲道理，从不胡乱打人。” 吴队长心想，你讲道理才有鬼了。 林玲玲到底年纪小，就算心里想通了，脸上哪怕全是屎，也挡不住怨恨的表情。 吴队长离近了才知道那叫一个臭呀！ 心里也不高兴，我顶着危险来了就不错了，又不是你亲爹，凭啥天天给你擦屁股。 听见卫翠英的质问，吴队长拿大嗓门掩饰心虚。 “我还想找你算账呢！我衣裳挂树上了，那么大年纪、腿脚也不利索，好不容易爬上去，让你一嗓子吓得摔地上，摔出好歹你负责吗？” 卫翠英：“吼什么吼，就烦你们这些大嗓门。没理就比嗓门，嗓门大有啥用，一老爷们不会比拳头吗？” 吴队长心说比得过还用得着比嗓门嘛。 “都说了是弄衣裳。我一生产队队长，怎么可能随便动手，那是野蛮人才干的事。” 卫翠英也会阴阳怪气，“对，明儿我就告诉你们生产队的，你们大队长说了，嫌弃你们是文盲、是野蛮人，打心眼看不起你们！” “你别颠倒黑白、胡搅蛮缠！” 就算心里确实那么想的，也不能说出去呀！ 卫翠英：“谁胡搅蛮缠了，还衣服挂树上，你再挂一个试试？还年纪大腿脚不好，你哪个腿脚不好？” “看来当大队长真是操心又费力，为了干好大队长没少受苦受罪。” 吴队长心说她怎么转性，说上自己的好话了。 就听她接着道，“既然干大队长这么不好，干脆别干了，你不好意思说我去找公社的说！反正我认识陈松柏，他还吃过我做的饭呢！” 吴队长：“！！！” “这怎么行！”发觉语气太急，又强迫自己沉稳，“都干了这么多年，社员们也习惯找我解决问题了，我解决的他们也满意，换个估计不习惯。” “我看是你不习惯吧。” 吴队长：“咳，我有什么不习惯的。不说这个了，你为啥打我侄女，还把她弄到茅坑里，看这一身，不带这样羞辱人的。” 刚子奶奶：“你别怨卫翠英，那是我弄的，她活该！” 卫翠英道，“林玲玲把我孙子跟刚子打成那样，骨头差点断了，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就说你当大队长那事！要是没了你这个喜欢送东西的，公社有些人就该损失好多油水了！” 吴队长吓死了，自己做得那么隐秘，她怎么知道的！ “你胡说，你污蔑！” “行啊，我胡说，我受累让人帮忙写个东西去举报你，让别人查查吧！” 吴队长再也维持不了平静，汗珠子直往下滚，语气也软了，跟谄媚的小太监似的，凑到卫翠英跟前。 “哎呀，这都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卫翠英：“别，我姓卫、你姓吴，你是高贵的大队长，我三辈贫农，咋跟你是一家人？” “你家卫国说的呀！啥这个生产队、那个生产队，还不都是安县人。全县人民是一家，就是一家人，咱要有集体的觉悟！” “都是一家人了，大眼跟刚子就是玲玲的侄子，这是确实是玲玲的不对，但你们看她现在打也打了，除了打她一顿也没啥别的法子。这样，让我带她回去洗个澡收拾干净，专门上门给俩孩子道歉行不行？” “奶你凭啥答应，就应该多打她几棍子出气！”离开学校大头问。 卫翠英：“我还能给她打死？你个兔崽子盼着奶蹲大牢是吧！” “我没！我傻呀！要是奶坐牢，我有个坐牢的奶奶，那些小孩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就算我不怕欺负，还有大眼跟真真呢！” “你倒是够团结弟妹。” 大头：“那是，谁叫我是哥哥，这就是当哥哥的烦恼。”装模作样叹气。 大头不服气，林玲玲更不服气。 “大伯，你为什么不帮我！” 吴队长真想扇她一耳光，但看看满身屎，没处下手。 “你还怪我不帮你？看你给我惹的祸！差点我这个大队长都让你弄没了！” 林玲玲：“我干什么了，不就是打了几下学生。大伯你不会真给领导送……” “闭嘴！我看你敢说一个字儿，这老师是不想当了！” 林玲玲懂了，吴队长总在亲戚面前说自己多辛苦，多公正，做的多么好才受到公社领导的赏识，她还佩服来着，原来就是送礼！ “赶紧回家洗澡换衣服，再让你娘拿点鸡蛋、两只鸡出来，等下跟我去卫家和刚子家赔礼道歉！” 林玲玲：“凭什么！我家都舍不得吃！” “要是你还想当老师，就照我说的做。赶紧孵小鸡养起来，说不准过年还能吃上。” 卫家。 卫军正蹲在院子里，拿着个大毛巾哇哇哭。 从得知大眼出事就哭，原本坐在门槛上，卫翠英嫌弃丢人，把他拽屋里来。 大头在村口等着，遇见回来的卫翠英跟大眼，直接把两人叫到学校，所以家里的人还担心得等着。 看见包成白球的手，卫军哭得更起劲，想碰又不敢。 “爹的大眼，你的手咋成这样？你的手指头呢，你的手指头让大夫锯掉了？” 有一个哭的就够了，赵燕原本忍着，不想添乱，听见这也坐不住了。 “娘的大眼，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就算了，好歹没啥问题，手出了毛病，往后怎么娶媳妇、怎么读书写字？” 她们家硬生生少了个大学生呀！ 卫翠英：“……” “闭嘴！别在这给我嚎了，本来手没事，也让你嚎出事了！” 卫军抽噎着，“没事？” 鼻孔冒出个大鼻涕泡，大眼拿另只手一戳，破了。 卫翠英拽着他赶紧去洗手，恶心死人了。 “没事，就是肿的厉害，上了点药包起来省的蹭身上，过些天就好了。” “太好了，我儿子没事！” 卫军又哭又笑，面部肌肉都反应不过来了。 赵燕：“我就说咱家大眼有老三媳妇的福气罩着，出不了大事，你非要哭，把我吓得。”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夸我一句 洗完手准备吃饭，吴队长就舔着脸带着林玲玲上门了。 “翠英妹子，这是要吃饭了？” 卫家的人看过去，又看看卫翠英。 他们家啥时候跟隔壁生产队的吴队长家有亲戚了？ 周永安更是捏紧筷子。 嬉皮笑脸、就差流哈喇子，敢对他媳妇有啥惦记，他拿筷子戳死他！ 卫翠英也问他，“你叫谁妹子呢？” 吴队长心说，我比你大，不叫妹子叫啥。 只好含泪叫姐。 “哎呦，我这记性，弄错了，应该叫姐才对。卫姐姐，我领着家里不听话的侄女给你上门赔礼来了！” “大眼多好的苗子，叫她打成这样，孩子又疼、还耽误学习，我叫她那点鸡蛋跟一只鸡给他补补，养好了也好早点学习。” 大头：“！！！” 崇拜得看了他奶一眼，怪不得奶那样就算了，原来是老奸巨猾，知道肯定会拿东西吗？ 卫翠英：“给我道歉？你又没打我，用不着给我道歉。” “看我这脑子，给大眼道歉，快点！”吴队长催促。 老师给学生道歉，叫她将来在学生面前怎么抬起头。 可为了继续当老师，林玲玲只好硬着头皮道，“大眼对不起，老师不该打你那么多下。” “行吧，东西放下，人走吧。刚子家送了吗？” 吴队长有些屈辱，除了公社领导谁能让他这样低声下气，“送了，都一样的。” 卫翠英这才点头。 大头：“奶，你也太牛了，你是不是存心让大夫给大眼包成这样，好骗他的？早知道我不转班了，我也想法子让林老师生气打我，咱家又能得鸡蛋跟鸡。” 两个人换着来，家里就有数不完的鸡蛋跟鸡。 卫翠英一巴掌打碎了他的美梦。 “你奶我啥时候要骗这个！” 赵燕：“就是。不就是鸡蛋跟鸡，有啥稀罕的！大不了娘去你姥姥家弄！” “娘，你都从姥姥家拿好几次了，姥姥家的鸡已经被咱吃光了吧。” 卫翠英翻白眼，编瞎话都废物，连孩子都看出不对劲了。 赵燕：“咱家还有别的亲戚。” “哪个亲戚对我那么好？我必须去见见，说不定看我聪明又讨喜，能给更多好吃的。” 赵燕：“……” 放屁的亲戚，拿鸡的是你娘我！ 一个大人被小孩噎住，卫翠英摇头，“行了，还吃不吃饭？” 大眼伤的是右手，吃饭还好，可以用左手拿勺吃，写作业就不方便了。 大头发现手受伤的好处，那就是卫翠英允许大眼不写作业，老师们知道原因，也不要求他交作业。 “你是不是傻，老师都不让写了还写，写半天跟鬼画符似的，还不如我的好！” 大眼：“我可以写，为什么不写。” 他拿左手写的。 “所以说你傻！” 大头转了转眼珠子，跑出去，好半天才回来，捂着胳膊回来的，上头一道浅浅的血口子。 “奶、奶，我也要上卫生院，我爬树摔胳膊了！呜呜呜好疼啊我胳膊断了！” 卫军看大头的狼狈样，还有故意蹭在衣服上的脏污，眼眶跟着湿润了。 “我可怜的大头啊！爹这是什么命，老二刚出事、老大也出事了，爹怎么那么苦！” 大头心说，这哭得，好像受伤的是他爹一样，不能被爹比下去！ 大头哇哇哭、嗷嗷哭。 他流不出眼泪就有多大声哭多大。 哭了半天，奇怪，奶咋不来安慰他？ 卫翠英在屋里早听见了，同时听见的还有冯雪柔心声。 【大头真是，为了不写作业，故意跑去树上往下摔，可他不知道，以为自己不怕疼，实际上身体怕疼，不自觉做出保护的姿态，最后也只是划破道口子。】 卫翠英不想出去，但两个人哭得太难听了。 等大头悄咪咪睁眼…… 卫翠英：“睁都睁开了，还闭上干啥？” “奶，我疼！” 卫翠英：“疼是吧？我看你还不够疼，胳膊也没真折，我给你打折算了！” 从身后拿出手腕子粗的擀面杖。 “不要啊奶，我再也不敢装胳膊折了！” 一个多钟头后，大头泪眼蒙蒙，趴在炕上写作业。 大眼用左手坐在桌子前写。 等他写完了，走到大头跟前。 “哥，摔折手多疼呀，你看把奶跟爹急的，下次不要调皮了！我想手快点好都不行，你怎么还这样呢？” 不懂。 大头艰难得往旁边蹭着挪了挪。 不想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某个傻蛋。 卫翠英看了看走了。 这个大头，还嫌弃别人傻，都不知道到底谁更傻。 去学校的路上，冯雪柔看看左边举着胳膊的，再看看右边一瘸一拐的，觉得自己是伤病团团长。 在办公室看见林玲玲，她垂着头错开视线。 回家轮番被骂了几回，她彻底歇了跟冯雪柔找茬的心思。 放学后，冯雪柔就看见卫民边儿上多了一个大麻袋。 卫翠英道，“卫民以前上班的同事来了，给送了不少棉花，说是给你做棉袄棉裤的！” 那天送孙勤回去后，冯雪柔跟孙曼曼顺道去运输队送了纸条跟钱。 “这么快就弄到棉花了！” 卫翠英：“这还快？紧赶着差不多正好能穿上，拿给卫军，叫他明儿就开始做！” “谁说是给她做衣裳用的。”卫民忽然道。 “你这孩子，刚才不就说是给你媳妇的吗，人来了反倒变卦了。那我也变卦，今儿的鸡肉你别吃了。”卫翠英在炖那天林玲玲送来的鸡。 小破鸡又小又柴，比赵燕拿来的差远了。 但到底也是鸡。 “娘，我……” 他就是逗逗她！ 却听冯雪柔道，“娘，你就给他吃吧。” 【吃一口少一口，活不了几天了！】 卫民：“……” 要不他给她活蹦乱跳个看看！ 卫翠英憋着笑，“行，听你的，我给他！” 见冯雪柔半点不关心棉花，卫民只好拄着拐杖往她跟前凑。 “没厚棉袄你想冻死吗？” 冯雪柔：“冻不死，又不是没穿过。以前冻不死，现在也冻不死。” 卫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让他逗一下怎么了。 “好吧好吧，你跟我说句好听的话，我就把棉花给你用。” 天天要死要死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真的？” 好吧，能穿暖和谁愿意受冻。 卫民挑眉。 冯雪柔想了想。 夸他一句用得着想那么牛，他那么多优点一点都看不见？ 冯雪柔：“你光头的时候真帅！” 卫民抚摸着满手硬头茬的脑袋，这是要他大冬天，重新剃光头，嫌弃他死的不够快？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会好好珍惜 “我夸完了，能让二哥给我做棉袄了不？” 卫民下意识点头，等她欢欢喜喜笨拙得拎着麻袋走了，又反应过来，反悔也迟了。 “我还得为了你这句话剃光头不成？” 算了，他怕把他头皮冻掉。 种植空间里，真真割完最后一把麦子，响起虚拟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恭喜宿主升级到二级，解锁土地一块、解锁新植物种子水稻、番茄。】 【恭喜宿主获得新手升级礼包一份！】 真真不知道什么是番茄，看了看种子说明，“原来是洋柿子！” 这么说，冬天能吃上洋柿子了！ 洋柿子酸酸甜甜，当水果生吃都行，小婶也爱吃。 喜悦退下去，真真的眉头皱起来，可她怎么才能往家里拿，怎么说冬天还有洋柿子呢？ 愁死人了！ 这几天总阴天，倒是不刮风，冯雪柔还记着自己要帮生产队看天气，三个工分呢。 “大队长，今天明天阴天，但明天晚上傍晚四点多开始刮大风，下雪，下到早上六点。” 大队长听了，“我也觉得这几天要下雪，你忙你的事去吧，明天上午我告诉大伙。” 冯雪柔要走，被庆婶叫住。 “等会儿，卫民媳妇呀，赶明儿晌午我家小四要相亲，你再来帮他看看呗。” 冯雪柔刚要拒绝，庆婶小声道。 “这回要相看的是我娘家那边给介绍的，我娘家亲戚也来，就买了点苹果、猪头肉。我那亲戚家不养鸡，是养大鹅的，还给我带只大鹅，铁锅炖大鹅知道不？” “要下雪了，正是这玩意的时候！” 冯雪柔没吃过，可看过有些人吃，就算只有图片影像，没有味道，都把她馋的哈喇子直流。 为啥原先开发系统的时候，不给她开发个能闻见味儿的吗？是怕系统知道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做完任务不舍得脱离宿主了？ 拒绝的话咽回去，“好啊好啊，我肯定过来！” 啥相亲，跟她没关系，就是来吃大鹅顺便看热闹的。 跟卫翠英说了后，她当然同意。 “老三媳妇，你看这是啥！”赵燕拿着个油纸包，喜滋滋进来，打开，是四个皮薄馅大的肉饼。 “猪肉大葱馅儿的肉饼！” 一打开，猪肉的香味儿就飘出来，饼皮薄而不破，有些地方半透明，露出肉的颜色来，表面还刷了层油，有饼皮微微烤炙的焦黄，似乎稍微一动就散了，馅流出来。 好几道咽口水的声音。 不得不说，猪肉就是比鸡肉香！ “老二媳妇，你打哪儿弄来的？”卫翠英大约摸猜到，还是问。 “有人找我爹给孩子取名，人家送的，说是亲戚家生产队抓到只野猪。” 【什么野猪，明明就是二嫂买了些鸡蛋，让宋钊帮忙在黑市上买的！花了两块钱！】 啥，这就两块钱？ 卫翠英看了看，一个肉饼比成人巴掌大些，这四个加一块儿，用秤称了称，一斤左右，去掉饼皮、油、大葱啥的，估摸着用了五六两肉。 供销社的猪肉一斤八毛多，黑市肯定更贵，再加上别的东西，两块钱他也能赚五毛以上。 四个饼赚五毛，就算他一个饼赚一毛，一天得赚多少！ 这黑市，可真是赚钱的好地方。 按老三媳妇说的，改革开放后做买卖，要么说猪都能飞起来！ 肉有些凉了，做饭是跟着热一热。 热过了头，锅盖上的水蒸气滴下来，搞的饼皮皱巴巴，但没人嫌弃。 四个饼一掰两开，还得再掰一下，才能一人一小角。 天冷，肉饼冒出浅浅的白雾，香气也越发逼人，胡乱吹了两下就塞嘴里，一口没了，舔手指头。 “这也太好吃！” “娘，你快回我姥家问问，打野猪的生产队是哪个，咱拿东西去换点猪肉，再做点吧，根本不够吃！” 大眼噘着嘴，“我都没尝出啥味儿来。” 卫翠英估摸着赵燕也没卖多少钱，刚得了点就几乎都花出去了。 “谁让你们吃那么快，想换、就有人跟你换了？看看老三媳妇，人家还没吃呢！” 几道目光都看向冯雪柔。 冯雪柔：“……” “那么烫，你们怎么咽下去的？” 吹得差不多了，冯雪柔也吃，不由得眯起眼。 【猪肉原来是这个味儿。饼皮薄得一戳就破，有韧性又不会难嚼，存在感不强，好像吃的只有肉。】 【肉香里有一些大葱，还有调料水解腻，油润润的，半点不柴，还有股酱香。】 【这不是普通的猪肉饼，应该是酱肉饼，做起来更麻烦也更好吃，一个饼才赚一毛钱，值得的！】 卫翠英咂摸着嘴里残余的味儿，心想有学问的就是不一样，这些人就知道一句好吃、还想吃，听听老三媳妇说的！说得她都又流口水。 要是有老三媳妇在旁边，这家卖肉饼的要多卖几十个！ 哪怕冯雪柔细细咀嚼，品尝滋味，还是很快吃完了。 就在这时，跟前又递过来一份，原来卫民还没吃。 “你爱吃就给你吃吧。” 冯雪柔：“为什么要给我，你不想吃？” 卫民刚要张嘴说话，就听见冯雪柔在心里想。 【我明白了，回光返照的作用已经在减退了。虽然每天依旧练习走路，看起来能走能动，身上的肉也多了点，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已经感受到现在是强弩之末。没胃口，这么好的东西都吃不下了！】 卫民：“……” 他看还是算了，别给她吃了。 手上一空，冯雪柔却已经把那块肉饼拿走，眼里似乎含有感动的泪水。 “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品尝，好好珍惜这块饼！” 瞅着废物小儿子目瞪口呆的模样，卫翠英：“……” 她觉得吧，有时候这心声听不见最好，要是能开关就行了。 卫翠英：“能有肉饼吃，你们别忘了都是赵燕的功劳！” 赵燕双手夹在腿缝里，不好意思，“也没，娘不用特地夸我，真的，要夸就多夸夸老三媳妇！跟夸我是一样的！” 见她跟众星拱月似的威风，孙红梅哼了声。 德行，不就是四个肉饼吗？ 又想起她丢了的系统。 心道闺女啊，夺回你小婶就看你的了！ “不就是肉饼，叫我琢磨几天，我也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