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女:签到,岁月悠悠我无敌》 第1章 好消息!我长生了,坏消息!我被困在这儿了 林月穿越了,她刚码完一段代码,点外卖要了份炒蛋饭,还没扒拉两口眼前一黑就穿了。 思来想去,她都觉得是这炒蛋饭的问题。 但商家真的很良心,赔偿了一个签到系统,虽然功能单一,但只要签到她就有用不完的寿命,这本是件高兴的事儿,可她如今却被困在这偏僻的山沟沟里,正在卖鸡蛋。 林月蹲在路边抱着膝盖,盯着来来往往穿着粗布短衫的穷苦老百姓,旁边挨着八岁监护人,堂妹四丫,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左边是卖鸡蛋的,右边是卖鸡蛋的,林月的前面也是一篮子要卖掉的鸡蛋。 同行挤一块,即便不说话不对眼,那气氛都是紧张沉闷的。 见一挎着篮子的大婶扭头瞅过来,林月刚张口,两边同行飞速地伸出招财手,挥起一阵阵风。 “大姐您看,俺这鸡蛋绝对新鲜,那黄儿又亮又大……” “大姐瞧我这儿,俺的蛋有双黄的,保鲜,不鲜不要钱……” 林月两耳嗡嗡的,同行们那气势那嗓门堪比发毒誓的渣男。 大婶最终收了左边婶子的鸡蛋,婶子起身拍拍屁股,成功收摊。 又有目光看来,林月伸出了招财手,只是刚招几下她就感觉脸边刮起了热风,偏头一看,同行已把手挥成了风扇…… 又等了一个时辰,她才将那篮子鸡蛋卖掉。 拿到钱,林月没有着急回去,她将地上的篓子背上,牵着四丫的手在镇上逛了起来,今日未签到,那淡蓝屏跳出来提醒了。 系统名称:签到就给你命系统 宿主:林月 寿元:13\/73 系统名称感觉与“好评送两元卷”一个性质,很商家。 “未签到”的淡蓝摁扭随着亮光转动,林月心中默念签到,签到完成,状态更新,寿命多了一年。 她刚穿来时眼前便是这系统,脑子浑浑噩噩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看到寿元为零那瞬间便有种紧迫感,下意识得点了下,寿元变为1,她才松了口气。 关闭系统往前望去,这是大乾国的一个特偏僻的小镇,街道两边都是摊贩,店家不多,米油盐酱醋茶布医等等一些基本生活所需用品,家首饰店平时没啥人,小客栈里伙计就是掌柜,什么亭台楼阁啊没有,这里的生活单调乏味,却也安宁祥和。 她照常在那个位置站定,看了眼那通往外面世界的小路,幽深寂静,地上长满了杂草,深处一片昏暗,似是通往魔鬼森林的入口。 实际也差不多,这条道两旁皆是连绵不断的山,至少要走五日才出来,山里有老虎黑瞎子毒蛇之类的,这里的人很少出山,九成九一辈子待在山里,一年也就有运粮的,买卖货的来回四五趟。 听说前年收山货的人遭遇老虎拦路,没有武松跳出来,死了几个人。 她刚穿来的第一个月,本村的村花翠花跟镇上一个穷摊贩跑了,跑了两天才被发现,林翠花她爹发动全村人进行地毯式搜捕,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林月她老爹和两个叔叔都去帮忙了,两天后回来,说是人找到了。 是在出山的路上找到的,那男的带人出了山,不巧遇到草丛异动,吓得拼命往后跑,一不小心摔了,终身残疾,其实那只是只山鸡,之后翠花的被关在家里整日以泪洗面,直到成亲那天才给出门。 这样看来,其实不出山也挺好的,这里治安好,人贩子没有,小偷都不多几个,可是这穷乡下的娃子有一个逃脱不掉的宿命,就是早早成亲。 这又让她想逃,可凭她这副不堪一击的小身板又如何逃得掉? 她魂穿的对象叫夏丫,掉河里淹死了,或许淹到了脑子没有继承记忆,导致她一醒来听着村民讲话像听鸟语似的,只好当个两眼无神、闷声不吭的傻子。 她偷偷地学村话,学了个把月才基本掌握这门拗口的语言。 那时她才知道夏丫早早就定亲了,不巧,还有两月多就成亲了。 原本的夏丫勤劳能干,活泼懂事又孝顺,那户人家正是看中了这个,花了大价钱才定了亲。 如今夏丫变成傻子了,那户人家竟然还不退亲!这不禁让她沉思,这年代怎么回事,傻子都要! 跟夏丫定亲的是隔壁吴家村吴童生的独子吴恙,大四岁,天生体弱,听说是个见风就倒的病秧子,还患有间歇癫狂症、暴怒症。 说起来也是个惨,吴童生在村里教书,去府城考秀才时遇上山体滑坡,埋了,家里老母一听,一口气喘不上来,跟着去了。 唯一的亲戚死得早,童生娘子苏氏是那种温婉内敛的性子,话不多,办丧事从吃席到入殓都是村长两口子帮忙操持,吴童生是最近几个村唯一的童生,生平爱面子,葬礼大操大办,于是便花了大半积蓄。 剩下母子二人靠着几亩薄田过活,苏氏绣花去卖挣不了几个钱,家里积蓄天天减少,便想着先找个儿媳互相帮衬。 农村人也没个傻的,人家都病得卖田了,把女儿嫁过去吃苦不说,到时候估计还得倒贴钱给姑爷治病,要这种亲戚还不如找个穷的,说不定哪辈子发达了呢。 那媒婆找来,原身父母本是不同意的,可是人家为了娶儿媳也是拼了,村里成亲彩礼一般给八两,苏氏加了四两。 便宜爹娘当场就应了下来,就这样把夏丫给卖了,有了这些,加上春丫的彩礼,两个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有了,还剩下不少。 古代盲婚哑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闹腾也解决不了问题,林月打听了许多,特别是吴恙的病况,最后得出结论,童生娘真的只是在找个接盘侠。 斟酌再三,林家总是要把夏丫嫁出去的,倒不如选这家,大不了到时候她主外童生娘主内,先把童生娘熬死再说。 林月再看了眼出镇口,转身,牵制四丫继续朝街上走去,快走到一药铺时,观察四周没见到熟人,林月给四丫买了个封口牌肉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让她待着,便朝那药铺走去。 药铺中,一须发花白的廋老大夫正在给老汉怀中小脸通红的小孩把脉。 老大夫把完脉,拿起笔在糙纸上写起药方,“染了风寒,注意保暖别给他吃凉的,老夫给你开三天药……” “多谢陈大夫。” 陈大夫抬头瞥了林月一眼,便将药方交给药童去抓药。 “陈大夫,您看看这赤青藤怎样?” 林月将篓子放地上,里面装着半框黑紫纹尖叶的细干藤,她也不认识这东西,偶然间见到有人背进医馆她便跟过去,药草一大捧轻飘飘的就称了半斤,得半两银子,看得她眼睛都直了。 半两银子啊!农村人劳动一整年下来,收成还不够吃几个月,还有一些得上贡给朝廷纳税,根本不够吃,通常拿到镇上去换那些筛下来的糙米,跟吃糠似的,拉嗓子,还不够吃就上山挖野菜,最后到手的钱有一两已经不错了。 夏丫爹娘攒了几年的私房钱才有这么多,要知道给了她看病的那四钱银子后,管钱的爷爷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陈大夫将干藤拿起来看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道:“你这赤青藤品质一般,算你一两银子一斤。” 陈大夫招呼后院的药童过来称重,三百文,可以了,这东西她辛辛苦苦找了一个月,有时候一个月下来一两都不够。 她也想过采其它药材,但医馆的药材都有长期合作的人去采,只需要保证医馆够用就可以了,要是去县城卖风险大还不够路费,只有那些比较难找的,或者人参灵芝之类的珍贵药材会收。 她还没走过这种大运。 第2章 傻子才能让人放心 林月要了碎银,收好,背上篓子去买了点红糖,再去包子摊给自己买了个肉包,和四丫一齐蹲在角落里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她“呸”的吐出两粒沙子,继续嚼着馒头。 吃完肉包,两人又分了点红糖,补充补充营养,她们太矮了,身子也细得跟竹杆似的,真怕一阵风把自己吹断了。 这里穷啊,除去嫁人的春丫,这个大家庭十七口人,光是孩子就有九个,家里近四十亩田,田赋十税一,算一亩产粮两百斤,共八千斤,田赋交粮八百斤,剩下七千二百斤。 其他算赋、口钱、更赋等苛捐杂税平摊到每人五钱,十七个便要八两五钱,一两银子换三百七十斤粮,则剩下四千五十五斤粮,一年种两季,分摊下来每人一天吃一斤多。 除了吃的,还要买油盐布之类的,生病啊,偶尔吃顿肉,要是折算进去,一人连一斤粮都不到。 农民每日还要干活体力消耗大,油水不足而食量大,一天一斤半多算饱,这点粮食吃不饱。 且这是在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情况下,要是灾荒年间,粮食减产甚至颗粒无收,可钱还是要交,这怎么交。 不种田钱也要交,可农民只有一身力气干不了其他的活,结局要么当流民四处流浪行乞,要么进深山和猛兽撕扯。 若是农民想要过安稳的生活,只能和土地紧紧捆绑在一起了,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为粮食发愁,一代又一代,难有出头之日。 都是苦命的人…… 如今,她便要过着这样的生活。 林月叹息一声,吃完,便带着吮手指的四丫朝出镇子的路走,那大篓子遮住了她上半身,从后方看过去,像是长了脚的篓子牵着个小丫头。 篓子走着走着拐了个弯,进了个小铺,出来时篓子里装了匹冬青麻布。 她出了镇往林家村方向走去。 六月份,太阳猛烈,走了一个半小时,午后三刻才回到了家中,此刻的她和四丫浑身冒汗,汗水不小心渗入眼睛,辣得她眯起眼。 刚进门,王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夏丫,鸡蛋卖得咋样了?” 林月没有说话,同伙四丫拿出十个铜板,“卖了十文。” 林月将麻布递给王氏,她穿来怕发现就低头闷声当了一两个月傻子,此时她也不想说话,说多错多,便继续这副样子。 “卖完了?这麻布用了多少钱?” “一百文。”四丫继续答。 王氏看着林月叹了口气,“早饭在厨房,给你们留着呢,记得吃!” 说完,王氏便拿着东西进了房。 林月和四丫朝后院走去,拿起瓢舀着水喝了起来,山泉水甘甜解暑,凉了一夏季。 放下水瓢,二人抬起脚步朝厨房走去。 三叔家那三岁小孩林风正蹲在厨房外怯怯地望着她,鼻涕快流进嘴了才舍得吸回去。 林月移开视线,影响食欲。 进了厨房,便见昏暗的灶台上一个篮子倒扣着,就算不打开她也知道里面有什么。 移开篮子,果然,两碗绿油油的野菜汤。 将一碗端给四丫,林月将剩下的红糖全部倒入野菜汤中,端起摇匀之际,耳边便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转头垂眸,便看见三双殷切期盼的眸子。 林月招手,扎着清一色丸子头的五丫挪着步蹭蹭小跑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月手中的碗,见那碗靠近,贴在了嘴边,她直接将脸盖了上去。 顿时猪拱食声响起。 口中多了一份甘甜让她眷恋不已,林月拉开了她和那长颈鹿般的脖子,碗里就剩下一半汤了。 又招了招手,那鼻涕虫就颠颠地跑到跟前,囫囵几下汤少了一半,剩下一半给五岁小雨子。 一人一半,分配完美。 林月将碗交给四丫去洗,正想着事,王氏喊她过去。 起身,去了爹娘的房间,到门口便王氏拿着那冬青色的布朝她招手,林月走了进去坐在床边。 “来,裁你的新衣……” 林月麻木地接过那匹麻布,展开,折叠,王氏拧眉,示范,林月终于将麻布折好,拿起旁边的木炭歪歪扭扭地划出衣服的形状,接着便拿起剪刀去裁剪,王氏拦住,用木炭重新划线,让林月裁剪。 裁完,拿起针缝了起来,那针线一针粗一针细,七扭八拐的,看得王氏又拧眉,连忙喊停,把线拆了示范一遍让林月重新缝。 又是那扭曲的样子。 王氏边教林月边学,终于把那衣服缝好了,大部分都是王氏缝的。 这其实对林月来说没有什么难度,看一遍就学会了,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有傻子才能让人放心。 第3章 那位大侠跃起一丈高! 林月在家里属于叫了不应的一类人,但一到饭点她又能准时出现在饭桌上,大家一时也分不清她是真的傻还是假傻。 为了保护林月的脑子,加上亲事已近,下田的人多不缺她一个,爷爷便发话让她在家里做活,安心绣新衣。 于是林月穿来闷了两个月,做了两个月的家务,剩下一个月里,她花了几天时间加班加点把那冬青麻衣绣完了。 她再次见到了童生娘子苏氏,上次来还是上上次,她穿来第二天。 苏氏和吴村村长妻子刘氏就过来看她的情况,见林月状态不好,苏氏甚是担忧,刘氏的话中甚至隐含着退亲的意思,但在林家人的唇枪舌剑和苏氏的点头下偃旗息鼓。 这是第三次,再诊,苏氏穿着洗得发白的浅红棉衣,发鬓间掺杂着白丝,一脸老态,才三十多看着像是五十多岁,只有那柳眉和杏仁眼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风采。 苏氏习惯性地塌肩微低着头,柳眉紧蹙,粗糙的手握着傻子林月的手上,问一句,王氏回上十句。 像是十分热情的销售员与说啥是啥的老实顾客。 林月眨着平淡的眼神问道,“他真的病得下不了床吗?” “说什么呢?”王氏立即啪的拍了下林月后背,“怎么这样说话,他是……” 见苏氏忧郁的柳眉流露出悲伤,老实人不骗老实人,应该是真的。 林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她要出这山旮瘩得找个合理的理由,目前吴恙是最好的跳板。 想到这儿,林月握紧了爪子,咔嚓作响。 “大娘!大——” 林月冷眼一瞥,旁边的鼻涕虫立马嘎声,随后撅起了嘴巴,皱了脸。 “不许哭!哭了二姐再也不给你吃的了。” 鼻涕虫一听,立马哈气收势。 “我不哭了,二姐你要给我吃的!” “四丫呢?” “四姐和五姐在那边玩过家家。”鼻涕虫指着后院方向道。 “你喜欢玩过家家吗?” 鼻涕虫摇摇头。 林月蹙眉握爪。 鼻涕虫点点头。 “二姐带你去玩过家家!” 林月捏着鼻涕虫后衣领便往后院墙根走,丢给玩泥巴的两小孩。 “四丫,看好五丫和小风子,不准玩水不准偷吃不准出门、不准让他俩离开你的视线,知道了吗?做得好二姐给你果子吃,做不好二姐给你好果子吃。” 四丫眼神懵了会,搞不懂,反正都是果子,她点点头:“嗯嗯,二姐我会看好他们!” “你们俩听四姐的,要是四姐跟二姐说你们不乖,二姐就不给你俩果子吃!” 姐弟俩也懵了,为什么四姐怎样都有果子吃,他们不乖就不给吃。 林月再强调一遍,五丫和鼻涕虫才点点头。 此时快至午时,其他人到田里收庄稼,带有水,不吃午饭,中午不回来,正好。 林月顺走家里的砍柴刀和背篓,从后门出了院子,顺着蜿蜒小路上了山,她避开了人群和那些野孩子,越走越深。 午时一到,系统准时冒泡提醒。 系统名称:签到就给你命系统 宿主:林月 寿元:13\/139 林月抬手一点,寿元加1,将其关掉。 山林的蕨类繁盛,好多都长得与肩高,树木也是大得很,粗壮的根系露出一丈外,林间时不时有鸟叫虫鸣,清悠悦耳,此起彼伏,忽的有鸟影从上方闪过,那翅膀大得盖住了她的身影。 一个脑袋包着着俩丸子头的白褐短麻衣女孩举着柴刀瑟缩了下,她明亮的眼警惕地望着四周。 那参天大树下的她倒像个小矮人一般。 林月继续往前走,忽然左前方草丛晃动,她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望着,尽管她走得深了,但这里还是山的外围,通常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没,这几年也没发生过野兽袭人事故,所以她胆子才这么大敢一个人来这儿。 等那草丛静止不再晃动,林月又等了片刻,拾起一块石头便扔了过去。 没其他异常。 又扔了一块石头,林月才慢慢地走过去,在那茂盛的藤绕植丛前停下,拿起一长棍轻轻地拨开个口子,顿时一圈晃眼的白晕映入眼帘。 林月眼红了,她确切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位置,它在砰砰跳动,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与爱情相似? 木棍在草丛周围敲了几遍,然后将口子扩大,林月把背篓放下,扯几把枯树叶垫篓底,然后把那鸭蛋大的鸟蛋一个个收入其中,她数了数,整整十个哎! 林月眸子明亮,她用草将那鸟蛋盖住,不再深入,换条路往回走。 她用地上捡的长棍敲着地面,前方一树枝拦路,林月抬起砍柴刀三下两下除去,长棍尖忽然戳到软软的东西,那东西猛地索动了起来朝木棍方向射去。 林月眼神一厉,手臂肌肉鼓起,她将长棍用力一甩,只见一黑色辣条抛出一道弧线落入草丛,随即树林间响起急促的窸窸窣窣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快速远去。 林月深吸口气压压惊,持着长棍继续往前,她仔细地感受着长棍传来的触感,拿出寻找代码漏洞的专注,眼睛犀利地扫描视线中所有的事物,分析他们出现顺序的逻辑性。 正前、上面、左边、右边、背后…… 嗯? 出现了bug。 在林月的后方那不起眼的草丛下露出一点突兀的鲜红,与绿叶形成鲜明的对比。 咔咔脚步声响起,随着距离拉近,那鲜红更明显,一条长棍伸出,轻轻拨开挡在前方的条丝状绿叶,那抹鲜红像棵迎客松似的出现在眼前。 林月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这是一朵非常鲜艳的亮红,跟在血中浸泡过一般,生在一残木上。 血灵芝吗? 林月心底产生疑惑,这灵芝红得像要发光似的,血灵芝可没这么红呀? 林月为难,越是鲜艳的颜色越会引人驻足,靠近,她也不例外。 这个世界大抵是跟前世是不同的,她第一次看到这种灵芝,就像赤青藤似的,她从未见过听过。 想了会,她捂着鼻子,用长枝棍轻轻地点一下血灵芝,试图敲响那沉睡的精灵。 灵芝没有成精。 林月目光下移,看向那腐木,灵芝有毒一般是发霉,或者生长的环境所致,这一尺腐木表面发黑腻滑,宛若湖底泡过一般,看截面,黑中隐约透红。 如赤青藤一样诡异。 林月垂下眼睑,弯腰收集枯叶将其埋没,再处理一下周围痕迹,确定不会有什么漏洞后,她踩着沙沙声离开这里。 来到山脊下方,林月用棍子拨开低洼处大垛的草丛,连拨开几个才见到那一抹青紫色条状身影。 敲了草丛没什么异样,林月把火青藤从根部分叉处拧断,留下两个小分支,将半米长的赤青藤塞进篓子里。 这药材叫赤青藤,是因为叶子上青紫条纹相间的颜色,其性凉,味甘,听陈大夫说是富贵人家拿来泡茶解暑喝的。 找一圈就得两藤枝,瞧着天要黑了,林月赶紧动身回去。 林月把赤青藤交给了村里的一个小孩,让他帮忙晾晒和存储,一个月两鸡蛋,小孩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信任机制主打村里人不骗村里人。 晚饭,林月被训了一顿,但因为有十个鸟蛋可以拿去卖钱此事也作罢,山里的孩子都是生活在山上的。 之后几天,她只要有空便来进山,大人都去农忙了,上山的大部分是十岁以下的野孩子,采蘑菇,砍柴火,摘野果子。 家里四丫带着两小孩也闹着跟去,林月不让,走累了还不得是她抱,便每次给他们摘点野李野桃野梅哄哄。 这个月,林月弄得了一两重赤青藤,身家从七钱变成一两文,那血灵芝林月也委婉问过陈大夫,按照他的描述,赤芝暗的淡的都有,但是那么鲜红的他没见过,那是传说,但他曾收到过两百年份的赤芝。 两百年?还能吃吗? 林月听得整个人都傻了,前世的灵芝也就一年左右,时间一长灵芝木化药效就没了,这世界有太多奇怪的地方。 斟酌片刻,林月问陈大夫,这世上有会飞的人吗? 陈大夫一听,脸上露出了回忆,他说他年轻时走山路遇到猛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却在这时跳出一位大侠,武功高强,身材魁梧,英俊潇洒,拿着大刀与猛虎博斗,他跃起一丈高……真乃神人也! 林月瞪大眼睛,重复道,他们会飞吗? 陈大夫神情激动,他跃起一丈高…… 林月眨了眨眼睛,耐心问道,他们会飞吗? 六十高龄的陈大夫捋了捋胡子,看着眼前神色认真又带着淡漠的女孩,叹了口气道,他们可不是我们这些穷乡僻壤的地方能遇见的,这小镇呐,在山的坑洼处,山的这面是安静,山的另一面,可了不得喔! 说完,陈大夫埋头整理药材,轻声道,“这儿也不错,平平淡淡的,挺好……” 陈大夫此时若是抬头,便能看见女孩那炙热明亮的目光。 第4章 英叔僵尸片里走出来的小鬼 大伙农忙结束已是七月份,开始操办林家二丫的婚事,没有大摆宴席,自家人加上王氏娘家两桌,村老一桌,再挨家挨户每人分个菜饼,算是通知到位了。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尾,无病又无忧。” “……” 林月穿着新衣服,坐在凳子上蹙眉抿唇,她刚刚被一大婶拿棉线刮脸了,脸上现在还是火辣辣的。 王氏梳完头,盘起,插上个桃木簪,系上了红绳,又说了些什么孝顺家婆之类的话,最后哭了起来。 这是习俗,按理说林月也要哭,但她哭不出来,小时候还会哭,越是长大,无论多么艰难,就算父母去世了她都不会哭,相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寡淡,周围人都说她无情,白眼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去看了医生,说这是情感冷漠症,对外界刺激缺少相应反应,有几种情况,对亲友冷淡,缺乏表达热情,面部呆板缺乏内心体验,或对人和事缺乏兴趣,无责任感没有同情心不会关心人,或神经上的情感压抑,有时候冷漠有时候很热情等等。 是病,又不是病。 林月觉得自己都沾了一点点。 “夏丫,呜呜……” 王氏拿着条棉帕子擦眼泪,喊了林月一声,示意她走一下流程。 林月没有应,王氏在旁边哭哭啼啼,还拧了她几下,林月只是皱了下眉头。 外面人声嘈杂,伴随着小孩嬉笑玩闹声,甚是喜庆热闹,林月面无表情地坐着,像是这一切与她无关。 “二姐!” “二姐!” 王氏出去了,三四五丫跑了进来,三四丫也是秋冬丫,五丫就叫五丫,为了跟五丫一个叫法,也统一叫三四丫,而春夏两个丫叫习惯了也就这样叫了,村里见到也有叫大丫二丫的。 春丫大林月三岁,嫁的地方离林家村有两个时辰路,山路崎岖,大着肚子没来。 三丫跑过来一看到林月那粉面红腮的脸,直直地盯着看,眼中是羡慕期待。 她比林月小一岁,性子老实,也定了亲,男方是王家村的,一大家子十来个人,嫁过去是要当大嫂的,一年后就要成亲了。 “二姐好好看!”四丫看着林月的冷脸,硬着头皮说了句。 “二姐好好看!”五丫跟着应了句。 “二姐不高兴吗?”三丫疑惑。 “为什么高兴呢?” “二姐以后就是有夫家的人了。” “归宿吗?” 林月浅浅一笑,“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三丫一愣,她不懂这话的含义,正愣神功夫,外面起了喧闹声,吉时到了。 林月没有盖盖头,就穿着一身冬青,头发用红绳扎在脑后,白面红腮红唇,面无表情地在那一站。 像是从英叔僵尸片里走出来的小鬼。 农村人一辈子都在山里,没听过什么僵尸,众人见到新人穿得红红绿绿,纷纷瞪大眼看夸赞羡慕,脸上一片笑意。 大哥林云来到她跟前,弯腰弓背,林月扒了上去,脚离地,视线升高,林云微微把她往上抛了抛,抬脚跨出房门。 “新娘子出家门喽!” 林云出了门外将其放下,林月脚落地,转身站在门前。 村里的小孩都在旁边看着,笑着,闹着。 “拜别父母!” 林月跪了下来,给林石和王氏磕头,等二人叮嘱一番后,林月又给爷奶磕。 一套流程走完,林月伴哭声笑声转身,坐上了公家牛车,媒婆来接亲,在前面领着路,哥叔婶四人陪同。 村庄散落在山脚下,放眼望过去都是山,再往下,平点的地方都作了田,路最多也就两米宽,一会儿弯一会陡,牛车行地慢,踢嗒踢嗒~,在山中穿梭,好似这岁月悠悠。 牛车走了一炷香,林月下了马车,上了小路,跟着前方的叔婶再走了一个多时辰,前方视野变得空阔起来。 树木间出现了村庄,那座座黄土屋聚在山脚,有背着锄头的农人在路中行走,有人在田中劳作,有小孩在路边捧野菊。 林月进了村庄,周围聚了一帮小孩,他们拿着野花在前面跑,兴奋着喊着:“新娘子来喽,新娘子来喽,新娘子真好看呀……” 走到村尾,众人在一院子大门前停下。 苏氏站在门口迎接,在媒婆的高喊声中,林月跨了火盆和大门,童生家亲戚都死光了,只好从族系抽一个年龄差不多的代替拜堂。 天色已晚,林月跟着便宜婆婆苏氏来到东房,她拿着一盏破油灯,缓缓打开一条缝儿。 门一开就是一股浓郁的药味,林月皱眉,跟着钻了进去。 一进去,苏氏手中那萤火虫似的的点点火光晃动,照亮一小点地儿,薄弱的月光照在窗纸上散进房里,看着比火光还亮。 “恙儿。” 苏氏轻轻地叫了声,她的黑影往前移动毫无停滞,很是熟悉这房内布局。 “娘。” 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带着一种特别的音质,像是在黑暗独自住久了似的空荡荡,许久没有与外界交流一般,吐字有些生硬又淡漠无情。 林月挑了下眉,病友?是你吗? 苏氏把小油灯放桌上,走到床边,俯身问道。 “恙儿,身体怎么样了?” “照常。” 苏氏还没说完,吴恙已经回答完毕。 林月皱眉,这也不像外界传闻的有癫狂症暴怒症啊? 会不会……是传闻? “恙儿,这是娘给你娶的媳妇,林家村的,叫夏丫。” 许久他应了声,“……嗯。” “夏丫,过来。” 林月听着声音直直走了过去,微弱的火光被黑暗吞噬,在床边停止延伸,只能看出床上似乎有黑影。 “夏丫,叫夫君。” 林月抿了抿嘴,叫了声,“大郎。” “夏丫,恙儿身体不舒服,辛苦你一下,娘在这边给你铺了张床,以后你就睡这儿,恙儿受不得风,这窗户和门不能开,他腿脚不便,晚上有什么需要,你帮他……有什么事儿不懂喊娘,知道了吗?” 直到苏氏再次喊她,林月才哦了一声。 苏氏再叮嘱一番便出去了。 随着门一关,房内隔绝了外门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林月沉默了会,脸上涂着劣质傅粉很不舒服,她用手将粉搓下来,走到桌边,端起碗倒水在手上,入手还有余温,滴滴答答的水声在房内清晰可闻,林月抹了几把脸将脸上的白粉洗掉。 洗完,她摸向那临时搭的小床,躺了上去趴成大字。 这房间除了味道难闻,还闷闷的,热热的,有一个病秧子外,最大的优点是,没有蚊子。 林月闭上眼睛,许久才睡着,半夜被热醒,辗转反侧睡不着便起了身,油灯已经熄了,她拿着身下的草席按着进来的路线摸索着朝房外走去,一阵窸窣门才吱呀打开,门又吱呀关上。 一出门,夜风迎面而来,心情都舒适了不少,抬头望向夜空,满天星斗,璀璨夺目。 “夏丫。”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月转头望去,便见到月光下,苏氏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出来了?” “热,睡不着。” “天气就这样子习惯了就好,快回房睡去,恙儿要是有什么事怎么办?过几日天就凉了,听话……” “好。” 林月受不了唠叨,应了声转身开门进了房间,快步走到自个床上铺好席子躺上闭眼,静止,热得但凡动一下就流汗。 好不容易睡觉了,迷糊间听到什么碎碎念,还越来越清晰。 “我要出恭。” “我要出恭。” 林月烦躁地翻了个身,“憋着。” “……憋不了。” 林月脸色扭曲了会儿,卷了铺盖飞快起身,随着吱呀一声,房门又开了。 林月立即朝正房喊了声,“娘!” “呀”的一声开门声响起。 “夏丫,怎么啦?”苏氏一脸着急,衣服还没穿好。 林月抿了抿唇,一脸难受,“他要出恭。” “娘不是跟你说了吗?东西放在床下——” “他急。” “唉。”苏氏叹息一声快步跑了进去。 里面没法待了,林月将草席抛在地面,径直躺了上去。 等苏氏出来看见到这一幕,心中忧虑陡增。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能露天睡?快起来进屋睡,恙儿……” “明天我下田。” “夏丫,听娘的,回屋睡!” 苏氏拽着林月肩膀拉她起来,林月将自己贴在地上。 “明天我做饭。” 林月最终还是被执着的苏氏念回屋了。 天将明,林月躺在床上没了睡意,看着黑暗发呆。 幸好那边的人没啥动静,如死了一般。 光亮从窗户纸透了进来,天亮了。 第5章 大郎,该喝药了 林月坐起身,朝那边瞥了眼,麻帐内隐约躺着个人。 收回目光,她出了房门。 再次回来,林月端着一碗药站在床前,眼神淡淡道。 “大郎,该喝药了。” 说完,林月上前拨开麻帐。 “慢点,别生风了。” 苏氏上前阻止,缓缓地拉开麻帐。 看到那人模样,林月挑了挑眉。 那小挑眉长得有点像隔壁小哥,脸色白,眼睑白,唇白,爪甲白,是一种透透的玻璃脆白,毫无血色。 要不是眉发皆黑,她都怀疑这人得了白化病。 捕捉到一道视线,林月停止打量,目光朝其移去,视线相接,他的眼神空洞冰冷,没有生气,如死水一般。 “夏丫?” 林月收回目光,走两步,把碗捧到他面前。 “夏丫,勺子。” 林月把勺子拿了出来,重新将药递到他面前。 “哎,娘是叫你用勺子喂,恙儿手使不上力。” 林月扫了吴恙两胳膊一眼,她方才明明看到他手可以动,还可以撑着床起身,为何这时又肌无力了? “看不起我?” 冰冷压沉的声音响起,抬眸望去,见他那双空洞的眼中终于有了别样的情绪。 林月想了想,老实地点了点头。 “滚!” “给我滚!” “恙儿!” 暴怒症发作,他甩手朝林月而去。 林月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他手腕,右手中的药随即晃动,林月手便顺着晃动方向将汤药迎回碗中,但还是撒了些出去。 她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又得熬一个时辰的药。 林月抓着他的手,那手腕细得差一点拇指和中指就可以触到,触感冰凉入骨,林月用了些力道,他却怎能也挣脱不了。 “恙儿!别激动,缓口气,啊……” “快滚,不准你在这里,滚出我的房间……” 苏氏的身影挡在二人面前,她抓住吴恙乱扑的手苦口婆心地安慰。 “夏丫,你快给恙儿道歉,快告诉他你不是这个意思……” 吴恙扑腾一会没劲了,靠在榻上喘气,眼神却恶狠狠地盯那一脸漫不经心的人,一字一句道。 “你!找!死!” “夏丫,你先出去,把药给娘。” 林月瞥了眼手中的药,递给了苏氏,走了出去。 在门旁的阶上坐下,听着门内的说话声,林月拾起木枝慢悠悠地划着地面。 脸色虚白,应是血虚,腿有残疾,神经或肌肉萎缩,不能吹风,抵抗力低下,手脚无力身体冰冷,气短气喘。 非专业人士,还是问问陈大夫吧。 林月将木枝丢掉,朝厨房走去,这具身体刚十四岁,实际十三岁,太小了,还是得养一阵子。 随后两天,林月如愿以偿地搬出了东房,第三天回门,林月独自一人回去。 苏氏给了四个红封,猪肉花生红枣各一斤,加上半斤红糖凑够四样礼,约三百文,林月看了直抽嘴,这几天她才吃过一小块猪肉,红糖五百文一斤,她给了半斤,简直不会勤俭持家,钱是这么花的吗? 她上山挖赤青藤一个月才挣这么多! 林月不肯,坚持要把糖换成水果干。 “夏丫,这红糖保佑娘家吉利红火的意思,女儿出嫁回娘家多少都带些,你不带会被人笑话的。” 林月不在意这些,林家都把人卖了,架不住苏氏在意,只好提走。 回了林家,还未进院门,四丫带着弟弟妹妹跟小鸡觅食似的跑了过来。 “二姐!” “二姐!” 眼见着鼻涕虫刹不住车要撞上来,林月赶紧退后伸手拉住他后衣领,免得红枣花生红糖遭殃。 接着王氏也出来了,接过林月手中的东西,把她迎到大堂。 “夏丫,那个吴恙身体怎样?”王氏道。 “夏丫,童生家剩几亩薄田,你婆婆还打算卖出去吗?”二嫂道。 “夏丫,吴恙这样子你以后怎办?”三嫂关心道。 “你说句话呀?” 林月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地注视着饭桌。 “行了!孩子才回来嘴这么碎,去把饭菜端上来!吃饭。”爷爷发话了。 “吃饭,夏丫,回娘家就多吃点,管够。”奶奶接话。 林月点点头,见糙米粥端上来了,就低头干,这粥比平时浓些,也就占个三分之一。 “别光喝粥,来吃个饼。” 王氏夹了个野菜饼放碗里,林月直接拿起来干,猛吃猛喝,跟几年没吃饭似的。 “唉你这孩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桌上各人看着林月干了三碗糙米粥,四张野菜饼,眼神中有怜悯更有不舍。 林月打了个饱嗝,抬头扫见各人脸上的嫌弃,默默地低下头。 旁边的王氏拉起林月的手,“孩子你受苦了,咱们女人啊……” 王氏唠叨完,轮到两个嫂子、奶奶,最后是爷爷,听了半个时辰,林月终于走出了大堂,看看天色,已是申时,还要走一个半时辰的路,该回去了。 林月朝院门走去,刚走几步,几个早已在旁等待着的小孩立马跑过来围在她身边。 “二姐!你要回去了吗?”四丫道。 “二姐!你要回去了吗?”五丫跟着道。 “二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林雨道。 “二姐,吃的。”鼻涕虫道。 林月给了鼻涕虫一个脑瓜崩,“就知道吃!小渣男。” “疼!”鼻涕虫捂着额头瘪嘴。 林月掏掏口袋,拿出一把花生,每人分了几颗,这是她在路上时从回门礼中拿的。 “走了。” “二姐,再见!” “二姐,再见!” 酉时,林月回到了吴家村,太阳已经西斜,颜色正慢慢变红,给黄土村庄映上了一层金黄。 林月推开了院门,随着吱呀一声,苏氏的声音传来。 “回来了?怎么样了?这天太热了,快进屋喝口水。” 苏氏正把院中晒着的的野菜干挂到屋檐下,见门开了,看了眼便边招呼林月边继续手上的活。 苏氏抬手擦擦脸上的汗,见林月还在门口静静地杵着看过来,道。 “别傻站着你这孩子,都流了一身汗,赶紧进来,把门关上。” 林月默默地关门,朝堂屋走去,看着桌上的那碗水,无言。 “唉。”苏氏进来便见她一脸木讷地坐着,不禁疑惑,走上前,把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见她看来问道:“是不是你娘家出什么事了?” 林月缓缓摇头。 “没事。” “有事就跟娘说,别闷着。” “嗯。”林月点点头。 “娘去做饭了。” 肩上的温热消失,随即响起了脚步声,等远去,林月端起碗灌了几口水,放桌上,起身朝后院走去。 苏氏在做晚饭,林月去熬那黑漆漆的药,熬完等凉会儿,将药汤倒入碗中,她端着药朝东房走。 “夏丫,让娘来!” “娘,我去吧,那天我不该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太伤人了,我去看看。” 苏氏眼中担忧甚重,“娘跟你一起去。” “不用。”林月顿了顿,抬眸看向苏氏道:“娘,要是我治好了他的病,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女孩脸色平静,漆黑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苏氏手抖了下,道:“陈大夫说,恙儿伤了根本,他没好法子治,只能这样吊着。” “嗯,我知道了。” 听着她的回答林月也放下心来,苏氏支持,她学医就克服了最大的阻力,接下来是吴恙那边。 拿着药地从后院来到东房门前,将药碗放在地上,她手伸进口袋摸了摸,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林月轻轻地将其抖进药碗里,一不小心抖下了一大块。 “啧!放多了,可惜。” 第6章 我求医 房间依旧昏暗,窗口小又关着也透不了多少光进来,但比晚上好多,晚上是伸手不见五指,现在还可以看清房间内大致布局,衣柜桌椅,墙上空荡荡,挺冷清的。 窗户开在床榻的前面,余光照亮了桌的半角。 林月站定,微光照在她的身上,一边身子亮,另一边是她的灰暗的影子。 “大郎,该喝药了。” “滚。” 听此,林月转身迈开脚,将碗当的一声放桌上,回来,伸手便撩开一边麻帐,吴恙那充满怒意的眼神便射了过来。 林月将麻帐系好不让它掉落,转过身来道:“药还是要喝的,我扶你起来。” 俯身将他托起。 “你干什么!滚开,别碰我,娘!……” 门外的苏氏听到儿子的喊声甚是担忧,在那儿来回踱步,听到他喊娘下意识地想推开门,但手中却没有使劲,她落下手,在门外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里边的动静。 见他扑腾得厉害,林月换了个姿势,从背后入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捣鼓一阵终于把他拖了起来。 林月擦了擦脸上的汗,把药端了过来,舀起一口怼到他嘴边,吴恙紧闭着惨白的嘴唇,倔强地偏过头去。 林月也不急躁,检查自己的代码漏洞是一件急不得的事情,她有足够的耐心去耗。 僵持了一刻钟。 林月换了只手。 僵持了两刻钟。 林月又换了只手。 僵持了半个时辰,林月开始讲道理。 “你不用这么生气,我承认我当时莽撞了,你都这么惨我还要刺激你,是我不对。” 吴恙“和善”的眼神立即射了过来。 林月继续道:“但你难道不想治好你的身体吗?不想去外面看看这世界吗?你要在这黑暗无光的房子里待一辈子吗?” “我可以帮你。” 见他没什么反应,林月道:“药凉了,我去热热。” 那身影离去,许久,吴恙垂下眼眸。 林月将药热好后端到他面前,道:“趁热喝吧,我加了糖。”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他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又能怎么帮我?” “我去学医。” “你,区区一女子。” “女子又如何?你娘不照样独自养了你几年。” “自古医学家传,你又有什么能耐。” “人总不能被困难打倒。” 吴恙沉默了瞬,看着对方脸上的淡漠和认真,他转头喝了那口药。 林月见他喝了药,道:“你娘说你识字,明天便教我认字吧。” 吴恙没有任何表示,说明答应了。 见他喝完,林月拿碗走了出去,她把这件事告诉苏氏,苏氏表示担忧,她是个耳根软的性子,最终在林月的坚持下点头同意。 于是林月便每日捧着吴童生留下来的书找他认字,这里的字看着和前世的繁体字有些不同,但都是方体字,由象形字演变而来,描述某些事物的字也大体相似,稍微对比就能看出来。 因此林月的学习进度也是飞快,仅是半个月便将七八本启蒙书的字认全,但在吴恙那的进度是半本书都不到。 每当吴恙的药喝完,林月便去找陈大夫拿药,林月曾拿药草去问有什么功效,吃饭的本领,陈大夫避而不谈。 多次如此,于是林月干脆开始了她的求医之旅。 “陈大夫,请您教我医术吧!” 陈大夫烦得不行,每次都气得直冒火,这简直是抢人饭碗! “老夫这身医术是祖传的!祖传的!是要传给我儿子,传给我孙子,一直传下去!” 见陈大夫如此执着,林月移开目光,看向那个正在捡药的药童身上,这药童就是陈大夫的孙子。 陈大夫六十高寿,时日无多,与他学医确实有中道崩殂的可能,这个童子就不错,十来岁年纪轻轻,只是火候还不够,不过她不急,她有的是时间,反正吴恙那边她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帮他治好。 “看什么看?”陈大夫瞥了眼自家孙子那熟透的红脸,挡住了林月灼热的目光,“你一妇道人家盯着外男看,清白不要了?” “清白自在心中。”林月抬头看向陈大夫,“陈大夫,您就教我吧!我保证不在这儿开医馆,不抢您家饭碗。” “你还想抢老夫饭碗!走走,出去……” 林月又被轰了出来,她拎着药道了句“下次再来”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偷人饭碗仅凭赤诚之心是不够的。 林月回到吴家,翻出了那吴童生的遗物,糙纸,用剪刀剪成一个个小纸片,拿着自制炭笔便画了起来,一个圆,几条棍,小曲线,一个个摆着各种姿势的小柴人便跃人纸上。 她画的是他们公司程序员的早操,都是稳重的成年人了,不适合年轻人的蹦蹦跳跳,于是他们选择了适合老年人的太极拳,从八段锦到二十四式,再到五十六式,练熟了就下一个,既能修身养性、强身健体,也可早一步熟悉老年生活,做走在前头的卷王。 林月抬手打了个响指,她的太极拳火柴人版画好了,翻开第一页,火柴人摆着动作,旁边还配有呼吸法,按照陈大夫的说法,这个世界有轻功,不知道是否可以修炼出内劲来。 尚未可知。 但不妨碍她每日早晚练一遍。 林月将小纸片用针线缝成册,看着剩下的纸张,林月画了个简略手翻版,缝成册,从底开始翻页,随着页片快速翻动,小柴人混元桩起势动了起来,翻到第一页,再从另二面开始翻,衔接上一个姿势。 林月拿着小册子去了东房,一进门就感到闷热,她没有把门关紧,给门留条缝儿,向前走去,拐了个弯去打开窗,也留了条空隙。 吴恙平时是苏氏在照顾,并打理后院的菜地和家务,林月则负责那五亩薄田,前天卖了一块地,七两银子,剩下四亩,地里种了庄稼,每隔几天她就用吃的带着村里半大的孩子去打理。 林月看向那坐在床边的吴恙,他静静地靠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脸上依旧没有血色,林月问道。 “如何?” “照常。”他语气淡淡。 林月把那小册子递过来,“给。” 吴恙低眉垂眸看去,见那是用麻线装成册的小本子,纸张翻动,那简陋的笔画小人动了起来。 “曾见陈大夫练过,画了下来,给你解解闷。” 林月把册子塞他手上,触感依旧冰凉,她得出了诊断。 病情稳定。 虽然她还不是会治病救人的大夫,但在她决定走上这一条道路开始,她就是大夫了。 她很有自觉。 把册子给了他后,林月去了后院,后院筛子上放了她自个采的药草,其中大部分都是吴恙需要的,有些药需要炮制改变药物的升降沉浮,降低毒性改变药气等,她不懂得炮制方法。 她知道的有晾晒,火制,水制。 参考炒菜,水制,用水或其他液体,方法有浸泡,漂洗,闷煮等,水有清洁软化作用,那么大致作用便是清洁药物,降低毒性,软化,微调药性。 火制就是翻炒,猛火煅,伴着炒,包着烧,火可使药物脆化,升华,化反,那么便是粉碎药材使其充分发挥药性,缓和药性,降低毒性等。 林月看向那筛子中的九层风截片,用手捋了捋,已经晒干了,这是她上山时挡道当杂枝砍的,一劈下去便见那鲜红的圈,不一会儿便渗出血了,给她吓一跳。 因为截面看着有些眼熟,她便仔细瞧了下,像吴恙喝的一味药,那汁液浓郁还散发着香气,气味也像,不过这个可就浓多了,她观察周围也发现了几颗。 拿去给陈大夫看,才确认了,这药山里多得是,但人们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因为红色的汁液避而远之,也就林月什么都敢碰。 问什么功效,不答。 她挖的品相好,陈大夫三文钱一斤收,卖了二十多文。 回去的路上林月猛然发觉,这不就是鸡血藤吗?补血舒筋活络,可炖煮熬汤入药,女人月事好帮手,同事还曾和她聊过呢。 这古代,想要偷家,难。 第7章 终成医 林月早早地吃完早饭,熬好药给吴恙端去。 她问:“如何?” 他答:“照常。” 随后两个不善聊天的人就这样坐着干瞪眼。 林月想了一圈,最后抿了抿嘴问道。 “你有什么需要?” 他答:“没有。” 林月沉默,治疗病患不仅要治身体上的疾病,还要看心理上的疾病,医者不自医,她觉得她这个学医之路任重道远。 其实吴恙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脆弱,还没到见风就倒的地步,只是苏氏太紧张孩子了,也不懂什么医学常识,才会把每一件事都做得细致,生怕有什么闪失。 毕竟,孩子是她唯一的依靠。 林月起身,拿着碗转身,刚走几步背后响起轻淡的声音。 “谢谢。” “啊?” 林月转身下意识答,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那小册子,“没事,顺便而已。” “什么顺便?” 看到对方黑眸中的询问,林月眨了眨眼,道:“没什么。” 吴恙转头垂眸,静静地望着那不能动弹的双腿。 “走了。” 林月见他没什么反应,走了出去。 看着天色刚亮,林月拿了砍柴刀和背篓朝院门走去。 “夏丫,去哪儿?” “上山。” “小花昨儿个也说要去,你路过喊一声,一起去有个伴。” “知道了。” 小花是和她年纪相仿,一个活泼的女孩,一个月前嫁来的,两家也就十来步路程,两人没什么交情,也就碰到打个招呼。 林月在前方院子的大门前站定,大喊了声小花,里头人哎了声,不一会儿一个脸上带着雀斑的女孩背着背篓出来。 两人一起上了山,小花显得比较热情,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聊到下次一起上山,洗衣服,林月反而显得安静些,时不时应几声。 摘了些野菜便下山,回到家中苏氏问了下,林月含糊了过去,来到房间角落处将那从林家村后山搬回来的腐木上的血芝采下来,和赤青藤、鸡血藤一齐放进背篓中去了镇上。 林月站在陈大夫面前,陈大夫翻着手中的小册子,想起了那跃起一丈高的大侠,那个印在他生命中高大伟岸的身影。 愣神之际,一抹深红出现在视线中,瞬间转移他的注意力,陈大夫眨了眨浑浊的老花眼,努力瞪大眼去瞧,有点不清晰,颤抖的手朝那血芝伸去,快要触及时,那血芝突然远离,消失在视野中。 视线上移,麻衣短袖的女孩抱着背篓一脸平静地看着他,那黑眸极深,透着执着,却又带着看透一切的淡漠。 “你哪儿来的?”他的声音有些激动。 “山上捡的。”林月语气淡定。 “走,我们去后面说!” 林月跟着他去了后院,刚到客间他就摆手,“来,给老夫看看。” 陈大夫将那比掌大些的血芝轻轻拿了出来,仔细瞧了那血芝上的流线纹路,嗅着独特的芳香,他用手轻轻地在血芝盖底上摁一下,移开,那手印处渗出了鲜血。 陈大夫抖着胡须,“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仙人血芝?” “仙人血芝?” “传说乃是仙人的血滴到灵芝上染得灵芝殷红如血,故称仙人血芝,只有福泽深厚之人方可寻到,不仅有扶正固本,益气补血,舒筋活络,驱癌邪,久服轻身不老之功效,还能令重症缓轻,死者回魂。” 林月的关注点在前面,“真的有仙人?” “传说!老夫讲的是传说!仙人血芝乃是灵芝中的极品,这株虽有五十年,但这药效抵得过五百年的灵芝!” 陈大夫将灵芝放回背篓,捋着白须,黄浊双眸凝重地看着面前异常镇定的女孩。 “丫头,这穷乡僻壤之地,咱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儿,大家都是底里清的人,实话告诉你,这血芝珍贵无比,老夫就算砸锅卖铁也买不起,但这药若是被外面的人知晓,必引起一番争夺!” “到时候,咱们这小地方可就不太平喽!年轻人血气方刚,容易被欲望迷了双眼,你是个稳重聪明的,应当明白老夫的话,把它藏起来,千万不要让外人知晓!” “陈大夫,我要学医。” 林月淡淡的声音响起,陈大夫垂眸看了眼递到面前的背篓,又抬眼瞧着那面无波动的女孩,在她眼里,这血芝好似只是一件普通的药材。 陈大夫医了一辈子的人,他知道,她并非不知晓,也并非不在意,不是毫无感情波动的人,只是将这一切都藏在心底,这样的人往往游离于世人之外,比常人看得更深更透,也更执着。 这不是病,与孤独长伴,在心不在身,非药可医。 “老夫可受不起,拿走拿走。” 女孩伸手往背篓抓了一把,在他面前摊开手,掌中是那黄褐相间的九层风切片,切口平整,大小相似,应是用水浸泡煮软后切成,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她没有说什么承诺,没有什么豪情壮志,更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将这一切摊在他的面前,让他来评评这颗真心。 陈大夫心中一声叹息,这三礼,一是师礼,二是医德,三是赤诚,可惜女儿身,可惜为人妇。 “丫头,老夫这医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老夫要是传了你,你让老夫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面前的丫头沉默,忽然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我林夏丫,林月,愿认陈大夫为干爹,侍奉终老。” “不不不!”陈大夫连忙摆手,他孙子都比她大,这要是认了他老脸往哪儿搁? “你跟平儿一样,叫我爷爷。” “月儿拜见爷爷。” “哎!”陈大夫点了点头,“起来吧,改日你叫你娘过来一下,咱两家商量商量啥时候把这仪式办了。” “是。” 陈大夫见女孩抿着嘴,眼中流露出那淡淡的兴奋,也笑了笑。 傍晚,林月回到吴家,将这事告诉了苏氏,苏氏瞪大了眼一直追问是不是真的,手中碗里的水左右摇晃洒了出来。 林月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碗,喝了几口。 “娘,要是得空,咱们后日去吧。” “那恙儿怎么办?” “咱们只是去一天,申时回来,不会有事的。” “好好。”苏氏擦了擦眼泪,“到时候娘去叫你二狗哥帮忙看着。” “嗯。”林月点点头。 后天,林月和苏氏去了镇上陈大夫家,陈大夫六十高龄,有一双儿女,女儿早已逝去,儿子陈祥没有什么学医天赋,便去山中采药供应药铺,孙女已嫁,孙子陈平当药童,资质平平。 二人见了陈大夫和陈平父母,有着天价血芝作为结亲礼,两家很快便商量好了各个流程。 到了认亲当天,林月和苏氏将屋子上下打扫了一遍,换上了新衣,等陈祥夫妇过来,林月送了帽鞋衣料作为敬礼,磕头认亲,对方回了副碗筷,再吃顿饭礼毕,以后双方过年节便要当亲戚走动了。 第二日,陈大夫带着孙子过来为吴恙诊脉、施针,换了一副药,药中便有那仙人血芝。 山路对一个老人来说太过折腾,之后的针灸便是陈平一人来,林月边认药制药边学习人体筋脉,日出而去日落而归。 有空她也教吴恙一些医学知识,免得吃了那么久的药扎了这么久的针都不知道为啥吃这药扎这儿。 村里人知道林月认了这门干亲,学了医术,有羡慕有唾骂,但明面上大家都不敢得罪她,这年头穷人看不起病,大夫便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林家来人叫她回了趟林家村,众人纷纷指责她为什么不是认娘家而是吴家为干亲,还让林月学成之后偷偷教他们。 林月说可以,脱离林家入陈家族谱,面对众人质骂林月沉默以对,但学医的毕竟是他们林家的人,最后也不了了之。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间已过三年,林月十七岁。 陈家药铺内,一个脸色淡漠的少女将三指搭在妇人的腕处,她腿上的手微微发抖。 “别紧张,放松。” 如深河清冽处传来的声音,妇人下意识地哎了声,深呼吸几口气低声道。 “大夫您帮我看看,我两年无所出,至今未怀。” 少女把了会脉,问道:“落过胎?月事几日,是否规律,腹痛?” 妇人点点头道:“曾落过一次,月事来了四日,有时迟了三日,有时是五日,来得时候小腹胀痛得紧。” “大便几日一次。” “三四日。” “伸舌头。” 少女瞧了眼,舌质暗红,边有瘀斑,舌苔薄黄,而体态偏胖,诊脉弦,得出诊断。 “肾虚精亏,兼有瘀滞。” 陈大夫点点头。 林月收回了手,执笔在纸上写下药方,写完递给旁边的陈大夫,陈大夫看完又拿起陈平写的药方,最终将林月的药方给了陈平去抓药。 待病人走后,陈大夫对陈平道:“平儿,可知晓老夫为何不选择你的?” 陈平应了声,“我们所开的药方是相同的,但林妹妹的把其中一味贵重的药材换成药性相近的,再配辅药调和药性,价钱便比我的低了一半。” 陈大夫点点头,“书上的药方是好的,可不一定是适合的,要因人而异,你啊就是不敢换,怕这怕那的,要是有林丫头一半的细致和胆子,老夫就能安心闭眼了。” 陈平听此,低头嗯了声。 第8章 离开 清晨,吴家厨房升起袅袅炊烟。 后院处,一个束马尾的少女站在院中,白褐麻布短衫,微分八字碎发贴着一张瓜子脸,平弯眉下,清眸深邃,腰背挺直。 微风拂动发丝,她镇定自若,眉宇间自生意气风流。 无极桩起势,心守一处,气沉丹田,开太极。 她转腰摆手,擦步推掌,撑筋拔骨,动作轻灵稳健,却又疾如闪电,筋骨齐鸣,劲道十足。 一股暖流随着呼吸和动作涌遍全身,关节筋骨发热,尽管已经练了好几次,林月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她练太极初时只是照着姿势练,练完只觉得累,练熟后静心慢练,悉心体会各关节发力,用身躯带动肢体运动,练到最后,她发现只要找到一个阻力点,就会自动迸发劲力,用这样的方式发力不容易累,力道还十足。 林月收势,吐出一口浊气,她练了三年,腹中丹田处生出温热感,似乎随着经脉温润全身,身体的某些穴位经常有一种微弱的电流感,静下心来,指尖和手脚掌心生出一种麻热。 这是武功中的内劲吗? 少女嘴角微微上挑,七分淡漠中带着三分笑意,碎发浸着汗水粘在两边,沉稳中透着几分少年特有的得意风采。 她将视线从篱笆移向堂屋,一个年轻人手捧着卷书,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望着这边出神,林月朝他点头便朝厨房方向走去。 那道视线随着背影移向厨房,直到消失。 吴恙收回目光,垂眸看向手中的书本,瘦削白净的手指将书翻过一页。 吃了早饭,林月便在前院整理药材,忽的她顿了下,听着那脚步声渐近,看向院门。 “哐哐哐!”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夏丫!” 门打开了,林月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一脸着急的人,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爷爷…,爷爷突然就倒下了,你…你快去看看……” “等着,我去拿下东西。” “夏丫,出什么事了?”后院苏氏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爷爷晕倒了,我去一趟林家村。” “这么严重!夏丫好好看看你爷爷,要是太晚了就先别回来,在娘家待着……” “好。” “走山路小心些。” 冷冷的声音响起,林月诧异地瞥了眼吴恙,随即也应了声。 回房背着药箱随着林云回到林家村,一进主屋便见里面挤满了人,空气闷躁,林月皱了下眉,边挤进去边道。 “这里太闷了,奶,爹,二叔三叔留下,其他人出去。” “二丫,爹晕了我们要留下来尽孝,凭什么赶我们出去……” 林月挤进去看到了躺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爷爷,头上缠着血麻布,看来是磕到脑袋了。 没有脉搏呼吸,身体凉了,林月看了瞳孔和后脑上的伤口,脑袋上的是致命伤,从林家村到吴家村来回三个多时辰,早就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抿了抿唇,林月摇了摇头,道:“爷爷已经去了。” “老头子——” “娘!你怎么了娘?” “奶奶!奶奶!” “爹,把奶扶床上躺下,娘去开窗通风,二叔三叔留下,其他人出去!” “哎。” “你们几个先出去,听二丫的。” 众人被二叔赶了出去,林月探了下脉搏呼吸,又立即施针,刺激穴位,人才慢悠悠转醒,喘气低声啜泣着,神志有些恍惚。 “娘!” “娘!您没事吧?” 人醒了,四人纷纷围在床边,见老人在哭,四人也跟着哭了起来,顿时耳边嗡嗡作响。 林月默默地拿起炭笔开好药方,说了声便出去熬药了。 林家办起来了丧事,三天后,众人便去田间劳作了,斯人已逝,活的人还得继续为生活忙碌着。 奶奶整日神情恹恹的,听说爷爷是在她的面前昏倒磕破了头,鲜血直流,到底是受了巨大刺激,茶饭不思忧心成疾最终也倒下了,林月去开了几次药,不见得好转,吊着命,第二年春也去了。 百日孝期后,林家分家了,采用诸子均分制,由族中长辈主持分家仪式,过后,林月收到了二叔三叔家送来的礼。 这一年,陈平也成婚了,女方是镇上地主家的嫡女,成婚前,林月收到了他送的一包药材。 靠近鼻子闻了闻,她道:“酒制行经,止中寒腹痛。” 林月把药材还给他,“我有,不需要。” 对方潇洒离去,陈平低眸瞧着手中的酒白芍,叹息一声,“林妹妹没读过书,终是不懂我的意思。” 吴恙的身体好了很多,双腿在长期治疗下有了知觉,能颤颤巍巍地走几步路,这已让苏氏泪流满面了,那黑白掺半的头发表明着她这些年来的艰辛不易。 这四年来,林月也教了他许多医药知识,现在他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施针,配药,在家中给村民治点发烧感冒赚点小钱不成问题。 陈大夫年事已高,不再诊治病人,将药铺交给陈平打理后,每日在后院练太极拳,生龙活虎的,时不时给他们讲起那跃起一丈高的猛士,还耽误林月下班时间。 春去秋来,又一年过去,陈平媳妇要生了。 女人生产时,男子不方便进屋,林月便进去帮忙,产妇难产脱力昏迷,给她施针让她清醒,最后还是在林月建议下站着生下来。 是个男娃,陈大夫每日抱着孙子,高兴得合不拢嘴。 农村人没什么娱乐活动,娃是一个接一个生,夭折也是一个接一个,生娃没什么好条件,很多女人都死于难产,姿势,卫生,没药,操作不当。 孩子生下来后许多女人患上了月子病,没钱治,终生受苦。 林月前世不是医生,也没怎么关注过这方面的问题,但常识还是懂一些的,再结合所学的医学知识,她免费给这小镇村的产婆做一个培训,她讲清楚了,至于她们听不听林月管不了。 她在镇上找了个妇人多的地方摆了个小摊,每隔几天便给路人讲这孕妇注意事项。 人们思想保守,男的骂她不守妇道,女的在旁默默听着。 林月的两个哥哥成亲生娃了,因为林月认了干亲,学了医,两人找了不错的人家,两个嫂子生娃时林月还去帮接生,调理身体,两个娘她也帮忙调理,大、三丫也是。 毕竟同是女人,开了头后,林月既当大夫,又当接生婆,一条龙服务。 渐渐地,或许人们听进去了,村里难产率少了一半,吴家门边时不时摆着鸡蛋菜呀粗粮什么的。 在这个缺衣少穿的时代,不用什么花言巧语,食物就是最好的表达。 三丫四年未孕,来找过她,林月给她看过没什么问题,问题应是出现在男方,林月将此事告诉三丫,根据她的描述开了些两人都可以喝的药让她带走,之后便听说三丫被打得奄奄一息,林月也曾随爹娘去看过。 林月劝她和离,三丫也只是沉默摇了摇头,林月也闭了口,留下些药走了。 之后听说三丫过得不如意,那家人对林月有敌意,林月没有再去,只是托人以娘家名义带了些粮食给她。 陈大夫每日精神焕发的,是这里最长寿的老人,人人都说他能活到五世同堂,但是忽然有一天陈平告诉她,陈大夫走了,睡梦中走的,脸上带着笑意,走得很安详。 林月沉默了,陈大夫教了她四年,倾囊相授,是个话多爱笑的老头。 岁月匆匆,生命中的许多人就像大街上的路人甲,也许一转身他就不见了。 林月参加陈大夫的葬礼,给他守孝百日,她没哭,依旧是那个另类。 药铺中没了那道发白佝偻的身影,显得异常冷清,没什么人时,陈平跟她讲起爷爷,说他小时候,爷爷绷着个脸,正经,话没那么多,也不爱笑…… 四丫定了亲,想了想每人给布和手镯吧。 在日积月累的坚持下,吴恙已经可以脱离轮椅长时间站着,但还不能跑不能跳。 苏氏整日说着隔壁小花生三娃了,孩子已经满地跑了。 一切已安排好,林月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娘,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只要我治好了吴恙的病,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苏氏眼神躲闪,含糊其它。 林月继续说道:“其实你们早就知道了,我不是夏丫。” 苏氏摇头,她的眼神带着乞求,“不,不是,你是夏丫,是夏丫…” “夏丫死了,被淹死了,我和夏丫根本不一样,王氏没有揭穿我,是想要用我的彩礼给她两个儿子娶媳妇,帮我遮掩了过去。” “你没有拆穿我,在夏丫变傻之后还愿意花这么多钱,是因为我让你看到了希望,我和吴恙有些相似之处,你赌了一把。” 林月看着苏氏的眼睛,“如今,吴恙已经可以站起来,他识字,有医术,又有样貌,多的是姑娘肯嫁过来。” “夏丫,娘对你不够好吗?你能不能留下来,娘求你了,只要你留下,娘什么都答应你……”苏氏紧抓着林月的手不放。 “娘,做人——”林月抓住苏氏的手,拉开,“不能贪得无厌。” 林月站起来,转身便见到一手扶墙站着的吴恙,四目相对,一个黑眸中夹杂着被欺骗的愤怒,另一个依旧冷漠如初。 “你要走了吗?”他的声音带着自己未曾察觉的颤抖。 “是。” “什么时候?” “三天后。” 场面沉默了下来,林月抬脚往门走去,在经过吴恙身边时,吴恙一把抱住了她,怀中柔软却冰冷,夹杂着股药香。 “别走,好不好?” 女孩抓住了他的手臂,挣开,离去,他怀中一空,似乎曾拥有的一切瞬间远去,到头只不过是个梦罢了。 吴家晚饭氛围低迷,苏氏说了好多挽留的话,另外两人只是沉默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持筷夹菜到面前的碗中,林月沉默了下,道了声,“谢谢。” 吃完晚饭,林月坐在后院中望着天空,月亮偏斜,天还没完全黑下来。 吴恙在旁边坐下,静静地望着眼前那女孩,晚风吹动着两人的发丝,清凉。 “你是谁?” “孤魂野鬼。” “名字。” “林夏丫。” 对方沉默了下,问道:“你要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 “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天黑了。 林月起身。 “给。” 他的声音轻轻,林月转头看去,是小册子,视线上移,触碰到了他眼里的小心翼翼。 林月垂眸,接过,道了声,“谢谢。”离开。 回到房间,床上是早已收拾好的包裹。 林月把册子放在桌上,出神。 第二天,苏氏喊了好久都没见有什么动静,只是手碰到门,门便自己开了。 吴恙赶来,看到了桌子上的和离书,即便没有,三年分居也可合离,可她还是写了,两本册子,一本是他的,另一本是林月留下的。 翻开,农田、水利、医学,一字字,没有一个是留给他的,吴恙久久未动。 风从门口吹进来,旁边那本小册子翻动,每一页,都有一个女孩飒爽的身影,沉思、微笑、冷漠,认真,施针、理药、写字、练武、吃饭…… 第9章 杂役弟子论 林月背着包裹拿着长棍,出了吴家村,赶夜路去了镇上,这几年夜间接诊,她也走过不少次山路。 在这些年中,她早已弄清出山的路和路上会有什么野兽,无非是老虎、野猪、熊什么的,很少出现袭击人的事件,这五年来也就三次,是在深秋和冬季,食物稀少的季节。 现在想想,电视剧中这么多满头大汗赶山路,路遇茶摊蒙汗药的剧情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大侠赶山路也挑季节。 如今八月初,仲秋,凉,少雨,宜出行。 去县城需要五日,今日早上会有一支八人队伍出发,他们将山里收集来的野货运出去卖。 林月来到镇上的时候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看着那出山的路口。 这里经济比较落后的,百姓吃不好穿不暖,大部分特别是农村人体型偏瘦,太阳晒得跟焦糖似的,脸上也没多少肉,男女只要不化妆,肤色大体差别不大。 林月穿着男装,小麦肤色,眉毛大小适中,瓜子脸柔和带着点英气,她稍修饰棱角使其更加分明,手因常年干活偏粗些,身材偏瘦,肩膀小,缝了几块棉布进去,其他地方也在衣服上下功夫,毕竟天转凉,多穿点没什么。 稍加遮掩,马尾高束,声音含冷偏中性,压低说话如未经历变声期的少年,加上她的冷漠性子,不苟言笑的面容,举止没有女儿姿态,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她的女儿身。 “嘎吱嘎吱~” 天渐渐亮了,七八个粗麻短袖的汉子推着两车野货朝出山的路口走去。 黄泥地面早已被碾的平实,露出个一丈左右的道路,左右两边是半腰高的绿草丛,再往旁是比人还高的树木。 小路弯弯曲曲,前方的人走几步便隐入山中消失不见,只听见那车载重物于林间嘎吱作响,惊动飞鸟走兽,越往前走地面变窄,崎岖不平,上坡,下坡。 林月远远吊着,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前方的声音停了,她也停下,在旁边找个草丛藏起来,吃着干菜饼,前边的车声响起,她也跟着上路,看到有价值的草药她就摘下来,晚上便藏在树上眯眼休憩。 两天、四天…… 忽的,一条黑蛇从前方三尺处窜出,往道路另一头而去,有时会看到林鸟从旁边草丛惊出,飞入林间,上前拨开,干草上还留有几个鸟蛋壳或者褪下来的蛇皮。 要是遇到草多的山涧,有时能见到一条条黑青辣条在水面缠绕向前游去,或停住直起前身,亦或是赶集似的左右突进,好不热闹。 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前方路渐宽,汇入大道,林月见到了其他的行人,和她一样背着包袱前行。 县城门处有两个官兵守着,林月观察了下,交一文钱即可,不需要户籍之类的。 进了城,喧嚣声传来,林月终于有了赶集的感觉,路边摊贩卖茶粉面馒头伞线之类的,茶楼酒肆客栈等各种建筑都有,白墙黑瓦, 林月往前走着,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东瞧瞧西看看,在一小摊前停下,伸手拿起那狐狸面具。 “小公子眼光可真好!这狐狸面具可是最受欢迎的,哎哎——小公子别走啊!两文!只要两文钱……” 林月离开了面具摊,瞧了眼拨浪鼓,经过糖葫芦贩,走向那粉摊。 “后生,来碗粉不,素得三闷,荤得五闷喽!” 粉摊老板夹杂着浓重的口音,林月想了会才知道他说的意思,于是压沉了声音道。 “老板,来碗荤的。” “啊?某咸的!喔这只有素得三闷,荤得五闷。” “老板,我要碗荤的!” “讲什么得?素得三闷,荤得五闷!”老板左手摊三根手指,右手摊五根,一齐怼到她面前。 林月沉默了,她的官话是跟镇上人学的,自以为不会差到哪儿去,原来她的也带着口音啊,好像比老板的还重。 林月伸手指了五。 “得!一碗荤得!” 林月垂下黑眸看着桌,嘴里呢喃着,“荤的——荤得,五文——五闷,我——喔……有点拗口。” “噗~” “啊哈哈~,啊哈哈哈~” 一阵爆笑加捶桌声从旁边传来,林月转头望去,见那身着黛青藤纹衣衫的年轻男子俯在桌上,额头枕着小臂,一手握拳捶桌。 林月回过头没有搭理,鸡肉粉端上来了,拿起筷子松了松,挑起一束吃起来。 “小哥!” “你别学他的口音!我说的才是正宗的官话,要学就学我这种的!” 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人眼中还带着笑泪,林月点了点头,转回头继续索粉。 将汤吸干,给了钱拿起长棍朝前走去,见前方有个药铺,她抬脚拐了进去。 老板瞧见进来的人,上下扫了眼,道:“小哥,看病?坐!” “卖药。”林月把以前采的十年份青芝拿了出来。 药铺老板接过,拿着细细瞧了眼,道:“小哥,你这灵芝年份还行,只是你看,这儿被虫咬过,色泽也差点——” “老板,开价。” “我最多给你二两!” “哎!哎——小哥!回来,价格可以谈的哇!你这一声不吭就走怎么做生意……” “五两!”林月把五根手指怼到他脸上。 老板往后仰了仰,露出小眼睛,“五两贵了,我没得赚,你这灵芝……唉唉,别怼我脸了!四两!最多给你四两!” “成!” 林月把青芝递给他,又从包裹中拿出一株十年份的青芝,并伸出了五根手指。 药铺老板:“……” 卖出两株青芝,林月扛着红亮的半丈长棍出了药铺大门,习惯性地扫一眼人群,在扫过某个身影时定住,林月怔了下。 人群中,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走过,身着白衣,束发带冠,长脸上留两条龙须发,器宇轩昂,步伐稳健生风,在人群中飘然而过,频频惹人回头。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中拿着一把宝剑,黑银云藤纹雕刻红颤木剑鞘,镶嵌白玉,配以红穗儿,整个看上去大雅贵气,显得剑主人颇有大侠风范。 或许是某人的目光太过灼热,那青年偏头看了过来,脚步一顿,拐了个弯便朝这边走来。 “这位小哥。”白衣青年朝林月抱拳行了个江湖礼。 林月扫了眼他的姿势,也装模作样地还了个礼。 白衣青年瞄了眼林月手中的红木棍,“敢问小哥可是神棍门弟子?” 神棍?林月愣了下,摇摇头,“不是。” “这样,实在对不住,在下认错人了。” “大侠稍等。”林月喊住了他。 “小哥有何事?” 背后倚门口看戏的药铺老板歪着嘴角嗑了把瓜子。 “敢问大侠是何门大派?” “大派不敢当,在下姓何,乃是万剑门弟子。” “何大侠,请问贵派收不收杂役弟子?” 听到对方的话,白衣青年扫了眼林月,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小哥,我派暂不收杂役弟子,且招收弟子时间已过,小哥还是明年再来吧。” “告辞。” 白衣青年说完便走了,没戏瞧,周围顿时散了几人。 林月正欲转身走,背后响起了道有点耳熟的声音。 “小哥!” 林月顿住脚步,朝店铺老板看去,他嗑完手中最后一颗瓜子,道。 “如今江湖门派招收正式弟子看根骨、年龄、户籍,年龄十二岁以下,户籍清白,根骨要过得去,小哥你年龄是不符,但做杂役是够了的,年纪轻轻的,长得也俊俏,像个读书人不像是习武的,为何要去做杂役啊?” “就是!”旁边一看戏大哥附和,“一看就有猫腻。” “现在的杂役弟子可黑了,哎!叔隔壁老王儿子长得跟你一般俊,也是去做杂役的,刚开始还混得好,有望转为正式弟子,人人羡慕,现在,好像已经…就是不能那个了,啧!可惜,老王家就他一个儿子。” 林月蹙了蹙眉。 “我大表哥他二表哥的孙子就是去做杂役弟子的,得一内门弟子垂青,可玩过之后就不要了,这种事情多得是!当然,也有人靠自身努力往上爬的,可杂役弟子钱少事多学的功法又差,唉,哪行都难!” “后生,婶劝你断了这个念头吧!我一姐妹便是杂役弟子,年轻时长得也清秀,本想挣点钱学点东西过过日子就行了,可哪天被一管事强拉去陪酒,后来上吊自尽了呜呜,我可怜的姐妹……” 林月面露凝重,抬手朝几人行了个礼,“多谢各位叔婶告知,我记住了。” “唉,后生你记着就好了。” “散了散了。” 林月抿唇深吸口气,抬头看了眼天色,午时三刻,还不算晚,她抬脚朝牙行走去。 第10章 她不是林夏丫 在牙行前停住了脚步,林月仅是抬头看了眼牌匾,里面立马出来一个牙人。 “鄙姓赵,客官!想要买卖何物呀!” “赵哥。”林月扫了眼周围,往旁边挪了挪,掏出一把铜钱放他手上,看着对方面露难色,“是这样,在下出门远游,户籍不小心被贼偷了,这让在下想落个脚歇一歇都不方便,也不知去哪儿补办,烦请赵哥指个路。” 赵牙人蹙眉,把手里的钱塞回去,道:“客官,这户籍丢了自然去官府了办了。” 林月拉了个笑容,“赵哥说得是。” 见人回去,林月纳闷了,牙行不做黑产吗?这样子怎赚钱? 林月在牙行门口徘徊,刚想走,一个牙人出来叫住了她。 “鄙姓李,客官!不知是买还是卖?” 林月拿出那套说辞,将一把钱塞给他,李牙人没有拒绝,只是蹙眉。 林月再塞把钱,李牙人把钱收起,笑道:“客官,这户籍自然是去官府办合适,可那些大人事务繁忙,我们不好直接叨扰,这样吧,鄙人认识一位朋友,让他领客官去办,轻松些。” 李牙人说了个位置,林月道了声谢立即前往。 人群中穿梭,迎面而来的一人擦肩而过,感觉到他手的动作,林月立即抓腕,旋拧后压。 “嘶~松手,你干什么?” 那人喊了声,周围人聚了过来,林月一脚踢膝逼迫他下跪,松手后退一步,她的声音冷如山间雪。 “再有下次,打爆你的头。” “疯子!我好端端走路,你干什么?大家快来评评理,这疯子打——” “嗖——” 一阵棍风甩到脸上,他立马闭上了嘴。 “小哥咋回事啊?干嘛打人呢……” “怎么回事啊这是……” 林月没有理他们,收回棍子转身便走。 来到牙人说的幽巷口等了许久,一个带着白脸面具的廋条男从拐角走了过来,那眯缝眼带着几分审视。 “小哥,谁叫你来的,干啥呢?” “拐杖叫我来的。” 廋条点了点头,“跟我过来。” 林月跟了过去,拐了几个角来到一个阴暗的巷道。 “哎!做什么?”廋条停在前方巷口处,朝林月昂了昂头。 林月看着三人宽的窄道,她的长棍施展不开。 林月将买户籍的事说了出来。 对方伸出两根手指。 林月蹙眉,“大哥,这价格也太贵了,十两。” “小哥,十两绝对不行!你去看看哪家十两肯做……” 两人商讨一番,最终以十七两成交,又花了一两加急。 林月第二天便拿到户籍,这些是跟牙人有合作的组织,想要生意长久做下去,一般不会对客人动手。 打听到去往府城的车行后天出发,做了登记,她便去布店买了两套男装,选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拿出针线缝缝补补,该塞布的塞布,该大的大,该小的小。 缝完,林月来到打开窗户往下扫去,下面是城西大街,人群交错聚散,令人眼花缭乱不知从何落眼。 林月眯眼,将目光汇聚在人群中一个粗布褐衣的大叔,那大叔愁眉不展随着人群朝前,左右张望扫过一个个人的脸庞,瞧见前方有间食肆,他拐了进去。 林月垂眸,合上了窗户。 林夏丫死了,她不是林夏丫。 林月躺在床上,凌晨了,伸手朝空中一点,签到完成,年龄十九,寿命两千两百一十五年。 系统名称:签到就给你命系统 宿主:林月 寿元:19\/2215 马蹄儿“哒哒哒”地响着,朝府城驶去。 林月撩开窗帘一角,窗外绿草茵茵,枫红点缀其中,秋风拂过,吹动少年的刘海,吹落树梢的金黄,五角枫叶在空中荡着秋千,打着旋儿飘入水中,填满了水底,装了满河黄金。 正欣赏着,衣袍被轻轻拉扯了两下,少年回头,明眸似还映着那满山黄绿,容了万物。 “哥哥!” 林月瞧了眼前小手抓着的红枣,抬眸看着那梳着蝴蝶辫的五六岁小女孩,水灵灵的眼睛弯成月牙。 见少年回头看来,小女孩将饱满的鲜红枣往上抬了抬。 “小兄弟,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着呢!请别嫌弃!” “孩子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林月看了眼女孩父母,接过红枣,朝小女孩笑了笑,“多谢。” “哥哥!吃,甜着哩!”小女孩指了指少年时手上的红枣。 林月咬了口,“咔”的一声脆响,那甘甜便在口中弥漫,口齿生津。 “甜,是你摘的吗?” “不是!”那蝴蝶辫左右甩了甩,“是爹打下来的,我在下面捡,好多好多,捡不完!” 小手指了指旁边一盖了布头的小篮子,“这么多!是我和娘一起捡的。” “小妹妹真不错!” “小兄弟哪里人?” “大山头镇。” 大叔脸上停滞片刻,点点头,“离县上最远的那个镇啊!” “听说前年有人被山虫咬死了,几个人来到县上满头是血,有个人的手靠一块皮吊着,看着怪瘆人的,小兄弟胆子够可以啊!” 林月抿了抿嘴,“运气好。” “娘,我要枣!” “娘给你拿。” “你们那儿是不是没什么人出来啊?” “嗯,出来的人不多,一年也就三四次,多是运粮、送货的。” “哥哥,枣!” “哥哥还没吃完,你吃。” 林月和他说了些山里的情况,大叔听完一阵感慨。 “你们那儿可真是平静啊!哪像我们这儿门派恩怨啊,江湖情仇啊,邻家纠葛,偷人啊,权势压人,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大叔讲了他们那儿富人家如何拿势压人的,随后道。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小兄弟,你这是去哪儿?” “府城,我爹参加院试还未回来。” “这都过去几个月还不回来?”大叔蹙眉,“唉,不是出事了就是不想回来了……” 马车朝前行驶,两日后一家三口下了车,临走时送了一把鲜枣给林月,林月没什么回礼,便给孩子母亲把了把脉,赠了个治宫寒的药方。 又上来三个人,六人坐在马车上闲聊着。 日月交替,转眼间三个月过去。 府城。 一嘴角上歪的小伙眼露痛色,在两人的搀扶下,一只脚绷直,另一只脚随着左右两人的步伐往前跳去,忽的,前方传来一道尖锐的杀猪声,三人停住脚步静静听着,那杀猪声音调下沉,低声哀嚎、渐息,接着又响起。 扛着小伙的两人转头,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相视一笑,一齐将那同样激动的兄弟往前扛去,兄弟说不出话,估计只有那朝前刹车的脚能清楚地表达出他的意思。 三人进了医馆,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划痕和一只破布鞋。 “ 啊~ā-a-à-á-á-ǎ……” “按住!使劲按住!” 木板床发出“吱吱”声,一少年左膝顶住下方人的后背,一手按肩,一手将其右手反扣在背上,压在膝下,他的双腿被另一少年压膝捉腕,左手被一人抓着手腕,一个头上插着桃木簪的年轻大夫正专心致志地用双手捏着他那向内扭曲成直角的小臂,边捏边道。 “别动,一点都不疼!” “要相信大夫。” 被压成死蛆的小哥翻出白眼,“ ā-a-à-á-á-ǎ……” 随着那双修长的巧手来回捏动,那扭曲的小臂渐渐变直。 “把棍给我!” 大夫将木棍绑在小哥手臂上固定。 “好了。” 他的话落下,林月松了口气,从那小哥身上跳下来,站到一旁。 “下一个。” 拿到药的小哥没有立即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抖成筛子的他眼睛直直地盯着下一个躺在床上的人,仿佛这样能给他带来点点安慰。 杀猪声又响起…… 分外悦耳。 第11章 大夫的家不要随便乱进 等医馆中清静下来已至申时,林月和其他三位药童正在打理药材。 她来到府城时打听到济世堂招收药童,于是便报了名,看了一个月医书,加上五年的学医经验从两百多名考生中脱颖而出,成为四个药童之一。 本以为尘埃落定,谁知后面有把脉体检环节,替她把脉的大夫马蔺发现了她的身份,只是瞧了她一眼并没有揭发,最后这位大夫收了她作药童。 又是领工钱的时候,林月领到了二两月钱,出了济世堂,她往南走了约莫两刻钟,回到租的小院子里,刚掏出钥匙开门,那房东便从拐角出现笑着朝他招手。 “哎!林小大夫,回来了!” 这里学医考核是非常严谨的,对于他们这些考上药童来说,每个人基本会治些发烧啊感冒什么的,基础扎实,算得上半个蹩脚大夫,叫一声小大夫不过分。 这风口巷就住着她一个大夫,谁家有什么小病的基本都会去找她去看,因为医馆大夫的诊费便要二十文,看一次病至少得需五十文,而林月只收个五文诊费,开些便宜的药材整个下来也就十来文。 小诊所和医院的差别,重要的是林月不坑,开的药效果好,这里的人对她也客客气气的。 东家每当她发月钱那日便会准时出现,次次都恰好在她掏钥匙的时候叫住她,林月从钱袋中拿出五钱银子,递到他手上,“李叔,数数够不够。” “哎,林小大夫收回去!你上次为小女诊治,李叔可还没谢谢你……” “李叔,您都叫我大夫了,这是我的职责,更何况我收了钱了。” 两人推搡一阵,东家扭不过林月最终收!了钱,直接丢那大钱袋中,落下去一阵悦耳的叮当响。 “林小大夫还没吃饭吧?你婶子快要做好饭了,不如到李叔家里吃?让李叔好好谢谢你,这次你可千万莫推辞。” 林月垂眸,态度有些强硬,“李叔,我医术有限,令爱的病我实在无法治好,实在惭愧,李叔还是请其他人前来诊治吧。” 李东家有一独女,有癫狂症,需要常年服药,如今到了嫁人的年纪,他正在物色女婿人选,想要招个入赘的,林月孤身一人来到府城,又是学医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这对于他来说正好掌控。 上次去时林月还不曾知晓,东家表现得过于热情,问东问西的,她便有了警惕留了个心眼,说已订了亲,但他还是热情不减,她便寻个时机离开了。 回来后打听了下便知了这个事,要是去了,定是一场鸿门宴。 “哎,李叔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莫非是嫌弃你婶子手艺不行?” 林月态度坚决,“我已吃过了,李叔快回去吧,婶子做好饭菜正等着您呢!” 林月进了院子,关门。 李房东在门外喊了几声,见里面没动静,他脸色沉了下来,骂骂咧咧地走了,“什么玩意?我李达什么都不缺,还不信找不着个愿意入赘的……” 听脚步声远去,林月叹了口气,看来要搬家了。 看了眼天色,已经晚了,明日便请个假去看房子。 她扫一眼前方,手刚贴在门上,林月愣了下,她做的标记不见了,这门有人开过。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林月转身往后走。 刚走几步,后面门就被人踹开了,林月立马往院门跑,忽的见一黑影在地上飞速掠过,转眼间一个高大个便出现在她面前。 轻功! 高大个转身,手臂刚将大刀向后划去,便见眼前白粉冲脸撒来,心道不妙,赶紧屏气后退。 而脚刚后退一步,一道棍风冲破白色粉末当头挥下,高大个立即举刀抵挡,只听“当”的一声,那红棍一阵颤动,抖出细微的红色粉末,如红毛雨似的落在他身上。 “奶奶的!”高大个心中骂了声,将棍推开,拍了拍身上的粉尘后便朝对方冲去,可没走几步便觉眼前天旋地转,留下一声,“卑鄙!”便轰然倒地。 林月伸棍捅了下那人,没什么反应,将其翻个面,再撒把药粉腌制一下。 看向那敞开的房门,她在门缝边抹上一层细腻的药末,如光束下的灰尘一般,开门便会被搅动起旋,有较强的隐蔽性不会被轻易发现。 除此之外,房内她放了些味道浓郁的药材,药材杂香混合着她调制的迷香,被吸入体内后几分钟后便会全身无力,昏睡过去,味道淡得她都闻不出来,更何况是这些外行人。 这高大个没晕,吸入量少,或者是察觉到同伴的异样屏了气息,这里至少还有一人。 林月提着棍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里面摆设有些凌乱,架子上的药材被人翻过,扫视一周,屋子里除了那两排药材外一览无余,根本没什么藏人的地方,林月视线定在药架后。 天色昏暗,但依稀可见个东西躺在那里,林月朝那里撒了把迷药粉,拿棍敲了敲,“咚咚”的清脆响,听声音脑瓜子不错。 林月点了火折子,火光凑近一瞧,与中年吕秀才有七分相似,后膀上插着箭头,衣服跟高大个一样洗的发白的苍蓝棉衣短打。 将院子检查了遍,没人,只在后院墙根下发现了几滴血迹,估计是跳下来时弄掉的,将其擦除后,林月翻墙出去,片刻后又翻回来,将两人绑起来搜身再扔进地窖里。 林月看着搜出来的火折子,沉默了,果断地把她的一钱银子收好,端起一盘水便朝那两人泼去,随着“啪啦”一声响,那受伤的先醒了。 水渗入伤口,疼得他直抽气。 睁开便见火光摇曳中,一眼神死沉的少年冷漠地盯着他,一动不动的似乎死人一般。 冰冷的声音从死人嘴中吐出,“你们是什么人?” 粗哑气短的中年男音回复,“江湖人。” “来这做什么?” “路过,找药。” 林月蹙眉,当大夫风险竟这么大,医闹也就算了,连路过的都过来瞅两眼,说不定哪天就这么没了,以后得换个职业才行。 “小子!劝你赶紧给我俩松开,等我兄弟们来,到时可以给你留个全尸……”高大个喊道。 林月一听,杀意顿起,握紧了手中的红棍,皮笑肉不笑道。 “这是我的地盘,你说是你的兄弟们来得快,还是你们死得更快?” “小哥见谅,我这兄弟莽撞了些,我们来这只是为了找药,不会伤你的。” 林月不领情,“哼,他一见到我可是提刀冲过来的。” 高大个也不服,“谁叫你小子搞什么迷药!要是没这东西,老子早走人了。”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睡会吧你!” “咚”的一声,高大个鼾声如雷。 林月用红棍指着那受伤的男人,“给你一个机会。” 蓝衣人言简意赅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我们遭人追杀,逃到了这里。” “你放心,我们已经甩开了他们,他们不会追到这儿来。” 蓝衣人眼神迷离,半睁眼道:“小哥,这箭头抹了毒,能否给在下上点药?感激不尽!” 林月点了点头,“上药倒是可以,但你要如何感激我?难道就说一声谢谢?” 蓝衣人沉默了,“不知小哥需要在下做什么?” “你能拿出什么?” 火光摇曳,双方的表情忽明忽暗,气氛凝滞了会儿他道。 “我宋季青的一次承诺……” “我要你的功法。” “在下所练的皆是本派不外传的内门功法,倒是可以给你其它的。” “比你的好吗?” “稍逊些。” 见少年不满,他劝道:“天下武功皆是由简化繁,由繁化简,由对战去迎变化,世间不存在最好的功法,亦不存在最差的,好的也不一定是适合的,适合的不一定是好的……” “所以你的命和你的功法哪个更重要?” 宋季青看着眼前的冷峻少年,沉默了。 见少年将红棍抬起,转到他脑袋上方,似乎还有什么粉末落在脸上,眼睛也越来越睁不开,快要闭眼之际,他终于想到个折中的办法。 “我可以把功法传授给你,但——” 话还没说完,他彻底闭上了眼。 第12章 何必咄咄逼人 待意识苏醒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嚯嚯”的磨刀声。 睁眼便见油灯旁的少年拿着匕首在小石板上磨得锃亮,那刀光刺得他眼疼。 “你伤口上的毒箭我已拔了,药放在桌子上,自己起来喝。” 少年这么一说,背膀上确实是钻心窝的疼,宋季青目光往左移,看到桌上的碗,他手肘撑着床板起身,缓慢程度如九十高龄老人。 腿软,药真猛,这小子下死手。 终于坐在凳子上,宋季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桌子上是一碗药,旁边是备好的笔墨纸砚,对面是那还在擦匕首的少年。 真现实啊!他不禁感叹。 捧起那碗药灌了起来,宋季青问道:“小兄弟贵姓?” “林泽。” 双方相互交流了各自的一些情况,宋季青道。 “你若是想学我归无派内门功法,就得加入我派,为我归无派第八代弟子……” 宋季青讲了许多,中心思想便是要为门派奉献一生大公无私。 却丝毫没提有什么福利。 于是林月问了,宋季青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后坚定道。 “我归无派祖师叶归无曾是第一大宗归无宗宗主赫赫有名的亲传弟子,整座归无山都归我们门派管,山下的父老乡亲都由我们护着,门派产业开到了千里之外……” 最后,季常青道:“在下本次下山便是奉师命招收弟子,可惜至今未找到合适人选,我见小兄弟骨骼惊奇,定是练武奇才,不如加入我归无派?” 老实人林月还是问了同样的问题。 宋季青用指甲扣着桌子,“年轻人不要只看见眼前的苍蝇小利,要往前看……” 说到最后他不经意瞟到了自己那洗的发白的衣袖,语气都弱了三分。 林月将纸笔往前推,让他先把功法写下,其他的等通知。 宋季青将功法写了下来,还附下门派地址。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归无派地八代弟子,三师弟,有空回门派看看。” 他捧起写满字的十几页纸,一脸郑重地递到林月面前。 林月没有应,只是把那纸张接下,粗略地翻看。 功法名,归无功,包括内功和轻功,如落叶归根,雨过无痕,练到极致可融入自然,归于虚无。 宋季青静静地等着,见少年翻看,忽的抬眼瞧他,那眼神中包含太多话,虽然两人相识不过一个时辰,他却一字不漏地读懂了,无它,他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三师弟,你要相信师兄,这是我们归无派的镇派绝世功法……” 林月让他试试,宋季青眼中带着为难,“我如今还受着伤……” 林月告诉他,“那就明天吧。” 宋季青还想再宽限两天,可少年眼中的不容置否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只好点点头,思索对策之际,见他拿出那红木棍对准自己,宋季青瞪大眼。 “别别……” “咚!”的一声脆响,林月把倒地的人拉回木板上,又将高大个弄醒审问一番,得到了另一份功法和口供,与宋季青说辞大致相同。 他们一个来自归无派,一个青山派,半路上碰到便结伴而行,见府城中洪武馆亲传弟子秦文寿欺男霸女,看不惯便出手教训他一番。 逞英雄一时爽,打着打着就后悔了,对方是真的有两下子,俩人不敌立刻跑路,秦文寿带人在后面追,宋季青一不小心被毒箭射中了。 甩开追兵后就逃到这附近,见林月院子中晒有药材便想进来借些,谁知宋季青一进来许久没出来,在外面等着的高大个便知里面出了问题,怀疑到药香上。 之后便听到外面有说话声,院子主人回来了,他就在屋内埋伏,试图擒住林月逼她拿出解药。 还有两个时辰天便亮了,林月将东西收拾好便歇下了。 第二天天亮林月照常去济世堂打杂。 将至午时,林月为药堂内最后一个病人包扎好骨折的胳膊时,门口脚步声传来。 林月抬头,见一眉目柔和的姑娘抬脚跨进大门,朝那戴着桃木簪的大夫走去。 她上身浅白罗衫,下穿素色百褶裙,外罩淡绿纱短袖褙,流苏髻红豆簪,眉目温婉,略施粉黛,看起来不失明媚又多了几分小家碧玉之气。 这是府城云家嫡女云苓,一月前林月随马蔺去云家为云老太太出诊时见过,与马蔺本有娃娃亲,但不知为从那之后他退掉了这门亲事,云苓来询问缘由,但他怎么也不肯说。 马蔺停笔抬头,见到来人他垂眸道:“云小姐,可是来看病?” 云苓点了点头,朝后边挥手,一个抱着右臂的仆人连忙上前,俯首行了个礼。 “马大夫。” “他上树修剪树枝时不小心摔到手了,你给看看!” 马蔺扫了眼那仆人。 仆人见状,赶忙上前讲起事情的经过,他绝对是不小心的,小姐见此于心不忍千里迢迢带他来寻医问药,可把他感动坏了。 马蔺起身,抓着那仆人的手一拉一松,脱臼的手臂复位。 “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哎哎。”那仆人立马退了。 马蔺坐回去,整了整衣衫,拿起笔点墨,继续写账目,“云小姐,还有事?” 云苓伸出手放在脉枕上,“我昨儿个胃口有些不大好,你帮我看看。” 马蔺拿出丝帕,把脉,片刻后收回手,“不用喝药,少吃寒食即可。” 片刻,云苓抬眸看着马蔺,朱唇轻抿,“马大夫,含香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我为她物色了几个人家,目前有个人选,想请马大夫帮忙掌掌眼。” 见对方没有说话,她继续道:“你觉得林泽如何?他在你跟前学医,我瞧着人不错……” “云小姐可去问她。”马蔺头也不抬。 “林泽,过来一下!”云苓朝林月招招手。 在一边旁听的林月叹息一声,走了过去。 云苓抿唇笑道:“林泽,你觉得含香怎样?” 林月抬眸瞧了眼站在云苓身旁的丫鬟,那丫鬟偏头朝她眨眨眼。 林月点头,“含香姑娘很好,聪明贤惠,知书达理。” “不知你是否有意于她?” “自然。” “那你可愿娶她为妻。” 林月沉默,半晌才道:“不能。” 云苓看着面前低眸执笔书写的马蔺,问道:“林泽,为什么呢?” 场面顿时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笔墨落纸的沙沙声。 “林泽,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小姐。”马蔺放下笔,抬头看向对方,“人家不愿意,何必咄咄逼人?” 云苓咬唇笑道:“或许她只是想要个答案罢了。” 马蔺将目光移到白纸上,没有任何回复,云苓坐了会儿,留下一句家里为她挑选夫婿便离开了。 他执笔出神,笔尖墨水滴在宣纸上,染黑了大片。 “马大夫。” 马蔺被声音唤醒,将笔放在一旁,把染黑的白纸一张张拿开。 “不必问我。” 林月摇头,“这是你的事,我想请半天假。” “去做什么?” 没听到对方回答,马蔺回过神来,“去吧。” 林月刚出济世堂大门,转眼见一穿着赤红短打的武夫小跑进了大门,他的胸口绣着洪武二字,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 “来十瓶跌打正骨膏,快点!他大爷的咋就那么多傻子来送死,有病……” 林月去找牙人重新选了租了个稍大些的院子,在巷尾最后一家,院子有棵光秃秃的大槐树,树下一石桌三石凳,无事可坐在那儿吃槐茶赏槐,闻着淡淡的槐香,舒适应景。 一两银子月租,抵了她半月工钱。 第13章 归无功 回到家中,林月便让地窖中的俩人出来演示一番,两人的轻功相差不多,高大个轻功驶过吹刮起一股风,宋季青的轻功就显得轻飘飘的,但远远达不到那踏叶而飞的地步。 接着是对打,两人武功半步二流,不能再多。 这着实有些令人失望,不过看他们那寒酸样也知道不能寄予太多期待。 先将就着吧。 林月翻看起他们的功法来,两人拿着碗狼吞虎咽地吃着他们这天的第一顿饭。 研究了许久,林月最终选了归无功,正好试试自己体内那股劲是不是内力,会不会以另一种路线流动。 她摆好姿势,内视己身,按照功法调动那股劲,打了近半个时辰的坐,额头渗出滴滴汗水她才成功将其调动,尽管只是一丝丝。 林月抿了抿嘴角,有效! 练习至半夜林月才肯歇下,第二天继续打杂。 一连几天,林月白天去济世堂,晚上练功,终于能让那股劲儿流畅地按照新路线运行。 来到屋外,林月看着月光下的近一丈高的砖房,跃跃欲试。 宋季青上前演示了一遍,传授要点,“师弟,施展归无功时要提劲,放松,最好一口气上去,不要紧张,师兄我当初也是练了好几遍——” 话还没说完,身旁掠过一阵风。 林月后退再往前助跑几步,运转功法,提劲蹬着墙两下,借力反跃,身体悬空,地心引力好似被那股劲抵消,顿时感觉轻了许多,一个跳跃她就上到了屋顶,跟梦里会飞似的。 宋季青看着屋顶上十分飒爽的少年,话拐了拐弯,“——练了好几遍下蹲才开始跳,不过师弟你跳得不错,只是比师兄我当初差了那么一点点……” 林月吸一口气,提劲直接从屋顶一跃而下,往前划了一小段距离才落地。 宋季青见状,闭上了嘴,他当初是跌下来的,摔了个狗吃屎。 暂时没有感觉到不适,林月笑道:“不错。” 几天后林月已经可以提着内劲连续跳跃一盏茶功夫,时间长了内劲供不上继续使用轻功可能会因气劲榨干导致内伤。 “哎!师弟!这是做什么?师弟!” “小哥等会再走行不,我饭还没吃呢!” 林月将他们轰了出去,关门,两人不肯走,伸脚插门缝里拦住。 “师弟,咱们师兄弟之间干嘛这么见外,有什么事儿需要跟师兄说就是,何必赶师兄走,你忍心让师兄流落街头?” “小哥,你师兄说得对!大不了我们少吃点……” 林月抽出红棍怼他们脸上。 “别冲动,三师弟……” “啪”的一声,林月将门关好锁住,任凭那俩饭桶在外面叫嚷。 不到半月吃了她半两银子,再养下去她得跟他们睡大街了。 俩人在门外叫了会就没声了,第二天林月开门时两人已离开,她去济世堂请了半天假,立马搬离风口巷。 转眼两个月过去,林月的内力也有了些许增长,轻功在速度上有了很大的提升,基本抵得上半匹奔跑的马儿,并且声响也降低了不少,但还没有到达人走路时制造的声响程度。 她找了个养生药浴配方进行药浴,疏通经络,排毒养颜,对运功有点作用。 市面上也有那些拓宽坚韧经脉的武用药浴药材包,大多是养生的,假货,真正武用的掌握在那些武馆、有实力的医馆、高手手中,价格昂贵,副作用也参差,资质低的使用效果明显,但资质高些就显得鸡肋了。 她虽是大夫,但学的大多是医治些小伤小病,配个养生版的还行,但武用版就有点强人所难了,武学相关的药草医药学书籍珍贵,不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同仁堂也是只有一些记载普通药草和药方的书籍可以供他们研读。 好东西都是一脉相传、私藏着的,她没有背景没有途径和实力,也不想为了药浴受制于人。 不过按宋季青说法,她的根骨还算可以,普通药浴没什么作用,但她修炼到一流不是什么问题,修炼本身也在打磨经脉,若没有这方面机缘,她可以用时间去熬,虽慢,但自由自在的挺好。 云家女云苓定亲了,男方是府城刘府的嫡长子刘丞,饱读诗书,貌比潘安,门当户对,郎情妾意。 马蔺显然早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日日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 有一日没有来医馆,林月还以为他寻死了,赶紧来到他住处,敲门,不应。 翻墙而入。 站在院墙上,院内的风景一览无余,药材瓦罐各种工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一道苍银色身影倚门而眠,还是昨日那身衣服,他手边倒了个酒坛,酒水流干了,地上水迹暗影一片。 林月提气,足尖一点朝前跃去,落地。 地上的酒坛被人扶起、放平,一个少年蹲下,她伸手晃了晃面前那人的肩膀。 “马大夫,醒醒!” 林月晃了几下,马蔺才有了反应,他皱眉呢喃了声,“苓儿”,睁眼渐渐瞧清了眼前人,他深呼一口气,抬手摁着疼痛的脑袋。 “林泽,你怎么在我家?” 面前的少年一本正经答道:“我以为你殉情了,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听到对方的话,马蔺呵呵地自嘲了一声,“我没什么忙需要帮。” 说完,他继续颓废地靠在门边,垂下眼睫毛盖住眼中的落寞。 许久,他道:“你怎么还不走?” “回去得干活,在这儿还可以偷会懒。” “平时见你那么勤快,竟是个会偷懒的。” 林月搬了个凳坐在旁边,“循规蹈矩的生活多无趣。” “你不像女子。” “你的言行举止与男子无多大差别,若不是我早就知晓还真看不出来。” “细致入微到此种地步,仅仅是为了学医?” “在世间行走,女子身份多有不便。” “家里逃出来的?” “马大夫,你与云家有什么仇怨以至让你放弃这门亲事?” 马蔺不说话了。 “你和云苓是兄妹?” “不是。” “那就是上一辈的恩怨了。” 马蔺与和苓双方的父亲年轻时曾一起走南闯北,亲如兄弟,回府城成亲生子后,便给孩子定了娃娃亲,马蔺十岁时,父母被失控的马匹意外撞死,他便由大伯抚养,云家没有退亲,对他十分照顾。 “为何要记在云苓身上?” 马蔺看着院中的药架出神,久久才道:“有些事儿,总是不行的。” 消沉了几天,马蔺回济世堂坐诊了。 又过了几天,云苓派人送来了一封信,马蔺读完后一脸平静地继续坐诊,发挥正常,可第二天没来济世堂。 林月照常翻墙而入,躺在躺椅上,望着天空,带薪偷懒。 马蔺实在看不惯了,他道:“你是我的药童,就不会给我弄碗醒酒汤?” 林月悠悠地掏出一白瓷瓶,“我这有药,要吗?” 马蔺默默地爬起来,去后院给自己煮醒酒汤。 两天后,马蔺回济世堂坐诊了。 半年后,云苓成婚了,大街上唢呐铜锣吹吹打打,一片喜庆,刘丞骑着高头大马来云府将新娘接走了。 马蔺也去看了,之后几天都没去济世堂坐诊,在家喝得烂醉如泥,怎么叫都不醒,病得有些重,身为药童,林月亲自帮他煮了几碗醒酒汤。 憔悴了几天,他便爬起来去济世堂坐诊了。 两月后,听说云苓怀孕了,也是这天,马蔺开始教林月医术了。 再过十月,云苓生产了,母子平安,听到消息了那瞬间,马蔺笑了一下,不知是在祝福云苓,还是释怀了,他一改之前的丧样,重新变成那个平易近人的马大夫。 林月在这十月间已经将马蔺大部分医术知识学到手,包括那正宗的马氏拉筋正骨手法。 结合医学,她重新捋了遍太极拳,对太极后发制人、借力打力有了更加深刻的感悟,在原有养生太极的基础上,融入了些一击必杀招式。 马蔺的大伯开始催他成家,他大伯娘给他相看了许多女子,可他一个也看不上,不是亲生的不好强迫,于是就拿同样未成亲的林月开刀,杀鸡儆猴。 林月不堪其扰,每次碰到都远远躲着。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他大伯娘将府城合适的人家都给他看了个遍,渐渐地就不再管他了。 第二年,师徒俩都光棍着,渐渐传出了什么绯闻。 “女子大了不好嫁人,你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马蔺问道。 “一个人没什么不好。” 系统名称:签到就给你命系统 宿主:林月 寿元:33\/7151 眨眼间又过了十年,林月三十三岁了,容颜却永远定格在十八岁,她的寿命达到七千多年,她只得易容变老。 此时的马蔺人到中年还未娶妻,云苓的孩子都抱仨了,期间云苓也曾来过,她从伺候奶奶的老妈子那得知了真相,当年云苓的奶奶受云苓娘蛊惑,设计欲除去儿子养在外面的外室,结果阴差阳错地撞死了马蔺父母。 云苓十分愧疚,马蔺只是笑着让她回去,孩子还在家中等着呢。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五年,林月将归武功练到大成,太极拳亦是如此,施展轻功已做到踏叶而飞,她内力浑厚,可以将槐树下四百斤的石桌轻易提起,三日不睡都不会觉得困,只是每餐吃的饭以盆计。 林月打算离开了。 离开之前,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将洪武堂上下打点了一遍,重点照顾四十多的秦文寿,废了他的三条腿,抄了他的家,获银三千多两,分给了那些受难人家。 向头生白发的马蔺告别,她买了只小毛驴,换回女装,背上行囊,迎着朝露出了府城朝北而行,浪迹天涯。 第14章 游医 “叮铃当啷~” 碧空如洗,蓝白如练,褐毛驴脖子上挂了个铃铛,蹄儿“嘚嘚嘚”地走在黄土道上,驴背上坐着个神情散漫的女孩。 女孩扎着简单的高马尾,一身白装短装,她手中握着根树枝,树枝头绑着线儿,吊着块胡萝卜,伸到毛驴面前。 毛驴往前伸着脖子,“嗯啊”的叫,怎么也吃不到胡萝卜,它喷了一鼻子气,蹄儿踏得更快了。 路人纷纷偏头看着这新奇一幕,男娃溜驴他们见过,女娃溜驴还是头一回见。 女娃秀气,毛驴壮美,蹄儿风铃,当真风景如画。 有人见那人那驴那独行之人,心生歹意。 “小姑娘长得真是俊啊!” “让哥哥摸摸!” 那溜驴的女孩闻声看过来,大大方方地扬起了微笑,风吹乱了她的刘海,女孩生得干净,黑眸明亮,装着山河。 三人愣了,停在原地,看着女孩转回头,那毛驴“嘚嘚嘚”载着她瘦小的身影往前驶去。 一人缓缓咧开了嘴,傻笑。 “她对我笑了!打劫这么多次,还没一个女孩对我这么笑过,笑得这么温柔明亮。” “她是不是喜欢我?” 身旁两个同伴眼中同时流露出“没救了”的表情。 “大哥,还抢不抢?” “你要不要吃饭?” “要!” “上!” 二人拖着傻笑仔往前跑去,拦停了那毛驴。 “打劫!” “把毛驴留下!人可以走!” “人不能走!” “去你奶奶的,闭嘴!” “啪!” “姑娘,我们哥仨劫财不劫色,乖乖配合不会对你怎样,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女孩笑了笑,她的声音清凉如水,尾音上扬,“怎么个不客气法?” “老二,上!把人扒拉下来。” 林月看着伸过来的四只手,抓着树枝便抽了过去,“咻~啪”几声,抽得两人麻衣裂开,手慌乱地捂着辣痛的伤口,在原地蹦跶。 “嘶呼~,别抽了!嘶呼……” “嘶啊!住手……” 二人蹦跶了两下,迅速远离,看着红肿的长痕,心中直冒火。 “来呀!”林月道。 “他奶奶的!” “咻——啪!” “嗷~” 他哦着声音渐无,眼球突出,捂着腰朝天蹦了起来。 “大哥!大哥你怎样!大哥!别吓我!” 林月下了毛驴,朝二人走去。 “别打了!姑娘,放了他们吧!” “嗷嗷嗷!” 林月甩手抽了过去,“谁给你那么大脸?” 看着三人如小鸡般瑟瑟发抖,林月笑了。 笑容依旧明亮,可在三人眼中如同披着人皮的恶魔。 “你们干这行多久了?” “女侠饶命,我们也就干过两三次!” 原来这三人是附近村庄的泼皮无赖,整日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兜里没钱便来路边打劫几个铜板,也没想过害人性命,今日遇见林月孤身一人骑着毛驴便心生歹意,想干票大的。 谁知人家扮猪吃虎。 林月将毛驴脖子上的手摇铃卸下,让三人带路,朝不远处的山庄走去。 “叮铃当啷~” 林月摇着铜铃进了村庄,惊来了村里的人,他们好奇、审视着这位年轻的女游医,窃窃私语。 见那三人想走,林月将树枝甩了过去。 “哎,你干嘛打人呢?” 村民将林月围了起来,即使三人讨人嫌,但毕竟是同村人,一个族的,怎能随便由外人欺负? “咻~啪!” 林月挥抽退了上前的村民,喊道:“这三人是你们村的吧?叫你们村长出来!” 林月一顿嚷,终于把村长给喊来了。 “姑娘,这三人是游手好闲,但也是懂得分寸的,虽得罪了你但你也不该把人打成这样啊!”村长道。 这三人身上都是鞭痕,虽说不重,但万一伤口没好,化了脓可是要人命的,这哪来得钱看病? 林月将他们三人想抢她毛驴的事说了出来。 村长一听,气得颤抖,手中的拐杖唰的一下举起朝那三人砸去,石头村的脸都被丢尽了! 村民赶紧拥上前,架着村长拦着他的拐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万一气倒了怎办? “姑娘,实在对不住!”村长缓了口气,一脸愧疚,“他们三人是孤儿,从小没了爹娘,村里人于心不忍,东家一口西家一口养大,无人管教,这才成了这副模样……” “姑娘放心,这三个小子老头子我定会好好管管他们,决不能再让他们做这害人的勾当!” 林月点点头,道:“村长,我路过此处,天黑了,可否在这儿歇歇脚?” “自然可以,我见姑娘摇着这铃铛,姑娘可是大夫?” “正是。” 村长顿时精神起来,“老头子我上次见到大夫,还是十年前!那大夫来村里歇脚,给村人看看病,老婆子的腿儿见风就疼,就是被那大夫给治好的!” “女大夫,老头子也是第一回见!” 村民们开始议论起来。 “姑娘,你治病不?” “治。” “俺家小子前几日受了寒,上山拔了药草熬给他喝还是不见得好,姑娘可帮忙瞧瞧?” “带路吧。” 林月跟着大婶朝村中走去,见到那烧得迷糊的孩子,便知大婶用错了药,热邪和寒邪治疗是完全不同的,林月当即为那孩子施针,喂了药丸。 “热邪入体和寒邪入体是有区别的,发热要比寒邪要重,通常伴有明显的喉咙肿痛……” 林月给他们讲了二者的区别以及用什么草药,村民们除了说谢谢和厉害之外,没什么华丽的辞藻,只是纷纷邀请她去家中做客。 林月看了几个病人,都是常年劳作或患病没有及时处理留下病根,她帮忙治病也就收几个铜板作诊费,药草大多让村民去山中采,不用钱。 治疗完之后去了村长家住了一晚,晚餐比较丰盛,杀鸡宰鱼,款待远方来的贵客。 第二天林月刚打开门,便见院子里坐着七八个人,有的还抱着几月大的孩子,他们听到开门声纷纷站起来,这时才见篱笆墙外有头探了出来,他们喊了声林大夫,眼神透着渴望却没有多说什么。 村长走了过来,“林大夫,您起来了?先洗漱吧,饭马上就要上桌了。” “丫头!给林大夫打盆水去!” “哎!” 林月往前走几步,朝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招招手,妇人见状伸出脚又停住,看向村长。 “村长,麻烦叫人搬个桌椅到院子里来,今日我便在这儿看病。” 村长一听,高兴道:“好好好!林大夫先吃饭吧,吃完再看。” “我先给那孩子看,孩子太小耽误不得。” “林大夫说得是!” “你们几个,去搬桌椅过来。” 林月给那孩子看完病便去吃饭了,早餐依旧有肉。 一连看到中午才把院子里的人看完,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风尘仆仆,应该是从更远处的村庄赶过来的。 太阳西斜,下山。 林月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站起身来伸伸懒腰。 “林大夫辛苦辛苦,饭菜做好了可以吃了。”村长走了过来。 饭桌上,林月慢悠悠地扒着手中的浓粥。 “林大夫,饭菜合不合您的口味?”村长的大儿媳张氏道。 “婶子做的菜很可口,手艺不错。” 张氏笑了,“林大夫喜欢就好。” 林月也笑笑回应,此地尚好,民风还算淳朴,村长做事也公道,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歧视,说什么女子抛头露面的话,而是处处恭敬,在这个时代实属难得。 如今四海为家,走哪算哪,倒不如在这儿待些日子,她的时间还长,也无处可去。 琢磨片刻,林月道:“村长,我打算在此地待上三年,到时间便走,您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孩子,送四个到我这儿来。” “当”的一声,村长的碗落在桌上,碗中的粥水溅了些出来。 “真的?”他瞪着眼,语气不可置信。 “嗯,要两个男孩两个女孩。” “没问题!没问题!”村长激动得语无伦次。 在高门大族眼中,大夫如蝼蚁一般低贱,可在百姓眼中,大夫如山一般珍贵。 第二日一早村长便为林月选好了住所,在村尾,安静又离山近,方便上山采药,屋内家具齐全,村民们凑的,虽不是新的,但也干净舒适。 第四日,村长便带了十几个十来岁的孩子过来。 第15章 驴兄你别急 “林大夫,老头子也不知你要什么样的孩子,便带了些过来,老头子有些许私心,这儿有一半是咱村的,还有一半是其他村的,还望林大夫莫怪。” 林月点头,看向那分成男女排成两排的孩子,他们抬眼目光炯炯地瞧着自己,有些紧张。 “你们谁识字?” 孩子们纷纷摇头,林月又问他们识得那些药草,治什么的,大多数孩子都答得上来一些。 穷苦人家没钱治病,多多少少会认识些草药,止血治感冒发烧之类的。 三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林月的目标是让四人至少会些基本病症的治疗,打算先用三个月时间教他们识字,根据他们的学习能力和个人素质来筛选出最优秀的四个人。 这是个谁都有可能的规则,客观、公平,即使没被选上也可学得一两个字,识字对他们来说同样是不可多得的一件事。 大后天,村里宗祠整理出一片空地,二十几个孩子在空地上坐着,他们面前放着一个木板钉成的方格,方格里面装着细沙。 许多村民在四周围观,包括那三个混混。 林月站在孩子们面前,用笔沾着特制的绿色调料在木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医字,接着把字拆分开来,从字的落笔,部首偏旁开始教起。 下方的孩子们专注地听着,林月写一笔,便让他们在沙格上跟着写,他们写得很慢,歪歪扭扭,却又异常认真。 一个医字便教了一天,第二天,林月便让他们将医字写出来,再把它拆分。 大部分孩子都能写出来了,只有几个上课走神的磨磨蹭蹭写不出来。 林月不管,开始从一二三四和简单的药草名教起,照样将字拆分让他们去认,去组合。 从简入繁,附讲医学上的斤两钱分单位、药量增减、药草功效,加深印象。 林月教了三遍就换个字,教了五六个就停下来让他们记,一天教十个字,药草名,脏腑生理,症候病名、腧穴诊断等常用词。 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月有月考,三个月时间教了三百多字,最后来一次摸底考,占总成绩的五成,前前后后的考试成绩综合起来便得到了最终成绩,于是男女孩前两名就诞生了。 两个村里的,两个其他村的。 没被选上的哇哇大哭。 顿时现场一片鬼哭狼嚎。 村长跳出来了,“林大夫,孩子们也都很努力了,每天天亮就开始学,晚上借着月光都在写,我们都看在眼里,您看这成绩相差不了多少,能不能多收几个?” 林月皱眉,教多就费时间费精力,多收一个那后面那个觉得不公平怎办?也把他收了?每个人都想学,那她岂不是个个都要教? 只能说可惜。 “村长,这是早就说好的,我也跟他们强调过了,如今我破例多收一个,那下一个怎办?我精力有限,实在教不了这么多!” 林月严词拒绝,她本想只教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考虑到女孩名声这才多加了俩。 村长只能安慰剩下的孩子,让他们回家去了。 留下的两男两女眼中满是兴奋,这可是一门能传下去的手艺!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学得好以后不论是婚嫁还是财富都是与从前不可比拟的。 林月看着他们,一脸严肃道:“即便你们能留下来,也别骄傲自满,医者要有一颗仁爱之心、安神定志、虚怀若谷,在接下来的三年内,你们若是表现得让我不满意,同样请你们离开。” 听到最后,四人脸色顿时煞白,齐齐道了声,“是。” 接下来林月每年都教他们认药,炮制药材,了解药草特性功效,学一些常用的药方。 第一年着重教医学基础,五脏六腑,气血津液,阴阳五行等等之间的关系,第二年教他们人体脉络,问闻望切,施针诊断,第三年着重教他们药剂开方,特别是发烧感冒妇产之类的。 由基础循序渐进,四人有了林月的警告也不敢分心,每天都在卷,生怕林月一个不满意让他们离开。 于是林月整天大部分时间看病教徒,劈柴种菜等等大部分杂活四个弟子包了,算是劳动课吧。 她也没种田,用看病得来的钱买肉买粮,偶尔也上山打打猎,一月至少能吃上三四次肉,村民也隔三差五地送点菜鸡蛋过来,虽然地方穷了点,待遇还是挺不错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经过三年刻苦学习,四人看一些感冒发烧之类小病不成问题,以后若是想钻研更深的也不至于没有方向。 而三个小混混被村长严加管束,强迫他们听了三个月的认字课程后,让他们为每家每户做事,这天在这家干活,吃这家的饭,那天在那家干活,吃那家的饭,不去?打一顿,做得不好?依旧打一顿,德高望重的村长一举拐杖,立即有人帮忙揍。 也有几次来林月这边,可能被打怕了,做事异常认真,林月瞟一眼,这三人皮就痛。 三年时间,在众人的棍棒管教下三人痛改前非,老实了不少,也长成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村民教他们建房子编织木工下地种粮等生活技能,村长也选了几亩地让他们开荒,有房有地,三人过上安稳日子。 时间一到,林月离开了,没有通知任何人。 她骑着小毛驴,“嘚嘚嘚”的继续走在那黄土道上,伴着夜风晚露,满天星斗,毛驴“嗯啊嗯啊”地叫着,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 “叮铃当啷~” 昭示着有行人上路了。 一路上,要是缺了什么她就去给人看病,用诊费去换物资,毛驴骑多了就下来牵着走。 有时候林月想用轻功赶路,可小毛驴跑不快,虽说可以把它扛起来跑,但怕它受了刺激便秘,看着着实不雅,只好作罢。 毛驴走在山路上,前方是一窄道,两边草丛比人还高,走过去后,草丛窸窣作响,下一瞬出现四个头上裹着一字红巾的大汉将林月围了起来。 林月眨了眨眼,那大汉吼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这是遇上山匪了。 穿来快三十年了,第一次遇到土匪,林月想起电视上那些经典桥段,不禁笑弯了眼。 土匪愣神,自言语道:“这莫不是个傻子?” 旁边大哥喊话,“打劫!女娃,把驴交出来!” “啪!” 土匪头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啰嗦什么!傻子才做选择,都给我拿下!” 林月见状丝毫不慌,笑看着他们将咸猪手伸来,她抬手随意抓住一人手腕,一拉一拧,那人便扭曲了脸。 斜眼瞧见旁边汉子的动作,林月将人推过去,看似轻飘飘一推,汉子却接不住,两人双双倒地,林月一个转身踹飞一个,剩下一土匪看着地上三人,上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了会,提刀冲来。 林月侧身躲过一刀,立即抓住他拿刀的手腕,往后一拉,那人没想到女娃的力道这么大,一个踉跄便被拉了过来,忽的膝盖受击,刺痛无力,一软便跪了下去。 这时四人才意识到这女娃真会功夫,懊悔涌上心头,果然独行侠不管嫩的糙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犯了行业大忌。 “女侠饶命!” “我们再也不敢了,哥几个落草为寇也是被逼无奈啊……” 四人边说边站起来往后退,退到一定距离立马转身逃跑,可没跑几步就听“咻”的几声,膝盖一软,再次倒地。 挣扎起身间,边见一道身影走到跟前,抬头,那女孩道。 “还跑不跑?” 土匪们纷纷摇头,如果可以,他们当然想少受点罪,“不跑了不跑了,女侠饶命啊!哥几个上有老母瘫痪在床,下有幺儿在吃奶……” “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冷冷的声音从上方出来,土匪头立刻从善如流,“我们是鸡背山的!” “在哪儿?” 土匪指了指左方的峰顶弧线平滑的山。 林月问了下人数,土匪说有百来号兄弟,望风的兄弟已经回去报信了,过会就会带几十个人下来,劝林月快点离开,叨叨念念间,却见那女侠助跑几步一个蹬腿便飞上了树,站在手指粗的树梢上眺望着。 四人眼睛都突了,这么点树枝能承受住一个人的重量?这得多深的内力,看着十来岁,年纪轻轻,却像个老怪物! 林月眺望,扫视四周,便见与鸡背山之间有十来个人赶来,约莫几分钟后便到,细瞧了每人一眼,举止神态不像是会功夫的。 思索片刻,林月施展轻功落地,拿起毛驴背上的行李便往后飞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嗯啊!!嗯啊……” 毛驴鼻孔扩大,肚子一收一缩,张着嘴朝林月飞走的方向急促叫着,一蹄子踹飞了脚边的石头。 土匪赶来,便见这一副场景,四个兄弟躺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上,毛驴杀猪般叫着,乱踢乱蹬地往前跑去,烟尘滚滚。 第16章 江湖人 毛驴平时慢悠悠,急起来化身法拉利,摩托车都追不上。 林月也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这驴的速度,在山路上跑得又快又稳,感情她平时开的是老人模式。 毛驴跑到林月面前一个急刹车,还向前划了几大步,“嗯啊嗯啊”的尖叫着,脑袋撒气般地拍向林月,林月后退躲开了,毛驴叫得更大声,迈着小碎步便冲了过来。 林月被毛驴撵着跑,跑了半个时辰,毛驴还在追,又跑了半个时辰,毛驴速度不减。 林月开始讲道理,“小驴啊,我也不想丢下你的,可你跑得那么慢,我要是牵着你啊我也跑不了。” 毛驴不听,使劲撵着林月。 “小驴,我也不是那么没良心,你要是跑不掉我会去救你的,或许救不了整只,一条驴腿还是没问题的……” 林月躲到树上,毛驴聒噪地围着树叫了一天,饿了才停下来吃草,期间还不忘朝林月喷一声鼻息。 林月拿着粗粮饼递到驴嘴边,驴撇头不肯吃,林月安抚了好久,塞它嘴里它吐了出来。 第二天上路,林月翻身坐在驴背上,驴不走,林月下来牵着,也不走,在后面推,驴动了,但驴腿没动。 僵持了一个时辰后,林月忽然想起那首儿歌。 “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也不骑……” 悟了。 无奈,林月只好自己走了。 走出去老远,回头一看,驴果然还在原地,不管,继续往前走。 都一样的年龄段,凭什么让着它? 林月顺着山路往前,下了个陡坡,道路开始变宽变平,汇入大道,交叉口处坐落着茶摊,一个老汉正在给客人倒茶,灶台里柴火正旺,茶嘴冒着气儿。 抬头看看天,六月份,阴天,瞧着应该不会下雨,林月在茶摊坐下。 “老板,来碗茶!” “好嘞!” 老汉应了声,立即提着茶壶过来,翻开摆在桌上的大碗,倒了热水进去。 其他三四个客人转头好奇地瞧了林月一眼,继续喝他们的茶,聊天。 林月慢悠悠地喝着,身旁的客人走了一批又一批。 “姑娘,在等人吗?” “不,在等驴。” 老汉眉头一挑,驴? “老板打扰了,我这就走。” “不用不用,姑娘你坐着!这儿还有空位,坐不满的。” 林月坐下,朝老板道了声谢,边喝着水吃着粗粮边看着那小道口。 “姑娘,在看什么呢?” 听到一个年轻低沉的声音,林月扭头看向旁边的桌位,便见个一袭青衫、眉眼带笑的年轻男子看了过来,桌上放着两把红漆三尺剑,他的对面坐着一黄衫女子,气质婉约,面容姣好。 见林月看过来,两人抬手抱拳,行了个江湖礼。 林月还礼,答道:“等我家那倔驴。” 青衫男子顿了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知二位去往何处?” “姑娘。” 见林月眼中有警惕,黄衫女子接过话道:“我们准备前往京城参加武林大会,途经望溯川,此道罪犯恶贼居多,故想多找些朋友结伴同行,不知姑娘是否有兴趣?” 武林大会? “女侠,京城距此有多远?” “约莫走两个月。” “两个月啊……”林月呢喃了会,道:“等我问问我家倔驴,它肯去的话,我便和二位一起前往京城。” “不知这位仁兄何时会来?”青衫男子道。 林月眨了眨眼,勾起了嘴角,“它来了。” 正说着,蹄声从远方传来,众人望向那通往山间的路口,便见一只褐毛驴迈着飞影腿,蹄下踏出黄沙,气势冲冲地奔来。 “驴受惊了!” “娘的,躲开躲开!怎么朝这儿来了……”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林月好心地走到众人前面。 “姑娘,小心啊!” 毛驴渐近,刹车,扬起一片沙尘,它在林月面前停下,鼻孔喷张,眼神委屈,腹部大幅度张缩,用力地冲林月“嗯嗯”叫着,像是个受了极度委屈的孩子。 林月赶紧撇开它的长脸和朝天大鼻孔,向老板要了粮草给驴吃,安抚它受伤的小心灵。 旁边两人愣怔了,字面意思? 大道上陆陆续续有人来,灰布麻衣的刀客、坐马车的商人、白衣剑客、红鞭少女、驰马而来的黑衣斗笠侠士…… 青衫男叫陆川,黄衫女叫任思烟,一个是玄剑门的,一个是花间派的,二人在外面游历,恰逢武林大会开启,赶去京城,半路相遇结伴而行。 二人招揽了路过的江湖人,刀剑枪客,黑毛猛汉,年轻男女,茶摊顿时闹哄哄的,老汉东张西望,露出焦急之色,生怕这些糙人将他茶摊掀了。 等了上午,未时初,准备赶往京城的十几位侠客们出发了。 他们走在黄土道上,聊着路上的风土人情,江湖秩事,嘴上说着,脚程却丝毫不慢,都是有功底的人,走过许多的路。 林月终于坐上了毛驴,骑着毛驴跟在后边,旁边还有位骑着骏马的黑衣斗笠剑客,高头大马和小小的毛驴放在一起,黑衣剑客身材高大,林月身材瘦小,倒像是亲子套装,带着丝丝温情。 林月看着那马儿,马腿健壮,毛带光泽,马鼻一哼,声音洪亮无杂音,连她这外行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 “嗯啊~” 毛驴叫了声,似乎有点不服气。 林月摸摸它的脖子,告诉它,马是别人的好马,驴是她的倔驴,她的倔驴不跟别人的好马比…… 毛驴听了气才渐消,“嘚嘚”地迈快了腿。 黑衣客偏头看了毛驴上的女孩一眼,女孩微笑着,对着毛驴碎碎念,恬静,安宁,似乎她身上有岁月静好的模样。 黑衣客抬头望向天空,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酉时,天黑。 众人走到了镇上,有钱的在客栈住一晚,没钱的找个旮沓角对付一宿。 林月让小二牵着驴去喂,花了五十文要了间乙字号房,又叫小二准备好水洗了个澡。 在山间行走了半个月,也就在河中洗过两三次,走江湖就是这样,不可能日日都洗澡,几天洗一次算是不错了,有的个把月都不洗一次,衣服也不换,充满了男人味。 那位黑毛猛汉就是。 长时间不洗澡,大家都默契地隔远了距离,以免影响到别人。 臭味相投的才会勾肩搭背。 洗完澡一片舒适,林月刚擦干头发便听到打斗声,打开窗户往下一瞧,原是白衣剑客与红鞭少女起了争执。 “朱广白你这个登徒子,老娘也是你能肖想的……” “红妹,你可冤枉在下了,在下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已经给你赔不是了为何还要纠缠……” “你奶奶我纠缠你?呸!瞧你那损样,狗都嫌弃!” 两人吵着吵着,红鞭女子便一鞭子抽过去,被白衣男子躲过,鞭子“啪”的一声拍在地上,红鞭女子追着白衣男子打,两人斗了起来,从那头斗到这头,又从那头打到这头。 林月抬头扫了眼四周,二楼窗户几乎都开了,探出个脑袋来,有的还捧着瓜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内打斗的二人,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感觉到一道目光袭来,林月望向正对面,窗户中是那黑衣客,他没戴斗篷,这才看清他的全貌,小麦肤色的中年男子,许是常年戴着斗笠,看那皮肤竟比她还好,颧骨稍宽,目光犀利又带着冷漠,像是经历了俗事沉浮留下的透然。 林月朝他点点头,黑衣客顿了下,也点头回应,随后窗户“耶——哐”一声关了,看来他已见惯这种场面,没了兴致。 第17章 岁月沉淀后有着心中坚守的人 第二日清晨,众人聚在客栈旁的大树下,等人到齐。 林月去马棚牵来了毛驴,找了个位置等待。 昨日干架的红衣女和白衣男走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身上浓浓的火药味。 红衣少女头两边扎着小指大小的小辫子,辫尾用红绳打个结再垂下,给女孩添了稚小活泼感。 她瞧见人群中那年纪差不多的女孩,走了过去,脸上露出友善的微笑,抱拳打了个招呼。 “在下红妹,敢问姑娘贵姓?” “林月。” “林姑娘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去看看。” 红妹上下扫了眼林月,挑眉打趣道:“林姑娘看上去身子单薄,气质文静淡雅,不像是个会武的,倒像是邻家妹妹。” 林月回笑,“只是习了点武艺防身罢了,比不上红姑娘身手了得!” 红妹哼了声,“昨儿个你瞧见了?那朱广白看着衣冠楚楚,实际是个流民禽兽,他跟你搭话你可别理他……” 原来红妹与那朱广白昨日认识的,朱广白刚开始表现得一派翩翩君子模样,进退有度又温和细致,会讨女孩子欢心,加上人长得还行,红妹对他感觉不错,可谁知进了客栈,朱广白借事敲开红妹房门,进去不到一会就开始口吐暧昧,动手动脚。 于是红妹拿起了鞭子,将人从楼上追到了楼下。 红妹说着,最后总结教训:“不要给男的进自己房门,关系再好也不行,更不要去男的房间。” 林月看她一脸晦气的模样,点点头赞同了她的想法。 “嘚嘚嘚~” 蹄声响起,黑衣客戴着斗笠过来了,青杉男陆名见人到齐,一挥手,招呼大家出发。 林月牵着毛驴走出了小镇,旁边是红妹,再后边是牵马的黑衣客。 红妹跟林月说着自己走过的地方,麻封、石远、凌安等等,她从西往东,再往北,最后去京城参加武林大会,走了整整三年,一路上遇到各色各样的人,但肯在人群中多瞧你一眼的,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色。 只有少数人是真性情,他们才是真正的侠士,视金钱如粪土,心怀大义,不拘于儿女之情。 可惜她走这么久,这么远的路,却没有遇到真正的侠士。 那些愣头青不算,她也不算,他们只是血气方刚,年华正好,学着侠客惩凶嫉恶,伸张正义,刚刚踏上这条路的武者罢了,算不得侠士。 她觉得侠士应该是那些不求名,只求义,在岁月沉淀后,依旧沉稳、不曾动摇、有着心中坚守的人。 红妹问:“林妹妹,你见过侠士吗?” 林月顿了顿,想到了宋季青和那个高大个,笑道:“或许见过,或许没见过。” 红妹拍了下林月的手臂,“到底见没见过?” “我说见过,是因为他们肯为百姓出头,即便力有不逮还是站出来,穷得就剩一把大刀和身上的衣服,他们却仍心存善念,没想过害人。” “我说没见过,是因为他们是小偷。” “矛盾。” “人本就是矛盾的。” 几人走了几天,去京城他们选择抄近路,穿过望溯川,否则要拐个大弯绕过,时间多加半年。 望溯川实际是一个大陨石坑造成的高山盆地,四周是高山峭壁,有近百来条小道可以进出,里面沼泽毒蛇猛兽众多,常年大雾,那些犯了大罪,死刑犯或者遭人追杀的人往往选择逃进这里。 一旦进去,就很难找得到,因为你不知道他在哪儿,更不知道他下一刻是否还在。 望溯川本无道可走,可道是人趟出来的,武功高强的大侠,大行商队,那些有足够资本和实力的人不愿意浪费时间,他们走了进去,开辟出了道。 众人从一个小分叉口出了黄土大道,拐进了半丈宽的小路。 林月牵着驴,依旧走在后面,红妹在前面,时不时回头说上几句话,这里也就她和林月两个女孩是孤身一人,剩下两女都有了相互照应的同伴。 路越走越窄,马儿在山路上走得慢,黑衣客被甩在了后面。 脚下的路也从黄土变成了石头,踩多了脚底磨损容易生泡,可他们不怕,使内力在脚底经脉流过,释放,舒缓酸痛,走起来相当得稳,不累也不会磨损脚跟。 天黑了。 江湖人没有那么多讲究,走到哪儿睡哪,众人在小路上找平稳的地方躺下,要是觉得不安全便飞身上高树。 众人歇息两刻钟后,那黑衣客跟了上来,也隔着不远处坐下歇息。 林月拿出干饼吃了起来,毛驴在路上边吃边走,如今正卧躺着啃路边草,吃得比在场所有人都香。 “驴肉香!”红妹看着毛驴咂咂嘴。 “嗯~啊!” 毛驴叫了声。 红妹忽然呵呵笑了,“它还嗯,它知不知道我在说啥?傻驴!” “嗯~啊!” 毛驴又叫了声。 “它或许不懂我们说什么,但能感受到人的情绪。” “我想它是感受到你的愉悦,所以才会表现出兴奋。” “是吗,真有灵性,改明儿我也养一只!” 林月沉默了下,劝道:“若是买来赶路的话,还是换其他的吧。” 红妹见林月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笑出了鹅声,“这驴是有多犟?” “你会见到的。” 晚上野兽哀鸣,驴耳转了又转,林月顺着它的脖子安抚着,第二天清晨众人再次上路。 接连走了几日,越走越深,期间还遇到虎啸,惊了驴,驴感觉到前方的危险,怎么也不肯走。 “这么快就看到了!”红妹在旁边幸灾乐祸。 眼看就要到商队走的宽道了,后面的黑衣客还没追上来,林月只好顺着驴毛哄,轻轻拍打驴背,拿食物哄着,在前方牵着它,让它看到熟悉的人,在黑衣客追上来后,驴终于肯动了。 “啧,真是麻烦,揍一顿就好了。” 林月摇头,驴是一种有主见的动物,揍都不一定会走,反而会降低驴对主人的信任,除非迫不得已否则还是建议哄。 走了半刻钟,终于看到了宽道,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便能进入望溯川了。 抬头望去,远山墨绿如黛,陡峭巍峨,如天障般阻拦前行的远客,前方车辙印生了野草,后方不见来者,令人生起退避之心。 又走了几日,这条道鲜有人走,前方的野草长到了膝盖深,众人不是铜墙铁壁,均捡了树枝拍打四周的草丛,以免踩到毒蛇。 “嘿!嘿!去!” 听到声响,大伙顺着声音往那是一瞧,圆膀黑汉挥舞着树枝朝前扫,似乎那里竖着竟有三尺多高的长直黑棍,定睛一看,是过山风! 过山风最粗的部位有成人小腿粗,肌肉收缩有力,约莫有四十多斤。 它昂起头颅摆出攻击架势,众人停下了脚步,后退,有几人抽出了手中的白刃,过山风猛地朝前一扑,最前方的大哥立即后退几步,等其再次攻来,那大哥提刀横扫,而王蛇忽的飞快后闪,竟躲过了攻击。 几人围攻,一边防着白刃,一边防着毒液喷射,竟僵持了一刻钟,那王蛇速度飞快,胆子也猛,若是常人恐怕都让它来几口了。 林月再次感受到世界差异。 一道黑色身影从身旁掠过,黑衣客走了出来,“锵”一声,他抽出了宝剑,龙鸣浅掠。 这是一把好剑。 他持剑往王蛇面前站立,仅是抬剑的动作便可见其沉稳老练,那王蛇攻来,他也同时出手,并不是抵挡,而是进攻,仅是一瞬结果便分晓,寒光闪过,那王蛇从七寸断成了两截。 然而王蛇上半段身躯还在往前飞去,它张开大嘴,露出毒牙,只见那黑衣客将剑鞘精准地横在王蛇口中,王蛇死咬不放,寒光再次掠过,那蛇头便成了两半。 众人静静地望着,见他转身默默地走了回来,拿起水囊洗拭剑身,用棉布十分专注拭干,再洗去剑鞘上的毒液。 好似这剑是一件易碎品,需要小心呵护着。 整理许久他才收起剑,握于手中。 有人前去瞧了那过山风,毒牙已断,毒囊还在,便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将毒囊切割下来,放进竹筒里,蛇身也被捡了起来剥皮抽取内脏,成了晚餐。 众人歇息一晚,继续前行。 走江湖走江湖,江湖人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走路上,这是一个单调但又充满惊险的旅程。 第18章 通缉榜红名 两山陡壁间隔着狭缝,下面是深渊,山的半腰开辟了一条两车宽石道。 石道之上,有十来人往前走着,蜿蜒前行。 两峰相峙,天门中断,云从间来,呼啸的山风吹乱林月的刘海,遮住了眼,她眯着眼望了望前方,不见尽头,也不知道人们是如何开辟这崖间石道的,匠心独具,技术了得。 石道之后便是望溯川的入口。 红妹拾起一块石头往下扔了,石头一下子没入云雾之中,不见声响。 “这要是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她擦擦手,继续往前走。 林月观察了下峭壁的陡度,基本能成一条直线,突起和凹下去的地方少,施展轻功时人就相当于一个强力弹簧,功法内力便相当于弹簧的弹性,惯力用尽便需要借力,这样陡的地方,她觉得自己也难以找到借力点,掉下去凶多吉少。 这样的石道是危险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前方的路不知是否有人拦着,悬崖两边是否有埋伏断了他们的后路,江湖危险,怕这怕那的反而连门都出不了,一行人选择一起闯过去。 在石道上走了两天,众人下到了山脚,前方不远处便是那进入望溯川的道口。 忽然,后方轰隆一声,峭壁上巨石塌了下来,堵住了后路,驴马嘶鸣,众人一惊,纷纷拿出了武器,朝向道口处快步跑来的十几个悍匪。 “投降不杀!”那瞎了只眼的独眼龙喝道。 “我乃玄剑门弟子,陆川!” “花间派弟子,任思烟!” “清虚派,王洪!” “清虚派,朱广白!” “……” “云州府,红妹!” 一行人人纷纷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剩下林月和黑衣客没有出声。 这报名号是行走江湖的规矩,名号既代表着身份和地位,又区分敌友,对方想动一人,得掂量掂量这自己够不够格。 不过这适用于一般情况下,在这死囚贼寇居多的地方对方的名号更加如雷贯耳。 “玄剑门?哪个啊!没听说过,不过爷爷燕州通缉榜红名,绰号金刀独龙手!” “叫你活三更绝活不到五更,广益府通缉榜红名活阎王王冲!” “开阳府通缉榜红名鬼脸笑杜麻子!” “……” “云州府通缉榜头名,千手人屠彭钱虎!” 听到最后,红妹脸色瞬间愤慨,她沉声道:“千手人屠彭钱虎在云州府恶贯满盈,此人一个不满便杀人,曾屠了一个村庄一百二十一口人,仅因讨水喝时见水中有粒沙子,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实在可恶至极!” 听此,林月将视线集中于众劫匪身后,那手持朴刀,眼神冷漠,看人就如看畜生一般的魁梧男人。 前方拦路的十五个劫匪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是她穿越以来遭遇到的第一次生命威胁。 细细扫了眼背后堵塞窄处的巨石,若是施展轻功跃过,凭她大成归无轻功约有七成把握。 江湖人更重抗敌御的敌身外杀招,在轻功方面造诣远不如练了二十多年轻功,近三十年内功的林月。 林月吃了颗药丸,拿出包袱将一瓶药水倒在一件外衫上,穿在身上,解下系在驴背上的长棍,松开包裹的麻布,一抹深红便映入眼帘。 她手持红棍,棍的一头点地,若凑近细看,便见红色细粉飘扬。 “哈哈哈!一群名不经传的小喽啰也敢闯这鬼忘川!真是活瞎了眼!” “正好,许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儿个就拿这人肉开开荤!” 说着,劫匪们冲了过来,前方的几个门派子弟如临大敌,紧紧地握紧手中的剑,后无退路,只好迎了上去。 见剩下劫匪冲过来,林月后退拉开距离,免得误伤队友。 后退之际,一道黑影从她身旁掠过,风吹起了女孩的刘海,那黑影带着寒光朝前冲去,迎向敌人,双刃对碰间,劫匪眼神一变,对方的剑很准很稳,山一般的阻力从刀刃传递过来,仅是一招他便感受到了二者的差距。 前方的敌人被黑衣客拦截,林月提着红棍在后面观察着,红妹与一劫匪搏斗,她使的是红鞭,攻击性不强,被提着大刀的鬼脸笑杜麻子压制得死死的。 见状,林月拿出了自制的袖箭,袖箭细小,仅有半个指甲宽,她半蹲下压低视线降低存在感,将箭头对准那杜麻子大腿,观察他的招式预判走位,手指扣动机关。 “咻”的一声,袖箭朝与黑衣客打斗的劫匪而去,劫匪武器被黑衣客牵制,只能侧身闪躲,那袖箭擦着其大腿而过,继续朝前射去,因前一个劫匪挡住了视线,杜麻子没有察觉,腿上一痛时才猛然发现被咬了。 “他奶奶的!” 感受到腿上一麻,他怒骂一声,点穴压制药效蔓延,可眩晕感越来越重,接着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下了。 仅是一箭便倒了一红名通缉要犯,黑衣客瞥了林月一眼,手中的寒剑忽然凌厉,剑光在划过。 劫匪却眼神凌厉,还在专注着怎么攻破黑衣客的防御给对方致命一击,下一刻却倒下了,只见一道红痕出现在劫匪脖子上,渗出了鲜血,他脸上还保持着死前的模样,未有挣扎。 当真是好剑! 林月赞叹一声,剑锋利,人也一样,不见丝毫拖泥带水。 黑衣客对上了千手人屠彭钱虎,他的招式谨慎了许多。 黑衣客被几个劫匪重点照顾,林月射倒了一个,也成了被重点关注对象,两个劫匪绕过黑衣客,气势凶猛地冲来。 林月食指一弯,射出一枚箭矢,被前方劫匪一刀拍飞。 不愧是刀剑舔血的通缉犯,实力非常人可比。 趁此间隙,林月扔了袖箭,挥动红棍,她的棍比刀长,率先发起进攻,那棍拍在刀上,震颤之间,红色细碎粉尘掉落。 林月这一棍用上了内力,那劫匪觉刀上一沉,接的重量不像是一个单薄女子该有的,更像是被大汉拿铁锤砸下,重得他手臂青筋暴起,见棍上红尘飘落,原以为是棍的碎末并不在意,直到脑袋一懵,他才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 剩下一个劫匪见同伴并未受伤却倒下,便知这红棍有蹊跷,不敢轻敌,屏息凝气谨慎出招,女子棍术一般登不上台面,但对方的棍绵延厚重,每次抵挡他都需要用全力,劫匪思绪翻转,将目光移到了红棍上。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他刀法变得凌厉起来,想方设法切对方持棍的手,打着打着他就发现自己中了迷药,心猛地一沉,他明明躲开了那粉末,屏住了气息,为什么还会中招? 不止一种!劫匪咬了咬牙,停止使用内力,拉开了距离,欲走,走两步,倒下。 林月棍术三流,不打算靠招式打赢对手,内力和迷药是她最大的依仗,迷药当然不仅有那看得见的红色粉末,还有撒在她外衫上味道有些冲的药水。 若非要说味道,那是一股熟悉的男人味。 正因为熟悉,或许有的人还特意吸两口,几乎没人察觉它有问题。 林月弄倒了仨,过来围着她的劫匪踌躇不前,但对方毕竟是靠巧劲胜出,倒下需要时间,三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相互对视一下眼神,便齐齐冲了过来。 牵制红棍,压近前攻,三人使出了狠劲。 林月见状,赶忙撒出一把药粉逼退仨人,趁机提棍上前用近全力给了右侧人一棒。 棍风升起,那人抵挡,却被力道轰得连连后退。 林月乘胜追击,棍子一拐冲向中间那劫匪,最左边那人手起刀落朝林月手切去,林月松开了红棍,一个步法拉近了与他的距离,抓住他的手腕扭,扣。 劫匪立刻反应过来,反抓女子手腕,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却不料对方顺着力道一转巧妙化解,反而将他擒住。 第一次实战,林月目光沉着明亮,她不主动出击,维护自身太极体,借着对方攻来的力还击对方。 将剑从劫匪腹中抽出,面前的劫匪倒下,黑衣客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女孩,观察她的招式,太极借力打力也需要力道,女子力道本小,她用了内力,可过了这么久不见她疲惫,招式沉稳老练,内力深厚,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 随着那仨人倒下,二十几个劫匪全都倒在地上,林月放倒了六个,剩下大部分都是黑衣客杀的。 队伍死了几人,那冲在前面的门派子弟剩下两个女子活着,红妹也受了一脚吐了血,除了还站着的黑衣客,剩余五个男的都躺下呻吟。 林月捡起地上的大刀,朝迷倒在地的几个劫匪走去,脖子一抹,六刀干净利落,那血液汩汩流淌,林月神色未变,像是杀鸡一般。 红妹看得怔了眼,此时的林月根本无法与之前那个文静的邻家妹妹联系在一起,巨大的反差似乎比劫匪杀人不眨眼来得更加可怕。 抹完刀子,摸尸,看着手中的银子和银票,林月感慨,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第19章 望溯川 将外衫脱下,和红棍一起放好,林月拿出一瓶药水撒在身上和驴上,中和药效。 背上药包便朝红妹走去,见她瞪大眼望着自己,林月笑了笑。 “我是大夫,见多了血腥。” 红妹抽了抽嘴角,这和抹人脖子这么淡然是两码事。 林月把了会脉,是器官损伤导致的出血,给她施针止血,吃了药后,红妹立马打坐运转内力止血疗伤。 为他们一一看过,男的大多外伤,被刀划拉一口子,手臂,胸口,腹部,后背皆有,有的被刀捅到腹部重要器脏,大出血,以目前的医疗条件也就只能让他说几句遗言。 死了三个门派弟子,五个江湖人,包括那个陆川,朱广白。 进入望溯川的道口那么多条,当初组队时大家都抱着侥幸心理,每人多多少少有功夫在身,若是能闯过望溯川走江湖也能吹个名儿,也想不到一来就遇到这些凶神恶煞的通缉犯,心中的侥幸荡然无存。 剩下的人生了怯意,士气低迷,纷纷望向那堵住来路的几块巨石,两旁峭壁险陡,原本就难爬,现在受了伤更是难上加难。 黑衣客在擦拭着他的剑,拭去剑上的血。 现在这情况难走,连伤得最轻的红妹都要缓个两三日,若是黑衣客选择脱离队伍离开,仅凭林月一人也无法保证能带这些人继续前行。 若再次遇到危险,她也只能丢下所有人。 林月思索一番,起身朝黑衣客走去,在他面前站定,黑衣客瞥了眼,继续擦拭他的剑。 “他们受了伤,需歇息几日才能继续赶路。” 林月没有说下去,等着他的回答。 黑衣客没有说话,他将剑插回剑鞘,起身走进了道口,在拐角处消失了身影。 他没有牵马。 林月回到红妹身旁,静静地望着那道口,毛驴又犯倔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旁边的马儿正悠闲吃着地上的草。 天渐渐黑了,幸好这几日没有下雨,黑衣客依旧没有回来,林月顺着道口进去,经过山洞出来,眼前是大山常见的森林。 这里的树木比外面要来得高大,裸露的根须粗壮相互盘桓,远处树木间飘着层白雾,湿度明显重了许多,林间有一条小道,向前延伸。 往周围扫视一番,林月看见坐在石头后的黑衣客,他在守着这道门。 瞧了眼,林月回去生起了火,用小水壶煮了消炎的茶水给众人喝,也捧了一碗给那黑衣客。 第二日傍晚,黑衣客扛了头小野猪进来,野猪内脏已经去除,他将其架在火堆上烧掉猪毛,用匕首刮净后便烤了起来,猪油冒了出来掉到火堆上,滋滋作响,烤肉香弥漫开来。 野猪腥味重,林月在附近找了些药草捣成汁抹在上面去腥,烤好后每人都分了些,林月分得块猪前腿,廋肉多不柴,油而不腻,外酥里嫩,味道很香。 黑衣客吃完便进了道口。 七日后,腹部受了重伤的骑上了马,林月的毛驴也坐着个女孩,黑衣客在前方领路,十个人慢悠悠地出发了。 队伍病号多,走走停停,往前看去只能看清几丈远的地方,薄薄的湿雾覆盖了这片森林,土地湿润,藤蔓缭绕在粗大的树木之间,不时传来鸟拍水展翅和动物吼叫之声。 森林寂静,可以听得清楚各种动物的声音,却因雾遮着迷失了它们的方向。 黑衣客忽的停了下来,马蹄“嘚”的两下也跟着停了下来,他握着长木棍朝地往旁边一挑,一条黑白间纹蛇便进入众人视线,黑衣客继续往前走着。 林月将红棍握在手中,观察着周围的情形,不远处一条爬行四脚巨影出现,晃头摆尾爬入沼泽中。 看到此情此景,众人加快了步伐。 又走了几日才进入林中深处,天便沉了下来,下起了雨,一行人到路旁的草棚中歇息,这草棚是商队搭建的。 这里的雨来得很有规律,几乎每隔几天便下一次,一次下个半天,年年如此,于是路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几处商队建的草棚,不过原走这里的商队改了道不再维护,选了一个更安全的入口,这条商道便被废弃。 继续走几日便能汇入新商道。 新商道上会有商队驻点,龙门镖局开的龙门客栈,鲜有人在这里闹事,可以说是整个望溯川中最安全的地方了。 如今草棚进了许多动物躲雨,也有些草棚改成了屋子,住了人,零零散散,都是些亡命之徒。 这里的亡命之徒很多,凶悍的劫匪把守着各个通道口,拦截想要进入望溯川的行人,吃第一口饭。 剩下实力差的只能在丛林中躲躲藏藏,拉帮结派,吃着危险的第二口饭。 林月一行人曾遇到几波劫匪围攻,最多的二十几个,队伍除了三个重伤的,其他的都加入了战斗,黑衣客手起剑落,一剑死一个,堪比杀神,无人敢惹,林月也是一棍放倒一个,红妹耍上了大刀,气势也凶悍起来。 劫匪们退去了。 一经交锋便知道通道的大佬们没吃到第一口饭也是有原因的,他们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讨生活,但也不是从此没了脑子,做生意需要权衡利弊,他们拿命做生意更是如此。 众人或许沾了血,身上带着煞气,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割喉如杀鸡。 不得不说,望溯川确实是个历练的地方,能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无一不如刀锋般凌厉。 一行人上了新商道,路变得平坦宽阔起来。 新旧商道交接处,坐落着一间龙门客栈,供来往商队歇息和闯荡望溯川的江湖旅人休憩。 如今,便有一支几百人的商队停留于此。 一行人松了口气,纷纷朝龙门客栈走去,毛驴“嗯啊嗯啊”地叫着,众人脚步轻快起来。 客栈院门旁有个小二守着,见到牵着马和驴的二人,他笑着抬手朝右边示意,态度语气和善但不卑微。 “二位客官,牲口棚往这边走。” 他没有上前帮牵驴马,仅仅是站着指个路。 林月点了点头,和黑衣客一同绕着客栈往右走,便见一个大牲口棚子,里面仅有几匹马。 商队马匹多,一般都由车夫看管,他们在外头过夜,不进客栈。 棚子有一伙计守着,见到人来,那伙计上前接过牵绳,道:“好了,交给我便行了。”便牵进棚中了,连问都不问一下。 林月眨了眨眼,转身朝客栈门而去,黑衣客早在伙计接过牵绳时走了。 进了客栈大门也没人招呼,伙计掌柜都各忙各的。 黑衣客朝掌柜要了间上房,热水酒菜。 “三十两!”掌柜道。 三十两?林月挑眉,这么豪横!府城里天字客房最多五两一晚。 黑衣客交了钱,那掌柜递上一个写着房间号的牌子,黑衣客拿着便走了。 林月见黑衣客如此利索,也只好认了,她抛尸时从劫匪那儿搜出了不少银票银两,黑衣客没要,她便和其他人分了。 如今一行人应是都进了房歇息。 “掌柜的,来间上房,备些热水,上些酒菜。” “三十两。” 交了钱,林月独自上了二楼,身后响起了掌柜和伙计的声音。 “天字九号客房,上热水,好酒好菜!” “好嘞!天字九号客房,上热水,上好酒好菜!” 林月去了天字九号客房,厅房、洗漱间、卧房都有,挺朴素的,能看出天字号格调的就这房间大,床被是丝绸的。 等了会儿,门便被敲响了,小二提了热水进来,洗了半个时辰,出来时那水是浑浊的。 又过了两刻钟,小二上了酒菜,两荤两素,一壶温黄酒,一碗米饭,搁府城目测五百文。 黄酒祛湿,小酌一口,口感柔和,微苦,回甘。 将酒菜吃完,林月叫了小二收拾完毕便歇下了。 在客栈住了两天,林月一人加上头驴便花了七十两,完全待不下去,等了半天雨停,客栈外的商队出发了,众人也退了房,跟随商队启程。 众人毕竟是走江湖的,身怀本领,商队也不赶人,人越多反而越安全。 护送商队的不是龙门镖局,而是致远镖局的镖师,听说东家跟龙门镖局沾亲带故的。 众人跟队伍走了会,一个长相精悍,留着一字髭,腰间挂着朴刀的中年男子笑着走了过来,自称是致远镖局的万镖头,众人纷纷报上名号,那万镖头对每个人都夸赞一番,随后聊起这望溯川,聊起各自的见闻。 能在这望溯川闯荡的江湖人都不是善茬,万镖头此举便是广交好友,江湖朋友多了,这道才好走。 第20章 那小孩 一行人跟着商队往前走,浩浩荡荡,一连走了七天,在前方与另一条商道相汇,齐朝北而去。 再走几日便到了森林正中央,这里坐落着一个村庄,道路左右两边都是房屋,村里住的大多数是老弱妇孺,他们会热情地款待路过的行人,也会拿东西或钱财与商队交换物资。 那路边扑闪着纯粹眼神的孩子,慈爱的母亲,和蔼笑容的老人,热情好客的村民,仿佛这里是望溯川的桃花源。 而商队并没有在这里停下。 “各位客官,在这儿歇歇脚吧!” “奴家这有好酒好菜,各位客官来品尝品尝……”路边店的老板娘捏着手帕朝路过的行人招手。 “姐姐,赶路累了,进来喝口水吧。”一个个骨瘦如柴的男娃女娃可怜兮兮地朝林月举着碗水。 林月垂眸瞧了眼便移开目光,毛驴载着她朝远方,那些孩子见状便捧着碗走向后面的红妹。 见对方一个冷漠的眼神扫来,孩子们还是倔强地将碗往前举。 “姐姐,进来喝口水吧。” 同行的一个门派女子蹙起了眉毛,目光在一个女孩身上停留片刻,那群孩子们立马涌来围住了她,扯着她衣衫往队伍外走去。 “哎,我不喝,别扯……” 那门派女子与孩子们互扯了许久,大人也加入了进来,她甚至亮出了刀剑但没有人怕她,最后还是商队帮忙拉开了那些人。 路上没有再遇到抢劫,走了一个月,就这么平安地出了望溯川。 来时十七人,出来时剩下九人,有一人伤势过重,在路上与亡命之徒搏斗时死了。 林月回头,看着这天堑般的入口,隔绝着两个世界,有些人永远留在了这里。 出了望溯川,又走了两天山道便到了平坦黄土道,黑衣客上了马,一骑绝尘。 如同他来时一样。 不问名利,本是陌路人,护送他们一程,转身离去,或许这就是侠义之士吧。 队伍的人渐散了,受了伤怎么也要养个把月,他们拐入了沿途的城镇中,最后剩下三人。 林月、红妹、花间派黄杉女任思烟。 再走一个月便到京城。 途经一个拐角,前方传来了兵器碰撞声和叫喊声。 三人对视一眼,快速进了路边草丛。 躲在隐蔽之处,三人透过草缝望去。 只见两拨人提刀厮杀,一方是蒙面黑衣人,另一方是护卫,护着辆马车,马车车厢朴素没什么装饰,用的也是普通木料,唯有那拉车的枣红马体态修长,高大健壮。 那蒙面人人多势众,招招带着杀气,二十来护卫不敌,一个护卫头干掉靠近马车的敌人,一拍马屁,那枣红马嘶鸣一声便迈开马蹄朝前奔去。 恰时,两个黑衣人手持绳索拦住了那匹马。 随着马儿哀鸣,车厢也跟着往前倒,里面传来妇孺的尖叫声。 护卫头见状,立即去撩开车帘,便见一平民打扮,却肤白细嫩的三岁孩子爬了出来,紧接着是一麻布裹发的妇人,即使未施粉黛,不着华贵,一举一动透着她的雍容贵气。 妇人额头被磕破,鲜血流了下来,那孩子紧紧抓着妇人裙摆,满眼的惊慌和不知所措。 二人由护卫护着往前方跑去。 林月三人在草丛中沉默着,没有出去,这明显是仇杀,若是出去帮了一边,很大概率会受到另一边的敌对,更何况这两人一看便知身份不凡,若是出头大概给家人门派招来杀身之祸。 林月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她虽有三十年功力,轻功不错,但若是对上他们,还未做到全身而退,她也不想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 她们只是小人物,没有能力去管。 待那两波人远去没了踪影,三人便入了山,花了半天时间横跨一座山朝另一条道走去。 这是条窄道,在山林间穿梭的小路,路面盖了蓬松的枯叶,没有走过的痕迹。 三人踩在枯叶上,“咔嚓咔嚓”的声音在林间异常清晰。 走了几天,小路汇入另一条大道,三人往前走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红妹朝后看了看,蹙了下眉头,“林妹妹,那个小孩……” 林月神色冷漠,“你要带上他?” 红妹沉默了半响,看向任思烟,任思烟摇头,道:“我花间派只是江湖上名不经传的小门小派。” “那孩子还太小,走不远,若我们不管他,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也只能等死了。” “在望溯川你可不这般心软。” “这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们是帮坏孩子,没一个善良的,恶的天性已经被刻入骨子了,我不理他们,他们也不会因我而死。” “可这孩子他才几岁,知道什么啊?我们不管他他真会死。” 林月没有言语,任思烟也没有说话。 她们的身后,那个小孩子跟着往前走,步伐始终跟不上三人,被远远地吊着。 这小孩是从路边草丛忽然走出来的,没有哭喊,就这么跟在后面。 红妹沉思片刻,停下了脚步,对着前面转身的两人笑了笑,“我行走江湖不仅仅是为混出名堂,而是听说这江湖有股侠义之风。” “来望溯川见到了一个,我想我也能成为其中一个。” 她转身朝那个小孩走去,林月和任思烟对视一眼,各自松了口气,她们何尝不觉得这样对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多么残忍,可她们都自保都尚且艰难,又如何保得住这孩子呢? 所幸她们不用纠结了,有人替她们做出了选择。 林月将牵绳给了任思烟,道:“我去前面看一下情况。” “小心。” 林月应了声,足尖一点跃上了树,扫了眼四周,便踩着树叶在林间跳跃,往远方而去。 任思烟见状,感叹道:“踏叶而飞,行而无风,轻功功法精妙,内力深厚,天赋如此,却不知是何门何派……” “林妹妹呢?” 红妹抱着小孩回来了,那小孩缩着脖子安安静静的,眼神带着怯意,一只手紧紧扯着红妹的衣衫。 “她在前面探路。” 红妹听此弯了弯眼,“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见死不救。” 任思烟无奈道:“行了,你抱着孩子骑驴吧。” “嗯,这小家伙才抱了一段胳膊都酸了。” 红妹把孩子放到毛驴上,自个也骑了上去,轻轻夹一下驴肚,毛驴便开始往前走。 旅途单调,她也常常帮林月喂喂毛驴,一来二去便熟悉了,没事也骑骑毛驴。 “这小孩挺害羞的,我问了好久才他才肯说话。” “他叫陈知奕。” “小奕啊,叫任姐姐。”红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陈知海朝任思烟看过来,小声地说了声,“任姐姐。” 任思烟嗯了声。 两人聊着,走了一刻钟,旁边草丛“呼啦”一声忽然窜出个人来。 红妹放下摸着红鞭的手,神情明显松了口气,道:“林月你干嘛?吓死人了。” 任思烟也合上剑,“情况怎样?” “快!孩子给我。”林月一脸严肃地上前把红妹怀中的孩子拉下来,那孩子扯着红妹的衣裳不肯放手。 红妹见状便知事情的严重性,劝道:“小奕,坏人来了,先跟林姐姐走,红姐姐待会便去找你,好不好?” 林月一把将小孩扯下,冷冷地道:“要是敢哭我就把你丢了。” “不要!” 听此,那小孩才停止挣扎,紧紧扯着林月衣服,红着眼道:“我会乖的,不要丢下我!” 林月没心情理他,抱着孩子便运气朝林中跑去,这次她牟足了力往前跑,耳边是风呼声,她的动作却比风还轻,眨眼间便跃出了几丈远。 第21章 烟红 林月带着那孩子直接跑了半个时辰,稍微歇息一下又继续跑。 在路的前方约莫有上百人在山上大范围搜寻,他们举止身手像是受过专门训练。 她正带着孩子往旁边的山林跑去,绕过他们的搜捕,逃出包围圈。 任思烟和红妹二人,便由着原来的路继续往前走,以不变应万变。 林月一脚踩在树枝上,那树枝受了重量往下弯稍弯,她随着惯力前跨,足尖轻轻一点便再次跃起。 怀中的孩子紧紧地圈着她的脖子,抓着后背的衣衫,身体僵直,吓得脸色苍白却紧紧咬着牙不吭声。 林月在一棵树上停下,屏息凝神,茂密的枝叶遮掩了她的身影。 下方不远处,每隔几米便站着个人,他们扫视四周搜索密丛。 一人来到树下,左右张望,忽然仰起头来朝树扫了眼,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他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警惕着那树枝茂盛之处,其他同伴见状提着刀围了过来。 忽然那树枝某处晃动,窸窣作响,几人作出了迎敌之势。 树枝晃动间,一条青蛇探出头来,吐着信子沿着树枝快速爬到另一侧树干,一跃而起,在空中舞着“s”形线飞到另一棵树上。 底下的人松了口气,他们围着树转了几圈,始终看不到那树枝中藏有什么东西,有个人拾起块石头扔了上去,石头上升穿过枝丛又落了下来。 “走吧。”一个同伴道。 扔石头的那人蹙起了眉,他又捡起了块扔上去,石头照样穿越树丛落了下来。 没有砸到什么物体。 同伴见他这样,以为他瞧出了什么问题,几人纷纷捡起石头砸了起来。 砸得中,大功一件,砸不中,又不会损失什么。 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去砸,谁知“哗”的一声,那枝丛忽然窜出个人影,吓得几人慌忙后退。 “孩——”一人刚想喊,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倒了下来。 其余几人见状大道不妙,眼前开始发黑,一人抽出了信号弹没来得及放便晕倒在地。 过了片刻,“咻~啪”的一声响,不用回头看,林月便知道暴露了,所幸她及时戴上面巾遮住了脸,刚才冲的突然,应该没人看见她的长相,利用衣衫修饰一下身影他们便难以认出她。 林月深吸一口气,将归无功运行到极致,提速往前跃去。 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左前方倏地出现个身影,林月眼神一凝,快速调转方向往右跃去。 “咻!” 一支箭矢从背后袭来,林月握着匕首反手一挡,“当”的一下,那箭矢被弹开,躲过射来的一支支箭矢,她加快了步伐。 对面有人冲了过来拦住去路,林月三下两下上了树尖,视野顿时变得空阔,顾不上暴露的风险,她立即选了个方向跃去。 旁边的人冲过来拦截,白光刺眼,林月偏头,匕首挡开大刀后,她快速朝前掠去,只是几跃间便甩开他们大段距离…… 朗月当空,林涧清幽。 在一个被草垛遮盖,又被巨石堵住的小洞中,林月正摸黑在手臂的伤口上抹药,因为抱着孩子来不及抽身被箭矢划到了胳膊,箭尖抹了毒,幸好她有解药。 还有手背上被青蛇咬了口,这是一种微毒的青蛇,俗称树上飞,头部三角形,被咬后伤口处会肿胀,像火烧一样,跟前世的竹叶青有些相似之处。 不致命,抹些消炎药过几天即好。 处理好伤口,林月靠在石壁上,温热便顺着石头烘烤着她的背,林月坐直身子,那小孩紧紧地抱着她胳膊蹲着,也不叫。 林月重新靠在石壁上,抬手摸了摸他脑袋,“躺下睡觉。” 地上铺了层干草,够小孩睡了。 “听话。” 林月又说了声,小孩才慢吞吞躺下,缩着身子紧紧地挨着她。 第二日清晨,陈知奕揉了揉眼睁开了眼,一片漆黑,下一刻他猛地往旁边摸去,空空如也,他瘪嘴嚎了起来。 刚嚎几下,洞口响起沙沙声,他闭上了嘴,接着洞口石头被挪动,有光线透了进来。 看到洞口的人,他立即起身跑了过去,差点便扑到那人时,忽的被拉住了胳膊。 “把泪擦擦。”林月道。 等他擦完,林月把路上捡的鸟蛋拿出来,让他仰着头嗑一个到他嘴巴里,他嚼两下便吞了下去,又给他嗑了个鸟蛋,再给了个果子剩下的便自己吃了。 三岁了,幸好个人问题可以自己解决,虽然磨蹭了点,但她不用当老妈子手把手教他,林月等他进洞里面方便完出来,细细地扫了几下没有擦到什么,才把他抱起来继续施展轻功往前奔去。 马车的方向和她们三人的方向都是往京城的,林月问了下小孩的情况,他娘姓陈,叫陈桐,同姓不婚,显然陈知奕随母姓,家是广云府那边的,中间隔了望溯川,他们绕过了望溯川走了大半年才到这儿。 他娘亲要带他去京城姑姑家,姑姑叫什么不知道,爹叫什么也不知道,住哪儿也不知道。 这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林月也不多问了,路过一村庄,林月进去“买”了几件小女孩和男子衣物,自己换上了男装,给他换了衣服,绑了两条红绳花辫,瓜子脸,可爱的小女孩模样。 林月想了想,道:“你的新名字,林烟红,是个女孩子。” “我是林泽哥哥,叫你红儿,你要应,知道吗?” 陈知奕点了点头。 “红儿,走吧。” 林月牵着陈知奕沿村路去了镇上,再从镇上坐车去县城,两人换了套棉衣,林月买了剑和马,紧急培训一刻钟,她便大致掌握了上下马骑姿和操作技巧,骑着马直奔京城而去。 她已经偏离了方向,从这儿去京城得多走半个月,若是顺利在半路上还可以遇到红妹她们,否则便只能到目的地了。 带着孩子不适宜长时间奔波,她走走停停,路上也遇上几波前往京城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 走路的、坐车的、刺马奔腾的,阶级从各身穿着和远行方式便看得出来,骑马的不理会那些粗褐衣的粗鄙,粗褐衣的看不惯骑马的清高,坐车的多半是富家子弟,一般不会出来风吹日晒。 骑马的林月也莫名奇妙被人蔑视,也有其他骑马的江湖人过来打招呼,邀请同行,林月以带孩子不便糊弄过去,除了怎么也甩不掉的俩兄妹。 “好俊的女娃,让姐姐捏捏!” 那一身素衣的女子伸手捏了捏陈知奕的小脸蛋,一捏下去,红晕瞬间染上了双颊,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女子被逗得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位兄弟清风爽朗,仪表堂堂,不知是何方人士?” 林月一脸冷漠,他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道:“在下方恒,这是我妹妹,方妤,益州开阳人士。” “这孩子真是可爱,小哥哥可以给我抱抱吗?” 还没等林月回答,陈知奕便警惕地缩了缩身子,攥紧林月的袖子。 方恒道:“你吓着小姑娘了。” “抱歉啊!”方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妹妹别怕,姐姐不是故意的。” “姐姐送你几条花绳要不要?” 方妤拿出四条花绳递到小孩面前,陈知奕撅着嘴后仰着头没接。 “我们怎能随便要姑娘的东西,姑娘还是收回去吧。” “几条花绳而已,不值几个钱。” 方妤硬是把花绳塞过来,林月无奈地将花绳塞给陈知奕,道:“红儿,还不谢谢姐姐?” 陈知奕小声道了声,“谢谢姐姐。” “唉,真是可爱……” 林月骑着马走了半个多月,两条大道汇聚,从这条道一直往前走便能到达京城,路上的江湖人很多,但没有见到红妹她们。 前面路过一府城,林月和方氏兄妹牵马进去补充物资,今日是中秋,大街上很是热闹,各式月饼,果品鸟兽花灯,桂花糕酒,车马盈街。 第22章 曾经她是我的妻 距武林大会还有两个月,时间足够,方氏兄妹准备在府城待一晚,林月也不急着赶路,也跟着留了下来。 买了个月饼给陈知奕啃,路过一家客栈,方氏兄妹抬脚走了进去,林月抬头随意瞟了眼门匾,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皱了下眉头,想起了那逝去的七十多两。 “林兄愣着干啥?进来啊!要是囊中羞涩咱们俩可凑合睡一宿,让丫头跟我妹睡。” “行啊,红儿跟我睡。” 见方氏兄妹热情地过来往店内拉人,林月和陈知奕则是往外拽,脚趾扣住了地面。 “不用了二位,我还剩些银两。” “那先留着,咱哥俩好好唠唠。” 林月抬手挡住了那将要挎在她肩膀上的手臂。 “方兄,我有洁癖,不喜和别人同睡一张床。” 见对方态度强硬,方恒只好道:“那好吧。” 林月快步走了进去,朝掌柜的要了间地字号房,三百文,她舒了口气,还好没那么离谱。 从望溯川搜刮来的钱只剩一千两,听说京城寸土寸金,武林大会持续一个月,没钱的江湖客便在城外露宿荒野或住附近的村镇,但治安不好,时常发生打斗,她带着孩子,住城内有官府管着,只要不惹事一般都很安全。 “红儿,跟姐姐睡一个屋好不好?三岁分床五岁分居,你都三岁了,又是女孩子,可不能一直跟着哥哥睡呀。” 小孩摇了摇头,躲在林月后面,林月抚了抚他的脑袋,道。 “红儿还小,又跟着我出远门,难免有些不适应,跟着我睡几晚没事的。” 林月带着陈知奕进了客房,让他睡了会,等天黑透,外面热闹起来,人声嘈杂,方氏兄妹来敲了门,林月便带着陈知奕一起夜游。 晚灯华夜,霓彩映红,丝管纷纷。 “卖花灯喽!好看的花灯!” “月饼!好吃的月饼喽!” “冰糖葫芦咧!五文钱一串……” “老板来一串冰糖葫芦。” “我也来一串!” “给我一串。” 方氏兄妹拿着冰糖葫芦便嘻嘻哈哈溜了。 “哎!哎!还没给钱呐!回来!” “老板别追了,钱我给!” “好好好,小哥,你的冰糖葫芦!” 林月付了三份钱,把冰糖葫芦塞到陈知奕手中便朝前走去。 走了片刻,便见那兄妹俩在买花灯,哥哥挑了兔儿灯,妹妹挑了杏花灯,两人正跟老板讨价还价,一共六文钱还想要再便宜点,老板苦着脸拒绝。 林月笑着摇摇头,这俩人真是,走上前去,那兄妹俩见林月来了,便让她挑一盏花灯,林月也不客气,让陈知奕选,最后要了盏青竹灯。 三盏花灯,老板终于便宜了一个铜板。 接下来便是猜灯谜,兄妹俩看着谜语沉思着,老板限了时间,猜不对收两文钱,猜对了送奖品,奖品是老板亲手制作、不用钱的限量版木花簪,小木马等首饰玩具。 造型手艺还算精巧,断断续续有人过来,目前已有三人败下阵来,白挣六文钱,老板笑得合不拢嘴。 林月扫了眼那堆奖品,上前翻起一块木牌,见上面写着: 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打一日常用物。 想了想,林月将木牌递给老板,“油灯。” “恭喜公子答对了!这边是奖品,您可挑一件。” 林月拿了木马塞给了陈知奕。 兄妹俩和其余三人见晚来的林月都猜完拿奖了,顿感压力颇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紧接着见她又翻了木牌,停了片刻便给了老板,拿走了云纹木簪,五人瞬间焦灼起来,皱眉沉思着自己面前谜语,如同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的小学生。 林月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卷,怀中陈知奕拿着木马,一口一口的舔着冰糖葫芦。 最后,老板含泪赚了八文,书生最后想出了答案。 方恒哼了声,“只是我们武人不爱舞文弄墨罢了!” “就是!” “就是!” 旁边俩大哥连忙点头。 老板见此边点头赞同,边努力压制上扬的嘴角。 “林泽。”方妤朝那凤羽簪努努嘴。 林月默默地上前翻了木牌,在老板哀怨的目光中拿走了凤羽簪。 灯谜猜完了,转身欲走,回头之际,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闯入视野中,林月不禁一愣。 “夏丫。”他道。 林月回过神来,她的脸经过修饰多了些英气,但和本来模样差别不大,若是见过她女子装,很容易看出来二者的许多相同之处。 如今那人已是不惑之年,束发戴冠一身锦衣,身形硬朗,头上黑发掺白,目光深邃沧桑,早已看不到当初那个病秧子的影子。 本以为此生不可能再相见,没想到,林月看了眼他,移开目光,抱着陈知奕朝旁边走去。 没走几步,那道身影便拦在面前,林月抬眸,语气又冷又沉,“我不认识你,麻烦让让。” 记忆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连语气都未变,吴恙笑了笑,道:“今日是中秋,陪我走走吧。” 他到底知道自己的事,林月心中暗叹一声,将陈知奕交给方妤便随着人流往前走。 吴恙跟了上来,二人身后,四个仆人远远跟着。 他如当初分别时一样偏头静静地注视着她,细细瞧了许久,他轻声道。 “你一点都没变。” 林月没有说话。 “也是,你并非常人,怎能和我们一样呢?”他呢喃着,语气中有感慨有悲哀有释怀。 “你的孩子?” “路上捡的。” “他们怎样。”沉默了会,林月总是开口问道。 听此吴恙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林月,嘴唇颤抖,他眼中带着委屈,“你怎么不先问问我怎样?” 林月顿了顿,问道:“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我不好!”他像个孩子似的嚷了句。 林月没有说话,淡淡地望着他,眸中看不到一丝丝别样的情绪。 “你怎能这样对我?”他眼中带着控诉。 “我找了你好久,从林家村出来,去到京城,来了这里,三十二年了我一直在找你……曾经你是我的——” 林月撇过脸去,打断他的话,“一切都过去了。” 吴恙怔了下,深吸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表情渐渐平静,“不说这些了,走吧,去逛逛。” 二人往前走着,吴恙看着前方,人影绰绰,喧嚣嘈杂,可总他们的脚步声是那么清晰。 “你怎样?” “很好。” “这些年你去哪了?” “到处走走。” 无言许久,一串糖葫芦忽然伸到她面前。 林月愣了下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道了声,“谢谢。” 二人继续往前走着,路过一卖唐人的摊贩,吴恙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寂静片刻,才听到回答:“都行。” 摊主将画好的糖人递给吴恙,道:“大人,您拿好!” “不收钱,大人,糖人不值几个钱,算小的送您……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给。”见对方接过那桃子糖人,他问道:“甜不甜?” 林月含了口糖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吴恙嘴角上扬,抓着她的手腕便往旁边的灯笼摊走去。 “草民参见大人!” “大人!”有一玄色衣袍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吴恙拱手一笑。“下官拜见大人!” 吴恙神情淡漠,“于同知不必多礼,今日是中秋不必顾及本官,各位尽兴便是。” 于同知犀利的眼神扫了过来,“吴大人,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清神俊朗,下官未曾见过,不知如何称呼?” 吴恙接话,“一朋友之子。” 林月拱手行了个礼,没有说话。 “她刚到此地,便带她到处瞧瞧。” “原来如此,大人,下官妻儿还在家中等候,便不叨扰了,告退。” 待人走后,吴恙翻起挂在空中的木牌,看了眼,朝老板道:“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杆秤。” “是!大人答的对,就是杆秤!这边是奖品,请大人挑选!” “要哪个?” 林月无奈,随意指了指,不到一会儿那杏花灯便到了手中。 吴恙抬头看看天色,道:“城东摘星楼的月亮是最圆的,走吧,我带你去瞧瞧。” 第23章 我给你的册子,你看了没有 摘星楼第七层,看台。 仆人上了糕点便下去了,整层楼只有他们二人。 “月饼。” “谢谢。” 林月接过,咬了口,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月大如磨,明亮皎洁,其中有点暗淡,形状似是月桂。 “在看什么?” “月亮。” 过了会,他说:“你爹娘在五年前走了。” “三丫死了。” 林月愣了愣,便听他继续道:“王家以无所出休了她,她跳河死了。” “这不是她的问题,为何想不开?” “我国律例,女子犯了七出夫家才有理由休妻,三丫没有,我请了大夫为她作证,吴石被丈责三十,罚铜二十万,禁止再娶。” 见对方冷脸不言,吴恙叹气道:“这已是最严厉的惩罚了。” 林月点了点头,她来这三十多年还未听过男子无故休妻会禁止再娶,无后算是最重的惩罚了,只是,唉,可惜。 “多谢。” “林家其他人都还好,陈家也好,他们的孙儿都有成亲的了。” “你留的那本农书,里面的东西我教给了村里人,每亩约莫能提产一担粮食,二十年前呈交皇上,由司农寺负责此事,如今已在全国推广……” 林月点了点头,这些年她不是在府城就是行走江湖,在村中约莫听说过,但也不怎么关注这方面的问题。 “娘走了,前年过了六十大寿走的。” “她走前还念着你,想再见你一面。” 林月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月亮,嗯了声。 “娘和我说了许多,她没想着利用你,是真心把你当成女儿看待。” “嗯。” “夏丫,能和我说说你吗?” “我去学医了,当铃医,四处行走。” “如今准备去哪儿?” “京城。” “有亲人在?” “武林大会,瞧瞧。” “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 对方沉默了下,问道:“能否多留两天?” “来了,去看看娘也好。” “我约了人。” “是那两个孩子?” “我让人款待他们几日。” “夏丫?” “明日我去看看她,后日便走。” “好。” “桂花酒,喝点?” 见一杯黄酒推到桌边,林月拿起闻了闻,抿了口,味厚醇柔,甘甜醇绵。 靠在椅子上望了半个时辰的满月,林月起身,“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有油纸吗?包些糕点给那三孩子。” “等下。” 见他叫来下人欲要上新的,林月指了指剩下的月饼和桂花糕,淡淡道:“他们不挑,吃这些就行了。” 下到一楼,马车早已在门口等候,林月正上车,一个小厮从旁边跑了过来。 “老爷,夫人、公子和小姐在府中等您,让小的问老爷什么时候回去。” 林月没有停顿,直接进了马车,外面两人在交谈。 “今晚不回去了,让他们歇息吧。”他的声音有些冷。 “可——” “有事?” “没,没。” “小的告退。” 马车一沉,有人上来,接着门帘被撩开,吴恙在对面坐下,对上林月的视线,他眼中闪过几抹慌乱,却不肯移开眼。 车夫喝了声,马车晃动,缓缓朝前行驶。 林月笑了笑,声音带着几分轻快,“挺好。” 吴恙语气反而有些沉重,“娘想抱孙子,这是她唯一的愿望,她把我拉扯大不容易。” 最后他看着对方眼睛道:“我不喜欢她。” “好好相处。” 他点了点头,“我不会亏待他们。” 马车滚滚向前,再远的路都有终点,在龙门客栈前停下,林月跳下了马车。 “大人!” 吴恙没有等车夫摆好车凳,跟着跳了下来。 林月没说什么,有些遗憾,需要经历过才能释怀,得不到反而越是耿耿于怀。 接过他递来的糕点,林月道:“我上去了。” “嗯。” 吴恙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对方入了客栈,上了楼梯,消失在视野中。 看了许久,他忽的扭头看向车夫。 车夫被他脸上的阴沉和眼中的冷意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稳住表情,拱手俯身道:“大人,小的只见大人偶遇故人之子,便邀其同玩,谈论府城趣事,别的什么都没有瞧见、听见。” 吴恙瞧了他一会,踩着车凳上了车。 “去府衙。” “是。” 车夫无声地松了口气,不敢耽搁,拿起竹竿拍了下马,马儿立即踏蹄而去。 第二日,林月拉着陈知奕刚下楼便见在大堂中坐在角落喝茶的吴恙,他面朝着这边,一看到人,便起身走了过来。 “吃了?” “没。” “吃点。” 叫小二上了粥菜,二人刚落座,便听到那两兄妹的说话声。 “林兄,这位是?” “我爹和他认识。” “哦~这样啊!” 三人相互介绍一番,吴恙邀二人吃饭,这两人顺势坐下了。 “方恒小兄弟,方妤姑娘,不知二位是否有兴趣随林泽到在下府中做客?” “这……” 两人瞟了眼林月,见她没有任何反应,立即笑着摆手,“不了不了,我们习武之人粗鄙不堪,不好叨扰吴叔。” “让林泽跟您去就是了,我们在这儿待着挺好,对了,待会我们还要去逛府城呢!” “在下府中也有两位武师傅,功夫虽不高,勉强算是一流,平时便教孩子们习武,把他们教得不知天高地厚,二位行走江湖经验丰富,不如为我那两孩子指点一下,也好教他们知道天外有人人外有天。” 一流!高手啊!不到二流的两货眼带纠结,往林月方向瞟了一眼又一眼,不见她有任何表示,只好咬着牙忍痛拒绝,刚欲开口,旁边传来了那清冷却十分亲切的声音。 “一起去吧。” “指点谈不上,我们估计还得跟令郎学一学……”兄妹俩立即点头答道,生怕某人反悔似的。 吃完早饭,几人便坐着马车出发了,吴府离龙门客栈不远,马车走了一刻钟便到了。 林月跳下了车,转身抱下小孩,从眼前的吴府大门规格来看,这至少是三进院。 “老爷,您回来了!” 在门口等候的妇人笑着走了上前,头戴朱钗锦衣华服,妆容精致秀丽端庄。 “爹!” “爹!” 两个十五六左右的少年行礼,长得与吴恙五分相似,清秀俊丽。 吴恙脸色淡然地点了点头。 “老爷,这几位是——” “林泽,故人之子,跟娘有些渊源,那孩子是她妹妹,这两位是她朋友。” 双方相互介绍一番后,林月几人便踏入吴府大门,方氏兄妹带着孩子跟吴延吴念走了。 吴恙直接带林月去了祠堂,看着苏氏的牌位,林月垂眸,拜了三拜。 一个苦命却幸运的女人,前半生困苦,后半生荣华富贵,儿孙绕膝,她的一生也算无憾了。 “夏丫。”吴恙忽然道:“我和娘对不起你。” “这是我的选择,应是我对不起你们,如今看到你们有这番境遇,我也安心了。” “夏丫。” “吴恙,你也知道我并非常人,无论怎样,这都是最好的结果。” 吴恙看着牌位,久久不言,他开口,最终问出了藏在心底的那句话。 “我给你的册子,你看了没有?” 寂静许久,没有等到回应,他抬头望着天空,沉默半晌,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递到对方面前。 “拿着吧。” 见林月没动,吴恙抓起对方的手将册子塞给她,道:“把它拿走吧,本是送你的,要是碍眼便把它烧了。” 林月拿着小册子,良久才道了声,“好。” 见对方肯收,吴恙扬起了嘴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对方轻轻道了声,“夏丫。” 林月别过头,“走吧,出去吧。” “不急,时候还早,再等会吧,夏丫。” 等了会,林月道:“出去吧。” “好。” 第24章 比武 出了祠堂,迎面走来那个端正秀婉的妇人,她微笑着打量前方的二人。 林月朝她行了个礼,“吴夫人。” 妇人瞧了瞧后边眸带着微微冷气的吴恙,行了个礼,看向林月道:“林公子是老爷故人之子,初来乍到未能好好款待,还望林公子莫要怪罪。” “吴夫人客气,晚辈来到此地未能及时拜访,晚辈惭愧。” “林公子不怪我便好,林公子称老爷为吴叔,便也称我为婶婶吧。” “可备了午膳?”吴恙问道。 妇人一愣,接着歉意一笑,“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林公子来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午膳已叫厨房备好,还请老爷、林公子前去用膳!” “吃点吧。”吴恙道。 “好。” “林公子请。” 吴夫人微微欠身,在前方带路,林月跟了上去。 “不知林公子双亲在何处,也教我好好拜访?” 林月垂下眼眸,“早些年生了病未能治好,已离开人世。” 吴夫人眼中露出歉意,转头朝林月道:“提起林公子伤心事,还望恕罪。”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林公子带着令妹将来有何打算?若是不嫌弃便来你吴叔这吧,延儿、念儿两个孩子和你一般大,你们三人也能玩到一处。” 沉默了会,林月道:“吴夫人的好意晚辈心领了,晚辈听闻京城繁华,又恰逢武林大会,便打算带着妹妹去瞧瞧。” “正巧两延儿和念儿也闹着要去,可他们未曾出过远门,我不放心,林公子是见过世面的,江湖经验丰富,可否带他们二人一同前往?” 见少年犹豫不决,吴恙跟着劝道:“林泽,你和他俩一起去吧?他们能照顾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我派人跟着,你们只管玩便是。” 林月思索片刻,便应了下来。 吃完午饭歇息了会,林月便去了后院,方氏兄妹和吴家兄妹在比武。 “你有事便去忙吧,不用陪我。” “这会有空,我去看那俩孩子。” 还未踏进习武的院子,便听到两个女孩呐喊声。 “哥!打他下三路,点剑!” “哥!小心左侧!回剑!刺他腹部!” “……” 擂台上两个少年持剑对招,双方咬紧了牙绷着脸,你来我往,奈何不了对方,打得甚是吃力,台下两个妹妹在瞎指挥,旁边站着两个一脸麻木的武师傅,眼中似乎带着丝丝嫌弃。 林月刚进院,那两个武师傅便看了过来,瞧见少年身后那人的动作,二人没有出声,转头专注地看着擂台上的打斗。 林月在游廊中找个位置停下观察二人招式,与黑衣客的剑式对比,他们招式虽好,但出手过于拖沓,选择的攻击部位结合后续连招来看,意图不明、招式多余,稚嫩,缺乏狠劲和准头。 快准狠都做得远远不够。 若是红妹来跟他们对打,三招拿下。 吴延打斗间正好面朝这边,视野中出现的那道身影让他一愣,接着“嘶”的一声疼痛感袭来,他看向手臂处,被剑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吴兄弟!” “哥,你没事吧?” 打斗停了下来,方恒一脸歉意,“吴兄弟你怎样?我不是故意,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吴念上了擂台,见吴延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跟犯错一般,吞了吞口水,朝那方向看去,倏地对上一道冷漠微寒的视线,她心中陡然一跳。 “爹。”吴念立即低头喊了声。 接着那清冷的声音传来,“愣着作甚?还不去包扎一下。” “是。”吴延行了个礼,立马下了擂台,步伐不紧不慢,却有些僵硬,凌乱。 吴延走了,吴念低头不语,台上的方氏兄妹俩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做如何表情,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林月提气往前一迈,足尖一点飞身上了擂台,在一排武器中抽出柄剑,朝方恒笑了笑,道。 “方兄,我们来过过招如何?” 方恒眼皮一跳,此时此刻,怎么感觉这笑容有些瘆人?接着便见对方提剑横于胸前,面色冷漠,黑眸中毫无情绪,微风轻轻吹起马尾少年的刘海,一身白衣,飒爽英姿,霸气逼人。 一看就有少年高手那味。 “方兄?” 林月见对方久久不动,喊了声,这孩子莫不是被吓着了。 “林兄,手下留情!” “我没学过剑术,你让着我点。” “…没学过?” “对。” 方恒傻眼,这高手范儿,全靠他脑补吗? “你先出招。” 方恒再次傻眼,没学过还让他先出手?这顺序是不是乱了? 见对方又喊了声,方恒也只能提剑冲了过去。 “林兄,小心了!” 方恒拿剑朝前一扫,对方后退躲过,上步斜撩,“锵”的一声,对方侧身竖剑抵挡,再攻。 对方一直在防御,未曾出手,他的招式不是被挡住便是被顺着力道化解了,游刃有余,步伐丝毫不乱。 方恒皱眉,攻势开始变猛,可无论他如何出手,往哪个方向刺去,对方即便没有事先反应却也将那攻击挡住、化解,就好像对方早已掌握他的一举一动般。 一开始便让他出手,自己却一直防御没有进攻,对方在观察自己的招式,但这才不到盏茶功夫便洞悉他的出招习惯了? 招式是变化的,同样的情况他并没有选择同一个招式呀!对方是怎么判断的?正思索间,便听到对方道。 “方兄,我要出手了。” 他话刚说完剑便冲了过来,像主人一般冷漠无情,直攻要害,方恒心头一紧,赶紧提剑阻挡,剑者避实击虚,对方一击没有得手,剑便后撤再次攻来,招式基础没有花样,他知道剑要攻哪里,但对方总能在他将要抵挡的关键时候换上另一剑式。 对方的剑简单却又狠又快,目的性很强,方恒刚开始还能接下,到后面越来越难以招架,他放弃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剑式,直接用基础招式抵挡。 忽的,对方剑来,方恒下意识去接,岂不料只是虚晃一枪,心中暗道不妙,一把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 方恒脸色扭曲了会,抱怨道:“林兄,你这可不像不会用剑的。” “我没练过剑,但我功底扎实,基础的剑招还是懂些的。” 林月活动了下筋骨,感觉不过瘾,笑道:“咱们再来。” “来就来。” 方恒不服气,一样的年纪他从小练起,功底也扎实啊,这一定是失误。 n回合后,方恒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看着对方轻轻地擦掉脸上的微汗,一脸轻松的模样,他直接坐在地上,问道:“你不累吗?” 便见对方想了想,道了声,“还行。”像是照顾他的情绪似的,后面还补充了句,“有点。” 方恒沉默了会,拿起地上的剑默默地走下了擂台,他以后不要再跟他打了,太伤自尊了。 林月见人下去了,扫了那两个女孩子,左右打量了会,朝方妤招了招手。 方妤一脸郁闷,她的武功不及哥哥,这上去干啥? “方妤,来,我们打一会!” “你得让我!” “让你赢。” “等着,我这就来。” 保赢局,得上!方妤神采奕奕,“锵”的抽出剑便气势哄哄地上了擂台!举剑直接朝林月攻了过去,气势直甩方恒八条街。 n回合后,方妤沉默地下了台。 她虽赢了,可过程不爽。 林月朝吴念招手,吴念扭扭捏捏,时不时往朝吴恙那边瞟一眼。 “看我作甚?想打便打。” 吴念神色纠结,她可以打,但爹平时都一副冷脸少言的模样,看着就生人莫近,他在总觉得放不开手脚。 林月舒缓了脸色,道:“吴延,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吴延愣了下,朝吴恙方向看了眼便道了声“好”,提剑上了擂台,吴念这才跟着上来。 林月怎么也曾一棍对峙过三匪,不出意外,二人皆败,又拎着几人打了会,刷够经验值才放过他们。 第25章 身份暴露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小厮牵着马儿朝吴府门口走来,少年将要远行,留家的母亲拉着一双儿女千叮万嘱。 “延儿,念儿,一路上可要注意安全,莫要冲动行事,晚上天凉多穿件衣服……” “知道了娘。” 旁边,那一身锦袍的中年男子将几张大额银票递到少年面前,“拿着,路上或许用得着。” “多谢。”少年也不推辞,接了过来。 “京城路途遥远,许多事我也无法顾及,我与吏部侍郎孙大人有些交情,若有什么事拿着这玉佩去找他。” “爹。”吴氏兄妹走了过来。 吴恙点了点头,“你们在外切莫生事。” 兄妹俩低头应了声。 “林公子,一路顺风,延儿和念儿劳烦你了。” “夫人且放心,在下定会看好他们。” 一切事了,到了启程的时候。 林月翻身上马,朝下方二人拱拱手,拉着缰绳策马离去,后面方氏兄妹跟上,几匹马越走越远,入了人群里。 林月走在前面,方氏兄妹和吴氏兄妹在后面叽叽喳喳交谈着,四人昨天全程被虐,正同仇敌忾地讨论着如何在在下一次比试中赢她。 就这样一路走了半个多月,远远望去便见到了那雄伟的城墙,站在城头的士兵身影瘦小,稍微对比,这城墙约莫有十五丈高。 还未走近,便看到了那进城的队伍,往前眺望,足足排了百丈长,有骑马的、坐绸车的、带仆从的、独自来的,兴许排得久了,有的还在队伍旁边架起了锅烧火做饭。 林月扫了好几眼,没有瞧见红妹她们两人身影,往后一瞧,不到一会儿队伍已排了一大段,只能先排着进城再找。 武林大会在九月季秋,如今是夏末,天气不那么炎热,太阳晒久了还是容易中暑,林月下了马,带着孩子窝在马影中。 排了两个时辰队伍,终于轮到他们进城,士兵检查了户籍,武林大会鱼龙混杂,官府对外地人进城做了限制,林月交了一两银子才进了城。 每次进城都需交一两银子,不是什么人都能交得起的。 入了城门,视野开朗起来,面前是宽阔的街道,街边摊贩成排,吆喝声不断,还有杂耍艺人在街头卖艺,叫好声此起彼伏,视线上移,亭台楼宇,灯笼高挂,才子佳人吟诗作对,江湖浪客倚栏对饮,戏子高歌,丝管纷纷。 城门下,青衫少年牵着马,怀中抱着个红丫发髻的女娃,马蹄“嘚嘚嘚”地在街道上走着,带着几个同样年纪的少年,踏入了这幅盛世画卷。 林月往前走着,左右瞧着这热闹景象,怀中的孩子眨着好奇的眼睛跟着四处张望,两对兄妹牵着马挤入人群看杂耍。 那艺人含了酒,对着火把猛地喷了口,倏地升起一条火龙,火龙之大,吓得附近的人下意识后仰,停顿了瞬又兴奋地拍手叫好,撒下铜板。 除此之外,还有胸口碎大石、银枪刺咽喉、赤手进油锅等等,围观的有许多江湖人,大家都知道其中章程却依旧兴奋地呐喊称奇,一切不需深究太多,能带来欢乐和气氛便值了。 林月将三个铜板放在陈知奕手中,那艺人笑呵呵地举碗到孩子面前,耐心地等娃娃将铜板丢进碗里,“叮当”三声响起,杂耍艺人裂开了嘴。 “多谢小客官嘞!长大了定是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 艺人爽朗一笑,继续他的杂耍表演。 看了会,林月便喊几人走了,他们需要在天黑前租个院子住下。 来到城南牙行,几人在牙人的带领下看了好几个小院终究不满意,不是小了就是太贵,一座城南小偏房月租最少十两,不带院子,带院子的十五两,院子还小。 挑来挑去,几人一起花了三十两租了个带大院的房子,正好五间房,林月带着孩子住进了正房。 第二天几人先去添置家用,外面吃食太贵,便买了米面盐油回来自己做。 第三天,两个妹妹早早起床做起了早饭,两个哥哥在院子里对练,隔壁同样传来兵器碰撞声,都在为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做准备。 林月在旁边打太极,筋骨齐鸣、武师风范也跟着起来,吴方两人打了会便打坐调息,和陈知奕看着林月打了一遍又一遍凶猛的太极拳。 打完收势,林月呼出一口浊气,拿面巾擦了擦汗也开始打坐调息。 武林大会在京城郊外二十里地处举行,报名也是在这里,骑马不用半个时辰便到,还有五天武林大会报名截止,几人吃了早饭便出了城门,穷文富武,进城的人还是大排长龙,甚至比他们刚来时还多。 几人骑马前去,一路上也有不少人手持武器的侠客前往,嬉皮笑脸的、一脸沉重的,各式各样。 远远地便看到来到报名处旁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武林大赛的规则。 此次比武分为两种,一种是门派之间的比武,用于进行门派排名,一种是江湖散人的打擂,门派弟子也可以个人名义参加,共有十个擂台,第一轮擂主守擂一炷香便算守擂成功,进入下一轮,每人只有三次打擂机会。 江湖散人的打擂模式比较自由,比武最终目的是选出最强者。 打擂排了一百名,头名十万两和一支千年灵芝,最后一名也有一百两。 这只是明面上的利益,若能在比武中大放异彩,很有可能得到某些大人物的青睐,平步青云不是梦。 报名处有两种报名方式,一是交钱,大多数人的选择,二是举起千斤巨石,至少也得达到二流境界。 “报名费一两银子。” “姓名,何门何派,哪里人士?” “林泽,归无派,庆州远山县人士。” 报名负责人一听,蹙眉翻起了门派名称记录。 “从后面开始翻吧。” 负责人翻到最后一页,终于在最后一行看到了这个默默无闻的门派,这几届都没见参加过,他还以为这门派散伙了。 抬头瞧了眼面前的少年,他递出一个带有武林大会标志的号牌,“小伙子,你是五百三十三号,加把劲,你们的前途不可限量!” “承您吉言。” “下一个。” 两对兄妹都以江湖人身份报了名。 “林兄,咋没听你说过你是门派弟子?太不够意思了。”方恒道。 林月笑了笑,“小门派而已,不值一提。” 练了这么久的归无功,怎么也得为门派做些什么。 再次来到城门,林月花钱在城门口贴了个告示,主要是找人在什么地方汇合,武林大会人多一不小心便走散了,难以聚到一起,那儿有许多这样的告示。 回到居住的院子,众人纷纷练起武来,陈知奕毕竟是小孩子许多时候需要大人帮忙,林月也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几人同居一个院子熟悉起来,他的性别问题还是在方妤带他方便时发现了。 方妤指着陈知奕捧腹大笑,陈知奕瘪着嘴躲在林月身后,双眼通红。 林月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好了别笑了,他都要哭了。” “哈哈哈,他竟然是男孩子!长得跟女孩子似的,还那么害羞,要不是我看到,我还真不知道他是男孩子……” 其他三人听到热闹也纷纷出来看看情况,得知原因后,也乐了。 方恒一把抱起躲在林月身后的陈知奕,验证了下,笑道:“还真是哎!” “呜呜~” 陈知奕哭了,连哭声都被狠狠嘲笑了一番。 林月把他抱过来轻拍着他的背,“你们过分了,他才三岁。” 四人收敛了笑容,“林兄,你该不会也是吧?” 方恒一说完,几人便开始打量起林月来。 观察了会,方妤挑眉道:“身形像,不过南方人体格普遍瘦小,林泽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听声音还没长大吧。” 吴延道:“我爹是南方人,随他回老家时确是见过跟林兄身形差不多的男子。” 方恒摸着下巴道:“从他的举止上看不出来,但林兄平时都不让我碰,搭个肩他都拍开我的手,不过我摸过他的手,说软吧没有我妹的软,说硬吧又没有我的硬……” 林月懒得理他们的嘀咕,抱着陈知奕转身朝正房走去。 “哎!哎!林兄!林兄!” 方氏兄妹拖着另外两人拦在林月面前,方恒笑得格外贱,“林兄,能给哥哥我抱抱吗?” 林月眨了下眼,扬起嘴角,“可以。” “林兄,哥哥我来了!” 方恒张开双臂扑了过来,却在下一刻猝不及防间往后倒飞出去。 “哎哟~,我的背,伤到背了!妹,快来扶我,我起不来……” 林月收回脚,往前走,三人让开条道,看着林月进了房间后,方妤才反应过来,奔向方恒。 “哥!你怎样了哥,能不能自己起来?要不我扶着你去找大夫……” “我起不来啊!妹~”方恒崩溃。 几人手忙脚乱地扶了一阵才将方恒扶起来,他用手撑着腰吸气了会才道,“没事了没事了,不疼了,好像破了皮,不碍事。” “真的?”方妤不信,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嘶~”方恒抽吸口凉气,躲开,“都跟你说破皮了你还拍?是不是存心的?” “我不是存心的”方妤笑咪咪摇头,“我是有意的。” 方恒伸手作势要打,却没有下手,“我怎么会有你这个妹妹,一点都不贴心。” 接下来几天,方恒都在林月面前抱怨她踢得太狠了,逮着机会问她是不是女的,连上茅房都哥俩一起。 林月实在是被他烦够了,便道:“穿女装在外行走不便。” “那孩子呢?”方妤问道。 “男孩子容易被拐。” 吴念看了看陈知奕,“他这样子更容易被拐。” 几人点头赞同。 “不,他的情况不同,男孩子更容易被拐。” “哦?咋回事?” “你们把他当女孩子看就行了。” 林月不说,几人也不再问,开始专心准备比武。 一个月很快过去,武林大会开始了。 第26章 第一轮比试 武林大会开启这天,三更夜百姓们还在沉睡,已有许多江湖人士出了门,从城门口涌出,踏着夜露往郊外赶去。 林月也带着陈知奕去凑热闹,武林大会在开启前五天便公布场次,她的第一次打擂排在在三天后,方妤也是第三天,吴氏兄妹第二天,方恒在第一天。 林月约了红妹她们在城门口处集合,随着人流出城,门口前方左右都站了不少人,多数是门派子弟,他们讨论着对手强弱,战术安排,等人集合完毕后长老带队出发。 往四周扫了几圈没瞧见两人,林月抱着孩子在人群中穿梭,以为她们没见到她留的告示或者人出了什么事了,这时背后有人叫了她。 “林月?” 林月还没转头,背就被某只驴拍了下,它“嗯啊嗯啊”地叫着,很是兴奋,一下子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林月赶紧顺顺它的毛安抚,见红妹上下打量自己,便笑道:“是我。” 红妹一听,也乐了,“不错啊,挺俊俏的,我还以为是你哥呢!”她朝陈知奕伸手,“小奕也可爱,像个小妹妹,来,姐姐抱抱!” 林月将孩子交给红妹。 “小奕,还记得红姐姐吗?小奕……” “我现在的名字叫林泽,他是林烟红。” “林烟红,红儿!哈哈哈~”红妹笑得肩膀上下颤动,“不错!是妹妹,不过这样你得叫我真名,红瑛。” “嗯,思烟呢?” “她们门派有比试,去集合了。” “这几位是?” “路上认识的朋友,方恒方妤,吴延吴念。” “幸会!在下红瑛。” “幸会!” 几人聊了会,林月招呼众人动身,路上人多,马走不快,道路两旁都开有马棚,几人便将马驴留下。 “咚!咚!咚!” 几人挤到人群前方,高台四周,四个头戴红方巾的壮汉敲响大鼓,鼓声震得人心颤荡,中间,武林大会的举办方和前十门派话事人排坐在红椅上,神色庄严,目光如炬,尽显武家气派。 中间那人起身走来,身穿宝蓝夹纱直裰,约莫四十光景,双手背后,腰杆挺拔,探步平稳、如头呲牙虎豹,功势压沉,止步,抬手只是一个简单的下压动作,台下人群立刻鸦雀无声,他拱手道。 “欢迎武林门派、江湖好友前来参加第十二届武林大会,在下乃此次大会主持,龙门镖局东家,张天虎。” 张天虎起手面向左边座上的白衫廋长脸的羊胡老者,“与诸位介绍一下,这位乃全真派掌门,王坤成!” 老者起身朝四方拱手,坐下,张天虎手势后移。 “这位是元山派大长老,铁镇山!” 身穿藏蓝云鹤飞天袍的白须老者起身行礼,张天虎继续介绍。 “眉山派掌门,何静。” 一道袍老妇起身拱手。 “这位是百剑门掌门,魏朱……” 张天虎介绍完各个话事人,开始讲比武规则,奖励,最后道。 “现在我宣布,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台下呼声响起,在一片喧闹中众人散去,稍作歇息,裁判上场,第一场比武开始。 门派这边直接是双方各五人,轮战式,最后一个站在台上的则是本次赢家。 花间派还未上场,红瑛也是今日比武,她已跃入二流,和方恒不在一个擂台,众人商量了下,决定先去看方恒比武,在去红瑛那儿。 方恒所在的八号擂台上,二人已在持刀打斗,都是大开大合套路,实力相当,拼的就是谁先累倒。 打擂分为抢擂和守擂,现在是守擂,时间限定一炷香,沙漏下已经填了大半,秋高气爽,两人却大汗淋漓,若不能再一炷香时间分出胜负,打擂失败,挑战者剩二次机会,擂主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两人谁也不服谁,最后平手,下台。 人群熙攘一阵,一人立马手撑着高台翻身上来,他抬头一看,好家伙,对面同样有人翻身上来,他准备的人呢!二人目光相交,眼神皆是倒霉,在裁判的一声令下,也只能上了。 试探,交锋,点到为止,都怕对方的剑伤到自己,最后还是以黑绸衣大哥鼓起勇气,大喝一声将对方击退,抢擂成功。 守擂环节,某个身手如猴般的小哥立即窜上台,比赛开始,两人对视一眼,一炷香时间后小哥倒地,黑绸衣大哥守擂成功,可以收拾东西回家等下一轮了。 林月几人看得直直傻眼,这操作如此明显,裁判老眼昏花了吧? 裁判:不,我眼睛很好,只是突然被脏东西遮住了眼,现在看得见了。 人群又沉默一阵,一位大哥跃上高台,拱手,“在下靖州府,朱大常。” 众人在下方打量着,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喝道:“我来!” 那人足尖一点上台,“在下云缜府,吴真牛。” 二人对战,招式流畅老练,出招谨慎,旗鼓相当,最后还是吴真牛抢擂成功。 众人看了半天都没人上前挑战,吴真牛在台上打坐,时间也就一天,没人抢那么大家都赢不了,就看谁熬得住。 方恒想着那人招式分析自己的胜率之际,有人蹭了下他的胳膊,转头看去,是好妹妹,她朝自己眨了眨眼。 “妹,你眼睛怎么了?” “哥,上!” “谁是你哥?”方恒往旁边挪了几步,远离了她。 “你哥不行。” “谁说的!”方恒情绪激动,转头看见那人又瞬间恢复平静,他苦口婆心劝道:“林兄,以后不能这么说话,容易挨打。” “你哥技术不太行。” “林兄,这个也不能这么说,容易挨打。” “你哥与他相比,招式差了些。” “不过方兄爆发力还可以,就是时间太短了。”吴延道。 “你们比试的时候我在旁边看了几次,方恒哥进攻时角度掌握不太好,偏了。”吴念道。 “我觉得哥还行吧,他反应速度比较快,经验方面是少了点,强者无惧,挑战比自己强的对手才能有进步,是吧哥,哥呢?” “哥,你蹲下来干啥!” “没事。”方恒深吸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看向擂台,“我去会会他!” “方兄,别逞强,年轻人理智点。” “方兄,还是等下一个吧。” “方恒哥,等等吧。” “哥,你行的别听他们的!你其它的是不行,但身手灵活,抢不了擂还有两次机会,上啊哥!” “你们别劝我了。”方恒抬手止声,目光坚定,“是男人就该无惧无畏。” 说完,他唰的一下抽出了剑,飞身上台,秋风飘起,少年衣袂翻飞,目光沉着,意气风发。 “在下广宏府,方恒。” 吴真牛起身拱手行礼,冲来。 一炷香后。 “哥,我们还以为你只能坚持半炷香,你竟然坚持了一炷香,很强了,出乎我们的意料。” “谁出的主意?”方恒目光凌厉。 众人纷纷看向方妤。 方恒看了眼好妹妹,偏过头重重得哼了声。 “哥,你还有两次机会……” 众人轮流劝了一番才把他的自信劝回来了,又帮他挑了个对手,成功抢擂,守擂也顺利,成功进入下一轮。 方恒这边好了,众人移步红瑛所在的六号擂台,正巧,红瑛上去抢擂,她舍弃了红鞭抡起了大刀,目光凌厉带着狠劲,不一会儿便抢擂成功,看到台下众人捧场,她自信一笑。 守擂时上来了一个莽汉大哥,同样拼刀,占了体型力量优势,红瑛扬长避短,一番周旋,最终还是在沙将漏尽时成功守擂,进入下一轮。 第27章 归无派 离乐? 红瑛打完擂台已到中午,武林大会附近早已布满各小摊贩,几人前去吃了午饭歇息,下午去看花间派的比武。 花间派在江湖门派前一百排名中排八十二,算是当地有名,外地野鸡的小门派,上一届武林大会中也是八十二名,参赛门派有两百多个,这次花间派做了充分准备,结合上一次各派的表现,他们有信心能提个两三名。 任思烟是门派的二师姐,外出游历已有四年半,如今归来已是门派的中流砥柱。 随着裁判示意,双方第一位比试人员上场,火剑门一身绯红,袖口绣着火焰印记,花间派黄白衣衫,胸口绣着银花,二人互报姓名后比试便开始了,火剑门胜,花间这边气氛紧张起来,第二位弟子上台,明显比先前的弟子强了不少,火箭门败。 火剑门派人上台,当对方都剩两人时任思烟上场了,她轻松将对方击败,门派长老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这些年外面历练有很大进步。 对方仅剩一位,讨论一阵对方派了人上来,任思烟脸色变得严肃了,打斗一开始她便处于劣势,对方的攻势凶猛、狠厉、直击要害,看来是想速战速决,任思烟选择防御,静待对方露出破绽。 打着打着对方的攻势变缓,任思烟开始进攻,招式猛厉起来,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撑过前期局势逆转,任思烟一举拿下门派的第一场胜利。 他们还要为下一场对决做准备,众人都是散打的,便商量着去看一号擂台,高手的对决。 一号站台下人群拥挤,差不多都是来瞧热闹的年轻后辈,真正的选手也就七八个,大多三四十岁,其中有位穿着朴素的女侠,个子廋高,盘坐于蒲扇上闭目凝神,腿上横放着一杆红缨长枪。 他们被人群围起来,一眼过去便可感受到那种独领风骚的气场,有的一脸煞气生人勿近,有的和善笑容淡淡,大多穿棉衣丝绸,只有台上那个洪七公似的老者穿着粗布麻衣盘坐在地,手撑着脸饶有兴趣地瞧着下方眼神清澈、叽叽喳喳的年轻人。 看样子是打完了,几人纷纷道了声可惜,正想绕过擂台去二号那,方妤叫住了大家,原是有人上台了,台下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上台,一袭白衫,丰神俊朗,特别是那凤眸中星光水泽,如宝石般耀眼夺目,他抿唇笑着,举止散漫,西瞧瞧东看看像是来观光一般。 走到台中站定,他才看向那坐着的老头,麻衣老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赞道。 “果然英雄出少年!” 年轻人挑挑眉,语气懒散,声音如水击玉般清脆,“承蒙夸奖!” 麻老头站起来拍拍衣上灰尘,随意拱手,“老夫宜远山莫老头。” 年轻人也回礼,“归无派,离乐。” 那年轻人一报门派,林月就被人拍了几下,紧接着耳边叽叽喳喳起来。 “林泽,你同门哎!” “不得了竟然比我还帅!我不服气,林兄你一定要带我去见见,我们站一起比一比。” “林泽,有这样的同门怎不早说,不够义气。” “……” “停一下,你们别晃我了,听我说听我说。”林月制止问这问那的几人,随后道:“我不认识他,我们不熟。” 几人不信,林月只好小声道:“我就是挂个名,没去过门派,也没拜过师。” 见他们还没回过神来,林月扫了一圈,眨眨眼,道:“你们懂的。” 停滞一秒,几人“切~”的一声散了,白高兴一场,原来是个冒牌货,还是看比试要紧。 台上离乐瞥了眼这边,抬眸看向莫老头,左脚后移,侧身背着左手,右手朝向对方,一脸笑意,态度嚣张傲慢。 莫老头也不怒,摆起双蛇出袖架势,蛇头还往下挥了挥,示意年轻人出手。 年轻人笑眼一凝,攻了上去。 台上两人打了起来,林月观察着那离乐的身法,是归无功没错,灵活轻快,移动时整个人像是没有重量,如落叶飘零,已至圆满。 她练了十多年都才至大成,二十多年离圆满还差临门一脚,自认为自己练的已经是不错了,但看他的年纪,简直是天赋异禀! 林月赞叹一声,一山还有一山高,同路之中总有人走得更远,不骄不馁,戒急戒躁,武道之路才会走得更远。 “年轻人,还不错。”莫老头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莫老头,你还差点。”年轻人朝他扬了扬下巴,丝毫不谦让。 “哈哈哈!”莫老头大笑三声,满面红光,“年轻人挺嚣张啊!不过年轻人嘛就应自信张扬,这江湖啊才有活力。” 说完他再次冲来,年轻人迎了上去。 沙漏中的沙子已漏尽,时间过了一炷香,他们还在打着,裁判也不催,津津有味地看着。 规矩是给其他人定的,这些武林高手大部分是被邀来走个过场,给年轻人看看,瞧瞧,激起他们对武道的向往,热爱,让他们有个目标,才能在武道上走得更远。 最后两人还没打出个结果来,但高手之间一出手便知双方差距,结果早已知晓,点到为止,莫老头目光炯炯,仰头笑道。 “老了,这江湖要交给年轻人喽!” 说完他施展轻功飞下擂台,在众人的目光中哈哈笑着离去。 林月望着莫老头离去的背影不由感叹,这莫老头心性不错,豁达通透。 离乐呵的笑了声,扫了台下一眼,下了擂台,离去。 擂台上没了人,等了片刻,一个满脸凶煞的刀客飞身上台,他看了台下几人一眼,冲那背着大刀闭眼静坐的男子道。 “刀子李,上来打会!” 背刀男子睁眼,目光凶狠,他起身朝台上飞去,两人打了起来,听着那兵器相击发出的巨响,力量之间的碰撞,二人都是动了真格,台下年轻人们个个眼神明亮,专注地望着。 “走吧。” 吴延招呼几人去看其他比试,二人打得虽是精彩,但明显不是他们能看得清楚明白的。 “林泽?” 林月看向他们,方恒道:“走了。” “我再看看,你们先去吧。” “你看得懂?” “一点,不多。”林月道。 普通武者看不懂高手之间的对决,无非是几个因素,一是跟不上速度、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以较快的速度进行,他们的招式和身法瞬息万变,难以令人看懂其中的细节技巧。 其次,高手拥有深厚的修为内力,他们对决中常涉及到内力的比拼和控制,普通武者由于修为内力不足,难以感受到高手之间内力的流动和变化。 且他们经验丰富,对决不仅是简单的招式比拼,普通武者由于经验和眼界的限制,看不懂对决招式的含义,还有境界上的认知,高手的武功修为超出了普通武者的认知范围,对高手对决理解难以达到那个层次。 她的内力深厚,既学武也学医,研究过人体筋骨脉络,对人体关节发力也有比较深入的了解,能跟得上他们的速度,看懂他们的一些招式及出招策略。 但她眼界和经验不足,他们的打斗经验正是她所缺乏的,若能学到新出招方式,那也是进步了。 “行吧。”方恒招手,带着几人走了。 台上二人打了半个时辰,皆下了擂台,过了会,又有两人上台对战,林月看了一天,收获颇丰。 第二日是吴氏兄妹二人的比试,吴延顺利过了,吴念守擂失败,没有进入下一轮。 第三日是林月和方妤的比试,几人先去看方妤的比试,林月在七号擂台下等待时机,台上两个二流高手正在打斗,昨日看了一天那些高手对决,如今他们的动作一对比起来便觉得比较慢。 她评估了下自己的实力,内力应是在一流上下,武器是长棍,学了些招式,武技半步二流,加上医术,综合下打个二流的应该没问题。 第28章 年少应显贵 棍术最重要的是基础棍法,比那些玩得花的实在多了,她的棍术是自己边琢磨边练的,练了十多年了。 要说她为什么选择练棍,主要是小时候看西游记,谁不想当齐天大圣孙悟空。 那时候寒暑假热播,她就喜欢拿棍子看电视学棍法,最先学的是舞棍花,帅气,跟着猴子舞,单手舞,双手舞,看清细节,多舞几次便会了,不难。 她从头学到尾,大多数棍技除了些高难度的她基本都学了个遍,扫、转、劈、抡、撩棍等。 棍法几乎涵盖了近战冷兵器通用的攻防方法,学好棍法,能使人可以快速得掌握其他冷兵器的武艺体系,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只要不是软兵器,都可以用棍练出来。 故她在和方恒他们比剑的时候说她有功底不是瞎说的。 林月看着台上的刀剑相交的两人,剑轻刀沉,剑没有做到快刀一步,明显被刀挟持住了,需得花更多的力气去接下这大刀,一接下反而更加被动。 最后刀赢了剑。 守擂开始没人上台,林月起身,足尖一点跃上了擂台,拱手行礼。 “归无派,林泽。” “凌刀门,赵强。” 裁判持笔记下,沙漏计时,比武开始。 月双手持棍侧对敌人,大刀抡起,慢刀急棍杀手锏,棍扫一大片。,她弓步戳棍发起攻击,对方竖刀抵挡,又劈来,林月退步躲避,来了个左右扫腿棍,对方转身闪躲,大刀顺势上劈,她横棍下挡,又压着他的劲,足尖一点跃起,凌空劈棍…… 时间将近,大刀变得凶煞起来,长棍棍风呼啸,林月一阵疾风棍,逼对方露出破绽,点膝击腕,一棍击在他持刀的手穴上,刀落,点喉。 “归无派林泽,胜!” 音落,林月收棍,朝捡刀的大汉拱手行了个礼,大汉神情有些失落,还是拱手回礼,沮丧下了擂台。 守擂环节,趁着没人上台,林月调整气息,对她来说,对方的速度还是慢,招式路线林月也能猜个大概,她其实可以半柱香内赢他,但林月选择拖到了最后。 第一场,大家都隐藏了实力。 “林泽!” 有人高声喊她名字,林月寻声望去,红瑛在擂台下朝她招手,方妤也在,眼神明亮,看来是通过了。 林月朝他们笑了笑,转头朝向擂台之际,她眼中好似瞧到了那个眼眸明亮却散漫的年轻人,他偏着头一脸戏谑地看着她,林月的目光没有停留,落在上来抢擂的剑客身上。 对方报了名号,比武开始,那人和林月打了会,改为双手握剑,显然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棍法劲道,单手持剑稍显轻飘,此时选择双手握剑更为稳妥。 在沙漏尽的最后一刻,林月一棍将其拍倒在地,成功进入下一轮。 林月刚下擂台,几人便围了过来,方恒抬手拍了拍她肩膀,扬了扬下巴。 “林兄,深藏不露啊!” 林月笑了笑,“侥幸,侥幸。” 红瑛一把挤开他,搂着林月朝方恒道:“那是!我们林泽可能打了!” “她上次踹我一脚,我背现在还觉得疼!” “活该!” 方恒背后被拍了一掌,“嘶,这妹妹我不要了,怎么老跟哥对着干。” “那我给林泽当妹妹去!” “害!你以后别叫我哥……” “走吧,午时了,我们先去吃饭。” “方恒!” “看我不打死你!” “你可要请客!红儿你抱下,抱得我手酸。” “我来抱吧。”吴念伸出了手。 “给你!” 几人挤出了人群,刚来到空阔地带,旁边倏地窜出一道白影朝林月冲来,拳风呼脸,她瞪大了眼,立即退避躲开,人还未站定,一拳又来。 众人散开,只见前日见到的那个叫离乐的年轻人追着林月打,出手迅速,林月咬着牙,脸色有些苍白,抵挡腾挪,艰难应付着。 没打几回合,只是几息间,那年轻人一个手刀横在林月脖子前。 “喂!你做什么?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打人?” 方恒几人跑来,抽剑对准离乐。 “这不是擂台,武林大会擂台外禁止打斗!”红瑛神情严肃,刀尖朝向那离乐的脖子。 离乐没有理会,看着少年挑了下眉,对方没有出手,他收了手刀,“你是归无派弟子?” 他没有看到对方使出归无功步法,就连刚才突袭也不曾见其使出。 林月笑了笑:“阁下难道不是?” 离乐瞧了眼面前嘴角含笑的少年,呵了声,“是呢!谁说不是?” “我乃归无派第九代大弟子,师承掌门宋季青,如今是归无派掌门,你用我那师叔名字参加武林大会,又报我派名号,为何不使我派功法?” 林月怔愣了下,那货竟是掌门!他是怎么找到这个看着就不一般的徒弟? 不可能是亲生的。 “你是他捡来的?” 面前的年轻人表情一滞,随即满脸阴郁幽怨,“自然!不然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去这个排名垫底,连门派比试都凑不够五人还穷得要饭的小门派?” “要是他晚一步将我抱起,说不定我便是全真派掌门的义子兼弟子,凭我的资质,早已独步天下!” 几人听此,再一打量眼前之人,将注意力从那张脸转移到它处。 头上束发木簪好似路边摊有卖,一文钱几支,一袭白棉衣,毫无装饰,那衣衫白,原是洗得发白,似乎还是前日那件。 手指骨节分明,却满是老茧,小麦肤色,整个人消瘦,还以为是个人风格,原是吃不饱,还好有骨架支撑才显得高大,细瞧眼底还有乌青,五官长得好才让别人下意识忽略了这些。 去掉那层滤镜,家住山里,没钱没背景没学识没工作,除了脸和那身武艺,他还有什么?什么都要自己挣,穷得干干净净。 几人眼神从羡慕嫉妒恨瞬间变成同情唏嘘,那傲然懒散毫不在意的做派,原是掩盖现实啊。 林月不着痕迹地后挪一步,叹了口气道:“唉,我爹四十岁时赶山路遭遇山体滑坡,死了,我娘悲伤过度也跟着去了,为了安葬他俩我把房子卖了,到处借钱,如今还没还完。” 年轻人怔了怔,回过神来,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人?”他指了指自己,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嗤笑一声,“我可是归无派掌门,武林大会最年轻的魁首,江湖的传说,你,刚刚是在侮辱我吗?” “我只是说了下我爹的情况,不知你找我何事?” 离乐深吸口气,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竟然还有人用我归无派名头参加比试,自然是来看看你有何能耐,以你这年纪还尚可,归无功法练得如何?” “一般。” “也是,归无功法难练,我师父他老人家根骨也不差,练了四十多年却才至大成,才能做到踏叶而飞,要是换一般人一辈子也练不来,我像你这个年纪也才至大成,你怎么也需再练个几年。” 林月垂眸,内功难练,进展慢,若要练成怎么也要十几年到几十年,越是好功法越是吃时间和资质。 按他所说,宋季青四十多年才大成,普通人练成头发都白了,年少不在人前显贵,老了快埋土里了再出山还有什么意义?若不是她有时间去熬去试错,她也宁愿选择其它功法。 “你爹虽是归无派弟子却一次未回过门派,你是他后人,武林大会后便替你爹回去认认山头吧。” 林月挑眉,点了点头,“行,有时间我便去看看。” “无事我走了。” 离乐点点头,见几人走远,叹了声,“那老头说得对,城里人现实啊!” 钱财而已,等他拿了武林魁首,还用发愁? 第29章 谢幕 武林大会比武筛选出最强的一百人,达到一流境界的无不是一派掌门长老,江湖高手级别,二流境界的多是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小门派长老掌门,上一届武林大会一百人中前二十名是一流及以上的,剩下的皆是二流武者。 参加比试的大部分是二流及以下的武人,对于那些比试失利的武者,大会会另外开放三个擂台供他们自由比试,展现武艺,充分发挥自己的实力,吸取经验、交友、脱颖而出者同样有机会得到某些大人物的青睐。 第二轮比武在七天后举行,参与比武的人数有一半多,达到六百人,前面是简单粗略的比试,筛掉武艺差的,运气不好的,以及对个人武技进行简单区分,这次则是直接筛选出前一百名。 这轮比试仅有三天时间,还是擂台式比武,比试规则较第一轮有些许变化,设了十座擂台,武者可任选擂台,上场三次,两人比试时间至多一炷香,平局各失去一次机会,一个时辰一场,共设一百场,每场胜者进入下一轮。 一天便有三十多场比试,有三十多个胜者进入下一轮。 人数照样分成了三波,林月和方氏兄妹俩都是第一天比试,吴延和红瑛在第二天。 比武的第一天,几人便早早地来到场地,擂台下聚集了许多人,不仅有选手,还有一些组织势力人物,有些擂台靠近围栏,场外也有不少百姓前来观摩。 时间一到,裁判上场,不少人围着裁判进行上场登记,最终一位莽汉提九环屠刀飞身上了擂台,露出的双臂孔武有力,结实成块,他朝台下拱手。 “在下益州开阳府,石九环石柱,前来向各位讨教!” 说完他舞动大刀,九铁环与刀身碰撞发出清脆地叮叮响。 “那位好汉上前一战!” “我来!” 一位大哥持朴刀跃上了擂台,他的声音洪亮轰鸣。 “在下幽州府裕升武馆,杨震!” 双方报了名号便开始打斗,二人用的都是重刀,挥动碰撞之间,臂肌颤抖,巨大的碰撞声直击灵魂。 台下众人聚精会神地看着,一炷香后莽汉下了台,人群中有几人叫住了他,莽汉朝他们拱拱手便与几人商谈起来,紧接着又有一持枪武者上台,把朴刀大哥换了下来…… 半个多时辰过去,第一场比试进行到激烈时刻,许多武人纷纷上台,一个又一个走了下来,一手握苗刀的刀客沉默地走上了擂台,左脸上那狰狞的刀疤和如狼般的眼神令对手呼吸一滞。 苗刀,因刀似苗而得名,他缓缓拔出长刀,指地,倏地冲来,毫无征兆,如狩猎的孤狼,悄无声息地冲上前去给对手致命一击。 第一场比试结束,苗刀伴着风刃之声进了刀鞘,他沉默地走下了擂台。 一天一个擂台基本是三或四场比试,此刻已产生十二位进入下一轮的武者,留给在场两百多人的机会不多了。 第一场多数人在观摩,第二场他们跃跃欲试。 方恒和方妤上场了,早点上场还能跟别人打个几回合,等到后半段那些高手上场,他们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基本这时候,台下武者多少便可看出台上之人的厉害程度。 打斗很激烈,赢了一两个后不出意料被人打下来了,他们还有两次积累经验的机会,二人休息一阵便去了其它擂台。 此时上场的是一青衣女剑客,看她锦衣华丽,剑技精湛,应是来头不小,将一个个武人打了下擂台,可惜最后被一白锦衣男子打了下来,观双方脸色言语,貌似有着恩怨纠缠。 看看时间还剩两刻钟,已无多少人上场,林月起身去登记上场,恰好是第二个,等那人被锦衣男子打下来,林月飞身上了擂台。 最后一炷香时间,决定本场胜负。 锦衣男子看了眼那身影单薄的少年,未见紧张之色,或许是自信,或许是觉得其年小,对他没多少危险。 对方持棍劈来,举剑一挡开,刹那间,锦衣男子脸色一变,棍传来的劲力让他再次握紧了剑,再看眼前少年,他神情认真了起来,冲了过去,接连打了几个回合,对方越攻越猛,由棍传来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他脸色紧绷,避开,切其先锋手。 一炷香将尽之时,他手臂一痛,松了剑,紧接着棍风袭来,他瞳孔骤缩,棍停在了咽喉前,面前那持棍少年脸上见不到任何情绪,眸深,不明。 少年收棍,拿着走下擂台,有几个富商权贵与其搭讪,少年浅浅一笑,不张扬不卑亢,轻声说了几句,那几人纷纷报上名号,少年点头离开。 锦衣少年叹了口气,淡然如墨,如竹如松,如他的棍一般,简单,却重。 他转身,朝另一擂台而去。 一天的比武结束,方恒和方妤打了三场,没有进入下一轮,二人神情轻松,在这强者如林般的武林大会上展现一番,二人也满足了。 第二天是红瑛和吴延的比试,吴延坚持了两人便下去了,红瑛在场中上台,与最后的擂台胜者过了几招最后不敌败下阵来,红瑛下来时嘴咧得都拉不下来,那人步入一流,武林顶尖人物,在台上指点了她几下,受益匪浅。 三次比试红瑛都打到了最后,不过还是被突然冒头的强者打了下来。 三天结束,前一百名已产生,接下来便是七天后的排名比拼,一百人抽签选择对手,经过三天的角逐出了排名,林月排在了第六十六名,二流的中间,左右都是大几岁的年轻人。 第四天是微调,若是有人对自己的排名不满意可向上挑战,赢了便可直接取代他的位置。 武林大会场内挤满了人,不仅有江湖人,许多门派弟子也来围观,场外也围了一圈人,各色制服散落在擂台之间。 门派大比已经结束了,排名也出了,基本上没什么变化,任思烟所在的花间派由八十二名上升到了七十九名,全派上下大喜过望,毕竟七开头和八开头是不一样的。 首先是前十名的挑战,龙门镖局大东家张天虎的话落下,人群中便有十人上了擂台,离乐上了一号擂台,随意地坐在地上,玩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草,笑看着众人,还朝淹没在人群中的林月摇了摇狗尾巴草。 嚣张,放肆。 却没人敢上去揍他。 第一轮时,他已经把一号擂台上的高手打了个遍,迄今为止还无败绩。 十人上了擂台,紧接着便有几人上前挑战,有人被换了下来,他又上了另一个擂台。 高手之间过招点到为止,毕竟这么多人看着谁也不想丢了脸,半个时辰后无人上台,接着便是前十之间的对打。 第三名是位手持樱花枪的红衣女,据说是之前那位樱花枪女子的弟子,第四名朝第三名挑战,没打赢,其它相邻排名间也进行对打,一个时辰后排名定了。 紧接着是前二十的对打,前三十…… 排名基本没什么变化,也没几人去挑战,轮到前五十时,不知什么时候挤到旁边的离乐碰了碰她胳膊,意思很明显,林月默默地挪开了距离,没有看他,她的意思也很明确。 到了前七十,已经是末时,林月一上六号擂台,便有人来抢她的六十六排名,幸好最后保住了位置。 第二天便是武林大会的闭幕式,也是颁奖典礼,台上正中间的离乐还是一脸漫不经心,好似张天虎说的十万两对他来说跟几张纸一般,离乐放了几句嚣张的话,又当众表明归无派招生,只招特优生,三天后报名云云。 能上台的只有前十名,实际到场的只有三人,第一名招生,第五名招商,第十名既招生又招商。 他打算开宗立派。 刚下台便有一群人涌来。 林月去领了武林大会特制的代表排名的令牌和两千二百两银票,这些钱够她去些经济中等的府城买座院子生活一辈子了。 临走之际,离乐将一千两银票拍在她手上,叫她赶紧还完钱回去帮忙招生,建设门派,见林月呆着不动,他又拍了一千两,紧接着又拍了一千两,他蹙眉问她爹娘下葬是不是用了金棺。 林月叹了口气,将五千二百两收好,让他等通知。 第30章 各奔东西 回去请客与几人庆祝了一番,大家便自然而然地谈论了接下来的去向,吴氏两兄妹准备回家,他们只是出来见见世面,并不打算走武路。 “吴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方恒朝吴延举杯。 吴延放下筷子,拿起酒杯碰了碰,喝了口道:“回去准备科举。” “我哥今年考上了秀才,是案首哦。” 吴念这小孩语气令大家都笑了,吴延有些不好意思,“侥幸,侥幸。” “恭喜!”林月举杯道了声。 “来!祝吴兄金榜题名!”方恒再次举起酒杯。 “不错嘛小子!”红瑛挑挑眉。 “一举夺魁!” “多谢各位!” 众人举起酒杯畅饮。 方恒拍了拍他肩膀,“不错嘛!深藏不露啊!” “是啊!”方妤笑嘻嘻地撞了下吴思,歪头道:“要是我哥去考第一场就过不了,他一看书就打瞌睡,不然我如今就是吴秀才的妹妹喽!” 吴念捂嘴一笑。 “嫌弃啊!你去考啊说得那么简单。”方恒瞪了她一眼,哼道:“老揭哥的短。” “若不是科举要搜身,我就去替你考了。”方妤感慨道:“想当年本姑娘不仅是一镇之花,还是武学堂最有学识的,连师傅都夸我是天才,要是去学堂学一学,别的不说,这童生手到擒来!” “哈哈,方妹子不错啊!”红瑛道。 “方妤姐厉害!” “那是!” “吹吧你!” “我可没吹!师傅真的夸我了,她说我比她儿子有天赋。” 方恒挑眉,“你怎么不跟我说。” “师傅说做人要谦虚,特别是女孩子。” “你可一点都不谦虚。” “哎,小事忘了嘛。” 吴延道:“女子虽做不了文官,但武官仍是可以的。” 方妤叹了口气,“武官啊要求有点高,我根骨不大好也没什么别的本领。” 又笑了笑,“我们走江湖自由惯了,也无牵无挂受不了这束缚,我和哥打算往西,去幽州看看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唉我也想去看看,不过许久没回去了,得回家看看了。” “林月你呢,武林大会能上前百,你应是有机会的。” 林月也笑道:“我也自在惯了,我爹没回过门派,总得回一趟。” 这功法她还要继续练下去,不论怎样受益最大的是她,承其恩受其惠,那便趁此时将这事了结了。 “哦。” “吴念,你呢?” “我吗?”吴念愣了下,又微微低着头脸有些红,玩着衣裳。 “妹妹她已定了亲,明年末便成婚了。” “这么快?”方妤瞪眼,“那人家怎样?见过?” 吴念微点了点头,吴延替她答:“府城孙家嫡子,小时玩伴,如今也考上了秀才。” “哦~”方妤点头,“青梅竹马呀。” 林月看了吴念一眼,问道:“性子如何?” “孙兄敏而好学为人温和,待我妹不错。” 林月点点头,“恭喜。” “林姐姐,红瑛姐和方妤姐,方恒哥,明年十一月份,你们来吗?” “从这儿去门派便要走上个把月,可能来不了了,在此提前祝你幸福快乐。”林月举杯一饮而尽。 “这…我们走江湖居无定所,可能不回来了,祝你们和和睦睦,永结同心吧。” “是啊,江湖路远,一切难说。” 二人举杯相敬。 “吴妹子我回去便要半年多,也来不了,在此祝你们同心同德,永结良缘。” “好吧。”吴念点头,略微有些遗憾,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孩子谁要啊?”红瑛摸了摸正啃骨头的陈知奕。 “归无派过于偏僻,他还小,让思烟带回门派吧。” “我不去!”陈知奕放下骨头,满是油的手抓着旁边红瑛衣裳,一脸不情愿。 “听话!”红瑛一脸嫌弃地扯开他的手,“任姐姐家里人多,有好多糖吃,还有小朋友跟你玩……” “不去。”陈知奕抹了把眼泪,瘪了嘴。 吴念拿了块手帕帮他擦了擦手。 “咋就那么爱哭呢?”方恒嫌弃,“一点也不像男娃。” “去任姐姐那好不好?我们会去看你的……” 红瑛哄了半天都不管用,朝林月道:“你也哄一下。” 林月一愣,道:“红儿,我们不是不要你,你红姐姐要回家路远带你不方便,归无山荒凉环境不好……” “唉,还是我哄吧。” 一顿席吃了两个时辰大家便回去了。 归无派在西北方向,和方氏兄妹正好同一段路程,二人决定等几天和林月一起出发。 后来几天,林月也去帮忙招生,是来了许多人,但离乐这挑挑那捡捡也就不剩什么人了,再听到门派离这儿远、见效周期长、门派太山之类的,剩下一点人也走光了,他们的孩子放大门派那也是内门亲传,是将来的长老掌门! “你们城里人怎么就这么现实呢?” 离乐抱怨了,他可是武林魁首啊!天下第一哎!竟然还敢嫌弃他…… 林月没有回答,而是带他去了乞丐窝,听到有福利院招人,乞丐如蜂窝般围着他们。 离乐又开始挑了,老的丑的残的太小的不要,也就剩下几个小孩,摸根骨,差,不要。 林月无语了,传承功法更重要,再挑三拣四的门派就散伙了。 可掌门说:“宁缺毋滥。” 林月更觉得是他拉不下脸来。 几天后,吴氏兄妹要走,林月去送了送他们,将吴恙给的玉佩还了回去,拿出最后一份百年灵芝送给吴念,算是贺礼。 隔一天,红瑛也要走,任思烟来带陈知奕走,可孩子死活不肯,紧抓着红瑛不放。 她平时要忙门派的事不怎么管孩子,平时都是红瑛和林月带着,看孩子哭得这么凶,红瑛提议让林月带。 林月觉得不妥,花间派条件比归无派好,待在花间派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她可不想耽误孩子未来。 几番安慰下孩子还是不愿撒手,天知道他的劲儿咋这么大,差点将红瑛的袖子扯破,闹得任思烟良心不安,觉得自己是个人贩。 孩子还是在睡着时被带走了。 离乐在京城乞丐窝逛了一大圈,最后从上百孩子中挑出两孩子,一男一女,资质尚可,孩子腿有些瘸,林月看了下,不难治,花了钱与丐头交涉才将其带走。 林月回到院子时见到了任思烟,她抱着哭得声音嘶哑还使劲嚎的孩子。 任思烟说她随门派回去需得经过望溯川,而门派决定护卫一个几十人的商队穿过,赚点外快,人数加起来才近百,有些危险,那里盗匪横行,带孩子一起走她不放心。 最终孩子还是留给了林月。 在京城待了半个月,正好是月底,方氏兄妹要出发了,在这繁华之地也招不到什么愿意下乡的人,或许半路上招到的人还多些。 于是几人一块出发了,两个孩子腿脚不便,离乐打算买辆马车,让林月把慢吞吞的驴给宰了走前吃顿驴肉,林月不肯,这驴怎么也陪了她几年,认主的,让他带俩孩子先走。 最后还是打了辆马车,他驾着林月的马,林月骑着毛驴出发。 众人刚出京城便有几个老爷模样的人将离乐围了起来,想请他留下当他们的门客,报酬丰厚听得旁边三人心动不已,可离乐这种高傲的性子怎肯栖居人下?直接拒绝,态度嚣张得几个老爷青了脸,拂袖离去。 几人纷纷劝他收敛些,这京城一眼望过去,人群中不是官就是官二代,或许还藏着个王爷世子,他这样容易挨刀。 可离乐不听劝,连他们也喷,打又打不过,三人也只能默默期待他踢到铁板的那一天。 出了京城朝西出发,驴蹄“嘚嘚嘚”地在黄土道上迈着小碎步,旁边骏马飞奔而过,掀起一阵阵黄土灰,绝尘而去。 毛驴还是迈着悠闲步伐,不紧不慢地走着,离乐赶着马车叫林月快点,林月摆手让他先走,离乐也不是那种傲慢的性子怎么会等人,扭头便赶马车走了,可等林月和方氏兄妹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却见到他停在路边边和马一起啃野草边望着他们。 一路上离乐也在收弟子,没人愿意把孩子卖给他,只能去找那些没爹没妈的孤儿乞丐,挑挑拣拣才得一个,连蒙带骗把人带了回来。 有一五十多的老乞丐瞧见,连忙跑了过下求离乐将他收走,打杂挑水照顾孩子都能干,他老了漂泊大半生只求有个安稳的地方待着,有口饭吃,将来有人能帮他敛尸入土而不是曝尸荒野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离乐嫌弃他老,再老点都不知道谁照顾谁。 老乞丐痛哭流涕,使劲保证等他老得做不了事了就自行解决,他们帮忙把他埋了就行。 老人抓着离乐衣角闹了半天,方氏兄妹也说孩子多了需要人照顾。 离乐被闹得烦了,叫旁边一直不吭声的林月发表一下意见。 “你是掌门,你说了算。”林月把问题抛了回去。 他还是将老乞丐收下了。 路上正走着,后方有马奔来,“吁”的一声那马前蹄扬起,“嘚”的一声停在马车前。 “你就是武林魁首,离乐?”那人道。 “是啊就是我,有事?” “我要挑战你。” 说着那人拔剑就冲了上来,离乐赶忙跃下马车,两人在道中间打了起来。 之后每隔几天便有人前来挑战,把他烦得都给人指方向了。 路上遇到欺男霸女之事,离乐都要上前管一管,方式简单粗暴,用他的傲慢嘲讽一番再打一顿,逼迫其认错就范赔偿,再威胁后潇洒离去,受害者追了上来,拿了好些财物感谢他,他不要,不稀罕。 若抛开他那嚣张的性子,单单就做的事而言,跟宋季青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 相遇便有离别,走了近半月,林月与方氏兄妹俩告别,他们继续由黄土大道朝西而去,林月他们则顺着岔口小路往西北前进。 第31章 武无第二 山路十八弯,越走越窄,离乐将车厢丢掉,抱着两孩便施展轻功便上了树,像只猴似的在林间荡来荡去,吓得俩小孩哇哇大叫。 林月抱着陈知奕,驴背上还坐着个女孩,赶着马牵着驴慢悠悠地走着。 这路长,翻山越岭,趟过溪河,穿过山村,走了一个月才出了山,黄土道上走着突然下起了雨。 几人往树下躲雨,离乐喊声晦气,抽出油布遮在行李上,老乞丐姓黄,便叫他老黄,老黄也跟着来帮忙,林月翻出一大块油纸盖在孩子们身上,递给老黄一把伞,抱起陈知奕撑了把。 等离乐忙完抬头一看,几人在那遮着雨、眨着眼静静地看他忙活,只有老黄撑伞过来把伞举到他头上,一群没良心的崽子!离乐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他是掌门,离乐牵着马走了过来,驴自己跑了过来。 这时他才听到那迟来的关怀。 “来树下躲会雨吧。”林月道。 “掌门,过来躲雨。”三个孩子道。 离乐无语了,一路上,猎物是他打的,柴火是老黄捡的,水是他清理猎物前打好的,吃的喝的都是剩下的,路是他探,孩是他抱,马是他牵,匪是他打,他倒好,跟孩子坐驴上看风景,坐就久就下来散散心,让老黄坐坐,跟郊游似的。 他一派掌门、武林魁首鞍前马后活成了老婆子! “你能干点事儿吗?” “我看孩子啊。” “下次我来看孩子你去弄吃的,咱们轮着来!” “行。” 雨停了,林月把孩子放下来,油纸收起,等他将孩子放马驴背上便牵着马往前走,天快暗时正好在溪边停下,她便去打猎,老黄带三孩子收拾出一块空地,捡柴烧水,离乐便看着行李,老人和孩子,顺便打打鱼。 不一会便升起了火,水还没烧好,便见林月便打猎回来了,三只肥兔一只野鸡还带着七八颗大鸟蛋,一把野果,甚至还有一株百年紫灵芝,离乐抽了抽嘴角,这是打猎还是捡山货? 老黄采了艾叶回来裹着鸟蛋,再用其它叶子包起来,抹上黄泥放火堆中烤,林月将整张兔皮剥下交给老黄熏制,清理内脏后抹上药草便架在火上和鱼一起烤了起来,香味四溢。 烤好后几人吃了起来,两个孩子便能干掉一只野兔,七个人将东西吃得一干二净,孩子饱了,大人才六七分饱,老黄摘了几把野菜煮了野菜汤去去火,这顿晚饭就这么对付过去了,晚上离乐负责警戒。 第二天老黄醒来便见草堆上躺着一条丈多长,约莫四十多斤的巨蟒,已经处理好了等他去烤,那少年蹲在河边拿着匕首给只小野鹿剥皮,皮毛完整,快要剥完了。 掌门脸有些红,应是喝了鹿血,带着孩子们在旁边看着,给他们讲解怎么剥皮,指指点点,小的眼神清澈,大的一脸认真。 这蟒蛇和小鹿是林月出去捕猎时遇到的,当时巨蟒已将鹿绞死正准备吞噬,被林月逮个正着。 林月剥完皮,开始处理内脏,那两大鹿角不好处理也不方便携带,便扔了,处理完,将鹿肉切块拿几块去烤,剩下的熏制,鹿肉比蛇肉更补不宜多吃,孩子身体又虚,他们吃蛇肉,给点鹿肉尝尝味便行了。 林月吃了口,鹿肉都是廋肉,肉质细嫩,口感柔润,比羊肉味足,味更似牛肉但比牛肉嫩。 待鹿肉简单加工完天已大亮,几人上路了,往前望去没有什么人影,路边隐约有着人家,正好补充点粮食,此事不能让掌门去,林月便拿着鹿肉带上老黄去换些粮食,不到一会儿便被村人围住,抢光。 老黄背着小半袋米面跟着林月,他的后边是一辆牛车,待将车板按到马上,几人启程,走一个多时辰,前方缓缓出现一道人影,路正中站着一个背着长剑的负手而立的年轻背影,他身形笔直,仰头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 马蹄声止,那人转身,高马尾随之一甩,竹叶小冠,微分碎盖,白缎长衫,腰系一条梅红纵线绦,他嘴角扬起,稍偏着头,眼中碎星三分趣味七分傲然。 和离乐一样的年纪,说的话也一样欠揍。 “离乐是吧,听说你很嚣张,特来见见。” “如今一看。”他上下打量了眼马夫离乐,“比我差了些。” 离乐怎能容忍别人嚣张到他头上,立马轻嗤了声,“竟跑到哥哥面前学哥哥说话,你是故意吸引本武林魁首天下第一归无派掌门的注意吗?” 对方低笑一声,道:“油嘴滑舌。” 离乐哼了声,“年轻人还是收敛点好,多学几年再来,现在赶紧让开别挡道。” “阁下想做这天下第一?正好,在下曾与多位前辈讨教过武艺,从他们身上学得些许东西,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在下学的杂不知是否能真正贯通要领,今日特地赶来讨教一番。” 年轻人伸出手,道了声,“请赐教。” 接着足尖一点攻了过来,两人在马车旁交手,一会远一会近,惹得三孩子瑟缩在一起,老黄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哎!你俩去别地方打,别惊着马,车上还有孩子!” 林月抱着陈知奕下了驴,赶忙将马到一旁,看着他们从路中打到树林中,那年轻人招式变化多端,常涉险杀敌,却又能巧妙摆脱险境,发挥平稳。 反观离乐就显得被动了,隐隐有被牵着走的势头。 “果然,高手在民间。” 林月呢喃了句,看他们越打越深,身形隐没于林间,转头驾着马车顺着道继续前进。 走了半个时辰又遇到一个,他抱着剑拦路正要张嘴报名号,林月好心地为他指路,人在那边正打着,轮到他估计得好一会,先吃饭吧,不急。 离乐招生时报了门派地点,走时又是大摇大摆,不少想挑战武林第一的纷至沓来。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功高强的人往往觉得自己盖世无双,无人能敌,不少民间武人以战胜榜上之人作为行走江湖的乐趣和追求,以此标榜自己的实力。 打不过也不打紧,毕竟他曾经与武林第一过过招。 第32章 归无山拜师 林月为路边的几人指路之后,又走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离乐每天都忙着打架,白天打晚上打,饭还没吃一口便有人抽剑指着他。 不见那个年轻人,林月问他,离乐淡定地说他把人打跑了,见到林月蹙眉,离乐怒了,问她到底向着谁? 林月老实地说出她的想法。 见对方分析地头头是道,明里暗里表明他逊色一筹,离乐激动得大放厥词,他要打遍天下无敌手,誓做武林第一人! 之后打架他更卖力了,饭都没空吃,嗑着他用千年灵芝向武林大会兑换的丹药,偷偷卷。 千年灵芝药效凶猛,食之可提升十年至数十年的内力,他曾经吃过一株,提升了十年内力,武林大会的千年灵芝是次品,对他没什么用了,不如换成丹药大家一起磕。 他换了二十瓶,说着离乐拿出了一瓶丹药塞到林月手上,龙门镖局大东家推荐的,药劲缓副作用小,一天一粒,不会虚,让她放心磕。 林月收下了,她还没磕过丹药,倒出一颗看看,外观上看是精制品,闻一下药香纯粹,百年灵芝,通筋草,百足仙…… 林月吃了颗,苦味,暖流从喉间下淌,涌向四肢,烘缓全身,她立即打坐运转功法吸收药力。 半个时辰将药力吸收完毕,如离乐所说,药力纯粹,得到的内力提升一丢丢,等于她打坐三日。 剩下的丹药林月没有吃,她没有什么仇家也没什么架要打,不急着提升内力,丹药修出来的内劲远没有自己修炼出来的精纯。 就留下来研究,看看能不能制出仿品拿来卖。 林月挂起了行医的幌子,打着离乐的名号卖她在山上捡到的几十上百年灵芝人参重楼等等,怒赚几万两。 离乐见她捡药材跟捡蘑菇似的,眼红了,问她有什么诀窍,林月笑笑,只是运气好,离乐忽然想起那男人说是在遇到师叔后才捡到的他,看林月的眼神忽的复杂起来。 别人的幸运是他不幸的开始。 林月带着老黄和孩子继续赶路,离乐太忙,离门派近了,许多人在等着他。 她接过了离乐的招生工作,路过城乡村镇直接去乞丐窝找,掌门的要求太高,接连几次都找不到符合要求的孩子,想了想便去了牙行,带出来一个小女孩。 她的根骨是所有孩子中最好的。 进入一个跟大山头镇差不多的小镇,又走了差不多二十里便到归无山了,树木葱茏,山说高不高,但也要仰望着看,说陡不陡,但上山也得爬好一会儿,脚下是一个山村,怎么说,几十人,面黄肌瘦,那村里边的孩子看着路过的他们流口水。 村中大树根上坐着个高龄老人,风烛残年,老人弓背拄着拐杖,见到村口有人影走来,他睁大黄浊的双眼盯了许久,忽然张口大喊了声。 “狗剩!” 见没人应,老人拄着拐杖走向人群,在离乐面前停下,离乐偏头移步一副不认识的模样,老人却跟着偏过来,眼睛挨着他的脸细细辨认着,再近一点就要贴上去了。 “狗剩,是你吗?” “我栓子叔啊!你还记不记得,三岁时你穿着开裆裤在这里玩,被你王婶家的大公鸡啄鸟,还是叔帮你赶走……” 离乐的表情瞬间皲裂了,他架着老人往路边挪。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狗剩。” “你是狗剩!你就是……” “我不是……” 离乐和老人吵了起来,一个坚持说自己不是狗剩,一个说他是,还举了许多例子证明,离乐的表情越来越精彩。 “嘚嘚嘚…” 林月牵着马从旁边走过,马上坐着两个孩子,九岁的小丫头搂着陈知奕扶着马鞍,老黄牵着毛驴,三个孩子在他旁边跟着,穿过村子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刻钟才从小路上了山,山门就是两木柱挂着个牌匾,其上写着“归无”二字,周围没什么围栏连着,看着有些像散伙后的遗址。 离乐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将气撒在了山门上,“本掌门一定要换了它!” 踩着山上延伸下来的石阶,穿过这山门往上走,巨石越来越多,前方出现一个青砖大院,院门正中央禁闭着,似乎许久无人来了。 离乐抬眼瞧了下,翻开门口旁的青砖,捡起已生锈的大门钥匙插钥匙孔一扭。 断了。 停顿了下,他手一松,钥匙柄“叮”一声掉地上,随即锁链断裂声响起,“呀”一声门被推开,院里的风景映入眼帘。 不得不说,院子还是挺大的,正前方是大厅,左右两边是成排的房子,后面是祠堂,后院围墙从中间塌了,杂草沿着青砖墙爬进了石板地,由缝隙朝前延伸至脚下。 离乐说那围墙不是塌的,是那男人将这青砖拆了换钱,听他说归无派第一代掌门是天下第一宗归无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后面不知为何与宗门起了冲突,叛出宗门来到这里开山门派,后来归无宗遭遇众门派围攻,被荡平了,这武林也就再没有那个门派能达到大宗的程度了。 这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已是下午,大人们带着孩子将大院整理了一遍,揪出了蛇、老鼠、蜈蚣……老黄将大蜈蚣和蛇泡酒,接下来是分配房屋,两个男孩住一间弟子房,两个女孩同样,有个照应,陈知奕跟老黄住一起。 林月选了间长老房,与离乐隔了间空房,一打开灰尘滚落,屋内空间大,客厅偏间卧房都有,如今除了卧房一块木板床外,什么也没有。 将房间开窗通风,清扫干净,出了房门和老黄一起带着孩子们去后院摘些野菜,对付一晚今日算是过去了。 第二日众人齐聚祠堂,祠堂上供奉着八代掌门的牌位,最中央的是第一代祖师,叶归无,本名叶游的牌位,最下边宋季青的牌位,那个惩奸除恶不行,被她讹了归无功后无情轰走的人走了。 众人随离乐拜了拜。 “归无派第九代掌门离乐携归无派弟子叩拜祖师、各位掌门!” 几人拜了三拜后,离乐开始讲起他这五年游历做了什么好人好事,有没有恪守门规,有什么感悟等等,最后将到自己去参加了这十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并夺得武林魁首的事情说了出来,吹捧自己一番后提到了林月。 “师父,这位是三师叔的后人,他叫林——” “我叫林月,林泽的女儿。” 离乐转头看向林月,露出二哈的震惊,“女儿?你怎么不早说!” “他们都知道。” 林月见他扫过众人,紧接着一脸木讷怔愣仿佛死了爹娘,赶忙安慰他,“我不会把你的糗事告诉别人。” 林月又加了句,“特别是女孩。” 一生要强的离乐表情忽的出现裂痕。 众人赶紧安慰他,他们其实什么也没听到,他还是那个顶天立地武林魁首天下第一的掌门。 最后还是林月提醒他孩子们该入门了他才回过神来。 五个孩子怎么分?二人商议了一阵,决定不搞特殊化,让他们共同拜两人为师,离乐是掌门,林月算是长老。 五人按年纪排名。 最大的是一个十岁的男孩,或许是大了些比较懂事,路上也常常帮忙干活,取名镜成,是大师兄,在牙行收的九岁丫头,有容乃大,取名镜容。 然后是八岁的男孩活泼点,叫镜阳,小五月的女孩,也许是被欺负惯了表现得有些怯意卑微,名镜潼,奕,光明,陈知奕便叫镜明。 第33章 有的人一走便是一生 门派有些破旧,需要修缮,离乐买了青砖重新将后院围墙砌起来,留了个后门,在后山的空地上重新围上了篱笆,建了茅草房,种菜,养些鸡鸭。 五个孩子开始了归无山上的学艺生涯,从最基础的下盘功夫,扎马步练起。 大堂前的空地上,四小孩在那囧着脸艰难支撑着,三岁多的境明直接蹲在那儿,离乐甩树枝抽了下他屁股,他才起身蹲了个上大号的马步。 林月到后院练太极拳,老黄在厨房生火做饭。 吃了早饭,林月带他们打二十四式太极拳,连黄老也拉了过来,练练耐性,松筋活血,强身健体。 之后又是站桩,然后林月教他们文识,从认字开始学起,棍乃百兵之首,下午教他们基础棍法,然后又是站桩。 第一年,五人站桩基本稳固,标准,就连镜明也能跟上节奏,不会摇摇晃晃,常用字也识得大半,基础棍法也挥得出来,像个模样。 第二年,五人马步扎实,下盘也有了力量,棍法也不再软绵绵的,开始学习人体脉络。 那叫栓子的老人去世了,离乐带着归无派众人参加了他的葬礼。 入门先站三年桩,三年过去,几人马步也稳固扎实,归无功法也习了一年,稍有些许内力,棍法也扎实,离乐开始教他游历所得的绝学八技拳和沧海剑法,林月也教她改进过的太极拳,两种拳法,一刚一柔,套路不一样,若全学难以精通。 离乐的八技拳难练,需将劲道练到极远之境,林月所学的太极拳学会容易,但学成很难,可以说是所有武功里唯一练不成的,它重在变化、体悟,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内在的奥妙无穷无尽,刚柔并济,讲中庸之道,唯有阴阳调和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 就连林月练了这么久也一直是大成境。 太极是练不到圆满的。 将利弊说出来,便让他们先选一种。 最后镜成、镜潼和镜明选了八技拳,镜容和镜阳选了太极拳。 镜阳性子活泼竟选了太极,还有镜潼性子偏柔婉却选了刚猛的八技,这不禁令林月有些许意外。 五人学得也快,除了年纪尚小的镜明,其余四人一月便入了门,太极拳简单些,加上有林月指导,镜容镜阳二人两个月便能熟练,特别是境容,她根骨好,内力和武技在五人中较为出众,其次是境成。 但太极拳若要做到精通还得多练多实战,以他们二人的情况来看,怎么也需练个三四年。 三年里,常有人大老远跑来向离乐挑战,离乐来者不拒,为此他在山上开辟出了一个比武台,隔几天便在那打上一场,每隔几次林月就带孩子去摆个烧烤摊卖上自酿果酒,顺便看他们比武,分析出招策略,招式变化,积累了不少经验。 三年的积累离乐武技也精湛不少,人也稳重了不少,有了点掌门的模样,他嗑完了剩下的丹药,内力浑厚,达到一流巅峰,将入宗师,宗师境便能使罡劲外放,护体,寿达两百。 宗师突破艰难,世上可不多,听闻的也就四位,早已隐居,不问世事。 正值大家高兴之余,离乐忽然消失了。 他不见了也不打紧,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该教的都教了,留不留在山上也没什么影响。 归无山上的生活照常,孩子们练武之际,砍柴挑水摘菜做饭洗衣服喂鸡鸭,农忙时帮山下村民播种收割,村民偶尔也上来送点瓜菜水果表达一下谢意。 老黄闲着没事找事干,孩子们包揽了家务,林月不准他帮孩子干活,他也只能跟村里人学一下手艺,编织竹筐、篓子、席子,打造座椅板凳,可孩子们又围了过来,将这门手艺学了去,于是家里什么东西坏了谁都会修一下。 老黄只能另寻出路。 离乐走了,可来找他挑战的那些人不知道,林月只好贴了几个告示说明情况,让他们要么走要么等。 有的观察了下情况走了,有的在等,有的不信大喊大叫,试图抓小孩来逼迫离乐出来,这林月只能艰难将其打骨折并放出狠话,他们再敢如此,掌门要是回来他们不死也残。 一个月过去了,离乐没有回来,两个月过去,他还是没有回来,等的人逐渐增多,他们有时也在比武台比武,林月有时也去摆摊带孩子们观摩。 半年过去了,人仍旧没有回来,山高路远,在这交通不便的时代,外出远行有时候一走便是几年,有时候一去便是一生。 在山上等的人很有耐心,他们来这里用了几月几年,若是再去找可能要花费更久,这路太长,人生太短,走到哪便算到哪,有几人直接在大院外搭房子住了下来。 第34章 他不是个东西 入冬了。 山上下了大雪,轻浮白鹅覆盖树梢,遮掩了绿色压弯了树枝,“咔嚓”一声树受不住重量拦腰折断,“哗”的倒下横在了上下山的小路上。 山林中有几人朝这里走来。 他们踩在雪上,半小腿陷入雪中,又将其拔起,朝前走去,一道身影从他们身旁飘过,未见半点声音。 几人看去,那少年披着白狐大貂漫步于松雪林间,却不见雪陷半分,雪花飘落在他的绒帽上、大貂上,身影颀长如鸿毛般轻灵。 少年在前方停下,转身,那深邃黑眸看了过来,神情淡淡,嘴角却噙着丝丝笑意,雪中的他意气风华。 走近,那少年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着倒下的大树,声音清冷三分似雪。 “麻烦你们了。” “小事!” “小哥让开点,我们这就把它移开!” 几人应了下来,围着大树打量一圈,有的举起斧头将树砍断,有的削去树枝,抖掉积雪扔到路旁。随着一声“嘿哟”,树被抬起,缓缓移到路旁,抛在雪中。 几人摩挲冻僵的手掌,那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位辛苦了,来院里喝杯热酒去去寒吧。” 一听热酒,大汉们兴奋起来,呼出的热气消散空中,“哈哈哈!茶我不喝,若是酒我要喝个痛快!” 他豪迈地拍拍胸膛。 几人随着少年上山,石阶上的雪渐薄,他们的脚步轻快起来,进了大院,欢笑声萦于耳畔,望去,几个穿着狐裘的孩子将扫把丢在地上,玩起了打雪仗,屋顶的两个小子抓起一把雪压实,直朝下方的人扔来。 大点的女孩一个旋身躲过,雪球朝身后飞去却被一只手握住,划过一道圆弧将其抛了回来,上面的人接住,又将其抛下,小点的女孩直接左手一拳将雪球打碎,右手又立马将雪球抛了上去。 最小的孩子也挥舞着拳头,但由于敌人火力凶猛,脑袋受了一击,倒地。 下方一个老头朝上面俩皮孩子喊让他们下来,小心摔着,可忽的雪球在空中炸花,落了他一脸。 林月朝老黄招招手,后者走了过来。 “给客人热壶酒去去寒。” “哎!这就去。”老黄应了声往厨房疾步而去,他的背已佝偻。 林月带人去大堂中坐下,道了声失陪便朝后厨走去,他们顺着门口朝外望去,是那还在打雪仗的孩子。 几个中年大汉看着,笑着,感慨了声:“年轻好啊!” 他们讲起了小时候的事,上树捉鸟下河摸鱼,当孩子王,当然少不了父母一顿揍。 几人说着,笑着,老黄端了碗筷上来,林月给他们倒煮好的热酒,桌上还放着一碟炒花生,双方客套几句,大汉们端碗畅饮。 一个时辰后,客人们兴奋离去,孩子们早已将屋顶地面的雪扫净,喝了老黄煮了的姜汤打坐驱寒。 林月坐在椅上看着这满天白雪,红栏黑瓦,青砖枯木,心静思止。 归无,即是身归,亦是心归,无并不是消失,而是成它。 她的归无功已臻至圆满。 林月教开始教镜潼医术,又过了一年,离乐还是没有回来,院子外守着的人有些走了有些还在等待。 孩子们抽条,长大,离乐走后的第三年,最大的镜成十六岁了,稳重坚毅的的小伙子,最小镜明也九岁半了,明眸皓齿,隐约有那个貌美妇人的影子。 按照大乾律例,无故失踪三年者可向官府申请宣告死亡,撤去户籍,每年少缴人口税六两。 六两,穷苦人家六七年的积蓄。 林月和孩子们正商议选哪个黄道吉日去官府办理手续时,大门处传来“嘭嘭嘭”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清悦的女子声响起。 “离乐,你给我出来!” “嘭嘭嘭!” “离乐,你这个混账东西,逮到你姑奶奶非打断你狗腿……” “嘭嘭嘭!” “开门!老娘知道你在这,再不开门老娘就将门拆了!” 门内专注吃瓜的众人一听,赶紧将门打开。 “咣——” 那女子身影便出现在眼中,身着藕色纱衫,身材长挑,青发披向背,水眸带怒,鹅蛋脸上因激动透着晕红。 她一手握长剑,一手作拍门状,见门忽的开了微微愣怔,打量了门内几人,最终定格在正中的少年身上,那少年嘴角含笑双眸却清冷,自成清韵,声音亦是如此。 “姑娘,掌门失踪三年,不曾回来过。” “他一定在这儿别骗我了,我可是追着他来到这的,赶紧叫他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林月挑挑眉,笑道:“姑娘远道而来不妨进来坐坐,也好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见少年让出条道,女子微微犹豫了下,哼了声便提裙摆跨入大门。 “姑娘,这边请!” “镜容,给客人斟茶,其他人出去。” “是。”镜容应了声给女子倒茶。 女子看了眼一脸和善的少年,又瞧了瞧桌上的茶,道了声,“还算有点样。” 林月见她喝了茶,神情平复下来,便道:“在下林泽,孩子们叫我师叔,不知姑娘贵姓?” “孟琰霜。” “离乐呢?” “孟姑娘,我们是真不知道他在哪,或许躲起来了,我们倒是可帮你找找。” “不过掌门犯了何事竟惹得孟姑娘这般生气?千里迢迢来此讨个公道。” 孟琰霜脸色顿时阴了下来,愤愤地拍了下桌,“他不是个东西!逮到他老娘绝不让他好过!” “掌门他从小缺乏教导,偏偏生得好天赋又高,自尊心强,这才狂傲无礼了些,孟姑娘别跟他一般见识。” 孟琰霜瞥眼瞧了瞧对面的少年,疑惑问道:“他可是你们掌门,你怎么这么说他?” 林月朝对方无奈地笑了笑,“他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走了三年,这归无山一直是在下打理,姑娘要我如何说他呢?” “岂有此理,真不是东西!”孟琰霜又拍了一下桌。 “确实。”林月附和。 孟琰霜说,半年前,她是在幽州中和府碰到离乐的,离乐惹了她,又对她出言不逊,一怒之下她便和离乐打了一架,人跑了,她便追着人跑到这里。 至于怎么惹的,她没说。 林月打量了会孟琰霜,离乐的轻功怎么说也不是一般人能追上的,孟琰霜看出了她的疑惑,没解释,哼了声转换了话题。 “你有法子把他找出来?” “掌门若是真做了对不起姑娘的事,我们绝不包庇,但人不是一天便能找到的,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在这住几日。” 林月也没什么办法找人,只能先将人安顿下来再说,可没过几天,门又被砸响了。 “咚!咚!咚!” “离乐!出来!” 第35章 城花 “咚!咚!咚!” “离乐,出来!” “混蛋,欺负了我就跑了!” “你大爷的再不出来,老子就破门了……” “咚!” 门一阵轰隆。 “咚!” 大门发出哀嚎。 “咣——” 大门开了,一个巨影射来,林月赶紧闪身躲避。 “哎哟!” “他大爷的!咋不打一声招呼就开门,摔死我了……” 来人起身揉了揉肩膀,抬眼便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几人,顿时怒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再看挖了你们的眼!” 顿了顿听那前方的少年呢喃了声,“倾国?”紧接着又道,“还是上了色的。” “倾什么国!老子叫于城花!” 林月一脸惊愕,这人黑壮,嘴边还有点青渣,若不是她穿着女装,她还以为是卖猪肉的非洲大哥。 离乐竟然——是一位勇士。 “这是归无派?” “…是。”林月艰难应了句。 “离乐是你们的掌门?” “是——吧?” 林月有些不确定了,“他失踪三年了,我们正打算报官呢。” “你是他什么人?”孟琰霜脸色有些扭曲。 “我是他女人!”于城花粗鸭嗓子喊了声。 众人齐齐露出二哈的震惊,此生难见一回。 “离乐在哪?” 众人摇头。 “你们不说是吧?我自己找!” “离乐!出来!” 于城花推开面前的少年,在院子里逛了起来,见旁边有间房子,她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离乐!你给老子出来!” “哎!哎!大姐!那是我的房间!”镜阳赶忙过去拦人,可门还是在他话刚落下时破开了。 “离乐!” “别翻了!别翻了!没藏人!藏不了人就这点地方……” 没一会儿于城花出来了,转身往下一个房间走去,见拦在门前的众人,她吼道。 “让开!” “于姑娘。”林月冷了脸,“这是我归无派之地,此举恐不合礼数。” “那你们把人交出来!” “我们也在找他。” 孟琰霜站出来,“离乐不在这,我找过了。” 于城花将对方上下打量一遍,高挑细腰,翦水秋瞳,面容娇美,“你是他什么人?” 孟琰霜耸耸肩,“和你一样啊。” 于城花瞪了眼,呸了声,“真不是东西!” 林月深吸口气,笑道:“来者是客,于姑娘远道而来,不如喝口茶歇息歇息再找不迟。” “请。” 于城花打量了眼面前一脸和善的少年,又看了眼孟琰霜,点头应了声,“行吧。” 三人来到大堂,落坐,镜容给三人倒茶后出了大堂。 “于姑娘。”林月笑道,“不知掌门他究竟做了何事?” 于城花闷了口茶,害了声,“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摸我这——” 林月和孟琰霜瞪大眼,林月想了想,问道:“他喝酒了?” “没。” “被下药了?” “没,清醒得很!” 林月手抖了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他说了他是什么归无派掌门武林魁首天下第一离乐。” “我还找了人问了,就长这样!” “你……会不会听错了?” “你什么意思?” “抱歉……那他为何会对你——这样?” “我和一个小姑娘玩耍,他一上来就朝我这摸。” 林月沉默了,叹了口气道:“离乐他不在这,于姑娘不妨在这儿先住几日,若事实确实如此,等找到他我们必让他给于姑娘一个交代。” 于城花住了下来,一个人一顿就干了一盆米饭。 二人在这儿住了半个月,林月在归无山周围找了一圈,没见到离乐的身影,孩子们也出去找,都没找见人。 可院子的大门这时又响起了。 “砰!砰!砰!” 响了三声,没听到声音,接着又响了三声,才听到一个柔婉如水的女子声。 “有人在吗?” 她又喊了声,门开了,看到门后一堆人,其中还有个凶猛的,女子吓了一大跳,那人瞪着一个青衫少年道。 “你们就是这样听老子在门外干吼的吗?” 林月笑容带着不好意思,“我刚到,孩子们顽皮,见谅。” 接着转过头来看着门前的女子,扫了眼后方的丫鬟,问道:“这位姑娘,请问有什么事吗?” “请问离乐在吗?” 见众人表情异样,女子问道:“他怎么了?” “姑娘,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喝口茶吧。” 林月把人迎到了大堂,对面四人看着自己,不由得叹气一声,问了名字,戚若若,又问找离乐做什么,她低头一笑,掀开了带来的篮子,里面是糕点,她道。 “我来谢谢他。” 原来戚若若是镇上戚家女,十日前去镇外寺庙上香途中遭遇混混调戏,于是离乐跳了出来。 林月松了口气,笑道:“离乐如今不在,我是他的师弟,戚姑娘的谢礼便由我替他收下了。” “多谢林公子。” 两人又聊了会,戚若若起身告辞。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林月起身相送,还没走到门口,天空轰隆一声作响,下起了大雨。 抽了抽嘴角,林月道:“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戚姑娘,院里尚有客房,先歇息一下吧,雨停了再走。” 戚若若和丫鬟的脸色却有些急促不安,她俩看着天色眼含担忧。 “戚姑娘,怎么了?可是有急事?” 戚若若摇摇头,道了声没事便和镜容镜潼两丫头去了客房。 到了下午大雨还在下,戚若若找来,她焦急道:“林公子,可否帮我给家里带个信。” 原来这两人是偷跑出来的,本想着上午便能回去如今却下了雨,家里要是发现人不见了说不定着急了。 林月点点头,叫来了镜成,轻功已习四年,赶个路不成问题。 第二日,戚若若还没踏出院门,她父母便来了。 二人数落一番女儿,接着对林月表达谢意,送了些礼,又问了下离乐的情况,林月如实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等人回来便给他们传个信,三人又客套一番,戚家父母便带着女儿走了。 林月去镇上,将整个镇都搜索了一遍也没找到人,正欲离开,背后有人叫住了她。 第36章 一个交代 “林月!” 一声轻轻的猫叫从树上传来。 林月抬头望去,便见离乐猫蹲在树上朝她挥爪,人离开三年,脸黑了三个度,还穿着黑衫,其他的啥也没变,他轻叫了声。 “上来!” 林月走两步足尖一点跃上了树,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在这做什么?” 离乐咳了声,转头看着满枝树叶,一脸懒散道:“此地风水不错,我赏景。” “那你继续,我先走了。” “哎!等等。”见人真要走,他赶紧将人扯住,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林月眨着老实的眼神,道:“我找到了,所以要赶回去给他们报信。” “孩子们怎么样了?” “没了你,他们懂事了不少。” 离乐瞪了眼林月,“你什么意思?我那是教他们身为年轻人要有傲骨,自信,待人要真诚。” 自信?真诚?林月抽了抽嘴角,怪不得这么欠揍,原是解读的角度不同。 离乐纠结了瞬,问道:“家里是不是来人了?” “来了仨。” “仨?” 林月点点头,“其中有个自称是你的女人。” 离乐身子一抖,树枝跟着一动,接着他一脸不可思议,“我什么也没干啊!她怎么敢这样说?污蔑我清白!这女人太狂了!” “你真什么也没做?” “没啊!”离乐一脸愤懑地摊开双手,“我真的啥也没看到!她偏偏说我看了她身子,往我衣服上抹药死皮赖脸地跟过来讨说法,刁妇!” “你看了?” “没!” “那另一个呢?” “什么另一个?就一个!其他的不是被我的帅气所折服,来报恩的吗?” 林月沉默了,“一个叫孟琰霜,一个叫于城花。” “我没问过她名字。” 离乐蹙眉回想着,右手往上抬比划了下,“她长得比你高些,不廋,看着胖胖的,穿着那个粉色的衣服,拿着把剑,长得还行吧,有点可爱。” “嗯呵呵~”林月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你说谁了,但那不叫胖,叫丰腴,健康。” “她是孟琰霜,还有一个于城花。”顿了顿,林月也伸手比划了下,“她长相…长相很狂野,打破了世俗的枷锁……有点黑有点胖,声音跟性格一样豪爽,她说你摸她。” “摸她?摸她那里?” “这。” “啪!” 离乐拍开了对方的手,愤懑道:“这简直是污蔑……” 林月将于城花说的话复述一下,离乐更激动了。 “她当时穿着男装,贴了胡子,脸整得跟黑炭似的,整个人又壮得跟头牛一样,欺负一个八岁的小孩,我就一掌打过去!我我谁知道她是女的啊!没感觉啊,这不就跟男人一样嘛!见色起意!她绝对是见色起意!” 林月想了会,纠正道:“她没有贴胡子。” 一句话把离乐干沉默了。 “回去后你别瞎说话。” 离乐终于有反应了,他摆摆手,“我回来看看,还有事。” “输了就输了不打紧,下次再赢回来。” “本掌门怎么会输?我已打遍天下无敌手,我要挑战宗师,破境!” “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就把你捆起来交给她们。” 离乐瞪大眼看着眼前这个淡定的少年,一直没发现她竟然如此蛮横。 “你打不过我。” 可是说完这句,便见对方微微一笑,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运转内力试试。” 离乐眼皮一跳,赶忙运转内力,仅能运转一点,不禁皱眉,该死,亏他还那么相信她,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小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什么时候?” “软筋散,你拍我手的时候。” “你们这群恶毒的女——” “咔嚓~” 林月一脚把他踹下去,碰断了几根树枝,自己也跳了下来。 “自己走还是绑你走,掌门?” 离乐骂了声晦气,从地上爬了起来,“等我恢复,我——” “把那两人解决了,你想原地坐化我都不拦你。” “把她们打发了就行了,纯属胡闹,用得着本掌门亲自去吗?” 林月深吸口气,“老黄要死了,他想在死前见你一面。” “就这一两天了。” 离乐愣了会,仰头叹息一声,“唉,时光易催人老啊。” “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又要送走一个老头。” “走吧。” 他整了整形象,大摇大摆地往镇外走去。 回到归无山,首先见到的是一群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汉子们,他们个个提刀拔剑相迎,等了三年了,媳妇都跟别人跑了,就是为了今天! “在下燕州府浪不黑,李强!” “在下疙瘩山金面虎,金大发!” “在下……” 离乐看着一群大汉朝他扑来,嚯了声,赶紧闪避,揍飞。 这天,有许多人收拾行李离开了归无山,继续他们的旅程。 打完最后一个人,离乐松松筋骨,转身欲上山,抬眸望去时不禁眉头一挑,只见老黄在大院门口拄着拐杖精神洋溢地朝他挥挥手,眼神这么好不像是要走的样子,这时旁边一个声音淡淡说道。 “这是回光返照,老人去世前几天便会这样。” 离乐蹙眉,“是吗?姓宋的那人走时可不是这样。”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林月一本正经。 “离乐!你这个混账……” 听到这声吼离乐身子一颤,前方一个黑色不明的物体带着刮风呼来,眼见马上便要撞到他,立即闪避,惊险得让他深吸好几口气才稳住。 “你谁啊?” “你大爷的!连老子都不认识了吗?啊!” 离乐打量了她一眼,“那个欺负小孩的混混?” “什么欺负?那是我邻居,我在安慰她!” “你看看你你觉得谁会信!” “你说什么?” 公鸭嗓一吼,离乐梗着脖子一脸倔强,“我说的是实话!” 眼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林月让几人回去再聊。 来到大堂内,二人还在吵,一个说摸了她就得对她负责,一个说他不知她是女的,对其上下点评,宁死不从。 除了老黄,其余人瞪眼听着,一脸专注,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我可是黄花大闺女!” “你跟大老爷有什么区别!” “总之你得负责!” “负责什么?谁叫你欺负小孩,她都哭了,你牛高马大的谁看都觉得是土匪!” “那你动手了!谁叫你一上来就打我你叫以后谁会要我?” “有谁看见!人家若是肯要你会在意这个?” “我不管!我的清白毁了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我的清白才毁了呢……” 听了两刻钟,林月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瞧了瞧眼睛瞪得老大的孟琰霜,喊了声。 “孟姑娘。” “你想要离乐给你一个什么交代?” 孟琰霜摆手,“我的不急!于姐姐的正事要紧。” 林月:“……” 第37章 如果哥哥从了我,再好不过了 离乐和于城花吵到了干饭时间,两人边吃边吵,吃完继续吵,天黑了才停下。 第二天两人在大堂上坐着干瞪眼。 见吵完,众人开始做双方的思想工作。 老黄和镜成镜阳负责离乐,林月和镜容镜潼则负责于城花,孟琰霜还想来凑热闹,被林月赶了出去。 将一盏茶端到于城花面前,林月笑道:“于姑娘三日前回了趟家,不知家里可好?” 于城花愣了下,道:“还好,家里人手够能忙得开。” “于姑娘是镇上的人吧,我去镇上时听人说过你。” 于城花抬眼瞧了瞧这个嘴角含笑的少年,他声音轻缓,徐徐道来。 “于姑娘一家都是富贵相,于姑娘的爹编竹筐,两个弟弟在一家食肆当伙计,娘和两个弟妹做刺绣活,我听说于姑娘从小就非常能干,既会绣花也会能干力气活,孝顺爹娘又照顾弟弟,挣的钱又多,做得比两个弟弟还好。” 于城花哈哈笑了声,“林公子说笑了,爹娘养大我不容易,我只是干我该干的活。” “于姑娘,你来归无山已有一月了,也常常出去走动,遇到住在山上等着挑战离乐的江湖人,有男子也有几个女子,他们大多原本不是江湖上的,却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安稳之地,选择走江湖,流浪,于姑娘,你觉得他们在这儿等了三年,值吗?” “林公子,问这干啥?” 林月抿了抿嘴,继续道:“出身不由人,但活法尚有选择,男子不一定得成家立业,女子也不一定得相夫教子,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要么改正,改不了那或许可以去接受,避开,尝试另一种活法。” 于城花沉默了,唉了声,“林公子,我懂你的意思,我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就直说了,我也知道这事不可能,可我年二十二了,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不管多艰难我都得试试!” 林月拧眉,问道:“可他不愿意——” “不愿意就不愿意呗!我还能逼他咋地?” “那你这样……” 于城花笑声豪迈。 “我爹娘有着我弟弟赡养,他们都有糊口活计我也没了牵挂,我知道自个长什么样,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也想好了去处,只是恰好遇到他,想着如今还算年轻,临走前体验一把爱情的滋味,如果哥哥从了我,再好不过了!” 旁边三人身子一抖,纷纷为某人捏了把汗。 “于姑娘准备何时动身?” “嗯,过几日吧。” 又聊了会,几人来到大堂中,离乐他们早已等候。 离乐见到于城花走了过来,哼了声,一脸狂妄,于城花狮子吼了声,问他什么意思?负不负责?离乐立马跟着吼,双方又吵了起来。 孟琰霜问说了啥,林月把于城花的事说了出来,孟琰霜呵了声,“他活该,你看他这态度。” 之后几日,众人开始做离乐的思想工作,是他误会了别人,身为掌门,武林魁首未来的宗师,天下第一怎么如此小肚鸡肠…… 离乐跟长了反骨似的,越劝越不听。 于城花要离开了,在县城的远房亲戚给她介绍了个猪肉佬的活,她觉得待遇不错,便应下了,临走前离乐没来送人。 于城花笑了笑,悄悄告诉林月,离乐来道歉了,虽然语气依旧嚣张,但跟他别扭的样子合在一起,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她没看到真是可惜。 走了一个还剩下一个。 林月也将离乐说的话跟孟琰霜谈过,孟琰霜一脸不信,“不可能!我看到他看过来了。” 孟琰霜说,那天下午,她在客栈洗澡,突然间屋顶响起了打斗声,还不等她反应,那打斗声打着打着就到了她房间上空。 那时她突然有种不好的直觉,于是立马伸手拿旁边衣架上的衣服,恰时一人从屋顶上方落了下来,他就是离乐,落下时他俯着面偏了偏头,正好是她的方向,她看到他瞥了过来,那时她还没遮…… “或许——他没注意到你。” 孟琰霜瞪大了眼,似乎受到了打击,“为什么?” “……” 于是孟琰霜又和离乐争辩起来,离乐强调了几次他根本没看之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想走,林月拦住了,人家都追到家来了,还跑去哪? “你想怎样?” “我说没看到就没看到!还骗你不成?” “没看到就能算了吗!” 孟琰霜喊了声,气得胸脯起伏,“锵”的一声拔出了剑指着对方,“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怎样!难道要我负责?我没看到啊!”离乐抖了抖双手,十分无奈。 “我杀了你!” “我真没看!” 眼见孟琰霜提剑朝离乐砍去,众人赶紧拦下,有话好好说。 这次林月带着镜容镜潼去做离乐的思想工作,三个人正左右围着一脸倔强的离乐,三对一吵了起来。 “你有错在先,说话别那么冲。” “是我要闯的吗?我也不想的。” “掌门,人家姑娘在洗澡呢!你闯进去多损人家清白。” “我当时在打架,谁知道她在洗澡,还是个女的!” “掌门,可你闯了呀!不能因为没看到就没这回事了。” “那想怎样?我负责?可我没看啊。” “她只是想要一个交代,一个诚意。” “什么?” “诚意的歉意。” “我去跟她说一声对不住行了吧。” “……” 三人轮流劝了半天,说一句他怼一句,最后得出结论,这种人,欠收拾。 之后两人不吵了,只是一看到对方,二人脸色瞬间臭了。 离乐想离开去破境,林月不放人,让他必须把这事解决还门派一个安宁,离乐执意要走,双方打了起来。 第38章 岁月如梭 林月用上了太极拳,离乐耍起八技拳。 对方拳法刚猛,就像他的性格一样傲,太极拳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反应过来。 打了半个时辰谁也奈何不了对方,离乐呵了声,目光射了过来。 “你果然隐藏了实力!” 林月没有应,只冷冷道:“回去。” “跟我打一场!” 说完他步伐变换之间攻了过来,林月悉数吃下了他的招式,往后一跃拉开了距离,道。 “你要是走了,我也离开归无山。” 四目相对,一个狂傲,一个清冷。 离乐眼神复杂,静了片刻,他道:“你也快破境了。” “也好,便作我的对手吧,省得我再去找。” 林月没有理,瞧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大院。 突破宗师,不仅要有足够深厚的修为,还需天赋,不断探索、挑战、突破自我,形成自己独特的武学体系,领悟武学精髓。 离乐这些年便是一直在不断地挑战高手,将武技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武学体系,如六年前那个年轻人一般。 有了目标后,他也不再那么狂躁,能静下心来少怼别人几句。 离乐找孟琰霜谈话,几人在远处看着,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不过离乐的嘴噼里啪啦没停过,那姿势,一脸自大模样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果然孟琰霜红了眼骂了他几句,离乐才停下来,他看着对方愣了愣不知到说什么。 第二天孟琰霜走了,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离乐天天找林月单挑,林月去了,太极拳奥妙无穷,她也需要领略它的意境创造出自己的招式,突破宗师。 老黄六十多岁了,眼珠黄浊,看不清东西了,每天拄着拐杖坐在门口望着外面,看到人回来便笑着聊几句,一到冬天就整日窝在房里,渐渐地他走不动路了,孩子们给他做了个轮椅将他推去晒太阳,去门口看着山上的风景。 三年后老黄去了,离乐给他造了副棺材埋在了后山。 林月的毛驴已有十五岁了,老得掉牙,吃得很少,后面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林月陪着它,顺着它的毛,毛驴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叫出来,几日后去了,林月将它埋在后山,旁边种上树,树大了可为它遮风挡雨。 镜成十九岁,门派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他处理,整个人稳重成熟,老二镜容十八岁,出落成漂亮大姑娘,端庄大气,跟她的名字一样,作为师姐她协助镜成处理事务,管好师弟师妹们。 老三镜阳十七岁,阳光一般的少年郎,调皮捣蛋鬼,老四镜潼也十七了,姿态仪丽,性子乖巧,最小的镜明十二岁多,长得越发秀气,容貌越发有辨识度,跟他小时候一样安静。 孩子们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心事。 林月和离乐切磋了三年,谁也赢不了谁,双方都对对方的武功套路熟悉,再打下去也难以寻得突破,二人都停战专心感悟总结经验。 一年后便是又一届武林大会,五个弟子出发了,顺便让他们历练历练,离乐独自前去,林月则负责暗中跟着弟子们。 归无山院门关闭,上锁,一如十年前。 林月足尖一点飞身上了树梢,脚尖轻轻落在树叶上,叶子微微弯了弯腰,随着那重力消失,又立马恢复原状,那道青色身影向前跳跃。 清晨的风凉,秋意渐浓,对武人来说一袭轻衫足矣。 林月藏靠在树上看着不远处的几人,他们背着行囊,手持着剑边走边聊,镜成笑着说了些什么,随后看向镜容,而镜容望着远方,表情淡淡地应的几句。 师弟妹三人跟在后边,镜阳指了指路旁某棵树问了问镜潼,镜潼便和他介绍着,交谈着,他俩身后的镜明静静地跟着,时常出神。 林月收回目光,闭眼调息,她的内力深厚,也有自己的武道,离宗师差临门一脚,可这一角不是随意跨越的,有人日积月累,有人一朝顿悟,有人向死而生,大多数人没有时间去耗,一朝顿悟又过于缥缈,选择后者居多。 离乐便是如此。 她不急,以她一流巅峰的实力宗师不出手,即便打不赢她也可靠归无轻功逃走,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这世间还未听说过有宗师境以上级别的存在。 时间足够,五人走走停停,林月暗中跟着他们走了几个月,看他们与劫匪厮杀,轻松击败,几人怎么也是天赋卓绝,习武十年,修为可与大门派内门亲传相比,二流中的强者,独自行走江湖已不成问题。 但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看着点好,离乐太嚣张了,救个小孩都报名号,天天打架,处处留名,不知江湖恩怨结多少,抛开这个仇恨制造者才是明智之举。 可就怕有人找上门来。 视线从孩子们身上往前移,一个脸带刀疤、一身腱子肉的斗笠刀客拦在路中间,镜成上前一步,双方交涉,斗笠刀客冷言冷语,镜成一脸和善的应答,还贴心地为他指明了掌门离开的方向和前进的路线,去所经之路上等一等,说不定能遇到他。 这才是她教的孩子,不卑不亢,自信坦然,待人真诚。 斗笠刀客却并未离开,言语激烈,“锵”的一声拔出白刃,双方兵戎相见,局势剑拔弩张。 斗笠刀客与五人斗在一起,看他招式,修为在二流巅峰,武技中上,应是离乐以前惹的人。 而五人学的都是上乘功法,又常年观摩高手间的战斗,高人指点,经验丰富,虽然内力稍差,没有经历真正的生死斗,但人多且为天才,相互配合,同级别虐渣还是绰绰有余。 斗笠刀客被五人缠上了,他焦急起来,眼神瞟到那最小的镜明身上,一招声东击西便向其攻去,小镜明练的是猛拳,使的是猛剑,只进不退,迎了上去。 还能打上几个回,不错了,其余四人看小师弟越打越来劲,将二人围住,跃跃欲试。 于是斗笠剑客打完一个又轮一个,镜容招式忽而凶猛忽而柔顺,弄得他手足无措,最后镜成打完,五人群殴将其打倒,没有放狠话,潇洒离去。 这一年,各地的江湖人都纷纷动身朝京城聚集,他们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挑战者、江湖骗子、黑店,被骗过、欺负过、对峙过、打架,好在齐心不是白痴都闯过去了,林月藏在暗中看着并未出手,他们的表现还算尚可。 辗转数月,武林大会开启前两个月,终于来到京城。 第39章 有些时候一别便是永别 望向城门,几经风霜,景未变,人却换了一批。 待五人入了城,林月来到城墙告示栏,从寻人启事处开始往下扫。 他们曾约定,若谁来参加武林大会便在这儿贴张告示,大家聚一聚。 找了一遍没有见到红瑛方恒他们的寻人启事,十年光阴,他们如今至少已有二十五六,按前世来,这年纪大多结婚生子了。 林月付了钱让人写了张寻人启事贴上去,若他们来的话,武林大会那天便在附近树林碰面。 进了城,林月准备先去卖这些年积攒的灵芝人参重楼何首乌等等,她全部带了出来,几十株,年份少则十年多则百年,多数是灵芝。 她真的是跟灵芝杠上了,不经意间瞥一眼便能看到那抹身影,出门必捡,许多都拿来煲汤喝了,见得多了她都懒得捡了。 百年一般是用于入药,达到五百年的才有明显提升内力的功效,但也提升不了多少内力,只有千年的仙芝才是武者必争之宝。 选了家同仁堂老字号,林月走了进去,立即有药童迎了上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见其面色红润,气血充盈,步伐稳健,便知是武人。 “这位少侠是卖药还是买药?” 一到武林大会便有许多江湖人前来卖药材换作盘缠,这时便有人来收一些年份高或者稀少的药材来药浴疏通经络强壮筋骨或制作药丹。 药物强大气力渗入体内后,以气推血,以血带气,血气加速在全身的循环,强力打通全身的血脉和经络,同时会高速洗涮血管及体内的污浊和毒素,使其通过发汗等方式排出体外。 同仁堂有武用药浴药材售卖,不过需在堂内使用,他们会帮忙熬好药水倒进药桶,买家只需躺进去就可以了。 这是普通药浴,给资质低或经脉堵塞的武者使用,几十两一副,目的是自身提高资质,使经脉能承受或容纳更多的气劲,根骨好的武者经脉比常人更坚韧通畅,这对他们没多大作用。 而那些能支持一流武者淬体的药浴配方无一不掌握在名门大派和世家贵族手中。 拓经脉、强内息、还有一种外练皮骨功,这种需反复捶打肉身使其入味,过程痛苦,需长久打磨,一个弄不好容易留下暗疾。 是药便有副作用,林月不需要药浴便能修炼到一流,太极拳本就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她有时间去磨,不打架不惹事又没多少人打得过她,也不需要打拼家业,何必着急折磨自己? 都长生了,对自己好点吧。 “卖药。” 林月拿出了那武林大会给了六十六号令牌。 “哟!原来是林少侠,这边请!” 同仁堂与武林大会有长久合作,离乐那份药便是同仁堂所出,出示令牌买卖药材看病之类的都有特殊待遇。 这令牌写有届数排名及持牌者名字,仅本人有效,只要活着并持此令牌都能享受优惠。 如今武林大会举办了十二届,发出去了一千二百枚,算两届人还活着,那么同时期也有两百人能享受优惠,她排名靠后,二流货色,如今新人即出,她算老人了,拿出来也不怎么惹人注目。 只要不像某人一样到处显摆便行了。 林月随他来至待客间,坐下。 “林少侠稍等!” 药童给她倒了杯茶便出去了,喝茶之际便来了一带着药风、留着浅胡茬的中年男子,他眼眸和善地拱手自我介绍一番便坐下。 林月拿出了那一大包裹药材,王管事挑了挑眉,扫了眼年份,不高。 “在下和弟兄们攒了几年才有这些,拿来换点盘缠,请王管事过目。” “同仁堂必会给林少侠一个好价钱!” 王管事点头,拿起药材察颜观色闻香,说着每株药材的价格以及市场价,林月点头他才放下拿起另一株。 十年份的几两到十几两,年份越长价格越高,最贵的是二百年份的紫芝,两千三百两。 最后总价两万七千两,加上武林大会和离乐给的共五千两,路上卖药材的四万两,减去吃喝,剩七万一千多两。 全在身上。 还有两个月时间,林月去牙行那儿租了个房子住了下来,日日练武偶尔逛街看看热闹,有次在街上见到了镜明,不见其他四人,而是和一个武人在一起,那武人落后他一步,隐隐有以他为主的意思。 林月看了眼便走了,他们的恩怨是非与她无关。 此届武林大会她不打算参加了,到了一流巅峰的武者大多数在到处寻找突破契机,除了那些突破无望的,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们有他们的会武之地。 离乐曾言,在这大乾国东部渝州部分的东海岸有一岛名瀛壶岛,远离人烟,此岛便是一处高手聚集之地。 两月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林月去看了城门口的告示栏,又去了附近的树林,没有红瑛方恒他们的踪迹。 或许这就是缘分尽了吧,有些时候一别便是永别,林月感叹一声,朝郊外二十里地走去。 武林大会开启了,高台上正中央坐着的还是龙门镖局大东家张天虎,他的头发白了一半,左边第一个位置原本坐着那羊胡老者,第一门派全真派掌门也不在了,换成了新面孔,旧人变成了老头老太太。 只是十年,他们都老了。 往门派弟子这边看去,林月直接看向最后方,归无派五人排成一排站在末尾,也就镜成伸长脖子能勉强从人头缝中看到前方高台上的人影,三个踮起了脚尖,镜明直接放弃。 第40章 长生即别离 武林大会开始了,第一场便是归无派对青山派。 镜明上了擂台,打了好几个回合才把人打下去,第二场败了,换镜潼上场,同样艰难地打了许久才将人击败,第四场败了。 第五场,大师兄镜成出手了,双方势均力敌,最后还是镜成技高一筹,险胜,成功晋级,他一脸侥幸,朝对方拱拱手,夸着对方,十分的谦虚,擂台下方,镜阳高兴成了傻子,成功收获众多白眼。 他们这一天的比赛结束了,而江湖打擂这边还在进行着,离乐霸占了一号擂台,气势嚣张狂妄地叫他们上来,下方一群江湖人握紧了手中武器,怒目而视,有人忍不住了一跺脚飞身上去和他打起来。 可惜技术不行被打下台了,又有人上去不到片刻又下来,下方的人轮了一圈眼如仇狼,上方的人依旧在叫嚣快来扁我。 这时有一人上台。 竹叶小冠高马尾,微分碎盖,白缎长衫,腰系一条梅红纵线绦,背上背着把长剑,他看着离乐嘴角扬起,稍偏着头,眼中碎星无五分趣味五分傲然。 还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年轻人还穿着十年前的那身衣服。 这次轮到离乐怒目而视,眼如仇狼,二人打了起来,下方的人纷纷给年轻人呐喊助威,扁他一顿。 打了许久未见胜负,下方的人静静地看着,又过了会,下方有人离开了,快至傍晚下方的人散了,也有两三个倔强的留下来,非要等到离乐被打到那刻。 第二天,离乐和那个年轻人不见了,那台下等着的两三人也不见了,不知道他们看到没有。 第四天第二轮,归无派上场了,依旧是险胜。 林月见到了任思烟,她如今已是花间派长老,二十七八了,褪去了稚嫩,脸上多了成熟风韵。 二人见面,任思烟扫了眼林月,感慨道。 “你一点没变。” 林月呵呵笑了声。 “变了,化了妆瞧不出来。” 任思烟也笑了。 二人聊起了这十年,任思烟穿越望溯川安全回到门派,门派来了新弟子,她当了师父做了管事,教导徒弟,徒弟争气,师父实力也不错,她当上了内门长老,带弟子们前来参加武林大会。 接着聊到了红瑛方恒他们,仿佛就在昨天,二人感慨了一阵,提到陈知奕,任思烟听完也叹息一声。 “亲人在面前死去,血海深仇,他以后的路注定坎坷。父辈的仇怨延续到孩子身上,这是不幸也是悲哀。” “武林大会结束之后我打算四处走走,下一届可能不来了。” 林月转移了话题,别人的家事外人没有资格插手,多说无益,徒添伤感罢了。 任思烟愣怔了下,人都散了啊,就剩她一个了。 “你没有牵挂,趁着年轻多去看看挺好,路上会遇到许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若不是我当了长老抽不出身,也想四处看看了。” 任思烟说起她少时游历遇到的趣事,有个人眼睛瞎了,却还让别人看他眼色行事,关键是他们真看懂了……聊着聊着,时间过得很快,花间派的比赛开始了,任思烟走了。 归无派五人杀进了前五十,大家也不是眼瞎的,都知道几人隐藏了实力,顿时对手紧张起来,有些就动了小心思,磕药下毒人换人……可磕药不行,人家不打了直接下去换了个猛人上来,下毒也不行,一有动作对面嚎得比猪还响,人换人也不行,贼狗…… 上一届武林魁首要求排名第一,这样双第一,倍有面。 林月觉得不妥并拒绝和他吵,让镜成他们打到前十,下一届武林大会开启时高台上有掌门的一把椅子就行了,不管坐前边还是末尾他不都是武林第一吗? 于是他们进了前二十,前十,开始输,垫底。 武林大会结束了,谢幕时武林第一离乐又上台招生,门派第十掌门也招生。 还是筛选特优生,依旧剩下零星几个,不过招到两人,一个农民的孩子,一个富家子弟,一个因为没钱,一个因为有钱,一个不能任性,一个就是任性。 又去乞丐窝和牙行收人,乞丐窝招到一个,残的,牙行没有,根骨好的都被人要了。 镜明留在了京城,离乐去破宗师镜了,镜成他们四人带三孩子回去,一路招生,一路游历,回到归无山,教孩子们武功、识字。 二十岁的镜成当上了掌门,他们也从徒弟成了师父。 林月没有跟着回去,和任思烟告别,买了匹马又买了把剑,骑着马往南走,暮阳下她的身影一半沐浴黄光一半隐于暗中,地上是拉长的黑影。 经过那座府城,林月去了吴府,门卫通报,管家把她迎了进去,待客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端庄优雅的夫人,还牵着个四岁多带着虎帽的胖娃。 林月起身行礼,对方回礼,那小孩喊她,“林叔叔。” 这是吴延的妻儿,吴延武林大会回来后专心科举,考上了举人中了进士,分配到县上做官,回家成了个亲后便带着妻子走马上任,生了个儿子,父母年迈了,便让妻儿回来侍奉公婆。 吴念嫁到了府城孙家。 如今吴夫人年近六十,健在,二人便刚从吴夫人那儿过来,吴恙六十多了,在床上躺着,嗜睡,他从小体弱,当官又事务繁忙不注意身体,老了毛病也多了起来,手脚冰凉、无力,一遇寒便能躺个把月。 大夫说,他时日不多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吴恙能活到六十算是好的了。 林月叹了口气,道:“我去见见他吧。” 妇人皱眉叹息,“你进来的时候便通报了公公,他不愿见你。” 顿了下,林月点头,“吴延什么时候回来?” “昨儿来信说,夫君再有五日便到了,小姑明日便来,下人已备好了房间,林小叔在府中歇息几日吧。” “好。” 林月在吴府住了下来,期间吴念回了府中,二人谈了各自近况,吴念已是两个孩的母亲,林月也去见了吴夫人,吴夫人盯着她看了许久,道了声。 “你和你娘长得真像啊!” 吴夫人说,她曾见过她的画像,也曾调查过……如今老了,许多事都看开了也放下了,她的一生侍奉婆婆,相夫教子,儿孙绕膝,婆媳和睦,也不曾受过苛待,比其他姐妹好得多…… 待了四日,到第五日,吴延还没回来,府中一阵哭嚎,林月来到吴恙房前,吴夫人、吴延的妻儿、吴念都在里边,里里外外跪了一群人,她没有进去,在门口石阶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白茫的天空。 哭声持续了会,急促的脚步声渐近,吴延回来了,他直接冲进了房内。 “爹!”“爹!” 随着一声“老爷去了”哀嚎声更大了,萦绕府中久久不散。 吴延出来了,他深吸口气收敛情绪,道:“进去看一下吧。” 林月摇头,起身,离开了这里。 第41章 这口钟声 吴家挂上了白灯笼。 停灵七天,林月没有去吊唁。 第七日,吴念来问了,林月笑了笑,“他不让我送,我便不去。” 吴念劝了许多,武林大会回来爹连亲生儿女都不问就问了她的情况,临走前一直看着门口…… “你不去就再也见不到了。” 林月看向吴念,瞧见她眼中的真挚,道:“你不在意?” 吴念眨眨眼扯了扯嘴角,笑容带着几丝悲哀,“从我记事起就不怎么见他笑过,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带我们玩时也是如此。” “可你不同,他看你和看我们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我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察觉不出来?这种事大户人家多的是,我们家还好啦……”顿了下,她望了过来,眨了眨眼,“你…是不是我爹的女儿?” “不是,我有爹,亲的。” “不是啊,走吧,去见他最后一面。” 林月微愣,摇了摇头,却被吴念拉了起来,到了灵堂,林月没有进去,对着棺材拜了三拜,离去。 听说停灵七日,亡魂会在肉身周围徘徊,若是这样,那便算是见着了。 七日后下葬,林月离开了吴家,等送葬队伍走后来到了他的坟前,把他的小册子烧给了他。 骑上马,她离开了这里。 十一月份,广寒,落雪,马蹄踩着积雪嘶嘶作响,由大道往东行驶。 白雪皑皑,马呼气成雾,连走几日,她到达了一个小县城,县城不算富裕也不算贫穷,附近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寺庙,叫清远寺,每日晨暮都能听到山顶传来的钟声,悠远洪厚,百姓们便跟着它的节奏作息。 林月易容,将眉毛画粗,往下画拉近眉间距离,上边缘中段略微往下压,使得眉骨看起来更发达立体更像男子,鼻梁要有轮廓,嘴角加宽,下颚显小…… 换了个发型穿上增高鞋,看起来和林泽更英气,在这里买了个带后院的小铺子,通过牙人介绍找了个批发商开了个药铺。 位置在大街偏后尾,清净,开业第一天,给周围几个同样清冷的铺子老板送了点药材泡茶喝,双方再客套几句算是打过招呼了,林月回到了店铺中,看着门口坐等客人上门。 第一日,获得了十几道好奇的视线,往里扫一眼便走了,没有人进门。 一连几日外面有人走过,里面清净的很。 所幸林月也不打算靠它挣钱,进的药材也没多少,便去买了把躺椅躺上去,手中抱着暖炉,看着店门外雪落纷纷撒撒,零散人影脚步匆匆,寒风灌了进来,人们穿着棉袄搓手哈气,她却未觉得冷。 店里终于来了位客人,躺了将近半个月的林月刚想起身,那皮肤黝黑的壮硕小伙子一脸傻笑道:“老板,请问周记打铁铺怎么走?” 林月重新躺好,语气懒散地给他指了个路。 “多谢老板!” 小伙子点头谢了声便出门了。 林月闭目养神,她好似选的位置过于末尾了,这要是做生意铁定赔本。 还没感叹几声,几个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林月睁眼,见一个国字o型胡的汉子带着几个贼眉鼠眼的兄弟进了门,他粗着嗓子吼道。 “哎!什么时候来的?拜过山头没?” 林月挑眉,从躺椅上起身,展露了和善笑容,“几位大哥,我是这月来的,头次开店不懂规矩还请见谅!” “门口冷,几位大哥赶紧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我这还有酒,半月了还没开封,给你们热热驱寒……” 林月拉着领头大哥就要往后院走。 “干什么!”国脸大哥吼了一声挣脱了林月,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怒道:“有事就在这说!去什么后院?” 林月表情凝滞了下,点头道:“也行。” “几位坐。” 国脸大哥坐了下来道。 “头次开店不知道规矩也正常,我给你说说!这条大街是我青龙帮罩的,在这开店得去我青龙帮知会一声,我们老大准了才能开!” “其次每月月底得交辛苦费,你开的是药铺,位置在巷尾,交的费就比街头的低些,每月你给我们一百文就行了,到时候有兄弟过来收!” “我们收你们辛苦费不是白收的!整条街和周边几条巷子都是我们青龙帮的,要是有谁来闹事或者要你们交钱,告知我们兄弟一声,我们青龙帮帮你们讨回公道!” 林月点点头。 “行了我们话就这些,明儿你去三麻子巷巷尾右边院子报备一声。” “行,明日便去,几位大哥进来喝口热茶吧。” “不用了,我们还得去下一家!兄弟们,走!” 国脸大哥起身,手一挥只带走了兄弟。 林月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感叹一番,“现在的黑帮都这么正规了吗?跟物业似的。” 国脸大哥走到了远处,大松口气,眼中还带着后怕。 “他大爷的!那小子一见我笑得跟见着爹娘似的,直拉着往后院走,他奶奶的老子进去了还不知道出不出得来!” “是啊大哥!住巷尾的那帮人太可恶了,我们收费还得按他们意思来收,收贵了不行,收少了不行,不收还不行!瞧上月来那个爆脾气的把二狗他们几个打成什么样了,现在还下不了床!唉,今儿个轮到我们倒霉了。” “这些江湖人就喜欢来咱这开店!全跑巷尾,就是因为清远寺那口钟,搞什么安逸喽,他们去哪不安逸?那口钟什么时候坏掉啊?求他们别来了!” “兄弟们莫慌!咱们青龙帮二十年了不都挺过来了吗?跟哥走,咱们找二狗子聊聊,他们做了五年了,有经验,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来!一人凑一文钱,咱们买点礼送去。” 第二日林月去三麻子巷交了一百文钱,回来继续坐等人上门。 过了一个月,还是不见一个人上门,她疑惑了,这街尾附近的人都不会生病吗?不应该呀! 有问题。 林月起身关了店门,往后走去,糕点铺,杂货铺,打铁铺、酒铺、布店……逛了一圈,她提了包糕点,两只碗,一把菜刀,一壶酒回来,叹了口气,都是退休养老且有钱的武人。 和她一样。 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应该是这钟声显得这小县城安宁平静,远离打打杀杀的江湖。 第42章 有点作用 街尾武人多但尚在安静,没什么人敢闹事的,林月也安心住下来。 点击那淡蓝色的摁钮,它灰暗了下来,签到完成。 系统名称:签到给你命系统 宿主:林月 寿元:61\/ 年龄六十一岁,寿命一万四千八十六年。 暂停几日签到,日日打卡全年无休,听着就是个劳碌命,怎么也要给自己放放假,上五休二算是标准。 林月躺在床上睁眼等待着,片刻后,清远寺敲响了古钟。 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炕…… 一百零八下连续或间断的钟声悠扬传来,唤醒了沉睡中的万物,人们掀被起身穿衣,忙碌或清闲的一天又开始了。 五更晨钟,按前世来说将近凌晨五点。 林月起身洗漱,先在飘雪中打上太极拳,一遍不忘两遍熟,三遍四遍长功夫,她早晚打个十遍或许有五倍效? 打了一个时辰,林月开始打坐练内息,辰末,做饭,巳中,开门营业。 “呀”一声开门了,街尾其他店铺也跟着开门营业,接着纷纷躺在躺椅上,喝茶看雪落。 街尾开门比街中街头晚了半个时辰,关门又早半个时辰,店中的东西自己用,不为别的,就是玩。 将近年关,这几日下了大雪,风又大,雪乱飘,林月掩了半门,以免雪飘进屋。 这天林月像往常一样躺着看雪,无聊便看看书,对面是一个铁匠铺,大叔几日打铁几日晒网,半个月才打得一把镰刀。 药铺开业近两个月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一位十八左右的母亲抱着她的孩子急匆匆地跨进了门,连头肩上的风雪都没来得及拍落,扫了眼店内便立马朝躺椅上的林月疾步而来,把怀中那两三岁的孩子伸过来给她瞧,情绪激动道。 “大夫!您是大夫吗?帮我看看我的孩子发烧了!一直睡觉怎么也叫不醒啊……” 妇人说着说着就崩溃地哭了。 看了眼满脸通红的孩子,林月搓了搓手摸了下手足,全身滚烫,检查一番,应是高热昏迷,让她把孩子抱到一旁坐着,扎耳尖放了血,给孩子推拿急救退热。 推了片刻后,再摸孩子额头明显没那么热了,恢复了意识,孩子母亲又哭了,一个劲儿说着那几句感谢的话。 林月安慰了几句,提笔写下了药方,给孩子配药抓药。 趁这间隙问了下,风雪大,集体感冒发烧了,附近的医馆挤满了人,孩子等不了她便往后跑到处找大夫,最后看到这无人问津的小药铺跑了进来。 林月当初开药铺没有宣传,噼啪放两个炮她就在铺中躺下了,消极得很。 水满则溢,溢出的水得需要个流向。 林月在大街上抓了两个瞧着就像神棍的人,塞了几个铜板,让他们去前方医馆药店给那些焦急等待的病人送温暖,按一文钱一个人头算,事后再来结余。 在这缺医少穿的年代,撬墙角她是认真的。 林月开了大门,整理了下药材诊具坐等,还没坐稳一大哥便抱着孩子冲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她面前,还没喘口气,后面急促沉重的脚步跟着踏了进来,不一会便排了一队。 忽略面前的大哥眼中深深的质疑,林月给怀中的孩子诊治,针灸抓药。 “小大夫,这里就你一个人啊?”后方排队的人歪头瞧过来。 “是啊,就我一个。” “他奶奶的骗子!那人跟我说是个白发老大夫……” “他还跟我说有三十多年行医经验呢!”前头有人哼声道。 “我的才离谱!那人跟我说是云鹤道袍,鹤发童颜,眉间一点朱砂的百岁神医,包治百病!”后方有人道。 “这么假你也信?” “我本来不信,可是你们都往这边跑……” 林月咳了声,一脸认真道:“大家不要信谣传谣,眼见为实!眼见为实!” 这天病人爆满,林月坐诊至天黑,关门之际那两个骗子来了,说业绩好让她多给点钱。 林月揍了他们一顿,让他们宣传不是乱传,还包治百病的神医!要是她治不了还在这混不混了? 最后给了他们点口水钱和几包药了事。 在这之后,林月这时不时来几个病人,大多是之前的老顾客,见这儿医术还算可以,诊费差不多,便舍近求远。 不过有时候理智地想一想,估计是前面人多。 慢慢的,街尾也攒了点人气,但也不多,其它铺子卖的东西普遍比街头的贵一两文,没什么人买,都是街尾这些人相互买卖、串门、唠嗑几句。 年近,置办年货,大年三十,给店铺贴对联,隔壁的隔壁,糕点铺那满身风韵的老板娘送了饺子,还邀请去她那儿吃,林月没去,不过对面铁匠铺大叔去了,一夜没有回来。 糕点铺老板娘送的饺子猪肉馅的,加了葱盐酱酒,没下药,味道还不错。 初三,宜拜访亲朋好友,没什么亲朋好友,但过年不送点礼收点礼就缺了年味,林月开药铺不好给人送药,便给附近铺子送了糕点,大多转身拿了店里的东西送,跟枣糕差不多的价钱。 糕点铺老板娘来了,送了店里卖得最好的桃酥桂花糕并邀请林月常来串门,林月扯了个笑容应下,回了其他人送的茶叶。 对面铁匠铺还是没开门。 开春,冬雪消融,天更冷了,药铺里终于来了个住街尾附近的老人,腰疼、膝盖疼,胸闷,年轻练武留下暗疾,一到下雨下雪阴天,天气变化大便容易发作,实在受不了了过来止止痛。 练武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 林月给老人施针缓解,又开了几副药给他。 过了几天,那老人带了老伙伴和几个老兄弟过来,说是有点作用,让林月帮忙看看。 就这样,林月治伤病还有点作用的名声便传了出来,也有不少伤痛过重的过来瞧瞧,发现确实是有点作用。 第43章 总有人愿往坑里跳 这一宣传,一来二去的药铺中进出的老人便多了起来,他们碰到一起有时会聊几句病情,聊着聊着就讲起了年轻时候,讲着讲着就顺势提个凳坐下,天黑要走了还约定下次再来。 于是有时便看见几个老大爷老太太在店铺中坐着,不看病,就在那聊,他们住在街的两边巷子,不想往谁家跑,在这儿他们是长辈,能跟后辈吹吹当年,还有免费热茶饮。 他们问林月是不是有想拜的师父,这儿又不赚钱,就江湖人多,功法多,她年纪轻轻却开铺子应是看上谁了想拜为师,不过跑去当学徒比开店更好点,前些月有个壮硕黝黑的傻小伙去周记打铁铺当学徒,其实是想学老周的绝学铁砂抄云掌…… 林月摆手,她也是来养老的,几人不信,这儿也没什么神医,问她想学什么他们可以帮忙提点建议,在这儿住了十多年,小的没听过,但年纪大的多少认识些,玩刀的、舞剑的、耍枪的、拿棍的…… 他们老了,学不仅看条件,还得把师父送走。 林月挑眉,想了想她确实还年轻不急着养老,她打是能打,但还没系统地学过一门武技。 她便说了学剑,几人却摆手,说那个剑痴是个酒鬼,年轻时受了刺激爱发酒疯,发酒疯就耍剑削东西,他院里的东西就没什么不被削过的,上次差点把徒弟割喉…… 说学棍,他们道可以,就是那拿棍的是个和尚,不收俗家弟子,得剃度。 说学刀,他们叹了口气,那拿刀的老大娘被一个徒弟拐跑了。 说学枪,他们却叫她慎重,那人年轻时男女通吃…… 林月愣了愣,问他们收徒弟吗,老大爷老太太们沉默了会,借家里有事散了。 年纪这么大了都没几年活头,谁还想收个徒弟折腾自己?又不是没人送终。 之后林月没再见他们来聊天,药铺里倒也清闲。 一月末,黑龙帮来收保护费了,他们看铁匠铺门没开,没敢敲门,走了。 到了四月末,街尾来了几个年轻人,东瞧瞧西看看,掠过了林月的药铺,去别的店铺问收不收伙计。 县城有个小型拍卖会,她去看了下,拍卖一些普通的古玩字画,年小药材之类,于她没什么用,她的易容可以说全靠化妆和衣服修饰,便让人留意着医书易容术相关的拍卖品。 那国字脸大哥来了,问铁匠铺的情况,林月摇摇头,只说四个月没见着人了,那大哥若有所思,离开了。 五月份,林月去县城另一边参加一个交流会。 那些老太太老奶奶们说,这是一位武林人士举办的正规交流会,交流交流武艺,有时候也交换售卖一些物品,他们经验丰富也曾被邀请前去,基本是三个月举办一次,新人去的话一般是老人推荐,她可以报他们的名号。 来到那座福运酒楼,林月走了进去,二楼被包了场,楼梯口处有个小厮在拦着,报了个名号,那小厮便让开了路。 上至二楼,便见几十个江湖人士分堆而聚,二十多、三四十多的都有,有些人看了过来,有的瞟了眼便继续聊天。 “感谢阁下前来捧场,在下王飞,乃此交流会举办者,阁下是新面孔啊!不知如何称呼?”有人迎了过来,一脸笑容。 林月报了名字和推荐人,和他寒暄几句便找一角落坐下,喝着茶看着他们在这交谈,时间匆匆过去,那王飞站至台上,交流会开始了。 一番致辞后,他邀请了台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上台传授了打斗经验,出招时机、角度技巧,又找人实战一番,接着下台便有人上台请教,这套连招又如何避免,反攻,有多少种方式,连招不难,那老者侃侃而谈,讲得甚是细致,下方人专注听着。 那老者对武艺也是精通,完全是站在对方的实力上思索考量,听得那人连连点头。 交流了一个时辰后便开始第二轮,王飞刚说完便有人站了起来。 “诸位!在下这把寒青剑乃是藏剑山庄柳大师于三年前打造,用的是五十年寒冰铁,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请看这剑锋。” 那人拔出了剑,剑鸣,寒光闪过,“……在下近日遇到困难,欲以三百两将宝剑让出,哪位侠士肯收下?” 等了会,有人出价,“一百两!宝剑虽看着锋利但毕竟用了三年,三百两高了。” “阁下,一百两太便宜了!我这宝剑可是寒冰铁所制,即便用了三年,硬度、锋利、韧性都是顶好的……” 卖家和买家争论了起来,后面也有两人想要,最后以二百四十两成交。 其次是一株新采摘的五十年份龙鳞草,治寒毒止痛颇有奇效,以一百两成交。之后也有卖人参灵芝之类的,刀剑鞭软甲、一些搜罗来的普通三流功法。 虽是普通功法,一本至少也需五十两,买下来后可将价格提一提卖给小富人家训练护院。 林月买了龙鳞草,又花了两百三十两买了三本功法,看看能不能将功法提升至二流,检验一下这些年所学,有武者出售自传,她花钱买了去,还买了把二手短刀,可藏于袖中。 交流会最后,有个老头拿出了一卷残缺羊皮地图,说里面有宝藏,惹来众人一番嬉笑,这年头了还玩这个。 那地图看着老旧得轻轻一撕便能将其撕烂,老头也不坑人,直接道。 “这幅残卷乃我祖上传下来的,历经二百五十年,听我爷爷说,他爷爷告诉他,这羊皮卷中藏有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可保我李家财富亨通,千年不朽,可我爹小时候把它弄丢了。” “前几日搬家从书房中找着了,夹在一本杂书中,老夫无用不能将其破解,再放下去就真的烂得看不清了,如今老夫以十两银子让与诸位,望它的有缘人将其收下!” 老头一说完,在场哄乱起来,有的还打闹用一文钱收下,老头不肯,就卖十两,这既贵又不贵让人犹豫的价格,刚刚好。 “我要了。” 众人循声望去,笑了,有的放声大笑,总有年轻人中招,而有的笑意委婉眼中还透出点点怀念。 林月用十两银子买下了这破烂不堪的羊皮卷,那老头也笑呵呵地道:“老夫可没骗你,这确实是我的爷爷的爷爷说的。” 林月点点头,交钱收走,买是个坑,可不买总惦记着。 总是有人愿往坑里跳。 回到药铺,林月细细瞧着那羊皮卷,里面的纹路密密麻麻看不清,拓印是印不了的,也只有将其临摹纸上,闲暇时再弄。 六月末,林月在药铺研究第三本功法时,有官兵查封了铁匠铺,到了七月份,铁匠铺大门开了,换了新主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住了进来,依旧打铁。 开业第一天那老头也如林月当初一般给周围邻居送礼,之后便教孩子打铁。 两年后,林月终于从小型拍卖会中买到一本易容术,普通版,但聊胜于无。 易容术分为三种方法,面具法,方便快捷但对面具要求较高,容易被发现。 第二种涂抹法,用各种化妆品涂抹自己或他人的脸部肌肤改变肤色、纹理、光泽等从而改变面貌。 第三种最高级也最难风险也大,通过各种手段改变个人脸部骨骼,肌肉脂肪等从而改变面貌,如传说中的缩骨功。 林月用的是第二种方法,改变肤色机理加深肤色,使得面容更加硬朗,画眉修鼻唇眼型,看起来与真实的自己有五分相似,还需再钻研画技。 春去秋来,一晃十年过去了。 对面打铁的老头也不怎么打铁了,孩子也长大了,练得一身武艺离开了这里,踏上远途,老头便在店铺中悠闲喝茶,开始养老。 第44章 它的作用在此 第十年,林月关了药铺离开了县城,一个月后她又回来了。 收辛苦费的兄弟伸脚跨入大门,看到药铺里的人愣了下,把脚缩回去,扭头望了眼对面那熟悉的铁匠铺和熟悉的老头,又转回头,轻声问道。 “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请。” 林月放下茶杯,起身拿钱给他,见他欲言又止,便道。 “家里有座矿,回去继承家业了,我是他妹妹。” 小伙点头,“令兄真是好福气!” 等人走后,林月拿出那从羊皮卷上临摹下来的地图细细瞧着,这地图她画了两年, 一比一复制,上面的线有大有小,大的就也就跟铅笔划过,小的笔尖一样细,看上去像褶皱延伸纹,她只敢午时临摹,怕早晚会瞎。 这地图也就半张小架桌那么小,画得细,那山那河密密麻麻,范围很大。 据她分析,连续的线代表河流,小凸起代表山,除了这两样外,没有字也没有城池圈地,更没有标有宝藏地点,无从下手,怪不得那老头买前不给看一下。 林月拿起借来的大乾国地图,各地的都有,放大缩小版的也有,将地形与之对比,粗略看,好像大把都是,往细瞧,又都有所不同。 始终都找不到在哪里,也没有国外的地图。 没有什么好办法,她也曾拿给大师瞧瞧宝藏会埋在哪里,大师思索一阵,手指在地图上一点,压住了几座山,吟了句东有青龙庆吉祥,西有白虎守四方……最后斩钉截铁道,此乃极佳风水宝地。 林月赞了声技术高超,转身去找下一个验证,那大师点着另一处山道,背靠龙脉,山峦叠宕,小河绕山而过,此乃人杰地灵灵气浓郁的好地方。 想了想,林月指着前一个神棍说的那地,他摇头,踩低,拉高,不如他这个。 林月转了县城一圈,找了个最年轻的,神棍道了句实话,看地图是看不出多少东西,得实地考察才行,他给指了二十多个地方,都不是山,说造城池好。 此人看着还算实在一点,林月花了重金跟他学了三个月的风水,其中多半时间在找山,起伏的山脉便叫龙脉,看风水要看龙脉脉气在地层中的位置和流向,寻龙点穴,一套流程下来,发现他懂得不多。 如今看着这地图,她也能大概指几个点,适宜栖居。 问题又回来了,找不到地图囊括的范围,也没有宝藏的位置。 或许那老头的爷爷的爷爷被人骗了。 但她运气一向挺好,不该在这儿栽跟头,应该是真的,地图详细,看着不似乱画,没有标出宝藏位置不更加说明它的神秘…… 也许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到。 林月将地图转过来,仔细钻研,正看着,两道轻缓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门口,抬眼瞧了眼,两个穿着破烂衣服,脸上摸了把灰的十二三岁少年站在门口可怜兮兮地望着她,那女孩语气轻虚。 “姐姐,店里收伙计不?我什么都能干,给我口饭吃就行。” “姐姐行行好,我三天没吃东西了……”那男孩声音更空虚。 “不收,离开。” 两人在外面嚎着,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林月也不管他们,喝了口茶继续钻研地图。 天暗了下来,两人还没走,坐靠在门口望着里面的人,见她起身走了过来,二人赶紧站起,张嘴还未说话,“砰”的一声大门便关了,紧接着脚步声远去,消失。 二人怔了会,紧接着女孩笑了,“这姐姐真是有个性!” “我不是很喜欢学医,也不知道她是学什么功夫,要是刚劲那种就好了。”那男孩道。 女孩斜了他一眼,“不想学那你走呗,别来和我抢啊。” 男孩摇头,“整个街尾就她最年轻却没人惹,这多不合理,说不定是个妖怪。” 女孩摸摸肚子,一天没吃饭了,唉了声,第一天不能离开怎么也坚持下去,坐在药铺旁,闭眼睡觉。 第二日。 林月刚打开门,两道人影便倒了进来,二人赶忙爬起,道歉,然后帮忙开门,抢事做。 林月把他们赶了出去,转身回去继续喝茶研究地图,那两人时不时聊几句,聊东聊西拐着弯问她,林月一句都没有搭理。 见她一直盯着两张地图看,那女孩问道:“姐姐,你在找什么地方我最会找了!让我来吧。” 对方还是没反应,女孩继续说着她从小不论家人把东西藏在哪儿都能找到,从不迷路,过目不忘…… 那男孩也跟着说了起来,两人越说火药味越大,最后吵了起来。 耳边嗡嗡直叫,林月抬手让两人停下,道:“两个月内你们要是能找出来,可以留下。” 二人顿时精神起来,问找什么? 对方回答:“一个地方。” 又问什么地方?对方答就一个地方。 两人点头应下,越是没说这越有挑战性,要是能找出来,对方岂不是要教不传功法。 于是两人整日研究那地图,抱着一沓地图一一去对,林月躺在躺椅上继续喝茶。 一个月过去了,俩人还是没什么头绪,开始捉急。 两个月一到,林月开始赶人,两人连忙道让她再多给点时间,他们可以找出来。 看到对方那冷漠的眼神,想再求一下又不敢惹对方不快,两人只好蔫蔫地出了门。 林月也不折腾那地图了,去参加那于飞的儿子于翔举办的武艺交流会,看他们在台上见招拆招,说着武学的博大精深,又买下些药草功法研究,将从三流改造成的二流功法卖出去,价格从几十变成了上千两。 一年卖一本,一本吃一年。 又过了五年,这期间街尾也来了不少年轻人、小孩,大多年轻人往林月这里瞟一眼便走了,一样的年纪他们不觉得对方实力有多厉害,且是同龄人,没多少个放得下面子愿拜她为师。 林月这里来的大多是小孩,眨着那清澈单纯的眼睛看着她,她直接拿出那地图让他们去研究,依旧是两月时间,这道入门题做不出来,只能走人。 耳根顿时清净了不少,不由得感叹一下,原来这地图的作用在此。 第45章 或许,这也是长生 时间匆匆从指尖流过,五年又去,对面打铁铺多了三道陌生的人影,仔细一瞧,原来是踏上远途的人归来了,带着妻儿。 老头躺在躺椅上,摸着娃的脑袋说起他年轻的时候仗剑走天涯,孩子的眼神充满向往,他的眼里满是怀念。 两年后,老人走了。 那一家三口在铁匠铺住了下来,孩子在跟父亲学打铁,母亲在做饭。 林月离开了铺子,一个月后换了身份又回来,再过十年,那孩子长大了,离开了家,和他的父亲当年一样踏上远途,孩子父母近四十岁了,每日做完活便在铁匠铺,喝茶聊天,看着铺门口发呆。 隔壁的隔壁那糕点铺老板娘死了,一把年纪,听说死状凄惨,脏器外露,官府派人调查,在后院槐树下发现大量白骨,听说还有小孩的绣花鞋。 封查了几个月,情况到底怎样不知道,不过后来有个三十多的江湖女子搬了进去,继续开着糕点铺。 在这十年内,还是没人能解开那地图,林月易了容,脸廓深邃许多,手也有了岁月留痕。 隔壁的店铺换了人,收保护费的也换了人,林月出了趟县城也换了个身份回来继续开铺子。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普宁县有条街,街尾有间药铺,药铺里有位神秘的老板,老板出了一道难题,谁要是答解出了这题老板便将毕生所学传授予他,十多年了题没变,图也没变。 其中,或许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林月的店铺渐多了人,血气方刚的,好奇的年轻人也来了。 这里似乎成了打卡地,林月的地图从拿手里到挂墙上,装裱起来,几个人搬个小板凳围在地图前沉思、讨论,两个月没研究出来便去其他店铺当伙计。 有的还研究入魔,不肯走,被林月赶了出来。 偶闻外面有位大师开了个考前培训班,拿着地图的临摹版指点风水,分析走向,对比不同,虽然没解出来,但为考生们提供了不少解题思路。 就算最后做不出来还能说几句,猜个答案给老板留个印象,万一中了呢。 再过六年,林月某日签到时年龄忽然从99跳到了100,两位数变成了三位数,她不禁晃了下神,猛然发觉,时间竟然过了这么久,脑海中那些人的音容面貌似乎永远活在昨日里,又有点模糊。 往事忆起,思绪良多,从那个遥远的大山头镇到京城再到普宁县,陈大夫、林家爷奶、苏氏、吴恙、宋季青、老黄,毛驴……百年匆匆,他们不过一抔黄土。 对面的打铁铺里,那对老夫妻在忙活,一个在打铁,一个在缝衣裳,皱纹爬上了脸,黑发沾染了白,再过个几年他们的孩子就回来了,接替他们的工作继续打铁。 从那老头到他们,再到远途的人,他们来了又走,走了又回来,回来又走了,一代又一代,延绵不息。 或许,这也是长生。 林月提笔将归无功法写下,归无归无,归于虚无,从有我到无我,若是逆着来,会不会是长生呢? 笔尖悬于白纸之上,久久未动,坐于桌前的那道身影双目出神,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忽的那笔尖微颤,浸了墨,于宣纸走笔留下道道墨痕。 桌上的茶凉,笔停了,搁笔,她拿起那十几页纸从头看了起来。 沉吟片刻,放弃,就叫回春功。 大致轮廓如此尚未完善,剩下的便用岁月补齐。 春夏交替,眨眼间五年过去。 林月早已完善回春功法,也亲自实践过,但她的生机蓬勃,容貌一直定格在十八无法体验到实际成效。 也只能招个伙计试试。 但放了二十几年的题还没有一人能解开,那神棍早已退休,子承父业,培训班继续开着,这地图成了传说中的未解之谜。 似乎,书店有盗版在售。 林月在药铺门口贴了张招聘启事,干的是杂活,工钱基本温饱,却罗列了一大堆要求。 还是有不少人应聘。 面退了几个人后,林月又加了几条要求上去,来的人多,条件差不多,难挑。 最终招了个根骨不错的女孩,试用期一过,林月立刻把回春功传授给她,加上借鉴离乐的沧海剑法改造的剑技,算是上品中的中品,修炼到一流也能用得上。 女孩边修炼,林月边根据反馈调整功法。 那地图继续挂墙上,引来了不少好奇的人,其中不乏有白发苍苍的一流老者,爱钻研难题的各种人士。 还好,他们更在意这地图,也没有宗师级别的人物,不惹事没有仇家,她不用刻意逃避。 这地图曾发生失窃,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前来解题的人都慌了,林月直接叫个人去书店买了幅回来挂上去,让他们继续看。 人们这才真正意识到图就是图,没有别的东西。 后面来药铺看图的人少了许多。 又过了五年,那女孩学有所成,正值青春年华,内力半步二流,林月让她离开,十五年后回来。 这时,她易容成四十左右的模样。 步入一流巅峰已有四十七年,林月内力深厚无比,感受到筋脉中内力的臌胀,她调动内力起打了太极拳。 她还未突破宗师,突破宗师,武境、心境、意境缺一不可。 武境,修炼出自己的武道并臻入化境,心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达到物我两忘境界,意境则表现为一种可控制的特殊精神力,或者说是意志力的升华。 气劲是一种气,武者气劲通过集中精神力去引导其运转,内力便是这运转的气劲。 而人的精神力本身中正平和,没有属性,但会因环境的变化而变得偏激或温和,武者可利用这一点,用武功来刻意引导、培养这种改变,这才有了剑意、拳意等意境的诞生。 以精神力观想自身武道,凝练其形,操控其状,领悟之后,武者运转内力时便会下意识将其掺杂其中,从而控制内劲外放凝成罡气。 然而这种改变不是简单练功便可做到,它需要天赋,需要对自己的武道有足够透彻的了解,有一颗坚定的向道之心。 武道意境便是众多一流巅峰武者突破宗师的最大障碍,内力深厚到一定程度便可去领悟,很多人在这时候便开始去寻求破境机缘,所以他们不断挑战,突破自我,在生死间激发自身潜能从而领悟出自己的意境。 内力越深厚越需要更多的精神力去运转,个人对精神力的控制和领悟也会提升,加上强悍的内力与武道融合也会更容易,但内力修行进展过慢,很少人会等年老体衰之时再去领悟。 林月不缺时间,走此路正好没那么多曲折。 第46章 npc 气劲贯满全身各处经脉,林月控制其随着拳法流动,筋骨轰鸣间内力也随之鼓荡。 她闭眼,集中精神内视己身,循着内力去描绘太极的模样,行功走架沉着稳妥,轻灵自如,牵引在上,运化在胸,储蓄在腿,主宰在腰,蓄而后发,太极即是周身,周身即是太极…… 一边调动雄厚的气劲运转,一边用精神力去观想太极的形和意极大地消耗她的体力和脑力,不到一会儿,林月的额头便渗出了汗,背湿了衣裳,她却表情未变,依旧在临摹,刻画,整个人从容不迫,不急不缓。 一个人的气质往往体现着他的性格,气质同样是精神力的外化形式,武者的气质应如他的武道般或锋利,或浑厚,或柔和,这便是人道合一的一个体现,也是领略意境的一个基础,她要先让自身的气质达到她武道的特点。 “呼……” 一炷香后林月已大汗淋漓,眉眼间已见疲倦,她收势长吐一口气,开始打坐调息。 调动全身气劲循经脉运转不会耗费太多的精神力,难的是去观想太极拳,用无形去刻画有形,以虚凝实。 就跟臆想的事物变成现实一样困难,要肯定它是存在的,可以从虚化实,要捕捉到它将其刻画成自身武道的模样,沾染上武道的气息,剑意的偏锋,拳意的刚猛等等。 她一个唯物主义者…… 林月叹息抿唇,道了声:“总有一天。” 调息完毕,去收拾了下自己,林月打开药铺大门,外门依旧站着几个热爱钻研的脑洞人员,有的锦衣华服,一身贵气,有的粗布麻衣,布鞋脚拇指处还破了个洞,好在收拾得干净。 “掌柜!” 几人朝她拱手便进来了。 林月把大门固定好,又去整理了下药材,将一些药拿去晾晒,免得生虫。 地图挂的不高,那几人提着板凳坐在地图旁微仰着头,指着那山水讨论着,格外专注,或许这儿氛围合适,天天来,富的不用挣钱,穷的不想挣钱,钻研谜题便是他们唯一的爱好。 林月在对面的躺椅上躺下,给自己沏了杯茶便闭眼冥想太极。 自我催眠中时间很快过去,第二日早晨开门时,林月不禁眉头一挑,只见面前的除了常来的几个,还多了三个少年,两男一女,华服绸衣,意气风发。 探案三人组?这几年组队前来的人挺多的,上个月便来了个二人组,再上月是五人老年团,不过最后都无功而返。 “掌柜!在下王景澈,京城人士,我们听闻贵店中有一宝图,特来瞻仰一二。” 来人身穿一领青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条,手握着颤木桃花折扇,微昂着头,眼中神采奕奕。 “在下楚韵清。” 中间女子身着浅白杏花衫,环发红带随长发而落,面若樱红,五官小巧精秀,眸含润泽,她浅行一礼,气质端雅又不失灵动。 “在下项城。” 右边那人穿着低调奢华的月牙绸衫,眉目温和,气质沉稳内敛,而m唇一扬,风流自生。 “三位为观这藏宝图远道而来,荣幸之至,请进。”林月让开让几人进来。 三人进了药铺,打量着里面布局,光线正足,不算宽敞却也不显得拥挤,前方药柜一人多高,掌柜打开药箱检查药材,柜台上戥子杵臼算盘等一应俱全。 右前方是黄木躺椅和茶几,想来掌柜爱躺在上面饮茶看街,左边挂粗蓝布遮挡通往后院的入口,扭头往左看去,低墙上挂着一幅地图,几人围其讨论。 “地方虽小胜在舒适、宁静。”项城点头道。 “呵,等你老了可从京城搬来这县城住,那钟声确实令人感到安宁。”王景澈笑道。 “好像确实是书铺里卖的地图,项城,把图纸给我看看。” 楚韵清看着那地图朝旁边伸手,不到一会儿地图便落在她手上,将纸张摊开一一对比,纸质、画技基本吻合,将图纸还回了去。 “观字迹乃同一人所画,不知与原图是否有出入。”项城接过楚韵清递来的图纸,比较了一番。 “也就裱上去的区别。”王景澈将折扇一合,拍在手上,“也不知掌柜买这图纸花了几两,画技比我们的还差。” “这画挂这有些年头了。” 下方坐着的华服大哥转头朝他们道:“那时候画图的人刚临摹没多久,笔法稚嫩了些,不过还算好,这画也算是比较接近原作的一幅,如今书铺卖的差不多都是临摹这幅。” “这位大哥可看出什么来?”楚韵清眨着双眸,问道。 华服大哥听此一脸庄肃,指着图中央的几个凸线段道。 “此图高深莫测,其中所含风水布局可谓深也!你看这,这,这,还有这,将其连起来如牛斗之墟,你看这最大的山,乃紫薇星,紫薇垣中枢,这是其左右垣,成翊卫之象也。” “除紫薇垣外,这里是天市垣,还有太微垣,这是危宿虚宿女宿…周遭二十八星宿,你看看,七宿列一象,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 华服大哥手指抖动指着图猛点,旁边几人听得直直点头。 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天上有星河,地上有山河,这是以山河布星罗棋盘,穷宇宙之道也!” “是极!是极!” “贾大哥分析得是!” “诸位,我们再看看这鬼宿和柳宿,鬼宿多凶,中白积尸气,而柳宿乃雀嘴,食也,主多吉,而它们如今之间却被一条河隔开,这说明……” “我们去问问掌柜吧。”王景澈折扇朝后歪了歪。 楚韵清和项城二人扭头瞥了眼后方,三人对视一番。 “走。” 至前站定,见躺椅上的白衫女子面向门口闭眼休憩,神情平和淡雅,项城上前一步,行礼,轻唤了声。 “掌柜。” 那女子睁眼,寂然黑眸看了过来,一脸平静地望着他们。 “打扰了,敢问掌柜,可否借原图一观?” “稍等。” 林月起身绕到柜台后拉出一柜子,动作轻然地拿出那泛黄羊皮卷置于柜台。 三人围着地图瞧,皆皱了眉。 那羊皮卷看着很有陈旧感,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四角周边斑点坑洼,虫子咬过咬断了笔迹,加上褐色的质感使其看得不是很清楚,笔画断断续续,缭乱如麻,一眼望去似能令人心生烦躁。 “被虫咬烂了,凑合着看吧。” “可以摸吗?” “随意。” 瞧向那地图,楚韵清伸手摸了摸,柔软,细腻,不过貌似是保存问题,有种软烂的手感,似乎用点力一扣就会散开。 “应有上百年头了吧,掌柜的,这羊皮图有什么渊源吗?”楚韵清抬头看向林月。 林月扫了他们三人一眼,一本正经道。 “听我舅伯说,羊皮图是四十多年前在一个姓周的老人家手里买来的,这是周家祖上传下来的藏宝图,至今已有近三百年了,里面藏有一笔巨大的财富可保一个家族延续千年,可惜至今都未有人能解开它的谜团,便以十两卖给了我舅伯。” 王景澈挑了挑眉,摇着折扇笑了,“掌柜的就这般说了出来,不怕我们解开后夺了去?” 林月浅笑,道:“宝藏自应属于它的有缘人。” “掌柜的好魄力,在下佩服!”王景澈唰地合了折扇,朝对方侧头拱了拱手。 “掌柜的,可还有其它线索?”项城看了下羊皮图抬眸看向林月,问道。 见三人望着她,林月摇了摇头,“没有,但我舅伯研究宝藏时留下了些地图,三位若是想要观上一观我便将其找出来。” “劳烦了。” “不客气。”说完林月又去柜子里翻出了三四十张地形图,有借来的,有自己画的,还写有一些研究思路和心得。 “若是有什么问题可来问我。” “多谢,我们便不打扰掌柜歇息了。” 林月回椅子上重新躺了起来,继续闭眼冥想太极。 王景澈和楚韵清二人翻起了林月给的图纸,项城将买来的图纸摊在羊皮图一旁,蹙着眉左右比对。 第47章 烧了就有了 林月喝了五天的茶,他们三人便劳心劳累埋头苦干了五天,年轻人啊就是精力旺盛。 “那位前辈研究得真是透彻呀!” 楚韵清按照笔记中记载的方法亲自检验过一遍,感叹道。 “他将这舆图分为风水、星象、字、图四部分单独研究,又杂糅在一起,先不说他哪儿弄来的大乾国地图,光是将国内各地的地图都对了几遍,然后将其整合成一幅,又分几种比例放大成略图再钻研,耐性真好,他甚至把图翻个面再研究一遍。” “羊皮图也烤过、晒过、用盐水、姜黄浸泡,也没什么字画显出来,摸了一遍也没藏什么东西。” “此图看着简单,略去了城池地名和森林,仅有山和水,可线索越是简单范围越大,越是难找。”王景澈道。 “从书铺买来到的图纸与羊皮图上描绘的大体一样,羊皮图上咬痕较多,有的直接去了笔画。” 项城闭眼揉了揉眉心,他这些天一直在观摩这两幅地图,看得精神疲劳,“且三百年间,河流改道山地平移,我大乾舆图每十年一换,这里的大多乃五十年前所制,二者相比自然会有众多变化。” 楚韵清撅着嘴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如今保存的最多也就百年前的,三百年河道也许变化极大,可山的大体位置差不多,按理说可凭此在图上找到这个地方,但前辈并没有找到。” “这不可能是我大乾的舆图,略去小山川,也不是。” 王景澈嗯了声,拿起那地图瞧,“咱们来之前也与子良他俩探寻过,也未曾得出个结果,既不藏字也不藏图,若按星象所指,帝星指向皇宫乾阳殿。” 顿了顿他挑挑眉,轻声道:“有人找过,可惜除了道圣旨并无其它。” “若此图所绘的山川地貌是真的,或许是他国舆图,或许范围极大。” 三人沉默了会,项城蹙眉道:“周家言此地图乃先人外出游历时在山中迷路,在一山洞中偶得,洞中记载着这羊皮卷中藏有一笔财富之外,并无提供任何线索,如今历时久远,那山洞位置不曾传下来。” “来时我也曾入图志部翻阅过一些他国舆图,未见与其相似的,这几百年来,他们一直被限制在边境活动,少有人能入我大乾,若说是国外舆图,可能性不大。” “这样说,那宝藏就在我大乾内咯。”楚韵清一手撑着脸,一手摸着那羊皮卷,触感软烂, 未见起伏。 她轻轻地捧起,走出了药铺,在林月的注视下伸进阳光中,观其影子,暗淡无光,除了被虫蛀过的地方有浅浅的亮印外未见有其他图案。 她将其举过头顶仰头望着地图,除那有些透的柔光和虫蛀的斑光外也无其他异常,在太阳下晒了会,地图也未显字迹。 转身在门口坐下,她看着羊皮图发呆。 剩下二人继续研究图纸,有了前人研究作为借鉴他们也无需从头开始,这大概不是舆图,真正的线索或许藏在图中,他们也许遗漏了什么。 “掌柜的,你可有研究过?”楚韵清扭头看向边喝茶边边看杂书的林月。 林月抬眸看来,“看过几眼,没什么头绪。” “哦。” 楚韵清点点头,拿起羊皮卷嗅了嗅,一股药味,将其置于双腿上,倚着门看外面零散几个路人走过,忽的,她开口问道。 “掌柜的,你是哪里人呀?” “庆州人士。” “庆州?离这儿挺远的,隔着望溯川,若是绕过它得多走半年。” “嗯。” “我自幼待在京城未曾出过远门,来这里花了一个多月,这是我走过最远的一次,掌柜的走了那么长的路,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羡慕。 “路走得远了离家也远,回去难,离开个两三年都是正常的,有的走着走着就回不去了,走到哪儿便在哪儿歇脚、扎根,江湖人四海为家,只是不是家乡那个家罢了。” “我们大多时间都花在赶路上,每天要考虑的也是衣食住行,多数时候生活都是单调乏味的,并没有那么多的惊险刺激。” “是吗!”楚韵清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来道:“我听说的都是些惩奸除恶,为民除害的趣事,武林大会时我也去看了,他们说得很精彩啊,智斗贼匪,擒拿猛虎,赏金人头……” 林月看着她笑了笑,道:“那只是在人前罢了。” “大多时候是在走山路,没有地方歇息,睡觉时不能睡得沉要防着野兽袭击,吃的也是没一顿饱的,有时还挨饿,肠胃容易出问题,脚都磨出泡来,许多人都生了脚气。” “若是下雨也没地方躲,身上衣服和包袱都淋湿了,只能穿着等风干,一不小心就生病了,落下病根,老了腰酸背痛。” “有时候一月都洗不了一次澡,身上一股难闻的臭味,长年穿一件衣服,头发长时间不打理会长虱子跳蚤,在外晒久了皮肤会枯发黄发黑,年纪轻轻就成了四十多岁的老婆子,特别是长得好看的女孩,外面骗子多,一不小心着了道卖给人家做媳妇都是轻的……” 脚气?不洗澡?虱子?变黑?楚韵清听得脸色青白,耳朵似乎受到了污染。 “黑是有挺多黑的,但我在武林大会上也没见他们臭,邋遢,还算干净,也挺有礼貌的,顶多就一股汗味。” “那是因为太臭太邋遢看门的不让进……” 楚韵清愣了下,问道:“掌柜的,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出来呢?” “我们啊!闲的吧。” “……” 之后三人忙活了几天还是没有头绪,图又不是真正的地图,也看不出来藏有什么字和图,羊皮卷又经过一轮摧残,依旧找不出什么问题。 这时,楚韵清提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听得旁边两人一愣。 “或许答案就在这羊皮卷中,我曾听说有种染料是无色的,也没有异味,渗入皮毛后将其烧成灰颜色才会显现出来。” 林月点点头,淡定道:“嗯,那就烧了吧。” “我真烧了?” “烧吧。” “好!” “断绝后路啊,我们不会被打吧?”王景澈摇着折扇叹息,语气却带着点兴奋。 “走吧,我们去帮忙。” 将羊皮卷拿到后院,由俩人拉着四个角固定以免燃烧时过于卷曲,楚韵清拿着蜡烛直接往羊皮中央燎烧,片刻后便闻到一股头发烧焦味,羊皮表面卷曲变黑,覆盖了图上的墨迹,她移动蜡烛,烧掉一小部分后,便见黑色中出现一小道白痕。 楚韵清喜上眉梢,长呼口气,要是真烧没了却什么也没有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随着羊皮大范围被烧黑,一幅崭新的山水画出现在众人眼中,群山连绵起伏,峭壁上迎松悬崖,下方,一条小道向前延伸,于拐角消失,于远处出现,尽头是那云雾缭绕的高峰。 “掌柜的你看!”楚韵清扭头看向林月,笑容一绽,如花娇颜。 林月嗯了下,浅笑道了声:“恭喜,你们是宝藏的有缘人。” “掌柜的说笑了,我们哪是什么有缘人,只是慕名前来而已。”项城将羊皮卷递到林月面前,“这宝藏与我们并无多大干系,使家族延续千年的财富也无从享受,如今图已解,我们便告辞了。” “掌柜的,项城说得对,这羊皮图是掌柜的,宝藏自然也是掌柜的。” “我们来这也是玩玩,对宝藏不敢兴趣?” 林月没接,而是笑道:“当初那周家老爷便是道这幅图只卖给有缘人,于是我舅伯买了去,此次我说宝藏属于有缘人,自然也不是说说的,不过是宝藏还是陷阱也未可知,若去的话多带点人安全些。” “你们忙,我去铺里瞧瞧。” “哎,掌柜的!” “掌柜!” 见人转身离开,三人喊了声没喊住。 “来真的?”王景澈道。 “怎么办?”楚韵清道。 “我把它临摹下来。” 项城将其置于桌上,持笔在白纸上临摹那山水画,那白痕一碰就掉,需早点将其画下。 “这座山我曾见过的…” 王景澈看着桌上的画,抱着胳膊折扇抵着下巴苦思。 “凉州境内的长云山脉。” “掌柜的不会正准备杀人灭口吧?” 楚韵清笑了,“你不是还夸她有魄力?” “哪能一样。” “我并未察觉出她有何异样。”项城道:“还是小心为妙。” 楚韵清喝了口茶,咂咂嘴,看着白纸上的画,“京城还要往北,如今九月份,下月就入冬了,大雪封山,去的话等到明年开春好些。” “你想去?”王景澈挑眉。 楚韵清斜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想?” “我们自己去怕是不行,若是带人去,他们能信?” “你爹娘铁定是不信的,我爹就算了,项城你带人吧。” “行。” “从京城去怎么也得走三个月,这么一来回也需半年,你爹会放你出来?” 楚韵清瞥了他一眼,哼了声,“他忙着查案没空管我,我偷偷溜走就是。” “倒不如说你,你爹娘那爆脾气能让你出来?” 王景澈将折扇一合,“啪”的拍在手上,“他们能束缚我的自由,但束缚不了我的心,好男儿志在四方!” 他将折扇往旁边指了指,“定了启程时间,记得提前两个月通知我!” “太长了,只提前三日。” “……行吧,三日就三日,项城,到时候接应我一下。” “这次不行,我若是再帮你,你爹娘便要闹到我家来了。” “嘶,不够义气还是不是兄弟了…” “掌柜!” 见人从门外走过,楚韵清叫住了。 林月转身走了进来,道:“怎么了。” “掌柜的什么时候启程?” 愣了下,林月道:“我舅伯走时便说了,是你们的便是你们的,你们去吧。” “掌柜的,您不去我们怎么好意思去?” “图虽是我们解出来的,若没有前辈的研究在前,掌柜允许我烧了这图,这宝藏也找不出来。宝藏自然是掌柜的占大成,掌柜的不拿我们也不敢拿,再说掌柜的和你舅伯舅姑守了这图这么多年,真的不去吗?”楚韵清瞪大眼。 林月眨了下眼,“我们并没守着这图,普宁县清净,走江湖累了便在这歇脚罢了,我林韩两家人丁单薄,在世也不过五人,可享不了这么大的福气。” “若是你们觉得不好意思,真找着了,送些到铺子来便行。我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跟你们折腾了。” “好吧。”楚韵清点了点头,“我们准备明年二月末启程。” “随你们。” 第48章 哪有那么多铁骨铮铮 三人走出了店门,无事发生,又坐马车出了县城,无事发生。 “她不会杀我们的。” 楚韵清目光清冷,“至少在找到宝藏之前不会动手。” 项城点点头,道:“我查过他们的来历,四十九年前林风买下了那间药铺,三十九年前消失,一个月后药铺来了个自称他妹妹的女子,二十七前,那女子消失,紧接着掌柜来了,掌柜的易了容,他们三人都伪造了身份。” “林风的样貌与归无派林泽七分相似,且按照当年林泽消失的地点和方向极有可能是他。” “锦衣卫查不到掌柜和那名女子的来历,而林泽与花间派任思烟、江湖人红瑛以及方恒方妤兄妹,特别是曾经的宁荣府知府吴恙有所牵扯,疑似是吴恙旧妻林夏丫之子,父亲不详。” 顿了顿,项城蹙眉道:“林夏丫此人十三岁时落水后性情大变,行为做派不似同一人,不知使了何手段与镇上陈家结了干亲学了医术,治好了吴恙,最后却突然离开了。” “啧。”王景澈喝了口茶,不满道:“你查了他们的来历,来之前不早说?” “上边让我爹收集这些江湖武人的信息,我只是来时顺手查了番,他们三人这些年都安分守己,不曾牵扯什么祸事,我也想不到韵清真解出了藏宝图的秘密。” 楚韵清挑了挑眉,“小瞧我?” “且不说林夏丫,林泽曾是第十二届武林大会六十六名,当时的修为应是二流境界,四十九年前武林大会上未曾见其出手。” “但归无派弟子达到二流境界,其掌门修为更是达到一流巅峰,离宗师只差一步之遥,林泽天赋不差,至少也应是一流境界,甚至与掌门相比不差多少。” 听此,楚韵清脸色严肃起来,“据说离乐已是宗师之境,寿达两百。” 三人沉默了。 项城淡然一笑,“掌柜的易了容,我怀疑她与林泽的妹妹是同一人,如今我们看了那藏宝图,掌柜的让我们去寻宝,我们也不好推辞。” 楚韵清一脸纳闷,“宗师可是镇国之宝,一流巅峰都抵不过宗师一剑,他们不缺财富地位。若这只是普通宝藏送了我们掌柜也不会在意,可她说这是可使一个家族延续千年的财富。” “可掌柜为什么要我们去寻呢?还是陷阱……” “唉!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宗师要什么没有?掌柜或许真的只是不想要了送我们罢了,年纪大了看开了的人就这样爱送人东西。我爷爷就是,当年差点就把我送出去了,还好我聪明跑回来了。”王景澈摇起了折扇。 见楚韵清瞪眼,他立马笑道:“开个玩笑,能使家族延续千年的从来不是什么宝藏,一个引人注意的噱头罢了。” 项城笑了笑,“林泽性子冷淡,为人低调不曾与人结怨,不是什么嗜杀之人,那羊皮图确实是他偶得,图中有能使家族延续千年的宝藏是周家所传,周家也不曾与林泽有过往来,传了二百五十年尚且不知羊皮图中藏有何物,林泽又如何知晓?” 楚韵清垂眸,“若是他祖上和这宝藏有渊源,那在咱们解开藏宝图时便可杀了我们,而不是放任我们离开,不怕我们传出去,要么他和这宝藏关系不大,没有那强烈想要宝藏的心思,要么里面机关重重,让我们带人进去陪葬。” 项城收敛了笑容,脸上带了几丝忧愁,“幽州边境动乱得厉害,可能要打仗了,一旦打仗,国库根本不够支撑。” 二人一听,缄默不言。 “我接了任务,你俩就别去了,我带人去便行。” 楚韵清一听,立即抬眸看向他,“图是我解的怎能不去!” “见者有份,我也去!” “这不是小打小闹,会死人的。” “我帮你们破机关,我脑子好使!” “那我送个人头吧!” “锦衣卫有专人负责此事,我会带一支军队前往。” 楚韵清瞪着他道:“你能调动的锦衣卫有多少?” 王景澈哼了声:“你要带的军队还是我爹军营的。” “你爹也就给了你十个毛头小子,我娘可是神捕,我从小跟着我娘破案,整整十一年,见过的机关巧术不说上千也有几百,墓我也下过,在破机巧上我敢说没一个比得过我。” “将士们都认识我。” “少了我,万一遇到不会的你怎么办,拿将士们的人头填吗?” “带上我,我拿我人头让我爹给你五十亲兵。” “我可以为他们指点一二。” “我可以让你多带点人。” 项城看着面前那执着的两人,叹气道了声,“我让我爹多派些人来。” “嫌弃我们?” “有我们你就偷着乐吧你还嫌弃!” “景澈,你带点人,我带我那做捕快的叔婶,咱们一起比他强多了。” “说得有理……” …… 林月见他们离开了县城,立马开始收拾东西跑路。 这三人一看便知是富家权贵子弟,地图是她给的,不知其中有宝藏还是陷阱她也说明了,是宝藏还好说,若是个陷阱死了人被找上门来,人心都往恶处长,她也无处说理去。 且这半个月来周遭多了几道陌生的视线,他们有的仅是路过像路人般好奇地瞟一眼,有的进来让她治病。 她逛街时也是如此,在她突然脱离了原来的活动轨迹刹那间便有许多目光扫来,老弱病残皆有,装得很像,可视线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了,像是被人盯着。 这氛围有些紧张起来。 她还以为是针对她的,仔细观察了下才发现他们观察的不止是自己,凡是江湖人都多多少少被人监视着,这里应是出了什么事了,或者将要出什么事。 有些武者很警觉,有一两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们的铺子没开,人也不见回来。 他们本无关系,监视他们做什么?武人有的也就一股子力气,难道有人闹得太欢让朝廷感受到威胁,要围剿武林人士?他们这里比其他地方平静太多,不应该。 江湖和朝廷是两个势力,对朝廷来说,武林人士聚则怕起义,散则如毒瘤,折腾得很。 京城繁华复杂,有各种政治势力和江湖人物在,将武林大会开在天子眼皮底下是安全,避免了许多纠纷,但这何尝不是一种监视和控局,龙门镖局虽说是江湖人的,但实际跟朝廷的差不多。 林月穿着黑衣,跃上屋顶,踩着青瓦悄无声息地而过,偏头往下方望去,有窗开了缝,从未关过,躲过那窗缝视野,她落在另一个屋顶暗面猫腰前进,将要出暗面时林月停下了脚步,没有往前跃去。 视野左前方二楼有一道窗同样只开了一小条缝,视角正好囊括前面的屋顶,她落到地面,顺着墙角往左快速掠过,闪到阴面,前方又有窗,还有人伸出头来假装看风景,她继续往前摸索。 将要靠近城墙时林月停住了脚步,她整了整面巾,从屋顶正脊露出头来,视线下移,不远处的屋顶上一人被两人拦住,见到三人时林月不禁眼皮一跳,都是熟人。 被拦住的是她药铺左边卖字画的,看着一脸儒雅的削脸书生,此时正和她一样穿着黑衣背着包裹,另外两个有一个是右边卖杂货的羊胡老汉,剩下一个是卖酒的厚唇大叔。 “何生!你想去哪?”卖酒大叔喊道。 “在下可与尔等并无过节,为何拦我去路?”削脸书生脸色紧绷,手握着一把断刃。 羊胡老汉背着手上前一步,缓缓道:“何生,孤儿,五岁入风雨楼习暗杀之术,精通易容,代号千面,三十七次暗杀无一败绩,第三十八次却失手,只因对方曾经馒一头之恩。” 易容术,林月一挑眉,十年了她没瞧出来易了容,人家却一清二楚,她这易容应是早被识破了,大意了。 “风雨楼楼主得知后一怒之下给你下了听风惊雨之毒,毒深入肺腑,命不久矣,按你如今状况至多再撑个两三年,且得日日忍受如骨附蛆之痛,一到雨天毒性发作,五脏如焚,生不如死。” 何生哼了声,握紧断刃,“在下生死无需阁下操心!” “何生,老夫手中有听风惊雨的解药。”羊胡老汉从袖口中拿出小瓷瓶。 见对方手中的瓷瓶,何生瞬间眼热呼吸急促却又在下一瞬恢复正常。 捕捉到对方异样,羊胡老汉和善一笑,“老夫看中你的易容术,为我朝廷做事,五年后还你自由。” “说得好听!”何生面色不变,“你们朝廷与风雨楼有何不同?” “老夫在锦衣卫徐达徐千户下做事,拿项上人头担保!若你应下,这解药老夫可立马给你,且朝廷让你免去风雨楼追杀,你也不必躲躲藏藏,可自由活于阳光下。” 林月在旁边瞧着,她还以为他至少也挣扎一下,先放几句狠话打一架打不赢再投,可他直接同意了,接过羊胡老汉抛来的药吃了下去,运转内力加速药效,等了片刻,或许药发挥了效果,他神情轻松了许多。 日日折磨生不如死,即便处于牢笼身不由己,若有活路有多少人选择死亡,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铁骨铮铮的汉子。 “出来!”老汉忽然一喊。 林月被他喊得身子一颤,被发现了吗,不可能,她的归无功已至圆满,可将自身气息降至最低,对方也不曾看过来,有诈,稳住。 羊胡老汉往这边直直瞧过来,盯着这里,“只给一次机会,老夫数到三,再不出来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一!”羊胡老汉往这边走来。 “二!”他越走越近且拿出了飞镖,林月已做好准备。 待老汉张口欲喊三之际,林月脚刚要动,屋顶另一边便传来一道急切的喊声。 “且慢!” 一道身影踩着青瓦跃到老汉面前,林月定睛一看,是羊胡老汉对面的木匠铺大哥。 羊胡老汉又是一番说辞,将木匠铺大哥身世扒出来,原来是采花大盗,怪不得时不时见他瞟过来。 两人整日面对面看着自然也熟悉,没过多久铁匠铺大哥吃了颗丹药后也归顺了朝廷。 四人正准备走,忽然有人道了声,“谁在哪里!” 扭头便见一只黑耗子猛地往远处窜去,顷刻便不见了踪影。 “咦?好像是你们隔壁啊!”木匠铺大哥眯眼远眺。 第49章 宗师 县城这么大怎么跑路路线都一样呢? 特意布置的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林月运转功法猛地朝左前方冲去,脚下的青瓦因她这一蹬瞬间碎裂,就着力道一跃而起,落在另一边屋顶上,跳跃之间周围景象迅速后退,不到片刻她便到城墙之下。 这城墙高约三丈多,顶尖轻身功法修至圆满旱地拔葱的距离,上乘功法需蹬墙两下,普通功法得甩个飞虎爪钩。 林月快速往城墙跃去,一个展翅滑翔下了屋顶,再几步足尖一点便朝城角处上空飞升而去,半空中黑衣猎猎作响,破空声愈近,她的右背马上要和疾速射来的箭矢撞上了。 林月一个空中旋体改变飞行轨迹,那比拇指还粗、比手臂还长的长箭从胸前射过,冒着寒光的箭头深深没入城墙之中。 这箭头不准劲道却达到一流巅峰,意图很明显,一是震慑,二是想将她拦下,林月脸色未变,左右踩着城墙转换方向上到墙上。 又迅速跃到另一边墙面,足尖一蹬滑翔而落,刚落到地面,十几只耗子立即从暗中涌出将她围住。 那拿弓背箭的头头刚提口气要放话,林月立即冲他手下而去,匕首与剑光相击,只听“锵”的一声,那手下便被她浑厚的劲道震飞,倒拔一棵树后没来得及吐血就昏死过去。 匕首朝左一划挡住剑击,又趁他惊恐的功夫抬脚将其踹开几丈远。 “等一下!”那头头看着这场面,急了。 林月将周围几个照例轰飞,一流左右的境界,用蛮力即可,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她直接施展轻功,一道猎豹般的黑影猛地窜进树丛中,眨眼功夫消失不见。 在这期间,林月约莫听到有人喊了声钱 她不缺。 窜入林中已甩开了追兵,她却猛然止住前进的步伐,前方树荫中站着一道挺拔坚劲的黑影,他背着手,仰望着天,一会儿才低下头看向她,走了出来。 月光照在他身上,一袭白锦衣,当他脸上没了桀骜不驯的模样时,林月知道,不是岁月使然,而是被什么压住了。 “林泽。” 林月没有应,目光冷漠地看着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蓄势待发。 “我输了。” 他的脸上有了落寞,语气也丧,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高傲,看来败得很彻底。 林月拉下面巾,脸色舒缓起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人强便有人弱。” “找我有什么事?” 离乐叹了口气,道:“幽州边境动荡,大凌国欲攻打我大乾,就这一两年了。” 听此,林月垂眸,忽见地上冒出个人影,一愣,抬头望去,一玄衣老者立于树梢,他步踏于空中拾级而下,衣袍鼓动, 浑身威仪。 林月瞪大了眼,不是武侠吗,为何修仙了。 忽然觉得臆想症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玄衣老者落于地面,站在离乐身旁,肃穆的脸上带着一丝愁绪,“老夫乃大乾皇室大长老,道号玄空。” 林月俯首行礼,“晚辈林泽,见过前辈。” 玄衣老者点点头,一脸庄重道。 “大凌国不知得了何等机缘,宗师数量至少二十三位,乃五十年前的两倍之多,而我大乾在例仅有十四位,大凌起势凶猛,如今屡次犯我大乾边境,据暗探来报,大凌正在集结粮草兵马,预计未来两年内攻打我大乾。” “朝廷正商议对策,准备集齐国内宗师、各方力量共渡难关,老夫今日前来,便是想请阁下随军出征,护我大乾疆土。” 随军出征?林月沉默了,这势必要听从他们的安排,若这样她的对手很可能是宗师,但她还没有破境,而且她不一定打得赢。 “晚辈是大乾人,大乾是晚辈的家乡,保家卫国固有一份责任在,但晚辈这些年才晋升宗师,又疏于武学,实力比不上师兄,若与宗师交手恐力有不逮,不过大战真起,晚辈定会去助我大乾一臂之力。” 玄衣老者看着林月道:“这大乾不仅是我皇室的大乾,更是我们大乾子民的大乾,若被大凌攻破无人幸免于难!宗师之境以一敌千,若他们组成阵仗便可横扫千军万马,如入无人之境,届时我大乾将士必损失惨重。” “对方多乃新晋宗师,与尔等实力相同,届时朝廷自会将他们信息交予尔等,安排好一切,为尔等挑选合适的对手。” “前辈说的是,晚辈一定竭尽全力。” 玄衣老者瞧着低头行拱手礼的林月,笑道:“阁下可知这宗师之上仍有大境界。” “宗师之上?”林月抬眸看向他,面带疑惑。 “不错,宗师之上仍有大境界。”玄衣老者负手道:“若阁下肯随军出征,我皇室可将这通往上境之道告知尔等,届时身份、地位、财富,武道,尔等若要有何不可!” 林月眼带渴求面露挣扎,接着又丧气道:“晚辈能上宗师已是侥幸,如今晚辈已七十有余,境界仍在初期徘徊未有寸进,深感艰难,恐此生无缘宗师上境。” 玄衣老者转头看向林月,呵呵一笑道:“阁下不必如此气馁!你如今年纪还算小,资质也不错,我皇室有着大乾最顶尖的宗师、功法、资源,自然有信心助你突破!” “此话当真?”林月抬眸定定地望着他。 玄衣老者点头,“自然。” 林月立即行礼,道:“为国而战,晚辈义不容辞!” “哈哈哈,好!宗师之言直明心境,阁下可要守约!” 说完,玄衣老者转身离开,一步丈远,不一会便消失眼前,如从未来过一样。 林月望着玄空离开的方向,低眉垂眸,家国情义,武道至境,于情于理她都没有理由推脱,若是拒绝,是否会觉得她有反叛嫌疑,遭天下人唾骂不要紧,就怕他不讲武德。 目光望向那闷声不吭看风景的人,林月呵了声,“你输给谁了?” 离乐有些发恼,撇头道了声,“他。” 林月恍然,“我还以为是玄空前辈便安慰你一声,原来是他啊,那年轻人虽匆匆见过一面,人家风骨谦傲,第一眼我便瞧出来了,你始终要被他压着。” 离乐瞪着对方,似是不敢相信,从前可是一直劝他的想开点,可如今,“你看笑话呢!” “不然呢?”林月挑眉,一见面就跟她说输了,那丧气样让她如临大敌,立马从心了,结果…… “打一场!” 林月摇头,“我认输,打不过你,武林第一。” “和我打一场!” 林月转身朝普宁县走去,耳朵过滤掉某人的咆哮,树林静谧,她踩着树叶杂草,沙沙作响,前方十几人疾步而来,在她面前站定,齐齐俯首拱手道了声前辈。 “前辈!”那拿弓负箭的男子道:“在下谢让,刚才不知是前辈,冒犯了您还请恕罪,我等日后便跟在您身边,听从前辈吩咐!” “我等听从前辈吩咐!” 林月转头看向他,“谢让。” “是!” “谢让,谢谢相让,占人便宜的好名字。”林月点头夸了句。 谢让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对方道。 “在县城中那拿弓的一流巅峰境是什么人?” “是我哥,谢礼。” 林月语调清冷地喃了声,“好名字。” 便往前走去,众人让开了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回到店铺天已大亮,林月继续开门营业,只是这次没人再来,药铺里门外冷清了不少。 躺在躺椅上,有人倒了茶,林月喝了口,挥手叫他出去,店太小人太多,空气都是闷的。 还有点时间,目前还是突破要紧,那个玄衣老者可踏空而行,宗师之上的境界直指修仙吗?或许吧,宗师罡气外放寿达两百本脱离凡人范畴了。 她之所以迟迟不突破,便是不肯相信自己的武道,认为武道本便是武道而已,是一种外在刷来的技能,意志是内在虚无的,一个怎么化实为虚,一个又怎么化虚为实,始终做不到道意合一。 没见过,她就是不信。 来到后院,太极招式在心中演化,掤、捋、挤、按……意随心动,她动作跟着刻画,骨为气,肉如水,皮附意,相随相和,阴阳相济,感受它的轻灵,无声无象…… 气息鼓荡,日夜交替,她睁眼看着却不似在看,眸中印着一道薄薄的身影,那身影随她而动,缓慢,又渐渐地跟上了她的节奏,那道白色身影越来越凝实浓厚,招式越来越轻灵活泼,又不失稳妥。 最后它攻了过来,林月进弓步挡腕,将力道引开化开,回劲,它同样将力道阴柔化开,借力打力,林月没有硬抗,侧身将推劲卸掉,阴阳转化,招式粘连粘随…… 似是发觉目标,双方将劲推往同一方向,同时澎湃的内力带着二者的意念随即挥出,打出几丈远,朝两人冲去! 谢礼谢让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威压瞳孔一缩,还未回过神来,那气劲便至拍向胸膛,厚重如铁,引得体内气血震荡,身躯猛得朝后倒飞,“嘣”的几道木断声后,又传来“咚”的闷声,应是撞到墙了。 久久未有动静。 林月看着这一幕,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宗师的气劲称为真气,真气从掌中涌出将手包裹,凝而不散,她衣袖鼓荡。 “罡气,诸邪莫侵养生长寿,挺好。” 林月对准地上的碎石一抓,那石头便被吸到手中,摊手,石头被真气托举浮空。 她眼神一凝手弯成爪,石头开始转动、渐快、转出影来,刮气一道小旋风,朝大树下的圆石桌甩去,“轰”的一声石桌爆炸,碎石迸射,有几道冲她而来却被护体罡气弹开。 这才是真的杂耍。 林月嘴角微扬,瞥了闻风而来的十几人,他们瞪着眼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像被定住了一样。 没理睬,她转身进了屋,打出了力道不大,二人休养半月便好了。 虽然这样说,但第二日谢让不仅带伤上班了,还把他哥带来了,谢礼以自己有眼无珠一顿赔罪,言辞恳切,他说了一盏茶功夫,林月摆摆手,她不计较这些。 不过药铺里的桌椅碎了,门口边的墙体凹进去两大块,似是人的背状,损坏了承重墙药铺顿时成了危房,林月叫他们赶紧把墙砌好恢复原样,这才不让房子贬值。 第50章 难道没被夺舍吗 内力提升缓慢,剩这一两年慢悠悠地修炼已提升不了多少,她该干点什么,氪命、武技、毒药、还是跑路…… 她不像这里的人对这个国家有那么深的情义,不是她的故土也没她的亲人,无牵无挂,做不到为国尽忠,真的打不赢,还是保命要紧。 林月抬起了了手。 “前辈需要什么可尽管吩咐!” 喝完一口茶,林月这才淡淡吐出三个字。 “藏经阁。” 接着,林月跟着他去了县城中官府的藏经室,翻了几个书架,身轻如燕、龟息功、坐行经、流水剑等等法轻功内功武技皆有,武用药浴方也有。 这些书籍方整紧合如新的一般,估计是藏品。 旃檀作室,扃钥以为常,有问焉则答无有,有些书藏着藏着外面就失传了。 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燃寿神功,又去府城,在藏经阁桌脚处找到一本,瞧了瞧,副作用不少,空虚是常态,腰酸背痛老昏眼花身软无力,氪多了容易伤到根基气血衰竭。 十年寿元换一年苦修,对普通人来说转换率低了些。 将其夹杂在一沓功法中带出去,在附近几个府城逛完才得到两本燃寿功法,副作用差不多,十换一、五换一。 燃寿功法得到的修为是切切实实的,相当精纯,相当于天才苦修,氪命个十年苦修,算十岁修炼,慢慢氪个几年废材也能长成高手,可这时人已经衰老成六十了,看着差不多入土的年纪。 起初这功法创造出来便是用于复仇,曾风靡一时,后因其扰乱武林被各大势力封禁,如今人们就算有也不敢拿出来,怕被当歪门邪道铲除。 拿起五换一苦修,打坐跟着运转功法,不一会儿林月便皱起眉头,脸色发白,运转的真气正快速榨去她的生机,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虚弱疲倦感蔓延,紧接着深入心底的恐慌无助随之而来。 她还未试过这种等死般的感觉,什么也做不了。 林月停了下来,运转回春功,宗师有二百寿,抽去五年不算什么,这虚弱感过一会便减轻大半,估计是初次抽取寿命身体不适应感觉才会那么明显。 失去的生机在慢慢恢复,体内气息有明显的增长,但也不多,突破宗师自动打通周身窍穴,开辟中丹田,近百年磅礴内力有了去处,如今经脉中并无多少真气,调息一个时辰,林月再次肝起来。 肝了四次,抽去二十年寿,林月已满头大汗,脸色跟抽大烟似的煞白,虽然她没有变老,生机得到源源不断地补充,但抽取过程中的衰弱感确是真的通过身体反馈过来。 药补了十日后再肝一次,此后隔五天肝一次,再二十日后衰弱感已减轻不少,身体在慢慢适应这种变化。 就这样一直燃寿,功力暴涨导致经脉有些臌胀,林月开始药浴洗筋伐髓。 浓绿的药水灼热刺痛得皮肤通红,强悍的药力从毛孔渗入,跟针扎似的浑身疼痛难忍,她咬着牙放松身体,运转功法,带着药力在经络运转大周天。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药液大部分已被吸收,颜色浅绿,甚至有些微黑,有些上头,突破宗师后嗅觉异常灵敏,林月洗了好几次澡才淡去那股恶心。 就这样肝到来年八月份,约莫增长六十多年功力,而寿命已用掉三百余年,带来的后果便是林月整日无精打采,做啥都提不起精神。 有宗师中期境前来拜访切磋武艺,林月压着修为和他打,没几招便败下阵来。 朝廷送来了两国宗师信息,新晋宗师到宗师巅峰,刀枪剑棍各种武道的,毒医、蛊师等,对方二十四位,比玄空之前说的多了一个,我方二十位。 那位仅有一面之缘却多次听某人说起的年轻人也在里面,司空见卿,很稀罕的姓氏,光名字就比离乐长一倍,剑师,入宗师五十年,和离乐一样宗师中期。 武林大会上那个女枪师也在,入宗师四十五年,刚迈入宗师中期不久。 林月的分类是拳师,入宗师三十年,实际为一年,境界在初期,战绩寥寥无几。 其中红笔圈起的新晋拳师便是朝廷为她挑选的对手,对方练的是刚拳,迈入宗师二十七年,战场可不会匹配对手,除了这个,还有几个可选人物。 上面没有玄空的信息,翻到最后是一个目光深邃的老人画像,大宗师境,年一百七十,剑师,以一敌万,宗师接不下一剑,实力深不可测…… 林月怔了会,继续氪命。 差不多一年时间,要打仗的消息已传遍了全国,朝廷在到处调遣军队赶往幽州,大乾局势动荡,到处散发着紧迫感。 林月偶尔也出去逛逛,街上没什么人,店铺老头婶子呆呆地望着街上,孩子也不玩闹了,大家脸上挂满了忧愁,粮食涨了十倍不止。 据谢让所言,朝廷在全国征兵,大乾百余万户,实际没有这么多,派上战场的三十万已是极限了,而大凌军队达三十四万,宗师二十四位,大乾目前二十位,周围几十万人口的三小国也隐隐有临阵倒戈的迹象…… 听完林月逛街的心思都没有了,回去直接肝了三年功力,歇息之余钻研医术。 那去寻宝的三小孩回来了,山中机关众多,死了人,不过山中真有宝藏,给她带了点东西,一块普普通通的玉佩。 说山中是一座墓葬,墓室中央放着一口玲珑玉棺,他们见玉棺里躺着一位貌如天仙的红衣女子,像是睡着了一般,可玉棺打开刹那间红衣女子化烟散去,只留下腰间系着的一枚玉佩。 林月一听便知道这玉佩里面有东西,暗中观察三人,看她的眼神都一样清澈无甚异常,没被夺舍? 林月没拿,让他们将玉佩置于桌上,找人去融,融了七天七夜玉佩没化,不是凡品,再放狗血浸泡七天七夜,没见冒泡,砸吧又怕真砸烂了,放太阳下暴晒一个月,又找禅师念了一个月佛经。 受了香火,林月在佛祖面前烧了三炷香,拜了三拜,见佛祖瞧着她才肯将其拿在手上,冰凉润滑,香火味和狗血味混合,很独特。 滴了指尖血进去,等了半刻钟血还在,没被吸收,林月将那滴血涂抹玉佩,用自身真气包裹来回摩挲百遍,始终没有任何感应联系,难道她不是玉佩的有缘人? 犹豫许久,林月看了眼佛祖,将玉佩贴在额头上,闭眼,冰凉之后眼前景象一变,只见那金丝勾勒出一道道山川地形,原是一幅山海图。 第51章 兵临城下 也就4章 细细观察那地图,俯瞰视角,雾气缭绕的山脉连绵不绝,大江滚滚从左上角蜿蜒而下贯穿整片森林,江的右边角处圈了个地方。 深山野林,不是夺舍就是夺宝。 林月思索了半天,都没有跟大乾对得上号的,地图应是在大乾外。 这次倒是标有字,可惜不认识。 不知是什么地方,要是修仙界地图,人间有什么用? 林月叹了口气,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最初。 将东西收好,叫谢让去将周边国家地图找来,她开始天天氪命,如今她的实力已达到宗师中期巅峰,以气化形,凝有形之兵,可短时间浮空、移动,不过要做到如玄空般还差得很远。 恰时边境传来了军报,月余前突然有数千游骑骚扰幽州边境,攻略野寨。 常年如此,大凌国位于内陆,林少多草原,以游牧为生,常于秋季在边境劫掠以抵御严冬。 边境已有十万军队驻守,斥候已派出千里之外侦查敌情,秋收粮草从全国各地集结前军大本营,分批运往前线,军队一动开销便大,敌情未起,国内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另十万大军已开往幽州。 幽州边防线较长,占了大乾与大连接壤的大半界线,以关口险要为界,其中有流关城,越王城,西门关三线险要之地。 流关城乃是流民驻扎之地,防守最为薄弱,大乾应会派重兵把守,越王城墙高且厚,三线中最坚固的一座,易守难攻,而身后腹地便是京城,若是失守,荆阳关再被破的话,京城便被一锅端了。 西门关下有巨涧悬崖峭壁,地形极为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易守难攻,但一旦被攻破,便可通过寻潼古道直入关中平原,无险可守,京城唾手可得。 这还只是与大凌边境,不算其他小国接壤之地。 秋季已过,严冬来临,大凌也偃旗息鼓,停止西犯。 到了年底,林月给药铺贴对联,往左右望去,街尾静悄悄的,周围的铺子仅零星开了几个,其它的都大门紧闭,萧条得紧。 听说隔壁买字画的何生有了编制,给潜入大凌的间谍易容,刺杀大凌官僚,采花大盗去了前线御敌,等过了年春雪融化,这边的军队便要往幽州开去了。 也不知暗探是如何提前这么长时间得知大凌攻打大乾,信息屏蔽交通不便,提前个把月已是不错了,她甚至怀疑敲定主意的那人就是大乾暗探。 这几月来,大乾官员特别是武将被刺杀死了不少,这普宁县倒是挺平静的。 “姑娘,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几个乞丐蹲坐于街旁看着林月在那贴对联,犹豫许久一瘦骨嶙峋的邋遢老乞丐才拄着拐杖上前,伸出了手中破碗乞讨,其他乞丐目不转睛地望着。 “姑娘,给点吃的吧。” 林月贴完对联直接转身进药铺,那乞丐跟了两步便被人拦下。 在桌前坐下,面前是谢让送来的其它国家地图,总图上,大乾东边临海,西边是大凌,上下与三小国接壤,再隔两小国,之外是幅员辽阔的三个大国,按面积来看应有数千万人口。 林月沉默了下,先从一小国的开始看起,将山川河流走向与玉佩中的比对一番,穿越大凌,在其北方向的恒朝境内发现了这处地方,大江名韵江,从西往东横贯恒朝,不见尽头,在最西处边缘出现了这片山脉。 快马到凌乾边界两个月,比较了下距离,至少也得一年才到恒朝。 林月功力到达宗师巅峰,感悟稍差点,静脉也隐隐有些鼓涨,她感觉再氪命下去最终只能止步宗师巅峰。 也就是说,若不破境,她的实力就这样了。 如今近两百年的内力加上归无功法和毒药,看了大凌的宗师信息,初步估算一下实力,就算有几个宗师巅峰高手围着她,她也有信心突出重围。 大宗师实力她没见过,一流扛不下宗师一招,宗师可能也难以抗下大宗师一招。 恒朝大宗师多少还是未知数,若她就这样去寻那修仙之迹,遇到如何逃脱?都说大道无情,若是修仙者实力比大宗师还强,那她又如何与之抗衡? 这宗师境修炼还是听离乐说的,大宗师之境目前也只有皇室拥有。 她现在可以选择溜走,只是这通往武道极境的方法怕是再难寻到,或者需得受制于人。 据得到的消息,玄空为人说话还是挺直率,重信守诺的,对手下也不错,若是随军出征,哪怕败了,他真的会给这大宗师修炼之法吗? 如今大乾宗师本来便少,他应该不会对他们下手,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何,要不要赌一把? 思索片刻,林月叹了口气,放下地图去藏经阁进修易容术。 时间悄悄流逝,转眼间冰雪消融,大地回春,有人敲响了药铺的大门。 “末将卫严,拜见林泽阁下!” 林月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抬眸望去,一个身穿盔甲,将军打扮的人抱拳行礼,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两副将。 “请进。” 放下手中的书,见三人进来,卫严道:“阁下,我军已做好准备,可随时启程!” 林月点头,行李已收拾好,早已收到消息让她跟着他们出发,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位曾来探望的朝廷宗师会一同前往。 骑马来到县城之外的三十里地,不远处披甲士兵列好队形,乌泱泱的一大片塞满了两丈宽的官道,队伍延伸到百丈开外。 军前,有两人下马相迎,一位将领,一个米色劲装、约莫三十多的男子,见到前方来人他面容和善,走上前去行了一礼。 “唐文渊,见过林姑娘。” 唐文渊,宗师中期,以刀意入境七十年,林月下马,其他四人也随之下来。 “让唐大人久等了。”林月回礼。 “林姑娘无需多礼,我等也才刚整军完毕正准备出发,如今大乾危难之际,有林姑娘等侠义之士肯挺身而出护我大乾,实乃我大乾百姓之福!” “唐大人客气,我等既是大乾人,国有难怎能退缩于后?” “哈哈哈, 林姑娘说得是!” 林月不欲多言,便道:“唐大人,天色不早我们该出发了。” “好,林姑娘请!”等林月上马,唐文渊朝卫严道:“卫将军,出发。” “是!” 卫严振臂一呼,随着一声令下,军队动了起来。 林月骑着马走在前面,旁边是唐文渊,后面是众人。 唐文渊看了眼神色淡然的林月,循着她目光望去,前方道路平坦宽阔,两边皆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官道蜿蜒朝右转弯消失不见。 “久闻林姑娘大名,在下曾在武林大会上有幸见过林姑娘,林姑娘年纪轻轻便有一身力道,使得一手好棍法,曾以为林姑娘以棍破境,不曾想是拳法,女子凝拳意不多,我大乾五百年记录在册仅有一位,实令在下佩服。” 林月垂眸,语气淡定,“让唐大人见笑,在下力气不比男子,练的是柔拳,比不上那位练猛拳的前辈。” “林姑娘自谦了,在下观林姑娘所学拳法自成一路,不似其它柔拳,未曾见过,不知师承何人?” “听我爹说乃是张三丰祖师所创。” “哦?”唐文渊思索一番,道:“我大乾竟有如此能人!未曾听闻其名号,不知大师尚在?在下定当拜访。” “祖师仙逝已久。” “……” 三万军队走了半日多便停了下来安营扎寨,等开了饭天已经黑了,那名女将便和谢让一同跟在林月身后。 队伍走了四个多月进入幽州,林月真气浑厚,已达到宗师后期巅峰水平,有传令兵送来急报,唐文渊看后面露严肃。 “大凌三十五万铁骑压境,林姑娘,我们要赶去越王城,卫严,我带三千铁骑过去!” “是!” 林月犹豫了下,点头,随其一同前往,铁马奔腾,关山越甲,数日后便到达越王城。 来到约六丈高的越王城墙之上,她见到了其他八位宗师,离乐、司空见卿、那身穿红衣的女枪师苏不言,新晋宗师占了一半,他们都目光肃目地看着前方,连玄空也在,说明对面的大宗师也在。 鼓角擂鸣,眺望不远处,大军兵临城下,矩阵严整,黑甲满山遍野无边无际。 远超三十万大军。 第52章 战起 城下战戟如林,往大军正中阵列望去,八匹高头大马拉着华丽辇驾,黄罗伞下垂挂着金色的流苏,轻轻摇曳。 坐辇之上有一人,身穿皮革战袍,前头一撮之髻,其形如椎,两侧索辫,重环垂耳,他懒散地靠在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拍着把手。 左边是蓬发垂肩,约莫五十模样的男人,他右手摇黑铁扇眯眼瞧过来,右边乃一老者,负手望着前方,眼狭眸深,正是那画像上的大宗师。 他们身后站着十八人,十三男五女,一一扫去,有四个陌生面孔。 那手执黑羽扇的男人策马前来,百丈之外那带笑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他停下,朝墙城喊道。 “武玄空,还记得这张脸吗?” 说着他抬手往脸上一抹,扯下人皮面具露出原本模样。 “就是一百五十年前,您以谋逆罪亲手杀死,将其全家满门抄斩的武安侯赵宇啊!想起来了吗?我乃赵宇次子赵妄。” 众人一听纷纷愕然,转头望去,见武玄空神色坦然,未有异常,他道。 “不错!赵宇把持朝政企图谋反,老夫奉命将其诛杀。” “哈哈哈!”赵妄大笑,“什么造反!我爹为国征战多年,一生辉煌鲜有败绩,倒不如说功高震主惹得你们忌惮,为了你们武室江山便给我爹安了个谋反的罪名,亏得他当初推太子坐上了那个位置。” “你们缴了我爹兵权也罢了,他辞去大将军之位退出朝堂你们还不肯放过他。” “当年我尚且于襁褓之中,若不是忠仆用他孩子将我换出来,恐怕我早已是埋土枯骨。” 赵妄哼了声,继续道:“我爹他一生为国征战,不曾做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大乾之事,却因为你们猜忌,老时还落得如此下场!” “赵宇拉拢朝中官员,私下招兵买马,证据确凿,先不说你是否乃反贼之子,单凭你身为大乾人却通敌叛国,便已罪无可赦。” 武永妄嗤笑一声,“是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知情之人早已不在人世。” 他忽的又抬铁扇指着武玄空,神情激动,“也就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活着!当然任你狡辩!” “你们不是想要这大乾江山吗?那我便将其从你们手中夺了去!” 他扫了眼墙上众人,“墙上众人听着,此乃我与皇室恩怨,我不忍相残,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他周围铁骑呐喊,吼声响彻天地。 “竖子!无非是想攻打我大乾好通海路南下,何必找什么由头?”一位老者怒道。 赵妄一笑,看向武玄空,“此是事实,今日你我见面,在下便送点礼吧。” 说完他举起铁扇翻手向前一挥,一枚铁箭朝着墙上切来。 武玄空不躲,淡定地在那儿站着,待铁片近身,他伸出双指夹住,刹那间眉毛一挑,立即将铁片往回甩。 看着双指沾上薄薄的黑气,武玄空脸色一沉,手一搓将其抹掉。 赵妄伸手将铁箭接住,掉转马头,铁扇一挥,语气冷冷传来。 “攻城!” 大军中一片攒动,几十座重型投石器被推至土山上,手持火把的士兵朝石球一点,火球燃起熊熊火焰,随着一声令下,流星火球投掷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红头黑尾,星火耀眼。 除此之外,还有弩炮射来,重箭齐发,深深地插在城墙之中,击中护盾,瞬间洞穿,所中城垒无不摧毁,楼橹颠坠。 林月见一道火球愈近,朝自己射来,也不闪避,只听“轰”的一声,火球砸于下方墙上,碎石迸射,她罡气自发挡住碎石。 随着越来越多火球落下,城墙被砸出一道道坑洼,更多的落在墙上城内,楼橹垛堞战棚之中,城墙不能立人,城内房屋建筑被火球砸中,轰然倒塌。 “稳住,大家别慌!你们俩快把伤兵带下去,弩兵调整方向……” “石炮换人,快!发射……” 大乾将士指挥士兵,高台上配备重型投石器早已往外轰炸,准确度不高,威力显然也没有对方的厉害,但在城墙上占了高度优势,一炮便轰飞一撮人。 箭石乱飞,火光闪耀轰鸣,场面甚是壮观。 一火球在不远处城墙上落下,炸出金汁火花,林月赶紧抢过旁边士兵的护盾抵挡,这才没被溅到。 忽略空气中的异味,抬眼扫了周围,那武玄空仍立于墙中央,目光如炬,与敌军大宗师遥遥对视。 旁边苏不言抢过士兵长弓,一弓拉满,直朝辇上之人射去,可飞至半空与一支重箭对碰,瞬间破裂,那重箭朝她来,苏不言弃弓,双手一合握住重箭,冲力带着身体后退,她步伐后蹬,停住。 离乐他们正持剑砍掉射来的箭矢,其他人如此,林月见状,真气附着于盾牌之上,将飞来箭矢一一拍飞。 城墙是安全的壁垒,也是巨大的牢笼,当流星箭雨攻势减弱时便听城外高呼。 “杀!” 气势磅礴,城似乎在颤抖,心跳加剧。 林月冒头下望,无数士兵民夫如蝼蚁般而来,他们推着冲车、云梯,其中有几架盾车,看样子要往城门而去。 趁他们拔除外围的拒马桩间隙,藏于城外羊马墙内的士兵拉弓射箭,与城上一齐集中火力射杀,待他们破空防御,肉搏兵冲了出去。 这时大乾骑兵从翁城出击,分成两股,两个宗师各带着一队在城墙外游走、收割,长枪大刀一挥便带走好几个,杀进敌军如入无人之境。 敌方冲势被扰乱,回撤,大凌两个宗师带着铁骑杀来,双方交战,浑厚的真气震飞周围士兵。 兵器相击,双方宗师的第一次交锋四人使劲全力,还未瞧出输赢,大凌铁骑越来越多,怕被咬住,大乾宗师带领剩余骑兵后撤,在墙上箭矢滚石等掩护下撤回城,身后传来一阵比一阵高的欢呼。 “咻!” 听声抬眸,林月便见一支长箭朝她脑门射来,立即偏头躲开,转身之际,顺着长箭方向一瞥,那手臂肌肉暴鼓的宗师正准备抽出第二支箭。 长箭擦脸边而过,又穿透身后士兵胸膛,将其定在城墙上。 林月一愣,看了眼他手中抱着的箭矢,路过的。 “林姑娘,我们走!” 唐文渊从旁边而过喊了她一声,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初境宗师,林月一盾拍开射来的巨箭,随了上去。 耳边是爆炸声哀嚎声、破风呼啸声将领的吼声,血味、臭味、汗味、油烟味各种味道交织着,身旁士兵脚步匆匆,有的抬着伤患或尸体下城墙,有的捡起敌方射来的箭射回去。 下方不断地有士兵补充上来。 下了城,便见十来队骑兵在城门下候着,城门内外皆是瓮城,瓮城门大开,其内骑兵等着命令时刻准备出击。 跟着唐文渊进了营帐,他转身拱手道:“诸位,可在此处歇会,稍后会有人来给各位安排住处,这大乾要拜托诸位了。” “唐大人客气,我等是大乾人自当尽力……” 送走唐文渊众人眉间多了几分愁绪,在营帐中坐下谈论局势。 林月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战争,亲临其境,四五十万大兵压境战斗的场面属实令人震撼。 第一次交锋他们没有上场,就算宗师以一敌千,也干不动这么多人,真气终有耗尽之时,何况对面那么多宗师呢。 所幸这城墙易守难攻,攻城之难,少说也能坚持一年半载。 第53章 流关城破 话虽这样说,大凌将大军摆在这里,其它两路防线情况未明,对方至少还有十位宗师,会跟他们这样耗下去吗。 大宗师不说仅凭一人之力攻占城池,但想要攻上城墙毁坏守城器械,破开一条路让大军蚁附而上轻而易举,这战斗几天便能结束。 而他们这些小宗师做不到大宗师那般轻巧,越是靠近城墙弩箭滚石发挥的作用越大,漫天箭雨密密麻麻想躲也难躲,护体罡气也难抵挡,若是要强攻便要足够多的宗师相互掩护,分散火力。 同样,若是反击,宗师可去破坏敌军的攻城机械,大幅度降低对方的攻城效率,没有投石机等大型重械掩护的攻城损失是极为惨重的。 若是对方也有宗师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攻城冒的风险本就大,爬墙活动范围小对方居高临下,很容易被守城宗师精准打击。 出城破敌方攻城器也不现实,深入敌营本就危险,千万兵士一拥而上,势如潮水,四面八方都是刀枪剑戟,乱砍乱杀,武林人所学的见招拆招、内劲外功都用不上了,只能一力降十会,用绝对的力量破开对方的攻击。 宗师偷营还可以能凭借身手逃走,若再加宗师阻拦,被数万兵马困住很容易被磨死。 如今,对方的大宗师使武玄空不得不留在这儿镇守越王城,十八宗师牵制住了他们十个宗师,城墙几丈厚,仅凭投石机等攻城机械力量也难以将其轰塌。 至于城门,越王城面向边境一边便有三个城门,边境一面皆设瓮城,城门藏有千斤闸,实木铁皮做的十分厚重,专门防止攻城槌攻城,撞上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损坏。 但就算攻入瓮城也是瓮中之鳖,将自己暴露给敌军,避无可避,容易被城楼上的守军射成刺猬,而瓮城里面第二道才是真正的城门,可通过之后还有一道瓮城城门。 若不打开大部队就进不来,攻城战中城门大部分都是从内部打开,通过爬墙或挖地道等方式进入城内。 不管何种方式,守城一方都要积极应对,敌人挖地道则有专门的人去侦听并采取应对措施,敌军爬墙就需派出骑兵破坏其攻城武器,敌军撤退,骑兵去收割尾巴等。 守城方但凡有点兵力都不会傻傻地龟缩在墙上往下射箭扔石头滚木,将主动权全部交给攻城方,这样城池无疑是更加难守。 他们这些宗师要么在协助守城,要么去对方阵营破坏攻城器械,而攻城器械一般有重兵把守容易被发现,若是对方宗师埋伏,他们也难以脱身。 至于选择那条路,这要看朝廷了,不过看其他人脸上的愁容,林月想大家是不大愿意选择最为冒险的第二条,且若非紧急时刻,这种事不一定需要宗师亲自去做。 可若选择守城便要时刻警惕对方十八个宗师进攻,随时准备战斗,这无疑不消耗他们的精力。 大凌打了一天,双方损失惨重,第二日只派小股骑兵佯攻。 林月在城中走动,观察情况,城中兵马约十万,虽远不及大凌军队,但尚在城墙坚固粮草充足,军心还算稳定,而听唐文渊说流关城早已开始战斗。 只能说风雨未来。 回到营帐中,林月看着眼前的人皮面具,眉毛、胡子,头发皆有,将其戴上,镜中便出现了个三十多岁的大凌男人,脸颊瘦削,眉目带着股狠厉。 大凌攻城的第三日,林月换上战袍骑上战马随唐文渊出城迎战,众多大凌步兵持长枪拦在城门不远处,她手持铁棍扫飞大片杀出条路,肃清空地便贴墙奔驰,破坏着攻城机械。 将抵达对面城门,林月忽的一个转棍,“当”的一声击飞破空而来的重箭,瞧了那操作弩弓的宗师一眼便策马入了城门中。 第七日夜晚,大凌军中映着火光,嘈杂呼喝声飘了过来,火光不大,不一会儿便熄灭了。 第八日一大早,几个鲜血淋漓、没有动静的大乾人被吊在城墙外示众,原是混入大凌的奸细被发现拎了出来,下方是一群手持战戟的士兵。 一个小将叫嚣嘲讽,问候守军的祖宗十八代,嘲笑墙上全员怂蛋不敢出来刚,言语中爷父辈和三种秽物含量极高。 墙上众人沉默地看着听着,没有人出城,活了这么多年,他们已不是当初那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唯有离乐和他们对骂起来,言辞刚开始还挺正常,后面或许对方喊得顺口,跟着就歪了。 两边耳朵都受到污染,众人默默地远离了这人。 忽的一支长箭从旁边射出,刺进那小将胸膛,那人影瞬间倒了下去。 弓拉满移向离乐,那红衣女子眼神冷冷道:“闭嘴!” 离乐顿时将嘴里一句“他奶奶的大爷你放什么狗屁”咽下了。 那几人最后还是被救回城中,已经死了。 敌军耗而不攻,大乾曾出兵引诱数次,不见成效。 第十五日,大凌忽然大军压境,号角长鸣。 来至城墙,见武玄空眉头紧皱,林月便知其他防线局势不容乐观,果不其然,听下方喊道。 “大乾军队听着!你们流关城已被我们大凌攻破了,不要再做无谓抵抗,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大乾军队听着!你们流关城……”” 城墙之上众人皆面露凝重,该来的总会来,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漫天箭雨,重兵压阵,数不清的马蹄和人腿踏出烟尘,将军队笼罩成密密麻麻的黑点,影影绰绰。 敌方宗师策马而来,大宗师也出动了。 第54章 国灭 大凌这一操作直接给了守城士兵沉重的打击,崩溃往往从一个口开始,越是坚固的地方裂开了,其他的往往会跟着垮掉。 许多险要边城破了,沿途守军多是弃城而逃或不战而降,敌军便可长驱直入。 流关城三处防守最薄弱之处,大乾太子亲临,带着十二个宗师驻守,大乾十八万精兵,加上当地守军共二十万兵马,还有附近的门派、赶来的江湖侠士六七千人相助。 大凌派了三十五万兵马,十四个宗师助阵,双方早于一月前便开战了。 双方势力相差不大,攻城死伤甚多,大乾士气正旺隐隐有反攻之势,若是由此击退大凌军队,再领兵支援越王城,这被动守城局势是否便能破解? 可正当将领们谋划完毕开始实施却发现他们的计谋时,却不知如何被敌方识破了,损失万三万人马,内里有奸细大乾便开始窝里斗,良将陷害被夺兵权,奸细把持军队,开放城门,大凌军队长驱直入,流关城便这样被破了。 “将士们!” “莫要听他们胡说!这座城的背后便是我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守住这座城才能守住我们的亲人,城破了,他们大凌国会善待我们的亲人吗?不!他们只会将我们的亲人当奴隶使唤……” “将士们,拿好你们的武器!誓死守住越王城!守我大乾!” “誓死守住越王城!” “护我大乾!” “杀!” 林月提着铁棍站在城墙上,下方士兵攻城喊声铺天盖地,墙上万箭齐发,他们举着盾牌抵挡,徐徐前进,不小心被石头或弩箭砸开个口,立马便有几人倒下,队伍立即变换阵型挡住缺口。 后面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不一会儿地上便铺了一层层人肉垫。 敌方大宗师策马至城下,射去的弩箭只需他伸手一抓便可轻轻握住,旁边的赵妄摇着黑铁扇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忽的,一人从城上跃下,他伸手卷起射到跟前的十几支箭矢,旋身甩去,箭矢刺进铠甲深深插进兵士身体中,顷刻间便有十几人倒下。 一道掌风拍出,巨大的掌印覆压而下朝那些宗师而去,其余人纷纷躲开,敌方的大宗师一拍胯下坐骑,随着战马一声嘶鸣倒地,他朝玄空飞去凝气于掌,接下武玄空一招。 二者相碰,浑厚气息爆开,三丈之内皆被震飞,近甲者七窍流血而亡。 眨眼间二人已过数招,所在之处十丈之内无人敢靠近,手朝下一抓地上长剑握在手中,只见武玄空持剑朝前一挥,几丈宽的剑气便斜劈过来,地上拖着一道深切痕。 两道剑气在二人中间相撞,炸开,沙尘狂卷成风,黄沙迅速弥漫将二人笼罩,将那两道身影模糊,刹那间消失不见。 只听颤动人心的兵器碰撞声,气浪翻滚,凌厉的剑气和罡风从黄沙中四处飞射,几个士兵瞳孔猛得一缩,只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未见血迹,刚松口气忽的眼见一黑,失去了知觉,手中的长戟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仅是一盏茶功夫不到,便有上百人倒下,还是被刮擦的局外人。 林月瞪大眼瞧着,第一次见大宗师打斗,这威力应堪比修仙者了吧。 如今她已有两百五十年功力,其中一百五十年是氪命出来的,精纯无比,实力已经达到宗师巅峰,若不是丹田经脉已充满真气,她还能氪。 可以说除了大宗师,拼功力没谁拼得过她,但若让她挥出这么强的剑气,起码得抽出体内十分之一的真气,要是抵挡经脉真气来不及涌出,应是会直接被震飞出去,而这只是他们随手一挥。 “林泽!小——” 离乐还没喊完,便听“叮”的一声,林月便一棒击飞射来的箭矢,抬眸望去,又是那个宗师。 下方,守城将领和五个宗师带着上万兵马在城墙附近迎敌,上方配合阻击拦截敌军攻城,看那将领实力,应有一流巅峰。 大凌士兵那十八个宗师还未上场,在阵前一字排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打斗,这是打算消耗他们的体力和真气。 敌军人海战术,扎堆冲锋的半天,瓮城中军队进进出出。 待到下午,一处敌军冲出了个口子,在墙边拉起了折叠云梯,无数箭矢射去,倒下一个又有一个替上,忽的被冲来的铁骑刺死。 第三天武玄空回来了,脸色不大好。 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林月也拎着铁棍出城迎敌,大战第十天,一架云梯上方钩子稳稳勾住了城墙,约莫几吨重,普通人根本推不开。 有敌兵爬了上来,上到半空立即被滚木砸落地面。 眼瞧着越来越多云梯架来,唐文渊顺着云梯冲了下去,紧接着离乐几人也下来,林月最后一个跳下去,落在城门附近。 半个时辰后,见墙上火力渐缓,随着赵妄一挥铁扇,对方十八宗师出动,看着拿铁锤的宗师朝自己冲来,林月稳住了后退的脚步,敌军应是查过她的信息,初期境,还好。 那宗师旋身,猛地丢一个铁锤过来,林月一棍砸得西瓜爆汁后,立即闪开躲避,炸开,又死了几人。 闪避铁锤,林月与他斗在一起,脸上表情到位。 瞥了眼其他宗师,离乐他们一对二,一个初期一个中期,对方一个玩箭的,按理说有三个幸运儿一对一,不经意间瞟到赵妄,很好,她是唯二的幸运儿,与另一位初期境得到箭手的照顾。 打了一刻钟,大乾某个一对二的宗师初期扛不住了,被对方一道刀气轰飞拍在城墙上,滑落地面呕出一口血。 敌方两个宗师欲上前,几道重箭射来,二人只好躲避,那大乾宗师立马起身朝城门跑去,“咻”的一道箭矢飞去,他转身格挡。 真气不剩多少,步伐倒退,再次被轰得后背贴墙,得到对方箭师的重点照顾,几道箭矢袭来,又呕了次血才在火力和盾牌的掩护下进了城门。 瞧着那有一个宗师朝自己而来,箭师也将矛头转向自己,林月不恋战,一按铁棍上的机关,红色粉末随着棍头撒了半圈,那铁锤宗师屏息,急忙闪避,恍然间,粉末中几根银针射来。 他举锤抵开,见人往城门跑去,欲追,忽的眼前迷糊起来,大惊,赶忙运起真气,无用,迷糊间手脚无力,铁锤着地,他摇摇头保持清晰,仅是这片刻间,箭矢声袭来,他立马挥动铁锤,后退几步才挡下。 大乾小将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巨箭对准他,发射,箭矢如雨落下,紧急之际,他仰天怒吼一声,舞动两只铁锤对撞,蓬勃的气息散发出来,箭矢被震碎,轰飞,力竭。 可箭雨仍在下,“咻”的一声,一支弩箭刺破护体罡气,贯穿他的小腿,跪地,惹来铁锤宗师的一声闷哼。 瞬间又有几支巨箭来到射来,他举锤抵挡,被轰飞,震得呕血,赶来的敌方宗师挡住射向胸口的一支重箭,如此近距离的弩箭威力巨大,他足足后退了一丈才停下。 二人在己方火力掩护下离开。 众人纷纷撤回城内,无数敌兵顶着火力推着攻城塔,爬上云梯,大乾士兵拿着长枪从下方小孔中刺出,扎进敌人身体中,上方滚木往下砸去,又被绳索拉上来,继续砸,砸得血迹斑斑。 战停,此战大乾有三个宗师受了重伤,其他人多少有些内伤,敌方在重箭加持下伤了五位。 受重伤的宗师向武玄空请辞,武玄空遵守承诺给了他们破宗师境的秘法,三人离去没再回来。 要么被杀了,要么这秘法有一定可信度,见识到宗师威力如今有这一机会,林月决定再等等。 十日后,对方大宗师叫阵,武玄空迎战,二人往城边打去。 大战断断续续了三个月,武玄空没有回来,敌方大宗师也没有出现。 若武玄空要是死了对方大宗师还活着,这仗也就没有再打的必要了。 越王城内大乾死伤两万,敌军四万,城内士气低迷,如此密集的攻击终被敌军爬上了墙,有道瓮城被打开,两军就那道城门日夜展开了争夺战,瓮城内尸体累累如山。 后方传来急报,攻克流关城的大凌军队围困沿途一座城池,请求支援,越王城派出了三万兵马赶去。 越王城剩下不到五万兵马,又坚持了三个月,林月他们下城迎战,一对二,打了半天消耗了双方的战力,有人重伤,见敌方宗师朝自己而来,林月又是第二个撤回城内。 后方传来军报,在江湖武林人士协助下,大乾十万军队里应外合逼退了敌军,守住了城池,掩护百姓撤离,西门关仅设三万兵马,敌军久攻不下。 再三个月后,越王城剩下三万多人,敌军死伤达七万,十个宗师五个重伤,对方七个。 后方传来军报,大凌军队攻破了沿途城池,来势凶猛,所到之处守军弃城而逃,敌军长驱直入,直指京城,皇帝让各路调兵支援。 越王城一万军队离开。 剩下两万人马,敌方若是攻来撑不了多久。 苦苦支撑良久,大战开始一年零四个月,皇帝逃离京城,北上,大凌占领京城。 至此大乾覆灭。 再打下去没有意义,该离开了。 越王城被攻破前夕,唐文渊给了众人破宗师境的方法,拱手道:“此乃大乾皇室承诺诸位的秘法,若之后有缘再会,还请诸位助我大乾皇室一臂之力!” 几个江湖宗师互相对了眼色,这秘法似乎有些烫手,按耐不住诱惑几人还是接了。 “唐大人,我等尽力而为。” 林月也拿了份,欲走,离乐叫住了她,“哎,什么时候回宗门看看?” 想了想,林月道:“等我老了,若是还没死便回去。” 离乐点点头,拍拍林月的肩膀,“记得啊!等年纪大了我也回去,到时候没人和我打架挺没意思的。” 林月朝他拱拱手,“有缘再会。”在离乐诧异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看着几人离开,唐文渊叹了口气,前辈阵亡败局已定,被灭是迟早的事。 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抬眸看着留下那同样眉目忧愁的同僚们,道:“诸位,有何想法?” 等了会,有人道:“陈某一生征战无数,此生无缘大宗师,我的兄弟们都埋土这越王城,老了走不动了,便留下随越王城共存亡吧。” “陈大哥。” 那人眼角皱纹上扬,挂着丝丝悲凉,“活到这岁数了谁不是呢!这越王城是咱哥俩半辈子的心血,兄弟我陪你一块吧。” “好。”他点点头,呵呵笑了,“有个伴!” “两位伯伯——”唐文渊刚开口劝便被打断。 “文渊啊,走吧!你还年轻,将来有望大宗师之境,你的家族还需要你庇护呢。” “是啊,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走吧,大凌若要强盛是不会动你们的,我们这些老家伙随着大乾一同去吧……” 唐文渊看着杯中酒,微漾晃动,沉默不语。 林月一行人趁着夜色出了东门,各自散去。 进了山林,她顺着官路往北去,延途打猎制作肉干,走了五天她转身朝西足尖一点,踩着茅草跃入树林深处。 穿过陡峭的山脉来至悬崖边,往前望去便是空阔的草原,草地枯黄,晚风习习,带着寒意,背后的树林沙沙作响。 这是她搜寻到的一个隐僻之处,一个凹陷进去的小地方,前方一个拐弯遮住了这里,若是不走进来还真发现不来,从这儿下去,便能遮挡周围大凌士兵的视线,但草原广阔,出去还是会被发现。 只能等晚上再行动。 十月份了,再过不久便下雪了,若是没有食物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熬不过这个寒冬,冬天,这也是大凌边巡最为轻松的时候。 容易发现敌人,也没多少人敢冬天跨越草原。 夜明星稀,往下望去,崖高四十丈,普通人掉下去得摔死,崖面光滑难以攀附,林月拿出绳索绑在树上抛下山崖,顺着绳跳了下去。 第55章 洞中五十年 林月跳到地上出了这窄道,朝前方望去,是半腰高的枯草。 再往前千里是一个低洼小盆地,多雨聚水之地,既适合耕作也适合牧草生长,于是便有游牧民族定居于此放牧,甚至开荒种地,半放牧半耕作。 这给大乾边防造成极大压力,尤其是秋高马肥之时,便有许多游牧民族西犯边境。 每年秋霜一落朝廷都会加强巡逻,派人烧荒防止敌军藏匿,断其马牛羊粮草,牲畜没有粮食过冬便会饥死,而今年却没有。 林月蹲了下来,闭眼倾听,风吹过草丛,轻柔的沙沙声,呜呜叫的虫鸣,狐狸、猫头鹰的叫声,宁静略带苍凉。 第一次来到草原,这里的秋意和山林中的绵绵秋意不同,视线无遮无挡,心境都跟着开阔了不少。 林月走进了枯草中,坐了下来,冷冽的夜风吹得她发丝乱飞,茫茫枯草吞没了她的身影,她并未想这时便去恒朝,前方路途不明风险未知,她想等大宗师再去。 如今只是路过。 看了会风景,她拿出唐文渊给的秘籍翻了起来。 宗师寿两百,大宗师能达五百,影响天象,短暂低空飞行,有一剑破城之能。 这书写得跟她之前了解到的有些差别,武玄空可以做到短暂凌空,回想他与敌方大宗师对战场景,影响天象是有点,但一剑破城似乎不行。 突破宗师是凝聚拳意,突破大宗师却是将真气转化为真元,积累足够的真元感悟天道以入道,丹田生灵壤,孕育灵种。 入道便是寻找自己的道,宗师的拳意便是道的一种,只不过是自身的道,未曾沟通天地,而大宗师的入道更像是修仙小说中感悟天道似的,需要得到天道的认可,杀戮道、无敌道、因果道、无情道,无上剑道之类的,更多的是一种心境上的感悟。 道的选择多了,看似简单,随便挑一种或几种便行,但要找到一种契合自身的道很是困难,眼花缭乱,不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坚持什么,对道了解的不够深便难以沟通天地感悟出道来。 选好道后需将此道修炼上去才能继续提高境界,选错道了修炼起来便十分困难,甚至修为倒退都有可能。 换道重修或者都要不是不行,但一般人没有这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重修去试错,除非是天才能在寿命将尽前突破下一个境界。 真元则是沟通天道的特殊能量。 听着像是修仙版武道。 利用天地能量将真气转化成真元需要特定的功法,秘籍中便包含了这部功法,真元经。 至于入道,她一直挺随意的没什么特殊要求,觉得修什么都行,又觉得什么都修不到深处,暂且先放着吧。 这功法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能试试看。 不急这一时半会,看看草原夜色吧,人活着不能只会修炼。 林月躺下,将枯草压得咔嚓断裂,抬眸看着天空。 深夜,天上圆月如白色的太阳般明亮,使得星星躲在云后暗淡了不少,周边白云如鱼鳞斑拱卫,草原上的枯木,杂草的颜色肉眼可见。 闭上眼,感受草原秋天的枯萎和生意。 第二日一大早林月便进了山林往朝北而去,在深林中找一山洞打坐修炼真元功,练了几日一点感觉都没有,练了一个月,还是没什么感觉。 天地能量不指山中灵气?或许这里灵气稀薄,又或许是日月精华。 思索一番,林月开始在太阳初升和月光下打坐,又过了一个月,丹田中似乎多了一抹更纯净凝实的能量,很微弱。 修炼太慢,靠日月精华修炼,按照这速度,要想将经脉丹田填满真元,怎么也需几十上百年,还得看天气,老天爷赏不赏脸还是个问题,得找个安静之处。 走了一两天来到悬崖峭壁之地,大乾内不太平,她来这里便是想寻个山洞练功。 找了几日,林月选了个容易吸收日月精华的地方,在陡崖的半腰上,坐北朝南,前方是一条河流蜿蜒朝前而去,远处有案山相对,四面有山环抱。 坐北朝南远离尘嚣,晚上月光可照进洞口,太阳东升第一缕阳光能射进来,雨势由西向东推移,遮风挡雨。 背山面川,日月照临,负阴抱阳,高僧道士便是选择这样的地方参禅悟道,当然,墓葬选居也是如此。 悬崖上还有凿有几个山洞,应是有人在里面修行。 视野开阔,青山绿水,风景优美,只是希望别来什么崽子被人追杀跳崖落到这里。 林月施展轻功踏水过河流,又足尖一点跃到树梢上,手握匕首,踩着树梢提气飞身落在岩壁上,举起匕首将其插入岩缝之中,往上瞧寻到一落脚之处,便跳过去,踩着这凸出的石块继续往上跃去。 在崖壁之间左右跳跃来到半山腰之上,停了下来,往左望去,不远处有一小山洞,洞口漆黑若不进去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下面插着几根用于走动的木头,看干裂程度有些年头了,等了会,未听到什么动静。 林月稍微拉远了点与山洞的距离,不打扰他人清修是每个修行者应有的自觉。 瞧了上方那处易于开凿的石壁,正是她观察后选定的日月照临之地。 林月爬了上去,一匕首插在石壁上,另一匕首附着真气,先凿三个坑用于落脚和手抓,再继续开凿出个下方上圆的大坑来。 凿了半天,林月半个脚站在的大坑上,洞口没凿那么大,三人宽,略微比人高点能进便行,又凿了三天,进去了一丈之多,林月特意伐了些木头固定以免坍塌。 一个月后,林月已经开辟出主室耳室后室,洞内空间不大,但一人住却显得空旷,又打造石桌石床石盆等用具,修炼做饭睡觉的地方都有了。 坐在洞口处望着远方葱郁山脉,俯瞰之下,河流涌动,朝前奔去,一静一动,又是一番心胸空旷风景。 这一个月她也没听到左边洞穴处传来什么动静,洞府主人不是仙逝便是离开了。 或许里面藏有什么前辈留下来的功法秘籍,功法大成后一跃武林之巅,看尽江湖颜色。 林月在洞口旁打坐,按照真元经运转起功法,将经脉中的真气转化为真元。 夕阳西下,月光照在洞口移动照了进来,太阳初升,第一缕阳光落在她身上,天明。 一日过去,林月未有什么感觉,经脉中的真气还是真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转变。 再闭关几日,无感,又闭关半个月后,丹田中凝聚了几丝真元。 林月睁眼深呼口气,这转换效率确实比在下方好些,快了一倍,不愧是风水宝地。 啃了块猪肉干喝了口水,林月又开始打坐起来。 天上也不是日日有太阳月亮,不修炼时便看着前方风景,深山野林没有人烟,很是安静,无社交不用沟通,没有杂七杂八的小事,烦恼少了心便静了下来,这时间也过得慢了。 她有空闲便下去走走,打打猎,猎到肉食动物大多也在林间开火解决,吃不完便做成肉干,尽量避免在洞内生火,不然还要带干柴上来,烧火生烟容易被人发现,要是风向一改,肉味熏到那些真正的修行者就不好了。 下了雪风吹进洞中便拿木铲把雪铲出去,下雨就只能堵住洞口。 日月如梭,转眼间十年过去,这真元才填满丹田的五分之一,却几乎消耗了她氪命得来的三十年真气。 这转换效率太低了,消耗真气也多,幸好她有的是时间。 陡壁上传来了什么攀岩的声音,攀爬的速度很慢,爬了一天才到达岩壁左侧,似乎在那原有洞口还要往左。 “阿弥陀佛。” 只听到老僧人轻轻念了一声佛号,然后是开凿山石的声音,那僧人在洞府崖下每隔一丈便钉一块木头方便走动,凿了三个月那声音才停止,随后念了三天三夜的往生经他才开始坐禅。 悬崖边上安静了下来。 林月摸清那僧人下洞府规律,几乎每隔一个月下一次悬崖,一天后回来,和尚不吃肉,便采摘山间野果为食。 也曾出洞口瞧过,僧人六十多岁模样,身材消瘦穿着粗布衣,神色安详,似乎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独特的静,遗世独立。 为避免碰到,林月将自己下山时间间隔开来,一年过去,那个僧人有时也忘记下来,估计是坐禅太久不知日月了。 十年后,那个老僧人已经很少下去,某天,林月听到石壁上传来的刮擦声从风中传来,持续了一刻钟,他念了声阿弥陀佛,之后那边再也没有了动静。 等到他下来补充食物的日子,不见人,又过了半年,还是没有动静。 应是圆寂了。 林月也不去打扰,她不修佛,这机缘便留给有缘人吧。 过了三年,悬崖上又有人爬上来开凿洞府,离的地方有点远,凿了四个月便没了动静。 没再听到下悬崖的声音。 洞府既是修行之地,也是修行者的坟墓。 一年后,不远处有说话声传来。 “大哥!那老道真把功法藏这儿了?” “那道童是这么说的,他奶奶这崖是真陡滑不溜秋的,都没落脚地,看好绳子!” “哎!大哥你慢点!” 原来是盗贼,那人落的位置应是和尚的洞府,进了洞府大半天,便听到他道。 “多谢大师授予弟子金刚伏魔经,弟子周大牛在此谢恩。” 等了会他才出了洞府,应是嗑了三个响头。 “大哥!怎样?”上面的人喊道。 “嘘!小声点别打扰大师休息。” 周大牛拉着绳子爬了上去,没再下来。 往后日子里林月周围也有人开辟过洞府,也来过盗墓贼,这崖间多是苦修者,没什么金银珠宝,他们通常观察个把月,记下那些许久不曾见人的洞府,前去搜罗逝者留下的功法遗物去卖。 但也有些大胆等不及的直接便去了,林月的洞府就曾来过这些冒冒失失的家伙。 当时她在洞门打坐,洞口上方忽的丢下来一条绳索,紧接着三个头包好汉方巾的瘦子便顺着绳索滑了下来,落在她的前方后,四人便开始干瞪眼。 “大哥,好像是活的。”一小弟瞪大眼小声道,用胳膊肘碰了下旁边的盗墓贼。 盗墓贼大哥看着面前那穿着虎皮、披头散发淡淡地望着他们的女野人,咽了下口水,虎皮啊,立马膝盖软了下来,脑子一拐道。 “在下王大强,不是有意冒犯前辈,在下前来向前辈拜师学艺,请前辈收我为徒!” 后面两人对视一眼,立马跟着弯膝,“请阁下收我大哥为徒!” 盗墓贼大哥心中暗骂这两人不讲义气,表面上却一脸诚挚。 林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或许是心静了太久,对他们的冒犯心中没有任何抵触。 不过她以前好像也是如此,她一直是个没有脾气的人,没有那么多的情绪去争辩,去思考,环境怎样她便怎样,无论遇到多值得高兴或难过的事情心中也不会有多少起伏,看到别人这样,她也就淡淡地笑着回应,仅是因为环境道德责任的需要。 只有看着大自然的风景这心才会松。 “离开。” “是是是…”盗墓贼大哥连忙磕头,“打扰前辈了,在下告辞。” 几人连忙爬起来争抢绳子往上爬,挣了半天谁都没爬上去,急得满头大汗。 “别抢了,狗子先上,快点!”盗墓贼大哥呵斥了下小弟,朝林月哈腰,“请前辈稍等片刻,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林月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两个时辰之后,绳子被收上去了。 斗转星移,冬去春来,转眼五十过去。 林月在这里待了许久,久到她忘记了时间,打开面板看看年龄一百六十三岁了,才知五十年过去了。 真气转化的真元已经充斥满丹田经脉,运转周天真元淬炼着皮肉筋骨,她用刀划手臂也划不出伤口,不用真元包裹拳头,猛地砸向石头手也只有轻微疼痛,肉身强度得到明显增强。 再加上药浴会更好,但这避免不了到处奔波。 这真元比真气洗筋伐髓效果还要强百倍不止。 真元有了,但五十年了她还未想好要走什么道,也感受不到与天地间的联系。 林月曾学着武玄空释放一道剑气,那剑气威力比他的还要强,能短暂浮空,飞行个一丈内,或者说是缓慢滑翔,远达不到御空的境界。 比较一番,他所积累的真元应没有自己的精纯,应是真气原因,他的境界也没有达到大宗师。 第56章 物是人非 或许是真元不够,远没有达到沟通天地的程度,林月边打磨经脉边转化真气。 又匆匆十年过去,经脉鼓胀得已装不下一丝真元,林月停止了修炼,站在林中她释放气息,周身草木晃动低伏,打上一套太极拳,丈内草木碎石也跟着她的气息而动,枯叶砂石飞舞而起,外显太极。 已经能初步影响环境了,这是沟通天地的一种表象,说明她已达到入道的基本条件了。 丹田中真元压缩凝实成团,其中隐隐孕育造化。 一百七十多岁才触摸到这个门槛,普通宗师早已气血衰竭,面容苍老,准备好棺材了。 可是什么是与天道的联系呢?除了影响周围事物之外,她并没有多余的感觉。 林月坐在地上,释放气息,看着眼前的青草弯了腰,她伸出手,那青草避开了她,思索一番,道化万物,万物皆道,它无处不在,或许这便是天道吧。 选什么道,其实以她的情况更适合练无情道,于万物无情,不偏爱不留恋,修到最后无喜无悲,无欲无求,但这与天道有什么区别。 可能是她理解的不够深入,她的心境便是这样却没有入道,也许还缺了什么。 还有一个她本身练的拳道,林月也曾试图将拳意融入这片气息中,没见什么成效,存在即道理,天道应该不会不认可,或许方式错误,或许拳意等级太低了。 入道若是如此简单,倾一国之力培养的武玄空早是大宗师了。 有些事情或许越执着越得不到。 林月看着这简陋的石洞,主室中就一块拳头厚五寸长的的圆石板,空荡荡的,耳室中放着石桌椅匕首等用具、挂着羊肉干,一篮野果,后室是一张石床,虎皮毯子和虎皮大衣,这便是她所有的家当。 六十年了,以她如今的境界安稳点应该不会出手,不知外面如何了,去看看吧。 拿麻绳将散乱的头发扎起来,将肉干匕首等行李打包好,拿起虎皮大衣转身便走,到洞门口时又停住,回头看着一面石壁,用匕首把回春功刻了上去。 出了洞口看着下方的百丈悬崖,林月跳到右边的木头上,足尖轻轻一点便跃落到三丈外的下一根木头上,如落叶般轻盈地在崖壁上飘然而下,于崖低五丈高时直接落在树梢上,树叶微弯又弹起,膝盖微弯,林月已站在地上。 踩着石子来到河边,见水中倒映着人影,一张脸许久不曾打理风吹日晒的,粗矿了不少,林月感慨道:“都不用化妆了。” 一步丈之远,眨眼间她便远去,没走几步便见前方地上长着两株红芝,一株百年一株十年,林月叹息一声,收下。 走了三日,至黄昏,翻过一座山人声传来,抬头望去,炊烟袅袅,不远处山脚下房屋于林间若隐若现,走近,站在高处,栅栏围着的院子里有穿越着缝补布衣的孩童拿剁碎的野菜喂鸡鸭。 视线前移,是一片染了黄金的青田,人们挽起裤腿去除田间杂草,开渠放水,黄昏将他们弓腰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有人扛着锄头回到了家中。 男女衣着样貌皆与大乾国没什么两样。 走近一户人家后院,林月在围栏外站住,围栏下那喂鸡的小丫头抬头望过来,黝黑的眸子迷茫了片刻,随即撇下鸡鸭,起身朝屋子跑,边跑边用村话喊人,惊得牲畜扑腾翅膀乱叫。 屋子里出来一堆人,丫头的爷奶爹娘婶叔伯嫂哥姐都来了,眼中好奇带着警惕。 那有些弓背的大爷用村话喊了声,见面前穿着棉衣,扛着虎皮的少年一脸迷茫,又用蹩脚的大乾话喊道。 “小兄弟哪里人?来这儿做啥啊?” “我姓林,家里是猎户,住在山上,前不久爹和大哥去打猎时不小心被狼咬伤了,便让我拿着虎皮去换些药来,路过这里天色晚了想借宿一晚,老丈可行个方便?” 大爷听完愣了会,点点头恍然地哦了下,喃了声,“山里的呀。” “小兄弟,就你一个人啊?” “就我一个。” “小兄弟,我这住的地方是有,就是简陋了些可能住不惯。” 林月笑了笑,“不打紧,有个能躺的地方就好。” “好好,老大,去给小兄弟开门。” “唉,爹。” “老婆子去收拾间屋子,老大媳妇去给小兄弟煮两个鸡蛋。” “唉。” “爹我马上去。” 林月进了院子,跟着老大爷进了堂屋,坐下,那老大爷打量着虎皮赞道:“能打到老虎,真是好手艺啊!” “老丈,这老虎皮毛是我爹五年前打的,这辈子也就打得一只,爱惜得紧,若不是受了伤我爹还不肯拿出来卖呢。” “这是要拿去县城里卖啊?” “自然。” “老丈你摸摸是不是很舒服?”见老大爷一直盯着看,林月将虎皮拿到他面前,“我爹就爱时不时摸几下。” “不了,弄脏了可就掉钱了,几十两银子呢!”老大爷摆摆手。 “不会的干净着呢,您看看。”林月直接塞他手里。 手中触碰到柔软温暖的皮毛,像拿着烫手山圩,老大爷手有点抖,赶紧把皮毛还回去。 “摸过了摸过了。” 见他递回来,林月接过将其收好。 “小兄弟,进县城要检查户籍,别忘了带,我那大儿子上次去便忘了,官爷不给进城,还好同行的村人帮忙,这才将东西买了回来。” 林月点头,“多谢老丈提醒,我已经带了。” “带了就好。” “爹,林小哥,饭菜好了。” 这时两个婶子把晚饭端了上来,野菜汤伴着粗粮,她碗里的比他们的浓一倍,还有两个煮鸡蛋。 “小兄弟,家里就这些吃的,还望别嫌弃。”那老太太道。 “准备很丰盛,比我小时候吃得好很多。” “不嫌弃便好,吃吧,别客气!” 见主家动了碗筷,林月才端起来跟着他们节奏不紧不慢地喝着,当着那几个小孩的渴望的眼神剥了两个鸡蛋塞嘴里。 一顿吃完又聊了会,林月问道:“老丈,我爹伤了腿以后怕是不能跑动了,打猎太危险我便想着攒些钱在村里买块地种,又担心种不好没收成,连上交朝廷的钱都凑不出来。” “庄稼人看天吃饭,老天爷给饭吃,人勤快点不用担心没收成……” 老大爷分享了他的耕作经验,最后感慨道。 “听我爹说,以前这还不是大凌国,税重,吃的饭比我们如今吃的啊,稀一半!他年轻时去当兵,去的南方,三四年打了胜仗回来,朝廷给了一大笔银子,又减了不少税。” “如今我们交税少了许多,这担子轻了,每人也能吃个六分饱,虽然还是饿,比以前好了许多。” “老丈说的我记着了,待我回去便和爹商量商量。” 林月点点头,看来这大凌还算靠谱,古往今来最苦的便是底层老百姓,如今他们生活有了改善,外面应该还算太平,可以出去看看。 天色晚了,老大爷儿子便带她去了腾出来的房间,应是家里三个小子住的泥土房,不大,也算宽敞,床上铺着新草席。 “小哥,有什么事叫我。” “好,多谢大哥了。” 林月没有睡,在床上打坐,老大爷他们的谈话清晰地传入耳中。 “爹,那老虎皮毛值不少银子吧,山那边赵猎户十年前打到一只,卖了三十两!一下子起房子娶媳妇的钱都有了。” “我的乖乖!哥,我也去看了,那老虎皮毛看着比那小哥的差了些,这得值多少钱啊!” “你们俩小子别动歪心思!你看看他穿的是啥,爹活了这么多年,这附近可没瞧见姓林的猎户!” “那…爹这是——” “应是从前躲山里的大户人家……” 第二日一大早,林月吃了早饭,向他们要了个篓子,背着虎皮便便离开了。 留下一包羊肉干作为客钱。 来到县城,见门口有两官兵守着要查看户籍,林月没进去,在附近镇上找了个老童生问了下情况。 大乾朝已经覆灭,如今是大凌的国土,朝廷大动荡引得许多百姓逃去深山里躲着,大凌掌权后派了军队搜山,将百姓们遣返原住地,考虑到民心向背和社会稳定,采取安抚和赈济政策,软硬兼施。 有大动荡的是上中层阶级,底层老百姓还是照常生活,衣食住行体现不出什么差异,二十五年后征兵南下,攻下了一个小国一个跟大凌差不多大的国家,至此大凌国不再战争,这偌大的地盘需要管理、休养生息。 了解了些情况,林月易容办了个户籍,虎皮放了有些年头了,又用过,成色好,卖了三十二两,两株灵芝共卖一千两,够花一阵子了。 换了那身六十年前的衣服,林月继续朝东北出发,先去归无山看看。 “嘚嘚嘚”去往府城的马车在官道上行驶,在这个没有线上通讯的年代,有三人便有八卦。 “嚯!老大哥咋皱着张脸儿?出啥事了?”马一停,一大叔撩开车帘便瞧到熟人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立马开口问。 老大哥低眉垂眸瞧着地板,张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肩膀跟着下落,摇了摇头。 “老大哥你倒是说啊!别让兄弟我干着急,出什么事了?有啥事哥们一起想办法……” 老大哥又是长叹一声,摆摆手,“没啥事没啥事……” “哎呀你倒是讲啊!”大叔急得一拍大腿,“哥们有福同享,有难我也会想办法帮你。” 老大哥在一车五人面前弯了腰,捂脸啜泣起来。“我娘走了。” 大叔怔了会拍了他肩膀,语气轻轻,“这事兄弟我帮不了你,我娘也走了,节哀……” “不过我兄弟他娘还在,估计能再活几年,老大哥你要是想娘的话,我改天带你去见见。” “她今早还给我做米糕呢……午时王二带话来,说我娘去了……” 老大哥张口呼吸沉重,压抑着情绪。 “怎么一下子就走了呢。” “这位大哥,节哀顺便!” “大兄弟!想开点,老婶子是去享福了。” 车里人一番劝慰,见林月一脸漠然,有人有意见了,“姑娘,你就算不安慰人也别这副德性。” “是啊,这样看着多寒心。” “我爹娘走了好多年了。” 众人一愣,但这也不是无动于衷的理由啊,刚想开口却听那姑娘淡淡地说了声。 “习惯了。” 顿时目光中带着怜悯,看着十五六岁,却没爹没娘像根草似的。 “这孩子真可怜!” “孩子这些年怎过的呀?” “……” 林月低眉沉思,她遇到的许多人都走了,死亡啊,她怕吗? 马车朝前行驶,下一站老大哥下了车,上来一个带着孩子的老妇人,再下一站便到了府城。 终点。 所有人下了车,车夫赶马车朝车马行走去,另一辆马车顶替了位置。 就这样走了三个月,林月回到了那归无山下的小村庄,已经没多少当年的痕迹,村子扩大了数倍,有了小镇规模。 路左右两边白墙青瓦,往前走了二十丈才看到以前在村口的那棵大槐树,如今几个老头老太太坐在树墩上叽叽喳喳地聊着下一代谁谁混出息了谁谁怎么样了。 等她经过后,谈论的对象立马变成了她。 前方的泥土房子成了青砖房,孩子们脸上有了些肉,不再面黄肌瘦,村中传来那朗朗读书声。 这一切变好了,一眼望去,皆是陌生的面孔,熟悉的人已然不在。 看向归无山,原本通往上方的小路已经扩大到一丈宽,铺上了青石板,往上望去,林间隐隐约约多了些许红木建筑。 沿着石阶拾级而上,身旁三两个青衫弟子擦肩而过,好奇瞧了她一眼便继续往前走,路两边错落着建有亭子,有的弟子坐在亭子上喝茶闲聊,有的捧着书卷看,有的在讨论功法。 归无派终于在山门两边建了白墙将门派围住,门口还有两个青衫弟子在守着。 刚到门口被便两人拦住,二人抱了抱拳,问道。 “阁下前来我归无派所为何事?” “离乐在吗?” 两人对视一眼,“老祖尚未回来,不知阁下有何事,若是老祖回来我等可帮忙带个话。” 林月摇摇头,道了声,“没事。” 目光往里瞧去,大殿恢宏,百来年不见变化竟然这么大。 第57章 大宗师 “在下姓徐,名徐风,曾听我爷爷说,我太祖母于城花曾与贵派老祖离乐有交情,在下走商路过此地,久闻贵派盛名,便想着拜访一番。” “不知在下可否进去参观一二?” 二人眨眼相视,皆看到对方的疑惑,犹豫, 二人眼神交流了会,转头朝林月道:“来者是客,自然可以,稍等!” 一人进了山门,片刻后便带着个弟子出来。 “归无派弟子袁和见过徐少侠,徐少侠远道而来,不如先进来喝杯茶。” 林月点头,跟人跨进山门,台阶随山势而拔高,缓步台连接着使其看着不那么险陡。 袁和指着前方的大殿,“徐少侠,此大殿是我派的议事、招待贵客之地,徐少侠请” “劳烦袁兄弟。” 林月跟着袁和进了偏殿,喝了杯茶问道。 “袁兄弟,在下听爷爷说,贵派许久之前是只是一道山门,一座大院,如今建得如此规模,大不相同。” 袁和笑了笑:“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当时门派传承单薄,第十代掌门带着三位师祖收了一批弟子,重建了归无派,随后历代掌门一一修缮,这才有了如今模样。” “原来如此。” “徐少侠说我归无派老祖与贵太祖母有交情?” “嗯,我太祖母曾在此地住过几个月,当时贵派老祖离乐不在门派,接待我太祖母的是他的师弟,姓林。” “林泽林老祖?” “应是吧。” “不知可否说说是何事?” 林月摇头,“此事不便与人说,你家老祖知晓是谁。” 袁和点头,“徐少侠,这是新出的糕点。” “多谢!” 歇息了会,林月便跟着他到处逛逛,比武台,风景优美的独亭,新弟子读书识字的学堂等有生意风采但不是很重要的地方。 林月留宿一晚。 待夜深,林月足间一点跃上大殿屋顶,眺望,四方殿宇林立,绿树点缀,红墙青瓦,斗拱飞檐。 瞧见当初的大院,后山是坟墓,林月落到地面,躲过来往的门派弟子入了后山。 看到当初自己种的那棵树,已长成参天大树,可以遮风挡雨了。 在后山上看到了老黄的墓,这个幸运的老乞丐,还有宋季青,隔了两块空地是镜成和镜容,镜阳和镜潼的二人墓。 林月目光停在镜成镜容的合墓上,以镜容的资质应是可突破宗师的。 个人选择罢了。 林月各朝他们拜了拜。 翻墙入了大院,大院被划到了后山范围,院内布置和当初一般无二,但冷冷清清,往后院走去,望向那祠堂大门,门口两人守着,林月绕后将二人击晕,轻轻地将二人放地上,以免吵醒偏堂打坐的那个宗师。 跨进祠堂正中央供奉着历代掌门及有重大贡献的门派弟子牌位,往下移,叶游…宋季青…第十代掌门镜成,左右两边是镜容、镜阳和镜潼三人。 少了镜明。 林月寻了个角落将自己的回春功藏在不经意间便能看到的地方,朝牌位拜了三拜,便当回来过了。 转身出了祠堂,来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便见桌上放了封信。 瞧那龙飞凤舞的字迹是离乐手笔不假,拆开来看,信中说他和司空见卿、苏不言三人去了凉州长云山吸收天地精华,让她看到信腿脚还便利的话就过去一起吸。 落款是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他们大概一百二十岁模样。 “谁乱闯我归无派重地!” 那宗师听到动静来到长老房处,见几间房都关上了门,没有打开的迹象,视线扫过,停在林月所在的房间上,按照距离应是这里。 悄无声息地放倒了看守的两个弟子,他却一点没有察觉,此人修为应是在他之上并且隐匿功夫十分厉害。 林师祖回来了? “是林太师祖吗?归无派第十二代弟子齐铭,拜见太师祖!” 他行了个弟子礼,却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回应。 “归无派第十二代弟子齐铭拜见太师祖!” 再喊了声还是没动静,他迈步推门进来,环望四周,未见什么气息,桌子上的信还在。 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但他确实听到了,这后院除了祠堂,便是师祖太师祖的房间了,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离太师祖曾说过林太师祖可能会回来,林太师祖一向低调,回门派定然不会如离太师祖般大摇大摆只走正门。 齐铭思索一番,归无功法已是顶尖功法,他的归无功已至圆满,能不让他察觉的没几人,应是林太师祖回来了,不想让门派中人知晓,也罢,反正没什么事。 齐铭出了房间,行礼道了声,“弟子告退。” 回到祠堂,刚打坐没多久便听到那处传来了轻微动静,片刻便安静了下来。 齐铭叹了口气,这两祖宗的性子是反着长的吗?一个生怕没人知道他回来,一个生怕有人知道他回来,简直了。 第二日林月离开了归无派继续朝东而行。 她仍在找自己的道在哪儿。 走了个把月,林月来到吴府,如今已不是吴府了,又去看了吴恙,百年了他的坟墓已不在,不知是被迁走了还是风吹平了,亦或是被盗墓贼挖了。 林月看了会,转身朝来时的路继续走。 经过普宁县,林月看了眼寺庙方向,进了县城,街尾处还是没什么客人,望向那间药铺,门口有个老太太躺在躺椅上喝茶,扫了眼,林月便知道是易容术。 观察了四周,没发现什么危险。 走了进去,那老太太起身,岁月的声音传来,“小兄弟瞧病还是买药?” 林月叹息了声,道:“瞧病。” 听到林月的声音,老太太身子猛地一颤,“是师父?” “进来说。” 二人进了后院,林月问起这些年的情况。 她将真容露了出来,三十左右模样,声音确是苍老,她扑腾地跪了下来,“弟子对不起您!” 她讲了她出去游历,遇到不少人,也遇到值得厮守终生的人,两人成亲,她也停止修炼归无功,但十年过去了却一点没变。 男人发现了端倪哄着她把回春功传给了他,可回春功吃天赋,男子资质不行,也就练到第一层,相当于年轻个一两年,他瞒着她把回春功传给了他的家人。 人一多舌头就多,这功法的秘密就传出去了,谁不想长生不老呢!他们都来抢,逼他们交出功法,有的人贪生怕死。 “弟子对不起师父,那将功法泄露了出去!” “你重新练回春功了?” 她点头,“是,弟子只停了十年。” 林月点头,看来还有点效果。 “起来吧,你不用守着这铺子。” 她没有起,“师父,弟子令师父失望了。” “我要走了,不回来了,这功法你想如何都行。” “师父!”她抬头怔怔地望过来。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 林月不顾她挽留离开了普宁县,往南走,又走了半个月,前方便是望溯川,林月在路旁的茶水摊坐下,老板走了过来。 “姑娘,要点什么?” “来碗茶。” “好嘞,稍等!” “茶好了,慢用!” 林月端着茶喝了起来。 “嘚嘚嘚!” 有马飞奔而来。 “吁!” 马在茶水摊前停下,一穿着大凌服饰的中年汉子坐了下来,“快来壶茶!给我马儿喂些粮草。” “好好好!您稍等。” “老婆子!去给客官倒壶茶,我去招待马儿!” “唉!” 看火的老妇人将壶温茶端过来,给他倒了碗茶水。 “客官慢用!” 老妇人还没转身便听到“啪”的碎裂声,那人怒吼道。 “老太婆你想烫死我啊!” “客官!对不住!对不住!”老妇人瞧见他怒容被吓得连忙道歉。 “我给您换一壶!换一壶…” “还不快点!愣着做啥?” “哎哎!”老妇人慌张走开。 其他客人看了眼便转回头去,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老汉听到声音急忙跑了过来,直接朝那大凌衣服的人道: “客官,实在对不住了,是我那老婆子不走心烫着您了,小的给您换个新碗,这茶水前算小的请您!” “谁稀罕你那点臭钱!给大爷麻利点上茶,渴死我了!” “哎哎哎好好好!”老汉点头哈腰地走开了,拿了碗和茶过来。 “客官慢用!” 那大凌人吃完茶,拿起马鞭喊道。 “把我的马牵过来!” “好,客官您的马!” “客官一路走好!” 看着他翻身上马而去,老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冷冷地瞧了眼立马转身去招呼客人。 “老头子——”老妇人脸上带着几丝怒意。 老汉摇摇头,打断她的话,“老婆子别说了,去看火吧。” 林月喝完茶水,给了茶水钱朝望溯川走去。 这商路如今被开辟成官道,林月一人独自走在路上,突然窜出来一群亡命之徒将她围住,喊打劫,林月反打劫,收了两千五百多两。 其中大部分是新钞,少部分是大乾纸钞,大乾纸钞很少地方会用了。 望溯川正中的龙门客栈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家来福客栈。 住一晚花了二十五两银子。 一样坑。 前方分叉出的旧商道已经生满了半腰深的杂草,中间被趟出一条小径。 岔路旁站着七八个带刀剑的年轻人,听到动静纷纷抬头看过来,有两人走来。 拱手道:“这位姑娘可是去往西北云州一带?” “正是。” “但若沿官道走需多走两月,我等打算从小道过去,不知姑娘可要同行?” 林月点头同意,和他们在一旁等着,等了两天,凑够十五人,一行热血年轻人便商量着动身了。 踩着小路有惊无险地走了两三天,到第五天窜出来几十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劫财,命没说如何处理。 双方干了起来,林月一个拳头揍倒一个,眨眼间已干翻数人,围着她的盗匪发觉不对劲,纷纷远离了她,那些年轻人也发现了这真空地带,打不过便跑过来躲,还是有两三人受伤了。 就这样一路干到了边缘地带,众人选了一条明显趟过的小路继续前行。 还是在出了道口后被前后包抄。 双方报了下名号,发现谁也不认识谁,没得讲了直接打了起来。 十来个年轻人立马将林月护至身前, 让她一人开道,他们拖住后敌。 林月也不说话,就这样往前走着,谁对她动刀她就干谁。 所向披靡。 断后的年轻人就不太行了,纷纷叫她走快点,见林月还是这速度他们不敢催,只能咬牙坚持着。 前头拦路的十几人被林月打得剩下一半,几人终于醒悟过来往前跑,往山上爬,一溜烟就走光了。 后方的盗匪也跑了,有几个年轻人受了伤,对林月眼神不善也敢怒不敢言。 林月不搭理,始终按自己节奏走。 走过小路,出了黄土大道,继续朝南前行。 她来到了庆州,进了马蔺中学医的同仁堂,还是熟悉的布局,可是换了人。 “小兄弟,看病还是买药啊?” 林月亮出了她捡到的十年份灵芝。 “大夫,这同仁堂掌柜可是姓马?” “我便是掌柜,鄙人姓刘。” 林月点点头,“是我记错了。” “在我之前的掌柜姓王,再往前姓黄,再前面的我就不知道了。” “好,多谢掌柜的告知。” 林月又拿出一株五十年份的灵芝卖。 出了同仁堂,这她曾待了十五年的地方,又去逛了下曾经的住所,物是人非。 坐马车下到县城,沿着记忆中的路朝大山头镇走去,或许是曾经出过官,路平坦了许多,地上也多了车辙印。 走了三天,前方传来野兽叫声和人们惨叫声。 “吼!” “快跑!” “畜牲!走开!” “救命啊!救救我!” “啊!” 看着老虎扑过来,他瞪眼大叫,忽然间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她骑在老虎身上挥舞着小拳头朝老虎脑门砸去,只听沉闷的“咚”声,那老虎便瞬间瘫软在地。 猛士! 他合上嘴巴,起来行礼,“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大山头镇陈家医馆陈永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林月愣了下,道:“路过的,不用谢。” “女侠也是山里人?” “不是,我来走亲戚的。” “是哪位?我认识不少人,你说说我给你带路。” “林家村的,名字我不太记得了,我叫她舅婆。” “林家村啊,我认得我带你去,去到便认得了。” “不用麻烦,大哥指个路就行。” “要的要的,带个路一点都不麻烦,去了镇上来我家做客,女侠救了我无以为报,让我好好招待女侠!” “这不用了。” “要的……” 陈永原是县城购买一些药材,回来时遇到了老虎,同行的腿脚灵活一下子跑远了,就他一个大夫跑得慢就被追上了。 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大山头镇,镇上还是多了家医馆,也是陈家开了,这上百年来,陈家子弟增多,许多都出去谋生路了。 林月在医馆逛了翻,还是原来的医馆,不过许多翻修过的地方,陈永一回到家就招呼上下三代人欢迎,杀鸡宰鱼,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第二天林月悄悄地离开了,她顺着记忆来到了林家村,泥土房布局变了,已经不是原先的模样,百年发展村子扩大了许多,有人建起青砖房,村里出了个童生,开了个学堂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林月去了后山捡灵芝,又去了趟吴家村,也变了。 到此,她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了。 凡人生死轮回,时代朝前发展,所有的人都永远留在记忆里。 好像来过了,又好像没来过一般。 她是他们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他们何尝不是呢? 死亡,新生,不过如此。 若是换了她这般,倒也可以,这世界不再有她的身影。 周围的草木摇晃,林月丹田中的真元不断浓缩,凝实,丹田一阵轰鸣,那遮掩的白雾真元散开,一块发着灵光的息壤出现,其中似乎孕育着生命,有芽生出。 第58章 江湖只要守规矩,哪来那么多打打杀杀 那灵种发芽,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体内真元,发出莹莹绿光冲刷她的经脉血肉,瞬间,一股比洗经伐髓强烈百倍的痛感侵袭全身,如凌迟般让人痛不欲生。 林月打坐运转真元功,深呼吸缓解疼痛,身子痛地不听使唤,抽搐发颤,周围草木摇曳,她的衣衫跟着飘动。 恍然间心中有所明悟,原来这才是武道之始。 武者修练肉身,将力量藏在肉身中,每一次进阶都是突破身体的极限,对身体进行一次次淬炼,由凡骨蜕变为仙骨,最终肉身成圣。 汗如雨下,那绿光淬炼着她的肉身,打磨着她的经脉,骨如水晶,血如铅汞。 冥冥之中,似有遥远的道音传来,亲切,她的道与大道共鸣,透过她的身体,附着在芽种之上,林月感到全身骨头发热发烫,有什么玄奥的符文被烙印上去。 再也撑不住,她倒地仰躺在地上,任那痛感袭来。 天上太阳下沉,没入山中,月光柔亮散了一地银霜。 痛感逐渐消失,林月起身,汗水黏住她的发丝糊在脸上,衣服早已被浸透,与排出的污垢粘在一起,像刚从淤泥爬出来一般。 她衣服鼓荡,用体内仅剩的几缕真元冲开污垢,往四周射去。 林月朝深山中走去,流水声咕咕传来,不一会前方出现一条山溪,她直接跳了进去。 “扑咚”一声,惊得鱼儿四散,水面覆盖了一层黑漆漆的不明物质,随溪水流远。 林月褪下衣物,运转真元,周围的水被搅动,围绕她旋动,开始冒泡,水汽蒸腾成雾将她笼罩其中。 林月看向手臂,原本的麦肤变白、光滑,更富有弹性,低头一看,这里好像大了些。 将自己和衣服煮了会,洗刷干净,林月上岸,穿上衣服用真元烘干,全身温暖舒适。 瞧了处双臂宽的巨石,林月一拳砸了过去,随着“轰隆”的一声巨石爆裂,碎石四射,白尘飘落。 远处山村熟睡之人猛然惊起,双目无神身体却站起来直直朝院中走去,正欲收晾晒的野菜,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地上没湿,抬头望,无云,朗月星河,怎么突然打雷了呢? 等了会,无事发生,回屋继续睡,明日还要早起干活。 林月收拳,之前一拳只是将其开裂,如今直接爆开,手骨皮都没破。 这就是力量。 林月提气足尖一点悬浮空中,息壤中灵芽着流光萤转,运转真远朝前飞去,身下山林不断后退,眨眼间便到几丈远。 真元不济,片刻后林月落下地面,似铁锤落泥地般砸出个凹陷。 变重了。 林月直接打坐吸收月华转换真元。 太阳东升,第一缕阳光照在她身上,紫气东来,将其吸收入体内,与经脉中的真气融合形成真元,汇入丹田。 林月起身朝深山而去。 二十年后,林月在灵种的协助下终于再次将真元填满经脉丹田,那灵芽不仅吸收真元也释放真元,不过吸得快也多,释放出来的真元比丹田内更精纯。 这里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以后的道也不知如何走,该离开了。 恒朝会有多少大宗师,那处地方不是那女子的洞府还是秘境陷阱?一人总不太安全,组队更保险。 林月往归无山方向低空飞行,再往下半丈脚便要触到树梢,也就两层楼的高度。 她可以飞得再高点,这样要的真元便更多,容易后继乏力。 一是跟能量跟不上有关,二是跟体重有关,武者练肉身,随着身体强度增大,重量也会跟着提升。 飞了一里地她便落了下来,费油。 不过奔跑起来速度也丝毫不比飞行差,续航能力强,一刻钟便能跑个一百五十里,按这跑车的速度能跑个半天。 就是个陆地战士。 花了两个月回到归无山,趁夜色直接去了后山,没瞧见人,拆开那封信,离乐回来过,他们去寻找自己的道去了。 落款是一个月前。 按他的年纪如今也一百七十多了,老头一个,二十多年时间他会找到自己的道吗。 将恒朝韵江头森林山脉处的地点写在背面,并标明不保真,让他自行斟酌。 林月离开了归无派,披着月色朝西出发。 在幽州待了半年,花重金找了个大凌人培训了番大凌官话,了解草原习俗。 越王城已成为东西交流的重要关卡,草原的牛羊马宝石,乾地的丝蚕瓷器等等互通有无。 林月已易容成大凌人,换上一套大凌服饰,正帮着一个大凌商贩将一箱瓷器“吃力”地搬上马车,轻拿轻放。 连搬几箱后便累得气喘吁吁,被大凌汉子队友嘲笑不行,林月一咬牙拉着他连续搬十来箱终是把任务量给提上去了。 路过的大凌商人点点头,身子这么单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差点以为手下招错人了。 队伍出发了,一辆辆马车跟上前车的脚步,如长蛇般在平坦的草原上蜿蜒前行。 林月坐在马车上看着广袤无边的风景。 她不急,有的是时间。 正好等等他们。 走了一天,众人停下休息,吃个带来的囊喝口水这一天算是过去了。 晚上一条绚丽的银河挂在正中,星星如芝麻般布满整个天空,草原的风都是轻的。 一夜过去,一轮大日从平面冉冉升起,红光为绿草茵茵覆盖一片金黄,不远处的山丘上,成团的绵阳吃着草,马儿在头马的带领下朝前狂奔…… 三个月商队走走停停,大凌商贩将瓷器卖给沿途的游牧民族,赚了一笔。 前方的青草渐渐稀少,沙漠出现,往北望去,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商队走了进去。 沙漠里藏着一帮土匪,他们将全身埋到沙漠中,见到这上百号人的商队走近立马持大刀过来拦截。 大凌商人下马点头哈腰交了早已准备好的两车粮食后土匪放行。 除了刚开始突然窜出来吓人一跳外,整个过程都和和气气的。 土匪笑了,商队过后大凌商人也笑了。 前前后后遇到三波劫匪,一个交钱交粮,一个放行,双方都很愉快。 这江湖只要守规矩,哪来那么多打打杀杀? 一个月时间穿过沙漠边缘,又走了一个月终于到达大凌王庭,商队卸货,把最好的瓷器翻了几十倍价格卖给这里穿丝绸的贵族,双方都笑得合不拢嘴。 林月领了五十两工钱,花了三十两买匹骆驼,换回女装,剩下的全买了干粮和水,骑着骆驼往西北方向走。 第59章 恒朝 又走了一个月进入了沙漠,黄沙满地,秋风一吹黄沙扑来,要是一张嘴准吃满口沙子。 前面黄色雾霾遮住了视线,林月丝毫不受影响,骆驼淡定地继续朝前迈动步伐。 走了一个月已快出沙漠,前方传来了混乱声,两百多人的商队被百号土匪劫杀,不一会儿商队便死伤殆尽。 他们看到了独自一人的林月,有几人骑着马跑来…… 穿越沙漠,天际隐隐瞧见一抹绿色,踏入绿洲,小镇奇装异服的人们撒着大把金银珠宝,穿着露装的女子跟着跳着异域舞蹈,陪酒,欢乐,赌博,有人赌钱有人赌命,有的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一个醉眼朦胧扎着两脏辫的大叔嘴里嘟囔着什么,伸手探过来,林月直接握住,一扭,大叔痛得立马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神色冷冷的女子,连忙求饶,林月废了他的手,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开。 牵着骆驼朝唯一的客栈走去,一间房便要一块金子,沙漠粮比金重,一碗羊肉一块半金,林月拿出那还沾着血迹的金子,店家瞧了眼笑容亲切了许多。 住宿一晚,房门还是被人撬开了,他们在吃食中下了蒙汗药。 第二天一早客人还没等到店家开门营业,林月已经出发了。 寒风刺骨,穿过沙漠,走了一个月地上渐渐出现了雪,远方出现灌木丛,小树林,山脉。 林月停住了脚步,前方便是恒朝的边境,关城、长城、野寨,有士兵巡视,守护着这些险要之地。 大雪从天降下,纷纷扬扬,落在关城中,墙上站岗士兵身上,覆了一层白。 给这座险要边城多添了几分苍凉。 城墙高处的士兵似乎发现了异常,隔着两里地望了过来。 黑黄蓝眼珠,黑棕黄褐红各色头发,黑白黄棕肤色,瞧了十来人,有的跟大凌人相貌差不多。 林月调转骆驼头到三里外沿着边境走一圈,寻了个防守薄弱的悬崖待到无月的夜晚摸黑过来。 直接旱地拔葱跃上几十丈高大悬崖,走入了林间。 天晓,黎明。 置身于山林中,林月才清晰地感受到这里的树木的高大,比乾地的几乎宽了四分之一,高了一丈多,一眼扫去便有几颗树能完全遮住她的身影。 按照地图方向,林月朝西北走去。 如今是冬季,大雪漫天,树林里时不时看见大麋鹿,大野兔、大棕熊、大野猪等动物。 那野兔跑得十分快,连她这个大宗师都要花五成力气才跑赢它。 林月将它提起来,约莫三十斤重,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看着它扑通乱蹬,应是雄兔。 拾柴,待天黑,挖坑,将其撞晕以免见到血腥,剥皮,内脏之类埋坑,使用气体摩擦生热原理生火,用两根木棒从兔子四肢穿过,架火上烤了起来。 烤了一个多时辰才将熟,外表焦黄里面是廋肉,将后腿拔下,廋肉瞬间被撕成丝状,冒着热气,吃一口非常地鲜。 野兔吃完,毫无饱腹感。 将火和兔骨埋了,林月搜寻到一只五百斤的野鹿回来,用了六成力才跑得过它,同样将其击晕、剥皮、碳烤,这才勉强饱腹。 雪中的山林容易发现猎物,同样也容易发现敌人。 林月用轻功赶路,踏雪无痕,无了踪迹便难以发现她的路线。 翻过一座座山,朝山下望去,平原之处出现了几排房屋,房屋屋顶倒锐三角,这样的屋顶下雪就不会过多积瘀,清理也方便。 这是一个小村庄,村里小孩带着皮帽穿着皮袄在雪地上追逐打闹,大人们清理着院内的雪,有的大人在教孩子习武,打猎。 边境小村,应是军户。 林月没有靠近绕了过去,躲避上山打猎的猎户、路过的行人,巡查的士兵,翻山越岭,用积累的几张兔皮换了一套棉衣。 观察了镇上行人相貌异样穿着打扮,只见有一两个大凌模样的,斟酌一番转身离开了。 沿着一条大宽道走,两天后林月便见到一座大城池,几十丈宽的护城河结了冰,城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进城门需要查看户籍,问的问题多,戒备森严。 继续朝北方向出发,林月终于找到一个不需查看户籍也不需交钱便能进的城池,伪装一番,她在四个城门外晃悠了几日。 有人来问了什么,林月只能装个聋哑人听不到不会说一顿瞎比划打发走人,见没人发现她的身份,她才提着兔皮进城。 一进门眼前豁然开朗,喧闹声嘈杂,街道宽阔无比,可并排十辆马车,街上行人不止衣服,头发眼珠肤色各样的都有,最多的还是黄金发,然后是红发,街道两旁摘着槐、榆、松柏等树木,绿荫成行,亭台楼宇,美不胜收。 林月进了一家卖皮毛的铺子,那黑发黑眼的掌立马迎了上来,听不懂明白,林月举着兔子毛皮给他瞧,掌柜的观察一番,皱眉,对皮毛瑕疵指指点点,望向林月,林月沉默不语,掌柜以为不满意,又讲。 林月无声讨价一番后点头,将皮毛卖了出去,得到两张纸钞,走出了药铺,看了眼,不识字,不过老板大致发音记住了,意思应和大乾套路差不多。 就这样林月卖了一家又一家,皮子铺去完了便去其他铺,卖完兔皮卖鹿皮、狼皮、灵芝、又买吃的喝的,在一座城连续卖了半个月,转战另一座,林月慢慢地能说上几句话,甚至还能讨价还价。 三个月后常用语言基本懂了,对这个国家也有了个粗浅的了解。 恒朝幅员辽阔,是一个种族杂糅的国家,颜色不同他所处的阶级一般也不同,最高贵的白肤蓝眼黄金发,然后是红棕红褐,最后是黑黄,这主要跟当局高层种族有关。 虽是这样,平民百姓也看不出多少歧视,黑肤黄发的有,杂得厉害,只有富贵人家在意肤差。 较大乾相比,民风开放,对女性束缚没那么大,手叉腰指着对方鼻子互骂的夫妻都有。 至于武力,在这城池中一流武者有许多,二流、三流基数大,比乾地同等大小的城池多了三倍不止。 若按比例来算,恒朝至少有五十多宗师,真正的大宗师两人以上。 思索一番,林月买了户籍,在另一个城池中租房住了下来,每天听老大爷老太太们聊以前、聊儿孙那点事,用他们的故事拼凑出自己的一生…… 第60章 韵江 林月拿着攒来的钱买了匹枣红马,这里的马肩高普遍一米七,而乾地大部分一米五多,算得上是高头大马。 在恒朝修炼也比乾地效率快了一倍,都是同一个太阳月亮,那么就是环境的问题了,是灵气吗? 林月骑着马儿顺着道走,路两边都生长着许多当地人不吃的杂草,其实是野菜,而他们吃的有些菜在乾地也是当杂草或者喂牲畜。 马儿在路上走着,“嘚嘚嘚”前方有几人骑马而来,一个穿着蓝纱飞蝶纹衣衫的少女骑着白马走在前头,那长长的黄发柔亮纤细垂落而下,随着上下晃动丝丝分明,羽睫如扇盖着蓝宝石般的眸子,一股额头辫如天使环般使她看着圣洁高贵,神色冷漠,更添了一份不容侵犯。 那少女看了过来,林月收回目光,将右手放左胸前微微颔首,给她行了个恒朝见面礼仪。 少女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看向前方,策马而过,后面跟着的黄发辫护卫瞪了她一眼,随少女离去。 这便是城中贵族,林月是大凌人模样,因身形原因她也只能易容成一个十四五来岁的平民女孩,跟那少女差不多的年纪。 枣红马继续朝前走着,穿过路人,拐了个弯便见一个的平民捂着脸坐在路边呻吟,衣裳破烂,背有几道鞭痕,伤口还渗着血,旁边是他的马。 林月眨了眨眼,马蹄驶过,应该是那伙人做的。 太阳西沉,已近日暮,林月找了个客店住一晚。 第二日清晨店门前空地上刀光剑影,不少人围成一圈看两个红发男械斗,他们看对方眼中带着怒意,水平达到一流境界。 两个黑发白肤的女孩挤进人群,看了眼打斗场面,一人拍了下旁边的围观群众,“兄弟,这怎么打起来的?” “噢,他们两个一起来到这里进店里,两人肩膀不小心撞到一起,那个认为是他是故意撞他的,那个也认为对方是故意的,于是他们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就跑到这里打起来了。” 黑发少女点点头,红发性格暴戾高傲,前几天她还看到因为让路发生争执呢,转头看中间打斗的二人。 “傻子!你故意撞老子几个意思?” “畜牲!是不是认为老子好欺负?” 两人边打边骂,战斗激烈,最后左边的那个长得年轻点的不敌,被一脚踹倒在地,另一人扔了剑扑到那人身上就是一顿揍,下方的人挨了几拳后抓住时机一翻身,两人在地上滚了起来,吓得围观群众立马后退。 林月瞧了眼,见有人散去便跟着一同离开,旁边一个大凌人模样的大哥看向她问道。 “妹子去哪?” “天耶城。” “很巧我也是,一起走吧!” “没问题。” “我是汤尔思,来自可金城,兄弟哪里人?” “我叫瑟图娜,来自挪萨城……” 二人各聊了会家乡文化,幸好林月听老太太老奶奶唠嗑了不少,也能说上一说,其他的便岔开话题,岔不开便东拼西凑混过去。 汤尔思是来投奔亲戚的,亲戚给他在圣都找了个活计。 或许大哥见到同族人比较兴奋,一路上他都说个不停,林月只是静静地听着。 走了两个多月,终于到达天耶城。 这是西部最富饶的一座城池。 巨城盘卧,城门之大,人流进进出出,衣着华丽,宝马香车一辆接一辆进出城门,高头大马之上,多是黄发贵族。 二人在城门处分别。 林月下了马车逛了会便出来,贵族太多了,一眼望过去不是黄发就是红褐发色,一不留神便没了。 这恒朝有大宗师,她也不想碰见。 出了城门便往北继续走。 日月交替,春雪消融。 林月站在高耸的山顶上,看着前方那葱郁森林之间,一条大江从西向东滚滚流淌,拿出玉佩对照一番,现实与地图重合,那地点便在韵江对面,边境山脉的一座山中。 没有云雾缭绕的神秘感,也没有什么仙人传说,这里山林密布、人迹罕至,眼前全是树,普普通通,不像仙迹。 且这恒朝大宗师有,宗师也常听人提,却也没听说过修仙的存在。 但这玉佩确确实实是修仙之物。 林月在山顶观察了一个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在山中修炼五年,那灵芽吞吐的真元塞满了丹田,灵芽还是未破土而出。 无奈,下山,穿过这静谧的原始森林,来到水势浩大的韵江面前观察情况。 江面三百丈宽,水流不是很急,可以横渡过去,也可以飞过去,能飞的是大宗师,被人瞧见不好,容易引同辈造访。 她不是最强的,还是低调为好。 又观察了一个月,除了江上时不时有巨椅子宽,满嘴獠牙的大鱼露出水面,基本无事。 利用空闲时间,林月扔了头牛到江中,顿时牛周围水花四射,不到一会儿便被分尸殆尽,这撕扯力着实恐怖。 削了根两大腿粗的木棒做了根钓鱼竿,坚韧十足如手臂大小的藤蔓做鱼线,用捡到的一头小野猪做鱼饵,林月将其绑好甩到江中便钓起鱼来。 血腥味瞬间引来了一大群鱼,水花激烈鱼饵处形成个漩涡,不一会儿便有鱼咬钩,力气跟四头牛似的猛地一拉紧了鱼线。 鱼竿差点脱手,林月立马抓紧鱼竿使得了两成力道跟鱼群拔河,最后鱼饵成功被吃掉,看看藤蔓之处都是牙口,有撕扯痕迹。 又捡一头小野猪做鱼饵,鱼上钩,这次林月不跟它们拔河,直接使了猛地用力往岸上抛。 “哗啦”一道出水声,便见一条丈长,背鳍带刺、黄条横斑的凶目獠牙大鱼越出水面,在空中越过一道弧线,又倏地窜入林中。 锯齿鱼咬着野猪在林中挣扎,撞得树木一阵晃动,林月观察其獠牙,半个手掌长,东倒西歪地密密麻麻长满了嘴。 林月拿出块石头给它咬,牙齿瞬间深深地嵌入石头中,咬碎,咬合力两千斤,举起棍棒朝其头上一敲,锯齿鱼翻白抽搐,又一敲,彻底晕了过去。 仅使了两成成力道。 林月花了三成力道将其最坚硬的头骨击碎,得出结论,这江能过。 调息数日。 林月选了处水流较缓的地段,伐根木头扔入河中,手拿打鱼棍跳到上面,利用真元催动木头朝对岸游去。 随着木头往江中游去,江下暗流涌动,几十条锯齿鱼游了过来,鱼尾扭动直接跃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 可不等鱼头完全出水,便被从天而降的的木棍砸在脑瓜上,顿时翻起了鱼肚白。 林月抬脚一踩木头,浑厚的力道传到水下,下一刻又有几条浮出水面。 随着一棍棍敲下,林月周围全身白花花的鱼肚皮。 猛地一踢脚下木头,木头飞速地朝对岸窜去,林月踩着跃起的鱼头追上,足尖一点便跃到木头上。 不到一盏茶功夫,林月便落到对岸。 扫了眼四周,朝那山走去,站在树梢之上观察,此高峰与其它山相连形成山脉,岩石峭壁之下是深潭,绕其一周,另一边峭壁就是峭壁,很显然,入口就在深潭中。 观水面不静,其下还有锯齿鱼存在,应是沟通了韵江,便是有地下暗河存在。 不知是真假,还是边探索,边等等看离乐他们有没有晋级大宗师吧,多点人保险。 第61章 灵鱼? 落在深潭边,林月拿出玉佩,无反应。 搜索了遍周围,五里外,几个士兵正朝她上岸的方向走来,应是她渡江的时候被发现了。 继续搜查,边境山脉三十里外是一个野寨,每隔一段时间便派士兵来巡逻,摸清时间和巡逻范围,两个月后见他们没有再来林中搜查而是继续巡逻,林月找了个隐蔽之处凿个山洞先住着。 日夜修炼,功力再无寸进,看来还是要想办法让那灵芽长出来。 需要的不是真元,心境感悟吗,还是时间…… 过了几日,林月又来研究那水潭,六丈多宽,潭水清澈深不见底,以大宗师的视力依稀可以看到潭底有什么物体游过。 林月搬好板凳钓起鱼来,用猪獠牙做钩,猪腿做饵,放了五丈长的线,静等上钩。 线动,下扯,拉起,没钓上,试了三次终于钓上,五尺长三百斤的锯齿鱼。 再钓……黄昏,收工,改日再来,林月将锯齿鱼丢回韵江,拿好板凳清理好现场痕迹离开。 除了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和有月亮的夜晚,林月每隔几日便去钓鱼,小鱼越钓越多,但那条盘旋潭底,至少两丈长的巨大黑影始终不愿上钩。 林月在用游泳池的泳技跳下去打死还是钓上来左右徘徊。 钓鱼之余,她便在这一大片山林中寻找千百年份的药材,看看是否能凑一副药来洗筋伐髓。 “系统名称:签到就给你命系统 宿主:林月 寿元:200\/” 在山里修炼了不知多少时日,林月某日打卡,数字一跳,两百大寿了,寿命五万八千多年。 无事天晴,林月打了一头千斤黑牛作晚餐庆祝,另外,今日捡到了一株五百年份的紫芝。 牛肝牛肺牛心牛肾成串,全牛剥皮,戳洞放迷迭香百里香等药草腌制两个半小时,串起再烤个七七四十九天,外焦里嫩,香味四溢。 到了许愿环节,林月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愿望。 “那便祝天下太平吧。” 没蜡烛没闭眼心中也没有特希望也不知道成不成,她说完直接拿起烤肉串吃了起来。 吃了两天,边吃边回炉才吃完,林月感叹,看着好吃,其实生熟不均匀,有的不入味,还是分开烤着香。 那潭中黑影便是锯齿鱼,是她见过最大的一条,一口便把鱼饵带钩吃掉了,那大嘴能吞下两个她。 林月又扯了藤蔓编成一股大腿粗的鱼线,继续钓,她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入口肯定有东西守着,才能增强可信度。 留个东西都需要煞费苦心。 鱼线动了正极速往下拉扯,林月猛地起身拉住鱼竿,敌疲我拉,敌进我扰,与它周旋两刻钟,重量顿时一轻,脱钩了。 将竿拉起,饵和钩没了。 拿牛角做钩,再试,这次饵没了,鱼钩还在。 将其引诱上来,跟到一半就撤了。 引诱几次后,林月将浸了毒药的野猪当饵,它围着转了一圈,离去。 将毒药藏于野猪体内,喂了几次终于把它喂饱了。 连喂数日,十日后毒性发作,潭底不见那鱼影。 边钓边等待,一个月后鱼再次出现,围着饵转就是不吃她的饵。 鱼的记忆原来不止七秒。 做了个木筏划至潭中,垂钓引诱,结果同样如此,用石头测了下深度,十五丈。 用藤蔓编个渔网撒下,收获不少。 林月坐在潭边沉思,投毒吧这又不是死水剂量也不知道要几百斤,水上叉鱼又深没什么力道,下水叉鱼吧水性又不怎么好……看着水中那清秀有些靓丽的人影,六年了都没变黑,这真元还能防晒?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林月终于决定下水。 做了两根牛角鱼叉插到水底以防不测,跳入水中深吸口气鸭式下潜,下潜一丈稳住看向潭中心,那锯齿鱼没有上来,距水面五丈时便退回去,谨慎得很。 林月落在水底,拔出一把绑着绳子的鱼叉朝水底刺去,不出意料没中…… 收回。一步步探底,慢慢朝锯齿鱼靠近,她在水中能闭气两刻钟,由下潜一丈到五丈时,观察周围,没发现什么洞口,拿出玉佩,没反应,真的只是一幅地图? 那锯齿鱼突然便冲过来,张开满口獠牙,搅动水下留下一个个漩涡,林月鱼叉立马脱手朝其口中使劲掷去,鱼叉快速没入其口中,锯齿鱼闭口一咬只咬住木杆,随即发出婴儿般的叫声翻滚起来。 那三个牛角插入了肉中。 水底搅动,趁他它病要它命,林月眼神一厉,浑厚的真元立即释放,朝上一掌,借助推力下沉,与之并肩,略过,扬起拳隔水打鱼将其朝上轰去。 无穷能量从她体内涌出,脚踩水猛地一蹬,林月朝上飞去,再次抬起拳头,大喝一声,用尽全力将鱼和水一起轰。 随着“轰”,成吨重的鱼被轰出水面,又是轰一声,一道身影急速冲出水面,冲至其肚皮下,又是一拳,锯齿鱼张着大嘴往上倒飞几十丈,落下,又被一拳,二十多吨重的力道砸得它脑浆四射,轰落地面。 随着树木一片倒塌,锯齿鱼没了动静。 “轰”的一声,地上又被砸出个坑,林月将脚从坑里拔出,看着另一个坑中的鱼,叹了口气。 这鱼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厉害,还以为是灵鱼呢,会什么特殊技能,原来真是韵江里的鱼。 第62章 容我先测个吉凶 林月抬头朝左前方看了眼,动静太大被人发现了。 思索一瞬,她立即抓住鱼尾将其扛起朝韵江飞奔,不到片刻,一个红发男子踏入这里。 他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看着眼前的散乱的血浆和两个坑,回想起见到那锯齿鱼跃到空中的场景皱起了眉头。 “艾将军,快上来!”一名黑发男子站在树上看着韵江方向道。 正看着那朝南延伸的血迹,突然听到喊声,艾将军立即跃上屋顶,朝手下所望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卷着袖子的青衫女子站在一块木头上横渡韵江,她双手抓着二丈多的无头锯齿鱼尾扇飞那些扑向她的食人鱼。 不一会儿,那女子便扛着锯齿鱼渡过韵江,钻入森林中消失不见。 艾将军回想起一年多前有士兵汇报曾见到有形迹可疑的人渡过韵江而来,他也曾去找过并未发现踪迹,两个月了,还以为此人已出了境内,难道是她?能横渡韵江的至少也是罡道武者,一个罡劲武者来这儿是为了抓一条巨型食人鱼? “艾将军,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追?” 艾将军摇摇头,“追不上了。”跃下到地面,他朝着痕迹往深潭方向而去…… 林月扛着锯齿鱼往森林里跑了一刻钟,立马将其丢下,缓了口气,跃到树上查看后方状况,无人追来,休息了会再次扛起锯齿鱼往森林里跑去。 一年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林月凭借着一回生二回熟的技能摸黑渡江,静待一个月无人发现,她再次往深潭方向走去,细细搜查了一遍没有什么人或陷阱,她的板凳和钓鱼竿还在,不过风吹日晒后已经生了真菌木耳。 深潭中已无巨物身影,以防万一,她还是放饵垂钓了观察一个月,确认后选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抱石沉潭。 下方漆黑一片,林月释放大宗师气息,丈内水域随着她的气息改变了运动轨迹。 这东西或许叫,领域吧。 林月感知着领域中的一切,往下潜,循着潭底水流的方向摸索,进水的暗河应该是通往韵江,另一边半丈多宽的扇坑大概就是通向那个地方,感知一圈,也就两个溶洞。 她站在洞口没有进去,洞内一丈处没有什么巨物存在,洞口还算结实,她将一个鱼叉投掷进去,直到手中绳子全部用完还没到底,将鱼叉收回。 里面似乎很深,但潭底都有一条巨型锯齿鱼,里面不是更多?不知里面情况如何。 但若里面真有锯齿鱼应该会游出来,这里也不应只一条。 思虑片刻,林月缓缓地游了进去,前进七丈多,戴在手腕处的玉佩发出微光,随着继续前进,光芒愈盛。 柔光照亮四周岩壁,十分光滑。 林月停了下来,前方没路了。 刚想着是不是有机关,玉佩突然闪了下,下一刻前方景象变换,巨石成了一道石门,石门颤动,尘土卷起混浊了视线。 林月后退,有光从巨石缝隙中露出,随着石门缓缓上升,里面的景象顿时呈现在眼前。 白色柔光照亮了里面一切,青砖地板上,视野正中央是一座圆形石台,石台正中砌有一小方台,方台之上是玄武石像。 林月走近,在石门外停住,见石台上画着奇怪的符文,四角有凹槽,龟壳顶部有一凹陷的口,正是这玉佩的形状。 里面,没有蒙尘。 朝左右望去,除了上方明亮的夜明珠,就剩下那石台,空阔的小地方。 将手伸进去,里面没有水,将脚伸进去,无事发生。 算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改日再来。 林月拿着牛角三叉往后走,退出五步,那石门下落将里外隔开,随后石门的痕迹渐渐模糊,成了岩洞尽头凹凸不平的普通岩石壁。 将戴着玉佩的手腕朝前一伸,玉佩又一闪,石门打开,拿开,又关上。 感应开关,先进。 林月转身离开。 回去思索分析了一个月,林月再次来到这儿,石门打开,这次她扛了几根木头下来,用其顶住石门,以免感应出错将她锁在里面。 领域展开,头深进去,她走了进去,环视一周,与她苦修六十年的山洞十分类似。 走近石台便见边缘处的六棱形凹槽,里面还有些石粉,拿起来一捏,细腻,吸收得很干净。 围着石台游一周,玄武脑袋后方刻着三个熟悉的字,是玉佩地图中地点旁标注的三个符号。 恒朝文字,北界门。 有北就有东南西,从命名、风水、字体和这头坐南朝北、神色庄严的经典神兽来看,十分规范正式,透着股官方味,莫名觉得靠谱。 观察了会,看向那石台纹路,处处透着股玄奥,不懂。 以她丰富的见识来看,很明显,这是去往哪个地方的传送台。 玉佩是开关,四角凹槽处应该是放什么充能电池,能量有了回路通了,磁场发生变化打开通道,跟调频似的将“物品”传送到同一频率的另一个地方。 观察了下周围看不出有机关的痕迹,没什么好瞧的,林月出了石室,扛起木头往回走,石门缓缓关闭。 转眼三十三年过去,林月凑得了三副药材,洗筋伐髓一番,身体强度又增加半成。 每日花一个时辰修炼,灵壤的灵种还是未有一丝一毫的破土迹象,按照宗师最高五百年寿命来算,她的人生差不多过了一半了。 离乐他们怎么也有两百一十了,若十年还不破镜,现在该埋土里了。 地方她已经探索完毕,如今就差启动的灵石,至多再等两年,他们还不来的话她就离开这里,另寻大宗师修炼的途径了。 这恒朝或许便有,大宗师能飞,之上境界不就是跟修仙似的。 不过境界越高需要的真元越多,这地方连恢复真元都要个上十年,但凡打个架说不定吾之道将止步于此,对高境界修炼十分不友好。 药材生长也需要营养维持,没有足够的营养就会生长停滞、生机得不到补充便会木化,影响药效,千年份的她找遍这两边山脉才得三株,有一株两千年份的已开始木化了,万年份那是传说,未曾听闻。 她也拔了些人参首乌黑晶草等药草种起起来,天天给它们输送点真气,要是坚持个一万年,说不定真能出一份万年药材…… 但一万年,什么也说不准。 又过了一年,林月已经在树上做了个窝,夏天的时候躺上面看树木摇曳,凉风习习,偏头还能看韵江滚滚,那食人鱼成群结队在江面游来游去。 这天林月正啃着野果在树上乘凉,韵江对面忽的有什么东西被射入江中,下一刻江面浮起了鱼肚白。 岸对面树上忽的窜出一只猴窜,还朝后面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于是又有两只猴子跳下来。 离乐一马当先,木头都不用,直接踩着鱼头窜过来,脚下的鱼头一个个爆开,他身后披着一路红毯,不一会儿便到达对岸。 后面两人就温和多了,见离乐安全到达,也跟着飞入江中,踩着鱼头将鱼轰下水,跃了过来。 “她说是恒朝韵江西部北边第六座山。” 离乐跃上树梢朝西往北数,视线停在了那面石壁上,顿时皱眉。 “这山挺苍凉的,哪像个有仙迹的地方?怪不得那句话的开头加上了两个字,传说。” “她到底听谁传的,我怎么没听过?” “还把字写在后面,纸有的是不会换一张写吗?要不是齐铭发现了,我就把信烧了。” 离乐下到地面,朝那座山走去。 “好端端的信,为何要烧了?”苏不言跟上,问道。 “就怕有人模仿我的字迹,污了我的名声。” 苏不言笑了,“你那字迹变化多端,一字有千种写法,一般人可模仿不来!” “那是!” “说潦草都是夸奖。” “委婉点会死啊。”离乐瞪了他一眼,哼了声。 三人来至山下,便见这一深潭。 绕山观察一周,三人再次回到潭边,细细地瞧着水下。 “入口在这?这么明显,是不是过于简单了点?”离乐对着仙迹充满了怀疑。 “凡事不可貌相,烟雾常绕灵气充裕那只是我们思想上的固化,没有人说真正的仙迹一定需得这样。”司空见卿答道。 “这深潭看着也瞧不出什么来,机关或许在下方。”苏不言拿起一块石头扔了下去,看着石头渐渐沉底,没入黑暗。 “噗通”一块巨石被扔入潭中,水花四溅,紧接着“哗啦啦”的落水声。 三人看着石头沉底,浮上来几条小鱼,下方没什么动静。 “林姑娘不在这儿。”苏不言道。 “三十多年了,她就算在,不想出来你哭都没用。” “独来独往惯了的人,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章程。”司空见卿看着潭水道。 “我和离乐下去看看,不言,你在岸上看着,以防不测。” “好,你们小心。” 二人跳入深潭,苏不言在潭边看着,忽的眼神一凛,接着身形一闪消失了踪迹。 不远处两人施展轻功掠来,停在潭边不远处。 搜索一遍周围,无人,视线停在那石头搬开后留下的印痕上,随即二人目光移向潭中。 他们见韵江中一阵红色,前后有三人渡江,而对岸便是这深潭,因此赶来。 “艾将军,他们下去了。” “等等看。” 二人藏在深潭附近注视着潭面,上一年一位女子从这儿钓了条巨型食人鱼,他们也曾下去走过,里面除了进水口,便是那岩洞,但观察四周都无异样。 但这次三人前来,他们可不信只是为了钓鱼。 正想着,艾将军陡然心中危机感袭来,他的力量正流逝,罡气运转出现停滞,被发现了! “杰斯尔,走!” 艾将军刚转身脚一滑,往树下落去。 “艾将军!”杰斯尔一喊也跟着落下地面,缓缓闭上眼。 艾将军单膝跪地一手强撑着身体,这是阻经草。 “我是恒朝边境守将,艾,可,明——”他话还没说完,人便彻底昏了过去。 两个女子从旁边树林中走了出来,在他面前站定。 “怎么处置?”苏不言看着艾将军。 “恒朝官府的人,别动他们放这儿就好。” “司空和离乐他们还在潭中。” “不会有事。” 正说着,便听前后两道出水声,潭边,刚从水下出来的二人神情警惕地扫视周围,未见苏不言身影,没有留下提示,人应是在附近。 两人相视一眼,朝前走去,刚走没几步便见前方二人走来,一个是苏不言,另一人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模样变了些,眼神与以前一样淡漠。 “林姑娘。” 林月朝他点了点头,“司空公子。” “林泽!”离乐走近扫了眼那一身草木青的女子,肤色白了不少有点身段,呵了声,“有点女人味了。” 面前的女子淡淡地瞧了他一眼,移开视线看着前方,冷冷地道了声。 “你倒是一点没变。” “这真有仙迹?”离乐问道。 “有,也没有。” “林姑娘,这是何意?” “跟我来。” 林月砍了两棵树,制成木扛上肩头,抬步走在前面,至潭边。 “真的在这儿?”离乐挑眉,他刚刚差点就要把洞炸了。 她没有回答,径直跳了下去,后面三人跟了上来。 没入黑暗,领域展开,往溶洞中游去,地下多了许多碎石,待到尽头,眼前景象变换,石门出现轰然上升,柔光往外射出。 “阵法!”离乐恍然。 看到眼前景象三人不由得一愣,忽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林月将木头顶着石门。 “北界门……”站于传送台上,苏不言看着玄武脖子上的字喃喃道。 “这是去哪儿的?” 林月摇头,“不知。” 司空见卿捏了把阵法凹槽上的灵石粉末,道:“我司空一族曾出过大宗师,约莫四百年前,离开时曾说寻找破境方法,此后未见回来过。” 离乐看向他,“大宗师?” “族书上记载,至于真假我也不知。”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便是从这离开去了另一个地方?”苏不言问道。 “只是猜测,若没有离开,人不会不回来。” 离乐看着玄武龟壳上的方形凹槽道:“这是放什么的?” “这个。”林月拿出发着微光的玉佩。 “打开石室的钥匙?” 离乐拿过来瞧,手感清凉温润,连雕饰都没有的璞玉,他扫其他三人一眼,道。 “要不放上去瞧瞧?” 三人对视,纷纷看向林月征求意见。 “行。” 林月点头,说完她走下了石台。 台上司空见卿和苏不言见状,也跟着下台。 “你们什么意思?”离乐拿着玉佩瞪大了眼。 “安全起见,你把玉佩放好也下来吧。”司空见卿道。 离乐服了,这三人的算盘打得这么精明,拿他试水,他要是放上去阵法就启动了,那他一个人去那还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 “如今我们的修为没办法提上去了,或许外界是唯一的选择。” 离乐唉了声道,他二十多年前便已入道,但过去这么久,灵芽始终不破土,无论是感悟还是真元,亦或是用药物激发丝毫未见成效。 冥冥之中感觉缺了什么一般。 “阵法没有放灵石,应是不会启动。” 离乐将玉佩放了上去,立即跳了下来。 便见一道流光从玉佩之处流出,阵纹一道亮光经过,似乎活了起来,如刚刷新一般。 “这玉佩是有,但放置阵法四处凹槽的灵石没有,不知用真元是否可以驱动。” “试试。”离乐出去搬了块石头放石台上。 四人站在下方,将真元灌入,阵法符文发出光芒,愈来愈强,忽的光芒大盛,石台上的石头不见了踪影。 “还真是传送阵。” 所需能量没多少,四人又试了几下,皆能传送。 “这是最后一条出路,风险也是未知的,我们不知另一个地方有什么。” “大家考虑一下,我们约个时间,若是五十年后还未找到提升修为的方法,再来一试。” “五十年太长了”离乐摆手,“二十年吧。” 林月看了其余两人一眼,道:“行。” 四人出了石室,石门缓缓关闭。 来到潭边,离乐问:“我们一人选一个方向吧。” 大家互相看了眼,苏不言道:“我去东边。” “南边。”林月道。 “西边。”司空见卿道。 “行,我去北边。” 林月看着他们离去,叹了口气,灵气稀薄之地,就算寻到又如何。 既然他们已入道能沟通天地,不如问问天道的看法吧,林月释放气息,感知丈内环境的变化,拿出一枚铜钱,想走个后门。 “天道,我以我的道起誓,愿用两百年寿命测个吉凶,正面为吉反面为凶,请问传送的地方是否凶险?那个地方与这里相比是否凶险?适不适合我过日子……” 默念三遍林月将铜钱抛了起来,正面,打开系统看了下寿命,没变。 这里应是存在磁场干扰,她出去在千里之外再抛,这次用五百年寿,还是正面,寿命没扣,不扣她不信。 二十年间,林月试了n遍,许诺的寿命提升至一万年,后面加了句命慢点吸,或许是她的执着感动了上苍,寿命终于被扣了。 那一瞬像是要吸干她血肉似的,脸色苍白无比,心脏好像停止了瞬,手上的皮肤刹那间衰老却又瞬间复原,让她冷汗直流。 正面。 林月为此躺了一个月。 四人齐聚,石门再次被打开。 在这二十年中,四人拜访了各地的大宗师,大家都一样找不到破镜的方法,但凡哪里有仙迹或破镜契机都义无反顾。 他们何尝不知呢?恢复真元都需二十年,其实这本身便在告诉他们,破镜大宗师已是人间的极限了,到此境界,谁又想止步! “想好了吗各位?” 见三人点头,林月拿出玉佩放上去。 “谁先来?” 没人吱声,离乐道:“唉我吧。” 离乐站在石台上,深吸口气,朝四个凹槽处灌入真元,人紧接着随光芒消失了。 台下三人静静地瞧着。 “我来!”苏不言道。 “我先来吧。”司空见卿拉住苏不言,站了上去,阵法启动人跟着被传送走了。 剩下两人,苏不言深吸口气上了阵法,跟着被传送走了。 林月也上了石台开启传送,光芒一闪她消失不见。 待石室内无人,石门关闭,那玉佩出现裂痕,化为碎末,阵风一扫,化烟散去。 第63章 修仙界 亮光一闪,坐火箭过山车似的头晕目眩了一阵子,眼前景象变换,还未等她看清眼前一切,耳边便传来一个声音。 “欢迎各位来自凡界的道友!” 林月顺着声音望去,见一个身穿泛着灵光的华服、长相和善的中年男子站在几人面前,除了离乐他们三人,还有三个未曾见过,听他用恒朝话说道。 “鄙姓许,是负责传送台的管事,这里是修仙界。” “诸位能出现在这里说明诸位已踏上武道一途,人间灵气稀薄修炼困难,相信诸位便是因此出来寻找仙迹,寻求更进一步的可能。” “修仙界与凡界分隔,主要是防止邪魔闯入滥杀无辜,但是为了让人间的道友有机会探寻更高境界,修仙联盟建造与人间互通的传送阵。” “这里便是其中一处传送堂,西域修仙宗门玄霄宗管辖范围内的云凉城,在下便是玄霄宗弟子,诸位初来乍到对修仙界认识不深,这是有关修仙界的一些信息,供各位了解。” 他手一挥,旁边的桌子上便出现几个玉简,“这大堂两旁有房间,可供诸位歇息,能来到修仙界各位资质都是上乘,散修艰难,我玄霄宗便有武道境界修炼法门,亦有元符、超凡境长老,若有想要入我宗,可随时找我!” 紧接着他又用另一种语言将话复述一遍。 “林月,不言,司空我们先找地方歇息。”离乐拿着玉简朝身后三人道。 “走吧。”司空见卿跟了上去。 林月上前拿起一枚玉简,跟着几人朝门外走去,环望四周并没有什么装饰,左右两边是皆是阵法台,台前写着有文字,应是传送的地点。 左边第四个阵法台忽然亮起,紧接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他同样迷茫了会便顺着声音看向那滔滔不绝的许道友,朝其走去。 进入一个房间,离乐他们已拿着玉简贴头看了起来。 林月也坐在蒲扇上,查看玉简里的内容。 里面记载了修仙界用阵法将人界隔绝的一个事件,原是数万年前众多邪修抽取无数凡人的魂魄炼制魂幡导致生灵涂炭,凡人将近灭绝,于是修仙联盟召集各大门派商议将凡界封起来,这是修仙界最后的根本。 同时,为了维持凡界的稳定,他们建立了传送台,将大宗师这些实力过于强悍的武者传送出来,给他们一个修仙的机会。 除了这些还有修仙界的一些地理常识规矩、境界。 修仙界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域,妖族分布在北域北部蛮荒之地,还有一些大型修仙门派的分布地点,青元宗、剑宗等分布在东域。 修仙的境界划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返虚、合体、大乘八境。 而武者境界从入道开始为蕴灵、元灵、元符、超凡、合相、见神、仙桥七境。 有灵根才可以修仙,灵根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八种,没有灵根可以选择炼体以武入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基本知识,灵石丹符器阵之类,最后是修仙界文字。 林月一看顿时皱眉,没有翻译,交流都是问题。 抬头,其他三人也看完了,四人沉默了会儿,司空见卿道:“天色还早,我们先出去了解一下情况。” 四人起身来到院子门口,往四周望去,亭台楼宇,街道并没有多少人,是个巷子。 “你们看墙上!” 苏不言转头看到院门旁的墙上贴有几张传单,叫住三人,于是四人围着传单看了起来。 “教授修仙界语言十块灵石一个月!”离乐蹙眉,“这贵还是不贵?” 苏不言念了答案,“城北施建队招人,十五灵石一个月,长期的来。” “城西赵家狩猎队招人,要求能吃苦耐劳,狩猎所得按一成分,每月约三十灵石……” “我们走吧,先去逛逛。”林月招呼三人。 四人瞧着四周亭台楼宇走出了巷子,站在大街边,睁大眼睛扫视周围。 大街上人来人往,绫罗绸缎或灵光闪烁的法衣,男子俊俏女子貌美,举手投足,仙气十足。 街道两旁小摊上摆满各种丹药法器,摊主也不叫卖,客人来问才介绍起丹药来,一打开,一股灵气和药香味散发开来,沁人心脾。 四人听不懂,也不知是何药物,只见买家手一拍腰上钱袋,掌中便出现三枚乳白色六棱晶体,交钱取货,丹药拿到手中忽的又消失不见了。 怪神奇的。 那修士抬眸扫了他们一下便走了,眼神有点像看乡巴佬的感觉。 几人逛了下大街,地摊货便在旁边瞧着,店铺连门都没进,有的店铺门口旁贴有告示,应是在招工,走着走着,便见一队修士在街上巡逻,维持纪律。 四人商量了会,决定找许管事问了下入派事宜,正好见他给三人讲解。 玄霄宗是西域中等修仙宗门,门下弟子十万,有合体境修士三人,返虚二十人化神五十七人,武修超凡境一人,元符镜五人。 “诸位虽然并非真正的蕴灵境修士,但入我玄霄宗的基本条件已经达到了,便是入道,武修霸道,近距离作战力十分强悍,远强于修仙者。” “但修武道需不断练体,将凡骨蜕为仙骨,一个武修所需资源是修仙的三倍以上,各位都是凡界之人,身后也没有家族依傍,赚取资源甚是艰难,在灵气稀薄之地便能修到此境,灵根一般都不错,可考虑改道重修。” “刚入宗门大家都是外门弟子,每年都有宗门大比,前一百名可入内门,或者被某个长老看上收入门下,也可成为内门弟子,内门弟子可享受更高待遇我便不说了。” “宗门对弟子要求不多,每年贡献达到要求即可,做宗门任务可获取贡献值,比如我做这传送堂的管事也是有贡献值拿的,除非特殊情况,宗门不会强迫大家去做什么任务,各位可用贡献值去换取功法、丹药等。” “能换武道功法吗?”离乐问道。 “自然。” “若是今年的贡献值达不到要求,来年补上,要是三年不达标,任务堂便会将情况汇报给长老,筑基及元灵境之下的要被逐出宗门,其他境界修士也会有相应的惩罚。” “逐出宗门有什么后果?”有人问道。 许管事脸色一凛,“这要看宗门如何裁定,也许会被废除修为,也许安然无恙。” 忽的他又笑了,“各位不必担心,我宗武修每年贡献值都是足够的。” 林月问道:“要是无法破境,垂垂老矣这又当如何?” 许管事一听,神色黯然,“唉,若真这样,允许弟子申请退出宗门,弟子可自行离去,宗门也有相应的工作。” 林月点头。 “对各位来说,想要获取武道修炼功法,获取更多资源,加入宗门是最好的选择。” “我玄霄宗虽与大型宗门有些差距,但在中等宗门中也是顶尖的,凡界在西域的传送台便是由我玄霄宗负责,可以说是整个西域武修人数及武道功法最多的。”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 “许管事,我等愿意入玄霄派宗。”那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坚定道。 “好好。” “这是宗门令牌和西域地图,三位去到宗门出示令牌自然有修士出来迎接,到时候还需经过测试才能入宗门,大家放心!只是修为和心境考核,筛去心怀不轨之人。” “多谢许管事告知,我等告辞!” “以后都是同门,不必客气!”许管事笑道,武修做任务嘎嘎猛,他获得的贡献值比修仙的多了一倍!肥差啊。 待三人走后,许管事看向剩下四人,“这是修仙界文字语音版,诸位拿着,回去考虑考虑再决定不迟。” “我等先告辞。” 四人回到休息室中,商量了下,最终还是采用林月的策略,学了一个月语言,然后去大街上收集群众对于玄霄宗的意见建议。 玄霄宗西域排名第四,整个修仙界排名十三,大型宗门之后,除去某些特权子弟外,玄霄宗还是按流程办事的。 且散修在外面生存确实艰难,十分混乱,身后没庇护谁都能欺负,功法资源拿命换都不一定有,多数是灵根不行才去当散修,也难有从底层混到高境界的,高境界修行功法基本被大宗门垄断,经过慎重考虑,四人再次找到许管事。 “各位考虑得如何?”许管事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了。 “许管事,我等愿意加入玄霄宗!” “好好好!这是令牌和地图,祝各位证道长生!” “多谢许管事!” 拿着地图和令牌,四人启程赶往玄霄宗。 第64章 入宗 云凉城距离玄霄宗有些距离,隔了七座城,有十万里距离。 就算他们日夜不停地赶路至少也要走上几个月,路上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所幸他们可以凭借令牌坐传送阵离开。 来到城西传送地,便见一群人围在一座阵法前,传送阵旁有两名身穿月白鹤纹袍的玄霄宗弟子在这儿守着。 “云苍城!三十枚灵石一位!”一名控制阵法的玄霄宗修士朝人群喊道。 立马便有人上前,将三十块灵石放在另一名弟子面前的陶罐中便走上了传送阵。 “够十人了,剩下的等下一次,开始传送了。” 玄霄宗弟子见十人做好了准备,抬手掐诀激发传送阵,阵法光芒大闪,晃了下眼人就不见了。 他施法转动阵法机关,随即道:“云中城!一百灵石一位,去云中城的各位请到传送阵上来。” “这位道友,我们是从凡界来的,正要前往贵宗,这是许管事给的令牌,不知能否坐传送阵前去?” 坐等收钱的玄霄宗弟子接过司空见卿递来的令牌,扫了眼抬头看向几人,点头道。 “自然可以,不过传送距离对修士神识有影响,传送距离越长对神识的影响越大,云霄城距此上十万里,金丹以下修士一次性传送个两千里已是极限,传送三千里便会有损神识。” “几位应该还没修炼神识之类的功法吧,传送会对各位精神力影响会更加严重,在下建议先传送到最近的云梦城,然后是云泽,云江……云雾城,再坐送阵传送过去。” “这是对各位凡界来的道友才会免费一次。” “多谢道友告知!” “云梦城!十枚灵石一位。” 等到去云梦城的传送阵,那名玄霄宗弟子手一挥,“上去吧!” 林月跟着上了传送台,等够十人,随着阵法开启,眼前被白光覆盖,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待脚踏实地感传来,林月脸色有些苍白。 “呕~”一名受不住眩晕感的修士立马跑到台下吐了起来,紧接着又一位跑到那修士跟前吐,传送上阵有人走了出去,神情麻木,熟视无睹。 下了传送台,四人朝旁边走去,跟玄霄宗弟子说明情况又免费坐了一次,来到云泽城休息了会,便坐传送阵去往云江。 连坐三次神情恍惚,休息一天便再次赶往下一个地点。 十天后,四人终于一路直通车到了云霄城,到处可见身穿弟子服的玄霄宗弟子,白、淡粉青色,趾高气昂,意气风发、更多的是行色匆匆。 玄霄宗在城外百里处,这次却不能免费坐传送阵了,坐传送阵就要收钱,就算宗主来了也要交,看守传送阵的白发小老头是这么说的。 “嘿!你们四个让开点,别挡我晒太阳!” 四人一愣,齐齐朝天上望去,这大阴天的哪来的太阳? “太阳就在上面,你们看不到罢了,走走!” 四人远离,如今是要走着去还是赚钱坐传送阵去? “走了。”离乐拉了下还站在原地的林月。 望着朝城门走去的三人,看来只有她在思考这个问题。 远远地便见到那高大的城门出现在地平线上,如巨人般俯瞰蝼蚁众生,走了两个时辰才至城门外,前方身着流光法衣的修仙者一个个抛出法器,御风而行,来来往往,流尾如七彩织锦与交织着,不少修士落地,收起法器入城。 百里以四人的速度不到两个时辰。 城门外的杂草半腰高,离乐一马当先,提气便踩到草上,借助那轻微的推力便再次跃起,进了树林中,后方三人随即跟了上去。 施展轻功在树林中跑了半个时辰,头上修士带着破风声唰的飞过,靠近城池的树林并没有看见有危险的妖兽,仅是普通的灵蛇野兔老鼠之类的,偶尔藤蔓下露出白骨或法器残骸。 看来就算靠近宗门,也依旧有杀人夺宝的事故故事上演。 视野中不经意出现一道白光一闪而逝,林月望去,只见一枚银戒在绿草中探出头来,戒指上的宝石耀眼夺目闪着光芒。 储物戒吗,林月朝前跃去,走远,这都没人捡定是陷阱。 一路顺着上空御剑飞行的路径而行,大庭广众之下,修士飞来飞去也不见有人拦路抢劫,四人安全到达玄霄宗。 走了两个时辰,往前远眺,云雾遮绕着一大片山头,山林在其中时隐时现,却看不到里面有人活动的影子。 而山脚下却时不时有修士忽然出现,御剑离去。 “又是阵法。”离乐道。 四人朝修士忽然出现的地方跃去,待近时才发现那是一座山门,山门上玄霄宗三个大字,泛着磅礴气势,一眼看上去似乎活的,时间一长眩晕感再次袭来。 林月垂眸,见门口有两个白袍弟子守着。 朝守门弟子说明来意,那修士朝令牌打下一道法决,不到一会儿便有一名身着白色弟子服的中年修士出现。 “在下高召,几位是从凡界来的?” 他接过令牌看了眼,道:“想加入我玄霄宗?” “是。” 中年修士拿着一块玉牌跟守门的说明来意,朝后道:“请随我来!” 林月一行人跟在中间修士背后进了山门。 穿过山门,似乎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来到高处,视野顿时开阔异常,最吸引眼球的便是正中浮于半空的三座仙山,一座漆黑荒凉,一座大殿威严,一座桃花正盛。 四周山峰耸立,高山流水,瀑布挂前,半腰山顶处建造着琼楼玉宇,隐于浮云中,无数修士来来往往,交叉而行,像上下班高峰似的,却没有撞到一起。 细细观察便知他们飞行按照一定轨道,飞得慢的低些,快的高些,转弯让直行,右转让左转,如此规范,不知御剑是否要考驾照。 随中年修士来至一座大堂。 “叶长老,凡界的人到了。” 面前玄衫长老摸着羊胡须嗯了声,随即看向林月他们,“在下乃玄霄宗负责弟子入门事宜的长老,姓叶。” “见过叶长老!” 四人报了姓名,叶长老点点头。 “如今并非我玄霄宗招收弟子时间,但各位乃凡界中人,情况特殊,我玄霄宗开此特例,考核简化,若大家通过考核便可成为我玄霄宗外门弟子,与一年前招收的第一千五百八十二代弟子同辈。” “这第一道便是修为测试,此为检验各位是否入道,是否有灵根。” 叶长老手一挥,桌子上边个圆盘。 “请各位释放领域?” 四人依次释放了领域,叶长老点点头,接下来是测灵根。 司空见卿上前将手放置测试灵根的测试盘上,不一会儿泛起黄芒。 “金灵根,不错!” 轮到离乐,“金水双灵根,纯度不错。” “火土双灵根,纯度也不错。” 苏不言火土灵根。 到她,林月上前把手放进去,测灵根盘没反应,再贴一会,还是如此。 “无灵根。” 没有灵根便没有灵根吧,林月淡然接受。 其他三人都感到意外,“会不会错了?”离乐道:“她天赋不比我们差,怎会没有灵根呢?” “能以武入道的天赋悟性都不错,但天赋悟性与灵根没有必然的联系,这事也不稀奇,也有不少入道的武者是这种情况。” “武修虽然辛苦点但也能证道,我玄霄宗的超凡境长老便无灵根,实力可谓强悍至极,同境修仙者可比不了。” “接下来是第二道测试。”叶长老收走测灵盘,一个泛着淡蓝光,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灵珠漂浮在众人面前。 “此为问心镜上的灵珠,各位会被拉入它形成的幻境中,唯有心志坚定之人才可破除幻境,把手放在上面。” 待司空见卿将手放在灵珠上,便见他眼神呆滞,像是失了神一般,过了半刻钟他才醒来,叶长老问道:“为何要加入我玄霄宗?” “证道长生。”司空见卿道。 “嗯,下一位。” 离乐将手放上去,不到一会儿便见他一脸愤懑,骂了句粗话才回过神来,叶长老问了同样的问题。 “玄霄宗还行吧,勉强配的上我!” 离乐一愣,看着同样表情停滞的叶长老,真诚道:“啧,抱歉,一不小心便说了出来,其实贵宗虽不是第一,但还是不错的。” 叶长老表情恢复原样,什么奇葩的理由都有,但嫌弃他们玄霄宗却是独一份。 “下一位。” 苏不言上前,蹙眉,过了半刻钟醒来。 “证道长生。” 轮到林月,将手放上去时眼前浮现那些盗匪、士兵、被她杀死的人,一一浮现眼前。 林家人的身影,怪她不肯教他们医术,林月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三丫出现在眼前,她满目怨恨道。 “都是你!跟我说是他不能生,害我日日被他折磨,我一生的不幸是你造成的!你还我命来……” 林月没有反应,漠然瞧着眼前一切。 景象一换,她站在吴家院中,苏氏在晾晒药草,吴恙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卷书神情淡漠地看着她。 “夏丫,回来了!来喝口水歇息会。” 林月没有应,转身往院门走去。 “夏丫,你去哪儿?” “夏丫……” 她出了院门,身后的声音消失,眼前景象一换,她跪在葬礼上,耳边是弟妹的哭泣声,面前是母亲的棺木,亲戚的嘀咕声在身后传来。 “这白眼狼!爸妈走了都这一副冷漠模样,白养这么多年……” “真是不孝……” 她不孝吗,她在外地工作,每月都打钱到卡上,生病住院也回来探望,过节也发红包,要买什么她也给买,家里建房子的钱大半都是她出的,却没有一间房是留给她的。 她不知为何不孝,但问心无愧。 待所有景象消失,眼前出现那颗灵珠。 “为何要加入我玄霄宗?” “获取武道功法。” 叶长老点点头,“各位测试通过,从今日起便是我玄霄宗弟子,司空见卿,你先留下,高召,其余三人便交由你了。” “是。” “师弟,两位师妹,请跟我来!” 三人随着高召出了大堂。 第65章 宗门好单位 “师弟师妹们,在下高召,炼气九层,也是外门弟子,我先带你们去弟子堂领弟子服。” “麻烦师兄了。” “不用客气,我们外门弟子住在弟子峰,内门弟子则住在各个峰中,炼器峰、丹峰、阵峰、符箓峰、御兽峰、武峰等,外门弟子筑基或蕴灵后也可申请入峰,我们如今在公善堂听课,会有各个峰的长老来讲解修仙百艺。” “三位有兴趣可去了解,不过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筑基,可去任务堂领任务获取贡献值换取资源,各位晚入门一年更需努力,宗门大比和新弟子入门都在同一年,每十年一次,也就是九年后,新弟子入门三个月后宗门大比。” “我们玄霄宗在西域中也算排得上号,与大型宗门也就差一个大乘老祖,合体期修士有三人,返虚二十人,化神包括超凡共五十八人,我们宗主便是合体期修士。” 高召看向湖面中央上方的三座仙山,三人的目光也随着望去。 “中间那座便是苦无殿,历代宗主居住之地,左边那座桃花山芷天殿住着池长老,右边是雷寂殿,墨长老长居之地。” “关于这三座仙山有一传说,十万年前上古凶兽祸斗现世,其外状如犬凶猛异常,所到之处火海绵延岩石熔浆,为祸一方,于是即将飞升的三大渡劫尊者与其搏斗百年,欲将其杀死,但凶兽生命力顽强拥有异火,他们战斗差点将这西域毁灭。” “不得已,三位尊者便引西海之水、耗费众多天材地宝布下太壬水坤神大阵将其封印在湖底,如今这碎星湖水常年都是温的,未曾结冰过。” 众人垂眸,视线下移,看向三座仙山下方的千丈湖海,站在高山之上,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水光潋滟,如碧蓝玉镜映着天空上的三座仙山,有亭于上,碧红相映,周围青山拱卫,丰茂翠绿,流水瀑布,飞流激荡,美不胜收。 “那三座仙山便是尊者飞升前所居之地,为了继续看镇守这封印,三位尊者开宗立派,于是便有了玄霄宗,芷天、苦无、雷寂便是三位尊者的封号。” 翻过一座山,来到半山腰处的弟子堂取了外门弟子服、一瓶辟谷丹、一瓶益气丹,引灵入体的功法及一些小法术、弟子令牌,储物袋。 出了弟子堂,高召指着右前方几座风景秀丽的山峰,“那便是弟子峰。” 随后唤出飞剑,变大,“三位,走路有点远,我们飞过去吧。” “小师兄你是要载我们过去吗?那多不好意思!” 离乐说完径直跳上了飞剑,飞剑猛地下沉又快速稳住,浮在地上两尺高,高召掐诀的手一抖,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们快点上来!这脚感不错,上下起浮,荡秋千似的!”他踩了几脚,剑抖了几抖。 有人上去了,这剑又下沉一尺,再上去一人,贴地了。 离乐把剑尖留出来,喊了下愣在原地的高召,“小师兄!快来,把剑再变大点你就可以站上来了!” 高召看着眼巴巴地瞧着他的大龄师弟妹,口中的话咽下,再次施法。 随着他的努力飞剑缓缓浮空,重新变成三尺高,小心翼翼地站在剑尖,高召深吸口气,掐诀,像是有座山压在他两根脆弱的手指似的,根本提不起来,只好用左手抱住右手强行拉起。 剑缓缓上浮一段距离,高召脸上渗出了汗,这加起来怎么也有上千斤,他只是一个未筑基的法修啊,这三人能装储物袋里吗? 有师弟妹在催促。 “小师兄,快点啊!” “不行我们还是下来吧。” “我们自己飞吧。” “不用!站好了!我要起飞了!”高召声音洪亮。 他双指坚定地朝前一点,像是打开了开关,剑缓缓向前移动,离开了山,飞在半空中驶入航道,左右上下皆有飞剑呼啸而过,带着绚丽的锦缎,像是在彩色的时空通道里穿梭。 脚下飞剑缓缓行驶,有点抖,林月微微撇头,瞧见前方的弟子峰。 从山脚到山顶是半圈半圈排列整齐的小院,约莫上千座,每座小院中都植有树,座椅板凳一应俱全,要花有树,要树有花,后山还有一喷泉汩汩流淌。 在第五座弟子峰落下,三人跳下了剑,看着眼前一排望不到边的小院。 高召偷偷使了个清洁术将一身汗吹干,收剑入鞘道。 “但凡没人住的院子,三位可随意选间来住,每间院子皆设有屏蔽阵和防御阵,令牌可以打开阵法。” “要是没事的话,我便离开了。” 三人跟他道谢,看着他飞奔似的窜出去,这速度比载着他们快了好几倍。 这儿应是在几十层上,上面灵气浓郁已住满了人,林月沿着道远离中央的后山移去,选了个偏僻的院子用令牌打开进去逛了下,三室一厅前后院,宽敞整洁。 还不错。 站在院子抬头望向天空,那三座仙山便映入眼帘,最近一座满山桃花,闲时躺椅上看花开花落也不错。 来到修炼室,林月在蒲扇上打坐,拿出新发的功法翻了起来,里面记载有真元和神识的修炼方法。 真元其实是将灵气吸入体内转换而成的,而在凡界灵气稀薄,便只能靠日月精华转化,效率比妖兽还要慢。 所谓的神识也是一种精神力的质变,可以内视己身,也可以外放探查环境时才能称之为神识。 而大宗师的精神力强大,本就可以内视己身,但不知神识的窍门,感应周围环境变化靠的是耳聪目明的感知,神识外放探查环境便像领域一般,而领域并不是神识,它不能透过物体感知物体内部的状态,就像石头里藏有金子,领域只触摸到表面,神识却可以探查到内部结构。 而这神识修炼法门便是感知位于识海处的神识将其增强并外放出来。 林月将其中要义一一记住,闭眼开始感受体内变化,将精神力收缩于识海,由己及外,不到一会儿便发现了诀窍,精神力外放,三丈之内的景物一清二楚。 这修炼室有屏蔽神识的功能,林月来到屋外,将神识探入地底,岩石之下是泥土,见到泥土中的夹杂着的石头,随着范围一点点扩大,除去具有屏蔽功能的,整个院子的景物布局、内部结构她都一清二楚。 神识触碰到院子阵法被弹了回来,神识稍微有点异动,像是被人轻推了把。 这神识简直是个能搞动作的透视眼,用来看人的话,那人穿不穿衣服有什么区别? 不过修士一般情况下应该是不会随便扫人的吧,如他们这些感知灵敏的大宗师会发现异样。 拿来弟子令牌探入神识,里面记载着令牌的用法,地图、联络、接任务、接受宗门消息,进入宗门等地方的钥匙等等,功能强大。 回到空荡荡的修炼室,林月再次翻起那篇将灵气转化成真元的功法,宗门的功法就是好,这转化效率提升了好几倍,按照这样的速度打坐半天便能将真元填满丹田! 看着这一切,林月不由得感叹一声,怪不得散修挤破脑袋想进来,给房子给工作给功法给身份有面子,环境又好又安全,只要勤快点便能吃饱穿暖,踏踏实实干不担心失业,老了没地方去还能包分配,去哪儿找这样的组织? 第66章 修武修仙论 两日后三人见面,离乐说,前天司空见卿让高召带话回来,他修仙了,拜在剑峰峰主沈长老门下,约七日后在主峰广场见面。 建议他们修仙。 三人讨论了下修炼路径,是继续修武还是选择修仙,林月不需要选择,也就离乐和苏不言在那儿为难,主要是对两条道路了解不多,商量了下,决定去善学堂询问一下长老。 “我给你们讲讲修武和修仙的区别!听好了我只讲一次!” 刚下课准备回去的一身腱子肉的元符境武者王执事被三个陌生的学生拦住,一脸煞气地回到讲台上。 “修仙注重神魂的修炼,需要灵根,初期吃灵根资质,凝气成液、凝液成丹,碎丹成婴,这三个阶段破境便是要看灵根资质,结婴后开始触摸天地规则,后期吃悟性。” “而武修都是体修,最后都会肉身成圣,若只走力之一道则是纯粹的体修,对体修来说武技只是辅助,最终目的是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成就的力之肉身比其他武修更强大。” “武修内外兼修,需练武技和功法,以武力破仙门,悟的道与修仙悟道有交叉也有不同,如剑道,力之一道和水之一道。” “修武入道便是生出息壤孕育灵种,灵种抽灵芽、破土而出,成武道真灵,灵芽抽枝成叶,最多十叶,每一叶便是武者对大道的领悟。” “灵叶开灵花,与大道共鸣,灵花符文融合成武道元符,元符再成武道灵相踏入超凡,灵相与肉身、神魂融合,炼窍成神,体内演练宇宙堙灭新生窥见仙桥,登上仙界。” “武道为何难练?武道之始便是入道,而入道最考验人的悟性天赋和资质,这便筛选掉一大批人,而修仙呢,元婴时才需悟道!” “其次就是炼体,武修在息壤上孕育灵种,灵种便承载着我们的道,灵种生出灵芽,灵芽化为浑厚的根系扎根息壤,破土而出,它的生长就像草木一样,需要赋予它生命,给它生长所需要的环境、养料。” “所以武修需要练皮肉筋骨髓、强化五脏六腑,突破肉身的极限以具备强大的气血和力量,确保肉身能够承载“道”的力量。” 王执事叹了口气,“我蕴灵境时用的乃是五阶灵药,足足值三百万灵石,元灵境便要六阶灵药,七百万,而能供我元符境淬体的七阶灵药,唉,一株至少几十万,越往上境界淬炼肉身越难,“道”的力量过于强大,往往淬体多次才够支持它生长一点点。” 看着王执事眼角皱纹,三人想起云凉城的招工启事,十五灵石一个月,蕴灵境寿达五百,那得打多少年的工才能凑够这么多钱? “我来这修仙界几百年了,除了史上的传说,我来还没听说过有武者叩响仙门,你们的灵种并未蕴灵,两百年内未成功蕴灵它便会枯萎,若是灵根不差的话我劝你们修仙吧,你们已找到自己的道,天赋悟性都不错,修仙与他人相比便会容易许多。” 离乐和苏不言两人面露沉思。 “王执事,如何蕴灵?” 王执事看向那满脸淡然的女子,问道:“你没有灵根?” 林月摇头。 王执事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同病相怜,顿时脸色缓了许多,“蕴灵便是赋予它生命,让它“活”,将你的灵魂分给它,如修仙的碎丹成婴一样,孕育一个你自己,从此你便能完全感知它的状态。” “分魂?” “对。” “宗门藏经阁有功法,你自己去找吧。” “行了!今日就说到这里。”王执事说完,立马闪盾。 进藏经阁需要贡献值,林月拿出令牌,贡献值为零,看着这两人还在考虑,出了学堂到处瞧,找到一间书房,一进门便有种前世去图书馆的感觉,安静无声,许多人蹲或站在角落里看书。 林月翻了下,修仙界发展史,玄霄宗发展史,修仙界常见药草妖兽知识,基础丹符器阵的介绍等等,种类不多但量大,明显是为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准备的。 林月拿了本修仙界发展史看了起来,修仙史有十六万八千多年了,起初的修仙界灵气十分浓郁,凡人长命百岁,有灵根者居多,那时金丹多如狗,元婴满地走,每千年都有人飞升,甚至有武尊飞升。 后面人多了,飞升的修士带走了此界大量的灵气,导致灵气浓度下降,于是就出现了资源争夺等一系列问题,爆发大战,导致灵气浓度更少,最后修仙界众多强者联合起来制止了这一乱象,划分地盘制定规则,修士也开始注重药草培养…… 如今修仙界约莫三万年飞升一个。 离乐和苏不言也进来了,找了书走到角落里看了起来。 看了一天,对这修仙界也有了初步的了解,三人准备去接任务,出到门外看着天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禁感叹,还是得赚钱买把法器才行。 三人施展轻功翻了座山来到任务堂,宽大的大门许多修士进进出出,匆忙的白青粉红黄蓝黑等各色身影从身旁快速掠过,如飞蚁四散,任务堂外有几个白袍青袍弟子停留,有人朝人流喊道。 “七星岭寻找一阶紫灵草,四十贡献值,来一位炼气后期的道友!” “火云山脉斩二阶中苍狼,两百五十贡献值一位,需要两位筑基后期的剑修!” “……” 有人出了人群,“在下孙元,筑基后期剑修,三位师兄,人数够了吗?” “师弟,差一人,你若是来的话,咱们先说好,这贡献值按功劳分……” “行。” “我们走吧。” 四人御剑朝外飞去。 瞧了会,三人进了任务堂,里面挤满了人,都仰头望着四周墙壁上的光形大屏。 林月四处扫了眼,每个大屏一种分类的任务,炼丹炼器、采集草药、猎杀妖兽、看守药园,护送任务等。 有长期也有短期,还有一块光形大屏上专门挂一些个人任务,如招一名陪从,身材样貌年龄修为都写得十分详细,贡献值竟有一百,有人把它划了下来,拿着弟子令牌往领取台那一点,那任务立马不见了。 正看着,有人拍了拍她手臂,林月转过头来,离乐指了指前方一个猎杀二阶初期赤炎虎的任务道。 “我们做这任务怎样?” 林月看了下详细信息,这赤炎虎不知何原因出现在山外围,袭击了进山采药的村民,任务要求将赤炎虎解决掉,六百八十贡献值,若能查明原因,有五十以上贡献值作为奖励。 林月摇头,二阶妖兽有筑基实力,且与同阶人修相比,妖兽的实力远高于人修,武修虽然强悍,但他们三人都未蕴灵,接这个有点托大了。 “啧!就知道你不去。”离乐看向苏不言,还没开口,便听苏不言道,“我们刚来,外面又危险,还是先接宗门内的任务吧,买武器丹药防身。” “…行吧。”两女不同意离乐只好作罢,二阶妖兽而已,他一个拳头几万斤重,来三人,十几万斤还不能拍扁这妖兽? 苏不言接了个侍弄花草的临时任务,七天十五贡献值,要求懂点药草知识,看着时间,她又去接了其它的。 林月接个看守灵药园的任务,三个月,一百五十贡献值,都是些常见的一阶草药,对环境要求不高,拔草浇水除虫,她只要每月交够量就行了。 离乐不想接这些花花草草的玩意,也不想跑腿养灵兽,有失身份,最后挑挑选选当了杀猪鸭牛羊鹅的多功能屠夫,按他的说法,都是妖兽,拿来练练手。 第67章 桃花艳 领完任务,三人交换联络方式,有事传音便各自做任务去了。 林月神识沟通令牌,翻出了地图,顺着地图去了药峰,在空中往下望去,药峰被白雾笼罩,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入口处有人守着,刷令牌进去,光芒闪过,前方出现一座座围起来的药园,不知名的灵草、贵雅灵花、灵树上结着黄灿灿的灵果,硕果压弯了枝头,有弟子在采摘,阵法隔绝了果香味,她想应也是金黄多汁的。 来到要负责的第七号药园,和看守药园的门派弟子交接工作,除草施肥驱虫浇水,把事情交代完毕,那弟子急匆匆地走了。 这是制作培元丹的主要材料,轻灵草、罗犀草、龙葵,三四亩地,花两个时辰把今日份工作做完,剩下的时间林月练起了小法术。 清洁术、御物术御剑术、轻身术、火球术、静心术、敛息术、望气术等。 武者的真元由灵气转化而来,修仙者吸纳天地中灵气转变为自身的灵力,两者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 修仙破境体内灵气容量增大,聚气成液,而武道真元容量与灵种的成长有关,一般而言武者体内的能量比同境修仙者要少。 清洁术是最基础的法术,林月跟着功法运转真元,掐诀,结印,顿时像是一阵灵风飘过,后背的微汗被扫去,清爽舒畅。 接下来是御物术,御物术比御剑术更基础,它仅需将真元附着在物体上便可简单操控物体,这种方式容易被他人抢夺操控权,而御剑术则需用神识打磨或滴血祭练,对武器有更深的联系,如同私有物品,别人难以抢夺控制权。 林月拿出了那枚铜钱,牵引真元附着其上,施展术法,铜钱缓缓浮空,随着手一甩,铜钱也跟着飞射而出,眼看着将要脱离控制范围,林月手猛的一抓,那铜钱立即减速,停了下来。 时间便在看守药园和练习术法间过去,然而第四日,令牌忽然发出淡光,有人传音过来,是离乐,还夹杂着灵猪的惨叫声。 “林月!明日杂役峰黄长老家办喜事,宴请各峰长老和杂役峰弟子,卯时宰上百头银背猪,二十头黄花牛,还有羊鸡鸭鹅,我接了,不言也去,还缺个屠夫,三十贡献值,你来不来?” 看半月药园还不到三十贡献值呢,林月深吸吐了口气,发个传音过去,“来。” 第二日卯时林月赶往屠宰场,远远地便听到野猪的嘶鸣声,进去便见离乐和苏不言已经到了,面前是四个圈围着猪牛羊各种牲畜,临时搭建的外面场地还算干净,嘈杂叫声还有伴着一股骚味。 离乐给两人发了几把杀猪刀和专用围裙、手套、靴子,讲了下流程就操控着杀猪刀冲进了猪群,顿时那些猪轰乱起来,惨叫不断,有猪慌乱间朝他冲来,下一刻便被一巴掌扇得倒地直蹬腿。 “林月,接着!” 愣神功夫,一只几百斤重的二师兄朝她脑袋砸来,林月赶紧闪避,二师兄恰好落在吊架上,肥肉滚动,弹性十足,小粗腿蹬啊蹬,下一刻立马被钓起来,白进红出,鲜血喷涌流进下方的大桶中。 绳子自动系好,等猪安静了,林月直接御物术将它丢开水中烫毛,操控杀猪刀剃干净,开膛破肚,扒拉完里面的脏腑,全程她都未亲自动手。 林月瞧了下苏不言,二人对视一番,都是如此操作。 又几只猪被扔出来,挂钩上的绳子自动下滑缠住猪后腿,将其挂起,一套套流程下来,解决了十头二师兄后,林月便有些疲倦,这御物术需要神识操控。 为了加快进程,林月一边御物术操控,一边亲自动手,双开。 每人解决三十三头猪后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有人将宰好的灵猪带走了。 接下来是牛羊,数量不多,三刻钟便宰好了,剩下的小型动物直接将它们齐齐绑起来,成批搞,流水线似的赶在辰时中结束。 连续搞了一个半时辰,林月脑子有点懵,一身血腥味和牲畜味,三人去任务堂交任务分了贡献值,都纷纷回去休息了。 第七日,三人来到主峰广场,远远地便看到一个人影独自站在广场一角,他手中拿着剑,神色淡然中带着点笑意,清风掠过,粉衣飘扬。 像是网游创建的角色。 离乐见状不由得瞪眼,“剑峰内门弟子穿这身?” 见他点头,离乐揉了揉眉间,剑修啊!竟然穿这该死的粉嫩! “颜色浅,还行吧。” “挺好的!”苏不言呵的笑了笑安慰下,“林月你说呢?” 林月抬头看了眼天上,淡淡道了声,“像桃花。” 听到这话,司空见卿嗤的笑了下,“确实是桃花色,听说那芷天尊者是剑修,这颜色便是她定的。” “你们这是去哪了?”司空见卿闻着空中那微弱的气味,问道。 “当然是赚钱了!”离乐摊手,一脸无奈道:“你看我们两袖清风!连把武器都没有!” “宗门库房有,我带你们去拿。” “林月,看什么呢?”苏不言看向林月所望的方向。 林月转回头,浅笑道:“今日的桃花似乎比往日艳些。” 苏不言听此,重新看向天上的桃花山,没感觉有什么不同之处,正想着,边听旁边的人道。 “是心情。” 苏不言愣了下,笑了,“你也会开玩笑。” “哎你们俩个还待在这干嘛?走了!” 一柄青锋剑出鞘,在空中转一圈,下落,唰的变大,最终停在众人面前。 见那四人上了飞剑,御空而去。 桃花山上,一女子身影显现,她身着浅藕轻纱,额前青丝后挽白带系着,虽无半点装饰,却生得妩媚,一眼望过去像这漫山桃花。 “桃花艳,是在说我吗。” 她散懒的笑中露出一丝兴致,轻摇着手中的花枝,花瓣落下高空。 “天道的气息,有意思。” 第68章 这碎星湖可不能随便扔东西哦 林月忽的感觉有道视线射来,下意识望过去却什么也没瞧见,只能装着赏桃花。 只是那道射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很显然是在观察她。 但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何会注意到她呢? 难道瞧出了她寿元有问题,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真的存在能看出他人生机异常的秘法。 这个目前解决不了,若那人真发现了这个问题,以她如今的实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境界悬殊太大。 还有一点,那枚铜钱,她放在药园里了,尽管如此,她从凡界到这里接触了这么久身上肯定沾染上了它的气息。 要把它丢了吗? 思索一番,回去问问天道吧。 青锋剑落在了宗门存放低阶法器的库房前,有两个弟子在门前守着,司空见卿说明来意后直接放行了。 “每个入宗的弟子都能免费领一柄飞剑,不过皆是到入门一月后开弟子大会统一发的,那时由剑峰峰主操控万剑来朝,是以激励弟子不断向前,其他时间则是拿弟子令牌来库房取,高召应是忘了告诉你们了。” “你才来几天呀!怎么跟来一年似的。” “一位热心的师兄说的。” 四人在大堂中等了会,一个师兄带着四把质朴的飞剑出来,每人发了一把。 林月握着剑柄缓缓打开,剑鸣声响,光是入门赠送的在凡界也是绝世宝剑,比外面路边摊卖的质量好上不少。 出了库房,用神识包裹飞剑打磨了片刻,将其附上烙印,感应到丝丝联系,林月掐诀念咒,锁定飞剑,让其浮空,飞剑本身便有设有飞行和浮空阵法,比猪轻,无需多少真元便飞起来了。 “离乐、不言,你们想好选什么道了吗?” “修仙吧。”离乐站在飞剑上飞了一圈。 “我同样。”苏不言拿着剑比划两下,轻,不顺手。 “我修武道。”见三人看过来,林月道,她不是没得选吗。 “行吧,林月你做完那药园任务和我们一起出去猎杀妖兽,赚得多点。” 林月眨了眨眼,“这…等我成功蕴灵后再说。” “服了你了。”离乐瞪了对方一眼。“咱们去接炼气期的任务。” “行吧。”林月点头,先应下,这事三个月后再说。 来这修仙界这么久没吃过一顿饭,四人商量着去聚餐,食堂不仅有饭碗,竟然提供有饭盆,幸好饭菜是免费的,不然一人一盆又要花去不少贡献值。 勺菜的弟子表情淡定地换了脸大的勺子,不一会儿便填满一盆,忽略路人瞧来的铜铃眼,三人端着盆跟司空见卿去了内门及长老才能上的二楼。 路上,在一楼大堂里还见着比他们来早一个月的三个凡界武者端盆吃着,吃完立马去再填一盆,也不知吃了多少盆,食堂的饭菜用的是含灵气的低阶食物,对武者来说补气血,正好。 大家都忙着修炼赚资源,只有少数人是吃得不急不躁,二楼人少,三人一眼瞧过去便见到个熟悉的人影。 “王执事!” 离乐喊了声,把脸埋饭盆的王执事抬头,嘴里还嚼一大块扣肉,“听声音我还以为二楼人很多呢,原来就您一个啊!” 王执事嘴巴突然停止了动作,直到离乐坐在他旁边,把饭盆和他的放在一起,笑着道了声,“来咱们一起凑个桌!”他才回过神来,优雅却快速地扒拉几口干完,一脸正经道。 “考虑的怎样了?” “考虑完了,修仙。” 王执事点点头,“啪”的一声,拍了下离乐肩膀,“年轻人,要加把劲呀,路还长着莫要浪费光阴。” “自然!” 王执事端起饭盆消失了。 待人走,离乐揉了揉肩膀,呢喃了句,“这王执事劲道真大,元符境了还吃这些低阶食物,不也浪费光阴?” “吃吧你。”苏不言道。 林月夹起一大块灵鸡肉干了起来,香味诱人,一口进去,那微弱的灵力四散,灵米香甜,有外人在,吃相优雅点,半个时辰终于吃完,半饱。 四人聊了会近况,林月苏不言侍弄花草,离乐当屠夫,司空见卿被师兄师姐喂饭,加了个联系方式便散了,各有各的事做。 回到药园,林月拿出那枚铜钱,扔不扔? 将铜钱往空中一抛,正面朝上,不扔? 再抛一次,反面,扔,林月停了下来,看来天道也这么认为。 扔哪儿比较合适呢,东西不能乱扔,想不出,暂时挖个坑把它埋起来看看情况吧,第一遍都说不扔了,或许那视线只是意外。 第二日林月照常在药园除草,这草受灵气滋润,土壤肥沃,长得极快,若是不拔第二日便又高了半截,每隔三四日便要除一次草,浇了水,待打理一遍过已是下午。 出了灵药园,林月御剑往藏经阁而去,令牌中有了三十贡献值,她打算看看分魂功法需要多少贡献值,望向身后,她的剑尾光白色的,而离乐他们的则掺杂浅绿或但淡黄,或许是自身灵力影响。 林月眨了眨眼,继续飞行,她感觉到那道熟悉的视线扫来,仅是一瞬她却捕捉到了。 看守藏经阁的是一位老人,穿着常服,看起来高深莫测,或许是宗门大佬,目光犀利,仅是抬眼扫了她一下,林月心中不由一悸,仿佛被看穿一切似的。 十贡献值一个时辰,老人没有阻拦,她刷了贡献值成功进去,藏经阁有六层,越往上功法等级越高。 林月在第一层逛了下,皆是一些五行小法术以及一些练气期修炼的功法,些许练气弟子在对着功法打坐修炼,大多直接花贡献值复制一份回去练,功法靠悟性,有人看一两遍就会了,有人练上把月都不得入门。 每份功法几十到上百贡献值不等,略微看了下,土刺、藤刺、化雨术,催灵诀、金仞术、雷诀这些在给的术法中没有,回来再学一下。 上到第二层,大多是筑基期金丹使用的术法,丹符器阵之类的,上千到万贡献值,筑基期黄阶功法三千贡献值,林月看到一本练神诀,共三层,练到最后神识强度能达金丹境,五千贡献值,这些功法只能看简介,想看完整只能用贡献值换了。 找到一本武道修炼指南,作者洪辰七,好像是武峰峰主,主要讲蕴灵境到元符境一些修炼心得,其中便有关分魂之类的,将武者灵魂的一缕魂丝融入灵种中,抽魂丝需强大的神魂,心志坚定,方法不当容易智障。 一本便要一千贡献值。 找了三本分魂功法,对比一下,副作用都差不多,容易智障,其中一本配套练神诀,八千贡献值。 这她要是一直看药园不得干十四年。 找了一圈,没更找到满意的,欲上三楼忽然撞墙了,神识一扫,是阵法,林月只好在二楼继续挑,对比许久,林月选了五千的炼神决和四千的分魂功法。 离一个时辰还剩两刻钟,林月下到一楼,翻起了那些小法术,记完第六个,令牌开始发红光,提醒她再不走继续扣钱了,只能出了藏经阁。 接下来几日,林月去接一些宗门任务,哪家办大事需要屠夫也去帮忙,偶尔练习小法术,灵气有五种,她转化成真元是不挑的,除无属性的法术外,那些带属术修炼起来便比较困难。 特别是火球术,施展起来的火球蜡烛般大小,刚够点火做饭,水灵诀还好些,不到一会便得一碗,或许跟药园中水灵气较多有关。 林月总觉得有隐隐约约有人在望着她。 想了想,不如主动出击,林月来到碎星湖岸,水面碧波荡漾,映着天上的白云,缓缓飘过,还有那匆忙的修士来回穿梭,湖中央上方,穿过云雾,是那三座风格迥异的浮山。 林月蹲在岸边,看着水中的倒影,一身白袍,束着高尾银花纹冠,那双眸子平静异常,毫无波动。 有些白净的手伸入水中抚了抚,温凉,如夏天的夜。 静静地看着湖水好一会,林月拿出那枚铜钱,看着它道:“许个愿吧。” 又是想了许久,她道:“平安,如意。” 说完,林月起身将铜钱掷出,铜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水中,溅起小朵浪花,涟漪泛来。 林月转身刚走几步,后方一个散漫清晰的女音传来。 “站住。” 林月身子一顿,转头便见一个披散头发、穿着紫袍长老服的女子站在湖面上,她黑发垂落至腰处,那束腰紫金银藤纹带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出来,一只皓腕从紫袖中露出,双指夹着她扔的那枚铜钱,神态慵懒地看着她。 “弟子林月,拜见长老!”林月行礼。 紫袍女子没有应,林月没有身动,她踩着水面走来,近到跟前,林月才瞧见她没穿鞋,玉足裸露。 两根纤葱手指夹着一枚铜钱进入她视线中,听她用哄小孩的语气道。 “这碎星湖可不能随便扔东西哦!” 林月抬头,见她眸中带笑,垂眸摊手,那皓腕一转,铜钱落在她手心。 “请长老恕罪,弟子不知,只是看这碎星湖甚美,像是有灵一般,想是许的愿望会实现。” “平安如意吗?”紫袍女子一笑,阳光明媚,“怎不许长生?” 林月垂眸,扯了个笑容,“弟子没有灵根,何谈长生?这里景色宜人,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辈子,便好。” “你倒是看得通透。”紫袍女子偏头打量对方。 “喜欢看这湖中景?来上面看吧。” 林月刚张口要拒绝,便见她一挥衣袖,眼前景色忽然一转,她已站在高处,闻着风中的桃花香,远方白云飘渺,有修士御空,有灵鸟展翅,青山壑壑,围绕着这碎星湖展开,以某种方式伫立向上,下方云海随风而流,身后桃花灼灼,恍如仙境。 “我这风景如何?”紫袍女子问道。 “自然极好。” “你悟的是什么道?” “生、死、情、欲。” 紫袍女子挑眉,“修仙便是要看透生死,舍情欲,这说与不说有何两样?” 林月摇头,“我悟的便是这些,有也好,没有也罢,我亦不强求。” 第69章 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紫袍女子挑眉,“修仙便是要看透生死,舍情欲,这说与不说有何两样?” 林月摇头,“我悟的便是这些,有也好,没有也罢,我亦不强求。” 紫袍女子略有所思,衣摆舞动,玉足在衣裳中若隐若现,缓步轻盈走向那神情淡漠的弟子,嘴角上扬,“看透生死,那么生和死有什么区别呢,这不也是长生!” 在林月面前停住,“不过不求长生倒是独一份,好好看看!我玄霄宗山水相伴,在这修仙界宗门中风景也是排得上号。” “多谢池长老。” 看了半刻,林月道,“池长老,弟子还有任务在身,先行告退。” 紫袍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折了一桃花枝,递到她面前,“你要是想来我这桃花山看这风景,尽管来便是。” 林月垂眸,接过。“是。” 从储物袋中唤出飞剑,林月直接御剑离开。 高空狂风吹得她的白袍猎猎作响,身后三千青丝狂舞,她一手持桃花枝,倚在手臂上,于云间穿梭而过,白皙的脸上无悲无喜,无嗔无怒,淡然出尘,宛如那九天之上的仙人。 林月往下落去,穿越云海间,前方白雾中出现一道御剑暗影,随着距离拉近,霎时冲出云层,那人身貌出现眼前。 绝白的长袍,下摆绣着白渐蓝卷浪纹,五官柔和气质如玉,双方对视一眼,又移开,各御着长剑相向而行。 桃花山上,紫袍女子垂眸望着林月离开的方向。 一道蓝色流光由前方射来,于面前落下,他收起长剑看向紫袍女子,眼中笑意温和。 “师父,我回来了。” “哦,历练如何啊?” 紫袍女子收回目光,扫了眼气息浑厚的徒弟,随手折下一桃花枝,放于鼻下闻了闻,淡雅清香。 “一切顺利,我去了南域幽罗森林和源水秘境,获得些许机缘,如今已筑基圆满。” “嗯。” 如葱玉指将一桃花枝递出,那骨节分明的手接过。 紫袍女子笑道:“止渊,为师给你找个师妹,如何?” 白袍男子一愣,“薛师妹吗?我听说了,木灵根,资质挺好。” “不是哦。”紫袍女子抿唇垂眸,摇了摇摇头,随即指向那座黑漆漆的浮山,“她是为师帮你墨师叔收的小徒弟,雷寂山连棵绿植都没有,再加上你墨师叔不爱说话,这雷寂山死寂沉沉的。” “你薛师妹话多,木灵根,名字又叫笑笑,多喜庆,要是能种点花草上去,雷寂山也有点生气。” 他点了点头,薛师妹也是可怜。 “墨师叔他知道吗?” 紫袍女子眼神懒散,“不知道啊。” “……” 紫袍女子拍了拍他肩膀,“有空去看看薛师妹,去准备结丹吧。” “嗯。” 林月下了桃花山后便把桃花枝收入储物袋,朝药园而去,一路上时不时有好几道视线扫来,忽的有几个弟子御剑追上她。 “这位师妹,在下陆志泉。” “在下艾全。” “在下朵余。” “不知师妹去哪?” 林月看了左右两边的飞剑,道了声,“药峰。” “正巧,我们顺路,师妹贵姓?” “在下姓林。” 三人表情一顿,这回答也没有错。 朵余笑道:“林师妹,师姐见你拿了支桃花,是池长老给的吗?桃花山上的桃花师姐还未这么近看过呢,能让我们瞧瞧吗?” 林月点头,将桃花枝拿了出来递给她,不好意思道:“我往碎星湖里丢东西被池长老看见了,她训了我一顿,带我到上面看看这玄霄宗美景,给了这桃花枝,让我以后不要再乱扔东西了。” 看着一脸单纯的师妹听着这诚恳的话,几人一时无言以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你这样让我们怎么恭维你? “师妹,真的吗?” “池长老确实是这样说的。”林月抿了抿唇,目露不舍道:“师姐,你要是喜欢这桃花枝我送你了。” “不用,呵呵。”朵余连忙将桃花枝还回去,“这桃花枝真香,那桃树可是五阶灵植呢!” 林月笑了下,“那我还真是幸运。” “师兄师姐,药峰到了。” “师妹是武修?我们留个联络方式吧!以后要是有好任务师兄师姐带你。” “行,多谢师兄师姐了。” 互留了联络方式,林月和他们告别进了药峰。 回到药园,林月拿出那枚铜钱目露沉思,不是铜钱的问题,讲长生,又讲她的道,是寿命吗?还是她的道有什么问题? 叹了口气,无论是哪个有问题以如今的实力也解决不了,看着手中的桃花枝,池长老对她表露了善意,应是短时间内不会对她怎样,先躺着吧。 这桃花枝不知多少年了,灵气浓郁,林月用水灵术盛得半碗水,又勉强用火球术凝结得蜡烛大小的火焰,煮沸后加入几朵桃花再煮一刻钟,喝起来像是灌了口香甜的灵气。 桃花枝上还有十来朵,不宜喝多先留着,扦插在墙边看看能不能成活。 在药园待了几日避避风头,林月出去接任务,又包了个药园,做一些短期任务,那陆志泉三人还真邀她去狩猎,林月以有任务在身推辞了,时不时也有练气筑基修士“顺路”东敲西问,要她联络方式。 林月要给则给,加的人多了,她的随性没有架子以及没有见到林月再次去桃花山,也没有再受到大人物关注,搭理她的人渐渐少了,似乎真像她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偶然事件。 一个月后,不远处天雷滚滚,林月还以为要下雨了,抬头往上看去时才忽然想起,药峰已被阵法笼罩,屏蔽外界自然风雨和声音,又怎会听到雷声呢? 林月出了药峰御剑上空,便见许多修士朝渡劫台飞去,林月跟了上去,抬眸,上空浮着一大片乌云,电闪雷鸣,一道雷霆从乌云中落下,砸在一人身上。 修士渡劫第一次见,林月瞪大眼瞧着,那人一身绝白卷浪袍,显然是从桃花山下来时遇到的那人了。 渡劫台前方,林月看到了池长老,身穿藕色素衣,手中仍是拿着一桃花枝,神情淡定看着台中渡劫之人。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视线,池长老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向渡劫台。 听周围修士窃窃私语,原来是池长老养大的弟子行止渊,冰灵根,五年筑基,如今三十多岁便要结丹了,而宗主的大弟子南歆朗四十五岁结丹,二弟子风晴雪四十三岁结丹,可想其天赋异禀! 有人才走一小步,别人已经跨两大步了,真不是人呢! 行止渊撑起法器挡住二九雷,第三重雷正在蓄积,他吞药调息片刻,待雷将落之际,随即足尖一点跃到半空,持剑砍向劈来的劫雷。 通常雷劫多是用法器抵挡,修士吸收剩余雷流,而他竟然拿剑直接上去刚!众人不禁倒吸口凉气,剑修当真恐怖。 随着“噼啪”一声,明亮的闪电划破空气,劫雷直接将他击落渡劫台,等了会儿,一道身影朝空中飞去,没见受什么伤,那衣服雷劈都劈不破,跟新买似的。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渡劫之人身形开始狼狈,他咬着牙嘴角渗出血迹,引来周围女修士一声惊叹,第七道劈得他头发凌乱,约莫烤焦了。 随即第八道劈下,轰得他整个人冒黑烟,最后一道雷酝酿的时间有点久,行止渊吞药打坐疗伤,脸色俊黑,雷劫将下,他起身纵身一跃与天上雷电相撞,直接被拍下地面,顿时渡劫台上雷龙顺着地面游走,雷花盛开,久久不散。 地上的人许久未动,所有人迫切地望着,半刻钟后,天上乌云散开,金色的甘霖从破口中撒下,他渡劫成功了。 行止渊缓缓从地上撑起,打坐,他的气息节节攀升,赫然已到了金丹境。 有人高兴有人嫉妒,有人遗憾有人自悲,还有人说起宗主大弟子金丹劫劈得只剩条裤衩。 人群前方二十多筑基圆满的修士人穿过护法的三个长老,靠近渡劫台,盘腿而坐,吸收这余下的甘霖。 “过来。” 那懒散轻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月抬眸望去,便见池长老朝她眨了眨眼。 “弟子境界未到,多谢池长老好意。” 林月微摇头,她境界不到又是外门弟子没有资格去蹭,若是去了又得应付一大堆人,麻烦。 池长老不强求,人群散了,林月也跟着离开。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那桃花枝发了芽,林月交了药园的任务,将其移栽到弟子峰中,她令牌中共有六百八十二贡献值,这可是她日夜不停地接任务才有这么多。 离乐他们三人早已在一月前寻灵植、狩猎二阶妖兽,有多余的灵兽肉或灵药便扔给她吃,离乐的贡献值最多,达到两千五,而筑基以下的修士每年只需达一千贡献值即可。 若按林月的来怎么也要打半年工,剩下半年时间修炼,这对那些灵根资质不好的修士来说简直是浪费时间。 单灵根筑基可能十年以下,双灵根十几年,三灵根几十年,四灵根五灵根通常难以筑基成功,多一灵根这境界提升难度成倍增加。 而练气百年寿命,若不能在六十之前筑基,这后面气血衰败身体开始走下坡路,筑基越是困难。 更何况他们还要赚筑基丹,十万一枚,每人只能换两枚,加上修炼资源,光是一瓶练气初期服用的聚气丹,十二枚,便要三十贡献值,只能吃一个月,到练气中后期需要培元丹,四十贡献值一个月。 加上还要买其他的功法装备之类的,苟在宗内老实赚钱,贡献值根本不够。 一到三月时间,离乐三人准时出现,要拉她一起做任务,王执事蕴灵境便花了一百万灵石,按她这苟法,有生之年妄想元灵境! 好说歹说,林月死活不愿出门,她那六百多贡献值都不够买一件练气期使用的上品法器,身上就只有宗门送的飞剑,又不像他们剑修有剑就行,要啥没啥,她这样出去多不安全。 “我有两千五百多贡献值,给你买一件上品法器,行不?” 林月摇头。 “你想怎样啊?”离乐一脸怒气地瞪着她,差点大妈跳脚。 “别管我了,我自己想办法。” “谁稀罕管你!要不是你是我归无宗的人,我都懒得搭理你!” 被离乐突然一吼,三人都怔愣了会,司空见卿和苏不言在一旁看着沉默不语,虽是朋友,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到很熟悉的地步,这事他们插不了嘴。 “你跟个老妈子似的。”林月回过神道。 “老妈子怎么了?宗主不就是跟老妈子一样吗?什么都得管!”离乐叉着腰在那骂骂咧咧,连路过的石头都被他踹了一脚。 林月沉默了会,抬眸看向他,“等我蕴灵再去,也就四年。” 看着那清冷却没有丝毫动容的双眸,好似说这话仅是安慰他,离乐移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爱去不去。” 第70章 符师 像他们这样裸打凭的便是一股热血和干劲,看着一时风光,一旦出事真的要啥没啥,也就司空见卿估计有他师父给的保命装备,这并非稳妥之道。 看着三人离开,林月也知按这样一直苟着,恐怕把宗门熬散伙都实力也没多大提升,四年时间,她要赚取贡献值买功法,也要买外出打野的装备,仅老实地看药园没啥前途,总是要想办法赚更多的资源。 她唯一的优势便是寿命,但她找遍藏经阁都没有找到一本氪命的功法,正经地方应该不会有,散修堆中或许能找到。 知识改变命运,林月去了善学堂,她打算学一门技术,丹符器阵、术法、御兽、灵植夫、傀儡术,营造术等都有金丹以上的执事或长老教授,不过都是些基础的东西,要想进一步得入峰或者自学。 炼丹师是最赚钱的职业,也是培养成本最高的,前期不仅需草药反复去练,总结失败经验教训,且炼制更高阶的丹药需提高炼丹师境界,不然这法力和神识强度跟不上。 炼制一炉丹药十有二三是平常,有七八的是老牌炼丹师了,炼制高一阶丹药虽不用如前期用药草去堆,但失败几次在所难免,可以说炼丹师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制器简单来说便是用各种灵材炼制成物,法器可使用凡火炼制,到筑基期使用的灵器便要用地火或者修士体内的先天灵火,经历锻造、淬炼、融合、镶嵌、编制等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灵力和神识,炼器师在捶打之时一般使用力气节省灵力消耗。 阵法师在修仙六艺中最难的,阵法是由阵纹、规则和能量组成的空间结构,刻画阵纹是一项精密复杂的任务,纹路大小,尺寸都需要精确把握,稍有偏差不仅这阵法废了,也可能会如炼丹般爆炸。 符箓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一种阵法,用符笔沾灵墨在符纸上绘制符纹,消耗神识和灵力,符箓能封存的灵力比阵法小,爆炸的风险小,比阵法更容易些,但没有点天赋还真学不来。 与对细节把控更精确的三种职业相比,武修通常选择炼器作为副业。 林月如今仅有六百多贡献值,炼丹炼器阵法这些原料贵的显然不适合她这个穷鬼折腾,只能去画符试一试。 符箓师是丹符器阵中人数最多的,绘符工具中也就符笔贵些,一百贡献值能买支普通符笔,绘制些火球符、水剑符等一阶符箓不成问题,普通灵墨一瓶三十,够绘制百张符箓,而符纸百张才二十贡献值。 一张下品符箓卖给宗门三四贡献值,中品五六,上品七八点贡献值。 算个成功率三四成,至少也能赚一倍,天赋好,熟练的成功率达五六成,钱也跟着翻一番。 画符同样也考验天赋,有的天赋高,观摩一两遍就会了,有的学一种符箓几个月都不得入门。 “丹符器阵中符箓是消耗量最多的,有攻击、防御、疗伤等各种类型,有手动激发的、也有自动激发的,绘制符箓需要准备符笔、灵墨、符纸三样物品,绘制不同的符箓需要的材料属性也不同。” “比如我们今日要绘制的火球符,便需要火属性的材料,此外还需要注入火灵力,这样制作出来的符箓不仅可以增强威力,还可以确保其属性的纯正和效果的稳定。” “现在我们来绘制火球符。” 教学的执事站在讲台上,手拿符笔扫了下方学生一眼,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几个新面孔,点了点头,新人如此好学。 林月也在第一排,本想坐后面不想在执事面前这么突出,奈何其他人也是这么想,她到时就剩最前一排了。 “绘制符箓一定要静心凝神,排除杂念,不要手抖,感受天地之势,以特定的笔法勾勒符形,将自身灵力缓缓注入到符形中,使二者相融合形成独特的符文纹路,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得停顿!” “最后我们要留一个符眼,也就是一个很小的缺口,将其封印,等使用时便可用神识破开,注入灵力使整个符文连通以此激发符箓。切记!别绘制过头了,小心点啊!我给你们绘制一遍,看好了!” 执事沾上灵墨,在符纸绘画起来,林月将火球符的笔画路径记下,在心中反复临摹。 “初学者绘制符文失败率高,你们先在普通纸上绘制,等熟练再绘于符纸上。” 听此,下方的人动了起来,林月打坐调息片刻,放松身心,拿起灵笔将符文在纸上绘制熟练后便在符纸上开始制符。 将神识聚集笔尖,符笔不疾不徐勾勒出黄色符文,灵力在纹路上顺着笔尖游走,差最后一笔便能画完,突然后方传来“啊”一声尖叫,笔尖动作一顿,灵墨染重了符纸,符纸自燃,林月赶紧一道水灵术将其扑灭,拯救了半张。 “着火了!” “灭火啊!快灭火!” “水灵术!” 后方一阵骚乱,林月回头,见一人捂着脸在地上打滚,身上淋湿了冒着黑烟,原是有人绘制完整个符文直接激发了符箓的力量,火球燃起烧了自己。 “安静!安静!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教学的执事让大家安静下来,一脸麻木地对那倒地的修士道:“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那人将手松开,脸颊通红,双眼紧闭两道泪从眼角滑落。 执事脸色淡定,“小伤,来个人带他去休息室找药师拿点药敷上去,过几天就好了,大家注意了!不要心急,心态要稳!” “好了,继续。” 笔尖沾上灵墨,正要绘制,上方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林月深吸口气,摒除杂念,笔尖落于纸上绘制出一道道纹路,最后将要连通之际林月停笔,收回灵力,单手打了个封印术上去,符箓算是绘制完成了。 正要伸手欲拿,视野前方一只食指中指上起茧的手先一步将其拿起。 视线顺着那只手往上移,执事拿着符纸扫了遍,点头嗯了声,“规范。” “大家看看!人家新来的第二遍便绘制出了火球符,这就是天赋!” 执事激发了火球符,顿时一颗人头大小的火球出现在半空,一阶下品。 执事举着符箓扫着最后方那些熟悉的面孔,“有人几遍、几十遍上百遍就会了,若是练一年都毫无寸进,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我劝大家别浪费时间了。除了绘符,还可以制器、炼丹,灵植夫等等,大家的选择有很多,不必浪费在符箓上……”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执事噼哩叭啦的话语让林月不禁想起上学时光。 一个是升学,成绩决定一切,一个是职业,条条大路通罗马。 善学堂教三种一阶符箓,火球符、轻身符、金刚符,听课需要报名刷二十点贡献,善学堂提供绘制材料供大家练练手,绘制成功的符箓属于宗门。 林月绘制第二张符箓时手一拐,符纸报废了,惹得执事一声叹息。 绘制了十张符箓仅有三张成功,大家都当那是意外,林月也不想太突出,太突出的人要么受人赞扬,要么被人孤立,这世界其实有许许多多的天才,但很多的天才往往止于中途。 执事安慰她,她在符箓道上还是有天赋的,毕竟刚学有十分之三的成功率也很高了。 林月点头受教,下了课她便直奔执事堂花一百五十贡献值买了纸墨笔,趁热打铁,当天又画了五张,成功了四张。 神识扩张收缩都将消耗大量的精神力,更何况将其集中于一点上不能出任何差错,比操控杀猪刀还累。 一天绘制十五张符箓神识疲惫,主要是灵力不够。 每日绘制十张,成功率约一半,品质大多下品,中上品偶尔一两张,绘制十天便回本了。 善学堂的课上了一个月,有许多人中途退出又有新人加入,丹符器阵是日常修行中最为常见的,很多练气后期或者没修的筑基修士都会把基础课修完,免得以后遇到连点常识都不懂,出去被人诈骗脸就丢大发了。 林月已能绘制三种符箓,扣去成本和善学堂绘制的,赚了大概一百多。 来宗门四个多月,令牌有八百多点贡献值。 宗门里赚取贡献值除了做任务,还有四艺考核,突破境界也会奖励贡献值、秘境试炼排名等。 能绘制三种符箓便可算是符师,林月去符箓峰进行符箓考核,成功通过,成为一名一阶符师,符箓峰发了一千贡献点,还有一阶上品的符笔和一瓶灵墨。 拿着弟子令牌去藏经阁花了一千贡献点买了武峰峰主洪辰七的修炼心得,听说这修炼心得在外面卖五千灵石一本,这或许就是自家的和外面的区别。 第71章 忙啊,都忙,忙点好啊! 林月接了药园的任务,一次性兑换千张符纸和十瓶灵墨,够她干三个多月。 每日画五张火球符和五张金刚符,然后打理药园,吃饭打坐打太极练剑,琢磨武道修炼心得,给桃花枝施加蕴灵术,每月去执事堂交符箓,回归两点一线的社畜生活。 在各种符箓中,防御性符箓比攻击性更贵一些,宗门将符箓卖给弟子,一阶符箓贡献值普遍高一两个点。 在离乐别别扭扭拿灵兽肉来时,林月将绘制的三种符箓共三十张塞给他,看着手里的符箓,离乐的嘴角抽了又抽。 “你一个武修灵力本来就少,还折腾这符箓,能赚多少?” “一个月加起来也就四百多吧。” 听着这话,离乐于心不忍,他一月上千,“跟我们去猎杀妖兽吧。” 林月再次摇头,技术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别看现在工资低,她还处于学徒阶段,等练个几年这成功率和品质提升了,丝毫不比在外面将脑袋挂裤腰带上打工强。 “丹符器阵,你也学一门吧。” 离乐见她油盐不进本来就气,再听她反过来劝他,更恼了。 “我是剑修!没时间!以后再说!” 离乐骂骂咧咧地拿着灵符和灵兽肉走了,还是林月好心提醒,他才记得把灵兽肉留下。 看着其远遁的背影,林月叹息一声,为什么剑修穷,就是因为他们眼里只有剑。 将一千张符纸绘完,令牌有近两千点贡献,林月又购买千张符纸,她已能熟练地掌控注入灵力的大小和下笔笔力,绘符成功率达到六成,成功十张有一张中品或上品。 六成拿去宗门兑换贡献点,上品的留着自己用,剩下的则拿去宗门弟子自发组织的散集去卖。 每三日开一次,等攒够六十张符箓林月去了散集,这是在外门弟子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林月跳下飞剑,随着前方人群走去,左右两排小摊形成一条街,有卖灵兽肉的、灵草的、丹符器阵之类的,考察一下市场,比在宗门购买的便宜几个贡献点。 也可用灵石去买,基本是一或一点五个贡献点兑换一枚灵石,偶尔有浮动。 林月在一小摊前停下,黑棍被一根白皙的手指点了点,发出“叮叮”声,惹来一道憋笑。 “呵呵~这位师妹,这黑棍是二阶黑铁木炼制而成,原本便是黑色的,不是炭。” “这韧道和弹性如何?” “这黑铁棍长约四尺八,厚一寸,重半百,韧劲和弹性十足,师妹拿来可以试一试。” 林月将铁棍拿起走到摊后边的空地上,劈、崩、抖,棍头上下抖出残影,什么是好棍?在敌人抵挡住长棍的时候还能给敌人进行有效打击,这打击便来自长棍的弹力。 “多少?” “一千五百贡献点,我这可是用稀有的二阶黑铁木打造而成,内嵌有飞行,缩放等阵法、材料便值一千贡献值。” “稀有?这黑铁木不是很多吗?” “那也得找得到才行!这黑铁木可是长在百足山深处,在三阶妖兽领地范围,也就高阶修士敢踏足,这能不贵吗?” 林月看着那黑炭似的木棍,丑出了她的接受范围,这造型她不是很想要。 “哎!师妹,便宜点一千二百贡献值卖你,这黑棍可以再打造换个色的……” 林月往后走,找了个空位铺上块布,手一挥,金刚符和火球符便出现在摊位上,接着便是和其他摊主一样坐等人上门,火球符和金刚符受众是炼气修士,筑基已经用不上了。 “师姐,火球符怎么卖?” 等了一刻钟终于有人来了,林月抬眸,是一个眼神清澈炼气二层的外门弟子,道:“四十五点贡献值十张。” 宗门收三点一张下品金刚符,卖五点贡献值,“师姐,我要二十张,便宜点八十五行不?” “九十,已经很便宜了。” “师姐,你这符箓你看画得…”还挺标准的,但是“你看这存储的火灵气不太精纯,威力不大!” 林月点头承认,“所以这是下品符箓。” 那修士瞪了眼,怎不按套路出牌?老板不用这么诚实吧? 林月看着他离开了,估计是不喜欢她这种实诚不给讲价的摊主,或许想等她收摊时再低价回购。 林月继续等着,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卖出了二十张,眼看天色不早,旁边的开始收拾东西了,林月刚要收摊,一个清甜伶俐的女孩声响起。 “师姐,这符箓多少一张?” 视野中出现浅绿碎银流光裙,闪烁着光芒,顺着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往上移,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淡绿碎花缠绕在有些凌乱的双螺髻上,她眉眼弯弯,羽睫下明亮的眼眸如含着一汪泉水,像是会说话。 “四十五点贡献值十张火球符,金刚符五十五。” “师姐,你这符箓画的真漂亮!封印也很稳定,我看了其他小摊上的,就你的最好看啦!” “呵呵。”林月扯了个笑容,“师妹缪赞了。” “师姐!”她蹲着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头上的碎花也跟着摇曳,“师姐,今日也晚了,这些符箓我全要了,一百六十贡献点卖给我吧!师姐也早点回去休息。” 四十张符箓一百六十?整整少了四十,林月刚张嘴欲拒绝,便听她继续道:“师姐若是肯卖给我,我以后的火球符和金刚符都从师姐这儿买了!” 听这话,林月重新打量了下眼前的丫头,一身法衣流光溢彩,价值不菲,像是修仙家族的小姐,但小姐不会这么抠搜,哪个长老的爱徒?但怎会没钱? “师姐?”女孩轻喊了声,见对方看过来,她撅着嘴嘟囔了声,眼里的水汪亮汪亮的,“师姐,行吗?我这月的贡献值快刷完了……” “行吧。”林月点头,相当于每张比卖给宗门的多零点五贡献值,少是少了点,也省的她来这摆摊浪费时间,也卖不出去多少。 “谢谢师姐!师姐真好!”这下有灵火做饭!炸炉也不怕了!女孩倏地站起来,裙摆抖动,像只浅绿的蝴蝶,她举起挂腰间的令牌晃了晃,道:“师姐我们加个联络方式吧!” “我叫薛笑笑!” 看到她手中那白中带缕红的弟子令牌,林月迟疑了下,还是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林月。” 双方互留了神识烙印,完成交易,林月收好东西利索地召出飞剑,刚要抬脚站上去,忽的被扯了扯衣袍,回头便见那齐腰高的女孩仰着脑袋望着她,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师姐能不能载我一下!我才刚到炼气中期,还不太会御剑。” “叫你师兄师姐来接你吧。”林月不想跟那三座浮山有过多牵扯。 “师兄师姐们忙,我也不想老是麻烦他们,我师父不在,大师伯也不在,二师伯太忙了,家里就我一个人……”说着,薛笑笑哭丧着脸,“师姐,我下来的时候摔着屁股了,山太高我飞不上去。” 林月沉默了瞬,想了会,取出价值一百贡献点屏蔽神识探查的面巾蒙脸,道:“上来吧。” “谢谢师姐!” 薛笑笑站上了飞剑,林月让她站到前面来,抓着她以免掉下去,接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上高空,直朝那雷寂山而去。 “师师师——姐——” 薛笑笑被这猛地加速站不稳,剑速太快刚想开口让慢点被灌了口风,连话都说不出。 不一会儿到达雷寂山,林月还没停剑,薛笑笑立马跳了下去摔了个屁股蹲儿,发髻歪了个角更加凌乱了,缓了口气,她道。 “师姐,剑太快了!” “呕——” “抱歉师妹,我有点忙没事吧我先走了。” 看着飞速远遁的背影,薛笑笑撩了撩遮眼的几缕发丝,叹了口气,道出本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感慨。 “唉,忙啊,都忙,忙点好啊!” 第72章 练体 林月回去后专心绘符,一个月后隐隐有闷雷传来,又有人渡劫,御剑前去积累经验。 洪辰七写的书上说元灵境需要渡雷劫,也是三九雷劫,武修渡劫喜欢用肉身扛,雷电淬体对练体具有很大益处,除此之外,书上还为各个境界心境感悟、修炼的功法、如何练体等指明了方向。 有前人经验便少了走许多弯路。 这是一个丹峰女修渡金丹劫,一身的法器,铃铛耳饰、发簪、法衣,加起来十几万灵石,还有布置的三层四阶,一层五阶防御阵,头上还悬着一座鼎。 渡劫开始,劫雷劈在阵法上,只有非常小一道雷劫劈到女修身上,有法器护着还是痛得皱起了脸,三九雷劫全劈完,就剩残缺的五阶防御阵,女修擦擦嘴角血迹稳固修为。 很正常的渡劫,林月将渡劫过程一一记下,几日后又有人渡劫。 渡劫台外围满了人,青白粉蓝紫各色服饰皆有,长时间受灵气滋润,林月视力强了不,远远望去,在乌云闪电照耀下终于看清那人面目,是一个身穿玄衣,眉细,长得十分飒爽凌厉的女修,风晴雪,宗主的二弟子,风灵根。 她在渡元婴劫,渡劫台四周有几个气息浑厚威压逼人的长老守着,应是化神期修士,雷劫还没开始雷劫威压使得些练气筑基修士受不住了,退到十里之外,他们退,林月也退,虽然她感觉这威压还可承受。 黑云还在扩大、酝酿,最后落下,流程都一样,先是用阵法法器抵挡,用完再飞到空中迎雷,离得太远有些看不清,只见那闪电噼里啪啦地落下将渡劫之人淹没。 实力越强这雷劫也越强,待雷劫尽时周围几里草木被劈成灰。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年。 雷寂山上的小师妹在年中时买了二十张符箓,林月蒙了面巾交货,幸好人御剑稳当了不少,下来时不用她再载上去。 就是话太多,如何用她的火球符生火做饭都能讲成一篇作文,又问这问那的,林月借忙走了。 经过大量的练习,林月已将绘符成功率提升至七成,也有了几个长期合作的老顾客,皆是二三四灵根的练气修士,在未来十几年几十年都需要符箓,她不去摆摊了。 令牌里已有五千七百多贡献值。 花两千买了本基础符箓大全,里面记载了水剑符、隐身符、回灵符、神行符、矛刺符、传音符、土遁符等二十五种符箓的画法,每日抽空练习,一个月练一种。 按照洪辰七修炼心得介绍练体要趁早,先从低阶开始,慢慢地提高身体强度。 花了三千六百买了本蕴灵境练体功法,林月边吃灵兽肉边运转功法,将气血精华吸收进身体,强化皮肉筋骨五脏六腑,灵兽肉含精华较少,效果不大,功法得配合练体丹药或药浴使用。 药浴还得买配方和药材,修炼心得中介绍,效果最低的三阶药方便要一千,药材价值两千一百一副,很是烧钱,还是先从丹药开始,慢慢攒钱买。 林月打工一月,花四百二十点贡献值兑换了瓶三阶上品锻血丹,乃是用二阶巅峰妖兽精血炼制而成,筑基巅峰修士炼体也能用得上,最终能将身体强化到一阶上品法器强度。 锻血丹表面通红,血腥味浓郁,林月蹙眉将其咽下,融化成一股热流,血气上头像是喝了高度白酒,脸颊涨红燥热难耐,林月赶紧按照功法引导这股热气循环周身,半个时辰后这热量才退下,全身跟暖炉似的。 吃了三个月,体内气血强壮了不少,原本白皙的脸上染了血色,微红。 离乐见到她这副少女如春模样眼神顿时变了,上下打量了会儿,后退一步,眼中带着怯意。 “你,化妆了?” 林月摇头。 “那你这是做什么?” “上火了。” 瞧着女子眼中熟悉的清冷,离乐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将打到的二阶虎肉换成二阶水灵果递过去,“少吃点肉,胖了不少。” 林月接过,抽了十来张符箓给他,“你也少晒点太阳,黑了不少。” 两人干瞪了会,最终还是离乐先开口,没有怼回去,只道了声,“走了。” 面前的女子点了点头,随即砰的一声,门关了。 “……” 林月买了一阶上品铁精石做成的短棍,吃完锻血丹便用其敲打身体,像是敲在石头上咚咚响。 又过了一年,林月将药方买了回来,兑换了十三种灵药,大多百年份,按照药方煮了桶灵药汤。 药汤还咕咕冒着泡,林月将手伸进去,强烈的刺痛感袭来,缩回手一看,已烫红了一片,褪去衣物,她咬牙进了药汤之中,顿时身体像是被万针齐扎一般疼得身体下意识想逃离,林月控制住了这股冲动。 露出个脑袋,冒泡的药液似要将她煮熟,模糊了视线,闭上眼,随着功法一遍遍运转,药效随着毛孔进入脉络脏腑,一遍遍冲刷强化身体,绿色的药水渐淡。 待林月睁眼已是两个时辰后,药力已被全部吸收,浑身气血充盈,毛孔中渗出一层污垢,施了几遍清洁术把这股味除去,林月立马开始按照炼体功法锻造肉身。 药浴三月一次,锻血丹一月一瓶,卖符箓赚的贡献点刚好够,攒不了钱,林月只好另想办法。 符师二阶倒是可以解决问题,但暂时升不了,宗门有一试炼塔供弟子实战所用,通关可获得积分,第一层便有五百积分,第二层翻倍,闯过的层数越高得到的积分越多,虽不是贡献值但能兑换丹药且比用贡献值买的要便宜三成。 实战不会死但会受伤,练气修士一般能达到五层,六层到十层对战的傀儡有筑基实力,以此类推,最高是元婴初期水平,这是为金丹及以下所建,元婴境已到达长老级。 林月打算去试试实力如何。 试练塔在主峰,主峰相当于公共场合,不止一座,主殿、任务堂、弟子堂、藏经阁等等都在主峰。 碎星湖中倒映着天上白云,缤纷的光束在云中穿梭,一道白色流光夹杂其中,往南而去。 落在主峰之上,长剑随着双指指向化为一道白光入了储物袋,先去兑换点丹药,林月踏进执事堂大殿,顿时嘈杂声传入耳中。 “师叔,我要兑换三张火球法,两张金刚符,都要上品!” “四十二贡献值。” “拿好。” “上品软甲,两千三百贡献值!” “这么贵!换中品的吧……” 每一列柜台前都排有人,林月直奔兑换丹药的地方。 半刻钟后轮到她,递上弟子令牌,“师叔,麻烦兑换疗伤丹和回灵丹各一瓶。” “三十贡献值。” 执事刷了令牌后递出来两瓶丹药,林月收下出了执事堂朝试炼塔而去。 那十六层塔屹立在山顶处,塔前围了不少人,林月仰头望去,一道光幕上记录了进塔闯关者的名字。 从下往上看,在十二层时视线停顿了下,行止渊,记得他渡金丹劫才两年,如今挑战十二层了,相当于金丹中期,且这是一对多实战,实力这么强吗? 他的名字在十二层灭了,十三层亮起。 “当真恐怖!”在场的金丹修士不禁咂舌,随即眼神坚定地迈入试炼塔。 “楚师姐真是强”在场的一筑基修士感叹道。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停留在八层,楚婷轩,金灵根,是上一代的天才,天赋好为人又刻苦,十一年多便到达筑基二层,这速度快得令人咂舌,听说拜在阵峰峰主门下,丹符器阵中阵法最难,阵峰也是各峰中除武峰外人数最少的。 筑基二层挑战试炼塔七层已是极限了,如今还要挑战八层,不稳妥。 那名字在八层亮了一会,灭了。 “楚师姐出来了!” 随着人群一喊,大家齐刷刷地朝门口望去,是一个柳眉秀气的冷系女子,衣衫褴褛带有血迹,手臂被划出一口子,她捂着伤口手指缝中渗出了血,脸色苍白依旧目露坚定,咬牙不吭一声。 “楚师姐你没事吧。” “楚师姐怎样了?” 女孩淡淡地说了声没事,推开要扶着她的两个女孩从人群中穿过,在人们赞叹中离去。 “霍师兄也出来了!” 这个坚持了半刻钟,弓着背脚步踉跄,满身是血,看着伤得颇重。 现在的小孩真卷啊,看着十八九岁模样却如此拼命,不过看这样子,试炼塔实战确实不会手下留情,还是谨慎为好。 刷了弟子令牌,试炼塔大门缓缓打开,林月抬脚走了进去。 第73章 试炼塔二层 眼前白茫一片,眩晕感过去视野中面前一柄剑浮于地上,对面站着一道灵念凝成、穿着弟子服饰的炼气五层傀儡,它眼神毫无光彩,紧接着一道声音在空间中响起。 “打败灵念傀儡即可通关,闯关成功半炷香后传送下一道关卡,不得使用其他武器,当挑战者生命垂危时自动将挑战者传送出去,要提前终止挑战可大喊一声认输。” “挑战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话刚落,前方傀儡动了,挽剑一扫凝结了三道火球,随即看向那浮剑,示意她拿起来。 一只白皙略红的手握住剑柄,举至胸前,无形领域展开,丈内气流按着某种规律涌动,领域内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刹那,三道磨盘大的火球快速掠来,林月往灵剑中注入真元,手腕一转,几道白色剑气交叉飞去,火球被斩破, 爆破声中,一道寒光撕开火焰,傀儡冲了过来,“锵!”金属碰撞声响起,一交手傀儡便被强大的力道拍飞,轰然消散。 林月眼神呆滞一瞬,愣在了原地,她刚才只是用了四象之力,也就二十多吨力道,这傀儡皮也太脆了吧? “第一层挑战成功!半炷香后传送第二关,请问是否继续挑战?选择“否”可立即传送离开。” “是。” 都还没开始动手林月不想离开,在原地打坐,时间悄悄过去。 那道声音出现,眼前一晃,面前出现两只傀儡,一只炼气七层,另一只明显壮硕了许多,肌肉喷张,手中拿着人头大的铁锤,赫然是炼体士。 几道金属性剑气在那炼气七层傀儡面前显现,炼体修士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林月往后一跃借力跳起避开剑气,那炼体修士忽然加速冲来,落地之时铁锤砸下,一个步法快速侧移,铁锤迎面扫过,这时几道金芒气从旁射来,林月几道剑气过去抵挡,另一傀儡的铁锤已砸来,躲避已来不及,横剑扛下。 巨大的力道逼得林月刹不住脚,步步后退,后脚刹车几次才堪堪稳住,而另一只傀儡挽起道道剑花,几束金光倏地刺来,林月眼神一凝,护体罡气瞬间释放,“叮叮”几声响,剑气被消磨殆尽。 趁此间隙,林月蓄力往前一推,借助反作用力往后跃,拉开距离,脚还未落地,远处的练气傀儡剑尖朝前连点七下,凝聚出七星剑阵,往她一指,七星剑便冲了过来。 一远一近,炼气傀儡总是在她处于被动之时释放攻击,令她不得停歇。 林月朝炼体傀儡扫几道剑气过去,铁锤拍散几道,被遗漏的两道剑气打在它身上,傀儡灵光碎散小部分,只是阻滞了下它的动作。 这炼体傀儡力道很大一锤便有四象之力,但明显灵活性不够,炼气修士虽在旁牵制,但它的攻击力道不够强。 林月边躲避锤子,边朝练气傀儡靠近,或许是检测到了她的企图,那练气傀儡立马闪身远离,练体傀儡缠着她不放。 剑气袭来,护体罡气自动抵挡,林月与练体傀儡拉开距离,朝灵剑注满能量,强烈的几道白光从剑中挥出射向练气傀儡,封锁它的行动,紧接着灵剑便被猛地投掷出去。 练气傀儡闪避,又持剑打散到眼前的剑气,见那飞剑极速冲来,它架剑一挡,瞬间被力道轰得朝后倒飞,身形消散大半。 林月操控灵剑继续朝前刺去,后仰躲避呼啸而来的铁锤,她倏地伸手将着那持锤的手腕顺着收力方向往前往上推去,另一手抓着它肘关节下拉,那铁锤抡着一圈,弧线朝上,砸在它侧脸上。 顿时灵光碎点从它脸上掉落,消失不见,炼体傀儡凝实的身形淡了几分。 林月朝前用力一推,炼体傀儡快速倒退几步,刹不住车后仰倒地。 架其护体罡气,林月后脚一蹬急速朝练气傀儡奔去,神识操控飞剑与其对打,限制它的行动,待近时,灵剑飞回手中,林月瞬间劈开射来的虚剑,两剑相碰,练气傀儡挡不住如此蛮横的力道,被拍落地面,身形轰然消散。 剩下的练体傀儡已握着铁锤奔来,它大锤一挥直接拍飞射来的灵剑,然而还未收力回防,腹部已猛地被一直拳击中,伤害效果并未表现在机械脸上,只有繁多的碎光从被击部位落到那微红的拳头上才能看出见其威力。 炼体傀儡弓着身子后退,那铁锤还不忘朝她砸去,林月没有躲,双手抱住铁锤,侧身一转,抬脚朝其胸口猛地一踹,在这一拉一推之间,铁锤离手,林月成功抢夺它的武器。 将铁锤后扔,等待练体傀儡起身,它的身影已暗淡了大半,二者对视一眼,各自抡起拳头冲了上来,林月给它一拳,练体傀儡也给了她一拳,顿时胸口一痛,像是被五千斤石头砸中。 又被踹了一脚腹部,痛得林月倒吸口气,弓身子倒退几步,眼角瞥见一拳头袭来,忍痛闪避,抓住其手臂关节一扭,屈膝一顶,傀儡反应了过来,另一只手将她提起的膝盖朝下一推化解了攻击。 随即上前一步交她脚腕下压,林月反压回去……随着最后一拳落下,傀儡化光散去,双方互殴,林月被打得鼻青脸肿,眼前视线模糊,浑身疼痛不已,肋骨差点断了根。 吞了颗疗伤丹和回灵丹运转功法加速药效,脸上的肿块渐渐消去。 武修法力与修仙者法力相比差了一大截,身体强度便是优势,练体便是要提高身体强度和抗打击能力,以如今看来她的承受能力还是差了些。 药不能停。 那道声音出现,问她是否继续挑战,林月感受了下身体状况,真元已恢复大半,但身体伤到肺腑,隐隐有些疼痛,虽有一战之力,保险起见,还是下次再来吧。 理了理缭乱的头发,整下衣服,再休息片刻,选择“否”,眼前白光一闪,大门缓缓打开,外面的说话声传入耳中,待门大开,那议论声忽然消失了,林月呆滞了下,脚步有些瘸地走了出去。 门外,十来个修士瞪大眼地看着一身白袍有些褶皱,发冠歪斜,嘴角沾着血迹,脸上还有些许淤青浮肿的外门弟子瘸着腿走了出来,那女弟子抬眼有些迷茫地扫了他们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去执事修士那进行登记。 闻其言,只是挑战第二层便搞成这副鬼样子?要不是知道人是从试炼塔出来的还以为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太拼命了。”有修士感叹,现在的人怎么能这么拼这么狠?压力山大啊! 第74章 炼神 看守试练塔的执事修士记录了层数,朝令牌划了一千五百积分,转身便见一道玄色的身影,那温润的眼眸瞧见她模样时明显愣了下。 “师妹。” 温和的声音从身影旁响起,林月停住脚步转望去,见其微微关心的表情,问道,“有事?” 他摊手,手心处灵光一闪出现一绿瓶,朝前递,“疗伤丹药,内外伤皆能治,拿着。” 林月垂眸扫了眼掌心中的药瓶,看向他道:“师兄好意我心领了,这只是小伤,过一两天便能全消,不必浪费丹药。” “女孩子还是要点注重形象。” 形象?她的模样真有这么糟糕? 或许是看出她的疑惑,他抿唇轻笑了笑,缓缓道:“脸上有伤的女修挺少见。” “拿着吧。”他将丹药抬了抬。 林月扫了眼周围几个眼睛,看向他手中的药,接过,行了一礼,“多谢师兄!” “同门之间无须客气。” 林月想挤出个微笑表达一下谢意,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似是有液体流出,立马绷回表情,一脸正色道:“师兄,若是无事,我先回去疗伤了。” “去吧。” 行止渊点头,面前的师妹行了一礼,转身一瘸一拐地穿越人群,利落地召出飞剑跃上去,一道白色流光迅速远遁。 武修,未见其有何特别之处,行止渊垂眸转身,将令牌递给执事修士,师父为何要让他留意呢? “止渊。” 循着声音望去,是一玫缎衣红叶冠发、长相俏似柳的女子,她双手环胸,气质如华,女子顺着那方向偏偏头,眨了眨红眸问道:“这是谁啊?” “一个武修师妹,脸上受了伤我给了些丹药。”他嘴角挂着一抹浅笑,“韩师姐,最后一层挑战成功了?” “师兄,积分已经划好了。” “多谢。” “应该的。” “嗯。”韩师姐嘴角微勾,将身份牌递给执事修士,“止渊,两年后紫云秘境开启,听说,百年前有悟道茶种现世,你要去?” 行止渊点头,“宗主让我和南师兄一块,有个照应。” “正巧!我和歆朗一起。” 二人相视一笑,行止渊道:“那就麻烦师兄师姐照顾了。” “好说!” …… 林月回去休养几天伤已好得差不多,行止渊给的是金丹修士所用的四阶疗伤丹,药效强,仅是半颗身上的伤便痊愈了。 去执事堂花了一千五积分兑换五瓶提升修为的三阶中品丹药,转手卖了两千贡献值。 一月去一次,这月药浴完毕浑身是劲,林月立即奔向试练塔,第一层提剑直砍那炼气傀儡,来到第二层照样干掉那远程攻击手,夺了炼体傀儡的武器和其互殴起来…… 第三个月,林月去试练塔便见到一浑身是伤的女修从试炼塔中走了出来,紧接着是一脸红肿得眼睛都没了的壮士,看服饰二人皆是武峰弟子,浑身气势逼人,在围观群众的瞪眼中离去。 打得这么惨,还是要引以为戒,一层层来。 后来林月才知道,修仙者和武修通关遇到的傀儡不一样,修仙者挑战的傀儡没有炼体傀儡,而武修的却有。 又一年后,林月已经摸清炼体傀儡的出招套路,几招便能将其打趴下,身体已经能承受半象之力,闯过第二层后,林月选择了“是”进入第三层。 第三层是两个炼气七层和两炼体傀儡,一交手林月便感不妙,炼体傀儡冲来,炼气傀儡也跟在后面,四者始终保持着阵型,攻守兼备,配合比第二层更默契了。 两炼体时拿大锤同时奔来,林月刚想后退,后方突然升起一波土刺拦住了退路,不得已提剑几道剑气一扫,迎了上去,刚抵挡住一个炼体傀儡的攻击,另一傀儡攻击紧随其后。 林月剑锋一转,牵着铁锤抵挡,“轰!”铁锤撞击声震得手臂一麻,此时一道火刃已从背后袭来被护体罡气挡住,脚下传来灵力波动,林月心中一紧,咬牙前压借助推力猛地跃起,抬眸,上空金灵剑雨落下,背后火刃袭来。 林月手挽起道道剑花,剑气如白色残影与上方箭雨相消,那火浪拍在护体罡罩上,顿时消去不少罡气,热浪透过映在身后,顿时如被烈火掠过似的疼痛,早有先前的锻体如今也不觉得难以承受。 刚落地一击铁锤拍来,已来不及闪避,林月横剑抵挡,巨大的力道将她拍在塔壁之上,林月闷哼一声,黑影袭来闪身躲过一锤子,手挽一转,飞剑朝一个炼气傀儡投掷出去,不出意料,两个炼体傀儡抵挡住了。 林月神识操控飞剑骚扰二者的进攻,剩下两个炼体傀儡则与其周旋起来,神识与领域齐开,不用眼睛她也清楚周围的一举一动,找到最佳闪躲和进攻位置,切其要害,应对着两炼体傀儡的配合,一次次将炼体傀儡撂倒在地,身上仅是暗淡了几分,它们又爬起来。 但神识操控的飞剑却并没有如臂指使那么灵活,没撑多久便被击落在地,顿时一打四起来,护体罡罩被消得哧哧响,又减弱几分,倏地一道金刃顺着薄弱点切开罡罩,划破弟子服,顿时染了一片红。 伤口不深,但瞬间的割痛令林月蹙眉又闷哼了声,来不及止血,用真元阻滞血液流出,体内真元不剩多少,而四个傀儡仅是暗淡了些,要认输吗? 不,还可以再打,林月沉住气,等待时机,忽的两铁锤一左一右挥来,林月抓住时机,施展归无身法抓住一傀儡手臂施加推力,“轰”的一声巨响,两锤对碰,巨大的力道使得两铁锤脱手而出。 没了铁锤俩傀儡的威力减小不少,有了二层的经验,林月轻松撂倒一个,和另一个傀儡各抢到一柄锤子,重达千斤的铁锤对碰,破空声和金属碰撞声袭来,林月两锤便灭掉两个脆皮,随即重点照顾那手无寸铁的傀儡。 将其锤散,剩下一个片刻后也锤散成了灵光四散。 一切停息,林月瘫坐在地,她衣服已被剑气划破成乞丐装,手臂、身前背后大腿都被割破了皮,四处浸满血迹,大部分都是那两练气修士造成的,法伤真伤啊,好在都是皮外伤,立即拿出疗伤丹吞下,伤口发热发痒,开始愈合。 幸好这只是试练塔的傀儡,没有直接朝脑袋下手,实力还是有待磨炼。 拿出备用衣物施展着衣诀直接换了套,休息一阵,林月出了试练塔。 第三层一千五百积分,照样换了两千贡献值,加上前两层换了共四千贡献值。 买到基础符箓大全的两年时间,林月已将其中包括火球符在内的二十五种符箓都绘了一遍,成功率最低三四成,成功率最高的还是消耗量最大的火球符和金刚符,达到八九成。 一阶符文是基础,二阶符箓比一阶更繁琐,对灵力和符形要求更高,升二阶符师需绘出三种二阶符箓,林月打算先将再提几种一阶符箓的成功率,将基础打牢再去升级。 除去内服外用的支出,攒下了一千多贡献点,加起来够兑换炼神诀了,抽魂丝需强大的神魂。 再次来到藏经阁,林月在一楼看了半个多时辰的炼气期法术和功法,时间快到了便上二楼拿了炼神诀。 林月日日修炼炼神诀,试练塔暂时便刷到第三层,以后需在第三层多磨练,这样的话买分魂功法的贡献值便不够了。 第75章 燃寿功 该如何赚钱呢?画完一张水剑符,林月停笔,拿起蓝绿色符纸,正瞧着,弟子令牌闪烁,散发光芒。 神识探入,是宗门群发的信息,百年一次的紫云秘境将于一年后开启,宗门将组织金丹及以下弟子前往秘境历练,有意者可去执事处报名,一月后截止。 紫云秘境是西域最大的一个秘境,能同时容纳几万人进入,位于清丹宗紫云城外千里处,最高修为限制在金丹境,同时更是结丹宝药四阶紫云丹主药紫云草主要产地,位于秘境中心,有三阶火金独眼甲妖群守着,即便是金丹修士也忌惮。 林月看了下列出来的一大堆妖兽及灵植,外围一大圈皆是一二白狐月狼虎豹,一二阶清灵草、银灰果、丹果、三阶金芽花茶树等等,其中便有她淬体药方主药三阶青龙参、针木灵三叶花,紫血灵芝。 秘境中心有金丹期妖兽,是大部分紫云草等四阶灵植生长之地。 届时宗门将打开秘境入口,一月后关闭,不是随机传送,散修也有名额。 扫了眼,刚将令牌放下,光芒又亮了起来,是离乐的传音。 “紫云秘境看到了没有?去不去?” 林月回话,“看了,不去。” “怂样!给我来点上品防御符!” “我要涨价了,十五贡献值一张。” “你这个奸商!宗门才十点贡献值!” 林月将弟子令牌放下,换了符纸灵墨绘制起金刚符火球符来。 这么多人都去紫云秘境,又是连开一月,旺季所需资源量大,这价格自然就涨,不卖给宗门了,卖给老顾客维持每月开销,剩下的屯去卖,卖完换贡献值足够买分魂功法了,不能暴富也不会亏多少。 火球符需得火灵力绘制,然而使用不一定需要火灵根,符箓更多借助的是规则的力量,一阶上品火球符便具有炼气圆满的威力。 药园灵气充盈,去任务堂接了看药园任务,每日花两个时辰打理,又花两时辰绘制十五张符箓,成功十张中便有两三张中上品的。 她打算去紫云城买,外出便要保障安全,需提升自己实力,将这三年攒的三百多张上品符箓卖了三千多贡献值,花一千买了两把飞剑,修炼两个时辰神魂后练习三才剑阵等基础剑阵。 花一千买了二阶黑铁木,让摊主加工成朱红漆,到藏经阁一层角落找了本棍法练了起来。 这二阶黑铁木实际不到二阶,介于一阶和二阶之间,真正的二阶黑铁木七八十灵石一斤,贵了一倍多。 剩下一千贡献值兑换了千三灵石,这是找修士兑换的,宗门一点贡献值能兑换一枚灵石,一点五块灵石兑换一点贡献值。 三年没出宗门,林月坐传送阵去了云霄城,看看能捡到什么好货。 随着阵法光芒一闪,那说宗主来了也得交钱的小老头便映入眼帘,依旧躺在躺椅上看着天空。 林月抬头,今日依旧无云。 在玄霄宗三年,仍是不知晓老头的身份,修为太高,他们这些外门底层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上面的人物。 只知道小老头守传送阵有一百年了。 学了望气术,仅能看出同境及以下修士的修为,老头的气息深不可测,玄霄宗明面上有三个合体境,他连宗主都不放眼里,这老头该不会大乘境? 但大乘境会待在这儿? 林月看了眼便走下传送阵,云霄城是玄霄宗最大的城池之一,街上人多如夜市,熙熙攘攘,一眼望去大多是宗门弟子,筑基遍地、气息浑厚的许多,店铺鲮节栉比,丹符器阵、客栈酒楼等,应有尽有。 前方的云间阁是宗门的产业,卖的是宗门自产的各种修仙物品,功法也有,都是宗门或弟子从外面搜罗出来的一些练气筑基等杂七杂八的普通功法,受众多是散修、小门派小家族,玄霄宗产业涉及各个领域,买东西凭弟子令牌有折扣。 店伙计是筑基修士,林月进去问了下,价格比宗内贵了三分之一。 去了城内集市,许多炼气筑基散修包括宗门弟子摆摊,高阶法器符箓只有店铺有卖。 “火球符六枚灵石一张。” 问了价格,仅比宗内贵了两枚灵石,但这大多散修的符箓品质比宗门的差了些。 在卖杂货的小摊停下,林月看向摊上的地图残卷。 “这上面记载三千年前一位金丹前辈的洞府地点,可惜只有半卷,乃我偶然所得,道友想要两百灵石卖了。” 将目光移开,扫了眼那些残缺的法器,不知名的黑珠子,丹药、奇形怪状屏蔽神识的石头,没有什么想要的。 要是真物超所值,这么多经验比她高的修士会看不出来? “这位道友,想买什么功法?” “可有一些能迅速精进修为或者提高战斗力的功法?” 林月来到一卖低阶术法的小摊,朝摊主神识传音,左右两边皆是修士,这话不好说出口。 修士在外打打杀杀,难免会遇到拼命的时候,但又不想死,燃烧精元气血就算损伤根基也要活下来,但这种功法邪门,藏经阁没有,不知道外面有没有。 那筑基修士一愣,犹豫了会立即传音道:“有!我这有本最适合修炼、副作用也小的功法。” 见那修士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简,递过来,林月神识一扫,沉默了下,抬眸便见他挑了挑眉,目露兴奋,只好道。 “不要这种,我要应急之用,价格可以商量。” 那筑基修士收回眼神,摇头。 林月找了半天,功法丹药都有,丹药她没要,毕竟也不知道纯不纯。 除了那种修行功法外,确实找到几本短命功法,能短时间爆发潜力或氪命修行,但除了消耗寿元外,要么效果不大,要么还伴有其他副作用,损伤丹田经脉、影响心智、容易上瘾等等。 一连半个月,林月逛完东南西北几处集市,买了几本燃寿功法,比较一番,最好的便是燃寿十年能瞬间爆发两倍战力,这是对于低阶修士而言,境界越高,想要爆发两倍战力需要的寿命也翻倍增加。 炼气百年寿,天赋好还好说,少了一二十年不是问题,不好那直接便是与长生无缘,若是跨境界战斗,基本是昙花一现。 功法上没有说最多能增加几倍,估计还没有人能完全实践出来。 第76章 紫云城 坊市摊位三枚灵石一天,包月年有折扣,每日十张按五成成功率来算,除去摊租房租符墨钱,散修一月净赚差不多两百灵石,扣去修行还有点剩余。 若是她也去摆摊,除去摊位费,兑换成贡献值和原来的也就相差两百来个贡献点,且不租房的话没有地方修炼、绘符,来回传送阵也要灵石,租房的话还不如待宗门里。 宗门店铺不收灵符,问了其他商号,五块灵石收购价,兑换成贡献点其实差不多。 来都来了,林月租了个摊位试试水。 临时摊位排在了后头,管事看是自家弟子还给了个靠前位置,但人也少了大半,冷清了不少,偶尔有几人走到最后,等了半天才卖出去十张,最后收摊了共卖出去二十张符箓。 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消费高商机多,同时前来投资的人也多,只能说做哪行都不容易,温饱足够,赚大钱难。 回宗门实验了燃寿功,只是燃寿十年便将一阶上品铁精石棍砸断了,燃寿三十年能将其捏碎成渣。 没什么东西可试了,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不过在不失战斗力情况下,瞬燃寿五百应是没问题的。 她也想过用此通关试炼塔,但就怕试炼塔阵法检测出来,只好作罢。 时间匆匆过去,转眼半年了。 司空见卿已练气圆满,离乐和苏不言在练气八层,由于本身入道武者身份,实力远超同境修士。 玄霄宗与清丹宗领地相邻,二宗关系密切,经过简单比试选拔,此次前往秘境便有五千弟子,七成筑基,然后是炼气,金丹。 宗门丹符器阵等修仙物品价格普遍高了一两个贡献点,但买的修士居高不下,都开始屯,有点供应不上,限购了,听说紫云城附近价格开始涨了。 大家都为秘境时刻准备着。 修仙便是要讲究机缘,与人争,与天争,若是老实往前走,时间不等人,走不了多远。 林月每日去任务堂闲逛,紫云城有玄霄宗产业,云间阁开在了城东南西北,还有些小铺子,前些日子领药园任务时见有招临时符师的任务,手速慢了一步,可惜。 一月一瓶锻血丹已改为两月一瓶,这玩意吃多容易上火,而且对她作用减小了。 离紫云秘境开启还有四个月,林月终于接到了临时符师任务,虽然是间小铺子,聊胜于无。 收拾好东西,她已屯了差不多两千张符。联络老顾客卖了点符箓,加上攒的钱去执事处兑换了灵墨,五千张符纸,一阶上品防御软甲,能抵挡练气圆满全力三击。 对现在她的身体强度来说炼气圆满一击不会受重伤,但也怎么也要修养一两个月。 穿着安心点。 二阶软甲能抵挡筑基修士攻击,最少便要七八千,不似那简单加工跟竹子般多的黑铁木棍。 她的神识强度与筑基初期修士差不多,暂时不用买什么防御神识攻击的法器,真遇到也是金丹及以上才会有神识压制。 传送至云霄城,林月往城南传送阵而去,从这传送至紫云城八百多灵石,有了符师任务,路费报销,不然就亏了。 云霄城街上时不时便可见弟子执法队巡逻,修仙城池禁斗,听说曾有化神修士在城内杀人,直接给灭了。 像玄霄宗和清丹宗这种大宗门,重要的主城通常会有化神修士驻守,最不济的小城也有元婴修士。 各大宗门往往会遵守规矩,散修虽混乱,但实力到元婴期的甚少。 坐了两天传送阵,林月到了紫云城,忽略精神上略微不适,举目望去皆是汇入城中的人流,大多是筑基练气修士。 紫云城因为秘境的存在扩建了不少,低阶修士基数大,如今是西域最大的城池,更是修仙界四大城池之一,几乎是云霄城一点五倍,城池大了不好管理,未来百年清丹宗准备在百里外再建一城池。 秘境在城东,她所在的小铺子在城西,专卖练气符箓,算上她,也就三个符师。 铺子符箓大多从云间阁进货,如今云间阁缺人手,铺子符箓不够卖了。 去了城东云霄宗驻地报到,打听了位置,林月站在有云小铺门口,客人三三两两进进出出,虽是小铺但看着宽敞,左右两列符箓分类摆放,只是每样放几张做样品,顾客需要时再从储物空间中拿出来即可,一挥手的事,十分方便。 “师姐可是新来的符师?” 店小二见身穿淡青素衣,手持法剑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门口打量着店铺,心有猜测。 “师姐进来坐!请等片刻,我去叫陆师兄。” 见对方点头,店小二赶紧招呼人进来坐,忙完手里的事倒了杯茶便去了后院。 林月持茶杯喝了口,茶叶黄绿如叶芽,入口微涩带苦,随后回甘,唇齿留香,心中杂念一扫而清。 所含灵气不多,应是一阶灵茶。 “是林师妹来了?在下陆远飞!” 见待客间中垂眸品茶的素衣女子,陆远飞行了个修士礼。 林月抬眸扫了眼那起身回礼,“在下林月,见过师兄。” “哈哈哈,林师妹客气!除了我还有一位符师李师姐去了云间阁,待会才回来,快坐,来!喝茶,这茶如何?” 林月点头,“不错。” “这可是紫云城有名的金芽花茶,一朋友相赠,仅是一阶便有明显的净心安神功效,绘符前喝一口,这成功率能提高个半成呢!听说三阶能消除心魔,对修士破境十分有益!” “只是这金芽花茶树娇贵,移栽难以成活,三阶稀少,所幸一阶量多点,今年待人将金芽花茶采摘出来,林师妹可去收些回来。” “多谢陆师兄告知。”林月扬起嘴角,敬了杯茶表达谢意。 “哪里哪里!林师妹,到时候有多的卖点给我,我便十分感谢了。”陆远飞笑道。 “我和你说说这里的情况……按任务要求,林师妹每日至少交十张符箓,其中至少两张中上品,大致便是金刚符、火球符、回灵符、隐身符、轻身符、土遁符这些,具体是哪种小杨会告知与你。” 林月点头,任务上已经写清楚了,全包,每卖出一张符箓,符师可占六成利。 “若是每月能绘制五百符箓,七成利。” 现在所有商家都在囤货,加班加点干,准备秘境开始那一两个月大赚一笔,铺子亦是。 见了另一位女符师,两人客套一番林月便在紫云城中住了下来,铺子给的符纸做有标记,早上绘完工作量,花两时辰修炼神识,剩下时间绘制自己的。 第77章 不讲价 半月后,林月跟着另外两符师去城东开会,是在一个大院里,云间阁丹符器阵等技术员或管理人员都来了,上千号人,从炼气到金丹皆有。 “诸位!每百年紫云秘境开启,修仙界各势力、散修等皆涌入这紫云城,”站在台上的金丹修士道:“百年前秘境中出现了悟道树种,此次秘境将会有几十万人流涌入,甚至更多。” 各域宗派齐聚,届时紫云城会举行多场拍卖会,不仅是进入秘境的散修名额,各大商号还纷纷拿出压箱底的宝物,筑基丹,紫云丹等进行拍卖,吸引更多的修士前来,将这百年一次的盛况推至巅峰。 “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商机,经过商议,我们决定给半年内贡献最多的修士给予额外奖励,比如一阶炼丹师,第一名我们赠送一份二阶的炼丹传承和二十种丹方,第二名二十种丹方,第三名十种丹方……若各位有其它方面的需求,我们也会尽量满足!” 奖励的二阶炼丹传承品质中上,价值三万,即便常见的丹方藏经阁中五百以上,有不少炼丹师蠢蠢欲动。 符师的也是符师传承和符文,加起来的价值相当于他们一年工资,这是内部人员价格,若是上拍卖会十万左右,看着云间阁亏大了,但这两样都是可复制品,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宗门弟子,未来的云间阁技术和管理骨干。 扫了眼在场上百名眼狠如狼的符师,林月叹气,二阶绘符传承她也需要,但跟他们没日没夜地拼命肝半年,她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愿,还是按照自己节奏慢慢来。 时间转眼过去,临近秘境开启一月,紫云城每日便有上万人涌入,城中人头如蚁,各处商家已开始打折促销引流,修行物资客栈餐饮,遍地开花,但价格却比平时差不多翻了一倍,还有往上涨的势头。 底层修士怨声载道,明降暗升虚假打折也就罢了,常年老套路,但这物价涨得就要突破他们心里防线了,再这样下去这城没法待了。 “涨得太狠了,城外坊市都满人了。” 听说今年城主府接待处跟菜市场似的。 林月每月固定交三百符箓,其他两符师太拼了,日夜赶工,交七百,见着时两人肉眼可见的疲倦,恍惚。 走在大街上,林月抬头看了眼天上飞的巡逻队,时不时便有高阶修士神识扫过,街道两旁的摊贩前挤满了人。 在一卖丹药的摊旁停下,摊前有两三顾客,林月在旁边等待着。 这一月来城里的租摊位的不少,爆满,临时摊位由一天期限都改成半天,但价格不变。 她半个月前申请,排到今日才轮到她。 “这位道友,时间到了。” “道友,能等一下吗马上就好!”卖丹药的炼气女修眼中露急,催促摊前的客人。 “大哥,我这价真的降不了,已是最低了。” “老板,这太贵了,你看你们品质一样,卖的还比别摊贵,凑个整,一百灵石我都要了。”买家见对方要收摊,想降价拿下。 “大哥,你真想要,这三瓶丹药我最低一百二十卖给你!” 看着两人还要再掰扯下去,林月再次催促,那女修只好道了声谢,收拾东西和买家继续谈价。 林月在摊位坐下,刚将符箓摆出来便有人走了过来。 “老板,隐身符多少灵石?” 瞧了眼他指的下品符箓,林月道:“九枚灵石一张,八十七灵石十张。” “老板能便宜点吗?” 林月摇头,拒绝讲价。 身为有云小铺的符师,她的符箓品质不论是稳定性还是威力在这紫云城也算中上,就连墨纸都是玄霄宗自产的,质量上乘,不愁卖不出去。 街上人来人往,她的小摊陆陆续续有人驻足,因摊主拒绝讲价离去不少,但交易速度快,时间还未到,她已卖出几百张符箓,兑换成贡献值足够她买分魂功法了。 还有点时间,再上一批符箓,正等着忽然瞅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蹙眉,对方也瞧了过来,咧了嘴角,迈着轻快地步伐走来。 “林师姐!” 她似乎很喜欢绿色,穿着浅绿搭配富有亮泽的月银纹,梳着双螺浅白碎花髻,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活泼,像只在尘埃中发着微光的灵蝶。 “林师姐,好巧哦!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到你。” 薛笑笑在摊前蹲下,二人差不多高,腕绕银藤雨滴坠环的手拿起一张上品金刚符,她看着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林师姐的符术又精进了不少!林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来秘境历练吗?” “师姐提前来的?这紫云城物价真贵啊!”她露出腕上戴着的手链,摇了摇,那银色雨滴叮叮作响,“这一阶手链便要了我五百灵石。” “我昨日刚到今日出来逛逛,也不知道哪儿好玩,林师姐,这紫云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呀?哪家灵膳好吃……” 林月刚想开口回答,她后面又接了许多问题,不知该回答哪一个,想了会还是觉得生意要紧,垂眸看向她手中的符纸,淡淡道了声。 “十八灵石一张,一百七十三灵石十张,不讲价。” 薛笑笑愣了愣,随即蹙眉抿嘴,看着对方道。 “林师姐,我全要,能便宜点吗?我可是老顾客了。” “不讲价。”林月瞧了眼她的手链,意思很明显,有钱买手链却没钱买符箓。 “我没钱,这是师兄送的。” “呵!”身后传来笑声,薛笑笑扭头看去,那红叶冠发的素黑衣女子翘起嘴角,一脸打趣。 “还知道是师兄送的呢!” “师姐。”薛笑笑哼了声,道:“等我有钱了我还师兄!” “哈哈哈!”旁边的深褐衣袍男子一听,笑出了声。 “不用还。” 行止渊看向符箓摊主,“师妹,这些符箓我全要了,一共多少。” 林月报了个数字,下一刻一枚储物戒出现在摊上,神识一扫,里面确实有三千多灵石, 取出灵石,林月将储物戒还回去。 “我还有,送你了。” 储物袋上百灵石,而一枚储物戒至少上千,这枚约莫半百立方,大概五六千的样子。 “多谢,我用不着。” 这储物戒于金丹来说确实是毛毛雨,但对于她一个穷人而言给的太多了,林月将储物戒送回去,对方不要,她也不是磨人的性子,干脆收下,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百张符箓直接塞到薛笑笑手中。 薛笑笑下意识握住,下一个立马想要还回去,而对方却已缩回手。 行止渊看着这一幕欲开口,这储物戒他真的挺多,便听对方道。 “两位师兄、师姐、薛师妹,我还要回去绘制符箓,就先告辞了,祝各位玩得开心。” 林月扯了个笑容抬手行了一礼。 “师姐,我们正要去吃饭呢,一起吧!” 林月脸上微遗憾道:“如今紫云秘境即将开启,店里缺人手,我也是抽空出来摆个摊,薛师妹,下次吧我请你。” 看着那素衣女子离开的背影,薛笑笑感叹道:“林师姐真忙啊!” 见她一人摆摊,挺努力,但看着也怪可怜。 她还是奇怪,别人对她的友好不说阿谀奉承,起码也表达善意和亲近,只有林师姐好像挺抵触的样子。 第78章 有人欢喜有人落幕 转身之际,周遭探来若有若无的视线,她被人盯上了,扫了一眼左右,筑基期,金丹不屑这点钱。 正思索应对之策,那些视线忽然消失,盯着她的人离开了。 林月也不纠结为什么,去了市管处预约摊位,每人一月只能预约一次,这次直接排在下月末。 还有许多人选择在秘境周边摆摊,那里无人管理过于混乱容易被人盯上,特别是身怀巨资的买家和卖家,在城里起码他们有所忌惮,加上她是有云小铺的符师,算是大商号云间阁的符师,若真遇到危险,云间阁也能庇护一二。 这比单纯的玄霄宗外门弟子身份显得更有份量。 回到铺子,不少炼气修士前来购买符箓,店里新来了个师妹帮忙,和店小二都是杂役弟子。 “林师姐!” “林师姐,回来了?” 两人见到人纷纷喊了声,林月点头应了下便进了后院。 书房中,她端坐于椅上,桌前放着放着那枚银色储物戒,左边摆放着各色符纸,右边则是符笔几瓶灵墨。 储物袋的作用一是提供储存空间,几立方到几百立方,二是减少灵力流失,大概也就两三百年寿命,而储物戒至少五百年起步,这枚储物戒制作精良,应该能用个几千年。 炼气不常见,筑基少部分有,金丹标配。 貌似云间阁购物满五万也送储物戒,几个立方,成本五百不到,五十立方储物戒估计购物十几万才送。 唉,购物送袋,等她升二阶符师就能摆脱贫穷了。 不过炼体药材昂贵,越往后需要的资源越多,王执事蕴灵期花了百万,她估计能穷到飞升。 这储物戒不知能做什么,宗门发的储物袋十个立方,够装她的装备了。 将储物戒收起,林月拿起灵笔绘制符箓。 秘境开启这日,几十万彩色带尾光的飞天从东门涌出,顺着流光所指,那一片天空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飞舟飞剑灵兽,青元宗、问剑宗、万兽宗、碧水宗等各宗门齐聚。 巨舟如舰,雕梁画栋,花鸟异兽栩栩如生,小舟如叶,风中轻浮,其上站着俊俏男女,灵光溢彩,不染尘埃,地上是密密麻麻的修士,他们齐齐望着前方,如仙会朝。 身为西域地头蛇,玄霄宗的巨舟在最前列,几个宗门弟子落在舟上,双指朝储物袋一指,那飞剑便化为流光入了储物袋。 “看!是丹清宗范长老。”一炼气散修喊道。 “玄霄宗和万剑宗的化神也出来了。” “要打开秘境入口了吗!” 只见三个化神修士飞到半空看着前方那片山林,各自对视一眼,拿出一块古铜色令牌施展咒法,三块令牌浮空,随着化神修士的动作朝前推移到一起,合成一起,令牌忽的散发耀眼光芒。 前方一阵空间波动,一个白点迅速扩大,露出里面的景象,远处的灵树灵草,一片青葱,像是隔绝两个世界的屏障渐渐消融,形成一个宽高约十丈的洞口。 那中间的化神修士转身朝地上空中的修士道:“诸位!秘境已开启可以进去了,祝各位寻得机缘,证道长生!” 随着化神修士的一声令下,各派的金丹修士飞入洞口,接着是数目众多的筑基,秘境门口有人守着,散修排队上交令牌方可入内。 最后是数量庞大的练气修士,看向大舟前方的玄霄宗弟子,粉色惹眼,扫一遍便看到了司空见卿他们三人,身旁还有三个筑基剑修,应是司空的师兄姐,六人组队。 司空见卿已经筑基,离乐和苏不言也达练气圆满,入道者修仙初期的速度很快。 足足一个时辰这八万多人才完全进入秘境。 秘境入口处不得逗留,顿时冷清了起来,只剩几个修士看守。 林月站在飞舟之上看着这一切,如今店铺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便是要等他们出来,秘境历练难免会受伤,资源消耗大,于是云间阁抽调丹符器阵医等部分技术或管理人员负责后援。 综合业绩、修为和同事推荐,不出意料,每月只交三百符箓的她被选上了,岗位是符箓售卖员、符师以及听从安排。 正看着,众人进入秘境不到一会儿便有几个身受重伤的练气修士出了秘境,其中有一两个穿着弟子服,相应宗门医修立即上前救治。 之后断断续续有伤者出来。 这是有仇怨啊,淘汰得这么快。 第一天,玄霄宗亦有弟子被淘汰出局,有弟子脸色悲痛,他们一与大部队分开便遭遇袭击,同伴被杀了,对方穿着屏蔽神识修为的斗篷,虽隐去了身形不知何人,但指出了平时有仇怨的某个弟子。 真相如何,也只能等人出来才知道。 修仙讲究机缘也讲运气,过程困难重重,不中途夭折也是一种实力。 第十天,出来人数已达上万,有些得了机缘,拍卖会陆续举行。 玄霄宗有炼气弟子采摘了一阶金芽花茶,一斤便卖一千灵石,还是生的,等炒制后二两左右,即便如此很多人买,供不应求,特别是他们这些搞技术的。 金芽花茶叶并不难采,紫云秘境地图上有明确标注,但采是人多,半个时辰才能采摘一斤,许多炼气修士进入便专采这茶叶,摘了几斤便出来了,多了容易被盯上半道打劫的。 量少,多数自己收着铺路用或者卖给熟人。 玄霄宗医修忙碌起来,出来的弟子断胳膊断腿、奄奄一息的都有,他们给伤者施加治疗法术,内服外用,尽量挽救他们的性命和修行之路。 第二十天听到有能人摘了六十多斤,正在卖茶叶,林月出去一看,原来是那三个武修。 有人想全包了,这不得罪剩下的人吗?那三武修每人只卖半斤,先到先得,轮到林月时已被抢光了,三人看在是同乡份上拿出私藏卖了她半斤,质量较好,七百灵石,也不算亏。 三人说,这么多茶叶其实不是他们采摘的,他们的目标是紫云草等稀缺灵植,一株拍卖五万起步,这些都是见义勇为的收获。 至于是假见义勇为还是真打劫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还采了些二阶的,似要放在云间阁举办的拍卖会上卖,收获很大。 有人采摘到紫云草,一株便能换一枚紫云丹,结丹成功率能提高个一成!那满身伤痕的筑基修士激动得面红耳赤,和旁边那满眼沉默的人形成对比。 有人成功有人落幕,有人欢喜有人沉默,这便是修行。 离秘境关闭还剩五天,大部分修士出来了,还未有离乐三人的踪迹,薛笑笑他们也仍未回来。 第79章 秘境关闭 最后三日,薛笑笑回来了,身旁跟着个筑基修士,没受什么伤,但人倒有些安静,来到兑换处买丹药时瞥见某个熟悉的人影,她瞪着眼走了过来。 “林师姐?你怎么会在这?” “宗门调人手过来帮忙,我便过来了。” “林师姐,你不入秘境历练吗?”薛笑笑疑惑,以林师姐武修的资质完全可以取得资格啊!这奇怪了。 林月笑了笑,“我走的是符术一道,挣钱修行。” “这样说是没错……” 薛笑笑眨着迷茫的双眼,主修丹符器阵这些的一般没多少战斗力,资源拿钱买,修为靠钱堆。 “但是你是武修啊!” “做符师赚的钱够修行吗?” 正常来说确实不够,但她有的是时间。 “薛师妹,近几万年武修能飞升的我还未听说过,修行是为了延长寿命,为了长生,但有几人能长生呢?” “你看街上的摊贩、种田的农夫、绣衣的绣娘、做菜的灵厨,还有我们符师,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修行,对于许多人而言,追求长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些罢了。” “我不奢求太多,也不愿与人争抢,就这样平淡地走完这一生便好,薛师妹灵根好天赋高,将来定能证道长生。” “林师姐……” 对方的语气过于低沉,薛笑笑不由得一阵心酸,这十几年来她未经历什么磨难,有父母兄弟朋友,资源有师兄师姐给,修行上有他们指点,走得顺风顺水,不知修行之难。 而秘境一行她看到那些修士为了抢一株灵草斗得头破血流,面目狰狞,昔日的兄弟成了今日的敌人,他们都在争,都在抢,如双目猩红的野兽一般,她才知道真实的修仙界是弱肉强食的。 如今她的手也沾上了鲜血,不干净了。 “薛师妹。” 听到有人喊,薛笑笑抬眸,目光聚焦,面前的师姐浅浅一笑,笑容却清冷,“别想太多,去忙你的吧。” “好。”薛笑笑点点头,转身离去。 最后一日了。 三人还没出来也联系不上,林月请了个假在秘境入口等着,除了她之外,洞口处还有各派修士及散修一脸焦急地等待着那些未归之人。 “许道友还没出来,不会出事了吧?” “我儿王帅,你快点出来啊!”有老者左右跺地。 “止渊师兄、柳师姐和歆朗师兄怎么还不出来?” “师妹别急!师兄师姐们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有师兄上前安慰。 “我要去找他们!”薛笑笑眼神坚定抬脚往前走,却被人拦住。 “师妹!冷静点!” “三位师兄,我们进去找找看吧。” “这…师妹,秘境快要关闭了。” 眼看太阳快落山了,薛笑笑朝旁边那淡定的紫袍修士道:“陈长老,能晚几日关闭秘境吗?” “他们的魂灯没灭,还活着。” 陈长老负手而立,老神在在看着入口,心里却比任何人都着急,一个是池长老的弟子,一个是宗主的大徒弟,还有一个师姐的爱徒,要是他们没出来,要是他们问起来,他该怎么办?怎么办啊!就师姐那暴脾气,肯定要被她揍了…… “有人出来了!” 正听他们抱怨的林月往秘境入口看去,那远处的身影速度逼近。 “止渊师兄!”薛笑笑大喊一声,朝远处挥舞着双臂,“柳师姐!歆朗师兄!这里!” “薛师妹。” 一行六人脸色不大好,气息紊乱看来都受了伤,御剑在薛笑笑面前落下,立刻被一堆人围了起来嘘寒问暖,吵吵嚷嚷。 林月重新看向秘境入口,零星几人出来。 时间渐渐过去,距离秘境关闭还剩两刻钟,身旁的玄霄宗修士走了一大半,周围顿时冷清了许多。 林月垂下眼眸,她要进去找吗?若死了的话,黄符纸她有很多,价格不贵。 若没死的话,秘境百年开启一次,里面灵气充足,有植物生长应不缺氧气不会被闷死,虽然大部分灵植被采光了,仍旧有剩余,寿命两百多,没有筑基丹不打紧,他们筑基成功率本就比普通修士高。 这样想,他们倒是挺幸运的。 但秘境管理者怎会没有料到有修士故意滞留秘境利用资源修炼? 紫云秘境是一个天然秘境,独立的一个小世界,排斥外来者,在里面修行会受到抑制,当这种抑制达到一定程度时便将外来者排出小世界,由于它游离在虚空之中,被挤出小世界的地点便不一样,或许在修仙界,或许在虚空,说不准。 故宗门也不用处理这个麻烦。 话说回来,她并没什么理由入秘境去找他们,与司空不言他们只是同乡,与离乐便多了一层同门身份,一个熟悉点的朋友罢了。 秘境缓缓关闭,里面的景物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林月神情毫无波动,周围人在喊在叫在哭泣,可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心很静,感受不到一点情绪。 转动脚步,衣摆晃动,她转身,眼前景象也跟着变化,秘境入口消失在视线边缘。 “还有人!还有人没出来!” 不知谁喊了一声,林月的脚步一顿,转头望去,其中夹杂着三道熟悉的身影,和他们一样狼狈。 “我儿王帅啊!你终于出来了!”老头脚一跺地,朝前奔去,握住那青白袍修士的手,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林月。” 听到一道带着慵懒疲惫声音,林月下意识抬头,便见那白袍染血,发丝有些凌乱的人御剑在面前落下,旁边是苏不言。 “你咋来了?”离乐一脸诧异。 “今日休息,过来看看。” 回应的声音却十分清冷平静,不见一丝笑容,习惯了离乐也不在意,手中出现一储物袋,直接扔给对方。 “呐!二阶金芽花茶,听说对绘符有好处,路过摘了点,这玩意摘着麻烦,不多。” 见他指尖染了金黄,林月将神识探入储物袋,一共两斤,那叶子比一阶更金黄,灵气更浓郁。 “多谢。”林月手中出现一叠符箓,伸手递了过去。 “不用。”离乐摆摆手,“这么点不值几个钱。” “林月!”苏不言上前一步,也拿出个储物袋,笑道:“一直想谢谢你带我来这修仙界,可是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里面也是金芽花茶叶,一点小心意,还望收下。” 林月抬眸看了她那诚挚的眼神,垂下眼睑看向那储物袋,她带他们来说到底是私心罢了。 “多谢。” 林月收下了,里面二斤多一点,还有些一二阶灵植灵兽。 司空见卿也过来了,先前和剑峰师兄姐说话,他拿出了金芽花茶,同样如此。 第80章 练体药方 回到紫云城,林月又恢复了每月三百张的绘符生活,给那千里迢迢带来的桃花枝施加蕴灵术,养在角落旁便不管它,桃花枝发芽抽枝,已有小树的模样。 行止渊一行人带回了悟道树种在修仙界引起巨大轰动,为此,池长老亲自来紫云城接树种回玄霄宗。 修仙界仅佛门有一棵,非常稀有珍贵,悟道树与道亲近,能沟通天地,具有助人悟道的神奇力量。 它来自虚空,通过时空裂缝进入世界之中,落地千年发芽千年生根,再千年抽枝,五千年开花,五千年结果,一生结一果,一旦结果其生命也走到尽头。 悟道树生而有灵,生命力说顽强也非常顽强,它能挺过虚空乱流,说脆弱也非常脆弱,对环境挑三拣四的,一旦不合心意,立马就蔫了,悟道树种在与他人抢夺过程中受了损伤,奄奄一息,宗门正召集修仙界医修全力救治。 这些与林月无关,她将符箓卖了三万多灵石,小铺的符师找她买茶叶,林月将从三武修那买到的半斤一阶茶叶以八百灵石卖给他们,加上基本工资一共四万多灵石。 林月从云间阁中购买了蕴灵到元符境所需的全部炼体药方,八种,员工内部价折扣,省了七百灵石。 四阶到七阶灵药,统共加起来八十种,其中七阶便有五种,六阶十种,云间阁六阶灵药只有两种,七阶灵药很罕见了,动辄几十万灵石,极少人会卖,一般以物换物或作利益交换。 六十种灵药在云间阁或其他商号能买到,几种她知道,剩下十来种林月还没听说过,对着云间阁价格表算了下,六十种灵药加起来约莫一千两百万灵石。 以一阶符师一年两三万工资来说,打个几百年工就有了。 但这只是练体所需,因人而异,这药别人用了有效,自己用不一定能达到这个效果,灵种承载的“道”不同,所需的肉身强度也不同。 除此之外,还要吃丹药辅助修炼、购买法器法宝功法,这加起来两千万不止。 按她这样混日子根本不够,武修入道早,将凡骨蜕变仙骨,肉身比修仙者更强悍,寿命也比修仙者多了几百,蕴灵境五百寿,元灵境八百、元符境一千五百,而筑基两百、金丹五百、元婴一千。 离乐他们虽然未蕴灵,但身体经过强化堪比筑基肉身,来自道的洗礼寿命最多五百,筑基破境对肉身的淬体已没多大效果,寿命不会增加。 同时,由于灵种的衰弱和附着在骨头上的道印渐散,一增一减间待他们金丹淬体增寿也就一百,也就是说六百年内他们需结婴。 现在三人两百三十多岁,加上天赋悟性和入道,修炼速度不比单灵根慢,不出意外的话三百岁内能结丹,六百岁结婴不成问题。 她不想那么拼命争取资源,在剩下两百多年内进阶元灵境便有些困难,寿命有六万多,她注定不能一直待在玄霄宗,只能选择学好安身立命的本事为将来做打算,就算离开宗门当个散修也不至于饿死。 如今众家齐聚紫云城,价格虽贵但平时买不到或短缺的灵药也有机会买到。 云间阁新进了紫云秘境中的灵药,林月看到几种少有的四五阶炼体灵药,两三百年份,光是一株五阶灵药便要上万,种子上千,想了想,要不自己种些,送了礼请教城西云间阁林掌柜。 林掌柜扫了眼列出来的灵药,再结合对方武修的身份便知是作什么用处,但种…是不是来不及了? “林师兄,我如今走的是符术一道,您也知晓武修所需资源甚多,光是绘符哪够?种些灵药也能省点灵石,就算自己用不了也可以卖了换钱,林师兄见多识广,还请指点一二。” “你我是本家,又是同门弟子,这种小事帮一帮应该的!” 林掌柜收了那半斤上品二阶金芽花茶叶笑道,混迹云间阁三百多年,店内的货都经过他手,灵药那点事烂熟于心,整理了下思绪,林掌柜道。 “这四阶灵植都可以买种子种,但是这碧落藤、鬼泣草,生长在毒障遍布的丛林,不适宜种植,建议你买,我们云间阁便有,还有这熔岩地心莲种植条件过于苛刻……” 林掌柜滔滔不绝,灵药多他便分类细讲,林月基本知道了什么能人工种植,种什么好一点,从专业人员手中快速获取信息,买的时候也不至于两眼摸瞎,这半斤二阶金芽花茶叶便值了。 “这七阶灵药至少也是六阶灵植夫才能种植,六阶灵植夫稀少,灵药也更加稀缺,通常只能冒险去北域蛮荒、高等秘境、大妖存在的森林山脉获取,一株能卖到几十上百万灵石。” “七日后我们云间阁拍卖会上便有一五阶青焰灵草种子拍卖,这灵药难以种植成活,市面上很少见到……” 见他瞟过来一眼,林月点头,表示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种子妥善保存,放个几百年不是问题,但过了这村可能就没这店了,五阶灵植上万一株,种子也要上千,拍卖会往往溢价,加上购买其他灵药种子和功法,四万灵石不够。 “林师兄,我想拿些二阶金芽花茶叶拍卖,不知现在还收不收?” “自然可以。” “请林师兄稍等片刻。” 林月将店里那紧销的三种五阶灵药种子花一万灵石买了,飞速回了趟有云小铺,将有些老的二阶金芽花茶叶挑出来,得二两,看了看卖相,将最次的一份也挑出来放云间阁拍卖会上卖,顺便获得了云间阁拍卖会的入场资格。 林掌柜给了拍卖品名单,秘境关闭后的第一次拍卖会办得很是隆重。 丹符器阵功法皆有,秘境带出拍卖来的灵植,渡心魔的清神丹、还有洗筋伐髓提升资质的四阶洗髓丹,难得一见的增长百寿的寿元丹、定颜丹等等,还有二阶黑羽雕、苍狼、疾风雀等妖兽幼崽或鸟蛋,培养成灵兽可协助主人战斗。 压轴品是三枚筑基丹、一枚紫云丹、寿元丹。 林月从头到尾扫下去,看到了青焰灵草,其中还有她蕴灵后锻体要用且宗门没有的主药,四阶天心花,前期用四阶,蕴灵中后期便要用五阶灵药了。 修仙界灵植千千万,一个宗门就算花费全部精力也种不了多少,玄霄宗并不产天心花,也不见有卖,它并不是常用灵药,且越是高阶的灵药越是稀少,宗门可能有但不一定拿出来,一般用于核心弟子,普通弟子只能自己想办法。 武峰也有蕴灵武修,貌似四人,一人在蕴灵前期,若那人出价的话争不过了,不过天心花不是很稀缺。 三阶金芽花茶叶没有,看来确实稀少,二阶便有两人在卖,数量都是一两斤,不多,物以稀为贵,不知道能否卖到一万灵石。 看了一遍,还有几种来历不明或不知作用的拍卖品,残品四阶醉仙杯、黑不溜秋的石头、看不出物种的蛋等,这种通常是用来中场调节气氛、几百灵石起拍,增加趣味性轻松氛围,有一定价值,一般不会是昂贵的宝物。 时间悄悄过去,拍卖会开始当日,会场坐了五千多人,各个宗派、散修皆有,里面设置了扩大空间的阵法,看起来还挺宽敞的。 林月不是什么特殊的卖家,位置在二楼大堂,一排排的红漆椅,随便坐。 她准时来,拿了号牌,二楼已快坐满了人,林月找了个后面的空位坐下,位置靠后不要紧,神识完全可以代替眼睛,刚坐下不久,便听到有人传音。 “在三十九号包厢,快来!” 起身,朝包厢走去,开门的是离乐,一身玄袍,见到来人他立刻往后扬了扬下巴招呼她进去,里面是其他两人,还有司空见卿的三个师兄姐,大家都穿着常服。 互相报了姓名便算是认识了。 刚进去拍卖会便开始了。 第81章 拍卖会 “各位道友晚上好,老夫乃云间阁云鸿飞,今晚的拍卖师,本次拍卖会邀请苍海阁、飞羽阁和凌烟阁三家商号鉴定师共同为七十二件拍卖品鉴定,拍卖品的真实性、特点、作用是我等共同认定的,我云间阁以信誉担保……” 济海阁、飞羽阁和凌烟阁是西域清丹宗、天衍宗、仙霞宗三大宗门的商号,云间阁与三阁有着密切往来,经常互通有无,守望相助。 “接下来拍卖会正式开始,第一件拍卖品三阶灵药佛心果,乃是筑基时辅助丹药安神丹主料……起拍价三百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灵石!” 第一件拍卖品预热制造氛围,佛心果市面上不多,光是筑基辅助丹药便吸引许多人竞拍,最后以一千灵石成交。 “接下来拍卖第十件拍卖品,一共三份,乃是紫云秘境新采摘的二阶金芽花茶!具有静心凝神,摒除杂念作用,无论是丹符器阵师还是修炼前喝一杯都有不错的助益……” “第一份重二斤一两,起拍价三千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五百灵石。” 看着包厢光屏上的二阶金芽花茶叶,离乐莫名有种熟悉感,那长短,怎么这么像…他摘的呢? 瞥了眼旁边那神色未变的人,他重新看向光屏,算了怎么处理随她,而这时一道十分平静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我挑了些拍卖。” 只有一句,没有多余的解释,离乐看着光屏微点了点头。 二阶金芽花茶是修仙界顶尖的一类茶,其价格远远超过了二阶灵植该有的价值,人即便修仙了还是喜欢喝茶,最后卖了一万三千灵石。 其他两份质量好,价格高点,再下几件到了那青焰灵草。 “三枚五阶青焰灵草种子,起拍价两千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五百灵石。” “三千五百灵石!” “四千灵石!” “……” 价格到了一万灵石,喊价的人少了许多,只剩两三人在喊,林月朝号牌中输入灵力,叫价,“一万两千灵石。”顿时包间内几人下意识转头瞅了她一眼。 外面顿时静了下来,这个价格按平时早已经溢价了,再竞拍下去便要思索是否值得了,即使有钱但谁想当冤大头呢? “五千六百号出一万两千灵石!还有哪位道友出价?” 等了片刻,拍卖师刚要开口一道女声传来。“一万三千灵石!” 林月跟价,“一万三千五百灵石。” “一万四千灵石!” 林月没有说话,空气中沉默了瞬。“一万四千五百灵石。” 对面也沉默了下。“一万五千灵石!” “一万六千灵石。”林月喊了最终价,超过这个价,她只能放弃。 寂静了几秒,“一万六千灵石!还有哪位道友出价?” “一万六千灵石一次!一万六千灵石两次!一万六千灵石三次!成交!恭喜五千六百号道友!” “你买灵药种子打算自己种?” 离乐问道,其他人也竖耳听着,种灵药可不是随便找块地挖个坑埋下去就了事了,五阶灵植光是种的灵壤便要上品,且是灵气浓郁之地,布置阵法、还得了解灵植习性生长特点照顾几百年才能有收获。 多是宗门家族世代去种,个人哪有那么多时间? “嗯。” 见对方点头,离乐瞪了眼,这人真真是再次刷新他的认知。 接下来是四阶醉仙杯,以金龙作把,表面雕刻一个醉卧方桌、枕臂小憩的简画女子,仅是寥寥几笔却将那微醉的神韵刻画得入木三分。 “这四阶醉仙杯虽已损坏,若能修复完毕也是六阶法器,或许有机会唤醒器灵,起拍价五百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灵石。” 修仙界一阶法器一般不会用有灵性,只能称之为法器,而到筑基期使用的二阶法器便可拥有灵性,也是器灵,可称之为灵器,不是所有的二阶或二阶以上的法器都可以称之为灵器。 能成为灵器有以下几种条件,一是所用的材料使其具有灵性,二是炼器大师炼器手段出神入化赋予法器灵性,三是时间,但目前没有听说过有那种法器会靠时间染上灵性。 灵器的器灵有了简单灵智便是法宝,可助人修炼,法宝拥有某种独特神通可称之为灵宝,法器有灵便有了进阶的机会,这种现象发生在极品灵器间,进阶成功案例也有,但不多。 一般法宝在二阶之上,灵宝五阶之上,材料昂贵,只有重要的法器如斗法使用的武器炼器师才会将其炼制成灵器。 四阶醉仙杯虽已毁坏九成功能已无法使用,但材料仍是六阶材料,最后成交价十一万。 “四阶天心花,起拍价两千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灵石。” 价格一路涨到五千,剩两三人竞价时林月也参与进来,“六千灵石。” 林月直接加价一千,又是一阵沉默,其它两人放弃,剩一人与她竞价,最后八千五百灵石被林月拍下。 她能活动的资金剩下一万多,林月不再参与竞拍。 “这颗鸟蛋蛋壳屏蔽了神识探查,气息也不曾溢出,一月未曾孵化,无法判断里面何种灵鸟,起拍价五百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灵石。” “六百灵石!” “七百灵石!” 如青色的鸵鸟蛋,与其他有纹路颜色各异的灵鸟蛋相比平平无奇,参与竞拍的多是女修,薛笑笑也在其中。 “一千五百灵石!”女孩年轻的声音在会场响起。 “两千灵石!”另一个女修声音坚定。 “两千五百灵石!”又有一个女修竞拍。 最后价格升到五千灵石,“一万灵石!”一道男声从那声音坚定的女孩方向传来,薛笑笑继续加价,她的声音慎重许多,“一万五百灵石!”那男修郑地有声,“一万五千灵石!” 现场寂静片刻后,薛笑笑方向传来一道温和轻缓的声音,“两万灵石。” 听到声音,对方明显停顿了下,片刻后选择跟价,语气上带着丝丝犹豫,“两万五千灵石!” “三万灵石。” 那男修跟到了五万,最后被行止渊以五万五千灵石成功拍下。 另一颗不知名的石头多是男修竞拍,价格涨至三万,虽然没有鸟蛋值钱,拍卖师还是笑开了花,这比预计高了不知多少倍了。 “此二阶符箓传承乃上乘传承,乃是五阶金符师所留,起拍价一万千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五千灵石。” 仅是一会价格便升到了八万,最后卖出二十万灵石,这些多半是中小家族门派购买作家族门派传承所用。 花了大部分积蓄,他们也知道这是别宗不用剩下的,人家技术封锁能怎么办呢?下面的人除了努力往上爬没有其它办法。 “上品灵器飞虹剑,起拍价一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五千灵石!” 参与拍卖的便有筑基和金丹修士,法宝最次几十万一件,金丹使用法宝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候还是使用灵器。 敢和金丹竞拍的筑基大多有后台,散修筑基多数缄口不言。 竞价到五万,离乐参与了竞拍,他直接喝道:“九万灵石!” 这一嗓子瞬间把此起彼伏的叫价声炸懵了,哪有人一下子加四万的? 还有,小声点,我们听得见。 九万灵石成功劝退九成八的人,或许被他笃定的气势震到,最后以十二万成功拍下,也溢价不少。 拍卖品也有一柄上品灵器长枪,耍枪虽没有甩剑的人多,但价格也升到了七万,苏不言跟到九万五便拿下了。 他们一行六人在秘境中直奔可能有紫云草的二阶妖兽领地,深入腹部,共去了两处地方获得四株紫云草以及大量的二妖兽灵植,在紫云草以及妖兽灵植的贡献下,不仅有了紫云丹还取得了筑基丹资格,回去休养一阵便可筑基。 一位筑基圆满剑修没要紫云草,她已有了紫云丹,司空见卿亦是,以他的资质等结丹时自有宗门喂饭。 离乐他们筑基左右法体双修的实力,剑峰三人筑基后期到圆满修为,加上四人皆是长老亲传,护身宝物、阵盘、丹药、符箓、灵器都不缺,全砸了下去总能溅起几朵水花。 五枚能提高灵根纯度的洗髓丹共拍出二十六万,三枚中品筑基丹最低八万最高十万灵石,一枚紫云丹四十七万。 长生一直是人类永恒的追求,谁也不嫌自己命长,增寿百年的寿元丹只对元婴及以下修为的修士有用,百年能改变一个区域格局,也能延续下去,那枚寿元丹拍出了二百五十万灵石高价。 价格如此高,让林月不禁想,她的六万多寿命若能卖出去岂不是上亿,直接可以躺平了。 气血主寿,燃寿功将其浓缩成生命精元转化为强悍的法力,那可不可以直接将其输出? 这个得好好研究一番。 第82章 蕴灵 秘境关闭一个月内,林月又搜罗了一种稀缺五阶灵药种子,各商家摊贩趁此又大赚一波,许多修士门派陆陆续续离开这寸土寸金的紫云城,城外斗法频繁发生,遍地尸骸,若清理起来,堆积成山。 秘境关闭第二个月,修士离去得差不多了,紫云城就像过年回来的年轻人一月后又离开,当地商贩顿时有些惆怅,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到月底符师任务算是完成了,加上这两个月的保底工资和摆摊收益,剩下一万七千灵石。 林月回到宗门后立马去藏经阁兑换了分魂功法,又去执事堂买了养神丹真灵丹、聚灵阵和专门保存种子的玉盒将种子放储物戒保存好。 吃了一个月养神丹,顺便分析了一月的分魂功法,仔细思索着洪辰七书中的两行字,林月摆好聚灵阵,撒上灵石,待阵法内灵气浓郁,调息一阵便开始分魂。 神魂位于识海深处,林月闭目冥想内视己身,将神识收缩集中于识海中心,便见一个她如自己一般五心朝天端坐着。 手势掐诀,识海中的自己也在跟着做动作,运转功法,一股精神之力缓缓朝神魂靠近,围绕着神魂打转,忽的,那道力量停顿了下,接着靠近识海中的自己,只是轻轻一碰便使得林月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煞白,冷汗直冒,那如刀割般的刺痛从灵魂深处传来。 神魂脆弱,又与人的记忆精神有关,稍有损伤便能使修士元气大伤,严重者还会导致记忆缺失或者神智受损,所以要把握好度。 识海中的人蹙眉,咬紧牙关,那力量在撕扯着她的神魂,身体止不住颤抖,将要维持不了掐诀手势。 刀都动了,关键时刻不能后退,林月再次掐诀,控制那道力量与神魂分开,神魂撕裂的痛感再次袭来,冷汗已浸湿她的衣裳,一缕白色魂丝便从神魂身上剥离,将其牵引至丹田灵壤之处,环着未破土的灵芽旋转,缓缓化为点点灵光落入灵芽之中。 林月吃了颗养神丹,施了个清洁术,切换功法,将外界浓郁的灵气吸入体内,灵气经过灵芽转化为真元,填满丹田……七日后,冥冥中她感觉到似乎与什么东西产生了联系,原本寂静的灵芽传来的很轻微的能量波动。 这便是蕴灵成功了。 要想完全感知其情况,需待魂丝与灵芽融合七七四十九日后。 神魂受损,痛感未消,脑子有些呆滞,这期间不宜绘符,不宜动脑,不宜出门。 林月搬了把躺椅放院子中,又烧了壶金芽花茶,黄绿色卷叶在水中舒展开来,水汽蒸腾,芳香沁脾,躺在椅子上轻抿一口,来自神魂深处的痛感似乎都轻了几分。 纤细略有茧的手指将茶杯置于茶几上,林月躺在躺椅上,神情舒缓,淡淡地望着浮在天上的桃花山。 四年了,桃花依旧盛开没有要落的迹象,等她那小桃苗长大开花了,便摘来酿酒卖,五阶的桃花酒,怎么也要卖个几万灵石一斤…… 一躺下来,眼皮沉重,困意袭来,生病爱睡觉,这应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起了作用,书中也说要休养一阵,林月将聚灵阵布下,撒了千枚灵石,手未收回便忽地无力垂下了,眼睛一合意识就陷入了沉睡。 院子中,那相貌清冷的女子仰躺在一把木制躺椅上,她紧闭着双眼,呼吸平稳而深沉,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椅背和地面上。 灵气越来越多,浓郁成雾,外界的灵气缓缓地被吸收进身体之中,卷起了风,发丝飘动,轻轻拂过她白皙微红的脸颊,柔和了轮廓,添了几分安详,如云中小憩的仙人。 丹田中,灵种发出微光,绿色的微芒荡漾开来,一遍遍洗涤经脉肉身,骨头上的白色道印显现闪烁光晕,烙印似乎加深了几分。 而丹田另一处似乎孕育着什么,上方聚集着灵力旋涡,细微的闪电出现在其中。 腰间,白玉令牌闪烁着光芒…… 林月醒来已是晚上,一睁眼便见天上星河乱缀,她在意识浑噩中被身体传来的饥饿和筋脉疼痛弄醒的,还未如此饿过,浑身无力,经络和丹田中的灵气都被抽干了。 一算时间,她睡了十天十夜。 缓了片刻,林月拿出真灵丹吃了起来,口中灵气入体,经过经脉汇入丹田立即被灵种吸收殆尽,它似乎长大了点,瞧了瞧地上,她撒下的灵石已成粉末。 这么能吸的吗?她的灵气储存量相当于练气中后期,填满丹田五六枚灵石就够了,算它一直吸,十天五六百枚就够了,如今翻倍还不够。 聚灵阵正缓缓聚集着周围稀薄的灵气,林月将灵石填满阵盘凹槽,手中也握着一把灵石运转功法吸收。 一连吸了千枚灵石,灵芽才开始将灵气转换为真元,渐渐将经络丹田填满。 拿起令牌发现有人传音,是老顾客找她买灵符,回了讯息林月去卖了剩余的灵符,顺道去食堂干了几大盆饭。 经过几日观察,林月发现灵芽对灵气的需求增加了,转换效率快了不少,丹田也扩大了点,达到练气后期的容量,但筑基灵气容量至少是炼气期的十倍,这便是修仙修武的一个区别所在。 睡了吃吃了睡一个月万多灵石所剩无几,灵芽太能吸了,这超乎她的意料,所幸如今恢复正常,养神丹吃完了,林月只好开始绘符挣钱养活自己。 她如今已能绘制三十多种一阶符箓,有十多种成功率在八成左右,熟能生巧,常绘制的火球符、金刚符则达到了百分之百,可以尝试绘制二阶符箓了,但如今资金不足。 光有符箓还不够,得想其他办法。 将绘制完的符箓收起,手一挥,桌上出现七个玉简,里面记载着她购买的燃寿功法,神识探入仔细对比它们的相似之处。 与精气不同,精气对增长修为更有益,而精元是气血的精华所在,具有浓郁的生命力和活力,人体精元被抽干了其生命也将走到尽头,抽取之时要寻找适当方法,不然转换率不高还特别伤身体。 除此之外,还要将抽取精元将其凝聚到体外,而不是转化为灵气…… 有一种能增寿的血丹便是用人的精元炼制,这是邪修做法,为正道不齿。 经过七日研究,林月将燃寿功前半部分融合成一部功法,将伤害减至最小,再捋一遍没什么问题后,她运转功法。 第一次尝试五年吧。 抽取之时身体已无多大感觉,麻木了,不多时,林月翻手,食指指尖中渐渐逼出一缕缕血丝状气体,上升,浓缩成一滴纯粹的红色能量液珠,带着点点血腥味。 来到那棵小桃苗前,指尖上的精元落在了树根上,渗入,瞬间被桃树吸收。 观察了会没见有什么异样,没效果?可能需要时间。 果然,第二日来看,林月发现桃树枝丫处隐隐长出了几个鼓包,第三日鼓包变大,第四日出芽……足足半个月,枝干变粗变长了些,鼓包抽枝长叶,综合这四年生长情况,五年生命精元大概能加速三年。 这种桃枝生长速度慢,如今长出的枝条才约两尺多长,枝条有点密了,不知如何裁剪。 结合成树的模样,树头分枝不宜多,留个主枝往上长便行,但如何疏枝?留粗的还是细的?间隔多少? 想了想,树还太小,留细的,若这么一剪间隔就出来了,养分大多靠光合朝下输送,旁枝头朝上若结果养分少,剪掉或者压弯,被上方覆盖的枝条即占养分又见不到光光合少,要剪,靠根的也要剪,太低分叉不好看。 想法合理,林月去善学堂请教专业人员顺便报名灵植夫基础课程,想法有出入,但大致裁剪便是如此。 一个月多了,林月感受着灵种的活跃,像是会呼吸似的,将灵气吸入灵芽中过滤,大部分被吸收掉,小部分转化成真元输送出来。 灵芽似乎长大一点,正孕育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以她如今修为还无法调用。 林月一边打工一边学灵植夫基础,教学执事是长相老实的大块头,与其他夫子一样注重实践,讲了三日理论课,第四日便带领一班学生种田,看了如何播种育苗后,众人来到田里。 “李执事,真的要下去吗?”一名修士看着田中腿被泥浆包裹的夫子犹豫道。 李执事抬眸瞪了眼田埂上衣着华丽的学生,喷出一鼻子气,“你不下田干嘛选我的课!” 那学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他本想学一点养养花养养草之类的,没想过当田夫啊?而且这泥看着好脏。 “你以为灵植夫很好当呀?地的草不用拔?虫不用除?土不用松?肥不用施?你以为挖个坑把灵植埋了再施个灵雨就行了?这点就受不了?不想学赶紧走!以后别上我的课,要学的就下来!” 田中的王执事噼里啪啦地开骂,田埂里的学生慢吞吞挽起裤腿,露出白嫩的小脚。 “啊!” 一个练气女修伸脚踩进田里,黄泥没过小腿,贴着肌肤传来的粘黏感令她吓得立马缩了脚,花容失色。 “什么东西啊!” 正田中走着的一男修眼中露出恐惧,泥中有什么东西爬到他腿上,未知的事物吓得他立即后退摔到田中,又连忙爬到田埂上。 “王师弟,那是蚯蚓。”一男修淡定地用神识一扫。 林月抬脚在田中走着,田嘛中学时学校组织过全班下过,她还扫过大街捡过垃圾,当夏丫便种过田,在人界时门派的几亩田地她也带境成他们打理过。 最后,王执事很是满意,虽然过程有点难看,起码所有人都下了田。 王执事在田里边教人插秧边讲注意事项,下午便去看禾苗、灵谷,讲完从播种到成熟、收割存储的过程,之后便开始教一阶灵植种植方法。 匆匆三月过去,林月已学完基础课程,接了个种植任务,带着种子便去药峰山脚下领了块地种起灵植来,一个催化术种子便开始萌芽,一月后便能收获,交了宗门的,剩下便是自己的。 离乐和苏不言已成功筑基,林月也蕴灵了,四人一起去食堂花灵石吃了一顿二阶灵膳,聊聊近况。 三人不怎么接任务了,都在努力修炼提升修为,为五年后的宗门大比做准备,前一百不仅可进内门,有各种奖励,还可进器峰后山的兵冢寻找契合的武器,那里是历代宗门大能陨落留下来的法器安葬之地。 至少是极品灵器级别,免费的,林月也想挑一把。 第82章 宗门九年 又过了几月,林月终于攒够钱买了二阶符师传承,十天后成功绘制出三种灵符并将其练熟,通过二阶符师考核,五千贡献点,二阶符笔灵墨便到手了。 正要离开之际,负责考核的周长老向她抛出橄榄枝。 “林月,你的天赋不错,仅是三年多便成为二阶符师,老夫乃符峰长老,元婴巅峰,四阶符师,可拜了师尊?不知老夫如何?” 面前的女弟子神情清冷地听完,只见那睫毛微颤了一下便没有其他表情,周长老心中暗道,难道他还不够资格? “弟子谢过周长老,只是弟子是武修境界难以提升,恐只能止步二阶符师了,若是拜长老为师,怕会让长老失望,弟子良心不安。” “老夫不介意!以你的资质修为再升个境界不难。” 周长老眼神肯定道,有这般天赋的弟子不多见,若是修为能跟上去,以后成就不比他低。 林月蹙眉,好是当然好,但三阶符师需要金丹期的神识和修为支撑,神识可以练,可修为要跟上去太难,她能在这儿待的时间最多两百年,蕴灵境升不了三阶符师。 因此她要多学,不能死磕一个,种灵植、炼丹、炼阵、炼器…… 最关键是长老亲传要点魂灯,人死灯灭,若她时间到境界上限了还没死怎办?魂灯很是重要,看守修士至少元婴境,高阶阵法层层,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入,她还能把它偷出来? “周长老,弟子是武修,还是想入武峰。”林月朝其行了一礼,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每个峰都有自己的传承,武峰有一部她锻体所需的炼体功法,且还有洪辰七这个武修强者在,都是同种修行体系,对她修行更有益。 “唉。”周长老心中一叹,眼露遗憾,绘符的好苗子啊。 符峰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符师交流会,届时将有四阶符师讲授绘符心得,周长老邀请她参加,林月应了下来,闭门造车使人落后,技术就得交流才能有更大的进步。 谢过周长老后,林月去武峰递交入峰申请,负责的执事是在试练塔见过一面的蕴灵期弟子,当时人头被揍得鼻青脸肿看不清面貌,如今一见这肌肉大汉还长得柔弱书生模样,像是批上去的,大块小头,充满违和感。 对方也怔了会,忽然抬手挠了挠头,嘴角露出一抹憨笑,“师妹,师兄长得是有点帅气,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后面这句话说得确实在理,林月点头。 “在下姓魏,魏启。” “林月。” 互报了姓名后,魏启问了下境界修为,接着便介绍起了武峰。 “我们武峰超凡境一人,元符境五人,元灵境七二十一人,蕴灵境加上你共五个,炼体境三十五人。“ “元灵境卡在没那么多六阶灵药,炼体境则是卡在了入道,武峰是咱们宗人数最少的……” “轰隆!”正说着山上忽的传来一阵雷鸣,紧接着“噼啪!噼啪!”几道闪电声,又响起“啊啊啊~”几声猛汉大吼。 “咚!”魏启从椅子上倏地窜起,“王师叔在调引雷阵!” “去瞅瞅!” 林月看着眼前大块头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也跟了上去。 后山,雷云滚滚,一道手臂粗的雷电劈了下来,十来个修士看着四根铁柱围绕的演武台上,一个武夫赤裸上身,背部的肌肉线条如鲜活的蛇在蠕动,他“啊!”的大喊一声,猛地抬起渡满金色的拳头,恰好与劈下的雷霆相撞。 “轰!”的一声,刹那间,落雷宛若撞到坚不可摧的钢铁,顿时碎成雷花,如伞般迸射四周,遁入地下。 “噼啪!”天上的雷一道一道劈下来,他一拳一拳轰碎,那道虎躯在耀眼的白光中若隐若现,碎雷在他富有力量的胸肌上游走,钻进金色的皮肤上内,时不时闪现出电光,他却浑然不觉。 “元灵境强度的劫雷王师叔竟然轻易挡下了!”魏启握了握拳头,眼中闪着兴奋。 元灵雷劫?林月看着眼前被白光淹没的王执事,和行止渊的金丹劫相比强了点。 “虞师妹!雷电再调弱点!”王执事朝演武台外的一长相温婉的青袍女修喊道。 “嗯。” 那女修声音柔软地应了声,她抬手掐诀,金色的灵气汇聚成一道阵纹,打在了演武台上,引雷阵纹显现、转动,低空中凝聚的雷云缩小,那手臂粗的雷渐渐减弱。 “好了!这强度可以了!” 王执事朝虞师妹喊了声,环视围观观修士,瞧见了那神色清冷的白袍女修,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说他吃饭声音大的小子,真是可惜,不进武峰,视线旁移看向魏启。 “魏小子,上来试试!” “唉!” 魏启应了声,皮肤瞬间染上一层金色,后脚一蹬便上了演武台,紧接着“噼啪”一声,雷电落下砸在他身上,人立马被轰趴地上。 “哎呀你你你,行不行啊!”王执事眼露嫌弃。 “没——” “噼啪!” 魏启刚张口又挨劈了,被劈了几道,他立马窜下台,林月似乎闻到了烤肉焦味。 “好了调好了,以后别那么多人上去了!” 王执事一个闪身来到虞师妹身旁,赤裸着上身一脸憨笑地跟低头垂眸的虞师妹聊了起来。 “虞师妹!今日多谢你了,明日有没有空?师兄请你吃个饭……” “王师兄。”虞师妹软软的喊了,“我明日有约了,后日吧……” 台下的魏启调息一阵又上引雷台,几道雷后又下来,两三个元灵境修士则开着金身直接在台上打坐,任由雷电淬体。 一个蕴灵后期女修也来了,和魏启一样扛了几道雷便下了台,若他们真的能淡定地在台上淬体,元灵境雷劫成功率便能达八成。 林月没有上去,她才初期且还没修这炼体功法,上去一道扛雷都够呛。 除了引雷淬体,还有熔浆、万年寒冰、激流扛压等练体方法。 看了会林月出了武峰,花完剩余的贡献点购买了一阶灵植夫传承研究起来。 几日后,林月成功进入武峰成为内门弟子,入峰有礼,获得武峰专属锻体功法混元无相功,包含一套拳法,可成就双抗金身,强悍非常,一共十层,炼到圆满可与灵宝强度相当,开山碎石不成问题。 此功法需配合药浴才可练成,越是上一层越是难练,听说洪辰七只炼到了第六层,即便如此,他的肉身强度是化神修士的十倍不止,普通法宝都难以伤到他。 二阶符箓几十贡献点一张,三个月后,林月凑够了五万多贡献点买了锻体所用的四阶灵药,运转混元无相功进行两个小时的药浴后,便练起拳法加速药效吸收,药浴淬体三次后她的皮肤表面附上一片淡淡的金黄,这便是达到了入门。 半年多时间,林月已能种植十多种一阶灵植,报名灵植夫考核,再三个月后理论和实践考核皆通过,成为了一阶灵植夫,凭此身份可以接一些非灵植夫不能接但贡献点多的一阶种植任务。 灵植夫对修为和神识限制不是很大,升三阶四阶都成,但与符师不同,这个要看天看地中间看空气,还看变异,很吃经验,理论和实践是两码事,即便留下传承的人也难以顾全各种情况,这就要灵植夫亲自去实践了。 抽空去试练塔挑战第四层,三个炼气八层和三个炼体八层的炼体傀儡,她的武器还是一把剑,天上地下攻击齐发,这与打六个炼气八层不知哪个难度更大?但近身的话,她还是能一锤锤死它们。 没时间再拿它们炼体,火速打完第四层休息片刻直奔第五层,傀儡境界在九层,但数量没有增加,要是一打十二天才也很难受,这毕竟是试练不是群殴。 第六层一个蕴灵期初期傀儡,林月的武器终于从轻飘飘的剑换成一把铁锤,没有使用太极招式,纯粹是力量间的对碰,大开大合,轰炸声震耳欲聋,握锤的手都震麻了。 通关第六层林月便出来了,七千五百积分换了二十四瓶三阶上品养神丹,够吃两年了,等吃完再来。 符峰一年一度的符师交流大会开始了,这是第一场,主要面对一二阶符师。 林月准时参加,作为新人她全程一言不发,坐在角落里听了那元婴修士讲了两时辰绘符感悟,从简单的一阶符纹开始讲到二阶符文,全是干货,真人讲授比传承要透彻许多,在场修士皆受益匪浅。 林月回去绘制二阶符箓,绘符成功率达到了五成。 三年后,林月攒了点钱,去藏经阁挑了本玄阶上品的棍法,刀枪剑棍中属与棍相关的功法最少,二层也就五六本。 地阶功法可炼到化神后期,已然不俗,大多在第三层,一般不开放,在宗门大比或有重大贡献等特殊情况才能有资格上去选一本,至于天阶功法,非内门亲传不可授。 二层也有几本地阶下品功法,属于大宗通货,有总比没有好,用的人多也足以说明其优秀之处,林月选了本地阶下品的天水剑法,其剑招攻势厚重绵延,不激进,适合稳健性选手。 春去秋来,五年过去了,林月混元无相功迈入一层境界,二阶下品法器程度,灵芽也变大了一点,随之真元容量也跟着扩大了些。 试练塔已闯到第八层,两个筑基和两蕴灵中期傀儡真是打得她腹背受敌,使了太极招式,惨胜。 她没有住在武峰而是在药峰山脚当灵植夫,如今她已经能培育五十多种一阶灵植,购买了二阶传承,跟着教材培育出几种二阶灵植。 二阶符箓她已学了四十多种,成功率最高七成,一阶符文学会六十种。 林月只给桃花枝喂食两次生命精元,怕长势太快被人察觉异常,如今桃花枝已长得和她一般高了。 五阶仙人桃,百年生长,百年开花,再百年结果,仙人桃灵气浓郁,一颗能让筑基爆体,其花酿的酒也称仙人酿。 桃花山上的桃树微微有点绿色,叶芽抽枝了。 宗门大比报名开始了。 第83章 招新 真元通过经络附着在双手上输出,林月掐诀结印,周围水气朝前方聚拢,形成小朵乌云。 水气越来越多,灵气和着水蒸气液化成雨因重力落在了桃树苗上,“啪!啪!啪!”拍打着桃叶,四处飙飞,晶莹的雨滴顺着叶纹滴落地面。 林月用神识探查地下土层,待其浸透便抬手将乌云驱散,这桃树需要浓郁的灵气才能生长,她设了个小聚灵阵一天五块灵石供着,活得比人还滋润。 考虑到后面需种高阶灵药,林月想买一个灵药空间,灵药空间包含一套生态系统,起码是法宝级别。 它要求炼器师至少化神修为,并且需要用到一种空间石类的特殊石头,空云晶,这种材料非常稀少,且炼制起来非常复杂,耗时耗力,几十万起步,价格贵重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器峰化神六人,林月也没什么关系去让他们炼制,也只有高等级拍卖会有,但那种不是她这个修为可以参加的,只能干想了。 没有师父的弟子不易,啥都需要自己挣,散修更苦,工资少还要防盗。 这时弟子令牌闪烁着光芒,神识探入,原是宗门大比开始通知,持续两月,报名结束一月后开始宗门大比。 林月御剑前往武峰报名,负责人仍是魏启,他今日穿着武峰弟子服,依然是白色,黑白双色紧袖腕,左臂间绣金武字。 “师妹,凡是报名宗门大比的,王师叔要求我们都进前一百。” “前一百?”林月重复他的话,想和做终是不一样,宗门筑基近三万人,算四成,那也有一万人参赛! “对!”魏启点头,“论近战他们不是我们对手。宗门大比场地就那么点,战场一瞬定生死,等他们掐完诀念完咒我们都奔到他们面前了,一拳撂倒即可。”魏启扬起了拳头,嘴角微翘,一脸自信。 “那反过来若他们施法快,我们不是站着给他们打吗?”林月提问,筑基灵力储量至少是蕴灵十倍。 “打就打呗怕啥?”魏启运起功法,肤色由黄渐渐镀上金色,他曲臂秀出肱二头肌。“正好试试扛不扛得住!” 林月张了张嘴,只道了声,“好吧。”反正她是不愿挨人揍的。 “十年一次的招新快结束了,我们玄霄宗有了悟道树,这次肯定多许多人。”魏启道:“林师妹,你去看了没有?这次有没有招到什么体质灵根之类的?” “没空。”林月道,她很忙,照看灵植、绘符、炼体炼神、练棍剑拳,偶尔浇树、打试练塔,做杂七杂八的事,时间一晃便过去了,哪有时间瞧热闹? 魏启起身,“王师叔带着莫师妹代表我们武峰去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宗门招新事宜一般由执事殿负责,执事殿是一个很庞大的机构,成员下至练气上至长老,任务接受发布、坊市管理、招新弟子等等皆由其负责,任务堂、执事堂也是由其管理。 “这不太好吧?你还在当值。”宗门招新她还没见过,抽空看一眼也行。 “没事,我抗揍!” 魏启拍了下胸膛,正路不走,桌子“吱呀”一声响,他一个单手撑便从桌后翻了过来,丢下记录报名信息的玉简便朝外走。 “走吧林师妹!” 林月应了声,二人御剑来到山脚广场,偌大的广场人山人海,人头如蚁,衣着华丽者有,粗布麻衣者有,即便修仙界依然存在贫穷,对他们来说,或许测出灵根有出路。 招收的弟子在八岁到二十岁之间,测灵根的队伍大排长龙,宗门弄了个测灵台,站上去一下子便测出来了,特别快。 “没有灵根!下一个。” “没有灵根啊……”站在上方的华服男子神色恍惚。 “快下去,还有人等着呢!”负责测灵根的修士语气有些不耐烦。 那人怔怔地走下测灵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站了上去,亮起了三色光。 “金火土三灵根!” “三灵根!”那乞丐神色恍惚,接着大笑,“我有灵根!还是三灵根三灵根……” “可以下去了。”负责测灵根的修士语气缓了些,“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是是是!我马上下去!”那乞丐连忙点头下了台,朝那九十九阶台阶走去接受考验,能爬完全部台阶者,不论灵根定是内门亲传。 “林师妹!” 听到喊声从旁边响起,林月转头望向魏启,见他笑容微漾。 “这测试台测得比测灵珠更精确更全面,林师妹,当初我来时恰好遇上了弟子招新,不信自己真的没有灵根还刻意去测了下,你猜怎么着?”他语气到后面有些低落。 林月配合道:“没有灵根。” “不是。” “是什么?” “纯度很低的杂灵根。” “嗯。”林月淡淡地应了声。 这时,便听到一声鸟鸣,测灵台处传来一阵骚乱。 “凤凰之体!是凤凰之体!几乎要绝迹的凤凰体!” “多久没听过了!比单灵根还少见!” 测灵台上,一个深红衣裳的八九岁女孩昂首挺胸,一脸傲然,一头火凤环绕她飞行,越飞越高。 “啾——” 火凤长鸣,在女孩头顶环绕一圈后没入女孩的眉心,留下一道火焰印记,随即印记隐去痕迹。 女孩在众人目光下下了测灵台,登上了天梯。 “火凤体?宗门很久没有收到这种体质的弟子了!”魏启道,以前单灵根,异灵根、异瞳,五行体阴阳体一些常见体质根骨都有,像凤凰体龙体这种就比较罕见了。 “剑灵体!”一道惊呼和骚乱又把两人视线拉了回来,测灵台上站着个眼神冰冷的男孩,他不理会众人的私语,望向天梯直接走了上去。 “土灵根!” 测灵台测出了土灵根,其后跟着南离火体,水灵根,看样子三人是一起的,虽没有那两体质那么惹眼,却也是众人望而不及的存在,引起不小轰动。 看向登天梯,最开始的十级台阶困住了九成人,越往上人越少,九十级上竟然站着个杂灵根,有此等毅力心性之人获得了长老门赞许的目光,还透露着丝丝遗憾。 时间逝去,招新要结束了,排队之人就剩零散几个。 “林师妹,不如也去测一下?” “真测出来又能怎样呢。”林月摇头,她来这里九年了也不是什么小白,这体质中是有长生道体的,和混沌仙体之类的属于传说级别,但有记载就说明出现过。 她寿命太多生机蓬勃,不知这测灵台测试标尺多大,万一真给她判个长生体她活不到明天。 她踏上修行已有神识,有灵根她也能知晓,有什么体质也会有所察觉,测灵台只不过是最后一个幻想。 “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第84章 你可愿做我弟子 爬不动天梯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只有几人在坚持着,那个五杂灵根成功登上九十九台阶累得趴在地上,身心俱惫之际一阵清风飘过,那疲惫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片舒爽,身体被轻风托起。 抬眸便见一骨相宽大,粗眉炯目、看起来约莫四十的紫袍长老一脸满意地看着他。 “孩子!老夫武峰峰主洪辰七,超凡之境,你虽五灵根却毅力心性颇佳,与我武道有缘,可愿拜在老夫门下?” 武峰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徒儿聂星尧拜见师尊!” “嗯,起来吧!” 洪辰七抬抬手让其起身,思索了会道:“那个什么?王大强!” “峰主!”王执事身影闪现。 “老夫去趟东域,三月后回来,你帮老夫带一带徒弟。” “是!”王执事应了声,转头朝聂星尧道了声,“跟我来!”随即两人不见了踪影。 洪辰七扫了天梯一眼,转回头朝众人道:“看样子没老夫什么事了!诸位,先走一步!” “今年的弟子资质不错,比去年好多了。”一长老负手垂眸看着天梯道。 “沈师兄所言甚是!不过那剑灵体眉目间有些黑气,心性有些问题,沈师兄可要多花些心思了。” “南离火体适合炼丹,我丹峰要了。” “连师妹,南离火体也适合炼器,你丹峰已经有了一个,这次轮到我器峰了。” “丰师兄,你器峰去年有两个,今年说什么也轮到我丹峰了……” “既然如此,那水灵根、土灵根我和陈长老平分了!” 天梯上来三人,大汗淋漓,前方长老抬手一扫,疲惫尽去。 “宁婉!” “叶封云!” “何易臣!” “见过各位长老!” “长老!还有我们!”天梯上又上来一男一女。 “江凝雪见过各位长老!” “江见明见过各位长老!” “嗯,免礼。”于长老摸着小短胡,眼带笑意,“老夫乃阵峰峰主于闵!见明,可愿拜老夫为师?” “阵峰啊?”江见明脸色迟疑,顿了会道:“那行吧!” “徒儿拜见师尊!” “嗯,起来吧!” “我乃兽峰峰主陈无,凝雪,可愿入我门下?” “徒儿愿意,拜见师尊!”江凝雪低眉行礼。 身形高大的丰长老和一窈窕女子走了出来。 “易臣,我乃器峰峰主丰余。” “我乃丹峰峰主连碧荷,南火离体,适合炼丹亦可炼器,你想拜入哪个峰下?” 何易臣左右看了看,朝连碧荷行礼,“我想入丹峰,徒儿拜见师尊!” 连碧荷朝丰余挑挑眉,后者闷着脸。 “起来吧。” 沉长老朝前一步垂眸看向叶封云,身姿挺拔,沉声道:“在下剑峰峰主沈煜东。” “徒儿拜见师尊!”叶封云朝其下跪行礼。 沈煜东点了下头,“慎思慎虑,正心明意方可证大道。” 叶封云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绪,“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一阵空间波动传来,众人面前出现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眉目平和的暗蓝袍身影。 “宗主!”众人行了一礼。 他颔首,“诸位无须多礼!” 扫了在场几个新面孔,目光在那红裳女孩身上停留,“宁婉,可愿入我门下?” 宁婉仰了仰头,眼神坚毅,“我想拜池长老为师!” “我宁族祖上曾得池长老庇护,宁婉从小听池长老故事长大,仰慕池长老已久,立志成为池长老一样的女子,此番前来便是想拜池长老为师,还请宗主恩准!” 宗主蹙眉,“池长老收徒讲究一个缘字,若无缘可莫要执着。” “宁婉明白!”宁婉扬了扬嘴角,自信洋溢。 …… 招新结束了,广场下的人群仍有大半没散,有哭有笑,有在与亲人告别,林月回宗准备宗门大比,御剑经过碎星湖时听到了那许久不曾听到的声音。 “林月。” “上来。” 林月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那桃花山,为什么这时候叫她?心中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林师妹,怎么不走了?”旁边之人突然停下,魏启一头雾水。 “魏师兄,我有点事,你先走吧。” 魏启愣了下,“行!那我先走了啊!” 御剑离去一段距离,转头望去,见那青衣人朝桃花山飞去,衣摆随青丝舞动,飘扬,她神色冷漠,说话语调一直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丝毫波澜,让人一看便觉得无情,那人身形样貌与记忆中那个身影重合,他垂眸喃了声。 “终是不一样……” 林月落在桃花山上,花香味顿时钻鼻而入,满树桃花,地上落了许多桃花瓣。 抬眸扫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人影,她轻喊了声,“池长老?” “过来。” 里面传来一道温软酥懒的声音,林月犹豫了瞬抬脚入了桃花林。 乱花渐欲迷人眼,粉红的颜色装扮成树的模样,目之所及皆是红,林月想到电视剧中那么多情动便是发生在桃花林,应是在这么浪漫的环境中遇到另一人,桃源仙境之中的方才令人好奇,向往。 那道青色身影停住了步伐,前方一藕色素衣女子躺在秋千上,手中拿着一壶酒,喝得脸颊扑红,长发如瀑般垂落,她转头看了过来,醉眼微熏,眼皮流转,美艳动人。 “弟子林月见过池长老。” “嗯…”她应了声,声音带着惬意和尾音,“这些年怎不见你来我这桃花山?” “弟子怕打扰池长老清净。”这不就跟领导说改天去我家吃饭一样性质吗,话术,真去才傻。 “我说了,你可以来。” 她语气认真了许多,林月垂眸,道了声是。 看到对方如此反应,像是一道猛拳打在轻飘飘的棉花上,池长老灌了口酒,“林月,你可愿做我弟子?” 桃花林微风拂动,响起了道清冷的声音,那青色身影在林中异常醒目,格格不入,“池长老,我并不是合适的弟子人选。” 池长老抱着那酒瓶,笑了,“为何如此说?你不比他人差,那日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天道的气息,又见你瞧过来说我这桃花艳,我便知我们有缘。” “是那枚铜钱。”池长老自顾自道:“天道不会轻易留下自己的气息,一旦留下,那枚铜钱便会庇佑拥有它的人。” “你不用怕那铜钱会招来祸端,我修了一种瞳术才得以瞧见,别人是瞧不见的。” 池长老抬手晃动酒瓶,宽袖下滑,露出那半截玉藕,喝了口,“你不必急着回答,可以考虑考虑,我收徒不看资质,讲究的便是一个缘字。” 第85章 你的生活很平静 池长老抬手晃动酒瓶,宽袖下滑,露出那半截玉藕,喝了口,“你不必急着回答,可以考虑考虑,我收徒不看资质,讲究的便是一个缘字。” “若这铜钱不是我的呢?”空气中弥漫浓郁的桃花香和灵气令她脸上染了红晕,意识也有些迷离,似乎这酒香也醉人。 池长老眨了眨眼,鼻尖未红,“铜钱只是一个方面,我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要。” “你的生活很平静,不争不抢,让人觉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我啊——”她笑了笑灌了口酒,语调微扬,“就喜欢这样!尤其是这在修仙界,更难得可贵。” “拿着!” 一瓶酒抛向空中,林月下意识伸手接住,冰凉顺滑,抬眸看向她。 “陪我一起喝!” 低头看向手中的酒,打开盖子,酒香味扑鼻而来,仅是闻着浓郁的灵气都吸收不了,喝一口会不会爆体? 抬起酒瓶,林月轻抿了口,冰凉润喉,冰镇的酒花香大于酒香,没有热酒那么醉人,甘甜清爽也灵气浓郁,让人忍不住贪杯。 但那只是低温降低酒精的刺激感,并不意味着酒精含量对人体影响减少,随着酒精积累酒劲会慢慢显现,导致醉酒。 “想什么呢?我这仙人酿在整个修仙界可是独一无二的。” “独家秘方,不传外,你若是想要,做我徒弟我便送你。” 身体发热,酒劲上头,林月缓了口气道,垂下眼睑,“池长老,如今宗门大比在即,弟子想先准备一番。” “嗯…”池长老应了声带着鼻音,“来,喝!”举起酒瓶灌了一口。 “池长老的酒甘甜醇香,灵气浓郁,以弟子修为只能抿小口,这瓶仙人酿够弟子喝许久了,多谢池长老赏赐!”林月道,池长老给的酒瓶是一空间法器,看着只有几口里面却装了一小坛酒。 池长老笑了下,“那倒是便宜你了!” 见其已有醉态,林月道:“池长老,时候不早,弟子便不打扰了。” “嗯,好好考虑考虑。” “弟子告退。” 林月点头行了个礼,后退两步,转身往回走,步伐一会轻一会重,这酒后劲真大,唤出飞剑,她后脚一蹬便跃到剑上,往药峰飞去。 待人离去,桃花山上出现身着红裳的八九岁女孩和暗蓝袍男子,女孩看着眼前的桃花林嘴角轻翘。 “先在这儿等着,桃花林设有阵法,别乱跑。” “好!” 宁婉点头,看着那暗蓝袍踪影走进桃花林,霎时隐去了身形,宁婉环视一周,眼中带着好奇,往山下看去,她看到了那远去的青色身影,不知是何人,疑惑了下便移开目光,白云如幻,无数修士如鸟儿似的在其中穿梭,碎星湖碧玉如镜,水光潋滟。 这景色真美。 那暗蓝袍身影在桃花林中穿梭,不远处,那来回微微摇晃的秋千上,一身着藕衫女子毫无形象地躺在上面,三千青丝垂下,她抱着个青酒瓶闭眼休憩,脸颊红晕。 桃花与人相映,暗蓝袍身影看了会,轻喊了声,“师姐?” 对面的人儿缓缓睁开双眸,看了过来,“是宴师弟啊,来!喝酒!” “师姐,宗门新收了个火凤体,想拜你为师,那孩子姓宁,说是祖上得了你庇护。” “宁?”池长老眼眸半睁,呢喃了下,道:“是那小孩的后人啊!五百年前去探访好友,路上见邪修拿小孩祭魂便顺手救下,当时那小孩想拜我为师呢!” “师姐,这孩子心性资质都不错,修仙界许久不曾出现此种罕见体质,若觉得合适便收下吧。” “唉,小孩啊麻烦!”池长老偏头灌了口酒。 宴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上前几步夺了那酒瓶,“别喝了。” “干什么!”池长老喊了声,拽着他的袖欲将酒夺回来,对方换了只手,又拽另一边,刚拽下酒又到另一只手上。 “把酒还我!” “别喝了。” “烦啊你!”池长老松了对方褶皱的衣衫不再抢那酒瓶,缩着脚,脑袋倚在秋千绳上,叹了口气。 “让她进来吧。” “你醉了,改日再见不迟。” “我很清醒,快去!”池长老摆摆手。 劝是劝不了的,宴尘看了眼,挪开眼,“收拾一下自己。” “行了,废话那么多!”池长老一把抢过酒瓶,灌了口。 宴尘抬手挥散空中的酒气,原地消失了踪影。 待再见时身旁跟着个小女孩,她怔怔地看了会,接着直接扑通一跪。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池长老打了个哈欠,垂眸道:“我何时同意做你的师尊了?” 宁婉没有起身,语气坚定道:“师尊愿以醉容见我,便是不把我当外人!” 池长老皮笑肉不笑,语气有些冷,“就不许是我不把你放在眼里?” 听到对方语气,宁婉愕然,抬头认真道:“我宁家祖先宁何仙曾得池长老从邪修手中救出,曾想拜池长老为师,可长老说与祖先无缘,弟子是凤火体质,宁家便让弟子前来报恩,弟子听说池长老事迹,今日前来是因为宁家,也是因为弟子仰慕池长老已久,想拜在池长老门下。” “请池长老收宁婉为徒!”她又俯首一拜。 有桃花飘下,在空中打个旋,落在那跪着的女孩头上,池长老晃动酒瓶,沉思道:“我爱喝酒,你若是能将这酒酿出来,我便收你为徒。” “师姐,她还是个孩子!” 宁婉愣了下,随即重重点头,“一言为定!”。 …… 回到药峰山脚处的院子,躺在躺椅上看着前方种植的几亩二阶灵植,沙木根,活气果、常青花……林月拿出了那枚铜钱,古朴的铜色,凡间之物,沾染上了天道的气息,庇护持有之人。 尽管池长老说出了理由,林月还是觉得可疑,那瞳术能看出天道气息,那能看出她身体的异样吗? 池长老合体巅峰将入大乘,亦是玄霄宗修为最高之人,像她这样站于顶端的人物一言一行皆会以利益为驱动,大能面前许多事将无所遁形,若是发现了她的秘密,会不会夺舍?她不相信池长老的目的这么单纯。 不知拒绝的后果如何,林月选择拖延,这事在宗门大比之后必须要出个结果,得想个办法解决,有什么能让池长老断了这个念头呢? 转眼三月过去,宗门大比开始了。 “咚!咚……” 伴着战鼓擂擂,林月跟着武峰弟子御剑来前往一座专门开辟出来的高峰,成千上万的飞剑汇成庞大的长龙在云中峰间灵活穿梭、游走,留下五彩缤纷的尾光。 观台之上,十几个高座坐满了神色平静的紫袍长老,平时没有机会见到的宗门顶层人物,俯瞰前方上百座比武台。 正中央坐着的应是宗主,进宗九年,林月还是第一次见到玄霄宗宗主,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肃,神情中反而带着平和,左边是池长老,右边墨长老的位置上坐着一神色冰冷的白发男子,即使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其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便是薛笑笑的师尊吗? “见过宗主,各位长老!” 飞落各处的弟子齐齐俯首行礼,上万人的声音响彻云霄,山鸟鸣叫,在山峰之间回荡,久久不散。 观台上宗主起身,长老们也紧随其后,宗主的目光扫过上万弟子,那低沉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玄霄宗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宗主的声音似是带有魔力般,众弟子眼中亢奋,体内法力翻腾,战意汹涌。 有长老宣读比试规则,“宗门大比生死由命,禁止使用邪术,不敌可认输……” 人群中有修士御剑比武台上空,比试正式开始。 “三十号,二百一十号!” 比试对手随机分配,林月看向前方的比武台,有两人飞身而上。 “在下张晨!” “楚河欣,请赐教!” 两人互报了姓名,随着裁判一声令下,第一场比试正式开始。 第86章 宗门大比 两人互报了姓名,随着裁判一声令下,第一场比试正式开始。 张晨眼中透着谨慎,对面一身粉袍浑身透着冷气,筑基七层剑修,剑峰亲传,自己即便筑基圆满,也不敢大意,不经意间瞥一眼台下,见那一群粉剑修提着剑冷冷地看着他,跟看死人似的,如芒在背。 忽然,楚河欣起手剑花红芒闪烁,灵光爆发,炽热的火焰燃烧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热浪滚滚。 张晨眼神一凝也随即使出招式,一红一黄剑气不断碰撞,“轰!轰!轰!”剑气相撞爆炸声起,风吹起了双方的发袍。 楚河欣剑气灼热紧密、角度刁钻,仅是片刻张晨便有些手忙脚乱,这时他指中储物戒灵光一闪,一张防御符显现又瞬间化为一道灵光,在面前形成一层黄色光幕,挡住了对方的剑气,灵戒又一闪,几张符箓出现化为脸大的巨剑,射去。 楚河欣脸色不变,足尖一点跃起,避开一道道巨剑,落地,剑尖迅速朝前连点勾勒出一道剑阵,与金色巨剑相抵,巨大的冲力使得她止不住后退。 双手持剑稳住,前方又来几道攻击,顿时长剑光芒大盛,楚河欣喝一声,劈散了巨剑,鲜衣摇摆,红剑猛地一扫,火焰吞噬了那几道攻击,继续朝前推进。 张晨心道不妙,几道符箓祭出挡住了攻击,正要松口气对面剑修剑气袭来,人随即也逼近,如匹狼一样锁定他,心中不由一紧。 灵戒闪烁光芒,空中出现两柄剑,随着他剑尖多指朝楚河欣飞去,阻挡了其前进的脚步。 两剑在空中环绕,不断俯冲下去发起进攻。 “锵!锵!”三千青丝飞舞,手中长剑与飞剑相碰,她神色越发淡定,游若有余。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术法,仅仅靠手中这把剑。 那曼妙身姿在各种攻击中尽情舞蹈,剑花怒放,红光耀眼,她似乎进入了忘我之境,坚定地朝着一个目标前进,一往无前,一道剑气比一道强,蒸腾水剑为气,灼烧的热浪蔓延开来,逼得张晨直往后退。 眼看着将要被逼下台,第一场长老们都在看着,他一咬牙,给自己添加一道巨力符,顿时肌肉暴涨,身上衣袍紧了起来,又加了几道防御符,提剑冲过去,终不及剑修专业,对方左闪右闪打不着、 眼看着符箓快要失效了,他一咬牙将二十道火爆符一齐朝前撒下,随即给自己施加护盾,符箓泛起光芒,刹那间爆发,炸敌人,也炸自己。 一声声爆炸声中,巨大的冲力将他推至比武台边缘,堪堪稳住,抬眸望去之时。 一道剑气从中飞出划伤张晨的手臂,疼痛感袭来之际,一道红芒突袭,点在心口处,眼前的人影毫发无伤。 “承让。” “二百一十号楚河欣胜!” 裁判一声高喊,楚河欣下了比武台。 “七十二号!一千零一号!” 顺着楚河欣走去的方向看去,林月见到了离乐他们,司空见卿筑基二层,其余两人筑基一层,离乐穿上了粉色,那痞气神态看着有点像精神小伙,苏不言有火灵根,入了丹峰,如今已经先她一步成为炼丹师了。 今日他们三人都有比试,看完剑峰楚雨欣的比试后便要去各自的比武台等候了。 “你朋友?” 魏启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林月点了点头,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比武台。 台上二人皆是丹峰,近战不强好在钱多,手上持灵器,空中飞着几把飞剑来回对碰,符箓激发,化为道光朝对方射去,对方也回了几道符箓。 霎时间台上各色灵光乍现,兵器相击声和爆炸声不绝于耳,看着这场华丽表演台下赞叹声此起彼伏,被他们的钞能力所折服。 “这是打架吗?这是烧灵石!” “灵石是一把一把地撒,一下就上千了!跟捡来似的!” 最后仍是师姐钱多,赢下这场比试。 “师弟,别灰心,还有下次。”那师姐微微一笑。 “是师弟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师弟回一礼。 紧接着是一个阵峰和器峰弟子,阵峰弟子也是个剑修,器峰弟子一身肌肉拿着人手一把的大锤,二者多是技巧之间的碰撞。 比试很少人布阵,一是用时比符箓长,二是阵盘贵,阵盘一扔阵法还没形成对方一道符箓过来直接报废那损失可就大了,三是自身行动也受限。 阵峰弟子剑阵结合,器峰弟子一把锤子使得十分称手,最后还是被对方逼下了台。 “一百一十四号!三千二十五号!” 抡到她了,林月纵身一跃上了比试台,手一张,黑金木棍便出现在手中,这是她后来买的二阶黑铁木做的,融合了重金石,实重达到了三百五十六斤,一棍过去筑基也够呛。 “马闻天!” “林月。” 对手筑基三层,穿着常服不知是哪个峰的,不好判断擅长什么,看到她臂袖上的武字脸色很是凝重。 比试开始,林月给自己加了个护盾直接提棍冲了过去,眼中寒光乍现,对方几道攻击带着呼啸声冲来,“砰!砰!砰!”林月挥舞红棍一一击散,不需法力加持仅靠一身力气,这也是两者区别之处。 马闻天趁机拉远了距离,随着他掐诀,一道灵光射向地面,地下波动传来,土刺瞬间破土而出,林月下意识闪避,脚离地之际突然被藤蔓缠住将她往下拉,对方的攻击也随之而来。 什么时候藏的灵植种子?神识竟然没有扫描出来! 扫描周围,见有小土块,探入,赫然是种子,修士的神识范围大时一般只会扫描表面,注意灵力波动之处,内部结构则需集中神识进行穿透才能看得清。 更何况小指头大点的东西能引发什么质变? 对方便是利用这一点,一直释放攻击吸引了她大部分注意力,对于周围情况只能简单扫一扫,趁灵光乍现遮住她的视线,施展土刺之术将用泥土包裹的种子入地面,引导她进入圈套。 果然,有些技巧在试炼塔中是学不来的。 尖锐的刺刮擦着金色的皮肤,却没有留下一道痕迹,只觉得有点痒,眼看着将要与尖锐生长的土刺相触,一道长棍猛然从天而降垂下地面,“轰”的一声,巨大的震波,直接将土刺摧毁,炸飞,灰尘滚滚。 几道攻击射入飞尘中,没有想象中打到人的声音传来,土遁!马闻天眼皮一跳,神识瞬间探入地下,立即足尖一跃,只见他所站的地方一个人影从地下钻出,她双手持棍一头,半丈多长的长棍迎面挥下。 来不及闪避,马闻天横剑抵挡,巨大的力道令其稳不住身形,猛地射向地面,护体罡罩自动激发挡掉了大部分伤害,余下的伤害还是让他震伤肺腑,喉咙一甜,武修当真猛! 眼瞧着另一棍袭来,他刚欲翻滚身体从地上爬起,忽的身旁传来灵力波动,一条藤蔓破土而出迅速缠绕住他的腿,刚举剑将其割断,这一变故间,一阵风吹向他的脸,抬头便见棍尖迎面砸下,越来越近,瞳孔骤缩错愕间,棍尖点在了眉心处。 “承让。” 对方收回棍,淡淡地道了声。 “三千二十五号,林月胜。” 第87章 宗门大比二 待看到魏启上台比试,林月才知道她打的打法算是很保守了。 对手是符修,五彩斑斓的术法乱飞,他戴上环指手套直接开了金身,伤害低的直接用身体扛,伤害高的便挥舞着拳头一一将射来的攻击击散,“嘭!嘭!嘭~”,顿时耀眼的的灵光如花绽放,他发出猩猩般的怒吼。 “就这点能耐?” 符修看着对面猖狂的大汉气得咬牙切齿,咋如此硬?看来不出点血是不行了,再掏出一叠不要钱的符箓,十张十张的撒。 顿时符箓如办丧事的纸钱似的满天飞舞,灵光泛起,唤出一道道利刃朝爆炸中心飞去。 “哈哈哈!打啊!不是很硬吗?怎么不打了……”符师看着那开护盾左右狂跳的大汉面目狰狞地嘲讽回去,然而那大汉却突然如野兽般朝他狂奔而来,眨眼就贴面,还没来得及反应,“轰!”一声巨响结束了这场比试。 不过后来看武峰其他人打法,才知道喜欢挨揍的只有他这个另类。 魏启修的是力之一道。 宗门大比采用淘汰制,持续一月,虽说随机匹配,但各峰亲传一般不会过早匹配到。 第一场持续了四天,淘汰了一半人,第四天第二场比试开始,林月轮空,第三场开始预计晚上才轮到她,这些天她一直在观摩修士斗法,积累经验,有的斗法还没开始便结束了,有的能持续半个多时辰。 药峰亲传驱使的灵藤不怕灵火,丹峰的异火刚猛凶悍,有修士修傀儡之术,坐镇后方,有修士手段阴狠致人残废,一个蓝眸少女修瞳术,与之对战的修士仅是看一眼便被控制住,六神无主地着走下了台,筑基初期遇到后期,直接认输可以免一顿毒打…… 林月一一记下,思索应对之策。 时间很快便到了晚上。 “二百四十九号!三千二十五号!” 林月提棍上了比武台,双方互报了名号比试开始。 这次对手是筑基五层的剑修,那剑修见她是武修便在远处使剑气消耗一波,繁密的剑光接二连三被林月接下。 各拼了一段时间体力法力,分析完对方的招式便冲过来打了起来,林月的棍道重,对方半接了下便不再硬扛,林月连点他破绽之处,而对方却丝毫不慌,一一挡下攻击,反击回来。 看来没少跟人斗法,知道自己剑法薄弱之处早做好了应对准备,经验丰富。 双拉开距离,几道剑气射来另一人挡住二人又战到一起,仿佛回到了凡界比武。 随着战斗进入最后阶段,对方因挡重棍灵力也消耗大半,双方的招式越发凌厉,快速,剑修手中长剑忽然灵光大盛,林月朝后一跃拉开了距离,紧接着一道强悍耀眼的剑气随之而来。 林月蓄力,全力挡下,巨大的“轰”传来,若没有法力护着耳朵都能震聋。 趁此之际,剑修蓄起最后的大招,舞动长剑,漫天剑雨在其身后出现,气势磅礴,如巨龙般涌来,林月开启了金身,又用符箓给自己加了几层防御,有备无患,手中长棍发出耀眼的白光,腰胯拧转蓄起最强力道。 黑金棍与长龙剑阵相碰,巨大的冲击瞬间消去了她三层防罩,也将她冲击得直往后滑。 眼瞅着快要到比武台边缘,林月咬牙使了不动金身,脚往后一蹬地面瞬间出现裂痕稳住身形,再次蓄力,体内真元狂涌,随着灵种发出微弱的光芒,朝天棍劈开了长龙剑阵。 灵爆从前方朝后涌,剑修被这股冲力轰飞,人剑分离,重重得砸在防御阵上,落地之时吐了一大口血。 招式越厉害,反弹也越强。 “三千零二十五号,林月胜!” 林月赢下了这场比试,体内也无多少真元,再来一个大招她估计也难抵挡,武修真元太少了。 第四场轮空,第五场有人轮空,不是她,她的对手是筑基六层的兽峰弟子,其契约的二阶中期灵兽暗月黑熊站起来一丈多高。 “吼!” 暗月黑熊握着尖锐的长爪朝她一吼,吼声带着神识攻击,林月只是微微蹙眉,她画符九年也修炼炼神诀,神识比普通筑基更强大,这点影响并不算什么。 暗月黑熊是力量型灵兽,那手指长的利爪能轻易撕破猎物的咽喉,在二阶法器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听说上一个对手便被一掌拍碎了护体罡罩,成了重伤,要不是裁判制止人估计当场就没了。 暗月黑熊易怒,狂暴,难以控制,契约这种灵兽需得从小养起,培养灵兽的服从性。 力量型选手普遍存在一个缺点,便是灵活性差,暗月黑熊也不例外。 那修士没有一起进攻,而是远远躲在后面远程协助。 “咚!咚!咚!” 巨熊跑来,地面沙石震动,林月没有和它硬碰硬,几番跳跃拉开距离顺便挡住那修士的攻击,寻了破绽朝其前爪便是一棍又迅速拉远距离,棍尖传来皮毛的厚重感和闷咚声,黑熊没事一样。 林月朝那修士奔去,对方直接几道剑气打过来,林月闪到另一旁,黑熊紧接着朝她扑来林月不得不避开。 一人一熊配合密切,试图将林月逼下比武台,林月靠着身法躲过,也找不到时机靠近驭兽师,只好先对付这头熊。 几道棍气朝其眼睛扫去,皆被那利爪挡下。 “吼!”随着时间推移,那黑熊一次次抓不到人,还被打了好几棍,越来越狂躁,愤怒的仰头大吼,脱离掌控直接化身野兽朝她狂奔而来。 林月也冲了过去,暗月黑熊一跃而起扑向她,那利爪也随之而来,趁此时林月收棍从下方滑过,上方巨大的黑影掠过将她完全覆盖,那吨量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林月使了土遁钻到地下躲过驭兽师的攻击后又快速冲出地表,下方速度行动受限容易被攻击到,神识探查到驭兽师正飞快朝黑熊转移,林月一剑扔出拦住了他去路,又立马提棍跟上。 黑熊奔来时林月已靠近驭兽师…… 成功晋级五百强,到了五百强便有贡献值奖励,最低五千,年轻人是宗门未来和希望,除此之外,还有获得宗门资源的倾斜。 第六场人数又是奇数,林月又轮空,听说四次轮空中便有一人三次轮空,人们都在感叹这个幸运儿,也有的人怀疑这其中有内幕,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幸运,但三次就有问题了,这特么不随机啊! 众人将林月往事也扒拉出来,发现其与池长老有所牵扯、与亲传有过接触、和墨长老弟子也有些交集,剑峰亲传是同乡,自身是二阶符师、一阶灵植夫,最后入了武峰等等一堆事,这经历听着怪怪的。 最终也只能私下抱怨。 不过负责宗门大比的长老还是亲自出面说明情况,绝对没有内幕,既然大家有意见,那后续采取现场抽签形式,公开透明。 虽然他也觉得离谱,但这是阵法随机分配的又不是他分的,上面都说了,运气也是一种实力,他一个元婴能决定个啥? 到第七场便开始前百强的正式赛了,抽签现场围满了人,既看对手也看是哪个幸运儿轮空,负责长老也在现场瞧着。 林月在一堆围观群众的见证下将手伸入隔绝神识探查的箱子中,随便摸出一条签递给负责的金丹执事。 众目睽睽之下,那执事瞪着眼,将签举给众人看。 “三千零二十五号,轮空!” 现场倒吸一口凉气,羡慕嫉妒,神色扭曲,神色各异。 “师妹运气真好!”旁边师姐搭讪,满脸羡慕,她要是也能躺进去便好了。 “师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可能是运气好吧。” “师妹……” 林月没再说什么,这事多说无益,抽完签便离开了,有人拉着加联系方式,林月也加,递名片似的,谁要都给,非常好说话。 千张符箓没用,领域没开,剑法没耍,她其实也想凭实力赢的,奈何这运气太好。 就这样躺进前百,接下来便是前百的排名。 第88章 宗门大比三 前面的连续厮杀每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一百强排名对决放在了十日后。 大家都在紧张的恢复元气以便在百强中取得好名次。 林月则正忙着照顾她那些一二阶灵植,一连几日都没回来看过,开着阵法基本没有虫害,只是黄色交间的田如今成了一片绿色。 看着这几亩田,林月想,这灵植若是能跟杂草生命力一样顽强便好了,那她还需除什么草? 为什么能吃的就要精心呵护呢? 林月躺在躺椅上喝着金芽花茶,看着墙角处几只黄粉蝶在一丛鸡葵花上扑闪着翅膀上下飞舞,思考着这些无聊的问题。 田中三只银色铁爪手正飞速拔杂草,拟人化地抖了抖泥土,将其放在正中一只手中提着了木篮中。 休息了十日,大比抽签开始了,林月和其余四十九人在抽签现场旁等着看谁抽到了谁。 “五十八号苏不言,对战三百一十号黄仙语!” 苏不言抽到了符峰白长老亲传,黄仙语一手限制神识的迷幻雾常常让人因找不着敌人而头疼,难以抵挡那出乎意料的攻击。 不过苏不言有领域替代眼睛,自身习武经验丰富,也不至于过于被动。 “四十四号董飞羽,对战一千三十七号离乐!” 阵峰土灵体董飞羽,擅长地形术,变换多端,以地形为势排兵布阵,凡是在方圆五丈内的地形都能为他所用,自身也常年练剑,天赋超群,离乐想赢有点困难。 “一千二十六号司空见卿,对战三千零二十五号林月!” 看着手中的木签司空见卿只是微愣了下,还给了执事,转身朝人群中找去,前方的林月只是很平静地望着他,似乎结果如何与她无关。 司空见卿站定,嘴角轻扬,“要把你留在五十强外了。” “哦。”林月淡淡地应了声。 “林月!揍扁他!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离乐在旁边瞧林月反应,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你瞧他那傻样给他神气的,牛鼻子都到天上去了,可惜没机会与他对战,不然我非搞死他,你要争气点!把他干掉……” 昔日兄弟今日仇人,旁边的苏不言一脸木然,看来习以为常。 “嗯。”林月同样淡淡地应了声。 离乐抱着长虹怒瞪着前方那抬眸轻笑的男人,好似对手是他一样。 “等着!” “我等着。” 两人对视着,眼中似要擦出火花来。 “时间到了,走吧。” 苏不言在旁边道了声,扭头走了,林月跟了上去。 五十场比试同时进行。 站在比武台上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会。 林月行了个开局礼,“林月。” 对方也回个礼,“司空见卿。” 两人摆出迎战架势。 这次胜者晋级前五十,林月的目标是前百,已经够了,太前就不是运气好而是天命之子了,容易遭人惦记,但话说还未与司空见卿打过架,不知赢了离乐的人剑有道多厉害。 对面眯了眯眼,偏头顺剑指的方向看了过来,眼中亢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出剑吧。” 司空见卿一个后脚蓄力,身形好似一道电光眨眼间便冲了过来,林月也冲了过去,“铛”的一声,兵器碰撞一瞬法剑快速翻转抢占先机,攻势如潮又快又狠打出一套组合技,长棍一时受到压制,招式打不出来,应接不暇。 最后一剑势如破竹,重重地落在长棍上,林月被这股强大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击得后滑,还未稳住身形,对方抓住时机快速逼近又是一套组合击,不给任何喘息机会。 只是刚开始林月便感受到了对方厉害之处,快剑有一个通病,会造成速度和方向的不可控,难首尾兼顾,而他的剑法快却又能将速度收在一个范围内,快速应对敌人招式且能续上连招。 每一个出招皆有章法,于是能在对战掌握先机,压制敌人使不出招式,也就决定了这场对战的胜利。 离乐的剑道刚猛,人心性浮躁,此时肯定要跟人刚,怎么刚得过? 林月佯攻实守,暂避锋芒,没有硬接他的招式,只要他的招式打空,连招就发挥不出来。 “以为这样就行了吗?” 对方挑眉,嘴角轻抿,剑法忽的变得霸道,长驱直入,逼得林月不得不接他的招。 只见两个高速移动的人影相撞又分开,你来我往,剑光如神龙飞舞,越来越快,越来越有节奏感,“轰”的一声,林月又被他的连招弹飞。 二者拉开距离,司空见卿却没有趁机攻过来,而是举剑指着对方,眼中微微有些不满。 “拿出你全部的实力。” 一道剑气突破她的罡罩割下了一片衣角,林月看着那片衣角沉默了下,既然如此,只能邀请他一起打太极了,一个挽手,长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般普通的二阶法剑,领域开启,丈多范围内气流缓缓绕她转动。 对方气息忽而变得柔和起来,提着剑一动未动,司空见卿见状眸中闪过一丝兴奋,“这样才有意思。” 身形一闪便冲了过来,如不速之客突然闯入对方的领域,气息扰动着领域内气流。 领域捕捉到了那抹高速移动的粉红身影,并将其放慢,冲锋的轨迹清晰地呈现在林月眼中,剑光带着锋芒逼近,林月提剑挡开,对方身影从身旁掠过,脚腕一踏扭身一道回旋剑,林月朝后一跃,一道亮光从脖子前滑过。 对方剑气压上来,林月用剑一挡,下压由内往外拨,双剑一齐朝外划过一道小圆弧,又引导着剑朝上划过一个大圆弧,由推转为压,将其力道外导之际司空见卿反应过来,剑尖一弹上挑,双剑分离,随即又攻了上去。 双剑交戈瞬力道又被化去,手中剑传来的无力感令司空见卿皱眉,欲撤剑,哪知对方剑粘连顺着上来又加上一股力道,带着他的剑上移,划过一道弧线径直朝脖子压去,那道白色身影也顺势贴近,冰凉的冷意袭来,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危机。 眼看自己的剑即将扫到脖子,他施力阻挡着剑前进的脚步,剑终于在脖子边停住。 对方的剑横压在他的剑上,距离之近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的药香。 “这是什么招式?”司空见卿脸色沉稳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语气带着几分惊讶,随即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无招。” 林月没学过太极剑,但太极剑与太极拳都属于同一体系,道理都是相通的,以柔克刚以意导力,使对方的攻击失去力量和方向控制,同时创造反击的机会。 至于招式,顺势而为。 双方蓄力,两柄剑再次被弹开,下一瞬又快速地朝对方冲来,林月将太极绵柔的内劲注入剑中,触点作圆心化去了他的力道,以钝挡敌之锋,如磁铁一般吸附在其剑上化解招式,使得对方的招式无法施展。 林月手腕旋转,压着他的剑打个圈,挑开之际对方露出空挡,身法变换迅速逼近一掌拍在其胸膛,强大的力道使其闷哼一声止不住后退。 她这一掌看似轻飘飘全是暗劲。 司空见卿开了领域,说话的语气虽与某人一样欠收拾,或许是教养没有那股社会青年味,“能让我开领域的时候不多。” 领域与领域一接触便相互对抗,然而对抗的结果是形成了不可控的气流。 司空见卿被化招几次后便调整好状态,剑锋一碰便快速移开或反击,使得林月的剑落空或不得不防御。 没有什么剑法是不可攻破的,真正的战斗更多是技巧和心理的比拼,即使是大人物也有被小人物打败的时候。 即使被化解了许多招式,司空见卿还是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打出了个大招,剑光闪耀,强烈的金色剑气如磨盘般不断扩大,朝对面那安静伫立的女修扫去,她刚开始摆开防御架势然而下一刻,强烈的剑气瞬间将其湮没。 “轰!” 强大的灵爆炸开,霎时覆盖大半个比武台,待削弱之际,比武台上已不见有人影,而比武台下方,对手正静静地站着,身上丝毫未伤。 “司空见卿胜!” 朝前方人群定睛一看,对手正和吃瓜群众站在一起。 林月出了比武台。 司空见卿有些愕然,他的招式威力虽大,但也没大到要出比武台躲避的地步。 “再打下去也难分出胜负,但比赛总要有输赢。” 对方传音过来,打了有一时辰,五十场差不多都比完了。 司空见卿意犹未尽,有种闷感,“找个时间,我们再打一场。” “改天吧。” 观台上方仅剩的三个长老注意到这边情况,有长老感慨道:“这孩子心性不错,可惜是武修!” “不知万师妹缺不缺徒弟……” 司空见卿晋级五十强,离乐扭曲了脸,说林月不争气,又商量着要不要先找个时机联手群殴他,师兄妹一条心,其利断金。 林月摇头,拒绝参与游戏。 接下来的比试她努力划水,一路排名到九十五名,后面五个在前面的斗法中受了重伤,她要是不赢实在太假。 最终,武峰五人皆进入百强,最高的是一个蕴灵圆满境的师姐,身手矫健招式狠辣,前三,魏启技巧差了些,五十七名,苏不言,离乐排名前五十,司空见卿修为摆在那里,排到了二十六名。 第89章 因缘起,因缘灭 宗门大比谢幕式将在七日后举行,届时拜师大典一同举办,主要面向练气百强修士,毕竟单灵根也就那么几个,不够分,这些弟子资质虽稍有不足,能进百强也是天赋卓绝,都是宗门未来的中坚力量。 碎星湖微波粼粼,四周青翠倒映其上,零零散散有修士在湖边漫步,黄粉蝶扑闪着翅膀在花丛中来回飞舞采着花蜜。 一道白光射向湖上的仙山,林月站在桃花林外看着前方的满树桃花,绿叶又长了些,有些桃花已经蔫了。 “弟子林月求见。”林月朝桃花林施了个礼。 等了片刻林子静悄悄的,应是不在,林月刚转身便听到一声小女孩娇喝。 “师姐找池长老有什么事?” 转头看去,一练气三层的小孩环抱着胳膊从桃花林中走了出来,疑惑得打量着她,那红衣如火比桃花还要艳三分。 火凤体既然出现在这儿,应是池长老的徒弟才是,怎么不称师父?心中疑惑一闪而过林月便不再去想,这是别人的私事。 “请问师妹,池长老何时回来?” “长老今日不在,师姐改日再来吧。”宁婉蹙眉,宗内传闻她也有所耳闻,但并没有听过池长老提过这人,大抵是池长老的些许恩惠让她误认为长老对其重视有加,也不看看自己凭什么。 “好,叨扰了。” 林月下了桃花山,第三日又来。 “进来。” 池长老的声音从桃花林中传来,发音有些模糊,显然又喝酒了,人喝了酒情绪波动大,不好谈事,池长老上次便是喝多了才想让她当徒弟,这一去说不定想起来后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修仙界实力便是规则,合体巅峰捏死她只需一道威压即可,她虽然没有参与过勾心斗角也知人性丑恶,别人没有为难并不代表自己便可放肆,这便是她提前来的原因。 只是一念间林月便抬步走了进去,这次走的路比上次长,透过桃花枝便见一座大殿坐落在林中深处,芷天殿不像其他大殿那样气势恢宏,多是木质结构,大殿外花鸟池蝶点缀,错落有致,既不过于粉饰娇贵,却也淡雅祥和,充满生活气息。 殿前的大片空地上,行止渊正持剑练功,长剑如芒,气贯长虹,衣袂翩跹,又仿佛裹挟在那温和宁静的日子里,一如往常。 一小女孩正提着喷壶浇花,听到脚步声扭头望了过来,见到来人眸中有些许错愕却又迅速恢复,低头继续浇着花草。 视线前移,林月望向殿前的那两人环抱粗的桃花树,应有几千年了,树下女子一袭白衣席地而坐,一手撑着杉木桌,另一手里握着青瓷瓶,看着前方人练剑,落花纷崩。 那道青影停了下来,好似再往前一步便会打扰到他们。 “怎的不过来?” 林月走了过去,在池长老面前停住,行了一礼。 “坐吧。” 落坐在小桌另一边,她腰杆笔直也不言语,垂眸看着眼前的小空地。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来都来了干嘛如此拘束?放松。” “抬起头来,看剑、赏花、喝酒,岂不美哉!” 林月抬眸,前方有人舞剑,行云流水,四周花草围绕,芳香扑鼻,确实会享受。 “多谢池长老。”听到倒酒声,林月双手稳住酒杯,点头表示感谢。 微抿一口,将酒杯放下,淡淡看着前方舞剑表演,片刻,林月张口。 “池长老——” “舞得如何?” “快如闪电缓如细流,舞的极好,弟子自愧不如。” “你的剑也不错,只是生涩了些,对剑道的领悟不够,如今初窥门庭,若能大成,也不相上下。” 前方舞剑的身影微微停顿。 “池长老谬赞,一凡间剑术,怎可与行师兄的剑法相比。” 池长老微微一笑,“凡人剑术未必不能与修仙界剑法相比,最大原因是没有结合术法,远攻不如,但近战却不能小觑。” “这是几门术法,将它们融合入你的招式之中,威力亦可增强十倍不止。” 白衣飘扬而过,桌上出现几枚玉简。 林月沉默了,她在拜师大典前来此目的不言而喻,她也没有价值与之相等的东西,“池长老,这于弟子而言太贵重了。” “你且称我为长老,传道授业亦是长老的责任。” “拿去吧。” “池长老,不如将这一切交给天意。” 林月忽然道,拿出了那枚铜钱,“若是正面,弟子便收下,若是反面,弟子便与之无缘。” 池长老听其弦外之音,喝了口酒向其望了过去,笑道了声:“好。” 林月往上一抛,铜钱在空中旋转,落于桌上,“当!”的一声清脆而短促,仿佛能穿透空气,直击人的心灵。 铜钱顺着桌子滚动,愈来愈慢,最终停在桌子边缘,随着倾斜,嗡声响起,结果随之而出。 池长老垂眸瞧了眼,笑了。 “也罢。” “这术法便赠与你了。” “池长老帮助弟子良多,无以为报,弟子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这枚铜钱算是弟子的一点心意,还望池长老莫要嫌弃。” 林月将那枚铜钱捧到对方面前,这原本她也是要送出去的,也不知能用多久,但这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一些术法而已,无需客气。” “长老若是不收下,弟子怎好意思要长老的东西。” 面前的青衫身影低下头保持姿势不动,未瞧她的脸色,这或许是她最后的坚持。 不远处,两人看着这一幕皆察觉到了异样。 “我收下了。” 桃花落下,因缘起,因缘灭。 最后,二人皆交给了天意。 林月离开了桃花山回到小院,观摩起池长老给的五道术法,皆是高级术法,或刚猛霸道,或绵意无穷。 拔剑式一剑破天,将灵力蕴养于剑中,待剑出鞘剑气瞬发,一瞬千里。 洪流滔天,通过蓄积法力瞬间释放,形成一道无形的法力洪流,汹涌澎湃地冲向敌人,可在攻击的同时蓄积法力以实现连绵不断的攻击。 镜花水月,通过声音制造幻境让敌人深陷其中。 朱羽繁虹,创造耀眼的灵光干扰敌人视线,亦可用于增强自身速度和力量。 青木环锁,缚灵术的高阶版,快速生成坚韧的灵丝缠绕以控制对手。 最主要的是五种皆是无属性法术,若是用对应元素施展术法,她需要事先对体内驳杂的真元进行分离,费时费力法力还少。 如今的修仙剑法便是将其与法术结合,没有结合术法的剑招单纯挥出的只是剑气,加上术法可形成威力更强的大招。 四日后宗门大比谢幕式开始了,远远望去,那巍峨的高峰之上,占满半山的大殿高耸入云,上空有祥云缭绕,一道淡淡的彩虹印在建筑之后,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道道悠扬的钟声。 “咚~” “咚~” 宽敞的大殿两侧排列着数十根巨大的白玉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各种奇异的图案和灵兽,飞鸟走兽,似有灵光在纹路中流淌,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破柱而出。 地面铺着光滑的白玉石,上面镶嵌着繁复的花纹,走在上面仿佛踏在云端。 上百道或俏丽、或俊俏的身影倒映其上,整齐排列在空旷的大殿中央,身姿挺拔,又如仙鹤一般灵逸飘动,神情肃穆,宛若一座座精雕细琢的雕像,却又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 他们拱手,动作整齐划一,郑重地朝殿上俯首行礼,洪亮有力,余音绕梁。 “弟子见过宗主!见过各位长老!” 大殿之上,正中央宝座坐着一三十多岁的男子,其面色平和目光威严,左右下方是神态各异的高阶修士,有笑有淡漠,或坐或立,或抱拳或负手,有的身旁站着弟子,一言一行自有独韵。 高座之人缓缓颔首,温厚低沉的声音在宽敞的大殿中异常清晰,“起来吧。” 顿时,众弟子皆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的双臂托起,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每人身上停留,抬眸间众人眼中又多了几分崇敬。 “今日是宗门大比结束之日,大家经过一月的角逐在比试中脱颖而出,不管结果如何,诸位皆是我玄霄宗的未来……” 宗主讲完一堆废话,有长老上前道:“筑基境界排名前一百名的弟子皆有嘉奖,前三名极品灵器一件,紫云丹一枚,二十万贡献点,前十名上品灵器一件,紫云丹一枚,十八万贡献点……前百名下品灵器一件,六万贡献点。” “炼气境界前三名上品灵器一件,筑基丹一枚,十万贡献点……” 这些只是明面上的福利,能进前百的弟子皆会得到宗门资源的倾斜,一些罕见天材地宝,破境宝物会优先朝这些弟子开放。 “除此之外,前三名获得藏经阁四层名额,其他人皆有一次入藏经阁第三层名额,除往年去过的弟子,每人皆有一次器峰兵冢挑选武器资格!” 长老读完奖励后,宗主接着讲。 “今日亦是拜师大典举行之日,师徒传承、衣钵传授是我玄霄宗的传统,有收徒或有收徒想法的五十七位宗门修士如今皆在此,愿诸位皆能得偿所愿,拜得良师。” “现在本宗主宣布,拜师大典开始!” “咚~” “咚~” 随着玄霄宗宗主话落,一道缥缈钟声由远传来,萦绕耳边,钟声带着众人的激动开启了拜师大典。 “请已拜师的弟子出队伍!” 林月站在队伍中间,能进前百的多半都是亲传,霎时前后衣袂飘动,人影交错,不一会儿便走空了,她的前面剩下八九人,苏不言、离乐,还有其他六人。 后面是炼气百强的外门弟子,还有炼体修士。 随即便有几位内门长老走了下来。 “咳!咳!” 一道宽大的紫色挡住了视线,离乐抬头,便见一胖墩墩的,笑容有些猥琐的长老垂眸盯着他,赶紧低下头,抿唇不语。 那长老吃了个闭门羹,脸上笑容停滞露出了几丝尴尬,犹豫了会还是试探道。 “不考虑考虑?” 离乐没有说话,答案显然。 “行吧。”紫袍长老朝后走去。 “不言。” 声音如娟娟泉水般响起,苏不言看向面前单手负后的长老,本是清冷瘦削的长相,可眉角一点红痣却令人多了几丝妩媚风情。 “曹长老。” “可愿入我门下?” 苏不言俯首行礼,“不言,拜见师尊!” 抬眸间,二人相视一笑。 陆续有长老停留,离乐始终不满意,扫过前方,没有沈长老的身影。 “咳!咳!”那道声音又从耳边响起,离乐不耐烦地抬头,瞪了眼对方。 “哎!你想找啥样的师父啊?你看看我行不行?” 光长相就不行,毕竟是长老离乐没有说出口,抬眸问道:“你比峰主厉害吗?” 面前的长老负手挺起胸膛,“本长老虽没有沈师弟厉害,但与他交手,未必会输。” 下方投来那赤裸裸的质疑深深刺痛长老的心灵,他激动了:“年轻人,人不可貌相!你别看我这样,我身手矫健得很,我敢说整个剑峰没人能打败我!” “若不信的话,我带你去找沈师弟证明给你看看!” 离乐嘟囔一句,“要是输了呢?” 长老气得嘴抖:“你想如何?” “给我找个更厉害的师父!” “行!” 长老拎了人立马消失于大殿中。 林月全程看着地板,旁边一道道身影掠过,身后收徒说话声音不断响起,忽然有个女武修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林月没有抬头,过了片刻,那女武修朝身后走去。 “你想找什么样的师尊?”有长老停下。 林月抬头,扫了下四围,道:“弟子暂不想找师尊。” 那长老明了,这是想拜的师父没有收徒打算,再劝了几句便走了,拜师大典最后许多人皆拜了师父,没有拜师的便只剩两三个。 第90章 遮天 忘情 兵冢在十日后开启,林月拜师大典结束后便顺道去宗门库房领了把下品灵剑,先按照术法将剑鞘打上禁制,每日用术法向剑中注入法力蕴养随后将其封印起来。 这类拔剑流招式其实就相当于将大量的法力压缩在剑中,使用时直接将其拔出,积累的法力以剑气的形式瞬间释放,蕴养的时间越长威力也就越强,术法的作用便是降低剑身中法力的损耗以及增强效果。 先养个十天试试威力如何。 将灵剑收起,林月出了院子,前方一片绿色的灵草迎风摇曳,种了三个月了,活骨草细条的长叶已变得翠绿,红色的脉络灵光流动,一尺高,已达到交任务的标准。 林月掐了个诀,放置墙角的四只木爪立刻飞了过来,先用法力护住活骨草免得损伤,随后从一株灵草四周插下,合上,土壤松动,铁爪带着灵草上升。抖了抖,抖掉了根系的土块,停顿片刻后才将灵草收进她提的篮子里。 四只木爪飞速拔草,林月提着篮子散步一圈,不到一盏茶功夫两亩灵草便拔完了,半人工机械化人脑操控,速度还是不错的,给剩下一亩二阶灵植施展云雨诀,林月便带着灵骨草去了主峰。 白色的灵光在空中划过,周围路过的修士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林月只是微微好奇,便继续往执事堂而去。 接待的依旧是药峰筑基弟子云媛。 “林师妹,听说你没有拜师?” “没有。”林月将装有一阶灵植的储物袋交给她。 “为何不拜师啊?有师尊指点以后修行也能顺遂点!”她好奇问道。 这时几道声音从后方响起。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能耐,还想惦记池长老,痴心妄想!” “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 面前的筑基女修微微有些尴尬,道:“你别听她们胡说。” 林月点点头,片刻后云媛八卦的眼神瞧了过来,忍不住问道:“林师妹,有人说你去了桃花山,想拜池长老为师,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月摇头。 没吃到瓜云媛眼中有些失望,迟疑了下,“师妹去桃花山做什么?” “送东西。” “我真是羡慕你呀,能接触到池长老……” 云媛在那碎碎念着,林月也不搭话,看着她检查完灵植交完任务,便再买了些灵植种子便回去了。 应是有人见到她从拜师大典前去了桃花山,又没有拜师父,且池长老没有出现在拜师大典上才有了这些流言蜚语。 十日后。 器峰后山,一座高耸的石碑旁,一位紫袍长老背手一脸严肃地对面前的一百多名弟子道。 “我们器峰兵冢是玄霄宗历代先辈宝器埋骨之地,上万年的积累,宝物每人仅能带走一件,但偶尔也有人同时带走两件、三件,这时便由我们长老商讨再决定。” “进去之后细心感应,宝物有灵自会择主,认主之后阵法自动传送各位离开,每位弟子一生仅有一次进入兵冢的机会,望诸位珍惜。” “你们只有三日时间。” “谨遵长老教诲!”众弟子齐齐行礼。 器峰长老点头,抬手掐诀,一道道灵光打在写着“兵冢”石碑上,石碑忽的光芒大盛,须臾之间,一股吸力将众人吸了进去。 眩晕过后,一股寒气透过衣服侵入身体,眼前的景色瞬间黯淡下来。 空旷的墓冢内,脚下的道路往前延伸,两旁错落有致地插满了各式武器,像路边的野花似的,斧头、刀、枪、鞭等,更多的是剑,在这静谧的墓冢里散发着冷冽的寒光,等待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林月转头环顾四周,也不知被传送到了哪里,后方传来脚步这里只有她一人,前方尽头漆黑一片,这路看着挺长的,不知通往何处? 那道纤细的青色身影往前走着,及腰长发随着衣袍飘动,“哒!哒!哒!”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重重叠叠,清脆悦耳。 林月观察着周围,视线从那反射明亮寒光的武器上一一扫过,重剑无锋、细剑轻盈、长棍貔貅,,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武器,常炼的是剑和棍,锤子也行,只是看着不般配。 那长棍看着顺眼,应值几十万灵石,可惜她人都走到这儿了,愣是没有半点反应。 林月走过去,细长白皙的双手握住长棍,使劲朝上拔硬是不动分毫,看来长棍不认主这禁制就解不开。 瓜不是自己的,强上都没用。 林月走走停停,时不时去感应那些武器,后方偶尔脚步声传来,宝兵高鸣,看来有人找到了契合自己的兵器。 走了片刻,前方路正中间,一柄宝剑静静地躺在地上,剑身稍宽,剑鞘上繁复的花纹装饰,未出鞘便能看出不凡,不知被谁乱丢在路中间。 林月将其拾起,手握剑柄,猛地一拉,没拔出来,罢了,左右找了个石缝刚插下,低头间见一块红方巾藏于石头阴影处,看不出什么料子,或许是拭剑所用的揩布。 环视四周,继续朝前走,脚步声渐行渐远。 石头阴影下的红布忽的无风自动飘起,左摇右晃,如秋天的落叶般追随那道青色身影飘去,那红色变淡,缓缓消失了踪迹。 走到了尽头,视野正前方插着无数灵剑,灵剑各状,精心雕饰,而其中那柄朴实无华,白色剑身红黑剑柄,在众剑之中显得极为普通,如一把凡人之兵。 剑没有发出剑鸣亦没有散出气息,她却有种感觉,是它引自己前来。 思索间,身后不远处传来悦耳的剑鸣,接着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林月转头,便见六七人朝这儿徐徐走来,司空见卿也在,没有离乐和苏不言的身影。 离乐最后还是拜了那个长老为师,原因不是因为那长老打赢了沈煜东,而是不想做司空见卿的师弟。 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后朝另一处剑鸣方向走去。 大家都没有随意交谈皆在静心寻找自己的剑,周遭显得异常安静,剑冢埋骨之地,应勿扰清净。 林月转回头去,足尖一点飞身落在那剑前,握住剑柄朝外拔。 “嗡~” “嗡——” 剑鸣之声蓦然响起,引得四周宝剑共振,万剑齐鸣,那一刹那,众人仿佛被一把寒刃划过心头,鲜血如泉涌般喷涌而出,染红了视线。 如此血腥的幻象却感受不到丝毫杀伐之气,几人齐齐望向那道青色身影,只见其单手持剑,一寸寸向外拔出,剑锋冰冷而无情。 林月并未感受到其中幻象,或者说这只是普通的剑鸣,犀利悦耳,只是寒锋逼人仿佛能透过罡罩划破皮肤。 “锵!”的一声,林月将其拔出,剑身不薄却轻,按理说宝剑有灵,她应该感受剑的欢悦,可并没有,好似真的只是普通之剑。 翻过另一面,剑身刻着两字,“忘情”。 正瞧着一股吸力袭来,宝剑认主,这是要被兵冢传送出去了, 将被传送出去之际好似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头上。 兵冢外,石碑光芒一闪,一道身影出现,黑夜中,在场修士只觉得眼前景象透着股诡异,不禁把人生都思考了一遍。 石碑之下,一道青衫女修手持宝剑,头上盖着一块红布,阴风吹起,剑光闪烁。 似要杀来。 冥冥之中仿佛还听到什么声音。 她抬起手往那红布而去,扯下,红布随之滑落,那清冷的脸随即露了出来。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大晚上的干啥呀,这是。”离乐抱怨了句,真是吓人一跳。 林月垂眸看着手中的红布,触感丝绸般柔软,这两件难道是配套的,疑惑间抬头看向器峰长老,便瞧见其直直瞧着她手中的剑,难道剑有问题? “何长老。” 林月喊了声,何长老回过神来,看向另一件宝物,蹙眉,他怎么不知兵冢中收录有这种宝物。 “这法器你从何得来的?” “石头后瞧见的,不知怎的随我出来了。”林月将红布递给他。 “你跟我来一趟。” 何长老叫了另一个长老看着,一挥袖,现场消失了两人踪迹。 眨眼间便出现在器峰主殿上,前方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身上暖气烘人,估计刚从炼器房中出来,粗着嗓门喊了声,“何师弟,何事?”垂眸瞧见林月手中武器,挑眉。 “峰主,这名弟子在兵冢中带出了两件宝物,一件是忘情,另一件却没有记录在册。” 丰余接过那红布,神识扫描一番,输入法力探查,琢磨片刻,道。 “你先去找宗主,我随后便到。” “好。” 林月跟着何长老出了器峰,去了宗门大殿,正前方,一道暗蓝色身影和几位紫袍长老正在议事。 “宗主,这名弟子在兵冢中带出了两件宝物。”何长老瞥了眼林月手中的剑,抬起手中的红布。 “弟子林月见过宗主,各位长老。” 林月捧着剑行了一礼。 宴尘目光在忘情剑上停留片刻,看向持剑之人。 “你拔出了忘情?” “是。” 宴尘移开目光,垂眸叹息了声:“忘情是苦无尊者的配剑,他修的是无情道。” 林月抬眸,见他摇了摇头道,“故事是真的,但他并没有飞升,而是陨落了。” “那场祸斗之战他身受重伤修为倒退,飞升无望,苦无尊者强渡飞升劫,最终死在雷劫下。” 林月顿时明白过来,故事是美好的故事,现实是残酷的现实。 “飞升劫后忘情剑受损颇重,经历代炼器师修复完善收入兵冢静待有缘人,但剑灵受大战和天劫原因仍未苏醒,如今威力大减,毕竟是件灵宝,与现在的你来说绰绰有余。” “宗主。”何长老看向手中的红布,“这法器乃林月在兵冢中发现,但其并不在我兵冢的兵册中。” “宗主!诸位!” 这时,一股灵力波动从旁出现,丰余现身。 “此物由遮天神树树叶所织,具有遮蔽天机之能。” “遮天神树是修仙界五大神树之一,最好的蒙蔽天机之物,防窥探,还能让人免于命运无常所影响,已消失数万年,如今便只有南域佛国收藏有一截遮天神木。” “也不知是哪位修士将其带入兵冢。” 何长老道:“按兵冢规矩,凡是入兵冢者仅能带走一件宝物,如今林月带了两件出来,这——” “自然按规矩办!两件只能选一件,或者用同等宝物交换。”有长老斩钉截铁。 “但宝物已认主,遮天布并不在剑冢名册中,一名普通弟子哪来什么宝物交换。”符峰周长老替林月说了句。 “即便不在册中也是我玄霄宗之人带入,我玄霄宗的东西……” 还是喊按规矩办事的长老居多,宗主道:“每隔十年皆有弟子入兵冢寻契合自身的宝物,资源尚且那么多,若是多拿有失公允,林月,你可有能用于交换的宝物?” 林月摇摇头。 “既然如此,忘情和遮天你只能拿一件。” 二选一,林月看向忘情剑,正欲开口。 “等一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灵光闪现,池长老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她手一翻,掌心上漂浮现一枚铜钱,“用它换吧。” “此物有天道气运加持,可抵挡诅咒、提升气运。” 池长老朝其打了几个术法,在场长老捕捉到一股不属于铜钱的熟悉气息,顿时皆瞪了眼,只有修为最低的林月什么也感觉不到。 药峰长老眼眸一亮,朝宗主道:“悟道树医治五年仍旧难以成活,若是将其用于悟道树或许能渡过这此道难关。” 悟道树关系到玄霄宗的未来,众人不得不重视。 “卫长老,可有几成把握?” “原有五成把握,如今应能达到七成!” 经过商议,卫长老拿到铜钱立马遁了,林月得了两件宝物。 出了大殿,林月朝池长老行了一礼,“多谢池长老。” “你这人真是一板一眼的,一点都不讨喜。”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看着像吃人的怪物吗?” 见此,林月只好笑笑,“池长老说笑了,您可是我玄霄宗美人榜榜首。” 池长老表情停固,接着叹息,“这么多过去了还在榜首啊。” “美男榜呢?” 突然的提问林月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道。 “大概是宗主吧。” 池长老感慨了声,“你们年轻人要注意保养啊。” 第91章 预言 池长老感慨了声,“你们年轻人要注意保养啊。” 这让林月不禁想起前世那句话,死气沉沉的年轻人和朝气蓬勃的老年人。 “池长老说的在理。” 看到对方竟然一脸真诚点头,池长老不禁一笑,跟孩子似的,“你真是!” “时候不早,弟子先去器峰做登记了。” “嗯,去吧。” 池长老看着其远去的背影,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容消失,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一道暗蓝色身影和白发男子在女子两旁出现,同望着那远遁的白光。 “忘情认主,乱之将始。”宴尘语气有些沉重。 “封印的力量正逐渐减弱。”白发人的声音如破冰碎玉般传来,“根据预言,再过千年,它便会突破封印,重临世间。” 宴尘接过话:“届时即便我玄霄宗倾尽所有也阻挡不了祸斗降世。” “修仙界十个大乘修士,三个大乘中期,仅两个大乘巅峰,西域与其他四域被水路阻隔,三个大乘巅峰都对祸斗无可奈何,如今灵气衰弱大不如前,又怎会出手助我宗渡过难关?” “他们——”宴尘垂眸,“定会放弃我们玄霄宗、甚至西域!” “别想的那么严重!” 池若歌拿着桃花枝轻敲了下他的肩膀,“这是最坏的结果,或许有转机也说不定。” “如今我们只能拖延时间。”墨恒之顿了顿,继续道:“北域极渊海有上古仙人洞府现世,过几日我便去一探。” “我已传讯给修仙联盟,五日后有几位联盟长老过来商量对策,之后再去不迟。” “嗯。” “我给你找的徒弟如何,可喜欢?” 听此,墨恒之眉目微锁,只道:“尚可。” “雷寂殿过于冷清,你也该找个徒弟了。” “师姐安排便是。” “你——唉,我准备闭关冲击大乘。” “再等百年吧。”宴尘抬眸瞧了过来,有些不放心。 池若歌微摇头,“我已感觉到破境契机,再等下去也无意义,不成功便成仁。” …… 林月告别了池长老去器峰登记了宝物。 回到院子,看着那锋芒毕露的宝剑,林月不禁蹙眉,宗主没有提她是否也需担起封印祸斗的责任而是直接让她拿走,开山祖师的剑不知有何意义,放于兵冢之中让弟子挑选而不是收藏,或许真的只是让其择主。 毕竟,她一个蕴灵境能做什么? 一件灵宝,普通人努力个上千年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林月抬手掐诀,一滴精血吐在灵剑上,祭炼七日后才与其产生一丝联系,祭炼灵宝对她这个修为来说还是有些难度。 仔细感应了几次,只是感觉到很弱的联系,没有剑灵帮助的灵剑实力大打折扣,认主之后可有可能通过契约的力量唤醒剑灵,很显然她失败了,还是境界不够。 林月手腕翻转,长剑犹如灵蛇般舞动,只是轻轻一挥,一道剑气朝二阶金精石板飞去,瞬间在上面留下一条寸深的剑痕。 林月拿出用术法蕴养十日的灵剑,解开禁制,剑光乍现,一道猛烈的剑气瞬间在石板上刻出两寸深的裂纹,自己也拿着灵剑重重一剑打过去,只是轻微刮擦。 由此可见,好武器与好功法的重要性。 灵剑化为一道光入了储物袋,一块红布出现在手中,用精血祭炼后林月发现其不仅只有遮蔽天机功能,朝其注入法力,红布漂浮如风轻柔,林月将其抛向空中,红布倏地伸展变大,覆盖住了小院上空,宛若火海,红浪翻滚。 渐渐地,红色如潮水般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重新出现眼前,林月探出神识扫了一圈,特意在遮天布所在地方来回扫描却没有发现它的踪迹,这便是它的能力,隐身加屏蔽神识。 眨眼间天空再次被红浪覆盖,寒光闪过,一道剑气忽然朝其射去,遮天布只是微陷发出一道闷响,不见割痕。 “咻!咻!咻!” 林月又划了几道剑气过去,红布尽数吃下,以她蕴灵境修为无法对它造成伤害。 红布散发光芒,一边缩小一边变长,红布如长蛇般缠绕在院中的石凳上,林月扯住另一端,控制红布收紧,石凳承受不住压力轰然迸裂,又快速缩至手帕大小,如一片轻盈的枫叶落在白皙纤细的手上,光滑柔软,质地轻薄。 能变大缩小延长隐身,抗伤害缚敌,可作武器使用,主要功能是遮蔽天机,无法察觉其存在,但不能像哪吒的混天绫一般断了再生、有翻天覆海之能。 能否穿在身上呢。 正想着,法器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想法,从手中飘起,一道红光闪过覆在她身上,紧接着林月便发现衣服变成了红色。 鲜衣如血,人着红装,神情却分外平静,倒像是置身红尘的身外之人。 身上的红色又渐渐隐去,跟着人也跟鬼魅似消失不见,下一刻红色身影显现院中,林月朝衣服一点,红衣瞬间如涟漪般逐渐变青色,与她那身青衣融为一体。 丝毫没有异样感。 灵宝级法器能一直用下去,不错,这次兵冢之行收获颇丰。 林月嘴角微扬,大宗门底蕴就是深厚,灵宝都舍得给弟子用,这两件法器无论哪一件在外面不能引起腥风血雨? 武器有了,接下来便是功法,她拥有一次入藏经阁三层免费换取一部功法的资格,三层的玉简数量明显少了许多,一种分类甚至只有一两种玉简,以地阶下品起步,甚至有天阶功法,但功法属性并不适合她。 她想要找部适合太极的心法,每种武技并不一定要局限于某一种特定的心法,就像太极也有不同流派。 心法的选择应结合自身和武技的特性,凡界的呼吸法只是产生内力,并没与法力结合,在与司空对打之时便有些吃力,跟不上修仙者的招式,若真要打下去她大概要输。 林月来到存放无属性或五行功法的架子旁,功法并不多,刚柔醇厚等几本,稍微翻阅了下简介,其中一本太玄宝典便是走以柔克刚的路子,所修的法力醇厚绵长,生生不息。 这是一本地阶中品的心法,林月又去转了一圈,也就这本符合些,即便品阶低了点也能练个上千年,之后宗门大比再看看能不能上前十去第四层找天阶功法。 藏经阁三层属于宗门底蕴了,并不能复制玉简带出去,而是采用记忆灌顶的方式直接输入修士脑海,同时要立下心魔誓绝不外传。 虽然宗规规定所有功法皆不能外传。 若是天阶功法还会给弟子下禁制,即使被人搜魂也无法得知完整功法内容,保证功法不被泄露出去。 第92章 炼丹 在藏经阁看守人的注视下,林月发完心魔誓言顺利拿到了太玄宝典,顺道在二层兑换了炼丹传承三阶传承需入峰或者有特殊贡献才能拿到。 去善学堂报名了炼丹课程,回去的路上林月遇到了高召,这九年多也就碰到过一两次,基本打声招呼便各忙各的。 如今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岁月的沟壑,四十多岁白发早生,气息紊乱,一脸的沧桑,原本高大笔直的身影却显得有些佝偻。 三年前见到他时还是炼气圆满修为,而如今境界跌落到炼气七层。 “林师姐!许久不见,恭喜林师姐跻身前百!”看到前方之人他打起精神。 林月打量了他一眼,问道:“高师兄,你这是——” “林师姐,叫我师弟即可!” 高召笑容十分勉强,“筑基失败了,所幸保住了条命。” 沉默了片刻,林月道:“以后还有机会。” 高召缓缓摇头,苦笑,“筑基丹不是那么容易申请的,我是三灵根又没有特殊贡献,得一颗已是不易,再者,我经脉受损已承受不住再次筑基。” 他的脸上露出了绝望,林月垂眸,“师兄将来有何打算?” 高召叹了口气,“三月后我宗盘龙秘境开启,我打算进去寻找机缘。” 盘龙秘境只对炼气修士开放,里面有筑基丹主原料。 “这些符箓高师兄便拿着吧,感谢师兄当年的照顾,一点心意,望收下。” 林月拿出了几张二阶符箓,炼气后期实力能使用二阶符箓。 高召犹豫了下便接过,眼中多了几分感激,“多谢林师姐。” 二人闲聊几句便道别,回到小院林月立刻便将太玄宝典练了起来,有脑海中的记忆连起来不难,相当于老师直接将知识塞入脑海,仿佛亲自练过一般,想忘也忘不掉。 经过数日修炼,林月身上的气息渐渐如潺潺细水般绵延起来,算是入门了。 调息几日林月才拿那炼丹传承看了起来,这是五百年前丹峰朱明立长老写的,如今人已陨落,三天后功善堂开课,提前预习一番。 “丹符器阵,丹者,修仙百艺之首也,虽无符器阵等之威能外显,然可助吾辈修士通大道矣。” “余不才,仅六阶炼丹师耳,忝居丹峰首教长老千载,教导门徒数万,略有心得。而今垂垂老矣,特留此传承,以供后世弟子参悟……” 丹峰首教长老的传承不论基础还是扩展都相当详细精要,涵盖了炼丹入门的全部技术,光是专有名词都看得人一脸麻木。 一万多贡献点,这本是苏不言推荐的亲传版,共有五份传承。 传承从为什么要炼丹开始,讲炼丹流程、丹药及炼丹炉品级,丹毒丹劫五行相生相克等等,还附有包括辟谷丹、雪玉丹、聚气丹在内的几种一二阶丹方,主料用料,配额比例和效用禁忌都一一列了出来。 丹药分为上中下和极品,下品杂质最多,中品最为常见,极品丹药完全去除杂质,没有丹毒,丹毒和杂质不同,丹毒是修士选择丹药时最为看重的一点,在修士体内积累过量会阻碍修行,身体出现副作用、甚至丢掉性命。 丹毒来源可能是杂质,也可能是炼制过程中产生的副产品。 刚开始踏上修行所用的是一阶丹药,主提升身体素质,灵气含量少凡人也可服用,适用人群基数大销路广,丹药种类多达上千,特划分为一阶。 炼气中后期所用二阶丹药灵气含量是一阶的五倍,凡人服用身体难以承受。 一阶丹药适于打基础,可以用凡火炼制不易炸炉,但该有的炼丹流程、花费的精力一样也不少。 一阶丹药成本几灵石一炉,二阶十几起步,要想炼制二阶丹药时减少成本提高成丹率,多炼几种一阶丹药是不错的选择。 系统的学习很重要,时间很快便到了善学堂开课那天,炼丹人数虽没有绘符那么多但也挤满了课堂。 教学执事讲的与传承差不多,但有专业的现场实操看得也更加直观,讲了七天便布置了炼制辟谷丹任务,需要的丹参、灵米、茯苓、青莲果、赤黄牛肉等七种药材自备。 很快便到了实践环节,丹峰炼丹室,大家自备一阶炼丹炉,具有聚火、纳灵、凝丹等阵法,使用的是比凡火更稳定的普通灵火,一进去便是一股暖气袭来。 等炼丹炉慢慢烤温期间,林月将青莲果切块捣成汁,核不要,留下果肉,赤黄牛肉剁沫,一年丹参和茯苓切片,灵米已经泡软…… 等到一定温度时,二两茯苓,三两丹参,施法打开炉盖,法力包裹丹药投放入内,控制着炉中灵药翻炒,再加入些许净水,将药材的精华大部分剥离提炼出来,剩下药渣,开盖取出。 “火大了,调低些。” “水放少了,要糊了。” “时间不够,再等几息……好了,可以下一步了。” 教学执事在每人旁边走过,耐心指导着学生。 将药渣取出后,依次加入灵米和赤黄牛肉沫等其他药材糅合,过滤出大块药渣,神识检测药物,将非药物挑出来,最后加入青莲果汁,转小火,等成糊状便将其捏成一粒粒丹药,熄火,利用余热烘烤固形。 炼制丹药使得室内温度上升,众人额头已渗出汗,发丝粘在皮肤上仍不敢分心擦拭,这是他们炼制的第一锅丹药,都聚精会神地注意着炼丹炉内一切。 一个时辰后众人纷纷打开丹炉,草药独有的清香顿时弥漫整个炼丹室。 圆润饱满的丹药,个头都是一般大,刚好十二粒,没有一粒废丹,观色泽大小、质地和药香,八颗上品,余下中品。 辟谷丹是最简单的丹药,甚至连一阶丹药都不是,不少修士都炼制出来了,到最后一步的一半人成丹至少两三颗,零星一两人达到十粒以上。 炼丹成功的关键,不论是药材的加入时间还是炉火的温度都要把控到位,加入过早过晚、过冷过热都会影响丹药效果,她已是二阶符师,对细节、力度把控都能做到比较精准,于结果早有预料。 一炉丹药成本一枚灵石,一瓶下品辟谷丹三个灵石,上品七个灵石,能炼成四枚丹药就能回本,剩下的都是赚。 这只是最普通丹药,除了裹腹没什么用,一天十二时辰炼制都不会消耗多少灵力和神识。 修行所用的丹药几十灵石一瓶,越高阶丹药赚得越多,三阶炼丹师炼制一炉丹药至少赚上百,四阶修行丹药以粒卖,一粒上千。 炼完一炉,教学执事总结了众人炼制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后,立马开始第二炉的炼制,这次有不少人达三四粒。 下一次炼制的是修炼所用的聚气丹,这次需要往丹炉中输入灵气让丹药吸收,对神识和细节把握要求更高,不少人炼出一炉废丹,甚至有人炸炉,八枚灵石一下子便没了不说,丹炉材料都是自己的,还亏了上百灵石。 有的人一直炼一直炸炉还一直炼,教学执事在旁边指导便没事,一离开就两眼茫然了。 跟某些人反着来。 随后是疗伤丹药雪玉丹,林月都能达到八成的成丹率。 三个月的课程学习结束,她已能炼制六种丹药,而一阶炼丹师考核比一阶符师严格,采取抽签方式,考试还需报名费,考核范围涵盖三十种丹药,其中有一两种二阶丹药,三十抽三,成丹率达四成通过,听说每年考核都有六成人没过。 二阶炼丹师考核则需三成即可。 接下来时间林月便开始了自学炼丹,为了方便照顾灵植,她在小院里造了炼丹室,购买那种自带火种的炼丹炉,就算不炼丹每日也需一块灵石供着。 一天开三炉,一月学三种,理论上按这样的速度一年后便可参加考核了。 但她某次炼丹时突然发生炸炉,滚烫的药液瞬间跟开传统爆米花机似轰炸而出,金身开得及时,人没事,炼丹炉也还好,炼丹室弄得乱七八糟的,重新粉刷了一遍。 究其原因还是灵气不纯,两种相克属性的灵气不相容,混合达到一定比例便会发生爆炸。 汲取教训,林月便再次开炉重炼,尽管她仔细分离出相应属性的灵气,但是不可能短时间内将相克属性灵气一粒粒去除干净,这导致与丹药药性相冲,于是产生了下品丹药甚至废丹。 虽然成丹率达到六成,但她不能保证次次都能达到六成。 有一种解决办法便是添加同属性但对丹药效果无影响的灵药也就是辅助灵药,代替输入的灵气,但这样成本便会增加。 思考不到解决办法,林月去问了教学执事。 经过讨论,最终林月还是选择加入灵药解决这个问题,她没有选择教学执事所建议能提高契合度的灵药,而是选择另一种成本更低的,经过一个月的练习,林月成功将成丹率提升至八成。 第93章 闲的 理论总是跟实践存在差距,就像打代码一样,复制粘贴都会出现错误,重启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可是你依旧不知道错误在哪里。 许多问题只能自己探索或者请教他人。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这天林月正在练习束缚法术,正拿灵器测试坚韧程度之时,有人发来了讯息。 是司空见卿约架,思索一番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数日后几亩灵田既收割又要撒种,便约在一月后。 他从兵冢中也拿了件灵宝,再加上学的天阶剑法,本身又是个专业剑修,林月也不知她这个业余选手有几分几率打赢他,况且忘情剑灵还在沉睡,即便有术法加持也是悬。 不过既是比试,灵宝威力太大,应是用灵器。 时间很快便到了一个月,宗门比武台上两人持剑而立。 台下,林月这边站仅站了三人,骂骂咧咧的离乐、魏启、聂星尧,那个爬完九十九层台阶的五灵根,他师尊是峰主洪辰七,洪辰七事务繁忙,让王执事帮忙带,王执事有约,让魏启帮忙带,魏启使唤不动人,便只能自己带。 来的路上恰巧碰到,便跟来凑个热闹。 苏不言以及其他峰人保持中立。 而对方台下是他的师姐师兄师弟以及热爱用剑的剑峰剑粉。 一峰的亲传跟人约架,听到消息,一个峰同下境的人都来了,几百人抱着剑冷冷地看着她。 这架还没开始打林月便感受到了群众的压力,也听到群众的心声,就是不知该如何满足群众的愿望了。 离乐还在台下敌视对方,身为叛徒,不知道他回峰后会不会被众人孤立。 “做我的对手,别分心!”司空见卿眼神露出危险的信号。 这人一到打架就变得不正常,先下手为强,林月率先开启领域,运转太玄宝典,身上的气息变得绵延深厚起来,单手掐诀,双指划过剑身,白光顺着长剑朝上蔓延。 发光的宝剑又将持剑之人裹入光中,只见她一脚朝后挪动摆出冲势,司空见卿也开启了领域,攻守兼备。 前方的光中那人足尖微动,刹那间光闪现到眼前,“铛”的一声司空见卿实实在在地扛下这一剑,凶猛的力道让身体止不住后退,停在比武台边。 林月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一套连环招打了下去,对方不是吃素的,很快便开始反击抢占主动权,林月使出了太极,兵器交合,粘稠的法力使得双剑被胶粘住似的分不开。 对方的剑似乎也不反抗,顺从地跟着剑画圈却想着跟快剑一步脱离她的掌控。 多次尝试终于摆脱束缚。 “强了许多。”他道:“还是不够。” “扁他!太嚣张了这人!” 离乐在下方愤愤不平。 金属碰撞声当当作响,比武台上两人身影以肉眼不可见到速度高速移动着,残影飞掠。 突然金光闪耀,白光也发出耀眼的光芒,“轰”的一声爆响,巨大的风卷袭来,吹动台下人的衣发,而他们却跟看不见似的,神情专注地望着台上一切。 爆炸声减小,光芒减弱,众人再次看向比武台,一人在台上一人在台下,大部分人沉默,唯有一人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唉就说嘛!他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没有揍扁他怪可惜的……” “幻术。”台下之人道。 “承让。”林月拱手下了台。 打斗不仅是技法的比拼,更多的是策略,这局一开始林月便打算取巧,早早使出幻术,温水煮青蛙,让对方慢慢适应,对现实一些细节逐渐失去判断,让她有机可乘。 怎么说她身为同境近战无敌的武修,全峰的参赛选手都入了前百,打亲传是家常便饭,这么多人看着,要是输了也丢武峰的脸。 或许此人太嚣张也是个原因。 不过麻烦也随着而来,她的院门前日日有不少剑修要挑战她,性格开朗的在叫她出来一战,不爱说话的默默拭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好在没等多久,司空见卿再次约架,林月应下,对方这次谨慎了许多,林月也没什么招式可玩的,输了。 然而对方觉得没难度,非要再打一场,这让她不禁想起修仙界广为流传的一句话:惹谁都不要惹剑修,输了追着你打,赢得不痛快还是追着你打。 但修仙界也流传着一句话,惹谁都不要惹武修,他能扛你一百拳,你扛不住他一拳。 林月开了金身领域,也不讲究什么策略,使上十足的劲径直莽了上去,不要命的打法使得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没分出胜负,休养一个月对方又来,林月已经麻木了,闭门谢客,魏启看不惯剑修那么欺负人,和司空见卿约架,一不小心被算计下了台。 境界比人高还干不赢自觉丢了武峰的脸,气不过,约架再打,双方负伤,输了,养伤数日,再约。 林月知晓,让他算了别打了以和为贵,而正是这句算了激起了他的好胜心,马不停蹄地跑去了剑峰…… 对方的师兄看不惯高境界欺负低境界的,上了台对战,赢了,魏启气,叫来师姐,赢了,对方也叫了师姐… 事情开始往不可控方向发展,对面拉上了筑基最强剑修,大师兄,武峰也来了宗比前三、雷厉风行的大师姐。 二人一见面火药味十足。 “不去劝劝?”林月道。 “很正常。”司空见卿一脸淡定。 离乐难道应和一回,“你是没进过剑峰不知道,他们任务也不做,天天打架,闲的很。” “上月,有几个剑修去丹峰堵人,宗门大比输了。”苏不言道:“有人挑战我。” 宗门大比一结束,前百便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不服者可发起挑战,而挑战的人多半是剑修。 林月不常待武峰,不过确实有剑修常待在药峰山脚,她还以为是等人呢,原来是等人啊。 台上二人亮剑出鞘之际,一声大喝打断了两峰亲传的厮杀。 “干啥!这是干啥!吃饱了没事干啊?” 王执事突然空降,对着一群人破口大骂。 “住手!这是做什么?有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吗?” 剑峰也来了个讲和气的元婴剑修。 经过知情人士透露,了解清楚情况后,王执事怒了,指着元婴剑修大骂。 “你们剑峰就这么欺负人的吗?” “什么欺负人,怎么欺负人了?” “你们多少人!我们多少人!要不要脸,欺负人就是欺负人……”王执事指了指对面一群剑粉,又戳了戳武峰几人。 “人多怎样?不还是一打一!”元婴剑修指着台下眼角嘴角青紫,看着可怜又一身无畏的司空见卿道:“你看你们把我们弟子打得浑身是伤……” “你们玩剑的,真是玩贱,魏小子身上的伤不是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可也挨打了呀……” 比武台边上围着一群人,还有修士不断赶来瞧热闹,其他峰修士在远处观望着,也不敢去帮忙,毕竟这是杀伤力最强的两个峰,一个以直着称,一个以莽着称,动不动就喜欢找人干架,劝架易被误伤。 两人吵着就要动手,一个甩袖抽出了宝剑,一个撩袖秀出肱二头肌,还好剑峰峰主及时出现成功制止二人的争斗。 沈煜东绷着脸了解了事情原委,看着自己那低头成排的弟子,沉声道。 “都给我去思过崖。” 这场闹剧以剑峰亲传前往罡风猛烈的思过崖面壁思过一月而结束,武峰这边由于洪辰七不在,王执事是话事人,也就没啥惩罚,回到武峰开了个小会。 王执事对着几人训话,手却直指林月。 “下次一定要打回去!” “只有我们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我们的道理!剑修也一样,输了就打回来,打不过回来叫人,打到他们怕为止!我们武峰之人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看着王执事在那儿喋喋不休,义愤填膺,林月这时才明白,原来两峰理念差不多。 一月后,司空见卿还是发讯息过来要求一战,离乐也来凑个热闹,林月选择无视。 两年多时间过去了,林月已经将一阶炼丹师考核涉及的丹药都炼制成功,但她没有去参加考核,炼制的丹药都卖给了云霄城的一个商号。 玄霄宗的三阶传承她没有资格获取,一般是师徒传授,外面也只出现在拍卖会上,便只能托贩卖消息的人留意着。 每月绘制的符箓刚好够药浴和养神丹开销,种灵植得到的五万多贡献点攒着备用,攒个两百年应该够买个灵药空间了,只是没渠道,到时候再说。 炼丹成功率高没亏本,一日两炉聚气丹或者雪玉丹,光是材料处理便要半天,一月大概两千多灵石。 而丹峰有杂役弟子帮忙处理灵药,倒掉药渣之类的杂活,一个炼丹师配至少两名药童,炼丹师只要专注炼丹便行,一天也能多炼几炉丹药,成丹率好的炼丹师赚得是她的三四倍。 一个专业炼丹师便能养活一堆群人。 第94章 百年 偌大的云霄城商家云聚,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林月很快便收到了三阶炼丹传承拍卖的消息,至于金丹期所用的丹符器阵技术少之又少,没有哪家会随便拿出来。 拿上积蓄便匆匆赶往拍卖地点。 炼丹传承可比符箓传承对修士更加重要,价格也更贵,竞拍方从小中家族门派到大家族皆有,场中甚至有金丹、元婴气息,传承是压轴品,估摸着能拍下的几率不大。 “三阶炼丹传承起拍价两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五千灵石!” “三万!” “四万!” 云霄城有钱人不少,价格一路飙升至十五万,金丹修士出手了,升至二十万,最后被元婴修士以三十万卖走。 林月没有参与竞拍,钱不够,去参加另一场拍卖会,拍下了五阶灵植种子。 两年多没有听到高召的消息,再次听闻人已陨落,修仙界便是这样,有些人悄悄便不见了,转瞬就被人遗忘,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八年后。 渡劫台上,一脸冷酷的女子于其上闭眸打坐,上空劫雷轰鸣,乌云还在不断聚拢,百丈开外,上千人在瞧着。 这是林月首次见到武者渡劫,武者渡劫可不多见。 渡劫之人是洪辰七的大弟子,除了一身明亮法袍和黑黝黝的锁魂鞭之外什么也没带,也就意味着这三九雷劫她要从头到尾扛下,行止渊渡劫都要动用法器扛雷。 是个猛人。 雷霆轰鸣声越来越大,一个时辰后,一道腕粗的劫雷降下,她直接开了不动金身硬扛,白色的电流在金色的皮肤上游走,女子神情肃然,恍若神明。 五道雷落完,大师姐只是眉头微蹙,人群一片喧哗,这才是真的猛士啊! 大师姐站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条黑甲长鞭,“咻~啪!”她抬臂,一鞭舞起,锁魂鞭如游蛇般冲向落下的劫雷,电光火石之间犹如烟火花开,劫雷劈撒四周,遁入地下。 众人见那金色女子一股狠劲,一鞭鞭地劈着劫雷,白光闪烁在黑暗中分外耀眼。 二九重雷挺了过去,三九重雷她已不那么轻松,劫雷虽能强化肉身但过多的劫雷也能带来损害,落下的电流在她脉络中乱窜,带来的痛苦使其不由得咬紧牙关。 她纵身一跃如飞蛾扑火般毫不犹豫,利用冲力在半空与落雷相撞,“轰!”的一声落下渡劫台。 她爬起又被轰下,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却没人会因此嘲笑她,众人先是震惊,随后惊叹、敬佩,耳边雷劫轰鸣,没有人说话,默默地注视这一切。 这是一个坚韧不屈、与命运抗争的女子。 最后一道雷霆落下,大师姐喷出口血浸湿了法袍,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下咬牙爬起,打坐,大量灵气如旋涡朝她体内涌去,真元凝聚压缩液化。逐渐填满丹田。 她的气息节节攀升,独属于元灵境的威压弥漫开来,一股强大的能量从她身体内汹涌而出、冲天而起。 上方,一道数丈高的蛟形虚影渐渐显现,黑色的蛟麟片片分明,一双眸子如深渊般,凝望他人时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它露出泛着寒光的尖牙,仰头咆哮,朝天下昭示着它的降临,这便是武道真灵。 武修的武道真灵形态与武者的个性、内心的信念和追求、修行的功法、以及自身对武道的理解有关,可能是某种生灵、也可能是武器或者是自我形态。 剑道武修一般是剑的形态,力道则是自我形态或者护盾、铠甲、力量形生灵大地之熊等等,其威力的大小与领悟到道和自身实力有关。 灵芽破土而出凝聚而成的武道真灵,意味着武者对武道的更深层次领悟和掌控。 与元婴法相相似,武者借此能够施展出更为强大的武技和法术,甚至是能领悟一些小神通,这是武者一次质的飞跃。 乌云拨开,一束金光照耀在黑蛟身上,金色的甘霖随之洒落人间。 “上去吧。”王执事负手而立。 “是!” 身着武峰弟子服的十来人靠近渡劫台于甘霖边缘打坐,享受着这雨露滋润。 林月也在其中,武峰弟子渡劫,名额自然优先武峰,人少,她也能来凑个热闹。 刚靠近,渡劫台残留的雷流便顺着脚往上涌,只是一阵酥麻,没什么伤害。 甘霖如雾一般落在肌肤上,冰凉舒爽,浓郁温和的灵气瞬间被吸收入体,修复暗伤,强化肉身经脉。 灵气顺着筋脉入丹田,被灵芽吸收,一股愉悦油然而生,它贪婪地汲取灵气,发出微弱的绿光。 那一刻林月好似与灵芽共鸣,随着绿光感知周身一切,丹田似乎有什么异样,但只是一瞬来不及捕捉。 时间一晃宗门大比又开始了,这次倒没有轮空,林月凭实力打进了前百。 遇到了那火凤体,十年时间足以让一个小娃长成身材火辣的女孩,一身红衣,尽显风华。 修为筑基五层,老天爷追着喂饭,修炼速度羡煞旁人,二十年内有望金丹,比行止渊天赋还高。 一手克制邪祟的凤凰火攻击性强,猛烈至极,普通灵水只能削弱威力难以熄灭,光是被烧伤都得买昂贵的极寒灵药治疗。 她的金身抵挡不住,也没什么克制的术法,若打的话便只能尽量避免碰到火焰或者想办法限制她使其施展不出来,但她要是唤出火凤,那么大的体积,这么小的比武台她也躲不了。 权利利弊,犯不着和她拼,打了会,法衣不小心沾到了火焰,寒光闪过,一片衣角被割了下来,瞬间燃烧殆尽,林月选择了认输。 “不敢打?”宁婉环抱胳膊,昂头垂眸。 “宁师妹的火很厉害,在下不如。”承认别人厉害不是件丢脸的事。 宁婉哼了声,下了比武台。 火凤体最终进了前三。 林月照样是获得一件下品灵器和六万贡献点。 从藏经阁三层拿了地阶上品的遁术,弥光遁,施法前摇大概半个呼吸,约一秒多,速度能提四到七倍,按筑基初期算,至少能赶上筑基后期速度。 林月通过了一阶炼丹师考核,花了二十三万拍下了三阶炼丹传承,大部分积蓄便这样没了,兜里仅剩几万灵石和宗比贡献点。 生活便在绘符、种植灵植、炼丹、修行之中悄悄过去,桃花山上的桃花落败,绿意渐浓,林月养的桃花树根也有手腕粗,枝繁叶茂,又得修剪一二。 聚灵阵从每日一块变成两块,一月六十灵石,相当于杂役弟子三个月的工资,等开花便要三灵石,结果看挂果量,大概四五块灵石一天,没有钱当真养不起。 时间匆匆,明年紫云秘境便要开启了,云霄宗也有几个秘境,但不如紫云秘境那般大,秘境所得需上交宗门。 近百年间,林月陆续进行二三阶炼丹师考核,三月一次药浴,混元无相功炼到二层,每日只花两时辰修行,修为刚到蕴灵三层。 蕴灵中期便要用到五阶灵药,一副药七万,一年便要二十八万,二阶符师供不起。 又到了抢紫云城任务时候,林月去任务堂蹲守,接这种任务的多半是为了那传承,她也不例外,挂在任务堂的仅有少量,其它大多都内部分配完了。 任务堂人来人往,蹲了两月终于抢到三阶炼丹师任务,位置在新建的紫云城分城城西云间阁,林月往仙人桃树的聚灵阵塞了上千灵石,设置了个简易装置,只要凹槽内灵石少了便自动掉进去炼化。 桃树太大带不走,这么多灵石应该能撑一年了。 待处理好药园,立马收拾装备前往目的地,百年前悟道树现世余热未消,今年依旧人山人海,新城街道虽不比旧城繁华,但新鲜血液的注入也使得这里焕发勃勃生机。 第95章 …… 来到城西云间阁,精致的红漆木,琳琅满目的修行物品一一陈列在柜台前供人观赏,宽敞、整洁、明亮,令人愉悦舒适。 与负责人寒暄几句,林月便被带到一小院,小院是她的住所,同时也是炼丹的地方。 “见过张前辈!林前辈!” 云间阁配备四名手下,都是炼气前中期,站在门口两旁鞠躬行礼,一脸恭敬。 这阵仗,怪不得宗门的炼丹师衣冠楚楚,皆带有某种气质。 院子整齐摆放各种药材,或晾晒或浸泡,炼丹房宽敞,配备各种法器和大量的药材,供十人活动都不会显得拥挤,新房,还没人住过。 “林师妹,炼丹房已布置齐全,他们都是我云间阁有多年经验的人手,放心用即可!若是有什么需要,可吩咐方离去办。” 这时一女助手上前一步。 林月瞧了眼,点头,待其走后,入了炼丹房。 “林前辈,晚辈方离,原是负责药材的筛选、炮制。” “晚辈宋文瑞,负责药材的炮制。” “晚辈刘双儿,负责药材的清洗晾晒。” “晚辈王明志,负责药材的切割、处理药渣。” “我准备炼丹,把灵药准备好。” “林前辈,您刚来,要不先歇会?”方离道。 “去准备。” “是。” 方离应了声,转身吩咐三人去将将处理好的药材拿到炼丹房。 炼丹房中准备有灵器丹炉,不过是中品的,炼丹师一般都用自己的丹炉炼丹,顺手,不用去重新熟悉丹炉。 “轰!” 一个古铜色外表雕刻鸟兽的丹炉轰然落地,林月拿出了她那价值四十万的极品丹炉,本想买个法宝级别的,奈何法力不够难以催动,只好将这几十年积累的七十多万贡献度则换了下品防御法宝,一件法衣,穿在里面,能自动防御,不怕炸炉。 遮天虽然打不烂,却并没有防御功能。 这极品灵器便能炼制四阶丹药,一些炼制过程温和的五阶丹药可以炼制,否则丹炉可能因承受不住高温和压力导致炸炉。 导致炸炉的原因可能是火候不当、原料杂质过多、丹炉质量、炼丹师经验不足、配方错误等等。 炼丹时丹炉通常是封闭炼制,丹炉温度过高或过低都可能引起炸炉,温度过高会导致原料发生剧烈反应,温度低反应速度慢或停止,内部积聚的能量或压力爆发,亦或某些药物对温度敏感等各种原因。 灵药杂质过多不仅影响丹药的质量、还可能引发不稳定的化反。 即便有经验丰富的炼丹师指导,许多人在初次尝试时都会因各种问题导致炼制出废丹,这也是培养炼丹师一个花销巨大所在。 所以每一个环节都需严格把控,减小炸炉概率。 林月神识一一扫过炼制真灵丹所用的主药二阶天灵果,紫心藤、辅药白灵参果等十二种药材,全部已处理完毕。 四人做完这些便准备出去了,每个炼丹师都有自己的炼丹手法和独特领悟,技术都是私藏着的,非徒不授。 林月指尖窜出一道火焰,修士的先天灵火点燃了炼丹炉,渐渐变大,等炉内变烫,林月将灵药依次放入使其在高温下液化、用灵力隔离起来,随后将几种药液充分混合。 顿时炼丹炉内沸腾起来而火势不减,丹炉内一阵轰鸣颇有掀盖喷薄欲出的气势,林月不急不忙地打着手诀翻滚药液,同时往里面注灵,等其充分反应片刻才调低火候,丹炉的躁动渐渐减弱。 平时炼丹在药液混合之时便可先将火候稍微调低,以至于反应不会那么剧烈,林月赶时间,便让其高温反应一会儿再调低火候。 真灵丹两个时辰才能炼得一炉,三阶丹药少则一个半,多则两三个时辰。 上个百年三阶炼丹师第一名半年炼了一千多炉丹药,第三名也达九百炉,除了留点时间恢复法力和神识,简直是不分昼夜地肝,真是服了。 林月法力没那么多,一天炼个三炉,最多四炉,但她炼了八十年三阶丹药,筑基两百年,论经验她还是比较丰富,成丹率九成。 怕就怕那些金丹级别的三阶炼丹师和她抢,他们多半是云间阁的老员工,但成丹率未达六成,云间阁便没有给他们四阶炼丹传承,但人家休息少产量多。 前百年第一名第二名便是金丹修士,第三名是个成丹率达七成的筑基炼丹师。 前三除了明面上的好处外,还会得到云间阁的大力栽培、资源倾斜,因此老员工也分外卖力地证明自己。 四个帮工处理药材便要许多时间,他们也需休息,林月又没收徒弟,只能自己动手提纯炼制。 很快便到了凝丹环节,林月变换手诀,念着口诀,丹炉中丹液分成十二份,随着火焰一熄,丹炉盖打开,浓郁的药香顿时弥漫整个炼丹房。 十二颗饱满圆润的丹药从丹炉中飞出,分别落入两个瓷瓶中。 十颗上品,两颗极品,极品丹药表面环绕着一圈淡淡的白色纹路,这便是丹纹,代表丹药达到极高的品质和纯度,效果也更强。 理论上三阶丹药只有一道丹纹,极品丹药才会有丹纹,颜色与丹药属性有关,四阶最多三纹,五阶四纹,丹药品阶越高能容纳的丹纹越多,最高的是九阶九纹,达到四纹便有极大可能引发丹劫。 第一次开炉还算不错,林月拿出前些天炼制的极品真灵丹服下,入口即化,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她还在表面裹了糖,有的还加了蜜、酸甜汁等,几种味道,不加就一股药味,不说苦吧,吃多了味同嚼蜡。 打坐一个时辰法力恢复,林月又炼一炉,这次仅有一枚极品丹药。 很快动员大会开始了,依旧是那番说辞,开完会回来林月也给四个手下开个小会,传达一下会议精神。 “这半年好好干,若我能进前三,每人一瓶极品培元丹。” 四人一听眼神立马锃亮起来,他们都是三四灵根,极品丹药可遇不可求,更何况是一瓶!至少让他们升一个小阶!这可抵得上几年苦修!对于他们这些多灵根修士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真真…真的吗?前辈!”方离激动得语无伦次。 作为曾经和如今的社畜,林月一向反感画饼,立即给了他们每人一颗极品培元丹作为证明,方离给了两,又分了几瓶辟谷丹和下品养神丹,瞧他们激动的表情,颤抖的双手,看来会议精神已传至心灵。 “都去忙吧。” 手一挥,关了炼丹房门,林月开始马不停蹄地炼丹,开始零零七、不分昼夜和社畜不如的生活,四个手下也轮流值班,昼夜颠倒。 坚持了两个月,法力和身体倒是没什么,只是觉得枯燥无味,精神疲惫,还能坚持,只是手下倒了一个,只得全体放一天假休息,第二天又开始干活。 四月后紫云秘境即将开启。 第96章 人情世故 紫云秘境开启前几天,她没有被选去做销售,而是继续她那不知昼夜的苦逼生活,炼制出的极品丹药林月算每天一颗,剩下的收起来,就算这样,出极品率已经很高了。 一瓶极品丹至少比上品贵一百灵石,一天炼四炉,有时炼三炉,减去成本,换算一下,最终价值已比前第三名高个几万灵石。 趁着休息之际,林月拿起弟子令牌看着那几个联系人,最终又放下。 她的二阶金芽花茶叶没多少,早就喝完了,想着谁摘到再买点,可除了魏启在蕴灵后期,其他的不是金丹便元灵境了,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何必让他们留意徒增烦恼呢? 拍卖会有出售,最多多花点钱而已,她炼丹和种灵植的钱都攒着,足有上百万,不缺这几万灵石。 正准备继续炼丹,弟子令牌泛起光芒。 “林师妹,还有极品丹药吗?” 魏启的声音传来,林月回了句,“还有。” 林月炼制的极品丹药自己吃不完,便卖给离乐魏启他们四人,还有聂星尧,通过聂星尧认识的器峰长老亲传贺宜知。 聂星尧毕竟是峰主弟子,卖他送个人情,以后洪辰七出超凡及上境修炼心得也好拿第一手消息,别人摸索好过自己探索,西域的武修可就指望他了。 若是拿不到,她便要去东域寻找东余西洪中的余前辈的修炼心得了,听说其已闭关破合相境,希望他能成功。 关于武修上境的资料少之又少,超凡境已是修仙界武修数万年探索的最高境界了。 贺宜知师尊是可以炼制灵药空间的六阶炼器师,说不定到时候可以引荐一二,这两人说什么都要维护好关系。 林月也见过器峰其他亲传,境界比她高的难以建立利益关系,境界低的便有些刻意为之,找同境的最合适,那么多筑基亲传中便只有贺宜知秉性好,只是她师尊是个泼辣女子,不好说话,听说上次帮人打造法宝的时候差点把人也打了。 不过起码是个机会。 如今离乐三人已金丹,三阶丹药对他们作用便小了。 “真灵丹、二三阶疗伤丹,培元丹……破障丹,你在哪里?我去拿!” 魏启一口气报了七种丹药,聂星尧炼体后期,宗师巅峰级别,所需灵气不多,用二阶丹药即可。 “你们在城东驻地?我给你们送来。” 买的多,林月打算包邮,顺便联系了贺宜知,将三人的丹药一齐送过去,顺便逛逛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稍微收拾了下炼丹房,开了房门。 “吱~” “林前辈,有什么吩咐?” 在院子查看浸泡的灵药的方离听到开门声立马起身走来,她脸上有浓重的黑眼圈,仍勉强打起精神快步走来。 林月抬眼看看空旷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她已经几月没出过炼丹房了,此刻感觉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似的,身心轻松了不少。 “这两日休息。” 听到林月的清冷寡淡的声音,院子其他两人停了动作机械地转头麻木望来。 看着那道青色身影脚步未停地出了院门,三人都大松了口气,瞬间瘫坐在地,他们仍未辟谷还是寿百凡人,可以几日不休息靠丹药维持,但连续几月不停干活驴都受不了,感觉要折寿了。 “方姐,我不行了,好困。” 刘双儿躺尸在地。 方离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努力睁眼,“大家辛苦了,再坚持两月便好,做好手里的活后回房休息吧!明志刚睡下,别打扰他,地上凉生病了可干不了活,到时间我去叫你们。” 三人尸爬起来将药材收拾好。 “方姐,林前辈真会将瓶极品丹药给我们吗?”刘双儿道,炼丹师出尔反尔他们又不是没遇到过。 方离鼓励,“会的!前几日我不小心将还没处理好的药材送进去了,林前辈也没有责罚,她只是说让我下次仔细些。” “还没有哪位前辈如此和气,就算不打我们,也会声色厉俱地骂几句。” “林前辈虽然待人冷了些,可没对我们发过脾气,说一不二,丹药也是说给便给。” “要是林前辈没有进前三名,我们一切努力是不是都白费了。”宋文瑞将心中一直以来的担扰说了出来,他们可以任劳任怨,但按林前辈的速度真能进前三吗? “我们要相信林前辈,大家快收拾好回屋睡吧!” 说完,她笑了笑,转身眼中却露出几丝无奈,就算不给他们又能如何?卖了身契进来,努力干活是他们的职责,他们又有什么选择呢? 每月三十灵石,做得好前辈们高兴了便会施舍点,一点丹药足以抵他们几月的工钱,别人想进都进不来呢! 有了新建的城市分流,街上人流没有百年前那么多,林月坐传送阵来至旧城驻地,大街上许多服饰各异的门派弟子三五成群走着,谈论着此次秘境之行。 玄霄宗在紫云城驻地是一座府邸,弟子们居住府邸、客栈、店铺。 府邸之外,玄霄宗弟子进进出出,林月联系了魏启,等了会人便出来了,还跟着聂星尧和贺宜知两人。 贺宜知筑基中期,头上白色玲珑环形束发冠,耳戴琅环棱片流苏耳坠,身着翠罗百蝶法衣,嵌云花纹腰封,手腕环着银色掐花翡翠玉镯,一身十几万,柳眉星眸,恬静温婉。 双方打了声招呼。 “林师姐!” “林师姐!” “魏师兄,聂师弟、贺师妹。” “你们要的丹药。”林月将十来瓶丹药递给他们,顺道报了下价格,几千灵石入账。 林月拿出十来张二阶上品自动触发式防御符。 “这是我闲时绘制的符箓,左右我也用不到,送与两位,平安归来。” “林师姐,这太客气了……”贺宜知摆了摆手,林师姐太客气了,每次入秘境都送东西。 林月笑容亲切,“拿着吧,不值几个钱,进入紫云秘境的门派、散修众多,金丹亦有,与其他秘境相比更混乱,你俩要小心些,不要莽撞胡来,万事以安全为先。” 聂星尧收起符箓点了点头,笑道:“多谢林师姐!我们会小心的。” 符箓都递到面前贺宜知也不好拒绝,价值几百虽然不多,但这份心意确实切切实实的,抬眸扫了眼面前的青灰劲装女子,不施粉黛穿着朴素,长发仅用一根桃花簪挽起,好像还未见林师姐打扮过,改日打个首饰道谢。 “那我呢?” 旁边被忽略的魏启茫然地抬手指了指自己。 林月将三张符箓塞他手里,“就剩这点了,虽然对你没多大用处,拿着吧,图个稳妥。” 魏启:“……” “我还有事便不打扰你们了,好好准备,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师姐。” 闲聊几句林月告辞,在城里逛了一圈便回去了,如今卖丹药符箓之类的多,等秘境开启半月后,稀奇古怪的东西才会多起来。 回到小院已没个人影,十分安静,他们都去休息了。 药材已被收拾干净、规整起来,检查一遍,晾干的,浸泡好的,捣汁的,没开始处理的,都分类存放到器皿或储物空间中保存,药材所剩不多,拿起弟子令牌,林月联系了负责人后日送药材过来。 “药材送来了!”第三天一大早人便到了,门口响起一道喊声。 “吱~” 方离开了门,与人接洽。 林月早已在炼丹房中炼丹,随着炉盖飞起,十二粒真灵丹落入三个瓷瓶中,一粒中品,十粒上品,一粒极品,还行。 打坐恢复灵气,将炼制真灵丹的药材消耗完毕,方离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林前辈,新的灵药处理好了。” “进来吧。” 方离打开了门,后面跟着端着药材的三人。 林月如往常一般扫描一遍,不禁皱眉,送来炼制护脉丹的云仙玉藤片明显掺杂着次品,次品约占两成,还有碧海灵珠粉亦是如此,放的时间有些久了,药效流失一成,这一来,成极品丹的概率几乎不可能了。 “林前辈。”方离见状,立即道:“我问过送药来的汪前辈,汪前辈说最近消耗有些大,这手里最后一批药材,所以品质可能差了些,若要等下一批送来得半月后了。” “皆是如此?” 冷冽的声音如冰浸过心脏,瞬间的寒凉令方离下意识低头,“是。” 林月垂眸,“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每百年皆是如此盛况,云间阁身为一个大商号,不可能没有提前准备充足,即便消耗大也应该提前从周边店铺运来补全。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便逃不过尔虞我诈,职场便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她上交的极品丹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就连分配给她炼制护脉丹任务难度都比真灵丹难上不少,通常是云间阁内部成丹率高的老员工炼制,当然价格也更贵,分配给她其实也好,同样的炼制时间,成丹率虽八成,炼制一炉却能多赚几十灵石。 在紫云城待了半年,毕竟不是云间阁的正式员工,也不了解内部的竞争,若花时间去反应反而浪费时间,甚至吃力不讨好。 再说只是不成极品丹,上品丹还是可以的,去斤斤计较反而让人觉得她小题大做。 云间阁给定量的药材,若是炼丹师想要多炼制的话可自行购买,甚至将云间阁给的药材全部换成上品都可,最终云间阁会根据炼丹师炼制出的丹药和所给的药材数量计算成绩。 这两样药材如今各大商号都缺,物价飞涨,去买的话便亏了。 炼丹房房门突然被打开,惊得前院两人立即抬头,或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低迷,穿过院中之际,那依旧平静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出去一趟。” 方离微愣了会,道了声,“是。” 来到云间阁,林月问了店里的伙计,不出意料,两种药材甚至中等品质的都卖光了,只剩些下品,林月直接凑够几副护脉丹买下,跑了一天,凑了三十多副药材,质量参差不齐,出上品丹都难。 “林前辈,您回来了!” 一个布包丸子头的米白色身影迎了上来,“处理好的药材我们已经放炼丹房了。” 林月淡淡地点头,将储物袋和四瓶养神丹递给她,“这半月你们要辛苦些了。” 方离接过,抬眸道:“不辛苦,我们应该做的。” 交代几句,林月进了炼丹房开始炼制护脉丹,第一炉没有一粒极品,中品居多,甚至还有废丹。 调息片刻才恢复小半真元,林月继续炼制,燃烧寿命凝聚法力,面板最后一位数缓缓跳动,燃寿功以十年为一个大周天,对拥有十万多寿命的她来说是不值一提。 一炉用不到十年,精纯绵厚的法力带来一股踏实感,使她对丹炉的控制更顺畅了。 第二炉没有一颗废丹。 每日皆在炼丹中度过,新一批灵药送来了,品质上乘,一月过去了,秘境已关闭,林月收到了苏不言发来的消息。 “林月,我们在驻地,给你带了茶叶。” 林月回复,“离乐呢?” 平时三人在一起都是离乐联系她,突然换成了苏不言,一时不免心中疑惑。 过了会语音传来,苏不言的声音有些沉重,“秘境出事了。” 第97章 暴动 正是秘境关闭之日,喧闹的人群如潮水般流动,一道青衫身影在其中穿梭,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城西角的传送阵方向而去。 “王道友,听说了吗?清丹宗宗主的亲传弟子陨落了。” “此事不是早已传遍了?” “不是那个,是他的师兄,金飞逸。” “青元宗、剑宗、玄霄宗、水月宗等等好多门派的核心弟子都陨落了,听出来的人说,妖兽暴动,是邪修混入。” “我听说是妖族……” 林月赶往宗门驻地,一路上人们都在谈论紫云秘境突发的妖兽暴动导致人员损失惨重,陨落了数千修士,紫云城已戒严,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城卫。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各大宗门齐聚,包括散修,几万人入内,鱼龙混杂,难免混入一些心存恶念之人。 事实上,这种事情修仙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每百年紫云秘境开启皆会有上千修士陨落。 大道之争,你死我活,高层阻止不了,或者说放任不管,修仙者寿命长,数量却不断增加,必然导致资源的稀缺和竞争的加剧。 那么势必有一定数量的修士被淘汰或陨落,才能维持平衡,这是自然选择,也是修仙界得以稳定发展的关键所在。 只是她下意识远离这些危险,常年待在安全的环境中,这才显得修仙界平淡如水。 看不到,并不代表不存在。 只是这次触及到了许多宗门的重要弟子,事态便变得严重许多, “各位大人,我真不是邪修,我才炼气七层!很早就出来了,你们抓错人了……” 一个散修被铐上锁链,嘴里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清白,仍被城卫无情架走。 能制造如此动乱的很大可能是金丹修士,但成低阶修士亦有可能,但暴动发生之前已有上万人出了秘境,想在这千万人口的大城中寻找谈何容易? 府邸开启了大阵,进出森严,经过一番检查林月成功入内。 府邸人流均指向一个方向,林月朝去走去,医舍内,左右上几排房屋都是病房,众多医修忙碌进出,空气弥漫着鲜血的味道,患者大叫、痛苦呻吟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经过门口之际看到的景象令林月停顿了一瞬,那躺于板床上的筑基弟子已没了动静,下半截身躯从大腿处像是被什么野兽撕扯过,径直将皮肉翻开到脚根,左右两条腿皆仅剩一指头大的皮相连,鲜红中白骨森森异常醒目。 鲜血顺着伤口流淌满床板,滴落地面形成一滩血迹。 身穿绿袍的医修将疗伤丹药捏碎撒于伤口处,颤抖着手施展治疗之术,新生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 旁边的医修看着那执拗的师弟叹了口气,人已死,无力回天。 除此之外,瞎了眼的,断胳膊的、少了半张脸的、震碎五脏六腑的皆有,挤满了医疗室,医修忙碌地治疗,已处理完毕还能移动的伤员陆续离开了小院,重伤的进了病房。 已无气息的抬进了前方一僻静的堂屋,通过门口便见地上躺着几排修士,蒙上了白布,皆已没了呼吸。 目光仅停留片刻,林月转身去了左边金丹境所在的医疗室,往门里随意扫一眼,十来个修士在等待救治,旁边是陪同的同门,多数是剑修,离乐、司空见卿、还有武峰的师兄师姐也在。 有人赤裸上身,白色绷带包扎腹部或胸膛处伤口,有人被毒蛇咬,伤口黑紫,医修正用术法将毒素汲取出来、还有人失去了整只手臂。 一身淡绿碎花罗裳的薛笑笑正在为一金丹修士后背焦黑的三道爪状伤口敷上棕黄的药膏。 看那两巴掌大的伤口大小和形状,应是火金独眼甲妖如鹰钩般的利爪所致,需除去其上残留的毒素伤口才能愈合。 “好了!”薛笑笑眉眼一弯,语调上扬很有活力,将剩下的药膏递给他,“伤口不深,敷一月便可除去余毒。” “多谢薛师妹!” 那金丹修士道谢,接过药膏便在同伴的搀扶下离开。 百年时间,薛笑笑不仅在雷寂山上培育出了灵植还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医修。 往里走去,一医修正给运法离乐疗伤,绿色的灵光包裹他,离乐紧闭双眼,衣服破被利器划破,露出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或许是内伤颇重,医修紧促着眉头,表情严肃,手中灵力不停输出。 司空见卿亦是如此。 苏不言伤得不是那么重,在打坐运功调息。 武峰的生命力顽强,重伤已治过送往病房,伤得轻的休息一下便出了医疗室。 “林师姐!”薛笑笑见到来人打了声招呼。 薛笑笑如今已是金丹初期,再叫她师姐不合适,但现在不宜纠结这个的话题,林月转头望了过来,微笑着应了声,“薛师妹。” “林师姐,你怎么来这里?有空吗?来帮我上点药膏。” “我来看看,好。” 薛笑笑祛除了那修士体内的毒素,林月便按照她的指示将药涂在伤口处。 “林月。”捕捉到熟悉的气息,苏不言抬眸,对上林月的视线。 “发生什么事了?” “妖兽暴动,我们被兽群袭击了……” 苏不言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经过,半月前,他们潜入三阶妖兽双头水龙蟒领地迷雾沼泽,欲夺取七色宫莲。正欲得手之际,不知为何与双头水龙蟒一向不对付隔壁领地的三阶冰霜飞刺鱼妖群忽然出现,朝他们发起攻击。 双头水龙蟒也突然发狂,双目通红朝他们扑来,三人寡不敌众受了伤,且战且退,上了岸时便发现出事了,鸟兽啼鸣,妖群暴动,许多妖兽离开了领地疯狂地攻击人类修士,他们也不能幸免。 金丹妖兽群往秘境外围跑去,筑基炼气修士根本无力与之抗衡,许多宗门皆有上千弟子在秘境之中,为了给他们争取撤退时间,大宗的金丹修士们联手阻拦三阶妖兽。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任谁都知道事有蹊跷,能让妖兽发狂失去理智的东西许多,万妖幡、霓裳草,特殊药物、大妖操控等等。 至于具体情况如何还有待调查。 三人中了冰霜飞刺鱼毒,拦截妖兽时受了伤,离乐被五毒金针鼠咬到了手臂,司空见卿则是不小心沾了红头炎毒蟒的毒,两种毒毒性强难以去除,苏不言保命法宝多,伤势最轻。 苏不言递来一储物袋,里面装有他们采摘的二阶金芽花茶叶,甚至还拔了几棵茶树,叶子已有些蔫了。 苏不言嘴角噙着笑意,“离乐拔的茶树,让你赶紧回去种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是二阶灵植师,若是养活了年年都能喝到茶叶,便不用我们去摘了,一劳永逸。” 高阶灵植夫都难以养活,偏要拔出来为难她一个二阶的。 林月看向闭眼打坐的离乐,“多谢,你真是有心了。” 离乐正全力配合医修疗伤,没有回应。 “苏师姐,我们走了。” 一男一女两丹修走到苏不言身旁叫了她一声。 “好,我先走了。” “嗯。” 苏不言和师弟妹离开了医舍。 待给武峰的一个元灵境师姐上药,林月问了武峰情况。 元灵境师姐抿唇,摇了摇头,“有几人受了重伤,炼体境陨落了五人。” 武峰人少,百年间大家多多少少都熟一些,“魏师弟中了七幻花毒,如今还昏迷不醒,在对面病房里。” 七幻花至幻,闻着可令人产生幻觉,陷入梦境,虽毒不死人,而身处野外一旦倒下便容易遭妖兽袭击,与死无异,如今人还在说明没事,林月问道:“聂师弟呢?” 师姐抬眸看了眼正给她手腕包扎的师妹,道:“应是没事。” 处理好伤势的人陆续离开后,便剩下几个伤得较重的,医修仍不放弃治疗,薛笑笑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林月和其他人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绿袍医修医治,她不是专业人员也帮不上什么忙,看了会见还没治疗好,等着也无聊,便想着先去看看其他人。 “噗!” 金丹医修手诀舒展间,司空见卿忽然吐出一口黑血。 “司空师兄,怎样了?” 一旁站着的师弟立马上前扶人。 “无碍。” “噗!” 离乐吐了两口紫黑血,虚弱地单手撑着地,身后的医修脸色缓了下来。 “毒素已清除大部分,这是半月用药,半月后记得来复查,以免影响修行。” “多谢!”离乐喘了口气,道谢,几个时辰的治疗他身上已无多少灵力,身体虚弱有气无力。 见没人上前帮忙,林月刚想上去搭把手,便听一道急促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离师兄!” 门外忽的窜进来个人影从眼前一晃而过,蹲在离乐身旁扶着他,担忧问道。 “离师兄,你没事吧?” 离乐坐直身子,动作迟缓故作轻松,“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 来人是离乐师妹,见有人帮忙,林月便不去凑热闹,看了会脚尖朝门口一转向前走去,去看下魏启,顺便联系一下贺宜知。 “林月。” 林月回头,见离乐望了过来,便道:“武峰人少,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离乐眨了下眼,应了声:“你去吧。” “好好养伤。” 话毕,林月便走了出去。 魏启所在的医舍是一间间病房,问了病房号,林月敲响了房门。 “林师姐。” 开门的是聂星尧。 “我来看看魏师兄。” 林月瞧见床板上包成木乃伊的魏启,他闭眼沉睡着,未见有何异样。 “情况如何?” “医修说他吸入七幻花粉量较多影响到了神魂,如今虽服了解药,至少也要七日才会苏醒。” “嗯。” 一道低声呢喃传来,两人望去,只见魏启嘴唇一张一合。 “笑笑……” 第一遍音调停顿问题,两人听成了笑笑,不由得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脸上的不可思议,多听几遍才确定他喊的是,“潇潇。” “潇潇……” 魏启呢喃着,一脸难受,或许是一个人的名字。 姓萧的林月倒知道有几个,叫潇潇的便不知是谁了,或许是小名。 近百年来不曾听闻过这人。 探望病人该带点礼物,神识在储物戒扫了一遍,白纸黄纸丹药法器阵盘灵植桌椅板凳桃木剑…… 做法事的东西倒齐全了,林月给两人留了清神符和养神丹便离开了病房,抬眸望向天边,已至黄昏,金黄耀眼的光辉照应着她的碎发,墙上印着她拉长的影子,清冷的脸上却看不见时光消逝的痕迹,只是那深眸中一闪而过的茫然。 给贺宜知发了条问候消息,人受了点伤,静养几天便好了,卖了一批丹药入账四千灵石。 林月回到小院让方离带人腾出块地,设置阵法便将几棵茶树移植进去,修剪树枝,施了遍云雨诀,各喂了滴一年生命精元促进生根便不再管,开始加班加点炼丹。 第98章 空云晶 林月在炼丹房里麻木工作,炼丹步骤细节操作已可凭肌肉记忆不需要经过脑子。 “扣扣扣!”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方离的声音。 “林前辈,一位姓李的修士前来,让我把玉简交给您,说是您要的消息。” “进来吧。” 方离推开门,便见中央处,一神情冷漠的青衫女子于丹炉前打坐,手中打着一个个法诀,点点光芒朝丹炉射去。 大火在丹炉下熊熊燃烧,丹炉内药液沸腾,方离低头垂眸不敢再看。 “放桌上便行。” “是。”方离将玉简放置于桌上,却未立即离开。 “还有事?” “没,我便不打扰林前辈炼丹了。”想起开门时看到一人远去的魁梧背影,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人家路过也说不定,方离没有说出来。 林月炼完一炉丹便拿起玉简看了起来,牙人带来消息,所有拍卖会都延期了半个月,半月后举办的几场拍卖会中,有她需要的五六阶灵植拍卖,还有一块空间石,空云晶,制作活性空间最关键、也是最贵的原料。 储物空间以空间石为基,这块空灵晶带有一亩地大小的空间,大概一点五个篮球场那么大,打造成灵药空间后也有一亩三左右,算是小型灵药空间。 这大小在她想要的范围内,跟买房子似的,太大供不起,太小又不够地方。 空云晶比较稀有,这是百年来林月听到的最大的一块,初步估计约五十多万,六阶灵植赤炼金参三十万。 她有一百四十多万灵石,资金足够。 但这是高阶修士的拍卖会,参会的至少元婴化神,多半是各宗门管事、长老级别的人物。 这种高端拍卖会竞拍可就不像筑基修士那样血气方刚地与人叫板,属于孩子间玩闹。 元婴修士的拍卖会更加理性,他们或许代表宗门竞拍,权衡利弊,也许可能因为人情,权势、两宗关系等等便放弃竞价。 这六阶赤练金参乃是元灵境炼体的主药,武峰的师兄师姐可能需要,魏启虽蕴灵后期,他修的是力之一道也需要,那么多人要,抢不抢的过另说,她也不好意思抢。 本想买来催熟要种子的,斟酌再三,还是空间石机会大一点,灵药空间不能攻击也不能防御,跟随身带巨额财富差不多,要是人没了简直是给敌人送温暖。 穷人养不起,富人也少养,毕竟还要自己照顾,不如养在宗门专人照顾来得方便。 算是稀奇物件,更多是富有的炼丹师或灵植夫作私人药园,或者长辈送给小辈的礼物,表达宠爱之意。 因为兽潮这事王执事好像来了,不知他去不去,琢磨了会,林月发了个消息问问他。 “干啥?”对方语气不是很好,可能是因为妖兽暴动这事武峰损失惨重。 迟疑片刻,林月还是开口,“王执事,我想竞拍那块空云晶,您去的话能否带我一程。” “你要这东西干啥?有灵石不如拍点灵药,你看看你百年了修为才蕴灵三层!越往上越难提升,还剩一百多年你能破阶吗?不知道咋想的!你看看你师弟师妹,师兄师姐……” 王执事忽然跟教导主任似的劈头盖脸骂了她一顿,看来这消息发的不是时候,撞枪口上了。 “多谢王执事关心,修行的钱我留着,够用了……” “够用咋不见你用在修行上,少扯其它玩意……” 最终林月保证会好好修行王执事才答应下来帮她竞拍,怕他反悔,立即将八十万灵石塞储物袋,外加方离炮制好的、用梅花枝白瓷茶盒包装的半斤茶叶、剩下的六瓶三阶极品丹药,送的礼价值三万灵石,应是可以了。 剩下的等事成再说。 街上行人比往日少了大半,一队队城卫兵行走在大街小巷,凌厉的眼神扫射街上的每一个人,林月马不停蹄地赶到驻地,将储物袋递给王执事。 王执事神识往储物袋中一扫,除了灵石外,还有茶叶,虞师妹喜欢的梅花枝包装,三阶丹药,他那二弟子正是蕴灵境,安排得明明白白,抬眸便见对方眼巴巴地望着他,没好气道:“行了!” “多谢王执事。”想了片刻,林月还是委婉提醒一句,“要是不划算便让给他人吧,我也不是非要这块空间石。” “走走走!啰里吧嗦的,最近小心点,别老在外面晃悠。” 王执事道,宗门查出了几个具有嫌疑的弟子,出了秘境之后消失了踪迹,已发布逮捕令,如今各大宗门皆在排查隐患,追查失踪弟子,这段时间城内混乱。 “弟子明白。” 林月听闻心中也不由得慎重几分,检查了身上的装备,法衣能抵挡金丹级别的攻击,忘情剑蕴养八十多年剑气,遮天能屏蔽气息隐身,连高阶修士都察觉不出来,又有燃寿秘法,高级术法,地阶功法,符箓丹药灵器阵盘。 全部家当都在身上了,确实得小心才是。 但拍卖会还是要去,紫云城禁飞、不得厮杀争斗,相对城外的无法无天还是安全的,既然已来到这儿便先去报个名,剩下三场拍卖会有五六阶灵植拍卖,但有一场是金丹级别的拍卖会,按修为来说她是没资格参加的。 限制竞拍者最低修为其实是为了安全,一个筑基去参加金丹的拍卖会,即便成功拍下,金丹一个威压过来筑基都难以动弹,就像老鼠跟猫抢食吃,很是危险。 离乐他们都受了伤也不好意思麻烦,身为武者,以后这种事多的是,总不可能事事都要麻烦别人,武峰元灵境武者同样也是去参加元婴级别的拍卖会竞拍六阶灵植,可以说这是武者的必修之路。 蕴灵境有强大的肉身和领域不怕金丹威压,元灵有武道真灵守护同样不惧元婴修士,但要说打是难打得过的,可除了上又能怎样? 她始终要迈出这一步。 林月来到报名处报名,负责人见其武修境界,蹙眉委婉提醒一下。 “阁下,此内场拍卖会最低金丹修为。” 林月点点头,“是要验资?” “五千灵石。” 林月交了五千押金成功获得内场拍卖会参与资格,内场拍卖会于外场先举行,参加完内场可继续参加外场拍卖,外场参与者大多是筑基修士。 回到小院,看了茶树,七天了,生命精元的作用,叶子有些发黄也有抽芽,神识顺着树根探入地下,已生长出新的根系。 没时间管,继续炼丹。 第十日,方离敲响了炼丹房的门,声音有些沉重。 “林前辈,宗门来人了。” 正操控炉火的林月一愣,随之道:“请人到客厅,侍茶,我马上来。” “是。” 练完一炉丹药,来到客厅,便见三个身穿暗纹纱执事袍的筑基弟子左右观察着她的院子,见她来,双方行礼。 “两位师兄,师姐。” “林师妹。”为手的修士拱手,“在下姓焦,我等今日前来是想问一些事,希望不会打扰到师妹。” “不打扰,焦师兄请问,我全力配合。” “林师妹,可认识元戚戚和陈轩宇二人?” 林月微微沉思,点头,“认识,元师妹是以前买我丹药的常客,陈师兄是武峰董执事的二弟子,曾见过几次,二人我并未有多少了解。” “林师妹可知两人与谁有来往?” “我曾见过元师妹与……” 林月跟两人并不熟悉,只能说那么几个人,还不知道是谁,执事弟子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便走了。 很快半月过去了,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听说城门挂着几个散修邪修的尸骨,公告栏悬赏处贴满了通缉令悬赏令,拍卖会陆续举办,从秘境得来的东西大家都急着出手换取所需之物。 逝去的人已逝去,悲伤一阵子便过去了,利益才是修仙界永恒不变的主题。 第一场拍卖会开始了,林月按时到场,默默坐在一楼上百修士群中,强者的气息散布在周围,她第一次感觉强者如林以及自身的弱小,心中不禁慎重了几分,遮天屏蔽了她的修为气息,只要她不动手四周的金丹修士便难以识破她的身份。 很快便到她想要竞拍的三阶长寿丹丹方,一颗长寿丹大概三万灵石,延长寿命与服用者修为、身体素质有关,练气凡人二十年,筑基期大概能延寿十年,蕴灵境看不出效果,金丹无效。 三万灵石不是普通炼气凡人能随随便便拿出来了,辛苦打拼一辈子可能购买到一颗,受众群体大多是筑基修士。 云间阁和宗门丹峰藏经阁有,但她不是云间阁炼丹师,亦不入丹峰,自然不会提供。 长寿丹常见,丹方也多,不算稀有,林月以九万拿下。 紧接着是五阶灵药。 “第二十九件拍卖品五阶雷霆花,起拍价两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一千灵石!” “三万灵石!” “三万五千灵石!” 价格升到六万,还有许多人在喊,雷霆花不仅可炼体,更是炼制高阶丹药的材料。 价格到五万喊的人仅剩几个,差不多是它的价值了。 林月举牌一瞬立即感受到几道强大的神识扫来,仍淡定喊道,“五万一千灵石。” “五万两千灵石!”有修士竞价。 “五万三千灵石!” “……” “六万灵石。” 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林月不禁脸色凝重,但仍举牌喊,“六万一千灵石。” “六万两千灵石。” “二十八号出价六万两千灵石!” “六万三千灵石。” 参与竞拍的便剩两人,身后的二十八号一直跟她竞价到七万,溢价了。 价格一路跟到八万,二十八号还是锲而不舍。 “八万灵石一次!八万灵石两次!八万灵石三次!恭喜二十八号拍下五阶雷霆花!” 林月没有再跟价,这已超出她的心理价位,只能等下一次拍卖会了。 “第三十件拍卖品五阶龙晶石,起拍价五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一千灵石!” 龙晶石是炼制空间法宝的必需材料。 “八万灵石。”剩几人喊价时林月再次举牌。 “四十九号出价八万灵石!” 喊了几次身后二十八号参与竞拍,“八万五千灵石!” 价格一路飙升到十一万,林月正要举牌,二十八号传音过来。 “这位道友将龙晶让给在下如何?在下可以卖一斤给你。” 这块龙晶石重两斤,打造空间法宝一斤勉强够用,但他的话真假未知,万一骗她,她也打不过啊。 “你让给我,我也卖一斤给你。”林月将问题送回去。 “在下所言为实,不骗你。” “我也不喜骗人。” 双方皆不信任,都怕对方是个老赖。 “二十八号出价十一万灵石,还有没有人出价!” 林月举牌,“十一万一千灵石。” “十一万两千灵石。”二十八号跟价。 “……” “十五万灵石。”林月报出了底价,不欲跟他再争下去。 二十八号举牌,咬牙切齿,“十五万一千灵石。” 最后被他拍下,溢价良多,林月都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炙热的视线。 内场拍卖会结束了,林月起身,转头便见二十八号不善的眼神,拍卖场内他不敢动手,林月没有停留,来到外场继续竞拍,二十八号没有停留,随着其他修士一齐出了拍卖场。 外场多数是五阶以下的材料,有她感兴趣的几种二三阶灵植,花了上千灵石拍下。 散场之际,林月用神识扫过周围,没有二十八号的身影,倒是有几个鬼鬼祟祟的筑基修士,虽不是盯她的,她也不敢放松警惕,金丹修士的神识远比她范围广,看得比她远,这修仙界不乏居心叵测之人。 戴着青色蝶形面具的苍色锦衣女子往人群中走着,她的身影渐行渐淡,最终消失在人海中,从拍卖场出来的人流如潮水般涌出,他们有的谈笑风生,有的沉默不语,分散到各个街头巷尾,融入了这座繁华城市的喧嚣之中。 不多时,原本热闹非凡的拍卖场门前也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路过的行人。 城东处,一道白色身影缓缓从拐角处走出,走上了传送阵。 回到小院,一路上,林月并没有发现有跟踪她的人,就算有,在她神识之外也发现不了。 半个月后,王执事发来消息,空云晶拍下来了,那块乳白色的小石头花了七十万,她一半积蓄一下子便没了。 第99章 永夜 王执事成功帮她拍下空云晶,林月不知道该送什么答谢,二阶金芽花茶叶送完了,总得送点他能用的,神识在储物戒扫来扫去,看到放在角落里几十年未曾动过的绿瓷瓶才想起还有池长老送的仙人酿。 但自己喝过了,送人是不是不太好,林月看着小瓷瓶蹙眉,应该没问题吧,饭店的百人碗,宴席上用自己的筷子夹菜…… 最终还是觉得不太尊重人,林月放弃了这个想法,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先放着吧。 整个武峰就她修为进度慢,去取空云晶时又被王执事揪着这事骂了一顿。 之后林月去了其他拍卖会陆续拍下所需的五阶灵植,有的灵植炮制好后可作两三份药材,加上一些四阶灵药,一共才凑得八份药,也就能用两年。 按王执事所言,三百万灵石便够蕴灵期买五阶灵植开销,可她这远远不够,但想想也合常理,王执事一千岁,距离他蕴灵境至少五百年过去了,如今人多资源少,物价不翻几倍说不过去。 又花了三万灵石拍下了一枚六阶灵植的种子,加上这五个月的工资十多万,全身上下只剩十万,炼制灵药空间的材料只有云空晶,龙晶石和其它五种材料还没买。 没钱了,林月只能变卖宗比得来的八件灵器,留一件平时用,凑了四十万灵石,又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林月本想炼一炼长寿丹补充资金,考虑到炼制手法颇为复杂,一炉也要花费两个时辰,材料贵而丹药价格却没涨多少,时间紧任务重,便打算以后再说。 给离乐发了个消息。 “在吗?” 大中午的,对于这句废话,对方迟迟未回。 正当林月猜测是城域网出了问题还是人有事之时,消息发了过来。 “什么意思?”对方语气充满疑惑。 “借钱。”林月的语气很明确。 “十万够不够?” “够了。” 十万灵石太少了,但考虑到对方隶属宗门最穷峰之一,打架受伤时常有,攒不了钱也正常。 林月接着联系苏不言,对方很是痛快直接借了五十万,司空见卿则借十五万。 欠债七十五万,林月花十一万拍下龙晶石,剩下的竞拍五阶灵药。 耽误了许多工作时间,林月不作休息氪命炼丹,一日开六炉,终于在月底前完成计划的工作量。 最后一炉开盖收丹之时,包括林月在内的五人都大松了口气。 “林前辈,我们终于完成了。”方离顶着熊猫眼,语气轻扬,做不完的活终于到头,压在身上的重担消失了,整个人如获新生!连困意都消散许多。 “我们相信林前辈您一定能进前三!”刘双儿一脸坚毅。 “林前辈炼丹技术好,极品丹药都能炼得出来,是我见过最好的炼丹师,定能进前三……” 面对众人的马屁,面前腰杆笔直、未施粉黛的素衣女子仅是淡然一笑,宛若白雪般素净,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清冷。 “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每人多加六十灵石,先回去歇息,歇好了再来我这领。” 极度劳累下领导的关怀和肯定不由得令四人心生感激,六十块灵石相当两月的工钱,付出的努力有了回报总让人欣喜万分。 “多谢林前辈!” 四人兴奋地鞠了一躬,眼中的兴奋显露无疑。 林月点点头,在她催促下,四人纷纷回到了房间倒头不起。 待人离去林月也深吸口气,半个月后才出结果,这段时间她不想再炼丹了。 这种不眠不休的日子不想再体验一遍,但三阶符箓传承她又想要…… 百年后的事情百年后再说。 回到房间,林月打坐几个时辰恢复精力后便直接躺下睡觉,一夜无梦。 休息几日,喝着买来的二阶金芽花蜂蜜果茶,无所事事的林月终于想起被遗忘在角落的茶树,闲庭信步至后院。 墙角处,齐排伫立着五棵齐胸高的茶树,不剩多少的叶子落了,腐叶粘着土化作养料,零散皱巴巴的叶子无精打采地吊在褐色细枝上。 两个多月没打理,枝头上,嫩黄的新芽已长成绿叶。 林月抬手掐诀,修长的手指弯曲舒展,精准快速的完成各种手势,上方快速凝聚出一抹乌云,清凉的灵雨落下,打湿了枝干,褐枝染上了深沉。 神识随着雨水探入地下,新生的树根如爪子深扎泥土,朝四方延展,汲取土壤养分,修复损伤之处。 灵植生长与光照、水分,灵气、五行等相关,特殊的气候、土壤光照、共生关系、适应性等都可能导致灵植移植外界难以存活。 金芽花茶树在紫云秘境普遍生长,说明它并不是对环境苛刻的灵植,然而整个修仙界便只有紫云秘境产这种灵植。 这就像灵植在某些特殊地域自然生长,移植后最多能活一两年罢了。 会是什么原因呢? 半个月后,在方离四人的欢送中,林月出了院子前往总部。 路上遇到其他技术人才,他们相互打招呼洽谈起来,聊的不亦乐乎。 林月在旁边默默走着,她一来便开始炼制丹药,也就动员大会上露过脸,与其他修士并无多少交集,几人不相识也正常。 “哈哈哈!贾师弟,赵师妹!王师弟,诸位来了!”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只见一个瘦长脸的白袍中年修士一脸笑容地朝着三人迎了上来,十分热情。 “张师兄!”三人纷纷向这位白袍中年修士打招呼道。 “半年未见,诸位精神不错啊!一个个神采奕奕的,看来这段时间你们过得很不错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也说来让我高兴高兴!”张师兄满脸笑意地看着众人说道。 “哈哈,还能为什么?”其中一名修士笑着回答道:“当然是见到师兄您这心里就十分高兴啦!” 听到这话,其他修士们都不禁笑了起来。 “难道师兄我是天仙不成!王师弟就知道打趣我!”张师兄摸了摸下巴,拍了拍对方肩膀。 “哈哈哈!师兄真是自信。” 众人一阵寒暄,张金丹修士总能应对自如,其乐融融。 “约,林师妹也来了!” 见气氛融洽,林月也微笑回应,行了一礼。“张师兄。” “林师妹客气了!”周围都是探寻的目光,张师兄朝大家介绍道。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宗门的三阶炼丹师,林月林师妹,炼丹技术不错!最重要的是林师妹是武修!武修走炼丹之道很是难得,听说百年前曾作为符师来过我们云间阁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呢!”众人作恍然大悟状,纷纷打招呼。 “林师妹入了我丹峰?”有人好奇。 “在下武修,入了武峰。” “那林师妹宗门大比可进了前百?” “侥幸。” “这还用说!林师妹武峰之人,定能进前百!” “那林师妹可是自学了?很少见武修走其他道的,武修灵气少,境界提升较慢,能走到这步不容易!” “林师妹真心令我等敬佩啊!” 林月扫了他们一眼,行礼,“师兄师姐缪赞,在下经验少见识浅薄,还需向诸位多加请教。” “林师妹客气……” 寒暄一阵,又来几位炼丹师,还有两位新人,张师兄迎了上去,向大家介绍一番。 大会两刻钟后才开始,林月这次提前来了,看着城西炼丹师闲聊,你来我往,相互奉承,话中带刺。 无聊之际转头扫视周围,喧闹嘈杂,笑声不断,一片热闹。 与人交谈的某个筑基修士抬眸望了过来,视线对上,他友善一笑,点头打了个招呼,便继续与他人交谈。 林月也点了下头回应,仔细听了会。 时间到了,总部大会开始了。 林月跟着众人坐下,不一会儿,一元婴修士上了讲台。 “诸位安好!在下刘涛海,是紫云城云间阁的总管,百年一次的紫云秘境盛会结束了,今年发生了些事……” 刘涛海说着今年紫云秘境发生的妖兽暴动造成的人员伤亡高达上万,玄霄宗有上千修士伤亡,这伤亡比例不亚于经历一场大战。 “宗门出现了叛徒!” 他表情十分严肃,扫视下方修士,道出了许多宗门修士,还有云间阁成员,他们与邪修相互勾结导致修仙界损伤惨重。 幕后主使是一个名为永夜的邪修组织,永夜,永远的黑暗不断的劫,永夜起初由一些遭遇不公的修士组成,对那些伤害他们的人进行打击报复,后来他们开始憎恨一切,如今企图覆灭整个修仙界,是一种反修士的邪修组织。 邪修使用了一种使得妖兽发狂新型狂暴粉,无色无味,神识难以察觉,他们将这种药物洒在水里、妖兽的食物上,三日后妖兽便开始发狂,失去理智攻击修士。 这种药物原料昂贵,其中一味主药名为血精妖果,五阶灵植,生长蛮荒深处,妖族领域,具有迷惑妖兽神志的作用。 众人一听不禁脸色凝重,若与妖族勾结这事就严重起来,修仙界的处境很是危险。 “修仙联盟决定剿灭邪修组织,绝不姑息!提供线索者有重赏,修行资源,包括筑基丹,紫云丹等破境丹药。” 听此,众人不禁呼吸一滞,看来这次要动真格了。 刘涛海再次强调了一遍,接着一个元婴修士上讲台开启总结大会。 第100章 闹剧 “紫云新城的建立吸引了大批修士和资源,也为我们云间阁的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商机,今年的利润远超上个百年……云间阁有如此成就,发展到今日这与诸位的努力分不开!” 老修士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整个会场,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众人的感激和赞扬。 “在持续半年的比赛里,大家都做得非常好,成绩都很不错,云间阁承诺,给各个赛场前三名给予奖励。” “首先是炼丹师。”老修士眼角皱纹舒展着,慈厚的语调不急不缓,带着沉稳的魔力安抚台下众人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会场内顿时安静下来,老修士轻轻咳嗽一声,“一阶炼丹师第一名,城东云间阁苏嫦!” 暗黑金纹理的衣袖往旁边一挥,一道光屏出现,其上显示着前三的一阶炼丹师名字,炼制的丹药数量、品质以及最终贡献点。 话音刚落,台下后方一炼气中期女修立即起身,嘴角漾着笑意,身躯笔直地朝四方拱手行礼。 “第二名城北云间阁沈丘鸣……” 一个个修士从座位上站起,接受着众人的道贺。 很快便到三阶炼丹师,然而光屏上显示的数据却让林月眉头微蹙,深邃的清眸直直地望着光屏,面庞添了份冷冽,下抿的唇角显示出她的不满。 “三阶炼丹师,第一名新城城南李宗盛!” 一名金丹修士起身,笑眯了眼,朝周围拱手行礼。 “承让!承让!” “恭喜李师兄!” “恭喜李师兄!” 周围人纷纷回礼祝贺。 “第二名,城西郑贤高!” “第三名吕——” “等一下!” 一道声音打断了老修士的话,在场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顺着声音望去,一青衫女子缓缓地站起身,目光坦然地望向台上。 “晚辈新城城西云间阁林月有异议。”挺直的脊背微微前倾,行了一礼。 老修士皱眉,眼中带着审视,语气不由得带上些许压迫感,“你有何异议?” 那青衫女子仿佛未曾察觉,“经晚辈计算,晚辈的贡献值应比第三名高四百二十一点。” “这位师妹!说话可要讲证据!” 一身着镶金雨丝降纱锦袍,脸如汤圆的金丹修士愤然起身,满眼敌意,“区区一武修,体内灵气便只能撑你炼一炉丹药,又怎可能赶上我们的速度!” 有人跟着站了出来,“连师兄的技术我们大家公认的,第三名绰绰有余!她怎么可能比得过连师兄……” “连师兄所言极是,这不可能……”金丹修士身旁的炼丹师纷纷表示赞同。 台下众人纷纷转头望向场中独立的青衫女子,眼中的质疑、戏谑、不屑、兴奋,早已表明他们真实的想法。 见此,青衫女子未见丝毫慌乱,“晚辈练的功法讲究绵延不息,法力自然比寻常武修深厚些,吃的是极品回灵丹,真元恢复不需一个时辰,百年炼神,便是持续炼几天丹也受得住。” “晚辈一日少则炼三炉,多则五炉,自知数量上不及他人,故更注重丹药品质,成丹率至少七八成,在丹道上,晚辈认为,未必不能与其他炼丹师相比。” “杨掌柜,晚辈认为其中有猫腻,要求调查此事!” 青衣女子淡定从容,言辞凿凿,老修士转头扭头看向刘涛海。 刘涛海扫了眼台下上千修士,开口,“我云间阁向来公平公正,若情况属实我自然还你一个公道,若你捏造事实,该当如何?” “若晚辈说谎,自愿受罚。” “她的成绩是多少啊?”刘涛海道。 “第五名。” 老修士手一挥,光屏上便出现三阶炼丹师的前十排名,将上交的丹药种类、品质、数量都一一列了出来,林月的信息赫然排在第五位,第五名与第三名只差四百来个贡献点,若再加上四百点,与第二名相差不了多少。 丹药总数比其他两人少了六十多瓶,但极品丹药的数量却远远超过了其他人,粗略计算,成丹率简直高得离谱! 台下一片哗然,眼中震惊之色难掩。 扫了眼光屏上的数据,林月道:“极品辟邪丹原是两瓶半,少了两瓶。” 刘涛海朝一金丹修士道:“让相关之人过来一趟。” “是!” 那金丹修士离开了会场,等待之际,众人皆打量着人群中伫立的女子,身为当事人,她的脸上没有应有怒火,也看不到丝毫紧张,无喜无悲,比看戏的还淡定几分。 不到一盏茶功夫,五个金丹修士从门口走了进来,显然已知发生了何事,神情严肃。 “你们五人是负责新城收录三阶丹药一事?” “回总管,是我等!”五人齐声道。 刘涛海转头看向光屏,背着手道:“其上的数据可有异样?” 听此,五人顺着刘涛海的目光看向光屏,片刻后,五人齐道。 “无异样。” 众人一听便知问题出现在炼丹师和收取丹药的两负责人身上。 “黄师兄,韩师兄,我交给你们的极品辟邪丹是两瓶瓶半,其上却只显示半瓶。” “林师妹可别冤枉我等,你只给了我们半瓶!”一眉长的金丹修士对人群中青衫女子道,“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扣下你的丹药?” “我有证据。” 听此,众人视线下移,她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块留影石。 青衫女子直直盯着那两人,未见二人脸上有何异色,扫一眼前方的各个掌柜,目光看向刘涛海。 “请刘总管过目。” 刘涛海一伸手,那块留影石便出现在自己手中,观察一番,激发石头,留影石顿时发出璀璨的光芒,霎时上空映出一道光幕。 众人抬眸看着光幕投射出来的影像,影像是在一个装潢朴素的客厅,留影石应藏在房梁之上,不多时,便见一药童引着二人进了客厅,端了茶来便又出去。 随后一青衫女子走了进来,三人寒暄一番,那女子拿出了丹药,丹药瓶清晰地摆放在桌上…… 两金丹修士眼中愕然,不可思议,留影石中三人的神态举止,音容面貌都都清晰可见,与他们去那丹药的场景一模一样,耳边是影像中人物的对话,上中下瓶丹药数量都对的上,只有极品丹药… 刘涛海蹙眉,脸色冷了三分,沉声问道,“这影像可是真的?” 通常情况下,留影石中的影像是难以被篡改和伪造的,但有一些法宝或特殊的术法可以对影像内容掩盖或修改,但这种情况极其罕见,也易引起他人的察觉或留下痕迹。 两人相视一眼,眸中神色复杂,再次看向刘总管,一脸苦涩仍坚持道。 “刘总管,我记得确实只有半瓶极品丹药,请刘总管相信我。” “刘总管,我也是只记得她仅给了我们半瓶丹药,我们没有理由扣下,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她冤枉我们!” 青衫女子冷冷道:“我使用留影石也是以防万一,我与二位同样无仇怨为何要冤枉你们?这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 “刘总管,在下有话要说。” 一暗花云纹缎袍、青年模样的金丹修士站起身,睨了黄吕韩三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在我们这些三阶炼丹师当中,连师兄是最有希望取得前三的,若留影石中的影像为真,林师妹所言属实,在下猜测,应是连师兄不甘将前三拱手让给一个小辈,便与黄师弟二人设计将丹药扣下,以保全自己的名次。” “一派胡言!” “吕威河,我连鹤华行得正,坐的直,不屑于做此等偷鸡摸狗、有损名声之事!”连鹤华气得用手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 姓黄的金丹修士也接着道:“我们与连师兄并无多少交情,在这期间也没有将诸位的丹药多少透露出去,严格遵守云间阁规矩。” “呵!” 吕威河冷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连师兄是丹峰峰主连长老的侄孙,城北云间阁最‘德高望重’的炼丹师,有什么事不敢做呢!” “吕威河,嘴巴放干净点!”连鹤华喝道。 “证据就摆在眼前,空口白话就让我们相信你?真是天大的笑话!”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三人被怼得脸色涨成猪肝,见说不过吕威河,连鹤华转移目标,“我不服,林师妹身为武修,竟能取得前三,这其中定有诈,丹药不可能全部是她炼制的!” “刘总管,在下要求和林师妹现场炼制丹药,以示公正。” 刘涛海瞧了眼场中沉默不言的青衫女子,后者躬身行礼道:“连师兄说的在理,晚辈愿意现场炼制丹药。” 林月知道,以她的武修身份,一个新人抢夺前三名,受人质疑是不可避免的。 刘涛海点点头,“自然可以。” 众炼丹师随刘涛海来到一间宽阔的炼丹房里。 “你们二人各炼制四种丹药,时间为一天,我们会结合你们的炼制时间、丹药品质来评定输赢。” “是。” 二人应了声,连鹤华斜眼瞧了下旁边的林月,径直走到一旁,袖子一甩,随着“轰”声响,一法宝级别的紫金炼丹炉便出现在他面前。 林月也拿出了她的极品灵器,手诀一掐朝炉底一点,炉下灵火燃烧起来,待炉热,旁边早已备好的灵药便飞起,落入炉中。 众目睽睽下,二人开始炼丹。 第一炉是真灵丹,因为需计时,林月便尽量缩短液化、糅合等每个步骤时间,体内法力也快速消耗着,一个半多时辰便到了最后凝丹环节。 每个步骤都不拖沓,手法炉火纯青,流畅自然,众人眼中惊叹不已,而观连鹤华,占了神识和修为优势,炼丹速度快,但有些环节的关键点掌控不到位。 连鹤华的丹药首先出炉。 三颗中品,一颗下品,三颗上品。 刘涛海点点头,还行,只是没有极品丹。 一盏茶功夫后,林月的丹药也出炉了,掐诀的手微微停顿,十二颗丹药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落入丹瓶。 四颗极品,六颗上品,两颗中品,竟没有一粒下品,别说废丹了! 人声嘈杂,正炼制下一种丹药的连鹤华也注意到对面的情况,看着那正在打坐调息的青衫女子,一股不甘陡然而生,他人欢呼声似要唤醒藏于内心深处的恶魔,眼中的愤恨快要冒出来似的。 凭什么她的能炼制出极品丹?没有一颗废丹!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差在哪里?不公平!不公平…… 刹那间回过神来,连鹤华察觉到自己心境不稳,他垂下眼眸极力控制情绪,继续炼制丹药。 等下一炉回灵丹开炉,对面仍是没有一粒废丹,更没有一粒下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一处,没有几人看他,任由他就像个被忽略的小丑在台上挣扎,连鹤华绷着脸,那股不甘又开始在心中叫嚣。 第三炉,第四炉,炼制完四种丹药,时间已过去六个多时辰,抬眸见对面还在才开始炼制第三炉丹药。 手法娴熟,未显慌乱,连鹤华如头豹子似的盯着对方片刻,又继续炼制丹药。 时间过去,对面这次出现两颗下品丹药,但仍然没有一颗废丹。 快一天过去了,没有一人离开,吕威河已完成第八炉丹药炼制,剩下不到半盏茶时间不足以开第九炉,成丹率不足六成,没有一粒极品丹药。 抬眸看着对手正进行最后步骤,即便所用时间是他的两倍,也未见她显露出着急之色。 第四炉开了,仅出了两粒废丹,多数中品和上品,吕威河心如死灰地坐在那里。 即使速度快又如何,他的丹药数量只是比她多几颗,但品质却远远不如,总价值减去成本还比他高出个十来点,日积月累,最后的积分可比他高许多。 裁判报出了最终结果,“林月共炼得丹药四十四粒,其中真灵丹极品四粒,六粒中品……共一千八百八十八贡献值。” “吕威河共炼得丹药五十三粒,其中真灵丹上品四粒,中品七粒,下品四粒……共一千八百七十九贡献值,林月胜。” 二人的数据对比令众人沉默了,总觉得现实有些残酷。 “连鹤华,你还有什么话说?”刘涛海道。 “我……刘总管,只是一天而已,证明不了什么!比赛持续半年呢,我定可以赶上她的……” 看着明显慌了的吕威河,刘涛海叹了口气,“这不仅是你们二人的比试,更多的是证明你们有能力能拿到这个成绩。” 刘涛海看向林月,“至于黄韩二人是否扣下你的丹药,此事还有待调查,等情况调查清楚后云间阁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事情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月也不欲啰嗦惹人厌烦,只好应下。 “多谢刘总管。” 目送刘总管等人走后,众人也跟着出了炼丹房。 “连师兄啊,真是可惜,差了点。”吕威河看着连鹤华,眼中是赤裸裸的嘲讽。 “吕威河!是你做的对不对?你这个卑鄙小人!” 连鹤华快步走到对方面前,青筋暴起的手一把扯起对方的衣领,怒目圆瞪。 吕威河不恼反而嗤笑一声,“噗嗤~,连师兄啊,你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还是被我揭穿了,恼-羞-成-怒?” “呵呵呵!” 看着对方一脸嘲讽,如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心底,连鹤华心中怒火上涌失去了理智,抡起拳头便挥了过去,“吕威河你什么东西,和我斗……” “连师兄,别打了!” “连师兄!” 众人见事情要闹大了,赶紧将二人拉开。 吕威河看着如斗鸡似的连鹤华,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连师兄别冲动,大家都是同门,师弟不懂事说错了话还请原谅。” “师弟下次——”他勾起嘴角,轻声道:“还敢。” “哈哈哈!” 吕威河仰天一笑,不顾连鹤华的咆哮大步走出了门。 林月看到吕威河朝连鹤华走去便知道要搞事情,避免麻烦,便随人流离开。 第101章 在下…… 经过这次事件后可能会遭人报复,但若是忍气吞声选择咽下,她这半年来不眠不休的工作不就白费了吗? 许多事情,不是不争不抢,想要的东西就自动送上门来,也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买到,就像云间阁这次比赛,需要努力用自己的价值证明有这个资格,才有机会获得想要的回报。 说到底,她从来不想当陪跑。 四阶丹药受众为金丹修士,四阶炼丹传承已是中级门派家族的核心技术,这已是高阶市场流通货,以她一个蕴灵境难有机会接触到。 “林师姐。” 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月停下脚步扭头望去,是那个在会场外见到的筑基修士。 他两步并作一步走上前,一脸端正地拱手行了一礼。 “在下连瑾笙,是连鹤华的堂弟。” 听此,林月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不作任何表态。 “林师姐,在下想跟你聊聊,不知方不方便?” 林月蹙眉,脸上带着明显的警惕,“连师弟有何事便说吧。” 连瑾笙见状,赶忙笑着表态,“林师姐,这事真不是我哥做的,他虽性子耿直冲动了些,但本性并不坏,从未做过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勾当。” 连鹤华作为直接受益人,有最大的嫌疑。 连瑾笙道,她和连鹤华若的成绩相差不了多少,若是想作弊完全可以增加自己的丹药数量,无需去扣下她的,这其中定有人使诈,栽赃陷害。 “我想查明真相,还请林师姐帮帮忙。” 林月没有应,淡淡道:“我抢了你堂哥的名次。” 连瑾笙扯唇一笑:“人有佼佼亦有凡,认贤何卑?慵人又何无长?我堂哥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 听此,林月笑了笑,“连师弟倒是心胸豁达。” “这里不方便,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月拒绝,“我并非云间阁的人,知道的并不多,证据也上交了,怕是帮不了你什么忙。” 林月想了想,将护脉丹之事说了出来,“或许云间阁真的没货了,我也不太确定,除了这个,其他倒没什么异常。” 连瑾笙道了声谢,“吕师兄是吕长老的族亲和亲传,我堂哥与吕师兄不和,此事极有可能是他所为,此人心胸狭隘报复心强,要小心。” 丹峰丹药不仅供弟子使用,还卖给其他商贩门派家族,吕长老负责丹峰丹药的批发生意,权势大,地位仅次于峰主。 “林师姐若是发现有何异常可随时来找我。” “行。”对面的青衫女子应了声,交换了下联络方式后,忽而道。 “我种在宗门的仙人桃无人照看顾,怕它灵气不足花芽生的少,开的桃花便少,此事也不知何时结束,便想着托宗门的朋友照顾一二。” “可距离遥远令牌无法联络,连师弟,我还未寄过信,不知这宗门的寄信点在何处?” 突然的话题转换令连瑾笙木愣了下,“每间云间阁皆有信使,不过我们寄信一般是去宗门驻地。” “多谢告知。” “林师姐慢走!” 连瑾笙看着那道青色身影离开,转身逆着人流朝门口走去。 “哈哈哈!” 一道张狂的笑声由远及近,前方吕威河踏步而来,从身旁掠过,嘴角的血迹和眼处的微青难掩一身愉悦,跨过门槛离去。 “吕威河!你不得好死……” 前方,连鹤华瞪着眼珠子不断咒骂,一群人拦着劝阻,乌烟瘴气的场面看得连瑾笙紧皱眉头。 “哥,我们走吧。” 见看不到吕威河的人影,连鹤华停止了咒骂,胸口起伏,圆润通红的脸颊泛着光,看着丝丝滑稽,皱紧眉头朝着四周围观之人甩袖喝道: “看什么!看什么!都给我散了!” 二人出了云间阁,一路上连鹤华都阴沉着脸,旁边的连瑾笙一言不发,回到住处。 “哐当!”客厅里传来一声脆响,崩碎的茶盏四处飞溅。 “瑾笙,爹好不容易答应我,若是我取得名次便助我修炼至元婴,这次取不得名次又要等下个百年,我如今三百五十二岁了,才入金丹中期,没时间了。” 他语气愈加急促,“明明没有人的成绩能超越我的!肯定是吕威河动了手脚,断我前途,我不甘心!我不会放过他们!” “嘣!” 手中的茶盏瞬间碎成粉末,覆白了手,又撒落地面。 面对连鹤华的怒火连瑾笙脸色不变,“即便杀了他们也解决不了问题,黄韩二人为了栽赃陷害我们,坚持是半瓶极品丹药,说不准是林月在撒谎,只要证明留影石是伪造的,我们便有机会。” “如何证明?大家看得清清楚楚,那留影石影像像假的吗?” “真真假假又有谁分的清呢?” 连瑾笙嘴角勾起一抹笑:”刘涛海必然拿去给炼器师鉴定,而有资格的四阶炼器师紫云城便只有那两位,如今他们去参加拍卖会,至少后日才会回阁中。” “二人中莫淑婉刚正不阿,收买她并非易事,最好的办法便是赶在他们回来之前将留影石掉包甚至毁掉,没有证据又能证明什么呢?” 连鹤华哐的坐下,后颈靠在椅子上,深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此事你去办。” 连瑾笙垂下眼睑,摇了摇头,“留影石由袁掌柜保管,袁掌柜金丹巅峰修为,我的人脉、实力不够,此事还需哥请章叔出马,我想办法拖延时间。” “黄山遥和韩凯风是吕威河的人,若是他们改口我们的努力便白费了,还有林月那边,他们交给我。” 连鹤华眼神一沉,破釜沉舟,“行,按你说的办!” …… 自从她出了云间阁那刻起便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林月没有试图甩掉,只是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拉远距离,宗门驻地离城东云间阁不远,一会儿便到了。 提笔写了封信,托人照顾桃树一月,署名之时犯了难,笔尖在灵纸上停留了会,最终端端正正地写下了聂星尧的名字。 苏不言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但她在丹峰……而武峰,与聂星尧相比,她与魏启更熟识,但林月并不交给他照顾,聂星尧比较警觉细心,收到信后便会存疑,一月后人没回来或者没收到信,大抵知道出事了。 一有事人脉便体现出来了,在宗门,没师承没家族落笔都要斟酌一番。 麻烦。 要不要拜个师呢? 林月留下气息和神识烙印做双防伪,想了下,即便内容也就一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着执事的面,忍痛用价值三千的留影石记录信件内容,封好交到执事手上。 执事修士看着还开着的留影石嘴角一抽,难道还要录下他离去的背影? “明早送到。” 林月做了加急,道了声谢后离开府邸。 就信件、邮费和留影石总价够养桃树三年了,足以表达她对桃树的重视。 坐传送阵到达新城,攒动的人海如潮般向前涌去,那道青衫身影快速汇入人流中。 阵法台眩光泛起,又十人传送过来,他们纷纷走下阵台,一身着兽纹玄袍的金丹修士抬眸扫了眼前方的人流,随即眉头一蹙,快速入了人群中。 而不远处的墙角边上,一道透明的人形身影跟了上去。 玄袍人朝城西云间阁方向走去,不断扭头扫视周围的修士搜索着消失的目标,走了一大段距离,或许是确定跟丢了,在云间阁附近拐进了小巷,朝后方的小院而去。 躲过迎面而来的几个云间阁执事,玄袍修士在停在一个隐蔽的拐角处,探出头,一小院的大门便映入眼帘。 林月远远地看着那他,不知道是哪方派来的人,是监视还是灭口,修为金丹,抓其问话也难。 刚遇到的几个云间阁执事应是去她的小院,院中的情况不知如何。 斟酌再三,先不打草惊蛇,林月转身离开了小巷,绕了一圈从后门进了小院。 后院里,地上晒的、盆里泡的灵药都没人打理,院中静悄悄的,林月蹙眉,放开神识扫描小院,穿过屋子来至前院。 方离在院中踱步,脸上带着不安还强装镇定,其他三人也不干活,坐在台阶上低头发呆。 “你们都在这做什么?” 安静的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十分平静的声音,四人吓得身子一颤,用手撑着下巴的刘双儿脑袋一歪,差点整个人摔地上。 惊恐地回头,便见那一袭青衣垂着双臂静静地看着这边,毫无情绪的脸上双眸如沉潭般,一动不动,整个人气质不冷,但感觉有阴风。 看清来人四人松了口气,蹲着的纷纷站了起来。 “林前辈。” 没等林月开口,方离迫不及待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云间阁来人了,他们问我们您上交辟邪丹那天的情况,我们便将如实说了。” “我领两位前辈去了客厅,端了茶便出来干活,其他的没听见也没瞧见。” “我在晒藤片,去了水,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其他两人都在干活,皆是如此。 “林前辈,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他们慌乱不安模样,林月还是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这事可能会牵连到四人,最后叮嘱道。 “结果未出之前,你们无事少出门。” 听到这个消息四人紧皱眉头,心瞬间跌落低谷,身为药童,炼丹师之间的事知之甚少,祸端突然而来,既担心主子的事,更担忧自己的未来。 思虑之间,一白瓷瓶缓缓漂浮到面前,呆呆地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抬眸惊疑地看向眼前那依旧看不出情绪的青衫女子。 “这是承诺你们的丹药,把手里的活干完便歇息几日。” 手触摸到那冰凉的瓷瓶,心中的烦躁驱散许多,他们受苦受累不就是为了它吗?看向其余三个同伴,眼中皆带着兴奋。 “多谢林前辈!” 林月点了点头让他们忙去,想了下,不大放心,花了半天用神识扫描了小院所有角落,关了屏蔽神识的阵法一个个检测,没有发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才放心下来,将小院阵法全开后便入了炼丹房。 左右也无事,便拿出那长寿丹丹方研究起来,一共十五种丹药,其中还有两种罕见的三阶灵药,一种贵重的四阶灵药,粗略计算一副药材成本八千多。 工序却达二十五道,对温度,时间、速度等要求严格,其中具有挑战性的便有五道,一旦失误这炉丹也就废了。 前期的摸索投入约莫十万起步,成丹率平均三成,这对三阶炼丹师来说代价不免有些大了。 但一旦成丹率上来了,利润相当可观。 她如今负债累累,手头就剩两万多灵石以备不时之需,可以用生命精元培育灵植种子,但现在不合时宜,待日后再说,免得出什么幺蛾子。 目前此事变数在她、留影石,和黄韩二人身上。 若是证实她说谎便需要动机,她与连鹤华无冤无仇,自身也不属于哪个势力,最可能的动机便是获得名次加入云间阁,从而享受资源的倾斜。 但凭她的成丹率不需如此,四阶传承唾手可得,夺了名次便得罪了连鹤华,炼丹师大多来自丹峰,很可能资源拿不到还会受排挤,得不偿失。 她社交简单与人没有仇怨,要想证明她与人勾结也难找到证据。 关键点在留影石上,要证她说的是假的,那么就需证明留影石影像为假,至于证人,黄韩两人,还有方离他们,虽然四人并没有看到听到什么,但……思及种种,林月叹了口气。 从这天起,林月一直待在小院里闭门不出,连瑾笙发来信息,事情有进展约她出门一聊,林月以不能帮上什么忙婉拒了。 连瑾笙从面相看是个正人君子,但外正内黑之人不是没有,利益冲突在前,个人安全更重要。 “林前辈,一位姓连的前辈拜访。” 方离等了片刻,才听到回应,“让他进来。” “是。” 第102章 真相 林月无聊地坐在客厅里,端起茶盏捏住茶盖拨开,不知道连瑾笙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上品二阶金芽花茶,林师姐如此厚爱真令师弟感激,只是茶叶若放的多些,味道会更好。” 连瑾笙瞧着杯中三片茶叶,茶味寡淡蜂蜜甜味却挺浓的,总感觉有些敷衍。 林月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愧疚,“连师弟见谅,我平时忙于炼丹这才忘了添置,如今有客来才想起此事,但现在去买已然来不及。” “等连师弟下次来,必能喝上好茶。” 连瑾笙抿下一口茶,将茶盏置于桌上,“林师姐有心了,蜂蜜多些,茶也别有一番滋味。” 林月没有接话,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林师姐打算入云间阁?” 连瑾笙忽然一问,林月抬眸瞧了眼,见对方面色和煦地注视着她,叹息一声,语调低幽。 “如今因这事,我怎好意思留在云间阁?” 连瑾笙劝慰,“林师姐不必过于担忧,云间阁一向公平公正,待遇还是不错,入阁满三十年便有机会申请筑基丹,紫云丹等各种珍稀资源,每年皆有名额,比在宗门申请容易许多,以林师姐的资质机会很大。” “连师弟所言确实令人心动,若我不是武修定会欣然答应,不必苦恼至此。”林月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全职的,只能兼职。 连瑾笙抬眸,勾唇,“林师姐若只想要四阶传承,在下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此次比赛对我哥来说十分重要,关系到他之后的修行,本是势在必得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就像有人怀疑我们算计了林师姐,但换一方面想,还可能是林师姐得了吕师兄的好处,合谋算计我堂哥。” “毕竟你们二人的成绩相差不大,无论是从修为、丹药数量,经验,相比于林师姐,我堂哥都占了优势。” 连瑾笙停顿,看向对面,端坐着的青衫女子垂眸看着茶水微微出神,眼睫如扇般开出好看的弧度。 “林师姐将名次让给我堂哥,我承诺你一份品质不输于云间阁的四阶传承,外加一百份丹方、百万灵石作为谢礼。” 好处还挺诱人,林月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抬眸:“我已将留影石交予刘总管,之后的事态发展岂是我能控制?若是我应了,这挨罚的便是我,连师弟净讲好处,坏处却一字不提。” 争前三不都是为了修行?在这种大赛上撒谎,不仅名声受损,成为一生的污点,还可能被取消炼丹师资格,或许再也接不了任务,被云间阁和宗门封杀。 “林师姐。”连瑾笙眼帘半掀,遮住眼里的冷漠,“我了解我堂哥的性子,逼急了便会不管不顾,谁劝也没用。” 林月沉默不言。 他微叹,起身,“后日,梅炼器师和莫炼器师回来鉴定留影石真假,这件事或许便能水落石出,林师姐考虑考虑。”连瑾笙拱了拱手,出了客厅。 林月抿了口茶,将连瑾笙暗含威胁的话略微思索已明白个大概,回到炼丹房,一把剑置于手中,凸起的赤金纹路如细藤般缠着剑鞘之上,即便在微弱的白光照映下,剑鞘上依旧隐隐可见金光流动,婉若游龙。 剑鞘乃是用做法宝的材料炼制,加上是增强锐性的金属性,专属定制,打造一把便用了一百多万灵石,除法衣外,这是林月这几十年最大的开销。 磅礴的法力从手中涌出包裹着剑鞘,剑鞘与剑的灵性交融,法力顺着缝隙吸入剑鞘中,林月看着面板上的数字跳动,等下降了十才停止。 忘情几十年未曾拔过,刚开始只是用自身法力蕴养,到后面杯水车薪,便开始氪命,如今已燃烧了千年寿命,隔着剑鞘都能感受到里面浑厚锋利的气息。 如今已不再日日注入法力,只是偶尔蕴养一番,她担心剑气太强难控制。 作为蕴灵境修士,吸引不了化神,对付金丹不成问题,若是元婴,应是可以造成伤害,中不中另说,逃不了再打。 手中剑化为一缕金光入了储物戒,林月又拿出一把灵剑蕴养,仅是将法力封印在剑中,使用之时便可节省自身的法力。 离总结大会结束的第七日,云间阁的执事来了。 “林师姐,我等奉刘总管之令,请你去一趟总部。” “有劳各位了。” 身着暗纹纱执事袍的两修士让出了道来,青袍女子不疾不徐走过去,裙摆晃动,在阳光的照耀下衣袖上的银线亮了起来,冷光泠泠,衬得那原本静然的女子多了几分灵动。 三人汇入人流,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修士来来往往,华冠丽服,锦衣玉带,耀眼夺目,一眼望去视野阔朗,周道如砥,其直如矢,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雕梁绣户,碧瓦朱檐,抬头看去碧空如洗,蓝白如练。 远比紫云城的鲜活、精致。 来至总部议事厅,里面传来了争吵声,待近时便见到连鹤华师兄俩和吕威河二人。 三人瞧了过来,瞥一眼又转回头,脸色肃然不善,好在不吵了。 “二位师兄、师弟。” 林月随手行礼,走到一旁的空位坐下,旁边的侍女立即上前添茶。 或许是她来了打破了这氛围,两人闭了口,空旷的客厅十分寂静。 等候两刻钟,侍女添了次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刘涛海和一男一女两名元婴修士前来,后面跟着几个金丹修士,三人笑意拂面,闲谈说笑。 待到厅中,众人起身朝刘涛海几人行礼。 “见过刘总管,二位执事!” 三人止了笑,刘涛海点点头,“今日让你们前来便是为了比赛名次之事,原来的成绩,连鹤华第三名,林月第五名。” “林月,你言比赛成绩有误,并提供留影石为证,是也不是?” “是。”林月应道。 “连鹤华,你说是林月受吕威河指使,制造假证诬陷你?” “是。” 吕威河立马辩解,“我承认我不想看到你拿名次,但凡事要讲证据,我与此事并无关系,连师兄可别什么事都赖到我头上。” “把黄韩二人带上来。”刘涛海朝一旁的筑基修士道。 不到片刻筑基修士带着两个金丹修士前来。 “赵羽是负责此案的执事,你说一下,大家听一听。” “是,留影石记录了三人的对话和丹药的数量为证,但二位执事声称他们没有扣下林师妹的丹药。” “经过我等对二位执事以及相干人员的调查,没有证据证明二人受他人指使,也并没有查到吕师兄与林师妹有何利益往来。” 赵羽停顿了下,继续道:“不过我等调查发现黄执事的舅舅、岳父、侄子以及韩执事亲友名下置有十来间来路不明的商铺和房产,总价值不下千万。” 言下之意说他们收受贿赂,黄韩二否认:“刘执事!他们的资产与我无关,我并不知道这钱哪来的。” 赵羽继续道:“除此之外,对于影像中三人的对话也并无旁人证实,黄韩二人坚持否认私扣林月的丹药。” “刘总管,我们没有克扣她的丹药,她在撒谎……” 二人争辩着,而另一个对面那神色平静的女子始终不言语。 刘涛海没有搭话,而是道:“梅执事和莫执事乃是四阶炼器师,由他们二人对留影石鉴定真假。” “袁掌柜!” 刘涛海一喊,掌柜走了出来,随着他手一亮,一块通体晶透、状若晶玉的浑圆小石出现在众人眼中。 “有劳二位了。” “刘师兄客气。” 两位炼器师打量着留影石,那名女炼器师打出注入灵气激发了留影石,顿时空中出现一道光屏,光屏中播放着影像,二人边瞧边拿出一片透明玻璃状似的圆片观察。 影像播放到炼丹数量对话之时二位炼器师蹙眉,似乎发现了什么,相视一眼,朝刘涛海道:“刘师兄,留影石被修改过。” “哼!”连鹤华立即哼了声,指着旁边沉默的林月,郑重道:“总管,林师妹竟然为了名次撒谎、伪造证据诬陷我,其行径恶劣,还请刘总管还我一个清白!” “这块留影石不是我的。”林月道。 袁掌柜瞬间不悦,留影石可是他在保管,“你是何意?” “我自是相信袁掌柜,那块兴许是坏了,我手上还有一块。”林月将一块留影石递给莫炼器师。 鸡蛋不放同一个篮子里,证据怎能不备份?劳动合同握在手中才踏实。 莫炼器师接过,抬眸瞧了林月一眼,眸中露出赞许之色,激活留影石,一道影像重新出现在半空。 依旧是那幅场景,只不过角度微有偏差,留影石是修仙界一种天然的特殊石头,具有录制和永久回放的功法,效果稳定,不可复制。 连鹤华绷着脸看着影像,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抖。 影像播放一遍过后,莫炼器师终是点点头,朝刘涛海道:“影像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连鹤华深吸口气,“你能保证影像中的二人是黄师弟和韩师弟?或许有人扮成他们的模样!” 只有物证没有人证难以服众,林月直直注视着黄韩二人,眼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沉声说道。 “二位执事已证明留影石中的影像是真的,两位师兄又如何证明影像中的不是本人?” 黄韩二人盯着清晰到头发丝的影像面露难色,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找不出异样,只好重复喊冤。 “林师妹,你的证据不足以证明他们说谎。”连鹤华勾唇一笑,眼中的得意不加掩饰。 “我的证据不是为了证明他们说谎,而是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 那与众人对立的青衫女子身姿挺拔,目光直直地看向刘涛海,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刘总管,我没有人证证明留影石中影像是真的,但——”她停顿了下,脸上露出无奈:“我愿以心魔发誓,天道为证,影像中一切皆为真实,若违背誓言,修为尽废。” “林月!” 刘涛海喝了一声,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心魔誓言是修仙界的无解誓言,若违背将使心魔滋生,修为再难寸进,严重者可走火入魔甚至当场暴毙。 修为越强,心魔越强,修士容易被心魔控制做出非本意举动,危害修仙界。 因此,除特殊情况外,一般不会逼迫他人发心魔誓言,一是风险和后果严重,一旦誓成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二是难以体现人性化的理解和关怀,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按如今情况来看,三人中定有人说谎,两个是金丹修士,一个是优秀的炼丹师,若发心魔誓言代价太大了,以这种极端的方式自证清白,何至于此?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无声地看着场中一身孤傲、如飞蛾扑火般的女子,素青淡雅的颜色此刻映入众人眼,是那么明艳。 黄韩二人此时脸色异常难看,眼中带着退缩之意。 “黄山遥!韩凯风!” 刘涛海开口,语调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你们扣下了林月的两瓶丹药,认还是不认?可有证据自证清白?” 二人沉默了,别人用前途去证明清白,他们敢吗? “我认。”韩凯风低下了头。 “我认。”黄山遥道,再否认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是谁指使你们?” 二人沉默良久。 刘涛海冷漠地盯着他们会,扫了众人一眼,“此次比赛林月第三名。” “我不同意!” “师兄!” 连鹤华一把甩开连瑾笙扯袖的手,站至刘涛海面前,眼中是强烈的不满,“凭什么给她?我才是第三名!” 当众被人反驳令刘涛海脸色瞬间冰冷了几分,其他人见状下意识垂眸或避开他那凌厉的视线。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云间阁比赛讲究公平公正,由于他们二人的原因对你造成损失,云间阁会给予补偿。” “但若再胡闹下去,休怪我不客气!” 元婴巅峰的威压降下,连鹤华顿时感到肩上仿佛扛着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动弹不得,冷汗直冒,那看蝼蚁般的眼神令他身躯一颤,恐惧在心头蔓延。 安逸太久让他忽略了强者为尊,这不是丹峰,不是家族,是人吃人的世界。 “刘总管。” 连瑾笙站了出来,行礼,“连师兄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冲撞了总管,请总管见谅。” “林月。” “是。”林月应了声。 “以后莫要乱发心魔誓言。”刘涛海语气很是郑重,发心魔誓言容易令他人走向极端,甚至害了自己,没有人希望事情往严重的方向发展。 “是。”林月俯首行礼。 刘涛海看向黄韩二人,“现免去你们二人的职务,赵羽,将二人送去戒律堂。” “此事到此为止。” 刘涛海带着人离开了,大厅顿时空阔下来,连鹤华双目呆滞地站着一动不动。 “林月。”他喃了声,眼睛缓缓转动看向离去的青色背影,单薄却笔直。 那道青色背影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既是比赛便是要争,我不止与连师兄一人争,我还与上百个炼丹师争,我只是凭我的努力争得了。” 她淡淡地说着,抬脚走了出去,青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吕威河笑吟吟地跟着走了出去,“真是看了出好戏啊……” 第103章 杀 男子的步伐比女子的大,林月出总部大门时吕威河恰好走到了旁边,背着手歪头笑呵呵地看着她,嘴边留有小胡渣,看起来一副贱样。 “呵呵呵,林师妹,师兄乃是丹峰吕长老的亲传,以后若是无处可去了,欢迎来找师兄。” 青袍女子继续往前走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吕威河压低声音,勾起了唇角。 “作为诚意,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并非我指使。” 见面前的女子转头看了过来,黑眸深沉如潭,吕威河笑意渐深,扭头大踏步朝前走去,步伐轻快。 林月抬眸看了看天,原本洁白的云朵变厚变深,如乌纱般遮天蔽日,凉风迎面吹拂,看来快要下雨了。 落在肩上的发丝被风吹得后扬飞舞,衣袍猎猎,一阵清爽,她不紧不慢地沿着大街走着,似在享受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雷声滚滚,林月进入了小院那一刻,大滴大滴的雨恰好落下,青石板上印着水滴斑斑。 雨打在护罩上,溅起一圈白晕,许多小院陆陆续续开了护罩,家家户户像盖了白盖子。 三日后,林月拿到四阶传承和附赠的十种丹方,一套手续办完后被一筑基修士拦下。 “林师姐,许管事找您。” 许管事?林月眨了眨眼,跟着来到待客间。 “是林月?过来。”一笑容和蔼的金丹老者坐于椅上,桌上摆着精致的青瓷茶碗和糕点,满头白发的老人抬起些许浮肿的手微摆,让她过来,目光明亮,仿佛隔壁要给孩子糖吃的老爷爷。 “许管事。”林月进了待客间,行了一礼。 “坐。” 老人将倒扣的茶杯摆正,倒入茶水,水汽氤氲。 “前些日子,云间阁内里出了事让林姑娘受委屈了,老夫代表云间阁给林姑娘赔个不是。” “林月并不是云间阁炼丹师,初来乍到人微言轻,云间阁却仍肯为林月做主,主持公道,足以见云间阁的胸怀阔达。受了云间阁恩惠,林月甚是感激。” 茶杯晃动,老人将茶水倒了干净,温热的茶杯里放入上好的黄金色茶叶,注水醒茶。 “林姑娘能如此想,老夫甚是高兴。” 老人眼角皱眉舒展,手中不停,将沏好的茶水倒入对方茶杯中,“来,喝茶!” “林姑娘获得第三名,按理说,云间阁会拿出一笔资源供你修行,若是筑基修士,结丹无需发愁,若是林姑娘,能助你跨入蕴灵后期。” “但是,获得资源的前提是需是云间阁之人。” 见对方垂眸沉思,老人微笑着道:“林姑娘有什么顾虑?可是之前的的事?” \"这事是云间阁的责任,我们会对连鹤华进行补偿安抚,严惩黄韩二人,他俩涉及行贿受贿,戒律堂已立案侦查。” “你是担心连鹤华的报复?云间阁作为宗门最大的商号,涉及丹符器阵等众多领域,不是一个丹峰说了算,我们对每一位人员都给予重视,没有谁能只手遮天,我们也会考虑你的意见,不会将你们分到一处。” 高薪工作和养老如何选择?林月斟酌道:“许总管,我还未打算加入云间阁,我如今修为浅,日后便要多花时间在修行上,若是留在云间阁恐难以两全。” “无碍,林姑娘可以修行为先,可慢慢考虑考虑。” 林月回了小院,方离几人还在处理药材,他们要将药材全部清理干净将小院腾出来。 林月的任务结束了,月底便要搬走,这里也许会安排给新来的员工。 “林前辈,您之后有什么打算?”客厅中,方离斟茶未走,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问道,她原本练气四层巅峰的修为,如今已迈入炼气五层。 或许觉得问题冒昧了,那置于腹部的双手紧了紧,鼓起勇气道:“林前辈,您若是没有药童的话,可否留我们在您身边?” 方离四人跟林月半年时间了,若是林月留在云间阁,身为炼丹师她有资格把他们留下。 现任主子还好,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下一任不知性子如何,然而事实却并不如她的意。 “我打算回宗门。” 方离抬眸看着那独自饮茶的青衫女子,没有安慰,没有解释,这对她来说就好像是无需在意的小事。 “是。” 方离应了声,心里是止不住的遗憾,此次分别很可能便是永别了。 两天后,方离四人被调走了。 林月最终拒绝了许管事的邀请,提着铲子来到后院墙角处,将种植的五棵茶树一一挖出来装进储物戒,还贴心地将坑填回去。 原本摆满各种药材的小院顿时空荡荡的,十分寂静,铺地石板整洁干净,一尘不染,一如来时的模样。 云间阁在城西最繁华宽阔的一条街最好的地段上,大街直通城西大门,入店的客人一次消费上千起步,一间每年收益几百上千万。 按前世的规模来算,这在西域怎么也是前五强、修仙界前二十强大企,不同的是进入没那么多门槛,也就玄霄宗毕业。 “林师姐。”女销售员见到来人,顿了下脚步还是笑容甜甜着喊了声。 “掌柜可在店里?” “在,在书房呢!林师姐我带您去。” “你忙你的,我自己去便行。” 林月拒绝了她的好意,在书房里找到了掌柜,接过递来的弟子令牌,掌柜道:“林师妹不考虑加入云间阁?”他语气略微惋惜。 “云间阁人才济济,我经验尚浅,还需回宗潜心学习。” 掌柜给此次任务满意度评了个甲等。 “云间阁待遇还是不错,林师妹可要好好考虑,若想来了,便联系我。” “好。” 出了云间阁,林月踏上了传送阵,下一站是清丹宗的南叶城,随着一白袍修士上来,传送阵亮起光芒。 从紫云城到云霄城得坐两天传送阵,大部分时间主要花在转站上,人多需排队等候,人少等人凑齐,除了时间短无需预约外,跟坐大巴没啥两样。 “呕~” 一小年轻受不住,还没下传送台便吐了,众人下意识退避一旁,眼里是止不住的嫌弃。 那道青色身影下了阵法台,随着人流往前沿着大街直朝城北传送阵而去。 辗转几个城池天已暗了下来,霓灯升起,花花绿绿,大街上的人逐渐少了,即便是修仙界,修士仍然有夜间休息的习惯。 除了某些楼分外喧闹,其他店铺冷清了许多。 街边贩卖着灵药吸引了青衫女子的注意,她停了脚步,提裙蹲下,那纤细光洁的手从青袖中伸出,拿起一株青翠欲滴的灵草瞧了起来。 “三百块灵石。”摊主道。 “我要了。” 林月没有砍价,希望她的顾客也能同她一样。 付了钱,青衣女子起身,偏头瞥了眼后方,蹙眉,扭头继续朝前走。 身后不远处一摊位前,一白袍男子放下手中的丹药,起身跟了上去。 林月正走着,旁边一筑基忽然眼神狠厉,跳出来拦住她的去路,不由分说直接挥舞拳头过来,似是接收到信号似的,周围也有四人同时冲了过来。 “竟敢打我兄弟?兄弟们跟她拼了!” 林月面无表情侧头闪避直拳,同时握住对方的手一扣,拉,踹,松,猛烈的力道直接使其倒飞出去,“哎呦!”一声,砸在后面身后懵逼好奇、来不及闪躲的路人身上。 唤出灵剑,兵器交戈声响起,街上行人停住脚步驻足观望,引来更多的路人,渐渐地围满一圈,看着场中青衫女子与几人械斗,夜光中青衣如花般舞起,女子面色如霜,出手干净利落,英气逼人。 “一打五不落下风,一看就是大宗弟子!” “不知是那个宗门的,打得太帅了!” 围观众人不嫌事大,议论纷纷。 人群中,一身穿灰色袈裟,头戴斗笠的行脚僧看着场中青衫女子,狭长的眸中金莲盛开,光芒淡淡,却透着愤怒、怜悯,他转动手中佛珠,“我佛慈悲。” 远处巡逻的城卫队发现这里的异样,飞上空中朝事发地点赶去。 “啊!” 林月踹断了一人的腿骨,那修士疼出了眼泪,立马服下丹药,其他人不敢上前,围着她作防守姿势。 林月直接朝前冲过去,想突出包围圈,散修们对视一眼,咬牙冲了上来。 “住手!无晔城禁止打斗!” “把他们抓起来!” 十几个城卫将打斗之人通通围了起来,明晃晃的武器对准他们,林月停下了动作,收了剑。 “为何当众打架?” “这位大人,是他们动手在先,我只是自卫。” “大人她胡说,明明是这个女人狗眼看人低打了我兄弟。” “对,就是她,还恶人先告状!宗门弟子就这么欺负我们散修的!太猖狂了!” “没错,就是她先打我们兄弟的!把我兄弟打得腿都断了。”散修们纷纷应和。 林月看着他们这副嘴脸,保持沉默。 “少废话!”领头的筑基修士冷目喝道:“不管是谁都不能违反城规,你们在大街上公然打斗,扰乱城内治安,跟我们走一趟。” “带走!” 城卫队长手一挥,城卫收紧包围圈,散修们放弃了反抗,纷纷收了武器,跟城卫打架缝纫机起步。 人群中让开一条道,护卫队押着六人离去。 后方,那行脚僧跟了上来。 无晔城审讯处。 “有啥什么不能好好坐下来谈?” “就知道打架!打架有什么好处?修仙界斗争残酷,你们去城外看看,头断血流,乱象不止,我们无晔城给你们提供一处和平之地,禁止斗殴便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可你们呢将城规当作什么了……” “大人说得对,我们的错,大人别生气……” 一身制服的筑基老修士背着手对着前方六人恨铁不成钢说教,五个散修站成排嬉皮笑脸地点头道歉。 隔着两空位,青衫女子低头垂眸,沉默不语。 “按我们无晔城城规第一百四十条,在公开场合聚众斗殴者,处罚两百灵石及以上罚款,并逐出无晔城。” “念你们未伤及无辜、损坏他人财物,每人交三百灵石,三月内禁止进入无晔城!” 老修士扫了眼前方,见那掐媚样,气得羊胡子一抖一抖,“写保证书去!”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去,多谢大人教诲……” 青衫女子沉默听完,朝其拱手行礼便跟在散修之后离开。 林月写完保证书,签上了大名,又交了罚款,手腕上多了个标记,幸好这修仙界不用叫人来领。 出城门之际,林月见一城卫手拿一沓纸往公告栏走去,那儿贴满了保证书……总之,她不怕社死。 来到城外十里地处,押送的城卫返程。 “几位大人!慢走啊!” 送别城卫,散修们看向那扫视着远方山岭的青衫女修,平静得像来赏月似的。 周围不知从哪里又窜出四人,几人对视一眼,迅速将青衫女子包围起来。 “小妞,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而那青衫女子只是转头瞧了过来,手中灵光一闪,通体雪白的灵剑便出现手中,风从侧方吹来,青丝如瀑般垂落后背,月光下,随风飘起,竟有种阴凉感。 “哈哈哈!”那散修仰头大笑,充满煞气的面庞带着贪婪。 “在城里兄弟们是放不开手脚,还以为真的怕你!如今这地方这么宽敞,就凭你一个武修,连我们的毛都够不着!” 远方,黑夜中零散飞剑如光快速划过,似是见到前方此情此景,立刻分叉改了方向。 “兄弟们,一条大肥鱼,她身上的灵石不下百万,又是炼丹师,丹药灵药法器,还有骨头、道种,全部加起来三百万不止!” “想要我的骨头,还是要你的命?”女子的声音如清风拂过,不带丝毫感情,一如她眸中神色。 “傻子才做选择,我全都——” “大哥!” 话还没说完,那青衫女子如鬼魅似的瞬移到跟前遮挡了视线,在那淡漠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惊愕,缓缓低下头,女子细小的手握着柄白剑,白刃穿透了他的腹部,丹田的灵气从伤口逃了出来。 腹中一阵剧痛,随着剑被拔出,那刀割感愈加强烈,他清晰感觉到鲜嫩的血肉接触空气时的凉意。 他的生命正在流逝。 剩下九个散修瞪大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只瞧见那女子摆出攻势,下一刻白光闪光,人便已经到了大哥跟前,那柄剑直直刺进丹田! 神识只扫到虚影,五丈远一招必杀?武修不是这样子玩的! 所有人眼中慎重起来,却没有惧怕,日日刀尖子舔血的生活早已让他们忘记恐惧,变得麻木,在对方拔剑那刻便抛下大哥,齐齐远离飞上高空,居高临下。 “打她!” 一人喝道,见那青衫女子御剑冲上来,九人毫不犹豫地释放攻击,彩光从四面八方如烟花般射去,与那黑金色铁棍相触瞬间在黑夜里开出灿烂的花朵。 “轰!” “轰!” “轰!” 绚丽的灵光绽放,所有人都以为那人就算不死也撑不住之时,一抹青色突然从彩光飞出,那根紫金棍由细变粗,愈来愈近,散修瞳孔不由得扩大,下意识抬剑一挡。 “轰!”的一声,一道人影从空中急速坠落,顿时,上空如下饺子似的,空气爆鸣声不断,地上飞起一朵朵尘花。 筑基中后期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这武修力量太过夸张了吧,还有飞行的速度咋那么快?剩下五人心中大道不妙,立即四散而逃,肠子都悔青了,特么地那金丹就是个骗子! 林月随机选了个幸运儿,弥光盾加氪命,仅是三息间便追上了那人,如山般的力道直接将那散修击落在地。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任何阴谋诡计。 随着一声巨响,树木摇颤动,轰然倒下,一个人影将地面砸砸出大深坑,人还未清醒过来,寒光从空中坠下,直插入腹。 雪亮的剑被拔了起来,鲜血瞬间染红了腹部,一滴血从剑尖滴落,随即剑化为虚无。 偌大的林中寂静异常,即便神识如何扫描也寻不到那抹青色身影,他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术法还是法宝? 第104章 佛果金莲瞳 人还在,她跑不了多远,神识扩散周围,细细扫描着附近一里范围内的事物,树木、鸟兽、微风…… 不到片刻,他嘴角轻扬,“在这儿。” 白色身影化作一道盾光,掠过树梢,“咻~”的一声,眨眼间远去,朝南飞行,那是下一个城池的方向。 银月如盘高悬夜空,被缕缕细云缠绕,穿越那略闪烁的星光,为翠墨静谧的山林落下一层白霜,却透着诡异,月光照不到的仿佛藏令人心生恐惧的力量。 盾光忽的停了下来,白袍男子浮于高空,俯瞰下方密密麻麻的树梢,月光洒在草地上、石头上、透过树缝射下,月影斑斑。 那道异常的气流便是在这里消失,窜入林中。 夜空中,那道白色人影缓缓下降,落入树林,月光下,雪白的衣袍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双冷眸森然望着四周。 他不信,区区蕴灵能奈何得了他一个金丹中期。 手一张,一柄灵剑出现在男子手中,一道剑气如盘朝四周横扫,随着噼啪作响,顷刻间,十丈之内树木被拦腰折断,轰然倒塌,他目光横移,又一片树木倒下,露出整齐的切口。 南面、西面、东面,剩下北面,随着剑光闪过,白袍男子眼神一厉,剑花翻飞,几道寒光朝某个点而去。 “砰!砰!砰!”似有什么东西被弹飞,撞倒了一棵棵树木,地上出现一道长长的沟痕。 沟痕尽头,青衫女子的身影显现,她手持宝剑,明亮的剑身立于身侧,眼中寒气尽显。 “你是何人?” 见对方毫发无损,白袍男子仅是微微惊讶随即神色平复下来,境界差距摆在面前,那只不过是只大点的蝼蚁罢了,剑尖上移指向那抹青色,沙哑低霭的声音响起。 “你挡路了。” 刺眼的剑光闪烁,射来,刹那猛烈的爆炸声响彻方圆十里,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宛若闪电般相碰又快速分开,迸射的剑气射向周边树林山石,咔嚓巨鸣不断。 白袍修士眼中露出惊讶,对方竟能全数接下他的招式!这次是真的震惊,先前可能是防御法宝,这次是实打实的斗法,如今的武修实力如此强悍了吗? 他眼中划过一丝忌惮,若成长起来还了得,剑势愈加凌厉,将对方荡开,手中灵剑光芒大盛,顿时一道道光割破空气朝对面射去,激烈的爆炸声传开,忽的,白袍修士舞剑而起,灵力狂涌,林月拿出了忘情,手握剑柄。 恰这时,一道清晰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清越如弦,仿佛能抚平世间的浮躁,使人瞬间平静下来。 “阿弥陀佛。” 这一声令专注打戏两人心中一惊,白袍修士硬生生停住没憋完的大招,后劲震得他身体一晃,捂着胸口闷哼一声,林月停止了拔剑,差点就破封了,二人目光不善地朝上空望去,见着了那坏人好事的死和尚。 不远处的树梢之上,一背着斗笠,约莫二十出头的行脚僧浮空而立,玉面锋唇,凤眉俊目,重睑深长,眼中极淡的莲花纹印,左手执佛珠,右手立掌,垂眸看着他们,即便一身灰色僧袍依旧掩盖不了出尘之气。 只是月光照在秃头上,有些晃眼。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无尘,二位施主所为何事至于兵戎相见?杀生以造恶果,今生业来世报,死后入无间地狱受苦。” 白袍修士神色一凝,“佛果莲瞳,原来是佛国禅宗的佛子,此事与大师无关,还望大师莫要插手。” 听此林月一愣,佛道的事她不了解,但修仙界的瞳术她倒特意了解过,瞳术有勘心魔、破障、魅惑、复制等类型,而佛果莲瞳是因果破障类的顶尖瞳术,具有强大的洞察力和预知力,基础技能破幻,进阶便是勘因果,洞悉事物的本质,效果与个人修为有关。 佛果莲瞳九九都是天生,稀有程度跟凤凰体差不多,拥有之人佛性极佳,天生的佛修胚子。 遮天神树作为修仙界遮蔽天机、防窥探最好的材料,金莲瞳虽然高级但不是天眼还不足以克制遮天。 无尘足尖朝空一点,飞身落到二人面前。 “二位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妨说与小僧听听,小僧开解开解?” 佛修嘴角含笑望了过来,目光相交瞬,那双莲花瞳深沉得仿佛能穿透灵魂深处,让人无法直视,林月垂眸遮下眼中的冰冷。 “不过是小事罢了,我们自己能解决,不必劳烦大师。” 双方当事人都让他别多管闲事,对方却浑然不觉,“施主此言差矣,人命关天哪是小事?方才小僧若晚来一步,必有人遭难。” 听此,二人一致抬眸瞧了他一眼,又扭头对视,目光中的杀意凛然。 白袍修士不满道:大师若真慈悲,她杀了那些散修你怎么不阻止?” “阿弥陀佛,众生皆苦,因果定业不能改,无缘者不渡,那几位施主小僧早已劝过,奈何他们执念深重不知悔改,这是他们的业果,林施主也算是除害扬善,唉!小僧已为他们诵经超渡,望来世莫要作恶。” “方才小僧听说这位林施主挡了路,事情解决有许多法子,何至于相互残杀?二位施主不如卖小僧个面子,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白袍修士眸子一沉,若不是打不过这死秃子早把他干掉了,“大师是非要救她不可?” 无尘边摆手边摇头,“不!不!小僧并非救她,是在救你。” 听到这句话那青衫女子握剑的手一紧。 白袍男子不信,但也没辙,“哼,今日便卖大师个面子,放她一马,下次……” 移眸狠狠地瞧了眼那青衫女子,遁光而去。 “多谢无尘大师救命之恩,还有要事在身便,改日登门道谢,先行告辞。” “林施主。” “小僧心中有惑,但求一解。”无尘的语气没了先前的轻快,多了份郑重。 林月对上那双眸,眸中的莲花图案比之前深了许多,原来只是淡得看不清的痕迹,如今清晰地刻在眸中。 “大师请说,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贫僧观林施主面相,乃早夭之相,岁不过二七,且林施主神魂异样,实在好奇,敢问林施主是何方神圣?” 他尾音下沉,神情似悲似怒,柔和月光撒他身上,照在后背的斗笠上,在身前拉出忍龟影。 面前的青衫女子呆愣片刻,问道。 “大师何意?在下不明白。” “林施主本寿数已尽,如今却活着,气运非比常人,每个人灵魂都会散发一种‘气’,散发的‘气’皆是纯净的,林施主灵魂的‘气’不纯,掺杂了其他魂魄的“气”,这丝‘气’很淡,但确实存在。” 林月沉默了下来,顿了片刻道:“无尘大师,在回答你的问题前,可否告知在下你是如何得知?” 无尘念了声佛号,“施主的法宝与遮天神木相似,虽能极好地隐藏自身气息,但小僧的双眼曾敷过天瞳草,可破万象。” 万物相生相克,藏经阁三层的古杂书记载,遮天神树下生长着一种灵草,名天瞳,能破解遮天的能力,这种灵草应跟着遮天神树一起灭绝才对,想到佛国有一截遮天神木,或许相应的天瞳草也保存了下来。 如今只见他一人,即便无护道者跟随也有强大的保命手段。 “不瞒大师,大师所言的残魂气息我并未察觉。” “不过我幼时曾落水得一道长相助才活了下来,那位道长给我做了七天七夜的法事并未要什么报答便离开了,思虑良久唯有这个可能,不知大师可否告知在下那抹残魄在何处?” 一切皆有定数,改命谈何容易,无尘盯着那双毫无波动的双眸,在月光下更加浑圆漆黑。 无尘捻着佛珠道:“林施主,你这理由可编得再好点,小僧听着过于敷衍了。” 林月无奈一笑,“事实便是如此,又不是戏本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大师若是不信,说得再多又有何用?” 林月道,她真的说不清,早夭之相加灵魂不纯,噬魂夺舍,加上运气异常有夺取他人运气的可能。 能夺舍的修士至少修为元符,宗师已达到夺舍的基本条件,有资源的话培养一个少年宗师不难,如今她又携带防窥探遮蔽天机的宝物,显得鬼鬼祟祟的,加上自己蕴灵越级打金丹,虽有一些疑点未解,但整个人神秘感拉满。 幸亏这佛修没说灵魂与肉身不符,那可就真不容狡辩了,毕竟她的情况确实属于夺舍。 “林施主,小僧还有一事未明。” 正思索的林月抬眸看向他,听他道:“你本有灵根,为何不转道重修?” 林月表情微微惊讶,抬眸望去,无尘那定定的神色不像说谎,但她并未察觉到体内有灵根,不会被灵壤盖住?不,二者生长的位置不一样。 “什么灵根?” 这话问得对方也愣起来,不过还是回答道:“隐雷灵根。” 隐灵根是一种特殊的灵根,十分罕见比较隐蔽难以被观察到,需要特殊功法才可修炼。 林月表情淡淡,并未有多少喜悦,修不修以后再说,摇摇头道:“我并不知晓。” 紧接着一句,“大师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看着对方一副这问题过了下一个的模样,无尘脑子有点拐不过弯来,强调道:“林施主,你该明白小僧的意思。” 林月眼神冷漠,“我不明白。” 第105章 尸珠 林月眼神冷漠:“我不明白。” 一轮明月挂在了星星的夜空,清冷吹拂,凉意凛然,周围倒伏的树木被幽静和月色覆盖,似在安静的睡去。 两道突兀挺拔的身影在其中站着,一人背对着月光,一人迎着月光,照在那女子冷漠的脸庞上,银冠将前发束起,两条白玉带垂落身后,如神女清丽。 无尘朝那青衫女子走来,跨过地上的横枝,距离拉近,眼中的金光渐渐暗了下来,只留下那若有若无的纹路,黑眸专注看着对方。 “小僧见施主出手果决,想必是干脆利落之人,林施主对金丹中期都无所畏惧,即便不敌小僧也有法子逃脱,小僧与林施主无冤无仇,亦不会施害施主,若施主问心无愧,早已拔剑离去,便不会有这句‘不明白’。” “林施主心中还是在意的,正因此故停住了脚步,不知如何应对这道因果,我佛慈悲,小僧愿意助林施主消除业障,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林月木然站着,她不觉得和尚会撒谎。 “大师帮了我,我自是感激才耐心与大师解释,如今倒成我的不是?” 无尘停住了脚步,棱锋分明的唇角抿了下,隔着一丈之遥对视,两双眼睛一悲悯一寒凉。 无尘喃了句佛号,“一切皆有定数,小僧并没有怪罪施主的意思,既然施主也不曾知晓那抹亡魂来历,小僧愿帮助施主超度,助其轮回往生以求福报。” 看着对方坚定的双眸,林月握了握手中的剑,咬牙应下,“大师能帮忙自然再好不过。” “阿弥陀佛,施主慈悲。”无尘单掌行了一礼。 林月双指灵光流转朝侧一指,嗡鸣声响起,一柄白剑横于身侧,青衫女子翩然一跃踏了上去,扭头垂眸道。 “无尘大师,城外不安全,还是先去冶北城再谈。” “依施主所言。”无尘应了声,手中某颗佛珠忽的散发光芒,一道金光从其中射出,在空中铺成方状化为灰布,他一跃而上坐与其中。 “咻~” 一道流光从上空飞速划过,旁边是一抹无声的灰色,掠过森林,越过河流,朝南而去。 林月盘坐于飞剑,将忘情横置腿上,嗑药调息,跟那金丹打了架,又被和尚缠住,那六个散修的储物袋怕是早已被顺走,亏了。 “林施主,请问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崖上宗。”林月脱口而出。 保证书上写的是林羽,没写地址,因此她不怕出丑。 修仙界没有灵根但想修仙的多如牛毛,崖上宗是西域排七的综合型宗门,也有武修,和玄霄宗相隔十万八千里。 “崖上宗小僧还未去过,听说落日崖景色十分壮观,人间少有。” “贵宗佛光塔乃是南域至宝,看日落倒是充满禅意。” “无尘大师可是来西域历练?”林月扭头扫了他一眼,一身灰。 无尘接收到目光,淡淡一抿,“正是,小僧从南域而来,拜访各宗寺参禅悟经,一路修行。” 凉风萧萧已至半夜,葱郁的森林时不时兵戈交鸣,灵光闪烁,一路上便能遇到几场斗法,多数是筑基练气的争斗。 有些人已注意到那飞驰而过的两道身影,只是探查到那和尚修为均停下了窥视。 林月抚着剑鞘上的纹路,质感冰凉,看向那灵光爆炸之处,忽而想到那首歌,便问了出来。 “无尘大师,为何不渡他们?” “佛有八万四千法,渡众生,却难渡无缘之人。” “何为无缘?” 无尘半阖眼眸,“不信因果、不信佛、心思纯恶,缘分未到者。” 林月追问,“大师可有遇到过想渡却渡不了的人?” 狂风呼啸,崇山峻岭之间有流光窜过,打斗之声随风离去,那道声音才轻然响起。 “一切苦难皆有缘法,就像这生死轮回,日升月降,一些你渡不了的人或许是来渡你的,证悟空修无常,一念佛一念魔。” 林月不再问了,儒家教人拿起,佛家教人放下,有些她不愿拿起,有些她也不愿放下,终是俗人。 斗转星移,二人飞了三天三夜,初阳破晓,曙光射来,那天边白云镀上金黄,仿佛染上了神性。 下方林间有坊市坐落于灵脉之上,周围凡人村庄错落有致,冶北城快要到了。 本是两个时辰不到因为林月修为硬生生拖到三天。 “林施主。” 林月控制飞剑停了下来,疑惑地转头朝左看去。 无尘抬手指了指下方一个村子,“此处有尸气,我们去看看。” 林月垂眸往下看,一村子坐落于群山之中,约有三四十户人家,许多村民在田间劳作,田里种有大片的低阶黄芽米,某种辟谷丹的原料,灵田被阵法笼罩,很显然是宗门的灵田。 神识往下方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避免惊扰凡人,两人落在了村子外。 灰袍僧人沿着山间小路朝村子走去,在翠绿的树林蜿蜒前行,一青衫女子不急不慢地跟在后边,前方有村民扛着锄头走来。 “大师。” “阿弥陀佛。” 一背着锄头的村民见到那行脚僧,恭恭敬敬地俯首行了一礼,僧人也微微垂目躬身念了声佛号。 然而村民瞧见了身后手持华丽宝剑的冷面青衫女子不禁瞳孔扩张,连忙弓着身子低头,颤着声道,“小的见过仙人。” “敢问施主,村长家在何处?” 他指了指方向,“就在前面,左边第三家就是。” 僧人谢过,依其所言在某黄土围墙的院子门前停下了脚步,敲响了门。 “谁啊!” “来了!” 院子里传来一妇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了脚步声。 “吱~” 门开了,头戴褐包巾的妇人瞧见一身穿灰色僧袍的俊俏和尚微微一愣,随即双手合十行礼,“大师。” “阿弥陀佛 夫人,我们路过此地,不知可否讨杯水喝?” 听到还有人,妇人微探出头瞧见了那青衫女子,一股清冷出尘的气质,不似凡人,立马紧张了起来,“当然当然,大师请!仙人请!” 妇人大开了门,将人迎了进来。 “多谢施主。” 宽大的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条,一七岁小女孩躲在门后边哄着怀里的婴儿好奇地看着走来的两个陌生人,身后一个小男孩扯着姐姐的衣裳躲在身后探出头来,见那清冷的目光扫来,两小孩立刻缩了脖子。 “二位请坐,寒舍简陋,委屈大师和仙人了。” “夫人客气,能得招待已不胜感激。” 林月坐在桌前,不多时两个妇人将茶水端来,“大师、仙人请用茶。” 僧人端起碗水端详,突然问道:“这位夫人,村长可在家中?” 妇人一愣,立即点头,为难道:“在呢!只是我公公生了病无法见客,大柱二柱在地里干活,小姑子已经去叫了,待会便回来,望二位恕罪。” “不知是何病?” 妇人面容憔悴,“瞧了大夫,大夫说年纪大了就这样,没多少活头,开了些药,吃了两月不见好。” 另一个长相大咧的妇人见灰袍僧人点头,目光柔和一点没有大师架子,鼓起勇气说道。 “公公原本身体硬朗得很!还经常上山挑柴呢,可是半年前便开始没了精神,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精神恍惚,浑身无力,还怕热,身子一天比一天差,一月前病倒了。” “村子里许多老人都这样,我婆婆也是这样去的。” “二位夫人,小僧略懂医术,可否让小僧看看。” 妇人听此眼睛一亮道:“大师愿意帮忙!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妇人连忙躬身感谢,修仙者通常不管凡人生死,如今得仙人救治,这是祖上烧高香了! “请夫人带路。” “哎!” 林月起身便跟着他们去了主卧,在旁边站着继续当雕像。 昏暗的卧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股死气,一脸色苍白的老人静静躺在床上,双颊和眼窝凹陷一脸憔悴,不作动弹,许久才见胸口处微微起伏,气已是出多进少。 刚进去时村长两儿子回来了,知其来意,病还没看连忙感激道谢,一番客套后大儿子大虎在床前蹲下,轻轻地喊着。 “爹?爹?” 喊了好几声,床上的老人才缓缓睁开混浊无光的双眼,嗓子像卡痰似的啊了声。 “大师和仙人来了,要给您治病。” “啊啊啊!” 老人一听激动得挣扎要起,僧人上前安抚情绪,探了脉象。 “是尸气入体,已深入肺腑,五脏皆衰,时日无多。” “大师!”一听尸气吓得几个大人脸色惨白,连忙跪下,深信不疑,他们只是个凡人活了半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事。 “求大师救救我爹爹!” “大师救救我公公!” “诸位别急。” 僧人从袖中掏出个药瓶,将丹药喂给老人,不到片刻功夫,老人身上散发出一团黑气,僧人只是微微拂袖便将黑气驱散,老人脸上有了血色,呼吸也深了起来,但闭眼沉睡着。 “村长身子虚弱,需要休养,这喝的水是从何处打来的?” 大虎听此瞪大了眼,“大师的意思是水有问题?” 见其点头,四人皆慌了,他们一大家子都是用一口缸的水。 几人去了后院,一水桶被丢入井中,“哗啦”一声,一桶清澈的井水便被拉了上来,几人好奇瞪眼瞧着,看不到什么异常也闻不到什么怪味。 僧人朝井水招手,哗啦一声,一通体漆黑拇指大的珠子便从井中蹿出,落在僧人手中。 “珠子里面装有尸种,一旦吃下去便潜伏体内,吸收着阴气和水里的尸种,待四五十年后体内尸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侵入五脏六腑,人便会虚弱无比容易生病,却查不出原因便会认为是衰老所致。” “最后进入死亡前的假死状态,这种状态持续七天。” 僧人顿了顿,继续道:“邪修的目的可能有二,一是吸食魂魄,二是炼尸炼毒,开棺验尸便可知晓。” 大虎听得眼皮猛跳,心中恐惧弥漫腿也止不住颤抖,老人去世仅是停灵三天,如果大师说是真的,那他是活埋了老母亲啊! 身为家中长子,既定村长,深知其中要害,他要做出抉择,顾全大局。 “大师且稍等片刻,待小的告知父亲一声。” “小僧会为逝者超渡。” “多谢大师。” 大虎神色坚毅,招呼弟弟通知村里人拿上家伙之后匆匆往主卧而去。 那两小孩躲在门后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十三左右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那神情冷漠的青衫女子,见其转头过来,立马移开视线低下头,一会儿又忍不住抬头继续瞧着。 妇人瞧见了这几个孩子,板着脸呵斥,将几人关进房内不准出来。 待几个大汉扛着锄铲聚集门外时大虎也过来了,一阵准备后众人便上了后山。 “娘!孩儿不孝,打扰您休息了,孩儿实属无奈,为了村子安生请您原谅孩儿……” 大虎含泪上了一柱香,跟老母诉说自己的迫不得已,起身却一挥手,“挖!” 旁边等着的几个壮汉提着铲一拥而上。 和尚在旁边念经,坟包逐渐被挖平,露出柏木棺材,“呀~”众人合力打开了棺材,往里一瞧空空如也。 大虎终于信了,扑通便跪了下来,“还请大师救命啊!大师救救我们!” “我这有几瓶丹药,待将尸珠捞出后,将其投入井中便可化解尸种,此事便由小僧负责。” “若抓不到幕后黑手还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受害,避免打草惊蛇,此事诸位莫要说出去。大虎,我等需要将那邪修引出来。” 大虎听到这话立即表态道:“我娘的遗体被盗走了,我爹的命是大师救的,一切都听大师安排!” “阿弥陀佛,有劳各位了。” 大虎招呼几人将棺材重新埋好后便下山了。 “林施主。”僧人终于想起了还有那么一个人,“劳烦将这驱魔丹投入井中。” 林月抬眸瞧了他一眼,将丹药瓶接过。 “小僧替村民谢过施主。” 林月没有说话,这话跟道德绑架似的,将重要的事情交给恶人、一副我相信你、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事也就只有和尚能做得出来。 要不是打不过,高低得给他两拳。 然而此刻说什么都显得矫情。 林月深呼吸,咽下这口闷气,御剑离开。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僧人道了声,“阿弥陀佛。” 大多数人家都在院中打了口水井,林月隐了身将每个井中的尸珠捞出,投药,干完也就一盏茶功夫。 村长院中,小女孩哄着婴儿坐在台阶上盯着门口,旁边是拿着桃木剑的弟弟,大人忙进忙出没心思管他们。 “姐姐,那个仙人姐姐好好看!”弟弟忽然道。 “大师也好看!”姐姐道。 “那把剑金灿灿的,我想要,我要让爹给我做一把!”他看着手里的素净的剑道。 有点认知的姐姐摇头,“很贵的!你别想了。” “我就要……” “没有!……” 两人争吵着,当视线中出现一抹青色身影之时不约而同地噤声,怯怯地望着。 见着爹娘出来迎接,恭恭敬敬地请人进了大堂,那点头哈腰的场面还是仙人来收粮时见过,可灵稻还在抽穗呢,仙人怎么会来…… 第二日,青衫女子和僧人走了,这日晚,村长家办起了丧事,同村还有一家老人去世了。 停灵三天,全村人都去吊唁老人,院里哭声不停,村里气氛低迷。 吉时到,孝子摔盆,八个壮汉抬着松木棺材,走在洒满纸钱的小路上山,前方的亲人披麻戴孝,大虎手捧灵位撕心裂肺痛喊。 “爹!一路走好啊!” 林月坐于飞剑上观望,神情上看不出一丝动容,眼里是不尽的冷漠。 “林施主,这世上可还有你牵挂的人?”旁边同样隐了身的灰袍僧人碎念了句。 僧人以为这又是等不到回应的一句话,可那女子声音幽幽响起了。 “有,也没有。” “大师呢?” “有,也没有。” 青衫女子淡淡道:“大师还未达到无我之境。” “小僧修行时日尙浅,还需多加磨练。” “也是,你只是佛子,不是佛。” 送葬队伍到达了山坟,落棺,肃立默哀,落土,拜奠如仪,一切事了后队伍绕道下了山,僧人驱动法器朝山坟而去,林月留在了村子里。 第106章 脱身 入夜。 山下亮起了灯火,一阵夜风吹来,树木摇曳间那灯火也会闪烁般,渐渐地灯灭了,漆黑无月的夜晚鸟虫幽鸣,习惯黑夜的事物仿佛放开了手脚。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一切都浸没在墨色,伸手不见五指,林月停在上空,神识笼罩着整个村子,村民并非都没有灵根,也有些五灵根练气修士,学一两门种植技术娶妻生子过着安逸的生活。 不是所有人能逆天而行,五灵根能突破寿命限制筑基的屈指可数,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修行就是打工,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成仙梦偶尔做做就行了。 采用这种割韭菜方式虽然隐蔽,但量有限,满足不了高阶邪修所需,大抵是筑基及以下的邪修所为。 黎明破晓,光驱散了雾,黑暗无所遁形。 林月转头望向村后的小路,一灰袍和尚徐徐走来,身后跟着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炼气巅峰修士,惨白虚弱,像是下一刻便要倒地。 他们停在了村尾某户人家门前,主人开了门,见到来人以及身后的修士忽地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指着后方之人朝僧人诉说着自己的迫不得已,乞求能得到谅解。 三人朝村头走去,碰到的村民停下了脚步,大人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小孩呼朋引伴,蹦蹦跳跳一路跟随。 村民围住村长的院子,原本已经入土的老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来从屋里出来,骨瘦如柴,众人惊呼,仿佛大白天见了鬼。 “村长!您还活着?” 老村长朝僧人行礼,在椅子上坐下才回道:“多亏了大师,不然你们再也见不到老朽了。” “村长,到底怎回事?” “是啊,村长,发生什么事了?” “李大夫为何在此处?” 村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又转头看向大儿子,大虎连忙道。 “乡亲们听我说,我们后院喝水的井被人下了尸毒!”大虎指着那邪修道:“就是” “大虎,真的假的?你别骗我们?” “对啊,我们喝了没啥啊,这不还好好站着。” “大家有没有发现,从十年前开始,除了那些意外或本身患有重症的,我们村的老人差不多都是辞世前六个月左右身体出现问题,开始吃不好睡不着,精神憔悴,一天比一天消瘦,最后卧床不起直至去世。” “狗子你家老娘赵氏、毛蛋叔、我二叔,我家老娘等等都是如此,这十年咱们村有十八位老人辞世,大家想想,十年前,咱们村老人走之前是这样子吗?” 人群骚动起来,一个大爷道:“我记得十五年前我爹走的前一天还好好的,还在家干活。” “是,可是咱们村自从十年前开始老人都是因病去世的,因为有人在咱们喝水的井里下了尸毒,如今尸毒就在我们体内,短时间没有影响,等我们老了就会发作,卧床不起,最后假死七日,幸得大师救治,我爹才挺了过来,否则我——我就要把我爹活埋了。” 大虎将僧人来家里救治老爹捞出坟珠并在山坟中找不到老母亲尸骨的事说了出来,为了引邪修出来,他办了场假葬礼,群情激愤。 僧人手中拿出一颗黑珠,一脸严俊。 “这便是邪修投入井中的尸珠,尸珠里含有少量的尸气,尸气积累便成了中毒,尸毒发作时会使人进入假死状态,等人下葬后邪修便将人挖出来,将魂魄收入魂幡中,利用尸体炼制腐骨毒功。” 僧人将整件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此人便是幕后主使,除了这里,还有五个村子受害。” “大师的意思是,我们中了毒,村里的老人在下葬的时候还活着?邪修把他们的尸体挖出来,魂也吃了?” 僧人手中出现一杆有骷髅图案的小幡,“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亲人的魂魄在此幡中。” “大师,能否让我们看看?” 有人提议,其他人默不作声,有恐惧有好奇也有期待。 僧人摇头,“他们如今成了恶鬼相,已不复本来模样,会吓着你们,等小僧将其净化再见不迟。” 那人站了出来,虔诚拜了拜,目光坚定道:“大师我不怕,能否让我见上一见?” “大师,俺想看看俺娘。”一十来岁女孩声音轻颤,低头绞着手指却睁大黑眸看着前方的僧人,皱出几条抬头纹,目光小心翼翼明显害怕却又站了出来。 “也罢。” 僧人最终还是心软了下来,村民们将门口处的小孩轰出去,大部分村民都走了,留下十来人,有男有女,大多是受害者的亲人。 僧人先施了个术法罩住一片空地,随即魂幡飘起落在空地上。 “诸位若是害怕便转过身来。” 顿时千魂幡抖动,僧人放出了其中的凡人魂魄,男女老少皆有,足有百余数,他们身上的黑气仿佛从浓黑空洞的眼眸中散发出来,有的神情呆滞木讷,有的如厉鬼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好几个村民眼中透出恐惧,那女孩被吓傻了,唯有一村民朝其中一消瘦呆滞的恶鬼喊道。 “爹!是你吗?”一个村民站了出来,缓缓上前,而那恶鬼没有反应。 “爹啊,儿亲手把您埋了,儿子对不住你啊!” 此时千魂幡发出光芒,将所有恶鬼都收了回去,僧人看着那些呆滞站着的人,袖子一挥,一道金光落在他们身上,人们瞬间回过神来,哭啼咆哮跌坐在地者皆有。 一个大汉抡起拳头便朝那练气修士砸了过来,那被废了功法的邪修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倒在地上,仍不解气,几人一拥而上,却被僧人拦住了。 待目光看向下一人时,李大夫跪了下去指着炼气修士嚎嗓子道。 “我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是他给我下了毒,逼迫我,若是村里有人下葬就通知他,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原谅我……” 邪修软趴趴倒地,缓抖着手扯着僧人衣摆,虚弱无气道:“大师,我错了,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大师……” “各位施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莫要被心中的怨恨蒙蔽双眼,届时便交给宗门处理,如今是将亡魂净化,让其往生轮回要紧。” “一切听大师的。”大虎点头,他已通知宗门。 僧人抬眸看向冶北城方向,落下一道叹息,拿出几瓶丹药递给大虎…… 冶北城门处,一道青色身影落下,快速进了城门。 林月趁僧人进村长院落之时便隐去了身影,又借其施法放出亡魂之际逃离,不到半盏茶功夫便出了金丹的神识范围,前方出现如龙盘虎踞的城池。 若此时那和尚发现,以他金丹巅峰的速度足以在她进入城门前拦下,但即便被拦截,林月也不惧,他在赌她良心未泯,她也在赌他慈悲心肠。 入了城门,那道青色身影拐入无人处消失,一刻钟后在城西传送阵处出现,上了传送台。 一连传送几个城池并未见那灰袍僧人,林月放下心来,那和尚不会跟来了,魂幡中的恶鬼未超渡,邪修无人看守,他要给村民一个善果。 心怀慈悲的人弱点往往也是最为明显。 若那天要他以命救人不知是否也会义无反顾? 来到一客栈住下,细细检查一下自身,发现在衣摆处有四道精神烙印,有两道比较模糊了,时间久,应是她参加拍卖会时被人烙下的,一道比较清晰,应该是种上不久,或许是那白袍金丹,或许是和尚,和尚的可能性不大。 追踪印记一般作用在体表,体内、附着衣物上。 不过这么多印记也就遭遇一次追杀,因是她有遮天可以屏蔽追踪,干扰信号,这些印记便失去了作用。 至于身上倒没发现有什么印记,若是有,不是特殊印记,便是那人修为过高,这种就没啥办法了。 林月用神识磨掉了那些印记,找了信使送信回宗门,让人帮忙再照顾桃树两月,她要先躲段时间,看看和尚会不会追来。 灵田散养半年的二阶灵植苍雪苓已经可以采摘了,几亩大概万把灵石,计划赶不上变化,纠结片刻还是让聂星尧雇几个练气采摘,把花晒干收起来等她回来再卖。 转身便来到城里最大的丹药堂,店里开了两个门,一个用于售卖丹药,一处招待炼丹师。 专门售卖丹药的大商铺有时会出租炼丹室,丹火、炼丹炉、处理过的药材、丹方皆可提供,若是用他们家的药材在炼丹室炼丹,并且将丹药买给他们,卖一瓶丹药,算一副药材以市场价的八成来算。 若成丹率大于五成,租费全免,药材全打八折,这样不仅减少了丹药堂培养炼丹师的成本,减小风险,也吸引了许多优秀的炼丹师。 “掌柜的,三阶炼丹房,帮我抓一副药材。”林月跟将装有丹方的玉简放在柜上。 “请稍等片刻,客人面生,是第一次来吧?可要租用丹火和炼丹炉?”坐里面的掌柜用神识一扫,挑眉笑道。 “路过,上品黄炎地心火,无需丹炉。” “一千灵石租金,时限一天,药材费加上处理费八千九百五十灵石。” “掌柜的。”一筑基修为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掌柜的将丹方递给他,“陈管事,带客人去十五号炼丹房,开黄炎地心火。” “是,请跟我来。” 林月跟着进了十五号炼丹房,内部空间十分宽敞雅致。 “请稍等片刻,鄙人去准备药材。” “多谢陈管事。” 不到片刻功夫陈管事便带人过来了,一簇黄绿色火焰窜入地眼中。 待众人离开,林月拿出一套茶具,用地火烧了杯茶水,喝完打坐片刻,回忆炼丹步骤,又拿出来记一遍,熟悉炼制手法咒术。 若是出现差错,八千多灵石直接打水漂了。 她身上的钱总共也就够买两副。 准备了半炷香时间,林月拿出极品丹炉着手炼丹。 火焰有许多种,凡火,来自大地的地火,人体的先天真火,妖兽体内的妖火,还有南明离火等异火,黄炎地心火是炼丹常用,比普通地火还要高级点的火焰。 用起来更稳定,强效。 林月按照步骤有条不紊地加入药材,炼化、融合,经过两个多时辰第一炉长寿丹出炉了。 仅有一颗下品,这是她炼制这么多年丹药产量最低的一次,不亏便是赚了,林月松了口气。 将丹药装入瓶内,总结一下经验后叫门外候着的药童进来,拿丹药换三副药材继续。 第二炉两颗,第三炉三颗,第四炉也是三颗。 时间已经过了两天,林月想再兑换药材却被告知仅剩一副,管事委婉表达歉意后表示。 “阁下,我们福临阁东家的想和您谈谈。” 林月拒绝了,“管事的意思在下明白,在下已有落处,东家的好意在下谢过了。” “好,我福临阁随时欢迎阁下。” 丹药堂的常规招人操作,减少培养成本。 炼完第五炉一共十二颗丹药,只卖了一半,除去成本十二万,简直暴利。 可惜卡脖子。 林月出了福临阁,甩掉身后尾巴之后辗转三个城池的丹药堂,别人下铒她上钩,半月时间再炼十炉,又去另一城池商号将剩下的丹药出售,共赚六十万。 每次出来身后都跟着尾巴,赌博似的。 林月不再去了,太飘容易挨刀,转换城池,去商号购买炼制长寿丹所需两种罕见的三阶灵植,跑了几个商铺,统一回答是卖完了。 商号每天会放出一些量,通常会有人蹲守,往往一扫而空,跟某些演唱会购票一样火爆,而代购黄牛卖上了天价。 灵植罕见便是环境不再适宜生存,而灵植夫便是要制造或找到这种环境让它生长下去。 林月购买了灵植种子等回宗门研究,黑市应是有的,找牙人贴了悬赏令将价格提高一千,半天过后牙人便来通知,有人卖,不过要再加五百。 虽然是长寿丹的一味药,但贵的是技术,都是制药的赚钱哪里听过种药的赚钱?三阶灵植不值两千五,林月让牙人转告回去,最多加一百,多了不收。 最终那人没卖,除此之外,林月还悬赏三阶灵植夫传承,一些五六阶丹药种子。 看了一个多月四阶丹药传承,期限到时才收到十株三阶灵药,还有人卖五六阶灵植种子,唯有一粒是真的,其它全是假货。 有修士贩卖三阶灵植夫传承的消息,据说是一处洞府地址,需要探险的林月一概置之不理。 她所在的地方是三大宗之一天衍宗地盘,一边是崖上宗,另一边是玄霄宗,差不多两月时间,那和尚没找来,该回去了,不跟他耗。 转站一天林月回到了宗门,直奔药峰山脚处的小药园,园中几亩苍雪苓花已被拔了,灵植直接铺盖在田地里,杂草从枯萎的植被间钻出,宛若青绿的寸头。 院中的桃树还在,小型聚灵阵盘覆盖范围范围小,堪堪能将半丈范围的桃树圈住,地上的杂草被拔得干净,沟槽里还剩几枚灵石能撑个两天,林月撒了几十灵石进去。 桃树红紫细枝桠间长出了白绒毛苞,小小一点缀在枝条上,像极了画中桃枝,萧条中带着新生,没有桃花那么唯美浪漫却也淡雅别致。 林月寻了个地将那金芽花茶树种下,布置小聚灵阵,过了两日聂星尧来了。 “林师姐你回来了。” 林月点点头,“这些时日多亏你了。” “林师姐客气,举手之劳。”聂星尧豁然一笑,将装有苍雪苓的储物袋递过来,一身黑紫劲装勾勒出年轻人特有的活力。 林月用神识扫了眼袋中的干花,处理得挺好,拿出准备好的七百灵石给他作为报酬。 七百说多不多,对方欣然收下,“多谢林师姐,林师姐可会炼制三阶锻体丹?” 三阶锻体丹算是比较常见的锻体丹药,主要作用在皮骨,炼制难度中等。 “你若是需要,自是没问题。” “林师姐,这样,我提供灵药,只要上品和极品丹,其他的便送给师姐,另外每副药我提供五十灵石作为报酬。” “行。” 找熟人炼制一般是为了省灵石方便,吃着也安心,一瓶上品锻体丹也就两百多灵石,她只需炼制,一炉还不够装一瓶呢。 这种模式少赚了些,但不用承担风险,最是考验炼丹师的良心,要是偷偷扣下丹药委托方也不知道。 “好,不打扰林师姐休息了,过几日我便把药材送来!” 送走了聂星尧,林月便到修炼室打坐,内视己身寻找和尚说的那抹残魂,若没被吞噬,残魂能寄居的地方不外乎五脏六腑、一些隐秘窍穴、识海等地方。 一日过去,林月将能藏的地方都排查一遍仍是不见他说的那缕魂魄,只剩下识海,识海是修士最为隐蔽脆弱的一个地方,是存储记忆,容纳神魂的重要场所,即便最为亲密的人也禁止入内。 夺舍者一旦攻入识海,吞噬魂魄,便可占据这副身躯,偷天换日。 有修士的识海很小,如一汪泉水,有的很大,如无垠之野,识海大小与精神力、修为和先天有关。 她的识海有多大她也说不准,如果非要定出个范围,大概是方圆十丈吧。 除这平静白茫的水面外,再远的地方黑漆漆一片,无风、无光,也无声,像是永恒的黑暗。 一缕意识入了识海,凝聚出一道与她一模一样的人身,她仔细瞧着识海中发着白光的神魂,之前抽魂丝之时便瞧过,并未扫描到什么异常,她的神魂纯净并未有任何异样。 只是一念间她便化光散去,又汇聚在远处,背对着光,面相黑无,前方的视线也暗淡下来,脚下是延伸的水面,踩一下便泛起圈圈涟漪,可低头看却没有倒影。 再往前迈一步,她入了黑暗中。 林月继续往前走着,漆黑之中只有自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照亮一小处范围,走了许久,眼前仍然漆黑一片,她停住了脚步,不再前进,白色的身影化光散去。 林月退了出来,时间已过半日,若意识一直留在识海处对外界的感知力将大幅度减小,遇到危险便很难及时做出反应,如今钱没还,地没种,灵根的事情没解决,改日有空再找,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差这一时。 第107章 。。 林月联系了苏不言,身上有点闲钱,先把大头给还了,剩下二十五万不急,就算他们急需,短时间东拼西凑还是能凑出来,五十万就难了。 药峰离丹峰不远,这里所谓的峰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个机构,小的三四个山头,比如武峰,大到十来二十几个山头。 一个长老住一座峰,通常负责所在山峰的经营管理,享受一定的分成,而长老没时间,便交给弟子,又请管事、杂役,于是,组织就产生了。 曹长老是六阶炼丹师,所在山峰种植着大量的灵植,不乏珍贵灵药,苏不言是曹长老的二弟子,手中握有权利,享有一定分成,钱也就比别人多,五十万轻轻松松。 林月在山下等着,山峰开了护罩抬头望去清秀翠绿,灵气充足,这是阵法制造的幻象。 一红色流光从山峰窜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驶来,来人眉目英媚,丹枫红袍配着银诡腰封,黑云纹在裙摆上涌,蔓延至紧袖。 “近日才回来?” “嗯,有点事回来晚了些。”林月将储物袋递给她。 苏不言接过储物袋,弯起朱唇,“紫云城之事我听说了,以一己之力夺下了第三名,恭喜!” 林月无奈笑了笑,“莫要笑我了。” “习惯了你不争不抢的,如今来一招,令人意外。” “连家族系庞大,宗门子弟不少,连鹤华乃连家嫡长子,连峰主的侄孙,在宗门虽不会对你怎样,但狗仗人势作威作福的也不在少数。” 林月点头,谢过她的好意。 “我会注意。” 告别苏不言,林月去了趟执事堂,交了苍雪苓的任务,管事拿着储物袋检查了半天,最终点头。 “苍雪苓库存充足,除了任务量之外不再收了。” 苍雪苓是常见灵药,三阶青木丹原料,林月也不挑明,应了声,“麻烦管事了。” 管事将八成干花收走,剩下的还给对方,林月又把紫云城任务上交,令牌中总共十万贡献点,兜里剩九万灵石,负二十五万。 百年社畜到底为何?纵观身家不由叹息一声,不论哪里都要钱啊。 出来之时碰见了一熟人,百年时间,执事堂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见当初那负责收一阶灵植的药峰云嫒仍在,成了个小管事,找了个道侣生了个孩子,没有灵根,孩子成家也生了娃,却出了个二灵根,纯度一般偏下,外门长老亲传。 云嫒是三灵根,如今一百七十多岁了,看着年轻,三十左右,女修大多在意自己的容颜特别是成了家的,定颜丹两万灵石一颗,销量一直不错。 她如今仍在没有回家族便是为了她那孙子。 云嫒见到了那依旧不变的容颜,神情有些恍惚。 “林师妹,许久不见了。”云嫒道,林月早已不种一阶灵植,二人很少碰面。 “云师姐,近来可好?” 林月喊了声,两人寒暄一阵,云嫒也说起了紫云城的事,感慨唏嘘一番,最后问道。 “你如今容颜与当初一模一样,是用了什么定颜丹?” “五阶丹药,花了二十多万。” 云嫒抬眉,“真舍得呀……” 林月只是笑笑,与她告辞便去购买了长寿丹原料以及淬体所用部分灵药,手里的贡献值便剩四万多。 刷贡献值进了藏经阁,守藏经阁的早已老头换了,如今是个蓬头垢面的大叔,焦黄卷发将脸一盖,双手抱着后脑勺在椅上躺尸,功法兑换由一金丹女修负责,身材丰腴过头,眉眼浮月,笑起来双颊肉肉的,看来这岗位油水不错。 藏经阁第一层资料颇杂,玉简垒得满满当当,林月找到灵根介绍类书籍,之前并未看过,这些都是生活常识,很少人去翻。 五行灵根是最常见的,其次是普通体质,五行灵体和变异灵根,五行灵体也就是单灵根满值,纯度极高,也可通过灵根提纯成为五行灵体,然后是特殊体质和隐灵根。 隐灵根之所以难见,就是因为寻常检测手段根本不管用,除了大型宗门招新时摆的全能检测台和佛果莲瞳等顶级破妄瞳术外,即便大能也无法探测到。 简单的说,隐灵根少不仅仅是因为它真的少,更多的是特征不明显,很难检测出来。 不是所有人都能来宗门测灵根,那些处于偏远之处的城县村镇不论时间和财力都不足以支持,故大多时候是宗门派弟子前来测试。 加上家族商号小宗门派等等自身也能测灵根,来大宗门当弟子的大多测过灵根才送来,这无形中已筛选过一遍,也就造成漏测现象不断。 不管显灵根还是隐灵根都存在丹田之中,丹田位于脐下三寸,本质是一种能量聚集点,相当于一团气体,一个能量磁场,灵气通过经络窍穴流入丹田,聚集在这个点上存储、壮大,所谓破境便是将这个能量场扩大以便容纳更多灵气。 而灵根的功能相当于灵气转换和过滤,没有灵根,灵气即便进入体内也会很快溢散出去,因为灵气它是属于自然的,灵根便是要将其转换成个体的,受控制的,成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才能存储在丹田中。 灵根便萌芽于丹田之中,相当于丹田与经络的连接口,和灵芽一样,它会吸收和吐纳灵气。 而隐灵根的位置与显灵根不同,隐灵根会在丹田这个能量场的混沌之中,相当于内嵌体,寻常经表的引气入体方式不起作用。 隐灵根会随着丹田的扩大逐渐显露出来,通常会比显性灵根更强大。 自古以来灵根只出现八种,为什么只有八种?说法五花八门,有一种说法得到大多数修士认可,便是变异灵根是由五行变异而来,对应五行八卦阴阳理论,金木土占两卦,阴阳均衡稳定不易发生变异,而火阳盛生风,水阴极生冰,水火难容,融则生雷。 也有对五行进行实验让它们强行相融制造其他变异灵根,没有成功案例,都成了杂质。 太玄奥的理论暂且不深究,搞清楚情况,林月翻找起引气入体功法,她打算修仙,法力不足真的很卡脖子,别看她能瞬秒筑基,这可是有高级功法和燃寿加持,一次爆百,若不燃寿,她与肉身强悍的练气后期修士无异,靠近不了便只能海陆空挨打。 引气入体功法不多,隐灵根的仅有一种,通用型,将功法记下,林月上了二楼。 雷灵根功法仅占了一格,与其它两种变异灵根相比少许多,好在玄霄宗传承十万年,底蕴足够深厚,收集的功法也包罗万象。 找到几本,与隐灵根相符的仅有一本,没得选,再挑些雷术法,这个就多了,雷系术法是八系中破坏力最强的,威猛迅捷,修士无不闻之色变,没有雷灵根,含有水火两灵根的修士也可炼雷系功法,只是威力大小不同而已。 引雷法俗称五雷轰顶,跟武峰引雷阵相似,威力没那么强,还有雷云术,加上云雨术既打雷又下雨,五雷斩、雷火法,炼丹用的,雷盾等等,再捡一部显雷灵根和引雷淬体功法,林月便下了楼。 三层也有功法,她记得遁术中有个雷光遁,跑得比弥光遁还快,下次宗比再上去看看。 来到一层,她顿了脚步,拿了十几本木属性炼气功法。 二十来枚玉简置于柜台上,里面的金丹女修神识一扫,抬眸,眼里闪着诧异。 “雷灵根?” 林月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对方道了声,“我有钱。” 金丹女修没有多问,在藏经阁这几十年什么灵根体质异瞳没见过?将玉简一一复制,刷了四万多贡献值。 经过任务堂,又想起地里的草没拔,拔了还得松土沤肥,这没处理的灵药也得来人帮忙,便发了两高薪私人任务,她打算种植三阶灵药,药田任务招经验丰富之人,刚显示在光屏上便被人刷了。 三女一男,大叔大婶、两孪生姐妹,年轻人手速快惹得旁边的几个大姐一顿嚷嚷,气急败坏。 “看看你们的手!做过药童吗,懂么?来这抢啥,要是侍弄不好你们赔得起吗,还敢接二阶的任务……” 两姐妹也毫不示弱,“任务说了最好有经验,那就说没经验也可以!不给我们做我们哪来的经验……” 看了会热闹林月便回到了药园,一个时辰后四人才到,了解了番,四人都是四灵根,五灵根通常是包分配的杂役,入外门的很少。 接药田任务的是大叔大婶,林月要种长寿丹的两种罕见三阶灵药、紫硝藤和沙地果。 紫硝藤生长环境偏湿偏热,生长在紫硝矿附近的水塘边,紫硝石是一种珍贵的三阶炼器材料,能提高材料的融合度,紫硝矿数量少故而地紫硝藤数量不多。 沙地果树树冠呈伞形,蕴含丰富生机,树液如鲜血般红色,生长在沙漠,需要吸收大量的土灵气,五十年结一次果。 听此,经验丰富的大叔大婶提出建议,“林师姐,紫硝藤的灵田咱们可以挖个塘,土里拌上二阶水灵兽的粪便,离火沙能散发热量,撒在外围……” 大婶滔滔不绝,林月听着蹙眉,粗略一算光这块地得投入上万灵石。 “我知道一种沙子含有大量的土灵气,姜黄沙,至于灵气,生灵草可释放大量的灵气……” 这一撒又是上万灵石,没钱啊,思虑片刻林月同意了他们的建议,但得等等。 “想法很好,如今灵田肥力和灵气浓度不足,这些稍后再弄,先沤肥,把灵田养养。” 商议了半个时辰,大叔拿着灵石去准备肥料,大婶留在田里清理杂草。 接药童任务的是两姐妹,罗汐罗果,第一次接这任务两人身形笔直地缩在旁边听着,刚入行的拘谨模样。 “你们二人可去功善堂上过灵植夫和炼丹师的课?” 被提问,两姐妹同步摇头,姐姐介绍相关工作经历:“回师姐,没有,但我和罗果看过药园,照顾一阶灵麻藤、回灵草等五种一阶灵植,去七星岭挖过紫灵草——” “会做饭?” “会!”妹妹道:“我们会做野菜炖鸡汤,猪肉炖粉条,灵菇炒肉,木灵耳炒丝……” 见对面的师姐表情毫无波动,一脸麻木,不说嫌弃至少是不满意,罗果知道她们俩人不符合对方的要求,停止了报菜名。 “其实我们可以少要点工钱,我俩都有木灵根,对灵植亲和,记性又好学得快,教一遍就会!” “行。”林月叫停了她,“我会先从简单的教起,你们先做三个月,做得不好任务到此结束。” “再次说明,这是长期任务,如果你们做了几天、几月就不做了,现在就可以走,我的要求至少留五年,届时需签订契约,若签订契约后又不想干了,你们要赔偿五倍违约金,除此之外……” 林月列出了前世的霸王条款,总之我可以以各种理由扣你工钱、解雇你还要你赔钱,但你不能轻易离职还要当社畜牛马,加班没有加班费不交险不负责不赔偿。 两人听得直愣愣的,打个工还有这么多要求,如此苛刻,要不是工资高发展前景好高低得说两句。 “是。”两人应了声。 林月把她们带去后院,直接拿出长寿丹的材料,指着一棵根茎粗壮的人参道。 “二阶三叶灵参,茎叶摘下,清净后拿进屋里,勿要晾晒,参头、参身与参须分开,参头拿去晾晒七日,参身先用温水泡软去沙,随后切片,可用木土属性的切刀,若用铁刀须用灵气包裹刀身,忌金利器,大小半厘左右,参须……” 两人瞪大眼专注听着,没想到单单一颗灵参就有这么多讲究。 林月讲了一遍便让她们动手实践,一棵参两人处理了两刻钟,满头大汗,主要是紧张,就一颗便顶她俩人三月的工资。 三叶灵参处理只要记住步骤即可,没什么难处,见两人做得还行,林月便继续教下去,讲完五种灵药的简单处理,大半天过去了,怕她们消化不良便让两人温习三日。 趁此林月进行一次药浴,蕴灵中期药浴灵药以五阶灵药为主,药性也更加猛烈,仅是伸手进去一下子便没了知觉,抽出来跟红烧猪蹄似的通红一片,磨蹭了半天,林月开了金身才进了药桶…… 第四日,聂星尧带来了十来副锻体丹原料,十日后林月炼制完长寿丹,四十多万入账,大叔大婶早已侍弄好那两块灵田,挖了渠,种上了生灵草,把剩余田地清理好,也种好二阶灵植。 灵石一到手,林月立马带两人去购买了种三阶灵植所需材料,还有大量紫硝石,将其与灵土混合,待两块灵田里的环境稳定林月才开始泡种,紫硝藤和沙地果的种子外壳十分坚硬,林月直接用开水泡,七天七夜后种下。 在林月和大叔大婶共同施加催灵诀的作用下,一颗核桃大的沙地果种子才缓缓撕开坚硬的外壳,破土而出。 沙地果树暂且种一颗试试水,紫硝藤便让它自行发芽,正好检验制造的环境成不成功。 林月半天便去瞧上一眼,投了几万灵石进去可不能打水漂了。 第108章 系统? 三天后,紫硝藤种子开始发芽了,五天后,有四分之一没发芽,林月根据芽种状况分布进行环境对比,调整了湿度和紫硝石含量,有的慢慢破壳而出。 半月后灵田中情况基本稳定,林月辞退了大叔大婶,一天上百灵石实在养不起。 沙地果树芽已一寸高,地里普通沙子拌着姜黄沙和火离沙,这树玩意生命力顽强,林月又喂了一滴五年生命精元。 未来几天树苗飞速地蹿到一尺半高,长出了针叶,怕营养跟不上,林月给它松土施肥浇水。 一天的活忙完天黑了,罗汐罗果两人离开,入夜的晚上星空明朗,凉风习习,还有许多人未睡,拿着灵石盘腿坐着,打坐修炼代替睡眠在修仙界已是常态。 林月也不例外。 青衫女子于蒲团上五心朝天盘腿静坐,她闭着眼,眉毛细弯,瘦削的脸上带着坚韧,若略去那薄凉的双眸,此刻略显温柔。 林月观想周身五彩斑斓的灵气粒子,将发着紫光的粒子强行拉入体内,顺着经络流到丹田,想要逃离的粒子被真元围困,束缚在丹田内。 随着进入丹田的紫色光粒越来越多,真元中的紫色气团不断增大,粒子相互碰撞,一道道电流闪烁其中,发出滋滋声响,因为在丹田之中即便用真元护住,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如引狼入室般仍是令她忌惮不已。 林月按照引气入体功法引导稍许灵气缓缓注入丹田某处,大部分隐灵根生长区域,盲猜一波。 这个过程有风险,若是隐灵根者本身没有修为就需让人协助,操作不当容易损坏丹田,同时,注入的灵气必须是同属性灵气,否则没有灵根吸收,灵气到处乱窜同样会损伤丹田壁垒,导致修行受阻影响身体,不能乱来。 顺着灵气流动轨迹她看到了灵根,如萌芽般的紫色散发着淡淡光芒。 林月缓吐一口浊气,催动真元,按照将大量的雷灵气牵引、导入灵根,雷灵气汇集在其上空,最下方的粒子仿佛受到什么吸引飞快落入混沌之中,紫气团越来越重,灵根如海绵似的贪婪吸收着灵气。 感受到外界雷灵气稀薄,林月随手将灵石置于聚灵阵上,再双手各握着一把灵石运转功法吸收。 空气中的雷灵气大半是因雷电产生,与五行灵气相比,雷灵气较为稀薄,灵石中的含量倒是多些。 灵气不断被她吸入丹田,灵根如抽泵似的大口吸收灵气,引得上方形成一个小旋涡,雷霆乍现,轰鸣声不断,根本不用她运转功法灵气自己便钻了过来,怎么都挡不住,林月顿时有种老天爷非要喂饭吃的感觉。 手中灵石快要被吸成粉末,林月立即补充。 半炷香时间后,修炼室中,浓郁的灵气将那抹青影包裹,将地上灵石粉末覆盖,白蒙蒙如雾霭沉沉,似山间水雾凝珠。 当灵根吐出一缕雷灵气,林月立即切换功法,只见她手势变换或卷或舒,打出某种玄妙的手诀,浓郁成雾的灵气瞬间不要钱似的涌入体内。 而内观,丹田内灵气翻涌,紫色雷云不断扩大,电闪轰鸣,宛如暴风雨来时的疯狂、猛烈,一些水火灵气被卷入雷电中,消失了踪影。 丹田里紫色灵气不断增多、扩大、塞满丹田,电流在灵壤上游蛇掠过,一小丝电流附着灵芽,被吸收殆尽。 丹田容量本来便有练气大小,也就是说相当于练气七层修士,如今体内灵气浓度越来越高,不断压缩,强大的灵压冲击丹田壁垒,林月感觉好像要突破了,她还没准备好,赶忙控制灵气缩聚成团。 经过努力,“轰!”的一声,丹田传来一阵轰鸣,几息之间竟扩大了两倍不止,因着扩容丹田内压力快速下降,更多的灵气不受控制被卷入丹田,风在肆虐地叫嚣着,还好是练气期,如今消耗也就一千。 浓缩如实质般的灵气渐渐将丹田塞满,按理说每次境界突破都能提升肉身强度,这次小境界突破林月并未有什么感觉,身为体修,她的经脉肉身完全可支撑境界突破带来的拉扯冲刷。 林月运转功法稳固境界,以适应突增的灵力。 周身循环十个大周天后气息稳定下来,时间已过去一日,林月睁开了眼,垂眸看向掌心,雷灵力顺着经脉涌出于掌中汇聚成一雷球,紫色的雷球因灵力紧密碰撞不断有电流产生。 经过转化的雷灵气像是被驯化的野狼十分顺从,即便不需真元包裹也不会乱窜,只是粒子相互接触时擦出电花,令林月一阵酥麻。 拳头大的雷球缓缓落地,在接触地面瞬间散成无数条细小的电蛇朝四面游去,眨眼间消失踪迹。 没有哪一种灵气汇集起来会如雷灵气一般躁动,充满破坏力,这便是雷灵根的强大之处。 林月感觉待身体适应一番,便可进行第二次突破。 出了修炼室,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炼丹房中今日份的灵药处理好,林月掐诀,紫色的雷火打入炼丹炉底,火焰要比炎黄地心火还要灼热几分,开始炼丹,炼制完一炉丹药所需时间比之前少了四分之一,丹药品质也还行。 之后,林月几乎每夜都在修炼室修炼,一运转功法,周围的雷灵气便十分活跃,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丹田,不到一会儿鹅卵大的灵石便成了粉末,喝水似的只管吸就得了。 灵芽也吸收了部分雷灵气,速度相比一个老年踩单车,一个年轻人开摩托,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三个月时间,林月顺其自然再次突破,丹田容量达练气九层。 罗汐罗果两人的实习期顺利结束,到了签订合作契约环节。 看着契约上就几列字也就一个拒绝服务赔偿,其它奇葩规定呢?姐妹俩一致抬头,明亮的眼眸中透着疑问。 按照规定,她们得提前上班,不午休,晚上下班开会,活干完通知老板分派工作,做好老板交代的其他任务,打扫庭院,拔草施肥,每日上交工作报告,第二日开早会……总之药园里的事全由她们干,斟酌再三,罗汐伸了伸脖子。 “师姐,是不是少了什么?” 颤木桌对面的青衫女子喝了口茶,继续看着手中记录术法的玉简,头也不抬道:“你们若是想,也可加下去。” “不用不用!” 两人连忙摆手,签下了契约,正式开启了为期五年的药童生活,林月炼制的都是常用的几种三阶丹药,灵药的处理方式大多是那几种方法,教起来也简单。 小水塘周围的紫硝藤仅剩下十株,长出了嫩绿的叶子,地沙果树苗也已适应这环境,长势蓬勃,清澈的水底满是淤泥,没有活物的气息,该养点什么好,若是养鱼还得买鱼料,养死了还污染水质,思虑片刻,第二日,水塘里多了一株白莲。 最忙碌的时候过去了,林月给手下放了半月假,还送上员工福利,一斤苍雪苓泡茶降火,打工四个月终于收到老板的礼物,也代表老板的认可,两孩子乐呵呵地走了。 待她们离开林月来到修炼室,打开所有防御阵,开始找那抹残魂。 再次来到识海,可见之处似乎大了许多,白茫茫一片,林月低头看着如镜面般的脚下,抬脚一脚,一抹涟漪往四周荡去,泛白的空间立刻染上了颜色。 碧海斑斓,青天白云,海天相接一片静好,她看清映在水面上的倒影,女子的面容并不是前世的模样,灵魂会适应肉身的变化,唯有那半阖黑眸,眼底透着深沉与冷漠比她前世更甚几分,碧蓝海面反映在那黑眸中,只是一层凛冽的薄翳。 她抬起头来,“啪嗒!”黑靴与水面分离响起了轻微的水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是那么清晰。 “啪嗒!”“啪嗒!” 碧海如镜,前方的海水渐渐深蓝、墨蓝、墨黑,最后看不清海的颜色,进入了浓郁的黑暗。 她的碧海蓝天到此停止,怎么也蔓延不出去。 林月无法控制黑域,就好像这里不属于她,而是有什么区域链接、包裹了她的识海。 林月在黑夜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无风无声,眼前所见仅是周身几尺,不知走了多远,一直没有走到尽头,置身黑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了。 效率太低,修炼室打坐的青衫女子嘴角一抿,丹田中,缕缕白光从四方飘来汇聚在一三个点上,化为人形,走入黑暗之中。 这几个分身是她的意识所化,意识分身朝四个方向探索,小院外的天空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林月拐了个方向,往回走,长时间处于黑暗封闭的环境令她麻木,懒得思考,只是机械往前走着。 时间来到第五天,长时间的意识凝形精神消耗巨大,四道身影停住了脚步,化为几缕白光散去。 休息一日,林月的身影再次凝聚识海,朝黑暗走去,她既是寻找那缕残魂,也是想知道这黑色领域究竟是什么,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走了许久,黑暗中忽的有人喊了声。 “系统。” 一道光屏凭空,淡蓝色的荧光照在女子平静的脸上,黑眸映着蓝屏。 “系统名称:签到就给你命系统 宿主:林月 寿元:358\/” “是你吗?” 她低声喃了句,良久,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哪怕是脚步回响。 林月没有将系统收起,五分钟后它便会自动关闭。 蓝色的光屏随着她的视线移动一直显示在正前方,透过光屏是无尽的黑暗。 时间一到,系统自动收起,林月停住了脚步,前方好似出现一抹小小的光斑,她有些不确定,怀疑是视觉滞留效应,眨巴眨巴眼,那光点还在。 林月抬脚朝其走去,随着距离越近,拇指似的光点逐渐变大,终于看清了其面目。 一缕魂魄,光芒如没电的手电筒光照般微弱,林月抬起手,魂魄飘落,浮在手心中,刹那间的接触,一些画面碎片如浮光掠影般在眼中一闪而过,她看到了那个村庄,妇女的脸庞……与脑海中熟悉又陌生的重叠。 掌中的魂魄十分的轻,没有重量。 “她的魂魄为何会在这里?” 心中多有猜测,最后归于泯然,在四周徘徊一阵,确定没什么了林月转身往回走,穿越灰暗,林月重新回到光中,空间中响起了脚步声,水面出现一抹青色倒影,眨眼又随风消散。 修炼室中,林月睁开眼眸,看向手中那抹残魂,施加了个凝魂咒,透明的魂体凝实了几丝。 静静观察片刻,林月将其放回识海中滋养,铸起道道屏障将其围住,免得出什么幺蛾子。 来到执事堂,看到魂类保健品的价格林月不禁叹息一声,划了半天都没有能容纳神魂的宝物,大概是怕弟子用于夺舍,或炼制魂幡等邪物坠入邪道。 看来只能去外面找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林月都不想将它一直留在识海,就像异物,本能的排斥。 正好这个月炼制的丹药还未送去商号,顺便找找。 由于其特殊性和修仙界打击夺舍行为和邪道,能容纳同时滋养神魂的宝物贵重稀少,手中仅剩四十万灵石不知够不够。 远远望去,云雾如巨龙盘旋,遮掩了那白玉石砌的山门,知其高大却难窥全貌,两旁的持剑白袍护卫庄重而冷峻,七彩流光在门前停下,身穿罗绮灵光流转的修士踏着白玉石板匆忙而入,搅得白云翻滚,仿佛赶着蟠桃会,恍若仙家的南天门。 前方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蓝衫月裙,素白腰带将其纤细单薄的身材凸显出来,五官清纯但丝毫没有柳弱扶风之态,她的前面是一罗绮翠纹袍的中年妇人,额头高阔,眉峰急下如倒勾,看起来颇为强势。 “孟长老!” “孟长老!” “……” 所到之处,弟子皆恭敬行礼。 “林师姐。”身后的贺宜知停了下来,楚腰卫鬓柔情绝色,芊芊动人,任谁也想不到此人昨日还在撩袖抡大锤。 “贺师妹,半年多不见修为精进不少,模样也越发出挑,都快认不出你了。”林月淡淡一笑。 贺宜知抿嘴上扬,“师姐谬赞,都是师姐的功劳。” “师姐也是容秀清丽,只是不曾见林师姐打扮过,前些日子我打了个簪子,可惜款式不适合我,正想着送人呢,不知师姐喜不喜欢。” 贺宜知手指一念,一根素银簪落在手中,样式不是花草亦不是星月,仅仅是对称棱孔配以翘角,与背对的‘3’相似,一端是厚重镂空的棱孔,而簪头嵌上小棱形白宝石,整体色调一致,十分简约。 “林师姐常穿青色,青色最是轻灵盈动,配个素雅的簪子整个人更显得淡雅明亮。” 林月接过端详一二,既是首饰也是法器,有防尘聚灵攻击之能,抬眸回她一笑:“多谢贺师妹,我不怎么会挑首饰,你这可是帮了我的忙了。” 听此贺宜知眼睛一亮,情绪有些激动,“过几日我和几个朋友去云宝轩,师姐若是得空,一块来吧!” 云宝轩是玄霄宗的产业,专卖衣服首饰胭脂等女修服饰,器峰女修大多都打过首饰,在店中历练修行。 林月读懂了她的眼神,她不想去,更不想当衣架,但……“行。” 与贺宜知告别,林月传送至云霄城,习惯性扫一眼某个方向,一直躺在那的人不见了,椅子也没有留下,唯有地上两道长痕证明着这里曾有个老头。 第109章 灵檀佛珠 去卖了丹药后,林月来到聚通牙行,聚通牙行是玄霄城三大牙行之一,据说背后有玄霄宗高层扶持,几百年了仍然屹立不倒。 不止聚通牙行,许多稍大点的产业背后都有人。 身为聚通牙行百年老顾客,最开始接待她的是姓王的牙人,百年来进行业务对接的牙人传承了好几个,上一个负责人是李牙人的舅舅,如今业务传到了他手上。 李牙人一见到来人立马换上职业笑容,将人请进待客室。 “哈哈哈!林道友,你怎么来了!快!请坐!” “李道友。” 二人落坐,李牙人为对方斟了杯茶,“林道友,正巧!你托我们找的五阶灵药有消息了,正想给你传信,没想到你就来了。” 林月拿起置于桌上的玉简神识一扫,一月后云苍城济海阁拍卖会,五阶雷霆花,雪玉骨参,修为限制金丹。 “多谢李道友了,这些年多亏李道友帮助,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近日从紫云城回来,给李道友带点特产,不多,还望李道友莫要嫌弃。” 林月手指微微一动,储物戒发出一道炫光,射到桌上,化作一青黛茶罐。 “林道友无需如此多礼!”李牙人一瞅乐开了花,阔绰啊,足值近万灵石!李牙人抬眸,明亮的眼中带上了几分诚挚,笑怪道:“来就来了,带什么礼物!” “林道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对面的青袍女子嘴角微抿,似笑非笑,“我这次来,是想求购养魂木类的宝物。” 李牙人一听揪眉:“林道友,养魂木是修仙界滋养神魂的顶尖宝物,十分珍稀,一般不会有人拿出来拍卖,其他替代品倒是有。” “安魂花、宁神果、幽兰魂香等,这些宝物滋养神魂效果都不错,我聚通牙行便有,近些时日云霄、云缈两城皆有拍卖。” “这名单可否让我瞧瞧?” “当然!” 李牙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一枚玉简推过去。 林月拿起一一扫过,里面记载了在售的十几种神魂类宝物,后面注了出处,拍卖会的、个人、牙行的都有,也附带了宝物情况介绍和估价,生魂玉、养魂珠最是适合的,但估价却是百万。 林月放下玉简,抬眸道:“李道友,可还有其他的?” 李牙人扬眉,这些宝物可以说是种类齐全了,“林道友是要哪种?” “养魂珠,生魂玉。” 犹豫片刻,李牙人低声道:“若是容纳神魂,阴沉木,鬼灵木等这些上千灵石即可买到。” 阴沉木和鬼灵木都是阴木,阴气重,可制作魂幡之类的邪器,滋养阴魂损伤阳魂,修士通常不会佩戴,正规店铺也禁止售卖。 “可否指个门路?” 见对方提了兴趣,李牙人俯身问道:“林道友去过黑市?” 黑市林月也听说过,几乎每座城池周边皆有黑市存在,城外没有规则的束缚,修士劫杀,盗匪盘桓,抢夺资源乱象不止,沾血的东西不好出手,于是便有了黑市,销赃、买凶、三害、贩兽贩人等皆有,玩法可谓是天花乱坠。 黑市即便有管理者,倘若没有强大的实力震慑,也非常乱,当街杀人掠夺者比比皆是,城外每日陨落的修士不下三位数。 林月默然了一瞬,摇头,“不曾。” “咱们玄霄城内也有黑市,不会有城外那些乱象,比较正规,看起来跟路边摊贩差不多,但买卖的东西多半不干净,危险性还是有的,林道友若要去的话李某可指路。” 青袍女子拱手行礼,感激道:“那多谢李道友了。” 到了晚上,林月身穿玄色锦袍换上男装,换了容颜,按照李牙人所言,来到城南一偏角之地,相对于靠近玄霄宗的城北,城南就显得有些风格迥异了,一个像是商业街,一个像是居民区。 特别是越往深处走,远离城大街之地便越是清净,相对的,楼房分布跟条带状似的相互交叉,一座紧挨一座,拥挤密集。 林月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弯弯绕绕的三条分叉路,不知该往哪里走。 后面有一两人跟上来,侧身让他们先走,两人不同方向,隐了身选个人跟上去,不知绕了几个弯,走过几条狭缝小道,林月才跟着那人来到黑市。 这个黑市许多底层散修都知晓,入口有人把守,十灵石门票租一屏蔽筑基神识的黑纱帷帽,相对于外面的清冷,黑市里面便热闹多了,街上人头涌动,人人带着清一色的黑纱帷帽,整得跟暗杀组织似的。 两旁小摊贩卖着各种修行物品,有的法器上带有斗法痕迹,血迹虽被擦除干净,但散发的血腥味毫不掩饰,林月看向摊主,纹丝不动地盘腿而坐,无法探知他的气息,依血腥味的浓郁来看这场战斗非常激烈。 除了法器,符箓丹药灵植,还有一二阶妖丹妖兽,傀儡矿石功法……一路看过去,大部分都是练气筑基使用的修行物品,少量金丹,价格从几十到几万不等,这是个低端黑市。 街道两旁店铺便少人进出,到第七个店铺停下,林月走了进去,店家是卖符箓的,筑基期壮汉扇着扇子躺在躺椅上惬意看着店面,见到客人进来只是斜眼瞧了眼便继续看着门口。 林月刚撩起后门的帘子,早已守候在门边的侍从立刻带路上了二楼客间。 “阁下,请跟我来。” 林月起身跟着侍女来到一包间,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屋里没有什么装饰,唯有桌上错金螭兽香炉中燃着香料,醇正厚重,却不见明烟。 桌前是一名戴着素黑面具的黑袍修士。 “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林月坐下,压着嗓子道:“可有容纳滋养灵魂,不影响神智的宝物?” “出价几何?” “四十万以下。” 听此黑袍修士目光看了过来,抬手往桌上一挥,一道灵光化作一颗紫红串珠出现在桌上。 样式有点眼熟,像是佛珠。 “南域的灵檀佛珠,可容纳神魂、静心凝神,只是佛珠受损,凝魂效果差了些,约有原来的三成作用。” 林月听着皱眉,灵檀佛珠她听说过,可是佛界法宝,拥有者至少元婴修为,作为赃物,辨识度高风险也高了。 “可还有其他宝物?” “若是三种效果,四十万以下,便只有这个最为合适。” 沉默一瞬,林月道:“里面的东西除干净了?” 黑袍修士道:“自然。” “我要检查一遍。” “请。” 玄袍少年双指夹着一张驱邪符,黄符上紫纹霎时发出光芒,随着双指一松,黄符飘落将佛珠覆盖,顿时如树根蟠扎般的电流布满灵檀佛珠,探入神识,并未发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要了。” “三十五万。” 交易完成,林月将佛珠收入储物戒中,随侍女下了楼。 “看不透他的修为,又无法察觉气息,刚下的烙印竟感应不到它的存在,这宝物不错。” 黑袍人勾起嘴角,兴趣盎然,“忍冬,去瞧瞧。” 屏风后传来一道声音,“是。” 林月从另一处出口出来,身上剩五万多。 “这是什么妖丹?” 见到一摊上有紫色妖丹,不由得上前询问一番。 “二阶初期风雷鹰,四千灵石。” 妖兽一般三阶才有妖丹,但也有些种族二阶便有了。 “一千灵石。” “不卖!” 这个大砍刀似乎刺激了摊主,隔着帷帽都能感觉到语气中带着愤怒和咬牙切齿。 买家淡定解释,“雷属性的妖丹你在这里难卖出去,又十分显眼,最多给你两千灵石。” 摊主沉默了半晌,最终点头。 林月又买了些二阶灵药,售价比外面便宜四成,这四成便是要承担的风险,还有人还卖秘法,燃寿功,血影遁,幻术,搜魂术还有一些防御攻击类秘法,效果比不上玄霄宗的功法。 林月将燃寿功法,幻术和搜魂术买下,血影遁玄阶中品,比不上她的弥光遁。 出了黑市,玄袍少年入了小道,走着走着身影渐渐虚无,消失了踪影。 后方小道阴暗处立着一道黑影,手中巴掌大的白毛鼠妖嗅了嗅空中气味,拟人似的抬起那手套似的爪子指了指前方,跳到地上往前蹿出,隐去了身形。 一人一鼠追踪置一间客栈,时光流转,天明时分仍然不见人出来,忽然白毛鼠吱吱地叫着,意思通过契约传来,气味消失了! 林月早已换了女装回到玄霄宗,设了个定时将衣物烧个干净。 即便藏魂的可能性不大,林月还是用雷灵力层层包裹佛珠,运转灵力便直接灌入佛珠之中,再亲自检查一遍后才放心下来。 拔除干净佛珠内的雷电,林月将识海中的残魂放入佛珠中,闪烁着佛家经文的佛珠内部,一缕白光静静的飘在正中,观察了半天,那缕魂魄并未有何不适应,随后将佛珠收入储物戒中。 林月缓缓吐出一口气,捋了捋思绪,如今夏丫的残魂若是滋养完善不知要多少年,有时间还需回凡界一趟。 林月去看了三阶灵植,长势还好,拔了草,抬头便见几亩灵田未打理,整齐的灵植间生长的杂草有三四寸高了,长势喜人。 将买来的灵植种下,清理完灵田天已黑了。 一切事了林月坐院子喝茶,看着桃树发呆半天,忽然一滴白绒色出现在视野中,从晴朗的夜空飘落,越来越多白点出现,仰头望去,朵朵寒酥从天穹落下,漫天荒野,俏丽洁白。 入冬了。 要冻草了,林月立即开了院子的恒温阵法,不让寒气透进来。 天上的碎琼落在防护罩上,又消融不见,防护罩内,青袍女子撩起袖子露出皓腕,灵气浓郁的墨汁从青瓷瓶中倒下,她手执灵笔沾墨在黄纸上绘下一道道符文。 雪在下,宛若水晶球里的冬天。 第110章 命数使然 天边初晓,雪还在落,几道金光从山侧射来,照在旋花上,好似仙藻赋神。 笔尖离纸,落于笔山之上,一张雷击符被轻轻拿起,叠在旁边一沓符箓上。 那青袍女子后仰躺在椅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胸前起伏,她深深吸了口气,一晚上画了几十张,脑子懵然。 闭眼休憩之际,弟子令牌发出光芒,扫了一眼林月便回了消息,确认明日下午逛街。 武峰也群发了消息,是宗门分摊到峰的护送重要物资任务,这百年来林月都没有接过武峰任务,若是没人接会先找加入执事殿的弟子,加上王执事知她非要走技术路线也就懒得催她去了。 “林师姐!我们来了!” 药园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罗家姐妹来上工了,二人穿着云蝶细锦衣,下着青山百褶裙,头上一样的双平茶花髻,唯一不同的是颜色,一个浅兰色一个米白色,少女的脸上冻出了两抹红,月牙眼笑起来弯弯细腻,又暖又萌。 两人炼气修为与凡人无多大差别,天冷了,便添了衣裳。 假后上工活力不错,林月立即给她们安排工作,杂草她已经拔了,没施肥,便安排两人去兽峰取。 所谓的肥料是处理过的妖兽粪便,灵猪牛羊之类的,还有灵石粉末。 待人走后林月也出了门,手中的妖丹需得炼成丹药服用,便决定去主峰兑换炼制真雷灵丹的药材。 真灵丹只是日常修行丹药的一个统称,丹方丰富多样,因修仙界以多灵根修士为主,故修行丹药为通用型,丹方经过调整或增添配方可炼制适合特定修士的丹药。 雪花飞舞漫天银色,大雪覆盖青翠山峰,不少低阶修士换上了绮罗锦袍,大雪封装了世间的污秽与不洁,男子神仪明秀,女子云裳花容。 御剑空中,林月垂眸下望,碎星湖上一团团水汽,雪入了湖水不到片刻便融了,积雪退缩至湖边丈远处。 脚下的飞剑调转方向朝下飞去,林月脚一蹬落在湖边,她撩起袖子拨弄湖水湖水温热,堪比洗澡水的温度,百年前仅仅是有些暖意。 这一变化令林月脸色凝重,封印的力量减弱了?抬眸看向湖边惬意赏雪的人们,仰头望着漫天大雪中飞行的修士,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或者说故事只是故事,闲时谈资罢了。 玄霄宗高层并未公开,说明事情还未严峻到冲破封印的地步,也许这只是正常现象,此事轮不到她忧愁,有林月甩掉手上的水,运转灵气御剑离去,先去任务堂领个炼丹任务再去执事堂兑换,有任务兑换药材方便得多。 任务堂丹药分类下的炼丹任务十分充足,其他类型同样如此,外派任务也多,东南西北中五域皆有,根本不愁失业。 宗门营业范围扩展了,抽调离宗的弟子也比往年多了起来,武峰便走了一小半修士。 接了任务,林月便去执事堂兑换药材。 “林月!” 刚从执事堂出来便见前方二人,脑海里顿时浮现那二十五万灵石,没钱还,林月微点示意,随即移开了视线。 一身云峰白竹叶袍的年轻人挪步挡在前方,拧着眉不满道:“咋回事啊?我跟你打招呼这么冷漠干啥?” 青袍女子眨了眨寂静无波的黑眸,冷谈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沉默了瞬才道:“半年不见,你们伤好些了?” “不是什么要紧的伤早就好了。”离乐的语调也缓了下来,“哎,你这几月有没有空?” “有事?” 林月一问,旁边的司空见卿站了出来,罕见地郑重朝青袍女子拱了拱手,“林月,紫云秘境之行我师兄被人偷袭伤了根基,雪灵芝可以恢复他的伤势,离乐说你对如何寻找灵芝有独到见解,便想请你帮忙,不论找到能否必有重谢!” 离乐解释,“这玩意成精了,会跑,实在难找,有空和我们一起去找呗?” 雪灵芝生长在常年冰雪之地,具有极强的修复功效,元婴重伤也能在短时间内治愈,只会在冬季出现,吸收了天地精华有了灵性,能离开土地在雪地上快速移动,擅于隐身十分难寻。 找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那是凡界,这不一样,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离乐懵着脸双手一摊,“怎么不一样了?都是灵芝,顶多它会跑,但你也能追啊!” “……” 见对方默不作声,离乐便知这人定是担心危险,搞得谁要害她似的,老是待在宗门里有啥意思?真是嫌弃死了……腹诽一阵,离乐撇嘴:“有我们在你怕啥?” 旁边司空见卿也点头承诺:“除了我俩,还有我师姐、两个师兄也会一同前往,我们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你出事。” “放心吧!除了你都是亲传,咱们背后站着三个化神,就算元婴来了也得绕着走!化神来了也得掂量掂量自个,打不过咱就叫人,你武峰我剑峰,小的不行就叫老的。” 接着离乐搭林月肩膀,传音道:“你要是去,我便宜卖一件符宝给你,能抵挡三次化神圆满修为的攻击。” 符宝? 林月下意识转头看去,见他得意一笑,黑眸中水泽黑亮,坚毅的外表既有年轻人的坦荡不羁,眉毛一挑,看着又有点傻不愣登。 符宝至少是金丹修士方可炼去制,攻击型需手动激发,防御型可自动,炼制符宝会损耗修士元气,影响修行,起码半年才恢复,即便高阶修士也不敢多练,舍得给弟子炼制一件算是十分疼爱了。 化神修士炼制的符宝上百万灵石都不一定买得到,有市无价,林月面色淡定将肩膀上的手挪开,传音回去。 “卖给我你用什么?” “我家那胖老头炼制的,你还怕我没有?” 林月犹豫了,她真想要一个,攻击性符宝以她修为难以激发,身上的防御法衣的效果与金丹相当,能有一抵挡化神期的符宝以防不测再好不过。 “怎么卖?” 离乐思索片刻,“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我考虑考虑。” “我们打算三日后出发前往西部冰原。”司空见卿道。 “嗯。”林月点头表示明白。 待人走后,司空见卿胳膊肘顶了旁边白袍男子,“你跟她说了什么?” 离乐瞥了眼对方,忽的勾唇,“你猜?” 司空见卿抱着胳膊启齿一嗤,“她那么惜命,无非是护身的宝物。” “我要把那胖老头给我的符宝送给她。” 听此言司空见卿表情瞬间凝固,脱口而出:“你给了她,你怎么办?” 离乐一脸无所谓,“再让那老头给我炼一件便行了。” “好!”司空见卿垂眸,“挺好。” 离乐没察觉异样,入了执事堂,“等我一会,先去交任务。” 过了片刻,离乐便从大门出来,运剑浮空招呼下方暗黄袍男子。 离乐自顾自道:“司空我跟你说,林月捡灵芝跟捡石头似的,这次若是能找到雪灵芝,下次我便多叫几个人带着她去捡,我都想好了,她没钱还,便只能——” 一张绘有剑纹流光溢彩的符宝漂浮在离乐面前。 “给我?” “本是我请来帮忙,岂有你给她的道理?” “给了我你可就没有了?” “拿着,我自有其他宝物,保命手段比你多。” 离乐手一挥,风将符宝吹走,“说得谁没有似的,我给她又不是因为你,少在这装好人!” 金光璀璨的黄符从面前飘过,司空见卿将其接住免得飘走,“平常也不见你们联系,感情这么深?” “唉。”离乐叹了口气,垂眸看着雾中的绿水青山,白云野鹤,年轻人脸上难得有了中年人的愁绪。 “怎么说?人啊总是要有点牵挂的,那才是个人,我对她总是有些亏欠。” “我从小就听说我三师叔的事长大,林月是他的女儿,又是我唯一的师妹,武林大会后跟我回归无山,重建归无派,我教了孩子武艺便下山找你打架,山上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由她操持,那时候她才十几岁,说话做事稳重,将归无山管理得井井有条。” “可以说,没有她便没有后来的归无派。” “你别看她一副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确实很多事她都不管,但她待人还是挺好的,有时候我在想着她在本该意气风发的年纪为什么少有喜怒哀乐,笑的时候大多都在阿谀奉承,我想不明白。” 听到此处,司空见卿只是微微苦笑,并未言语。 “后来孩子们长大了,她就像完成任务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从未回去看过她待了十年的地方,也是在两国将战之时听到她的消息,她宁愿在一个地方独自生活也不愿回去。” “大乾灭亡之后几十年估计也就回来过那两次,后来我们四人来了修仙界。” “我那时年轻气盛只想着踏上武林至境,未顾得其他,后来想想,我们都是十几岁时没了家,她一个人应是活得很苦,才对一切了无牵挂,即便养了十年的孩子临终时未曾回来看一眼。” 说到这里,离乐微锁了眉,最终又无奈摊开,吐了口气。 “其实我这一生都有她的影子,如今走来身旁便只剩她一人。人总是怀旧的,希望拥有的不曾逝去,而不是看着它枯萎。” 难得听到这么深沉又文邹邹的话,司空见卿静静听完,淡然一笑:“我倒不觉得。” “她这样的人若是放弃自己,便不会做这么多了,倒像是为了什么做准备。” 听到这句话离乐沉默了。 “许多事情强求不得。”司空见卿抬头望了望天,“即便同一困境,你选了你的路,她选了她的路,命数使然。” 第111章 开席 “林师姐,我们回来晚了。” 林月回到小药园,两时辰钟后罗氏姐妹两人回来了,原本明亮活泼的双眸寂然下来,二人换了身相似的云蝶青山短袄,身上还有股味。 院中整理灵药的青袍女子头也不抬,只道了声,“去忙吧。” 没有责怪也没有询问,罗果蹙眉地看着前方那道身影欲言又止,姐姐忽然抓着她手腕将人拉出了院子,故作轻松道:“林师姐我们马上去干活!” 两人蒙着面巾提着桶为灵植施肥,罗果忽的停下来,“姐,那个师兄太欺负人了,对咱们动手动脚的,竟然要咱们亲自去铲屎,为什么不告诉林师姐让她为我们做主?” 罗汐也停下动作看着妹妹,两张极为相似的脸色同样的神情表明她内心也不平。 “我们是来做事的,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要麻烦师姐,就算她帮了我们,也会瞧不起我们,要是丢了工作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后果如此严重罗果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冷静了下来,懊恼道:“是我冲动了。” “我们如今才炼气二层,等我们强大了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嗯,我们要抓紧修炼。” 林月将材料准备好,又将妖丹分为十份才开始炼制,真灵丹她已炼过几十年了,成丹率几乎达到百分百,大多数是极品和上品。 连续炼制一天一夜,时间很快便到了第二日下午,林月收拾了下炼丹房便出了院子。 今日的雪下得很大,点点扬花,片片鹅毛,不远处的树木便只剩一个轮廓。 “林师姐!” 前方倩影朦胧,林月提前半盏茶时间出门,没想到贺宜知她们已到了,如此积极。 “林师姐,介绍一下,这位是华思芊,这位是姚钰儿。” “二位师妹,在下武峰林月。” 三人打扮精致华丽,气质一活泼一大气,特别是贺宜知,一袭素衣点钗朱红,于纷雪而立,便将清纯柔美感展现得淋漓尽致,若不论修为,怎么也在宗门美人榜上。 “见过林师姐!” “让三位师妹久等了。” “林师姐,我们也才刚来。”贺知宜轻轻一笑,“空中风雪大,别在这儿站着了,我们边走边聊吧。” “林师姐!听贺师妹提起你的名字便觉得十分耳熟,如今一见才恍然,宗门大比上曾有幸目睹林师姐的风采!” 青袍女子愣神一瞬,也跟着笑道:“怪不得我看华师妹也觉得眼熟,原是当初见过,姚师妹应是也在,我似有几分印象。” “哈哈……”姚钰忽然噗嗤一笑,“我当然在!林师姐当时和我师兄斗法呢!我师兄输了郁闷了许久,被我师尊看到训了一顿。” “听说云宝轩新进了一批衣裳首饰,徐绣娘和周绣娘所裁制,用的皆是高级材料,款式独特,我们快去瞧瞧。” “好像有新进的斗篷,我可要看看。” 云霄城,白雪落红檐,寒酥卧枝桠。 “今年的雪下的真大。” 街上人流如织,朵朵伞花遮雪,小孩在路旁堆着狮子,店铺挤满了客人,跟过节似的热闹非凡。 云宝轩客人络绎不绝,绫罗绸缎各种华丽的服饰和法衣一一罗列在众人面前,也吸引了许多宗门弟子前来。 “贺师姐、华师姐、姚师姐来了!这位师姐,里边请!昨儿个店里新进了一批衣裳,款式独一无一,我带师姐们瞧瞧。” 四人刚跨入店面一侍女便笑脸迎来,甚是熟练地将人请上了二楼,二楼左右两边是成格的服饰间,每格房间样式风格皆不相同,眼花缭乱,桌上摆满华丽的布料,少许客人在挑选着衣物。 “各位师姐,这便是今年的新款式,是由我们云宝轩顶级绣娘亲自缝制,无论是手工材质都是上乘的。” “姚钰你看这件怎样?”华思芊指着那烟霞红软缎外裳。 “拿下来看看!”姚钰将衣服拿下来往华思芊身上比划,又挑了一件芽黄流光裙,“用这件搭配怎样?” 贺宜知点点头,“嗯,”伸手拿了旁边的酡颜碎罗衫,“这个也适合,试试。” “还有这套!” 林月在旁边看着,不到片刻华思芊手臂上便挂着四五套衣服,目光还在架上衣服中扫来扫去,其余两人到处挑着。 “林师姐,这件怎样?” 华思芊拎着海棠红裳转头笑问,林月回过神来,扫一眼点头,“颜色和样式都不错。” “要了。”华思芊立刻收怀里。 林月看了架上的衣裳,照着她的穿着随手挑了一套差不多的。 华思芊手中捧着的衣服快有脖子高了,侍女立即上前帮忙分担。 “好了,你先去试试。” 挑了一盏茶功夫,姚钰招手让华思芊去试衣服,云宝轩设了几个单独的豪华试衣间,置有桌椅供客人休息,三人坐在椅上吃着茶点等着。 “你们看这件如何?” 华思芊换了身衣服出来,原地转了一圈,芽黄裙摆飞舞,高贵明艳。 “这个好看,合身!”姚钰立即发表意见。 “搭配淡紫额饰会更好。”贺宜知提了个建议。 “显身材,不错。”林月也附和一句。 华思芊眉开眼笑,很是满意一眼看中的这套,转身进了试衣间。 一连试了十来套衣服,寻常穿的法衣无需那么多的功能,价格自然也便宜些,四套约莫两万多。 贺知宜性子偏柔,选了浅亮暖系,挑了几套衣服。 “林师姐,你喜欢什么颜色?” 林月抬眸扫了前方,淡淡道了句:“我不喜欢太艳的。” 一个人偏好什么通过个人穿衣风格及个性便可看出来,林月没有什么偏爱的颜色,青色只是因为习惯了,便常穿偏青的衣裳。 华思芊立马提出意见:“林师姐,艳色也挺好看的呀!这同样的衣服不同的人穿感觉不一样,有的人太媚、有的端正,有的则十分英气,我觉得艳色也十分适合师姐的,林师姐何不尝试一下?” 看着对方那瞪大满眼渴望的双眸,感觉自己妨碍她的发挥似的,林月缓了点头,“好。” 云宝轩二楼越往里走,衣服的色调越暗。 “林师姐,这件如何?” 贺宜知挑了套天青渐变暗雨花服,天青色,骤雨初霁天空显现的清丽色泽,蕴含了她静中带动的风格。 “挺好的。”林月点头表示肯定,收了衣裳。 姚钰选了乌纱白蝶纱袍,华思芊还特意折回去拿了套红衫白裙,一连挑下来十三件衣服,属她最多。 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中,林月抱着一大堆衣服入了换衣间。 不多时,一身穿天青雨花纱,头戴素银棱心簪的女子出现在前方,依着十多岁的脸庞本应给人一种清冷灵动的少女感,而脸上淡漠的神情带着一份疏冷,深蔼如渊的黑眸压下了这缥缈的青色,多了一抹沉重,像是岁月赶上了她,却又透过了她。 当女子那深邃寂静的目光望过来,那股自带威压感令贺知宜三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如何?” 女子笑容温和,似平易近人的姐姐,刚才那一瞬仿佛是她们晃了神。 “好,挺好看的。”三人木愣愣地点头。 “嗯,我去试下一件。” 林月再次出来,乌纱白蝶纱袍,白蝶大小适中,不会显得俗气或者娇小,加上黑色特有的力量感英气十足。 第三件是华思芊推荐的红衫白裙装,腰间红丝飘带点缀,任思芊看了直摇头,说有杀气,如果配着那浅浅的笑容。 “杀气更重了。” “我觉得蛮好,带劲。”姚钰评价道。 林月一件件试下去,最后也选了四套,等姚钰挑完今日便看了四十多套各式的服饰,又上三楼买了些首饰,等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修仙就是命长,若是凡人早已疲惫不堪。 “林师姐,忘忧湖旁醉仙阁做的醉鱼膳甚是鲜美,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林月扫了一眼储物戒的钱,点点头道:“走吧。” 云霄城即便是夜晚亦有不少人出行,相对于白天的嘈杂,晚上偏为安静。 四人换上新装,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有的目光短暂停留便移去,谁也不会近距离直直盯着,于修士而言是一种挑衅。 “贺师妹!” 三个金丹修士拦住了去路,为首的一脸掐笑道。 “才几日不见,贺师妹越发漂亮了,华师妹和姚师妹也在啊!这位是?” 贺宜知三人脸色有些不自然,华思芊扯个笑容道:“一个朋友,三位师兄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三个许久不见出来聚一聚,几位师妹准备去哪儿?” “这样啊,我们有点事不打扰师兄们了,下次再聊!” “华师妹,什么事?需要师兄们帮忙吗?” “不用了不用了,呵呵呵!”华思芊摆摆手。 “那好吧,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们。” “三位师兄再会。” 离去一大段距离,华思芊才气呼呼地哼了声,“这三人真烦!” 见此,林月问道:“我见那三位师兄挺热心的,这是怎么了?” “林师姐,你是不知道,那个刘师兄是我们器峰刘长老的族亲及弟子,有名的浪子,骗了好几个涉世未深的师姐师妹,师姐你要是见到他们别理就行了。” 林月点头应了声,“原来如此。” 醉仙楼在云霄城颇有名气,受宗门弟子青睐,到门口便碰到一伙熟人,身着劲装风风火火应是刚办完事回来,不期而遇间对面看到她诧异,好奇的目光一顿扫描。 “魏师兄、赵师兄、莫师姐、尤师弟。”林月一一喊了声。 “林师妹,真是你啊!”魏启咧嘴笑道:“许久不见,你这样差点认不出来。” “林师妹!”“林师姐!”对面也礼貌地喊了人。 林月一身华服,戴了头饰画了淡妆,光鲜靓丽的打扮与平时一身素衣给人感觉十分不同。 “和朋友出来游玩,介绍一下,这位是贺宜知、华思芊、姚钰,皆是器峰弟子。” 林月为双方相互介绍一番。 “四位师妹也是来醉仙楼吃饭?” 领头的王执事大弟子赵师兄客气道:“要不要一起?” 本是客套话林月刚要开口婉拒,华思芊便传音过来:“林师姐,能一起吃个饭吗?大家认识认识。” 于是立即改口,“这怎好意思?你们刚回来,我请吧,为四位接风洗尘。” “怎好让师妹请客!” “那行吧,下次我请,赵师兄可不要推辞。” 众人:“……” 七楼,雕栏外,黑夜里白雪洋洋洒洒的下,模糊了楼外景色,添了朦胧美感。 雕栏内,客人围坐于超大圆桌上,一边劲装,一边是衣装华丽的女子。 “想吃什么大家随便点,不用客气!”主座上的赵师兄十分豪气。 魏启粗着脖子捧场,“那我不客气了!” “那个,来盆猪肉炖粉条、一份烤灵鸡、一条赤焰鱼、一盆荷叶包肋肉,一盆炒白菜……” 店小二拿着玉简记上:天蓬浴银河一盆、八珍烧鸡一份、赤焰烧鱼一条、荷包胙一盆、翡翠白玉烧一盆…… 贺宜知三人直愣愣地听着,果真以盆计! “酒先来三坛!饭……先来五盆吧!” 魏启终于点完了菜。 “林师妹,你也点几道。” 旁边的青色雨花服女子礼貌笑笑,“菜都不错,你们点便行。” “贺师妹、华师妹、姚师妹,你们想吃什么?” 林师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三人回神。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贺宜知点菜:“醉鱼香百里,琼枝花、百花蒸酿藕羹、金乳稣。” “吃这么少?谁再多点几道!”赵师兄道。 最终几人商量着再点了五道菜,小二拿着单传菜去了,大饭桌上有瞬间的寂静。 “赵师兄,此行可顺利?”林月率先打破了沉默。 “当然!有我出马那都不是事!” “师妹,你猜我们去做什么任务?” 赵师兄的话勾起不知情人的好奇,林月配合摇摇头。 “我们此次任务是捉人贩子,负责拐人的几个小子脸白得跟萝卜似的,跑到我们玄霄宗的地盘上霍霍小姑娘,专挑那些长得漂亮又单纯修为低的年轻女修下手,冒充我们玄霄宗弟子,搞个什么英雄救美、欲拒还迎的套路,嘴跟抹了蜜一样甜,十天半个月就把人骗走。” “你们知道人贩子把那些女修怎样了?”赵师兄卖了个关子。 “这还用说!卖给别人生孩子。”华思芊道,修为低的人生出有灵根的孩子概率比凡人大。 “不对。” “那些女的下场可惨了,被人贩子卖给邪修,吸成人干,你们是没看见,原本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下一刻变成皱巴巴黑梭梭的老太婆!” 看着对面三双后怕的眼神赵师兄满意地笑了,这时,店小二上了酒,赵师兄揭的盖子倒酒。 “她们干嘛跟人走,傻啊!”华思芊道。 “她们可不傻。”魏启接了话:“是那些骗子太狡猾了,不信你问问莫师姐。” “对,莫师姐亲自体验过,绝对真实。” “嗯,我跟你们简单说说吧。” 一直倾听的莫师姐开口了,“为了这次计划,我改变气息易容成一个独居无亲无故的筑基女修,逛街时被几个混混调戏,这时他出现了,一身白衣正气凛然长得白净帅气,赶走了那混混后十分礼貌地问我有事没事随后离开。” “第二日又见面了,我看见他和同伴在帮助一小女孩,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发现他是玄霄宗弟子,来这里……” 骗子走的是英雄救美的套路,除了救你还救别人,救了就走,淡泊名利,博取某人好感,然后你无意间看见他买东西缺钱,差了几枚灵石,在他蹙眉为难之际你鬼使神差地替他补上这小钱,于是,他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 七日后,你跟他走了。 莫师姐特意补充了其他案例,涉世未深的三人听得脸色苍白,没想到这套路竟然如此之深,防不胜防。 “不要相信别人,哪怕知根知底也有可能是骗子。” 三人连连点头。 “来,喝酒!你们喝不喝?”魏启抱着酒坛将碗倒满。 “喝!拿一坛来!”姚钰撩起袖子,白皙浑圆的手腕上戴着宽厚的金缠枝。 “我给你们倒吧。” “来。”赵师兄举起碗,“让我们干了这一杯!” “干杯!” 众人举起大碗仰头喝了起来,浓烈的酒气直涌上脑,滚烫的酒水入了胸腔,一股热流涌向四肢,闷完一碗林月感觉浑身都热起来,有些懵。 许久不喝酒了。 “几位贵客,菜来喽!” 倒酒之际,店小二领一围着罩褂的壮汉进来。 壮汉单手撑着能躺一大汉的大瓷盘,结实的肱二头肌隆起,“嗡~”的一声,大铁锅瞬间占据了大块面积,引得桌子一颤。 锅盖随即掀开,红光从里射出来,给众人脸庞染上黄昏红,锅盖被完全掀开,火光燃起成弯月状,浓郁的灵气和香气扑面而来,滋滋声清晰悦耳,待火灭时赫然是一条金灿灿的赤焰鱼。 又一大汉将一大圆盘置于赤焰鱼旁,掀开,赫然是一只油亮的大珍鸡!大珍鸡肚子大得能塞一个ta。 上完两道菜,对面的人头都看不见了。 店小二沿着圈儿摆上大白菜、猪肉炖粉条、荷苞肋肉……醉鱼香百里,琼枝花、百花蒸酿藕羹等总共三十道菜,大圆桌成了小山丘。 五盆米饭魏启四人各要了一盆,林月只好给器峰三人盆里分些,把她们的盆底盖住就剩下半盆。 刚坐下,看不到对头,对头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开——饭!” 这场面似乎有点隆重。 武峰的饭局是真的饭局,以饭量决雌雄,话音刚落,半丈开外的魏启倏地站起,架起专用鱼叉精准射中鱼肚腩,刮下一大块肉,下一刻便到了盆里。 林月看着盆里的鱼肉,挽袖的动作一顿,只是稍停片刻便道了声谢,继续夹菜。 “多谢魏师兄。” “不客气。” 魏启为旁边的贺宜知也叉了块,莫师姐则帮忙剩下两人叉。 “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赵师兄猛地拿鱼叉叉鱼,叉粉条,叉肋肉……满盆才停下来刨食,空出的鱼叉立刻被师弟拿走。 一人一叉赤焰鱼身便剩下白森森的骨架。 林月脱下了手镯,将盆填满,挽袖干起饭来,味道鲜美多汁,味道没话说。 顿时大包厢里吸饭声、嗦粉声此起彼伏。 丝丝饭菜香味从门内飘了出来,门外侍人悄悄咽口水的时候,突然被叫去提桶饭过来。 包厢里开启了第二轮搜刮,众人无心赏窗栏外缥缥缈缈的雪,林月盆里的肉菜还没吃完,参与不了。 “林师妹,多吃点,都瘦了,不用跟我客气!” 赵师兄起身夹菜时注意到了武峰某位弟子吃饭不积极,不由得说两句。 林月深呼吸,继续刨食。 “几位师妹,介意我光着膀子吗?” “师兄请便!”贺宜知抽空抬了头,吃得小脸通红。 待饭提上来林月终于空盆,运气消化了会,再舀小半盆饭。 “开烤鸡!鸡腿鸡翅谁要?师妹们来!” “给我!” 魏启扯下半截手臂长的鸡腿,放入姚钰的盆中。 “还要不?” 器峰剩余两人连忙摆手,她们只想吃一口,不想吃一顿。 看着大鸡腿转来,林月立即用手挡住了盆,“你们吃吧。” “好。” 分完四肢,大烤鸡被人破肚,里面的料香瞬间释放,吸足了油水亮铮铮的。 将香料捞出,赵师兄将其砍成块,分了下去,待侍人将桌上空盆剩骨打扫干净,大半菜都被吃完了。 “吃干净,不能浪费啊。” 不知过了多久,餐桌上食物被消灭殆尽。 “嗝~” 赵师兄打了个饱嗝,姚钰才将鸡腿啃完,嘴边满是鸡油顾不得擦,颓废地摊在椅子上,从华丽的大小姐模样变为冒牌货。 “姚小师妹,行啊,能吃!” 姚钰没力气思考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微抬小胖手回应,摸出一条帕子擦嘴边的油渍。 饭后休息一个时辰,众人起身离开。 “赵前辈,一共六万七千七百灵石,您给六万七千灵石就行。”醉仙楼直接抹了零。 “拿着。” “诸位慢走!” 回到宗门,众人分别。 “诸位再会,御剑小心点,才喝那么点酒摇摇晃晃的!” “赵师兄再见!” 赵师兄摆摆手便走了。 “我们走吧。” 贺宜知三人朝另一方向御剑而去。 “我送送你。” “我没事,多谢魏师兄,先行一步。” 林月拱拱手,御剑离开。 三个方向,原地便剩下一人,望了片刻,他远远缀在后边,见人进了药园,转身离去。 第112章 出发 林月一回到药园便运转灵气化掉酒气,脸上的绯红慢慢褪去,换掉一身装后打坐消化体内的灵气。 日升月落,三更的雪一直下到天明。 林月吐纳收息,睁眼时便见窗户泛着明亮的光辉,推开房门,天空已经大亮,准确的说,大中午了。 明日便要出发寻找雪灵芝,路途有点远,还有药园没有安排,罗氏姐妹俩终究修为太低,林月不放心,想到了聂星尧,又摇了摇头,总是麻烦一人不太好,琢磨了会,发了个消息给苏不言请她代为照看。 林月找来灵田劳作的罗氏姐妹,安排好药园事宜,也就是照顾灵植,紫硝藤和沙地果生长情况稳定,里面的热度和湿度保持、按时检查添料便行。 安排好后半个时辰过去了,苏不言还没有回消息,距离不远,林月便直接去丹峰找人。 “苏师姐执行任务去了。”一峰内弟子道。 亲传弟子也很忙,既要替师父打理峰内事务、修炼、炼丹、还得参与对外业务经营。 林月道了声谢,拿出令牌给魏启发个消息,先线上沟通,有事好拒免得线下难堪。 没到一会便收到回信,林月火速赶了过去。 “魏师兄。” “林师妹,你是去哪儿?” 没什么不好说的,林月直道:“剑峰的一师兄在紫云秘境中受了伤,我们去找雪灵芝疗伤。” 魏启听此一愣,“雪灵芝,是去西部冰原?一入冬便会有许多修士去那儿寻找天材地宝,要找雪灵芝便要去冰原深处,冰原深处栖居着许多三阶妖兽,甚至有四阶妖王。” 林月神情不变,“确实危险,我们会多加小心。” “药园有两个炼气师妹照顾灵植,魏师兄只需偶尔看一下即可,这是药园的令牌,麻烦了。” “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雪地松软,不适合武修作战。”林月拒绝,“我也只是帮忙寻找,打架动手之事交给他们,魏师兄放心,我们定会安全回来。” 短暂沉默后,魏启手一张开,一条雕刻着繁杂图案的乌青长棍出现在那双大手中,他眨了眨眼,“我师尊在外游历时偶得一块星陨铁,给了我,提炼重星陨铁炼制指虎和护腕后剩了些材料,便让炼器师熔成条,送给你了。” 重星陨铁,由星陨铁提炼而来,提取比约一成,星陨铁本就稀少,何况重星陨铁,乃是炼制高端法宝甚至灵宝的材料,有市无价。 “你师尊?”第一次听说这号人物。 魏启点头,“是啊我师尊!也是修力之一道,外出云游有两百年了吧,紫云秘境后回来过一次,又走了。” “这太过贵重了。”林月道,她是缺,可没有能交换的东西。 “你拿着吧!我的武器也打完了,留着也不知道做什么。”他挠了挠头,笑道:“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回礼便是!” 林月踌躇了下便接了过来,手握的大小刚刚好,她的黑铁长棍只是二阶,也只能打一下筑基,抗不住法宝,突然的重量让她手一沉。 足有三千斤! 份量很足,“多谢,算我欠你个人情。” 魏启暗松了口气,无所谓地摆摆手,“你我同门客气啥?一路小心。” “嗯。” 林月点头,拱手道谢,转身离开了武峰,看着剑峰方向皱眉,武修基本靠武力作战,那点法力还不够赶路,施几个术法就没了,不来点保障她也不敢贸然前往。 如今负债累累,这百年光还债都够呛了。 “考虑好没有?”临近期限,林月给那拖拖拉拉的人发个消息。 “我想了半天,你好像没啥东西能跟我换的。” 离乐回了句,她有什么他想要的?功法?法宝?天材地宝…… “砰,砰,砰。”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神识一扫,吓了跳,这就像骂了鬼一句,鬼立刻找上了门。 起身去将门一拉,飘雪暗空,门外青袍女子白皙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十分森然,寒风裹挟青丝飞舞,她幽幽开口。 “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你干啥呢笑得怪瘆人的。”离乐边抱怨边让开道。 客厅下坐,晃了下茶壶,剩点水,林月淡定打开茶盖,倒了杯灵泉水进去,用灵力烧热,不急不徐道:“你不用考虑我有没有,说说你想要什么?” 离乐撇了脸,拒绝吃大饼,“抛开现实谈,那些都是虚的!” 林月恢复那副寡淡的神情,往对方的杯中倒了杯茶,茶叶漩动,雾气氤氲,“符宝呢?先给我瞧瞧。” 对方那平静的双眸目的毫不掩饰,离乐从怀里掏出张蓝色信封大的灵符,递了过去。 “呐。” 林月扫了眼符宝确认无误,看着灵符化为流光入了储物戒,才松口气道,“你好好想,不着急。” “我现在是不急,但你这个修为得好好提一提了,不然到时候你能帮我啥?” 林月抿了口茶,“其它的事我可能帮不了你,但有一件没问题。” “什么?”离乐挑眉,来了兴趣。 “料理后事。” 离乐一听差点哮喘病犯了,“我不需要!” “那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 东西到手林月起身便走,回到药园后林月便嘱咐罗氏姐妹俩有事找魏启,提前支付两月工资,还有几炉丹药没炼,把丹药炼完天已暗了下来。 又去执事堂交了炼丹任务,手里剩一万多灵石,兑换贡献点,购买雪中探险专用的眼纱口罩等物品,再买把弓箭贡献点便清零了。 剩点时间,林月回到书房绘制符箓备用。 第二日一大早赶去宗门口处汇合,队伍里多了位十分惹眼的存在,引来众人围观,七嘴八舌,还有人拿留影石偷拍合照,男女皆有。 一身黑蓝劲装便将修长的身板勾勒出来,整张脸棱角分明,天赐的骨相如精雕细琢的雕塑般立体,十分帅气,无论哪个角度都可以入画。 若不是修为低,美男榜第二必属于他。 第一永远是宗主。 只是鼻峰微凸,加上不苟言笑便显得整个人阴鸷了些,但不妨碍大众喜欢,或许今年流行这种反派气质。 和凤火体同时间入门的剑灵体,叶封云,筑基宗比时第一名常驻选手。 都是宗门大比的熟人,秉着玄霄宗的优良传统,林月打了招呼。 “楚师姐、各位师兄,我来晚了。” “你来早了。”楚师姐冷着脸,不吃客套。 “人到齐了,出发。” “锵!” 一呼百应,几人排练过似的整齐抽出了剑,运转灵气飞了上去,楚师姐领头,一抹火红的流光霎时冲向远方。 “咻!” “咻!” “咻!” 几道流光伴随着众人的尖叫划过天际,林月直接飞身上了离乐的飞剑,靠她飞简直严重拖进度。 剑往下一沉时惹来一句牢骚,“吃那么多,真重。” 某人直接忽视,“跟上。” 飞剑霎时窜了出去,巨大的惯性令林月止不住往后仰,下意识地抓住前方的肩膀,飞剑左右晃动几下又被稳住。 “抓稳了。” 离乐掐诀,顺着他的手一动,脚下的飞剑又瞬间加速,与前方流光距离逐渐拉近,最终在司空见卿旁边稳住了速度。 林月望着下方迅速掠去的山景,这速度可比她快多了。 越往西风雪越大,看不清前方的路,一直外放神识也不现实,飞行速度便降了下来。 闲着无聊,林月拿出练气功法研究起来,木属性功法多有美容养颜功效,她想看看能不能结合回春功创一本无属性修行功法,或者将修炼条件降低些,一本练气期功法上百块起步,练气修士基数那么大,足以赚一上笔。 行使在落日峡谷上空,正查看功法之际飞剑突然急刹,林月给了前方背影一掌才稳住身形。 急刹必有妖,队伍停了下来。 “清丹宗之人!”楚师姐绷着脸。 “是金飞逸。”有一师兄道。 “另一伙人是谁?” “支援。”楚师姐说完立刻飞射而去。 林月开了神识扫遍还是一脸懵逼,这事发生在她的视野之外,金飞逸,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清丹宗的和一伙人打起来了,情况不妙,我们去帮忙,你留在这儿别乱跑。” 林月将飞剑召唤出来,刚跳上去离乐便马不停蹄御剑远窜,好似这团战少了他不行。 眨眼间便剩她一人,左右扫了眼,林月直接隐去了身形朝前驶去。 金飞逸,忽而想起来了,清丹宗宗主的弟子,传闻此人陨落紫云秘境了,谣言果然当不得真。 风中打斗声传来,两公里外十几个身穿黑衣斗篷与青白袍人和剑峰修士打斗,黑衣人实力大约金丹中后期,被护在中间的两个青白袍修士受了重伤,丧失了战斗力。 战况随着人数增加而激烈化,逐渐往外扩散,黑衣人并没有撤退的趋势,反而攻击得更猛烈,叶封云修为金丹初期,对上两三人游刃有余,六人都是玄霄宗翘楚,以弱敌强不是问题。 正观察着,有两人打着打着便往这边来了,金丹战斗波及范围广,她离得太近,只好后退,金丹中期于她而言冒险有点大了,稳妥为上。 后退了一大段距离,终于远离了战斗范围,身后森林传来野兽的嘶吼,林月转头望去,白雪落下纵深静谧的峡谷之中,凄厉的猴鸣声和兽叫隐约传来。 沉思了瞬下林月握上长棍,扭头朝后飞去,那边她帮不上忙,来看看这边。 第113章 白毛灵猴 十几里外峡谷上方,紧促的金戈交鸣声不断,十几名黑衣斗篷的面具人围着四个青白袍械斗,灵爆轰鸣声不断,随着“砰”的一声,一名青白袍修士被打落谷中。 “师弟!” 一女修焦灼喊了声,舞动手中长剑,施放攻击拦截追击的敌人,救援之际,却被两黑衣人前后夹击,腹背受敌间“噗”的吐了口血,被轰下了森林。 “陆师姐!” 瞬息间,几黑衣人冲来,距离愈近,遮脸帷帽下那带有犄角的獠牙鬼面具显露,犀利的目光湛冷无情地盯着下方的猎物。 “铛!”一同伴瞬移挡住了攻击。 “铛!”另一同伴也突破包围圈赶来支援。 宝剑挥动,婉若游龙,如燎日般灼热的火海脱离剑身朝四方蔓延,所到之处滚滚灼浪扭曲了空气,逼退了黑衣人。 手持火剑的男子身躯挺拔地护在师弟前方,身上的衣袍青与白交织,鲜艳的血色在其中如花绽放,诠释着这一身傲骨,他沉声道:“带他们走,我断后!” “金师兄小心!”同伴咬牙,转身飞下了森林。 剑上的火光朝手臂上延,被火覆盖的皮肤如熔浆裂开熠熠生辉,他眉头紧蹙一声不吭,眼中满是决然。 “哞!” 火焰瞬间将他覆盖,一条火龙从火海生出,火龙摆尾拍飞靠近之人,呲牙裂目,朝四周吐出火舌,用自身铸就一道屏障抵挡攻势,黑衣人忽然结阵,繁复的寒光阵纹随着剑诀绽放,带着极强压迫感袭来。 火舌与剑阵相对峙,随着黑衣人再次发力,剑阵冲破阻碍如封印般降下,火龙被打回原形跌落天空。 “师兄!”“师兄!” 獠牙鬼面人如下饺子般冲向那于高空坠落的身影,不远处三人心提到嗓子眼,没有时间悲伤,追来的几个黑衣人已将他们包围住,皆是凶多吉少。 “啾!” “锵!” 不知何处火鸟显现,急速冲来,领着身后的万剑冲破了黑衣人的阵法。 “这不是金道友吗,为何如此狼狈?” 司空接住空中坠落之人,挡在前方的离乐趁机表达关怀,叶封云立于万剑之上操控剑流冲向敌人,楚河欣剑指之处火鸟所向。 “咳!咳!”金飞逸捂着胸口咳出了血,“他们是永夜组织的人。” “撑得住?”司空见卿输送灵力稳住他的伤势。 “无碍。” 那青白交领褶袍男子服下丹药,几个呼吸间脸上恢复了些血色,他深吸口气,唤出了飞剑。 “上!” 三人一齐朝黑衣人冲去。 …… 贯穿整个峡谷的河流已结了冰,白色覆盖了一切,宽阔的冰面上不少动物在破冰口处争夺水源,山涧麋鹿,豹狮狼鹰,鸟兽齐鸣。 不同兽群争夺一为领地,二为食物,在这寒冷而食物贫乏的冬季,大多数动物选择休养生息以渡过寒冷的冬季。 一路上生长着零落的香蕉,桃枣等各种冬季灵果,树上果实青涩,冬季食物不多,熟的已被摘了,还有许多坚果树,树下被挖开的坑洞里坚果裸露出来,却不见觅食的动物。 “唧——”前方忽然传来猴子尖锐的叫声,接着惨叫声嘈杂起来。 “呜呜……” “唧唧……” 林月深入峡谷之中,随着距离拉近,便见白毛灵猴群与一种体型小巧,酷似黄鼠狼的兽群对峙。 “唧——” 比其它猴大半个头的三阶白毛灵猴王仰天怒吼露出森然獠牙,企图喝退这群侵略者扞卫领地,身后的猴子跟着呲牙咧嘴。 猴王露出獠牙,以闪电之势朝头领冲去,三阶黄猺掉头就跑,灵活的身手令猴王奈何不得,黄猺扭头见猴王未追便又折返杀个回马枪,这反应和速度金丹看了都头疼。 忽然,一只三阶黄猺倏地弹跳至猴背上,锋利的爪如勾般插入皮肉中,猴王痛苦厮叫慌乱地往背后抓挠,想将其抓下,可那黄猺跟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粘住怎么也甩不掉,便往树上撞去。 巨大的力道撞得树木咔嚓一声,黄猺在那一瞬如弓般弹起,爪子抓在树上划出一道深痕,落地,猴王追来,那黄猺转身跑开…… “呜——呜!” 未等战斗分出胜负,另一只三阶黄猺发起了进攻命令,身影霎间窜出,黑影掠过,眨眼间便撕裂两只二阶白毛灵猴妖的脖子,身后两百来只黄猺浩浩荡荡,宛若耗子飞速射了出去。 本是天敌,气势上便输三分,何况对面还有一只三阶妖兽,七八十只的猴群一阵混乱尖叫,本能逃窜。 那黄猺以凶狠灵活出名,短小有力的四肢在雪中灵活奔跑,左右包抄,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迂回穿梭,即便猴子再灵活也毫无还手之力,瞬间被撂倒,锋利的尖齿轻松切割皮肤,咬穿喉管。 兽群追逐厮咬,场面混乱不堪,黄猺追着逃窜的猴子灵活地爬上了树,牵制拉扯进攻,配合得十分默契,几息间便有不少猴子从树上掉落。 “唧唧……” 副王急促的命令下,猴群发起反击,与黄猺厮杀在一起。 黄猺群将猴王团团包围,孤立无援的猴王呲牙欲逃,而前后各有一只三阶黄猺拦截…… 有几只猴离开了战场,林月跟了上去。 一路上林月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越往深处也发现了许多一二阶灵植,但价值不大。 前方,猴子朝一峭壁跑去。 峭壁之下,一个巨大的岩缝洞下几十只猴子和幼猴抱团取暖,梳毛、假寐、发呆者、嬉闹皆有。 其中一体格壮硕的母猴呆滞眼神唤发光彩,紧接着众猴突然瞪大了眼,齐竖耳观望。 树林晃动,几只猴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不停尖叫,上蹿下跳,岩洞瞬间乱成一锅粥。 猴子叽叽喳喳地不知商量什么,林月趁乱在周围寻找宝物。 猴洞附近坐落一棵笔直的巨塔果树,又粗又高,中低处不见分枝,唯有顶部粗枝盎然,如今不是果季树下却有两只二阶白毛猴守着,想必掏空了树用来储存食物。 重要的宝物都有猴子守着,除了巨塔果树,还有三阶冰霜灵提,大雪覆盖下晶莹剔透的紫色果皮隐约可见,冰霜灵提所含灵气浓郁,有助人破境之效,这应是猴王用来突破三阶的宝物。 正寻找着,猴群动了,几只猴子来到巨塔果树旁,那只体格壮硕的母猴立起前肢,尖爪一扣便扣下一片树皮,露出黑漆漆的洞。 莹剔透的液体从上方滴下,落在洞内,迷人的香气散发出来。 一只二阶巅峰猴子跳上了洞口,将脑袋伸了进去,喝了几口那猴子出来,身上的气势强盛不少,紧接着另一只猴也跳了上去。 当一丝丝果酒香涌入鼻尖,林月便知这是巨塔果树并非仅储存食物,而是制作猴儿酒。 猴子有将水果食物存储在树洞中过冬的习惯,而在密闭空间中,底层水果由于上层压损快速发酵,于是产生了酒。 猴儿酒能精进修为,因果中含有大量木灵气,还有疗伤功效。 “唧唧~” 几只猴子喝完,修为和胆子都高了不少,带领五六十只猴气势汹汹原路返回,猴洞中便剩下那二阶中期母猴修为最高,应是猴群王后,负责看守的五只二阶猴,其他皆是一阶老弱。 第114章 自然法则 两只二阶看守猴儿酒,两只看守冰霜灵提,一只负责猴洞警戒,母猴负责巡逻,对于猴儿酒,林月一想到老猴那细长的大黄牙就觉得难以入口,冰霜灵提是最容易抢到手的,作为结丹宝物融灵丹的一味主药,用来辅助筑基药效应是够的。 冰霜灵提在山洞不远处凹陷的岩壁下,八只猴子看守,两只二阶,有的猴子眼睛不眨地盯着冰霜灵提,四只树上警惕周围的风吹草动,山洞另一边是巨塔果树,母猴每隔一段时间折返巡逻。 白毛灵猴以灵活和力量见长,喜欢群体作战,单打独斗的话林月有信心将猴打趴下,但妖兽并非人类筑基那么脆弱,拥有坚韧的骨骼和生命力,利爪和獠牙能轻易刺破人类的咽喉,她的金身也只能抵挡六成伤害。 冰霜灵提所在区域,零乱的雪随风乱刮,猴子身上覆上了层白,观察好时间方位距离,林月贴上几张轻身符,落在树后。 负责高处警戒的猴子专注观察着四周,突然扭头望了过来,锐利的眼睛立即锁定目标,只见一色泽鲜艳的灵果静静地待在雪地低洼处。 两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灵果出现的远处,咧嘴准备吼叫,许久不见有什么动静,漆黑的眼珠下移,又强行移开,转头观察周围,没猴看到,目光掠过那充满诱惑的红色,不由得停留,移开,又瞧去,口齿生津。 眼中露出挣扎,心痒难耐,尽管如此俩猴也不敢离开岗位,就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只好悄悄地咽了下口水。 而视野边缘,那青袍女子淡定朝凹陷峭壁踏雪而行,松垮的雪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未闻声响。 “轰!” “唧唧……” “唧唧……” 忽然远方传来巨大的爆鸣,引起猴群一阵骚乱,青袍女子脸上露出微微诧异,凝重,随即敛了神色,继续往前走,应是发生了变故,遇到劲敌,这种战斗不是她能参与的,她身上的符宝只能护住自己。 “呼呼——” 爆炸的狂风呼啸而来,树木倾伏,扰乱了雪的轨迹。 林月照样放一枚灵果在另一两老猴的视线范围内,在它们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一枚灵果,主打一个引诱。 这时巡逻的母猴带着几只老猴往冰霜灵提所在处而去,负责守卫的四猴立即恭敬起来,林月躲在树后,待母猴离去,趁地上的猴子扭头之际迅速将一枚灵果轻轻放在树根侧面,随即跑到另一棵树旁,树木挡住了灵果,也挡住了树上警戒猴的视线。 猴子转头看来,果然被那半露的红色吸引,疑惑,又偷偷摸摸地瞧着。 进入第三层防线,林月拐了个弯朝贴陡壁上,此时离冰霜灵提还有一段距离,时间不多了,林月观察猴子的举动贴着墙壁往前移动。 “轰!” 又是一声巨响,看来远方的战斗很是激烈。 陡壁挡住了大部分风雪,林月顺着风轻轻拍落身上的雪,雪花朝后飞落,又微提衣摆跨过枝丫,脚下的雪微微下沉,声音消失在风啸声中。 来至凹陷的陡壁处,浓郁的灵气弥漫,她扫了眼周围,再看向那始终盯着冰霜灵提的俩猴。 猴子宛若石猴般看着被冰雪覆盖的三只灵提,黑溜溜的眼珠未眨一下,不知是专注还是出神。 忽然有细微的沙沙声耳边响起,俩猴齐齐偏头望去,只见那人畜无害的灵果缓缓滚了过来,停到脚边,空气中散发诱人的香味,凑近一闻,竟然有人类微弱的气味! 两猴吓了一跳,恰时听到一声树枝折断发出的脆响,紧接着一阵风飘过,猴子下意识转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冰霜灵提,见那只剩一只灵提和两干净的截面。 “唧唧……”俩猴吓得立即窜,使劲吼叫,拉响了警报。 这一叫声引起了其它猴的注意,捕捉到风中的异样和雪地里出现的小坑,猴们立即追了上去,另一边雪地响起急促嘈杂的沙沙声,母猴带着老猴赶了过来。 “唧唧……” “唧唧……” 林月快速窜进林中,身后十来只猴紧追不舍,激发几道火爆符往后一扬,霎时“轰!”“轰!”几声响,阻拦了身后追着的猴子,待它们冲破火光,地上的痕迹已被摧毁,空中那细微的灵提味道已随风吹走,只能在原地愤怒嘶鸣。 爆炸声掩盖了飞剑出鞘的声音,那青袍女子轻轻一跃便踏在飞剑上,驾驭飞剑升空,朝前驶去。 高空中,视野空阔不少,二三阶猴子不会飞又不知道她方位,林月松了口气,往后望去,猴洞守备薄弱,那几只猴子已不再追逐,折返回去。 垂眸望向手中的灵提,冰冷的寒霜从手心蔓延整个手掌,冻得通红,手掌结了薄薄的冰霜。 将其装入玉盒中,集中神识将其包裹,默念口诀收入了储物戒。 时间已过一刻多钟,不知他们打得如何了。 林月御剑赶了回去,来到分别地点果然没有人影,也没有战斗痕迹,琢磨一二,林月细细观察下方树林,没有标记,离乐或许没回来过,情况应是比较紧急。 剑上身躯挺直的青袍女子眼中不由得慎重几分,握紧手中的乌青长棍。 “轰!” 远方又随风传来一道轻响,应有几百里,林月朝其飞去,一路上下方树林大面积毁坏,东倒西歪,地面坑坑洼洼,波及范围广,显然经历了一场大战。 下方有各种低阶妖兽尸体,却没有一具人尸,即便死了人能带回去也会带回去,正道可能安葬,对邪道来说肉身和金丹也是珍贵的材料。 有两三群筑基散修冒险在林中捡漏,说明这里战斗停止有一段时间了。 看到了远处开辟出的那巨大而狭长的深沟林月停了下来,应是剑类符宝斩下的痕迹。 林月转身,漆黑冷眸锁定人数最少的六人队伍,提着长棍缓缓飞去。 六人御剑飞行搜索着周围,前方突然显现一道女子身影,吓得六人拿起了武器。 只见那女子披着华丽斗篷凭风而立,面戴纱巾,垂眸看着他们,冷漠的眼神仿佛在看渺小的蝼蚁。 探查不出对方修为,也感受不到气息,为首的筑基修士神色凝重,抬手行了一礼,“不知阁下拦我等去路所为何事?” “几位小友,这里发生了何事?” 听此,筑基修士恭敬道:“晚辈不知!我们在百里外狩猎,高阶修士战斗我们也不敢观望,何况还有元婴前辈,等没声了我们才和一同过来。” 元婴修士,怪不得动静如此大。 涉及元婴这些低阶修士唯恐避之不及,谁敢放神识探查? “多谢小友告知。” 林月点头,隐去了身形。 以她的速度赶过去起码半个时辰,难以追上,就算到了除了干杵着就是送死和添麻烦,也做不了什么,她可没有什么力挽狂澜的底牌,防御符宝也只能护着自己,忘情剑也只有一剑,用了就没了。 说到底,家底还是太薄了。 往西北万里有座小城池,找不到人她便朝西北去,坐传送阵去冰原,多花点钱她也不走野路。 琢磨片刻,兜儿没钱寸步难行,林月决定加入捡漏大军。 选了个方向,战斗波及了二阶牛群领地,前方几只倒地不起的一二阶青角狂牛,有的内脏都露出来了,有的还剩一口气,“哞哞”的痛苦叫着,树下有两朵断了根的灵芝。 林月将灵芝捡起,又帮青角狂牛结束痛苦,将比较完整的妖兽放储物戒保鲜,不完整的便将牛角割去,一只上千斤,几千灵石。 沿着战斗边缘往前寻找,挑挑捡捡,误伤的梅鹿羊野猪皆有,这是素食动物的领地,总有些来不及逃离或者被同类践踏的无辜者。 “呜~”不远处传来狼群吼叫。 天空鹰唳,秃鹫那深沉尖锐的叫声传来,大自然的清理者寻着味来了,其他修士已撤离。 林月释放神识,加快捡漏速度,在道剑痕边缘寻找,位置快到森林深处。 沿着痕迹继续扫描,天上的灵鹫不断盘旋,俯冲下来,立于剑上的青袍女子忽然看向某个方向,御剑驶去,最后停在某棵树前,树上剑痕残留熟悉的剑意,行迹像地图也像个字。 拧眉瞅了半天,拿着地图对比,用上情景排除法,终于确定这是大乾的方位文字, 东。 不是便算了。 森林往东三万余里是一座大城池,若她日以继夜赶也得几日,森林里晚上比白天凶险,行动不便,那也得十余日。 在野外多待一时便多一份危险,对比了一下距离,还是先去小城池看看是否能转站,随即拔出剑在剑痕上方写上城池名字。 趁着天没黑,林月赶紧御剑离开此地。 西北方向是森林深处,有四阶妖兽,风险太大,她需要往北拐过去。 经过那白毛猴群领地,想起那猴儿酒,脚下飞剑拐了个弯朝猴洞而去。 路过白毛灵猴与黄猺战斗地点,死去的妖兽同样没了踪迹,残留血迹,这就是修仙界,一旦死了留个全尸都困难。 继续朝前飞去,臭腥味传来,下方黄猺群从前方漫步跑过,看着它们的体态悠闲信步,应是吃饱了。 猴洞上空往下看去空无一猴,满是血腥味,那冰霜灵提已不见了踪影,但藤还在,到了春藤枝发芽长叶,又可长出灵提,巨塔果树露出黑洞,神识探去,里面的猴儿酒已被喝光了。 再探入猴洞,洞内很深四通八达,有猴子收藏的各种东西,石头种子坚果木头等、如今都凌乱地撒了一地。 继续往里探,约有百丈深便到了猴王的寝宫,猴王的收藏就比较高级了,黑耀石、玄铁、烈火木,往石碓里一探林月不禁诧异,竟然有一两块球大的庚石和云铁! 云铁是炼制法宝的材料,庚石可提炼出庚精,将其融入法宝中可使得法宝锋利程度翻倍。 林月抬眸观察周围,立马跳下剑飞速入了猴洞中,一股猴骚味扑鼻而来,瞬间一阵头晕,攻击力有点大,林月立即屏了呼吸,神识释放包裹猴洞,石头她认识的不多,凡是可能有价值的石头都统统收进储物戒。 半盏茶功夫不到便将其搜刮得一干二净,储物袋里堆了满满一斗车。 出了猴洞,林月换了套衣服,御剑朝西北而去。 第115章 此物与我有缘 天黑了,林月搜寻了个较为安全的落脚点,将洞里的二阶黑熊妖赶了出来,自己住了进去。 刚冬眠醒来的黑熊妖懵逼地站在自家洞口,头顶一堆问号,“吼!”下意识一吼,忽然一道光从洞口窜出,“轰!”的一声,黑熊妖只觉得眼冒金星,随后倒地不起。 一道带着长棍的黑色身影将大黑熊拖进洞中。 在熊窝枯枝下是一堆散发热量的石子,本想借住一晚,如今主人不在了,林月便将所有看似不普通的石子树枝装入储物袋中,在角落里还找到几朵熊芝,熊芝生长在熊粪便周围。 熊便也是不错的肥料,想了想,算了,麻烦。 出了洞,几道清洁术将熊洞大大小小打扫干净,又喷了云宝轩特制香露掩盖熊味,外面寒风呼啸,布置好阵法后,林月将熊皮架在火上熏制,熊掌烤得滋滋作响,再刷上一层果汁,烤肉香味更浓郁了。 “呼~” “呜~” 冬日野外的夜晚寒风呼啸,伴随着鬼哭狼嚎,一幕幕血腥的场景在森林与天空上演。 后半夜林月才将整只黑熊妖吃完,骨头烘干和熊皮一起收入储物袋,这是不错的炼器材料。 第二日早早便御剑上路。 “锵!”“锵!”“轰!……” 不远处灵光四起,看动静应是筑基斗法,林月隐身绕过。 走了半天,由于擦着三阶妖兽领域的边行走,好巧不巧遇到一队因猎物所得分配不均引起争执的五个金丹修士。 “李道友,说好的大家均分,你一个人却要四成,怎么出尔反尔!”一金丹修士愤愤道。 “陆道友,追风雕可是我亲自抓获,因此损伤了本命法宝,按理来说我功劳甚大!拿四成也是应该。”姓李的金丹不服。 “李道友,若是没有我们四人,你能抓到追风雕?”另一金丹修士帮腔。 “是啊李道友,跟我们还斤斤计较,以后还合作不?你如今元气大伤,我们快点分了好回去疗伤。” 李修士见四人冷漠得看着他,脸色难看起来。 “几位,我可以退一步,只要三成。” 四人对视一眼,分散包围李金丹,“李道友,你这是什么话?” 李修士见状脸色发白,这是要卸磨杀驴了,缓缓后退。 “你们想干嘛?” “李道友,对不住了。” 四人眼神凶狠,亮出了武器齐齐朝李修士冲去,李金丹瞬间远遁。 顿时火花带闪电,灵光暴动,李姓修士被追上,五人打了起来。 几金丹修士往西北远遁,正是林月要去的方向,她只好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停在战场之外等待。 前方的战斗不一会便没了动静,突然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轰——” 几里外的树木狂风怒吼,倾倒一片。 “发生什么事了?这动静不像是金丹能弄出来的。” 林月上升高度躲避,狂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在身后飘扬,她脸色沉重得看着爆炸中心。 过了许久没了动静,林月手持长棍缓缓靠近。 顺着延伸轨迹一看,一个金丹修士似乎被爆炸的巨大冲击炸飞,树木撞倒了一路,人躺地上昏迷不醒,血肉模糊,断了右臂鲜血从伤口流出,不知死活。 正看着,林月忽然抬头,只见两金丹修士御剑而来。 一金丹阴着脸看着地上的金丹,举起长剑狠狠插入其腹部。 “啊!” 地上的金丹被痛醒,见到这一幕脸上满是惊恐,“陆弛!你你们啊——” “刘道友,要怪你就怪李道友吧,他若是不自爆,咱们还能合作下去。” 陆姓修士面色冷酷,朝剑中灌输灵力,手腕一扭直接废了对方金丹。 旁边一人拿走了修士的储物袋和储物戒,神识一探,笑道:“家底颇丰啊!接着!” 陆姓修士伸手接下那瞬,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腹部。 陆姓修士一脸错愕,他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袁和,为什么?” 叫袁和的修士面目狰狞睱眦欲裂,沉着声音道:“你该死!要不是你突然出现,霜儿就是我的了。” “是你毁了她清白……” 袁和废了陆姓修士丹田,匕首抽出又刺入心脏,搜刮陆姓修士身上的装备还不解气,放火将尸体烧毁。 林月看得直咂舌,队友背刺,兄弟反目,强取豪夺,人性的恶如此丑陋。 她垂下眼皮,御剑后退绕了过去。 袁和冷眼瞧着尸体烧灼,散发恶臭,片刻后御剑升空,面无表情地朝西北方而去。 走了一段距离,沉寂之际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猛得睁大眼,下意识持剑横挡。 “砰!” 一声巨响,金丹修士被沉重的力道射入地面,那瞬间瞳孔剧颤,他好似听到了法衣护盾破碎的声音。 林月用尽全力,加上武器本身三千斤力道,动用燃寿功法加持四倍威力,如此强大的力道被一道护盾挡了下来,脸色也不由得凝重。 不能犹豫,神识锁定目标,林月足尖一蹬整个身躯便朝下俯射而去,寒风中,黑纱笼罩的白蝶似乎活了起来,随风舞动,明动而坚毅。 “铛!” 兵器交接,于下位的剑十分不利,连人带剑被轰出一道深坑。 袁和被如山般的重量死死压住,身上的灵力疯狂往手上涌顶住这股压力,他咬牙切齿。 “阁下,我们无任何仇怨,为何对我下杀手。” 那神色冷漠的人说出她的理由。 “你的宝物与我有缘。” 修仙界打打杀杀无需解释,一句有缘便够了。 “我把所有东西给你,放我一条生路。”袁和道,他先前战斗灵力也不剩多少。 对方并未回应,袁和从那冰冷的黑眸中看不到任何动容,她会杀死他。 林月使劲儿往下压,忽然见那袁和眼中涌出一抹疯狂,接着爆发出一股强大力量直接将她震开。 林月往后退去,身上的法衣挡住了冲击。 袁和一跃而起,持剑便杀了过来。 局势不妙,一道领域瞬间展开,将金丹修士包裹进去。 金戈交鸣,袁和剑势凶猛威力也大了几倍,林月心中诧异,随即沉下心下来,应是用了什么秘法。 使出超乎寻常的力量必有时间限制。 林月以守为攻,闪避或化去他的力道,随着时间的延迟副作用也显现出来,袁和黑发渐褪,皮肤正在衰老,显然用了燃寿秘法。 近战打不出效果,袁和脸色一变,立即拉开距离,可对方预判了他的动作,整个人紧跟着冲了过来,心中越发着急。 几个回合后终于拉开距离,看到身体上明显的衰老,袁和忍住心中的怒火转身便逃。 “想走?” 趁其起步,林月飞奔过去,一个转身白蝶旋飞,手中长棍带着哨风脱手而出,快跑几步也上了飞剑。 长棍击中了对方的大腿却仍旧被他逃去。 林月接住重棍收入储物戒,换了轻剑,弥光遁+术法+秘法火速全开,如道光般冲了过去。 “阁下,何至于此?我将宝物给你便是!” 袁和将腰间储物袋扯下往后一扔,林月直接绕过。 袁和受了伤灵力也没剩多少,不到一会儿便被追上。 两人又打了起来,林月成功将其干到地面,人一落地她便换上了重棍。 袁和满头白发面容苍老,他不曾想会有一天被人逼到如此绝境,不甘心啊。 “啊!去死!” 袁和突然怒吼,眼中的疯狂令林月顿感不妙。 然而此时已刹不住车,撤不回力道,林月咬牙直接秘法加速,拼了!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以某点为中心往四周扩散,树木掀倒,待风暴过后,爆炸中心只剩一堆模糊的血肉,看形状是个人影,暗中观望的修士一脸诧异,人呢? 袁和没有自爆成功,林月先行一步干掉了人。 隐去身形将人身上的储物袋戒指收走,便立即回去寻找袁和丢下的那储物袋。 神识在下方扫描一遍后林月脸上多了几分戾气。 胆敢离这么近的不会是筑基,定是金丹及以上的修士,若是元婴及以上,直接来跟她便是她能不给?很可能是金丹。 有胆! 林月思索着可疑路线,神识领域全开,转身返回。 神识没有扫描到多半是修炼了屏蔽神识的术法或宝物,与神识不同,领域是反应实际存在的,事物处于领域之中,领主便能感知到事物的全貌。 这是武者领域最基础的功能,待武者强大后,将道融入其中,那时的领域才真正称之为领域。 找到了! 一扫到人林月立即飞奔拎棍挥过去。 那修士没想到人反应这么快,或者是想试试她实力,硬是接了一棍。 “哼!” 一道男子的闷哼声响起,接着人便倒飞出去,林月乘势追击,下了死手。 “这位道友,请等一等!” 那男修解除了隐身,一身骚包的红色衣裳,呼叫停止,可对面的女修根本不给人任何喘息之机,一招连着一招攻了过来,眼神冰冷如一匹沉默的独狼。 “我跟你无冤无仇,干嘛打人呢?” 或许想起某死人说过这句话,他立即改口,“那储物袋不是我拿的……” “那储物袋是我拿的,我只是替道友保管一二,免得被他人抢了去。” “我这就还你。” 男修也如那死人一般将储物袋扔了过来,林月闪身避让,用棍头接住。 男修见人总算停止大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要跟那死人一样呢!本以为没事了,可那人拿棍指着他道。 “你动了我的东西。” “不可能,里面的东西我一点没动!”红衣男修立马反驳,这女的张口就冤枉人! 通常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林月也不想纠结,但,“我没说里面少了什么,而是,你动了我的东西。” 红衣男修也反应过来,搁这诈话呢,“你想怎样?” “赔。” “赔什么?” 男修刚一说完对面就冲了过来,接了几招重棍,他立马喊。 “我赔!我赔!别动!有话好好说!” “赔多少?” 眼见对面又要动手,红衣男修赶紧制止,顶着那棍尖压力掏储物戒。 真是太精明了,那么多路不走偏偏杀个回马枪,赔多少也不讲…… “给!” 对面的女子再次棍接储物袋,顿了片刻,抬头冷瞧了他一眼,转身隐去了身形。 红衣男修咬牙,满眼心痛,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116章 妖兽集市 红衣男修感叹之际忽然瞪大眼,身形一动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三道身影出现在树木上空。 上一瞬人还在呢,神识没有扫描到林月身影,“跑不远的,搜!” 三人散开,金丹剑气横扫下方,对于隐去身影的人,如果神识找不出来,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便是让其自动露出马脚。 “在这儿!” 某金丹一喊,瞬间无数剑气朝那空无一人的地方攻去,果然看到反击,三人欣喜地围了过去,而远处,蛰伏的猎人正悄悄等待时机。 这便是修仙界野外游戏规则,我抢你你抢我,我杀你你杀我,美味的猎物吸引贪婪的猎人,猎人为了猎物不断厮杀,在你解决完上一个敌人、最脆弱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各位道友!打错人了!打错人了!” 被攻击的人显露出身影,显然是那骚包男修。 “先别管他,快去找那个女人!” “多谢三位道友!”红衣男修立即隐身逃窜。 “等等!在他旁边!” “上!” 林月往那男修的方向跑,闪避一道气浪被发现,只好加速往前冲去,攻击碰巧击中了那红衣男修,身形显现出来。 “别往我这跑!”红衣男修转头喊了声,重新隐身,三个金丹修士的攻击落在周围,若是显现身形那女修跟得更紧,只能开足马力甩开她,储物袋掉在面前他只是弯腰捡了下,送上门来的不能拿吗?真是倒霉到家了。 两人都隐去了气息,三金丹修士也分不清谁是谁,直接便是灵力轰炸。 战斗的轰鸣声渐渐远去,看情况差不多了,林月不再跟着那男修,直接选了个方向逃离。 身后追着的三金丹看着两方向不知该往哪儿,只能选一个方向追。 暗处的身影分为两股流动…… 晚上,雪越下越大,掩埋了所有痕迹。 一山洞内,林月正吞护脉丹吐纳调息,有法衣护体她倒没受什么伤害,只是持续强度将灵气从经脉中抽出,导致经脉干涸容易受损,若不进行修复对以后修行有碍。 直到后半夜,那端坐的乌纱白蝶袍女子才睁眼,吐出一口浊气。 “以后不能再这么冒险了。” 修仙界野外打猎不仅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么简单,还很可能是连环套娃,追她的修士不下七个。 趁着有点时间,检查一下战利品吧,林月拿出那些金丹的储物戒储物袋,五个金丹只有四枚储物戒,大概是最初那个金丹自爆,储物戒应是不知落到哪儿了。 修士陨落,储物戒的神识印记便可轻易抹去,一枚储物戒中最低二十万灵石,最高百多万,还有几百块中品灵石,中品灵石是高阶修士间的流通货币,元婴以下少有。 除此之外,还有灵药矿石,灵器阵盘阵旗等材料,已损坏的四件法宝,应是本命法宝,与修士心神相连,修士一旦死亡本命法宝也会受到重创。 某个储物戒还发现大量的女性法衣,某种图,具体就不说了。 玄阶的功法秘术,一两本地阶的大陆通货。 其中一枚储物戒有许多阵法相关的玉简,阵道入门初探、阵图讲解、阵纹绘制,一二三阶阵法等,结合储物戒中大量的阵法材料来看,其主人应是三阶阵法师,此人也是四人中最有钱的。 加上红衣男修给的五千灵石,共有两百多万灵石,若加上资源,估计总价值至少六百万。 林月将其和丹符器阵技术和原材料收入储物戒中,又挑了些感兴趣的功法秘术,分类好后,还剩几个装灵兽的袋子。 三阶成年追风雕、迷幻兔等妖兽的尸体,一斤几百上千灵石不等,全部加起来至少二十万了。 “追风雕、迷幻兔、赤金狐、黑狼幼崽。” 看到灵兽袋中昏睡过去的幼崽,林月惊讶道,想起一个名词,去父留子。 三阶妖兽已有了灵智,不愿受人类奴役和控制,一旦被擒大多妖兽会选择自爆,若幼崽被捉,妖兽父母可能会提前咬死或吃掉,这就使得高阶妖兽捕捉难度和危险性大大增加。 若从小培养妖兽幼崽与人类的默契,妖兽驯化程度也将大大提高,但人类对妖兽的需求缺口不断增大,捕获的妖兽数量远远不够,于是驯养行业随之兴起,若修士喜欢养兽宠,家养的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天已亮,林月收拾好装备,将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地掩埋便御剑继续前进。 有了先前的经验,林月十分低调,遇到斗法便远远绕过。 辗转六日终于来到小城池,避免遇到“熟人”,林月换了套装蒙了脸。 城池门口告示栏处贴着许多告示,大森林吸引了猎人和收购商前来,多是一些组队狩猎或收购妖兽的告示。 简单扫一遍,林月用灵石打听到一两个声誉还行的收购商,便将收集到的二阶妖兽尸体卖给他们,妖兽肉价格比内地城池便宜,卖了三万多灵石。 毕竟是捡漏,也不错了。 又出手一些普通的灵器法器和用不着的丹符器阵材料,这些打猎必需品价格相对内地贵些。 甩开追踪之人后,林月找了间客栈歇息,修士还是人,连日奔波也需调整一下状态。 灵兽袋中的妖兽幼崽醒了嗷嗷地叫着,好几天没喂过东西,可不能死了,林月将三只迷幻兔放出来,迷幻兔眼边殷红像是画了眼妆,加上那灵动的大红眼,十分可爱。 兔子被特制的缚妖绳束缚住动弹不得,一放出来便集体对她呲牙,咬绳索,使劲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束缚。 林月尝试去摸兔头,兔子扭头欲咬,林月将手拿开,又摸,拿灵植喂半天不肯吃,看来还不够饿,扔回灵兽袋。 赤金狐看着才三月大,浑身金色毛发十分漂亮,算是赤狐里的高贵品种,一被放出来没有像兔子般呲牙,而是躺地上眯眼撒娇,展现魅力,林月扔了妖兽肉给它,赤金狐也乖顺地吃了。 狼崽一出来便露出小尖牙,直接塞会灵兽袋。 追风雕以速度见长,是鹰类中飞行速度最快的鸟,比不上隼,但整体实力比隼强。追风雕幼崽乳毛未脱,一出来便仰头叫着,林月丢了点几斤妖兽肉过去,两口便吞完了,食量太大。 休息一晚,第二日林月便去当地最大的妖兽市场看看是否有雷属性妖兽卖,她的丹药就剩一点,不够用,得补充资源。 “竟然有三阶雷兽。” 林月逛了一圈发现竟有人卖三阶雷兽,雷兽生活在雷泽渊中,雷泽渊是特殊地形加上特殊天象使得雷暴现象频发而形成的一片区域,那里大多数生物无法生存,却是雷属性妖兽修行的最佳场所。 雷兽霸占着雷泽渊高空,是雷泽渊空中霸主,其孕育的雷晶蕴含纯粹的雷元素,更是难得一见的炼器材料,将其融入法宝中可增添一份战力,不仅深受雷属性修士的欢迎,在其他属性的修士中也有巨大市场。 这是一个狩猎队捕获的雷兽尸体,雷晶已经被挖出来了,一大群收购商将摊子团团包围,正在拍卖雷兽尸体。 “这是我们七日前在黑水沼泽雷泽渊捕获的雷兽,它的血肉可以炼丹,骨骼爪喙可以炼器,现在我们拍卖雷兽,价高者得!” “我出一万灵石!” “一万五千灵石!” 这只雷兽目测六十斤,骨骼四斤左右,鸟类骨骼中空,不是很适宜炼器,但爪子和鸟喙不错,竞拍的修士多半是冲爪喙而来,还有些人没有出手,他们的目标是那枚雷晶。 “三万灵石!” 竞价到两万时林月出手了,三万的价格算是高的,爪喙炼制成灵器一件大概七八万,再减去加工成本,利润不高。 “三万灵石,还有没有人出价?” “四万灵石!” 一道清亮且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林月循声看去,是那红衣男修,正抱着胳膊一脸敌意望着她。 林月看向雷兽,竞价,“四万五千灵石!” 没有人跟价,她花四万五千灵石买下雷兽尸体。 “接下来是雷晶,诸位!还是一样,价高者得!” “两万灵石!” “三万灵石!” “……” 一小块雷晶直接从两万起步,很快便超过妖兽尸体的价格达到五万灵石,作为炼器的辅助材料,这个价格已溢价不少。 “六万灵石!”林月再次出价。 “六万一千灵石!”那红衣男修立即跟价,提价不高。 “六万五千灵石!” “六万六千灵石!” “六万六千灵石,还有没有人出价?” “还有没有人出价?” “七万灵石。” 那红衣男修得逞地笑了笑。 拿到雷晶,林月继续寻找雷属性妖兽,背后,那红衣男修跟了上来。 三四阶妖兽大多采用竞拍方式拍卖,便捷、流程也快,一两个时辰卖完不影响狩猎。 “五月大的迷幻兔幼崽,可进阶三阶妖兽,价高者得!” 林月停下脚步,目光透过人头空缝看向人群中被摊主拎着耳朵使劲挣扎的迷幻兔,围观的买家大半是女修。 “可怜它?你们女人啊就是喜欢拿食物当灵宠,就像一件衣裳除了好看点,一点用处都没有,只有你们女人才会买这些没用的玩意儿……” 那红衣男修传音过来,极尽嘲讽。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清冷沉着的女声忽然响起,惹得前方的买家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而身后的红衣男修哂了声。 “什么适者生存?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你若是有这个胆量,不妨当着在场女修的面说,我们女人与这兔子就如衣裳一般,一无是处?” 林月转身,冰冷的目光看向身后那脸上还带着讥讽之色的红衣男修。 女子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落在众人砍价的间隙,十分清晰传入耳中,围观买家齐齐转头望了过来,某些反应快的女修看到了红衣男修脸上来不及收敛的表情,脸上立刻带着愠怒。 红衣男修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立马一脸无辜否认,“我可什么都没说!她冤枉我。” 林月唇角一扯,似笑非笑:“你敢发誓你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别随便冤枉人!” “我说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意思是不管是我们女子,还是兔子,无论强弱,存活下来便有其存在的道理。” “天道都认可我们的存在,你说你这从娘胎里生出来,喝着女人的奶长大、又穿着我们女人缝制的衣裳,吃着我们女人做的饭,依附于我们女人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轻视我们呢?” “能活下来的事物没有什么是一无是处的,“他”即便弱小,亦有毁灭一切的可能。” 众人听闻,不禁一怔,修仙界强便是强,弱便是弱,还未有人如此说过以弱灭强的理。 那红衣白裳女子缓步走过来,眼中凉薄,轻唇未启,意味深长的声音却在脑海中响起,“你说,我若这时打你,等城卫来了他们会帮你作证吗?” 一字一句,字字珠玑,极尽威胁,红衣男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女修们不善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 “算你狠!” 红衣男修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林月立即转身离去。 “这位姐姐,请留步!” 第117章 赤金狐的抉择 “这位姐姐,请留步!” 一个长相清媚的女修拦住了去路,怀里还抱着一只乖巧的二阶疾迅兔,后面跟着两女修,她笑嘻嘻道。 “姐姐说得有道理,我特别喜欢姐姐说的,‘‘他''便弱小,亦有毁灭一切的可能’这句话,我叫雪莞,是兽仙宗之人,这二位是我的族姐,我们想跟姐姐交个朋友。” 兽仙宗是西域一个中型宗门,在驯养妖兽方面成绩斐然,实力强悍,居西域第六,与许多宗门有合作。 雪莞长得虽一脸心思单纯模样,但明眸深沉,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在下林霜,雪道友过奖,在下没什么能耐,只是把大家心里话说出来罢了。” 雪莞笑道:“姐姐无需妄自菲薄,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已经很厉害了。” “雪道友看来挺喜欢兔子?” 雪莞歪着头,单手撸着毛绒绒的兔子,嘴角翘起,“是啊,你看它多可爱,被人喜欢不就是一种认可吗?我的兔子可不比其他灵宠差。” “雪道友说得在理。” “林姐姐是买妖兽的?” 林月摇头,“在下和几朋友来捕猎,这片大森林妖兽多,即便冬日也算是有些收获,前几日打得了些猎物,朋友们便让我先来看看好不好卖。” 在这妖兽市场闲逛的,不是买家便是卖家。 “哦,不知林姐姐和同伴们捕到什么妖兽?” 张杉一笑,“一些三阶妖兽幼崽。” 雪莞挑眉,来了兴趣,金丹妖兽的幼崽可不好捉。 “是何种妖兽?林姐姐打算何时卖?” 林月想了想,“暗夜黑狼、三只迷幻兔和一些妖兽尸体,待会便卖了。” 雪莞撸了撸兔毛,“正巧,我便是来买迷幻兔的,刚买了一只,想着再买几只回来给它作伴。” “既然雪道友想要,在下便拿出来给道友瞧瞧,若是喜欢,道友看着给便是。” 三只幼崽一被拎出来便不停嘶叫,被绑住的兔脚胡乱扑腾,像是遇到洪水猛兽般想要逃离。 雪莞扫了眼便道:“林姐姐,这三只我都要了,我买那只便是一万灵石,同个价,这三只我给你三万如何?” “雪道友买得多在下给你打个折扣,给两万八千灵石便行,也倒省的我喊价了。” 雪莞讶然,接着笑道:“道友狩猎不易,可是要亏了。” 林月不在意笑了笑,“既然是朋友,让一点又何妨?” “好。” 雪莞一笑,“既然林姐姐拿我当朋友,我便不客气了。” 林月将三只异常活泼抗拒的兔子交给对方,得了两万八千灵石。 “林姐姐,这是我兽仙宗朱雀阁令牌,若林姐姐想要买卖妖兽不妨来我兽仙宗。” “那便多谢雪道友了。” 两人再聊几句便分开了,林月没有拍卖狼崽,而是径直坐传送阵离开。 这个雪莞说是给兔子选同伴,却连碰都没碰,只随便瞧一眼便买了,眼里并没有欢喜,倒是在意手里的兔子,感觉有些异样。 接连传送了三四次来到新城池,算算时间,再去东部大城池已然来不及,离乐他们应是已经出发往西了,按照路线,林月选择了个可能会相遇的城池等待。 她雇人在城池门口举个招子,写上大乾文字,算是对接暗号了。 如果半月时间见不到人,她便直接去西部冰原。 “这三阶妖兽不是刚打的,算不得新鲜,黑狼我最多给你九百四十灵石一斤,兔子七百灵石一斤,追风雕一千七百灵石一斤……道友意下如何?” 林月来某酒楼将妖兽肉卖出去,妖兽肉不是刚打的价格低些。 “行。”林月点头。 “好!来人,称重!” 伙计将七只妖兽尸体一一称重,脱发计算一番后给了个数。 “黑狼八十斤,兔子十五斤,追风雕……一共二十六万四千三百九十灵石!”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事了林月还让人将雷兽和兔子加工成菜肴,红烧爆炒炖卤,还省了笔加工费。 再点了些菜便在二楼包厢等候,好不容易闲下来,林月喝着茶透过窗看着外面风景,酒楼下人头攒动,声影嘈杂,倒也心远地自偏。 忽而瞧见某些熟悉的脑袋,离乐,、楚河欣、叶封云和一位师兄扫视一圈少了俩,司空不在。 林月一手抚着窗槛垂眸看着几人,传音下去。 “离乐。” 便见那只脑袋左转右转,最后瞧了上来,他挑了挑眉,惊讶道。 “哎!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留的信息看到没?” “看到了。” “四位还没吃饭吧?上来,我请客。” 林月招呼人聚餐,为这次旅程发挥一点价值。 “几位随便点,别客气。” “你捡钱了?这么大方!” 离乐一坐下便扫了菜谱,毫不客气地点了几道菜。 “算是吧,捡到几只妖兽换了点灵石。” 林月扫了眼四人,脸色似乎不太好,气息还算平稳。 “司空呢?” 听此离乐垂眸,玩着茶杯,“受了点伤,和清丹宗的人在东阳城。” 林月讶然,瞧他这反应不像是轻伤。 “林师妹。”一向话少的楚师姐忽然开口,“我们要找两份雪灵芝。” 听此林月便知事情严峻,“你们那边出了什么事?” 旁边的师兄简述了事情经过,“清丹宗的人遭邪道刺杀,我们赶去救援,不料对方埋伏了一名元婴中期修士,我们不敌便只能撤了……” 当时双方正打得火热,忽然冒出了个元婴中期修士搞偷袭,司空见卿和一位师兄受了重伤,清丹宗的伤上加伤,见势不妙边打边撤。 用了几次符宝将对面元婴打成重伤,几人才逃到东部城池疗伤,重伤的人留了下来。 元婴境界已能初步运用天地法则,与金丹境界云壤之别,比金丹和筑基的差距还要大很多倍,即便他们手中有化神长辈给的符宝,但光是催动便需要时间,还要考虑其他实际,也不是有就能随便击杀的。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通知你。”离乐抬头补充了句,又低头看着面前的杯子。 林月应了声表示明白。 那师兄蹙眉,继续说道:“金飞逸他们无意中发现了永夜组织在暗中炼制人丹,因此被追杀。” 其余四人闻言神色皆冷峻起来,所谓人丹便是取金丹修士体内金丹炼制能快速精进修为的丹药,修士没了金丹与死无异,可以说是真正的人吃人。 “几位客人,菜来了!” 店小二上了菜,一个热腾腾的大锅端上了桌,林月的爆炒雷兽来了。 凡事急不来,林月招呼大家吃饭。 雷兽肉含有雷灵气,吃起来十分麻辣,其他人不能吸收仅是吃了些尝尝味道,大多入了林月腹中。 边消化边吃,一顿饭饱,大家要在城池休整一日,林月包了五间豪华客房继续展现价值。 “砰!砰!砰!” 林月敲响了离乐的房门。 “有事?”他抬了抬眉打起精神。 林月点头,走了进去,将装有金丹资源的储物袋放桌上。 “有什么需要的挑吧。” 离乐疑惑地用神识一扫,丹符器阵灵器灵植矿石等资源分类堆好,光是灵器便有十来件,武器暗器还有玉簪腰带玉佩,看样子是男子款式。 不禁诧异,“你抢劫去了?” 随即感觉不对,这些不可能是一个金丹资源,她就算打也打不过,也绝不可能是为他买的,再加上突然变得有钱大方起来,离乐脑子灵光一现,该不会…… 一瞬间他顿时眼神复杂起来,嘴巴张了几次都说不出口。 “哪个男的给的?” 林月瞥了他一眼:“我遇上一受重伤将死的金丹盗匪,从他那顺的。” 离乐似信非信地点点头,趁火打劫,拿着储物袋倒腾。 “以后别做这事了,万一是诱饵咋办?现在的人可会骗人了!” “你今日怎么回事?”林月问道,平时趾高气扬的,如今整天玩着茶杯闷闷不乐。 “没什么。”离乐挑完东西,垂头玩着茶杯,不肯说。 “司空要死了?” “你才要死!”离乐抬头瞪眼,哼了声。 大体和司空有关,林月也不再问下去,拿出一储物袋推给他。 “欠你的钱,还你了。” 随后将装有金丹资源的储物袋拿过来,又挑挑拣拣,各种类资源都再拿出一些给他。 “一百万灵石!你究竟干了啥?”离乐再次惊讶,这是抢劫了宗主他儿吗? 林月没有解释,而是道:“出去走走?” “去哪儿?” 出了客栈,林月带着离乐便去找地方卖妖兽幼崽,她不想再养了,吃喝拉撒的麻烦。 考虑到噪音气味空间问题,灵兽宠店通常不会设在吵闹的街巷,林月跟人打听了下路线,从闹市小巷穿过,走了半柱香便到了。 一条街都是灵兽宠店,第一家便是朱雀阁,林月抬眸瞧了眼,走了过去,一路上叽叽喳喳野兽嘶鸣,一个门口一个味。 “你要买灵兽?” 离乐见林月一直左右瞧着店面,以为要买灵兽,以前他肯定要说她连自己都养不起,现在嘛,算了。 林月摇摇头,走进一家灵兽宠店。 “两位客人想要什么买灵兽?” “老板,你们这店可收妖兽幼崽?” 老板哦了声,“收是收,不过我得看看是什么妖兽?” “三阶暗夜黑狼的幼崽,三个月,价格大概多少?” “这我得瞧瞧才知道,若是没有什么缺陷的话,至少一万五千灵石。” 林月点头,拿出了狼崽。 老板拎了过来,小狼崽使劲叫唤着,检查一番道:“客人若是诚心卖,我给两万。” 老板将狼崽贬低了番,林月摇头,走了出去。 “哎!价格可以讲的啊,两万一怎样两万二……” 老板想拦人被离乐瞪了眼,立刻缩手,只能看着人出了店门暗下腹诽一句金丹有什么了不起…… 脸薄者一家就卖,脸厚者货比三家,林月一路问了几家店,店铺有大有小,最高能出两万四千,再折返到云雀阁。 云雀阁作为大企连锁店,卖的是品牌,质量有保障,但都是做生意的,并不代表收购价就一定比其他店高。 一进去便觉得有格调,宽敞整洁,最重要的是卫生做得好,异味很小。 林月表明来意,掌柜的拎着小狼崽检查一番,给了两万四千灵石,林月再将雪莞给的会员令牌拿出来。 掌柜一看,笑道:“哈哈哈,原来是我朱雀阁的朋友,失敬失敬!不早说,鄙人给个内部价,两万五千灵石如何?” 林月笑道点头:“多谢掌柜的,既然掌柜如此厚道,我这还有两只幼崽不知收不收?” 一下子给出其他店最高价,掌柜的做事还可以,林月决定把剩下妖兽幼崽卖出去。 “阁下,请让鄙人瞧瞧!” 林月将那毛还没长全的追风雕和赤金狐拿出来,赤金狐出来一看到这场面吓傻了,慌张往林月脚边挪动,抬头可怜兮兮地叫唤着,可惜被一脚无情踢开了。 掌柜很快给出了价格,“追风雕四万灵石,赤金狐三万九千灵石吗,算您四万,一共十万五千灵石!” 林月正要应下来,那赤金狐不知怎的挣脱了脚上的束缚,一溜烟地从掌柜身后跑过来。 或许是知道逃不掉,它并没有往店门窜,而是直接跪在林月脚下,眼含泪水地仰望着她。 三人都有些惊讶。 离乐率先醒悟过来,指着狐狸道:“掌柜的你瞧它多懂事,必须加钱!” 听此林月也抬头期待地看着掌柜。 赤金狐:…我谢谢你你这个没有人情味的老六! 掌柜的琢磨着,伸出一根手指,“那多加一千灵石!” 赤金狐不肯了抱着林月的脚哭起来了,为自己未知的命运而哭泣,叫声十分悲怆,像人在绝境下悲伤的嘶吼,直击灵魂,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死了人。 林月感觉自己要耳鸣了,一把将狐狸拎起来,冰冷的黑眸与其对视,狐狸似乎深谙人性,立马停止鬼叫,抽抽搭搭的哭起来,那模样别提有多可怜。 林月觉得自个也没对这狐狸有多好,想起来就喂一次饭,难道是她喂的肉上百块一斤让狐狸觉得自己被优待了? 那是她搜罗的价格最低的妖兽肉,与追风雕狼崽同等待遇。 思索一番,林月道出了自己的招收要求。 “想要我留着你也可以,你得为我做事,我有几亩灵植,你需帮我看管松土除草捉虫收获,当然,身为兽宠,遇到紧急情况你也需要出来作战……” “服从我的其他安排,每天吃的妖兽肉最多二十灵石一斤,不保证能吃饱,做得好可以涨涨价格,提供住宿没有工资,一天十二时辰待命,等你老了我考虑放你回去养老,答应就点点头。” 离乐和掌柜的听得直愣愣的,谁家兽宠这么养的?既要主内还要主外,老了还遗弃? 狐狸静静地瞅着她,不知听没听懂,林月也不复述,将它放了下来退一步,让它自个选择。 第118章 游皇剑 赤金狐在原地站了会还是朝林月走了过来,它大概是没听懂,听懂了就不会做这种选择了。 朝掌柜的要了个买就送的灵兽契约术法,简单学习一下契约了赤金狐便出了宠物店,林月花钱向某个散修打听城里是否有黑市。 城外没有规则,无规矩不成方圆,见个人路过都在想兜里没钱要不要抢劫,于是在野外,人类与野兽一般无二。 “你去那做啥?” “自然是买卖。” 离乐眨了眨眼,这人不是胆小吗,咋感觉比他还野?忽然间被刷新了认知,懵了。 “不想去的话便先回客栈。”林月回头看了眼。 “去!”离乐应了声,跟上,“怎么不去?” 打听到黑市所在地,二人立即赶往。 同样戴上一顶帷帽遮住身形,屏蔽神识和仇家。 “你在外面等着。” 林月传音给离乐,入了一家店。 离乐站在路旁看着那摊子武器上还未擦的血迹,很明显这剑刺进过某个修士的身体。 他扫了一眼周围,半垂眼眸,接着无奈一笑。 “走。” 林月出来了,叫上离乐一起返回。 她把包括本命法宝所有的赃物低价清理掉了,沿路买了些灵药。 离乐什么也没买,出了黑市,林月又入了凌烟阁,凌烟阁是西域第三大宗仙霞宗的产业,卖有一种特产。 “二位客人要买什么?” “可有游皇隼炼制的飞行法器?” 仙霞宗地盘上生存着大量的鸟类,其中隼类的飞行速度在所有飞行鸟类名列前茅,雷属性游皇隼是隼类中的皇者,速度堪称雷光电闪,飞行速度几乎同阶无敌。 用其羽翅炼制的飞剑在速度加持上效果十分显着,因其是雷属性,炼制时往往融入其他属性的材料,以便没有雷灵力的修士控制。 “有的,客人想要什么品质的?” “法宝。” “请跟我来!” 伙计挑挑眉,客气将人请上了二楼,不到一会儿一名管事过来了,拿出三柄游皇剑和一对羽翅。 “阁下,用来炼制法宝级别至少得是三阶后期游皇隼,游皇隼速度快猛极难捕获,这是我阁中仅剩的三柄飞剑和一对飞翅,乃是用游皇隼羽翅和珍稀材料制成。” “这件木雷属性下品法宝一百万灵石,飞行速度是寻常飞行法宝的两倍余,这柄金雷属性中品法宝四百万,四倍速,还有这柄火雷属性五倍速度,五百万灵石,灵气消耗与寻常飞行法宝差别不大。 “这对飞翅火雷属性中品法宝,五倍速度,四百万灵石。” “中品法宝乃是用四阶游皇隼飞翅炼制,附带瞬移神通,这件中品法宝能瞬移六十丈,这件和游皇翅达八十丈,一天最多连续瞬移三次。” 提炼为羽翅能最大限度保留原本的能力,若炼制成剑则会有所限制,两种飞行法宝各有优劣,飞剑更偏重攻击性和灵活性,羽翅则速度快和持久性强。 离乐在旁听得直咂舌,普通金丹全部身家也就百来万,用于飞行的飞剑三十万灵石以下便行了,速度差距用功法拉开,她倒好,还花上百万买个专用的!价值一套大房子,不用买其它修行资源吗! “敢问管事,可有雷属性或风雷属性的?” “我阁中没有,若阁下一定要去这两种属性的话可去隔壁旬阳城东凌烟阁问问。” “多谢!” “无需客气,届时阁下报我蜀阳城东钱管事的名号即可。” 林月应下来便出了凌烟阁,直奔旬阳城传送阵而去。 “你用得了吗?”离乐问,使用法宝至少筑基期灵气储存量。 “先买着。”林月道,她离筑基不远了。 “你先回去吧,明日还要赶路。” “不用,我跟着去见识见识。” 离乐张了张嘴又闭上,不说了,劝也没用。 来到旬阳城东凌烟阁林月说明来意,管事拿出了法宝。 “雷属性游皇剑,乃是用五阶游皇隼炼制,中品法宝,七百万灵石,速度乃寻常飞行法宝的七倍,拥有瞬移神通,距离百五十丈,一日最多能连续瞬移三次。” 七百万灵石?林月蹙眉,她身上只有四百多万,差远了。 “还是别买了。”离乐都感觉这人傻了,“七百万灵石的法宝元婴都惦记,就你这修为买这么贵的东西纯属给人送菜!” “我要了。” 林月语气坚定,有神通的法宝几百万起步,飞得快只是游皇剑的特点,用于战斗也是可以的,雷属性法宝与她的灵根相契合,用起来威力更大。 “服了你。”离乐道,真是长见识了。 林月拿出从金丹修士抢来全部资源,全部卖了,三阶阵法几万一套,符箓上千一张,丹药上千一颗,灵药…… 从金丹修士那抢来的资源大概还能换百来万。 林月又拿出猴洞和熊洞搜集到的石头木头之类的,她空闲时洗过几次,现在味道淡了许多。 除去了一些价值不大的,五成是二阶材料,三成三阶和剩下一阶,三阶材料几百上千一件,大概十来万左右。 一放到空地堆了大小两山丘,一小堆还没分清是什么,管事见此叫了人过来分拣。 离乐忽然蹲下摸着那盆大的白渐红玉石。 表面光滑,放在黑熊窝上,应是常被黑熊抱着睡觉,里面有血丝状的网纹从中心往外延伸,神识探查中间是一滴液体,可能是某种妖兽或人的血,能将密度高不易侵蚀的白云晶侵蚀成此可见其非凡。 “有淡淡的月华,可能是极月熊精血。”旁边的一名鉴定师道。 极月熊喜食月华,四阶是极限,算是普通熊类偏上的。 “打开看看。” 离乐退开,鉴定师观察片刻,找好了角度切了起来。 电光火石之后,石头变成切面光滑的两半,顿时一股威压瞬间弥漫,还没来得及释放开来便被鉴定师及时封印住,阁中不少低阶员工可受不了此等强度的威压。 随后是一股淡淡的血味伴随浓郁的月华散发,一滴血液被提取出来。 “是五阶极月熊的精血。”离乐道。 五阶,突破了种族极限,通常是混有其他更高阶的血脉或者吃了什么稀有的天材地宝。 鉴定师挑眉,道:“含有一丝神风熊的血脉。” 神风熊属于普通偏上的神兽,以速度力量见长,是能进阶大乘渡劫飞升的存在。 鉴定师继续鉴定其他石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多数一二石料,三阶少,林月拿着记录阵石的玉简跟着一一对比,基本没什么问题。 除去那精血,一共一百四十万余灵石。 “这神风熊血脉比较稀有,但精血中神风熊血脉比较薄弱,若阁下想卖,我凌烟阁可出五十万灵石。” 精血可以帮助妖兽进阶,进阶程度由精血强度契合度和本身血脉综合而定。 这精血价值就在那一丝神风熊血脉中,神风熊如今就北域蛮荒中还存在,数量稀少,有市无价。 妖丹和精血都可以破阶,但精血用途更广,还能提升血脉,一滴五阶精血蕴含的能量能使二阶突破三阶,妖兽升三阶几十万灵石。 “韩管事,极月熊本身能达四阶,如今含有一丝神兽血脉,等级提升到五阶,五阶相当人类化神修士,其精血蕴含的能量可使二阶妖兽突破,又能提高血脉,在下觉得这价格偏低了。” “阁下出价多少?” “一百万。” “咳咳咳~”离乐忽然掩唇咳了起来。 韩管事十分淡定地摆手,“阁下,这个价格韩某接受不了。” “一滴六十万的五阶精血同样可使得二阶妖兽突破,贵只贵在那神风熊血脉,可如今这精血中的血脉之力逸散了些许……。”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这滴高阶妖兽精血七十万成交。 差一百万,林月咬咬牙,拿出了球大的云铁和庚石,一落手便被人抢了去。 离乐拿着庚石掂了掂,不禁惊叹这人怎么能这么有钱!这庚石纯度不错,约莫提炼出五斤庚精,一斤便可使一把宝剑锋利无比,这一块几十万灵石了。 “还差多少?” “一百万灵石。” “这庚石给我,我要了。”离乐出了百万灵石。 庚石顶多三十万,林月又把云铁给他,加上一颗冰霜灵提,不够—— “剩下的以后再补给你。” “不用了!” 离乐摆摆手,灵石是她的,东西也是她的,还要再给,与以前那吝啬样差距太大,实在受不了。 买了把剑,林月拿到凌烟阁的黑金令牌,直接升为重量级贵宾,手中剩几万灵石,实际持资千万。 买了点雷属性修行丹药便出了凌烟阁,在路边摊买了几块灵石一斤的灵鸡,回到客栈天已经黑了下来,边喂狐狸边祭炼游皇剑。 祭炼完之后便拿出雷晶修炼,雷晶雷灵力十分纯粹,直接吸收即可。 第二日五人再次启程,坐传送阵到离冰原最近的一个小城池。 城池位置偏僻,周围重峦叠嶂,是一片连着一片的大森林,正西方则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雪漠冰原,丰富的资源吸引了许多猎人前来,城里十分热闹。 第119章 老祖来了也得讲道理 “三日后出发。”楚师姐看了城门处的公告,不作解释,直接拟定了出发时间。 公告上说今晚冰原上有强风暴来袭,大概持续三日。 众人住了客栈休息。 林月放出了赤金狐,喂了狐狸点吃的便开始绘符,她要多攒点,找雪灵芝大多靠运气,有可能需要在这儿待一个冬季。 三日后,无数流光从城门射出,齐齐朝向那群山豁口之处,朝其望去,白茫茫一片。 这里的人,大部分为了冰原里丰富的资源而来,前往冰原狩猎的还有几个元灵境武修,林月未曾见过。 出来之前,众人在小城池买到雪灵芝相关资料。 雪灵芝能隐身,能借助雪地快速遁走,反应灵敏,元婴都难以捕捉,喜待在冰灵气浓郁之处,以冰甲熊粪便为食,曾在冰原三阶冰王蝶领地、四阶冰甲熊领地、四阶雪狼和三阶冰地龙领地等七个领地地出现过。 据相关修士推测,西域西部整个冰原最多产生十二株雪灵芝,而如今已捕获了三株,皆是在最深处频繁出现雪灵芝的四阶冰甲熊领地和雪狼领地,大量元婴修士聚集于此。 在三阶妖兽领地中,三阶冰王蝶领地出现最多,但冰王蝶秉性暴躁,有分身之术,分身还会自爆,一自爆整个领地的雪灵芝便都跑光了,不适宜去。 然后便是冰地龙领地,冰地龙不是龙,是一种虫,什么都吃,昼伏夜出,长度可达两丈,通体寒冰,外甲是十分坚硬的冰属性材料,口中两只大鄂能轻易夹断灵器,是炼制法宝的一味材料。 其头颈相连的一片深色冰甲是全身最脆弱也是最致命的地方。 冰地龙分泌一种粘液,这种粘液干燥后便使得洞穴十分坚固,其挖出来的洞穴如蚂蚁窝般四通八达,人类修士仅是探索了一小范围。 在其地下洞穴风水汇聚之处形成了一滩滩冰灵泉,散发着浓郁冰灵之气,这正是雪灵芝喜爱之处,修士也常在冰灵泉水附近发现雪灵芝的身影。 “这地下有三滩灵泉,去哪儿?”离乐看着地图上标注七拐八拐的入口洞穴,和深处三滩灵泉及雪灵芝发现量,问了句。 “随意。” 楚师姐十分淡定,旁边的叶封云沉默不言,他多数时候是楚师姐带的,两人表情一致。 “林师妹,你选吧。”另个师兄道,他们负责拔剑就行。 离乐顺水推舟将地图给了林月。 林月看着也一个头两个大,光是入口便有七八个,走进去还不断分叉,大多队伍是来狩猎冰地龙的,需要绕开狩猎点,还要考虑修士杀人夺宝及撤退转移情况。 思索着每一条路线,得益于凡界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地图,也看出了点门道,结合一点风水皮毛,她选出了几条进退稳妥路线。 一片如沙漠寂静冰原上一个巨大的冰洞映入眼帘,已是后半夜,七八队修士御剑上空等待,林月还看到那四个元灵境修士,看来他们亦是来冰地龙洞穴狩猎的。 等天边吐出一抹白时,修士纷纷御剑往冰洞而去。 “走。” 楚师姐一声令下,林月御剑跟着他们朝冰洞而去,嘈杂的脚步声在洞穴内回响。 前方的队伍已入了洞穴,林月也领着队伍进了某个洞穴。 洞穴往下延伸,光线越来越弱,神识探查了会她贴上轻身符便御剑飞落。 还未落地便陷入了黑暗,忽然一团红光亮起,楚师姐手捧一团红焰走了上来。 排名前十的炎阳真火收敛了炽热的温度,耀眼的光芒驱散了眼前的黑暗。 走了不知多久,旁边洞穴深处忽然传来硬物与冰面摩擦的声音,应是什么东西在爬行,林月没有搭理继续朝前走。 一步踏出忽然踩到什么粘液,林月抬脚发现抽不出来,低头一看是冰地龙分泌的黏腻,只有薄薄的一层粘性却如此之强。 正欲掏出雷火符,只见一团火焰飞落地面,粘液瞬间被燃烧成了滩水。 “走。” 火光下,楚师姐面无表情,却显得有些阴冷。 林月继续往前走着,楚师姐举着火焰横推猛进,有什么烧什么,若是此时冒出一条冰地龙来,估计也难逃厄运。 正想着,隔壁洞穴忽然响起灵爆声和怪异尖锐的叫声、脚步声。 “快走!” 神识刚释放,林月已往洞里窜,后面四人立马跟上。 那是两条暴怒的三阶后期冰地龙紧追着六名金丹修士,他们估计错掏了夫妻窝。 “几位道友,救命!” 刚跑不到一会,六名修士从黑洞里窜出跟了上来,背后两条大虫带着尖锐的大鄂如铲般顺滑而出,所过之处留下一层层粘稠的液体。 地下洞穴宽高也就丈多,御剑不灵活,林月只能用雷灵力裹住脚避开与粘液接触。 “我说你们别跟过来!”离乐喊道,后方六个金丹咬紧不放,那么多洞跑哪便跟到哪儿,明显是想把危险甩给他们。 “五位道友我们合作吧,若我们合击定能将这两条虫杀死!” “合个屁,再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既然如此,几位道友,实在对不住了。” 说话的修士嘴角一扬,带着五人入了其它洞穴。 “真不是东西!” 跑最后边的离乐见一条虫滑来,忍不住骂了一句。 林月也注意到了后方的状况,冰地龙被他们引过来一只,五对一不说对付不了,而是麻烦。 前方忽然传来动静,那六名金丹修士领着冰地龙冲来,林月神色一变,拐弯入了左边的洞穴,没有朝前方冲过去。 按照地图,两者之间只有一个洞口,洞口离他们较近,他们会先拐入洞口,若她带着队伍冲过去,很有可能遇上他们后面那条冰地龙,都时候前后夹击难免一场恶战。 探测到那六个金丹也朝左拐了过来,林月顿时眼神冷了下来。 如果说之前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次必然抱着恶意,想利用地形将两只冰地龙引来对他们前后夹击,随后坐享其成。 既收获了冰地龙,也使我方元气大伤,到时候六对五便不是威胁。 其余四人也明白其意,脸上怒意显露。 现在便是一场战略追逐游戏,看谁能领先一步。 “真歹毒。”离乐唾弃了句,对方三个金丹后期三个中期,他们就楚师姐一个后期,还拖一个蕴灵境,心思险恶。 “林师妹,绕开,不然我要拔剑了!”某位师兄怒道。 林月拐入了另一洞口,避免与对方在前面碰上。 连续拐了几个弯后,林月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想把他们逼入角落,而那附近栖息着一条冰地龙,若是惊扰到,那处于最里面的他们便被包围了。 还有机会,林月没有选择最佳的路线,而是突然往旁一拐,最后边的离乐仅是迟了瞬,便感觉后背寒气如利刃般似要切开他的皮肤,身躯离开之际,那冰地龙巨鄂便似剪刀绞合而来,顿时坚固的冰壁出现深深的鄂痕。 “拐弯别这么突然行不!”离乐抱怨道,差点交代在这了。 林月欲反包抄,对方发现了她的意图,也带着冰地龙拐弯返回,抢夺主动权。 双方经过一系列迂回战术,还没分出胜负,后面跟着的冰地龙一直逮不到人,发出尖锐的嘶吼,猛地喷出一大口粘液,离乐刚要转身应对,一大团火焰从旁而过将粘液烧成水。 冰地龙滑行速度变快了。 “战。” 楚师姐眼神闪过杀意,嘴里吐出一个字。 “等一下,马上就好,加速!” 林月喊住了她,拐个弯,前面便是决战地点,中间偏前的洞穴,她也想选个偏近的,然而对方应是老惯犯了,不上当,只能把距离优势让点给他们。 神识探测中,对方也加快了步伐。 “上!” 提议拔剑的师兄拔剑了,一个遁光加速冲了过去,叶封云也冲上前,其他人紧随其后,在对方差点要入洞穴之时赶上了。 “轰!轰!轰!” 前方发生激战,林月负责断后,扔出十几张雷暴符阻挡了下冰地龙,最后在众人猛烈的争夺下提前一步入了洞穴。 “几位道友行个方便,让个路,我们并非有意,我们把资源给你们……” 三路包抄进退无门,六名金丹明显慌了。 他们只有三个金丹后期,全力一击未必能击碎三阶后期的冰地龙外甲,冰地龙有着金丹巅峰的实力,一只尚且可对付,两只便强人所难了。 “摆阵。”林月双眸泛寒。 离乐四人毫不犹豫摆出了四象巨甲阵,眼中杀意渐浓,一宗傲骨,怎肯让人随意欺辱? 自然要反杀回去! 冰地龙尖锐的叫声响起,发起进攻,巨鄂一剪合便将射来的攻击绞碎,见林月他们不肯让路,六名金丹开始威胁恐吓。 “我乃流仙宗丹峰峰主的亲传弟子,一旦死亡,魂灯便会感知到,我已激发了魂牌,我宗长老已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你们也逃不掉,放我们离开。”某一金丹道。 “我是兰宗孙斗长老的亲传,若我死在这儿,你们难辞其咎!” “我是……” 点了魂灯,便将一缕神魂入了灯中,若修士死亡,魂灯灭,激发魂牌,魂灯便会有所指引。 六个金丹三名亲传,皆是小宗弟子,化神算是一宗老祖了,不会轻易为一个金丹出头。 先不论他们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凭玄霄宗弟子身份,就算他们老祖来了也得讲道理。 林月手成爪状,往衣裳上一抓,几缕红丝出现汇聚形成一块红色方布,往上一抛,遮天舒展,将五人覆盖在内,红浪滚滚,如鲜红的血在流动。 六名金丹见五人消失在视线中,而攻击过去仍有阻拦,却不反击,显然是要将他们困死在这儿。 “快救我!” 一名金丹中了冰地龙射来的粘液,仅是挣扎一瞬,那冰地龙便快速冲了过来,他急得大喊。 两名队友过来艰难阻挡,将冰地龙逼退。 “各位道友若不信,我们带有弟子令牌,道友一看便知。” “大家都是朋友,进来的不只我们,还有其他人,动静这么大,你们杀了我们,你们以为自己能洗清嫌疑?” 离乐听此一哂,“杀你们的可不是我们,我们只是自保而已。” “救我!啊——” 一边的冰地龙顶着猛烈的攻击突破了防御,张开大鄂瞬间破了一名金丹中期修士的护体罡罩,将其拦腰剪断,顿时鲜血四溅,内脏涌出,惨不忍睹。 那剩下两名金丹脸上露出了惊恐,趁冰地龙攻击之际,两修士立刻从冰地龙身侧往外逃,冰地龙转身拖着肠子转头攻去,随着一声惨叫,又死了一个。 “你们给我记住……” 负责牵制另一只冰地龙的三金丹见状立即转身逃跑,冰地龙大叫一声追了上去。 林月收了遮天,隐去身形去捡了装备,立马带着队伍跑路。 第120章 说得跟真的似的 林月顺着洞穴往前奔,空气中寒气更甚,离冰泉水滩不远了,大家放慢了脚步。 浓郁冰冷的雾气扑面而来,衣服一下子变得冰冷坚硬起来,前方大片如沼泽般的冰泉水汇聚在洞穴低洼处,被白雾笼罩,这是冰地龙等各类地下妖兽饮水之处,冰灵水从顶上冰乳石滴下,滴滴答答如雨后的树林,不绝于耳。 众人没有用神识大范围扫描仅是检测周身,雪灵芝感知力过强,一有风吹草动便会逃跑。 绕着灵泉水滩入了深处,期间还发现了那四个元灵境武修与另一队金丹修士,双方点头示意便不再打扰。 林月找到一片适合的冰泉滩,用神识细细扫描滩沿见有网状痕迹,应是前面的人捕捉时留下的捕灵网,她停下指了指那冰柱之后,哪儿可藏个人。 “我去。” 某师兄传音,随即在藏身之处前方的冰泉滩边布下了捕灵网,细如丝线肉眼不可见的网一接触地面便覆盖上薄薄的一层冰霜。 这种专用捕灵网特别耐寒,粘性大,一有什么东西粘上便难以挣脱。 但雪灵芝本身的冰霜之气能使其迅速冰硬化,仅能粘住瞬间,这时便需修士尽快行动,只要雪灵芝离开地面便无法借助雪地逃跑,便可轻而易举捕捉。 丈长捕灵网便要五千灵石,最多能放一个月,一个冬季下来五人至少十几万,这也是个没钱没耐心干不了的活。 林月也找了块浅滩撒网等候,如今将近辰时,雪灵芝喝水的时间不固定,但根据记载雪灵芝不会与其他妖兽同饮,便是要找僻静之处。 守了会林月便开始检查那两金丹修士的储物戒,两散修加起来百万灵石,妖兽没有,符箓用完了,全部值两百多万灵石。 整理了会林月便闭眼调息,在这儿无法修炼,灵气的波动会吓跑猎物。 时间悄悄过去一丝稀碎异响传来,那冰泉滩边上,捕灵网将一条半丈多长的蓝条纹冰蟒缠住,蓝冰蟒原地翻滚试图摆脱这牢牢黏在身体上的东西。 “咻!” 箭矢破空而来,精准地插入蛇下七寸,蟒蛇刚要张口一道棍风闪过,结结实实地砸在脑袋上打断了技能释放。 趁其懵逼之际,林月抬手一拍将一道镇妖符贴在了蛇头之上,随即将动弹不得的蓝冰蟒收入储物袋,二阶初期,两三千灵石,亏本了。 清理现场后,林月换了个地方布置捕灵网继续等候。 转眼便到了申时,一些夜行动物开始活动,来冰泉中饮水的妖兽也多了起来,野兽嘶鸣从各处传来,不少修士捕到了妖兽,也有不少修士被妖兽撵着跑。 将要离开,捕灵网中落入一只三阶极地冰蟾,乃治疗火毒之良药,对炎阳真火等火焰灼伤有一定效果,没等林月动手那捕灵网滋滋冒起雾气,迅速化为液体。 见此,林月抡棍动作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冰蟾跳入浓雾中,忽然“哗啦”一道响声,一只大鱼嘴将极地冰蟾吞没。 说时迟那时快,在鱼转头之际林月立即窜出给了鱼头夺命一棍,极重的力道令鱼当场翻起白肚皮,林月双手成爪朝鱼一抓,紫色的灵丝凝聚眼神将鱼头一圈圈缠绕,随即甩到岸上。 鱼身全貌也展露出来,一条桶大的二阶后期白鲶,这两种妖兽相互残杀,小的时候你吃我,大的时候我吃你。 一甩到岸上白鲶便恢复了神志,挣扎着想要回到水里林月直接又给了一棍,鱼原地滚了片刻便不再动弹。 “时间到了,我们走。” 拿绳子将鱼绑好之际离乐他们过来了,冰地龙将要出来,到时候妖兽一多他们便去不了这冰泉沼泽。 收了白鲶,一行人便朝出口跑去,身后及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时断时续,转弯之际前方传来冰地龙黏滑蠕动的瘆人声音,林月立即调头入了另一个洞口。 兜兜转转终于出了冰地虫洞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若是跑错路耽搁会儿或许便被困在其中了,这地下洞穴中至少五十几条冰地龙。 “就是他们!是他们杀了霍师兄!” 循声望去,是那设计困杀他们的金丹,如今仅剩三人,看来死了三个,两个散修和那个自称兰宗孙斗长老亲传的金丹修士。 五人瞧见站在旁边的老元婴修士不禁沉了脸色。 “是你们杀了老夫徒儿!”老元婴修士一脸悲愤,怒目圆睁。 元婴中期的威压瞬间袭来,林月蹙了蹙眉,退在四人身后。 “阁下何人?为何说我们杀了你弟子?有何证据?”某师兄拔出剑来。 老元婴修士见五人丝毫不惧元婴威压,观手持法器皆是法宝级别,便知来头不小。 “老夫兰宗长老孙斗,尔等小辈又是何人?敢如此冒犯老夫!老夫且问你们,老夫弟子霍远究竟如何得罪了你们,竟要了他性命!” 离乐也跟着蹦出来,提着剑指着那三金丹道:“我们乃是玄霄宗弟子,你那徒弟怎么死的应该问问他们,大家有目共睹,不作死就不会死!” 孙斗一听玄霄宗脸色凝重,身旁金丹注意到了其异样,赶紧咬着牙怒骂。 “霍师兄就是给你们害死的!若不是你们拦着将我等堵在冰地龙中,霍师兄便不会死,你们说你们是玄霄宗弟子便是了吗?大宗弟子怎会有如此龌龊行径,别想着拿这名头恐吓我等,污了大宗名声!” “你倒是会满口胡言!”离乐呵了声叉着腰十分狂傲,直接报上了名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玄霄宗剑峰顾长老大弟子离乐!” “我乃玄霄宗剑峰厉长老三弟子时阎之!” 楚师姐直接出列,御剑至众人面前,冷着脸淡定说出了林月听到最长最豪横的一段宣战语。 “玄霄宗剑峰峰主二弟子,楚河欣,此事尔等寻衅滋事在前,谋害我等性命在后,若杀了尔等亦无不可!我自认无愧于宗门,无愧于道心,若不服,便来战!” 楚师姐手一张,一团火焰瞬间窜起,一轮大日在众人头顶散发灼灼热浪,照亮了黑夜天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炎炎夏日,热浪所到之处地面寒冰快速消融,天上飘雪化雨而落,众人额头渗出了汗。 “炎阳真火!”孙斗神色一变,这是阳属性异火中的顶级异火,能融万物,唯有那些大宗门方才持有,单凭这异火便可金丹无敌。 “几位小友不必过激,老夫弟子魂灯突然熄灭特来询问是何原因,即便大宗弟子也得讲些道理吧。” “孙前辈所言不错。” 孙斗朝声音方向望去,见一青衫女子从后方出来,虽面带笑意,却笑得十分疏冷。 “我们五人来此地不久,今日也是第一次狩猎,之前未曾见过贵宗弟子也未有过恩怨,入洞穴不久便碰到前辈弟子与其他五人被两条三阶后期的冰地龙追杀,我等好心帮忙引开了一条冰地龙,可他们竟带着另一条朝我们冲来。” “六人三个金丹后期足以对付一条冰地龙,我等甚是不解,多次闪躲不及,差点害得负责断后的离师兄葬送妖兽之口,尸骨无存。” 听此离乐嘴角瞬间下抿,叉腰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我们只能抢先入了洞穴以求自保,怕此事再次发生才未让他们进来,想问个清楚,可他们始终未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月冷眼扫了那三金丹一眼,笑道:“至于霍道友如何陨落,我们便不太清楚了。” \"他们六人差点害死了我玄霄宗弟子,孙前辈,您身为长辈可要主持公道,查清楚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徒弟死了还要给你们什么交代,孙元婴绷着张脸,瞥了眼旁边的金丹,金丹瞬间紧张起来,坚持道。 “孙长老,她在说谎!是他们引来了冰地龙想要围困我们,才害死了霍师兄,仗着大宗之势堂而皇之欺辱我等!” “郑师弟说得没错!” “就是他们干的。”另两金丹拱火。 “胡说什么,明明是你们将妖兽引来的!全赖我们头上要不要脸!”离乐道。 “还跟他们讲什么,干他们!”某位师兄依旧提倡拔剑解决。 楚师姐的炎阳真火又热了几分,叶封云的剑蓄势已久,林月目光凛然。 看着那凶神恶煞的五人对面金丹不说话了,退在孙斗身后,孙斗面色扭曲进退两难,区区金丹这么横身上定有长辈给的护身宝物,打赢了对方叫老子怎办?打输了老脸往哪搁? “诸位!” 远处旁观的某个六人队伍飞了过来,金丹巅峰的领头拱手道:“这位前辈,几位道友,我们乃灵虚宗弟子,尔等所言之事我等亦有所了解,不知可否听在下一言?” 听此三金丹绷紧了神色,孙斗暗松了口气,“但说无妨!” “虽然后面之事我等怕受到波及未曾前去查看,但最开始时,我等见这几位道友被两条冰地龙追赶,其中我等并未瞧见他们五人。” 孙斗听此脸色凝重,那金丹继续狡辩。 “孙长老,那时他们将冰地龙引出来,随后嫁祸我们六人,两条冰地龙撵着我们跑,我们气不过才将妖兽引回去,谁知他们如此歹毒将我们困在冰地龙中。”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队伍之间皆是单独行动,若无人看清事情全貌,怕是说不清了。 林月轻笑一声,直接抛出了冰地龙洞穴地图,“六位道友应是在我们之后入的洞穴吧,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辩证一下时间地点如何?在遇到六位道友之前我们也曾与其他队伍相遇,也可让他们证明我等是否有这个作案时机。” 那金丹眼神闪烁片刻,“我们怎知你们大宗弟子是否以势压人,迫使他们为你们作证?” 林月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们无法对证那便没办法了,我们给过你们一次机会,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们没有大宗弟子度人之雅量。” 场面寂静片刻,林月沉声道:“孙前辈估计也是匆匆赶来,还未来得及了解事情全貌,如今天色已晚野外凶险我等要先回城了,若孙前辈仍有疑问再找我们不迟。” 楚师姐收了火焰,御剑离去,众人跟上。 孙斗面色铁青,阴鸷的眼神扫过三个金丹,最终定格在本宗弟子上。 “孙前辈,我们先回去了。”两金丹对视一眼,选择告辞。 剩下一金丹只好顶着压力而上,本是最弱的一支队伍谁知道一下子踢到铁板了,“孙长老!你要相信我们,那两条冰地龙真的是被他们引来的……” 第121章 所谓机缘,见者有份 回到小城池中,林月立即将捕捉到的妖兽卖掉。 最值钱的便是那极地冰蟾了,再将储物袋资源灵石平分,除去成本约莫四十七万灵石。 第二日出发没有遇到那兰宗元婴,大家入了冰泉滩换了个地方便各自守着捕灵网。 一月过去,洞穴里一二阶妖兽居多,狩猎修士有的赚了十几万灵石,有的把自己赔了进去。 空中不知何处传来轻微的扇动翅膀声音,点点萤光闪烁飘来,落在了地上的小坑洼前,不一会儿再次飞起入了黑暗的洞穴中。 林月看着一只霜叶灵蛾入了薄雾之中,“哗啦”一道水声那萤光便消失不见。 她挑的地方比较僻静,连妖兽都不多见,闲来无事便拿出阵法玉简看了起来。 阵法与前世数理化综合应用类似,组合拆分还算好理解。 所谓阵法,本质上是一种能量场,基于五行相生相克原理,在不同的方位上放置不同属性的东西,它们释放的能量相互作用从而形成具有某种特殊效果的能量场。 如聚灵阵便是通过在特定方位摆放聚灵之物,进而叠加能量场,达到增强聚灵效果的一类阵法。 玉简中介绍了聚灵、防御、攻击、移动、治疗等四十九种基础阵法,从用料、能量牵制、距离测算、阵型范围都详细描述出来。 阵法有阵盘、阵旗、阵图、阵柱等几种,而与符箓相似的便是阵纹,阵纹可刻在法衣法器玉石上,使用范围十分广泛,所谓高阶阵修斗法虚空成阵中的阵便是指阵纹。 想要成为一名阵法师,背熟搬运是基本,还要会原理及测算。 这一月来她除了研究地图制定逃跑路线便是熟背测算阵法,已能将一小半基础阵法背熟弄懂。 “快来,别让它跑了!” 正看着,冰泉滩对岸忽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和斗法声,应是有猎物上钩了。 林月分出一份心神留意便继续看着玉简。 “轰!”洞穴忽然响起一道巨大的颤动。 “是雪灵芝!” 不知谁喊了声,林月立即收了玉简隐身赶去。 所谓机缘,见者有份。 顿时洞穴里乱了起来,十几修士纷纷释放神识锁定目标,朝同一方向赶去。 林月扫描一番,便见那雪灵芝逃脱捕灵网留下十分浓郁的冰霜之气,甚至直接将一地的捕灵网冰冻起来,顺着其逃走痕迹冰封一路蔓延,尽头是一道大坑,浓郁的冰霜之气拐弯朝另一个方向逃去。 “在哪儿,快拦住它!” 一修士来不及布下捕灵网,赶忙几道剑气阻断去路。 “跑到那边去了,快!” 不同于松雪,地下都是坚冰,雪灵芝也只能在表面遁走,一道火墙将其拦了下来。 雪灵芝跑得太快了,十几名修士纷纷堵住去路,只是瞬息雪灵芝便改变了方向以闪电般的速度遁去。 雪灵芝不识水性,于是那极冷的冰霜之气在冰泉滩边迂回往返,有修士试图造水沟将其困住,却被轻易绕过去。 离乐四人也加入了抓捕队伍,雪灵芝总能在术法和捕网阵法覆盖之前成功逃脱,十几名修士被这株灵草耍得团团转却无可奈何。 众人围成一圈终于将雪灵芝围起来,四个武修开了领域锁定目标,四支队伍施展术法招式连成一片,缓缓缩小包围圈。 林月观察了下包围圈,寻了个雪灵芝可能逃脱之处,悄悄绕到后面守株待兔。 那团浓郁的冰霜之气飞速移动着,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最终选了个方向冲了过去。 “快拦住它!” 火墙强烈了几分,而雪灵芝猛地一撞,瞬间消融了个口。 见那灵芝直直冲来那一瞬,林月皮肤染上了金黄,立即往右前方扑去,距离有些远,她将手直直朝前伸去。 一团极寒气息射来使得手不由得僵硬几分,林月握了爪,试图接住那越来越近的雪灵芝。 一阵刮擦声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有人!” “雪灵芝在他手上!” “是他们队伍!” 霎时杂乱的攻击袭来,林月翻滚几下躲避后立即跃起,身上的法衣顿时释放护盾,冲击波将她轰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十几余修士循着冰霜痕迹朝那玄袍修士追去。 林月空中稳住了身形,落地后脚一蹬迅速窜入另一个洞穴,有老六抢先一步,她没有抢到雪灵芝。 隔壁洞穴传来一连串激烈的爆炸声,林月寻着爆炸声追赶,释放神识领域扫描周围。 “林师妹人呢?”时阎之问道,这人从开头连影子都见不着。 “她没抢到在后面呢!”离乐回了句,他也开了领域看到了过程,林月差点就抢到手了。 前方那玄袍男修的五个队友撒了一把又一把符箓,后方十余人立即散开,躲进了其它洞穴绕道包抄,四个武修则直接开启护盾运转功法如拍沙般莽刚过去。 “放下雪灵芝!” 洞穴七弯八绕,不到一会那人和队友便被循着一路的冰霜之气找着了,眼见被四武修拦住了去路,他们迅速拐弯入了另一个洞穴却又被另一支队伍拦截。 三支队伍围追堵截,将那夺得雪灵芝的队伍逼得无路可逃。 “诸位道友,雪灵芝不在我们身上。”被围困的五人看着三方不善的眼神,神情警惕。 “少废话!不在你们身上在谁身上,见者有份,把雪灵芝交出来!” 冰霜之气消失,雪灵芝被藏起来了。 “雪灵芝真不在我们身上,被那人拿走了,大家都是门派弟子何必自相残杀?” “谁是门派弟子?机缘面前你我皆是有缘人!” 六人队伍的某修士喊道,同门弟子还打打杀杀呢!天材地宝面前管什么人情世故大家实力相当谁抢到就是谁的。 “给我出来!再不出来你的队友就没命了!” “玄霄宗的诸位道友,你们身为大宗弟子,难道就这样无情吗?” 离乐四人持剑而立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大家都是争夺者,为雪灵芝而来,若是他们夺得难道其他人不会觊觎? “轰!” 六人队伍首先发起攻击,“再不将雪灵芝交出来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中间四人立即撑起防御罩,攻击虽不致命但数量多,防护罩不到片刻便被打破了,有人开始负伤,这时一道男声从某个队伍背后响起。 “雪灵芝在这儿有本事来拿!” 众人神识瞬间锁定某处,见到那玄袍男修手中那晶莹剔透、被黄丝缠绕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雪灵芝,立马转身追去,留下那受伤的五人,众人非邪道,非深仇大恨不会对他宗弟子赶尽杀绝。 林月瞧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立马跟着跑了过去,脑海中映着这洞穴地图思索着对方可能的逃跑路径,被人追着应是不会立即跑出洞穴,外面空旷雪漠没有躲藏的地方会更加危险。 那么他首先甩开身后的修士,更要避开那四名武修的领域范围。 林月远离那四名武修,循着痕迹直接施展术法燃寿加速,爆炸声越来越近,惊醒附近洞穴里的冰地龙,冰地龙一阵嘶吼窜了出来。 左边洞穴对面闪过一个个追逐的身影,林月见状立即加速。 前方出现一个洞穴,那金丹修士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是紧追不舍的四个武修,其他修士从各个洞穴鱼贯而入,随即传来激烈的斗法声。 “将雪灵芝交出来!” 林月停了下来,那孤立无援的玄袍男修最终被拦下,十四人围着他一人,插翅难逃。 “站住!再过来我就把雪灵芝毁了,谁也别想要!”玄袍男修高举着手中的雪灵芝威胁,顾不得嘴角流下的血。 “把雪灵芝给我们,饶你不死!”那六修士的队伍道。 “给我们,保你一命!” 四武修亮出了他们的武道真灵,巨剑和大金刀带着浓重的压迫感直指玄袍男修,似乎下一刻便会将其切成两半。 “玄霄宗的道友咱们合作将雪灵芝抢过来再平分如何?”某位金丹传音给楚师姐。 楚师姐瘫着脸不说话,但手捧的炎日异常灼热,洞穴四周的冰开始融化,众人只觉那热浪烘烤得头顶发烫。 某金丹见状眸色一厉,随即传音给武修表示合作。 “不需要。” 一武修传音回来,再吃闭门羹该金丹脸色瞬间冷了。 玄袍男修神色紧绷,似乎手中雪灵芝一脱手他立马被乱刀砍死再烧成灰,连渣都不剩。 四名武修占了一边,而六人修士和玄霄宗之人占了另一边,他们后边便是宽阔的十字通道,玄袍男修深吸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给你们任何一方我便得罪其余两方,怎么都跑不掉,你们后退,在那十方洞穴中谁拿到归谁如何?”玄袍男修朝离乐那一边举起了雪灵芝,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别耍花样,敢骗我们你别想活着出去!” “在下受了伤已跑不掉,怎敢骗各位道友?” 离乐他们看出了玄袍男修的意图,双方相互对视一眼,缓缓后退让出一条逃生通道,这不仅是给那男修一条生路,更是为抢夺雪灵芝时给他们自己留一条退路。 “站住!你就站在那儿!” 三支队伍各占一个通道,玄袍男修停在了通道正中,他脚步一沉屏住气息,蓦然将雪灵芝朝上一抛,雪灵芝脱手之际迅速转身朝一边通道冲去,下一刻背后灼热和利刃袭来。 一阵怪风突然迎面扑来,玄袍男修脸色一变,疾速而逃。 “轰轰轰!”雪灵芝上抛之际三方冲来,剑气术法横飞,阻止另外两方上前,四武修吃最多的攻击挨最毒的打,仍顽强前进。 “雪灵芝!” 一武修一喊,众人神识瞬间锁定雪灵芝,只见一道青色身影跃起朝那下落的雪灵芝抓去,众人顿时反应过来,刀光剑影朝其攻去。 林月这次终于抓住了雪灵芝,金色皮肤瞬间染上了寒霜,冻得她手掌麻木。 一个前空翻躲掉些许术法,自己挨了些攻击,在楚师姐四人掩护下成功落地。 “走!” 林月一落地立马招呼跑路,四人也不含糊,立刻掏符炸掉后方攻击追了上来,这么多人可打不了。 冰洞里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和爆破声,林月抽个空将雪灵芝放入储物戒,后方那四个武修手持武器如莽夫般打掉一道道攻击,仿佛丢的符箓是石头,犀利的眼神宛如豺狼虎豹直勾勾地瘆人。 拐了好几个弯都甩不掉,一不丢符箓他们就追了上来,林月感受到了野兔被野蛮人追逐的紧迫感,他们手中的真灵武器投掷过来估计得爆头。 若是被追上真不一定打得过,五人脸色凝重,前方那六人队伍追来了,只好拐入洞穴避开,一路上遇到不少被惊醒、发狂的三阶妖兽和觊觎的队伍。 距离发现雪灵芝已过去半个时辰,如今快酉时,若是出去必然有许多队伍在外面守株待兔,届时前后夹击很是危险,若留在洞穴中,先不说可能会遭受元婴搜捕,光是洞穴内的三阶妖兽就让人头疼。 武修冲上来了,林月掏出一沓灵符一撒,后方瞬间飘满了符箓,符箓上灵光流动,随着白光一闪,一道强烈爆炸伴随水汽轰鸣声响起,冰洞震动,热浪涌来,仿佛要将人煮熟似的,顶上的冰锥断裂,下起了冰锥雨。 “楚师姐,怎么办?” 林月直接传音给楚师姐,宝物是他们要找的,对这些无法避免的状况应有对策才是。 “冲出去。” 这淡定的三个字让林月愣了下,不知是剑修直还是真的就是这个办法,或许摇人更好点? “天黑了,我们出去。”楚师姐重复道。 “好。” 楚师姐重复说一句废话头一次见,带头的林月只好应下,扭头便直朝出口跑去。 后方的武修仿佛要咬人似的追得太紧,楚师姐微瞥一眼,直捏着一弹丸往后搓去,弹丸忽然爆开,炙热的炎阳真火窜满了洞穴。 前面六人队伍径直冲来,叶封云蓦地冲上去,直接开启了大招。 第122章 要么按规矩来,要么建立自己的规矩 “锵!” “锵!” 叶封云衣袍鼓动,无数剑气从他身上陡然绽放,引得其它灵剑齐齐嗡鸣,剑气密集犹如实质化围绕他周身盘旋,切割冰洞留下道道剑痕,凌厉刺骨。 看着那无尽剑气,林月心中暗惊,以身藏剑是剑类体质的专属,金丹修为能承受如此多的剑气,不容小觑。 叶封云紧绷身形脚步一沉,手中宝剑寒光泠泠,划过一道长弧,身随剑势转了半个圆圈,宝剑搅动着剑气朝前猛地一拉,顿时剑气化为浩白的长龙向前冲去! 剑气白龙带着无尽锋芒和威压如洪流席卷而来,六名金丹连忙闪入两侧洞穴躲避。 到了尽头,剑气白龙却顺着弯道一拐,绕了个圈从后方回来,四名武修立即闪开。 “上来。” 楚师姐足尖一点跃到白龙身上,掌中火焰弥漫,霎时将白龙点燃,火力全开! 林月几人也跳了上去,脚下的火龙温热无害,而冰洞却在迅速融化,洞中下起了瓢泼大雨,火龙像是被再次点燃般,怒火冲天。 “吟!” 一声龙啸浩然,无人敢挡! 金丹修士们呆呆望着火龙溜走,没有动手,打是可以打一下,但剑气化龙威势冲猛,加上那异火,一但把护体罡罩磨破了,异火烧身加上剑气入肤,治疗费用起码十几万,抢到雪灵芝还好,抢不到亏大发了,再说,外面还有元婴呢。 前方白光乍现,眨眼间火龙便冲出了冰洞,黄色的亮光照耀晚空,狂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下方荒漠冰原白茫茫一片。 “几位小友请留步!” 行至半路,忽然冒出三名元婴修士拦住去路,中间是一名眉角点红痣,脸戴面纱的紫服女子。 “又来!”离乐蹙眉呢喃了句,朝对方喊道:“三位前辈你们挡路了!让一让!” “几位小友勿怪。”那紫服女子秀眉一蹙,愁苦道:“我的一位至友受了重伤急需雪灵芝救治,将它让给我如何?我拿这逆命丹和五彩雀卵交换。” 紫服女子皓手蓦然一翻,一绿色药瓶和一枚拳大、散发彩光的雀卵映入众人眼中。 逆命丹可增加两百年寿命,五彩雀卵食之可暴涨修为,金丹能进阶两三个小阶,暗中观望的金丹修士看得眼睛都直了,雪灵芝是顶级的治愈灵药,若伤得不重,退而求其次换成其它的,如此一来这两件宝物价值远远大于雪灵芝! “我们也是拿来救人的,前辈还是找其他人吧。”离乐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几位小友能否通融一下?若是人伤得不重,我可为你们寻找其他良药。”紫服女子看着那燃烧不息的异火,半掀的水眸中带着忌惮,这几人修为她不放在眼里,就怕背后之人。 “不行。” 紫服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脸色霎时冷了下来,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顿时沉言道:“几位小友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听此五人皆握紧手中武器,空气中似有那么一刻窒息。 紫服女子身侧的元婴修士忽然身影一晃瞬间不见,众人屏住呼吸,刹那间背后空间波动传来,林月瞳孔一张,一只手从中突兀探出,朝她一爪。 “林月!” 电光火石之间,未来得及反应,背后的巨大的吸力使得林月身体不由控制地倒去,真是躺着也中招。 站前头的叶封云伸手欲拉,林月也下意识朝他伸出了手,指尖相碰又划过,终是迟了一步。 在林月以为要被对方抓走之际,忽然脚下的火焰炙热了起来,背后的吸力陡然消失,林月踉跄后退了几步,身后的时阎之扶住了她。 “没事吧。” 林月摇摇头,上方忽的散发出巨大的威压,抬头望去,只见三柄七寸黑铁剑直指对面的三名元婴,小剑背后凌空的乌黑袍女子面容冰冷,眸中杀意显露。 她黑发随风上扬,七寸小剑忽的闪射出去,速度快如电光雷火,那三名元婴霎时躲避不及,抵挡之间竟被小剑逼得连连后退,本还从容的神色转而急切起来。 “几位小友若不愿意此事便算了,我们另寻他人,快将这宝物收回去!”那紫服女子咬牙持剑抵着一柄小剑,小剑看似轻薄,传来的力道却重若千钧,仿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并未想取她性命,只是迫于无奈,取了雪灵芝我便会放了她……”手中长剑轻颤,紫服女子蓦地倒飞出去,她赶紧稳住身形,与小剑打了起来。 “啊!” 有什么东西往下掉,便见某个元婴修士捂着断臂痛苦呐喊,鲜血染红了手,又从指缝汩汩流出,滴落。 那元婴修士元气大伤,见黑剑不停歇再次射来,急得大吼。 “小友快停手!有事好商量!” 剩下一元婴修士见黑铁剑难缠,欲引过去却始终不得其法,小剑威力堪比化神,令他毫无还手之地,小剑忽来,他瞳孔一震! 又一元婴手臂被切下,一边碾压的局势令暗中修士倒吸好几口冷气,看着那空中眼神依旧冰冷的黑袍女子,有人摇摇头,悄悄离开了,异火,威力巨大的小剑,这局玩不了。 “噗!” 紫服女子猛得吐出口血,“这位小友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们给你们补偿,收了宝物吧。” “这位小友!”一名年轻元婴从暗中窜出来,微微拱了拱手,“我乃冰阳城修士,他们之事我也有所了解,确实是有人受重伤了才不得不如此,过不至死,如今已得到惩罚,大家在这冰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和为贵,小友放了他们这一次吧。” 楚师姐沉默了片刻,招手,那三柄小剑飞了回来,在周身盘旋,她看向那紫服女子道。 “东西。” 紫服女子取出五彩雀卵,手一挥,雀卵便飘了过去,见人收了东西还瞧着她,便知是想要逆命丹。 “逆命丹我要去换雪灵芝,不能给你们,我可以用其他东西换。” 一枚戒指飞来,楚师姐接住神识一扫,瞥了眼对方,随即看向前头的叶封云。 “走。” 叶封云点了点头,操控火龙朝冰阳城而去。 炎阳真火渐渐熄灭,火龙恢复原来的模样,与之前相比明显黯淡了几分。 在野外,强者便是规矩,一言不合便要讲规矩,要么按规矩来,要么建立自己的规矩。 修仙残酷,弱者始终遭强者践踏。 或许是楚师姐的炎阳真火不好消化,到了城池叶封云并没有将剑气收入体内,而是早早将其散去,这大招估计要冷却几个月了。 第123章 胡一 回到客栈林月将雪灵芝拿了出来,寒气瞬间弥漫,手掌覆盖一层冰霜,仿佛成了雾凇。 楚师姐拿出一黄灿灿的木匣,手一招,雪灵芝飞落盒中,指上灵戒闪烁,数张符箓贴在匣盖上,黄光一闪,木匣便被收入储物戒。 楚师姐将紫服女子所给的东西拿了出来,五彩雀卵,一枚增寿五十年的青岩丹、价值两百万的各种金丹元婴期修行资源。 最重要的是五彩雀卵,五彩雀卵对元婴用处不大,金丹初期能升三四阶,金丹后期只够升一阶,抵几十年苦修。 楚师姐功劳最大,拿走了五彩雀卵,也补偿了些资源。 “你先拿。” “好。” 见楚师姐目光示意,林月也不客气,资源按劳分配,青岩丹五十年寿都不够她打一次架,便拿那些修行资源,雷属性物品没有,但疗伤丹药、阵法灵石之类的用处也大。 “这丹药你不要?”离乐拿起小瓷瓶,挑眉,让她先拿便是把这丹药让她。 “我已服过一枚。”林月淡定回答。 “真是有钱。”离乐感叹一句,青岩丹一颗百万灵石呢,服用第二颗效果不大,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随即撇了撇嘴,“可修为不是还这么低。” 林月保持沉默,当没听见。 见东西分完,楚师姐拿出三枚储物戒,手一扬,储物戒便像长了翅膀飞到三人面前。 “这是雪灵芝的报酬。” 林月接住了储物戒,神识探入,里面有可激发三次的金丹后期全力一击的符宝,两张,有张充满炎阳真火的气息,应是她自个炼制的。 一张捏碎即传的四阶千里传送符,几枚记录四阶符师心得的玉简,六阶赤炼金参。 除去玉简,加起来约莫四十万,若按她的境界来论,给多了,加上这一月所得,她赚了差不多两百万! 风险与收入并存。 楚师姐看着没人有问题,便道:“七日后去千足雪蜈巢穴,若不去可离开。” 冰地龙洞穴闹得动静太大,一月内基本不会再有雪灵芝出现,千足雪蜈洞穴是三阶妖兽中捕获雪灵芝概率综排第三的地点。 “行,千足雪蜈遁速快,毒性也强,我们要买点解毒丹。”离乐道。 “我去买。”叶封云揽下了活。 “那里的冰泉水有毒,我们的捕灵网也要换了。” 叶封云再次点头。 “今年冰地龙洞穴不会有雪灵芝了,千足雪蜈那儿应是会来不少人,我们得深入一点。” “……” 众人再聊点注意事项便散了。 回到房间,林月放赤金弧出来吃饭,布上聚灵阵开始打坐调息,手中的紫色雷晶缓缓释放灵气,精纯的灵气在经脉中游走两个大周天,最后汇入丹田之中。 灵根和灵芽同时吸收灵气,那灵芽符文染上了一抹别样的颜色。 几万买的雷晶用了一月便吸收了一成,其中光是灵芽就吃了半成,与丹药相比,雷晶的灵气含量精纯,没什么丹毒,修出来的灵力也精纯,但丹药一月几百灵石便够了,就成本来看有点乘十了。 好在有钱,贵也有贵的道理,她每日都花几个时辰打坐修炼,醇厚无比的雷灵力填满丹田,隐隐有突破的势头,再修炼一月应是可以进阶练气圆满。 照这个速度明年筑基没问题。 “啊哈哈哈……” 一道低脆的笑声从身侧响起,林月垂眸瞧去,便见狐狸卧在地上垂耳眯眼撒娇,扬着笑脸,身后大尾巴跟鸡毛毯子似的欢快扫地。 林月抬手摸了摸狐狸头,狐狸顿时叫得更欢了,在地上打起滚来。 看着这么乖巧,但通过契约传来的却是想吃好吃的,看来是想念那两百灵石一斤的妖兽肉了。 林月勾起嘴角轻笑,拿出一阶材料扔在狐狸周围,当最后一块灵石落在方位上,立即注入灵力。 灵力顿时连通所有灵石,一道透明的护罩霎时凝实,将狐狸罩在里面。 狐狸察觉异样,抬爪朝她跑去,却忽然仿佛撞上了一道墙,被弹了回来,试了几次狐狸明白过来,顿时委屈地嘤嘤叫了起来,用爪扒罩子,刺耳的刮嚓声在屋中响起。 “你若是将这困阵破了,我给你买二十五块灵石一斤的妖兽肉。” 赤金狐才一阶初期,光说它不会明白,林月将想法通过契约传递过去,便见狐狸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起来,开始到处刨起罩子。 这是最基础的一阶困阵,阵眼明显,效果不强,赤金狐不懂,够它折腾一段时间了。 林月拿出从冰地龙咬死的一散修那得到一枚玉简,里面记载一门秘法,能改变修士骨骼肌肉和气息,化神下看不出来,能应付大多数场合。 其实她看过不止一门,黑市和散修上也见过改变气息的功法,但限制在筑基金丹,等级低,破绽也多,还不如用她那遮天一盖。 她来冰原狩猎没有使用遮天,如今这状况出来打个野,感觉全城修士都要认识她了,加上这雪灵芝消息传回来,过于引人注目,出门在外需得改头换面一番。 秘法三层,一层易容,二层改变气息,三层组合技,一月时间她已经练完三层,如今每日花时间将其温习一遍,炼至精通。 林月轻吐了口气,运转功法,身形气息变化莫测起来…… 窗户渐渐明亮起来,又是一日清晨。 林月睁眼,目光落在旁边蜷缩酣睡的淡金色狐狸身上,这小家伙抓了一晚上护罩终于将困阵抓破,爪子都磨平到发抖,吃肉的决心如此竟坚定。 林月将几颗饲灵丸放它嘴边,狐狸鼻子嗅了几下,忽的张大嘴巴大口吃了起来,两口就舔没了,速度快到林月都怀疑自己虐待灵宠了。 再吃两颗狐狸便饱了,林月再给它布置个一阶幻阵,没几下便给它破了,狐狸天生便有这方面天赋。 养了这么久还没给它取名字。 “以后你便叫胡一了。” 林月取名停留表面,以后再收灵宠也好排号,不然一旦岁月太长她怕记不住收了什么东西。 狐狸听闻“哈哈哈”笑了起来,露出一排尖牙,表达对名字的欢喜。 林月给它搞了个攻击和治疗阵法让它玩去,便拿出忘情剑输送灵力蕴养一番,接着绘制其符箓来。 她的符箓上次一撒便撒了一半,这七日怎么也要补回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林月停笔去开了门。 “地图、丹药、符箓、留影石。”叶封云送来了所需资源。 “多谢!” 林月接了过来,解毒丹,符箓是遁地符,地图是立体的,还有几千灵石买的留影石影像,时间是五日前,一激活,前方便投影出一道光屏,一个精神抖擞的年轻金丹站在光屏前拱手微笑。 “诸位道友好!在下冰阳城修士,张三,这里是修仙界西域冰原三阶千足雪蜈巢穴入口!” 他朝身后漆黑的洞穴望去:“千足雪蜈巢穴深达千丈,里面约莫有三十六条三阶蜈蚣,曾有修士在最底处的冰泉滩捕捉到雪灵芝,接下来由在下带诸位探索一下这千足雪蜈领地的神奇之处,千足雪蜈有毒,诸位进去之前记得先吃一粒解毒丹……” “轰!” 洞穴出现一阵剧颤,积雪沙沙落下砸了年轻金丹一脸,听着不断轰鸣声他哈哈笑道:“看来那边是有道友在狩猎,诸位来此请不要围观免得洞穴坍塌殃及——有条千足雪蜈朝我们奔来了!诸位莫慌我身上的法衣乃是四阶碧眼金鹰羽所制……” 林月蹙眉看了一遍过,洞穴如此松软,若是深入地下有被埋的风险,遁地符速度比不上千足雪蜈的速度。 对着留影石和立体地图研究两天,林月制定了九条灵动版逃跑路线,点出了二十几个爆破点,花半天时间整理一番,立马召集众人开会。 “诸位道友好!在下张三,这里是修仙界西域冰原三阶千足雪蜈巢穴入口!” 光屏中精神抖擞的年轻金丹拱手微笑…… 看一遍过,林月便将自己的研究所得结合地图留影讲述一遍。 “这条通道更容易遇到蜈蚣,影像中此地松软后面道路易被掩埋,我们往右边通道走,回来之时在这点五张爆破符做个爆破打通上层不会使整个洞穴坍塌撤退也更快捷……” 全程都是逃生自救指南,有两人皱眉不语,直接轰塌算了搞这么麻烦,闷声听了差不多一刻钟离乐刚想开口,对方却忽然停下来。 “就这些了,离乐,你想说什么?” “我没意见。”离乐一听这么快讲完了,嘴里的话立马拐了个弯。 “就这样吧。”某个师兄摩挲着手中剑道。 最终四人同意了她的方案。 修仙无岁月,眨眼七日后。 雪灵芝已被楚师姐花几十万高价包邮送回宗门,镖师元婴巅峰,信誉担保,货丢摔碗。 一行人来到光屏中的千足雪蜈洞穴入口处,吃了丹药便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