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不是人?完了,我更爱了!》 第1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1) 楚湘正在考虑要不要和谈了两个月的男友分手,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感情淡了,他没那么在乎她了。 当她和塑料姐妹逛街时,她吐槽了这件事,她的塑料姐妹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两个月前呀。” “你都谈了两个月了,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楚湘拿起了一条裙子站在镜子面前,对着自己比了比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他害羞,再说他白天要学习,晚上还要为了自己的梦想去兼职当群众演员,没那么多时间被我带出来溜。” “什么,他居然只是个小小的群演!”苏廖越发诧异的叫出了声,不怪她如此惊讶,而是作为楚湘的塑料姐妹,她心知楚湘这个人有多么的追求精致完美,又有多么的吹毛求疵。 楚湘当然也有这个资本。 镜子里的女孩有着长而微卷的黑发,如瀑般的浓密的发间,只在耳边用了一个水晶做点缀,虽然简单,但也不失精致。 楚湘长得很漂亮,又很喜欢打扮,今天穿着件绿色小短裙的她,明艳动人,可惜的是,因为家世太好,她也有着千金大小姐的毛病,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气质,常人难以接近。 楚大小姐什么都要追求最好的,当然也包括男朋友。 塑料姐妹群里就曾经讨论过,楚湘眼高于顶,估计也就只有校草能入得了她的眼睛吧,哪里想到她居然一声不响的就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男朋友! 苏廖可真是太好奇了,拉着楚湘追问:“你和你男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是我们学校的吗?既然是当演员的,那应该长得挺帅吧!” 楚湘想了想,事情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某一天,她窝在家里看着七位数的零花钱,考虑该怎么花时,快递员送了一份奇特的东西上门,那是一份游戏卡,她本来就爱玩游戏,猜测是哪个狗腿子送来讨好她的,反正无聊,便打开了游戏玩玩。 那张游戏卡有一个满是少女粉的包装盒,上面画着好几颗梦幻的小爱心,而游戏的名字“心跳up up!”更是令人心动。 然而,打开游戏瞬间,她眼睛一睁一闭,穿越了。 楚湘还是楚湘,只不过是世界换了,她坐在只有自己的宿舍里,开动聪明的脑筋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越。 楚湘在学校里待了一个月的时间,日子过得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和姐妹们一起炫炫富,无聊的时候就花钱买开心。 一个周末的晚上,楚湘从姐妹派对上喝了点小酒,回到宿舍楼时,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晚,楼梯里的灯光都黑了。 好在今夜的月色明亮,不至于看不清路。 楚湘有点醉醺醺的看着玻璃窗里的人影。 玻璃窗里的女人抬起脸,唇角上扬,咧开到了耳边,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楚湘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意的一笑,“笑得还挺好看。” 玻璃窗里的女人笑容一顿。 楚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抓起自己的裙摆看了看,她穿的裙子是明亮的黄色,刚刚镜子里的倒影,好像是红裙子? 她回头看了眼,摸了摸脑子,见到玻璃窗里的自己做了同样的动作。 楚湘松了口气,刚刚肯定是她眼花了。 “别杀我!别杀我!” 楼梯间那儿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有人从楼梯上摔下来,连滚带爬的起来,忽视了站在这儿的楚湘,一路往下,很快跑的没了人影。 楚湘站在楼梯口,捡到了一张戏剧社团拍视频活动的海报,不明所以的揉了揉眼睛。 上方,电锯的声音越来越近,便越来越清晰。 楼梯口的窗户是打开的,夜风随着凄惨的月光一同涌入,照亮了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 那人长得很高,却是勾着背,低垂着脑袋,凌乱毛躁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宽松的白色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越发衬得他身形清瘦。 他赤着脚踩在地上,飞扬的袍子之下,又长又直的腿若隐若现,漂亮的线条有力而完美。 腰线上随意绑着的腰带,更是将他身高腿长,肩宽腰窄的好身材暴露了出来。 楚湘不由自主的顺着那若隐若现的腿部线条一路往上,她今夜太上头,看人都带了滤镜,看着从上方慢慢如同漂移过来的人,她咽了咽口水。 他们只有一个台阶那么远了。 楚湘忽然冒出了一句:“谈恋爱吗?” 白袍子的人刚刚抬起的电锯停在了半空。 楚大小姐不知道什么是矜持,她抬手按着自己的胸口,里面的心脏正在怦怦乱跳,应该说,在他出现的那刻起,她的心跳就发生了剧烈的跳动。 这种仿佛是随时会心脏爆裂而死的强烈反应,正在提醒她将要坠入危险且神秘的爱河。 是的,她悟了,原来她穿进了恋爱游戏里,神奇的力量正提醒她不要错过可攻略角色! 而且这个可攻略角色还是她的菜! 楚湘抬起脸,脸色潮红,兴奋难以抑制,“你长得好特别,我好喜欢,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夜风涌入得太急。 逆光而来的白色人影,黑色长发与白色衣袍一同飞舞,模糊了月华与黑暗的分界线,少年那张苍白且没有血色的脸上,红晕乍然浮现。 苏廖听到这儿,不可思议的说:“居然是你先告的白!” 楚湘在柜台结账,让工作人员把衣服都包好,她随意说了句:“对呀,是我先告白的,毕竟他长得那么好看,我要是慢一步,他被别人抢走怎么办?” 苏廖表情复杂,因为她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其他男生比校草还好看,不过,她有朋友就在戏剧社,最近好像没听说过戏剧社在搞活动呀? 苏廖追问:“那你怎么又想和他分手了?” 说起这个,楚湘就有脾气,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摔,她怒道:“他经常半夜来找我也就算了,毕竟我理解他有梦想,我们快毕业了,他要追求梦想也没错,可是他总喜欢把没有清洗过的道具带回来!” 楚湘住的是单人宿舍,很多时候她挨不了那么晚,半夜睡着了,第二天再睁开眼,把不知何时进来赖在身上的白色人影推开后,从床上坐起,便见到刀子和电锯一类的东西堆在墙角,几滴红色的血浆滴落在地板上,她想抱头尖叫。 她最烦的事情就是搞卫生了! “他以前可从不会把拍戏的东西带我这儿来的,就算带回来了,第一时间肯定也是去洗东西,但他现在到我这儿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爬上我的床,抱着我亲一下,就不动了!”楚湘这个精致的大小姐气的发抖,“他难道不知道搞卫生有多麻烦吗!” 楚湘神经质的叹息,“男生恋爱前和恋爱后就是两个样,果然是感情淡了。” 苏廖:“可是……他去你那儿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了爬你的床,这不是代表他更喜欢你了吗?” 楚湘愣了愣,错愕的看着苏廖。 苏廖面色古怪,“难道我说错了?” 楚湘握着小姐妹的手,“不,塑料,你说的很对。” 苏廖:“我叫苏廖,不叫塑料。” “今天你的单我买了!”楚湘提起大包小包,兴奋的往外走,“我想我男朋友了!我要快点回去!” 苏廖翻了个白眼。 楚湘说什么想分手的话呢,其实她提的那些衣服,有一半挑的都是男款的。 恋爱的酸臭味,真令人牙酸。 楚湘回到宿舍正是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将大包小包一股脑的扔在了桌子上,没有开灯,在昏暗的环境里唤着男朋友的名字:“贺时?” 没有人回应她。 她转了转眼珠,先是推开浴室的门,又跑出来趴在地上看了眼床底,接着再看看桌子底下,最后她跑到了衣柜前,猛然间拉开了衣柜的门,把里面缩着的人吓了一跳。 少年蜷缩在角落,几乎整个人都藏进了她的衣服里,这里满满的都是她的气息,而他抱着一堆衣服把半个脸埋进去的模样,像是个变态。 在遮住脸的长发里,他那双黑得过于浓郁的眼眸湿润润的,还有着被她发觉的心虚。 楚湘却两眼放光,“我找到你啦!” 她扑进了衣柜,撞进了少年的怀里,笑出了声。 第2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2) 晚上的宿舍大楼,格外的寂静。 在明诚学校里,一直流传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传说,尤其是楚湘住的这栋宿舍楼,虽然可以单人单住,但这也是因为这栋宿舍楼里有过死了不少人的传闻,大家都不敢住进这栋宿舍楼。 楚湘倒是看得很开,中华上下五千年,哪块地没有死过人? 为了不和其他人住在一起,她果断选择了搬进这栋宿舍楼,住了几个月了,别说是死人事件了,她连只吓人的鬼都没碰到。 宿舍里开了灯,一切都明亮起来。 白袍子的少年乖乖坐在床边,抱着一包小完熊的饼干,偶尔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咬着,黑色长发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又随意铺洒在床上,透过长发的缝隙,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楚湘的方向动来动去。 楚湘把买来的男款衣服全拿了出来,提起一件卫衣对着少年的方向比了比,微微皱眉,又拿起一件蓝色衬衣,还是觉得好像不太合适,最后她翻出了一件红色的t恤。 他本来就长得白,穿红色一定是更显白。 楚湘又挑出来了一条黑色宽松的休闲短裤,再蹲在地上,打开鞋盒,从里面拿出了那双白色球鞋,把东西一股脑的甩在了他的身边,她双手叉腰,指着他说道:“贺时,脱衣服。” 贺时迟钝的眨眨眼,微微偏过身子,抱着小完熊饼干不撒手,显然是以前被她打扮多了,现在不是那么情愿给她当洋娃娃。 楚湘可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扑过去,他们倒在了床上,小完熊饼干却还被他好好的保护在手里。 少年不敢挣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跨坐在身上的女孩抽走了他的腰带,一把扒开他身上裹着的白色长袍,他那白皙干净,看上去却没什么肉的胸膛大大咧咧的暴露在了空气里。 楚湘给他脱衣服时,手难免会蹭到他的身体,她的指尖不小心擦到了他的腰线,少年身子一缩,胸腔震动,苍白的唇角溢出了清脆的笑声。 贺时一直以来都有着演员梦,也有着为艺术而献身的觉悟,所以他才每次把自己打扮的阴沉沉,像是恐怖的杀人厉鬼一样。 也就只有楚湘故意闹他时,他才会流露出几分与他十八九岁年纪相符合的青春活力。 楚湘本来也没想过闹他的,可是听到他的笑声,她忍不住了,两只手分别掐上了他的腰,有意用着不重不轻的力道捏了捏。 他的反应更剧烈,身体颤抖,想要躲过她的魔爪,但又害怕她会从自己身上摔下去,只得扔了小完熊,扶着她的身体,颠倒了两人的位置。 他的衣裳还半遮半露的挂在他的身上,凌乱的黑发更是把他年轻的身体衬得如玉雪白,他的身体很冷,可他的笑声很是热烈。 楚湘拂开了落在她脸上的黑发,伸出一只手覆在了他的侧脸之上。 贺时眯起眼睛,舒服的蹭了蹭,仿佛是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纵容,俯下身子,微冷的唇角贴上她温热的唇瓣,他轻轻的出声,“湘湘,张张嘴。” 楚湘刚配合的轻启唇角,少年的舌尖便窜了进来。 交往之初,他还是个连亲吻都不会的小白,现在他已经学会了趁着亲吻她的时候,一手熟练的贴着裙摆一点点往里,再一点点往上。 他的体温很低,大夏天的,抱起来很舒服,楚湘倒是不介意多给他一些放纵。 楚湘摸摸他脑后的黑发,艰难的告诉他,“你还要试衣服呢。” “现在不想试衣服,想要湘湘。” 少年从床头柜里翻出了小盒子,由一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的熟练非常,全都是陪着她锻炼出来的,几乎是在他准备好的一刹那,他单手把她抱了起来,挤在了他与床头的缝隙之间。 楚湘能够理解,有时候他工作压力太大,又加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就会热情了一些,她并不排斥,反而还挺喜欢。 不过她买了那么多衣服,他肯定还是要试的! 凌晨一点,楚湘硬是靠着惊人的意志力拉着他爬了起来,非要他穿上她搭配好的那套衣服给她看看。 明诚学校是个特殊的学校,明明是大学制,却管的比高中还严,学生要穿校服,要上早晚自习,一个月还只有一天离开学校去外面放松的机会,楚湘逛了大半天的商场,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天假期浪费了。 满足过后的贺时格外听话,任楚湘怎么摆弄也不会生气,他乖乖穿上了红色t恤,黑色休闲短裤,再把白色球鞋一穿,青春洋溢的那股味瞬间有了。 但楚湘看了好几眼他那垂至脚踝的黑色长发,挡住了他的脸,也带来了死气沉沉,总觉得还是有违和感。 她围着他走了一圈,拽着他在梳妆台前坐下,转身之际,贺时也要跟着她动作,她回头按着他的肩膀,“不许动。” 贺时坐了回去,果真一动不动。 楚湘正在翻自己的饰品包,把包里的东西倒在了乱糟糟的床上,挑选着东西,没注意身后的镜子里,属于自己的影子发生了变化,她分明穿着一件白色吊带睡裙,可镜子里原本属于她的影子,慢慢的被一个红裙子女人所取代。 红裙子女人勾起了裂开的嘴角,缓缓抬起阴森恐怖的脸,正对上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年后,女人表情一僵。 红裙子女人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溜走,然而少年伸出了手,进了镜子,准确无误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女人困难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歪了歪头,眼睛渐渐狭长弯起,唇角慢慢上扬,几乎咧到了耳边,宛如黑色的缝合线,表情扭曲的露出不符合人类认知的笑容,哪怕是鬼怪见到这幕,也会陷入极大的精神冲击。 红裙子女人的身体抖如筛糠,脸上掉下来了不少皮肤碎屑,露出了血肉。 “找到了!”楚湘拿着一根红色头绳,高兴的跑了过来,“贺时,我们试试把你头发绑起来吧!” 贺时文静的坐在凳子上,抬起黑漆漆的眼睛,侧过脸,唇角有意无意的蹭到了楚湘手臂上还残留着的红色痕迹之上,一手勾着她裙摆的花边,指腹也若有似无的擦着她腿上的印记。 镜子里,映出了他依偎在恋人身边时才会有的纯真无辜的笑容。 “我要湘湘帮我绑头发。” 第3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3) 贺时的长发缺乏保养,毛毛躁躁的,梳起来很是费劲,楚湘抓着他的一缕长发,费力的咬着牙,“你的头发是水泥做的吧!” 虽然楚湘很小心了,但贺时还是被扯得脑袋一歪,苍白的面容上,五官都有些扭曲,但他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将一块小饼干塞进嘴里,淡定的解释:“湘湘,我不是水泥做的。” 楚湘毫不留情,“你可真是麻烦!” 贺时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还在楚湘替自己梳完了一缕长发后,情绪极其稳定的肯定她的努力,“湘湘,你好棒。” 这句话还是他从楚湘这里学过来的。 他们交往之初,正是热恋的时候,可是楚湘在女生宿舍,按理来说,男生是不能进来的。 但通常楚湘一个电话刚拨打过去,贺时下一秒就会敲响她的房门。 打开房门,楚湘还没来得及挂电话,看着门口的少年,她好奇的问:“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贺时眨眨眼,“因为感应到了湘湘在想我,所以湘湘给我打电话之前,我已经在路上了。” 楚湘反应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朝着少年扑了过去,“贺时,你好棒,我们这么心有灵犀,一定是真爱!”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之后,如果哪天他长时间不出现,那反而是奇怪了。 现在,楚湘还在与男朋友极其难打理的长发做斗争。 贺时看到了镜子里的女孩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看起来她很是嫌弃自己,但他知道,她的动作其实很小心,一点儿也不舍得弄疼他。 就像是很多时候她说他是个呆子,但是她又会摸摸他的脸,踮起脚尖来亲他。 有时候她也会嫌弃他不会打扮,非要将他丑巴巴的衣服脱下来,可往往这个时候,她又会双眼发亮,热切的把他推倒,急不可耐的对他压榨好几轮。 她喜欢他。 贺时抿起的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镜子里,他的模样逐渐变得扭曲不堪,身躯也变得起伏不定,渐渐被黑色完全占据的一双眼成了狭长微弯的模样,如同缝合线般的嘴里隐约露出了锯齿一般锋利的牙尖。 然而,侧脸之上落下了一个轻吻时,他那不受控制的恐怖变化消失不见,少年模样的人抬起雪白如玉的面庞,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清澈的锁着她的存在。 楚湘歪着头一笑,“我男朋友真好看。” 黑色长发被束成了十分有活力的马尾,他穿的就和时下的青春男大没什么不同,原本还猜测的会有的违和感并不存在,那几乎垂至他脚踝的发尾勾勒出来的弧度充满了奇异的活力,常年不见天日般的年轻面容清爽的展露在空气里,少了死气沉沉,他身上的少年感越发强烈。 满满的都是年轻男人的味道,楚湘被勾的心脏怦怦乱跳。 贺时摸了摸自己的脸,茫然的模样有几分呆,“湘湘,我不好看。”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评价过他的外貌,但那些人嘴里冒出来的大多都是“怪物”、“可怕”、“阴森”一类的词汇,就连他也一直这么觉得,所以他在纠正女朋友错误的说法。 楚湘却是个自我意识旺盛的大小姐,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向来都是固执且难以改变的。 她站直了身子,双手抱臂,那股儿高高在上的气势又冒了出来,“我说你好看,你就好看,怎么,你在质疑我的话?” 贺时背后冒出一股寒气,奇怪的求生欲让他在思考之间就摇头,“没有,湘湘说的话是对的。” 虽然他是个呆子,但好歹知道要顺着女朋友,这样才能让自己过得好些的道理。 楚湘很快就被顺好了毛,她扑进少年的怀里,抱着被打扮得年轻有朝气的他,觉得分外有成就感。 贺时搂住了她的腰,乖乖的坐着一动不动,任由楚湘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把他像是当成了猫一样,狠狠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 是年轻的荷尔蒙的味道,她喜欢! 楚湘干脆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目光闪闪亮亮的看着他,“以后你要多笑笑,你这么好看,不笑笑就可惜了。” 贺时凝视着楚湘唇角的弧度,缓缓的勾起唇角,与她一样眉眼弯弯。 楚湘捧着他的脸,狠狠地亲了好几口。 贺时的贴身兄弟又有点蠢蠢欲动,她肩头的吊带微微滑落,锁骨上的印记还清晰可见,他眼眸里的黑慢慢浓郁,低下头埋进去,吻上了不久之前留下来的痕迹。 楚湘暂且由他胡闹,瞥了眼角落里摆着的拍戏道具,她摸摸少年的头,“你们拍戏的时候,不会有人投诉扰民吗?” 贺时悄悄把她的衣领再往下拉了点,脸也埋得更深,含糊不清的发出声音:“扰民?” “对啊,因为电锯很吵。”楚湘皱眉,“以前想你的时候,和你打电话,你那边吵的我都听不清你说什么。” 贺时脑袋逐渐往下,“电锯不好,下次用别的。” 楚湘突然吸了口冷气,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他的脸,把衣服拉上来,指着角落里的东西,凶神恶煞的说:“不把你的道具洗干净,不许上床睡觉!” 贺时舔了舔湿润的唇角,不敢反驳的“哦”了一声。 楚湘可不管他搞卫生有多辛苦,她早上还得去上课,先一步爬上床睡觉,早上七点,在闹钟的不懈努力之下,她挣扎着睁开了眼。 努力推开手脚并用的缠在自己身上的人,她顶着黑眼圈从床上坐起,又瞥了眼睡衣胡乱的挂在身上的男友,他还在睡,解开的黑色长发几乎铺满了半张床,而他睡觉时的姿势总是大开大合,睡衣的衣摆上翻,露出了极其漂亮的腰线。 虽然看起来秀气,可是动起来的时候,这里又会十分紧实有力,藏着的野性都会暴露出来。 一如往常,楚湘关了闹钟,再趴在床上欣赏了男友纯良无害的睡颜好一会儿,然后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把被子盖在了他的肚子上,自己则是轻轻的下床去洗漱。 第4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4) 一班的教室里,又空了两个座位。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你们说,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 “半夜点燃蜡烛,对着镜子许愿,会有红衣鬼来实现你的愿望,还是午夜时分去废旧的游泳池里潜泳,可以看到漂浮的水中人,又或者是收到奇怪的录像带,看了之后会受到诅咒……”有人说了一大串,问:“你说的是哪个传说?” 有人接话,“这还用问?我怀疑这些传说都是真的!” “我听人说过,有人在半夜走在宿舍楼里,忽然听到了电锯声。” “还有人在洗澡的时候,忽然觉得水里好像有东西,要把他从浴缸里拽进去!” “我也听说过!有人半夜照镜子,结果发现镜子里的是一个红裙子女人!” “还有还有……” 大家吵吵闹闹的声音,教室里像是成了菜市场。 苏廖问趴在桌子上补觉的同桌,“喂,湘湘,你住在老宿舍楼,就没有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楚湘睡眠不足,眼睛也懒得睁一下,慢吞吞的说道:“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们班可是又有两个人退学了,大家都在猜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灵异事件。” 楚湘懒懒的回了一声:“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 “好吧。”苏廖说道:“上次考试你又是第一名,你小心有人说不定为了抢走第一,真去找什么红裙子女人许愿。” 楚湘睁开眼,坐直了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苏廖。 苏廖被她看着,觉得瘆得慌,“干、干什么?” 楚湘郑重的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摊开摆在了桌子上,“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 “市级三好学生证书。” 苏廖:“……” 楚湘把证书妥帖的放进包里收好,有种不可一世的自大,“我好歹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被市长夸过是栋梁之材,岂能被那些传言轻易吓到?” 苏廖:“……” 她实在难以理解楚湘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维,很多时候,苏廖觉得楚湘好像和所有人都隔着思想壁垒,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其他人傻,还是楚湘奇奇怪怪。 否则大家都人心惶惶了,楚湘怎么还对周遭的变化漠不关心? 苏廖不甘心的说:“可是有很多人都说遇到了非自然力量的灵异事件,万一真有鬼怪作祟呢!” “你们可真奇怪。”楚湘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瞥了眼苏廖。 苏廖差点气吐血,到底是谁奇怪啊! 楚湘打开了一本书,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非自然力量,却先想到是鬼怪作祟,而不是这个世上可能有神仙用了神力,要是大家心里没有鬼,这个世界上当然也就不会有鬼。” 苏廖目瞪口呆。 她忽然觉得楚湘好哲学,这个只知道花钱买开心的大小姐,莫非是什么大智若愚的人!? 苏廖在一种大家都谈鬼色变的恐怖氛围里,突然获得了奇怪的冷静,淡了听各种灵异传闻的心思,她转而问:“你什么时候把你那个男朋友带出来给我们笑话……咳,是带出来给我们见见?” 自从知道楚湘谈恋爱,而且还找了个平凡普通的男生谈恋爱后,苏廖就在好几个姐妹群里透露了这件事,平日里楚湘趾高气扬,把小姐妹们都压了一头,大家可都想看看那个普普通通的男生,好笑话楚湘眼光差。 楚湘摸摸下巴,想了会儿,说道:“再说吧,他除了学习,还要工作,每天都很忙。” “别呀,再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我打算办个生日派对,湘湘,我们关系那么好,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我很期待认识你的家属呀。” 楚湘:“好吧,我回去后问问他的意见,如果他想去,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参加派对。” 苏廖心里小算盘打得飞起,等到时候大家都嘲笑楚湘找的男朋友上不了台面,楚湘在学校里堪称女王的地位肯定会受到动摇,那个时候苏廖再站出来装模作样的安慰安慰楚湘,接着再故意帮她说说话,楚湘还不得感动得热泪盈眶,把她奉上好姐妹的第一把交椅? 楚湘向来出手大方,漂亮的包包和衣服,她一定不会吝啬。 课间,苏廖热情的拉着楚湘一起去上厕所。 隔壁班恰巧走出来了一个男生,见到还好好的与朋友有说有笑的楚湘,他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旁边的同学推开了门口的男生,“第二名,别站在这儿挡路啊。” 男生听到这个称呼,神情有瞬间的狰狞。 “沙璧,你没事吧?” 看向关心自己的女孩,沙璧顿时收起了难看的表情,低着头,他内敛羞涩的说道:“我没事,谢谢你,阮糯糯。” 阮糯糯娇俏可爱的脸上有着阳光灿烂的笑,她就像是个明亮温暖的小太阳,任凭再冷漠的人,一旦遇到她,也会被她所感染,融化了万年坚冰。 “喂,阮糯糯。”教室里,气质疏离的男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扫了眼存在感不强的沙璧,过于有压迫感的目光落在了阮糯糯身上,“去给我买盒牛奶回来。” 这个男生便是学校出了名的校草——冷夜寒。 他不仅家世好,还有着完美无缺的俊美容颜,他的存在就仿佛是造物主的神迹,与一班的楚湘并称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听说他和楚湘有点关系,大家都猜测他和楚湘是不是一对,毕竟两个人门当户对,颜值上又十分匹配。 令人意外的是,冷夜寒居然和平凡普通的阮糯糯走得很近。 阮糯糯不满的嘟嘴,“我才刚给你买了饮料回来。” 冷夜寒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射出令人胆寒的锐利目光,威慑力很强,让人不敢与之对视,“阮糯糯,你是不是忘了你还要给我还债?” 原来是不久之前,阮糯糯不小心弄脏了冷夜寒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她不是那种犯错就不认账的人,于是,她很有骨气的说出了自己愿意以工抵债。 冷夜寒见多了要给自己投怀送抱的女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清纯不做作的女生,他心底里暗道一声:真是有趣的女人。 那时候,冷夜寒一笑,“好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专属奴隶了。” 冷夜寒性子实在是太恶劣了,只要看到阮糯糯和其他男生说话,他就会让阮糯糯如跑腿,偏偏阮糯糯还不能拒绝。 她心里呜咽一声,这个自大的男人,真是讨厌死了! 与此同时,昏暗的房间里,空气浑浊,潮湿沉闷,死寂的环境里,唯有啃饼干的声音不间断的“咯吱咯吱”的响起,这刺耳聒噪的声音,越发像是敲响丧钟的预警。 “真的,我真没有想到她会是您的女朋友!” 红裙子的女人站在角落里掩面哭泣,吓得身体抖个不停,脸上被烤焦的皮肤一点点往下掉,她觉得可惜,想要捡起来,却又不敢乱动。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所以少年有按着女朋友的喜好好好打扮自己。 长发被红色的头绳束起,鬓边的一点碎发修饰着脸型,红色t恤衬得他肤色越发干净白皙,黑色宽松的休闲短裤之下,小腿线条又直又漂亮,那双白色球鞋则是一尘不染。 他靠坐在旧沙发上,两条大长腿随意摆放,怀里抱着一包吃了一半的小完熊饼干,骨节分明的手指掏出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垂在胸前的一缕黑发微动,露出了脖颈下至衣领那处隐隐遮不住的痕迹。 少年肌肤太白,那痕迹也就尤其引人注目,令人遐想。 他身上的痕迹,一定不止这么一点,透露出靡乱且慵懒气息的年轻身体,无端端的会让看到的人感到脸红心跳。 可红裙子女人现在只有害怕,昨天被掐断了脖子,她可是对着镜子扭了好几个小时,才把碎掉的颈骨拼好,又把头颅装了回去。 红裙子女人哭诉着,“我只是随便回应了一个朝我许愿的人,他要第一名死,我没有想过那个第一名会是您的女朋友,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去找她!” 少年嚼着饼干,目光淡淡,语气幽幽,“你的意思是,我女朋友不配拿第一?” “不是!”红裙子女人慌忙说:“我的意思是……是您女朋友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只有年级第一,应该是世界第一才对!” 少年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红裙子女人的脚边已经是堆积成山的皮肤碎屑,再抖的话,她就没有皮肤可掉了,她想走,但不敢走,“那……那现在……” “你说的那个妄图抢走我女朋友第一名的可怜虫……”少年人坐起身子,左腿搭在了右腿,一手托着下颌,笑眯眯的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是谁?” 第5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5) 作为一个目中无人的大小姐,楚湘其实很招人恨,也就那些有利可图的狗腿子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阿谀奉承。 但鉴于这些狗腿子很能为她提供情绪价值,所以她压根不在乎狗腿子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楚湘对自我有种盲目的认知,那就是她长得漂亮,学习好,家里还有钱,如果没人嫉妒她,那反而显得她平庸了。 食堂每过几天就会上一道红彤彤的菜——番茄酱炖肉泥。 楚湘每次看到这坨糊糊一样的菜,就会想起阿三国的特色菜,她实在是没有食欲,但是这道菜却很受某些人的欢迎。 大厨还兼职打菜,这么多学生里,他对楚湘的印象很深,这当然不只是因为楚湘长得漂亮,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这位大小姐经常对他引以为傲的拿手菜提不起任何兴趣。 楚湘徘徊在窗口,犹豫今天中午吃什么。 大厨立马推荐,“同学,看看这道番茄酱剁肉泥,新鲜的番茄酱,新鲜的肉呢,你吃了保证你不后悔,还有……” 大厨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大家都说我做的这道菜有魔力,只要是吃过一次,就能提神醒脑,让自己在下次考试中考出更好的成绩呢。” 这也算是学校里的传说之一了,据说当看到食堂摆出了番茄酱剁肉泥的时候,一定要去吃这道菜,如果你不吃,别人吃了,那么对方就能比你考得好,你不就吃亏了吗? 明诚学校里多的是有钱人,但也有平凡家庭出身的,学校里唯有成绩至上,只要成绩好,那就能享受到很多特权。 尤其是对于那些家境普通的学生来说,如果他们能够作为优秀毕业生毕业,那么他们不仅能获得一笔丰厚的毕业资金,还能够被推荐拥有一份好工作。 据说每一个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这个学校出来的人,最后都成了超级富翁。 也因此,明诚学校的氛围其实很压抑,尤其是排名越靠前的学生,就越容易遭人嫉恨,或许也正是在这种扭曲的竞争环境下,各种奇怪的传说才会冒出来。 放着番茄酱炖肉泥的窗口前,那儿已经挤满了拿着餐盘的学生,他们争先恐后,生怕自己稍微落后一点,就吃不到这道“聪明菜”了。 是的,他们把这道红彤彤,看起来像糊糊一样的菜称为“聪明菜”。 大厨端起一个盘子,朝着楚湘露出了笑容,脸上的横肉挤成了一堆,和蔼可亲般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诡异,“女孩子嘛,就没必要和那群臭烘烘的男生去挤一堆了,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份,同学,尝尝吧。” 楚湘看着那看不出原材料的糊糊,实在是感觉恶心,她端起自己的餐盘往旁边一挪,“不要了,我减肥,吃鸡胸肉和青菜就好。” 大厨看着楚湘离开的身影,只觉得美味的肥肉到了嘴边飞走了,他不甘心的咂咂嘴巴,但楚湘不接招,他也无可奈何,气闷闷的走回后厨,恰好看到了有个学生溜了进来。 经常会有学生溜进后厨,他们在窗口那儿抢不过别人,就只能另辟蹊径。 能让人变聪明的“聪明菜”,这可是能够改变他们命运的好东西! 猫着身子的男生见到了锅子里还在煮着的“聪明菜”,那沸腾的热气也燃烧了他的理智,勾起了他强烈的食欲。 大家说的对,但凡是吃过一次“聪明菜”,感觉到了它的效力之后,就很容易上瘾。 男生凑近锅子,悄悄拿起了锅铲,锅子里满满的稠液翻涌,一块熬着的骨头从锅底浮了出来。 仔细辨认,竟越看越不像是常见的动物。 男生张开了嘴,惊讶声还没有跑出来,他的脖子已经先一步被人从后面扭断了。 大厨体格高大,一身肥肉,拍了拍手,他嘿嘿一笑,“又能加餐了,赶紧带下去加工一下。” 旁边的水缸里爬出来了一道湿漉漉的人影,滴答滴答的带来了一连串的水迹,惨白的手拖着尸体的脚,缓慢的往黑漆漆的房间里走进去。 楚湘端着餐盘回到位置上坐下。 苏廖瞄了一眼楚湘吃的东西,笑道:“湘湘,你就吃这些啊?” 一点鸡胸肉,一点青菜,饭都没多少。 楚湘苦恼的说:“感觉我最近胖了点,得控制饮食了,而且到时候去参加你的生日派对,要是我连裙子都穿不下了,可怎么办?” 苏廖悄悄摸了摸肚子上的肉,又瞥了眼楚湘那扭捏造作的纤瘦的身影,暗暗咬了咬牙,把餐盘里的肉默默的全挑了出来。 为了转移自己对食物的欲望,苏廖指了指不远处坐着的一个男生,“你看到那个人了没?他是二班的沙璧,本来是年级几十名,最近突然冲到了年级第二名了,但他一直卡在年级第二,死活就是拿不到第一名。” “我可是听说了……”苏廖小声的说道:“他最近一直在打听你的事情。” 楚湘疑惑,“我的事情?” “对啊,他好像怀疑你的第一名是靠收买老师,或者是花钱作弊得来的。” 其实也不只是沙璧这么觉得,很多人私底下都是这么说的。 毕竟楚湘从来不掩盖自己是个有钱人的事实,她作风太浮夸张扬,每次一出现就是人群里的焦点,大家首先关注她的外貌,再关注她的家世。 所以当她有什么过人之处时,那些心里不平衡的人总会毫不吝啬的用最刻薄的态度去猜测她所取得的成就。 楚湘终于正眼看向那个叫沙璧的人。 沙璧吃完了饭,起身往食堂外走去。 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个高个子少年。 他身段极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穿校服,而是红色t恤加黑色短裤,一身休闲装富有朝气,青春活力,长发被红色头绳高高束起,他每往前一步,发尾在身后轻晃,勾勒出了漂亮的弧度。 少年在楚湘眼里是那么闪闪发光,可是食堂里的很多人却都没有多给那外貌奇异的少年任何目光。 贺时闲得慌,便想着来看看那个妄想和他女朋友抢第一名的可怜虫是什么人。 欲望缠身,浑身臭味,灵魂都在散发着恶心的腐烂气息。 贺时一手伸进裤兜里掏了掏,拿出了女友给他买的小饼干,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饼干之后,略微压住了他被恶心到的滋味。 “贺时!”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过了身。 林荫小道里,树影斑驳间,穿着校服的女孩跑了过来。 绿色小花点缀的丸子头,纯白的短袖衬衣,蓝色的百褶裙,小皮鞋跑起来的时候踩在地上的“哒哒”声点燃了蝉鸣声阵阵的夏季。 贺时不由自主的迎着她来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张开手接住了她扑过来的身体。 楚湘跑的有点急,几缕碎发因为薄汗胡乱的贴在她的脸侧,但被喜欢的味道包裹,她仰起脸来时还是笑得明媚灿烂,“你走得好快,我差点追不上你!” 不可能追不上。 看她眼底里的欢喜,那分明是怀抱着明确的目标,在得偿所愿之时才会有的浓浓的雀跃。 好奇怪。 她不过是朝着他奔来,再对着他露出笑容,随意的说了一句话而已,贺时冰冷的身体莫名其妙有了血液在沸腾的错觉。 黑发黑眸的少年捧起她的脸,指腹将贴在她脸上的碎发轻轻拂在耳后,手掌心却一直舍不得挪开,贴着她的脸颊,感受着她的温度。 他问:“跑这么急做什么?” “因为我想见你呀!” 贺时只觉身体里的血肉好似要抑制不住的翻涌,逼得他身体发紧,下颌线紧绷,喉结滚动,他捧着她的手一用力,把她的脸挤成了包子似的。 “湘湘,想见我就大声叫我名字就够了,我会回过头找你。” 楚湘漂亮的脸蛋皱巴巴的,看见他眼底里自己丑丑的模样,生气的去推他的脸,含糊不清的说:“放开窝——” 贺时胆子小,不敢惹怒她,果真松开了手。 但在她瞪过来要算账时,他拉着她到了树后,藏在了林荫之中,俯下身的瞬间,吞没了她所有没来得及冒出来的怒火。 第6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6) 午休时间很长,楚湘并不急着回教室。 贺时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穿过林荫小道,到了一片开满了小花的灌木丛前,他们从小路绕进去,在灌木丛中间是一片空旷的草地。 这里很是阴凉,夏季滚烫的暑气消失无踪。 楚湘好奇的看着周围,“我都没有发现学校里还有一个这么安静的地方。”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贺时枕在楚湘的腿上,舒服的眯着眼睛,轻轻的有了微笑,“我只带湘湘来这儿。” 楚湘靠坐在树下,摸了摸他的头顶,关心的问:“你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贺时睁开眼,黑润润的眸底里映着她的面容,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洒下,那些光点便好似成了他眼底里的星星,正把他眼中的她衬得闪闪发光。 贺时很好养活,有时候光是靠着一点点零食,就能幸福的说吃饱了。 楚湘目露怀疑,一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少年下意识的吸气,把小腹上的肌肉绷紧,线条变得清晰分明。 他有偷偷瞄过楚湘玩手机,她喜欢看网上那些有腹肌且有着倒三角好身材的男人,但贺时缺乏锻炼,也就只有憋气的时候才会有点腹肌冒出来。 楚湘无语了好一会儿,“你憋气做什么?” 他无辜脸,“我没有憋气。” 楚湘掀起他的衣摆,指着他那白皙晃眼,若隐若现的人鱼线,“那这是什么?” 他大言不惭,“肌肉。” 楚湘眼皮子一跳。 她和他睡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身材吗? “你放松,我摸摸你肚子吃饱了没有。” 贺时侧过了身子,抱着楚湘的腰,把脸埋进了她的小腹前,闷着声音说:“这本来就是我放松的样子。” 一旦他有闹情绪,不想配合的情况,他就会这样拒绝正面面对她,仿佛只要不与她对上目光,那么他就不会怂。 他有点傻,有点呆,还有点幼稚。 楚湘也有脾气,“那我以后不管你了!” 贺时迅速的爬起来,他贴着楚湘,背脊也挺不直,蹭着她的脸,凝视着她不高兴的面容,主动的把她的手从衣服下摆放了进去,贴在了小腹之上。 他说:“湘湘,你管我。” 楚湘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手掌下的肚子扁扁的,她瞪他,“你又没有好好吃饭。” 贺时心虚的低着脑袋,找不到借口替自己辩解。 楚湘也察觉了,他对于进食这件事似乎有着莫名的排斥,平时就拿着她买来的小零食啃啃,别的东西就不再多吃了。 他本来就身形消瘦,还时常顶着一对黑眼圈,穿上工作服,披散着头发,再往阴暗的角落里一蹲,还真是像什么恐怖的变态。 贺时以为会像以前一样,因为自己不吃饭的问题,楚湘又会生气的骂他,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楚湘只是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抱住了他。 午后的蝉鸣声,莫名小了许多。 贺时茫然的单手环住她的身体,另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楚湘发脾气,他反而是越发不安。 “湘湘?” “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骂我?” 楚湘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阴森森的笑了一声,抬起眼瞥了他一眼,“你想挨骂?” 贺时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楚湘怀疑他多少有点毛病,她偏过脸“哼”了一声,“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我才懒得说你。” 贺时越发弯了腰,矮了身体,一双眼几乎与她的眼睛齐平,固执的要占据她所有的目光,“湘湘,你说我。” 少年眸光闪烁,嗓音喑哑,“你管我。” 过于浓烈的害怕被放弃般的情感,铺天盖地而来,把楚湘裹在其中,那极其强烈的负面情感环绕在她的周身,她甚至有种错觉,有那么一只断了腿的小兽正躺在猎人的坑里,在溢满了绝望的空气里,低低的发出哀鸣。 刚刚恋爱那段时间,贺时做过不少惹楚湘生气的事情。 比如说他一直穿着同一套工作服,就算拍戏时沾了番茄酱,也懒得洗。 比如说他时常会把工作用的道具带到她的宿舍里来,向她展示道具有多么锋利时,那未干的番茄酱滴落在了她刚买的地毯上。 又比如说,他懒得打理和护养的长发会掉的到处都是。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没进展到同床共枕的地步,楚湘关了灯准备睡觉,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痒痒的,把灯一开,她捡到了一根从天花板上飘落而下的长发。 第二天,楚湘就拿着收集的长发甩到了他的眼前,“你看吧,不好好吃饭就会掉头发!” 贺时胆小懦弱,每次被她教训也不敢回嘴,楚湘偶尔也反思过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凶了?但这个反思通常就会随着他下一次惹自己生气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现在,贺时正眼巴巴的看着她,如同把最脆弱之处主动暴露给她的小兽,求着她来骂他, 楚湘板着脸,“我倒是想骂你,但是!” 他歪头,“但是?” 她气势减弱,嘟囔了一句:“骂多了我又有点舍不得。” 贺时苍白如纸的面容上神情凝滞,过了很久,迟钝的眨了一下黑色的眼眸,紧接着,那黑漆漆的眼眸里迸发出了光点,璀璨耀眼,像是捕捉到了夜色里灿烂的星河。 看吧,有时候楚湘就不该那么直白的表现出对他的喜欢,所以他才有胆子肆无忌惮的惹她生气! 因为他知道,她喜欢他。 楚湘看不了他这么得意洋洋的模样,伸手把他的脸推到一边,“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喜欢好好吃饭,但是你必须给我保证身体好好补充能量,不能病倒,你不是还有演员梦吗?没有好的身体怎么工作!” “你就算拿着武器也追不上别人怎么办?” “别人把你当狗溜怎么办?” “你的业绩得不到行业认可,导演骂你怎么办!” 她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贺时把她搂回来,埋在她的脖颈间,发出了“嘻嘻”的笑声,“湘湘,没有人骂我。” 他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十分自豪,那是当然,那么重的电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着还健步如飞的。 楚湘不服气的“啧”了一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你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保证我们未来x生活的质量?” 贺时猛然间抬起头,眼眸睁大一分,呆呆的说:“湘湘每次都说很满意的。” “那是我为了照顾你的自尊装的。”楚湘视线有点飘忽,其实她是挺满意的,但现在她不能说实话。 贺时两只眼睛里泛出了蒙蒙的雾气,他手足无措,整个人像是要碎掉,“我上次……上次有二十分钟……不、不够吗?” 楚湘捧着他的脸,郑重的说:“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醒醒! 这是恋爱游戏的世界啊! 作为恋爱游戏的可攻略角色,怎么可能用分为计时单位! 怎么说也得两个小时起步吧! 楚湘鼓励他,“贺时,你行的,以后不许饿肚子了!” 贺时恰好也没有什么常识,听到女友的话,他乖乖点头,“我会好好吃饭。” 楚湘把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男友抱住,摸摸他的脑袋,安抚的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贺时眨了眨雾霭朦胧的眼,埋进女友的颈窝,羞耻与愧疚的情绪一涌而上。 他这么不中用,可是他的女朋友都没有嫌弃他。 湘湘真好。 第7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7) 这个月的测试成绩出来了,毫无疑问,排在第一名的又是一班的楚湘,而第二名则是二班的沙璧。 排名榜前围了很多人,有人故意拍了拍沙璧的肩膀,笑着说:“恭喜你啊,这次又是第二名,你这成绩也太稳定了吧。” 沙璧低着脑袋,看起来是个内向谦卑的人,所有人都能和他开玩笑,但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色阴沉沉的。 那些嘲笑他是万年老二的人里,成绩分明都不如他,可他们却总能笑嘻嘻的,那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人生毫无追求,根本意识不到考试的重要性。 又因为楚湘是个女的,沙璧作为一个大男人,总是被女生压了一头,那群人肯定都在背后用这个理由来笑话他,觉得他连个女的都比不上。 即使沙璧并没有听到有谁走过来对自己说这番话,但他知道,那些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的人,肯定是讨论他的坏话,他们一定是在背后说他是连女生都比不上的万年老二。 而这些,都是楚湘的错! 她家里明明那么有钱,学校里不少人都赶着凑上去给她当狗腿子,她已经是人生赢家了,为什么还要和他抢第一名的位置? 那些贪婪的有钱人,就应该去死! 沙璧把今天晚上抢来的“聪明菜”一股脑的倒进了嘴里,每次吃过这个后,他的头脑就会格外的清醒,在考试里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正确得可怕。 大家都知道“聪明菜”的强大力量,楚湘没理由不吃。 对了,她不是有钱吗? 她一定是花钱买了大量的“聪明菜”,才能一直压他一头,成为万人瞩目的第一名! 说到底,还是她家里有钱,她才能这么嚣张! 沙璧心中的不平衡越来越大,凭什么他这么努力,还是比不过一个只会花钱的富家小姐? 正是午夜时分,万籁俱寂。 沙璧确定了室友都睡着了,他拿好道具,悄悄地溜出了门,蹲在楼梯间里,他把镜子和蜡烛都摆了出来。 学校里的传说之一,在半夜,对着镜子点亮蜡烛许愿,如果你足够诚心的话,就能够得到红裙子女人的回应。 在传言里,红裙子女人以前也是学校里的学生,她每次考试都能考到第一名,只是后来出了意外,她宿舍失火,匆忙逃出来,结果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因为没有其他人路过,她只能忍受着疼痛等待死亡。 而在那个夜色里,楼道里的玻璃窗留下了女人倒在血泊里,从不甘于死亡到最后绝望咽气的恐怖模样,所以镜子就成了她鬼魂的载体。 越是渴望考试考出好成绩的人,就越是能够透过镜子成功的得到她的回应。 沙璧之前成功过一次,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红裙子女人从镜子中出现的那一刻,他被吓得浑身不敢动弹,最后还是在欲望的驱使下,向红裙子女人许了愿。 许愿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等沙璧死的那一天,他的灵魂会归于红裙子女人。 死这种事对于年纪轻轻的沙璧来说还早得很,他不在乎死之后的事情,只要能够实现他现在的愿望,他什么都会答应。 而他的愿望也很简单,他要楚湘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楚湘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沙璧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他能够第一次召唤出红裙子女人,这一次一定也能。 点燃了蜡烛,正对着摆放在台阶上的镜子。 镜子映出了楼梯间里窗外的夜色,也映出了沙璧因为邪念而变得越发丑陋的脸。 “红裙子小姐,请你出现,只要你能实现我的愿望,我愿意付出代价。”沙璧虔诚的端正跪坐的身姿,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镜子。 夜里没有风,楼梯间内的窗外安安静静。 但镜子里的窗户映出了张牙舞爪般的树木的倒影,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上天果然还是眷顾他的! 沙璧激动的拿起镜子,目露狂喜的说道:“你一定要帮我杀了楚湘!像她那样压榨我们普通人生存资源的富二代,就应该去死!只有像她那样的人都死光了,这个世界才能变得更公平,更美好!” “你要杀谁?” 沙璧太激动,一时间没有注意镜子里传来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热切的说:“楚湘!我要她死……呃!” 镜子里伸出来一只苍白的手,准确无误的掐住了沙璧的脖子,指甲嵌进了皮肉之中,似乎正在寻找可怜虫颈骨的哪个部分更容易捏碎。 沙璧呼吸困难,脖子要被折断的恐惧感席卷而来,他一双眼几乎发白,困难的发出声音:“别……别杀我……” 镜子里的一定不是红裙子女人,这只苍白而有力的手,分明是个男人! 月亮躲进了乌云之中,月光消失的那刻,男生的头颅猛然之间被拖进了镜子里,而那留在镜子之外的身体缓慢的倒在了被鲜血染红的地上。 不一会儿,地板上咕噜咕噜的冒出了一滩水迹,滴着水的人影冒出了半个身子,把废弃的垃圾拖进了水滩里,带着地上的血迹一同消失。 废旧的仓库,光线昏暗。 红裙子女人看着被抛到脚边的球状物,慌忙缩了缩腿。 沙发上的少年坐没坐相,懒洋洋的窝在角落里侧躺着,两条大长腿无聊的晃来晃去。 因为是工作时间,他穿上了有柠檬味洗衣液味道的白色袍子,披散着的长发则是散发着淡淡的护发素的味道,那身上更是不得了,有着牛奶沐浴露浅浅的香味,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以前绝对不会用。 袍子下摆偶尔随着他晃悠腿的动作暴露出更多的腿部线条,惨白的肌肤上若隐若现的有着亲吻与手指触摸留下来的痕迹,无一不透露出他的x乱不堪。 贺时的手指无聊的缠绕着一缕黑色的长发,模仿恋人正在触碰自己,但模仿终究只是模仿,并没有那种会让他舒服到灵魂颤抖的感觉。 “啊~好烦呐。”他身子往后一倒,头枕在沙发扶手上,长发如同黑色月华铺洒而下,落在了地毯上,无精打采的看着天花板上趴着的一只小蜘蛛,他像条咸鱼瘫着,生无可恋般的喃喃:“好想和湘湘一起睡觉呀。” 红裙子女人想要吐槽,却又不敢吐槽。 因为她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贺时变态,还是楚湘更变态。 楚湘居然能够对贺时这样的鬼怪下得了嘴!!! 废弃的大楼中传来了新的冒险者的脚步声,那带着贪欲而寻找诡异之物的渴求吞噬了他们的理智,远远的就从灵魂里散发出了腐朽的味道。 贺时单手转着一把泛出寒芒的匕首,危险的利刃在他的指尖如同玩具,对于人类而言,却能轻易划破他们的喉咙。 红裙子女人觉得他最近大概在发癫。 以前常年难得换一身衣服,现在却是每天把自己收拾的香喷喷。 他原本喜欢电锯带来的血花飞溅,那鲜艳的红色散开,他认为这是一种艺术。 可他现在爱上了用匕首,还要在匕首上喷上淡淡的牛奶香! 用他的话说,那就是:“湘湘喜欢牛奶味。” 所以杀人的利刃都得是他女朋友喜欢的味道。 神经! 过了一会儿,他手中的匕首停止了旋转。 少年模样的人坐起身,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他佝偻着身影,低低的笑出了声。 “干脆一口气把他们全部解决吧。” 红裙子女人藏进了玻璃窗里,对新来的冒险者们表示了同情。 第8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8) 早上醒来,楚湘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男友白花花的胸膛。 他现在俨然把她的宿舍当成了自己的家,天天晚上都会往她这儿跑,有时候他工作的太晚,她睡着了,他就会悄悄地溜进来再爬上她的床。 楚湘对此习以为常。 洗漱完后,楚湘出门之前看了他一眼。 他睡得正香,把她的枕头抱在怀里,缩着身子,手脚都搭在了上面,以前楚湘偶尔醒过来,对上的就是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他一夜都没睡。 现在他在她的床上倒是睡得越来越香了。 楚湘看了眼时间,趴在床边一如既往的亲了他一口,接着才出了宿舍。 十点钟的时候,外面阳光灿烂,拉了窗帘的房间里还是昏沉沉的模样。 床上的人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悠悠醒来。 贺时睡醒的时候通常都要像个呆子一样躺一会儿,慢慢的,他空洞的眼睛里才会恢复神智和光彩,动了动鼻尖,他顺着空气里飘来的味道,把头一扭,见到了桌子上摆放着的早餐。 贺时坐起身子,蓬松的头发像是炸了毛一般乱糟糟的也顾不上,爬过去一看,桌子上放着两个玉米馒头和一杯豆浆。 旁边还有一张写了字的小纸条:【知道你讨厌吃饭,如果想吃的话就吃点吧,不要勉强自己。】 贺时眼眸发亮,凑过去嗅了嗅玉米馒头,竟觉得食物不如以前那么让人讨厌,他拿起了馒头,张开嘴正要咬下去,被压在底下的另一张纸条暴露了出来。 【必须刷牙后才能吃东西!】 贺时眨眨眼,把这张纸条塞在枕头后,就当做纸条掉了,他没有看到。 但在他掀开枕头的瞬间,又一张纸条出现。 【你要是当做没看到,等我回去我就鲨了你!!!】 贺时身体一抖,瞄了眼手里的馒头,老老实实爬起床去刷牙。 明诚学校有个不成文的传统,那就是每天早上的各个班级一定是最热闹的,因为这个时候的人们都会聚在一起热闹的讨论着最近夜里发生的怪事。 “听说二班的那个沙璧转学了?” “什么?我们不是快毕业了吗?他转什么学?” “我们学校转学的学生很常见啊,据说一旦出现哪里不合格的情况,就会被赶出去。” “但沙璧不是第二名吗?他哪里出问题了,居然会被赶出去?” “不知道啊,总不可能因为他是个傻逼吧?” “还有低年级的几个新生,听说他们晚上要去废弃大楼探险,结果今天人就不在学校了!” “他们胆子可真大,废弃大楼那儿不是禁止进去的吗?” “是啊,要不然怎么说是新生呢?” 每年都会有这样的情况,有些人是为了寻求刺激,有些人则是听信了寻找校园里的传说,可以实现愿望的说法,而不守规矩的往危险的地方跑。 然后这些人第二天就不见了。 苏廖忙着准备自己的生日派对,最近有点忙,经常拿着手机按个不停,八卦的时间都少了许多,但她还是没忘记和楚湘暗戳戳的比较,瞄了一眼楚湘的小细腰,苏廖又摸了摸自己的腰,觉得减肥之路任重而道远。 她可不想在自己生日派对那一天被楚湘抢了风头! 这时,教室门口出现了隔壁班的女孩,她站在门口张望着,像是在找人。 苏廖说:“校草的小奴隶怎么来这儿了?” 这可不代表苏廖在侮辱人,事实上,阮糯糯那种格调的人还入不了她的眼。 阮糯糯与冷夜寒走得近,难免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妒忌,她被人欺负时,冷夜寒站了出来,冷着脸挡在阮糯糯身前,气场惊人的说道:“我的人,也是你们能欺负的?” 有人不甘心的说:“你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喜欢她?” 阮糯糯闻言抬起软乎乎的脸蛋,像是只受惊的小白兔,诧异的看着冷夜寒。 冷夜寒偏过脸一声冷笑,“别误会了,阮糯糯只是我的奴隶而已,我保护我的私有财产,和喜欢有什么关系?” 于是,霸道冷少的娇软小奴隶,这个梗就在学校传开了。 楚湘正趴在桌子上补觉,被暗含激动的苏廖推醒了。 “楚湘,快看,冷少的小奴隶来找你呢!” 不怪苏廖这么激动,虽然冷夜寒死鸭子嘴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阮糯糯不一样,可学校里以前传言楚湘与冷夜寒是一对,现在阮糯糯来找楚湘,说不定有什么更大的八卦。 苏廖都想好了,如果楚湘和阮糯糯动手互相扯头花,她一定要多拍几张照,再装模作样的冲过去帮楚湘。 阮糯糯确实是来找楚湘的,她站在门口,嗓音就像她人一样软软的,“楚湘同学,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能请你出来一下吗?” 这个学校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楚湘,毕竟像她这么漂亮的人,不一定那么张扬,像她这么张扬的人,又不一定有她漂亮。 虽然楚湘是大家公认的难伺候的公主病,但是她在男生里的人气还真不低。 阮糯糯看着走过来的楚湘,她的明艳漂亮便越发清晰,阮糯糯抿了抿唇,心底里嘟囔了一声: 她就说嘛,那个霸道冷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楚湘问:“你有事?” 阮糯糯回过神,说道:“我们班的沙璧同学忽然不见了,他昨天还说过下次考试一定会拿第一的,但是今天大家就说他转学了,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可我联系不上他,我听他的室友说,这几天晚上他做梦的时候都在叫你的名字,所以……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在阮糯糯看来,先不管楚湘性格难不难伺候,但是楚湘有张漂亮的脸蛋是事实,男生应该挺喜欢她这种长相吧,不像她,明明都成年了,大家都说她还像个孩子似的。 楚湘直截了当的说:“不知道。” 阮糯糯见楚湘要回教室了,她忙追问:“那他没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 阮糯糯咬了咬唇,沙璧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现在他没了消息,她很担心。 楚湘:“我没和你说的人打过交道,没其他事我就走了。” 阮糯糯知道有钱人都高高在上的瞧不起人,看到楚湘直截了当的回去,她对这件事情倒是有了更清晰的认知,阮糯糯只能失望的离开。 她们居然没打起来。 苏廖有点失望,但在楚湘走回来的时候,她脸上又很快挤出了崇拜的笑容,“楚湘,我就说你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厉害的人了吧,你一过去就从气势上压了小奴隶一头,把她吓得自惭形秽的跑回去了。” 楚湘喜欢听人说自己的好话,反正不管真不真心,情绪价值有了,她一手撩过耳边的碎发,抬起脸来,骄傲的说道:“那是,你也不看看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比我还完美?” 苏廖悄悄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了一张海报,“之前我不是说我有朋友在戏剧社吗?他们打算在周末的晚上扮演厉鬼游园的活动,到时候会有很多人cosy吓游客,只有收到入场券的游客才可以进去玩,我从朋友那儿弄到了两张票,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玩?” 楚湘想到男友是戏剧社的,他肯定也会出现,立马就点头,“我去!” 真期待,也不知道她男友到时候是不是还是打扮成白衣长发鬼的模样? 但她男朋友长得挺别致,不论扮成什么鬼模样,一定都很好看! 窝在女朋友衣服堆里的少年捂着嘴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把女朋友的贴身小布料又抱得紧了一些。 今天的天气那么好,他的女朋友一定又在想他。 第9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9) 今天晚自习结束,楚湘便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要往宿舍里跑,但有人在前面拦住了她。 “楚湘,我们打算一起去放映室玩呢,你也一起去吧!” 说话的人是班上的班草张德帅,因为长得有点帅,还算有点人气,背后也有几个小弟跟着,换女朋友也换得快。 他以前也组过不上少局,班里的人多少都参加过。 家庭背景差不多的人,总是有一个自己的小圈子。 不过最近楚湘却没有参加过一次活动,每次晚自习结束,她就往宿舍跑,休息日的时候也不出来参加派对了。 张德帅神秘兮兮的说道:“最近我们可是弄到了点好看的电影,看过的人都说刺激,楚湘,你要是不来,那就亏了。” 楚湘背起包,“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张德帅夸张的说:“楚大小姐还能有什么事啊?” 苏廖在旁边说道:“陪男朋友呗。” “什么!”张德帅和旁边的人一起惊讶,“你有男朋友了!?” 楚湘点头,“对啊,我有男朋友这件事奇怪吗?” 张德帅以前可是对楚湘现献过不少殷勤,但楚湘对压根没有兴趣,现在楚湘居然被别的男生先一步拿到手了,张德帅心底里不是滋味。 他皮笑肉不笑,“那你把你男朋友叫过来,我们一起玩。” “他胆子小,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 张德帅眼皮子一跳,不明白楚湘怎么会看上用“胆子小”来形容的男生,他看了眼苏廖,和和气气的笑道:“那苏廖过生日的时候,你会带男朋友出场吧?” “会,我已经和他说好了。” “那就好。”张德帅心里的小算盘打起来,他倒要看看那个人究竟有多么优秀,才能赢过他,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喜欢楚湘,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想要找麻烦罢了。 张德帅对苏廖说:“苏廖,你要不要来凑个热闹?” 苏廖想想自己反正也不急着回去,有事情打发时间也好,最重要的是她喜欢长得好看的男生,张德帅怎么说长得也有点小帅,还算有点养眼,她点点头,和楚湘告别,跟着一群人去了放映室那儿。 晚上正是凉快的时候,校园里随处可见走在一起的小情侣,还有人为了快点见到对象,都是跑起来的,把楚湘看得心痒痒,有点想快点见到自己的男朋友了。 她住在那栋老宿舍楼,走近路的话需要穿过一片树林。 远处传来了动静,她回过身一看,正见有一道身影正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仿佛身后是有什么豺狼虎豹在追一样,跑着的人不敢停留,他见到前面有人影,立马伸出手想要求助,“救——” 见到楚湘背后飘浮起了一道红裙子女人的身影,男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大叫了一声,又往另一个方向跑过去,惊慌失措之下,他的头撞到了树,倒在地上,暗处里有滴着水的手抓着他的两条腿,把他拖进了黑暗里。 楚湘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别的女生身影有点像,所以让那个急着找对象的男生认错了。 看他跑得这么急,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祝福他能够赶上和女朋友约会的时间吧。 楚湘踩在枯叶之上,脚步轻快的往宿舍楼赶去。 阴影之中,红裙子女人失控的抓着浑身都在滴水的男人的脖子,激动的把他摇来摇去,“你做事能不能细致一点!差一点就暴露了!那个女疯子要是去和那个神经病告状,我们两个就都完了!” 是的,在红裙子女人看来,能和贺时那个神经谈恋爱,楚湘肯定多少也沾点毛病。 滴水的男人是个傻子,呆呆的不知道回应,头颅被摇下来时,又傻乎乎的捡起来装在脖子上。 贺时已经在粉色的大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了。 换做以前,楚湘肯定早就回来朝着他扑过来了,但今天的她已经比平时晚了五分钟。 贺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从床上坐起,衣襟大开的白袍根本遮不住什么东西,被楚湘曾经评价为“风景大好”身体若隐若现,却等不到人来欣赏,那便也没有存在的价值。 根据贺时偷窥的情况来看,楚湘在学校里的人气很高,有不少野男人暗恋她,莫不是哪个不要脸的小妖精故意缠着她,想要上位? 贺时越想越气,他坐不住了,刚想冲出去找人,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他赶紧躺了回去,又把衣服拉开了些,抱着她的枕头再闭上眼睛,装作是睡着了。 果然,门打开之后,见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女孩放轻了动作关了门,换了鞋子之后,她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手撑在床上,悬在他的上方,见到他是睡着了,她眼里闪烁着的兴奋便越是灿烂。 他的腿很长,也很直,比例十分的好,线条也十分的漂亮。 楚湘的一只手贴着那线条一路往上,进了袍子里。 没过一会儿,熟睡中的少年难耐的动了动,她的手反而是被束缚得更紧,他苍白恬静的睡颜之上浮现出了点点潮红,唇角微张,溢出了破碎的呼吸声。 然后,他悠悠转醒。 睡眼惺忪,还未完全从梦里醒来,却已经先被情动染上了漂亮的色彩。 楚湘的xp有点奇怪,又有点变态。 贺时恰恰掌握的刚刚好。 少年在睡意与情动之间徘徊,毫无反抗力,身体绷紧,像是蓄力的弓,他艰难的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湘湘……” 不像是在叫她的名字,反而像是在邀请她再下手狠一点。 楚湘扔了包,踹掉了鞋子,朝着他扑了过来,“贺时,我想死你了!” 贺时稳稳的接住她,搂着她的身体,为她舒展开了自己的身子。 他在黑暗中咧开嘴角,渐渐变为全黑的眼眸狭长的弯起,贪婪与得意在他扭曲的面容上交织,藏着他不为人知的小心机。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结束后,楚湘拉着他进浴室洗澡,于是不经意间开辟了第二战场,等真正能躺在浴缸里泡澡时,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楚湘后背靠在男友的怀里,懒懒的闭着眼睛不想动。 贺时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舀起来点水,从她的肩头淋下,看着那些小水珠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也觉得十分有意思。 他低下头,轻吻落在她的肩头,“湘湘,今天我是不是有进步?” 楚湘想了想,点点头,“有。” 贺时扬起眉眼,“我今天有吃饭。” 他这话说的,像是幼儿园的孩子回家后,跑到家长面前说自己今天乖乖的吃了两碗饭,等着求表扬一样。 楚湘抬起脸看他,正好对上了他那双黑润润的眼眸。 贺时以前说,因为大家说他长得阴郁,像是暗地里爬行的变态,所以只让他演一些恐怖片的角色。 可他长得很好看呀!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就是眼睛里的黑色素可能有点多,所以黑黑的眼珠格外的浓郁。 为了表达高兴,他的唇角也会高高扬起,只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他的唇角会夸张的咧出一般人达不到的弧度。 在他笑起来的时候,还会有阴风阵阵吹来,看吧,这一定是上天都被他的笑容感染,连风都在为他热情洋溢的笑容做陪衬。 他有那么多的过人之处,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这么好,哪里像是变态了! 楚湘抬起手捧着他的脸,笑着凑过去,重重的亲了一口,“我家贺时真棒!” 第10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10) 虽说楚湘很会享受生活,但与她给人的感觉不符合的是,其实她是个好学生。 洗完澡后,她拿出了晚自习没有写完的作业,鉴于最近的贺时为了证明自己有好好吃饭,需求有点旺盛,楚湘今天选择放弃了睡裙,而是穿上了粉色睡衣,把自己遮得严实了一些,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 贺时的身上有着和楚湘一样的牛奶沐浴露的味道,他身上的蓝色睡衣和楚湘是情侣睡衣,这还是他从楚湘这里学会网上购物后,偷偷摸摸买回来的。 好在楚湘不嫌弃,时不时的就拿出来穿一下。 贺时被吹干的长发随意的绑了起来,他无聊的靠着枕头趴在床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这是楚湘之前给他下载的一个切瓜游戏,操纵着一把菜刀,切开飞出来的每一个瓜。 之前他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只觉得切瓜像是切人的脑袋那么利索,但是他觉得这个游戏越来越无聊了。 因为楚湘每次要写作业,没时间搭理他时,就会给手机给他玩游戏,比起玩游戏,他还是想要楚湘陪自己玩。 贺时没过一会儿就把最高难度的这关给通关了,他对手机彻底没了兴趣,像是咸鱼一样软软的趴在床上,一双黑色的眼睛充满了幽怨的盯着楚湘的方向,一双腿偶尔动一下,两个脚丫在床上翘来翘去。 好奇怪。 贺时以前是最能耐得住寂寞的,他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无聊,因为没事做的时候,他可以蹲在地上数地板砖,也能够跑进小树林捡落叶,还能够随时抽一个幸运儿,与他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可是自从楚湘拉着他谈恋爱后,他就时常会觉得无聊,用一句话来总结,那就是楚湘但凡是不在他身边,或者是不搭理他的时候,他就会无聊,以前那些打发时间的小游戏瞬间都没了意思。 湘湘说让他乖乖的不要闹,可贺时按捺不住。 楚湘一直在认真的写作业,没有回头看他。 贺时从床上爬起来,以一种手脚并用的诡异姿势,沿着床的边缘下滑,然后到了柔软的地毯之上。 他躬着身子,手脚着地,恰好没绑紧的长发散落,遮住了他的脸,发尾铺在了地毯上,宛如在黑暗里阴郁爬行的怪物,他一点点的往她的方向靠近。 楚湘突然觉得脚踝那儿有点痒,不顾形象的抬起脚抠了抠,刚把脚放回去,那股痒痒的感觉已经从脚踝蔓延至了她的小腿,不仅如此,那股不容忽视的感觉还在往上。 楚湘低下脑袋,见到了长发怪物般的男生。 他不知何时爬到了她的身边,像是只大型犬窝在她的腿侧,长发蹭到了她的肌肤,那双惨白的手也悄悄地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楚湘本来已经很白了,但他的这双手搭在她的腿上,更是有种死气沉沉的惨白。 楚湘问:“你干嘛?” 他抬起脑袋,黑发之间的缝隙隐约露出了他那双如浓墨一般漆黑的眼睛,苍白的肌肤上,扬起的唇角到了夸张的地步,“嘻嘻……” “嘻你个头!”楚湘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脑袋上,也打散了空气里本来酝酿得挺好的恐怖氛围。 她喜欢他是真的喜欢,可是她每次打他的时候,也是真疼。 贺时有点委屈,还是不敢惹她生气,低着脑袋,双手撑地又要爬回去,但楚湘踩住了他的裤腿,“等等。” 贺时目光发亮,期待的回头。 楚湘抓着他的一只手,抬起来看了看,说道:“你该剪指甲了。” 贺时:“……” 楚湘还剩了一点点作业没写完,可以留给明天的早自习,拉着他站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转过身去抽屉里翻自己的小工具。 她并不是那么喜欢收拾,东西经常随便乱丢,抽屉里乱成了一堆。 楚湘翻着翻着,忽然翻出了不对劲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被捋直了,用红绳绑在一起的头发,而从头发长度来看,显然不是他的,又用手捏了捏,还挺有厚度。 果然,贺时说:“是湘湘掉的头发。” 楚湘尖叫,“什么!我掉了这么多头发!?” 贺时补充了一下她的话,“是湘湘这一个月来掉的头发。” 换而言之,前面两个月里她掉的头发,他也有收藏。 楚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定还不算太稀疏后,瞥了眼长发盖脸的贺时,她福至心灵,转而去翻另一个抽屉,不多时,她又从这个抽屉的最深处拿出了一个打了腊的苹果,“这是什么?” 贺时说:“是湘湘吃过的苹果。” 这个苹果上留着一个牙印,楚湘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之前好像是有一天周末的上午,她睡了个懒觉起来,打算吃个苹果垫垫肚子,因为接了个电话,随手放下苹果之后,就忘了这回事了。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这个苹果像是标本一样保存下来了! 楚湘直觉还有更炸裂的事情等着自己,她站起身子,双眼炯炯有神。 贺时不知道女朋友的怒火,反而还觉得她在和自己玩找东西的小游戏,双手托着下颌,他有点兴奋的翘起了脚尖,仿佛在说她肯定找不到别的了。 楚湘的胜负欲忽然冒了出来,跑到了床边蹲下,里面是空的。 贺时发出了笑声。 楚湘又站起来,打开了衣柜,把每个角落都摸了一遍,还是没有。 贺时笑声越发清脆,少年的轻快感洋溢而出,让他现在这副鬼样子都变得生动了许多。 楚湘不信邪,她瞄了一眼贺时,又瞄了他一眼,最后她搬着凳子到了衣柜旁,站上去后,果然在衣柜上发现了东西! 贺时拍手,“湘湘好棒!” 楚湘拿起装了水的瓶子,回头问他:“这又是什么?” 贺时抬起手,把遮了脸的长发拨开,他那阴森扭曲的笑容开朗活泼,“是湘湘的洗澡水!” 楚湘身影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贺时赶紧跑过去,揽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挂在了自己身上。 楚湘却不领他的情,她忍无可忍,去推开他的脸,“你怎么这么恶心!” 贺时想贴着她,不想被推远,于是一张脸被她的手挤得有点滑稽。 他闷着声音问:“湘湘不喜欢我恶心吗?” 楚湘沉默了会儿,回答:“喜欢。” 第11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11) 由此可见,贺时之所以能够在“恶心”的道路上狂奔,这绝对与楚湘的放纵脱不开关系。 而贺时也把楚湘的房间当成了他的藏宝屋似的,接下来,楚湘又在不同的角落里接连找到了其他的小东西。 她用完了面霜的玻璃瓶,她丢掉的草稿纸,居然还有因为太旧而被她扔掉的小内内! 楚湘尖叫着把他扑倒,一双手掐在他的肩膀上,失控的摇晃着他的身体,“你居然还去翻垃圾桶了!” 就凭她这点力气,要不是贺时配合,她可真摇不动他。 贺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脾气极好的说:“湘湘的东西都很有意思。” 他仿佛是在玩什么集邮的小游戏,觉得收藏她的东西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楚湘不知道他这个小爱好持续了多久,也怪她自己经常懒得收拾,把东西扔在一堆,到了现在才发现那么多的“惊喜”。 楚湘一想到他去翻垃圾桶,爱干净的她就有点浑身发毛,从她身上坐起,她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看他的目光里都有了点难以言说的恶心。 可贺时说:“湘湘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它们可以代替湘湘陪着我。” 他弯起了眉眼,伴随着屋子里莫名而起的阵阵阴风,笑容阳光灿烂,“到处都是湘湘的味道,就好像湘湘在我身边。” 楚湘觉得自己大概是也有些不正常,心头莫名发软,怒气消失无踪。 “你是傻子吗?” 少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湘湘,我不傻。” 楚湘突然笑出了声,俯下身,凑近了他白皙的面孔,伸手摸摸他发冷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让他的脸染上了点自己的温度,“哪有不是傻子的人,会需要想这么久说自己不是傻子的?你就是个傻子。” 贺时舒服的蹭蹭楚湘的手,眯起了眼睛,但还在固执的说:“我不是傻子,我很聪明。” 楚湘来了点兴致,爬起身子,但还坐在他的腰间,伸出手去够摆放在另一边桌子上的数学练习册,贺时扶住了她的腰,才不至于让她做夸张的动作时摔倒在地。 楚湘拿到了数学作业,翻到了自己还没做的这一页,指着上面的一道数列题,居高临下般的对躺在床上的人说:“你不是聪明吗?那你算算这个问题的答案。” 贺时只是扫了一眼,然后说:“最小值是十二分之七。” 楚湘怀疑的瞥了他一眼,拿起笔算了一会儿,最后的答案竟然还真的是十二分之七! 一定是他运气太好蒙中的吧! 楚湘不信邪,往后翻了几页,挑了一个更加复杂的题目,又有数字,又有几何图形,光是提问就有五行文字,“你给我算这个。” 贺时:“a等于3。” 楚湘表示怀疑,因为这道题太复杂,她一会儿没算出来,干脆从他身上下来,趴在床上,手上的笔写的飞起。 贺时有点不是很高兴,他喜欢楚湘贴着自己,于是便自己爬起来,轻轻的从背后趴在了楚湘身上,但也控制了力道,没真的把身体的重量全压给她。 好奇怪。 和楚湘在一起越久,他心中的疑惑便越来越多。 他们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可是他就是觉得楚湘身上香香的,她的肌肤摸起来很舒服,头发也很漂亮。 贺时像个肌肤焦渴症的病人,脸靠近了楚湘的脖子,嗅着她身上的味道,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 他却觉得这还不够,身体悄悄地和她贴的更紧一些,偷偷的用贴身兄弟蹭着她。 楚湘学习的时候是很认真的,只要他不闹得太过分,她就不会管他,和她交往这么久,他也算是摸清楚了她的脾气,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几分钟过去后,楚湘“哈”了一声,回过头看他,“你算错了!答案是7才对!” 贺时一手搂住她的腰,光是一只手,便圈住了她的身体,因为要看摊在床上的练习册,他必须往前一些,也就与身下的她完全贴在了一起。 “湘湘,这里算错了,你丢了一个小数点。” 楚湘低头一看,还真是丢了个小数点,她眉头一皱,再拿起笔重新算了一遍,答案还真是他之前说的3。 她不死心,又拉着他做了好几道题,毫无例外,他只要看那么一眼,便能把所有问题的答案都说出来,他仿佛就是一台人形计算机。 如果是一次说对了,那可能是偶然,如果是两次说对了,那可能是运气,但接二连三的全对,那就只能用“实力”两个字来形容了。 楚湘不再趴着,而是坐了起来,一双眼盯着他看了许久。 贺时乖乖的被她看,为了让她看得更仔细一些,他还主动往前,几乎贴上了她的脸,当然,也会时不时碰上她的唇角。 他喜欢被楚湘认真的看着。 楚湘看他的眼神和以前那些人的眼神不一样,没有研究的意味,没有贪婪的算计,也没有恶心的厌恶,当然也没有深深的畏惧。 “你看起来这么傻,究竟是怎么做到能这么快解题的?” 贺时嘀咕,“也就只有你说我傻。” 他又带了点炫耀的心思,眉眼弯弯,暗藏得意的说:“湘湘,我懂的知识可多了,我很厉害。” “是吗?”楚湘给他泼了盆凉水,“那你第一次怎么就坚持了五秒?” 贺时得意的小表情一僵。 楚湘第一次给他买了衣服,拉着他试衣服时,一个没有把持住,把他拉到了床上。 那时候的贺时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被翻来覆去的,从里到外都被人研究了个透彻,但让他羞愤得要哭的事情是,他那一次只坚持了五秒钟。 贺时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了点点羞耻的潮红,他扑倒在床上,拿起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像是鸵鸟找了个洞把自己埋了进去,他生气,“以前说好了不提五秒的事情的,湘湘说话不算话!” 楚湘反思了自己,觉得这件事是自己太过分了,打击伴侣身为男性的自尊心,不是什么好事。 她爬过去,脸贴在床上,漂亮的眼睛盯着枕头下,“好嘛,是我不对,对不起呀。” 过了一会儿,他闷闷的声音传来,“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嗯,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他却觉得要有骨气,不想那么轻易原谅她,“你回答的这么敷衍,根本没有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楚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头脑一热,一句渣男经典名言脱口而出,“那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他从枕头下露出了半张脸,黑发凌乱,糊了脸,那只黑润润的眼睛溢满了对她的控诉。 楚湘想,完了。 果然,他哑着嗓音质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第12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12) 情侣吵架,那就像是战场里两方将领厮杀,最忌一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个时候,对方通常会接一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来还击。 要是还想战争升级,那前者就会再反击一句:“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楚湘有点心虚,因为通常无理取闹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说实话,虽然贺时这个男朋友长得挺别致,但其实他是个很好的男朋友。 他经常被她拉着打扮,不敢有任何怨言。 她出去和朋友玩,回来的晚了一些,让他独守空房,只要给他一包小饼干,他就被哄好了。 有时候楚湘半夜失眠睡不着了,即使他那天晚上还在外面工作,但还是会秒回她的消息,再和她语音通话,哄着她睡觉。 他那边在拍戏,有各种各样的声音,男人的呼救声,电锯的聒噪声,乱七八糟的噪音交织在一起,成了神奇的背景音,竟然将他的声音衬得格外的好听。 通常就这样听着他的声音,楚湘便会慢慢的睡着。 像他这样对女朋友有耐心的好男生,真的不多了。 贺时是真的觉得很委屈,他把保留了一百来年的干净的身子给了楚湘,是打定了主意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在没有得到他的身子前,楚湘一直对他很有耐心,不舍得他难过,不舍得他委屈,他要是生气了,她是一定会来哄自己的。 可是现在她好像变了,她没有以前那么在乎他,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顺着他了。 人类对于已经得到手的东西,都会没那么珍惜吗? 贺时不想被楚湘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仅仅只露出了被发丝遮住的半张脸,在头发之下,若隐若现的那只黑色眼睛却在极其快速的聚集雾气。 他不知道,如果楚湘对他的身子玩腻了之后,自己还能有什么样的资本可以留住她? 楚湘顿时被内疚感淹没,伸出手抢走了他的枕头,将他脸上的发丝拂开,捧着他苍白的脸颊,又去亲亲他湿润的眼角,“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我最爱的人就是你呀!” “你最爱的人是我……”他抿着唇,声音有点颤抖,“那就是说还有不是那么最爱的人?” 处于受委屈中的男朋友,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所以真不怪楚湘听到他很聪明这句话时,感觉到了极大的震惊。 楚湘赶紧纠正自己的话,“不是,我唯一爱的人就是你!” “你现在说这些话,只是在哄我吧。”他翻过了身,用可怜兮兮的背影对着她,“等过一些日子,你就会对别的小哥哥说一样的话。” 楚湘赶紧爬过去,与他面对着面,“我说的可全都是实话!没有其他的小哥哥,贺时,我就只有你!” 贺时带着浓浓的鼻音轻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和其他女生接触过,你现在肯定想我这样的人最好哄了,但是……” 他的唇角抿紧成了一条颤抖的线般,“你现在还愿意哄我,说明你心里肯定还是有一点我的痕迹。” 少年本就脸色惨白如纸,也就是和楚湘相处的时候,时常被她一两句话弄得脸红,有了点健康的血色,现在楚湘伤他如此之深,他却还在自我安慰,当真是比林黛玉还要柔弱惹人心疼。 他说服自己楚湘还是爱着他的,就像是在说服自己,还能够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瞧瞧,一个阳光开朗,乐观积极的大好少年,居然被她伤成了这副模样! 她真的是罪该万死啊! 楚湘薛定谔般的良心隐隐作痛,他们交往以来,贺时何曾委屈过这般痛彻心扉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抬起他的一只手,又往他的怀里挤,将他的手圈在了自己的身子上,他现在病恹恹的,无精打采,一时间也没有力气去反抗。 楚湘几乎贴上了他的脸,近距离的看着他那可怜的面容,黑色眼眸中的雾雨朦胧,长睫之上挂着的小水珠轻颤,将坠未坠,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了小小的影子。 再摸摸他的脸,冷冰冰的触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看看,一个平时对她过分热情,每次亲吻时都恨不得把所有气息都喂给她的青春男大,现在都被她气的忘记了呼吸,像是死人一样! 她真的是罪孽深重啊! “贺时……” 他没有反应。 楚湘:“时时宝贝。” 眼睫微颤,他眨了一下眼,没什么精神的“嗯”了一声。 “是我乱说话了,没有下次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抓着他冷冷的手贴在了她的脸上,楚大小姐难得充满了真诚的说道:“你可是我一见钟情的人呢,除了你,我就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了,你是我最喜欢的……不,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 贺时轻轻的发出声音,“真的吗?” “真的!”楚湘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从不说谎骗人!” 贺时唇角动了动,“那五秒钟的事情……” “以后我保证不再提!”楚湘举起手,“我发誓,如果我再提起这件事,就让我一个月不碰你……唔!” 贺时捂住了她的嘴,雾蒙蒙的眼睛里浮现出怨怼。 她这誓发的,究竟是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他呢! 楚湘闷着声音说:“时时宝贝,你还生气吗?” 贺时见好就收,收回捂着她嘴的手,大度的说:“不生气了。” 楚湘松了口气。 妈呀,这个男朋友哄起来还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贺时爬到了她的身上,手脚并用的圈住她,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宛如用身体构筑出了一个囚笼,正牢牢的锁着他。 楚湘艰难的问:“你做什么?” “把湘湘染上我的味道。” 楚湘安静了一会儿,见他还没完,一脚踢了过去,“我要睡了,你还要蹭到什么时候!” 别看她踢过去的时候凶巴巴的,其实她根本没用什么力气。 贺时的贴身兄弟被踹爽了,他哼出了声,将她搂得更紧,“我就蹭蹭,不影响湘湘睡觉。” 楚湘觉得,这股子渣男的语气好像有点熟悉? 第13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13) 次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楚湘背着包,打着呵欠进了教室,摊开数学练习册准备补作业,结果发现有折痕的纸页上面的题目已经被写的满满当当。 不用多想,只能是贺时给她做的。 昨天晚上她还嫌弃贺时闹得太晚,她惦记着今天要来补作业,睡着之后,也不知道贺时是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爬起了床给她把作业全写完了。 解题的步骤很完整,甚至是标点符号都有好好打,更离谱的是,他写出来的字迹和楚湘的字迹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楚湘确定了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否则她一定会以为这是自己半夜梦游起来补完的作业! 莫非真如贺时所说,其实他是个天才? 楚湘还没有把这个问题想出答案来,同样顶着一双黑眼圈的苏廖走了进来。 苏廖看起来无精打采,神游天外,宛如机器似的坐在了楚湘旁边的位置上,抱着包发呆,迟迟没有动作,还是楚湘看她不对劲,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才把苏廖叫回了神。 楚湘问:“你们昨天是玩到了几点?看起来你好像是一晚上没睡觉的样子。” “我……我昨天就在放映室坐了半个小时就回宿舍了。”苏廖咽了口唾沫,紧张的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昨天晚上一闭上眼就做噩梦,从梦里惊醒后,闭上眼又是开始做噩梦……” 她虽然睡得早,但被噩梦折磨了一晚上,简直比熬了个通宵还要累。 楚湘瞄了一眼苏廖脸色憔悴的模样,说道:“年纪大了,少看点小黄书,养好精力睡觉才是正事。” “这和小黄书没关系,我早就戒掉小黄书了!” 楚湘:“我最近在bobo网上的热门推荐里看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书,上面还打了背德的小标签。” 苏廖:“什么,我怎么没在热门里看到!” 楚湘一双眼盯着她。 苏廖眼皮子一抽,“好吧,我只是偶尔看几眼而已……但是我昨天晚上失眠的事情真的和小黄书没有关系,我怀疑是张德帅放的那个电影很邪门!” 楚湘情绪淡淡,“多邪门?” “在荒废的教学楼里,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长发怨灵,他拿着一把电锯,一边追着慌忙逃跑的人,一边接到了女朋友打来的电话……” 楚湘:“校园恋爱电影?” 苏廖喉间一哽,“是杀人魔啊!杀人魔!” 楚湘“哦”了一声。 “你知道吗?他就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追到了逃跑的人后,便会把人剁得粉碎,那部电影完全没有打码,那些恶心的血肉飞的到处都是,甚至是糊到了屏幕上!” 苏廖不是没有看过恐怖片,但她绝对没有看过这么血腥的恐怖片,按理来说,这样的电影应该不能过审吧! 电影里那吵闹的电锯声,倒霉蛋惨烈的叫声,是如此的真实可怕,如果那些都只是表演,演员们的演技也太好了,那些道具未免也太逼真了! 楚湘问:“然后呢?” “然后,白衣长发的怨灵从一堆血肉里翻出来了那人的手机,拨打给了手机里的第一个联系人……”苏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打了个哆嗦,说不下去了。 楚湘追问:“你快说呀,然后呢?” “然后……张德帅身边的一个小弟,他的手机响了。” 当时大家都被电影里恐怖的氛围给震慑到,突然传来的手机铃声,把所有人都吓得一颤,尤其是那个小弟,接到了电话之后脸色苍白,接着就尖叫着跑了出去。 张德帅当时抱怨了一句:“他发什么神经?” 张德帅是个喜欢追求刺激的人,越是限制级的东西,他越爱看,他还能坐得住继续看电影,可苏廖坐不住了。 她从来没有看电影时感到过这么害怕,又或者是当时她觉得自己好像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张德帅那群人究竟是怎么还能做到继续看下去的?他们是没有紧张感吗? 苏廖提前离开了放映室,脑子里却莫名回想着电影里的那一幕幕。 求生者拼命的逃跑。 白衣怨灵阴冷的身影。 沾了碎肉的电锯声成了最恐怖的bgm。 而荒唐又诡诞的是,在把电锯捅进求生者的身体时,怨灵还能掏出自己的手机,接通女朋友打来的电话,给女朋友唱着儿歌,哄着她睡觉。 “谁杀死了知更鸟? 是我,鱼说, 用我的小碟子, 我取走他的血。 谁为他做寿衣? 是我,甲虫说, 用我的针和线, 我会来做寿衣。 谁来为他掘墓? 是我,猫头鹰说, 用我的凿和铲, 我将会来掘墓。 ……” 他用轻快的声音,哼唱着诡异的童谣,也不知道听到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伴随着他“嘻嘻”的笑声,他兴奋的转了个圈,电锯下的可怜虫也彻底成了两半。 疯子! 苏廖只能想起用这两个字来形容电影里的怪物,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凡是想起电影里的画面,就仿佛是那恐怖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让她的脑子成了一堆浆糊似的,浑身都在发冷。 苏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理智在告诉她,她不应该是那么胆小的人,但她的理智好像正在急剧消失,她抱紧了自己的头,浑身都在发抖。 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苏廖抬起惶恐不安的脸。 楚湘咧开嘴一笑,“好了好了,只是一个电影而已,你别吓自己了,只要你不把它当一回事,那就一定会没事了。” 苏廖想哭,“可是、可是那真的很吓人……” 楚湘摸了摸下巴,“恐怖电影这方面,我男朋友可是专家,那些拍摄手法他肯定最清楚了,到时候你们见面,我让他把拍恐怖电影的套路告诉你,你就会知道你看到的都是假的,就不会觉得害怕了。” 苏廖问:“真的?” 楚湘认真点头,“当然是真的!” 苏廖莫名有了点安心,变得一团糟的大脑里,理智渐渐回归,她的情绪居然平稳了许多,可是再扭头一看,有几张座位是空的。 张德帅和他的小弟还没有出现,他们应该只是……迟到了吧? 第14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14) 意外的是,张德帅和他的小弟们一整天都没有出现,据他的室友说,张德帅昨天晚上回来还挺正常的,就是晚上好像做了噩梦,在梦里大喊大叫的。 今天早上本来都要出门了,张德帅接了通电话之后,脸色突然变得不对劲,让室友代他请了假,他今天就没来上课。 苏廖成了惊弓之鸟一般,靠近楚湘才会觉得安心,也没别的原因,主要是楚湘这人的情绪实在是太稳定了! 她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这个学校的气氛多么压抑,周围的人们多么的不安,她就是有一套自己的世界观,不受他人半点影响。 苏廖时常觉得楚湘是个奇葩。 午饭时间,食堂里人来人往,今天大厨又做了番茄酱炖肉泥,还是用的新鲜食材,这道菜对于吃过一次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他们仿佛上了瘾一般,争先恐后的挤在窗口,生怕自己落后便尝不到这道菜。 说实话,苏廖以前还想跟风尝一次,但她被楚湘刺激到了,她要减肥,现在又出了电影事件,她看到红色的肉泥就反胃想吐,对这道菜更是没有食欲。 她成了一只受惊的雏鸟,楚湘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突然之间,食堂里传来了喧闹声。 “天呐!是冷夜寒!” “他居然来食堂吃饭了!” “他好帅哦!” 冷夜寒与他的小奴隶阮糯糯一起走进来,阮糯糯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冷夜寒难得俯下身,温柔的对她说了什么,揉了揉她的头顶。 阮糯糯生气的抬起脸,娇娇软软的脸蛋鼓起来,真像是张牙舞爪的小白兔,奶凶奶凶的。 冷夜寒却心情更好的扬起了唇角。 “天呐!冷夜寒居然笑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冷夜寒笑!” 周围情绪激动的女孩子们就像是尽职尽责的npc,台词还都是一个模板里出来的,用尖叫和呐喊声烘托出了冷夜寒身份地位的不一般,也衬托出了阮糯糯这个小奴隶在他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楚湘几口吃完了饭,还用餐盒打包了一份,她起身离开时,恰好与迎面走来的冷夜寒和阮糯糯擦肩而过。 阮糯糯的好友沙璧没了消息,上次去询问楚湘时,楚湘那冷漠的态度让阮糯糯心里觉得很不舒服,现在看着楚湘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不禁情绪很是微妙。 其实圈子里有很多人都知道,冷家以前有意和楚家联姻,但楚家拒绝了,据说是楚家找了个大师算命,说冷夜寒短命,冷家听了之后勃然大怒,和楚家断了联系。 冷夜寒看不惯楚湘,觉得她嚣张跋扈,一身公主病。 楚湘也看不惯他,觉得他每时每刻都在装逼,脑子有包。 楚湘经过时,冷夜寒冷“呵”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出他的鄙夷。 楚湘“呵呵”了两声,特意放大的声音,让头都伸出窗口吃瓜的大厨都能听到她的不屑。 冷夜寒额角一跳,“楚……” 楚湘:“滚!” 她收回目光,扬长而去。 阮糯糯与周围的人目露震惊,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吼冷夜寒。 冷夜寒还做不出当众追上去把楚湘抓回来的丢脸举动,只能拳头捏的咯吱作响,这就是他极其讨厌楚湘的原因。 她简直比他还要嚣张! 大厨转过身,从水缸里把小傻子拎出来,问:“她平时也敢吼那位?” 小傻子滴着水,呆呆的点了点头。 大厨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嘿,他也有这天!” 被灌木丛包围的草地上,少年已经无聊的趴在树荫下打了一个又一个滚,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后,他立马坐起身子,黑润润的眼眸欢喜的盯着不远处。 灌木丛动了动,钻出来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从里面爬了出来,她提着饭盒松了口气,眨眼间,就被扑过来的人压在了草地上。 他嘻嘻的笑出声,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又一下,好不容易等他过完了瘾,没那么激烈了,楚湘抬起脚踹了踹他。 贺时这才微微退后,却还是伏在她的身上,不舍得下来,宛若猫一样躬着身体,黑色的眼眸一个劲的盯着她,露出了笑意。 他今天穿着蓝色的连帽衫,很衬他的肤色,那被黑色休闲裤修饰的大长腿抵在她的身体两侧,白净的鞋面染了点灰尘。 少年大概是不喜欢阳光,把帽子戴上了,侧边的麻花辫顺着他的肩头垂落,又落到了她的脸侧,发尾扫着她脖子上的肌肤,有点痒。 楚湘伸出手,从他的发间捡起了一根草,“你又在地上打滚了,可真有活力。” 他笑,“对呀!” 单纯的家伙以为女友夸自己有活力是好事,根本没有意识到在地上打滚这回事,在女朋友看来有多么的脏。 楚湘抿紧了唇,又伸出另一只手。 他以为她要像以前那样摸摸自己,再来热烈的亲吻自己,主动的微微启唇,都准备好迎接她的深入了,但下一秒,随着帽子的抽绳被猛然拉紧,他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让你在地上滚来滚去!” 楚湘反客为主,把人扑倒在地,抓着两根抽绳不松手,任凭他再“挣扎”的厉害,在她这个女霸王前不过也是做无用功而已。 他两只手摸到了她的手臂,可怜巴巴的叫唤:“湘湘……好黑……我害怕……” 听到他说害怕,楚湘心一软,放下手,松开被拉拢的帽子,再拨开糊在他脸上的碎发,他白净的面容上哪里有害怕的神色,那双眼睛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呢。 楚湘生气,“你又骗我!” 他说:“是湘湘好骗。” 楚湘伸出手指戳他的脸,“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我好骗!” “我知道。”贺时抓住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变得狭长的眼眸弯起,好似成了两道幽深的裂缝,那勾起的唇角下,锯齿般的牙尖若隐若现,他满足的说:“因为湘湘喜欢我,不舍得我害怕。” 楚湘被戳中了心思,不服输的“哼”了一声,“别以为你笑得那么好看,我就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贺时只觉得自己那颗不会跳动的心脏突然被她找到了最柔软的一角,在她的手下被舒服的揉搓,他忍不住,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又抱着她打了个滚,成了他在上的姿势。 楚湘还想夺回上面的位置,贺时却已经把脸埋在了她的胸口,夸张的发出了清脆好听的笑声,周围树叶哗哗落下,阵阵而来的阴风又一次为他伴起了奏。 算了。 楚湘抱着他的脑袋,放弃治疗的想,他高兴就好。 第15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15) 天蓝蓝,风轻轻,隐隐的蝉声绵绵不断,这个午后十分的惬意。 贺时捧着一个饭盒,筷子夹到胡萝卜时,偷偷的瞄了一眼楚湘,见她正在拿手机对着旁边的一朵小花拍照,他赶紧抬起筷子要把胡萝卜丢出去。 “贺时,不许挑食哦。” 楚湘还蹲在那朵小花前,她甚至没有回头,却不妨碍她对他了如指掌。 贺时还抱着侥幸心理,身子悄悄地往后退了退,再偷偷的要把胡萝卜丢到树后。 那如恶魔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贺时,不许挑食!” 贺时身子一颤,僵硬着身体抬起头,正看到楚湘在那儿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她只不过是静静的坐在那儿的草地上,既没有用手拍他,也没有用脚踹他,那双平静的眼眸里也没有带有任何怒火。 但贺时就是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一阵威胁。 少年胆子本来就不大,慢慢低下脑袋,眨了眨眼,可怜巴巴的把红色的胡萝卜塞进了嘴里。 楚湘凑了过来,放低身子,歪着脑袋去看他,朝着他露出了一抹笑容,“时时宝贝,你好棒!” 贺时突然就被灌输了奇异的活力,瞬间有了力气支撑起颓废的身子,抬起脸,目光闪闪发亮,仿佛是大型犬进入了口欲期,现在正想咬她几口磨牙。 楚湘抬起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许这么看我!” 他闷声说:“为什么?” “因为我怕忍不住。” 他不解,“忍不住?” “你肯定又是想亲我了吧!” 贺时快速点头,“嗯!” 他毫不掩饰自己想和女朋友亲近的想法,应该说,他丝毫不知道掩饰欲望这回事,都是被楚湘惯的,谁让楚湘经常都不会拒绝他呢? 楚湘抿唇,不高兴的说:“看到你用这样的目光看我,我怕我会忍不住同意你来亲我。” “湘湘……”他往她身边靠近,“亲亲不好吗?” 楚湘把他的脸推向一边,“你还在吃饭呢!不许亲我!” 贺时失落的“哦”了一声。 楚湘放下了手,摸了摸他的脸,“贺时,你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他突然又不失落了,黑润润的眼睛里暗藏的星星都跑了出来,光点闪烁,恨不得跑出来告诉她,他有多么的喜欢一般。 贺时喜欢和女朋友独处,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会经常听到她对自己的告白,他好像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宝贝,楚湘对他可真是稀罕得紧啊。 先不说去食堂吃饭还要想着给他带饭,就说他们每天睡觉之前,她都喜欢趴在他的身上把他榨干才罢休,又说每天早上起床,她都要拿着被子给他盖住肚子,这绝对不是一般的爱! 她一定是爱惨了他! 贺时忽然就有了动力吃饭,他以前对吃饭这回事并不积极,但现在他把饭盒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饭也没留,然后再拿起楚湘的粉色水杯喝了口冰冰的柠檬水,接着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擦擦嘴。 他迫不及待的把楚湘捞过来,她的背靠在了树干,他便手脚并用的像是把身体化作了牢笼,从她的身前将她圈了起来,小心的捧起她的脸,慢慢的低下头,一下又一下的啄着她的唇角,感觉到了她的不排斥,才进一步含住了她的唇瓣,轻轻的描摹着她的唇线。 楚湘情绪很稳定,一手摸摸他头顶柔软的发,隐约有种奇怪的错觉,自己好像在被一只大型犬讨好似的。 贺时虽然身形消瘦,可是与她相比还是要高大不少,他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如果有人路过,甚至是看不到那黑色阴影里其实还包裹着一个女孩。 楚湘寻找到空隙说话:“这个周末……” 贺时歪了歪头,泛着情动的眼眸里都是她的面容。 楚湘原本想和他说自己也会参加戏剧社办的那个游园会,可是她忽然不想告诉他了,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不是更好? 楚湘抓着他编的很精致的小辫子缠在手上,眉眼弯弯,笑意盈盈,“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更喜欢你了。” 贺时的眼里突然迸发出了灿烂的光芒,白净如玉的面容上,那雀跃的欢喜夸张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他的身体好像随时会裂开,脑子里的一团浆糊随时都会让他的脑袋崩开。 不只是他的心脏,他身体里蠕动得过分的血肉都想跑到她的面前,高兴的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的爱她! 楚湘想,完了,他又要发癫了。 果然,贺时把她整个人搂起来抱在身上,他兴高采烈的想要和她一起在地上打滚,但想到她爱干净,估计又会打自己,于是他抱着她站了起来,浮夸的发出热烈的笑声,搂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楚湘的尴尬症犯了,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他在这儿抱着她像个傻子一样的转圈圈,一定会被人说他们有病。 可是他清脆的笑声是那么好听,眉眼间洋溢的笑容点亮了这个树荫遍布的小树林,那条精致的小辫子飞舞起来的弧度也是那么的好看,和初次见面之时,他那股阴沉沉的死气弥漫完全不同。 他是鲜活的,热烈的,单纯的,少年感的青春活力,他全都有。 算了。 楚湘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下颌搭在了他的肩头,不由自主的也笑了出来。 他那么可爱,就陪他发发疯好了。 离开了灌木丛,回去的路上,贺时自觉的拿了楚湘的小东西,他提着粉色的小水杯,抱着粉色的空饭盒,一步不离的黏在她的身边。 “湘湘。” “嗯?” 少年弯着腰,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我喜欢你哦。” 楚湘揉了揉痒痒的耳朵,“嗯嗯,我也喜欢你。” 没走几步,他又弯下腰来,“湘湘。” “嗯。” “我喜欢你呀。” “我知道了,我也喜欢你。” 再往前几步,他又一次勾着腰,轻声说:“湘湘……” “好了好了!”楚湘不耐烦的抬起脸,“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行了吧!” 他被吼了也不难过,湿润润的眸子被名为欢快的雾气笼罩,像是要哭,但是那高高扬起的唇角,弯的像月牙一样的眼睛,都是在告诉她,即使要哭,那一定也是高兴的要哭。 他知道,她喜欢他。 就像是她也知道,他喜欢她一样。 楚湘心中莫名一软,朝着他勾了勾手指,他立马俯下身子凑过来。 她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耳侧,神秘兮兮的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楚湘喜欢你这件事不对。” 贺时身体一僵,看向她的时候,雨雾迅速聚拢,很快就要化成水珠掉出来。 楚湘这时候像个坏人一样的故意提高音量,朝着他的耳边叫道:“因为楚湘是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 话落,她撒开腿往前跑了。 贺时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他时常拟人的面容表情直接因为失控碎裂,五官扭曲的非人面孔,恍若怪物。 但他年轻的嗓音是透露出来的欢喜是那么的热烈,“湘湘,等等我!” 有约会的小情侣躲在树林里卿卿我我,忽然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孩跑了过去,又见到后面突然追上来了一道怪异恐怖的身影,那纤细的手指上指甲锋利又危险,却勾着粉色水杯和抱着粉色的饭盒,甚是考验旁人的理智。 他们瑟瑟发抖,抱在一起叫出了声:“有鬼抓人啊!!!” 第16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16) 学校里又多了一个传说,应该说这个学校从来就不缺各种怪异恐怖的传说,又因为不能随意出校园,在这个压抑的环境之下,自然是只要有一点神奇的传闻,便会迅速的传播。 “真的,那对被吓到的情侣现在还在医务室里呢!”苏廖说道:“听说他们亲眼看到了树林里窜出来了一只长得十分可怕的怪物!” 楚湘摆出了小镜子,正对着镜子涂润唇膏,漫不经心的接了话,“有多么可怕?” “他们说长着六只手,八条腿,还有三个脑袋,它的牙齿很长很长,爪子很锋利,光是一脚踩过去,就能把人给踩扁,听说被他抓到的人,都会被他给开膛破肚,就是那么可怕!” 说着,苏廖就摇头叹气,“也不知道被它抓到的那个女孩会被怎样残忍的对待?” 楚湘抿了抿涂了润唇膏的嘴,觉得嘴还是有点疼,不只是嘴,舌根也有点疼。 她一时兴起,和男朋友玩了下你追我赶的小游戏,他大长腿,跑的也快,更别说他对那片林子很熟悉,不知道从哪儿抄了近道直接到了她的面前,把她扑倒之后,他过于热情的亲昵让她有些吃不消。 楚湘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肌肤上恐怕还留着他的咬痕。 苏廖不满的拍了拍桌子,“楚湘,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呀?” “在听呀。”楚湘把东西收起来,也学着苏廖的模样唉声叹气。“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女孩被怪物抓住了,会经历怎样非人的折磨?” 苏廖想起了自己不久之前看到的恐怖片,不由得从背后生出了一股寒意,再想到他们学校的鬼故事那么多,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小声问:“楚湘,你说,我们学校有没有可能真的有鬼?” 楚湘意外,“啊?不可能吧。” 苏廖又看了眼张德帅和小弟那边空空的位置,心里越发发毛,“无风不起浪呀,恐怖的传闻那么多,一定是因为恐怖的东西有很多!” 楚湘倒是淡定的翻开了一本书,“你们说有鬼,那鬼肯定也是人变的吧。” 苏廖不解楚湘怎么提起这个问题,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那是当然,鬼不都是人死后变的吗?听说越是枉死的人,变成鬼就会厉害。” “那照你的逻辑推理来说,我们学校的鬼故事多,是因为鬼多,而厉害的鬼怪很多,是因为枉死的人很多。”楚湘摸着下巴,冷静的分析,“既然是枉死的人多,那就是说害人的人多,天呐,我们学校有那么多害人的坏人!” 楚湘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苏廖,“你怎么不先害怕我们身边有可能心怀鬼胎的人,而是先怕枉死之人变成的鬼?鬼不一定能变成人,但人很有可能变成鬼哦。” 苏廖愣住了。 她一时间分不清楚湘究竟是信了她的话,认可这个世界上有鬼,还是根本就没有信她的话,才能置身事外般的冷静分析。 关键是,她居然觉得楚湘的话很有道理! 对啊,他们学校的恐怖传闻那么多,难道里面就没有人为的吗? 苏廖的脑子好乱,她抱着自己的头纠结了许久,居然也没纠结出准确的答案,再看向岁月静好般看书的楚湘,她不得不说一句人与人之间还真是有差距的。 楚湘的淡然处之,让她望尘莫及。 不,有可能是因为楚湘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近距离接触过传闻里的恐怖事件,所以她才能保持冷静,等到有一天她亲眼看到了恐怖的鬼怪,说不定尖叫声会比其他人还大! 苏廖注意到了楚湘的嘴唇好像格外红,楚湘的脖子上也隐约可见红色的小点,她好奇的说:“你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楚湘扭头看过来,“啊?” 苏廖指了指她的脖子,“这里好像有个包,我都说了老宿舍楼条件不好,那里靠近小树林,蚊虫多,要不你搬回来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苏廖真的觉得楚湘很有镇定剂的作用,跟着她,苏廖都能安心很多。 楚湘把衣领往上拉了点,“我在老宿舍楼住的很好,不想搬,苏廖,你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苏廖顿时不服气的抬起脑袋,“怎么可能?我可是养了十个男人的人!” “我说的不是游戏里的纸片人。” 苏廖接不上话,偏过脸“啧”了一声,谈恋爱的人了不起吗?要不是她不想谈,否则她一定分分钟就能找个比楚湘的群众演员男友还要好的男生! 沙璧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而且“转学”的学生也在渐渐变多。 阮糯糯越发觉得不安,她和沙璧是同病相怜,都原本学校里不起眼的小人物,自从阮糯糯成了校草冷夜寒的小奴隶后,阮糯糯就要受到不少讽刺的目光。 而自从沙璧考到了年级第二,且一直保持第二名后,便要忍受很多人嘲讽他不如楚湘的冷言冷语。 阮糯糯和沙璧都只是想安稳的过好自己日子的人罢了,为什么周围的人对他们的恶意要这么大呢? 等到放学,所有人都走了,阮糯糯走到了沙璧的座位这儿。 其实大家私底下也在说沙璧是不是遭遇了什么邪门的事情,所以他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里,根本没有人想靠近沙璧的座位这儿,他们觉得晦气。 阮糯糯只是想找找沙璧抽屉里是不是有什么线索,没想到还真翻出来了一个笔记本,她迫不及待的打开。 笔记本上记录的都是学校里流传的一些传说,沙璧甚至是还偷偷的调查了每个传说背后的资料。 比如说红裙子女人,是因为失火逃跑摔下了楼梯,失血而亡。 而废弃游泳馆里漂浮的水中人,生前似乎是一个傻子,只知道杀人,不懂别的,后来被正义人士奋起反抗,把他扔进了水里淹死,所以他最爱的就是把人从水上拖进去。 还有传闻里的那个白衣长发的怨灵,因为生前是一部纪录片的主角,似乎因为纪录片没有完成就死去了,所以造成他怨气极大,如果看到了有他出现的影片,那就会受到诅咒。 第17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17) 沙璧把各种各样的传说写了满满一个本子,还在某些传说那儿用红笔打了个星号,在本子上,他还留下了好几个楚湘的名字。 沙璧写楚湘的名字时很用力,薄薄的纸张似乎都会被划破,可见他对这个名字的主人很是重视。 阮糯糯咬了咬唇,越发确定楚湘在沙璧心中的重要性,换而言之,沙璧绝不可能不去找楚湘,就一声不吭的离开。 而且之前楚湘对沙璧失踪的事情很冷漠,就算是个陌生人,听到有人失踪了,肯定也会惊讶,然后同情,但楚湘的态度很冷漠,这不正常。 阮糯糯心道,也许楚湘真的知道些什么,只是她不愿意说罢了。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阮糯糯,你还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阮糯糯回过神,下意识的把本子放进了自己包里,见到走过来的冷夜寒,她抱怨似的抿抿樱红的小嘴,嘟囔:“不用你管。” 冷夜寒审视了她一眼,不爽的把她拉着远离了沙璧的座位,他拿出两张票,说道:“明天晚上,戏剧社会搞个什么有趣的活动,我看很多人都想参加,刚好有人送给了我两张票,阮糯糯,你和我一起去。” 对于冷夜寒的话,阮糯糯每次都是想下意识的拒绝,可是这个人太霸道了,而且现在她还是他的奴隶,不得不听他的话。 阮糯糯不情愿的接过了一张票,说道:“我知道了。” 这时,冷夜寒不经意往窗外瞟了眼,恰好看到了楼下,楚湘正脚步轻快的往宿舍的方向赶,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有趣的主意。 听说楚湘那个女人也会去参加这个游戏,到时候故意吓吓她好了,也挫挫她那嚣张的气焰。 要说学校里热度最高的事情是什么,那当然是各种各样的恐怖故事,虽然有人害怕是事实,但大家也很喜欢寻找刺激。 戏剧社这次围绕着一片树林,以及周边的教学楼都做了布置,成员们会装扮成各种传闻里的鬼怪的模样,持票进场的观众们没有目的的闲逛时,说不定就会被跳出来的“鬼”吓一跳。 而吓到的观众越多,戏剧社的人当然就越有成就感。 当然,也有记者社的人拿着摄影机拍摄不同的精彩瞬间,好尽快写一篇通讯稿出来。 虽说如此,但苏廖的眉头跳了又跳,实在忍不住,瞪了过去:“苟明!你能别总是跟着我们拍吗!” 苟明带着一副眼镜,长得还挺斯文秀气,他是记者社的王牌,今天接到的任务就是多拍点有趣的照片,可是他一见到楚湘出现了,就跟了过来。 调整着镜头,苟明说道:“苏廖,我又不拍你,你激动什么?楚湘可是学校里的女王,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我当然得多拍几张照片。” 楚湘今天打扮的很漂亮,长而微卷的发编成了两条漂亮的鱼骨辫,辫子上还用了绿色小花做点缀,再配上她今天穿的绿色碎花小短裙,青春洋溢,四月里漂亮的春意简直是迎面而来。 苏廖当然打扮的也很漂亮,不过她偏向成熟,勾勒出最近减肥得当的好身材,与楚湘风格不同,当然就不好比较,她不爽的瞥了眼苟明,“你这么惹人讨厌,小心撞鬼。” 苟明“嘿”了一声,“我还巴不得撞鬼呢,还能多拍几张照片!” 苏廖眉头一皱,觉得烦,她还想借今天的机会能多认识几个帅哥,但苟明这个学校里的八卦王子一直跟在旁边,其他男生们都绕着道走。 毕竟谁背后都有点黑历史,不想被苟明爆出来。 楚湘忽然指着树林深处一栋荒凉的教学楼,“那是什么?我从来都没去那边看过。” 苟明说:“那是一栋废弃的实验大楼,据说几十年前出过事故,那里就禁止进入了。” 楚湘疑惑,“实验大楼?” 苟明说道:“你们不知道吗?我们学校以前是个生物实验研究基地,为了方便员工们的子女就学,才在这个基础上扩大建了个学校,当时学校名气可大了,就算是再蠢的人,只要进了学校,那都能被教导成学霸!”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抢着投资这所学校,争着抢着把孩子送进学校读书,别看现在学校周边挺荒凉,其实当年周边地带被学校带动得很是繁华,不少人慕名而来,只要能进学校参观一眼都好。 不远处的树后。 冷夜寒把从戏剧社成员那儿买来的带着鲜血的白色衣服套在身上,又把黑长直的假发戴在脑袋上,再拿起一把道具电锯,他问阮糯糯,“怎么样,我穿好了没?” 阮糯糯有点紧张,看着冷夜寒这副打扮,确实是被吓了一跳,如果她咋走在路上,冷夜寒突然这么跳出来,她一定会被吓得心脏骤停,更何况是那位楚大小姐呢? 阮糯糯觉得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但转念一想,楚湘又不是什么好人,吓吓她也好。 她点点头,“嗯,装的很像。” 阮糯糯也换上了一身红裙子,脸上还画了如同被烤焦的妆容,远远看去,也挺唬人。 冷夜寒说:“待会我先去吓她,等她叫着跑过来,你再跳出来。” 阮糯糯说:“好。” 冷夜寒让阮糯糯先躲在树后,观察着楚湘那边的情况。 也不知道那边是发生了什么,苏廖与学校里的八卦王子苟明似乎是起了争执,楚湘则是懒得掺和进去,她往前走,一双眼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树林里做了布置,绿色的灯挂在阴暗的角落,一些残肢碎肉的道具扔到了路人随时会经过的地方,藏在暗处的鼓风机模拟出阴风阵阵的效果,地上落叶随处飞舞,很有诡异的氛围感。 一个“女鬼”从暗处爬出来,抓住了楚湘的脚踝,“我要吃了你……” 楚湘抬起脚,“让让。” 她抬起脚跨了过去。 “女鬼”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树上忽然倒垂下来了一个脸色惨白的人影,在绿色幽光的映衬下,正对上了楚湘的脸。 “好恨啊……好恨啊……” 楚湘用纸巾擦了擦“鬼”的脸上,“卡粉了。” 鬼:“……” “哈哈哈!今天我又加餐了!”壮实的“食人魔”拖着一截“断腿”血肉模糊的走了出来,手上的菜刀正对着楚湘的方向。 楚湘把纸巾塞进了“食人魔”的手里,“我没看到垃圾箱在哪儿,麻烦你帮我扔一下。” “食人魔”沉默。 在各种尖叫声的背景音的衬托下,楚湘简直像是遗世而独立的奇葩。 这时,打扮成白衣长发的怨灵模样的冷夜寒跳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楚湘眉头一皱,觉得十分讨厌的说了一个字:“滚!” 冷夜寒眼皮子一跳,看到楚湘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但约好的阮糯糯却没有出现。 冷夜寒不爽的拿下了假发,走到树后,看见那道红裙子背影,问道:“阮糯糯,你怎么不出来?” 他一手搭在了阮糯糯肩膀上,却没有回应。 “冷夜寒!”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夜寒回过头一看,阮糯糯正站在另一边,神色惶恐,冷夜寒突然觉得自己搭着的这个人的肩膀有些冷。 慢慢的,“嘻嘻”的笑声传来,红裙子女人身体没动,脑袋直接转了180度,皮肤碎裂的脸朝着冷夜寒,恐怖的笑容很是友善。 走在前面的楚湘忽然听到了激烈的尖叫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因为走得远了,她看不到其他人,但听那些人的尖叫声,估计他们玩的很高兴吧。 她今天打扮的这么好看,转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自己的男朋友,难免有点失落, 楚湘实在没有耐心找下去了,她决定找人问问。 走到一棵树下,楚湘拨开一处水洼地的落叶,询问藏在水中准备吓人的男生,“你好,请问你能告诉我贺时在哪儿吗?” 小傻子从水里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指了个方向。 楚湘真诚道谢:“谢谢。” 小傻子指的方向正是那栋废弃大楼,这里似乎玩的也挺热闹,因为楚湘走的越近,便听到了人们快乐的尖叫声。 不远处,有人浑身是血,尖叫着从铁门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身影。 夜风吹起他的黑色长发,遮盖住了他的整张脸,低着脑袋,弯着腰,他赤着脚踩在地上,一把沾血的匕首在他的手里被挽出了漂亮的花。 与惊惧的想要逃跑的人相比,他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犹如闲庭信步。 逃跑的人当然不想死,他不过是听信了找到诡异的力量就能实现愿望的谣言才和同伴来冒险而已,可是他的同伴都死了,他不想死,但他显然跑不过对方! 忽然见到前面站着一个女孩,逃跑的人眼前一亮,想也没想的把她往后一推,只要能拖住杀人的厉鬼,他就能有时间逃跑了! 楚湘今天穿的高跟鞋,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往前一扑时,跌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她抬起眼,漂亮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贺时!” “湘湘!”风吹开了糊住少年面庞的黑发,他干净俊秀的面容上也露出了笑容,弯弯的眉眼里,藏着对她的爱意。 工作时间见到喜欢的人,这对于贺时是一种很奇异的体验。 少年单手将女友按进了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另一手上的匕首甩了出去。 逃跑的男人脑袋被匕首贯穿,钉在了树上。 水中的人伸出半个身子扒拉了一会儿,把人拖进了水里,消失不见。 第18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18) 阴暗老旧的废弃大楼里,并没有灯光,唯一的灯光来源也就是窗外皎洁却又略显凄惨的月光。 楼梯上的扶手,走道里的墙面,还有许多角落残留着红血液的痕迹,年久失修的窗户吱呀一声,玻璃上的如蛛网般的裂痕,隐隐暗示着这里曾经经历过的可怕事件。 贺时牵着楚湘的手,脚步十分轻快,他带着楚湘参观他的工作基地,指着地板上的一个坑,兴高采烈的说道:“湘湘,你看这里,逃跑的时候,他们很容易踩到坑里,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好一会儿都爬不起来!” 楚湘“哇”了一声,“好厉害!” 贺时得到了捧场,便更是热情,转眼间又拉着楚湘到了一个墙角,他指着上面凸出来的钉子,笑嘻嘻的说道:“湘湘,快看这儿,他们跑起来的时候经常内讧,互相推来推去,然后就会有人被推到墙上,噗嗤一声,钉子就会捅进他的脑袋里!” 楚湘又“哇”了一声,“好棒啊!” 贺时的虚荣心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强大的满足,他实在是太高兴了,牵着楚湘的手蹦蹦跳跳已经满足不了他,干脆把人打横抱起,他快步跑到一个房间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间厚重的铁门。 那个黑乎乎的房间,沉闷的血腥气顿时扑面而来。 贺时知道她怕脏,所以只抱着她站在门口,他低着脑袋,像是动物一般欢快的蹭着她的脸,活力充沛,“还有这儿,把他们都关在这个屋子里,然后我告诉他们只有一个人能走出屋子,他们就会很热闹的拿起武器捅自己的同伴!” “湘湘!”贺时夸张的亲了她一口,“这些很有意思,对不对!” 楚湘摸摸他的脸,“可是我觉得都没有你有意思。” 贺时黑色的眼眸里迸发出了灿烂的星光,忽然觉得向女朋友炫耀自己的这些游戏场地没了意思,他笑出了声,夜风在外敲打着窗户,阴森森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空间里,令人头皮发麻。 楚湘也确实有了心跳加快的错觉,浑身鸡皮疙瘩冒了出来,那种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刺激的感觉,一定是因为她对他的喜欢又变多了! 贺时抱着女朋友健步如飞的冲进了最高层的一个房间,把她放在了沙发上的同时,他也俯身而来,捧着她漂亮的脸蛋,含着快活的笑意,一下下的将亲吻落在她的脸上,唇上,又到了她那脆弱的脖颈…… 沙发太小,两个人实在太挤,楚湘的小腿从沙发上滑下,又被他一手捞了回来,只允许她的腿缠在他的腰间,两个人紧密相贴。 楚湘抱着他乱动的脑袋,有点不安的问:“我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呀?” 他已经埋首在她的胸前,轻轻摇头,闷声说:“不会,我这里的客人很少。” 楚湘一想也是,这里离得太远,估计很多来玩的人都不想走这么远,所以很多人都待在了树林外侧那一边。 “湘湘今天好漂亮。”贺时抬起弯弯的笑眼,他的一双眼太过漆黑,却在楚湘看来,这种黑十分的干净和纯粹,他知道,楚湘喜欢他的眼睛。 尤其是当他笑着看她时,落在他眼底里的她,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楚湘笑意盈盈,分明喜欢他这么看自己的模样,却不想他太骄傲,努力的收敛着自己的情绪,故意高傲的“哼”了一声,“我哪一天不漂亮吗?” “湘湘每天都漂亮!”贺时握着她的手,轻轻抬起,带着黏腻与浓稠的吻沿着她的小臂又到了她的手腕,他亲吻着她的手指,眼睛弯成了黑色的月牙,含糊不清的说:“湘湘,我好喜欢你呀。” 过于亲昵,便透露出了他病态的痴迷。 宛若空气里有着他所编织的无形的网,正一层又一层的把她包裹笼罩,她的每一寸肌肤,肌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要迎接着他气息的侵入。 楚湘被他蹭的有些痒,不由得笑出声,受不了这股痒痒的感觉,她的手试图把他推开一些。 但下一刻,少年用强硬的姿态,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她的两只手的手腕,把她的手扣在了她的头顶之上,她的身体被伏在上面的少年完全的控制在沙发上,难以动弹。 楚湘略微沉默了一下,“贺时?” 贺时愣了一下,赶紧松开手,“对不起,湘湘,我……我只是有点激动。” 在楚湘要推开他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要控制住,把她完全的掌控在身下才行。 以前一直被楚湘视为纯真的少年,似乎在不经意间暴露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属性。 贺时有些慌,“湘湘,你别怕……” “好刺激,再来!”楚湘主动的把手放在头顶,兴奋的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贺时,我们以前还没有这么玩过的呢!” 贺时呆呆的眨了眨眼。 但被楚湘这个污妖王染指多时,贺时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他身体里雀跃的血液又在奔腾翻涌,极其配合的,再用不容拒绝的姿态扣住她的手腕,俯下身,一缕长发滑落,垂至她精致的锁骨之上,又有点痒。 贺时越发狭长的眼睛微眯,那其中的黑暗,宛若深渊的凝视,他离她太近,苍白的肤色好似隐约的泛出如同死物的冰冷气息,尤其是那咧开上扬的唇角,危险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他好像变了,变成了不符合人类常识的怪异模样。 但他又没变,在凶狠恐怖的外表之下,他看着女友时的目光,还是满藏爱意。 “不想我把你的心脏从这里挖出来的话……那就乖乖听话。” 他那只冰冷的手滑到了她的胸口,手指似乎变得格外的纤长,生长出来的白色指甲透着锋利与危险的寒芒,轻易的笼罩着她胸前的绵软,那包裹着心脏的胸腔,是那样的脆弱。 或许他只用一根手指,就能简单的划破她的胸腔,找到其中的心脏。 楚湘被一股寒意笼罩,头皮发麻,心脏越来越快的跳动,勾得她呼吸也在发烫。 她似乎正处于一种危险的境地,但是覆盖在她胸口上的那只手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即使他的手指再怎么扭曲可怕,却也在克制的收敛着锋芒,不舍得划破她的肌肤。 第19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19) 贺时痴迷于楚湘看着自己时,会带上欢喜的目光,也痴迷于楚湘在感受他时,会奔腾着高兴的心跳,然后,他的脑子里便会只被一种声音取代—— 喜欢。 好喜欢。 好喜欢她! 贺时的身体兴奋的要裂开,在黑暗中,他的身形轮廓已经呈现出了起伏不定的状态,这个黑发白袍的少年,真宛若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冰冷的手指擒住了她的下颌,强迫似的抬起她的脸,触感好似死人般的指腹擦过她的唇角,他若有似无的贴着她的唇瓣,咧开的嘴里发出阴测测的声音:“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好好取悦我吧。” 楚湘觉得自己不断加速跳动的心脏好似要爆了,强烈的刺激与兴奋感交织在一起,实在是受不了,主动的微微仰起脸,被他切切实实的深深的吻住。 然后,他抱起了她,两个人都挤在了沙发的角落。 褪至她脚踝上的一抹粉色晃了晃,知道她爱干净,于是在要落地时,那抹粉色又被他紧紧的攥住,与他半褪的长袍都堆积在了小小的沙发上。 红裙子女人打了个饱嗝,又擦了擦嘴,慢悠悠的顺着玻璃窗飘进了一楼的窗户,突然之间,一双还在滴着水的惨白的手把这块玻璃从窗户上卸了下来,蹲在了角落里。 红裙子女人停在这块玻璃里,不爽的问:“你干什么?” 小傻子摇摇头,水花飞溅,把角落里本来干涸的血迹又染红了。 红裙子女人皱眉,“你什么意思?” 小傻子真的是个傻子,他不会说话,可他有种天然的直觉,张开黑乎乎的嘴“啊”了半天,一会儿指指楼上,一会儿又手舞足蹈的做些别的动作。 红裙子女人疑惑半晌,“那个家伙的女朋友来了?” 小傻子拼命点头。 好歹也是在俗世里飘荡了这么多年,吞噬了不知道多少恶劣的贪婪和欲望,年轻男女独处时容易发生什么,红裙子女人当然也猜得到。 只不过她还是难以想象,真的会有正常人在这种恐怖的地方,对一个那么恐怖的诡异情不自禁吗!? 红裙子女人抱着身子,打了个寒颤,又落下来了点皮肤碎片,掉出了玻璃外,“真是变态!” 连鬼都觉得变态的变态,一定是非同一般的变态! 小傻子“啊”了一声,低下脑袋捡着地上的皮肤碎片揣进自己的兜里。 红裙子女人大叫:“喂,那是我的东西,你不要什么东西都捡啊!” 玩强制y的后果就是,一向自诩为老司机的楚湘竟然感到了力不从心,她感到玩过头了的那一瞬,有试图让男朋友停止。 但她男朋友上了头,把她死死的圈在怀里,贴着她的脸颊,痴痴的笑道:“湘湘没有骗我,吃饭的威力好强大,我可以再来好多个二十分钟呢!” 楚湘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到了最后,是贺时一点点的替她把衣服穿好,又把她裙摆的每个褶皱抚平,贴心的背着她,与她一起回宿舍。 楚湘有气无力的趴在他的背上,此时正是云破月出的好时候,经过长长的走道时,她看着老旧的门上挂着的歪歪扭扭的门牌上写着第几号实验室的名字,忍不住有点好奇。 “贺时。” “嗯?” “我听人说这里以前是实验大楼。” 贺时回答:“对呀。” 楚湘问他,“你知道这里是做什么实验的吗?” “不记得了。”贺时抬起头,侧过脸来朝着她笑道:“这么久的事情,我已经忘了。” 楚湘“哦”了一声,“你不是说你是最聪明的人吗,怎么这么容易忘事?” 她又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脑袋,“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也不觉得疼,反而还笑眯眯的说:“我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湘湘。” 楚湘被他这么突然的一句话钓得嘴角上扬,但又不想被他看出来,原来他可以用三言两语就可以哄她开心,不然的话以后他犯错,一定会觉得说几句话好话就没事了。 她努力的压下嘴角,改为用手指戳戳他的脸,“油嘴滑舌。” 贺时以为自己得到了表扬,轻快的笑出声来,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阴翳的树林,被幽绿的灯光点缀,阴森森的氛围仿佛将周围的空气也降低了不少温度。 尖叫声不绝于耳,将此时此景更是衬得宛若人间地狱。 苏廖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她有些后悔来这儿了,想要离开这里,却一时间迷了路,绕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出口。 突然之间,一个东西飞到了苏廖脚下。 是一个还穿着鞋子的像是某部分道具,但再仔细看去,这个“道具”还抽动了一下,横切面那儿鲜血哗啦啦的往下流。 苏廖觉得不对劲。 远处,一个拿着菜刀的壮汉疯狂的大笑,一堆血肉甩得到处都是。 苏廖控制不住的要张开嘴尖叫,身后一个人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拽着她藏到了树后躲了起来,苏廖下意识的挣扎。 男生赶紧低声说:“是我,别叫。” 苏廖见到是八卦小王子苟明,她惊魂未定,喘着气说:“那个……那个……不是演的吧?” 苟明悄悄掏出相机,“你难道没有发现人越来越少了吗?” 苏廖摇摇头,她现在害怕极了,哪里会注意人越来越少这回事! 苟明试图拍几张照,但诡异的是,相机里根本留不下那边张牙舞爪的人影,他推了推眼镜,面上浮现出不甘心的神色。 好不容易碰到这么诡异的事情,他还想写个大新闻呢! 苏廖恐慌的拉了拉苟明的衣角,“能不能快离开这儿……我害怕……” 苟明当然还不想这么快离开,但回头看了眼苏廖被吓得苍白的脸,他暗道原来这个平日里谁都看不起的女生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算了,他好歹有点绅士风度。 对着苏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苟明拉着她的手,带着她悄悄地藏在灌木丛后往远处溜走。 贺时的心情不错,背着楚湘到了小树林时,还轻快的哼出了不成调的小曲。 远处,有男生尖叫着逃跑,后面是拿着菜刀的大汉甩着满身横肉紧追不舍,再伴随着那“哈哈”的笑声,这你追我赶的画面,顿时成了快活的模样。 楚湘说:“他们工作真辛苦。” 贺时跟着感慨,“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呀。” 楚湘忽然拉了拉贺时的一缕长发,“那里有东西。” 她从贺时背上下来,踩在地面上,还觉得腿有点软,牵着贺时的手走过去,楚湘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笔记本,她随手翻了翻,上面写满了文字,天太黑,看不清写了什么,大概是谁玩的太开心,没注意掉了东西。 贺时知道女朋友是个很有素养的人,他说:“我去丢垃圾桶。” “应该是哪个同学掉的吧,到时候我拿去班上问问好了。”楚湘把笔记本放进了单肩包里,再朝着贺时张开了手。 贺时自觉的把女朋友的包挂在身上,再转过身放低身子,重新背起了她。 楚湘奖励性的在他的耳侧亲了一下。 他又有了无穷的动力,踩在落叶上的每一步都发出了高兴的吱呀声。 第20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20) 第二天,毫无疑问,“转学”的人又变多了。 楚湘打着呵欠进了教室,刚在座位上坐下,旁边的苏廖立马抬起了头,楚湘被吓了一跳,“你熬了个通宵吗?” 苏廖脸色甚是憔悴,大大的黑眼圈,苍白的肌肤,似乎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 她有气无力的问:“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我去找我男朋友了呀。” 苏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昨天……在树林里,真的闹鬼了!” 楚湘惊讶,“这么神奇?” 她那毫无感情的棒读语气,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现在的她正在惊讶。 苏廖真是恨不得把楚湘脑子剖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她现在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还在发抖,“昨天参加游园会的人,很多都不见了。” 不只是他们教室里空了一部分的位置,就连其他教室也多了许多空位置,只要一问,那就是转学了。 苏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为什么以前也有人转学,可她就好像智障了一样,对转学这回事没有感觉到过任何不对劲,但最近她看问题时,有了一种不自觉的思考能力,于是,许多“为什么”都冒了出来。 为什么经常会有人转学? 为什么那些人一旦转学便再也联系不上了? 为什么学校不允许他们请假回家? 他们好像身处一个孤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要违反了规矩,那就很可能成为下一个被转学的人。 苏廖有些口不择言,也憋了太多的话要说,她将昨天晚上见到的害怕的一幕幕说出来,当时如果不是苟明,或许她就走不出来了! 苏廖抓着楚湘的手,“难道你昨天就没有发现可怕的事情吗?” 楚湘想了想,说:“没有呀。” 苏廖表情震撼。 楚湘拍了拍苏廖的肩膀,“你不是也说好像是违反了规矩的人都转学了吗?那你今后就好好苟着,不要去凑那些没必要的热闹了呗。” 苏廖弱弱的点点头,趴在桌子上继续怀疑人生。 因为苏廖实在是心力憔悴,楚湘在课间只能一个人去上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刚到了楼梯拐角,一个急匆匆经过的人影撞了下她的肩膀。 楚湘最后一步,皱眉说:“张德帅?” 张德帅一愣,见到楚湘,他那灰败的眼里突然亮了起来。 张德帅一段时间没出现,整个人都瘦了不少,一张脸上颧骨突出,五官更显刻薄,他的生命力似乎是正在极速的衰败,宛若老了十多岁。 他以前还挺意气风发,现在成了这幅鬼样子,那长得小帅的特点没了,看起来有了几分可怕。 张德帅紧紧的抱着一样东西,他身体颤抖,似乎正在陷入无穷无尽的恐惧,可他还在努力的像以前那样挤出帅气的笑容,“楚湘,好久不见啊。” 楚湘问:“你和你的朋友这段时间都没来上课,出什么事了?” 张德帅的身体抖的更加厉害,他支支吾吾的说:“我们……我们得了传染病,所以休息了一段时间,但现在我好些了,所以就出来了。” “楚湘,我记得你说你男朋友是戏剧社里拍电影的,而且拍的还是恐怖片吧?”张德帅颤颤巍巍上前,浑浊的眼睛里冒出来的热切十分的诡异,“我这里有个录像带,是一部很好的电影,对了,在国际上还得过很多奖呢,因为太热门了,别人想买都买不到。” 张德帅把录像带的盒子塞进了楚湘的手里,他似乎生怕她拒绝,又接着说道:“我家是做电影生意的,你应该相信我的话吧?只是当群演的话,一定赚不到什么钱,他多看看别人的演戏方式,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也不等楚湘拒绝,张德帅便说:“你一定要看,一定要看,不看你会后悔的!” 他转身跑了,没过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楚湘看了眼手里的录像带,慢吞吞的走回了教室,刚把东西放进包里,苏廖从外面快步走了回来。 苏廖眼里溢满了恐惧的泪水,浑身发抖。 楚湘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苏廖这才有些回神,颤抖的说:“我刚刚出去买水……看见了张德帅,他那副样子,好可怕。” 楚湘说:“我也碰见他了。” 苏廖紧紧的抓着楚湘的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噩梦,我梦到自己在废弃大楼里一直跑一直跑,好不容易躲了起来,可是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楚湘:“然后?” “电话里的人说,上一个人死了,七天后就会轮到我了……” 楚湘:“可怕。” “是很可怕啊!”苏廖紧张不安,“楚湘,你说张德帅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一样的事情?就像是那部电影里演的一样,真的会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我七天后会死……” 楚湘摸摸苏廖的额头,“你这孩子是看电影看傻了吧?” 苏廖:“我没有傻!” “好吧好吧,要不今天你来我宿舍,我男朋友很懂恐怖片的套路,等他今天晚上下班回来,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请教他。” 苏廖觉得很不靠谱,但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怯怯的点了点头。 虽然苏廖和楚湘是“好姐妹”,但今天晚上还是她第一次踏进这栋老旧的宿舍楼,楼道里灯光昏暗,一层楼还不一定有人住,冷冷清清的。 苏廖实在难以理解,“你究竟是怎么在这个鬼地方住下来的?” “大概是因为……我男朋友经常来找我?” 这栋楼确实是没什么人,宿管也经常出去打牌摸鱼,倒是方便了男生偷偷的溜进来。 苏廖觉得楚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恋爱脑。 虽然楼道里怪阴森的,但是一进楚湘宿舍,灯光明亮,粉色装饰带来的少女感很强,霎时间就驱散了那股让人毛骨悚然的错觉。 在温暖的房间里坐下,苏廖暗暗放松了身体。 楚湘说她的男朋友今天有夜班,得很晚回,苏廖越发觉得楚湘的男朋友大概并不是什么有钱人。 只有那些临近毕业,出身平凡的人为了有个好出路,才会到处活动,期望毕业后能直接靠着人脉找个工作。 第21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21) 一直这样干等下去也无聊,楚湘看苏廖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便提议:“我们看电视吧!” 苏廖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这栋老宿舍里配备的电子设备也很老旧,电视机很有年代感,当然也能插录像带。 苏廖根本没有注意楚湘蹲在电视机前忙活什么,直到楚湘把录像带放了进去,电视机打开,闪过一幕雪花屏后,那栋于黑夜伫立在寂静森林中的大楼出现了。 楚湘惊喜的说:“是我们学校的那栋大楼,这还是在我们学校拍的电影呢!” 苏廖抬起头一看,接着愣住。 电影镜头不断的推近,大楼不断的拉近,由一个玻璃破碎的窗户作为切入口,画面到了光线昏暗的楼道。 逃跑的人背影踉跄,身上到处都是鲜血,他慌慌张张,一瘸一拐,不敢停下,那扶着墙的手留下一个个血印,喘息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成了最恐怖的背景音。 楚湘坐在椅子上,语气里透露出神奇,“这个人好像张德帅呀,他之前还和我说家里是做电影生意的,原来他也拍电影玩啊。” 与楚湘的悠然自得不同,苏廖面上失去血色,呆滞宛如木偶。 接着,不成曲调的轻哼声慢慢的由远及近,那轻快的嗓音,却是勾得听到的人心脏不由得怦怦乱跳。 渐渐的,角落里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 楚湘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搬着椅子往前挪了好长一段距离,双手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机里出现的男朋友。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朋友的电影,以前她倒是想看,但看熟人演戏,会有一种奇怪的尴尬,而她的男朋友大概也是觉得有点羞耻,不曾提过把自己的作品拿给她看,于是楚湘也就默契的没有提过这个话题。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男朋友的作品,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尴尬,反而很是新奇。 楚湘带着炫耀的小心思,指着屏幕里的白袍人影,说道:“苏廖,快看,他演的多好啊!” 苏廖嘴唇颤抖,冷汗顺着脸侧滑落。 楚湘仿佛是个智障,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可怕的氛围,还指着屏幕里的追逐者,夸张的说:“你看他这个衣角飞起来的弧度,很漂亮吧!” “啊!他怎么又不穿鞋,不会脚疼吗!” “快看快看!他这个挥刀的角度好棒!” “哇,这么大的出血量,一定是颈动脉被割断了吧!” 正如楚湘的解说一样,逃跑的人被飞过来的匕首擦破了脖子,他捂着出血量超大的脖子,倒在了地上,但还没有立即死亡,身体还在颤抖,恐惧的看着慢悠悠靠近的瘦长人影。 长发白袍的人伸出了手指关节扭曲的手,拔出了钉在墙壁上的匕首,一脚踩住了可怜虫的胸膛,垂落的发丝之下,“嘻嘻”的笑声从他黑色的嘴角溢出。 接着,匕首捅进了男人的胸膛,正刺中了里面的心脏。 男人抽搐了一下,没了动静。 楚湘捂着脸站起来,“啊!!!他真的好帅啊!!!” 苏廖也捂着嘴叫了起来。 因为电视里的人如上次一般翻到了可怜虫的手机,拨打了下一个可怜虫的号码。 房间里灯光闪烁,明明灭灭,十分玩人心态。 苏廖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她恐惧的把手机扔在了地上,转眼跑出了房间。 楚湘这个神经! 觉得她会靠谱,这一定是苏廖人生里最大的错觉! 楚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迷茫的歪了一下脑袋,蹲下身捡起了苏廖碎了屏的手机,看着为“不可知”的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那边传来了夜风的声音,好似是顺着电话,将阴冷也传递了过来。 男生阴恻恻的笑声低沉的响起,“七天之后我会来找你……” 他话没说完,已经被兴奋的女孩打断,“贺时,我现在就想你了!”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 紧接着,阴冷的风声没了,阴恻恻的笑声也没了。 少年慌乱,“湘……湘湘?” “是我呀,我不想等你等七天,你快点回来,我想见你!” 那边的少年低低的“嗯”了一声,尾音有些上扬,像是在害羞。 楚湘挂了电话,还想再欣赏一遍男朋友的影视作品,但不知道是电视里出了故障,还是录像带出了故障,电影播不出来了。 楚湘撇了撇嘴,把录像带拿出来装进了盒子里,转身拿起了衣服进了浴室洗澡。 随着浴室的门一关,房间里的灯光闪烁的更加厉害,原本已经断电的电视机屏幕忽然亮起,雪花屏也在微闪。 在光与暗的交织里,一只惨白的手从电视机里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另一只手,垂落的黑色长发遮住了恐怖的面容,身形扭曲的人影从电视机里爬了出来。 仿佛是受不了这股诡异力量的冲击,屋子里彻底的停电,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浴室里的灯光自然也没了,里面的人有些慌乱。 一只手指格外纤长的手握住了浴室的门把手,轻轻转动,门缝出现的那一刻,爬在地上的黑发白衣的瘦长身影溜了进去。 门关上,里面传来了女孩的一道惊呼。 但很快,那道声音又被加工成了更为婉转缠绵的意味。 努力恢复正常的电压继续工作,黑漆漆的屋子里跳闸似的又有了闪烁的灯光。 透过浴室那半透明的门,隐约可以窥见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接着,少年哼哼的舒服声胜过了水流的声音,点燃了空气里的沸腾因子。 他们一起出来时,都是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少年没有带衣服进浴室,自然是光着身子出来的,他抱着穿了睡裙的女朋友,将明显有些脱力的她放在了床上,然后才慢吞吞的去衣柜里翻自己的睡衣。 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在女朋友面前赤身裸体有什么羞耻的,楚湘也就趴在床上,十分感兴趣的盯着他的背影。 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楚湘从床上坐起,眼里冒出了火花,“贺时!” 少年身子一颤,刚套了条裤子,转过身来,黑润润的眼眸单纯无辜,神色惶恐的看着她,再搭配上他那苍白的身体残留着那么多代表爱意的痕迹,就更是如小媳妇一般,呆呆的好欺负。 楚湘很生气,“你为什么会打电话给苏廖!” 贺时抱着没来得及穿的睡衣,迷茫的说:“塑料?” “是苏廖,我朋友!女的!”楚湘站在床上,勉强补足了身高,算得上居高临下,她气得凶神恶煞,“你居然知道别的女生的电话,还私底下打电话,你是不是想出轨!” “湘湘,我没有!”贺时慌乱极了,手里的衣服掉在了地上,跑到了床边,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她,生怕被她误会,试探着伸手想碰她,却被她拍了回来。 楚湘如今像个女霸王,一手指着他的脸,“但是你打电话给她了!你是不是还想以后背着我去找她!” “不会,湘湘,我不会背着你去找别的女人!”他表情脆弱,消瘦的身体也好像随时会碎掉,再次试探的去碰碰她的手,这次没有被她拍开,工作时像个变态的他,现在又像是等着主人来摸摸的小绵羊。 贺时说:“你不要生气,湘湘,别不爱我……” 楚湘见他说话不像是作假,放软了神色,顺从的被爬上床的他拉进了怀里。 在床上,贺时喜欢用手脚并用的方式缠着她,现在也不例外,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偶尔吸吸鼻子,甚是可怜,“对不起,湘湘,我惹你生气了。” 楚湘良心有点过不去,抬起手摸摸他的脑袋,轻声说:“我也不想对你发脾气,但那是因为知道了你私底下找我朋友,我才很生气。” 他点头,用颤音“嗯”了一声。 楚湘又抱抱他,“贺时,你要明白,我这么生气,是因为我超在乎你,我是太爱你了,才控制不了情绪。” 贺时抬起黑润润的眼眸,委屈还未完全褪去,又有了感受到爱意的幸福,他欢喜的说:“我知道,湘湘是太爱我了!” 天真单纯的少年,虽然很会做题,但他一定不知道女朋友刚刚的话有点渣。 楚湘看他这么容易就高兴起来,良心又痛了一下。 第22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22) 差点就被女朋友怀疑自己是出轨了,贺时还心有余悸,但女朋友是因为太在乎他了,才会这么疑神疑鬼,所以他又高兴了。 女朋友怎么会有错呢? 那都是因为她爱他呀。 贺时趴在女朋友的腿上,幸福的浑身像是在冒粉红泡泡,乖乖的被楚湘握着一只手,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偶尔响起来的剪指甲的声音。 楚湘抱怨,“明明之前才给你剪过指甲,怎么又长这么长了?” 贺时说:“对不起,湘湘。” 她低头看他,“你道什么歉?” “因为我的指甲长得太快,让你觉得不高兴了。” “我没有觉得不高兴,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楚湘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又用手指戳了戳他冷冰冰的脸,“你没做错事,不要随便道歉啊。” 贺时咧开嘴一笑,蹭着她的腿点头,“嗯,我知道了!” 楚湘握着他的手,仔细看去,只觉得他的手也很漂亮,骨节分明,骨感细腻,纤长的手指,苍白干净的肌肤,很难想象,他们在一起做快乐的事情时,他这漂亮的手上,那手背也会隐隐的浮现出筋脉的痕迹。 当然,因为她男朋友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他的筋脉并不是其他男人那样的青色,而是会凸起黑筋,格外的有一种野性的张力。 她终于把他一只手过于锋利而危险的指甲剪短了,越发觉得他的手是真的漂亮,身随意动,在他的手指上落下了一个吻。 “湘湘!” 少年的身体犹如触电一般的颤了一下,单手撑着身子半爬起来,脸色潮红的看着她,眼眸里湿润润的。 楚湘很是坦然抓着他的那只手,理直气壮,“怎么,我男朋友给我亲一下,不行吗?” 他感觉到了害羞,又把脸埋进了头发里,趴在她的腿上,抱着她的腰,脸埋进她的小腹,嘟囔着说:“可以……我愿意给你亲。” 他们抱也抱过,亲也亲过,做也做过,但是他经常还是会因为楚湘出其不意的对他一个亲昵的小举动,而感到羞怯。 贺时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和楚湘在一起后,他才渐渐的知道,原来自己的脸是好看的,头发是好看的,手也是好看的,他浑身上下,都是好看的。 她那么喜欢他的身体,所以他才会越发的爱保养自己的身体。 洗头发得用护发素,有时候还得用发膜,这样才能束起成为漂亮的马尾,吸引她的目光。 洗澡的时候得用沐浴露,还得用牛奶味的,皮肤变得光滑了,她才会愿意多用手去摸摸他。 工作不忙的时候,他还会和她一起坐在垫子上练瑜伽,小腹上有了隐隐约约的线条,才能更加勾引出她的“食欲”,他稍微把衣摆上掀一点,她就会扑过来热烈的爱他了。 贺时开始有了一种奇怪的自信,他是世界上最大的宝贝,所以才会被她稀罕得紧。 楚湘被他蹭的有些痒,看着他黑乎乎的脑袋,长发铺洒了大半的床,竟觉得这漂亮的发,好像是黑色的月华,也就由得他去了。 她说:“手。” 贺时把另一只手举了起来,送到了她的手上。 楚湘为他剪指甲的时候很小心,就怕会伤到他指甲上的肉,她随意的说了句:“今天我看到了你拍的电影。” 贺时身体僵硬,黑发之下,那双渐渐变得全是黑色的眼睛宛若鬼魅一般,紧张的看着她。 楚湘抽空摸了摸他的头,像摸狗似的,“你演的挺好的,我都被你帅到了。” 总是有些为了寻求刺激,或者是为了不劳而获的人,想要去追寻校园里各个传说的主角,但他们并不知道,一旦试图去追寻鬼怪的力量,那只会反过来将他们吞噬而已。 不同鬼怪的诅咒,有着不同的触发方式。 正如红裙子女人是镜子,小傻子是水一样,那位白衣长发的怨灵则是一切有可能的影像资料。 但凡是看过录像带的人都会受到诅咒,第一个人接到了七天后会死亡的电话,等他真的死了之后,第二个人便会接到同样的电话,就这样一直循环下去,直到最后一个看了视频的人也死去。 当然,也不是没有过愚蠢之徒试图把录像带给其他人,这样就能转移诅咒。 但他们想的太好了,诅咒烙印进了他们的灵魂,不论他们逃到哪里,都会进入那栋废弃的大楼,成为屠杀游戏里的可怜虫。 楚湘会看到录像带,这是个意外。 她多少也听同学们说过录像带的事情,她现在难得有了点兴致,替他剪完指甲,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放下了指甲钳,她抱着男友的头,开玩笑的问:“我不会也受到诅咒吧?” 埋在她小腹前的少年摇头。 楚湘好奇,“为什么?” 他脸上的头发散落,白净的面容沐浴在了温暖的灯光里,黑色的眼睛狭长的弯起,唇角也在上扬,声音有了点阴冷,“湘湘和我在一起,已经是最大的诅咒了。” 楚湘盯了他两秒钟,然后一巴掌糊上了他的头顶,空气里才攀升起来的诡谲随着并不重的巴掌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又打我。”贺时抱着自己的脑袋,明明楚湘打的并不重,他却夸张的流露出了被欺负惨了的委屈,嘴里溢出来的对楚湘的控诉,因为太过柔弱,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楚湘凶神恶煞,“我和你在一起才不是因为诅咒,是爱,爱,你懂吗!” 她这么凶,贺时本来就胆子小,当然不敢说不懂,他只能点头,说:“懂。” “你懂个屁!” 贺时眨眨湿润的眼眸,很有素养的提醒,“湘湘,不要说脏话。” 俗话说,情侣吵架就像是弹簧,你弱我就越强。 要问这俗话是咋来的,那是楚湘自己编的。 她把枕在腿上的贺时推开,贺时还想再黏上来,楚湘却是先一步趴在了床上,与他四目相对,他们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对方。 楚湘伸出指尖,戳戳他的脸颊,“你要明白一件事,是我先选择和你在一起的,这是基于我的个人意识做出来的决定,而和你继续交往,那是基于我对你的喜欢,我们可是纯洁的爱呢,和诅咒没关系,懂吗?” 第23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23) 贺时喉间发紧,捉住了楚湘不安分的手,过了很久很久,他轻轻点头,小声回答:“懂。” 楚湘却不满意,她眉头一皱,“你声音这么小,是对我们之间的爱没有信心吗?” 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不是!” 楚湘坐起身子,他也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与她面对面的坐着。 她气势汹汹,又问了一遍:“我们在一起这回事是因为爱,不是因为诅咒,懂吗?” “懂!”贺时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动物,被她驯养得很好似的,这一次大声嘹亮的回答,简直和军训时喊“到”一样。 楚湘总算是稍微满意,朝着他奖励性的张开了手。 贺时眼前一亮,矮着身子钻进了她的怀里,被她紧紧的抱住。 他长得又高又大,偏偏要努力缩成一团挤进她的怀中,模样看起来又滑稽又荒唐。 楚湘摸着他脑后的发,豪情万丈的告诉他,“你对自己要有更多的信心啊,别忘了,你可是我喜欢的人!” 她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我看不上眼的吗?” ”可我偏偏看上了你!” “而且我可是对你一见钟情!” “虽然你是长得好看,可是我见过的好看的人也不少呀!” “但我就是只对你一见钟情了!” 楚湘说了一大串,最后捧起少年呆呆的脸,重重的亲了他一口,“所以你就是世界上最棒的人!” “我……”他唇角颤动,接触到楚湘火热视线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了力气撑起身子,笑容从他苍白的脸上绽放,比起阳光还要灿烂耀眼,“我是世界上最棒的人!” 楚湘被他扑倒,他在疯狂的蹭着她的身体,清脆的笑声始终回响在她的耳边,那快活的气息溢满了整个屋子,又有更多别的炙热的气息,想要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皮肤的每个毛孔。 他笑得实在是太高兴,也太灿烂,于是失去了点控制力。 房间里的灯光又在一闪一闪,为这栋老宿舍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氛围,但楚湘被少年圈在身下,四面八方仿佛都是他,那么即使有再危险的事情,也不可能伤害到她。 楚湘默默伸出手,把他一只突出来将要掉落的眼球塞回了眼眶里。 处于极度兴奋里的少年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在看到她露出的笑容时,他更加欢喜,把她搂起来,坐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热烈的说:“湘湘,我要!” 毫无疑问,第二天楚湘又是打着呵欠,睡眠不足的进了教室。 苏廖更加睡眠不足,她是一晚都没睡,见到楚湘还好好的,她黑眼圈浓郁,紧张兮兮的说:“你昨天……没有接到电话吗?” “没有啊。”楚湘把苏廖落下的手机拿了出来,“你东西忘记带走了。” 苏廖看着碎了屏的手机,压根不敢碰,她昨天晚上一直抱着被子缩在床上,要是室友手机响起来,她就会害怕的发抖,按照诅咒的传闻,上一个人死后,就会轮到下一个人了。 苏廖打听过,张德帅和他的小弟们都“转学”了,而张德帅“转学”就是在昨天,想起昨天在电视机里看到的画面,苏廖怀疑张德帅死了! 但她和其他人提起这件事,别人都在笑话她是做梦做傻了,张德帅肯定是转学了,怎么可能死了呢? 那些人笑着苏廖小题大做,又去热闹的讨论今天食堂会不会还上那道聪明菜,他们一定要多打一点,因为下次考试又快来了。 苏廖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她等了一晚上,那通死亡通知一样的电话并没有再出现,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自己不用死了? 苏廖趴在桌子上,高兴的要哭了。 今天的食堂一如既往的热闹,但冷夜寒出现的时候,像以往那样喊着“冷夜寒好帅”的声音小了许多。 冷夜寒脸色冰冷,一条手臂还打了石膏,他的身边没有跟着小奴隶阮糯糯,大家看着还有点不习惯。 而冷夜寒径直走向了一个位置,那里坐着八卦王子苟明。 苏廖说:“游园会结束后,阮糯糯也转学了,冷夜寒好像是从哪里摔了下来,昏迷了几天,手臂还骨折了,也不知道他找苟明是做什么,好好奇啊!” 楚湘也听到了点消息,问:“苟明是不是当上记者社的社长了?” “对。”苏廖点头,自从那天苟明带着她从林子里跑出来,他们之间关系好了不少,她说:“苟明就昨天成了社长,接下来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把以前的资料归档,还有检查堆放影像资料的库存室是否受潮,打扫卫生啥的,他们社团本来人就不多,我还得去帮忙。” 没办法,苟明帮了她,现在苟明忙不过来,她不帮帮忙,那也说不过去。 也不知道苟明和冷夜寒说了什么,冷夜寒冷冷的声音里有了怒火,“我只是进去看一下!” “那也不行。”苟明和冷夜寒比起来并不显眼,但今天他站起来,目光直视着冷夜寒,气场也不小,“规矩就是规矩,你是外人,不能进去,我不会把钥匙给你。”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冷夜寒脸色铁青,自从他被楚湘吼了一声后,好像什么人都能给他脸色看了,他还不至于想被大家当成猴子围观,警告性的说道:“苟明,你给我等着。” 苟明虽然被誉为八卦王子,但他自认为是个文人,还有文人的风骨,抬头挺胸,他不畏强权的说:“等着就等着,我不怕你。” 苏廖突然觉得苟明有点帅,决定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 冷夜寒冷着脸转身离开,经过楚湘的位置时,他那有着寒芒的目光在楚湘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大步离开了食堂。 苏廖说道:“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有病。”楚湘淡定的吃晚饭,提着饭盒和水杯去找男朋友。 贺时最近学乖了,没有在地上打滚,而是坐在草地上辣手摧花,听到女朋友的脚步声,他拿着编好的东西连忙起身,高高的把东西举在了头顶,“湘湘,看,我为你编的花圈!” 他凑到她的身前,弯腰低头,想要讨个女朋友奖励的亲吻。 但只等来女朋友一巴掌推开了他的脸。 “好好说话,花圈是给死人的,给我说花环!” 他有点呆。 楚湘抢过了他编的乱七八糟勉强可以说是花环的东西,嫌弃了一会儿,还是戴在了头上,偏过脸哼了一声,“还行吧。” 星光在少年的眼里被点亮,他呆滞的脸上顿时有了鲜活的表情,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嘻嘻笑出了声,“湘湘,你好爱我啊!” 楚湘脸一黑,好似听到了自己肋骨勒断的声音。 贺时又低着脑袋,想要讨个亲亲,但又只等来女朋友的巴掌声。 “混蛋,我要被你勒死了!” 第24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24) 苏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很悲惨,时常以为自己会撞鬼死掉,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天天疑神疑鬼的,所以她一定要把生日宴会办的热热闹闹的,也算是驱散这段时间以来的阴霾。 苏廖也确实是邀请了不少人,既然有这么多人出场,楚湘当然不能丢了面子。 派对在休息日的晚上,午觉过后,楚湘就把男朋友踹醒,拉着他起床打扮。 贺时还没有睡醒,和楚湘在一起后,他已经养成了休息日的时候一定要午睡,而且至少要睡两个小时的习惯,两个小时还没到呢,就被楚湘从床上拖着坐起来,他睡眼惺忪,身体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楚湘可不惯着他,坐在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脸,“时时宝贝,我们得好好准备出去玩了!” 贺时的眼睛睁开了缝隙,他现在控制身体失败,一双眼里却是黑漆漆的,宛如深渊的缝隙,过于幽深,能把人类的灵魂都吸进去。 在楚湘捧着他的脸亲过来时,贺时还没有清醒,已经在习惯的驱使下先张开了嘴,迎接着楚湘舌尖的窜入,一下又一下的对着她舔咬吮吸。 然后,他就这样被强制开机了。 楚湘的xp有点奇怪,贺时越是摆出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她就越是喜欢,把一个天真单纯,犹如白纸一般的少年搅得意乱情迷,会十分的有感觉。 于是,贺时虽然被强制开机了,也没有立马去梳妆台那儿打扮自己,而是又被来了兴致的女朋友扑倒了。 即使说是被扑倒,贺时倒是很配合的把自己的裤子脱了下来,欢迎她的侵犯。 年轻人嘛,荷尔蒙旺盛,总是容易对喜欢的人犯冲动。 所以今天的午睡还是比以前稍稍延长了一会儿时间。 楚湘坐在镜子前化妆,瞥了眼在努力绑头发的贺时,说道:“派对上的人很多,但是你不要紧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贺时刚弱弱的点头,苍白的脸上,因为女友之前的热情,那染上的潮红还并没有完全褪去,于是将他衬得越发像个可以随意被人拿捏的小媳妇。 楚湘就喜欢他这样,不论怎么玩都不会反抗,她收拾好了自己,起身站在了他的身后,帮助他把这头黑色长发束成漂亮的马尾,只要把头发绑起来,他看起来就会清爽许多,也会分外的有着青春朝气。 “你是我的男朋友,大家肯定会对你很好奇,他们说不定还会来找你说话,不过你不用怕,有我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贺时感动的眨眨眼,“湘湘,你对我真好。” “那是当然!”楚湘摸摸他的头顶,“你可是我对象,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就这么一句话,把贺时感动的泪眼汪汪。 贺时向来胆小,经常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出现,楚湘有时候和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他就会陷入手足无措的境地,吵架这回事在他们这儿根本不存在,因为贺时这人太懦弱,她要是发脾气,他就只会低头认错。 太阳落山后,这个夏日顿时凉快了不少。 楚湘牵着贺时的手走在夜幕初升时的星光下,一如既往的在很多灯光昏暗的角落里看到了许多卿卿我我的小情侣。 贺时乖乖的跟在楚湘身边,见楚湘的视线时不时的落在那些抱在一起亲亲的情侣身上,主动的问:“湘湘,要亲亲吗?” 楚湘赶紧把他靠近的脸推开,“不要,我才不想在大庭广众下秀恩爱!” 而到了灯光璀璨的大厅内,面对着投来好奇目光的人们,楚湘挽着男朋友的手臂,笑颜如花,“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这是我的男朋友贺时,因为我们感情太好了,他一会儿担心我裙子太薄晚上会冷,一会儿又担心我穿高跟鞋,脚会不舒服……” 她装模作样的叹气,“唉,都怪他,因为他总担心有的没的,害得我出门都晚了些,要是迟到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贺时目光幽幽的看着满嘴说瞎话的女友,他们究竟为什么差点迟到,难道她不知道吗? 楚湘悄悄地掐了一下贺时的手臂。 贺时背脊发凉,感觉到了威胁,所以他面向众人,眼角一弯,唇角一扬,露出了友好无害的笑容。 原本在派对上喝酒聊天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 楚湘向来喜欢打扮,又特别会打扮,她今天穿着一件酒红色的漂亮小礼服,长而微卷的黑发两边各取了一缕头发编成了麻花辫,在耳后用了一字夹固定,还特意扯得蓬松了一些,在鬓边留了点小碎发,虽然简单,却不失精致,她笑起来,明艳大方。 而她第一次登场的男朋友,却十分的奇怪。 倒不是说他的穿着奇怪,黑色中山西装式的外套,又有点唐装的风格,没有系扣子,里面就是简单的白色衬衣打底,那质感很好的黑色西装长裤更是把他勾勒得身高腿长。 黑色长发绑成了马尾,偶尔发尾轻晃,竟然也不显得不和谐。 他很有复古风,当然也能够让人眼前一亮,可是不知为何,当众人意识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时,会有一种头脑莫名紧绷,身体发冷的不适感。 在少年友善的露出了微笑的那一刹那,不少人好似听到了脑子里那名为“理智”的弦崩断的声音。 有人身子歪了歪,一脑袋撞上了墙。 有人觉得自己喉咙被扼紧,抓着自己的脖子难以呼吸。 还有人觉得脑子里都是蚂蚁在爬,迫切的想要找把餐刀捅进自己的脑袋。 这个少年的存在出现在他们的意识里那一刻,就像是一种严重的精神污染,冲击着他们脆弱的精神和理智。 楚湘带着男朋友做介绍,没想到大家都不来捧场,而是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派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热闹。 她怕男朋友觉得自己被孤立而伤心,握着他的手说:“没关系,他们不理你,我理你。” 贺时呆呆的点头,模样有点可怜。 楚湘摸摸男友的脸,她男朋友这么好看,怎么就这么不受大家欢迎呢? 第25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25) 苏廖刚从洗手间那边回来,一进派对现场,就看到了不少人在抱着脑袋,眼神疯狂各自忙活的热闹场面,她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这场派对她是花了很多心思,绝对能被载入学校史册,但这些人也没必要激动成这样吧? 苏廖摸不着头脑,直到她也看到了楚湘身边的少年。 苏廖突然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冒出来了鸡皮疙瘩,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最近这段时间的遭遇,让她的精神变得比其他人要稳定许多,她只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却还能保持理智思考。 楚湘拉着贺时走过来,笑道:“这是我男朋友贺时,苏廖,祝你生日快乐。” 贺时的唇角扬起成了和女朋友一模一样的弧度,他说话的语调也和女友一模一样,“祝你生日快乐。” 贺时就像是楚湘的影子,楚湘怎么做,他也怎么做。 苏廖那股头皮发麻的感觉莫名更加严重,勉强的挤出了笑容,“谢谢,一直听湘湘提起男朋友,今天终于见到了,湘湘的男朋友还真是……别具一格。” 贺时大概是觉得这是在夸自己,所以他的唇角继续上扬,咧开的嘴角,那夸张的笑意,都要把他的纯良无害具象化了。 苏廖脑子里莫名乱成了一团浆糊,她偏过脸,抱着自己的脑袋,心道那群塑料姐妹们怎么还不上场? 她们不是约好了要一起好好挖苦挖苦楚湘的男朋友吗? 但转眼一看,身后的人们早就乱成了一团。 有人尖叫,有人撞墙,还有人失去理智以为自己是狗,正在地上爬来爬去汪汪叫。 大家都疯了吗!? 楚湘感叹,“大家玩的真开心呀。” 苏廖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楚湘。 楚湘担心男朋友肚子饿了,拉着他走到了角落里的食品区这儿,拿起了一盘小糕点放进了他的手里。 贺时乖乖的站在阴影里吃东西,偶尔尝到了不错的甜点,眼睛一亮,又送进了楚湘的嘴里。 随着这对神经病情侣隐入角落,变得不起眼后,因为不知名的恐惧而陷入疯狂的人们渐渐的恢复了理智。 他们有种身体被掏空的错觉,都有些恍惚,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楚湘拿出纸巾擦了擦贺时的嘴角,告诉他,“今天这里的东西都可以随便吃哦,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贺时点头,露出了单纯的笑容,自从他开始接受了吃饭这回事后,便隐隐有了兴趣品尝不同的食物,当然,前提是得有楚湘陪着他一起。 偶尔的时候,也会有人走过来拿吃的,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贺时,但随着眨了一下眼后,又会忘了自己看到了什么,于是他们只隐约记得楚湘是有个男朋友,却诡异的记不住楚湘这个男朋友长什么样。 苏廖几次张望门口,也没有等到苟明。 她有些不高兴,之前苟明分明已经答应了会来她的生日派对,但派对开始这么久了,他的人影还是没有出现。 苏廖忍不住拿出手机打电话,那边一直没有人接听,她不禁又有点担忧。 夜色深沉,宴会厅的外面分外寂静。 苏廖走在安静的校园里找人,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倒是有了紧张,冷不丁的,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苏廖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楚湘,受到惊吓的脸色也没缓过来,“楚湘!” 楚湘歪了歪头,“是我呀,你在这儿做什么?” “苟明答应了会来参加派对,但他一直没出现,而且还不接我的电话,我有点担心。”苏廖见楚湘身边的少年不见了,她问:“你男朋友呢?” “他临时接到了工作,所以先走了,我一个人在派对里也没意思,就打算先回去了。” 楚湘的手上还提着一包牛奶味的小饼干,这是贺时喜欢吃的东西,刚刚吃了许多,楚湘就想着带点回去给他慢慢吃。 苏廖是派对的主角,说是主角,其实也并不重要,因为像他们这样的人举行派对,其实都是为了在无聊的校园生活里找点乐子而已。 楚湘现在也没事,见苏廖担心苟明,便说道:“我帮你一起找吧,我认识很多人,可以问问。” 苏廖奇怪,楚湘能认识些什么她不认识的人? 于是,苏廖跟着楚湘来到了黑乎乎的学校食堂。 楚湘低头对着窗口,“有人在吗?” 玻璃打开,一张肥头大脸出现,那脸上还溅了不少的血肉碎末,看上去像是吃人的厉鬼。 楚湘礼貌的问:“大叔,你有见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吗?他叫苟明,是我们的同学。” “去那儿看看吧。”大厨抬起拿着菜刀的手指了个方向,菜刀上红色的鲜血滴落,“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催命符。 苏廖捂着嘴,眼里的恐惧几乎要喷薄而出。 楚湘又顺着大厨指的方向,到了一片林子里,她蹲下身,把地面上的枯树叶扒拉开,对着里面吐泡泡的人影说:“你好,请问你有看到我们的同学吗?他叫苟明。” 一只没有血色的手从水洼里伸出来,惨白的手指指了个方向。 楚湘说:“谢谢。” 苏廖看看楚湘,又看看那只手,她怀疑人生的瞪大眼睛,楚湘难道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吗!? 楚湘顺着好心人指的方向到了综合楼,这么高的一栋楼,教室又多,一间间找起来太费时间了。 所以楚湘往前,敲了敲一间教室的玻璃。 玻璃中出现了一个红裙子女人的身影。 她礼貌询问:“你好,女士,我们正在找一个同学,他叫苟明,你有见到他吗?” 红裙子女人说:“一楼最里面的教室。” 她在说话时,又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楚湘说了声:“谢谢。” 再向僵在后面的苏廖招招手,苏廖愣愣的,又恐惧的抬起步子往前走了两步,她以为是玻璃窗后面的教室里有个女人,可是当她经过时,那间教室分明是空的!!! 苏廖想要回去,但往后一看,楼道漆黑,像是吃人的野兽张着嘴等着猎物踏入,她不敢回去,赶紧往前几步跟在楚湘身边,就如同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楚湘推开了最后一个教室的门,惊喜的说:“苏廖,苟明真的在这儿!” 苟明倒在地上,鼻青脸肿,情况很不好,听到声音,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苟明!”苏廖跑过来扶着他,着急的问:“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了这样?” “冷……冷夜寒……”苟明困难的说道:“他抢走了……库存室的钥匙……那里……那里保存了很多老旧的资料……他带了汽油……” 苏廖忽然听到了跑起来的脚步声,再抬眼一看,站在门口的楚湘已经不见人影。 第26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26) 冷夜寒是在游园会的那个夜晚受的伤,用受伤来形容还不太恰当,他是差点死在了那个树林里。 从前,冷夜寒只认为鬼怪是传说里的东西,而学校里那些对鬼怪传说深信不疑的人,只不过是肤浅庸俗之徒罢了,直到那诡异之物切实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人在恐惧的情况下做出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冷夜寒搭在红裙子女人肩头上的的手被折断,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让他叫出了声,他步步后退,不知不觉离阮糯糯远了,然后,他亲眼看到了阮糯糯消失在了一滩水迹之中。 冷夜寒没有办法,只能拼命逃跑,他从山坡上摔了下来,掉进了枯叶堆里,才逃过了一劫。 而等到他清醒过来,想要找阮糯糯时,所有人都说阮糯糯转学了。 冷夜寒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要找到阮糯糯,传闻里不是有很多可以实现愿望的鬼怪吗? 那他就去找这些鬼怪。 冷夜寒的先辈曾是这所学校的校董,他能够打探的消息也就更多,人有人的弱点,鬼一定也有鬼的弱点。 所以他抢了苟明的钥匙。 冷夜寒手里拿着一张图纸,这是当年建校时的图纸,而这张图纸上,画出了很多现在的人并不知道的隐秘之地。 冷夜寒的目的并不是库存室,而是在库存室的背后还连接着一条通道,在那条通道之后,则是在学校建立之前,便有的一间档案室。 冷夜寒站在昏暗的库存室里,看了眼地面下出现的通道,他咬了咬牙,打开手电筒,顺着年久失修的楼梯走了下去。 这条通道已经尘封多年,灰尘弥漫,空气沉闷,一片死寂的环境中,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 冷夜寒难免感到了头皮发麻,但他和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被吓到。 他是天之骄子,是人人追捧的对象,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或者是任何事物挑战自己的权威,但随着楚湘出现开始,冷夜寒就有一种身边的认知被打破的错觉。 楚湘并不怕他,也不追捧他,仿佛就是从她开始,冷夜寒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受到了挑战,以至于身边的人都慢慢的受到了影响。 而在那天晚上,树林里他只能狼狈逃跑的一幕,更是让冷夜寒在惊惧之后感到了羞恼! 他怀着一股无名之火,穿过了这条阴沉沉的地下通道,推开一扇铁门,他的眼前忽然空阔了许多。 这是一间四面都是铜墙铁壁般的房间,房间里有很多书架,那上面堆放了许许多多的资料,因为长时间无人打理,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冷夜寒注意到了书架是按照年份排列的,他径直走到了屋子最深处,在最老旧的那个书架上,不顾灰尘的飞舞,疯了一样翻阅起来。 1951年5月7日,排斥性强,实验体死亡,实验失败。 1951年5月10日,排斥性强,实验体死亡,实验失败。 1951年5月15日,排斥性强,实验体死亡,实验失败。 …… 冷夜寒接连翻了几本记录,全是记载的实验失败的数据,直到1960年,出现了第一例实验成功的例子。 资料上贴了一张女生的照片,黑白照片里,年轻的女生神态拘谨,虽然模样变化极大,但冷夜寒还是隐约觉得这个女生和他之前见到的那个皮肤烧焦了的红裙子女人很像。 他越发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手上的动作也就更加的急切,接着,他触摸到了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那上面写着“母本研究记录”。 冷夜寒若有所感的回头,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书架上,摆放着的档案袋全是“母本研究记录”,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打开了其中一个档案袋,里面装的是十分具有年代感的录像带,那上面写了编号——。 他猜测这编号的意思是这个录像带记载的是1950年1月20日发生的事情。 冷夜寒再抬头看向那些档案袋,眼里的的激动更深。 接着,他听到了啃饼干的声音。 冷夜寒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书架之上,坐着一道人影。 那看起来是一个绑着马尾的年轻身影,或许是因为无聊,他那双腿轻轻的晃来晃去,轻快的声音,啃饼干的细碎声,在这个被尘封了多年的昏暗环境里,是显得那样的不正常。 冷夜寒手里的手电筒挪动,一束光芒照在了上方的人影之上,黑发黑眼的少年沐浴在光线里,唇角扬起来的弧度让人头皮发麻。 冷夜寒从骨子里感觉到了一阵说不出来的悚然,出于人类的本能,遇到无法理解之物时,他的理智在燃烧着疯狂的叫嚣,提醒他应该赶紧离开这儿,但冷夜寒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保持了镇定,还能对那个少年直视过去。 冷夜寒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不用人来形容他,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人。 贺时歪了歪头,又将一块小饼干塞进了嘴里。 冷夜寒受不了这种无视,这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简直就和楚湘一样目中无人! 他咬咬牙,说道:“把阮糯糯还回来!” 贺时终于有了回应,“那是什么?” 随着贺时一出声,冷夜寒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硬着头皮,说道:“阮糯糯是我的奴隶!” 贺时单纯的眨眨眼,想起了女朋友的话,说:“大清已经亡了。” 冷夜寒有了一种更严重的荒谬感。 阮糯糯和那些只会想着讨好他的女生不一样,阮糯糯虽然平凡,但很有骨气,一开始冷夜寒只是觉得她有趣,才想着把她留在身边捉弄,可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冷夜寒对阮糯糯的感觉好像发生了变化。 可冷夜寒绝不承认这是喜欢,他才不会喜欢阮糯糯呢! 只是因为阮糯糯是他的私人财产,他才会想着把她找回来而已! 冷夜寒把手里提着的汽油全洒在了那堆满了档案袋的书架上,他打开了打火机,小小的火苗,在昏暗的环境里成了危险的存在。 “把阮糯糯还回来!”冷夜寒眉眼冰冷,声音也冷,“否则我就烧了这里!” 第27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27) 人类是有生命才能存活于世,而非人之物的存在肯定也有所依托,只要找到它们的根源,把它们的根源掌握在手里,它们不过也只能听命行事而已。 冷夜寒才不怕它们! 贺时也确实是似乎感到了畏惧,他不再啃着小饼干,而是在看了冷夜寒几秒后,露出了友善的微笑,“你的愿望,仅仅只是让你的奴隶回来吗?” 这个仿佛是从黑暗里诞生的诡异,那双漆黑的眼睛有着洞悉人心的魔力。 冷夜寒好似是被人拔掉了那层皮,内心里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想法就这样暴露了出来。 冷夜寒紧紧的抿着唇,过了许久,在这名为“实现愿望”的巨大的诱惑之下,他还是开了口,“我必须让楚湘受到教训。” 贺时慢吞吞的“哦”了一声,“教训?” “那个女人嚣张跋扈,看不起所有人,是她的存在,乱了学校里的风气!” 冷夜寒确实对楚湘有种强烈的反感,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山头只能只能有一个大王。 不过眨眼之间,书架上的人影不见了,冷夜寒再凝神的时候,对上那全部都是黑色的阴沉沉的眼睛,霎时间就如同陷入了深渊,难以呼吸。 “你的话,让我很厌恶。” 一只冰冷的手猛然间掐住了冷夜寒的脖子,他双脚离地,慢慢悬在半空中的身体,宛如可以被人随意揉搓的可怜虫,窒息感让冷夜寒有种随时脖子会被扭断的错觉,他艰难的看着眼前衣服与长发飞舞的诡异,认识到了它正在生气。 冷夜寒还不想死! 他手中的打火机扔了下去,正好落在了被汽油洒遍的书架之上,一点点小小的火苗瞬间成了巨大的火蛇,沿着书架而上,很快烧着了摆放在上面的档案袋。 冷夜寒扯了扯嘴角,“既然你不想答应我的条件,那你就……消失吧!” 火焰燃烧的温度点燃了空气,火光和灼热相伴在一起,驱散了这间沉眠多时屋子里的阴冷。 冷夜寒畅快的笑着,他就知道自己才是老天选中的人,是他消灭了学校里最危险的诡异,只有他才能做到这样伟大的事情! 火光很快就包围了两个人,铁房子里,温度迅速攀升。 门口那儿却又冲进来了一个人,她叫道:“贺时!” 少年微愣。 楚湘眼见架子上的东西都燃烧了起来,她想起捡到的那个笔记本上记录的信息。 如果红裙子女人的载体是镜子,小傻子的载体是水,那时常会出现在录像带的白衣长发的怨灵,他的载体是什么? 楚湘想也没想的迎着火光冲了进去,她手里没有别的工具,只能捡起另一个书架上的文件,试图把架子上的正燃烧着录像带的火扑灭。 火势太大,仅凭她的努力,根本救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楚湘却不敢停,刚刚掉出来的眼泪很快又被灼热的空气蒸发,她用灰扑扑的手拿起一盒被烧焦的录像带,滚烫的温度很快将她的手烫的发红,她不敢放下,又去试图救下其他的录像带,刚刚伸出去的手,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 “湘湘。”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仿佛是天籁。 楚湘回过神,也转过了身,见到了神色懵懂的少年。 他呆呆的看着她,燃烧的火光也并未在他的漆黑的眼里留下光彩,死气沉沉的黑,平静如一潭死水。 他说:“这里很危险。” 楚湘放弃了平日里最是讲究的形象,冲着他失控的告道:“废话,我当然知道这里很危险,谁让你偏偏待在这个鬼地方!” 为了参加宴会,她今天花了很多时间打扮自己,贺时也是亲眼看着她如何从很漂亮,变得十分漂亮的模样。 可是现在,她的鞋子满是灰尘,裙摆被高温扭曲了花边,白皙干净的脸上添了好几道黑色的脏痕。 她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发怒,生气的眉眼,流泪的眼睛,让丑巴巴的脸蛋变得更加丑巴巴的。 这是贺时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会有这么丑的时候,可是好奇怪,他觉得好喜欢,喜欢到了想把心脏掏出来都送给她的地步。 楚湘还想去救更多的录像带,但贺时把她搂进了怀里,把她手里保护着的录像带随意丢在了地上,任由火光吞噬,他握着她被烫红的手,用自己肌肤的冰凉仔细的触摸着她,挡住了周围的炎热,把她包裹在了由他身体打造的清凉之中。 楚湘还在挣扎,“那些东西——” “不重要。”贺时在笑,可是他那被浓郁黑色的占据的眼睛,淌出了如同血色一般的泪,把她再更紧的压在怀里,他亲吻她的头顶,轻声告诉她,“除了湘湘,什么都不重要。” 冷夜寒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周围肆意蔓延的火蛇一点点的被地上冒出来的水所熄灭,空气里飘舞着蒸腾的雾气,让一切都显得不真实,当朦朦胧胧的雾气渐散,那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出现在视野里时,他惊讶出声: “楚湘!” 冷夜寒看着被那黑色鬼怪搂在怀中的楚湘,一种匪夷所思的猜测,让他浑身都在颤抖,“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和一只鬼搞在一起!” “楚湘,你究竟知不知道它不是人!” “它可是会杀人的厉鬼!” “楚湘,你疯了!” 少年的身影已经失控,黑气弥漫,身形扭曲不定,只隐约有些人形的轮廓,头绳落下,长发如同黑瀑飞舞,那庞大的黑色剪影,已经看不出五官。 它仿若将怀里唯一的色彩吞噬在了黑漆漆的身体里,仅仅用一只漆黑的如同枯枝的手横在女孩的脸上,挡住了她的视线,也遮住了她的双耳。 那只“手”的黑与她肤色的白搭建成的分界线,荒唐又离奇。 它在一点一点的弯下身子,笼罩着她腰间的手不断的将她收紧,然后,它把她身上的所有色彩都包裹。 她在它的身体里,而它的心脏正向她敞开,每一次拟人化的跳动,写出来的音符都是她的名字。 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被它侵入,每个呼吸都被它占据,所有的血肉都与它连接,从此,它就是她甩不开的附身鬼。 它似乎是吞噬了她,却又像是被她所圈养。 冷夜寒的大脑成了一堆浆糊,理智无法支撑他去理解这超出人类认知的一幕,毛骨悚然的感觉正在急剧的对他的精神造成冲击。 它微微抬起头颅,一双红色的眼睛透露着危险与死亡的质感,燃烧着被注视之人的理智。 冷夜寒大叫,崩溃的在地上扭动的模样可怜又滑稽。 地上浮现出了一滩水迹,一双惨白的手伸出来,把癫狂的人类拖了进去。 所有的声音消失不见,只有燃烧的味道还在,证明着之前的那一幕幕都不是幻觉。 楚湘听不到,也看不见,她尝试着伸出手,抚摸到了在跳动的冰冷之物,那上面凹凸不平,像是有着纵横交错的脉络,在她伸出手的那瞬间,那脉络顺着她的手指蔓延到了她的手臂之上,仿佛是丝线,一点点在她的肌肤上游走。 入侵了她每一个能够进入的地方。 楚湘从未试过这种荒唐而刺激的体验,她叫了一声:“贺时!” 一双枯枝般的手把她从黑暗里捞了出来,她被抱到了半空之中,眼前庞大的黑色躯体几乎占满了半个屋子,到处都是看不见尽头的黑,只有她那一身被烧得破破烂烂的红裙,成了唯一的色彩。 楚湘伸出手,它的头颅低下,顺从的被她的手触摸,猩红色的眼睛轻眨,微微靠近,与她的目光相接,宛若一头凶猛的野兽,只是被她一个眼神,就驯服成了最温顺的模样。 第28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28) 在他们温馨的小房子里,楚湘被人手脚并用的压在床上,已经足足有两个小时了。 她都忍不住睡了一觉,一睁开眼见到的还是少年一动不动的趴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身体,她艰难的伸出手,一下又一下的摸着他的头。 又过了很久很久,少年抬起湿润润的黑色眼眸,“湘湘,你会嫌我烦吗?” 楚湘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他说:“我长得不好看,大家都说我很可怕,我还很黏人,每天都只想黏着你,湘湘,我还经常惹你生气。” 贺时越说便越是困难,喉间溢出的声音也有了颤抖,“你会嫌弃我吗?” 楚湘越听越觉得好笑,两只手故意揉着他的脸,笑嘻嘻的说:“你在说什么呢?你长得明明很好看呀,你黏我那是代表你喜欢我,至于你总是做惹我生气的事情嘛……” “没办法。”楚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这都是被我惯出来的。” 如果他每一次犯错的时候,她都能坚持住怒火,在他真正认识到错误之前,绝不原谅他,也不搭理他,他一定就不会再在下次犯错误了。 可偏偏他每次被吼的时候,用那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她,她就会毫无原则的说一句:“这次就算了,不许有下一次!” 而通常即使是有下一次,她的话一定又和之前一样,所以这才造成贺时养出了肆无忌惮的习惯,因为他知道楚湘一定不会抛弃他。 贺时呆呆的盯着楚湘,明明他才是世人难以理解的怪异之物,可是现在楚湘好像是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难以理解的生物。 他不自觉的轻轻的抚摸着楚湘的手,她的手被高温烫伤了,掌心与指腹那儿红通通的,还好因为他冰凉得及时,并没有长水泡,可是那上面的皮肤和血肉还是会隐隐作痛。 贺时的身体很冷,他握着她的手,那冷冰冰的温度对于楚湘而言就是最舒服的温度。 “湘湘,对不起。” 他十分自大,以为身为最大罪恶的自己,能够轻而易举的掌控学校里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同样,他也喜欢用这种残忍的戏谑取乐。 贺时并不记得自己以前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个没有怜悯之心的渣滓,才会在长久的被束缚于此地之间时,为数不多的人性一点点的散去。 他见过太多太多被欲望冲昏头脑的人,他们愿意为了实现所谓的愿望而出卖自己的灵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厌恶的味道。 楚湘自然也有欲望,而且她的欲望比起一般人还更是强烈。 她的欲望——全部都是冲着他来的。 那一天的夜晚,他站在楼梯上,听到了女孩告白的话时,有了一种整个人都好似被扒光,正在被她迫不及待的好好欣赏的错觉。 贺时是个保守男鬼,游荡了近一百年的时间,也从未接触过男女之事,在那刹那之间,他脸色爆红,身体发烫,觉得自己的纯洁被残忍的玷污了。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会把全部的欲望都建立在他的身上。 而之后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里,她都在不断的告诉他,原来他也值得被人喜欢,他并不是他人眼里的一个用来研究的母本,也不是他人眼里的恐惧之物。 他是她的恋人,是她的所爱,是她倾尽了全部偏爱的存在。 贺时不知为何,他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掉眼泪,可是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眶发热,那如同血液一般的泪水在他的眼眸里流淌,雾蒙蒙的,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很快,女孩伸出手擦拭着他的眼睛,他又能清晰的捕捉到有她在的方向。 楚湘难得有了温柔的姿态,仔细的触摸着他冰冰凉凉的肌肤,轻声问:“怎么了?” “对不起,湘湘,我没有告诉你……告诉你我的身份。”他花了所有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实在是因为太过害怕,如果楚湘对他的隐瞒感到生气,他应该怎么求她原谅呢? 如果她不肯原谅自己,那他还能怎么办? 贺时早已经失去生命,可他现在却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一种窒息感,这种仿佛随时会窒息而死的感觉,竟比起百年之前,他被困在那个小小的白色房间里,还要令他感到痛苦和绝望。 楚湘接话,“你的身份?” 贺时不敢看她,不想看到她眼里对自己的厌恶,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他像是一只团起身子的大猫,拼命地让自己依附在她的身上。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算不上是人类了。” 贺时在楚湘面前像是个傻子,很难看出来的是,他的脑子确实是很聪明。 再复杂的数学题,只要他看上几秒便能迅速地解出答案,而那时他还只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他的父母只是普通人,发现他异于常人的地方之后,便大肆宣扬他是神童,敛了不少钱财。 没过多久,一个姓冷的富商找了过来,他花了很大一笔钱,把这个神童买了下来。 从始至终,没有人问过这个孩子愿不愿意,当然,在那些人的眼里,他的意愿本来也不重要。 懵懂的孩子被带进了一座实验大楼,然后被关进了一间白色的小房子,很长的时间里,会有穿着白大褂的人隔着玻璃窗来研究他的一举一动,接着,有人来给他体检,也有人隔三差五的来抽取他的血液。 还有很多时候,他被绑着躺在手术台上,眼睁睁的看着大人们给他的脑袋戴上各种仪器。 即使他的大脑比起其他人还要发达,纵使他能迅速地解开很多人都解不出的问题,但他还是不明白大人的世界有多么的复杂和残忍。 每一次麻醉的效果褪去,他从昏迷中醒来,便会感觉脑袋隐隐作痛。 白色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小小的孩子蜷缩着身子缩在床角,一只手轻轻的触碰着自己的后脑,摸到的是纱布的触感,在纱布之下,他的脑袋究竟怎么了,他不知道。 第29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29) 他只被允许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袍子,这样随时有人来研究他的身体,便能很方便的让他身无寸缕,以一种丑陋的姿态,仿佛是鱼肉一般的躺在砧板上。 每一天也会有人给他送来食物,那些食物却都是药的味道,他缩在角落里不愿意吃,大人们会走进来把他按在墙上,掐着他的下巴,把那些食物一次次的灌进他的嘴里。 强烈的反胃感让他恶心想吐,但他吐不出来,只是趴在角落里无助的干呕。 他们说,那些药能够维持他的生命特征,好从他的身上提取更多的母本,来让更多的实验体有成功的可能。 他们在做一件可以改变人类发展进程的伟大工程——让更多平庸的人能够成为更聪明的人。 当然,这种实验起初肯定是注定了要失败的。 有人的脑子里被植入了母本之后而产生排异,很快就因为高烧而死去。 随着实验体的死亡越来越多,他们的实验手段不断进步,也有人侥幸活了下来,但他的大脑却受到了损坏,陷入了痴痴傻傻的状态,成了小傻子。 一个又一个实验体消亡,“母本”也在不断的被提取中,生命指标越来越低,终于,他们迎来了第一个实验成功的例子,那是一个女生。 她成功的活了下来,并且在答题测试里,每一次都能迅速的找出正确答案。 他们终于可以人工改造出世界上最聪明的大脑了! 这个消息放出去的那一天,不少人趋之若鹜,花了大笔大笔的钱想要加入其中分一杯羹,于是他们决定创办一所学校。 不管进学校之前,这个孩子再怎么愚钝,等到他毕业的那一天,他一定能成为一个聪明人,将家族的生意变得更好。 但这个世界上也并不是只有被贪婪驱使的恶徒,有人得知了这件惨无人道的实验后,想要放走那些可怜的孩子。 一个厨师站了出来,在一天深夜里打开了实验大楼里安全门的锁。 但在这个被有钱人统治的校园里,他的力量是显得那样的渺小,于是他死在了黑漆漆的仓库里。 小傻子也没有跑多远,被淹死在了游泳池。 红裙子的女人点了一把火想要同归于尽,却被推下了楼梯,摔断了脖子,看着玻璃窗里的自己一点点的在血泊里失去生命。 而在大楼最深处的白色房间里,已经成长为少年的“母本”瘦骨嶙峋的抱着自己的身体缩在黑暗的角落,长发裹住了自己的半个身子,无声无息。 来送饭的人又一次按住他的身体,想要把“食物”灌进他的嘴里,触摸到的身体竟然冷的过分。 从六岁到十六岁,他被困在这个小小的白色房间里,即使是死后,他也被困在这由贪婪所打造的校园里,靠着他人的恐惧,依赖着鲜血的味道,成了他人口中的一个传说。 贺时搂紧了身下的人,犹如是飘荡在大海里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她能带着他浮于水面,那一定就是他的新生,如果她松开了抓着他的手,他将沉没水中,在冰冷的海域里永眠。 “湘湘……对不起,我很害怕你会讨厌我,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掩饰自己的身份……” 楚湘把他的脸抬起来,用神奇的目光看着他,“你掩饰了什么?” 他低垂着眼眸,“我不敢让你知道我杀了人。” 可是他把凶器都带回来了啊!而且他还给她炫耀过工作场所呢! 贺时又情绪低迷的说:“我只敢装作正常人的模样出现在你的面前。” 那经常半夜从电视里爬出来回家,又趁着她洗澡时,经常手脚并用的爬进她的浴室的人,这正常吗! 贺时吸了吸鼻子,“我故意掩饰得这么好,就是怕你发现后,会讨厌我。” 醒醒! 你究竟哪里掩饰得好了! 楚湘摸了摸他的脑袋,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错误的认知,他以为她的触摸是在安抚自己,蹭了蹭她的手,泪眼朦胧的露出了一抹脆弱的笑容。 现在过于柔弱的少年,身形单薄,仿若一碰就碎,可以激起他人满满的破坏欲。 楚湘忽然觉得他究竟有没有掩饰这回事没必要追究了,咽了咽口水,她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一双腿也缠在了他的腰上。 “笨蛋!”她咬了一下他的唇,带着点佯装的怒气,“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对自己有点信心啊!你那么讨人喜欢,我又怎么会讨厌你!” 贺时淌着血一般的眼里有光点闪烁,他按捺不住,张开嘴回应着她的吻,搂紧了她的身体,与她一起奔赴由快乐打造的深渊。 他们都太激动,贺时从里到外都被玩了个透彻,半夜却还是感觉到了身边空荡荡的醒来。 少年从床上坐起,被子下滑,露出了身躯上大大小小的痕迹,长发胡乱散落,一缕黑发贴着脸颊垂落胸前,隐约遮住了他那备受宠爱的小腹往下的咬痕。 贺时没有见到楚湘,神色还有几分茫然,“湘湘?” 没有人回应他。 贺时慌忙从床上下来,因为腿软,差点摔倒,好在扶住了墙,他动了动鼻子,拿起袍子往身上一裹,消失在了黑暗里。 红裙子女人拿着手里的铲子往土地里一铲,坑总算是深了一点点,她抱怨:“为什么我要来做这种事啊!” 因为劳动的关系,她不少皮肤掉在了地上,待会还得捡起来再拼上。 小傻子趴在地上很是卖力的用手刨土,抬起头“啊”了一声,在他身后的水洼中,还有着一包饼干在水面上漂浮。 红裙子女人回头看了眼那边的女孩,吃了口饼干补充体力,又暗暗骂了句:“神经。” 楚湘也觉得自己多少有点神经。 她蹲在开满了花的灌木丛下,这还是贺时带着她来过的秘密基地,学着贺时的模样编了个花环,她把花环戴在了眼前之人的头上。 更准确来说,她的面前躺着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具干巴巴的尸体。 第30章 男友太胆小怎么办(完) 楚湘悄悄地溜到了废弃大楼最高那一层,最深处的那个房间。 那里有着厚重的铁门,锈迹斑斑,因为年代久远,尘封许久,即使是有钥匙也不一定能打得开,更何况她还没有钥匙。 她打不开沉重的铁门,只能去食堂,请好心的厨师帮的忙,好在厨师很是热心,只是探究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拿着染血的菜刀就跟着她过来了。 厨师也不愧是做惯了重力活的厨师,那带着血沫的菜刀一下去,刺耳的声音过后,铁门便缓缓打开了,里面的景象也暴露在了人眼前。 小小的房间空荡荡的,缩在角落里的尸体是那样的显眼。 他干枯消瘦,蜷缩久了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人样,只穿着一件老旧的白色袍子,毛躁而没有生命的黑色长发也实在是不好看,脖子上戴着的项圈更是生锈难以打开。 他本是个人类,却并没有被那些所谓的人类当做人类来对待。 因为没人在意,他就在这里以抱着自己的姿势在这儿静静地待了近百年的时间。 楚湘请厨师劈开了项圈,她亲自为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是很有活力的红色连帽衫与黑色长裤,鞋子当然也没有落下,长发也被小心的梳理好,绑成了朝气的马尾,再戴上她编的花环,这是一具尸体,却比很多活着的人还要精致。 做这一切都需要十分的小心,稍微不慎,可能就会折断他身上的某根骨头。 而现在,在摇曳的树影里,她蹲在他的身前,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了他很久很久。 这夜黑风高里,她居然能把一具尸体背到这个不会有人来的被灌木丛保护的草地上,还能盯着他看上许久,一时间都说不清楚是尸体更可怕,还是她更可怕。 “我就知道她不一般,只是我没想到她能这么不一般。”大厨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抽了根烟,瞥了眼身边的白袍子少年,客观的评价了这么一句。 贺时静静地藏在树后,黑润润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那边的楚湘,呆呆的神色看起来他更像是个傻子。 自从怪异诞生在这个校园,实验大楼里的人一夜被杀,于是那儿成了闻风丧胆的地方,成为了被禁止踏入之处。 不论当年那些人带着后代逃往何处,诅咒的力量也会把他们召回来,成为供怪异们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贺时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尸体如何,所以这么多年他也不曾去看上一眼,可是他不在乎的东西,有人却因为在乎他,而在乎他并不在乎的一切。 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恋人从一开始也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贺时的身体里翻涌着一股又一股的热浪,躯壳已经装不下那要溢出来的爱意,他像是活生生的人那样深呼吸了好几次,勉强收敛住了扭曲不定的身形,枯木枝一般的黑色手指指着恋人存在的方向,他夸张的炫耀: “那是我的女朋友……不,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伴侣,是我的一切,你知道吗?” 贺时语无伦次,“她超喜欢我的!” 大厨笑了一声,敷衍的点点头,“嗯嗯,是是,我知道了,她超喜欢你的。” 贺时欢喜的依靠在树干上,双眼死死的盯着那边的女孩,呼吸急促,脸色潮红,陷入了魔怔一般的迷恋。 那一边,楚湘握着那没有温度又干枯的手,回头问了句:“如果入土为安了,他不会消失吧?” 红裙子女人凝视着楚湘。 肉眼看不到的存在里,楚湘从头到脚都被包裹在浓郁的黑色气息里,那股黑十分的浓郁,还藏着深深的对于他人的恶意,不断蠕动的边缘,既恶心又危险。 而有一条黑色蜿蜒的丝线,连接着不远处的诡异之物。 她已经被恶鬼附身,成了恶鬼存在于世的载体,却还一无所知呢。 “他不会消失。”红裙子女人又咬了一块饼干,默默在心底里补了一句: ——除非你死。 楚湘忙活到了天快要亮时,才带着一身的泥土溜了回去,还没有上楼,便见到了树下孤单站着的身影。 她意外的叫:“贺时!” “湘湘!”少年三步做两步的跑过来,浮夸的把她抱了起来,“我好想你!” 他确实是很想她,眼睛里又要掉红宝石了。 楚湘赶紧摸摸他的头,“我也很想你呢!” 他蹭到了她身上的泥点,却觉得这样还不够似的,紧紧的贴着她的脸颊,呼出来的冰冷气息好似是有了热度,那双湿润的眼眸就没有干过。 “贺时,你被我弄脏了!”楚湘试图推开他的脸,但推不动,他还靠得更紧。 他热烈的说:“湘湘再把我弄脏一些,我们可以一起去洗澡!” 楚湘两只手都去推他的脸,“你想的那是洗澡吗!” 最近他被养的太好,需要也格外旺盛,他似乎成了一个普普通通血气方刚的,青春期还未褪去的少年,见到喜欢的女孩就是满脑子的坏思想。 贺时委屈的说:“湘湘不喜欢吗?” 楚湘认真的想了想,吐出了两个字:“喜欢。” 他欢呼雀跃,高兴的抱着人进了并没有亮灯的宿舍楼,仿佛是野兽抱着无知的女孩进了自己的巢穴,黑漆漆的巢穴里,连逃跑的通道也不存在。 他们在夜色里夸张的表达对彼此的爱意,简直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红裙子女人藏在阴影里,啧啧两声,“谈恋爱果然会让人变傻吗?” 他们一个人不问对方去了哪里,另一个也没有解释自己去了哪里,光在那里搂搂抱抱了。 红裙子女人掏了掏袋子,发现小饼干已经吃完了。 水洼中,一只手伸了出来,把自己得到的小饼干拿了出来。 水面下,小傻子咕噜咕噜的吐着水泡。 红裙子女人摸了摸下巴,嘟囔:“我要不要也谈个恋爱呢?” 水里的小傻子歪了歪头,两眼迷茫。 大厨扛着菜刀,孤零零的一个人往回走,“真是令人厌恶的恋爱酸臭味,今天再多做点番茄酱炖肉泥吧!” 第31章 贺时篇番外(上) 这座存在多年的校园里,总是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而且诡异的传闻还会每天刷新,一会儿有人说自己看个录像带就撞鬼了,一会儿又有人说自己在下雨天踩进了水坑,结果被一只手抓住了脚。 “他们说的鬼故事哪有我知道的恐怖?” 听到女生的话,八卦的大家都凑了过去,“你知道啥?” 女生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传说里,我们学校里有一个送葬者……” 大家惊讶,“送葬者?” “对,传说里在月圆之夜,她就会背着一具尸体跑出来,然后她会挖一个坑,把尸体埋进去,如果这个时候被其他人撞见了这一幕……” 女生故意卖关子,不把话说完,等着别人来询问。 果然,有人听得兴致正起,连忙问:“然后呢?” “然后你就会成为躺在地上的尸体,被她埋进坑里。” 大家倒吸了口冷气,“那个送葬者到底是什么来头?” 女生说:“听说她是一个长得丑巴巴的女生,因为找不到男生谈恋爱,所以怨气十分深重,只要是长得好看的男生被她看上了,她就会把人杀了埋起来!” 有男生捂着脸尖叫,“那像我这样的盛世美颜怎么办!?” 有人毫不留情:“你也不照照镜子,人家女鬼好歹也是个颜值控,能看上你?” “我长得怎么了?我也是有人追的好吗?” “那个送葬者真的好可怕啊!” 教室里热闹的厉害,趴在桌子上补觉的人想不注意也难。 楚湘一手撑着下巴,看着那堆聚在一起的人,也感叹道:“没想到传闻里还有送葬者这么可怕的女鬼。” 旁边的苏廖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楚湘。 她说的是人话吗!? 楚湘问苏廖,“你这么看我干嘛?” 苏廖顿了顿,“楚湘,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认知好像有问题?” “有吗?”楚湘想了会儿,“我觉得我挺正常的呀,我每次考试拿的都是第一。” 苏廖忍了又忍,还是闭上了嘴。 她觉得楚湘是个无药可救的奇葩! 今天晚自习结束后,楚湘是值日生,得留到最后,苏廖还想稳占楚湘好姐妹的第一把交椅。但教室门口很快来了个脑子上还缠着绷带的男生。 楚湘对苏廖说:“行了,你约会去吧,别等我了。” 苏廖看了眼门口的男生,分明很是高兴,还要故作平淡,“约什么会呀?他又不是我男朋友。” 苟明身上的伤还没全好,之前他受伤躺在教室里,是苏廖背着他一步步挪到了医务室,苟明以前和苏廖相看生厌,现在两个人之间倒是有了暧昧。 他天天来到一班教室门口等着苏廖一起放学回去,苏廖也没赶他离开,不过这两个人还处于拉扯阶段,那层窗户纸还没点破。 苟明见苏廖还不出来,他别扭的清了清嗓子,说道:“苏廖,我有话和你说。” 苏廖有预感他会说什么,神色里有些兴奋,她矜持的“哦”了一声,和楚湘道别,慢吞吞的走出了教室,与苟明一起离开。 教室里只剩下了楚湘。 她拉开了储物间的柜门,打算拿工具打扫卫生,储物间的门被打开的瞬间,一团白色的人影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身子缩得更紧,苍白的手捂着脸,只敢从指缝里用黑色的眼睛看着她。 仿佛只要这样,她就不知道自己其实一直躲在暗处偷窥她,那样她就不会觉得他恶心了。 楚湘沉默了一会儿,拿起一个扫帚转身就走,到了讲台前面,把地上的灰尘扫干净。 她虽然是个人人觉得眼高于顶的大小姐,但其实她向来很遵守集体规则这回事,过马路都从来没有闯过红灯。 贺时悄悄地放下了手,一点点的挪出了储物间,从后面悄悄地靠近了她的背影,她往左边转时,他便悄悄地躲在了右边,她回过身时,他便赶紧窜到了她的背后。 调皮的少年捂着嘴轻笑,因为他和恋人玩着捉迷藏的小游戏,而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 楚湘把垃圾都扔进了垃圾桶,再转过身时,猛然间伸出手抓住了一把飘荡在空中的头发,“哎呀”一声传来,少年捂着脑袋,委屈的弯了身子。 楚湘把工具扔进了储物间,回头看他,“你无不无聊?” 贺时小心的靠近,蹭到了她的身体,他明明高大不少,却偏偏要矮着身子,弱小又无助,“湘湘,我想你了。” 就这么一句话,把楚湘对他无聊冒出来的怒火给打败了。 她临近毕业,课业变得越发的繁重,回到宿舍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楚湘有朋友,有自己的社交圈,但贺时不一样,楚湘就是他的全部。 楚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心软了,朝着他张开了手。 贺时眼前一亮,立马靠了过去,弯腰驼背,把头搭在她的肩头,就像是被她抱在了怀里,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随着毕业的那天越来越近,他就会越来越害怕。 揽在她腰上的手越来越紧,贺时低垂着眼眸,想要掩盖某种快要溢出来的破碎,却怎么也藏不住悲凉的气息。 楚湘摸摸他的头,问:“饿不饿?” 贺时点点头,“饿。” 于是楚湘牵着他的手离开了教学楼,她去小卖部里买了两个面包,然后与他一起坐在了被开满小花的灌木丛包围着的草地上。 贺时慢吞吞的咬着红豆馅的面包,始终低垂着脑袋,散落的长发微微遮住了他的脸,越发将他衬的阴暗。 “你是不是不开心?” 贺时微顿,轻轻抬起眼眸看着恋人,违心的笑了一下,“没有呀,湘湘,我很开心。” 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是开心就有鬼了。 楚湘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面包,“贺时,做好准备。” 他迷茫,“什么准备?” “被我扑倒的准备!” 楚湘突然朝着他扑了过来,顿时,他倒在了草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温暖的手拂开糊在他脸上的黑发,她捧着他的脸,重重的吻了上来。 在这片草地之下,埋着的是他的尸体。 而在这片草地之上,她在与他的灵魂相拥。 贺时喉间滚烫,黑色浓郁的眼眸半睁着,雾蒙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恋人,不明白她不是最爱干净的吗?为什么现在却与他滚起了草地呢? 第32章 贺时篇番外(下) 夜晚的风有点冷,但比夜风更冷的,是贺时的体温。 从一开始,他的身上就有太多太多的不合常理之处,只是因为恋爱脑发作的人不想深究,才让一切都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所以他的自我感觉良好,归根究底,也是被他的恋人给惯的。 楚湘趴在他的身上,他想动,她就立马用手压住了他,撑起上半身,她横坐在他的腰间,一双手故意的把他的脸给狠狠揉搓了一顿。 看着他的五官被挤得滑稽,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时时小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虽然有着少年的人类模样,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少年,而是一个徘徊了近百年的怪异,但是也就只有她会时不时的叫他一声宝贝,真的把他当成世间罕有的珍宝来对待。 不知道为什么,贺时的身体在发烫,莫名染上潮红的脸颊也在冒着高温,原本是冷冰冰的他,宛若随时置身于寒冷的冬季,突然就像是真的来到了少年人最会躁动不安的夏季。 贺时不想被楚湘看到自己丑巴巴的样子,来笑话他,惨白的手抬起来捂住了脸,却没有捂住那上扬得太厉害,露出了黑色缝合线般的嘴角。 “湘湘……我不是小宝贝。” 楚湘歪歪头,勾着他的一缕黑发,故意用发尾扫着他的耳侧,含着笑说道:“那时时大宝贝?” 贺时的手指打开了缝隙,那黑乎乎的眼睛有着藏不住的令寻常人感到阴暗的笑意,他很不好意思,却又实在是很喜欢她对自己的称呼,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欲语还休,半遮半掩的模样。 楚湘说:“把手拿开,给我亲会儿。” 贺时慢吞吞的挪开了手,目光里洋溢着浓浓的期待,楚湘也确实是俯下了身,与他亲吻在了一起。 他的恋人从来不会吝啬于表达对他的爱意,她想抱就抱了,想亲就亲了,贺时好像是被泡进了甜甜的蜜罐,每一次呼吸都是甜腻腻的滋味。 楚湘故意使坏,轻轻的咬了一下他的唇瓣。 贺时并不痛,只觉得浑身痒痒的感觉更严重,他微微往前,把自己送过去,让她咬的再厉害一些才好。 像这样玩了好一会儿,楚湘摸摸他的头顶,“心情好点了没?” 他目光里雾气闪烁,点点头,说:“好了。” 楚湘这才一笑,躺在了他的身边,与他握着手,一起看着夜幕上挂着的皎洁明月,与点点繁星。 “贺时。” “嗯。” “别害怕。” 贺时侧过脸,神情里有着点懵懂,怔怔的看着她的侧颜。 楚湘也偏了脸,恰好与他专注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弯起了眉眼,笑意轻快明媚,“我不会丢下你。” 贺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女朋友好奇怪。 她眼角弯起来的弧度很可爱,眼里闪烁着的光点很璀璨,唇角扬起的时候,每一次流露出来的呼吸都有着奇异的魅力,正把他身体里的黑暗勾引得怦怦乱跳。 楚湘侧过了身子,靠近了他,抬起眼,就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容颜,“你可是我一见钟情的人呢,我怎么可能舍得把你丢下呢?” 贺时神色呆滞,忘了回应。 在他模糊的生而为人的那段记忆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值得被人坚定选择的对象,他被抛弃也好,被选择也好,都只是因为利益。 而他被拘谨在那个白色小房间里的时间太过漫长,他连如何与人相处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讨恋人的喜欢,很多事情对于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被楚湘捡到的那个晚上起,他似乎就得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也磕磕绊绊的在她这里学到了许多许多的东西。 原来,他也值得被爱。 他又一次用手捂住了脸,唯有轻轻颤动的肩膀,在暗示着他现在掩耳盗铃般的不平静。 楚湘抬起脸靠过来,“你不会哭了吧?” “我没哭。” “真没哭?” “没哭。” 楚湘:“哇!快看!天上掉饼干雨了!” 少年的手顿时落下,他赶紧坐起身子看着天空,湿润润的眼眸里只是映出了平静的夜色而已,他呆了会儿,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楚湘笑出了声。 贺时赶紧低着脑袋,拼命用手擦拭着眼睛,“湘湘,我讨厌你!” 楚湘坐在草地上,两只手托着下巴,淡定的说:“不,你喜欢我。” “我很讨厌你!” “你很喜欢我。” “我……我不跟你玩了!” “你还想求着我玩你。” 贺时脸色爆红,眼睫轻颤,上面的小水珠跟着颤抖,宛若一个被玩弄坏了的小媳妇,一直以来,他都说不过楚湘。 因为他对她的喜欢,是表现得那样直白,哪怕是嘴里说着讨厌的话,也能在彼此的嘴里转换为“喜欢”。 他们谈恋爱的姿势有些奇怪,偏偏两人都欲罢不能。 贺时说不过她,又想捂着脸躺回去当鸵鸟,但看到了楚湘朝着他伸出来的手,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往前,主动的送过去被她抱住。 楚湘说:“别天天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折磨自己,我说过了,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啊,你可是我喜欢的人!” 少年下颌搭在她的肩头,眨了眨眼眸,低低的“嗯”了一声。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离开你,但是……” 他抢答:“湘湘也不会离开我。” 楚湘亲了他的脸一口,“对,就是这样。” 贺时笑弯了眼眸,他被轻而易举的哄成了高兴的小媳妇的模样,他像是只大型犬,把楚湘困在怀里,然后将她为自己买的小面包都吃的干干净净。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点淅淅索索的动静,楚湘拉拉贺时的手,两个人互看一眼,很有默契的悄悄地往那边走去。 “我喜欢你,你……你喜不喜欢我?”戴着眼镜的男生鼓足了勇气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然后红着脸盯着眼前的女生。 女生捂着脸,扭扭捏捏的说:“我……我大概是喜欢的吧……” 他们看着对方,各自心跳如雷,忍不住朝着彼此靠近。 也就是在他们差点要亲上对方的那刻,旁边的灌木丛动了动,冒出了两双阴险恐怖的眼睛。 苏廖与苟明叫了一声,拽着对方的手瞬间跑得人影都没了。 楚湘疑惑,“他们跑什么?” 少年歪头,“对呀,他们跑什么?” 第二天,学校里又多了个传说。 据说是学校小树林出现了一对痴男怨女,因为生前谈不到对象,所以只要是被他们撞见亲吻的人,都会被他们残忍的挖出眼睛。 当苏廖把这件事说给楚湘听的时候,楚湘感慨了一句:“这年头,鬼都不好找对象啊。” 楚湘在毕业计划那里写上“留校任教”这几个字,再一手撑着下巴,视线往后,见到了储物柜那儿打开的一条缝隙里,若隐若现着黑漆漆的眼眸。 那视线阴湿又黏糊,几乎是在每时每刻的告诉被怨鬼附身之人——它永远都在盯着她。 藏在黑暗里的怪异以为自己被发现了,门缝里的那只纯黑色的眼睛闪过慌乱,却又见女朋友转过脸和同桌说话去了。 少年捂着嘴,“嘻嘻”的发出了笑声,因为兴奋,五官又有了扭曲的变化。 他藏的那么好,他的恋人一定不会发现——自己永远都藏在她的身边。 第33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1) 白雪镇。 但凡是听到这个名字,外地人都会忍不住想问一句,这个镇子和白雪公主有关吗? 对此,本地人只会笑笑,说不定山上的白雪之下会有一具水晶棺材,而白雪公主就藏在里面呢? 这是一个偏远的镇子,因为地势海拔高,所以这里常年都是冰雪所覆盖,当然,镇子里的居民也不多,但正是因为这里人少,所以自然环境与生物都被保护的很好,每年都会有些人来这儿旅游。 “白雪镇建立于一百三十三年前,据说这里埋藏着一笔很大的宝藏,寻宝人都跑过来凑热闹,不过宝藏没找到,大雪封山,大家都跑出去了,被困在山上的人只能等待雪融化后,才能得到外界的救援。” “冰雪稍稍融化的那天,外面的人进来了,只发现了个别的幸存者,而这些幸存者之所以能够活下来,都是因为他们吃掉了同伴的尸体。” “因为他们无法回归到正常人的社会,所以就在这里定居了,白雪镇就是这么来的。” 听到向导说得如此恐怖,旅游度蜜月的年轻夫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他们看向周围,低矮的红色房子,屋顶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雪,凛冽的寒风中,光秃秃的树轻轻摇摆,又落下来了雪块,砸在了雪地上。 巷子口那儿坐着的黑猫,悠闲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倒是不怕冷。 丈夫的胆子稍微大一些,觉得向导说这些话就是在唬人的,他说:“只是传言而已,又不是真的。” 就像是很多景点都会编造一些神秘的背景故事吸引游客来一样,这个偏僻的雪山小镇,之所以能够招揽游客,恐怕在编造故事方面没少下功夫。 向导扬起唇角一笑,阳光开朗,“对呀,只是传言而已。” 年轻的向导指着湖泊,“传言里说等到冰面裂开的时候,水里的怪物就会爬上来吃人。” 他又指着街道那边的一家店铺,“传言里说那家店里的冰塑其实会动,如果你和冰塑对上了眼,那么你就会成为冰里的人。” “还有这里!”向导活力十足的抱起了那只小黑猫,笑容扩大,“传言里,这只小猫在月圆之夜会变成恐怖的怪兽,撕碎猎物哦。” 他似乎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眨了眨眼,笑意与其中璀璨的星光混在一起,元气满满,也友好无害。 这位向导是一个十分热情洋溢的年轻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白色厚重的外套,也盖不住他身形颀长消瘦,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羸弱,许是年轻,没有被大城市里的喧嚣污染过,笑起来的时候,他有着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稚气未脱之感。 也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染的,他有着一头亮眼的金色短发,在这个满目都是白色的世界里,身段极好的他就像是一团灿烂的而纯真的日光。 除了阳光,就还是阳光。 年轻的妻子显然有点兴趣,“原来这个镇子里有这么多的传闻吗?要不我们请你吃饭,你再来好好和我们说说吧。” 她的丈夫瞥了她几眼,她也当做没有接收到。 年轻帅气,还热情开朗的男生,谁会不喜欢呢? 丈夫眉头跳了跳,站在了妻子身前,很有危机感的说道:“谢谢你把迷路的我们带到镇子里,接下来我们自己去找旅馆暂住就行,不麻烦你了。” 他把佣金给了向导,想让这个男生赶紧离得远远的。 妻子却说:“别呀,相遇就是缘分,要不是他,我们今天天黑了都不一定能找到镇子呢,不请人吃顿饭都说不过去。” 金发男生眼睛一弯,笑道:“不用了,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吃饭呢。” 妻子问:“是女朋友吗?” 金发男生眼眸发亮,“我昨天求婚成功了,那应该说是未婚妻了吧。” 金色碎发下,他的耳尖微微泛出了点红,明媚的笑容染了更多的欢喜,被美好的情感包裹着的他,现在显然正处于一种很幸福的状态里。 既然他都说要回家吃饭了,那别人也不好再勉强。 金发男生把小黑猫放在了地上,摸摸它的脑袋,“改天给你带吃的。” 小黑猫“喵”了一声,像是在说自己很期待。 他站起身,嘴里哼着歌,脚步轻快的走在雪地里,遇到熟人便会礼貌的打上几声招呼。 “卫祁,又赶着回家去吃饭呢!” 他一笑,“对啊,周大哥,你今天的客人可真不少。” 姓周的男人瞥了眼后面跟了一串的人,说道:“是考察队的人,迷路了,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总会时不时的有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雪山,却因为找不到路线,而迷路徘徊,镇子里的向导们有事没事就去转转,也总能带回一些客人。 卫祁看了眼那一串考察队的人,三男两女,也许是因为在风雪里待的时间太长,他们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见到卫祁,他们倒是一下子有了点精神。 见卫祁没有停留的离开了,有人问姓周的男人,“那是什么人?” “我们镇的镇草。”周大哥嘿嘿笑道:“他在镇子的那个方向开了个修理店,你们要是有什么东西要修,可以去找他。” 也有人抱怨,“有什么话等去了旅馆再说吧,我要被冻死了!” 他这句话倒是说的很有道理,冷风再吹过来,众人只觉得是刺骨的寒冷,身上的衣服穿得再多也没什么效果。 白雪镇天黑得早,下午五点,夜幕便已经出现了,家家户户亮起了灯。 卫祁走在雪地上,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一栋在雪林处的红色木屋,窗户隐隐泛着雾气,在里面走动的人影也很是模糊。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推开门,屋子里的暖气袭来,踹掉鞋子,他扑了上去。 “湘湘!” 楚湘正在盯着窗台上摆着的小盆栽长得怎么样,冷不丁的被扑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她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她刚伸出手,碰到了他的外套,那上面有着融化的雪点,她顿时手脚并用的去推他,“走开!你衣服上有水,别碰我!” “湘湘,我知道你也想我了,不要害羞,我们来亲一会儿吧!”年轻男性忽视掉了恋人的抗拒,捧着她的脸果断的黏黏糊糊的凑了过去,“来吧,就算是你爱到想要咬我也没关系!” 楚湘被大金毛似的男生堵住了嘴,抬起脚踹过去,又被他抱住了腿放在了他的腰上。 他眼里闪闪发光,“湘湘,你是不是也想这样每天缠着我?” 楚湘:“呸!” 第34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2) 因为楚湘的强烈抗议,卫祁总算是抽出了点时间把身上的大衣随意脱了下来往旁边一丢,他的身段本来就好,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薄修身的灰色羊绒衫,衣摆进了黑色的裤腰,将紧窄结实的腰线勾勒的是那样的清晰明了。 楚湘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当然知道他那年轻的躯体有多么的完美,如果去碰碰他的腰线那儿,他的肌肉线条一定会紧绷,然后就会爆发出更多的野性力量。 卫祁抬起了她的脸,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很是灿烂好看的笑容,“湘湘,是又想摸了吗?” 楚湘睁眼说瞎话,“没有。” “哦,好吧。”卫祁把人从地上抱起来搂进怀里,他胸腔轻轻震动,笑声蛊惑人心,悄悄地告诉她,“你留在上面的牙印还在呢。” 楚湘脸色发红,伸出手把他的脸推远,“走开,不要黏着我了,我饿了,要吃饭!” “我去做饭!”卫祁搂着她,把她放在了沙发上,刚要往厨房里跑,转而想起了什么,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红色的纸币,“湘湘,这是我今天赚的钱。” 楚湘问他,“你又遇到迷路的人了?” “对啊。”卫祁蹲在她的身前,笑着说道:“最近天气不好,外地人没有我们带路,很容易就会迷路。” 楚湘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她的车在雪山脚下抛了锚,而周围见不到半个人影,她想要找人求助也做不到,还好那一天卫祁刚好出现了,他作为向导带着她进了镇子,还把她送去了旅馆。 第二天,楚湘在旅馆旁边的店子里吃早餐时,又一次见到了卫祁。 卫祁眨眨眼,似乎有点意外,但很快他就自来熟的跑过来,关心的问:“小姐,晚上在旅馆休息的还好吗?” 楚湘如实说:“不是很好。” 他很有兴趣,“怎么了?” “晚上我才睡着不久,就被隔壁屋子里的女人的哭声吵醒了。” 卫祁“哇”了一声,“晚上居然传来了女人的哭声,好可怕!” “有什么好怕的?” 卫祁:“啊?” 楚湘说:“我敲了她的门,她说她孩子不见了,后来我就和她一起找了一个小时,最后在墙壁里的缝隙找到了,那个孩子哭的也可惨了,因为他的妈妈瘦巴巴的,应该没什么母乳,感觉饿了挺长一段时间,我去抱他的时候,他还想咬我的手来着。” 卫祁:“……然后呢?” “那我当然不可能给他咬呀!”楚湘伸出十根漂亮的手指给他看,“我刚做的美甲呢!” 卫祁:“哇——” “但是那个孩子一直在哭,看着也挺可怜的,所以我拿了点钱给他的妈妈,让他妈妈去给他买点奶粉。”楚湘笑意盈盈的说:“他妈妈还挺不好意思的,一直敲我的门想把钱还给我,我没开门,她还想从窗户外爬进来,不过我早就把窗户锁好了,朝着她挥了挥手,让她抱着孩子赶紧回去睡个好觉。” 说到最后,楚湘感慨,“这个地方的人都好质朴呀,我只不过是给了她点五位数的小钱而已,她就要追着过来感谢我,卫先生,虽然这里很冷,但我觉得这里应该是个好地方。” 楚湘目露兴奋,“既然我来都来了,那你带我去镇子里有趣的地方逛逛吧,我会付给你雇佣金的!” 卫祁喝了口冷冰冰的水,缓了一会儿,笑容重新回归,“好啊!” 于是楚湘去了湖边,学着当地人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踩在了冰面上,在厚厚的冰层下,有黑影游过,她蹲下身看了好一会儿,激动的抬起脸,“这下面有大鱼,等冰化了,我可以来喂它吃的吗!” 底下要破冰而出的大鱼放慢了动作,用尾巴把冰面顶开了一个洞,刚好是可以投食的大小。 卫祁就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瓶刚买来的冰奶茶,吸管猛然间戳歪了。 楚湘又跟着卫祁到了冰雕馆,她以前只看过蜡像,还是第一次见冰雕,她看得很仔细,只觉得冰雕栩栩如生,她兴致很高,对拿着凿子靠近的老板说:“这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艺术!我可以给你投资,印出画册来,您一定能在艺术史上留名!” 弯腰驼背的老板顿时抓耳挠腮,被胡须遮了大半的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这个……我有这么厉害吗?” “当然有!不过你得先和我签约,你的独家代理权只能给我们楚家的公司。” 老板手里的凿子掉在了地上,更是拘谨的搓搓手,明显是心动难耐。 卫祁倚在门口,被猛然间吸进喉咙里的珍珠给呛到了。 再后来,楚湘来到了小巷子前,还不用她做什么,短短时间之内已经传出名声的她一出现,小黑猫立马跳到了她的面前吸引她的注意力。 它优雅的踱步,又舔了舔爪子,一双眼高傲的盯着楚湘。 楚湘却猛猛的退后了两步,对卫祁说:“我们赶紧走。” 卫祁问:“怎么了?” “我的衣服会粘毛,不能碰到小猫!” 黑色小猫见到人走远了,它站起身子“喵”了好几声——喂,回来啊,你为什么就不夸我,难道我不值得夸吗! 一天的时间很快结束,卫祁和楚湘约好了第二天再带她出去逛逛,可是第二天楚湘并没有出现在旅馆门口。 卫祁想着她是不是成了谁嘴里的美味,还有点可惜,旅馆老板却把他拽了进去,“你快去哄哄那位大小姐吧,我实在是受不了她了!” 卫祁刚刚上楼,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幽幽哭声,这哭声太悲惨,比女鬼还要瘆人。 老板说:“她从半夜开始嚎到现在,累了就睡一会儿,醒来又接着嚎,就算是鬼都受不了啊!” 卫祁不以为意,“她有这么难解决吗?” “问题是大家都不让我解决她啊!” 卫祁往周围瞥了眼。 窗外,湖泊冰层裂开,水面荡漾,一条黑色尾巴赫然出现,甩了两条鱼经过窗户,落在走廊里,大概是想给嚎个不停的人类补补身子。 第35章 男友的刀,勾魂的刀(3) 冰雕馆的老板蹲在楼梯间那儿,手里还拿着不久之前签好字的作品代理发表的协议,一双浑浊的眼睛时不时瞟一眼客房的门。 隔壁房间打开了条门缝,抱着孩子的女人直勾勾的盯着这儿。 黑色的猫坐在窗外的枯树枝上,嘴里还在喵喵叫个不停——所以说为什么不夸我?是我不值得夸吗?愚蠢的人类,你知道你错过了一个向猫主子示好的机会吗! 卫祁大概也意识到了楚湘应该是什么神奇的生物,他不得不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走进了客房里。 白色的床上,女孩裹着干净的被子,把身体缩成了一个球似的,而那时不时的哭声就是从她被子里传出来的。 卫祁到了床边,礼貌的询问:“楚小姐,你怎么了?” 许久以后,她从被子里露出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我生病了。” 她的嗓音沙哑,鼻息还很重,或许是因为昨天在外面逛的太久,她的身体并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所以出了状况。 卫祁有点无法理解,“生病很难受吗?” “我大姨妈也来了。” 卫祁看了眼房间,没有见到周围有其他人,“大姨妈?” 楚湘哽咽,“就是生理期,我生理期到了!” 卫祁有点懵懂,但他对血腥味很敏感,他怀疑她是受了伤,所以难得乐于助人的告诉她,“我可以为你止血。” 楚湘突破破涕为笑,“你这人还挺会开玩笑。” 她这么一笑,身体就更疼了,掉眼泪又更加厉害。 “我肚子好疼,浑身都疼,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 楚湘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又生病,又是姨妈痛,精神一下子脆弱到了极点,她越想越苦,可是旅店里的老板告诉她,大雪封路,她这些天都不能出去,而且卫生院里连止疼药和生病的药都没得买,就好像是镇子里的居民不会生病,不需要用药一样。 楚湘是个过惯了好日子的千金大小姐,从来没有熬过这种苦,来到这个陌生地方的新奇感忽然消失殆尽,就只剩下了孤独。 就算她嚎得再大声,她的父母不会来哄她,她的那些狗腿子也不会来奉承她,她越想越难过,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 卫祁在床边蹲了下来,盯着她露出来的那双雾雨朦胧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你是不是想要人哄哄你?” 楚湘吸了吸鼻子,没有接话。 卫祁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顶,“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是大孩子了,要学会坚强,哭鼻子是会让人笑话你的哦。” 楚湘皱眉,拍开了他的手。 她缩着身子翻过身,按着自己的肚子,不去看他。 卫祁戳了戳她的背。 楚湘脾气不好,说:“不要烦我。” “我那儿有特效药,你吃下去肯定就不会疼了。” 楚湘回头看他。 他一手撑着下颌,眯着眼睛笑,“要不要跟我回家?”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然就很容易发生点东西。 而就在不久之前,楚湘接受了卫祁的求婚。 她翻出了小猪模样的存钱罐,把卫祁主动上交的两张百元大钞放了进去,然后给予了他高度的肯定,“很好,我们婚礼办酒席的钱又多了点。” 卫祁失笑出声。 楚湘瞪着他,“你笑什么?” 卫祁挤上沙发,把人困在了沙发与自己的身体之间,他亲了亲她的唇角,笑意让他好听的声音有了点上扬,“只是觉得湘湘好可爱,我对你更加着迷了。” 他说话向来都有点夸张,楚湘都看不出来他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卫祁眨眨眼,“湘湘,我们等会儿再吃饭吧。” 楚湘:“为什么?” “先让你好好爱爱我。”卫祁把衣摆从裤腰里抽了出来,吻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脖颈间,也不耽误他抽空脱掉自己的上衣。 他的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轻声说:“湘湘的大姨妈又快来了。” 楚湘表情有点囧。 她来大姨妈这回事,他比她还记得清楚。 楚湘又想一脚把他踹开,可他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腹上,规整的肌肉线条触感硬实,随着他俯身亲她,腰腹也在往前,那儿的线条也会变得更加漂亮。 当然,只有真的动起来时,这里藏着的力量和野性才会得以完全显现,每一次的起伏,都会告诉她,他有多么的喜欢她。 楚湘已经挪不开目光了。 卫祁抓着她的手一路往下,碰到了他裤子上的暗扣,他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笑,“你来,还是我来?” 楚湘毫不犹豫,“我来!” 外面是冰天雪地,寒风呼啸,宛如世界的遗弃之地。 屋子里是灯光明亮,暖气攀升,点燃了空气。 一切平息之后,楚湘缩着身子趴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在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气息包裹中,她昏昏欲睡。 卫祁随意穿上了衣服,弯下腰来摸着她的脸亲了一口,“我去做饭。” 楚湘看着他走进了厨房,捂着嘴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浅浅的睡了过去。 年轻的男人才得到过满足,心情很好,挽起衣袖,他那结实有力的手臂上还残留着恋人给他的痕迹。 卫祁哼着歌,拿起菜刀把洗干净的番茄一分为二。 在光线昏暗的窗外,有人跌跌撞撞的寻着灯光的方向跑过来,他浑身是伤,朝着灯光的方向喊道:“救——” 一柄水果刀甩了出来,正中他的脑袋,捅了个对穿。 楚湘听到了动静,睁开眼坐了起来,“卫祁,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有一头野鹿跑了过去。”卫祁把厨房的窗户关上,走到了门口,朝着坐在沙发上的恋人笑道:“湘湘再休息会儿,吃饭了我叫你。” 楚湘“哦”了一声,趴回沙发上继续睡。 在风雪之中,一只黑色的兽爪把地上的尸体拖进了黑暗,不用多久,雪地上的痕迹就会被夜晚的风雪重新掩盖。 为了避免游客产生不必要的担忧,镇子里的人还会特意把每一点痕迹处理干净,正如楚湘所说,这里还真是民风淳朴。 第36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4) 最近旅馆里住进了一批人,自然也就热闹了许多。 旅馆老板姓宋,坐在柜台后,把算盘拨得飞快,发现近来盈利不错后,他顿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两个男人从二楼走了下来,为首的高个子男人说道:“老板,你有没有看到我们的同伴出去过?” 老板扫了眼他们,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没有。” 问话的男人皱起了眉,脸色不太好。 他们是考察队的人,一共有五个人,而这个高个子男人就是队长,他叫施南竹,能力强,底下的队员都很信任他。 他们这次进了雪山,是为了寻找可以利用的矿产资源,但是矿产没找到,反而是在雪山上迷了路,好在有镇子里的向导发现了他们,他们跟着进了镇子,又因为这些天大雪封山,不得不在镇子里住上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他们发现有个队员不见了。 跟在施南竹旁边的男人说道:“肖龙韬那家伙不会是又去出找乐子,结果迷路了吧?” 说话的男人叫霍德久,是副队长,和施南竹的俊美清瘦相比,霍德久更显高大粗犷,是他们圈子里有名的硬汉和大块头。 而他们说的那个叫肖龙韬的人,向来都有些爱玩,以往去的每个地方,他最先关注的就是哪儿有美女。 以前肖龙韬违反纪律的情况也不少,但因为他是关系户,来考察队待一两年就是为了镀金的,大家也拿他没办法。 所以要是肖龙韬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坐不住,想出去找点乐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忘了,这一次他们来的地方比起以前更加的凶险。 大雪封山,白茫茫的一片,出了镇子就没有显眼的地标了,如果没有当地人带路,很容易迷失方向。 “还是没有肖龙韬的消息吗?”楼上又走下来了两个女人,先说话的女人相貌艳丽,就是抱怨的时候,神色里又多了几分刻薄,“那家伙总是惹出麻烦,我看他是被大雪埋了,永远都回不来才好。” 另一个女生小声的说:“左菁,好了,你别说了,万一肖龙韬真是遇到了麻烦呢?” 左菁瞥了眼女生,“行,凌夭夭,就你善良。” 凌夭夭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她本就长得娇俏可爱,一张小脸软乎乎的,现在低着脸受到委屈的模样,更是如同一只收到了欺负的小白兔。 这么娇软可人的女孩,任谁看到了都得心头跟着一软,偏偏总是有女性看不惯她。 凌夭夭说的那句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呀,她只是觉得肖龙韬是同事,也是队友,所以觉得他不见了这回事有点担忧而已,但左菁总是这么看不惯她。 当然,很快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霍德久说道:“左菁,凌夭夭是好意,你别总是欺负她。” 左菁“呵呵”两声,转身又回了二楼的客房,她才懒得管这些破事。 凌夭夭走了过来,露出了又乖又软的笑容,仿佛是这大雪天里温暖的小太阳,“谢谢你帮我说话,霍大哥。” 霍德久耿直的回了一句:“没事,我也是提醒左菁,你们要是再闹下去,左菁到时候又会被队长罚写检讨,到时候她肯定会更吵,也会更惨。” 凌夭夭喉间一堵,不懂霍德久究竟是帮自己,还是帮左菁,但她很快就露出了善良纯洁的笑容,“那我也还是要谢谢霍大哥。” 她笑起来的时候,娇滴滴的脸蛋更显柔软,甜腻腻的声音竟让人想起了小奶猫似的嘤咛,尤其是她这奶白的肌肤上,如果稍微碰一碰,恐怕就会留下红痕,很久也无法消散。 坐在大堂里吃早饭的客人们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凌夭夭。 施南竹目露不悦,挡在了凌夭夭身前,挡去了那些男人贪婪的目光。 凌夭夭被施南竹高大的身影包裹,她脸色一红,仿佛散发出了甜蜜的苹果香气,更是诱人想要一亲芳泽。 “你们也是外地人吧,我们是生意人在路上迷了路,被向导带进来的。”走过来的男人留着八字胡,像是来热情的打招呼,其实那猥琐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往凌夭夭身上瞥。 八字胡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是两兄弟,就叫阿大和阿二。 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凌夭夭这么勾人的女人,自然就来了兴趣。 八字胡嘿嘿笑道:“听说你们有同伴不见了,啥样啊,我们可以帮忙找找呀。” “不用了。”施南竹态度冷漠,带着凌夭夭上了楼。 霍德久跟在后面一起上了楼。 八字胡“啧”了一声,显然对施南竹目中无人的态度很是不满,可是那个娇滴滴的女孩,要是稍微欺负一下,肯定就会软软的哭出来吧。 实在是心痒痒。 角落里,还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妻。 女人揪住男人的耳朵,“你看够了吗?” 男人赶紧收回目光,心虚的说:“我就看一眼,没想别的啊。” “你以为我会信?” “你别光说我啊,你昨天不还是盯着那个年轻的小金毛看个不停吗?” “我那是欣赏,能和你一样吗?” 八字胡还在为没有和凌夭夭接触而感到遗憾,转眼往门外一看,顿时又是眼睛一亮。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几乎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即使是戴着一顶针织帽,把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米色打底裤裤与棕色雪地靴搭在一起,把她包裹得好似是密不透风,但她那一双眼灵动漂亮。 就算是穿的再多,真正的美人的气质总是掩盖不住的。 八字胡正觉得这个雪镇枯燥无味,没想到今天就一连看到了两个大美人,他想去搭讪排解下寂寞无聊,眼前又出现了一个金发的年轻男人。 “湘湘。”卫祁快步跑了过来,把手里提着的东西举起来给她看,“看,我买到了你喜欢吃的油条和豆浆!” 与恋人相比,他穿的就简单也单薄多了,跑在雪地上都能来去自如一般,到了她的面前都不用喘气,沾了点雪花的面容白净帅气,笑容更是活力十足。 第37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5) 楚湘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他一眼,实在是受不了,把藏在口袋里的戴着手套的手伸了出去,因为穿的太多,踮起脚的动作很是笨拙,去碰他的头顶有点困难。 好在卫祁很配合的弯下了腰,笑眼弯弯的看着她。 楚湘终于抓到了他外套上的帽子,把帽子往上盖在了他的脑袋上,她赶紧把手缩进了口袋,被围巾蒙住了半张脸的那儿,传来了闷闷的声音,“下小雪了,不要感冒。” “嗯,我知道了!”卫祁比她抗冻,一双手都不需要戴手套,也不会被冻得通红,他把她脖子上的围巾整理了一下,她呼吸时的热气冒了出来,一团团白色朦胧的雾,让她被冻红的脸颊更显红润。 卫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觉得他的恋人好可爱。 红彤彤的脸颊可爱,脸颊上的小绒毛很可爱,就连她的呼吸也是那么的可爱。 他笑出了声,在她一脚踩进了雪坑,身子一歪要下陷时,伸出手环住她的腰,把笨重得像是雪球一样的她又给捞了回来。 楚湘刚才差点摔倒,也没有任何惊吓,因为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她都养成了一种习惯式的认知,卫祁就在她的身边,他一定会保护好她。 怎么美女身边都有男人了? 八字胡有些生气,转而问本地人的宋老板,“那个女人也是本地人吗?” 宋老板瞄了一眼门外走过去的年轻情侣,咧开嘴笑了笑,“你说楚小姐啊,她不是本地人。” 八字胡:“那……” “不过她未婚夫是本地人。” 八字胡撇撇嘴,又“啧”了一声,“这穷乡僻壤,她条件那么好,不知道找个更好的男人生活在大城市,居然和一个乡下小子在这儿浪费人生。” 宋老板笑着附和,“谁说不是呢?” 在白雪镇里,居民们或多或少都有点自己的营生。 卫祁偶尔会去当当向导,但更多的时候他是会坐在自己的修理店里,捯饬一些居民送过来要修的小玩意。 楚湘有时候觉得待在家里无聊,就会跟着他一起待在店里。 修理店不算大,前面是他工作的地方,后面则有一个休息的房间,不过现在这个休息间真正的主人已经成了楚湘。 卫祁的店面在镇子中央,对面就是湖泊,很多人都会来这儿滑冰,挺热闹的,算是个不错的地理位置。 楚湘以前也问过他,“你怎么就租到了一个位置这么好的门面?” 他笑笑,“那当然是因为我是镇草,大家把最好的位置让给我了呀!” 这大概就是镇草的牌面。 进了店子,把玻璃门一关,冷气跑不进来,暖气一开,屋子里顿时暖和了起来。 卫祁随意的把身上的外套挂在了架子上,又回到了楚湘面前,先是替她把厚厚的围巾一圈圈的解开,让她能露出整张漂亮的脸。 她呼吸顺畅了许多,轻松的舒了口气。 卫祁在给她摘下帽子的期间,顺便低下头来,向她讨了个亲吻,她抬起眼眸看他,他倒是笑得更加开心,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说:“湘湘这么怕冷,可以不起那么早陪我来店里的。” 楚湘说:“在家很无聊。” “我知道,我知道,湘湘是太爱我了,只有待在我身边才会觉得人生都变充实了!” 楚湘被他抱进了怀里,也亏他他长得高,手长腿长,才能把被层层叠叠的衣服裹成球一样的她圈进怀里。 她被勒的有些难受,伸出手去推开他的脸,“卫祁,你给我成熟点吧!” 每天咋咋呼呼的,表达情感的方式还这么的浮夸,他看着有种少年人的幼稚,但毕竟是成年男人,身量修长,力气也大。 就像很多时候,他光是用一只手就能扣住她两只手的手腕,然后按在她的头顶之上,然后不论他想怎么样放肆,又是如何的猛烈,她都没有还手之力。 但有些时候,楚湘光是轻轻的推他一下,他就会身形摇晃,当然,这都是他配合的结果。 正如现在,卫祁被她推开了脸,金色碎发之下,他那双眼睛露出了受到委屈的情绪,“湘湘对我好冷漠呀,我的心都要碎了。” 他完全忽视了两人之间的体型差,把自己当成了柔弱的那一方。 楚湘把脱下来的羽绒服甩在了他的头上,“别装了,快点工作!” 卫祁见好就收,他自己的衣服可以随便挂,但是楚湘的衣服得好好的挂着,尽量不能压出褶皱,毕竟她对于穿着打扮这件事情上要求很高。 卫祁刚抹平了衣服的褶皱,回头一看,他的恋人已经窝在了沙发上,拿着他买来的早餐啃了起来。 楚湘蓬松的长发披散,红色针织裙很好的修饰着她的身形,她踹掉了雪地靴,弯着腿,一手抱着膝盖缩在了沙发上,她低着脑袋进食,宛若是毛茸茸的一团。 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楚湘微微抬起眼,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金发的年轻男性已经蹲在了她的身前,正一只手托着下颌,津津有味的盯着她。 见她看过来,他扬起唇角,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楚湘一脚踢了过去,“去工作!” 卫祁抓住她的脚,一手搭在沙发慢慢的撑起身子,又俯身往她的方向靠近,“嗯嗯,我知道了,就去工作。” 楚湘见他越来越近,又换另一只脚踢了出去,“别闹!” 结果两只腿都被他扣住,他再稍稍用力,楚湘的身子往前一滑,他只需要稍稍低头,便吻到了她的唇瓣。 过了片刻,他舔了舔唇角,颇有感触的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早餐店里卖的豆浆这么好吃?” 楚湘脸色微红,又说了遍:“卫祁,你赶紧去工作!” “是是是,我知道了。”他嘴里这么敷衍着,却又一次低下了头。 最后是楚湘狂暴的把他那暖色调的短发抓得乱七八糟的,他也不生气,但等到楚湘捂着自己的肚子觉得不舒服时,他动了动鼻翼,赶紧把人抱起来往洗手间送。 他如临大敌的说:“湘湘,你大姨妈来了!” 楚湘确实是来生理期了,等她垫了姨妈巾病恹恹的走出来时,卫祁拿着一杯水送到了她的面前,“喝了就不会痛了。” 楚湘接过水杯,将红色的水一饮而尽,小腹那儿坠坠的不适感消失无踪,她砸吧砸吧嘴,“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神奇的特效药?” 卫祁眉眼一弯,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摸着她的头顶,笑道:“是红糖水呀。” 楚湘疑惑。 她以前喝红糖水怎么没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第38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6) 施南竹一行人还是去镇子里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肖龙韬的踪迹。 霍德久说道:“他不会真的是出事了吧?” 肖龙韬的手机也联系不上,镇子里的人也都说没有见过他,他一个大活人,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左菁只觉得这个鬼地方该死的冷,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她多少有些不耐烦,“我看他就是受不了这里的环境逃走了。” 凌夭夭只觉得左菁实在是太冷漠了,她抿抿唇,娇娇软软的说道:“我们是队友,就算肖龙韬是丢下我们跑了,在得知他是安全之前,我们应该也放心不下。” 左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别的,就是觉得凌夭夭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光环太闪耀了。 施南竹看着凌夭夭,冷漠表情有了几分柔情,“我和夭夭的想法一样。” 凌夭夭在施南竹的注视下,不由得脸红心跳,她脸蛋红红,更是软绵绵的,叫人看得心都化了。 左菁刻薄的笑了一声,“那你们说怎么办?我们已经在能找的范围内都找过了,难道你们还想出镇子去找?先不说外面荒无人烟,就说那白茫茫的一片,走的久了出现了雪盲症怎么办?要是山上发生了雪崩怎么办?” 霍德久说:“你想的还挺多。” “那是当然。”左菁毫不掩饰自己的贪生怕死,“我和肖龙韬又不熟,我才不想为他丢了命,现在我能在寒风里找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凌夭夭觉得心寒,她以前只是觉得左菁有些凉薄而已,没想到和她同事了这么久,她对于同事的生死也漠不关心,这已经不是凉薄了,而是冷血。 霍德久看向施南竹,“队长,怎么办?” 施南竹皱了皱眉,虽然他也想找人,但他也不能为了肖龙韬一个人,就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他只能说道:“肖龙韬是成年人了,他擅自离队,就算出了什么事,他也得自己承担后果,外面的风雪这么大,我们不能出去,你们的意见呢?” 凌夭夭立马说:“我听队长的。” 不论施南竹做什么决定,凌夭夭都是那个最听话的人,施南竹被这么软糯可爱的女孩全身心的信任着,他心尖一软。 霍德久说:“我没意见。” 左菁撇了撇嘴,“行了,赶紧回旅馆吧,我要被冻死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昨天见过的八字胡一行人。 八字胡玉那两兄弟背着大包小包,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见到凌夭夭,八字胡眼前一亮,但碍于施南竹的气场太强,没好太放肆。 凌夭夭一个没注意,手机掉在了地上,拿起来一看,屏幕摔碎,手机也自动关机了,她求助的看向施南竹,“我手机坏了。” 施南竹拿着她的手机看了看,说道:“他们说过这里有家修理店,我陪你去那里看看。” 于是霍德久与左菁回了旅馆,施南竹陪着凌夭夭去找修理店。 镇子并不大,很容易就找到修理店,只不过在结了冰的湖面上,有一团火红色的身影格外的引人注目。 还是仔细的看过去,才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穿着红色棉衣,戴着白色帽子,蹲着身子的女孩,也不知道她在忙活什么,一会儿蹲着,又一会儿往前趴着,像是在盯着什么东西。 她的身边还摆着一个小篮子,等到她伸手从篮子里拿了块东西出来,施南竹与凌夭夭才发现那是血淋淋的肉。 一块肉顺着冰面上的一个小洞口丢了进去,瞬间,一条黑色的宛若尾巴尖一样的东西从洞口冒了出来,卷走了这一块肉,水花飞溅里,两只大虾被从水里扔了出来。 在厚厚的冰面之下,位于她身下的那块位置,庞大的黑影正在游动,无端端的叫人心生恐惧。 她却更是兴奋的把篮子里的肉一股脑的全倒了下去,从洞口处飞溅的水花更大,十几只大虾被扔在了冰面之上。 把大虾全部装回了篮子,她高兴的站起身,欢快的跑进了街道上的那家修理店里,嘴里还在嚷着,“卫祁,今天我要吃虾!” 凌夭夭还有着正常人的思维,她靠在施南竹身边,害怕的问:“水里面的是什么?” 施南竹看了眼湖面,不少人正在冰面上玩耍,他说:“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没有危险。” 那水里面游动的东西,也许是什么宠物。 卫祁正坐在工作台后修理一个坏了的老旧闹钟,这是冰雕馆老板的闹钟,他说自己的闹钟到了半夜两点不叫了,对他的工作影响很大。 楚湘听到了这句话,还有些奇怪,“半夜两点的闹钟?” 冰雕馆的老板沙哑的发出了笑声,浑浊的一双眼里冒出了点诡谲,“是啊,那个时候可以挑选到更好的素材。” 他说的,大概是那个时候的冰块更好用。 “卫祁,你看!”楚湘跑到了他的面前,把篮子摆上来,让他看见了里面活蹦乱跳的大虾,因为兴奋,也因为被风吹的,她的脸颊通红,“这些都是大鱼送给我的!” 卫祁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把手套摘下来,伸出手去捧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把她的脸捂热,他歪着头,金色的发梢轻晃,他眼里的笑意也璀璨得能晃了人的心智,“那今天晚上我们就吃虾吧!” 当然,处理大虾这种食材需要费点劲,这种活肯定也是他来做的。 不管是看到楚湘从她口中的大鱼那儿得到过多少次“谢礼”,卫祁多少都觉得自己的恋人似乎有点什么奇怪的本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把湖中巨兽当成大鱼养。 卫祁站起身,把那一篮子的虾随手放在了一边,为楚湘脱去厚重装备的同时,他关心的说道:“外面那么冷,不要总是出去玩。” “我也就出去一会儿,觉得冷了我就回来了。” 卫祁稍稍有了嫉妒,她陪着他在外面走一圈就会喊着冷,但是她去和大鱼玩却很有兴致。 楚湘靠近了一些,把冻冷的手从卫祁的衣摆里伸了进去,摸到了他的腹肌,他打了个寒颤似的,叫了一声:“湘湘!” 楚湘恶作剧得逞的笑出了声,她的手很快就暖了起来,没有半点的愧疚心。 第39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8) 卫祁倒是也没有把她推开,放在她脸上的手正要报复性的捏捏两颊边的肉时,门口那儿传来了铃铛的声音。 楚湘赶紧把不规矩的手收了回来,俨然是个十分矜持的淑女模样。 卫祁两眼一弯,“欢迎光临。” 凌夭夭没想到修理店的老板会是一个这么年轻的男生,不仅是年轻,他那头金色的发,俊秀的容颜,很是引人注意。 再看向他身边的女生,明艳漂亮的模样,同样很引人注意。 施南竹直截了当的说道:“这儿能修手机吗?” 卫祁点头,“能啊。” 凌夭夭拿出自己坏了的手机,“我的手机坏了,请你帮我看下。” 卫祁接过手机看了会儿,“你们明天早上来拿吧。” 施南竹皱眉:“修个手机要这么久?” “修个手机是不需要这么久,不过你们前面还有其他人的东西需要修理。”卫祁懒洋洋的笑了笑,“而一个小时后我就下班了。” 施南竹说:“我们可以加钱,先把我们的东西修好。” “你们给再多的钱也没用,我这儿做生意的规矩就是先来后到。” 凌夭夭和同事们流落到这个小地方,本来就觉得无聊了,要是没有手机,她靠什么打发时间? 她咬了咬唇,细声细气的说道:“能请你通融一下,先帮我把东西修好吗?” 娇娇软软的女孩子,说话的声音也是软绵绵的,尤其是她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那人都会被激发出猛烈的怜惜之情,只想成为她的救世主,享受她更多的崇拜。 楚湘瞄了一眼卫祁。 卫祁顿时站直了身子,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位小姐,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如果今天你说让我先放下其他工作,先帮你一个后来者修理东西,其他客人会怎么看我?” 楚湘收回了目光。 卫祁暗暗放松了身体,头一次知道自己的求生欲居然如此强烈。 凌夭夭向来对其他女生投注在身上的敌意很敏锐,她看了几眼楚湘,几乎在一瞬间就猜到了楚湘肯定和那些女生一样,总会莫名其妙的讨厌她。 左菁是这样,这个穿着红棉衣的女生同样是这样。 卫祁突然双眼微眯,然后笑了笑,他站在了楚湘身前,纤长清瘦的身躯却宛如高山一般,把恋人全部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中,“如果你们不想等的话,可以自己想办法修理。” 这个镇子就一家修理店,如果不找他的话,他们还能找谁呢? 虽然对卫祁的态度不爽,施南竹还是说道:“行,我们明天早上过来拿。” 肖龙韬已经失去联系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凌夭夭身上必须有通讯工具才行,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一个镇子里的小小修理工,居然都能这样嚣张。 施南竹带着凌夭夭离开,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楚湘从卫祁身后露出脑袋,“他们看起来很生气呢。” “生气就生气呗,我可没有求着他们做生意。”卫祁随手把那个坏了的手机放在桌子上,转身之际,便把楚湘打横抱了起来,他看着瘦瘦高高的,力气却是很大。 “湘湘,你的鞋子湿了,快去换了。”他抱着她往休息间走,嘴里还在嘀咕,“本来来大姨妈就总是喊不舒服,要是又感冒了,你又得哭起来了。” 楚湘反驳,“我才不会哭呢!” 她以前并不会痛经,大概是这儿太冷的缘故,让她的身体并不适应,所以也出了点毛病,于是每个月不舒服的那几天里,就变得更加不舒服了。 白雪镇的天黑得早,夜幕刚刚升起的时候,又飘起了小雪。 站在白雪镇后的一片松树林里,八字胡又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地图。 阿大背着沉重的装备,问:“这儿真的有埋起来的宝藏吗?” 阿二也气喘吁吁,“我怎么觉得这儿除了是雪,就还是雪。” “你们懂个屁?”八字胡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老神在在的说道:“这里条件这么艰苦,是个人就不想到这儿来,为什么这个镇子里总是有外人来来往往?不都是在暗地里做寻宝人吗?” 阿大问:“那个宝藏究竟是什么?” 八字胡说:“我也不知道。” 关于白雪镇的传闻有很多,大家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但是在一百多年前,从雪崩里逃出来的幸存者说了,这儿有着天大的宝藏。 可惜他还没有说多少,就在睡梦中去世了。 就说八字胡手里的这张地图,还是他花高价买来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雪崩了好几次,地形地势都发生了改变,想要找到真正的藏宝点,有难处。 老二眼尖,注意到了一处积雪那儿有着一抹红痕,抱着好奇,他慢慢走过去,又用手里的铲子扒拉了一会儿,紧接着,他叫了一声,跌坐在了雪地上。 “怎么回事?”八字胡与阿大走过去一看,顿时也是失声尖叫。 他们的叫声不小,引来树上的积雪哗哗落下,砸在了那具破碎而白骨外露的血腥尸骨之上。 远处,楚湘正被男友抓着手,借着他的力量,拖着慢吞吞的她在雪地上前进。 卫祁回头一看,见到的就是她一步一步的踩在他踩出来的脚印里,难怪她走的慢吞吞的,简直就像是把这回事当成了一个有趣的小游戏。 他没来由的觉得心痒痒,看着她低着的脑袋,说了声:“湘湘。” 她抬起脸,“嗯?” 她照样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只有一双眼露了出来。 卫祁弯下腰,亲了一下她的眼角,被她嫌弃的推开,他也不生气,而是更加愉悦的笑出了声,雪花落在他金色的发上,在路灯下像是闪烁着光点,在这个常年不见日月的雪镇里,他就是最耀眼的发光体。 楚湘朝着他伸出手,一双眼理所当然的看着他。 卫祁很有自觉的背过身,弯下身子,她球一样的身体费力的跳起来,趴在了他的背上,卫祁背起她,一步一步往前,白雪嘎吱作响,这下,他们的脚印可是真的合二为一了一般。 随着林间传来了尖叫声,林子里的乌鸦悉数飞起,那边传来了哗啦啦的落雪的动静。 楚湘搭在男友的肩头,好奇的看向了那边,“那儿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叫的好可怕啊。” 卫祁说:“对呀,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湘歪歪脑袋,听着那惊恐的叫声,环住了他的脖子,嘀咕说:“总不可能是死人了吧。” 卫祁蹭了蹭她的脸,舒服的眯着眼睛,含着笑意附和,“对呀,总不可能是死人了吧。” 第40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9) 镇子里忽然出现了尸体,所有人都聚了过来。 旅馆老板不忍心看,“唉,怎么就死人了呢。” 冰雕馆老板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似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哎呀,真可怕!” 还有抱着孩子来看热闹的女人,她怀里的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她也害怕的藏在了人群之后。 蹲在地上的小猫“喵”的叫了一声,抬起爪子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竟也像是怕极了。 其他的居民们同样念念叨叨,他们就是一个小镇子里的、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何曾见过如此可怕的事情? 大家都被吓得不轻。 考察队的人后一步赶来。 还没有看清地上的尸体,光是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凌夭夭就捂着嘴叫了一声,躲在了施南竹身后。 左菁脸色同样很难看,尸体给她带来的冲击力很大,扶住了一棵树,她有点恶心想吐。 霍德久注意到了尸体上的衣物,语气沉重,“是肖龙韬。” 肖龙韬的四肢都被折断,身上留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地方的伤深可见骨,因为这里气候严寒,到处都是冰雪,这就好像是一个天然的冷藏库,因此他的尸体并没有腐烂,还保持着死时的样子。 光是看着他的惨样,便能够想象到他在死前是遭遇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施南竹的表情也很不好,当然,他和肖龙韬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并不是因为他的死而感到多么难过,只是他是队长,他的队员死了,再加上肖龙韬的父亲是他们考察活动的赞助人之一,他的死,让施南竹很不好交代。 而周围这些镇民,除了站在这儿看热闹唉声叹气外,就什么忙都帮不上。 施南竹看到人群外围的人时,目光多停留了一会儿。 那是今天白天见过的修理店的老板,与他的女朋友。 镇子就这么大,一点小事就能一传十,十传百,更何况是死了人这样的大事。 楚湘长得有点矮,站在人群外什么都看不到,偏偏她又好奇,就只能试着跳起来看几眼,好不容易跳起来可以瞄一眼了,结果一只大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之上,又把她给压了回去。 楚湘抬起脸,不满的看着他。 卫祁无辜的眨眨眼,“湘湘,死了人呢,我很害怕哦。” 楚湘不理会他的装模作样,还想再跳起来瞄一眼,但害怕至极的卫祁直接搂住了她的身子,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他在瑟瑟发抖,“好恐怖啊,完了,晚上我要睡不着了。” 楚湘头上戴着的帽子被他有意无意的蹭了下来,她整张脸都被针织帽盖住,啥也看不见了,她想揍人。 镇子里唯一的医生匆匆赶来,这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着很斯文,大概因为他是专业的,他是所有人里最有胆子去检查尸体的人。 戴上手套,把尸体粗略的检查了一番,他说道:“初步判断,他是被野兽撕咬而死的。” 有镇民说道:“我就说这树林里有野兽吧,这里天气本来就冷,找不到食物的野兽看到了大活人,还不得扑过来啊!” 他的这个说法很是引来了其他人的赞同,就连小猫都“喵”了一声,舔了舔爪子,对人类的这个观点似乎也没有意见。 这么说起来,那就只能算是肖龙韬倒霉了,如果他老老实实待在旅馆里休息不乱走,那就不会被野兽攻击而死了。 左菁忍着反胃,说道:“我就说这个人爱玩,迟早会出事。” 凌夭夭不赞同的看了眼左菁,“人已经出事了,就不要说风凉话了吧。” 左菁看向凌夭夭,怕两个人再出冲突,霍德久赶紧站在两个女人中间,隔断了他们的视线交流。 霍德久说:“现在怎么办?” 施南竹看向那边默不作声的三人组,“你们是怎么发现肖龙韬的尸体的?” 阿大和阿二有点眼神飘忽,他们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寻找传说里的宝藏吧? 八字胡心态好一点,他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们是商人嘛,听说林子里野生资源多,就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谁知道走到这儿,就看到了一具尸体。” 这么冷的天,他们三个人跑到树林里来,就是为了看有没有东西可以卖? 人群另一边的年轻夫妻啧啧有声。 男人说:“做生意可真不容易。” 女人说:“能在这里做生意更不容易。” 上下山的路已经被大雪阻断了,即使没有阻断,带一具尸体回去安葬也不现实,施南竹付了钱,请镇子里的人把肖龙韬安葬。 旅馆老板接了钱,倒是挺乐意作为中间人安排好这一切。 施南竹问:“你是本地人,以你的经验来看,雪什么时候能停?” 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几天了,必须得工作了。 旅馆老板笑了笑,“等着吧,明天雪就会停了。” 楚湘热闹没有看到,大家都散了,而地上的那具尸体则是被一层白布盖了起来。 她被卫祁拉着往家的方向走,因为她又犯了懒,所以卫祁又把她背了起来。 楚湘无聊的晃了晃腿,闷着声音问:“我们家就在林子前面,要是林子里真有野兽,我们会不会也有危险呀?” “当然不会。”卫祁语气轻松,他如同以往那样轻快的笑出声,驱散了这个雪夜里的寒冷,“我在那儿住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遇到攻击人的野兽从林子里跑出来的情况。” 楚湘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我不喜欢那些人,他们一来镇子里就出了事。” “我也不喜欢。”卫祁转过脸来亲了她一口,“他们明天就会离开了。” 明天雪一停,那些人就会迫不及待的离开镇子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今天晚上,他们的晚餐果然是大鱼送来的大虾,楚湘爱吃,却不喜欢剥虾这回事,好在卫祁这人耐心极好,把虾下锅之前就花了很多时间剥了壳,楚湘只要拿起筷子往嘴里一塞就够了。 第41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10) 卫祁正在厨房里忙活,过了一会儿时间,他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因为客厅那边实在是太安静了。 既没有电视里的播放出来的声音,也没有打游戏输掉后,女孩发出来的暴怒声。 卫祁洗了手,走到客厅一看,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卫祁有了点不好的预感,毕竟楚湘除了睡觉时是安静的,其他时候她都安静不下来,现在屋子里静的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这只能说明她在偷偷的搞事。 卫祁凭着直觉靠近了卧室。 楚湘坐在衣柜前的地板上,正盯着摆放在地上的衣服发呆。 她看了天气预报,明天会出太阳,所以她想提前整理下要拿出去晒的衣服,以前这种事都是卫祁做的,但楚湘看他这么辛苦做饭,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想着自己来做点事。 然后,她在衣柜底层最里面翻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楚湘怀疑自己被骗婚了,否则她怎么可能在衣柜里翻出这么多小孩子穿的衣服! 她周身冒出来的低气压越来越多,仿佛有一股极强的黑色怨气正在包围她,又实质性的具象化暴露在了他人眼前。 “卫、祁!” 站在卧室门口观察情况的卫祁身体一颤,有一种极强的求生欲提醒他现在很危险,最好是能赶紧找机会逃掉,但是他的恋人火冒三丈的一扭头,捕捉到了他的存在。 “湘湘?”卫祁茫然的眨眨眼,他无辜又可怜,装的还挺像是那么回事。 楚湘拿起地上小孩子穿的衣服,怒问:“这些衣服是怎么回事!” 卫祁还努力装作无事的靠近,笑着解释,“这些不是我小时候的衣服吗?怎么被你找出来了?” “你小时候的衣服?” “对呀。”卫祁蹲下身,试探性的贴着她的身体,笑容爽朗,“是我小时候的衣服呢,因为觉得很有纪念意义,所以我就留着了。” 楚湘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卫祁悄悄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楚湘就又瞪了过来,“你以为我会信你!” 卫祁额头上冒出冷汗。 “这些衣服看起来根本没有那么老旧,怎么可能会是你小时候的衣服!”楚湘气愤的站起来,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她,气得在原地踱步,“你以前和我说,我是你第一任女朋友,也会是最后一任的!” 卫祁赶紧站起来握住她的手,“湘湘,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是啊,你只说我是你最后一任女朋友,但你又没有说你没和其他女人发生过关系!” 这顶帽子扣下来实在是太可怕了,卫祁绝对受不住。 他慌忙的按着她的肩膀,没别的,就是怕她跳起来打自己几巴掌,“湘湘,我有没有别的女人你还不清楚啊?我的第一次都是你的呀!” “谁知道你那五秒钟是不是装的?”楚湘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更加生气,“对,你当初就和我说你那五秒钟是装的!” 卫祁张张嘴,居然憋不出一句话来。 他哪里想到当初为了掩饰自己秒没的借口,居然成了现在要砸死他的砖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心虚了是不是!” “不是,湘湘,我没有骗你。” “我不听!你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卫祁:“……” 楚湘:“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就是心虚了!” 卫祁:“我……” “你又想找借口忽悠我!” 卫祁:“……” 所以现在,他到底是该说话,还是不说话? 换做其他人为难自己,卫祁可以毫不犹豫的劈开对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但是面对楚湘,他才是那个会被劈开脑子的人。 楚湘两眼冒出泪光,“你现在都不愿意说话哄哄我了是吗?” 卫祁觉得自己的恋人吵起架来的时候可真会作,就和妖精似的,但是没办法,他居然觉得她作起来也是那么的引人喜欢。 他见到她红了眼睛,心也被揪了起来,赶紧把她搂进怀里,拍拍她的背,轻声说:“湘湘,我的女人只有你,真的,我没有骗人,我这辈子就喜欢你,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他每天赚的钱都会上交,总是做不同的美食给她吃,每天晚上还会放纵她压上来对自己动手动脚,有时候她嫌麻烦,他还会主动的替她脱下他自己的裤子。 卫祁全心全意的对她好,这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底里的事情。 楚湘说:“我绝不会当后妈!” 那些小孩子的衣服,换个人想,都会以为恋人是不是早就有娃了,只不过有些人会选择按捺不动,偷偷观察,而楚湘这样的大小姐,直接就像是炮仗一样爆了。 但如果是被冤枉的男人,肯定会觉得恋人是在无理取闹,矛盾立马升级,说不定就演变成摔锅碗瓢盆了。 卫祁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紧抿的唇,还深陷于气愤与悲伤里的模样,却只觉得她真是可爱。 对啊。 她怎么不为了别的男人生气呢? 她偏偏就为了他的事情这么生气? 还说绝对不会当后妈。 这不就是说明她对他的独占欲很强吗? 她一定是爱惨了他! 卫祁身体有种轻飘飘的愉悦感,还有着小小的得意。 她竟然有这么稀罕他吗? 低下脑袋,“啵啵啵”在她的脸上重重的亲了好几下,他抑制着身体里血肉的翻涌,暗藏兴奋的说:“湘湘,我的孩子……” 他的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之上,又在缓缓下滑,那双黑色的眼睛痴迷又固执的盯着她,他的手指微微陷入,在她的耳边告诉她,“只会从你这里出来。” 好好的一次吵架,又要演变成十八禁的场面了。 楚湘面无表情,“是吗?” 她用了猴子偷桃的方式狠狠地抓了一把,卫祁倒吸了口冷气。 这么大的力气,她是真的不要未来的幸福了吗! 楚湘说:“但我的孩子可不一定要从你这儿出来。” 推开他,她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往外走。 卫祁扶着墙,姿势有点奇怪,“湘湘,你要去哪儿!” 楚湘:“我要回娘家!” 卫祁愣了一下,这儿哪里有她娘家? 夜色深深,寒风凛冽。 听到开门的声音,旅馆老板抬头,“欢迎光——” 他呆了一秒钟,“楚小姐?” 这个满脸怒容,脸色红红的女生,不就是那镇草的对象吗! 第42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10) 深更半夜,窗外偶尔传来了树上积雪落地的声音。 凌夭夭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因为她总是觉得有幽幽的女人的哭泣声传来,那声音里还夹杂着婴儿的哭声。 半夜,哭声。 这两个东西组合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尤其是见过肖龙韬的尸体后,凌夭夭莫名有着更瘆得慌的感觉,她实在是害怕,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施南竹的身影。 凌夭夭呜咽一声,还是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她小心的出了门,那哭泣的声音更是清晰的从对面的房间传了过来。 那边房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凌夭夭控制不住好奇心,慢慢的靠近,弯下腰,一双眼里透过缝隙看了进去。 隐隐约约,有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男人在追你的时候,你就是他的天,他什么事情都会对你说好,可是等他把你追到手后……”女生拿着酒瓶灌了一口,一拍桌,痛心疾首的说道:“他就原形毕露了!” 这句话仿佛是戳到了对面女人的伤心事,这女人忍不住抬手掩面哭泣,点着头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显然,她很赞同前者说的话,而且还引发出了极大的共鸣,她的情绪也太过激动,一张脸皮出现了松动,差点掉了下来,还好她用手捂住了。 “热恋期的时候,他可以一口一句小甜甜叫着,可是等到新鲜期过去了,你就是他恨不得要甩掉的包袱!” 女生又猛喝了一口酒,身影有点晃来晃去,但她声音里的怨气却越来越重。 对面的女人对这句话深表认同,重重的把头点来点去,“咔嚓”一声,脖子上出现了恐怖的裂痕。 女生靠过去,哥两好似的搭上了女人的肩膀,醉醺醺的说道:“看来我们都是被男人伤过的人,这个世界上痴情的女人太多,可是专情的男人实在是太少了!你可真不容易啊,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瞧瞧你,累的都身体发冷了,还有你的儿子,营养不够,一张小脸每天惨白的。” 营养不够的婴儿似乎也很是有感触,心疼母亲和自己的不易,“哇”的哭出来后,一只小手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瓶酒,猛的往嘴里灌了一口。 女生又拍了拍孩子的脸,哭的更加凄惨,“我们都不容易啊!” 女人刚把脖子按紧了,那上面的裂痕也消失不见,她拍拍女生的肩膀,又“呜呜”的安慰了几声。 “怎么办?我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了!要是这么和他分手,我一定不甘心!” 女人起身,脚步漂浮的到了墙边,她敲了敲墙面,几块砖头掉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中空部分,在那深深的黑暗之中,隐约露出了人类的一双腿。 她和她怀里的孩子一起比划着,“啊——啊!” 女生却哭着捂脸,“不行,我舍不得把他砌在墙里!” 女人和孩子:“嗐!” 他们有些恨铁不成钢。 门外,凌夭夭捂紧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叫出声来。 突然之间,女人与孩子一起回头。 被黑暗占据的脸上,只能看到他们那双红得诡异的嘴不断的上扬,像是露出了一个血腥的笑容,正等着吞噬猎物。 凌夭夭仓惶几步退后,背撞在了墙上。 “小姐,你没事吧?” 凌夭夭抬起头,看到了一对年轻的夫妻。 男人好心的面露关切,“小姐,你怎么了?” 女人跟着说了一句:“像是见到了鬼似的。” “我、我刚刚看到……”凌夭夭刚说出几个字,忽然注意到了这对夫妻的脚并没有落地,而是悬空了一段距离,她惊惧的睁大了眼睛,终于再也忍不住,叫着爬起来跑远了。 年轻的夫妻相视一眼,觉得莫名其妙。 同样,在房间里烂醉如泥的楚湘也听到了叫声,她现在脑子有点迟钝,说了一句:“外面怎么这么吵?” 女人和孩子一起无辜脸,表示不知情。 楚湘还想继续和他们悲伤的吐槽。 “卫祁那个家伙一定是不爱我了!” “他有事情瞒着我!” “虽然他长得好看,说话好听,还很照顾我,从头到脚都找不到缺点,但是这也不代表他能和我吵架!” 到底是谁和谁吵? 不过这不重要,女人抱着孩子还打算继续拱火,冷不防的感觉到了毛骨悚然般的危险,再往窗户那边一看,不知何时,那儿阴森森的趴着一个人影。 年轻男性隐没在树影之中,那身影扭曲不定,一双细长的手搭在玻璃上,唯有那双眼睛,在剪影一般的阴影中,黑的浓郁而诡异。 女人与怀里的孩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再看向还想继续喝酒的楚湘,动作麻利的把她扶起来送到了门外。 女人与孩子:“啊……” 楚湘还没有研究出他们说的什么意思,门一关,她被隔绝在了外面。 楚湘不禁越发难过,慢吞吞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她身体一歪,一双手及时把她搂进了熟悉的怀里,然后她被裹上了一件厚厚的长外套,又被打横抱了起来。 其实楚湘以前并不怎么喝酒,她酒量也不行,只是她来找朋友吐槽男友时,见到房间里囤了一批酒,越说越起兴后,她就喝了几口。 楚湘虽然醉了,但还有点理智在,伸手去推开男人的脸,“你别来烦我!” 卫祁确实是个好脾气,任凭她一双手胡作非为,把他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也不在乎,低下脑袋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他说:“喝了多少?” 楚湘推不动他,也就放弃了,把手缩进了衣服里,她颇为自豪的回答:“半瓶!” 卫祁看着她醉意朦胧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吹了好几瓶呢。 他抱着她下了楼梯,没有亮灯,但走在黑暗之中,他的脚步也很是稳当,“湘湘,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没有别的女人。” “我知道。” 卫祁有点意外,凑近了她的脸,注视着她雾蒙蒙的眼睛,“你知道?” 第43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11) 楚湘撇撇嘴,哼了一声,“我这么好的人,要是你不喜欢我,那是你瞎了眼睛!” 她可真是好自信,但卫祁喜欢。 他们到了大堂,旅馆老板瞄了一眼,也没想过阻止醉醺醺的房客被带走,这对情侣玩起y来,简直不顾他人死活,他才不要成为他们之间的一环呢。 走出大堂,夜里的冷风吹来,卫祁把裹在她身上的大衣压紧,楚湘也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往他的怀里钻得更紧。 卫祁身上有很多的秘密,楚湘从来没有问过,因为他喜欢她,所以她也不在意。 但是今天发现的那件事情,她不得不在意。 卫祁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只能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听着她不停的和别人吐槽,直到看她醉的不行了,才忍不住出现直接把人抱走。 楚湘窝在他的怀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说什么,她干脆闭上眼睛,不想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卫祁说:“湘湘。” “干嘛?” “我不会和你分手。” 他的这句话显然也透露出了一个意思,即使楚湘哪天到他的面前说着分手的话,他也不会同意。 卫祁的骨子里毕竟不是什么好人,别看他每天都是阳光开朗,很好亲近又很好说话的模样,其实他贪婪又执拗,冷漠又自我。 他在楚湘面前完全是十佳好男友的样子,那都是基于他爱楚湘的基础上才有的表现,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是那般纯真又没有阴霾的人。 或许再把话说的更难听一些,从他把楚湘带回家的那一刻起,楚湘就被他留下了烙印。 怪异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给予人类馈赠,而人类一旦接受,就注定了要付出代价。 楚湘要付出的代价,便是自由。 或许她还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所有的活动范围,都被圈在了卫祁控制的区域之内。 楚湘嘀咕:“我也没想过和你分手。” 卫祁低着眉眼,怔怔的看着她。 楚湘说:“我只是有点生气,你来哄哄我就好了。” 她身子往上,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闷闷的说:“我才不要把你让给其他人呢。” 卫祁喉间发紧,身体紧绷,平日里那装的毫无城府的黑色眼眸里,红色的暗光正在疯狂随着他的血肉沸腾而闪烁。 楚湘又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说:“卫祁,你是我的。” 楚湘有点作,也有大小姐脾气,说实话,很难伺候,可她的爱意炙热而直白,很多时候,卫祁都会觉得自己在她的眼中宛若稀世珍宝。 很神奇,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觉得自己的存在,会是世上最珍贵的这种感觉。 楚湘犯了酒劲,有些格外的粘人,之前还拼命地想要推开他,把他的头发揉的一团糟,现在却又捧着他的脸,细碎的吻胡乱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对于还处于热恋期的他们来说,小打小闹不叫争执,这叫情趣。 卫祁配合着她,被她捕捉到了唇,在家门口前,他们的吻便黏黏糊糊起来,等回了家,门一关,连卧室也来不及进,她便被压在了门上,挂在了他的身前,被他疯狂的索取。 卫祁今天晚上有些失控,以前他还是个什么都不会,只会凭本能行动的小伙子,在不断的锻炼后,他的技术有了飞速提升,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她的灵魂点,伺候她坠入极乐之境。 楚湘迷迷糊糊的想,身体都已经习惯他了,还能分手就是怪了。 凌夭夭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还是因为有施南竹守着,她才勉强睡了两三个小时,她当然和施南竹说了自己见到的恐怖的那一幕。 施南竹胆子很大,他去凌夭夭说的房间看了眼,那是个空房间,什么人影都没有,也没有凌夭夭所说的酒味。 凌夭夭很懵,“不对,我明明看到了人的,我看到了修理店老板的女朋友,她和一对很可怕的母子在喝酒,你说……修理店的那个女孩,会不会也不对劲?” 施南竹温柔的笑了笑,摸摸凌夭夭的头,说:“一定是你工作压力太大,所以看错了。” 凌夭夭想说自己没有看错,但她之前看到的一切都不见了,就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正如旅店老板说,这天并没有下雪,而且还久违的出了太阳,融化了不少积雪。 旅馆店老板暗含深意的感叹,“我们这儿太阳可不常见。” 凌夭夭见到太阳很高兴,她跑出旅馆,沐浴在了金色光芒里激动的转了个圈,“太好了,出太阳了!” 她欢快活泼,笑容明媚灿烂,用这个世界上再美好的词语来形容她也还不够。 不少男人正痴迷的看着她。 施南竹与很多人的想法一样,他说:“夭夭就是小太阳。” 如太阳一般的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旅馆店老板瞄了一眼,笑了一声。 但,可不是什么地方都会喜欢太阳。 因为雪融化了一些,探险队的人决定出发,但首先他们得去修理店拿手机,不巧,他们遇到了同样准备出发的八字胡三人,八字胡看到凌夭夭想去套套近乎,但想到了什么,他捂紧了口袋里的东西,连招呼也没打,带着两兄弟先一步离开。 夜里消耗的体力太多,楚湘睡到了日上三竿也没醒,习惯性的往男友的怀里钻去时,她感觉到了不对劲,猛然间睁开了眼。 男孩的睡脸霎时间兴映入眼帘。 金发璀璨漂亮,白皙的面容纯净如雪,他睡得很香,长长的眼睫随着气息轻颤,在眼下投下了小小可爱的一片阴影。 他睡得很香,一只手搭在楚湘的胸口。 楚湘怀疑自己没睡醒,她闭上眼,又睁开,眼前的孩子还是没有变。 楚湘慌忙坐起,先是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摸了摸睡裙下的肚子,很平坦,不像是一晚上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生了个娃的样子。 旁边的男孩被吵醒了,他揉着眼睛,慢吞吞的坐起来,过大的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很是滑稽,他习惯性的往楚湘身边靠,一双手抱住她,以往她的脸会靠近他的胸膛,但现在,是他的脸埋在了她的胸口。 他睡意朦胧的说:“湘湘,你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餐。” 第44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12) 现在的事情很复杂,复杂到了楚湘的脑子停止了转动的地步。 她抱着手臂,盘坐在床上,一脸严肃的看着忽然冒出来的男孩。 金发的男孩显然也很慌乱,小小的身体穿着成年男人的睡衣实在是太宽松,再配合上他这副慌乱的表情,实在是像是偷了大人衣物,而做贼心虚的熊孩子。 他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卫祁,更别说楚湘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小子一手捂在她的胸上,睡得正香的模样。 喜欢用这种方式睡觉的,只有她的那个男朋友。 “你……” 楚湘一开口,男孩瞬间紧张的身体僵硬,目露恐慌的看着她。 楚湘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你是卫祁的儿子?” “不是!”男孩回答的很快,仿佛是害怕她真的觉得他是卫祁的儿子,今后又会和卫祁大吵一番。 楚湘盯着他又看了很久,说道:“那你就是卫祁?” 男孩脸上表情一顿,脑门上冒出了冷汗,“这个……我……” “怎么可能呢?”楚湘咧开嘴一笑,“卫祁那么大一个正常人,不可能会突然变成一个孩子。” 男孩心虚得厉害,偷偷看了眼楚湘,又偷偷的看了眼。 楚湘说:“你一定是他的弟弟,你大老远的来投奔他,他怕你冻着,才让你进了房间休息,对吧?” 其实这个理由也很是牵强,但架不住这是楚湘本人自己脑补出来的故事,所以就算再离谱,对于男孩来说也成了一个绝佳的可以往下走的台阶。 他直起身子,双眼发亮,稚嫩的面容上迸发出了兴奋的神色,“对,就是这样,我是卫祁的弟弟,我叫小祈!” 名叫小祈的男孩试图靠近楚湘,“湘湘……” 楚湘一只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阻止了他的靠近,她说:“既然你是卫祁的弟弟,而我是卫祁的女朋友,按照规矩,你得叫我一声嫂嫂。” 小祈的表情一言难尽,“嫂……嫂嫂……” 楚湘一笑,“对,就是这样。” 她下了床,从衣柜里翻出来了一套小孩子的衣服扔给他,“把衣服换上,出来洗漱吃早饭。” 男孩抱着衣服,看着楚湘离开的背影,内心里充满了郁闷。 他们的早餐就是简单的面包加牛奶,然后他们便一起出了门。 以往都是卫祁牵着楚湘的手,护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现在却成了楚湘牵着男孩,慢吞吞的走在有着积雪融化的路上。 今天的太阳很大,气温也不算低,枝丫间时不时的传来雪融化后的滴水声,小黑猫蹲在巷子口的阴影处,懒懒的伸了个腰,忽然见到了走来的男孩,它叫了一声,刚刚舒展开的身体像是被电流滑过,刺激得毛都竖了起来。 街上的路人对这个金发男孩显然也很有兴趣,他们控制不住经常回头,还有人恶趣味似的比了比男孩的身高,捂着嘴笑。 金发男孩乖乖的被楚湘牵着走,但他是个小酷哥,冷着脸,感觉到了谁的目光,便暗含警告的看过去一眼。 对方通常会打个寒颤,裹紧了衣服,快步走远,如同怕被男孩记恨。 旅馆老板坐在门口那儿喝茶,瞄了眼街道上走来的人,他“嘿嘿”的笑出声,“楚小姐,带孩子出来遛街呢?” 楚湘说:“我们是去修理店,今天还有人会来拿东西。” 老板故意瞅了眼她身边的男孩,“哟,这孩子和卫祁长得可真像,莫不是卫祁在外面留下的孩子吧?” 男孩眉头一跳,那捏紧的拳头,代表着他现在一定是很想揍人。 但随着他的头顶被女孩摸了摸,那股刚刚酝酿出来的强大气场瞬间就没了。 楚湘笑着说:“老板,这是我家卫祁的弟弟小祈,才不是他留在外面的孩子呢,对吧,小祈?” 男孩扯了扯嘴角,不甘不愿的“嗯”了一声。 和旅馆老板聊了这么几句,楚湘牵着小祈继续往前走了。 老板看看楚湘傻乎乎的背影,又看看那个男孩诡异的背影,他又“嘿”了一声,“这还真是绝配。” 施南竹一行人在修理店门前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了开门的人。 左菁瞬间抱怨:“都十点多了,你们这开门做生意也太不积极了吧。” 楚湘说:“真不好意思,照顾孩子去了,我们才来晚了点。” 施南竹与凌夭夭是见过楚湘与卫祁的,现在看到楚湘身边带着一个酷似卫祁的男孩,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是他们的儿子。 凌夭夭还没有忘记昨晚上的事情,现在看到楚湘,她的目光不可避免的一直落在楚湘的身上,楚湘有影子,一双脚也是实实在在的踏在地面上的,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凌夭夭对于昨晚的事情印象深刻,她很想弄清楚,楚湘究竟是不是正常人。 “你的东西。”男孩从柜台那边的抽屉里翻出了修好的手机,递给了凌夭夭,也打断了凌夭夭一直盯着楚湘的目光。 楚湘正踮着脚从架子上翻东西,她不记得这个手机放哪儿了,只能瞎找,男孩却是一下子就找到了东西,也提醒了凌夭夭一行人,“你们没事就可以走了。” 施南竹替凌夭夭付了钱,他对于这家店的人没什么好感,当然也不想多留,带着人离开了修理店。 楚湘坐在了柜台后的椅子上,这里是卫祁经常坐着工作的地方,她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倒是有了老板娘的气质,“小祈,你对这里的东西可真是熟悉呀。” 男孩面色纯真无邪,迈着短腿来到了楚湘身边,抱住了她的一条手臂,甜甜的说道:“那是因为哥哥以前也带着我一起工作过呀,所以我能猜到哥哥把东西放在哪儿了。” “你这么小,你哥哥就让你工作了?” 他天真的点头,“对呀。” “哇,你哥哥真没有人性!” 男孩的脸色有了点复杂。 “放心吧。”楚湘心疼的摸着男孩的头顶,“我不像你哥哥,我才不会压榨童工呢。” 第45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13) “嫂嫂,你真好!”少年被感动了,钻进了她的怀里,把脸又埋进了她的胸口,抬起眼来,他两眼泪汪汪,像是又在她的胸口这儿蹭了蹭。 楚湘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少年眨了眨湿润的眼眸,如同一张干净的白纸,看起来太无辜,也太纯洁了,他能知道什么是吃豆腐吗? 一定是因为感受到了长辈的疼爱,所以才难免对她亲昵了一些而已。 他伸出手,可怜兮兮的说:“嫂嫂,抱。” 楚湘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把他抱起来放在了腿上。 他靠进她的怀里,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但楚湘的下一句话又把他吓得汗毛直立。 “你哥他不告而别了,现在也没个信息给我,你说他是不是想和我分手,去找别的女人去了?” 少年身体一颤,抬起头慌慌张张的说:“不会!他……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忙不过来,所以才没来得及告诉你就走了!” “但就算是再着急,给我留个口信的时间也有吧。” “这个……这个……”他急得浑身冒冷汗,突然眼前一亮,说:“我想起来了,哥哥留了一张纸条!” 他从楚湘腿上下来,跑进了休息室,过了好一会儿才跑出来,手上也确实是多了张纸条。 男孩熟练的爬上楚湘的腿,又坐在了她的腿上,靠进了她的怀里,他把纸条给了楚湘,一双小短手环着楚湘的腰,单纯的说道:“嫂嫂你看,哥哥在上面说他救人去了。” 【湘湘,很抱歉,因为不想打扰你休息,所以我就先出发了,冰雕馆的老板在镇子外面摔断了腿,回不来了,我和医生一起去外面找他,估计需要两三天才能回来,你别担心我,一个人晚上睡觉害怕的话,就抱紧小祈一起睡吧,他会保护好你。】 这张纸条上的字迹,确实是卫祁的。 楚湘看到上面最后那句话时,又瞄了一眼怀里的男孩。 金发男孩目光清澈纯洁,没有染上成年人的世俗气,任谁看了,都得说上一句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楚湘说:“原来是这样呀。” 男孩说:“就是这样呀。” “那好吧。”楚湘揉了揉他的脸,“这几天我们得一起生活了。” 男孩扬起唇角,露出了欢快的笑容,“不要担心,我会代替哥哥照顾好嫂嫂的。” “嗯嗯,我也会代替你哥哥好好照顾你。” 男孩把脸贴在了她的胸口,又舒服的蹭了蹭柔软,轻快的晃着腿,舒服的哼出了声。 另外一边,施南竹一行人走出了镇子。 这个镇子在雪山的半山腰,而他们的目的地是在山顶,即使现在是晴天,积雪也在融化,但上山的路还是不好走,他们得戴着雪镜,才能防止雪盲症,每个人身上装着设备的背包,就更是给他们的前进加大了难度。 左菁说:“你们确定是往这边走吗?” 施南竹回答:“地图显示的是这边,继续往前走,不要停。” 左菁嘴里又有了抱怨,“接什么活不好,非要接这么难的任务,做完这一次的工作,我就辞职不干了。” 他们隶属于一家私人企业的考察队,也不知道高层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说这个鬼地方有个矿山,可以带来不小的经济价值,以施南竹为队长的考察队就来到了这里。 左菁又瞥了眼施南竹,“你放着好好的大少爷生活不过,哪里偏远就往哪里跑,我也是想不明白。” 施南竹和之前的肖龙韬一样,都是公司高层的富家少爷,但施南竹却偏偏要过吃苦的日子,还真有人生追求。 其实凌夭夭也有点好奇,他们选择进入考察队都有各自的理由,左菁是被前男友骗了钱,不得不选择这份高新的职业赚钱还债,霍德久是因为觉得这份工作完成一个任务后,假期时间长,才进的公司。 而凌夭夭是为了找一个人的信息,只有施南竹从未透露过他进考察队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左菁一脚踩空,差点栽进雪堆里,还好霍德久一只手就把她给拎了起来。 左菁赶紧抓着霍德久的手臂站稳,她盯着地面,说道:“这里有脚印,是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到这儿来了吗?” 施南竹同样注意到了情况,眉头一皱,想到了八字胡那三个人。 这时,霍德久说道:“手机没有信号了。” 另外几个人赶紧看看手机,又看看其他电子设备,同样,全是显示的没有信号。 凌夭夭有些慌乱的看向施南竹,“怎么办?” 他们的四面八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离镇子远了之后,周围的景物好像都长得差不多,没有参照物的他们,很容易迷失方向。 左菁也在害怕,没有信号可不是小事,“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施南竹想了会儿,说道:“已经走到了这儿,再回头就是前功尽弃了,我们还有地图,继续往前。” 他是队长,大家只能听从他做的决定,就算有人心底里有意见也没用。 天黑的很快,窗外偶尔传来的雪融化后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还是没有停下,即使白天温度有所升高,到了晚上还是格外的冷。 楚湘抱着衣服进浴室洗澡,她停下脚步,看了眼后面的跟屁虫,“我要去洗澡了。” “我知道呀。”男孩热情的抓着她的手,笑嘻嘻的说:“我帮嫂嫂洗呀!” 楚湘:“……” 随手往他手里塞了几颗糖,楚湘摸摸他的脑袋,“你一边玩去吧。” 男孩看着她走进浴室把门给关上了,不高兴的抿了抿唇。 楚湘洗澡的时候,还在想着卫祁的事情,没注意脚下一滑,脑袋磕到了墙,痛得叫出了声。 外面立马传来了敲门声。 “嫂嫂,你没事吧!” 她按着自己的额头,缓了一会儿,说:“没事。” “不,你一定是有事,你怎么了?快开门,让我看看!”他在外面急得不行,也不知道他力气是多大,那张门被他敲得快要掉下来了。 楚湘赶紧说:“我真的没事,你别进来!” 外面的人慌不择言,“嫂嫂,你快开门,我是我哥啊!” 楚湘:“……” 第46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14) 因为天黑,什么看不清,施南竹一行人只能临时搭个帐篷过夜。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荒郊野外里,寒风阵阵,就算是穿得再厚,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会被冻得头皮发麻。 在清点物资的时候,左菁留了个心眼,把自己带的那些高热量的巧克力和压缩饼干都藏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她的人生经历告诉她,男人并不是那么可靠的,只有自己为自己考虑,才是最靠谱的。 施南竹拿出地图,和大家制定了第二天赶路的计划,陡然间听到了帐篷外传来的动静。 几个人出去一看,远处有着手电筒的光芒,等远处的人近了,他们才看清楚了那是八字胡三人。 八字胡看到“熟人”,眼珠子先是转了转,随后“嘿”的一笑,“真巧啊,几位,能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相遇,我们可真是有缘啊!” 白天的时候,施南竹一行人看到的脚印还真是八字胡三个人的,八字胡心急,只想快点往前走,但是晚上天气变了,风大雪大,又乌漆嘛黑一片,实在是寸步难行,他们只能往回走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没想到,在这里就和施南竹一行人碰上了面。 八字胡套着近乎问:“听说几位是来考察的,这个鬼地方,能有什么好考察的?” 施南竹态度冷漠,“我们的工作与你无关。” 八字胡自讨没趣,暗地里撇了撇嘴,不过当看到凌夭夭时,他又自以为的露出了个帅气的笑容。 凌夭夭站在了施南竹身后,不搭理八字胡。 左菁看了眼八字胡与那兄弟两人,说道:“你们不是生意人吗?到这山上来,能有什么生意做?” 八字胡“嘿嘿”一笑,“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像做我们这种生意的,越是没有人来过的山野,就越是有着好东西等我们发现。” 左菁嘀咕了一句:“做生意做到这荒山野岭,就算发现了好东西,也不一定有命赚钱。” 八字胡回答:“风险有多大,回报就有多大,要是安于现状,我们可是连发财的机会都没有。” 左菁对这群人的感觉不好,懒得和他们再说话。 八字胡脸皮厚,脸上笑容扩大,“你们看,这周围也没有其他人,还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有野兽出来,要不我们一起安营扎寨吧,这万一有事,大家也好有个照应啊。” 阿大和阿二也连忙帮腔,“对啊,多个朋友,也好办事嘛。” 施南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可以。” 八字胡赶紧叫阿大阿二扎帐篷,施南竹一行人也不帮忙,进了他们自己的帐篷。 阿大小声说:“老大,他们不会也是要去和我们找一样的东西吧?” 阿二跟着说:“万一他们和我们去找一样的东西,那怎么办?” “慌什么?”八字胡很是冷静,“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和我们是一样的,那我们可以让他们在前面探路,往上的路可不好走,我们跟在后面就是,到了最后关头,我们再出去捡好处。” 两兄弟点点头,听从八字胡的安排。 到了深夜,风雪的声音更大了。 帐篷摇摇欲坠般的发出咯吱声,阿二被雪落下的声音惊醒,憋着的那股尿意太汹涌,实在是憋不住了,他不得不走出帐篷,拿着手电筒,找了个地方放水。 地上的雪慢慢的融化,露出了一层冰面。 阿二提起裤子,觉得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冰层好像有点奇怪,他捡起了一根树枝,把积雪再往旁边扫了扫,慢慢的,一个人形冰雕露了出来。 他记得镇子里有个冰雕馆,那个老板似乎尤其痴迷于冰雕,他只是奇怪,那个老板怎么跑到这儿来雕刻东西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往回走时,一脚踩空,倒在了冰雕上,“咔嚓”几声,冰块裂开,里面浮现出了被冻住的肢体的断裂面。 阿二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再用手电筒一照,认出了这是随着冰裂开的一截大腿,而且看样子还是人类的肢体,他没有忍住,大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被惊叫声给叫了出来。 阿大扶起来了瘫软在地上的弟弟,问:“怎么了?” “这里……这里有尸体!” 众人随着阿二的指的方向看过去,手电筒的光芒一照,那不知死了多久的尸体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凌夭夭捂着嘴叫了一声,躲在了施南竹身后。 左菁也被吓得退后了几步,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霍德久扫了眼周围,“这里好像并不只有一具尸体。” 雪地上,有着很多凹凸不平的痕迹,他们刚开始都以为是雪落下来,有些地方盖住了石头,才形成了起起伏伏的状态,但现在,施南竹随意将一处突起处的雪扫干净,一具同样的冰雕露了出来。 所有人再看向四周,只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们汗毛竖立,头皮发麻。 就算是小算盘挺多的八字胡,如今也忍不住抖了抖身体,“这么多的尸体……他们是半路被冻死的,还是……” 还是被人杀了的呢? 八字胡话没说完,所有人却已经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夜色深深,风雪呼啸,这个看起来只有冰和雪的世界,添了几分恐怖的阴霾。 左菁说:“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那一边,阿二也说:“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人,太可怕了,说不定……说不定这里有杀人的怪物,老大,不能再继续上去了!” 然而,两边的领队者都保持了沉默。 施南竹说:“不能半途而废,继续上。” 八字胡暗含深意的对两兄弟说:“你们忘记我说的了吗?风险与收益并存。” 被白雪覆盖的树上,一只黑猫坐在枝丫间,懒懒的看着底下的那一群人,它悠哉悠哉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杀人的怪物确实是可怕。 人心的贪婪,怎么就不可怕了呢? 第47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15) “湘湘,对不起。”男孩吸了吸鼻子,两只眼睛湿润润的,伸出手来,将药轻轻的涂抹在楚湘的额头上。 楚湘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语,“你怎么就对不起我了?” “如果我进去陪着你洗澡,我就会保护好你,你一定不会受伤。”男孩确实是很内疚,即使楚湘额头上只是肿起了一个小小的包,但是和楚湘在一起以来,他都把她保护的很好,从没有发生过受伤得事情。 这是第一次,而且她还是在他身边受的伤,他接受不了。 明明受伤的人是楚湘,可是他更加感到痛苦一般,为她擦完了药,便挤进了她的怀里,一双小短手捧着她的脸,向她靠近,就要亲上去的时候,楚湘慌忙把他推开。 男孩受伤的看着她,脆弱得像是玻璃娃娃,“湘湘,你是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所以都不给我亲了吗?” 楚湘的表情一言难尽,“虽然我这人没什么原则,但我还是有底线的,犯罪的事情,我不敢做。” 男孩两眼茫然。 楚湘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醒醒,你现在还小呢!” 她自认为是个正常人,可不想做可能会被关进监狱的事情! 男孩抿了抿唇,似乎是感到了不高兴,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放弃了去亲她,转而靠进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腰,讨点贴贴的好处。 楚湘害怕犯罪,特意收拾了一下客房,让他晚上睡在客房里。 然而等到楚湘睡着后,他溜进了房间,又钻进了她的被窝,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之后,搂着她闭上眼睛,小声呢喃:“湘湘,我很快……很快……” 白雪镇本来就难得见到太阳,即使出现了太阳,也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又是灰沉沉的天,飘起了点点小小的雪花。 才有融化迹象的雪地,又慢慢的成了白皑皑的一片。 楚湘从床上坐起来,还觉得手臂有点麻,她只怀疑自己是睡相不好,手臂有些僵硬了,想起现在时间不早了,她下了床洗漱,要去给男孩准备早餐。 打开卧室门的那一瞬间,楚湘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金发少年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刚刚煮好的粥,见到楚湘,他眼睛一亮,“嫂嫂,你醒了!” 楚湘:“……你谁?” “我是卫祁的大弟弟呀!” 楚湘:“大弟弟?” “对呀!”少年放下食物跑了过来,握着楚湘的手,笑容阳光开朗,“小弟要上补习班,所以被接走了,大哥怕嫂嫂会无聊,所以就叫我过来陪你了!” 如果说小祈是幼稚版还带着婴儿肥的卫祁,那么眼前的小卫简直就是有了卫祁模板的年轻化的模样。 金色闪耀的头发,黑润纯净的眼眸,眉眼间的笑意生动活泼,嗓音更是有着青春期里特有的轻快鲜活,他跑过来的时候,少年意气扑面而来。 然而这个时期的他,身高却还是比楚湘高了不少。 楚湘沉默了一会儿,“小卫?” 少年夸张的“哇”了一声,“嫂嫂好聪明,一下子就猜出了我的名字!” “不愧是我哥哥喜欢的人!”他一把扑过来,把楚湘揉进了怀里,脸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兴奋又满足的笑出了声。 他痴迷的说:“嫂嫂,你身上好香呀。” 楚湘有种奇怪的误入了十八禁的动作片的错觉,她赶紧从他的怀抱里出来,“你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 少年委屈的眨眨眼,“为什么?我们是一家人,不就是应该要相亲相爱吗?” 说着,他弯下腰来,还想和她亲亲。 楚湘赶紧跳的老远,“你给我控制你自己啊,我只是你的嫂子,你尊重我就是尊重你大哥!” 话落,她跑进了洗手间里去洗漱。 楚湘赶紧把门关的严严实实,拿出手机搜了搜,确认了和少年有什么肯定是会受到法律和道德的审判,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妈呀,刚刚她差点没忍住,看到那少年精致帅气的模样,一时间竟想扑过去狠狠蹂躏他! 这当然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她没有看过这个时期的男朋友的模样,而且少年也不知检点,还投怀送抱,她才差点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楚湘调整了一番心情,洗漱完慢吞吞的走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抱着腿靠着墙坐在门旁边的少年。 他那很有精神的金色头顶如今像是病恹恹的,整个人都提不起活力,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抬起单纯的脸,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无声的控诉,最是令人心慌。 楚湘的良心受到了冲击,她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嫂嫂不喜欢我吗?”少年还有着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幼稚,只是因为被喜欢的人推开,便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漂亮的脸上很快就要哭出来。 楚湘慌忙解释,“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你哥,我们之间还隔着你哥,你懂吧!” 他说:“没关系呀,我就是我哥叫过来陪你的。” 纯真的少年伸出手,指尖轻轻的抓住了她的裙摆,微微抬起眼,他抿着唇角上扬,白净如玉的面庞上流露出了别样的风情,“我就是来陪嫂嫂化解寂寞的,一定不会叫其他人知道,所以……嫂嫂,请放心的用我吧。” 他穿着成年男人的衣服,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衬衣对于他而言有些大,而且还特意留了两颗扣子没有扣,于是衣领下滑,肩膀外露,那锁骨之下的风景也若隐若现。 白皙漂亮的年轻身体,简直是勾人的利器。 楚湘抬手捂脸,放弃治疗般的叫了一声。 少年期待的看着她蹲下身来靠近自己,主动的闭上眼睛迎接着她的吻时,一双手却把他的衬衣给拢得紧紧的。 “穿好衣服啊,混蛋!” 他低头看看自己被扣好的衣服,又看看陷入暴躁的楚湘,无言片刻,猛然间凑过去,楚湘躲避及时,他只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她震惊的看着他。 少年不甘心的“啧”了一声,一手却顺着她的手腕,经过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稍微用力,她被拉进了他与墙壁之间形成的夹角里。 他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颌,年轻的脸上露出了恶劣的笑容,“嫂嫂,乖乖听话哦,毕竟,你也不想我哥他知道什么吧。” 楚湘:“……” 第48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16) 那种十八禁场面即将上演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这让楚湘一惊,少年虽然年轻,可他力气很大,把她挤在墙边的身体,以及捏着她下颌的手,都让她难以挣脱。 眼看着他唇角含笑越靠越近,楚湘赶紧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于是他的亲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一双眼盯着她。 楚湘闷着声音说:“我不能做对不起你哥哥的事情。” 他又不满的“啧”了一声,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自我厌弃。 如果说小祈是单纯幼稚的,而卫祁是阳光活泼的,那眼前这个少年就是有着符合年纪的不懂掩饰的直白。 因为亲不到她的唇,他浑身上下都冒着股不满的气息,她不给他亲,他也就手脚并用的抱着她,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不肯放开她。 楚湘的身体要麻了,“我好饿,能让我去吃早餐吗?” 闻言,少年不情不愿的起身,拉着她站起来,楚湘怕他又会搞突然袭击,赶紧撒开手跑远了。 她虽然常年混迹在bobo网,没多少节操,但是在现实生活里,她还是有点下限,让她对一个这么小的男孩做什么,她肯定是不敢的! 因为卫祁“不在”,修理店这几天也关了门,楚湘闲得慌。 少年看了眼外面地上新落的积雪,很感兴趣的拉着楚湘把她穿得厚厚的,“嫂嫂,我们去堆雪人吧!” 楚湘慢吞吞的跟着他出了门。 下了一晚上的雪,周围都被蓬松柔软的白雪覆盖,现在雪停了,倒是个可以出来看看风景的好时机。 楚湘蹲在地上,动作迟钝的滚了个小小的雪球,眨眼之间,一个小雪人送到了她的面前。 “嫂嫂,快看!” 少年手中的小雪人小巧可爱,仿佛是个雪娃娃,他咧开嘴一笑,“这是嫂嫂,这是我。” 他另一只手上还有个小雪人,当他的两只手靠近,两个小雪人的脸也碰在了一起,如同在亲吻。 “他们相亲相爱,然后生出了好多的小娃娃!” 楚湘往他身边一看,只见地面上“站立”着一排排的小雪人,它们好像都是抬起脑袋,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方向,风声里传来了“嘻嘻”笑声,还真如同把她当成了母亲一般。 她在这景象里头皮发麻,一巴掌推开少年的脸,“我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多的小娃娃!” 还有,他是天才吗?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捏出这么多的小雪人! 少年被嫌弃了,他思考了一会儿,几脚踩扁了一大片的小雪人,只留了一个小雪人还好好的“活着”,他捧起了这个小雪人,送到了她的面前,“嫂嫂,看,这是我们的独生子!” 旁边有路过的人,听到少年嘴里的称呼,看着这一男一女,目露震惊。 楚湘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脸色爆红,羞耻的说道:“你不要在外面说这么引人误会的话啊!” 而且地上的那些被踩扁的小雪人的“尸体”七零八落,隐约好似有“呜呜”的哭声回荡在风声里,真的会让人良心作痛! 少年单纯的眨眨眼,很是无辜,他闷闷的说:“嫂嫂,你不喜欢我们的独生子吗?” 他手里捧着的小雪人似乎在发抖,一旦楚湘不喜欢,那么它肯定也会被一脚踩扁。 楚湘良心过意不去,赶紧接过了这个小雪人,说:“喜欢,我超级喜欢!” 少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挪着身子靠近她,与她贴在了一起,一转过脸,低着头,就能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很舒服。 十五岁的年纪,正人厌狗嫌,幼稚而无厘头的想法层出不穷,想要一直黏着喜欢的女孩子,引起女孩子的注意力,也正是他幼稚的表现之一。 楚湘好奇的问:“你做小雪人的技巧怎么这么厉害?” “无聊的时候没事做呀,白茫茫的世界里,只有雪花到处都是,没人陪我说话,我可以和它们说话。” 楚湘看着手心里捧着的白色雪人,小小的一个,像是玩偶,她又问:“那你现在还会无聊吗?” “我有湘湘了,才不会无聊。”他一手伸出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带,小小年纪,却笑得厚颜无耻,“湘湘疼我,湘湘爱我,我每天都想和湘湘睡觉!” 楚湘又赶紧一手去捂他的嘴,心虚的看看旁边,没有人经过,也就没有人能够听到他说出来的这么不知羞耻的话,她悄悄松了口气,实实在在的被他的无所顾忌给吓到了。 少年笑出声,一把将她扑倒在地,摸着她被冻得微红的脸颊,眸色越深,没有忍住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上又亲了一口。 山上,一行人正在艰难前行。 霍德久抬头看了眼,说:“我们要注意不能弄出大动静,否则容易引发雪崩。” “雪、雪崩?”阿二往阿大身边靠了点,紧张的观察起周围,昨天发现的那些尸体给他造成了巨大冲击,他还没缓过来。 但前进的步伐没有停。 他们沿着地图一路往前,终于爬到了山顶,眼前还是光秃秃又白茫茫的一片。 左菁问:“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八字胡却趴在了一块巨石下敲了敲,“这里有个洞口,被冰堵住了!” 施南竹看了眼八字胡,没有多说什么,和其他人一起拿出工具试图敲碎这块坚冰。 很快,冰面出现了裂痕。 阿二紧张的拉了拉大哥的手,“我感觉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阿大安慰他,“你肯定是看错了,这么冷的天里,能有什么东西会盯着我们?” 阿二突然叫起来,“有东西,真的有东西!” 冰被敲碎的那一刻,那裂缝却蔓延至了周围,周围的树木颤动,积雪哗哗落下。 八字胡叫道:“不好,快进山洞!” 洞口狭小,只能容得了一人通过,阿二反应最慢,还是在大哥的催促下拼命往前跑,蓦然之间,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把他往后一拉,他往前趴倒在地,叫道:“救我!” 第49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17) 阿大想要冲回去拉住阿二的手,“弟弟!” 然而他还未碰到阿二的手,阿二的身体被往雪堆里一拖,他尖叫着被雪所掩埋,上方落下来的雪与冰很快落下,把洞口堵的严严实实。 周围陷入一片漆黑,只听到阿大还在惊叫,“弟弟!弟弟!” 霍德久手里的手电筒打开了光芒,冰冷的山洞之内,偶尔传来了滴水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环境里,像极了催命的倒计时。 八字胡叹了口气,安慰阿大,“节哀顺变。” 阿大反应激烈,“你们刚刚看到了没有?我弟弟不是自己摔倒的,有东西拽住了他,把他拖走了!” 刚刚大家都只顾着逃跑,只有阿大关注阿二那边的情况,所以也只有他看见了有什么东西把阿二拽走的那一幕。 如果阿二只是被冰雪掩盖,或许他还有活着的机会,但是想想他们在路上看到的尸体,以及肖龙韬诡异的死亡,阿二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左菁抱着自己的手臂,又怕又怨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应该回去!” 施南竹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们只能顺着这条通道往前。” 凌夭夭也害怕,只有跟施南竹站在一起,她才能安心一些, 霍德久问:“这个山洞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地图上有这个山洞吗?” 八字胡审视了一眼施南竹,暗道原来他也有地图。 施南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我们往前走吧。” 进来的洞口已经被冰雪堵死,他们只能寻找其他的出口。 “你们……有没有听过那个故事?”阿大还沉浸在悲伤里,从向导那儿听来的故事却越发清晰,“他们说以前有寻宝人因为大雪封山,被困在了上面,几十个人里,最后只活下来了几个人,而那几个人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们把同伴的尸体吃了。” 阿大有些神经质的看看周围,“这里是不是就是他们当年来过的地方,而我们现在和他们有了相同的处境。” 所有人脚步微顿,背后都冒出来了一股寒意。 八字胡勉强保持冷静,“好了,别危言耸听,那只是故事而已,又不是真的!” 阿大缩了缩脖子,他又难过,又害怕,不敢说话了。 但此时所有人确实是忍不住打量起了其他人,他们下意识的想着,如果真的到了快要饿死的时候,谁会最先放弃道德底线,又是向谁亮出屠刀。 如果真的有人像故事里那样被吃,那一定是最弱小的人先成为食物。 凌夭夭吗? 不,男人都喜欢她,他们会抢着保护她。 那就只剩下唯一一个在体力上和男人比缺乏优势的女人了。 左菁低着脸,神色很难看。 霍德久观察力很好,说道:“那里有光。” 几个人走过去一看,在山东岔路口的那一侧有个洞口,可以通往外面,但是这个洞口实在是太小了,恐怕只有几岁的孩子才能通过,几个成年人的体型都太大,根本不可能从这个洞口钻出去。 凌夭夭娇软的脸蛋一垮,泄气的说:“怎么办,这里出不去。” 施南竹摸摸她的头顶,宠溺的说:“没关系,我们再往前走,一定还有别的出口。” “所以说啊,镇子外面是很危险的,寒冷,雪崩,又或者是被冰雪覆盖的伪装成平地的湖泊,一旦踩进去掉了下去,可就爬不上来了。” 旅馆老板在对客人科普白雪镇外面的危险性,有客人听了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 “老板,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 “对呀,外面的风景那么好,我们还要去滑雪玩呢!” 老板看了眼年轻的夫妻,对于他们拿着设备去滑雪的事情只是笑笑,也没有多说别的。 不过…… 老板看向坐在一边喝豆浆的女生,眼皮子一跳,“楚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我要在你这里住几天。” 老板不能理解,“你住家里不好吗?” “不好。”楚湘脸色沉重,她现在根本就不敢回家,年轻的“大弟弟”如饥似渴,每天都想着和她做成年人的事情。 他洗澡的时候故意不关门,换衣服的时候也故意不锁门,时不时的就说自己肚子不舒服,抓着楚湘的手去摸他的小腹,又到了他那紧窄有力的腰上…… 他知道楚湘好这口,所以才能充分抓住她的弱点去诱惑她。 楚湘怕自己再不出来躲躲,迟早会沦为畜生! 旅馆老板瞄了一眼门后的那片阴影,他有种胃疼的感觉,没见过有人谈恋爱的姿势这么奇怪,他管不了,干脆睁只眼,闭只眼。 楚湘问了句:“感觉旅馆里少了很多人,之前来的那些人出去了吗?” 老板回答:“是啊。” “那他们还会回来吗?” 老板拨着算盘,“嘿嘿”一笑,“可能吧。” 楚湘也就随口一问,她怕“大弟弟”找上门,赶紧上楼进了自己的专属客房,把门给锁紧了。 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来那个仿佛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小雪人,好好的放在了桌子上,她摸摸小雪人的脑袋,“独生子,希望你爸爸不会找过来。” 楚湘爬上床补觉,在她睡着后,小雪人挪了个方向,面对着床上的人,宛若直勾勾的盯着她。 傍晚时分,因为迷失了方向,年轻的夫妻吵了架。 女人抱怨,“都是你说要出来玩,这下好了,我们迷路了!” 男人辩解,“那不是你说想要滑雪,我们新婚旅行才来这个地方玩吗?” 女人揉着自己的手,嘴里嘟囔,“我刚刚都差点以为我们要死了,还好运气好,摔得不严重,你说,现在怎么办?” 男人四处看了眼,忽然见到了一头金发的少年,眼前一亮,拉着女人跑了过去,“小哥!” 少年停在原地等他们,抬眸一笑,“有事吗?” “你是本地人吗?我们迷路了,不知道哪里有歇脚的地方,可以请你带路吗?” 少年的笑容热情大方,“可以呀,我就是本地的向导,不过带路的话,需要报酬哦。” 夫妻两对视一眼,“没关系,报酬我们给!” “那你们跟我来吧。”金发少年往前走,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又很快消失。 女人好奇的问:“你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少年扬起唇角,“当然是这儿唯一的镇子,白雪镇。” 白雪镇? 年轻的夫妻目露好奇,他们都不知道这附近居然还有个镇子呢。 第50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18) 山洞里的人已经沿着通道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他们又累又饿,但期待中的出口却始终没有出现,这让他们在昏暗的环境里,更是感到了紧张不安。 阿大始终警惕的看向四周,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可是阿二的死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即使想要回去,但在前路未知,后路被堵的情况下,他想回去也没路可以走。 几个人走了不知有多久,就算是体格强壮如霍德久,也有些撑不住了,施南竹决定所有人在原地休息一会儿。 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大家的手机都没有信号,仿佛是受到了什么磁场的影响,他们的电子产品都出了问题,也因此他们没了时间的概念,即使极力控制,但他们的食物都在渐渐减少,提醒着他们被困住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施南竹是队长,由他来分发食物。 八字胡带着算计的目光,在另一边笑呵呵的说道:“施先生,你那边食物有多,分我们一点吧,我们又累又饿,实在是扛不住了。” 其实八字胡还藏着点食物,但他并不想拿出来。 施南竹当然也不是傻子,“我们的食物也不多了,你要是饿的走不动了,就待在原地吧,等我们找到出去的路了,再叫人回来救你们。” 等他们喊人来救,那黄花菜不都是要凉了? 八字胡暗地里骂了几声,但现在也不好和施南竹撕破脸,只能从包里掏出来了一点干粮,又分了点给阿大,补充体力。 凌夭夭不舒服的动了动腿,忍不住软软的哼了一声。 施南竹连忙去看她,“夭夭,怎么了?” 凌夭夭抿抿唇,楚楚可怜,“我的脚被磨破皮了。” 施南竹蹲下来,把她一只脚的鞋袜脱去,见到她那娇小柔软的脚掌变得红通通的,不由得感到了心疼,“夭夭,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呢?” “我不想耽误大家。”凌夭夭小脸的神色倔强,又坚强,又可爱。 施南竹心脏软成了一片,凌夭夭是个皮肤娇嫩的女孩,正如施南竹现在正握着她的脚踝一样,如果他指尖稍微用点力,她那白皙的肌肤上就会留下红印,久久的都无法散去。 可就是一个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居然一声不吭的坚持和他们走了这么久。 施南竹从包里翻出来了创可贴,贴在了凌夭夭磨破的脚上,虽然没什么用,但好歹能让她的伤口减少一点摩擦的疼痛。 凌夭夭是个娇娇软软的女孩,就连她脚踝下的那颗小痣,也是那么的可爱。 左菁捂住了自己的后脚跟,看了眼施南竹用完的最后一片创可贴,忍着没有说话。 突然间,一只手把左菁往旁边一拉,“轰”的一声,左菁原来待的地方掉下来了一块石头,左菁看得后怕不已,如果她刚刚还坐在那儿,她恐怕就被石头给砸扁了。 霍德久刚救了人,又说道:“这里要塌了!” 地动山摇,山洞上方不停的有落石砸下,所有人根本来不及做其他的反应,只能赶紧逃跑。 凌夭夭叫了一声:“我们的包!” “来不及了!”施南竹抓着凌夭夭迅速跑远,其他人就跟在他们后面,不知跑了多久,他们到了一片空旷的地带,这里能听到流水的声音,震动停止了,但他们跑过来的那段路也被堵死。 他们所有的装备都放在背包里,如今只有霍德久抢救回了自己装着绳索和其他物品的背包。 凌夭夭恍惚的说:“我们的食物还都留在那儿……” 换而言之,他们要是再找不到路出去,那就得饿死了。 八字胡捂紧了自己的背包。 人性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大家都能和和睦睦,还能客气得有来有回,但在生存危机面前,求生的本能便会爆发出来。 蜿蜒的山洞,到处滴落的水声,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都在折磨着他们脆弱的神经。 他们已经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疲倦的身体也无法支撑大脑理智的思考。 八字胡饶有兴趣的看着疲倦到要被施南竹扶着的凌夭夭,趁着凌夭夭走到远处去解决生理需求,再回来时,八字胡堵住了她。 “凌小姐,你一定很饿吧,我这里还有吃的,也不是不能分你一点。” 凌夭夭紧张退后一步,“你想做什么?” 八字胡笑了笑,“我是个生意人,什么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凌小姐,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他伸出去的手被人抓住了。 施南竹目光冰冷,“你既然是个生意人,那就会权衡利弊吧。” 八字胡被抓了个现行,也不慌乱,他哼出了声:“你们现在什么吃的都没有,还不如向我服个软,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能赏你们一点吃的。” 施南竹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但现在他眉眼间浮现出戾气,“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们人多,你们人少,也许我们心情好了,还能给你们留点吃的。” 八字胡赶紧抱住自己的包,“你、你想干什么?” 在场的几个男人心思流转,阿大刚动,霍德久就扑了过去,八字胡想跑,却被施南竹撂翻在地,在八字胡包里的东西全洒在了地上时,左菁走了过来捡起了好几袋饼干,施南竹与霍德久当然也有所行动。 阿大本来还站在八字胡这边,一看到吃的,他也扑了过去去抢。 八字胡尖叫:“这都是我的东西!不许抢!你们都还给我!” 凌夭夭站在一边不知所措,为什么大家都好像变得好恐怖? 直到一袋面包滚落到了她的脚边,她咽了咽口水,把面包捡起来塞进了口袋。 或许是他们闹出来的动静惊扰了什么沉眠的的野兽,黑色的水里有了声响,一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水中伸出来了一条又长又黑的尾巴,卷住了最近的那个人的身体。 阿大尖叫,“救我!” 不过眨眼之间,他被拖进了水里,哗啦啦的水花过后,水面被染成了红色。 第51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19) “传言里说等到冰面裂开的时候,水里的怪物就会爬上来吃人。” “传言里说那家店里的冰雕其实会动,如果你和冰雕对上了眼,那么你就会成为冰里的人。” “还有这里!传言里,这只小猫在月圆之夜会变成恐怖的怪兽,撕碎猎物哦。” 金发少年夸张的跑来跑去,向迷途而被带至白雪镇的年轻夫妻介绍镇子里的传说之物,也许是因为年纪小,他十分有活力,一路上都很热情,面对初来乍到的年轻夫妻,就算他们提出再多的问题,他也很有耐心的做出回答。 女人显然很喜欢这个少年,说道:“真是谢谢你带我们来这里,我们请你吃顿饭吧。” 男人赶紧挡在了女人身前,很有危机感的说:“万一人家有事呢,你别这么贸然。” 女人撇了撇嘴,“请吃饭而已,这也不行?” “不行哦。”少年咧开嘴一笑,“还有人在等我,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吃饭。” 女人问:“是你爸爸妈妈在等你吧?” “不是呀,是我的未婚妻在等我。”他两眼一弯,笑容灿烂,“我已经求婚成功了呢!” 年轻的夫妻愣住。 这个少年看起来年纪还小,居然就谈婚论嫁了? 这个偏僻的小镇,有这么开放吗? 不过再仔细想想,越是落后的地方,人们似乎就越是结婚结的早,这么想想,这种离谱的事情好像也没那么离谱了。 男人给了报酬,等到少年拿着两张红色钞票蹦蹦跳跳的离开,他略显迷茫的说:“我怎么觉得这幅场面好像有点熟悉?” “熟悉什么啊你?”女人抓着男人的手,“旅馆在这儿,我们快进去休息!” 旅馆老板坐在柜台后,见到走进来的年轻夫妻,熟练的露出微笑,“欢迎光临。” 深夜时分,风雪加剧,窗户被吹得哐当作响,整个旅馆都宛若正在震动,随时都会在恐怖的风雪里支离破碎。 在不久前,旅馆里断了电,老板给每个房间的住客送了蜡烛。 小小的房间里,蜡烛的光辉很是暗淡,被放的远远的小雪人还在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人,不论它的“妈妈”拿起它玩一会儿,再怎么放回去,它的脸总会转到朝向她的这边。 也是在不久前,随着停电,暖气也莫名其妙的停了。 老板解释,“设备老旧,容易出故障,正在紧急抢修了。” 可是他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够修好! 太冷了,楚湘实在是睡不着,好半天也没法把一双脚暖和起来,她干脆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与那个小雪人大眼瞪小眼。 门外传来了点动静,还有猫咪的叫声传来。 楚湘盯着那张门好一会儿,穿上外套从床上下来,一手拿起蜡烛,一手抱着小雪人,推开门走了出去。 小黑猫矫健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那儿,她追过去,跟着小黑猫跑到了一楼。 小黑猫嘴里叼着血淋淋的肉块,它跑的太急,落在了桌子上,不小心蹭到了柜台上摆着的册子,东西掉在了地上,它也没管,不知道跳到了哪个角落里享受美食去了。 后来一步的楚湘捡起了地上掉的册子,是旅馆入住的登记本。 楚湘随手翻开一页。 【1936.4.5,203号房间,一家三口。】 【1938.7.17,屋檐下,黑猫一只。】 【1967.8.26,207号房间,新婚夫妻一对,】 她又快速翻了几页。 【2016.10.4,商人三个。】 【2016.10.5,考察队五人。】 …… 【2024.3.20,傻子小姐一位。】 “傻子小姐”几个字又被黑色的笔打了个叉,在旁边写了另外一行字:神经病的伴侣。 楚湘一直把这个登记本翻到了最新这页,3月20,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白雪镇的时间,毫无疑问,原本那个被称为“傻子小姐”的人,就是她。 楚湘很生气,因为她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绝不可能是个傻子! 她想去找老板好好掰扯掰扯,但是夜风把木门砸的哐啷作响,光是听到那声音,她就觉得周围更冷了。 楚湘猛然间注意到自己抱着的小雪人离蜡烛很近,她赶紧把雪人举起来看了看,并没有融化的迹象,这不正常! 她开动脑筋想了三秒钟,然后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爱的力量,所以你才不会融化!” 接着,她盯着纸页上写的“傻子小姐”几个字哼了一声。 她要是傻子,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聪明人了! 楚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小雪人放在桌子上,又脱掉衣服往床上一缩,突然间,她被吓得坐起来,要叫出声的刹那,蜡烛熄灭,一双手把她拖进了被窝里,男人的身体压在她的上面,捂住了她的嘴。 “嘘——”他嗓音喑哑,还有着恶劣的笑意,“要是你叫出来的话,那大家都会知道了,我哥哥不在的时候,他弟弟爬上了嫂嫂的床。” 楚湘:”…… 少年的喉间溢出了清脆的笑声,因为捂住了她的嘴,他就只能在她的脸上其他地方落下了好几个亲吻,贴身兄弟蹭着她,勉强止止渴。 他把两张红色钞票塞进了她的手里,轻轻的说:“嫂嫂,我赚来的钱给你。” 被窝里,他们靠得很近,呼吸交缠在一起,身体也紧密相贴,凹凸之间十分的契合。 楚湘试图挪动身子,往后退了点,但很快就被他掐住了腰,把她又给拖了回来。 少年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线上,知道她爱不释手,他故意引诱她,“没关系的哟,嫂嫂,周围没有别人,你想怎么爱我都行,嫂——” 他的嘴被人捂住。 楚湘羞耻心爆棚,“你别这么叫我了!” 黑暗里,少年眨了眨眼,闷着声音问:“你不好这口?” 楚湘:“我是个正常人,我只想——” 说着,她忍无可忍的去推开他的脸,用力过猛,在黑暗里听到了“咔嚓”一声,楚湘又赶紧摸到了他的脖子,又是“咔嚓”一声后,她捧着他的脸转了转,感觉正常了,她又含着怒气继续把话说完。 “我只想谈个正常的恋爱!” 少年摸了摸刚刚断掉的脖子,两眼茫然。 第52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20) 他好奇的问:“湘湘,我们谈的不是正常的恋爱吗?” “当然不是。”楚湘一脚踢开他,自己躺在了床上,“至少正常的恋爱里,弟弟一定不会爬嫂嫂的床。” 少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楚湘这人的xp虽然有点奇怪,但没想到她居然还挺有下限。 刚开始,他还以为楚湘会很喜欢这种角色扮演的,他很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是看到楚湘还什么都不知道,被他瞒的很好的样子,他又害怕被她知道后会生气。 这下好了,亲也不能亲,做也不能做。 少年趴在床上,自己一个人生着自己的闷气。 没过一会儿,一只手抓着被子把他露在外面的身体盖住了。 在绝对的黑暗里,他的眼睛不需要光,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里落进了女孩的模样,她正侧躺着,微微闭着眼睛,在他不捣乱之后,她终于像是熬不住要睡觉了。 他当然熟悉她睡觉的模样,长长的眼睫会随着呼吸轻颤,干净漂亮的脸蛋上神色平静,如果再离她近一些,还能看到她脸上的小绒毛。 少年堵在胸口的沉闷感突然全都消失不见,他慢慢的伸出手,先是轻碰她的指尖,再握住了她的手指,然后包裹住了她的手。 他不由得扬起了唇角,只觉得就这样看着她睡在自己身边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但她的眉头一直在轻轻的皱着。 少年把她的身体抱进怀里,在她有睁开眼醒来的迹象时,他轻声说:“我只抱你,不做别的,放心睡。” 楚湘果然没有挣扎,任凭他又把她那双冰冷的脚夹在了双腿之间,没过一会儿,她那双怎么也暖不起来的脚舒服了许多。 她的手也习惯性的搭在了他的腰间,他主动的掀起了衣摆,让她的手畅通无阻的钻进了进去,触碰到了他线条紧实的肌肤。 这个黑暗的风雪夜里,他们拥在一起,就是最温暖的存在。 但没过一会儿,楚湘还是睁开了眼。 少年轻声问:“湘湘,睡不着吗?” “嗯。”楚湘懒懒的说:“今天白天睡太多了。” 他想了会儿,“那要听故事吗?” 楚湘把脸埋进他怀里,闷声说:“要。” 少年一笑,“那就说个爱情故事吧。” 山洞之内,手电筒的光芒闪了闪,再过不久,这个手电筒估计就要罢工了。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已经没了心思去说一些鼓励别人的话,毕竟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境况很糟糕。 八字胡被抢了所有的物资,却不敢再发表意见,阿大和阿二都没了,外面的冰雪也好,山洞之内的暗河也好,危机四伏,如果他掉队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于阿大和阿二的死,八字胡倒是没有多么难过,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传说里的东西,是的,哪怕是现在他的生命都得不到保障,他也还是想着能找到那批宝藏。 “前面是什么?”凌夭夭突然出声,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施南竹的手电筒往那边一照,映出了一堆白骨化的尸体。 凌夭夭被吓得缩在了施南竹身后,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没什么体力,她又会忍不住叫出声了。 霍德久胆子大,他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靠近,用一根棍子翻了翻尸体上的衣物,这些人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套着白骨的衣物也很是破旧,没有找到能够证明他们身份信息的东西。 左菁指着另一边,“那个包里也许有东西。” 霍德久又走到另一边,翻了翻老旧的背包,吃的东西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个出入证,他念出上面的名字:“凌三根?” 凌夭夭赶紧跑了出来,她抢过出入证看了眼,惊讶的说:“这是我爷爷!” 然后,她再看向那堆尸体,眼睛发烫,掉出了眼泪。 左菁皱眉,“你爷爷?” 凌夭夭说:“爸爸去世之前说爷爷当年因为工作失踪了,所以我才会做这行,想找到爷爷。” 其实凌夭夭对爷爷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她爸爸之前说过,她爷爷没回来,说不定是真的发现了宝贝,又另外成家去了。 毕竟爷爷在出门之前曾经说过,自己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找到好东西,只要找到了好东西,那他们几辈子都吃穿不愁。 他离家之时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就像是真的发现了一大笔宝藏。 换而言之,如果凌夭夭能够找到爷爷,说不定他们家就能把所有的欠债都能还清了。 凌夭夭现在得知了爷爷已死的消息,掉出来的眼泪也不知道是因为亲人离世,还是因为期望落空。 八字胡显然着重调查过这里,他说:“这些人一看就是寻宝人。” 左菁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向施南竹,“你不是说我们来这儿考察是否有合适的资源可以开采吗?为什么现在这里还扯上了寻宝人?而且这个地方显然不对劲,雪地里的冰尸,水里的怪物,还有这里的尸体……施南竹,我们来这儿就真的是考察那么简单?” 施南竹抬起眼,目光冰冷。 左菁不由得后退一步,背后发凉。 霍德久站了过来,说:“我们需要解释。” 左菁这才稳住了身体,直视了回去。 八字胡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说:“他既然有这里的地图,又怎么可能是考察那么简单,你们不知道吧,这里一直有传说,在地下的深处埋藏着一大批宝藏。” 施南竹确实也是为了这个传说来的。 别看他好像是公司高层之子,光鲜亮丽,其实公司财务已经不行了,他需要钱来扭转乾坤,而他拿的这张地图,是他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即使这个传说有可能是假的,他也要来试试。 左菁感觉受到了欺骗,“我们出发的时候你根本没有向我们吐露实情,我们根本不知道这儿有这么危险!” “已经走到这里了,就差一步便能找到宝藏,你想半途而废吗?”施南竹冷漠的说:“你倒不如想想如果我们找到了那批财宝,你欠下来的那笔钱根本就不算什么。” 左菁哑口无言。 正如施南竹所说,他们已经走到这儿,深陷其中了,就算要算账,也得想办法回去再说,而且,她确实是需要钱。 第53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21) 接下来的路程,几个人都保持了沉默。 霍德久观察着周围,说道:“很奇怪,这里居然有碗筷。”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着几个已经破碎的碗,至于筷子则是只零零散散的看到了两三根。 凌夭夭伤心的说:“会不会是我爷爷他们……” “不可能。”施南竹说道:“他们只会带方便携带和储存的干粮,不会这么麻烦。” 左菁想起了之前那个可以供孩子通行的小洞,“是不是他们被困在这里的时候,有人给他们送吃的?” 她的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对劲,传说里,一群人被困住后,他们不得已靠吃被冻死的同伴的尸体活下去,如果有人给他们送吃的,那这些人又是怎么死的? 八字胡忽然加快了步伐往前面跑去,其他人赶紧跟上。 在深处,金色的光芒闪烁,堆砌在地上的金银不断的刺激着人的眼球,传说里,在战争时代,有人害怕自己的财宝被抢走,所以都藏在了冰冷的雪山之中,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切,证明这个传说是真的! “都是我的!你们别和我抢!”八字胡率先冲上去,疯了一般的抓起金块塞进自己空了的背包里。 其他人反应过来,当然也不会落后。 左菁看霍德久傻子一样的反应慢半拍,赶紧拉了他一把,“别发呆了!” 霍德久这才跟了上去,不过他才拿起一块金子,山洞摇晃,又掉下了落石。 其他人理智还在,慌忙躲避,八字胡已经红了眼,拖着沉重的背包难以挪动,一块巨石落下,把他砸成了肉泥。 施南竹提起八字胡的背包,没有忘记抓着凌夭夭逃跑。 地动山摇的感觉让他们的身体都有些失去平衡,扶着墙一路往前跑,因为山体的震动,山洞前方露出了一缕光芒,竟是随着石头的砸落,裂开了一个洞口。 他们看到了希望,拼命往前之时,霍德久被水里伸出来的一条黑色尾巴缠住了一只脚,他倒在地上,抱住了地面的一块石头,才没有被立马拖进去。 左菁注意到了霍德久的情况,她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洞口,又回头看了眼地上的霍德久,咬了咬牙,她冲回去,将装满了金块的包狠狠地砸在了黑色尾巴上。 水怪感到了疼痛,尾巴一松,左菁赶紧扶着霍德久站起来,但她手里的包却被尾巴卷进了水里。 左菁叫道:“我的东西!” 霍德久把她拉回来,“保命要紧!” 他们后一步跑出洞口,赫然见到山上的积雪如同山体滑坡一样轰然俯冲而下,不过眨眼之间,跑在前面的施南竹与凌夭夭就被吞噬其中,不见了人影。 往前是雪崩,往后是要到倒塌的山洞。 左菁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们死定了!” “等等,动静停止了。”霍德久看向了身后,碎石落了一地的山洞恢复了平静的模样,不久之前的危险消失无踪。 左菁愣了愣,“怎么办?” 霍德久再看向白茫茫的一片,在洞口这儿坐了下来,“等雪停吧。” 左菁缓了缓,擦擦眼泪,也坐了下来。 他看了她一眼,“其实你可以不管我一个人跑的。” 她没什么精神,“你帮过我,我救了你,扯平了。” 霍德久又说:“你丢了那么多金子,不后悔?” “当然后悔!”左菁又哭了起来,“可是后悔又没用!” 霍德久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金砖递给了她,“其实也不是全丢了。” 夜色深深,雪面忽然有了动静。 凌夭夭从雪里爬出来,她浑身都疼,一条腿似乎摔断了,但好在还活着,她又赶紧找施南竹,却不见人影,不禁叫道:“施南竹!施南竹!” 一个拿着小刀的人影慢慢的出现,凌夭夭看不清这人是谁,却本能的感到了恐惧。 那人转了转用来雕刻的小刀,笑着问:“如果你和那个男人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远在另一边。 施南竹咳嗽着从雪里爬出来,他有感觉自己肯定哪里骨头断了,但顾不上疼,赶紧检查自己手里的东西,包还在,然而打开包一看,里面的金块竟然全成了砖头! 他不敢置信,拿出来一看,确实是砖头。 施南竹心下惶恐不安,又不见凌夭夭人影,更是感觉到了浓浓的恐怖。 慢慢的,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 这人晃了晃手里的刀,笑呵呵的问:“如果你和那个女人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所以这对可怜的情侣,在糟糕的环境里被迫分开,还遇见了恐怖的杀人狂,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黑乎乎的房间里,楚湘听着少年的声音,无语了一会儿,“这就是你说的爱情故事?我怎么觉得这是恐怖故事?” “不恐怖呀,湘湘,还没死人的呢。” 楚湘催促,“那你快说,这个问题是不是有坑?” 他卖了个关子,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好奇的问:“如果是湘湘的话,会怎么回答?” “我的回答……”楚湘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指变得更为纤长,因为他不断的把她搂进,于是,她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怀抱也变得更加有了余量,想了会儿,她说:“我会选择自己活下去。” 他呆了一会儿,随后很是伤心,“我还以为湘湘会毫不犹豫的说让我……嗯,让我哥哥活下去呢。” 楚湘笑出声,挪动身子,趴在了他的身上,饶有兴趣的摸到了他的头发,抓着一缕小金毛,说道:“这个问题既然是分开问的,那就应该是考验彼此间的默契吧,我知道如果是你……嗯,是你哥哥的话,一定会说让我活下去,那我的答案必须和他一样才行。” 谁说她傻的? 这不是很聪明吗? 她很信任他,甚至是到了盲目的地步。 他没有忍住,仗着黑暗里,她什么都看不见,悄悄地凑近了她的面庞,差点便能亲吻到她,“如果坏人真的把我……哥哥杀了,湘湘,你会哭吗?” “我才不会哭!”她说得很果断,抓着他的衣角,恶狠狠的说:“我要留着力气给你报仇!”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楚湘坐起身来,激动的说道:“我一定要找到你,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你!你活着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你的尸体也必须只能是我的!” 身体里仿佛在燃烧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他试图平息血肉翻涌的不适感,却难以压抑,终究是忍耐不了,他抓着被子裹在了她的身上,把她按回怀里的同时,也交换了两人的位置。 他热烈的吻落下,也摸到了她的睡裤往下扒拉,他气息混乱,“湘湘,我还想听更多,再对我告白吧。” 她有些艰难的出声:“卫祁,你是我的。” “嗯。”他笑,沉身而入,“我是你的。” 第54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22)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雪人诞生在了风雪夜里,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小朋友,如果有人在雪地里迷了路,他一定会很热情的为迷路的人指明方向,如果有小朋友摔倒了,他一定会很热情的扶起倒地的人,如果有人饿肚子,他也一定会很热情的为他们送上食物……” 楚湘打断他的话,“你怎么就只会用热情两个字来形容?” 抓着小雪人的金发男生两眼无辜的说道:“大概是因为……我文化水平不高?” 楚湘靠近他的怀里笑出了声,“对,你说得对!” 于是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这对情侣大概是有什么毛病,大晚上的,就因为无聊,所以卫祁便提议堆雪人,但楚湘嫌弃外面冷,所以卫祁从外面铲了一堆雪放进了室内玩。 不久之前,在做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楚湘还算有点理智,感觉到尺寸有点不对劲,躲避着他的亲吻,问:“小卫呢?” 少年在黑暗里早就恢复成了年轻男人的模样,捧着她的脸继续亲吻,笑嘻嘻的说道:“小卫和小祈回家补作业去了,现在陪着湘湘的是卫祁。” “湘湘,再咬我一下。” 他不知羞耻为何物,想要说什么便直接说了,就算是撒谎都不用打草稿。 再后来,等他快乐完了,便把楚湘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回了家。 当然,他也把旅馆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至于乱糟糟的床单,那就直接带回了家。 屋子里只亮着一根蜡烛,光芒很小,对于有彼此相伴的他们却已经足够。 楚湘裹着毯子,坐在地毯上,盯着卫祁手里捏出来的小雪人,抱着他的手臂,很是捧场的问:“然后呢?小雪人帮助了这么多的人,一定会获得好报吧!” 卫祁点头,拿着小雪人装模作样的在地上走了几步,他夸张的说:“因为小雪人帮助了很多人,所以他啪叽一声——被踩扁了!” 他抓着一个大雪人,就这么突然把小雪人给踩得四分五裂。 楚湘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你把他踩碎了!这就是他的好报?” “对呀!”卫祁压根没有悲伤的情绪,还很是兴奋的拿出了另外一个小雪人,这个小雪人和之前的雪人有所不同,因为她的头上有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这是一个女的小雪人。 卫祁笑着说:“他遇到了漂亮的小仙女,仙女把他碎掉的身体捡了起来,然后一点点的拼好……” 他一边说,一边捡起许多的小碎片,又在手中揉捏成了小雪人的模样,接着,他把两个小雪人靠在一起,目光闪亮,“最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就像是童话里王子与公主的结局,那些千篇一律般的故事结局放在曾经被踩碎的小雪人身上,竟然变得让人有了一种十分艰难的感觉。 楚湘盯着靠在一起的两个小雪人,表情有些怔忡,没有说话。 他们的屋子里燃烧着烛火,光线昏暗,正对着的玻璃窗外,是风雪呼啸的夜色,毫无疑问,一定很危险。 可是楚湘依偎在卫祁的怀里,从来都不会因为可能存在的危险而困扰。 卫祁垂下眉眼,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脸上的肌肤,放轻了声音,问:“湘湘,怎么了?” “没什么。”楚湘伸出手碰了碰小雪人,“只是觉得他经历了身体被帮过的人拍碎这件事后,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很了不起。” 卫祁笑出了声,“因为就是因为这样他遇见了小仙女呀。” 如果是为了遇到她,才必须要经历那些可怕痛苦的事情,那到了真正与她相遇的一刻时,这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楚湘抬起手搂住他的脖子,也没有任何预告,就这样吻上了他的唇角。 卫祁的大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微微用力,她无法蜻蜓点水般的一碰就走,被迫似的延长,也加深了这个亲吻。 毯子把他们两个人裹在了一起,在这个永远都是冬天的夜里,他们紧密相贴在一起时,永远都会很快的温暖起来。 楚湘说:“卫祁。” “嗯?”他应了一声,眼眸微弯,藏着笑意。 “我喜欢你。” 他笑,“我知道。” 楚湘窝进他的怀里,仰起脸看着他,又轻轻的说:“你就是我最大的宝藏。” 卫祁又垂下头来亲她,含糊的说:“我知道。” 她对他的爱意就写在了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里,所以他都知道。 卫祁是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每一天都在被爱着,所以哪怕有时候他犯贱惹她嫌弃,他也从来不会陷入不安。 风雪加剧的黑夜,有时候会成为有情人相拥在一起的借口,有时候也是暗藏着死亡的危险。 施南竹虽然奇迹一般的在雪崩的情况下活了下来,但他骨头断了几根,受伤严重,遇到一道拿着刀的诡异黑影,毫无疑问,他正面与人打起来肯定是不可能赢的。 漆黑的人影又问了一遍:“如果你和那个女人只能活下一个,你会选择谁呢?” 施南竹质问:“你把夭夭怎么样了!” 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先关心凌夭夭的死活,还真得说上一句有情有义。 黑影低低的发出了笑声,“她能不能活,就看你做什么样的选择了,如果你答对了,那可以活着离开,如果你答错了……” 施南竹听得出来这是威胁,他咬了咬牙,不想做出任何可能失误的抉择,但那道黑影正在慢慢靠近,四面八方里还似是传来了野兽的嘶鸣声。 施南竹不难猜测出这是考验两人默契的游戏,而在这个游戏里,其实考验的是对彼此之间的信任。 说白了,施南竹不确定凌夭夭说出的那个答案是不是选择他活下去。 那道黑影离得更近,更冷的寒意席卷而来,几乎能冻僵他的身体,凝结他身体里的血液。 施南竹闭着眼睛说出了答案,“我选择让自己活下去!” 风雪停了,野兽的嘶吼消失了,而那道黑影停在了原地,没有再往前。 第55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23) 他赌对了! 施南竹又激动又感动。 因为凌夭夭选择了让他活下去,而他说出了同样的答案,所以他不用死了! 不管有没有带回去这批宝藏,施南竹都决定了要找到凌夭夭,然后与她结婚,白头到老。 “可惜了。”扭曲的黑色人影叹了口气,举起了手里的刀,“你答错了。” 施南竹表情一变,人头落地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还很是茫然,眼睛里更是充斥着不解。 他怎么就答错了呢? 白色的荒野之上,凌夭夭撑着捡来的木棍,艰难的在雪地上前行。 她的腿受了伤,动一下就疼,更何况她体质娇软,男人的力气稍微重一点,就会在她的肌肤下留下红印,所以她受伤疼起来,会比普通人还要更严重。 但是在求生欲面前,娇滴滴的她也顾不上疼了,只想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在不久之前,一道黑色恐怖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问她是选择自己活下去,还是选择施南竹活下去。 凌夭夭知道施南竹一定会选择自己,所以她也果断的选择了自己。 但是这座雪山这么大,她想要找到施南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只要他活着的话,肯定会想办法找自己,所以凌夭夭得确保自己远离危险活下去。 她困难的一路往前,早已迷失方向的她,只能凭着直觉往山下走,很快,背后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寒意。 凌夭夭回头一看,那道黑色身影若隐若现。 它来找自己了!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施南竹可能因为答错了而被杀了? 施南竹在生死危机面前,选择的并不是她,而是他自己吗? 凌夭夭又伤心,又难过,她不敢再回头,加快速度往前,但另一只脚突然被利刃割伤,她往前摔倒在了雪地之上。 凌夭夭已经能感觉自己被寒意包裹,她哭着叫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你身体里流着的血,就是你最大的错误。” 凌夭夭不敢抬头看近在咫尺的恐怖黑影,恐惧让她浑身发抖,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她爷爷的死或许没那么简单。 凌夭夭蜷缩着身体,“要是我没有来这里就好了……” “这句话,你一共说了二十三遍了。” 凌夭夭一愣。 当猛烈的风将地上的雪垂开,埋藏在底下的被冰冻住的如同冰雕一样的尸体出现,在一截断掉的腿上,脚踝下的那一颗小痣竟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凌夭夭受伤的腿上,那脚踝下,正有着一颗一模一样的痣。 她还记得上山的路上,他们发现的这块地里还埋藏着许许多多的尸体。 凌夭夭忽然明白了什么,却没有勇气去翻看尸体的脸,被冰冻的尸体环绕的她,浑身都冷的厉害。 白雪镇,总能吸引一些贪婪的人来到这儿,他们为了传说里的那所谓的宝藏,一个又一个的陷入死亡之境。 当然,这也是一个被神秘力量包裹着的镇子。 很多在这儿死去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只会不断的以白雪镇为起点,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循环。 看着他们不断的在循环里做出同样的选择,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对年轻的夫妻永远都会以为自己处于蜜月旅行,然后在滑雪时出意外双双殒命。 八字胡三人组永远都会拿着那份破旧的地图爬上山顶,一个个尸骨无存。 “考察队”的五人永远都会各怀心思的踏上雪山,又最后分崩离析。 不过这次的循环倒是有了意外,有人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所以他们“活”了下来,也得以离开这个循环。 是的,唯有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才能打破循环。 但是被贪婪吞噬的人们,即使是死后,也很难摈弃贪婪,做出放弃发财梦的决定,于是这也就注定了他们会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复活”,又一次“死亡”…… 这些冰雪下埋着的数不尽的尸体,真是为冰雕馆的老板提供了不少素材。 “不要……”凌夭夭慌张的爬在雪地上,经过一具又一具被冰雪冻住的尸体,那些临死之时表情扭曲的被冰雪冻住的面容,竟是与她如此的相似,她宛若爬虫,叫道:“不要杀我!” 随着尖叫声落下的,是飞溅的血花。 第二天早上,卫祁是被楚湘拽着起床的,他好久没有光明正大的可以抱着她睡懒觉,还想再和她一起赖床,楚湘却破天荒的先爬了起来。 “卫祁,我想吃油条和豆浆,你好久没有陪我出去吃早餐了!” 在女朋友的强烈要求下,卫祁只能慢吞吞的爬起来,靠着她的背后,跟着她去洗漱了一番,又被她拽着出了门。 楚湘的“朋友”很多,先是投喂了黑色的小猫,再去湖上的冰面,往洞口扔下去了一块饼干,接着又回到街道上和旅馆老板打了招呼,朝着二楼抱孩子的女人挥了挥手,总算是走到了卖早餐的小摊前。 排队这种事情向来是卫祁做的,他拿着豆浆和油条回来,见到楚湘正呆呆的看着前方,他问:“湘湘,怎么了?” 楚湘说:“我好像看到了卫生院的医生,好奇怪,你不是说他在镇子外面摔断了腿,你为了把他带回来,才离开了几天吗?可我刚刚看到他健步如飞的过去了。” 卫祁白净如玉的面庞上冒出冷汗,“湘湘一定是看错了!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东西没买,你等等我!” 把吃的往楚湘手里一塞,卫祁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没过一会儿,不远处像是传来了一声惨叫。 再几秒钟过后,拄着拐杖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出现。 镇子里唯一的医生,一条腿像是单独得了帕金森似的抖个不停,在楚湘面前绕了一圈又一圈,生怕楚湘看不见自己一条腿受了伤似的,他凝望着天空感叹。 “还好我们镇子里有卫祁这个好人啊,如果不是他,我腿断了还不知道躺在哪儿呢?老天,世界上怎么会有卫祁这样乐于助人的好人啊!” 又瞄了一眼楚湘背后,医生继续叹息着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人,蹦蹦跳跳的溜走了。 楚湘回头,面无表情。 卫祁咧嘴一笑,“湘湘,大家都知道我是好人!” 第56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24) 为了印证自己是好人这回事,卫祁接下来的时间做了不少事。 比如帮旅馆老板修理漏水的屋顶,屋顶上的洞封住,不会再滴水了,小黑猫很是激动的想要冲过来给他一爪子,可惜还没靠近,就被他一脚踢开了。 小黑猫缩在角落里吱哇乱叫。 ——这个神经病把它回家的近路给堵了! 卫祁也很有爱心,会抢过楚湘投喂冰湖里大鱼的活,一连扔下去好几块肉。 大鱼趴在水底好几天上吐下泻。 ——这个神经病喂给它的肉是过期的! 卫祁当然也很有绅士风度,当旅馆里203号房间的女人太忙,没时间带宝宝时,他会热情的接过照顾婴儿的活。 只是等到女人浑身沾血回来的时候,她抱着自己的孩子大哭起来。 ——这个神经病把她儿子的头和脚装反了! 短短时间内,本来就人厌狗嫌的卫祁更是变得面目可憎,只要是他一出现在大街上,周围的人们会立马躲进屋子里把门窗紧闭,生怕他溜进来折磨他人。 楚湘看着众人如同风吹落叶一般刷的就没了,她面无表情。 卫祁还在旁边自我感觉良好的嚷嚷,“湘湘,你看到没有!大家都很怕看到我,因为他们欠我太多人情了,所以他们对我很羞愧,其实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没必要呀,我乐于助人又不是贪图回报,他们不需要这么害羞!” 楚湘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摸摸他的脸,又敲了敲他的脑袋,接着踮起脚尖,去抱着他的脑袋。 卫祁贴心的弯了腰,方便了她的动作。 猛然间,楚湘抱着他的脑袋摇摇晃晃了许久。 卫祁有点晕,“湘湘,这是在做什么?” “我听听你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 卫祁脸色无辜,两眼茫然,似乎正如他对自己的评价是文化水平不高一样,完全不理解楚湘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好事还没有做够,所以让湘湘对自己有了错误的认知,往周围扫视了一圈——可恶,大家都躲了起来,一点儿都不想配合他上演乐于助人的戏码! 突然之间,卫祁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人影,他兴奋的叫了一声,“医生!” 拄着拐杖的医生背影一僵,当做没有听到,赶紧一瘸一拐的试图离开这个危险的范围。 可怜的医生,当然不是不想跑,而是他只有一条腿,实在是跑得慢了! 一阵冷风出现,一只手像是勾魂锁链一样的搭上了医生的肩膀,卫祁哥两好的笑道:“医生,你要去哪儿,是不是行动不方便,我帮你呀!” 医生在大冬天里冷汗直流,“这个……那个……我是想去卫生院看看。” “我扶你去呀!”卫祁自来熟的抓住了医生的手臂,回过头冲着楚湘挥挥手,“湘湘,你在店里等我,我做完好事就回来了!” 卫祁光顾着和楚湘说话,没有看前面的路,“砰”的一声,被“扶着”往前的医生脑袋重重的撞上了电线杆,脖子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扭曲状态。 卫祁赶紧把他的脖子掰正了,苦口婆心般的说:“瞧你,走路都不小心点。” 医生欲哭无泪。 等卫祁一走,家家户户把门打开,该聊天的聊天,该摆摊的摆摊。 “我说……”旅馆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楚湘身边,幽幽说道:“你能别这么纵容他胡闹吗?” 卫祁以前当然也讨人嫌,大家都不待见他,但他好歹有点“人性”,可是现在的他完全是拿别人的痛苦当做乐子! 他简直不是人! 小黑猫病恹恹的趴在旅馆老板的肩头,黑溜溜的眼睛里也充满了对卫祁的怨气。 楚湘一本正经,“卫祁有赤子之心,乐于助人是好事,老板,这怎么是胡闹呢!” 老板倒吸一口冷气,对于楚湘是奇葩这回事有了更深切的认知。 渐渐的,满是熟人的街道里出现了两个不是那么熟的面孔。 一男一女身影狼狈的走在街道上,短短时间之内,他们居然遭遇了那么多的事情,一批人去了山顶,可是回来的只有他们两个,大难不死的他们,心有余悸。 周围的人们看着他们的目光有些奇怪,像是没有想到他们能够回来。 左菁又累又饿,精神疲惫,她不自觉的靠近了霍德久,在那些目光中才找到了一些安全感,她抿了抿干燥的唇,说道:“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霍德久点头附和,“的确很奇怪。” “那个山洞里,分明有人给被困者送食物的痕迹,可是那儿有那么多的尸体,他们说不定并不是饿死的,而是内讧!” “不好意思。”楚湘停住了脚步,礼貌的询问:“你们说的山洞是什么?”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白色的世界里,传来了男女欢快的笑声。 “老公,那个坡好陡哦!” “没关系,老婆,我们可以轻松滑过去!” 紧接着,是尖叫的声音。 “老公!!!” “老婆!!!” 坠地的声音消失后,雪地里多了两具身体,他们一个脖子摔断了,一个脑袋磕在了石头上,迸出了脑浆。 但他们抱得很紧,脑浆迸裂的男人把脖子摔断的女人抱在怀里,到死都没有分开。 没过一会儿,白雪将他们的身影吞噬,一切痕迹又一次消失无踪。 如果不知已死之人永远都在做同样的选择,那他们只会永远陷入循环。 年轻的夫妻各自茫然了一会儿,走在雪地上,又开始了相互抱怨。 “都怪你,非说要看雪,这下好了,迷路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想看雪,我才选了这个地方旅行吗?” 他们互相抱怨着彼此,当见到雪地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气球时,被吓了一跳。 再仔细一看,那并不是红色球体,而是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人影,只因为她穿的太多,所以才像是球。 男人拖着女人跑过去,“小姐,请问你知道附近的落脚点在哪儿吗?” 楚湘抬起眼,看了这对年轻的夫妻好一会儿,指了个方向,“那里有个叫白雪镇的地方。” 第57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25) 男人和女人一起道谢,他们走远,嘴里又在埋怨对方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但他们抓着彼此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也许再过不久,这儿又会重新一对新婚夫妻。 楚湘咬了咬牙,继续往前。 强烈的风雪刮过,落在她身上时竟如轻飘飘的云彩一般,地上的积雪很容易让人一脚踩空,可她却如履平地。 这儿的风雪不会伤她。 楚湘的步伐很快,渐渐的觉得身体热了起来,她取下了围巾,摘下了帽子,身子越发轻快,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山顶。 卫祁带楚湘去过很多地方,却唯独没有带她来过山顶,这是她第一次踏上山顶,原来站在这儿往下俯瞰,白色镇子是那么的渺小。 “湘湘,我做完好事回来了!”卫祁推开修理店的门,只有一个头上有着蝴蝶结的小雪人被摆放在柜台上,就像是代替了爸爸妈妈在这儿守着店子一般。 卫祁没有见到楚湘,鼻尖轻动,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猛然之间,他抬起脸看向山顶的位置。 他表情一变,径直往山顶的方向跑去。 周围的人赶紧散开,纷纷给他让路。 冰雕馆的老板说:“他这是抽疯了?” 旅馆店老板抽了口烟,“可不就是发疯了吗?” 卫祁已经很久没有试过奔跑的滋味了,在风雪之中,他往前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慌乱急切,雪地上留下来的一个又一个脚印,很快又被新的落雪所掩埋。 没关系。 没关系的。 七岁的男孩艰难的抱着装满了东西的篮子,即使他的脸被冻得通红,双手在冷风中生了冻疮而皮肤皲裂,脚上的那一双布鞋在雪地中根本无法御寒,但他是开心的。 他并不担忧自己一路上山,被风雪吞没脚印后会找不到回去的路,也不担心自己有可能会被冲出来的饿肚子的野兽袭击,更不担心他有可能会因为一次普通的摔倒就爬不起来,因为,他在不久前得到了一颗糖果,而他之后还会得到更多的糖果。 山洞里被困了一群人,唯一的光源是从一个小小的洞口钻进来的,但这个洞口实在是太小,除非是孩子,成年人根本不可能靠这个洞口爬出去。 男孩是在山上寻找可以吃的东西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动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爬下来看向洞内之时,发现了里面居然有好些人。 他慌慌张张的说去找人来救他们,但洞内为首的那个男人给了他一颗糖果,温和的告诉他,“小朋友,叔叔们正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告诉其他人,让他们来打扰我们。” 男孩迷茫,然而糖果的滋味让他既新奇又兴奋。 男人又说:“叔叔这里还有很多的糖果,你只要每天来给我们送吃的,我便每天给你一颗糖果,好吗?” 男孩大声回答:“好!” 他瘦骨嶙峋,身上用来抵抗风雪的衣服也是捡来的其他人不要的旧衣服拼凑而成的,从来没有尝过糖果滋味的孩子,无法抗拒甜蜜的诱惑,应下了这个要求。 他每天都会把自己储藏的食物拿出来送上山给山洞里的人,对于洞里的大人们来说,他的这些食物不过是一些残羹剩饭而已,但这已经是他能拿的出最好的东西了。 严寒与贫穷让这里的人们食不果腹,大人们都活不下去了,会遗弃体弱的孩子也是常事,而这个男孩便是被遗弃的野孩子之一。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是运气好了点,居然在恶劣的环境里活了下来,一个人躲在山上荒废的木屋里,每天像是垃圾堆里的爬虫那样活着。 因为缺乏营养,他头发发黄,个子也不高,四肢纤细,皮包骨,唯有消化不良的肚子微挺,这个脏兮兮而模样滑稽的男孩,是本地人都嫌弃的存在。 可是洞内的人们却不得不强忍着恶心,为了不饿死,只能吃下他送来的食物。 今天,他又得到了一颗糖果。 他蹲坐在洞外,想如往常那般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但在把糖果放进嘴里之前,他忍住了,问洞里的人,“叔叔,我可以不要糖果,换成别的请求吗?” 里面的人问:“你想要什么?” “等你们的事情做完了,可以带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男孩期待而憧憬,凹陷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光点,“我听说有的地方会开满鲜花,有的地方会有很大很大的草原,还有的地方会有很多很多的书本!” “叔叔,我能去外面的世界吗?” “只要一眼,我只看一眼就够了!” 洞里的男人说:“可以,不过我们现在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等我们做完了,我会带你去外面的世界。” 男孩兴奋的跳了起来,“叔叔,谢谢你!” 于是,他越发的节省自己的吃食,把更多的食物留给洞里的人,越来越消瘦的他却是高兴的,因为他每一天都活在期待里,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会走出这个白色的世界。 洞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嘈杂。 “我在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了,要不让他叫人来救我们出去吧!” “你疯了?他要是叫人过来,那我们发现的这批宝藏不就要被其他人给分了?” “再等一等,我留了记号,在外面的兄弟肯定很快就能找到这儿,到时候他们会把我们救出去。” “还怎么等下去?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那个脏小子现在送的食物都是用水煮熟的树皮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饿死!” “天呐!老施,你怎么把老凌杀了!” “他一直在说丧气话,很容易影响大家的士气,我听到信号枪的声音了,我的兄弟已经找到附近了。” “但是……但是我们真的饿的受不了了……” “放心吧,我们不会饿死的,而这件事,也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这一天,男孩把掏了好久的松鼠窝里找到的松子,混着自己找到的野菜根全都拿了上来,他站在洞口,冻裂的手将装着碗筷与食物的篮子送了过去。 洞里的人接过了篮子,又笑呵呵的说:“你不是想去外面的世界吗?进来吧,叔叔先和你说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男孩黑色的眼眸里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外面的世界!” “是啊,外面的世界。”洞里的人说:“有着鲜花,草原,与书本的世界,想听吗?” “我想!” 男孩怀着强烈的憧憬蹲下身子,宛若小狗,手脚并用,迫不及待的爬到了洞口。 洞里是黑的,他有些害怕。 下一秒他便告诉自己,没关系的。 因为很快,他就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了。 第58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26) 曾经的故事实在是太过久远,随着时间的流逝,故事里的人也本来以为自己会遗忘这段显得不重要的过去,然而在奔向风雪遍布的山顶时,过往的一切竟然莫名其妙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通往山顶的一段路,冰雪底下不知掩埋了多少尸体,在那山顶之上的山洞里,不知囤积了多少尸骨。 而这些本该被隐藏起来的恐怖之物,都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眼前。 卫祁跑的很急,这种心情的急切,早已经胜过了七岁那年急于了解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的孩子。 在白茫茫的世界里,那一团红色实在是耀眼。 “湘湘!”卫祁跑到了树底下,抱住了蹲在地上的女孩,他不应该会有累这种感觉,但还残留着人类本能的他,现在正不安的喘着气,抱着她的手不断的收紧,他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卫祁……”她的声音里藏着颤抖,“我迷路了,还好你来找我了!” 卫祁垂眸看着她,恰好对上了她一双雾雨朦胧的眼睛,眼睫上还挂着小小的水珠,被冷风冻红的脸颊也煞是可怜,也不知道她缩着身子在这里待了多久,向来因为有他在,会保护的暖暖的身体,现在有些冷。 卫祁在她的冷冷的脸上落下了好几个亲吻,“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背起她,往下山的路走去。 楚湘精神不太好,趴在他的背后,脸搭在他的肩头,病恹恹的说道:“是我不该乱跑,你没有看到我,一定很担心。” “看到你没事就好。” 楚湘说:“我以后不会再一个人乱跑了。” 卫祁轻轻的“嗯”了一声,又说:“别害怕,不论你一个人走到了哪里,我一定都会找到你。” 他想问她这一路上都看到了什么,也想问她有没有踏进那个山洞,但是楚湘什么也没说,他便也问不出口。 惶恐与不安吞噬着他,他很害怕。 但下一刻,楚湘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卫祁,谢谢你来找我。” 她的感谢里,还有着一如既的对他的爱意。 卫祁那颗惶恐不安的心突然得到了安定,楚湘还是那个楚湘,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曾有过变化。 她说迷路了,所以她一定还没有察觉到更多的不对劲吧。 卫祁感到了庆幸,他快步把楚湘带下了山,两人一起回了家。 楚湘在山上待了太久的时间,身体都是冷的,屋子里的暖气虽然是开着的,她也没有这么快的暖起来。 卫祁脱了两人身上厚厚的衣服,抱着她钻进了被窝,慢慢的,她差点失去知觉的身体终于重新感知到了温度,楚湘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是熟悉又温暖的感觉。 卫祁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她脑后的长发,一双眼始终盯着她黑色的头顶,眼里越来越浓郁的黑色,流露出痴迷与偏执。 他们已经贴的很紧了,可楚湘还想再与他更紧一些。 她的手不安分的进了他的衣服,往前一爬,趴在了他的身上。 卫祁放纵她的胡来,在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时,他闷哼了一声,扶着她的腰,轻声问:“想要吗?” 楚湘摇摇头,只是舒了口气,然后放松身体的趴在他的身上,懒洋洋的不动了,只有一双眼偶尔才眨一下。 卫祁很快就发现了楚湘并不是想在这个时候发泄欲望,只是想与他更加紧密。 她倒好,满足了想法后,就像是渣男一样光顾着自己舒服后便不管他了,他忍得有些辛苦,只能圈住她的身体,贪贪小便宜。 “卫祁。” “嗯?” “白雪镇是不是永远都是冬天呀?” 卫祁点头,“是,白雪镇里只有冬天。” 这里地理位置特殊,气候严寒,几乎永远都停在了冬季,但那也只是几乎而已,以前,白雪镇也会在每年迎来短暂的春天。 只是当这里死了太多人后,这儿便只有大雪纷飞的冬天了。 已经忘记了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外来者为了救被困在洞穴里的人,不得不对山洞做爆破处理,那巨大的动静引发了山体震动,然后便带来了史无前例的大雪崩。 没有丝毫准备的人们随着小小的村落被一起掩埋,而那些存活的外来者们靠着带出去的财宝摇身一变,成了富有的上等人。 在雪山上发生的事情,自然是活着的人怎么说,外界就只能怎么信了。 原本,这些人靠着带出去的财富也够富裕一辈子了,但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幸存者们忍不住懊恼,自己为何没有带出来更多的财宝,他们也会忍不住多想,是不是在山上的其他地方,还有着更多的财富。 于是,那些人又忍不住回到了雪山,这一次迎接他们的,只有丧命于冰雪之中的结局。 即使有人在白雪镇里神秘失踪,也还是无法消弭人心中的贪婪,一代又一代的人再踏上雪山,为风雪增添了更多的养分。 于是,这儿的冬天也就更加的看不到尽头。 楚湘抬起眼眸,笑眼弯弯的看他,“你想出去看看吗?” 卫祁抚摸着她的后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出去?” “对呀,我们去白雪镇外面的世界看看。” 卫祁神色慌张,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自私又恶劣,分明知道不应该把她困在这个极寒之地,但是因为他无法踏出冰雪覆盖的范围,所以他永远都不可能陪着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对他而言,楚湘是枯燥流逝的时间里出现的一个意外,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想要,他就朝着她走了过去。 在向楚湘抛出那个“来我家”的邀请时,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会有拒绝的这个选择,毕竟作为非人的存在,三观这种东西已经消失不见。 楚湘微微撑起身子,她的动作不急不缓,卫祁却忍不住舒服的哼出了声,随后,他被恋人捧住了脸。 “卫祁,我带你去外面看看吧。” 外面的世界不会只有白色,那会有草地与鲜花的世界,一定会很欢迎他。 第59章 男友的腰,勾魂的刀(完) 外面的世界。 这几个字对于七岁的男孩而言,有着无比强大的诱惑力。 有很多个冰冷的日日夜夜,他裹着薄薄的脏被子,蜷缩在破破烂烂的木屋子里,翻着捡来的一张残缺不全的报纸,盯着上面那模糊的图片,以及那不认识的文字,他却很是宝贝。 老人们和孩子们讲故事时,他躲得远远的偷听过。 他们说,外面的世界里还有更多的人,还有更漂亮的风景。 五颜六色的花,碧绿的森林与草地,以及如他一般大小的孩子每天都会出入学堂。 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或许他是被养不活孩子的父母遗弃了,又或者是他的父母其实已经死于饥饿,只有他苟延残喘了下来。 就连“卫祁”这个名字,也是他在旧衣服里翻出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两个字他不认识,捧了许多从松鼠窝里掏出来的松子去找了会认字的老人,他才知道这两个字读作“卫祁”。 其实他也并不知道这个旧衣服是不是属于自己,只是因为纸条上写了这个名字,他就叫这个名字了。 严寒的季节里,每户人家的生活都不容易,但卫祁只有自己一个人,他要活下去,显然更不容易。 七岁的卫祁也羡慕过别的孩子们有干净的衣服御寒,有美味的食物填饱肚子,还有长辈们的细心呵护,他在捡吃的东西时,时常会忍不住偷偷的藏在树后,看着其他人结伴同行时有说有笑的路过。 他当然也会想交朋友。 有孩子在山上迷路摔倒在了雪地里。 卫祁鼓起勇气,快步走过去扶起摔倒的孩子,把自己捡来的松子送给孩子,对方一手拍开了他手里的东西。 “这么脏的东西,我才不要!” 卫祁有些难过,他自卑的收回脏兮兮的手,却不觉得这是别人有错,因为他的确很脏,别人要嫌弃他也是应该的。 所以,他学会了躲着镇子里的其他人生活,也开始害怕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那么好,一定不会有像他这么脏的孩子,他是不是不应该去外面的世界? 山洞里好心的叔叔却告诉他,“不用担心,外面的世界很好,所有的人都很友好,不会有人讨厌你,他们都会像我一样的喜欢你。” 也正是在被点燃希望的这一刹那,他的生命结束在了那个黑漆漆的山洞里。 而现在,他的恋人说要带他去外面的世界。 他本能的感到了恐惧。 楚湘轻轻的亲吻着他的面庞,又落在了他的唇角,嗓音里有着笑意,“卫祁,有我在呢,不论你想去哪儿,我都会陪你。” 在床头柜上,头上有蝴蝶结的小雪人身边,多了另一个小雪人的陪伴,楚湘上山顶时,便一直带着这一个小雪人,它就是她的护身符,所以她一路往上,也不曾遇到危险。 楚湘没有说,卫祁也没有问的是,她进了那个山洞。 阴冷的气氛很可怕,地上的尸骨也很是令人恐慌,角落里不起眼的碎碗代表着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可爱的孩子曾经在这儿释放自己天真的善意。 到了现在,楚湘还有很多事情是不清楚的,但是在小雪人的指引之下,她到了黑漆漆的暗河边缘。 水深不见底,还未靠近,便是寒意刺骨。 这里的暗河与镇子里的湖泊相通,或许是察觉到了她在寻找什么,一条黑色的尾巴从水中甩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头颅。 沉眠在淤泥中的头骨自然也是黑漆漆的,脏的很,在手电筒的微弱光芒里,它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楚湘在强烈的直觉的驱使下,脱掉了手套,触碰到了冰冷的水,将头骨上的淤泥清洗干净,成了干净的白色。 空洞洞的眼眶凹陷,已死之物,却让她莫名能想象到他临死之时的惊恐和绝望,头颅上有着一个被砸出来的缺口,又因为水流的冲刷,这个缺口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她怀抱着这颗头颅,轻声说:“我想要完整的身体。” 水中的“大鱼”摇了摇尾巴,示意这儿只剩下了一颗头颅,其他的部分或许是在长久的岁月中消失在了水道的其他地方,又或许是在死亡之后,就被人为摧毁了。 楚湘抱着这颗头骨发了会儿呆,之后小心的放进了包里。 在恍惚之间,卫祁若有所感,被楚湘亲吻之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小雪人面对的方向,往桌子上的那个红色背包看了过去。 楚湘喜欢随身带着一些小零食,因为他嘴馋,总喜欢吃点小东西,但今天,她的包有些鼓,里面显然装了别的东西。 莫名其妙的,他黑色的眼睛里慢慢的雾霭朦胧,血肉沸腾,口干舌燥,身体里涌现的情感太过强烈,不断的冲击着他的身体。 他的肤色变得越发的苍白,清脆的“咔嚓”几声,如裂开的冰面一样出现了缝隙,从他的胸口开始蔓延,在他原本白净如玉的脸上,也多了几道裂痕,一点点的冒着寒气。 然后,像是“砰”的一声,卧室里飘起了白色的雪花,犹如是灿烂的纯白色的烟花。 楚湘呆呆的看着他,“哇”了一声。 卫祁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随时会破碎的自己,他恐慌的伸出泛出裂缝的手捂住她的眼睛,艰难的说:“湘湘……别看我,别怕我……” 楚湘却把他的手挪开,目露兴奋,语气雀跃,“卫祁,你是玻璃娃娃!” 她俯下身,几乎与他贴着脸,眼眸里紧紧的锁着他痕迹纵横的面容,那奇妙的寒气在温暖的屋子里,在她的气息里,又化成了雾气,与周围的雪花交织在一起,如梦似幻。 她说:“我得更加小心的好好的爱护你才行。” 卫祁在懵懂茫然之间,伏在他身上的女孩已经咬住了他的唇瓣,被子随着她而起伏,他搂住她身体的手,搭在她的胸前,兜住一侧时也不禁加大了力气。 所有的寒意,都蒸腾成了热气。 她说的要更小心的爱护他的话,是真的。 一朵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被女孩的手拂去,这朵雪花消失无踪,连点水迹都没有留下。 他目光迷离,湿润润的眸子还在努力的留下她每一次的上上下下,唇角不受控制的溢出了她的名字,“湘湘……你好喜欢我……湘湘……” “对啊,湘湘就是很喜欢你。” 楚湘抱住他,也被他搂在了怀里,她和他契合的不只是身体,更是灵魂。 “卫祁,等这场雪停了,我就带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他嗓音颤抖,“好。” 第60章 卫祁篇番外(上) 白雪镇常年都是大雪纷飞,不久之前难得出了太阳,现在更是风雪也难得停了几天。 旅馆老板坐在门口拿着烟杆抽烟,无聊的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这样的景象不知看了多少年,虽然看腻了,但因为没别的事情做,也就只能靠这样来打发时间了。 原本事情就该这样一成不变的发展,但意外的是,在不经意间居然也会发生小小的变化。 左菁与霍德久退了房,两个人走之前,对旅馆老板礼貌的说了一声:“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了。” 老板“嘿”的一笑,“你们是客人,我是店主,照顾也是应该的。” 按照客套的流程,要离开的人应该还会说一句“再见”,但左菁实在是不想再来这个可怕的地方,再见也没有说,与霍德久在向导的带领下往镇外走。 霍德久问了句:“出去后,你有什么打算?” “辞职,把债还了。” 霍德久说:“你不想揍前男友一顿?” 左菁当然想把人揍一顿,但摆在她面前的问题很现实,“我打不过他。” 霍德久扫了眼左菁瘦小的身板,点了点头,“确实。” 左菁抿了抿唇,问:“你帮我?” 霍德久又看了她一眼,“我得考虑考虑。” “你要考虑多久?”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辈子吧。” 左菁压抑着上扬的唇角,没有接话,只是又往他的身边靠近了一步,两个人一起渐渐的消失在了雪雾之中。 等他们看到外面的时代已经变化后,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旅店老板敲了敲烟杆,烟灰落地时,又瞄到了经过的冰雕馆的老板,他问了声:“你急匆匆的,干嘛去?” 对方回答:“楚小姐说我的图册大卖,我还可以雕点更有意思的东西,也许是花,也许是树木,我得去好好观察这些东西。” 冰雕馆的老板步履匆匆,差点踩到了蹲在地上打瞌睡的小黑猫。 它叫了一声,发表自己的不满,很快,它看到了湖面里冒出来的鱼尾巴,眼睛一亮,赶紧跑了过去,试图用爪子抓住那条鱼尾巴咬上一口,冰洞口这儿,水花飞溅。 二楼的窗户推开,手足无措的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晃来晃去,想要哄好孩子不要再哭了,但她始终没有成功,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很想坐着不动,但那小娃娃的哭声实在是惹人心烦,他叹了口气,不得不过去帮忙。 常杀老公的女人肯定知道,面对不靠谱的男人就是把他一砖头拍死,再砌进墙里就能解决很多由男人带来的不必要的麻烦。 旅馆老板只是觉得得表现的热心肠一点,以免半夜睁开眼会看到拿着砖头的女人站在自己床头。 旅馆老板刚刚站起身,眼前忽然窜过来了一道快活的人影。 金发男生脚步轻快,对着小贩卖着的东西挑挑拣拣,偶尔他动作又急又快的撞到了人,对方目露不悦,“你怎么走路的?” 金发男生眼眸闪亮,夸张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未婚妻要带我去外面了!” 路人:“……” 旁边有人小声说:“谅解下吧,这个神经病已经疯了。” 这是个奇怪的病句,但不妨碍表达大家对这段时间不堪其扰的深重怨气。 卫祁大概比小学生还不如,从楚湘好好的把他疼爱了一番,说要带他出去起,他便一直在兴奋的做准备,穿的衣服,吃的食物,玩的东西……总之那些被楚湘视为不必要,却被他视为很有必要的东西,都得带上才行。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看到卫祁,赶紧掉头就走。 但卫祁这个癫公却突然快步的走过来“经过”时撞到了医生的肩膀,医生身子一踉跄,好在善良的卫祁及时扶住了他。 卫祁关切的问:“医生,你没事吧?” 医生浑身打着哆嗦,“我没、没……” 卫祁忽然神色兴奋,浮夸的说:“医生,你怎么知道湘湘要带我出去玩!” 医生:“……” 卫祁像个求知欲极强的孩子,眨眨眼睛,他单纯的问:“医生,有人带你出去玩吗?” 医生:“没……”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医生没有女朋友!” 医生:“……” “医生,镇子里就只有我有女朋友呢!”卫祁咧开嘴,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也只有我有女朋友带着出去玩呢!” 随着卫祁收回手,“啪嗒”一声,医生摔在了地上。 卫祁已经哼着歌,拎着刚买的油条和豆浆,蹦蹦跳跳的往家的方向走了,接着,摔在地上的医生又看到了卫祁踩到了小黑猫的脚。 小黑猫吱哇乱叫的跳起来,被卫祁抓住了后颈,他夸张的说:“你没事吧!” “喵!” “天呐,你怎么知道湘湘要带我出去玩了?小黑,有人带你出去玩吗!” …… 他居然连只猫都不放过! 医生无语了好一会儿,扶着自己的老腰从地上爬起来,实在是忍无可忍,小声骂了句:“有病!” “谁让他是我们这儿最幸运的人呢?”旅店老板笑了一声,“理解下吧,他还有得炫耀的呢。” 作为白雪镇里的怪异之物,他们无法踏出白雪镇的范围,但正如之前所说,看似一成不变的事情里总会发生点小意外。 有人为了它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能够抛弃恐惧,愿意接纳它作为非人的存在,换而言之,有人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与它紧密相连。 怪物们都是贪婪的,而她却比怪物更贪婪。 她想要卫祁的一切,想要带着他突破限制的禁锢,迫切的想要实现他的愿望,当还有比怪物更加“贪婪”的人类出现的那一刻,规则发生了改变。 楚湘要带卫祁去外面的世界,这是令所有怪物都嫉妒的一件事,却也是令所以怪物都羡慕的一件事。 存在多年的,冷冰冰的白雪镇里,也就只有他才得到了这一份幸运。 “湘湘,我回来了!”卫祁提着大包小包的推开家门,踹掉了鞋子,随着灌入的风雪一起快步的冲到了客厅,把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的女孩扑倒。 第61章 卫祁篇番外(下) 楚湘还没有反应过来,迎来了他热烈而细密的亲吻,唇瓣被他轻轻的摩挲,舌尖被他轻轻的含吮,而他整个人完全像是只大型犬的弓着身体禁锢在她的上方。 他没有忘记先把自己的手搓热了,才去抚摸她的脸颊,光是一只手,便几乎可以笼住她的整张脸。 卫祁的侵略性向来很强,但他却从未把侵略带来的危险投注在她的身上,所有的危险,都已经被他的身体隔开了。 楚湘给他亲了一会儿,艰难的偏了脸,他的唇落在她的脸侧,又去寻找她的唇瓣,但楚湘推了他一下,“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 “我怕湘湘路上会饿。” 楚湘瞄了一眼袋子里装着的各种小零食,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爱吃零食的习惯,抬脚踹了踹他,“起来!” 卫祁被磨蹭到了贴身兄弟,哼出了声,趴在她的身上,更是想要耍赖不起来了。 楚湘说:“你再慢吞吞的,我们出发的时间就要被推后了!” 卫祁抿了抿唇,慢吞吞的起来,也拉着楚湘坐了起来。 楚湘让他乖乖待着别烦自己。 卫祁便蹲坐在她的身边,双手抱着膝盖,一双眼睛跟着楚湘折叠衣服的动作转来转去,再加上他那头金色的头发,实在是有一种黏着主人的大金毛的错觉。 说不要他来烦自己的是楚湘,但是一看到他这幅乖巧的样子,她又有点心痒痒的伸出手,摸摸他的头顶,蓬松柔软的头发,摸起来很舒服。 卫祁享受的眯起了眼睛,知道她是喜欢自己,眉眼一弯,唇角也上扬到了超出常理的弧度。 “第一次出去,会害怕吗?” 卫祁点点头,又摇摇头。 楚湘问:“什么意思?” “第一次出去,我会害怕,可是想到有你陪着我,我就不害怕了。” 楚湘的心忽然就软成了一片,她受不了,往前一扑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颈窝,像是吸猫似的狠狠地吸了好几口气,然后偷懒一般的赖在他的怀里不想动了。 卫祁摸摸她脑后的黑发,嘀咕说道:“湘湘,你说不要我烦你的。” “我收回这句话。” 卫祁眼里冒出星光,被她重重的亲了一口后,更是兴奋的抱紧了她。 年轻的情侣正处于热恋,不论再怎么想要亲密的触碰彼此,那都是正常的。 他们收拾好了家里的一切,卫祁提起行李箱,楚湘背起背包,把两个小雪人放在窗台上看家,他们锁好了门,一起走到了白雪镇外。 楚湘在网上约了辆车,其实很多人都不愿意接白雪镇附近的单,因为这儿邪门的事情太多了,但架不住楚湘有钱,一辆出租车在这里等候多时。 司机仔细的盯着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男的俊,女的美,不像是妖魔鬼怪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他们坐在后排,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外面的风景,一开始还是白雪皑皑,但越往前,绿色便越来越多。 卫祁几乎是趴在了窗户上,黑色的眼睛里不断的闪过外面的风景,他既新奇,又十分的茫然。 他一手搭在玻璃窗上,另一手握紧了楚湘的手,只有感知她的存在,他在陌生的环境中才不会感到不安。 楚湘单手拿着手机给家人回消息,她要带对象回家,得让父母做好准备才行。 再扭头一看,卫祁正呆呆的看着外面,像是个傻子。 楚湘靠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转而搂住了她的身体,垂下眉眼,黑润润的眼眸闪闪烁烁的盯着她。 她笑,“前面还有更漂亮的风景呢。” 楚湘没有骗他。 再往前,是一个乡下小镇,与白雪镇不同,这里有着绿色的树木,绿色的草地,还有着绿色的稻田。 风是暖的,空气也是暖的。 司机见楚湘不缺钱的样子,还想说可以把他们直接送到城里,这个乡下小地方可不好搭车,但楚湘拒绝了,她就是想和卫祁坐在路边上简陋的车站下,等着很久才会来一趟的大巴车。 卫祁对这一切都很陌生。 原来湖泊的水面可以是波光粼粼的,而不是被冰雪冻结。 原来林间里并不是只会传来积雪掉落的声音,也会有鸟儿的嬉闹声,落叶的簌簌声。 原来在白色的世界之外,会有绿色的世界。 蓝色的天空,绿色的大地,还有五颜六色的小花,他的眼睛被太多太多的颜色冲击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所措。 楚湘靠在他的身上,也不打扰他去观察和接受周围的一切,闭上眼睛,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又踏进了那个白色的镇子,走上了那个白色的山顶,然后进了那个黑色的山洞。 她循着微弱的哭泣声一路往前,在那个小小的透着点光亮的小洞口那儿,她见到了角落里蜷缩着的孩子。 他长得很是瘦小,团起来的身躯还没有一边的石头大,周围空无一人,即使他哭的再绝望,也不会有人来安慰他。 慢慢的,他察觉到了动静,抬起漆黑的眼睛,他抽泣了一声,慌忙躲在了石头后,许久,在没有感觉到危险时,他偷偷的从石头后露出了一双眼。 冷不防的,他和蹲在前面的女孩对上了视线。 他被吓了一跳,又缩了回去,紧张的问:“你……你是谁?” “我是你未来的女朋友。” 女朋友? 男孩对这几个字有些懵懂,却按捺不住好奇,又一次露出了眼睛。 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头顶,没有嫌弃他脏,也没有说他枯燥的头发很不舒服,而是轻轻的抚摸着,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是大孩子了,要学会坚强,哭鼻子是会让人笑话你的哦。” 他怔怔的看着她,再次抽泣了一下,却又很努力的抿着唇,绷紧了身体,不让自己哭出来惹人笑话。 男孩实在是太瘦,也太小了。 她慢慢的凑近他,又偷偷的补了一句:“要是谁真笑话你的话,我就帮你教训他。” 男孩犹豫了很久,终于从石头后露出了身子,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她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而且,她愿意触碰他脏兮兮的身体。 他试探性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黑色的眼眸注视着她,泪痕未干的脸上表情有些呆,“女朋友……我的?” “对啊,是你的。” “我的……我的……”他的嗓音越发的雀跃,掩盖了之前哭泣带来的颤抖,再度往她的方向靠近,他说:“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当然,不过还不是现在,得等你长大才行。” “不要,我现在就需要你。”他抱住了她,因为害怕又有了颤抖,“别离开,不要离开,别丢下我。” 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他害怕黑暗,也害怕孤单,他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被爱。 可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所以他成了没人要的孩子,成了被他人嫌弃的脏孩子。 即使是在这个山洞里,被敲碎了头颅的那一刻,他也在天真的想着,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吧,一定是因为他有错,才会遭遇这一切。 男孩固执的看着眼前的大姐姐,“别把我丢下。” 她把他抱在了怀里,轻声告诉他,“我不会丢下你,再等等吧,卫祁,我一定还会来找你。” 短暂而充满灰色色调的梦境破碎,取而代之的,是蔚蓝色的天空,以及被暖风拂动的草地。 卫祁睁开眼,被众多色彩留下痕迹的眼眸轻眨,他在不知觉间与恋人依偎着浅浅的睡了一觉,好像是回到了过去。 楚湘几乎是与他同时醒来,她反应更快,见到了远处驶来的大巴车,激动的抱着他亲了一口,“车来了!” 她往前跑了几步,朝着驶来的车招手。 卫祁还有几分迷茫。 一缕风吹落了枝头的梨花,一朵小花恰好落在了他的掌心。 是他熟悉的白色,却没有熟悉的冰冷,这种颜色居然意外的不再令人讨厌。 他忽然真切的意识到,自己见到了春天。 “卫祁,快来!” 大巴车在乡间小路上停了下来,楚湘正在那儿朝着他挥手,见他还傻乎乎的不动,她又跑了回来,拽着他起来往车上赶。 “你再慢吞吞的,车子就要把我们丢下了!” 她没有骗他。 她不会把他丢下。 她找到了他。 卫祁手中的花落地,他的手反握住她的手,抓得很紧很紧,“湘湘。” “嗯?”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什么?” 楚湘回头一笑,“我们要去的地方叫什么,这取决于你想去哪儿呀!” 是草原,还是海边。 是水乡,还是大漠。 哪怕是他想去的是天涯海角,她也一定会陪在他的身边。 卫祁闭了闭渐渐雾雨朦胧的眼睛,在他模糊的印象里,老人说外面的世界,最美的是春天。 他已经见过春天了,却觉得这句话不对。 白雪镇的冬天也好,白雪镇外的春天也好,只要有她在——那就一定都能漂亮得熠熠生辉。 第62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1) 1873年的夏天,楚湘跟着父母来到了西方国度里的一个小镇子,因为这个镇子常年都是阴雨天,所以这个镇子被大家称为雨之镇。 作为镇子里唯一的东方家庭,楚家当然受到了关注。 楚湘的父母是学者,会来到异国他乡定居,也是为了科学研究,他们工作太忙,只能找了个保姆照顾她。 保姆阿姨叫丽莎,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妇女,除了对她做的当地美食很难评价以外,楚湘对这位保姆阿姨并没有什么不满的。 因为人生地不熟,再加上没有手机可以上网,楚湘闲得无聊的时候,只能坐在庭院里翻翻书打发时间。 今天,她的父母又要留在实验室,晚上也不能回家。 楚湘瘫在草地上,盯着天边的夕阳,脸上写满了无聊。 父母对她当然很好,他们给了她很多的零花钱,也给她买了很多漂亮的裙子,只要是他们能做到的,她的要求都会被满足。 只是楚湘还是很郁闷,她跟着父母跑到了异国他乡,但至今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攻略对象。 她觉得这个恋爱游戏大概是出了什么故障,她十八岁的这年还没有动静,难不成还得等到二十八岁? 丽莎见楚湘实在是无聊,提了一句:“今天集市里有马戏团表演,要去看看吗?” 楚湘立马坐起来,“我去!” 雨之镇算是一个繁华的镇子,和周边的镇子比起来,这个镇子里的人也算是多的,有什么消息当然也流传的很快。 镇子里种了许多玫瑰花的庄园被东方来的一家人买下了,而那家有个黑色长发,黑色眼睛,充满了异域风情的漂亮小姐,这也并不是个秘密。 楚湘出现在街道上时,便迎来了很多人的注视。 不管这些目光是否带着恶意,至少这些人如果正常,就不会主动找她麻烦,她的父母是镇长请来的学者,特地来研究如何改造他们贫瘠的土地,能够产出更多的粮食,对于镇长而言,楚湘的父母很重要。 而镇长作为威望最大的那个人,镇子里的居民都会给他面子,毕竟在这里,镇长有权利对不守规矩的人做出私刑的处罚。 街道上灯火通明,黑色的树影上停留着的黑乌鸦盯着热闹的场面,转了转脑袋。 “快看,那就是从东方来的女孩。” “我听说黑色是死神的代表……她会不会给我们带来不幸?”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这么漂亮的人。” 他们大概是想用“奇怪”来形容,的确,楚湘与这里的人们格格不入,她外貌特殊,却绝对说不上是丑。 黑发长而微卷,用了精致的绿色小花做点缀,维多利亚风格的绿色长裙将她窈窕的身形勾勒得很好,尤其是那腰身被掐的很好,看上去可以盈盈一握,她每往前一步,裙摆轻动,仿佛是藏在有着点点灯光的夜色里的春意。 于是,有人私底下便不自觉的觉得用“奇怪”来形容她很不对,毕竟,她鲜活漂亮,让人想起了谷物节时,他们会听到的春之女神。 有醉汉借着醉意,想要凑近看看这位从异国来的女性,被丽莎阿姨给挡了回去。 “艾格,你给我注意点,别撞到了人!” 艾格打了个酒嗝,笑嘻嘻的问:“丽莎,听说你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啊,这位小姐就是你的雇主吗?她看起来好小,成年了吗?有男朋友了吗?需不需要我介绍?” 楚湘往后退了一步,打开了手中的扇子,遮住了半张脸,也挡住了男人身上冒出来的酒气。 的确,和周围的人比,楚湘身形更显瘦小,即使她已经成年了,他们看起来却觉得她应当还是个小姑娘。 丽莎粗鲁的推开了艾格,“别找麻烦,这位小姐可是镇长的客人,你应该没有忘记镇长的那把枪有多么的危险吧。” 听到“镇长”两个字,艾格总算是清醒了点,不久之前,他才因为偷窃罪被治安队的人抓了,要不是因为他花光了积蓄给自己减轻了处罚,否则他就得被砍断一只手了。 而镇子里的这些规矩,可都是镇长定的。 艾格知道丽莎以前也在镇长家干过活,害怕丽莎会在镇长那儿说自己的坏话,他赶紧陪着笑脸说道:“哎呀,我就是喝醉了,丽莎,我可是好人,你千万别误会啊,大家都知道,我可是绅士,我最尊重女性了!” 渐渐的,欢快的音乐声从远处靠近,游行队伍载歌载舞而来。 男人们弹着乐器唱着歌,女人们穿着浮夸而漂亮的裙子,随着音乐踢出脚的同时挥舞起漂亮的裙摆,在他们的身后,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各种动物。 驯兽师站在笼子上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杂技演员则是站在马车的车顶上做着复杂且夸张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就是近日出现在镇子里的马戏团,他们已经在镇子里的空旷地带扎好了帐篷,他们会在这儿带上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有演出,只有购买了入场券的观众们,就能欣赏到神奇的演出。 当所有男人的歌唱声停止,一位穿着黄色裙子的胖女士舒展着响亮的歌喉,唱道: “春风赠予我们湖水的涟漪。 春雨赐予我们土地的生长。 春日给予我们万物的温暖。 愚蠢的人啊,为何你要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将眼睛沉入湖水,将心脏埋入土地,将身体分食给万物。 春天里的女神啊,你可会宽恕愚昧之徒? 饥饿,疾病,瘟疫,降下灾难吧! 这是所有人必须品尝的苦果!” 接着,马戏团里的所有人跟着一起唱:“春天里的女神,你不会宽恕愚昧之徒吧,饥饿,疾病,瘟疫,请你降下灾难,所有人都有必须尝到的苦果!” 诡异的歌曲,荒诞打扮的人们,歌声与动物们的嘶吼声混在一起,他们在人群避开的通道里穿过,这个繁华的街道,已经像是他们表演的游乐场,而所有的行人,都成了演出里的一员。 第63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2) 小孩子们却不懂这些诡诞,他们追在游行队伍的最后,熙熙攘攘的朝着坐在车尾的大哥哥喊道:“我还要!” “我也要!” “再给我一些糖果吧!” 那看起来是一位年轻的男士,之所以说是“看起来”,那是因为他的脸上画着复杂且鲜亮的油彩。 以白色为底色,像是画板一样,眉头,眼睛,鼻尖,都添了红红绿绿的颜色,尤其是他那上扬的嘴角,被红色的油彩蔓延至了耳根处,但他右脸上画着的一颗绿色星星却又添了几分可爱。 小丑服似乎是恨不得把漂亮的颜色都混在一起,也就变得更为滑稽,但他那头红色而微弯曲的头发却梳理得十分整齐,从头到脚都被覆满了夸张色彩的他,热情洋溢。 小丑先生说:“孩子们,我没有糖果了哦。” 大胆的男孩说:“你的帽子可以变糖果,再变一个吧!” “好吧。”似乎是对这些孩子没有办法,好心的小丑先生拿起了一顶挂着铃铛的帽子,他摇了摇帽子,铃铛响个不停,紧接着,他“哇”了一声,“真的有糖果了!” 他从帽子里掏出来了一把糖果,往孩子堆里一洒,孩子们高兴的叫着,慌忙把地上的糖果都捡起来塞进了兜里。 一颗糖果掉到了路人的脚边,他往那边扫了一眼。 是一位穿着绿色裙子的黑发女人。 楚湘捡起了糖果,抬起眼眸,恰好与小丑先生对上了目光。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礼貌且友善的笑容,只是配合上他夸张的妆容,他的笑容也就难免有了点阴森。 不得不说,马戏团的游行是成功的,这激起了很多人的兴趣,等马戏团的人都进了临时驻扎的场地后,很多人都冲到了售卖窗口那儿买票。 楚湘不用去挤,因为丽莎阿姨很快拿着票走了过来,仗着曾经在镇长家干过活,她也有了点便利,靠关系先拿了张票。 丽莎说道:“小姐,我就不进去看了,我在这儿等你出来。” 她生活并不富裕,没有闲钱,也没有功夫去看马戏团的表演,楚湘去看马戏团表演的时候,丽莎还能在外面多缝几件衣服,把从外面接到的零散的活给做了。 当然,丽莎想的也很周到,“治安队的人在里面维护治安,我和队长很熟,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去寻找他帮忙。” “好的,谢谢。” 楚湘拿了票,通过了检票口,走进了被栅栏围起来的区域。 原本这儿是个放牧场,现在被马戏团的人租下了,在好几个红色的小帐篷之间,是一个更为庞大的大帐篷,那里面灯火通明,进来的人都正在往那个方向走。 楚湘以前并没有看过马戏团的表演,更何况还是十九世纪的马戏团,一路往前,她也见到了很多工作人员正在做准备。 一个木笼子里,一头棕熊在暗处里发出来的叫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脚步一停,好奇的看了过去。 驯兽师不在,估计是去忙别的了,这头棕熊被放在灯光没有照射到的暗处,它手里抓着一条咬了一半的鱼,但却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这份食物,见到楚湘在看自己,它仿佛是有意识的人类一般,又发出了叫声。 楚湘试探的靠近,离得近了,她也看清了这头棕熊的嘴里有着伤口,应当是它不听话的时候,被驯兽师惩罚了。 它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和楚湘说,但在听到了铃铛声的那瞬间,它身子往后一缩,靠在角落里不再发出任何动静。 “小姐,离得太近的话,小心被咬哦。” 楚湘抬起头,见到了露出笑脸的小丑先生。 他很高,事实上,这个镇子里的成年人,基本上就没有比楚湘矮的,楚湘得仰起脸来看他,也是因为现在他们离得近,她才注意到原来他有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她说:“它受伤了。” 小丑先生不以为意的一笑,“好心的小姐,在这里工作的人,又有谁不会受伤呢?” 楚湘眉头微皱,因为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在说自己该收起没必要的伪善,但是作为不了解情况的人,她确实是也无法反驳。 “好吧,好吧,能够被好心的小姐注意,应该是它的幸运,而上天不应该亏待幸运的人。”小丑先生衣服上的铃铛轻动,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手里忽然多了一块面包,扔进了笼子里。 棕熊立马扔了鱼,把面包捡起来塞进嘴里。 小丑先生眯起眼睛,笑道:“明明是个畜生,却要像个人类似的只挑好的东西,仿佛是个人类一般的进食,真滑稽。” 他涂满了油彩的脸上,神情一直很友善,但他低头看着笼子里的野兽时,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自得感。 像个压抑着本性的疯子似的。 楚湘盯着他,没转移过视线。 小丑先生当然也不缺注视的目光,他打扮的滑稽可笑,本来就是引人注目的,而且他很讨孩子的喜欢,一个简单的魔术,就能让无知的孩子们成为他的跟屁虫。 但楚湘的目光不一样,她盯着他,像是在看一件有特殊价值的商品。 小丑先生当然不能忽视她的目光,事实上,她也挺引人注目的。 他低头看她,红色的卷发轻动,单纯的眨眨眼,脸上的那颗绿色小星星也好像跟着一闪一闪的,在铃声作伴里,他友善的微笑,“好心的小姐,你这样看我,是觉得我对这只畜生的态度,有什么不满吗?” 楚湘摇头,“我不了解你们这一行,所以不做评价。” 小丑先生:“那么?” “我只是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小丑先生略显迷茫,他都化妆成这样了,他还能像谁? 所以,他也问了出来,“像谁?” 楚湘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说:“我未来的男朋友。” 短暂的沉默之后,小丑先生发出了笑声,“哈,好心的小姐,你说话可真是……奇怪。” 第64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3) 在楚湘一通无厘头的骚操作之下,小丑先生居然只用“奇怪”两个字来形容,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挺有风度的人。 换做是别人,大概会觉得楚湘有什么毛病。 其实没别的,只是在小丑先生出现的这一刻,楚湘便隐隐觉得他很特别,这种特别,让她的心跳加速,身体发烫,仿佛是正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里。 所以她盯着他看了许久,遗憾的是,他的彩妆实在是化的太好,她看不出在厚重的油彩之下,他的面容是何种模样,但这不重要。 真爱应该是与外貌无关的! “小丑先生,你叫什么,应该还没有喜欢的人吧,你会在这儿停留多久,你对我的感觉怎么样?还有……” 小丑先生在她一连串的逼问之下,不由得连连后退,他有听说过东方的女士应当是含蓄温婉的,但眼前这位黑发黑眼睛的小姐,实在是直白大胆得过分。 他本该是荒唐和滑稽的代言人,但如今,他正在经历一场很是荒唐滑稽的闹剧。 “弗瑞德,团长在找你呢!”驯兽师走了过来,化解了现在奇怪的局面,他看了眼楚湘,目光多停留了一会,“客人,表演就要开始了,要是迟到的话,你就看不到精彩的开场了。” 楚湘一笑,“谢谢提醒,弗瑞德先生,下次再见。” 她提起裙摆,快步往帐篷的方向走去,与其他的观众一同进入了表演场地。 驯兽师好奇的问:“弗瑞德,你认识那位小姐?” 弗瑞德懒散的靠在木笼子上,双手抱臂,漫不经心的说:“不认识。” “那我看她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 弗瑞德抬起手,手指转了转自己耳边的一缕红色卷发,碧绿色的眼睛里浮现出夜色里的星光,片刻后,他咧开嘴一笑,“大概是位脑子不正常的小姐吧。” 否则,还真没法解释为什么她会主动的凑过来,对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楚湘进场进的晚,没有坐到前排的位置,她在后排站了个位置坐下,这儿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她,眼熟的人和她打了声招呼,她便点头做回应。 开场便是马戏团的团长做了介绍,团长叫迈尔斯,是一个弯腰驼背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和蔼,在他介绍过后,便是正式表演。 在欢快热闹的歌舞之后,便是动物表演。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意识不到表演的动物会值得同情,观众们只要新鲜有趣,便会高兴的捧场。 也不知道驯兽师们是如何训练的动物,棕熊也好,狮子也好,这些猛兽竟然都十分的像是通人性,可以精准的找到驯兽师丢出去的绿色小球,也能准确无误的从火圈里跳过去。 在一系列的表演过后,化着浓妆的小丑上场了。 所有的灯光熄灭,只有一盏灯光落在他的身上。 身姿颀长的男人有着滑稽可笑的装扮,但也因为太过另类,会让不适的人感到阴森森的。 他绅士的朝着观众弯腰行了个礼,随后才热情的笑道:“欢迎各位来看我们的表演!” “来,托尔,和大家打个招呼。” 不知是如何操作的,在他伸出一只手的同时,一只提线木偶落在了半空之中,隐约可见有丝线被他控制在手指之上,而这只做小男孩打扮的木偶真的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动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托尔。” 木偶说话了,还在挥着手向观众席的大家打招呼。 小丑笑道:“托尔,你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木偶动了动一双腿,一双手害羞似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周围的人太多了……我很害怕。” 小丑说:“不用害怕,莉娜来陪你了。” 在他的另一只手伸出来的同时,穿着裙子的女孩打扮的木偶在半空中舒展开了身体。 女孩木偶显然更加活泼,她丝毫不怯场,激动的跳了起来,“嗨,大家晚上好,我是莉娜!” 她似乎是太激动,差点要从丝线掌控的范围里蹦出来,好在小丑先生及时往前一步,“拽”住了要跑出去的莉娜。 他的动作太浮夸,一个踉跄,好似差点摔倒。 观众们发出了神奇的叫声,也有抑制不住的笑声,场地里,气氛很是轻松欢快。 有孩子激动的说:“木偶会说话!我也想要会说话的木偶!” 莉娜“看向”了说话的孩子的方向,笑嘻嘻的说:“我们不只会说话,还会跳舞哦!” 暗处,工作人员奏响了音乐。 莉娜果真跳起了舞,不管是跳跃,还是旋转,她的动作都很利索漂亮,甚至是还随着音乐的旋律哼着曲子,如果不是偶尔在光线中反射出光芒的丝线,观众们一定会忘记原来她是个提线木偶的事实。 小丑先生扬起唇角,碧绿的眼睛弯成月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轻轻动作的幅度痕迹不大,他也偶尔跟着音乐轻动脚步,享受舞台的他,在众人的目光中应付得游刃有余。 莉娜在表演的同时,托尔也很捧场的拍手鼓掌。 观众席上的赞叹声不绝于耳,他们以前不是没有看过木偶表演,只是从来没有看过技艺这么精湛的表演。 尤其是孩子们,一双眼完全挪不开了。 托尔说:“有谁想来和莉娜握个手吗?” “我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不等父母的反应,直接从观众席那儿的护栏里钻了过去,跑到了舞台中央。 莉娜停止了舞蹈,与托尔一起笑眯眯的看着男孩。 男孩目露憧憬,迫不及待的伸出手,触摸到了莉娜的一只手,冷不防的,那只冰冷的手突然收拢,抓住了男孩的手。 莉娜“嘻嘻”的笑着,“小心哦……” 托尔猛然间跳到了男孩面前,“突然放开爸爸妈妈的手,可能会回不去了哦!” 男孩突然感到了害怕,他想后退,却被莉娜抓住了手,下意识的加大力气挣扎,又是刹那之间,“咔嚓”一声后,莉娜的手臂断了。 太过逼真的木偶,宛若是断了手臂的人类。 莉娜与托尔的表情却还是在笑着,阴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 第65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4) 男孩跌倒在地上,被吓得哭出了声。 “好了,好了,莉娜,托尔,你们不该恶作剧吓可爱的孩子。” 小丑先生面带微笑的俯下身,灯光闪烁里,他捡起了断掉的手臂,再是光暗变化间,“砰”的一声,他手里可怕的木偶消失不见,而是化作了一捧糖果。 “可爱的孩子,请原谅莉娜与托尔的调皮吧。” 男孩呆呆的接住了糖果,很快就忘记了之前受到的惊吓,转身往回跑到了着急的父母身边。 与此同时,场馆里的灯光全部亮起,下起了五颜六色的彩带雨。 孩子们尖叫欢喜的跳起来,希望无所不能的小丑先生可以再来个精彩的表演。 但小丑先生却是弯腰做了谢幕,笑道:“欢迎大家明天再来看我的表演。” 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楚湘伸出手,接住了飘落的一抹绿色彩带,她再看向小丑退场的背影,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疑问。 魔术有这么神奇吗? 表演散场,所有观众离去。 楚湘走出走到外面,见到了等候自己的丽莎阿姨,她好奇的问:“这个马戏团会在镇子里停留多久?” “好像是一个月吧。”丽莎也是从治安队的人那里听来的,马戏团的团长租了一个月的场地,会在这儿停留更长的时间,也是因为这个镇子人口多,较为富庶。 一个月的时间啊,楚湘觉得很有压力。 今夜,她的父母忙于工作并没有回家,楚湘是第二天中午,在饭桌上才见到了父母。 楚昭实在是忍不住发牢骚,“这里的人真是太懒了,让他们干点活,只要不盯着他们,就总能偷懒,明明半天能干完的事情,非得拖上两三天。” 苏素情绪更为稳定,“你当这儿还是国内啊,你刚撒下去的种子,不被人偷走就好了。” 楚昭是个文化人,以前还没有见过民风这么彪悍的地方,难免一肚子怨气。 楚湘放下饭碗,“我去帮你们的忙。” 楚昭与苏素赶紧说:“不用,你在家休息就好。” 外面风吹日晒的,他问都不舍得养的白白嫩嫩的女儿去吃苦。 可楚湘虽然是贪图享受的人,但她还不至于冷血到见到父母苦恼却无动于衷的地步,不管他们怎么说,午饭过后,她还是跟着父母出去干活了。 镇长送了一辆便于出行的马车给他们,这种古老的交通工具坐着相当不舒服,尤其是在不平坦的路上时,更是颠簸得让人反胃,楚湘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 只是到了目的地之后,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不想让父母担心,她领了一包种子说去远处那块地看看,等到走远了,她扶着树蹲下来,忍不住的干呕了好几声。 旁边的灌木丛里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动静,她转过脸一看,正好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头发上绑着红色蝴蝶结,穿着红色裙子的木偶站在阴影里,一双手捧着新鲜的紫色小野果,盯着楚湘的一双眼睛好像藏了点好奇。 楚湘:“莉娜?” 小木偶仿佛是被人发现,受到了惊吓,转过身消失在了灌木丛里。 楚湘站起身,提起裙子,不顾形象的跨过灌木丛,恰好看见就红色裙角消失在了树后,她跟了上去。 莉娜跑的太急,紫色小野果洒了一路,楚湘边追边捡,不知不觉到了一处树影重重的林间,这里有着一汪水深碧绿的湖泊,坐在草地上的男人正像个恶霸一样教训: “托尔,你会不会办事?” “这么久了,就找到这么点吃的?” “什么时候你才可以像莉娜那样可靠一点!” 托尔被人用手指戳着脑袋,它脖子上的关节一晃一晃的,脑袋也一晃一晃的,木偶当然不会反抗,很快就被人恶劣的戳着倒在了地上,抱着的紫色小果子洒了一地。 但可恶的人类还没有放过它,继续戳了戳它的脑袋,说道:“你看看莉娜……” 男人的声音一顿,因为他看到了瘫在地上的莉娜,竟然没有带回来一颗可以吃的小野果。 接着,他碧绿色的眼里出现了漂亮的湖蓝色。 为了方便干活,楚湘今天穿着一件简单利落的蓝色裙子,黑色长发被挽了起来,用了蓝色的发带做固定,像是天空一般色彩的她,出现在这个绿色的背景里,很是突兀。 当然,这也不及五颜六色的他更突兀。 楚湘手里是一路上捡来的紫色小果子,见到盘腿坐在草地上的小丑先生,她眉眼一弯,笑意盈盈,“下午好,弗瑞德先生。” 弗瑞德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背,算是端正了坐姿,他扯起唇角,也宛若提线木偶似的,被人拉动了表情,脸上的绿色星星跟着一起闪烁,“下午好呀,好心的小姐。” “我叫楚湘。”她走近,蹲下身,把捡来的紫色小果子与地上堆积的其他野果子放在了一起。 弗瑞德悄悄地瞪了眼莉娜。 莉娜只是个提线木偶而已,瘫在地上不动,很是无辜。 弗瑞德随手将一颗野果子塞进了嘴里,他瞄了一眼不着急离开,而是在饶有兴趣的盯着地上木偶的楚湘,突然有了坏主意。 “好心的小姐……” 她说:“我叫楚湘。” “好吧,楚小姐。”他选择了暂时退让,随后,慢慢的靠近她,含笑的绿色眼眸注视着她白皙的面庞,也在她黑色的眼底看见了自己化着油彩的惨白的面容上,露出来的不怀好意。 “你有什么愿望吗?”他的引诱毫不掩饰,自然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恶意,在抛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只要他再露出笑容,人心中的欲望便会被勾勒出来,从而降低理智值。 “财富?” “美貌?” “还是永久的生命?” 在楚湘的身后,两个木偶人慢慢的站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楚湘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容,期待的隐约露出了“嘻嘻”的笑声。 只要她把欲望说出口,在达成交易的那一刻,她的灵魂就是滋养他们最好的美食。 蓦然之间,一双手搭在了弗雷德的肩头,把还在危险靠近的他往旁边一推。 “你脸上的妆要蹭到我身上了。” 酝酿好的气氛忽然就没了,弗瑞德略微沉默。 第66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5) 楚湘意外的没有接招,两个木偶无趣的躺回了地上,一动不动,还真和普通的木偶没什么两样。 弗瑞德不甘心,“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楚湘想了想,“有呀。”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朵小花。” 弗瑞德说:“是来自于高山之巅的,可以证明你拥有比世界万物还要漂亮的斯普林花,还是来自于深海之底,可以证明你比海洋里的珍珠还要珍贵的桑茉花?” 楚湘坐在草地上,两只手捧着脸,一双亮晶晶的眼眸里溢满了笑意,“都不是。” 他神色意外,“还有我不知道的,更难以寻找的花朵吗?” 就像这个时代的很多女性一样,她们想要绅士赠予他们难寻的宝石,或者是生长在绝境之地的花朵,那都是能够证明她们魅力之大的最好礼物。 而在贵族之间,这样赠予礼物也是一种风尚。 楚湘往周围看了一眼,指着生长在湖边的一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我想要那个,弗瑞德先生,你送我那个吧。” 那只是一朵随处可见的,尤其平凡的小花,或许小孩子们经过之时会出于好玩摘下几朵玩,但一位合格的绅士,绝对不会摘下这样普通的花送给女士。 弗瑞德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这个?” “是啊,我就要这个。” 弗瑞德觉得自己被耍了,她心中的欲望没有被勾出来也就罢了,居然还在用一朵野花来戏耍自己。 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挫败感了,盯着悠然自得的楚湘,竟然对她现在像个没事人似的态度而感到了厌烦。 弗瑞德动了动手指,躺在地上的两个木偶人又站了起来,它们从背后慢慢靠近,僵硬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楚湘对背后的危险一无所知,她说:“你说的可以满足我的愿望,现在不算数了吗?” “一朵野花而已,你自己也可以动手摘来。”弗瑞德不接她的招,她别想戏耍自己。 楚湘却说:“但是你摘的花,和我自己摘的花,意义完全不一样呀。” 弗瑞德一手托着下颌,专送滑稽的脸上露出来了漫不经心的笑容,“哪儿不一样?” 莉娜与托尔的手中亮出了尖锐的刀,在她的背后,刀尖绽放出寒冷的光芒。 “如果是我自己摘的,那就只是一朵很普通的野花而已,但是如果是你摘的花,然后送给我,那它就是比冬天里的阳光还要珍贵的宝石。” 楚湘靠近他,弯起来的眼睛成了漂亮的月牙,其中闪烁的光点也是那么的轻快活跃,从她身上透露出来的浓厚而热烈的情感,将树荫遍布的林间,也染上了几分更高的温度。 “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呀!” 弗瑞德眸光微顿,后面的两个木偶也停止了动作。 林间的风拂过,小草与野花伴随着簌簌的落叶声一起摇摆,一缕黑色的发丝随风轻动,亲吻到了他那滑稽可笑的面庞,然后,他浑身都泛起了不可控的痒意。 “湘湘!” “湘湘!” “你去哪儿了!” 林子外传来了她父母找人的声音,楚湘后知后觉的站起来,她拍了拍裙子上沾到的灰,对他说道:“我得走了,今天见到你很高兴,弗瑞德先生,下次再见。” 就如同来时的突然一样,她跑出去的动作也很着急迅速,没一会儿便不见了人影。 弗瑞德捡起了地上的一件小东西。 这是楚湘的袋子里掉出来的小玩意。 莉娜凑了过来,“这是什么?” 托尔说:“这是种子吧?” 莉娜天真的问:“种子,能吃吗?” 托尔:“不知道呀,种子能吃吗?” 他们一起抬头,求知欲满满的目光落在了大人的身上。 弗瑞德把种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口,随后,他“呸呸呸”的吐了出来,一张脸皱成了奇怪的模样,脸上化着的妆容也更加扭曲。 大概是这种味道实在是难受,他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一手抓起一把紫色小野果塞进了嘴里,抬眼便能看到湖边生长的不值钱的野花,他郁闷的嘟囔,“真奇怪。” 托尔说:“他说种子的味道很奇怪。” 莉娜一巴掌拍在了托尔的头上,“笨呐!” 楚湘和父母忙活了很久,算是在新开垦的这块地里洒好了种子。 雨之镇经常会下雨,土地也是湿润得过分,野草与树木疯长,但却不知是何缘故,粮食的产量一年比一年少。 即使是当地人在谷物节的这天,向春之女神奉上再多的祭品也没有用,在遇到人力无法解决的问题时,便去向虚无缥缈的神祈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古今中外,这还挺有共通性。 当地人信奉女神,所以对于镇长请了外人来治理土地一事颇有微词,虽说当地人在镇长的威压下不敢对异国之人做什么,但异国之人要做什么,他们也不太配合就是了。 日暮时分下了雨,所有的工作只能暂停。 一个高个子青年拿着雨伞过来,站在田垄上伸出手,“楚小姐,先来避避雨吧。” 楚湘被他拉着走上去,她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雨伞,笑道:“谢谢。” 青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叫安德鲁,是给楚昭打下手的,个性老实憨厚,也不像其他那些被雇佣的人老想着干活时偷懒。 楚昭与苏素还要做点收尾的工作,拜托安德鲁先送楚湘回去。 老实说,楚湘一点也不想坐马车,但这儿的条件就是这样,即使有钱,也不可能变一辆汽车出来。 安德鲁在外面驾车,楚湘靠在车厢里,那股反胃的感觉又上来了,她微微推开窗户,带着雨雾与泥土气息的空气灌入,她才好受了一点。 街道上却很是喧闹。 许多人撑着伞,在夜幕降临的时分提着油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像是在找人。 楚湘好奇的问外面的安德鲁,“发生什么事情了?” “奥顿家的孩子失踪了。” 楚湘:“奥顿家的孩子?” “就是猎户家,他们的儿子今天早上就被发现不见了,大家一开始以为是孩子贪玩去了附近,但现在这个孩子也没有出现,他们担心是出了事。” 第67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6) 楚湘对当地人不熟悉,于是,安德鲁又补充说道:“奥顿家的儿子,就是昨天晚上在马戏团表演时冲上去与木偶握手的男孩。” 楚湘这才想了起来,那看起来是一个贪玩的孩子,在舞台上被吓哭后,又很快被一捧糖果哄高兴了。 她又见一大群人一起往一个方向走过去,不禁问道:“他们去哪儿?” 安德鲁听到了那些人的嚷嚷,说道:“他们打算去马戏团,怀疑是马戏团里的人诱拐了孩子。” 而马戏团里,也就只有那位小丑先生与失踪的孩子有过接触。 楚湘说:“安德鲁,我们转道,去马戏团看看。” 安德鲁以为楚湘是想去看热闹,也没有多想,驾着马车换了个方向,到了马戏团的驻扎地。 偏远的镇子向来很排外,楚家之所以能够正常生活,那是有镇长撑腰,而马戏团里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一个孩子失踪了,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甚至连镇长也出了面。 团长迈尔斯听说一个孩子失踪了,他赶忙站出来解释,“那个孩子的失踪与我们无关,在你们来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有个孩子失踪了。” 镇长扫了眼在场的人,“团长,请你把所有的人叫出来,我们好一一询问情况。” 楚湘撑着把伞,匆匆从马车上下来,她来得晚,已经挤不进去了,正在想办法能不能见缝插针的时候,她被一抹亮丽的颜色吸引了注意。 弗瑞德不急不缓的走在雨幕里,冷不防的,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抓着他的手,把他拖着跑到了一顶小帐篷里。 他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那位奇怪的小姐,种子奇怪的味道也好像还徘徊在他的嘴里,咧开嘴一笑,他热情的打招呼,“好心的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好心”这个词语,当然应该是褒义性的,可是每次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成了具有讽刺意味的贬义性。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也很符合他的身份,本就是滑稽可笑的小丑,卖弄愚昧,让人发笑,这就是他存在的价值,世人看他是可笑的,反过来,他看世人当然也是可笑的。 楚湘现在没空和他计较细枝末节,她问他,“那个孩子失踪的事情,你知道吗?” 他点头,“知道呀,来的路上我听不少人提起了。” 那他当然也该知道镇民们把矛头对准了马戏团,尤其是对准了他,来找孩子的人们手里都多少拿了点东西,在法律制度并不完善的落后村镇里,私刑是一件很常见,也符合他们认知的事情。 楚湘说:“我不觉得你现在出现是个明智的选择,他们的情绪很激动,如果被他们认定了你和孩子的失踪有关系,你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 他好奇的眨了一下碧绿色的眼睛,微微歪头,红色的卷发跟着轻晃,“好心的小姐怎么就确定我和失踪的孩子没有关系呢?” “我不确定。” 弗瑞德反应慢了半拍,“啊?” 她既然不确定,为什么又要拉着他躲在这里? 楚湘说:“我只是觉得你没有这么愚蠢,会在前一天与孩子有过接触,第二天就让孩子失踪不见,如果你真的想做什么,应该也会在撇清自己关系的前提下动手。” 弗瑞德的指尖转着自己的一缕红发,发出了“哈”的一道笑声,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楚湘,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湖边上绽放的那一朵紫色小花。 他小声说:“好心的小姐,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呢?” “我哪儿知道?”楚湘一句话把他给堵了回去,“现在有麻烦的是你,又不是我,当然是你自己想办法。” 弗瑞德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好心的小姐会带着我逃离这里,我们一起私奔呢。” “你疯了吧,我目前只是喜欢你而已,又不是为了你可以不要性命的地步,我怎么可能会和你私奔?” 弗瑞德又一次如鲠在喉,然后他便生出了埋怨,都怪她总说自己喜欢他,才让他现在自大的有了错觉。 外面的吵闹声更大了。 一位驯兽师不服气的说道:“你们凭什么怀疑我们?我们只是正常的表演,别的可什么都没做!” 镇长说:“我想你们误会了,小奥顿失踪后,我们把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都排除了一遍,这不只是针对你们,只是在排除了其他人后,你们也需要接受调查而已。” 治安队的人检查了一遍在场的人,说道:“马戏团里的那个小丑不见了。” 有人说:“我看到他今天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团长说道:“我们并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想去外面转转,应该没有坏雨之镇的规矩吧?” 镇长抬了抬手,“去找人。” 几个治安队的人转身就走,从他们的神色来看,一旦找到人,他们可不会客气。 团长脸色也很不好看,但他们现在被团团围住,也做不了什么。 楚湘拉了拉弗瑞德,“我们先从后面溜走吧。” 弗瑞德却不动,而是好奇的问:“要怎么样,你才会和我私奔呢?” 他的问题在这种环境下听起来,实在是离奇,但更离奇的是,楚湘居然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片刻之后,她给出答案,“当然是我实在是太爱你了,爱的失去了自我的情况下,就会和你私奔了。” 弗瑞德觉得这个答案就和没有答案一样,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出会有人爱自己的那一天。 眼见着楚湘又要拉着他往外逃,他一只手把人拉了回来,随后弯着腰,碧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 他很好奇,楚湘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这种好奇,让他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指腹触摸到了她黑色柔软的发,还想继续用力,刺破那脆弱的头皮。 楚湘同样盯了他好一会儿,见他只是凑近了自己,迟迟没有动作,她叹了口气,然后踮起了脚。 弗瑞德的唇上猝不及防的被覆上了温热的柔软,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 楚湘拍拍他的肩膀,善解人意,“你下次想亲我的话,不要酝酿这么久,直接亲就好了。” 她漂亮又聪明,堪称完美,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年轻男人会不想亲她呢? 第68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7) 最后小奥顿还是被人找到了。 他追着一只兔子跑进了树林,之后迷了路,还是有人听到了哭声,在森林里发现了迷路的男孩,才把他带了出来。 马戏团的人没了嫌疑,但镇民们也没来为冤枉了他们的事情道歉,对于他们而言,外地人是否受了委屈都不重要。 日子平淡的过去了几天,连日来的阴雨天终于放晴,只是空气里还弥漫着雨后的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并不难闻,也不会令人讨厌。 楚湘赖在床上睡了个懒觉,过了许久,听到了窗外有飞鸟啄着窗户的声音,她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看到了窗外还在不断的叫唤的黑色乌鸦。 接着,她被窗台上摆放着的一抹紫色吸引了注意。 楚湘一下子来了精神,掀开被子下了床,跑到了窗户边,推开窗户,一捧紫色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晃。 黑色的乌鸦歪了歪脑袋,一双眼睛盯着披头散发的楚湘,像是好奇。 楚湘欢喜的将花捧了起来,紫色的花瓣上还有着小水珠,一定是才摘下来不久。 她迎着风伸出脑袋,趴在窗台,看向森林的方向,虽然看不到那儿有可能存在的人,但她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盯着绿色盎然的方向,轻轻的笑出了声。 林中的树荫下,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小丑先生抱着膝盖嘀嘀咕咕:“那个女人实在是虚伪,说什么喜欢我,却连和我私奔都做不到,突然之间还亲了我,你们说,她是不是还这样突然亲过别人,所以才这么熟练?” 莉娜与托尔蹲在岸边摘花,闻言,一起无言的瞥了眼弗瑞德, 弗瑞德拿起一根棍子戳了戳地面,嘴里还在喋喋不休,“从异国来的女孩子都这么坏吗?你们说,我应不应该给她一个教训?” 莉娜与托尔对视一眼,他们很感兴趣。 莉娜:“对呀,对呀,应该给她一个教训!” 托尔:“怎么教训!” 他们齐刷刷的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弗瑞德,又一起亮出了手中的刀。 莉娜:“像以前那样切断她的手指吗?” 托尔:“还是在她保持清醒的时候,剥掉她的皮肤?” 弗瑞德眉头一皱,“你们想的办法怎么都那么肤浅?” 莉娜与托尔:“肤浅?” 弗瑞德咧开嘴,露出了恶劣的笑容,“她不是仗着自己的美貌想要欺骗我,玩弄我的感情吗?那我就反过来,让她体验一下被玩弄的滋味。” 虽然不想承认,但楚湘确实是有点特殊,不知为何,她的欲望很奇怪,弗瑞德反而更是想要看到她因为欲望而堕落的样子。 就像是其他人一样,她的灵魂里也会散发出腐朽的味道,只有这样,才算是正常。 弗瑞德站起身,衣服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他骄傲的抬起脸,如同发布宣言一般的说道:“我会在她为了我私奔的那一天,再狠狠地抛弃她,之后在她绝望的目光中,挖出她那双有着欺骗魔力的眼睛,缝上她那张会抛出甜言蜜语的嘴,还有她那张能让肤浅之徒追逐的面容,我要狠狠地把它撕下来,用来做我油画的点缀。” 莉娜与托尔大受震撼,一起鼓掌,“哇,好厉害!” 林间里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黑发黑眼的女孩今天编了精致的公主辫,穿着用白色蕾丝点缀的红色长裙,是时下女孩喜欢的流行样式,很好的把她的腰身掐了出来,红白相间的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轻动。 她出现在树影斑驳的树林间的刹那,便博得了所有光影的偏爱。 见到人,她黑色的眼睛里忽然就被染上了漂亮的色彩,五颜六色的,就和花里胡哨的他一样。 “弗瑞德,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她提着散发出食物香气的篮子跑了过来,迎着树影婆娑,裙摆拂过绿色的小草,就这么径直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她仰着脸看他,笑意盈盈,干净的眼眸里漾着光点拼凑而成的涟漪,竟然让他一瞬间有了自己成了被她所追逐的光芒的错觉。 弗瑞德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后背撞上了树才停止,他仓皇无措的状态,像极了一个被女妖精盯上的老实小伙子。 藏在树后的莉娜与托尔盯着弗瑞德的表现,不约而同的嫌弃的“啧”了一声。 就他这怂样,还说要玩弄人的情感呢? 楚湘又继续往前靠近,弗瑞德退到了树后,嘴里嚷嚷,“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我带了吃的给你。”楚湘提起篮子,让他见到了里面的食物,“是丽莎阿姨教我做的戚风蛋糕,我还带了牛奶。” 弗瑞德瞄了一眼,慢吞吞的挪了出来。 他倒是不怕楚湘会像上次那样突然偷袭,玷污他的清白,大方的走出来,也是想看看她还能怎么突破人类的下限,能对他做出什么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楚湘见他扭扭捏捏,干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过来,她装备齐全,把餐布铺在绿色草地,将食物摆放出来,一抬头发现他还站在一边,又抓着他的手拽着他坐了下来。 弗瑞德像是个提线木偶,被她拉着拽来拽去,刚要不满的瞪过去,却见楚湘又拿出了一瓶紫色的果酱放在了他的手中。 “我看你好像喜欢吃蓝莓,所以我特意带了蓝莓酱。” 弗瑞德那还未发作的不满忽然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又悄悄地瞥了眼手里的蓝莓酱,他决定看在她还算懂事的份上,暂且先不对她生气。 楚湘把一块切好的蛋糕放在他的手上,看着他仔仔细细的给蛋糕抹上蓝莓酱,好奇的问他,“你还喜欢别的什么吗?” 弗瑞德拿起勺子,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明明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但他一张嘴却很硬,“没有呀,我没什么喜欢的。” 他现在享受美食的模样,哪儿像是没什么喜欢的东西的模样? 楚湘也不拆穿她,她故意在他面前转了转头,“你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 弗瑞德敷衍的看了她一下,“你的眼袋变重了?” 第69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8) “什么眼袋?这是卧蚕!”楚湘抓着他的一缕红发,毫不客气的扯了扯他的卷毛,气呼呼的说道:“眼袋和卧蚕是两个东西,你明白吗!” 弗瑞德吸了口冷气,她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对他不敬! 要不是他手里拿着蛋糕,他非得一巴掌拍碎她的脑袋不可! 楚湘侧过脸,差点就把鬓发上的那朵小花怼在他眼睛上了,“你没看到吗!” 那是一朵紫色的小花,像是蝴蝶一样停留在她的黑发上,一时间说不清楚究竟是得了花朵鲜活的黑发幸运,还是能亲吻那如丝绸一般的黑发的花朵更幸运。 弗瑞德被扯得头皮生痛,绿色的眼睛里猛然间撞进来了这一抹亮丽而熟悉的紫色,他嫌弃的抬起一只手推开楚湘不断凑近的脸,“我不是瞎子,我当然看到了。” 这个女人之前还嫌他靠的太近,会把妆蹭到她的身上,现在倒好,她自己凑过来了,他还不稀罕呢! 楚湘不悦被他推开这件事,他越是用手推开她,她就越是和他对着来,顶着一张脸被挤成滑稽的模样,硬实要凑近他,“这是我今天早上收到的花哦!” 弗瑞德见她还想凑过来,两只手都去推她的脸,“我当然知道是早上的花!” “你不觉得这朵花和我很配吗!” 他讥笑,“你觉得一朵野花和你很配?” “野花怎么了?难道是野花就可以否认它很漂亮吗?”楚湘也两只手去掰开他怼在自己脸上的手,费力的说道:“能够被我戴在头上,它就是世界上最有出息的花!” 他们两个突然之间像是小学生,互相推来推去,彼此之间互不相让。 藏在树后的莉娜与托尔面面相觑,他们想不明白,是不是弗瑞德变傻了?他要是讨厌黑发女人的靠近,直接把她的脑袋砍下来不就好了吗? 楚湘的力气当然是比不过他的,可她也不甘认输,只是光凭斗力气的话,她肯定是比不过对方的,所以她只能智取。 弗瑞德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个女生,就有做让步的绅士风度,楚湘趁着他用力的时候,突然一弯腰低头,他来不及收势,身子往前一倾,楚湘趁机从他的手臂下往前溜了过去,于是弗瑞德身子往下倒的那一瞬间,恰好对上了她的脸。 他们的距离很近,他能够看清她脸上的小绒毛,也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 弗瑞德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与黑暗作伴,他从来都不觉得黑色是一个好的颜色,因为黑色能够吸收所有的颜色,就连光的颜色也不例外。 但是现在,他在她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面容,亦看到了在她的眼里,自己正在与光点作伴。 弗瑞德那张特意化着浮夸而可笑妆容的脸,在她这里,竟然罕见的没有与滑稽挂钩,而是一种……一种……他无法形容出这种感觉。 她看着他的时候,当然也是有些笑容的,可是这种笑容和以前那些愚蠢之徒看他的目光很不一样,黏黏糊糊的,让他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弗瑞德下意识的又想退后逃跑,楚湘却直接捧住了他的脸,他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像是心有预感,却又诡异的没有和之前那样把她一个劲的推开。 楚湘看见了自己的手指上染上了他脸上的油彩,被她手触碰到的地方,他脸上的妆容也花了,不同的颜色晕染到了一起,她恶作剧似的,将他脸上的那颗绿色小星星抹得一团糟。 弗瑞德也注意到了她恶劣的小把戏,他眼里不那么吓人的怒火要冒出来之前,楚湘微微往前,又一次将轻吻烙印在了他的唇上。 弗瑞德顶着一张大花脸,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楚湘退后,又摸摸他的脸,看着更多的颜色都混乱了,她开心的扬起了唇角,“以后你想亲我就亲好了,不用一直盯着我看,犹豫这么长时间。” 谁想亲她了!? 弗瑞德想让她不要自作多情,却见楚湘又捧着他的脸凑了过来,“弗瑞德,既然我们都是男女朋友了,那就应该对彼此坦诚一些!” 谁和她是男女朋友了!? 楚湘单纯的觉得他们都亲过了,而且他还总是用专注的视线盯着她,仿佛是要把她吃了一样,这不就是说明他们两情相悦,当男女朋友也是顺其自然吗? 她主动的贴近他的身体,把他身上的铃铛蹭的铛铛的响,“弗瑞德,还亲吗?” 弗瑞德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仿佛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大傻子,他不把她的头拧下来也就算了,她居然还想亲他。 他看起来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楚湘又靠近他,她漂亮的裙子上难免蹭到了点彩色,尤其是她那一双手,已经被彻底的染成了他的颜色。 她微微歪头,紫色小花在她黑色的发间如同蝴蝶轻轻扇动翅膀,眉眼一弯,她又问了一遍:“弗瑞德,要亲吗?” 妆容彻底乱了的小丑先生,喉结微动,一张嘴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很有骨气的蹦出两个字,“随你。” 楚湘抬起脸,他一只手也不受控制的环住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压,然后,那两次如蜻蜓点水般的吻终于发生了改变。 呼吸交织,温热缱绻。 他几次微微睁开的碧绿色眼眸映入她的面庞,她那黑色的眼睫长而微卷,在她眼下留下的阴影十分的可爱。 弗瑞德没有忍住,抬起沾了色彩的手,指腹轻轻划过了她的脸颊,很快,她的脸上同样有了乱七八糟,难以分辨的颜色。 真是滑稽可笑。 弗瑞德的身体在发烫,他身下的影子渐渐的开始扭曲不定,禁锢着她的手越来越紧,把楚湘的身体挤在了自己与树干打造的缝隙里,再度垂首之时,他高大的身躯彻底把她笼入了阴影之中。 莉娜与托尔用手捂住了眼睛,却还在偷偷的从指缝里观察。 托尔:“这就是他为了让那个女人爱上他,然后再抛弃她的计谋得以成功,不惜献身吗?” 莉娜一拍托尔的头顶,“笨蛋!” 第70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9) 当人们散场后,马戏团的驻扎地慢慢的恢复了安静。 还留在笼子里的猛兽在接受夜晚寒冷的雾气侵袭,一部分人还在清点东西,更多的人则是回到了各自休息的帐篷里,灯光微弱,淡淡的月光还算勉强照亮了寂静之地的一切。 两个年轻男人悄悄的爬过了围栏,小心翼翼的踩在了草地上。 其中一个较为胆小的男人拉了拉同伴的手,“艾格,你真确定这儿有好东西?” 艾格轻声说:“当然了,要是没好东西,我怎么会大晚上的不在家里睡觉,跑到这儿为难自己?” 艾格是镇子里出了名的酒鬼,平日里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大家都不想和他打交道,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确实有点走偏门的本事,有时候他在别人家发了财,别人也不敢找他麻烦,是因为他抓住了人家的把柄。 艾格小声说:“凯尔,你胆子大一点,你可别忘了,镇长是你爸呢!” 镇长在镇子里一直有着秉公执法的好名声,但他却有个不争气的儿子,这就是凯尔,凯尔仗着自己是镇长儿子的身份,没少在镇子里混点便利,大家也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是因为他的身份,那些偷鸡摸狗的人都愿意带着他一起做坏事,这样就算他们被抓了,有凯尔在,镇长也只能随便罚罚他们算了。 凯尔最近被父亲教训的多了,上次他跟着艾格去偷了笔钱,直接被父亲关了禁闭,这次溜出来,难免有些忐忑。 可是艾格说外地人这里有一批好东西,只要他们拿到手,就能换一笔天大的钱财,离开这个小镇子,去往更大的城市。 凯尔早就想摆脱父亲的管教和束缚了,只要有钱,他就能远走高飞。 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些滑稽可笑的道具大大咧咧的摆放在昏暗的光线里,便有了点阴森森的意味。 没来由的,凯尔更是有些害怕,他小声说:“你说的好东西,到底是什么?” “黄金啊!”艾格夸张的说道:“我亲眼看到团长将一箱金子藏在了他的床底下!” 说起来,艾格会发现这件事完全是凑巧。 昨天夜里,马戏团照常表演,观众们聚集在场馆里,很是热闹。 艾格也来凑了个热闹,不过他酒喝多了,突然想去上个厕所,随便找了个地方解决了生理需求,他再走回去时,见到了抱着一个箱子,看起来有些鬼鬼祟祟的团长。 直觉告诉艾格,他抱着的东西肯定很贵重。 艾格悄悄地跟在了团长身后,等团长进了帐篷,他正着急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好在他发现了帐篷上有个破洞,赶紧蹲在了地上,透过破洞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团长迈尔斯打开了箱子,里面的东西泛出了金色的光芒。 艾格激动的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黄金,所有的理智都被那金色光芒所吞噬,他迫切的想要得到这一箱黄金,太过强烈的渴望,让他一天一夜都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 艾格很清楚,如果团长丢了一箱子金子的事情爆了出去,很多人第一时间肯定会怀疑他,所以他必须拉着凯尔一起下水。 至于到时候东西到手,他们两个人应该如何分赃? 这不是问题,凯尔那么傻,如果没有他,凯尔肯定是发不了财,所以艾格当然得多拿黄金。 艾格有偷盗东西的经验,一直提醒凯尔动作小心点,看到人影就赶紧躲起来,等人走了再行动。 做他这一行没别的,就是要谨慎。 他们要经过笼子里关着的野兽时,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笼子里的棕熊像是累极了,听到动静睁开眼,即使是看到了两个男人偷偷摸摸的溜了过去,它也只是当做没看见似的扭过了头。 抓起来旁边剩了一半的鱼,它塞进了嘴里,还满足的喷了个鼻息。 不久之前,它还很是抗拒生鱼肉,嫌弃它的腥臭,如何也不肯吃,但现在它已经把这条发臭的鱼视为自己正常的粮食,就和每一头进食的棕熊没有什么差别。 突然之间,艾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黑发黑眸的女人穿着一条明黄色的漂亮长裙,如黑色绸缎的头发被黄色发带绑成了,仿佛是做贼一般,避开了走动的马戏团里的人,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一个真正的淑女,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鬼鬼祟祟,她会有这样的表现,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艾格的心突然被勾的痒痒,他深知抓住一个人的把柄,可以为自己提供多大的便利,即使很多人都在私底下说黑发黑眼的异国人是不是死神的化身,会带来霉运。 但无可否认的是,她很漂亮。 艾格每次看到这位充满异域风情的小姐,都会心神荡漾,不过金子比美人更重要,只要他有了钱,还怕没有美人吗? 艾格暂且忍下心中的渴望,带着凯尔到了团长的帐篷外,他们不敢贸然闯进去,先是在之前发现的破洞口那里蹲下,两个人一起往洞口看去,里面没有亮灯,但能隐约看到有两个人影。 团长是个中年男人,虽然年纪大,但之前看着身体还算好,可现在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还有一道瘦长的身影蹲在旁边,因为屋子里没有灯光,所以只能看到他的身影是一道黑漆漆的剪影,他像是在忙活着什么,一双手放在团长的身体上,时不时发出嘻嘻的笑声。 仿佛是血肉被翻涌的黏腻声回荡在空气里,恶心又恐怖,令人头皮发麻。 外面的人不由的更是好奇,他在做什么? 几秒钟过后,忙活的人用力的掰断了什么东西,他费力的从团长的身体里抬起手,团长的身体颤了颤,是一节骨头被活生生的扯了出来。 艾格与凯尔差点尖叫出声,好在他们及时捂住了嘴,却也因为受到的惊吓太大而跌坐在地。 他们这两个小混混当然也做过不少坏事,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残忍的一幕! 第71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10) 那人竟然把一双手伸到了团长的身体里,从血肉里翻找到了他的骨头,还把这节骨头掰断拿出了身体,这是杀人狂魔才能做到的事情! 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女孩那身明黄色的裙子在月色下更显漂亮亮眼,她一双眼到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帐篷里的杀人魔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诡异的是,他竟然像是凭着脚步声认出来了来的人是谁,因为他恶劣的嘻嘻笑声一顿,接着手忙脚乱的把团长的尸体踢到了床下,手里那节骨头同样扔了进去。 最后,他两只手往床单上一擦,把血迹擦的干干净净,而与此同时,他那花里胡哨的衣服上闹出来的叮叮当当的响声也引起了外面的人的注意。 猛然之间,门被打开,月光一拥而入,驱除了点点黑暗。 黑发黑眼的女孩露出笑脸,“弗瑞德!” 红发碧眼的小丑先生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他慌忙特意的挡在床前,面对着那边笑容灿烂明媚的女孩,他脸色一变,兴师问罪似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呀,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楚湘压根感知不到他的不悦和严肃,脚步欢快的往前,在他的身前站定,乌黑漂亮的眼眸里有了他的面容,也浮现出了点点星光。 弗瑞德背脊挺直,梗着脖子,从上而下,轻蔑似的俯视着她,嘴里冒出来的话丝毫不掩嫌弃,“一位真正的淑女可不会冒冒失失的来向异性表达那肤浅又夸张的、令人感到愚昧发笑的情感。” 弗瑞德那化着滑稽妆容的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跑过来说想我,你也不觉得丢脸。” 楚湘歪着脑袋,身后长而微卷的发跟着轻晃,她模糊了从门外洒进来的月光,“你是我男朋友,我当然可以说想你呀,这不是丢脸的事情。” “你别胡言乱语,我可还没有承认我是你男……” 她踮起脚,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轻吻,再度脚踏实地后,裙摆晃动,她双手负在背后,笑意盈盈的看他,“就像这样的事情,也是男女朋友才能做的呀,如果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才不会亲你。” 下一秒,她想起了什么,天真无邪眸光闪亮,好奇的问:“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你没有承认什么?” 弗瑞德喉结滚动,唇角轻抿,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他抬起脸,只留下颌线对着她,再很有傲骨的说道:“我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楚湘笑着回应:“嗯,那就是我听错了吧。” 她靠近,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只牵住他的这根小拇指,好似是怕被拒绝。 弗瑞德心中莫名其妙的陌生情绪越来越多,不由自主的,他慢慢的顺着她牵住自己拇指的手,一路过去,把她的整只手都握在了手里。 楚湘仰起脸,眉眼弯弯,唇角也跟着弯弯。 笑得像是个大傻子。 弗瑞德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脸,突然之间恶作剧的兴致来了,改为捏住了她脸颊上的肉,见到她眉头一皱,表情都变了,他却愉悦的发出了笑声。 “像鼓起来的河豚,” 楚湘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说自己脸上的肉多,变着法来说她的肉多也不行! 她跳起来抓住了他的两缕红色小卷毛,毫不客气的一扯,他疼的倒吸了口冷气。 楚湘说:“像是竖起触角的蟑螂!” 这次脸色一变的人是弗瑞德了。 她还真的是胆大包天,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亲他就算了,居然还敢总是胡乱扯他的头发,过他是蟑螂! 弗瑞德想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活蹦乱跳,那都是因为他难得的善心。 黑暗之中,楚湘突然察觉自己的脚边像是滑过了什么东西。 她叫了一声,却没有后退,反而还往他的身边凑的更紧,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弗瑞德,有东西!”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门外的那缕月光洒入,成了唯一的光源,如今却全都偏心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将她衬得好似是闪闪发光,那浮现出害怕的漂亮脸蛋,也被光芒渲染的好似能随时破碎。 哦,可惜了,这个大胆又无知的小姐,居然还向最危险的来源寻求庇护。 弗瑞德心中窃喜,也不动手抱她,只欣赏着她害怕的模样,煞有其事的说:“白天的时候我们才清除了周围的老鼠,看样子还有漏网之鱼呢。” 楚湘闻言,更是往他的怀里一钻,跳起来挂在了他的身上,“我最怕老鼠了!” 弗瑞德下意识的托住她的身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为什么她离自己越近了的时候,又见黑暗中出现了两个小人,他们捂着偷笑的嘴,伸出手,打算更过分的去触摸她的脚踝,这样她肯定会更加的害怕。 当他们的手要触摸到楚湘脚踝肌肤的那刹那,冷冰冰的视线让他们打了个寒颤。 莉娜与托尔相视一眼,手拉着手躲回了黑暗之中。 弗瑞德想要嘲讽楚湘傻的神色里又多了几分奇怪,“你是不是傻?这里有老鼠,害怕的话,不往外面跑?” 楚湘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我知道你会保护我呀。” 弗瑞德又想要嘲笑她一声,却没有笑得出来。 楚湘也不愧是他形容的大傻子,现在手脚并用的缠在他的身上,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会把她卖了。 她可怜巴巴的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来马戏团,然后又找机会溜过来看你的呢。” 弗瑞德这张嘴还是那么硬,“谁让你来看我了?” 她一双手圈住他的脖子,“那要不要亲?” 他表情古怪,忸怩半晌,一双眼若有若无的瞥了眼帐篷破洞处,接着,他抱着她走出了帐篷。 月光之下,他的一只手按在了女孩的后脑,影子往下,与她的影子合二为一。 凯尔捂着嘴,“那位小姐是……是新来的外地人……她不会被杀吧?”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惊讶一直在拒绝当地男性示好,眼高于顶的异国小姐居然看上了一个小丑演员,还是该惊讶于无知的她被一个杀人魔头抱走了,肯定凶多吉少。 “嘘——”艾格紧张的说:“他一定是为了黄金才杀了团长,趁他出去了,我们赶紧去拿走那箱黄金。” 凯尔紧张的点了点头,与艾格一起悄悄地把破洞的口子撕的更开,钻了进去。 他们当然害怕,毕竟床底下还有一具尸体,可是对金钱的贪婪让他们压下了恐惧,在他们的眼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那一箱金子。 凯尔站着望风,艾格蹲下来,鼓起勇气把手伸进床底,他那只手正在地上摸索,突然之间,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团长那双被血染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的人,眼球突出,几乎要点掉在地上。 艾格与凯尔:“啊——!!!” 外面,夜风微冷。 弗瑞德抱着楚湘坐在了木椅上,还在追逐着她的唇瓣,试图加深这个吻,她微微退后,疑惑的说:“我好像听到了尖叫声?” “大概是团长他们在清理乱窜的老鼠吧。”弗瑞德不满的擒住了她的下颌,让她不能再乱动。 他绿色的眼眸在荒唐妆容的脸上溢满了期待,猩红的唇角不断上扬,放低的嗓音也不自觉的带了点哄骗的意味,“好心的小姐,把嘴张开给我亲一下,我会为你送上夏日里最漂亮的花朵。” 至于是不是真的只“亲一下”,那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可是最爱戏弄愚者的小丑。 第72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11) 雨之镇里有人失踪,大家都行动了起来,铺天盖地似的去找人。 失踪的酒鬼艾格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镇长的儿子凯尔,镇长就这一个儿子,当然看得重,他不惜抛出了赏金,只要有人能找回他的儿子,他会送上丰厚的报酬。 大家为了报酬,对于找人的事情也会格外有热情。 这一次倒是没什么人会怀疑马戏团的人,毕竟和凯尔一起失踪的人是艾格,凯尔以前喜欢与艾格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大家还是倾向于猜测他们是又做了什么坏事,发了笔财,所以离开了镇子。 但镇长却不这么认为。 于是,这段时间镇子里的人都像是忙碌了起来。 楚湘对这些并不关心,她正在陷入热恋,每天的心情都很好,今天刚洗完澡出来,她穿着一条白色的睡裙,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黑色长发。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觉得漂亮,也就难怪小丑先生会喜欢她。 夜风吹动绿色的树枝,敲打着窗户,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急,也越来越热闹。 楚湘扭头一看,一眼就看见了趴在窗户上的人影。 在月光下,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人影几乎把整张脸贴在玻璃上,因为挤压变了形,十分的恐怖。 心脏不好的人,一定会被吓得心跳漏一拍。 楚湘在认出那人的一刻,她丢了手里的梳子,立马跑了过去,拉开窗户,微冷的夜风灌入,让人神清气爽,她撑着窗台身子往前,与他那色彩丰富的面庞还差一点就贴在了一起。 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时,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弗瑞德!” 弗瑞德差点从趴着的窗户上掉下去。 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就是觉得楚湘凑上来,用着欢快的语气叫他的名字时,仿佛是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他如果不后退的话,一定会被她灼烧皮肤。 他很清楚,皮肤被灼烧的感觉,很不好受。 弗瑞德又觉得自己不能太被她牵着鼻子走,他梗着脖子,清了清嗓子,高傲的伸出了一只手,“我在路边上看到了因为丑陋而没有人喜欢的野花,这花确实是长得挺丑的,和你正配。” 他手中的是一捧粉色野蔷薇,每朵花都开的正好,花瓣完好无缺,茎杆上的刺被人剔除得干干净净。 虽然是野花,但这花绝对算不上丑。 楚湘又凑近他,还差一点就会碰到他的鼻尖,他们离得太近,可以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弗瑞德莫名其妙的大气也不敢出,漂亮的绿色眼睛渐渐浮现出紧张和无措。 但更为隐秘的是,他又有点期待。 因为就像以前那样,她的突然靠近,肯定是代表她又想偷袭他,吃他的豆腐了。 楚湘却停住了不动,一张白皙的脸蛋凶巴巴的,“我丑吗?” 黑色干净的眼睛,无瑕洁白的面庞,还有那总会蹦出甜言蜜语的嘴,哪儿丑了? 弗瑞德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红润润的唇上,尤其是她说话的时候,红色的唇微启,他会想起其中的柔软,绵缠起来,格外的舒服。 他伸出手触碰到了她的唇角,指腹微微试探着往她的唇角之内轻压,感觉到了热气,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微微往前低下头的瞬间,楚湘却退回了窗户之内。 她双手抱臂,脸色很不好看,又一次抛出了那个问题,“我丑吗?” 弗瑞德抿着唇,不吭声。 这不是谁认输的问题,这是一场决定上位者与下位者的地位战争。 如果他现在按着她的想法做了,那他以后还能有什么地位,和被她牵着绳子的狗又有什么区别? 楚湘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他有所动作,她没耐心了,哼了一声,便要伸手把窗户关上。 弗瑞德:“你不丑,我丑,我丑行了吧!” 楚湘这才满意的露出微笑,她往前一凑,重重的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她接过了他手里的一捧花,“弗瑞德,我很高兴你来找我。” 弗瑞德身为战败者的屈辱突然散的一干二净,他安慰自己这当然是好现象。 他来给她送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她更喜欢自己,这样他才好施行自己到时候抛弃她,让她痛苦的计划吗? 这样看来,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楚湘问他:“弗瑞德,要进来吗?” 看吧。 她都邀请他进她的房间了,肯定是已经爱惨了他。 弗瑞德从窗外爬了进来,在充满了梦幻与浪漫风的女生房间里站定,他挺直背脊,扬起头颅,像是来巡视领地的主人。 楚湘由得他看来看去,她把花放进了花瓶里,与以前收到的花靠在了一起,只不过她以前收到的那紫色小花已经干枯了,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弗瑞德说:“为什么还不丢掉?” “这是你送我的第一束花,我要把它们做成干花收藏。” 弗瑞德压抑着上扬的唇角,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一束野花而已,也值得收藏?哼,小题大做。” 楚湘看了眼他那小人得志般的模样,懒得搭理他,继续收拾这一捧野蔷薇。 弗瑞德却不是滋味了,楚湘不是很喜欢粘着他吗?每次看到他,都会恨不得扑过把他吃干抹净一样,现在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却像是看不见他了。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楚湘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弗瑞德不得不又往前挪了两步,更大声音的咳嗽了一声。 楚湘插花的手一抖,差点把好好的花磕掉了花瓣,她不爽的回头,“你不舒服吗?去找药吃。” 弗瑞德如鲠在喉。 他只觉得楚湘好像变了,自从亲过他几次,把他干净的身子弄脏了之后,她就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她见到他的时候欢喜的像是见到了新大陆,不高兴的时候,多看他一眼都是不耐烦。 弗瑞德只觉得那捧蔷薇花实在是碍眼,就一捧野花而已,凭什么这么讨她喜欢? 楚湘手里的花猛然间被人抢走,然后被粗暴的塞进了花瓶里,他嘀嘀咕咕,“一点这么简单的小事,非要拖这么久,磨磨蹭蹭的蛞蝓!” 第73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12) 楚湘表情一变,不满的抓住了他衣服上的小铃铛,“你说谁是蛞蝓!” 虽然是生气,但她好歹把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弗瑞德挑了挑眉,咧开嘴,猩红的唇角上扬,笑容恶劣,“谁生气,谁就是蛞蝓。” 现在生气的人当然只有她。 楚湘更加凶神恶煞的往前,同时也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拽着弯了腰,她瞪着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说:“那你被蛞蝓亲了这么多次,每次都这么享受,你比蛞蝓还要恶心!” 弗瑞德耳朵发红,“谁享受了!” “我就只和你亲过,你说谁享受了?” 弗瑞德应该庆幸自己的妆容太浓,否则他那窘迫的神色都暴露出来,她还不得把尾巴翘上天去? 憋了好一会儿,他只能说:“你别胡言乱语,我只是、我只是太善良了,不好意思拒绝,才容忍了你的冒……” 他的嘴忽然被捂住。 楚湘一双手捂着他的嘴,一双黑色的眼睛盯着他,严肃的说道:“你再嘴硬,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弗瑞德心底里莫名涌现出一阵心虚,但很快他就大着胆子的看了过去,闷着声音说:“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对啊,他能轻而易举的拍碎她的脑袋,他才应该是被人畏惧的那个,他怕她做什么? 楚湘眼里的怒火正在聚集,周围那越来越灼热的温度,竟是无端端的叫怪异也会觉得害怕。 弗瑞德想起了她那幼稚的打架方式,正准备护着自己的红色卷发不被她揪住,却见楚湘突然之间捧住了他的脸,把他脸上的油彩糊的乱七八糟。 她如同长出了角的恶魔,嚣张的叫道:“你再嘴硬,那我就咬你了!” 她说到做到,踮起脚,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弗瑞德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打架方式,被她一口咬的确实是有些疼,他闷闷的哼了一声,怒火噌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按住她的后脑勺,他俯下身张开嘴咬了回去,原本想用双倍的力气报仇的,然而在含咬住她的唇瓣时,那温温软软的滋味却叫他泄了大半的力气。 弗瑞德怀疑她又对自己用了什么东方来的神秘力量,他竟然无法抵抗,这更激起了他的挑战心,他倒要看看她的这股力量能有多强大。 弗瑞德把人抱起来挂在了身前,与她的厮磨并未停下,反而还趁着给她呼吸的时间时,再探入其中,一点点的缠住,再轻轻的与她抵咬交织,属于他的气息,如今恨不得全都喂给她。 不,这一定是她太贪心了,所以他才满足她对自己的渴望而已。 弗瑞德从未和人建立过亲密关系,与楚湘的每一次相处,都在给他空白的世界染上了不同的色彩,她就像是个入室抢劫的匪徒,把他的世界搅得一团糟。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屋子里的年轻男女面面相觑,紧紧的靠在一起的唇还没有分开。 “湘湘,你还没有睡吗?”是苏素的声音,她和丈夫回来的晚,听到了女儿卧室里传来了动静,才来关心的问问。 弗瑞德压根不关心门外的人,他只是不满楚湘不再回应他的吻,再度压紧,又在试图去勾缠属于自己的温热。 楚湘努力的后退,他的亲吻落在了她的脸上,她缓了缓,说道:“我已经躺在床上,就准备关灯睡觉了。” 苏素也没有多想,“湘湘,我听丽莎说你这段时间经常去马戏团看表演,那里人多,太乱了,你还是少去一点,等我和你爸爸有时间了,我们去野炊。” 楚湘正在被一头红毛犬肆意的乱拱,花了点儿时间才抱住了他的脑袋,不再让他乱动,他也干脆埋在了她的颈窝,微冷的亲吻落在了她颈侧的肌肤上,感觉着她颈动脉有力的跳动,他深知这儿有多么的脆弱,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力气。 只是听到外面的人让楚湘以后少去点马戏团时,他微微抬起花脸,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楚湘却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回答外面的人:“知道了,妈妈,我会注意安全。” 苏素说道:“好了,你早点休息。” 脚步声渐渐离去,外面恢复了平静。 弗瑞德扬起湿润的唇角,笑眯眯的说:“好心的小姐,你不会听她的,对吗?” “那可说不定。”楚湘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身体放松,笑意盈盈的回答:“毕竟我可是乖乖女呢,如果惹父母生气的话,我会很困扰。” 她如果真的是乖乖女,也就不会拉着他进房间了。 弗瑞德皮笑肉不笑,“他们都消失的话,你就不会困扰了,是吗?” 楚湘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弗瑞德,不许伤害我的家人。” 他神色微怔,是因为她现在冷冰冰的态度,让他有了一种他们会退回到陌生状态的错觉,他懵懂的说:“你说过的,你喜欢我。” “可是我也喜欢我的父母。” 弗瑞德唇角抿紧,“所以,我并不是你唯一喜欢的人?” “你是笨蛋吗?”楚湘抓着他的一缕红发轻轻的拉了拉,“我对父母的喜欢,和对你的喜欢又不一样。” 他追问:“哪儿不一样?” “我对他们,是孩子对父母的喜欢,可是我对你,是作为伴侣的喜欢。”楚湘想了想,觉得很难解释,于是摸摸他的头顶,告诉他,“等我们将来有了孩子,你就会理解了。” 孩、孩子? 弗瑞德的脑海里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他的耳朵与脖子红透,“谁要跟你生孩子了!” 楚湘无所谓的接话,“那我和别人去生呗。” “你敢?”弗瑞德磨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是敢去找别人,我就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楚湘一笑,“你在为我而嫉妒吗?” 弗瑞德当然不能承认,这要是承认了,她将来不得骑在他的头上? 他冷笑,“我怎么可能会为……” 楚湘:“那我去找别的男人。” 弗瑞德:“好吧,我就是嫉妒!” 楚湘很满意的笑出声,趴在他的怀里,一双漂亮的眼睛闪闪发亮的盯着他。 弗瑞德脸上神情古怪,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个女人就是想方设法的证明他会为了她而嫉妒别的男人,一旦证实了,她就能笑得这么高兴。 可见她还真是对他喜欢的厉害! 楚湘说:“我不找别的男人,就找你。” 他仰起脸,压下上扬的唇角,只留下巴冲着她,嘴里高傲的嘀咕,“我才不稀罕你来找我。” 这个女人一见他不高兴,就故意说好话来哄他。 她对他绝对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爱惨了他呀! 第74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13) 自从雨之镇的镇长发布了悬赏之后,镇子里的外地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他们大多是从附近城镇过来的,凑凑热闹,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而在这些外地人中,也有身份气质不一般的人。 这是一支商队。 富商西蒙是一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子,他带着人一起要去远方的城里谈生意,途径此处,才想着暂且休息一下,没想到还能听到雨之镇里有人失踪的传言。 当然,他很有钱,看不上这点赏金,对于谁失踪了的这种事情,也不在乎。 他们一行共有六个人,四男二女,在镇子里唯一的旅店住了下来。 手下艾萨克很快就打听出了一些情况,来西蒙面前做汇报,“这里治安还行,镇长很有威望,不过听说这儿粮食生产不够,所以镇长请了两位东方学者来这里做考察。” “我们不能快点出发吗?”说话的贵妇人看不上这儿的简陋,她艳丽的面容上始终都是面无表情,“我想快点见到我的父亲了。” 她叫塔瓦娜,是西蒙的妻子,出身贵族家庭,与西蒙算是一种联姻,两人虽然有个十七岁的儿子,但夫妻关系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毕竟是侯爵家的小姐,看不起他一个商人也是应该的。 而西蒙这次要去谈生意的城市,正是塔瓦娜父亲的领地,也因此她才会跟着商队一起行动。 西蒙说:“塔瓦娜,人和马都需要休息,我们不像是你,每天只坐在马车里,不用风吹日晒。” 塔瓦娜看了眼西蒙,没有说话。 西蒙和塔瓦娜结婚结的早,虽然有个十七岁的儿子,但他们作为父母也才三十多岁,西蒙作为命运宠爱的孩子一般,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皱纹,反而是让他俊美的容貌更有成熟的魅力。 “母亲如果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来陪母亲说话。”一位少年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与西蒙有几分相似的年轻面庞,五官精致立体,有些阴柔,是时下女人们喜欢的类型。 他就是西蒙与塔瓦娜的儿子梅森。 跟在梅森身后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她有些畏畏缩缩的把手里端着的牛奶摆放在了男女主人面前。 西蒙一眼注意到了女孩手臂上留有的牙印,在她那白皙软嫩的肌肤上十分的显眼。 西蒙脸色微变,沉默的扫了眼自己的儿子梅森。 女孩身材娇小,软糯可人,她的脚上还带有锁链,这是奴隶的标志。 她叫可可,是西蒙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奴隶,而女奴,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奴,通常在主人家也会有别的作用。 原本买下她,不过也是随手的事情,西蒙也并没有怎么花时间在她的身上,只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弱,西蒙买她回来的那一天,就不得不把她提起来放在自己的马上,带她回家。 女孩在他高大的身躯之前,小小的一团,可怜又可爱,他不经意间触摸到了她腰肢的柔软,竟然就这么上了瘾。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风流是常态,西蒙也算是洁身自好的,虽说与妻子没有感情,但他以前也从没有找过别的女人,可可是第一个。 只是西蒙对可可的特殊引来了梅森的不满。 梅森是个离经叛道的少年,从小到大就不服管教,对于父亲与一个女奴搞在一起的事情,他嗤之以鼻,平日里没少针对可可。 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软,就像是小兔子一样可爱,可可越是躲着他,他就越是感兴趣。 西蒙与梅森这对父子本来就关系不好,现在更是势同水火。 可可是个娇小的女孩,在高大的梅森身边更显柔弱,把牛奶放在梅森面前时,梅森与她的手指不经意碰在了一起。 可可身体一颤,只觉得刚刚在隔间里还软得不行的双腿,现在更是发软了,再感觉到主人西蒙阴郁的目光,她抿抿唇,轻轻的在心底里呜咽一声,退到了另一边。 梅森不理会父亲冰冷的目光,还装作乖巧的孩子一般坐到母亲身边,“母亲,我最近听到了很多有意思的故事呢,你要是无聊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 “我没兴趣。”塔瓦娜态度冷淡,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她对丈夫也好,对儿子也好,都没什么亲近的心思。 “我听说这里晚上有马戏团表演呢!”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年轻小伙子,他脸上带着笑容,一靠近就和梅森勾肩搭背,“当地人说表演很有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他叫科温,是西蒙收养的故人之子,与梅森一起长大,这次也是跟着西蒙出行,长长见识的。 科温个性老实,当然也很讨人喜欢。 西蒙见多识广,对马戏团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他注意到了可乐听到马戏团三个字时,眼里冒出来的好奇,他作为一家之主拍了板,“那就晚上一起去马戏团吧。” 塔瓦娜说:“要去你们去,我留在旅店休息。” 西蒙自然也没希望她能去,她不去的话,大家都能自在很多,他扫了眼梅森,说道:“那梅森你就留在这里陪你的母亲吧。” 梅森像个孩子一样半是撒着娇说道:“可是我也想去马戏团呀。” 他的单纯只是假象,和父亲想的一样,他们都不想给对方有单独与可可相处的机会。 科温见气氛不对,赶紧说:“没关系,你们都去马戏团吧,我留在这里陪夫人。” 塔瓦娜:“我不需要人陪。” 话落,她上楼进了房间。 梅森感叹,“母亲还是这么扫兴呀。” 正是因为塔瓦娜很少露出笑容,又时常穿着厚重的衣裙,才被大家称作是无趣的塔瓦娜,因此西蒙会去宠爱一个女奴,在很多人眼里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不过很多人都想不到的是,西蒙对这个女奴竟然动了真感情。 当所有人都回房间休息后,一只手把可可抓着挤在了楼梯间。 西蒙弯下腰靠近她,“可可,记住你的身份,离梅森远点。” 第75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14) 可可被男人霸道雄厚的气息包围,心脏不由得怦怦乱跳,她想要躲,但她那细小的胳膊根本无法挣脱男人的大手。 她的身体软,声音也软,被养的娇滴滴的脸蛋写满了不知所措,“先生……我……我……” 如同受惊的小白兔,恨不得找个窝赶紧钻进去。 西蒙的心忽然一软,他放轻了力道,改为揽着她的腰,“可可,不要让我生气,知道了吗?” 可可点头,软乎乎的脸蛋,楚楚可怜,“我知道了。” 男人这才满意的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可可不想再这样成为男人的玩物,她告诉自己应该守住自己的心,可是对自己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西蒙强大又有魄力,而且他还在地痞的手中救了她,又在刻薄的夫人面前保护了她那么多次…… 这么好的男人,她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雨之镇的马戏团确实是很受欢迎,在售票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楚小姐,你怎么来马戏团里卖票了?” 坐在窗口里的女孩一笑,“我闲得慌,就来帮忙了。” 旁边有人推了推前面提问的人,说道:“楚小姐可是团长特意请过来帮忙写票的人,你看到这张票上的字没有?那都是她写出来的,这字可真漂亮啊!” 原来是镇长的儿子凯尔失踪后,镇长就要求所有进进出出的人都要登记,马戏团这儿人员混杂,当然不能像之前那样来一个人,交一份钱,就随便进去一个人。 但是马戏团以前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么精细的还要实名买票的活,找了整个团的人,也找不出一个会写字干登记的人,正在他们不知道怎么办好时,楚湘站了出来。 这个时代,平民百姓们文盲是常态,而楚湘居然会写两国的文字,并且还写的这么好,她在众人心底里的形象忽然就有了质的飞升。 楚湘和团长打配合,团长收钱,楚湘则是在询问过对方的名字后,把票号与名字登记在本子上,这样当天晚上有哪些进出的人一目了然。 她做事情很认真,垂着眼眸,拿着一支笔,在纸上留下一个又一个黑色的痕迹,有风轻轻拂过,鬓边的碎发微动,亲吻着她耳侧的肌肤,却没有影响她眼眸里的光点。 小丑先生蹲在角落里,双手托着下巴,就这样默默的盯了她很长很长的时间。 他越发觉得这位好心的小姐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她会跑到他的面前,说喜欢他,还会突然亲吻他,来见他的时候,会记得带上他喜欢的食物,每次那么嫌弃他,却还愿意与他拥抱亲吻。 他觉得她像个疯疯癫癫的傻子。 可是他偷偷的藏在暗处里观察过,她也会趴在草地上看书,会去听那些晦涩难懂的歌剧,还会拿起笔,写下一个又一个让他感到陌生的文字。 于是,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和她好像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两个木偶人同样缩在角落里。 托尔:“他怎么了?” 莉娜:“我猜他是自卑了。” 托尔:“自卑?” 莉娜:“就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位愚蠢的小姐。” 碧绿色的眼睛扫过来,莉娜与托尔赶紧顺着墙瘫坐在地上,只把自己当成最寻常的木偶。 梅森和科温一起来买票,他对于排队这件事很不满,科温则是安抚他,“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规矩,我们过几天就走了,梅森,你就再忍忍吧。” 梅森“啧”了一声,其实他更不爽的是他的父亲与可可不见了人影,光是想着他们藏在哪里做着什么样的事情,梅森胸腔里就憋着一股气。 但在看到买票的窗口那儿坐着的女孩,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当然看过异国来的女孩,只是这位像是从东方来的女孩,格外的漂亮。 冷不防的,梅森感觉到了阴冷的目光,他看过去,见到了一个滑稽可笑的小丑。 对上目光的刹那,小丑扬起唇角,笑眯眯的一张脸更是显得荒诞,令人从骨子里感到了不适。 梅森背后不禁生出了一股寒意,他微微皱眉,隐约觉得这个小丑好像有点眼熟,买完票的科温走了回来,挡住了梅森的目光,“票买好了,我们回去吧。” 梅森隐约感觉到的熟悉消失无踪,小丑嘛,不都是那么花里胡哨吗? 所有的票都卖完,大家也就渐渐的散了,团长迈尔斯向楚湘道谢,他还得去准备晚上演出的事情,就先走一步,离开了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房间。 楚湘坐在椅子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慢慢的察觉到了来到身边的阴影,她抬起脸,露出了笑容,又改为朝着他张开了手。 弗瑞德的表情别扭了一会儿,还是弯下腰,把她抱起来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楚湘浑身放松的趴在他的身上,舒服的眯起眼睛,不想再动一下。 弗瑞德抱着她坐在了椅子上,才刚坐下,楚湘又用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张脸埋进他的颈窝,狠狠地吸了口气,像是吸猫似的。 弗瑞德有些痒,低着眼眸问她,“你干嘛?” “我在补充能量。”楚湘赖在他的怀里,这下真的不动了,全靠他的一双手搂着她才没有像液体一样从他的怀里滑下来,靠在他的肩头,她笑出声,“弗瑞德身上是香的,真好闻。” 弗瑞德耳尖尖发红又发烫,“你是狗吗?还能闻出味道来的!” 楚湘“哼”了一声,“就是嘴臭。” 弗瑞德不乐意了,“怎么就臭了?你不是亲过那么多次吗?你倒是说说哪里臭了?” 红发碧眼的小丑先生也像是毛头小伙子一样幼稚了起来,抬起她的脸,一股脑儿的凑上去,“还嫌弃我,我看你挺喜欢亲我的!” 楚湘被他咬了一口,立马反咬了回去。 这两个人亲着亲着,又一次仿佛是打了起来,谁也不肯让谁,互相推搡的时候,楚湘倒在了桌子上,东西被扫落在地,她的黑色长发也如瀑散开,铺洒在了木桌之上。 弗瑞德俯下身来,还想继续咬回去,但是一对上楚湘黑润润的眼眸,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身体里突然酥酥麻麻的,原本带着想要重重咬上去的气势,在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却放柔了力道。 轻轻的摩挲,哄着她张开了嘴,再细细的含吮。 楚湘的胆子很大,这个时候居然敢上手扒他的衣服。 弗瑞德当然不可能认输! 他一手摸进了她的裙子里,另一手慌忙将窗口的木板一放,在失去光源的昏暗房间里,他的吻一路往下,依靠着本能,也捞起了她的腿。 可惜的是,没过一会儿,传来了男人羞耻的声音,“我……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女孩拍着他的背,包容力十足的安慰,“弗瑞德,不要难过,你已经很棒了,短短的也很可爱呀!” 这是安慰人吗? 过了许久,男人闷声说:“再来一次。” 第76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15) 再来一次的后果就是,弗瑞德长时间的搂着怀里的女孩一动不动,他的下颌搭在她的肩头,红色的卷发软塌塌的,偶尔眨一下眼,碧绿色的水波轻漾似的,干净湿润,只是他的目光空洞,显然是处于脑子放空的状态。 刚刚舒服的太过头,对于初次的他而言,实在是太过刺激,所以他进入的哲学状态也就尤其的久。 楚湘动了动,想要从他怀抱里出来,最好是能回去洗个澡,否则到处都是黏黏糊糊的感觉,她觉得很不好受。 可是她才刚有动作,进入放空状态的小丑先生收紧手臂,她被压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楚湘费力的抬起脑袋,“弗瑞德。” 弗瑞德眨眨眼,冲着她的唇角亲了下去。 他以为她看着自己就是在索吻,所以在头脑回过神之前,便习惯性的低下头给了她亲吻。 楚湘觉得弗瑞德大概是有点“第一次”情结,因为在与她发生过正常的亲密关系之后,他对她的态度有了更加藏不住的亲昵,他的一举一动里也透露着更多的黏人。 楚湘试图往后退,却也退不了多远,“好了,弗瑞德,停下,别亲了!” 弗瑞德果真是停了下来,但他一双漂亮明亮的眼睛却十分哀怨又愤怒的盯着楚湘,“为什么要停下?你以前明明很喜欢亲我的!” 他脸上的妆容早就五颜六色的混作了一团,都是被白瑶在颠簸之时失控抓的,说实话,这个红发碧眼的年轻男人顶着乱七八糟的妆容,实在是怪异又荒诞。 能够和这样的他做下去,她也确实是个神人。 弗瑞德在楚湘这里受到了太多带着欢喜而追逐的目光,他从来没有被她拒绝过,现在突然被她拒绝,他当然是不得不把事情往最坏的,和最复的杂的方向去想。 他曾经见过很多三教九流的男人,这些男人凑在一起时,往往喜欢讨论女人说着脏话,所以他多少也听过,这些男人对得到手的女人就会渐渐的没了兴趣。 弗瑞德并不知道女人是不是也像是这样,但楚妍现在对他嫌弃的态度,就和那些始乱终弃的男人很像。 弗瑞德越想越气,也越想越慌,仔细想想,楚湘刚认识他时,就恨不得朝着他扑过来,不就是证明了她其实是馋他的身子吗? 现在他把自己清白的身子给了她,而且短短时间之内还给了两次! 这个女人吃饱了,肯定就不会珍惜他了! 楚湘也不知道弗瑞德脑补了什么,他那双像是森海般的眼眸溢出了委屈的难堪,但他用一手掐住她的脸时,语气却是凶巴巴的,“你要是敢玩腻我,把我丢了,我就杀了你!” 楚湘一张脸被他捏的皱成了包子,原本还想又和他打一架的,听到他的话,她顿时陷入无语。 他明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凶狠的话,可他眼眸里的雾气都快要实质化的掉了出来。 楚湘只能伸出手摸摸他的头,轻声安抚着他,“好了好了,弗瑞德,我不会玩腻你,也不会丢下你。” 弗瑞德拍开了她的手,“别用摸狗的方式摸我。” “你怎么能这么说?”楚湘好似蒙了天大的冤枉,夸张的捧着他色彩混乱的脸,想要亲他一口,但现在实在是下不了嘴,她只能说:“我可从没有把你当狗狗看待过,我这是在安慰你呢!” 弗瑞德嘲讽的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还需要你拿着糖果来哄吗?” 楚湘表情囧囧的,她不明白这个男人和她达成过生命大和谐之后,怎么变得越来越矫情了? 弗瑞德冷静的吐出两个字,“亲我。” 他像是一只高傲的红毛孔雀,神色冷淡的盯着楚湘,看上去很是高不可攀,其实是他在紧盯着楚湘的表情变化。 如果她有丝毫犹豫,和想要拒绝的神态,那就说明她的确是把他泡到手后就不耐烦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一定要……一定要…… 弗瑞德喉间发紧,胸腔里燃烧着一团火焰。 他一定要让她三天都不准碰自己! 好在楚湘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就仰起脸亲了过去。 在轻轻的吻里,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一直板着的脸也神色缓和,享受着彼此触碰一起的感觉,他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弗瑞德一直不想承认,他喜欢楚湘的亲吻,也喜欢她的拥抱。 当她动作轻柔时,他会有一种自己是世间罕有的珍宝的错觉,当她不要命的和他打闹时,他又会有一种很奇异的热闹感。 在她看来,他似乎和每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不过也是一个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吧的钱罢了,但他还是不同的,毕竟,他是她唯一喜欢的人。 然后,他便会沾沾自喜。 楚湘没办法待的太久,她搂着他的脖子,说道:“弗瑞德,我要回家了。” 弗瑞德的表情顿时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楚湘这些天来都是找了不同的借口才能出门,当然是因为她的父母不允许她走的太远,也不想她离家太久。 弗瑞德讨厌她的父母。 楚湘扯了扯他的衣角,“弗瑞德。”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弗瑞德不情愿的松开了臂弯,瞄了眼裙摆晃荡下,她脚踝上挂着的一抹粉色,他红着耳朵,不敢看她,一双手却在她的裙摆里,把里面的小布料提了起来。 楚湘靠在他的怀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笑出了声。 弗瑞德梗着脖子,强硬的解释,“我只是喜欢做事情有始有终而已。” 他脱下来的东西,当然得由他穿回去。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的手指还是在肌肤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楚湘突然想到了个问题,问:“我怀孕怎么办?” 弗瑞德反应了两秒钟的时间,随后神色一惊,差点蹦起来,“怀、怀孕!?” 楚湘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像是在考量他是不是传闻里穿起裤子就不想负责的渣男。 弗瑞德回过神,慌张的说:“我……我会保护好他……” 第77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16) 他生怕楚湘不信,握紧了她的手,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不会让他被坏人抓走,不会让他被关在笼子里,剥掉皮肤,打断四肢,成为野兽那样在地上摇尾乞怜……我……我真的会保护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他的脖子和耳朵又红了起来,头顶像是在冒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第一次应付这样的场面,所以不知如何面对,还是因为年纪轻轻的他,有时候看起来就幼稚的像个孩子,所以现在提起那个薛定谔般的孩子时,他手足无措。 那张花里胡哨的面容上,也就更加的滑稽。 “湘……湘湘……”他生疏,却又努力的,学着她的亲近之人叫着她的名字,嗓音干巴巴的,碧绿色的眼睛里晃荡着的雾气更浓,“我一定不会放开你……还有孩子的手……” 楚湘凝视着他许久。 时至今日,她也没有见到他的面容到底是何种模样,那夸张的油彩仿佛是一张脱不掉的面具,因为即使她的手再怎么擦拭,也只是把那些油彩的不同颜色之间的边界线变得模糊,而那混合在一起,成了说不出是何种颜色的“面具”,还在他的脸上。 就好像是,他的面容永远都只能停留在滑稽可笑的模样,而作为卖弄丑陋姿态逗人开心的小丑,他能够被人记住的点也只有这夸张的妆容,至于背后的他究竟是何种模样,又有谁会在乎呢? 片刻之后,楚湘笑出了声音,她仿佛是恶作剧成功了一般,没心没肺的把他的红色卷发揉的一团糟,“弗瑞德,你在想什么呢!如果我们有了孩子的话,保护他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那当然是我们一起保护他呀!” 弗瑞德有点呆,迟钝的大脑还没有开始转动。 楚湘踮起脚尖亲了他的唇角一下,她笑意盈盈,“再说了,又不一定真的会有孩子,比起考虑以后的事情,我觉得现在的我还是更想好好的爱你,毕竟你可比孩子重要多了。” 弗瑞德凝滞的眸光蓦然间闪动,竟又感到口干舌燥,身体里不安分的血肉好像都想叫嚣着从他的皮肤里跑出来,然后把她包裹进蠕动的血肉之中,再藏到他的身躯之中。 楚湘握着他的手晃了晃,“弗瑞德,送我回去吧。”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艰难的点了点头。 弗瑞德的妆变得一团糟,需要重新化才能见人,楚湘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走到了门外去等他。 弗瑞德坐在镜子前,表情怔怔的,如同一只木偶,机械性的先将整张脸都涂成阴森恐怖的惨白。 角落之中,木偶们看着男人沉默的背影,偶尔又能听到他发出来的神经质的嘻嘻笑声,它们瑟瑟发抖。 托尔:“说好了让她爱的不可自拔的时候,就要抛弃她的呢?我觉得那位愚蠢的小姐现在已经很喜欢他了啊。” 莉娜:“别说了,小心他会拆了我们!” 她的话音才落下,一把化妆刷扔了过来,瞬间把托尔的身体砸得四分五散。 莉娜赶紧背过身,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当然了,她还算有点良心的捡起了托尔的头。 托尔的嘴巴一开一合,“疯……子……” 弗瑞德大概是真的疯了。 他知道去楚湘家的小路,送她回家的时候,他居然还挺有风度的背着她走了一路,平日里他这张嘴臭得很,现在却是嘀嘀咕咕个不停。 楚湘一开始还没听清他碎碎念些什么东西,把耳朵凑的近了之后,才隐约听出了点音调。 “湘……湘……” “湘湘……” “湘湘。” “湘湘。” 他正在练习叫她的名字,不再是和以前那样用着调侃和讽刺的意味叫她“好心的小姐”,而是“湘湘”,这是她亲近的人才有资格叫的名字。 刚开始他发音还很奇怪,后来练习多了之后,最起码说的有些顺口了。 楚湘笑着趴在他的肩头,弯弯的眼睛盯着他的侧脸,不由的开始想象,他的轮廓线条这么的漂亮,在复杂且荒唐的色彩之下,他一定很好看。 丽莎阿姨在家里守着,弗瑞德当然不能大大咧咧的出现在楚家。 在家门口不远处,楚湘从他背上下来,她刚要往家的方向走,弗瑞德握住了她的手。 楚湘歪头看他。 弗瑞德眨眨眼,不说话。 楚湘领悟过来,露出笑容,又踮起脚,他眼睛发亮,已经配合的弯了腰,被她亲到的时候,他身后像是有尾巴在高兴的摇来摇去。 “弗瑞德,我会想你。” 弗瑞德微微抿唇,欢喜怎么也藏不住,“湘湘……” 他叫她的名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到楚湘的笑容,那欢喜又洋溢了出来,“这些天,晚上不要来马戏团,你想我的时候,我会来找你。” 楚湘疑惑,“为什么不能去马戏团?” 他解释,“来了很多外地人,我怕不安全。” 楚湘想了想,点点头,“好吧。” 弗瑞德按捺不住,俯下身抱抱她,“湘湘,你要记得想我。” 楚湘有种在幼儿园门口和孩子分别的错觉,摸摸他的红色头顶,她敷衍的回应,“嗯嗯,我会记得的。” 在太阳下山之前,楚湘回了家,她的父母还没回家。 丽莎倒是又念叨了一句:“小姐,最近镇子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不安全,你还是不要总是出去的好。” “好的,我知道了。”楚湘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会不会做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直接上楼进了房间,第一件事便是要解开裙子后背的绑带,她的动作有点艰难,过了好一会儿,绑带拉开,她的身体才像是得到了解放,领口下滑,她那锁骨之上,一路到胸前,大片的痕迹惹人遐想。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树影摇曳,昏暗笼罩着贴在玻璃窗外的男人的身影。 他阴暗变态,无声无息,翠绿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里面的女孩,溢出来的痴迷也就越来越多。 才分开一小会儿,他就特别的想她了。 想她的脸。 想她的声音。 还想她的身体。 女孩长发之下的肌肤白皙,如今却绽放着漂亮的红色小花,这可都是他的杰作。 他想冲进去。 想拥抱她。 想亲吻她。 还想回到她的身体里。 但是不行,这是她的家,她很尊敬她的父母,而她的父母一定不会喜欢他。 要是她的父母能够喜欢他就好了。 弗瑞德看着肌肤裸露的女孩在房间走动,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澡,他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方向,四肢扭曲的贴着墙面滑动。 绿色的眼睛眨了眨,他的脑海里又冒出了一句话——要是她的父母能喜欢他就好了。 第78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17) 马戏团的表演在晚上,其实马戏团在雨之镇停留了这么多天,本地人看过了,也就不会想着怎么来看热闹了,于是现在的观众还是外地人居多。 外地人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弗瑞德脑筋一动,在表演开始之前,可以给观众们多一个游玩项目,那就是带着观众与猛兽亲密接触。 当然,这得是收费的。 难得来一次的有钱人,当然也不会吝惜这点小钱。 西蒙一行人来得早,离表演还有一段时间,注意到了可可对周围的东西很好奇,他自然是带着可可也去凑了个热闹。 小丑先生的模样滑稽可笑,因为妆容夸张,尤其是他嘴巴那儿的红色油彩一路蔓延至耳侧,所以即使他的笑容再怎么热情,看起来也十分的渗人。 “这可是我们马戏团里新来的明星,三条腿的鳄鱼先生,它皮肤上的鳞片又厚又坚硬,尾巴甩起来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哦,如果你不小心惹怒了它,很有可能被它一尾巴甩在地上,接着,它锋利的牙齿会撕破你的皮肤,啃进你的血肉,咬断你的骨头! 可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在了西蒙的身后。 毫无疑问,西蒙就是她最信任的人。 西蒙顿时感到了愉悦,他笑道:“这只鳄鱼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 “当然了!”小丑先生敲了敲木笼,接着把一块肉扔了进去,三条腿的鳄鱼赶紧爬了过来,只用了几下就把这块肉撕咬成了碎末。 梅森多看了眼躲在西蒙身后的女孩,他压住心底里的不悦,扯动着嘴角笑了一下,“这只鳄鱼一看就是家养的吧,再怎么凶猛,又能凶猛到哪里去?” “不是哦,鳄鱼先生可是我们用美味的食物诱惑着进到笼子里的。”小丑先生拿起一根棍子戳了戳笼子里的鳄鱼的嘴,“你看它的牙齿,多么锋利,这是只有对食物极度贪婪的动物才会有的,你们再看看它的爪子多么锋利,如果不是常年在野外贪婪的捕捉猎物,绝对不会磨炼出这么锋利的爪子!” 小丑先生说到哪儿,手里的那根棍子就戳到哪儿,他下手很重,也不知道是戳到了鳄鱼身上的哪处伤口,鳄鱼突然凄惨的叫了一声,趴在了地上,不敢动一下。 可可于心不忍,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竟然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她只是一个被主人买回家的奴隶,一举一动都要看人的脸色,她想要摆脱这样的命运,想要脱掉脚上的铁链。 西蒙忽然说:“够了,不要再伤害它了。” 原来他是注意到了可可的表情很是同情笼子里的东西才开了口,一只动物而已,有什么好同情的? 但是可可这副模样倒也是天真可爱,西蒙觉得有趣,便乐意于纵容她。 可可当然看出来了西蒙是为了自己才说话,她的心脏怦怦乱跳,又有几分羞怯。 许多人都对她说过,能让西蒙如此宠爱的女人,除了她,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就连与西蒙结婚近二十年的夫人也不能。 可可对于西蒙而言,是特殊的。 但是可可又不禁感到伤心,她只是一个奴隶而已,就算她得到了西蒙的宠爱又如何呢?她注定都不可能像塔瓦娜一样,拥有“夫人”这样光明正大的身份。 梅森“呵呵”了两声,“你说这是野外的鳄鱼,那它少了一条腿是怎么回事?” “那也是怪它太贪心了,原本它只要松手,放开食物,它的一条腿就不会被卡住断掉,可惜的是它并没有这么做,等到再想逃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科恩好奇的指着另一只笼子里的绿色鹦鹉,“这也算是野兽?” 小丑先生走到了关着绿色鹦鹉的笼子旁边,他咧开嘴一笑,“这只是个很有趣的吉祥物,好了,鹦鹉先生,说几句话来听听。” 鹦鹉顿时激动的叫道:“救命!救救我们!这里都是疯子!他们都是疯子!他们会杀了你们所有人,你们必须救我,我的父亲是……” “好了好了。”小丑先生拿棍子戳了戳鹦鹉小小的头颅,与他笑眯眯的友善的表情不相符合的是,那根棍子几乎能够把鹦鹉的头颅都给戳下来,“虽然知道你排练的很认真,但是不要给观众提前剧透。” 现在明明是白天,可是从鹦鹉说话起,那尖细沙哑的声音嚷起来时便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让人不禁后背发凉。 车夫艾萨克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鹦鹉,他很好奇,“你们还会与鹦鹉表演节目吗?” “那是当然。”小丑先生真诚的说:“请几位好好期待,晚上一定会有让你们大吃一惊的表演。” 小丑先生笑嘻嘻的说:“各位想摸摸这些动物先生吗?只要三个币就够了,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会咬人。”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被关注的中心是谁,于是,他朝着唯一的女士笑道:“小姐,不试试吗?” 可可的胆子就像她的脸一样软,她不敢往前,偷偷的抓着西蒙的衣角,怯懦的看着那些笼子里的动物。 殊不知,这样的她更显娇柔可爱。 梅森热情似的抓住了可可的手往前,“别害怕呀,可可,我们一起去试试吧。” 可可被拖动了一步,很快就走不动了,因为她的另一只手被另一个男生抓住。 西蒙皮笑肉不笑,“梅森,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冒冒失失,你这样会给人带来困扰。” 梅森也笑,“父亲,我还年轻嘛,如果事事畏手畏脚,那我岂不是就和你一个年纪了。” 这对父子火药味浓重,被夹在中间的可可手足无措。 车夫艾萨克当做啥也没看到,毕竟主人家的风流事不是他能管的。 科恩连忙说:“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参观的呢,我们再去看看其他地方吧!” 因为科恩的打圆场,西蒙与梅森父子两之间的剑拔弩张暂停,在往远处走去时,梅森问小丑先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第79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18) 小丑先生礼貌的笑,“我们为了表演去过很多地方,见过的人很多,即使我真的与先生见过,我也记不起来了。” 梅森还是觉得小丑先生面熟,明明根本看不到他那张油彩之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模样,他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等西蒙一行人离开,弗瑞德高兴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他蹲在地上,伸手在床底下扒拉了好一会儿,拿出了一个木箱子。 将手里的几枚金币放进装满了金币的箱子里,他一双眼睛也被照耀得闪闪发亮,仿佛是眼前出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场景,他抱着膝盖,嘴里哼出了小曲。 莉娜正在角落里,用团长拿过来的新材料给托尔拼凑身子。 托尔按捺不住好奇,“那个疯子最近又怎么了?工作这么认真积极,还一个劲的存钱?” 莉娜小声说:“还能干啥?当然是存老婆本呗。” 弗瑞德以前对钱并没有什么概念,也就是偷窥了楚湘许久后,他竟然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得养自己的老婆才行! 湘湘的头发乌黑漂亮,皮肤白皙光滑,一定要用早晨玫瑰花瓣上的露水洗漱才行。 她的身体柔软鲜活,必须得小心爱护,得穿用丝绸做的裙子,才不会刮伤她的肌肤。 还有她的舌尖温暖细腻,时常亲久了就会被她嫌弃的说疼,所以能进她嘴里的食物一定也要是最好的。 总之,在弗瑞德看来,楚湘十分的脆弱,所以一切用在她身上的东西,都得是世界上最名贵之物才可以。 而这一切,当然需要存钱。 他自诩为现在是楚湘的未婚夫,又是他们未来孩子的爸爸,他必须得变得成熟可靠,用他的一双手,撑起他们的这个家! 光是想到楚湘,弗瑞德便按捺不住,他抱着自己,嘀嘀咕咕的说:“我想湘湘了,现在还早,我去找湘湘再玩会儿吧!” 莉娜赶紧窜到了他的面前,“表演就快开始了,你还想往哪里跑!” 今天的表演不同于之前,今天可是有重要的观众上门来看表演,弗瑞德是最重要的表演者,可不能乱走。 托尔的一只脚还没有装好,他单腿跳着过来,也保持理智的提醒弗瑞德,“对呀,你不能离开!你一走,我们就乱套了!” 弗瑞德现在像个三岁的孩子,低着脑袋,揪着衣服上的小铃铛,他闷闷不乐,“可是湘湘在想我啊。” 什么湘湘在想他? 分明是他在想楚湘才对! 莉娜出了个主意,“那你写信给她吧,我们可以帮你送信!” 黑夜降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楚湘原本以为父母晚上会回家,出乎意料的是,安德鲁带来消息,实验基地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的父母会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虽然黑幕降临,但时间还不算晚。 楚湘坐在灯光下,在书桌前无聊的翻着手里的书。 这是丽莎阿姨为她找来的童话故事,大约在丽莎阿姨的眼里,她就和没有成年的孩子差不多吧。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的树洞里躺着一只被人遗弃的木偶,在它苏醒的那一天,它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咔嚓”一声过后,它腐朽的手臂掉在了地上。 “哦。”它说,“我的手臂断了。” 它又动了动腿,又是“咔嚓”一声过后,它腐朽的腿掉在了地上。 “哦。”它说,“我的腿断了。” 于是,它用一只手,一条腿,在地上爬啊,爬啊,经过了污水坑,经过了泥草地,终于在树洞外找到了枯木枝。 它把一截枯木枝装在了手上,又把一截枯木枝装在了腿上,它重新站了起来。 ——我的主人是谁呢? ——为什么我会被人丢弃在这里呢? ——我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木偶先生想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寻找到答案。 它孤独的走了很久,不知是过去了几天几夜,它在一棵树下歇息。 小鸟们在枝头唱歌。 它抬起头,“早上好,小鸟先生,小鸟小姐。” 小鸟用叽叽喳喳的声音回复它,它听不懂。 地上的蚂蚁正在搬家。 它低下头,说:“早上好,蚂蚁先生们。” 蚂蚁们动了动触角,成群结队的而过。 它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它们听不懂自己说话,而它也不懂它们的声音,森林里的大家都有同伴,只有它,孤身一人。】 楚湘翻了一页书,正要看下文时,窗户外传来了敲击声。 她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一抹红裙子的衣角消失在了夜色里。 楚湘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推开窗户,见到了窗台上用一枚漂亮的白色石头,压着一张信纸。 她立马猜到了这是谁的杰作,赶紧拿起石头,把信纸展开一开,突然笑出了声。 莉娜与托尔手牵着手藏在树后,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窗户那儿的楚湘。 莉娜:“你说她看得懂那么……复杂的信吗?” 托尔:“我觉得不行。” 那张白色的信纸上,写的并不是文字,而是用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拼凑出来的图案,就像是孩子的简笔画似的。 楚湘的手指落在了一个铃铛的图案上,“我。” 莉娜与托尔震惊。 她的手指往后挪,这次是一个有着长头发的火柴人的简笔画,看起来并不像是她,她想了想,说:“女士……miss,miss……想念……想!” 莉娜与托尔面面相觑。 最后,楚湘的手指到了一个特意被油彩特意涂成了穿着绿色裙子的火柴人上,那裙子还很细心的花了几颗红色小星星。 那是因为他知道,楚湘最爱的就是他脸上画的那颗小星星。 楚湘一手托着下颌,靠在窗台之上,她笑意盈盈,嗓音愉悦,把这封特殊的信解密成功,说出了完整的意思: “我想你了。” 莉娜与托尔:“哇——” 楚湘眨眨眼,把这封信好好的收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莉娜与托尔见到楚湘往窗台上放了另一封信纸,还特意用了一盒饼干压着,不让信纸被风吹走。 当楚湘关了窗户,像是睡觉了时,莉娜与托尔一个人拿着饼干盒,一个人拿着信件,赶紧溜回了马戏团。 表演正在暖场,黄裙子女士的歌喉嘹亮,引来了雷鸣般的掌声。 弗瑞德无聊的坐在后台,意外的收到回信,迫不及待的打开。 莉娜与托尔都好奇信里写了什么,弗瑞德文化水平不高,就是个文盲,肯定都不认识! 但弗瑞德在看到信后,耳朵立马成了血红色。 只因为在信纸上,女孩留下的红色唇印格外的明艳漂亮。 第80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19) 夜色深深,却并不冷清。 马戏团里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表演者们极尽夸张的卖弄自己的滑稽,来逗得底下的观众们热闹的发笑。 可可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演,只觉得新奇又很有意思,但是在看到舞台上的动物们被驯兽师的鞭子驱赶着行动时,她又难免想到了自己。 现在的她,和那些被人用鞭子赶着的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男人的大手忽然隐秘的搂住了她的腰,轻声问:“好看吗?” 观众席上灯光昏暗,人们几乎是紧挨着坐在一起,他们靠得近,因此这种小动作并不会引人注目。 男人的雄厚气息环绕在她的身边,仿佛把她裹得满满当当,那透露而出的强大的占有欲,令可可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了一次次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场面。 她耳朵发红,不由得低下头,小声回答:“好看。” 西蒙就是喜欢可可这副娇娇软软的模样。 她的声音软,身体也很软,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腰肢,男人可以轻易掌控,只要按着这里,便能肆意驰骋。 西蒙活了三十多年,即使他已经有了妻子,又有了儿子,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激情,可可和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光是看到她,他内心就会生出要独占她的渴望。 另一边的梅森突然笑出了声,“这儿的表演这么好看,可惜了母亲没有来,父亲,你以后会带母亲一起来吧?” 猛然之间,可可清醒了过来。 她怎么能够沉浸在西蒙的温柔里? 他已经有妻子了,塔瓦娜才是那个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他在一起的人。 可可身子微微往旁边挪,避开了西蒙的手。 西蒙沉下来了脸色。 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就和他这个父亲不对付,梅森以前的那些和他作对的小手段,西蒙只当是小打小闹,但现在梅森居然都敢和他抢女人了。 西蒙警告性的说道:“梅森,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出去成家立业了,之前我和你说的怀特家的小姐就很不错。” 梅森不甘示弱的反击,“父亲,我和您的关系那么好,即使我与怀特家的小姐结了婚,我也一定会经常回来看您。” 原来梅森也要结婚了! 可可意外的看向梅森,她不明白,为什么梅森已经有了议亲的人,却还要对她做那样的事情? 在梅森看来,和谁结婚都一样,不过是利益的结合而已,他可不会对可可放手。 舞台上,小丑先生站在高大的箱子旁,笑道:“有哪位观众想要上来试试吗?只要你站在箱子里,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会被我的魔法变到其他的地方去。” 科恩赶紧找话题打断了父子两的争执,“先生,梅森,快看,有魔术表演了!” 西蒙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梅森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些机关罢了,那个箱子下肯定有暗道。” 科恩又说:“可可好像很感兴趣呢。” 一提到可可,西蒙与梅森顿时看了过去。 可可慌忙收起好奇,不知所措的低下了脑袋。 放在别人身上,这种好奇只会让西蒙觉得幼稚,可是如果放在可可身上,西蒙只会觉得可爱。 西蒙含笑问:“可可,想去试试吗?” 可可向来是个软萌的性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恰好台上的小丑先生随手一指,“这位美丽的小姐,请你来试试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可可。 她心下紧张。 梅森说:“别害怕,要是害怕了的话,就想想我的名字好了。” 他吊儿郎当的话,又让西蒙不悦的瞪了过来。 车夫艾萨克也在起哄,“是啊,可可,去试试吧。” 可可鼓起勇气,起身走了上去。 小丑先生非常绅士的请可可走进了箱子里,他微笑,“小姐,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箱子的门关上。 小丑先生朝着观众的方向张开手,笑容灿烂,嗓音愉悦,“好了,大家,请和我见证神迹的诞生!所有人和我一起倒数三个数吧!” 观众们的情绪被调动,一起叫道:“三、二、一!” 小丑先生打开了箱子,里面的人果然消失不见,而是多了一盒糖果。 “这一定是美丽的小姐赠予我们的甜美礼物。”小丑先生把糖果朝着观众席一洒,孩子们都尖叫了起来。 场馆里的热闹达到了顶点,后台早就做好准备的杂技演员们同时上场,与跳舞唱歌的女人们把气氛烘托到了最是浮夸喧嚣的地步。 西蒙眉头一皱,“怎么没有人把可可带回来?” 他以前不是没看过魔术表演,这种把人从箱子里变没,不过是用了点小机关而已,通常在魔术表演完成后,配合的观众会被工作人员送回来,但他现在都还没有看到可可。 梅森已经坐不住了,直接去后台找人。 西蒙自然也是一起行动。 车夫艾萨克看了眼还坐着的科恩,笑道:“科恩少爷,你不着急吗?” 科恩说:“有先生和梅森在,不会有事的。” “说起来……”艾萨拉搓了搓手,笑容有几分丑陋,“最近我又赌输了一点钱,连饭都要吃不起了呢,科恩少爷,你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艾萨克别有深意的笑道:“毕竟万一我要是快饿死了的话,我这张嘴就很容易收不住秘密。” 科恩目光冷淡,拿出了几枚金币放在了艾萨克手里。 艾萨克说:“就这么点啊。” 科恩说:“你小心吃太多,会被噎死。” 艾萨克看着科恩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就你这个见不得光的东西,还来教训我呢。” “什么叫人不见了!”西蒙抓着团长的衣领,冰冷的气场惊人,他大概是天生就有一种能够威慑他人的气质,任谁看到发怒的他,都会忍不住生出畏惧之情。 团长迈尔斯也确实是如此,他一把年纪了,被这么粗暴对待,瑟瑟发抖,“先生,请你冷静一下,我说的是真的,那位小姐说不需要我们护送,她能自己回去,所以我们就没有坚持了。” 第81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20) 据团长所说,在箱子底下有个可以打开的机关,而底下的底板那儿也有个隐秘的通道,箱子打开的瞬间,里面的人就会掉进地板下的通道里,那儿有工作人员在等着。 工作人员也确实是要陪同可可回去,但可可拒绝了,她说自己能一个人回去,她又不是一个三岁孩子,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别人也就不勉强了。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可可并没有回到西蒙身边。 可可那么单纯,又那么软糯招人喜欢,西蒙不敢想象,如果她一个人走丢了,会遇到多少觊觎她的男人。 “这是怎么了?观众们都散场了,后台这儿却这么热闹。” 梅森见到走过来的人,立马冷着脸问:“你把可可带到哪儿去了?” “可可?”小丑先生反应了一会儿,滑稽的面容上露出笑容,说道,“哦,你说的是那位配合我演出的小姐吧,魔术结束后,她就应该回去了呀。” 梅森只觉小丑这种笑眯眯的态度十分令人生厌,他警告,“如果可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小丑先生被吓到了,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真的是无辜的呀,先生,你不能因为没有证据的事情就把过错怪在我身上吧。” 他说:“那位小姐看起来是奴隶,也许是她自己想借此机会逃跑呢。” 西蒙肯定的说:“可可不可能逃跑。” 以前,可可也试过逃跑,但是她遇到了地痞流氓,正要被欺负的时候,是找了她一天一夜的西蒙及时出现救了她。 从此之后,可可就对西蒙很是依赖。 西蒙甚至说过,会让可可成为自己一辈子的情人。 科恩走了过来,说道:“可可应该还走不远,马戏团周围都被护栏圈了起来,可可想要无声无息的离开,不容易。” 毕竟她的脚上还戴着锁链,而马戏团的进出口那儿又有人守着。 西蒙果断的说:“去找人。” 小丑先生微微一笑,“祝你们好运。” 守门的人说并没有看到可可外出,那么她一定就还在马戏团里,西蒙几个人分开行动,他们这么着急的找一个女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失踪了,而不是一个女奴呢。 夜色深沉,不久之前的马戏团有多么热闹,现在就有多么的安静,或许用死寂来形容更为恰当。 时间像是停止了流逝,因为他们找了许久许久,天空上的夜色还是没有发生变化。 观众们都离开了,这很正常,可是在这个马戏团里,他们竟然连演员们都没有看见。 突然之间,西蒙听到了女人的叫声,他顺着声音跑过去,在一个羊圈里发现了倒在草地上的可可。 “可可!”西蒙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可可一张小脸被吓得惨白,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角落,“那里……那里……” 西蒙看过去,随后脸色一僵。 那里正躺着一截断了的手臂,山羊们围在那儿,把那截手臂啃得血肉模糊,骨头都露了出来。 这是人类的手臂。 西蒙意识到了这个马戏团很不对劲,他拉着可可的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可可被西蒙拖着往前,还惊魂未定。 进入箱子后,她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她就躺在这个羊圈之中,猛然间发现了一截断了的手臂,这件事把她吓得不轻。 西蒙说:“可可,他们说你是故意想要谈判的,但我不信,你永远都不可能离开我的身边。” 可可悲从中来,许是受了刺激,她有了勇气,说道:“先生说的我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就是当一辈子的情人吗?” 西蒙看向她。 女孩倔强的说:“我不想当情人,我不想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西蒙抓紧了她的手,“所以,你真想离开我?还是说,你选择投入梅森的怀抱?” 一想到这个可能,西蒙的心就被狠狠地揪紧。 他掐着她的腰,红着眼睛说道:“可可,你是我的,你哪儿都不准去!” 刚刚她的失踪,让他意识到了她在自己心底里有多么的重要,她在他这里,早就不是一个玩物那么简单了。 可可痛苦的说:“先生,你还有妻子,你有自己的家庭……” “我会和塔瓦娜离婚,你才是我心爱的妻子!” 可可神情一顿,不敢置信,反应过来这个男人说了什么后,她心跳如雷。 歌声在黑夜里传来,由远及近,在夜风的声音作伴奏的情况下,透露出几分诡异。 渐渐的,一道人影出现,是穿着黄裙子的胖女士,她还是唱着那首诡异的春之赞歌,只不过她的歌词又多了几句: “火焰燃烧了这个春季。 湖泊干涸,森林倒塌,孩子哭泣。 手上余留火油味的你们, 疯狂的笑声,将永久回荡在火海。” 黄裙子的胖女士越来越近,她那僵硬的动作也越发像是木偶一般,刻板而机械性的张着嘴,不断重复嘴里的歌声,宛若被设定好的机器。 西蒙脸色微变,他把可可挡在了身后,冷着脸说道:“装神弄鬼,别挡……”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胖女士的手抬起,尖锐冰冷的东西划过,西蒙只觉喉咙处一凉,紧接着,他见到了喷射而出的鲜血。 可可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成了夜色里最好的点缀。 蹲在地上埋头写信的小丑换了个方向,他抓耳挠腮好一会儿,继续用一只手的五根手指抓着笔,在纸上先是花了一个大大的铃铛,再往铃铛里画了一个穿着裙子的火柴人。 他一边画,一边念念有词,“湘湘……我想抱你了……” 接着,在穿裙子的小人头上画了一个气泡,又往里面画了一颗小星星。 “你有在想我吗?” 有风吹过,他后颈上好似是干枯的皮肤裂开了一道口子,隐约可见里面是被烧焦了的血肉。 他随手把脖子后要卷边的皮肤给拍好,最后,他用歪歪扭扭的线条,把小人的手与铃铛连在了一起。 在周围画上了好几颗爱心,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欢快的用血液把心心涂成红色。 “湘湘,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嘻嘻。” 第82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21) 清晨醒来,楚湘又收到了一封信,这一次,信纸直接摆放在她的床头,与之前的信纸不同,这一张信纸上到处都是晕染开的血点。 楚湘坐在床上懵了一会儿,小心的拿起信纸,用指尖将信纸展开,里面出现了血淋淋的图画。 她凭借着自己与生俱来一般的超级解密天赋,把上面画中的内容给转换成了文字,“湘湘,我很想你,想把你装在我的身体里,你一定也在想我吧,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楚湘抬起头,看向书桌上摆着的一个小木盒,那个盒子里放着好几封弗瑞德送过来的信件。 他是一个文盲,不会写字,只能用图画来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而他送过来的这些信,也算是情书吧? 楚湘摸了摸纸面,那红色已经干涸,蹭不到手上来,她在沉默里突然想: 这不会是他身上的血吧? 越想越有可能,她看着那几颗红色的小爱心,顿时觉得这张纸尤其的烫手。 楚湘把这封信好好的收了起来,她又拿出纸笔,在纸上先花了一个脸上有绿色星星的小人,接着在小人手上画了把刀,在刀上画了一个大大的“x”,告诉他不许再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 最后,她在小人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唇印。 楚湘很满意的看着这张很符合幼儿园小朋友喜好的作品,把它折好了,用一盒饼干压着放在了窗台上,再过不久,肯定就会有人来取信了。 她换好衣服,洗漱之后,下了楼,见到了刚刚摆好早餐的丽莎阿姨。 楚湘见桌子上的早餐只有自己这份,问了句:“我爸妈昨天晚上又没有回来吗?” 丽莎阿姨点头,“安德鲁说那边的工作实在是太忙,先生和夫人还是抽不出时间回来。” 楚湘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牛奶后,她说:“爸爸妈妈这么忙,我要不要去帮他们忙呢?” “小姐,您不能去。”丽莎阿姨公事公办的说:“安德鲁说先生与夫人的验收试验正在关键期,他们得专心工作,不能被人打扰,您好好的待在家里,才能让他们安心。” “好吧。我知道了。”楚湘毕竟也不是专业人士,上次她去帮父母种种子,还有一部分种的不合格,她也怕自己去了会帮倒忙。 丽莎阿姨问:“小姐吃完饭,又要去马戏团?” “不用,我吃完饭去院子里坐着看会儿书。” 丽莎阿姨说道:“那我为您准备点水果。” 父母为楚湘找的那些书,她差不多都看完了,吃完饭后没事做,楚湘便拿着之前那本没看完的童话书坐在了草地上翻阅。 庄园里的花被丽莎阿姨照顾的很好,不同颜色的玫瑰竞相绽放,看书累了的话,再抬起头看看周围的景色也是一种享受。 【“为什么森林里的大家都有伙伴,只有它没有呢?” 木偶先生坐在树荫下,思考着这个问题。 许久之后,它也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它很快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既然没有伙伴,那么它便自己创造出足够多的伙伴就好。 木偶先生走遍了树林,捡起了树枝当做躯干与四肢,用黑色的石头当做眼睛,用红色花朵的枝叶染红了嘴唇,用梧桐树的树叶当做衣服,就这样,第一个小木偶诞生了。 “你好啊。”木偶先生和它打招呼,“小家伙。” 但是小木偶并没有回应,它始终呆呆的坐在地上,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而已。 木偶先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木偶不会和它说话呢?是它哪里做得不对吗? 必须要让小木偶和自己一样才行。 木偶先生忽然想明白了,它挖下自己的左眼,将它塞进了小木偶的眼眶里。 小木偶眨了眨眼睛,它活了过来,亲切的说:“你好啊。” 木偶先生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法,于是,它将右眼分给了第二个小木偶,将右手分给了第三个木偶,又将左腿分给了第四个木偶……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木偶活了过来,他们一起向着倒在地上,只剩下头颅还在的木偶先生打招呼,“你好啊。” 木偶先生失去了眼睛,所以看不见,它失去了手臂,所以无法触碰,它也失去了双腿,所以无法站立。 它躺在枯叶堆里无法动弹,却十分的高兴。 因为它还能听到歌声。 小木偶们围绕在它的身边,手牵着手,嘴里的歌声不曾停过,它知道,自己有了很多很多的伙伴,它不会再孤单了。 即使它再也不算是完整的它,但它有了幸福。】 楚湘看完整篇童话故事,在看到结局后,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童话故事应当是美好的,最后的结局也应该是美满的吧。 木偶先生确实像是得到了幸福,可她怎么觉得它比之前一个人在森林里晃荡还要可怜? 恰好丽莎阿姨把切好的水果送了过来,楚湘问:“这本童话书是哪儿来的?” 丽莎阿姨回答:“这是我问书店老板要的,虽然很多人都不认字,但是这本书上的童话故事可是家喻户晓的。” 这种书并不值钱,书店老板就当卖个人情送给了丽莎阿姨,就像是21世纪的很多孩子都听过白雪公主的传说一样,现在的孩子们也大多都听过木偶先生的故事。 丽莎阿姨笑道:“孩子们都是听了这个故事,才明白朋友的重要性,所以长大了才会珍惜身边的伙伴呢。” 楚湘抱有怀疑态度,“这个故事确定能给孩子带来正确的价值观?” 丽莎阿姨对楚湘的话似懂非懂,价值观是什么? 她猜这大概是文化差异,为了证明这个故事在民间流传之光,丽莎阿姨说:“当年隔壁镇子发生的很轰动的人贩子案件,在火场里,大家还发现了被烧焦的这本书呢。” “火场?”楚湘赶紧说:“你能详细的和我说说这件事吗?” 丽莎阿姨只当是楚湘觉得无聊,想听故事,刚好现在她也不忙,于是努力的想了想,把她听说的故事娓娓道来。 当年,有一个杂技表演团,他们的表演很受孩子们的欢迎,手里有余钱的父母们通常也会带着孩子去凑凑热闹。 第83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22) 只不过人们慢慢的发现,杂技表演团经过的地方总会有孩子失踪,后来人们才发觉,这个表演团的杂技演出不过是个幌子,拐卖孩子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 他们利用身份之便,很容易博得孩子的信任,然后把孩子藏在表演团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去,品相好的孩子,可以高价卖给奴隶主,或者是想要孩子的家庭。 而品相不好的孩子,则会被改造成为他们表演的一部分。 后来这支表演团受到了大肆追捕,也是因为他们绑了一个身份尊贵的男孩,男孩父母花了高价要找回这个孩子。 该说罪有应得的是,后来有一场大火把这个杂技团烧的一干二净,而身份尊贵的男孩也在时隔四年后被父亲带了回去,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而人们在清理火场的时候,便发现了废墟里有一本烧了一半的童话书,正是讲的木偶先生的故事。 当时还有人感叹,“原来这些作恶的人还会抱有童心看这个吗?” 拐卖孩子的杂技团被烧毁,这是大快人心的事情,那之后的好几年,这附近的人都不欢迎杂技团一类的表演,也就是一年又一年过去,当年的事情淡化了,现在杂技团一类的东西才被人们所接受。 否则最近这段时间来的马戏团也不会受到大家的欢迎。 楚湘听了这个故事,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记录着木偶先生故事的纸页,在看到那所谓的“幸福”结局,她竟有了一种想要撕掉这本书的冲动。 马戏团的黑夜像是永远都不会迎来黎明,精疲力尽的人走在看不到尽头的黑夜里,生出了惶恐不安。 西蒙死了。 他就在这么一瞬间,被人割破喉咙,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可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她忘记了自己在哪儿,也忘记了逃跑,娇软可爱的脸蛋失去了血色,成了惨白。 一只手抓着她,快速的拉着她奔跑起来,他们甩掉了动作僵硬的胖女士,躲在了羊圈外的饲料堆后。 梅森小声说:“可可,你没事吧?” 可可浑身发抖,“西蒙……西蒙他……”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女奴,所以她一直都想离开西蒙的掌控,也离开梅森的玩弄,寻找到真正的自由,可是她的心不是石头,西蒙一次又一次的宠爱她,她又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等到西蒙死的这一天,可可才知道原来他在自己心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 可是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怎么就能这么死了呢? 可可忍不住后悔,她为什么要计较西蒙有妻子这件事?如果她能早点正视与西蒙的感情,他们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梅森抓着可可的肩膀,“听好了,可可,这里很危险,父亲已经死了,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你,你必须振作起来,我们才能逃出去。” 可可当然也知道自己现在能依靠的人就只有梅森了,她捂着嘴压抑住哭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车夫艾萨克在旁边很是害怕,“那些人好像是木偶一样……他们好可怕,这一定是恶魔,是恶魔把我们关在了这里!” 梅森说:“我们不能慌,冷静下来,我们一定能走出这里。” 他的父亲死了,家产便是他的,可可也是他的,梅森还没好好的享受这一切,可绝不能允许自己就死在这里。 黑夜里,传来了女孩的笑声。 “哎呀哎呀,躲在羊圈里的可怜虫们……”莉娜把手里的饼干咬的嘎嘣脆,“托尔,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他们一点机会?” 托尔嘻嘻笑着,同样咬了口饼干,“我好饿,如果他们能为我们送上一只可怜虫当食物的话,或许可以考虑让他们逃跑。” 孩子天真的嗓音回荡在夜色里,更显诡谲。 艾萨克立马感知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赶紧看着梅森说道:“梅森少爷,它们肯定是在故意诱惑我们,它们的话不能信!” “我当然知道不能信。” 艾萨克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人一匕首捅进了胸口。 梅森说:“但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试试。” 艾萨克睁大了眼睛,口袋里的金币掉了出来,他还想拼了一口气挣扎,却被梅森当成垃圾一样的踢了出去。 梅森抓着愣住的可可,“我们走!” 可可几乎是被梅森拽着往前跑,她跌跌撞撞,还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她知道梅森是个性格恶劣的少年,却没想到他杀起人来可以这么的迅速果断,她突然想了起来,府邸里的佣人说,自从梅森少爷三岁那年被拐走,七岁再被找回来后,他的性格因为那四年痛苦的经历,变了许多。 他可以肆意玩弄她的身体,也可以随意取走别人的生命。 隐约之间,可以看到大门那儿的灯光了。 梅森看到了希望,然而就在前方,多了一道人影。 是佝偻着背的团长迈尔斯,他的四肢僵硬,一只手抬起,捂着嘴咳了咳,声音苍老,“客人,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 在月色里,周围遍布着的丝线隐隐浮现。 这个偌大的马戏团,竟然到处都是用来操控木偶的丝线! 而在丝线汇聚的中心处,那树影重重里,站着一道红色滑稽可笑的身影。 梅森与可可都不敢乱动一下,这些丝线太可怕,轻而易举就能割破他们的喉咙! 在异类面前,他们的力量是显得如此的渺小。 可可忽然意识到,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就这样逃出去! 一根丝线动了动,团长迈尔斯“开了口”,“那么,再来做个选择吧,只有一个人能走出这里,会是谁呢?” 梅森握紧了可可的手,挡在可可身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迈尔斯还是只有那句话:“只有一个人能走出去,会是谁呢?”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周围的丝线也越来越近。 迈尔斯发出了同样嘻嘻的笑声:“谁会来成为我的新人偶呢?” 梅森悄悄地握紧了放在背后的匕首,等着它们靠近,便拼死一搏。 但在刹那之间,利刃刺入血刃的声音响起,梅森背后一凉。 他缓缓回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可可抓着手里的刀子,浑身都在发抖,这是不久之前,胖女士杀了西蒙之后,不知是有意无意丢落下来的刀子,她本来想用来自保,没想到会用在这个时候。 可可掉出眼泪,紧张的说:“我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我不想被你杀死……” 她看到了梅森抓紧了匕首,以为他会像杀死艾萨克那样杀了自己,所以她先下手为强了。 梅森试图去抓可可,“你怎么能……” 但可可害怕的推开了他,看着梅森倒在地上,慌忙转身逃走。 梅森伤的很严重,后背的伤口不断的流出鲜血,失血过多让他浑身无力,只能听着铃铛声越来越近,看到了眼前出现的人影。 小丑先生蹲下身,两手托着下颌,歪着脑袋,单纯的眨眨眼,可可爱爱的说:“原来你也有被背刺的一天啊,迪克斯。” 梅森眼皮子动了一下,这个被他抛弃多年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耳边,他看向红发碧眼的小丑,终于明白了那股熟悉感是怎么来的。 “是……是你!” 第84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23) 十四年前,西蒙还是个三岁孩子的父亲。 他的妻子塔瓦娜自生下孩子后,身体便一直不太好,但她照顾孩子很尽心尽力,只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的病很严重,需要经常躺在床上。 还只有三岁的梅森也不太懂事,可他能感觉到害怕和寂寞。 西蒙很少回家,常年在外工作,和妻子没有感情的他,与孩子间的关系也很淡漠,那天他要出去谈生意,看着蹲在庭院里数蚂蚁的孩子,难得突发奇想,决定带着孩子出去走走。 大家都很期待杂技团的表演,所以那天街上的人很多。 西蒙对孩子说:“这里的人这么多,记住了,你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小心走丢。” 梅森眨眨眼,抓住了父亲的手,“父亲抓紧我,我就不会走丢了。” 西蒙一笑,“你还挺聪明。” 这个孩子和塔瓦娜长得很像,一样是红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所以西蒙以前对这个孩子也并没有什么感情。 但这个孩子毕竟也是他的儿子,他也不会苛待这个孩子就是了。 但有些事情真的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或许用写故事的人的话来说,那就是一种宿命感。 街上一角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 是一个三四岁模样的贫民家的女孩,哭着对父亲说:“不要卖掉我!父亲!不要把我卖了!” 在这个时代,很多贫民活下去了,卖掉孩子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西蒙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他本来不打算管的,但听着那个年幼女孩的声音,也许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孩哭起来的模样格外令人同情,他破天荒的走了过去,管了下这桩闲事。 女孩的父亲是个酒鬼,看西蒙是贵族打扮,应当不好惹,但他醉意上头,嚣张的推了推西蒙,“这是我的家事,我饭都吃不起了,怎么养得活她?还不如把她卖出去,至少她不会被饿死!” 西蒙身份尊贵,何曾被人这样推搡过? 他松开了抓着儿子的手,又紧了紧拳头,然后朝着醉鬼砸了过去。 热闹的大街上更是人挤人,都挤过来看发生了什么。 醉鬼打不过西蒙,摔倒在地。 西蒙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金币,扔给了醉鬼,“你活得像个人吧。” 女孩呆呆的看着高大的叔叔,这一道伟岸的身影,也在她的心底里留下了一道烙印。 即使她还小,也许长大后对于幼时的记忆会模糊,但是如果命运能够让他们再次相遇,他们一定会有新的故事。 西蒙再次回头时,却发现红头发的男孩消失不见了。 就这么短短的一小会儿,这个孩子宛若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论西蒙叫上人找了多久,也没有这个孩子的半点消息。 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塔瓦娜与西蒙井水不犯河水似的婚姻关系变得剑拔弩张,一旦见面,塔瓦娜必定会和西蒙吵起来,而那些劝他们再生个继承人的声音,就更不可能实现了。 而在那三年之间,杂技团已经辗转了多个城镇。 梅森始终被拘禁在小小的杂技团里,他长得精致可爱,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只是风声紧,他的特征又太明显,所以杂技团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把他卖出去。 于是这么一关,就关到了六岁。 梅森缩在地牢的角落里,看着不同的孩子进来,又看着他们被带出去,唯一不变的是,他好像被永远留在了这里。 在某一天里,又有孩子被扔进了地牢。 他很不听话,因此身上有许多的伤口,可他满眼倔强,被扔进来后,还想再冲出去,他大叫着放我离开,一只手拉住了他。 “嘘——不要这样。” 红头发绿眼睛的男孩,一身灰扑扑的,他顶着一张满是灰尘的脸,说道:“如果你惹他们生气了,会被他们改造成畸形秀的演员。” “什么是畸形秀?” “也许是你的腿,也许是你的手,又或者是你身体别的地方,他们会把你装在瓶子里,又或者是让你套上动物的皮毛,把你改造成奇怪的样子,摆在舞台上让观众哈哈大笑。” 刚来的男孩打了个冷颤,从骨子里生出了一股寒意。 在这些人贩子拐卖孩子的过程中,有时候也难免会遇到意外情况,造成不可避免的损耗,而有缺陷的孩子肯定卖不出好价钱,他们就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吸引更多的观众赚钱。 新来的男孩抱着自己,他想到自己不能回家了,又想到这里的可怕,忍不住哭出了声,片刻后,他问红发绿眼的男孩:“我叫迪克斯,你叫什么?” 男孩一笑,满是脏污的脸上阳光灿烂,“我叫梅森。” 那时候的地牢里只有他们两个孩子,他们当然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迪克斯掏出了藏在口袋里的书,他在被拐带之前,刚刚买了本书,这本书没有被那些人发现,或许他们发现了也不在意。 迪克斯说:“你看吗?” 梅森欣喜的点头,只是当他把书拿倒了之后,迪克斯伸出手说:“你拿错了,书应该这样拿。” “对不起……”梅森耳朵通红,觉得不好意思。 迪克斯说:“你不识字?” 梅森低着脑袋,摇了摇头,小声说:“不认识。” 他从三岁起就被关在了这里,也许三岁的时候有人教过他写字吧,但他已经忘了。 “没关系,我读给你听。”迪克斯读的正是木偶先生的故事,他家境一般,父母只是普通人,可是他的父亲会认字,也教会了迪克斯,所以迪克斯在同龄孩子里向来有些优越感。 梅森听完了故事,眼眸闪闪发亮,“就像木偶先生有了同伴一样,迪克斯,我现在也有了你这个朋友。” “你说的对,我们是好朋友!”迪克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道:“梅森,你看,我们有着同样的发色,我们眼睛的颜色也很像,这一定是缘分!” 他们都是红色的头发,只不过梅森的头发微卷,他们的眼睛都是绿色,只是梅森的眼睛颜色还要稍微浅一些,许是他常年被关在黑暗的地牢里,所以颜色浅浅的。 第85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24) 迪克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问:“梅森,你不会是富商家失踪的那个孩子吧?” 有一段时间,很多人在找红头发,绿眼睛的男孩,因为迪克斯有同样的特征,还被人找到了家里盘问过,只不过他确实是父母的孩子,那些人也就走了。 也是因为这个小插曲,迪克斯知道几年前有个富商家的孩子走丢了。 梅森歪了歪头,呆呆的说:“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只记得我以前住的房子很大很大,妈妈对我很温柔,宅子里有好多佣人,妈妈不开心的时候,我摘下一朵红玫瑰送给妈妈,她就会很高兴了……” “一定没有错,你就是他们要找的孩子!”迪克斯很激动,他记得那个富商为了找走丢的孩子,开了很高的悬赏金。 迪克斯心头一动,抓着梅森的手,说:“我们想办法逃出去吧。” 梅森有些畏惧,“我以前看过别人逃跑,被抓回来后,他就被改造成畸形秀的演员了。” “别害怕,梅森,我可是你的朋友!”迪克斯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把你丢下,你相信我,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迪克斯给他讲书本上的故事,又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热闹,他们待在地牢里相互取暖,就像是木偶先生的故事里一样,他们一定是对于彼此而言很重要的朋友。 所以最后,梅森鼓起勇气点头,“好,我们一起逃出去。” 要逃出去这件事,对于两个孩子而言并不简单,迪克斯很聪明,他说他们可以像故事里写的那样挖地道。 但这件事也并不简单。 他们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挖出了一个小小的地洞,但这也足够了,他们一起藏在地洞里,再用杂物把地洞遮住,等打开了门来送饭的人发现两个孩子不见了,跑出去急忙找人之后,他们再偷偷的爬出来,朝着外面跑去。 很快,有人发现了他们,在后面穷追不舍。 他们跳进了地下水道,迪卢克没站的稳,一条腿磕伤了骨头,梅森赶紧把他扶起来,抓着他的手快速往前。 成年人的速度却比孩子要快的多,没过一会儿,那追逐的动静已经越来越近。 他们也终于看到了一个往上的生了锈的梯子。 梅森扶着迪克斯往上,“快跑!” 迪克斯一双手抓着梯子赶紧往上,梅森就跟在他的小面。 后面的声音仿佛已经近在咫尺,“臭小子!等我抓住你们,一定要剥了你们的皮!” 迪克斯无法想象被抓到的后果,他回头看了眼,两个男人离得很近了,他还没有爬上去,一定就会被他们抓住! 迪克斯一咬牙,伸出脚把后面的男孩踢了下去,正好砸在了追过来的男人们的身上。 他不管一切的往上爬,终于看到了出口,来到了亮着灯光的马路上。 迪克斯不敢停留,幸运的他遇到了好心的路人,把他送到了警局。 又过了几个小时,有人匆匆赶来。 “警长,听说你们有了我儿子梅森的消息,他人呢!” 迪克斯见到了穿着华丽的西蒙,这是以前身为平民的他绝对无法打上交道的大人物,他被西蒙的光鲜亮丽迷了眼,同样感到了恐惧与害怕。 西蒙注意到了红发绿眼,一身狼狈的男孩,他走过来,轻声说:“梅森?” 迪克斯只是愣了两秒,随后冲过去扑进了西蒙的怀里,叫道:“父亲!” 警察问:“你还记得那个杂技团在哪里吗?他们也许还抓了很多的孩子,如果你能说出位置,我们就能去救他们了。” 迪克斯指了个方向,“我只记得我是从哪个方向跑出来的。” 他撒了谎,指的方向是反的。 迪克斯就这样被带回了家。 别人问起以前的事情,他只说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她还记得母亲不开心的时候,他会摘下一朵红玫瑰送给母亲,这样母亲便会高兴起来。 不会有错的,他一定就是走失多年的梅森。 十年过去,当梅森当的久了,他也忘了迪克斯这个名字,忽然在这个夜里被叫出来,他惊恐的看着蹲在身前的小丑先生,呼吸急促。 “杂技团的所有人都被火烧没了……你不是人……你是……你是魔鬼……” 小丑先生眉眼一弯,发出了天真的笑声,“如果我是魔鬼的话,你猜是谁把我呼唤回人间的?” 迪克斯伤势沉重,恐惧感也越来越强,一张脸惨白,“是西蒙,艾萨克……可可?还是……是你的母亲?” 迪克斯浑身发抖,一个从没有被他想过的人,浮现在了他的眼前,“是科恩?” 夜色冰冷,空气里到处都像是弥漫着血腥味。 可可抓紧了手里染血的刀子,她一路往前,但凡周围有点风吹草动,便会把她吓得不轻。 “可可,你没事吧!” 可可见到了跑过来的年轻男人,紧绷的神经有了略微放松,她又像是找到了依靠,忍不住慌张的说:“科恩少爷,这里有好多杀人魔,他们一定是魔鬼……呃!” 突然之间被男人的手扼紧了脖子,双脚离地的可可恐慌的发出痛苦声,“科恩少爷……为什么……” 科恩抢过了她手里的刀,这个平日里是个老实憨厚性子的老好人,此刻竟满是戾气,好似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伤害了塔瓦娜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不再恭敬的称呼“夫人”,而是亲昵的叫着塔瓦娜的名字,这个与“梅森”一般年纪,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年,对于自己的养母,居然一直存在着隐秘而超出伦理的感情。 西蒙在和花季一般的少女乱搞时,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妻子也被养子觊觎了多年,如果他还活着,这一定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在马戏团外,又是一个夜晚降临。 楚湘披着一件御寒的斗篷从马背上下来,提起一盏玻璃灯,她看向眼前的一片被火焰燃烧过后的废墟,迎着冷风的声音,一步步走了过去。 第86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25) 由人化身为魔鬼,这一定是因为这个人临死之时饱含戾气。 他死在火场里,便不能轻易离开丧命之地,但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呼唤恶魔的人,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科恩是被西蒙收养的孩子不假,但真要算起来,科恩其实是被塔瓦娜照顾长大的,塔瓦娜与丈夫感情不和,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也和她这个母亲不亲,她便把所有的温柔与爱意都给了科恩。 塔瓦娜当然是把科恩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对待,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科恩对塔瓦娜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科恩的童年里,母亲是缺席的,是塔瓦娜给了她母性的关怀,而他对于世界上所有关于女性的美好幻想,都来源于塔瓦娜。 随着科恩越来越大,慢慢的有了性别意识,慢慢的情窦初开,他发现自己对塔瓦娜的情感并不仅仅只是感激那么简单。 西蒙留宿在塔瓦娜的房间里时,科恩会嫉妒。 塔瓦娜为了梅森伤心难过时,科恩会对梅森生出一股强烈的怨气。 其实科恩的三观也不见得多正,觊觎养母的他,也并不算是什么好人,但在他的眼里,身为塔瓦娜的儿子,梅森居然和父亲抢一个女奴,这实在是一件可恨至极的事情。 因为梅森是完全置塔瓦娜的脸面不顾,他比西蒙更过分的伤害了塔瓦娜的心。 不知是什么时候起,隔壁镇子里流传着废墟堆里有魔鬼作祟的议论,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魔鬼的话,科恩愿意付出一切,只为了让伤害塔瓦娜的人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科恩去了那被火燃烧火的废墟,在那里与魔鬼做了交易。 他不知道自己要付出多么可怕的代价,但没关系,只要那些人渣能远离塔瓦娜,让塔瓦娜开始新的生活就够了。 自此,魔鬼有了存在于世的客观条件,它能够在接受人类交易的情况下,走出火焰燃烧过的废墟,去实现交易者的愿望。 从一开始,马戏团之所以会在雨之镇落脚,就是因为西蒙一行人会要经过这儿停留,热闹的马戏团,便是为西蒙一行人准备好的屠宰场。 “科恩少爷……不要杀我……”可可被恐惧感与脖子上掐着的手扼住了呼吸,她泫然欲泣,“我没有……没有想过伤害塔瓦娜夫人……” 女孩柔软的脸蛋颜色苍白,眼圈儿红红的她,像是受惊的小白兔,楚楚可怜,恨不得让男人把她抱进怀里好好的娇宠一番。 可可似乎是一直以来就有一种奇怪的天赋,身份地位高贵的男人们总会觉得她娇滴滴的,又乖又软,因此很快会对她的身体上了瘾,放在嘴里也怕坏了。 而西蒙与“梅森”为了她,有了父子相残的局面,也就十分正常了。 但科恩名为西蒙的养子,其实他就是个小透明,所有人都默认为他是个不重要的路人甲,对于可可,他没有半点兴趣。 科恩笑了一声,“你不想伤害塔瓦娜?我给你钱,让你离开的时候,你怎么拒绝了?” 那是可可刚被西蒙带回家的事情了,发现西蒙与“梅森”都被可可吸引后,科恩便“好心”的,在私底下找过可可,他告诉她,她想逃跑的话,他可以给她钱,还可以帮她伪造身份,助她有新的生活。 可是她拒绝了。 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西蒙花钱买了她,他就是她的主人,她不能这么一走了之,然后,她与西蒙和“梅森”的纠缠继续加深。 对于丈夫的风流,塔瓦娜大概是没什么感觉的,重点是“梅森”,这可是塔瓦娜倾尽所有心血的孩子,“梅森”伤透了塔瓦娜的心。 所以,这些人都应该死。 可可惶恐不已,“我……对不起……科恩少爷……” “可可。”科恩一笑,“你去陪西蒙他们吧。” “咔嚓”一声过后,颈骨被折断的女人无力的垂下了头,接着,她的尸体被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到死之时,这个出身于贫民区,却被男人们争抢的娇软女人,还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死了。 她睁着眼睛跌落在尘埃里,却再也没有男人会来心疼她了。 梅森……不,现在该叫他迪克斯了。 迪克斯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命运为他敲响的丧钟,一次比一次近,他久违的有了恐慌。 “梅森……对不起,我当年不该丢下你,我只是太害怕了……才会……才会不受控制的那么做,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后悔……我每天都活在愧疚里……” 临死之人的忏悔,一定是最真实的吧。 小丑先生歪了歪头,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慢慢的弯起来,“你说错了呀,我不是梅森。” 夜风凄冷,寒彻入骨。 科恩在路上看到了哼着歌的人影。 小丑先生还是那副滑稽可笑的模样,他脚步轻快,心情好的很。 科恩握紧了拳头,又接受命运似的松开了手,他不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他早就应该做好准备。 两个小木偶突然跳了出来。 托尔嚷嚷着,“湘湘、湘湘她……她跑出去了!” 莉娜叫道:“湘湘骑着马离开了镇子!” 科恩忽然注意到了小丑先生停止了好心情的哼唱声,不过一会儿,他的人影消失在了黑夜里。 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吗? 如果是乐观主义者,一定会安慰自己,是的,没有错,只要你做了好事,就一定会有好报。 但是现实从来都不如大家想象中的那样公平。 梅森三岁的时候被拐,关进了阴暗潮湿的地牢,在六岁那年,他以为遇到了朋友,但到了最后,不过也是被欺骗,被遗弃的结局。 因为迪克斯的逃跑成功,杂技团的人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再抛头露面,也不敢再犯案,他们自然是把气都撒在了小小的梅森身上。 而不听话的孩子,会受到极其恐怖的惩罚。 他的手脚被打断,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他们说,他很快会被塞进了瓶子里,今后就会在瓶子里长大,成为吸引观众目光的瓶中人。 第87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26) 无法动弹的孩子小声的哭泣,可惜的是,他的哭泣声不会博来同类的可怜,而是渐渐的与长期桑徘徊在地牢里的声音有了共鸣。 “梅森,你害怕吗?” “你一定很痛苦吧?” “梅森,我知道的,这很疼。” “我的皮肤被剥走了,他们为我套上动物的皮毛。” “他们打断了我的腿,让我成了动物一样在地上爬行。” “他们把我的身体与鱼尾缝在一起,将我放进水里,等我皮肤溃烂后,再把我丢进垃圾堆里。” “梅森,你想复仇吗?” “梅森,你想复仇的吧。” “把身体给我们,我们可以为你复仇。” 梅森听着那些孩子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由一开始的后怕,到了后面,竟然慢慢的习惯了。 他常年被关在地牢里,唯一能看着的只有墙壁上的那一点点小小的烛光。 也许那些声音不过是他内心里孤独与怨恨气息的投影,只是他的幻觉,又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幽魂作祟,直到在那么一天里,他竟然能够站起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能够算是谁,太多太多的痛苦记忆折磨着他,然后这些记忆汇聚在一起,拼凑成了一句话: “杀了他们吧。” 在火光之中,每一个见到他的人开始尖叫,他们叫着他是魔鬼,再慌忙的逃离,又被火焰吞噬。 到了最后,他看了玻璃窗里的自己。 小小的身体在火焰里穿行之时已经被烧得血肉翻滚而焦黑,他却并没有感受到疼痛,手上拿着的那点燃一切的火把在告诉他,是他点燃了一切,并且也点燃了自己。 在被火焰烧焦的人们的尖叫声里,他看着镜子里陌生恐怖的自己,慢慢的,他用沙哑的嗓子也尖叫出声。 在长久的岁月里,他与不成人形的自己作伴,也曾经尝试着呼唤那些曾经在黑暗里出现的声音,但并没有声音回应他。 所以他又在思考那个问题。 他是谁呢? 他还能算是谁呢? 他好像是梅森,却又好像并不只是梅森。 再后来,他忽然又觉得这个问题也不重要了,更准确来说,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渐渐的丧失了人类的情感,高兴也好,伤心也罢,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只要是踏进废墟的人,他们能够付得起代价,他便会帮助对方完成心中所愿。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人在愿望实现后,想要逃脱代价的,不过这些人通常都成了马戏团里用来表演的野兽。 对于他而言,亲情这种东西也丝毫不重要,所以哪怕是看到西蒙的死,他也只觉得很无所谓。 弗瑞德似乎已经丢掉了所有人类的情感,可是楚湘说喜欢他的时候,他会不知所措,她说要为他生下孩子的时候,他会激动的无法自抑,还有现在,当感应到楚湘踏进了那个埋藏着众多尸骨的废墟之地时,他会害怕。 弗瑞德太害怕了,他跑的太急,脚步不稳,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石子划破了他脸上的肌肤,即使油彩再重,也掩盖不掉缝隙里那可怕的,被高温烧焦的血肉。 衣服上的小铃铛被树枝挂到,在他摔倒的时候,“叮当”几声,铃铛掉在了地上,滚落在了前方,落在了女孩的脚边。 那是一个披着白色袍子的女孩,她一手牵着马儿的缰绳,慢慢悠悠的走到了这儿的林间小道,然后停住了步子。 “哎呀呀,这是哪家的小可怜?居然摔在了这里。” 在夜风之中,她摘下了兜帽,露出了漂亮鲜活的面容,黑色的眼眸里灿若星辰,扬起的唇角笑意盈盈,在黑色的夜里,马匹上的唯一一盏灯幽幽散发着光芒,也照亮了她的存在。 弗瑞德呆呆的抬起脸,怔怔的看着女孩。 楚湘松开了抓着缰绳的手,迎着黑色的夜风往前几步,蹲下身来,伸出白皙干净的手,拭去他脸上的灰尘,自然也沾到了他脸上乱了的油彩。 她的指腹小心的避开了他面容上被割破的伤口,轻柔的力道,明明没有触碰到他的伤口,却让那裂缝下在蠕动的焦黑奇异的得到了安抚。 “湘湘……湘湘……”弗瑞德慌张的抓住了她的手,从肌肤相触里得到了力量,他终于能够爬起身子,然后把她抱紧了怀里。 他的状态很不好,身体在不自然的发烫,宛若能烧破肌肤,将最可怕,又最残忍的一幕暴露在她的眼前。 那个多年前就放弃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他是谁? 他能成为谁? 他会是她爱的那个人吗? 但是,现在的他却连人都算不上。 楚湘抬起手捧着他的脸,笑着问:“弗瑞德宝宝,你是摔疼了,所以需要我的抱抱来安慰吗?” 轻松的语气,轻快的笑容,在她的眼中,他还是那个最普通的恋人,就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弗瑞德呆呆的看着她,从她黑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丑陋的自己,他捂住了自己的脸,难堪的说:“别看我。” “为什么?” 他呢喃,“我不好看。” 何止是不好看? 简直是恶心。 楚湘拿开了他的手,不给他躲闪的机会,又捧住了他的脸,她凑近了,仔细的看了他很久,久到弗瑞德眼里的雾气越来越多时,楚湘笑了。 “不会呀,我的男朋友很好看。” 她说:“你的眼睛是碧绿色的,像是生意盎然的森林,你的嘴唇是红色的,像是挂在枝头的苹果红,还有你的声音,像是林间里吹过的风拂动水面,轻轻的,荡漾在空气里。” 她弯起了眉眼,笑颜如花,“更重要的是弗瑞德的存在,五彩缤纷,就像是春天一样呢!” 楚湘再凑近,碰到了他的鼻尖,也锁住了他翠绿色的眼眸里的那一场将要落下的春雨,她轻笑出声,“弗瑞德,你都不知道我觉得自己有多么幸运,我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抓住了春天的人!” 弗瑞德失去了思考能力,然后,是身体里冒出来的强烈的痒意唤回了他的神智。 他觉得身体很痒很痒,尤其是那道伤口,更是痒的尤其难受,他的手去抓自己的脸,被楚湘抓住了。 弗瑞德手足无措,接着,他看到了恋人眼中的自己。 那焦黑的伤口里,正在一点一点的冒出了陌生的鲜红色。 宛若焦土,正在重新恢复生机与活力。 第88章 小丑先生也会写情书吗(完) 楚湘以前并不会骑马,还是搬来雨之镇后,在无聊之时和安德鲁学的,由一开始的连缰绳都抓不稳,现在都能带着人一起好好的骑在马上了。 楚湘身体放松,吹着夜风,很是惬意。 但她身后弯腰驼背的小丑先生,却是软趴趴的靠在她的背后,下颌搭在她的肩头,呆呆的面容上,许久才眨一下眼。 林间的雾气落在他的发间,让他漂亮的红发也变得软塌塌的,雾气在他的脸上凝结成小水珠,在他那花里胡哨的脸上晕染出一道道水痕。 马儿大概是嫌弃驮着两个人实在是太压榨苦力了,在没有马鞭驱赶的情况下,它也乐意于慢悠悠的走着。 过了很久,很久,月亮躲进了乌云里,暗沉沉的夜,也好似真成了看不到尽头的黑。 有了黑暗做掩护,弗瑞德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勇气,“湘湘。” “嗯?” “你去了哪里?” 楚湘坦然回答,“我去了隔壁镇子,见到了十年前火灾过后留下来的废墟。” 环在她腰上的手臂一紧,五颜六色的人浑身僵硬。 弗瑞德忘记了自己应该像个人那样呼吸,他紧张的盯着她的侧脸,小声的问:“那湘湘……看见了什么?” “就只是废墟呀。”楚湘回头看他,笑着问:“都被火烧过了,我还能看见什么?” 她确实只是看到了一片废墟,正如她所说,一切都被火烧过了,就算有什么,她一双肉眼也很难发现什么。 弗瑞德惶恐不安的情绪忽然都在此刻得到了平静,他把脸埋进了楚湘的颈窝,发出了笑声,听着听着,却又像是哭声。 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在楚湘握住了他手的那一刻,那些问题便通通不重要了。 楚湘被他蹭着脖子有些痒,有些嫌弃的把他的脸推开,“弗瑞德,你是大人了,不要总是撒娇。” “你之前还说我是你的宝贝。”弗瑞德赖在她的身上不肯挪动,“湘湘,再叫我弗瑞德宝宝,我喜欢。” 楚湘之前说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听他说出了口,多时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这种肉麻的话就算了吧。” 弗瑞德抿唇,不是很高兴。 楚湘摸摸他的脸,“今天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弗瑞德眼前一亮,明明想的厉害,却还要故作矜持,“你的父母……” “他们不在家。” 他立马说:“去!” 楚湘捧着他的脸,高兴的亲了他的唇角一口。 弗瑞德抿着唇角轻轻的笑,不过突然之间,他说:“我忘了一件事了。” 马戏团里,寂静无声。 科恩看着周围静止不动的“人影”们,有一种自己被丢尽了死寂之地的感觉,再低头,是“梅森”的尸体。 不知他死前是遭遇了何种折磨,眼睛被挖走,舌头被拔走,脸皮也被剥走,最恐怖的是,从他背上看去,里面的血肉已经被掏空,背脊骨被做木偶的木头机关所取代,仿佛只要稍微再加工,这就是做木偶最好的素材。 科恩猜测自己付出代价,一定是要被收走灵魂,既然已经是必死的结局了,索性他也就大着胆子观察了一番。 马戏团的团长是木偶。 唱歌的黄裙子胖女士是木偶。 两个小小的木偶人,一男一女,同样是木偶。 他们之前都是那么活生生的出现在观众眼前,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些人的存在都只是木偶而已。 而在小丑先生消失的那一刻,马戏团里的热闹戛然而止,所有“活生生”的人,都恢复成了“死人”的状态。 这一定是魔鬼的力量! 科恩对自己的结局越发有了清醒的认知,他颓然的坐在地上,只能用塔瓦娜不用再被那些人恶心而安慰自己,他所做的一切,一定都是值得的。 慢慢的,科恩面前多了一道身影,是那个打扮成滑稽模样的小丑恶魔。 科恩平静的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动手吧。” 他试过了,自己走不出这个马戏团的范围,这代表他只会迎来一个可怕的结果。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脑袋并没有和身份分开,他的身体也并没有被掏空,眼前的小丑先生只笑道:“你可以走了。” 科恩愣了一下,“你就这么让我走了?” 小丑先生点头,“是呀。” “你不问我收取代价吗?” “代价嘛,当然是有的,我已经对你施加了诅咒。” 科恩紧张的问:“什么诅咒?” “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月亮从乌云里跑了出来,月光洒落在窗台,照亮了书桌上花瓶里的紫色小花。 楚湘刚刚洗漱完,穿着一件白色睡裙,把一堆杂物放进了一个箱子里。 紧接着,叮叮当当的轻快声传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从后面打横抱起。 “湘湘,我回来了!” 楚湘推着他蹭过来的脸,“好了,弗瑞德!” 弗瑞德见到了那装着杂物的箱子,好奇的问:“湘湘在做什么?” “我把不要的东西清理好,明天去扔了。” 弗瑞德注意到了那堆杂物里还有一本童话书,他也没在意,抱着她就往床边走。 楚湘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绿色眼眸,轻声问:“弗瑞德,你寂寞吗?” 弗瑞德亲昵的蹭蹭她的鼻子,笑道:“不寂寞呀。” 至于以前的他是不是寂寞,他已经不记得了,但大概是寂寞的吧。 因为他可以同时扮演那么多的角色,让身边变得热热闹闹的,好像永远也不会有停下来安静的那一刹那。 就像是故事里的木偶先生一样,他有了可以说话的同伴,而那些同伴们一定会一直围绕着他,不断的唱歌跳舞。 但现在,那些所谓的热闹停止了下来。 因为他有了爱的人,而他爱的人,刚刚好也爱着他。 只要是她的一个眼神,他的世界就能轻而易举的热闹起来。 所以寂寞是什么呢? 他已经忘了。 楚湘一个用力,伸手把他拽着倒在了床上。 弗瑞德目露期待,也不挣扎,只乖巧的看着她。 楚湘轻轻的亲了他一下,握着他的手,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弗瑞德,我们睡觉吧。” 弗瑞德眼里冒出星光,熟练的去拽自己的裤子。 楚湘赶紧按住他的手,“你干嘛?” 弗瑞德迷茫脸,“不是睡觉吗?” “我说的是单纯的睡觉!” 弗瑞德可怜的眨眨眼睛,低低的“哦”了一声。 楚湘正是感性的时候,想要好好抱着他睡一觉,可没想到他能精力旺盛。 当灯光熄灭,房间里一片黑暗。 楚湘缩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男人轻声问:“湘湘,你不想吗?” 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后,猛然之间,被子被掀开,女孩抓住了他的裤腰往下一扒拉。 哦,她是想的。 弗瑞德赶紧躺平,享受着楚湘的为所欲为,舒服的哼出了声。 他就知道,她爱惨了他,又怎么可能对他不起性趣呢? 第89章 弗瑞德篇番外(上) 又是一连几天过去,楚湘的父母还是在实验基地里回不来。 楚湘就算是再不了解他们工作上的事情,也感到了奇怪。 弗瑞德这天晚上又溜进了她的被窝时,楚湘忍不住说起了这件事情,“我爸爸和妈妈,他们的工作有这么忙吗?” “不知道呀。”弗瑞德熟练的趴在了她的身上,一只手摸到了睡裙下的肌肤,流连忘返。 楚湘又说:“难道他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脱不开身?” “不知道呀。”他又说了一遍同样的话,忙活了一阵,找到了温柔乡后,他兴奋的低下头与她亲吻。 楚湘努力的偏头,没让他堵住自己的嘴,“他们不会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不知道呀。”弗瑞德还是只有这么一句话,他总算是切入正题,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她一起沉沦。 将楚湘还没说得出口的话捣得一团糟,他幸福得脚趾也在紧绷。 楚湘的爸爸妈妈不回来,可真是方便了弗瑞德,他能够夜夜溜进来做新郎,还不会有人打扰,可真好。 但在半场休息,双方交换攻防场地时,楚湘来了一句:“弗瑞德,我想爸爸妈妈了,我想告诉他们,你是我喜欢的人。” 弗瑞德微顿,眼眸的光有短暂的停滞。 正如之前所说,有关于人类的很多感情,他不是遗忘了,就是变得迟钝了,亲情两个字,他好像模糊有些印象,却也记不了太清楚。 湘湘说想爸爸妈妈了,这种想念,却又见不到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 在绿色小苗终于生长出来的基地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屋子里还亮着一盏小灯。 苏素神色很不好,她埋怨丈夫,“都怪你说要来这里,这下好了,我们被关起来了!” 楚昭脸色同样很难看,他愧疚的说道:“我也没想到这儿的镇民会这么愚昧落后。” “也不知道湘湘怎么样了?”苏素说着说着,忍不住哭出了声,“他们会不会对湘湘动手?” 楚昭同样很是忧心,但他现在只能安慰妻子,“既然我们没有在这里看见湘湘,那就说明她暂时是安全的,我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带着湘湘逃离这个鬼地方!” 苏素看了眼周围,门窗都被钉死,空荡荡的房间里,连个挖地道的工具都没有,她陷入了绝望,“这种情况,怎么逃跑?” 就在几天之前,楚昭与苏素还在为种子发芽了而感到高兴,这证明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这一块土地被他们改造成功,只要再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绝对能让这里成为麦海。 而恰在这个时候,镇长带着人出现了。 楚昭以为镇长是来视察工作的,连忙向他介绍自己工作取得的成效。 镇长看了眼碧绿色的小苗,肯定的点点头,“你们做的不错,我真不知道能代替镇子怎么谢谢你们。” “镇长说笑了。”楚昭豁达的说:“你们雇我们来,已经付过雇佣金了,现在的成果,是我和妻子应该做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也不说什么了。”镇长抬了抬手,“把他们关起来。” 楚昭与苏素一愣,还是苏素最先爆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镇长没有回答,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们被关进了小木屋里,而现在,据他们被关起来起已经过了四天了。 他们很想传点消息出去,最好是让楚湘赶紧跑,但失败了,外面看守的人是一根筋,不会听信他们的花言巧语,为他们传递任何消息。 于是,楚昭与苏素只能在这里等。 在月圆之夜的今天,有人打开了门。 安德鲁站在人们之前,说道:“把他们绑了,抬到祭台那儿去。” 楚昭不敢置信“安德鲁,你和他们居然是一伙的!” 安德鲁说:“对不起,楚先生,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 楚昭与苏素被人绑着拉了出去,到了镇子后一个空旷的场所,这儿有着一个高高的台子,看起来是他们平日里举行什么祭祀活动的场所。 有一圈穿着白色袍子的人围成了一个圈,他们脸上戴着白色面具,全都看向了楚昭与苏素的方向。 这对夫妻也算是见多识广,能猜到这儿应该就是他们镇子里的某种仪式,而通常这些封建落后的,所谓祭祀的仪式,一定就会需要祭品。 不用多想,他们夫妻两肯定就是被选中成为了祭品。 楚昭质问镇长,“镇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你邀请我们来为你解决粮食作物的问题吗!” 镇长看起来似乎还是那个老好人,面目慈善的说道:“是的,楚先生,我很感谢你们一家人为了雨之镇做出的贡献,只是我想你应该知道,自从你们一家人来了之后,先是我的儿子无故失踪,然后就发生了马戏团的屠杀事件,也许其他人说的对,是你们带来了黑色的诅咒。” 发现马戏团里多了死相凄惨的尸体,而马戏团的人却一夜之间凭空消失后,人们认定了这是不详的征兆。 作为镇长,他发号下令,把马戏团遗留的一切都烧了,自然也包括那些恐怖的、丑陋的野兽们。 是的,人们就连一只鹦鹉都不放过,把所有的一切都扔进了火堆里。 只有将一切都焚烧,他们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心,不详的气息能离他们远去。 镇长走近,拍了拍楚昭的肩膀,“楚先生,你们一家都真是好人,但没有办法,我的儿子失踪了,我只能将你们献给春天的女神,用来换回我的儿子。” 没有错,一开始把楚昭与苏素选为祭品,并不是因为镇长为了镇子而做出的决定,他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回来罢了。 至于这种仪式是否有用,失败了岂不是就白白害了两条性命吗? 没关系,因为与他的儿子相比,别人的性命都不算什么。 可惜了。 镇长原本打算把他们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儿一起抓过来祭祀的,可安德鲁说想要那个女孩,镇长想了想,也就算了。 如果这对夫妻的献祭不起作用的话,再把那个女孩抓过来做祭品也不迟。 第90章 弗瑞德篇番外(下) 高台之上的火把燃烧了起来,在黑夜里仿佛有着燃烧一切的温度。 镇长抬了抬手,其他人行动起来,把被绑住的楚昭与苏素往前推。 楚昭极力反抗,撞开了推搡苏素的人,他挡在苏素身前,对镇长破口大骂:“你别发疯了!祭祀一说根本就是毫无根据的虚假言论,即使你把我们烧死了,你儿子也不会回来!” 镇长让那些人继续靠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他是镇子里地位最高的人,镇子的执法权就在他这儿,享受了太久说一不二的优越感,他已经容不得别人反抗自己。 当然,不能否认他邀请楚昭一家来这儿,是为了镇子里的人能够有更好的生活,但是在涉及到了他个人利益的方面,他也是自私的。 他就那么一个儿子,即使那个儿子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也是他的孩子。 为了这个孩子,他可以牺牲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 苏素叫道:“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你们说的这种神秘力量的话,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人才应该受到惩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对!” 举行仪式的人们对这些话并没有什么感触,镇子里每一年的谷物节,都会奉上献给春之女神的祭品,只不过是把今年的谷物节提前一点,早一点为女神献上了祭品而已。 虎视眈眈的人们继续靠近,他们强硬的抓住了楚昭与苏素的手臂,把这对夫妻往火堆里推。 但在突然之间,有马蹄声靠近,一队骑着马的人影出现在黑夜里。 为首的人拔出了一把火枪,子弹当场从镇长的脑子里穿过,他正义凛然的说道:“不法之徒,有我弗瑞德在,你们别想伤害无辜!” 马儿长鸣一声,马背上的少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所以……”楚湘坐在椅子上,把眼前的人来回看了几眼,“是这位叫……弗瑞德先生,救了爸爸和妈妈?” 楚昭点头,“是啊,多亏了弗瑞德这个小伙子及时出现,是他和他的伙计将那些人绳之以法,我和你妈妈才能回来。” 苏素把切好的水果放在了小伙子面前,热情的说道:“这是我们种出来的水果,没有用任何药水,绝对健康无害。” 小伙子弗瑞德感激的说:“谢谢您,夫人。” 楚湘如鲠在喉,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坐在楚湘对面的年轻小伙子,红发微卷,碧绿色的眼眸宛如春天里的林海,会随风漾起波澜,注意到了楚湘的目光,他白皙干净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没有那些五颜六色的油彩,只余白净的少年,清爽了许多,也鲜活了许多,弯弯的眼眸,弯弯的唇角,一切都是那么简单自然。 此时坐在这儿,衣装整洁的少年,教养极好,真宛若贵族少爷。 自从他跟着父母一起出现在家里起,楚湘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弗瑞德似乎有着很强的亲和力,现在她的父母已经彻底的被这个少年征服。 楚昭说:“弗瑞德,你在是来这儿谈生意的,还没有找好旅馆,湘湘,我和你妈妈邀请弗瑞德在家里住上几天。” 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呢? 苏素带着丽莎阿姨去收拾客房,楚昭则是要去酒窖里拿出最好的酒来招待客人,趁着这个机会,楚湘猛然间跑过去,抓起了弗瑞德的手,拉着他起来,和他一起藏在了后院的树下。 “你怎么没有和我说一声,就突然和我爸妈走在一起了?” 弗瑞德眨眨眼,平日里,他装乖卖萌的本事就很高了,现在他用这副干净的模样朝着她装无辜,实在是杀伤力强大。 “我急着救湘湘的父母,所以没时间和湘湘商量。” 楚湘能够理解,她也心有余悸,“我也没想到镇长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还好你及时出现了。” 弗瑞德唇角上扬,俯下身凑到了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亲昵的说:“湘湘,你生气了吗?” 她怎么可能生气? 而且他现在离她这么近,目光又黏糊得厉害,显然并不是想听她生不生气,他离的这么近了,她应该能好好的看清他的面容吧? 弗瑞德不自觉的紧张,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有点害怕会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讨厌。 楚湘叹气,伸手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随后笑道:“弗瑞德,你真好看!” 在这一瞬间,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轻轻的溢出笑声,与她加深了这个吻。 说实话,直到现在。弗瑞德也还是不觉得楚昭与苏素这对夫妻有多么重要,如果他们就那么死了,也不会影响他与楚湘在一起这回事,可是这样的话,楚湘会伤心。 弗瑞德只想楚湘可以每天高高兴兴,不想她会有伤心的这天。 所以他以一个英雄的身份出现了,而那些有可能会伤害到楚湘的人,全都死了。 是的,他们都死了。 塔瓦娜听到这个消息时,竟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她的丈夫和儿子死了,她的丈夫与儿子一起争夺的女人也死了,现在她的身边只有科恩了。 马戏团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很多人都在说西蒙与梅森父子争一女的事情惹怒了春之女神,所以才降下了惩罚。 究竟是不是惩罚,也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塔瓦娜还是象征性的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丧服,今天她要和科恩返程,毕竟还有一大堆遗产等着她继承。 看着街道上朝着母亲撒娇的孩子,塔瓦娜微微出神。 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梅森也会这么缠着她撒娇。 “夫人,这是大哥哥送给你的玫瑰花。” 塔瓦娜回过神,目光里出现的是卖花的小女孩,她高高的举着手,将一支玫瑰花努力的送到塔瓦娜的面前。 “大哥哥?”塔瓦娜问:“是谁?” 女孩说:“不知道,可是他和夫人一样都是红头发,绿眼睛呢。” 塔瓦娜微顿,抬起头往四处看去,这儿人来人往,却并没有任何有这个特征的人。 “夫人,怎么了?”科恩牵着马车走过来,关心的询问。 塔瓦娜闭闭眼睛,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接过了女孩的花,“谢谢,我很喜欢。” 女孩收到了小费,高兴的说:“谢谢夫人,夫人,祝您天天开心!” 女孩蹦蹦跳跳的离去,塔瓦娜不由自主的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科恩想要提醒塔瓦娜小心花上的刺,却见塔瓦娜的手指不经意间碰过了花上的刺时,它他的手指突然间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而塔瓦娜却并没有任何痛觉似的,而且她手指上的肌肤还是好好的。 科恩再看向自己的手指,多了一道血色的小伤口,他忽然明白了小丑先生那天晚上对他说的“诅咒”是什么意思了。 塔瓦娜回眸看他,“我们回去吧。” 他会为塔瓦娜承受所有的痛苦与伤痕,这样也可以说他们是世界上最紧密存在了吧? 科恩抬起头,笑道:“好。” 弗瑞德站在人群里,静静地看着那位美丽的夫人上了马车,又很快消失在远处,自以为忘记了很多情感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胸腔里有种奇怪的情绪在流淌。 “弗瑞德!” 女孩提了一袋子吃的东西跑了过来,“我买到了新鲜的蓝莓酱!” 弗瑞德目露欢喜,自觉的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高兴的说:“湘湘,还要逛吗?” “买了这么多东西也够了。”楚湘牵上他的手,“好了,我们回家吧!” 他咧开嘴,露出笑容,“嗯,回家!” 他们渐渐的离开了人潮,远离了喧闹繁华的场所,但独属于他们的热闹,却永远都不会消散。 第91章 它披上了男友的皮后(1) “勇者号”科考船已经在宇宙里航行快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这只是一艘考察在银河系中有哪个星球适合开发资源的普通小飞船,所以船上的人并不多,也因为工作难度并不高,危险系数也不高,所以船上还带了实习生。 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孩站在玻璃窗里,不论往玻璃窗外面看多少次,她都会被外面那浩瀚无垠的景象所震撼。 原来这就是宇宙。 楚湘还只是个大三的学生,她和其他同学一样,到了大三就要跟着科考船去宇宙里航行,然后再写一份论文,这是她一年后能否毕业的重要依据。 “湘湘,原来你在这里。”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大约有一米九左右,在一米六的楚湘身前站定时,他需要低着头看她,也是因为身高与体格差距的存在,看起来,他可以一只手轻松的把她提起来。 楚湘笑着挽住他的手臂,弯起了眼睛,“安航,你巡逻结束了吗?” 和楚湘是研究员不一样,安航是组织上配备在船上的警戒队的成员,毕竟他们可能会要去很危险的星球,需要武装人员来保护船上的人的安全。 安航和其他警戒队的人穿着一样的黑色制服,再把军用的蒙面头盔一戴上,这些体格高大的男人很难分清楚谁是谁。 但不论是谁,都是一样的肩宽腰窄大长腿,他们的腰线很漂亮,用黑色军靴修饰的腿也很漂亮,在他们的身形上,找不到任何缺点。 但楚湘却偏偏能在一群警戒队的男人里,一眼就认出安航。 就连安航当初也很奇怪,楚湘为什么会对平平无奇的自己这么感兴趣,毕竟在这个时代里,研究员的存在是宝贵的,而他们这些被基因改造后,而变得身体素质更为强大的武装人员,是损耗品。 或许用会更准确的语言来描述,那就是研究员们都是自然人,而被基因改造过的武装人员,都是人工加工过的,从人造子宫的流水线上诞生的非自然人。 楚湘是一等公民。 安航只是三等公民。 安航虽然比楚湘大了几岁,可是在感情上,他却不如楚湘这么直截了当,也是在不久之前,他才被楚湘追到手,两个人成了名副其实的男女朋友。 队友们还笑安航出生的流水线上肯定是冒了青烟,才让他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找个美女研究员当女朋友。 安航也曾经这么觉得,可是现在,他看着楚湘的笑脸,藏在心底里的那句话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楚湘歪歪头,奇怪的问:“你最近有点奇怪,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安航正打算开口,飞船里闪烁起了红色灯光,周围有了奔跑的人影。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提着医药箱,快步朝着自己的工作岗位跑过去。 她同样是船上的实习生,不过她和楚湘不一样,她是医疗工作者,是船上的医务人员。 在这个女孩经过时,船身突然晃动了一下,女孩脚步不稳,差点摔倒,好在一只手及时的扶住了她。 女孩抬起头,见到了男人的脸,意外的说:“安先生?” 紧接着,旁边倒地的声音传来。 安航反应过来,慌忙放开了女孩的手,赶紧要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楚湘,但楚湘已经先一步靠着自己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只是她的脚踝那儿有些扭伤,不是很舒服。 安航说:“湘湘,你没事吧?” 他对上楚湘的目光,不由得嗓子发紧,干巴巴的解释,“我……” 紧接着,飞船里响起了紧急通知。 “飞船遭到攻击,急需迫降,所有警戒队成员,迅速来主控室集合。” 安航赶紧对楚湘说:“湘湘,保护好自己。” 随后,安航又对女孩说:“阮小姐,请你照顾一下湘湘。” 他把黑色的头盔戴上,黑色面罩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往集合的方向跑了过去。 阮糯糯扶着楚湘,关心的问:“你有受伤吗?” 虽说她们都是实习生,却并不是同一个专业,所以在上同一艘船前并不认识,后来是在航行过程中,他们在之前到达的一颗未经开发的星球上时,安航为了保护和大家走散的阮糯糯受了伤。 而阮糯糯出于愧疚,亲自为安航治疗伤口,等他们被大部队找到,回到了飞船上,楚湘知道安航为了保护阮糯糯受了伤很不高兴。 阮糯糯向楚湘道了歉,两个人也才算是正式认识。 楚湘拒绝了阮糯糯的搀扶,扶着墙往前走,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我碰到了船长,他说附近有第一舰队的人与猎户星人发生了冲突,他们的流弹打到了我们的飞船,我们飞船受损,不得不降落。” 所谓的“猎户星人”,是在猎户座发现的生命体,对于人类而言,它们实在是不符合审美观,宛若爬虫类的生物,却有着人类的轮廓,恶心又黏腻。 它们没有智力和战略天赋,只有杀戮抢夺的本能,因为繁殖力强,又生长迅速,所以像是宇宙里的蝗虫一样,怎么也杀不尽。 之前也不是没有科学家想要研究出它们的诞生是怎么回事,但通常最后都没有什么结果公布。 没想到这次第一舰队与它们的意外交战,把在航道里正常航行的勇者号给波及了。 飞船又晃动了几下,朝着最近的那颗星球俯冲而下,隔着玻璃窗,甚至能看到与大气摩擦产生的火光,即使知道飞船的材质能耐得住高温,飞船内部不会有问题,但大家还是忍不住紧张。 “砰”的一声过后,飞船着落失败,往前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 楚湘下意识的用手保护头,但也还是被撞到了墙上,和阮糯糯一样,她们在地板上翻滚了几圈后,人虽然没有死,但也晕了过去。 楚湘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广播里传来的控制室的声音。 “这颗未开发星球在空气成分,与重力上都与地球很相似。” “能检测到外面有生命体靠近!” “注意,舱门在被撕裂!” “有东西进来了!开枪,快开枪!” 在一连串的枪声里,楚湘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第92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2) 27世纪里,人类的足迹已经大范围的出现在宇宙之中,在科技发达的情况之下,人类能够做到今天还在地球生活,明天就能在另一颗被开发的星球上度假。 当然,星际旅行也不再是一个奢侈的事情,而在此情况下,人类的社会结构也发生了变化。 为了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危机,各个国家不得不诞生了所谓的“人造子宫流水线”,但为了保证人类基因的自然与无污染性,人类这个种族被分为了四个群体。 一等公民是纯正的自然人,他们是宝贵的社会资产,是活在金字塔上的人,最好的资源都在向他们倾斜,而社会里最体面的职业,也基本上都被一等公民承包,他们是身系社会发展的重要人物。 二等公民是基因有所缺陷的自然人,他们虽然是自然人,但因为没有经过人工编辑基因,所以他们诞生起或许就具有一些先天性的不完美,比如身体上的疾病,又或者是精神上的缺陷,通常这样的人是不能被允许留下后代,污染人类的后代基因。 三等公民便是从流水线诞生的各种武装人员,他们是非自然人,因为有人工干预的基因编辑,以及在受精卵时就经过筛选,所以他们自诞生起就会有远超常人的强大体格,又因为这样的人可以在流水线上轻易的出现一批又一批,所以他们被默认为是战场里的可损耗品。 而最后的四等公民,是三等公民里的流水线上出现的残次品,他们可能会被生化改造,也可能会被扔进贫民窟里自生自灭,而社会里最苦最累的活,通常由他们来承担,自然,他们也无法享受任何社会福利。 虽然星际里经常有着所谓人人平等的口号,但很多群体似乎根本就不被视为人类的行列,不论是什么时候,三六九等都被安排的清清楚楚。 “检测到一等公民有生命特征,当前情况具有危险性,依据优先保护一等公民条例,布布要用强制性手段唤醒一等公民。” 躺在地上的人突然感觉到了脑袋的一阵刺痛,在昏迷之中猛的睁开了眼。 “扫描中——生命体征平稳,轻微脑震荡,软组织挫伤,脚踝关节受损,您需要医生的治疗。” 一只机器狗停在她的面前,它机械性的响起来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波澜,蓝色的眼睛里散发出的幽光把她扫描了一遍后,就迅速的掌握了她身体的情况。 这是布布,每艘船上都会配备的机械犬,刚刚正是它的机械肢接触了她的头,刺激了她的神经,才让她从昏迷中醒来。 楚湘赶紧坐起,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阮糯糯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她是滚到了其他的地方,还是先一步醒来后逃命去了。 船舱里红色危险警报灯还在不断的闪烁,她在昏迷之前听到了枪声,但现在周围安静的可怕。 楚湘问:“布布,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生命体?” 布布回答:“两百米之内存在其他生命体,不在布布视线范围内,布布无法扫描。” 那所谓的生命体,也就不知道是不是人类了。 楚湘从地上爬起来,她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这个陌生星球正处于黎明时分,天边微微泛着光亮,外面能看到的植物多以藤蔓为主,扭曲复杂的缠绕在一起,布满了荆棘。 就算她从飞船里出去,她也无法保证这颗星球是否存在危险的生物,所以她现在需要保护自己的武器。 楚湘对布布说:“我需要去武器库拿一把武器保护自己。” 布布分析了当前的数据,转过了身子,“依据保护一等公民的应急情况处理条例,武器库的权限对您已经开放,请跟布布来。” 楚湘往前刚走一步,霎时间感觉到了脚踝上的疼痛,不只是脚踝,昏迷之前的撞击,让她浑身都感觉到了疼痛,但现在并不是她喊疼的时候,她咬着牙,跟上了布布。 飞船上的系统受损,有些地方的电力系统也罢了工,没有灯光,只能借助着窗外那一点点的天光看清前面的路。 这一路上,她神经高度紧张,好在还是平安的到达了武器库,这里的很多武器已经被人拿走了,她挑了一把体积较小,也方便被女性使用的电磁枪。 她在大学的必修课上学过枪的用法,只是平时很少会摸到枪,更何况现在的危急时刻和大学里模拟出来的危险感完全不同,她难免会紧张。 楚湘问布布,“警戒队里的6号还活着吗?” 布布回答:“6号的生命信号灯还是亮着的,据此推断,6号还具有生命体征。” 每一个警戒队的人,他们左手腕处的皮肤下都会被植入一小块生物芯片,这块芯片能监控他们的身体状况,一旦出了问题,就会反馈到总部,而布布正与总部的数据相连,属于6号的信号灯还亮着,就代表他还活着。 布布突然说:“检测到一百五十米外有生命迹象挪动。” 与此同时,在通往主控室的路上,已经满是血腥味。 这里经过一场残忍的屠杀一般,玻璃碎裂,墙上满是裂缝,尸体歪歪扭扭的倒在各处。 靠在墙角里的男人受伤沉重,胸口处裂开了一个极大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流着鲜血,把黑色的制服晕染出水痕。 他喘着气,一双眼睛的视力渐渐变得模糊。 不远处,那黑色扭曲的有着人一般轮廓的外星生物正在一点点的将脚下的尸体撕的粉碎,它的爪子沾到了血迹,塞入嘴中,提取到基因信息后,它的身体轮廓发生了没有规则的起伏变动,然后,在昏暗之中,它有了人类的外貌。 就和他脚下的那具尸体,长得一模一样。 靠在墙角还苟延残喘的男人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已经看着这个外星生物变成了好几个人的模样,只要被它提取到基因信息,它就能够用拟态功能变得和那人一般无二。 第93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3) 它的原本模样具有猎户星人的特征,但是在人类以前掌握的数据里,猎户星人都只是没有智力,只有杀戮本能的爬虫,它们不应该还具有这么可怕而变态的能力。 如果让它们有机会到了地球,进入人类社会里,那谁还能分得清楚谁是人类,谁是外星生物? 它的身影又有了变化,成了原本的样子,转过身子,面向了墙角处还有生命体征的人类,它身后那尾巴轻动。 细长的头颅,覆有坚甲的流线型的身体,四肢修长,尾刺精致完美,长长的尾巴却带有能够刺穿一切的危险力量。 这应该是一个正值壮年的外星生物,它的身躯有近两米之高,力量感十足,那利爪有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可以撕碎一切猎物的恐怖天赋。 它正慢慢的朝着受伤的男人靠近。 男人能够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他用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去抓旁边地上的枪。 这只外星生物也受了伤,应该说在闯进他们的飞船之前,它就受了伤,后来在和他们的战斗之中,它的伤势加重,左半边身体上血肉模糊,可它的痛觉神经好似并没有人类那么发达,它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每一次的动作都没有任何犹豫。 如果不是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还在,它的身体随着每一次步伐都有点不稳,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这个怪物受了伤。 男人看着它一步步靠近,猛然间抓起了枪朝向它,但他还没来得及开枪,黑色的尾巴扫过,他拿枪的手臂掉落在地上,血花飞溅,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而来,他叫出声。 失血过多的他在不甘之中倒在地上,视线越来越模糊,终究还是陷入了黑暗。 黑色的爪子碰到了地上属于男人的血迹,尝到了基因信息之后,它的身体在扭曲变化之中,变成了男人的模样。 下一秒,它听到了百米之外传来的动静,看向了舱门外。 楚湘很紧张,她不知道布布检测到的生命体究竟是友方还是敌方,说实话,在生命面前,她是一个很怂的人。 好不容易遇到了会让自己感觉到呼吸困难的安航,她才刚攻略完没几天呢,结果就遇到了这回事,如果安航死了,那她岂不是就攻略失败了? 她莫名其妙进入了这个破攻略游戏,也没有说攻略失败会有什么后果啊? 楚湘蹲在武器库的铁箱子后,布布一双眼睛盯着她,像是在鼓励她主动出击,不要坐以待毙,可是她只是个文职人员,还没鼓起勇气像是战士那样往前冲呢! 布布说:“检测到生命体在一百米之外。” “八十米。” “五十米。” “十米。” 武器库的舱门那儿传来了动静。 门口的提示声传来:“信息识别成功,允许进入。” 舱门打开,在黑色的通道里,出现了一道高大的人影。 “别动!”楚湘从箱子后站起来,手里的枪正对着门口的人影,她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只要轻轻一按,杀伤力强大的电磁枪便会将前面的人身体贯穿出一个恐怖的洞口。 红色的眼眸扫描了楚湘手里的武器,不管短短时间之内,提取到的基因信息里存在的记忆让他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他的身影晃了晃,一手捂住左边的身体,咳嗽出声,“湘湘……” 楚湘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 下一刻,就和他计算里的一样,她赶紧跑了出来。 “安航,你受伤了!” 他“嗯”了一声,但那双泛着暗红的眼眸却是冷冰冰的,看着她一步步靠近,他的一只手臂出现了变化,黑色的脉络浮现,坚甲覆上,锋利的爪子冒出,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这个脆弱的人类撕碎。 布布跟着跑过来提醒,“检测到有生命体需要救助,一等公民具有在紧急情况下打开医疗室的权利。” 平时船上的人可以享受到医疗服务,但资源更为顶尖的医疗室是特意为一等公民准备的,换而言之,现在只有楚湘有权限打开医疗室。 他慢慢的放下变成正常人类模样的手,眨了一下眼,暗红色的光芒消失不见,只剩下如墨水般的漆黑。 楚湘也扶住了他的手臂,他也注意到了,她把枪放在了口袋里。 “我们去医疗室,希望那里的系统还能正常运行。”楚湘小心的扶着他走出了武器库,他浑身都是血腥味,也不知道受了多严重的伤。 楚湘小声问他,“你们是和外星生物交战了吗?” 他点头。 “那其他人呢?” “牺牲了。” 楚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那个外星生物呢?” 他说:“死了。” 楚湘还能活着,就更像是个奇迹。 也许是因为同僚的死,以及他受了伤,他的话比起平时要少,给人的感觉也更加的冷漠,有一种奇怪的疏离与冰冷感,仿佛是另一个布布。 他们进了医疗室,幸运的是,这里的电力系统是单独运行的,仪器还能够用。 楚湘先是踮起脚尖,伸手去碰他的头盔,他长得太高,却也不知道配合的弯下腰来方便她脱下头盔的东西,她只当他的伤太重,不方便弯腰低头,费了一番力气脱掉他的面罩头盔,那没有血色的苍白面容暴露在空气里,她又有些晃神。 他面部轮廓冷硬,黑色的眼里很是冷淡,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尤其的漠然。 布布又在提醒:“他失血过多,需要立马治疗。” 三等公民并不在它的优先保护范围之内,而是因为此时只有这个三等公民可以保护楚湘这个一等公民,所以布布是基于保护一等公民的前提下,通过计算,要确保这个三等公民可以活的更久。 楚湘回过神,伸出手小心的脱下安航的黑色制服外套,当他的上身只剩下一件灰色背心时,她也无心欣赏第一次看到的男人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而是注意到了他左腰上沁出来的鲜血,感到头皮发麻。 她轻轻的掀起他的衣摆,看到了血肉模糊的一团,更是手一抖,她难以理解,“你不疼吗?” 楚湘原本只以为是出了血,没想到他的衣服都与伤口的血肉黏连到了一起,才会掀开衣服看他的伤口,看到伤口后才发现这么严重,他居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安航语气刻板,“疼。” 楚湘赶紧扶着他躺在了白色的医疗床上,她用纸巾擦了擦他的话脸,轻声说:“待会缝合伤口可能还会疼,你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白色的医疗床挪动,将人送进了封闭的医疗舱之中,紧接着,他意识到了不对劲,是麻醉效果的雾气喷洒而出,正在发挥作用。 他的手按上了玻璃窗,手背上青筋冒出,力气大的吓人。 感到了失去意识的危险,他想要逃出去,外面的楚湘却以为他是太疼了。 机械臂正在清理他身上的伤口,之后还会有缝合,必须先麻醉,才不会那么疼。 楚湘赶紧趴在玻璃窗上,盯着里面犹如困兽一般想要挣扎的男人,“安航,你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他死死的看着外面的她,搭在玻璃窗上的手指刮得玻璃作响。 楚湘看了眼,也把手搭在了玻璃窗上,隔着一层冷冷的玻璃,宛如与他的手贴在了一起,“我和你说个古老的故事吧,从前,兔子妈妈要出远门了,她教育小兔子们,要等妈妈回来才能开门,小兔子牢牢记着妈妈的话,把门关得紧紧的,有一天,大灰狼来了,他假扮成兔子妈妈……” 谁想听故事了? 他在失去意识的危机里尤其烦躁。 他想把她当成兔子一样撕碎! 第94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4) 治疗过后,伤口已经被缝合,受伤的男人被医疗舱送了出来,麻醉的效果还在,他还陷入半睡半醒之间,能感受的出来,他正拼命地在与昏昏沉沉作斗争,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费力的睁着,但里面又是无意识的空洞。 一双手攥得很紧很紧,仿佛是什么野兽,踩中了猎人的陷阱,正出于本能的挣扎。 楚湘见他手上的指甲都要陷入掌心了,她赶紧去抓着他的手,试图把他的手指掰开,却被他的手一把抓住。 他好似是溺水的人,现在抓住了唯一可以求生的浮木,便不会放手。 楚湘试过几次,也没有把手成功的抽出来,被他抓得太用力,她感觉到了疼痛,说话的语气也有了点不客气,“安航,你给我放手!” 他微微偏过了脸,只是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那双眼里还是空洞一片,他的意识还没有回来。 楚湘又瞄了眼他腰间那儿的伤口,心道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居然还能挺到现在,也不容易。 她索性坐在了床边,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真要说起来,这还是楚湘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安航。 她是上了这艘船才认识的安航,能够在那么多人里,第一眼就注意到安航,还是因为她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阵心跳加速。 但是现在在看安航,她身体里的心脏似乎跳的更快了。 很奇怪,安航还是那个安航,但给她的感觉却很不一样了。 是因为他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威胁,所以有了变化吗? 还是因为楚湘在现在的危险情况下,唯一见到的同类只有他,所以她产生了吊桥效应? 楚湘忍不住弯下腰来凑近他,他黑色的眼睛里映出了她的影子,空洞洞的眸子,让她想到了宇宙里危险而神秘的黑洞。 就这样,他们大眼对小眼,静静地过去了许久。 麻醉的作用消失,男人猛然间眨了一下眼,他在意识回归的刹那,眼前突然出现的是女孩大大的笑脸。 “安航,你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一手按在了自己腰间的伤口上。 楚湘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这儿才刚刚做完手术,不能碰。” 他的目光再落在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犹豫的,另一只手朝着她的脖子伸了过去。 与此同时,楚湘却恰好转过了头,从包里掏出了一堆压缩食物,放进了他伸过来的手里,“你现在一定需要补充能量,这是我之前搜集的,你先吃点。” 他扫描了一眼食物,确认了其中的能量是他的身体所需要的后,暂时收回手,把包装都没撕开的压缩饼干往嘴里塞。 楚湘赶紧拉住他的手,“包装还没扔呢!” 他误以为她是在抢自己手里的东西,抓紧了东西,不让她抢过去,楚湘不懂一个伤患的力气怎么还这么大,她嚷嚷,“包装纸不能吃,我给你撕开!” 闻言,他搜索了一下脑子里储存的人类社会的认知,慢吞吞的松开了手。 楚湘听说过,麻醉过后的一段时间,人还会有点呆呆傻傻的,她也没有多想,撕开了包装纸,把里面的饼干拿出来,送到了他的嘴边。 他又看了眼她拿着饼干的手,张开嘴,把饼干吞进了嘴里。 布布从舱门口进来,“布布扫描过了,飞船上已经没有其他具有生命体征的人。” 换而言之,现在这个飞船上,或许是这个未经开发的陌生星球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活着了。 楚湘一边给安航喂吃的,一边问布布:“飞船受损严重吗,还能修好吗?” 布布说:“动力系统受损,布布不是工程师,无法修理飞船。” 楚湘眉头一皱,拿着饼干的手也忘了伸出去。 他低下脑袋,主动的把她手上拿着的饼干吃进了嘴里。 楚湘说:“那信号发射器呢?我们能不能向外面发送求助信息?” 布布回答:“这颗星球位于天鹅座星系未经开发的恒星带,人类的航道并未经过此处恒星带,会有飞船经过的几率极低,根据计算,从这里发出求助信号,预计要经过十到一百光年才会收到反馈。” 十到一百光年,用这个世纪人类航行的速度来看,飞船最起码要飞上一百年的时间才能到一光年的距离。 当然,如果用到空间跃迁技术,飞船可以在瞬间到达百万光年外的距离,可是不会有飞船傻到随意设置在无人经过的坐标,跃迁到这个不安全的陌生地方。 楚湘陷入了焦虑,她看向安航,“难道我们要在这儿待一辈子?” 安航再吃了块饼干,苍白的脸上,表情也不算轻松。 这里离银河系太远,离猎户星系也太远,换而言之,他们流落在这儿,即使发出了求助信号,人类不一定能接收到,同样,猎户星人也不一定能接收到。 楚湘还是让布布先去发送求助信号,她觉得自己应该保持乐观,万一他们运气好,恰好有一艘迷航的飞船经过这儿呢? 他们落入绝境已经是事实,就算是难过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还不如乐观点,想点好的可能。 楚湘见安航还在盯着她手里的饼干,她赶紧把饼干收进了包里,“你吃的已经够多了,再吃下去会撑到的。” 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事实上,他完全可以把她也给吃了。 楚湘说:“你口渴吗?” 过了一秒钟,他点头,“渴。” “我去给你找水,你在这儿等我。”她带着布布一起出了医疗室,布布说飞船里没有别的生命体,而且安航也说过外星生物已经死了,所以她去找水,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在楚湘走出医疗室后,坐在病床上的男人眼眸里泛出了暗红色的光,他折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手指落在地上时,化成了黑色的怪物。 如同蜘蛛一般的爬虫,成长到了半人高的大小,它发出了“嘶嘶”声,朝着无知的人类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他安稳的躺在了床上养伤,一只手上无聊的转着一把白色的电磁枪。 第95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5) 楚湘不敢去主控室那边,是因为她能够想象到那儿的景象一定很惨,也许亲眼见到了那一幕,她尽力保持的乐观心态也就没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了一瓶水,隐约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她往门外看了眼,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危险。 楚湘走出了房间,布布就跟在她的脚边,突然发出了警报声,“有不明生命体正在靠近!” 随着布布的声音落下,黑色的蜘蛛出现在了天花板上,那锋利的爪子,尖锐的毒牙,一眼看上去就能把她的身体撕碎。 楚湘赶紧往后跑,她叫道:“布布,你不是说船上已经没有别的生命体了吗!” 布布跟在她的后面,“布布在十五分钟检测时没有检测到这个生命体。” 布布是不会撒谎的,这只蜘蛛怪要么是之前藏的太好,要么就是刚才顺着哪个缝隙钻进飞船的。 在蜘蛛怪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的那一瞬间,楚湘低着身子跑到了走道的拐角之后,“布布,关门!” 在她跑进去的那瞬间,通道的铁门关上。 楚湘本来以为自己这样就能够暂时安全了,可是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接着,一只黑色的爪子犹如利刃一般,从门缝外伸了进来。 它的力气很大,门被挤压变形,它的身体很快就能从缝隙外钻进来。 楚湘摸进自己的口袋,意外的是,她用来防身的枪不见了。 她不知道那把枪是掉在了哪里,但显然,她没有武器,又不像是三等公民那样具有强化后的身体素质,与那只外貌恐怖,有半人高的怪物硬碰硬,她绝对没有胜算。 在那只怪物冲进来之前,楚湘只能继续往前跑。 布布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提醒她那个危险的生命体正在一点点靠近,它报出来的每一次更近的距离,实在像是在给楚湘报世界末日的最终时刻。 布布提出最优解,“您应当前往医疗室,寻找警戒队成员的保护。” “他还受着伤呢,能保护我?” 布布说:“根据计算,6号与外星生命体的胜算在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即使他无法杀死外星生命体,也能为您提供逃跑的时间。” 至于三等公民的死活,在布布的数据库里,当然没有一等公民重要。 就在前方,是医疗室的位置。 躺在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等待着身体的自我修复,他的听力十分发达,远处的动静可以一字不落的传到他的耳边,那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地球上可怜的的肉虫要来寻求他的帮助了。 他转动着手里的枪,脑海里还在重映不久之前她拿着枪指着自己的样子,等到门被推开的那一瞬,他便会模仿着她举枪的样子,将枪口朝向她,然后把她的身体打成筛子。 如他所料,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但不过是短暂的停留了一秒,那越来越沉重的脚步声换了个方向跑了。 他睁开眼,看着玻璃窗外的黑色怪物追着女孩的背影离开,安静了几秒之后,他从床上下来,打开门后,见到了地上摆放着的水与食物。 楚湘想得很清楚,她不能让安航直接和怪物对上,就这么死了,如果安航死了,那么今后就是她一个人待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说不定还得天天面对这些恶心的生物,所以安航得活着才行,等他伤好了,他对付这些怪物肯定不在话下。 楚湘跑进了食堂的厨房,她一眼看到摆放在案台上的油桶,把油倒在了进门的位置。 黑色怪物追进来的瞬间,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身体上也裹上了一层油,它似乎恼羞成怒,朝着站在案台后的楚湘发出可怕的嘶吼声。 楚湘紧张得满头大汗,在它爬起来朝着自己扑过来的瞬间,她打开了燃气,火星溅到了怪物身上,瞬间,它成了一团火球坠落在地板上。 它在地上嚎叫,像是痛苦,又像是在表达想要杀掉楚湘的怒气。 楚湘看着它成了一团火球,居然还能生命力顽强的朝着自己挪动,她害怕的一步步往后退,火焰点燃了旁边的杂物,它彻底的被火焰燃烧,在不甘心的嘶吼声里停止了动静。 布布说:“它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 它总算是死了。 楚湘回过神,赶紧打开了消防系统,天花板上洒下了水珠,将火焰扑灭,地上的那堆东西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仿佛是一团焦炭。 他缓步走来,见到的便是蹲坐在厨房门口的女孩。 楚湘浑身湿透,身体也在冰冷的发抖,就在刚刚,如果不是她运气好,也许现在她的身体就被撕碎了。 她抬起头,还在滴着水的发丝湿哒哒的黏在苍白的面颊上,干净的眼眸里雾蒙蒙的,没有血色的唇角轻颤。 他搜刮了一番现在这个身份的主人的记忆,在人类的审美里,她向来精致又漂亮,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但是在被人类视为低等级生命的异类看来,在它们的审美观中,她现在正燃烧着求生的野性,会让它们觉得很美味。 楚湘缓了很久,勉强冷静下来,看着他不满的说:“你打算就这样看着我,看到什么时候?” 他微微歪头。 她说:“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抱着我,好好安慰我一番吗?” 他和她的关系是人类社会里经常提到的情侣,而在人类的社会中,情侣之间会比普通男女之间的关系更为亲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接着,他强大的模仿能力让他做出了动作。 高大的男人俯下身,把蹲在地上的女孩“端”了起来,楚湘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如同抱着孩子那般抱在了他的怀里。 她一抬脸,便与他微冷的面颊轻轻的擦过,就这么直接撞击了他黑色的眼眸之中。 吊桥效应来的更加强烈,楚湘的心跳加快,“砰砰砰”的,热闹的很。 当一个女孩注视着你超过十秒钟,那意味着什么? 存在于人类基因里的记忆告诉他,她想亲他。 他略微皱眉,大概是对于人类亲密的方式无法理解,交尾这么简单的事情,却被人类搞得这么复杂。 可是现在的他,很中意这份美味的食物,他应该把她圈养起来,再把她喂得胖一些,然后再吃掉。 所以他还是模仿着人类社会里的交际法则,低下头,冰冷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第96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6) 寂静的白色走道,只能听到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十分有规律的响起,步距与间隔都是固定的,仿佛是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 楚湘几次偷偷的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越发不理解他身上那令人心跳加速的魅力究竟是从何而来,她的肾上腺激素一定加速了分泌,否则解释不了她现在尤其亢奋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臂很有力量感,即使用单手,也能稳稳的托着她的身体,而在不久之前,他可是才做过一场手术。 楚湘说:“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他说:“你的脚受了伤,你很脆弱。” 楚湘的脚踝之前扭伤,后来为了躲避黑色蜘蛛怪,只能一直忍着逃命,现在她的脚踝那儿传来的痛感更强,一定也肿得更大了。 楚湘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自己受了伤,提起这个,她心里多少有点怨气,“如果你及时抓住我,我就不会受伤了。” 透过她的表情和语气,再搜刮了一番记忆,于是,他说:“对不起。” 楚湘略微有些诧异于他干净利落的道歉,以前她还以为他是个性子温吞的人,不过他这么直接,倒是挺讨人喜欢。 “安航,我的伤很痛呢。”楚湘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凑近了看他,尤其是喜欢看他这双黑漆漆的眼睛,她故意夸张的说:“脚踝那儿一抽一抽的疼,要是我睡觉的话,一定都会被疼醒。” 他说:“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 “截肢。” 楚湘如鲠在喉,半晌之后,她松开了抱着他脖子的手,无聊的说道:“你这人真没有情趣。” 他歪头,不懂这句话的深意。 一个漂亮的女孩在对他撒娇,他居然无动于衷,实在是大煞风景。 他抱着她进了医疗室,将她放在了医疗床上,然后,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不动了。 楚湘不悦的朝着他的方向抬起脚。 他像是木头,一动不动。 她说:“给我脱鞋。” 他眨了一下眼,俯下身,把她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楚湘的脚踝那儿已经是又红又肿,稍微碰一下就疼,被他的指尖擦过时,她倒吸了口冷气,“很疼啊!” 他又说了一句:“你很脆弱。” 人类本来就是个脆弱的生命体,而她一定是最脆弱的那一批,然而就是这么脆弱的人类女性,在怪物追踪下活了下来,这证明了他的估计有误。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旦对猎物估计有误,那么自己就有可能成为猎物。 所以他才起了研究她的兴趣,这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能够让他今后和人类交锋时注意不再犯错。 很奇怪,她能够在绝境中想办法反杀成功,在死亡危机面前也不认输,可是现在脚踝上的一个小小扭伤,便能让她疼得大呼小叫。 他有了一种研究性与试探性,伸出去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与之相比,他的手很大,轻松的握住她的脚踝还有余量,当然,他只需要稍稍用力,便能把这只脚捏的粉碎。 楚湘说:“你在干嘛?” 他抬起眼眸,目光如一滩死水般沉寂,越是风平浪静,在那其中就越像是有一头危险的野兽正在蛰伏。 楚湘好奇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安航,你是不是头也受了伤?你看起来呆呆的。” 分析出了呆的意思后,他无言,把她的腿放在了床上,一声不吭的启动医疗舱,把她送了进去。 楚湘接受的是激光治疗,没过一会儿,她脚踝上肿起来的包消失,这一块除了还是红的,并没有别的问题。 她穿好鞋子,在地上走了一圈,确认已经没有问题后,她赶忙拉住了他的手,“我们赶紧检查一下飞船,以免再有危险的东西溜进来。” 他点头。 在路上,楚湘捡到了掉在地上的枪,这是她之前被追逐时逃跑的路线,大概是她逃跑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掉在了这儿。 主控室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看不出这儿在不久前还是个屠杀场,而在飞船的舱门那儿,出现了一个受到猛烈撞击后的裂缝。 这是个很大的隐患。 安航与布布找来了工具,暂时把这个缝隙堵上。 当夜幕降临,星空上出现两个月亮时,楚湘站在玻璃窗前,目露新奇。 布布在旁边说:“这颗星球上白天与黑夜的时间分别为二十个小时,温差值为20摄氏度,再过一小时,温度会下降到零下二摄氏度,飞船动力系统受损,恒温功能无法开启,请做好防寒准备。” 白天的时候还不觉得冷,现在却不一样了,楚湘穿着两件衣服,还觉得寒意无处不在。 求助信号已经发了出去,但是它会要在宇宙里飘荡多少光年才能被人类捕捉,这是一个未知数。 楚湘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她抱着自己的手臂,目光闪闪亮亮的看向身边的人,“好冷呀,我都要被冻死了。” 他说:“现在的温度对于人类而言具有不适性,你应该回房间休息。” “可是我还不想回去休息。”楚湘靠近他,手指轻碰他的手,勾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头,她可怜兮兮的仰起脸,“太早回去,我一定睡不着,而且这里的风景这么漂亮,我想多看看。” 他“嗯”了一声。 楚湘悄悄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手中,就像是被他牵住了手一般,她苦恼的说:“可是还是好冷呀,要是能多一件外套,或者是有人能为我提供温暖,就好了,你觉得呢?” 他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不冷。” 楚湘眼皮子一跳,甩开了他的手,“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重重一关,“啪”的声音回响在空气里,在彰显着她的怒气。 他搜索了一番人类的信息,可以判断她是生气了,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看向机器狗,“她为什么生气?” 布布歪着脑袋,“布布不知道,但布布知道女朋友生气,一定是男朋友的错。” 第97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7) 为了节省能源,飞船里的电力也是关闭的,白色的房间里,没有一点灯光,也就成了黑漆漆的模样。 楚湘缩在被窝里,在寒冷的环境里,她一会儿想起刚刚上船时,那些用友善态度对待自己的人,又一会儿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听到的枪声,可是如今,那些活生生的人都不在了。 虽然她和那些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现在也确实是感觉到了难过。 人类是群居性动物,这颗星球上却只剩下了她与安航,如果一直没有人来救他们,飞船上的物资总会有用完的一天,她必须想办法活下去。 楚湘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是到了几点才睡着。 在飞船之外,这儿因为滑行拖出来了长长的痕迹,周围都是绿色的林野,与藤蔓交错的灌木,在黑夜之中,这些剪影看起来如同张牙舞爪的野兽,十分恐怖。 树丛里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动静,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浮现在黑暗里,冷冰冰的颜色,透露着嗜血的特性。 它们慢慢靠近外来物,觊觎着飞船里的外星生命体。 突然之间,玻璃窗的另一边出现了一道颀长的黑影,它的眼睛泛着暗红色的光芒,释放出来的危险信息顿时被这个星球上的低等级生命体所接收。 野兽们的“呜咽”声隐隐约约传来,绿色眼睛一双双后退,最后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二天,艳阳高照。 休息舱里,他坐在靠近玻璃窗的沙发椅上,翻阅着手里找来的书本,他看书的速度很快,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的一页纸,他只看了一眼,便翻到了下一页。 在他的脚边已经摆放了好几本已经被翻完的书,就算是布布扫描也没这么迅速。 与其说他正在看书,倒不如说他是在学习。 透过书本,他能学习人类的文字,以及人类社会里更多的行为准则,这对于他了解人类大脑的思想构造有很大的帮助。 在静谧的环境之中,却传来了聒噪的脚步声。 “安航!”女孩装备齐全,兴奋的说:“我们出去探险吧!” 她穿着件白色冲锋衣,黑色长裤,一双白色运动鞋,很是轻便,长发也被扎成了活力十足的马尾辫,戴着一顶遮阳帽,整体打扮运动感十足,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背着的一个黑色背包,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 安航说:“探险?” 楚湘点头,“我们就在旁边走走,我想弄点水源以及土壤样本回来,如果检测这些东西里的物质对于人体无害,那等到我们以后把飞船上的资源用完了,我们还可以培育出新的食物。” 安航花了半秒钟的时间分析她的话,出于生存角度而言,她说的话符合他现在的利益。 “你很脆弱,外面很危险,我一个人出去。” 他站了起来,楚妍顿时得仰头看他才行,沐浴在金色阳光里的男人,黄金比例的好身材挑不出任何毛病。 现在的他没有穿黑色的制服外套,灰色的背心掩饰不住他那肌肉线条漂亮紧实的话好身材,尤其是黑色长裤的裤腰那儿,将他的腰线勾勒的更加紧窄,考虑到他用一只手托着她的身体,都能毫不费力的行走,气都不用喘一下,也许他的身体里还潜藏着更大的爆发力。 他似乎是凝视着她的面容,朝着她一步步走来,接着,弯下腰来的那瞬间,他的吻又落在了她的唇上。 如上次那般,蜻蜓点水般的吻,一碰就分。 她捂着嘴,闷声问:“你怎么突然亲我?” 他平淡的语气理所当然,“你在盯着我看。” 在他的知识库里,这是她在索吻的表现。 楚湘抿了抿唇,说:“我不喜欢这样。” 他略微意外,“不喜欢?” 她的心跳声分明快了,她那想要交配的信息素也越发的浓郁,这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 楚湘抓着他的衣领把他往下拉,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她咬了上去。 他的痛觉神经并不发达,哪怕是她咬的再重,对于他而言也和挠痒痒差不多,她的突然袭击,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温热的粉窜进,到了他的口腔,撩拨着他的厚热。 她的信息素正在朝他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很快就可以确定,自己被她的信息素影响到了,繁殖的本能与拟人化的渴望混在一起,宛若在他的身体里点燃了一把火。 他的手指微动,缓缓抬起,要按在她的后脑之上继续加深之时,她却已经退离了出去。 楚湘舔过湿润的唇角,粉色的唇,与她白皙的脸蛋,两种颜色的视觉冲突十分的勾人,更不用说她那如同黑宝石的眼睛一弯,笑意盈盈的模样,偏偏像是人类书本里记载的小恶魔。 “记住了,我喜欢的是这个。” 飞船之外,在白天的时候看,那疯长的绿色植物看起来更加的骇人。 体格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制服,背着黑色的背包站在空地里,神色还有些恍惚,转过身,玻璃窗的另一边是贴在上面的女孩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依依不舍的模样。 而她的身上,此刻散发着他的味道,仿佛是做了标记。 在宇宙里,这是一颗毫不起眼的无名的星球。 这儿没有地球人涉足,也不曾有猎户星人在这儿掠夺资源,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原生态的样子。 换而言之,他和她都没有同类。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让种族断绝的本能会加强他的繁殖欲望,以此来让种族继续延续。 所以他刚刚有些失控了。 为自己的不正常找到了解释后,他收回目光,朝着有水流声的方向走去。 为了保持联系,他们两个人各自拿了一个通讯器,但是他不能离飞船太远,否则就收不到信号了。 他说:“有事联系我。” “好的。” 没过几分钟,那边就传来了女孩的声音,“安航,安航!” 他以为有突发情况,问:“有事?” “是大事!” “什么?” “我想你了!” 踩在泥泞林地上的脚步一顿,他冷淡的回应:“嗯。” “你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嗯的意思。” 楚湘的声音很气,“这个时候你应该回一句我也想你了啊!” “用人类的时间计算,我和你才分开五分钟三十二秒。” 她怒,“你可真是没有情趣!” 第98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8) 他并不是地球生物,没有地球人所说的情趣,那也正常。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通讯器里没了她聒噪的声音,他知道她又生气了,只是他不能理解,她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当然,这也不重要。 在离开飞船可监测的范围后,他的气场一变,抬起泛红的眼眸,冷冰冰的颜色,暗示着强烈的危险。 周围在窥视的野兽们纷纷避让,隐没在了树丛之中,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 它们只是还没有进化出智力的低级生命体,对于危险的东西反而越是有着躲避的本能,在察觉出对方并不是自己可以撕碎的猎物后,它们选择了放弃。 树林里淅淅索索的动静,引人精神紧张。 阮糯糯很害怕的躲藏在一个树洞里,不敢贸然跑出去。 “别害怕。”男人受伤很严重,一只手臂断掉,脸色苍白,很是虚弱,可他现在还在努力的安慰阮糯糯,扯出一抹笑容,他说:“我会保护好你。” 阮糯糯神色动容,如今也略显狼狈的她,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却更像是一只软糯的小白兔,惹人怜爱,她说:“安航,你还好吗?” 原来就在昨天,飞船出了事故后,阮糯糯晕了过去,再醒来后,她见到了昏迷不醒的白瑶,她意识全无,阮糯糯只能一个人想着去找飞船上的同伴,问清楚现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哪里知道到了主控室的门口,她见到的是血腥的一幕。 黑色的怪物,将人类当成了弱小的猎物一般屠杀殆尽,那危险的体格与杀伤力,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比得过的,更何况她的手上还没有武器。 阮糯糯捂着自己的嘴躲在了角落里,她汗流浃背,期望人们能够靠着火力压制杀死这头怪物,但现实与她的期望相反,一个又一个人倒下,渐渐的,没了动静。 阮糯糯想逃跑,可她又害怕贸然跑起来会惹出动静惹来怪物的注意,在她不知所措之时,那头怪物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动静一般,离开了主控室。 她静静地又蹲了一会儿,确定那只怪物短时间不会回来了,她才敢站起身想要逃跑,不经意间的一眼,她注意到了那血腥的空间里,还有人活着。 安航失血过多,又断了只手臂,可他还有呼吸。 阮糯糯忍者恶心与害怕走过去,为安航注射了一支止血剂,接着为他注射了肾上腺素,安航的身体很快有了反应,他的意识从黑暗里回归,迷蒙的看着眼前的人。 阮糯糯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费力的支撑着他站起来往前走,她鼓励他,“安航,你不要睡过去,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们一定都能活下去!” 安航视线模糊,却还努力的让自己捕捉着她的存在,然后,他想起了在不久之前,他们到达了一个陌生星球,那时候他受了伤,阮糯糯也是这样鼓励他,不放弃他的模样。 又软又乖的女孩沐浴在光芒里,就像是一颗璀璨耀眼的太阳,她的温暖轻抚人心,撩动了心弦。 久居黑暗的人,又怎么会不想抓住这一颗灿烂的小太阳呢? 阮糯糯不知道飞船里的怪物去了哪儿,但见识到了怪物的杀伤力后,她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能力对付那只怪物,于是,她只能带着安航逃出了飞船,又踉踉跄跄的走了很远,才在这个勉强算是安全的树洞里落了脚。 当然,这一路上,他们也遇见了很多这颗星球上的野兽,好在安航身上还有武器,他们才磕磕绊绊,有惊无险的活到了现在。 安航的身体还很虚弱,可是为了不让阮糯糯担心,他勉强提起精神说道:“我已经好了很多,不用担心我。”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很幸运的没有因为感染而发烧,但是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他的伤想要好起来也很困难。 安航再看向阮糯糯,女孩的侧脸静谧而美好,她就像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一道光忙,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楚湘在那艘飞船上,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他没能救走楚湘,而这种遗憾,他绝对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所以他一定会拼尽一切保护好阮糯糯。 而凶多吉少的楚湘,此刻正在飞船里瞎逛。 她很害怕哪儿又会出现缝隙,让危险的生物跑进来,昨天她能够逃脱黑色怪物的追杀,完全是她的运气好,她可不觉得自己的运气能够一直这么好下去。 有布布跟在身边,楚湘心里也算有了底。 飞船上的娱乐设施很丰富,有游戏厅,也有健身房和图书馆,图书室里的书掉在地上,乱七八糟,也许是飞船落地时的撞击造成的结果。 “游戏厅安全。” “健身房安全。” “图书室安全。” “储存仓安全。” 楚湘听到了布布的扫描报告,脚步一停,问:“储存仓?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不知道飞船上还有这个地方?” 上船之后,船员和楚湘介绍过飞船上的每一处,唯独这个储存仓,她之前并没有听说过。 布布说:“储存仓在负一层的冷冻室里,储藏着废弃的生物样本。” 楚湘感到奇怪,她上的这艘飞船只是一艘用来寻找人类宜居星球的科考船,并没有承担废弃处理生物样本的功能,是这艘飞船的船长私底下接了活吗? 楚湘对储存仓里的东西感到了好奇,此时,挂在她右耳上的如同无线耳机一般的通讯器出现了断开连接的提示音,这是只有当对方离信号基地太远时,才会发生的断连。 “安航……安航?”楚湘试着走到了玻璃窗这儿,不论她怎么呼唤通讯器另一边的人,都没有收到回应,而在他们分开之前,她还特意说过,他们必须一直保持通讯状态,来让她确保他没有遇到危险。 哪怕是楚湘嫌弃他没有情趣,不想和他说话了,可他们也没有结束通话的状态,一直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楚湘问布布:“6号有危险吗?” 布布根据警戒队成员身体里植入的芯片,说:“6号的生命体征还在,只是他身体的各项数据很差,远低于正常三等公民的水平。” 第99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9) 安航的身体数据出了问题,那就是说明他遇到了危险。 楚湘急得在原地徘徊,昨天她应付一只黑色怪物就很艰难了,外面说不定还有一堆,凭她这菜鸟身手又能杀掉几只那样的怪物呢? 可是提议去外面取样的人是她,安航是因为她才选择一个人出去冒险,如果他就这样死在了外面,回不来了,那她所剩不多的良心岂不是难以安定? 楚湘纠结半晌,还是去了武器库挑了一些轻便,易于携带的武器,走出了舱门。 暴露在外星空气里的这瞬间,楚湘的身体有那么刹那不习惯,但很快,身体的自我调节能力就适应了这里的空气,她往前走了几步,脚步有些沉重。 之前布布检测过,这颗星球上的大气和地球很相似,但它的重力还是比地球上的数字大了一点点,地球人走在这颗星球的土地上,只会比平常走路更累。 楚湘看着泥泞地上的脚印,咬了咬牙,把枪握在手上,顺着脚印的方向走了过去。 情况不妙的是,她发现了很多野兽的足印,而这些足印都顺着人类脚印的方向而去,就像是它们有意识的聚在了一起,所以她一路往前,竟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楚湘小心翼翼的顺着脚印一路往前,不知走了多久,她听到了野兽们的嘶吼声。 在藤蔓密布的林野间,诞生于这颗星球的野兽们身体矮小,外骨骼却十分的坚硬,它们有点像是地球的鳄鱼,却比鳄鱼更加灵活,撕咬能力更强,跳跃力也更强。 它们聚在一起,不断的朝着中心的那团黑影扑过去。 楚湘在教科书上见过那道黑色的身影,类人的轮廓,尖窄的头颅,没有眼睛,又或者是眼睛被一层黑色的外骨骼所覆盖了,只有到了必要的时候才会露出来,修长的四肢,长长的尾巴尤其锋利,它的身体构造有一种怪诞且代表暴力的美。 每一头朝着它扑过来的绿色野兽不是被它的利爪撕成了两块,就是被它的尾巴捅穿了身体,与其说这是一场围攻,倒不如说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论这些低级的野兽们再怎么想要撕下它身体上的一块肉,最后都只是成了地上的一滩碎肉。 在这群野兽之中,有一只体型更为庞大,獠牙更深的如同鳄鱼一般的动物,它应当是这块区域里,同种族之间的首领,因为在它的嘶吼声之下,越来越多的野兽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再不要命似的扑向敌人。 这样血腥的战场,显然不是她能凑热闹的。 楚湘后退两步,打算悄悄地溜走,冷不防的,一头被尾巴拍飞的野兽落在了她的脚边。 个头不小的野兽挣扎了一番,爬起来的瞬间,一双兽瞳就锁定了最近的楚湘。 楚湘头皮发麻,看到它伸出爪子的那刹那,她也迅速的转过身逃跑,不过她的反应显然比不过猛兽,那尖锐的牙齿即将咬上她的肩膀时,一只黑色的爪子捏碎了野兽的头颅。 就那么一瞬间,就在楚湘的面前,那么凶猛的野兽成了血淋淋的一堆恶心之物。 当那头失去头颅的野兽掉落在地,楚湘与那头高大的黑色怪物成了面对面的对峙般的场面。 她神经高度紧张,抓紧了手里的枪,在心底里估计是它的速度快,还是她开枪的速度更快,很可惜,不论她怎么想,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它的速度肯定是更快的。 在蓦然之间,它动了。 它的尾巴捅穿了从后面扑过来的野兽,背对着楚湘,也像是把楚湘当成了毫无威胁的存在,或许正是因为她的毫无威胁,所以它才没有注意到她。 楚湘慢慢往后退,离得远了以后,她转过身跑了一段距离,直到听不到那边的厮杀声,她躲在树后,才敢大声的喘气。 通讯器里久违似的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湘湘?” 楚湘精神一振,“安航!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和我断了联系,我很担心!” 那边的人说:“我不知不觉走得远了些,所以断了通讯。” 楚湘握紧了耳边的通讯器,气息不稳,“你快回来,外面很危险。” “你出飞船了。” 她太紧张,一时间也没有注意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你和我断了联系,我当然只能出飞船了!” “为什么?”他不能理解,于是有了问题。 楚湘气得一跺脚,“当然是因为我害怕你遇到了危险,出事了!” “从客观角度而言,你很脆弱,无法适应这颗星球的丛林法则。” 他那理智的评价,就是在说她从飞船跑出来这回事是不自量力的,她实在是太弱,走在这个危险遍布的丛林里,像是羊入虎口。 楚湘心中更是憋气,“你以为我想跑进这么危险的地方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对我而言很重要,我才不会出来冒险!” 他对她而言很重要,所以她能够压住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到危险的境地里寻找他的存在。 人类模样的男人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黑色的眼睛里略微浮现出了茫然,他还在模仿着人类的情感,试图寻找出当人类面对这种情况时,会做出什么反应。 他的懵懂神态,宛如初生的婴儿。 可在周围,满是血腥的碎肉,染红了泥泞的地面。 就在不久之前,他走进了这群野兽里的首领的区域,它们听从召唤聚集而来,他切断了通讯,是因为不能让她听到这边厮杀的动静,她会离开安全的环境,这是他计算之外的事情。 人类的记忆被他重新搜刮了一次,书本里的知识提供的维护亲密关系的方法为他提供了帮助,他找到了回应的方式,提起黑色的背包,起身往她的方向而去。 楚湘蹲在树下,一会儿埋怨安航,一会儿又埋怨自己,那边已经很久没有传来说话的声音了,她正打算拉下脸说点什么,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楚湘抬起头,见到了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 他一手拉下遮住了半张脸的黑色面罩,俯下身把她抱起,在亲吻她过后,他凝视着她干净的眼眸,说:“我想和你交配,你呢?” 第100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10) 不知是为何,外面野兽的动静消失了,周围的危险好似是在瞬间便不存在了,绿色的森林里恢复了安静,给了人一种安全的认知。 安航观察了许久,对阮糯糯说道:“外面应该暂时没有危险了。” 阮糯糯还是很紧张,“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为身体提供能量的食品,而且这外星球上的东西他们也不能随便往嘴里塞,这个树洞虽然暂时是安全的,但是长此以往的待下去,肯定也不是办法。 安航动了动手腕上的手环,全息影像浮现在了半空之中,这是机器扫描之后的一幅地形图,而地图的左右两边分别出现了一个信号源。 左边的信号源是勇者号飞船的,右边的信号源却不知道是什么飞船的,如今可以确定那个黑色的怪物就在左边的飞船里,在他的伤好之前,以及在有武力装备之前,他们不可能贸然冲回去。 所以现在他们只能往右边去寻找机会。 “也许这里降落了另一艘飞船,能有资源补给。” 阮糯糯听着安航的分析,现在她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自然是听安航的安排,毕竟他更有野外生存能力,也更有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 他们一起走出了树洞,幸运的是,没有遇到野兽的袭击。 安航的伤还没好,阮糯糯因为缺乏休息,也体力不支,他们两个人只能相互扶持,朝着那个可能存在希望的地方而去。 虽然地图上只是小小的一幅点,可是靠着人类的双腿走起来,这还真是一件费时费力的时间,他们走到了将要天黑之时,远处传来了动静。 阮糯糯以为又是那些凶猛的野兽,正紧张不已,一支枪口出现在了树后。 慢慢的,拿着枪的人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 这是一个穿着蓝白制服的年轻男人,他的衣服脏了不少,脸上还有伤,可见不久之前他也有一番不太好的遭遇。 安航立马亮出身份:“我是第四警戒队的安航,编号为6,任务是保护勇者号上的船员,这位是勇者号上的实习医生,叫阮糯糯,我们在航线上遭遇了流弹的袭击,因此坠落在了这里。” 对方身上的设备扫描到了安航与阮糯糯的身份信息,戒备心稍微降低,放下了枪,说道:“我是第一舰队的副指挥官侯辉耀,我们在与猎户星人交战时,紧急坠落于此。” 也正是因为他们与猎户星人的交战,才会波及到了勇者号。 侯辉耀看了眼安航的状态,说道:“你受伤这么严重,需要治疗,跟我来吧。” 舰队的飞船就坠落在不远处,也是动力系统受损,好在工程师还活着,只是修好需要一段时间。 回到了舰队的领地,侯辉耀介绍:“指挥官,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人。” 阮糯糯一看到指挥官,不由得就看出了神,只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看了。 第一舰队的指挥官,轩辕皓,他是军舰队里的一个传奇,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最年轻的指挥官,还因为他是万千少女们心中的完美对象。 他有着堪称完美的面容,五官精致,身形挺拔,纵使他不苟言笑,看起来很严肃,可是就说他这张连人工干预都无法仿照出来的俊脸,就已经是让众人都忍不住追捧的奇迹。 阮糯糯是第一次见轩辕皓,可她的心跳已经失去了节奏。 她赶紧摇摇头,晃掉脑海中的粉色泡沫。 阮糯糯,你清醒点,现在可不是你犯花痴的时候! 轩辕皓不经意间与女孩对上了视线,注意到她很快低下头红了耳朵的模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只觉得女人们看着自己的视线很是令人生厌,可是这个女孩却十分的有意思。 明明害羞极了,脸红通通的,眼睛也红通通的,像是只软软的小兔子,胆子这么小,却偏偏还要看他。 有意思。 轩辕皓清了清嗓子,问:“你们的情况是恋爱脑因为坠落造成的吗?” 安航回答:“不是,坠落之后,我们的飞船里出现了猎户星人,它杀死了所有人,只有我和糯糯逃了出来。” 提起那只猎户星人,阮糯糯不由打了个冷颤,那只怪物屠杀人类的场景,还是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只要闭上眼,她的眼前就会出现那可怕的一幕。 侯辉耀眉头一皱,“猎户星人居然跟着一起来了!” 轩辕皓说:“那只怪物情况如何?” “它半边身子受了伤,但杀伤力还是很强。” 侯辉耀说:“指挥官,那不会就是我们打伤的那只怪物吧?” 原来在大战的那一天,有一只黑色怪物居然敢不要命似的冒着庞大的火力,直接冲到了舰队的主舰,它的飞船在主舰上砸出了一个坑,而它却完好无损的趁着这个机会溜进了舱内。 轩辕皓折了不少的人,才将那只怪物打伤,但也因为它的破坏,飞船出现了故障,只能坠落到这颗陌生的星球。 轩辕皓看向勇者号坠落的方向,目光沉沉。 飞船落地后,轩辕皓手底下一共也只有三个人还活着,一个就是副指挥官侯辉耀,一个就是工程师马修,还有一个人则是后勤队长肖玦瑟。 而他们之所以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因为那只丑陋的黑色怪物。 轩辕皓冷声说道:“等养好伤,我们回去找那只怪物算账。” 侯辉耀与马修齐声回答:“是!” 肖玦瑟面有难色,但也慢吞吞的回了个“是”。 轩辕皓对安航说道:“我们船上还有医疗物资,也许有你用的上的东西。” 安航礼貌的说:“谢谢。” “不用客气,我们是同一战线的人。” 流落异星,不知何时才是归途,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不该存于世界上的怪物,在消灭黑色怪物的立场上,他们应该是战友。 侯辉耀说道:“这位小姐是医生对吧,我们指挥官受了伤,请你帮忙治疗。” 阮糯糯与轩辕皓的目光不期而遇,她脸色一红,娇娇软软的应了一声:“好。” 第101章 它披上男友的皮后(11) 楚湘怀疑安航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那么直白大胆的说出交配这种事。 她谨慎的问:“你刚刚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他思考了一番,说:“算是吧。” 楚湘动起了聪明的脑筋,分析了一会儿,她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觉得人生苦短,应该好好珍惜当下,珍惜眼前的人?” 他眨了一下眼,含糊的“嗯”了一声。 用人类的思维来看,她说的好像没有错,而他也正是基于人类的这种思维做出了反应。 楚湘想了片刻,随后搂住他的脖子,赞同的说道:“确实,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那我们就交配吧。” 在这糟糕的环境里,他们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得把有限的时间利用起来才行。 他单手托着她的身体,稳步往回去的方向走。 楚湘却猛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要是我怀孕怎么办?这种环境下,我不能怀孕的呀。” “不会怀孕,我会注意。” 楚湘满脑子污思想,顿时想到的是他会注意不内,可等到回到了飞船,两个人走过消毒舱,她被男人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时,渐渐的意识到了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比如说,他的动作简单粗暴,并不是解开她衣服上的扣子,而是直接撕开了。 又比如说,他不懂什么是温柔,只知道横冲直撞。 楚湘踹了他好几脚,又伸出手在他的脸上刮出了一道痕迹后,他才略显茫然的停下。 她一张脸都皱了起来,“疼!” 的确,他很中看,可是他的活真的特别的烂! 他呆呆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傻,像是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嫌弃,因为他挺舒服的,所以便觉得她也应该舒服。 楚湘往外爬,“我不要了!” 他才刚把猎物吃到一半,当然是没有半途中断的道理,用一只手把她捞了回来,他沉默半晌,说:“我们再试试?” 只要是雄性,在这种事情上就不想被伴侣嫌弃,而是想证明自己傲人的能力。 楚湘怀疑的看他,显然并不信任他的技术。 他身为雄性的自尊受到了打击,越发的把她往怀里按,生怕她又临阵脱逃,他平日里那刻板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软了许多,“不骗你,我会小心。” “那……好吧。” 再试试的后果就是,他充分吸取教训,因为太过在意楚湘的感受,所以就变得格外的磨人,但他们好歹算是磨合出了正确对待彼此的方式。 没有再见到她露出讨厌的情绪,他悄悄地松了口气。 但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以为模仿着人类情感的表达,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是把她标记成全部都是自己的味道后,他后知后觉,把她标记成自己的所有物,这好像并不是对待圈养之物的态度。 夜幕降临,昼夜温差极大的话特性又一次展露了出来。 楚湘缩在被子里,到了半夜被冻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还有些不舒服,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她从床上爬起,批起外套出了房间。 原本她以为他不会内,但她估计错误,也是,男人到了这个时候就都会化身成骗子,他们嘴里就没有几句实话。 楚湘去了医疗室,想要找找有没有避孕药,她好歹还有点常识,知道现在绝对不是怀孕的好时候,但遗憾的是,医疗室当然不可能准备这种药。 楚湘抱着头,想要尖叫呐喊。 “找到了,在这里。”布布的声音出现在门口,跟在它后面的男人,身材高大,出现在黑漆漆的走廊里,像是黑暗有了具象化。 他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这是站在客观的角度里提出的建议,她是一种很脆弱的生物,四肢纤细,腰肢也十分的柔软,他的手在掌握的时候,很容易捏碎。 她的肌肤也很脆弱,抗压能力很差劲,他力气稍微重点,她就会吱哇乱叫,也不顾敌我实力悬殊,手脚并用似的对他又踢又打,要不是他脾气好,早就把她当成那些化身成血肉的野兽给撕碎了。 总而言之,她就是这么的脆弱。 楚湘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出来,“我也想好好休息,可是我要找避孕药!” 他疑惑,“药?” “你根本就没有收敛,要是我不吃药,你也不会有所损伤!” 他总算明白了她在担忧什么,所以他说:“不用吃药,湘湘,你不会怀孕。” “为什么?” “我有注意。” 他的繁殖肢还沉没在坚甲之下,没有动作过,全程也就只有外殖肢在忙活,所以他确实是注意到了分寸,并不会因为自私而让她的身体出现伤害。 楚湘怀疑的眯起了眼睛,把他从头到脚看了遍,然后夸张的问:“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莫非……是因为我们之前有生殖隔离?” 他:“……” 楚湘的这个猜测当然符合常理,他们一个是自然人,一个是非自然人,她的基因里保持了人类这个群体最自然的成长现象,然而他却是从流水线里诞生的,基因也被科学家们进行过改造,所以他们之间存在生殖隔离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湘面色凝重,握住了他的一只大手,“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可以放心的原因。” 他面色有几分古怪,“嗯,你说得对。” “嗐,你早说呀。”楚湘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头,“我可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嫌弃你。” 在她看来,一段好的情感关系,是不需要用孩子来衡量的,所以生殖隔离这回事,还真不算什么大事。 楚湘咧开嘴一笑,阴霾已经一扫而空,“安航,我们回去睡觉吧!” 安航简单的应了一声,对她的一根筋有了新的认识。 这一次,他也学聪明了,主动背着她往回走。 静谧的环境里,只能听到脚步声,渐渐的,女孩压低了的声音也突然响起,“那上面长倒刺这回事,也正常吗?” 短暂的沉默后,他回答:“大家都这样。” 楚湘表情复杂。 她看的片少,可不敢确定是真是假。 第102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12) 楚湘发现,自己和男朋友的关系有了质的突破之后,他们之前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黏糊了一些,这直接表现为,每天睡醒之后打开房门,她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男人。 他刻板的说:“早上好。” 这是他每天早上见到楚湘后会固定的开场白。 楚湘今天实在是忍不住,沉默了一会儿后,她问:“你为什么每天非得要和我说这句话?” 他说:“关系亲密的情侣都会在醒来后互道早安。” 楚湘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个知识,但是不妨碍她觉得这样可真麻烦,所以她说:“那要不要一起住?” 他迟钝的眨了一下眼,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他说:“你是在邀请我同居吗?” 在人类社会里,男女并不拘泥于一张结婚证,甚至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觉得结婚麻烦,离婚更麻烦,所以他们只会选择同居,其实这样的生活模式,就和结婚差不多了。 他直白的问了,楚湘也就直白的回答:“是,我在邀请你同居。” 当认定了这是维持亲密关系的手段之一后,他便毫不犹豫的说:“好。” 于是,他搬来了他的东西,进了楚湘的房间,他们成了同睡同起的关系。 但令楚湘头疼的事情又来了,那就是他会维持每天晚上做一次的频率,开始的时间是固定的,而做的时间也是固定的,就连姿势都是固定的! 楚湘原本想照顾下男人的自尊心,平时多演演就算了,但是演戏演久了,她也会受不了。 没别的原因,就是他的活太烂了! 男人靠在她的背上,轻轻的问:“湘湘,你为什么不叫?” 楚湘生无可恋的趴在床上,敷衍的回了一句:“累了。” 他略微疑惑,因为就算不具备人的大脑,他也能感觉出,她对于和他做的兴致不高。 楚湘会有兴趣才怪了! 他永远都是从后面来,这让她想起了动物世界里演的那些动物,它们交配的时候,都是公的从母的背上压上去,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之后,就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致。 楚湘时常觉得自己是不是正在和一头野兽交流。 他不知所措,是因为不懂对于人类而言,这种事不只是繁殖那么简单,还应该有的是男女之间的享受。 之前,楚湘还会陪着他演一会儿,后来,楚湘就很是敷衍,再到了现在,楚湘都会找借口逃避和他的固定活动了。 实验室里,楚湘正在观察培养皿里的土壤,这是他之前从飞船外带回来的样本。楚湘解析了一番,这颗星球上的土壤与地球上的土壤有区别,这些土壤里存在更多的微生物,它们对植物的生长有很大的促进作用,也就难怪飞船外的绿色森林这么茂密了。 她从厨房里找到了一颗土豆,正尝试着能不能从这里的土壤里种出土豆,现在,土里多出来了绿色的嫩芽,这对于她而言是个很有意义的惊喜。 她在实验室里忘我的观察样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来了。 按照往常时候,他们现在应该刚好把衣服脱了,等到他亲吻了她三十秒后,他便会进入正题。 他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她正在躲自己。 “布布,她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交配?” 机器狗根据储存的大数据进行分析,“当情侣的一方对亲密接触表现抗拒时,通常只有三个原因,一,她是性冷淡,二,她在外面有人了,三,你不行。” 他立马说:“湘湘是性冷淡。” 这里就只有他与楚湘,楚湘当然不可能在外面有人,而在剩下来的两个选择里,他果断的跳过了第三点,只要是雄性生物,就不会想承认自己不行。 布布说:“楚小姐各项身体指标正常,从楚小姐的搜索数据来统计,晚上十二点是她打开网络设备的高峰期,她频繁访问的网站是bobo网,排在前三的搜索词是‘高h’、‘禁忌’、‘重口味’,通过数据来分析,楚小姐并不是性冷淡,有问题的人是你。” 他:“……” 这只机器狗仗着自己捕捉到的信息多,还真是无所顾忌,什么真话都敢说出口,也不怕哪天被人套了麻袋,把它脑袋都给拆下来。 空气也安静了好一会儿后,他轻声说:“那怎么办?” 布布说道:“活到老,学到老,我这儿有很多影像资料,可供你学习。” 他又扫了眼实验里忘我的人,点头说道:“行。” 楚湘在找借口逃避夜晚的固定活动,他也在找机会恶补知识时,在这座森林的另一边,被损毁的另一艘飞船里,也还没有恢复平静。 夜幕刚刚降临,安航发起了高烧,虽然幸运的是这艘飞船上还有退烧药,但是飞船上的医疗室在飞船坠落时被毁,于是阮糯糯只能亲自守着安航,照顾他。 作为同一战线的人,轩辕皓也来看了安航,送上一份关怀。 “他怎么样了?” 阮糯糯用冰毛巾放在了安航的额头上,小声说道:“他的体温下降了一些,但还是偏高,如果他明天能醒来,那么她就没有什么问题。” 安航之前为了保护阮糯糯,一直在咬牙强撑,也就是遇到了同伴之后,他松了口气,紧绷的精神一放松,他就立马病的昏倒了。 轩辕皓向来尊敬有毅力的强者,安航能坚持这么久才晕倒,着实是令人敬佩。 他见阮糯糯忧心忡忡的模样,试探性的说道:“阮小姐请放心,只要有可能,我们都会想尽办法救你的男朋友。” 阮糯糯不好意思的说:“你误会了,安航不是我的男朋友。” 轩辕皓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原来你们不是情侣,真是抱歉,是我误会了。” “没关系。”阮糯糯耳朵通红,不敢直视俊美非常的轩辕皓,她这胆小怕事的样子,更像是无辜纯洁的小白兔。 轩辕皓不由得放软了神色,“阮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直说。” 第103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13) 阮糯糯以前还觉得轩辕皓是一个十分难以接触的男人,现在才发现原来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她暗道自己以前怎么可以用有色眼镜看人,笑容也不禁多了几分羞怯,“谢谢您的照顾,如果有需要,我会来寻求你的您的帮助。” “你太客气了。”轩辕皓说:“能在这里相遇,就是一种缘分。” 阮糯糯的脸蛋突然红了起来,她不敢直视轩辕皓,每一次的视线接触,都在让她像是如履云端,轻飘飘的,害羞极了。 这个女孩如果如他想象里的一样,是个有趣的人。 年轻男女目光相接时,隐隐有火花跳跃。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动静。 “指挥官!我们有了发现!”这是副指挥官侯辉耀的声音。 轩辕皓与阮糯糯两个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出去,就在飞船之外的一片空地里,有着一具残缺不全的,白骨化的尸体。 后勤队队长肖玦瑟说道:“我们在扫描时发现了地面下有可疑物体,挖开一看,才发现是一具尸骨。” 轩辕皓眉头微皱,“是人类吗?” 阮糯糯大着胆子,仔细的看过之后,说道:“这不是人类的尸骨,可是这具尸骨与人类的身体有几分相似。” 尸骨的头颅更加尖窄,四肢也更加的修长,这种身体特征,反而是更像猎户星人。 但他们也在教科书上看过猎户星人解剖后的尸体,这具白骨与他们看到的猎户星人的尸体又有所不同,如果用更准确的话来形容的话,这具尸骨像是同时具有人类与猎户星人的特征。 而根据扫描,这具尸骨存在的时间恐怕有几百年了。 与此同时,工程师马修拿着检测的仪器,跑过来说道:“指挥官,你快看!” 在扫描仪显示的地图里,有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而这每一个小点,就代表着地底下埋藏着一具尸骨。 他们再抬头看向这片仿佛看不到底的墨绿色森林,那扭曲的藤蔓们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陷阱,等着纠缠每一个踏进这里的猎物。 这个被他们以为是不曾被人类涉足的未经开发的星球,在久远之前,是不是就已经被智慧生命所污染? 阮糯糯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如果船上有实验设备的话,我可以试着研究这具尸骨是什么。” 轩辕皓看着阮糯糯,眸光闪烁了一下。 这个娇软的女孩胆子很小,宛若是一只纯白无辜的小白兔,稍微和她说话大点声,便能被吓得缩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现在她却愿意站出来。 娇滴滴的小姑娘,努力让自己鼓起勇气的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 轩辕皓竟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把她揉进怀里,娇宠一番的冲动,他压下心底里燃烧的火焰,轻声说道:“好,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阮糯糯对上轩辕皓的目光,被其中的火热烫到,她脸色一红,低下头来,低低的“嗯”了一声。 飞船里,安航躺在病床之上,神志不清,他一会儿梦到了与楚湘在一起时的模样,又一会儿又梦到了在自己危难之际,阮糯糯如太阳一般出现,照顾着他,给他温暖的模样。 这两种画面不断的交织在一起,最后变得混乱不堪,然后,他的眼前被血色占据。 楚湘倒在血泊里,失去光彩的眼睛里映出了越来越近的黑色怪物,她那空洞的表情,仿佛在控诉着安航为什么没有去救她。 安航的灵魂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热里,每一次的呼吸就是一种折磨。 在这种绝境里,忽然有一只手朝着他伸了过来。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温暖传递进了他的心里,然后蔓延至全身,他从黑暗里脱身而出,来到了光明,也得到了力量。 缓慢的睁开眼,他的眼眸里映出了女孩的面容。 阮糯糯高兴的说:“安航,你醒了!” 安航还有些恍惚,直到认出来这是阮糯糯,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躁动不安的心忽然就这样安定了下来。 没能救下楚湘的事,让他饱受折磨,仿佛坠入了地狱,而阮糯糯的存在,把他从地狱里拯救了出来,让他回到了人间,也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安航滚烫的手握住阮糯糯的手,他轻声说:“糯糯,谢谢你。” 阮糯糯想说他们这样握着手是不是不合适,可是她转念一想,他们是好朋友,是好兄弟嘛,握个手而已,当然没什么,而且现在的他肯定需要鼓励。 阮糯糯反握住了他的手,笑容阳光灿烂,“安航,不用客气,我们可是好朋友呀!”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楚湘特意在实验室里待了很久,看了眼时间才走出来。 按照他那每天准点打卡一般的行为模式,现在已经过了他们每天晚上一起生命大和谐的时间,他就肯定不会再来拉着她做床上运动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不仅没有缠着她,而且还戴着个耳机,端正的坐在书桌前,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全息屏幕里播放的画面。 出于好奇,楚湘凑过去看了眼,然后她的表情变了。 一把摘下他的耳机,她怒道:“你什么意思!” 猛然间的动静把他吓了一跳,抬眸见到她的怒容,他不知所措的站起身,诚实回答:“我在学习。” “你学什么!” 他说:“如何让你愿意和我交配。” 楚湘表情有点囧,目露怀疑,“你不是看其他的女人找刺激?” 他摇头,“不是。” 事实上,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出于本能,交配这种事也是为了更好的延续种族的繁荣,没有必要的交配在他看来是一种纯粹的浪费体力与种子的事情。 而在他的分析结果里,只有楚湘喜欢和他交配了,他才能更加和她保持良好的亲密关系,如果他们无法离开这个星球,那么她就是他的伴侣,来继续种族的繁衍。 如果他们能离开这个星球,那么他就能跟着她一起回地球,从而施行入侵地球的计划。 人类和他们不一样,人类并不喜欢繁衍,却沉迷于两性交配这回事,当然了,同性也行,反正人类这个种族,玩的还挺花。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和她达成x生活和谐的目的,维持两人之间的关系。 楚湘见他不像是在撒谎,勉强相信了他的话,她难得主动的坐在他的腿上,靠进他的怀里,也被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圈住了身体。 她笑眯眯的问:“那你看出什么心得了?” 他一手指着屏幕里的女人,“她叫起来的样子,没有你的表演痕迹重。” 楚湘:“……” 第104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14) 楚湘很生气。 因为这个男人居然说她演技不好! 他也不想想她演戏都是为了谁!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出去,今天我不和你睡一个房间。”楚湘说完,便要从他的腿上跳下来,才刚要动作,便被他的一只手捞了回去。 他说:“湘湘,你生气了。” 见过她几次生气的样子,现在他都可以用肯定的语气下判断了,而之前那几次教训也让他印象深刻,如果就让她这么走了,她一定可以很长时间不联系他。 而她不搭理他的时间越长,他便越会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情绪会堵在身体里,这种情绪发作不出来,又无法自己消失,于是,他整个人就会变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于是现在他学聪明了,看到她生气要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抓回来。 楚湘抬起脸瞪他,“我没有生气!” 她的声音变大了,她的眼里也在冒着怒火,还有她现在紧绷的身体,都在彰显着她现在的可不是一般的生气。 按理来说,他有很多办法对付敢朝着自己露出獠牙的敌人。 比如扭断他们的脖子,剥掉他们的皮,抽出他们的筋骨,又或者是将他们的身体撕得四分五裂,与泥土混在一起。 但楚湘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敌人不一样,稍微力气大一点,她便会对着他拳打脚踢,手上的指甲在他背后抓出各种痕迹,而且他还不能动真格的,一旦他动了真格,她的脑袋和身体很容易就分了家。 他思索了一番利弊,低头说:“对不起。” 他的道歉来的太快,楚湘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她拿出了小人得志的架势,说道:“那你说你错哪儿了?” 他:“……” 楚湘恶狠狠的去揉他的脸,“你根本就没有想清楚你哪里错了,你和我道歉,就是在敷衍我!” 他确切的认识到了,人类社会里提到的不要试图和女朋友吵架这句话的含金量有多高,因为在这种时候,她往往可以有很多歪理,寻找出他的错误。 楚湘不指望他的榆木脑袋,直接点出了他的问题,“你说我演技不好,要不是怕伤害你的自尊心,我才不会演戏!”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学会了很多技巧,不会像之前那样让你难受了。” 楚湘呵呵两声,“我才不信。” 她又要直接离开,他却低下了头,亲吻上了她的嘴唇。 先是简单的触碰,再一点点的用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将她的呼吸也染烫了之后,才进入到了更加温柔的所在。 他的学习能力确实是很惊人,以前他的吻就像是野兽在啃食一般的激烈凶猛,可现在他多了几分柔情,不过是短短时间,他居然有了如此大的进步。 楚湘的抵抗心理就这样一点点的被他消磨掉,有大手窜进裙摆之中时,她一惊,与男人始终睁着的眼膜对上了目光。 男人黑色的眼眸微眯,眼底里多了几分朦朦胧胧的迷离,他似乎也正在享受伺候着她这回事,与她目光接触时,他一点点的加深着和她的吻,如在窥探的手一般。 他学会了调情,以此来调动她的积极性。 人类的小电影确实有很多的帮助,楚湘不再如之前那般排斥他,反而是靠进了他的怀中,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他用一只手把她圈在怀里,低下头,细碎的轻吻落在她的头顶,鬓边,耳侧,“湘湘,喜欢吗?” 楚湘抓紧了他的衣角,没有说话的力气。 她的信息素分泌有了前所未有的浓郁,她肯定是喜欢的。 不知为何,他有了一种可以用“愉悦”来形容的情感,然后,他的动作不禁越来越温柔,落在她脸上的吻也越发的有了缱绻的缠绵。 楚湘悄悄抬起微红的脸,唤着他的名字,“安航……” 在这刹那,空气略微凝结。 他停下了所有的举动,那双黑暗幽深的眼眸,宛若死水一般沉寂,那隐约浮动的暗光,似乎在暗示着其中蛰伏着一头危险的野兽。 楚湘疑惑于他的情绪转变,微微歪头,有些奇怪。 他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低声告诉她,“湘湘,叫我二十七,这是我的编号。” “可是你的编号不是6吗?” “那是我以前的编号,对我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她想了会儿,说:“好吧,二十七。” 空气里的凝滞有所松动,他重新吻住她,将她抱起,往床的方向而去。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认真的学习起来,他就一定会有脱胎换骨般的奇迹出现。 楚湘的表演痕迹也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的重,这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颗星球上的白天太漫长,黑夜也太漫长,两个人头一次配合度这么高,体验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快乐,于是他们都有些亢奋,实在是睡不着,他抱着她坐在了玻璃窗前的沙发椅上看夜空里的星星。 他们身上裹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因为是两个人的体温在温暖彼此,所以这个寒冷的夜里,也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寒冷。 二十七一手揽着窝在怀里的人,指着夜空里的一颗星星说:“那是t4星,用人类语言的命名,它叫搜神记12号。” 在两百年前,种花家研究出了用来捕捉陌生的,可以适合人类居住星球的世界上第一大望远镜,并且为这个望远镜命名为“搜神记”,而他指着的这颗星球,就是“搜神记”捕捉到的第十二颗可能宜居的星球。 人类的开发进展才到“搜神记3号”,要等到踏上12号,那估计还得需要一百年的时光,而到了那时候,现在的人类又有几个还在世上的呢? 可那颗星球却像是亘古不变一般,还在那儿随着引力转动。 楚湘看着那颗闪烁的星星,如果不是二十七特地指出来,估计她这辈子都只会把它当成一颗普通的星星了,她好奇的说:“不知道那上面是什么样的呢?” 第105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15) 人类进入科技大爆发的时代后,捕捉到的可能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也越来越多,“搜神记12号”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颗星球,都没有进入教科书,不关注这种事情的人,自然也不知道那是一颗什么样的星球。 二十三将楚湘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一些,轻声告诉她,“那颗星球上的植物很少,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在那上面的生物并没有进化出智慧,它们有着厚重的甲壳,可以用来保存身体里的水分不被轻易蒸发,也因为那上面的生物是在地底行动,它们没有眼睛,听力却尤其敏锐。” “那他们钻洞是不是很厉害?” 他点头,“嗯,它们的爪子比人类的机械还要锋利,也更耐得住磨损,在人类社会里被视为宝石的矿物,在它们的面前,只是可以用来随意破坏的障碍物。” 楚湘很快想到:“如果人类知道了那上面有这么多宝贵的矿物,一定很快就会在那上面殖民了吧?” 他说:“也许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那上面已经有了殖民先遣部队的人呢?” 楚湘微怔,在安静到可以听到彼此呼吸的环境里,她忍不住说:“早就有人类去那上面了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问:“湘湘,你知道人类在四等公民之下,其实还有不算是公民的存在吗?” 楚湘晃了晃神,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们所受的教育里,人们就只被分为四等,可是还有更差的,都无法算是公民的人类,而这个事实,在人类社会里从没有被提起过,大众自然也就不知道原来还有不算公民的人。 四等公民在社会的最底层,享受到的待遇也是最差的,如果他们想要更好的医疗资源,来延长自己的寿命,那就只能赌一把,去往还未被开发的星球,作为殖民地的先遣部队,而大家更习惯把他们称为“垦荒者”。 宇宙那么大,不可控因素也就越多,并不是每一颗可能适合人类移民的星球就是安全的,那不同的星球上,或许有着人类无法适应的感染源,又或许存在以人类现有的科学手段无法解释的生物辐射。 没有防护措施的四等公民长期的暴露在这样的污染里,病痛、变异、死亡……这些都是常态。 “那颗星星,介于银河系与猎户星系的航线之间。”二十七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吓她,“如果站在那颗星球上,或许会时不时的看到流星雨,那并不是陨石碎片,而是挤满了外星生物的垃圾舱,偶尔会飘过来,被大气层燃烧后的火焰。” “那灰尘随着雨雾落下来,又会不知不觉的钻进人的鼻孔里,融进他们的身体里。” “可能先是咳嗽,再是皮肤溃烂,然后是骨头软化。” “就是这样,自己什么时候被感染的也不知道。” 楚湘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脸上紧绷的神色也显然是被第一次接触到的知识给吓到了。 二十七眉目稍缓,一只手伸出去,大拇指与食指将她的两边的唇角向上扬起,似乎是在她的脸上拼凑出了一个笑容。 “不用害怕,这里没有生物尘埃。” 他抬起她的下颌,接着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声音里有了点笑意,“就算有,这儿的植物如此茂密,灰尘在飘进你的身体里之前,一定就先被它们吸收了。” 楚湘表情痛苦,“以后我都无法用正常的心态看待流星了。” 在年轻情侣这里,一起看流星雨可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可他倒好,与她说起了这个残忍的故事,以后只要看到燃烧的流星,她就一定会先想到他说的这个故事,流星雨三个字,从此就与浪漫绝缘了。 他的本意倒不是让她害怕看到流星,只是第一次陪人看星星,他也不知道应该聊些什么打发时间,刚好看到了那颗星星,于是就这么随口一说了。 楚湘握着他的手,被他反握住了,她漂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二十七,你也去过那颗星球,成为了先遣部队里的一员吗?” 他似乎没有听到她的问题,而是把裹在两人身上的薄毯拉高了一些,把她从脖子起就好好的包裹住,只让她的一颗头还露在外面。 “湘湘,想睡觉了吗?” 她回答:“有点。” 于是他搭在她背后的手轻轻用力,让她贴上了自己的胸膛,“睡吧。” 楚湘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靠在他的怀里,听到了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十分有力的在她耳边回响,也就更有一种安全感。 二十七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我会守着你。” 不久之前他们才大闹了一场,又在这儿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楚湘也确实是感觉到了上涌的睡意,闭上眼睛,她在满是他气息包裹的怀里,意识渐渐的越来越沉。 没过多久,她呼吸平稳,已经靠着他进入了梦中。 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双月微微送来了点光芒。 一条长长的黑色尾巴,那上面覆盖着坚硬的外骨骼,那如同利刃一般的微尖,也在清冷的月色里浮现出金属的光芒。 这是它身为异星人的特征,也是杀人的利器。 但如今,这个危险恐怖的杀人利器动作轻柔的在女孩的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那泛着寒芒的尾巴尖轻碰她的脸颊,又去轻碰她耳侧的碎发,就像是在追逐着蝴蝶一般,幼稚的嬉戏玩闹。 他突然在想,他应该把她带回猎户星系,毕竟他们的身上都是彼此的味道,已经做了交配标记的人,当然得是他的。 而且从负责任的角度思考,她已经习惯了他外殖肢的形状,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类能够再让她适应,所以他应该把她圈养在自己的身边。 想通了这个问题,二十七忽然浑身轻松,尾巴与手并用,他把人抱着放在了床上,睡在了她的身边,两人还是盖着同一床被子。 人类社会里所讲究的“同床共枕”四个字,也确实是很有研究的必要性。 第106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16) 安航休息了几天,在阮糯糯的贴身照顾下,他终于好了许多,能够下床行走了,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他突然之间少了一条手臂,这件事还是很难让他接受。 他还需要花时间去适应自己这副残缺不全的身体,好在有阮糯糯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给他鼓励,她宛若明亮的光芒,给予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安航也渐渐的从没有救出楚湘的自责里走了出来,因为他知道,他需要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阮糯糯正在实验室里,忍着害怕和恶心去研究他们从地里挖出来的这具尸骨,她尝试着把尸骨拼成了原来的模样,只是因为有些骨头没有找到,这具尸骨便只能有些不完整,但这并不妨碍大家能够看出来这具尸骨确实有着人类的轮廓。 阮糯糯说:“这里应该还有一截尾骨,你们之前猜的不错,从身体构造而言,它确实同时有着人类与猎户星人的特点。” 轩辕皓神情凝重,“这些生物,会是星球上的原生物种吗?” 阮糯糯摇摇头,她拿出了一份基因序列的报告,说道:“从尸骨上提取出来的基因信息里,存在人类的基因。” 轩辕皓:“你的意思是,它们很可能是从地球上过来的生物?” 阮糯糯摇摇头,“我不知道,在这段基因序列里,我还看到了猎户星人的信息。” 这是一个令人诧异的结果。 如果这具尸骨同时存在人类与猎户星人的外貌特征,而在基因里有存在二者的特色,那说明了什么? 猎户星人与人类有着共同的祖先? 还是说,猎户星人是久远之前,由人类进化,或者是退化,又或者是变异的结果? 那么他们之前所得到的猎户星人是诞生于猎户星系的这个认知,是否有错? 轩辕皓沉声说:“这里应当是一颗未经人类发现的,可以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可是埋在地底下的那些尸体可以证明,这里并不是一颗无人造访的异星。” 而在久远之前,究竟是地球人先一步来过这颗星球,还是猎户星人先一步来这里寻找可以掠夺的资源? 这件事谁都说不清楚。 阮糯糯若有所感,他们可能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秘密,她有些害怕,也有些紧张,本来她就是个软绵绵的性子,胆子小的和兔子一样,她会害怕,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轩辕皓注意到了阮糯糯的情绪变化,望着女孩白皙娇软的脸蛋,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雾蒙蒙的,没来由的就让人心头一软。 她年纪不大,皮肤这么白,性格又这么软,一定是没有吃过苦的。 轩辕皓伸出手摸着女孩的头顶,“别害怕,有我在。” 阮糯糯脸上泛起了红霞,心脏怦怦乱跳,不敢与他直视。 她听过有关于轩辕皓的传说,也见过他是怎么和下属相处的,这个男人平日里很是严肃冷漠,不近人情一般,现在却对她流露出了柔情。 他是不是……对自己有点特殊? 阮糯糯一想到这里,又很快摇了摇头,不是的,一定因为他是一个好人,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阮糯糯抬起脸,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嗯,我知道。” “糯糯。” 第二个男人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顿时让室内的空气凝结,气氛也奇怪了许多。 阮糯糯意外的说:“安航,你不是在休息吗?” 安航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挡在了轩辕皓与阮糯糯之间,他对阮糯糯笑道:“我醒过来了,就想来看看你。” 他又礼貌的看向轩辕皓,“轩辕指挥官,非常谢谢你对我和糯糯的照顾,不过糯糯这些天来都在研究这副尸骨,她很累了,能否是你给时间让糯糯休息休息?” 阮糯糯悄悄拉了拉安航的衣角,她小声说:安航,我不累。” 轩辕皓目光里的寒意加重,安航话里话外都是和阮糯糯熟稔的意思,他为了阮糯糯向轩辕皓道歉,就好像阮糯糯是他的人,安航这种宣示主权的方法,让轩辕皓感到了不悦。 轩辕皓语气冷漠,“糯糯不舒服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说,安先生不需要代替糯糯表达想法,毕竟你们只是朋友,不是夫妻,你代表不了她。” 安航目光一冷,轩辕皓这是在提醒他,他和阮糯糯没有关系,所以不需要他多嘴。 阮糯糯来回的看着这两个男人,茫然无措,他们都是她的好朋友,可是为什么他们好像很讨厌对方的样子呢? 她被夹在中间,真是难受呀。 飞船之外,工程师马修手里拿着检测仪器,与后勤队长肖玦瑟走在林野间做更仔细的扫描。 指挥官说这里出现尸骨很不对劲,他们再仔细找找,也许还会发现别的信息。 肖玦瑟手里拿着根捡来的棍子,扫开挡路的荆棘,他抱怨,“他们倒好,待在飞船里过着好日子,就让我们出来做苦力活。” “行了,你就别抱怨了,指挥官他们肯定也有别的重要的事情需要忙活。”马修注意到了仪器屏幕里亮起了小红点,说道:“快看,前面的地形有问题!” 他们顺着指示的方向走过去,注意到了前面山体上长着的茂密的植被不对劲。 肖玦瑟把前面的藤蔓扫开,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通道,“是山洞?” 马修说:“里面很深,而且这个山洞里留下来的痕迹……” 他伸出手摸了摸,又打开灯光,借着微弱的光芒扫了一眼黑乎乎的山洞,面色凝重的说道:“这个山洞不是天然形成的,这上面有工具开凿的痕迹。” “你是说……这颗星球上存在智慧生命?”肖玦瑟突然感到头皮发麻,身体发冷,如果这个星球上存在文明,而他们作为异星人出现,可不代表是一件好事。 马修再看了眼仪器的扫描结果,“或许我们可以把这个山洞,称为矿洞更加合适。” 一阵冷风吹过,树影婆娑,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这原本寂静的环境,顿时充满了令人类心生恐惧的危机。 第107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17)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阳光,天空灰沉沉的,宛若给世界蒙上了一层阴影。 布布在房间外说道:“现在是地球时间上午十点二十分,你们已经错过了早餐时间,这对于人类身体的健康有很大的伤害,人类应该保证8到9小时的睡眠,超过这个时间,也是对身体……” 房门打开,男人高大的身影压迫力十足。 布布尽职尽责的提醒,“6号,为了楚小姐的身体健康,你应该……” 它话没有说完,被男人的手按了关机键,它被强制关机,那提醒人类要健康生活的聒噪声音可算是消失了。 二十七关上了房门,他重新走回床边,在床上躺下,把用被子蒙住整个身体的女孩往上挪了挪,她的半张脸暴露在了空气里,困倦极了的面容上浮现出不满之色,像是嘀咕了一句“烦死了”,再往他怀里一缩,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她的睡相实在是算不上好,在被子底下,她的手脚都要搭在他的身上,像是藤蔓般的缠在他的身上,她的呼吸喷洒在他光裸着的胸膛上,有些痒。 一条黑色的尾巴又冒了出来,顺着她的脚踝一路往上,缠住了她的身子,也把她往他的怀里在压的紧了一些。 二十七不需要人类那么多的睡眠时间,他很早就醒了,盯着她看了好几个小时,他学习的知识告诉他,楚湘现在的行为是在睡懒觉。 这似乎是人类这个种族的通病? 尾巴坚硬的外骨骼在轻轻的蹭着她腿上的肌肤,尾巴尖好几次都差点从她的裙摆里溜进了小布料里,这是他无意识的小动作,大概就和动物无聊时与伴侣亲昵的动作差不多。 再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楚湘被饿醒了。 她的身体提醒她应该要进食补充能量,于是她强迫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再拽着二十七一起去洗漱。 楚湘的种植最近小有成果,在她改造的培育室里,通过水培的方式,长出了几颗红色的番茄,再配上厨房里的面条与鸡蛋,做了两碗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 和他们之前动不动就用压缩食物补充身体能量相比,这两碗面可以算是大餐了。 楚湘往二十七手里塞了一双筷子,“赶紧吃吧,再不吃,面就要坨了。” 他们坐在了餐厅靠窗的位置,玻璃窗外就是雾蒙蒙的山林之景,能见度不高的世界,藏着人类窥探不到的危险,可是玻璃窗里,餐厅里亮着温暖的灯光,但这么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人,有种被世界遗忘的冷清感。 楚湘吃了口面,见他还不动,她问:“你不喜欢这个吗?” 他说:“没有不喜欢。” “那你怎么不吃?” 二十七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合力抓着筷子,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工具,似乎有些茫然,呆呆的,看起来很傻。 楚湘想了一会儿,抓住了他的手,“你像这样,用筷子把面卷起来,再塞进嘴里,就不会把汤汁溅到衣服上了。” 二十七被楚湘握着的手转了一圈又一圈,他筷子上的几缕面条也被一圈一圈的卷在了筷子上,他迟钝的张开嘴,动作笨拙的把卷在筷子上的面送进了嘴里。 突然之间,“咔嚓”两声传来。 楚湘赶紧掰开他的嘴,让他把两根被咬断的筷子吐了出来,“你给我控制下你的力气,筷子不是用来吃的啊!” 二十七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楚湘又给他拿了一双好的筷子,这一次他很小心,把面送进嘴里后,没有传来筷子被咬断的声音。 楚湘一手托着下颌,问他,“好吃吗?” 他点头,“好吃。” “等我种出来的东西多一些,我再给你做更好吃的食物。” 二十七低眸,见到了楚湘把她碗里的荷包蛋放进了他的碗里,他的碗里有了两个荷包蛋,被堆得满满的。 他再看向楚湘,有种莫名的感情正在身体里燃烧。 他们的生长环境决定了他们的生存方式就是“掠夺”,食物需要掠夺,休息空间也需要掠夺,当然,伴侣也是需要掠夺的,如果不去抢,那他们在物竞天择的环境里就会被淘汰,成为宇宙里的尘埃。 而在楚湘这里,他往往可以不靠“抢”这种手段,得到很多生存的物资。 他靠着基因信息的模仿,得到了很多人类的记忆,也由此学会了人类的文字,然后在许多的书本里得到了属于人类的知识。 并不是每一个人类,都会如楚湘一般给予恋人包容。 是的,恋人。 她把他当成了她的恋人。 可是他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二十七不应当有嫉妒的情绪,但是现在他胸腔里涌现出来的烦躁,以及恨不得撕下这层模拟的皮,用原本的模样出现在她眼前的冲动,用人类的文字来形容,这确实就是嫉妒。 吃完饭,楚湘便去实验室里看自己的小土豆长得怎么样了,二十七蹲在实验室门口,两眼无神,他还在适应自己奇怪的情感,不明白这是模拟人类思维模式后出现的结果,还是诞生出来的属于他自己的感情。 布布不久前被开了机,它快步跑过来,“发出去的求助信号得到了阿波罗号的回应,对方需要我们发射过去坐标信号,好确定我们的位置,就能来救我们出去了。” 实验室里听到动静的人传来了脚步声。 在反应过来之前,二十七再次关停了布布。 楚湘来到门口:“我好像听到了布布的声音,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二十七站起身,把布布挡在了身后,他走过去,将楚湘挤进了实验室里,关上门,把人抱起来挂在身上,抵在墙边与她亲吻,“湘湘,我们来交配吧,真正的交配。” 楚湘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这句话,直到他裤腰退下,毫不吝啬的在她眼前展示。 她瞪大了眼睛,回过神,试图往远处逃跑,被他捞了回去。 她大叫:“等等,这正常吗!” “很正常。”他蹭着她,嗓音向来平静,还是那句话,“大家都这样。” 他说谎。 哪有正常人类有两个的! 第109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19) 人类的出现,本来就是其他物种进化后的结果。 在人类进入宇宙时代后,他们发现的特殊星球越来越多,意外也就越来越多,宇宙里航行的人们总是要定期接受各种检查,这是为了防止宇宙环境的变化而对人类身体造成了变化。 说得更直白一点,那就是“异变”。 有学者写过论文,指出人类如果在神秘而不可侵犯的宇宙里四处留下污染的痕迹,那么长期在不同波段的辐射里航行的人,肯定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这就好像是宇宙对失去敬畏心的人类的一种报复。 虽然联盟政府都在说不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人类是安全的,大家可以放心的在宇宙里开辟新航路,但是如果这种说法本身就是假的呢? 人类真的会变异成怪物,宇宙真的会给人类报复。 当意识到那些尸骨可能是人类变异的结果之后,所有人都感到了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 肖珏瑟发着抖说:“如果你们猜的都是真的,那我们在这儿待久了,会不会也变异成这些怪物的模样?” 肖珏瑟的担忧不无道理,一个陌生的星球,说不定就隐藏着他们的躯体无法适应的危险。 这时,又有别的侦查机器人飞了回来。 马修接过数据信息,惊讶的说道:“安航先生说的勇者号上有求援信息正不断往外输送。” 换而言之,那上面有需要帮助的人。 安航顿时有些激动,“那里还有幸存者!” 阮糯糯同样感到了意外,她是亲眼见到了那只黑色怪物是如何屠杀人类的,它那么危险,那么恐怖,又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能够活下来? 安航表情复杂,“湘湘……会不会还活着?” 他一直内疚于自己没能把楚湘救了,也内疚于自己之前没有和楚湘把话说清楚,他在答应了和她交往的情况下,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安航在阮糯糯多日的治愈下,才找回了重回阳光之下的希望,但现在,他心中的负面情绪再度袭来。 如果楚湘还活着,她一个人躲藏在飞船里,那得多么无助和绝望? 安航咬了咬牙,说道:“我得去那里看看。” “不行!”阮糯糯反对,“那上面还不知道有多么危险,如果你回去了,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安航:“湘湘也许还在那里。” 提起楚湘,阮糯糯也有些哑口无言,楚湘是和她一起上船的实习生,两人之前交集不多,也就是安航为了保护阮糯糯受伤后,才和楚湘正式有了交集。 说实话,阮糯糯并不喜欢楚湘。 安航那时候伤重,几度昏迷,却还是始终靠着强大的求生欲望醒了过来,他艰难的说着:“我还要去找楚湘……我有话……我有话要对她说……” 安航对楚湘这么情深义重,在生死存亡之际想的人都是她,可是安航回去之后,楚湘对安航的态度很是不好,不仅如此,楚湘看着她的目光里也总带着些不喜。 所以阮糯糯对楚湘的感觉很不好。 阮糯糯虽然也是一等公民,但她从来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就对其他公民态度恶劣,可楚湘却总是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安航这么好,又怎么会看上楚湘呢? 但这毕竟是安航的个人情感问题,阮糯糯如果说太多的话,只怕别人还会说她别有用心的破坏他们的情感,可是作为朋友,阮糯糯又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安航往火坑里跳。 轩辕皓听出了楚湘这个人在安航与阮糯糯之间有些特殊,于是,他很乐意帮忙,“有同胞求助,我们应该去看看,不过也不能贸然去,准备好武器设备,我们再朝勇者号出发,如果你们所说的那个怪物也在,我们应该合力杀了它,为牺牲者报仇。” 阮糯糯被轩辕皓的正义凛然所震撼,不禁也心潮澎湃。 安航看了眼轩辕皓,这次倒是没多说什么。 他们还需要几天时间,马修会用能够利用的资源打造出一批杀伤力强大的武器,这对于他们到时候出任务有很大的帮助。 夜黑风高之时,所有人已经陷入沉睡。 一道人影溜出了飞船,往白天时去过的矿洞的方向前进,没过一会儿,他到了矿洞前,按捺住了心底里的激动,打开灯光,轻悄悄的走了进去。 四面墙壁上隐约有着反光的小点,是漂亮的金色光芒,这些小小的光点并不只是光那么简单,而是金钱的色彩。 肖珏瑟又兴奋,又紧张,越往里面走,金子一定就会更多吧,等回了地球,光是这些金子,他就能够富裕一辈子了,哪里还需要坐着飞船到处跑,总是需要担心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地? 矿洞里曾经发生过坍塌,石头落了一地,肖珏瑟艰难绕过,再往前他就进不去了,但好在他已经看到了一块墙面上存在着大量金黄色的矿物。 肖珏瑟眼前一亮,拿出了工具,赶紧开挖,灰尘瞬间在光线里弥漫,他呛了几声,却来不及缓缓,疯狂而着急的动作里,代表着他的理智已经被贪婪取代。 但很快,他感觉到了身体不对劲。 皮肤越来越痒,喉咙里也越来越痒。 肖珏瑟的背脊突然直不起来了,他听到了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皮肉被挤压的痛苦里,他惊恐的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 手指变得细长,手臂上冒出了黑色的青筋,然后如同破土而出的草树一般,里面冒出来的黑色覆盖在了他的皮肤上,成了坚硬的外骨骼。 肖珏瑟大叫,缓缓倒在了地上。 黑色的房间里,却温馨静谧。 暴露出原本模样得黑色异星生物动了动耳朵,睁开了眼,红色的眼睛看向窗外,像是捕捉到了夜的动静。 那只黑色修长的的手臂微动,把枕在手臂上的人类女孩往怀里压紧了一些,它手上的利爪收敛在了掌心,喉咙里发出了点“咕噜咕噜”的声音,再闭上眼,与伴侣一起陷入沉睡。 第110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20) 楚湘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的瞬间,见到的就是凑过来的脸,她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闷着声音说道:“没有刷牙,不能亲。” 于是他的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男人黑色的眼眸盯着她的脸,眨了眨眼后,他认输一般的退后,与她一起起床去洗漱。 “爸爸妈妈起床了!”布布看到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两人。兴奋的大叫。 楚湘看向二十七,“你把布布的模式调过了吗?” 二十七无辜的说:“没有。” 布布见到他们不仅会亲昵的叫爸爸和妈妈,它也变得更加粘人,宛若真的是孩子一般,在围绕着父母撒娇求抱抱。 楚湘觉得,布布的行为模式肯定被调教过了。 养在实验室里的小土豆已经长出了绿叶,在这颗星球的土壤里,它们成长的格外迅速,短短几天,长出来的绿芽又成了舒展开的绿叶,而且还冒出了几朵小花苞,也许不久之后就会开花了。 楚湘看着生长的绿色,也觉得心情愉悦,她在照顾实验室里的绿色蔬菜时,有人就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她的存在。 这个小小的实验室,在楚湘开始研究起培育蔬菜后,就成了生机盎然的景象,到处都是绿色的植物,有开了花的,也有藤蔓顺着木架与墙壁攀延而上的,这里宛如成了一个小小的森林,是她创造出了这片生灵。 二十七来自于猎户星系,那儿的星球上很是荒芜,与地球是两个极端,在极度缺乏资源的情况下,它们就只能靠着掠夺来本能的让自己活下去。 当母星上没了资源可以抢的时候,他们就会去别的星球掠夺自己需要的资源。 在二十七自己的记忆里,他很少会看到绿色的森林,即使看到了,很快也会被他们带来的战火烧的一干二净。 他从来不觉得这些东西被毁了有什么可惜的,毕竟宇宙这么大,抛弃了这颗星球,他还可以去寻找更大、更有资源、更为舒适的星球,开始新一轮的掠夺。 可是现在,二十七陪着楚湘一起,他见到了种子是如何发芽的,又见证到了这一点点生命是如何诞生的,它们在楚湘的手里,会开花,会结果,然后会成为食材,化身成美味的事物。 这是一件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震撼感,这也正是生命的奇迹。 二十七凝视着在绿影中忙活的女孩,在满脑子都是掠夺二字占领的情况下,竟然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或许,这可以用“想要守护”几个字来形容。 楚湘正在数着今天的番茄结了几颗,冷不防的,被人从身后抱住了,那双手环住她的身体,男人弯着腰,下颌搭在她的肩头,他也不说话,只是把高大的身躯弯着,委屈巴巴的成了依附她的模样。 楚湘有些奇怪,好奇的说:“二十七,你怎么了?” 他在拥抱她,但这种拥抱,却更像是一种束缚,他把自己的身体打造成了囚笼一般,将她牢牢的困在其中。 二十七也不急着说话,他长得高大,但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依附在楚湘身上般的模样,其实有几分滑稽,双眼无神的注视着前方,在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后,他说:“湘湘。” 楚湘的手指拨弄了几下绿色的叶,应了一声:“嗯?” 一分钟过后,他又唤了一声:“湘湘。” 楚湘:“嗯,我在。” 当他第三次叫她的名字时,楚湘忍不住了,抬起脸努力的看他,“你是因为什么事情撒娇?” 二十七呆呆的看着她,对于“撒娇”两个字感到陌生。 在楚湘看来,他完全就像是一只慵懒的黑色大猫,现在他这粘人的状态,就可以用“撒娇”两个字来形容。 似乎是自从让她见识到了他那“正常的两个”之后,他就粘人了许多。 二十七说:“湘湘,我没有撒娇。” 他所学习到的知识库里,似乎是人类女性,或者是人类幼体用“撒娇”形容更为合适,他一个堂堂“大男人”,是要勇武的,阳刚的,向伴侣撒娇这回事,不适合他。 “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楚湘放松了身体,背靠在他的胸膛,他很好的支撑着她的身体,她也就懒洋洋的问:“你是有什么心事要和我说?” 二十七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湘湘,我要出去一会儿。” 楚湘微顿,随后说道:“不行!” 她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她是那么的喜欢“他”,就算吃番茄鸡蛋面,都得把鸡蛋给他。 二十七说:“我会很快回来,不会受伤。” 楚湘眉头一皱,转过身,与他面对面,语气也不由自主的重了一些,“你明明知道外面很危险!” “就像是你需要这里的土壤与水源一样,我也需要寻找我要的东西。”他注视着她漂亮的眼眸,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她的头顶,低声说:“湘湘,我会一直和你保持联系,你别害怕,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楚湘抿着唇,没有接话。 她闹脾气的时候,要么就会故意闹出点动静,搅得两个人都不得安宁,要么就是保持沉默,用这种态度来表示自己的抗拒。 二十七要撬开一个人的嘴的方法有很多,但这些方式都不适用于楚湘。他想了想,从有限的资源里,明白了这个时候的女人是需要哄的道理。 于是,他轻轻的说:“我见到了东南边的林子里绽放着如同玫瑰一般的红色花朵,等回来的时候,我会摘下最漂亮的那朵花送给你。” 又安静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抓住了他一只手的手指,不情愿的从唇角里蹦出了几个字,“真的会和我一直保持联系?” 二十七眼角微弯,与平日里模仿出来的笑容不同,他漆黑的眼底里切实的闪烁着光点,“嗯,我会一直和你保持联系,湘湘,我不会骗你。” 那红色的宛若玫瑰一般的花朵绽放在绿色野兽们的栖息地,但没关系,他会跨过荆棘,将这个世界里最美的存在送到她的面前。 第111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21) 飞船上少了个人,这件事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安。 副官侯辉耀说道:“指挥官,船上没有找到肖珏瑟。” 这几天,侯辉耀都在清点船上还有多少武器可以用,所以几次下飞船的任务里,他也没有跟着出去,他们在森林里发现了个黄金矿洞,这也是他从他们的口里听到的。 阮糯糯说:“船上找不到他,他不会离开飞船了吧?”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也只能有这种猜测,只是肖珏瑟应该清楚外面有多么的危险,他就这么贸然的下了飞船,这简直是不要命的事情。 安航说:“脱离队伍私自行动,如果是在我们的队伍里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一定会被逮捕,然后送上法庭。” 而通常,这种犯了错误的人会被贬为四等公民,成为社会里被遗弃的存在。 轩辕皓听出了安航是在讽刺自己治下不严,才让脱离队伍,私自行动这样的大忌出现了,但这毕竟是事实,他无法反驳,只能说道:“务必找到肖珏瑟的下落。” 和警戒队的人一样,舰队里的每一个人都被植入了电子芯片,这不仅能观测到他们的生命数据,也能够进行定位,在有条件的时候,予以救援。 马修没一会儿就调出了肖珏瑟的行动轨迹,大家看着地图,除了侯辉耀以外,所有人都认出来了肖珏瑟的行动轨迹是什么。 阮糯糯诧异的说:“他去了我们之前发现的矿洞,可是那儿很危险,他为什么要去那里?” 安航:“昨天我就发现这个人眼神不对,看来他是想去捞点好处,发一笔横财。” 马修:“现在他的信号显示在我们方位的东南方向,从信号来看,他正在不停的移动,指挥官,怎么办?” 轩辕皓沉着脸,说道:“把他抓回来进行审判。” 不同于警戒队的人犯了错需要被送到法庭审判,舰队里的人犯了错,指挥官有权进行私人审判,哪怕是把人判为死刑,这也是能够合理存在的。 轩辕皓从来没有受过如此挑衅,尤其是在安航面前让他丢了脸面,他不会放过肖珏瑟。 这是第一舰队里的私事,安航没必要参与,他和阮糯糯留在了飞船之上,其他人则是下船去找人。 轩辕皓看向阮糯糯,目光温柔了许多,“糯糯,等我回来。” 阮糯糯心跳加速,脸色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安航挡在了两人之间,“指挥官早去早回。” 轩辕皓与安航对上目光,两人的火药味十足。 阮糯糯来回看看两人,真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是怎么来的。 昨天才下过雨,暗绿色的森林里弥漫着水雾,偶尔滴落下来的水珠发出点动静,便让人神经紧张。 轩辕皓三人握紧了手里的枪,警惕的看向四周,但凡是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马修一直看着手里的仪器,说道:“就在这个方向,还要继续往前。” 侯辉耀忍不住说:“如果肖珏瑟真的是私自脱离队伍,被抓回来后,我一定得好好教训他一顿,真是给我们丢脸!” 轩辕皓脸色也不好看,他向来以治下严谨而出名,现在他的队伍里出了个毒瘤,这让他很生气。 他们越是往前走,渐渐的闻到了更为浓重的血腥味,而地上也渐渐的出现了野兽们被撕碎的尸体,它们死状恐怖,像是遇到了更为凶猛的野兽。 侯辉耀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这儿看起来还有更恐怖的生物,肖珏瑟不会出事了吧?” 肖珏瑟只是个管后勤的,武力值算不上突出,他要是出了事,那也算是他自找的。 马修却说:“他的生命数据还在,他还活着。” 他对自己收集信息的本事很是自信,可不相信自己会出错。 前方突然间有一道黑影闪过,三个人赶紧举起了手里的枪,但那道影子一闪而过,就像是他们三个人同时出现了幻觉。 侯辉耀说:“那是猎户星人,是杀了我们很多人的那个怪物!” 他们和猎户星人打了这么多年,那些怪物们是什么模样,他们就算是失忆了也不会忘记,那些怪物们简直是宇宙里的蝗虫,永远都杀不完! 突然间,那道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 轩辕皓说道:“开枪!” 它身体灵活的躲过了子弹,长长的尾巴一扫,在马修半个身子上划出了一道极长的伤口,如果不是侯辉耀即使拽着马修躲在了树后,马修的身体一定会被劈成两半。 轩辕皓眉头一皱,开枪更加猛烈。 飞船的隔音效果很好,远处的枪声并没有传到飞船里。 阮糯糯正在厨房里忙活,她觉得大家出任务回来一定很累,所以她想做些好吃的东西犒劳大家。 轩辕皓说她做的丸子很好吃,而安航很喜欢她做的甜汤。 阮糯糯一直觉得很为难,因为这两个男人都是她的好朋友,可是她的好朋友之间关系不是那么好,真是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阮糯糯一直被大家称呼为迟钝的小太阳,所以这种问题,她当然想不清楚。 她想了想,待会得去为做完复健运动的安航送上好吃的食物,当然,在轩辕皓回来之前,她也得把轩辕皓喜欢的东西准备好。 阮糯糯端着一碗甜汤走出了厨房,走在白色的通道里时,她听到了前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嗯,我这里很安全。”男人的声音轻柔,有着藏不住的愉悦,“放心,我不会出事。” 慢慢的,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了。 阮糯糯眼前一亮,笑容如同太阳般参考,“安航,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的目光冷淡的落在了阮糯糯身上,突然扬起唇角一笑,与他目光里的漠然不同,他嗓音轻快,“女人的声音?没有,湘湘,你听错了,我只是刚好遇见了一个会发出拟声的怪物而已。” 阮糯糯疑惑不解,她似乎听到了楚湘的名字,不由得心中一紧,注意到了他耳朵上戴着的通讯耳麦,她说:“安航,你在和谁……” 白色墙壁上,男人的影子发生了变化,他右边的身子如同被胀破了一般猛然间扭曲,那只好似藤蔓生长的手臂成了线条不规则的利爪。 在刹那间,女人投在墙壁上的影子,被利爪贯穿。 第112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22) 即使二十七说会全程和她保持联系,但楚湘还是会感到担忧与紧张,这里的世界并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是外来者,作为贸然打扰了这里生灵的外来者,他们便站不住脚。 但楚湘在听到了疑似女人的声音后,神经顿时紧绷,“有女人的声音!” 只在这一瞬间,她就脑补到了他非要出去这回事,是不是因为要去见别的女人,即使从理智上而言,这个外星球上应该不会存在人类女性才对,但涉及到了感情这种东西,理智往往会消失不见。 二十七的解释倒是来的很快,“没有女人,是变异生物发出的拟声,为的就是吸引别人踏入它的陷阱。” 这个理由的可信度挺高。 楚湘又担心起来,“那你有没有被它骗到,不会受伤了吧?” 二十七的笑声轻轻传来,“我没有受伤,这个世界上,我只会因为你的声音踏入陷阱。” 楚湘不自在的揉了揉耳朵,只觉得有种奇怪的痒痒的感觉从耳朵这儿蔓延至了心脏,又很快侵占了整个身体。 二十七就像是点亮了什么技能点一般,最近在说情话与粘人这方面越来越得心应手,有时候楚湘都会被他突然蹦出来的一句情话,肉麻得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楚湘说:“二十七,你要小心,不可以受伤,否则我会难过的。” “嗯,湘湘,我不会让你难过。” 楚湘得了他的承诺,稍稍有了点安心。 二十七问:“湘湘,在做什么?” “跟着我们的狗儿子散步。” 楚湘继续跟着前面的机器狗行动,听到了“儿子”这个关键词,布布回过头叫了两声,然后真像个孩子一般惊喜的说道:“妈妈,爸爸有在想我们吗?” 二十七听到了楚湘这边的声音,嗓音温和,“湘湘,告诉我们的儿子,我有在想它。” 楚湘:“……” 时至今日,她还是不能理解二十七为什么对和布布扮演父慈子孝这回事这么有兴致,他们两个一个叫儿子,一个叫爸爸,喊的有来有回也就罢了,还要把她牵扯进这场角色扮演之中,仿佛他们还真是一家三口。 楚湘用聪明的脑筋想了许久,最后恍然大悟,“二十七,你想要宝宝吗?” 二十七的声音略微有着疑惑,“宝宝?” “就是我和你的宝宝,不是布布这样,而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 二十七那边陷入了寂静,连他的呼吸也听不到了。 楚湘奇怪,“二十七?” “你之前说过,不想为我孕育后代。” 所以他们做了那么多次,哪怕是两个一起上,他都有所克制,不曾把活跃的种子灌入其中,他以为楚湘不想和自己诞下后代,于是他就不会勉强她。 即使在他的种族里,交配便等于繁殖,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可他都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本能,他好像真的成了人类,与恋人的亲昵只在于享受,而不是奔着繁殖的目的一次次的起伏。 楚湘边走边说:“我的意思不是不想和你生孩子,只是我觉得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了孩子的话,虽说医疗舱可以为我提供医疗服务,但我很害怕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会遇到我们无法估计的危险。” 二十七似懂非懂。 在他们的种族里,后代从母亲的身体里孕育而出的那刻,在学会呼吸的同时,它们便能挣扎着让自己站起来。 母亲的气息会让它们本能的眷恋,所以它们出生后的第一件事,也是想要回到母亲的身边,但他们的种族里,一切想要的东西都需要靠掠夺。 它们不仅打不过高大的父亲,还会被父亲的尾巴扫出巢穴,于是,它们出生的第一天起就必须自己去觅食,父母不会给它们提供任何帮助。 猎户星系的生命体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能活下来的幼体会承担延续种族的任务,而那些因为捕捉不到猎物死去的幼体,也不会得到任何同胞的同情。 所以,二十七还有些不能理解楚湘说的会担忧幼体遇到危险这件事。 楚湘看着窗外雾蒙蒙的雨林,这看不到尽头一般的森林,好似是随时会把他们吞没的时间。 短时间内,他们似乎等不到救援船的到来。 她说:“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生个孩子吧,二十七,你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对吗?” 过了很久,那边传来了男人低低的回应,“嗯,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楚湘笑出了声:“我等你回来。” 布布歪了歪脑袋,它正在分析“爸爸”与“妈妈”的对话,一秒种之后,它得出了一个结论,“布布不是独生子了吗? 楚湘表情有点囧,蹲下身摸摸小狗的头颅,竟然也进入了角色,“就算布布有了弟弟或者是妹妹也没关系,我和爸爸永远都会爱着你的。” 布布这才高兴的跳了起来,“好耶,布布想要弟弟和妹妹!” 楚湘觉得眼前的发展有了那么点诡异,她还没生孩子的呢,居然就有了家有二胎,如何平衡大的孩子与小的孩子之间关系的苦恼了。 二十七说:“湘湘,布布想要弟弟,也想要妹妹。” “不,我只生一个。”楚湘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暂时。” 她继续跟着带路的布布往前走,到了船长室,看着布布寻找到了一个按钮后,她按了一下,一处地板下陷,出现了一条通道,她打开了灯光,照亮了往下的楼梯。 二十七也在循着捕捉到的味道一路往前,到了第一舰队指挥官的操控室,他不需要灯光,在黑漆漆的环境里,准确无误的延着通道一路往下。 黑暗的环境里,隐约闪烁着仪器的光芒,即使飞船紧急着陆出现了损坏与鼓掌,但这儿因为是重要之地,有着格外的保护措施,因此这儿的设备还在正常运行。 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如树木林立的每一个架子上,摆放着一个又一个的铁盒子。 第113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23) 每一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根根玻璃管,玻璃管中满是淡蓝色的营养液,而在其中,有着人类肉眼无法看到的,一颗小小的红色圆点正在液体中静置。 这些都是人类胚胎。 更准确来说,它们是诞生在流水线上,被判定为某些地方有残缺,一旦苏醒,便会被烙下四等公民的残缺品。 树林里,枪声与黑色怪物的嘶吼声混在一起,尤其危险和恐怖。 马修受的伤很严重,侯辉耀虽然即使给他注射了止血剂,也给他打了肾上腺素,让马修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但马修现在已经失去了力气,他不能乱动。 侯辉耀与马修躲在树后,他伸出脑袋,见到轩辕皓还在和那头怪物战斗,轩辕皓也受了伤,人类的体力毕竟比不上怪物,再这样拖下去,情况只会对他们不利。 侯辉耀屏住呼吸,枪口悄悄地瞄准了那头怪物的头颅。 黑色怪物冲着轩辕皓俯冲而下时,侯辉耀扣动扳机,“砰”的一声过后,怪物的脑袋开了花,它的身体坠落在地,颤抖了那么几下,彻底的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几颗金子也从它的身上掉落在了草地上。 侯辉耀终于松了口气,他扶着马修走出去,与轩辕皓汇合。 轩辕皓说:“做的不错。 侯辉耀被崇拜的人夸了,激动的红起了脸。 马修咳嗽几声,困难的说:“肖珏瑟的生命体征……消失了。” “什么?”侯辉耀意外的说:“就在不久之前,他不是还活着吗?” 马修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他沉声说:“根据收集到的芯片位置信息来看,肖珏瑟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侯辉耀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黑色怪物,久久无法回神。 轩辕皓的表情很难看。 如果说这个怪物是肖珏瑟,那他们之前杀的那些怪物算什么? 他们之前都以为黑色怪物就是诞生在猎户星系的外星种族,可是从他们坠落到这颗星球后,发现的种种信息来看,这些黑色怪物都应该来源于人类。 而眼前由肖珏瑟变成的黑色怪物就悄悄证明了这一点。 侯辉耀终于找回了思考能力,“如果它是肖珏瑟……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马修分析,“他去过矿洞,估计是感染到了矿洞里的污染源,那个矿洞被尘封多年,猛然间闯进去,吸收到的污染源肯定就更多,因此肖珏瑟的身体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变异,成了现在的模样。” 侯辉耀想起那一天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去矿洞口那儿了,还好他们没有冒险走进去,只是让侦查机器人进去打探情况,这要是他们都走进去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马修看向轩辕皓,“指挥官……我们执行的任务本来是去天鹅座星系巡航,为什么我们突然遭到了猎户星人的袭击?而且他们的目的似乎很明确,那就是毁了我们的飞船,现在我们降落在这个星球,却有人类的痕迹,也有猎户星人的痕迹,这其中有什么内情,您真的不知道吗?” 但凡是个正常人,察觉出猎户星人就是人类变异后的结果时,一定会察觉出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而且这个阴谋一定不只是个人的,而是整个星际联盟的手笔都在其中。 地球人被分为四等,残缺的基因改造人便是第四等公民,他们是个没有身份,也没有社会福利的群体,只能靠做社会底层的脏活累活来换取生存空间,但近些年来随着合成人的雏形诞生,相信再过一些年,这种体力活只会被廉价便宜的合成人所取代。 到时候,那些被评断为残缺品的人类就更加没了生存空间,或许,也可以用更残忍的说法,他们的存在不过是浪费资源而已。 这些变为怪物的人类,肯定不是一等与二等公民,他们是自然人,一旦出事,就会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三等公民是守护地球和人类的武装力量,他们虽然是消耗品,却有必要存在的价值,所以他们也不会被简单的牺牲。 那么最后的答案就是四等公民了,即使有着“公民”两个字,可他们却仅仅只是有个投票权,除此以外,他们并没有任何公民的权利。 生活在贫民窟的四等公民,就算消失再多,估计也不会引起谁提的环住。 马修定定的看着轩辕皓,“指挥官,联盟让我们一直以来做的事情,是我们自以为的正义吗?” “够了,马修。”轩辕皓冷着脸,目光如同成了冰冷的利刃,“别忘了你享受到的教育,你能成长为优秀的工程师,有如今的地位,都是联盟用资源培养你的结果,你是第一舰队的人,也隶属于联盟,你的任务就是完成联盟的每一个任务。” 轩辕皓说:“你不能对联盟不敬。” 侯辉耀呆呆的看着轩辕皓,这个被他崇拜的长官,他忽然觉得很陌生。 安航做完了复健运动,他有些奇怪,因为按照往常,阮糯糯会贴心送上他爱吃的东西来陪伴他,给予他鼓励,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阮糯糯也没有出现。 安航走出了恢复室,突然间看到前面走廊拐角处走过一道人影,他赶紧跟上去,“糯糯!” 女孩脚步一顿,背影停住,缓缓,她转过身,可爱软乎的脸蛋上露出了笑容。 安航心中一动,每次见到阮糯糯的笑容,他便会觉得有光芒照在了心中,糯糯就是他的救赎。 “糯糯,你是要去哪里?”安航靠近,轻声说道:“我们对这儿不熟悉,还是不要随便行动比较好,虽说我们都是人类,但轩辕皓他们毕竟是一起的,如果我们犯了错,他们一定会不高兴。” 女孩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好似一朵纯白的玫瑰,正等着人来采撷。 安航目光不禁越发热切,他情不自禁,朝着女孩伸出了手,也在这同一时间,他一眼扫到了女孩身后的走道上有着一滩血迹,他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黑色的利爪浮现的这刹那,擦过了他的脖子,留下了一道血痕。 安航迅速退后,惊道:“你不是糯糯!” 女孩叹气,目露可惜。 耳麦里浮现出了声音,“二十七,你在干什么?打架吗?我好像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 “湘湘,没事,我只是在解决一只野兽而已。” 女孩轻笑,她的声音却是男人的,而且这声音,安航无比的熟悉。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那原本熟悉的女孩的模样渐渐扭曲,它一步步靠近,尾巴兴奋的在身后晃来晃去。 确实是没什么大事。 它不过是在解决伴侣的过气男朋友而已。 第114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24) 去找人的路上,轩辕皓、侯辉耀和马修,这三人朝着同一个目的出发时,关系还很是和谐,但是在回去的路上,他们之间的气氛很沉默,也十分的僵硬。 马修是工程师,本来就擅长于靠着平日里收集到的数据,做出的分析,最后得出结果,所以当坠落这颗无名之星后,接连发生的一串事情,让他不得不有了可怕的猜测,而轩辕皓的态度,无疑是坐实了他的猜测是真的这件事。 侯辉耀在这种事情上,脑子没有马修这么灵活,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个可怕的事实,然后,他对轩辕皓的感情也微妙了起来。 联盟政府私底下将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送上不同的星球,为了把那些资源占为己有,他们不会评定那些陌生星球是否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于是,在长久的压迫之下,那些被送上陌生星球的人类终于发生了变异。 他们曾经试图把发生变异的人,像是在这颗星球上看到的埋在土里的尸骨一样,让它们永远都消失在世界上,可是当发现这些变异的生物实在是难以解决完后,就把它们赶到了远离银河系的猎户星系上。 不知道是过去了多少年,当猎户星人也发展出科技,可以驾着飞船在宇宙里航行时,也敲响了它们与地球人战斗的钟声。 侯辉耀不懂大道理,他只是在想清楚这一切后,觉得事情的起源就是人类,联盟政府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然后想办法弥补,或者是说真正解决猎户星人的问题,而不是一味的火力镇压,让不明真相的人也成了刽子手。 当然,也可以预见,当这件事曝光后,联盟里一定会发生动荡。 侯辉耀藏不住心里的事,他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说道:“指挥官,我们不能助纣为虐。” 轩辕皓面无表情的看过来,“侯辉耀,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职责。” 和侯辉耀与马修不同,轩辕皓身居高位,进了权利圈,当然是早就知道他们的飞船在偷偷的做些什么。 更准确来说,不仅是他们的飞船而已,基本上,所有会前往偏僻航道的飞船都搭载了人类胚胎,而目的就是在某个资源丰富,却还未大规模进入人类视野的星球上投放。 当生长程序启动,胚胎会迅速进入成长阶段,在短短时间里成长为人。 自然,这样违背了人类正常发育过程的事情,肯定是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损伤,但在利益面前,联盟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死活。 毕竟,那些胚胎要多少,就能创造出多少。 以前,是想要获得更多生存资源的四等公民,他们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选择主动踏上前往外星的飞船,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那些陌生的星球上,会连身为“人类”的身份都失去。 现在,四等公民的损耗远远跟不上补给的速度,所以这些人造胚胎出现了。 或许等到之后合成人出现了,就不会有“人类”前往异星,成为开发资源的损耗品,但等到那时,也就意味着他们更加没有存在的必要。 星球的发展,联盟的扩大,都离不开这些资源。 侯辉耀与马修都没有想过,他们自以为抵抗的猎户星人是掠夺者,其实他们在做的事情,才是掠夺。 猎户星人本不该出现,人类也就不会在宇宙时代陷入战火。 第一舰队要做的,不就是该保护人类吗? 可是为什么他们却成了刽子手? 侯辉耀对自己的职业荣誉感产生了动摇,如果大家知道猎户星人其实是人类,他们不可能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开火。 马修忽然说道:“有生命体靠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面八方涌现出了虎视眈眈的野兽。 轩辕皓立马说:“开枪!” 在第一声枪起之时,它们扑了过来。 侯辉耀要保护受伤的马修,动作难免没有这么灵活,他与马修步步后退,被逼到了山坡边缘。 轩辕皓再回过头时,只见到侯辉耀与马修一起滚下了山坡,他想去那里看看情况,可是密集攻来的野兽让他根本无法靠近,眼见着野兽越来越多,他咬了咬牙,选择了先撤离,往飞船的方向跑去。 飞船里,血腥味弥漫。 安航支撑不住血淋淋的身体,一手扶着墙,缓缓的跪倒在地,雪白的墙上留下了一道可怕的血手印,也在暗示着他这次在劫难逃。 走道之上,到处都是人类的鲜血。 安航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大大小小的伤痕交错,每一处伤口都是皮肉分离,血肉模糊的伤口里还能看到其中的白骨,可他伤的如此重,却还活着。 眼前的那头怪物仿佛在戏谑一只蚂蚁,每一次对他动手,都只是在折磨他而已。 安航的目光微移,见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女孩的尸体。 他眼眶发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恨不得要杀了眼前的这头怪物! 阮糯糯那么好,是这个糟糕世界里的唯一一道阳光,她就像是小太阳,点亮了他灰暗的世界。 也正是因为她温暖如太阳般,才会让像是他与轩辕皓这种常年在战场里厮杀的人感觉到了救赎。 可是她就这么死了! 安航本来就少了只手,他能挺到现在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血液与力量在一起流失,他知道自己没有可能为阮糯糯报仇了,也知道自己机会再逃走。 他的眼里有着愤恨与不甘,“即使你今天杀了我,也会有千千万万的地球人团结起来,你们这些怪物,就是不该存在的掠夺者,你们终有一天会消失在宇宙!” 那有近两米高大的黑色怪物停住步子,微微歪了歪头,它那双猩红色的眼眸从头颅的坚甲后冒了出来,眼眸眨了眨,仿佛是看到了一只有趣的蝼蚁。 在他的坚甲包裹之下,那只耳麦还传来了伴侣的声音:“二十七,你还要很久吗?” 在安航越来越惊恐的眼神里,黑色怪物愉悦的晃动着尾巴,这头扭曲之物,发出了他的声音,亲昵的叫着他女朋友的名字。 “湘湘,我很快就能回去了。” 第115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25) 安航强迫自己抬起脸,大声质问:“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把湘湘抓起来了!你会变化成其他人的模样,你一定是变成了我的模样,你骗了她,是不是!” 它没有说话,而是一手掐住了安航的脖子,他整个人被抬起,双脚悬空,喉间被扼,他发不出声音,但那双眼却还是死死的盯着怪物。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对怪物还是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情。 也许这是因为他有着身为人类的骄傲,让他觉得自己凌驾于这种低级的种族之上。 安航像是在濒死之前出现了幻听,他听到了这头怪物好似是发出了一道短促的笑声。 轩辕皓好不容易甩开了那些闻着血腥味不放的野兽,他匆匆进了飞船,飞船的门关上,他也终于有了时间可以喘口气。 短短时间之内,他一连失去了这么多部下,这是他以前从未遇到过的绝境。 他必须想办法赶紧发送求援信号。 轩辕皓拖着受伤的身体去了指挥室,没人知道,他的指挥室里备了一个超级信号增幅器,一旦输出求援信号,可以让具备跃迁能力的飞船接受到消息。 而他之前不想动用这个力量,是如果救援船到了,那么船上的东西有可能会曝光。 可他现在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他可以在此之前把那些胚胎销毁,将这个秘密掩藏。 轩辕皓输入信号输送的指令那一刻,他注意到了同时还有一个陌生的数据包正在向外输送,他顿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此刻,他注意到了被打开的地下舱,他神色一凛,赶紧冲了下去。 架子上的胚胎还好好的,可是控制生长进程的主控在不断的闪烁着红色的灯光,在屏幕上,显示着不断递进的进度条。 有关于这批胚胎的数据与计划,正在随着救援信号的输送不断的往外辐射。 轩辕皓在脑子恢复了思考能力时,赶紧回到了指挥室,他试图停下信号的传送,可是那不断往前的进度条不曾停下,直到屏幕上显示了系统提示: 【输送进程:100%】 轩辕皓脑子里冒出“完了”两个字,他几乎能想象到,这件事一旦曝光,联盟不仅不会保他,说不定还会把责任都推给他,然后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他的人都跟着他去出任务,船上只留下了两个人,而能够动手脚的,肯定也就只有这两个人。 轩辕皓咬牙切齿,“安航! 他拿着枪,出了指挥室。 令轩辕皓猝不及防的是,他没有找到安航,而是顺着一地的血迹,发现了阮糯糯的尸体。 “糯糯!”轩辕皓快步跑过去,他颤抖的手抱起女孩早就冰冷的身体,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以及到死也没有闭上的眼睛,心中又恨又痛。 他不敢相信,不久之前还会软软糯糯和他说话的女孩,如今成了一具尸体。 虽然他和阮糯糯认识的时间还短,可是爱情不需要理由,也不是时间长短能控制的,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被这个阳光灿烂的女孩深深地吸引了。 “糯糯……只要你能活过来,要了我的命也行。” 轩辕皓悲恸不已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阮糯糯的身体是被贯穿的,在她胸口那处血肉模糊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散发出了金属的质感。 轩辕皓的手发着抖,从阮糯糯的伤口处摸了进去,他确实摸到了冰冷的金属物品,将它从阮糯糯的身体里掏出来,是一颗已经破碎的“心脏”。 在那上面,还能隐约可见代号——“ed031”。 轩辕皓也曾经保护过联盟里的大人物去一个隐秘的科技展,“ed”是“伊甸计划”的缩写,后面的数字是编号。 最近讨论热度很高的合成人的研究,也是来源于这个计划。 只是联盟对外说合成人计划还在起步阶段,并没有真的做出可以以假乱真的合成人,但轩辕皓深知联盟的黑暗,他们的话并不一定是真的。 轩辕皓不敢置信的看着阮糯糯,这才发现她的胸腔骨骼也都是金属,的确,联盟的科技还不能创造出一个完整的仿生机器人,但他们可以用科技手段结合人类的身体,创造出生物机械人。 轩辕皓还记得很久之前,他随口问了一个科学家,“创造出如此拟真的机器人有什么好处?” 那位科学家笑了笑,“先不说社会结构会改变,就说我们人类,是一种情感生物,正因为会被情感主导,所以会有不可控性,就拿你举例子吧,轩辕指挥官,你有那么强的的舰队,如果有一天你将火力指向了联盟呢?” “我对联盟绝对忠诚。” “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呢?”那位科学家笑道:“万一有敌方势力绑架了你的亲人,威胁你做事呢?” 轩辕皓说:“我没有亲人,你说的可能不会发生。” “所以,也正是你的孑然一身,才能不受任何约束。” 轩辕皓当时觉得这句话有言外之意,眉头微皱,却说不出来其中的奇怪。 “这是一个大数据时代,每个人的喜好与特点都能通过计算得出最准确的结果,如果我们能让每一个有价值的人,创造出一份紧密的关系,让他心有顾忌,那么这个人就能彻底的被我们所用了吧。” 如今,轩辕皓抱着阮糯糯的尸体,只觉得寒意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他会在短短时间内就对阮糯糯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 如果说,阮糯糯就是特意为他这种人定制的完美产品呢? 他会被她吸引,成为她的裙下之臣,而她也会成为他唯一的弱点。 联盟掌控了他的“弱点”,他就不会有背叛的那一天。 轩辕皓的身后投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他在惊觉的同时迅速回过神举起枪,可他慢了一步,利爪划过,轩辕皓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随后“砰”的一声,他的头颅掉在了地板上。 那是一头黑色怪物,有着猎户星人的典型外貌,却少了一只手臂。 它杀了人,黑色的眼睛里出现茫然,再抬起手,看着自己那沾了血的黑色爪子,它的眼睛里浮现出害怕与恐惧,它抱着自己的头,痛苦的嚎叫。 但在下一瞬间,它格外发达的嗅觉器官突然闻到了从远处散发而来的味道。 它看向窗外,嘶哑的发声器官里冒出了女孩的名字,“湘湘……” 黑色的怪物转过身跑出飞船,隐没在了丛林之中。 第116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26) 绿色野兽的栖息地,在这儿绽放着宛如地球红玫瑰的花朵,艳丽的颜色,正吸引无知之物踏进陷阱,成为它们的食物。 然而现在,那身材高大,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跨过地上的血迹,俯下身来,指尖抚去花瓣上的水珠,摘下了这朵开放的最漂亮的花朵。 在自然界里,艳丽的颜色总是会吸引大家的关注,毫无疑问,这是一朵很漂亮的花,但是这朵花却远不及他的恋人漂亮。 二十七扬起唇角,不自觉的漾起了一抹笑容,随后,他拟人的身躯发生了变化,四肢纤长,流线型的黑色身体暗藏着一种暴力与血腥的美学,在雨林间迅速的跃动。 被他那利爪护着的花朵,那漂亮的红色便好似是雨雾中的流星。 楚湘坐在窗边,双手托着下巴,呆呆的看着外边。 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很久了,之所以看着那无法见到尽头的雨林,是因为她牵挂的人还在外面,即使他们一直保持联系,可是无法亲眼见到他,便总会忍不住想一些最坏的事情。 布布是陪伴型机器人,也守在楚湘的身边,蹲坐在地上,它转转脑袋,说:“妈妈,你在等爸爸吗?” “嗯,他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 布布说:“爸爸的生命体征平稳,现在很安全。” 楚湘摸摸布布的狗头,“布布,谢谢你安慰我。” 布布当然不会有“安慰”这种情绪,只不过是他被植入的程序,通过计算,让他有了类似“安慰”的举动。 它不懂人类的情感,也不会产生好奇这种情感,通过分析楚湘的表情与行为模式后,计算结果说她需要陪伴,它才会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即使它再怎么像生物,但它始终只是一个机器而已。 楚湘闲得无聊,随口和布布闲聊,“我之前看到了学术论坛上说现在科学家们,已经开启了对合成人的研究,如果合成人出现了,他们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外表,再有着强大的运行程序,可以模拟人类的情感,大家是不是就会分不清楚到底谁是人,谁是机器了?” 布布说:“这种担忧在项目启动之前就已经有大量的公民在热议,但这种担忧并不存在,就像布布诞生起就被植入了代号的电子芯片,那上面有识别条形码一样,合成人也会被植入与人类区分的电子芯片,再留下条形码,所以在社会上,绝对不会出现人与合成人无法分辨的情况。” “可是,人类不是会很容易把情感投射在有着人类外表的合成人身上吗?” 布布回答:“目前人口老龄化严重,老人们需要陪伴,孩子们也需要陪伴,那些不想交际的人们,也会需要陪伴,合成人的诞生一定是能大大解决社会的问题,它们会是人类最好的必需品,就像是21世纪的手机,人们拥有了它,就拥有了便利的生活。” 楚湘觉得这话很耳熟,“这些话你是从哪里搜来的?” 布布说:“这是银河科技公司召开发布会时说的话。” 当初公司发言人面对记者的提问说了一番这样的话,所以它直接复制过来讲给楚湘听了。 楚湘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杞人忧天,她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要等到合成人技术完善,真的出现,恐怕还得有好长一段时间呢。” 或许那是一百年之后,又或者是两百年之后,反正都和她没关系了。 布布忽然说:“有生命体正在靠近。” 在窗外,一道高大的身影渐渐的从雾气朦胧中出现,他的眼眸黑润漂亮,手中的那朵红色花朵好似是燃烧的火焰。 隔着玻璃,他与她对上了视线。 楚湘眼前一亮,迅速起身,跑到了飞船舱门口,没过多久,舱门打开,男人就站在外面,他取下了黑色面罩,唇角轻弯,“我回来了。” 楚湘跳起来,被他抱起来挂在了身上,他只需用一只手就能稳稳的托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一直保护着脆弱的花朵,送到了她的面前,“喜欢吗?” 这朵花像是玫瑰,却比玫瑰的红还要更加红,猛然间撞进人的眼眸里,便如同感染到了它燃烧起来的温度。 楚湘接过了花,眉眼带笑,脆生生的说道:“喜欢!” 在这种绝境之中,她居然收到了一朵花,这是她才能享受到的浪漫。 二十七一手捧着女孩的脸,在感受到她的气息时,不久前肆意屠杀过的身体已经按捺不住,“湘湘,张嘴。” 她的唇微动,他已低下头,畅通无阻的闯入了弥漫着甘泉之处,又捕捉到了那游弋的鱼儿一般,然后,这汪泉水全都被染成了他的味道。 二十七的身体正在亢奋,更准确来说,是楚湘在说出想为他孕育后代时,他的外殖肢,与那隐没在坚甲之下的繁殖肢就在蠢蠢欲动。 它们迫切的想要回到熟悉的温暖秘境,享受着灵魂被包容的喜悦。 风送来了不一样的讯息。 二十七眼眸微眯,单手开枪,将迅速往这儿靠近的黑色怪物逼停在了远处树影之下。 它的手脚支撑在地上,弯起来的身体就是野兽在积蓄力量,想要冲上来一口将敌人撕碎,那双半是黑色,半是红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男人,也在看着男人怀里的女孩,它发出了嘶吼声,似乎是在愤怒,似乎是在痛苦。 男人与女孩的关系很好,他们举止亲昵,一定是非常爱对方的情侣,被圈在他怀中的女孩,却又宛若她手里的那朵花一样,只是被牢笼圈养起来的脆弱的美丽而已。 就在不久之前,安航本来以为自己会被这只可恶的怪物杀死,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它并没有杀了自己,而是把他感染成了与它一样的怪物。 他不是因为人类的身份,而在它面前高高在上吗? 那么就让他体验一下成为怪物的感觉好了。 安航无法接受自己成了这副模样,而更让他感到惊恐的是,他能察觉到自己身为人类的理智正在慢慢的丧失,再过不久,也许他就彻底只剩下兽性了。 第117章 他披上男友的皮后(完) 而在这个时候,他嗅到了楚湘的气息。 阮糯糯已经死了,他不能再看着楚湘出事。 他拼命地跑过来,就是想告诉楚湘,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是真正的怪物,它不过是披了一层自己的皮,欺骗了她的谎言家而已! 它少了一只手臂,那双眼睛爆发出来的情感格外的浓烈,纵使明明知道往前是危险,他也还在拼了命的靠近。 楚湘的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上,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眨了眨眼,她说:“它和我之前看到的猎户星人……好像有些不一样。” “不用在意。”二十七的大手按在了她的后脑,将她温柔的靠在了自己的怀里,他轻轻的抚摸着她脑后的长发,说道:“那只是一只怪物而已。” 自从身体发生变异后,安航的嗅觉不仅变得发达,他的听力也强了许多,男人的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嘶吼着,不要命的加快了速度。 可是男人却失去了与他战斗的兴趣,他抱着伴侣踏进飞船,沉重的舱门就在安航的眼前,一点点的关闭。 舱门的落下,也彻底的把它,与他们隔绝在了不同的世界。 楚湘还是有些在意那个有些特殊的异星人,环住男人的脖子,她抬眼看他,“二十七,我们一直把猎户星人叫做怪物,对于他们而言,人类是不是也是怪物?” 二十七脚步微顿,随后,那双军靴踩在地板上的稳重声重新响起。 “或许吧。”他笑,“但你一定不是。” 男人热烈的吻再度落下,已经来不及走进房间了,抵着墙,皮带扣松开,下一刻也掀开了女孩的裙摆。 他强而有力,如同侵占领土的常胜将军。 他们一定是世界上最相配的伴侣,不论是身体也好,还是灵魂也好,都是那么的契合。 自从她嫌弃他活烂,不想和他“受苦”之后,他从布布那里找到了许多的资源,不管是人类与人类的,人类与非人类的,还是人类与非生物的,他都通通研究了一番,技术可谓是突飞猛进。 至少现在,他不会在她的脸上找到表演痕迹,沉浸在她蔓延的愉悦的信息素里,他会更加的亢奋。 二十七追逐着她的唇角,贪婪于她所有的气息,“湘湘,今天都给你,所有的……都给你……” 楚湘不由自主的抓住了男人泛起黑筋的手臂,才在海浪不断来袭的时候找到了支撑点,她隐隐觉得,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妙。 雨林之中,随着天色越来越黑,黑夜越发临近,气温也越来越低。 侯辉耀搀扶着马修,艰难的行走在森林里,他们很幸运,滚下山坡后掉进了水潭里,水掩盖了他们的气息,那些怪物没有追过来。 但即使他们逃过了野兽的追捕,再不回到船上的话,他们也凶多吉少了。 马修的身体越来越冷,呼吸也更加的微弱,他伤势沉重,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他很快就会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再也无法醒来。 侯辉耀自己的状况也不好,但他在努力的鼓励马修,“马修,不要睡,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到飞船了。” “你……放开我吧……”马修勉力睁开眼,虚弱的说:“我已经不行了,丢下我……你能走得更快……” “你说什么呢?我们是战友,我不会抛弃我的战友!” 马修无力的笑了一声:“就是因为你性子这么耿直,不知变通……才一直只能待在副指挥官的位置上。” “副指挥官怎么了?副的照样可以保护地球,保护人类!” 侯辉耀很有职业荣誉感,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却又让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产生了怀疑,他低低的说了一声:“我以为轩辕指挥官和那些人不一样,可是……当初我就不应该在填志愿的时候选择要成为他的副官,要是有后悔药就好了……” “世事无常,这才是人生啊。”马修快不行了,却还能说出一句话来安慰侯辉耀,或许是死之前的幻觉,他看着远方的天空,轻声说道:“在死之前能让我看到流星也好,这颗红色的流星……可真漂亮啊。” 侯辉耀抬头一看,突然眼睛睁大,激动的叫了起来,“是救援船啊,是救援船来了,马修,我们有救了!” 马修脸色一顿。 那颗“流星”越来越近,慢慢的,有了引擎声,热烈的风袭来,也送来了名为希望的讯息。 森林的另一边,勇者号也收到了信息。 布布在窗户边跳了起来,“救援船来了,救援船来了!” 楚湘被声音吵醒,缓缓睁开眼,从毛茸茸的毯子里露出了半张脸,见到了窗外那闪亮的光点,男人的大手禁锢着她的腰身,把她揽在怀里,与她一起看着窗外的光芒。 布布在旁边说:“布布收到了救援船的信息,是阿波罗号,巡航的时候同时收到了两条求援信息,顺利定位来到了这儿。” “两条求援信息?”楚湘有些不解,“这儿还有别的飞船在发送求援信息吗?” 二十七捞起她,毯子裹着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着窗外的景象,“也许是有和我们一样需要帮助的人吧。” 而外界收到的,当然也不只是求援的信息,联盟里的那群人肯定很头疼,他们的“生意”被曝光于众,四等公民苟且偷生的梦想破碎,外面也该乱起来了。 楚湘还觉得身体不舒服,尤其是那平坦的小腹如今有些鼓,男人的大手正在那儿轻柔的摩挲,仿佛是正在呵护那还不存在的生命。 她伸出一只光洁的手臂,手搭在了玻璃窗上,也好似是握住了那颗在极速靠近的“星星”,“二十七,我们可以回地球了。” 他从背后贴紧,下颌搭在她的肩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低低的“嗯”了一声,“我们可以回地球了。” 她回头看他,问:“回去后的第一件事该做什么呢?” 二十七沉默。 是冲进联盟把所有高层都杀了? 是感染那些利益至上的人类,让他们体验成为怪物的感受? 还是将各地的武器库点燃,燃烧整个地球呢? 二十七对上女孩的眼眸,在她的眼底里看到了自己,片刻后,他说:“人类总喜欢用契约的关系来维持稳定的关系,所以回去后的第一件事,我们结婚。” 这个答案简直出乎意料。 楚湘放松的靠在他的怀里,笑意盈盈的回应:“好啊,我们回地球结婚!” 于是,人类危机爆发的时间,就这么往后延长了。 第118章 二十七篇番外(上) 联盟用四等公民与人类胚胎来作为消耗品,去开发没有安全保障的异星球,以及猎户星人不过是曾经被联盟遗弃在猎户星系后,发生变异的人种繁衍而来的种族,地球表面上的和平一夕之间破碎,游行示威与动荡的事件层出不穷。 有社会学家说,如果联盟再不取消公民分层制度,以及对受到压迫剥削的公民实行补偿的话,战火一定会来袭。 而在人类的群体里,如今也分成了三派。 保守派是认为人类就该分为三六九等,以此来各司其职,才能让社会发展的更为迅速,这一派的人当然是以第一等与第二等公民为主。 激进派则是认为人人平等,即使不是自然人,哪怕是从流水线上诞生出来的人类,只要有了意识,那么就应该和自然人拥有一样的地位,而这一派的人自然是以第三等与第四等公民为主。 在这其中,还有温和派,他们的思想不如前面两派极端,而是想要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用和平的手段让自然人愿意接受非自然人,也在替非自然人争取应有的权利,而温和派里各个阶层的人都有。 他们以名为“海洋之星””的组织为领头人,为化解人们之间的矛盾而做出努力。 社会新闻上,关于两派争斗,与第三派维稳的消息层出不穷,有时候看到发生暴力行动,这都不算是什么大新闻了。 放学的点,小学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孩子们不是家长来接,就是保姆来接,熙熙攘攘的过去之后,门口又会很快恢复安静。 六岁的黑发男孩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式的校服,背着黑色的书包,选择了一条平时很少有人的小路,慢吞吞的往门口走去。 就算是走路,他手里也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书上的文字不知道是哪个时代,又是哪国的文字,成年人都鲜少看得懂,他却能一目十行,过个两三秒便再翻一页。 “楚小满又在装逼了!” 躲在树后的两个孩子窃窃私语,他们和楚小满是同班同学,一直以来都很是看不惯他。 楚小满有着乌黑的头发,乌黑的眼睛,皮肤却很白皙,五官精致的孩子,继承了父亲的特点,又有母亲美貌的加成,时常往那儿一站,女孩子们就会想要来给他送糖果,与他交朋友。 但他个性呆呆的,永远都在学习,女孩子手里的糖果,还没有一本晦涩难懂的书更让他感兴趣。 有同学忍不住问他,“楚小满,你每次考试都是满分,怎么还每天都在看这些难懂的书呀?” 楚小满眨了眨黑润润的眸子,刻板的回答:“了解人类的发展史,可以更方便消灭人类,统治地球。” 同学:“……” 楚小满实在是太会装了,偏偏老师喜欢他,女孩子们也喜欢他,很多人也就因此而看不惯他。 当然,其中也有楚小满的身份很特殊的原因。 他的妈妈是一等公民,是让人崇拜的研究员,他的爸爸却只是三等公民,是一个普通的警戒队的士兵而已,以前也并不是没有跨等级恋爱的人,但那些人通常都只是玩玩,所以这种自然人与非自然人的婚姻很是罕见。 尤其是在现在公民与公民之间火药味浓重的时候,像是他父母这种情况,那只能被视为立场不坚定,而背后也有一些人会用难听的话来形容楚小满。 躲在树后的两个男孩嘀嘀咕咕。 “还好他今天值日,回的晚,现在周围都没有人,是个好机会。” “哼哼,他平时那么嚣张,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天我们就好好教训这个小杂……啊,谁打我!” “好痛!” 两个孩子突然从背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推力,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们的背上,他们往前摔倒在地,扑倒在石子路上滑了段距离,浑身被擦伤,疼的吱哇乱叫。 楚小满翻了页手里的书,黑色的尾巴消失在他的身后,跨过了地上摔成狗啃式般的人,平静的走出了林荫小道。 在道路的出口,身姿颀长的男人倚树而站,他还未换衣服,黑色的制服将他勾勒得更是身高腿长,光是这黄金比例的好身材,就经常可以引得旁人回头多看一眼。 男人双手抱臂,与男孩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眸微弯,藏着点笑意,“我不是教过你不能冲动行事吗?” 楚小满还只有六岁,和高大的男人相比就是个小不点,但他抬起面无表情的脸,十分少年老成似的,一本正经的说:“这里的监控坏了,我才特意选择的这条小路。” 楚小满很早以前就学会了伪装自己,具体有多早呢? 大概就是从他出生起吧。 身为异类的本能,他的父亲自他出生的第一天起就想把他赶出去,让他自生自灭,就和其他的异类一样,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即使还是躺在摇篮里的年纪,他便已经记得父亲每次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人类里的父子,倒像是丛林里的竞争者。 父亲只有靠后代延续种族的本能,并没有爱孩子的认知。 很多时候,楚小满半夜因为肚子饿而醒来,见到的就是父亲虎视眈眈,他有预感,这个男人肯定在考虑什么时候把他扔出去。 父亲也同样能感觉出他有思考能力,他摸了摸孩子的脸,低声说:“到时候我会记得给你打包点奶粉。” 这估计就是他仅有的“父爱”的体现了。 毕竟在他们的种族里,把孩子扔出去时,父母可不会给孩子任何食物。 但楚小满掌握了一个本事,那就是哭,通常他才哭了两声,母亲就会醒过来把他抱在怀里。 “好了,好了,满满,妈妈在呢。”母亲温柔的拍着他的背,哄着他高兴,接着,再踹踹旁边的男人,“你儿子饿了,泡奶去!” 而那个强壮的雄性,就只能闭着嘴,憋屈的下床去泡奶粉,不仅要泡,还要泡得好,以免再被激素还不稳定的妻子责骂。 第119章 二十七篇番外(中) 楚小满靠着会在母亲面前装哭这件事,成功的成长到了六岁还没被赶出家门,看这势头,不到十八岁,他是绝对不会出去闯荡的。 二十七觉得,楚小满这么精,就算十八岁要离开家门了,估计也会坑他一笔买房买车的巨款。 楚小满问:“为什么妈妈没有来接我?” “你妈妈临时有场会议要开。” 他们是父子,关系却不亲密,交谈的时候都透着股疏远。 可是走到学校门口,外人多了的时候,他们又会默契的大手牵起小手,父亲疼爱儿子,儿子依赖父亲,就如人类社会里寻常的父子。 楚小满学会抓住机会,“爸爸,我想吃冰淇淋,你说过我考试拿了第一名,就可以吃冰淇淋。” 二十七:“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楚小满表情木然的脸色一变,漆黑的眼眸里闪现出泪光,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声音却故意放大了,“爸爸说话就不算话了吗?我就算拿了第一名,也不可以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吃冰淇淋吗?” 刚好,今天是楚小满的班主任老师在校门口做护学岗。 听到自己学生的声音,又见到是自己的得意门生,老师赶紧说了一句:“小满爸爸,小满在学校里表现很棒,也从来不和其他同学一样去小卖部买零食,家长教育也要松弛有度,不能把孩子的天性都扼杀了,那对孩子的成长是不利的呀。” 楚小满从不带零食来学校,也从不去挤小卖部,他太乖了,老师们有时候想奖励他一颗糖果,他都会摇摇头,认真的说:“老师,爸爸不准我吃零食,妈妈给我的饼干和水果,都被爸爸悄悄地扔了。” 哪有孩子是不吃零食的? 孩子不吃零食,那童年还有什么乐趣? 上次开家长会,班主任老师就拉着楚小满妈妈聊了好久。 家长太鸡娃了可不行,不要只顾着抓孩子成绩,就忽视了孩子人格与心理上的健全成长,一定要和孩子爸爸聊聊,太严厉了是对孩子的成长没有好处的。 当时小满妈妈被老师说的很是羞愧,即使是一个国家级研究员,在老师面前也成了唯唯诺诺的模样。 后来,楚小满的书包里的饼干水果再也没有被扔过,有时候他坐在教室里看书,还会将饼干啃的咯吱响,宛若是一只进食的小兽。 班主任老师特地找楚小满追踪了情况,那时候的楚小满说:“爸爸在沙发上睡了两天后,每天就会主动往我书包里放吃的了,老师,爸爸还给了我零花钱呢。” 说实话,就算是二十七,面对孩子的老师,他也难免有种奇怪的心慌,暗暗用力的抓紧了楚小满的手,他扯动了唇角,“走,爸爸给你买冰淇淋去。” 楚小满表情动容,眼睛里闪闪发亮,“爸爸,你真好,你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将来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班主任老师看着父慈子孝的一幕,欣慰的露出了笑容。 楚小满在回到家之前把冰淇淋迅速地吃完了,等进了家门,房门一关,两父子对上目光,眸中浓浓的黑被相同的危险的暗红所取代。 在没有开灯的屋子里,他们的身体同时发生了变化。 二十七说:“这次让你先来。”” 黑色的小兽从喉间发出了低吼,随着尾巴一甩,他朝着那道高大的身影扑了过去。 不出十秒钟,黑色的小兽被摔飞在地板上,他手臂上的外骨骼出现了裂痕,长长的黑色尾巴尖也有了道浅浅的血迹。 它很狼狈,四肢伏地的趴在墙角里,因为疼痛嘤嘤两声,但还是紧绷着身体,不肯认输的盯着那道犹如高山般的身影。 “在你妈妈回来之前把客厅收拾好。” 楚小满不服输的露出了獠牙。 他说:“你妈妈应该还有十五分钟就会回来了。” 楚小满十分不情愿的用受伤的爪子去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赶紧捡起来,摆回到原来的位置。 但很快,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外面有人打开了指纹锁。 在门被推开的这一瞬间,楚小满背叛拎起来甩在了沙发上,他的父亲则是蹲在他原来的位置,把掉落在地的东西捡在手上。 楚湘今天的会议结束的早,但她上了一天的班也很累,再看到客厅里狼藉一片,她揉着酸痛的脖子的手停住,沉默预示着情况不妙。 二十七说:“湘湘,不要怪小满,他只是调皮一点,但不是坏孩子。” 楚湘看向儿子,“楚小满,你爸爸上班回来还要给你收拾东西,你就坐在沙发上当个老爷似的在享受呢!” 楚小满:“……” 这顿晚餐,楚小满被罚吃了他最讨厌的胡萝卜。 为了让他长记性,今天晚上是楚小满洗碗,而他的爸爸则是在旁边吃着冰淇淋监督,他这个成年人看着一个孩子站在凳子上洗碗,没有任何去帮忙的打算。 二十七抓住了猛然袭来的一条黑色小尾巴,他如果动作再晚点,这条尾巴就要戳穿他的眼睛了,“楚小满,我说过,妈妈在家的时候不允许把尾巴露出来。” 楚小满还在妈妈肚子里,二十七趁着楚湘睡着了,摸着胎动的楚小满,隔着肚皮暗暗警告他,“不许在妈妈面前冒出非人的模样,否则我会把你的皮剥了。” 异类有靠着繁衍延续种族的本能,却没有亲情这种东西,他说的话当然是真的。 洗完澡后,到了楚小满上床睡觉的时间。 楚湘抱着穿上睡衣的孩子放在床上,拿出药,涂抹在孩子有擦伤的地方,“今天又是摔倒了?” 楚小满点头,“我磕到了石子。” “既然知道石子比你硬,那你就更要小心一些,不要和石子硬碰硬呀。” 楚小满和二十七很像,他也不知道亲情是什么,只是觉得妈妈每一次触摸在自己伤痕上的动作轻柔,妈妈的的肌肤也很温暖,伤口的疼痛感就会减轻许多。 六岁的孩子靠在妈妈的怀里,朝着妈妈眨眨漂亮的眼睛,如同等着来抚摸的幼兽。 第120章 二十七篇番外(下) 楚湘也果真摸着他的头顶,眉眼一弯,有了轻轻的笑。 楚小满现在的模样很是乖巧,但他说出来的话能把他爸气死,“妈妈,我们把爸爸赶出去,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好不好?” 二十七曾经说这是他的领地,而楚小满只有短暂的居住权,但等到二十七衰老了,楚小满总有把这块领地抢过来的一天。 楚湘问:“为什么要把爸爸赶出去?” 楚小满不吭声。 他和二十七是都在暗暗较劲的关系,一个领地里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雄性,现在之会有他与父亲还算是相安无事的局面,那是因为有楚湘在。 楚湘把孩子抱在怀里,笑意漾在了眼底,“小满,这个家因为有你,有爸爸,还有我,才算是圆满呢。” 这也是小满名字的来源。 楚小满心道,妈妈说的不对,这个家是因为有妈妈才圆满的。 他们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家庭,但楚小满与父亲都在默契的伪装成一个正常的人类家庭。 楚湘的涂了药膏的手摸到了那条小小的尾巴,在伤口上轻轻的抹上清凉的药,按照他的体质,明天早上醒来什么伤都会消失。 楚小满动着尾巴,舒服的眯着眼睛,“爸爸说不让妈妈知道我有尾巴,妈妈又说不让我让爸爸知道妈妈其实已经发现了我的尾巴,这是为什么?” “这个嘛……”楚湘扬起唇角,露出了一抹十分恶趣味的笑容,“他对我有秘密,所以我对他有秘密,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楚小满还小,不明白夫妻情趣这回事,当然也就听不懂。 二十七留在厨房里把楚小满压根没有洗干净的碗筷又重新加工了一遍,自然,这件事不能让楚小满知道,如果被楚小满知道了,以后他洗碗都只会敷衍了事。 他忙完了一切,来到儿童卧室的门口,在温暖的壁灯中,见到楚小满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楚小满每天都需要与爸爸战斗一番消耗体力,所以每天晚上都睡得很熟,没有那龇牙咧嘴的状态,小孩子白白软软的脸蛋,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有点可爱。 而他的妻子,轻轻的为孩子将被子盖好,一手轻抚孩子的脸颊,目光专注,察觉到站在门口的人,她抬起头,沐浴在灯光里的她盈盈一笑,有一种可以令异类也感到心安的魔力。 二十七不禁放松了身体,朝着走来的她伸出了手。 儿童卧室的门轻轻的关上,现在是他们的时间。 他们很有默契的一起进了隔音效果很好的浴室,即使最后两个人窝在一起躺在了风平浪静似的浴缸里,在水面之下,那外殖肢也还在缠着流水潺潺之处。 自从有了一个楚小满,二十七就在克制自己的繁殖肢了,人类社会里的繁育和他之前想的不一样,这个后代还未出生,他与伴侣就需要准备很多的育儿空间来确保孩子的万无一失, 二十七的吻不断的落在她的后颈与肩头,显然意犹未尽。 楚湘假寐似的靠在他的怀里,懒懒的享受,“今天我们总部旁边的一处基地设施炸了,所以我们的会议才提前结束了,听他们说,又是激进派做的。” 一开始,激进派都是没有组织的,毫无纪律的闹事,他们以为只要这样,就能让大家听到他们的声音,争取到最大的权益,但不分目的的随意挑选对象,只是会让中立的人也讨厌他们而已。 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们也变得有组织纪律起来,每一次闹事,一定就是让联盟保守派感到头疼的大事,情报透露,有一个神秘人正在组织他们对抗联盟,人类的内讧似乎很快就会到战火纷飞的时候。 但好在还有温和派在中间尽力维持稳定,而楚湘目前效力的机构便是“海洋之星”,她试图和其他人一起找出可以弥补四等公民基因缺陷的办法,最起码可以助他们延长寿命。 在短短几年里,四等公民能享受到的社会福利似乎是有所提升,但这还远远不够,他们无法享受最好的医疗资源,为了活下去,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再被利用成为去开发危险星球的消耗品。 以前,人们航行的目的是寻找可以让人类宜居的第二颗星球,当第二颗星球被发现后,就是第三颗、第四颗…… 楚湘拨动着水面,轻声说:“为什么人类总是要去寻找新的星球,又去掠夺星球上的资源呢?以前我们只有蓝色星球,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欲望永远都没有上限,贪婪也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一天。”二十七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靠在她的肩头,微冷的唇就贴在他的耳侧,气息让她觉得有些痒,“湘湘,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局面。” 所以,激进派与保守派的战争总会打起来。 而温和派想要保持两者的平衡,这不过是一种向往美好的人类心中的一种憧憬,到了最后,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只有收治伤者,为尽可能多的人们提供一个避难所。 等到新秩序建立的那一天,人类之间的战争才能结束,但等到新的利益关系出现,谁又能保证不会有新的战争呢? 楚湘身体往后,靠在了丈夫的胸膛之上,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很清楚,自己进入温和派,与他们一起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延缓战争爆发的时间而已,但二十七从来不会说她在做无用功,他认同她为了心中的那一份愿景所付出的努力。 而相对的,楚湘也从来不会多问二十七有时候莫名失踪是去做了什么。 正如二十七所说,现在的问题并不是他们两个人能解决的,也许还要几十年,几百年,相对公平的社会秩序才会诞生,而到了那时候,也与他们无关了。 楚湘抬起眼,在水雾朦胧,灯光也朦胧里,与丈夫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对上,片刻后,她一笑,“想睡觉了。” 二十七一笑,“嗯,我们去睡觉。” 他把人从浴缸里抱出来,用干毛巾擦拭了两人的身体,穿上睡衣,轻手轻脚的回到了他们的卧室里。 灯光熄灭,房间里成了灰暗的模样。 楚湘被人抱进怀里,她低声说:“二十七,晚安。” 他亲了一下她的头顶,“晚安。” 他们在拥抱着彼此,一起进入梦乡。 谁也不知道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二天会是什么模样的,但是抱着“明天一定是美好的”这种心态沉睡,一定是没错的吧。 第121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1) 天色渐晚,月亮冒出了脸来,山林里树影重重,时不时的传来点动静。 迷路的两个男孩瑟瑟发抖,不敢前进一步,却也找不到回头的路,但凡是有点什么小动静冒出来,都是对他们心脏承受能力的考验。 “哥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回不去了?”五岁的布衣男孩抓着哥哥的手,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张小脸泪痕未干,就添了新的痕迹,狼狈又滑稽。 哥哥年长两岁,但也是个小屁孩,心中自然也害怕,他横着脖子,抓着弟弟的手一路往前走,嘴里也在抱怨,“都怪你要追那只野兔子跑进林子里,这下好了,我们今晚上能不要走出去都成了问题。” 他们是山下普通人家的孩子,虽说是本地人,可是因为这座山上有着可怕的传说,大家都不敢靠近,对于林子里的路,大人都不熟悉,就更不用说孩子了。 弟弟知道是自己的错,他不敢反驳,紧紧的靠在哥哥的身边,害怕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爹娘说山上有山鬼,如果被山鬼发现了,就会被他抓过去吃了……哥哥,我们会不会遇上山鬼?” 哥哥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拍了拍弟弟的脑袋,装作无事的说道:“那都是用来骗小孩的故事,这你也信?” 其实这个故事,很多孩子都是信的。 村子里的老人说过,很久很久以前,镇子里爆发了一场瘟疫,死了很多很多的人,后来来了一个道士,指出镇子里是有邪祟作孽。 多亏了那位道士镇压了邪祟,镇子里才恢复了太平,村子里的幸存者们也才能安心生活。 据说,当年那位道士就把邪祟镇压在了这座山上,那邪祟化身为山鬼,不甘被困,时常飘荡在山林之中,等着捕杀误入山林的人。 有砍柴人就曾经信誓旦旦的说:“我捡柴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山鬼,那是一个红衣白发的男人,青面獠牙,手犹如爪子一般锋利,三头六臂,可怕极了!” “你吹牛!”猎户喝醉了也来凑热闹,“我看到的山鬼身段玲珑,面容极美,那宛若天仙一般的容貌,定是想勾人魂魄的,可那分明就是个女的!” “山鬼是男的!” “山鬼就是女的!” 村子里的人对山鬼是男是女争论不定,但不管是男是女,一定很恐怖就是了。 两个孩子怀着恐惧的心情,凭着感觉一路往前,慢慢的,他们看到了有火光闪烁。 乌云掩月,该是明亮炙热的火光,此刻却泛着幽幽的蓝色,宛若有冰冷的寒意,能随时冻住空气。 那红色人影却一直坐在火边,双手托着下颌,一动不动的盯着架子上烤着的野鸡。 那只野鸡冒出油光,香味随着夜风飘散,又到了两个孩子的鼻尖。 他们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想去问远处的那个人讨点吃的,却又不敢靠近。 弟弟小声问:“哥哥,那是山鬼吗?” “应该……应该不是吧,山鬼是吃人的,怎么会吃野鸡呢?” “那我们可以请他告诉我们下山的路吗?” 两个孩子都有些害怕,花了点时间鼓起勇气后,他们才小心翼翼的靠近,等到近了,男人的模样也渐渐的清晰。 这是一个红衣白发的少年,身形消瘦,十七八岁的模样,肤色苍白,白色长发散乱,随风轻动,在火光的映衬下,竟犹如月华。 察觉到有人靠近,少年抬起眼眸,罕见的红色眼眸,如同鲜血的颜色,会将人的魂魄勾去可怕的阴曹地府。 两个孩子尖叫出声,他们慌乱的转过身就跑,却撞到了树,双双摔倒在地上。 接着,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回荡在他们的头顶。 他们睁开眼,不知何时,那位样貌诡异的少年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白发少年的面色惨白,没有一点红润的血色,那红色长袍像是道袍,却松松垮垮的,在风中衣袂飘飞,更勾勒出那白色中衣之下,他那清瘦却很高的身量。 “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则是来源于他腰间佩戴着的腰坠,几枚被红绳串在一起的铜钱,在风声阴冷的夜色里,更是令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白色的发,红色的眼眸,没有血色的肤色。 他在夜色里安静的看着他们,长发与衣袍随风起舞,那拉长的身影更加宛若密布的蛛网,等着吞噬猎物。 两个孩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人,更甚至觉得眼前的人根本不像是活人,他们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凭着本能想要逃跑。 突然之间,弟弟的一只脚被冰冷抓住。 那是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婴孩,同样红色的眼睛,白色的头发,穿着红色的衣服,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少年。 婴孩趴在地上,两只沾了油腻的手抓住了弟弟的腿,慢慢的咧开嘴角,隐隐露出了刚刚长出来的如同獠牙一般的乳牙。 他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侧,再加上他满嘴的油,夸张又血腥,简直就是大人说过的鬼故事里存在的鬼中恶婴! 弟弟“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别吃我!别吃我!我好久没洗澡了,不好吃,真的不好吃!” 哥哥也扑过来救弟弟,“别吃我弟弟!” 他们挣扎之中,一枚珠花从怀里掉在了地上,白色梅花的形状,中间的花蕊是一枚红的像血一般的玛瑙。 那枚珠花很快进了少年的手中,被他仔细地端详。 两个孩子只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听到了呆板僵硬的声音:“这枚珠花,你们从哪里得来的?” 哥哥哭着说:“我和弟弟去城里时,楚家大户在施粥,一位好心的小姐见我们可怜,送给我们的!” 也不知道他的话是有什么问题,大鬼不动了,小鬼也不动了。 两个孩子抓紧机会,赶紧爬起来逃跑,或许是他们的运气不错,居然误打误撞的找到了下山的路,遇到了在找他们的爹娘。 山林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红衣服的孩子自觉的顺着父亲的脚一路往上,爬到了他的怀里,他一只小短手还拿着一只鸡腿,在上面留下了乳牙的痕迹,扯了扯父亲的衣角,他“啊”了一声。 少年把孩子的虎头帽戴上,单手抱着孩子往不远处的那一间破旧的小道观走了进去。 火堆熄灭,黯淡无光。 他说:“我们去找你娘。” 第122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2) 楚家是城里的首富,据说是祖上曾是当了大官再告老还乡的,所以城里当官的都会给楚家几分面子。 而楚家也从不会仗势欺人,在百姓们过的艰苦的时候,经常还会施粥做善事,风评向来很好。 不过最近,城里却传来了许多与楚家有关的八卦消息,更准确来说,还是楚家的大小姐与表兄之间的婚约出了问题。 楚大小姐是城里出了名的美人,与表兄那可是从小就定了婚约的,只是表兄一心仕途,若是没做出一番成就,自然不敢迎娶大小姐,于是他把心思放在科考上。 两年前考了状元,回来省亲,也该是时候与大小姐成婚了吧,但这个时候却爆出来了他在外养了个外室的事情,更不凑巧的是,这外室居然还是楚家二老爷走失多年的女儿。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本来就足够让街坊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没想到在两年前,两位小姐出去礼佛,途中遇到了劫匪。 那表少爷优先选择了救那外室女子,楚大小姐伤心之下去了庵里带发修行,也就是最近才回到了府中。 如今已成了本地县令的表少爷听说楚大小姐回了家,这不,又登门求见楚大小姐一面呢。 今日天气极好,楚家大门口却又站了一个吃了闭门羹的俊美男子,这位公子气质清冷,面容完美无瑕,光是站在这儿,就让来来往往的姑娘们忍不住多看几眼。 卖糖葫芦的商贩小声嘀咕:“我看裴县令也是真心求见一面楚小姐,再说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裴公子还是人中龙凤,这楚家也不能把事情做这么绝吧。楚大小姐还是心胸太窄了。” “你懂个屁?”卖菜的大婶呸了一声,“那还不是因为没有楚家大房的同意,他就不能把那个外室扶正,所以才想着来楚家商量的,我估计他是想着让楚大小姐同意与那外室女子做平妻呢。” 裴雨舟自幼丧父丧母,寄住在楚家,因为他是楚大夫人的侄子,所以在楚家颇受礼待,表兄妹之间的婚事是在两个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定下的,不管裴雨舟有没有考上状元,楚家也没有想过悔婚。 只因为裴雨舟芝兰玉树,冷静自持,本就是人中龙凤,哪怕是让他当上门女婿,也会有人抢着要。 但就是这般如玉端方的君子,此生做了唯一的糊涂事,那就是在一个雨后,见到了一位娇媚女子撑伞而来,擦身而过时,他扶了一把将要摔倒的女子。 听着她软语道谢,触摸到了她手腕上那如脂的肌肤,向来冷情冷性的公子突然就这样动了心。 他把这纤弱美人养在外宅,食髓知味,一有时间便日日夜夜索取无度,当真是沉溺温柔乡,不知今夕何夕。 却不料等裴雨舟去科考,这女子竟然偷偷离开了外宅,不知所踪。 裴雨舟赶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满城找人,也因此暴露了自己养了外室的事实,更为狗血的是,这外室女竟然是楚家二房走丢的女儿。 按理来说,楚家二房找回了女儿,在木已成舟的局面下,就应该干脆利落的把女儿嫁给裴雨舟了,但偏偏二房上面还压着一个大房。 楚家女做了别人的外室,这话好听吗? 裴雨舟是取消婚约,再娶外室女为妻,还是想享齐人之福呢? 不论是哪个结果,夹在中间的楚家大小姐都仿佛是成了笑话。 面对裴雨舟上门求见,不论他是说要取消婚约,还是要履行婚约,楚家都没表态,如果裴雨舟想来硬的,那也得掂量掂量楚家的树大根深,以及自己将来的仕途是否好走。 卖糖葫芦的商贩听了卖菜大婶的一番八卦,忍不住问:“难道事情就这样拖着了?” 卖菜大婶压低了声音,“之前楚家倒是出了个两全之策,裴雨舟还是娶大小姐为妻,不过那位外室女最多只能当妾,与大小姐是万万不可能平起平坐的。” 商贩点点头,“这个方法倒是可行。” 外室女这三个字可不好听,即使她是流落在外的千金,但这三个字就像是给她打下了烙印,谁提起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能成为裴雨舟的妾室,就算是她最好的结果了。 卖菜大婶“嘿”了一声,“但外室女那边不同意啊,她好像说了什么……什么……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她追求一双一世一双人,绝不会给人当妾,而裴县令也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似的,一门心思顺着这个女人,也没答应一妻一妾的处理方法。” 其实有看不惯裴雨舟的政敌已经在用私德有亏这件事攻击他,但裴雨舟惊才绝艳,孤芳自赏,不把小人行径放在眼里,依旧是夜夜宿在外宅。 之前是楚大小姐不在府中,现在楚大小姐回来了,他便总是来楚家拜访,为的就是把婚约这桩事给解决了。 卖菜大婶又小声说:“听说楚大小姐为了这件事伤心不已,身体都出了状况,这两年不在家就是去养病去了,回了府中后,那大夫也是频繁上门呢。” “总之大家现在都在说小姐你为了裴雨舟病入膏肓了呢!”小丫鬟在剥橘子,说话的时候气愤的很,手里的橘子也像是成了她的仇人,恶狠狠的,想把人咬一口。 她气得很,可是在躺椅上看书的美人却很是平静,犹如置身事外,听到了小丫鬟的话,也才敷衍的“哦”了一声。 莺莺从六岁起就跟在大小姐身边了,她比大小姐还要小两岁,因为被惯的多了,说话也没有那些下人有许多的忌讳,见大小姐漠不关心的看着书,她恨铁不成钢,“小姐,这书就有这么好看吗?” “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这简直是超越时代的话本。 女主身娇体软,娇媚多情,用简介里的话来介绍,那就是只有一个特点:美美美! 这般美艳动人的女子,被清冷如玉的公子第一眼看到时,就勾起了他渴望她的欲望,于是高冷之花跌落神坛,公子第一次不守规矩,将女人养成了外室。 第123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3) 其中经历过恶毒女配发癫,炮灰男配欲抢外室女,以及那些老学究职责男女主伤风败俗的种种磨难之后,外室带球跑,公子火葬场发了疯。 配角们再集体降智做坏事被抓到把柄,男主把这些阻拦自己的人通通关进大牢杀光,两年后再在一个偏远小镇遇到带着娃的外室,两人一眼万年,迎来了幸福的结局。 楚湘再看了眼书名《娇软外室跑路了》,她的表情一言难尽。 眼睛看的有些累,她暂且放下书,接过了莺莺递过来的橘子,躺在躺椅上,看着远处的天色,舒适惬意。 莺莺很不明白,怎么小姐对裴雨舟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 就算是在以前,小姐与裴雨舟有婚约,小姐的态度也很是随意,现在的小姐就更是把裴雨舟这个人当成陌生人了。 莺莺见过裴雨舟的那个外室,当初二房认亲时,那个叫苏枝枝的女子来到了府中,改名为楚枝枝。 那女人可真是妖媚,娇柔貌美,只是站在那儿,便我见犹怜,她不仅长得软,声音也软,莫说是男人,就算是女人听到她那软绵绵的嗓音,也会酥了半边身子。 这般天生尤物,又有几个男人能忍住不心动? 很多人说楚枝枝一出现,楚大小姐第一美人的名头就没了,但莺莺就是觉得小姐更好看。 就说现在,因为不打算出门,楚湘只是略施粉黛,与“娇媚”两字绝对谈不上,只是让人想到了“干净”这两个字。 她今日只穿着一袭简单的高腰儒裙,上襦是清新淡雅的绿色,半透明的薄纱隐约透出白皙的肩膀与手臂,橘色色系带在胸前缠绕而下,搭配着橘红色襦裙上的金色云纹绣花。 本就生的明艳大方的少女,只是略做打扮,就已经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莺莺始终觉得楚枝枝那样的女人很不正经,裴雨舟就喜欢那样的妖女,但没关系,像她小姐这般漂亮的仙女,一定会有更好的人喜欢。 莺莺注意到小姐又在神游天外,她好奇的问:“小姐,你怎么又在发呆了?” 楚湘眨眨眼,天边漂亮的云彩散发着的光芒落在她的眼睛里,也只是成了无光的多余笔墨而已,她说:“莺莺,我觉得我身体有点不对劲。” 莺莺疑惑,“不对劲?” 楚湘把手搭在了胸口,“有点涨。” 莺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只能猜测道:“小姐是胸口闷痛吗?我去找大夫!” “不用了。”楚湘双手抱臂,凝视着天边的那渐渐隐没在云朵里的太阳,随后问了一句:“我那两年真的是在庵里养身体吗?” 莺莺神色有些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煞有其事的说:“当然,小姐就是因为裴雨舟的事情气坏了身体,所以才去那儿调养身子去了。” 楚湘记不起在庵里的那两年发生了什么,她能够记得的,就是两年前去礼佛的山路上遇到了劫匪。 裴雨舟虽然口口声声说记得姑姑家的恩情,会善待表妹,他对楚枝枝不过是逢场作戏,但真到了危险的时候,他还是暴露出了本能。 楚湘似乎是从山上滚落,掉进了水里,之后的记忆就像是喝醉断片了一样,什么都模糊不清,然后再睁开眼,她躺在了自己的闺房之中。 父母说她病的太厉害,还好求到了一位告老还乡的老太医的帮忙,因此把她接回了楚府治病,而也是因为她病的太厉害,所以她忘了很多东西。 楚湘嘀咕了一句:“我忘掉了什么呢?” 莺莺赶紧说:“小姐,大夫说了你不能逼自己会想过去的事情,会头疼的!” 经过莺莺这么一打岔,楚湘的思绪也乱了,她幽幽瞥了眼莺莺,嘴里蹦出了一句很可怕的话,“我做梦的时候,好像梦见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娃娃,莺莺,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在做梦的时候生下了个孩子?” 莺莺浑身汗毛竖立,一张脸蛋更是惨白,“小姐,怎么可能呢?你还没嫁人呢,可不要开这种玩笑呀!” 楚湘双眼微眯,躺回去,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里有了猜测。 她家里的人对之前两年的事情很是避讳,莫非她是被渣男骗了,所以他们不想她想起过去那段伤心的回忆? 近来入了秋,白天的时候还好,一旦入夜,便冷了起来。 深夜,流浪的乞丐们习惯性的在破庙里缩起身子熬过一夜,这个破庙也可以说是他们的根据地了,人多靠在一起,深更半夜,荒郊野外的,也能壮壮胆子。 但今天的夜却并不平静。 被尿憋醒的二赖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到了庙门外隐约飘荡过去了一道身影,“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很快清晰传来,告诉他这并不是他的幻觉。 那是一个披着红色道袍的身影,白发如同蛛网一般在夜风中肆意飘动,也几乎把他整张脸都给遮住了,只有那双猩红色的眼眸在月夜里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他怀中抱着一个被红色襁褓裹着的婴孩,看那体型,应当是半岁大小,虎头帽被风吹落,孩子露出了同样的白发红瞳。 他趴在父亲怀里,脑袋扭转了很大的幅度,咧开嘴,朝着破庙里盯着自己看的人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有鬼啊!!!” 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破庙里的乞丐们捧着自己的饭碗,顿时屁滚尿流的跑的不见人影。 孩子单纯的眼里流露出迷茫,大概是不懂为什么大家看到他的笑容就跑远了,以前他笑起来的时候,他娘都会把他抱在怀里夸他可爱的。 他的肚子穿出来了“咕噜噜”的叫声,小胖手拽着年轻父亲的一缕白发,轻轻的叫了一声。 少年透过糊了满脸的发丝缝隙瞅了眼儿子,如同以往妻子那般,一手摸了摸儿子的肚子,确定是扁了。 他抱着儿子进了破庙,在一堆枯草上坐下,接着从包裹里掏出了一张干巴巴的饼,撕成两半,送到了儿子的嘴边。 男孩撇过脸,嫌弃的“啊”了一声。 少年把他的脸转回来,用力太猛,孩子的脖子咔嚓一声,脑袋立马以不正常的角度歪了下来。 男孩红色的眼睛里满是哀怨。 少年将孩子的头颅重新摆正,轻声说:“湘湘不在,没有母乳,只有这个,你不吃的话,就没有力气找娘了。” 孩子的小脸紧紧的皱起来,不情愿的张开嘴,用两颗乳牙去磨干巴巴的饼子。 少年低着脑袋,慢吞吞的把另半张饼送进自己嘴里。 夜黑风高,荒郊野岭,破庙凄冷。 这对父子在夜色之中孤零零的身影,甚是凄惨可怜。 第124章 单身男诡寻妻记(4) 楚湘整日都闲得无聊,今天想继续把那本超前的《娇软外室跑路了》给看完,没想到那本书怎么也找不到了,她索性随手拿了本志怪小说,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才刚刚躺下,便看到了急匆匆的莺莺。 楚湘翻了页书,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这么宝贝。” 莺莺快步凑过来,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两张符纸,“小姐,这可是我今天天还没有亮,就去道观里求的符呢,那人可真是多,我好不容易才挤进去买了两张。” 莺莺把一张黄色符纸给了楚湘,说道:“最近有很多地方都传出了闹鬼的消息,说那红衣白发鬼带了只会吃人的鬼婴,他们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若是被他们看上一眼,就会被勾去魂魄!” 楚湘“哇”了一声,“这么恐怖。” 莺莺听着她那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就知道她没有当真,不禁跺了跺脚,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小姐,我可没有夸大其词,大家都这么说,还有人亲眼见过那鬼怪可怕的模样呢!” “你之前说他见到的人都会被勾去魂魄,那怎么还有人能活着回来告诉别人那鬼怪是什么模样?” “这个……这个……”莺莺嘴巴没有那么厉害,结结巴巴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总之大家都说道观里的灵符很厉害,小姐把它带在身边总是没有错的!” 楚湘也不打算辜负小丫头的一片好心,把东西收在了荷包里,“好,我带着,行了吧。” 莺莺这才高兴起来,凑到楚湘身边嘀嘀咕咕,“今天那裴雨舟又上门求见了呢,还和之前一样,门都没给他开,那个外室女也不知道是给他下了什么降头,他现在可是县令了,为了让那个外室女光明正大的入门,就这样隔三差五的做低伏小的跑过来。” 楚湘对自己拿的这本书不感兴趣,随手翻了翻,说道:“当然是真爱的力量让他这样做呗。” “呸!”莺莺瞧不起那两人,说道,“他们就是男盗女娼的东西,我看他们比谁都脏,还真爱呢!” 楚湘抬起眼眸,“你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的这粗言秽语?” 莺莺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抓着裙子上的缎带,“我就是听府里的婆子们是这么说的……” 楚湘的父母为人和善,对下人也不会亏待,逢年过节的还会发点福利,在收拢人心这件事上,自然是被二房做得好,也因此这种狗血的事情爆发后,大家基本上都是站在楚湘的立场上来说话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裴雨舟与楚枝枝的爱情简直就是在和世界为敌一般,这般壮美的爱情,实在是如话本里写的男女主一样,值得令人歌颂。 楚湘问:“二叔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吗?”” 莺莺摇摇头,“二老爷和二夫人近日来连出门的机会都少了,也就是不久前,二夫人好像是收到了故土而来的家书,今天就要去见见人吧,别的嘛,倒是没什么。” 楚家大老爷楚昭把控了家族里的大生意,大夫人苏素则是掌管着府中中馈。 二老爷楚玮是庶出,当初老爷子去世时,只给他分了点茶楼饭馆等小生意,他的夫人方萝萝是谈生意时遇到的异族人,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即使是找回了楚枝枝这个女儿,也不敢蹦跶到楚昭头上,说让裴雨舟娶楚枝枝为妻。 据说,楚枝枝认亲后,楚玮与方萝萝想把楚枝枝接回来住,可楚枝枝有骨气,她知道那些楚家人并不喜欢自己,也不想依附他人而活,所以她还是住在了那间外宅。 楚玮与方萝萝只能时不时地就上门去看看她。 说实话,楚湘要是把自己代入到他们一家三口,她一定会觉得很怄气,好不容易找回了女儿,能弥补她受的委屈,却碍于上头还有个大房,只能看大房脸色行事,而女儿至今还被人轻蔑的称为外室女,换做是她,恐怕杀人的心都有了。 但楚玮一家人就是老老实实的。 楚湘放下了书,她躺在椅子上晃了晃,又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裴雨舟下次再上门的话,把他放进来吧。” 莺莺眉头一皱,“小姐,你不是心软了吧!” “我只是不想这么拖着而已。”楚湘瞥了眼小姑娘,心平气和,“再拖下去,二叔他们积怨久了就不好了,而且裴雨舟认为自己做错在先,我要点补偿肯定没有问题。” 莺莺不放心的问:“小姐真不会心软?” “不会,放心吧。” 莺莺犹豫了一会儿,“好吧,那我去禀告老爷夫人。” 裴雨舟这人从某种意义来说,算是个好男人,之前他还没有出仕,只能给楚枝枝买个小点的房子住着,现在他出人头地了,便给楚枝枝在地段好的地方换了个大宅子。 左邻右舍每次看到楚枝枝,都会客气的喊一声“夫人”,其实背地里都在看不起她,她跟了裴雨舟两年,至今也没名没分,这事早就在城里传开了。 楚家二老爷今天又从后门进了这个宅子,他苦口婆心的劝女儿和裴雨舟分开,他可以为楚枝枝准备好一笔可观的嫁妆,让楚枝枝嫁给一个外地的老实人,可楚枝枝态度还是很坚决的拒绝了。 “你让我再去跟着另一个男人,不过是让我从一个火坑里,跳进另一个火坑罢了。”楚枝枝穿的单薄,她尤其爱纱衣,有风的时候,那纱衣飘飘,她便像是天上神女一般,遗世独立。 就如同现在,她站在窗边,沐浴着阳光,嘴里是远超时代的清醒发言,“女人也可以不依靠男人而活,男人能够三妻四妾,女人也能三夫四侍,男人可以养外室,女人当然也可以。” 楚玮赶紧冲过来捂着女儿的嘴,他慌张的看看周围,见没有人,才小声说道:“枝枝,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如果被其他人听见了,他们一定会把你当成是鬼上身给抓了!” 第125章 单身男诡寻妻记(5) 楚枝枝三天两头的蹦出一句“人人平等”、“男女平权”、“封建余孽”的话,实在是让楚玮浑身冒出冷汗,每听她离经叛道的说出一个字,他心脏就会跟着颤抖,生怕这些话惹来满门抄斩的大祸。 楚枝枝只觉自己与这些人有代沟。 她一觉醒来,就穿越成了一户人家的丫鬟,像她这么漂亮的丫鬟,当然是养着给主子当通房用的,她不得不自救,于是,她盯上了有人中龙凤,卓尔不凡之称的裴雨舟。 裴雨舟看着是冷,楚枝枝都觉得自己不会成功了,没想到到了床上,裴雨舟这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她经常腿软的下不了床。 本来借着裴雨舟的关系,她摆脱了奴籍,等到裴雨舟又去科考了,她知道裴雨舟功成名就的回来,就会要迎娶青梅竹马的大小姐,所以她体贴的给他们让路,离开了裴雨舟给她的房子。 没想到裴雨舟却发了疯一样,闹得满城风雨把她给抓了回来。 “枝枝,你给我记住,你只能是我的女人,你再跑,我会把你的腿打断。” 那一夜,清冷如玉的公子掐着她的腰,红着眼睛的模样,宛若第地狱而来的恶鬼。 也是那一夜,楚枝枝几乎被他折腾的全身散架。 她这才隐隐意识到,妈呀,她是不是惹到了一个疯子? 与楚玮会捂嘴不同,若是裴雨舟听到楚枝枝说什么女人也要三夫四侍、找通房一类的话,他绝对会在床上把楚枝枝说胡话的力气都给消耗掉,再拿出准备好的锁链给她看。 “枝枝,不要想着离开我。”男人像是毒蛇一样缠住她的身体,“否则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楚枝枝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原来她惹到了一个病娇。 现在她只想把这个病娇还给楚家大小姐,故意说自己不为妾的话,哪里想到裴雨舟当了真,不惜与楚大小姐悔婚,也要娶她为妻! 楚玮还在继续劝楚枝枝换个地方生活,楚枝枝听得不耐烦,岔开话题说道:“我娘怎么没有来?” “你娘今日去了茶楼见一位贵客。” 楚枝枝好奇,“什么贵客?” “你娘没说,只说是找到了高人,能让我们一家不再受制于人。” 茶楼二楼的包厢里,乒乒乓乓的吃东西的声音不停的传来,让这个品茗的高雅之地聒噪了不少。 方萝萝保养得当,还如双十少女一般容貌昳丽,她喝了口茶,淡淡的看了眼对面的人,“我让你准备的事情都做好了?” “那是自然,堂姐你的要求,小弟我当然得上心做好。”青年一身黑色异族服饰,却学着文人一把打开手中的扇子,没有成功,顿时显得不伦不类,他尴尬的收回扇子,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里面装的可是最厉害的降头,只需取一点对方的头发放进去,那人不出三日就会嗜睡,不出五日就昏迷不醒,到了第七日面容生疮,而等到第十日,就会全身溃烂,哪怕是医术最好的大夫来查,都只能说是突患恶疾。” 方九九又压低了声音说:“这降头用的可是两百多年前,因为瘟疫而死的尸骨做的,效果极好,原料寻找不易,我可费了好一番功夫呢。” 方萝萝把东西收了起来,扔给了方九九一袋金子,她扫了眼屏风,问:“那又是怎么回事?” 在屏风之后,碗筷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隐约可见那后面趴在桌子上狼吐虎咽的小孩身影,以及坐在椅子上慢吞吞的吃着饼子的瘦高身影。 方九九把声音压得更低,“这可是我在半路上遇到的高人,我可从来没有见过邪气这么旺盛的蛊人,简直就不像是人似的。” 不久之前,方九九在来的路上见到了身披黑色斗篷,头戴兜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父子,他直觉不对,便小心的靠上去搭话。 后来,方九九才知道这对见不得光似的父子在找人。 听说是那娃他娘不见了,方九九心道,肯定是那女人受不了生活在这么可怕的人身边,所以跑了,没什么好找的,但想着还有用的上这对父子的地方,就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方九九说:“我答应了帮他们找人,他们就得帮我做事。” 方萝萝说道:“大房欺辱我们一家多年,如今我女儿也有家不能回,还要被满城人耻笑,这降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能用,他们知道我是异族人,若是用了降头术,他们会先怀疑到我的身上,你这儿正好有用的上的人,不妨让他们替我做件事。” 方九九又收了一袋子金子,当然是点头说好,等方萝萝离开,方九九走到了屏风之后。 之前趴在桌子上把食物扫荡一空的小娃娃已经回到了父亲的怀里,他挺着大肚子,自觉的伸出手,有父亲拿着帕子给他擦擦脸,再擦擦两只小胖手。 这种事情他的父亲以前当然是不会做的,还是从他娘那里学过来的,每个指缝都被擦的干干净净后,他打了个饱嗝,把脸埋进了父亲的怀里,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少年被黑色斗篷与兜帽裹得密实,只有在低头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背时,一缕白发从兜帽里落下,落在他的腕间,更是把他手上的肤色衬得如纸惨白。 说实话,方九九虽然觉得这对父子很是单纯,很好利用,但是靠近他们的时候,他心底里也会发慌。 这是同为邪道之人才会感受到的一种对未知之物的恐惧。 方九九清清嗓子,没敢靠的太近,“浮生公子,我之前答应过会帮你找娘子,不过现在得需要你先帮我个忙。” 名为浮生的黑衣人拉上了孩子的虎头帽,把小小的孩子藏在了自己的黑色披风之下,“叮当”的金属碰撞声轻响,他微微抬头,隐约可见苍白的下颌。 “你想我做什么?” “这城中有一个富户,仗势欺人,鱼肉百姓,我早就看不惯了,所以想替天行道,做个好事,就在明天晚上,他会去酒楼里查账,我们埋伏在那里,取他狗命。” 浮生怕吵到怀里的孩子,低声问:“杀了他,你就会帮我找人吗?” “当然。”方九九拍着胸脯保证,“我人脉很广,莫说是找人,就算是你要找一只蚂蚁,我也能请人掘地三尺,把城里倒转翻个边,也能找出来。” 浮生低下头,摸着小孩子手背上软嘟嘟的肥肉,这是他妻子以前最喜欢做的事情。 片刻后,他说:“可以。” 第126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6) 因为遇到了“好心人”,这对奔波数日的父子终于不用住在破庙,也不用睡在街头小巷,更不用在半夜走累的时候坐在人家屋头休息,把半夜醒来的人吓得差点猝死。 浮生很长时间都是孤身一人,因为自己一个人随意惯了,很多生活常识也给忘了,但现在他铺床铺得好好的,替怀里的孩子脱下外衣的动作也很是利索。 确实是挺“干脆利落”的。 楚小满几次被勒到脖子,又几次被扯断了手脚的骨头,他在龇牙咧嘴中被父亲脱下了红彤彤的外衣,然后被塞进了被子里。 楚小满挣扎了几下,从被子里露出了脑袋,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气,睁开如红色宝石般的眼睛,他见到了自己的爹正坐在铜镜前梳发。 少年已经脱下了黑漆漆的斗篷,那红色长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与他白皙的肌肤造成的色差十分的吸引人。 他那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柔软的白色长发,在烛光里,他的影子飘忽不定,线条漂亮的侧脸微垂,白色眼睫偶尔随着眼眸轻眨而轻颤,在眼下落下了小小的可怜的阴影。 偶尔有夜风从窗户侵入,未曾束起的白色长发与衣袍在光影间晃动,好似是白玉打造而成的少年,竟如一场诡异而昳丽的梦一般,会随时消散。 他爹又在忧郁了。 楚小满趴在床上,懒洋洋的盯着自己的父亲,自从他娘和他爹吵了一架,就一去不回了,他爹便经常会犯病陷入一种低迷的情绪里。 楚小满还是个小娃娃,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他还在喝奶的年纪呢,就因为爹娘分居而只能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填饱肚子,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比他更可怜的小孩子了。 楚小满伸出胖乎乎的小短手,朝着那白玉般的人影发出了声音,“啊——” 浮生抬起眼眸,比琉璃还要通透的红色眼睛落入了烛火的光点,宛若传说里的那地狱血河闪烁出了寒芒。 楚小满又“啊”了一声。 浮生把木梳贴身收好,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把继承了自己特性的孩子抱在了怀中,楚小满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十分有安全感,便乖巧的一动不动,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父亲的面容。 自从这个家没了他娘后,他们父子就相依为命,日日风餐露宿,走到哪儿,就要受人大呼小叫的吵耳朵,他们过得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浮生摸着儿子软软的白色头顶,红色眼眸里轻轻的漾着雾气,他轻声说:“小满,湘湘只是还在生我气,等她消气就好了。” 楚小满眨眨眼,像是在应和父亲的话。 浮生又说:“湘湘第一喜欢的人是我,第二喜欢的人就是你,所以她一定舍不得把我们丢下。” 楚小满似乎是翻了个白眼,大概是觉得他爹在这种时候还要排个孰轻孰重的做法,十分的幼稚。 浮生捏了一下楚小满脸上肉,“湘湘不在的时候,你都瘦了,等见到湘湘,你哭的大声一点,她一定会心疼。” 楚小满这辈子就哭过一次,还是他出生的时候,他娘没有听见他的哭声,担心他是不是个哑巴,于是他爹毫不客气的把他倒着拎起来,甩了他的屁股蛋几巴掌,楚小满受不了这个疼,顿时哭出了声。 除此之外,楚小满就再也没有哭过了,他要是饿了,或者是想要尿了,都只会“啊啊”的叫出声来引人注意。 他娘说过,他一定是个乐天派,和他阴沉沉的父亲完全不同。 楚小满把脸埋进了父亲的胸膛,小孩子天生会依赖父母,而他父亲的身上还残留着母亲身上的气息。 可是随着一天天过去,这种气息也越来越淡。 楚小满抬起脸,委屈巴巴的“哼”了一声,他快要嗅不到他娘身上的味道了。 浮生低着脑袋,把孩子往怀里抱进了一些,他靠在床头蜷缩着身子,与孩子相互取暖,不知何时,他那长睫之上染了点雾气,迷蒙的红色眼眸中,藏起来的委屈也要具象化一般都跑出来。 楚湘这个晚上又是翻来覆去的没有睡得好,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自己的一张床又大又空,她睡得很是不习惯,而且胸口那儿涨涨的感觉也让她莫名变得更加烦躁。 之前经常有大夫来给她看病,给她开了药,说是只要喝一段时间药,她身上那罕见的病痛就能消失了。 楚湘喝了两天后,便隐隐感觉不对劲,她悄悄把药倒了之后,诧异的发现了自己肚兜上沾到的好像就是传闻里的母乳。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有什么罕见的病能够让她的身体发生这种奇异的变化,她只是在用脑子思考后,觉得生过孩子这种可能更靠谱。 楚湘不懂所有人为何会瞒着自己那两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是她真的遇到了渣男,所以他们不想她受到伤害,又或许是她看上的那个男人只是个无名小卒,他们觉得他配不上自己? 不管怎么说,她都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是不是真的和哪个男人有过联系,又是不是真的曾经生下过孩子? 贸然询问他们,他们肯定不会把真相告诉自己,楚湘知道父亲要去酒楼查账,而他的父亲恰恰酒量不行,她顿时想到了好主意。 楚昭是楚家的当家人,楚家在他手上之所以还能发展的好好的,那就是因为他事事总是尽量亲力亲为,就连查账这种事,他也要挤出时间去自己看看账本。 楚湘提出要和他一起去酒楼逛逛时,楚昭还有些犹豫。 楚湘说:“我都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有出去过一次呢,而且我听说酒楼里的饭菜很好吃,爹,我们查完账,还可以一起坐下来吃顿饭,不好吗?” 苏素在一旁说道:“你带着湘湘去外面走走也好,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们去了。” 近来又到了府中要发月银的时候,苏素也得忙着对账。 楚昭想了想,也同意了带楚湘出去。 第127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7) 楚记酒楼是城中最好的酒楼,到了暮间,正是吃饭的点,也是生意最热闹的点。 方九九特地早早订了个包厢,他心疼自己的银子,在这儿订个包厢可不便宜,但是一想到事成之后,他又能拿到一笔金子,立马就觉得这肉疼也不是不能忍忍。 他压低了声音,对那边静坐着的少年说道:“那个奸商应该很快就会到了,浮生公子,我们之前说好了的啊,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要是事情闹到了,我们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浮生没有说话,只一手搂着孩子,防止这个几乎要趴到桌子上去啃鸡腿的孩子会掉到地上去。 方九九每次看到楚小满的吃相,都有一种这孩子是不是饿死鬼投胎的错觉。 这孩子显然是继承了这个蛊人强大的邪力,并且还不懂的克制,身上那非人的特性展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能炼化用来作为降头的话,那效果…… 方九九心里忍不住打着小算盘,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再凝神一看,原来是那裹在斗篷之下的黑色少年抬起了红色眼眸,那不冷不热的目光,无端端的叫人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已经皮肉分离。 楚小满两只手抓着一只鸡腿,满嘴油光,他跟着父亲一起看向方九九,一张嗜肉的嘴慢慢的上扬,露出了犹如锯齿般的乳牙。 别看他这牙还新,但他这牙可锋利着,被他咬住的鸡腿,连骨头都不用吐出来。 方九九打了个寒颤,竟隐隐觉得这个邪娃娃想把自己给吃了,他不自觉的退后一步,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赔了个笑脸,“你们看看还想吃什么,我再叫小二添几个菜。” 楚小满一手抓起了空碗,兴奋的在桌子上敲了敲。 那是装银耳莲子羹的碗,被楚小满一个人喝完了,他还想要喝这个甜甜的汤。 方九九赶紧去让小二再上一碗银耳莲子羹,充分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尽职尽责的狗腿子。 浮生拿起手帕,轻轻的为楚小满擦着脸,楚小满把剩下来的半个鸡腿一股脑的塞进嘴里后,鼓着腮帮子,自觉的伸出手让父亲为他把手擦干净。 浮生说:“只能喝一碗汤,别的不许再吃了。” 楚小满仰起脸,眸光闪烁,楚楚可怜。 他说:“你娘不喜欢小胖墩。” 楚小满跟着父亲相依为命的这些天里,他脸上长了肉,肚子上也长了肉,本来就有着婴儿肥,现在看起来更加圆了。 以前他娘还在的时候,虽然会疼他,却也严格控制了他的饮食,因为稍有不慎,楚小满就会暴饮暴食,也就是这些天他娘不在,他才在吃这件事情上肆无忌惮。 楚小满靠着父亲的怀里,盯着桌子上还没吃完的美食,不舍得挪开目光。 因为不能随便让人看到浮生父子,方九九在楼梯这儿接过了小二送上来的汤,他一眼看到门口那儿走进来的人,端着碗赶紧跑回了包厢,“那个奸商来了!” 浮生把楚小满放在了椅子上,楚小满靠着椅背,朝着方九九伸出手,方九九把汤送到了楚小满手上。 楚小满捧着大大的汤碗,幸福的眯着眼睛,如同饮酒一般,小嘴张得出乎意料的大,将羹汤灌了进去。 浮生走出了包厢,随着方九九伸手一指,见到了正在上楼的富家老爷。 方九九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他,仗着家里钱多,便无恶不作,我们今天杀了他,那也是替天行道。” 浮生说:“我帮了你,你就会替我找人?” 方九九点头,“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浮生“嗯”了一声,把兜帽压得更低了一些,那位老爷与仆从靠近时,他避让到一边,进了不被人注目的阴影之中。 楚昭隐约间像是嗅到了一阵香味,他揉揉鼻子,也没有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人,拿着掌柜送来的账本,走进了最里面的那处房间。 方九九凑过去好奇的问:“你这就动完手了?” 浮生回答:“你只需等结果。” 他在邪门歪道里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可是浮生刚刚是怎么动手的,他是一点都没有看得出来,他还想继续问问,却见浮生蓦然往前,往一楼的大门口看了过去。 楚湘今日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只用了一枚蝴蝶珠钗做点缀,一袭淡粉色罗裙,恰似春日里的桃花,她一出现,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她晚上没睡的好,半路在装饰得舒舒服服的马车上睡着了,她爹也没有吵醒她,只小声吩咐莺莺,她醒了后再带她来酒楼里。 楚湘的脚步有些急,莺莺快步跟在后面,“小姐,老爷在二楼最里面的包厢。” “我知道了,你去叫小二给我准备一坛好酒,我和我爹今日小酌一杯。” 莺莺不疑有他,点点头,转道去安排小二把店里最好的酒摆出来。 楚湘独自急匆匆的踏上二楼,刚一抬头,与楼上那黑衣少年的目光不期而遇,停住了脚步。 那少年几乎把自己全部都隐没在黑暗里,死气沉沉,可他那双眼睛又如红琉璃一般,光彩明艳,熠熠生辉。 一缕白色发丝从那黑暗里悄然落下,恍惚是在夜里平添了一份光彩。 楚湘的心跳前所未有的乱,如鼓如雷,正在提醒她这个少年一定是个特殊的存在。 阴冷的风四散而起,酒楼里的灯火突的熄灭,众人嘈杂的声音不断传来,在勉强只有月色的黑暗空间里,声声喧嚣刺耳。 楚湘一步一步踏上台阶,离得越近,她心中的好奇也就更加的旺盛。 他已经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前,两人在不知道是哪个房间的最暗处,这儿是月光也无法降临的死角。 楚湘却还能看见在黑暗里,这双比宝石还要珍贵的眼眸,正在泛出漂亮璀璨的光芒。 浮生双手捧着她的脸,红润润的眼眸里有雾气正在聚集,“湘湘,我找了你好久。” 楚湘说:“你认识我?” 浮生气息微滞,“你不认识我了?” 他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色,从中察觉到了他们初次相识时的陌生,喉间发紧,浑身血肉竟像是一寸寸的在被凌迟,眼眸中的血雾一点点的将要凝结成实体,化作红色的泪珠,再如同鲜血淌出眼角。 “湘湘……我们拜过天地,你说过,我是你的丈夫。” 他每说一个字,喉间便如利刃一般划出了一道伤口,他的惶恐不安,如幼兽一般的无措,竟让人忘记了他本来才该是那个令人畏惧的存在。 楚湘伸出手,轻轻的摘下了那黑色的兜帽。 在黑暗里,她看不见少年苍白如玉的肌肤,也看不见他那脆弱至极的神情,唯有这双漂亮的红色眼眸,仿佛在朦胧的雨雾之后,藏着一片会闪烁的宝藏。 而她莫名有种渴望,她想要得到这份宝藏。 “没关系。”她说,“你把我忘记的事情慢慢说给我听,我的耐心很好。” 可在话音刚落的同时,她已迫不及待的踮起脚尖,触碰到了少年冰冷的唇角,只是在接触的这一瞬间,他的冰冷散去,有了被她感染而来的温度。 浮生唇角一动,很快与她的唇瓣厮磨在一起。 他的手圈着她的腰身,紧紧的禁锢着她的身体,也在抚着她的后脑,不断的把她压近,触碰到温热的那刻,他的热气也都灌了进来,呼吸交缠,热烈交织。 楚湘被彻底的挤压在少年与墙面所打造的牢笼里,绝对黑暗的环境里,她迷离的看着他那泛着水光的眼睛,突然确定自己得到了那会发光的宝藏。 她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不顾呼吸困难,不顾舌根在痛,尽情的与他沉眠在肆意的放纵之中。 方九九突然失去了浮生的踪迹,隐约感到了情况不妙,正准备找人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 白发红瞳的娃娃爬在地上,嘴角上扬的弧度扭曲,一双眼睛变得越发狭长,友善的朝着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方九九顿感寒意蔓延全身。 不过瞬间,在月影之中,他的身体如同散架一般七零八落的摔在地上,头颅在地上滚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第128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8) 楚湘绝对是做了这一辈子里最大胆的事情,和记忆里不存在的,“第一次”见面的少年躲在无人的黑暗的屋子里,与他紧紧的贴在一起放肆。 有些事情似乎也不需要存在于记忆里,只是见到的那一眼,身体里的无意识的反应已经帮她做了决定。 少年太激动,无法压抑自己,抱起她挂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的手也在熟练的往她裙子里摸了进去。 但紧接着,门外响起了拍门声,那拍门声一次比一次激烈,同时也传来了孩子似乎是找人的声音。 那孩子像是生气,又像是哭了一般拍着门,“啊——啊!” 楚湘衣襟胡乱的敞开,绣着海棠花的红色肚兜若隐若现,她试图推开少年埋在自己胸前的头,“等等。” 他不想等,再度吻上了她。 可外面又有人在大喊大叫。 “不好了,楚老爷晕倒了!” 楚湘的脑子忽然间就清醒了过来,她两只手都把挤过来的少年一推,“我爹出事了!” 浮生漂亮的红色眼眸里都是茫然。 湘湘的爹,那是什么? 大老爷出事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府中。 二老爷楚玮匆匆跑进了自己院子里,冲进了房间,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在酒楼查账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 “是吗?”方萝萝坐在梳妆台前停下了梳妆的手,故作诧异的说:“他人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 楚玮说:“我也不知道啊,听酒楼那边来报信的人说,大哥就在翻账册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的晕了过去,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方萝萝知道,一定是方九九请的那个高人出了手。 楚家大房欺辱他们夫妻多年也就罢了,如今还因为楚湘的关系,她的女儿有家不能回,只能成为人人鄙夷的外室女,方萝萝忍气吞声多年,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可是楚玮这人心善,一直以来还惦念着所谓的兄弟之情,方萝萝不能让楚玮知道背后是谁动的手。 他们一家忍了这么多年也够了,她不会再忍下去了,这个家就由她来保护。 方萝萝佯装急切,“可有请大夫为大哥诊治?” “自然是请了。”楚玮说道,“楚湘那丫头也在,行动力很强,立马就叫人把城里的大夫都请了过来,但那些大夫都说查不出是什么问题,没有半点办法。” 方萝萝心下轻松,暗道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岂是寻常大夫能够看出端倪的? “不过突然出现了一个高人,他声称可以医治大哥,还真别说,他一出手,大哥居然就恢复了意识。” 方萝萝一惊,“什么?” 楚玮目露奇怪。 方萝萝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她缓了缓,说道:“我是觉得很突然,城中什么时候有会治病的高人?” “听说是游历至此的旅人,还带着一个孩子,看起来不像是坏人,那位高人说大哥是突发恶疾,还需要好好调养身体,楚湘已经把他请回楚家,请他帮助大哥痊愈。” 方萝萝心中疑惑不解,城里有哪些奇人异士,她基本上还是心里有数,但根据楚玮的描述,她却觉得陌生。 不知为何,她隐隐感到了不安。 裴雨舟听说楚昭今天晚上去酒楼查账,所以今天他特地等在了门口,希望在楚昭回来的时候,可以借此机会当面与他谈谈退婚的事情。 不论如何,裴雨舟不会答应娶楚湘为妻,再把楚枝枝以妾的身份抬进门,的确,在两年之前,裴雨舟也会觉得这样的处置方式没什么,可是楚枝枝逃走消失的那几天,他忽然就意识到了楚枝枝对自己的重要性。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楚枝枝说过的话, 裴雨舟以前只觉男人三妻四妾也未尝不可,可是现在,他只想与楚枝枝相伴一生,便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 当年楚家对他的收留之恩,他会想别的办法报答,至于表妹,他是万万不会娶,恰好他收到的消息说楚湘跟着楚昭一起去了酒楼,等到他们回来,他也该顺便和楚湘把话说清楚。 旁边的小厮提醒楚家的马车来了。 裴雨舟立马看过去,眼见马车停在了府门口,他赶紧走上去,“楚老爷……”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有少女不耐烦的说了一声:“我爹不舒服,你滚远点。” 裴雨舟还未出人头地时,受到的白眼也不少,后来他有了官职在身,就算有人看不惯他,但说话也会客气几分。 以至于现在的他猛然间听到有人用“滚”这个字来形容他,再看到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的粉粉嫩嫩的千金小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时隔两年后,裴雨舟第一次见到楚湘。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见,裴雨舟只感眼前的姑娘令人感到陌生,他知道是自己悔婚的决定伤害到了她,她会对自己心生怨恨也正常。 更何况两年前,是他没有及时救到她,才让她跌落山崖失踪了两年,她一个弱女子,又有花容月貌,这两年时间里,恐怕她遭遇到了诸多不堪的事情。 裴雨舟对楚湘有几分愧疚,但愧疚不是爱,他可以照顾楚湘一辈子,却永远都不可能娶她。 裴雨舟确实有着一副好相貌,气质清冷,更是出尘脱俗,他在人群里向来都是鹤立鸡群一般,引人注目。 如今,他再往前一步,说道:“楚小姐,我有事……” “滚。” 裴雨舟如鲠在喉,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位表妹变得如此粗鄙,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在这两年里,她一定是在三教九流之地待久了,所以才染上了恶习。 裴雨舟答应过姑姑,不会把楚湘失踪了两年这件事说出去,这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名节。 莺莺与其他仆人走了过来,把裴雨舟拦下了,没再让他继续靠近。 金属碰撞的“叮当”声轻响,另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了一道清瘦的身影,他身披黑色斗篷,从头到脚都被包裹在了一片漆黑之中,他似乎是抱着什么东西在胸前。 第129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9) 夜风吹过,月色之中,婴儿的一双红色眼睛从缝隙里露了出来,直勾勾的盯着裴雨舟,随后眼睛一弯,似乎是笑出了声。 裴雨舟眉头一皱,或许是他的错觉,当接触到婴儿的目光那刹那,他浑身冰凉,恍惚间以为自己被恶鬼盯上了。 见楚昭确实是身体不舒服,裴雨舟不好在今天多做纠缠,只能先回去。 车夫问:“官人今天回哪?” 裴雨舟说:“青莲巷。” 他有自己的官邸,却很少回,夜里经常就宿在青莲巷的宅子里。 车夫倒是不好多说什么,世人都知晓裴雨舟三天两头的住在外室那儿,哪里还会有正经人家把家里的小姐嫁给他? 但青莲巷里的那位外室女,倒真是人间尤物,多看一眼就会被勾了魂,也难怪性情冷漠梳理的裴雨舟会欲罢不能。 楚家里新来的高人看起来很是奇怪,众人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抱着的孩子长什么样,神神秘秘的,难免令人好奇。 但下人们不敢得罪他,他是楚家请来的贵客,大老爷身体能不能好可就靠他的医术了,若是稍有怠慢,惹贵客发怒,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小姐放了话,得让贵客住最好的房间,吃最好的食物,还得准备好小孩子睡觉的摇篮,这种重视程度,实在是非同一般。 而在楚家最好的客房里,今夜烛火也没有亮上一盏。 “啊……啊——” 少年人拉开了斗篷,低下头,呆呆的看着在怀里瞎闹腾的孩子。 楚小满抓着父亲的衣角,他很着急的将父亲的衣服扯来扯去,他的力气很大,稍有不慎就会把衣服扯个口子。 为了让他安静点,浮生抓住了孩子的一只手,但没有估计好用多少力,“咔嚓”一声后,楚小满的手断了。 即使是在黑暗的环境里,这对父子同款的红色眼睛也能正常视物。 男孩面无表情,目光幽幽。 浮生熟练的把儿子的手臂接回去,轻声说:“小满,你娘只是照顾外公去了,她不是不要我们了,再过一会儿,她会过来看我们的。” 也不知道楚小满听懂了父亲的话,还是因为刚刚被折断了手臂,总之他确实老实了点,倚靠在父亲的怀里,和父亲一起注视着房门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亮躲进了乌云,夜幕上的星星也只剩下了几颗,那张门还是没有动静。 楚小满“哼哼”出声,可怜巴巴的抬起眼,盯着父亲,犹如在问为什么他娘还没有过来。 浮生唇角轻抿,他把楚小满往怀里抱紧,两父子就像是在互相取暖,“小满,湘湘不记得我们了,但就算她不记得我们了,可她还是爱着我们。” 这句话说出来,与其说是在安慰小满,倒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 “我说的是真的,湘湘说不记得我了,可是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亲了我,如果不是你外公生病了,我和你娘现在已经……已经……颠鸾倒凤了。” “颠鸾倒凤”这个成语,还是浮生以前从楚湘那儿学来的。 浮生有太长的时间没有和人接触过,他的生活自理能力与常识都退化到了夸张的地步,以前刚和楚湘认识时,他说话都结结巴巴。 楚小满翻了个白眼。 他外公哪里是生病了? 他爹还真是不要脸! “小满,你知道的,你娘最爱我了,所以她一定会来找我。”浮生抓起儿子一只肉嘟嘟的短手,像是玩小狗爪子那般捏了捏,歪着头,白色长发从肩头滑落,“她会来找我的,对吗?” 少年模样的人神情纯真无辜,犹如未曾被世俗沾染的白纸,干净得不像话。 楚小满抓着一缕白色长发,“啊——” 好像是在回应父亲说得对。 浮生有了人肯定自己,心中高兴,搂着儿子盘腿坐在床上轻轻的晃着身体,那双红润润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 “湘湘是爱我的。” “湘湘最爱的就是我。” “湘湘只爱我。” …… 他一遍一遍的碎碎念,仿佛可以由此给自己提供耐心等下去的勇气和信心,而他怀中的孩子,就是楚湘爱着他的最好证明。 楚湘陪着母亲一起等父亲睡着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为了不让莺莺察觉出什么,惹出麻烦,她特地等到了莺莺回去睡觉,才重新披上衣服偷偷的溜出了门。 秋夜更深露重,寒意已有刺骨的架势。 她脚步不敢停,灯笼也不敢提,匆匆来到了客人住的院子。 她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问,还想与那对父子再有更多的接触,这种急切的心情简直要把她逼疯了。 而要被逼疯的人,可不只她一个。 楚湘才到客房门口,还未来得及伸出手敲门,房门打开,一只苍白的手将她拽紧了黑漆漆的空间里。 门缝关上,犹如隔绝了两个世界。 楚湘又一次对上了少年那双漂亮的红宝石眼睛。 他弯着眼角,像是在笑,可其中的雾气却又像是在哭的厉害。 楚湘在黑暗中伸出手摸索着触碰到了他泛着冷意的面颊,孩子的声音惊扰到了她的专注。 她低头看去,见到了一双同样漂亮的眼睛,胸腔里瞬间冒出来的要软化的感觉尤其强烈。 楚湘:“这个孩子?” 黑暗里,一只手掐住了楚小满的脖子,楚小满“哎呀”一声,脑袋一歪,闭上眼睛没了动静。 少年说:“小满是我们的孩子,他等了你好久好久,熬不住睡着了。” 昏迷不醒的楚小满:“……” 浮生把孩子放进了摇篮里,很有父爱的为孩子盖上了小被子,接着,他按捺不住的握住了楚湘的手。 有一种熟悉又舒服的气息顺着她的手腕,一点点的往上,蔓延至全身。 他哑着嗓音,有些颤抖,“我也等了你好久好久,湘湘,我差点也要熬不住了。” 楚湘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一断,大脑做出思考之前,身体的本能已经让她朝着少年扑了过去。 他难掩激动,抱起她的瞬间,又急又热的吻而来。 两人倒在床上,彼此默契的毫无耐心,布料撕碎的声音清脆悦耳,窗幔随着“叮叮当当”的动静荡得厉害。 以前,是她教会了他什么叫颠鸾倒凤。 而现在,是他从身体到灵魂,一点点的让她如海上随波晃悠的浮木那般,切实的明白何谓颠鸾倒凤。 第130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10) 天光微亮时分,一切都还是未睡醒的模样,寂静无声。 楚小满时隔多日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里,第一件事便是着急的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楚湘拉开了衣襟,楚小满也终于尝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粮食,他就像是团起来的一只白色小兽,那两只小短手还要如小动物进食一样的踩踩,嘴里砸吧有声,漂亮的红色眼睛舒服的眯了起来。 楚湘摸摸楚小满那白色柔软的发,随着手上的触感一起,她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她不自觉的有了笑容,唤道:“小满。” 楚小满轻轻的“哼”了一声,如同在回应。 一缕白色发丝落在了楚小满的脸上,有些痒,他不耐烦的把这缕长发抓走,又往母亲的怀里缩了缩,至于旁边那个一直在用阴郁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父亲,他可不想搭理。 浮生始终在后面用手把楚湘圈在自己的怀里,下颌搭在楚湘的肩头,那高高瘦瘦的身躯恨不得缩成与楚湘一般大小,贴在她身后的委屈模样,像是那鬼怪故事里说的会吸人魂魄的妖精。 在楚湘眼里,现在的浮生却比故事里的妖精还要诱人。 他仅仅只是披着一件红色外袍,松松垮垮,衣襟随意敞开,毫不吝啬的炫耀着苍白如玉的身体上留下来的轻轻重重的痕迹。 那垂落的白色发丝有几缕顺着他的肩头滑下,越发将那若隐若现的朱果衬得可爱漂亮。 他目光里的迷离还未完全散去,脸色的微红与呼吸的微热还未褪去,纯白无垢的少年人,他现在的靡乱不堪,简直就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 浮生惨白的手指勾起了楚湘的一缕黑色发丝,细细的缠绕着,蹭了蹭她的脸,红宝石般的眼眸如同孩子一般的舒服眯了起来。 楚湘回眸看他,又被他趁机用一手擒住了她的下颌,暗里透着强硬,他又一次吻了上去。 不过很快,楚小满不满的叫出了声。 楚湘稍微退后,结束了浮生的得寸进尺,再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他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说着什么,但很明显他是还没有吃饱。 楚小满已经好些天没有吃到他这个年龄阶段该吃的食物了,如果不是他好养活,按照他爹缺乏常识的特点,他一定会被饿死。 所以楚小满天天都盼着快点找到他娘,可以一次性吃个够,但现在他娘是找到了,可是他能分到的口粮根本就没有多少! 浮生面对儿子的不满,无辜的眨了眨眼,悄悄地舔了舔润泽的唇角,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做。 楚湘把衣服拉好,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小满,等会我让厨房做好吃的给你,你喜欢吃什么?” 浮生说:“小满喜欢甜汤。” 楚湘摸摸孩子软软的脸蛋,盈盈一笑,“那待会我们就一起喝甜汤。” 也不知道楚小满听不听得懂,他趴在母亲的怀里,不吵不闹,只一个劲的盯着母亲,慢慢的咧开嘴笑。 楚小满应该是个外向的性格,因为他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的笑意,一定要把笑容绽放的大大的,让所有人都能感染他的快乐一般,露出了锋利的乳牙,嘴角也几乎提到了耳侧。 那双红色的眼睛更像是他的父亲,变得格外的狭长,在深深的成了浓郁的红里,又像是有着如同深渊般的黑。 楚湘受不了了,狠狠地亲了一口孩子的脸,“小满,太可爱了!” 楚小满以为娘在和自己玩耍,“咯咯”的笑出声,两只小手也兴奋的乱飞,好几次扯到了父亲的白发,也多亏了他爹现在脾气好,没有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拍歪。 现在还冷,浮生默默的把被子提起来,裹住了母子两人,也勉强裹住了自己,他盯着楚湘的笑脸,那种要逝去的幸福感悉数回归,身体放松,贪婪的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的气息。 楚湘觉得有点痒,却也没有推开他,她轻声问:“我是怎么和你们分开的?” 浮生身体紧绷,慢慢的把圈紧她的身体,以沉默的姿态表示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楚湘抽出了一只手摸摸少年与孩子同款的白色头顶,自己瞎猜着说:“你和别的女人有染,被我发现了?” “没有!”浮生仓惶的抬起脸,他本来就肤色苍白,现在更像是一块会随时碎掉的白玉,着急的说道:“湘湘,我只有你,我真的只有你。” 楚湘又想了想,说:“那就是我移情别恋了,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浮生又努力的摇头,“你说过的,你只会喜欢我,不会喜欢别人,你永远都不会移情别恋。” 楚湘一时间也猜不到还有别的可能。 楚小满看着父母,奇怪的眨眨眼睛,他还小,不懂大人之间有什么问题,抓着他娘的手指,便能玩的津津有味。 浮生低着脸,过了很久,他慢吞吞的说:“湘湘,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还不够好,湘湘,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别不理我。” 他似乎要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愧疚感给淹没了,楚湘感到了莫名,他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错,才能这么低声下气? 楚湘抱着楚小满转过身,将楚小满放在了浮生的腿上坐着,她歪着头,看着少年低垂的面庞,然后蹦出来一句:“你哭了?” 浮生慌忙擦了擦眼角,再撇过脸,试图躲避她的目光,却掩盖不住眼眶红红的事实。 他艰难的逼着自己,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我不该让你看到了我和小满捕猎的模样,让你感到了害怕。” 他们成亲后,楚湘偶尔也会去村子里买点东西,浮生以前是一个人坐在山林里静静地等着楚湘回来,后来就是抱着楚小满一起坐在那儿等着她回来。 只怪那天天气太好,浮生抱着襁褓里的楚小满一起数着天上的飞鸟,一头野鹿突然窜了出来,顿时吸引了他们父子的注意。 楚小满伸出手,朝着野鹿的方向,嘴里哼哼唧唧。 浮生轻轻的问:“小满,你想和它玩吗?” 第131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11) 楚小满只一个劲的“咿呀呀”的和父亲说着话,他还只是一个婴儿,都没有自己的认知,只有贪恋父母的气息,与饿肚子就胡吃海塞的本能。 于是,浮生来了兴致。 这么大的一片山林,以前就只有他一个人在里面晃荡,无聊的时候便到处自己找倒霉蛋“玩”。 现在他有了楚小满,这个继承了他所有特点的孩子,他就像是找到了玩伴似的,带着楚小满在山林里肆意晃悠。 只是玩的太尽兴,浮生一时间没有注意楚湘回来了。 当时,楚小满爬在铺满了落叶的地上。 他的白色胎发如同竖起来的猫咪毛发,还有几分野蛮生长的架势,两只小短手上的指甲也成了锋利的利刃,他那好似是烧红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脸上带着夸张而扭曲的笑容,一点点的往血腥之物爬过去。 楚小满从来都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幼儿,他和他的父亲一样,是异类,所以骨子里一直都存在嗜血的本能。 浮生跟在爬行的楚小满身边,慢悠悠的挪着步子。 少年双眼微眯,对于自己的儿子有着狩猎本能这回事很是愉悦,他当然也是个很好的父亲,楚小满太小了,所以还是他亲自动手把猎物解决了。 楚小满往前爬了段距离,抬起脸看着父亲,嘴里又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浮生想了想,两只手抬起拍拍掌,声音恶心的夹了起来,“小满,你好棒。” 他当然是学的楚湘,当初楚小满会自己翻身了,楚湘便是这样在旁边鼓掌给予楚小满鼓励。 楚小满也果真被鼓励到了,他那只小胖手伸了出去,抓住了一坨血淋淋的肉,便要往嘴里塞,一道尖叫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楚湘花容失色,如同枯枝乱颤,失声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也就是那天,牙还没长齐的楚小满感觉到了浓浓的家庭危机。 他娘只抱着他进房间睡,而他爹被赶出了卧室,再然后,他娘又说要去买点东西回来,之后,他娘就没有回来了。 浮生觉得是自己犯了错,所以楚湘才不愿意回来,在他模糊的生而为人的记忆里,他已经习惯了成为等待着被选择的那个人,而这依附破道观而生的树林,在他的印象里,也成了束缚他的囚笼, 所以一直以来,他竟然都没有勇气带着孩子走出山林去寻找自己的爱人。 他一边安慰自己,湘湘不会抛弃他们,一边又在理智的告诉自己,湘湘会被他和小满吓到,而不愿意留在他们身边也是正常的。 但是当思念越积越深,不安与痛苦深深的折磨着他,令他实在是难以忍受后,他抱起了小满,一点点的靠近山林的边缘。 当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宅男”,终于踏出了第一步,走进了人世间。 “对不起……”浮生后怕不已的握住了楚湘的手,把她拉入怀中,也把坐在中间的楚小满压在了两人之间,他抵着楚湘的额头,红润润的眼眸起了雾气,“湘湘,我应该早点找到你。” 他知道楚湘最爱他的这双眼睛,如今才会故意凑的这么近,用这么漂亮的眼睛盯着她。 以前他犯了错时,通常只要他这样示软,楚湘很容易便会放过他。 果然,即使楚湘以前忘记了他们在一起的那两年的时光,她还是会心头一软,缓和了神色,她摸着他的脸,低声说:“你现在找到我也不迟呀。” 在浮生的眼里,楚湘聪明漂亮,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一定会有很多人觊觎她,如果他再来晚一些,说不定楚湘就被人骗走了。 他把脸靠在楚湘肩头,牢牢的抱着她的身体,现在还心有余悸,“湘湘,我们回破道观,好不好?” 浮生不喜欢破道观外面的世界,这儿的人多,那些对他妻子心怀恶意的人也很多,同样,比他讨人喜欢的男人也多。 他想回去,想回到那个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树林里。 楚湘在外面的世界却还有牵挂,亲了一口他的脸,她轻声告诉他,“我们会回去的,不过在回去之前,得让我爹娘知道你和小满的存在。” 楚湘可以理解自己失踪两年,父母会怀疑她遭遇到了不堪的事情,所以要隐瞒她与男人有染这件事,但是他们不可能放任她的孩子在外面颠沛流离。 所以她觉得这其中应当还有什么隐情。 提起楚湘的爹娘,浮生还有点心虚,虽说他把老丈人的诅咒给解了,但老丈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也是事实,他还没敢告诉楚湘,其实楚老爷会晕倒这件事是他动的手脚。 “湘湘的爹娘……”浮生眉眼低垂,神色黯淡,“他们不会喜欢我的。” 他在外面走了这么多天,大概也明白了自己很不受欢迎,但凡是有人见到他的真容,就会大叫他是鬼,于是他用黑色的斗篷把自己和小满裹了起来。 外面的人,都喜欢那些饱读诗书,温润如玉的公子。 浮生却连书都没摸过,笔都不会提,他和世人追逐的端方君子截然不同。 楚湘双手捧起他的脸,忍不住一笑,“我爹娘不喜欢你的话,又与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呢?” 浮生抬起眼眸,缀着雨雾的眼睫轻颤。 楚湘慢慢靠近,触碰到了他的唇瓣,她笑盈盈的说:“你看,就算是我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可是在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还是会喜欢上你,浮生,你一定是人世间里最讨人喜欢,独一无二的宝藏。” 浮生喉间发紧,肌肤隐隐在起伏颤动,那其中的血肉正在焦躁不安的奔涌,眼底里迸发出来的如同火焰一般的光彩,燃烧了空气,也仿若随时会把他自己点燃。 楚小满感到自己被忽视,朝着父母伸出手,还未“咿呀”出声,他脖子一歪,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小满?” “湘湘,小满睡着了。” 淅淅索索的动静过后。 “等等……别咬……”她倒吸了口冷气,抱住了少年那漂亮的白色脑袋,“小满的睡眠质量是不太好了点?” 他埋着脸,把人扑倒,含糊不清的说道:“小满像外公,倒头就睡。” 小满外公那是睡吗?那是昏迷倒地! 远在另一边的卧室里,小满外公在睡梦中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132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12) 楚枝枝一直以来都被裴雨舟折腾的厉害,她对这个外表清冷,实际上是个疯批的男人十分不满,恨不得他赶紧回去履行婚约,与楚大小姐在一起才好。 可这个男人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夜夜都要往她这里跑。 也就是最近裴雨舟公务繁忙,她晚上少了点折腾,白天才有力气出来走走。 楚枝枝长得勾人,每次出去都会引起人们的关注,但随之而来,就是那些人讨论她是裴雨舟外室的这些不实传闻。 楚枝枝内心强大,并不会被这些流言蜚语影响。 “就是她,是县令大人的外室。” “听说县令为了她,都要与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解除婚约了呢。” “可不是吗?就因为伤心过度,楚大小姐还在尼姑庵里住了两年调养身体。” “楚大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吧,这又要被退婚,今后可怎么过哦?” “别说是县令大人把持不住,这外室女长得像妖精似的,多看我一眼,我的魂都能被她勾走了。” “县令也真是年轻身体好呀,日日夜夜与这个妖精般的女人在一起,精气也没被吸完。” 接下来又是一些猥琐的话,不堪入耳。 这些人的言论里,无非就分为三类,一类是看热闹的,一类是对楚枝枝评头论足,还有一类,则是同情楚大小姐被悔婚,从而用更加过分的字眼攻击楚枝枝的。 不论是什么时候,社会还真是对女性更为苛待。 楚枝枝只觉得这些大婆教顽固不化,十分的可悲,她还是多攒点钱,离裴雨舟那个疯子远远的再好,让裴雨舟与那位楚大小姐纠缠去,她才不想凑这个热闹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卖香包的摊贩前,楚枝枝来了点兴致,挑中了一个红色的桂花香包,笑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是位中年妇女,摆摊卖点自己做的香包,补贴家用,她看了眼楚枝枝,说道:“十五文钱。” 楚枝枝向来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尤其是女人看待她的目光,这些女人总是喜欢用敌视的眼光看待她,女人们因为嫉妒而对她满是恶意,这个世界简直是充满了雌竞。 即使这位大婶把眼底里的不屑藏得很好,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这人不就是看不起她吗? 楚枝枝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包子,她放下了香包,扬起唇角,比春光还要艳丽的面容更是动人心魄,“大婶,你这做工就要收十五文钱,是不是太贵了?” “我这不讲价,你要是看不上就别买了。”大婶做的东西被人嫌弃,她顿时觉得不高兴,把东西收起来,对这妖艳的女人没有好气的说:“你让让,别挡住我做生意。” 楚枝枝一笑,“如果是你这样做生意的方法,小心本钱都赔光。” 大婶一怒,“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楚枝枝高高在上的看了眼这个小摊贩,转身离开。 她可是见多了狗眼看人低的人,那些人就因为她的身份,觉得她是以色侍人,便瞧不起她,但她可不好欺负,谁敢看不起她,她一定会让对方心里添堵。 旁边的摊贩小声问了句:“你是怎么得罪那位县令外室的?” “什么,她就是县令大人的外室?”大婶一惊,她才刚搬来这里,对这里的人事物还没有摸清楚呢,一听那个女人和县令有关,她急了。 大婶慌忙说:“我就是没看过这么不端庄的女人,才多看了一眼,别的什么都没做呀,她一来就说我的东西做的不好,我就不高兴了,如果我知道她是县令的外室,我肯定会不收一文钱,把东西送给她。” 她一个平民小百姓,可不敢和有关系的人斗。 楚枝枝才走出几步,忽的听到了后面传来了尖叫声,回头一看,见是那位刻薄的大婶突然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似乎是突发恶疾,一堆人凑了过去看热闹。 楚枝枝暗道还真是恶人有恶报,她也没有落井下石,刚收回目光继续往前,一道人影突然闯进了她的目光。 “姑娘,我观你印堂发黑,许是会有一劫。”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道士,身穿青色道袍,头戴玉冠,一张眉眼弯弯的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亲和力十足。 楚枝枝心道这年轻道士长得还不错,如果是个普通小姑娘,说不定已经被他骗了,可惜他今天遇到的人是她。 楚枝枝往后退了一步,“我不信这些东西,你可以换个人骗。” 年轻的道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憨憨的模样看起来又有几分呆呆的,“我就是开个玩笑,真抱歉,因为我不知道听过如何开口和姑娘说话,才来了一段这样的开场白,其实我是看姑娘面善,想向你问问路。” “枝枝。”男人醇厚的嗓音从不远处而来,藏了点不悦。 楚枝枝见到裴雨舟,暗地里撇了撇嘴,这个男人还真是霸道,见到她与其他人多说几句话,就会不高兴。 今天晚上,他一定会更狠。 裴雨舟刚处理完公事,便迫不及待的要回青莲巷,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楚枝枝与一个陌生的道士在这里有说有笑,他忽然就有了危机感,匆匆走了过来。 裴雨舟问:“你今日怎么出来了?” 楚枝枝为了让自己晚上好受一些,笑容尤其灿烂,声音也甜腻了许多,“你上次想买雨徽墨不是没有买到吗?我听说书店里新到了一批货,所以我就想去看看,要是有你想要的雨徽墨,我就多买一些回家。” 裴雨舟脸色缓和了许多,他特意与楚枝枝离得进了一些,这个纤弱美人就像是被他的身影完全笼罩,处于他的羽翼之下。 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他对于这个女人的独占欲之强。 裴雨舟长身玉立,气质脱尘,他语气梳疏离,“这位道长看起来很面生。” 道士笑道:“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个路,请问二位知道楚府怎么走吗?” 裴雨舟与楚枝枝对视一眼,再看向这位年轻的道长,皆是有着意外。 第133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13) 今天伺候父亲喝药时,楚湘有点心不在焉。 楚昭病来如山倒,即使那位高人说他的“病”已经好了,但毕竟是“病”过一场,现在他的身体还虚着呢。 喝完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药材煮的汤药,楚昭瞥了眼坐在一边剥橘子的女儿,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回你房间躺着去。” 楚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黑眼圈也冒了出来,看起来比她爹还要虚,不用问,一定是她又熬夜看话本去了。 要不是楚昭了解楚湘,只怕还会误以为她是遇到了山精野怪,被吸干了阳气。 楚湘回过神,赶紧拿起一块糕点送进了父亲的嘴里,把老人家哄的心情好了一些,她故意说道:“爹,我最近做梦,好像梦到了过去的事情。” 楚昭差点被没有咽下去的糕点呛到,他赶紧喝了口水,问:“你梦到什么了?” “好像梦到了一个男人……”楚湘悄悄地观察着父亲的神色,又说道:“只是梦醒后,我就记不清了。” 楚昭松了口气,“那就是一个梦而已,当不得真,你没必要多想。” “可是我真的好好奇,我那两年发生了什么?”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就是去庵里调养身体了。”楚昭说的煞有其事,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补充,“只是因为你病得太严重了,所以你才忘记了过去的事情,那些事情忘记也就忘记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湘一手托着下颌,佯装疑惑,“听你们这么说,我应该病得挺严重的,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是有什么高人可以妙手回春,把我医好了吗?” “高人嘛,也确实是有。”楚昭降低了警惕,漫不经心的说:“多亏了神道观,那里的道长算出来了你在……咳,是那里的道长为你求神问卜,寻找到了一个好机缘,我们才能请到告老还乡的老太医为你医治身体。” 楚湘夸张的“哇”了一声,“神道观里的道长这么厉害呀。” 神道观远近闻名,据说当年爆发了一场瘟疫,就是多亏了道观里的人出手,才能祛除邪祟,结束这场瘟疫。 而最近又有红衣白发鬼的传闻冒出来,更多的人挤进神道观,就是为了求一张护身符。 楚昭感叹,“神道观的人可不轻易出手,还是你运气好,恰好有游历的道长途径于此,他好心为你卜了一卦,不然你……咳,你的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天色渐晚,秋风吹起院子里的落叶,落在了石桌上趴着的孩子脑袋上。 楚小满一只小短手抓住脑袋上的落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再抬起脑袋,傻乎乎的看着枝头上的乌鸦,然后,他举起手,把这叶子送到父亲的面前,嘴里“咿咿呀呀”不知是说着什么。 浮生剥着松果球,一个小盘子里,已经堆积了满满的松子,瞥了眼引人注意的楚小满。 楚小满目露期待。 想到这个孩子不吵不闹的趴石桌上,捡着松果球安静的玩了好一会儿,浮生放下了松果,把落叶送到了淡色的唇间,眼眸轻阖。 风恰好也正轻轻,拂动少年的白发与红色衣摆,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腰间悬挂着的铜钱轻碰,“叮叮当当”的声音悦耳如乐。 在所有的景把气氛都渲染得正好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回荡在空气里,打破了所有美好的氛围。 站在枝头的乌鸦扑腾着翅膀,叫了一声,两眼一翻,恰好跌落到了楚小满的身边。 楚小满兴奋的抓着乌鸦背过身子,只见羽毛乱飞,残肢碎肉飞溅,穿的一身红的娃娃抹抹嘴,回过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因为楚湘说高人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客房周围都没有人来,否则会难听而死的就不只是一只乌鸦了。 楚小满很喜欢他爹玩吹叶子的游戏以前他们还在山林里时,趁着他娘不在,他爹偶尔就会这样带着他玩,看着周围的野兽刷刷的倒下,楚小满兴奋极了。 浮生拿出手帕给楚小满擦着嘴角,“湘湘喜欢干净,不可以把自己弄脏。” 楚小满歪着脑袋,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周围的羽毛随血点一起如同雾气消散,一切痕迹都消失无踪,血淋淋的娃娃也成了白皙干净的玉娃娃。 楚小满是肚子饿了,才想吃东西。 原本以为白天的时候睁开眼就可以从母亲那里喝的饱饱的,但是不知道他“睡觉”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的口粮还是只有那么一点点。 楚湘不得不怀着愧疚之心,让厨房做了甜汤给楚小满送了过来。 楚小满往前爬了两下,进了父亲的怀里,他还不懂为什么明明他娘已经找到了,可是他娘陪他的时间比以前少多了,抓着父亲的两缕白发,嘴里“啊啊”的叫着,他想父亲去把娘找回来。 浮生也想去找楚湘,可是楚湘离开之前说了,“你和小满乖乖的待在这里,我找到机会就会来找你们。” 不谙世事的少年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戏文里唱的,那富家小姐偷偷养起来的小白脸。 他一手抱着楚小满,弯着背,低着脑袋,另一只手的指甲无意识的抠着石桌的边缘。 几缕白色长发争先恐后的顺着肩头滑落至胸前,大半的的苍白面容都被白发糊住,只能因为看见那双漂亮的红宝石闪烁着委屈的光点。 楚小满被父亲的低迷所感染,他也成了病恹恹的模样,软趴趴的靠在父亲的怀里,嘴巴一扁,与父亲同款的眼眸洋溢着可怜巴巴的水光。 夜幕降临,没什么星光,秋风扫落叶,更添几分凄凉。 少年身形单薄,抱着怀里的娃,犹如故事里说的怨妇,幽怨之气弥漫,那白发与红衣在风中轻动,身影飘忽不定,更如鬼魅。 直到一双手将少年凌乱的白发拢在脑后,他那经常不见天日的苍白面庞顿时清爽许多,也有了符合他年少外表的活力与生气。 浮生回头,女孩的面容近在咫尺,他的眼眸突然闪闪发亮。 楚小满清脆的笑出了声音,秋夜里的清冷消失无踪, 楚湘贴在浮生的后背,低头蹭到了他的脸颊,黑色的眼底里映出了红色的宝石光点,她眉眼弯弯,笑道:“这是谁家的夫君这么好看?真想拐回家。” 少年唇角轻抿,却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一只手悄悄地抓住了她的裙摆,眼睫轻颤,耳尖泛着红,轻轻的说:“是湘湘的夫君啊。” 第134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14) 楚湘是偷偷绕过了众人溜过来的,现在的她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一旦离开这对父子的时间久一点,她就会浑身难受,只想快点回到他们的身边。 就像是现在,与浮生相贴之后,她忽感一颗心安定了不少。 楚小满朝着楚湘张开手,索要抱抱的小娃娃,眼眸里闪烁着星点,白皙如玉的面颊上泛起了兴奋的红,就像是添了一层血色,看起来健康鲜活了不少。 楚小满也确实是被抱了起来,不过是被他爹放在了冰冰冷冷的石桌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他爹的怀里腾空了位置后,把他娘给抱了进去。 楚小满不满的哼出了声,还好他还有母亲的疼爱,没有叫唤多久,便被抱进了母亲温暖的怀抱里。 楚小满满足的贴在母亲的胸膛,以守护的姿态趴在这儿不动,保护自己的口粮。 小小的孩子,头发又软又漂亮,楚湘的手指轻轻的缠绕着楚小满的白发,只觉得那柔软的触感一路蔓延至心脏,即使没有记忆,可是身体的本能不会骗人,她低下头亲了口楚小满的脸蛋。 楚小满如同被吓到似的捂住了自己的脸,但他最近胖了点,脸上肉有点多,小胖手捂不住整张脸,软软的肉从指缝里挤出来,有些滑稽。 楚湘说:“小满是不是有点太胖了?” “小满胖了。”浮生在旁边拱火,“湘湘以前说小孩子太胖不好,都不会给他吃太多的东西。” “嗯,得控制一下小满的食量才行。” 楚小满直觉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他在母亲的怀里挣扎,试图抗议,但随着他爹慈爱的把手放在他的头顶上“摸了摸”,楚小满听着骨头摩擦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嚣张的气焰顿时弱了下去。 浮生温柔的说:“小满,不要闹。” 和父亲相依为命这些天,楚小满对父亲带娃的手段深有体会,和母亲细心温和的带娃方式不同,父亲的手段简单粗暴,当然也很有效果。 毕竟楚小满真的是太好养活了。 浮生一手端起松子堆积成山的盘子,送到了楚湘面前,他邀功一般,藏着笑意,轻轻的说:“湘湘,给你。” 而在周围的地上,满是松果。 楚湘意外的问:“你去哪儿弄来的这么多松果?” “后山的树林。”浮生蹭蹭她的脸,笑眯眯的模样像是一只慵懒的白色大猫,“湘湘以前经常和我一起去摘松果,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湘湘还把我藏起来的松果都偷走了。” 楚湘难以置信,“偷?” 楚小满趁着大人不注意,一只短手伸出去抓了把松子,不需要剥壳,往嘴里一塞,也不知道他那两颗乳牙的能力到底有多强,闭上嘴,那些松子竟然被他嚼的咯吱作响。 两年前,楚湘从山崖坠落,随着水流被冲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在荒无人烟的河岸边,她从昏迷中醒来后只觉得头疼欲裂,一摸后脑,还真的摸到了一手的血。 楚湘很倒霉的忘记了过去,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活下去,所以她勉力支撑着伤重的身体,浑身狼狈的沿着河岸往上走。 她以为沿着河流走就总会遇到人家,但这儿的野外看起来格外的荒凉,她走到天黑也没有见到人,反而是见到了一片林子。 在那片林子里,她似乎是见到了有人影走过。 楚湘鬼使神差之下走了进去,没有见到其他人,反而是迷失了方向,她浑身都在疼,肚子还饿,不得不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休息。 林间的夜是冷的,楚湘衣服湿透,原本名贵的衣裳满是污泥与血痕,头发散乱,一张脸更是不用说,在凄冷的月色里,宛如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大概是天无绝人之路,不经意间,她注意到了石头旁边的落叶堆好像有点不对劲。 楚湘动手把落叶拂开,发现了一个地洞,怀着好奇,她伸手进去一掏,竟然掏出来了许多的松子与野果。 再抬头看看这片树林,她觉得自己是发现了哪只松鼠囤积粮食用来过冬的窝。 楚湘怀着感恩之心,把这里堆积的食物胡乱的塞进了嘴里。 紧接着,有人影出现,“我……的……东西……” 楚湘抬起脸,月色里,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她只有一双眼睛干净澄澈,像是在发着光。 少年被吓得退后了两步,“有、有鬼!” 而现在,浮生戳了戳楚小满的嘴里塞满食物后鼓起来的腮帮子,不禁扬起唇角,眉眼带笑,“湘湘当时就和小满一样,这里鼓鼓的,像是松鼠。” 楚小满不爽的晃晃脑袋,拍开了父亲的手指,把脸埋进母亲怀里,眼里还真如同冒出了野兽的凶光,恶狠狠的盯着父亲。 楚湘一直以来都爱漂亮,衣服首饰无一不是精心搭配,如今听着浮生的描述,她实在是难以想象自己会有那么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的表情一言难尽,“既然你第一眼觉得我丑巴巴的像是鬼一样,那又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浮生当时还以为她是来和自己抢地盘的孤魂野鬼,正打算出手让她魂飞魄散,她却不要脸的用着如狼似虎的眼神看着他,说:“公子,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浮生的知识量十分贫瘠,他不懂一见钟情是什么,只觉得是时隔多年后,又有人想要和以前那样试图杀了他。 而且这一次来的杀手还很不一样。 她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唯有那双黑色的眼眸迸发出灿烂的光芒,好似是捕捉到了星星,正藏在她的夜空里。 浮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邪恶帝的力量,竟然让他以为自己是闪闪发光的宝藏,他慢慢的退到了树后,只露出脑袋来悄悄地看着她,红着耳朵,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别……靠近……我。”” 她只听到了“靠近”两个字,于是飞速的靠近,“我来了!” 当初可是她死皮赖脸的追求他的。 想起这个事实,少年下颌微抬,颇为得意,说话也不结巴了,“是湘湘对我苦苦追求,我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和你在一起的。” 第135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15) 浮生当然是在说大话,和楚湘在一起这件事,完全不是勉为其难,楚湘的离开,他是那么着急的抱着他们的孩子,走进了陌生的世界,踏上了艰难的寻妻之路。 楚湘于他而言,并不只是伴侣而已,而是精神上的依靠,灵魂上的归宿。 以前的浮生是最耐得住寂寞的,但现在,他连一天的寂寞都忍受不了。 浮生俯下身,抵着楚湘的额头,亲昵的说:“湘湘,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其实现在与浮生的相处,楚湘自己也觉得很是神奇,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然而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在怦然心动。 她喜欢与他拥抱亲吻,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每一次看着自己时,黏黏糊糊的目光。 喜欢这回事,好像从来都不只是仅仅依托于记忆那么简单。 她一笑,轻轻的“嗯”了一声,“我不会离开你。” 楚小满靠在母亲的怀里,不安分的动了动。 楚湘摸摸楚小满的头顶,“当然了,我也不会离开小满。” 楚小满欢喜的抓住了楚湘的手指,咧开嘴角,大大的笑容阳光灿烂。 楚湘陪着楚小满玩了起来,浮生无意识的勾着楚湘的头发,安安静静的盯着楚湘的面容,耳边回荡着孩子清脆的笑声,前所未有的感到了安定。 夜风浅浅,送来了不一样的讯息。 浮生抬起眼眸,定定的看向了远方。 楚昭与苏素夫妻正在招待贵客,之所以说是贵客,是因为多亏了这人,他们才能把女儿找回来。 楚昭笑道:“常昱道长大驾光临,我们本应该去府外迎接,招待不周,还请你见谅。” 常昱那张年轻的娃娃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笑眯眯的说:“楚老爷言重,我也只是途径此地,所以才想着来看看而已,不劳你大费周章。” 苏素隐晦的看了眼旁边的裴雨舟与楚枝枝,别有深意的笑问:“道长是怎么和裴县令走在一起的?” “我记性不好,在半途迷了路,是裴公子与楚小姐好心带我来的,说起来,这位小姐也姓楚……” 楚昭笑容不是那么自然,“这位楚小姐正是舍弟的女儿。” “原来如此。”常昱颇为意外,“没想到楚小姐竟是楚老爷的侄女,能请到楚小姐带我来楚家,还真是机缘。” 裴雨舟面色淡漠,“道长说笑了,不过是凑巧而已,还谈不上机缘。” 常昱像是感觉不到裴雨舟对自己的排斥,他天真单纯的笑容不变,真像是个很好忽悠的呆子。 楚枝枝知道自己在楚家不受欢迎,要不是想着可以刚好来看看父母,她也不会踏进楚家大门。 据说,楚枝枝幼时跟着父母去花灯,因为人多,她与父母走散了,她的父母找了她许多年,现在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相聚,但就因为楚家当家的不喜欢她,所以她回到府中都得顾及许多事情。 听说楚枝枝回了府中,楚玮与方萝萝匆匆赶了过来,他们是怕楚枝枝独自面对大房一脉,会被刁难。 常昱道长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年轻人,他心思单纯,想起了什么,笑道:“我记得楚大小姐与表兄有婚约在身,应当就是裴公子吧,如今楚大小姐平安无事回了府中,两位什么时候成亲,我好喝杯喜酒呀。” 厅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楚昭与苏素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裴雨舟冷了脸。 楚枝枝抿紧了唇,抓紧了衣角。 楚玮与方萝萝刚刚踏进厅内,动作也是一顿。 这位年轻的小道长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就顶着这样一张无辜的脸,把表面上还过得去的关系搅得一团糟。 楚枝枝突然出声:“对呀,我也很好奇,裴公子怎么还不履行婚约?” 反正所有人都不看好她和裴雨舟在一起,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裴雨舟推回去,只要裴雨舟与楚大小姐在一起,那就不会再来纠缠她了。 裴雨舟目光沉沉的看了眼楚枝枝,楚枝枝又有点心虚,是怕这个男人又想什么方法来折腾她。 见到父母来了,楚枝枝赶紧躲在了楚玮与方萝萝身边。 裴雨舟对楚玮与方萝萝行了礼,就和以前晚辈见到长辈时行礼时没什么不同,但因为他们是楚枝枝的父母,裴雨舟的姿态明比之前见姑父和姑母时还要恭敬几分。 苏素暗地里气的笑了一声,养不熟的白眼狼。 楚昭能做这么多年的生意,当然也是有点本事在身,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笑的客客气气的,“湘湘才回来不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时间适应,而且我就这一个女儿,还想多留几年在身边,成亲这回事,不急。” 还多留几年,那楚湘就得被人说成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但是楚昭与苏素经历了女儿失踪两年的事情后,早就觉得比起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常昱大概是年轻,所以心性还有几分幼稚,他听不出其中的弯弯道道,只笑道:“楚大小姐在府中修养多日,身体应该也好了许多吧。” 楚昭连忙让下人去把楚湘叫过来,“刚好道长也在,还请你看看我女儿现在情况如何。” 楚枝枝小声问:“娘,这位道长是很厉害的人物吗?” 方萝萝压低了声音回答:“是神道观的人,驱邪除魔不在话下。” 楚枝枝暗道真是迷信,厅里的人寒暄了一会儿功夫,楚大小姐终于在下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她今日不出门,所以只是简单的打扮,黑发挽成灵蛇髻,一枚以红色宝石做花蕊的珠钗点缀的恰到好处,红色石榴裙俏丽动人,每往前一步,缎带与裙摆轻轻舞动,那上面绣着的大朵大朵的山茶花像极了在春日里尽情绽放。 如果说楚枝枝是纤柔动人,弱柳扶风,男人轻轻一触便会摇曳无力,承受不了一丝风雨,娇软而惹男人喜爱。 那么楚湘则是远山芙蓉,姿容绝世,高不可攀,让不少有心的男人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她尤其难伺候,望而生畏。 苏素拉着楚湘的手往前,“湘湘,这位便是当初助你身体大好的常昱道长。” 常昱眉眼一弯,年轻的面庞上笑意璀璨如朝阳,开朗活泼,“楚大小姐,幸会。” 年轻道长的面容映入眼帘的那一刻,楚湘神色微滞。 常昱眨眨眼,忽然说道:“楚大小姐印堂发黑,精神不济,肩膀上的三把火已经灭了一把,这是撞邪之兆。” 周围的人各自反应不同,厅里霎时间热闹了不少。 楚湘却如置身事,只盯着常昱看了好一会儿,脑子里的惊讶与疑惑全都冒了出来。 这个道士,为何会与浮生的面容一模一样? 第136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16) 鬼神之说向来让人不敢大意,更何况还是大名鼎鼎的神道观的道长说出来的话。 楚湘撞邪了。 楚昭与苏素急得不行,连忙向常昱请教应该怎么办。 常昱爽朗的一笑,“很简单呀,楚大小姐随我去道观住上一段时间,沾染到的邪气一定是会悉数消散。” 楚湘眉头一皱,说道:“我觉得我的身体很好,不需要劳烦道长,而且我才回家,也不想出远门,只想留在家中修养便好。” 常昱微微歪头,神色单纯,“这样呀,那好吧。” “不行!”楚昭立马说:“湘湘,这可不是小事,常昱道长是心善的高人,才想着助我们一把,万万不可辜负道长好意,你就去神道观住上几日,我会把事情都打点好的。” 苏素也走过来一起劝楚湘,这种时候,他们可不能由楚湘任性。 常昱是抛出这个话题的人,但现在他倒是置身事外,只是保持着笑眯眯的模样,不再多说一句话,又或者是,这是因为他很清楚会有足够多的人劝楚湘改变主意,于是他也就不用浪费口舌。 楚湘听的心烦,她一眼看到了裴雨舟,想到了转移话题的好借口,“裴公子大驾光临,一定是有要事相商吧。” 裴雨舟突然被点名,略微错愕,他还以为这位表妹一定是不想搭理自己。 提起裴雨舟,楚湘的父母脸色很不好看,因为他们一致觉得这个人晦气。 裴雨舟抓住了机会,说道:“是,有关于我与楚小姐的婚约……” “那我们就单独聊聊。” 裴雨舟话都没有说完,被楚湘直接打断,他闭上了嘴,对楚湘现在的干净利落有些不习惯。 楚湘的父母自然是不情愿楚湘与裴雨舟单独聊,但还有外人在,这毕竟是家丑,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其实说是单独聊聊,楚湘也是带了莺莺和其他下人在身边,倒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 楚昭只能招待常昱去客房,至于二房一家,没人搭理。 等其他人都走了,方萝萝握着楚枝枝的手,低声问:“枝枝,你老实和我说,你对裴雨舟究竟是什么想法?” 楚玮与方萝萝对于裴雨舟把自己女儿养成了外室这回事感到不满,可是时间久了,他们也能看到裴雨舟没有因为外界的压力而动摇,始终如一的对待楚枝枝,从这个方面来说,裴雨舟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男人。 楚玮也说道:“对啊,你对裴雨舟到底是什么想法?说不定这次他们出去聊聊,楚湘不想放手,裴雨舟又会改变主意呢。” “我还巴不得他改变主意呢。”楚枝枝低低的哼了一声,对裴雨舟满不在乎。 世人只知裴雨舟是个风光霁月的端方君子,只有楚枝枝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个危险的疯子,楚枝枝有好几次差点就被裴雨舟囚禁,这种疯子,她才不稀罕。 但是…… 楚枝枝忍不住看了眼门口的位置,想起父亲说的楚湘与裴雨舟有可能旧情复燃的话,她又觉得心里闷闷的,堵得慌。 庭院里,夜风阵阵,透着几分阴寒。 裴雨舟试图开门见山,但他还没有出声,楚湘已经先一步说道:“解除婚约的事情,我同意。” 裴雨舟微愣,他准备好的一大堆话没有说出口,就像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那种不得劲的感觉有些强烈。 不过片刻,裴雨舟回过神,他也暗暗松了口气,“我……” “但我有件事情想问清楚。” 裴雨舟再次被打断了话,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你想问什么?” 楚湘说:“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听别人说,你和楚枝枝在三年前便有染,而那个时候,你还借住在我们家,是吗?” 裴雨舟不是那种做事不敢承认的人,他也心知自己做的事情与礼不合,但现在大家都把话说开了,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点头,“是,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 “换而言之,你才是我们这婚约里的过错方,是吧?” 裴雨舟现在已经习惯了楚湘不喜欢把他的话听完了,他隐约觉得自己的话在她的耳朵里就是废话一般,这种感觉很奇怪。 之前裴雨舟一门心思想见见楚湘,就是想和她说清楚这件事,把婚约解除,对于他们都有好处。 也就是说,裴雨舟才是想要摈弃这段关系的主导者,然而现在楚湘满满不耐烦的态度,他们之间的位置就像是发生了颠倒,他才是那个恨不得被人抛弃的人。 裴雨舟按捺下心里的微妙情绪,说道:“我与枝枝是在三年前相遇,但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楚家二老爷走失的女儿,是在两年之前……” “那解除婚约这件事,应该由我来说才对。”楚湘也没有废话,一次性把话说清楚,“退婚书由我来写,之后你与楚枝枝是否成婚,都与我毫无关系,当然,我与他人成亲生子,也与你没有半点关系,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裴雨舟却没有想象中目的达成时那般感到轻松,因为楚湘说的由她来写退婚书这件事情,对于现今的男子而言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当初裴雨舟父母与楚湘的父母是考虑到亲上加亲,才为两个孩子定了婚约,后来裴雨舟父母双亡,家道中落,楚家也没有落井下石与他断绝关系,所以当裴雨舟养了外室的事情曝光出来后,他受到的非议声不小。 如今他成了被退婚那个,外面的流言蜚语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何种模样。 但裴雨舟也并非是不讲理的人,只要能把和楚湘的婚约这件事解决,那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娶楚枝枝为妻。 所以在考虑之后,他颔首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裴雨舟不知道楚湘还记不记得那两年里她沦落在外的事情,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她名节肯定也会毁了,他还是有点愧疚,说道:“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得上……” “以后如果再见面,当陌生人便好。” 裴雨舟看着楚湘毫不停留的离开,那股微妙的情绪更严重了。 第137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17) 常昱是贵客,当然是一切都得安排最好的。 他跟着楚昭往西院的客房而去,在分岔路口的时候,看了眼东院的方向,随口问了一句:“那边有人住吗?” 楚昭笑呵呵的说:“那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年轻公子,前段时间我身体出了问题,突然倒地昏迷不醒,多亏了有他在,我才能够清醒过来,他和道长一样,都喜欢清静。” 东西两院隔得远,应该也不会出现彼此打扰的情况。 常昱阳光开朗的笑道:“哪天有机会,我还真想与这位高人会一会。” 楚昭送常昱进了客房,心底里也不禁感慨,他们楚家最近不知是走了什么运,竟然一连住进了两位高人,说不定这是老天在暗示他,他们楚家要走好运了? 东院,一盏烛火也未点燃。 月光铺洒而下,冷清的白,与夜间的雾气混在一起,格外的阴寒。 红衣白发的少年抱着同样是红瞳的孩子,两人站在墙角,一动不动,似乎能透过墙面注视到另一边远处的不速之客。 他们一大一小,如出一辙般的死气沉沉,沉默无言的盯着同一个方向,在夜色中,被月光拉长的影子扭曲不定,诡异的感觉弥漫,空气也像是越发的冷。 楚湘要跟着常昱去道观似乎是已经成了定局,至少她父母是这么强烈要求的。 按照世人对神道观深信不疑的态度,楚湘估计就算自己说不想去,她父母也会让人把她绑着送过去。 楚湘思来想去这件事该怎么解决,等到莺莺照常去睡下了,她也如常的从房间里偷偷的溜出来。 不巧的是,楚湘迎面遇见了夜间巡逻的护卫,她赶紧藏在了假山之后,也听到了这些护卫小声说着的八卦。 “今天二小姐回来了,你们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那可真是人间尤物啊!” “可不是吗?光是被二小姐扫一眼,我身子都能软了。” “以前只觉得大小姐是人间绝色,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所以啊,裴公子会对二小姐非卿不娶,这件事十分能让人理解。” “莫说是裴公子了,二小姐那脸蛋,那小细腰,如果能让我摸一摸……” 两个护卫发出了神往与猥琐的笑声,下一刻,他们腿上一疼,齐齐摔倒在地,匆忙爬起来,再扫视周围,却不见任何人影,两个人突然觉得瘆得慌,赶紧闭上嘴跑远了。 楚湘疑惑于那两人的状况,但也并没有多想,她转过身的刹那,一道人影蓦然闯入眼帘,她被吓得退后了两步。 常昱无害的露出笑容,“楚小姐,真巧呀。” 楚湘扯出一抹笑,“道长也是睡不着,所以出来散步的吗?” “是呀。”常昱毫不掩饰自己,单纯无邪,“我总是觉得府中邪气弥散,说不定是进了邪祟,所以难以入睡,现在在看楚小姐,真的是沾染了很重的阴邪之气呢,楚小姐,你最近是遇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吗?” “如果说是诡异的事情的话,那就是我忘记了过去两年里发生的事情。” 常昱摸摸下颌,“这件事我倒是听楚老爷说过,楚小姐,你相信缘分吗?人从一出生起,姻缘就是被定好的。” “是吗?” 常昱煞有其事的点头,“楚老爷曾经请我卜卦,我算出来了,楚小姐姻缘就是裴公子,你们二人八字相合,阴阳互补,只要楚小姐与裴公子成婚,那么楚小姐的命格就会发生变化,阳气护体,百鬼不侵。” 楚湘皮笑肉不笑,“道长不是也看到了吗?裴公子已经有意中人了。” “不不不,他们并不合适。”常昱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裴公子应该和你在一起才对,否则他会死于非命,而楚小姐也会厄运缠身。” 常昱说道:“楚小姐,你命中注定的良人是裴公子,若是违背上天旨意,可是会降下天谴。” 楚湘客气礼貌的笑容已经有了几分掩饰不住的虚伪,“道长还能看出人与人之间的姻缘,您莫非是神仙?” “神仙不敢当,我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介俗人而已,但是……”常昱嘴角的笑慢慢扩大,“早在楚小姐诞生于世之前,天意便已经决定好了,楚小姐与裴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们才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楚湘听他话里的意思,她应该和裴雨舟在一起,如果她不和裴雨舟在一起,那后果恐怕就会不堪设想。 常昱面容年轻俊秀,待人时常是阳光爽朗,好似是普通的邻家少年,友善无害,他却一身奇才,因为一片好心,所以才特意与楚湘说了这么多。 楚湘眉眼一弯,笑意盈盈,“多谢道长的好心提醒,不过我与裴公子已经解除婚约,没了瓜葛,你说的姻缘天注定,或许是老天爷也会有偶尔眼花,出错的时候呢?” 常昱黑色的眼眸中笑意微顿,他确实没有想到楚湘这么快就和裴雨舟划清关系,过了片刻,他笑:“楚小姐,裴公子身负纯阳之气,而你体质极阴,若是你不能与裴公子结合,你可是会很容易招来鬼祟入侵。” “道长,你这么厉害,应当是能肆意游走在人与鬼怪之间吧,你的见识与阅历一定远甚于我,那你一定也知道,有时候人比鬼更要可怕。”楚湘笑了一声,“如果真有鬼祟想要来找我,那就让他们来好了。” 她态度坦然,竟不像是常人那般对鬼神之事有任何避讳。 常昱之前的预想在楚湘的不按常理出牌里,一切都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楚湘说:“更深露重,道长还是早点休息,以免患上风寒。” 她客套的说完,绕过了常昱离开,没多久已经不见人影。 常昱回眸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自觉的微微抿唇,三枚铜钱被抛向空中,落在了他的手掌心,其中两枚铜钱压在了一起,拨开一看,三枚铜钱全是反面。 他沉下了目光,面无表情。 第138章 单身男诡寻妻记(18) 楚小满久违的一次吃饱喝足,趴在母亲的怀里,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浮生把孩子抱起,轻轻的放进了摇篮,为孩子脱去了鞋袜与外衣,盖上了柔软的小被子。 他的动作很熟练,明明还是一副少年姿态,却已经十分善于肚子照顾孩子,人夫感超重。 楚湘坐在床上,看着浮生那般为人父的模样,不禁更是心动,她并不记得他们的初遇,更不记得他们是如何相爱的,可是现在的她每与浮生相处的日子多一点,她就越会理解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 而现在,楚湘心底里憋着事,不知应该如何和他开口。 浮生的手摸了摸楚小满的脖子,确认楚小满是真的“睡熟”了,他再也按捺不住,转过身便朝着床上的楚湘扑了过来。 浮生以前在男女之事上就像是一张白纸,被楚湘涂抹了两年,如今已经是老手,吻住楚湘的同时,一只手已经钻进了她的裙子里。 他在这件事情上向来很聪明,知道先把她伺候舒服了,她才会愿意和他一起舒服,所以浮生身为手艺人的本事越来越高超。 楚湘还有正事想和他说,结果被他撩得一身火,于是反客为主一般,把男人压在了身下。 浮生眼前一亮,连忙躺平,毫无反抗,期待着楚湘对自己的为所欲为。 没过多久,楚湘体力不支倒了下来。 浮生亲吻着她的脸颊,“湘湘,你好棒。” 他充分肯定她的努力,黏腻的嗓音缱绻温柔,可与他声音相反的是,他掐住她的腰一直没有松开的手,越发的有力。 也多亏楚小满睡得“熟”,没有被动静吵醒,否则楚湘一定得尴尬死。 到了后半夜,精力旺盛的少年稍觉满足,把人搂在怀里,唇角含着笑意,细碎的吻不断的落在她的脸上。 他孤身一人不知多少年,以前也从没有和人建立过亲密关系,他早已经习惯了寂寞,楚湘像是强盗一般意外的闯进了他的世界里,而她那汹涌而来的情感冲击力极强,那种新奇又陌生的体验格外的令人上瘾。 浮生宛若是藤蔓,恨不得一直攀附在她的身上,汲取更多的爱意,他不知边界的粘人,也不知疲倦的缠人。 可是就在他们厮混的好好的时候,楚湘的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的欢喜。 “我得离开几天。” 浮生落在她鬓发上的轻吻微顿,垂眸看她,他呆呆的说:“湘湘要去哪儿,我和小满一起。” “不行。”楚湘侧过身子,漂亮的眼眸注视着他的存在,“我要去的地方对于你和小满来说很危险。” 浮生不死心,抓紧了她的手,“我和小满都很厉害,我们不怕危险。” “可是我怕。”楚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和他说了实话,“浮生,我要去神道观一趟,可我不想你去那儿。” 浮生凑近,与她额间相抵,“我不去,湘湘也不去。” “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有件事情,我想找到答案。” 浮生面露茫然。 楚湘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他微冷的苍白面容,如同白玉般的肤色,干净纯粹,一如他这双红宝石似的眼眸,本该是象征着危险的红色,可是在注视着她的时候,璀璨漂亮。 她一笑,“浮生,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你真好看?” 少年面色忽然染上了粉霞,眼睫一颤,落在眼底里的小阴影也是可爱的模样,唇角轻抿,有了点弧度,似是害羞,又似是欢喜。 “我们成亲的那一天,你将我的衣服扒光后,便这么说了。” 楚湘:“……” 好吧,这么彪悍的作风确实是像她会有的。 楚湘突然来了兴致,往前挤进了少年的怀里,抬起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我们成亲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我们一定都很开心,是吗?” 浮生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蹭了蹭楚湘的脸,低低的“嗯”了一声。 作为一个与外界和人群脱离太久的异类,浮生自然没有“成亲”的这种概念,他只以为男女之间想做的时候就像是山林间的野兽那般,一个趴在另一个身后就行了。 所以在某一天,他付诸了行动。 那是一个星月夜,楚湘实在是受不了,让浮生在岸上守着注意有没有别的人靠近,她走进了林间的那片湖水。 浮生背着身子坐在岸边,双手抱膝,红色的眼睛不时的四处看看,很好的履行了楚湘交给他的不要让其他东西靠近的职责。 后面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应当就和平时听到的雨声没什么不同,可是他莫名感到了口干舌燥,一颗心上下不定,有某种本能提醒着他,他正在发疯一样的想看看后面的女人在做什么。 浮生并不觉得那个长得像鬼一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想承认自己居然想看一个女鬼沐浴,所以他勾着身子,陌生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用一双手试图压下去,可收效甚微。 浮生不得不双膝并拢,再用一双手抱紧腿,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掩盖自己的失态。 他一双眼睛慌乱的瞟来瞟去,见到地上有一条黑色的小蛇慢慢往岸边爬来时,他那双眼珠子转了传,悄悄往旁边挪了点,给这条黑色小蛇让了路。 没过一会儿,女人尖叫,“浮生,有蛇!” “哪儿有蛇?”浮生赶紧站了起来,光明正大的转过身一看,被月色下从未见过的画面晃了眼。 星辰与明月相伴,光芒点点,与水面的波光粼粼相应和。 长发散落的女孩褪去了泥点,不着寸缕,白皙干净,竟像是比月色还要皎洁,她在水与月之间,许是神女坠落,也不过如此。 她怀抱着身子又叫了一声:“浮生!” 岸上的少年回过神,踏入水中那一刻,红衣与未曾束起的白发在水中晕染出了更漂亮的颜色。 水面两端的涟漪荡开,又因为他们的靠近,而渐渐的合二为一。 那条被当了工具的黑色小蛇在蓦然间被人抓住,又被甩的远远的,不见踪影。 第139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19) 楚湘被少年的身影笼罩,年轻的男女在初识情滋味的这刹那对上目光,暧昧于夜里弥漫,彼此心跳如雷,都有预感接下来应该要发生什么。 浮生却不敢动,他生怕自己乱动一下,便会破坏她身上的光点,将这场如梦似幻的美好景象打破。 楚湘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往前靠了一步。 水中涟漪再次晕染开来,破碎了粼粼的月光。 他们很近,或许谁的呼吸再用力一些,那随之起伏的身体便会靠在一起。 楚湘迎着月光,轻轻抬起水雾朦胧的眼眸,“浮生,我有点冷,你呢?” 这是一个暗号。 浮生身体紧绷,那双手却先一步控制不住的伸了出去。 楚湘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与她预想中不一样的是,少年的那双手猛然间把她打了个转,楚湘背对他的那一刻,他从她的背后贴了上来。 他只见过野兽如此,所以他也只会如此。 只不过他又急又激动,没过一会儿就结束了。 少年肩头半露,身上的红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慵懒的气息似乎是坠入了极乐之境。 他不谙世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从背后搂着女孩,下颌搭在她的肩头,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像是小动物那般轻轻的嗅着,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种舒服过头后的放空感。 直到楚湘回过头,表情一言难尽,“没了?” “没了……”浮生懒懒的眨眨眼,在楚湘越来越难以形容的目光里,他不由自主的加了一个不确定的语气词,“吧?” 然后,女孩用充满包容与关怀的目光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明白了,浮生,你已经很棒了。” 浮生忽然生出来了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 就这么一次,之后楚湘就不肯和他一起舒服了。 浮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他把自己的床让给了楚湘,还把自己囤在林间各个角落里的松果球都掏了出来送给她,可是楚湘最多只让他亲亲,不让他干别的。 如果他想问什么的话,楚湘就会用“我不想伤害你自尊”的奇怪目光看着他。 后来,浮生抓了一个误入树林的樵夫,他不耻下问,总算是明白了原因。 她嫌弃他技术差,时间还短,所以才不想和他做! 那樵夫又颤颤巍巍说了一句:“既然已有夫妻之实,想来那位姑娘一定是在等着山鬼……是山神大人,她一定等着山神大人与她成亲。” 楚湘听着故事,觉得颇为有趣,翻身趴在了少年身上,抓着他的一缕白发,她好奇的问:“所以你是在好心人的提醒之下,才想着要和我成亲?” 浮生小声道歉,“对不起,湘湘,我以前并不知道还有成亲这回事,如果我早点知道,我一定会很早之前就要和你成亲。” 说是成亲,其实浮生当初也不知道成亲该有什么样的步骤,还是楚湘拉着他拜了天地,笑着告诉他,“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夫君了。” “夫君”两个字,让孑然一身的浮生突然多了另一层身份,这个身份代表着他有了爱人,有了自己的家庭,那种感觉尤其的奇妙,竟让他如履云端,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快活。 他们的破道观被修缮得越来越漂亮,里面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再后来,他们又有了小满,那些能被人们定义为幸福的条件,他全都有了,所以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浮生提到的以前,一定都很有意思,可是楚湘却都忘了。 她怀抱着歉意,说道:“浮生,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没关系。”浮生怀抱着她,宛若将她置身于温暖的海洋,他轻轻的笑,“湘湘还记得爱我。” 即使没有记忆的支撑,楚湘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还是那么喜欢上了他,正是因为如此,浮生才会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可以让人感到满足。 但楚湘却还是说道:“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浮生脸上的笑容消失,眸中光芒消散,不情愿溢于言表。 楚湘不得不捧着他的脸好好安慰,“你是我的丈夫,小满是我的孩子,我绝对不可能抛下你们,我只是需要短暂的离开一会儿,你别害怕,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们。” 戏文里多是唱的夫君出远门时,妻子依依不舍,现在他们两倒是反过来了。 浮生看到了楚湘眼底里的坚持,他没再说话,侧过身子,只留了个背影给楚湘,再把头蒙进被子里,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楚湘本该是良心一痛的,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浮生生闷气的模样,不由得在这种时候,脑子里还有闲情逸致般似的冒出来一句:“好可爱。” 离开楚家的那一天,楚湘才知晓裴雨舟与楚枝枝要一起同行。 短短时间里,裴雨舟被退婚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虽然他承受了不少非议,但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与楚枝枝在一起了。 但上天仿佛在折磨这对苦命的情侣,楚枝枝突然生了场怪病,用常昱的话来说,那就是楚枝枝也撞邪了。 反正带一个人也是带,带两个人也是带,常昱大方的说把楚湘与楚枝枝一起带去神道观。 楚枝枝要跟一个男人离开,裴雨舟当然坐不住,以巡视当地情况为由,他把公事交给了手下,陪着楚枝枝一起同行。 神道观并不是菜市场,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去,所以出发的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人而已。 当这辆马车缓缓驶离,站在门口的两对父母神色不一。 方萝萝看了眼楚昭夫妻,暗地里摸了摸自己的袖袋。 自从与方九九失去联系后,她就一直有种不妙的预感。 而她的袖袋里,还藏了一个降头。 墙头边的大树之上,少年抱着孩子,隐没在枝叶间,目光定定的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啊——”楚小满抓着父亲的衣角,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少年把孩子抱紧,悄悄地说:“小满不想和娘分开,对吗?” 不待孩子回答,他已经低声嘟囔,“我也不想和和你娘分开。” 第140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20) 楚枝枝最近感到了浑身无力,即使大夫上门诊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常昱道长一说她也是中了邪,父母便请求常昱道长能医好楚枝枝。 楚枝枝并不相信这些,可是周围的人都信,她的意见也就变得并不重要了。 靠坐在马车里,楚枝枝懒洋洋的看向了对面坐着的楚湘。 楚湘始终在闭目养神,像是因为没有休息好,所以在补觉。 楚枝枝原本还想与这位大小姐共处一个狭小之处,肯定要受到刁难,如果楚湘以为她是好欺负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楚湘一直很安静,楚枝枝心里打的草稿一个都没有用上,那拳头还没有打在棉花上呢,没发作出去的力气被憋回来,于是就伤到了他自己。 马车颠簸了一下,楚枝枝磕到了头,顿时叫出了声。 车门被推开,坐在外面赶车的裴雨舟紧张的问:“枝枝,怎么了?” 又见楚枝枝捂着头,裴雨舟眉头一皱,目光不善的看向了另一边的人。 楚湘睁开眼,大大方方的看了回来。 马车停下,常昱那张年轻的脸也冒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裴雨舟太过关心楚枝枝,暂且忘了在外人面前保持应有的距离,进了马车,他握紧了楚枝枝的手,关切的看着她额头上被撞出来的浅浅的红印,目光里洋溢着心疼。 “枝枝,有我在,你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和我说。” 楚枝枝脸色微红,暗道裴雨舟这人在想什么,楚湘就在旁边,他怎么不去给她献殷勤呢? 这时,常昱丢出来了一个药瓶,刚好落在了裴雨舟的手上,他笑眯眯的说:“药效很好,擦一点药,明天就能好了。” 裴雨舟对常昱一直都怀着戒心,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有时候男人在面对竞争者的时候,直觉也会尤其强烈,楚枝枝是一个那么美好的女子,常昱会对楚枝枝上心也很正常。 但现在楚枝枝受了伤,裴雨舟忍下心中的不爽,说道:“我代枝枝谢谢道长。” 是他代替楚枝枝说谢,其中宣示主权的意味不言而喻。 常昱心性单纯,感觉不到裴雨舟对自己的排斥,他咧开嘴笑的阳光,“天色已晚,我们在前面的镇子找个地方休息。” 接着,常昱又面带微笑的看着楚湘,“楚小姐,坐马车一定很辛苦吧,我们很快就能休息了。” 楚湘“哦”了一声,明显的让人感到了敷衍。 等到了前方的镇子,常昱靠着自己道长的身份,被当地人带去了一家客栈,幸运的是没有发生房间不够的狗血桥段,四个人可以分别睡一间上房。 正是黄昏时分,街道上家家户户挂上了红绸,似乎是要做喜事,但是与之相反的是,他们挂了白灯笼。 楚湘好奇的问掌柜,“镇子里是有什么大事要办吗?” 掌柜笑了一声,解释道:“是一年一度的祛灾祭快到了,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提前在门上挂上红绸与白灯笼,等祛灾祭到的那一天,大家会点燃红绸,燃烧的火焰会让邪祟不敢靠近,它会顺着点亮的白灯笼回到山林,就不会祸害百姓了。” 楚枝枝瞥了眼楚湘,“难道你不知道祛灾祭吗?” 常昱提醒,“楚小姐忘记了很多的事情呢。” 楚枝枝才想起来这件事,楚湘之前失忆了,还真是拿了女主标配剧本,不像是她,只能成为人人瞧不起的外室。 裴雨舟对楚湘失踪又失忆这件事还是感到有所愧疚的,他向楚湘解释,“祛灾祭是方圆百里的传统习俗了,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大街小巷,城里城外都会热闹起来。” 楚枝枝很感兴趣的说:“我就喜欢看祛灾祭的表演,大家拿起柳枝赶走瘟神,就是赶走一年的霉运,接下来一定就会走好运了。” 常昱笑眯眯的说:“后天应该就是祛灾祭了,不如我们多停留一会儿,看看热闹。” 楚枝枝眼睛一亮,即使知道常昱不过是岁口罩一说而已,她还是隐隐觉得高兴,好像常昱是看她觉得喜欢,所以才提议在此地多停留两天。 裴雨舟眉头微皱,可常昱面色坦然,单纯干净的眼眸里毫无心机,他也不好发作什么。 多年之前,一场瘟疫席卷而来,死了不少人,如果不是神道观的人出手,这场由邪祟引起的瘟疫里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即使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老一辈的人已经不在了,但当年的惨状还在一代又一代人之间流传,而祛灾祭就是慢慢随着时间推移而演变出来的一个节日。 楚湘确实是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特殊的节日,以至于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推开窗户,看到街道上的人们拿着红白之物装点门楣时,都有些不习惯。 这种丧事与喜事好像时混在一起的奇妙感,又就露出了荒唐和离谱。 楚湘双手搭在窗台上托着下巴,目光放远,不禁又想起了浮生和小满。 浮生那么粘人,小满又才那么小,他们能照顾好自己吗? 清脆悦耳的曲调声悠悠响起,与夜风合奏,让这个寒冷的夜竟多了点轻快的意味。 楚湘循着声音看过去,在另一边的屋顶上见到了人影。 青色道袍的少年坐在砖瓦之上,任凭夜风将他的衣裳吹的猎猎作响。 他眉目俊朗,神色安然,一片落叶在他的唇间好似成了最好的乐器,悠扬动听的声音回荡在清冷的月夜,成了意外的令人惊艳的点缀。 常昱察觉到了有人正在看自己,声音消失,他睁开眼,对上了窗那边女孩的视线,扬起唇角,露出了笑容。 下一刻,窗户关上,她也不见了人影。 常昱脸上笑容一顿,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刚刚楚湘盯着他看的时候,她看的那个人,是他吗? 不由自主之下,常昱再看向了另一个房间紧闭着的窗户,在那个房间里,正传来了男女之间低低的淫靡之声。 他下意识的又拿出了三枚铜钱,往空中一抛,再用手接住时,打开手一看,三枚铜钱都是正面。 常昱握紧了手里的铜钱,目光再次落在那扇窗户上,多了势在必得的光芒。 第141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21) 说是在镇子里休息,楚枝枝却还是腰酸,腿也酸,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被世人认为是性子清冷的公子。 楚枝枝现在看到裴雨舟心底里都有脾气,这个男人好好的吃什么干醋,于是就想一个劲的折腾她,还回回都是一个时辰起步,楚枝枝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榨干。 于是她开始生他的闷气,一整天都不搭理他。 这天夜幕刚降临,裴雨舟再也忍不住把楚枝枝堵在了墙角,“枝枝,等回去后,我们就成亲。” 楚枝枝抿抿唇,说道:“谁要和你成亲?” 她的声音就像是她这人一样又娇又软,就算是生气的时候,故意不想搭理人的模样也只是如同小奶猫一般露出了毫无威胁力的爪子,就算是发脾气,那也不过是惹人心动的撒娇。 楚枝枝“哼”了一声,“裴雨舟,有那么多的人喜欢我,我又不是必须只能嫁给你。” “枝枝,你是我的!” 裴雨舟情绪有些失控,以前,他只觉得楚枝枝是自己的外室,所以他该是身居上位的那个人,但随着他对楚枝枝的情感越来越深,他们之间的地位如今已经发生了转换。 楚枝枝说的不错,她这么的引人注目,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她。 如果她想离开他,怎么办呢? “枝枝,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了的吗?你会嫁给我,而我是你的夫君。”裴雨舟眼睛泛红,他掐着楚枝枝的腰,深情的说:“只要你叫声夫君,我的命都给你。” 楚枝枝心跳乱了节奏,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了错觉这个男人是真的爱自己的,但很快,她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裴雨舟还有青梅竹马,还有那么多喜欢他的富家小姐,他又怎么会真的喜欢她呢? 可是……可是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呀。 楚枝枝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不禁心跳如鼓。 两人目光交缠,慢慢的离彼此越来越近。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你们挡路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破坏了美好暧昧得氛围。 楚枝枝慌忙退后两步,从裴雨舟的怀里退了出来。 裴雨舟面色不悦,目光里都像是藏着冰刃,但看到那不合时宜出现的人时,他目光微顿。 楚湘今日是一袭白绿相间的齐胸襦裙,黑色发间只用了浅绿色的绒花做点缀,虽简单,但生气十足。 她提着一盏白色小灯站在楼梯上,沐浴在暗淡的光线里,成了漂亮的那一抹亮色。 楚湘说:“我不想打扰你们,但我看你们站在这儿说了许久,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所以我只能出声打扰你们了。” 自古以来,墙角这个地方向来是适合男主把女主压起来红眼掐腰给命的,对于很多闹矛盾的情侣而言,墙角简直就是他们拉扯和好的圣地。 但问题在于,下楼梯的这处拐角,空间就这么一点大,他们两个人拉扯了半天还没有结果,楚湘等不下去了。 裴雨舟面色不自然,他让开了两步,问:“楚小姐是要去参加祛灾祭吗?” “我去外面逛逛。”楚湘径直离开,脚步未曾停留,当然也没有用正眼看人。 楚枝枝嘀咕,“狗眼看人低。” 裴雨舟握上楚枝枝的手,“枝枝,你不是也喜欢热闹吗?我们也出去逛逛。” 楚枝枝傲娇的偏过脸,“好吧,就去外面走走。” 今天是祛灾祭,白色的灯笼在街道上随处可见,抬起头一看,宛若一张张由白色光点组成的迷网,把其中的人包裹。 据说,当年死的人太多,那个时候每家每户都在办丧事,所以如今的白灯笼,是为了纪念那些逝去的人。 走在街上的人,手里都提着一盏白色小灯,除此之外,男人手里拿着红色绸缎,女人手里拿着柳枝,据说在镇子中央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燃烧着的篝火堆,在子夜来临时,人们会齐聚于此,用火焰燃烧一切。 所有人都说,这样的节日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但楚湘对眼前的一幕幕只觉得陌生。 “姑娘,买个面具吧!” 摊贩热情的喊出了声,引起了楚湘的注意,她走过来,随手拿起了一个纯白色的狐狸面具,奇怪的问:“为什么你这儿卖的面具都是一个模样的?” 摊贩回答:“这是祛灾祭的传统,据说大家都戴上面具,齐心协力的镇压邪祟,若是邪祟将来要回来报复,也认不出人来,姑娘,你也买个面具吧,你看,大家都有个面具呢。” 确实,周围经过的不论男女老少,或是将面具拿在手里,或是已经戴在了脸上,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一张面具,反倒显得另类。 楚湘买了一张面具,才刚试着戴在脸上,远处传来了热闹的动静。 “打瘟神啦!” 众人叫着熙熙攘攘的而来,雕刻成的人形木头被涂抹成了白色,被几个男人抬着走在人群中间,其实它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因为这一路走来,有不少人动手在那木雕上留下了不少的破坏痕迹。 楚湘听说过,在子夜时分,代表瘟神的木雕会被扔进篝火堆,带着所有人的疾病与痛苦化为灰烬。 当“瘟神”经过时,人们纷纷戴上了面具。 楚湘被人群推着走,不经意间,她在对面的人群里看到了亮眼的红衣男人,他戴着兜帽与面具,那熟悉的身形令她眼前一亮。 “浮生!” 楚湘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了那些喊着要打瘟神的声音里,她拼命地从人群里一点点的挤过去。 那红衣男人似乎看到了她,但又似乎没有,因为他只是任由她一双脚不知道被踩了多少次,又被不知道是推了多少次,跌跌撞撞的一点点的靠近。 向来精致过人的女孩略有几分凌乱,头上的绒花掉了一朵,裙子上被系成漂亮蝴蝶结的缎带歪歪扭扭,裙摆与白色的绣鞋染上了灰尘,脏兮兮的,实在是不符合她的身份。 然而,她伸出来的手抓住他的这一刻,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漂亮的脸上洋溢着明艳的笑容,“我抓住你了!” 他垂首看她,却没有别的动作。 楚湘脸上的喜悦慢慢的褪去,意识到不对,松开了手。 人潮来的更加汹涌,她被人撞得往旁边挪了好几步。 红衣男人迟疑的伸出手,还差那么一点就能抓住她的手腕时,一股更大的力气把她拽进了人群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衣少年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那双黑漆漆的眼眸迷茫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弯下腰捡起来那朵即将被人踩踏的绿色绒花,他歪歪头,更加有了几分懵懂。 过了片刻,他出于习惯的再次掏出三枚铜钱,再次落在他的掌心时,三枚铜钱全都是反面。 人群之中。 楚湘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拉进了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她被护在满是安全感的怀抱里,离开了喧嚣的人群,又如同被热闹的人群所抛弃,到了冷清寂静的树影沉沉里。 楚湘抬起脸,第一眼便被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眸所吸引。 白发红瞳的少年眉眼弯弯,苍白的手捧起她的脸,在满是白色烛火的世界里,唯有红衣红红眸的他像是火焰,炽热耀眼。 他说:“湘湘,我想你了。” 第142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22) 浮生的突然出现,楚湘竟然没有意料之外的感觉,似乎她自己心里也有隐隐的直觉,浮生这么粘人,会在某个时候窜到她的面前来,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浮生见到楚湘很高兴,伸出手将她贼微乱的额发理顺,又握着她的手,轻声地问:“湘湘,你有没有受伤?” 刚才人那么多,她被挤来挤去,好几次差点跌倒,浮生只觉得自己来得太晚,没有早一点把她带出人群。 看出了他眼底里额害怕,楚湘摇摇头,笑道:“我很好,对了,小满呢?” 浮生眨眨眼,“小满太娇气了,不想风餐露宿,所以他留在了楚府,陪外公外婆。” 楚湘:“……” 她怎么觉得浮生这人说的话,那么不可信呢? 浮生不给楚湘用脑子思考的时间,抓着她的手覆在自己微冷的面容上,神情脆弱,嗓音小心翼翼,“湘湘,我实在是太想你了,才忍不住过来找你,我很不听话,你生气的话也是应该的,你要是想打我,想骂我的话,也是我应该受的。” 他正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一般,故作轻松的笑容,染了雾蒙蒙的眼睫却是轻颤,暴露了他的胆小懦弱,与惶恐不安。 就他这幅样子,楚湘如果还能怪的起来,那就一定是铁石心肠了。 楚湘叹气,很是无奈,“你确定小满那儿能好好的?”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很肯定的说:“确定。” 远在另一边,楚小满一觉睡醒后,感觉天都塌了。 他从摇篮里晃晃悠悠的坐起,大大的眼睛往周围扫了一圈,他娘不在,他爹也不见了。 楚小满还记得自己在“睡着”前,他爹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说道:“小满,我要去很危险的地方找你娘,带上你不方便,你乖乖的留在这里,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找外公和外婆玩。” 楚小满没有表示拒绝的机会,两眼一闭,他就睡了过去。 他很生气,因为他爹把他丢在这里,没有带他一起出去找娘。 楚小满一双肉手抓紧了摇篮的边缘,把木头捏的咯吱作响。 又在蓦然之间,他感应到了什么,抬起脑袋看向了远方。 楚玮与方萝萝发生了点矛盾,他们会有矛盾的原因,当然是楚枝枝。 裴雨舟与楚湘解除了婚约,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娶楚枝枝了,而楚枝枝也可以摆脱外室这个名头了,这自然是好事。 但姐姐前脚退婚,妹妹后脚就嫁过去这回事实在是不好听,所以楚玮觉得成婚得低调,不宜大张旗鼓。 可方萝萝却觉得这是她唯一的孩子一生中的大事,不能马虎了事,原本之前因为楚湘的事情,楚枝枝事事被压一头也就罢了,成婚怎么又能让她继续受委屈? 所以方萝萝认为成婚这件事得大办,而且最好是办的越大越好,让世上所有人都知道楚枝枝也是值得被人艳羡的千金小姐。 这对夫妻谁也说服不了谁,矛盾就这样产生了,楚玮这晚被气的去书房睡,方萝萝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说到底,如果不是大房那一家压在他们头上,他们一家三口也不会活的如此窝囊。 方萝萝不由自主的将那个精致的木盒子拿了出来,这是方九九拿给她的好东西,其中用了两百年前死在那场瘟疫里的尸骨炼出来的尸毒作为材料,只需要放进一根那人的头发,那人便会神仙难救,死状凄惨。 楚昭本来早就该出事的,方萝萝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竟然让楚昭逃过一劫,而且方九九还失踪了,但没关系,她还留了这个后手。 方萝萝早就买通了伺候楚昭与苏素起居的下人,要得到他们的头发轻而易举。 她拿出了一个荷包,那里面便藏着几根头发,外面冷不防的传来了动静。 方萝萝赶紧把东西藏在了首饰盒里,她很谨慎,起身走出了房间,如果有人撞见了什么,她得想办法让人闭嘴。 也就在方萝萝走好,从窗外爬进来了一个穿得红彤彤的白发娃娃,他两只小短手准确无误的翻出来了那个小木盒子,干净澄澈的眸子里洋溢着好奇,打开了盒子,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冒了出来。 楚小满眼睛发亮。 有他爹身上的味道! 楚小满坐在桌子上,猛地嗅了一口味道,再扭头一看,见到了木梳上的发丝,他嘴角咧开,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方萝萝只是在外面看到了经过的下人,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她很快走了回来,重新坐回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那个木盒消失了! 方萝萝以为自己记错,放错了地方,她赶紧四处翻找,却也没有木盒的踪影,这时,她抬起眼一看。 在窗外,一个红色的孩子缓缓的爬在石板路上,仿佛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他回过头,“嘿嘿”的笑出声,被他抓在小胖手里的木盒是那么显眼。 红衣、白发、赤瞳的孩子,肤色苍白如纸,上扬起来的嘴角宛若缝合线,两颗乳牙像是锯齿一般锋利,那双弯起来的眼睛更是狭长恐怖,好似深渊的裂缝,随时会冒出可以灼烧一切的地狱业火。 方萝萝被这个骇人的孩子吓到了,但她现在顾不得想这个诡异的孩子是什么东西,那个木盒子绝不能丢! “站住!”方萝萝追了出去,死死的盯着爬在前面的孩子。 白发的婴孩“啊”了一声,像是在挑衅,他双手着地,配合着两条小短腿,爬的还挺快。 但他毕竟是个孩子,可比不上大人的速度。 方萝萝眼见着自己可以抓住那个诡异的孩子了,前方突然来了一对不速之客。 楚昭与苏素饭后在庭院里散步消食,猛然间见到了地上有火红的一团靠近,十分惹眼,再看后面还紧跟着一个不顾形象奔跑的弟媳,难免好奇的靠近了过来了。 楚昭说:“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方萝萝心下紧张,勉强保持镇定的说:“大哥,大嫂,这个孩子不知是哪儿来的怪胎,我怕冲撞了你们,给我们府中又带来不详,正打算抓住他,把他赶出去呢。” 第143章 带娃男诡寻妻记(23) 小小的孩子有着异于常人的外貌,十分的罕见,倒是与传闻里的山精野怪颇为相似。 在他人审视这个孩子的时候,这孩子却浑然不觉自己被忌惮,他抬起白白嫩嫩的脸蛋,朝着楚昭与苏素伸出手,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抛却他异于常人的地方,他真的很像是玉做成的小娃娃,通透明亮。 尤其是他伸手要抱抱的模样,小小的一团,令人不自觉的母爱泛滥。 苏素首先忍不住弯下腰来把孩子抱进了怀里,轻声问:“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楚小满歪着脑袋,之前还奇奇怪怪的笑容,现在已经变得十分的乖巧可爱,他眨巴眨巴眼睛,水汪汪的如同宝石的眸子,鲜活漂亮。 旁边有下人忍不住有些畏惧的小声讨论,这个孩子怎么是白发红瞳,莫不是什么妖怪吧? 楚昭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天南地北的闯,见多识广,“听闻阳虚者,先天禀赋不足,气血失和,便会出现此等白化状况。” 他扫了眼周围的下人,那些人急忙闭上嘴,不敢再多做议论。 苏素逗弄着孩子,问:“你是生病了吗?” 楚小满趴在外婆怀里摇头,他才不是生病了,他只是继承了他爹的特性而已。 苏素还没有见过会第一眼就这么粘人的孩子,他趴在自己的怀里,苏素心也跟着化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注意到了楚小满脑袋上的虎头帽。 摸了摸虎头帽上的针脚,苏素眉头微皱,再看着怀里的孩子,目光里多了探究。 方萝萝心底里急死了,但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大哥,大嫂,这个孩子来路不明,还是由我让人把他送出去吧,今日还是祛灾祭呢,他这般模样,着实是令人害怕,还是早早送走,免得惹人非议。” 楚昭觉得方萝萝的话有道理,他刚想开口赞同,苏素却先一步说道:“这么小的孩子,还是等找到父母再说吧,就这样把他扔出去,无异于是把他送上死路,我们楚家家风正,做的善事也不是一桩两桩了,无需过多担心他人看法。” 楚昭虽然不懂妻子为何好似很喜欢这个孩子似的,但他听妻子的话,“夫人说得有理,我们楚家家大业大,暂且收留一个孩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萝萝暗地里咬了咬牙,“但是这孩子始终是来的太突然,万一……” 她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见到楚小满打开了手里的木盒子,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而更让她恐慌的是,楚小满的手里多了一根不知道是谁的头发。 方萝萝感到了不妙,大声叫道:“住手!” 楚小满嘴角一点点的上扬,恶劣至极,在方萝萝扑过来的一瞬间,他松开手,那根头发掉进了小木盒中。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小满!” 楚湘牵起了浮生的手,带着他样客栈的方向走,想要收拾东西与浮生赶紧回去,至于那些所谓的真相,在他们一家三口平安幸福之前,变得不值一提。 渐渐的,他们又回到了人群之后,有走得慢的人见到白发红瞳的少年,被吓得往远处退了好几步。 对于很多人而言,这样的另类只是不详的存在,令人畏惧。 那边已经有人小声在说着“妖怪”一类的话。 浮生下意识的松开了楚湘的手,低着头,离楚湘远了一步。 不过下一个瞬间,楚湘又抓紧了他的手,把他拉回了自己身边,她朝着那边说闲话的人瞪了过去。 那几个人浑身一哆嗦,许是觉得能和这种怪物走在一起的女人肯定也是个疯婆子,不想惹麻烦,收回目光赶紧走了。 浮生盯着楚湘的头顶,模样有些呆,他说:“湘湘和我走在一起,会被人讨厌。” “那些人对我来说又不重要,他们讨厌就讨厌呗,和我过日子的人是你,又不是别人。” 浮生的身体向来是冷的,现在却开始发烫,喉结滚动,燥热不安,弯下腰,还没有碰到她,已经被她捂住了嘴。 “大庭广众之下,不能亲。” 浮生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指了个方向,“可是他们在亲。” 不远处的巷子里,男人把女人压在墙角,亲吻的动作猛烈又霸道。 “枝枝,你是喜欢我的是吗?” “枝枝,你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枝枝,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 楚湘捂住了浮生的眼睛,“你看错了,那里没有在亲亲。” 浮生:“可是我听到了好多的枝枝。” “那是有老鼠在叫。”楚湘煞有其事的说:“吱吱吱吱的,这不就是老鼠在叫吗?” 浮生唇角微抿,似乎觉得她的话并不是那么有可信度。 祛灾祭的活动到了最热闹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篝火堆旁边,戴着面具的人们,男人们用红色的绸布裹在了木雕上,宛若用绳子将它束缚了起来。 而女人们用柳条抽打在木雕上,仿佛是在施加鞭刑。 他们疯狂而热切,如同只要使上浑身力气,便真能如传说那般将所有的病痛不幸还给瘟神,最后再赶走瘟神,那么一切就能好起来。 可是这些人都戴着面具,这番藏头露尾般的模样,反倒更像是因为在做坏事,所以不想被报应找上而已。 浮生悄悄地透过楚湘捂住自己手指的缝隙,见到楚湘盯着人群那边的动静,他轻声问:“湘湘,你想去看热闹吗?” “不想。”楚湘把不久前买的白色面具随手扔在了不知道是哪家空了的摊位上,牵上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仰起脸来一笑,“这里太吵了,我们回去。” 明明是最寻常的一句话,浮生却莫名脑子一片空白,唯有藏在皮肤下翻涌的血肉在提醒他现在的从灵魂里荡漾而出的不平静。 他被楚湘一步步的带着往前,再往前,慢慢的离了人群,远了热闹,之后归于黑夜里的平静,都属于他们。 人群之中,身着红色道袍的常昱显得格格不入,手指勾着面具,手心里的是那一朵绿色绒花,人来人往之中,他慢慢的抬起眼,熙熙攘攘之中,到处都是吵闹的动静,无端的令人心烦。 然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巷子里。 楚枝枝被裴雨舟强吻,她又羞又恼,推开了裴雨舟,红着脸说道:“谁是你的女人?裴雨舟,你可真不要脸!” 楚枝枝捂着脸,快步跑出了巷子。 “枝枝!”裴雨舟追出去一步,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是个熟人。 年轻的道长莫名的穿了身颜色特殊的道袍,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邪性。 面对裴雨舟探究的目光,常昱友善无害的一笑,“喂,能请你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