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急急如律令》 第1节 第一卷 何为妖物 第1章 阴森的学校 1995年夏天我师范学校毕业,通常情况下师范生都是就近分配原则,在家乡或邻近的乡村任教,一两年后表现优异者可以调到乡镇所在的中心小学。那时附近几个村都急缺教师,许多老一辈代课老师也到了更新换代的时候,所以我认定会分配在老家附近,老神在在地在家等着通知。 我十岁丧父,母亲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由于积劳成疾身体不太好,所以我尽管成绩优异,还是毫不犹豫地报考了师专,为的就是毕业后能够在家乡当老师,有更多时间照顾母亲。现在终于到了我回报母亲、孝敬母亲的时候了。 八月初的时候,我收到了教育局的通知,然后我彻底傻了,我竟然被发配到了离家两百公里外一个名叫北坑的地方! 为什么会跨区域远调呢?后来经过我多方打听,才知道我有个女同学的表哥在市教育局工作,而我曾经拒绝过这个女同学的约会,估计是这个原因惹的祸。现在为时已晚,就算托人送红包也不可能改变了,至少也要去支教一年才可能改派,更重要的是我家境不好没有钱走后门。 拖到了八月底,眼看就要开学了,在母亲的一再安慰下我只能强忍愤怒和郁闷去报到。一路转车换车,最后坐上一辆早该报废的老爷爷中巴,沿着一条新修的土路“蹦极”,巅得骨头都散了架。为了阻挡灰尘,闷热的天气却把大部分车窗关上了,车厢里挤得插针难入,除了人外还有鸡鸭、农药、化肥等等,发出刺鼻的恶臭混合着汽油味、汗臭味,熏得我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终于中巴在一个小村口停下了,我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左右扫视。眼前全部都是低矮破旧的土墙瓦房,没有一栋像样的楼房,在夕阳余晖渲染下显得更加破旧和昏暗,带着绝望般的箫瑟。 我的心情本来就很恶劣,看到这情形一颗就冷透了,这简直就是回到解放前啊!古人说红颜祸水,为什么“光饼妹”也能祸害人?我那位女同学一张脸像被砖头拍平了似的,还满脸青春痘,整个就是一块沾了芝麻的光饼! “你是新来的张老师?” 有一个人从车头那边绕了过来,说的是本地方言,我勉强听懂了。扭头一看,是一个四十多岁略显肥胖的男人,油光满面,一脸堆笑,眼睛微眯,眼角有较深的鱼尾纹,感觉有点奸猾的味道。 我连回答的心情都没有,只是略点了点头,那人热情地来帮我拎包,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自我介绍。原来他是本村的书记,名叫陈建国,老校长到县教育局开会去了,委托他迎接我,他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虽然书记大人亲自迎接,我却并没有因为“高规格”的迎接而感动,很冷淡地说:“麻烦你了,请问学校在哪儿?” 老陈忙道:“学校就在后面,还有几天才开学,现在没人住。你一路辛苦了,先到我家吃饭过夜,床铺都给你准备好了。” “不用了,还是先去学校看看吧。”我不想打扰人家,也不喜欢在陌生人家里过夜,并且我更关心学校是什么样子。 “还是先去我家,你看天都黑了,学校里面两个月没人住了,到处是灰尘,连开水都没有,有些不方便……”老陈极力劝说着,眼神有些闪烁。 我心想大概是学校太破旧,所以不让我立即去吧?越是这样我更要先去看看。老陈拗不过我,只好带着我沿着一条小路进村,边走边介绍村里的情况,当然都是挑好的方面说。 村子后面的山脚下有一栋孤零零的两层建筑,呈一个“凹”字型,离村子有两三百米远。走近了我才发现,教学楼虽然是这儿少有的砖木结构,却非常破旧,屋顶的瓦片有很多修补过的痕迹,门窗上面的大部分玻璃都已经失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横七竖八乱钉的木板。砖墙泥灰斑驳脱落,上面模糊不清的标语写的是欢迎知青下乡之类,教学楼前面有几株老柳树,坎坷不平的泥土操场上仅有一根毛竹旗杆。 唉,还没来之前我就已经料到目的地会很偏僻和贫困,却没想到学校残破到如此程度。更重要的是这里离家乡真的太远了…… “条件是艰苦了一些,但是很快就会改变的,我们已经在努力了,老校长这次进城就是争取更多拨款。只有教育才能改变落后的面貌,村里也会大力支持的……”老陈见我的脸色很不好看,在旁边唠叨着,但这些空话没有任何安慰效果,反而让我更沮丧和心烦。 教学楼的东西两侧各搭建了一间小屋,分别是食堂和厕所,主建筑的中间部分是教室,凹字型两头的转折部分是老师的办公室和宿舍。老陈打开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有木架床、桌子和两张椅子,草席、毛毯、热水壶、电风扇之类都是崭新的。看样子老陈也没说假话,学校对我于的到来还是挺重视的。 放下行李之后,老陈硬拉着我去他家吃饭,另外已经有几个村干部在他家等着了。桌上有红烧猪蹄、卤猪耳朵、糖醋鱼,清炖老母鸡……菜肴很丰盛,主人很热情,客厅里啤酒箱堆成了小山,然而这一切并不能让我心情好转多少。 酒逢知己才能千杯少,我跟这些人话不投机自然是不多喝的,实在架不住他们苦劝才勉强喝了几杯,匆匆填饱肚子就起身告辞。 老陈急忙按住了我的肩头:“再喝几杯,反正还没开学,喝醉了也没关系,今晚就在我家睡。” 我连连摇手:“真的不能喝了,多有打扰了,我回宿舍去。” 老陈已经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醉眼蒙眬,还是拉着我不松手:“学校里面好久没住人,真的不太方便。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住我家,我家有的是房间……” 老陈的妻子刚好在一边,用方言嘀咕了一句,我没有听懂她说的是什么,但显然是不满意老陈最后一句话,我就更不想留下了。另几个村干部也纷纷邀请我去他们家过夜,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更不想在这里留下什么交情和感情,所以都婉拒了。 出门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老陈只送到门口就回去了,里面很快传出了吆五喝六的猜拳声和嬉闹声,看样子我的到来给了他们撮一顿的好机会。 走在路上时,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老陈的挽留不完全是出于热情,而是不希望我住在学校,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为什么不让我住在学校呢?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偷…… 此时是夏末初秋,南方的天气还是很炎热,晚风吹来还有些发烫,但是我走到学校操场时,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手臂上明显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奇怪了,学校附近怎么特别冷?前一次我跟老陈过来时,就发现学校附近特别凉爽,当时也没怎么在意,但现在不是凉,而是明显的阴冷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觉得不舒服,还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转头四顾,夜色已经开始降临,远方的大山有如洪荒巨兽蹲伏着,各种夜虫在声嘶力竭地鸣叫,柳树在晚风中来回摆动,像个披头散发的女妖。 “吱——呀!” 教室里传来一声令人牙齿发酸的尖锐声响,吓得我一颗心提到了喉咙,紧接着又“呯”的一声巨响,吓得我的心脏差点蹦了出来。 原来是教室里面有一扇窗户没有关好,被风吹动转轴发出的声音,最后一下响声是窗户关上了。我回过神来后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同时也小小鄙视了一下自己,未免太胆小了吧? 我定了定神,沿着教学楼中央的楼梯上去,再沿着教室外面的走廊去宿舍。二楼是木地板,已经严重磨损松动,走在上面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咯吱声,教室的门被顽童拆掉了一些木板,黑洞洞像张开的巨兽嘴巴……妈的,这气氛真的有点不对头! 我掏出钥匙开了挂锁,拉了一下门边的开关,电灯亮了,也不知是瓦数太低还是电压严重不足,灯泡发出的光芒很昏暗。 屋里有些闷,所以我拉开了窗户的插销,推开北边的窗户让空气对流,同时也往窗外看了一眼……我擦,眼前居然是一大片坟墓! 学校就在山脚下,后面是一个山坡,因为距离很近,虽然夜色朦胧还是可以看到山坡上坟头一个挨着一个。有的坟头上还摆着许多花圈,可能是日晒雨淋全变成了白花,也可能是光线不足看起来都是白色的,显得特别刺眼,特别诡异。 我的心呯呯乱跳,终于知道老陈为什么一再劝我不要在学校过夜了,这里肯定有些问题!如果之前知道学校后面是乱坟岗,十有八九我会接受老陈的邀请,现在已经拒绝了人家,怎么好意思再回头? 不就是乱坟岗嘛,小时候去砍柴就经常路过家乡的那片乱坟岗,没什么大不了!为人师表,满腹科学,可不能被几个坟墓给吓坏了,丢了人民教师的脸,所以我决定无视它,开始整理行囊。 山区的傍晚黑得快,西边的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夜色完全降临了,我无意中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山坡上有一点似蓝又似绿的光芒,忽隐忽现,飘飘荡荡。 鬼火! 我吃了一惊,这玩意我早就听说过,但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所谓“鬼火”实际上是磷火,是尸体腐烂时分解出的磷化氢产生自燃,但是身临其境,又是第一次看到,我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也许是疑心生暗鬼,我感觉坟地那边好像有许多眼睛在看着我,吓得我急忙关上窗户房门。 这里远离村庄,空荡荡的破学校里只有我一个人,旁边就是乱坟岗,怎么可能不怕?不过我知道现在不能害怕,越害怕就越容易遇到“脏东西”,心正气壮鬼怪就不敢近身,所以自古就有“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说法。 读书人一身正气,怕什么鬼怪来着! 关好门窗,适应了灯光之后,我感觉踏实了一些,拉开背包的拉链开始整理东西。在这种时候做一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不去想不该想的事,可以缓解紧张的精神,最好再唱唱歌或者背古诗之类,显示自己很淡定、很从容。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我开始背诵白居易的《琵琶行》,但是才念两句就吃惊地停下来了。途经乡镇的时候,我买了三个苹果,吃了一个还剩两个用塑料袋装着放在背包里,现在塑料袋里却只有一个苹果! 那个时候虽然经济好转了,但在偏远山村水果还是稀罕东西,我的家境也不好,很少买水果,所以对剩下的两个苹果还是很重视的。塑料袋的结是我亲手打的,没有松动,塑料袋没有破洞,背包没人动过,窗户是从里面插上的,房门是锁着的,苹果怎么可能消失? 我不信这个邪,把背包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床上,结果还是没有苹果,我顿时一阵脊背发冷,感觉好像有一个人站在我的后面…… 第2节 第2章 一夜两怪梦 我感觉头皮发麻,一颗心怦怦狂跳,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我知道后面不可能有人,但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我让非常难受,如针芒在背,忍不住猛地转身,大喝一声:“谁!” 后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静,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没有任何人,确切地说是没有任何东西回应我。 苹果不可能是路上掉了,也不可能是被人偷走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被“非人”的东西拿走。我知道现在不适宜立即往外跑,假如那个看不见的东西要害我,我根本跑不了,往外逃胆气一泄会更糟糕,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如果那个东西没想要害我,我也就不需要跑,现在最重要的是镇定。 想了想,我强作镇定对着空气说:“一个苹果我也不计较了,我不想冒犯你,你也不要来烦我。我只是一个穷书生,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没什么油水,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呵呵……” 似乎有一阵女人的笑声传来,像是在楼下,又像是在屋顶上,飘忽渺茫,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一股冷气从我脚下直冲到头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女鬼?狐狸精?白骨精?居然能发出笑声,实在太可怕了。 我定了定神,凝神再听,外面夜虫叫声此起彼伏,偶然有风吹过柳树发出“沙沙”声,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哪里有什么女人笑声?也许是太紧张产生幻觉了吧。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暂时不走,但如果再有什么不正常的声音或者怪事就立即离开,面子再重要也没有小命重要。我继续整理东西,同时细数带来的衣服、书籍、生活用品等等,没有再发现丢失东西。 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偶然一抬眼,瞬间就被石化了,桌面上赫然有一个苹果核! 门窗都是关着的,我一直在房间里,苹果核是怎么出现的?我紧张得双手都有些颤抖了,脖子有些僵硬地转动来回看了几眼,屋里没有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再次看向桌面的时候,发现不止是多了一个苹果核,水杯里面还放着一个鸡蛋——之前水杯里是没有鸡蛋的,我压根就没有带鸡蛋来! 我转头望向床铺,刚才拿出来的那一个苹果还在,显然桌子上这个苹果核就是之前凭空消失的那一个。我走近细看,苹果核上面有些牙印,看起来像是人吃的,吃得非常干净。 要不要去老陈家过夜呢? 我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不去,也许刚才的“和平宣言”生效了,所以那个东西把苹果核还给我,并且送一个鸡蛋作为补偿,代表两不相欠。不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既然表达出了和平共处的诚意,就不会再害我了。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真的有一点因为自尊心和面子问题,所以没有选择逃离。 我没有动苹果核,也没有碰那个鸡蛋,迅速整理了一下床铺,掀开毛毯连头带脚都包住,这样感觉有安全感多了,并且也可以阻挡蚊子进攻。我没有关灯,亮着灯也会增加安全感,反正不用我交电费。 遇到了这么离奇的事,精神紧张,哪里能睡得着?每一次风吹过屋顶瓦片发出的“沙沙”声都让我神经崩紧,每一次远方传来的夜鸟叫声都让我心惊肉跳,古诗背了一首又一首,大绵羊数了一遍又一遍,却一直睡不着。 大约半夜时分,我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哭泣声,屏住呼吸静听,果然有人在哭,像是个年轻女子,悲悲切切,如哭如诉,却又听不真切说的是什么。如果不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绝对不会发出这样伤心欲绝的哭声,我听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眼睛发酸,心中悲痛,竟然想要去安慰那人不要再哭。 我不知怎么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户边推开了窗户,声音更清晰了,果然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呜呜……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呜……” 那时我不知道害怕,头伸出窗外寻找哭声来源,很快他就看到一个披着长头发的女人从远处走来,五官看不太清楚,上身穿着碎花衬衣,下身穿着草绿色的军裤,手里似乎还拖着一条绳子。 我虽然不知道害怕,但潜意识中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半夜三更这女人从哪里来?为什么其他景物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她的样子?还有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身体都快冻僵了…… 那女人不知怎么突然就到了窗前,并上升到与我一样的高度,伸出了双手:“我好痛苦,我不甘心,帮帮我好吗?” 这时距离已经很近了,我还是看不清她的脸,虽然心里觉得很不对劲,却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正要开口答应帮她,突然屋顶上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就像是小猫受到威胁时母猫发出的叫声。 那个女人猛地抬头,也发出了一声怒啸,像是被掐着喉咙发出的声音。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原本应该很清秀、很美丽的脸,现在却惨白如纸,双眼往外凸流出血水,嘴巴张得极大并吐出长长的舌头,脖子上套着一根绳索。 “啊!” 我惊叫一声,向后急退,不料一脚踏空,从高空中跌落下来,“呯”的一声摔在木板上。我立即挺身坐起,却发现自己是坐在床上,窗户也是关着的。 房间里面很冷,是那种刺骨的阴冷,屋外风声呼啸,楼下柳树在风中发出响亮的哗啦声,隔壁教室里的窗户呯呯作响。电灯忽明忽暗,像是电力不足的样子,闪烁了几次之后灯光才稳定下来,冰冷的感觉也渐渐退去,风声消失了,万籁俱寂,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难道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我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急速喘息,很难相信刚才是做梦,感觉实在太真切了。这时双肘和背部还有些痛,那是摔在床板上的结果,而且清醒的那一瞬间我也听到了自己摔在床板上发出的声音。再看盖在身上的毛毯和地上的拖鞋,却不像是下过床的样子,看来只是梦中惊吓过度,身体在床上蹦起来再砸在床上。 可是刚才那真的是梦么?逼人的冷气,闪烁的灯光,呼啸的夜风都证明刚才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这回我是真正被吓尿了,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但是外面黑灯瞎火,比房间里面更可怕,说不定那邪恶的东西就在外面等着我呢!看了一眼电子手表,再过三个小时就天亮了,无论如何再坚持一下。 我躺回床上,用毛毯蒙住了头,本来以为经过这番惊吓后肯定睡不着,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个很重的东西压住了我,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弄不清楚是在做梦还是真的有东西压住了,想要挣扎却力不从心,就像身体不是属于自己的。 鬼压床? 我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其实我小时候有过类似的经历,以为是鬼压人,后来书读多才知道,所谓鬼压床是人的意识已清醒过来,但是肌肉仍停留在低张力状态,大脑无法控制身体,感觉被重物压住了,并不是真的有鬼压住了人。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一次与以前的经历不同,真的有人压在我身上! 这个人身体非常柔软,皮肤嫩滑有弹性,散发着如兰似麝的香气。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我可以肯定压在我身上的人是一个很美丽的少女,否则不会有这种香喷喷软绵绵的感觉。 那少女似乎在专注打量着我,接着用手轻抚我的脸,她的手指纤细圆润,柔若无骨,温暖滑腻,具有一种勾魂夺魄的神奇魔力。我心里面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有一股火气想要找到突破口,口渴的感觉非常严重。 那少女俯下身来,凑近我的脸轻吹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中带着奇异的幽香。闻到这股香气后,我身体里面那股邪火更加不可抑制,下腹部变得炽热。这时全身都不能动,偏偏那个平时不能随意控制的地方可以动了,坚硬如铁,鼓胀欲爆。 耳边似乎又有轻笑声,那一只玉手从我的脸上滑到了胸口,在我并不算太强壮的胸肌上来回游动,我更加觉得某个地方快要爆炸了……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整个学校只有我一个人,哪里来的美丽少女?这一惊非同小可,我瞬间绮念全消,毛骨悚然,擎天一柱像漏了气的气球迅速垂软下来,可恨全身还是无法动弹,眼前一片漆黑,却不知是灯灭了还是自己睁不开眼。此时我大约六成清醒状态,只是凭着本能的警觉发现有问题,无法进行更细致、更有条理性的思考。 少女“咦”了一声,又对着我口鼻之间吹了一口香气,我又有些热血上涌的感觉,同时她的玉手向下滑,从我的裤头下面探了进去。 我已经知道了身上的女子非妖既怪,欢好之后就会吸干我的精血,或者把我生吞活剥,所以没有半点香艳感觉,反而觉得那一只手比毒蛇和蜈蚣还要可怕,吓得全身冷汗淋漓,体内那一股不受控制的欲念因为恐惧很快又消失了。 我那可怜的兄弟,在我成年后第一次被别人抓住了……她拨弄了好一会儿还是像条死蛇,又“咦”了一声,接着拉起了我的一只手往她的怀里按。触手之处有如凝脂软玉,柔软光滑之极,硕大饱满极具弹性,但此刻我只觉得害怕和恶心,哪里会有反应? 少女“哼”了一声,可能有些恼怒,但没再做什么,突然消失了。我猛地从床上坐起,睁开眼睛,屋内一片黑暗,窗外天空微白,远处传来了公鸡打鸣声。 原来已经快天亮了,我摸到床头的开关拉了一下,电灯没有亮,可能是停电了。我的上衣已经被冷汗湿透,身边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显然刚才并不是做梦。 第3章 再次媚惑 天还没有大亮,但应该不会再有鬼怪出现了,我吁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躺在床上仔细回忆夜里的两个梦。 第一次梦中的女人像是传说中的吊死鬼,想要对我不利,但是有一只成了精的猫或者是别的东西在危急关头赶跑了吊死鬼,惊醒了我。第二次梦中的少女应该是一个妖物,因为它有体温,之前偷苹果、还苹果核、吓跑女鬼的应该都是它。 第3节 一个学校里居然有两个邪物,这是猛鬼集中营吗?我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邪门,经常会遇到灵异事件,小时候我就多次遇到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每次遇见后都会生病发高烧。十岁以后虽然较少遇到,但遇到的时候就更加惊心动魄…… 我家本来住在县城的城乡接合处,父亲是一个捕鱼能手,精通水性,每日捕捞货卖已经足够家中开支。每年玉溪汛期的时候,上游会冲下来一些木材、家具、猪牛之类,这时精通水性的父亲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总能捞上一些值钱的东西。 我十岁那一年暴发了六十二年一遇的大洪水,父亲发现水中有一条超级巨大的黑鱼载沉载浮,似乎受了重伤,于是撑着竹排一路追赶,最终用带倒勾的竹竿深深刺入黑鱼身上。竹竿另一头绑有绳子,我父亲游回岸上把绳子固定在大石头上,利用水流之力把黑鱼冲到了岸边,继续用带尖铁刺的长竹竿戳它。巨鱼露出水面后长度超过了三米,身上有一排弹孔,看样子竟然是被人用冲锋枪或机关枪扫射打伤的。 当时有很多人围观,有些老人说这条鱼已经成精了不能吃,我父亲也担心开枪杀鱼的人会找他的麻烦,于是把鱼推回深水中,但这时黑鱼已经死了。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三天后,有人看见他直愣愣地跳进水里,沉下去就再也没有浮起来,那正是他捞起黑鱼的地方。 以我父亲的水性,在惊涛骇浪中也可以来去自如,怎么可能在几米深的平缓河边淹死?但他就这样一去无回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此后我家生活困难,迫于生计才搬迁到闽浙交界处的一个小山村,那是我奶奶的娘家。为了供我读书,母亲操劳过度,身体累垮了,我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母亲才选择当读师专,没想到天不遂人愿,被分配到了这鬼地方。 在师范学校的时候,我还遇到了一次出人命的灵异事件。有一次舍友外出游玩,深夜回来在路边捡到了一个手提袋,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人民币,总共五千元。当时是九十年代初,在小地方万元户都很少见,五千元是不折不扣的巨款,所以他非常兴奋,买回了大量零食和饮料请客。当时其他舍友都看过,没人发现问题,我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的却是冥币。众人不信再拿起细看,果然全是冥币,只有小卖部找回的零头是真钞,当场把众人吓得半死。更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那个捡钱的同学在洗澡时突然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最终校方给出结论是心肌梗塞…… 正是因为曾经多次遇到过灵异事件,经常做一些很清醒的怪梦,我的神经比较大条,但无论如何再也不敢住在这儿了。 不到六点钟我就去敲老陈的门,老陈家在村子中央的大路边,是村里少数贴了瓷砖的三层小楼,邓爷爷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在这儿得到了很好的落实。 开门的是老陈的妻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人家都称她花婶。她有些惊讶地上下打量着我:“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我找老陈!”我一肚子火,脸色不善。 花婶被我气势所镇,没敢吭声,立即进屋把老陈从床上拉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老陈还在跌跌撞撞,醉眼蒙眬:“呃,小张啊,早,早……” 我毫不客气单刀直入:“学校里闹鬼了,你得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老陈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花婶在一边也变了脸色。 “你明明知道学校闹鬼,为什么不早说?难道你要等出了人命才当一回事么?真的要是出了人命恐怕你也不好过吧!”虽说我还没正式上过一堂课,却是合格的人民教师,嘴上功夫还是有一些的,一开口就咄咄逼人。 老陈急忙拉着我往里拖:“进来再说,进来再说,事情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嘛,学校只是有些破旧阴暗,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我甩开了他的手:“你老实告诉我,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年轻女人吊死在那儿?” 老陈大吃一惊,探头到门外看了一下左右没人,缩回头压低声音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阴着脸道:“昨晚我差点被那吊死鬼拉走了,多的我也不说了,今晚我在你家睡,但问题你还是要解决,因为我不可能一直住在你家,你也不希望以后其他人在学校里面出事吧?” “当然,当然!”老陈连连答应,支支吾吾地说,“很久很久以前确实有一个女知青在教室里上吊了,但以前真的没有人看到这个……总之你不要急,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处理的。” 虽说近几年沿海城市发展得很好,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些老师下海了。但辞了公职就等于打破铁饭碗,没有固定工资,将来没有退休金,所以我也要慎重决定。在没有做出最终决定之前,我要在这里生活,不能真的得罪了老陈,所以也不能逼他太急了。 在老陈家吃过早饭,我在村子前后及学校周围转悠了一圈,这里的条件比我昨晚想像的更糟糕,非常贫困落后,全村仅村部一个电话,仅村口一间杂货店,商品少得可怜,村民的脸上都是一副悲苦颓废的样子,改革开放对这里真的没什么影响。 既来之则安之,我也只能认命了,先混一年再想办法调走吧。下午我毫不客气把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拎到了老陈家,在没有彻底解决问题之前是不走了,本来这事应该找校长,校长不在就只能找村干部了,有困难找领导嘛! 当天晚上十点,老陈请了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女人,带着香烛、纸钱、供品之类到学校后面祭拜。选择晚上去是为了避免造成影响,当干部的可不许搞这一套。 我作为“主人”当然也跟去了,只见那个“神婆”摆好供品点好香烛之后,一边烧纸钱一边用方言快速说着什么,估计是在请那女鬼不要来学校骚扰之类。最后几句话有些严厉,可能是在警告女鬼不要太过分,不料她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股冷风打着卷儿过来,把两根蜡烛都吹灭了,同时她两眼向上翻,直挺挺向后倒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转身就跑,只听后面脚步声响个不停,几乎就要踩着我的后脚跟了,吓得我三魂七魂掉了二魂六魄。 跑出了好远我才反应过来,后面的人是老陈…… 我们俩一直跑进村里也没看到神婆跟上来,老陈怕出人命了,急忙跑到神婆家求助,叫上她的家人和亲友一起去把昏迷不醒的神婆抬回家,贴符纸,掐人中,灌姜汤,好不容易才把她弄醒。 神婆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口中连说厉害,把一个红包丢给老陈,把我们扫地出门,“呯”的一声关上了大门——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当神棍(神婆)也有风险,入行须谨慎啊! 老陈回家之后才对我说了一句:“你先安心在我家住,明天我再去找别人。”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老陈也不知道邪物如此厉害,而且他答应会再请高人了,总得给他一点时间。 老陈家有三层,第一层是大客厅、厨房和他老父母的卧室;第二层有个小客厅和三间卧室,夫妻俩住一间,他们十多岁的儿子陈继强住一间,空着的一间就让给我睡了。三楼应该还有房间,但人家没有请我上去参观,我也没多问。 这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我冲了个澡去睡觉。花婶是个勤快的人,房间很整洁干净,床单和枕头散发出阳光曝晒后的气息,有点像是回家了的感觉,我颇为满意,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又感觉到了那种似醒非醒,身体完全无法动弹的状态,一双纤纤玉手在我身上摸索着,与前晚一样的异香袭人,一样的销魂蚀骨,我的身体很快有了男人的反应。 一般人被妖物“迷住”的时候,只能有一二分清醒,无法思考,如梦如幻,醒来后隐约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而己。我不知道为什么与众不同,昨晚中招后有六七成明白,今天更是九成清醒,感觉清晰,思绪完整,这让我更加紧张和恐惧。由于恐惧,刚兴奋起来的小兄弟很快就蔫了。 那个幻化成少女的妖物很快就把我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其实大热天也就t恤、短裤加内裤,很容易就扒下了),然后伏到了我的身上,她竟然也是一丝不挂。肌肤相亲,耳鬓厮磨,呼吸可闻,这实在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与少女如此贴近,而且还是个喷香滑溜的美女,怎能没有感觉?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她拉着我的手在她身上来回抚摸,触手有如凝脂,温暖滑腻,惊心魂魄,同时她的身体也在我身上磨蹭着,这种刺激就是铁打的罗汉也要蠢蠢欲动了。 不行,绝对不能被妖精控制了!我以极大的毅力忍耐着,把身上的人想像成是一具白骨骷髅,或是流着脓血的尸体。但是通过身体和双手的接触,事实证明怀里的人是少女,身材修长纤细,皮肤非常光滑柔嫩,紧致而有弹性,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曲线堪称完美。这让我很无奈,无论我怎样往丑恶的方向想像,“现实”却太美妙,身体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还是本能地有了反应,而且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亢奋暴怒起来了。 那女子引导着我的身体往前蹭,可能是门户狭窄,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进去,反而痛得发出“哼哼”声,可能是以前并没有经历过人事。 第4章 陈书记的女儿 母亲对我的教育是比较传统和保守的,我那时年轻,心灵也很纯洁,把爱情和婚姻看得很神圣,要把自己的第一次保留给未来的爱人,所以在师范学校这样的女儿国里待了几年,一片花瓣都没有沾过。这时被妖物霸王硬上弓,又急又怒,羞愤难当,也不知哪来的神力,猛地突破了梦魇状态,挺身坐起奋力一推。 “啊……”那女子措不及防,惊叫着掉落床下,紧接着窗户“呯”的一声被撞开了,一条黑影穿窗而出,由于速度太快光线又暗,我分辩不清是什么东西。 我气喘如牛,身不由己地微微颤抖,这是害怕加上愤怒造成的。虽然勾引我的是美女的身体,可毕竟是妖怪啊,再漂亮的身体也是变出来的,扒了那张皮可能极度恶心。我有一种受了污辱,被人强暴的感觉……还好未遂,否则可能要遗憾终身了。 我真的想不通那妖物为什么会盯上我,如果只是要采阳补阴的话,这村里比我强壮的人多的是,没有理由我一来就缠上我吧?虽说我长得还不错,有几分帅气和斯文,却还没达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程度,更不至于惊天地泣鬼神,连妖怪也一见倾心吧? 我想要立即去敲老陈的门,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被妖物“调戏”毕竟不是很光彩的事,不要弄得人尽皆知。况且叫了老陈也没什么用处,还是等他明天再请高人来镇压吧。 我起床开了灯,关好窗户,不敢再睡了。房间里面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就是那妖怪身上的气息,由此可见之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通常情况下兽类身上都有一股腥膻臭味,这妖物能把臭味炼化成香气,还能化形为人,可见修为不浅,可能已经修炼了上千年。这样一只千年老妖,如果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说起来现在的手段还是属于“温柔”的,但要是再拒绝它,只怕…… 我又是一阵身上发冷,忐忑不安,既担忧又害怕,还很窝火,连着两夜被深度诱惑强烈刺激,没有得到释放,哪个正常的男人不一肚子邪火?再来一次引诱只怕明知是老母猪成精,也要忍不住顺从它了。 好不容易撑到了天色微亮,我才放心睡着了,等到我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老陈到村部处理事情去了,我匆匆赶去村部,办公室里挤了好多人,原来是两家为了争灌溉水源打架,村干部们正在调解。 大半个小时候事情才处理完,我走到老陈面前:“你昨天说的事处理了没有?” 第4节 老陈有些紧张,朝我连使眼色,然后拉着我到隔壁一个没人的办公室,有些烦躁地说:“你不能到这里来说这样的事,要注意影响!我是党员,是无神论者,要是让上级领导知道了……唉,你也要体谅我一下嘛,这件事需要点时间,需要一个时机,你先安心在我家住几天。” 我这才知道他没有请高人,甚至没准备再请,只是在敷衍我,我气往上冲,大声道:“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女人的惊叫声?有没有听到窗户被撞开的声音?大不了我走,与其在这里窝着,不如到沿海城市去打工。但是它已经到你家了,我可以走,你一家人能走么?” 老陈脸色大变,他昨晚确实听到了一些声响,当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这时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那邪物可以进入他家,那么也就有可能对他一家人不利,我的话不是威胁,而是给他敲响了警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陈低声问。 “昨晚有个女人压着我,对我动手动脚……”我不好意思说太详细,只是大略说了一遍,但作为男人,老陈也能心领神会。 老陈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我马上就去请华严寺的和尚,但这件事不能声张,尽量不要造成影响,你知道的?” 我点了点头,五六年前有一次局部的“运动”,很多寺院被拆除,神像被砸坏,至今还没有人敢重塑金身,现在虽然恢复了信仰自由,但还是颇为敏感,老陈作为党员和干部,当然很忌讳。 老陈没有亲自出马,而是叫通讯员小刘出发了,下午就带回了六个和尚,在教室里面念经超度。这六个和尚都很老,衣着破旧,面黄肌瘦,但是表情庄重肃穆,威仪具足,显然是守戒律的真和尚,不比城里打着手机骑着摩托戴着墨镜的花和尚。 在学校超度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不方便放在老陈家,第二是邪恶的根源在学校附近。 好奇的村民们被远远阻挡住了,不许靠近观看,我也只在教室外面看了几眼,没有进去。黑板上挂了一张绣有佛像和莲花的黄布,讲台上摆了三尊小佛像,点着香烛,摆着水果、笋干、木耳等供品,所有桌椅被搬到了最后面,和尚们坐在学生的椅子上敲着木鱼念经。 我听不懂他们念的是什么,如念似唱,声音祥和而悠长,慈悲而神秘,感觉学校附近变得亮堂了,那种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也消散了许多。 老陈要求和尚们晚上也要在教室里念经,并且拿回一叠十公分长,三公分宽的黄纸,非常恭敬地贴在他家的大门上。我有些奇怪,忍不住问:“这是什么东西?” “符纸啊!”老陈头也不回地说,继续帖黄纸。 我虽然对这些东西不太熟悉,却也有一些基本常识,说道:“符箓是道士才用的,和尚也画符?” 老陈愣了一下,斥道:“小孩子不懂事,不要乱说。” 我又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可是上面没有画着符文啊?” “这个……这个我也问过高僧了,高僧说这是无字符,无字符才是真正的神传符箓。” 我没有再说什么,但暗中连连摇头。“神”应该也是道教特有的,和尚怎么能说“神传”呢?佛道和道教在中国传承了几千年,相互融合取长补短是有的,但和尚画符也太离谱了,这些和尚虽然是真的,但绝对不是正宗的,可能有些不靠谱啊(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密宗的和尚也画符,特别是汉密的天言宗更注重真言和符文)。 这时有个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大声道:“老爸,老妈,我回来了!” 我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齐耳短发,眉目清秀,穿着印花t恤和蓝色牛仔裤,背着一个褐色小皮包。她虽然皮肤略显黑了一些,却是那种多晒阳光的健康之色,个子不算高但很匀称,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特别是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显得特别亮。 老陈应了一声:“回来了。” 楼上传来老陈儿子陈继强的欢呼声:“姐姐,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那少女没有回应弟弟,而是好奇地上下看了我几眼。虽说我的长相远不如港台明星,但还算五官端正对得起观众,读了几年书也有几分书卷味,在这穷乡僻壤还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这是什么人?”少女用方言问。 老陈已经在正堂贴好了一张符,笑道:“这个是新来的老师小张。小张,这是我大女儿陈星,去同学家玩刚回来。” 我还不知道他有个这么大的女儿,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张老师好!”陈星努力装作严肃的样子,说完就往楼梯上跑,跑到中途又回过头来笑嘻嘻道,“张老师,好像你不太老诶,还挺帅的。” 我愕然,这算是学生对老师的赞美吗?老陈佯怒道:“这丫头,没大没小,太不懂礼貌了!” 陈星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跑上楼去与她弟弟打闹起来,花婶在厨房炒菜煮饭,叫道:“星星,快来帮忙,都野到哪里去了,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帮我做点事!” “来了,来了……”陈星很快又下楼,冲我吐了吐舌头,跑进厨房,动作利索地打下手。 不一会儿饭菜就准备好了,老陈自然留我吃饭,有鱼有肉,再加两碗青菜一碗汤,也算丰盛了。陈星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一边吃饭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某某港台电影很好看,同学的某某名牌衣服很棒之类。 我没怎么跟她搭话,虽然她只比我小两三岁,但家庭条件较好,过的是无忧无虑的幸福日子,而我从小失父,家境贫困,我与她简直像两个时代的人。 老陈一家六口对我都还算热情,贫困山区的人大部分比较朴素,对老师也比较敬重。而且老陈作为村干部,经常会有客人在家里吃饭,一家人都习以为常了,显得很自然。除了老陈外,别人并不知道昨晚我遇到了邪门事。 吃完饭逛到学校看望和尚们的时候,我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似乎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让我觉得心神不宁。而且和尚画符这件事让我觉得有些不靠谱,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在老陈家过夜。 老陈对和尚和“无字神符”很有信心,一再向我保证今晚不会有问题,可以安心去睡觉。这两天我都没睡好,所以不到九点钟就去睡了,睡的还是老陈夫妇卧室隔壁房间。陈星可能是住在三楼,我并没有在意,我去睡觉的时候陈星和陈继强还在一楼大厅看电视。 睡梦之中,我突然感觉到又被压住了,大脑还算清醒,全身却无法动弹,无法睁眼张嘴,与前两天晚上的情况一模一样。片刻之后我又发现了有些不同之处,今晚没有那种如兰似麝的香气,而是一种很淡的少女体香,似乎在哪儿闻到过。怀里的人动作也与前两次不一样,像条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我,身体来回扭动着,嘴唇在我脸上和脖子上来回亲吻,呼吸急促,气息火热。 我觉得有些不妙,这次应该是一个真正的人,可是到底是谁呢?我那时并不是完全清醒状态,只是味觉、嗅觉、触觉比较灵敏,思考能力处于半停滞状态,所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身上的女子到底是谁。 第5章 乱点鸳鸯谱 我全身不能动,但趴在我身上的人却可以动,而且一直在不停地动,衣物渐渐减少,动作越来越放肆。我可以感觉到这人的皮肤不如前两次的女子那样细嫩滑溜,但也是属于少女才有的光滑柔软,紧崩有弹性。 为什么我能分辨出前两次是妖物,这一次是真人?因为前两次的女子只是挑逗我、诱惑我,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感觉不自然;这一次怀里的人就像是饥渴了很久,急切、火热、渴求,每一个动作都出自本能,每一次颤抖和纠缠都很自然,两厢一对比就有明显差别了……可能还有某种直觉吧? 知道这一次是真正的人,我就没有恐惧之心,也无法把她想像成骷髅和脓血,所以这一次非常要命,我迅速进入暴怒状态,无法抑制,如果身体可以动我极有可能丧失理智不顾一切主动出击了。 造成我无法抑制还有一个原因,经过前两晚的艳遇,我就像一座火山要爆发了,特别敏感。 纠缠之际我可以判断出这个人很年轻,不仅是她的皮肤光滑身材苗条,还有她胸前一对小山海拔不高,结实鼓胀顶端还有点小硬块,那是一种花蕾还没有完全绽放的生命力,只有花样年华的人才有。 那少女已经急不可待,握住了我的铁杵往上凑,但也像前晚的妖物一样试了几次都不得其门而入。一方面她毫无经验,不知道什么样的角度最合适,从未经过开辟的溪径也特别狭窄,门户紧闭。而我的兄弟却很给力,长得相当强壮魁梧,没有两人的同时配合是很不容易做到的。 当时我急躁难耐,逐渐失去理智,但心中使终有一点担忧和疑惑,觉得不能这样做。为什么不能做呢?为什么要抗拒呢?前两次让我感到恐惧的真正原因是附近根本没有年轻女子,但这一次好像身边有年轻女子了,那个人是……陈星? 我脑海中像是响起一道炸雷,猛地又清醒了许多,这人一定是陈星,她还是个学生,我怎能与她做这样的事?这时陈星又俯下头来,滚热柔软的嘴唇堵住了我的嘴,狂乱地吮吸着,灵巧的小舌头钻进了我的嘴里乱搅动。 如果不能阻止陈星,我将会完全失去理智,侵害到无辜的少女!惶急之下,我奋尽全力咬牙。咬牙的动作可能比动手和动脚更容易,在强大的意志力下,我的嘴动了,咬住了陈星的舌头。 “啊!” 陈星惨叫一声,飞快地抬起来头,原本半闭茫然的眼睛徒然睁大,用手捂住了嘴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我怎么了,我,你……你,啊——” 这一声尖叫之高亢简直可以穿云裂石,余音绕梁三日。我这一瞬间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但是却被陈星的尖叫声吓懵了,这可怎么办?想劝她不知怎么开口,要解释也不知从哪里解释起,荒乱之中发现自己短裤被脱到了膝盖以下,急忙抓住往上扯。 第5节 老陈在隔壁听到第一声惊叫就醒了,立即翻身下床冲了出来,第二声惊叫响起时,他已经出了门,三两步冲到我的房间门口,一脚踢开了虚掩的门,拉亮了电灯。他本来以为会看到什么妖物,准备大打出手,不料看到的却是全身不着片缕的女儿,一边惊叫一边狂乱地挥手似乎要阻止别人靠近。而我仅穿着短裤站在床边,手足无措的样子,两人的衣服乱七八糟扔在地上。 老陈惊呆了,反应过来之后急忙闭眼,转头。花婶抱着个枕头大着胆子跑过来,立即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差点掉出来了。 “妈……”陈星看到了母亲,才从狂乱中清醒过来,急忙抓起一件衣服挡住身体,冲出门跑向三楼,花婶急忙追了上去。 老陈怒吼着冲向我挥拳就打:“畜生,混蛋,我杀了你!” 我本能地一闪,避开了他的拳头,再一抬右手挡住了他扇过来的巴掌,大吼:“别动手,她中邪了!” 老陈愣了一下,想到了昨天我说的邪事,知道事有蹊跷,但还是掐住了我的喉咙,推着我顶到了墙壁上,一拳打在我腹部,红着眼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痛得身体蜷缩,咽喉又被掐住,根本说不出话来,这时陈继强出现在门口,睡眼惺忪的样子:“爸,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打架啊?” 老陈吼道:“闭嘴,马上回你自己的房间,要不我打死你!” 陈继强莫名其妙,吓得赶紧跑了。我感觉老陈的手松了一些,急忙说:“我没有,是她……跑来我房间。” 老陈举起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僵住了,这里是我睡觉的房间,是他女儿跑到了我的房间,而不是我跑到了他女儿的房间。说白了我才是受害者,他有什么理由打我? “呯”的一声,老陈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压着嗓子发出低声咆哮:“你,你跟她有没有……”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碰她,因为我完全不能动,是她中邪了跑到我房间里来,是她一直在动我,这事真的不能怪我。” 老陈低下眼光,看到我还穿着短裤,稍微安心了一些,楼下传来陈老头的声音:“吵什么啊?” “没事,打耗子呢!”老陈应了一声,迅速把地上的衣物都收了起来,眼光很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出门也上三楼去了。 我心脏呯呯狂跳,还好老陈不算是太冲动的人,否则不听解释一口气把我打死或者打残,那就冤了。 那妖物为什么要害我和陈星呢?据我推测有三种可能,第一,那妖物昨夜没有得手,所以今晚控制一个真正的人类少女来试试,它躲在一边观摩学习;第二,我的意志很坚定,但如果与不应该的人发生了关系,心理最后一道防线就会失守,以后就无法抗拒妖物的诱惑了;第三,老陈请了和尚来降妖捉鬼并贴了大量“无字神符”,可能激怒了妖物,所以报复在陈星身上。 当然还有可能那妖物当时就附身在陈星身上,以另一种方式达到目的,总之妖类的想法未必与人相同,以人类的角度是很难猜踱的。 我如坐针毡,过了快两个小时老陈夫妇才下楼,进了房间反手把门关上。老陈板着脸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我连连点头,差点要热泪盈眶,理解万岁啊!但是人家的后半句还没有说出来呢,老陈的后半句是:“但是你有责任,你准备怎么办?” 我的笑容立即凝固了,欣喜变成了紧张:“什么怎么办?” 老陈怒道:“你跟陈星都这样了,难道你不负责任?” 我愣在那儿,虽然我与陈星还没有突破最后一层障碍,但是已经看到了人家的庐山真面目,连最私密的地方都互相碰触到了,人家一个花样少女经历了这样的事怎能无所谓?身体上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害,精神和心理上的损伤却是无法弥补的,万一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她以后都不能见人了。 我试探着问:“你们的意思是……” 老陈斩钉截铁地说:“等她明年高中毕业了你们两个就订婚,结婚时间你们自己商量着办。” “这……”我一脸黑线,认识陈星还不到一天时间,说过的话还不到十句,就要成为终身伴侣了?即使是古代的包办姻缘也不能这样搞啊! 花婶没好气地说:“这什么,你不同意?要不是因为这样的事,我还不同意呢,我们家星星哪一点配不上你了?别以为当个老师就了不起,她将来还是大学生呢!” 老陈瞪了妻子一眼:“你给我闭嘴,没人叫你说话。” 花婶平时是不敢违逆丈夫的,这时也火山爆发了:“要不是你把他带回家来过夜,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还怨我?” “你个女人家懂什么,滚回房间去!”老陈怒喝一声,花婶见他真的火了,不敢再顶嘴,恨恨转身走了。 老陈紧盯着我:“没有别的可能了,你要是不娶陈星,我跟你没完!” 我当然不同意这莫名其妙的婚事,但是我也没有不同意的借口,我家穷,没有钱给陈家作为补偿,况且陈家也不想要金钱补偿,除了联姻外真的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了。 “我……这件事我要先跟家里人说一声,另外我还要跟陈星谈谈。”我无可奈何,只能先使缓兵之计,然后立即转移话题,“陈书记,你贴的符没有效果啊,反而把它激怒了。” 老陈的脸色立即变得铁青,焦躁地来回走着,好几分钟后才“哼”了一声,回自己房间里去了。显然他已经动了真怒,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那妖物,但他不能先说,否则会让妖物有了防备。 这时是下半夜,非常安静,隐约可以听到老陈夫妇在隔壁说话。我走到窗户边,侧耳细听,果然是夫妻俩在吵架,花婶说:“都是你造的孽,早就跟你说了有些事不能做……” 老陈:“放他妈的狗屁,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这臭娘们不要再给我叽叽歪歪的!” 花婶:“呜呜……只许你做,不许我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外面有相好的,村里至少有七个女人跟你不清不楚,你玩了别人的老婆,现在报应到女儿身上了……” “啪”的一声响亮,大概是老陈打了花婶一记耳光,然后两人扭打成一团,最后花婶骂了几句,跑到三楼去跟女儿一起睡了。 我暗骂晦气,陈家有没有因果报应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麻烦了。之前老陈夫妻俩在楼上商量了很久,看样子陈星也是同意这桩婚事的,想要劝他们改变主意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刚蒙蒙亮,老陈就怒气冲冲跑去学校找和尚质问,不料刚走进教室就愣住了,一个和尚直挺挺躺在地上,另五个和尚战战兢兢,面无人色。 第6章 北京来的高手 华严寺来的高僧念经到了下半夜都没有出现异常,后来有些困了就坐在蒲团上小睡一会儿。他们已经习惯了困的时候坐着睡,有的人甚至可以一边念经一边睡,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天亮的时候,他们发现所有灯火都灭了,其中一个老和尚用念珠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我看到那个鼓凸着眼睛,舌头耷拉在外面的老和尚尸体时,立即想到了女吊死鬼,感觉背上一阵阵发冷。很难想想一个人可以用念珠勒死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也能不放开么?显然不是他自己的力量勒死了自己,或者是他当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也许这些和尚没有金刚伏魔的手段,但无疑是有修养有德行的真和尚,居然连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由此可知那吊死鬼是何等厉害。 这个吊死鬼比我遇到的妖物还要凶残得多,如果不是那个妖物护住了我,说不定第一夜就被吊死鬼拉走了,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还应该感谢那妖物,现在那妖物又为他做了大媒…… 死了人,和尚们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吵吵闹闹,很快全村人都知道了,一时之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老陈的亲戚和村干部们都出来维持秩序。老陈急得差点喷血了,女儿受辱,猛鬼索命,一夜之间闹出两件大事,都是棘手之极,处理起来力不从心。人命关天,他也顾不上影响了,向乡镇派出所报了案,还给很多人打电话请求协助,包括老校长。 我主要的担忧还是陈星,不娶她恐怕是不行了,真要娶她又觉得有些不甘心。倒不是说陈星不够漂亮,实事上陈星长得很漂亮很可爱,家境也不错,完全配得上我,只是我无法接受这么突然的、强加在我身上的婚姻。婚姻不代表爱情,可是婚姻怎能没有爱情?一个现代知识份子,难道也要先结婚后谈恋爱? 上午十点左右,老陈接到了一个电话,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神神秘秘地对我说:“救星来了,这下好了!” “什么救星?” “这是机密!”老陈非常严肃地说,想了想觉得我现在是自己人了,于是又搭着我的肩头说,“对你说还是可以的,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有一个从北京来的高人,刚好在教育局从老校长那儿知道了我们这边有麻烦,答应会过来处理。老校长一再交代了,千万不能对别人说他是北京来的!” 第6节 我有些好笑,对于这偏远山区的农民来说,北京是无比神圣、闪烁着金光的存在,北京来的人就相当于古代的钦差大臣,坐着八抬大轿,手拿尚方宝剑,斩奸除妄,神鬼辟易,所以老陈很激动。但是我很清醒,北京又不是龙虎山,不见得个个都能降妖捉鬼吧?如果又失手,今晚还会发生多可怕的事,我要怎样才能摆脱妖物的魔爪? 老陈立即开始准备迎接贵宾,布置礼堂,杀猪宰羊,指派乐队,集合孩子们穿戴整齐,拿上六一节表演用的纸花列队迎接。 虽然报了警,乡镇派出所的警车并没有来,众人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下午快四点钟,才有一辆小轿车拖着一屁股黄尘到来。早已等在路边的锣鼓队立即卖力敲打,唢呐声惊天动地,涂成红脸蛋的孩子们摇晃纸花参差不齐叫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老陈屁颠屁颠迎了过去,但车里的人却没有下来,摇下一点儿车窗说了几句话之后,老陈一脸尴尬回来,遣散众人,一个都不许围观——显然他的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村民差不多走光之后轿车驾驶座的门打开,跳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脸容坚毅,眼神凌利,全身上下散发出爆炸般的力量感。副驾驶坐出来的是一个白头发的瘦削老人,一副朴实谦和的样子,这个人我在学校办公室的照片上看到过,就是校长,也姓陈。 两人下车后迅速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微弯腰做出恭请的姿势。左边出来的人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适中,穿着丝质长衫,短发长须,面带温和微笑,气度不凡,只是一双剑眉显得太粗了一些,飘逸之中带着一点霸气和杀气。 右边出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材颀长,穿淡黄色圆点褶边长裙,轻灵如一只飘飞的蝴蝶。她的头发整齐地梳在后面,额头光洁饱满,修眉入鬓,凤眼生威,明艳照人,脸上虽然还带着点孩童稚气,却已显示出了明星般的耀眼和公主般的华贵气质,令人不敢逼视。 我没有多看她,不是不敢逼视,而是不喜欢她那高昂着的头,北京来的也用不着眼高于顶吧? 陈校长有点谦卑地说:“陆老,先到村部去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不必了,先办正事要紧。”被称为陆老的长须老者摇了摇头,朝远处左右扫视一眼,随后眼光停在我身上,微露惊讶之色,接着快步向我走来,还是上下看个不停。 我有些心里发毛,“钦差大人”为什么一直看我,难道我身上有妖气? 众人都发现了异常,但没人敢开口,陆老走到我面前,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绕到后面去看,嘴里自言自语:“可惜了,可惜了……” 我忍不住问:“什么可惜了?” “你有灵根,可惜虚度年华,已经筋骨僵硬,经脉滞塞,修道也没有什么前途了。” 我差点失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道士,有什么好可惜的?当老师难道不比当个神棍强?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问他:“什么是灵根?” 陆老似乎在犹豫着什么,随口道:“所谓灵根,就是通灵的能力,也就是沟通宇宙中灵气的能力,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学习玄术的资质。你的资质是相当好的,可惜年纪太大了,要是早些年遇上我就好了。” 我只是保持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对老头的自以为是表现出反感。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容易遇到灵异的事了,因为有“灵根”,容易感应到其他灵体的存在,鬼怪之类可能对我也比较感兴趣,比如吸了我的精血可以得到我的灵根之类。 少女问:“爷爷,他的资质真的很高?” 陆老没有回答她,而是说:“你们回避一下,我有话跟这位少年说。” 陈校长、陈书记、司机等人急忙走开,但少女站在原地没动。陆老说:“我虽然没有穿道装,但实际上我是正宗传承的道士,如今在政府某个特别部门挂职,处理怪力乱神之事。虽说你年纪太大了一些,还是有培养的可能,你可愿意跟我走?” 我摇了摇头:“多谢老爷子好意,我觉得当教师挺好。” 少女皱眉道:“真是不知好歹,我爷爷乃是当今修道界泰山北斗,他肯收你那是你十世修来的福气……” 陆老举手制止了孙女,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虽说跟了我也未必能光宗耀祖,出人头地,但无论如何,哪怕是只学一招半式也比当一个教师要强上几十倍。” 陆老蔑视教师让我有些反感,这跟指着和尚骂秃驴的道理是一样的。也许他真有些本事,有些权柄,跟着他混个一官半职不难,这是离开这穷地方的捷径。但是我感觉自己与陆老有很大的距离,人生观生活习惯都有很大差异,跟他们在一起未必会开心。况且陆老刚才也说了,我年纪太大已经不适合修道了,要是没学好受人白眼,一辈子都要受窝囊气,宁为鸡头勿为牛后,何苦好高骛远? 十年寒窗无人问,突然之间工作有了,未婚妻从天而降,首都来的贵人青眼有加,看起来似乎时来运转了。可是工作的地点不理想,未婚妻是我不了解的人,贵人的施舍太让人意外,这一切真是好运么?这些东西我感觉都不靠谱。 “这个……这事对我来说太突然了,我要考虑一下。”我含糊地说。 陆老是何等样的人,立即看出了我没诚意,只是不好当面拒绝。他有些不悦,但也没再说什么,大概觉得我看到他的真本事后会改变主意。 少女因为爷爷很看重我,对我有些好奇,也有些不满:“喂,你叫什么名字?” 对待这种没有教养的人,我直接无视,假装没有听见。陆老瞪了孙女一眼:“再这样无礼,以后不带你出门了!” 陆老颇有古人气度,所以我施以抱拳之礼:“我叫张玄明。” 陆老点点头:“好名字,像是我辈中人。我叫陆成山,她是我孙女陆晴雯。” 少女嘟起了嘴:“没有必要把我的名字告诉别人吧!” 陆成山没理他,问我:“遇到邪物的就是你吧?从头到尾给我细细说一遍。” 汗,当着陆晴雯的面怎么好意思详细说?好在我口才不算太差,思绪也算敏捷,该详细的详细,该省略的省略,详略得当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陆成山听完微微点头,招手让众人过来,一起往学校走去。陆成山问:“以前有一个女子在学校里面自尽了,这是怎么回事?” 陈校长和陈书记对视了一眼,陈校长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好像有个女知青叫谢永芳,跟一个男知青好上了,后来男知青回城了,她没有得到回去的名额,肚子又大了起来,羞于见人,就悬梁自尽了。” 陆晴雯怒道:“可恶,这个臭男人太不负责任了,干脆把谢永芳的阴魂带到他家去……” 陆成山瞪了孙女一眼,又问:“知道她埋在哪儿吗?” “这个……应该能找到吧。” “找几个人去挖出来,但不要乱动她的遗骸,挖出来了再叫我。”陆成山转头见陈书记还站在那儿,脸上有为难之色,不由笑道,“白天它不敢现身的,况且还有我在,你怕什么?” “是,是是。”陈书记连声答应,急忙走了。 陈校长带头,众人来到学校附近,但陆成山没有进学校,而是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绕过学校走到后面的乱坟岗。 第7章 银尸与怨灵 我对后山的乱坟岗有些心怵,所以这两三天都没有上去过,偶然扫过一眼也没有细看,这时走上去,才发现坟头一个挨着一个,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半腐烂的棺材。 1995年的时候,很多地方已经实行火葬了,但这里还是传统的土葬,而且还有一个风俗,那就是死者下葬几年后,会把棺材挖出来,把化掉了皮肉的骨头装进坛子里再次下葬。有些人怕麻烦,或是忌日不适合立即入土,棺材就直接放在地面上,盖些竹席,看起来特别吓人。 五人沿着羊肠小路往上走,陆晴雯踩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觉得有些奇怪,于是用手里的树枝挑了起来…… “啊!”她发出了大声尖叫,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急忙连着树枝丢掉。 开车的司机阿良本来在最后,奋力一跃蹿到了前面,手上多了一柄军用匕首,全身绷紧如即将扑击的猎豹。但是掉在地上的东西却不是活的,那只是一团花白的头发,其中一截还打着辫子。 原来是一个老女人尸体腐烂后留下来的头发,这东西放在其他地方也许不会吓人,在这乱坟岗中出现却很恶心、很吓人。陆晴雯虽然看起来像个大人,实际上还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女孩子,乍见之下难免被吓坏了。 陆成山摇了摇头,没有责骂,读万卷收不如行万里路,这正是他带着孙女同行的原因,相信下次她再看见这类东西就不会怕了。 第7节 走到了半山腰,陆成山来来回回看了几眼,然后指着远处对我说什么青龙白虎,来龙去脉,左帐右帐之类,听得我直翻白眼。不是我不给他面子,实在是听得快要晕倒了,我又不想拍他马屁,用不着装明白吧? 陆成山发现自己白费口水了,只好简单地说:“这儿表面上是一个风水宝地,实际上却是一个天然的简单聚阴阵,无知的风水先生误导村民把坟墓都建在这里,又助长了阴气。这里的阴气只有一个宣泄口,就是村庄那个方向,本来只要稍加引导疏通也就没事了,不知哪个蠢货出主意,建了个学校来镇压阴气,结果反而挡住了阴气发散,就像一个水库一样越蓄越多,蓄了这二三十年,怎不养出厉鬼和精怪来?要不是我今天来此,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人命呢!” 众人恍然大悟,陈校长有些紧张地问:“那么要把学校拆除?” “不必,区区怨魂何足道哉?这个聚阴阵很容易就可以破掉。”陆成山说完就往回走。 下山的时候,陈书记已经带了五六个壮汉在山脚下刨挖了,按照这儿的风俗,非正常死亡的年轻人是不能在斜坡上横向挖洞深埋的,而是直接挖“朝天坑”,也不能立碑,事隔多年不容易找到了。 陆成山没有理会挖坟的人,走向学校,在教学楼附近走来走去。我注意到他不动声色地把一些彩色小石头、符箓、铜钱放在地上,用浮土盖住,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此时和尚们已经走了,学校里面没有别人,陈校长急忙烧水泡茶,然后又跑回家拿了些花生瓜子、水果糕点之类招待客人。 陆成山很随意地与众人拉着家常,据他说和尚们也不是全无功劳,附近的普通阴魂全部都超度了,只差谢永芳的怨灵,把它除掉就没事了。等了好久陈书记还是没有找到谢永芳的坟,于是又叫了十几个壮汉来帮忙,挖大挖掘面积,陆成山亲自到现场坐镇。 快天黑的时候,终于挖到了一具已经严重腐烂的棺材,从残存的痕迹来看没有上过油漆。按这儿的风俗横死早夭的人棺材是不能上油漆的,由此可以确定就是谢永芳的尸骸,陆成山叫众人把棺材抬到学校操场上,架起一堆干柴,把棺材放在干柴上,看样子是要用火烧掉。 我有些疑惑,如果只是要烧掉,何必大费力气抬回来?而且多次骚扰我的妖物可能要比怨灵更可怕,为什么陆成山一句话都不提?我虽然心里觉得蹊跷,但闭紧了嘴,以免被人取笑或犯了什么忌讳。 很快村民都被赶走了,连陈校长和陈书记也躲到了远处的民房里,只有陆成山、陆晴雯、阿良和我在场。陆成山一再交代,全部村民必须躲在家里关起门窗,否则后果自负。 天已经完全黑了,阿良从轿车后备箱中拿来一个大布包,在操场中央摆上了香案。陆成山换上太极八卦道袍,戴上芙蓉冠,背插两面都有北斗七星和符文的桃木剑,手持玉柄白丝拂尘,显得仙风道骨,飘逸出尘。 陆成山口中念念有词,画了几张符,取一张符焚化于水中,把水洒在棺材上。接着又砍下四根柳枝,分别贴上符箓安放在棺材外面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阿良,打开棺材看看。” 阿良应了一声,走上前去一手抓住上棺盖,一手按住下棺板,沉腰坐马,双臂使力。棺材早已腐朽不堪,棺材钉松动,应声而开,棺盖被掀到了一边。 陆成山向里面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差点让你养成气候了!” 阿良拿出一个小手电往里面照,我和陆晴雯很好奇,也走过去探头看,一看之下不由惊呼出声,倒退数步。棺材里面不是白骨,而是尸体,就像刚死的人一样,但是皮肤呈现一种异样的白色,散发出逼人的寒气。 “僵尸?”陆晴雯颤声问道。 “还不算僵尸。当年她死的时候没有魂魄残留在体内,没有成为僵尸,但是她刚好埋在聚阴阵内阴气最重的地方,尸体不腐,多年吸收阴气积蓄了大量尸毒,已经达到了尸变的可能。并且她的怨魂不散,养息了二十多年已成厉鬼,如果再给她一点时间,阴魂与尸体结合,不仅会变成僵尸,而且是非常可怕的银尸!”陆成山为了给孙女增长见识,也为了让我产生兴趣,所以详细解说。 陆晴雯又问:“银尸有多可怕?” “银尸还是可以消灭的,但如果躲起来修炼,千年之后就会进化为银毛犼,那就不是凡人可以灭杀了。” 居然是一个这么大的隐患,这个也算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极品了,所以我又探头看了一眼。那女尸五官端正清秀,但表情显得有些凶厉,衣物基本腐化变成一些烂泥,显露出姣好的身材,生前无疑是个大美女。 女尸的五官长得很像我梦见的吊死鬼,不过她脖子上没有勒痕,眼睛没有暴凸,舌头也没有吐出来。陈校长曾说谢永芳死时已经怀孕,现在她的肚子并没有鼓起,可能她下葬之后有了很大变化。 “哗……” 突然一阵旋风卷来,柳树大幅摇摆,播土扬尘,温度急速下降了几分。陆成山“哼”了一声:“它来了,你们站在我身后不要乱动。它的遗骸在这里,由不得它不来!” 我有些紧张,瞪大眼睛搜寻前方,却什么都没看到。陆成山望了我一眼,掐了个指诀按到我额头上:“你的体质特殊,我可以给你暂时打开天眼,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也不要乱叫乱走。” 陆成山的手指头发出一股奇异的力量,我感觉脑海中震动了一下,眼前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但是一些本来不会发光的东西却变得会发光了,像是戴了某种夜视镜一样。我左右扫视,发现一间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似虚似实的女人,长发飞扬,眼睛流血,舌头伸出好长,正是梦中见到的吊死鬼,也就是谢永芳的怨灵。 怨灵有些忌惮陆成山,不敢过来,只是从身上发出一阵阵阴气,与附近的热空气相互冲击形成旋风。 我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道士,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身体挖出来,难道连一个可怜人也不肯放过吗?” 陆成山森然道:“你死就死了,早日转世投胎去,为什么滞留人间?” 我没看到怨灵开口,但是脑海中却响起了她幽怨悲泣的声音:“我好苦啊,我不甘心,呜呜……我本来是个城里的姑娘,到乡下来受了许多苦,好不容易遇到了个知心人,结果他又走了。那个狗官骗我会帮助我拿到回城的名额,玷污了我,不料他只是在骗我,根本没想帮我。我怀了他的孽种,想要揭发他,他却把我勒死,装成自杀的样子,我不甘心呐!” 陆成山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虽然受了些委屈,却也不能因此怨恨别人,拿别人泄愤。” “我要报仇,可是我找不到他,又不能离开这里,你帮帮我好吗?他叫简山,鼻子旁边有一颗黑痣,以前是民兵队长,后来升官了,不知道哪里去了……” 陆成山皱眉:“我会帮你查一查,但是你惊吓了村民,还勒死了和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也容不得你了。” 怨灵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那和尚年轻时做了许多亏心事,我杀了他是他罪有应得!” 陆成山怒道:“既使他做过错事,他也悔改了,上有神明,下有国法,还轮不到你来判定别人生死!” 怨灵本身就充满了戾气,凶狠而暴躁,不会像正常人一样理智,闻言大怒,厉声道:“原来你也是个坏蛋,死吧,死吧,都去死吧!”说着便向棺材冲去,同时棺材中的白色女尸也开始抖动起来。 第8章 赶尽杀绝 陆成山见怨灵往这边扑来,从容不迫地拔出七星桃木剑,左手掐诀在剑上一按,再向前劈出。灵气形成的光影有如火焰巨剑裂空,把滚滚黑气和怨灵劈成两半,黑气迅速消散,我听到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陆成山劈出一剑之后,立即掠向棺材,飞快绕着棺材跑了一圈,出手快如闪电,把四根贴着道符的柳枝刺进了尸体身上。我看到柳枝发出明亮的红光,尸体被刺中之处则喷射出大量黑气和少量黑血,那尸体急剧颤抖,想要坐起,却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迅速干瘪下去。 这银尸和怨灵看似强大,由于还没有真正成形,更没有合体,实际上没什么能耐,在陆成山面前不堪一击,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他解决了。 但陆成山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冲到香案前踏起了奇怪的步法,同时掐诀和念咒。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看得出来他的每个动作都很有法度,伴随着灵力波动,念咒之时咬牙切齿,声发如雷,与电视中乱跳乱唱的神棍是完全不同的。眨眼之间陆成山身上就散发出了迫人的强大气势,神威凛凛,持剑往地下一刺。 这一瞬间,我看到了教学楼周围好起个地方亮起耀眼的光芒,红、黑、白、绿、黄都有,其中以黄光居多。这些发光的地方,就是之前陆成山偷偷埋下彩色石头、黑玉、铜钱、道符等东西的地方。 陆成山仰天大笑,极为得意:“哈哈……妖孽,你已经被我用七星飞锤阵困住,无路可逃了!” 我终于明白了,难怪陆成山之前绝口不提除妖的事,原来早就料到那个妖物狡诈多疑,不容易捉住,所以白天不声不响在教学楼附近布下阵法,只是没有激活。以他的实力处理怨灵轻而易举,他却故意大费周章把棺材抬到这儿来,弄得煞有介事,目的就是要引起那妖物的好奇心,躲在附近看热闹。因为之前他一直没有显示实力,所以那妖物也没有对他产生太大的戒心,结果落入他的陷阱了。 教室里面闪现一个人影,响起一个有些惊惶的少女声音:“道士,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设计害我?” 陆成山冷笑:“你骚扰乡民,淫乱人间,已犯国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不束手就擒!”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最近才路过这里,没有害过人,更没有杀过人,罪不至死,求真人念我苦修近千年不易,网开一面,今后再也不敢贪玩捣乱了。” 陆成山脸上略有犹豫之色,但很快变得坚定:“你还没有做出更多恶事,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足够实力,不代表你本性是善良的。如果不是被我困住了,你岂肯这样低声下气?如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容不得你这些妖类兴风作浪,还不现身受死!” 第8节 “你……好你个心狠手辣的牛鼻子,刚才那女鬼含冤受苦,你不帮她解开心结也就算了,居然狠心赶尽杀绝!我虽然捣蛋顽皮,有些小过错,就算以你们的法律来说也不是死刑,你妄杀无辜,不怕因果报应么?” 陆成山冷笑:“不要拿佛教的因果轮回来唬我,我是正统的道士,斩妖除魔本是我辈责任和义务,灭杀你这样的妖孽只有功德没有罪恶。况且我是为国出力,替天行道,更不用担什么因果!” 黑影大怒:“道门败类,朝廷鹰犬,毫无半点仁慈怜悯之心,老娘便是死也要让你不好受!” 陆晴雯在一边忍不住怒骂:“臭狐狸精,竟敢骂我爷爷,我要扒了你的皮!” “不用跟它斗气,它已经死定了!”陆成山迅速掐诀念咒,催动阵法。 我看到了教学校附近发出的各色光柱互相投射、串连、聚集,有如一道道电网,建筑物完全不能阻碍——这应该是一种磁场或力场之类的能量吧?教室里面的黑影开始往外冲,它一动,四面八方的光网中就有西瓜大小的光球向它轰去,轰在它身上炸散成耀眼的彩光。它虽然极力躲避,还是被大量光团打中,不过看上去受伤也不严重。 妖狐匆而向东,忽而向西,不停改变方向,但不论往哪边走都会遇到攻击。其实它只要往东南方向多走几步就可以突破光网,从窗口逃出去,但它身在阵内并不知道,反而向陆成山这边走来。 我虽然是个外行,也看出了妖狐的实力非常强,单挑的话陆成山可能不是它的对手,更不可能抓住它。现在阵法虽然在不停地轰击,也只是削弱它的能力,不能直接杀死它,当然也有可能是陆成山这个阵法威力并没有我想像中的强,如果没开天眼什么都看不到。 妖狐走到了教室外面,借着几支蜡烛的光芒,我看到它穿着很土气的花格子上衣和深色宽大裤子,绑着一根粗大的长辫子,与乡下村妇差不多。但是随着它走近,我发现她非常美,算得上是大美女的陆晴雯与她一比都黯然失色了。 看清楚之后,我的眼光就无法从它身上移开,也许当时我并没有真的看清它的模样,但无论看到它什么地方都觉得美,无论什么动作都养眼,对它产生了强烈同情心,如此绝世美女,被杀了岂不是焚琴煮鹤? 如果妖狐不该杀,那就是陆成山错了?突然间我惊醒过来,急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闭上眼睛之后还是可以“看”到它的样子,但没有那种颠倒众生的诱惑力了,并且它身上笼罩大团白气,绝非人类所有。 当时妖狐并没有故意媚惑我,而是她天生的媚惑力,男人见了自然而然为之倾倒,狐狸精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我无法评判陆成山的做法是对是错,但他与我想像中的有道之士截然不同,更像是一个铁面无私的执法者。同样我也无法评论妖狐是否该死,因为这些全是我以前没有接触过、没有想过的东西。 妖狐在阵内分不清方向,渐渐向陆成山这边走来,越靠近这边陆成山发出的攻击威力越大,它等于是自己过来送死。几分钟后它就有些支持不住了,被陆沉山一个诀法打中,扑倒在地变成了一只特别大的白狐,毛色油光滑亮,两只眼睛绿幽幽像两个宝石。 白狐继续往前走,陆晴雯少年人心性,好大喜功,见妖狐从她身边走过,忍不住拔出一柄小小的匕首向妖狐的脖子刺去。她这一乱走动,阵法灵力产生波动,出现了一丝间隙,妖狐的眼睛立即闪过一道亮光。 “不好!”陆成山如飞而至,一掌击在妖狐的头顶上。阿良动作也很快,同时扑到,军用匕首插进了妖狐的胸腔。妖狐巨大的身体滚跌于地,四脚抽搐,眼看活不成了。 我看到妖狐身体上突然跳起一个人状光影,向我撞过来,于是急忙躲避,但没能避开。感觉那人影扑到了我身上,然后全身无法动弹,头脑昏昏沉沉,好像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陆成山一剑劈下,没能拦住虚影,怒吼一声:“大胆妖孽,立即给我离开他!” 我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尖锐的女音:“你要置我于死地,我也要让你不痛快,现在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陆成山怒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贫道岂会受你要肋!” “哈哈……”妖狐控制着我大笑,“如果我魂飞魄散,他也活不了,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做过坏事,难道你连他也要杀了?” “卑鄙无耻!”陆成山怒发冲冠,但掐起的手诀却不敢打出。以他的职业和身份,可以对妖魔斩尽杀绝,但不能伤害到普通人,不论是天道还是国法都不容许。 陆晴雯知道自己闯了祸,吓得脸色煞白,阿良也是手足无措。原来妖狐本体被击杀的瞬间,灵体附到了我的身上,它有近千年的修为,而我只是一个凡人,所以立即被它控制了。它有恃无恐,控制着我的身体转身就走,我虽然一切全明白,却像是一个旁观者,再也无法作出任何动作。 “我陆成山从不人受威胁!”陆成山怒吼一声,突然出手,一口气在我背上戳了七八下,我的身体向前扑倒。他打横抱住我走到香案前放下,迅速割破左手中指,滴血到盛朱砂的碟子中,提笔混合朱砂和鲜血开始画符,笔走龙蛇,一气呵成,转眼就画了八张符箓。一张贴在我头顶百会穴,一张贴在胸口心脏部位,一张贴在丹田之处,双手掌和双脚掌也各贴了一张,最后又烧了一张灌进我嘴里。 这是要整哪样?我心里阵阵绝望和恐慌,希望陆成山能放了妖狐,不要连累我,但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连转动眼睛都做不到。 陆晴雯带着哭腔问:“爷爷,怎么样了?” 陆成山没有理她,浓眉紧锁,握着七星桃木剑想要下手却又下不了决心。显然他已经用符法困住了妖狐,让它无法逃脱,但是不敢轻易下手,怕灭杀妖狐的同时把我也杀了。但他如果不立即出手,时间拖久了妖狐的魂魄与我的身体结合得更牢固,夺舍成功,我也等于死了。 我以为他会妥肋,放了妖狐,但是他的表情却越来越凶狠,越来越坚定。我感到了彻骨的寒意,我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为什么一定要把一个并不是太坏的妖怪灭杀,不惜拿我的生死来做赌注?就在前不久他还想收我当徒弟呢! 陆成山还是开始施法了,先向天祷告,然后念道:“太上之法受吾,依旨任吾之行,请神会合护吾之身,依吾变化,应吾之道,随吾遮隐,急急如律令!”念完掐诀向着我头顶、印堂、咽喉、肚脐、手掌心和脚掌心虚击…… 此刻他请神附体,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气势,动作快如闪电,威猛无匹,每一次虚击我都像被人当头一记重锤,整个人都震散了。 之后我就陷入了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状态,但即使清醒的时候,也只能听到声音,看不见东西,做不了任何事情。 第9章 老神棍 我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不知去过多少地方,总之陆成山找过很多人,有隐居的老道、高僧,也有知名的中医大师、外国专家,但都没人能治好我。 从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了自己的一些情况,陆成山施法击散妖狐魂魄的同时,把我的魂魄也震散了,虽然他及时住手,没把我当场震死,但我的魂魄已经不完整,与妖狐的魂魄掺杂在一起,相互纠结不能分离了。 人身有三魂七魄,三魂藏于精神之中,七魄藏于躯体之内,三魂中的人魂通过七魄中的天冲魄和灵慧魄控制思想和智慧,通过气魄、力魄和中枢魄控制全身的动作,通过精魄和英魄控制精血和体质状态。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有一魂或一魄失效,都会造成严重后果。 我失去了二魂四魄,仅剩的一魂二魄还被妖狐压制着,所以完全无法动弹,如果不是我意志坚定,想要再见到母亲一面,可能连最后一点听力和思考能力都要泯灭了。 妖狐的魂魄远比我强大得多,但它首当其冲被陆成山打散了二魂四魄,受创严重也处于瘫痪状态,还要与我争夺控制权,所以它也动不了我的身体,就这么僵住了,说简单一点,我变成植物人了,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破坏容易建设难,打散一个人的魂魄不难,重新聚集魂魄就太难了,把一人一妖的魂魄打散混在一起再想分开重聚就更是难上加难。打个比方,把一瓶黑墨水和一瓶红墨水同时倒进水杯里,搅拌之后再想无损地分离出来是非常困难的,而分离灵魂要比分离墨水更困难千万倍。 更重要的是玄学没落了,真正有本事的人非常少,现在所谓有本事的人,水平还不如几百年前侍奉的道童,所以也就没有人能够解决疑难杂症了。至于新兴的科学,连魂魄存在不存在都不能确定,更何况是治疗? 多次治疗无效,陆沉山终于失去耐心了,恰好他挂职的部门有一个紧急任务,于是借机脱身,通过相关部门把我送回老家。 那一天有十几个民政部和教育局的领导送我回家,浩浩荡荡排场很大,很给面子,他们说我在上课时突然中风了,属于医学上不可治愈病例。出于人道主义,以及国家对优秀教师的关怀,民政部和教育局给予五万元的补助。另外我是“因公受伤,光荣退休”,给予奖状和证书,每月可以领到退休金…… 反正我已经不能讲话了,随他们怎么编吧。 我母亲没有听完故事就昏倒了,孤儿寡母生活不容易,她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艰难供我上学,好不容易盼到了出头之日,结果生龙活虎的儿子竖着出去横着回来了,连治疗的希望都没有了。这一刻她的心被撕得粉碎,坠落无底深渊,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此时除了哭泣之外还能做什么? 左邻右舍和同村的好心人纷纷来看望我,但除了摇头叹息,说几句安慰的话,送上一点心意,也无法提供更多帮助了。 最后家里只剩下我妈,我奶奶,我叔叔和婶婶。我爷爷已经过世了,奶奶是本地人,现在跟我叔叔生活在一起,而我叔叔和婶婶都是老实人,孩子在读高中,家中也不富裕,帮不了什么大忙,只能陪着我妈流泪叹气。 我母亲本是政和县一个大地主的女儿,不过我母亲出生的时候,作为“土豪劣绅”的外祖父已经是被批斗的阶级敌人,所有财产被没收,生活艰难。后来遇到了六零年大饥荒,家里有七八个小孩,眼看活不下去了,只好把我母亲卖掉。 我母亲后来吃了很多苦头,对此耿耿于怀,那么多个兄弟姐妹,为什么偏就卖她?父母偏心,也就不能怪她绝情,所以后来虽然找到了亲人,她却不愿意与娘家的人来往。我考上师范学校时,曾向几个舅舅借钱,结果求爷爷告奶奶总共才借到五百块钱,这让我和母亲都很伤自尊,之后就更少与这些亲戚来往了。 简而言之,我直系的亲戚中没有当官或大富之人,出了这样的事没人能帮我,更不可能追查真相向陆成山算账。 我昏沉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神智清醒时,听到了奶奶陪着一个人进来,那人一路咳嗽,气短急促,只听这咳嗽声我就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此人五六十岁,头发稀疏油腻贴在头顶上,脸色蜡黄,细眉毛小眼睛,尖鼻子招风耳,长相猥琐,为人更是龌龊,衣服上面总有一层厚厚的油污,臭气熏人,神鬼皆惧。 这老头不仅脏,还有病,是会传染人的肺结核病,走到哪里都咳个不停,随地吐痰。得了这样的病他还是烟不离手,几根手指都被熏成了焦黄色。更让人厌恶的是他好吃懒做,总爱赖在别人家里蹭吃的,嘴里说着客气话,下手绝不留情,有时还用他那长着寸许长指甲的“黑鸡爪”直接抓东西吃,自从读了鲁迅先生的《孔乙己》之后,我都是称呼此君为孔乙己。 第9节 我曾经听说过孔乙己是个阴阳先生,村里一些神神叨叨的老人常与他凑在一起,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抓了什么鬼降了什么妖,毫无疑问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也许是我奶奶急疯了才想到把他请来吧? 我听到了奶奶和母亲恭敬地叫他先生,请他坐下又是端茶又是敬烟。孔乙己口称不用客气,却很享受地坐在那里全盘接受了款待,接着问我为什么会这样,经历了什么事,但我妈和我奶奶一句都回答不上,她们根本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孔乙己开始翻看我的眼睛,然后按着脉门很久,接着又摸头骨,最后他焦黄的“卤鸡爪”停在我的额头上,一股恶心的气息透入了脑海内…… 我居然感觉到了他的手! 我突然有点激动,这么久以来,我除了听觉外没有任何其他感觉,但是刚才我明明感觉到了他按着我的脉门,现在又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进入我的头部,是我的身体开始好转了,还是他有与众不同的能力? “先生,有办法吗?”奶奶紧张而惶恐地问。 孔乙己开始不停地咳唔,然后叹气,过了很久才说:“非常严重,你们把他生辰八字给我看看。” 母亲急忙报出我的出生年月日时,孔乙己掐着指头念念有词,很久都没有动静,我严重怀疑他是在拖时间,想着怎么糊弄我家里人,我的病是被陆成山打出来的,关我出生年月鸟事?虽然我见过了吊死鬼和狐狸精,对于神棍我还是很排斥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猥琐到了极点的神棍。 “如果是在前些年,我病得没有这么重,可能还有办法……”孔乙己终于开口了,但却是在给我下死亡通知书。 母亲和奶奶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苦苦哀求,许诺重金答谢,果然老神棍又改口了:“从八字、面相和骨骼来看,还是有救的,我可以试一试,不过有一味药引难求……” 奶奶急忙问什么药引,哪怕是要她的老命她也愿意。 孔乙己迟疑着说:“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他的魂魄没有归位,又有个妖精附在了他身上,如果救他,妖精也会重聚魂魄,那时候能不能活命,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看它的心情了……” 我妈和我奶奶目瞪口呆,遇上这种事她们哪里知道怎么办?而我则有些震惊,孔乙己居然能够大体上说出我的病因和病症,这可不是一般的神棍啊!我像是夜色中看到了一点星光,于绝望之中又看到了一点希望。 孔乙己……不,以后我还是他叫真名吧,周潭,周先生。 周潭似乎在自言自语:“天魂和地魂虽然不在体内,但人还活着就不会真的散掉,魂归故里,应该还能招回来;七魄散了四魄,却都在体内,也还有重聚的可能。其他药都好找,就是一味九转还阳草难找……” 我妈急忙问:“什么是九转还阳草?” “还阳草也叫还魂草、长生草、见水还阳草,长生不死,晒干了浸水就能复活。普通的还阳草很容易找,但我要的是生长在极高绝壁上死过九次生过九次以上的还阳草,我们这附近几百里内,只有仙岩顶上的绝壁可能有。” 我妈和我奶奶立即愣住了。 我知道仙岩是什么地方,那儿现在还属于原始森林,山势奇险,特别是山顶四面悬崖绝壁,仅有一个地方可以攀爬上去。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道士在山峰绝顶之上修道成仙,屡显神迹,于是有人在绝顶之上建了一座小庙,供奉神像,称为仙娘,那座山也因此被称为仙岩。 仙岩绝顶的石壁上生长着一种檀香,生长缓慢,百年才长成小树,千年老树也仅有树心里面一点儿是真正檀香,所以非常珍贵。方圆几百里内谁不知道那檀香树值钱?至今依然没人敢下手,第一是因为绝壁太难攀爬,第二是曾经有贪心的偷盗者和采药人莫名其妙从悬崖上摔下去了。百米高崖坠落,好几次都没死人,只是重伤,于是越传越神,谁还敢去? 现在周潭要仙岩顶上的九转还阳草做药引,当然愁死我一家人了。 周潭笑了笑:“有一个人去必定能采来,此人也只有张婶你能请得动。只要他肯去,先在庙里焚香祷告,说明是为了救命之用,不要贪心采挖其他东西,应该不会出事。” 奶奶急忙问:“你是说叫老林子去?” “对,就是他!” 第10章 真正高手在民间 老林子何许人也? 他是个老知青,姓林,真名很少人知道,所以无论老幼都称他为老林。“子”字是方言尾韵和习惯,不是尊称,与老子、墨子、孙子、韩非子的子无关。 老林是当年上山下乡唯一留在这里的知青,福州人,现在四十来岁,高大强壮,长相凶恶,脸上有一道刀疤。此人脾气急躁,性格乖张,至今不成家不立业,经常与别人的老婆勾勾搭搭,经常打架闹事。此外他还是一个绝世老饕,超级吃货,野猪野兔之类就不用说了,连毒蛇、山鼠、马蜂窝、天牛幼虫之类都遭到了他的无情摧残。 老林刚下乡时,什么农活都不会,赚不到工分总是挨饿。他刚好住在我爷爷家,我奶奶是个善良的人,见小伙子饿得可怜,自家虽然也很困难,还是尽可能送些吃的给他,逢年过节请他一桌吃饭,不能眼看着人家的孩子饿死了不是?后来老林在乡下混出名堂来了,把我奶奶当成了大恩人,早已千百倍回报,如果不是事关我的生死,我奶奶不会请他去做如此危险的事。 周潭之所以推荐老林去,是因为他练过武功,身手矫健,常年在深山中打猎也擅长攀爬,另外他凶狠强悍,杀气很重,鬼邪不敢近身,是最好的人选。 接着周潭又对我奶奶说了许多话,总而言之他会尽力,但能不能把我救醒,有没有后遗症都不关他的事,要看我命硬不硬——老神棍就是老神棍,先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老林最近几年到处跑,有时一年半载也不见人影,奶奶试着打了一个他留下的电话,第二天他就风风火火赶来了,拍着胸脯说包在他身上。大概是第三天他与我叔叔一起出发了,他从来不拜任何神仙,采药之前去小庙中祭拜的事要我叔叔去做。 我时而迷糊时而清醒,连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只知道家里人都在忙着找各种药材和一些特殊的物品,比如可以罩住整个人的大铜钟,千年以上的樟脑油,养了十年以上的大公鸡,讨要四十九家人的大米之类。 村子旁边有个凤头殿,里面就有一口大铜钟,我奶奶出面找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商量,凭着点老脸皮还是借到了;村头有三棵大樟树,据说唐朝年间就存在了,树龄超过千年,砍下些树枝就能熬出樟脑油。这三棵“神树”经常有人点香祭拜,平时没人敢碰,但为了救命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砍了;十年的大公鸡虽然罕见,却也不是绝对没有,肯花钱还是能买到的…… 我再起燃起了希望,却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陆成山找了那么多高人都治不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神棍真能治得好? 若干天之后的上午,周潭开坛施法了,在我家大厅画了大量符文,叫做聚魂阵。聚魂阵中央倒立一口大铜钟,把我剥光只穿短裤头放进钟内,灌进了大量药汤,还在钟下面烧火,大有水煮活人之势,这场面看过《西游记》的绝不陌生。 对了,当时还有一个周潭的朋友在场,叫吴章雅,是个精通中医的人,在我身上扎了大量银针,说是为了把药力和热量导入体内。 按照周潭的说法,我是男人,又是童男,乃是阳中之阳;妖狐是妖,又是雌性,为阴中之阴,所以可以借助时辰、阵法、药汤、法术的力量压制妖狐,这是古代阴阳家传承自上古巫族的秘法,道士们未必会懂……当时他说了很多,我没听完整也没听懂,我只在乎他和方法有没有效,而不在乎他的方法有多复杂和神秘。 周潭不停地念咒,画符,步罡踏斗,念了画,画了烧,烧了又再念再画再烧,足足折腾了半天。没人知道他具体是在做什么,只有我妈在旁边不停喊我的名字叫我回来(喊魂),其他人都在屋外,远远阻止行人和大型动物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身上渐渐有了暖意,眼睛睁开了,手脚也能动了。周潭却如临大敌,非常紧张,叫我不要动继续在药汤里煮着。他穿了一件道袍,手里拿着桃木剑,看起来有些滑稽,但表情带着凝重与神圣,倒是与往日所见孔乙己形象大不相同。 我知道我有救了,对他感激崇敬之极,这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然而好景不长,我突然又觉得身体变冷,变得麻木,连意识也开始迷糊。周潭大惊,连续往我头顶按了好几道符,却没有什么效果。他急忙拿起笔画符,画的时候好像很吃力,像提着几十斤重物的样了,画完后对着符纸掐指诀念咒语时居然喷出一口血来。 他的血是喷在地上,不是喷在符纸上,所以不是为了增加效力的舌尖血,而是运功聚气过度受伤了。 他把那张符按在我的头顶上,用手压着不停地念咒语,有一股气息灌顶而入让我清醒过来,体内那股躁动的阴冷气息又被压了下去。 原来我的魂魄重聚的同时,在我身体里面的妖狐魂魄也同步重聚了,这是必然的,所以陆成山找的许多高人都没办法。本来周潭的计划是聚合一部分魂魄之后,他与妖狐商量,请它放过我,不料妖狐神智没有完全恢复,就开始凭本能排济我,想要夺占我的身体。这个时候我的魂魄是很脆弱的,一旦被挤出来就不可能再回到身体里面了,周潭只好强行镇压,但以他的修为很难压住,只好拼老命了。 我以为这一次成功了,但是周潭的脸色一直很阴沉,他原本蜡黄的脸显得有些苍白,有时却又涌上红晕……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眼中闪过决绝之色,我头顶上传来的气息猛地增强,身体里面不安份的气息全部被压迫集中到了背部某个地方。 我听到了周潭连续大喝三次“定”字,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同时他左手掐诀也在我背上连戳了三次,然后又喷出了一口血。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我妈吓坏了,虽然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没……事。”周潭勉力开口,举手示意我母亲不要过去,他的一只手还按在我头顶,在轻轻颤抖,但没有再注入气息。 第10节 我感觉自己完全活过来了,只是觉得虚弱,铜钟里面的药汤这时感觉很烫,快要把我煮熟了。 这样过了大约一分钟,似乎我身体里面增加了某种能量,感觉没那么虚弱了。周潭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手:“行了,叫人进来,把他抬出来,咳,咳……” 我早已忍耐不住,立即往外爬,不料手一按到铜钟上面就被烫得惊叫一声,药汤里面也烫得不敢落脚,心急之下奋力一跃,居然直接跳出来了。 我顾不上重获新生的惊喜,急忙扶住了周潭,他显得非常疲惫和虚弱,甚至无力站稳。 我家里人都是又惊又喜,连声称谢,请周潭坐下,我奶奶跪下给他磕头,我妈跟着跪下,我也只能有样学样了。这是救命恩人,等于再生父母,磕几个头绝对是应该的。 周潭连忙扶我奶奶起来,连呼折他寿了,我奶奶年纪比他略大,按乱七八糟的辈分他还要叫我奶奶婶呢! 一家人喜笑颜开,急忙端出刚熬好的鸡汤给我和周潭进补,周潭只喝了一点就到我房间里去休息了。我也是该去躺的,可是我都躺了一个多月了,静极思动,恨不得绕地球跑一圈,哪里肯去躺?事实上我精神有点小亢奋,排出一堆又黑又臭的东西之后,除了走路有点飘飘然,没有别的不适。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肚子饿,但是不能多吃,得慢慢让肠胃缓过劲来。 在亲人朋友的关怀和祝贺声中,一个下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周潭喝了些人参鸡汤,修息了半天,气色也好转了很多,能够自己走路了。为了感谢他、老林、吴章雅、我叔叔以及给予大力帮助的亲友,我妈做了很多菜,搬出了一坛藏了十年的老酒,我妈酿的糯米酒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 席间众人都很高兴,特别是老林酒到杯干,豪气干云,滔滔不绝讲他的光荣历史,某次打猎遇到怪物,某年与某某人的老婆大战三百回合不败,某地有妖怪吃人之类。 我注意到周潭今晚的话不多,眉头微皱,眼神闪烁,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治好了我,应该很有成就感,很得意才对,即使是想要多些酬劳,也该吹嘘他的功劳和付出的代价,为什么还闷闷不乐呢?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貌似周潭没有杀死狐狸精,也没有把它赶出来,那么狐狸精是不是还在我身体里面?想到那只千年老狐狸还在身体里面,我就像背上有一条蜈蚣在爬,浑身都不对劲。 因为大家都很高兴,我不想破坏了良好气氛,所以忍住了没有立即当面问周潭,无论如何等吃完饭再悄悄问他。席间我尿急出门,结果又发现了一件让我非常震惊的事:非常黑暗的地方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与白天色调不一样而已。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夜视能力? 第11章 我被换了一个魄 我发现自己能够看清黑暗中的东西,不仅没有欣喜,还感到了极大的惊恐和不安。正常人绝对不可能在这么暗的地方看见东西,只有喜欢夜间活动的动物可以,那么是否意味着我有了动物的特征,或者是变成了妖怪? 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忐忑不安,好不容易等到了众人酒足饭饱散席,我坚持要送周潭回家去,母亲看我身体“很正常”,也就由我去了。临走前母亲给了周潭一个超大红包,大概是八千块钱,周潭说了些客气话,最终还是接受了。 出了门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忍不住开口了:“周先生,我会不会有后遗症?” 周潭一愣,停下了脚步:“这个,这个要观察一段时间,咳咳……” 他明显是在假咳掩饰他的慌乱,我更加不安:“我身上的狐狸精呢,你怎么处理了?” “啊……我把它封印在你的身上了,咳,咳,到我家去再说吧。” 虽然我很不安,也有些气愤,但确实是他把我从植物人变成了活人,并且他事先就说过只管治不管后果的,他也拼了老命吐了两次血,所以我对他还是很尊敬和感激的,也就没有再逼问,扶着他继续走。 周潭的家在村子中央,是一栋非常古旧的老房子,门槛已经磨矮了一截,门口的青石板也被踩得异常光滑,怕有百年历史了。这栋大屋以前是好几家共住的,现在仅有他一个人住,走到里面一股霉味和潮气扑面而来,台阶和泥地上到处可见绿苔藓,除了电灯外没有别的电器,也没有一件像样的新家具。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多么有诗情画意的两句话,但此刻我只看到了极度的孤寂和凄凉。我忍不住问:“周先生,你家里人呢?” 周潭脸色一变,没有吭声,我立即后悔问了愚蠢的问题。从初中开始我就在外地读书,回家的时间少,在家也是忙着为母亲做些事,从来没有关注过周潭这样的人,所以我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但他落魄至此,肯定是有伤痛的,当面问他太孟浪了。 周潭在八仙桌边的椅子坐下,掏了一根摇钱树(劣等烟),点燃开始吞云吐雾,然后又叫我把手给他,他微闭着眼睛给我切脉。过了好一会儿他问:“你有什么地方感到异常吗?” “我能看到黑暗中的东西,最暗的地方也能看清楚,还有走路感觉有点飘……”我很紧张地回答。 周潭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亮光,似乎是惊喜,但很快就变得平淡,微皱眉头,慢慢地说:“有些事必须要给你讲清楚,我没有把你完全治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重聚魂魄时你的一个魄……应该是英魄没有聚成,倒是妖狐的英魄有聚成之势,当时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好趁妖狐的魂魄没有完全聚成之前,把它封印。于是它的英魄留在你的身上,变成了你的英魄……” 我惊呆了,我居然被他移花接木换了妖怪的魂魄!!! 周潭道:“我当然知道人、妖有别,不能乱来,但时当危如累卵,再迟疑片刻妖狐三魂七魄聚集完整,就会夺占你的身体或者逃逸,两种情况你都活不了,我只能冒险行事。通常情况下是无法换魄的,但是妖狐的魂魄在你身体里面待了一个多月,重聚起来的英魄也包含了你的精血气息,天幸成功了!” 我不知是该哭该笑还是该骂娘,这不是把我整成“人妖”么?我紧张地问:“这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周潭有些无奈地摇头:“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就目前来看还好。” 我一头冷汗,人家开发一种治感冒的药都要千百次临床试验,从小白鼠到猪牛羊再到人,他居然直接在我身上进行史无前例的移魂换魄,老神棍你也太胆大妄为了!但话又说回来了,他当时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样做虽然风险很大,总比我永远躺在床上或死了要强得多。 我开始感觉全身发痒,似乎身上开始长出狐毛来了,同时也担心屁股上会长出一条尾巴来…… 周潭见我紧张的模样,突然笑了:“你也不要太紧张,英魄主导人的体质,或许会对你的体质产生一点影响,但应该不会出现兽化现象。用现代的科学来说,你的基因没有改变,肌体组织也没有改变,只是体质健康方面可能……” 说到这里他的话突兀地停止了,笑容也凝固了,眼中闪过些许不安或愧疚,不敢与我直视。我急忙问:“体质健康方面指什么?免疫力吗?” “不,不是,不是。”周潭连连摇手,“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咳咳,你身上的变化也要观察一段时间,总之不论你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尽力帮你。” 我知道他一定有很严重的事情瞒着我,大概我体质方面有严重影响,但他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悻悻然离开了。 走在路上我一直在担忧,以前我因为有“灵根”就容易遇到灵异的事,现在可好了,还整了个千年妖狐的魂魄在身上,只怕以后半夜上个厕所,都有鬼兄鬼弟拍着我肩膀问:哥们,拉屎畅快吗? 回到家里我没敢对母亲说身上的变化,母亲有心脏病,不能担惊受怕,这一次她已经够操心的了,幸好最终我站起来了,所以再大的问题我也要独自承担、化解。 奶奶还在我家,与她聊了一会儿,我才知道周家曾经是本地的名门望族,周潭祖辈都是著名的阴阳先生,直到文革时他父亲被整死,他也吃了很多苦头,失去所有财产。周潭除了搞“封建迷信”外没有其他谋生技能,不能做这一行后几乎无法生存,他的妻子嫌弃他贫穷,丢下一子一女跟别人跑路了。 周潭连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哪里有时间和精力管教孩子?所以儿子从小就叛逆,未成年就因为抢劫入狱,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女儿长大后嫁到了外地,对他可能有些意见,难得给他一点钱,基本不回来,所以周潭就一个人生活,混一天算一天,吃一餐算一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直到现在周潭还是胆小如鼠,逆来顺受,不敢做出格的事,怕有一天政策改变灾难又落到他头上。 我叹息了几声,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落魄至此,变成孔乙己第二了。 一整个晚上我都在做噩梦,梦到狐狸精苏醒了,愤怒地一口把我吞下。忽而我又变成了女人,背后还有好几条尾巴,陆成山追在后面不停地用闪电轰我……做了好几个怪梦之后,我梦到了自己的家乡,我从空中俯视着村子,突然红色的浓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吞没了村子,血腥味浓重得我无法呼吸,最终我憋不住了大吼一声。 “啊……” 我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满头都是冷汗。前面做的梦都比较模糊,只有最后血雾罩村的梦非常清晰,就像亲眼看到亲身经历一样。 我“呯呯”狂跳的心渐渐平缓下来,看了一眼电子表,才凌晨三点,正是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候,但是感觉今晚物别安静,连蟋蟀的叫声都没有,万籁俱寂,轻风不扬。 这时我听到了极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于是集中精神竖起耳朵静听。精神一集中,那时音就显得清晰多了,那是一个颤抖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大王生气了……大王要吃人……” 我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回过神来,那是村里的疯子在胡说八道。这个疯子据说以前是某个高等学校的校长,是个数学天才,因为没人能看懂他写出来的数学公式,红卫兵认定是通敌密码,把他批斗致疯。我在这里住了十年,他一直都是相同的模样:蓬头垢面,身披破棉袄,左手夹着捡来的烟头,右手拿着石块到处乱画。他写出来的阿拉伯数字、字母和数学符号清晰整齐,但是非常复杂,以我的水平只能看出那是一种方程式,大多数符号从来没有见过。 第11节 一个疯子的话,不必当真,但我又有点惊讶,因为十年来他没有任何衰老迹像,也从来没有清晰地说过话,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清晰地表达出完整的句子。 疯子还在念叨着:“大王要吃人……快逃命去吧……快逃命去吧……” 我感觉到了莫名的不安和压抑,我当然不会相信一个疯子的疯话,但是梦到古怪的血雾刚刚醒来,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又听到了天才疯子的“警世”之言,难免产生一些联想,还有这时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发慌。 我无意识地挥了挥手,似乎想把不安和烦恼挥走。我知道我的不安和恐惧是源于身体里面的狐狸精,以及换魄带来的不良影响,妖魔鬼怪本来就不在我的知识犯畴之内,连周潭也无法预知后果,我怎能不忧心?人们往往因为未知的东西而恐惧,因为它有太多不确定性,无法预知,无力改变。 周潭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妖狐英魄到底会把我变成怎样?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的听力可能比以前好了,否则不可能听到那么远的地方天才疯子说的话。 第12章 拜师 第二天起床我走路还是有点“飘”,但明显不是身体虚的轻微眩晕感,也不是身体变瘦的原因。我有些跃跃欲试,原地奋力一跳,居然跳到了约一米五的高度,这在以前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我一时兴起,跑到门外,助跑几步轻轻松松就跳上了邻居家约两米高的院墙! 靠,难道我会轻功了?我愣了一会儿,再试一次,还是跳上去了,并且发现跑起来特别轻快,冲刺速度明显比以前快了。 这难道是换了妖狐英魄带来的改变?周潭说英魄主导体质方面,看来我的体质全面提升了! 没等吃早饭,我就飞奔周潭家,敲开门的时候他披着一件厚衣服,原本就很黄浊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神情疲倦,显然一夜也没睡好。 “周先生早。”我向他点头问好。 “又有什么新发现了吧?”他露出些笑容,有点老狐狸看着大公鸡的味道。 我说跑步速度和跳跃能力都有明显提高,视力和听力似乎也有所提高,他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往里面走。 “周先生,昨天你说妖狐封印在我身体里面,这个安全吗?” “不安全。”他头也不回地说,“我的修为不高,它的修为很高,我不能长久压住它,它随时都会清醒过来。” 我更加心里发毛,急忙问:“它现在在哪里?” “我把它封印在你的夹脊穴,不过这只是一个印记,并不是真的有东西放在里面。所谓封印有点像现代的催眠术,它处于似醒非醒状态,遇到刺激或特定的情况就会醒来……” 我知道他已经有了解决方案,所以也没有太焦急,跟着他到了屋里。周潭叫我坐下才说:“你是准备再去当老师呢,还是做别的行业?”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反问他:“这个跟我身上的封印有关系吗?” “有!”周潭很肯定地说,“只有你比狐狸精更强大才能压住它,你要比它更强大,就得拜我为师,练习我的独门功法!” 他说得非常肯定,但是眼光却没有与我直视,再联想到在门口他的奸笑,我猜到了他说的是假话,于是我站了起来:“把我弄成植物人的人叫陆成山,据说是现今道教界的泰山北斗级高人,他想收我为徒,我都拒绝了。” 周潭愣了一下,急忙说:“我不是道士,我是阴阳先生,我周家家传已经有好几百年,是最正统的阴阳家,传子不传女,历代只传长男……” 他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显得有些局促。他只有一个儿子,已经入狱,估计也对这行不感兴趣,所以无法传承下去了,那么收我为徒的目的就不是那么单纯。我笑了笑,他更加难堪,本来他是个滑不溜手的老泥鳅,但关心则乱,他太在意这件事了。 周潭很诚恳地说:“我没有骗你,你真的需要跟我学法术才能镇住它,否则你活不过三十岁!” 我有些吃惊:“此言当真?” 周潭咳了一会儿,很严肃地说:“当真。我推算过你的八字,你三十岁有一个大劫,几乎没有度过的可能,想来狐狸精就是在那时醒来吧?那时我已经死了,别人未必能救得了你,你只能靠自己。” 我有些慌了,周潭能把我救活,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他推算的结果我不能无视。我现在是二十岁,活不过三十岁的话就只剩下十年时间,我的理想、爱情、事业都还没有开始,还有母亲要供养,十年时间哪里够?许多人活到了百岁还不想死呢! 周潭怕我不信,又说:“从一个人的先天祖气强弱也可以看出寿元,你也只有三十岁左右。” 我更加紧张,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命中注定我只能活到三十岁,还能够改变吗?” “能,我至少有五种方法可以延长你的寿命,我只收你一个徒弟,肯定不能让周家的传承断在你的身上,所以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最近的遭遇让我对这些神秘的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和兴趣,拜他为师也不是不行,但我必须弄清楚他手里的筹码:“有哪些方法可以延长寿命?假如都这么容易,世界上就有很多不死的人了。” 周潭没有急着解释,给我讲了两个小故事。 有一位母亲为儿子求测命运,算命先生说活不过十三岁,只有送到庙里去当和尚才能化解。这位母亲半信半疑,找到了一位高僧,结果高僧也说他儿子活不过十三岁,这位母亲只好把儿子留下了。到了小孩十三岁那一年,高僧怕万一他死在庙里被孩子的母亲怪罪,于是劝他回家探望母亲。小孩回家探母,之后回到庙中活得好好的,高僧就问他回家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小孩说,回家的路上遇到天降大雨,有个蚁穴眼看要被冲毁,于是他用泥土围起来,盖上树叶护住了蚁穴。 另一个故事是有个儿子为母亲求测,算命先生说他母亲已经死了,但事实上他母亲还健在,只是在那一年大病一场,究其原因,他母亲一生行善无数,躲过了定数。 周潭讲这两个故事的道理我懂,就是多做好事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周潭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做阴阳的,给人指点迷津,泄漏天机,甚至是逆天改命,难免损伤自己,所以更要行善积德。邓主席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行善也要趁早,小树苗才能扶正,像我这样烂了根掉了叶的老树,就只能等着腐烂喽!” 我还在犹豫着,周潭又说:“有很多种秘法是可以延寿的,但我不容易向你解释,学会了你自然就知道。今天就是黄道吉日,适合祭祀、求财、签约、嫁娶、订盟等,就今天拜师吧。” 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想死只能拜师了。周潭带我到大厅,拿起两个画轴挂在正堂,中间那幅是一个秃顶长须的老人,额头高广,大鼻阔口,相貌伟岸苍古,这卷画本身也是古董,纸质发黄破损,少说也有上百年历史了。旁边的那张画中是一个道装的中年人,剑眉朗目,鼻如悬胆,三缕黑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周潭点上香烛,叫我跪下,说道:“中央的是阴阳家的开山祖师鬼谷子,你磕三个响头。” 原来阴阳家的祖师是鬼谷子,看来历史不算很久,比不过道教的三清祖师……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周潭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说道:“阴阳五行早在开天辟地之时就有了,阴阳家的前身可能是古代的‘巫’,断代之后是鬼谷祖师收集整理并发扬光大,所以秦汉以后的阴阳先生都尊他为开山祖师。” 我点了点头,鬼谷子我是知道的,春秋战国时间著名的思想家、谋略家、道家、兵家、教育家、纵横家,乃是千古奇人,有通天彻地之能,神鬼莫测之术,只是没想到他还是阴阳家的祖师。 周潭道:“我周家祖传已经七代,左边这位是第一代祖师,你也磕三个头吧。” 我又磕了三个头,抬头认真看了一眼,发现他的容貌与周潭并不像,毕竟隔了六代,不像也正常。 周潭也向神像跪拜祷告,然后拿了一张太师椅坐在正中:“师徒之礼不可废,你也磕三个头吧。” 面对这个极为猥琐的准师父,我有一种上了当的感觉,他一夜没睡好,肯定是在算计着收我为徒,连两张祖师的画像都准备好了……但祖师都拜过了,等于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这个师父也不能不拜了。 “拜见师父!”我磕了三个头。 1995年10月5日,农历乙亥年闰八月十一日,我意志不坚定,被老神棍忽悠诱拐,从一个人民教师变成了一个小神棍,开始了我人生中的最大的转折…… 拜师之后关于我们这一行的正式身份,我和师父有分歧,我只听说过日本有阴阳师,中国应该叫阴阳先生。而我师父则说阴阳先生就是阴阳师,以前私塾的老师都是称为“先生”,所以“先生”就是“师”,阴阳先生就是阴阳师。 第12节 周潭振振有词地说:“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阴阳家之中有实力的人都称为阴阳师,是后来慢慢分化和改变了,有的称为天文家,有的称为地理师,有的称为算命先生……日本的阴阳师是徐福所传,徐福是鬼谷祖师的记名弟子,我们是正统,他们是旁系。” 这方面知识我很贫乏,只能暂且相信他说的了,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我们和道士有什么区别?” “阴阳师与道士供奉的祖师和神灵有些不同,修炼功法不同,符法咒语方面也有些差别,但最大的区别是宗旨不同。道士的宗旨是清净无为,真正的道士只修自身,只为成仙而努力,吞霞吐雾、养气炼丹、参悟大道,不管凡人鸡毛蒜皮的小事。阴阳师的宗旨是勾通天地,平衡阴阳,造福人间,一切都是为了民众所需,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为人民服务’。当然,服务也要收一点小钱,所以你要说是‘为人民币服务’也是可以的。” 我大笑,没想到他也有幽默的一面,至此我才明白为什么陆成山救不了我,老神棍却得救得了我,这是术有专攻,各有所长。论修道成仙,白日飞升,阴阳师远不如道士;但论降妖役鬼,驱邪招魂之类的“旁门左道”,阴阳师就比道士强了。 高谈阔论结束,我请师父到我家吃饭,不论他有多猥琐,有没有忽悠我,他都是我的师父,还是我的救命恩人,都应该孝敬。 第13章 半夜鸡叫 拜师那一天,师父对我说了一些规矩和禁忌,毕竟时代不一样了,没有必要墨守成规,他尽量简化,他对我的要求不算多,无非孝敬父母师长,不能仗术为恶之类。之后就开始正式传艺了,因为我是“法盲”,要从最基本的五行生克、天干地支、八卦类象、六十花甲纳音之类开始。 另外师父还教了我一种养气的功夫,叫做阴阳诀,他说这是阴阳家独有的功法,不能成仙也不能用来隔山打牛,但可以提高自己的精神和灵力,使符咒法术威力增强。镇压我体内的妖狐主要也是靠阴阳诀,以他的估计练到第三层也就差不多能镇住了。 “所有法术咒语都需要灵力来驱动,没有灵力就没有灵验,施法时到的大部分手诀、步罡、咒语都是为了能够集中自身灵力或者借到鬼神之力,假如你有足够强的灵力,不用念什么九字真言,你说一个‘屁’字照样能震慑群魔。‘符无正形,以气为灵’,只要你有足够强的灵力,不要纸笔朱砂,随手在空中画几下也降龙伏虎。”师父为了叫我努力练阴阳诀,一语道破玄机。 我点头表示理解,灵力就好比武侠小说中的内功,内功高深的人,飞花摘叶都可以杀人,随便一挥手就能破掉别人的绝招;没有内功的人,再好看的招式都是花拳绣腿,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酷的,事实上我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也没能记住相关穴道的名字和位置,晚上打坐了三四个小时,气海穴内一点点气机感都没有。 我睡下没多久,突然惊醒了,因为我听到了后面院子里有鸡叫声。不是公鸡打鸣,也不是母鸡下蛋,是几只鸡受到惊扰时发出的叫声。 为了给我补身子,母亲买了七只家养的土鸡,杀了两只还有五只放在我家后面的院子里养着。我家院子在厨房后面,主要是种菜和一口水井,今年夏天我在家时砌了个卫生间和洗澡间,晚上就是把鸡关在洗澡间内。 我的卧室距离洗澡间有十几米,隔了一层砖墙和一层土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微弱的鸡叫声会把我惊醒了。我立即起床,开门冲进厨房,再打开厨房的出去,我有夜视能力,不需要灯火,总共不到三十秒钟我就到了后院。 鸡群惊叫声更大了,洗澡间门口站着一个人,一只手抓着一只鸡,另一只手打着个微光小电筒往里面照,里面还有一个人在抓鸡。院子的墙头上蹲着一个人,大概是放风的,黑暗中看不到我,听到我开门的声音急忙压着嗓子喊:“有人来了!” 站在门口的人道:“别怕,再抓一只,至少两只才够吃。” 我认出了这个人,他叫范强,小学曾与我同班,从小就好狠斗勇,打架不要命,最终小学没毕业。那时他就已经与一群小无赖混在一起,打架闹事,偷鸡摸狗,他家里人也管不了他。后来他们加入了“蝴蝶帮”,变得更加嚣张,从偷偷摸摸变成了半偷半抢,有时村民明知是他们偷的也是敢怒不敢言。蝴蝶帮横行整个乡镇,近几年垄断了乡镇的客运和菜市,据说有官方背景…… 我家以前也被他们偷过东西,我母亲息事宁人,劝我不要与他们冲突,我是个书生,虽然气愤也不敢真的与他们顶撞。但是这时被我逮了个正着,我火大了,怒吼一声:“住手,干什么!” 范强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小电筒向我照来,发现我空着手只有一个人,立即又镇定下来,嬉笑道:“没干什么,抓两只鸡吃点心而己。” 我更加愤怒,冲过去夺他手里的鸡:“放下,这是我的鸡!” 范强把鸡藏到身后,另一只手曲臂挡住了我,展示出他强壮了肌肉,叫嚣道:“妈的,吃你两只鸡有什么大不了,给你面子才抓你的鸡。” 里面抓鸡的人也挤了出来,高大魁梧,纠号阿桐,恶狠狠道:“叫什么叫,再叫揍死你!” 范强道:“他是我同学,给他一点面子,再抓一只就走。” 我忍无可忍,一拳砸在范强的鼻子上,他立即向后倒,丢了鸡和小手电,用手捂住鼻子。 阿桐一拳向我打来,我往侧面一闪避开了,他又一腿踢出,我再次避开,捞住他的脚往上一抬,他立即向后跌倒,头重重地砸在水泥地面上。 范强鼻血长流,双手都是血,哼哼几声立即向我攻击,拳脚带风,又凶又狠。我连连后退,每一次都刚好闪开了,突然反击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他后退两三步身不由己弯下腰,但立即又站直了身,怒吼着向我扑来,改成了扑抱的架势。他很强壮,挨我几下没什么大碍,我要是被他抱住就惨了。 我往旁边一跃,他扑空了,天太黑他没看清已经站在沟边,我一拳向他头部打去,他下意识地侧头并退步,结果一脚踏空摔进了深沟内,一时爬不起来。 望风的家伙有些瘦小,身手却灵活,跳了进来向我跑来。阿桐也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冲向我,嘴里大骂着脏话。 菜地不是很平,还种了许多菜,两人看不清楚磕磕绊绊,我灵活地在两人之间跳来跳去,拳脚毫不客气地往他们身上招呼,揍得他们嗷嗷叫别别跳。 他们的动作在我眼中都显得有些慢,他们打不中我,我却可以很轻松打中他们,立于不败之地。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妖狐英魄让我变强大了,不需要再怕他们了! 屋里的灯亮了,接着院子里的灯也亮了,我妈在大叫:“谁啊?你们做什么?有贼啊,抓贼啊!” 阿桐和小个子终于慌了,分头逃窜,但院子的墙颇高,没人接应他们不容易翻出去,阿桐被我扯下来摁在地上又狠狠揍了几拳,我没给他面子,后面几拳都是往他脸上招呼。 “别打,别打……不要打了,我不敢了!”阿桐缩在墙角,双手抱头开始哀求,小个子却趁翻墙跳了。 我妈走出来,发现是我在打别人,急忙叫我不要打。范强这时才从沟里面挣扎出来,满身都烂泥和臭水,脸上也全是烂泥和血水,右边手耷拉着无法举起来,不知是脱臼还是骨折了。 我妈拉着我不让我再打他们,阿桐急忙扶着范强走进我家,然后从大门出去。到了大门外,范强又抖起来了,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你死定了,你一家都死定了!” 我非常愤怒,如果不是我妈紧紧拦住我,我就要打得他像我前几天一样,只能躺在床上吊葡萄糖! 我妈确认我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埋怨我,不该与他们打架,宁失两只鸡,不要得罪这些小流氓。 “妈,不要怕他们,以后没人敢欺负我们了,来五个也打不过我。”我安慰母亲。 “阿明啊,他们都是不要命的人,又有势力,公安局都不敢抓他们,我们怎么斗得过他们啊!他们被打死了不如一条狗,你却是妈的一切,前途远大……我们不能跟他们硬拼啊。” 我默然,他们确实是不要命的,从小就缺少家教,书读得少也不懂道理,既不信马列主义,也不信天地鬼神,所以他们没有信仰,无知无畏,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活着就是为了享受和欺压别人。范强估计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刚才的狠话不止是恐吓,应该很快就会展开报复。 我安慰母亲:“不要担心,他们真要敢乱来,我就报警。” 母亲不停摇头:“你还不知道吗,他们进公安局的次数多了,跟民警成了朋友,他们的头头就连公安局长都不敢得罪,要不然能霸着路和乡里的市场?明天我去找他爸妈,给他们陪个理……” 我非常郁闷,打了小偷还要向小偷赔罪,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可是天高皇帝远,在这里还真没人能治得了他们。 母亲唠叨了很久才去睡,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下半夜村里的狗此起彼伏,疯狂大叫,我屡次以为是蝴蝶帮在聚集人手来报复,结果都没人来敲我的门,平安无事过了一夜。 我有些兴奋,看来换了妖狐的英魄未必是坏事,至少打架能力大幅提升了,二十年来第一次这么痛快地揍别人,打得他们都不敢再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范强的母亲就找上门来了,说我打了他儿子,骨头都打断了,要我赔医药费。这泼妇相当凶悍,声音可以响彻半个村,大吵大闹,绝口不提他儿子偷鸡的事,只说我打得她儿子很惨,倒像我是个心狠手辣的杀人魔王……有这样的母亲,难怪也就有那样的儿子了。 这泼妇真名我不知道,村里人都叫她胜玉婆,之所以有个婆字,不是因为她很老,而是她自称能通神,经常有何仙姑、王母娘娘之类的附体,乃是我师父之后异军突起,名声最响亮的神婆。她上有众仙庇护,下有儿子横行霸道,老公是村里唯一的西医,家中又颇有几个有势力的亲戚,声音想要不大都难。 我妈不停向她赔罪,说好话,我却没给她面子,据理力争,是她儿子偷鸡掉进沟里摔断了手。最终闹得大半个村子都沸腾起来,围观者无数,范强摔进沟里的痕迹还在,铁证如山,大家也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没人支持胜玉婆,最终她理屈词穷灰溜溜走了。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她回家之后就有神仙附体了,说我借走凤头殿的铜钟,神仙发怒了,必定降灾全村,昨夜全村的狗乱叫就是征兆。 这么可笑的事情偏就有人信,不过半天时间就传得人尽皆知。村里那些好事的老头们开始交头接耳,频频出现在我家门口。 第13节 第14章 嚣张的蝴蝶帮 我师父知道我家出事了,特地赶来看我,他只淡淡地说,不必与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就在我家给我授课。我师父还是有些“老粉丝”的,他在这里坐镇,那些闲得蛋疼的老头老太太也不敢太放肆了,没有围攻我家。 我奶奶还听到一个说法,昨夜范强的同伴纠集了十几个要找我报仇,结果在外面大路上遇到了一个比屋顶还高的神人,被吓了个半死,全村狗叫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当然不信,一笑置之,不过蝴蝶帮报复是必然的,我特意削了一条约两米长、小臂粗细的硬木棒备用。 其实最近村里的谣言很多,有的人说看起了钵头大的五步蛇,把整只小猪吞下去了,这简直是胡说八道,难道不知道五步蛇最长只能长到一米多?我更相信是被蝴蝶帮这条大蛇吃了。 妖(谣)言止于智者,毕竟相信胜玉婆的只是少数无聊的老头,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不料午后出了点事情,我隔壁邻居家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突然无疾而终,一时之间哭声震天,吵得我在家也坐立难安。 很快又有一个新版本的谣言诞生了,我借用凤头殿的铜钟触怒了神仙,先从最接近我家的人开始遭殃,邻居家的老头子是受我连累才死的,接下来必将死更多的人。 这个谣言一出现,邻居就开始指桑骂槐了,我妈本来在他家帮忙,也被赶了回来,还有些他们家的亲戚赶来,不明真相跑到我家来质问我。 我真没想到神婆的能量如此之大,无奈之下我关紧了前后门,任你们再兴风作浪,总不能以这个为借口到我家来闹事吧?这都什么年代了。 晚上八点左右,门口突然宣闹起来,开始我还以为是邻居家在做什么仪式,不料很快有人用铁棍敲我家的大门,外面灯火通明,吵吵嚷嚷有二十个人以上。 我从门缝往外看,全是十几二十岁的外村年轻人,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黑色背心,手臂上纹有一只黑蝴蝶,拿着棍棒砍刀之类,杀气腾腾,这场面我在港台片中没少见——事实上蝴蝶帮正是港台片流行之后才兴起的。 “张玄明,你他妈的敢打我兄弟,给我滚出来,我要剁了你!”为首的痞子大吼。 众痞子棍棒乱砸,叫骂,不过我家大门是三四公分厚的硬木制成,凭他们手里细细的棍棒和薄薄的砍刀,是不容易摧毁的。 我终于知道了胜玉婆的毒计,她并没有想要用谣言来杀死我,而是用谣言来阻止村里人来支援我。试问我成了大祸根,还有谁敢站出来帮我?她也真够狠的,怕本村的小地痞会对我手下留情,所以请来了其他村的蝴蝶帮成员。 我隔着大门问:“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外面纷纷叫嚷:“你断我兄弟一条手臂,就得还一条手臂!”“砍了手臂还要赔罪!”“叫他挥刀自宫!” 我冷笑:“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即使乡公安局不抓你们,还有省、市级公安局,我已经通知我同学报案了,你们就等着吧!” 众地痞大怒,更加卖力砍门,并分出一部分人绕到后门去,不过后门我也早就闩上了,后门的厚度是一样的,因为很小更牢固。 我妈吓坏了,隔着门一直说好话,但根本没人把她的话当一回事。我师父也吓得够呛,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这仗阵太像当年的红卫兵了! 我问师父有没有什么法术可以对付流氓,师父说没有。到了现代五行攻击类的法术都失传了,有些法术需要很高的修为才能发动,他虽然知道却无法使用。召唤鬼怪也只能对付一两个目标,这么多血气方刚手持利刃杀气腾腾的流氓,就是厉鬼看见了也怕啊! 他是老神棍,不是武林高手,是我想太多了。 我有些后悔,因为我的鲁莽和冲动,又让母亲担惊受怕了,这一次后果可能很严重。 众地痞砸不开门,开始叫嚣要放火烧房子,叫人去找汽油。这下我也有些慌了,他们人太多了,开门我肯定打不过他们,不开门就会被烧死在里面。事实上我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根本就没有办法报警,我家是外来户,直系的亲人只有我叔叔一家,人少力孤,值此谣言四起之际,谁敢冒着得罪神仙和恶棍的风险来支援我? 我叫母亲去烧火,倒一桶茶树油到锅里烧滚,这些痞子真要敢放火,我就用滚油泼他们!母亲虽然怕这样会惹祸,却更怕众地痞冲进来伤害了我,所以还是去烧火热油了。 把一锅油烧热需要不少时间,为了拖延时间,我假称愿意付医药费给范强,再请在场所有人撮一顿。听说有钱拿,痞子头目总算是松口了,但是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五万。 我擦,那天相关部门的邻导送我回家,公开给了五万,谁都知道我家有钱了,这明显就是范强指使他们来敲诈,说不定偷鸡就是他们故意在挑事! 事实上我家已经没有五万块了,给了我师父八千,当时买各种药材和特殊物品也花了几千,现在无论如何凑不足五万。那些地痞却死活要五万,一分都不能少。 我绝对不可能给他们钱,隔着门跟他们讨价还价拖时间,一方面等烧油,另一方面我相信我叔叔知道了,一定会打电话报警的,拖得越久对我越有利。 过了五六分钟,我家锅里的油烧得差不多了,外面的痞子也弄到汽油了,他们大概明白了我是在拖时间,又开始叫嚣不开门就烧房子,把汽油泼到大门上。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震人心魄的怒吼声,紧接着惨叫之声不断,外面的地痞骚乱起来。 那是老林子的声音!他一向是个神出鬼没的人,这两天都没有见到影子,之前他又说过要去南京与朋友合伙做一笔生意,我还以为他已经走了,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出现了。 我立即开门,手持棍棒冲了出去,这时众地痞都朝老林那跑去,背朝向我,我哪里还会跟他们客气,尾随追去一轮乱砸。 我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把棍棒削得太长了,巷子较窄,在混乱的人群之中无法灵活挥打。其实以我的速度优势,很少有人能砍中我,棍棒短一点更有利于我进攻。 对面冲过来的老林用的是普通的扁担,劈、戳、挑、挡、格……灵活快速,又准又狠,靠近的人无一例外惨叫着倒下。他一路冲杀过来,我叔叔和几个人跟在后面,把刚刚爬起的人又敲打倒下。 这群地痞有二十多人,不过有些在后门,有些去找汽油还没回来,前门只有十五个左右,眨眼之间就被老林放倒了五六个。这一头我堵住,也很快打倒了两个,砸伤好几个,其中有一个掉进了水沟里。这些人中真正悍不畏死的只有为首几个,其他都是跟风的,胜则勇,败则妥,见我和老林如此神勇,全都慌了,更加招架不住。 不过两分钟时间,众地痞全部倒地,我仅是肩头和大腿被砸中一下,没什么大碍。 老林单手持着扁担大骂:“你们蝴蝶帮的是不是?窝刹腻呢(骂人方言),竟敢欺负到我恩人家里来,你们那个鸡巴豹哥见了老子都要客客气气,你们这几个小瘪三还能翻了天?都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快去拿绳子来,全部绑了送公安局!” 后门那一伙人闻声赶来,我和老林立即迎了过去,一阵乱棍又打倒了几个,其他吓得四散奔逃了。老林实在是太猛了,每次出手必定放倒一个,我的速度虽然快,但论力量、准确和时机的把握远远不如他,只能把人打退,无法一击放倒。 之前被打倒的人趁机逃跑,但还是有好几个昏迷、关节脱臼、痛得太厉害的没有逃走,最后给我们绑住了六个。老林知道了他们敲诈我五万块后,放出狠话,叫他们的帮主豹哥拿钱来赎人,每个人五万,不给钱就把他们阉了。 最终我们没有拿到赎金,也没有阉人,因为不久公安民警(那时警察都叫民警)就来了,把他们带走了。大门上面刀痕累累还泼了汽油就是铁证,这一次他们明火执仗攻击平民,闹过头了,而且老林与其中一个民警还熟识,所以这几个倒霉蛋吃几个月牢饭是难免的了。 一场大风波就这样渡过了,老林当然成了我家的大英雄,我妈急忙下厨做菜热酒,款待老林、我师父、叔叔和几个来帮忙的亲戚——这几个亲戚是因为老林在场才加入的,但终究是来了。 老林很欣赏我今晚的表现,空手跟我过了几招,最初我仗着速度快打了他几拳,但后来每次我一动就被他料敌先机,一举擒住无法动弹。他的双手就像大铁钳,而且专门扭我的手臂,打我的关节,非常狠毒。 “速度是挺快的,反应也很灵活,但是力量没有集中,没有爆发力,没有后续力。攻击的地方不痛不痒,出手的角度也容易被人挡住,来来去去就是这几个动作……”老林得意便猖狂,狠狠地数落我的缺点。 “你……你是练过武功的,我没练过,不玩了。”我气喘吁吁,以委婉的方式表示投降。 老林还是把我的手拧到后面压在地上,冷哼道:“要是遇到了敌人,你说不打就不打么?叫声师父,我教你打架。” 我本来就有这个想法,正要叫师父,我师父在一边大叫:“不行,不行,他已经是我徒弟了,不能再叫你师父。” 老林牛眼一翻:“刚才被人堵在家里你怎么不装神弄鬼了?你那狗屁咒语念了半天没动静,只能用来骗骗人,吓吓鬼,打架还是要用真功夫。小子,你现在就反出师门,拜我为师,凭你这样快速灵活的身手,三年之内就能打遍全省无敌手!” 第15章 诈尸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师父最怕的就是老林这样凶悍的人,不敢再跟老林斗嘴,但他知道我肯定不会“反出师门”。 说实话,我对当神棍没有太高激情,对周潭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的性格也不是很欣赏,如果两者处于公平位置让我选择的话,我会选豪侠仗义,快意恩仇的老林当师父。但是我当神棍是为了活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然不能真的反出师门了。 一文一武,周潭和老林并不冲突,所以我提出两个师父都要,老林其实是跟周潭开玩笑,所以很快同意了。 第14节 凡事要讲个先来后到,周潭已经拔了头筹,老林只能屈居二师父。那些年菊花还是一种花,2b只是一种绘图铅笔,“二”字还很受欢迎,所以老林对二称父这个称呼虽然不太满意,也欣然接受了。 老林的武功是小时候从一个亲戚那儿学来的,总共就十几招,叫做分筋错骨手,现代改名了,叫做擒拿。他也不知是属于哪一家哪一派的,反正能打得别人动不了就是好武功。 老林之所以能在乡下迅速崛起,有一半是因为他打架无敌手,另外他外粗内细,心灵手巧,打猎、捕鱼、铁匠活、木匠活都很精通,我可以学的东西很多。 我们正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吴章雅闯进来了。他近五十岁,与我两个师父都是好朋友,精通中医和草药,老林近几年大部分落脚在他家,神神秘秘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物以类聚,我两个师父和吴章雅都好酒、好吃,经常在别人家蹭吃的。 我也喝了两碗老酒,借着酒兴问:“二师父,你这么厉害,脸上这条刀疤是谁给你留下来的?” 老林已经喝得满脸通红,闻言摸着刀疤豪情万丈:“妈了个逼,那一次我是没有还手才让人砍的,我睡了他老婆,他砍我一刀,也算是扯平了!” 众人大笑,我则瀑布汗,被人捉奸在床居然还如此得意,也只有这个二师父能做到了。 老林严肃道:“练武的人不是迫不得已,不能对没有练武的人动手,也不能仗着武术欺负人,这就是我的规矩。” 我急忙道:“是,我绝对不先动手打人,也坚决不偷别人的老婆!” 周潭和吴章雅大笑,老林却做出愤怒的样子:“没出息,你应该见到中意的都勾搭上,这才叫男人的本事,只要是你情我愿的,皇帝老儿也管不了!” 周潭急忙道:“别听他胡说,你勾搭别人老婆,难免别人也会勾搭你老婆,搞不好再沾上几种花柳病,这辈子就完了。” 老林得意洋洋道:“我有先见之明不娶老婆,所以只有我睡别人老婆,别人不可能睡我老婆,花柳病之类更无所谓,老吴会治,哈哈……” 众人皆倒,碰到这样的老流氓加老无赖,还有什么可说? 我妈见我拜了两个师父,有了靠山,脸上也有些笑容了。 这晚老林在我家过夜,下半夜村里的狗又是狂吠不停,整整吵了一夜,实在是把我烦死了。但同时我也有些不安,为什么这几天狗乱叫,有人说看见高大神人是真的么? 第二天天刚亮,老林就开始教我擒拿手法和打斗的诀窍。吃过早饭,师父还是来我家给我上课,传授的还是基本知识。两个师父都留在我家,防止蝴蝶帮来骚扰,结是一整天都很平静,没人上门寻仇,胜玉婆也没来生事。 难道胜玉婆就这样服软了?我觉得她和她儿子都不是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尽管放马过来,我有两个师父撑腰呢! 晚上八点多,我正在听两个师父讲些乡野传奇,突然感觉有一股阴冷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说不上为什么腐臭的气息不是闻到的,而是感觉到的,总之那种感觉就像面对着棺材里的腐尸,冰冷麻木的感觉迅速从手脚往身上延伸,冲向头顶。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背脊上另一股清凉舒适的气息突然扩散,把冰冷的感觉迅速推出体外。 坐在我斜对面的师父也感应到了异样,双手竖于胸前,拇指和食指竖直,其他手指弯曲收拢,双手合在一起。但他指诀掐成聚集灵气时,我已经恢复正常了。 “怎么回事?”师父问。 “不知道,有点古怪……”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隔壁突然传来非常尖锐高亢的惊叫声,紧接着又是几声惊叫,我从来没有听见过如此声嘶力竭的惊叫,恐惧的感觉像一只无形之手捏住了我的心脏。我妈和两个师父也脸色大变,跳将起来。 “妈呀!” “快跑!” “诈尸了……” 各种惊叫声混杂在一起,虽然隔了一道墙,还是让我们大惊失色。 诈尸的传说我听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遇到过,没想到会在近距离内发生了。老林立即往外冲,师父叫道:“不要出去!” 这一回老林居然乖乖听话了,停下脚步回头问:“不帮忙?” 师父却问我:“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他又问:“刚才你感觉到了什么,说来我听听。” 我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急忙把刚才的感觉详细说了一遍。师父阴沉着脸,用手指按在我的背脊上:“凉爽气息是从这里开始吗?” 我不能很确实,但可以肯定是从背椎这一块开始的,所以我点了点头。 师父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亮光,好像是惊喜和兴奋,却也有些愤怒的样子,我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妈和老林急忙问怎么回事,师父不回答,只是说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去。老林火了:“你这个老骗子又开始装神弄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干什么?” 师父叹了一口气:“唉,这事没有证据,所以你们心里知道就可以了,不要闹事。刚才胜玉婆派遣邪物来害玄明,没有得逞,那邪物落到隔壁的尸体上,变成僵尸了!” 我和母亲毛骨悚然,同时也非常气愤,这老妖婆唆使了蝴蝶帮来打砸抢烧还不够,居然还用邪恶手段来害我,真是太过分了! 老林勃然大怒,立即要去找胜玉婆算账。本来他与胜玉婆的丈夫有点交情,所以没有因为蝴蝶帮闹事找他们家麻烦,现在胜玉婆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害我,他暴怒了。 我拉不住老林,师父冷冷道:“我就知道你这牛脾气会暴走,但去了也是自讨没趣,还要害了更多人。” 老林怒道:“怎么会害更多人了?” 师父慢条斯理道:“诈尸有很多种,一般的只是坐起来一下,或者跳几下就不动了,但也有的会变成僵尸,跳跃如飞,力大无穷,身坚如铁,爪牙带有尸毒,被它抓中或咬中也有可能变成僵尸,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试试,看能不能分筋错骨?” 老林立即无语,他的擒拿手再厉害也扣不住僵尸,与妖邪对抗不是他的强项。 师父继续说:“僵尸的形成也有很多种,埋在草木不生的养尸地里会成为僵尸;用法术可以炼制成僵尸;新死的尸体被邪物或邪气附身会变成僵尸;尸体口对口吸收到了生人的阳气也有可能成为僵尸;还有人死之际,魂散了魄却滞留体内也有可能成为僵尸。隔壁这个应该是属于第三种,被邪物附体了,这是最难对付的两种僵尸之一。” 我以为僵尸会来攻击我家,但听声音却是往远处跑了,我说:“师父,它往别的地方跑了。” 师父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可能她受到了反噬,不能控制它了,也有可能它畏惧你身上的气息,不敢过来……” “畏惧我身上的气息?”我有些惊讶,难道刚才是我身上的妖狐赶走了邪物,那邪物畏惧妖狐的气息? 师父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却又皱着眉头像是在担忧着什么,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他这副鱼刺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的难受样子。 我们正在说话,有人跑到我家门口重重敲门,大叫:“周先生在里面吗?快救命啊!” 师父道:“你们叫胜玉婆处理吧,我最近病得很重,没精神。” 外面的人道:“找过她了,她也病倒了。已经有两个人被咬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能不管啊!” 师父道:“我真的病重,力不从心,咳咳……这事你们只能去请她,解铃还需系铃人。” 第15节 老神棍说的话就是有含金量,他不会直说是胜玉婆搞的鬼,只说解铃系铃什么的,滴水不漏。门外那人听出了一点苗头,跑了,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救助,这次是师父的堂弟周沐。师父还是不肯开门,叫周沐用镜子照僵尸,或用扫帚、通书、尺子、糯米、赤豆打它,要是再没有效果,就用墨斗线四面围住等天亮,太阳一照它必死无疑。 周沐急忙跑了,后来又有几个人自发来请,都是沾亲带故的,师父不能不答,都一样交代了,就是不肯出门。 村里所有的狗都在歇斯底里地狂吠,还有许多婴儿哭叫声,女人啼哭声,以及远处不时传来大量惊叫声,一种异样的恐怖气氛笼罩着村子,我也开始感到心惊肉跳。 第16章 学艺 我最初以为师父不肯出手解决僵尸,是与胜玉婆斗气,但很快我就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他的表情很痛苦,很复杂。 拜师那一天,他对我说要多做好事,现在很多无辜的根民受害,他却不出手有些说不过去。前不久他还跟我说不要与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再以他的性情,绝对不会因为与胜玉婆斗气无视村民的请求。 我突然想到,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肺结核这个老毛病已经十几年了,前几天为了救我又吐血两次,也许他是真的力不从心了。 不一会儿又有人跑来敲门,说镜子、扫把、通书、糯米之类都没有效果,墨斗线也拦不住,求周先生出手。师父道:“打不过就躲起来,把门关紧,被咬伤的人可以在伤口敷上糯米拔毒,再用艾草烧炙伤口。等天亮了僵尸就会逃跑,躲到阴暗的地方,那时跟在后面,四面堆上干柴,泼些汽油烧了它。” 来求助的人很郁闷很生气,有的还破口大骂,骂我师父胆小鬼,没卵蛋之类,但师父就是不开门。他见我有些沉不住气,叹了一口气:“我差不多就是个废人了,你又学艺未成,所以目前不论什么事我们都不管,更不要与人斗气,学好本事才是硬道理。心术不正的人,难免害人反害己。” 老林有些看不下去了:“那个老妓婆闯了祸不管,你不能不管啊,我就不信你会连一个僵尸都对付不了!” 师父这时很平静,淡淡道:“事情远比你想像的要复杂,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 门外还有人在唧唧歪歪,我也火了,吼道:“吵个屁啊,昨天我和我师父被流氓围攻,你们出面了没有?你们都可以见死不救,我师父凭什么替你们去送死?胜玉婆不是有神仙附体吗,为什么不去请她?” 被我这么一骂,没人敢再来啰嗦了。 师父到底在顾虑什么呢?我突然想到了梦中血雾罩村和天才疯子的话,莫非这一切有联系?大王生气了,大王要吃人…… 我突然问:“师父,‘大王’是什么?” 师父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你是当老师的,还会不知道吗?” 我把前天凌晨的怪梦和疯子的话说了一遍,师父脸色更加阴沉:“你看过《西游记》吧,很多精怪都喜欢自称大王;一些破庙里的小神、邪神也喜欢称大王;每个成规模的、年代较久远的村镇都有一个守护神,称为福主或大王……” 我妈一脸惊恐地问:“会不会真是我们借了铜钟……” 师父立即道:“不要听胜玉婆胡说八道,疯癫人的话也当不得准,借铜钟绝对没有问题,这件事明天再说。玄明,你要是睡不着,我就给你讲课吧。” 我暴汗,外面僵尸追人满村跑,全村鸡飞狗跳,他居然有心情给我讲课?如此争分夺秒,他不会是没有几天好活了吧? 师父问:“你会写毛笔字吧?” “会,学校有开设书法课,我拿过校内软笔比赛一等奖。”我颇有一点自豪,同时也表达出自己的水平。 “很好,很好!”师父点着头,明显松了一口气,“画符与写字虽然有些不同,但拿笔是一样的,写画时需要胸有成竹,全神贯注,力透纸背,一气呵成。你有这个基础,在画符文方面是没问题了,主要是手诀、步法、咒语、结煞方面。在学画符之前,先要说一说准备工作,画符有‘十忌八戒’,‘三五禁法’……”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师父你不是说只要灵力够强,放个屁也能震慑群魔,随便画几下也能降龙伏虎吗?” 师父愣了一下,立即狡辩:“我的意思是说,有很高修为的人,使用简单的符法和咒语时可以随意发挥,比如有百斤之力的人可以轻易举起十斤重物,有千斤之力的人可以轻易举起百斤重物。现在你没有很高的修为,最简单的符也要老老实实地画,一个步骤都不能少。” 我无语,当师父的就是有这个特权,他说是圆的就是圆的,他说是方的就是方的。 接着师父给我讲戒律,十忌是不能贪财无厌、亵渎神明、无故杀生、好色酗酒等等;八忌是忌妇女经、忌见色动心,以作符为名行云雨之事、忌为非歹人画符…… 师父道:“这些禁忌代代相传,总是有些道理的。再说刚才的话题,如果是一些普通的符法,比如止血符、化骨鲠符、镇痛符等,只要集中精神画出来就行了,修为高的人直接虚空画符都有效。如果是召神役鬼,辟邪散瘟之类等较高级的符法,画符之前要斋戒、浴身、净口,备办供品,焚香祷告礼拜,念诵净身咒、净笔咒、净纸咒等。画符时要存思运气,集中意念,口念咒语,脚踏步罡,左手掐诀配合。画完之后还要‘结煞’,什么符结什么煞念什么咒,不能乱来,‘刀无钢不快,符无煞不灵’。要是更高级的符法……” 师父说到这儿就停住了,好久没有说话,我问:“更高级的符法又怎么样?” “更高级的符法需要请鬼神上身,不过这样的符法基本上都失传了,我教不了你,不说也罢。” 我学习的是现代知识,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潜意识中有些不信,忍不住问:“为什么画高级的符要这么麻烦?符箓它的工作原理是什么,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科学依据?” 师父摇头苦笑:“换了是以前还真不许怀疑这些,也无法回答,不过我现在可以试着解释一下。现在的科学已经证明了有磁场、力场、气场之类存在,有些对人体有益,有些对身体有害,符法的效果就是把画符的人的灵力或者天地间的灵力固定在符纸上,形成一个磁场或气场。它就像一个小形的阵法,把灵气集中、转化、放大等等,产生对人有利或有害的结果,或者达到某种巨大变化。” 我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了,画符的许多规矩,主要是为了让人严肃认真,恭敬祈诚,集中精神产生正能量。” “孺子可教也!”师父大笑,状极欣慰,“符箓大多属阳,集中的就是你所说的正能量,而妇女经血之类属阴,极为污秽又带死绝之气,若是沾上了就有可能失效,所以要回避。还有绝大多数神仙都喜欢正人君子,所以要从神仙那儿借到神力,就得做一个正人君子,至少在画符时要把诚心诚意像个正人君子一样。” 乱七八糟的规矩和原理讲了好久,终于开始正式传艺,万丈高楼平地起,就从最简单的“止血符”开始。 止血符有很多种,不同派系各不相同,这里只说一种不需要笔墨朱砂,简单易学,无公害不反噬,人人都可以掌握使用,居家旅行必备之法:集中精力,右手掐剑诀在纸或布上虚写一个繁体的马字,每写一画念一个地支。繁体马字十二画,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字刚好念完,然后朝向自己念咒:日出东方一点油,马字封门血不流,然后按在流血的伤口上大喝一声止。 村里吵吵闹闹到了快天亮才逐渐平静下来,下半夜我一直在打坐练气,到天亮时收功,竟然发现了气海穴内微有气息感了。这让我很惊讶,师父说至少要几个月才会有气机感,难道我是个天才? 阳阴诀与绝大多数道门功法不同,它不是气走周天打通任督二脉,而是气走十二正经。修炼之初先以意念聚集本身精气于气海穴,称为本命元气,聚集了一定本命元气之后才能以此为动力从身体外面采集灵气。采集来的灵气是驳杂不纯的,需要在体内沿着经脉运行,进行炼化提纯,积蓄备用。 本命元气施法时很少消耗,消耗了很难补充,使用过多就直接损伤身体甚至寿命。施展各种法术时用的都是灵气,灵气消耗完了可以通过打坐练功、吃补药等方式较快恢复,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本命元气转化为灵气,但灵气无法转化为本命元气。 当我告诉师父我有气机感时,他很肯定地说:“这是错觉,就算你是天才也要一个月以上才有气机感,不可能三天就有感觉。走,跟我出去逛逛。” 好吧,算我太心急产生错觉了,我跟着他往外走。邻居家门口早已聚了一堆人,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惧之色,看见我们两个过来立即闭嘴不说话,以仇视的眼光看向我,好像昨夜的一切全是我弄出来的。 师父神情自若地走过去:“怎么样了?” 诈尸老人的儿子名字叫徐鉴茂,虽然很气愤昨晚我师父“见死不救”,却也不敢得罪他,红着眼哑着嗓子说:“跑到村外追不上,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师父“嗯”了一声又问:“有几个人受伤了?” “可能六个吧?”徐鉴茂掐着手指头数了一遍,基本都是跑不快的老人。 “先生,现在怎么办?”徐鉴茂都快要跪下磕头了,他老子抓伤咬伤了人,后果全要他承担,要是有人感染尸毒死了,他的麻烦就更大了。 我师父说:“首先声明一下,这件事不是我不帮忙,而是不该由我来承担,咳咳……你们家也是受害者,既然你问我了,我也不能不指点一下:现在立即去找,白天它能力下降,不敢出现在太阳底下,堵住了就可以用火烧掉,要是白天没解决,今晚会有更大麻烦!” 徐鉴茂连连答应,急忙呼叫亲人朋友去找,并且请村领导发动群众帮忙。他也不是笨蛋,听出了师父的弦外之音,只是没有证据也不能向胜玉婆问罪,但给她施加压力是肯定要的。 我跟着师父往外走,到处是三五成群议论纷纷的人,既害怕又仇视我,但也有些师父的亲戚和“粉丝”主动来请教,并告诉各种谣言,据说昨晚诈尸之际,胜玉婆在家里突然晕倒了,现在还躺在床上……看样子她是害我不成,受到反噬了。 第16节 我师父不作评价,带着我往村外的凤头殿走去,刚到门口,就看到七八个老人惊叫着从庙里面冲出来。 第17章 古庙与老树 村子坐北朝南,前面视野开阔,有大片稻田和一条小河。村后的高山向西南方延伸一条支脉,低沉后又昂起向内拱,状如一只鸟伸长了脖子向后望;东南方也有一条余脉低沉平展,看起来像鸟儿向后掠的翅膀,整个地形就是一只回头望的鸟用自己的头、脖子和一个翅膀呵护着村子。 这有个名目,叫青鸾回首。 在鸟头靠近尖嘴的地方,有一个破旧的古庙,称为凤头殿。这个地方虽然是庙宇,因为很破烂又放着大量空棺材,显得特别阴森,小时候天黑之后我都不敢从庙门前的路走过。 我和师父刚走到凤头殿门口,就有七八个老头惊叫着冲了出来,个个面无人色,看到我师父便纷纷大叫有鬼,救命。 师父很沉着地问:“出了什么事?” “棺材里有声音!”一个老太太说。 “我看到棺盖动了!”另一个老头说,原来昨夜出了大事,他们一大早就来凤头殿烧香,结果被吓坏了。 我和师父都有些震惊,不是怕鬼,而是怕僵尸躲在棺材里。 制造棺材是一件很麻烦,很讲究的事,不可能等人死了再来造,所以很多人到了中年就造好棺材,没上油漆存放在庙里,等断气那一天再来上油漆。记得小时候凤头殿的空棺材是很多的,现在因为推行火葬,空棺越来越少了,从门口看进去只有左厢停着十来具。 就在我们探头探脑之际,有一具棺材盖缓缓向上升起,然后歪到一边,一个披散着长头发的头探了出来,脸与头发差不多黑,被乱发遮盖着看不太清楚。庙内光线幽暗,其他人更加看不清楚。 这场面实在太惊人了,众老头惊叫着跑了,难得他们这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的能跑那么快。 我也吓得双腿发软,但师父站着没动,我也不好意思跑。下一刻我便认出了从棺材里钻出来的人,不是什么恶鬼也不是僵尸,正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天才疯子! “死疯癫子,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师父大叫一声,他也认出来了。 疯子爬出了棺材,双手抱着胸,弯着腰,惊慌地四处张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有鬼,有鬼……” 我哭笑不得,怕鬼还躲在棺材里睡,这是哪门子道理?难道说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我师父用方言骂了几句,疯子向我们走过来,伸出两根手指向师父晃了晃,却是讨烟抽,师父趁机问:“你看见大王了?” “看见了,看见了,身高三丈,红光冲天……”疯子突然又缩头做出惊恐之状,飞快跑了。 “什么意思?”我问师父。 师父摇了摇,走进了凤头殿。 古庙虽破,依然可以看出当年雕梁画栋的精美,飞檐斗拱,石板石柱气势不凡。师父说以前这儿香火是很旺的,文革之后没人敢再烧香,但也没人敢拆,于是变成了存放空棺的义庄,直到近十年才又有人来烧香。 “为什么文革时没有拆掉呢?”我有些不解。 师父笑了:“当年确实要拆的,但是他们一走进庙里就头痛,然后就不拆了。” 居然有如此灵异?我有点不信,师父也没有多解释,走了进去。 大殿正中供的是一个女性神像,端庄秀丽,骑一匹威风凛凛的麒麟,右手掐诀于胸前,左手托着一个珠状的东西——这个就是仙岩顶上得道成仙的仙娘,旁边还有一个美丽侍女和一个青面恶鬼状侍童。 左边偏殿供的是一个古代员外打扮的中年男子,面目和蔼,长须及胸,慈祥不失威严,这个就是本村守护神,称为“福主”,也称大王。 右边偏殿供的是白须白发的老人,乃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土地公公。 师父与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看看这位“大王”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师父围着香案转来转去,到处乱瞄,突然俯身从供桌下面掏出一个小木人,刻得很粗糙,只有一个人形轮廓,但上面写有字。我凑过去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上面写的赫然是我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 “有人用这个害我?”我问师父,这种害人的邪法几乎无人不知,连幼儿园的一些小朋友都会以此为泄愤方式,但真正会用的人却非常少。 师父点了点头:“胜玉婆就是用这个来害你,但已经失败了。” 我极度愤怒,破口大骂:“他妈的,这老妖婆太过分了,太恶毒了,竟然用这么邪恶的手段来害我!还有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神,居然帮助老妖婆害人……” 师父的脸色也很难看,急忙制止我:“不许胡说!” 我还想骂,却被师父强拉出庙去了。到了外面师父说:“这里荒弃太久,神灵大多数时间不在,是一些邪物占据庙宇接受供奉,信奉的人越多,它的能力就越大。为了获得更多香火,它们会不择手段,通过附体的方式妖言惑众,胜玉婆所宣称的何仙姑、王母娘娘,其实都是这里的邪物!但是神像还是属于正神的,你指着神像骂正神,是不合理不恭敬的行为。” 我不服气:“他们姑息养奸,纵容邪物在他们的庙宇里为恶,难道不该骂?” “如果有人用你的名字在外地为恶,你不知道,那么你有罪吗?”师父反问我,接着说,“鬼神之类你可以不信,但是不能不敬;你可以无视它,但切记不要去辱骂,不论你有多大的理由。” 我还是不服气,但也没有再争论这个话题,我问:“庙里现在有邪物吗?” “应该没有,不过我的感应能力不高,不一定能感应到,以后你可以试试。集中精神,放松全身,去感应不一样的气息,冷热、阴阳、湿燥、明晦……每个地方的气息都是不一样的,有神灵的地方应该是光明的、祥和的、温暖的,让人心生喜悦和平静;有邪物的地方就会有阴森、腥臭、妖异、凶煞等等气息,但受到迷惑的人感应到的将会相反,所以要保持本心如古井映月,空灵剔透……” 师父一逮到机会就极力灌注知识,等他说完了我问:“那么你看这个大王是不是疯子所说的大王?他的真身到哪里去了?” 师父严肃地说:“第一疯子的话不可尽信,第二我看不出在这里冒充大王的是什么邪物。有时虽然是冒牌的,做事有分寸,还会成为正主的代理,这事我们还真不好插手。” “师父,你会很多法术,老妖婆如此恶毒,我咽不下这口气,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反击她?” 师父叹了一口气:“办法是有的,但我们不能这样做,这样做的话我与她又有什么分别?而且最近村里气氛诡异,异象频生,似乎有好几个邪物在活动,却又正邪难辩。我算过一卦,近日村里将有一个大劫,所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处理不好就会有大祸啊!” 我终于明白了师父不肯出手,处处忍让的原因。胜玉婆无知者无畏,以为自己能通神沾沾自喜,根本不知道与她沟通的是邪物。我师父却担心打击了胜玉婆或某个邪物,会导致更多、更强的邪物暴怒祸及全村,他担不起这个责任,这才是他真正忧虑的地方。 师父因为年轻时受到批斗吓破了胆,行事极为小心,后来十多年的肺结核病折磨,导致他灵气耗尽,无法与鬼怪妖邪硬拼,所以只能采取怀柔和忍让的手段,这是形势所迫,实在怪不得他。现在我刚刚入行,还不算入门,也只能忍辱负重了。 村边有一条土路,我们两人沿着土路从村头走到村尾,离开村子约百米远的地方,路边有五六户人家,是近十几内建起的房子。其中有一户人家是屠户,我们走过时,屠夫正在给一只大肥猪开膛破肚,屠夫的妻子则把地面上的血水和污秽冲进水沟里,一股血腥味和猪屎味迎风飘来。 离这些人家不到二十米就有三棵巨大的樟树,树身要好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树高二十米以上,枝繁叶茂亭亭如盖。前几天师父救我时,用的千年樟脑油就是从其中一棵树上砍下来的树枝熬制成的。 十年前我家搬来时,这三棵大樟树就是现在的模样。大树身上挂着许多小旗、小弓、小箭,这是一些人家小孩子受了惊,或是家里有久治不愈的病人,于是做了些“法器”挂在树上,用来镇邪辟恶保佑平安。树下有石砌的供桌,上面有烛台、香炉,一些花生瓜子苹果之类的供品,由于长年有人烧香,有一大片树皮都被熏得油黑光亮。 不仅是老人们对这棵大樟树敬若神明,年轻人也极为敬畏,从来没人敢在树下撒尿、吐口水,最调皮的小孩也不敢爬上树去玩,不敢偷树下的供品吃。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对大树如此尊敬,但这并不是我们村的陋习,据我所知很多地方都有这个习俗,把村边的大树当成神灵来供奉祭祀。 师父说:“我们村是唐朝贞观年间建立的,这三棵树就是那时种下的,已经一千三百多年,有灵性了。当年红卫兵要拆凤头殿,一进去就头痛,不敢拆就跑过来砍这三棵树,因为这三棵树经常有人点香。结果一斧头砍下去,红卫兵的头头就大叫一声昏倒了。” 我顺着师父的指向看去,第一棵大树上果然有个疤痕,像是斧头砍的,这事以前我也隐约也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应该不会假。这么说,这三棵树真的成神树了? 第17节 第一棵大树特别茂盛,整棵树看不到烂树洞;第二棵根部有几个小树洞,第三棵在约五米高的地方有一个大树杈腐朽形成了较大树洞,这两棵可能已经空心了,但相对于千年古树来说,还是算非常健壮旺盛的。 我不经意地把手按到了第一棵大树上,却像触了电一样立即缩回来,发出一声惊叫。 第18章 树神 师父见我惊叫后退,急忙问怎么回事。 我惊魂未定,几秒钟后才镇定下来,刚才我的指尖碰到树皮的一瞬间,就像触电了一样,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冲进我的体内,令我全身震颤,不亚于真的受到电击。而且在那一瞬间,我感应到了树里面有一个巨大的人,就像是一道影子一闪而过,我无法说出具体有多大,长什么模样。 我把我的感觉说了一遍,师父惊疑不定,缓缓伸出手按到了树上,但却没有一点动静。我壮着胆子,像要碰高压电线一样,非常小心地,慢慢地伸手…… 手指上传来碰触到粗糙树皮的感觉,没有电流一样的灵气,也没有巨人的形象,什么都没有。我难以置信,放开手再次重重按在上面,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再试着摸第二棵和第三棵,也没有感觉。 难道刚才是幻觉? 师父突然笑了起来:“你刚才一定是感应到树神了,为你施法的时候,用了它们的树枝熬成的樟脑油,所以你身上有它的气息,能与它产生感应。” 我有些疑惑,因为我碰触的是第一棵树,砍下树枝的是第二棵树,而且刚才那种感觉相当霸道,似乎对我并不友善。 师父一脸神秘地问我:“你知道昨晚胜玉婆害你为什么会失败吗?” 我昨晚已经有些猜到了,但还不能肯定,师父有些兴奋地说:“你体内的妖狐虽然处于封印状态,却不是完全沉睡,可以感知你遇到了危险,咳咳……它现在与你共用一个魂魄,与你生死与共,休戚相关,所以感受到了危险就自动御敌了。那邪物虽然有些道行,却又怎能敌得过年千年修行已经可以化形的妖狐?” 我顿时来了精神:“这么说它以后不会害我了?” “应该不会了,而且你们共用一魄,极有可能形成一个灵力‘通道’,所以你可以通过它的能力感应到一些东西。那一次你梦见血雾罩村就有可能是它感应到的,刚才与树神勾通可能也是它的功劳,否则就算你身上有千年樟树的气息,没有灵力和修为也是无法与树神沟通的。以后你与妖狐会有更多沟通,也许你还可以借用它的灵力……当然,这个还要以后慢慢应证,慢慢沟通。”师父的眼光很狂热,有些激动,就像发现了一个宝藏。 我有些疑惑,莫非收徒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我会变成这样,极具开发价值,所以把我忽悠成徒弟? “师父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吧?” “咳,咳……之前我想过有这个可能,直到昨晚才证实。” 我又有了一种当小白鼠的感觉,不过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以后不用担心妖狐跟我抢身体了,还能帮我挡灾,帮我沟通神灵,简直就是专用保护神啊! “师父,它不会再害我,那我只能活到三十岁的问题是不是解决了?” “不,妖狐虽然不会害你了,但短寿的问题可能是换魄引起的,也有可能是陆成山打伤你造成的,你命中就是有这一个坎,所以你必须跟我学延寿的法术。” 我有些郁闷,陆成山这王八蛋,都是他造成的,如果不是他赶尽杀绝,妖狐根本不会附到我身上,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了。可恨他修为极高,又有权有势,我这辈子估计是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师父轻抚着树身,感叹道:“这三棵古树真是我们村的保护神啊,有人说这几天夜里看见巨大神人,可能就是树神进村驱赶邪物。” 我不太相信,要说千年古树有了一些灵性,我是可以接受的,要说它们能够变成巨大神人到处跑,打死我也不信。不过片刻之后我的想法就改变了,师父并没有说树神是实体的巨人,如果只是灵体出动还是有可能的。至于我感应到的树神很霸道强横也不足为怪,人家都一千三百多岁了,我这点年纪对它来说就像一只蚂蚁一样。 往回走路过那几户人家时,师父有些生气地说:“这个地方是不能建房子的,种这三棵树是为了镇压风水,这些人就是不信,唉!” 现在很多人建房子都不讲究风水,更不会管整个村子的格局,有时连村干部都阻止不了,就更不要说我师父了,我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我看到了很多人拿着棍棒、长柄砍刀之类往村外走,都是去找僵尸的,这事对谁都有威胁,加上有村干部出面组织,全村八成壮年人都出动了。 胜玉婆的老公在路边开了一家诊所,我和师父路过时,胜玉婆正躺在竹椅上打点滴,范强吊着一只手臂,打了夹板,另外还有几个他们家的亲朋好友。见到我和师父,范强怒气冲冲跑出来拦住了我。 我把师父护在身后,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范强,只要他敢动一下,我就会让他另一只手和两只脚都打上夹板和绷带,经过老林指点之后,我出手绝对会比以前致命得多。 范强被我的从容和冷静镇住了,回头一看,他那些亲戚都站着没动。由于他平时胡作非为,他的亲戚包括父亲都对他意见很大,如果是我去他们家闹事,这些人必定护着他,但现在是他跳出来找我麻烦,这些人就不会帮忙了,因为直到此刻理亏的还是范强。 范强咒骂了几句,除了骂我,连他那些亲戚也骂进去了,什么没良心,只会吃的狗之类,然后他没有回家往其他方向走了。 胜玉婆一直在死死地盯着我,眼神怨毒无比。她的颧骨很高,眼睛很大并深陷,看上去很像猫的眼睛,脸色呈病态的苍白,额头有些青黑,加上那深陷幽暗的眼睛,有些散乱的花白头发,看上去很吓人。她盯得我浑身不自在,但我不怕他,故意昂起头,撇了撇嘴,一副极度不屑模样:有种放马过来! 师父却不敢与老妖婆对瞪,用力拉着我走了。走了一会儿前后没人,我低声问:“师父,她一定还会用恶毒的方法来害我,你可要盯紧一些,不要让你的高徒未出茅庐身先死了啊。” “呸,呸,童言无忌,胡说八道!”师父很忌诲这些,训了我几句,有很多法术咒语都是忌口舌的,比如说止血符。有一次有一个村民的小腿被破碎的热水壶胆割破了,伤口很深很长,血流如注,老范(范强他爸)无法止血,我师父用一道止血符就止住了。不料这个受伤的村民震惊之余,说了一句:“好像还有一点没止住。”结果坏事了,一直有一点儿血水往外渗,无论如何止不住,整整流了一夜才结束。 师父也知道胜玉婆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回到家立即就开始教我解咒之法,然后画了一道袪解符贴在我的卧室内,还画了护身符、平安符给我带在身上。画符的同时他把一些用到的手诀、步法、咒语也传授给我,手诀如天纲诀、日君诀、月君诀;咒语如清心咒、净口咒、净笔咒、净纸咒;步法如太乙真人步罡法、先天八卦罡法、玉女过河罡诀等等,从实际应用中来学知识,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符箓的效力,完全看画符的人修为深浅,而凡人本身修为是有限的,只有沟通天地鬼神,借到了灵力才能画出强力的符箓。我师父本来修为就不高,重病多年耗损严重,他也没有“灵根”,不容易通灵,所以他画的平安符和护身符效果是有限的。他希望我学会之后,在状态良好的时候自己画,有可能我现在画出来的符效果比他画的更好,因为我有灵根,又有可能意外获得千年妖狐的助力。 一连串灵异事件和麻烦,让我和师父差点忘了今天是中秋佳节,僵尸没有除掉,估计全村人都没心思过节吧? 上午十点多,奶奶急急忙忙来我家,听说胜玉婆又有神仙附体了,老妖婆说我治病时砍了大樟树的树枝,树神发怒了,这几天的怪异事件都是树神生气造成的,必须进行大规模的祭祀。这一次相信她的人更多,一方面从来没有人砍过大樟树的树枝,另一方面僵尸给村民们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肯定要找出一个罪魁祸首的。 我真的很敬佩胜玉婆的无耻和精力,刚打完点滴又有力气折腾了,不管她怎么说,只要没人来找我麻烦就行,真要有人上门来,我也有办法应付,我师父的威信不比她低。 我师父也对胜玉婆的造谣很生气,不过祭祀树神他没有意见,没说什么。 中午老林到我家来坐了一会儿,上午他也去找僵尸了,没有任何收获,老僵尸不知躲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下午胜玉婆和她的忠实信徒,以及昨夜受灾的人、胆小怕事的人大肆操办,用全猪全羊全牛供奉树神,现场鸡鸭、糕点、月饼、水果等供品无数,香烛纸钱鞭炮无数,还有锣鼓唢呐助阵,进行一种“走弥陀”仪式,规格之高近百年绝无仅有。 我没有去现场,怕被那些受愚弄的村民砸臭鸡蛋,要不是我师父一直坐镇在我家里,只怕他们早已经杀到我家来,揪出我这个罪魁罪首了。 老人和妇女们在大樟树下一直闹到了快天黑,去找僵尸的人却还是没有收获,陆续回来了。所有人都早早地躲进家里,关好大门并加固,防止僵尸闯进自家。 徐鉴茂有到外地请过几个阴阳先生,但一听说有僵尸都不肯来,下午曾有公安局的人来过,但他们说诈尸的事不归他们管,所以今夜不会有人来支援。 第19章 非我的感应 我知道胜玉婆一定在制造一个更大的阴谋,蝴蝶帮吃了个大亏也不会就此罢休,我现在处于龙卷风的中心,看似平静,实际上极度危险。真没想到打了个偷鸡贼,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我师父也是忧心忡忡,月圆之夜,太阴之气最盛,正是许多邪物能力达到巅峰的时刻,前些年村里的老宅子屋顶上到了月圆之夜就会有狐狸、黄鼠狼之类站在屋脊上“拜月”,野外狼和一些动物则会对月长嚎……今晚是中秋夜,月亮特别圆,只怕要更热闹了。 我奶奶、叔叔、婶婶都在我家吃饭,晚餐是丰盛的,但每个人都有点食不知味,老林一向好酒,今晚也没怎么喝。吃完饭,一家人都坐在客厅闲聊,等着怪事出现,我师父连桃木剑、小弓箭、五色旗、铃铛、糯米、笔墨朱砂之类都准备好了。 师父的桃木剑只有尺许长,不仅体积小,做工也很粗劣,表面看不到任何符印和纹饰,与路边顽童手里的玩具没什么两样。 第18节 “师父,这是你儿子小时候的玩具么?”我故意说笑,放松一下大家紧绷的神经。 师父叹息一声,拿起小剑露出缅怀神色:“这是我爷爷亲手给我做的法器,最初确实是当玩具的。你不要小看它了,木剑是用上千年的桃树心削成,按特定的时日取材、削制、刻画、祭炼、嵌入斩妖魔符印,要大半年时间才能制作完成。这支箭也是用同样的材料制成,弓则是用几百年红柳制成,柳弓桃箭对鬼邪有很强的克制作用。虽说我这个当师父的不成器,这两件法器也是祭炼温养了近五十年……” 我是第一次听到师父说起他的祖先,急忙问:“师父,你爷爷一定很厉害吧?” 师父笑了笑,笑容中掩饰不住的自豪,但很快又显得有些伤感落没,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七岁那一年我爷爷就失踪了,这是他失踪之前交给我的。以前我也想不通他为什么把这两件法器制作得如此难看,直到那一次大浩劫来临我才明白,如果不做得像小孩子的玩具,就无法保存下来了。” “难道曾师祖他推算出了会有那场浩劫?”我知道师父说的大浩劫是指文化大革命,但却有些不信,按他说的时间,曾师祖失踪时新中国应该还没有成立呢。 师父道:“我爷爷失踪后,我周家还是有很高的名声,家有良田百亩,便是什么都不做,儿孙几代也不愁吃用,你说我为什么会穷困如此?我父亲是被人批斗整死的,他的所有法器都被人毁了,一件都没有留下……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了。” 老林奸笑:“你完蛋了,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录音下来了,你这是对国家和政府不满,心怀怨恨,早晚图谋不轨,里通外国……” 师父立即面如土色,身体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我急忙扶住了他:“二师父是跟你开玩笑的,别信他胡扯,现在言论自由了,你到省天安门去说这话都没关系。” 老林大笑,得意洋洋,别以为他是救人于危难的大侠,有时候他也会欺负人,就是个老流氓,捉弄我师父更是常有的事。 师父也没有跟老林计较,或者是不敢与他计较,开始讲一些奇人异事。他家七代都是著名的阴阳先生,经历的和听说过的古怪事情当然很多,十天半个月也讲不完,只要他一开讲,人人都乐于旁听。 我有问起师父的爷爷是怎么失踪的,但师父只是淡淡说曾师祖去找龙脉,一走就没有再回来,不想多说的样子。 我们听师父讲故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夜,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村里的狗也没有乱叫,这证明僵尸并没有进村。一切太正常了,反而让我们觉得心中忐忑,谁都没有去睡。 我坐久了觉得有些累,便向后靠在椅背上放松一下,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些恍惚,像是有一个人或东西在盯着我,那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就像我瞧不起的人在向我耀武扬威。很快我又发现不止是一个东西在盯着我,而是三种让我很不爽的气息在压抑着我,第一种气息冰冷而滑腻,第二种气息奸诈阴暗,第三种凶狠而噬血。 我突然跳了起来,把其他人吓了一跳,纷纷问我怎么了。 “没事……”我举手示意大家不要紧张,然后摁着太阳穴努力思索,刚才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像人很困的时候打瞌睡晃了一下脑袋就清醒了,对清醒之前怎么进入瞌睡状态没有印象。刚才那种感觉虽然是我感应到的,但却又不像是我经历的,只是我知道有过这么一回事。 我突然灵光一闪,难道刚才不是我感应到的,而是我身上的狐狸精感应到的? 师父一直盯着我,从我的表情看出了一些端倪,问我:“你感应到了什么东西吗?” “是的,有三种不同的气息,我很难形容……一种是冷冰冰的,湿漉漉的;一种是很阴险、很狡猾的感觉;还是有一种是很霸道、很暴躁、很狂傲的感觉,总之这三种气息都让我觉得很讨厌,它们在挑衅我。” 所有人都一脸古怪地盯着我,我妈紧张地问:“是不是又有人在害你了?” “不,不,我没事……”我真不知该怎么说,因为除了我师父外,别人并不知道我换了一个魄,身体里面还藏着一个千年狐狸精。这事要是让我妈知道了,肯定牵肠挂肚担心半死,所以我绝对不能说。 师父问:“是在村内还是村外?” 我摇头,刚才那种感觉很模糊,一闪而过,我哪里能弄清楚? 师父沉吟了一会儿:“你说的第一种气息,像不像蛇?” 我猛然醒悟:“对,就是对着一条蛇的感觉!” 师父点了点头:“第二种我知道是什么了,但第三种猜不出。果然如我所料,不止一个邪物!” 我也想到了,第二种感觉有点像胜玉婆的眼神,那么必定是与她沟通的邪物,难怪她诡计百出,狡诈阴险之极,这就叫臭味相投,近墨者黑! 老林、我奶奶他们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我跟师父在说什么,老林很郁闷地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师父终于有了报一箭之仇的机会:“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没事就睡觉去,看来今晚天下太平了。” 其他人不明白师父的话,我却很清楚,三个妖邪之中有一个是胜玉婆的“主人”,胜玉婆今天的行动是受它主使的,所以它们今晚肯定不闹事,以显示胜玉婆的伟大和正确。但今天胜玉婆祭的是三棵大樟树,莫非与这三棵树有关?我望向师父,他眼中也有一些困惑,显然他也想不通。 别人不去睡,我先去睡了,事实上我好几天没有睡好,得趁着平静恶补一下。 下半夜我睡得很香,没有做梦,村里也很平静。 第二天早上,全村轰动,都在议论胜玉婆和樟树神,对她的通神能力和大樟树的灵感神异赞不绝口,就连许多平时不信鬼神的人也开始半信半疑。很多信徒赶往胜玉婆家,给她家的神位上香,各种礼品堆成了小山,后来还大张旗鼓往她家送了好几面锦旗,诸如“有求必应”,“威灵显赫”、“神通广大”之类。 我和师父很无语,真是道消魔长啊,这样搞下去,除我家外全村人都会成为她的忠实信徒,她要是把予头指向我,就是我师父也镇不住了。 老林心情也很不爽,最后一走了之,他真的与朋友合伙做生意,急着要去南京一趟,已经拖了好几天了,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他不感兴趣。于是他就这样挥挥手走了,错过了后来千载难逢的盛会…… 接下来两天都风平浪静,胜玉婆没有闹事,僵尸老头就像变成了空气,无影无踪了。被僵尸抓伤和咬伤的人也基本没事了,除了徐鉴茂少了个老爹,别人都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师父是一个很好赌的人,平时跟一群老头没完没了玩“四色牌”,输赢也就几块钱,主要是为了消磨时间。但是玩着就上瘾了,这几天没有摸牌,全身都不得劲,难得平静下来,丢下两本书叫我先背基础知识,背熟了他再给我讲解,然后就去打牌了。 这两本书都很旧,快被翻烂了,一本叫做《太清神鉴》,是看相的秘笈;另一本叫《卜筮正宗》,是占卜算卦的书。 《卜筮正宗》是以八卦六爻加上卦身、世应、用神,结合天干地支生、扶、拱、合、刑、冲、克、害,五行生克,六神辅助等等进行的分类预测方法,非常复杂,可以推算预测天时、年时、国朝、征战、地震、婚姻、病症、医药、种作、求财、求名、仕官、家宅等等,发展到现代甚至可以用来测股票的涨跌。 起卦之时,以三枚铜钱合于掌心祈诚祷告所求何事,在地上连丢六次形成六爻组成八卦,按科学的说法,当求测者集中意念时,脑电波向未来发射,通过铜钱的磁场转化形成八卦六爻,再经过特殊的“公式”推算出结果;按照迷信的说法,是上天或者鬼神指点迷津,通过八卦显示出预兆……总而言之,这是针对某件具体事情进行精准预测的最正宗占卜术。 《太清神鉴》为刘伯温所整理编纂,历代宫廷密藏不许外传,是相术界人士梦寐以求的相学宝典。全书共六卷,先总论,后分论,每篇又详分若干条目,从手纹、面相、骨骼等方面详细分析,另外还别开生面从人的姿态、眼神、气血、语气、音调、卧姿、脚步急缓等方面进行吉凶祸福贵贱分析。 这两本书有海量口诀和基础知识需要背记,口诀的意思我开始并不理解,完全是死记硬背,让我痛不欲生。若干年后,我有了一台电脑,知道可以用电脑软件排四柱盘和六爻盘,还可以在线排盘,几秒钟就搞定,以前背的口诀完全没必要了,我泪流满面…… 第20章 风波又起 风平浪静了两天,中秋节后的第三天,也就是10月12日又出事了。 阿桐是个有爸没妈的孩子,父亲好吃懒做,整天喝酒赌钱,到处吹牛,很少管教他,心情不好就暴打他一顿。所以阿桐很叛逆,勉强小学读完就加入了蝴蝶帮,因体形剽悍,敢打敢杀成为本村蝴蝶帮骨干人员。 阿桐那天被我痛打一顿,他老爸自知理亏,没敢上我家来吵闹,还怒骂了儿子一顿。阿桐受的都是皮外伤,看上去鼻青脸肿其实没什么大问题,擦点蜂蜡,过了这五六天已经基本消肿退淤了。昨天晚上他一切正常,今天早上却被发现死在床上,而且很快就有传言,说他是“旧伤复发”死的。 阿桐的亲人气势汹汹到了我家,说是我的责任,我只好去看看。我到的时候屋里挤满了人,吴章雅和老范正在检查尸体,已经报了警,但民警没这么快到。 我看到了阿桐的尸体,圆瞪大眼,嘴巴微张,一脸惊恐绝望的样子,皮肤带着点青黑之色,有些肿胀。我不知道他是死了太久变色,还是中了毒,这个我真的没有经验,说实话我没敢细看,而且已经有两个人在检查了,老范和吴章雅。 老范还算是个比较诚实的人,一是一二是二,检查的结果是中毒,他不知道属于哪种毒。吴章雅则很肯定地说是中了蛇毒,但全身找不到伤口。幸好两人的结论都是中毒,于是我打死人的嫌疑就自动消除了,不过阿桐的亲人还是不让我走,要等公安局来人。 不久就有两辆警车来了,共五个民警,问明了事情经过之后,由三个民警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审问我,反复问那天打架的经过,以及昨天一整天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第19节 这是我第一次与警察叔叔亲密接触,虽然不是审讯室,还是让我有些紧张,但我不怕,因为我没有投毒的可能和动机。阿桐偷我的鸡未遂,我已经痛打他一顿了,还有必要投毒吗?而且我从来没有去过阿桐的家,不具备投毒的可能性。再说打架后遗症也是不可能的,这都过去六天了,没有什么伤会过这么久才发作。 民警只是问话,没有说结论,对我的态度也不算太恶劣。后来阿桐的亲人和我妈、我师父都被分别问话了,最后民警说初步结论是中毒,带走了尸体和一些提取物,要等法医检测之后最终确定死因。我还是有些嫌疑,这几天必须待在家里不许离开村子。 我头脑一直有些昏昏沉沉的,回到家里,看到师父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阿桐是中蛇毒死的,脸上又有极度惊恐之色,那么害死他的必定是我曾经感应到的那条蛇妖! 阿桐不太可能惹怒了那条蛇妖,那条蛇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害死阿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胜玉婆为了嫁祸给我,通过妖物害死了阿桐!稍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做这么疯狂和歹毒的事,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样坑害不了我,但那老妖婆已经丧心病狂,与疯子差不了多少,哪里还有理智和常识可言? 我极度愤怒,虽然陆成山害得我很惨,我也没有如此愤怒和痛恨他,我第一次对一个人恨到了想要活活掐死她的程度。如果我懂得害人的法术,绝对会忍不住让她尝一尝,可惜我没有学会。我没有证据,无法向公安告发她,也无法冲到她家里说是她干的,这更加让我郁闷和烦躁。 师父按着我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冲动,她要是真敢这么做,王法和人情会饶过她,天道也不会放过她!” “天道?天道在哪里?”我怒不可遏,“我从小就听长辈和老师的话,做一个好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陆成山却害得我如此之惨;我只是打了几个小贼,却遭到这样的陷害,现在都闹出人命了,难道老天爷瞎眼了吗?” 师父默然,良久才说:“你是读书人,应该知道盖棺定论这个成语,现在还言之过早。况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 我很郁闷,甩开了他的手,这种话只能用来骗骗小孩子,我是个成年人了。 师父也没生气,闷闷地抽烟,刚好我妈进来了,我们没有再谈这个话题。 没过多久,门外冲进了一群人,个个手持刀棍,杀气腾腾,为首的正是范强。我急忙拿起旁边那根已经截短只剩一米五的棍棒,向他们迎去,大吼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现在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很能打,又拜了老林为二师父,所以众地痞被我一吼都有些迟疑地放慢了脚步。范强左臂还吊着,不敢一个人往前冲,以砍刀指着我,大叫:“杀了他给阿桐报仇!” “慢着,我有话说!”我又大吼一声,豁出去了,“阿桐是你妈害死的,有种去杀了你妈!” 范强怒道:“放屁,明明就是被你打伤死的!” 我立即道:“公安局已经定案了,他是中毒死的,你妈请邪神害死了他,想要陷害我,不信你现在就去问你妈!” 范强愣了一下,看样子这件事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母亲有害死别人的能力,所以他比别人更容易相信这件事。其他地痞看来看去,莫名其妙,最后眼光都停在了范强的身上。 我冷笑一声:“人在做,天在看,我敢对天发誓不是我杀的,你敢对天发誓不是你妈害死的?” 当着众“兄弟”的面,范强不敢不与我强硬到底,铁青着脸道:“你发誓!” 我立即举手向天:“诸天神佛见证,如果是我杀了阿桐,三天之内吐血而死!” 这个毒誓很有分量,范强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们不讲道德,无视法律,却很重一个“义”字,对誓言也是很重视的,我的镇定、义愤也让他产生了动摇。但这样一来他母亲就变成了凶手嫌疑,也就等于是他害死的,他拿什么脸见兄弟们? 范强下不了场,咬了咬牙,把刀刃放在左手背上划拉一下,立即血流如注。他大声道:“我以血发誓,不管是谁杀了阿桐,我绝对放光他的血!” 我再次冷笑:“大家都听见了,都是证明!” 众地痞乘兴而来,败兴而去,走到门口范强很不服气,回过头来狠狠一刀砍在门上:“我一定会查清楚,如果是你干的,我杀了你一家,还有你叔叔一家!” 我妈和师父在一边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吱声,直到所有人都走了才急急忙忙把前后门关起来。我也暗抹了一把冷汗,要不是范强对他母亲有些怀疑,今天难免要血溅七步了。 师父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对我竖起了大拇指:“你比你二师父强,不会单凭血气之勇,不仅成功化解了一次危机,还离间了他们母子……” 我没好气道:“师父你太软弱,太忍让了,所以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们,换了是我,早就用法术弄死那老妖婆了!” 师父讪笑,接着拉着我的手臂:“走,我们出去逛逛,那些妖物应该还不能化形,肯定躲在阴暗的地方,出入总会有些痕迹可寻,只要找到它们,就有可能灭杀它们。” 我有些不信,要是这么容易为什么不早动手? 师父向我解释:“我之前不知道它们属于哪一种类型的邪物,有几个,所以无从下手,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知道了它们的本体,就容易对付了,大部分精怪在不能化形之前,只能凭着精神力量迷惑人、控制人,本体并不可怕。况且现在有火器,找到它们的巢穴,请公安来乱枪打死就行了。” 汗,师父是把我当成探雷器用了…… 难得师父肯积极主动,我当然陪着他去找妖怪踪迹了。我们先从阿桐家附近找起,可惜没有找到什么明显痕迹,太多人来往,有痕迹也早就被踩没了。接着我们扩大范围,搜索那些没人住的破房子。 村子后方有不少像我师父住的那种百年老屋,年轻人都到村外路边建新房或者到乡镇去住了,有的老房子已在多年没人住,有的仅有一两个奄奄一息的老人住着,这种老屋最容易滋生邪物。有几个地方我感觉很阴森,可能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但都没有巨蛇活动过的痕迹,至于附体胜玉婆的邪物,我师父认为是黄鼠狼,这东西个子不大又狡猾,还真不容易找。 如果我体内的狐狸精能够清醒并帮助我,我就等于有了火眼金睛,小小妖物根本无所遁迹,可惜我无法换醒它,我的感应能力就像《天龙八部》中的段誉一样时灵时不灵,越想控制时越不出现。师父也不敢冒险唤醒妖狐,虽然按他的猜想妖狐不会害我,但猜想归猜想,万一又把我弄成植物人就惨了。 找了半天没有收获,我倒是从一个亲戚那儿知道了范强与胜玉婆大吵一架,吵架内容外人不太清楚。毫无疑问,范强去质问老妖婆了,老妖婆当然不肯承认,因此吵架。我暗松了一口气,至少短期内范强不会再带人来找我麻烦了,让我可以有精力找出邪物的巢穴。 我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凤头殿里面有三尊神像,千年大樟树正好三棵,邪物也正好三个,这是巧合,还是有必然联系?这是一个大问题,神像和大樟树我都不敢妄动,否则引起公愤,没等邪物害我,我就要被村民架到火堆上烧了。 第21章 神耶,魔耶? 我和师父在村中破屋里乱转,弄得满头满脸蜘蛛网时,村外一辆小型货车在笔直的大路上突然失控,冲进了稻田里,多人重伤。 城里的急救车要很久才会到,所以伤员先在老范的诊所里抢救,正在混乱时,胜玉婆突然全身乱抖,又蹦又跳,又念又唱,然后说是我得罪了树神,阿桐的死和刚才的翻车都是警告,必须再次大祭,并且我要亲自去磕头谢罪才能平息树神的怒气,否则全村遭殃。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信她的人都把她的话当成了圣旨一样,立即开始操办,不信她的人则看穿了她的真面目,摆明了在妖言惑众,借神仙之名聚财并提高名气。但遗憾的是连番怪异和离奇伤亡事件,让超过八成的村民都站到了她那一边,反对她的人根本不敢多话。 更让人匪疑所思的是,村干部亲自带人来“抓”我,要我去磕头谢罪,并且这一次大祭的所费用要由我出。我的辩解根本没有用,我和师父硬是被他们拉到了三棵大樟树下,这儿已经聚集了几百人,烛火通明,香烟袅袅,大量供品正在源源不断抬来,包括了全牛、牛猪、全羊。 这一次大祭真要我出钱的话,我要倾家荡产了。 绝大多数人都对我怒目而视,不过还好没人朝我丢鸡蛋,那时在乡下鸡蛋还是挺值钱的。最终我和我师父被推到了胜玉婆面前,她眯着眼睛,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那不阴不阳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他,就是他,砍伤了树神,还从外面带来了一个妖怪,所有坏事都是他引起的,他是罪人!”胜玉婆突然跳将起来,夸张地指着我尖声大叫。 众人哗然,咒骂,面对这情形我反而冷静下来,趁着声音暂时平静一些时,大声吼道:“大家听我说几句,我家确实砍了樟树枝,如果树神真要怪罪的话,也是惩罚我,为什么我没事却害了别人?” 有一部分人清醒过来,纷纷点头,我紧接着说:“这三棵大树既然是村子的保护神,就应该保护我们平安,为什么还会祸及无辜害死人命?只有邪魔才会害人,正神是不会害人的……” 胜玉婆尖声大叫:“他胡说,我们村的灾难都是他带来的妖怪造成的,他命硬死不了,却害了别人!” 我以更大的声音盖过喧哗声:“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儿子偷我的鸡被我打了,她为了报复我一直在造谣,一直在害人,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这才是真正原因,这才是真相!” 胜玉婆大叫:“他回来后才开始出现奇怪的事,这就是证据,他回来时就像个死人,那就是妖怪附在他身上,现在妖怪醒了,离开他的身体了,开始害人了!” 我还真没想到老妖婆的反应和口才如此出色,我立即反击:“放屁,你口口声声说是树神发怒害人,所以要祭祀树神,现在又说我身上有妖怪,反复无常,可见你说的都是假话。我堂堂男子汉,人民教师,跟鬼神没有半点关系,倒是你这个老巫婆装神弄鬼,自己被妖怪附体了还颠倒黑白,反过来陷害我,有种你请你的神仙显灵给大家看看,你敢吧?” 胜玉婆一连串不堪入耳的骂人话,说我师父施法救我就是最好的证明,很多人都听我奶奶说过我身上有一个妖狐。 第20节 我奶奶像村里的绝大多数老人一样爱八卦,所以对许多朋友绘声绘色说过我师父救我的情形,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胜玉婆的证据。动口我一向不输别人,对上泼妇悍妇也夷然不惧,与胜玉婆争辩,我最大的理由就是她儿子偷鸡被我打了,她这是在打击报复。 这种争论和漫骂只怕永远不会有结果,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眼光转来转去,似乎我说的有道理,但等到胜玉婆开口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我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与胜玉婆吵架不落下风的男人,全村包括我妈和我师父都不知道我有这个能耐。 事后我师父说了一句:“要是早知道你有这么好的口才,我就不用忍那么久,最初就杀到她家里去了!” 靠,跟泼妇对骂有什么了不起的? 话说我跟胜玉婆吵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天黑下来了,还是阴天,这时有一群不速之客分开人群冲了进来,却是范强带着一群蝴蝶帮的痞子。原来他听说我跟他妈吵得很凶,眼看就要打起来,所以急忙带了一批人赶来帮忙。 我猛地眼前一亮,机会来了!我指着范强大吼:“范强,你是蝴蝶帮的老大(本村分坛老大),在乡里也是个名人,男子汉敢作敢当,就在这里说清楚,阿桐是不是你妈用邪法害死的!” 范强一愣,胜玉婆立即脸色大变,没等她开口我又叫道:“你发过血誓,你要是说假话全家不得好死!” 范强涨红了脸,额头青筋冒跳,他重誓言,重义气,对他母亲也一向有很大意见,特别是胜玉婆害死阿桐让他里外不是人,恨母亲到了极点。但是当他看到母亲苍白惊恐甚至绝望的脸,和那花白的头发,他的心又软了,再可恨毕竟是他母亲啊,他怎能把矛头对准母亲? 数百人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如果范强承认是他母亲害死了阿桐,那么其他事情都不必争论了,这是真正的铁证。但范强会说吗?我也在非常紧张地等着。 范强脸色数变,突然破口大骂:“吵个鸟毛,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仙,都是你们这些妓妈养的装神弄鬼,点个鸟毛香,都给我滚,给我滚!” 我冷冷道:“你不敢说了,不敢说就等于承认!” 范强大怒:“我证明给你看,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仙,没有法术,不可能害死人!”说着便提刀向大樟树冲去,举刀欲砍。 胜玉婆吓坏了,急忙冲过去扯住了他的手臂,哀求道:“不能砍,千万不能砍,真的是有神仙的……” 范强抬起一脚踹向胜玉婆的腹部,胜玉婆向后跌去,但她却双手抓住了砍刀紧紧握住,鲜血立即滴落下来,胜玉婆凄厉怪叫:“不能砍,不能砍啊,你干脆砍死我算了!” 范强抽了一下刀,没能抽出来,胜玉婆的手被割得更多血涌出。范强更加暴怒,丢了刀三两步走到第一棵大樟树前,扯下短裤掏出家伙就朝大樟树放水。 胜玉婆扯着刀突然失力,向后跌倒,等她爬起来时,范强的尿尿已经淋到了大樟树上。她立即发出了惨叫声,那叫声无比恐怖,比死了亲妈还要伤心。 范强却哈哈狂笑:“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拜的神仙,能把我怎么样?来吸我的吊啊,狗屁神仙吸吊都不会,根本就没有神仙,没有法术,全是骗人的!” 我突然对范强产生了些许怜悯,他确实是一个坏蛋,但至少他还没有泯灭人性,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向人们证明,特别是向蝴蝶帮的人证明胜玉婆不会用邪法害死人,他是为了维护他母亲! 蝴蝶帮的人欢呼,鼓掌,在他们眼中范强就是英雄,曾经有红卫兵砍树昏倒的神话被打破了,事实证明没有神,他们这些有实力的人才是神。 村民们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所信奉的神灵被当众撒尿辱骂没有半点反应,那么他们的跪拜和供奉岂不是很可笑? 我突然打了个寒战,感觉有一个令大地也为之颤抖的声音在咆哮,有一种看不见的血雾和闻不到的血腥味在弥漫开,就像我那天晚上做梦的感觉一样。但这种感觉只是一闪就消失了。 师父有些惊慌地望着我,喃喃道:“不妙,不妙,终究还是发生了,只怕有大祸事!” 胜玉婆双手在滴血,却全然不觉,失魂落魄的样子,声嘶力竭地惨叫:“完了,完了,你们都要死了……” 靠,这一对死对头,这会儿还挺有共同语言,不过除了我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听众了,人们迅速散开,有的人是精神支柱崩塌无法承受退场,有的人是怕受到连累慌张跑了,有的人是根本不信,再也不会相信神棍和神婆的话了。 当时我虽然有些震惊,却也不是太放在心中,充其量也就是一棵大树而己,还能翻了天?经过这么一闹,胜玉婆没脸再妖言惑众来骚扰我了吧? 母亲急忙拉我回家,师父和奶奶也跟我一起走,在路上我就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有一种像是阴霾一样的雾气在渐渐变浓,血腥味越来越重,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村里的狗开始疯狂吠叫,接着猪、牛、羊、鸡、鸭都开始躁动,鸣叫,恐怖有如一只巨爪把我抓住并紧紧箍住,令我窒息。 我突然发现此刻的气息有些熟悉,那天梦见血雾时有这种气息,碰触到第一棵大樟树时也有这种气息,中秋节那天晚上感应到三个妖物时也有这种气息,就是那一股霸道、暴躁、狂傲的妖气! 难道那棵大樟树不仅不是神,还是妖物? 我们回到家不过几分钟,我就听到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第22章 妖气冲天 我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惨叫声,师父和我妈等人听力没有我好,没有听到。我没有迟疑,立即冲出家门,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惨叫声没有停止,还在继续传来,而且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歇斯底里:“痛死我了……不要打我啊……饶命啊……” 我听出来了,那是范强的声音,声音就是从他家里传出来的。开始我还以为是他老爸在狠狠抽他,但是快到他家门口时,我看到了许多人惊恐之极地从他家跑出来,像是有鬼在后面追着他们一样,于是我知道不可能是老范在打他。以范强的个性,被人打也绝对不至于发出这么恐怖的惨叫声,这些年老范也不敢打强大的儿子了。 我在范强家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范强躺在地上抽搐,凄厉惨叫,他父亲老范在手忙脚乱地给他打针,胜玉婆掐着手指不停地往他身上比划,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那一声声惊心动魄的惨叫,混合着疯狂的狗吠声,以及各种动物的骚动逃窜和惊叫声,简直像是世界末日到了。我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急忙往家里跑,到了家里迅速关上大门。 师父问我怎么回事,我把看到的情形说了,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连连叹气。 “怎么会这样?”奶奶胆战心惊地问。 师父看了我一眼,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好一会儿才说:“早在半年前我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一直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我算了一卦,是大凶之兆,所以我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就是怕触怒了那些邪物。之前我怀疑祸根是附体胜玉婆的东西,直到今天上午我还以为大樟树是正神,是村子的守护神,没想到大樟树才是潜在的最大威胁,更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 我有些不解:“一棵树真有那么大的能耐?” “有!”师父非常严肃地说,“因为它活的时间很长,又能沟能天上地下灵气,一旦成了气候,比一般的妖物还要可怕。据《后汉书·五行志》记载,‘建安二十五年正月,魏武(魏武帝曹操)在洛阳起建始殿,伐濯龙树而血出,又掘徙梨,根伤而血出。魏武恶之,遂寝疾,是月崩’。《三国演义》里面也有类似记载,曹操为了造建始殿,要砍一棵大梨树,刀斧不能入,他亲自拿剑去砍,鲜血喷涌,晚上做梦有神人以剑砍他的头,醒来后头痛欲裂,最后因此死了。你想一想,曹操乃是一代枭雄,挟天子以令诸侯,纵横天下杀人无数,连他都被一棵树妨死了,更何况我们这样的凡人百姓?” 《后汉书》是史书,记载的内容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所以我无言反驳师父。其实这个问题不需要争论,现在全村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范强也受到了可怕的惩罚,大樟树已经显示出它惊天的妖氛了。 我妈战战兢兢地问:“是范强得罪了它,它不会把别人怎么样吧?” 我立即摇头,我能感受到它的怒气有如滔天巨浪,没有这么容易解恨。师父也大摇其头:“这是一个邪神,一旦触怒了它,它就会疯狂地报复所有人,就像一个性子暴躁又喝醉了酒的人,被一只蚂蚁咬了,必定把整窝蚂蚁都踩死,甚至把所有见到的蚂蚁都踩死。” 我一家人包括我都被吓坏了,这是要鸡犬不留么?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以及胜玉婆嘶哑的嚎叫声:“先生救命,生先救命啊……我给你跪下了,只要救了我儿子,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的大恩大德,我这世报不了,下辈子再做牛做马报答你……” 师父走到大门边,叹气道:“不是我不救你儿子,而是我也救不了,很早我就对你说过了,王母娘娘也好,何仙姑也好,真正的神仙是没空理你的,跟你沟通的就是邪物,你却不肯信我。” 胜玉婆在外面跪下磕头,头叩在石板上呯呯直响,苦苦哀求。我师父就是个滥好人,并没有趁机骂她、数落她,只是再次声明自己没那个能力,然后又问:“你知道那棵大樟树是什么来头吗?” “我不知道……”胜玉婆迟疑了一下,“它对我好像有些敌意,并且喜欢血食供养,所以……所以我找借口进行大祭,没想到它享用之后又想要……” 师父问:“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21节 “很高很大,红光冲天,我真的不知道它是什么来头啊。先生,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了!” 师父沉声道:“我是真的没有能力救你儿子,只怕不止是你家,全村人都要受灾秧了,我要是有那个能力,不需要你求我早已动手了。” 胜玉婆转而开始求我、我妈和奶奶,我妈和奶奶脸上有不忍之色,我却毫不客气回敬她:“求我有个屁有,我就是有能力也不会救你儿子,难道你忘了你是怎么坑害我的?你一再造谣陷害我我可以无视,你唆使外村的蝴蝶帮来打砸抢烧我可以原谅,但是你用邪法害我,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还有可能今天救你儿子吗?你害死了阿桐,还能让他复活吗?你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吗?” 胜玉婆没声音了,但很快又跳脚大骂,什么短命鬼、遭雷劈、全家不得好死之类,恶毒到了极点,我都不好意思复述。她完全忘了她是怎么害人的,也忘了全村人都因为她儿子的胡作非为陷入危险,在她眼里只有别人对不起她,与她意见相反的都是坏人,都该死。 我给了师父一个鄙视的眼神:“师父,善良是有底线的,疯狗就是疯狗,千万不要因为它摇了几下尾巴就以为它不咬人了。” 师父有些惭愧,但不是因为被我“教训”惭愧,而是因为自己心太软,忘了大是大非。 胜玉婆咒骂了一会儿,换了一种声调开始念咒语,同时对着我的大门比比划划。她没什么文化,但此刻念的却是文词晦涩的古文,发音有点像戏台上的“说白”,应该是一种古代语言。我师父很紧张,也开始对着大门掐诀法、念咒语,不过他念的大多是急急如律令、破、赦之类,声音威严而坚定。 我瞪大了眼睛,但什么都没有看到,真实的斗法就是这样有点玄乎但一点都不精彩……如果看到精彩,估计有人已经疯了或者死了。 胜玉婆折腾了几分钟,咒骂着走了,我紧张地望着师父,他吁了一口气:“没什么事,她用的大多是诅咒人的法门,会让人疾病缠身,气运衰弱,家宅不宁之类。这类咒法的原理就像是在你家画上一个记号,引来各种不好的东西,所以只要把记号擦掉就没事了,她身体也很虚弱了,而且她身上的邪物也受到了压制,对我们没有什么威胁了。但是那个树神……树妖,真的不是我可以对付的,唉!” 我灵机一动:“明天报警,叫公安来处理,他们代表的是国法,这树妖再猖狂,也不能与国法和国运对抗吧?” 师父点了点头:“可以试试,但不一定有用。” 要等到明天才报警的原因,是因为现在家家闭户,我没地方打电话了。那时还没有“有困难找警察”这种说法,只有杀人、抢劫之类的大事件才会打电话到公安局,没出人命民警一般不会连夜赶来,我认为晚上打是没用的。 其实胜玉婆在我家门口大闹时,老范已经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后来警车和救护车也来了,但是却没有进村。据说民警快到我们村子时遇到怪事了,明明知道村子就在前面一两公里的地方,警车走了大半个小时也没到,笔直的路面看不到一点转弯,比高速公路还要直。等他们惊觉不对劲刹车时,车子已经冲进了路边的稻田里并陷住了…… 再后来电话变成了忙音,全村所有电话都打不通,少数几部手机(全球通)也没了信号,所以也就没人知道民警同志们后来去哪里了。 再说我在家里,听到后院里传来混乱的鸡叫声,急忙打开后门出去看,只见还剩下的四只鸡都在拍打着翅膀蹬着腿垂死挣扎,一边尖叫一边喷出血来,甩得到处是血。这场面相当吓人,我头皮发麻,不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我妈的惊叫声。 我大吃一惊,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家里,只见我妈在天井的兔笼边抱着一只大白兔,大白兔正在用力挣扎,眼耳口鼻都在往外流血。还有一只大白兔在笼子里也发出尖锐的惨叫声,不停地用头冲撞笼子、在地上打滚,七窍流血,我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听到过兔子叫得这么大声这么惨。 不仅仅是我家的畜生遭殃,我听到了邻居甚至更远人家的鸡鸭猪狗在惨叫,还有许多人的惊叫,怪叫,这情景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地狱。这时我真的有些痛恨自己的耳朵太好使了,听觉范围比别人大得多,声音也更立体更有层次感,这才叫活受罪。 “鸡犬不留,鸡犬不留……”师父突然怪叫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声音在颤抖,人也在颤抖。 “你能不能不要添乱!”我怒吼,我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焦躁,控制不住想要发火,“你总是忍让,忍让,要是早一点出手,根本不会弄到这个地步,现在快想办法解决问题!” 师父一副绝望的样子:“除了把树砍倒,没有别的办法了。” 靠,这也能叫办法,现在人人自身难保,谁敢去砍树? 第23章 师父终于雄起了 上半夜村里各种惨叫声不断,到了下半夜反而比较安静了,因为各种家禽、家畜都死光了。偶然会传来疯狂的笑声或怪叫声,那是人们承受不了压力疯了,或是意志不坚定和体质虚弱的人受妖气侵袭发狂了。 也许是师父画的大量符箓有些效果,也许是我身上散发出的来妖狐气息令树妖有所顾忌,我一家人都还平安,只是我妈受了些惊吓,有些心口疼,精神极差。我决定等天亮后逃离这里,因为我妈耗不起。 在感觉无比漫长的等待中,天终于亮了,但是看不到天空,一种暗红色似雾非雾的阴霾遮住了天空,罩住了四周,血腥味极重——一夜之间,全村的家禽、家畜都七窍流血死了,血腥气不重才叫怪了。 我简单收拾一下,打包背上,师父和我一家人包括我叔叔婶婶出发了。走到村口时遇到了一群背着行李扶老携幼的人,一个个惊慌失措,面无人色。我上前一问,原来有人比我们更心急,天刚蒙蒙亮就开始往村外逃命,他们是顺着大路走的,没有拐弯没有回头,却莫名其妙地走回来了。他们不信这个邪,又往村外走,并且有更多人加入了队伍,结果还是像上次一样走回来了,然后遇到我们。 别人会遇到“鬼打墙”,由我师父带路肯定不会,他再不济也是个混了近五十年的阴阳先生,功力没有了,眼光总是有的吧? 这一次我们有三十多人,有七八个还是壮汉,如此声势浩大,也给大家增强了信心和勇气。师父手持法器走在最前面,我紧跟着他,牵着我妈的手,我妈牵着奶奶的手,奶奶牵着叔叔的手……所有人都牵着手连成一片。 我高度集中精神,默念着师父昨晚教我的《本经阴符七术》前三篇。这是鬼谷祖师传下来的秘笈,既是道教的著名经典,也是谋略书和兵法书,对于我们阴阳师来说,它还是修行和克敌制胜的功法。 第一篇盛神法五龙,讲的是如何提高和集中自己的精神;第二篇养志法灵龟,讲的是如何培养自己的意志和毅力;第三篇实意法螣蛇,讲的是如何固守精气神,坚实自己的意志洞察对方的弱点(后四篇我还没学)。这秘笈博大精深,一辈子也未必能真正领悟,但不必完全领悟,理解一分就有一分效果,完全不理解当成经文来念也有些效果。 集中精神,坚定意志,外邪难以入侵,自然就不容易被幻象所迷惑,这是最根本也最有效的方法。画符、念咒、施法之时也是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和意志力,所以此秘笈为阴阳家必修功课之一。 我一直很清醒地看到路边的景物变化,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每一步都很真实,我能肯定自己并没有受到影响。师父走在前面,也精神抖擞,步伐坚定,不时回头看我一眼,他的表情是凝重的,但没有任何惊慌和畏惧。 走了好一会儿,天空还是那种带着暗红色的阴霾(若干年后几乎全国都是这种样子,只是颜色有些不同),只能看到不足十米远,血腥味还是那么重。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头,路边的景色虽然是熟悉的,但却不是前方该有的地型,甚至不该是这个方向的景物。 前方阴霾中出现了三棵并立的巨树,枝繁叶茂,亭亭如华盖,覆盖数百平方米区域……那不是村尾的三棵大樟树吗? 我愣住了,我们从村子西边出村,沿着大路直走,结果却从村子东边的大路回来了! 师父也猛地停下,愣了一下转头惊讶地望向我,我们两个人的脸上是一样惊讶的,这时后面的人也发出了大片惊叫声:“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从这边走回来了?” 传说中的鬼打墙其实是大脑受到了影响,失去方向感和距离感,迷迷糊糊在一个地方乱转或者原地踏步。我和师父绝对是清醒的,我们这么多人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迷糊了吧,怎么可能西边出村东边回村?难道说地球缩小到了直径一公里,我们绕地球一圈了? 我们不敢靠近大樟树,远远绕着它进村了,看到了好几伙人在追着疯子跑,或者是被持刀的疯子追着跑,有很多人疯了。 看到我师父,惊恐之极的人们纷纷围了过来,叫我师父拿主意。大家的信息也集中到了一起,现在的情况是电话、手机、传呼机都失去了作用,无法与外面的人联系;所有往村外走的人都会莫名其妙走回来,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所以只能自救。 我看到师父挺直了一直有些佝偻的脊梁,浑浊的小眼睛变得坚定有神,黄瘦的脸上也焕发出光彩,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振奋和自豪。也许几十年来已经没有人这么重视过他了,人们已经淡忘了周家阴阳先生的名头,而此刻他找到了这种荣誉和信任,他找到了自信! “只有一个办法,集合全村人之力砍了那棵大樟树,否则所有人都要死!”师父大声说,语气坚决,铿锵有声。 众人立即鸦雀无声,脸上更加惊恐,昨天范强的行为已经受到了可怕报复,并激怒了“树神”,现在谁还敢砍树? “毛主席说过,人多力量大……”师父激动之下,把毛主席也搬出来了,“白天它的妖气减弱了,只要大家团结一心,正气可以压倒邪恶,一定可以铲除它。想要活命就得听我的,现在快回去拿上斧头、柴刀、锄头,到树下集合,有什么事我第一个顶着。叫上所有男人,快去!” 师父的镇定给了村民们极大的信心和勇气,众人纷纷回家拿家伙或是叫人,我和师父调头往回走,先到了大樟树下。 树其实还是树,它不能动,只能用灵力影响人们和动物的大脑,而白天它的能力明显降低。昨天范强撒尿时它并没有立即发威,那时天没有完全黑,等到范强回家之后天完全黑了才开始报复。另外当时在场的人很多,人多阳气重会对妖气造成压制,所以师父要叫在全村的男人都来。 活命比什么都重要,在这绝境中再懒散的人也不敢拖拖拉拉了,很快就有许多人拿着刀斧锄头之类到达。有几个村民奉师父之命,去附近人家搬了一张八仙桌过来,并带来了香炉烛台之类。 师父打开随身包袱,把里面的法器、笔墨朱砂之类拿出来摆好,在一张红纸正中写上“昊天金阙无上至尊玉皇上帝香位”,左边写“鬼谷开派宗师王禅老祖”,右边写“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把神位放好,再点上香蜡,因为急促连供品都没有放,接着他开始不停画符,画符的同时掐诀念咒、布罡踏斗自然是免不了的,他终于出手了。 我不能确定供神位是不是必需的,但至少可以让人安心一些,要是玉皇大帝在天上感应到了,那还不是打个响指树妖就灰飞烟灭? 越来越多人赶到,很快就聚集了上百人,不仅是壮年男子到了,许多老人和妇女也自发来了。每个人都想要摆脱目前可怕的处境,有了主持之人,人心便聚到了一起。 这时人群外面响起了胜玉婆鬼哭狼嚎似的声音:“不能砍树,不能砍啊,谁砍谁就要死……” 第22节 人群分裂开,一小群人拥着胜玉婆冲了进来,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眼睛通红深陷,简直像女鬼一样恐怖。她挥舞着手臂扑向我师父,但立即被一些人挡住了,她嚎叫着:“不能砍,谁砍就要死,必须再大祭,用童男童女活祭才能让树神息怒,不相信我的人都得死!” 村民们开始暴怒了,开始指着胜玉婆怒骂: “操你妈逼,你儿子得罪了树神,用别人的儿子来活祭?” “老巫婆,死疯癫,这种话你也敢说出来!” “就用她来祭树神!” “都是她惹的祸,打死她,打死她……” 人们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对她的忍耐达到了极限,群情激愤,有人冲过去打胜玉婆,有人朝她扔石头,连她最最忠实的信徒也吓得远远躲开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敢用活人祭祀?说出这话的人已经不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她比疯子还要可怕。 胜玉婆被她几个亲人强行拉走,她还在跳着脚嚎叫,声音远远传来:“不相信我的人都要死,不相信我的人都要死,谁敢碰一下神树就要死……” 胜玉婆虽然被赶走了,但是她的话却给绝大多数人造成了更大的思想压力,本来许多人已经鼓起了勇气与树妖拼命,众志成城,也许真的就把树给砍倒了,现在被她一闹,人心惶惶,谁还敢向前? 我师父画了十三张符,已经显得有些疲惫,但打起精神,指着第一棵大樟树厉声喝道:“树灵听着,立即撤去妖雾,恢复一切正常,正本清源,洁身自爱,护佑乡里,乡民感你恩德自然会供奉你。若想用妖邪手段胁迫庶民,强索供奉,造下无穷杀戮,必自食恶果,千年道行转眼成飞灰!” 大樟树没有任何反应,所有人都屏住了声息,紧张之极。师父深吸了几口气,又喝道:“朗朗乾坤,浩然正气,岂能被你小小妖氛所遮蔽?上有天道,下有国法,顺之者生,逆之者亡,听我好言相劝,改邪归正,否则悔之晚矣!” 大樟树还是没有反应,阴霾反有更浓之象,师父拿起符箓走向大樟树,大喝一声:“既然你冥顽不灵,就休怪我下辣手了!” 我急忙跑过去,拉住了师父的手:“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来贴!” 师父眼光收缩,沉声道:“不,还是我来!” 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一往无前的绝决,就更不让他去了。他垂垂老朽,身体虚弱,绝对经不起大樟树的攻击,而我有千年狐狸精在体内,遇到危险有很大几率惊动它来替我抵抗,所以这种高风险的事必须由我来做! 我夺下了师父手中的符箓,向大樟树大步走去…… 第24章 污水直排的后果 我的命是师父救的,所以无论多危险我都要替师父去做,但实际上我心里很害怕,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也怕死。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永远不当英雄,做一个路人甲、路人乙就好。 师父拿了一小杯浆糊追过来,我明白他的心意,假如我有什么不测,他在我身边能立即救应。 我怕我想太多了会失去行动的勇气,所以我迅速挖了些浆糊涂在一张符的背面,“啪”的一声压在大樟树上…… 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气息,大樟树也没有任何动静,我和师父有些惊讶地对视了一眼,这妖树完全放弃抵抗么?实在有些不合情理啊!远远围观的人们明显松了一口气,稍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用符法镇住之后,妖邪就等于水牛被穿上了鼻子,翻不了天了。 我一边涂浆糊一边贴,动作飞快,不到两分钟就把十几张符箓贴到了大樟树上,各个方向都有,顺利得出人预料。 师父脸上有些疑惑,但还是回头大声道:“过来砍树,可以动手了!”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不仅没有人往前走,反而在努力地往后挤。昨天傍晚的事在场的人基本都亲眼见到了,范强只是撒了一泡尿,就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惨叫声响澈半个村子,现在还晕迷不醒,谁能不怕? 师父道:“树灵已经被我用符法镇住,不能害人了,大家放心过来砍!” 众人还是畏畏缩缩,不敢向前,我有一股想骂人的冲动,他妈的,最危险的事我都冲在最前面了,现在都镇住了你们还怕个鸟? “我来!”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抢过了身边一个人手里的斧头。这个人脸上虽然没有多少皱纹,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斯文瘦削,还戴了副眼镜,正是范强的父亲,当医生的老范。 人群一阵骚动,他第一个出手是应该的,但要是他也遭到什么不测,就可怜复可叹了。 老范为人不错,与胜玉婆虽然是夫妻,却不信鬼神,从不参与造神运动,平时看病也不欺不诈,诚实守信,大部分村民都是挺尊敬他的。如今他儿子半死不活,老婆濒临疯狂,这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也愤怒了,他敢于向一切妖魔鬼怪挑战。 老范大踏步走到大樟树前,毫不迟疑狠狠砍下…… “呯!” 声音不像是砍在木头上,倒像是砍在某种坚硬的石板上,同时斧头也弹跳起来,老范用力过猛,身体随着斧头的反弹力转了半圈才停住。 大樟树上面仅是一个浅浅的印痕,连树皮都没有破。我和师父愣住了,就是石头雕刻的树也要出现缺口了,难道大樟树比石头还硬?老范也愣了一下,举起斧头又狠狠砍了下去,这一次用的力气更大。 “呯!” 斧头脱手飞出,老范向后一个趔趄跌倒,但立即就跳了起来,惊叫道:“这怎么可能?” 有几个比较骠悍的壮年男子见老范这样的文弱医生都敢动手,也动了悍勇之气,冲了过来,挥起刀斧就砍,其中一个还笑道:“真是当医生的,抓鸡的力气都没有……” 乒乒乓乓一阵乱响,然后所有人都傻了眼,没有一个人能砍破树皮,这显然不是力量的问题了。 更多人冲了过来,有人吼道:“砍不动就挖,把它挖倒!” 我和师父都摇头,大樟树可能白天受到某种限制,无法发威,但它有自保的方法,砍不动肯定也挖不倒。俗话说树有多高,根就有多深,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这样大的树,根有多深、多广可想而知,只剩不到一天时间了,未必能挖倒。 村民们的勇气爆发出来了,恐惧转变为力量,锄头铁镐乱挥,没带工具的人也帮忙搬石倒土,整个大树底下忙碌起来。自从八十年代分田到户之后,就没出现过这样壮观的劳动场面了。 没挖多久,突然有人挖到了一个洞,一股腥气之气中人欲呕。等到腥气稍散,把洞口扩大,却是一个深沟,里面有大量乌黑的腐烂物,很难分辨是什么东西,但有不少发毛可以辨别出来,那是猪毛! 我猛然想起,那天我看到了屠夫的妻子把杀猪之后的血水和污秽之物冲入水沟之中,水沟正是流向这边,距离只有二十来米,这些东西必定都是从水沟里面流过来的。 师父也一副恍然大悟模样:“原来如此,原如来此!杀猪的血水天天流到这里,大樟树本来就已经有了灵性,吸收了大量污血秽气,本性渐渐迷失,变得噬血暴躁,护村的神树因此变成害人的妖树!” 屠夫也在场,闻言吓得全身发抖,其他人则向他怒目瞪视,究其根源,所有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这后果岂是他能承担得起? 屠夫“扑通”一声跪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啊……” 我师父道:“你确实是无心之失,但是八年前你建房子时,我就劝过你不能建在这儿,你不信反而骂我,才有今天的祸事!” 屠夫不敢说话,朝着我师父连连磕头,我师父当然不会与他计较,扶他起来:“磕头是没有用的,快帮忙挖吧。” 有一个人突然惊叫起来:“地面好像变高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刚才挖了不少浅坑,这时却差不多与地面齐平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升高的。众人都傻了眼,如果地面会自动升高,泥土自动补满,怎么可能把树挖倒? 第23节 有个村民问:“周先生,用黑狗血能破邪吗?” 师父急忙道:“绝对不行,这棵树就是吸收血水和秽物才变成妖树,它最喜欢的就是鲜血,黑狗血不但破不了它,还会让它妖力倍增!” 众人七嘴八舌问:“那可怎么办?” 师父拿着桃木剑走到大樟树前比划了起下,再一剑砍下……还是没有半点损伤。师父挥了挥手:“大家都后退,等我破了妖法再来砍树。” 村民们急忙后退,师父还是挥手叫他们后退,直到他们退出几十米外才停下来。我以为师父要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法术,师父却把大樟树上的符全部取了下来,用他卤鸡爪似的手扯着我来到桌子,神神秘秘地说:“来,你把这些符全部重新画一遍。” 我以为我听错了,愕然瞪着师父,师父脸上露出些赫然之色,在我耳边低声道:“不是这些符没用,而是我的灵力散掉了,符法没有威力,现在你要沟通你身体里面那位,借用它的灵力画符……” 我更加错愕,急忙道:“我没办法沟通它啊,而且我从来没有正式画过符,连止血符都还没有试过,哪里能画这些高难度的符?” 师父脸一板:“难道你要看着师父出丑?看着全村人等死不管?如果天黑之前不灭了它,所有人都要死!现在希望就在你的身上,想办法沟通妖狐,然后集中全部精神开始画,每道符的结煞秘语和手诀我会教给你,这也是活学活用,现炒现卖,实践出真知……” 我哭笑不得,还现炒现卖呢,现在就是把我炒得外焦里嫩也不能一步登天画出高级的符法来吧?他这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 师父见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又说:“你大胆地画,就像临摹字帖一样,你书法得过一等奖,照着葫芦画瓢没什么困难的。符文的样子差一点儿没关系,‘符无正形,以气为灵’,只要你能借到它的灵气,结煞时有足够灵气和精神力,符就有威力。” 有几百人在围观和等待,我想逃也不行啊,只能苦着脸说:“可是我根本不能与它沟通啊!” “你静下心来,集中所有精神和意念,想着它的样子,念着它的名字,自己感觉良好的时候就可以开始画了。” 听起来倒是挺容易的,但是我真的很“痛恨”师父这种临阵换将,赶鸭子上架的做法,所以没好气地说:“我没见过它的样子,也不知道它的名字!” “啊……”师父顿时傻了眼,但很快就露出了老神棍应有的奸笑,“这是一场大功德啊,诛杀千年老树妖,拯救全村四百余口,平常行善十年也积不了这么多功德。嗯,嗯,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从你回来那一天起,我就觉得你是化解大灾的契机。” 我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如果我能做到,根本不需要他威逼利诱,我自己和亲人都处于危险之中,哪能不尽力? 我闭上了眼睛,开始集中精神想着封印在身体里面的妖狐,但我的心情很难平静下来,师父的期望,母亲和其他亲人的安危,妖树的恐怖实力,从来没有画过的高难度符法,还有数以百计的人在盯着我……我鸭梨山大啊! 我对妖狐的容貌确确实实没有印象,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从来没有与它进行过感情上的交流。事实上我对它一直是怀着恐惧之心的,直到师父说它不会害我之后,我才放下心来,所以到现在为止我对它都没有好感,它对我来说是陌生和遥远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没有感应到妖狐的存在,反而越来越紧张。精神越紧张就越无法集中,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心跳和呼吸越来越快。这时是上午八点多,阴霾遮天,天气并不热,我额头上却开始出现汗水。 第25章 沟通妖狐 我紧张得要死,师父却在我耳边不紧不慢地讲起了故事:“狐狸精是一种最特别的妖,是最有人性的妖。根据史书记载,大禹三十岁还没有结婚,路过涂山县,遇到一个九尾狐变化成的女子,一见钟情,又有当地歌谣预言他的到来会与九尾狐结婚,于是他就娶了九尾狐,‘绥绥白狐,九尾厖厖。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大禹与九尾狐生下了启,是为夏朝第二个皇帝。如果用现代的科学来说,现在有很多人体内都有九尾狐的基因。” 这个传说我没有听说过,实着有些震惊,假如是真的,大禹的后代繁衍了近四千年,现在全国有数以千万计的人身上有狐仙之血了。 师父又说:“九尾狐本是王母娘娘驾前的瑞兽,上古时期就有很多先民崇拜;先秦两汉时期与龙、麒麟、凤凰一起并列为四大祥瑞之一,白狐和九尾狐在世间出现都会被人为是太平吉祥的征兆;到了唐朝时还盛行供奉狐仙,‘无狐媚,不成村’,也就是说每个村子都有供奉狐仙。到了宋朝之后狐狸精才被妖魔化,成了媚惑男人的代名词,之后明、清两朝进一步丑化,狐狸精成了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比如《封神演义》中的妲己。但也有正面的形象,比如《聊斋志异》中的狐狸精大多数美丽善良,重情重义,比世俗之人更可爱……” 原来妖狐与人类有如此深厚的渊源,也未必都是淫邪的,我对妖狐的排斥感大幅降低。回忆在北坑村遇到妖狐的经过,它偷了我的苹果,却还给我一个鸡蛋,还赶走了邪恶的吊死鬼。它虽然勾引我,却是好奇的成分居多,把陈星弄到我的床上则有些恶作剧,这个可以从它与陆成山的对话中得到证明,它只是“贪玩捣乱”而己。再说它附体到我身上,只是为了活命,换成是人也会这么种,实在算不上是大奸大恶,比起大樟树和胜玉婆身上的妖物,它只能算是个不太懂事又顽皮的孩子。 师父还在讲:“人之初,性本善,许多妖物初成人形,善恶不分,只凭本心行事,导之向善则善,导之向恶则恶,所以不能把所有妖物都当成了邪魔。修炼开窍有灵之物,行善即为神为仙,行恶即为妖为怪,不能一棍子打死。” 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心里想着的都是妖狐,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有可能,我情愿放它走。其实我对它也不是没有印象的,它的体香我永生难忘,它那凝脂般嫩滑的肌肤印象也无比深刻,它妙曼的身躯我也能想像得出来…… “呵呵……” 我恍惚中似乎听到了笑声,就像那天在破学校第一晚听到它的笑声一样,似有似无,难以捉摸。我突然产生了莫名的信心,它已经知道了我的想念,它一定会帮助我的,我也一定会善待它的! 我猛地站了起来,保持着那种微妙的感应,拿起笔醮满特制的朱砂水,开始照着样子画符。正如师父所说的,对于经常临摹字帖的我来说,照着样子画符难度不大,而写字时凝神聚气的状态与画符的要求是一样的。当然,最重要的是结煞,一张符的最终威力大小,还是取决于结煞,说得通俗一点结煞就是给符箓注入灵气。 不同类型的符法,结煞时是不一样的,需要掐特定的指诀,存想指定的神人(师父没叫我存想神人,只想着妖狐借力量给我),念诵特定的秘语,如果没有经过这一步,符箓是没有效果的,或者效果极其微弱。 我每画完一张,他就在旁边教我怎么结煞,然后他还要在符纸上盖一个印章,也是为了增加符箓的威力。 当时我只知道一切照做,没敢多想,结煞时也没有感觉怎么吃力。事后我都有些吃惊,因为有的手诀非常复杂,弯过来绕过去,我看一遍就正确无误地做出来了;有的秘语多达八句,我也是听一遍就正确地念出来了,要是在往日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我有一点兴奋和惊喜的感觉,似乎我早就想学这些了,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也有可能这是妖狐的心情,这种感觉不是很明显,所以我也无法确定。 不知不觉十三张符就画好了,我感觉如释重负,像是卸下百斤重担,但也没怎么觉得累。 这一次师父没有抢着去贴,他想要让村民们都看到是我画的符,是我贴上去镇住大樟树,建立起我的威信,功劳也全是我的。 由于前一次贴符时没有任何动静,所以我也没怎么在意,拿起一张九凤破秽符抹了一点浆糊就往树上拍。不料我的手接触到大树的一瞬间,一股霸道之极的灵力冲进我的身体,我感觉眼前金星闪烁,天旋地转,身体向后倒飞出去,着地后又是几个翻滚。胸口有一股极痛极闷的感觉,气息往上涌,喉咙发痒,我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众人发出一片惊叫声,我妈、奶奶、叔叔等人跑了过来,急忙扶住我,问我怎么了。师父也急忙过来,按住了我的脉门,脸上满是关切和懊悔。 其实那一口血喷出来之后,我就感觉舒服多了,受伤应该不是太重,但是我刚与妖狐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微妙感应消失了。我有些惶恐不安,不知道它受了多重的伤,会不会就这样消失了。 我推开众人的手站了起来:“我没事,真的没事。” 师父紧张地问:“你有什么感觉?” “好像有一个巨人打了我一拳……”在灵力冲进我体内时,我有过一闪即逝的幻觉,一个高大之极的巨人出拳打向我。 师父的脸色很难看:“之前我画的符没有威力,所以它任我们贴,你现在画的符会威胁到它,所以它开始反抗了。” 我精神一振:“那么只要把符都贴上去,它就会被镇压住了?” 师父有些迟疑:“应该能镇住,但问题是没办法贴上去……” 我受了一记重击之后没有生命危险,可能是妖狐保护我,现在妖狐受的伤还不知道有多重,我不能再轻易去碰。除了我,其他人更加不堪一击,怕是上去一个死一个。 “师父,能不能解开我身上的封印?”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霍出去了。 师父面露为难之色,摇了摇头:“我只有封印的方法,没有解开的方法,除非它自己突破了禁制醒来,或者是你的修为足够高之后放它出来。” 我妈和奶奶莫名其妙,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我也没向她们解释,扫视了一眼,村民们都在远处胆战心惊的模样,他们不敢去贴符的,我也不能叫他们去送死。 我的眼光停在了供桌上,上面有师父的法器,其中有一张柳弓和一支小箭。我灵机一动,大樟树只能对接触到树身的人造成伤害,如果把符粘在箭杆上射入树身,它就伤害不到我。 “师父,把符粘在箭杆上射到树上有用吗?” 师父摇头:“有用,但是没有镇住它的妖气之前,连斧头都砍不动,小箭怎能射得进去?” 第24节 我眼光一扫又有了主意,从地面挖起两团软泥,分别揉成小球状,把一张符的顶端夹在两团软泥之间,压按结实然后向大樟树投去。“啪”的一声,软泥连同符纸粘在树上,没有掉下来,我也没有受到伤害。 师父大喜,也开始挖软泥,我叔叔婶婶也来帮忙,把软泥捏好递给我,我飞快地把符纸一张张夹好,近距离砸到大樟树上。 砸到第九张符时,大樟树突然震颤起来,地面也开始震动,暗红色的阴霾开始向这儿集中,风突然变大了,绕着树旋转,血腥味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我很震惊,没想到大樟树还有这个手段,它一定是感应到了危险开始绝地反击了。我急忙把第十张符投了过去,成功附在树上了,但是之前粘在树上的符纸有一张因为震动掉了下来。软泥的附着力并不好,还有几团软泥连同符纸摇摇欲坠。 “要用糯米,谁去煮些稀烂的糯米来?”师父朝远处的人叫喊,立即就有几个人往家里跑去煮糯米。 眼看就要成功了,哪里还能等到糯米煮烂?我迅速又把两张符砸到了树上。这时树身和地面震动得更厉害了,似乎有树根在往地面上钻,阴霾更重了,风也更大了,肉眼就可以看到暗红色的气流在绕着树乱卷。 我不顾一切把手里的符都砸到了树上,捡起掉落的符再往树上砸,它一边掉我一边捡,捡起就砸。我的速度优势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发挥,绕树跑了两圈,终于有那么一瞬间全部符纸都附在大樟树身上。 大樟树突然停止了震动,地面也平静了,风停了,天空也明朗了许多,那感觉就像是暴风雨过后的平静,令人神清气爽。 “可以砍树了!”师父很兴奋,亲自捡起一把砍刀准备去砍树。就在这时我超常的听力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循声抬头望去,只见第三棵大樟树约五六米高的大树洞里钻出了一个三角形蛇头,紧接着身体也滑出了一截。 这条蛇的头特别大,是很明显的三角形,吻端和鼻端尖而上翘,头背是红褐色,有方形大斑块,腹部是白色,有交错排列的黑褐色斑块,体表很粗糙。这种蛇我见过,本地人称为“烙铁头”,也叫五步蛇,毒性极强,性格凶猛,一旦靠近它就会发起攻击,但我所见过的五步蛇最大也就刀柄大小,一米来长,这一条却足有碗口大小,长度难以估计。 五步蛇能长到这么大? 第26章 天雷震震 树上那条五步蛇不仅是大得出奇,眼神气势也远非普通的五步蛇可比,它有一种极度凶残强悍,令人胆寒的气场,眼神阴沉冰冷,就像一个非常自负的冷血杀手在盯着猎物,已经把猎物当成了死人。 毫无疑问,这一条就是我和师父找了很久的蛇妖,没想到它躲在第三棵大樟树的树洞里。 “师父,快后退!”我急忙呼叫师父,但不敢乱动,因为我感觉蛇妖是在盯着我,我一动它就有可能从树上扑击下来,而我没有多少对付毒蛇的经验。 师父已经举起了砍刀,听到我惊惶的叫声,硬生生停住转头望向我,然后再顺着我的眼光看到了巨大的五步蛇,然后他的身体也僵硬了,一动都不敢动。所有与毒蛇猛兽对峙过的人都知道,你不动它未必会发起攻击,你要是大幅度动作,它感受到了危险就会立即发动致命一击。 我和师父不敢动,但树上的蛇妖却在缓慢而坚定地从树洞中滑出来,它从容镇定,不慌不忙,像一个强大骄傲的王者走进会场登台亮相。它的鳞片粗大,花纹鲜艳光亮,除了五步蛇应有的花纹外,还有一种淡淡的金色炫光,更加显示出它的不凡。 “蛇,蛇,好大的蛇!”远处也有人发现了,大声惊叫起来。 “天哪,这么大的烙铁头!”更多人惊叫。 “那是五步蛇,有剧毒,千万别动,让我来……”有一个人大叫,飞快向这边跑来,好像是吴章雅的声音。 到了我身后,吴章雅放慢速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小布袋,扯开布袋倒出了一颗黑褐色的药丸,然后不停吐口水到药丸上,双手搓揉并在手背和手腕上涂抹……我闻到了刺鼻的药味,树上那条极为傲慢的蛇妖突然停下了,没有再盯着我和我师父,改盯着吴章雅。我可以感觉到它有些愤怒,也有些畏惧。 “快走,快走!”吴章雅低声说,他非常紧张,涂完了双手和双臂,接着涂脸、脖子和衣服上,眼睛则死死盯着蛇妖。 术有专精,我和师父在这里只有添乱的分,所以开始慢慢后退,退了几步之后加快了速度,退出五六米外才停下来。 蛇妖又开始往外移动身体,整个蛇身露了出来,尾端有一个半尺来长的尖锐角刺,全身长度三米以上,因为它身体是弯曲的,我无法准确估计。 村民中又有几个人大叫起来,意思都差不多,他们曾经见过有一条这么大的五步蛇,但从来没有人肯相信五步蛇能长到这么大。 蛇妖没有下树,而是顺着一条大树枝游到了中间的大樟树上,这下它距离吴章雅更近了,居高临下,随时都可以发动致命一击。 吴章雅最初是想抓它的,这时也有些胆寒了,见我和师父已经撤退,他也开始一步步后退。蛇妖大概也有些畏惧他手上的驱蛇药,没有再继续逼近,身体盘缩起来,头向后缩盘在中间,做出即将扑击之势然后不动了。 一条如此巨大的五步蛇盘踞在树上,谁敢去砍树?师父毕竟是老江湖,很快有了主意,对后面的村民们说:“快回去搬干柴,有汽油、柴油和桐油都搬来,放火烧死它们!” “有道理,是蛇都怕火。”吴章雅也退了出来,却已经汗流夹背,一脸倦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蛇,比对着一个拿枪的土匪还要可怕。” “因为它成妖了!”师父接口说。 大部分村民都回去拿干柴和燃油了,还在场的人都躲得远远的,我和师父、奶奶、叔叔等人也走到了离大樟树十多米外,以防止蛇妖暴起伤人。这时我突然看到树后方山坡上的灌林丛中钻出一个人,蓬头垢面,身穿破烂大棉袄,光着脚飞快地跑下来,向第一棵大樟树冲去。 这人赫然是村里的“天才疯子”,我惊呼一声:“他要干什么?” “唉呀不好!”师父也惊叫起来,“他被长尾(黄鼠狼)控制了,要破坏符阵!” 蛇妖还盘踞在树上,我不敢过去,只好望向吴章雅,吴章雅也不敢过去,就这么稍一迟疑,老疯子已经把两张符抓下来,撕碎。 我又气又怒,我费了那么多心血,冒着生命的危险才镇住树妖,却被他给毁了,但他本来就疯疯癫癫,此时又被妖物控制,又怎能怨他? 根据我的猜测,三棵大樟树中只有第一棵多年吸收污血秽气,修为突飞猛进,具有了独立的人格和强大的能力,同时也性情大变。第二棵和第三棵大樟树虽然有点灵性,却还没有形成独立的心性,但却被一只有了气候的黄鼠狼和一条五步蛇依附树上吸收了精气,大树本身的灵性反而没有了,所以第一棵大樟树对黄鼠狼和蛇妖是仇视的。 大樟树的修为比黄鼠狼和蛇妖高,但它本体不能移动,有些事只能靠黄鼠狼和蛇妖去做,所以只能姑息养奸,容许它们留在第二棵和第三棵树上。黄鼠狼妖和蛇妖需要借树修炼并接受村民香火,不想离开这儿,有时只能听从大樟树的指挥……这就是它们之间的复杂关系,是敌非友,但却在同一条船上,所以现在蛇妖和黄鼠狼妖现身来救大樟树了。 蛇妖虎视眈眈,没有人敢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疯子把符纸一张张扯下来撕碎。黄鼠狼妖和蛇妖都不敢直接碰符纸,所以黄鼠狼只能控制老疯子来做这个,论魅惑和控制人心智的能力,黄鼠狼并不比狐狸精差多少。 大樟树又开始动了,而且这一次震动之剧烈远远超过了前一次,整棵树的千万条树枝都在晃动,地面也快速拱起,一条条粗大的树根有如巨蟒从土中钻出。从树身上散发出大量红雾,风吹不散,有如洪水向四面八方扩散,四五米外就完全看不见了,同时血腥气浓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就像这些红雾是用鲜血化成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了雾气中有一个无比巨大的人在挣扎着,似乎要摆脱什么,一种强大的气息让我不得不往后退。 “师父,它是不是要变成人了?”我大声叫喊,但我自己听到的声音却很小,不知道是树枝颤动的声音、泥土破碎的声音、气流呼啸声,或者是有人在嚎叫,让我的声音显得很微弱和渺小。 “应该不会吧,才一千多年,不可能变成人……” 师父的话像是从天边传来,我无法确定是什么东西影响了我,总之这一刻我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或现象所影响,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小蚂蚁……也许是天黑下来了吧?因为血雾的遮蔽,光线本来就不亮,这时更加黑暗了,比月圆之夜亮不了多少,天地变色,万物战栗,小小的人类当然就显得很渺小了。 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和绝望,那种感觉就像天马上要塌下来了,无论躲到哪里也没有用,必定碎身碎骨。我拉着我妈和师父在往后跑,突然就脚软了,站立不住向前扑倒,还好我妈和师父立即扯住了我,继续向前跑。 我发现我的双腿使不上力气,并且有一种非常恐怖的压力压在我的身上,让我难以喘气,甚至动一下小指头都有困难,但是我妈和师父却没受到多大影响,一人一边架着我飞奔。擦,我居然要两个体弱多病的老人拖着走,这叫我情何以堪啊! 一个树妖,怎能弄出这惊天动地的变化?我很疑惑,但此时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去想这个了,我被一种强大到了无法形容的力量压迫着,惊怖到了极点,那是一种出自本能的害怕…… 我妈和师父慌不择路,跑的是离开村子的方向,我就像一条死狗被他们拖着走。天空更黑了,几乎要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刚才那种可怕的压力和恐惧却减轻了几分,似乎离大樟树越远,压力和恐惧感就越弱,我稍微恢复了力气,双腿能迈动了,努力奔跑减轻我妈和师父的重量,速度加快了一些。 跑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血雾消失了,阴霾也消失了,但天空却还是一样的黑,有如一口倒扣的黑锅。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回头望去,只见紫色光芒刺眼之极,一道水桶粗细的紫色闪电从高空中炸闪下来,正好轰在第一棵大樟树上。同一时间我双耳轰鸣,全身麻木,脚下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来,我身不由己地飞起,然后倒下,“看”到了无数星星在闪烁。 第25节 我不确定过了多久才恢复了意识(估计几秒钟),头还在晕,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我从地上撑起,发现我妈和师父也从地上撑起了身体,他们的嘴巴都在动,但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难道我的耳朵被震聋了?我有些怕,但很快想起受到太强的声音冲击会出现暂时失聪现象,未必是真聋。刚才那道闪电…… 我站起来往前看,只看到两棵大棵树,第一棵已经不见了,地上有一个大坑,一截焦黑的树干斜躺在大坑里,还在冒着烟火。 我突然明白了,我刚才的恐惧和压力并不是来自于大樟树,而是来自天雷,那是我体内的妖狐对天雷的本能畏惧。天雷炸下之前,产生了强大的压力,令妖物无法逃走,我因为有一个魄是妖魄,所以也受到了影响,连脚都迈不动,幸亏我妈和师父把我拖远一点,要不然我也有可能受了重大影响。 满天乌云快速散开,我看到了乌云之后有一团淡淡的五彩云气,像是一个古装女子骑在一头麒麟上,与凤头殿内的仙娘有些相似,但只是一眨眼时间就消散了。 这是我的错觉,还是神仙显灵了?是意外打雷击中了大树,还是老天爷开眼,谴来雷神击倒了妖树? 第27章 树心 一道天雷,把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千年大樟树轰倒了,所有枝叶和根须都化为飞灰,仅剩下树身最粗大部分的一截树心,长约四米,直径约一米,表面焦黑,还在冒着黑烟。 相距仅几米的另两棵大樟树,仅是被震落了一些树叶和小枝,可以用毫发无伤来形容,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蛇妖死了,全身焦黑直挺挺躺在离大樟树七八米的地方,头朝外,显然它是想逃走的,但被天雷之威压住跑不动了。 我用脚踢了一下,蛇身立即就碎成了黑色碎屑,仅剩下尾巴一小截。师父小心地把它捡了起来,其实这不能算是尾巴,只是蛇妖尾巴尖端上的角质刺,黄褐色,半尺来长,扁平,尖锐,整体微略变曲,有很细的条纹。 师父当宝贝似的放进了口袋,我眼光扫来扫去,没看到黄鼠狼的尸体。再转到树后,却看见老疯子愣愣地坐在那儿,破棉袄被震碎了大半,有烧焦的痕迹,但他看上去却没什么事,真是个命大的家伙。 “你有没有看到一只黄鼠狼?”我问老疯子,这时我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老疯子没有理我,依旧呆呆坐着,师父跟在我后面过来了,笑道:“他是疯癫子,问他也是白问。” 老疯子突然白眼一翻,怒叱道:“你才疯癫了,你一家都疯癫了!” 师父一愣,随即又笑道:“不要跟疯子一般见识!” 老疯子哼了一声:“你夫人薄情寡义,欺贫重富,不念夫妻母子之情与人私奔,不疯吗?你儿子不学无术,目无法纪,为了几个钱打劫伤人,结果身陷牢笼枉度青春,这不疯吗?你女儿不知孝悌,爱慕虚荣,连亲生父母都不要了,这算不算疯?你们都以为我疯了,其实是你们都疯了!” 师父傻了眼,我也愣住了,一个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怎么可能是疯子? 老疯子此刻眼神明亮,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旁若无人就走,走的却是离开村子的方向。我师父忍不住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仙岩顶上修道,以后你可以叫我煮石道人,哈哈……”老疯子手舞足蹈,哈哈大笑,一边跳还一边唱,“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我和师父对视一眼,都明白老疯子被雷击之后已经不疯了,但是他无法面对曾经经历过的事,所以决定去当道士,并且继续装疯卖傻。 老疯子,不,还是叫他煮石道人吧,据说在他落难时,他夫人悬梁自尽了,具体原因外人不知,那个年代太乱了。他有一个儿子,但没有得到他天才基因遗传,没读几年书就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几乎等于文盲,如今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对煮石道人来说,世间没多少东西牵挂了,去当道士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我突然发现师父望着煮石道人的背景流泪了,其实他的人生轨迹与煮石道人极其相似,他没有疯,却比疯了更痛苦,而这种痛苦我这一代人是无法真正体会的,只有他与煮石才能真正互相理解。 “过几天我去找你喝酒!”师父大声说。 煮石道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师父转到了一边,抹掉了眼泪,等到他转过头来望向我时,脸上已经有些欣慰的笑意,眼神有些暧昧。 我有些背上发毛:“师父,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师父没好气地说:“我看看徒弟不行么?” “呃,当然行。”其实我明白师父笑的原因,也许他的一生很失败,但现在他至少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我。 附近没有黄鼠狼的尸体,但事实上我和师父并没有见过它,只是推测它的存在。天雷降临之前,它的灵体是在老疯子身上的,应该没有逃脱,那么它的灵体已经被灭杀,本体既使活着也灵智全失,与普通黄鼠狼差不多,没有威胁了。 很多村民赶来,先是震惊,然后是欣喜,再之后是感恩,感谢苍天有眼灭杀妖物拯救了村民。天雷击下之时,附近有许多人都被震晕了,但很快都醒了,都没受伤,并且村里许多昨晚发疯的人也在这一声巨响中清醒了。 听老人说,以前本村和附近乡里曾有过多次雷劈死人的现象,奇怪的是站在旁边的人毫发无伤,被击死的人无一例外是奸恶忤逆之徒,所以人们认为雷电是上天在惩罚大奸大恶之人,不会殃及无辜。 对于这种传说,以前我是不怎么相信的,假如真有这种事,全世界的大坏蛋都死光了,还需要法律做什么?但现在我信了,那一道闪电明显就是针对大樟树的,大樟树之前不敢太嚣张,可能也是怕引来天雷,这说明达到了某个准则的极限,老天爷是真的会降下神罚的。 那一记巨雷之威,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我相信所有经历了这一场风波的人,心里面阴暗的东西都会大幅缩减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全村每一个能走动的人都来亲眼见证奇迹,只有一家人没有来。胜玉婆死了,差不多在蛇妖出现的时间,范强挣断了绳索,用菜刀砍死了她,据说砍了无数刀,体无完肤,整个房间里都是血——正如范强所发的誓言一样,他要把害死阿桐的人的血放光,只是他在做这一切时,神智已经不清了。 老疯子走了,但后来村里又多了一个小疯子,而我与范家的恩怨也没有到此结束。胜玉婆的女儿在石狮打工,急急忙忙赶回来了,有其母必有其女,此女几乎完全传承了胜玉婆泼辣、狠毒、无赖、唯我为中心的秉性……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雷击现场,人们感叹一番之后纷纷离去,家里牲口都死光了,几天来所有生活都混乱了,得回家收拾收拾去。师父一直在倒地的焦树旁边转来转去,没有回去,我也只好在一边等着,直到人们基本走光,只剩下十几个老人和小孩。 师父把砍刀递给了我,低声道:“被雷击残留下来的木头,是制作法器的好材料,你把它砍开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没烧焦的地方。” 我这才知道师父的意图,拿过砍刀立即开始砍削。这一截是大樟树的树心,本来是很坚硬的,但现在已经变成了黑碳,很容易就削下了。往下刮削了半尺左右,露出了焦黄色的木材,我没有再深挖,而是把完全碳化的地方先削掉。 奶奶见我一个人摆弄得慢,跑去叫我叔叔来帮忙,叔叔用一把阔嘴木工斧头砍,进度快多了。 随着黑碳掉落,焦黄色的木材逐渐显露出来,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小孩子突然说:“看起来像一个人啊?” 我后退一些细看,果然是一个人的形状,头部、双肩、一只手和双腿已经露出来,完全符合人的身体比例,但高度达到了四米左右。我非常震惊,之前我接触到大樟树时,不止一次感应到巨人的形象,村里也有多人见到“屋顶高的神人”,现在大树干里面真的有一个“人”,怎不让人惊讶? 也许只是雷火烧焦大樟树时,凑巧烧出了人的形状,为了证实这一点,我走到“木人”头部,把小块焦碳挖掉。随着黑碳的剥落,人脸的软廓渐渐清晰,有鼻子有耳朵,眼睛和嘴唇的样子也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相当好看的男性的脸,如果把黑碳全部挖掉会更清晰…… 师父的声音在我后面响起:“不要再挖细的地方了,以免惊世骇俗,这焦黄的木材已经酥脆,没有用了,再挖到深处看看。” 我本来还想把整个人清晰挖出来,作为一件见证灵异的证据,听了师父的话才想到这件事太匪疑所思了,会引起太大的轰动。事情闹大了,必定会有人来处理,东西也必须收缴,那么我不但得不到挖出来的东西,还会有麻烦。 我只能忍痛割爱,一顿乱砍把巨人的脸部砍烂了。师父则在一边“妖言惑众”,说树里面还有妖气,会让人倒霉,所以我要把它砍烂,妖气外泄说不定还会出现意外……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沉重,好像有天大的祸事,吓得围观看热闹的老人扯着自家小孩跑了,最后几个小孩也被我师父吓跑了,现在谁不是惊弓之鸟? 形成巨人的木料要比外面的材料更硬,所以遭受雷火焚烧之后,外面完全碳化了,里面只是变成焦黄色,并且轮廊清晰完整。但正如师父说的,形成巨人的木料已经变得很酥脆,一砍就崩塌,没什么作用了。 我砍掉了木人半个头,中间也焦黄酥脆了,没有坚固的木料,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胸部,因为那儿最大最厚,也许会有残留。 我拿过了叔叔手里的斧头,对着木人的胸部一阵狂砍,大约砍到了心脏的部位,斧头突然遇到特别坚硬的东西,震得我手发麻。我扒拉开碎屑,看到了下面有些地方是橙红色的,不是烧焦的颜色。 师父凑过来一看,大喜过望:“这是这儿,把它挖出来!” 我快速挥动斧头把洞口扩大,然后再深挖,里面那块木料非常坚硬,不用担心碰坏了,我可以毫无顾忌地砍。半个多小时后,那块残留的木料基本露出来了,比手掌略大,颇像是人类的心脏,色泽橙红,表面光滑,坚硬程度不亚于玉石。 第26节 整棵大樟树的树枝、树根以及外面厚厚一层木材已经在雷击时完全消失了,存留下来的那一截就是树心,木人是树心中的树心,而我挖到的这一块又是木人的树心,是第三层树心了! 第28章 法器 “这怎么可能?”我极度震惊,树里面有个木人已经不可思议了,木人里面居然还有一颗完整的心,我花了十几年学的科学知识在瞬间被颠覆了。 “为什么不可能?”师父在一边并不惊奇,只有窃喜。 我振振有词道:“人是精子与卵子结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树又不分男女,不能交配,与人的基因完全不同,怎么可能生出一个人来?” 师父眨了眨眼:“那么你说人是从哪里来的?” “从类人猿……”我本来想说人是从类人猿进化来的,但我曾经亲眼见过狐狸变成的人,现在亲手从大树里面挖出一个木人,连心脏都有了,我还敢提“进化论”吗? 师父倒是没有取笑我,叫我继续挖,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树还是分男女的,但称为雌雄,雄树不开花或者只开花不结果,雌树则需要雄树的花粉才能结果,既使是无花无果的树也可以分雌雄,万事万物,总是阴阳并立的。” 我有些无地自容,这是常识啊,我刚才只是心里震惊思维混乱了。 师父接着说:“你应该听说过千年人参和千年何首乌会变成人形,甚至化形为真正的人,那么千年古树变成人形又有什么奇怪的?不过这种情况还是很罕见的,一百棵千年古树之中,未必有一棵能开窍通灵;一百棵有灵智的古树之中,未必有一棵能孕育出人形,真正是万中无一啊!你们看这两棵大樟树就没有孕育出木人。” 我骇然问道:“那么如果这棵大樟树没有妖化,没有被雷击死,里面的人是否会变成活人?” 师父笑了起来:“当然,不过那恐怕要万年之后,经得起天劫的考验,变成的也不是凡人,而是神人,道教里面有一个桃花女,就是万年桃树成仙。这棵大樟树才一千多年,所以虽然具有了人型,却只有一棵心脏算是真正成形。” 这种说法太让人震惊了,我更愿意相信是雷击烧焦刚好形成人的模样,大树中央刚好有一个心型的树心,否则很多根深蒂固的思想和知识都要被颠覆。幸好我现在没当老师,否则我该怎么教学生? 费了不少力气,树心被我挖出来了,外表光滑,轮廓完整,分明就是人心的模样,但有人心的两倍大,拿在手里颇为沉重。有些可惜的是,树心有一小半被雷电击坏了,尽是龟裂纹,只剩下约五分之三是完好的,坚硬如铁,滑润如玉,气息芬芳。 “已经裂了一半。”我有些失望,在手里掂了掂就交给师父。 师父接过之后却两眼放光,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还有一大半呢,你真是幸运啊!” 这也叫幸运? 师父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不要小看了这半颗心,它是大樟树一千多年来形成的最纯粹心核,大樟树在受到雷击时,巨大的压力把它的全部精华都压缩到了这棵树心上,所以它蕴含的灵力远超过你的想象。如果没有受到雷击,绝对无法把整棵树的精华压缩到这么小的地方,而受到雷击,心核一般都会被击碎,偶然会留下一点儿,能够留下一大半是非常幸运的。” 我还是有些疑惑:“师父,这是妖树的核心,能用吗?” 师父笑着把树心递给我:“你试着感应一下,还有妖邪之气吗?那么强的天雷轰下来,所有妖气、煞气、杂质都被炼化了,留下的是最纯粹的樟树精华,雷击木正是因此特别珍贵。” 我用手掌按着树心,凝神感应,果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气息,手掌处传来温暖、清爽的感觉,似乎还有一股樟树的清香透体而入,令人神清气爽。 “快收好了,不要被人看到,对于道士和阴阳先生来说,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啊!”师父感叹着。 “师父,那么蛇妖的尾刺也是宝物吗?” 师父道:“这个我也不能肯定了,它全身都被天雷击成焦碳,仅有这根尾刺留下,应该有些特别的地方,回去祭炼一下就知道了。现在把这根木料多砍成几段,像人的地方都砍碎,不要吓着村民了。” 回家之后,师父迫不及待叫我开始加工树心。这半棵心能做什么用?我想了好久没有头绪,最后还是师父出主意,叫我把它雕刻成一方印章,就是画符时盖印的印章,可以对符箓加持灵力和威势,另外还可以用来当作布阵法器、直接镇压鬼怪妖邪等。 自己用的法器,最好自己取材、制作、祭炼、温养,所以师父让我自己动手做。 我从来没有学过雕刻,而且这个树心硬得出奇,工具又不趁手,师父还要求边角料要尽量完整留做其他用处,所以难度特别大。折腾了两天,我手上磨出了好几个水泡,光荣地在手指上留下了好几道伤口,才把它弄得像个官印模样,印纽还只是一大坨,没有刻成具体的东西。 师父说漂亮不漂亮是无所谓的,不影响使用效果,以后有时间和精力时再慢慢雕刻。接下来还要在磨平的这一面刻字,师父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弯弯曲曲的篆字,再反过来叫我刻上去。 “师父,这是神马字啊?” “不是神马,是‘通灵’二字。”师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连连摇头,“连通灵两个字都不认得,现在的孩子书都白读了。” 我倒,现在谁还学大篆啊,况且他这两个字还进行了改写,跟符文差不多了。我有些疑惑:“师父,好像你用的印字很多啊,陆成山用的印字也很多,为什么我的印字这么少?” 师父道:“这个要因人而异,我用的是‘三界混元总摄万神印’,有的人用的是‘玉皇大帝印’、有的人用的是‘太上老君印’,还有的要根据门派而论,五花八门有几十种。我跟你说过了,灵力是一切符箓、法术、咒语的动力,只要有强大的灵力,念个屁字也能震慑群魔。你具有灵根,身上还有一个千年妖狐,所以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就是‘通灵’,沟通妖狐和各种神灵,借到他们的灵力,这样才能把你的潜力最大程度发挥出来。” 我明白了,笑道:“那我念咒时是不是要念‘狐狸精急急如律令’?” “哈哈……”师父大笑。 我躲在家里刻印的几天,外面传得纷纷扬扬,四乡八邻都知道我们村有一棵千年古树成妖,差点害死了全村人,后来被雷劈了,面还有一个巨大木人……有几家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但我早就把大门关起来了,谁都不见,师父说做人要低调。 面目全非的木人已经被村民劈碎拿回家当柴烧了,村里死掉的家禽、家畜早已处理了,尽管村民们说得天花乱坠,记者却没有得到直接的证据,在这次事件中死亡的只有一个胜玉婆,但她是被他发疯的儿子杀死的……最终这次灵异事件只在某个报纸上夹角出现,某月某日某地,一棵千年古树被雷劈倒了,所幸无人伤亡。 这件事对于我们村的人来说,恐怖到了极点,终身难忘,但对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来说,只是一个故事,一个传说而己。几天后老林赶回来,也是对此事嗤之以鼻:“又在装神弄鬼了,说了半天不就是打雷把树劈倒了嘛!” 对此师父只是笑一笑,不与老林较真,请老林把蛇妖尾巴上的角质刺做成了一柄匕首,送给了我。经过师父的处理,角刺已经变得赤红如火,手柄是一只老山麂的角,小巧铃珑,总共只有八寸来长。 蛇妖的这根尾刺虽然很硬,但必竟是角质的,两侧没有开锋,无法用来削东西。师父却说这根尾刺内蕴至阳剧毒,能对鬼魂、僵尸、一切阴属性灵体和妖物造成伤害,唯一的遗憾是五步蛇只有一两百年的修为,效力差了一点,不算是上品,无法与我的通灵神木印相比。 突然之间我就有了两件法器,于是又多了一项工作,每天要把它们供在神像前,供完之后拿在手里念一些经咒,练功的时候要把它们挂在胸口。师父还说等我练出了灵气,就要经常调运灵气抚摸它们,与它们沟通,这就是温养法器,好的材料必须经过长年累月细心祭炼温养才能真正发挥威力,否则也只是木头一块而己。 有一天我外出,看到奶奶与一群老太太拿着香烛纸钱供品往凤头殿急走,于是问她去做什么,奶奶一脸神秘地告诉我,打雷那天,有人看到仙娘在天空显灵,现在要去感谢一下。 我有些震惊,难道那天不是我的幻觉,天空真的出现了仙娘的形象?我跟着去凤头殿看了看,感觉凤头殿比以前亮堂多了,虽破却不阴森。 其他人都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天下太平了,但我的领居徐鉴茂可不这么想,他老子变成了僵尸,至今下落不明。前前后后出动了几百人次寻找,毫无收获,后来民警也来帮忙了,还带来了警犬,结果也是一无所获,老僵尸就像是突然从人间消失了。 徐家的人不止一次问我师父,我师父都说不知道,但有一次与我闲聊时说漏了嘴,说老僵尸有可能是跑到猛鬼山寨去了。 所谓“猛鬼山寨”,指的是云顶山蛇肠谷内一个小村落,据说以前有一股悍匪盘踞在里面,后来全部离奇死亡,白天也有猛鬼横行,无人敢靠近,所以被称之为猛鬼山寨。 云顶山离我们村有几十里,山势极高极险,到处是绝壁深涧,山顶常年云雾缭绕,老僵尸能跑到那么远去吗?为什么鬼物喜欢跑到哪里去?我对此极为好奇,但师父却像是有意瞒着我,每次我提起他就岔开话题。 第二卷 猛鬼山寨 第1章 帮主造访 师父对我的功课非常抓紧,每天上午七点到十一点雷打不动给我讲课,学习看相、算命、算卦、阴宅阳宅风水、法术咒语、阵法、斋醮科仪等等。这些东西每一项都要花大量时间学习和研究,比如一个祈福道场就需要念唱大量的经文,填写大量箓表,甚至吹拉弹唱都要学,非常麻烦,师父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填鸭式教育,想要在短时间内全装进我的脑袋。 第27节 这还不算,他还要给我讲大量祖师爷的经历和心得,以及一些乡野奇闻迭事。除了上课还要熟读背诵大量书籍,晚上我至少要花五个小时练阴阳诀,有时凌晨还要跟着二师父老林子练擒拿术,以至于我妈屡次想给我相亲我都没空去。 其实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但这门亲事我是同意的,陈书记没找上门来,我求之不得,当然也不会再提这件事,所以也没告诉我妈。 忙碌的日子过得快,眨眼就过了大半年,我跟着师父偶然给附近的村民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灵异事件,不值一提,遇到红、白喜事去混一顿吃的,我渐渐也染上了喜欢去别人家蹭吃的恶习。 这期间有几件小事需要说明一下,第一件是胜玉婆的女儿去市里面告状,结果导致我拿不到“退休金”了。因为我本来就不是退休人员,退休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给我生活方面补助,现在我的病好了,当然不能再拿。 好吧,我是好青年加好公民,不能当国家的寄生虫,不拿就不拿了,无所谓,以后就当神棍混吃骗喝吧。 第二件是蝴蝶帮对我怀恨在心,前不久在我家大门上按了一个血手印,还把一只砍掉了头的鸡丢进我家后院……这两次威胁着实把我紧张了一阵子,但他们并没有真的大动干戈,也许他们也有一点怕我会法术吧?至于那只没有头的鸡,我没舍得丢掉,把它拔毛去肚,炖成了香喷喷的鸡汤。 第三件事就发生在刚才,让我相当郁闷和挫败感。经过持之以恒的苦练,我终于打通了手三阴三阳,足三阴三阳共十二条经脉,以为阴阳诀功行圆满,可以抖一抖威风了,一大早就很兴奋地跑去告诉师父。结果师父却告诉我,我只是练成阴阳诀第一层而已,只能算是刚刚入门,后面还有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我以为师父是在跟我开玩笑,结果他翻出一本破书给我看,那是祖师爷的练功心得,有字有图有真相,我真的只练成了第一层“太极混沌”,放在古代甚至还不能算是阴阳师。 什么叫太极混沌?那就是我气海穴内的灵气是混沌一团的,不阴不阳,继续修炼下去,灵气会阴阳分离,变成两股如阴阳鱼一样旋转不休,可以任意调用阴气或阳气,这样才达到第二层“两仪阴阳”; 再继续修炼,阴阳二气达到极致,就会阳中生阴,阴中生阳,太阳之中包着少阴,太阴之中包含着少阳,内视气海穴时可以看到一对阴阳鱼有了眼睛(就是我们常见的太极图模样),这样就达以了第三层“四象化生”; 后面还有第四层“五行长生”、第五层“返璞归真”,周家的几个祖师爷都没有炼成过,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师父很严肃地说:“我们是正宗传承的阴阳师,不是江湖骗子,阴阳诀作为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功法,怎么可能一年时间就练成?万丈高楼你只打了一个地基,越往后越难,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只能达到第二层,只有极少数人能达到第三层,至于第四层和第五层,近几百年来没有听说谁练成功。” 见我很失望的样子,师父语气又缓和了一点:“你算是非常快的了,第一层一般人需要五年以上才能练成,你才花了不到一年时间,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足以骄傲。但你要有思想准备,越到后面越难,阴阳诀比道家的内丹功法更难练……嗯,我只要求你三十岁前达到第三层,没有更高要求。” 我忍不住问:“师父,你达到什么境界了?” “咳,咳,我现在不是基本没有修为了嘛。”师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肯直接回答。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是三十岁,难道我真的活不过三十岁?我问:“师父,为什么一定要在三十岁前达到第三层?” “这个,这个,咳咳……这是我给你设的最后一个保障,是一个可以百分百延命成功的逆天法术,是正宗的阴阳家代代相传的救命绝招,必须阴阳诀达到第三层才可以使用这个法术。” 我大喜:“原来还有这么牛逼的绝招,快点教我。” 师父立即大摇其头:“不行,现在不能教你!” “为什么不行?” “你修为不够,根本不能使用,强行使用必定失败,而这个法术终身只能使用一次。” 有这么神奇的法术不学会,我要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我立即举手朝天:“我对历代祖师发誓,阴阳诀没有达到第三层之前绝对不使用!” 师父一脸为难之色,吞吞吐吐道:“还是不行,我要对你的未来负责,总之我会安排好的,该教的时候我会教,该说的话我会告诉你,你不用心急。” 我就更郁闷了,师父您老人家身体一直不好,万一哪天睡着了就不醒来,我去向谁要这最后一道保障?不过我不能当面咒师父,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所以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我觉得师父有很多事情在瞒着我,可是他不肯说就是不肯说,理屈词穷了就倚老卖老,我也无可奈何。 正当我们师徒俩僵峙不下时,门口传来一个男人声音:“周潭先生在家吗?” 我和师父急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探头往外看,这一看我们俩立即就愣住了,该来的躲不掉,终究还是来了! 那人四十出头,皮肤白净,五官端正,富富态态,身穿雪白衬衫,笔挺西裤,锃亮皮鞋,看起来像个村干部,但与他眼神相对之际,就会发现他眼神有些阴冷和凌厉,令人不安,我们这里没人不认得他——他就是蝴蝶帮的幕后老大陈有源! 陈有源表面身份是个体户,承包了大量茶园和橘园,承包了本乡的客运车队(实际是垄断并抬高票价),在乡镇办了个雕刻厂,有两家几家歌舞厅,还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生意,他是本地的一个大名人,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陈有源后面还跟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强壮精悍,穿戴整齐,没有染发也没戴耳环之类的零件,提着一个密码箱。 我承认以前港台片看多了,立即想到了港台剧中的黑帮交易或谈判,那个密码箱里面如果不是满满的钞票,就一定是枪械…… 师父毕竟是老得成了精的人,一愣之后就堆起了笑容迎过去:“老朽就是周潭,陈老板是大忙人,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居然把你给吹来了。” 陈有源快速打量了师父和我一眼,眼睛微眯,淡淡道:“听说周先生很有本事,特地来找你看看相。” “不敢,不敢,老朽水平有限,实在是乡亲们有难处,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帮个忙,实在谈不上本事。陈老板请坐。” 师父示意我倒茶,我却站着没动,这是“人民公敌”,我岂能倒茶给他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做个了断也好。 陈有源给师父敬了一根中华,我拒绝了,虽然我也有点想试试这种传说级的香烟,但我绝对不能被黑暗势力收买。接着我师父就开始满口跑火车了,什么眉清而秀,四海闻名;耳有垂珠,富贵双居;口紫而方,广买田庄……拜托,看相要综合起来看的,再说他的嘴既不紫也不方,耳垂也不是很明显。 唉,为了一根中华,节操掉了一地。 陈有源也知道我师父是在胡扯奉承,却微笑着点头。师父口沫横飞,说了几分钟突然语气一转:“不过……你印堂上有一青一黑两股气,青主怪异,黑主忧疑,恐怕有些怪异的事让你烦心。” 陈有源立即挺直了腰,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吓了一跳,师父要忽悠人也得挑一句专业一点的,印堂发黑大胸之罩这样的话,完全是江湖骗子说的,没有一点含金量。 陈有源倒是没有发怒,眼睛眯得更小了,不动声色道:“能说得更详细一点么?” 师父不慌不忙站了起来,走近陈有源瞪大眼睛细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陈有源坐立不安,这才笑道:“你印堂处的黑气向上延伸到了中正位,中正代表同僚,另外交朋位上暗晦,代表朋友之事,可见你忧心的事不是你自家的事,而是你与人合伙经营的生意不顺。” 此言一出,陈有源霍然站起,他后面的两个年轻人也露出惊诧之色,互相对视了一眼。我暗松了一口气,再看陈有源脸上,印堂并没有什么黑气,倒是中正和交朋位上真的有一点儿偏暗,像是有污垢的感觉,但非常轻微,如果不是师父指出来我根本不会注意到。 陈有源换上了笑脸,连连拱手:“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厉害,厉害,这件事你帮我化解了,以后谁都不敢对你们不敬,有什么难处也可以来找我。” 我和师父刚露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这是在威胁我们,如果我们帮他化解了,他可以不计较以前的事,还会罩着我们两家,如果不帮他化解,估计血手印和没头鸡的警告就要兑现了。 我年轻气盛,忍不住就要发作,却被师父扯住拉到了后面,他笑道:“陈老板是做大生意的贵人,一定可以逢凶化吉,哪里需要化解?” 陈有源道:“周先生是为乡亲们排忧解难,我也是在为乡亲们出力,周先生既然认得我,应该也听说过我在附近乡镇修桥补路,捐资助学,规范市场,做了不少好事。” “这个……咳咳,陈老板先把事情说来听一下,如果我力所能及,当然尽力化解,要是力有不逮,陈老板再请别人,如何?” 第2章 金矿离奇命案 蝴蝶帮公开的领导人是陈彪,人称彪叔或豹哥,是个心狠手辣之徒,如果是他带着蝴蝶帮的流氓来找我麻烦,我就真的麻烦了。现在来的是幕后老板陈有源,表面是个合法的生意人,虽然语气中暗带威胁,还有商量的余地,所以我师父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陈有源这个黑白通吃的大鳄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面无表情道:“我这件事不方便让外人知道,所以周先生答应帮我解决,我才能说出来;不帮我解决,我是不会说的。” 第28节 师父脸色很难看,如果事情好解决,陈有源不会来找我们并且以此为威胁,所以答应下来可能做不到,但不答应下来,我和师父以后肯定不好过。 房间里沉默了下来,气氛有些紧张,陈有源很从容,丝毫不急,像是吃定了我们。 师父曾经多次跟我说过,做一件事情之前,必须对这件事有充分的了解,明白前因后果,然后再量力而行。比如一个人做了太多坏事,上天让他重病,受尽痛苦作为惩罚,你把他治好了,这个罪孽可能就要你来承受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看相算命,问个财运前程之类的,指点一下问题不大。比如这个人本来就有财运的,你指点了他,只是把他本来应该几年后才能获得的钱财提早得到了,这就像从银行里预支,他有钱后花钱做些善事就是还利息,所以他没有欠银行的,他的人生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你也没有破坏因果和平衡。如果是改变运势、救人活命、指点风水宝地之类的大事件,必须深入了解这个人的品行,真正有德行、有福禄的人才可以帮他的忙,并且要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陈有源是个打着善人招牌的大坏蛋,现在要求的也是大事,又不知道要做的是什么,按我师父的规矩是绝对不能答应的,以他小心谨慎的处世态度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但我师父犹豫了几十秒钟之后,却答应他了。 我知道师父是为了我,现实是残酷的,我不是超能英雄,至少目前我斗不过蝴蝶帮,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给我铺路。我很感动,也很愤怒,假如我有了超强的实力,一定要给这些流氓恶霸好看! 陈有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勉强露出笑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去年我跟别人合伙承包开采一个金矿,一直很正常,但是上个月开始经常有东西不见了,工人都说是闹鬼,我请人去处理了一下,后来就没事了。前几天有一个工人因为跟管事的吵了几句,想不开上吊死了,隔了一天又有一个人不小心掉进粉碎机里面……” 陈有源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两个年轻人脸上都有惊惧之色。我和师父都明白了,事情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事发现场一定极其恐怖,他现在还在心惊肉跳。 师父问:“公安局的怎么说?” “这个……”陈有源迟疑了一下才说,“上吊的人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嫌疑,机器绞碎人是意外,公安局这边你不用担心,你去看看有没有鬼怪,有就帮我解决掉。我也不会让你白忙,事完之后我给你两万块,以后也没人敢对你们不礼貌。” 师父问:“金矿在哪里?” 陈有源说在某某乡后坉村的鹰嘴崖下,我师父立即脸色变沉重了,而我没有听说过这个村子的名字,不是我们乡的,所以不知道他担忧的是什么。 师父又问:“那里现在还有人吗?” “没人了,我可以派人派车送你们去。” 师父说:“我要找一个当时在场的工人,问一下事情的具体经过。” 陈有源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并且催促我们现在就走,金矿的几个股东是本市大有来头的人,停工太久他也不好交代,最多再过三天就要开工。 我本来很不想掺和这件事,但是师父已经答应了,只能跟着去,于是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对我妈说只是跟师父一起去做超度道场,要去好几天,大半个小时后就坐陈有源的小车走了。 上路之后,我才从师父口中知道后坉村鹰嘴崖在哪儿,其实那个地方离我们村直线距离并不远,也就几十公里,但那儿不属于我们乡,没有道路通往那儿,必须绕很大一个圈子才能到达。后坉村距离云顶山很近,鹰嘴崖就是云顶山支脉形成的悬崖,我这才明白师父听到地名时脸色很难看,因为那里很接近“猛鬼山寨”! 我们这儿方圆几百里地,最出名最灵异的有两座山,一座是仙岩,因为传说曾经有一个女道士在山顶得道成仙;另一座是云顶山,山顶常年云雾缭绕,绝壁千仞,在某一个绝壁之下有一个猛鬼山寨,没有人敢靠近。 说没人敢靠近有些太绝对,有一次我二师父老林子喝醉了,吹嘘他胆子有多大时,说他有去过,但等到他清醒后我再问他,他却不肯承认。我严重怀疑我师父周潭也去过,但他也不肯说,猛鬼山寨就像是一个禁忌之地,不但没人愿意靠近,甚至不愿意提起。 难道说陈有源的金矿,是受到了猛鬼山寨的影响?我有些兴奋,也有些不安,兴奋的是师父这一次避无可避,必须对我讲有关猛鬼山寨的事了;不安的是师父现在只有丰富的理论和经验,基本没有实战能力,我学艺还不到一年,连半桶水都算不上,也没多少实战能力。更糟糕的是,自从那次贴符纸被大樟树重重一击之后,我就感应不到体内的狐狸精了,遇到危险时我没有挡箭牌和杀手锏了。 到了我们乡所在地,陈有源接到一个电话,说不能亲自送我们去了,另外找了一辆小面包车送我们去后坉村,到了那儿会有人接待我们。 司机是个中年人,话不多,只管开车,傍晚六点多我们到达了后坉村。 这是一个仅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村前有一条小河,村后有少量梯田,举目四顾全是险峻的高山,地形极为狭隘,是一个真正的山沟。在山外这个时候还有夕阳,这儿却已经显得很幽暗和清冷,各种鸟兽鸣声此起彼伏。 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在村口晃悠着,见到车子到来急忙迎了过来,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眼神有些期盼,也有些不安,显然心理压力很大。他自我介绍是这个村的村长,接到陈有源的电话在这儿接我们,问过姓名,他居然听说过我师父和我师祖的名头,连说久仰大名之类。 后坉村不是行政村,以前算一个生产队,现在算是一个自然村,只有一个主任,习惯上称为村长。这儿离金矿还有十几里路,并且山路很不好走,只能在这儿过夜,明天再进山。 往村长家走去时,师父很随意地问:“这条路好像新修不久啊?” 村长道:“对,以前只能走手板车,去年陈老板开金矿才通的大路。” “哦,你们这儿田不多啊?” 村长本来是很紧张的,见我师父问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家常话,精神放松了一些:“是啊,一个人还不到一亩地,只能种一茬,以前就造挖些竹笋,采些草药卖钱,日子不好过。这两年变化大了,通了汽车,电话和闭路(电视)也有了,全靠了陈老板啊!” 师父笑了笑:“这里是怎么发现金矿的呢?” “这个啊,前几年有几个山西人到了这里,用木盆在河里洗沙子,洗了几天我们才知道有金沙,大家就都跟着去淘了。后来淘金的人越来越多,传到上面去了,派人下来探测,说是上游有金矿,然后就不让淘了。” 师父道:“这么近,你们村有不少人也在金矿上班吧?” “那是,我们村有六个正式矿工,临时工随时叫,食堂也是我们承包的,还经常有采购、送货的活计……” 老村长哪里是我师父的对手?三言两语,村里的基本情况就被我师父套出来了。以师父这水平,不去当刑警真是太浪费了! 村长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好烟好酒,菜也很丰盛,师父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聊着。其他事情村长都有问必答,话也不少,但一提到金矿发生的命案,他就立即紧张起来,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吃完饭,村长遵照陈有源的吩咐,把曾经在金矿工作的一个村民叫来,配合我师父调查。这个村民几乎与村长一样反应,问其他事都爽快回答,一问到金矿死人的事,他就说不太清楚,死的人与他不是同一个岗位的,他所说的内容与陈有源说的是一样的。 显然有些事情陈有源不想让我们知道,早就交代过相关人员,众口一词了,用专业一点的术语来说就是“串供”。 我和师父都很困惑,为什么死人的具体情况不让我们知道?如果是灵异事件死亡,应该详细告诉我们才对;如果是谋杀、凶杀,我们不是民警,不是来抓罪犯的,也没有必要对我们隐瞒啊,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3章 鹰嘴崖 我师父身上有怪味,最近虽然讲卫生了许多,但烟味还是很重,有时咳起来就没完没了,所以我是绝对不肯跟他同床共枕的,夜里单独睡一间。 躺下没多久,我就听到了隔墙传来少儿不宜的声音,一对小夫妻开始打肉搏战了。最初女的还压抑着声音,只是哼哼几下,却经不起男的勇猛异常,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吵得我心慌意乱。可恨我听觉太灵敏,隔了一层厚厚的土墙各种声音还能听得很清晰,那效果比配音出来的h片要真实多了。 我暗骂晦气,塞住了两边耳朵,各种声音终于没那么清晰了,但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入菲菲……看来我也真该交个女朋友了。 好不容易等到隔壁战斗结束了,我以为下半夜能睡个好觉,不料没过多久又战火重燃,男的不停向女的挑战,女的却不想应战,推三阻四,说话的声音也就多了起来。 女:“你让我睡一下好不好,没夜没日的搞,你不累我都累死了。” 男:“他妈的,你躺在下面不要动累个屁啊?我去外面挣钱,累死累活,你在家里享福,玩你不应该么?” “我在家里要洗衣服、煮饭、喂猪喂鸡,忙里忙外,怎么就享福了?” “……” 小两口吵了起来,吵了一会儿,男的不管女的同意不同意,强行把她压住硬来,女人哭了:“呜呜……你从金矿回来,不是喝酒就是做这个,就算你不把我当人,也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体啊。” 男的低声咆哮了一声:“不要提金矿!” 第29节 女的不敢吭声,却也没心情应承他,毫无声息任由男的纵横驰骋。我听到这个男的是矿工,急忙集中精神细听,怕漏过了一个字。 过了足有十分钟,男的停止了运动,倒在床上大声喘气,喘了一会儿主动开口:“我压力很大,心情不好。” “嗯,我知道。那么危险,以后不要干了。” 男的沉默了一会儿说:“也不是危险,那个人不是被机器绞死的……” “啊……那,那是怎么死的?” “是被……我不能说,真的不能说,要是被人知道了,我要坐牢,陈老板也不会放过我们一家人。” 女人道:“你现在跟我说,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男的犹豫了好一会儿:“算了,说了吓着你,还是不要问了,睡觉。” 女人有些生气:“要是老婆都不能相信,你还能相信什么人?” 男的也有些火气:“你们女人的破逼能关得住话?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传出去就要死全家的!不要再啰嗦,马上睡觉,不睡我再玩你一次,玩死你!” 我听得莫名其妙,如果是隔壁这位杀了人或误伤了人,现在就不可能在家里玩俯卧撑了;如果不是他杀了人或误伤了人,就不会有坐牢的风险,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第二个死者不是被机械绞死的,那么他是怎么死的?这个死因一定非常离奇古怪,以至于陈有源严加控制不敢外传,矿工们心里面也留下了极可怕的阴影,所以隔壁这位老兄只能不停喝酒和做俯卧撑来排除压力。 我一整夜几乎都没有睡好,脑海中老是出现各种恐怖死法的尸体,结果第二天早饭我都没胃口。我告诉了师父昨夜听到的话,师父只是点点头,没有去找隔壁的矿工,他连老婆都不肯说,更不可能对我们说,没必要浪费时间。 村长叫两个人骑摩托车送我们进山,这条路就是为了开采金矿修建的,在山沟里弯过来绕过去,极其难走。山高且陡,迎面欲倒,山上满目苍翠,基本还是原始森林。 路边时常可以见到一条小河,准确地说不是小河,而是一条山涧,本该清澈见底的水却有些浑浊,看不到任何鱼虾。岸边有大量淤积的泥浆,突出水面的石头上有一层层的泥印,毫无疑问金矿在作业时,这里的水会更浑浊。 为了修路,大树也砍了不少,有的地方山坡被炸塌了半边……我不是什么环保使者,没有伟大的情操,但看到大自然被如此破坏,变得如此不和谐,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半个多小时后,摩托车手突然停了下来,说沿着大路往前走很快就到,然后他们就急急忙忙往回滚了。 我和师父站在一处较空旷的地方往前看,前面有一个山头突悬如鹰嘴,悬崖高有上百米,下方淹没在古木林中,那就是鹰嘴崖。鹰嘴崖对面不远也是一座高耸的悬崖,采矿地点就是在两座山之间的深涧中。 再往前看,可以看到一座更高的山峰,山顶被云雾遮住,那就是令人谈鬼色变的云顶山了! “师父,猛鬼山寨是不是有很多鬼?” “嗯。”师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光还在望着云顶山,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会不会是猛鬼山寨的恶鬼跑下来作祟?” “可能吧……”师父突然清醒过来,转头望了我一眼,“应该不会,猛鬼山寨不是在这个方向,有点远,而且那里的冤魂厉鬼只进不出。” “为什么?” “咳,咳,关于猛鬼山寨的事,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跟你说了也没有用。走吧,先去金矿看看。” 我最痛恨师父这样遮遮掩掩的,忍不住又问:“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师父沉下了脸:“那是一个非常邪恶的地方,靠近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比如说地狱,你知道它存在,但没有必要进去‘地狱七日游’吧?既然你永远都不必进去,又问那么多做什么?” 师父很少这样严厉地对我说话,我不敢再问了,但心里的好奇更甚,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人们这么害怕呢? 我曾经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以前有一股非常厉害的土匪盘踞在那儿,解放后好多年还在,直到十多年前突然全部死了,然后开始闹鬼。那儿人迹罕至,不会造成什么危害,在普通人眼中也只是一个闹鬼闹得很凶的地方,为什么我师父说得如此严重? 我满怀疑问与师父往前走,渐渐进入了鹰嘴崖下方的深涧中,这儿怪石林立,巨树成阴,显得很潮湿和阴暗。天公不作美,这时下起了蒙蒙细雨,微有些雾气飘荡,更加显得阴森。 再往前走一些,可以看到不少巨树被放倒了,山坡上较平缓的地方零零散散有些简易木屋,深涧下面则被挖得乱七八糟,植被被大面积破坏了,但没有看到相关机械。我和师父走到一栋木屋前往里看,里面空荡荡的,地面有一些快食面包装袋、烟头、破鞋子之类,一个就地取材搭起的床上辅了些干草,斜挂着一件破衣服,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也许是闹鬼之后,工人把东西都搬走了。我和师父继续往前走,连续看了几个木屋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可是采矿机械哪里去了?陈有源还说最多三天就要再开工呢! 我和师父继续往前走,前面没有木屋了,但还有路,而且深涧下面的凌乱痕迹也在继续往前,可能最近作业的地点在前面。 这只是一个较小规模,很不规范的金矿,沿着深涧溪谷在两岸乱挖,到处是土堆、水塘、倒下的树木横七竖八。师父打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哈:这简直就像一百头野猪拱过! 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在一个地方整齐地挖进去呢?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金矿都是很整齐的。” 师父四处看了看说:“我看这儿还不是真正的金矿,岩石里面是没有金子的,只有沙土和碎石中才有从上游冲下来的金沙,所以他们挖的都是河边的泥沙和碎石,上游的含金量应该更高。” 我点了点头,师父又说:“金子很重,粗的金沙、金豆不容易被水冲走,所以下游只能淘到薄如蝉翼、细如芝麻的片状金沙,越接近上游的金矿,金沙就越粗大。” 我们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又走了有十几分钟,前面的溪谷中出现了机械的身影,两岸被破坏得并不严重,岸边平缓的地方比较集中地建了十几间木屋。 这些木屋比之前的木屋更大更整齐,集中在同一片区域,还挂有食堂、仓库、办公室之类的牌子。显然之前的木屋是采矿队刚进山时搭建的,不像样子,眼前这片木屋则是最近有规划地建造的,准备大干一番。 “师父,看样子他们是搬到这儿才开始出问题。” “嗯,那么依你看是什么东西作怪?” “我要先看看再来推测。”原先我一直认为是上吊的那位矿工死后怨气不散,回来害了第二个人,但是现在已经可以基本排除这个原因,更有可能是搬到新地点才造成两次死亡事件。 虽然下的只是毛毛雨,却已经差不多把我们的衣服都打湿了,师父推开一间木屋钻了进去,我准备烧起一堆火来烤干衣服。这时我才注意到,在这片木屋中间的空地上有一堆篝火燃烧后的余烬,旁边有凌乱的脚印,破碎的瓷碗和烧黑的铁叉,像是矿工们撤离之前曾经在这儿进行过篝火晚会。 望着这堆灰烬,我没来由的一阵厌恶和反感,不想靠近。 第4章 深山遇仙 从矿工们的住处来看,他们走得很匆忙,日常用品、劳动工具都没有带走,大多数的人被子或毛毯都是半掀开状,这说明他们是半夜或凌晨被突然吓醒,跳起来就跑了,之后没有人进屋整理过。 办公室、仓库和食堂的门是锁着的,不过从门缝可以看出来,里面的东西都没有搬走。 我和师父借用了某位矿工的衣服,戴着斗笠去山涧下面查看。下面有两台小型挖掘机,一台破碎机,两台摇床(筛床),一些我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机械。溪流被截断抬高了水位,搭起了许多溜槽、滑道,有大量水坑、水塘。 陈有源说矿工是被破碎机绞死的,但我没在破碎机上看到血痕,人也不容易掉进去,显然他说的是假话。我和师父不是刑警,所以重点不是找死人的痕迹和证据,而是找不正常的东西。 在那些水塘边,我看到了许多化学药品的包装盒和瓶子,其中赫然有水银和氰化物。这是有剧毒的东西,但是这些水塘极其简单,出口的水槽没有过滤设施,直接通往山涧中。 第30节 “这些水是有毒的!”我有些愤怒,又是一起污水直排事件,而且情况更严重,喝了这样的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亡或得绝症。 师父淡然道:“当然有毒,流出几十里还是有毒,要不然河里的鱼虾怎么会死光了?你很少在家不知道,我们乡也有金矿,曾经把许多鱼塘里面的鱼都毒死了,现在还在打官司呢。” 我愤然道:“我们走,不管这事了,我们不能助纣为虐,这金矿不能开工最好。” 师父苦笑着摇了摇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沉不住气,我们没有解决,他会找别人来解决;陈有源干不了,还有林有源、李有源,只要有金矿就会有人来开采。” 我不服气:“换了别人来干,也许会规范一点。” 师父笑了,带着点讥讽的味道:“天下乌鸦一样黑,没点势力的人接不了这样的活,能接这样活的人就没良心。而且金矿还有大官的股份,你想告状都没地方告,即使是上面换了官员,又是一样的黑,难道你还看不透么?” 这样的事其实我也知道,但让我遇上了,我还是很恼火,很郁闷。师父拍了拍我的肩头:“看开一点,我们是小人物,做一点小人物力所能及的事就行了,做不了的就与我们无关了,人不能总是活在理想之中。” 我不想与师父争论这个问题,于是默默地往回走,回到木屋区。师父到处乱钻找吃的,找了好一会儿,竟然没有找到任何吃的东西,我不信这个邪,撬开了食堂的锁,结果里面也没有任何食物,所有地方都是空的。 我和师父面面相觑,发现了极度不正常的地方,矿工是突然离开的,有的人连枕头下的钱都没有带走,绝对不可能特意把吃的东西全带走了。食堂作为供应伙食的地方,无论如何会剩下一些米面之类,怎么可能完全空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发生命案之前,所有人就已经失去食物了。 我望向篝火灰烬,突然打了个寒战,胃里一阵翻腾,我想到了一件极度恐怖的事:矿工们逃离之前已经没有任何食物,那么他们烧烤的是什么东西?无论那两个矿工是自杀的还是意外死亡,矿工们都不会如此害怕,陈有源都不必大费苦心隐藏死亡真相。矿工们为什么肯集体闭嘴,并且还怕会坐牢,这也证明每一个人都有份! “师父,我知道那个矿工是怎么死的了……”我的声音在颤抖。 “什么?”师父有些惊讶地望着我。 “第二个死亡的矿工可能是被所有人杀死,烤熟了吃掉!”我以极大的勇气说了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没有东西吃也不可能吃人啊,他们只要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出山。”师父用力摇头,但实际上他的表情没那么坚定,并且渐渐出现惊惧表情,也想到了各种不正常的地方。 我问师父:“有没有某种鬼怪,可以把几十个人都迷失心智,做出自己也不知道的事?” “有是有,但一般的鬼魂妖精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如果是强大的邪灵,这儿早已鬼气森森,妖气冲天了。” “也许那个被杀的人无意中冲撞了它。” 师父摇头,我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我感应不到附近有不正常的气息,师父转悠了半天也没看出地形和环境上有什么不对头,看来只能等晚上再说了,因为白天鬼怪之类不敢轻易现身。假如两个死者死后怨气不散,阴魂还在附近游荡,就可以把它们“请”来问清楚,一切谜团就可以迎刃而解。 村长可能早已知道这里的情况,所以为我们准备了肉包、罐装八宝粥、饼干,倒是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师父简单摆了个香案,叫我画了几张备用的符,然后教了我一个“渡金桥”的法诀——这个法诀有三种用途,掐出指诀并念出相应咒语之后,往外推是把鬼怪送到很远的地方,往自己面前收是把鬼怪拉近到眼前,翻掌往下压则是把鬼怪打入地狱。 打入地狱是一种河蟹的说法,没人能确认是否打入地狱,也有可能目标是被灭杀了。而我师父一向心慈手软,认为鬼是人的另一种存在方式,要像人一样对待,没有必要的话不能痛下杀手。师父认为我心性还不够稳重,怕我会大开杀戒,平时不肯轻易教我这种比较霸道的术法,今天是可能需要用上了才教我。 渡金桥只能对灵体使用,无法影响活物。这个法诀也是有风险的,假如鬼怪的实力比施术者强,就有可能对施术者造成伤害,所以师父再三交代要谨慎使用。 小雨一直在下,夜色渐渐降临了,深山中有许多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奇怪叫声,增添了不少恐怖气氛。一般的鬼魂我们是不放在心上的,但这样的地方可能有世间罕见的妖魔鬼怪,谁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样子,有什么能力,所以我和师父都有些紧张,在一间木屋里静静等着。 木屋里面有四张床,我们各坐在一张床上,没有点灯,但身边放了手提式矿灯,头上还戴了头戴式矿灯。矿灯有弱光、强光、闪光三种模式,以小型蓄电池供电,蓄电池挂在腰间,我戴上矿灯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吓退有可能出现的猛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却异常平静,没有任何阴邪气息波动。按常理来说,两个矿工非正常死亡,而且死亡时间还很短,第二个矿工死亡不到七天,这儿应该有阴魂徘徊才对。 等了许久,师父说有些累了,躺一会儿,扯了一条毯子盖在身上就躺了下去。我也没有太在意,但是过了几分钟他的呼吸声就变得均匀悠长,竟然陷入深度睡眠了。 靠,我们是来捉鬼降妖的,鬼怪还没有出现,师父居然去跟周公下棋了,这算怎么回事啊?外面还是很平静,师父身体一向不太好,所以我也没忍心吵他,让他先睡一会儿等下才有精神。 我靠在木屋壁上,不知不觉打了个盹,惊醒过来时,外面天已经微亮了,师父却还在熟睡。我也没惊动他,轻手轻脚起床,推开门走了出去。 雨已经停了,天空阴沉灰暗,四周虽然有亮光,也是灰蒙蒙的。其实这时并不像是天刚亮的样子,但我却没有多想,也没有想要去哪儿,就这么头脑空白地走出去了。 除了我们进山那条大路外,没有其他像样的路,但这时我走的却是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十分好走。我丝毫没有觉得怪异,沿着大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猛然出现一栋金碧辉煌的古代宫殿。 宫殿半隐于云雾之中,金光闪闪,华丽之极,天空有仙鹤翱翔,地面有梅花鹿和黑猿在戏耍,宫殿四周有大量古树奇石,藤萝飘荡,紫气升腾。 我有些惊讶,这应该是传说中的仙境,我怎么跑到仙境里去了?我未及多想,宫殿的大门开启了,走出两排共八个古装少女,个个如花似玉,手中捧着香炉、玉如意、羽扇、古琴等等。八个少女之后是一个鹤发童颜,白须如雪的老者,除了额头没有那么高外,简直就是年画中的老寿星。他身后则是两个极为美艳的中年妇女,衣服都极为华丽,凤头玉钗,明珠项链,宝石戒指光芒闪烁,每一件首饰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老者大老远就拱手为礼,笑道:“这位公子,你是如何到了我这里?我在此地隐居已经数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外人。” 我下意识地说:“我迷路了,你是什么人,这又是什么地方?” 老者道:“老朽姓王名逸,字乐山,少年时曾随一道人修习养气之术,小有所成,后举家隐居在这处世外桃园。公子不用慌,且到寒舍喝一杯粗茶,稍后老朽亲自送公子回去。” 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却又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妥,另一种欣喜的心情速度掩盖了些许不安。传说中有不少人在深山遇到仙人,没想到今天让我也遇上了,所以进去喝一杯茶是必需的,顺便向他求教养生修真之术,再讨两颗仙丹,一颗给师父,一颗给母亲,治好他们的病。 第5章 拜堂 我跟随王逸往宫殿里面走,只见黄金为柱,白璧为墙,各色宝石点缀其中,阵阵白雾飘来,异香直泌胸怀,所见所闻皆非人间所有。宫殿里面人来人往,男的英俊风雅,女的美丽高贵,王逸不停向我介绍,某个是他儿子,某个是他外孙女,某个是他曾曾孙,总之全是他一家人,也不知有多少个。 到了大殿内坐好之后,下人端来的不是茶,而是一壶酒,酒杯和酒壶是纯金的。王逸请我喝,我便喝了一口,这酒的味道我很熟悉,就是二锅头。最初我心里面有一点儿不安和疑惑,现在慢慢消除了,因为我看见的,摸到的都是那么真实,喝到嘴里的酒也是如此熟悉,这就证明我是真的遇到仙人了。 王逸热情地问:“公子贵姓,何方人氏?” “我姓张名玄明,祖籍河南开封,如今就住在北边不远的村子里。” “原来是张公子,不知张公子贵庚多少,家里还有何人?” 老头说话带着古意,不容易理解,不过“贵庚”的意思我还是明白的,答道:“今年虚度二十一春秋了,家里还有个母亲。我母亲和师父身体欠佳,不知王老先生能不能赐我两颗消除百病延年益寿的仙丹?” “这个……”王逸微皱眉头,用手掐着长须,“张公子孝心感天动地,令人敬佩,奈何山林被毁坏,药材难求,如今炼丹不容易了,这仙丹是不能轻易送外人的。不知张公子成家了没有?” “还没有。” 王逸大喜:“如此甚好,我有个曾曾孙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正好许配给你,成了亲你我就是一家人,送一颗仙丹给亲家母也是应该的。” 我愕然,这样子定亲有点太突然了吧?但是我又隐约觉得前不久我还在想讨个老婆,现在有仙人曾曾孙女肯嫁给我不是很好吗? 王逸问:“你可是担心我曾曾孙女貌丑?这个无妨,我叫她出来与你见面,若是你看不上她,这门亲事便罢了。” 老头这么有信心,想必他曾曾孙女长得不错,我也开始好奇起来。很快侍女就带了一个穿着淡黄宫装的少女出来,远远看去步伐轻盈,神态娴雅,姿容清婉,令我眼前一亮。待走近些正面向我行礼时,只见她鬒发如云,肤光胜雪,黛眉淡扫,明眸巧盼,微微一笑脸上出现两个小梨窝,当真是“君恩许归此一醉,旁有梨颊生微涡”。 如此美人,谁能不动心?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遇到事情总是往好的方面想,并且没有想太复杂,只觉得能娶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回去,我妈肯定很高兴,我也不用羡慕别人在隔壁做俯卧撑了,还能得到一颗仙丹和大量嫁妆,这事太合算了! 第31节 我刚一点头,王逸就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一个黄道吉日,不如即刻成婚,也好早些送你们夫妇回家去。” 这么急就结婚?我心里面有一些抗拒,但很快抗拒的念头又被美好的想法给压下去了,我居然点头答应了。 王逸一声令下,数不清的人立即捧着各种东西进来,不过几分钟时间喜堂就布置好了,墙上贴了大红喜字,张灯结彩,红烛高悬。果然是神仙人家,办事效率就是高,很快新娘子由一群侍女扶了出来,凤冠霞帔,缨珞垂旒,满身珠玉宝石光芒耀眼。 真没想到我会用古代的礼仪结婚,娶的还是一个仙人的后代,世事之难料一至于斯!正当我感慨万千之时,侍女们已经把新娘带到了我面前,隔着垂旒依稀可见她容貌,盛装打扮之下更是美胜天仙,活色生香。 王逸坐在中堂的供桌前,另有一男一女坐在他两边,看起来很年轻,大概是我的岳父岳母吧?两侧还各站着一个中年司仪,左边司仪喊道:“新郎新娘就位!” 有侍女把我和新娘推到王逸前面,右边司仪喊道:“跪,献香。” 有一个侍女把点好的香塞进我的手里,我却迟疑了,十几年来除了拜师外我没有下跪过,这是很严肃、高规格的礼仪,可是现在我却觉得有些轻率。转头四顾,只见在坐的宾客们嬉笑起哄,举止已经不是那么端庄,手舞足蹈兴高采烈,更像是一群小孩在过家家。 “跪下,跪下……” “快拜,快拜……” 宾客们大叫,我感觉很迷惘,今天遇到的事透着古怪,我貌似清醒和自由,实际上很迷糊,一直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操控着。我虽然有了不对劲的感觉,却无法产生抵抗的念头,新娘还在等着跟我一起拜父母呢,所以在侍女们的推按下,我向下跪…… 就在我屈膝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愤怒充斥了我的胸膛,我猛地挺直了身躯,不由自主地运起《本经阴符七术》中的“散势法”,大吼一声:“一切梦幻迷障皆露原形,破!” 金碧辉煌的宫殿和满堂华彩突然破碎了,一晃变成幽暗的山洞,腥臭熏人,眼前仙风道骨的王逸突然矮了一大截,光头尖耳,大眼暴突,塌鼻阔嘴,一对獠牙突出唇外,脸皮皱巴巴的像沙皮狗,双臂奇长,全身都有稀疏短毛,丑恶之极。我的准岳父岳母也变成了类似怪物,只是脸皮没有那么多皱褶。 我大惊失色,转头望向我的“新娘”,它身高一米左右,手长过膝,体形臃肿略有些驼背,胸部有明显的女性特征,在身上胡乱缠了一些红色破布,哪里是凤冠霞帔? 满堂俊男美女,一瞬间全变成了约一米高的怪物,人不像人,猴不像猴,我惊呆了,它们也惊呆了。 如此多怪物,要是围攻我,后果不堪设想!我双手空空,往腰间一摸,却摸到了矿灯的蓄电池,急忙按下了电源开关,刺眼的光柱立即在我头上闪现。 众怪物立即惊叫着四散奔逃,我毫不犹豫向“王逸”扑去,它是这群怪物的首领,擒贼先擒王,抓住它或杀了它才能震慑其他怪物。老怪物却也机灵,转身就逃,一双短腿快速移动,我居然扑空了。我急追几步,飞起一腿踢出,踢中了它高拱的背部,它借势向前扑在地上连续滚动,然后手足并用蹿进了地面一个小洞穴内。 这是一个颇大的山洞,连通许多小洞穴,等我转身想要抓住另一个怪物时,所有怪物都逃进了小洞穴内,我头顶上晃动的强烈灯光把它们吓坏了。 我不知道这种怪物有什么能力,也不知道小洞穴里有什么危险,不敢贸然追进去。再扫视大洞窟,发现有许多简单加工的石桌、石凳,石桌上有些碗碟、铝制饭盒、瓶装的白酒,地面有快食面和面包的包装袋,但碗里面刚才“仙人”们吃的美食却是蚯蚓、蛤蟆、蛆虫之类。 我恍然大悟,矿工们的食物就是被这些怪物偷走的,两次命案也一定是它们制造的,它们的幻化能力太强了!由于它们幻化的东西是有实物作为基础的,所以更不容易看穿,我喝过的一杯酒就是真正的二锅头——还好我没有吃过其他东西。 此地不宜久留,我再扫视一圈准备走人,这时我发现正中的大石台上有一个闪亮的东西,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圆形边沿有花纹的东西,中间部分比较光滑会反光,看起来像是古代的铜镜。 走近细看,果然是一个比巴掌略大的古境,外圈暗红色像是铜质,纹饰古拙,中间镶着一块灰白色像是玉石的东西,虽然光滑却基本照不出人,可能只是一个摆设品。大石台正是之前正堂的供桌,各种供品和香烛都是泥土、树枝、蛇虫做成的,乱七八糟像儿童玩过家家,只有这面古镜像个样子。我拿起古镜,不料一抓到手中就感觉到了里面有明显的灵力波动,而且轻得出奇,不像是同体积的铜和玉石制成的。 这应该是一件宝物。 我心里闪现一个念头,但却不是我的想法,我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那是我体内的妖狐传达给我的意思。刚才我即将跪下去与怪物拜堂之时,就是妖狐很生气惊醒了我,我而则未经思索就借用了它的力量破除幻境……这么说妖狐已经清醒了? 我心里又闪过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却是鄙视和嘲笑的味道,妖狐果然清醒了,它在嘲笑我与那丑恶的怪物拜堂。 我一边寻找出口,一边尝试着与妖狐沟通,但我无法感应到它的具体存在,也无法直接与它交流。我会突然间冒出一个想法,然后发现这个想法并不是自己的本心,然后才知道这是它传达给我的意思——简单地说,它只能通过我给我传送信息。 上次妖狐确实被树妖击伤了,但我练功它也能受益,伤势已经复原并且还有增益。我能在一年时间练成太极混沌,并不是因为我是天才,而是我从它那儿吸收到了不少现成的灵气,否则至少也要两三年才能练成——传达给我这个信息之后,它又无声无息了。 我有些兴奋,妖狐又能在危险的时候提醒我和保护我了,而且还能帮我快速练功,我等于是两个人在同时练啊! 我找到了山洞出口,出口很小,在一块巨石底下,上方有大量藤条和枝叶覆盖着,即使从旁边走过也不容易发现。其实天根本没有亮,这时才凌晨两点多,附近也没有路,之前也不知是怎么走过来的。 下方不远就是山涧,没有挖矿的痕迹,这证明我是在金矿的上游。我沿着溪流向下走,大约两公里左右就看到了采矿设备,师父拿着一个矿灯正在木屋区到处乱照,估计是在找我。 “师父,我在这里!”我打开矿灯晃了晃。 师父立即往我这边照过来,大声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了?” 我顾不上师父埋怨,兴奋地跑过去:“师父,我知道问题根源在哪里了!” 师父哼了一声:“我也知道了。” 我很惊讶,师父躺在床上睡觉居然也知道了,莫非他比诸葛亮还要亮,高卧隆中就能知道天下三分? 第6章 迷陀子 我根本不信师父知道离奇命案的根源,所以叫他先说,师父一副智珠在所握的样子,颇为得意地说:“刚才我小睡了一会儿,山神来给我托梦了,这金矿是他的财富,不许凡人染指,所以略显神通吓走了矿工,要是还敢再来,必定严惩。所以这事我们管不了,回去跟陈有源说,信不信随他的便。” 我愕然:“山神给你托梦?山神长什么模样?” “金甲红袍,手持方天画戟,十分威风,必是古代著名将领,身殒后英灵封为此地山神。”师父还是信心十足。 我又好气又好笑:“那么山神会控制所有矿工吃掉一个人吗?这是恶魔的行径!” 师父立即反驳:“那只是你的推测,未必真有此事!” “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的推测,那就听听我刚才的经历……”我把刚才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我被迷惑的状态,以及我所有的感觉,妖狐对我的帮助。 师父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再把那怪物的样子说来我听听。” 我回忆了一下,尽可能详尽地说出来:“它们最高的有一米二左右,大部分都才一米高,光头,尖长耳朵,打赤脚,双手很长,身体有些肥胖,背上隆起较高有点像驼背,像是侏儒人。但是它们有两对獠牙,全身大部分地方有稀疏的短毛,脸上和女性胸部毛较少,有明显的男女性别特征,有的身上穿有破衣服……” “果然是迷驼子!”师父惊讶地叫了起来。 “你说什么?” “那种怪物叫做‘迷驼子’,也叫‘低驼子’(在方言中这两个名字是极相近的),以前是很常见的,走夜路常会遇到,春播之后它们会打着火把到稻田里找田螺,新垒成的田埂上会留下它们的小脚印,甚至会闯到守林人的家里‘借’锅碗瓢盆。但是近十几年越来越少见,我还以为死绝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窝!” 师父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曾经听说过很多关于迷驼子的故事,直到现在人们还会开玩笑,说穿得很臃肿的小孩像“低驼子”。迷驼子在我们这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真正见过的人却非常少,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基本没有见过。我二师父老林经常晚上外出打猎,总共也就见过几次,等他靠近就突兀地消失了,至今没有近距离见过,对此深以为憾。 我居然遇到了一大群传说中的迷驼子,还差点跟一只拜堂成亲?我真的有点晕了。 师父有些激动地挥手:“一定是它们搞的鬼,它们喜欢捉弄人,喜欢学人的样子,而且特别擅长魅惑人,要是得罪了它们,它们就会用最残忍的方法报复,矿工一定是它们害死的。” 第32节 我问:“它们到底属于什么动物,野人?猴子?书本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动物的记载。” 师父笑了起来:“它们根本不是动物,而是山川灵气和障气孕育出来的精怪,在书上的名字是‘魍’,魑魅魍魉听说过吧?就是它了,你从动物系统里面当然找不到它们。如果你不信,下次遇到它们可以用渡金桥试一试,对它们是有效的,它们是既有实体又算灵体的东西。” 我有些震惊,居然真有魑魅魍魉这类东西,而且离我如此之近,只是师父没有说之前,我没想到我见到的怪物就是闻名已久的迷驼子,更没想到迷驼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魑魅魍魉之一。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我吓得它们够呛,还拿走了它们的古镜,它们会报复我吗?它们迷惑人的本事真是太可怕了。 我拿出古镜递给师父:“师父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古镜?”师父一眼就认出来了,接过在灯下细看,我也是这时才有空细看。它比手掌略大一些,外圈是古拙的花纹,暗红色,似铜非铜,没有一点锈迹。中央略鼓,色泽灰白,像是某种玉石,既不通透也不能反光,根本不能作为镜子用。师父翻转到背面,上面刻有一副图案,上方为云气,下方为波浪,一只怪兽破浪而出,鸟头鸟翅,鱼腹鱼尾,刻画的线条简单但却传神。 师父有些迟疑地说:“我也看不出是哪个年代的东西,背面这个图是鲲化为鹏的意思,意喻有鲲鹏之志,一飞冲天,应该是古代一个读书人摆在书桌上励志用的……嗯嗯,里面蕴含很强的金属性灵力,可能是个法器,可以用来布阵、克制木属鬼邪,可能还有别的用途,你从哪里找来的?” “从迷驼子的洞穴里找到的。” 师父脸色一变:“快还回去,千万不要拿它们的东西,要是激怒了它们,后果不堪设想。” 我摊了摊手:“只怕太迟了,我没当它们的女婿还把它们吓得够呛,早就得罪它们了,况且我们要解决金矿的问题,必须解决它们。” 师父皱着眉头:“它们是很难杀死的,毁了它们肉身,还能化为灵体逃走,不久又能形成肉身,只有把它们根源之地的树木砍伐干净,泄了郁积的气息,它们才会慢慢消失。” “我敢肯定它们的根源就在这附近,因为金矿逼近了它们的洞穴和根源之地,所以它们开始害人了。那么我们只要把这附近的树木清光,它们就完蛋了,不用怕它们。” 师父还是有些犹豫,我问:“它们白天也能迷惑人吧?” “能,但能力可能没有晚上那么强。” “用什么办法可以破解它们的幻术?” 师父想了想:“据我祖上记载,用田螺里面的水滴入眼中,就能看破它们幻化的东西,但我从来没有试过,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出山,通知陈有源来砍树,他们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所有人眼睛涂上田螺水冲进去杀光迷驼子,再把附近的树砍光不就解决了?” 师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方案,因为这件事不需要我们动手,出个主意就能完成任务,让蝴蝶帮不再找我麻烦。而且迷驼子是一种偏于邪恶的生物,已经害死两个人了,除掉它们是有必要的。 问题等于是解决了,但我和师父却有些情绪低落,因为除掉了迷驼子,就代表了最后的原始森林消失,陈有源之类的人会更加肆无忌惮地破坏自然环境,对许多人和许多生物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这都是我们不愿见到的。 “我们只告诉他调查结果和处理的方法,我们不插手。”师父补充了一句。 这话深得我心,我当然也赞同了。没等到天亮我们就上路了,我和师父都提高了十二分警惕,提防再被迷驼子迷惑了。以师父的经验之丰富和我的感觉之灵敏,之前居然没有任何警兆地被控制了,由此可知迷驼子魅惑术有多可怕。不过现在我有了多一层保障,我身体里面的妖狐已经“清醒”了,生死关头它一定会警醒我的。 妖狐的清醒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清醒,仅是一种偶然可以感应到我的状态,可能像人处于浅睡觉中,遇到巨大的声音和和强烈的震动时就会瞬间特别清醒一下,所以只有在我遇到危险,或者我进入某种特别的精神状态时,它才会“显灵”。 “师父,妖狐告诉我,我练阴阳诀它也能受益,那么以后它能不能脱离封印,再变为人?” “这个……这样发展下去它脱离封印是肯定的,但它能不能离开你再变为人我就不知道了,这是史无前例的事。”师父一副极为忧心的样子,低声道,“你要防着它一点,万一……” 我不由失笑,压低声音有什么用?我能听到的它都能知道,我和它现在简直就是同一个人。我并不认为妖狐会害我,可能它还对我有那么一点情意,所以我与迷驼子要拜堂时它勃然大怒,有些吃醋的味道。唉,现在是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比夫妻还要亲密,它喝点醋也正常。 我突然有些期待,希望它能再变成人出现在我们面前,至少我们是最知己的朋友。要让它变成人,我就要更加努力练功,这样也好,我又多一个练功的动力了。 一路上的景色与我们来时相同,我和师父状态正常,没有受到迷驼子的骚扰,天渐渐亮了,我和师父都松了一口气。其实迷陀子很胆小,不会靠近人多的地方,极少正面与人冲突,都是躲在暗处控制人的心智,它们大概也知道了我不好惹,所以没敢追来。 凌晨五点多我们就到了后坉村,师父借用村长的电话拨通了陈有源的手机,里面传来他极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啊这么早……” “我是周潭,事情有些眉目了,金矿附近有一群迷驼子,东西是它们偷的,人也是它们害死的。” “啊,迷驼子?”陈有源惊呼一声,显然他也知道迷驼子是什么,“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师父道:“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放弃开采金矿;第二,多带上了些人和刀枪,另外还要带些新鲜的田螺,把所有迷驼子都杀了,再把它们巢穴附近的树木砍光……” 陈有源道:“没问题,要多少人我都有,猎枪我也有一些,还可以向派出所借几个人带手枪来,你在那边等我。” 师父急忙道:“这件事我就是这样给你处理了,任务完成了,杀迷驼子的事你们自己动手。” “等我过去再说!”陈有源掐断了通话。 第7章 意外的结果 陈有源果然是个能人,上午十点左右就有好几辆车到达后坉村,其中有二十来个蝴蝶帮的年轻人,七八个像是打手的人,估计是陈有源经营的歌舞厅的保安,分乘不同的车来。最后还来了一辆警车,下来两个带枪的民警。 不仅陈有源来了,蝴蝶帮的帮主陈彪也来了,今天来的全是蝴蝶帮的精英和骨干。武器集中到一起清点,有四支双管猎枪,七支单管猎枪,仿六四式手枪三把,自制鸟铳六支,还有两个民警的真正手枪,火力相当强了。 陈有源却很不高兴,阴沉着脸问一个民警:“你们队长说会亲自带人来的,怎么还没来?你们两个不是坐办公室的吗?” 这两个民警细皮嫩肉,一个还戴着金边眼镜,确实像文职人员。眼镜男赔着笑脸道:“真不好意思,队长已经整编好了人员,准备出发了,没想到突然接到电话,昨夜有两个匪徒在市区持枪抢了金店,往我们这边逃过来,市局非常重视,紧急调派各乡镇警力围堵……” 另一个民警说:“队长给你打了几次电话,都打不通。” 后坉村太偏远了,手机是没有信号的,巧的是我师父早上给陈有源打过电话之后,固定电话也不通了。陈有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了,抢劫的事我也听说了,妈的,哪个王八蛋偏在这时给我添乱。周先生,你看人和枪够了吗?” 师父扫视众人一眼:“应该差不多了,不过这件事是有风险的,我只能给你们符箓防止你们被迷驼子迷住,杀迷驼子的事得你们自己干,我们师徒俩都不会用枪。” 陈有源点了点头,师父急忙掏出一叠符纸来,很隆重地给每个人发一张,然后又要求每个身上至少带一个田螺,到了迷驼子剿穴就撬开田螺盖,把里面的液体滴入眼睛。这符其实是普通的护身符,没有结煞毫无用处,但必须给一张才能显示出我们的功劳,此为神棍生存重要法则。 这些人大多是亡命之徒,胆大包天,有这么多人和枪械壮胆,又有法师镇压,更加有恃无恐,立即乘车出发,杀气腾腾杀向金矿,扬言杀了怪物赶回来吃午饭。 短短时间就能弄到这么多枪械,我不得不对蝴蝶帮刮目相看,而且还有民警助阵,警匪齐心,天下无贼,还怕什么妖魔鬼怪? 一路顺利到了金矿,众人子弹上膛,掏出田螺撬开封盖,里面立即有大量像水的液体流出,一个田螺就可以供好几个人使用。我不知道田螺水为什么能看破迷驼子的幻术,也许是一物克一物吧?我担心这液体对眼睛有伤害,只是在眼皮外面涂了一下,两个民警没有使用,其他人都往眼睛里面滴了一滴。 我带路找到了迷驼子的洞口,陈有源叫几个保安散开搜寻其他出口,陈彪带着蝴蝶帮的年轻人打着矿灯开始往洞里面钻,我、师父、陈有源和两个民警则守在洞口外。 “呯,呯呯呯……” 山洞里面突然传来枪声,接着枪声响成一片,巨石上方也传来了枪声,有人在呼叫:“出来了,出来了,这里有后洞……” 两个民警端着手枪,很紧张地对着洞口。看得出来,他们没有多少开枪的经验,可能还没有蝴蝶帮的人经验丰富,不过还好,没有迷驼子从正面洞口冲出来。 第33节 洞内洞外的人都在大呼小叫,极为兴奋,这是一场一边倒的猎杀,迷驼子只有逃跑的分。此时太阳正当头,它们大概畏惧阳光,并没有怎么往外冲,只是在洞穴里面逃来逃去,除了两个保安守住后洞出口,其他保安也钻进洞里去了,不时可以听到欢呼声:“又杀死一个!”“我杀了一只!” 我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进去看看,但最终忍住了,虽然它们有该死的理由,我也不必亲手沾上它们的鲜血吧?说不定这是最后一窝迷驼子了。 战斗没有悬念,总共十几分钟就解决了,人们兴奋地拖着一具具怪物的尸体出来,在洞口整齐地码放着。我在心里数了一下,大大小小总共三十一个,但是没有看到脸皮像沙皮狗的迷驼子,也就是变成王逸的那只最老的迷驼子。 “还有一只!”我很肯定的地说。 陈彪正在兴头上,闻言瞪了我一眼:“没有了,全部杀死了,尸体都在这儿。” “绝对还有一只,是这一群迷驼子的首领,老得脸上都是一层层皱纹,像沙皮狗一样。它的能力是最强的,必须杀了它,否则它就会回来报复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陈有源身上,陈有源却望向我师父,师父道:“我徒弟不是吓唬你们,不杀死这只首领,就不是金矿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了。” 陈有源脸色大变,手一挥:“再进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前后洞都堵住了,它不可能逃走,一定还在里面!” 众人不敢怠慢,又纷纷钻了进去,我本来是想进去的,陈有源却先往里面走了:“你们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督促一下。” 轻轻松松就杀死了三十一只,只差一只了,所有人都松懈下来。前面还是我和师父、两个民警守着,后洞口是两个保安守着,其他人全部进洞了。 折腾了一会儿,里面的人纷纷钻出来,一身泥泞和臭气,只要是人能钻得进去的洞穴和石缝,他们都找过了,没有迷驼子首领的踪影。 “咦,尸体呢?”一个蝴蝶帮的人惊叫起来。 我急忙回头,之前三十一只迷驼子的尸体就放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刚才四个人都在关注着洞穴里面的动静,没有回头看,现在所有尸体都消失了,连滴落在地面的血迹也没有了。 众人都变了脸色,只有我师父很淡定地说:“它们本是山川树林的灵气和障气孕育成,死后受到阳光照射肉身就散为气体了。而且它们不是真的死了,过一段时间还会再凝结出身体,必须把这附近的树木都砍掉才会彻底消失。” 众人面面相觑,明明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突然变化成了气体?要不是变成了气体,又怎么会连一滴血都看不到了?这种事太匪疑所思,不由得他们不惊惧,两个民警也是大眼瞪小眼,这事用科学真解释不了。 我们正在议论,陈有源从山洞里面钻了出来,一声不吭往外就走,走出了好远我们才发觉有些不对劲,有人叫:“老板,你去哪儿?” 陈有源不答,速度更快了,陡峭的石壁他手脚并用,敏捷如猿猴,三两下就蹿上去了。 “他,他被迷驼子控制了!”师父指着陈有源失声惊呼。 陈彪气急败坏:“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众人急忙向前追,但就这么一眨眼之间,陈有源已经消失在密林中不见了。 我和师父相对无语,真没想到功亏一篑,最后被迷驼子首邻附体在陈有源身上逃走了。估计迷驼子首领能够随意变成灵体状态,所以没有人能看到它,进去的人之中,只有陈有源杀气最弱,最容易控制,所以幸运地被它选中了。 两个民警没有去追,交换了个眼神,似乎还有点喜色,但发现我在看他们,立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想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而且陈有源与民警们的关系我也不清楚,懒得理他们怎么勾心斗角了。 很快陈彪等人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陈有源跑得比猴子还快,已经无影无踪,深山老林的往哪里找去?可是他们也不能就这样把老大丢掉了,愤怒的陈彪大骂我和师父,甚至用枪对着我的脑门,说是我们没有镇压住迷陀子才出问题,如果陈有源受了什么损伤,他就要毙了我们。 我和师父都懊恼之极,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结果被陈有源这一搞所有功劳打了水漂,局面无法收拾了。本来是想化解我与蝴蝶帮的过节,现在倒好了,把他们的幕后老大给坑没了,这仇结得更深了。 这回真的是大麻烦了! 在陈彪的咒骂和威胁下,所有人都出动,进行拉网式搜索。但结果很让人沮丧,几个小时下来,大家都累得精疲力尽,没有任何收获。 蝴蝶帮的地痞和歌舞厅保安们都是夜猫子,大多一夜没睡,或是刚躺下就被陈有源从床上揪起来了,早上随便啃了两个肉包,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一个个饿得摇摇晃晃。最后在两个民警的劝说下,陈彪同意先回后坉村吃饭,并且等等民警带警犬来帮忙,只能靠警犬才有可能找到陈有源。 去时气势如虹,来时垂头丧气。我也愁坏了,要是找不到陈有源,蝴蝶帮肯定不会放过我,这事可怎么解决? 村长急忙搜罗全村的现成食物供应这群饿鬼,并且杀猪宰羊备办酒菜,唯恐蝴蝶帮的人把气撒到了他的头上。 我们到达后坉村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六辆警车赶到了,下车的民警有三四十个,而且都是全副武装荷枪实弹。陈彪急忙跑过去,递烟问好,领着他们进村长家来,进屋之后,民警们迅速散开,一个民警突然大喝一声:“全部举起手来,你们被捕了!” 陈彪和众地痞、打手都愣住了,不是来支援的吗,怎么变成逮捕了?有人还想反抗,但立即被扭反手臂拷上,或是被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 第8章 北斗七星接命法 蝴蝶帮彻底跨了,我们在深山里猎杀迷驼子的同时,公安机关对蝴蝶帮进行了全面围捕,抓获了他们的主要人员,捣毁多处造假、涉黄、涉赌场所。 蝴蝶帮的行为早已天怒人怨,引起上级部门高度重视,这一次打黑行动谋划已久,由省、市公安系统领导亲自挂帅指挥,调动大量外地民警和武警,以雷霆之势在十几个乡、村同时进行抓捕。 我和师父恰逢其会,把陈有源、陈彪等人引到山上,抽调了他们的大量武器,又让他们与外界断绝联系,无法指挥和调动人员,给民警的行动带来了极大便利。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持枪抢劫案,这只调动警力的借口,让蝴蝶帮的人不会产生警觉。本地的民警大多受过陈有源和蝴蝶帮的好处,所以被控制隔离了,后坉村的电话线也是故意剪断的…… 幸亏了两位民警同志目击陈彪用枪指着我的头,所以我和师父只是被胁迫的老神棍和小神棍,不是同案犯,之后跟随警车回公安局协助调查,做了笔录就离开了。 这一个大案,牵涉极广,被逮捕的人数以百计,落马官员无数,许多陈年旧案被翻了出来,百姓拍手称快……不过这跟我都没有多大关系,我比较关心的是陈有源最终没有找到,结案时对外宣称他潜逃了。金矿暂时停业了,那片树林没有人敢去砍,这对我来说似乎不是好事,但我也没那么大的人力和财力去把一大片原始森林砍掉,只能由它去了,老迷驼了不至于找到我家来报仇吧? 蝴蝶帮覆灭后,被人为掩盖着的金矿惨案渐渐传扬开,着实有些骇人听闻。根据一些传说,加上我的推测,事情经过如下: 大约五月份矿工们开始建立新营地时,就有人陆续丢东西,一般是丢点心和零食。最初他们以为是小偷,守了几夜没抓到人,还是继续丢东西,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后来连食堂里面的东西也不翼而飞了。矿工们开始恐慌了,陈有源带人去威逼加利诱,不许矿工撤离,并请了一个颇有名气的阴阳先生做了一次道场,情况略有好转。 建好营地之后,采矿地点向前推进,问题又出现了,所有食物丢失,还有机械配件丢失或被损坏。没有东西吃怎么干活?陈有源无奈,只好派人每天送食物进山,当天吃完,晚上加派人持枪守夜。这样过了两三天,有一个矿工说活见鬼了,强烈要求不干,但被保安拦着没能走成,晚上就上吊自杀了。负责送食物的人与死者是表兄弟,火了他那天就不送食物进山了,矿工们饿了一整天,天黑后却有一个保安打死了一头大野猪,众人大喜,立即生火烧烤野猪肉,尽欢而散。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的人发现火堆边有一具残缺的人尸,身上的肉几乎割光了,哪里有什么野猪?惊叫声吓醒了所有矿工,他们一边呕吐,一边往山外逃命,再也没有人敢留下了。陈有源得到消息后,也吓了个半死,急忙使用各种手段安抚和威胁,并且去找我师父…… 其实最初迷驼子偷走矿工们的食物是警告他们,并迫使他们离开,但一直被陈有源压住了,最后机器的轰鸣声和环境大肆破坏把迷驼子激怒了,这才酿成惨案。从某种角度来说,有时人心比魑魅魍魉更可怕! 蝴蝶帮覆灭了,不会再对我产生威胁了,我得到了一面带有灵力的古镜,妖狐也苏醒了,所以忙碌几天对我来说还是值得的。 这件事平息之后,师父似乎有些心灰意冷,把他的桃木剑和柳弓桃箭都送给了我。法器需要经常带在身边,以灵气温养才能与自己气息相通,即使是师父传给徒弟,也无法完全发挥威力,所以他说越早传给我越好。 看这意思,他是准备以后只动口不动手,体力活是要由我来干了。 这两件法器看起来虽然不起眼,对阴邪鬼物的杀伤力还是很强的,师父一再叮嘱不要轻易使用,对人也好,对鬼怪也好,凡事留一点余地。用来攻击鬼怪邪物时,桃木剑的灵力会有些损耗,还有可能被玷污,这也是尽量不要动用的原因。 那天师父还送了三个“乾隆通宝”,这只是普通的铜钱,但师父在身上带了很多年,也有些灵力,可以克制一般鬼魂,还可以用来起卦和布阵,也是将来“行走江湖”必备道具。布阵需要有灵力的物品,可遇不可求,需要用时再来找就太迟了,平时就要多收集。 平静的日子过得快,眨眼又两年多过去,日历翻到了1998年八月份,距离我在北坑村遇到妖狐差不多三年了。 第34节 我一直在努力练功、学习,几乎达到了足不出村的地步,可惜阴阳诀还是没有突破到第二层,我与妖狐的沟通也仅限于它心血来潮突然给我一个念头,我无法对它随叫随到,也无法了解它的心情。师父教的东西,我倒是学得都有了几成火候了,最欠缺的就是实践经验,毕竟我都宅在家里,我们这小村子能有多少事情可以让我实践? 本来师父是想叫我进城去历练一下,不料我拖了几天没走,他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对我说暂时不要去了。 “为什么?”我有些惊讶。 “咳咳咳……”师父不停地咳着,这几天他又咳得特别厉害,可是他不肯去看西医,也不肯戒烟,只吃吴章雅开的中药,效果不明显,我对此也很无奈。 咳了好一会儿,师父才平息下来:“玄明啊,有些事情一直没有对你说,现在是时候了。” “师父你说吧。”我感觉有些不对味儿,怎么像是交代遗言? “关于你三十岁这一个大劫,其实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真正行之有效。我们阴阳师难免做些泄漏天机、违逆天意的事,致使折损寿元,所以祖师爷传下了一个可以延长寿元的逆天神术,名叫‘北斗七星接命法’,也叫‘七灯续命法’,只要施法成功就可以增寿二十年……” “七灯续命法?”我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貌似昨天晚tv里面还有人用过,“师父你说的不是会《三国演义》里面诸葛亮在五丈原用的方法吧?” “对,就是那个,诸葛亮就是阴阳师中的佼佼者,但真实法术与小说演义还是有些不同的……” 我很不客气打断了师父的话:“诸葛亮怎么又变成阴阳师了?” 师父没好气地问:“诸葛亮不是阴阳师又是什么,是道士?是儒生?” 诸葛亮确实不是道士,神异之处又远超过儒生了,但我还是极度不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是阴阳师、阴阳家什么的,人家擅长的明明的行军打仗,跟阴阳师有什么关系?” 师父连连摇头,似乎觉得自己很失败:“这个也要怪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在古代阴阳师是分天、地、人、鬼、兵五大系的,天系主要是观察天象和气候,制定历法、国家祭祀等;地系主要是堪舆风水、测绘地理、规划城池、设计皇陵等;人系主要是看相算命,占卜预测,教人趋吉避凶;鬼系主要是通灵降神,降妖役鬼;兵系主要是出将入相,辅佐君王平定天下。五系各有所长,但内功方面是完全一样的,都是练阴阳诀。” 师父说得有板有眼的,我也有些相信了:“那我们是又属于哪一系的?” 师父道:“当然是人系,如今天系已经绝传,演化成了天文学、气象局;地系演变成了测绘局、探测局,仅剩下阴宅阳宅风水;兵系因为杀伐太重,损伤自身,也很难出现杰出人物,基本绝传;鬼系过于阴邪,常被误以为是邪魔外道,也渐渐没落,人系的传人虽然还偶然能见到,但真正有传承的极少,大多数是没有传承的江湖骗子。” “好吧,就算诸葛亮是阴阳先生吧。” 师父有些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不但诸葛亮是阴阳师,徐茂公、刘伯温、袁天罡、李淳风等等都是阴阳先生,只不过外人把他们叫作术士而己,咳咳……我说到哪里了,你怎么又把我的话打断了!” 我只好把思绪拉回头:“你说北斗七星接命法可以延长二十年寿命。” “对,对,这个法术如果成功是必定延寿的,但终身只能对自己使用一次,必须阳阴诀达到第三层四象化生才能使用。这个法术只在真正的阴阳师之中代代相传,所以诸葛亮会,到我祖父那一代还会,但是我祖父失踪了,我没有学到。” 这是师父第二次主动提到了他爷爷,我急忙问:“曾师祖去哪里了?” 师父摇头叹息:“唉,他说去找龙脉,走了就没有回来,我和我父亲找了几十年都没有找到他。当然世间可能还有别人会北斗七星接命法,但这个希望很渺茫,所以你要找到他,也算是了结我的一个心愿。” 这关系到我能否活过三十岁,所以有些紧张,急忙问:“要怎么找,有没有线索?” 师父之前是打定了主意要说的,这时又有些犹豫了:“那个地方很凶险,我不该让你现在就去,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不但我没法向你妈交代,我周家七代传承也断了,我到九泉之下如何见列祖列宗……” 我晕倒,师父又开始婆婆妈妈,拖泥带水了,不料师父很快放出了一句让我震惊的话:“你必须保证不靠近猛鬼山寨,并且还要你二师父陪你同去。” 我愣住了,原来师父要我去的地方是云顶上,就是有猛鬼山寨的云顶山! 第9章 云顶山奇人 云顶山我没有去过,我们村子过去要走几十里路,而且山势险恶到处是悬崖绝壁,山上雾多湿气重,能见度低容易迷失方向,毒蛇猛兽极多,还有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猛鬼山寨,谁吃饱了撑的去那儿?除了极少数采药和打猎的人外,普通人一般都没有去过,爬到山顶的更是绝无仅有。 师父说:“你曾师祖就是去了云顶山,一去不回。当年他对我父亲说是去找龙脉,但是他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好了,显然是准备有去无回。所谓龙脉并不是指真龙之脉,只是风水宝地的代称,他何至于为了一块坟地把命搭进去?所以我怀疑是另有隐情。后来我父亲去找过几次,我也去找过几次,能到达的地方基本都找过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么猛鬼山寨呢?” 师父立即脸色一变:“他不会在里面,所以你绝对不要靠近,要是做不到你就不要去了。” “好吧,我保证不靠近!”我很肯定地回答,不过我只答应不靠近,我会直接走进去,“师父,我保证不靠近了,至少你应该把猛鬼山寨的故事告诉我吧?” 师父大概觉得话说清楚了,打消了我的好奇心就不会去冒险,所以点了点头:“让我从头说起吧。云顶山北侧的悬崖下面有一条大裂谷,狭窄细长,称为蛇肠谷,从外面不容易看到。蛇肠谷里面不知从哪个年代开始有人居住,这些人很少下山,从不骚扰附近的乡村,偶然有些打猎、采药的人靠近了也只是被他们拦住劝回头,从来没人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师父一边整理记忆一边说:“到了三四十年代,天下大乱,军阀、倭寇和土匪横行,有传说云顶山蛇肠谷内的人是前朝遗民,可能守护着宝藏,于是有些军阀和土匪开始打他们的主意,结果毫无例外都是有去无回。那里的地形非常险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人多占不了优势,大炮抬不上去,还有传说里面的人个个刀枪不入,根本打不死,在土匪和兵痞最严重的那些年,云顶山附近也没人敢占山为王。” 我悠然神往:“这些人真牛!” 师父继续说:“解放后,各地的土匪或被剿灭,或被招安,都消失了,那些人还继续住在里面。我去云顶山找我祖父几次没有收获,觉得蛇肠谷里面可能有线索,于是悄悄靠近,结果还没进去就被他们礼貌地‘请’出来了,后来上山都是远远避开他们。” 我急忙问:“他们怎么对待你,他们有多厉害?” “他们武艺之高,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简直就是古代传说中的侠客,而且他们布的阵法非常厉害,我最初是被阵法困住的,再看人家展示的身手,还能不识趣离开么?” 这件事毕竟有些丢人,所以师父不愿多说,我问:“后来那些人呢?” “大概在十五年前,我听一个采药的人说蛇肠谷内没有了炊烟,倒是大白天看见了鬼。我怕武功高手,可不怕鬼,觉得机会来了,特地赶去看看,不料还没有进入蛇肠谷就遇到了鬼打墙……连我都被迷住,你想想这些鬼物有多厉害?” 有修炼过的人阳气足、精神旺、意志坚定,一般鬼魂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敢近身。不过也有例外,比如那次大樟树事件,我、师父和几十个村民莫名其妙从村子西边出去东边回来了,后来我和师父又被迷驼子迷住了,所以我并不觉得师父遇到鬼打墙有什么大不了的。 师父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我好不容易才破了鬼打墙,却又被数十个厉鬼围住,这些厉鬼聚阴气成雾,白日现形,肉眼就可以看到,这简直超过了鬼魂的界限,已经不能称之为鬼了。幸亏我没有鲁莽出手攻击它们,它们之中可能有的还认识我,最终让开一条路放我走了……” 鬼能在白天出现,这个倒是有些不符合道理,我问:“鬼魂就是原先蛇肠谷里面的人吧,他们怎么能变得这么厉害?” 师父有些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照我猜测有两种可能:第一,蛇肠谷内某处地方是天生的聚阴地或聚阴阵,甚至是更邪恶的太阴绝地,里面的人死后阴魂不散,受阴气滋养变成了特别强的厉鬼;第二,蛇肠谷里有高人,布下了某种阵法或者下了某种诅咒,死者阴魂不散并且进化变异。不论是哪种原因,只会越来越可怕。” “那么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吗?他们武功那么高怎么会全部死光了呢?” 师父还是摇头:“不知道,我一直在留意打听和收集蛇肠谷的事,知道的也仅有这些了。世人以讹传讹,说蛇肠谷里面以前住的是土匪,事实上他们从来没有抢劫过,不能称为土匪。生为人杰,死为鬼雄,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了不起的人,但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猛鬼山寨了!” 看样子是一群会武功的猛鬼,我心里好奇得要命,但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否则师父一定不让我去了。 师父说:“平常人能到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些悬崖我爬不上去,还有些深洞我也没有探索到底。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跟你二师父一起去,爬悬崖下山洞他最有经验,很多洞穴他探得比我还要深。” 我早就听二师父老林子说过,云顶山有大量天然山洞,什么冷洞、热洞、风洞、井洞、蝙蝠洞等等,这些名字大多是老林自己取的。他二十多岁时天不怕地不怕,好奇心极强,听传言云顶山的深洞里面有古代宝藏,所以一个个找过去,但许多洞穴深不可测,最终他也没能到达底部。 我离开师父的家,心里有些兴奋,同时也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师父的病可能比较严重,否则他不会把找曾师祖这么危险和困难的任务交给我去办。我现在二十三岁,距离三十岁的坎还有七年,阴阳诀也还没练成,他就急着叫我找曾师祖,这是不好的苗头啊。 我想要把师父不肯告诉我的秘密都挖出来,但不能以牺牲师父的健康作为代价,如果两者可以选择其一,我情愿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师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无论如何,以后我要多关注他的病情了,必要时把他强行送到医院去。 第35节 老林一向行踪不定,不过最近倒是都在我们村,与吴章雅混在一起,两人经常往仙岩跑,找煮石道人研究什么东西,每次我问他们都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到了吴章雅家,迎面撞上了吴章雅的婆娘,这女人总是板着一张脸,像我欠了她八百块似的。我真搞不懂吴章雅饱读诗书,精通医理,怎么会娶了一个又丑又凶的黄脸婆,不过他们家的事倒都是这个黄脸婆在操持,吴章雅经常往外跑,这也就难怪黄脸婆看见有人找他就板起脸了。 黄脸婆说吴章雅和老林躲在房间里,我过去敲门,门一打开就有一股烟雾冲出来,两个大男人神色慌张,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一脸古怪:“二师父、吴伯伯,你们大白天躲在屋里把门关得这么紧,莫非有什么奸情?” “奸你个头,找打是不是!”老林暴跳过来装作要打我。 “不要胡说,我们心理正常,洁身自爱,哪里会有什么奸情。”吴章雅一本正经地说。 我怪笑道:“我说的奸情是指暗昧不敢见光之事,吴伯伯你这么紧张,莫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俩?” 这下吴章雅也暴走了,拿起一包“友谊”向我砸过来…… 老林骂了一句,然后问:“你跑来干什么?” “大师父叫我跟你一起去云顶山。” 老林和吴章雅大惊,惊讶地问:“你(师父)怎么知道我们要去云顶山采药?” 敢情刚好让我撞上了,我立即发挥师父所传神棍心法,故作高深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师父算一卦就知道了。” 两人还真被镇住了,老林问:“你跟去干什么?” 我担心老林不肯帮我找曾师祖,也担心他不肯跟我一起去猛鬼山寨,所以没有说实话,只说是跟他们去学习一下草药知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发了,因为有老林和吴章雅同去,所以我妈也没怎么担心。 老林和吴章雅都背了一个大竹篓,药锄、火铳、匕首之类当然不能少,这一去至少要两三天,要在野外过夜,所以睡袋、干粮、水壶之类也要带。另外还要爬悬崖下深涧,绳索、铁钩、皮带、电筒之类也必不可少,加起来快塞满他们的两个大竹篓了。 我带的东西较少,跟着老林上山万事不用我操心,以前我就跟他上山打猎过几次了,当跟屁虫就行。施法需要用的各种道具我倒是带整齐了,通灵神木印、桃木剑、柳弓桃箭、毒刺匕首、鲲鹏镜都带在背包里。通灵神木印就是妖化大樟树的心脏雕成的,上有“通灵”两个篆字;鲲鹏镜就是从迷驼子洞穴捡来的古镜,不知来历和用途,因为背面有鲲化鹏的图案,所以暂称鲲鹏镜。这面古镜我研究了很久,除了有很强的金属性灵力外,没有发现别的用途。 第10章 三人行 出村没走多久,我就开始使用心计了:“吴伯伯,你的背篓好像挺重,要不要我来帮你背?” 吴章雅立即眉开眼笑,卸下大竹篓:“好孩子,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老林怒道:“好个屁,没看到你二师父背的更重么?” “二师父正当壮年,力能倒拽水牛,吴伯伯比你老,身体也不壮,所以我要优先帮他背。这是尊老爱幼的美德。” 人到中年最怕老,老林觉得这话中听,“哼”了一声也就不找碴了。吴章雅得了好处当然也高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小布包塞进我手里:“这个你带在身上,毒蛇毒虫就不敢靠近你了。” 小布袋里面是一颗药丸,散发出有些刺鼻的气味。这药丸我见过,当年吴章雅就是用这种药丸和唾液涂在手上想要抓蛇妖,蛇妖也对这药有些畏惧,由此可知它的效果极强。 我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七叶一枝花、雄黄、菖蒲根等东西制成的药丸,独门秘方,只要你的手上沾了一点气息,不论你怎么抓蛇它都不敢咬你。”吴章雅颇为得意地说。 老林道:“没什么了不起,你就是没帮他背东西,他也会给你的!” 我欣然接受,但还有些疑问:“要吐口水涂在手上吗?” “不用,不用,我改良过了,只要你的手碰过这袋子,普通的蛇就不敢咬你了。如果遇到像上次那样快成了妖的大蛇,只要用力一搓药丸就会变成粉末,洒在身上就行了,对其他毒物也有一定驱离效果,连蚊子都不叮你。” 我知道这药丸颇为珍贵,否是吴章雅早就送一颗给我了,不会等到今天,所以真心说了声多谢吴伯伯。 吴章雅道:“伯伯身上的好东西还多着呢,只要你肯叫我一声三师父,我就全部教给你。” “我大师父和二师父都不同意呢。”我婉拒了他。倒不是吴章雅的医术和药理知识不值得学,而是我没有这个时间,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阴阳先生,我这三年真的是连相亲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空学医术?医术延长不了我的寿命,只有曾师祖的北斗七星接命法才有用。 老林果然拿出二师父的威风,坚决不同意再增加一个三师父,让吴章雅有些郁闷。 我趁机挑拨:“二师父,你进过猛鬼山寨吗?” 老林不回答,吴章雅立即幸灾乐祸:“他当然去过,但是被人打成了猪头,连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放屁,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被人打成猪头了?我是迷路摔肿了脸好不好?敢在我徒弟面前造谣,想要单挑是不是,来呀,我出一只手!”老林气得脸红脖子粗,看他那样子,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我立即问:“二师父,既然你没被人打过,也不怕,那么你现在一定敢去了?” “当然,有什么地方是我不敢……”老林突然住口,话锋一转,“去就去,不过活的我来对付,死的你来对付!” 据周潭的猜测,蛇肠谷里面已经没有活人,只有猛鬼,所以老林理直气壮,有恃无恐。 吴章雅两眼放光:“听说蛇肠谷里面有土匪的宝藏,要是能找到我们就发了。不要听你大师父说的话,他胆小如鼠,前怕狼后怕虎,不就是几个孤魂野鬼嘛,有什么好怕的?换了是别人还怕鬼,你这正宗的阴阳家传人,什么鬼都是小菜一碟,这宝藏非我们莫属。” 老林也附和:“你大师父确实是个胆小鬼,你千万不要学他,只要你能把鬼怪除掉,怪物之类我来对付,如果真有财宝,绝对手到擒来。” “没有问题,所有鬼怪包在我身上!”我一口答应,暗中窃喜,之前我还一直担心没办法说动他们两个,没想到他们比我更想去。而我对师父的警告也不是很放在心上,鬼终究是鬼,还能强到哪里去?也许曾师祖就在猛鬼山寨,他不敢进去所以找不到。 老林以前不肯提猛鬼山寨的事,其实不是他怕鬼,而是曾经被人暴打一顿,非常丢脸。后来里面的人死光了,主要闹鬼,我师父不肯陪他去,他也没敢进去,现在有我同行他就敢去了。 我们没有沿着大路走,抄小路直线前进,老林和吴章雅都去云顶山采药好几次了,熟门熟路。我们的脚程算是快的了,却也走到上午十一点左右才到云顶山脚下,这里完全是原始森林,山脚下还有些小路可寻,上山之后连路都没有了,只能在古树密林中乱钻。还好老林和吴章雅了解地形,老林的野外生活经验丰富之极,有他带路我完全不用操心。 山路难走,有的地方山势倾斜到了八十度以上,根本无法站住脚。有杂草藤萝的地方还好,凭着我们的身手都能爬上去,遇到陡峭的石壁,只能抓着凹凸不平的地方小心地慢慢往前挪。 财宝动人心,老林和吴章雅也没有心思采药了,直奔猛鬼山寨。下午四点左右我们到了蛇肠谷附近,本来是想继续向前的,但是突然起雾了,四五米外就看不清楚,天黑之后会更危险,于是找了一个地方扎营,等明天再探蛇肠谷。 扎营的地方在一条小溪边,背靠一块十多米高的巨大岩石,附近都是松树,树身不高,树枝虬曲,相互纠结连成一片,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就显得特别黑暗。我虽然有夜视能力,但看不穿雾气,五六米外就基本看不到了。 吴章雅拣些枯枝生起火来,用一个小铝锅装了水架在火堆上。老林在路上就逮住了一条两米来长的节节乌(银环蛇),麻利地用刀在蛇脖子上环割一下,再一刀把蛇头钉在树上,三两下就把蛇皮和内脏给扯了下来,摘下蛇胆抛给了我。 我苦着脸,在老林怒目逼视下,不得不丢进嘴里立即吞下。老林自己爱生吞蛇胆,也要逼着我生吞,说是能明目解毒、调补身体。我觉得自己视力已经很好了,没有“明目”的必要,身体也正常得很不要进补,倒是生蛇胆里面可能有寄生虫,让人心里发毛。但老林很凶悍,独断专行,这种时候当徒弟的不吃也得吃。 第36节 蛇肉煮汤本来就很鲜美清甜,只要放一点红酒就行,不必放其他佐料,否则反而影响了原汁原味。很快一锅蛇汤就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用鲜美的蛇汤拌入炒熟磨细的糯米粉,再加一些白糖,调出来的糊糊堪称极品。有肉有汤,有米糊有老酒,野营有这样的享受很不错了,唯一的遗憾就是雾气浓重,所有东西都黏糊糊湿漉漉的,让人很不爽。 老林和吴章邪就像是饿死鬼投胎,没等蛇肉烂透就开始抢捞,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迅速出手,与他们在一起不手疾眼快,可能连汤都喝不上了。 我们正在大吃大嚼,我突然警觉起来,感觉左侧远处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我突然转头,但是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松林间除了夜色就是浓雾。 “怎么了?”老林问,嘴里还咬着一大截蛇肉。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老林皱了皱眉头:“别疑神疑鬼的,要是有什么东西靠近逃不过我的耳朵。” 吴章雅道:“也许是只野兔,老林你拿铳去打死了,烧烤一下不错。” “哼,就知道吃,这种地方离开火堆是很危险的,可能有老虎、豹子,搞不好还有山魈、野人之类,可不是闹着玩的。” “打死老虎才好呢,正愁没有地方找虎骨,虎皮也可以卖一大笔钱……”吴章雅一边撕咬一边嘀咕着。 我换了妖狐英魄之后,感观极为灵敏,后来练习阴阳诀小有所成,五感和灵觉更进一步,我能肯定刚才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但不能确定是人还是野兽。现在再凝神感应,却又没什么感觉了,所以我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吃肉喝汤,再不吃就被老林和吴章雅抢光了。 蛇汤的美味是出了名的,即杀即煮,在野外用山泉水和篝火煮出来的蛇汤更是鲜美清甜到了极点,一小锅很快就被我们吃得点滴不剩,接着再煮第二锅。老林是个超级老饕,吃喝很有讲究,比如竹笋挖出来超过两个小时他就不吃了,变味了,他亲手做的任何东西都好吃。 此时是农历六月末,山下天气极为炎热,高山之上夜晚却有些冷,加上雾气浓重更加阴冷,我们只好靠近火堆取暖,减少些湿气。这里离猛鬼山寨还有一段距离,不是闹鬼区域,所以我们并不担心。 我一向珍惜时间,盘腿坐好开始练功,搬运灵气依次序在十二条经脉中运行。师父达到阴阳诀第二层总共用了近二十年时间,按他的推测,我资质好又能得到妖狐的帮助,第二层花五年时间就差不多了。但现在我才练两年多时间,感觉气海穴内的灵气已经有阴阳分离的趋势了,也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我又超常发挥了。 我每一次练功完毕收功的时候,除了自己采集炼化的一点儿灵气外,还可以额外得到一点儿纯净的阴属性灵气。这应该是我与妖狐灵气交换的结果,我获得了一些它的阴属性灵气,它也获得了一些我的阳属性灵气,就像一锅里的水受热后自动交流以达到均匀受热。 阴阳诀比道门内丹功法更难炼,难的主要原因就是它要达到灵气阴阳平衡,但是男人练出来的灵气必定阳气重,女人练出来的灵气必定阴气重,很难取得平衡。我自己练出来的灵气是带阳属性的,而从妖狐那儿吸收到的灵气是带阴属性的,所以我很容易就达到了平衡,并没有觉得有多难,也许是真的快要突破了。 我在练功,老林和吴章雅有一句没一句闲扯着。没过多久,吴章雅忽而坐起,忽而躺下,有些烦躁不安,折腾了一会儿,他悄悄摸出了一个小袋子…… 第11章 母野人 我不知道吴章雅在捣鼓什么,老林闭着眼睛假寐,突然道:“现在最好不要吃。” “我,我……”吴章雅有些激动,也有些难受,“这里很冷,又很潮,我们又带了酒,夏天可不容易找到这么理想的地方。” 老林有些恼怒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我则莫名其妙,他们在说什么啊? 吴章雅小心地把一些粉末倒进酒里喝下,不一会儿就像醉酒了一样满脸通红,精神亢奋,心情激动,把外衣外裤都脱了,一边大口喝热酒,一边说着“想当年”的英雄事迹。 我实在忍不住了,停止练功问:“二师父,他吃了什么东西?” 老林道:“小孩子不要知道这个,闭上眼睛睡觉,不要理这老贼,更不要跟他说话,否则他会跟你吹牛一整个晚上。” 吴章雅见我开口说话,立即凑了过来,眼光热切,神采飞扬,要跟我行酒令。我看他精神有点不对头,想起二师父的警告,急忙闭上眼睛和嘴巴,坚决不开口。 吴章雅开始给我讲他的光荣事迹,年少时如何有才学,一语惊四座,他的医术如何高明,治好了某某疑难杂症之类。此时他的言行与平时完全不同,大有老子天下第一,众生皆醉我独醒的味道,说话之啰嗦类似喝醉的人,但比酒醉的人更亢奋。 这家伙一定是吃错药了! 吴章雅说了半天我没有任何回应,他觉得没趣,扯开喉咙喝起了山歌。他唱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不知是谁编的歌词,以方言唱起来颇为押韵,朗朗上口,故事生动,但其中有不少颇为暧昧的黄段子,带着些乡野的粗俗和豪迈。 深山无人,万籁俱寂,他那杀猪似的吼声直令夜鸟惊飞,豕突狼奔,回音群山响应,不知声传几十里。 唱了半个小时山歌,吴章雅又开始念古诗,一边念一边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学起了李白醉酒天子呼来不上船的狂放。 不但是吃错药,还疯了,我相当无语。 吴章雅乱吼乱叫还不过瘾,拿了一根树枝当武器,这里砍几下,那里砸几下,不停地走来走去,后来好像是走到小溪里面去泡水了。这时老林才告诉我,吴章雅是吃了一种叫“五石散”的东西? “五石散?”我有些惊讶,这个名字我是听说过的,“你说的是魏晋时期文人服食的那种五石散吗,怎么到了现代还有?” 老林说:“这本来是一种治伤寒的药,也具有一些壮阳和增强体力的功效,服用后可以让人精神亢奋,浑身燥热,身体肌肤的触觉变得高度敏感,飘飘欲仙,要用泡冷水、吃寒食、喝热酒、出大汗等方式来发散药力。有些人吃了之后会狂言乱语,裸衣狂奔,比发酒疯厉害得多……许多古医书上都有药方,煮石道人刚好又懂一些炼丹的方法,就把它炼出来了,这老贼试了几次就上瘾了。” 我终于明白了他们神神秘秘在搞什么,原来是在炼丹,五石散只是副产品之一。 “你说煮石道人会炼丹?”我有些不信,煮石道人就是以前村里的老疯子,没疯之前据说是个数学天才,跟烧贡炼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怎么突然就会炼丹了? 老林压低声音道:“他是得到仙人点化的,无师自通,这件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会引来大麻烦!” 我立即想到了那天巨雷过后,天空出现的五彩云气,老疯子一醒过来,就立即给自己取名煮石,大彻大悟决定在仙岩隐居,这可不像一个疯癫多年的人清醒过来的正常反应,只怕真有仙人点化他了。 我和老林聊了一会儿,其实他并不懂炼丹的道理,只是负责采药和挖矿石之类,只是个打杂的。突然我意识到特别安静,有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吴章雅的声音了,于是叫了一声:“吴伯伯?” 没人回应,我再叫一声,还是没有人回应,老林急忙跳了起来,抓紧了身边的火铳:“老贼……老吴,你死到哪里去了?” 还是没有人回应,老林也有些慌了,急忙往小溪边跑去:“死老贼,老奸贼,叫他不要吃了还吃,给淹死了活该!” 小溪的上游有个小水潭,但并不深,老林很快确定水里没人,我在附近展开了搜索,附近方圆数十米内都没有人影。吴章雅疯疯癫癫,满山乱跑,要是出了意外我们怎么向他家里人交代?无可奈何,我和老林只能分头寻找。 雾气很重,手电筒的光芒也照不了多远,而且这儿不是古树密林就是悬崖绝壁,行走困难,不一会儿我全身都被露水打湿了。吴章雅给的驱蛇虫药虽然很有效,却不能驱赶所有种类的毒虫,我身上到处被叮咬,又痛又痒,苦不堪言。 找了十几分钟没有收获,远远传来老林的声音:“先回来,先回来……” 我只好往回走,回到营地发现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少了一个竹篓,老林正铁青着脸,愣愣地盯着火堆边一个巨大的脚印。那个脚印踩在木灰上,轮廓清晰,五指俱全,长度差不多有正常人的两倍!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巨人?” “这个野人的高度至少有两米五到三米!”老林脸色非常难看,“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一个母野人,把老贼抓回去当老公了。我们所有能吃的东西也都被带走了。” “啊……”我愕然,如果不是老林此刻非常严肃,我一定会以为他在开玩笑。 老林抬头望向我:“你不信?民国时期,离这里不远的白水洋村有一个男人就是被母野人抓走了,关在石洞里用大石板顶住出不来。后来母野人生下了一个毛孩,放松了对他的看管,他才抱着小孩逃回了村里,母野人一直追到了村子的河边不敢过河,才放过了他。” “后来呢?”我被这个天方夜谭般的故事吸引了。 “那个毛孩从小力气很大,凶悍好斗,后来去参军立了战功,荣归故里娶妻生子,他生的儿子倒是正常人,后来子孙当中有少数身上毛多一些,到现在可能有上百个后代了,也基本正常了。” 第37节 靠,还好母野人的省美观点与人不同,没有看上我,看上的是吴章雅,否则被迫失身…… 老林道:“天这么黑,没办法找,只能等明天早上了,反正母野人要跟他成亲,不会很快弄死他的。” “等到天亮,只怕吴伯伯跟那个母野人已经‘洞房’了……”我实在有些担心,母野人是如此巨大,吴章雅与它亲热时是个什么样的场面,能吃得消么? 老林骂道:“他妈的,精尽人亡了也活该,谁叫他乱唱乱叫,母野人还以为他是在叫春呢,不抓他抓谁?这老贼有色心没色胆,让他搞一次婚外情还真是便宜他了!” 我暴汗,这也能叫婚外情?“二师父,你见过母野人没有?” “当然见过,长得跟人差不多,手要长一点,嘴也要长一点,全身都是毛,不过两个奶子跟女人差不多,没什么毛……不对啊,我见到的那个顶多就两米高,没有这么高啊。” 我对老林说的野人没有什么具体印象,所以无法想像这个巨大脚印的主人有多高,我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它的脚掌特别大,身体却不高呢,它们的身体比例可能跟人不一样,有的地方就把野人叫做大脚怪。” 老林摇头,但他也不能肯定,其实他心里很担心吴章雅的安危,但嘴上却骂个不停,恨其晚节不保,服食五石散才出了问题。 我只好找话题与他聊天:“二师父,你是在哪里见到野人的?” “具体哪个地方我忘记了,只记得那一次我去打猎,路过一片榛子林,发现有一个人在树上摇榛子,我以为是个贼,想过去逮住他。不料手电光一照,却是个头发很长,全身是毛的怪人,看到它一对大奶子我才知道是个母野人。它的速度很快,力气非常大,碗口粗的树枝一下就折断了……” 老林亲眼见过的野人不多,但听过的野人故事却不少,长夜漫漫,我只能一直听他讲野人的故事了,偶然替吴章雅担忧一下,怕他吃不消,毕竟母野人块头太大了,他也上了年纪了。 天亮后,我们简单收拾一下,沿着野人留下的些许痕迹向前追踪。但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母野人去的方向竟然是蛇肠谷! 高山之上,早晨本来是多雾的,今天有些异常,一大早在太阳出来之前云雾就散得干干净净。这让我和老林精神振作了一些,大白天进蛇肠谷应该会比较容易吧? 雾气散开之后,站在空旷的地方可以看到云顶山的主峰探出了一条支脉,两边都是刀削似的石壁,根本不可能爬上去,山峰中间裂开了一条大缝隙,那就是蛇肠谷。 蛇肠谷的入口处也是陡峭的石壁,高约五六十米,经过一些人工修凿勉强可以攀爬上去,但要是有人守在上面,千军万马也别想攻上去了。即使爬上了那片石壁,还要贴着石壁走过一条两尺来宽的横空栈道,再通过一条像是一线天的长长通道才能进入谷内。如此天险绝地,这也就难怪以前的军阀和土匪对里面的人无可奈何了。云顶山气象条件复杂,常年云雾缭绕,山谷间气流变幻莫测,即使是现代拥有了直升机,也不太可能从上方空降。 蛇肠谷内猛鬼横行没人敢靠近,但鬼怪可能不影响野人,所以野人把那儿当成最安全的巢穴了。我们急于救回吴章雅,趁着天气好直奔蛇肠谷入口的悬崖下方。 第12章 黑松林 蛇肠谷入口外面也有一大片松林,全是两人合抱的大松树,高耸参天,枝叶蔽日,林内常年难见阳光,幽暗阴森,这种地方通常被称为黑松林。 还没有走进黑松林,我就突然停步了,因为我优秀的视力,看到了松林边缘的一棵大松树上吊着一具干尸。 “怎么了?”老林有些紧张地问。 我指给老林看,老林也不由“嗖”地吸了一口冷气:“刹腻呢,谁跑这里来上吊?也没人来收尸。” 恰好有一阵风吹过,干尸微微晃动着转了个角度,正面朝向我们,衣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皮肉也残缺不全,被风干成黑色贴在骨头上,骨骼也不是很完整,像是被某种猛兽啃过。最可怕的是狰狞的骷髅头上,黑洞洞的两个眼睛里似乎在冒出缕缕白气。 我胃部一阵阵难受,移开了眼光不敢多看,不料眼光落向松林里面,我整个人就绷紧了,接着弯下腰,再也忍不住狂呕起来。 树林里面还有一具尸体,其死状之残忍令人发指,相比之下,吊在树上的干尸先生真的算得上是温文尔雅了。 从破碎的花布料和没有完全腐烂的身躯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具不太老的女尸,一根碗口大小的尖锐木桩,从她下体插入,穿透整个身躯,然后嘴里透出来,头以一个可怕的角度向后仰。更让人恶心的是尸体还在腐烂之中,大团的蛆在涌动,蝇虫纷飞……我把昨夜吃的东西全吐光了,胃部还是一阵阵抽搐,我没有勇气看更仔细,做更多描述,这是我有生以来见到最恶心、最残忍的场面。 极度恶心之后,我极度愤怒,是谁如此变态重口味,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据说南京大屠杀之时,曾有过这么残忍,甚至更残忍的场面,但毕竟我没有亲身经历,杀人的也是外族禽兽。而现在惨状就在我眼前,杀人者也不可能是外族禽兽,所以我出奇地愤怒了。 老林大骂,却一边骂一边看,突然说:“这两具尸体都是死后再挖出来,或者某个地方拖来,挂在这里吓人的,不是活人被杀。”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情好受了一些,但是把死人挖出来弄成这样,也是极不道德的事,受害者的亲人要是知道了还不抓狂? 我问:“这么说里面还有土匪?” “那也不一定,你看那木桩的尖头,像是人削出来的吗?再看那一具吊着的,绳子胡乱缠着,也不像是人绑的。” 我强忍恶心看了一眼,果然木桩的尖头不是削出来的,而是磨尖的,绳子的打结方法也像是一个低智力的小孩所为,杂乱又复杂。 我立即想到了野人:“二师父,会不会是野人干的?” 老林立即很肯定地摇头:“绝对不会,很多地方都出现过野人,从来没有这样干的。” 我心中忐忑,也许根本不是什么母野人,怪物把吴章雅抓走也是为了做出恐怖的样子陈列在这儿。我没敢说出来,老林也想到了这一点,望着我的脸色极度难看。 我们进入黑松林,又看到了两具死状极惨的尸体,不过已经腐烂得只剩下不完整的骷髅。我终于想到了师父的再三警告,猛鬼山寨名声远播,绝不是浪得虚名,还没有到达入口就如此恐怖了。可是吴章雅被怪物带进去了,我们又怎能丢下他不管?即使真是九幽地狱也得闯一闯了! 我发现这片松林有些不正常,许多松树的位置很整齐有规率,是刻意栽种出来的。一些古松树身上有人采集松脂油留下的痕迹,但都是十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留下的古迹。由于林中常年不见阳光,阴森而潮湿,苔痕斑驳,腐叶厚积,冷森森让人觉得全身不自在。 一向胆大包天的老林这时显得特别紧张,缩头缩脑,脚步迟疑。我催促道:“二师父,快点走啊!” 老林干脆停了下来:“这片鬼松林会迷路,你师父说这里有阵法,你认不认得?” 我也知道这片松林必定是某种阵法,但身在其中,没有看到全貌是不太可能认出来的。我扫视前方,发现有两棵松树被砍倒,已经腐烂得只剩下树心,再往更远的地方看,也有一点空隙,心中一动:“不用担心,这个阵已经被人破了,虽然还是容易迷失方向,但不会产生幻觉。” 我们小心翼翼往前走,果然许多关键位置都被人砍去几棵树,阵法已经被破了,但因为组成阵法的松树林本身就很复杂,七拐八弯还是让人晕头转向。地面经常可以见到一些骷髅,但都已经严重风化,一碰就碎。 老林紧张地说:“大概十八年前我听说了这里有土匪,特地来看看,就是在这片松林里迷了路,被人敲晕了送到外面,看来我还是比较幸运的,要不然现在也躺在这里了。” 我有些疑惑:“会是谁破了这里的阵法?看起来有很多年了,也许山寨里面的人是被人强攻进去杀死的。” “反正现在没人了,有也是鬼……” 老林话还没有说完,我就明显感应到了阴气波动,于是急忙掏出一张辟邪类的道符递给老林:“小心不要离我太远,阴气转盛了。” 老林急忙把道符按在胸前,背靠一棵大树。他是一个凶悍的人,杀气极重,普通的鬼怪邪物根本不敢近身,但是这里的鬼不同于别的地方,不由得他不怕。 这时我突然心中一跳,妖狐向我传达了一个信息:这里很危险,快离开! 妖狐从来没有怕过谁,即使面对千年樟树妖时,它也显得不屑,但此刻它居然也感到害怕了! 我很为难,我也知道继续向前很危险,但问题是吴章雅已经被抓到里面去了,我们不可能丢下他不管。 不过片刻之间,松林内就被阴雾所笼罩,这雾不同于昨夜的雾,没有那么潮湿,却特别阴寒,风吹不散,令人感觉压抑、烦躁、极度不安。 第38节 “这是阴气凝结成的阴雾,会让人心绪不宁甚至产生幻觉,阴气居然能变成实质的浓雾,非同小可……二师父,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好,你带路。”老林难得地不逞强,阴雾笼罩之下能见度很低,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 阴雾对我的影响不是很明显,我还能分辩方向,视线可以看到十米之外,就在我准备往回走时,我又感应到了有人或动物在盯着我。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比有人在背后拉满了弓,箭头对准了你,虽然没看到也能感觉到杀机和不安。我感知力很强,别人只要在后面凝聚眼光看我,我就能感应到。 我缓缓转头,凝神注目,运集灵气把感知能力提升到极限,但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倒是另一个方向传来深重的脚步声,一种阴邪腐臭的气息有如怒涛澎湃而来。 这种气息,我似乎在哪里遇见过…… “有人!”老林也听到了脚步声,端起火铳拉起了扣机。如今子弹很难弄到,这次出门也不是为了打猎,所以他带的是装填火药的火铳,里面装填的是三颗轴承钢珠,短距离内杀伤力还是颇强的。 随着快速沉重的脚步声,阴雾中冲出了一个人影,他迈步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所以落地脚步声极重。待更近几步,可以看到他的衣服破碎凌乱,骨瘦如柴,白发白须,应该是个老人,但是眼睛却是碧绿色的,嘴里两对獠牙突出唇外…… “僵尸!”我惊叫一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僵尸,与我想像中有很大不同,它的关节是可以转弯的,眼睛也不是师父所说的红色,身上也没有白毛,但从它的獠牙我确定了它是僵尸! 老林也有一些慌了手脚,距离僵尸还有十米左右,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就扣动了扳机,“轰”的一声巨响,我被吓了一跳,僵尸也猛地停步摇晃了一下。 有两粒钢珠打中了僵尸,它身上出现圆形小洞并冒出了一些黑烟,但看样子对它的伤害极其有限。这时我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就是失踪了近三年、我邻居徐鉴茂的僵尸父亲,头发和胡须更长了,还有它身上那股阴邪腐臭的气息也是我所熟悉的,现在更强大了! “吼……” 老僵尸仰头发出一声长啸,同时它身上快速长出许多绿色细毛来,眨眼之间就有寸许长。看样子老林这一枪不仅没有重创它,反而激怒了它,更糟糕的是它不是冲着老林发飙,而是朝着我的。 我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上僵尸,所以毫无准备,而且这个僵尸与师父说过的僵尸明显不同,眼睛是绿色的能转动,嘴巴能吼叫,可能还有思考能力会认得我……擦,这还是僵尸吗? 老僵尸却像是跟我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飞奔向我冲来,一爪抓向我面门,尖锐的爪子有寸许长,黑中透绿,腐臭气息扑鼻。 我往左侧急跳,桃木剑狠狠砍向它的手臂,“呯”的一声,桃木剑弹起,我手掌发麻,这一剑竟然像是砍在大树上! 老僵尸的手臂上冒起了一股黑烟,绿毛焦卷,被桃木剑砍中的地方有焦灼的痕迹,但并没有伤口。我大吃一惊,师父说这柄桃木剑是曾师祖用千年桃木制作的,内镶斩妖邪符文,温养了五十年,威力极大,却连它的皮都没有砍破,到底是这柄桃木剑不行,还是它太强大了? 我猛然想到,当年刚诈尸时,人们用镜子、糯米、墨斗线之类都制不住它,那时它就不是普通的僵尸,躲在猛鬼山寨近三年,只怕它更强大了好几倍,今天遇到扎手的家伙了! 第13章 激斗老僵尸 老僵尸立即又向我扑来,我急忙向后跳跃,不料后背却撞到了一棵大松树上。老林斜刺里冲过来,一腿踹在老僵尸腹部,老僵尸倒退了两步,但立即又向我扑来。 老林这么一挡,我已经缓过气来,运集灵气经过手少阳三焦经,注入桃木剑中,向前狠狠刺去。 剑尖刺中了老僵尸的胸口,它胸口立即腾起黑烟,但是剑尖并没有刺入,仅是表面有一点黑痕,焦化了一些绿毛而己。它比非洲难民还瘦,皮肤坚硬如铁,注入了我的灵气,剑尖还是不能刺入,它被烧焦的绿毛一眨眼又长了出来。 老僵尸一爪拍下,我急忙闪身,手臂上的衣服却被刮破,皮肤生疼,也不知被抓破了没有。我大惊失色,转身就逃,老林以火铳砸向老僵尸的脑袋,“砰”的一声,枪管都有些弯了,老僵尸却浑然未觉,还是追向我。 我绕树急奔,大叫:“二师父,这个是活的,归你啊!” “窝刹腻呢……”老林大骂,等到我跑过一圈,他猛地欺近蹲身一钩,钩住了老僵尸的一条腿,老僵尸向前一个踉跄扑倒。老林立即丢掉火铳扑上去,单膝压住老僵尸的背部,扣住了它的一只手向后扭,这是他最擅长的擒拿手法,被他扣住没人能动得了。不料他使劲拧了两次,却没能把老僵尸的手臂拐转过来,他的膝盖也有些压不住老僵尸。 我急忙回头,丢了桃木剑,用脚踏住老僵尸的一条腿,双手扣住它的另一只手臂使劲向后拧。靠,这手臂冰冷坚硬,比木头还硬,哪里能拧得动?而且握手之处传来令人极度难受的阴气,比抓着冰块还要冷。 虽然不能把它的手扭到后面,但合两人之力总算是把它压住了。老僵尸奋力挣扎,猛地又是大吼一声,喷出了一大团黑气。 我急忙闭住呼吸,腾出左手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符,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拍到了老僵尸的背上。老僵尸身上的阴邪之气明显减弱了,但还是非常生猛,这些符都不是专门针对僵尸的,对他的压制有限。我急忙掐成金刚诀,运集灵气往老僵尸后脑上戳去……晕,还是没有明显效果! 老僵尸不怕桃木剑,不怕符箓,不怕诀法,我真的有些慌了。这时它已经长长吸了一口气,有如巨鲸吞水吸入大量阴雾,猛地双臂一挥,我和老林的手都被震脱并且滚跌出去。 这个僵尸绝对不是普通的僵尸,它是胜玉婆召唤来害我的某种邪物,害我不成附到了隔壁刚死的老头身上才变成的僵尸。它具有一定的思考能力,极度仇视我(也有可能是仇视我身上的妖狐),经过三年时间,它进化成了某种高级僵尸,或者其他我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凭我的实力根本不能杀死它。 这个时候我迫切希望妖狐能借我灵力,小宇宙爆发把老僵尸给灭了,或者指点我杀死老僵尸的方法,这但要命的关头妖狐却没有一点反应,老僵尸却向我追来了。 我只能逃跑,而且是慌不择路,我的速度算是非常快的了,可是老僵尸一点也不比我慢,紧紧追在我后面,迫得我根本就没办法转身。我跑得正急,突然一腿踏空,可能是落进了腐叶下面的小洞里,脚腂处一阵剧痛,身不由己向前扑倒。 老僵尸立即向我扑下来,我来不及逃出,急忙一脚踢出,把它的手臂踢歪了。它的爪子从我旁边落下插进了泥土中,但另一个爪子又向我抓来,并且它整个身体也压下来了。 我根本没办法逃开,危急之中只能勉强再一侧身,又避开了它的爪子,但这样一来我就在它的两个手臂之间,与它正面相对了。我的脚已经受伤,跑不过它了,别无它法,我近乎本能地两手抓住了它的两边手腕,使出吃奶的力量往外撑开,防止它用爪子抓我。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老僵尸身体已经压了下来,张开恶臭嘴巴向我的脖子咬下。我记得这老东西死前只剩下几颗焦黄的蛀牙,没想到死后却长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来,其中还有两对约一寸长的獠牙,被它咬中我必死无疑! 我以为我玩完了,不料就在老僵尸尖锐的獠牙即将碰到我的大动脉时,突兀地停住了,透过它的头我看到了老林扯住了它的一大把头发奋力往后拉。老僵尸完全不理会老林的拉扯,疯狂地向前挣扎,假如那一把头发扯脱落下来,它就会再咬到我。 老林腾出一只手来,扣住了老僵尸的下巴,再松开它的头发,拔出随身匕首割它的脖子。锋利的匕首来回拖割了两三次,老僵尸的脖子上仅是出现浅浅的刮痕,没有流出血来,它全身硬得就像一棵干透的老树,大概得用锯子才能有点效果吧? 老林割不动老僵尸,也拉不开它,而我使出全力也抓不住它的双手,它的爪子在一点点向我的身上靠近,我甚至不敢开口说话,怕松了一口气就会完全失控。 与普通人打架,来十几二十个我和老林也不怕,但面对这力大无穷身坚如铁的僵尸,我们真的是无可奈何了。 “你快想办法啊!”老林大叫,急得眼都红了,“你学了三年,就没有一点有用的办法?” 我猛然想起,我身上还有几件法器,也许有的法器能克制它,但问题是我腾不出手了。 我艰难地说出一个字:“手……” 老林醒悟过来,丢了匕首抓住了老僵尸的一只手腕用力往外掰,人在危急的时候会暴发出难以想像的力量,这时我们两个人就是这种情况,老林硬是把老僵尸的一只手拉开了一些。我终于腾出一只手,来不及去背包里面找其他法器,拔出了腰间小小的蛇尾匕首便刺向老僵尸的心脏部位。 这把匕首是用五步蛇妖的尾端角质刺制成的,刃长还不到五寸,因为是角质的两侧没有开锋,只有尖端比较锋利。要是在平时,我绝对不会用这样的匕首去刺刀枪不入的老僵尸,这时实在是急疯了,根本没多想,捞到什么就捅出去。 “波”的一声,长近五寸的尖刺完全没入,老僵尸怪吼一声,手上的巨大力量突然消失了。下一刻它已经被老林扭转了手臂并向后勒,我的匕首从它的胸口脱离,伤口内喷涌出大量黑血和少量黑气,并且伤口迅速扩大,像是遇到高温被烧化了。伤口越大,喷出的黑气和黑血就越多,并且老僵尸身上的所有绿毛都不见了。 老僵尸不停地惨嚎,颤抖,可怕的眼睛无比怨毒地盯着我,但它身上强烈的阴邪气息在迅速减弱,坚不可摧的身体也在快速腐化。老林有些发毛,急忙丢开它往后退,老僵尸已经站不起来,在地上来回打滚、挣扎,渐渐无力。不过两三分钟时间,它就完全不动了,变成一具散发恶臭的腐尸。 我感觉全身脱力,靠着一棵松树坐在地上,真的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老林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我手里的匕首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这玩意,怎么这么厉害?” 我举起匕首看了一下,毫无损伤,甚至没有染血。虽然带着它已经快三年,我却从来没有用它割过东西或刺杀活物,所以也完全没有想到它有这样的威力。 “大师父好像说过,它含有至阳剧毒,可能这种毒对僵尸特别有效吧?”我有些欣喜,如果它对其他僵尸也具有这么强的杀伤力,以后我就不用怕僵尸了。 “早该用了!”老林埋怨了一句,捡回自己一尺多长造形极酷雪亮锋利的匕首,心里实在是不平衡,怒其不争气,连老僵尸的皮都没有割破。 “为什么我的刀子割不动?”老林很不服气,也很不理解。 第39节 我想了想:“我想僵尸之所以会力量那么大,身体那么硬,是因为它身体里面的尸毒和一股邪气,尸毒会强化肉身,邪气会形成特殊保护层。比如练金钟罩的人,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那一股气在就可以刀枪不入,要是泄了气就变成一坨粗皮老肉了。我这把匕首,刚好就可以破它的邪气。” “能走得动吗?”老林向我伸出了手。 我摇了摇头,自己站了起来,刚才只是用力过猛了,休息了一会儿已经缓过气来。左脚扭伤了,不过不是很严重,只是走路时感觉有些痛,可以正常走路。身上衣服被老僵尸扯破了几个地方,天幸皮肉都没有破。 我突然又感应到了灵力强烈波动,阴煞之气急剧增强,松林里响起了大量沙沙声。 “快跑!”我领先向松林外跑去,刚才被老僵尸追杀,我们两个更深入松林里,往回跑至少有百米以上。 我们没有跑出多远就停下来了,因为已经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蛇虫如潮水般向我们涌来,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近一米长的蜈蚣,两个头的毒蛇,海碗大小的蜘蛛……这些毒虫不仅体形巨大,长得也极为怪异,绝大多数都通体灰白色,极少数五彩斑斓鲜艳得妖异,平时哪怕是只见到一只也能惊倒一大片人,现在却是多得数不清! 第14章 陷入绝境 老林在阴雾中无法看到远处,听到沙沙声,见我停下来急忙问:“什么东西?” “大量巨大的、奇怪的毒蛇毒虫,我们被包围了!”我真的慌了,我宁愿再跑出一个老僵尸,也不愿面对这么多可怕的毒物。 “快把驱虫药包给我!”老林大喝一声。 我急忙把吴章雅送的驱虫药包递给他,老林接过之后用力扯开,把里面的药丸捏碎,连同他所带的驱蛇、驱虫药粉,在林中空地上撒出一个直径三米多的圈子。 我同时行动,用一根红绳围着附近的大树绕成一圈,每一棵树上都用红绳缠住了一张镇鬼符和一张收魂符。镇鬼符对阴魂鬼物来说,会发出强烈的光芒和可怕的气息,不敢靠近;收魂符则像是一个漩涡,有很强的吸扯力,实力不足的鬼魂靠近就会被吸扯进去。这两种符都属于低级符法,但是在我状态良好勾通妖狐时画出来,威力还是很强的,两种符法和红绳形成了简单的阵法效果,防护效果比单独的符箓又要强得多。 蛇虫未到,强烈的腥臭之气已经先扑面而来,紧接着万千毒虫涌到,环绕着药粉形成的圈子不敢向前。一眼望去只见万头攒动,九成都是像白骨一样惨白色的毒物,夹杂着少数鲜艳之极的毒物,丑恶狰狞之极。 这些毒物之中以毒蛇居多,恰好老林使用的药物对蛇类有特效,虽然这些蛇吸收了大量阴气已经产生了变异,但还是属于蛇的范畴,还是非常畏惧不敢向前。 阴气凝结成的雾气也更浓重了,有如一波波海浪汹涌而来,但是到了红绳围住的地方就像遇到了一堵无形气墙,大部分阴雾被挡住,仅有少数阴雾透进来。 前面的毒物停下,后面的毒物却往前涌,很快堆叠起来,越堆越高。红线之外阴雾也越聚越浓,凝结成一个个人形影子,这些影子渐渐变得清晰,七成是男人,三成是女人,大多披散长发,穿着破破烂烂的土布衣服,样式显得有些古老,像是晚清或民国初年的人。所有阴魂都显得很愤怒,面目扭曲,像是在叫骂咆哮着,但并没有发出声音。 这些阴魂虽然没有直接发出声音,但却像是有无数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搅得我头昏脑涨心慌意乱。老林更是不堪,两眼通红,突然拔出刀来乱挥乱舞:“刹腻呢,我砍死你,我砍死你……” 我见状不妙,急忙掐了个诀法,运起《本经阴符七术》之分威法,集中精神,坚定意志,大吼一声:“滚开!” 《本经阴符七术》共有七种心法,前三种为盛神、养志、实意,都是培养精神和意志的方法。后四种为分威、散势、转圆、损悦,是精气神的运用法门。 分威法伏熊,集中精神,坚定意志,有如巨熊出击,暴发强大威力对敌人发出致命一击;散势法鸷鸟,提高自己的气势,对敌人发出威慑和心理压力,趁敌人露出的弱点发出闪电一击,有如苍鹰搏兔;转圆法猛兽,这种心法像太极拳意,绵绵不断,圆转自然,重意不重力,以我的理解是用来防守的;损悦法灵蓍,这是一种损伤自身,暂时提高潜力对敌人造成致命伤害的心法,这种方法我还没有掌握。 我这一声大吼激发潜力,如伏熊暴击,其效果与佛门狮子吼类似,对鬼魅邪物有极大震慑作用。众阴魂有如遇到了冲击波,齐刷刷后退,有些还没有完全聚集起来的阴雾团直接被震散了,就连地面众多毒物也有些后退的迹象。 老林在这一声大吼中清醒过来,急忙道:“你再吼几声啊!” 我倒,这是很伤精神和修为的爆发性技法,只能在危急关头吼一声,哪能连续不断地吼?再吼效果也不明显了。 众阴魂一退又向前冲,显得更加暴怒,毒虫也嘶嘶怪叫再往前涌,眼看就要冲进圈子内。 “怎么办,怎么办……”老林完全乱了阵脚,他曾经经历过许多惊险的事,但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绝境。 我握着桃木剑,手心全是冷汗,如果只有少数鬼物,我还可以用法术咒语或法器斗上一斗;如果仅有阴魂没有毒虫,这么多阴魂我也有冲出去的信心。但现在是“鬼海战术”加上“虫海战术”,铁壁合围,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冲不出去,死守也是不行的,不论是阴魂突破进来,还是毒虫突破进来,我们都要完蛋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难道今天就要断送在这儿? 冷静,一定要冷静,必须在极短时间内,找出一个可以同时克制阴魂和毒虫的方法才能活命……我强迫自己镇定,紧张地思考着,然而我所学的所有术法中,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可以同时克制阴魂和毒虫的,真正的高级法术都失传了或是没有人能使用了。 “妖狐,妖狐,你在哪里,快来帮我……”我在心里念叨着,今天是怎么回事,我连着两次命悬一线,它居然不理我?我越惊慌,就越无法感应到妖狐的存在,再说就算它借灵力给我,我也飞不出这鬼山虫海。 毒虫与阴魂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为什么会同时到达?我灵光一闪,这些阴魂和毒虫看起来不是自主对我们发动攻击的,而是受到了同一种东西或力量的驱使才发动攻击,那么如果能对阴魂造成重创,也许毒虫会同时退去。如果只是对付阴魂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学过但从来没有试过的强大符法,这个符法必须在获得妖狐帮助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成功。 此刻危在旦夕,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了。 一般情况下,自己用的法器是不让别人碰的,但这时我也顾不上这些了,把桃木剑递给老林:“有鬼魂进来就用这个砍它,但不能用来砍虫,无论如何挡住两分钟!” “我砍?”老林惊慌失措,他可从来没用过桃木剑,更没有砍过鬼魂。 “对,你必须保护我安全,让我施法,这是唯一活路!”我没空多说,飞快地打开随身包裹,拿出纸、笔、朱砂、香烛之类摆开,燃烛点香…… 老林握住桃木剑,法器特有的气息让众阴魂对他的影响减弱,他精神一振,眼神变得坚定,但是看到我点香又傻了眼:“你,你居然还有闲情烧香拜神佛?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也不是这样抱的吧?” 我开始掐诀念咒:“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气常存。急急如律令,敕!” “我以月洗身,以日炼真,仙人辅己,玉女佐形,二十八宿,与吾合并,千邪万秽,逐气而清!” 念完了拿起毛笔又念:“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一则保身命,再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天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 没办法,之前吃了蛇肉,还生吞了蛇胆,所以我必须先念清口咒、清心咒、清笔咒之类,师父说的,画高难度的符箓绝对要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有一只灰白色的大蜘蛛突然一跃蹿进了圈子里面,老林急忙踩了一脚,把它踩成肉泥。又有一条看起来很凶猛的蜥蜴冲了进来,却是扑向我,老林急忙反腿踢出把蜥蜴踢了出去。有了领头冲击的毒物,其他毒物也开始试探着冲击,眼看就是葬身万虫之口的下场,可是我的咒还没念完呢。 老林急得快要喷血了:“你怎么跟你师父一样念了半天没有一点动静啊……” 我也想简单一点,但是我不得不按照程序来,机会只有一次,万一因为少了一个步骤符法没有灵验,我找谁哭去?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宁慢勿缺,必须做足功夫。这是我第一次独立挑大梁,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集中精神,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施展大术之前,必须要布罡踏斗,存思冥想,这既是自身集气的需要,也是感应上天神灵之力的需要,不经过这一步画出来的高级符法就没有效果或效果不理想。另外相关的咒语、手诀也绝对不能省略,作用也是聚集灵气、感应神力、召唤神将等。 念完咒语,走完先天八卦步罡,我左手拿通灵神木印,还始沟通妖狐,我必须借到它的灵力才能画出对我来说非常困难的五雷符。 “夫雷霆者,天地枢机”,雷乃天之号令,其权最大,在诸法之中威力最强,只有以雷法才能把这么多阴魂击散。但高难度的符法,画起来当然也很困难,很麻烦。 所谓五雷法并不是五道闪电,不是天雷,而是指由五脏之气感应宇宙灵气所引发的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气雷。各个宗派的五雷法略有不同,阴阳师的五雷法称为五雷符法,对画符要求较高,其他方面的要求相对较低,如果我能借到妖狐的灵力,不需要请其他神灵就能画出;如果不能与妖狐沟通,以我的实力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两个危在旦夕,但是妖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它有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进入深度睡眠了。 这下惨了! 第40节 第15章 五雷符 我一个大男人,怎能遇到困难就等着妖狐来救驾?它帮不帮我,那是它的爱好和自由,我不能消极被动地把希望寄托在它身上,我得像个爷们挺直腰杆! 突然之间我“觉悟”了,活人不能被屁憋死,沟通不了妖狐我就沟通雷神! 雷神是强大而威严的神灵,要毕恭毕敬,郑重其事,一般需要设供品,但我现在不可能弄供品了,只能凭至诚之心去感应。 左手的通灵印上传来一阵阵温暖的气息,带着樟脑的清香,让我有些急躁和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精神高度集中。随着我诵咒默祷,似乎有了一种微妙的感应…… 无数阴魂在疯狂地往前冲,红绳开始来回剧烈晃动,随时都有可能崩断,以红绳缠在树上的镇鬼符和收魂符也呈现破裂的迹象。 也许是我有灵根容易沟通,也许是通灵印效果很强,也许是置身于绝境突然超常发挥,突然有一种不是很明显,但带着威猛霸道、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通过神木印传入我体内,我的表情自然而然变得威严,霸气,似乎连身体也在散发出强大的威势。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应到了神灵的力量,不敢怠慢,急忙提笔开始画符。运笔的力道、气势都与往常大不一样了,简直不像是我在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磅礴气势在支持着我…… 更多毒虫发起了冲锋,老林手忙脚乱有些挡不住了,阴魂也更加狂暴,浓重阴雾在高空中聚集,有如倒扣的黑锅压了下来,天昏地暗。茂密的松枝、松针遇到有如实质的阴气漩涡也纷纷断落,满天飞舞。各种鬼哭狼嚎之声直接影响大脑,老林虽然性子凶悍顽强,拿着可以辟邪的桃木剑也撑不住了,摇摇晃晃,嘶吼着:“快,快……” 一个阴魂不知怎么钻了进来,张牙舞爪向我扑来,老林急忙一剑砍下,阴魂被砍中之后立即消散。虽然老林无法发动桃木剑内的灵气,但这柄桃木剑本身的威力极强,拿在普通人手里也足以灭杀常见的鬼物。 我终于画完了,最困难的结煞感觉也不是很费力,然后左手拿起五雷符,右手掐诀念道:“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念完左手气走太阴肺经发出阴性灵气把五雷符平稳抛出,右手气走手太阳小肠经发出阳性灵气一引,小小的烛火猛地暴涨为一溜火焰撞向五雷符。 红绳在这一瞬间崩断,所有符箓粉碎,万千阴魂往前扑,下降到了树顶的阴气罩也猛地加速往下撞。也就在同一时间,火焰撞到了五雷符。 “呯——” 挟带着五雷符的阴气和挟带着火焰的阳气相撞,发出了一声不是太响的气爆声,五雷符瞬间焚化。就像是小孩玩的双响炮一样,炸响声余音冲天而起,还没有消失又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轰!” 炸响过后,无数阴魂和满天阴雾消失得一干二净,露出了蓝天白云,阳光普照。满地毒虫也被爆炸的气流掀翻,惊慌奔逃,慌慌张张如丧家之犬。 我和老林傻愣愣地抬头向上看,只见大量树枝被折断,有些粗达二十公分的大枝干也被硬生生折断了,部分松针还呈现出被火烤焦的枯黄色。 “天雷劈的?你能召来雷电?”老林望着我,彻底震惊了。 我有些疑惑:“不是天雷,是气雷,普通人是看不见听不到的,只杀伤灵体不损坏实物,而且我的修为太低,只是勉强发动,用的又是普通的符纸和朱砂,不可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啊,我知道了,我放的是火雷,是阳气最重的一种,这里的阴气太重了,两种气体强烈冲击发生了爆炸,才会产生这么大的声音和破坏。” “你牛,你比你大师父牛多了!”老林对我竖起的大拇指。 汗,他是没有见到天雷劈倒大樟树的场面,相比之下我这只是小儿科,实在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我正想谦虚几句,猛地感觉到了一阵心悸,叫声:“不好,快走!”飞快地收拾东西,然后沿来时的路往外跑。 老林莫名其妙,跟在后面大叫:“你跑什么啊,那些鬼不是让你灭了?” “那些根本不是鬼,而是一个强大的东西聚集的阴气制造出幻象,毒虫也是它驱赶来的。刚才我感应到它在蛇肠谷里面苏醒了,发出了咆哮,它发怒了,我绝对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窝刹腻呢……”老林骂了一大串只有他自己能听得懂的方言,刚才的情形就把他吓惨了,没想到正主儿还没上场呢,要是boss现身了有多可怕? 我们一路狂奔,总算是安全地跑出了松林。回头望去,松林里面又起了阴雾,但阴雾并没有蔓延到松林之外。之前可以看到的悬崖和蛇肠谷入口,这时也被浓雾完全覆盖,由于距离太远,我也不能确定是蛇肠谷上方是普通的雾气还是阴雾。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随着阴森凄厉的叫声,一个女人用手提着自己的头从树林里面走了出来,一直走到阳光下。断头在滴血,腔脖处也在流血,前襟上鲜血淋漓,那声音赫然是一张一合的人头中发出。 我和老林何曾见过这么生猛的鬼?吓得没命狂奔,惊慌之下差点滚跌下山去。跑出了数十米,我从震惊之中稍镇定下来,觉得有些可疑,刚才那女鬼身上并没有阴气波动,不像是鬼邪啊?况且绝大多数鬼物都属阴,怎能出现在阳光底下? “二师父别跑!”我叫了一声,停步转身,就算真是鬼也才一个,有什么好怕的?但就这一眨眼功夫,那个断头女鬼已经无影无踪了。 “你小子不要命了?”老林大惊,急忙追上来拉住了我。 我也不解释,摊了摊手:“它没有追来,所以不用怕。” 毕竟是在阳光下,老林也镇定了一些,他本是一个胆子极大的人,只是今天被吓得惨了,所以一见断头女人就慌了神,这时想一想也觉得有些可疑。 我从老林手里拿回桃木剑,小心翼翼一步步往前走,一直没有再见到女鬼。走到松林边缘刚才女鬼出现的地方,地面上和草叶上赫然有艳红的血,毫无疑问那是真正的血。 我更加疑惑,所谓的鬼,是脱离身体后的命魂,只是一种灵体,是没有实体的,怎么可能流血?普通的鬼遇到气势强一点的人都会被冲散,所以远远避开生人;稍强一些的也只能影响人的心智;再强大一些的鬼可以操控阴气发出攻击;更强大的鬼可以直接用精神力量杀人,也就是灭杀人的魂魄,但无论多强大还是灵体,都不会流血。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人,也没人敢停留在松林里,不是鬼又是什么?我真的有些无所适从了,也许师父教我的知识还是不全面的,天底下还有更可怕的鬼物! 我和老林面面相觑,现在我们该怎样才能救出吴章雅? 吴章雅是有家庭的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就这样当了野人的女婿不回来了,家里人怎么办?我和老林怎么给他家里人交代?可是连入口的松林都不敢进去,又怎能深入蛇肠谷救他? 虽然乡野传说,曾经有男人与母野人生下孩子并抱回家,但我并不认为吴章雅会在若干年后也抱着个毛孩回家。如此邪恶诡异的地方,也许劫走吴章雅的根本不是母野人,劫走他是为了插在木桩上做标本…… “二师父,你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一定有办法吧?”我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老林。 老林立即警觉起来,牛眼一翻:“丰富个屁,我说过活的我来对付,死的你来对付,你是法师,现在看你的了!” “可是抓走吴伯伯的是活物啊?” “挡路的可是死鬼!” 我彻底无语,这是什么样的师父啊,遇到大麻烦了居然赖在徒弟身上。不过这么一说,我倒是急中生智,想出了个主意来,于是定了定神,运集灵气对着蛇肠谷方向吼道:“里面的英灵听着,我们是采药的人,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我们有一个同伴走失了,只想进去找一找,如果不方便的话,麻烦送他出来,我们立即就走!”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回音渐渐消失,但却没有任何动静。 等了足足有三分钟还是没有反应,我有些急了,再吼:“我也不是怕事的人,刚才你们也见识过我的实力了,那只是低级的五雷法而己,真要惹火了我,就要召唤真正的天雷了!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不想与你们冲突,请尽快放出我的同伴……”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浓雾深处就传来了一声低沉却恢弘的怒啸,雾气有如万马奔腾,钱塘潮涌,整个天地似乎都被搅动了。 我和老林吓得倒退好几步,险些要落荒而逃,还好雾气只在蛇肠谷和松林附近来回冲击,并没有向我们靠近。 老林骂道:“浑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好话就说好话,干嘛又威胁人家,现在给你搞砸了!” 我没好气道:“说好话人家根本不理我,难道你要我跪下来磕头求饶?这个老混蛋也真是的,嗑什么药,害惨我们了!” 老林也知道不能怪我,只是紧张、恐惧、沮丧等等的情绪压抑下,需要吵几句来释放紧绷的神经,接着他也大骂起吴老贼来。 第41节 第16章 假如 我和老林束手无策,极为颓废,人一沮丧,各种负面思想便接踵而来。 我觉得曾师祖死在蛇肠谷里面的可能性很大,否则为什么不回家?如果曾师祖死了,我就没有可能延长寿命了,即使曾师祖没有死,线索十有捌玖也在蛇肠谷内,进不了蛇肠谷也是没有任何希望。我感觉前所未有的绝望,难道我只能活三十岁? “里面的老怪物有多厉害,回去请你师父来有机会吗?”老林问。 我摇摇头,心情郁闷懒得多解释,我师父现在根本没有动手能力。至于蛇肠谷里面的怪物,我无法知道它有多厉害,但可以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小孩站在巨人面前,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 “二师父,假如你知道自己只能再活很短的时间……比如只能再活一年,你会做什么?”我突然问老林,虽说这三年来我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练功和学习,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但心里一直是压抑的,不安的。这个话题我不敢与师父聊,除了师父外别人都不知道,所以我没有诉说和交流的对象。 “你算出来我快要死了?”老林徒然变色。 “没有,没有,只是随便聊聊。” “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老林语气虽硬,脸色却更加难看。 我哭笑不得:“我说了,只是假设,你回答我就行了。” “我不假设!” “也许这有助于我思考如何救吴伯伯。” 老林并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事实上他头脑可能比四肢还要发达,外粗内细,大多数人都被他粗犷、粗鲁和爽直的表面给迷惑了,所以老林并不好骗。他疑惑地盯着我:“如果是为了救他,假设一下也可以,如果我只能再活一年……” 老林猛地眼睛一亮,露出绝决之色:“如果我只能再活一年,我要去抢钱,抢女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妈的,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暴汗,然后无语,老林的为人与我不同,我不可能像老林一样,我有太多放不开的东西。 “二师父,你真的可以这样做吗?首先法制社会不允许你这样乱来,第二你的行为会为你的亲人带来麻烦,第三你的行为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假如别人也这样乱来,伤害到了你,你乐意吗?人是群居的动物,离不开别人,离不开社会……” 老林拍了拍我的肩,意味深长地说:“你师父是个阴阳先生,臭屁规矩太多;他年轻时读了很多年私塾,孔老二的尿也喝了不少,所以什么狗屁伦理道理太多太多,把自己捆得死死的,你千万不要去学他。人生何其短,该享受时就要享受,该放手时就要放手,哪能顾得了那么多?如果我快要死了,我至少也要在我认为可以的底线之内,把最想做的事都做了,不留下遗憾。” 我点了点头,老林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已经欠了很多人的,母亲的养育之恩,师父的栽培之恩,还有……我突然想起了陈星,虽然我没有主动伤害她,但事实已经对她造成了一些伤害,给她的人生留下了阴影。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妖狐,现在妖狐与我是一体的,所以妖狐欠的债我也有些偿还的义务。 想到陈星,我心里泛起了一点儿暖意,毕竟我与她有过男女之间最近距离的接触,完全看到了她的身体,她是我的“未婚妻”啊!也许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该去看望她一次,帮她做些什么。 老林重重拍了我一下:“愣什么,想出办法来了没有?” “呃,呃,我正在想。”我打起精神,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排出脑海,专心思考眼前的难题。 望着阴雾看了一会儿,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只是想救人的话,未必一定要进蛇肠谷!我凑到老林耳边说了几句,老林一脸疑惑地望着我:“行吗?” 我非常肯定地说:“只要照我的话做,有八成机会!” “好吧,试一试也行。” 我们两人像是无可奈何,在附近磨磨蹭蹭挨到了快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今天的早饭还没吃呢。老林拿着修好的火铳出去转了一会儿,白天野兽不多见,遇到人大老远就躲起来了,而且枪管有些变形,铁砂打出去扩散太厉害了,结果只拎了两只不知名的小鸟回来。 前一夜所有吃的东西,包括调料都被野人偷走了,不过老林自有办法,把两只鸟剥洗干净,放了些草根、树皮进去,煮出来的汤照样香甜可口,我们吃了个意犹未尽,还没有半饱。 下午我到松林内探头探脑,每次一发现阴气凝聚成形就往外跑,“调戏”了阴魂数次之后,我可以确定蛇肠谷里面的老怪物受到了某种限制,影响力不能超过松林,各种毒虫也不会跑出来。 松林外面有一大片区域没有乔木,只有些茅草、荆棘和低矮灌木。我挑选了离松林一百多米的一处地方扎营,拣来了大量烧火用的干柴。老林则砍下一些小树,把一些木棒削尖打桩插到地下,有的木棒用绳子绑在一起,貌似要在这里搭个茅屋长住久安。 折腾到傍晚,老林果然搭了个木屋的稚形,但是没顶也没壁,今晚是不可能入住了。我大叫肚子饿,老林只好再去找吃的,十几分钟后回来,猎物居然又是两只鸟,不过比中午好一点,有一只是雉鸡,肉稍多一些。 吃得实在不过瘾,天黑后老林再次出击,他走后不久就传来一声枪响,很快扛回一只上百斤重的野猪,后面还拖着一条手臂粗细的蟒蛇。原来一只野猪正在捕杀一条蟒蛇,眼看就要得手时被老林对准眼部轰了一枪,半死的蟒蛇也成了战利品。 真是天助我也,我们立即动手,蛇肉还是入锅煮汤,野猪肉一大块一大块割下来烧烤。 野猪肉腥昧是比较重的,没有佐料的情况下烤了也不好吃,不过老林有的是办法,白天早已采回了不少草根、树皮和野果,把它们砸烂放水里煮一会儿,汤汁涂在烤肉上面,很快无比诱人的香气就传了开来。 我举起一大块烤得金黄滴着油脂的烧肉,吹了几下咬一口,有些甜,有些辣,咸味略显不足,但已经很好吃了,不仅没有腥味,还特别有风味。 “二师父,你是怎么能弄得这么好吃的?”我边撕咬边含糊地问。 老林有些得意,指着身边的树皮草根说:“桂皮、桔叶、八角之类本来就是野生香料,山上都可以找到;还有野蒜、野葱之类不仅可以调味,对身体还有很大好处;山药、黄精之类直接就可以生吃,炖汤也不错……要不是山上吃的东西多,我早回城去了,在城里你永远吃不到真正的野味。” 说着老林把一大片野猪皮包在小腿上绑紧,接着又割了一块绑在手腕上,像是古代练武的人用的护腕。我有些好奇地问:“二师父,你这又是做什么?” “野猪是毒蛇的天敌,毒蛇只要闻到野猪的气味就会全身发软,把野猪皮绑在手上毒蛇就不敢咬你,现在我们没有驱蛇药了,只能用这个。吃完了你也绑几片在手脚上。” 我应了一声,一边吃一边继续烤肉,其实两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我深挖坑广积粮另有深意。 吃饱喝足,老林来了精神,扯开喉咙唱了起来。他唱的是他老家的“评话”,唱一会儿说一会儿,有点像是在说相声,反正我是一句都没有听懂,韵律也不好听。 唱了十几分钟,老林问:“我唱得怎么样?” 我直言无忌:“太难听了,跟个老男人哭丧似的……” “什么,你说什么?”老林蹦了起来,“我这是字正腔圆,原汁原味,你听不懂就说听不懂,怎么骂我哭丧?” “这不是听得懂听不懂的问题,而是韵律和境界的问题,你看昨晚吴伯伯唱的是全神投入,心神俱醉,中气十足,余音绕梁;二师父你唱的扭扭捏捏,虚情假意,心不在焉,完全没有进入状态……” “你敢说我唱的没有他好?我打死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老林大吼一声,扑过来朝我胸口就是一拳。 “唱不好了还老羞成怒打人,你太过分了!”我抡起还带着火星和野猪肉的木棍就朝老林砸去。 老林急忙举手一挡,有野猪皮的手腕挡住了棍棒,但火星和油腻却沾到了身上,这下更把他激怒了,怒骂着一脚踹向我:“反了你啊,竟敢打我,想要欺师灭祖是不是?” 我挥动木棍一边挡格一边后退:“你这个当师父的为老不尊,没本事还死要命子,我也不认你这个师父了!” “小王八蛋,你敢说我没本事,我打死你看看,我打死你……” “你要是有本事,去把吴伯伯救出来啊!” 第42节 我们两个边骂边打,老林拳脚凌厉,毫不留情,我不敢与他硬拼,好在手里有武器,边挡格边退,离篝火越来越远。打斗了一会儿,我转身逃跑,老林在后面紧追不舍,但是他没有夜视能力,靠着头戴式矿灯照明不太方便,根本追不上我。 我们远离了营火,消失无声,这时松林里面闪出了一个黑影,高近三米,身躯庞大,大步如飞朝营地跑去。 黑影很快就到了篝火边,把我烤好的野猪肉连着木棒拿起,连架在火上烤的肉也不放过。不料它走到篝火边一脚踏下,地面突然下陷,整条腿陷了下去。 第17章 巨大怪物 巨大黑影的脚陷入地面,发出了一声怪叫:“嗷……” 它拼命抽脚,却怎么也抽不上来。原来地面用浮土盖着一个七八十公分深的土坑,土坑四周向内倾斜固定着尖锐的木刺,形成漏斗状,底部要比怪物的脚小一些。怪物的脚踩下去时由于木刺有些弹性可以落下,脚板到了木刺下面,往回缩时木刺就全部扎在它的脚背和脚腂上,不能从坑里收回来了。 怪物体形巨大,本来再粗的树枝它都能折断,但是它怕痛,往回缩时被木刺扎得痛了就不敢太用力,而这些木刺是老林特地加固的,附近土中有石板或其他木桩顶住,不容易松动。 如果是人中了这种陷阱,用手把周围的土弄松取出木刺,基本不会受伤,很快就可以脱困。但怪物智力较低,不懂得用这个方法,只是怪叫着乱跳,另一只脚跳了几下又陷入另一个陷坑中,双腿都卡住了。 这时搭建在附近的“木屋”骨架倒下了,几根柱子砸在怪物身上,由于木屋倒下产生的动力,几条绳子同时弹起并向中间收紧,把怪物连同几根木柱紧紧束缚起来。 “抓住了,抓住了!”我和和老林从远处跑过来,兴奋地大叫着,我们忙了差不多一天时间,就是为这个大怪物量身订做一个大陷阱! 我的计划很简单,抓住母野人逼它放回吴章雅!前一晚母野人带走了所有食物,这证明它对人类的食物非常感兴趣。即使是人也很难拒绝美食的诱惑,更何况是一个智力低下的野人?所以我觉得它十有八九还会再来。 下午老林假装搭建茅屋,实际上是在安放陷阱,他是一个很有经验的猎人,手也很巧,设个陷阱没什么难度,全部加粗加大就行了。我烤熟了大量野猪肉,蛇羹也留了一大锅,香气诱人之极,诱惑母野人再来。然后我们假装吵架、打架跑开,果然母野人中计了! 野兽毕竟是野兽,又怎能跟我斗? 我能够在黑夜中视物,还隔十几米就看到了那巨大怪物的真容,看起来确实有点像是老林说的野人,但绝对不是母的! 这怪物基本是人的体形,高度近三米,非常强壮,手长过膝,胸部并没有母性特征,腰部围了一块兽皮挡住了下面。再看它脸上巨眼阔嘴,上下獠牙突出唇外,两眼之间似乎还有一个闭着的眼睛,凶恶狰狞,相当吓人。 我不由一愣,既然不是母野人,为什么要抓走吴章雅?如果母野人有雄性同伴,也没有抓走吴章雅的必要,如此一来它们抓吴章雅的就真的是为了做“标本”,吴章雅处境堪忧! 老林早已拿出了藏在草丛中的火铳,冲向怪物,大吼道:“不许动,再动就打死你!” “嘘——” 一百多米外的松林里传出一声尖锐急促的啸声,同时有一个人状黑影飞掠而来,速度极快! “还有一个!”我吃了一惊,急忙冲到倒塌的木屋前抽出了一根两米多长手臂粗细的木棒。 怪物听到啸声,立即奋力挣扎,大吼一声把一只脚从陷阱里抽了出来,接着抓住身上的木柱奋力一扯,“啪啪”之声连响,绳索接连绷断。 老林大惊,急忙扣动了扳机,一枪轰在怪物的左侧胸肩之处。可惜怪物皮粗肉厚,体形巨大,这一枪的效果并不明显。 “先杀了它!”老林没时间再装火药,丢下火铳拔出短刀便向怪物冲去,跃起一刀斩向怪物脖子处。面对阴魂之类他无能为力,面对有血肉的怪物再凶猛他也不畏惧。 怪物一挥手,前臂拍在短刀上,虽然手臂上出现了一道伤口,却把老林连人带刀都震开了,它不仅力大无穷,速度也极快。 我狠狠一棒砸下,取的是怪物的头部,但木棒落下的一瞬间怪物身体移动了,砸在它的后肩上,木棒“啪”的一声折断。 老林大叫:“攻它下盘,断关节!” 我同时叫道:“皮太厚,用火攻!” 我用手中半截木棒奋力再砸怪物被卡住的那只脚膝盖处,砸了个结实,但感觉像扫在一棵大树上,并没有砸断它的关节。下一瞬间我已经被怪物俯身抓住后背的衣服甩了出去,怪物的手臂奇长,占尽了优势。 老林同一时间抓住了还在燃烧的干柴,接二连三朝怪物投去。怪物全身是毛,估计平时也没有洗澡的好习惯,带着油性,很快毛发着火燃烧起来。 绝大多数怪物都是特别怕火的,大怪物惨叫暴跳,另一只脚也从陷阱里硬拔了出来,但急着扑火顾不上攻击老林。老林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冲过去连连出手,但只砍了两刀就被怪物拍飞了,刀也离手不知掉到哪里去。 我自从换了妖狐英魄之后身手敏捷,跟着老林练武近三年反应能力更上一层台阶,但怪物的力量太大了,被抛出之时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在空中根本无法控制身体。落地之时虽然连使技巧,还是摔得有些晕头转向,等到我站起定下神来,从松林那边跑过来的怪物已经快到我身边了。 这个是什么怪物?猛地一看之下,我吓了一大跳。这怪物体形很小,比我还要矮一些、纤瘦一些,披散着极长的头发,整个脸部就是一个白色骷髅,身上是大量破布结成的衣服,随着奔跑之势向后飘扬,整个人似足不沾地在飞行。 一具能跑的骷髅? 我正在犹豫是用拳头攻击,还是用法器攻击时,活骷髅已经改变方向朝老林那边跑去。我怕老林会被两面夹攻,急忙调运灵气于双足,以最快速度横向拦截。 阴阳诀打通的是十二正经,十二正经都是通往手脚,手上三阴三阳,脚上也是三阴三阳,所以灵气可以很方便集中到手上或脚上,增加暴发力量。我的脚腂虽然扭伤,但用老林采的草药搓揉后已经基本不影响行走和奔跑。 我速度算是很快了,但是活骷髅猛地几个跳跃,脚下像是装了弹簧,还是超过了我。我扑空了,只抓到了一片扬起的破布,如此近距离下我并没有感应到任何阴邪之气,倒是闻到了一股香风,淡雅幽远,泌人而不腻,像是某种花香。 此刻大怪物的兽皮短裤和毛发都着火了,丢下了老林逃跑。老林转过头来,头上的灯光打向冲过来的小怪物,猛地见到是一具活骷髅,吓得脚都软了。惊慌之中他勉强一拳迎击,心神不集中,力量没使出来,毫无威势。 活骷髅右手扫出格在老林前臂上,左手接着探出在老林的肩部一推,老林身不由己就向侧面倒下。 “她是活人,是个女的!”我猛地反应过来,大声呼叫。刚才闻到的气息应该是女人的体香,从体形来看,这也是一个女人,而且她的破衣飘飞之际,隐约可以看到正常的手臂和双腿,不可能是骷髅,应该是戴面具的活人。 老林闻言精神大振,身在地上抬脚一钩,正好钩住了鬼脸女子的一只脚。鬼脸女子前冲之势又急又猛,脚下一绊立即向前扑倒,老林一个翻滚向她扑去,想要把她压住,不料她反应神速,侧身一肘撞在老林胸口,老林痛得怪叫一声,滚落一边。 鬼脸女子急着想去帮大怪物灭火,老林却像块橡皮糖一样紧紧粘住了她,要么绊住她的脚,要么扯住了她的衣服,连续绊住了她好几次。我飞快赶到,拳打脚踢,攻击的全是她身上致命大穴和关节脆弱处。 老林的武术是小时候向一个亲戚学来的,不知是属于哪一派的擒拿手,总共只有十几招,招式不多,动作简单,可以随机应变攻击,但出手极为狠辣凌厉,其要诀是胆大、力雄、准确、快速、狠毒。 我在速度上有天生的优势,力量也比常人大得多,学艺三年已经深得快准狠的要旨,单挑老林也是胜率居多,此时全力抢攻,却总是差了一点儿不能击中鬼脸女子的要害。几招落空,我注意到她的动作很有法度,手脚腰身配合得非常好,动作轻灵,反应神速。 “啪”的一声,我没打着她,胸腹之间反而被她打中一掌,幸亏老林及时缠住了鬼脸女子。但我一退,老林躲避不及也吃了一拳。 鬼脸女子出手大多用拳,很少用脚攻击,下盘很稳,动作一气贯串,不散不乱,神气合一,很有大家风范。 “她是正宗的功夫!”老林怪叫一声。 这不废话么,只要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鬼脸女子是个高手,两个大男人咬牙切齿,拳脚使得虎虎生风还处于下风连连挨打呢。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弱点,她的力气不是很大,身体也很瘦,没有被她打中要害挨几下问题还不太大。 正面相对之际,我看到了鬼脸其实是一个画成的面具,面具后面的眼睛非常明亮清澈,由此可知她还很年轻并且心思比较单纯。从相学角度来说,眼睛清澈明亮的女子,是贞洁灵慧之人,此刻她虽然带有焦急和愤怒之色,却并没有什么杀机和恶念,从这两点我可以判断出她并不是邪恶的人。 我敢肯定,两次躲在暗中观察我的人都是她! 第43节 第18章 鬼脸女子 师父一再教导我要与人为善,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和立场之前,我并没想要与她拼命。 “姑娘,你先住手,我有话说!”我一边招架一边说。 鬼脸女子不吱声,连着几拳攻向我,迫得我不停后退,颇为狼狈。 “抓住她再说!”老林紧追着她使出了几次擒拿招式,想要扣住她,结果都落空了,鬼脸女子反过来踢了老林一脚。她较少用腿,可不代表不会踢人。 “姑娘,我们没有恶意,只想找回同伴……”我喘过一口气,又展开外交谈判。 “我是不想打女人,没有下辣手,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老林怒火也上来了,他真的顾及到对方是一个弱女子,稍有保留。擒拿手法招招都是狠毒的,有所保留当然效果大打折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使我们两都拼了命,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三人打成一团,难解难分,那只巨大的怪兽这时已经灭了身上的火,拔出了脚上的木刺,“噔噔噔”跑过来,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在微微震颤,与之前的轻手轻脚大不相同,毫无疑问这个大块头暴怒了。 我暗叫不妙,与老林不约而同分两边扑向鬼脸女子,宁可挨几下重击也要抓住她,抓住了她才能迫使大怪物住手并且救回吴章雅。我们这时的动作实在谈不上高明,就是一个“熊抱”姿势,但十分管用,两边往中间一合鬼脸女子就无路可逃,只要随便搭住她身体一个地方,我们绝对能把她制住。 鬼脸女子猛地跃起,一脚踢在我肩头,借着踢击之力鲤鱼倒穿波从老林头顶上方掠过。这一个空翻高明之极,绝非一般人能做得到,而且快速利索,我们这两个“土八路”直接傻了眼,差点互相撞在一起。等到老林反应过来转身追去,却迎住了冲过来的大怪物。 “小心!”我惊叫一声,然而已经太迟了,大怪物俯身一捞,抓住了老林的肩头提起来,像大人抓一个幼童一样毫不费力。面对这只超级大手,什么擒拿都扭不过来,老林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接大怪物另一只大手抓住了老林的一只脚倒提过来,双手分别抓住一只脚往外扯,想要把他撕成两半。 老林大惊,生死关头只能双腿使劲往内收,但他的力气又怎能大得过三米来高的巨大怪物?双腿毫无悬念地被拉扯到了最大幅度,眼看就要被撕裂。 我急着想要冲过去救人,却被鬼脸女子拦住,一眨眼时间身上就吃了五六拳,被打翻在地,头晕目眩,痛彻骨髓。单打独斗,我完全不是鬼脸女子的对手。 二师父完了…… 我几乎绝望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短促的“嘘”声,却是鬼脸女子阻止了大怪物的杀戮,同时还做了个手势。大怪物夹住了老林的两只手扣在腋下就跑,鬼脸女子紧跟在后面,我强忍痛楚跳了起来,也追了上去。 大怪物一迈步就是两三米,奔跑起来快逾奔马,势如猛虎下山。单论奔跑速度,我与鬼脸女子差不多,但是鬼脸女子有些跳跃前进的轻身技巧,我没有轻身技法,勉强能跟得上她,却不可能抓住她。 我很郁闷,打不过老僵尸我认了,被无数阴魂和毒虫围攻很狼狈我也认了,现在追不上一个瘦得风都能吹走的女人,我实在不服气。两个练过武术,身强体壮的大男人,被一个瘦小的女人打得一败涂地,这个脸真是丢到家了,我去买一块豆腐撞死的心情都有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是阴阳先生,不是武林高手,打架不是我的强项。而且这里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猛鬼山寨,连师父都不敢靠近,我到处碰壁也不奇怪。这鬼脸女人不可能是从山下来的,那么她就一定是蛇肠谷里面的武林高手,看来他们还没有死绝。 我没有别的选项,只能化悲愤为力量,追! 老林好不容易才从天旋地转中缓过气来,发现我在狂追,嘶声吼道:“不要追了,你给我回去!” “不!” 我大吼着更玩命地追,愤怒之下一切全豁出去了,更多灵气注入双腿,身体的潜能也爆发出来了,奔跑速度越来越快,渐渐追到了鬼脸女子后面。大怪物的速度其实比我们两人稍慢,只是起步早了才跑在前面,这时渐渐落后,快要被我追上了。 鬼脸女子突然停步,侧身一腿踢来。我略一侧身,鬼脸女子的腿从我肩头处擦过,基本无伤,倒是我冲击之势极猛,整个人向鬼脸女子撞去。 我是故意的,因为她力气小,身体瘦,只要能撞中她,她就必定被我撞飞。 鬼脸女子急忙又一拳打出,虽然打在我胸前,力气不够大,没能阻挡住我的冲撞之力,被我撞倒在地压住。 我急忙用手去抓她的咽喉,鬼脸女子以前肘来挡,我顺手扣住她的手腕便反扭。不料这时鬼脸女子身上发出一股力道把我震开,她的身体奇异地一扭,反过来一拳打在我的颧骨处,被扣住的手也像蛇一样滑走了。 我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金星闪烁,半个脸火辣辣的疼,足有三秒钟才恢复过来。这样也能挣脱,我真的无话可说了,人家是高手,我是野路子,实力不是一个档次的,再追也没有用,可是我能够不追么? 大怪物和鬼脸女子迅速进入了松林范围,老林没有再发出叫声,如果不是被捂住了嘴就是被打晕了。我一颗心直往下沉,在其他地方我还有一点点机会,进了松林,里面有无数厉鬼和毒虫,我根本就不敢进去! 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虽说学艺三年也经历了几次灵异事件,但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师父陪伴,置身于如此险恶的地方,面对如此无解的死局!老林是我的二师父,虽然很凶有时还不正经,但对我的关爱却是出自真心的;吴章雅虽然不是我师父,对我也一直很照顾,视如子侄,现在他们危在旦夕我怎能不救?但是进去我必死无疑,救不了人又白送命,这事绝对不能做! 回去叫人不是办法,普通人来了再多也没有用,即使把师父请来了也无济于事,方圆几百里内绝对没人能进蛇肠谷……现在还能怎么办? 我很颓废地回到宿营的地方,看着凌乱的场面更加无语,不是说猛鬼山寨里面的人都死绝了吗,为什么还有一个?武林高手加上巨大怪物,再加上一个强大到了难以形容的邪灵,变得无懈可击,我就是三头六臂也斗不过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我真的很希望妖狐能给我一点帮助,哪怕是一点点建议她好,但它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可以确定它是进入某种状态之中无法感应到我了,所以我现在是真正的孤立无援,无计可施了。 自怨自叹了一会儿,我开始练功,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到了时间就会想要练功,所以我在一种不经意的状态中进入练功状态。我练功有两个部分,一方面从气海穴中搬运灵气游走十二正经,这是提纯灵气;另一方面意想着天上日月神光从头顶百会穴进入,经由印堂到膻中穴再到下丹田,然后慢慢充润整个下腹部,意想浊气从心窝处呼出……这是采集外气,最初是两者分开练的,现在我已经可以同时进行了,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做两者就能同时进行。 大概是因为受了太大打击,心如死灰,无欲而为,心死神活,今天练功的状态与众不同,感觉特别明显,日月神光简直有如实质进入体内。仅仅两个小时,我就感觉到了满盈状态,这时我一如往日地吸收到了妖狐的阴属性灵气,而且量特别多。 我把所有灵气都纳入气海穴后,灵气没有像平常一样平静下来,而是开始旋转起来,由慢而快,有如一个巨大气旋。它越转越快,渐渐分离成两团,一冷一热,既相互吸引,也相互排斥,你追我赶,拉出了长长的尾巴。不一会儿,两团气体变成类似阴阳鱼的形状,不停地转动着。 我一阵惊喜,莫非我已经突破到了阴阳诀第二层两仪阴阳?师父达到两仪阴阳用了将近二十年,我练阴阳诀还不到三年,这有可能吗? 我试着调运两团灵气分离,分别传送到左掌和右掌,左掌变得冰冷,开始凝结水珠;右掌变成火热,冒出淡淡白气。这里空气湿度很大,所以遇冷就会凝结成水珠,遇热会有些许白气。 我大喜过望,我真的达到两仪阴阳了!这到这一个层次,最大的特点就是灵气可以阴阳分离,可以通过调节体内阴阳平衡,不怕冷热,身体素质进一步提高,基本不会生病,使用法术咒语的威力更强,灵气有了更多种用法,比如阳属性的符,调用阳属性的真气来画效果当然更好。 达到两仪阴阳,可以算是一个阴阳师了,更重要的是我用三年时间达到了两仪阴阳,那么还有七年时间,我一定可以突破到第三层四象化生! 正当我欣喜之时,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你虽然灵气阴阳分离了,这一点点修为也没什么好激动的。” 第19章 青丘凝雪 我很惊讶,但一秒钟就反应过来了,那是妖狐,是它在我脑海里说话,它可以直接跟我沟通了! “太好了,你可以说话了!”我大声叫喊起来。 “呵呵……”妖狐发出一阵娇媚而清脆的笑声,这声音我很熟悉,同时我心中也充满了欢愉,感觉就是我自己在笑。 妖狐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用那么大声,只要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我就知道了。” 我急忙在心里发问:“你是不是已经冲破我师父的封印了?” 妖狐的心情立即晴转多云了:“哼,要不是我被那妖道重创,凭他怎能把我封印起来?他也是个糊涂虫,我根本就没有想要害你,为什么要把我封印起来?害得我要多费好多手脚,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离开你的身体。” 这个不是我师父糊涂,而是我少了一个英魄,必须“借”用它的,只能把它封印。我刚想到这个问题,妖狐已经知道了,说道:“你偷走了我一个魄,害我不能离开,本来我是该恨你的,但是你变成这样也算是受我牵累,所以我们扯平了。你练功我能受益,但你也得到了我的灵气,所以我们谁都不欠,你说好不好?” 我立即表示同意,现在我们是真正的同生共死,不能离不能弃,要是不肯原谅对方,吵个不停,只怕以后别想安生了。 妖狐又说:“我受的创伤非常严重,幸亏你练习阴阳诀能让我得到一点好处,我才有了复原的可能,但还是需要很多时间。现在我还是很虚弱的,帮你对付敌人我有巨大的损失,所以不是迫不得以,我不会出手帮你,你也不能闭着眼睛乱来,你不怕死,我还不想死呢!” 第44节 我暗想,面对老僵尸和大量阴魂、毒虫时,它不理我,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妖狐道:“我不是见死不救,而是那时我正在练功的紧要关头,人家想要早点突破再帮你嘛。” 我想什么它立即就知道了,所以我不敢乱想,急忙转移注意力:“对了,你有名字吗?” “当然有,我叫胡美媚依娜姬雪斯娇。” “什么?”我不是用耳朵听到的,否则我一定会以为是听错了,“这是什么鬼名字,这么长?” “呵呵……这是我的洋名,中国名字叫青丘凝雪。” 我更加惊讶,没想到它这么时髦,居然还有外国名字。妖狐笑道:“一百多年前,有一个可恶的道士一直追着我,我逃到了极北之地,那里的罗刹人绿眼睛高鼻子,全身是毛,名字都是什么基呀、斯呀,我觉得好玩也取了一个。” 敢情还是一只出过国留过洋的海归狐狸,不简单!我在心里问:“你现在几岁了?” 妖狐咯咯笑道:“少女的年龄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我对它充满了好奇:“那么你是怎么开始修炼的?什么时候可以变成人的?” 妖狐似乎又有些不高兴了:“这是我的隐私,难道你读书的时候老师没有教你不能随便打听别人的秘密?女孩子有些事是不方便告诉别人的!” 汗,它有隐私,我却没有隐私了,我想什么它立即就知道了,这太不公平了! 妖狐嘻嘻一笑:“那以后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去睡觉,你不让我知道的我绝对不问。” 我才不信这鬼话,一想到以后任何事都会被她知道,我就有一种全身没穿衣服的感觉。只怕我无论穿什么衣服在它面前都等于没有穿任何衣服…… 妖狐又发出一阵“笑声”:“其实我的心情你知道,你的心情我也能感受,谁都瞒不了谁,很公平啊!” 我确实可以感受到它的心情,但无法知道它的想法,与一个少女(至少它的心性是少女)争论公平不公平,绝对不会有结果,也是很愚蠢的,所以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你的中国名字还不错,青丘凝雪,我就叫你小雪吧?” “可以啊,那我叫你什么呢?” “随你叫什么。” “嗯……从年龄来说,我不能叫你大哥;从关系来说我们是平等的,我不能叫你主人;虽然我从你那儿学到了阴阳诀和许多法术,但实际上我能力比你强,也不能叫你师父。哎呀,太乱了,干脆我叫公子吧?” 我不喜欢这个太古董的称呼,不过我已经说了“随便”,就没有理由反对,反正没有别人能听到,由她叫去吧。 “对了,我在破学校时,你为什么找上我?”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许久,虽然不严重,但还是想问问。 小雪不说话,我能感受到它有些羞涩和心情激荡,难道它真的对我有些意思? “唉……”幽幽叹了一口气,心情很低落,“你不要以为我生性淫贱,以前我从来没有对别人那样……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你只能活到三十岁,那时我能保持元神完整就不错了,百年之内我都不可能再拥有血肉之躯,所以我们只能是现在这种关系,不可能有夫妻之实。” 我心中一凛,我真的只能活到三十岁? 小雪道:“妖的体质与人是不一样的,你换成了我的英魄,体质提升,但生命的损耗速度也加快了,所以你只能活到三十岁左右。我也不知道你师父说的北斗七星接命法有没有效果,也许那个法术加上你努力修炼,可以活得久一点吧?” 我们沉默了,我前途未卜,心情有些沉重;青丘凝雪则因为与我错失了夫妻缘份心情也不好。 过了一会儿我提出一个问题:“既然你对我有些意思,为什么又把陈星弄到我的床上?” “你说那个小丫头?嘻嘻,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如果你能把持得住,我就非君不嫁了,然后助你功成名就;如果你把持不住,你就不值得我托付,而且你嫌弃我是妖不肯跟我合体,见到别的女子就动色心,我会很生气,说不定会杀了你。” 我一头冷汗,真没想到它是这个目的,妖毕竟是妖,即使是善良的妖也会做出偏激和不可理喻的事来…… 小雪立即知道了我的想法,冷笑一声:“你说我很坏?你不觉得许多人要比我坏得多?比如陆成山、胜玉婆、陈有源……算了,反正我跟你是有缘无份了,随你喜欢谁,以后我不会干涉你。” 我心里有些失落和不甘心的混合味道,这是小雪的心情,所以我知道它说的不是真心话,只怕以后我跟别的女人洞房时,它还会在我脑海里跳出来吃几桶干醋,我又能把它怎样? 小雪立即又知道了我的想法,说道:“这样吧,我们约法三章,你不想让我干涉的事我绝对不干涉,我不想做的事你也不能逼我;反过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事,你问了我也不会说,你不想做的事,我也绝对不叫你做。” “行……”我刚说出一个行字就后悔了,我还指望它帮我救出老林和吴章雅呢! 小道:“你还是快下山去吧,里面的邪灵强大之极,即使是我没受伤之前也不一定能斗得过它,现在就算我拼了命帮你,也没有任何希望。” 我愣住了,我最后一点点希望被它一句话给完全扼杀了!但是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骨子里面男人的自尊和责任感突然爆发出来了,我不会再求它,不需要别人的帮忙,我要用自己的能力把两位长辈救出来! 小雪长叹一声:“你一定要去送死,我也没有办法,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你死了,我是有机会拿回英魄重获自由的,所以你要去送死我不会拉住你。” 我有些生气:“那你以前还救我做什么?” “不要激动,我只是实话实说嘛!”小雪娇嗔了一句,“以前你死了,我也会魂飞魄散,所以要救你;现在我们的修为提高了,你死了我有五成机会聚齐魂魄,我可以不救你了;如果等到你三十岁再死,我就一定可以获得完整元神,你想怎么死我都无所谓。” 原来如此,虽然它说的是实话,但这却刺痛了我的心,我心里不爽不想跟它说话,它也不知躲到哪里去,没有声息了。 以前我以为它是比较单纯的,现在才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人活几十年都会变得滑头,更何况是活了大几百年的妖! 先不理它了,我还是集中精神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硬拼是肯定拼不过的,所以我只能用巧,上兵伐谋,用谋略取胜才是上策。我坚信能找出一个办法来,比如之前我用的引蛇出洞之计,主要是因为对敌人缺少了解才失败了,目标并不是智力低下的母野人,而是一个活人加上一个大怪物。 我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一个阴阳师,最擅长的就是控制阴阳五行之力,所以必须从这个方面想办法。蛇肠谷虽然是绝地,但也不见得就没有任何生机,即使是人为布置的阵法,也会有阵眼和死角,更何况是天生的地势。 对,这无边的阴雾就可以当成一个阵法来看待,如果能找到生门,就可以进去了! 任何阵法的原理,都离不开阴阳和五行相生相克,受克是凶,相生是吉,失去平衡是凶,达到平衡是吉。这个世界上没有纯阴或纯阳的东西存在,所谓纯阴只是阴性极强阳性极弱,同样所谓纯阳之中也会有一丝阴性,因为阴阳是一个东西的正反两个面,不可能一个面绝对消失。这个不可消失的一点阴性或一点阳性,体现在阵法之中就是阵眼或生门! 在普通人看来,阴就是阴,阳就是阳,但是在阴阳师看来,阴里面包含着阳,阳里面包含着阴,好比大海之中必有孤岛,深山之中必有泉眼;阳里面还包含着至阳,阴里面还包含着至阴,比如井里面还有泉眼,树里面还有核心,这才是真正的阴阳之道。 眼前这一大片被阴雾铺盖的地方,可以视为太阴,那么里面必然会有一点阳气,可视为少阳。如果找到太阴之中的少阳,并加以控制,那就会变成我的生门,阴魂就影响不了我!假如有传说中神仙那样的实力,甚至可以掌控太阴之中那一点少阳,利用物极必反的道理逆转阴阳,直接秒杀这片区域的所有阴邪鬼物。 逆转阴阳的事比火星还遥远,我就不想了,现在只要能进去我就很知足了! 第20章 我就是生门 整个蛇肠谷都被阴雾笼罩,我完全看不到,也没有进去过,想要从这一大片极阴之地中找到一点阳气,就像站在岸边从无边大海之中找一个孤岛,几乎不可能做到。但不找到这个“生门”并加以利用,我绝对不能进去。 第45节 我苦苦思索,突然眼前一亮,以这片区域的阴气之重,活人根本不能长久生存,那个鬼脸女子明明是活人,为什么可以住在里面?唯一的可能,就是少阳之气集中在她身上,并且可以随她移动,这个就是生门! 出现这种状况有两个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她是蛇肠谷里面的唯一活人,一点阳气自动集中到了她身上;第二种可能是蛇肠谷里面那个强大的邪灵在关照着她,给她活路。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说明那个邪灵也控制不了自然存在的生门,那么我就可以利用一些方法把生门暂借过来;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就无法可想了。至于大怪物,可能是由野人变异而来,变异的原因就是长期受到阴气侵袭,所以不用考虑少阳之气在它身上的可能。 在人为布置的阵法中,绝大多数阵眼和生门都是可控的,但绝对有自动生成的不可控的阵眼和生门存在,所以别人才有进阵和破阵的可能。自然形成的地势和阵势,阵眼和生门基本是不可控制的,所以我觉得我有八成以上机会,值得一试。 气息是变化的,所以太阴之中那一点少阳也是可以移动的,受到气机感应集中在鬼脸女子身上,那么也就可以采用更强的气机感应方法把少阳之气夺过来并牵引住…… 有了理论上的支持,我精神大振,开始整理可能要用上的东西,同时思考着怎样做才能把生门控制在自己身上。 我背上大竹篓,带上一把砍柴刀和老林的短刀,施法用的道具全部放在一个布包里也带上,手里拿着桃木剑,以坚定的步伐走向松林。所有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如果猜错了必死无疑,但是我不能犹豫,没有退路,只能鼓起勇气往前走。 我在心里说:“小雪,我不需要你出手,只要等下你借一些阴属性灵气给我就行。” “啊,你想要干什么?你真的要进去送死?” “未必是送死。按照我们的约法三章,你不要管我怎么做,只要你借一些阴寒气息给我就行了。” “你呀……” 青丘凝雪娇嗔一声,有些幽怨,有些无奈,还有些关心和撒娇的味道,我不由心中一荡,也许她说得凶狠,实际上是舍不得我死的。 我发现了,并不是所有我的想法它都知道,当它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时,我的想法它是不知道的,比如刚才我推敲进蛇肠谷的方法,它就不知道,我需要它帮忙的原因它也不知道。 这片区域的唯一阳气会集中在鬼脸女子身上,有两个原因,第一因为她是活人属阳,阳气有互相汇聚的特性,她能把阳气吸引过来;同时她是女人又属阴,阴阳能够互相吸引。我要把跟随着她的阳气夺过来,当然也要想办法达到这种微妙平衡,并且吸引力比鬼脸女子更强。我是男人,体内无论如何调整气息都不可能比女人阴气更重,所以要借助青丘凝雪的阴气。 我没敢多看松林边缘惨不忍睹的尸体,低头往里面走。松林里面阴雾笼罩,夜晚比白天更加阴森潮湿,但是很安静,没有毒虫出现,连夜虫的鸣叫声都很少。这让我暗松了一口气,如果边缘地区就有大量毒虫活动,我的计划就不能实现了。 我一步一步稳稳往前走,见到第一棵倒地的巨松就停下了,拿出两把刀,把巨松外面早已腐朽的外层木料扒开、削落,露出里面的松树心。 松树腐烂之后,全部松脂油都会集中到树心里面,劈细之后遇火即燃,火焰猛烈,遇风不灭,是古代引火和制作火把的最好材料。这一棵巨松有上百年树龄,树心呈赤红色,砍一刀甚至能看到湿润的油脂,更是此中极品。 我不停砍削,不论大小碎片都收进大竹篓里,直到装满为止。 接下来就是要扰乱这片区域的气息,重新取得平衡,让“生门”自动落在我的身上。一般来说,子午两个时辰,阴阳交替,就像电脑重启一次,这片区域的气息会重置,但这个不是很保险,所以要加入一点干涉。 看了一眼手表,马上就要十一点了,我把竹篓里的所有松树心碎片全倒了出来,堆成一大堆,然后点火。松树心碎片遇火即燃,燃烧迅猛,不过一分钟时间便火焰冲天,黑烟滚滚。 整片松林开始骚动了,阴雾如海啸澎湃,快速聚集成人形,树洞里、落叶下钻出了一只只巨大怪异的毒虫,向我这边冲来,就像前一次我与老林进来时一样。 这是一场豪赌,如果我的猜测错误,或者我控制的平衡效果达不到,或者计算的时间有误差,我就会眨眼之间被毒虫吞噬成一堆白骨! 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调动体内灵气,把阳属性灵气尽可能收敛进气海穴内,阴属性灵气则散布到全身——只有达到阴阳诀第二层阴阳两仪才能做到这一步,如果不是阴阳诀突破了,我即使想到了这个方法也没有意义。 大量阴气在附近聚集成人形,大量毒虫也奔涌而来,但强烈的火光和黑烟让它们不敢立即靠近,只是团团围住了我,那势头比前一次更凶猛更可怕。 单凭我自己体内进行阴阳调节是不够的,必须借助青丘凝雪的阴气,才能让我比女人的体质更阴寒。小雪感应到了我的需求,一股极阴的灵气突然出现在我体内,不是从某个地方涌出来的,而是直接在全身涌现,好像它和我是完全重合在这一具躯体里面。 大量阴气让我体质完全改变了,一个阳气十足的大男人体质比女人还阴寒,全身各种器官都不协调了,体温明显下降,血液循环变慢,皮肤呈现青白之色,脸色看上去简直像是死人。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还好青丘凝雪的“妖气”对我身体不会有太大伤害,如果我从身体外面吸收充满煞气和戾气的阴气,会更难受,并对身体造成伤害。 火堆燃烧得很快,已经达到了最旺盛的时刻,蛇肠谷里面的老怪物可能被惊动了,阴魂和毒虫显得狂暴急躁,恨不得立即扑上来。 火势越猛,也就代表燃烧得越快,总共也就三四分钟时间,火焰迅速萎缩下去了,万千阴魂和毒虫开始向我涌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刻我心情反而很平静,我已经尽力了,失败的话也是命中如此。只是什么是命运呢,为什么我的人生如此坎坷总是不平静呢? 推算自己的八字是不容易算准的,因为每个人都无法对自己做到不偏不倚,所以学算命的人一般不算自己。而且师父说了,替换了妖狐的英魄之后,我的生命轨迹已经发生了偏转,与八字对不上了,所以我可能知道别人的命运,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死在这里。 众多阴魂先扑到,张牙舞爪攻击我,实际上单个阴魂并不强,我有灵气附体短时间它们无法对我造成严重伤伤,只是损耗了一些灵气。这些阴魂也不是真正的阴魂,而是蛇肠谷里面的邪灵凝聚起来的傀儡。 毒虫紧接着冲到了,大部分是蛇,由于我的一双小腿都包了新鲜的野猪皮,强烈的气味令它们不敢立即攻击,但其他种类的毒虫却不是很怕,已经作势欲扑。 浓重的阴气致使火堆余烬快速熄灭,这时恰好也进入子时了,整片区域回到了平衡状态,等于是一次大洗牌。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了身边有一丝丝暖意,扑向我的阴魂突然停止了攻击并纷纷避开,身边的毒虫也后退了一些。 在我身边没有发光,也没有发亮,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变化,但我知道我成功了。太阴之中的少阳本来就不是真阳,不可能是火光、太阳光之类,这是一种很玄妙很难形容的存在。由于我体内阴气很重,身体冰冷,所以能感应到了身边微弱的变化,感觉到变温暖了。 我试着向前走几步,前面的阴魂和毒虫纷纷让开,距离很近却不攻击我,我真的成功了! “这怎么可能?”青丘凝雪在我脑海中惊叫。 “一切皆有可能!”我很自豪地回答。 “这是什么原理?” “阵法的原理,任何阵法都有生门和阵眼,现在我已经控制了阵眼,我就是生门!” 小雪沉默了几秒钟,像是自言自语:“我觉得是你身体变冷,那些阴魂和毒虫不把你当人了。” “……” 我才不跟它争论,按捺着心中的狂喜和成就感,快步向前走,可以和所有阴魂和毒虫说白白了。 蛇肠谷内又传出了一声低沉却震撼人心的咆哮,阴雾翻卷奔腾,似乎整个天地都在震颤,但无数阴魂和毒虫狂暴乱蹿,就是不攻击我。 小雪又道:“公子,虽然阴气和毒虫不攻击你了,但里面还有一个大邪灵啊,你还是不能进去!” 我笑了笑,心里给它一个回复:“这个‘阵眼’连邪灵也不能控制,除非它具有肉身并现身攻击,否则伤害不了我。” “可是里面至少还有一个巨怪和一个女人啊?” 我继续向前走,用我的行动来回答。现在我的状态很不好,浑身不对劲,战斗能力和施法能力大幅下降,肯定不是大怪物和鬼脸女人的对手,但我还是要进去,因为我没有退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不是一个妖狐所能理解的。 第21章 进入猛鬼山寨 阴魂和毒虫已经不敢靠近我,松林中的阵法早已被破除,我没费多少时间就穿过了松林来到悬崖底下。悬崖倾斜八十度以上,经过人工开凿,有一条不规则的小石阶向上,如果有人从上面砸一块石头下来,后果不甚设想。 鬼脸女子大概没想到我能进来,此刻上去应该是安全的,时间拖久了,里面的邪灵倒有可能通知她来阻止,所以我立即向上攀爬。 第46节 说是“迅速”其实也不快,这个地方太难走了,而且我体内阴阳严重失衡,头重脚轻,比发高烧还要难受,全身都不对劲,能不摔下去就不错了。 梯道尽头有一个内凹小平台,可能以前有人站在这儿用滚石檑木攻击入侵者,现在什么都没有。平台旁边有一条木制栈道,贴着石壁有十多米长,而且有拐弯,虽然没有华山的长空栈道那么惊心动魄,却也非常吓人。木栈道已经明显腐朽,不过巨大怪物可以走过去,我也一定可以走过去,只要不掉下去就行。 我深吸一口气,明定了定神,扶着石壁一步一惊心走了过去,尽头是一条向内的狭道,两边石壁如刀削般整齐,宽度只有一米多,长有二三十米,高度很难估计,抬头只能看到一线天。这个地方还是非常凶险,如果有人站在前面开枪或者射箭,根本无处躲避,我不敢停留,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跑。 过了一线天,眼前变宽大了很多,这是一个两边悬崖倒倾,呈“八”字型横截面的山谷,宽阔的地方有五十米以上,狭窄的地方只有十几米,深度不知道有多少。山谷中央有些平整的土地,可能以前是农田或菜地,现在是大半人高的荒草,两侧贴着石壁可以看到一些用圆木垒成的木屋,虽然经历了多年的风霜雪雨,依然矗立。 这就是令人谈“鬼”色变的猛鬼山寨?几十年甚至近百年来可能都没有外人进来过,但是我进来了,要是师父知道了,也会以我为荣吧? 我可以感应到青丘凝雪很紧张,这是前所未有过的现象,可见它没有说假话,它是真的畏惧这里面某个强大的邪灵。不过它有些生气我没听它的劝告,赌气不跟我说话,只是我还能明白它的心情。 这里连虫叫声都听不到,极度的安静让我也很忐忑,我早已做好了随时遇见各种可怕鬼怪的心理准备,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任何鬼影,也没有见到任何活物,只有浓重得有如实质的阴气,让人产生溺水般的感觉。 这太不正常了,即使这里面没有别的鬼物,致少也有一个可怕的邪灵,对我意见很大,为什么现在不生气了?不可能因为我控制了阵眼,它就完全无视我了,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过分的平静,让我心存疑虑,精神高度紧张,不敢轻易向前,但站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我必须尽快找到老林和吴章雅并带他们离开。 脚下有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几乎被荒草完全淹没了,中央留下一条颇为光滑的痕迹,依稀可见一些脚印,显然鬼脸女子和大怪物经常从这儿走过。 往前走了几步,我看到了路边的草丛中有大量骷髅,不知道是这儿的原住民,还是外人被杀死在这里。如果鬼脸女子是这儿的主人,应该不会让自己人曝尸野外吧? 往前走了几十米,山谷中央出现一块大石头和几棵树,大石头旁边还有一个泉眼,用石板彻成小水塘,水质清凛,哗哗往外流着。这是我进来之后第一个遇上的带有明显生机的东西,带着充沛的水之灵力。 大海之中必有岛屿,泉眼附近这一小片区域就相当于是汪洋大海中的孤岛,没有被阴煞之气侵蚀,具体形成原因可能是泉眼带着很强的灵力和活力从地下深处不停地涌出,把腐朽阴煞之气冲开了。假如后无退路,可以暂时在泉眼附近躲避一下,所以我仔细看了周围地势。这一看又让我心里一动,可以在这儿布置一个简单的阵法,用来困住大怪物和鬼脸女子。 上古曾有许多惊天动地的大阵,甚至可以诛仙灭圣,但流传到现在只剩下一点皮毛了。除了一些固有的阵法外,有时可以利用现有的地形加以布置,形成简单的阵法效果,压制完全不懂阵法的人。 要形成阵法效果,必须“五行俱全”,五行俱全也不是说金木水火土都需要,在很多时候脚下的大地就是土,土属性灵物可以不用。布阵的时候也不是五行平衡,五行完全平衡就没有任何损伤果了,必须一种属性严重偏弱,由于不平衡产生灵气震荡才能对敌人造成损伤,这是阵法的动力。 阵法有了动力,再根据八卦、九宫、视觉欺骗的原理加以布置,不懂的人进入就会产生幻觉,迷失方向、消耗精神、阴阳失调等问题。这是指最基本的简单小阵法,如果稍上档次一点的,布阵难度要大得多,对阵内生物的压制效果也要更厉害,目前我还没那个能力。 我要布置的就是最简单的小阵法,泉眼属水,巨石为土,神木印是经过雷击的樟树心,属性为火,桃木剑为木,鲲鹏镜为金,五行已经齐备,只要度量好距离和方向,把这几件东西固定在特定位置就行了。 这个道理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不容易,首先要顾及现有的地形和物体,然后布阵道具的灵力有差别还要进行调整,兼顾五行生克和阴阳平衡(或不平衡),这种微调只能凭灵力波动来感应,不容易拿捏。 我是第一次实地布阵,所以每一件东西放下都要观察好久,思考好久。这时谷内方向传来“呯呯”声响,地面微微震颤,应该是大怪物往这边来了,我没有时间多想,迅速把桃木剑和神木印放好,手里拿着鲲鹏镜站在水潭边。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往这边跑过来,却不是奔我来的。看样子鬼脸女人并不知道我进来了,她失去了少阳之气的护身效果,可能在阴雾中待不下去了,准备到外面去。 我前上向几步,朝她挥了挥手:“嗨!” 鬼脸女子没想到我会在这我出现,大吃一惊,立即朝我跑过来,大怪物也大步如飞跑向前冲。我转身就走,从水潭边跑过时,把鲲鹏镜抛进了水潭里,脚步不停靠近巨石。 五行金生水,鲲鹏镜一落水泉眼的灵力立即被激发并放大,阵法有了动力产生连锁反应,效果就显现出来了。我闪身贴着巨石站在那儿,鬼脸女子却没看到我继续向前跑,飞快地绕着巨石转圈圈。 她跑了两圈突然停了下来,有些迷惘的样子,本来是她很熟释的地方,突然感觉陌生了,所以疑神疑鬼。她以为我是躲进了荒草地中,于是改向草丛中去寻找,但实际上这时她产生了视觉误差,一直是绕着巨石附近跑。 奔跑了一会,鬼脸女子发现了古怪,站在巨石边略歪着头倾听,并思考怎么脱困。两分钟后,她的眼睛望向水潭的出水口——我布置的小阵法很简单,有很多破绽,顺着小水沟前进就可以离开。 我隐藏在她身侧三步外的树后,一看她的眼光方向就知道被她识破了,于是毫不犹豫出手,闪电一般扣住她的右手腕扭到后面,同时脚下一绊,身体往下压,把她锁死按在地上。 大怪物一直跟在鬼脸女子后面不远,发现了我立即怒吼冲过来,扬起了巨大的手掌。 我转头大吼一声:“你敢乱动,我就打死她!” 鬼脸女子同时“哼”了一声,大怪物不知是听懂了我的话,还是受到了鬼脸女子的指挥,大手掌没有拍下来。它不敢攻击我,但是非常暴怒,乱跳乱吼,把身边一棵海碗大的树都弄折断了。 我紧紧扣住鬼脸女子:“我早已经说过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救回我的朋友,如果你肯放我朋友出去,我绝对不伤害你,但要是你敢使坏,我就会把你全身骨头都折断!” 鬼脸女子没有吱声,扭过头来瞪着我,眼中露出倔强之色。我不敢松手,现在我的状态很差,肯定打不过她,但这样一直扣着也不是个办法。 我突然松开一只手,握拳击向鬼脸女子的太阳穴。这一拳并不是太重,但足以让她眩晕一会儿,我迅速把她两条手臂反扣,扯下她身上的破布牢牢捆绑起来。绑完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扯下一大块布撕成两半,拉紧绞在一起如绳索状,再把她的双臂绑了一圈,这样她手臂没有活动的空间,就更不容易扯断手上的布条了。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如今我体内阴阳严重失衡,就像在生重病的人一样,做什么都不容易。这时我才注意到,鬼脸女子手臂的衣服被扯掉之后,露出的皮肤很白,但也很瘦,瘦得让人有些揪心。她衣服的前襟也被扯掉了一大片,从侧面看过去,可以看到束胸的白布和不是很高的隆起。白布很干净,不像外面的衣服那么破烂,隆起虽然不高,却是真材实料,让我心跳加速了几分。 看样子她比我预料中还要年轻。 第22章 清风自有神仙骨 大怪物见鬼脸女子控制在我手里,不停怒吼,愤怒地拍打自己胸膛,却不敢攻击我。 我把鬼脸女子翻转过来正面朝上,发现她的面具因为蹭在地上已经有些松开了。这面具看起来很吓人,并且我也想看看面具后面的人到底是老是少,是美还是丑,于是伸手去揭面具。 面具很薄,紧贴在脸上,触手不是很硬,可能是某种树脂或皮革做成的。随着面具揭开,露出了一张很苍白、很瘦削的脸,眉毛疏朗而秀气,眼睛微闭捷毛很长,鼻子小巧端庄,嘴唇没什么血色,但上唇如弯弓下唇如满月,线条非常好看,因为很瘦下巴显得特别小巧纤秀,看她的样子最多二十岁。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鬼脸女子如此年轻,长得如此美丽。这是带着一些古典气质的绢秀之美,像温润的玉石那样令人觉得可亲可爱,但是纤秀瘦弱之中却又带着一点儿坚韧不屈的味道,更加让人发自内心的心疼和怜爱。 她的脸色苍白之中隐现青气,显然是长年被阴森鬼气侵入体内,她瘦弱无力可能与此有关。 “唉……” 我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叹,急忙抬头远眺,四周浓雾笼罩,什么都没有看到,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并不是真的听到了什么。 我可以感觉到青丘凝雪更加紧张,不过按照我们的约法三章,它忍住了没有啰嗦。 我再低头看向少女,发现她眼睛已经睁开了,明亮的大眼睛里面隐现泪水,有些紧张、惊惧,却又带着一些愤怒和不甘。睁开眼睛之后,整张脸变得更加有灵气和活力,而她的眼神却显得坚毅和倔强,像是一只落进了陷阱的小白兔。 我并不是个凶狠的人,况且师父一再叮嘱我得饶人处且饶人,连大奸大恶的人也要给予悔改的机会,更何况是这样楚楚可怜的少女?所以我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不要害怕,我说了不会伤害你就不会伤害你,请你放回我的朋友好吗?只要我们能安全离开,我就放了你。” 对待阶下囚还用了个“请”字,实在是很客气了,这也是看在她是一个可爱又可怜的少女分上,要是个大男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客气。少女忍住了眼泪没有掉下来,犹豫了几秒钟,用细密整齐的牙齿轻咬着下唇,微微点了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他们都还活着吧?” 少女又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这里吗?”我很好奇,同时也想缓和一下气氛。 第47节 少女摇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脸上有些不对劲,再望向我手中的面具,立即脸色大变,又羞又怒,奋力挣扎,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望着手里的面具有些尴尬,有点侵犯了别人隐私的感觉,但现在再给她戴上也不妥,只好讪讪笑道:“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它太吓人了,才把它拿下来。” 少女还是不说话,闭上了眼睛,泪水还在流。我有些着恼了,你用鬼面具吓人,本来是你的不对,我拿下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再说还是你先把吴章雅抓走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但是看少女可怜的样子,我最终忍住了没有发牢骚。 大怪物见我与少女说话,逐渐安静下来,站在一边伸手骚着头皮,不知该做什么。 “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多包涵,放了我的朋友吧?”我再次以商量的语气说,在这特殊的地方,我不想再发生冲突。 少女睁开了眼睛,挣扎着站了起来,却不知该往哪边走。我抓住了她一只手臂,带着她走,她的武功实在太强了,不抓着她我不放心。少女倒是没有反对,任由我抓着手臂跟着我走。 靠近我身边时,少阳之气也能影响到她,她明显轻松了许多,脸上的青气不那么明显了。 少女身高约一米六,骨骼本来就较纤细,再加上很瘦,我抓着她的手臂甚至有一种太用力会抓断了的感觉,估计她的体重不会超过八十斤,真的是太瘦了。 现在我知道了,不是什么母野人喜欢美食,而是她长期缺少可口的食物,缺乏营养所以这么瘦。她可能平时连盐分摄入都不足,所以武艺高超力量却明显不足,穷文富武,练武的人需要消耗大量能量和营养,没有摄入足够营养是绝对不行的。体质弱再加上生活在阴煞之气如此重的鬼域之中,能够活着已经是一个异数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抓走吴章雅?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活人?我问:“这里还有其他活人吗?” 少女无动于衷,之前她还会点头或摇头,发现面具被揭开后,连点头和摇头都不干了,显然心里恨极了我。她可能是习惯了在夜里行动,也有较强的夜视能力,山谷中虽然黑暗,她迈步之际毫不迟疑。 我们沿着小路往前走了数十米,拐进了一间木屋。这木屋是用碗口大小的圆木作为墙壁搭建起来的,与石壁连在一起,前大半间是木屋,后小半间是挖空的石洞,里面有简易的木床、木桌、木盆木桶之类。 一进门我就发现老林和吴章雅被绑在一根木柱上,嘴里塞着破布,耷拉着脑袋,但可以感应到他们身上有阳气,都还活着。 “二师父,吴伯伯!”我大喜,就在心情一松懈的瞬间,少女突然用肩头朝我撞来。我本能地后退,却不料后面一只巨掌拍下,正好打在我后脑勺上,我一阵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快醒醒,真是传说中的菜鸟啊,这么容易就被人翻盘了!” 这是小雪的声音,很懊恼的样子。我有些晕乎乎的,过了几秒钟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人绑在柱子上,跟老林和吴章雅一样的下场。更糟糕的时,我昏迷时体内阴阳二气自动恢复平衡,现在生门的少阳之气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我失去“免死金牌”了! “呜呜……” 老林和吴章雅用力挣扎,想对我说话但是嘴被堵住了。 “喂,放开我!”我大叫一声,看来我的待遇比他们两个好一点,可以说话。 外屋传来轻灵脚步声,少女走了进来,脸上换了一个狰狞恶鬼面具,身上也换了一件衣服,不过还是破破烂烂,是由两三件破衣服拼接成的。 “你想怎么样?”虽然我已经没有任何筹码,还是希望能通过谈判解决问题。 少女紧盯着我,眼光很复杂,我很难猜测她的心思。停了几秒钟,少女终于开口了:“我……不,不能……放你,走。”她可能是平时很少讲话,发音有些困难,但声音轻柔,带着一点磁音很好听。 我立即问:“为什么,我对你没有敌意,之前也没有为难你,为什么你就不肯放过我们?” 少女在我的直视之下似乎有些吃不消,避开了我的眼光:“我,不杀,你……也不,放你走,你……会死。”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不会亲手杀我,但是在这阴气极重的地方,我不可能活很久,如果她不给他食物,七八天都撑不下去,然后我就会被吊在黑松林里当稻草人。 “姑娘,我看你不像是坏人,杀了我们也没有好处,为什么就不肯放我们走呢?” “规矩。”少女这一次倒是很快开口了。 “你是说以前这里的人定下的规矩吗?但现在他们不在了,只剩下你一个人是不是?所以现在你是唯一的主人,你说的话就是规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少女愣在那儿,觉得我的话有些道理,但又与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有冲突,芳心大乱。 我继续展开攻势:“这里已经不适合活人居住,你连吃的和穿的都没有,离开这里下山去吧。外面的世界已经有了很大变化,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生活越来越好过了,真的没有必要躲在这里了。” “不,我不,下山,外面……坏人,很多。”少女摇着头,但看向我的眼光已经有些动摇。 我立即说:“外面确实有坏人,但是也有好人,而且好人比坏人多。”我知道直接叫她放人很难打动她,如果能劝说她离开这里,她必定会放了我们。 “你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堵,堵你的嘴!”少女威吓我,那恶鬼面具确实挺吓人的,但一双秋水明眸却与恶鬼面具很不协调。 我只好换了一个话题:“你的面具做得很好啊,第一次看见差点吓死我了,对了,那个提着头的鬼也是你扮的吧?” 少女点了点头,脸上有些笑意,大概从来没有人称赞过她吧?心情好,也就不再限制我说话了。 “我叫张玄明,你呢?” 少女不回答,我说:“反正你不放我,迟早我是要死的,说不说都一样,说出来也好有个称呼啊。” 少女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开口道:“林梅,双木林,梅花的梅。” “好名字,‘耐得人间雪与霜,百花头上尔先香。清风自有神仙骨,冷艳偏宜到玉堂’姑娘你就像梅花一样,清高淡雅,不入流俗……”为了活命,我只能绞尽脑汁无视节操地拍香屁了。 林梅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亮光:“你再说一遍。” 我重复了一遍,其实我念这首诗是别有深意的,前面三句都是赞美梅花,最后一句暗喻她还是要回到人间,但她却一直在玩味前面三句。 “你真有学问。”林梅眼光又变得复杂,说了一会儿话,她不知不觉说话变得流利了,短句可以一次性说完。 “呜呜……”吴章雅大叫并挣扎着,表情像是在严重抗议,剽窃诗文可耻,忽悠纯洁无知的少女更可耻,斯文扫地啊! 青丘凝雪在我肚里子也很不高兴:公子你简直就是诱拐无知少女的人贩子啊! 我问:“能把他们嘴里的破布拿出来吗?” “不行,一个一个来。” 我明白了,她抓吴章雅回来,很可能就是为了找个人陪她说话。试想一个少女长期独居,只有一个像野人的怪物为伴,有多寂寞无聊可想而知,遇上了会说话还会唱山歌的人,当然要抓回来好好聊一聊。 第23章 黑火烛天 林梅独居深山,人已经成年,思想和心态却还是个小孩。我曾经是一个合格的老师,最擅长的就是与小孩交流,“挖”小孩的想法,不停地与林梅交谈,旁敲侧击,循循善诱,很快就套问出一些情报来。 林梅就是猛鬼山寨的人,确切地说是猛鬼山寨最后一个活人。大约在十六年前,一群高手突然袭击蛇肠谷,松林阵法被破,谷内大多数人中毒浑身无力,尽遭屠戮,仅有几个老人带着几个孩子躲过了一劫。凶手彻底搜查蛇肠谷后离去,幸存的七个人继续在谷中生活,但是不久后谷中开始出现阴气和鬼影,尽管鬼魂没有伤害他们,但是三个老人和三个男孩都在接下来的几年中陆续死了,只剩下了林梅。 第48节 当年林梅只有六岁左右,所以也不清楚是什么人袭击了他们,为什么谷里面的人会突然中毒,想来大概是有人叛变了。从九岁开始她就是一个人生活,前几年在谷外拾到了一个“毛孩”带回来做伴,长大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怪物,似乎还在继续长大,她也不清楚它是野人还是猩猩。 大怪物虽然是林梅带大的,但并不完全听林梅的话,松林边缘的尸体就是它自作主张弄的,可能它是出于一种警告外人不要进入的意思,也不知它是从哪里找来的尸体。 我知道不是林梅的主意后,暗松了一口气,幸好她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否则我们三个就必死无疑了。 有一个年龄差不多并且话很多的人可以聊天,林梅的兴致很高,我问的事情她大部分都会回答,但一问到她的祖先是什么人,为什么隐居在这里,她就避而不答了。 我进蛇肠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找我曾师祖周通,所以问林梅:“除了那些袭击你们的人外,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吗?” 林梅摇摇头,但不是很肯定,我又问:“你有没有听说四十多年前,有一个叫周通的阴阳先生进来过?” 林梅想了想:“曾听说有一个阴阳先生,进来过,但我不知是何年何月之事,也不知他姓什么。” 我很紧张地问:“他后来到哪里去了,有没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不知往何处去了,但留有一谶,说是‘虎咬羊尾,黑火烛天,五人二口,正好下山’。这些年来,山上一直未见到虎咬羊尾,也无黑火烛天,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也不可能七人同时下山……”林梅疑惑地说,她说话带着一点儿山东口音,可能是古书读多了,说话用词习惯与现代人稍有不同。 “虎咬羊尾,黑火烛天……”我默念了几句,兴奋得大叫起来,“我知道了,虎咬羊尾指的是虎年六月底,就是正在;黑就是‘玄’,火烛天就是‘明’,指的是我的名字;五人二口就更好理解了,现在我们共有五个人,却只有两张口会说话;‘好’字是女子,所以不是七个人下山,而是只有一个女子可以下山……” 林梅眼睛瞪得极大,惊呆了。 我急忙说:“留下这句话的人一定就是我的曾师祖,他预言在今年六月底,我会出现在这里,带着你下山,时间,地点、人数都对上了,你还不相信么?” 林梅还没有回答,我突然感觉有一股阴邪气息钻入头顶,脑海中响起一个轰隆隆的声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带着她下山去吧,好好照顾她。” 我大吃一惊,急忙以意念发问:“你是谁,在哪里?” 那无法分辩来源的声音道:“不要多问,速速离去,迟恐生变。” 林梅也听到了什么声音,连应了两声“是”,转身朝外跪下,磕了三个头,站起来迅速割断了我、老林和吴章雅身上的绳索,手忙脚乱收拾房间里的东西。我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看到了她闪身而过之际眼中有泪光闪动,显然心情很不平静。 老林很快扯下绳索和嘴里的破布,张嘴就骂,吴章雅却软倒在地,嘴里呜呜叫着,身体却不能动。我急忙跑过去,扶住了他,掏出了他嘴里的破布:“吴伯伯,你没事吗?” “呦,冷,好冷……我的手和脚血脉不通,麻木没感觉了,快帮我活动一下手脚。” 我一听反而放心了,被绑太久的后遗症而已。我好不容易有了曾师祖的下落,哪里肯就这样放弃,一边转动吴章雅的手,一边以意念发问:“你到底是谁,我曾师祖在哪里?” 问了好几遍没有反应,我干脆开口发问:“你是不是我曾师祖?我曾师祖在哪里?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他!” 老林惊讶地问:“你在跟谁说话?” 吴章雅问:“你不会得了失心疯吧,她是女的。啊,我知道了,她是你的曾师祖转世……” “闭嘴!”我怒喝一声,“林姑娘,刚才是谁在跟你和我说话?” “大师兄……”林梅脱口而出,发现失言后立即闭嘴不说话了。 “大师兄?”我如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她有个大师兄么?我急切地说,“快告诉我,你的大师兄在哪里,还有我曾师祖在哪里,这是关系我生死的大事啊!” 林梅正在拿着几本书往包袱里放,闻言有些迟疑地说:“大师兄已经死了,方才是他的英灵显现,若他肯与你说话,自然会再说。” 我冲出屋外,大声吼叫:“大师兄,快出来,快出来,我有事要问你!” 又有一股阴邪气息冲入我的脑门,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他不在此地,但应该还在山上。” 我急忙问:“他还活着吗?” “似死非死,似活非活,我也无法确定。” 这叫什么话,死就是死了,活就是活着,哪里有似死非死似活非活的道理?我还想再问,那声音却已经不耐烦了:“我念及故人之情,已经对你网开一面,再不知进退,我立即取你性命,限你一刻钟内离开!” 我立即惊出一身冷汗,难怪过了松林之后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原来是“大师兄”知道了我的来历,放我进来。幸好后来我没有对林梅做出什么恶意的举动,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少知道了曾师祖还在这座山上,还没有死透,已经是非常大的收获了,我也算知足了,没敢再触怒那神秘的大师兄。 一直惴惴不安的妖狐,这时才放松下来,对我说了一句:真是好运气! 我给老林和吴章雅各服了一道祛邪符,去除体内阴邪寒气,两人精神好转了很多,但必须早点离开这里再好好调养一下,否则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吴章雅在我耳边低声问:“你曾师祖真的能算得这么精准?” 据我所知,凭《卜筮正宗》推算此谷气运,可以算准哪年哪月剩下几个人下山,但不可能算出我的名字。可是曾师祖的谶语中又确实暗藏我的名字,这个有些不可思议,吴章雅也是懂一些卜筮之道的人,所以有此一问。 我说:“任何卦都不能算出人的名字,因为卦里面只有数和量的变化,再加上八卦和五行类象,用神六亲长生墓绝所代表的东西,都不包含人的名字。但我曾师祖只说‘黑火烛天’,没有直接说我的名字,可能是从卦像或外应得到结论。比如当时有人举着大量黑烟的火把走过,他就触发了灵感,当时他也不知道这个代表什么,要等到应验时才能知道。自古以来,占卜算卦只能针对一件事,财运就是财运,病症就是病症,用神是不一样的,是没有必然联系的,凡是自称能凭一卦知道多件事的人,都是骗子或半仙。” “半仙?”吴章雅一头都是问号。 “有的人根本不会算卦,但是能派遣灵体去探查人家的家庭情况,所以能说出家里有几口人,大门朝向哪一边,养了几口猪之类。无知愚民就以为这是高手了,事实上他们是完全不懂算卦的,灵体能力弱的只知道过去和现在,不知道未来。” 吴章雅勾着我的肩膀,连连点头:“好小子,看来你的水平超过你师父了,你师父就喜欢装神弄鬼,从来不肯跟我说真话……” “可以走了吗?”林梅问,左右手各提了一个布包。 “走吧,走吧!”老林和吴章雅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吴章雅倚老卖老,勾着我肩就不放开了,把我当成了拐杖。 我本来想去各处看看,但三人都急着走,我也不能再磨蹭。我心里非常好奇,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大师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是谁杀了这里的人?太多太多疑问了,有些秘密可能连林梅也不知道,看来只能永远深藏于山中了。 经过泉眼时,我把布阵的法器收了回来,走到谷口,林梅又跪下朝谷内磕了好几个头,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虽然这里是鬼域,却是她的家,是她所有生活和记忆,突然之间要离开了,肯定会恋恋不舍。外面的世界也许很精彩,但是对她来说很陌生,很惶恐,没有任何亲人,就像一棵本来就很脆弱、很孤单的小树,现在又要把根斩断。 老林对林梅不仅没有恶意,还很欣赏她,见她很失落的样子,笑道:“我十八岁从城里到乡下,第一次离开了父母和熟悉的家,所有事情都是陌生的,什么农活都不会做,什么习俗都不懂,那时我很害怕,晚上经常做噩梦……但是后来我慢慢习惯了,乡下有乡下的好处,只要心安定下来,到处都可以是家。” 这是老林第一次露出脆弱的一面,但没有人取笑他,吴章雅拍了拍他的肩头,林梅站起来也对他勉强笑了一下,眼中有感激之色。 老林问:“你准备带着这个面具下山去?” 林梅望向我,迟疑了两秒钟,还是把面具摘下来了,老林和吴章雅都“咦”了一声,没想到她长得这么端庄秀气,美丽淑娴。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看我一眼,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一样,我突然想到第一次揭下她的面具可能有些特殊的意义。 第49节 心里面突然有过一丝酸味,不过不是我的。 第24章 惊人的巧遇 林梅在三人眼光瞪视下有些脸红了,苍白的脸上有了点红晕,立即更添神采,如雪里梅花绽放。 “它怎么办?”我指向体形巨大达到了骇人程度的大怪物,即使是一个普通的野人也不能带回去,更何况是一只已经变异,比野人更大更可怕的巨兽。 林梅叹了一口气:“我在它身边,它还算听话,要是我不在,它就会变得很暴躁。” “它要是出现在世间,会有很多麻烦。” “我知道。”林梅向前几步,牵住了大怪物的巨手,柔道:“小毛,你就待在此地吧,以后我会常来看你。” 这大怪物的名字居然是“小毛”?我们三人差点笑出声来。小毛用力地摇头,嗷嗷怪叫,并用手拍打自己的胸膛,很伤心很不情愿的样子。 “小毛乖,姐姐去找好吃的,你要听话,不要跑远了,也不要杀附近的人,要记住了。”林梅继续安慰,小毛还是摇头,晃着肩膀甩着手,像个五六岁撒娇的孩子。 我实在有些担忧,小毛留在蛇肠谷里面还会继续变异和进化,将来不知会变成什么可怕巨怪,但让它离开也是不行的,跑到外面肯定也会闯祸,一旦它暴走后果不堪设想。 林梅像哄条小狗似的不停哄它,说了好一会儿小毛才平静了一些,大概是同意了她的决定,但是当我们往外走时,它还是跟在后面。 整片区域的阴雾已经消散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但蛇肠谷里面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死寂,几乎见不到鸟兽和昆虫,比乱坟岗还要令人不安。 四人一兽往下走,出了松林到达之前宿营的地方,收好全部东西。老林和吴章雅由于受到阴气侵袭,都有些身体不舒服,需要回去调养,所以没有多停留立即下山。 小毛一直跟在后面,离猛鬼山寨很远了,林梅一再劝说它才停下,目视我们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去,丑陋的面孔上露出了深深的倦恋和无奈…… 差不多走到半山腰时,我突然看到下方有一个人从树林中走出来。最初我以为是一个普通的猎人或采药人,所以也没想要回避,不料树林里面一个接一个走出人来,也不知有多少个,等我们感觉有些不对劲想要回避时,对方已经发现我们了。 看清楚对方第五个人的长相时,我瞬间石化了,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陆成山! 陆成山也在同时认出了我,猛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像是中了定身术不能动了,他大概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地看见活蹦乱跳的我吧? 下一秒钟我无比愤怒,身体像是火山要爆发了,这不是一个人的愤怒和仇恨,还是青丘凝雪的! 陆成山惊愕地指着我:“是你!” 双方的人发现了我和他的异常紧张气氛,都停下了脚步。陆成山那一边的人数多达七个,以前见过的那个阿良也在,另外还有两个和尚、一个道士、两个中年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病好了?”陆成山终于反应过来了,惊讶之中带了些许兴奋,也不知他兴奋的是什么。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冲动的人,但这一刻两个人的努力加在一起,再也无法抑制,戟指陆成山怒吼:“亏你还有脸问,你捉妖不成,害我成了植物人,竟然就这样丢下不管了,你连做人最起码的道德和责任感都没有,还有脸当道士?你简直是在给三清祖师丢脸!” 除了阿良外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陆成山,陆成山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地上出现一个裂缝钻进去。 “我,我……我已经倾尽全力替你医治,实在是……是有公务要忙才把你送回家,天幸你痊愈了……”陆成山好不容易才憋出几句话,只怕他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这么屈憋和尴尬过。 “痊愈?”我的怒火更甚,“我本来是好端端的人,被你害得现在只剩下几年寿命了,这叫痊愈?几个臭钱就把我打发了,三年都没有出现过,这就叫尽力?” “什么?”老林和吴章雅惊叫一声。 “阿弥陀佛!”对面的老和尚同时合掌念了一声佛号,充满慈悲祥和气息,我狂怒的心情像是被凉风拂过,冷静了几分,这才想到这件事是不能让老林和吴章雅知道的。小雪似乎有些怕老和尚,立即没有任何动静了。 陆成山简直比一条落水狗还要狼狈,他以为我永远不会醒来,没人知道他这件糗事了,哪曾想我不仅醒了,还当着他这么多同事和高人的面抖出来,比在他头上倒马桶更难堪,什么脸都丢尽了。 我还想再骂,林梅突然抓住了我的左手臂,抓得越来越紧,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而且她的手还在颤抖。我转头望向林梅,发现她原本就很苍白的脸这时一点血色都没有,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一脸惊恐地望着陆成山。 “是他,是他……”林梅的声音也在颤抖,那是极度的惊惧和紧张造成的。 “原来蛇肠谷里面的人是你杀的!”我立即想到了林梅紧张和恐惧的原因,指着陆成山再次怒吼,居高临下,强大的气势几乎要把陆成山压得粉碎。 陆成山这时才把目光转移到了林梅身上,脸上带着疑惑之色,并没认出林梅来。他队伍中有一个人向前几步,冷森森道:“原来蛇肠谷还有余孽,难怪又闹得沸沸扬扬。” “他,他……”林梅指向说话的人,颤抖得更加厉害,但眼中的惊惧已经变成了怒火,要把整个世界燃烧的怒火! 我望向那人,看上去他只有四十来岁,高颧骨细眼睛弯钩鼻,身上是质地极好的衬衣,手腕上戴的是金壳手表,带间的皮带镶着钻石,金戒指上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也许有人会以为他是“成功人士”,但我觉得他只是个暴发户。 “你认识他?”我问林梅,林梅因为愤怒和激动,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我瞬间明白了,林梅从来没有下山,没有见过外人,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必定是蛇肠谷的人,又与陆成山在一起,不是那个下毒的内奸还有谁? 陆成山正好找不到台阶可以下,这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说:“对,果然是蛇肠谷的余孽……” 我心念电转,刚才太激动说话太直接,陆成山丢人丢到家了,老羞成怒之下,很有可能把我诬为反贼乱党杀人灭口,所以今天应该以脱身为第一,报仇讨债之类的以后再说。动手我肯定不是陆成山的对手,动口却未必了,我立即抢着说:“我们是附近的村民,不知道什么余孽,陆成山,莫非你怕丑事外传想要杀人灭口?那你可得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才行!” 老林发觉不对劲,端起了猎枪:“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的阿良已经打开了随身的箱子,飞快地拿出一把崭新的折叠式突击步枪,对准了老林,火力岂止是强十倍? “阿弥陀佛!”老和尚又念了一声佛号。 陆成山无地自容,当然更不能杀了所有人灭口,只能怒斥:“把枪收起来,我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吗?我说过要动手了吗?三年前确实是我失手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都不能避免。当时我就已经尽力弥补了,现在我同样还会尽力弥补,如果你非要我用命来偿的话,尽管动手,我绝不反抗。” 这一番话铿锵有声,对方的人大多点头,每个人都难免做错事,只要勇于面对并承担后果,还是能得到别人的原谅和尊重。 暴发户叫道:“别人我不能肯定,那个女子绝对是从蛇肠谷出来的,不能放过她!” 林梅蓄力便要向前冲出,我急忙拉住了她的手,紧紧拉住了她。她的小手冷冰冰的,简直不像是活人的手。 我问:“蛇肠谷是恐怖分子基地吗?” 暴发户道:“那倒不是,但是……” 我打断了他:“那么这位姑娘杀人抢劫还是贩毒了?” “我……她……” 我不给他多说的机会,紧接着说:“她就是一个住在山上的孤儿,不是国家公敌,不是恐怖分子,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你们要置她于死地?” 第50节 暴发户连连被我打断了话,好不容易憋足了气,大吼道:“她的祖先做过很多坏事,杀了很多人,拒不承认新中国,那就是反革命,就该死!” 我冷笑:“真可笑,你的某代祖先也做过很多坏事,杀过很多人,那么你也该死了?即使蛇肠谷的大人都该死,当年她还是个幼童也算不上是同犯,请问我国哪条法律规定祖宗犯罪子孙要连坐的?我看你眉毛散逆,杀兄害弟,鼻如鹰嘴,食人脑髓,是个无情无义大奸大恶之徒!再看你印堂有白光煞气,眼中有红丝横贯,今天就难逃血光之灾!” 暴发户怒吼一声,双臂一扬跃起,两只脚在地面轮翻轻点,如同一只大鸟贴地向上掠来,刹那间就到了我眼前,一掌向我心脏处拍落。 我本能地后退,林梅站在我左边,蓄势已久,立即一拳迎出。老林站在我右边,开枪已经来不及,急忙一脚踹出。 “呯”的一声,林梅的拳头与暴发户的手掌相撞,巨大的力量把她掀飞。同一时间老林踢出的脚也被暴发户用手挡住,也向后倒飞出去。 我刚才的动作只是出于本能,这时才反应过来,也是一脚踹出。暴发户从下往上冲,身体又凌空没站稳,击飞两人其势已尽,没想到我出腿如此之快,被我踹中腹部,身不由己往后倒,连续向下翻滚,相当狼狈。 第25章 叛徒 暴发户被我一脚踢得从山坡往下滚,好不容易才止住,跳起来又往上冲。这时老和尚又开口了:“住手!” 这两个字听在别人耳中也不是很响亮,暴发户却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一口气喘不过来,只好停下。 暴发户转头望向老和尚:“泽善大师,你什么意思?” 泽善老和尚又念了一声佛号:“能够动口就尽量不要动手,要以理服人嘛。我们这次是来超度阴魂的,不是来寻仇报怨的,不必节外生枝,陆道友,你觉得呢?” 陆成山刚刚被我骂得狗血淋头,名声扫地,哪里还敢强出头?急忙道:“贫道今天心神不定,这次行动还请大师主持,一切全听大师安排。” 泽善大师道:“贫僧是个不管事的和尚,顺路跟来只是念念经,善哉,善哉。”说完低头合什后退一步,低垂下眼光,表示什么都不管。 我转头往后看,老林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看样子没什么大问题。林梅被震飞五六米远,还保持着站立姿势,但一张雪白的脸变得殷红,体内气血全冲向头部。我暗叫不妙,急忙跑到她身边,用手轻轻扶住她的肩头,以灵力探察她体内状况。 林梅体内阴气极重,手臂上的经脉大部分都淤积堵塞,再看她的右手还是握拳状态,整个拳头已经红肿起来,红中又带着点青紫。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暴发户那一掌如此可怕,要不是林梅替我挡住,心脏处被击中,现在我已经横尸在地了!我急忙抓住林梅的手,输入阳性灵气,助她打通经络,同时也中和她体内的阴气。 林梅受的伤不是很严重,主要是她体虚,在蛇肠谷内待太久体内阴气太重,加上暴发户用的是玄阴气劲,致使她身体严重失去平衡,热血都被逼到了头部,无法正常循环。我的阳性灵气一进入,几秒钟时间就疏通了手臂血脉,她吁了一口气,可以动了,涨得通红的脸又变得苍白。 “我要杀了他!”林梅一字一句地说,立即往前冲。 我紧紧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现在不是时候,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暴发户正在对陆成山说:“陆道长,除恶务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要不是我们上次没有清理干净,也就不会再起风波,不用再来一趟……” 陆成山脸色很难看,望向泽善大师,泽善大师低眉垂目像是入定了,再扫视其他人,众人都听清了我的话,鄙视暴发户的为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没人会替他出头。 陆成山道:“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不要混为一谈。以前蛇肠谷里面的人持强为恶,是一个巨大的不安定因素,所以要予以打击剿灭,现在这位姑娘就如小张说的,没有危害社会,没有任何犯罪事实,我没有权力对她做什么。” 暴发户傻了眼,我拉着林梅走到前面,故意问:“他是谁,都做了什么坏事?” 林梅虽然不懂勾心斗角,却是冰雪聪明,立即会意,指着暴发户道:“他叫宋青羽,从小在蛇肠谷长在,暗地里垂涎大嫂的美色,又贪图荣华富贵,所以与外人勾结,在水里下毒,里应外合杀了所有人。他人面兽心,禽兽不如……” “胡说,放屁,满口胡言!”宋青羽暴跳大骂,“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她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子,与我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是大师兄霸占了她!” 我大声道:“你要抢别人老婆也好,别人抢了你老婆也好,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当事人就行了,何苦祸害别人?现在连一个完全无关的小姑娘也不肯放过?” 宋青羽终于语塞,支吾了好一会儿才说:“他们占山为王,不服王化,逆天行事,这个鬼地方本来就不该存在,他们是死有余辜!” 陆成山道:“当年确实是他们霸占山林,盗抢幼儿,屡次劝说无效并且武力反抗,上级才决定进行打击。我个人与他们素不相识,没有任何仇怨,我只是公事公办。” 他这话既是向林梅解释,也是向众人说明他与宋青羽不是一样的人。 林梅多次要说话,都被我捏手指暗示阻止了,因为陆成山等人代表的是国家,宋青羽也在他们的队伍之中,也是执法者,与他们正面对抗是不明智的,今天只要能平安离开就谢天谢地了,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她不懂人心险恶,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被人捏住话柄,事情就难办了。 泽善大师又开口了:“阿弥陀佛,我是来念经的,是第一次来!” 他旁边的年轻和尚立即说:“我跟我师父一样,也是来念经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黄头发红脸膛中年人说:“我也是第一次来,好像是来除鬼的。” 道士打扮的人说:“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是道士,只捉鬼,不杀人。” 阿良早已把枪垂下,笑了笑:“我只是一个司机。” 众人都鄙视宋青羽,也觉得林梅这样一个小姑娘没有什么威胁,跟自己也没直接关系,所以纷纷撇清关系,跳出局外。 宋青羽眼珠子一转:“这确实是我个人旧仇,与各位无关。小姑娘,你想报仇就过来,我给你公平挑战的机会。” 林梅猛地挣脱了我的手往前冲,幸好老林在旁边急忙拉住了她另一边手臂,叫道:“不要上当!” 我急忙再拉住林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病好了再找他报仇!” 陆成山大概有意向我示好,紧接着说:“是啊,是啊,姑娘身上有伤又有病,现在动手有失公平,而且我们公事在身,你们的私仇还是改日再说吧。” 林梅能够在鬼域之中生存这么多年,意志力和忍耐力自然非同一般,很快清醒过来,她绝对不是宋青羽的对手,白白送死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不再挣扎,咬紧银牙怒视宋青羽。 宋青羽又气又怒,但不敢一意孤行,眼睛一转又计上心来:“他们进过蛇肠谷,一定清楚里面的情况,请他们当向导带路总可以了吧?” 他用心极为歹毒,一路同行,他就有很多机会下手害死林梅。众人虽然知道他居心不良,但这个提议却没人反对,因为他的提议并没有直接祸害什么人,还是为团队行动提供帮助,没有反对的理由。 林梅突然道:“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与她对视一眼,从她决绝的眼光中已经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她是要借助“大师兄”之力杀了宋青羽和陆成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也无所谓。我当然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大声道:“我也去!” 老林道:“我也去,他妈的,谁要是敢暗中动手动脚,我先宰了他!” 吴章雅道:“好像很热闹,我也跟去看看吧。” 陆成山笑了笑:“各位肯热心帮忙,那是最好不过了,不知现在蛇肠谷里面是个什么状况?” 我抢先道:“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都是雾气,遇到了一些毒虫和鬼影,没有别的东西了。” 陆成山微皱眉头紧盯着我:“三年不见,你不但病好了,还有了深厚的修为,不知你师父是谁?” 第51节 “我师父只是最普通的江湖术士,没有任何名气,说了你们也不认识。你不用怀疑我跟蛇肠谷里面的人有什么特别关系,我是第一次来这里,跟这位林姑娘无亲无故,昨晚才第一次见面。我之所以要替她说话,是因为她没有接触过社会,不知道世间人心险恶,需要帮助。” 陆成山连连点头:“当然,当然。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上次是公事公办,不是我个人的意愿,如果这一次林姑娘与闹鬼事件无关的话,我绝对不会为难她。” 我暗松了一口气,不论陆成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承诺已经出口,只要他同事之中有一个人还活着他就得坚守诺言。我问:“你怎么知道这里闹鬼了?” “这个……”陆成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前几年我们就已经知道了这里被称为猛鬼山寨,但促成我们这次行动,是因为前不久有一个地质勘测队在附近遇到灵异事件,上级很重视。” 我“哦”了一声,没再说话,陆成山曾经说过他属于一个特殊部门,负责处理怪力乱神之事,所以他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但上一次剿灭蛇肠谷时,里面应该没有鬼怪灵体之类,陆成山来做什么? 两伙人合成一伙开始向山上走,陆成山给我介绍同行的人,但都只简单介绍名字和职业。 泽善大师长相很普通,穿着洗得发白的僧衣,布鞋甚至有个破洞,就是一个七八十岁的普通老和尚。不过我可以感应到他身上阴阳二气非常平衡,生机旺盛,人老而气盛,这么反常的现象说明他的修为深不可测。 跟在泽善大师身边的和尚才二十出头,是他的徒弟,长得方面大耳,神情肃穆,很少开口说话,看起来颇有几分高僧之气,但名字却很叫人掉眼镜——他居然法号圆规! 道士打扮的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灵气强度与我差不多,表情冷漠,不苟言笑,名叫郑三符,自称茅山派的弟子。我看出这人城府深沉,心胸狭窄,对他没什么好感,没有与他多说话。 瘦高个名叫周军强,焦黄头发,红赤脸膛,连眼瞳也是黄色的。这人体内没有真气,但阳火极重,几乎可以称为纯阳之体,我还可以感应到他五脏精气失调,肺经和心经有些不太正常。 陆成山的修为很高,丹田内有一团非常精淬凝结的灵气,即使还没有结成金丹也差不多了,这是相当于阴阳诀第三层的水平;阿良是个特种兵,没有灵气,擅长枪械和近身肉搏;宋青羽气走奇经,真气阴寒,练的可能是阴邪歹毒功法,论直接打斗能力在场无人能及,恐怕没人能直接挨他一掌。 第26章 都是宝藏惹的祸 我一直拉着林梅的手,输入一些阳性灵气为她平衡阴气。论灵气强度和破坏力,阴阳诀不如道门功夫,但平衡阴阳、感知阴阳的能力,却远超大多数道门功法。 也许是我温暖的手给她带了来安全感,她狂乱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平静下来之后,才想到被我这样握紧了手有些不妥,脸上开始出现红晕,有些羞涩模样。 我发现了她的局促,但并没有松开手,而是拉着她靠边站,让其他人先走,两人落到最后并与前面的人拉开一段距离。林梅更加心慌,脸上明显有紧张的表情。 我没有松开她的手,而且靠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千万不要跟他们拼命,他们死一千次也是活该,但你要是有什么损伤的话……那就太不值得了,你的长辈在天有灵,也不愿你这样吧?” “我,我知道……”林梅暗松了一口气,但脸更红了,对我报以一个感激的眼神。 我笑了笑,很高兴林梅能这么理智,放松了她的手,但林梅却没有抽回去,主动握紧了我的手,她那冰冷的小手中似乎也传来了一种温暖。 我问:“还有什么人参加了当年的屠杀?” 林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很混乱,我只认得姓陆的那个人。” “姓宋的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害了所有人?”我有些不相信,他们隐居了那么久,都是亲人和朋友,怎能下得了手? 林梅迟疑了几秒钟才说:“那时我还小,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是幸存的老人事后写在纸上的。我认得他,他又与姓陆的在一起,肯定就是他了。” “难道当时他连自己的亲人都杀了?” “不,他在谷中没有亲人。”林梅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谷中有一个规矩,如果生下的小孩没有可以匹配的配偶,就要到外面抱一个回来配成一对,长大后结为夫妇。宋青羽就是外面抱回来的,长大后他的未婚妻可能是知道了他心术不正,不想与他结婚,恰在这时大师兄丧偶,她嫁给了大师兄。姓宋的不甘心,认定是大师兄霸占了他未婚妻,多次骚扰大嫂,因此被痛打了一顿。他怀恨在心,不知怎么知道了自己的来历……” 我晃然大悟,蛇肠谷为了保持人数,也为了不至于近亲结婚血脉杂乱,才从外面抱养小孩,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宋青羽与那女子虽然是匹配的,但并没有婚约,女子不爱他嫁给了大师兄也属正常,但他是深爱那个女子的,绝望之下产生了报复心理,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他练的是什么武功,好像很厉害?” 林梅握着我的手不由紧握了一下,脸上有惊惧之色:“他练的叫摧心掌,掌力阴寒凌厉,非常可怕,要是被击中胸口必死无疑,你千万要小心!” 我点了点头:“你要尽可能留在泽善大师身边,只有他是真正的好人,不会让别人伤害我们。我跟陆成山也有深仇大恨,但现在不能得罪他,我们必须忍耐,等待机会!” 林梅懂事地点了点头,她不懂虚伪和客套,没有对我说过感谢的话,但她的眼神已经表露出了她内心的感激。 午后时分,我们来到了蛇肠谷入口的松林外,就在上次我扎营的地方停下休息。老林之前拿回了被小毛拿走的东西,有现成的野猪肉和佐料,煮了一窝热气腾腾的汤外加香喷喷的烤肉,四人围住大吃大喝。 陆成山那一队人在数十米外落脚,他们没有生火,吃的是压缩饼干、罐头和矿泉水,一边吃一边观察着蛇肠谷内的动静,这时蛇肠谷和松林都被阴雾笼罩着。 陆成山问:“泽善大师,你看如何?” 泽善微微摇头:“此地有一个极强大的邪灵,但阴雾迷漫,怨气化形,不知它是何物,也不知躲在何处。” 陆成山望向郑三符,郑三符道:“这片地方阴气极重,容易养成僵尸,只怕你们上次杀死的人已经变成僵尸了。” “如果有僵尸,就全仗道友了。” “道兄太客气了,区区僵尸道兄又怎会放在眼里?” 宋青羽一直在朝这边看着林梅,这时突然道:“那女娃儿能在里面生存许久,一定知道些什么,里面的邪灵必不会害她,只要以她为质,必无凶险。” 陆成山皱了皱眉头:“我们身为修行中人,又是代表政府行动,应该伸张正义,为民除害,强迫一个弱女子成何体统?” 宋青羽毫无惭愧之色:“假如她真的是最后一个活人,一定知道秘洞在哪里……” 这话一出口,陆成山立即脸色一变,周军强问:“什么秘洞,我们这次不是来扫灭恶鬼的么?” 陆成山假装没听见,郑三符也问:“我们还有额外的任务么?” “咳,咳……”陆成山不能假装再没听见了,干咳了几声,“那些人守在这里,可能是为了守护他们祖先抢到的一批财宝,但上次我们什么都没有找到,也不知是不是真有财宝。这个不属于我们的任务范围,所以没有事先告诉诸位,即使有财宝,也是国有之物,不属于任何个人。”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看起来都很平静,但真正平静的人极少,大多人心跳已经加速。泽善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出家人靠施主施舍,走到哪里都有饭吃,不关心财宝。” 圆规急忙合十躬身道:“是,师父。” 我的听力极强,虽然陆成山等人说话声音不高,我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恍然大悟,蛇肠谷的人遭受灭顶之灾,不仅是不服王化,宝藏也是一大祸因!上次行动的人能够与宋青羽勾结到一起,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打探、渗透,可见这个宝藏非常重要。这一次表面上是来排除灵异事件,陆成山暗中可能还接受了指令要找到宝藏,否则他没有必要带宋青羽来,因为宋青羽完全无助于灭鬼。 宋青羽极度阴险,故意把这件事抖出来,挑起所有人对宝藏的贪欲,如果最终找不到宝藏,众人就会群起而攻之针对林梅!还有可能当年他当叛徒不仅是为了报复,还想获得宝藏到外面去逍遥快活。 我望向林梅暗暗发愁,如果她真的是唯一知道宝藏地点的人,又不肯说出来,只怕今天不容易脱身,以后也要麻烦不断了。至于宝藏里面有什么,我完全无所谓,第一我不贪意外之财,第二我根本没机会跟陆成山他们抢。 林梅发现我在望着她,眼中满是关怀焦虑之色,便对我展颜一笑,表示不用担心,她会保重自己。这一笑有如一朵雪梅迎风吐蕾绽放,娇美、惊艳、冷瘦,却又带着一点春暖花开般的暖意。 我的心中震颤,心中有了无比坚定的信念,无论她遇到了什么困难,我都要帮助她,爱护她,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第52节 也许我开始爱上她了吧?我不能肯定,毕竟两人认识的时间还很短,相知也不多,但如果不是爱,这种想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的冲动又是什么?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迸发过如此强烈的,对陌生人的关切之情——爱情往往来得让人措手不及,连什么时候开始了不知道。 我沉浸于某种异样的幸福之中,没注意到陆成山他们说了些什么,直到陆成山走过来,叫我们备出发。 我点了点头,见陆成山转身要走,急忙叫道:“等一下!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如果不能,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如果能,你要保证我们毫发无伤。” 我的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到了,陆成山脸上的表情立即僵住了。我们只是来协助的,没有任何责任,有危险在后面等待合情合理,一起走安全要得到保证也是理所当然,陆成山不能拒绝。 陆成山已经失手害过了我一次,他也是深受其害,哪里还敢大包大揽?他扫视同伴一眼,没有人开口主动承担,所以他只能暗叹一口气:“好吧,你自己决定跟随还是留在后面。” 宋青羽立即道:“不行,至少那个女娃儿要同行,要不她跑了怎么办?” 我说:“泽善大师和圆规可以留在后面跟我们一起走,只要前面没有危险我们就前进,这样你放心了吧?” 我对泽善师徒颇有好感,所以有意留下他,让其他人吃点苦头。泽善大师和圆规应该也能明白我的好意,都对我微微点了点头。 宋青羽无法再反对,陆成山却很为难,泽善大师是中坚力量,怎能留在后面?无可奈何只能望向泽善大师。 泽善大师笑道:“到谷口之前我保护张施主他们安全,到了谷口要是他们不想再前进可以留在原地。” 以善念报善念,泽善大师是给我们一个机会,他以为留在谷口不用深入险地,却不知松林里已经是非常恐怖的地方…… 我没再反对,其他人也没意见,于是就这样决定了。 走到松林边缘,看到了几具极度恐怖的尸体,陆成山等人面色大变,两个道士连念无量天尊,两个和尚则念阿弥陀佛。 按陆成山的意思,要先进去解决完邪灵之后再来处理这些尸体,但泽善大师不同意。他说这些死者的怨气会增强邪灵的力量,要先超度他们,陆成山只能同意。 众人把树上的干尸放下来,插在木桩上的女尸高度腐烂已经无法移动,于是把干尸和两具骷髅移到木桩边,收集干柴堆到一起进行焚化,和尚和道士都念经咒进行超度。 我记得师父说过,猛鬼山寨的阴魂厉鬼都是有进无出的,那么里面的邪灵很可能就是依靠吸收方圆上百里内的怨气和阴魂来壮大自己,泽善大师的话也可以印证这一点。 那个邪灵就是林梅口中的大师兄吗? 第27章 玩火自焚 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处理完尸体,我们向松林深处走去,陆成山和郑三符走在最前面,阿良和周军强走第二,我和林梅第三,泽善师徒第四,老林和吴章雅第五,宋青羽走在最后面。 松林里面阴雾很重,但是很安静,一直到了我前两次遇到大量阴魂和毒虫的地方还是异常平静。我知道“大师兄”一定是在示敌以弱,让他们深入腹地不能及时逃走,所以目前越平静就代表后面越凶险。 陆成山等人却渐渐放下心来,以为之前凭我的修为和两个普通人都可以进入,现在有这么多高手根本不怕。特别是看到我烧火留下的痕迹,他们以为松林里的毒虫和阴魂都已经被我除掉了。 快要到达悬崖下方时,阴雾突然涌动起来,很快变成寒冷刺骨的阴风,四面八方也传来了异样的声响,腥臭之气扑面而来,令人欲呕。 “小心!”陆成山惊呼一声,拔出了七星桃木剑。他的剑有两尺多长,赤红如火,描金镶玉,极为华丽,让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我的桃木剑。 众人急忙向队伍中间收缩,有的刀剑出鞘,有的子弹上膛,有的掐诀念咒手持法器,这一群人真的是五花八门,道士、和尚、武林高手、特种兵……什么样的战斗方式都有。 不过半分钟时间,无数毒蛇、蜘蛛、蜈蚣、蟾蜍、毒蜥、毒蝎如潮水般涌来,四面八方一眼望不到边。这一次没有阴魂,只有毒虫,但毒虫比之前更多,体形更大,丑恶之极。 “妈了个八子,哪来这许多毒物?”宋青羽连连蹦跳,往人群中间挤,看不出来他也这么怕虫。 其实除了我、林梅和老林外,其他人都在惊叫或怒骂,这场面太有震撼力了! 陆成山这群人无论是遇到鬼邪、猛兽还是武术高手都有颇强的战斗能力,偏偏就没有对付毒虫的专家。这一次他们没有经过深入调查,仓促组成队伍,根本没想到会遇到大量毒虫,更糟糕的是已经被毒虫完全包围了。 阿良毫不犹豫开枪扫射,枪口火焰喷吐,炽热的子弹如暴雨般射出,立即有几只毒虫被打翻。可是毒虫多达万计,他的弹匣只有几个,能扫射多久? 陆成山蓄积真气,左手掐了个诀法,右手一掌拍出,掌风离手之后在法诀的作用下变强变猛,变成一股急速呼啸的强劲气流,把几只毒虫打得不能动弹,但看样子并没有死。他这个法术名叫“烈风刀”,需要较强的灵气形成掌风才能发动,在空旷的地方威力还是很可观的。但是这儿是密林,每隔几步就有一棵大树,几乎没有直线的空间,风力还没有发挥出威势就被抵消了。 毒虫基本上在地面,而地面是不平坦的,风力容易受阻,对毒虫也没有什么特殊克制效果,陆成山拍了几掌,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了,这样种纯粹是在浪费灵力。 用桃木剑是砍不了毒虫的,掏出一叠长三寸,宽一寸半的薄薄竹片,油光闪亮,边沿锋利,上面画有符文,当飞镖投射出去。这大概是他的暗器,与普通暗器不同的是它可以杀伤鬼怪之类的灵体,可惜用来杀毒虫效果不明显,数量也有限。 玄术真的已经没落了,如今几乎没有人能引动天雷,只有极少数高手可以使用五行攻击类法术,而且需要很长时间步罡踏斗掐诀念咒,已经不适合用来即时战斗。说得不好听一点,现在的道士对鬼魂邪物还有一点克制能力,没练武功的道士单挑可能还不如一个小流氓,法术还没有放出来就被人一板砖砸倒了,遇到这么多毒虫完全没办法。 “快上树!”宋青羽大叫一声,率先向大树上蹿去,心术不正的人总是特别怕死。 混乱之中有人做了榜样,许多人不假思索也跟着做,陆成山、郑三符、阿良、周军强都各选了一棵树往上爬。他们都是聪明人,所以反应很快。 只有两个人完全站着没动,泽善大师和林梅。 我对泽善大师很有信心,他能够如此从容必有所恃,而且林梅肯定不会受到毒虫攻击,站在两人旁边最可靠,所以我也没有动。圆规当然跟他师父,吴章雅和老林以我马首是瞻,硬着头皮也不动,六个人围成一团。 眼看无数蛇虫涌到,泽善大师只是原地坐了下来,低声念着阿弥陀佛,圆规也是如此,但他定力显然不够,把眼睛闭上了,脸上显得有些紧张。 说来也奇怪,那么凶猛可怕的毒虫到了离我们三米左右就不再前进了,也没有堆叠起来,对我们视如不见绕了过去。倒是有许多大蜘蛛、大蜈蚣、千足虫和很多说不上名字的毒虫开始向树上爬去。 树上的人立即开始咒骂,他们站错地方了,但是现在已经有大量毒虫开始向树上爬,地面也被毒虫铺满,不可能下树了,只能继续向上爬。 阿良连连开枪射击,他的枪法很好,基本都能打中,把逼近的毒虫射杀,还帮另四个人解了几次危,但很快他就没有子弹了。毒虫继续向上爬,五人一边用自己的方式打落毒虫,一边往树顶上爬,可是松树再高再大也有个顶啊,还能爬到哪里去?倒是我们站在地面悠哉悠哉,安然无恙。 陆成山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没有上树,他站在泽善大师和林梅旁边,有足够时间施法,他是能够发动几个大杀伤力法术的。现在站在树上无法布罡踏斗,也没有时间施放大法术,只能等死了。 周军强气得大骂:“宋青羽我日你老木,谁叫你乱指挥了,你他妈的不乱叫我根本不会爬树!” 宋青羽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死黄毛,有本事你把这些毒虫杀了!” “就让你看看你爷爷的手段!” 周军强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背包里抽出两根尺许长,酒杯粗细的黑色圆筒,扯掉顶端的盖子立即喷出火来,火势颇为猛烈,但凭这两支火筒也不可能冲出松林吧? 周军强把两个火筒固定在一条大树枝上,后退一些举起双手遥对火筒,微闭双目做出凝神状。火筒冒出的火焰很快拉长并且旋转,形成了细长的火龙卷,旋转的火焰发出呼啸声,温度极高,遇到的细小松枝和松针立即燃烧起来。燃烧的火焰也开始打卷旋转,呼啸拉长,把更多树枝、树叶点燃,不到一分钟时间,已经形成了巨大的火焰,自上而下舔卷,把正在上树的毒虫烧死了。 我很吃惊,没想到周军强居然能控制火焰,这应该是某种天斌或异能,不是使用灵气。难怪之前感应到他体内阳气极重,心经和肺经不太正常,原来是个有特异功能的人! 陆成山脸上虽然也有些惊讶,但仅是一点惊讶而己,显然他之前已经知道周军强有控火异能,只是没有亲眼见过。其他人则是一脸震惊,完全不知道周军强有这个本事。 火焰有如一条怒龙在林中穿梭,很快把陆成山、阿良和郑三符所在的树也点燃,烧死了毒虫,只有宋青羽的树上没有着火。同时另一股火焰往地面俯冲,轰杀地面的毒虫,四人都飞快下树。 第53节 宋青羽身手敏捷,一个飞跃抓住了陆成山站过的那棵树树枝,趁着火焰还没有全面燃烧也迅速下树。 周军强站在地上,高举双手,神情肃穆,控制着几棵大树上的火焰聚集到一处,形成了一个惊人之极的火龙旋,围绕众人向外扩散,大面积横扫地面,火焰所到之处,毒虫立即成为焦碳。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在风力的鼓动下火焰温度奇高,横扫一切,转眼之间灭杀数以千计毒虫。此刻周军强神威凛凛,有如火神降世,所有东西在他眼中都成了蝼蚁,心念一动就成飞灰。 众毒虫乃是阴邪之物,生性惧火,更何况是如此猛烈的火龙旋,开始崩溃四散奔逃。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突然一股阴风逆卷,把一股巨大的火龙卷反向旋转朝周军强扑去。周军强措不及防,被火焰卷中立即变成了一个火人,他整个人就像是用汽油凝聚成的,沾上火焰之后立即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火,不到半分钟时间就完全化为飞灰,连渣都没有留下。 变化发生得太突然了,许多人才刚刚发出欢呼声,立即变成了惊叫声,惊叫声还没有消失,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玩火自焚,他体内阳火极重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所以着火后烧得特别快。我怀疑他如果过多过猛地操控火焰,自身都有可能产生自燃或自爆,毕竟他不是从基础修炼起来的能力,很难控制。 松林很茂密,附近的大树都着火了,周军强壮烈之后,一团团阴雾从四面八方扑向火焰,冲天烈焰不过两三分钟时间便告熄灭,万千毒虫又从四面八方涌来,看上去数量并没有减少多少。 陆成山、阿良、郑三符和宋青羽急忙向泽善大师和林梅靠近,阿良突然惊叫一声,举起一只脚拍打,接着抱住脚乱跳,跳了几步就跌倒在地。他是一个优秀的特种兵,既使被砍断了一只脚也不会叫得这么惨,众人急忙把他扶起,拖到“安全区域”拉开裤脚查看,发现脚腂处有一个鸡蛋大小的青黑色肿块,几条黑线正在向小腿上方延伸。 “被什么东西咬了?”众人急忙问。 “蚂蚁……一只像大蚂蚁的东西,痛死我了!”阿良面孔扭曲,满脸冷汗。 众人大骇,被一只蚂蚁咬了也这么可怕,要是被更大的毒虫咬了还了得?宋青羽飞快点了他脚上几处穴道,双手握住小腿处给他逼毒,伤口处很快有黑血流出。陆成山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画了一道止痛符,灵力凝聚成符文,同时念诵秘语,然后往他伤口处按下,大喝了一声“镇!” 阿良立即就不叫痛了,但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印堂处微现青色,显然毒气已经漫延到身上了。 第28章 灵体巨蛇 大量毒虫又围上来了,众人聚集在一起,心惊肉跳,就连泽善大师也皱起了眉头,只有林梅还很平静,主动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心中涌起一阵阵暖意,林梅也是关心我的,所以在危险来临之前握住了我的手,这是一种愿意同生死共患难的具体表现。 刚才毒虫没有攻击我们,显然是因为林梅在这儿,“大师兄”网开一面,但这次不一样了,因为现在陆成山和宋青羽也在这儿,毒虫必定发动攻击,混乱之中难免误伤。 林梅的手这时是温暖的,感觉是那么纤细,那么柔弱。这一次牵手,感觉与前几次大不相同,我感觉似乎有一股股电流传递过来,让我的心似乎在颤抖,只想一辈子都紧紧牵着这只手! 林梅的脸上带着一点儿笑意,安详恬静,像是置身于山花烂漫之中。 宋青羽眼光落到了林梅身上,发现了她脸上的微笑,猛地反应过来,大叫道:“抓住她,以她为质毒虫就不会攻击我们!” 我瞬间从情意绵绵中清醒过来,挺身挡在林梅面前,怒喝一声:“你敢!” 陆成山望着我和林梅,眼光闪烁,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不排除他会用这种卑鄙手段,如果他与宋青羽联手,只怕没人能挡住他们。 我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望向泽善大师,之前泽善大师答应过会保证我和林梅等人的安全。 泽善大师微皱着眉头,轻叹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木鱼和一个小小锤棒,开始敲击木鱼,每敲一下念一句阿弥陀佛。 我可以感应到泽善大师的念佛声与之前大不相同了,每一声佛号和木鱼声都散发出一种强大的能量波动,如冲击波一样一波波往外扩散。这是一种无形无质的气息,淳厚、柔和、慈悲,绵绵密密浩浩荡荡像是阳光普照大地。 说来也奇怪,这看来很温和很平淡的气息,却令靠近的毒虫调头离去,方圆约十米内没有一只毒虫停留,连天空逼近的阴雾也像轻纱遇到了烈火,立即消散。 陆成山终于露出了勉强的笑容:“佛门神通果然厉害!” 宋青羽哼了一声:“早用这招也不至于有伤亡了!” 郑三符也哼了一声:“不见得是佛门神通厉害,而是泽善大师个人修为比我们高,他是前辈嘛!” 泽善大师听到了三人的话却不动声色,淡然道:“贫僧只能阻止毒物靠近,不能赶走它们,各位施主准备让我一直在这里念佛么?”他开口说话,念佛声停止,但身上还在散发强大念力,毒虫没有前进,可见他念佛只是助势,真正的效果是他的念力。 “我们先撤出去……”陆成山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脸色一变,望向远方天空。众人也往那边看去,从一处枝叶没有完全遮盖着的地方可以看到天空有大量阴雾开始凝结,奔涌翻滚,像是一条巨龙在云雾中翻滚。也许毒虫只是一杯开胃酒,让大家热热身,好戏现在才开始上场。 “我攻你守!”陆成山对郑三符喝了一声,立即开始布罡踏斗,念诵咒语。郑三符应了一声,也开始布罡踏斗,但两人用的又不相同,陆成山用的是太乙真人步罡法,郑三符用的是飞斗罡法。 天空中阴雾聚成的巨兽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看起来像是一条巨蛇盘在一起,加上环绕的云雾已经有数亩大小了,蛇头却还没有显现。 陆成山使用的是五雷法,面对如此强大的邪物,当然要用克制邪物效果最好的五雷法。他的修为很高,符箓是早就画好了的,所以发动非常快,大约一分钟时间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 郑三符使用的法术我不认得,只能猜到是一种请神降临的法术,但很快我就知道了,因为我感应到以郑三符为中心出现了巨大玄武形象,把所有人都护住了。那是灵气形成的玄武,无法挡住物理攻击,但可以阻挡灵力类的攻击,现在形成的巨蛇是灵体,发出的攻击也必定是灵气或灵力。 “火雷!”陆成掐着法诀朝巨蛇一指,瞪目厉吼。 我可以感应到灵体巨蛇附近有巨大的灵力波动,但灵体巨蛇仅是微有破损立即就复原。我心中暗暗诧异,陆成山的修为比我要高得多,聚集的火雷威力应该更大,与阴气冲击为什么没有发生大爆炸? 林梅、吴章雅等人只能看到阴雾聚成的巨蛇晃动一下,没有一点损伤,也没看见火和雷,以为陆成山施法失败,对他大为鄙视。 陆成山和郑三符也很惊讶,五雷法居然打不动灵体巨蛇?陆成山聚气再指:“木雷!”灵体巨蛇像上次一样,仅是微有破损,破损的地方很快重新聚合,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完整,向这边压过来。 “土雷!” “金雷!” “水雷!” 陆成山修为虽然高,连发三次气雷也快被抽干了灵气,好在终于把灵体巨蛇轰散了。不料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灵体巨蛇又重新聚集,并且完全现形,连蛇头也出现了!只见它头大如斗室,血盆大口足以直接吞下一头大水牛,嘴边两根尖锐之极的獠牙长达数米,嘴里吞吐着一团红焰。更加奇异的是它头顶上有一个巨大七彩肉瘤,形如灵芝层层堆叠,黑色巨眼迸射光芒如夜里的探照灯。蛇身却是银白色的,银鳞烁烁,有如逆着阳光的海面跳跃的波光…… “原来是个蛇妖,五行齐备,难怪轰不死它!”陆成山大概觉得很没面子,所以出言解释,同时也很紧张,一咬牙又开始施法,这一次却是同时聚集五脏精气…… “有些不对劲啊!”郑三符疑惑地说。 “是有些不对劲。”我也说,因为灵体巨蛇看起来很吓人,实际上没有发出什么威压。这种情形就像是在看电影,里面的怪物非常可怕,但看电影的人无法直接感受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压力和死亡气息。只是众人在看到阴雾聚集成巨兽时就慌了,先入为主,如果不是特别镇定的人,或灵觉特别强的人,是很难及时发现的。 泽善大师一直在集中精神“驱虫”,陆成山在集中全部精神和力量施放五雷法,所以两个修为最高的人反而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听到两人的话,泽善大师也惊觉过来,失声道:“是幻象!”但这时陆成山已经倾尽全力,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气雷同时发动,不可能停下了。 五雷齐发,非同小可,天空中响起了闷雷似的轰响,巨蛇连同阴雾瞬间消散,连笼罩整片松林和蛇肠谷的阴气也消散了七八成,仅有林间还有少许阴雾。 第54节 众人又惊又喜,难道是陆成山成功重创了邪灵? “咚……咚……” 不远处响起了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连地面都在微微震颤,闷响声接连不断,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同时还有树枝折断的声音响起。 我、林梅和老林都露出惊讶表情,感觉这声音很像是小毛在奔跑,但小毛也没有这么重的脚步声啊? 在众人惊惧不安的期待中,一只庞然巨兽终于在松林间出现了,看上去很像是小毛,但是绝对不是之前的小毛。它更加高大强壮,两个正常位置的眼睛眼珠漆黑没有眼白,印堂处还有一个竖生的眼睛,却是鲜红如血,獠牙也更长,而且双手双脚已经长出了三寸来长的尖锐爪子,浑身散发出淡淡黑气,狂霸气势有如海啸般迫人而来。 原先小毛的毛发被烧了不少,这只巨怪全身的毛都是完好的,并且根根怒张。 “小毛?”林梅惊叫一声。 我心中暗凛,林梅与小毛非常熟悉,不可能认错,那么就是小毛已经被某种强大的东西附体并且产生了变异!如果说之前的小毛是个变种野人的话,现在的小毛已经是一只超强魔兽了! “这是什么怪物?”陆成山等人惊呼。 阿良勉强站起身,端枪扣动了扳机,但枪口却没有射出子弹,他的子弹早已耗光了。他迅速从腰间摘下一个手雷拉开保险抛了出去,但是小毛奔跑速度很快,手雷爆炸时已经在它后面六七米外,几乎完全没有对它造成伤害。阿良还有一颗手雷,但是不能扔了,再扔必须扔在自己脚下才有可能炸中小毛。 “小宋,快拦住它!”陆成山大叫一声。 宋青羽十万分不情愿,但这时小毛已经近在眼前,四周都是毒虫根本没地方逃,如果他不拦住小毛,让两个道士和两个和尚有施展法术的机会,最终他也逃不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了。 我对那个“大师兄”敬佩之极,它先是示敌以弱让众人深入,断了众人的退路,然后驱来毒虫、幻化巨蛇,消耗陆成山他们的弹药和战斗力。它自己却基本没有消耗,以逸待劳,直到这时才真正祭出杀手锏,附体小毛出击———大片阴雾不是被陆成山的五雷法击散了,而是所有能量都集中到了小毛身上! 现在周军强已死,阿良中毒又没弹药也等于废了,陆成山耗光了灵气短时间内基本没有战斗力,泽善大师被毒虫拖住了,郑三符的玄武防护对小毛没有任何作用,他也不擅长肉搏战,只有宋青羽能够出手,而大师兄必杀之人正是宋青羽,似乎所有一切都在邪灵的计算之中! 第29章 金刚之怒 宋青羽迎着小毛冲去,眼看就要撞在一起,他突然脚下一滑倒下,身体几乎贴着地面向前滑。小毛一抓拍下落空,宋青羽却用一只手钩住了它的脚,身体腾空而起一掌拍在它后腰上。 我深知宋青羽摧心掌的厉害,以为小毛会受伤,不料小毛没有任何受伤迹象,立即旋身向后抓。宋青羽急忙闪避,胁下衣服被爪尖钩住,立即被扯裂三条爪痕。 宋青羽大惊,急忙往旁边一滚,落到一棵树后。小毛紧跟着追到,“刷”的一爪把松树抓下一大块,上面还有五道深刻的爪痕。 通常来说大块头的动作都比较慢,比较笨拙,但小毛却突破了这个规律,速度极快,反应灵活,兼且力大无穷,爪如钢钩。宋青羽根本不敢与它正面对抗,只有不停奔逃,但是只有附近一小片区域没有毒虫,他可以逃跑的地方有限,只能绕着众人跑。 小毛果然对他恨之入骨,只是追着他狂攻,没有理会别人。不过半分钟时间,一人一兽已经绕了好几圈,快得像是一溜黑影,所过之处碎木纷飞,上百年的巨松在小毛面前就像是豆腐做成的。 陆成山盘腿打坐,抓紧时间恢复灵气,郑三符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小毛,急得团团转,突然道:“陆道兄、泽善大师,我们快退出去,不能都死在这里!” 陆成山和泽善大师都没有理他,郑三符急忙又说:“姓宋的卖友求荣,不是个东西,不必管他死活,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陆成山还是微闭着眼睛没有反应,泽善大师这时则是在快速念着《大悲咒》,随着他的梵唱声,更加强烈的佛门念力一波波向外扩散,阴雾和毒虫再往后退,小毛身上阴气在慢慢消散。但这只是杯水车薪,大悲咒对邪灵造成的伤害非常有限,绝对等不到泽善大师把邪灵超度众人都要完蛋了。 “小张兄弟,林姑娘,我们快走吧!”郑三符又转向我和林梅展开攻势,因为毒虫很可能不会攻击林梅,他可以跟着林梅出去。 我望了林梅一眼,她只是专注地盯着小毛与宋青羽战斗,此时此刻她当然不会走。 我有些为难,我不希望陆成山现在就死了,他欠我的债还没有还呢!泽善大师是个好人,我也不希望泽善大师死在这里。但是我也不能帮陆成山这一边,帮陆成山就等于是帮助林梅的仇人,况且蛇肠谷的人死得有些惨,我心里面还是比较同情他们的。 再往深一层来说,陆成山心狠手辣,办公事时难免滥用职权,以个人心性行国之杀伐大权,死了是活该;蛇肠谷的人也做了不少坏事,那些尸体和遍地骷髅就是证据,以前还偷走别人的婴儿,所以他们被杀也不是没有原因。这些恩恩怨怨,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实在不好插手,那么就只能两边都不帮。 “啊!” 宋青羽惨叫一声,右臂被小毛抓中,皮开肉绽,骨头也折断了。他一个踉跄险些又被小毛打中,惊慌之下便向人群中冲去。他是一个心胸狭窄睚龇必报的人,因为郑三符一再劝说众人丢下他,所以有意把小毛往郑三符身边引。 郑三符完全没有料到宋青羽和小毛会突然向他冲来,躲避不及被小毛巨大的身体撞飞,背部重重撞在一棵大松树上,立即喷出了一口鲜血,坐倒在地站不起来。 宋青羽右臂鲜血喷涌,身体有些不平衡,更加躲不过小毛的追杀,又向人群跑过来,这一次却是冲向我和林梅。 我大惊,小毛已经处于狂暴状态,只怕认不得我和林梅了,如果被它扫中,不死也得重伤。正当我想要拉着林梅奔逃之际,泽善大师突然从地上站起,侧跨一步,挡在宋青羽和小毛之间,大喝一声,一拳打出。 这一拳就像从来没有练过武功的人一样笨拙,简简单单,但是却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强大气势,“呯”的一拳打在小毛腹部,把小毛打得倒退两三步。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神功,这一拳岂止是万斤之力? 小毛张开血盆大口怒啸,全身毛发竖起,凛冽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让人无法站稳,但泽善大师与它正面相对,却如巨浪中的礁石岿然不动,原先慈眉善目的他,此刻怒目圆睁,杀气腾腾,倒像是庙里的金刚神像。 小毛突然蹲身、迈步,庞大身躯凌空拔起扑向泽善大师。泽善大师也大吼一声,还是非常简单的一拳向上迎击,气势比上一次更猛。 枯瘦的小拳头撞上了钵盆大的大拳头,轰然一声巨响,泽善大师倒退数步,僧衣碎裂,喷出一口鲜血。小毛也向后倒飞,落地之后连续翻滚,撞在一棵松树上,直撞得巨松急剧震颤,大量松叶洒落。 “徒儿你可看好了,必要的时候,老和尚也能化为怒目金刚,只要修持精深,一切神通俱足,不必舍本求末。张施主,贫僧答应你的事做不到了,你尽快自行离去吧!”泽善说着一步一步向小毛走去。 “师父——”圆规大声悲呼,他颇为内向,平时很少讲话,总是默默跟在师父身边,但现在师父的话像是在交代遗言了。 “大师……”我心中也很悲呛,可是动手搏斗不是我的强项,面对小毛这样的怪物我帮不上忙,也不好出面帮忙。 陆成山终于睁开眼睛了,迅速掏出纸笔朱砂画符。他所用的纸与普通黄裱纸有些不同,淡黄之中带着银光,那是掺入了许多银粉经过特殊工艺制成的;朱砂也与普通朱砂不同,内中带着白色微粒,那是上等的灵玉研磨成的粉末,可以吸纳并锁住灵气。这样特殊材料画出来的符效果当然更好,但一般人可用不起,我仅是听师父说过,这是第一次见到。 小毛一跃而起,看上去没有受到致命伤害,迎向泽善大师冲来。泽善大师大喝一声:“咄!”小毛如受巨锤撞击,踉跄扑倒,溅起无数落叶和泥土。这是真正的佛门狮子吼,包含无上降魔神力,把强悍之极的邪灵和小毛一齐震得眩晕了。 泽善大师跑到小毛身边,一拳接一拳打向小毛的背部,每打一拳,小毛就下陷几分,身上的黑气也消散了几分。表面上看是小毛在受重击,但实际上受伤更重的是邪灵,两者同时受打击,一时之间竟站不起来。 一个七八十岁的干瘦老和尚,按着一个高度超过三米的超级巨兽暴打,这场面实在让人大跌眼镜,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老和尚明显没有练过武功。 我很震撼,正如泽善大师说的,“只要修持精深,一切神通俱足”,当一个人的修养、心性、智慧或道德达到某种程度,接近于神圣时,自然而然能掌握超凡的力量。万法同源,殊途同归,不必执著于什么功什么法,也许扫地的一个老僧也有惊天神功,但是世间又有几人真能在某一领域达到极至? 宋青羽已经给自己伤口止血并简单包扎,见有机可乘,飞快冲到前面一脚踢在小毛的左眼处,“啪”的一声当场把它巨大的眼珠子踢爆了。 小毛发出惊天怒吼,挺起了上身,宋青羽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竖掌成刀插向小毛的右眼,又把它右眼打爆,但同一时间小毛一只巨爪也插进了他的胸口。 林梅早已忍耐很久,再也忍不住了,飞步奔跃,一拳端端正正轰在宋青羽后脑上。此时宋青羽腹部受到重,真气已泄,与普通人差不了多少,受到这一记重击,立即眼耳口鼻一齐流出血来,虽然没有立即断气,却也绝无活路了。 小毛大吼一声跳起,双手抓住宋青羽的两条腿往处一扯……这血腥的场面让每个人都惊心动魄,有的人直接呕吐起来。 泽善大师被鲜血溅了一身,不由愣了一下,小毛挥动两片尸体横扫,把他砸飞出去。他这时心灵失守,意念不能集中,金刚神力消退,只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哪里能够经得重摔?倒地之后就再也爬不起来,我、老林、郑三符等人想要上前去救他时,小毛已经一脚踩在他的胸口,胁骨折断的声音同时传来。 第55节 宋青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以为弄瞎小毛的双眼它就看不到了,实际上小毛已经被邪物附体,即使不长眼睛也能看见东西,弄瞎它的双眼用处不大。如果凭由泽善大师以金刚神力打击小毛,最终可能打散或打出邪灵,小毛不用死,他也不会死,却被宋青羽的意外刺激失控了。 泽善大师一死,万千毒虫立即开始向前逼近,但就在这时陆成山的银色符箓也画成了,飞快冲上前,把符拍在小毛的背上,大吼一声:“降龙伏虎!” 小毛像是突然被抽了骨头,双脚站立不住委顿坐于地上。 这是道门的降龙伏虎符,修为足够高的人画出来连龙、虎都可以降伏,更不要说其他猛兽了。小毛的本体被暂时压制住,全身发软,就连邪灵短时间内也无法控制它。 阿良紧跟着踉跄冲到,出手快如闪电,军用匕首正反连切数次,几乎把小毛的整个咽喉都切断,鲜血狂喷。陆成山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在小毛身上,双手结成一个复杂的手抉,运集全力打在小毛的头顶。小毛身上一股阴气破体而出,带着一溜鲜血瞬间远遁,在林中洒下一条极长血路。 林梅刚才被泽善大师和宋青羽的死所震惊,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小毛已经喷出了大量鲜血,缓缓向前倒下,这一切也仅是两三秒钟而己。 “小毛!”林梅跑过去抱住了小毛大哭,想要按住它脖子上的伤口,可是哪里按得住?小毛中间的红眼睛已经合上了,听到林梅的声音,努力地举起了手,但没举起多高就无力地垂下,再也不动了。 “师父,师父……”圆规抱着泽善大师大哭,泽善大师已经没有呼吸了。 遍地毒虫这时不再往前冲,凌乱地朝各个方向跑去。 第30章 舍利子 陆成山一脸疲惫和沮丧,还没有进入蛇肠谷,就已经三死二重伤,损失太重了。 我、老林和吴章雅面面相觑,真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变成了这个样子,最该死的人死了,最不该死的人也死了,剩下的人该做些什么? 林梅猛地放下小毛,转身怒视陆成山和阿良,一步步他们走去,原本清彻的双眼已经发红,里面像是有火焰在跳跃。 我急忙冲到前面拉住了林梅的手臂:“不要这样!”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林梅用力挣扎,近乎失去理智,我只好把她另一只手臂也紧紧抓住。 陆成山虽然消耗了大量灵气,身体却没有受伤,还有一定战斗能力,阿良更是个冷酷的杀手,林梅此时状态极差,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样反而让陆成山有了斩草除根的机会,所以我绝对不能让林梅冒险。 林梅挣脱不开,望到了我坚定的眼神,终于镇定了一些,但心里的悲痛却无法宣泄,扑进了我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众人都以为泽善大师已经死了,不料圆规抱着他哭了一会儿他又睁开了眼睛,咳出一口血后还能说话。众人急忙围了过去,只有我和林梅没有过去,因为林梅还在我的怀里哭,把我肩头的衣服弄湿了一大片。 泽善大师对圆规和陆成山交代了几句身后之事,指向了我,像是有话要对我说,我只好推开林梅,牵着她一起过去。 “张施主,咳咳……”泽善大师的声音很微弱,咳嗽之际有许多鲜血和像是碎肉的东西从嘴里喷出。 我急忙再靠近一些,俯下身体:“大师不要急,慢慢说。” “不,施主请听我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能饶人处且饶人,凡事莫要做绝,给别人留下一线生机,也是,也是给自己……留下,一线……”他的话没有说完,嘴里又喷出大量血水,头无力地歪到了一边。 我愣住了,没想到泽善大师要对我说的竟然是这些话!我并不是一个凶残的人,到现在为止没有杀过人,陆成山害得我很惨,我也没有想要杀死陆成山,为什么师父和泽善大师都特意叮嘱我要得饶人处且饶人,好像我是杀人狂魔一样? 师父本来就胆小,凡事小心翼翼不得罪人,这样嘱咐我并不奇怪,泽善大师与我没有多少交情,临死还要挣扎着对我说这些话,难道是看到了我将来会变成一个疯狂噬血的人? 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只有一种情况下我会性情大变,那就是我不能成功续命,明知必死时日无多,并且有了超强的实力可以践踏别人,难道泽善大师看出了我活不过三十岁?可惜泽善大师再也无法回答我的疑问了。 我心中一片混乱,神不守舍,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梅发现了我有些不对劲,用力拉了我几下:“玄明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着,脸色还是很难看,并且放开了林梅的手。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不能成功续命,仅有七年可活,我爱上林梅就会是一个悲剧!既使我能成功延长寿命,总共也只有二十多年的生命,我也不忍心丢下她啊。 林梅不知道我烦的是什么,她自己也是满腹心事,所以也没有再多问。 陆成山等人不敢在松林里待太久,叫圆规背上泽善大师的遗体出去了,我们则留在原地,帮助林梅在空旷一点地的方挖一个大坑,把小毛掩埋了。林梅又流了些眼泪,小毛是她一手养大的,就像是她的亲弟弟一样。 我们挖坑花了大量时间,埋葬小毛完毕天已经黑了,走出松林发现外面有一个大火堆正在燃烧,众人围在旁边,应该是在火化泽善大师的遗体。至于宋青羽的尸体,直接丢在树林里没人理了,这样的人让毒蛇猛兽吃了也是活该。 晚上两伙人还是分在两处扎营,林梅因为痛恨陆成山,所以连带我和老林、吴章雅都没有过去与陆成山他们说话。我因为想到自己未来没有什么希望,情绪低落,也很少说话。 一夜平静过去,天亮的时候,圆规走到了我这边,把我单独叫到远离众人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郑重递到我面前:“我师父火化后有三颗彩色舍利子,这一粒送给你,阿弥陀佛。” 我有些疑惑地接过,打开布包一看,是一个小指头大小的淡橙色珠子,通体浑圆光滑,通透无瑕,如玛瑙似琥珀,但比玛瑙和琥珀的颜色更淡、更通透,一种洁净、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感到心神宁静祥和。 “这个……很珍贵吧?”我有些迟疑,不敢接受。我知道高僧火化后会有舍利子,但通常都是一些烧不化的白色骨头,圆形的结晶物很少,彩色的舍利子应该更珍贵。 圆规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虽然我师父没有说,但我知道这是他的心意。他已经到极乐世界去了,会保佑你平安喜乐,无灾无难,阿弥陀佛。” 我点了点头,心里感动以至于眼眶都有些湿润了,舍利子固然是无价之宝,这种祝福更加珍贵,口头的道谢已经不足以表达,结果我连谢字都忘记说了。 圆规转身走了几步,停步低声说:“我现在就要下山去了,不要让陆施主知道我把一颗舍利子送给了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舍利子是佛门至宝,一般都供奉在寺院内,极少被个人持有,要是被人知道了我手里有一颗舍利子,也许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有联系地址么?”我问。 “有缘自会相见,无缘不必强求。”圆规飘然而去,直接下山,没有再回陆成山那边,似乎一夜之间他成熟了许多。 我托着舍利子细看,高僧身体里面居然能烧出这么漂亮的宝石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我试着注入灵气,但立即遇到了一股柔和而强大的能量,阻挡我的灵气进入。这股能量与我所知的灵力和灵气都不同,不阴不阳,不入五行,自然界中没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倒是与之前泽善大师念经时发出的气场极为相似。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物质都有五行属性,这颗舍利子为什么不入五行?明明是一种能量却又不是灵力?我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舍利子是高僧道德和慈悲的结晶,是一种念力的具体形态,不是物质,所以不入五行。 舍利子既然是高僧的道德慈悲之力结成,带在身上就有辟邪镇鬼之功效,甚至有回避灾难的可能。圆规说了送舍利子是泽善大师的心意,泽善大师把珍贵的舍利子送给我,是要保佑我、护持我的意思,如此看来我的未来还是有希望的。那一句“给别人一线生机,也是给自己一线生机”,不是说我没有希望,而是希望比较渺茫,需要多行善事努力去争取。 想通之后,我的心情好转了很多,我现在不需要舍利子护身,倒是林梅体质虚弱,多年积蓄的阴邪之气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根除,这颗舍利子正好用上! 佛门的人最讲因果,林梅曾经间接保护过泽善大师师徒,泽善大师却间接杀了小毛,现在用他的舍利子为林梅驱除邪气,也算是一种缘份吧?说不定这也是泽善大师的心意。 林梅见我一直站在那儿发呆,轻步走了过来,低声道:“玄明大哥,你心情不好吗?”昨夜我心事重重,林梅一直看在眼里,心里也难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了。 “不,我没事了。”我爽朗一笑,拿起了她的手,把舍利子放在她手心,“你把这个贴身藏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好漂亮啊,这是宝石吗?”林梅疑惑地问。 “这是舍利子,比宝石还要珍贵,带在身上可以辟邪镇恶,趋吉避凶,也可以慢慢驱除你体内的阴邪之气。” 第56节 林梅把舍利子放回我手里:“我很好,不需要,还是你带着吧。” 我把手一反又放进她手里,并且用手掌压着她的手掌:“需要的,你在蛇肠谷里住久了,身体已经吸收了不少阴邪之气,已经对你的身体有严重影响了。如果不是你生性纯洁,意志坚定,早就已经心性大变了,这个要彻底驱逐干净是很不容易的,带着它就没事了。” 林梅笑了笑,终于接受了,心情非常好,这大概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收到礼物吧? 老林也起来了,开始弄早餐,林梅跟在旁边很认真的学习烹调方法,因为以前没有人教过她,所以她只懂得把食物弄熟了吃,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会好吃。 不一会儿,野菜肉丁米糊就做好了,四人用半片竹筒盛着吃。林梅吃得很专注、很爱惜,每一小勺都珍而重之地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品味之后再咽下,有一种很满足的样子。最后勺子底部沾着一点点米糊,她也不肯放过,舔得干干净净。 “唉,没有饿过的人,永远不知道食物的珍贵,你让我想到了六零年……”吴章雅动情地说,差点要老泪横框。 “六零年我没什么印象,但我刚到乡下时也饿得很惨,所以我能理解。现在生活好过了,没人对食物还有这种感恩和珍惜的心态,渐渐的就连这种精神和品质也不复存在了。”老林也感叹着说。 林梅有些羞涩:“我的吃相是不是很不雅啊?” “很好,很好!”老林和吴章雅不停地点头,我也在点头。知道珍惜和感恩的人,才会满足于自己得到的,才能感受到幸福无处不在;欲望太多的人,即使拥有了金山银山,还会有更多苛求,永远不知道幸福为何物。 第31章 推测 我们正在享受早餐并闲聊着,陆成山快步往这边走来,我们四人立即闭上了嘴,没给他好脸色看。 陆成山走到我面前说:“我们准备进蛇肠谷,你们愿意来就跟来,不想来的话可以自己下山去,我不勉强。” 我有些惊讶,昨天他吃了大亏,今天居然还敢再继续前进? 没人回答陆成山,他扫视我们一眼,肃然道:“那邪灵已经受了重创,要是现在不趁机灭了它,等它复原后又要大费周章。林姑娘,也许那邪灵生前是你亲友,但现在它已经不是人,继续发展下去极有可能会祸害千成上万的人,所以你不能同情它,包庇它……” 林梅冷冷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难道我还可以阻止你吗?” 陆成山被她顶到肺里去了,无话可说,林梅可不是什么“大义灭亲”的人,即使不与他作对,也不可能帮助他,他简直是自讨没趣,只好讪讪然离去。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走,我们下山去吧。” “不,我要跟着他们进去看看!”林梅很坚定地说。 “我也去!”吴章雅这个爱凑热闹又贪财的家伙也沉不住气了。 我叹了一口气:“陆成山用的是欲擒故纵之计,说是随我们自己决定,实际上是骗我们跟进去。如果他找不到宝藏,就会把你抓起来严刑逼供,甚至把我们全部都杀死了,我们要是跟去就上当了。” 林梅道:“里面根本就没有宝藏!” “但问题是陆成山相信有宝藏,他要是能找到宝藏还不一定会害我们,找不到宝藏红了眼,绝对有可能逼迫你。从一开始我就努力与他们周旋,为的就是我们能够全部平安下山,现在终于可以离开了,难道又要去自寻死路?” “你们先下山,我自己去!”林梅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能理解她的感受,不论蛇肠谷有多可怕,那儿都是她的家,她不能眼看着有人闯进家里大肆破坏无动于衷;不论“大师兄”变成什么,有多邪恶,都是她的亲人,她不能弃之不顾。 我不能丢下林梅,老林和吴章雅也不会自己先走了,那么只能一起进去。我有些无奈地说:“好吧,你要去我们只能一起去,但是在去之前我们得准备一下,并且要了解更多情况,才能取得一些主动。第一个问题,我们要确定里面有没有宝藏。” 林梅微微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发生大乱的时候我只有五六岁,没人会告诉我,剩下的三个老人并不是管事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在里面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到什么财宝,也没有看到有关宝藏的记录。” “那么你们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住在里面多久了?” 林梅显得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最后一任大师兄是第四任,前面三任平均三十年的话,也有近百年了。” 我有些惊讶地问:“你们的最高首领叫做‘大师兄’?” “是的,除了大师兄外还有二师兄,三师兄,以前总共有三个师兄。” 老林也很惊讶:“难道你们是一个门派?可是你练的功夫跟姓宋的完全不一样啊!” 林梅道:“三个师兄的武功应该都是不一样的,他们带领的人练的武功也不一样,姓宋的练的是摧心掌力,我练的是梅花拳。” 我、老林和吴章雅都莫名其妙,不是一个师门怎么会称为大师兄、二师兄?即使是同一个宗派,最高首领也是掌门人或者师父,不是大师兄,这是什么奇怪规矩? 我问:“那么现在那个英灵,就是第四代大师兄了?我们要知道的第二个问题就是,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他是第三代大师兄,第四代刚上任不久就发生了大乱,他们都死了?” “那么除了第三代大师兄能够显灵,其他人可以吗?” 林梅立即摇头:“没有别人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我又问:“那么第三代大师兄生前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就是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林梅歪着头想了想:“我好像听幸存的老人说第三代大师兄会法术,是所有大师兄中最厉害的,他画的符可以让人刀枪不入……” “刀枪不入?”我、老林和吴章雅大眼瞪小眼,都有些不信到了现代还有这么强的法术。 吴章雅道:“所谓的枪指的是枪矛,不是现代的火器。” 老林道:“可能是一种硬气功,金钟罩铁布砂之类,火铳也是打不进去的。” 林梅连连摇头:“据幸存的老人说,他们亲自试过神符,西洋鬼子的毛瑟枪也打不动,子弹还没有碰到衣服就掉下来了。” “毛瑟枪”和“西洋鬼子”几个字让我突然想到了历史上发生过的一件大事,失声道:“难道是义和团?当年他们的首领好像就是称为大师兄,也经常大喊着刀枪不入向前冲,算起来距离现在也是百年左右……” 老林和吴章雅的历史不太好,虽然知道有过义和团运动,却不太清楚义和团的结构和具体事迹。林梅更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义和团为何物。 吴章雅问:“那么义和团怎么会跑到这儿来,躲在这里做什么?” “要么躲避仇人追杀,要么守护宝藏。当年洋鬼子抢了很多中国宝物,义和团又杀了许多洋鬼子,所以他们手里有财宝的可能性很大。义和团失败后,清朝的高手在追杀他们,西洋鬼子也在追杀他们,说不定还有其他义和团成员因为争夺宝藏追杀他们,只好躲到这么隐秘的地方来了。” 三人都点头,赞同我的分析,我有些兴奋,继续说:“虽然他们躲起来了,但是当年追杀他们的清朝大内密探肯定会留下一些线索,国家稳定下来后,整理历史资料的人发现了相关记录,推测出云顶山的神秘人可能是当年义和团的后人,于是派出了陆成山他们前来调查、渗透,最后灭杀。最后他们找不到宝藏,只好放弃了,但是过了十几年风波又起,他们觉得还是有宝藏,于是有了第二次行动,表面灭鬼,实际寻宝。” 林梅等三人连连点头,佩服得几乎要五体投地。 我说:“总而言之,谷内的第三代首领精通法术,他见大势已去,就用法术把自己的魂魄注入某个法器之中,之后经过修炼或某种特殊方法壮大,变成了现在的强大存在。它散发出来的阴气很强大,最初连它自己也无法完全控制,幸存的三个老人和三个男孩因为阴气太重死了,这片区域中的唯一一点阳气落在林梅身上,她才得以幸免。” 第57节 这些分析比较专业,三人不能完全理解,但对我已经极度敬服,还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个大师兄不仅法术奇妙,为人心计也是极深的,从它昨天的战略就可以看出来,一切尽在它的计算之中。小毛之所以能在阴气之中生存并且进化,也是它做的手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附体在小毛身上攻击敌人,甚至小毛‘虐待’尸体也是为了给它提供更多怨气……” 说到这里我自己都觉得背上有些发冷,如果昨天小毛没有被杀,继续进化下去,“大师兄”也继续变强,若干年后两者合二为一,天下谁人能敌? 吴章雅问:“你的意思是陆成山失败的可能性很高?” 我摇了摇头:“陆成山敢再入谷,是有一定把握的,昨天的最后一击是他发出的,‘大师兄’受伤有多重他最清楚。但‘大师兄’是个精通法术又很有心机的人,变成了鬼只会更厉害,一定不会让陆成山轻易得逞,所以我们不需要急着跟进去,可以假装下山,然后躲在附近等他们出来后再进去。假如我们跟着进去,陆成山找不到宝藏,老羞成怒,真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经过我这番分析,林梅也不再坚持立即跟进去了,于是四人收拾东西,光明正大往山下去。陆成山远远看到我们下山,显得很意外,他完全没想到我这么能忍,居然就这样走了——确实,我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刚出校门的愣头青了。 我们走了一会儿,确定陆成山看不到了就停下,然后绕回头,找到一个可以看清蛇肠谷入口的地方,坐下来慢慢等。从昨天下午大战之后,蛇肠谷和松林上方的阴雾就消失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起雾,可以清楚看到入口处的石壁梯道和横空栈道,陆成山等人出入必经此处。 阴雾不再出现,有可能是因为“大师兄”已经很虚弱了。 我们四人轮流盯着,蛇肠谷内却没有任何动静,一直等到快天黑才看到三个人出来。一个是陆成山,一个是郑三符,一个是阿良,携带的东西与进去时差不多,可见没有找到宝藏。他们离开松林后,在前一晚宿营的地方生起篝火,看样子他们还是不死心,不肯下山,但也不敢在蛇肠谷里面过夜,所以跑出来。 我和林梅都可以在夜间视物,老林和吴章雅没有灯光夜里看不清路,用灯火就会被陆成山他们发现。经过商量之后,老林和吴章雅在原地监视着陆成山等人,我与林梅绕开陆成山的宿营地进入松林。 林梅经过我用灵气调节体内阴阳平衡,这两天饱餐美食身上又带着舍利子可以镇邪辟恶,气色大为好转,精力充沛,脚步轻快。我不仅能夜中视物,轻灵敏捷也是远胜常人,两人如幽灵般无声无息穿过松林,攀上石壁,走过栈道,再穿过一线天进入蛇肠谷。 第32章 寻找宝藏 虽然是在夜晚,蛇肠谷内也感觉比之前亮堂了许多,因为阴雾和煞气已经完全消失了,对于能夜视的我来说当然变亮堂了。 谷口的杂草大多已经压平,有的地方杂草甚至被砍平了,石壁上到处是敲打过的痕迹,显然陆成山他们已经非常仔细地找过每一个地方。 我和林梅往前走,见到一些木屋已经被拆毁,没有拆毁的里面东西也被清空了,地面和石壁上都有敲打和挖掘的痕迹。 林梅快速向前跑,我只好加快脚步跟上,我们一路飞掠,来到接近谷底处,这儿有一栋特别大的木屋。林梅毫不犹豫就冲了进去,但刚进去就停下了,肩背微微抖动,双拳捏得“咯咯”直响。 我走进去一看,也不由得一阵怒火升腾,陆成山他们做得太过分了! 这栋大屋是祠堂或者义庄,停放着大量棺材,但现在所有棺材都被打开,尸骸被丢在地上扯散、踩碎。供桌上的香炉、烛台和大量灵牌也被打翻在地,满地狼藉,凌乱到了极点,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任何人的祖宗和亲人遗骸遭到这样的破坏凌辱都会暴怒,林梅也不例外,她用无比坚定和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杀了他们!” 在我身体里面安静了很久的青丘凝雪突然对我说话了:“这话我爱听,不论你是为了帮我,还是为了帮她,都要杀了陆成山!” 我没有理会青丘凝雪,只是紧紧握住了林梅的手,等到她冷静了一些才说:“我们先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天亮前回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林梅望着满地碎骨和干尸,不知该怎么办,现在已经无法分清楚这些骨头是谁的了。 “他们是一个大家庭,合在一起也好,明天我们再来处理吧。” 林梅点了点头,她虽然很悲伤和愤怒,但她也有别人无法想像的坚毅和冷静,无论是谁独自在深山鬼域中生存了十几年,都会变得特别坚强。 青丘凝雪有些不高兴:“现在又没有危险了,你老是牵她的手做什么?” 我没好气道:“这关你什么事,我们约法三章的,而且你说过你跟我无缘,随便我找什么人。” 小雪有些郁闷地说:“反正我看你牵她的手就觉得别扭!再说了,长得这么瘦,摸她的手有什么意思……” 它说林梅的坏话我有些不爽:“去去去,睡你的觉去!” “你放开她的手我就去睡。” 我有些火了:“你烦不烦啊,我牵一下别人的手你都这样计较,那要是以后我跟别人洞房呢?” “呃……反正我就是觉得不公平,你都没有主动牵过我的手。”小雪开始使小女孩性子了。 “你整个人还时时刻刻装在我身体里面呢!” “……” 其实我并不讨厌小雪,但真的有点怕它,因为我任何事都瞒不过它,裸身加裸心的感觉真的相当不好。 走出义庄,我发现门口的地面上有大量朱砂符文,虽然经过多次踩踏已经不完整,依然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个很复杂的克制鬼邪的阵法。想必是陆成山探查到“大师兄”躲藏在这里,所以布下大阵堵住出口,最后灭杀了“大师兄”。 这么说“大师兄”已经消失了?我有点不信,它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击杀的,但是如果它没有消失,为什么这里没有一点阴气了? 我转头问林梅:“你能感应到‘大师兄’的存在吗?” 林梅闭上眼睛静默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表情更加阴郁。 看样子“大师兄”是真的玩完了,毕竟道士是鬼物的克星,陆成山修为极高,大师兄已经奄奄一息,又无法离开这里,被灭杀也在情理之中。 我问:“这里有秘密的山洞、地窖之类吗?” “没有。” “有没有哪栋房屋与众不同。” 林梅想了想,转头望向义庄,要说特别就只有这一栋了,别的地方住的是人,这儿住的是尸体。 我又问:“大师兄有没有叫你关注某个地方、某个东西,或者特别保护什么东西?” “有,就是这里。” 我有些失望,也许大师兄叫林梅保护这个地方,是要保护他的遗体不受损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它就已经被陆成山彻底杀死了。如果宝藏是藏在这儿,陆成山找不出来,我也找不出来。 林梅道:“我们去报仇,不找宝藏了。” “不,我们要找到并且转移到别的地方,否则还有陆成山的同伙会来找,迟早会落进他们手里。而且我怀疑大师兄还在,只是虚弱得无法与我们联系了。记得我的分析吗?他临死前应该是把魂魄寄存在一件法器之中,不是在尸体上,所以陆成山毁了他的尸体不能彻底杀死它。那件法器很可能是与宝藏放在一起,找到宝藏也就等于找到大师兄。” “好,那我们开始找……怎么找?” 第58节 我苦笑,陆成山的智慧、修为、经验都不比我差,陆成山找不出来,我也未必能找得出来。义庄里面是最可疑的,但陆成山也是这么想,已经做了最彻底的搜查,没有必要再找了。 “我们从头走到尾,我要把整个山谷的地形看一下。”我说,林梅当然没意见,于是陪着我继续向前走。 往前没走多远就到了山谷尽头,地形很狭窄,严格来说这只是悬崖间一个大裂缝,不是山谷,所以面积很有限。我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于是折回头往外走,一路细看整个蛇肠谷的形式和布局,希望能看出些端倪来。 路过义庄的时候,我注意到义庄门口有一棵约一人合抱的大树,已经枯死了。悬崖顶上有大量树木遮住阳光,山谷中可以受到的阳光有限,面积也有限,所以谷中很少留大树,除了义庄外其他房屋外都没有大树,整个蛇肠谷内大树不超过十棵。 走到近前细看,这应该是一棵槐树,我又释然了,俗话说‘门前一棵槐,财源滚滚来’,在门口种槐树是很正常的事。另外“槐”字有“怀念”的意思,种在祠堂或义庄外代表怀念亲人,也很正常,在这里种一棵树只是因为大家很重视这儿。 “这棵树是什么时候枯死的?”我问。 “好多年了,具体哪一年我也记不得了。” 已经枯死的树没有生命力,会渐渐腐烂,大师兄不会寄身在树上,所以我不再关心这棵树了。 我们继续向前走,我一边走一边观察地形,同时细心感应各种气息的变化。大师兄的魂魄要变成强大的邪灵,必须吸收大量阴气,所以他寄身的法器必定在阴气最容易集中的地方。 来回走了两遍,我没有看到什么线索,倒是感应到地下深处有一股阴气灵脉,从谷底往谷口方向渐渐变弱,最强的地方在谷底,其源头应该在云顶山主峰的万丈地底。谷底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来回堪测了好几次,除了谷底外阴气灵脉最明显的地方就是义庄附近。 一定是在义庄附近!我锁定了目标,进入义庄进行地毯式搜索。我希望自己能够比陆成山聪明一点点,或者幸运一点点,但最终我还是失望了,幸运没有站在他这一边,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义庄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宝藏不可能直接埋在这儿的地下,又找不到任何机关、暗记之类,那么究竟藏在哪里? 我有些急躁起来,紧皱眉头来回地走着。我觉得宝藏是在这儿,陆成山也觉得宝藏是在这里,可见宝藏一定在这附近,但为什么我和他都找不到呢?由此可知宝藏是在一个让人非常意外的、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小雪,你有什么想法吗?”我问小雪,也许以一个妖狐的头脑来思考会有所不一样吧? 小雪的声音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知道,反正我又不感兴趣,我不喜欢珠宝。”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吃鸡蛋,鸟蛋也可以……算了,反正我也不能真的吃。” 说到鸟蛋,我不由抬头望向旁边的大槐树,没有看到鸟窝,但却隐约触及到了什么东西,可惜朦朦胧胧又无法捕捉到。 我苦苦思索,我能想得到的,陆成山也能想得到,所以陆成山找过的地方,用过的方法我都不必再试,那完全是浪费时间。我的优势是从林梅那儿知道了大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变成邪灵的经过…… 我突然眼睛一亮,大师兄在蛇肠谷被攻陷的大混乱中,不可能花很多时间进入复杂机关的密室,所以他藏东西的地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大师兄成为邪灵的过程是较缓慢的,可见它一直可以持续吸收到地下深处的阴气;大师兄无法离开蛇肠谷和松林,可见它容身的法器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无法移动,无法移动又可以吸收到地下阴气就必须要有一个连接的通道…… 能够触手可及又深入地下持续吸收阴气的,只有门口的大槐树!最让人想不到的地方也是大槐树,因为宝藏数量一般较多,人们总会潜意识地想到山洞、地窖、密室,谁能想到藏在树里面?也许所谓的宝藏只有一个鸟蛋大小,那么就可以藏在树上! 第33章 坤卦玉符 我走到大树前双手按在槐树上,果然里面有很充沛的阴气,直通地下深处的阴气地脉。之前我忽略了它,主要是因为它枯死了,以为它不能吸收阴气,却不料槐树不同于其他树,“槐”字为木为鬼,可见它特别容易吸收阴气和依附阴魂,即使干枯了也可以吸收阴气,整棵树枯死了好几年也没有怎么腐朽。 但是我又有些疑惑,因为凭我的感觉,槐树里面并没有很大的空腔,也没有特别阴邪的东西,想必陆成山也探查过槐树没有收获。我不死心,绕着树细看,很快发现离地一米多高的地方有一个不明显的疤痕,呈正方形,碗口大小,边线整齐。 这是槐树还在生长之时,用很利的刀刃强力刺入掏空里面,再把树皮放回去,由于割缝很细,又及时放回去,很快就合缝生长,只留下细细的疤痕,即使有人看到也会以为是某个顽童随意刻画出来的。 虽然与想像中的情况有很大差距,我还是相信自己找对了,拔出匕首挖那块树皮。树皮已经有些腐化,很容易就挖开了,里面的木质也有切割疤痕,重新塞进去的那一块已经与树身生长到了一起。 槐树干枯之后变得特别坚硬,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把木塞掏了出来,往里面看有一个油纸小包。由于卡得很紧,我小心翼翼往外掏,结果还是把油纸弄破了。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张发黄的皮革,上面画着些山脉、河流和村庄简图,可以确定是地图,但没有一个文字。 原来宝藏没有在这里,只是一张藏宝图而已。我往树洞里面看,还有一个东西在里面,于是把地图交给林梅,用匕首拨里面的东西。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块玉,由于树木生长已经被紧紧卡住了,我只能用匕首尖把旁边的木料一点点,一点挖掉,费了好几分钟才把那块玉拨出来。 当我伸手碰到那块玉时,像是触电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有一股阴邪气息冲入体内,脑海中瞬间充满了愤怒、悲凉、无奈等多种负面情绪,以及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由于突然受到袭击,我体内灵气条件反射产生抵抗力,瞬间就把入侵的阴气炼化得干干净净,荡然无存。 我愣了一下,刚才那股阴气与上次“大师兄”对我说话时,进入我头部的阴气很相似,由此可知是他的阴魂侵入我的身体,想要传达一些意思,但是它太虚弱了,没来得及传递它的意思就被我的阳气冲散了。 “大师兄”怎么会变得这么弱小了? 稍一思索我就明白了,前天“大师兄”已经被泽善大师用金刚神力消耗了大量修为,又被陆成山趁机重创,已经五劳七伤。它自知不是陆成山的对手,为了藏宝图和容身的玉符不至于落到陆成山手里,于是采用移花接木之计,把所有阴气都转移到一具尸骨身上,仅剩下一点神识保留在这块玉符中。陆成山果然中计,毁了干尸却没找到它的真正藏身的地方,可惜“大师兄”的阴魂太虚弱,没来得及传送“遗言”给我就消散了。 这块玉整体是一个扇形,约四十五度角,最宽的地方约三指,长与中指差不多,厚度还不到一个手指。玉质温润细腻,白中透黄,不是很通透,中央有六条阳刻横线,是一个坤卦图案。坤卦上下还有些精美卷云纹,边缘图案中断很突兀,并且玉的两侧有一凹一凸两个锲槽,可以推测这样的玉符共有八块,可以拼接成一个八卦盘。 翻转到背面,有一组圆点和线条构成的图案,看上去像是装饰用的花纹,但我却眼前一亮,这是一种很少见的高级符文! 符文多种多样,同一种效用的符法在不同的派系也可能符文不同,一些简单功能的符法还可以修改和创新,所以符文种类之多无法统计。但是从符文类型和构成方式,可以分为四大类: 第一类为复文,由二个以上小字组合而成,一些笔画进行夸张变形,整体组合成形,现代最为常见;第二类为云篆,主体是古篆体文字,另外还有一些神秘的图案或符号,绝大多数人印象中的符就是这样的;第三类为图符,以神灵的形象和符文结为一体,这种符文较高级,必须能够沟通鬼神的人画出来才有效果;第四类更高级,称为宝符,由繁复的点、线、圈和几何图案构成,如今能画的已经很少见,非专业人士甚至认不出来是符文。 我现在看到的就是最高级的宝符文,我认不出是符,有什么功用,但可以确实它是一组宝符文。我突然想起林梅说过“大师兄”会刀枪不入的神奇符法,现在这块玉是大师兄阴魂寄住的阴器,上面又有高级的符文,难道这就是刀枪不入的符法?不过仅有符文,没有相关咒语是无法使用的。 这块玉符必定有古怪!我握紧玉符,立即感应到玉符里面充斥着纯净浓郁的灵力,茫茫无有边际,小小一块玉符,里面却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细心分辨,这些灵力有着沉稳厚重的特质,五行属土,应该是阳土灵力。 我从来没有见过灵力这么强的玉,而且灵力如此纯粹,实是阴魂灵体类最适合“居住”的地方。所谓阳土,指的是宽厚无边的大地之土,并不会对阴魂造成伤害,并且“大师兄”又通过槐树从地下深处吸收到地脉阴气,阴阳互补达到了平衡,所以它修炼起来也就特别快……严格来说大师兄是一个传说中的“鬼修”。 除了浓厚的阳土灵力外,我感应不到别的东西,“大师兄”已经完全消失了,那么也就不可能从它那儿知道符法的使用方法了。我试着注入灵力,里面的气息同时也传递到我的身上,有一种泡热水澡的感觉,里面的阳土灵力在滋养着我的灵气,显然玉符里面的灵力对修炼的人有很大助益。 我以灵气和神识探试了几次,毫无收获,林梅拿着地图转过来转过去也看了好一会儿,一脸疑惑地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接过地图细看,首先可以确定它是地图,上面有简笔画出的山脉、河流和道路,山脚下有一个村子,小小的正方形代表房屋,圆形代表水井或者石磨。村外不远处画着一个闪光的标志,应该就是藏宝地点,但是整张地图没有一个字。 我无语了,这张图是当年埋宝藏的人匆匆画成的,对于当事人来说凭着图纸可以轻易找到,所以不需要文字。留到他们的儿子、孙子,只要知道大略地点,凭图纸也能找到宝藏,但是现在除了林梅外其他人都死光了,没有人告诉过林梅藏宝地点,只凭这张地图上哪儿去找?再说过了这么多年,肯定已经有了很大变化,把全中国每一个小村庄找过去也未必能与地图对得上号。 我苦笑:“这是藏宝图,但是我不知道是哪个省、哪个县,哪个乡镇的村子,只怕我们永远都找不出来了。大师兄以前有没有叫你记住某个地点?” 林梅想了想,最终摇头。 “那么他有没有说过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准备要到哪里去,或者什么计划之类?” 林梅还是摇头:“他很少对我说话,就指点了我几次武功,叫我装鬼吓人,有时一两年都没有跟我说过话。” 我知道这是真的,大师兄是一个很自负的高手,死了也是一个自负的鬼,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容易被人灭杀,所以没有事先交代“遗言”,最后虽然交代了,却没能成功传达给我。林梅体质虚寒,受阴气侵袭已经很久,“大师兄”与她多交流的话会害了她,所以尽可能不说话。 我把玉符放进林梅手里:“以前大师兄的阴魂就藏在这块玉里面,本来他是有些话要对我说的,但是我的阳气太重,一碰它就彻底消失了,所以你们的来历,这块玉的秘密,还有藏宝图所指的地点可能永远没人知道了。” 林梅“嗯”了一声,表情平静,她对大师兄只有尊敬,没有多少别的感情,因为她早就知道他不是人了。她把藏宝图折叠起来,连同玉符递给我:“这些对我没用,你收着吧。” 第59节 “这块玉很值钱,卖的钱足够你买房置地,一辈之生活无忧……”我道笑着说,突然脸色一变,“难道陆成山找的不仅是宝藏,还有这块玉符?” 林梅疑惑地问:“不会吧,连我都不知道有这块玉。”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说:“如果这块玉符里面真的隐藏着刀枪不入的神奇符法,那么它就一定曾经在义和团手中出现过,时间才过去百年左右,应该还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对于陆成山这样修道有成的人来说,财宝的诱惑力并不是太大,这块玉符的价值远超过宝藏!” 林梅有些不明白,我接着说:“这块玉是极品的灵玉,普通人带在身上,对身体有很大的好处,甚至可以挡灾消灾,它本身也是稀有的古玉,所以是很值钱的。而对于修道的人来说,它更是可遇不可求的法器,可以用来寄养阴魂和灵体,还可以用来布阵,对修炼灵气和真气有很大的好处,可能还隐藏着神奇的符法,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十个宝藏也不如这一块玉,假如陆成山知道有这一块玉存在,必定不惜一切代价要拿到!” 第34章 爱和不爱的理由 林梅对宝藏和玉符完全无所谓,而且蛇肠谷的人很可能是因为这两件东西遭受灭顶之灾,所以她露出些厌恶和疲倦之色:“不管姓陆的是不是在找它,反正他没有机会了。走吧,我们去杀了他!” 我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回头,把挖出来的树皮和碎木屑收起来,再挖了一些泥土塞进树洞里面,把树皮镶回去,间隙用苔藓塞住抹平,基本看不出挖过的痕迹。我要防止还有人来找宝藏或玉符,然后怀疑到我身上,尽管这种可能性很低,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处理完痕迹之后我们迅速出谷,我心情好转了很多,陆成山费了大量精力,结果藏宝图和玉符都落到我手里,等于是给他狠狠一个巴掌,心情当然很爽。 走到横空栈道时,我看到远处陆成山的营火烧得很旺,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时已经是下半夜,就算他们还没睡,也没有把火烧得这么旺的道理,难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出了松林,来到接头的地点,老林和吴章雅急忙迎了过来,低声问:“怎么样了?” “嗯,没……没有财宝。”我含糊地说,没有说真话但也没说假话,我确实还没有找到财宝。我不告诉他们并不是想独吞,而是藏宝图完全没有头绪,玉符对他们没有多大用处,让他们知道了只是增加危险,万一外传会引来很大麻烦。假如将来能够找到宝藏,我绝对会分一些给他们。 老林和吴章雅没有注意到我语气闪烁,而是紧张地告诉我,我和林梅走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有十多个人上山,扛着大箱小箱。老林不敢太靠近去看,但从远处就可以看出来,新来的人强壮矫健,可能是特种兵,带来的箱子要么是武器,要么是探测仪器。 “那,那我们不能杀姓陆的坏蛋了?”林梅很失望。 “可恶,要是没有援兵,我们联手是可以杀了他的!”青丘凝雪也很郁闷,在我脑海中说。 我叹了一口气:“多行不义必自毙,总会有他落单和倒霉的时候,就算我们杀不了他,他要是做了太多缺德的事,也不会有好下场。等天亮我们就下山吧。” 林梅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不会让我为难,所以虽然心中难受,也没多说什么。 其实我一直有些担忧,陆成山是一个有深厚修为的人,武功一定不差,我们未必有胜算,现在不需要立即与他生死决斗,我心里是在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不敢打着手电下山,只好等到天亮再悄悄往山下走,走出了很远没有惊动陆成山他们,我才彻底放下心来。让陆成山在蛇肠谷里面找个天翻地覆累个半死,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吴章雅身体受到阴气影响较大,体力不支,一路上走走停停,在山脚下休息的时候,老林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我:“玄明,你对陆成山说你只能再活几年,是真的吗?” 林梅和吴章雅立即紧盯着我,一脸关切。 我心中一凛,吴章雅的嘴有时是关不住的,要是他喝醉酒说漏了嘴被我妈知道了,岂不是要害得我妈时刻担心?心中念头急转,我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笑道:“没有的事,我骗陆成山的,就是想要讹诈他赔偿损失,你看我像快死的人吗?” 林梅心思单纯,我说什么她都相信;吴章雅本来就有些“坏心眼”,换了他是我也会这样干,所以也相信了。老林粗中有细,之前我曾经与他讨论过“假如”的话题,所以他并不是很相信我的话。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眼神有些阴郁。 看着身边气色好转显得更加美丽可爱的林梅,我一阵阵揪心地痛。我一直很克制,很专一,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动心过,但现在无可否认,我已经爱上了她了,林梅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如果我不能成功续命,只有七年左右时间,那么我们相爱将会是一个大悲剧,她的大半生都要忍受无尽的寂寞和痛苦,我又于心何忍?林梅已经承受了太多痛苦,我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 我扼心自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爱上她? 她的容貌和气质是我喜欢的类型,这是原因之一;她不幸的身世,瘦弱的外表包裹着一颗坚强的心,让我因怜生爱,这也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与她在一起时可以坦然相对,不需要提防,我可以完全相信她,也不用担心她会对我有什么目的,与她的眼睛相对时我感觉很轻松很快乐很满足,在这其他女人身上都没有过。虽然小雪时刻在我身体里面,可以互相感应对方的心情,却没有这种放松和安宁喜悦。 这三点理由,难道还不够让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我想只要一个理由就够了。这爱来得很突然,不知不觉,也有可能是在我揭开她的面具那一瞬间,她的柔美和坚强就已经触动了我的心弦。爱这种东西不能用时间来衡量,也许只要一个眼眸、一句话就可以生死相许。 真正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快乐,不能把她拖入痛苦深渊!即使我能成功延长寿命,总共也只有二十多年的生命,林梅也还不到五十岁,我又怎忍心丢下爱人? 我心中大乱,突然又想到泽善大师的遗言,泽善大师一定是知道了我时日无多,会心性大变,所以才临终告诫,送我舍利子是为了镇压我的魔性,不至于大开杀戒。得到坤卦玉符似乎也在向这个预测迈进了一步,如果我能解开这块玉符的秘密,学会刀枪不入的符法,我就有了超越常人的实力,可以为所欲为……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总之我不能冒险,不能让林梅为我痛苦,那么只有快刀斩乱麻,现在就斩断情丝,总好过将来造成更大痛苦。 “嘻嘻,我早就叫你不要有事没事牵她的手了,现在牵出麻烦来了吧?其实她真的不适合你的,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难道你想当成女儿来教养?再说她那么瘦,一阵风都刮跑,你应该听说过‘饮食男女’这四个字,这说明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像吃饭菜一样,要挑有肉的……” “滚!”我暴走了,怒吼一声。 林梅、老林和吴章雅都吓得跳了起来,惊慌地问:“怎么了?” 我挥了挥手,强压下怒气:“没事,刚才有个啰嗦鬼在吵个不停,我叫它滚开。” “哦……”三人惊疑不断,转来转去到处看,烈阳当头,哪里来的鬼? 我在心里对小雪狠狠地说:“以后不要干涉我和林梅之间的事,更不许说她的坏话,否则我一定会找一个办法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好吧,好吧,以后我不说就是了,但你也不能总是想着她,也要关心关心我嘛。”小雪很委屈地说,把我的心情也弄得酸溜溜的。 我知道,它并没有它说的那么洒脱,可以让我随便去爱别人,其实它很在乎我,我爱上林梅它开始心理不平衡了。 我觉得小雪感受不到我对林梅的感情,可能是它不想去感受,也有可能每一对相爱的人形成的情感通道,别人都无法窥见,所以爱才那么珍贵,那么唯一,永不可能替代。 我们休息了一会儿继续上路了,在路上我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的决定:从现在开始就要把自己的感情深藏在心里,不能让林梅发现我对她特别关心,也不能让林梅对我产生好感…… 我开始刻意与林梅保持距离,对她冷淡了很多,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样做心里非常难受,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真的爱上一个人时又怎能装作冷漠? 路上走得不快,回到村子已经天黑了,老林是个没有家的人,随遇而安,最近大部分时间是住在吴章雅家。吴章雅也不便把林梅带去他家,所以理所当然是去我家了。 我妈见我带回了一个衣裳破烂,长发凌乱,打扮得像个乞丐的姑娘,大为惊讶,急忙张罗着煮饭,烧水给她洗澡。我用方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惊险的地方基本忽略了,只是介绍了林梅的情况,却把我妈听得不停抹眼泪,连连感叹:“可怜的孩子,真不容易啊,一个人在山里生活了那么多年!” 林梅洗完热水澡,换上了我妈的衣服,头发梳理整齐,立即像换了个人似的,除了太瘦一些,不折不扣是个大美女,而且是那种很质朴、很可亲的小家碧玉之美。她那种独特的淑娴气质现代女孩子身上非常罕见,还有她的瘦弱也让人心生爱怜,想要关心她、保护她。 我不是没有见过美女,以前在学校就见得多了,但城里的姑娘要么娇气,要么高傲;乡下的姑娘要么土气,要么粗野,极少有美丽、质朴、娴雅、坚强集于一身者。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第一眼看到她,我的心弦就被触动了……唉,爱她的理由有很多,不能爱她的理由只有一个! 人的本能是无法压抑的,压抑得越久爆发出来就越可怕,在此之前我一直约束着自己不对任何人动心,现在一旦打开心扉,就像堰塞湖出现了缺口,无法再关闭,所以我明知不能爱林梅,却又怎能中止?刚刚萌芽的爱情,就要硬生生扼杀,这又是何等残忍?所以我心中痛苦矛盾到了极点。 林梅对所有东西都很好奇,电灯、电扇、电视之类就不用说了,她当成了传说中的法宝神器,最初连一条印花的新毛巾都让她感叹很久,迟疑了好久舍不得用来洗脸。所有塑料制品她都没有见过,她对所有吃的、用的都怀着一种祈诚的珍惜和感恩,人们最普通的一点享受她就觉得是很大的幸福。 第35章 婚姻卦 林梅几天都没有好好体息,显得很疲困,所以我早早就叫她去睡了,我妈悄悄问我:“你准备怎么安置她?” 我已经从我妈的眼中看到了她的心思,平时我不会违背她的心意,但这件事不行,也不能对她解释,斟酌半晌才说:“你认她做干女儿吧,我一直想要一个妹妹。” 第60节 “妈更想要有个媳妇,能抱上孙子。”母亲干脆直说了。 “呃,呃……她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是不能结婚的。”我只好找个借口。 我妈拉下了脸,很不高兴了:“以前我也没有户口和身份证,还不是跟你爸结婚了?只要村里人承认了就行!我们家在村里本来就没分田,不要户口也没关系。给你介绍了好几个,你看都不看一眼,现在把人带回家来了你还不要,你想要当光棍一辈子是不是?” 她的心脏不好,我不会与她争论,唯有抱以苦笑,感情的事太复杂,我真没办法向她解释清楚。 说到身份证和户口,我也有些发愁了。两三年前全村都办了身份证,人手一张了,在偏远的乡村身份证还只是一张卡片,没有任何意义,老人们更不把身份证当一回事。户口的作用主要是分田,除了分一亩地外,也没有别的意义了。但我知道理在城里已经开始重视身份证了,必须要有户口和身份证才算是合法的公民,只有领了结婚证才是合法的夫妇,这都是必不可少的,可是我无法提供林梅的来历,她是一个凭空多出来的人! 我妈还在唠叨,我只能打感情牌:“妈,这事不能急,还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意思呢,人家刚来就提这个,你是想把她吓跑啊?这事必须你情我愿,感情要慢慢陪养,而且我还年轻是不是,再过三五年没问题。” 我妈总算是点了点头,最后撂下了一句话:“不能三五年,最多一年!” 我心里那个郁闷啊,要不是因为有“短命”的问题,哪里要母亲逼我?只要林梅点头,我愿意今夜就洞房! 看看时间还不算太晚,我出门去找师父,一来要给师父报个平安,二来有些事要问个清楚。 走到师父家门口,里面还亮着灯,估计他打牌刚回来还没有睡。我敲门,很快师父出来开门,有些惊讶地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天黑才回来。”我说着先往里面走。 “没有收获?”师父关上门紧追在后面,他也急于知道他祖父的下落。 我没有回答,进了师父的书房,见桌上有一包“摇钱树”,倒出一根点着深吸了一口。我平时很少抽烟,这没有过滤嘴的劣等烟从来没有抽过,吸得又太猛,被呛得一阵头晕,连连咳嗽。 “到底怎么样了?”师父紧张地问,他已经看出了我的脸色不对。 “其他事等下再说,师父你先给我算一卦。” 师父疑惑地看了我几眼,点了点头:“你急切而来,心中焦虑,确实可以起卦,你要算什么?” “婚姻!” 师父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突然想算这个,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拿出三支香点燃,插在香炉里。我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三枚乾隆通宝,合在掌中诚心祷告:鬼谷祖师,天地神明,弟子欲知婚配何人,何时可以成婚,吉凶彰否,请于卦中明示!祷告完把铜钱丢在地上,捡起再丢,连掷六次。 师父在一边已经记下铜钱正反面情况,一个铜钱背面朝上为阳,两个背面朝上为阴,三个背面朝上为老阳(动的阳爻),三个都是字朝上为老阴(动的阴爻)。八卦既成,安上世应、用神、六亲六神,对照月建日建判定生旺死绝,旬空月破,六冲六合,桃花驿马…… 师父反复推敲几遍,开始解说:“男求婚姻卦以妻财为用神,现在卦中有一个动爻申金妻财,一个伏藏酉金妻财,为用神多现。按书上的断法,要取动爻为用神,但按我的经验,两个用神都得到月建生扶,都是有用的……动爻用神旺动而克世,为主动来找你之象,你来得很匆忙,可以按日辰来断,再过六天用神值日发动必有音信;伏藏用神伏于世爻之下,临玄武与世爻相合,为暗昧之合,这是通奸之象;变卦之中还有化出来的用神,看来还有第三个……” 连通奸都出来了,我一头冷汗:“呃……师父你能不能说得文雅一点?” “嗯,好,这是交有情人之象。”师父摇头晃脑继续说,“这卦粗看起来不错,但卦遇伏吟,事多反复;世阴应阳,阴阳不得位,夫妻不会很合契。做人不能太贪心,有了老婆就不能再想着情人,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是不太可能的,肯定要闹家庭矛盾的……” 师父说到后来已经不是卦象,而是语重心长地教训我,我很郁闷地摇了摇手,这些根本不是我想要知道的,我是想知道与林梅有没有夫妻的缘份。 我又深吸了口几烟:“师父,我想知道的是一个姑娘和我有没有好的结果。” 师父摊了摊手:“你等六天就知道了,想娶老婆也不能这么急啊!” 我很无奈地说:“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心里想的人,是不是我想结婚的人。” 师父也有些不奈烦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人?卦就在这里,该教你的已经教给你了,你自己看吧。” 自己给自己推算,是不可能站在中立的角度来判断的,而卦中显示的信息可以有几十种甚至上百种可能,千头万绪,不能冷静地凭着直觉去判断,是肯定不准确的。所以算命、卜筮、看相的人都不预测自己,用师父的话来说这叫“自己的刀削不到自己的柄”。 我想了想:“我要再算一卦,算我还能活几年。” 师父脸色一沉,把纸和笔一丢:“你的心已经乱了,不适合再算,而且我的水平有限,不一定能算准,以后你遇到高手再求测吧。现在把你上山的事说来给我听听。” 我的倔脾气也发作了:“我就是要算,要不然你就实话告诉我还可以活几年!” 师父很生气,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但以他的脾气不会大吼大叫,只是不停地抽烟、咳嗽,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按你现在的先天祖气强弱来看,只有七年左右,但是只要七星续命成功就会增加,如果你没有希望的话,我就不会花精力教你了。” 这应该是实话,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于是用缓和一点的口气说:“师父你别生气,这件事不仅关系到我的生死,还关系到我的幸福,所以必须要弄清楚,你给我算一卦吧。” 师父无奈点头,他的心已经乱了,这件事他同样关心,所以他一点把握都没有,非常紧张。 我再次摇卦,连丢六次,周潭排好卦盘之后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把纸撕得粉碎:“没什么好算的,我的心已经完全乱了,绝对算不准!” 但是我早已看清了卦盘的内容,我已经精熟《卜筮正宗》、《黄金策》,只要摇出铜钱就可以自己排盘和推算,师父没有说,我却已经知道了结果:卦象不吉,世爻休囚受克,主卦数为七,变卦数为五,世爻为卯木在地支中也是排第五,这说明我本来有七年寿命,会遇到不测变成五年。 我真的惊呆了,我居然连七年时间都没有了,上天对我为何如此残忍?如果必将失败,我这三年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有五年,我就更不能与林梅相爱,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要承受这样的苦果? 我脸色很难看,但没有说话,师父也一句话不说只是闷头抽烟,过了足有三分钟,师父才说:“我的水平很有限,经常不能算准,这件事跟你我都有切身关系,就更不容易算准,你看你明明有七年寿元,卦上显示的却只有五年,所以都是不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现在你说说你上山遇到的事吧。” 我只好开始讲自己的经历,从上山开始仔细地说,师父很震惊,当说到我曾师祖处于非死非活的状态时,师父说:“他应该是遇到了极大的危险,被冰冻起来,或者自行进入一种龟息状态等待救援,所以只要找到他,还是有机会救活的。” 我点点头,这样解释是比较合理的,我继续往下说,说到小毛被“大师兄”附体突变时,师父说:“它原先可能是野人,变异后应该算是‘魑’了,两年前我们遇到了‘魍’,嘿嘿,云顶山不简单啊,魑魅魍魉已经出现两种了!” 我拿出藏宝图和玉符给师父看,并继续说后来的情况,师父不时点点头,最后说:“我的想法与你的推测的结果差不多,蛇肠谷里面的人就是义和团遗孤。当年义和团出身于八卦教,主力部队分为八门:乾字门、坤字门、坎字门、艮字门、巽字门、兑字门、离字门、震字门,这块玉符可能是坤字门的信物。刀枪不入的符法当年也是有的,但是不是这块玉上面的符文我也不知道了。” 我有些惊讶:“师父你对义和团很熟悉?” “不算很熟悉,当年义和团中有我们阴阳家的高手,所以我祖上比较留意打听。你说的那个第三代大师兄,很可能是阴阳家鬼系传人,才有能力在临死前把自己的魂魄封入这块玉符中继续修炼,然后吸收地脉灵气和方圆百里内的阴魂怨气迅速壮大。为什么老僵尸会跑到那里去?为什么那次金矿死了人却没有怨灵?都是被它吸引过去了,它吞噬不了老僵尸,所以留着看门。” 我问:“那么有办法破解玉符的秘密吗?” 师父摇头:“这个太难了,我先研究一下。我祖父不仅进入过蛇肠谷,还给他们算过卦,由此可知他与蛇肠谷的首领交情不浅,这也证明第三任大师兄是阴阳师,与我祖父惺惺相惜才成为朋友。我两次闯蛇肠谷他们都放过了我,你这一次能全身而退,都是因为那个大师兄看在我祖父的分上。” 这个我也同意,否则凭我的实力,即使找到了生门也不可能真正进入蛇肠谷。 第36章 怎么肿了 我把玉符留给师父研究,藏宝图师父只看了一眼就丢给我了,他不是个贪财的人,否则出去行骗早发财了,并且他也知道没有机会找到。 最后我才说泽善大师的遗言,以及圆规送舍利子的事:“师父,你说泽善大师为什么临死前还要特地叮嘱我?” 第61节 师父现在终于知道我心乱的原因了,但他无法给我出主意,也推算不出我的未来。 沉默了一会儿,师父很严肃地说:“泽善大师没有说你活不过三十岁,他徒弟把舍利子送给你,更是对你有信心,对你报以深厚希望,是你自己想歪了。我祖父既然还在山上,还没有死,那么你找到他学到北斗七星接命法的希望还很大。如果你现在就开始沮丧和堕落,任何希望都没有了,你妈怎么办?林梅怎么办?我的传承就这样中断?你不能这样就屈服,只要你成功了,你所有担忧的事都迎刃而解,所以你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我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师父,你说命运到底是什么,能不能改变?” “能改变!”师父很肯定地说,“命运就是建造的蓝图,你出生时就图纸就画好了,但只要你有钱就可以多占面积,违章搭盖,没钱的人只能少盖一层;如果说你是火车,命运就是铁轨,火车只能在铁轨上跑,但你可以提速也可以晚点,如果你能插上翅膀就可以变成飞机飞到天上去!” 第二个比喻实在不够形象,但师父学的现代知识并不多,只是从别人那儿拿些报纸看看,能如此贴近时代已经很不错了。我迟疑着问:“你的意思是说,命运是在一个范围内波动的,肯努力和不肯努力结果会不一样,如果有足够大的力量,甚至可以突破命运的限制?” “对,就是这个道理!修炼有成的人命运都已经偏移,从八字是算不准他们的,一些具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也能突破命运的限制,但是他们都还不能给火车插上翅膀飞起来,因为他们还没有足够大的毅力和智慧,没有付出足够多的努力。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真正能突破自己的人很少。” 我并没有太兴奋,如果命运有那么容易改变,所有火车都在天上飞了,但至少我还有改变命运的希望,而希望往往是人坚持下去的动力。 “师父,那么依你看我该和林梅发展下去吗?” 这件事师父也不好出主意,再三推敲,最后说:“从卦象来看,七天之内你的婚姻就会有着落,如果七天内有你很满意的人主动找你,她就是你的正室夫人;如果七天内没有人上门说媒,那么这卦就是应在林梅身上……反正就几天时间,等等再说吧。” 我点点头,同意了师父的观点。我并不是太担心,别说七天,就是七年也不会有比林梅更让我满意的人出现。在家这三年中,前两年还有人上门给我说媒,每次我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现在已经没人来自讨没趣了。 准备回家时,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师父,有什么办法可以隔断我和小雪的思想交流?或者把它移出体外。” 师父脸上有些古怪微笑:“我把封印它的方法教你,要是它不听话,你就封印它。如果还没有效果,我就再想个办法,把它移到这块玉符中,这块玉符用来给它容身刚刚好。” 小雪立即在我脑海中大叫起来:“不要啊,以后我保证不干涉你和林梅的事了,我能帮你出谋划策,可以帮你战斗,还能助你练功,好处非常多。” 我知道师父的微笑必有古怪,但不敢多想,怕被小雪知道了有诈。我不理小雪的抗议,向师父学了封印之法,其实也就是几句咒语和诀法,主要还是靠我自己的灵力和精神力。 小雪是一个活泼好动的人,被封印沉睡三年已经苦不堪言了,当然不愿意再沉睡。它在我身体里面可以与我一起修炼,灵气阴阳调和,效率比一个人单练不知要高多少倍,不用太久它就可以拥有完整独立元神,如果被移到玉符里面,只怕它的魂魄永远都无法完整,只能永远受制于我了。 我当然不是真的要封印它或把它赶出来,但必须有足够威慑它的杀手锏,它才会乖乖听话。 我将近半夜时才回家,我家面积比较小,大门进去是个小客厅,左边是一个房间和厨房,右边有两个房间,正堂后面是楼梯和卫生间。平时我妈睡在左边房间,我睡在右边第一间,第二间放了不少杂物但也有床铺,算是客房。今晚我把自己的床让给了林梅,我睡客房,两个房间之间只隔了一层木板,有门可以通过。 我轻手轻脚进了房间,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上床,生怕发出声音惊醒了林梅。不料我刚躺下,隔间的门一声轻响,林梅探过头来,在黑暗中我看得很清楚,她的眼睛有些红,像是刚哭过。 我急忙坐起,低声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看一下是不是你回来了。”林梅说着头缩了回去。 我看出了她神色不对,急忙下床走到隔壁房间,柔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那是想家了?” 林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做了一个梦……醒来找不到你,我怕……我有点怕。” 我一阵心痛和心酸,把她拉近拥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别怕,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很安全,我不会把你丢下不管的。” “嗯……”林梅应了一声,热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很快打湿了我的肩头,也许她觉得此刻不需要坚强,也不需要装坚强了,肆无忌惮地流泪。 我有一种想要吻干她脸上泪痕的冲动,但是我还是克制住了,心里短命的阴影挥之不去,林梅越是可爱、可怜,我就越不能让她受到伤害陷入痛苦,一切都等七天之后再说吧。 林梅渐渐平息下来,但却不肯离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靠在你身上好舒服,也很安心,我想靠着你睡……” “当然可以!”我立即回答,接着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林梅大概也发现自己的要求有些不妥,满脸通红,急忙说:“不用了,不用了,这样好像不合理法,书上说……” “现在不同古代了,只要高兴就可以在一起睡。”我打横把她抱起,毫不费力走到床前把她放在床上,然后自己在她身边躺下,用一条毛毯把两人都盖住。 林梅很紧张,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她几乎完全不懂男女人伦之道,这种紧张只是出自本能。但是我只是与她紧挨着直直躺着,没有碰她,很快她就放松下来,闭上眼睛睡着了。 我微侧着头,看着她安心甜美的睡容,倾听着她均匀细长的呼吸声,很久都睡不着。我心里暗下决定,再过七天,我就要好好地爱她,不顾一切地爱她! 七天…… 我没有丝毫欲念,只有满室的温馨和宁静,不过良好的秩序没有维持多久,林梅睡梦中一翻身,抬脚压住了我的腿。好在她比较瘦,感觉也不是很重,我任由她压着,只是她侧着身,呼出的气息都喷在我脸上,轻轻柔柔,带着温热和幽香,这个大概就是“吐气如兰”的意思吧? 我不敢太用力呼吸,开始有些心猿意马,只要我的头向前轻轻一凑就可以碰到她的唇,她睡着了未必会知道,既使她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现在我有更进一步要求她应该也不会拒绝……第一个绮念出现,种种邪念便接踵而来,我暗叫不妙,急忙收摄心神,意守气海穴,气走十二正经,开始半睡眠半练功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林梅推醒了,她半侧着身,一只手撑着床,一脸不安和愧疚地望着他。我有些莫名其妙,忙问:“怎么了?” “我,我……我睡觉压着了你,把你压坏了……”林梅很焦急,却又有些羞于出口的样子。 我没感觉哪里疼痛,况且睡觉压住身边的人很正常,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被压坏了?所以笑道:“没事,没事,我压不坏的。” “不,都肿起来了……”林梅望着我两腿之间,似乎想帮我揉一揉,却又不敢动手。 我低头一看,顿时满脸通红,一头冷汗、瀑布汗、成吉思汗,原来我下面不仅肿起来了,还顶起老高,一柱擎天。这哪里是被压坏的?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年轻人精力旺盛阳气足,凌晨时分阳气上升,身体功能开始苏醒,每一个生理正常的未婚男人早上都会这样。 愣了三秒钟,我才想到林梅从来没有与成年人相处过,也没有看过任何生理方面的书籍、电视、电影,不知道这种反应也不奇怪,只好尴尬地说:“没事,没事,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林梅闻言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事?要不要找些药涂一下?” “真的没事,快睡觉吧。”我哭笑不得,转侧了身体,暗中调节体内灵气,将下腹的一股阳气收入气海穴内,不良症状很快就消除了。 林梅还是有一点点不放心:“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铁牛那儿被人踢了一脚,哭了很久,肿了起来,他妈妈说那里很重要,绝对不能受伤……” 我终于明白了,她只见过五六岁小孩的“小小鸟”,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大的家伙,她所看过的书中虽然有结婚和洞房的字眼,却完全不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估计是刚才她的腿正好压在我身上,迷糊中感觉到了硬物鼓胀起来,可能还摸了一把发现肿大得可怕,所以吓坏了。 野人小毛本来是雄性的,但从小就吸收了大量阴气发生变异,雄性特征没有发育,其他动物不能与人进行比较,所以林梅是真的完全不知道成年男子是什么样了的。 不知者无罪,更不能把纯洁当邪恶,我笑了笑:“明天我拿一些书给你看看,教你一些生活常识,现在先睡吧。” 第37章 小雪的真面目 经过林梅一番纯洁的暧昧,我再也没有睡意,于是开始给她讲一些生活中的常识、人情世故。她很认真地听着,牢牢记住,偶然问一两句。 第62节 林梅突然道:“好像天亮了,我们起床练功吧?” 我往窗外一看,果然天色已经微亮,平时这个时间我也起床练功了,于是我们起床,稍作洗涮,打开了后门。 后面的院子已经被我整平了一大半,用来每天早上练武,只留两垄菜地。 我对林梅的武术是非常眼热的,不如向她学一些,于是问:“你练的是叫梅花拳吧?可以教我吗?” 林梅满口答应,跑进厨房,拿了七个饭碗出来,倒扣在地上排成北斗七星梅花桩,每个相隔两尺左右,然后轻轻跃上,以腿尖顶着碗底,连续摆了五个动作:“这是桩步五势:大势、顺势、拗势、小势、败势,开始时就这样站桩。” 我在地面跟着摆架势,林梅却连叫不对:“站桩练的是内功,练时要凝神合一,聚气于丹田、调节呼吸,意与气合通达全身……” 我一时之间无法完全理解,林梅初为人师却很兴奋,开始踏着碗底来回走,手中出拳:“这是行步,也是就外功,拳打四门八方,四正四隅。梅花拳是没有固定套路的,其势如行云流水,变化多端,动作要一气呵成,不散不乱,内外一体。” “看来是重意不重形,无招胜有招。” 林梅道:“不对,身形也是很重要的,自始至终都要练形,练气,练神,第一步是形气合一,再进一步是神气合一,最高境界是精气神合一,也就是浑元一气。至于对敌招式要根据具体情况随心运用的,固定的套路只能表演不能打人。” 我有点明白了,梅花拳的基本功很简单也很重要,有了良好的基本功,掌握其拳法特点之后,打斗时完全可以任意发挥,没有固定的套路,这是它不同于其他拳法的地方。但这种越“简单”的功夫,越需要花时间打基础,我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不可能在梅花桩上一站就是半天。 接着林梅开始详细指点,并校正我不标准的地方。梅花拳可以说是最简单的,因为它只有五种站桩的架势和边走边出拳打八方的行步,熟悉之后可以再学对练拳路,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能在一天时间内学会。但是要真正掌握梅花拳的精髓,真正练到内外合一,神形一体,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做不到。 我突发奇想,梅花拳没有固定招式,那么能不能把一些擒拿的招式融合到梅花拳中战斗?这个想法一提出来,立即得到了林梅的肯定,任何招式都可以运用到梅花拳中。另外梅花拳很注重内练,视人体为一个小天地,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据,分阴分阳,两仪立焉……它的心法与阴阳诀有共通之处的,也许可以把阴阳诀的灵气运用到梅花拳中,但这个需要一些时间来琢磨。 其实不仅是梅花拳,大多数古老拳种的内功心法都可以与阴阳诀互通,因为它们遵循的都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种规律,追溯到源头都是中国的阴阳学说衍生出来的。 吃过早饭后,吴章雅送了一瓶药丸过来给林梅服用,另外开了一剂补血益气的中药,无非驴胶、当归、党参之类,药店都可以买到。 我妈把林梅的头发剪短一些,修理整齐,再买一套合身的新衣服给她穿上,彻底与野人告别了。在我的援意下,我妈开始向左邻右舍介绍林梅,说是某地的亲戚,因为家乡发大水过来投靠,先造造势,深入人心之后再来解决户口问题。 1998年全国多地发生大洪水,死亡和失踪的人不少,而且我家本来是从外地搬来的,村里人都不知道我家的底细,突然来了个受灾的亲戚也不奇怪。 林梅很少出门,一方面她有些怕生人,另一方面她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从煮饭洗衣扫地到现代科学知识都需要恶补。好在她很聪明,简单的东西一看就会,一说就懂,暂时不理解的也能牢牢记住,然后再慢慢琢磨。 我最终还是没有教她生理课,怕她因此很尴尬,现在的电视就是最好的老师,不到十岁的孩子都被教成了生理学和爱情专家,林梅多看电视很快也会无师自通,潜移默化的效果更好。 晚上我们还是同床睡,但仅仅是同一个床睡而已,林梅纯洁得像张白纸,只想要有安全感;我爱她怜她,不敢生出亵渎的念头,既使她睡得很深了,我也没做小动作。 闭上眼睛后,我也睡得很安心和甜美,以至于开始做美梦了。 梦中是一片奇山秀水,四面桃树环绕,桃花开得正艳,落英缤纷,阳光温暖而明媚,草地柔软而碧绿,徐徐微风带着醉人清香。 前方一株桃树下站着一个美丽少女,我的眼光立即被她吸引,天地没有了光彩,桃花没有了颜色,一切光芒尽在她身上! 我对古代服饰没有太多研究,不过我还是认得她的打扮属于唐朝风格,如云秀发堆成高髻,上面插了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身穿白底细黄花缠枝宽袖长衫,粉胸半掩疑暗雪,轻飘裙裾扫落花,竟然连那洁白的丝衣也敌不过她的雪白。 我是个正常人,所以我第一眼没看她的脸,而是看她的胸,那里不仅洁白得耀眼,而且硕大饱满,丘隆沟深,让人惊心动魄,不可能不第一眼看到。多年后我看了一部“满城尽带大波霸”,也有类似的波涛汹涌,不过那都是硬挤出来的,僵硬变形,庸俗无比,反而恶心,怎比得过眼前天然的凝脂软玉? 我的眼光终于落到了她脸上,鹅蛋型的脸,高洁的额头,修长的秀眉,秋水般的明眸,花瓣般的红唇,她似笑非笑的脸上有两个迷死人的酒窝……这,这莫非是杨贵妃穿越了? “公子?”她轻启樱唇吐出了两个字,声音熟悉之极。 我恍然大悟,眼光不由自主又落在她胸前:“难怪你的名字叫青丘凝雪,果真是‘丘凝雪’,太形象了!” 小雪毫不介意我的眼光和调笑,轻移莲步向我走来,巧笑嫣然:“我比林梅如何?” 我一愣,以极大的毅力把眼光移开:“好比烛火之比明月,她是凡人,你是仙女。” “那么你还要执著于爱她吗?我可以舍弃修为,放弃仙道,还是有办法变成人身的。” 我的心狂跳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摇头:“爱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她长得有多美,有多富贵,有多能干,而在于心心相印。” 小雪嘟起了小嘴:“你是先入为主了,所以觉得她好,我跟你才是真正的心灵相通,心心相印啊!” 我没有回答,小雪又说:“如果当初你就看清我的容貌,肯定就不会再爱上别人了,都怪我自作聪明,结果弄成这样。” “不!”我抬眼与她对视,“你确实很美丽,但太美的东西也让人产生距离,就像盛开的牡丹一样,只能远观,不能采摘,美丽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用来爱的。” 小雪红着脸羞涩地一笑:“只要你愿意,可以任君采摘,此时此地就可以。”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诱人犯罪啊,我低垂下眼光:“唉,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其实我是一个平凡的人,幼年丧父,家中贫苦,从小就受了许多歧视和挫折,所以我很清楚,我能够得着的东西才可能拥有,够不着的东西就不苛求,即使最初我就见到你的容貌,也只会惊为天人,甚至产生暗恋,但不会是真爱。” “可是我没有嫌弃你啊,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人!”小雪有些赌气地说。 我无话可答,她爱我是真的,否则不会总是跟林梅过不去,她如此垂青于我,我不是土人木偶铁石心肝,又怎能完全无视她? 小雪幽幽叹了一口气:“公子,要不然这样,你可以娶林梅,也可以爱得她死去活来,但在梦里你属于我的,我们时常在这里幽会可好?” 这个提议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抗拒了,而且它不仅仅是容貌体态倾国倾城,更有一种颠倒众生的妩媚,哪怕是看一眼它的手指也会让人血脉贲张邪念丛生。如果是在去云顶山之前,我绝对无法拒绝它的任何提议,但现在不一样了,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林梅。 “你就知道想着她,我看你也未必能得到她!”小雪愤怒了,美丽的脸蛋突然变得狰狞,然后破碎了。 我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林梅就在我身边。其实刚才我就知道自己在做梦——严格地说不是做梦,而是小雪在跟我交流。 我在心里说:“小雪,不许你伤害她,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小雪没有理我,她是真的生气了,不过我相信它也不敢害林梅的。小雪没有再说话了,但我却无法再睡安稳,眼前老是闪现它的影子,心里有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 平静的日子过得快,眨眼就过了五天,没有媒人上门,也没有哪个白富美突然爱上了我这个穷小子,事实上这两年有点文化的年轻人都往城里打工去了,村里基本没有年轻女子,就是有人想给我说媒也没机会。 几天下来,村里的人渐渐接受了我家有一个外地受灾亲戚的事实,没有人再感到惊讶或者好奇。 林梅到我家的第五天晚上,我把村长和支书请到家里吃饭,说林梅是我的远房亲戚,老家发大水,亲人失踪房屋被毁过来投亲,想要在这里落户居住。 这事本来是不行的,受灾的人应该在原籍补办证件,接受国家援助,不能到这里来报户口。不过我往他们的口袋里各塞了一千块钱,声明林梅只是落户,不分村里的田,不需要村里的救助之后,村长和书记终勉强同意了。不过这事他们说了不算,村里只能开个证明,证明林梅是本地人,以前漏报户口了,然后拿着证明去乡镇派出所登记补办手续,因为户藉档案都在乡派出所。 有了村里的证明,我相信一切都没问题了,现在只等最后两天,我就可以一心一意爱林梅了。 第三卷 双塔奇谋 第63节 第1章 未婚妻 第六天一大早,我就带着林梅和村里的证明去登记户口,带上林梅是因为办身份证需要照相,另外我也想让林梅见识一些新奇的东西,她还没有坐过汽车,没有照过相。 刚上车的时候林梅很紧张,坚持要坐靠窗的位子,并且要打开窗户。我悄悄问她为什么,她说怕这个大铁笼子滚得太快会掉下河去,打开窗户可以随时跳出去…… 还好车子驶出了几公里她就适应了,开始惊叹坐车的快速和方便。她也知道自己的无知会惹人笑话,所以有什么想法都是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外人不知道,看我们的样子还以为我们是刚结婚的小夫妻呢。 到了乡镇正好遇上集市,人头涌动,喧嚣异常,她又是如同惊弓之鸟,在村里她已经觉得人太多不想出门,到了这里简直是人山人海啊!不过她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放松下来,开始好奇地看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我则悄悄地给告诉她商品的名称和作用。 我给林梅买了糖葫芦、烧饼、油条等等小吃,直到我们拿不下了为止,林梅脸上带着惊喜和幸福的笑容,估计她有生以来都没有如此开心过,即使是在她六岁以前,蛇肠谷里面的生活也是很坚苦的。 我们逛了个尽兴才去办理户口,不料事情比我想像中的要麻烦,窗口里那个办公的中年妇女像刚死了老母一样板着脸,有村委会的证明也不肯办理,说什么不符合规定,也不符合情理,又违反了计划生育国策之类一大堆,总之就是不行。 看来是个死要钱的,我只能递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进去,不料中年妇女不但不接受,反而义正词严地骂我道德败坏,公开贿赂…… 听到“公开”两个字,我才恍然大悟,红包是一定要的,但不能公开收,可是里面有好几个人在办公,哪里能私下塞?现在已经撕破脸了,再私下给她估计也不会收,看来只能找别人出面了。 我想了半天,才记起有个中学同学在乡镇府当宣传干事,打个电话一问,却已经下海去了……我就郁闷了,一个大活人不是人,偏要有户口和身份证才算人?算了,还是回家叫奶奶托亲戚去办,我人面不熟,这事真办不来。 我又带着林梅去逛集市,特意买了几条尼龙绳和滑轮、铁扣、小尖镐之类,准备过几天就再上云顶山,深入洞穴寻找曾师祖的下落,这才是我最重要的事。 舍利子只有小指头大小,容易弄丢了,所以我请一个金银工匠把它镶在一条银项链上,载在林梅胸前,她也很喜欢。 傍晚我们高高兴兴回到家,一进门我妈就说:“阿明啊,今天午后有四个眼生的人来找你,我说你赶集去了,他们也没等你就走了。” 我有些意外,忙问:“他们长什么模样?” “有一个是长胡子的老人,很精神,眉毛比较粗;有一个三十多岁,很强壮,像只牛犊子似的;还有一个是道士……” “是陆成山他们!”我吃了一惊,没想到陆成山在蛇肠谷待了这么多天才下山,而且来找我了。 云顶山占地极广,余脉连绵上百里,在两省交界处,从很多方向都可以到达,我所在的村子并不是必经之路。据我推测,陆成山之前仅知道我在这个乡,没留意我住在哪个村,所以上山时没有从这儿路过,也没有顺路探望一下我,现在下山却特意来探望,只怕是来者不善,可能在怀疑我拿走了宝藏。 我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但没有说出来,以免母亲和林梅大惊小怪。之前我努力克制没向陆成山寻仇,其实就已经在担忧了,自古民不与官斗,我是斗不过陆成山的。 第七天,也就是婚姻卦最有可能应验的一天,我心里有些忐忑,千万不要有什么冒失鬼来给我说媒啊!只要挨过了这一天,就证明师父算的卦是不准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我会把真实情况告诉林梅,让林梅来选择,我相信林梅一定不会因为我可能短命而嫌弃我。 我的心情是很矛盾的,如果卦不准,这说明我现在努力学习的东西不足以信赖,我将失去继续努力和寻找曾师祖的精神支柱;如果卦是准的,我就不能与林梅在一起,并且我只能再活五年,这又是何等残酷! 这一天我和林梅还是凌晨起来练武,然后我挑水、劈柴,林梅扫地、洗菜,协助我妈煮饭。吃完饭我还是去听师父授课,研究术法,林梅洗碗、喂鸡鸭,学习教科书……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平凡和美好,我希望每天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这几天小雪也很安静,情绪低落没有怎么跟我说话,也没有干涉我与林梅之间的事。 一直到中午吃饭,都没有任何异常的事发生,吃完饭后我更加紧张,几乎想要把大门关起来。但我也知道要来的挡不住,关上门也没有用,所以没有做这么幼稚的事,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有人来。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有几个本村的小孩带着一个人进了我家的大门。看清这个人后,我愣住了,只觉得头重脚轻,耳朵嗡嗡作响,几乎要站立不住坐倒在地。 那人盯着我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露出笑容:“原来你真的好了!” 来人赫然是陈书记的女儿,跟我有过肌肤之亲,差一点点就成为真正夫妻的陈星! 三年不见,她长高了一点儿,也丰满了一些,少了几分天真和青涩,多了几分优雅和矜持,但依旧是那样青春健康,活力四射,眼睛还是那样亮如星辰,以至于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我发现自己喉咙发干,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害怕,她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要这个时候来? 陈星的眼圈有些红了:“我,我都找了你三年了!” 我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找了三年居然刚好今天找到,居然就有这么巧的事! 我立即想到,会不会是小雪搞的鬼,它不让我与林梅成双成对,也知道我师父算的卦,所以故意把陈星叫来? 小雪立即在我脑海中很委屈地叫了起来:“不关我的事啊,我都不能离开你的身体,怎么能通知她来?” 我妈和林梅听到说话声音,从房间里面跑出来,惊讶地盯着陈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星只是看着我,没有理会别人,深情地说:“你被那些人带走了,我叫我爸去找你,结果他回来告诉我你变成了植物人,不许我去找你。我背着我爸爸自己找,可是我只知道你在这个乡,不知道在哪个村,我去教育局打听,根本就没有你的名字,问了很多学校也没有消息。每年只有暑假时我才能瞒着家里人出来找,我想一个一个村子找过去,肯定能找到的……” 说着陈星已经泪流满面,心情很激动。小雪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差点冤杀好人了!” 我满嘴苦涩,极力装作平淡:“你已经知道我变成了植物人,为什么还要找我?” “我……”陈星愣了一下,似乎她并没有深入想过这个问,“我不知道,我只想找到你,也许可以帮你做些什么吧?总之我不能没有与你告别一声就这样结束了。当然我也相信你会好起来的,果然你好了!” 我妈忍不住问:“这个姑娘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陈星欲言又止,看了我一眼,接着眼光落在林梅身上,有些不安地问:“你不会是结婚了吧?” 如果我够狠心,骗她已经结婚,完全可以把她骗走。但是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对陈星曾经有那么一点愧疚,陈星找我、等我三年的情义我不能无视,更重要的是陈星刚好在婚姻卦预测的时间出现了,那么陈星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这是鬼谷祖师和天地神明的指引,更是宇宙中玄之又玄的道的安排,我不敢违背也无法违背。 自从经历了雷击大樟树事件后,我相信冥冥之中有天意,天意不可违。如果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我敢于反抗一切,逆天行事,叫板命运,没什么是我不敢做的。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的婚姻直接关系到林梅、陈星和我妈的未来,还间接关系到更多亲人的未来,我逆天行事可能会致使许多人陷入痛苦…… 既然卦是准确的,那么我只剩下五年时间,我就不能害了林梅,如果陈星不在乎我只能活五年的话,我可以与陈星结婚,让母亲有个依靠和希望。当然陈星要是不肯嫁给短命的我,那么以后我跟陈星就没有关系了,也不算违逆了天意…… 我心中乱成一团,林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她意识到有了“威胁”,她的脸上露出了某种失落和伤感。 四人互相望来望去,气氛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我说:“这件事有些复杂,我要跟你们每个人单独谈谈。” 我妈已经瞧出了一些苗头,猜测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找上门来了,当面不好说话,于是转身进了厨房。林梅也跟着进了厨房,很快就端了一杯水出来给陈星,她学得很快,客人来了要端茶送水,即使这个客人对她有潜在的威胁也照做。 陈星接过了开水,说了声谢谢,但表情有些尴尬,因为林梅的行为表示林梅是主人,她是客人,第一回合她就落下风了。 我邀请陈星进了右边第一间,也就是我的卧室,但是没有关上门,声音小一点厨房里面的人是听不到的,如果有人靠近我立即就能知道。 第2章 陈星的决定 等陈星坐下,喝了一口水,我才说:“现在你找到我了,有什么打算?” 第64节 陈星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垂下了眼光,有些气愤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自己找上门来?”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我急忙解释。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结婚了没有。”陈星有些紧张地望着我。 “没有。但如果你没有出现,也许不久后我就会跟别人结婚。”我如实说了出来,我觉得必须进行一次真诚的谈判。 我的诚实让陈星很满意,她脸上露出了一些笑意:“那你的意思就是现在不准备跟别人结婚了?” 我严肃地说:“这个问题需要你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才能确定,我希望我们能够坦诚地说真话,既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对方好。” 陈星点点头,我问:“假设我现在还是植物人,你准备怎么做?” 陈星歪着头想了想:“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但不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我会嫁给别人。不过你这个假设不成立,因为你已经好了,这证明真心等待和守护总会有好结果。” 我不置可否,又问:“我们完全不了解对方,你觉得跟我能合得来吗?在一起会幸福吗?” 陈星脸上的红霞刚落下去,又红起来了,声音低的像蚊子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不嫁给你我还能嫁给谁?再说了,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很正直、朴素、优秀的男人,长得也不难看,不喝酒不抽烟不赌钱……” 我苦笑:“我说的是人生观不同,一起生活会有很多冲突。” 陈星有些小得意地眨了眨眼:“你一定会让着我的,因为你是个好男人,又比我大。当然我也不会太过分,我会做家务,不会跟别人出去玩很晚,不会乱花钱,有别人在场我不会让你难堪,你的事业和爱好我会支持……我知道什么样才算好妻子。” 我有些无语,祭出了一个杀手锏:“你应该看到了,我家经济条件不好,你跟我在一起是要吃苦头的,而且这说明了我没什么能力,赚不到大钱。” 陈星左右扫视一眼,我家确实是比较穷的,房子破旧狭小,没有像样的家具和电器,即使以这个村子的水平来说也是算穷的。陈星叹了一口气:“谁都不喜欢过穷日子,你一定也希望家里人过得更好,目前这样应该是有你的难处吧?再过一年我就大学毕业了,两个人一起工作总会好一点,实在不行我就从我爸那儿抠一点过来,反正他现在又不缺钱用,等我们有钱了再孝敬他们就行了。” 我也有些感动了,陈星是如此识大体、重情义,美丽活泼,知书达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但是一想到林梅,我的心就开始刺痛,与陈星结婚的话,我该把林梅交给谁?也许陈星可以成为一个好妻子,但是我们之间只有平凡的生活,没有惊心动魄生死相许的爱情。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是假设,而是事实,我只能再活五年!”我很沉重地说。 陈星猛地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大声道:“说了这么多,原来你一直在戏弄我,你太可恶了!” 我惨然一笑:“这是事实,当然我会尽量努力争取多活几年,但是希望不是很大。” 陈星愣住了,脸上神色变幻,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但是我还是有些不信,你把诊断书给我看一下。” “这不是医生诊断的,而是有神奇能力的高人看出来的,还有算卦也是这个结果。你不要以为算卦是骗人的,事实上七天之前我师父就算准了今天有人主动要嫁给我,这个人会是我的妻子,否则我根本不会跟你说这么多真心话。” 陈星不停地摇头,但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摇头是不信我的话,还是无法接受我只能活五年的残酷事实。 我说:“当年陆成山把我弄成了植物人,他救不了我,找了很多高人也救不了我,现代医学根本就不知道我生的是什么病,最后是我师父用神奇的法术救了我,我已经跟着他学艺快三年。如果你还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向你展示一些超现实的能力,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准备怎么办?” 陈星颓然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其他事情她都可以接受和忍受,但这件事真的太残酷了,谁也无法接受结婚五年就失去丈夫,她要面对的是真实的生活,不是看棒子的泡菜剧。可是就这样放弃她也不甘心,如果就这样放弃,她三年的寻找和等待就白费了,刚刚兴起的希望就要熄灭了,她的某种坚持和信仰将会崩溃…… 陈星的心很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人? 我叹了一声:“唉,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这件事你真的要认真地、冷静地想一下,不要太急着决定。现在我要跟我妈和林梅解释一下,因为她们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能瞒着她们。” 陈星抬起了头:“原来她叫林梅,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白毛女的故事你听说过吗?她比白毛女还要可怜,出生在一人与世隔绝的地方,五六岁所有亲人都死了,九岁开始就是一个人生活,身边只有骷髅和鬼魂,一直到前几天我在山上遇到她,才把她带回来。” 陈星很震惊,不敢相信现代还有这样的事,但是她知道我没有骗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爱她吗?” 其他话都可以如实回答,这个问题是绝对不能如实回答了,我有些苦涩地回答:“我很同情她。” 陈星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我的回答既诚实又婉转,同情虽然也是爱,但不是那种最直接的爱,陈星可以接受,如果我说不爱,她反而要不信和无法接受。 我往外走,还没走出门口陈星就说:“等等,我决定了!” “这么快就决定了?这事你一定要郑重,因为不仅关系到你和我,还关系到你和我的亲人、朋友……”说心里话,我还是希望陈星放弃与我结婚的念头,这样我就可以跳出宿命的安排了。 陈星说:“你刚才说,七天之前你师父就算准了今天有人主动要嫁给你,这个人会是你的妻子,既然是命中注定的,那么我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像被石化了一样,十几秒钟都没有动过,我为了取信于陈星才说出这话,结果现在变成陈星最强有力的依据了。 陈星笑了起来:“其实我还小,再过五年结婚也不算迟。你不是觉得我们不够了解吗?五年时间正好让我们互相了解,也许到那时候我还不想嫁给你呢!” 我回过头来,看到了她的笑容,却知道她心里一点也不轻松。二十出头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最珍贵的时间,就像完全绽放的鲜花,接下去就会慢慢衰老、枯萎,她用最美好最灿烂的五年时间来等待,哪里会轻松! 我不由自主又叹气:“唉,你不必这样,现在的人都很开放,其实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只是你自己心里放不开……” “要是我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对你有好感,就爱上了你呢?”陈星突然开口,眼睛专注地直视我。 我的脑袋又嗡了一声,我知道陈星说的不是假话,当年我与她相处只有半天时间,她已经观察到我不喝酒不抽烟不赌钱,这证明她很在意我的。也许第一眼只是有些好感,但两人发生暧昧之事后,她决定要嫁给我,在那之后就爱上了我,否则不会明知我成了植物人还不停寻找…… 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假如陆成山没有害了我,假如恢复之后我知道陈星那么在乎我,一切都会更美好,但是时光不能逆转,所以没有假如,只有残酷的现在和未知的未来,每一个人都在命运无情的手掌中团团转。 “好吧,我知道了,现在我去跟我妈说说话,你休息一会儿。”我说完就往外走,我的心很乱,需要冷静一下。 站在客厅深呼吸几次,我尽量使自己平静一些,至少没有立即谈婚论嫁,五年之约让我有了喘息的时间和空间……不过也有一个大问题,如果我真的只能再活五年,没有结婚生子,张家就绝后了,我妈一定不答应。 小雪有些懊恼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把她弄到你的床上,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我心情恶劣,没有理它,定了定神走进厨房。我不敢看我妈和林梅,把我在北坑村遇到灵异事件,妖狐迷惑陈星到了我床上的事说了一遍。细节我没说太清楚,但两人赤身相对,老陈要求联姻的事实还是说出来了。 “你这孩子啊,怎么不早说呢!”我妈很生气,这几天她已经看出我和林梅彼此都离不开对方了,如果我早提这件事,这桩婚事还是皆大欢喜的。现在等到人家找上门来了,林梅该怎么办? 我没敢说话,当年的事有些尴尬和被强迫的味道,我有点想要逃避,更重要的是我没想到陈星一直在找我,事情都过去三年了,我还以为陈星早就忘了我了。 林梅没有说话,她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知该说什么,但她感觉到了某种巨大的失落,可能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要被人拿走了。 第3章 跑不了 我妈见我和林梅默默无语,识趣地出去了。之前她一直怪我不交女朋友,哪想到突然之间出现了两个候选人,两个看起来都很不错,她无法出主意,只能什么都不说了。 第65节 我真不知该怎么对林梅说,沉默了一会儿倒是林梅小心翼翼地问:“大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不,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以后我会像亲妹妹一样对你,永远都关心你,爱护你。” 林梅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要跟她结婚吗?那你是不是要跟她在一起?” “嗯……”我应了一声,突然想到这样含含糊糊是不行的,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就要与她划清关系,“我以前答应过要跟她结婚,说到就要做到,所以将来我是要跟她结婚的。但不论发生什么事,这里都是你的家,我就是你哥哥,我妈也是你妈,等你熟悉了人间的生活后,我会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不,我不嫁人!”林梅的眼眶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但强忍住了没有流下来,她的表情非常坚决。 “好吧,这事可以迟点再说。” “那我还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我瀑布汗,她思想还是很单纯,一起睡就是指在一起睡觉,没有别的意思。在她看来这是很美好又不影响别人的事,但听在别人耳中就要大惊小怪了,哪里有与别人结婚了还跟她一起睡的道理? 我严肃地说:“这是不行的,即使是亲兄妹长大了也不能一起睡。因为你还没有熟悉这儿,晚上会做噩梦,所以我陪了你几天,以后不行了,而且你不能告诉别人。” 林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了,她现在非常清楚我已经不再属于她了。她不会怪别人、恨别人,但是她非常失望,也许她不知道爱是什么,但心痛的感觉却不会因此减轻,她突然冲出厨房,几个跳跃就掠过了大厅,冲出大门去了,差点把刚刚要进门的我师父撞倒。 我后面紧追,起步晚了一些,速度也没有林梅快,哪里能抓得住她? 陈星站在房间门口,见到我们两人快如一道影子冲出大门,不由目瞪口呆,正常人哪有这样的速度? 林梅常年在梅花桩上练功,在深涧绝壁间攀爬跳跃,练就一身现代罕见的轻功,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速度比我初遇到她时更快。我没有练过轻功,主要是靠了妖狐英魄带来的速度提升,以及灵气辅助获得爆发力,比起普通人已经快得不可思议,但与林梅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怎么也追不上,只好大叫她停下。 林梅心中迷惘,不理我的叫喊只是狂奔,冲出村子沿着田间小路跑,那正是去云顶山的方向。 我越是焦急,内息不顺,速度就越慢,距离林梅越来越远,再也不可能追上了。但是我还是在后面狂追,也不管路人惊诧的眼光,我不知道追上了该怎么办,我只知道要追。 林梅跑到小河的桥头,对面有一个人提着一条两三斤重的红鲤鱼过来,却是老林,急忙拦住林梅:“林姑娘你怎么了?” “我要回山,快让开!”林梅虽然心情烦恶,还是保持应有的礼貌没有强冲。 “现在回去?天都快要黑了……”老林愕然,接着看到了林梅后面飞奔而来的我,顿时大怒,“浑小子,是你欺负她了?” “我,我……”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了,这能算是欺负吗? “你还真欺负她啊?”老林大吼一声,绕过林梅冲向我抡拳就打,他下手极重,拳拳到肉,砰砰作响,我不敢还手,只能举手护着头连连后退。 林梅见我挨打,心里的怨恨和失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急忙上前拉住了老林一只手臂:“不要打他,不要打他,他没有欺负我……” 老林朝我使了个眼色,佯怒道:“肯定是你做错了什么,回去再狠狠揍你,现在给我滚!” 我会意,知道老林肯定会劝回林梅,嘴里连连应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梅听老林说回去还要狠狠揍我,果然不再说要回山了,她怕老林暴怒之下回去真的会怒打“薄情郎”。老林趁机说:“林姑娘,你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我给你做主,就是他母亲和大师父在我也照样饶不了他!” 林梅摇摇头,这事情还真不便向别人说。站在小桥上有不少路过的人,老林便示意林梅到桥头再说,两人往回走,下了桥,沿着防洪堤慢慢走着,老林也没有催促,因为林梅需要平静一下。 我走远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回到家时,我师父正在给陈星算命,我妈也在一边。因为陈星听说这个看起来无比猥琐的老头就是我的师父,对我的“宿命论”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想要考验我师父一下。我师父则想趁机匹配一下她和我的生辰八字,看有没有大冲突,也就是俗称的“合八字”。 出生时间如果准确,采用四柱预测法也就是普通人说的“算命”,可以大体推算出一个人的事业、财运、婚姻、父母子女兄妹情况、健康状况等,水平高的人可以推算出具体每一年的运势。我师父算命的水平不算非常高,但是加上直观的面相,超过五十年的“神棍经验”,哪里还有算不准的道理?哄得陈星团团转,以为遇上了活神仙。 不过有些人的八字天生就是不准确的,可能是父母做了大多善事或恶事,也可能某个老祖宗刚好埋在风水宝地里,更有可能是投胎之时阎王爷打瞌睡弄错了时间……总之有些人的八字就是不准的,加上一些算命的人水平有限算错了,就会出现不准确的情况,但这门学问是不容否定的。 陈星见我进来,林梅却没有回来,心中暗喜,但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又问我师父:“大师父,按你的推算,我哪一年结婚?” 师父可是五十年陈的老神棍,明明知道准确时间也不会直说,掐着手指摇头晃脑装作高人模样,过了一会儿才说:“三年之内必定结婚!” 这个时间与陈星之前的计划有冲突,陈星又问:“那么我什么时候会生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师父又推算了一番:“结婚第二年,第一个是男孩。不要问我第二个,现在有了计划生育,第二胎就算不准了。” 我心情恶劣,沉着脸道:“不要算了,算准了又如何,反而被命运牵着鼻子走,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更好!” 他们都知道我心情不好,没敢跟我顶嘴,我妈虽然关心林梅下落,当着陈星的面却不好意思多问,也怕会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于是借口煮饭进了厨房。陈星倒也机灵,急忙跟进厨房去忙帮,可得好好巴结一下未来的婆婆。 师父问:“她人呢?” “二师父在跟她说话。” “哦……”师父放心了一些,他也是很欣赏和关心林梅的,遇上这样的事很替林梅难过。另外他也能理解我的无奈和痛苦,他拉着我的手来到门口,避免被厨房里的人听到,以很低沉的声音说:“我从来没对你说过你师母的事,她跟别人跑路了……其实我一直很在意她,我虽然知道她在哪里,这些年却一直没有勇气去见她一面。” 我愣愣望着他,说不出话来,师父心里的痛苦与无奈可能比我还要深得多,所以才会自暴自弃,混一天算一天。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唉……”师父望着天空,长叹一声,“我不怪她,只能怪我没本事。当年确实太穷了,我不会其他手艺,连锄头都拿不好,那时我所学的本事又不允许使用,甚至不敢让人知道……她走了,我自甘堕落,孩子没有管好,走上了岔路,女儿也怨恨我,咳咳……” 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师父唏嘘了一会儿,又打起精神来:“你跟我是不一样的,我没有能力去改变,失败已经注定,你有能力可以改变。我选择了逃避,你不能逃避!” “怎么改变?”这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下一步不知该往哪里走。 “既然陈星刚好在这个时间出现了,就说明她是你命中注定的妻子,你是跑不掉的。我合过八字了,她配你刚刚好,仅从娶妻生子的角度来说,她比林梅更合适……” 我没好气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 师父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不要忘了,卦里面有陈星出现的时间,也还有林梅的位置,她就是伏藏用神代表的情人,两个都是你的!” “什么?”我真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师父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以前的有钱人都是三妻四妾,现在的有钱人也是家里一个,外面好几个,即使普通人也有很大一部分有婚外情,有个情人很正常。” 我有些生气:“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思,那些人搞三四个根本不是真感情,只是发泄欲望,真正的爱是唯一的、神圣的,不可分割的!” 师父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现在流行爱得死去活来,但你没有明白我的事思。结发夫妻,烦的都是柴米油盐孩子老人,这叫生活,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爱情的坟墓。你与陈星没有爱情只有生活,所以可以结婚;你爱林梅,林梅也爱你,你们两个不结婚,永远不进爱情的坟墓,这多好啊!” 我大怒,举起一个拳头在师父面前晃了晃:“这样做既对不起陈星,也对不起林梅,你是要我里外不是人,当师父的居然这样教徒弟,真是岂有此理!” “你跑不了,陈星也跑不了,那么林梅也跑不了!”师父此刻像一个巫师在下咒语一样,接着伸手一指,我转头望去,刚好看到了老林和林梅沿着小巷走过来。 第66节 第4章 老林的神奇本事 我看到林梅一脸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由惊讶万分,二师父怎么把她骗回来的? 师父盯着老林手里的鱼嘿嘿贱笑,垂涎三尺,再跑过去看他右手提的一个小竹篓,却是老林半路打劫来的半篓黄鳝,条条粗大生猛,堪称极品,更是眉开眼笑:“好,好,今天真是好日子啊!” “好你个吃骨天蛇(骂人贪吃),就知道吃,徒弟也不管好,居然把我干女儿气跑了。徒弟犯错师父顶罪,先吃我一脚再说!”老林大骂,真的踢了师父一脚,吓得师父连连后退。 林梅急忙说:“不要打他,不关他的事。” 我和师父则一头雾水:“干女儿?” 老林故意歪嘴皱起脸上的刀疤,恶狠狠道:“现在林梅是我干女儿了,谁要是敢欺负她,看我不把他的尿泡捏碎!” 我们师徒俩暴汗,老林凶神恶煞,林梅武艺高强,这两个成了父女有谁敢得罪?师父突然反应过来:“他是我徒弟也是你徒弟,没管好你也有责任!” “现在我把他逐出师门,不当他师父了!”老林叫嚣着进门去了,师父急忙跟进去,两人还是一路斗嘴,只剩我和林梅站在门口。 林梅神情从容,眼神坚定,感觉似乎变成熟了许多,我忍不住问:“我二师父对你说什么了?” 林梅垂下了眼光,脸上微现红晕:“没说什么,刚才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跑了。” 我更加惊诧,老林究竟是怎样给她洗脑的,让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本来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啊! 我们进屋,林梅显得很自然,就像前几天一模一样,心安理得没有丝毫做作。陈星见她回来则暗暗吃惊,提高了警惕,但因为彼此的身份都不明朗,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老林开始杀鱼,林梅在一边专注地学习,杀鱼很简单,很快就剥洗干净,但接下来杀黄鳝就是高难度的活了。 “看好了,抓的时候要三根手指紧扣形成转折,只能抓上半截,但不能太靠近头部……”老林说着抓住一条黄鳝,牢牢扣住,再一甩把它的头敲在砧板上,立即把它敲晕,然后用一把锥子刺入头骨牢牢扎在砧板上,左手扶直黄鳝身体,右手用匕首刺入它背部,往下一划拉直达尾部。 “黄鳝的骨头是三角形的,从头到尾只有一条,第一刀偏左一点,第二刀偏右一点,靠紧骨头往下拉,同时手指在要两侧顶住,这样只要两刀就能把它的所有骨头和内脏挖出来。”老林细心指点林梅,同时手中飞快把黄鳝的头、尾砍去,把剥下来的黄鳝肉切成小断。由于他的动作很快,切成断后黄鳝肉还在颤动,鲜血淋漓。 陈星虽然吃过黄鳝,却没见过这样杀法,也凑过来看热闹。老林杀了三条之后,把血淋淋的刀往陈星面前一递:“你来试试。” 陈星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不,不,我不会!” 老林牛眼一瞪:“不会要学啊,有谁生来就会的?” 陈星虽然有些怕他,却也不甘示弱:“去市场买就可以了,现在卖鱼的都是直接杀好。” 老林对陈星有些敌意,故意要给她难堪,大声道:“卖鱼的有这手艺吧?市场里能买到这么生猛的野生黄鳝吗?不要以为都是活的就一样,野生的跟饲养的就是不一样,刚捉回来的和过了几天的也不一样,杀了过几个小时再煮与立即就煮味道更不一样!” 陈星不敢再说话,老林把匕首递给林梅:“你来试试!” 林梅立即接过匕首,但连抓了几次都没有抓住黄鳝,这东西圆溜溜滑腻腻的,没捉过的人还真不容易捉住。老林指点了几次,林梅总算是捉住了,敲晕,扎进木板,但划皮剥骨却不容易了,弄得满手是血,黄鳝肉支离破碎,连她自己的手指也差点割破了。 杀第二条的时候,林梅已经有模有样,基本掌握要诀,老林接过了刀:“还是我来吧,方法已经教你,以后再自己练习。” 老林显然是在故意打击陈星,突显林梅的能干和勇敢。陈星有些郁闷,不过她是一个开朗的人,很快就不放在心上了,还有些得意的样子:坐着等吃的是贵人,动手干活的是贱人,姐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老林亲自下厨,一盆鱼汤酸辣恰到好处,鱼肉嫩滑,汤鲜味美,把众人吃得大叫过瘾。接着他开始爆炒黄鳝,大火热锅倒入茶树油,放入蒜片、生姜丝、香菇、青红椒煸炒,再倒入处理过的黄鳝段,加入老酒、酱油、白糖、盐、少许胡椒粉。他的动作飞快,因为黄鳝去骨后熟得快,必须大火快炒,放佐料的时间和顺序也很有讲究,才能入味恰到好处,肉质鲜美,嫩滑爽口。 这道菜一端上桌,师父眼疾手快就连连往碗里面夹,两个美女有些矜持,结果只夹了两筷,第三次想夹连碗都被老林端走了。 “想吃吗?下次自己动手做!”老林端着碗洋洋得意,直接用手抓了往嘴里塞。 陈星嘟起了嘴:“我是客人呢,林叔叔你简直就是欺负人!” 老林撇撇嘴:“现在服了吧?你从市场买来的能有这么好吃?告诉你一个小常识,黄鳝营养价值非常高,含有很多组氨酸,所以味道特别鲜美,但是它死后组氨酸很快会转变为有毒物质,时间久了不好吃还有毒,所以必须活杀现炒,还要去骨才能吃得爽。” 陈星连连点头:“林叔叔真厉害,明天再做一次吧?” 老林眼睛一翻:“没门,想吃自己做,要是不会做菜别想做我徒弟的媳妇,我还指望着靠他养老呢,不能天天吃白水煮萝卜吧?” “好像刚才已经逐出门墙了……”陈星小声嘀咕了一句,相当无语,这个二师父还真不容易侍候啊! 我们正在大吃大喝,吴章雅闻香而来,发现桌子上只剩下一些木耳、笋干之类常见菜肴,鱼汤真的只剩下汤,爆炒黄鳝只剩下青椒和蒜头,立即诅天咒地,要跟老林单挑,有好吃的居然没叫他,太不够义气了! “单挑?”老林轻蔑地朝他竖了竖中指,“我把双脚和一只手绑起来,有种放马过来!” “我说的是猜拳!”吴章雅豪气干云,自己倒了大半碗红酒一饮而尽。 “猜拳就猜拳,一次一碗!”老林的声音更大,这是两人唯一可以单挑的领域了。 吴章雅这时才注意到陈星:“这个姑娘是谁,居然能让大骚包亲自下厨,稀客啊!” 除了我师父泰然自若,其他人都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分上,我也不能逃避了:“她是我的女朋友陈星。陈星,这是吴伯伯。” “吴伯伯好!”陈星立即站起来甜甜叫了一声。 “女朋友?”吴章雅望望林梅,再望望陈星,然后再看林梅,完全晕了头,他也早已认定了我和林梅是一对,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女朋友出来?他对林梅也是很关爱的,忍不住问:“那林梅呢?林梅怎么办?” 这个大家都在避免提及的问题,被这个冒失鬼给提出来了,所有人眼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必须有个明确表态了。 我扫视众人一眼,还在犹豫着该怎么表达,林梅先开口了:“他是我义父的徒弟,应该是叫我师妹吧?” 这一句话让每个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因为每一个认识她的人都不忍心她受到伤害,只要她能坦然接受,一切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林梅的从容和镇定让我很惊讶,老林究竟对她说了什么,会让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逆转?而且是发自内心,没有丝毫做作。我知道二师父打架厉害,打猎厉害,偷别人老婆也厉害,厨艺、木工、铁匠等等都相当棒,但从来不知道他会洗脑的功夫,总共不到十分钟时间,他是怎么把林梅哄回来,并且如此坦然接受我与陈星的关系? 陈星满脸欢笑,当即改口称为林梅姐,她二十一岁,林梅大约是二十二岁,比她略大一点。 外面又有一个人匆匆走了进来,却是一个本村的老农,一脸焦急模样,也不进来,站在厨房门口叫道:“老周,你躲在这里吃饭害得我好找,快出来,我有事找你。” 师父道:“有事就直接说,这里没有外人。” 老农稍一迟疑:“我的牛找不到了,你给我算算。” 师父转眼望向我:“你来。” 第67节 我知道师父是有意给我实践的机会,不敢怠慢,立即在心里默算。像这种突发急事可以用梅花易数来推算,起卦方法可以是来人的时间,也可以是失物的时间,还可以是所见所闻之事,随心运用。 老人为乾,为下卦;牛为坤,为上卦;年月日时相加除以六,余数五为动爻,主卦是《地天泰》,变卦是《水天大有》,互卦是《雷泽归妹》,体为坤逢六月旺盛,用生体也为吉,牛一定能找到,互卦为事情的经过,变卦为事情的结果,再参考各卦所对应的八卦类象和先天八卦方位,农村应有一些东西和现象…… 用了两三分钟,我推算完毕,说道:“你的牛往东边走了,不用找,两个小时内会有人送上门来。但是你的牛吃了人家的菜,这个中年人家境不好脾气火暴,会骂你一顿还要你补偿。” 老农一脸不信地望着我,接着又望向师父,师父挥了挥手:“咳,咳,我徒弟说了有人会送回来就有人送回来,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往东边去找找看。” 老农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快步走了。 第5章 脚踏三条船 求测的老农走后,陈星疑惑地问:“真的能算这么准?” “准个屁!”师父骂了一句,“你叫人家不要找,万一你算错了,没人送牛回来,他在家等丢了牛怎么办,你赔他吗?你不能照着卦里面的结论来说,要叫他马上往东边去找,迟了就可能把人家的菜吃掉了,咳咳……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圆滑一点,说话不能太绝对,要留下回旋的余地。” “是,是,我记住了。”我急忙认错,但心里却有些不服。 师父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说出来才能显示你断卦的准确性,但是你想过没有,你断得百分百准确是收一次卦金,大体说准也是收一次卦金,说得太绝对了万一失误,不仅砸了自己的招牌还害别人失去了机会,这损失有多大?” 我连连应诺,其他人也连连点头,这就是老人的智慧和圆滑。因为不可能每一次都算准,所以即使真有本事的人也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对,能含糊的地方尽量含糊,比如我的曾师祖就没有对蛇肠谷的人直接说结果,而是留下谜语。 这些都是神棍生存基本法则,我本来也是知道的,但我还没办法时刻做到奸猾不留痕迹。 我们边吃边聊,听我两个师父吹牛皮讲故事,不到半个小时老农又进来了,一路叫道:“神算,神算啊!我出门没走几步,章雄那小子就牵着牛来了,说我的牛吃了他的菜,要我赔一百块。你们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是敲我竹杠嘛,没办法只能给他了!老周啊,你干了一辈子,还没你徒弟厉害……” 众人面面相觑,一方面惊叹我推算的准确性,另一方面也对师父的话产生了怀疑,要不是说得这么绝对,又怎能显示出过硬的本事? 老农连连称谢,送了两斤蜜枣走了,乡下请阴阳先生做点小事,一般就送两近冰糖或蜜枣,或者请你吃一顿饭,略表心意就行了。 师父不仅没有表扬我,还给我泼冷水:“算准一两次没什么大不了,先不要得意。初学的人一般都很容易算准的,以后顾虑多了,就未必能算准了,所以要保持心态,不能自傲自足……” 当师父的一般都这样,大家都能理解。陈星更是满脸欢喜,原先她还有些担忧我没当教师了,也没其他工作,以后没有稳定收入,现在彻底放心了,我有这样神奇的本事,想赚钱轻而易举。 再聊了一会儿,师父、老林、吴章雅都走了,我和我妈开始头痛怎么安排床位。叫林梅换地方有些说不出口,叫陈星跟我母亲睡也不太好,叫林梅和陈星睡更不妥,当然我现在也不方便与陈星同睡。 林梅一直都很从容淡定,什么都不计较,但是关于睡觉这件事,她虽然知道我很为难,也不开口,绝对不让步,大概是担心陈星晚上会跑到我的床上去睡吧? 最后很悲惨,林梅还是睡我的床,陈星睡客房,我在楼上打地铺。反正夏天好解决,铺上草席,放一张毛毯就解决了,但没有额外的蚊帐了,二楼比较空荡,点蚊香效果也不太好,不知夜来拍打声,蚊子死多少。 我无所谓,倒是小雪开始唉声叹气了:“唉,真是的,一个还没有搞定,又来了一个,脸皮厚,心机又深,娶她还不如娶林梅。” 我没理它,小雪又说:“你真不该找你师父算卦,还有可能他算的根本不准,陈星只是刚好今天来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就会接受她呢?” 我没好气道:“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要不是当年你乱来,会有今天吗?你没有亲人朋友,可以独来独往,为所欲为,可是我有家庭,有亲人,我要顾及别人的生存和感受。我妈把我养大,供我读书,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吗?我要是不结婚生个孩子,她会气死掉的!” 小雪幽幽叹息:“有家庭很温暖啊,其实我是意外吃了一枚奇果开了灵识,然后开始修炼的,到现在总共有八百多年了,我所有亲人几乎都死光了,认识了新朋友死了,再认识新朋友又死了,后来我只好躲在深山里修炼不出来……” 原来它也有脆弱和伤心的时候,我有些同情它,不过没有开口,我的心情它能立即感应到的,况且它对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它是开始真的把我当朋友了。 第二天我一如往日,天没亮就与林梅一起练梅花拳,然后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陈星跟着我转了一天,什么都觉得惊奇,不知不觉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我曾单独找老林,问他昨天到底跟林梅说了什么,结果他一瞪牛眼:“我就不告诉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靠,要不是他是我二师父,我绝对跟他单挑! 这天晚上林梅主动要跟我妈睡,把床让给我,因为凌晨练武时她看到了我脸上有许多蚊子咬的红点……其实我可以去买一个蚊帐,或者去向吴章雅要一个驱虫药丸,但是我没有,我就是想看看谁会忍不住,结果还是林梅心疼我。 其实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简单专一的爱情,但现实已经变得这么复杂了,现在都脚踏三条船了,唉…… 第三天陈星又跟了我一天,她开始觉得无聊了,师父授课四个小时她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我看的书她也完全看不懂,我练功、画符、“念经跳舞”都跟前一天差不多,没什么新意。陈星只能坐在一边打哈欠,至此她才明白我的话,两人之间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不过陈星不服输,这些东西她不懂,林梅也不懂,所以这个不会成为障碍,等我出师之后就有时间陪她了。 吃完晚饭两人出去散步时,陈星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学那么多知识?其实你只要精通一种,进城去就可以赚大钱。” 我笑了笑:“这些知识是相互关联的,比如看一个人的运气,需要从他的八字、相貌、气色、祖宗坟地、家宅风水等等方面进行综合判断。再说我学这些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古老的传承能够继续下去,也是为了延长我的寿命……” 陈星急忙问:“要怎么样才能延长寿命?” “这个很复杂,我也解释不清楚,总之只要成功了就可以多活二十年。我准备这几天就动身去找我曾师祖,要找到他才有希望,你要是住不惯的话,就回你家去吧。” 陈星立即道:“我也要去,这可是关系我的幸福呢,我也要出一分力!” 我断然拒绝:“不行,原始森林里面到处是毒蛇猛兽妖魔鬼怪,还要深入地下洞穴,连我自己都有可能回不来,哪有办法照顾你?” 陈星很失望,也有些委屈,想了想又问:“那你要跟林梅一起去吧?” “没有,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我跟我二师父一起去。” “那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陈星很坚决,看样子是要从此把我系在裤腰带上了,以免被人抢走了。 晚上,我正在半睡半练功时,陈星轻轻下床,开了隔间的门,来到我床边,在我身边躺了下来。 “你干什么?”我早已听到了她的一举一动。 “我要跟你聊聊。”陈星的声音微颤,显然很紧张。 “去睡觉,明天再说吧。” “不,我现在就要说,我觉得你心里爱的人是林梅,但是你却跟我结婚,太不公平了!” 我有些心慌,转头望向她,黑暗中她轻咬着下唇,很紧张的样子,陈星并不知道我有夜视能力。我沉声道:“不要胡说八道,以后我就把她当妹妹了。” 陈星道:“我不信,而且我也不放心,要是我不在时你们……你们日久生情了呢?” 我很无奈:“那你要我怎么办?把我的心挖出来带走?” 第68节 陈星突然抱住了我,凑在我耳边呵着热气:“不,是把我的心交给你……” 我没想到陈星这么主动,想必她也是鼓足了勇气才做出这个决定,如果拒绝她,会让她很难堪和失望,但我真的没想要发展这么快。 我斟酌着说:“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也不会辜负你的,你现在还是学生,不久就要开学了。” 陈星继续“咬”着我的耳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随便?” “不,没有。” 陈星立即问:“那是不是因为你的心还在别人身上?” “没有,没有……”我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极力否认,有些话可以实说,有些话绝对不能实说。 陈星整个人贴靠到了我身上:“我知道那天晚上是你把我推开,所以我知道你是一个专一的、洁身自爱的人,是个很极品的好男人,所以我不能让你被别人抢走了。只要我们成了真正的夫妻,你就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我还是笔直躺着不动:“我的人品很可靠,没有必要再加一道保险。” 陈星真的“咬”我的耳朵了,先是含着我的耳垂轻吻,接着用牙齿轻咬,似乎很好玩,但那温热的气息和呼吸声却让我非常“难受”,心跳加速,血气上涌。 “其实我们……早就已经是夫妻了,所有地方你都看过,碰过,所以……” 这话的诱惑力比身体的接触还要强烈,我立即有了明显反应,气息变粗,心跳加速。这个真不能怪我定力不够,自从那天小雪现身之后,我心里面就一直有些邪火,但对着林梅时我没有任何邪念,这时邪火又蹿上来了。 第6章 情为何物 陈星开始伸手摸我的脸,接着嘴唇也移了过来,我还在极力克制着:“不行,我们要等到结婚。” 陈星有些生气:“我都这么主动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推三阻四,难道是你心里有鬼,还有预备队员?” 我被她说中心事,无话可说,心慌之下只好以行动来证明,迎上去堵住她的嘴胡乱吸吻。这方面我真的没什么经验,陈星也没什么经验,但她勇敢而热烈地迎合、反击,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气概。 上一次我是受到控制,是被迫的,所以我要反抗,而现在她是我的未婚妻,亲热只是迟早的事,在道德和心理上已经没有多大的束缚,所以我也豁出去了,一边吮吸着她嘴里的甜蜜,一边移动龙爪手到了她胸前……可恶,这又厚又硬的东西老是挡着,扯也扯不开! 我坦白,以前我是看过几部少儿不宜的,所以知道胸衣的扣子在后面,可是一只手探到她后面摸索了半天还是没有松开,最后还是陈星一反手解开了。 她确实比以前丰满了许多,我一只手几乎无法握住她的玉兔,而那种柔软和弹性让我理智开始丧失,满心只是急切渴求和欲望。 陈星的气息也变得急促和炽热,星眸微闭,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我体验着前所未有的感觉,缠绵了一会,我转移阵地,埋头在她胸前享受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浮香,一只手往下探,从衣物下面经过平滑的平原和稀疏的草地,触摸到了娇嫩舒张的花瓣,温热湿滑…… “公子,你不要上了她的当,她一直在对你使用心计,勾引你,让你以后无法再改变。”小雪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的动作僵住了,没好气地对小雪说:“不用你啰嗦,我已经知道了。” “唉,你不是最讨厌勾心斗角么?难道你要一辈子跟一个对你使心计的人生活?不是我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想要破坏你的好事,而是不希望你一时冲动,将来没有地方买后悔药。我只是个妖,又没有身体,所以我没有资格与别人争,但你还有林梅啊,娶她真的不如取林梅。” 我愣在那儿,陈星却不由自主地扭动身体,主动抚摸我,但我心里的邪火却在迅速退去,我按住了她的手,低声说:“要是怀孕了怎么办,你还是学生啊?” “什么?”陈星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然后娇羞万状地问,“难道你没有那个……套套?” 我苦笑:“我从来就没买过那东西。” 陈星想了想:“没事,今天应该是安全期。” 我当然知道安全期是什么意思,但我提出这一点就是想要临阵逃脱,所以严肃地说:“不能冒险,你要是大着肚子去上学,还不被人笑死了?等你毕业了再说。” “你师父说了,我们要结婚一年后才……才生孩子,所以今天一定不会有事,这是双重保险了……”陈星很感动,到了这种时候我还在替她着想,她就更想要献出自己,又凑过来吻我,大胆地去摸我下面。 我还在犹豫着:“你想清楚了,未来还有很多变数,谁都无法预料,我们只是约好谈恋爱五年,我还不一定会娶你……” 陈星猛地离开了我,以一种愤怒、伤心甚至绝望的眼光望着我,恨恨道:“原来你爱的人真的是林梅,跟我淡婚论嫁只是因为你师父算准了我出现的时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以为没有你我就嫁不出去吗?告诉你,学校里面追我的人排着队呢!你,你……” 陈星整衣翻身下床,哭着跑回隔壁去了,刚才她的声音很大,估计我妈和林梅都被吵醒了。 我有些愧疚,但却像是移走了头顶的五行山,豁然开朗,呼吸都顺畅了。我承认我犯了一个错误,陈星刚来的时候我就该把她轰走的,因为我真正爱的人是林梅,如果选择与陈星结婚,一辈子都不会快乐,永远都要后悔……但是如果没有经历这几天,我又怎能真正明白自己呢? 以前我觉得我可以不欠别人的,也不让别人欠我的,但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很幼稚,陆成山欠我的,我讨不回来;我欠我妈、我师父的,永远都还不清,所以不必纠结于欠与还的问题。既然必须伤害一个,那就选择造成伤害更轻的一个,选择我不爱的那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不是么? 我想通了,我情愿快快乐乐过二十天,也不愿意委曲求全苟活二十年!师父说命运可以改变,那我就要做那个让火车插上翅膀飞上天去的人,我不能总是为了别人活着,我不能屈服于命运的安排,男人就应该雄起! “小雪,谢谢你。”我在心里真诚地说,是它的提醒让我停止了往错误的方向继续前进,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呵呵,我早就说过了,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最适合你的人也是我。”小雪得意地笑着,但马上补充,“不过呢,我没有了身体,所以我不会跟林梅争,听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了解他的女人,就让我来当这个女人吧。” 汗,好像不是这样说的吧?不过我还是很感激它:“你越来越懂事了。” “多谢公子夸奖,其实我还可以为你做一些事情。” 我忙问:“什么事情?” 小雪有些暧昧地笑了一声:“公子你现在体内阳火极旺,仅靠调节灵气不是长久之策,强行压抑着是会伤害身体的,你又不懂练精化气的方法……不如就让我来帮你吧?” 我隐约猜到了它的意思,但不能肯定:“呃……你不是没有身体吗?” 小雪立即道:“我们可以在梦里相会啊,效果是一样的,不仅可以帮你解决阳火太盛的问题,还有助于我们的修炼,阴阳调和,事半功倍。我们是两人一体,内部交流,又是在梦中,你没有对不起林梅啊!” 我的心又不争气地狂跳起来,想到了梦中见到它的样子,我无法抗拒它的诱惑力,如果我接受了它的提议,只怕以后再也无法自拔,永沦欲念之中了。我有些紧张地说:“算了,算了,不用了。” 小雪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会拒绝,因为你真正爱的人是林梅,但是你也应该给我一点机会啊,我觉得这样你并没有对不起她。”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的心很乱,真的不知该怎么对待它。 小雪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肯成全你和林梅吗?那是因为她与你一样肯为对方牺牲自己。” 我不明白小雪说的是什么,但下一刻我“看”到了一幅场景: 小河边,防洪堤上,老林和林梅站在那儿。 第69节 老林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梅迟疑着说:“今天来了一个女人,她要跟玄明大哥结婚,我觉得心里难受,所以想回山。” 老林很惊讶地望着林梅:“他不是很喜欢你吗?我还以为他要娶你的,怎么突然又跑出一个女人来了?” 林梅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跟以前不一样了,其实我们下山那天在路上我就发现他有些不一样了。” 老林身躯一震,震惊之下连手里提的鱼也掉落在地,在地上乱蹦,他嘴里喃喃道:“原来是真的,原来是真的……” 林梅忙问:“什么是真的?” “你还记得他对陆成山说的话吗?他只剩下几年生命了,他不是骗陆成山,这是真的!” 林梅惊呆了,有些不信:“那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老林的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不想让她母亲担心,怕我们告诉他母亲,所以说假话。他是真心爱你,不愿你几年之后就守寡,痛苦大半生,所以选择了别人。你可能不会理解,像我这样经历了很多风霜的人才能体会,真正爱一个人是要让她幸福快乐,而不在乎自己得到了多少,失去了多少,也不一定要对方明白……” 林梅愣了一会儿就低声道:“我知道了。” 老林道:“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不能耽误了你,但是他不能让张家绝后,也不能丢下母亲没人照顾,所以要跟别人结婚。唉,这孩子……” 林梅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那是回村的方向。 老林急忙提起鱼追了上去:“你不要在他母亲面前说出来。” “嗯,我知道。”林梅平静地说。 “你不会是要叫他改变主意娶你吧?”老林有些不安了。 “他为我着想,我也要为他着想。我不管他娶什么人,也不管他怎么对我,只要我能在他身边就行了。”林梅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但很坚决,她很单纯,单纯的人爱恨也很简单和直接。 老林无语了,微转过头擦了一下眼睛,然后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林梅啊,我姓林,你也姓林,我没儿没女,你没爹没娘,不如你认我做义父,以后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揍死他。” 林梅笑了笑:“不要你做主也没人敢欺负我,我也能揍死他。” 老林还不死心:“我会给你做好吃的,今晚就给你做酸辣鲜鱼汤。你看,还是活的红鳍金鲤呢,绝对鲜美!” “好吧,干爹。”林梅像是无法挡抵美食诱惑,真的叫了声干爹。 “好,好,我有女儿了,哈哈哈……” 老林哈哈大笑,状极欣慰,笑罢说道:“男人都是好吃的,只要你能做一手好菜,再花心的人也能牢牢绑住,谁都抢不过你……”刚刚收了干女儿,干爹就开始传授林家抢夫秘笈。 “嗯。”林梅笑着应了一声。 “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凶巴巴的男人婆,最喜欢的就是乖巧听话的小女人,所以要以柔克刚,千万不要动手打人,也不要闹情绪往外跑……” “……” 我恍然大悟,难怪林梅回来后会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来她已经明白了真相,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我真的没有想到老林会如此了解我,他粗豪的外表下也有一颗细腻的心,也许他一直不结婚也是有什么伤痛吧? 夜已深,不知谁家还传来今年最流行的《还珠格格》的主题曲: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 第7章 去找曾师祖 我听到了陈星在隔壁低声抽噎,但我硬着心肠没有去劝她,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既然已经决定伤害她了,我就不能心软,那样会给她带来更多伤害。 其实这事也怪她,要是慢慢发展,我真有可能以后会跟她结婚,但是她为了把我牢牢抓住居然急着投怀送抱。也不是说她做错了,而是她太不了解我,我绝对无法忍受夫妻之间还要勾心斗角,如果在自己床上都不放心,还在能哪里找到安心? 心中混乱睡不着,我干脆和小雪聊天:“小雪,你是怎么知道我二师父和林梅对话的?” 我主动找它聊天,小雪心情不错:“我可以看到和听到比你更远的地方啊,你往回跑时,我也很好奇他们会说什么,所以我就留意了。” “晕死,你就不能早点告诉我?” “你又没有问我,而且你不准我干涉你和林梅之间的事啊!” 我无语,只好换个话题:“你还有些什么本事,说来听听?” 小雪咯咯笑道:“我们天狐一族,最擅长的当然是魅惑术,那天要不是姓陆的突然来了许多帮手,我们去偷袭他,我可以暂时控制那个叫阿良的司机,姓陆的就必死无疑了。不过呢,现在我的实力还不到以前的三成,还在封印状态,魂魄又不全,很多能力受到了限制,强行出手是要受很大损失的,所以能不出手尽量不出手。” “天狐?”我有些惊讶。 “就像你们阴阳师有传承一样,我们也是有血脉传承的,我就是远古青丘一脉后裔,称为天狐一族。天狐一族修炼满一千年,能力会突破,现九尾,是为真正天狐,普通的狐无论修多少年都不可能有九尾,只能是妖狐。我现在受了这么大损伤,即使满一千年恐怕不能突破了。” 原来小雪也是九尾狐,是大禹的夫人女娇的后裔,血统相当高贵啊!我问:“我有什么办法帮你吗?” “当然就是练功了,你阴阳诀练得越好,我恢复得也就越快。其实以前我的祖先也是有与阴阳师合作过的,所以阴阳诀对我们修炼有很大好处。” 这么说我必须更努力练功了,利人利己。 小雪道:“有一件事我忘了跟你说,那就是我与你交流时,或者我帮你做事情时,附近有实力的和尚和道士可以感应到你身上有妖气。如果你不想跟全天下的老和尚、老道士打架的话,有他们在场就不能跟我说话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在云顶山时,有泽善大师和陆成山在场小雪就不说话,原来它是怕给我若来麻烦。我有些郁闷,为什么许多人喜欢自以为代表了正义,对别人横加干涉呢?难道说我身上有个狐狸精,全天下和尚和道士就要与我为敌? 第二天早上陈星很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很惊讶,她怎能如此若无其事?换了是我立即就走人了。 在有点尴尬的气氛中吃过早饭,陈星终于说她要走了,出于礼貌,我当然要去送送她。走出门外左右无人时,她低着头说:“昨天晚上的事你不要介意,是我做事欠缺思考,态度也不好,我向你道歉。” 我顿时傻了眼,我还以为她会一怒之下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陈星抬起头来,紧盯着我:“你是不是希望我就这样走了?” 我当然希望是这样,但我不能直接说出来,不过我还有一个终极杀手锏:“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那只狐狸精还没有死,就在我身体里面。连北京来的高手也对付不了它,全天下都没人能把它怎么样,它永远不可能离开我的,你真敢跟我在一起吗?” 陈星立即吓得倒退几步,紧张地说:“你,你是骗我的吧?” 第70节 我反问:“那么你说我为什么只能再活五年?” 陈星愣住了,小雪倒也机灵,立即使用它的能力帮助我露出一个妩媚之极的笑容,嗲声嗲气道:“我不喜欢你。” “啊……”陈星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小雪大笑,我也露出了些笑容,这下陈星不敢再来找我了吧?不料陈星突然停下来,回头说:“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我眼圈都黑了,她真的就吃定我了么? 陈星一走,我就开始准备进山的工具和干粮,准备第二天与老林一起进山。傍晚老林来到我家,我说了自己的要求,他却断然拒绝:“我不去!我老了,骨头变硬了,爬不动了。” 我赔着笑脸:“二师父您正是虎狼之年,怎么能说老?人家廉颇比你多了一倍岁数还上阵打仗呢!” 老林摆出一副老流氓模样:“不老也不去,找的是你曾师祖又不是我曾师祖,要去叫你大师父去!” 我知道他是故意这样的,他还在为陈星的事生我的气。这时林梅听到声音跑出来,老林马上换成了笑脸:“乖女儿啊,我老了爬不动了,你跟你师兄走一趟吧,顺便也回蛇肠谷看看。” 林梅点点头,我急忙道:“不行,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去。” “我现在很好,比以前好多了!”林梅说着露出了笑容。确实,经过近十天的食补、药补、舍利子护身和良好的休息,她恢复得很好,脸上隐约的青气已经基本消失,脸庞看起来已经圆润了一些,嘴唇也有了血色,而且陈星离开让她心情很好,简直是容光焕发。 我有些迟疑,陈星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我觉得还不适合跟林梅长时间单独相处。 老林在一旁连声道:“就是,就是,她已经长胖了,再不运动运动,以后轻功就跳不起来了。拿纸笔来,我给你们画地图,大部山洞我以前都去过……” 老林摆明了就是要凑合我们,我也无可奈何,掏出一张纸展开,上面已经有师父画的云顶山地形和许多标记。 老林接过仔细看,指出了几处位置不够准确,再增加了几个值得探索的地方,以及行走的路线、适合宿营的区域等。 师父去过云顶山多次,正常人能到达的地方他都已经不止一次找过,没有曾师祖留下的痕迹,所以一般的区域我没有必要再找了,要找的就是那些深不见底的山洞和常人根本不可能爬上去的悬崖。 老林年轻时胆大包天,好奇心也强,听说云顶山有土匪和宝藏,也曾多次上山寻找。后来为了采一些珍稀的药材,他又多次去云顶山,所以他比我师父更了解云顶山,探索过更多常人无法到达的区域。 老林指着山顶说:“云顶山常年被雾气笼罩的原因有两个。第一,附近只有这座山特别高,挡住了东南边河流和大片稻田蒸发的水汽;第二,云顶山东北方向有一个冷洞,夏天会喷出大量冷气,山的另一侧有一个热洞,冬天会喷出热气,大量水气遇到了冷空气或热空气就容易形成云雾。” 这是有科学道理的,我点点头。老林接着说:“冷洞和热洞都深不见底,冷洞越往下越冷,热洞越往下越热,下到一定程度就不能再下去了,但是它能往外吹冷风和热风,说明还有其他的山洞或者裂缝与它相通,也许你们可以从这个线索入手。接近山顶的地方还有一个井洞,洞口看起来很普通,进去不远就会像井一样垂直向下,深度无法估计,当年我差点摔死在里面,手电筒掉下去几乎就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有多深?” 老林摇了摇头,指着另一个标注的悬崖顶上:“这个是蝙蝠洞,里面有无数蝙蝠,奇臭无比,我没进入太深。除了这四个洞和一些小得我爬不进去的小洞和裂缝外,基本上我都去过了,所以你们搜索的首选目标就是这四个洞。” 老林把他年轻时探索冷洞、热洞、井洞、蝙蝠洞的经过细说了一遍,危险的地方再三交代,但事实上这四个洞他进入也不是太深,无法提供更深处的情况。 探索这样的山洞是非常危险和困难的,对于四五十岁的人来说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可能当年老林险些在井洞丧命让他心有余辜,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不去了。 我觉得曾师祖受困的地方可能是井洞,因为井洞直上直下,如果绳子断了就上不来。另外冷洞也很值得探索,因为我曾经在蛇肠谷发现了一条阴气地脉,来源在云顶山主峰的山腹深处,冷洞的冷气极有可能是这条阴气地脉外泄造成的,当年曾师祖说是去找龙脉,也许与这条地脉有关。 由于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即使当年曾师祖曾经留下什么记号和线索,现在也不太可能存在了,只能碰运气一个个洞找过去。 我决定先探索冷洞和井洞,所以带了大量绳子和厚厚的毛衣、棉衣。林梅虽然也能在晚上视物,但在完全黑暗的地方就看不到了,所以照明工具也是要的,加上干粮、水壶、施法必备道具等等,我们两人都背了一大篓,但重的东西基本在我身上。 一路上林梅都很开心,蹦蹦跳跳,笑声不断。这么快就可以回蛇肠谷看看,对她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另外陈星这么快就走了也让她心情很好。 我没有告诉她我的决定,我希望能够找到曾师祖,延长寿命有了希望之后再告诉她,给她一个大惊喜。 在她身边我会忘了时间流逝,忘记一切忧愁烦恼,心中无比宁静和喜悦。我们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意和心情,这种心有灵犀甚至要超越我与青丘凝雪的直接思想交流。 如果一定要问我爱是什么,那么我告诉你,爱的感觉就是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是如此亲切和自然,从此没有遗憾,没有空虚,只有互相关爱与无条件的付出。 小雪真的变乖了,非常安静,没有打扰我和林梅,但有时我还是难免想起了陈星。如果说林梅像是我的另一半的话,陈星就像是我的影子,甩不开还有点阴暗,我一直有心担心赶走了她违背了“天意”,会有不良的后果…… 第8章 白蛇 我和林梅的脚程都很快,当天傍晚就进了蛇肠谷,但蛇肠谷早已不是之前的蛇肠谷了,所有房屋都被拆毁,所有杂草都被铲除,所有大树都被连根挖起,地上到处是巨大的深坑。 原先义庄所在的地方看不到骨骸,倒是有几堆灰烬,看样子是陆成山他们把骨骸集中起来烧掉了。现在的蛇肠谷已经变成了普通的悬崖大裂谷,没有阴雾,没有房屋,曾经的猛鬼山寨荡然无存。 林梅很失望,情绪低落,从谷口走到谷底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这里是承载着她所有的回忆的地方,现如今仅有的回忆也被抹去了,怎能不伤感? 义庄门口的大槐树也被挖倒了,我在树上挖出来的小洞朝向下方,小洞里面的泥土已经掉出来了。我无法确定是有人发现了这个小洞,还是大树倒下时把小洞里面的泥土震落出来。总之陆成山对我已经有些怀疑,所以才会“顺道”去我家看看,但陆成山也不能确定是我拿走了东西,所以也没有大动干戈。 我感觉有些不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很清楚,玉符和藏宝图有可能给我带来大祸!如果有可能,最好搬到其他地方居住,但是我这几年没有什么收入,以前政府补助的五万块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有一部分是孝敬了师父),现在经济紧张,哪里有钱买房?再说不论搬到哪里去,以陆成山的权势手段还是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我的,搬家反而显得心虚了。 “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我望向了林梅。 林梅点点头,放下了背篓,我们开始拾柴生火,烧水煮面吃,挂面放水里一捞,拌入事先调好的酱料,方便快速又美味。 吃完面条,清洗完碗筷,林梅在我身边坐下,靠着我的肩头,说起了她在蛇肠谷的一些有趣事情,其实也就是一些掏鸟蛋、追野猪、装鬼吓人之类。我有一声没一声地应和着,暗中已经开始练习阴阳诀,我一向是这样利用一切空闲时间练功,因为我的时间非常非常珍贵。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练功状态中清醒过来,发现林梅已经靠着我的肩头睡着了,于是扶着她轻轻放倒,一只手把她半抱在怀里,再从竹篓里面扯出一件衣服盖在她身上。 今晚天气晴朗,大半轮月亮已经到了中天,月光透过蛇肠谷上方的树叶,星星点点洒在林梅的脸上,以至于她平静秀美的脸上发出了淡淡的神圣光辉,我看得都有些痴了。 “唉……” 我轻叹了一声,师父算的卦和陈星在我心里就像一根刺,静下来的时候不得不想。我也考虑过师父的话,一明一暗两个都拥有的可能想,但要想谁都不欠,谁都不负怎能办到?林梅能接受陈星,陈星却容不下林梅,我真的不想把感情弄得这么复杂,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多好啊! 林梅一直睡得很香甜,等她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了。她只是很自然地笑了笑,没有半点羞涩,甚至没有说一声谢谢,在她看来这就像前几天我们在一张床上睡是一样的。我抱了她一夜,两条腿和一条手臂都麻木了,不过只要能让她睡得好,这种苦我愿意天天受。 我们吃了些东西,继续向山顶上走。云顶山的顶峰不容易爬上去,而且此时被云雾覆盖了,攀爬难度大幅提高,所以我选择了先探索比较容易到达的冷洞。 冷洞在主峰北侧一片不是很高的悬崖底部,洞口只是三块巨石形成的一个缝隙,很不起眼,但是却在往外不停喷出冷气,七八月的天气,站在洞口几分钟就觉得全身发冷。这种冷气比空调房的冷气还要更阴冷,虽然温度不是很低,却让人觉得直凉到骨头里去了。 洞口较小,里面有些地方可能也很窄,竹篓不能背进去,我们把毛衣和棉衣穿在身上,只带了绳索、匕首、蓄电池手电之类必备的东西。猎枪、干粮、竹篓之类就放在洞外了。 穿上厚衣服之后,刚进入洞内并不觉得冷,但是山洞特有的压抑和安静却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时刻担心着两边的石壁会突然合拢把自己压成肉酱。这是一种自然而然产生的恐惧感,没有亲自进入过深洞的人是绝对无法体会的,加上洞壁上有大量凝结的水珠,地下有厚厚的青苔,就像从来没有人进入过一样,非常吓人。 我们尽可以牵着手走,这样多少会增加一点儿安全感。 第71节 洞穴一路倾斜向下,很不规则,完全是自然形成的。有的地方狭小得需要侧着身体才能通过,有的地方低得需要趴在地面爬过去,有的地方却宽大得可以容纳一间客厅。 深入洞穴之后异常的安静和黑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里是一种绝对的安静,没有任何风声、虫叫声、鸟叫声,以至于感觉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像是打雷一样。这里的黑暗也是绝对的,我虽然还可以看见东西,但所有东西都像是用纯黑色的布制成的,无法看到细微的地方,也无法看远。林梅已经完全看不到东西,只能打开手电,手电打开之后有了光线,不需要照到目标我们就能看清楚,但这个并不能减少压抑感和恐惧感。 我从来没有进入过这样深的山洞,幸好身后有林梅在,要不然我有可能会忍不住调头往回走。至此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洞穴师父都不敢深入探索了,只有忍受能力特别强,心理素质特别好的人才敢独自进入这样的地方。师父显然不是这样的人,我在这方面也不是特别出色,倒是林梅比我更从容和镇定。 随着进入洞穴的深度增加,温度也越来越低,穿着棉衣也开始觉得冷。也许这儿还有3—5度,但因为阴气特别重,感觉像是要结冰了一样,真的冷到骨髓里去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我已经尽量轻声,但是感觉声音还是大得吓人,并且有可怕的回音。 “不,我要跟你一起走。”林梅的声音非常坚决。 “下面很冷,你体质不太好,我可以调节体内阳气不怕冷。” “我现在很好,可以支撑得住。” 我拗不过她,只能再让她跟着,走了几分钟,已经超过了以前老林到达的地方,当年老林觉得这个洞不可能探到底,他没有内功修为也受不住阴气,所以并没有太深入。 前面是一条还算平坦的通道,宽不到一米,两边都是平整的石壁。相较于其他地方来说,这儿很好走,压抑感也没有那么强,我稍加快了脚步。不料就在这时小雪突然说话了:“小心,前面有妖气!” 我吃了一惊,急忙问:“前面有妖物吗?” “是的,肯定有一个妖物,妖类都会散发出自己的气息,形成不可侵犯的领地……这应该是蛇妖的气息。” 我有些紧张:“它有多深的修为,你能斗得过它吗?” 小雪有些迟疑:“这个不好说,我感觉它不是很强大,但问题是我现在也发挥不出实力啊。” 我开始头疼了,在这样的山洞里行动不方便,万一遇险逃都逃不掉,但要我就这样放弃,我也有些不甘心。 小雪道:“感觉这个蛇妖的气息不是很霸道,也许不是很凶厉,再前进一点我跟它交流一下吧,看能不能借个路。” “好!”我当然求之不得,小雪越来越能干了。 林梅见我保持着姿势好一会儿没动,低声问:“大哥,怎么了?” “前面有危险,你靠后一点。” 林梅没有往后,反而更近了一些,想要在遇到危险时帮我一把。 我反拿手电以防惊动前面的妖物,慢慢向前走,没走多远我也感应到了前面传来某种危险的气息,似乎还听到了巨物滑动的声音,于是急忙止步。但前面的生物已经被惊动了,发出了一声嘶啸,同时危机感和压迫感大幅提升。 我们不敢动,由于山洞有些拐弯,看不到前面是什么东西。那妖物也不再动,但散发出来的杀机和压力依然存在,显然正在紧盯着山洞这一头,随时准备扑击。看不见的怪物更让人紧张,我连吸呼也屏住了。 我感应到小雪已经开始与蛇妖交流了,它的心情比较复杂,变化也很快,所以我无法知道谈判的进程怎么样。 蛇妖突然向前游,头部出现在我眼前,足有一个脸盆那么大!这时小雪显得很愤怒,很生气,应该是谈判失败了。 小雪焦急地说:“它的道行不算很高,还不到五百年,但是体形很大,坐井观天没见过世面,自以为很了不起,不肯让路。现在千万不要跑……” 说话之间巨蛇显露出来的身躯长达四五米,头部昂起近一人高,微向后缩做出扑击之势,身体后面更大,隐藏在黑暗中不知有多长。 我不敢轻举妄动,怕它突然发动攻击,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不论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电视新闻中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足以一口把人吞下,如果激怒了它,在崎岖的山洞里谁也快不过它,绝对是被它追上囫囵吞枣的下场。 蛇妖对小雪的气息也是颇为忌惮的,只是示威,没有再动。这时我才看清楚了它的样子:从它的头部来看像是蟒蛇,没有毒牙,全身雪白,眼睛鲜红,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凶恶,如果缩小到手指头大小的话甚至可以说是冰雪可爱,但是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很强,就像是一个王者自然而然显示出的霸气和威压。 纯白的蛇非常罕见,我只在报纸上见过一次,那是一条刚出生的小蛇,并不是非常白,据说是变异品种。而眼前这条大白蛇却是白如雪亮如银,鳞甲油光水滑,假如在阳光下绝对耀眼生辉,似这样的奇蛇,大概只有《白蛇传》中的白娘子可比了吧? 第9章 探索井洞 我们与大白蛇在近距离内对峙着,气氛极度紧张,小雪还在与它沟通,我转头望了林梅一眼,示意不用担心。 正常的蛇类在这么冷的地方早已冬眠了,眼前这条巨大白蛇却生龙活虎,我一路进来没有看到巨蛇游过的痕迹,也没有看到野兽进来的痕迹,那么证明它已经不吃血食,只靠吸收地脉阴气就可以生存,真的算得上是蛇妖了。 我腰间有一颗向吴章雅讨来的驱蛇药,但估计没有用处,这条白蛇比当年的五步蛇还要强大得多,只怕赶不走它反而激怒它,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僵峙了约两分钟,大白蛇的头落回了地上,气势大幅降低。小雪有些郁闷地对我说:“它不允许我们通过,但可以放我们走。太可恶了,要不是我失去了肉身,元神受创,它焉敢如此无礼!” 白蛇像是知道了小雪在说它,又昂起了头,露出些怒意。 我知道是不可能通过了,灵机一动,对白蛇拱了拱手:“这位大仙,请问大约五十年前,有没有一个人从这儿经过……” “嘶……” 白蛇突然大怒,张嘴怒啸,我直接感应到了它传达的愤怒和不耐烦,似乎在说“滚出去”。 我不知道它是瞧不起我对我示威,还是我曾师祖得罪过它才对我发火,此刻它已经处于暴走边缘,我不敢再激怒它,只能慢慢后退,再后退,直到看不见它了才转身。 小雪说:“有些奇怪,它修炼了几百年,即使还不能化形,也应该有较高的智力才对,但是它现在的智力很有限,就像两三岁的小孩,自以为很厉害,无法跟它讲道理,打又打不过它……” 我苦笑:“不是自以为很厉害,它是真的很厉害。” 这条大白蛇既然有了好几百年的修为,那么五十年前应该与现在差不了多少,我曾师祖是不太可能从这儿过去的,所以也没有必要再冒险探索冷洞了。 在洞口暂时休息时,林梅感叹:“那条蛇长得真漂亮,就是太凶了一些,以前我在松林里也见过白色的小蛇,但没有这么白。” “它已经成精了,算是蛇妖……”我突然想到,该告诉林梅关于小雪的事,只是这件事真的很不好开口,我怕她会计较我和小雪之间的事,也不能说小雪的坏话,我是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啊! “梅,你还不知道,我身体里面有一个近千年的狐狸精!” “啊?”林梅有些惊讶,但也仅是略有些惊讶,并没有恐慌,“它不会害你吧?” “应该不会……” 小雪有些着恼了:“什么应该不会,是肯定不会!” 我没有理会小雪的抗议,把去北坑村任教,遇到小雪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连小雪连着两晚迷惑我,把陈星弄到我床上的事都说了,不过没有说得太露骨,最后说到了我与小雪的关系和现状。 第72节 林梅一直有些紧张地听着,我讲完之后,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只要它不会害你就好。” 我有些忐忑地问:“你一点都不害怕,不介意吗?” 林梅笑了起来:“不怕啊,它会帮你练功,还会帮你做事,不会害你也不会害我,为什么要怕呢?” 我汗颜,她的世界观是很简单的,对我好的就是好人,不论它是人是妖还是鬼。她多年生活在鬼域之中,身边既有鬼也有怪,唯独没有人,所以对她来说,妖魔鬼怪与人是一样高度的。 最朴素的人生观,也最接近于真理——其实我师父也是这种观点,万物有灵者,为善者就是神是仙,为恶者就是妖是魔,不能以它的出身来论贵贱善恶。师父曾给我讲过八仙的故事,八仙中的张果老本来是一只老鼠,后来进化成蝙蝠,最终成为上八洞真仙,连最低贱渺小的老鼠都可以成为真仙,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雪本来对林梅一直有些“敌意”,这时见林梅丝毫没有轻视它,也有一些感动。 林梅说:“我小时候听过狐仙的故事,它长得很漂亮吧,能不能叫它出来让我看一下?” 我刚想说不行,小雪已经使用它的妖法,把它的形象显现于林梅脑海中,我却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了林梅一脸震惊的样子:“哇,狐仙姐姐你好漂亮啊!” 我有点想问她会不会介意小雪在我身体里面,对我有“非份之想”,但很快想到这个问题很愚蠢。她早就用行动来证明了,只要我快乐她就快乐,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我身边,就是这么简单,那么我还需要再问吗?再说面对她这样纯洁的心灵,我还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吗? 小雪在我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真是嫉妒你们俩啊!现在我明白了,以前我根本不懂得爱,你们这个才叫爱。” 我心里有些微微发酸,替小雪难过,现在它已经明白了什么是爱,但我却不可能把爱分给它了——真的不可以分给它吗?我不敢多想,背起东西与林梅继续向山顶攀登。 下午三点左右到达了山顶,由于雾气很重看不到远处的景物,所以没有任何美景可言。 白雾茫茫,视线无法及远,还好有了老林的指点,我们没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井洞的入口。洞口很不起眼,高度只有一米左右,必须要用爬进去,但进去后就变宽大了许多,再前行数米,突然变成一个垂直向下的竖洞,大体呈圆形,直径约三米,难怪老林要把它叫成“井洞”了。 我捡了一块小石头抛向竖洞中央,凝神细听,隐约听到了两次碰撞声。两次声音间隔较长,第二次声响非常模糊,不知是否触底了,但可以确定这个洞并不是完全垂直向下的,至少有一次较大的拐弯。 井洞并不冷,也感应不到什么危险,我立即开始行动,把三根百米长的尼龙绳仔细对接起来,一头固定在突出的岩壁上,另一头绑了一块小石头慢慢往下放。最终绳索完全放下去了,但这可能是绳子本身的重量往下垂造成的,未必洞穴会深达三百米,为了安全起见,我还带上了两捆绳子。 “大哥,让我先下去吧,我身体轻。”林梅抓住了我手中的绳索。 “不,还是我下去,你在上面接应我。”我拒绝了她,虽说有绳索助力,这么陡直的洞上下是很耗体力的,而且下面可能有危险,我不能让林梅冲在前面。 林梅有些担忧地问:“若是太深,我听不到你的话怎么办?” 我想了想:“这个洞很直,应该可以听到声音,我到达底部并安全之后,会用石块敲击洞壁三下,然后你再下来;如果我遇到危险需要你的帮助,会重重敲击五次石壁。” 林梅点了点头,我戴上纱手套防滑,手电筒固定在腰间,另外腰间还挂着小尖镐和毒刺匕首,口袋里有应急的符箓,桃木剑和施法用的东西都背在背上,也算是全副武装了。我对林梅笑了笑,让她不用紧张,然后抓紧绳子绕了半圈,开始往下爬。 尼龙绳较细也很滑,所以我必须每次都用手掌缠住绳子转半圈以防滑手,等到另一只手握紧了才能松开,不能有任何疏忽。洞穴几乎是垂直向下的,洞壁长满苔痕,又湿又滑,很少有可以踏脚休息的地方,换了普通人可能下滑十米就要耗尽体力了。 我换了妖狐英魄之后,身手远比普通人敏捷,修习阴阳诀之后这种天赋更加明显,下降得很轻松。另外我良好的夜视能力也派上了大用场,让我可以在黑暗中很快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每一次下滑之前都看好了位置,这样有计划地行动不仅节省了体力,也加快了速度。 下降了二十多米后,洞穴已经不再是圆形,空间也变大了,看起来像是山体里面的一条大裂缝,一边还是垂直向下,另一边有些倒倾。这个洞直上直下,压抑感比冷洞更强,有一种强烈的即将被巨兽吞噬的感觉。 再下降数十米后,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儿确实是两块山体合成“入”字形的空腔,一侧山体是垂直的,另一侧山体是倾斜的。 第一根绳子到头的时候,我发现石壁变倾斜了,对面的石壁则由倾斜变得近似垂直,一次神奇的转折。到了这儿我感觉空气湿度明显提高,也许离洞底已经不远,并且下面有水潭。看样子这个洞没有想像中那么深,听不到石块落地声音可能是掉进水里,因为空间转折声音传不到上面。 我检查了一下洞穴转折的地方,边沿不是太锋利,绳子应该不至于刮蹭断了,于是继续向下。这一段石壁有些斜度,并且有不少浮凸的地方可以落脚,所以下降难度大幅降低,但我不敢因此大意了,因为从进来到现在,我还没有遇到任何动物! 虽说在如此漆黑的深洞内生存的动物原本很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么安静的原因可能与冷洞一样,里面有强大的生灵存在,一般的小动物不敢进入! “小雪,这个洞里面有妖怪吗?” 小雪有些慵懒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个洞有些古怪,我好像感觉特别黑,什么都看不到。” 特别黑?我有些疑惑,深洞里面都是绝对的黑暗,没有特别黑的道理,而且我腰间还有手电光呢。我也没多想,再下降约二十米,我突然感应到下方阴邪之气大盛,急忙看准下方一个小凸台急速滑落,脚一站稳就用左手前臂缠住了绳子,右手探向背后拿桃木剑。不料那股阴气来得奇快无比,瞬间就到了面前,我可以感应到是一个人形灵体,一爪向我脸部抓来。 第10章 奇怪的老鬼 突然出现并向我扑来的灵体阴气极重,任直觉我判断它是一个能够凝气成形的老鬼,比普通的鬼魂要强大得多,敢于直接攻击生人,但并不能对我靠成威胁。我来不及拔出桃木剑,立即贯注灵气于右手,一记铁叉指戳了过去。 铁叉指是一个比较简单却威力巨大的手诀,对鬼魂有极强的杀伤力,师父不许我乱用,但此刻老鬼突然来袭击我,我也不能手下留情了。 我铁叉指戳进了老鬼的胸膛,因为它是灵体直接穿透过去,感觉并没有对它造成多大伤害。同时老鬼的爪子也抓下了,因为我已经侧身闪避,它的爪子拍在我的左臂头,一股奇寒阴邪之气侵入,我左手立即麻木,甚至半边身体都麻木了。 普通的鬼物怎能对我造成如此伤害?我大吃一惊,未及多想身体已经向前扑倒,因为左手麻木已经无法抓住绳索了。我急忙以右手去抓绳子,不料半边身体麻木并且已经悬空无法借力,右手也没能抓住绳子,整个身体往下倒。 在这一瞬间,我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做了一个决定,双腿一蹬石壁,跃离石壁跳了下去。根据之前我的判断,这个洞穴下方有水,跳下去未必会死,如果贴着石壁滑下去,摔死的可能性就提高了好几倍。 老鬼再次扑击,却因为我跃开扑空了,但它立即从空中扑下追赶。 我身在空中,急忙运集体内阳气冲击左臂经脉,瞬间就化解大部分入侵阴气,麻痹感基本消失。阴阳决的好处就在于灵气是阴阳分开的,可以单独使用,使用阳属性灵气来冲击经脉不仅有逼出阴气的作用,同时还能调和阴气,所以效果很显著。 虽说只是片刻之间,但高空坠物的速度是何等之快?我也不知道自己下降了多少距离,尽量提气轻身想要稳住,勉强保持住了双腿朝下的姿势。 “嗵……” 我整个人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水里,这一刻我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了,喜的是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忧的是掉进水里所有备用符箓都浸湿了,无法再使用,而且那老鬼不怕法诀,只怕不是一般的鬼物。 我用的不是普通手电,是老林弄来的矿灯改造的,能够防水,所以虽然掉进水里还在亮着,我立即看清了附近的情况:这是一个很清澈的静水潭,水底下有大量海螺状的东西,左右两侧可以看到石壁,但不知有多长。 我没有立即往岸边游,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探向背后的包裹抽出桃木剑,一摸之下没有拿到桃木剑,倒是拿到了柳弓和桃木箭。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取出,搭箭开弓,贯注灵气…… 老鬼果然可以入水,直接撞进水里来,在空气中它无影无形,我完全是凭灵识感应到。进了水里它不再是无形的,它的下降引起了明显的水流波动(在空气中也有波动所以能产生风,但普通人看不见),我立即一箭朝它射去。 这把柳弓看起来很小,像小孩的玩具,不过弹射力还可以,可以把小箭射到二十多米外,这时只有不到三米,准确命中俯冲而来的老鬼头部,洞穿了它灵力凝成的身体。 “吱——” 似乎有一阵凄厉尖叫声,水浪一晃,老鬼失去了踪影。桃木箭的真正威力不是物理穿透力,而是附在上面的灵力和法器对邪物的特有杀伤效果,它对一切灵体类都有不同程度杀伤力,不像铁叉指主要用来对付鬼魅阴魂——由此可知那老鬼不是单纯的鬼魂! 我四周一扫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的东西,于是浮上水面,捡回桃木箭,游到岸边。我爸是出了名的好水性,虎父无犬子,十岁以前我就能够在大河里游泳,这个小水潭当然不在话下。 “大——哥——” 上面传来林梅的呼叫声,经过深洞的扩音和回音完全变样,只能勉强分辨出来。原来她在上面紧张地等待着,听到了下面传来一些声响,接着发现绳索变松动了,却又没有传来我发出的安全信号,所以很紧张。 第73节 “我没事!”我仰头大叫一声,接着仔看四周的情况,没有发现老鬼的踪迹,也感觉不到阴邪之气。刚才那一箭明显没有杀死老鬼,它躲到哪里去了? 这儿宽约十米,水潭掩盖了八米左右,长度看不到尽头,但水潭如此平静,又没有一丝一毫空气流动,非常气闷,可见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不是地下河也没有通往外面的山洞。 “看你能躲到哪里去!”我冷笑一声,手握柳弓桃箭开始搜索,竟然阴险地偷袭我,不杀它誓不罢休! 井洞深入地下,空气不流通,氧气含量极低,不过没有剧烈运动勉强还可以喘过气来。我保持着平稳呼吸向前走,走出没有多远就看到了石壁下方有一具骷髅,身体侧卧,还能看到一些衣物挂在骷髅上。 居然有人死在这里了! 我走近细看,发现骷髅上面的衣服只是一个样子而已,实际上已经是灰土了,骨骼酥化,随身挟带的东西都已经完全腐烂,分辨不出是什么样的人,死后有多久了。骷髅的双脚、双手、肋骨都有多处折断,显然是从上面摔下来摔死的。 这具骨骸肯定不是曾师祖,因为曾师祖还没有死。我继续向前走,大多二十米左右就到头了,两片石壁完全合拢。回过头来再朝另一边走,也是没多远就到尽头了,是一片石壁挡住了去路,这儿是一个近似锐角三角形的地方,地面大部分地方被水潭覆盖。 除了那一具尸体外,我没有发现人类进来过的痕迹,整个洞底没有任何生物。唯一奇怪的东西就是地面和水底下有许多像海螺的贝壳,碗口大小,一尺多长,如果计算螺纹的长度的话则有接近一米。它的螺旋纹非常美丽,还有许多放射状的细纹,美丽得甚至让人觉得妖异,但全部是空壳,没有一个是活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海螺,况且这里是海拔上千米的高峰,怎么会有大量海螺壳在这里?如果说这里曾经是海平面上升为山峰,也不会只有一种贝壳吧? “小雪,这是海螺吗?” 小雪有些没睡醒的样子:“我好像有一点印象,但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好像是一种虫……” 管它是虫还是螺,反正已经死了,我也没太放在心上,既然曾师祖不在这儿,灭掉那个偷袭我的老鬼就可以出去了。那个老鬼可能就是掉下来摔死的人,死后怨念不散变成了鬼,但又与曾通的鬼有明显不同,居然不怕铁叉指,而且躲起来时一点气息都不露,也不知躲到哪个旮旯里了。 “小雪你知道那个老鬼躲在哪里吗?” 小雪道:“不知道,这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息,很黑暗的感觉,我看不到太远也听不到太远,好像连思考能力也变迟钝了,我们快走吧。” 我并没有不良感觉,可能这里有什么东西对小雪有害,确实得尽早离开,但必须先击杀老鬼,否则我爬到一半时它再来偷袭就危险了。 看来只能动真格的了,我掐了个法诀按在额头,念咒:“祖师在上,弟子在下,上帝有敕,令吾通灵,击开天门,九窍光明,天地日月,照化吾身,速开大门,变魂化神,急急如律令!” 念咒的同时我的一股灵气冲向印堂,打开了天眼,眼前的色调立即不同了,有一种极浓极黑的气体充斥整个洞穴。在我身边浅水中有一小团黑光,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个海螺壳内突然探出一个东西,张嘴朝我喷射出了一股黑气,黑气之中夹带着沙粒,劲疾无比。 我早已经在提防,立即向旁边跳跃,避开了那一蓬细沙。这一瞬间我看到了海螺壳内探出的东西约有两尺长,呈直线朝向我,浑身长满细小的棘爪,顶端像一朵绽放的花,层层叠叠,呈肉红色,中央有个拇指头大小的空腔。 说起来这东西并不算可怕,但实际上我看到的时候,产生了极其恶心和恐怖的感觉。首先它的身体就给人像蜗牛一样软绵绵粘糊糊的软肉感,加上满身都是棘爪,让人毛骨悚然。而它顶端可能是嘴的东西,让我想到了某一部科幻电影中异形的嘴,非常恶心,另外它还有一种很邪恶、很阴险的气息。 我刚避开攻击,怪物身体突然鼓胀,身上的棘爪向体内吸气,把一些沙粒吸进了身体里面。接着身体又猛地收缩,从顶端喷身出一股黑气,黑气之中夹带着沙粒。它喷出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它身体开始鼓胀时我就已经做好了闪避的准备,再次一跳轻松避开。 随着一阵沙沙声,细沙全部投射在石壁上,绝对没有击中我的身体,但我却感觉身上多处被针刺了一样,一种很难描述的灼热感传遍全身。明明没有被射中,为什么会受伤?我没有多想,立即拔出匕首向前冲出,扑向那个怪物,我可能中毒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怪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怪物射伤我之后,也立即向水中退缩,它长长的身体上面有很多棘刺,在陆地上可以快速爬行,在水中则可以游动,速度颇快。 第11章 阴沟里翻了船 我冲进水里,匕首朝怪物头部劈下,怪物身体一缩,飞快地缩进了海螺壳里,由于海螺壳内部很长,它缩进去之后就完全看不到了。不过它躲进去之后就无法移动了,我捞起海螺壳急忙退回岸上。就这么短短时间,我已经感觉全身发热,体内似有无数条线向头部扯去,就像发高烧的同时又有人在抽我的筋。 我很愤怒,居然栽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小怪物手里了,我用匕首砍了几下,无法破开硬壳,于是放在岩石地面上,抱起一块足有五六十斤的大石块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呯”的一声,有大量阴气散逸出来。 我推开石头,只看到碎片之中一股股黑气冒起,没看到血肉之物,难道刚才那怪物都是阴气和毒气凝结成的? 小雪有些虚弱和惊恐的声音响起:“不好了,我可能中毒了,快回地面去……” 那怪物不仅会让我中毒,还会让小雪也中毒?我无法置信,但片刻也不敢迟疑,奋力抓住绳索向上爬,也顾不上躲起来的老鬼了。 这时“抽筋”的感觉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发热的感觉转移到了体内,身体表面反而开始发冷,浑身无力,精神很难集中。 我一边爬一边探察自己体内情况,经脉畅通,灵气阴阳平衡,五脏精气也均衡,都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洞转折的地方,我实在支持不住了,连握紧绳子都很困难,大脑也越来越迷糊。还好这个地方可以站人,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趁着还能行动,用绳子在腋下绕胸口一圈,把自己绑住,然后以匕首柄在石壁上敲击…… 我甚至无法判断自己敲了几下,我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无边的黑暗向我压来,身体逐渐麻木。我完全感应不到小雪了,看样子它的情况比我更糟糕,真没想到一个像海螺的东西会如此可怕。 耳边似乎传来林梅变了样的呼叫声,这声音让我精神一振,我不能就这样昏睡过去,否则可能永远不会再醒过来,那么林梅怎么办? “不,绝对不能就这样睡着了!”强烈的关心、责任感和深深的爱意,让我顽强地与四面八方压来的黑暗抵抗,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不一会儿,我感觉到绑在胸口的绳子勒紧了,身体开始悬空摇晃,应该是林梅在拉我上去。 大概几分钟之后,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体重一直都在一百二十斤以上,林梅瘦削无力,绳子又很细,怎能拉得上去?我有点后悔了,不该把绳子绑在自己的身上,万一林梅拉不住连她也掉下来了…… 我极度担心,也不知哪儿来的力量,极力全力睁大眼睛,举起了双手,看到石壁上有突出的地方就有手抓住,脚也使尽全力在石壁上蹬着。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在动,但我的眼睛告诉我确实在动,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多大效果,但只要能为林梅减轻一点点重量也是好的,我只有这个念头。 我一直在坚持着,努力着,也许我的努力效果不是很理想,但这种坚持却让我始终没有完全昏迷过去,身体也没有彻底麻木。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清晰地听到了林梅的声音:“大哥,你说话啊……玄明大哥……” 我无法发出声音,一切感觉就像在梦中一样,我可以感觉到绳索上升得很慢,好一会儿才上升一点点,这证明林梅的力气已经用完,拉不动我了。对林梅来说,每拉一把都非常困难,但是到现在她已经拉了近百米距离了! 过了很久很久,我终于看到了自然的光线,我的精神也因此振作了一些,更加努力的钩住石壁粗糙的地方向上借力。最终,我的一只手搭上了洞口的边沿,林梅的一只手立即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努力睁大眼睛向上看,看到了林梅握着我手腕的纤细小手,虎口和食指处已经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我的手腕流了下来。再往上看,是一张涕泪交加的苍白的脸。 一股强烈的情绪冲击着我的胸膛,这种情绪似乎又让我产生了额外的力量,发出了沙哑的声音:“我,没事……” 林梅的眼中又涌出了泪水,滴落下来却正好砸在我的脸上,流进了我的嘴里,但我已经麻木得偿不到味道了。我们一起努力,她终于把我拉了上去,到了地面,我精神一松懈,再也支持不住,陷入了无边黑暗之中,像是在不停地沉入无底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印堂处传来了一些温暖祥和的气息,这种气息我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是什么。我的神智渐渐恢复,感觉有人拖动我的身体,后来身上也有了微微的暖意,意识越来越清晰。 我微微睁眼,立即被强烈的太阳光刺得闭上了眼睛,我偏过头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林梅就躺在我身边,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一只手拿着舍利子按在我额头上。原来我昏迷后,她无计可施,只好用舍利子按在我额头上,后来大概是发现我身上很冷,又把我拖出来晒太阳。 我急忙坐起,感觉有些虚弱,身体还是不太利索,但麻痹感已经基本消失了,可能强烈的阳光可以消除我体内的阴毒。我摸了一下林梅的额头,体温还算正常,但呼吸不太稳定,我再按了一下她的脉门,感觉脉搏跳得很快,看样子她是用力过度,心力交瘁昏迷了。 我的眼光落到她的手掌上,不由得心都颤抖了,她整个手掌都有些红肿,食指和虎口严重磨破,嫩肉都翻出来了,中指也有些伤口,前臂上前有很多勒痕……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林梅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坚持到把我拉上来啊! 我从竹篓里找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撕下布条把她两只手都小心包扎起来,这时我才发现她腰部的衣服有些紧勒的痕迹,掀开衣服一看,她的腹部有几道青紫的勒痕,延伸到了两侧腰部。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腹部也受伤了,还好我带有茶树油和蜂蜡合煮的药膏,对红肿淤血有特效,给她涂上一些轻轻搓揉。 第74节 她的腰很细,腹部很平坦,一点儿脂肪都没有,皮肤紧致而柔滑,不过我这时只有怜惜,没往别的方面想。 强烈的太阳光确实可以消除我体内的阴毒,在我给林梅处理伤口这段时间,我感觉又好了很多,行动已经不受影响,只是觉得虚弱和无力。我想不通林梅腹部的勒痕是怎么弄出来的,于是进洞内去看看。 井洞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套着一根短绳子,而我之前绑在身上的长绳则一圈圈缠绕在一块类似石笋的岩石上。我立即明白了,林梅怕她拉不住我会两个人都跌下去,所以在腰间系了一根绳子,另一头套在石头上,她在拉不住我打了趔趄的时候,就是用她纤细的腰身拉住了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她用力拉着我身上的绳子绕着石笋走,这样虽然增加了困难度,但可以保证每缠上一圈我就离洞口近了一步,不会再滑下去,并且她可以得到休息的机会。 凭林梅的体力是绝对无法直接把我拉上来的,但是她以惊人的毅力、过人的冷静和智慧,还是把我拉上来了。换了是我在那时也会慌了,根本不会想到预防措施直接开始拉,但是她想到了,也幸亏她在开始拉之前就有了预防措施,否则现在我和她已经一起葬身洞底了。 我走到外面,费力地抱起她的上半身,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手上的伤,我的眼睛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不一会儿林梅的眼睛动了几下,猛地用力想要坐起来,发现是在我怀里,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你……怎么哭了?”林梅惊讶地问。 “你刚才也哭了。”我说着露出了笑脸。 林梅也露出了笑容,我们就这样平静地互望着,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我们早已在心里把对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这就足够了。 我完全感应不到小雪了,这让我很担忧和失落,它会不会就这样消失了?我突然间发现我是很在乎它的,虽然我不知道该把它放在什么位置,但这不影响它在我心中的份量,平时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现在我有可能要失去它了,我才惊慌起来。 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看起来并不是很凶险的山洞里,一条小小的怪虫,却差点要了我的命,还有可能把小雪害死了。我既郁闷又惊怖,以后无论面对什么都不能掉以轻心,真正致命的东西也许看起来并不强大,而每个人只能死一次…… 我把在下面遇险的经过对林梅说了一遍,最后说:“现在我感觉好多了,阳光可以解毒,要不是你把我拉出来,就一定要死在里面了。” 林梅脸上浮现一点儿红晕,露出了很开心的笑容:“你肯定是吃太多了,所以这么重。” 我暴汗,我只是正常的体重,是林梅自己太轻了。事实上她这几天体重也有增加了,但体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并且她属于娇小形的女子,力量本来也就不大。 “那个怪物,它没有打中你,为什么你会受伤?”林梅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可以确定怪物喷出的沙子没有打中我,怪物喷出的黑气也没有什么明显气味,不像是毒气,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得回去问问师父。 第12章 含沙射影 我和林梅闲聊着,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近一个小时,我基本恢复了正常,只是精神状态较差,像大病了一场似的。林梅也能正常行动了,但耗费过巨,这里又没有补药和高营养的食物可以进补,所以还是显得很虚弱。 眼看太阳偏西,雾气又有聚拢的迹象,我不敢再待在山顶,整理了一下东西,把能丢的东西全丢了,扶着林梅开始下山。最初一段是悬崖,林梅无法自己下去了,我用绳子绑在林梅身上,绳子绕过一棵大树大半圈再缓缓往下放,安全把她放下去了。下了悬崖,其他地方虽然难走,我们互相扶挽着都能通过,走得慢一点就是了。 天黑后我本来是想宿营的,但我的运气不太好,打猎水平也实在不敢恭维,折腾了两三个小时竟然一只猎物都没有到手。无奈之下,我们煮水泡了些糯米糊填饱肚子,连夜下山。 下山之后,林梅实在有些迈不动脚步了,我停下脚步说:“我背你走吧。” 林梅立即摇头:“不,你也很累了。” “我能背得动,你很轻,这里路也好走。” “我现在变重了,而且……”林梅苍白的脸上有了一抹红晕,有些羞涩的样子,在人间生活了十来天,她多少明白了年轻男女不能太靠近的道理。 我能夜视,当然看到了她脸红,笑道:“我们都在一张床上睡了,背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林梅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我怕有人看见。” “半夜三更哪里有人?”我失笑,不由分说抓住她两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把她背了起来。 背起来之后,才发觉背着她比同睡一张床上还要更暧昧一些,因为我双手必须向后扣在她的臀部或大腿根部,她才不会滑下来。虽说林梅偏瘦,但再瘦这个地方也是有肉的,而且弹性特别好,抱着少女的双臀又怎会不尴尬? 林梅让我用力托着很尴尬,不让我用力托着就得双腿夹紧我的腰,这个动作本身就非常暧昧。而且她的前胸压在我的后背上,也有很异样的感觉,真的感觉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放我下来……”林梅羞红了脸,在我耳边低声说。 “没关系。”我不仅没有放下她,反而开始迈步前进。这一走动接触的地方感觉就更加明显了,每一次震动,我背上就传来绵软的压迫感,双手托着的地方也非常明显地传来弹力。 林梅并不排斥与我这样接近,她主要是怕被人看到,不过她很快就放松下来了,因为这时是下半夜,又是很偏远的山间小路,真的没有外人。放松下来之后,她就觉得趴在我背上很舒服,心里也有一股暖意,再也舍不得说离开了。 林梅一直保持着用布裹胸的习惯,不是我妈没有给她买,而是她说勒得难受不用……现在她还是用布裹胸,我们都只穿着单薄的衣服,所以我背上传来的感觉非常明显。 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已经决定用一生来爱她,她也可以为了我连命都不要,背着她又有什么大不了?我们之间就是更亲密的行为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她对男女间的事还不太懂,所以我不会对她产生邪念,我要等她明白了什么是男女之道,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没走出多远,疲惫的林梅竟然睡着了,整个头挂在我的肩头。 我们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都疲惫不堪,胡乱吃了些东西倒头就睡。等到我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客厅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咳嗽声,却是师父得到消息后过来探望我,已经等我很久了。 我迅速起床,稍作洗涮,一边喝着母亲为我炖的人参鸡汤,一边把自己经历的事说给师父听。这时林梅也起床了,等着她的是同样的肉汤,这个时候家的感觉最好。 师父听完我的经历,皱着眉头一直咳,我有些担忧地问:“师父,最近你的病情好像加重了?” “没事,咳咳……我喝过药了。”师父用手帕捂着嘴巴,另一只手夹着烟朝我摇了摇。 “师父,你就少抽点烟吧。还有你的中药效果不好,还是去大医院看看吧,现在大医院里面可以根治你的病……” 师父脸色一变,他对西医很排斥,或者说是对医院很排斥,最讨厌别人叫他去看医生。他又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真的没事,你刚才说那个有壳的怪物喷出的是沙子?” “对!” “它的沙子有没有喷中你的影子?” 我愣了一下,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当时我面对着怪物,灯向前照,所以影子在后面,被怪物的沙子喷中是有可能的,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师父看出了我的不以为然,以很严肃的语气问:“你学过‘含沙射影’这个成语吧?” “当然学过,意思是暗中攻击或陷害别人。” “那么这个成语是什么来历呢?” 我摇了摇头,我虽然曾经是教师,却不是所有成语的出处都知道,况且没有真正上过一天课,对含沙射影这个成语并不太熟。 “咳,咳……古代有一种鬼,名叫‘蜮’,喜欢躲在暗处用沙子喷人影子,被喷中的人就会生病甚至死亡,你遇到的就是这种鬼。” 我不服气,叫道:“喷我的是一种动物,不是鬼。” 第75节 师父露出了一些莫测高深的表情:“它是鬼,也是动物。” 我更加不服气:“鬼是阴物,是灵体;动物是血肉之躯,这完全是两码事。” “哼!”师父哼了一声,嘴角微撇露出冷笑,“那么你说冬虫夏草是动物还是植物?” 我愣住了,既然可以有半草半虫的东西,那么也就可以有半虫半鬼的东西,况且我砸碎大海螺时根本就没有看到血肉,只有黑气。 周潭摆出了师父的尊严和权威:“你看到的海螺不是海螺,可能是古代一种像蜗牛的大虫子,它们可能死了,也可能是沉睡,当有人在附近死去时,灵魂就会寄存在它身上,变成了半鬼半虫的‘蜮’。” 小雪也曾说过那是一种虫,我没有反对的理由,但很快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为什么射中影子会让人生病?” “影子跟人的精气魂魄有关,施展一些咒法时,只要对着木人泥偶施法就可以害人,更何况是打中影子?它们生存于极度阴暗之中,最惧阳光,所以中毒之后只要置身于烈阳之下,阴毒就会消解。” 我甘拜下风,师父就是师父,经验丰富,学识渊博,不过我觉得蜮喷出的黑气致人中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关于这个问题是争论不出结果的,除非有人愿意去试试,不过井洞下面现在也没有活的蜮了。 “师父,我感应不到狐狸精了,你说它会不会……”。 “应该不会,它是像以前一样沉睡了,遇到一些刺激,或者你阴阳诀有了明显突破,它就会再醒过来,咳咳……”师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直不起身体,等他的手帕离开嘴时,上面赫然有一片嫣红! 我大吃一惊,急忙扶住他:“师父,你必须去大医院看!” 师父若无其事把手帕收进口袋,淡淡道:“我的命我很清楚,没这么快死,你紧张什么?” 我急了:“可是,可是你现在……” 师父道:“我这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也不是第一次咳出血,真的没什么事,你还没有缓过气来,我先回去了。” 师父根本不由我多说,固执地不让我送,独自走了。我感觉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腰更弯了,头发也更多白色的了。 我不知该怎么办,如果他肯戒烟,肯去大医院治疗,是有可能治好的,听说现在肺结核已经可以根治了,但是他就是不肯去大医院,没有人能说服他。 我去找老林和吴章雅,老林不在,吴章雅说他也没有好办法,中医讲的是三分治七分养,我师父不肯戒烟,谁能治了好? 吴章雅还说出了两个很打击人的理由:“你师父不戒烟是因为他活得本来就没有什么意思,要是连烟都不抽就更没意思了;他不去医院是因为他花不起钱,医院可是个烧钱的焚化炉啊!” 原来师父不肯去医院是没钱,我早就该想到了! 我的心非常沉重,如果我有钱,我就可以大包大揽把师父带去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但是我现在没有钱。这几年我几乎就没有收入,自己家要花钱,有时孝敬一下师父,最近为了给林梅办户口也花了些钱,我几乎是穷光蛋了。 我想到了藏宝图,但藏宝图上面完全没有文字,根本不知道在哪个省市,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找出来?想要找到宝藏,先得花上大量的金钱、时间和精力,无论哪一个我都伤不起。 吴章雅给我开了个新的药方,我去药店买了几济,然后与林梅一起送到师父家里。进门的时候,我看到师父正在研究坤卦玉符,桌子上摆满了他画的符文。 师父病得这么重也不休息,而且之前急着叫我上山找曾师祖,难道他真的时日无多了? 第13章 身入江湖 师父听到我脚步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研究手里的符文。我忍不住说:“师父,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嗯,我不累。”师父应了一声,有些失望地说,“我用各种手诀、步罡、咒语试过,都没有动静,凭我的能力怕是不能解开它的秘密了,玉符你带着吧,对你练功有好处。” 我急忙说:“师父你留着慢慢研究,不用心急。” “这个符文我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还是你拿去,等你修为更高了,可以试试用灵气来感应,咳咳……”师父把玉符递给我,说着又不停地咳起来。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师父,有没有什么法术可以治你的病?” 师父立即道:“我说了我没事,十几年了都死不了,现在也死不了,你们两个都回去吧。” “你传我的转移符可以把金钱癣、肿瘤转移出去,那么应该也有别的法术……” 师父极少生气和骂人,这时却勃然大怒,吼道:“我说了我没事,你想要咒我死是不是?快滚,快滚,咳咳……” 我不敢再惹他生气,与林梅急忙退了出去,在门外听到师父咳停了才继续往外走。到了大门外林梅问:“为什么师父这么生气?” 我深默了一会儿才说:“师父认为一个人受苦受罪,是由自己前一世或年轻时做的坏事造成的,受苦是上天的惩罚,是一种清洗罪恶的过程,如果有人治好了他的病,就要代替他承受恶业,他怕他的恶业会落到我头上,所以不允许我救他。” 林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言论,琢磨了一会儿又问:“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苦笑着摊了摊手,“因果报应是佛教的说法,几千年下来佛教的影响已经无所不至,每个人多少都有些相信,可能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觉得这有可能是懦弱的人逃避的借口,或是和尚麻痹世人的说法。有些人杀生千万,最后却名垂成古成了伟人;有的人一生与人为善,却总是被人踩在脚下不得翻身,这证明强者生存的道理……我们不是和尚,不应该持这种消极的想法,应该努力去做得更好。” 林梅连连点头,我接着说:“当年是师父拼着老命把我救过来的,否则我就算没有死也还躺在床上不能动,我现在的所有一切都是他赐予的,所以只要有办法救他,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但是他从来没有教过我损伤自己救别人的办法,我不知该怎么办。” “吴伯伯不是精通医术吗?” 我摇头叹气:“这是老毛病了,中医要靠慢慢调养,师父不肯戒烟也不配合治疗,要西医才能更快治好,但是他不肯去大医院,主要是没钱……” 没钱,没钱我为什么不去赚钱?我像一个傻子突然清醒了,是师父救了我的命,又教了我一身本事,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受病痛折磨甚至死去?用师父教的本事赚钱为师父治病,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事!在乡下不容易赚到钱,必须进城去找一些大商人、大老板,为他们解决问题才能在最短时间内赚到足够师父看病的钱。 林梅也赞同我的决定,回家对我妈一说,我妈也支持,时间不等人,病情也不等人,于是我决定明天就动身,这件事就瞒着我师父。过了一会儿我又去找师父,说要进城“历练”,师父不仅没有阻挡还很高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到了需要历练的时候了。 临行前师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们作为阴阳师,泄漏天机太多,总会影响自己或者子孙。我家能够传承七代,这是祖宗积了德,但是到了我这一代落到这个地步,也证明了泄漏天机不会有好结果,这是必然的,所以我不怨天地鬼神,不怪国家政府,更不恨欺压我的人。我这个病你不要操心,操心也没有用,你就放心地去吧,记着师父的话,凡事留点余地,多行善积德,少替别人担因果,有十足的把握才可以出手……” 师父一向是很啰嗦的,这一次话也很多,而且几乎都是以前不止说过一次的话,但我这一次没有觉得他啰嗦,反而有些伤感,感觉就像是他在给我交代遗言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就走了,照顾师父的任务交给了林梅,帮师父煮饭、煎药、洗衣服之类。虽然我有些舍不得与她分离,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再说也不是离开太久,到了城里赚到钱我就会买个手机或者传呼机,她可以用村里的公用电话与我联系。 我把藏宝图和坤卦玉符带在身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怕这两件东西留在家里有可能给家人带来祸害。 最初我是准备去温州的,那边有钱的大老板多,但老林建议我去福州,他的老家在福州,还有几个亲人和朋友,有熟人总比完全陌生的地方强。最终我接纳了老林的建议,并从他那儿拿到了一张联系名单。 我坐长途汽车到了南平,刚好赶上了“武夷快”,这是当时福建最快最好的空调火车了,直达福州。反正火车票也不贵,咱也当一回土豪吧。 一路上我心中并不平静,我学的东西很杂,都不太精通,缺少实践经验,而且小雪没有反应不能帮我,我担心自己赚不到大钱。我身上总共只带了五百多块钱,城里花费大,要是赚不到钱,可能连自己生活都成问题。 到达福州火车站是下午四点左右,走出车厢立即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简直像活虾掉进了开水里。我还真没想到福州这么热,不仅热还闷,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体表这种烫人的感觉连阴阳决都不容易抵消。 第76节 我没有动用老林给我的联系电话和地址,男儿当自强,我要靠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地,哪能一出门就厚着脸皮去找人家?俗话说人走茶凉,老林人不在这儿了,谁还把他当个事儿,况且我只是老林的徒弟而己,上门肯定没有好脸色看的。 我在出站口买了一张城市地图,寻找我的目的地。老林说他上次回家时,看到西禅寺门口有很多算命看相的人。人们遇到了疑难杂症,就会去寺庙里拜佛烧香,所以寺庙附近就容易形成算命市场,福州当时最著名的两个大禅寺,一个是涌泉寺,在城外的鼓山上,另一个就是西禅寺,在城西。 我并不想当街头的算命先生,这个赚钱太慢了,但是去走一走还是必要的,算是了解一下业界动态吧,说不定还真能遇上一个去拜佛求签的大老板呢。 火车站是一个城市的咽喉和风向标,可以看出这个城市的秩序和精神,我在火车站附近逛了一圈才去坐公交车,到达西禅寺时已经快天黑了。西禅寺已经关门,门外仅有几个摆地摊的还在东张西望,朝我打招呼:“先生,要算命吗?”“这位同学,我看你最近运气不太好!” 我觉得很好笑,你们连我是同行都看不出来,还看什么相?我没有感应到他们身上任何灵气波动,都是普通人。 这条街叫做工业路,以前都是国有企业,现在还有许多破旧厂房,除了西禅寺和紧挨着的福州大学之外,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很萧条。这里没有人开算命馆,也没有“夜市”,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收摊了,也没什么顾客了。 看看天黑下来了,我得先找个地方过夜,大酒店我腐败不起,这儿算是城市边缘,找个小旅店应该不会太贵。我沿着大街向南走,一路所见都很破旧清冷,因为福州距离台湾很近,这些年两岸关系很紧张,所以福州几乎停滞没有发展,是沿海省会城市中最落后的一个。 走了约有一千多米,我看到一个小巷口挂着“住宿”的牌子,于是拐了进去。沿着狭小的巷子走了足有一百多米,才看到一栋四层的民宅小楼前挂有旅店字样,第一层有个食杂店,一对年轻男女正隔着柜台聊天,女的在店内,男的在店外。 我觉得那个男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息或者气质,所以特意多看了他一眼。这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长得相当英俊帅气,优雅而含蓄,衣服虽然普通却很得体,显然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他胸前挂着一个带长镜头的照相机,虽然我不清楚值多少钱,但绝对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 那人也注意到了我,很友善地对我微笑点了一下头。 “住店吗?”柜台内的少女转头问我,她看起来像个学生,漂亮的大眼睛,刀削似的精致挺秀鼻子,甜美的微笑如初春的阳光般明媚,这可是校花级别的选手啊。 我问:“是你家开的客店吗?” 少女以清脆的声音快速说道:“对,楼上就是客房,一夜五十块,都是单人间,绝对干净,包您满意!” 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要五十,我笑道:“可以打折吗,要是价钱合理,我就多住几天。” “呀,这个要问我妈了。妈,有客人要住店了!” 里面有人应了一声,站在柜台外的帅哥对少女说:“你忙吧,不打扰你了,我回房间去。” 少女似乎有些不舍:“没关系,有空再下来聊天啊。” 帅哥应了一声,很优雅地点头告别,转身走了,从旁边的楼梯上楼。 第14章 惹祸精 老板娘闻声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锅铲,身上系着围裙,四十出头的样子,脸型与看店的少女不太像,精明之中带着几分势力,一看就是个当老板娘的。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说好住一夜三十元,但至少要住五天,先给钱。 少女昵称小菲,带我上楼开门,她说顶层很热,第二层则蚊子多一次,给我挑了第三层靠北的房间。果然如小菲之前说的,房间整齐,床单洁净,我挺满意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热了,因为这栋楼房周围都是空的,被太阳曝晒了一天哪能不热?好在我体内自有空调,冷热不怕,倒是让我捡了个便宜。 “小菲,刚才那个人也住在这里?”我装作很随意地问,因为我觉得那个客人有些不对劲,他应该是一个有钱人,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小菲笑道:“是啊,他就在你上面,他可博学了。” 顶层肯定要更热,我更加惊讶:“难道他不怕热?” 小菲愣了一下,笑道:“他是从台湾来的,也许台湾更热已经习惯了吧?他是摄影师,想要拍一些西禅寺的夜景,什么圆月照宝塔之类的,我家的角度是最好的!” 在我印象中台湾人的普通话很不标准,刚才那人的普通话却标准得有些僵硬,不过我不好再打听人家的隐私,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了。小菲道:“你还没吃饭吧?往里面再走一点有个小区,附近有小吃店和大排档,也可以在我店里买吃的,等下我会给你送开水上来。” “你真会做生意。” “呵呵,跟我妈学的呗!” 小菲出门去了,我放下背包,推开了窗户,窗口正好对着西禅寺。西禅寺占地极广,在这个角度一眼看不到边,只见楼台层叠,不下三四十栋,绿树环绕,环境清幽。寺内有一座新建的大殿气势恢弘,金碧辉煌,大殿旁边一座高塔冲天而起,怕有七八十米高,近二十层,壮观之极。如果到了月圆之夜,月亮挂在塔边,确实是一大美景,不过离月圆还有好几天呢。 说实话,我这个乡下小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壮观的佛寺,只怕全国规模这么大的佛寺也不多。本来我对楼上的台湾摄影师有点怀疑,现在却肃然起敬,他应该是个富贵人家子弟,为了拍摄美景入住这样的小客店,忍受高温烘烤,真是敬业啊! 我下楼去沙县小吃店随便吃了点东西,随手带了热水壶上楼。这家小店太偏僻,屋里热又没有空调,所以入住的人极少,整个第三层只有两间出租给四川来的农民工,我隔壁是空的,楼上除了那个摄影师估计也没有别人了。 夜里比白天要凉爽多了,屋里那点热对我根本没有影响,我坐在床上,拿出了坤符玉符。得到这块玉符后就交给了师父研究,我自己倒是没有怎么接触,这时有空便拿在手中轻轻摩挲着,感受着里面的纯净灵气。 为什么小小的一块玉,里面会给人如此宽大的空间感呢?上面的宝符文究竟是不是刀枪不入的符法?这个符法要怎样结煞,存想什么样的神人,配合什么样的咒语才能使用?太多太多疑问了。师父学识渊博,却看不出这块玉符是什么来历,连什么年代都无法确定,以我的实力就更不用说了。 想不通就不想,我开始缓缓往玉符中注入灵气,我的灵气是不会与玉符的灵气融合的,但却可以在里面“洗涤”,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泡温水澡,很舒服并且可以提纯我的灵气。 我一时兴起,几乎是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灵气都注入玉符内,这时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幻觉,似乎天空有光芒在闪烁,还听到了某种声音,但是非常遥远缥缈,只是那么一闪即逝。 我愣了一下,莫非这就是破解玉符秘密的方法?我收回了灵气,再次注入……没反应,再注入……还是没有反应。 也许刚才是我想多了,可能只是过度输出灵气产生眼花耳鸣现象,就像一个人用力过度时会眼前发黑一样。空想无益,还是练功要紧。 大约半夜时分,我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异常的气息接近了我的门口,并停留在门口没有离去。我吃了一惊,难道这里还有不干净的东西?于是立即收功跳了起来,掐了个铁叉指。 门外那股气息可能是惊觉到了我发出的气场,立即沿着长廊飞快后退。虽然我无法确定是它什么东西,但绝对不是好路数,让我遇上了就不能不管,所以三两步跑到门口,拉开门冲了出去。 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两端都有窗,有穿堂风吹过,这时风还显得有些大有些冷,但已经感应不到那一团阴邪气息了。我沿着长廊飞快追去,跑到了尽头的窗口,夜风徐徐,已经没有丝毫异常。 我皱起了眉头,这儿紧邻西禅寺,晨钟暮鼓,梵唱可闻,不可能滋生阴邪之物,亡灵也无法在附近停留,那么就是从远处来的或是人为的。我立即沿着楼梯上四楼,以轻快的脚步走向“台湾摄影师”的房间。 这个角度虽然适合拍摄夜景,但未必是小菲说的最好角度,况且今天才是农历七月十一,离月圆还有好几天,那个摄影师没必要这么早住在这儿活受罪吧?所以我对他还是有些怀疑的。 我站在门外凝神倾听,里面有风扇的“呼呼”声,因此听不到人的呼吸声,也没有感应到异常气息。 我不能没有任何证据就去敲别人的房间,只能回屋去睡觉了,后来没有再出现异常的东西。 第二天很早我就来到了西禅寺门口,但已经有很多人比我更早就到了,三三两两走进寺内,门外也有不少神棍坐着小马扎摆开了摊子。 进去要买门票,我不是来烧香的,所以没有买票进去,只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外门进去拐个弯还有一道内门,看不到纵深处。古香古色的石制门楼,石柱上镌刻一副楹联:荔树四朝传宋代,钟声千古响唐音。 看来是货真价实的千年古刹了。 我正抬头往上看,门口离我不远的地方突然吵了起来,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道士缠着一个香客要给他算命,香客不理会往寺内走,小道士跟了进去,却被两个小和尚拦住,于是就吵起来了。 守门的两个小和尚只是年纪小,块头可不少,满脸横肉,眼如铜铃,与里面的四大天王有得一比。小道士身材不高,有点偏瘦,站在两个和尚面前压力极大,但他却毫不畏惧,大叫声嚣着:“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这庙是你们家建的还是你们家买的?地皮是国家的,庙宇是千万施主集资建设的,凭什么你们在这里卖票?” 第77节 这话说中了围观香客的心坎,虽然平时大家都不说,但心里都是这么想的,纷纷点头,有的人甚至出声附和。 两个和尚块头大心眼小,一个干瞪眼,一个结结巴巴道:“我们这是国家文物保护单位,收钱……收门票是国家规定!” 小道士振臂高呼:“百姓出的钱建的寺院,进去烧香还得过路费,这是什么道理?你们佛门不是大开方便之门吗,为什么只接受有钱人的香火,没钱的人就见不得菩萨烧不得香了?” 瞪眼的小和尚终于反应过来了,以雄壮的身躯往前顶小道士:“臭杂毛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在我们门口抢生意,我没找你麻烦,你倒找我们麻烦来了,快给我滚!” 小道士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况且还有众人声援,更是意气风发,也往前顶撞和尚:“贼秃驴,有种你打我,你打啊!和尚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啊,和尚打人了……” 同行是冤家,门口附近看相、算命、摸骨、解梦、抽签的神棍们平日没少受和尚们的气,这时同仇敌忾,全围了过来声援小道士,寺内也冲出了几个和尚阻拦冲击的人,双方互相推搡、漫骂,场面大乱。 守门的两个小和尚可不是什么高僧,靠着体形剽悍当了把门金刚,可能连佛经都没有念过几句,谈不上什么修养,这时急了,有一个小和尚竟然真的动手打了凌风飘一拳。这下就更热闹了,双方“呯呯”大打出手,鼻血纷飞。 我可不想蹚这场浑水,想要后退,却被后面的人推得身不由己向前移动。有个小和尚急红了眼,竟然一拳向我脸上打来,我头一歪闪过,扣住他的手腕一拧,他立即惨叫着蹲下身去……看来这个和尚不是出身少林寺,没练过武。 我身边有几个中年神棍趁机落井下石,狠狠踹了小和尚几脚。我暗叫不妙,本来跟我没关系的,现在要是打伤了人或打死了人,罪名就有可能落到我头上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立即放开了小和尚往外挤。 后面有个人撞在我身上,这一瞬间我体内的灵气自动产生了抵抗,同时他身上也产生了灵气波动,感觉与我的灵力非常相似——阴阳诀虽然不适合搏击,用来打人威力不大,但也是能用来打人和防御的,遇到意外攻击会自然产生反应。 我立即回头,看到的正是挑起事端的小道士,他也以惊讶的表情看着我。 我继续往外跑,小道士紧跟在我后面,场面正混乱,还没人发现元凶首恶已经逃窜,而庙里更多和尚跑出来,有人已经报了警。 第15章 出师不利 我跑出了几百米才停下来,小道士气喘吁吁追上来:“多谢大哥帮忙,要不是你把他打倒,我还跑不出来。”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我也没有说破,笑道:“你胆子很大啊,竟敢挑起佛道两派大血拼,不怕你师门问罪?” “我怕个屁!”小道士略显得有些薄的嘴唇撇了撇,“我本来就不是道士,穿道袍是为了形象,和尚跟道士杀得你死我活最好,死光了才没人跟我抢生意。”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是阴阳师?” 小道士瞪着我:“你也是阴阳师?” 接着我们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从刚才那一撞,我们已经明白了对方练的是阴阳诀。真没想到刚进城就遇上了一个同门,所以我心情不错,向他伸出了手。小道士也伸出了手,双手一握,我们便知道了对方的修为,他只是阴阳诀第一层太极混沌,比我弱了许多。 “师兄,小弟凌枫飘,会当凌绝顶的凌,枫叶的枫,满天飘的飘。”凌枫飘对我拱手行礼。 “哈哈,我跟你差不多大,说不定还是你更大呢。我叫张玄明。”我也拱了拱手。 “学无止境,达者为师嘛,你是师兄!”凌枫飘非常亲热地说,这家伙虽然年纪与我差不多,江湖场面话倒是说得溜。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只怕不仅是份属同门。我笑了笑,示意边走边说:“你哪里人,学艺几年了?” 凌枫飘神色有些黯然:“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从小跟我师父到处跑,五年前我师父死了,也没人指点我,所以只是半桶水。” 我点点头:“也算不错了,总比西禅寺门口那些人强一点。” 凌枫飘摇头悲叹:“一言难尽啊,我学艺不精,嘴上没毛,接不到生意,已经……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靠,原来是没饭吃了才师兄叫得这么亲热啊! 毕竟是万中无一的同宗传人,师兄叫得这么亲热,我不能不请客,只好找了一个路边的早餐摊位坐了下来,自己动手拿吃的。 我才吃完两个肉包,他已经吃掉了七个肉包,两根油条,一碗锅边糊,连卖早点的摊主都看得目瞪口呆,这莫非是饿死鬼投胎来着? 凌枫飘双眉粗而昂扬,下巴较尖,嘴唇偏薄,双耳生硬,应该是一个性子较急,有点刻薄又心高气傲的人,说简单点就是个容易惹是生非的人,所以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准备吃完这顿早餐就各走各的路。 凌枫飘吃得心满意足,这才打着饱嗝摸着肚皮:“师兄,您一向在哪里发财啊?” 看样子是想借钱,我苦着脸道:“我昨天才进城,我师父病重,赚钱是为了给他治病,现在还没开张呢,发什么财啊?” 凌枫飘一脸期待的样子:“师兄您会看相、算命、算卦吗?” “会是会,不太精通就是了。”我有些惊讶地望着他,“难道你师父没有教你这些?” 凌枫飘很郁闷地说:“没有,那个老东西只教我阴阳诀和一些抓鬼、请鬼的方法,没有教我别的东西,所以我很难赚钱。您说这城里有几个鬼可以抓的?抓鬼又不像那些算命的胡说几句就可以赚到钱,太冷门了……” 我有些惊讶:“难道你师父是鬼系的传人?” 凌枫飘莫名其妙:“什么鬼系?” “据说古代阴阳师分为天、地、人、鬼、兵五系,鬼系的擅长降灵、役鬼、通冥幽,可能你师父就是鬼系传人,所以不擅长看相算命,或者是他没来得及教你就仙逝了。”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凌枫飘挥了挥手,“不管它是什么系,只要能赚钱就行,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遇到了同门的高手啊,所以无论如何请您多多提携,以后小弟就跟着您混了,看相算命算卦您出手,降妖捉鬼我出马,咱们哥俩天下通吃。” 这小子,比我想的还要狠,不是要借钱,是要把我当成移动食堂啊!我修为比他高,技能全面,完全没有必要带上他,这要是被他缠上了,我每天管吃管住,他安逸了,我可就惨了! 我把口袋里的钱全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摊开,总共是三百多,我拿出两张推到了他面前:“兄弟,相见就是有缘,更何况我们都是鬼谷传人,有困难是一定要帮的,但我真的只有这么多钱了,这两百你拿去先应应急。” 凌枫飘霍然站起,满脸通红,但看到我一脸平静,我自己只留下一百多,却给了他两百,又露出感激之色,拱了拱手:“多谢师兄仗义相助,这钱我一定还你,不知以后怎么联系你?” “不用还了,不用还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我客气几句,站起来叫老板过来结账。 这时有两辆警车狂啸着从旁边驰过,大概是去西禅寺门口的,凌枫飘有些紧张起来,抓起钱说了声多谢,就急急忙忙闪人了。 我也怕会被和尚认出来,今天是不能在这儿混了,于是走向公交车站,翻出地图寻找另一个目标。据说古玩市场外面也有看相算命的聚集,离这里不是很远,去看看再说。 古玩市场在六一路,仿古建筑,古香古色,各种古玩店面琳琅满目,但以本地特产的寿山石店最多,另外还有些书画店、配饰店,杂七杂八的。古玩市场对面就是花鸟市场,所以这个地段三教九流的人极多,热闹非凡。 古玩市场门口果然有些神棍在摆地摊,另外也有些卖古董的人,在地上铺一块布,放几件沾满泥巴或绿锈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刚从古墓中挖出来的样子。 我找了个空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长条黄纸铺在地上,上面用隶书写着: 知阴阳断五行看掌中日月, 第78节 推过去测未来拿袖里乾坤。 这是我今天早上写的,昨天傍晚我在西禅寺门口看别人都是简单地写上算命、看相、解梦之类,我要是跟别人一样,怎能吸引人眼球?必须要特立独行才能钓到大鱼! 我奇葩的招牌很快引来了附近的人,而且我的书法颇有些功底,这就叫档次,把旁边的同行歪歪扭扭的字都比下去了。 “这么年轻有真本事么?”路人疑惑地问。 “好大的口气!”旁边一个写着铁口直断的摊主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另一边写着每卦十元,算准再给钱的摊主也冷笑。 “……” 我横眉冷对千夫指,无视所有人的质疑和讥讽,引起围观才有广告效应,有了质疑才能引起大客户的关注,没人关注才是最糟糕的。 围观的人走的走,来的来,但一直没人求测。不是我的方式不行,而是我太年轻了,其他摆摊的人都是四十岁以上的,没胡子的也要贴上一把胡子,二十来岁的人谁信啊? 等了一个多小时,围观的人无数,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求测。客户没上门,倒是几个穿制服的人来了,众摊主立即四散奔逃。 那时城管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名头,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哪个部门的,见他们杀气腾腾,众摊主落荒而逃,急忙也跟着跑了,连招牌都没来得及拿……我的第一次营业就这样收场了。 我终于体会到了凌枫飘的难处,太年轻了真的拉不到业务,也许穿上道袍会有形象一些,难道我也要穿上道袍冒充道士?弄丢了招牌,我只能先回去了。 回到客店楼下时,我看见小菲靠在柜台边,用手托着腮,有些气闷的样了。我突然想起昨晚的神秘气息,如果她家不安宁,我可以帮帮她,至少可以把房租免了,于是凑了过去:“小菲,想男朋友了?” “才没有呢!”小菲白了我一眼,脸上浮起了一点儿红晕,真被我猜中了心事。 “拿一包古田。”我掏出了钱,要与人家搭讪,总得买点东西。 小菲无精打采地拿了一包烟给我,我问:“生意还好吧?这条路人流不是很多。” “就是,无聊死了。” “晚上这里肯定更冷静,你看店怕不怕啊?” “晚上都是我妈看店。” 聊了几句,小菲心情好转了一些,我开始转入正题:“附近有没有发生灵异事件啊?” 小菲微皱眉头:“灵异事件?” “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比如闹鬼,或者不正常死亡之类。” “没有,不过前几天石塔寺有一个和尚死得很奇怪,晚上好端端的睡下去,第二天就像个干尸一样……”说到这儿小菲有些紧张起来,缩了缩脖子。 这回轮到我吃惊了:“像个干尸一样?那是被妖怪吸干了精血啊!” 小菲一拍柜台:“就是,我爷爷也是这样说的!” “你爷爷?” “我爷爷住在那边的石塔会馆,亲眼见过,好恐怖啊,像木乃伊一样,你说城里怎么会出现妖怪呢?” “也许是一个路过的妖怪,肚子饿了抓个有修养的和尚吃,你看过西游记吧,妖怪就是爱吃唐僧肉……” “呵呵……” 我信口雌黄,嘴里跑火车,说得小菲笑个不停,然后我“不小心”地让她知道我会看相算命,她自然要我给她看看,于是乎,本神棍不仅知道了她的贵姓芳名,连她几点钟出生都知道了。 小菲的真名是欧阳真菲,二十岁,本地人,正在读大一,父亲在外地跑生意,母亲经营这家食杂店和客店。她爷爷喜欢神学玄术,有晨练的习惯,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乌山的石塔会馆里,与一些和尚和老居士相交甚厚。 第16章 竟然是她 老林以前给我讲过,福州城别名三山城,城内有三座小山,分别是乌山、于山、屏山,乌山上有一个乌塔,于山上有一个白塔,两塔遥遥相对,都是始建于唐朝年间,欧阳真菲说的石塔寺和石塔会馆就是乌塔的附属建筑。 欧阳真菲也仅是听他爷爷偶然说起的,前几天有一个中年和尚死得很奇怪,像一具干尸,具体死因不明,警方已经封锁消息,知道的人不多。 我有些失望,这是和尚们的事,佛门的高人肯定会去调查,轮不到我出面。最近几年佛教发展迅猛,连道教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们这样的江湖术士就更没办法跟他们抢生意了,今天早上西禅寺门口发生的事就是一个缩影。 据欧阳真菲说,附近从来没有发生过灵异事件,这个我就觉得奇怪了,难道昨晚是一个路过的孤魂野鬼? 我正想问问她关于四楼摄影师的事,后面一个激动万分的声音大吼起来:“师兄,终于让我找到您了!” 一听这个声音我就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才把他打发走,怎么才半天功夫就找上门来了?这个才是真正的阴魂不散哪! 我转过头,勉强露出笑容:“你找我有事吗?” 凌枫飘激动得脸都红了,一边快步走过来,一边挥着手:“快,快跟我走,帮我报仇去!” “师兄”和“报仇”两个词,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黑道组织,加上凌枫飘这时十万火急的样子,十足就是一个黑帮火拼拉人的场面。欧阳真菲立即以古怪的眼神看向我,我一头黑线,这个惹祸精一句话就把我树立起来的半仙形象给毁了。 我没好气道:“我不是打手也不是杀手,打架的事别找我!” 凌枫飘急忙道:“不不,不是打架,我好不容易接了一宗大生意,却让一对狗男女给抢走了,师兄你一定要替我出这口气,把生意给抢回来!” 我折腾了大半天没有做成一宗生意,正窝火呢,听了这话立即起了同仇敌忾之心,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 凌枫飘迅速把经过说了一遍,原来他在西禅寺附近见到一个保安脸色不对,就上前搭讪,保安问他会不会捉鬼,这正是他最擅长的,立即吹嘘自己是张天师的第几代传人,降妖捉鬼斩妖除魔易如反掌。保安相信了他的话,说是主人家里有些不平静,请他去施法镇压,如果有效果定给重谢。 保安带了凌枫飘到了于山上面的一个小别墅内,主人果然是大富大贵之人,正在给凌枫飘介绍情况,突然有一个男道士和一个美女到来,自称是龙虎山的传人。他们不仅有道士证,还有道教协会的介绍信,是货真价实的道士,而凌枫飘没有任何证件,甚至连道教的许多常识都不知道,当面对质之下,毫无悬念地被揭穿了老底,轰了出来。 介绍完情况,凌枫飘恳切地说:“师兄,这个不仅是我个人面子问题,也是我们阴阳师的声誉问题啊,您无论如何要帮我找回这个场子!” 我有些犹豫:“这个……这是你冒充道士,理亏在先,我也不好上门去找人家理论啊。” “那,那把生意抢过来总是应该的吧,他们不认得你,你没有理亏,可以堂堂正正去跟他们抢生意,公平竞争嘛!” 我有些心动了,因为找一宗有油水的生意真的很不容易,简直是可遇不可求。 第79节 欧阳真菲在一边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插嘴道:“就是,市场经济,公平竞争,这生意一定要抢回来,我支持你!我妈也不知跑哪儿去打麻将了,要不然我也跟你们去。” 我下定了决心,但我紧记师父的教诲,出手之前必须弄清情况,于是问凌枫飘:“那家主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那栋别墅他买来不久,晚上有些动静,前几天还死了一条狗……就这些,他正在给我说,那一对狗男女就来了。师兄您出手,保证手到擒来,关键的是要把那一对狗男女赶走。” “好,我上去拿点东西就走。” 我匆匆上楼,把所有施法用的道具都带上,这一次不仅要施法,可能还要与货真价实的道士斗法,所以必须带齐装备。如果是陆成山那个级数的高手,我还要忍让三分,现在只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小道士,我何惧之有?这宗生意是一定要抢到的。 为了抢生意,不能再捂紧口袋了,我叫了一辆的士,载着我们直奔于山。于山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一些古城墙和古建筑已经修复,山上绿树成荫,亭台隐现,风景不错。更难得的是闹中取静,上山之后就像远离了喧嚣都市,回归了自然,实在是个好地方。 我们远离目标就下了车,然后凌枫飘指点一处小楼,他在远处等着,我自己过去。 那是一个青砖围起来的院子,围墙约两米高,有一条水泥路通往院子里面,大铁门上挂有“私人场所,游客止步”的字样。院子中央有一栋两层的小楼,后面似乎还有两间建筑,都是不高的仿古建筑。 快走到门口时,我突然想到,我对对手一无所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样贸然进去是很被动的,不如绕到后面潜进去,先看清楚是什么样的人,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心里有数再行动。 我沿着围墙外的小路往前走,迎面有一个胸前挂着照相机的人走过来,看清他的长相后我很意外,这人居然是住在我楼上的台湾摄影师! 他认出了我,也有一丝惊讶,很快就露出笑容,朝我点了点头。 我对他始终有些怀疑,忍不住问:“真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拍照。”他微笑着转身向后一指,“我正在拍一个古塔专辑。” 我朝他的指向看去,才发现前面十多米处有一座高塔冲天而起,因为树木很茂密被遮住了视线,所以之前我没有发现。这座塔七层八角,外敷白灰,又在于山上面,毫无疑问就是福州标志性古建筑之一——白塔! 我点了点头,摄影师也没再说什么,很优雅地笑了笑,走了。 我总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但是感应不到他身上有灵气波动,况且人家确实在拍古塔,没做出格的事,我没有理由老是盯着他,我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 见左右无人,我探手钩住墙头,探头往里面看。围墙内是个小园林,巨树遮天,曲径通幽,路边是假山、喷泉、盆景、鲜花,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在花木影映中有两三栋颇为古旧的小楼,虽旧却不破,匠心独具,整洁雅致,可能是古代某个名人住过的小别墅,现在经过翻修还基本保持原貌。 在繁华闹市之中,这样一个如同置身于深山幽谷的小庭院,比一栋摩天大厦还要值钱和难得。这里本来应该是供人观赏游玩的地方,居然被私人占为己有,可见这儿的主人不仅有钱有势,还有格调,是个真正大富大贵的人。 一片树丛后面有人走出,我急忙缩回了头,里面清脆圆润的少女声音传来:“热死我了,这鬼地方……爷爷也真是的,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也要叫我们大老远跑过来。” 我暗暗惊讶,这声音的主人大是不凡!《太清神鉴》有一章专论声音,贵人之声,出于丹田之内,清而圆,坚而亮,细而不乱,出而能明,余响激烈……此人声音正符合这些特点,声音不大却如古筝声声入耳。 “师父叫我们来,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照着做就是了。”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依然可以听出他中气很足,气息凝聚,是有修为的人。 “切,我们是随便给别人看家护院的吗,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跟你一起来真没意思,像个老道士一样!” “我本来就是道士嘛……”男子声音更低了。 看来这两个就是抢了凌枫飘生意的人,现在是我的对手了。我实在是好奇,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已经过去,于是又微微探头向里面看。 两个年轻人正沿着小路往前走,男的蓄长发梳发髻,穿道袍和布鞋,是标准的道士,身材虽然不算太高大背影却给人很挺拔的感觉。女的俗家打扮,长发拢在后面,穿着粉红短袖t恤和牛仔短裙,身材高挑,一双修长的大腿堪称极品,只看背影就有一种令人自惭形秽的风姿。 我有些诧异,因为我觉得这美女有些眼熟,说话口气也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到过,我已经在家里窝了三年,哪有见过这样万中无一的美女? 两人继续向前走,拐弯时我看到了少女大半边脸,顿时像是被天雷击中,手一松差点跌倒在地……世界为什么这么小,居然让我在这里遇到了她! 这少女就是陆成山的孙女陆晴雯,但比三年前要高了一大截,从一个半大女孩变成一个大美女了,难怪我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 第17章 哥是师兄 当年陆成山之所以会失手,就是因为陆晴雯擅自行动打乱了陆成山的部署,可以说真正害惨了我的人是她!因为当年她还是一个孩子,所以我没有把仇恨记到她头上,责任要由她的监护人陆成山来背负,但是现在她长大了,而且一如既往地高昂着头,活得如此滋润,还抢了我便宜师弟的生意,我怎能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我承认我有些卑鄙,我斗不过陆成山,没能力找陆成山报仇,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要向她报仇。但我已经不是冲动的愣头青了,所以也没有立即跳进院子内找她问罪,而是开始迅速思考以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理由来报仇。 想到理由,我发现我没有理由找她报仇,因为当年她是无心之过,没有存心要害我,但不是存心害我就可以不用承担造成的恶果了吗?我师父说过,善心为恶也是恶,按我国法律,无意杀人也要判刑,所以我要报仇,只是要找一个理由来报仇。 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是陆成山派她和那个道士来的,那么他们来这里必定有什么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帮一个富豪解决家宅不宁这么简单。正如陆晴雯刚才说的,他们不是随便给别人看家护院的人,我要先弄清楚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才好下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看一下左右无人,我悄无声息翻墙而入,弯腰贴着篱笆树向前快速移动,靠近了中央的小楼,凝神静听。陆晴雯正在说话:“……狗舍附近没有异常的东西,房子的位置和朝向也没什么大问题,倒是旧屋翻新,旧址也不知有几百年了,说不准有些古物成精。” 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问:“那要怎么处理?” 陆晴雯道:“如果有什么精怪,一般要晚上才会出动,今晚我们守在这里,只要它出现就跑不了。” “哦,哦,有劳二位了。” 我不必再往下听了,好戏要等晚上才上场呢。 我原路返回,跳出围墙却差点骑在凌枫飘的头上,吓了他一大跳,也吓了我一跳。原来他在后面等急了,一直没动静,就摸过来看看情况。 “师兄,怎么样了?”他迫不及待地问。 “他们还没找到问题的根源,今天晚上会守在这儿……” 凌枫飘有些失望的样子:“师兄您不进去跟他们较量啊?” 我没好气道:“你不觉得人家形象比我们好,‘文凭’比我们高,我们凭什么上门去跟他们抢?” “那,那……” 我一挥手,低声道:“走,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好好休息,晚上再来守着。如果是大麻烦他们解决不了,我们再出面摆平,既抢了生意也落了他们面子;如果是小麻烦,嘿嘿,那我们就给他弄成大麻烦,总之不能让他们痛快。” 凌枫飘一脸兴奋跟了上来:“师兄,怎么弄才能变成大麻烦?” 被他这一问,我倒是有些头痛了,对我来说要制造出一些灵异事件不难,要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也不难,但是目前我却没有一个可以只针对陆晴雯两人,不影响这儿主人的方法。伤人的法术不能对普通人使用,斗法绝对不能影响到局外的人,这是最基本的原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愤而伤害了无关的人。 如果小雪在清醒状态,叫它弄出一点小动静又不影响别人是很容易的,可惜它现在毫无声息,连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想到小雪,我心情立即低落下来,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虫子,就把它弄得完全没有声息了,也不知要多久才能醒来。 正如许多庸俗的爱情故事一样,拥有时不懂珍惜,失去了发才现它的珍贵,要是它永远不醒来…… 第80节 “师兄,您在想什么?” 我对小雪的美好怀念被他打断了,有些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眼睛一亮:“你是鬼系传人,一定会些招鬼引鬼的方法吧?” “不行,不行,这里是闹市,阳气太重,根本就没有鬼……”凌枫飘急忙摇手,左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衣服,其实我早已发现了他腰间贴肉藏有一件东西。 “好小子,你养小鬼了?” 凌枫飘有些紧张,也有些尴尬,左顾右盼然后压低声音说:“我是养了个鬼,不过不是小鬼,而是个女鬼,这事您千万不能说出去。而且她……她能力还不够,斗不过那一对狗男女的。” 我曾经多次听师父说过,古代有人养鬼,用来使唤、博彩、盗窃、打探情报等。凌枫飘作为阴阳家鬼系的传人,养个女鬼也不奇怪,他之所以如此紧张和尴尬,大概是与这个女鬼关系有些特殊。 其实真正养鬼的人是非常少的,很多人把港台和东南亚一带的“古曼童”当成了小鬼,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古曼童是经过高僧祝福的幼儿灵魂,具有保佑人的功效,这是佛门的东西,与中国道士和术士的养鬼方式完全不同。绝大多数人所持有的古曼童只是一个小雕像,好比中国人供奉的金童玉女的神像,既不是鬼,也没有婴儿的尸体,市场上就可以买到。 我见凌枫飘紧张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我又没叫你派女鬼与他们硬拼,只要出来晃一下,打游击战,耍得他们团团转,明天我就有理由上门去取而代之了。” “这个,这个……”凌枫飘支吾着,有些不情愿。 “我不勉强。”我淡淡地说。 凌枫飘急忙道:“行,行,一切师兄您说了算。” “师兄就师兄,不要加个‘您’字,我没有那么老。” “行,一切都听您……以后唯哥马头是瞻,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着你!” 靠,我还以为他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冲在前面呢,原来是把我往前推啊! 我们步行慢慢走下山,在附近一个小巷子里找了个小饭馆,凌枫飘很老练地点了青椒炒鱿鱼、红烧带鱼、西红柿炒蛋,海蛎豆腐汤,六碗米饭。 我们两个都还没有吃午饭,现在是傍晚早就饿惨了,很快把饭菜一扫而空。吃完了饭我掏钱准备付账,凌枫飘倒是慷慨,抢着付账:“哥,今天我请客,你不要跟我抢!” 看着他手里的钱,我有些无语,那不也是我的钱么? 我们晃晃悠悠回到山上时,天已经快黑了,又等了一会儿才靠近那个院子,找到一棵大树爬了上去。这棵树离院墙只有几米远,高大茂密,站在树上可以看到院子内大部分地方,院子里的人却不容易看到我们。 我可以听到小楼里有电视节目的声音,不时可以看到一个保安在院子里晃悠,据凌枫飘介绍,里面总共有两个保安,两个女佣,白天还有个司机随时待命。主人姓林,据说是百年前一个著名的戒烟人的后裔,在本地颇有名望,出于对他祖宗的敬意,我称他一声林先生,就不直呼其名了。 这处产业是林先生年初时买下来的,具体如何买下来我不知道,天气变热后才在这里入住。最初林先生的夫人和儿子也住在这儿,后来因为出现灵异事件才搬到市区去住,只有林先生还住在这里。具体的灵异事件我不知道,因为林先生刚开始给凌枫飘介绍时,陆晴雯和那个道士就来了,只知道死了一条狗,名字叫“搜狗”。 我就有些纳闷了,死了一条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真是富贵人家啊! 我的听力极好,趁着电视偶然安静的片刻,可以听到里面有交谈声,宾主三人似乎在喝茶,林先生称那个道士为高峰道长,高峰则称陆晴雯为师妹。之前我曾经听高峰称陆成山为师父,陆晴雯是陆成山的孙女,那么他应该称陆晴雯为师侄才对啊?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啊! 我有些无聊,干脆坐在树上开始练功,凌枫飘有样学样,也坐在一个大树叉上练功,但他身上没有驱虫药,被蚊子叮得心慌意乱,哪里能安心练功了? 好不容易熬了两个小时,才晚上九点多,院子里已经关灯,一片寂静。凌枫飘开始沉不住气了:“哥,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再等等。”我一点都不急,继续练我的阴阳诀。 凌枫飘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实在忍不住了:“哥,会不会是这对狗男女太强悍,鬼怪不敢现身了?” “再等等。”我还是无动于衷,大多数邪物都喜欢午夜或下半夜出来逛,还早着呢。 “哥,我觉得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大怪物,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啊,麻逼,叮得老子一身都是包……” 其实我也觉得这儿不会有什么厉鬼猛妖,而陆晴雯和高峰都是有实力的人,小小鬼魅根本不敢现身,怕是真要我们出手制造恐慌了。 “好吧,你下去站在墙外,放出你的女鬼,惊动他们后立即逃跑,不要引过来,我在这上面看清楚他们的行动。” 凌枫飘面露为难之色:“哥,还是你出手吧,你是师兄,实力比我强,身上有无数法宝……” 我眼一瞪:“我不看清楚,明天怎么上门去抢生意?要我出手可以,明天你去跟他们抢!” “好好,我去,我去。”凌枫飘忙不迭口答应,赶紧下树去了。 我暗暗好笑,虽然被这小子占了不少好处,但我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师兄,当师兄的感觉相当不错。 第18章 犬灵 凌枫飘猫着腰,轻手轻脚靠近了院子的围墙,摸出了一件东西,由于距离较远又背对着我,我没看清是什么玩意。凌枫飘掐着指诀低声念咒,很快身边就起了风,阴气大盛,一个人状虚影浮现。 这个女鬼实力并不强,只能凝聚出淡淡虚影,依稀可见长发和裙子,生前应该很年轻,身材相当好。以它这样的实力,可以直接攻击普通人了,但遇上有修为的道士还是显得弱不禁风,一个法诀就有可能被打散了。 女鬼刚飘上墙头,院子里的风就变大了,草木摇摆发出明显响声。在屋里等了许久的陆晴雯和高峰被惊动了,从屋里冲了出来,高峰手持天蓬尺,陆晴雯持桃木剑。 天蓬尺是一种道教的法器,又称法尺,用桃木或铁制成,四棱长条形,六个面分别刻有二十八宿、日月、紫微名讳、天蓬名讳、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天蓬尺一般是在设法坛、做科仪斋醮时陈列和使用,也可以用来当武器攻击鬼怪妖邪,用途与桃木剑相同。 凌枫飘听到了里面有声音,立即开始召唤女鬼回来,但那女鬼怨气颇重,灵识有限,与凌枫飘关系可能不是很密切,竟然不肯回来,反而朝着远处出现的陆晴雯和高峰嘶啸示威。 我虽然不会养鬼,却也略知一二,想要用来害人的鬼,必须选择非正常死亡,最好是某种特殊方式和时间死亡,怨念很重的阴魂,怨念越重能力越大。但怨念太大,往往丧失了自己的本性,就像人类的疯子一样,疯得越厉害越可怕,但也更难控制,弄不好就会反噬其主,所以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玩的。 此时女鬼见到对自己有敌意的生人,便不理会凌枫飘的召回命令了,径直向陆晴雯两人扑去。凌枫飘大惊失色,急忙转身逃跑,他手中的法器是女鬼寄身的地方,可能还有女鬼生前的头发、指甲之类,女鬼不能离他太远,只能转身追了上去。 陆晴雯和高峰见女鬼飘上了围墙,急忙停步各使一个法诀凌空打出,女鬼立即惨叫一声,灵体消失了。 我吓了一跳,真没想到凌枫飘笨手笨脚,这么简单的事也会搞砸了,那个女鬼即使没有魂飞魄散也前功尽弃,白养了,吃大亏了。 高峰把天蓬尺往腰间一插,探手钩住墙头,双臂使劲一下就翻了上去。陆晴雯却比他更快,在一个假山上面借力跃起,直接跳上了约两米高的墙头,先追出去了。 我有些吃惊,没想到陆晴雯身手如此了得。倒不是说她跳过的距离很远,而是一般人都没有这个胆量,怕收势不住跌出墙外。不过她这样跳也是很不明智的,假如外面的人没有准备逃跑,不仅完全看到了她的裙底风光,一拉她的脚,她就要摔在地上七荤八素了。 都在准备降妖捉鬼了,还穿着牛仔短裙,这是在炫耀白大腿,还是为了显示艺高人胆大? 我开始为凌枫飘担心了,他肯定不是两人的对手,跑起来只怕也没有陆晴雯快,人家的白大腿比他还长呢! 三人迅速远去,由于枝叶遮挡我看不到了,不过一直没有听到打斗声,估计凌枫飘没有被追上。其他本事他不行,逃跑应该有些水平吧?换了是在武侠小说里他这名字就是轻功天下第一呢! 我等了一会儿正想下树跟去看看,陆晴雯和高峰却回来了,陆晴雯气鼓鼓道:“太可恶了,下次让我看见,直接就打断他的腿!” 第81节 高峰道:“算了,不要跟这种下三滥一般见识。” “之前我还以为是一个江湖骗子,没想到竟然是邪派子弟,养鬼害人,然后上门诈骗,哼哼,早知道就直接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我暗骂晦气,凌枫飘居然被人认出来了,而且被冠上了邪派子弟的身份,真的是流年不利啊! 陆晴雯和高峰没有跳墙进去,从我下方走过,绕到了前面大门进去。人家是有身份的人,追贼可以跳墙,没追贼可不能跳墙。 刚才的动静并没有惊动其他人,两人进去后又归于平静。我等了一会儿,不见凌枫飘回来,可能是被吓破胆了,院子里面也没什么动静,看样子陆晴雯和高峰都去睡觉了,今晚没有节目了。 我正准备下树,小楼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尖叫声,那声音应该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但因为太尖锐高亢,已经无法分辨出是什么样的女人发出的。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如此惨烈的惊叫,就连躲在外面树上的我都一阵背上发冷。 紧接着砰砰之声乱响,高峰大叫:“快按住她!” 陆晴雯也在大叫:“小心她有菜刀,快开灯!” 我有些惊讶,邪物居然入屋了?是原本就在里面的,还是刚才趁乱进去了? “唉呦——”高峰紧接着惨叫起来,叫声还没有停,陆晴雯也惨叫一声,“劈劈啪啪”摔打之声响成一片,混乱到了极点。 我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什么邪物如此厉害,两个出身名门的少年俊杰这么快就支持不住了;喜的是仇人受伤吃苦头,又把生意留下来给我,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屋里的灯终于亮了,紧接着三个人破门而出,第一个冲出来的是高峰,跌跌撞撞没命狂奔;第二个冲出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披头散发光赤上身,衣服被扯到了腰部以下,胸前两大团肉白晃晃耀眼,手里挥舞的菜刀也是白晃晃耀眼;第三个冲出来的是陆晴雯,一脚踹向女佣,但落空了。 我大奇,难道高峰半夜非礼女佣,引发女佣小宇宙大爆发?汗,这个想法有点邪恶了…… 高峰拼命奔逃,女佣紧追其后,陆晴雯停步掐了个指诀打向女佣,却没有反应,只好又追上去,三人在院子里追逐起来。 距离太远,我无法感应到女佣身上有没有阴邪气息,不过看情况像是被某种东西附体了。我念动真言,指诀在额头上一按,打开天眼,果然看到一个发着蓝光的灵体附在女佣的身上,看起来像一条狗的样子。 我很惊讶,难道真的是那条“搜狗”的凶灵?既使它真的成了犬灵,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变得这么凶悍吧? 高峰大叫:“保安大哥,快来帮忙,拉住她……” 原来两个保安也跑过来了,可是女佣的手里有菜刀,看起来凶悍到了极点,气焰惊人,谁敢去拦她? 道士怕菜刀,这场面着实有些搞笑,但更令人胆寒。这个实在也不能怪高峰,菜刀就在身后晃,他停步就会被砍中,根本没有施法的时间,而且一个没穿衣服的妇女,直接肉搏叫他怎么下手? “师兄拐弯,绕着我跑!”陆晴雯大叫,不料这一叫,女佣突然放过了高峰,转身朝陆晴雯冲来,狠狠一刀砍下。 陆晴雯闪身蹲步,飞腿横扫,终于把女佣绊倒。高峰及时回转,一脚踢飞了她手里的菜刀,陆晴雯想要上前合力抓住女佣,却不料被她一脚踢在腹部,整个人凌空飞起,落地打了两个滚,一时站不起来。高峰大惊,也顾不上雅观不雅观了,猛地向前一扑,把女佣压住。 两个保安这才大着胆子冲过来,一人一边按住了女佣的手,高峰则把她的头紧紧压在地上防止她咬人,因为他手臂上已经被咬了一口,这时还在滚血。 三个强壮的大男人居然还有些压不住女佣,陆晴雯忍痛跑了过来,掏出一张符向女佣头上按去。就在她按下的一瞬间,犬状灵体突然离开了女佣,附到了一个保安身上,保安立即跳起,扬手一巴掌盖在陆晴雯的脸上,“啪”的一声响,陆晴雯跌出好远,捂着脸晃啊晃,估计眼前全是金星。 谁都没想到疯癫症状还会转移,事发突然,高峰刚发现不对头,就被保安一腿踢倒。 林先生从大厅里探出头来,颤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疯狂的保安一脸狰狞,张开双臂向林先生扑去,林先生大吃一惊,转身想逃,却因为转弯太快撞在门上,接着摔倒在地。却也幸亏他摔倒了,疯狂的保安扑了个空。 高峰虽然摔倒,却基本没有受到撞伤,立即弹跳起来,向前一扑抱住了疯保安,但疯保安此时力大无穷,用力一甩就把高峰甩开了,又向屋内的林先生扑去。 如果林先生受到什么伤害,陆晴雯和高峰就算彻底失败,连师门的脸都要丢尽了。这时陆晴雯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两个套在一起的小圆环,扬手向前打出,正好砸在疯保安的背上。这样的环叫乾坤圈或阴阳环,是一种法器,用的人不是很多。 我看到了蓝色犬状灵体一阵强烈波动,然后离开了保安,凌空踏步,奔跃如飞,很快就到了围墙边,跃墙而出。 犬灵在离我不是很远的地方跳出,我毫不犹豫下树追了上去,这个怪物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必须弄清它的来历、实力和落脚点,明天才有可能有针对性地对付它,解决它。 我一向以自己的速度为自豪,但我是血肉之躯,犬灵是灵体,速度还是无法相比的,没追出多远我就看不到它的影子了。 我颓然止步,后面却一个人飞奔而至,大叫:“小贼,纳命来!” 第19章 白大腿 我还真没想到陆晴雯这么快就追出来了,她叫骂的时候,已经追到了离我约十米的地方,很不巧的是我前面无路可走……去他妈的,我又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是她对不起我,为什么见了她我想要逃? 我转过身来,她已经逼近到了我前面五米左右,天空一轮将圆的明月刚好照在我的脸上,她清楚地看到了我的脸,然后她的身体僵住了,眼睛瞪得极大,嘴巴张开也忘了合上——这几年我可没什么变化。 这是三年后我第一次近距离与她面对面,她确实长得很漂亮,模特的身段,明星的容貌,公主的气质,可以让千万人竞相折腰。但此刻她也很狼狈,头发凌乱,左边脸上有五个明显的指印,衣服上沾了许多泥土,加上震惊的表情,形象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是你?!”陆晴雯脸上的惊讶迅速变成了无边的愤怒,凤目圆瞪,“原来是你搞的鬼!” 我没有必要向她解释,但是我不想背黑锅并且被一群有国家支持的道士追杀,所以我摇了摇头:“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刚追过来。” 陆晴雯根本不信,冲过来左手出拳打向我的脸部。一般人不会正面攻击别人的脸部,因为容易被人看准了闪开,况且以此时的距离和她奔跑的速度,手臂伸直时根本打不到我,所以我可以肯定她是虚招,动都没有动一下。 陆晴雯果然是虚招,虚晃一拳,右手以掌为刀斩向我脖子。我以前肘一挡,准备翻手扣她的手腕,单手就把她制住,不料双手相碰之际,她的手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弹力,竟然把我的手给弹开了。 我太小瞧她了,她练的是正宗的道门真气,从小有名师指点,有十几年扎实的功底,能把真气融合于技击之中;我练的阴阳诀主要是用来增加法术威力,直接攻击破坏力不强,而且我是突飞猛进练成的,灵气虽然强大却不够精粹和凝聚,比内功我竟然不如她。 我立即左拳打出,用的是梅花拳的心法,内外合一,一气贯串。陆晴雯以为我灵气不如她强,大胆地出掌相迎,拳掌相接,“呯”的一声,她被震退了两步,我却只是晃了一下。 陆晴雯的脸上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显然没有想到仅仅三年时间,我就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有内气和武术的人。也许陆成山有对她说过我的近况,但陆成山并没有见过我出手,也不知道我的真正实力。 我怕高峰会立即追来,立即展开狂攻,陆晴雯收起了轻敌之心,沉着应战,但她心高气傲,并没有呼叫高峰来帮忙。 她胜在功底扎实,技法正宗,我胜在速度快,反应快,夜间视物如白昼,转眼之间交手十几个回合,竟然是旗鼓相当,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陆晴雯突然换了一种武术套路,频频用脚踢击。她穿旅游鞋也与我差不多高,双腿很长,而且踢击的力量比拳击的力量更大,不容易闪避,我被迫连连后退——被她看出来了,我不擅长用腿攻击。 这是什么世道啊,一个小姑娘穿着那么短的裙子,也好意思把腿抬到别人头顶上,欺负当老师的都是近视眼么?粉红内裤我都看到了! “师妹?”高峰估计是处理保安和女佣花了些时间,这时才站在墙头上叫喊,没有看到我们的位置。 陆晴雯没有开口,向我连环踢击,大概是想要在高峰赶到前把我擒住。她求胜心切,有些沉不住气了,连环腿的第二腿明显有破绽。我趁机出手,扣住了她踢空的左腿腂,嘿嘿,擒拿才是我的强项呢! 第82节 陆晴雯一只脚被我抬高失去了平衡,但她反应极为神速,借着被我扣住的力量,身体一翻,另一条腿立即飞踢我的头部。我急忙以左臂挡着,翻手把她右脚腂也抓住了,她双腿都被我抓住,上半身往下倒,急忙以双手撑住地面,双腿用力蹬踢想要挣开。 我当然不能被她挣脱了,所以双手紧紧抓住并用力往外分,如果我有小毛那样的神力,就可以直接把她撕成两半了。 这时我发现了一件很尴尬的事,她穿的是还没有到膝盖的牛仔短裙,被我这样双腿抬高又分开,裙底风光一览无余。更糟糕的是她用力挣扎,结果裙子反翻,下半截完全暴露出来了。她粉红色带蕾丝边的小内裤很紧很薄,我的视力又很好,结果凹凸起伏和细微的颜色差别都看出来了。 这两条玉腿修长均匀,雪白无瑕,既没有多余的脂肪也没有鼓起的肌肉,线条有若鬼斧神工雕成,堪称完美。至于大腿根部的一些凹凸起伏,就更让人血脉贲张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几年犯罪率越来越高了,穿成这样不就是要勾引人犯罪吗?要是我定力不够,此刻就有可能发生暴力侵袭女性案件! “放开我!”陆晴雯咬牙切齿,但声音却不高,双腿的力量也明显变弱了,准确地说是她羞愤难当使不上劲了。 “我就不放!”我正愁没有机会报仇呢,好不容易逮住了羞辱她的机会,哪里肯放。 “卑鄙无耻,流氓……”陆晴雯差点要哭起来了,双腿又一阵强力挣扎扭动,引发私密部位各种春光无限。 “你他妈的才卑鄙无耻女流氓呢,你穿得这样不就是想让人看吗?用露大腿的方式叫别人饶你还不够无耻吗?你爷爷虽然混蛋,也算是一身正气,怎么就养了你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孙女!” 陆晴雯愣住了,连挣扎都忘记了,大概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骂过,更没有听过我这样的歪理邪说,从来只有她们这样的人才有骂别人流氓的机会。 高峰大概听到了这边有声音,已经跳下围墙往这边跑过来,我不想再跟陆晴雯纠缠,往前一送把她丢在地上,转身往侧面跑。陆晴雯飞快跳起,向我追来:“恶贼,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我才不理她的威胁,撒开脚丫子狂奔,速度一向是我的优势,况且还有夜视能力,跟白天没什么两样,陆晴雯多少都受了光线的影响,不可能追上我,距离我越来越远。 后面隐约传来声音:“师妹,你怎么样了?” “没事……犬灵就是他弄出来的,快追!” “可恶!” 我很愤怒,差点要回头去再跟他们打一架,我就知道陆晴雯会把我当成支配犬灵的人,说不定还会通告天下说我是邪派妖人,天下正义之士人人得以诛之。不过我现在还真不适合回头,双拳难敌四手,我打不过他们。 我一直往山下跑,最终在进入闹市之前甩掉了他们。 也不知凌枫飘这小子跑到哪儿去了,要是他在的话,帮我缠住一个,我哪里用怕他们了?今天就要叫他们知道什么叫道消魔长——啊呸,我怎么把自己当成魔了? 我估计陆晴雯两人没有脸再待在林家了,十有八九会走人,所以这宗生意还是会落在我手上。这时已经过了午夜了,我转悠了一会儿,又开始向山上走,不过这一次不是走大路,而是从北面一片小区之间穿过,翻过围墙从一条小路往山上走。 我急着回去倒不是怕生意抢不到了,而是想不通那个犬灵是怎么形成的,想要沿着刚才犬灵消失的地方找一找源头。虽说动物也有魂魄,但它们转世时灵智被封印,智力低下,死亡后魂魄立即消散或进入轮回,极少有兽魂到处游荡,即使是某种特殊情况下那条狗的命魂留在世间,也没有理由在短短时间内进化到如此强悍的程度。 以那个犬灵的实力,想要杀一个人轻而易举,但到今夜之前它并没有伤人,今天大发淫威有点像是故意给陆晴雯和高峰难看。它先是附体在女佣身上,突然袭击高峰,后来见陆晴雯用符箓来对付它,立即转移到保安身上……种种迹象表明,这是有人操控的! 我沿着犬灵消失的地方往前走,一路都没有看到人,也没有感应到异常气息,走到小山另一边时,才看到有一个老人背负着手正在眺望白塔出神。 这个老人一头短发雪白如银,剪得很整齐,长条脸,细眼睛,脸上皱纹很少,年轻时想必十分俊秀,我看不出他具体多大年纪。他穿着一套白蓝相间的运动便装,脚上是球鞋,这身打扮也显得很年轻,像是爱好晨练的人。 这时才凌晨三点多,晨练的人不应该这么早,所以我向他走过去,同时凝神感应。他的呼吸悠长,气息直达丹田,看到我走过来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全身都绷紧了,气劲聚而不发,显然他是练过武功的人,而且是个高手。 “老先生,早。”我对他拱了拱手。 老人有些疑惑地盯着我:“你也很早啊?” 近距离我已经可以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阴邪气息,应该是一个半夜跑出来练武的民间高手,我对他肃然起敬:“老先生,您刚来吗?有没有看见一个人从这儿走过?” 老人摇了摇头,还是对我保持着警惕,因为我身上背着一个布包,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像一个刚得手的小偷。 人家不想理我,我也不好意思再问,更没有质问他的权力,再向他点点头就转身走了。走出了好远我还觉得有些疑惑,这老人的五官感觉有点儿眼熟,但我以前绝对没有见过他。 第20章 又一块玉符 我没有找到犬灵的下落,返回到小院子大门前时,看到凌枫飘正在那儿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样子。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吃只会跑,其它本事就没了。 “咳!”我轻咳了一声。 凌枫飘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回头见是我,立即无比兴奋地迎了过来:“哥,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 我没好气道:“我还找你半天呢,刚才我跟那一对狗男女打了一架,也没人来帮我个忙。” 凌枫飘急忙拱手作揖:“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脸上有一个大手印呢,多谢师兄帮我出气,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嘿嘿,虽然打架我没有帮上忙,但是我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他们说话,你猜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草他老木的,这对狗男女竟然是来偷东西的,我还以为他们是真道士呢,结果比我这个小神棍还要阴险和卑鄙……” 我很惊讶,急忙问怎么回事,原来凌枫飘在山下躲了一会儿,没见到我下山,便又潜回来找我,刚好在路上遇到了连夜离开的陆晴雯和高峰,听到了高峰在打电话。这小子绘声绘色,把当时的情况给我重现了一遍。 当时高峰把遇到的事情大体向师父陆成山说了一遍(陆晴雯走光的事当然没说),然后就一直在听陆成山说话,不时嗯嗯几声。 “扇形的灵玉?好,好……明白了……是,是,明白了。” 高峰结束通话,陆晴雯问:“怎么回事?” “师父说派我们来,是因为一块扇形的灵玉可能落在姓林的手里,但他也不能确定,所以让我们先来试探一下……” 陆晴雯很不高兴地说:“一块灵玉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为什么不早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峰忙道:“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在一个特殊的拍卖会上出现了一块扇形的灵玉,像是师父要找的东西,但是当时没有我们的人参加,无法确定真伪,最后被人匿名拍走了,姓林的是参与拍卖会的人员之一……后来师父一直在关注参与拍卖的人,知道姓林的遇到了些怪事,所以派我们过来看看,他老人家怕我们轻举妄动所以没有先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制造事端的人可能也是为了那块玉,那么那块玉就很有可能是真品并且落进了姓林的手里,我们要阻止对方拿到,师父很快会派人来支援。” 陆晴雯有些郁闷地说:“早知道的话,我们就说他手里的玉附有怨灵,他肯定吓得白送给我们,现在弄成这样,说什么他也不相信了。” 高峰想了想说:“白天肯定不会有事,我们去好好休息,今晚守在附近,明天下午我们的援兵就到了。” 陆晴雯“哼”了一声:“太被动了,太保守了,难怪我爷爷老是说你没有出息!今天傍晚我们就回来,就说有了克制邪物的办法,要在他家里布阵,进行彻底搜查。既然是灵玉附近就一定会有灵气波动,我们可以侦察到,只要发现了,我们就可以指定它是一切怪异的根源,难道他会把一块玉看得比命还重?” 高峰欲言又止,最终跟着陆晴雯一起往山下走去。 凌枫飘说完又破口大骂,骂这一对“狗男女”没有节操,我则震惊得忘了要回应他。我早就怀疑像坤卦玉符的灵玉总共有八块,可以组合成一个八卦盘,但完全没有想到林先生手里疑似有一块,陆晴雯和高峰居然是为了这个而来! 由此也证明了我之前的推测,陆成山两次去云顶山蛇肠谷,都是为了玉符! 这种玉符是真正的无价之宝,而且里面可能隐藏有某种神奇法术,足以让道士们为之疯狂。但是再珍贵的东西,也要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去获取,陆晴雯和高峰身为名门大派子弟,居然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要是三清祖师在天上有灵,也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吧? 我露出了冷笑,不论林先生手里的玉符是真还是假,我都不能让陆晴雯的阴谋得逞!不过陆晴雯和高峰实力不俗,援兵很快就到,我想要虎口夺食也不容易。 “哥?哥,你在想什么?”凌枫飘凑到了我面前,“我们必须挫败他们的阴谋,让全天下的人都认清他们的真实面目,什么狗屁名门正派,比我们这样的江湖小混混还要无耻,我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第83节 “嗯……”我心里思索着对策,随口应他一声。 其实陆成山并没有叫陆晴雯使用欺骗的手段,只是叫两人守在附近不要被别人得手了,陆晴雯却好大喜功,想要先把玉符拿到手,她毕竟只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做事有欠思考。她这样乱来,则给了我可趁之机,很快我就有了主意,她用诈,我就用诚;她走邪路,我就走正路,我走原本属于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兄弟,你那个女鬼怎么样了?” 凌枫飘的脸立即阴沉下来了,支吾着:“算了,算了,本来也就没什么用,我是看她死得可惜,又没地方去,所以暂时收留一下……烂泥扶不上墙,也没有什么培养的前途,倒也省了我的心。” 我猜不是那女鬼可怜,而是长得太漂亮,所以他收养着观赏或其它作用,具体做什么我不得而知,也不便多问,总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早上七点左右,我换了一套干净整齐的衣服,背着手踱着步,大剌剌走到小院的大门口,隔着铁门向里面左瞄瞄右瞄瞄,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这举动很快引起了保安的注意,跑过来吆喝着:“看什么?” 我没回答他,死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发毛,握紧警棍拉开了架势:“快走开!一大早就在这里瞄,居心不良是不是?再不走我报警了!” “这可是你要赶我走的,不要后悔哦?”我故作神秘状,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摇头晃脑自言自语,“昨晚我夜观星象,见此地妖气冲天,血光隐现,掐指一算,只怕不出三天就要死人。相遇就是有缘,本来想指点一二,可惜却没人相信我,可惜啊可惜……” 经过昨晚的事保安早已是惊弓之鸟,听到我的话大惊失色,急忙叫道:“等等,等一下,大师你等一下……” 我充耳不闻,只管往前走,保安更加确定了我是高人,急急忙忙打开铁门跑出来,飞也似的冲到我前面,连连拱手作揖:“求大师指点,求大师指点!” 我淡淡道:“你立即辞职,离开这儿,可免血光之灾。”说完绕开保安又走。 保安愣了一下,他对主人还颇有几分感情,急忙又追上来问我:“那我主人怎么办?” 我笑了起来:“我又没见过你主人,怎么知道他的运气?再说你主人跟我无亲无故,他的死活关我鸟事?” 保安急忙道:“我主人很有钱,要是你能帮他化解这件事,他一定会重重感谢你,你跟我去见他吧?” 我极度不屑地“嗤”了一声,继续往山下走去,保安不敢再拦我,也不知该怎么劝我,愣了两秒钟反应过来,急忙往回跑。我知道他是跑回去叫主人了,却装作不知道,不紧不慢继续往山下走。 果然,不到五分钟保安就带着林先生一路小跑追上来了,林先生气喘吁吁地叫道:“大师请留步!” 我回头,眼光专注而犀利地盯着林先生。他身材不是很高,但很宽厚,天庭平坦宽阔,光亮明润,双眼细长炯炯有神,狮子鼻隐带黄色油光,双耳贴肉有垂珠……这都是富贵之相,看起来他神情有些疲惫,眼睛也有些红丝,但并没有明显的凶兆。有些搞笑的是他穿着睡袍和拖鞋,只怕他成年后从来没有这样出门过。 林先生是做大生意的人,自然也有几分识人之能,见我从容沉稳,眼光凌厉得连他都招架不住,心知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急忙抱拳作揖:“这位大师,冒昧打扰了,请到我家喝杯茶如何?” 我故作犹豫之状:“本来我是不想管闲事的,但先生穿睡袍和拖鞋追我,可媲美古人倒屣相迎,足见盛情,这杯茶看来我是不能不喝了。” 林先生大喜,连声说请,与保安一左一右陪着我往回走,互通姓名。 保安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张大师,我,我还要辞职吗?”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大师,我就不能让你白叫了。” 林先生很沉得住气,路上只说闲话,关于怪异的事只字不提,进了他家,没见到两个女佣和另一个保安,他亲手给我泡上极品的茉莉花茶,整个客厅里都弥漫着清香。 林先生请我稍坐,自己上楼换衣服去了,不一会就换了衬衣和西裤,穿着皮鞋下来。 “林先生,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谈谈,你能确保这里面没有窃听器吗?” “窃听器?”林先生脸色微变:“应该不会吧,谁会窃听我呢?而且很少有外人进来啊……要不我们到院子里走走。” 我们出了客厅,沿着院子里的小路慢慢走着,我说:“昨晚那一男一女我认识。” “哦……”林先生微有惊讶之色,但也不是太惊讶,显然他也有些料到了。 “昨天晚上的事我都看到了,而且我还听到了他们两人离开这儿后说的话……”我故意卖关子,等林先生足够紧张和重视之后才接着说,“他们怀疑你手里有一块扇形灵玉,想要谋夺,所以今晚他们还会来,借口为你施法镇邪,实际是想找到那一块玉,然后假称那块灵玉有古怪,从你这儿骗走。” 第21章 献计 林先生听我说陆晴雯两人是来骗灵玉的,脸现怒容,但很快就平静下来,问我:“你跟他们有仇?” 我凝神感应四周,确定没有人靠近偷听,这才摸出坤卦玉符,在林先生面前张开手掌:“他们的长辈曾经用卑鄙的方法想要夺取这一块灵玉,因此我与他们结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我不能让他们得逞,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唯一目的!” 林先生紧盯着我手里的坤卦玉符,露出了些贪婪之色:“你这块玉可以转让吗?” 我有些哭笑不得,他老命都朝不保夕了,居然还想收购别人的玉符,商人就是商人啊。从他的眼光和表情,我已经确定了他手里也有一块玉符,只是还无法确定真伪。 我很严肃地望着林先生:“你一定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意思吧?” 林先生笑了笑:“我手里有比这块玉更有价值的东西。” 我摇头:“你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 林先生道:“我知道,这是一块灵玉,经常带在身上对身体有好处,还有挡灾的功能。” 我叹了一口气:“在你手中确实只有这些用处,但是在一个道士的手里,它可以提高修炼速度,可以当成法器来布阵、容纳魂灵等等,可能还有更大的作用。有很多人可以为了它疯狂,而这些人又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弄死一个人就像摁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还没有人能查得出来是怎么死的,比如你的狗。” 林先生身体震动了一下,脸色很难看:“我的狗怎么了?你知道它是怎么死的?” 我举手示意他不要紧张:“目前我仅是猜测,另外还有一伙人也想夺取你的灵玉,灵异事件是他们弄出来的。之所以到现在没出什么大事,那是因为他们还不能确定在你手里,他们也有他们的道德约束,不会使用过激的手段。但是他们一旦确定在你手里,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任何手段都有可能使出来。你不要妄想与他们作对,因为他们不仅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派系,有超越凡人的实力和手段,还可以调动国家的力量……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林先生默默无语,虽然极力保持平静,双手的手指却在不停地张握着,可见他内心非常紧张,也很愤怒。 “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另一伙人又是谁?” 我摇头:“他们就相当于古代皇帝的御用道士,至于另一伙人是不是存在,有什么目的,就需要你先把发生过的怪异事件说给我听,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林先生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我信任你,并且我相信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 我笑了笑,林先生接着开始说了起来。 林先生一家三口住在山上,雇了两个女佣,两个保安,一个司机。另外还养了一条德国牧羊犬,是刚退役的警犬,高大威猛,机警灵敏,深得主人和两个保安的喜爱,因为它特别擅长找东西,所以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搜狗”。 六天前的晚上,保安罗伟强带着搜狗巡夜三次都很正常,快天亮了才把它关进狗舍。不料第二天早上去喂它时,发现搜狗已经死了,身体僵硬,双眼圆瞪,嘴巴张得极大,表情很痛苦和惊恐的样子,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搜狗不可能自己死了,从它的表情来看也不像是正常死亡,那么是谁杀了它?没有人听到搜狗临死前的叫声,那么又是谁能够无声无息靠近并杀死一条警犬? 第84节 林先生很愤怒,请了兽医和法医进行全面检查,但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来,搜狗没有中毒,没有受伤,没有生病,从医学角度来说它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这一件事在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过了两天,林先生睡觉时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有一条狗的影子在门外晃来晃去。他急忙开了灯,呼叫保安过来,但最终什么都没有找到。 隔了一天,一家人在客厅吃晚饭时,两个保姆也在场,电视机突然自动开机了,节目是某一部恐怖片,血淋淋的画面把五人吓坏了。一个女佣急忙关了电视,不料刚转过身电视又自动开了,又是刚才的画面。 林夫人吓坏了,当晚就带了儿子到城里去住,他们家有多处产业,倒是不用愁没地方睡。林先生是个胆子颇大的人,他怀疑是有人眼红他买到了这处别墅,先害死了搜狗,再弄出一些玄虚来吓跑他。以现代科技遥控电视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坚持留了下来。两个保安和女佣在他的劝说之下,也安下心来,后来也没发生什么。 第二天林先生请人来检查电视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觉得是他睡的卧室有些问题,于是这天晚上到了楼上去睡。不料睡到半夜风扇自动开启,加上空调自动下调温度,把他冻得直哆嗦,他的电扇根本没有遥控功能,他这才相信是出了灵异事件,于是叫保安去西禅寺找高僧,结果遇到了凌枫飘…… 听林先生说完,我更加肯定犬灵是受人控制的,只是我不知道对方以什么样的方式制造出了一条凶恶强大的犬灵并加以控制。 “你说我需要搬家吗?”林先生很不安地问我。 “不,不需要搬家!”我很肯定地说,示意他不用惊慌,“眼前你最大的麻烦不是灵异事件,一切的根源都是这块玉,如果你不想放弃这块灵玉的话,除非你搬到火星去,否则都不可能摆脱他们。” “这,这……岂有此理,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我要报警!”林先生有些气急败坏了。 我只是冷笑,林先生也是个明白人,很快想到普通的民警根本不敢对抗“御用道士”,而我能如此镇定站在他面前,肯定是智珠在握了,所以向我连连拱手:“请张大师指点迷津!” 我点了点头:“我既然进了你家,就要帮你化解这件事,无论是官是匪还是鬼我都会替你摆平,但前提是你要绝对信任我。” 林先生急忙道:“信任,当然信任!” “好,现在假设还有另一伙人,所有灵异事件都是他们弄出来的,那么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迫使你离开这里。按我的猜测,你的玉藏在一个特殊的地方,他们用法术和邪术无法直接盗走,所以制造恐怖事件让你离开,你肯定会带着那块玉,要是离开这里就上他们的当了。” “我的玉藏在保险柜里,就是偶然拿出来玩玩。”林先生已经完全慌了,把藏玉的地点也说了出来。 我问:“你的保险柜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林先生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就是一个比较高档的保险柜,没什么特殊,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先不要急,那个不是关键,现在我先教你一个办法……”我靠近他耳边低声说,“如果你手上的玉是赝品,今晚陆晴雯来骗玉时,你可以顺水推舟送给她,那么他们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另外一股势力以为灵玉已经被他们拿走,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如果你手上的玉是真的,就尽快找一块相似的玉来,将计就计交给陆晴雯,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得到的是真玉还是假玉,只会以为你得到本来就是假玉,此为金蝉脱壳之计!” “妙计,妙计!”林先生大喜,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说:“如果是真玉,会散发出灵气,近距离之内会被高手感应到,所以还需要我替你做些手脚,甚至要由我暂时保存,所以刚才我说需要你的绝对信任。” “走,我带你去看看。”林先生拉着我就走,他对我已经非常信赖。 “还有一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身上也有一块灵玉,否则我就会有大麻烦。” “当然,当然,你帮了我这个大忙,我怎能再害你?”林先生有点小激动,虽然我仅是几句话,却为他解决了一个天大难题,我向他展示玉符,更是获得了他极大的信任。 我当然也不是白做好人,结识了林先生这样的朋友,以后借个万儿八千的不是难事,通过他还可以接到更多成功人士的业务。只要林先生手里的玉符没有落进别人手里,以后我还是有机会拿到的,所以当务之急是帮林先生避过灾难。 林先生带我去看他的灵玉,他的保险柜在一楼的主卧室里,装修房子时就镶在了墙壁中,外面用一幅古画遮住。这面砖墙设计得很巧妙,无论从哪个地方都看不到实际厚度,竟然把一个很大的保险柜镶进去了。 “这面墙本来有个夹壁,可能是用来避难的……”林先生背对着我摁密码,并对我解释。 保险柜的门拉开的瞬间,我感应到了一股圣洁光明的气息,似乎有氤氲芬芳扑面而来,但那绝对不是香气,而是一种感觉。我探头,立即发现气息是从一尊一尺多高的女神像上面散发出来的。 第22章 女神像 这尊女神像是坐姿,高只有一尺多,木质,头戴某种我叫不上名字的花冠,身穿战袍并有飘带,手掐法诀,面如满月,凤眼细长,神态祥和肃穆。 我对古物不内行,只是平时听师父说了一些理论,这尊神像饱满圆润,线条流畅,应该是明朝木雕风格,包浆厚重明亮,幽光沉静,没有几百年岁月的沉淀不可能形成,是旧物无疑。 只是在打开保险柜时圣洁气息很强烈,之后就变得若有若无,如果不是我感知力很强,是不可能感应到的。尽管如此也是极为稀奇的现象,我见过不少神像,包括正规寺院里的巨大玉佛,但从来没有哪个神像能发出这样明显的气息。 我忍不住问:“林先生,请问你这尊神像是从哪里请来的,是哪位神仙?” “啊?”林先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尊神像是这处产业旧主人留下来的,应该是我们福州的女神,本名陈靖姑,也称临水夫人、陈奶夫人、顺天圣母等。” 我恍然大悟,其实很早我就听老林说过福州有两大女神,极有灵验。一位就是临水夫人陈靖姑,出生于福州台江下渡,后来嫁到古田临水,被视为闽东与闽江流域第一保护神;另一位是湄洲岛的妈祖,也称天妃、天后、天上圣母,为中国沿海和海上保护神。 师父也曾对我说过,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之类的大神很忙,根本顾不上小事,即使在供奉他们的大寺庙中也罕有亲临,倒是一些本土的神灵,护佑的地方小,反而更有灵验。这就好比在小地方,求省长不如求村长,县官不如现管,万万不能轻视本土民俗保护神。 “这尊神像肯定有些来历,是开过光的通灵圣物,放在保险柜里,邪术邪法就偷不走你保险柜里面的东西,所以有人制造事端想逼你搬家。现在可以还放在保险柜里,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就要供起来,早晚点上香烛,一般的鬼怪根本不敢靠近你家。” 林先生大喜,合掌恭敬地拜了几下,接着小心地拿出一块玉递到了我面前。 这块玉与我身上带着的坤卦玉符大小、形状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颜色和卦像,坤卦玉符是土黄色,这块略带暗青色,上面的图案是坎卦。我还没有接到手中,就感应到了有灵力波动,等到拿在手中,清凛的纯净灵力立即透体而入,感觉灵力比坤卦玉符还要明显。再翻到背面,也有一组宝符文,与坤卦玉符不同。 “这一块是真品!”我很肯定地对林先生说,“借我临摹一下背面的图案可以吗?” 林先生满口答应,我立即打开带来的包袱,拿出纸笔把背面的宝符纹画下来,虽然我不知道要怎么破解,但画下来总没有坏处。 林先生问:“这图案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种古老的,很少见的符,但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画下来慢慢研究。” 我给了林先生画了几张护身辟邪的符,叫他带在身上以防万一,然后再三交代不要让人知道我来过。保险柜正好有隔绝灵气外泄的作用,坎卦玉符藏在里面是没问题的,他立即打电话,请一个古玩界的朋友帮忙弄一块扇形的玉,形状大小要求尽可能相似,下午就去取。 昨晚被犬灵附体的女佣脱力并有些发烧,连同被附体的保安都送到医院去了,还有一个女佣吓得跑回家去了,这里只有林先生和追我的保安在,只要他们两个不说,不会有人知道我来过。即使有另一伙人操控了犬灵制造灵异事件,应该也不会这么早就守在附近,应该不会有人起疑。 林先生正好要去医院看望女佣和保安,邀我乘他的车一起下山,他驾车,我坐在后排关上车窗以防被人看到。在路上他问起我师承什么人,年纪轻轻就如此出色,我挑可以说的把自己情况对他说了一遍。 “原来是要给你师父治病啊,这个容易,我帮你联系肺科医院最好的专家,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就派车去接你师父过来动手术,一切费用全包在我身上!”林先生非常慷慨地说。 “那我就先代我师父多谢你了!”我有些感动,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是一个值得为他卖命的老板。 林先生问:“你看我运气怎么样?” “从面相来看,你运势正旺,所以这一次有惊无险,不会有大问题。要知道日后的运势,则需要看你的八字,具体遇到的事情用八卦来推算比较准确,但不论是哪一种预测,都有一定的准确率,不可能百分之百准确,凡是自称包准的人,都是骗子无疑……”我没有瞒他,也没有夸大,把各种术法的作用和原理大体说了一下。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林先生,别墅的旧主人是谁,他怎么会有一尊如此神异的临水夫人像?” “哦,那一家人姓曹,跟我是远房亲戚,清朝甚至更早他们家就住在这里,但人丁一直不旺。最后一任主人好赌,又没什么收入,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就剩下那一尊神像。近几年政府规划把于山建成风景区,逼迫他重修别墅,否则就要收回,他没钱重修,也不想白交出去,只好卖了……我是通过关系,也费了不少钱才拿下的,我买下不久,他就在一次车祸中遇难了,因为这件事还有人怀疑是我害了他。” 第85节 林先生说得很坦然,别墅已经买下了,他也没有害死旧主人的必要,所以我相信这跟他无关。 当林先生知道我还没有手机时,立即改变方向去大利嘉城(电脑和手机城),给我买了一个摩托罗拉翻盖手机,并充了五百元话费。那时手机还属高档商品,拥有的人不多,这种轻薄翻盖的时髦家伙更少见,不比现在的5s土豪金逊色,我居然赶上时代潮流了! 虽然林先生给我买手机,主要是为了能随时联系我,但这也可以看出他的慷慨和对我的重视,我还是挺感动的。 买完手机我没有跟他一起走,他有他的事要办,我也不便一直跟着他,以免被陆晴雯和可能存在的另一伙人发现。 其实路边有大量公用电话和ic卡电话亭,这几天我却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主要是因为我还一事无成,不好意思对家里人说。现在我有了自己的手机,有了老板包办师父治疗的一切费用,我该向师父、母亲和林梅报喜了。 我打电话给家乡食杂店的老板,叫他去叫我妈和林梅接电话,五分钟后我再打过去。当时偏远的山区固定电话还不多,有公用电话的店主或亲友都会帮忙叫人,接电话的人为了表示感谢,也会给几块钱或是经常在这个店里买东西。 我再次打过去时,接电话的人是我妈,我把好消息告诉了她,欣喜之余她难免要唠叨几句注意身体,饭要吃饱,晚上早点睡之类,然后电话交给了林梅。 “大哥……” “嗯……” “……” 我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听到她的声音后我却不知该说什么,也觉得什么都不必说,语言有些多余。林梅也没再说话,大概她想说的话已经让我妈说完了,而一些思念和柔情却羞于出口。 这一刻我们是如此之近,气息可闻,我明白她在思念着我,她也明白我在牵挂着她,那么又何须多言?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我先开口:“我把手机号码告诉你,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只要拿起电话,按下我告诉你的数字,就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好,我已经知道怎么打电话了。” 我颇为欣慰,林梅学得很快,连打电话都会了,最多一年半载,她就会完全融入社会。我把手机号码告诉了她,然后问:“师父还好吧?” “这两天咳得少一些了。” “好,再过两三天我就会回来,接师父进城治病,你先不要告诉他,到时候你也跟着进城。” “呵呵……师父早就明白你的心意了,只是没有说破,这几天他很高兴,经常说生个儿子不像儿子,不是儿子却胜似儿子。” 汗,我早已经知道师父老谋深算,世事洞明,我哪里能骗得了他?他既然把我看得比儿子还亲,这回应该不会拒绝进医院治疗了吧? 我心情很好,也觉得凭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一切,于是忍不住把另一个秘密也说出来:“梅,那天陈星是被我赶走的,以后我不会再理她了,我心里只有你!” “啊……” 林梅惊呼一声,差点被巨大的惊喜击晕了,呼吸很急促,说不出话来。 我突然有些后悔,我应该迟点告诉她,带上钻戒和玫瑰花直接向她求婚。不,钻戒和玫瑰花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她喜欢的应该是红双喜和红盖头,事实上我也倾向于后者——不要笑我土,我这叫复古;不要笑我俗,我这叫民族! 我正在想着该说些什么甜言蜜语,林梅却说:“大哥,你就快回来了,有什么话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打长途要花好多钱呢。” “好,我会尽快回来。”我接受了她的提议,也许以后我不会差打电话的几个钱,但不能因此就浪费,勤俭才是美德。 放下电话,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却不知这种不安产生于什么原因。再想一想,也许是刚才我说的话口不对心吧?因为我刚才说心里只有林梅一个人,但实际上我的心有一块是小雪的。 唉,小雪要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 第23章 计划外的变化 我回到欧阳真菲的客店,凌枫飘这小子正躺在我床上睡大觉,屋里多了两个编织袋的大包,地上扔着烟头、方便面袋子、脏鞋子臭袜子等等,原本整齐的房间被弄得乱七八糟。 “凌枫飘!”我怒吼一声,“我让你进来睡,可没有叫你把我的房间弄成这样!” 凌枫飘吓得跳了起来,但又像被抽了骨头一样倒下去:“呃,我以前的朋友都叫我乱世(室)英雄,这算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我是师兄,是他的衣食父母,急忙又坐了起来,满脸堆笑:“哥,事情怎么样了?” 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但隐瞒了坎卦玉符的重要性,只说是一块灵玉。知人知面不知心,实际上我对他了解并不多,这件东西又是会要人命的。这小子发现了我的手机,眼红了半天,抢去乱摁玩个没完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楼上的台湾摄影师有些不对头,所以特地上去想拜访一下,结果敲了好一会儿门却没有人回应,只好作罢。 吃完午饭我小睡一会儿,下午基本在研究怎么玩手机,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手机铃声响起来啊。三点左右林先生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昨晚发狂的女佣病情比较严重,被诊断为思维障碍精神分裂症,问我有没有办法。 这种情况是人被鬼邪灵体之类附体,过度激发潜力对大脑或身体造成了损伤,很难痊愈。但也不是绝对不能痊愈,有时可能是残留的邪气所致,这是陆晴雯和高峰留下的烂摊子,我可以不管,但看在林先生的面子上,我还是答应过了今晚再去看看。另外那个保安只被附体很短时间,身体也很强壮,所以基本没事,已经出院了。 另外林先生已经拿到了调包用的玉,我与他进行了进一步的详细计划,比如他要拖延时间,尽可能迟一点再把假玉给陆晴雯,这样另一伙人才知道玉被陆晴雯拿走了;林先生准备了一支录音笔,把陆晴雯和高峰骗玉的过程录下来…… 傍晚五点多,我收到了一条林先生发来的短信,只有四个字:他们来了。 陆晴雯和高峰出动了!上午一阵莫名的心慌让我提高了警觉,现在林先生是我的委托人,我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所以我与凌枫飘立即出发。 凌枫飘换了常服,我们坐车到达于山北侧,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翻墙而入,从可以通过的地方往山上走,避开大路当然是为了不惊动可能存在的另一伙盗玉人。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我还是采用了爬树的方式,站得高看得远,不过这一次我选择了院子的另一边,因为我怀疑上一次犬灵是从这一边进入院子的。 小楼里面灯火通明,不时有人影晃动,看样子林先生正带着陆晴雯和高峰在搜索“邪物”。凌枫飘忍不住咒骂:“这两个狗男女,要不是我刚好听到了他们的话,就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了,连我都不屑于用这种手段,亏他们做得出来!” 我叹了一口气:“这主要还是身份问题,你用这种手段叫做卑鄙,他们用这种手段叫谋略,这就好比成功的起义领袖是皇帝,失败的起义领袖是反贼。” “操……” 等了约一个小时,林先生就送高峰和陆晴雯出来了,林先生大声道:“两位慢走,真是太感谢两位了,幸亏你们帮我找出来是这块古玉作祟,今晚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哈哈……” 高峰揖首道:“林先生不必远送,就此别过,我们还会在福州盘桓几天,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好,好,那么两位慢走。” 我暗皱眉头,真没想到林先生这么早就把玉交给他们了,假如真有存在的另一伙人,现在还没有来呢,我的计策没能完美实现。那么接下来,就有可能要我直接与那个没有露过面的人交手了。 无巧不成书,就在我有些懊恼之际,有一个黑影从远处躲躲闪闪地过来,在离我们较远的地方靠近了院子,接着他往大门方向移动,暗中跟着陆晴雯和高峰下山去了。 “哈哈……”我低声笑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 第86节 凌枫飘无法夜中视物,并没有看到那个黑影,急忙低声问:“哥,你笑什么?不怕暴露了吗?” “不用担心,另一伙人刚刚过来,跟踪那对狗男女下山去了,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凌枫飘大喜:“太好了,那还等什么,我们叫姓林的摆庆功宴去!” 这小子,才吃过晚饭没多久,又开始想吃的了。不过我们确实没有坐在树上的必要了,爬下树来,走向正门,还没进门林先生就打电话过来了,声音显得有些兴奋:“小张,他们果然上当了,已经走了。” “嗯,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我就在外面的树上,现在快到门口了。” 林先生大喜,急忙又往外走,在门口迎住了我们,看到了凌枫飘时明显愣了一下。我笑道:“这个是我朋友,也是同宗的师弟,他不是道士,但也不是骗子。” “哦,好,好,里面请。” 到了里面我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林先生也大呼侥幸,要是那个黑影迟几分钟来,事情就麻烦多了。 用一块假玉就骗了陆晴雯和高峰,还让他们与另一伙人杀个头破血流,如此伟大的胜利岂能不喜?林先生提议开车下山庆祝一下,盛情难却,而且凌枫飘也在一边极力怂恿,我也只好同意了。在车上林先生把陆晴雯和高峰行骗的经过说了一遍,过程也没什么惊险的,只是这两人比想像中更难应付,林先生实在拖不住,怕他们起疑了,只好把假玉给他们。 我们到了一个颇为高档的酒店,好酒好菜自是不用说了,林先生和凌枫飘兴致极高,我却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东西遗漏了。我把事情从头到尾细细想了一遍,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我确实已经让林先生转危为安了,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我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两杯红酒,林先生因为要开车也没多喝,只有凌枫飘酒到杯干,喝得跌跌撞撞。本来林先生是想要送我们回去的,但因为我始终有些不放心,最后还是我送他回去,在他家过夜。师父治病的事都着落在他身上,我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况且彻底解决委托人的麻烦,确保他的安全也是我的责任。 车子行驶到山下时,林先生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之后,我听到了里面传来保安颤抖的声音:“老板,老板,我好像看见一个人影闪过,进屋里去了,我……我一个人有点怕,不敢进去,要,要不要报警?” 我心中一凛,果然还有问题!林先生望向我,我急忙说:“叫他远远盯着,不要靠近,暂时也不要报警,等我进去看看再说。” 林先生复述了一遍我的话,收了手机加大油门:“小张,会是那个弄死我的狗的人吗?他怎么又回来了?” “可能他知道你买到的是真玉,现在陆晴雯和高峰拿走的是假玉。” “真的不需要报警吗?” 我完全不知道对手的来历和能力,万一对方实力超强我对付不了呢?我迟疑了一下,问他:“民警要多久才能赶到?你有可靠的警界朋友吗?” “有,有,许多派出所包括刑侦大队都有我朋友,最多十五分钟就能赶到。” “好吧,那叫几个人来,要带枪,但不要开着警车拉着警笛直接到门口,这样会把里面的人吓跑了。” 林先生急忙又拨电话,凌枫飘坐在后排,本来耷拉着脑袋,听到“警车”两个字突然就惊醒了:“哥,发生了什么事?” “准备战斗,可能是那个控制犬灵的人回来了!” “啊……”凌枫飘大惊,在身上乱摸,“糟了,我的桃木剑哪里去了?” 我倒,这小子果真醉了,我们是去酒店庆功的,哪里有带桃木剑?事实上我身上也只带了一柄小巧的毒刺匕首,其他东西都放在林先生的家里,现在敌人却进了林先生的家,大大的不妙啊! 车子在距离林先生的家五十米外就停下了,我叫林先生关了灯坐在车里等警察,没理凌枫飘自己往前跑,我可不想带着一个醉汉去抓小偷。不料他却跌跌撞撞追上来:“哥,等等我,我喝醉了才会打架,真的。” 我不信他的胡说八道,不过让他配合一下应该还是可以的,于是说:“你慢一点过来,跟保安会合后从正面靠近,我绕到后面去袭击他!” “好勒!” 我以轻快的脚步跑向院子门口,发现小门已经打开了,保安老罗正躲在岗亭后面探头探脑。这个也不能怪他胆小和不尽责,昨晚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不论是谁都会害怕,这不是一个保安可以解决的。 老罗听到脚步声,回头认出了是我,急忙迎了过来,我说:“老罗,你在这儿稍等,跟我师弟一起正面靠近,我绕到后面去,两面夹击他。” “好,好!”有我在场,他的胆气立即壮了。 我弯着腰,沿着小路贴篱笆树绕向小楼侧面,每一次脚步落地都很轻。傍晚过来时,我就有战斗的准备,穿的是运动鞋,要是穿着皮鞋就不可能在石板上不发出声音了。 还没有靠近小楼,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并且感应到了里面有一股异常的气息波动,阴冷、邪恶,带着死亡和腐朽的气息。 第24章 式神 在习惯上,动物通灵者称为妖、植物通灵者称为精,人死魂魄不散称为鬼,非生物类通者称为怪物,我都是遇到过的,气息各不相同。现在屋里传来的气息却是我前所未见的,既有鬼魂的阴森冰冷,也有恶妖的凶猛邪恶,还有僵尸身上那种腐臭……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也无法具体说清楚。 里面那股气息几乎同时也感应到了我,突然集中并且蹿到了门口,凝结成了一只狗的形状(灵体)。我大吃一惊,终于明白了之前所见的犬灵根本不是搜狗的魂魄,而是这个邪物变化成的! 犬灵是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但是它此刻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强烈,而我的感知力特别强,不用开天眼就可以直接感应到它的形状和位置,它正在作势欲扑并对我咆哮示威。 我急忙掐诀念咒,往自己额头上一抹打开天眼,眼前的犬灵大如牛犊,凶猛如饿狼,全身深蓝色并散发着大量黑气,眼睛血红,比我上次见到的犬灵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只隔了一天一夜时间,它怎么可能变强了这么多? 我打开天眼的举动激怒了犬灵,四足一蹬地就凌空跃起向我扑来。它是灵体,不受重力影响,速度快得惊人,我才刚举起手臂,胸口已经被它的爪子抓中,一股阴邪气息贯体而入。我立即感到身体冰冷和麻木,并有一种烦恶之感,身不由己倒退。 我扬起的手臂刚好挡住了犬灵的阔嘴,被它一口咬住,没有破损和疼痛,但更加凶猛狂暴的邪恶气息冲进体内。这一次我已经有了准备,阳性灵气瞬间爆发对抗,邪气冲到肩部就被我挡住了。 犬灵连连扑咬抓扯,它的速度奇快无比,我根本来不及格挡,连续被它击中,虽然勉强还能保住心脉不被邪气侵入,但是邪气在我体内越积越多,并且我的灵气被快速损耗,这样下去很快我就要挂掉。 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根本没有可能念咒施法,危急之中我突然想到《本经阴符七术》中的转圆法,这个心法的要诀是像圆珠那样运转自如,天地无极,浑然一体,无始无终。心念一动,我气海内的阴阳二气便急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来越大,扩散到整个身体,身体里面的邪气都被往外挤。犬灵发出的攻击遇到我旋转的灵气团,阴邪气息产生偏转,不能长驱直入了,对我的损伤大幅降低。 我终于稳住了阵脚,但是我的精神和所有灵气都用来防御了,无法再使用任何咒法。我突然想到了贴身藏着的毒刺匕首,急忙拿出来刺向犬灵,但是犬灵灵敏地闪开了。 我连刺几次,都没能刺中犬灵,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而我要全力防御,无法分出精神和力量,出手速度慢,攻击没有力量,根本威胁不到它。这样只挨打无法还手是绝对不行的,但是我又不能停止防守状态,否则一两秒钟之内就有可能被放倒。 “好强的鬼气,有鬼,有鬼……” 凌枫飘踉跄而来,嘴里大叫着,保安老罗本来是跟在他后面的,听到有鬼就吓得转身跑了。 凌枫飘跑到离我不远的地方,开始掐诀念咒,布罡踏斗,显然是要使用一个大法术。他虽然有些混,毕竟是鬼系的传人,降妖捉鬼是他的特长,应该有一两个强悍的法术吧?我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这时屋里有一个人影冲了出来,径直跑到凌枫飘面前,“砰”的一拳砸在他脸上,凌枫飘立即直挺挺倒下。 我日……我气得差点喷血了,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经打,一拳就被人放倒了? 其实也不能怪凌枫飘,他没有练过武,此时半醉半醒,又在集中精神施法,被人打中并不奇怪。 那个人影转向了我,以阴狠的目光盯着我,像是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不高,脸色苍白,五官还算端正,但却给人一种残忍阴沉的感觉。 第87节 此人绝对是个务实型的人,一句废话都不说,冲向我挥拳就打,我急忙以毒刺匕首迎了过去。但这时犬灵狠狠地咬在我肩头,我身不由己一歪,匕首刺空了,手腕被对手抓住了。 久练擒拿术,我几乎是不经思索就放弃了小得可怜的毒刺匕首,反去抓他的手,同时以脚去扫他的脚。不料他的手上传来巨大的力量把我往侧面扯去,同时一只脚向前勾住我的脚,我身不由己倒了下去。 我大吃一惊,方才角力之际,我感应到他体内的灵气与我很相似,绝对是阴阳诀,也是阴阳两仪的境界,但修为要比我高。 那人立即向前扑下,以腿缠我的脚,以手压住我的手,看样子是要把我压在地上。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打法,要是被他牢牢接在地上不能动,我片刻之间就会被犬灵的邪气攻入心脉,死得毫无痕迹。 这一瞬是我顾不上犬灵了,松开他的手全力侧滚,避开了他的大半个身体,我的手肘撞向他胸口。我撞中了他,但是他的身体是侧着的,距离也太近了,没什么效果。 打不过就逃,我正想甩开他逃离再说,不料犬灵又扑到了,给我头顶上来了一爪。这时我没有全力防守,哪里能经得住这一下?一阵头晕恶心,刚聚集灵气抵抗,那人侧身在地,也不知使用了个什么技法,把我双腿扛住举起来重重摔在地上,摔得我天旋地转金星乱闪,接着把我紧紧压住。 我想起来了,这是柔道,在电视节目体育比赛中我见过类似的招数! 柔道、阴阳师、犬灵……三者联系,我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压住我的混蛋是日本人。那个犬状的东西是他的式神犬鬼!在我的印象中,日本阴阳师、忍者、式神都属于传说中的东西,属于古代的东西,但现在却活生生在我眼前出现了,难道他们也知道玉符的价值想要抢夺? 如果公平战斗,我有信心单挑他,但现在还有一个可怕之极的式神在,我根本不能集中精神和力量对付他。我已经失了先机,被他紧紧缠住按在地上不能动,犬鬼却化为一股阴邪之极的气息从我脊椎尾端钻入,沿着脊背向上延伸。 这一招真他妈的太邪恶了,这个地方很脆弱,很难防御,豺狼对付水牛时就是从这个地方下口……此时犬鬼虽然不是从我的菊花钻入,但那附近是同样使不上劲的。 冰冷邪恶的气息汹涌而入,所过之处立即麻木,我根本挡不住它向上蔓延。之前它击中我,只是部分邪气入侵,现在是它整个钻进我的身体,情况大不相同,而且我的身体被那个日本混蛋制住,灵气无法正常运转,更加难以抵抗。 凌枫飘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又开始掐诀念咒,布罡踏斗。我真的要吐血了,现在只要他过来踹那个日本混蛋几脚,我就有可能摆脱困境,等他慢吞吞施法,即使是请来二郎神也没用了,我成了死人还有什么意义? 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我知道,只要犬鬼沿着脊椎到了头部,我就会彻底死亡,全身没有伤痕,连法医也查不出死因,情形与林先生家的搜狗一样。心知如此,我却无法阻止,只能任由阴邪气息快速上升,转眼已经到了夹脊穴附近,我感觉连心脏都停止跳动无法呼吸了,没人能来得及救我了。 难道我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这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母亲、师父、林梅、小雪…… “可恶!” 我脑海中响起了一声怒吼,正是小雪的声音,夹脊穴处突然涌现一股强大的力量,有如火车推着纸箱,顶着犬鬼的邪恶气息沿着脊椎瞬间就冲出了体外。不仅是犬鬼出去了,连那一股精纯阴柔的强大气息也冲出去了。 压着我的日本人大吃一惊,力量有些松懈了,我趁机发力,将他甩开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空中一只巨大的白色的狐狸,全身散发着白色光芒,正在与犬鬼撕咬打斗。它的体形没有犬鬼大,也不如犬鬼那么凶猛,但它的攻击却比犬鬼更有力,每打中犬鬼一次,犬鬼身上的黑气就消散许多,犬鬼打中它却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小雪?!小雪居然能离开我的身体单独战斗了!我又惊又喜,兴奋之极,当初师父正是把小雪封印在我的夹脊穴,犬鬼的入侵把它放出来了! 日本阴阳师又向我扑来,此刻我毫无顾忌,精神大振,哪里会怕了他?看准他扑来之势略一闪避,一拳打在他胁下,打得他跌了出去。 “来啊,狗日的,现在公平单挑!”我朝他竖起了小指头,我很少这么狂过,这回我是真火了。 “呀……”日本人低吼着,微挫身形向我冲来。 我知道他的柔道很厉害,被他抓住就很难挣脱,然后会被重重摔在地上,所以放弃擒拿手使用梅花拳。他的技法厉害,但速度比我差得远,我轻易挡开他的手,又是狠狠一拳砸在他胸口。这一拳我贯注了全身力量并且加上灵气辅助,把他打得又跌退五六步,抚着胸口脸上露出痛苦表情。其实我高估他了,公平单挑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这一次我清晰感应到了他的灵气,确实是阴阳诀,但与我的灵气有明显不同,带着某种邪劲和偏激。凌枫飘的灵气虽然与我也有差别,但差别不大,可以肯定是同宗同派,这个鬼子的阴阳诀差别就很大了。 “哈哈……”凌枫飘突然哈哈大笑,神态豪迈,意气昂扬,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但是满脸都是鼻血,极为滑稽。 这小子,是醉糊涂了,还是被鬼子一拳头打得精神错乱了? 第25章 虎一样的队友 一向有些窝囊的凌枫飘突然变得豪情万丈,霸气侧漏,指着天空的犬鬼喝道:“跳梁小丑,也敢放肆,看打!” 说着他很有风度地右手掐了一个六甲剑诀往天空一指,一道细细红光正中犬鬼,犬鬼立即痛苦挣扎,散逸出大量黑气,小雪趁机咬住了它的脖子,把它紧紧拖住。 日本人本来是想扑向我的,这时像是被敲了一记闷棍,以手按住了胸口,脸色苍白。原来他与式神精气相通,心神相连,犬鬼受到重创,他也同时受到沉重打击。 我很震惊,凌枫飘这小子怎么会有如此神功?定睛一看,他的身上似乎附有一个虚影,强大的气势其实都是那个虚影散发出来的。我顿时明白了,他是鬼系的传人,最擅长招魂役鬼,肯定是请了某个很厉害的老鬼上身了! 我错了,他不是猪一样的队友,他是老虎一样的队友,只是他欠缺实战经验,之前没能抓住时机发挥好,直到现在才真正爆发出来了,还不算太晚! 凌枫飘左手六丁剑诀又指出,一道白光又打中犬鬼,再次重创了它。犬鬼开始疯狂挣扎,它体形巨大,凶猛异常,小雪有些拖不住它,眼看就要被挣脱。 小雪的身体突然变大变壮,獠牙利爪,巨眼凶睛,身后闪现三条白色长尾,有如缚龙之索,分别把犬鬼的前腿、后腿和头部紧紧缠住。此刻的小雪已经不像狐狸,更像是传说中的某种凶猛异兽,血盆大口紧紧咬住了犬灵的咽喉,把它完全控制住了。 真没想到小雪已经有三条尾巴了,我一直以为三尾、九尾是指修炼到一定程度会长出多条真实的尾巴。现在才知道多尾是一种“法相”,并不是真尾,好比传说中的哪吒,平时是正常人形,战斗时显示法相才三头六臂,现在我看到的就是小雪的“战斗法相”。 犬鬼死命挣扎,再也挣不脱小雪,凌枫飘却步步逼近,六丁六甲剑诀不停地攻击,在开天眼状态下简直有如段誉的六脉神剑,帅呆了。 六丁六甲剑诀我也会,但我只能把灵气发出体外两三米,杀伤力有限。此时凌枫飘发出的灵气却远达十米之外,每一次击中犬鬼,犬鬼身上的黑气就消散许多,身体剧烈波动,几次攻击下来,犬鬼蓝色的身体也变淡了许多。 这是何等的修为?我简直要对凌枫飘仰视膜拜了,也不知他从哪里请来一个如此强悍的老鬼,鬼系传人不可小觑啊! 小雪加上凌枫飘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我只要挡在日本人与凌枫飘之间,防止日本人冲过来就行了,所以我没有主动出击。日本人也没冲过来,而是掏出一张犬状的白纸,上面画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符号,左手持符纸,右手掐诀比划着,同时口中还在嘀咕着日式咒语。 我隐约猜到了,它是要把犬鬼召回,附到符纸上变成实体。之前他没有这么做,是想要毫无痕迹把我杀死,现在落于下风,不得不使出绝招了。 可是犬鬼被小雪紧紧缠住了,他还能招回去吗?我不太相信,但还是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日本人连连比划,焦急地吼叫,犬鬼也在奋力挣扎,可是还是挣不开小雪嘴咬和尾缠。不过一两分钟时间,犬灵在凌枫飘的攻击下已经缩小了许多,身体的颜色也变淡了许多。 日本人脸色大变,双手掐了一个诀法,开始快速念咒语,并且扭着腰肢开始走奇怪步法——后来我才知道,日本阴阳师也会布罡踏斗,只不过他们称为“反閇”,在日语中念作“へんばい”,与中国的步罡踏斗作用相似,借用神灵之力或星辰之力。 我听不懂他念的是什么,但他的手诀我却有些眼熟,应该是一种损伤自身激发潜力的咒法,比如“血祭”之类,等到他念完喷出一口舌尖血来,犬鬼的战斗力立即会暴增。 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几步快跑冲到他面前,一拳朝他鼻子打去,他怎么对付凌枫飘我就怎么对付他。这个日本阴阳师颇为了得,居然在没有停止行咒的情况下身体后退并侧避,躲过了我一拳,但是他已经空门大开了,我一膝盖狠狠撞在他腹部,他立即惨嚎一声弯下身体,弓得像只老虾。 必须承认,有的时候拳头比法术管用! 我不会再给他翻盘的机会,扣住他一只手向后扭,脚下一勾把他绊倒,把他按在地上再也动不了。天空中犬鬼被小雪咬住无法逃脱,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挨凌枫飘的六丁六甲剑诀……真是现世报应来得快,几分钟前是我被这样虐,现在轮到它了! “小雪,加油!”我兴奋地吼了一声。 第88节 凌枫飘可能是修为不足,开始几轮六丁六甲剑诀威力惊人,后来就越来越弱了,只能跑近了一些攻击。小雪也大发神威,把犬鬼拖到了地面,摁在地上用一双前爪不停地抓它,每抓一下,犬鬼的身体就一阵波动,变淡、变小。 犬鬼本来是可以变化的,但是咽喉要害被同样是灵体的小雪咬住,好比蛇被捏住了七寸,它就无法变化逃脱了。 说到这里,先得解释一下什么是式神,“式神”的“式”,实际上就是“使用”的意思,式神就是“被使用的神祗”。只要灵力足够强大,理论上可以召唤一切神仙鬼怪,但实际上没有几个人能召唤到真正的神佛先圣,召唤到了也无法控制。绝大多数人都是把一些怨灵、邪物封印起来作为式神,长期培养变得强大,极端条件下才会召唤异界的仙魔鬼怪。 封印式神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的是直接封印在物品当中,有的是封印在自己身体里面。我眼前这个日本阴阳师就是把式神封印在体内,用自己精血来饲养,所以犬鬼受到重创时他也会受伤。 犬鬼是灵体,通常情况下主人需要把它附到用纸剪的人或怪兽之中,才能变成实体的战斗机器,把犬鬼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但同样因为被小雪咬住无法召回了。 被我压住的日本人突然声嘶力竭的怪叫起来,像是命令或某种咒语,我听不懂他在叫什么,这时被压在地上的犬鬼突然炸散了,化为一溜蓝光投向他的身体。我吃了一惊,难道这样还被它逃走了? 日本人大吼一声,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给震开了。他跳起来便疯狂地向前奔跑,完全无视脚下的花草和篱笆树,遇到任何东西都直接撞过去,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这家伙莫非疯了? 眼看他就要跑到围墙边,突然停步,仰天喷出一股血箭,然后向前扑倒在地,手脚抽搐爬不起来了。 我很惊诧,这又是在闹哪般? 小雪化为一道白光从我头顶百会穴钻入,我身不由己地掐了个禁鬼诀打向日本人,恰好这时日本人身上冲起一股黑气,被打了个正着。这一击不仅聚集了我的灵气,还有小雪的修为,它比我要强得多,两人合力非同小可,把那一股黑气直接给打散了。 “嗷……”我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不,不是我的耳朵听到,是小雪听到的。 小雪的心情明显放松,笑道:“还好你的朋友帮忙,要不然想杀死它还真不容易呢,犬鬼可是东嬴阴阳师中很强的式神,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我转头望向凌枫飘,发现他正在翻白眼,软绵绵倒了下去。这是请神(鬼)上身超常发挥,耗尽了灵气和精神所至,没有动用本命元气一般不会有后遗症,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所以我也没太放在心上,问小雪:“小雪,你以前跟日本阴阳师交手过?” “是啊,我在罗刹国时,遇到了一个东嬴细作,就是阴阳师,他不知天高地厚想要降服我,结果反而被我玩得团团转,折磨了他大半年,所以我知道一些东嬴阴阳师的情况。他们跟中原的阴阳师有很深的渊源,内功差不多,咒法也有相似的地方,连拜的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名字改了。” 我很惊讶:“他们拜的是什么神?” “他们的主神是泰山府君,也就是东岳大帝,不过还有许多乱七八糟名字,我也忘记了。” 我不由爆了一句粗口,其它东西你们要偷要抢也就罢了,居然连中国的神也偷了去,中国的神能保佑你们吗?真的是蠢到极点了! 这时倒在地上的日本阴阳师已经完全没有动静了,我担心林先生的坎卦玉符已经被他偷走,要是不搜回来,等一下民警赶到了,落到公安手里又是大麻烦,于是翻转过他的尸体。这家伙死得极惨,大概把身体里面的血全喷出来了,毫无血色的面孔有些干瘪并且扭曲,丑恶之极。 小雪道:“不是血全喷出来了,而是他害得犬鬼受到重创,强制召回,犬鬼暴怒夺走了他的精血,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反噬’,用他们的话来说叫做‘逆风’。” 原来如此,这才叫自作自受!我在他口袋里掏摸,找出了几张纸剪的狗,上面画着古怪的符;一根半尺来长的细骨头,中空有五个孔,可能是用来召唤鬼邪的骨笛;一个手指头大的微型手电筒;脖子上带着一个有阴阳符号的玉佩……摸按到他前腹部时,我碰到了一块较硬的东西,再一摸,却是一块豆腐大小四四方方的东西,藏在裤头内侧。 第26章 古地图 我摸到了日本阴阳师的裤头内侧有一块异物,藏得这么隐秘的东西,一定很重要!我松开他的皮带,拉开裤头,原来里面有一个丝质的小口袋,装着一份折叠整齐的薄纸。 这是一种很薄的纸,淡蓝色,有油性,我小心地摊开,长宽各有两尺左右,上面画的是古城池的鸟瞰图。 这份纸张是现代才有的一种特殊油纸,上面的图案却是古画,是影印在上面的,从上面固有一些繁体中文来看,这是古代福州城地图。匆匆扫一眼,我就确定这张地图与风水格局有关。 城外东有鼓山,西有旗山,南有方山,北有莲花山,这四座大山的余脉环绕福州城,形成“山环”形势;闽江自北向南,从福州城南穿流而过,其支流环绕福州城,形成“水绕”形势。这种山环水绕的格局称为太极福地,“山水翕集,四势团近有情,而真穴必居包裹拥从之中,所谓藏风聚气者也。” 绝大多数古城池都是方形的,但是福州城却是罕见的圆形,正是为了照应太极浑圆之势。城墙、道路、内河水流均体现太极福地山环水绕藏风聚气的原则,这显然是一个本门地系高手,在建城之前就规划好的。 一个日本阴阳师,为什么身上会暗藏着一张福州城的古地图,而且还是与风水有关的古地图?我感觉背上一阵寒意,鬼子当然不会好心来帮福州市民搞风水建设,那么就一定是来破坏的!虽说古城已经不存在了,但是这种格局还是基本存在的,可是随着旧城改造,许多内河消失,道路改变,城市大肆扩大,这种风水格局已经开始不稳定,假如再有人在关键地方进行破坏,就会造成可怕的灾难! 倭寇亡我中华之心从未停止过,从古至今无数次劫掠中国沿海城市,所以他们现在来破坏沿海省会城市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正在心惊肉跳,门口方向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却是林先生、保安老罗和一群便衣民警赶到了,他们来得比我预料的还要快。 这份地图中肯定有玄机,如果交给警方我就没有机会研究了,而警方绝对不会相信日本人来破坏风水这么玄幻的事。所以我迅速把地图叠好,放进自己口袋,其他东西放回日本人身上,把他的皮带扣好,扳回脸朝地面的姿势。 凌枫飘也在这时坐起来了,拍了拍脑门:“哥,你没事吧?抓住那个王八蛋没有?” “我没事,他好像死了。”我有点感动,这小子是真把我当成哥了,醒来先想到我的安危,我没白供他吃饭啊!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民警们大叫着,好几支强光手电和手枪指向了我。 林先生急忙说是自己人,他们这才迟疑着放下枪,然后七手八脚去抓趴在地上的日本人,那家伙却早已断气了。 林先生给我介绍,来的是刑侦大队的刑警,带队的正是大队长王学民。我闻到了他们身上有酒气,想必是在附近的酒店里喝酒,接到电话就赶过来,所以来得特别快。 王队长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没有几两肉,显得有些沧桑,但是眼睛贼亮透着精明。他熟练地检查死人之后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能对他说什么犬鬼、式神之类的东西,只好编故事,说我和凌枫飘过来抓小偷,小偷打了凌枫飘的鼻子一拳,我也与小偷互打了几拳,然后他突然发狂似的向前冲,自己扑倒在地。 我说什么,凌枫飘都点头,王队长显然不信我的话,但死者是小偷无疑,我和凌枫飘是来帮林先生抓小偷的也没有疑问,小偷自己冲撞出来的痕迹也很清楚,他虽然怀疑却也不能把我当坏蛋。 “你与林先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王队长突然盯着我问。 林先生急忙说:“他是我聘请的顾问,居屋摆设和风水方面的专家。” “哦……”王队长眼光微微收缩,挥了挥手,“麻烦你们都跟我回去,协助调查,做一下笔录。” 林先生欲言又止,出了人命,虽然他与王队长是朋友,这个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 日本人身上没有林先生的东西,林先生进屋检查了一下,也没有发现少了什么,于是我们都被带上警车,有两个民警留在这儿守着,现场还需要进行更详细的勘察,运尸车也还没来。 车在途中我才有空与小雪交流,我问小雪:“你怎么突然就能出来了?” “说起来还是多亏了那个犬鬼,我被你师父封印在夹脊穴里,它刚好冲到夹脊惊醒了我,我们冲突之下就把封印完全冲开了。现在我可以随时离开你的身体了。” 有心里闪过一点儿担忧和不舍,小雪会不会离开我跑了? 小雪立即知道了我的心意,笑道:“我的傻公子啊,我还是跟你共用一个英魄,怎么能跑远?你舍不得让我走,我又怎舍得离开你?呵呵,太好了,原来你开始爱上我了!” 她没在时我会想念她,她在我身体里面时,我却又不敢跟她谈情说爱,只好立即转移话题:“小雪,那天你怎么会突然沉睡了,这几天一点反应都没有,吓死我了。” “我现在想起来了,那是一种叫做鬼蜮的东西,半鬼半虫,喜欢躲在极阴极暗的地方,喷出的毒气无色无味,特别容易麻痹我们妖类,遇到它们往往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它们还会用沙子喷人影,中者发热、收筋、麻木,也会不知不觉睡死了,含沙射影这个成语指的就是它们。” 师父也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我还不太相信,但现在我相信了,因为小雪活了八百多年,见闻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小雪嘘了一口气:“真是好险,幸亏你及时爬出来了,要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你可别小看它们,据说在夏朝以前,曾经有一次日月无光,大量的鬼蜮出现,杀死了整个国度的人。” 第89节 我暗暗心惊,井洞下面那些海螺状的东西,也许遇到阴魂就会变成鬼蜮,如果不能全部消灭它们的话,也应该立个警示标语让人们不要靠近。 “对了,那个日本人的犬鬼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很强大,前一天我见到它时还远远没有这么强大。” 小雪道:“这个可能跟距离有关系。有的式神与主人是共享修为关系,它离主人越远能力就越弱,距离越近能力就越强。你前一天见到它时,可能它的主人在很远的地方,今天它的主人就在身边,如果它的主人施法成功,它附到纸犬上变成实体,还会更厉害。” 我急忙问:“万一式神变成了实体怎么办?” “那当然是先破了它的邪法,其实也很简单,黑狗血之类的秽物泼到它身上就行了,这些本来就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 我有些好奇:“那么你离我远了会不会能力降低?你算不算是我的式神?” 小雪笑道:“华夏之人不称式神,称为侍神,虽然我们是朋友关系,但对外人来说,我就是你的侍神。我的修为虽然可以借用给你,但我是独立的,不论离你多远能力都是一样的,但是我与你共用魂魄,还是不能离你太远,我们之间还是有些微妙的影响。” 侍神我是知道的,道经上面总是说某某天尊有几十万天女、玉女侍奉,那就是侍神。不过我从来没有把小雪当奴仆,她没有侍奉我,我们是朋友关系,所以我觉得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她不是我的侍神。 因为是第一次遇到了日本阴阳师和式神,所以我的问题也特别多:“小雪,犬鬼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鬼还是妖?” 小雪想了想:“我觉得它不是鬼也不是妖,而是魔!” “魔?” “对!人死后的阴魂,我们称之为鬼,东瀛人却称为怨灵。东瀛人所说的鬼,是头上长角的怪物,我们一般称为魔,现在中原非常罕见了,我也没有见过实体的魔。所以犬灵就是一种以狗的形状出现的、灵体的魔。” 我接着问了小雪许多关于式神的问题,不过小雪所知也有限,日本阴阳师与式神之间的关系是很复杂的,有的是朋友关系,有的是主仆关系,有的是强行控制,有的甚至是式神在控制着阴阳师。有的式神是独立的,有的式神是与主人共享修为的,我们遇到的这一个犬鬼,就是与主人共享修为,所以一损俱损;它们之间是强制控制关系,所以犬鬼暴怒后“逆风”噬主了。 车子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我被带进了审讯室,这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过民警的态度还算好,主动给我倒了茶水,一个问话一个记录。这件事忽略了斗法的过程就很简单,我一口咬定那个日本人是自己摔死的,我虽然打过他几拳但绝对不会致死,我坚信法医检查的结果也不是被人打死的。因为我确实没有杀人,所以我很镇定,即使他们有测慌仪我也不怕。 问讯的民警反反复复问了几遍,最后让我在记录本上签字。我以为这样就完事了,不料过了一会儿王队长单独进来,反手把门关上,走到我对面双手撑在桌子上,微俯身紧盯着我,有如一只老鹰在盯着兔子。 我很反感他这样盯着我,而且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所以我很不客气地与他对瞪,暗运《本经阴符七术》之散势法,精神力量越来越强大,虽然我坐着比他低,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超过了他。 说实话,我不喜欢他。之前没有太注意观察他,只觉得他面带风霜,表情严肃,眼光锐利,是个好刑警,此刻近距离瞪视,我看出了他沧桑中带着一丝油滑,精明中带着狡诈,身上又带着酒气。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本来是一个正直的、有实力的人,但是在官场中混久了,已经有了官场习气,并不是我心目中的正义使者,况且我从来都不喜欢“公家”的人。 小雪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没错,这人气色不正,私心已经很重了。我可以捉弄他一下吗?” “别,现在千万不要给我添乱。” 第27章 古塔阴谋 我与王队长互瞪了不到十秒钟,王队长的眼光开始闪烁,然后避开了我的眼光:“呃,你叫张玄明是吧?” “是的。” “你与林先生是什么关系?” “这个我已经回答过了,我是他的顾问。” “具体什么顾问?” “投资理财,居室摆设等等,他想知道什么我就回答什么。” “你有什么资历可以当别人的顾问?” “这个决定权在林先生身上,他觉得我有资历我就有资历。” “你认识死者么?” “不认识。” 王队长东问一句,西问一句,我有些不耐烦了,正要反驳他几句,他突然不说话了,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放大的相片递给我:“这个你有什么看法?” 我眼光落到相片上面,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一具干尸的头部和上半身,看起来极度恶心。如果是真正的干尸,可能还没有这么恶心,实际上这是一个人被快速吸走精血变得干瘪,皮肤松垮折皱并且带着触目惊心的苍白,有的地方又筋骨凸露,一张脸更是恐怖到了极点,在我所见过的恐怖东西中,只有猛鬼山寨的“人桩”可以一比。 欧阳真菲曾经对我说过,石塔寺里面有一个和尚死得很离奇,像干尸一样,这张照片中的死者是光头,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和尚,真没想到这事居然还会与我有交集。 我定了定神:“什么意思?” 王队长冷笑:“今晚的死者虽然没有脱水这么严重,却也有类似的地方,既使他不是你杀死的,你也一定看到了什么。” 我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因为牵涉到了两件神秘死亡案件,如果王队长破不了案,上面压力又很大,他就有可能找一个替死鬼,而我就是这个替死鬼的最好人选。林先生与他是商与官的关系,平时可以称兄道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旦有了利益冲突就会翻脸不认人,只怕林先生也保不住我。 我不动声色道:“今天我只是帮忙抓小偷,没有杀人的必要。照片上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我才进城三天,有很多人可以证明,你可以去查一查。” 王队长眯起了眼睛:“我没有说你杀了照片上的人,但是今晚的死者你怎么解释?当时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场,并且与他有过打斗,你怎么证明不是你杀了人?” 我很平静地说:“我没有杀他的理由,也不可能把他弄成这个模样,你们的法医会证明我无罪的。” 王队长阴沉着脸,点燃一支烟吸了起来,狠狠吸了几口之后说:“你骗不了我,你一定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为了你自己的前途着想,我劝你还是说出来。” 毫无疑问石塔寺的和尚是被犬鬼弄死的,如果一开始王队长就真诚地求教,我会尽力帮忙,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可是他居然敲山震虎来威慑我,这让我很反感,没听说过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么? 但是我什么都不说,只怕也不能脱身,想了想,我还是决定给他一点提示,能领悟多少是他的事,怎么结案也是他的事。破案是他的本职工作,我又没吃国家的俸禄,替他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我假装突然想起的样子:“对了,那个小偷发狂之际怪叫几句,我听不懂他叫的是什么,听起来有点像电影里面的日本鬼子,这个算是线索吗?” 王队长眼睛一亮:“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 “呃,我觉得这个小偷像电视剧里面练邪功的人,什么天魔解体大法、化功大法、血魔真经之类,最后应该是走火入魔自爆了,否则不会把全部血都喷出来。” “胡说八道!”王队长怒喝一声。 我知道他不会信这些东西,他只信科学,只信侦破手段,连邪功自爆这种比较“现实”的东西他都不信,那么式神、犬鬼之类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就更不会相信了,多说无益,我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 王队长也知道不可能再从我嘴里挖出有用的东西了,很郁闷地走了。 直到下半夜我才见到林先生和凌枫飘,林先生是个做大生意的人,各种场面都能应付自如,而且他当时并没有在现场,没人刁难他;凌枫飘从小就在江湖飘,也是个老油条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显然也没什么问题。 第90节 林先生的面子还是颇大的,有民警给我们买了热腾腾的鱼丸和果冻一样的水晶糕,特色小吃,相当不错。王队长和一些民警在忙碌,没怎么理我们,但不许我们走。 第二天天亮后,沾了林先生的光我才允许离开,但不能离开福州,要随叫随到。这让我很郁闷,我恨不得立即回去带师父过来治病,这一拖得拖多少天? 林先生的司机开车来接我们,在路上林先生才问:“小张,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那人是一个很厉害的日本阴阳师,你的狗就是他弄死的,所有怪异事件也是他弄出来的,目的可能是想偷你的灵玉……他不是我们杀死的,是自己魔功失控吐血死的。”我心里有点怀疑,可能那个日本人不是为了玉符而来,但也不能排除是为了偷玉符,我还没有头绪,所以没有多说。 林先生很愤怒地用方言骂了一句,然后说:“死了活该,可是,他会不会还有同党?” “应该没有了,据我所知,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真正的阴阳师比大熊猫还稀少,像他这么强悍的阴阳师是非常罕见的,不可能一抓一大把。” 林先生与司机用方言交淡着,大概是在说昨晚的事,后来我发现车子是朝于山驰去。 院子门口有几个像是协警的人守着,不许车子进去,不过看在主人的面子上,还是允许我们步行进屋。日本人的尸体早已移走了,院子里到处牵着警戒线,地上画着一些白线,我们不走进警戒线就可以。 林先生进入卧室,大概是去检查他的收藏品了,司机留在外面与协警聊天,我左右没事,便拿出地图摊开来看。凌枫飘立即凑了过来:“哥,这是什么东西,有宝藏吗?” “你看这像是什么?”我反问他。 “这是福州的古地图啊,不过这是复印件,不值钱。” 这小子,就知道钱,我瞪了他一眼,低声问:“你昨晚请谁上身?有这样的本事也不跟我说一声!” 凌枫飘立即扬眉吐气,挺起胸膛:“他是我的祖师爷,我师父说他算是鬼仙了,以前我请过几次都没有成功,我师父说这个祖师爷爱喝酒,喝点酒会更容易请到,昨晚我一急还真被我请来了,哈哈……” “那么你能跟他进行沟通吗?” “沟通?” “就是跟他对话,叫他传一些失传的绝学给你。” 凌枫飘有些茫然地摇头:“应该不能,我只能感应到有一股灵力附到了我身上,然后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好像自己变得很强了,也没多想就动手揍人。” 看样子只是借到力量,可能还有他说的祖师爷的一点元神和气息,并不是真正的祖师爷来了。 师父曾经对我说过,请神术只能借用请来的神灵(鬼)的一部分力量,同时还要消耗自己的灵气,如果没有足够的基础支撑不了多久,会严重透支自己的身体。请神术有很多种,绝大多数都只是获得一点不是很明显的能量,像凌枫飘这样请神之后有如神人亲临,个性十足能力超强,实属罕见。 学请神术的人必须具有特殊的体质和通灵能力,还要与某一位神灵具有“共性”才容易勾通,请神时还有许多禁忌,可能对自己身体造成极大损害,这是一种容易入门却很难精通的法术。术有专攻,并且各门各派秘不外传,虽是同宗却不同系,所以我也没有多问他。 我继续研究地图,很快眼光就被地图中央两个多层宝塔的图案吸引了,这两个塔相距不远,图案相似,没有标注文字,但一黑一白,应该就是乌塔和白塔。 福州城就是建在太极福地的“穴”眼处,整个城池是圆形的,形如太极,中央的乌山和于山则相当于太极图中的黑白两个小点,这是相当于阵眼的地方。乌塔和白塔分别坐落于乌山和于山上,应该是用来镇压两座小山的灵气不会外泄,一旦两座塔损毁,灵气外泄,整个太极福地的平衡局势就会被打破,轻则全城气运降低,灾害频生,重则发生大地震、大洪水等灭绝性灾难!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是我妄加猜测,而是很明显地在这张古地图上显示出来,而且这两座塔在唐朝时就建成,后来虽然有损毁很快又重修,一直矗立到如今,绝对是有原因的。两座塔都是七层八角,并且怪异地弄成一黑一白,白主阳,黑主阴,这不正是对应太极之中的少阴与少阳吗? 石塔寺的和尚离奇死亡,于山上林先生家发生灵异事件,这两件事看似毫无关系,其实却有必然联系,因为这两个地方离乌塔和白塔很近,这一定是那个日本死鬼搞的阴谋。之前我以为日本阴阳师是来偷玉的,所以有很多地方想不通,只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现在豁然贯通了! 我猛地想到了欧阳真菲家的“台湾摄影师”,他形迹可疑,又对古塔很感兴趣,莫非跟日本人是一伙的?或者他本来就是日本人!他入住欧阳真菲家的小店,不是对西禅寺的新塔感兴趣,而是想要接近欧阳真菲,接近欧阳真菲的原因则是因为欧阳真菲的爷爷在石塔寺! 我跳了起来:“快,我们快走,欧阳真菲有危险!” 凌枫飘端了一杯滚热的茶,正微闭着眼睛在轻轻地吹,被我吓得茶水泼在大腿上,不由得惨叫起来,连连蹦跳。 第28章 太极福地 欧阳真菲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我对她印象不错,凌枫飘更是见了她就眉飞色舞,所以她有危险,我们是义不容辞要去帮忙的。 我们正要走时,林先生从卧室里出来了:“小张,你们要去哪里?” “那个日本人可能还有同党,我的一个朋友可能有危险,我们要马上过去看看。” 林先生脸色大变:“你先等一下,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对你说,等下我叫司机送你们去。” 也不争说几句话的时间,于是我走了过去,林先生却把门给关了起来,显然是不想让凌枫飘听到。我有些疑惑,说什么话这么神秘? 林先生从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递给我:“我想过了,这东西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古玩,只怕不能给我挡灾反而会给我带来灾难,我想对你或许更加有用,送给你吧。” 我看着他手掌中的坎卦玉符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他会把玉符送给我,我急忙摇手:“不,不,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日本人也未必是为了抢这个而来。” 林先生笑了起来:“宝剑赐英雄,你是识货的人,送给你能发挥作用,要是落在那些骗子、走狗、倭寇手里才叫可惜了。至于贵重什么的就更不要提了,我又不要靠卖古董过生活。” 我接过了坎卦玉符,很感动,也很敬佩。他送出的貌似是宝物,实际上对他来说是灾难,得到的是最珍贵的平安,也获得了我的感激和敬佩,“舍”远超过了“得”。世间有此气度和胸襟的人极少,绝大多数人只会把自己无福消受的东西紧紧握住,结果最后小命也弄丢了,哪里还谈得上拥有? “等事情平息了,我会把这儿捐出去。”林先生淡淡地说。 我更加敬佩,拱手作揖:“林先生有此胸怀和善念,必定财运亨通,子孙绵长!” “哈哈,多谢你吉言。走吧,我叫司机送你们去,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 车子行驶到了欧阳真菲家楼下,我看到她在食杂店里面整理东西,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路上凌枫飘问了我好几次急着找欧阳真菲的原因,我都没有告诉他,因为我还不能确定,另外司机在旁边也不方便说。 欧阳真菲见我们两个下车,笑着迎了出来:“不错嘛,两位大师有专车接送了。” 我急忙问:“四楼那个台湾摄影师还在吗?” “没看到啊。”欧阳真菲歪着头想了想,“昨天晚上就没有看到他,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呢。” “你有他房间的备用钥匙吧?快打开门让我看看!” 欧阳真菲露出为难之色:“这不太好吧,好像也不合法。” 凌枫飘在一边急得直跳脚:“哥,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台湾摄影师?” 我严肃地说:“我严重怀疑他不是台湾人,也不是摄影师,首先他的口音不像台湾人,第二他拍照不必住在这里,第三,他可能练有邪功。小菲,他有没有向你打听你爷爷的事?” 欧阳真菲立即点头:“这个倒是有,可是他只是想知道更多乌塔的来历和传说啊!” “没错,他是日本阴阳师,就是来破坏乌塔的!” 第91节 凌枫飘也反应过来了:“操他老木的,他跟昨晚那个鬼子是一伙的啊!” 欧阳真菲也有些慌了,赶紧去附近的麻将馆把她母亲叫来,然后我们上四楼。 我和凌枫飘都很紧张,假如我们的猜测正确,这个日本人的实力与昨晚那个应该差不多,要是撞上了难免一场恶战。这时小雪说话了:“不要紧张,房间里面根本没有人。” 欧阳真菲的母亲打开了门,结果里面真的没有人,所有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床边放有一个中号的旅行箱,带有密码锁。 我不能仅凭自己的猜测就切开别人的旅行箱搜查,欧阳真菲的母亲有些不高兴,怪我们疑神疑鬼,多管闲事。 我坚信这人是个日本阴阳师,如果不是针对欧阳真菲,那就一定是针对她爷爷。我说:“小菲,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你爷爷?” 欧阳真菲正要开口,她母亲很不耐烦地说:“不行,她要看店,我打牌还差两圈没有结束呢。” “大姐,让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可能有危险……” “悲讨,悲讨,枣谢罗……”欧阳真菲的母亲更生气了,挥着手开始用方言骂人。欧阳真菲也不敢吭声,朝我们吐了吐舌头,表示遗憾。 我和凌枫飘很无语,无法对一个普通妇女解释风水、阴谋之类的东西,况且一切只是我的怀疑而己,我们只能灰溜溜下楼。凌枫飘道:“算了,算了,即使这两个塔真有什么问题,也不关我们的事,过两天我们就走。” 我皱起眉头:“谁说不关我们的事?这里的人都是炎黄子孙,几千年前都是同一个祖宗,我们继承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奇能异术,就要替其他同胞分忧。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这个就是属于我们该管的事情!” 凌枫飘被我训得一愣一愣的,其实我并没有这么伟大,严格说起来这种事要陆成山他们负责,而不该由我来操心。我之所以要管这件事,可以说是出于私心,第一是我需要积赞功德多活几年,救几百万人可是大功德;第二师父快要进城治病了,我做下这一场大功德,老天爷要是有眼,一定会保佑他早日康复吧?反正今天我受到法律约束还不能离开福州,也没有别的急事,就把这件事给查到底。 欧阳真菲不能走,我只好向她打听她爷爷的名字、容貌和详细地址。欧阳真菲拿出一张相片给我看,我一看之下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照片上的人赫然是我见过的晨练白发老人! 难怪我觉得那个老人的容貌看起来有点眼熟,那是因为他与欧阳真菲的五官有相似的地方。我意识到欧阳老爷子不是一般的人,他练武有成,长期住在石塔会馆,大半夜跑去看白塔,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林先生的司机已经走了,我和凌枫飘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乌山。司机是个本地人,非常健谈,一听说我们要去乌山,就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三山之中以乌山风景最佳,据说有三十六奇、五十五景,文革时期被破坏比较严重,从八十年代初开始修复,现在已经形成了乌石塔、古庙群、道山亭、石林园、石壁观音、凌霄台等六大景区。山上有大量寺庙、亭台楼阁、摩崖题刻,唐朝至今历代都有名人骚客在此留下墨宝。 车子经由乌山路从乌山南边大门进入,直到山门前我们才下车步行。虽然乌塔在乌山东侧,没有经过其它主要景点,但我们一路上还是看到林木郁郁葱葱,道路曲径通幽,古榕之间影映着亭榭阁楼,风景美不胜收,确实是个好地方。 一路打听,最终在一个小亭里找到了正在与人下棋的欧阳老爷子——欧阳宜明。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一下就认出了我,有些惊讶。 我急忙说:“老先生您好,我是欧阳真菲的朋友,找您说点事。” “什么,这丫头谈男朋友了?”老爷子拍案而起,目露精光,似乎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都要看穿。 我被他瞪得脸都红了,急忙道:“不不不,不是男朋友,是普通朋友,我来找您是想要向您请教关于乌塔和白塔的事。” 欧阳宜明一愣:“有什么问题你说吧?” 欧阳宜明的棋友是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人,衣着考究,神情从容,也在盯着我。这件事不适合让外人知道,所以我没有开口,最后还是欧阳宜明看出我的尴尬,把他给撵走了。 我拿出地图摊开放在桌子上:“老先生,您对这张图有什么看法?” “这是明代或者明末清初的福州地图。”欧阳宜明看了一眼就抬头望着我,“什么意思?” 我有些意外,我以为他是懂风水的,可是现在他的样子明显不知道。我换了一个问题:“老先生,你知道乌塔和白塔的来历吗?它们有什么重要性?” 欧阳宜明脸色变得很严肃,在我和凌枫飘的脸上来回扫视:“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我猜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直说了:“你看这张古地图,山环水绕,城池是圆形的,在风水学上叫做太极福地,福州历史上极少发生大战事,也极少发生大灾难,就是这个原因,这是真正的吉祥福地,福州之名应该也是这样来的……” 欧阳宜明看我的眼光不一样了,从怀疑和戒备变成赞赏:“不错,福州确实是个福地,风水方面我也听过一些,但没有听说过太极福地的说法。” 我干脆再卖弄一下,指着地图说:“这个太极福地也不是完美的,北面闽江水往下冲,在这个小岛分开,形如巨龙张嘴,南面的方山为虎形,正对着龙口。龙虎相斗必损耗,所以福州人很难当大官发大财,当然,到了外地就不受这个影响,因为有太极福地,福州是最适合养老的地方。” 欧阳宜明一脸震惊:“让你一说果然像是龙虎对冲,你还不知道吧,方山又叫五虎山,还是真虎呢!1941年福州沦陷,日本人进城时,五虎山附近的居民都听到了震天响的虎啸,这事老福州都知道,不信你随便找个老人问问。” 这事虽然有点玄幻,我还是愿意相信,更离奇的事我都见过了,更何况是虎啸?也许正是因为曾经有过一些灵异事件,日本人吃了暗亏,所以多年以后才想要来破坏风水。 第29章 最后一个守护者 一阵神侃取得了欧阳宜明的信任,然后我指着地图中央的两个塔的图案说:“乌山和于山就相当于太极图中阴阳鱼的眼睛,这两座塔则很有可能是用来镇住乌山和于山的灵气,使之不会产生强烈波动。一旦这两座塔出现问题,就会导致整个太极福地失去平衡,轻则气运衰弱,灾祸连绵,重则引发天翻地覆的大灾难,这个龙虎相冲的损耗也会更可怕。” 欧阳宜明的脸色很难看,似在思索着什么,我接着说:“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福州的大部分地面都是淤积层,还有大量地下水,非常不稳定,风水格局一破,最快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许多地方地面下陷,地下水上升,那么将会有许多大厦倾倒,许多地方产生内涝。” 欧阳宜明惊疑不定地问:“你是说有人要炸掉两座塔?” “不,我只是猜测有人要破坏风水,而破坏风水最有可能从这两座塔下手!听说这儿有一个和尚离奇死亡,白塔附近的一栋别墅里也连串发生灵异事件,这不是偶然事件,是同一个人或同一伙人干的。昨晚有一个会邪术的日本人在白塔附近死了,这张地图就是我从他身上找到的……” 欧阳宜明脸色大变:“那么他们会怎么做?” 我无奈地摊摊手:“我不知道,所以来找你问一问,了解一下这两座塔的来历和传说,也许可以猜出敌人想要做什么。” 欧阳宜明以很古怪的眼光看我,然后又看凌枫飘,看得我们两人都有些心里发毛了,他才一脸肃穆地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就是乌塔的守塔人!” “守塔人?”我和凌枫飘都瞪大了眼睛。 “是的,我的远祖是一个和尚,不知什么原因还俗,担负起了守护乌塔的职责,并且代代相传,欧阳家每代必须有一个男丁练习祖传武功,暗中守护乌塔,至今已经有两百多年。唉……我那个逆子,说什么也不肯练武,更不肯当这守塔人,从小就跟我对着干,现在干脆躲到外地不回来了,偏偏搞什么计划生育,他生了一个女儿就不让再生了,我连孙子都没有,几百年的传承就要断在我的手里了!” 欧阳宜明很伤感和失落,我与凌枫飘面面相觑,难怪欧阳真菲的父亲总是不在家,欧阳真菲并不是传人,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 欧阳宜明又说:“白塔也有一个守护家族,姓曹,是道家的传人,与我远祖同时开始守塔的,现在也绝传了,连住宅都换了外姓,唉……” 我能理解他的悲哀,因为我师父的身上也经常有这种萧瑟和无奈,有太多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传承在他们这一代人身上断绝了。 欧阳宜明定了定神,收拾情怀说道:“乌塔本名‘崇妙保圣坚牢塔’,因塔身为花岗岩青石所砌呈乌黑色,故称乌塔。它始建于唐贞元十五年(799年),唐乾符六年(879年)被毁,闽永隆三年(941年),闽王王审知第七子王延曦在旧址上重建九层宝塔,建到第七层时,王延曦被臣属所杀,所以后来只有七层,高35米,每层塔壁均有浮雕佛像,嵌有塔名碑、建塔塔记和祈福题名碑等。白塔本名‘报恩定光多宝塔’,唐天元年(904年)闽王王审知始建,高约41米,外围砌砖,内壁架木,七层八角,外敷白灰,故名白塔。” “坚牢”、“定光”字眼摆明了就是用来镇压风水的,我更加确定了这两座塔的作用。因为塔原本是佛教的建筑,所以塔名会有佛教的字眼,但这并不妨碍它用来镇压风水。 凌枫飘说:“既然确定了有人要破坏这两座塔,我们报警吧?” 我望向欧阳宜明,他也正在望着我,我们都有些犹豫。这件事关系重大,最好是报警,但是我们这一类人——和尚、道士、阴阳师、武林中人、异能者等等都是很排斥公安的,不会借助官方的力量。而且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报了警要是没发生大事件,我们要受牵累,真要是出了大事,公安根本解决不了,所以报警不是明智之举。 第92节 我说:“我们没有证据,也不知对方什么时间下手,现在还不能报警。” 凌枫飘突然说:“我不懂看风水,倒是听我师父说过塔一般是用来镇压阴魂和阴气的,今天是鬼节,又是月圆之夜,小鬼子要是动手,一定是在今晚。” 欧阳宜明猛然道:“对了,我在一位祖宗的纪事(笔记)中看到过,要特别注意中元节之夜,就是今晚!而且这两个塔下面传说都有宝物,白塔建塔之时地基下面就发现了一颗光芒四射的宝珠,所以叫做‘定光’塔,后来应该还是埋在下面;乌塔下面据说有一颗仙丹……我家祖上有相关记载,抗日战争期间遗失了,那时我还很小,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 我开始紧张起来,破坏风水又可以盗取宝物,这不正是邪魔歪道最喜欢做的事么?事情如此紧迫,又是关系到上百万人的安危,我一介平民怎能妄加决断?征得欧阳老爷子同意后,我拨通了王队长的电话,把我的猜测说了一遍,但隐瞒了从日本阴阳师身上找到古地图的细节。 打完这个电话我就开始后悔了,奇人异士不愿与公安接触是有道理的,王队长根本不信有人会破坏黑塔和白塔,更加不信这两座塔会影响到整个城市。不仅不信我的话,还要我们去派出所配合调查,警车过来接我们,于是我光荣地“二进宫”了,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们三人被接到派出所,被分开来问话,反反复复地问,那个样子根本不是把我们当成揪出特务的功臣,而是把我们当成了造谣生事制造混乱的不法分子。 从上午一直折腾到了傍晚,民警还是没有放我们走的意思,也见不到王队长,我火大了,大吵大闹一翻,才把王队长给吵了出来。他一进来我急忙说:“你就算不相信我的话,也应该把那个‘台湾摄影师’暂时控制起来,派几个人把两座塔看住,还有欧阳真菲也要保护,可能……” 王队长冷笑一声:“用不着你来教我,我已经查过了,那个摄影师是真正的台湾人,以合法的身份入境,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两座塔我也派人盯着了,现在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妖言惑众,诬陷台胞,扰乱社会治安,哼哼……” 我强忍住骂人的冲动,好汉不吃眼前亏,骂了他最后倒霉的还是我。我能忍得住,小雪却忍不住了:“公子,让我惩罚他一下吧,这些狗腿子太可恶了!” “不行,千万不要乱来!”我不许小雪随便现身,在路上走时甚至不敢轻易与她交流,怕会意外撞上高人,被人感知到了妖气,又增加许多麻烦。 “那么让他小小地糊涂一下,放我们走可以了吧?” 我没有反对,因为我实在待不下去了。 我没看到小雪做出什么行动,王队长却突然糊涂了,两眼发直,神不守舍,连连向我道歉,说抓错人了,然后对办事人说我们可以走了,立即办理相关手续让我走。他的属下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敢多问,很快就送我出门。 我有些惊讶:“小雪,你对他用了什么法术啊?” 小雪很得意:“嘻嘻,一个小小的迷糊术而己。媚惑、迷糊、丧志等等,我最擅长的就是控制人们的心智和情绪,不过我现在修为还没有恢复,无法影响修为深厚的人,至于衙门里的这些小捕头,只是普通人而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严肃地说:“法术不能对普通人使用,更忌讳对‘公家’的人使用,以后你必须得到我的同意才能出手。” “好啦,好啦,我早知道啦!”小雪大发娇嗔。 凌枫飘和欧阳宜明很快也出来了,他们的脸色也很难看,凌枫飘咒骂:“日他先人板板,老子以后就是房子着火也不会报警了!” 欧阳老爷子也连连叹气:“唉,时代不同了,连我生的儿子都不相信我说的话,更何况是大盖帽乎?” 我问:“老爷子,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要我眼睛还能睁开,就要看着乌塔,不管他们有没有派人去,反正我要去守着。” 我肃然起敬,他祖祖辈辈守护着乌塔,不为名不为利,其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只为了一个责任或者说是信念,如今这个浮躁的时代最缺少的就是这种人。 “我跟你一起去!”我凭直觉今晚不会平静。 “我也去!”凌枫飘说。 欧阳宜明很高兴,双手分别按着我们的肩头:“好,你们都是好孩子,走!” 在路上我给林先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出来了,因为之前他有打电话给我,我告诉他在派出所协助破案。林先生证实,白塔旁边有几个人守着,看起来像是便衣民警或武警,王队长虽然不相信我的话,还是做了预防措施。 有武警守着,应该没有人能够靠近破坏乌塔和白塔了吧? 第30章 秘道 我和凌枫飘、欧阳宜明一起回到石塔会馆,发现乌塔旁边也有两个便衣守着,附近还有三个暗桩,总共是五个人。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小鬼子不可能来很多人,即使来了三五个,也不敢公开破坏吧? 石塔会馆紧临乌塔,坐南向北,四面围墙,是清代的旧建筑,已经有些破旧,占地约五百平方米,馆内南面是戏台,北面是大殿,供着关帝神像。此处建筑已经被列为文物保护单位,欧阳老爷子表面的身份就是看守石塔会馆。 进去之后,欧阳宜明张罗着给我们烧水泡茶,我则拿出古地图继续研究。小鬼子非常狡猾,地图上没有作何他们的标记,如果不是我刚好懂一些风水学说,拿到这张地图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现在我虽然严重怀疑他们要破坏两座塔,但是从这张地图上也看不出他们具体计划。 小雪突然说:“公子,你太不了解东嬴细作了,他们不会把塔推倒,只会悄悄地把塔下面压着的宝物偷走,这样也是可以破坏风水的。” 我吃了一惊,但却有些想不通,即使两座塔下面真有宝物,不把塔推倒也不可能盗走吧? 小雪道:“那么挖地道呢?换了是我就从地下挖地道过去。” 小雪的本体是狐狸,所以很容易就想到了打洞,但这不合理,因为挖地洞是一个大工程,需要长时间挖掘,况且挖出来的洞口和大量泥土一定会被人发现,人跟狐狸挖洞可不一样。 “那么如果有现成的古地道呢?以前我就钻过很多古墓……”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瞬间吓出一身冷汗来。林先生的别墅离白塔很近,石塔会馆也紧挨着乌塔,都是很早建成的,谁能保证这些古建筑下面没有密道?说不定这两处建筑,就是用来掩藏两座塔的地下出口! 林先生别墅里发生的灵异事件,我一直以为是日本阴阳师想要偷玉符,但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地图证明他不是来偷玉符的。他制造灵异事件是为了把林先生一家吓跑,才好在别墅里寻找地道入口,但他也怕会引起中国修真界的重视,所以最初没有弄出太大动静。林先生不肯离开,我和凌枫飘、陆晴雯、高峰又加入凑热闹,离鬼节越来越近,日本阴阳师急了,这才驱使犬鬼把陆晴雯他们赶走,昨晚又亲自来找密道…… 我急忙问正在泡茶的欧阳宜明:“老爷子,这里有地下密道吗?” “地下密道?没有,没听说过。” “那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比如能深入地下的古井、深沟深坑之类?” 欧阳宜明急忙道:“有,这个有,还是一口大井呢。据说有一次福州闹大瘟疫,有位道士把草药放进井水中,治好了很多人的病,后来立了一块石碑,名做‘西丹井’……” “快带我去看看。” 欧阳宜明也紧张起来,急忙放下茶壶,带着我往外跑,我一边走一边把我的猜测说了出来。 古井没有井栏,已经用两块半圆形的石板拼成圆形盖住,井口地面处用四根大条石砌成个“井”字形。我们挪开石板,井壁是用青砖砌成,直径两米左右,从水面到地面有两米五左右,水底下无法确定有多深。像这样的大水井在南方是很罕见的,石塔会馆不可能有大量人居住,用得着这么大的井么? 我正想脱衣服下去,小雪说:“不用下去,我已经感应到了,井底有一个机关,可以进入一条狭窄通道,通道就是通往乌塔方向。这种机关不容易解开,要按照一定的顺序把砖块压进去才能打开,如果按错了,整个通道都会崩塌。” 我抬头问欧阳宜明:“老爷子,下面有密道,要把一些砖块按照一定的顺序压下去,你知道开启的方法吗?” 欧阳宜明皱起眉头,“我根本不知道下面有秘道,更不要说开启秘道的方法了……不过我祖上倒是有留传一段口诀,与数字有关,我一直以为是练功口诀,百思不得其解。这口诀是……” “不要说出来!”我急忙阻止了欧阳宜明,虽然附近没有人,却不能保证没有被人安装窃听器,按照小雪的说法,日本阴阳师往往也是间谍,肯定有这些器材。 第93节 很显然没有人下过井,更没有人进去过,只要欧阳宜明不说就没有人能进去。既然这里有秘道,那么林先生的家里也一定有,林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在别墅里……我急忙掏出手机,拨出了林先生的手机号码,但是语音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大半个小时前我还给林先生打过电话,怎么突然就关机了?而且那时他还在别墅里!我开始紧张起来,对凌枫飘和欧阳宜明说:“林先生家肯定也有密道,上次那个鬼子搞出灵异事件来,就是要逼他离开。刚才林先生还在别墅里,现在却关机了,只怕有些不对头!” “赶紧报警……”凌枫飘刚说出四个字,急忙闭上了嘴,给自己一个响亮地耳光,我们还敢报警么? “这里他们进不去,暂时没问题,我们快去于山看看。”我急忙跑到欧阳宜明住的地方,拿上之前就存放在他这儿的小布包,里面是我的法器和施法用的东西,绑在背上与两人往外走。 凌枫飘问:“老爷子都不知道有密道,鬼子怎么可能知道?” “早上老爷子不是说了,他们家祖上有相关记载,抗日战争期间古书遗失了,肯定是落到了鬼子手里。还有曹家的后人好赌成性,要是有心人靠近他,有什么秘密挖不出来?最后他意外死亡,只怕也不是意外。” 欧阳宜明立即道:“有道理,小张你的头脑转得很快。对了,这段时间有个中年人经常来找我下棋,跟我谈些古阵法之类的东西,还送了我一副棋子,两盒茶叶,难道也有问题?” 毫无疑问也是日本人,我急忙问:“你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这个……就是一些闲聊吧?我还是知道轻重的。我说的就是今天早上你们来找我时见到的那个人,现在想来他确实有些可疑,还好你们来找我,否则他今晚肯定也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我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一直怀疑“台湾摄影师”接近欧阳真菲别有目的,假如他绑架欧阳真菲逼老爷子说出口诀怎么办?我曾要求王队长派人去保护欧阳真菲,但估计他没有当一回事。我急忙掏出手机,拨打欧阳真菲家店铺的公用电话。 “谁啊?”电话那头传来欧阳真菲母亲的声音。 我急忙说:“小菲在家吗?” “不在,出去玩了!” 我更加心惊:“什么时候出去的?去哪里了?有没有民警跟着她?” “好啊,又是你,自从你来了之后她就收不住心了,整天往外跑,从现在开始不许找小菲,明天就给我搬出去,醒应忙(神经病)……” 欧阳真菲的母亲很生气,“拍”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很无语,把电话交给欧阳宜明,当媳妇的不能掐公公的电话吧?不料欧阳宜明打了三次对方都不接。 “老爷子,你还是回家去看看吧。” 欧阳宜明稍一犹豫,立即摇头:“不必,也许她是去同学家玩了,如果日本人真对她下手,现在我回去也太迟了,还是去白塔要紧!” 难得他能如此镇定,我暗生敬佩,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估计要阵脚大乱了。 乌塔与白塔直线距离不远,只隔着八一七中路、法海路两三个街区,主要是无法直线前进要绕不少路。我和欧阳宜明跑得快,凌枫飘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渐渐掉队。 不到半个小时我和欧阳宜明就到了林先生的小院前,里面黑漆漆一片,没有看到协警,也没有看到保安。前一晚的事情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协警可能都撤走了,可是保安呢? 我示意欧阳宜明放轻脚步,靠后一些,我先潜了过去,因为我有夜视的优势,脚步也特别轻快。 大门是关着的,我轻推了一下,从里面锁上了,那么里面一定有人!我侧耳静听,却又没有听到声音,也没有感应到异常的气息。 我后退一些,抬头往上看,有一扇窗户没有关住,并且二楼有外伸的走廊,于是助跑几步,轻轻一跃钩住了走廊边沿,翻身上去。 小雪告诉我楼上没有人,这时下面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闷响,我进入屋内,轻手轻脚沿着楼梯向下。走到大厅也没看到人,那么敌人就是在某个房间里,我没有急着去找人,先打开了大门让欧阳宜明进来,然后示意他轻声,还是跟在后面。 我严重怀疑林先生已经落进日本人手里,所以想要突然袭击,把林先生救出来,否则我们会非常被动。 又有一声轻微闷响传来,感觉是在脚下,但我脚下地面却是完整的。其他房间的门都关着,只有林先生的卧室门半掩着。 小雪道:“我感应到了,我们脚下有一条秘道,有三个人正在推一扇石门……密道入口在那边主卧室内,里面还有两个昏迷的普通人。” 两个昏迷的人应该就是林先生和保安,看来敌人都下地道推石门去了,来得正是时候! 第31章 噩耗 小雪的视力、听力和感知力比我更强,有她替我侦察,我可以放心前进。我靠近林先生的卧室,从半掩着的门往里面看,只见床铺已经被挪开,地面有一个洞口,旁边堆着两块石板、一些青砖和泥土。 我闪身进去,看到了林先生和保安躺在墙角,昏迷不醒并且被绑着,既然还绑着证明他们没有生命危险,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我正要到洞口去看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掏出手机翻开盖子一看,却是我老家的区号。我的手机号码只告诉林梅,没有告诉别人,所以一定是她打来的,她习惯早睡,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如果不是有要紧的事,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我示意欧阳宜明守住洞口,不要让里面的人跑出来,然后我飞快走出卧室,跑上二楼再摁下接听键:“谁啊?” “大哥,大哥……”林梅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快回来,师父……师父仙逝了。” “什么?”我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棍,一阵眼前发黑。怎么会这样,昨天打电话时,林梅还说师父咳得好一些了,我还准备去接他进城治病呢,怎么就突然去世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我无法接受这是真的。 林梅抽噎着:“晚上我给他煮饭,他还吃了两碗,说我煮的菜好吃,精神也不错……刚才有一个经常跟他一起打牌的人来我们家,说他……说他去世了。我去师父家,看到他吐了好多血,家里的东西被人翻得很凌乱,他的手腕上有青紫淤痕,我觉得他是被人打死的,呜呜……” “什么?” 我感觉有一股冷水从头灌到脚,然后又有一股烈火从脚下冲到头顶,头发都炸起来了,体内阴阳二气乱冲乱撞,几乎喘不过气来。 师父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不可能是一般的偷盗和打劫,那么就一定是有人来逼迫师父交出坤卦玉符和藏宝图,师父不肯说才被杀。只有陆成山会猜到玉符和藏宝图在我手里,我不在家所以他就去找师父,刚好师父家里就有坤卦玉符上面的图案,所以他就用残酷的手段逼迫师父…… 陆成山这个王八蛋! 我恨得牙齿都差点咬碎了,我一定要杀了他给师父报仇!可是就是杀了他,师父也不能复活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那该死的玉符和藏宝图拿回家,更不该交给师父研究。还有王队长这个狗娘养的,要不是他刁难我不让我离开福州,今天早上我就回家,这时师父已经在城里治疗了…… 伤心、愤怒、内疚,各种强烈的情绪在我心里冲撞,我体内灵气开始乱蹿,头脑昏昏沉沉,这时小雪的声音突然响起:“公子,你再不清醒一下就要走火入魔了,要是你死了谁给你师父报仇?” 我清醒了一些,但是痛苦还是像一把尖刀在往心里扎。我从小失去父亲,缺少父爱,虽然师父的形象离我心目中的父亲甚远,但是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他对我的关爱早已超过了大多数人的父亲。我受他深恩未报,竟然一别成永诀,没有机会回报了。 小雪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你的心是很脆弱的,而且用情太真,爱恨过激,最受伤的结果还是自己……” 我听到了手机里面传来林梅的声音:“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林梅现在一定很惊慌和无助,我必须振作起来。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陆成山没有在师父那儿找到想要的东西,很有可能会到我家去找,我妈和林梅都有危险!我急忙问:“二师父在家吗?” 第94节 “不在,这几天都没有看到他了。” “你快回家,带着我妈到外面去避一避……”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叫她躲到哪里去,去亲戚家有可能会拖累了亲戚,除了去亲戚家又没地方可去了。林梅应了一声,没等我多想就挂断了。 楼下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凌枫飘大叫着冲进客厅:“哥,哥,快来帮忙,我被狗咬了,好厉害的小母狗……” “臭骗子,贼无赖,看你往哪里跑!”一个少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那是陆晴雯的声音!这一刻我真的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陆成山杀了我师父,我就杀了他孙女,让他知道失去至亲的人是什么味道! 我冲下楼梯,刚好看到陆晴雯进入客厅,我立即如恶虎扑羊向她扑去。小雪也痛恨她,主动出击,灵体从我头顶冲出,比我更快凌空一爪抓向陆晴雯的脸。 屋里没有开灯,仅有外面一点月光从大门映照进来,陆晴雯从亮处冲到暗处,感应到异常气息扑面,急忙转身挥手。她的反应算是非常快了,脸上还是被小雪抓中,气息一滞,我紧跟着冲到,重重一拳轰在她的心窝处,轰得她整个人离地向后抛飞。 换了是一般人吃我这一拳,必定骨折吐血,但陆晴雯内功基础很好,居然没有受到重创。后面一个高大的道士紧接着冲到接住了她,但他也被冲击之力撞得身形不稳,小雪冲上去咬住了陆晴雯肩头,我飞起一脚,把两人都踢倒滚出门外。 小雪的直接攻击对修为深厚的人伤害有限,但是速度快,可以起到很好的扰乱作用,否则我不可能一个照面就把两人放倒。凌枫飘逃进了卧室,这时里面也传来了打斗声,应该是欧阳宜明与日本人打起来了,这个情况实在有些不妙,我们等于是被两面夹攻了。 如果是在平时,我绝对会先避开,让陆晴雯与日本人拼命去,但这时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红着眼就冲了出去。 “大胆妖孽!” 一个人影快如闪电横撞过来,劲风凌厉,我急忙一拳打出,与他对了一掌。“呯”的一声,我整个人向后跌,手臂发麻,胸口像是被大铁锤撞了一下。 这人是一个有长胡须的老道士,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腰间又被他一脚踢中。他这一脚正好踢在我的手机上,发出了一声脆响,估计手机已经碎尸万段了。 小雪扑到老道士身上连连抓咬,但老道士却毫不在乎,继续向我进攻,嘴里还说:“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被妖精迷了心窍,到处招摇撞骗,贫道今天就代你师父教训教训你……” 我一边招架一边后退,心中震惊,哪里跑出这么厉害的老道来? 陆晴雯、高峰和另一个英俊少年冲了进来,分左右向我包抄,高峰攻左,陆晴雯和少年攻右。我对付一个老道已经招架不住,如何能顶得住他们群殴?这时小雪突然放开老道,跳到了那个少年面前,对他喷出了一口气,少年立即两眼发直,突然转身向陆晴雯抱去。 陆晴雯完全没有想到同伴会向她出手,被抱了个正着,急忙叫:“小司马,你干什么?” 复姓司马的少年根本不理她的话,右手搂住她的腰,左手捞起她两条腿,打横向老道砸去。老道吃了一惊,急忙向侧面跃开,怒吼一声:“混小子,还不醒来!” 老道这一声吼没有聚集足够真气,小司马没有被叫醒,倒是高峰被老道突然闪过来挡住了攻击我的动作。这时小雪一闪钻进我身体里面,我下意识地一脚踢出,正中高峰腹部,高峰跌飞出去,弯着腰直不起身来。这一脚是我和小雪的力量叠加在一起,够他喝一壶了。 狂乱的人往往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小司马抓着陆晴雯乱挥乱砸,势若疯虎。陆晴雯一时之间挣不脱,老道投鼠忌器,既怕伤了陆晴雯,又不便去抓她的身体,有些手忙脚乱。 我还想趁机下手攻击老道,小雪焦急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快退!” 我的位置就在林先生的卧室门口,而且欧阳宜明和凌枫飘都在里面,所以我毫不犹豫就退了进去,关上门。进去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卧室里面别无出路,还有日本人在,这不是在往狮子笼里面钻么? 卧室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欧阳宜明正在与一个全身穿深色紧身衣的人打斗,这人连脸都用黑布包裹住,只有两个眼睛露出来,双手各持一柄极短的刀具,出手快速凌厉……忍者!我几乎失声惊呼,连电影里的忍者也出现了! 欧阳宜明拳脚带风,招数大开大合刚猛无匹,但灵巧不如忍者,空手也不能硬接匕首,所以处于下风,衣服已经多处被划伤,有的地方甚至有了血迹。凌枫飘不知从哪里找来两柄高尔夫球棒,正在疯狂地敲打地洞口,比我曾经玩过的一个叫打地鼠的游戏还要亢奋……他在阻止里面的人冲出来。 就这么一眨眼时间,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止,紧接着是猛烈的撞门声。这道门林先生可能特别加固过,里面夹有钢筋铁板之类,外面的撞击力虽然非常大,却无法立即撞开。 门再坚固也挡不了多久,被他们冲进来,我们就真正两面受敌,必须立即干掉眼前这个忍者,然后破窗而出,如果时间拿捏得好,可以让冲进来的老道与地道里出来的日本人大打出手。 小雪也不喜欢“东嬴人”,没等我开口就已经冲了出来,给那个忍者头顶来了一爪子。忍者一阵晕眩下,胸口被欧阳宜明打了一掌向后退,背上又挨了我一拳,不料这时他身体一晃突兀地消失了。 第32章 谁是匪徒? 忍者在小雪、欧阳宜明和我的夹击下,居然不可思议地消失了! 我曾经见过电视、电影中的忍者会各种“遁”,突然消失,但电视电影只是为了愚乐大众,夸张离奇,胸口堵着机枪还能喊口号呢,所以我从来不信一个大活人能够突然消失。但是现在我见证了奇迹,那个忍者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用开天眼就可以直接看到小雪,它向沙发的角落扑去,只一口就把蜷缩着的隐身忍者咬得显现身体。 我和欧阳宜明立即向前扑去,忍者着地一滚,扬手打出两枚飞镖。卧室里能有多大?况且我们正在向前冲,距离他只有两米左右,几乎是一发即至。幸好我看到他的动作不对头,心生警兆立即向侧面跳跃,一枚两寸来长的小小飞镖贴着我的肩头飞过,同一时间欧阳宜明用双手夹住了飞镖。 小雪大怒,猛地现出獠牙利嘴三条尾巴的战斗法相,一口咬住忍者的头,三条尾巴迅速变长缠住他的手和脚。忍者的意志力颇强,虽然被小雪的灵气侵入还不至于昏迷,但是他的动作明显变慢,我疾冲而到,一拳击中他的太阳穴。 欧阳宜明紧接着一腿踢中了忍者的胸口,忍者飞撞在墙壁上,已经昏迷。 此刻我心中充满了怒火和狂躁,冲过去抓住忍者的脑袋猛地一扭,“喀”的一声,把他的颈椎扭断了。这一招是老林教我的,严禁我使用,我之前也从来没有使用过,但是今天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是我第一次亲手杀死了一个人,但是这一刻我没有丝毫惊惧和后悔,感觉与掐死了一只鸡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想要把陆成山的脑袋也拧断。 “老爷子,先帮我一下,把外面的人杀了!”我红了眼,今天犯我者死! 欧阳宜明急忙问:“外面是谁?” “几个仗势欺人的恶道士,他们为了抢我的东西杀了我师父,现在又来杀我。” 欧阳宜明大皱眉头:“无论如何先杀了下面的日本人,要是白塔被他们毁坏就糟了!” 我虽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却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白塔关系到几百万人的安危,确实应该先杀了下面的日本人。 我们两个正要走向地道口,门外老道士大喝一声:“开!”四人一齐发力撞击,“轰”的一声把门撞坏、撞开了。 欧阳宜明向前冲,挥掌便打,怒吼道:“你们想干什么?” 老道士急忙以掌相迎,“呯”的一声,欧阳宜明只是晃了一下,老道士却退了两步,要不是后面高峰挡住他可能还要后退。从这一招硬碰可以看出,单论真气强度,欧阳宜明要胜过老道士一筹。 欧阳宜明又一掌把老道士逼退出卧室,老道士没有看到死在沙发边的忍者,却看到了另一边林先生和保安被绑着躺在墙角,勃然大怒,一边向欧阳宜明攻击,一边骂:“好贼子,蓄妖养鬼,坑蒙拐骗,诈骗不成竟然入室强抢,贫道饶不了你们!” “老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们是来阻止日本人破坏风水,他们已经钻进地道了,快来帮忙……” 欧阳宜明急忙解释,希望能够拉拢他们帮忙,可是老道哪里肯信?怒发冲冠,一边骂一边狂攻,凌枫飘养鬼,我带着妖狐,这是事实,林先生和保安被绑着也是事实,在这样的“铁证”面前他不会听任何人解释了。姓司马的少年大概是他的弟子,也加入战斗,两人合击欧阳宜明。 我和小雪也冲出了卧室,不顾一切攻击陆晴雯,她本来就不是我的对手,此刻我在暴怒之下,出手绝不容情,并且有小雪牵制住她,她只有挨打的份。高峰大惊失色,奋不顾身地替陆晴雯挡我的攻击,他的修为比陆晴雯略高,但是他的速度远没有我快,顾此失彼,也是连连挨揍。 不过五六个回合,高峰的鼻子被我打中一拳,跌倒在地,鼻血长流。陆晴雯急忙来救他,却被我抓住了右手,一掌击在手肘外侧,折断了肘关节,再一脚踹在她肋部飞了出去。 第95节 陆晴雯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平时宁死也不会低头,这时却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花容失色,吓得连滚带爬往大门外逃。高峰也被我的凶悍气势吓坏了,踉跄往外奔逃,大叫:“他疯了,他疯了,迷藏师叔救命……” 老道士对欧阳宜明虚晃一掌,一跃扑向我,我知道他真气厉害,不与他硬碰,连连闪避。小雪扑向陆晴雯又抓又咬,虽然不能要她的命,却可以快速损耗她的真气,等到她的真气损耗到了一定程度,小雪就可以控制她或直接杀了她。 高峰急忙掐诀打向小雪,但他修为相对于老道士来说还差了一大截,此时心神不宁,真气未聚,法诀谈不上什么威力,打中了小雪也没大碍。而且小雪速度很快,他没有开天眼只能凭着感觉出手,大多数没有打中。 我一边躲避一边说:“老道士,我看你也不像是个大奸大恶的人,不要被人利用了,这两个狗男女到这里骗人家的灵玉,被人拆穿了,现在又诳你来……有几个日本人想要毁掉白塔,破坏这个城市的风水,事关几百万人安危,他们已经钻进了地道,你快停手帮我们!” 小司马根本不是欧阳宜明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欧阳宜明击晕,欧阳宜明立即过来助我。欧阳宜明正面与老道士以硬碰硬,我灵活地蹿来蹿去找机会袭击,形势立即逆转过来,我们大占上风了。欧阳宜明道:“老道人快住手,这位小兄弟说的是真的,一城百姓生死就在你身上了!” 老道士怒吼:“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偷窃不成用诈骗,诈骗不成便强抢,事实俱在,铁证如山,还敢狡辩!” 欧阳宜明道:“我是守塔人,祖辈守塔至今已经两百多年,难道还会骗你?日本人就在地道下面,你一看便知!” 另一边陆晴雯已经支撑不住,单手狂乱挥舞,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形如疯子,高峰大叫:“迷藏师叔救她,快救她啊!” 老道士被我和欧阳宜明缠住,一时之间冲不出去,也无法掐诀聚气攻击小雪,气得脸都通红了。他突然改变战术,全力向我进攻:“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与妖鬼为伍,心狠手辣,贫道废了你!” 老道士的修为比我要高得多,每次与他手臂相碰就像有一柄铁锤在敲我的胸口,而且他的招式绵密,经验老到,我被逼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形势危急。这实是围魏救赵之计,他不可能短时间内杀了我,但是小雪却怕我会被他杀了,丢下陆晴雯化为一道白光钻进我头顶。 小雪的力量瞬间与我重合,我全力一拳打出,与老道士硬碰一招,我一阵气血涌动,老道士也身不由己后退。恰好欧阳宜明见我危险使出了绝招,凌空一记飞踢正中老道士背部,老道士当即喷出一口血来,往侧面连着两个翻滚,蹿出了大门。 我立即往外追,却被欧阳宜明拉住了手臂:“小兄弟,冷静,大局为重!” 如果是王队长之类的人对我说这话,我既使不杀陆晴雯等人,也立即赶回老家去,才不管什么白塔黑塔,天下苍生死活关我鸟事?但说这话的人是欧阳宜明,我对他充满敬意,比起一城百姓的安危,我个人的仇恨确实应该排第二。回家不争几分钟时间,这个时间段肯定没有客运汽车,坐火车可能还要等不少时间呢。 院子外面有几个人往这边跑来,身手颇为敏捷,却是守在白塔边的武警听到声音跑过来了——我坚信他们与陆晴雯是一个鼻孔出气的,绝对不可能帮我。我抓住了小司马的脚往房间里面拉,大声道:“谁敢进入大门一步,我就杀了这小子!陆晴雯你给我听好了,你爷爷杀了我师父,我必定杀了你给我师父报仇,躲到天涯海角我也饶不了你!” 老道士冲到大门口,不敢往里面闯,大叫:“不要伤我徒弟,有话好说!” 外面几个跑过来的武警大叫:“都不许动,全部举起手来!” 高峰的声音说道:“误会,误会,匪徒在里面,他们劫持了这儿的主人和我们的同伴,还打伤了我们……这是我的证件,还有这个,如果你不认得这种证件的话,可以立即向你们的最高领导询问。” 我心中一沉,既使我是中国第一守法模范,也会被指鹿为马,更何况我真的“绑架”了三个人,铁证如山,无论我如何解说,只要一露面就会被乱枪打死。 果然,高峰道:“这些匪徒穷凶极恶,并且有邪术,杀人不眨眼,见到他们立即开枪,绝对不能迟疑,一切后果我来负责……” 我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这小子要是有一天落到我手里,我要把他全身骨头都拆开! 欧阳宜明焦急地说:“不要管他们说什么,我们先冲进去阻止日本人,自然会水落石出的,快走!” 老道士加上武警,小雪也发挥不出优势了,此刻我辩无可辩,逃无可逃,也只能先冲进地道阻止日本人再说了。 第33章 人质 凌枫飘还在用两根高尔夫球棒狂砸地道出口,因为他基本不会武功,如果被日本人冲出来就死翘翘了,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阻止里面的人往外冲。 “住手!” 我喝止了凌枫飘,因为以我的感应,地道出口附近根本没有人,日本人大概在前面盗宝或者搞破坏。凌枫飘停了手,这才发现自己累得几近脱力,以双棒撑地气喘如牛:“哥,哥,还好我一夫当关,万夫……万夫出不来。” 洞口不大,下面有倾斜的石阶,勉强可以走下去,但是里面完全漆黑,欧阳宜明略有些迟疑,我已经先往下走,说道:“把这小子拉进来当人质。” 欧阳宜明也钻进地道,对凌枫飘说:“你断后,把他拉进来堵着洞口,阻止其他人进来!” “啊,又要我干……干体力活?” 我顾不了后面了,强压心头的急躁,集中精神往里面走。这是一个宽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砖彻通道,高度只有一米六左右,需要稍弯着腰才能往前走。由于常年不通风,通道内潮湿气闷,霉气扑鼻,感觉非常压抑。 如此狭窄的地方,要是前面有人发射暗器,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以我和小雪的感知力,都没有感应到前面有敌人,十米之内都是安全的。为什么敌人不在这儿狙击,是前面另有出口,还是他们在前方必须多个人手,没有多余的人来阻挡我们了? 欧阳宜明在这儿几乎完全看不见,只能摸索着跟着我的脚步前进。 通道直线向前,十多米后出现了一个石门,石门已经被打开,依稀可见前面是一个较大的空间,可能是一个石室。这个地方还是没有人,我大胆地走了过去,里面果然是一个石室,长宽各有三米左右,高约两米,四周分为三层放着许多有封口的坛子。 这些坛子与古代的酒坛子差不多大小,看似粗劣,实际上古朴端庄,匠心独具,由于表面被尘土和苔痕覆盖,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因为密封得很好也感应不到里面的气息——难道这是一个古人的藏酒窖? 小雪在我脑海中“嗤”地笑了起来:“这个叫‘金坛’,古代装死人骨头用的,亏你能想到酒坛了。” 我有些惊讶,为什么在这儿会有许多装骨头的坛子?不过塔是属于佛教的建筑,最初就是用来存放佛骨、佛像、僧人遗体的,所以在白塔下面有些骨坛也不算太奇怪。这个与我没有什么大关系,所以我继续向前走。 石室的另一个出口是石砌的通道,宽度约一米五,高度约有两米,全部是大小一样的巨大石板砌成。走到通道口,可以看到前面有微弱的手电光闪动,我的视力很好并且有夜视能力,凭着那一点光线我看到了前面也是一个石室,有两个人影在动,从距离来判断,那儿就是在白塔下方! “老爷子,跟我来,他们就在前面!” “让我来!”欧阳宜明拉住了我,抢到了前面去,由于前面微有亮光,又是直的通道,倒是不影响前进。 没走多远,前面的人就被惊动了,手电光熄灭,紧接着阴邪之气大盛,我看到前方尽头处冒出了一大团黑气,黑气之中闪现一个人影,头颅像马,头上有双角,像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在这样漆黑的地下空间突然出现相当吓人。 那怪物是灵体,事实上不是我的肉眼看到的,而是我通过小雪“看”到的。小雪也惊咦一声:“好像是东嬴的马头鬼,看样子里面还有一个阴阳师!” 我急忙扯住了欧阳宜明:“老爷子小心,前面有鬼怪,我来对付!” 我担心小雪连续战斗会严重损耗修为,并没有叫它出战的意思,但是小雪给我传达了一个信息立即冲出去了。以前她处于封印状态,费十分力气只能发挥一分效果,现在她脱离了封印,拥有了完整的灵体,只要战斗中没有受到重创就不会有大损伤,如果敌人太强大她会逃离,不必我担心。 小雪显示三尾战斗法相,眨眼之间就与马头鬼相遇,狂抓乱咬。我急忙掐诀念咒打开天眼往前看,马头鬼是人的身体,身高与人差不多,头长得像马,头顶有一对短角,只有正中一只眼睛,身躯强健壮硕。它的动作没有小雪快,但是块头和“力量”却胜过小雪,击中小雪时小雪会被撞飞出去。 原本密不透风的通道,因为两大灵体剧斗,变得气流激荡,狂风呼啸。 小雪原本有近千年的修为,一般的妖魔鬼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她三年前被陆成山重创,几乎魂飞魄散,所以现在战斗力并不是很强。我担心小雪吃亏,急忙抽出包裹中的桃木剑冲过去,聚集灵气砍向马头鬼。 在我的灵力灌注之下,桃木剑散发出强烈的红光,剑身上面还有符文闪烁(肉眼不可见)。马头鬼大概也知道我这柄桃木剑的厉害,身体突然虚化,化为一股黑气,下一刻又在前面凝聚。 我紧追砍杀,小雪也如影随形追着抓咬它,马头鬼连连向后逃蹿。里面有一个人用日语快速说了一句话,一支小手电向我这边照来,同时有一个黑影奇快无比地扑向我——又是一个忍者!他手持一柄短小匕首向我心脏部位刺来,我急忙侧身,想要扣住他的手,不料他的动作极快立即横划,左手匕首同时反向横刺我腹部。 我没想到他的动作如此之快,如此之刁,我的手已经伸出去,而通道的宽度有限,我侧身时已经靠到墙壁,没有躲避的空间了。这时我身边突然一条腿侧踹,在两柄匕首刺到我之前把忍者踢飞出去。 第96节 “狗贼,纳命来!”欧阳宜明有如一只雄师向前扑去,他的长相颇为秀气,武功却是刚猛一路,发起怒来很有气势。 忍者急速后退,探手到腰间,小雪熟知日本人的伎俩,立即放开马头鬼扑向忍者,正好咬在他扬起的手臂上。忍者的手臂一颤,五枚薄片星芒状飞镖全部射在石壁上,叮当乱响,火星迸射。欧阳宜明赶前一步,一拳打中忍者胸口,又把他打得跌飞出去。 “住手,立即后退,否则我就杀了他!” 里面的人大喝一声,我听出来了,这个就是入住欧阳真菲家小店的“台湾摄影师”!紧接着我和欧阳宜明都僵住了,因为那人一手搂着欧阳真菲的腰挡在身前,一手握着匕首架在她脖子上,欧阳真菲处于昏迷之中。 我早就在担忧欧阳真菲会落到他们手里,没想到真的变成这样了,而且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变成人质了! 马头鬼就站在那个日本人前面,小雪无法突袭救人,我和欧阳宜明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个日本人原本俊朗文雅的面孔此刻已经变成凶厉狰狞,一步步向前逼近,喝道:“后退,都给我后退,你们这两个混蛋,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 “放开她!”欧阳宜明气得全身发抖,双手捏拳骨骼啪啪作响,“卑鄙无耻的日本狗,你们的奸计已经败露,已经无路可逃了,立即束手就擒!” 日本人脸上闪现一抹残忍的冷笑,松开欧阳真菲腰间的手,在她头顶上一拍,欧阳真菲便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日本人立即扣紧了她,匕首在她脖子上轻轻一拉,刀锋之下立即涌现殷红的鲜血。 “啊……”欧阳真菲惊叫一声,这时忍者也打开了一支更亮的手电照向我们,欧阳真菲大叫起来,“爷爷,爷爷救我,爷爷救我,他们是坏人……” 日本人厉声喝道:“再不后退我立即割断她的大动脉,后退!” 欧阳宜明情不自禁地后退,他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命悬一线,怎能不英雄气短?虽然我与欧阳真菲没有很深的交情,但是我也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横死眼前啊! 我们一直后退,退到放骨灰坛的石室日本人才没有再逼迫,马头鬼远远盯着我们,两个日本人到前面去,好像在撬什么东西,欧阳真菲可能又被弄晕了,没有发出声音。 另一头凌枫飘大叫:“哥,怎么样了?哥,哥,他们要进来了,怎么办啊!” 我和欧阳宜明急得团团转,进退失踞,这一切全怪王队长这个王八蛋,他要是肯听我的话,派人保护欧阳真菲,现在我们就可以一鼓作气杀了日本人,有了日本人的尸体作为证据,应该也能说服外面的武警不开枪,一切不再是问题。 欧阳宜明猛地一跺脚:“跟他们拼了,宁可我欧阳家绝后,也不能害了全城的人!” 我急忙拉住了他:“不,不能冲动,再想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欧阳宜明的脸上坚决中夹杂着痛苦,“守塔是我的责任,是我们家族的使命,怎能因她一人置几百万人于危境?让我去吧!” 我还是拉着他不放,虽然这一刻是他的决择,不是我的决择,但我却感同身受,换了是我又该如何取决?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何等艰难!可惜我能力低下,如果我有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功,或者有移山倒海撒豆成兵的奇术,也许我可以阻止悲剧发生吧? 想到神功奇术,我立即联想到了身上的坤卦玉符和坎卦玉符。坤卦玉符背面很可能是刀枪不入的符法,坎卦玉符后面的图案我无从猜测,但必定也是超强的神奇符法,如果我能够破解,也许会有转机…… 第34章 隐身符 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才会想到两块玉符中隐藏的符法,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破解,更没有时间来研究和破解。但是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明知道不能对它抱以希望,还是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它身上。 “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对欧阳宜明说,前几天我把全部灵气注入坤卦玉符时,曾有过一瞬间的恍惚,凭着直觉,我认为那是解开玉符秘密的关键。人处于绝境时,往往能激发潜力,也许这一次我能成功。 欧阳宜明焦急地说:“我怕他们毁了白塔,要是我为了小菲遗祸全城,我欧阳家将会是千古罪人,万世不得轮回……” “无论如何给我几分钟时间,你挡住通道防止那个忍者冲出来!”我不由他多说,迅速把藏在腰间的坤卦玉符掏了出来,盘腿坐下,双掌合着玉符,聚集灵力开始注入玉符之中。 小小的玉符就像无限的空间,不论注入多少灵气也没有拥挤膨胀之感,这一刻我已经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任何保留地注入了所有灵气,但是并没有出现上次那样的幻觉。我无法再输入更多灵气了,除非我动用本命元气转化为灵气,但这样会损伤我的身体和修为,甚至缩短我的生命。 假如拿我的命去拼,能够逆转大局,也许我急了真的会拼命,问题是到了这个程度我还没有任何新的发现,动用本命元气也未必会有结果,我不能这样蛮干。 “小雪,来助我一臂之力。”我突然想到了小雪的灵气可以借给我,于是在心里发出了呼唤。 小雪虽然没有在我体内,因为魂魄相通,也能感应到我的想法,立即回到我的身体里面,化为精纯的阴属性灵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坤卦玉符中。这时我感觉到了玉符内微有满盈之感,但还是没有感应到任何东西,玉符表面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有些颓废,也许这不是灵气份量不够的问题,可能与修为境界有关,比如第二层阴阳两仪与第一层太极混沌的灵气是完全不同的,第三层四象化生肯定也不同,每一个境界都是量变到质变,那么我现在输入再多灵气也没有用。还有可能我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注入灵气并不能激活什么。 小雪道:“你不是还有一块玉符吗?拿出来试试。” 欧阳宜明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随时都有可能不顾一切冲进去;另一头凌枫飘以小司马当挡箭牌,也正在向这边撤退,形势万分危急。我死马当成活马医,拿出了坎卦玉符,开始注入灵气,小雪也急切地开始注入灵气…… 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处身于一片虚空之中,雾气腾腾,上不见天日,下不见山川,四面八方都无边无际。我正在惊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长须的老人,身上穿着宽大的粗麻布长袍,腰间束了一条黄绦,浑身上下仅这两件服饰,连鞋子都没有穿。 他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在虚空中布罡踏斗,念诵咒语,然后以剑指凌空画符,符文的样式赫然是坎卦玉符上面的图案……这,这难道是在教我画符? 说来话长,其实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感觉,可能还不到一秒钟,但是他所念的咒语,走的步法,掐的手诀,甚至连存思运气的过程我都完整地记住了。事实上并不是我看到、听到的东西记了下来,而是直接获取了一段记忆,所以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记住了全部东西。 这道符法名为隐身符,可以隐形藏体让别人无法看到你,移动和攻击敌人也不会显现身体,但是行动发出的声音和产生的空气波动还是存在的,有可能被修为很高的人看破或是用法术破除。隐身符不同于一般的护身符、平安符,带在身上就起作用,它使用时需要激活,隐形期间持续消耗灵气或真气,所以没有修为的人是无法使用的,灵气耗光了效果也会消失。 那个老人的面貌我没有看太清楚,好像有些秃顶,额头高广,大鼻阔口,相貌伟岸苍古,动作飘逸潇洒……怎么感觉有点像师父家里古画中的鬼谷祖师? 突如其来的收获和巨大的惊喜让我愣了足有两秒钟,然后急忙跳起来,迅速解开背上的小包袱,拿出纸笔朱砂,开始掐诀念咒,布罡踏斗。 “啊,你,你这是……”欧阳宜明傻了眼,他虽然已经知道了我是一个阴阳先生,却想不到我会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候还“装神弄鬼”,难道施个法术就能让日本人投降?法术要是这么好用美国人当年也不要扔原子弹了。 我完全无视他的惊讶和焦急,提笔开始画符,这是一种最高级的宝符纹,大多由点、线、圆圈、三角形之类几何图案组成,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每一个点,每一条线都要以特定的聚气方式注入大量灵气,还要使整张符的灵气贯通起来,严格来说这就是一种小型的灵气阵法,是非常不容易画的。 如果只凭我现在的修为,这张符估计无法画成功,但是有了小雪这个巨大的灵气仓库,我的灵气量几乎是正常修炼到这个水平的人的4—5倍,应该是足够用的,每一笔每一画都尽可能灵气充足,以免符法失灵。 这么高级的符法,我根本不知道以我的水平画出来有没有灵验,机会却只有一次,如果我失败,欧阳真菲必无幸免,甚至有可能整个福州都陷入可怕灾难之中,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一次比在云顶山黑松险遇到毒虫围攻更严重! 终于我画完了,我和小雪的灵气都消耗了九成左右。这可大大不妙,因为那个日本阴阳师还有一个式神马头鬼,如果没有小雪牵制住它,我的计划就不能实施。 小雪道:“不用担心,我可以虚张声势把马头鬼引开,马头鬼只是一种比较低级的式神,智力有限。” “好吧,你要小心。”我同意了小雪的建议,因为我对她的知识、见闻、能力都很信赖,她说没问题就没有问题,而且这是唯一选择,没有别的办法了。 后来我和小雪才知道我们错得非常厉害,小雪对日本阴阳师的了解也很有限,式神的强悍程度,绝对不能以式神的种类、身阶来判断,比如一根普通的绣花针,在东方不败的手里比别人的神兵利器更可怕。我们的错误估计,险些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惨剧…… 我凑到欧阳宜明耳边低声说:“老爷子,等会我在你背上推一下,你就向前冲,无论如何缠住那个忍者,并且要把通道腾出一点空间让我潜过去,我负责救小菲。鬼子要用她来威胁我们,还想用她当挡箭牌逃走,不到必要时不会真的杀她,还是有一点希望的。” 欧阳宜明强压住激荡的心情,沉声道:“小兄弟,多谢你了,只要能救出她,我这把老骨头丢在这没关系,但是……如果真的没办法救她,必须以保护白塔为第一,个人生死事小,千万人生死事大!” 我重重地点头,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说实话我很少有这么伟大和高尚的情怀,我也不知道当我真正面临这样的抉择时我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师父遇难让我暴怒到了几乎失控的程度,是欧阳宜明这种牺牲自我顾全大局的精神把我从疯狂边缘拉了回来。突然之间我发现他与师父有相似的地方,当年家乡树妖为祸时,师父也是像他一样不计个人得失,顾全大局。 也许人性本善,不论平时是否自私和狭隘,绝大多数人真正面临这种选择时,都会像我师父和欧阳宜明一样。 小雪对于我的想法有些不以为然,但她越来越了解我了,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也没时间跟她争论,所以只是腹黑,没有吭声。但既使只是腹黑,我也知道了。 第97节 后面凌枫飘利用狭窄的通道暂时挡住了迷藏老道和武警,我和欧阳宜明开始向前走,他在前我在后,小雪更快一步向前冲去。 通道前端的马头鬼立即惊觉,主动向前迎来,小雪凶狠地扑过去,乱抓乱咬,攻击几次之后就甩开它向里面跑,马头鬼立即追了进去。 我开始默念咒语,念完把隐身符往胸口一拍,一阵奇异的能量立即扩散到了全身,感觉有一股气场包围了我,紧接着便由我体内的灵气开始供应支持这个气场。 我还是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难道失败了? 我一颗心直往下沉,事到如今也只能硬冲了,尽人事而听天命,能不能救出欧阳真菲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这时欧阳宜明回头望了我一眼,但他的眼光并没有在我脸上聚焦,来回扫视并且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他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有些可笑的动作,伸出手来摸我,因为通道内非常黑暗,以他的视力本来就不容易看到我。 欧阳宜明碰到了我的手,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一瞬间我兴奋莫名,我成功了,我成为隐形人了,这个距离他其实可以看到我的,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其实隐形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神奇,人之所以能看到物体,是因为光线照射到物体上,被物体阻挡并反射到人的眼睛,再传递给大脑,从而判断出目标的样子。隐身符的原理就是在身体外面形成一层灵气屏蔽,令光线绕过身体不被反射,那么就没有人可以看到我了。这一层屏蔽可能是单向的,所以别人看不到我,我还是可以看到自己。 第35章 马头鬼 我和欧阳宜明向前冲,前面的日本阴阳师和忍者也被惊动了,还是像上次一样,忍者冲出来阻挡我们,阴阳师急忙去抓住欧阳真菲用来挟迫我们。 地道深入地下数米,没有任何自然光线,所以两个日本人必须使用手电筒,这样他们在亮的地方不容易看到暗处的我们,我们却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们,对我们是有利的。而且一支小小的手电,照亮的范围有限,其他人都只能看到一个大概,只有我能够清晰地看到一切。 忍者刚冲到通道口,我在欧阳宜明背上轻轻一推,他立即加快速度向前冲,迎住了忍者大打出手。他修为深厚,拳脚刚猛,忍者根本不敢与他硬碰,左跳右蹿地闪避,通道的宽度约有一米五,我看准忍者侧避之时,灵敏地冲了过去。 隐身之后连影子都没有,但是快速移动还是会带起空气波动,忍者已经感应到了气流变化,微有些惊讶,但是欧阳宜明的攻击让他手忙脚乱,没有时间和精力多想为什么地道里会有风吹过。 我以最快最轻的速度冲进了里面的石室,这是一个“凹”字形的空间,我进来的入口在凹字的底部中间,宽约两米,长约六米,两头各有一个长廊,宽度与我进来的通道相同,长度未知。我前面突出来的一大块地方,应该就是塔的基座,上面有一个像是神龛的小平台,有香炉烛台,却已经没有神像。 小雪引着马头鬼已经跑到了右侧的通道,日本阴阳师气急败坏地抓着欧阳真菲跑到了通道口,也就是我身边,但是他看不到我。 “八格……”他愤怒咒骂,举起匕首按向欧阳真菲的脖子。 我出手了,左手闪电似地扣住了他拿匕首的手腕向外拧,右手狠狠砍在他的肩关节处。他的肩头吃痛,力量便松懈了,手臂被我毫无悬念地拧了过来。 我是想要直接废掉他这条手臂的,不料他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立即丢下欧阳真菲,身体顺势转动,而马头鬼感应到了主人有危险,以奇快无比的速度钻进了他的身体。我没能把他的手臂拧断,倒是他的手臂上传来一股强烈阴邪气息,把我的手弹开了。 日本阴阳师看不见我,以为我是灵体,丢掉匕首双手飞快地结了一个外狮子印,指向我大喝一声:“とう!” 我感觉一股强大的灵力向我撞来,如受电击,感到莫名的心悸和虚弱,只想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一下。本来我不至于这么不济,主要是刚才画隐身符消耗了大量灵气和精神,此时还没有完全缓过气来,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用的其实就是人们很熟悉的道教“九字真言”,中国正版的九字真言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日本人盗版时因为太紧张,抄成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用的手印和发音又是盗自东密的九会曼荼罗真言,后来又加入了一点日本本土发音,念作りん、びょう、とう、しゃ、けい、じん、れつ、ざい、ぜん。 虽然是盗版的大杂烩,却不能低估它的作用,不仅日本忍者用它,许多阴阳师也会用,我不知道他们的根底,差点就阴沟里翻了船。 下一瞬间小雪从我头顶钻入,我立即缓过气来,但此时我和小雪都处于疲惫亏虚状态,与对方拼法术和灵气是不明智的。我毫不犹豫抽出腰间那柄五步蛇妖尾刺制成的匕首捅了出去,因为这柄匕首带有阳性剧毒,能对灵体和阴邪之物造成巨大伤害,虽然以前没有捅过人,我想对活人应该也有一点效果吧?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对灵体和活人同时伤害! 日本阴阳师刚才没有破掉我的隐身效果,还不能直接看到我,只能通过式神感应到我,所以反应不是那么快,虽然做出了闪避动作,右胸部还是被毒刺匕首刺中了。他立即发出了一声怒吼,飞快地后退,以手按着伤口,那儿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倒是有丝丝黑气发散,并且越来越明显,有一种黑洞开始塌陷的感觉。 日本阴阳师脸上露出痛苦、绝望和疯狂的表情,猛地发出一声恐怖之极的嚎叫,全身急剧颤抖并且怪异地扭曲变形,连脑袋也在变形,脸部拉长,身躯肌肉暴突,身体拉高……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很震惊,下意识地后退,妖魔鬼怪变化成人形不奇怪,血肉之躯变成妖怪的形体我却是第一次见到。 小雪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看起来像是某种兽化,我以前认识的一个罗刹国朋友能够变成狼……” 我们俩交流之际,日本人已经变成了马头鬼模样,马头人身,头顶有双角,身高近两米,全身肌肉把衣服都撑裂了,但与之前的式神马头鬼稍有不同,他有两个眼睛。真没想到捅了一刀,没有毒死马头鬼,反而变成一个活体的马头鬼了!变身之后,他胸口的伤口就毫无影响了。 这时欧阳宜明已经放倒了忍者,冲了进来,刚好挡在我和马头鬼之间,他看到了眼前的马头鬼,也吓得连连倒退。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吗?而且是把“牛头”和“马面”拼合到一起了。 马头鬼怪吼着向我们冲来,气势骇人,脚步落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连地面都在轻微震颤。我想起了小毛,也许马头鬼没有小毛那么厉害,但是它也是灵体与活体的结合,其强悍程度绝对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我们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欧阳宜明向前迎去,大叫:“小兄弟你快走!”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舍命拖住马头鬼,让我带着欧阳真菲逃走,然后让外面的武警来对付这个怪物,可是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拼命给我留活路?我也向前冲,目标是通道出口地面的匕首,但看起来却像是要逃走。 马头鬼猛地加速冲撞过来,与欧阳宜明撞在一起,“呯”的一声,欧阳宜明立即被撞飞出去,我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被撞飞的。 我向前一扑抓住了地面的匕首,立即翻身向前蹿,匕首从马头鬼的小腿处划过,凭着手感匕首入肉并不深,它体内坚硬的肌肉和强悍的邪气令锋利的匕首也无法深入。马头鬼立即以手来抓我的背部,但是它低估了我的速度,抓空了。 马头鬼向我追来,显然它现在能直接看到隐形的我,隐身已经没有意义,反而影响我的行动和快速消耗灵气,所以我停止了隐身状态,迅速转身刺向它的肋部。肋部没有什么肌肉,气息也不容易运达,所以称之为“软肋”,应该能捅进去吧? 刀尖刚刚刺进马头鬼的皮肤,马头鬼的手掌便打中了我的手背,巨大的力量把我的手荡开,匕首也差点被震飞了。我急忙往外翻滚,刚好避开了它的一次重重踏击,我不敢站起来,又一次翻滚。 正面这条通道宽度只有两米左右,马头鬼的双臂伸开差不多就可以碰到两边石壁,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绕过它。两头的通道更窄,只有一米五左右,如果被它逼到里面,就更不可能逃出来了。 欧阳宜明怒吼着冲了过来,一腿踢中了马头鬼的背部,马头鬼只是晃了一下,反手一掌又把他打飞出去。马头鬼的速度比欧阳宜明快很多,手臂长,力量大,在这样的狭窄空间中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没有人能与它硬碰硬。 “小雪,有办法吗?”我紧张地问。 “我对它是没办法了,它现在具有灵体和肉身的双重优势,又是狂暴状态免疫一切媚惑类法术……” 马头鬼把欧阳宜明拍飞,连头都没有转回去看一下,继续向我冲来。我要从它旁边冲过去是很冒险的,不冲过去就只能退入左侧更窄的通道内。我突然灵光一闪,狭窄的地方对我不利,对马头鬼也是不利的,它巨大的身体无法灵活行动,然后我与欧阳宜明就可以两面夹攻他,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向左侧通道内撤退,一边退一边左躲右闪,做些假动作迷惑马头鬼,拖延时间等欧阳宜明追来。欧阳宜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被马头鬼两次重击受伤不轻,却是一落地就跳起,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我连连虚刺吸引马头鬼注意力,欧阳宜明从后面跃起拳打马头鬼头部,马头鬼就像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头一歪避开了他的拳头,突然加速向我扑来。我没想到它会不攻击欧阳宜明反而突袭我,闪避不及肩头被他拍中,撞到了石壁上,一阵眼前发黑。 欧阳宜明落地立即向前扑,抱住了马头鬼的一条腿奋力一拉,把它拉倒了,往外拖去,同时大叫:“小兄弟快跑!” 这种打法实在有失武林高手的风范,但是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却比什么绝招都管用,马头鬼无法扭转过身体,双手够不着他,只能用另一只脚踹他,但欧阳宜明无论如何不肯放手。 我有些无语,年龄差距真的有代沟啊,老爷子没有明白我的战术!但是现在也是我攻击马头鬼的绝好机会,因为它的头部暴露在我眼前,双手也不容易打中我。我追上了上去,匕首往它脖子处插下,拔起再插,拔起再插……本来要用横割比较有效,但是我追在它后面,角度不对无法拖割。 随着我的匕首起落,马头鬼的鲜血如喷泉般标射,我以为成功击杀它了,这时小雪却在我脑海中惊叫一声:“不好,快逃!” 第36章 化魔 小雪很少失态过,从我遇到她到现在,只有进入蛇场谷时她感到畏惧和不安,此时我已经要杀死马头鬼了,她为什么如此紧张? 第98节 我对小雪有绝对的信任,所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立即选择逃开。这时欧阳宜明已经把马头鬼拖到了外面宽的地方,我有逃出去的空间了。这时我也感应到了马头鬼身上传来可怕的邪恶气息,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死亡和绝望的恐惧。 “快跑,快跑,我毒气攻心,不要管我……”欧阳宜明嘶声吼叫,嘴里在喷出血水,他被马头鬼踹了好几脚,估计已经严重内伤,全凭一股勇气支撑着。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一边手臂被割破,已经青紫肿胀,可能是之前被忍者的毒镖或毒匕首划破了。 我不敢再迟疑,以最快的速度往出口冲去,抱起了昏迷在地的欧阳真菲,在拐弯的最后一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马头鬼的身体已经缩小干瘪,变回了人形如同干尸,一团红色的气雾正在向欧阳宜明罩去,欧阳宜明的双手只剩下皮包着骨头,血肉全无…… 我立即想到了王队长给我看的照片,石塔寺那个死掉的和尚也是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很清楚如果我不尽快逃离,我和欧阳真菲很快也会变成干尸!我抱着欧阳真菲狂奔,沿着通道冲到了放金坛的石室,这时我感应到那一股恐怖又邪恶的气息已经沿着通道追来了,速度比我要快得多。 唯一的出口就是我进来时的砖砌通道,外面有许多人堵着,肯定出不去,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钻入去。果然,还没走到一半我就遇到了凌枫飘,他正在用姓司马的少年挡住外面的人进来,再往外是迷藏老道和武警,只有两尺来宽的砖砌通道被完全堵死了。 “快用你的转圆心法!”小雪在我脑海中大叫。 我急忙集中精神,运起《本经阴符七术》之转圆法,气海内的阴阳二气急速旋转,往外扩张,小雪的灵气也源源不断注入我的气海之内。说来可怜,我们两个这时都是山穷水尽,没有多少灵气可用,这一瞬间我都犹豫要不要动用本命元气了,短命至少比立即死掉好,要是这下挡不住,我就直接变成干尸了! 我不能只顾了自己,欧阳宜明把活命的机会让给了我,我怎能丢下欧阳真菲?一时之间没有别的好主意,我只能把她放在地面,然后用整个身体压住她,并且以外放的灵气护住她。我实在是没有更多灵力用来保护她了,这样压在地上,我的身体可以挡住她,地面应该也是安全的,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她,至于避嫌之类这时实在是顾不上了。 事有凑巧,欧阳真菲却在这时醒了,黑暗之中她看不清是谁,感觉被人压住,立即用力挣扎并且惊叫起来:“救命啊……” “有危险别动!”我紧紧压住了她,虽然没有任何吃豆腐的念头,但是压着一个妙龄少女还是让我有些尴尬。 “飘飘小心后面!”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学本经阴符七术,所以没叫他使用转圆法,而是叫他小心,让他自己判断。 邪恶气息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了我身后,凌枫飘惊呼一声,丢下小司马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小司马这时还是昏迷的,失去了扶持自然倒下,于是迷藏老道变成了第一个站着的面对邪气的人。 “哪来如此邪恶魔物?”迷藏大吃一惊,立即掐诀聚气,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空地用来布罡踏斗了,只能以最快速度聚集本身修为。 那一团红光魔气——我不知道它现在是算日本人还是算马头鬼,只能暂时称它为魔气了——没有冲向迷藏老道,而是扑向了我,这一瞬间我有一种被打入极深海底的感觉,似乎全身都被压碎了,在巨大的压力下,感觉体内的灵气和血肉都要从七窍和毛孔中喷礴而出。 幸好那种可怕的感觉只是最初一瞬间很强烈,我挺住了,接下来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了,倒是我的双腿开始麻木,失去知觉。我心中大骇,难道我的双腿已经开始变成枯骨?我再也顾不上什么心法了,聚集全部灵力与腿部入侵的魔气对抗,不过我还是用身体护住了欧阳真菲。欧阳宜明可以舍命救我,我也就舍命护她! 我这三年的苦练没有白费,加上小雪虽然不强但却非常精粹的灵力,勉强阻止了魔气往上延伸。这时迷藏掐诀聚气已经完成,暴喝一声向前打出,我立即感觉压力一空,然后魔气向迷藏撞去。 迷藏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雕刻有虎头和符文的令牌,大喝一声向魔气团刺去,这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只白虎虚影一扑,几乎把魔气团击散。但白虎虚影只是一晃就消失了,魔气反而向前撞去,迷藏惊叫一声不好,向后跌退,手里的令牌碎成了好几块。 我也吃惊不小,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会如此厉害,比前一天晚上的犬鬼强太多了! 小雪道:“我也不知道,据我所知马头鬼是属于比较低级的式神啊?可能那个东嬴阴阳师舍身饲魔,把自己变成恶魔了吧……咦,你怎么还压着人家啊?” 晕,小雪怎么变成醋坛子了,我把欧阳真菲压在下面是为了保护她,没有别的意思,别人不清楚,小雪还会不知道么?我急忙跳起来,当年为了抗日还国共合作呢,现在我跟迷藏主要是误会,没有不共戴天的仇,当然要一致对外,先解决了这个邪恶的东西再说。如果我不帮助迷藏,等它杀了迷藏,估计我也逃不了。 我的灵气几乎全部耗尽了,短时间内无法补充,所以咒语法诀之类的东西已经发挥不出威力,我果断抽出了桃木剑和毒刺匕首向前冲。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迷藏跌坐在地,魔气却从他头顶上方穿过,外面传来了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它竟然越过了迷藏去杀没有抵抗力的武警。 迷藏立即跳了起来,大叫:“外面的人快退,快退……” 小雪也在我脑海中大叫:“不好,它杀死的人越多,吸收的精血越多,就会越强大!” 这一点我也隐约想到了,但是以它现在的强大,精疲力尽的我哪里还有办法?迷藏追了出去,我也紧追了出去,凌枫飘怪叫:“怎么回事?哥,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通道内惊叫声响成一片,我被迷藏挡着看不见,混乱中也不知死了几个,受伤几个,我往外跑时至少踩到了三具干尸。此刻我想到的不再是自己的安危了,而是让此魔冲进城里不知会害死多少人,所以绝对不能被它逃走。我不是想充英雄,但是身临此境,我却不能不拼命。 外面惊呼声、叫喊声,甚至还有枪声,我相当无语,这种时候枪还有用吗?我冲出通道时又亲眼看到了一个武警倒下,全身都在冒出红光,转眼之间就干枯了。那一团魔气已经可以直接用肉眼看见,像是由血雾凝聚成的人形,似乎头顶有一双角弯,极度邪恶的气息和浓重的血腥气充斥整个房间。 房间里面的灯已经开了,人多得超乎我的想象,林先生和保安已经被松绑并且清醒,惊恐地缩在一个角落;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高峰护着陆晴雯,陆晴雯一只手用布条吊着,两人也是一脸惊惧;他们的对面和侧面各有一个武警,端着枪全身都在抖;门外还有几个武警和民警,其中一个正是王队长! 迷藏就在我旁边,大叫道:“不要开枪,不会道术的都后退,会道术的分散开包围住它,绝对不能让它逃走了!” 每一个人都知道此刻万分危急,顾不上自身安危分散开,拿出自己最强的法器,包括只有一只手能动的陆晴雯也加入了。迷藏手上拿的是一个三清铃,高峰用的是天蓬尺,陆晴雯上手拿的是曾经用来打过犬鬼的乾坤圈,我拿的是桃木剑和毒刺匕首。凌枫飘最惨,手上什么都没有,不过他也有绝招,立即开始施法,请他的祖师爷上身。 魔气被我们包围,却没有急着逃走的意思,而是不停扭动幻化,散发强大气势,赫然是在示威!它吸了四五个人的精血,变得非常强大了,我们虽然围住了它,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事实上除了凌枫飘是生力军,其他人都已经损失惨重,甚至是强弩之末。 “老道,怎么办?”我求助于迷藏老道,毕竟他比我多活了几十年,又是正规的道士,应该有些压箱底的本事吧?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并不是太老,可能只有四十多岁,长得还挺有几分仙风道骨,因为蓄了一大把漂亮的长胡须,乍一看错以为是个老道。 “只能布阵……呀,来不及了!” 确实来不及了,因为那一大团魔气猛地放大向我扑来,它最恨的人是我!这一瞬间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狂暴邪恶的气息,我的感觉就像是面对万丈高空冲击下来的瀑布,它还没有撞上我,我已经身不由己地后退。 后面就是墙壁,我已经退无可退,就在这一瞬间,我身边不远的地方突然一股强大的、温暖圣洁的气息涌现,有如海啸般澎湃向前翻卷,把魔气远远推了出去。 第37章 芦屋家族 突然把魔气推开的能量光明而圣洁,我很熟悉,百忙中转头一看,入眼的正是林先生收藏的那一尊临水夫人陈靖姑神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出来供在床头柜上,离我只有寸许距离。 女神显灵了! 圣洁气息不仅把强大的魔气推开,还化成一条束带的样子把它中间紧紧缠住,魔气开始奋力挣扎,虽然听不到声音,肉眼看上去也仅是淡淡的气体,却令人产生无比惨烈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两三秒钟后我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冲过去用法器攻击。我第一次动用了部分本命元气,转化为灵气注入桃木剑之中,狠狠一剑劈下,把红色魔气砍裂了一大片。虽然它立即再次聚合,但已经明显消散了许多,效果是明显的。再用毒刺匕首刺中它时,却没有什么变化,看样子毒刺匕首只对实体的邪物伤害比较明显。 迷藏、陆晴雯和高峰都是道士中的土豪,手中的法器都不是凡品,威力强大,一阵狂砸打得魔气迅速变淡缩小。但是束缚着魔气的圣洁能量也在被快速消耗,没有得到补充,看样子不是女神显灵,而是刚才魔气罩向我时也逼近了神像,触发了神像内封存的某种法术——如果是临水夫人陈靖姑仙驾到此,随便弹一下手指就灭了此魔,哪里还需要我们动手? 凌枫飘这一次施法明显比上一次快,我没砍几下他的“请神术”就成功了,还是像上次一样威风凛凛豪气干云,使用六甲剑诀和六丁剑诀攻击魔气,每一击都让魔气受到重创。迷藏、陆晴雯和高峰都惊讶之极,在他们眼里这个貌不惊人的小骗子,此刻却成了第一炮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连迷藏也要自愧不如。 真是让我嫉妒羡慕啊,我怎么就没有这么牛逼哄哄的祖师爷可以请?一招强悍,足以横行天下! 在我们五个人不要命的狂轰之下,魔气迅速变得弱小,大约半分钟时间,束缚着魔气的圣洁能量消失,魔气也仅剩下一小团肉眼不能直接看见的红色气体。它没有反扑的机会,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被我们砸散了。 在魔气崩散的一瞬间,我听到了一种可怕的,直接传入大脑的声音:“你们都要死,芦屋大人不会饶了你们!” 这是诅咒吗?我望向其他人,发现其他人也是一脸不安和惊讶,显然他们也听到了同样的话。 小雪突然对我说:“芦屋可能是指东嬴的芦屋家族,他们的远祖芦屋道满是唯一一个可以与安倍晴明相提并论的人。” “安倍晴明?”我似乎在某部影视剧或者小说中看到过这个名字。 小雪有些怒其不争:“不会吧,你连安倍晴明都不知道?他是东嬴最著名的阴阳师,其地位就相当于中国的张天师,芦屋道满比他略差了一点点。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他们的后代肯定没有他们厉害。” 第99节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我捅了马蜂窝了,刚死掉的这个家伙显然只是一个马前卒,已经如此可怕,那个“芦屋大人”想必更加可怕。 小雪道:“我觉得也不是这个阴阳师很厉害,有可能是一只他祖先和师父传承下来的式神,品阶虽然不高却供养了很多年,这样的式神毕竟是少数。最可怕的不是式神,而是他的决心,一个长期与魔鬼打交道会邪法的人,一旦舍身饲魔,就会比魔鬼更可怕!” 我与小雪用的是意念交流,所以速度很快,还不到两秒钟。刚才的战斗时间虽然很短,我们五个人都已经耗尽了灵气和精神,迷藏气喘吁吁地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怒火又冒起来了:“刚才一再跟你说了,日本人来盗取白塔和乌塔下面的宝物,并且破坏这个城市的风水,就在地道下面,你偏不信。是你害死了欧阳老先生,你差点就害了这个城市几百万人!” “啊……”迷藏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三个鸡蛋,惊呆了。我说的是他“差点害了”几百万人,他因为思维惯性以为是“差点害死了”几百万人,差之一字,谬之千里,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欧阳真菲刚好在这时走出地道,听说她爷爷死了,立即大哭起来,凌枫飘急忙过去扶住了她,劝慰她。 迷藏更加无地自容,突然瞪向了陆晴雯和高峰:“你们两个怎么跟我说的?” 陆晴雯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硬挺着:“他们两个就是骗子,就是坏蛋,哪里有什么日本人了,明明是他把地下封印的恶魔放出来了!” 我扫视房间内,指向了那个日本忍者的尸体:“那个就是日本忍者,地道里面还有一个日本忍者和一个日本阴阳师的尸体,刚才你们应该也听到了,‘芦屋大人不会饶了你们’,这个芦屋大人应该就是芦屋道满的后代,日本阴阳师已经把手伸向中国了,盗取宝物、破坏风水,你们这些‘护国真人’视若无睹,反过来还阻挠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胡说八道!”高峰根本不信,对门外叫道:“民警同志,他们是骗子,快把他们拷起来!” 王队长带着一伙人进来,疑惑的眼光在我身上扫视:“你还真会闹事啊,带走,回派出所再说。” 迷藏叫道:“慢着,这事可能是真的!早在抗日战争期间,就有芦屋家族的阴阳师到中国来掠夺宝物和各种秘笈,其中有一个叫芦屋千丈的高手极为猖狂,当年有许多宗师级的人物都毁在他的手里,后来各派高手联手围攻才重创了他,刺瞎了他一只眼睛,但还是被他逃走了。” 看来我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众人面面相觑,欧阳真菲开口了:“他没有骗人,下面真的有日本人,我听到了他们说日语,他们骗我来这里找爷爷,然后绑架了我,呜呜……” 林先生从地上站了起来:“王队长,真正的骗子不是小张,而是这一对年轻人,他们骗走了我一块古玉,我有录音可以证明,他们行骗的全过程我都录下来了!” “啊?”陆晴雯和高峰傻了眼。 “什么?”迷藏瞪向两人,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我冷笑一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要以为你们真的可以一手遮天了!不止是诈骗这么简单,他们两个人只是受陆成山指使的帮凶,主谋是陆成山,他为了抢我的一块古玉,几个小时前还杀了我师父!” “胡说,胡说,我爷爷还在云南,几个小时前怎么可能杀你师父?” 我再也忍不住了,想要冲过去赏她两巴掌,却被王队长拉住了手臂。我对王队长的恨意丝毫不低于陆晴雯,带着我无限怒火和力量的一拳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打得他摔跌在地,黄牙伴随着血水喷出。 “不准动!”众民警、武警紧张万分地端枪对准了我。 “你,你……你敢袭警!”王队长脸孔扭曲,指向我的手在颤抖。 我不想身上多出几个洞来,所以我的身体不敢动,但我的嘴还可以动:“你配当刑警吗?你要是肯相信我的举报和线索,根本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这里死去的五六个人,都是因为你的失职害死的,都要由你负责!你为什么不派人去保护欧阳真菲?因为她被绑架了当成人质,才害死了她爷爷,他祖祖辈辈默默地守护乌塔,今天更是为了保护你们和你们的亲人,以及全城百姓壮烈牺牲,你们的良心何在?” 王队长不敢直视我愤怒的眼神,低下了头,脸上有愧疚之色,其他人也都有些黯然。我冷笑一声:“你的失职轮不到我来管,你做了昧良心的事自有神明处罚,刚才这一拳是为我师父打的,如果不是你限制我离开福州,我师父就不会被陆成山杀了!” 陆晴雯立即道:“你血口喷人,我爷爷没有杀你师父!” 我转头瞪向她,大概是我的表情和气势太惊人,把她的气焰压了下去,气鼓鼓地把头转向一边去了。有一个民警道:“不让你离开福州是为了配合调查,完全符合办案程序……” 王队长站起来摇手打断了他,定了定神,整了整衣服:“刚才的事属于私人恩怨,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再找他单挑……嗯,现在办正事要紧,高峰和陆晴雯涉嫌诈骗,立即带回去审问;张玄明、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作为今天的亲历者,请留下协助调查;因为涉及神秘超现实事件,请这位道长协助勘测和处理现场,具体怎么处理等待上级决定。”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或者无法提意见,我却有意见,要不是因为欧阳宜明的遗体还在里面,欧阳真菲需要安慰,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我说:“我最多留下十分钟,因为我师父被杀,凶手很可能还在追杀我母亲和师妹,我必须立即赶回去!” 王队长道:“既然是刑事案件,我派车送你回去。” 我不想领他这个人情,但我也想早点回去,林先生在一边看出了我的犹豫,急忙说:“我马上打电话给司机,坐我的车回去。” “多谢林先生!” “跟我客气什么啊,我的命还是你救的呢!”林先生拍了拍我的肩头,虽然我还没有说经过,他也能猜到是我回来救了他。 外面有大量民警和相关人员赶到,封锁现场,封锁消息,一切有序进行。 第四卷 深山巨妖 第1章 最安全的地方 雪亮的车灯撕破夜空,沿着316国道向北飞驰,我坐在副驾驶坐上心潮澎湃无法平静。师父就这样永远离开我了,母亲和林梅生死未卜,怎能不让我心焦? 我借用电话打回去过,把我家附近的杂货店老板半夜吵起来,他去我家看过了,说是敲门没有人开。 我应该相信林梅,她有着过人的冷静和坚强,从那次在井洞遇险来看,她也有极好的应变能力,应该能够平安无事。 凌枫飘没有跟我一起走,警方需要一个亲历者配合调查白塔事件,让我先走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凌枫飘必须得留下,他说过两天会来找我。 地道内的白塔基座上有一个小神龛,我怀疑林先生家的女神像是白塔的守护者曹家后人从里面拿出来的。至于为什么里面会有一个如此灵异的神像,两座塔下面为什么要留密道,为什么日本人要选择在七月十五这一天动手,我都不得而知。也许白塔和乌塔下面还镇压着什么东西,但这个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也不想操那份心。 日本人撬开了白塔塔基的几块石板,但我进去时并没有看到发光的宝珠,也没有看到别的东西。据我猜测,日本人虽然在四十年代得到了欧阳家的秘密记录,知道了两个塔的来历和作用,又从曹家最后一个主人那儿知道了进入白塔密道的方法,却不知道宝物的准确位置,被我们打乱了部署没有足够的时间盗宝。 昨天与欧阳宜明下棋的人,就是其中一个忍者,如果不是我和凌枫飘突然出现,很有可能他也像曹家的最后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进入密道的方法被盗取。 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结束了,该怎么善后和封锁消息,怎么防止白塔和乌塔再次被人盗窃和破坏,那就是陆成山、王队长这些人的工作了,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我不想再管。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没有多少伟大的情怀和高尚的精神,只想过平凡、平静的生活,对我来说,我的亲人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我师父却被人杀了!他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一辈子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一辈子都在受苦,眼看我可以让他享福的时候,却被人杀害了,我岂能不恨,岂能不怒?为了一块玉符,竟然忍心对一个重病缠身的老人下毒手,便是苍天无眼放过了这个禽兽,我也绝不会放过他! 小雪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公子,你现在还是先冷静一下,抓紧时间调息恢复灵气,万一回去遇到敌人,现在这样子我们可打不过别人啊。” 我“嗯”了一声,还是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我觉得不是陆成山干的,此人虽然心狠手辣,却很自负,自诩为正道泰斗,不会搞暗杀盗窃的事。陆晴雯这小丫头虽然很讨厌,却没什么心机,看她那急怒的样子,可能陆成山真的在云南……” 我不以为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那么从徒弟也可以看出师父,从孙女也可以看出祖父,陆晴雯会用诈骗的手段,陆成山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是因为她还小不懂事,平时被宠坏了。” “你还替她说话啊?” “我才没替她说话,我是就事论事嘛!”小雪有些郁闷。 第100节 其实我也知道陆晴雯的本质不坏,只是她从小养成的骄傲和任性导致她很让人讨厌,不过我不愿意这么想,如果师父真是陆成山杀害的,我即使不杀她,也要让她饱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稍平静下来,要想报仇必须有实力,最好是能够学会刀枪不入的符法,可是为什么我无法触发坤卦玉符内的符法呢?是不同的玉符需要的修为不同,还是另有什么诀窍?此时我灵气还没有恢复过来,无法测试,只能以后再找时间试试了。 隐身符虽然好用,但是画符太耗灵气了,画一张符就差点把我和小雪的灵气抽干了,实在有些用不起。我有些奇怪,高难度的符法一般要沟通神灵借助灵力,为什么那个老人传授给我时却没有存思请神的步骤?因为没有借助神灵的灵力,完全是凭我和小雪的灵力画成,所以才会消耗这么严重。 这个问题有些麻烦,因为我不知道隐身符是谁传下来的,属于哪一派,所以不知该请与哪位神灵沟通。 小雪突然道:“你怎么犯糊涂了,这个玉符需要用阴阳诀的灵力来破解,肯定是你们阴阳家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请你们阴阳家的神灵就没错了。” “真聪明!”我恍然大悟,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是你太笨了。”小雪娇嗔着。 显然她并不是真的说我笨,我心中莫名一荡,怎么有点像是在打情骂俏?嗯,不对,是小雪知道我心情不好,故意闹一闹让我分心。 我还是继续思考画隐身符的问题,因为这么好用的符法,以后肯定要经常用的,必须找到省力的画符方法。阴阳家并没有专属的神仙,神系与道教是一样的,只是偏重有所不同,比如九天玄女、东岳大帝之类,在道教中不是很显赫,在阴阳师家中却很受重视,下次画符我与哪位神灵沟通呢? 司机知道我心急,一路开得很快,却也花了五个多小时才到我家乡。这时是凌晨五点,夏天天亮得快,已经天亮了。车一停稳我就急忙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师父麻烦你了,要是不急着回去就先去我家,吃过早饭再走。” “等等!”司机急忙下车,递给我一个纸包:“这是林先生叫我交给你的,吃饭就不必了,你有事快去忙,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从纸包的形状可以看出来里面是钱,可能是三万块。我很感动,收了钱但拒绝了他帮忙的好意,我现在已经成了不祥之人,不想拖累别人,林先生那里只能请他代为感谢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我家,到了门口大声叫:“妈,妈……林梅……” 没有人回应,我急忙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发现卧室的门是打开的,门轴已经断裂。再往里面一看,衣橱、箱柜、抽屉都已经被人打开,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我迅速查看了一遍,三间卧室的门都是被人暴力破开的,里面都被人彻底搜寻过,但前后门却是完好的。那么敌人是怎么进入的?会不会抓走了我妈和林梅然后关上大门走人? 最后我才发现阳台的门没有关,我家的阳台很高,普通人没有借助工具是不可能爬上去的,但难不倒身手敏捷的练武之人,也许是有人从阳台的门进去,打开大门让更多人进入,翻找之后又把大门关上走了。 我稍放心了一些,如果敌人真是从阳台进入,那说明是我妈和林梅走了之后他们才进来,可是她们会躲到哪儿去呢?虽然我对林梅的能力有信心,但是她也有缺点,她对人情世故还是不太明了,没有对付敌人的经验…… 我匆匆出门,跑向师父家,在师父家门口就见到了几个人,其中有师父的弟弟周沐,正一个个愁眉苦脸,看见我出现像是得到了救兵,急忙迎过来。 我还是不愿相信师父真的仙逝了,急忙问:“我师父怎么样了?” 周沐一脸悲呛:“唉,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惜没来得及给你师父送终……” 我脑袋“嗡”的一声,残酷的现实终究是逃避不了,师父真的离开我了。我踉跄着往里面走,大厅里面有几个妇女和老人在抹眼泪,师父穿着整齐的寿衣躺在门板上。 “师父……”我跪倒在地,号啕大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全他妈的放屁,那是因为还没有到伤心的时候。 我哭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师父的亲友们上来劝我,说些节哀顺变之类,可是我的悲痛哪里能止得住?痛痛快快哭了几分钟,我胸口才不那么闷痛了,然后开始问他们昨夜发生的事。 最早发现情况的是师父的牌友,他就住在附近,因为狗叫得凶所以出来看看,发现师父家的门没有关,于是进去找师父聊天。进去之后他才发现师父躺在床上没有气息,床前吐了许多血,房间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因为最近几天都是林梅在服侍师父,所以他立即跑去我家找林梅,那时还不到晚上十点。 林梅给我打完电话就不见了,师父那位牌友左等右等不见林梅回来,只好再去找别人,这才惊动了许多人,但他们弄不清楚师父是被小偷害死的,还是生病死的,只好先给他换了寿衣,等天亮再说。 我看了一下师父的手腕,确实有一圈淤痕,现在看起来已经像是尸斑,应该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真气贯入他体内,引发他的病情才吐出大量血来。 “昨天傍晚或者晚上有陌生的人进村吗?”我红着眼转头问。 众人互相看来看去,最后都摇头,其中一个说:“昨晚狗叫得那么凶,应该是有外地人进村了。” “有人见过我妈和林梅吗?” 众人还是摇头,我的心又开始悬了起来,现在已经天亮了,林梅和我妈如果平安无事的话也该出来了…… 这时楼上探出了一声头,惊喜地叫道:“大哥,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我抬头一看,那不是林梅还有谁?真没想到她会在此时此刻现身,从大悲之中转为大喜,我一阵气血翻腾,险些喷出血来。 小雪在我心里说:“修炼的人最忌大喜大悲,你不要命了么?几天没见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野丫头还挺机灵的,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躲到这里来了。” 确实,不论行凶的人是谁,杀了我师父又彻底搜查过,肯定不会再回来了,这里才是全村最安全的地方! 第2章 招魂 我急忙沿着楼梯跑上楼,林梅正扶着我妈从谷仓里面钻出来,身有上许多灰尘和蜘蛛网。师父家是一栋很大的老宅,只有他一个人住,可以躲藏的地方很多,谷仓里堆满了杂物,正好可以用来藏身。 我妈用手捂着胸口,脸色很苍白,苍白中还有点发青,我急忙过去扶住了她:“妈,你怎么样了?” “没事,我没事……” 我妈强装笑容,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但不论病得多重都是说没事,平日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所以我根本不清楚她的病情有多严重,承受了多少病痛。她和我师父一样,他们这一代人吃了大多苦和屈曲,已经不把可以忍受的痛苦当作痛苦,也深知生活的艰辛不给子女们增加负担。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害了你师父啊!”我妈哭了起来。 我望向林梅,她欲言又止,望了我妈一眼,显然是有话不便当着我妈的面说。于是我先扶我妈下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她,然后把林梅单独叫了一边。 没等我开口,林梅就先说了,她知道师父出事后,立即去师父家,然后给我打电话。给我打电话之后,她也考虑到了不能去别人家,本来是想躲到凤头殿的空棺材里面,又怕会把我妈吓坏了,所以她决定躲到师父家,敌人已经走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她往我家去接我妈时,刚好我妈也往师父家来了,两人在路上相遇,那时师父的牌友去找别人了,所以没人看到她们进入师父家。 我暗呼侥幸,师父的牌友到师父家时,敌人刚刚离开,他熟悉道路走的是近路,比敌人先到我家,林梅和我妈听到噩耗急忙去师父家,刚好避开了迟到一步的敌人。 “来师父家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伙人……”林梅望着我有些迟疑,不敢再往下说。 我握住了她的手:“现在没事了,不要害怕。你看到了什么人?” 林梅的手开始颤抖,脸上露出惊恐又愤怒的样子:“我,不敢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你说!” “我……我在路上,很远就看到了有人走过来,因为觉得眼生所以避到了一边,我看到了五个全身穿黑衣服的人,其中有一个是女人,看起来像是,像是……” 我全身发冷,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因为我猜到了她说的是什么人!外来的人能够准确找到师父家和我家,必定是有人带路,而且这个带路的女人误以为坤卦玉符还在师父的手里,所以先去了师父家,知道坤卦玉符在师父手里的女人只有一个——陈星! 第101节 果然,林梅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陈星!” 我的心中一阵阵刺痛,脑袋嗡嗡作响,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她为什么要这样?她为什么要这样……我拒绝了她,她可以来报复我,把我大卸八块我也认了,为什么要害死师父?师父是很支持她的,是希望我娶她的,她怎能向师父下毒手? 如果我同意与陈星的婚事,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是我违逆了天意和命运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是我害死了师父!我又悔又恨,胸膛里面有一团火在燃烧,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是天意和命运到底是什么,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叫天意吗?经过努力改变的结果是否还是命运?人要怎么样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真的很迷惘。 林梅哭着问:“她,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这么狠毒啊?”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并不是很了解她,而女人一旦感情受挫,就有可能做出疯狂的事来,但是她害死师父就大错特错了! 小雪在我心里突然道:“公子,你不必过于自责,这个大祸的源头是那块玉,那块玉是你去云顶山得到的,而你去云顶山却是师父安排,这其实也是一种因果……” “你闭嘴!”我愤怒地吼叫。 “我就不闭嘴,我早就说她不是好人了,你要是肯早点相信我,早点把她赶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真正暴怒了:“要不是当年你把她弄到我床上,会有这么多麻烦吗?” 小雪不说话了,其实我知道她是好意,她是希望我不要太自责,气坏了身体,最爱我的人也许不是她,最了解我的人绝对她。我想到什么她立即就明白,所以我也不必向她道歉。 我问林梅:“陆成山在那些人之中吗?” 林梅摇头:“我没有看到,那些人全身黑衣并且包住了脸,但是我听到了一个人自称‘贫道’,应该是道士。” 林梅没有认出陆成山,并不代表陆成山不在其中,至少这些人是陆成山派来的。按我推测,陈星离开之后,心有不甘,于是找当年的陈校长打听到了陆成山的联系方式,告诉陆成山我身上的狐狸精还没有死,希望陆成山来除妖。陆成山怀疑我拿走了玉符和藏宝图,肯定向陈星打听,刚好陈星见过玉符在我师父手里,于是陆成山叫她带路…… 师父遇难,可能是被逼供致死,也有可能是陈星叫那些道士干的,她并不知道我师父对她的关爱和支持,她要杀了我最尊敬的人来报复我,甚至想要杀了我妈和林梅!我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去北坑村一拳毙了她,这个贱人! 林梅扑进我怀里哭了起来,呜咽着:“她……她是不是因为我才杀了师父?” “不,这不关你的事,这完全是我的决定!”我轻轻拍着她的背,要说有错,那也是我的错,可是我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爱人么?她两次到了我床上都不是我希望的,她找上门来也不是我能预料到的,这是命运强加到我身上的。 事已至此,我只能强忍悲痛,先安排师父的后事。师父和我的亲友纷纷赶来,自有周家本家的长辈主持,设灵堂、发仆告、请乐队、接待客人等等。师父的儿女都还没来,就由我披麻带孝当孝子,做徒弟和儿子该做的一切仪式。师父生前没有积蓄,幸亏林先生给了我三万元,否则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他事情我都没有反对,只是坚决反对请新兴的“洋鼓队”,声音惊天动地,演奏的流行乐曲乱七八糟,那是对死者的极大不敬,也会惊吓了亡魂,师父生前就是极力反对的,只是许多人爱面子非要请。在我的反对下,最终只请了传统的民俗乐队,奏传统的哀乐。 师父有制作好的棺材,只要油漆一下就行了,当时虽然推行火葬,但已经有制作好棺材的人还是允许土葬的,师父一辈子没有赶上好政策,这一次算是赶上末班车了。但是让我有些头痛的是师父生前没有为自己找好坟穴,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方面的话题,现在突然之间想要找一个风水宝地谈何容易?我犹豫再三,决定先在后山一个马马虎虎还能过得去的地方建坟,等到我找到理想的地方之后再迁过去。 下午师父的女儿和儿子先后回来了,女儿在灵前干嚎了几声,我听不出声音中有任何悲痛;师父的儿子一脸横肉,光头,脸上有刀疤,不但没有掉一滴眼泪,还叼着烟抄着胸问我师父留下了多少存款,值钱的东西哪里去了…… 我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什么都忍了,最后给了他三千块,师父的所有遗物由我处置。 我不能没有与师父告别一声就这样天人永隔,当天晚上接近半夜之时,我把几个守灵的人赶了出去,关起了门,熄了灯,只留下一对白烛。然后开天眼,降低体内阳气,一手持招魂幡,一手持招魂铃,开始施法召唤师父的魂魄。 招魂的咒法,有些类似于屈原的诗《招魂》,不过没有那么长那么复杂,内容比较灵活,主要是诉说亡者牵挂的东西,以此引来亡者的灵魂。我还没念几句,就看到了师父做着推门的动作从门口走了进来。 师父的模样一如往日,只是身体是虚的,以前病怏怏的样子已经不见了,衣服也很干净整齐,反而觉得比生前精神得多。我急忙跪了下去,叫一声“师父”便泣不成声,但却不敢大声,怕冲撞了他。 “起来吧,不要哭。” 我脑海中响起了师父的声音,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以前我跟随师父给别人招魂过,招来的魂魄灵识低的只是愣愣站在那儿,灵识强的也只会做一些动作表达意思,无法与生人直接勾通。亡魂不等于灵体,能力是非常低的,甚至会被一阵风吹散,能够直接影响生人的已经是恶鬼怨灵,不属于善类了。 我急忙抬起头来,看到师父表情从容,面目详和,并无凶厉之气,这才放下心来。师父走到他经常坐的那张椅子边坐下,大概是没有触觉了有些不适应,又站了起来:“你起来吧,你在城里做的事我都知道了,很好,很好。” 我急忙站起来,惊讶地问:“师父,你怎么能直接跟我说话?” 师父微笑道:“这一次你做下了大功德,临水陈夫人派来了使者,免去我轮回之苦,将要接引我去富贵善良人家投胎,因念你一片孝心,所以让我来见一见你,即刻就走。” “啊……”我很震惊,这么说真的有神仙存在,并且因为我化解了白塔和乌塔的危机记我大功一件了? 师父说:“有徒如此,夫复何求?我很高兴,没有遗憾,所以你也不要伤心。” “不,不,师父我不想离开你,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会,还有很多道理不懂,我还没有孝敬你……” “玄明啊,你心里想要孝敬师父时,就已经是在尽孝了,世上再多享受也是过眼云烟,抵不过一片孝心。至于学业,你已经超过师父了,这也是对师父最好的孝敬。” 我实在是舍不得师父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师父,到底是谁杀了你?” 第3章 致命的打击 师父没有立即回答我,沉默了一会儿:“是几个我不认识的道士,你用不着给我报仇,因为我并不怨恨他们。” 我立即问:“是不是陈星带他们来的?” 师父变得像生前一样吞吞吐吐,还装咳了几声:“咳,咳,这个……她曾经求那些人不要伤害我,依我看她是不想害我的……” 果然是陈星带来的人!我羞愤交加,愧疚莫名:“师父,是我不听你的话,把她赶走了,她因爱生恨所以带外人来害了你,都是我的错!” 师父摇头:“这事很难说谁对谁错,因果循环,错综复杂,总之你不要给我报仇,不要记恨她,你要是不想让我牵挂,就听我的话。” 我很了解师父的为人,他与人为善,从不记仇,但这不是平日乡民之间的小摩擦,而是不共戴天的杀师之仇,焉能不报?师父是怕我斗不过人家,所以宁可忍气吞声,不让我冒险。 “师父,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的,即使我能忍得下这一口气,那些人也不会就这样放过我,必定还会再来找我,所以你应该告诉我他们的身份,我才好早作预防。” 师父叹了一口气:“我是真的不知道,总之你不要为我报仇,其他事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的路要你自己去走。我也该走了,就此别过。” 我急忙道:“等等,师父有什么话要交代家里人吗?” “我只有你一个至亲之人……”师父的虚影向上升起,飘向屋顶,“那具臭皮囊随便丢哪里都可以,周家我这一系福禄已尽,不要费心给我找什么风水宝地了。” 这,这是绝后的意思啊!对于一个重注传统的人来说,这是最大的不孝,真没想到师父连这个也看开了。 转眼之间师父已经透过了屋顶,我还有很多话要问师父,也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师父,急忙开门冲了出去,但是空中什么都没有,师父已经不见了。 我感到很失落,很惶恐,从今之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需要我独自面对和解决了,没有人可以作为精神上的依赖了,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还没有长大,我还像一个小孩一样无助。 我怕师父那个二流子儿子会反悔了,也怕人多手杂被人顺手牵羊了,所以连夜开始整理师父的遗物。传承不能中断,祖师爷的画像当然也不能丢,当我摊开鬼谷祖师的画像时,立即想起了传授我隐身符的老人,两者之点颇有相似之处,难道传艺的人就是鬼谷祖师? 第102节 假如传艺的老人就是鬼谷祖师,那么八块玉符就是鬼谷祖师亲自封存一点元神(意念)在内,流传到今。不论世间玄术如何没落,只要阴阳诀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触发里面的信息学到八种神奇的符法,这是一种更可靠的传承。 师父的各种书籍有很多,不过真正记录法术、咒语、符法的只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做各种道场的经文、乡野传奇、戏曲杂剧之类。我把重要的书和师父平日算卦、算命的案例、笔记等集中起来,放在一个木箱里。 另外还有一些师父用过的法器,比如招魂铃、令牌、五色旗、小木鱼之类,都是普通的东西,偶然会用到,但具有很大的纪念意义。 我一直整理到了凌晨,突然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林梅飞奔而来,脸上有惊惶之色:“大哥,大哥……” 我心中暗惊,急忙问:“怎么了?” “伯母还没有起床,平日她这个时间都起床了……”林梅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我去敲门,也没有声音,她,她……她不可能睡这么沉。” 我大惊失色,立即往外跑。其实昨天早上看到我妈时,她的气色就很差,但是因为师父逝世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处理,我忽视她了。而且她昨天白天一直在师父家帮忙,晚上才回去,看起来没什么大碍,所以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我家,到我了妈卧室前,强压心头的紧张和不安,叫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应我,里面安静得出奇,根本感应不到一点活人气息。 小雪道:“快撞门进去!” 我急忙后退几步,以肩头撞向木门,“呯”的一声把木门撞开,里面的门闩并不是很牢固。 我妈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薄被,脸上的表情很安详,像是在睡觉,但是脸色不对,已经没有呼吸,身上也没有一点阳气。 我像石化了一样不会动了。 林梅紧跟着跑进来,一看我妈的脸色就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探她鼻息,不仅没有呼吸,身体已经冰冷了,林梅立即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我居然没有哭,也没有流泪,大脑似乎也像身体一样有些僵化了。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当过度悲伤时,大脑会自动降低各种感观刺激,避免立即疯狂,所以这个时候往往心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伤心了。 门口有一个人问:“张玄明在家吗?” 我没有回答他,但是他已经听到了林梅的哭声自己走进来,然后快步走到床前,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来,回头叫道:“愣着干什么?快取温水来!” 难道我妈还有救?我一个激灵,急忙跑去厨房端水,双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把水泼了一地。真没想到经历了好几次险死生还,我还是如此沉不住气,如此失控。 我把水端到了床边,那人却掰不开我妈的嘴,我只好去找一把刀来给他,撬开牙关,放入丹药,再灌入温水。 这时我才发现,送药来的人居然是以前村里的老疯子,大樟树事件之后,他改名煮石道人,在仙岩顶上潜心修道,老林和吴章雅经常会去找他,我却已经快三年没有见过他。煮石道人须乱凌乱,身上穿着带补丁的粗布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一双旧解放鞋沾满了泥水,显然他是连夜从仙岩顶上赶来的。 我看了他一眼之后就紧张地盯着我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过了三分钟我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如果她有心跳我立即就能感应到的。我再望向煮石道人,他的脸色也很难看,焦急之中带着愧疚。 他为什么感到愧疚?我突然心生疑惑,他如果是从仙岩顶下来,上半夜就得动身了,那时他怎么会知道我妈会出事? “道长,是我二师父老林叫你来的吗?”我疑惑地问。 “啊?不,不是,昨晚我在打坐,有仙人托梦,要我立即拿还魂丹来救你母亲……”煮石道人说。 有仙人托梦?还魂丹?我和林梅都惊诧莫名,这事听起来实在太玄幻了一点。煮石道人有些吞吞吐吐:“做梦之事,本来也就不可当真……也有可能是我这颗还魂丹药材年份不够,只能治顽疾不能活死人,这,这个实在对不住,我来迟一步了……” 我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一阵天旋地转,体内阴阳二气又开始失控冲突起来,身上忽冷忽热。师父突然被害我已经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我还能支撑得住,转眼之间母亲也无声无息的逝世了,我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煮石道人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兄弟,我已经尽力了,可惜力有不逮,无回天之力……” 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短短时间夺走了两个我最敬爱的人?为什么连神仙派来的人也救不了,这是谁要跟我过不去?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做过大奸大恶的事,相反的我听师父和母亲的教诲,洁身自爱,待人以诚,信守承诺,遵纪守法,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惩罚我? “天哪,这是为什么……”我疯狂地大吼一声,心里的痛苦、郁闷和怒火似要把我撕碎了。 我的神智开始变得模糊,痛苦和伤心似乎变远了,任何事情都不那么重要了,体内气息慢慢平稳下来。接下来几天为师父和母亲办丧事,该做的事都在做,该说的话也会说,但又不像是我在做,所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后来我才知道,是小雪怕我承受不了,对我使用了“迷糊术”。 小雪会许多种控制人心智的法术,媚惑术、迷糊术、丧志术等等,但是因为她现在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对付实力强大的敌人无法直接成功,只能趁敌人虚弱、极度颓废等状态时才能得手。平时她是控制不了我的,这一次我连受沉重打击,心志连普通人都不当,当然就被它轻易控制了。 中了迷糊术,头脑反应会变得很迟钝,有时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在我身体里面,可以替我做任何决定,所以在外人看来我只是伤心过度有些异样而己。如果小雪想要害我,此时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夺舍”,或者抢走本来属于她的英魄远走高飞,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师父那边的丧事有他的亲友主持,我母亲的丧事有我奶奶、叔叔主持,二师父老林也赶回来了,倒是没有太多事需要我来决定。 我母亲逝世的第五天晚上,我终于清醒了,清醒过来的原因是有人往我家天井丢进了一块石头,石头外面包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几行字,小雪无法替我做决定。 纸上用毛笔写着:你的未婚妻在我手里,子时末村外小桥头见,玉符换美人,只许一人来,否则等着收尸吧! 第4章 单刀赴会 会以未婚妻自居的人,只有陈星;会被误以为是我未婚妻的人只有两个,林梅此时就在我身边,那么信上所指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陈星! 现在我最想做的是就是把陈星揪出来,活祭了我师父和母亲!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只是没有同意跟她苟合,还没有直接拒绝婚事,她就带外人来逼死了我师父,吓死了我母亲,我与她不共戴天,她死了活该! 林梅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办?” “让她去死!”我极为怨毒地吐出了四个字。 林梅犹豫了一下又说:“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她没有那么坏,也许她是被人逼迫的。” 我怒道:“要是她不说,别人怎么知道玉符在师父手里?要是她不带路,别人怎么会找到师父家里去?假如是你落到了敌人的手里,你会带着敌人去害死我师父和我妈吗?” 林梅立即摇头,她即使自己死一百次、一千次,也绝对不会害了我的亲人。 小雪突然说:“这张纸上有朱砂的味道,墨是上等的松烟墨,所以这字肯定是臭道士写的,我们去杀了他们,给你师父和母亲报仇!” 此言正合我意,不过对方肯定有好几个人,并且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我却对他们完全不了解,直接去肯定要吃亏——连着两次沉重的打击,我没有疯狂,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冷静到了冷血的地步!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师父,不能再让二师父涉险,所以这件事不能让老林知道,也不能让林梅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必须我自己来解决。 小雪道:“可以使用隐身符,提前赴会,他们一定不知道你靠近了,突然袭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然后抓住那个坏女人挖出心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我也想到了这个方法,不过画隐身符太耗灵气,要消耗掉我和小雪九成灵气,现在离约定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画符之后来不及恢复,以疲惫空乏之身去报仇可不是明智之举。但是左想右想,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敌人既然敢约我前去交换,肯定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和安排,不用隐身符我没有机会。 我立即开始净手、净口、摆香案,布罡踏斗,念各种画符前的必需咒语,一切按最高要求进行。我走的是先天八卦步法,左手持通灵神木印,开始存想与东岳大帝勾通,只有借到神力,我才有可能以较少的消耗画成隐身符。 以前师父教我的符法,都是与固定的神灵沟通,比如画五雷符沟通的是雷神,如果与别的神灵勾通效果就会很差甚至没有效果。可是我从坎卦玉符中学到的隐身符却没有沟通神灵这个环节,所以我真不知该请谁才好。 第103节 几分钟过去,我一点感应都没有,没有特定的步罡、手诀、咒语,是很难与神灵沟通的,否则随便一个有灵力的人都可以请神了,像玉帝这样知名度高的还不忙死了?还有的神灵必须在做特定的仪式或者画特定的符箓时才可以沟通,因为这些仪式或符法是它们所传,包含有与它们沟通的方法。 对了,传我隐身符的老人像是鬼谷祖师,他早已经是神仙了,请他也是可以的。隐身符是他传的,我是他的门人弟子,请他老人家应该会容易一点吧? 我开始试着与鬼谷祖师沟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感应。这显然是方法不对的原因,凭着我极好的灵根和威力强大的通灵神木印,以前与神灵沟通都是短短几秒就成功,哪里用得着这么长时间? 突然我灵光一闪,坤卦玉符和坎卦玉符内都蕴含无穷的灵气,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鬼谷祖师没有传授沟通神灵的方法,会不会是直接利用玉符内的灵气?这种可能性是绝对存在的! 我立即放下神木印,拿出了坎卦玉符握在左手,开始进行画隐身符的“热身运动”,布罡踏斗,念诵咒语。我拿起笔时还没有什么明显反应,但是等到我开始集中精神和灵气画符时,左手掌中的坎卦玉符就源源不断地传来纯净的灵气,比我和小雪的灵气不知要纯净多少倍,注入我的气海穴内,然后传到右手注入符中。 轻轻松松我就把一张隐身符画好了,我只消耗了自己一成左右灵气,小雪完全没有消耗。趁着状态极好,我又画了一张,有备无患。画完两张符,坎卦玉符内的灵力明显减弱了,看样子这个也不是无限制使用的,最多画五六张就会用光,不知道它会不会自动恢复灵气。 敌人是道士,可能会用上一些法术,所以我要带上自己的法器。整理的时候,我发现毒刺匕首蕴含的灵力没有以前那么强了,可能是刺中魔气时受到了污染,也有可能是使用几次之后,它本身蕴含的毒性减弱了。这种毒性与我的灵气不同,也找不到同样毒性的东西来淬炼它,看来只能当成消耗品使用了,以后不是必要时刻不能用它。 桃木剑砍杀魔气也沾染了一些不良气息,不过桃木剑是我长期温养的,灵气与我相通,可以花些时间修复,问题不大。 林梅见我收拾各种应用之物,并没有带她同去的意思,忍不住问:“大哥,你不准备带我去吗?” “这是我跟陈星之间的事!”我冷冰冰地回答,我不愿意她跟我一起去冒险,也不愿意她的手沾上血腥。 “可是……可是你是因为我才赶走她啊,再说给师父和伯母报仇,我也应该去。” “不对,赶走她是因为我不爱她,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语气很生硬,心里有些不忍,于是又放缓了声音说,“我可以隐身,你不能,你去了只会拖累我,还是我一个人去更方便。” 林梅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再坚持,我怕她会偷偷跟来,又叮嘱了一句:“你不要跟来,要是影响了我的计划,我会很生气的。别的事我都可以让你跟我一起承担,只有这件事不行,必须我自己独力解决。” 林梅终于点头了,我收拾好平时必带的法器、工具,还额外带了一柄刃长一尺多的短刀。这是前不久老林用上好的碳素工具钢给我打造的,极其锋利,我却因为锋芒太甚,杀气太重很少携带,今天我就是想要杀人,所以要带上它。 害死师父的人可能是因为我不在,所以离开了,现在知道我回来,并且没有报警,所以贼心不死又回来。他们一定还不知道林梅已经撞见了他们,知道陈星是与他们一伙的,所以还用陈星来威胁我。他们选择在小河边见我,是因为那儿地势开阔,如果我带了许多人去他们远远就可以看到。河岸边有大量芦苇,他们得手后钻进芦苇丛就没人能找到他们,可以迅速撤离。 但是他们犯了三个大错误:第一我恨不得陈星死,根本不用顾忌人质;第二他们不知道我会隐身,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第三,这里是我的家乡,每个地方我都比他们熟悉,所以他们必死无疑! 我再三叮嘱林梅不许跟来,在家里关好门等我,然后独自出门。这时已经过了午夜零点,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小雪的感知力比我还强,我们能够确定附近没有人在盯着我。 夜空晴朗,半轮下弦月挂在天空,换了是在以前对我有些不利,但现在无妨了,远离目的地我就催发了隐身符的效果,然后快步向小桥头走去。 现在我已经比较熟悉隐身符的效果了,只要我身体表面被那一层特殊的力场覆盖,别人就看不到我,那么即使是拿在我手里的东西,灵气延伸覆盖,别人也看不到。但是我不知道灵体能不能看到我,万一对方有养鬼,或者有侍神、式神,或者开了天眼,我还是会被看破…… 小雪突然说:“你这个隐身术很高级,一般的灵体和开天眼是看不到的,比如我现在离开你就不能直接用眼睛看到你。但是灵体的感觉一般非常灵敏,而且有的是用听力来定位,有的是用冷热来感应,有的是用嗅觉来感应,防不胜防,有时难免还会被看破。” 这一点我能理解,灵体都是妖魔鬼怪,当然有许多是跟人不一样的,但是像我这样身上跟着一个狐狸精的也绝对是万中无一,所以被人看破隐形的情况也不会常遇到。 小桥头边的防洪堤上有一个人,正在向村庄方向张望,时不时还转头看一眼下游的河岸,毫无疑问,他的同伙和陈星都在下游的荒苇丛中,距离不会太远。 我直接绕开他,翻过防洪堤向下游走,没走出多远小雪就对我说:“左前方有五个人,四男一女,肯定就是他们!” 我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冷静得我自己都有些吃惊,既然必须以血来偿还,那么就用刀子来说话,有什么好激动的? 杀师害母之仇不共戴天,今夜有我无他! 第5章 百鬼索魂阵 我没有鲁莽行动,而是绕着敌人走了一圈,弄清楚了他们的位置。四个道士分别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相距有十几米,每个人手里拿着法器符箓之类,都在闭目养神。陈星在正中间,我没有看到她,但是小雪可以感应到她身上发出来的气息,是她无疑。 这种伎俩瞒不过我,四个道士站成这样是在布阵,陈星就在这个阵的中间,如果我很冲动地直接去救陈星,那就上了他们的恶当了。可是我为什么要救陈星?身为一个阴阳师,怎会看不出来他们布有阵法?他们真的是严重低估、错估我了! 因为阵法还没有激活,我和小雪都只能感应到几乎微不可查的灵力波动,猜不出是什么阵。但是从四个道士手拿法器和符箓来看,这个阵法显然是用来对付灵体(小雪)的,在他们看来,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师父又那么弱,肯定没什么本事,他们忌惮的是小雪。 目前还有人会用的阵法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对付有血肉和魂魄的活物,主要是使用有灵气的东西布阵,产生精神上的压制和迷惑,困住敌人或令敌人崩溃;另一类是对付鬼怪妖魔之类的灵体,主要使用符箓、阵纹和法器,对目标产生灵气冲击和削弱。当然也有多种功效的复合阵法,但是会的人很少,布置起来非常麻烦,敌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布成。 既然这个阵法是用来对付小雪的,即使意外触发了对我的影响也不大,我放心大胆地靠近了北面的道士。 这个道士全身黑衣,蒙了脸,看不出多大年纪,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练的是一种较阴柔的功法,修为不是很高。他完全没有想到我能隐身,又提早到达,所以毫无防备,正在闭目运功,恢复布阵时消耗的真气。 锋利的武器会让感知力高的人警觉,所以我没有拔出短刀,我屏住呼吸,凝聚灵气,靠近到他身后约两米,突然拔刀平刺出,取的是他背后心脏部位。 这一刀凝聚了我无边的仇恨,志在必杀,一尺多长的短刀从他肋骨之间刺入,几乎直没到柄。但这个道士也颇为警觉,在我的短刀刺入他身体之前就被惊动了,转身向后看,由于身体偏转了一个角度,所以刀刃没有刺中心脏,没能一刀毙命,他发出了惨叫声,双手挥舞。 另外三道士吃了一惊,急忙问怎么回事,飞快向这边跑来。 我拔刀后退,迎向东边跑过来的道士,这个道士身宽体胖,估计有一百六十斤以上,对于仙风道骨的道士来说确实是少见的胖子了。我短刀收于身后,非常冷静地看着他跑过来,眼看就要擦身而过之时突然出手,反手一刀切向他脖子。 刀刃拖过,立即鲜血标射,胖道士也发出惨叫声。如果是专业的杀手,可以把敌人的喉管和大动脉都割断,敌人根本没有机会大声呼叫。但我不是专业的杀手,今天还是第一次用刀杀清醒的人,理论与实践还是有些差距的,没能立即毙命。这样也好,让他们偿偿痛苦和恐惧的滋味,好好体会一下别人被杀是什么感觉。 南边和西边的道士已经靠近,看到了同伴脖子间鲜血喷涌,却没有看到我,不由大惊失色,立即开始念念有词,给自己开天眼。他们的咒语还没有念完,我的短刀已经捅进了一个道士的胸口,小雪同时给了另一个道士狠狠一记耳光,打得他咒语念不下去了。这个道士立即转身狂奔,但他又怎能快得过我?很快被我追上,他的身手不错,可惜看不到我,只有挨刀子的份,越反抗吃的苦头越多,最终被我捅了五六刀,极度不情愿地倒下了。 转眼之间连杀四人,我没有任何心悸和手软,反而觉得畅快无比。我不会像大师父一样忍气吞气受人欺负,也不会像二师父一样言语不合就挥拳打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家骂我几句我可以忍,人家要是动手打我我就无法忍受了,更何况是杀师害母之仇? 这四个道士已经必死无疑了,我正准备回头去找桥头那个家伙算账,突然听到了急促的念咒语声:“……五炁腾腾,日月晦明,包罗天地,遮蔽乾坤,渺渺冥冥,迷雾无边,急急如律令!” 这是迷雾符咒法,可以在一大片区域内聚起浓雾,其难度与五雷法差不多,能够这么快就施放出迷雾术的人绝对不是庸手,此人如果不是陆成山,也有接近陆成山的修为!很明显我杀的四个人只是徒弟或晚辈,这一个才是师父或长辈,是领头的元凶首恶! 我立即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但是没有看到人,倒是光线迅速变暗,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雾气,不过十几秒时间就灰蒙蒙一片,并且雾气还在继续变浓。 小雪道:“公子小心,这人是个高手啊,我居然看不出来他躲在哪里。” 我哼了一声,不管是不是高手,我都要解决了他。不过有一点我也很清醒,维持隐身状态需要消耗不少灵气,加上之前画了两张隐身符,此刻我的灵气已经消耗了一半左右,时间拖久了对我不利。 小雪说:“我出去找找他吧?” “不行,他们布的阵法就是针对你的,所以你不能离开我,要是你有什么意外……”我没有说下去,但小雪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正如我不愿林梅涉险一样,我宁可自己冒险也不愿意她去冒险。 小雪非常开心,甚至有些兴奋,因为她发现了她在我心中的重要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很快明白了,不是那个道士能够神龙见首不见尾,而是他已经进入了阵法之内,处于某个阵眼或生门之中,所以我看不到他,再加上越来越重的雾气,对我将会极大不利。 我继续向前搜索,我看不到他,但他也看不到我,不过等我弄清了这个阵法的布局,应该就能找出他来了。我留意地面,果然地面上有的地方用朱砂画了符文,有的地方还贴有符箓,我立即把几张符箓揭下撕碎。 雾气之中突然又传来咒语声,紧接着阴气大盛,阴风呼啸,鬼影一个接一个闪现,凄厉鬼啸声此起彼伏。 第104节 我吃了一惊,怎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恶鬼?小雪也有些紧张:“不好,我们可能猜错了,这是一个比较高级的聚阴召鬼的阵法,不止能对付我,也会对你造成严重影响,这回真的遇到高手了!” 正在向我聚集过来的恶鬼或七窍流血,或怒目狰狞,个个凶形恶相,其实力足以直接攻击修道者,绝对不可能是附近固有的,应该是道士们蓄养的。这些恶鬼的怪啸声普通人无法用耳朵直接听到,但却会让普通人心浮气躁,头晕恶心,导致疯狂或昏迷,但对我来说只是听着吵得让人讨厌而已——我是通过小雪才能直接看到它们和听到声音。 我急忙掐了一个渡金桥的诀法,对准最快向我冲来的恶鬼,感觉气机锁定之后手掌向下一翻,据说这样能把鬼物直接送入地狱。 那个恶鬼在我翻掌之际被砸到了地面,但很快又飘起,鬼气虽然稍弱了一点,凶悍程度却丝毫不减,这时已经有六个恶鬼现身了。 小雪有些焦急地说:“我想起来了,这种阵法叫做百鬼索魂阵,作为阵眼的恶鬼是无法直接杀死的,重创了它们,它们也能很快吸收阴气变得强大。而且这个阵法会把附近的阴气和鬼物都聚集过来,时间越久阴气越重,鬼物也会越来越多,真正聚集百鬼、千鬼来索魂……” 我也有些震惊,这些人还真看得起我啊,居然用上了这么阴邪恶毒的阵法。小雪继续说:“这个阵布起来不难,难的是养好几个恶鬼,一旦阵法形成,修为再高的人被困住了也会被拖垮累死,还好你刚才撕了几张符箓,这个阵法已经有破绽,我们快退出去。” “你有办法破阵吗?”我有些不甘心这样退出。 “我当然有办法,只要找到所有阵眼的法器毁掉,恶鬼就可以杀死,这个阵就自动破了。其实只要破掉一部分阵眼威胁就会大幅降低,但问题是我们要顶住它们的攻击,会有较大的损耗,万一布阵的那个老杂毛比我们想像的厉害,最后我们可能斗不过他啊。” 仇人就在眼前,岂有放过之理?这不是头脑发热问题,而是一个人应有的血性!我相信破阵虽然有风险,却也不至于太凶险,我已经轻易击杀对方四人了,只剩下一个,而我加上小雪算是两个,以二敌一何惧之有? 小雪是近千年的老妖,眼界自然是很高的,也不怎么把这个百鬼索魂阵放在眼里,立即指引我去找最近的一个阵眼法器。 总共有九个恶鬼现身,并且有好几个已经冲到了我面前,因为它们是杀不死的,所以我也不浪费力气攻击了,撤了隐身符效果,使用本经阴符七术之转圆法全力固守。 转圆法最利防守,加上小雪也全力助我防守,众恶鬼对我又抓又扑,却无法侵入我体内,鬼哭狼嚎之声也无法影响我的神智,只是消耗掉我和小雪一些灵气。不过我的行动也必须快,时间拖久了,九个恶鬼会更加强大,还会引来无数鬼物,蚂蚁多了咬死大象,我就不容易顶住了。 第6章 活僵 百鬼索魂阵本身具有一定迷魂、迷幻效果,再加上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我已经迷失方向,从小就熟悉的河边芦苇丛已经变得陌生,似有无边宽广。 还好道士们布置的百鬼索魂阵范围并不大,阵眼法器所在的地方阴气特别重,小雪感应能力超强,很快就指引着我找到了一个阵眼,我迅速扒拉开一层浅浅浮沙,找到了一块黑色的骨头。 这块骨头应该是人身上的某一截脊椎骨,但看起来又比一般人的脊椎骨要大一些,上面刻有细密的符文,发出阴冷、腐臭的气息。河滩上到处是大小石块,我急忙把它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狠狠一刀砍下。 黑色骨头有些酥脆,一砍之下碎成好几块,同时正在攻击我的九个恶鬼之中有一个惊叫一声往后退,有惊恐不安之状。 此时我正在防守状态,不方便用法诀,小雪从我头顶冲出,扑向那个恶鬼抓住狂咬,那个恶鬼已经胆寒,无心攻击,挣扎着想要逃走,被小雪一大块一大块撕碎,吞吃下去了……汗,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吃“东西”,灵体居然也可以撕碎吞吃。 我稍松了一口气,这个阵已经有了缺口,就算我斗不过那道士,也能从容撤退了。并不是百鬼索魂阵很容易就能破开,而是我们在时间上抢先了,在它还没有发动之前就已经撕掉了几张符箓,没等它聚集足够阴气和鬼魂就破掉了第一个阵眼,若是让它的真正威力发挥出来,我和小雪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雪迅速回到我身上,开始寻找另一个阵眼。这时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换了我是布阵的道士,必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对手破阵,为什么那个道士没有来阻止我?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还有更强、更有效的办法来对付我,他不需维持这有破绽的百鬼索魂阵了。 不到两分钟,我找到了第二个阵眼法器,也是一块很大的黑色脊椎骨,不必多说也是砍碎了。这时离我不远的地方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沉重却快速,芦苇叶子沙沙响,直奔我而来。 难道是那个道士沉不住气要跟我单挑了?但也不至于脚步这么沉重啊,我凝神戒备,运足目力往那边看。 浓雾中出现一个高大宽厚的身影,完全无视锋利的芦苇叶向前直闯,我拥有夜视能力,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样子:国字形的脸上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一双眼睛却因为充满血丝变红,带着疯狂般的怨气和怒火,脖子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皮肉往外翻卷,血管头曝露,一身夜行紧身衣被鲜血浇湿,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这不就是刚才被我杀死的胖道士么? 自己亲手杀死的人突然复活了,而且脖子上有那么触目惊心的伤口还能活蹦乱跳,实在是太诡异了,饶是我见过了几次大场面,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诈尸吗?” 我在心里急忙问小雪,因为我没见过这么胖的僵尸,也没见过这么“温暖”的僵尸。此刻胖道士身上还有较重的阳气,动作虽然也有些僵硬,给人的感觉却与阴冷的僵尸明显不同,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不是僵尸为什么能动? 小雪有些疑惑的样子:“可能是活僵,听说辰州那边有一个古老又神秘的门派,能把没死透的人七魄强留在体内,再通过特殊的方法让他们变得像僵尸一样力大无穷,身体僵硬。但是他们不是僵尸,不怕任何克制僵尸的方法,也不怕法器……” 我大吃一惊,毕竟我是读过几年书的,明白一点现代医学。这个胖道士才刚断气,虽然严重失血,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但是他的大脑还是活的,所以他还有较好的思考能力,比僵尸要聪明。他全身绝大部分细胞也是活的,经过秘法催发具有了僵尸的部分能力,却比僵尸要更柔韧、更灵活,严格来说他是一个不怕死不怕痛、人体潜能彻底激发的战斗傀儡! 我毫不犹豫立即往活僵过来的相反方向奔逃,如此诡异和不可思议的东西,还是先避为妙。发动阵法的道士一直没有现身,一定是在把尸体变成活僵,我要是不立即逃出去,百鬼索魂阵加上四个活僵尸和一个高手,等会想逃也逃不了了。 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杀我师父的人不是陆成山,因为陆成山是正宗的正一派道士,不可能养鬼,也不可能使用如此邪恶的阵法和制造活僵的方法,那么他们到底是谁,怎能知道玉符在我手里? 我没跑出几步就遇到了另一个被我刺死的高瘦道士,蒙脸的黑布也拿掉了,脸色苍白如死人,眼睛通红,看到我之后立即向我冲来,脚步飞快。 我立即再换一个方向跑,但是八个恶鬼全力阻挠,严重影响我了前进的速度,前面又有一个黑影现身。不用多说,我后面也有一个黑影跑过来,我被四个活僵包围了! “要怎么对付他们?”我有些紧张地问小雪。 “我也不知道啊,我以前只是听说过,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他们这样古老神秘的门派,门派之秘是绝对不外传的,外人不可能知道……” 必须趁着他们还没有完全围住之际冲出去,我略改变了方向,向前方活僵左侧冲。但是八个恶鬼(其中有一个虽然毁了法器还没来得及杀死)疯狂攻击围堵,此时它们吸收了阵法的阴气变得更加强大,布阵者可能开始催发控制,它们的攻击也更加猛烈,严重影响我奔跑并且快速消耗我的灵气。 河滩上有大量芦苇丛,有的地方太密集我是无法冲过去的,但是对活僵和恶鬼却没有影响。活僵的速度可能不如平时的我,但此刻我被恶鬼拖住快不起来,我的估计出现失误,被前面的活僵截住了。他立即展开攻击,只攻不守完全是拼命的打法,拳脚带风又快又猛,而我被恶鬼缠着,动作不协调,没几招右肩处就被他打中了一拳。 这一拳让我痛彻入骨,受到重击,体内灵气自然而然产生抵抗,于是防守力量就薄弱了,众恶鬼攻击的阴邪气息立即侵入我身体,四肢发麻发冷,头晕心慌。 我急忙集中灵气防御,挡住了鬼气入侵,但这么一下又消耗了我不少灵气,有些捉襟见肘,灵气不够用了。毕竟我还是太年轻了一些,练阴阳诀的时间也不够长,真遇上强敌就显得底子薄了。 眼看我就要被四个活僵包围,小雪突然发怒了,灵气瞬间与我重合,我情不自禁地运转本经阴符七术之分威法,聚集全部精神力和灵气大吼一声:“屁!” 吼出口之后我才发现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喊的是个“屁”字?但随即反应过来,我师父说过只要有足够强的灵力,说个屁字也能震慑群魔,小雪调皮故意说这个字试试。 强大的精神力和灵气结合形成的音频冲击波,把八个恶鬼都震得跌退开,其中那个被毁了法器的恶鬼更是被严重削弱,现惊惧之状。四个活僵也愣了那么一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立即冲出他们的包围狂奔。 七个恶鬼立即又追来,小雪从我头顶冲出,留下一句话:“快跑,我拖住它们一下!” 我知道以小雪的经验和能力,能够全身而退,所以也没有婆婆妈妈,继续狂奔。小雪左冲右撞,与七个恶鬼斗在一起,我不需要再全力防御了,速度优势发挥出来了,四个活僵追不上我,距离我越来越远。 江湖之中果真是卧虎藏龙啊,真没想到只差一个道士没有杀死,还导致了我功败垂成。我又总结出一条深刻的教训:只要敌人一息尚存,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河滩并不是很宽,总共也只有几十米,我跑出了足有五六十米也没见到防洪堤或者河水,难道我是顺着小河跑了?我急忙换了一个方向,横向直跑,不料跑出了二三十米还是没有离开河滩,倒是看见了小雪被七个恶鬼围攻,旁边还有一个恶鬼和十几个刚刚被召来的阴魂,鬼影重重,阴气滚滚。 晕,我又绕回来了! 百鬼索魂阵总共有九个阵眼,我只破掉两个,阵法还在运转,再加上浓雾我迷失方向了,而且阵法的威力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七个恶鬼更加强大,已经把小雪围困住。阵法的可怕之处,是它能够源源不断地聚集能量,而人的力量是有穷尽的,一旦被困住,修为再高也会被累死,我和小雪都陷入绝境了! 我根本没有时间多想该怎么办,四个活僵又飞快追到,我无法以一敌四,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杀死”他们,只好再跑,一边跑一边寻找破阵的方法。 百鬼索魂阵我完全陌生,我的感知力又不如小雪那么强,不能直接感应到附近的阵眼法器。叫小雪回来也是不行的,因为小雪回到我身上,众恶鬼和阴魂就会来攻击我,我跑不快就会被四个活僵追上。 第105节 唯一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找到那个布阵的道士并杀了他,可是这个狡猾的家伙一直没有露面,他在阵中如鱼得水,我在阵中处处受困,又怎能找得到他? 第7章 救兵 四个活僵追了好一会儿追不上我,开始改变策略,分散开包抄,他们识得阵法不会迷失方向,而我看似在直线奔跑,其实是在绕圈圈,很快我又被他们包围了。 逃不了,那就拼了!趁他们还没有完全合围,我主动向高瘦的活僵迎去,细胳膊细腿的应该更容易砍断吧?看准他抓过来的手,我狠狠一刀砍在他前臂上,刀锋过处,衣袖破裂,皮肉也被砍开,但是并没有伤到骨头,它的身体虽然没有黑松林那个老僵尸那么硬,却比正常人要硬得多,肌肉已经明显硬化。 活僵完全没有痛觉,所以无视我这一刀,左手一拳又向我打来,我急忙闪身,错身而过之际,左手抽出毒刺匕首刺中了它背部,入肉也不深。 活僵立即转身向我扑来,毒刺匕首没有对他造成有效伤害,这把匕首上面的阳性剧毒只对阴邪之物效果明显,而活僵属于没死透的人,体质是阳性的,它们有点像是游戏《生化危机》中经过强化的丧尸。 我可没有勇气被活僵抱住亲密拥抱,急忙向后跳跃,这时胖道士活僵也冲到了,我一瞥眼看到他脖子上的伤口,突然来了灵感,也许把他的脖子砍断他就动不了了。我蹲身侧翻,避开他的扑抱之后立即跃起,使出全力一刀砍向它的后脖子。 “扑”的一声,像是砍在半朽的木头上,刀锋入肉并不深,只是切开了皮肉没有砍断骨头,又有少量鲜血流了出来,但对活僵还是没有明显影响。我这把刀长度只有一尺多一点儿,刀身不厚,平时是当成匕首来使用的,不利于劈砍,但即使是一把大砍刀,也不容易把活僵的脖子砍断。 突然后腰上传来一阵剧痛,我身不由己向前扑去,却是被高瘦活僵踢了一脚。前面又有一个活僵向我扑来,我急忙侧身后仰,险险避开,前胸的衣服却被他钩住给扯掉了一大片。 四个活僵都已经追到,我被包围了,左躲右闪,砍了几刀没有明显效果,倒是被他们打中几次,虽然不至于骨折筋断,却也到处青肿,疼痛异常,一时险象环生。不止是四个活僵,还有大量鬼影和阴气向我围过来,很快阴魂和阴气也会对我造成严重影响,我就更不可能与四个活僵斗了。 “小雪,快逃!”我大叫一声,我觉得我是没有机会逃走了,如果小雪不用照顾我应该能逃走,她没有必要陪我一起死。 小雪已经被恶鬼和大量阴魂层层包围,它没有逃,而是给我传递了一个很强烈的信息:放火! 我突然醒悟过来,夏秋之际,芦苇已经大部分干枯,很容易燃烧,烧掉一部分芦苇,就能降低百鬼索魂阵的迷幻效果。如果火势足够大,烈火阳气可以冲淡阴气,并让众鬼退避,还有可能破除迷雾,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了。 但是最有效的办法,我却无法实施了,因为我在四个活僵的围攻之下,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哪里有可能静止下来点火?阴魂冲撞,阴气呼啸,用普通的火柴和打火机立即被吹灭,也不可能点火,以我的修为,也远没有达到直接用灵气点燃芦苇。 虎落平阳,龙困浅滩啊…… 我使出浑身解数与四个活僵周旋,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放火,突然看到了不远的地方冒起了黑烟和火焰。这……莫非我已经被阴魂控制了心智产生了幻觉,我想要点火就起火了? 火势迅速扩大、蔓延,火焰冲天而起,金蛇乱舞,黑烟滚滚,在迷雾中显得特别耀眼,这不可能是幻觉。众恶鬼和阴魂有些骚动起来,强烈的阳火气息已经对阵法造成了影响,布阵者百密一疏,把一个极阴之阵布置在易燃的芦苇丛中,结果给了我一线生机。 可是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呢? 我不及多想,奋力冲出四个活僵的包围向起火处跑去,有了火焰和黑烟确定方向,我就不会再绕圈圈,一定可以逃出去。小雪也趁着众鬼有些纷乱之时突出包围,向这边逃,但它为了掩护我没有跑太快,帮我阻挡恶鬼。 布阵的道士终于在我后面出现了,指挥着众鬼散开,绕过小雪扑向我。小雪虽然强悍,却也无法挡住那么多分散的恶鬼和阴魂,只好迅速回到我体内,助我一起抵御众鬼和阴气的侵袭。 我没来得及冲到起火的地方就被众鬼缠住了,我的速度一慢,四个活僵立即围上,我又陷入非常危险的处境。混乱中我看到了一个纤瘦的人飞奔而来,一个凌空飞踢把一个活僵给踢倒了。 “林梅!”我又惊又喜,喜的是我最危险的时候她来帮我了,我早该想到她会偷偷跟来,放火的人就是她;惊的是敌人如此可怕,多了一个她也未必能逃走,反而害了她。 林梅快如行云流水,一拳又把另一个活僵打退,现在她的体质已经远胜在猛鬼山寨之时,苦练多年的梅花拳爆发力是相当惊人的。在她的帮助下,我终于冲出四个活僵的包围,但是大量恶鬼和阴魂已经向林梅扑去,被击退的活僵立即又冲了过来,我惊慌大叫:“快跑,快跑!” 普通人不要说被恶鬼打中,只要受百鬼索魂阵的阴气影响就会产生强烈的负面情绪,陷入幻境甚至完全疯狂。林梅从小在猛鬼山寨长大,对于阴气的抵抗力是超强的,并且她心性单纯,意志坚定,又内外兼修练得一身好武艺,所以能够深入百鬼索魂阵。但她毕竟不是玄门中人,没有抵抗鬼怪的功法,怎能经得起恶鬼的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我来不及助她,三个恶鬼同时击中了她。我暗叫不妙,不料她身上猛地散发出一波光明温暖的气息,三个恶鬼都惊恐地向后跌退,林梅不但没有受影响,还非常有力的打出一拳,拳风聚而不散,把一个恶鬼远远轰了出去,几乎把它打散了。 我猛然记起,圆规送给我的舍利子一直戴在林梅的身上,刚才那股温暖祥和的气息正是舍利子发出的!武功能够打鬼,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但是并不奇怪,鬼怪灵体是阴柔能量,内家拳劲则是一股阳刚能量,都是能量当然可以产生冲击。拳风或许不如法诀那么有针对性,但刚猛暴烈却远超法诀,是一种硬碰硬的撞击。 但是林梅无法直接看见恶鬼,只能凭着阴冷气息靠近来判断,发出劈空拳劲也是很费精气神的,不可能连续不断出拳。一个恶鬼悄然靠近,一掌拍在她头顶,她立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舍利子没有再放出光明气息——许多法器都是这样,需要长时间聚集和储存能量,遇到特定的条件会爆发出来,爆发之后一段时间内就不会再自动防御了。 如果是一个佛门中人,可能可以催发舍利子的能量来抵御众鬼,但林梅与佛门没有任何瓜葛,现在只能被动地受到舍利子有限的护身效果,神智不至于混乱而己。 林梅替我分担了许多压力,我已经缓过气来,守在她身边以桃木剑劈砍靠近的恶鬼和阴魂,林梅则神勇无比地挡住了四个活僵的攻击。不得不承认,她的武功比我强多了,打架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和小雪的灵气集中到了桃木剑上,威力是相当惊人的,普通的阴魂根本受不了我一剑,砍中就消散。七个恶鬼虽然砍不死,但是被我砍中也要消散大量阴气,开始显得畏惧,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横冲直撞。鬼魂的压力一轻,我就开始帮助林梅对抗四个活僵,也占了上风,我们挽回了败势。 小雪叫道:“快撤,快撤,不要恋战,这些活僵是杀不死的,恶鬼也是杀不死的,还会越来越强,斗下去没有意义。” 我本来还有点想向前冲杀,灭了那个布阵的道士,听小雪这么一说才惊醒过来,我们的力量都是有限的,阵法的能量却是无限的,四个活僵根本不可能用拳头打死,别看现在占上风,很快我和林梅的力量都被耗尽,那时想逃也没机会了。 我呼叫林梅撤退,且战且走,向起火处退去。干燥的芦苇烧得快,此时已经烈焰狂舞,有燎原之势,靠近火焰这边阴气和雾气已经被冲散,众鬼迟疑着不敢追太快,只有四个活僵还是不顾一切追杀,打倒了立即跳起,再打倒再跳起,真是让人无奈。 林梅突然说:“大哥,你看看他们后脑玉枕穴附近有无金针?” “什么?”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之前我一直被活僵追得很惨,都是他们看我的后脑勺,我很少有机会看他们的后脑勺,所以我不知道他们的玉枕穴附近有没有金针。 林梅道:“要是有金针,拔出来他们就不会动了。” 还有这样的事?我觉得林梅今天太神奇了,我需要放火,她就正好放火,眼前这四个不死之身,连小雪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杀死,没见过世面的林梅怎么可能知道? 趁着一个活僵攻击林梅之际,我闪到了侧面定睛细看,果然他的后脑勺处有一丁点淡黄反光。金针大部分已经刺入穴道内,只留一小截在头发之中,要不是明亮的火光产生了反光,加上我视力超强,根本不能发现。 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四个道士被我杀死时是蒙面的,那个把他们弄活过来的道士为什么要揭掉他们的蒙脸黑布?答案就是他要找准穴位才把蒙脸黑布扯掉,所以控制四个活僵的位置是在头部! 第8章 真相 我们人类对自己的大脑所知极其有限,绝大多数人的大脑只有不到一成真正利用起来,其余都处于休眠状态,通过某种刺激,有可能激发出让人瞠目结舌的神奇能力。那个神秘道士就是使用金针刺激脑部穴位,激发四个没死透的道士的大脑潜能,再加上符咒法术让他们变成形如僵尸的战斗机器。 知道了破解之法,我们都精神大振,小雪又从我身体里面跑出来,攻击众恶鬼替我拖住它们,林梅正面与活僵战斗,我仗着速度快突袭那个活僵的背后,拔出了他后脑的三枚金针。金针一拔出,活僵立即全身发软扑倒在地,不会动了。 放倒了一个活僵,我和林梅的压力已经减轻,很快我又抽出了另一个活僵的金针。我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这就像是在给轮胎放气,把气门芯一拔,轮胎就瘪了……其实单论搏斗能力,这四个活僵并不是很可怕,单挑我能扛住两三个,最可怕的地方是他们不怕痛,不会受伤不会死,这才是最让人感到绝望和恐怖的地方。 不到两分钟四个活僵都被我们放倒了,由于芦苇大面积燃烧,迷雾和阴气已经被烟火冲散大半,正在与小雪搏斗的恶鬼一个接一个消失。我突然惊醒,一定是那个道士收走了法器,恶鬼才会消失,我立即向芦苇丛中跑去,寻找那个道士。 很快我就找到了躺在地上的陈星,她已经昏迷了,却没有见到道士的影子。林梅和我分开绕了大半圈,还是没有找到,有四个恶鬼被小雪咬得狼狈不堪,却没有死也没有逃走,可能是那个道士留下了四个法器牵制我们,他趁机逃走。 元凶首恶未除,我难消心头之恨,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往哪个方向逃走的,沿着河道有很长的芦苇荡,如果我追错方向,就绝对找不到他了。 “梅,你往上游找!”我对林梅叫了一声,迅速往下游跑去。 狂奔了有两三里,还是没有看到人影,那个道士不可能跑太快,我担心追错了方向,林梅会有危险,急忙又折回头。我爬上防洪堤眺望,没有看到道士,倒是村庄方向有些手电光在闪动,可能是河边的大火惊动了村民,有人出村来查看了。 我无可奈何,只能往回走,这时小雪已经把四个恶鬼杀得躲进了法器之内,大火也烧到了陈星的附近。我可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于是跑过去扛起她,向上游方向走,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兜回来的林梅,显然她也没有找到逃跑的道士。这个臭道士狡滑到了极点,从头到尾几乎就没有与我正面相对过,一直躲在后面使用阴险手段。 第106节 我怕会被村里人发现,继续向上游走出数百米才放下陈星。我一腔怒火,恨不得一拳砸碎了她的脑袋,但我不能让她这么轻松就死了,必须问清她为什么这么狠心,这么恶毒,竟然勾结外人来杀我师父。 陈星衣着整齐,呼吸均匀,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却不知怎么晕迷了,我望向林梅,林梅也摇头。那个道士精通刺穴之法,莫非被刺住了穴位?我分开她的头发细看,果然头顶有一根金针,后脖子上也有一根,都拔出来,不到半分钟她就能动了。 陈星睁开眼睛看到了我,立即露出又惊又喜的模样:“啊,你……你没事吧?” “没事?”我恨得咬牙切齿,“你不是想要我死吗,怎么关心起我来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想要帮你啊!”陈星急忙挣扎着坐起来,眼中闪动泪光,一脸委屈的样子。 明明是她带人害死了师父,又害得我妈心脏病发作逝世,居然还装无辜,我怒不可遏,狠狠一巴掌把她抽得摔倒在地:“你这个贱人,你敢说不是你带了那些道士杀了我师父?” 陈星想要大叫,但立即被我掐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她双手用力地推我的手,可是哪能推得开?我有很强烈的冲动,想要就这样掐死她,但是看到她泪流满面,痛苦又惊惶的样子,心又有些软了,手上稍松了一些。 “咳,咳……我,我是……冤枉……”陈星艰难地说着。 林梅也拉着我的手:“大哥,你让她说,我觉得她不是真要害师父的。” 我之所以一开始就认定是陈星主动害师父,那是因为只有陈星看到坤卦玉符在师父手里,而那些道士肯定是来找玉符的,那么不是她告密还有谁?但是陈星此时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我有些疑惑,手又松了一些:“不许大叫,给我从头到尾详细说出来,有半句假话,我立即杀了你!” 陈星急喘了几口气,呜咽着说:“我,我……那一天我离开之后,想要找人帮你除掉狐狸精,可是跑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真有本事的人。我再回来找你,刚好在路上遇到了五个道士,看起来有本事,所以我就跟他们搭讪……” 我倒,我是该骂她愚蠢,还是该怪自己把小雪在我身上的事告诉了她?当时我只想吓走她,她却以为我还在被狐狸精控制着。 小雪在我心里怒骂:“笨女人,猪脑子,蠢到无药可救了,居然引狼入室……” 陈星定了定神,继续说:“我一说你的住址和名字,他们就说认识你,是特意来帮你的,所以我就跟他们一起走了。后来他们问我有没有看到一块扇形的玉,有没有听你说过什么猛鬼山寨得到的东西,问了很多问题……我开始怀疑他们不是来帮你,而是来抢你的东西,所以我就想逃走,可是被他们抓住了……” 我心里一咯噔,原来那五个道士知道玉符在我手里,也知道猛鬼山寨,那么必定与当时去猛鬼山寨的人有关。即使没有陈星带路,那五个道士迟早也会找到我家,林梅和我妈只怕要遭毒手——林梅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敌人要是抓住我妈作为威胁,她还敢动么? 陈星继续说:“他们逼我带路,我怕他们会害你,就把他们带到你师父家,以为你师父很厉害会打败他们,没想到,没想到你师父……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逼死你师父啊!” 我和林梅、小雪都很无语,陈星不知道师父只是个空架子,只有理论没有多少实力。但这个不能怪她,通常来说师父总比徒弟强,把敌人引到师父那儿让师父出手打败敌人,是她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即使她有些私心,那也是为了保护我,虽说她有做了蠢事,本意却是好的……我突然感到有些愧疚,我错怪好人了,并且对她太过粗暴了。 陈星道:“从师父家出来,我故意带着他们在村里绕圈子,希望有人发现了他们,可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到,还好最后去你家时,你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与林梅对视了一眼,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假如陈星带了五个道士先去我家,林梅和我妈可能都要遇难。如果不是陈星带着他们绕远路,林梅和我妈也会被道士们堵在家里,必须得承认,是她的机智和努力救了林梅和我妈。 我对陈星的无边恨意完全消失了,因为她并没有想要害我或者我师父,她只是想帮我除掉狐狸精,没有做错其它事。她只是一个农村少女,还是一个在校学生,阅历有限,对鬼怪妖精所知有限,而我为了吓走她又没有说清楚,她哪里知道小雪现在是我的朋友?如果不是她遇到了五个道士,并且尽力周旋,只怕事情会更糟糕,连林梅也要遭了毒手。 “那些道士从哪里来的?都叫什么名字?”我的仇恨完全转移到了五个道士身上,准确地说是转移到了最后一个道士身上。 陈星道:“我不知道,他们有很重的口音,肯定不是本省的人,我逃跑后被他们抓住,就被他们弄晕了,后来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我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去了什么地方。” “他们长什么模样,你详细地说出来。” 陈星思索着,把五个道士的容貌都说了一遍,其中四个我已经见过,与她描述的八九不离十。逃走的那个道士约有五六十岁,小眼睛,大眼袋,颧骨较高,大耳招风,左耳边有一颗黄豆大的黑痣。此人我以前绝对没有见过,他又怎能知道玉符和猛鬼山寨的事? 我和林梅、老林、吴章雅离开猛鬼山寨时,有好多人赶到支援陆成山,他们后来在蛇肠谷待了六七天,都有可能从陆成山嘴里知道玉符的事,然后泄漏出去。这些人我根本没有见过,所以无从查起,倒是陆成山没有嫌疑,因为他知道我家在哪里,如果是他派人来,就不需要陈星带路,直接去我家了。 看来我错怪了不少人啊,幸好我没有冲动地当场杀了陈星,否则冤枉好人不说,还让恶人逍遥法外……可是陆成山也不算什么好人啊?陈星虽然没有恶意,但毕竟我师父是她带来的人害死的,我妈也是因此惊吓逝世的,我怎能完全没有芥蒂? 第9章 转变 我扶着陈星站了起来,沉默了许久才对陈星说:“是我错怪你了,但是……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陈星愣了一下,接着大怒:“我为了帮你东奔西跑,为了救你煞费苦心,你却一见面就又打又骂,骂完了就赶我走,你什么意思?张玄明你太过分了!” “我太过分?”我的怒火也蹿上来了,“你敢说我师父的死你没有责任?我妈也因此受惊吓去世了,看在你不是存心害人的分上我才不跟你计较,你还想怎么样?” “啊,伯母也去世了?”陈星很震惊,也有些难过,但她却不服气,“就算我不给那些坏道士带路,他们也会找到你家去的!” 我冷笑:“没你带路他们也许不会那么快找到这里,迟一天我就回来了,并且我已经赚到了钱,联系好了医院给我师父做手术。不论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两个最敬爱的人逝世都与你有直接关系,这是事实!” 陈星很气愤,很委屈,开始抹眼泪,我不想再理她,转身走人。陈星气得直跺脚:“张玄明,你说过会跟我结婚的,当时我可没有逼你,是你自己说的,要不然根本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我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我承认那是我的错误,因为那时我不敢违抗命运,也有一点被你的真诚所感动,所以准备接受你。但是我骗不了自己,我并不爱你,也不想就这样被命运绑架,所以我要反抗……当时我没有明确说过要娶你,你也说过等我五年,五年之内是朋友关系,所以我们之间并没有婚约,严格来说我没有失信于你。” “这么说你完全就是在利用我,从来没有对我真心过?”陈星显得很愤怒。 这实在说不上是利用,但我真不想多解释,叹了一口气:“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你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虽然是小雪害了你,但是她也受到重创损失千年道行,如果不是陆成山把我弄成植物人,也不会发生后来许多事,这个因果真的很难说清。总之我不是你该等的人,我的世界你无法理解,我还会给你和你亲人带来大祸,所以你回家去吧,好好读书,去爱一个值得你爱的人。” 我走出了几步,陈星大声道:“等等……我,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谅我了,我也不会再纠缠你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以前我是真的爱你的!我,我……我会把以前的张玄明藏在心里,当作是死了。” 我心中一颤,转过身来,陈星却已经从我身边跑过,长发飞扬,一滴泪水飞溅在我手背上,冰冰凉凉的。我有些心痛,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情愿就在北坑村当个小教师,娶这样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厮守一生,那何偿不是一种幸福?其实我一直都想过小市民的平静生活。 林梅拉了拉我的手臂:“你不留她?大半夜的她该往哪里去啊。” 我没有挪动脚步,我怕我的挽留会让陈星又看到希望,那会再一次伤害了她。 小雪也开口了:“其实她挺可怜的,以前我也错怪她了,而且事情是因我而起,你替我向她道个歉,然后送她回家吧,就算是你帮我赎罪。” 我急忙追了上去,拉住了陈星:“你先到我家过夜,明天再走吧?” 陈星把头转到了一边,没有看我,但也没有挣扎,林梅在一边说:“我带她到叔叔家借宿吧?” 我有些担忧,这一对“情敌”同行,会不会打起来?不过我很快觉得自己很愚蠢,她们绝对不会打架的,因为事情已经没有变数了。 林梅拉了陈星的手往前走,我说道:“陈星,狐狸精对不起你,她叫我代她向你道歉……” 陈星没有理我,我觉得有些没趣,小雪的乱来和命运的捉弄,怎是一句道歉可以了结?小雪说:“以后我们有机会,再暗中帮她做点事吧。” “嗯。”我应了一声,心里有些酸涩,错误的开始,错误的经过,现在算是正确的结束吗? 我回到家里没多久,林梅就回来了,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我急忙问:“怎么了,她对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林梅避开了我的眼光,迟疑了一下又说,“她说很羡慕我,要我好好珍惜……其实,其实是我对不起她,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赶她走,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 “尽说傻话,我遇到你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会来找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以前也没有爱过她,只是迫于无奈才答应她父亲等我母亲做主。她父亲不是东西,来过这里知道我成了植物人,早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第107节 林梅默然无语,我不想再说这些,于是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那些活僵后脑上有金针?” “我在一本旧书上看到,湘西那边有一个神秘门派,擅长养鬼和控制僵尸,以前赶尸人的赶尸方法就是从那个门派流传出来的。他们有一种法术加上金针刺穴,能在短时间内把人变得像僵尸一样,不怕痛不怕死,无论受了多重的伤也不会倒下。不能破除法术的人,把金针拔出来,也能使法术效果消失。” 我这才想到,蛇肠谷的第三任大师兄极有可能是阴阳家鬼系传人,擅长通神役鬼,肯定对同道中人有较深的研究,所以蛇肠谷里面有这样的书并不奇怪。只是林梅怎会知道用放火来破百鬼索魂阵?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林梅笑了起来:“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阵,我听到你的声音知道你在里面,雾气很重我找不到你,就想放火引起你的注意。”说着她拿出一个一次性的打火机在我眼前晃了晃,颇为得意。以前她只会用火镰点火,非常麻烦,到了我家之后对打火机非常惊奇,平时身上都带了一个,否则想放火也不容易。 我暗呼侥幸,要不是林梅放了一把火,又知道破解活僵的方法,后果不堪设想。 林梅道:“大哥,你以后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去冒险。” 我拉住了她的手,深情望着她:“嗯,这一次是特殊情况,以后不论什么事我都让你一起去,活就一起活,死就一起死。” 林梅的脸上立即浮起了红晕,低声道:“不要说死,你不会死的……但即使你只能活几年,我也,也愿意……其实那天你揭开我的面具,我,我就不会嫁给别人了。” 那一次打电话,我已经向她表白,现在又完全断绝了与陈星的关系,所以她也勇敢地吐露心声。我心里涌起无限柔情,正想吻她一下,小雪却酸溜溜地说:“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没好气道:“你嫌肉麻回避一下嘛,现在你又不是不能走开。” 小雪有些郁闷:“我就不走开,想叫我走开让你们卿卿我我,门都没有,你要是跟她结婚,洞房花烛夜我也要来凑热闹!” 我暴汗,怎么突然又打翻醋坛子了?有个无孔不入的妖精在旁边盯着,我还能…… “我们不是约法三章了么?你不许干涉我跟林梅之间的事!” “切,你也跟陈星约法三章了,现在还不是变卦了?所以我也可以变卦。你是学算卦的人,应该知道绝大多数卦都是有变卦的。”小雪现在跟我熟悉得像是同一个人,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我无语,懒得理她的醋劲,事情还没有了结,那个逃走的老道一定会回来报仇,我在明他在暗,防不胜防。而且我手里有玉符的消息有可能扩散,被更多人知道,下一次要是更厉害的人,或者更多人找上门来,我还能侥幸逃脱吗? 我对林梅说:“我们立即收拾一下,不能再住在这儿了。” 林梅有些担心地问:“你走了,他们会去找你奶奶、叔叔、婶婶和侄儿的麻烦吗?” “这个……应该不会,他们虽然是我亲人,却不同住一家,如果我们公开离开这儿,那些别有目的的人知道我不在这里,又找不到我,就不会想到抓他们为质来逼迫我。如果我们还住在这里,坏蛋们就会无所不极,防不胜防。” “那我们到哪里去呢?”林梅显然舍不得离开这儿,她的第一故乡已经毁了,没想到刚在这里安定下来,接受了这里,这么快又要离开了。 我也很茫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一块玉符已经害死了我两个亲人,现在还要背井离乡亡命天下,可是现在我也不能拱手让人,我需要用它引来仇人,为师父和母亲报仇。如果我手上没有坤卦玉符,那个老道就不会再来找我,我也不太可能找到他,再说我不能因为受了别人的欺负和压迫,就把玉符拱手送给仇人吧?那样做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我和林梅把血衣烧毁,处理掉可疑的痕迹。下半夜外面响起了警车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报警,所以公安来了。我不是很担心,因为没有人看到我杀了他们,即使警察找上门来,小雪也能让他们相信与我无关。 第二天早上出门我才听说四具尸体都被烧得面目模糊,难以辨认,许多民警还在勘察现场,还有些民警在村里走访,但并没有说谁是嫌疑人,也没有封锁村子。 我去我叔叔家,本是想送送陈星的,没想到她天一亮就走了,显然是不想再见到我。 唉…… 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我们要外出逃亡,在城里有不少地方要用到身份证,没有证件是很麻烦的,再说我将来要跟林梅合法地结婚,也必须有户口,所以吃过饭我们两人坐车去乡派出所,进户籍管理部门。 走到窗口前,居然又是上次那个更年期提早到了的女人,板着一张臭脸。我懒得瞧她的脸色,在心里对小雪说:“让她乖乖地给我办证件,不要啰里八嗦。” “啊,你确定要这么做?”小雪惊讶地问我。 “确定!”我非常肯定地说。 “可是你以前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不用法术和异能为自己谋利啊?” 我暗中冷笑,一次又一次地遭受打击,我的人生观已经彻底改变,别人对我无情,我为什么要对别人仁义?陆成山对我狠下杀手之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和后果?王队长完全没有必要限制我的行动,却拖住了我一天,实是害死我师父和母亲的真正凶手!五个道士我与素不相识,却为了一块玉符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凭什么把痛苦强加在我身上?还不就是凭他们有实力和权力? 天道和王法既然不能给我做主,我就自己给自己做主!如果善良只能被欺负,如果遵循法则只能被奴役,那么我宁愿不要善良和法则,从现在开始我就要以我的准则和我的方式来生活! 小雪知道了我的想法,感到很震惊,有些难以相信,我只好给她指点迷津:“我要办的事本来是合法的,但是她不肯爽快地给我办,无非是想要我私底下贿赂她,你说是暗送贿赂玷污国法好,还是让她迷糊中给我把事情办好好?活生生一个大活人不算人,非要弄上一张纸带着才能算人?” 小雪立即说:“有道理,没想到你也知道变通了,早该这样了!” 小雪稍使手段,那个工作人员立即对我满脸堆笑,热情又主动,与上次判若两人,不到五分钟所有事情都办好了,不过身份证还要过几天才能拿。 走出派出所,我有些疑惑地问小雪:“你这次使的又是什么法术,我看她一点都不迷糊啊?” “嘿嘿……”小雪怪笑,洋洋得意,调足了我的胃口才说,“要叫她办事情,当然不能让她糊涂了,我就使了一个小小的魅惑术,她看见的你高大威武,英俊潇洒,就像男的办公人员见到绝色美女一样,能不热情吗?” “什么?”我意外之极,接着想起刚才那个阿姨的眼光,不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胃部一阵阵翻腾,“青丘凝雪,你太过分了!” 小雪一点都不在乎:“这有什么关系,事实上你没有任何损失,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她的错觉。你刚才也没说不能使用这种手段吧?” 我哼了一声:“好吧,下不为例,现在我们去银行,你给我弄点钱出来。” 第10章 仙岩访仙 “什么,你想盗窃金库?”小雪非常惊讶。 我淡然道:“别人都可以用自己的异能和特权谋取福利,我为什么不能?拿银行的钱不影响别人,我也没想要太多,弄几万块够用就行了,只拿九牛一毛。” 小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很重的罪名,很严重的后果!” “没人知道是我们偷的,怕什么?” 小雪严肃地说:“据我所知,历朝历代国库失窃都被列为最严重事件,会惊动大内的奇人异士,绝对有人能查到我们头上。宁可拦路打劫,也不要偷国库,再说以我现在的能力,也不能隔很远把钱从金库里直接搬出来。” 我默然,我不会叫她控制银行工作人员或保安拿钱,这样会害了他们,我就是一个受害者,又怎能去害别人?现在我可以毫不心怵地一刀杀了仇人,但不会加一指于完全无辜者,我问:“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最快弄到一大笔钱?” 小雪道:“最快的办法就是捡一块石头,找一个有钱人,我让他看到的石头是金子,然后你卖给他。” 我立即否定了她的提议,这个不就是诈骗么?有钱人的钱也未必是非法途径获得,我骗走了他的钱同样会伤害到他。 小雪说:“还有一个办法,去找个赌场,我帮你赢钱,这样可以不伤害别人。开赌场的不是好东西,去赌场的都是败家子,赢他们的钱无可厚非。” 第108节 这个办法不错,但是自从两年前蝴蝶帮覆灭,治安相当好,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正式经营的赌场,我到哪里去找人赌? 唉,想做坏人也不容易啊! 正当我感慨万千之时,看到了一个人提着好烟好酒匆匆走过,于是我灵光一闪:近几年送礼之风盛行,哪个当官的不吃得肥头大耳身怀六甲?他们的钱财乃是利用职权非法所得,丢失了也不敢声张,不偷他们的偷谁的? 我打定了主意,开始在各行政部门和事业单位门口晃悠,看看谁的坐驾最豪华,谁的手表和皮带更名贵,当然还要向附近店铺的主人打听一下谁的情人最多,这种事人们总是津津乐道的,不难打听。 最终我得出结论,最有钱的居然是林业局的局长!前几年砍伐了大片山林,连树根都挖出来做根雕,雁过拔毛,哪一批木材他不抽一点?与之相关连的砍伐、修路、锯解、运输等等业务都要给他送点好处才能拿到项目。砍了之后还要种,各种拨款、种苗、人工、农药化肥他也沾了一点关系,皆有油水。环环克扣,最后胡乱插在泥土里的种苗都死了,然后再拨款、栽种、施肥……估计再过几年树都没有了,林业局也不复存在,最后捞一把捞得就更狠,乡下穷地方,这几年还真没有比林业局更有油水的部门。 乡镇并不大,很快我就找到了局长大人第七个情人的家,小雪探知里面只有一个年轻女子,于是我直接敲门。在她开门之前小雪就控制了她,开门让我们进去,傻乎乎地把所有现金、金玉珠宝、存折都搬出来,把一个小桌子堆满了。 我被吓倒了,在现实中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财物啊,局长大人有一个元配和七个情人,那得有多少钱?承认我土鳖了,井底之蛙。 最后我只带走了现金,没清点,估计十万以上,反正以后走到哪里都能拿到钱,拿太多了反而碍手碍脚。 我和林梅回到家里,果然有民警登门拜访,问我昨晚河边起火时在哪里,有没有看见外村的人之类,我懒得跟他们啰嗦,直接叫小雪把他们迷糊走了。 师父临终前我没在身边,母亲也无声无息地走了,这是我心中很大的遗憾,所以这天半夜我又设坛施法,为我母亲招魂,我想再见她一面,跟她说说话。 此时离我母亲去世还不到七天,通常来说阴魂是很容易招回来的,但是我招魂的咒语念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一点动静。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有很多人死后魂魄就完全消失,没人能说清楚这些人的魂魄是被风吹散了,还是上天堂下地狱了,或者是去转世投胎了,总之就是找不到了。只有少数人的灵魂会徘徊在遗体的附近几天不离开,更少数人因为强烈的感情或者特殊的际遇变成能力较强的灵体,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 我母亲去世时很安详,应该是在睡觉中不知不觉断绝了生机,当时她没有强烈念想,所以灵魂之力也很弱,可能很快就消散了。如果在我母亲逝世的当天晚上就招魂,也许成功的机会会高得多,但是小雪怕我悲伤过度迷糊了我,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六天,今天招不到,以后再也不可能招到了。 我没有怪小雪,要不是她把我迷糊了,有可能我已经走火入魔或者疯狂,她也是为了我好。但是母亲为我操劳一生,我却寸恩未报,没让她享过福,她想看到我结婚,想抱孙子的心愿也没能实现,一想到这个我就心如刀绞,想要流泪。 我不愿相信母亲的魂魄就这样消散了,也许她像师父一样被接去转世投胎,下辈子享福;也许她被仙人接走了,在某个洞天福地里面快乐生活。煮石道人与我无亲无故,那时老林也不在仙岩,他不可能自己跑来救我母亲,所以仙人托他来救是我母亲是真的,既然仙人在关照着我家,即使没有救活她,也不能这样让她无声无息消失了吧? 我决定去仙岩找煮石道人问个清楚,是哪个仙人叫他来救我母亲?为什么仙人出面了还不能救活?这个世界生死轮回到底是谁说了算?我母亲的魂魄究竟到哪里去了?我有太多疑问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林梅就出发了,我们已经做好了背井离乡的准备,这次就当成是一次预演。必须带的东西都带了,但又要考虑两个人能背得动,我的所有法器,师父不能丢的遗物、我们两个人衣食住行的必需品,以及一些有纪念意义舍不得丢弃的东西。 我发现我变得很“冷血”了,一切都以有用为目的,没有实用价值的东西都可以毫不在意地割舍,倒是林梅对所有东西都很留恋,都舍不得放弃。也许一个人对故土的留恋,主要是源于父母,如今师父和母亲已经不在了,我对故土的留恋也变淡了。 出门的时候,我们故意让许多人看到,这样即使再有人来找我,知道我不在这里,就不会去找我奶奶和叔叔他们的麻烦。我没有与老林告别,我现在越少与他见面越好,每一个与我接触的人都有可能受我的牵累,我不能让老林知道这一点,否则以他的脾气肯定要死死跟着我,所以我只能悄悄远离他。 从我家出发,往东走十几里路有一个小村庄,再往里走都是高山深谷了,沿着山脚走了又有二十多里,眼前出现一片原始森林。也许是人们对仙奶的敬重,也许是交通不便,这里至今还保留着一片原始森林。 老树巨藤遮蔽住了头顶的阳光,清爽之气扑面而来,一条小路沿着山涧忽隐忽现,山涧中有大量巨石,流水叮咚流淌,忽而又化为飞瀑泻入深潭,水底沙石粒粒可数,游鱼往来,充满了灵性和活力。 我和林梅的心情都大为好转,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感觉到自然的气息,也许对林梅来说,这里比繁华的大城市更有吸引力。虽然我们两都没有说,但都有这样的想法,给师父和母亲报了仇,就找一个这样的地方住下来,我打猎来她煮饭,岂不快哉? 上山的路极为险峻,但一直都有小路可走,难不倒我们,午后两点左右我们就攀上了仙岩的顶峰,一览众山小,又是另一番美景,可是远山皆光秃秃的,到处是水土流失的滑坡,像是衣服上打了补丁,满目疮痍。 煮石道人很平静地站在破旧的小庙前,似乎是在等着我们,我向他点了点头,他淡然道:“还没吃午饭吧,我已经煮好了,只是没有好菜。” “你知道我们今天要来?”我惊讶地问。 煮石道人没有说话,转身进去了,到了里面我发现桌子上放了三副碗筷,旁边的木蒸笼里是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显然是刚出锅的……我和林梅都很震惊,他不仅知道我们会来,连到达的准确时间都知道,莫非他已经成仙了? 煮石道人给我们盛饭,菜只有咸萝卜和斜桥牌榨菜,但我们吃得很香,感觉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米饭,这么美味的咸萝卜和榨菜。煮石道人也在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连吃了三大碗,如此朴实和真实的人,又怎会是神仙? 吃完了饭,林梅抢着收拾碗筷去洗,我忍不住又问:“道长,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用八卦推算出来的吗?” 煮石道人摇了摇头:“我没有学过术法,我只修心,今天凌晨偶然心中有感,可能有客人来,所以多煮了一点饭。” 我立即问:“那天你送还魂丹下山,也是这样的感应吗?” 煮石道人点头,但接着又摇头,望向小庙正殿中已经薰得发黑的小神像:“我奉此地仙奶为师父,她与临水陈夫人有同门之谊,陈夫人念你孝心和功德,托我师父关照你,我师父又托梦叫我去救,但是我却去迟了一步,这事都怪我……” “不,不,你已经尽力了,怎能怪你?”我急忙摇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一下,为什么仙人相助还是救不了我妈,难道仙人也有办不到的事吗?” 第11章 比胸 煮石道人迟疑了一会儿说:“后来我师父没有显灵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但以我想来,神仙原本也是人,有朋友和亲戚,会互相关照。但她们也只能帮忙,尽人事而听天命,神仙之上还有神仙,地府之下还有地府,有一定的法则和定律,就像数学公式一样……呃,总之有很多未知数。” 据说煮石道人在文革之前是个数学天才,所以把神仙关系与数学公式牵扯起来也不奇怪,我还怀疑他炼丹是不是也用数学公式精确计算过呢。 他不知道的东西,我也不好追问,于是我问另一个疑问:“我妈的魂魄不知落到哪里去了,你能帮我问一下你师父吗?” 煮石道人露出为难之色:“实不相瞒,我只能偶然在梦中得到她的旨意,我是无法主动问她的。不过,我心中有重大疑难时,她就有可能来托梦,今夜我试试看能否请她降临。” “好,好,多谢道长了!”我对煮石道人连连拱手,“另外我还希望能与她老人家见一次面,无论如何请道长转达一下我的意思,感激不尽。” 煮石道人点头答应了。 煮石道人应该有七十岁以上了,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不修边幅,须发凌乱,但是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如婴儿,露出微笑的时候,也像婴儿的笑容那么纯真。他看上去非常朴实、非常真实,但是又有着超脱一切的淡然和从容,以至于让人觉得他不是真实存在的,看着他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成语“归真反璞,终身不辱”。 这样才是真正修行的人!我在心里感叹一声,煮石与泽善大师是完全不同的人,但是他们身上又有极度相似的地方,他们都不学各种术法,只修本心,他们都平凡到了极点,但是又不凡到了极点,正是因为平凡而变得不凡。其实在任何一个领域,修养达到了极致的人身上都有这种气质,只是现代很少见到了。 我突然有些羞愧,我学的那些真的是雕虫小技,但是没办法,我的修养无法达到那种高度,我不是天才,也没有疯癫二十年然后得到仙人点化,我只能借助术法才能提高能力。 “小雪,你见过神仙吗?” 小雪笑了起来:“没有遇到我之前,你相信有狐狸精吗?” 我明白她的意思,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东西我们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不相信,回到几百年前,有人相信电磁波、辐射这些玩意吗?但事实上它们一直都存在。 “神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住在哪儿?”我又问。 小雪道:“说一句不恭敬的话,仙与我们妖是类似的,只不过妖是动物修成,仙是人类修成。人类修仙要比动物修妖容易,人修成了仙,受万人敬仰,万世膜拜;动物修成了妖,却常有天雷击之,有修道者追杀之,能够被承认或获得神位的少之又少。” 我感受到了小雪心中有些悲切和凄凉,其实从陆成山对她的态度,我早已知道做个妖不容易,即使是好妖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小雪继续说:“我曾经听说,上古之时有过两次封神,第一次开辟了天界,玉皇大帝入驻统领天界,那时不论什么动物,只要修炼有成不犯天条,都可以化为人身在世间行走,能力更大的还可以参加蟠桃盛会,与仙人待遇相同。后来第二次封神,又增加了许多神位,但是法则却改变了,妖类被鄙视和诛杀,被视为卑贱邪恶之物,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有些惊讶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第109节 小雪道:“表面上是说妖类本性偏激,容易失控造成大混乱,实际上可能是一个支持妖类修炼的大教派解散了,没有人为我们争取权力了。不过又听说他们开辟了另一个空间,在那里面人、仙、妖都是平等的,不归天界统领,听调不听宣……说远了,都是传说而己。” 我觉得小雪说的第二次封神有点像是小说《封神演义》,至于另一个空间,那算是妖的世外桃源吧?正如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世外桃源。 小雪又说:“话说回来,仙与妖是类似的,但能力比妖强,所以他们是真正存在的,只不过他们不肯现身的话,没有人能找到他们,我也不能。” 这一点我相信,人们常把狐狸精称为狐仙,可见狐狸精与仙人是很接近的。我问:“那么你觉得今晚仙奶会降临吗?” “呵呵……她不会轻易降临这里的,她只是通过一种心灵感应的方法传达一些信息给煮石道人,比如我现在就可以用心灵感应的方法告诉林梅一件事,只是我的能力有限,距离太远了就不行。” 原来仙人不会出现,我略有点失望,小雪说:“在你看来煮石道人是个高人,事实上他还没有迈入门坎呢,偶然的预感不算什么本事,只是我不想打击人所以没说话。要是我没有被陆成山重创,本体还在,我的能力岂止这些?”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我怕她说了对仙人不恭敬的话,让仙人不高兴,不肯指点迷津了。 煮石道人在小殿内盘腿打坐,林梅洗完碗筷出来,我拉着她的手到外面去看风景。最近一段时间我很少陪她,难得有空闲又心灵宁静的时候,我要多陪陪她,突然失去了师父和母亲,让我明白眼前能拥有的人要加倍珍惜,不要等失去了再来后悔。 她靠在我身边,我轻揽着她的腰,望着远方沉浸于平静的幸福中。林梅现在气色不错,脸上有健康的红润,也不像以前那么瘦了,但还是相当苗条,因为她天天都在努力练功,所以不会有多余的脂肪堆积……确切地说是除了胸部和臂部外没有脂肪堆积,这两个部位明显比以前丰满了。 “丰满什么啊,比起我来差远了。女人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小雪在我心里嘀咕了一句,接着我脑海中闪现她的模样,穿着与林梅一样的衣服,果然前胸后臀要比林梅高得多,立即把林梅给比下去了。 我有些郁闷:“别捣乱好不好?现代人都以苗条为美,你的审美观点过时了!” “那为什么城里那些广告上面的女人胸都很大?其实你比我更清楚,从相学角度来说,胖的才有福气,有钱人个个肥头大耳——我说到哪里去了,好像我很胖的样子,其实我并不胖啊,你看,你看!” 小雪说着外衣突然不见了,身上穿的居然是泳装,正是去福州时我看到的某个广告牌上某个美女的泳装款式。 她的形像是直接显现在我脑海中,所以我不能不看。确实,她不算胖,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符合黄金比例,皮肤洁白细腻,线条圆润光滑,简而言之就是珠圆玉润。 小小的泳衣遮盖不住她傲人的双峰,至少有三分之一露在外面,白生生耀眼,巍颤颤波动。大虽大,却不至累赘;软虽软,却不至下垂,大得恰大好处,软中带着弹力,线条挺秀,虽鬼斧神工也难雕就。虽然我没有见过林梅的双峰的庐山真面目,也能肯定是小巫见大巫,不是一个级数的。 我没好气道:“又不是选美比赛,穿那么少干什么?你还真会与时俱进啊,连泳装都穿上了。” 小雪咯咯笑着,张开双臂缓缓转身,显示她全身的美好线条。她的臀部虽然浑圆丰满,很有肉感,但腹部平坦流畅,双臂和双腿修长,即不粗也不肥,最多只能说圆润,与胖字无关。她的身量颇高,体形丰腴,再加上很具有重量的胸部和臀部,不胖又能超过一百斤的,难怪要骄傲了。 前天晚上林梅表示愿意嫁给我之后,小雪就打翻了醋坛子,所以赌气穿泳装给我看。其实她也知道,我爱林梅并不是因为林梅有多美,那么胸大不大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林梅也不是平胸…… 小雪脱离封印之后,能力越来越强,几乎每天我都能发现她有新的能力,以前她只能在我睡梦中才能显现形像,现在可以直接在我脑海中现身了。我实在有些吃不消,如此绝世尤物总是在脑海中出现,以后我还能安心练功吗?以后画符念咒都不能集中精神了。 假的,全是假的,都是小雪制造的幻觉。我开始抗拒,果然脑海中的人影消失了,但是小雪却很生气:“这是真正的我,从我第一次变成人就是这样,你竟然不相信我!” “好吧,我相信,但是你也说过,你在我有生之年是不可能具有肉身的,所以你没有必要计较我跟林梅在一起啊!” 小雪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些郁闷地说:“可是你也不能连梦中情人的机会都不给啊!” 她说的“梦中情人”,是真正的梦中情人,一切只发生在梦中,只要我对林梅的爱没有改变,应该就没有对不起林梅,而且林梅也说过她并不计较小雪在我身上……如此美丽又知我、懂我、无底限帮助我的梦中情人,我怎能拒绝?可是到底是什么还在让我不愿接受呢? “现在我在守孝,不谈这个问题可以吗?” 小雪沉默了,但被她这么一闹,我也没心情了,与林梅聊了几句,回到庙里正儿八经地拜了几拜,求仙人让我再见母亲一面,求仙人保佑我们平安。 第12章 混元一气符 煮石道人绝对不是一个爱讲卫生的人,小庙破旧又凌乱,我们反正闲着没事做,林梅帮忙整理打扫卫生,我帮忙修补围墙和屋顶,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吃完晚饭煮石道人还是去打坐,我坐在偏殿练功,林梅斜靠在我旁边的柱子上闭目养神,等着煮石道人与仙人沟通。 夜风轻拂,虫鸣啾啾,显得分外宁静。等了许久煮石道人还是没有动静,时间也还早,于是我拿出两块玉符把玩,思考着为什么以我的灵气可以激活坎卦玉符中封存的信息,却不能激活坤卦玉符。 八块玉符可以组成一个八卦盘,应该激活难度是相同的,上次激活坎卦玉符时,在小雪的帮助下我还有一点儿余力,没有理由不能激活坤卦玉符啊? 八卦类像中坤为地,属土;坎为水,属水,两者属性不同,莫非与这个有关? 根据周家某个祖师爷的记载,阴阳诀练到第四层“五行长生”时,能够“一气化五行”,就是灵气能转化成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而八卦也具有五行属性,所以极有可能需要相同的属性的灵气才能激活玉符。可是我才达到第二层灵气分阴阳的境界,不可能化五行,也许我和小雪的灵气带有水的属性,所以可以激活坎卦玉符,而坤卦玉符属土,就不能激活了。 那么能不能用别的办法使自己的灵气变成土属性呢?我立即跳起来,翻出那本记载关于一气化五行的旧书。 周家七代阴阳师中没有一个把阴阳诀练到第四层五行长生,事实上近代几乎没有人达到这个水平,但周家的一位祖师爷根据一些古籍和传说,加上自己的推测,写出了五行长生是个什么样子。 世人一提到“长生不老”四个字,就想到了神仙,误把长生不老当永生,这是一个误解。长生就是有较长的生命,一百多岁就算长生了,不老就是不显得老,上百岁了还保持童颜,还是会死的,而永生是具有永远不死的生命。所以五行长生的意思,不是说练到这一层就会永生不死,指的是有较长的生命。 人的五脏六腑可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比如心经属火,心一急就上火、发火、虚火上升;肾经属水,肾出了毛病就会水肿、浮肿、尿液不通等等。因为五脏所蕴精气不同,又是人的精气神的根源,所以经由五脏精气引动阴阳诀灵气,就能使灵气带上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这样就实现了“一气化五行”。在修炼的过程中,灵气也能反过来滋养五脏六腑,五脏六腑功能好,自然身体棒,就实现长生的目的了,这是一种自内而外的修炼方法。 我现在还停留在阴阳诀第二层的境界,还没有达到第三层,就更别指望第四层了,话说我的最高目标是三十岁前达到第三层。假如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坤卦玉符需要土属性灵气激活,恐怕我这辈子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我不甘心,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把灵气转化属性了吗?比如灵气经过某种土属性宝物之后再进入坤卦玉符,能否改变灵气属性?不过很快我发现这种猜想无法付之测试,因为我手上根本没有上好的土属性宝物,如今想弄到一件好品质的法器极度不容易,就更不要说属土又灵力纯粹的宝物了。 既然没有希望破解,我还是老老实实练功去,我收起玉符,开始集中精神练功,灵气沿着手太阴肺经运行。 刚一开始调运气息,我突然灵光一闪,第四层的一气化五行并不是突然蹦出来的,事实上最初开始练阴阳诀时就已经在打基础了。练功的时候灵气要打通十二正经并沿着十二正经运行,十二正经的源头就是五脏六腑,所以实际上灵气在不同的经脉内运行时,可能属性已经有些不同,值得一试。 在此之前我只知道体内灵气分阴阳,可以随心转化,从来没有想过灵气还有五行属性。之前测试坤卦玉符和坎卦玉符时,都是随意沿着一条经脉搬运灵气,难道是瞎猫碰到死老鼠,刚好以手少阳三焦经(属水)注入坎卦玉符才解开秘密?假如真是这样,只要以足太阴脾经或足阳明胃经运气就可以解开坤卦玉符的秘密! 汗,这么说坤卦玉符是要用脚来触发的?在阴阳诀没有达到第四层之前,用手无论如何解不开,谁能想到是这样,这也太匪疑所思了吧? 试一试就知道了,我立即脱鞋,拿出坤卦玉符按在脚底,调运灵气经由足太阴脾经注入玉符中。我想什么小雪立即知道,她也注入灵气来帮忙,她的灵气进入我的气海穴然后顺着我的足太阴脾经运行。 林梅在一边瞪大了眼睛,还好是她,换了别人只怕要认为我发癫了,居然用脚来破解! 我和小雪的灵气几乎全部注入坤卦玉符,却没有反应,难道是我的推测又错了?我还是不死心,重新调运灵气经足阳明胃经注入玉符,当我们两人的灵气几乎枯竭时,我突然进入了上一次一样的虚空,雾气腾腾不见边际,有一个麻衣长须的老人在虚空中画符,看上去与上次差不多,不同的是符文和画符时的集气方式,以及咒语。 幻影一闪即逝,而我却记住了画符的所有要诀与这张符的用法。这张符名为“混元一气符”,发动之后能够接引大地灵气结合自身精气神护体,短时间内刀枪不入,受到攻击时会消耗精气神。当使用者虚弱到一定程度会自动解除,所以用过之后会很疲劳,无法连续使用,体质虚弱者不宜使用。发动此符时,脚必须着地,不能悬空,使用前一个时辰内不能吃过荤腥之物,否则失效。 使用混元一气符时,触发的咒语就是——刀枪不入! 我有些发愣,没想到世上真有刀枪不入的符法,历史上的一件事件也是真的,只是许多人不知道这种符法的真名,直接叫做“刀枪不入”了。接着我就有些小兴奋了,有了混元一气符,战斗力岂止是翻倍?别人捅我一刀没事,我捅别人一刀他就趴下了,这是“活僵”才有的威风啊! 我立即在偏殿的木桌上铺开纸笔,左手握着坤卦玉符开始画混元一气符。按照画隐身符的经验,我可以从玉符中借到灵气,不需要耗费我太多灵气就能画成。果然,我按照鬼谷祖师传授的方法开始画时,坤卦玉符内的灵气自然被引动进入我体内,画起来没有多大难度,假如没有玉符,我就必须加上小雪的灵力,两个人耗尽全力才能画出。 第110节 很快混元一气符画成,我只耗费了约一成灵气,坤卦玉符内的灵气消耗了约五分之一。经过我的测试,坎卦玉符会缓慢恢复补充灵气,但补充得很慢,如果全部用光,可能需要一个月以上才能完全补满,坤卦玉符应该也是一样的。 我拿起混元一气符拍向胸口,同时运集精神灵气低喝一声:“刀枪不入!” 一阵奇异的能量立即扩散到了全身,感觉有一股气场包围了我,这种感觉与隐身符是非常相似的。但隐身符是以我的灵气作为动力,支持着能量场,灵气消耗很快,混元一气符却不需要灵力供应,此时我没感觉到什么消耗。 我对林梅招了招手:“梅,你来打我一拳试试。” 林梅走过来,微有迟疑,但还是一拳打向我胸口。这一拳她可能只用上五成力量,但足以把一个普通的成年人打倒,她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呯”的一声闷响,像是皮球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林梅的拳头根本没有碰到我的衣服,就被一股力量弹开了,我晃了一下,她则倒退了一步。 “这难道就是刀枪不入的符法?”林梅的脸上先是惊讶,立即又变得惊喜。 “你再打一拳试试,用力一点!” 林梅向前一步,双脚分开略弯成马步,再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立即充满了力量感,有如拉满了的弓。同时我也双脚分开,前后错落,身体略向前倾,以免被震飞出去了。 “呯!” 这一次林梅的拳头依然没有碰到我的胸口,连衣服都没有碰到,我被冲击力震得向后滑了半尺左右,林梅却连退三步,还是站不住又退了半步。她天天练梅花桩,下盘非常稳,被这样震退是非常罕见的,平时我硬接她这一拳的话,必定是我退得更远。 混元一气符不仅让她的拳头碰不到我的身体,还可以减少我受到的冲击力,神奇之极,但是林梅这一拳也让我感到精神和体力有些损耗,如果许多高手围攻,可能撑不了太久。 我拔出短刀倒递给林梅,这次林梅却摇头:“大哥不用试了,结果是一样的,连子弹都打不进去,你真的学会刀枪不入的符法了!” “试一试才知道啊。” 林梅还是不肯接,尽管知道我不会有事,她也不肯拿刀刺向我。其实我也已经肯定了混元一气符的效果,所以没有再逼她试,不过我还不知道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效果能坚持多久,于是静静站着等待。 第13章 五个日本人 我静静站着,时间久了就可以感觉到体力和精神在消耗,有乏力的感觉,总共约五分钟时间,我并不是很疲惫,符法效果却自动消失了。看样子混元一气符还是有较大限制的,没受到攻击也只能维持五分钟左右,如果受到大量攻击,体力和精神不支,有效时间更短,效果结束之后会很疲惫,用它是有较大风险的。 隐身符和混元一气符都是保命必备之物,有备无患,应该趁现在没有危险多画一些,于是我继续画符,画了三张混元一气符和两张隐身符,加上之前还剩下一张隐身符,足够了。 画完符我才发现煮石道人站在后面不远处,平静地望着我,我急忙问:“怎么样了?” 煮石道人避开我的眼光,微皱眉头叹了一声:“我师父说她不便干涉人间的事,没有说别的。” 我非常失望,甚至有些恼怒,我只是想见我母亲一面,这个要求算很高吗?不是我居功自傲,为了保住白塔,我当时把命都豁出去了,使千万人免受危难,可是我师父和我妈还是死了,连给他们最后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老天爷你公平么! 我越想越怒,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林梅扯了扯我的手,我才从失态中清醒过来。当时我拼命是我自愿的,没有人逼我,煮石道人的师父更不欠我什么,并且她已经派煮石道人去救我母亲了,已经尽力了,虽然没有救成,我还是要记这个人情,怎能怨恨她?纵然全世界的人都负了我,我也要恩怨分明,恩是恩,仇是仇。 我心里很不是味道,如果不是因为刚画了五张符已经很疲惫,立即就连夜下山去了。 天刚亮煮石道人就开始煮饭了,挽留我们吃完饭再走。他与我师父神交已久,与我二师父和吴章雅来往甚密,说起来也是我长辈,而且我对他也充满了敬意,所以答应了他。 煮石道人是一个可靠的人,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活十几二十年没问题,所以吃完饭后我把师父的一些书籍留在他这儿,请他代为保管,包括两张祖师爷的画像也留在这里,因为我带着这些东西行动不方便。 我拿出了大约五万块钱,想要留给煮石道人作为生活费和香火钱,但是煮石道人拒绝了,他说他还能自食其力,钱多了就不是在修行,是在享受了。他坚决不收,最后一张都没有收。 煮石道人送我们出门,到了门外他又叫我们等一下,然后快步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葫芦。他把葫芦递给我:“这里面有六颗聚元丹,能够快速恢复元气,你带着或许用得上。” 我愣了一下,这样的丹药肯定需要许多珍贵的药材才能炼成,现在环境被破坏,找不到上了年份的药材,这瓶丹药想必十分珍贵,无功不受禄,我怎好意思收受? 煮石道人把丹药塞进了我手里:“收下吧,炼药的许多药材,是你二师父找来的,他早已说过想要送几颗给你。对了,一天只能吃一颗,多吃则会损伤身体。” 我只好收下了,真心说了声多谢。这个葫芦外面油光滑亮,黑中透紫,包浆厚重,看上去有如铁铸的一样凝重,拿在手上却没什么份量,里面有一股灵气在波动,绝非凡品。我有些惊讶,煮石道人穷得饭都快吃不上,怎会有这样的宝物?而且小庙里面我没有看到炼丹炉,不知他的丹药是在哪里炼出来的。 好奇归好奇,我也不好意思多问,道声珍重,与林梅一起下山去了。我们走出很远,回头还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悬崖边缘望着我们。 我很感动,煮石道人虽然没有对我说过任何关心的话,但他对我的关怀却像师父和二师父一样真挚,只是他们都不擅长表达出来。昨晚他对我说话时眉头微皱,又避开了我的眼光,只怕是仙人对他说了一些话,他却没有告诉我,这些话应该是对我不利的,他不想打击我所以没有说。 下山途中我们都很沉默,也有些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小雪建议我去太行山旅游,它曾经在那儿修炼过一段时间,有一个很隐密又很舒适的山洞。我拒绝了小雪的提议,因为我不想离故乡太远,这里还有二师父、我奶奶、叔叔等亲人。 到达原始森林边缘的山涧时,小雪突然说:“前面有好几个人往这边走来,气场较强,可能是修真者或练武的人。” 我吃了一惊,急忙拉住林梅的手闪到一块大石头后面,伏下了身体。因为树林很茂密,山谷中有许多巨石,视线无法看到远处,所以小雪警告时那些人离我已经很近,我们刚躲藏好他们就出现了。 我稍稍探头扫了一眼,来人共有五个,三男二女,衣着打扮都像是去旅行观光的游客。走在最前面男子四十来岁,身材高大,相貌威武,蓄着络腮胡须,手里拎着一个细长皮箱,像是搞艺术的人;第二个男人更老一些,干瘦斯文,面有病容,戴着角质边框眼镜,手里柱着竹杖;第三个是约二十五岁的大美女,戴着遮阳帽,五官端庄柔美,身材修长浮凸,要是换一件衣服站在高档酒店门口迎宾必定生意兴隆;最后是一对年轻男女,手拉着手,神态亲密似一对恋人,长得也相当出众,让我想到了韩剧中的情侣。 这里并不是风景区,极少有外地游客,怎会有五个如此出众的人组团前来?而且他们都带着警惕之色,东张西望,根本不像游客,再细加感应,他们身上都隐约有一股气场波动,特别是前面的两个人非同小可。 “我感觉那个瘦老头和后面的女子像是东嬴阴阳师……” 小雪并不是很肯定,但是我立即惊醒过来,这三个年轻男女都有日本人或韩国人气质,不是日本人还有谁?那天击散魔气时,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一句话“你们都要死,芦屋大人不会饶了你们”,难道这五个人就是那个“芦屋大人”派来追杀我的? 这里是中国,他们怎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查到我的住处,并且集中了这么多人追到这里来?小日本到底有多少间谍密探潜伏在中国? 两个是阴阳师,那么另三个极有可能是忍者,那个面带病容的瘦老头最不起眼,但是最可怕的可能就是他,阴阳师与忍者组合在一起,变得很难对付,正面冲突我未必有胜算,要不要出手呢? 按照师父的教导,以及我屡次吃亏的经验,不清楚敌人的实力不能出手,再说我与日本人虽有冲突,他们并不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能避则避,没有与他们拼命的必要。 很快五个日本人就越过了我们藏身的地方,继续向山上走。我猛然想起,山顶只有煮石道人一个人,他们要是找不到我必定逼问煮石道人,而煮石道人没有练过武功,也不会法术,以日本人的心狠手辣只怕会对他下毒手。 小雪道:“不用紧张,煮石道人已经有了一点道行,应该能预知有危险,会避开的。” 预感这种东西太玄乎,未必每次都会心血来潮感应到吧?万一煮石道人没有感应到,我岂不是害了他?再说我师父的遗物还在庙里,内中有我中华正统术法,也不能落入日本人手里。 我的杀机大盛,小雪道:“公子,我发现你的心性有些改变了,这样容易堕入魔道。” 我不以为然:“你就算没有亲历过,也应该听说过日本侵华时他们是怎样残忍杀害中国人的,我杀几个日本人又怎么了?况且他们已经追到了这里来了,威胁到了我和我所敬重的人的,我不杀他,他必杀我,如果等他们先动手,我还能有活路吗?” “这个……我只是提醒你最近的想法和做法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该怎么做还是你说了算,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我都会帮你的。” 我等五个日本人走远了一些,放下行李,贴近林梅耳边说:“他们是东洋鬼子,是来杀我的,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我隐身去偷袭,你跟在后面接应我,不要太早出现。” 林梅立即点头,对她来说,只要是威胁到我的就是敌人,经历了全寨被杀,在阴暗鬼域独自生存十几年后,对于敌人和仇人她是绝不会手软的。 第111节 我立即使用隐身符,进入隐身状态,脚步轻快向前追去,同时问小雪:“这两个阴阳师的式神厉害吗?” “瘦老头肯定有式神,还有些难以驾控的趋势,年轻女子应该没有,但是瘦老头和络腮胡实力很强,靠近他们容易被发现……我的想法是你把后面的年轻男子敲一砖头,我趁机控制他杀向前面挡住两个老头,你雷霆一击杀了两个女的,然后我缠住瘦老头的式神,你和林梅各对付一个,胜算大大地有。” 我略有些犹豫,我的想法是先杀掉干瘦老头,因为上次那个日本阴阳师化魔让我们吃了大苦头,至今心有余悸,谁能保证这个老头不会也来一次化魔? 小雪嘻嘻一笑:“那种情况应该是万中无一的,放心吧,莫非你看这两个女的长得太漂亮,舍不得辣手催花?” 话说我真有那么一点儿不忍心,不是我好色成性,而是美好的东西令人不忍心摧毁,她们如此年轻美丽,又不曾得罪过我,一刀杀了是不是太冷血?但是我很快想到了南京大屠杀,想到了欧阳宜明,以及最近连续的沉重打击和仇恨迅速盖过我了心中那一点仁慈,我的一只手握紧了刀柄。 第14章 杀! 前面五个日本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我靠近,我左拳打向最后那个年轻男子的后脑勺,右手反握短刀紧接着切过了年轻女子的脖子侧面。年轻男子中拳后陷入眩晕状态,小雪立即趁虚而入控制了他,年轻女子则惊叫一声,惊恐地用手捂着脖子,可是哪里还能捂得住?鲜血还是喷涌而出,她已经完全吓傻了。 前面的三个人刚刚反应过来,小雪已经控制着年轻男子向前冲去,绕过了中间的美女扑向干瘦老头。我紧跟着冲上,一刀捅向中间的美女忍者,不料美女忍者已经警觉,侧身旋转并且一腿向我踢来,我没想到她反应如此神速,肩头被她踢中,向左前方踉跄一步。 小雪控制着年轻男子撞向了干瘦老头,眼看就要把他抱住之际,他突然出手一掌拍在年轻男子头顶,年轻男子立即清醒了。同一时间最前面的络腮胡已经震开皮箱,左手接住一柄武士刀,右手弃箱拔刀向我砍来,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我和小雪都低估了敌人,计划没能成功,我反而落到了敌人包围之中,前面有干瘦老头和年轻男子,左边有络腮胡,右边有美女忍者,仅有后面是空的。虽然我还在隐身状态,但他们明显有与隐身人战斗的经验,下一次攻击就会把我的所有退路封死。 如果我后退,就会被四人追杀,干瘦老头有时间放出式神或其它可怕法术,将会非常棘手。如果我能杀了他,剩下的都是忍者,我有混元一气符法刀枪不入,加上林梅绝对能斗得过他们。所以这一瞬间我不退反进,继续向前冲,匕首从年轻男子张开的腋下穿过,刺入了干瘦老头的胸口。 干瘦老头刚集中精神为年轻男子破除混乱状态,哪想到同伴的手臂下方会突然出现一柄短刀?等到他惊诧地看向胸口的短刀时,刀尖已经刺中了他的心脏……我相信只有刺中心脏才能让他失去战斗力,否则必遭到他的绝命反击。 正常人的心脏被刺中,虽然不会立即死亡,但力气就提不上来了,但修炼的人不可以常理论之,这一瞬间干瘦老头两眼闪现异样光芒,嘴里吼出了一个词:“leigang!” 我的隐身状态被瞬间破除了,左边的络腮胡立即一刀向我砍来,右边的美女忍者也拔出一柄不到一尺长尖刺状的东西(手里剑)刺向我,同时还刺在干瘦老头手里的短刀传来一股可怕的气息,令我有如触电一般的感觉。 我立即松了短刀,不能向后退,只能推撞着年轻男子和干瘦老头继续向前冲。 我的速度和反应一向很出色,但是络腮胡出刀的速度惊人之极,我感觉背上一阵刺痛,冰冷气息透入体内,这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身体被切断了。美女忍者的手里剑我躲开了,但是前面的年轻男子却以手肘撞中了我肩头,前后同时受创,我陷入三人包围之中,前面还有一个没有死透的干瘦老头。 在我受到攻击的同时,小雪冲出我的身体扑向了干瘦老头,恍惚间我看到一团黑气炸散开,像许多蝙蝠飞向四面八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一瞬间我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顾不了别的了。 年轻男子和美女忍者的攻击都不算太可怕,最可怕的是络腮胡的武士刀,凭直觉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也逃不过他奇快无比的刀法,只有使用混元一气符才有机会。但是我现在根本没有喘气的机会,等不到我掏出符纸催发,就会被他捅一个透心凉。 我不能逃,只能硬拼,然后等林梅支援!我当机立断,抓住了年轻男子的手臂向后拧,将他推得撞向络腮胡,同时我也绕着他转了一个角度,躲过美女忍者的刺杀。 小雪立即知道了我的计划,狠狠咬向年轻男子,使他有些晕头转向不能集中精向与我对抗,我则控制着他当盾牌左躲右闪。干瘦老头倒下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断气,威胁解除;络腮胡投鼠忌器,怕伤了自己人不能用劈、砍、削的动作,只能用刺、挑的技法,可是有个人挡着他也很难刺到我,对我的威胁大幅减低;美女忍者的战斗力不是太强,速度没我快,手里剑只有六七寸长,一时之间也不容易刺中我。 林梅发现我隐身符失效,立即从一棵大树后跃出,如凌波飞燕般奔跃而来。然而没等到她冲到,络腮胡大喝一声:“分影术!”突然一闪,身体一分为二,变成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分从左右两边攻向我,两边的人动作一模一样,并且快到了极点,我根本无法分清哪个是真人哪个是假人。 这一瞬间我的大脑有些空白,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古怪的技法,如此可怕的刀法,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躲避。这时小雪给了我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心灵感应,我像是出于本能地躲避右边的刀,并将年轻男子推得撞向络腮胡,小雪的灵体却向左边的络腮胡撞去。 络腮胡出刀是斜劈,威猛凌厉,快如闪电,小雪要撞开他必定会被砍中。电光石火之际,我感受到了小雪身上传来剧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左边的络腮胡被小雪一撞立即消失了,这一个是幻影,但这个幻影却是由某种功法形成的具有实际杀伤力的能量,所以对小雪造成了伤害。如果没有小雪撞破这个幻影,我会直接受到伤害,那么我必定躲不开真正络腮胡接下来的一刀。 我使尽浑身解数连连躲避,每一次都是险之又险地躲过要害,胸口衣服被划破,肩头被割伤出血,之前背部被划伤的地方颇深,流血不止,热辣辣的疼。“出道”以来我遇到过多次险死生还的状况,但却从来没有如此命悬一线,每个十分之一秒都有可能成为刀下亡魂。 络腮胡连着数刀没有击中我,突然收刀入鞘,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和杀气更加惊人,我产生了无法躲避,动都不敢动一下的恐惧心理,无论我往哪边躲,都躲不开他致命一击。 刀在鞘里比拔出来更可怕?后来我才知道日本有一个历史悠久的门派,叫做香取神道流,其拔刀术非常著名,拔刀的瞬间才是最可怕的。像古龙小说描写的一样,一招定生死,出刀必见血光,甚至没有拔出来就令敌人崩溃,络腮胡正是神道流的高手,并且还兼修了忍术。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林梅来不及救援我,踢起地面的一块小石头射向络腮胡后背,络腮胡此刻就像崩紧的弦,气机被触动,本能地出刀反手劈向后面,“当”的一声把石块格飞。我立即感到压力一松,丢下年轻男子闪向一棵大树后,飞快地掏出混元一气符拍向胸口,存思运气大喝一声:“刀枪不入!” 我叫刀枪不入是为了激活符法,络腮胡却是习惯了使用绝技之前大喝一声以示光明磊落,紧跟着我吼了一声:“半月之剑!”吼声中武士刀横斩,人随刀走,刀刃划过一道弯月轨迹砍中了我后腰。 我只是受到了不太严重的撞击,立即转身一拳打出,把络腮胡打得倒退两步。他脸上露出惊讶之极的表情,他明明砍中了我,却连我的衣服都没有砍破,怎能不吃惊?我有恃无恐,又抢得了主动之势,立即使开梅花拳法狂攻。 络腮胡急忙以刀格挡,但是此时锋利的武士刀连烧火棍都不如了,无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并且他被我过分靠近刀法根本施展不开,只能急忙后退,胸口挨了我两拳,腮邦子上中了我一拳,嘴里流出血来——事实上他只是刀法可怕,其它方面并不是特别厉害。 年轻男子与美女忍者疾扑而来,手里剑和短匕首刺向我,我完全无视他们,还是追着络腮胡狂揍。符法效果无法持久,所以我必须尽快把这个可怕的家伙解决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两个年轻人林梅足够对付了,不足为患。 络腮胡突然旋身,一刀向疾奔而来的林梅劈去,林梅手上没有武器,只能躲避。络腮胡得势不饶人,一刀接一刀飞快攻向林梅,林梅左躲右闪,衣服碎飞与头发丝飞扬,险像环生,情形与刚才的我一样。 我紧追在络腮胡身后,因为他跑得快,用拳头不容易打中他,打中他的后背造成的伤害也很有限,无法阻止他追杀林梅。年轻男子和美女忍者却追在我后面,不时刺中我,对我造成损耗,总体来说还是对我们不利,特别是林梅危险之极,这个络腮胡真他妈的变态到了极点! 林梅很快反应过来,开始绕着山涧的一块巨石撤退,我放弃追赶,从巨石另一边绕过去,准备替她顶住络腮胡。不料追赶我的年轻男子与美女忍者相当机灵,男的继续追我,女的助跑几步踏着石壁跳上巨石。这样一来我还没有接近林梅,林梅就会先受到两面夹攻,以她此时的吃紧状况,再受到干扰将会危险之极。 这时小雪又从我头顶冲出去了,化为一道白光射向美女忍者的腿下,美女忍者只差两步就要跳上巨石顶上,脚下突然一滑。此时她冲势已尽,脚下打滑借不到力量,身体重重地砸在石壁上,手脚乱蹬但还是滑了下来。她胸前一对高峰撞在巨石上又往下一路刮蹭,痛得一时爬不起来……谁说胸大一定是好事? 第15章 同命相怜 眨眼之间我已经绕过了巨石,迎住了林梅,但络腮胡的攻击太惊人,林梅根本没有脱离的机会。这个地方较狭窄,我从她后面过来加上我后面的年轻男子,反而影响了她撤退。 络腮胡脸现喜色,突然停步收刀蓄气,我立即看出他又要用什么古怪绝招了。此刻危急万分,我根本没有时间多想,急忙掏出一张符拍向林梅背上:“刀枪不入!” 混元一气符不需要消耗灵力,而是消耗体力和精神,所以可以使用在普通人身上,只是林梅体质较弱,不是迫不得己我不会用在她身上。 在我发动符法的同一时间,络腮胡也吼了一声“云切之剑”,挥刀狂舞,有劈碎切散云雾之势,刀光笼罩巨石之间所有空间。但是混元一气符已经在林梅身上发挥效果了,我和林梅无视凛冽刀气芒锋,不退反进,林梅一拳轰在络腮胡的脸上,我则抓住了他握刀的手奋力一拧。 络腮胡被林梅一记重击已经泄了劲力,手臂被我扭转,武士刀脱手,我左手接住武士刀向后一捅,刚好刺入后面年轻男子的胸膛。他的匕首也刺中了我的背部,但是没有刺入,我迅速拔刀又刺了一下,最终他非常不甘愿地捂着胸口倒下了。 林梅的拳头狂风暴雨般落在络腮胡身上,他被揍得喘不过气来,一只手被我以擒拿手扣住脉门并拧住,连后退的机会都没有,完全就是打沙包。不到半分钟,络腮胡被打晕了,一脸青紫红肿如猪头,口鼻流血昏迷了,林梅打过了瘾解了恨,这才住手。 我放开了他,双手握刀挥过,一颗斗大头颇滚飞出去,鲜血如喷泉般标射,溅了我一身。 “不好,还有一个逃走了!”小雪叫了一声,先追了出去。 我急忙转身,果然美女忍者已经跑出了七八米远,快要拐过石壁了,此时她已经心胆皆丧,小雪一闪而至,又把她绊倒。美女忍者立即又跳起,但心神不定被小雪控制住了,我飞奔而至,一刀从她后背刺入,刀从前胸透了出来。 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妖孽,还敢害人!” 这里怎么还有一个男人,而且声音这么耳熟?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雪已经惊呼一声:“陆成山!” 陆成山怎么会在这里?我转头望去,果然陆成山站在小路另一头,离我只有七八米远,一脸怒容。不仅是陆成山来了,后面还有好几个人,包括了迷藏道人、陆晴雯、高峰,司马南和一男一女两个我没有见过的老道士。他们都一脸震惊或愤怒,因为我此刻杀气冲天,浑身浴血,十足就是个杀人狂魔。 第112节 小雪迅速钻进了我身体里面,林梅从后面跑了过来,紧张地拉住了我后面的衣服,她对陆成山有着本能的恐惧,因为她很小的时候亲眼看到陆成山和一群人杀了蛇肠谷近百口人! 小雪也很害怕,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陆成山的对手,现在刚与日本人剧斗,我们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我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对方却有七个人,其中四个是高手!但是我和小雪对陆成山的仇恨,却让我不肯低头示弱,我怒瞪着他:“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陆成山手一挥,众人迅速分开把我和林梅包围了,虽然刀枪不入的效果还在,但我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敌我实力相差太悬殊了。既然隐身符可以破除,混元一气符也是可以被破除的,陆成山、迷藏和另两个老道都是超强高手,能破除混元一气符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并没有什么王牌可言。 紧张的战斗节奏松懈下来,我身上的混元一气符效果居然自动消失了,然后我感到了全身乏力,精神无法集中,身上多处伤口疼痛异常。林梅的混元一气符效果也消失了,原来这符法效果全凭一股意念和气息支持,结束战斗身体自然而然会松懈,符法效果也会消失。 我不能示弱,一脚踢倒已经濒临死亡的美女忍者,把血淋淋的刀往地上一插,伸指在左手掌心画止血符,画完反手拍在自己背上,然后是肩头、腹部。还好除了背上的伤口,其他都方伤口都不严重,止住血就没什么问题了。林梅撕下我早已破损多处的衬衣,帮我把伤口缠住,大概是我凶狠的表情和强大的杀机镇住了众人,倒是没人敢立即过来动手。 迷藏张嘴刚想说话,却被陆成山抢了先:“张玄明,没想到你竟然自甘堕落,受妖狐迷惑四处为恶,陷害我徒弟也就罢了,今日穷凶极恶连杀五人,还有何话说?” 我冷笑一声:“几天不见,你口才变好了,连睁着眼睛说瞎坏也学会了,这么快就把你的宝贝徒弟和孙女保出来,特权真好用啊!” 迷藏急忙插嘴:“咳,咳,小兄弟,经过民警同志查证,那个录音笔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再次冷笑,以陆成山他们的特权和手段,有什么东西做不到?当初林先生说录下来了,我虽然没有听过,他自己肯定听过,所以后来才敢拿出来做证据,谁知道到了警方手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早就知道高峰和陆晴雯不会坐牢,很快会放出来,只是没想到他们做得更绝,居然反咬我一口。 陆成山道:“你的本质是好的,当年我还想收你当徒弟,但是你被妖狐迷惑,沉迷女色,利令智昏,现在已经发展到了杀人不眨眼的程度,所以我们必须帮你除掉妖狐!” “放屁!”我大吼一声,“明明是你徒弟和孙女诈骗,现在反咬一口说我陷害,这五个就是上次破坏白塔的日本人同伙,他们来杀我,我自卫反击有何不可?难道我在自己的国土上还要束手待毙任日本鬼子宰杀?你他妈的是日本人养的狗么?” “住口!” “放肆!” 众人纷纷吼叫,陆成山也气得铁青了脸,长须乱抖:“好一张伶牙利嘴,就算这五个是日本人该杀,但是你被妖狐控制心性大变也是事实,前夜杀了四人,今天又杀了五个,冷血残暴,毫无人性,你已堕入魔道还不自知!” 我已经豁出去了:“陆成山,你用不着假惺惺装好人,你就是来抢我的玉符,何必找借口?你派人杀了我师父,吓死了我母亲,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陆成山愣了一下:“我确实在找几块玉符,那是我们正一教的镇派之宝,必须找回来,但也不致于杀人越货,我几时派人杀你师父了?” “正一教镇派之宝?你羞也不羞!”我哈哈狂笑,“明明是我阴阳家的宝物,要用阴阳诀来激活,你却说是正一教的镇派之宝,亏你还自称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如果杀我的五个道士不是你派来的,你怎么知道我杀了他们当中四个?” “少啰嗦?快把妖狐交出来!”老道姑厉喝一声,她长得并不瘦,但是五官看起来都没有肉,是一种孤寒之相,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理都没理她,因为明显主事之人是陆成山,而陆成山今天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抓小雪只是借口,想要夺两块玉符才是真。 陆成山摸着长须沉吟片刻:“我看可能有些误会,就如申羽道友所说,今日只要你把妖狐交出来,悔过自新,其它事都有商量的余地,我会把前因后果查个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我冷笑:“要是我不交呢?” 陆成山立即脸露杀机:“那就休怪我下手不容情了!” “哼,你早就想杀了我灭口,又想夺我玉符,偏又想装什么道德之士,你这种伎俩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 陆成山和两个道士申云、申羽都勃然大怒,就要动手,迷藏急忙说:“等等,只怕真有误会,这位小兄弟杀人或许是为了自保,未必是被妖狐控制陷入魔道……” 陆成山等人立即大皱眉头,陆晴雯道:“迷藏师叔,你到现在还在信他,你是被他骗了!” 迷藏一脸尴尬,他之前在白塔的地道里有对我说过,他与陆成山并不是师兄弟,甚至不属于一系,只是论辈份高峰和陆晴雯叫他师叔,他对我因误会而生愧疚,所以替我说话。 小雪在我脑海中有些紧张地说:“你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你我缘份已尽,但求来世……” 我怒道:“闭嘴,只要我有三寸气在,绝不容许别人伤害你,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话说出口,我才发现这有点像是情侣之间的誓言,在平时我是不会说出口的,这时一急就说出来了,原来小雪在我心里的份量已经如此重要,只是我自己都没有发现。 我能感应到小雪心中涌起柔情和喜悦,但她的声音却很平静:“公子,你能如此待我,我已死而无憾,让我走吧,也许他们杀了我就会放你走。” 我急了:“你一向聪明,现在怎么傻了,他们是要各个击破,你真以为他们有可能放过我吗?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死了也不肯原谅你!” “唉,我死了你没关系,你还有林梅……”小雪有些伤感地说,但这次却没有酸味。 我脱口而出:“我可以为了她去死,也会为了你去死,废话不要多说,无论什么人想要杀你,必须得先杀了我!” 第16章 狐假虎威 我一直在逃避,怕辜负了林梅不敢接受小雪,也不愿多想我和小雪到底属于什么关系,该把她摆放在哪里。直到此刻,我面临彻底失去她,我自己也面临死亡威胁,我终于不能再逃避了。 其实小雪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不低于林梅,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林梅也代替不了。我对林梅的爱,是大男人对弱女子自然产生的关心和呵护,是阴阳互补男女相互吸引的必然结果,以及某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心灵融合;我对小雪的爱,是知己和盟友之间同进退共生死的感情,是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是货真价实的红颜知己。 这两种感情很难说哪个更重要,我可以为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付出我的生命;这两种感情也很难完全分清楚,因为我与林梅也是知己和战友,小雪对我也有女性的吸引力,而且是没有上限的诱惑力……两者得其一,已是此生大幸,我张玄明何德何能,竟然两者都拥有了! 我的心境突然开阔了,既然我已经死而无怨,那我为什么还要怕死?今日便三人同日同时死,也比许多苟延残喘的人活百岁强! 我完全无视所有人的怒视和斥责,转头望向林梅,平静地问:“我们都要死了,你怕吗?” 林梅也很平静地望着我:“我从来都不怕死,只怕离开你。”说着她纤细的手主动握住了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小雪黯然道:“公子,我真不该跟她斤斤计较,否则你们可能已经……是我太自私了。” 我没好气道:“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好吧,好吧,今天我们能一起死,也许是一种福气,跟他们拼了!” 我左手拔起了武士刀,指向陆成山:“来吧,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众人都因我过分的镇定和狂妄而有些吃惊,接着纷纷望向我后面的地方,小雪也在我心里“咦”了一声。我转头望去,却是煮石道人站在高处一块巨石上,神情淡然,无喜无怒,似与草木山石融为一体,感觉他就是天然生成的一块石头或一棵树,自然而然毫无痕迹。 陆成山、迷藏、申羽、申云都露出震惊的表情,面面相觑,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煮石道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也看不出他的实力,这样似实若虚深不可测的神韵,像是修炼到了传说中“化虚”的境界,他们都远远不及。他们不知道煮石道人与我的关系,见我突然镇定下来并且主动挑战,误以为我是仗了煮石道人做靠山,所以很紧张。 煮石道人没有穿道袍,但打了道髻,表明是道士,陆成山向煮石道人作揖:“敢问道兄道号,在哪一座名山仙府清修?” 煮石道人无动于衷,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依旧淡然地望着我。陆成山脸色很难看,他的辈份颇高,实力强悍,又在某个神秘部门挂职,平时谁不给他几分面子?今天居然被人完全无视了。 我并不想死,也不想失去林梅和小雪中的任何一个,所以我要利用一切机会求生,不能意气用事。我强迫自己冷静,煮石道人应该是想帮我的,但是他没有练过武,也没学法术,神仙也不会为了他或我插手人间的事,所以我不能指望他,只能靠我自己。 第113节 小雪突然道:“狐假虎威!” 我立即知道了她的意思,煮石道人没能力,但是沾了一点仙气,可以镇住眼前这些人,仙人是虎,他是狐。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陆成山等人摸不透煮石道人的来历和深浅,担心煮石道人出手助我,或者是怕煮石道人把他们逼迫一个晚辈的丑事传出去。那么我就可以假借煮石道人的威风来稳住局面,煮石道人是虎,我和林梅是狐。 陆成山绝对想杀了我和林梅,因为我们两个是他的“污点证人”,身上还有他苦寻多时的宝物。但是他没有足够的借口来杀我们两个,他们是正道名人,怎能当着外人的面无理由杀人?所以他只能拿妖狐来说事,如果我肯放弃小雪,今天全身而退不难,可是我怎能让小雪送死? 以我疲惫受伤之躯,肯定斗不过四个老一辈的高手,想要只凭嘴巴吓走他们也不可能,如果我能以语言挤兑他们,让他们不能以大欺小,以众凌寡,那么我们三个人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我心念电转,说道:“陆成山,你们道教是不是有个桃花女?” 陆成山一愣:“有,怎么了?” “八仙中的张果老,是不是一只老鼠修成?” 陆成山大概已经想到我要说什么,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回答:“确实有这个传说。” “既然树妖和老鼠都可以修成真仙,狐狸也就可以成仙,为什么要赶尽杀绝?还有一代圣王大禹的夫人也是九尾狐,谁敢说她媚惑大禹了?你们只看到了小雪帮我杀人,却不问这些人是否该杀,这些人到中国来搞破坏,诛杀他们是你们的职责,可是你们每次都迟到,我替你们做事,反过来怪我杀人?” 陆成山道:“不要狡辩,这只妖狐作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已经被它迷惑丧失理智,你说的话都是受她指使,你要是不交出来,造成误伤休要怪我!” 我冷笑:“你明明就是想抢我的东西,却拿妖狐当借口,真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么?我不用妖狐的力量,也能打败你们,以此证明我有足够的实力约束她不会乱来。” 陆成山等人都很惊讶,我凭什么能打败他们?我紧接着说:“我是初出茅庐的晚辈,你们是一代宗师,谅你们也不好意思跟我动手过招,那么就由你们的弟子出手,不论是文斗还是武斗我都接了,输了你们滚,赢了我把玉符送给你们!” 我情愿交出玉符,也不愿失去小雪,我相信陆成山的真正目的是玉符,小雪对他来说无关痛痒,能名正言顺得到玉符,他会同意的。 四个老道立即望向三个年轻人——高峰、陆晴雯和司马南,陆晴雯的一只手还吊着,估计前不久被陆成山狠狠骂过,所以气鼓鼓不敢说话,板着一张脸。她不可能出手,司马南实力不怎么样,那么只有一个高峰,我是有胜算的。 所有人的眼光很快又回到我脸上,陆成山扫了煮石道人一眼,见他还是没有任何表示,于是点点头:“就依你所言,高峰,你去试试他法力如何。” “是!”高峰应了一声,眼中闪过兴奋之色,他资质良好又有名师指点,从师估计有二十年了,当然不把我这个无背景无资历,才练了三年的乡下小子放在眼里,而且他早就想揍我了。 小雪在我脑海中说:“公子小心,陆成山会这么爽快答应你,肯定有很大的把握。他们是张天师一系的,最擅长斩妖伏魔,我只要一动他们就会知道,我是真的帮不上忙了。” “你安心休息好了,看我把他打成猪头一样。”我安慰小雪,虽然刚才战斗之中我多处受伤,也消耗了大量体力和精神,但是灵气消耗并不多,斗法对我来说还是好事,我就不信会输给这个“道二代”了。 高峰道:“挑战是你提出的,所以比斗的规矩要由我来定。我们文斗,只比法术、法诀、咒法、阵法之类,不许直接用身体和武器碰触对方,一方主动服输或是倒地算输。” 我有些头疼了,因为师父从来没有教过我直接攻击活人的法术,最多也只能压制敌人的精神,让敌人头晕头痛,而高峰作为一个根基非常扎实的道士,精神力强大,意志坚定,我绝对不可能直接把他弄晕。 包围着我的人纷纷后退,只留下高峰距离我五米左右,我对林梅做了个手势,林梅立即跑向我放行李的地方,把我专门放法器的包裹拿过来。这个包裹是林梅为我设计并缝制的,摊开可以绑在身前,就像卖汽球的阿姨用的围裙,分为很多层大大小小的袋子,大的袋子放桃木剑、通灵神木印等法器,小的袋子里面则是急用必备符箓。另外我的裤头周围还有几个小袋子,也是放着符箓,平时外衣放下来就可以盖住。 我以为高峰用的是天逢尺,结果他却拿出了一支大毛笔。这支笔长只有一尺二,笔杆却有铜钱那么粗,紫中带红,中有竹节,是一种很罕见的紫竹制成,上面有细小的金色篆文符印,显得古朴而凝重。笔头明显偏小,毛色鲜红,并不是常见的狼毫(黄鼠狼毛)和羊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成。虽然不知道这支笔的来历和作用,但肯定不同寻常,必定是他最强的法器。 整理法器时,陆成山等人看到了我的桃木剑,脸上都露出鄙视的冷笑,这哪里是法剑?分明就是顽童的玩具!跟对面的高峰一对比,简直是王子与乞丐,再加上我身上衣裳破裂,伤痕累累,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请!”高峰很得体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显示出他名门大派弟子的风范。 “请!”我嘴里回应他,心里却一点把握都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他会什么法术,人家可是根正苗红的张天师一脉啊! 第17章 法术再吊一砖撂倒 我还没想好用什么办法来对付高峰,高峰已经开始布罡踏斗了,神气凝重,动作端庄,气度森严,果然是名门子弟非同小可。 我的信心动摇了,要是被他放出法术来,我十有八九要先倒下,不仅要失去两块玉符,还丢了我阴阳家脸面,以后我哪里还有信心去找陆成山讨回旧债? 眼看高峰已经走出两步,拐弯迈出第三步,身上灵力波动大幅提升,而我还没有想好用哪一种方法,我真的急坏了。为了不落人口舌,小雪不敢与我沟通,我想找个咨询的人都没有。 焦急之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无赖的招数,迅速掏出通灵神木印,冲过去向高峰的后脑勺就砸。众人一片惊呼,大叫住手,这不是违反了约定吗? 其实我没有真的砸到他的脑袋,离他的脑袋还有半尺就收住了,但是我的灵气透过通灵神木印却重重砸在他的头部。通灵神木印是用千年樟树妖的心脏制成的,因受雷击几乎集中了千年樟树妖的全部精华,本身就具有强大的灵力,经过这三年的祭炼和温养,已经能与我气息相通。我的灵气通过它之后再打向高峰,短距离内就像掌风拳罡一样能伤人,并且散发出浓烈的樟脑香气。 高峰头部晃了一下,体内真气差点岔了,急忙吸气,这一吸就把浓重的樟脑气息吸进去了。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樟脑具有刺激神经系统提神醒脑的功效,但却鲜少有人知道高剂量的樟脑会让人头晕、恶心。通灵神木印内蕴含的千年樟树精华非同小可,经我全力催发,散发出来的樟脑剂量足以让人眩晕和恶心。 高峰发觉不妙,急忙屏住呼吸,集中精神继续走罡步。按照约定我不能碰到他的身体,只凭灵力冲击是很难把他敲晕的,他只要不再吸入樟脑香气就行了,只要他再走三步就可以使用法术,反过来把我放倒,所以他不肯放弃。 我扬手再砸,这一次是在侧面对着他的太阳穴。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被我的灵力撞击得微有晃动,但是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又迈了一步。这一迈步问题就来了,因为布罡踏斗不仅是走位,还有身体动作、掐诀、呼吸、存思运气等等,道士们千百遍练习下来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他走这一步没有吐纳(呼吸),体内真气就顺不下去,憋得满脸通红,加上之前的樟脑香,他酒醉似的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住手!” “张玄明你无耻!” “说好是比法术的,怎么能这样啊!” 高峰的意志力很强,根基深厚之极,虽然身体摇摇晃晃,脚下却非常顽强地再迈一步……走完这一步就轮到他发威了啊,那是必定要走的。这一次他不敢不吸气了,就在他吸气之时,我的通灵神木印又砸出了,浓烈樟脑香迎面罩去。这一回我使出了全力,又是正面攻击,绝对香到了极点。 灵气撞击头部,加上樟脑香的致晕恶心效果,高峰晕乎了。他最后一步已经走完,真气和借来的灵力聚集到了顶点,心神却无法控制真气,于是就悲剧了,真气逆冲,鼻孔和嘴巴一齐喷出血来,而且是没完没了地往外喷。 “倒也,倒也!” 我早已退出三米外,曲起中指虚弹,高峰很听话地仰天倒下。 这正应了一句话,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法术再吊一砖撂倒,高峰同学很荣幸地被菜刀追砍过,现在又被板砖拍倒,如此资历足以名动江湖了。 陆成山等人又惊又怒飞扑而来,有动手群殴之势,我急忙跳到高峰身边大吼一声:“都不许动,谁动我就一脚踩爆他的头!妈的,你们都是名人、高人,说话像放屁吗?我已经赢了,你们给我滚蛋!” 众人急忙停步,陆成山急得脸都红了:“说好比法术,你怎能用直接攻击?是你不遵守诺言……” “放屁!”我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反正我不需要在他们面前装形像,干脆想骂就骂,“使用法器攻击算不算是斗法的一种?他说‘不许直接用身体和武器碰触对方’,我碰到他哪里了?” 众人这时才想到,高峰不是被我敲晕的,而是被我中断布罡踏斗岔气了。任何一个施法的人都知道布罡踏斗时不能被人中断,要在有充足时间或有人护法的情况下才能进行,在公平斗法时都是双方先布罡踏斗,然后各以咒法之类攻击,哪里有像我这样冲过去把人敲晕的? 通常情况下布罡踏斗被人中断也不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发觉不妙及时停下来就行了,谁叫高峰逞强继续下去呢?但是他作为名门子弟,心高气傲,在众多前辈和心仪的人面前又怎会不逞强?我是料定了他会拼命,然后精确算计时间,加上通灵神木印的特殊香气才把他撂倒。 一直没有开口过的申云道人抽了几下鼻子说:“你使诈,是你的法印发出浓烈樟脑香让高峰走神了,这属于下毒手法,不是比法术。” 好厉害的道士,我认真看了他一眼,他年纪应该挺老了,但一张脸并没有什么皱纹,长了一双桃花眼,脸上还有酒窝,生气也像是在笑,想必年轻时迷倒了许多怀春少女,那个叫申羽的老道姑眼光就老是在他身上转。 我冷笑:“三岁小儿都知道,樟脑不是毒。击敌于半渡,这是一种战术上的运用和控制,需要对布罡踏斗非常熟悉,使用的又是法器,谁敢说这不是一种斗法?” 第114节 申云露出“迷人”的笑容:“总之刚才的比武有失公平,无法证明你的修为和能力,那么也就无法证明你有实力控管妖狐。这样吧,我只出一招,如果你能接得下,我们立即就走。” 小雪在我心里立即说:“不要答应他!” 我当然知道这个老道不是好惹的主,而且我把高峰伤得这么重,他一定会对我下辣手。我断然拒绝:“我已经赢了,没兴趣跟你玩,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就跟高峰同归于尽,嘿嘿,陆成山,你不会想用你爱徒的命来换玉符吧?” 陆成山气炸了肺,怒道:“我从不受人威胁!” 这一点我相信,所以拿高峰的命来威胁他没什么用,说不定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一怒之下,真把徒弟当炮灰换得两块玉符,我岂不是赔得更惨? 申羽厉喝一声:“还不束手就擒,要等我动手么?” 我怒瞪了她一眼,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模样申云老道能看得上吗?再加上脾气不好,难怪要一辈子当道姑了。 申云笑嘻嘻道:“还是我最好说话,我只出一招,试一试你的实力就行,如果你能顶住,我以我的名誉担保让你离开。” 我并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名誉值几个钱,不过他这样说,证明他是有点名声的人。 目前中国道教分为两大派系:一个是正一教,其前身是天师道,祖庭在龙虎山,历史悠久,名家辈出,但后来有些衰弱了,几百年前与许多小派合并成为正一教,也称符箓派。正一教的道士可以住家、吃肉、结婚、生孩子,可以不穿道装,但也有一部分长期住在道观里,不能吃荤结婚;另一大系是全真教,元朝年间才兴起,其祖师爷为王重阳和丘处机,以修练内丹为主,又称金丹派。全真教的道士都必须住观,不能吃荤腥,不能结婚,长期道装打扮。 两个大系之中又分无数小系,找个资深道士都不一定能说清楚,不过随着时代进步,江湖名声和宗派威望越来越淡化,倒是媒体名声和职务高低成为衡量身份的标准。比如某个大禅寺里的大胖子,就是因为当了主持,频频在媒体中出现而名震天下,那么有名气的未必有能力,我似乎不用怕眼前这个道士。 这时四个老道都离我很近,都很愤怒,如果他们真的不顾面子出手攻击我,既使煮石道人真的神功盖世也救不了我,更何况煮石道人只能装个样子。形势比人强,不接受申云的要求是不可能走了,只是接住一招,打不过我躲避还不行么?凭我的感应,他的修为也就与陆成山差不多,我能撑得住。 我只能同意:“按照规矩,你提出挑战,规矩我来定,只能用法术之类,不能用拳脚、武器、内功打我,你不能离开方圆十尺之内,就出一招。” 申云立即笑道:“行,行,我绝对不攻击第二次。”说着他扫视了众人一眼,陆成山等人立即后退并堵住了山涧的两头,防止我和林梅逃走。申云走到差不多是山涧中央的地方站定,面带微笑从容地望着我。 我不可能再用通灵神木印去砸申云,他的修为比高峰要高得多,又已经有了防备,肯定不能撂倒他,那么我离他远一点,全力防守,顶住他一次攻击应该也不是难事。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山谷,因为地势较窄较深,还有小溪流,也可以称为山涧。山涧的两头已经被陆成山等人堵住了,宽度不到二十米,申云站在中间,我不可能跑到离他太远的地方。不过山涧中有许多巨石和大树,我特意退向地势复杂的地方,万一不对劲,我就躲到巨石之后,打不过总躲得过吧? 第18章 五行灵火 申云老道开始布罡踏斗,空着手没有拿出法器,似乎不太严肃,但是他布罡踏斗的速度很快,嘴里也在快速地念着咒语,似乎是在一边集气一边施法。 我紧张地盯着他,暗中调集气息。申云老道很快走完步罡,拿出一张巴掌大的金底红纹的符纸,双手一搓就冒出火焰来,火焰迅速变大变长,有如一条长蛇向我飞来。这股火焰比正常的火焰颜色要淡一些,看上去虚一些,没有一点烟气,绝对不是江湖骗子用白磷弄出来的火。 这是五行灵火! 我大吃一惊,他居然能够使用五行灵火!我听师父说过,古代的修道者可以使用五行类法术,把灵气或真气化为实体的金、木、水、火、土五行术力攻杀敌人,近代几乎就没有人能使用了,连师父也没有见过,我敢肯定连陆成山也不会,否则在猛鬼山寨他就用来烧毒虫了。 五行灵火与凡火不同,它是一种以修道者本身精气神为能量,通过特殊的法术形成的火焰,可以用来攻击灵体、炼制法宝、烧化物体。最可怕的是它可以由施术者操控,想烧什么就烧什么,比如不烧毁肉身直接炼化敌人的魂魄,或者不伤衣服把人体烧成飞灰。五行灵火听说过的人可能不多,但是它的升级版“三昧真火”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立即往溪水中跑去,躲在石头后面是没有用的,溪水也挡不住灵火,但毕竟水能克火,跳进水里能降低灵火的威力。小雪忍不住发出惊叫:“这个老道好恶毒,他想把你和我都烧死!” 是的,五行灵火不仅能烧死我,还能把小雪烧死,真没想到这个笑眯眯的家伙如此狠毒! 如蛇火链来得好快,瞬间就到了我身后,我感应到了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就像大樟树事件时天雷来临前一样,只是没有那么强烈。这不仅是我的直觉,还有小雪的恐惧,道法对妖类有特别的压制作用,雷、火之类的道法威慑力更大,妖类见了就脚软,所以我也有脚软的感觉。 我只有一招防御的功法,那就是本经阴符七术之转圆法,五行灵火属于阳火,所以我体内灵气全部转为阴性,加上小雪的全部灵气一起施展转圆法。我们的灵气以我的身体为中心,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圆球,火链撞到之后就扩散开,跟着圆球旋转,形成一个旋转的空心大火球把我包围住。 “大哥!”林梅惊叫一声,向我跑过来,但是却被陆成山挡住了。 陆成山冷冷道:“这是公平比斗,你最好不要插手影响了他,而且你帮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 林梅很紧张,很焦急,但陆成山的话是有道理的,她帮不了我,只能硬生生停步。 灵火虽然隔着灵气没有烧到我,但是恐怖的热量已经透进了我的身体里面,如果不是我体内几乎全是阴属性灵气,可能身体里面已经起火了,那真是一种直接燃烧灵魂的感觉。我和小雪的灵气被快速燃烧和抵消,这不是公平的灵力较量,这就好比火焰与木头的关系,木头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阻止火焰的燃烧。 能阻止火的,只有水!这时我已经在距离溪水很近的地方,强撑着走了几步终于踏进了水里。但是这儿不是水潭,正值枯水期,溪水仅没过脚祼,无法淹没我的身体,心急之下我只好控制灵气把一些溪水带了上来,跟着灵气团旋转。 被灵气带上来的溪水是有限的,并且立即被蒸发,一团气雾和火焰绕着我旋转,壮观之极,陆成山等人都很震惊,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我有这样的实力,并且能够提取溪水相抗。但是我的痛苦只有我和小雪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还是无法挡住五行灵火的燃烧。 申云站在离我五米之外,微闭双眼,双手掐着法诀缓缓转动,五行灵火越来越猛,似乎林中的木之灵气也在他的控制之下助长了灵火。本来我还想跑远一点,拉开距离可能会降低灵火的威力,但现在我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的法术已经形成,只要他看得见的地方都可以烧到我,而我可以逃的地方有限,现在憋着一股气相抗,想走几步都不容易了。 不到半分钟时间,我的灵气就濒临枯竭,小雪也显得虚弱。她之前与日本人战斗时就已经受了伤,现在五行灵火又对她有特别的压制效果,所以她比我更加不堪。 当我的灵气衰弱到一定程度,无法抵消传入体内的热力,即使外面的灵火没有碰到我,我身体里面也会被烧坏。顶不住就是死,危急之中我想起了煮石道人送给我的六颗聚元丹,急忙掏出葫芦倒出一颗聚元丹吞进嘴里。丹药一下喉咙就散发出一股温热气息,从胃部迅速扩散到全身,再化为灵力聚入气海穴内,我疲惫状态也一扫而空,感觉全身充满力量甚至有些兴奋。 丹药的作用不仅仅是它具有营养成份,它还有刺激神经,榨取身体潜能的作用,才能有如此明显的效果,所以煮石道人交代这种丹药不能多吃,一天只能吃一粒。 我的灵力迅速得到补充,灵气团范围扩大,更多溪水被旋转起来抵挡五行灵火。虽然普通的水无法挡住灵火,但五行水克火,多少有一点作用,而且溪水快速蒸发也降了我身边的温度。 然而好景不长,仅过了一两分钟,我又开始觉得灵气不续了,灵气消耗实在太快了,而申云老道发出的灵火却没有一点衰弱的势头。这个狡猾又狠毒的老杂毛,说是一招,实际上却是不死不休的比修为,而且是一边倒地烧我,根本没有公平可言! 小雪的灵气无法得到补充,虚弱得对我说话都有些艰难了:“公子,你让我出去吧……也许他烧死了我会放过你。” 我很生气:“不是说过了要死一起死吗?如果不是你多次救我,我早已经死了!” “可是,你受了这么多苦,是都我造成的……”小雪的话像是从梦中传来,有些恍惚。这是她第一次向我表示歉意,其实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妖),明知是她的错也没有道歉过,明明爱我平时也不会表达爱意,只有与林梅争风吃醋时才会情不自禁地显露出爱意和软弱,她是已经修炼了八百多年的高傲的狐狸精! 确实,一切都是小雪引起的,如果不是小雪附体到我身上,我就不会被陆成山打成植物人,不会有后来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如果不是小雪把陈星弄到我的床上,陈星就不会追到我家里来,让我为难到了极点,结果我负了她,她也伤了心……但是我早已经不恨小雪了,早已经把她当成了亲人、战友,甚至自己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现在我怎么能迫于敌人的压力把身体和灵魂出卖了? 我想到什么,小雪立即就知道,然后她哭了:“我寻寻觅觅数百年,最终看上了你,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恨我当时太任性、太好强,没有与你把话说明……” 我没有再理会小雪,一边与灵火相抗,一边想办法,我不能死,为了小雪,为了林梅,我不能死!现在小雪已经很虚弱,只要我不肯让她出来,她是无法出来的。 此时我已经无法分神使用法术,也没有哪个法术能挡住五行灵火,弹尽粮绝,四面楚歌,还能怎么办?申云老道到底使出了多少实力,他还能撑住多久?虽说现在是他一边倒克制着我,但是五行灵火这样的法术也是很耗真气的,他不可能支撑太久。 灵火和大量水蒸气在我周围急速旋转,我已经无法直接看清外面的景物,看不到申云的状态,于是我分出一点精神来感应,我的感应能力一向是很强的。 我闭上眼,神识外放以心灵感应,我没能感应到申云体内的真气强弱,倒是感应到了有丝丝缕缕的灵气加入五行灵火之中。最明显的是五行灵火的气息,狂霸炽热,急速旋转;还有一股较为明显的灵气,淡雅柔韧,棉棉不绝,那应该是林木之灵气,被申云老道引来增加五行灵火的威力;还有一股灵气清灵活泼,却是被水流带来的溪水之灵气,因为空气在急速旋转而被带进来。 附近清灵活泼的水之灵气是很浓郁的,但因为没有受到牵引所以被卷入较少,原来这条山涧发源自仙岩主峰高处,灵气丰富,沿途环境没有被破坏所以一直延伸到这儿,进山时我就发现这个山涧的灵气很浓了。 在风水学中,水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它能带动灵气流动,所以这儿虽然是在深山中,山涧附近水之灵力远比木之灵力强。既然申云老道可以借助木之灵力来助长五行灵火,我为什么不能借助水之灵力来克制五行灵火?直接用凡水来克制灵火效果是不理想的,如果能调动水之灵气来克制灵火,效果一定更好! 第115节 第19章 绝境求生伤元气 论道法,已经没落的阴阳家绝对比不过根深叶茂传承有续的道士,这本来就是阴阳家的弱项,但比平衡阴阳,操控风水,阴阳家不比道士差。 我立即找到了最理想的地点,那就是以申云老道为中心所形成的八卦方位的兑位。兑属金,金克木,能压制木气,从而断绝五行灵火的助力;金生水,能增强水气,再调用水气来克五行灵火,等于是断敌人粮草的同时增加自己援兵。假如一开始我就抢占这个方位,并且有与申云老道一样的修为,也许我有与他一斗的机会,现在既使斗不过他,多支持一会儿肯定是可以的。 乾位也属金,还是阳刚之金克木更强,为什么我不选乾位?这是因为乾位没有在水边,而且乾卦类像为天,为高处;兑卦类像为泽,为河流、沼泽、池塘,显然后者更适合我,克火对我来说比克木更重要,这就是根据实际情况活学活用了。 我开始艰难迈步向兑位走去,其实也就十来步,但是移动了这么一个角度,我就感觉到压力减轻了许多,有更多水之灵气被吸了进来。申云老道大概已经发现了微妙的变化,但他并没有移动,一方面按照约定他不能走出方圆十尺之内,另一方面可能他不认为我走这么几步有作用。 虽然抢占了有利位置,但是我的灵气又濒临枯竭,顶住灵火已经很困难,无法再分出灵气去控制水之灵气了。无可奈何,我只能动用本命元气了! 所谓的本命元气,就是人的精气神凝结出的本源之力,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生命力。这个比聚元丹更狠,通过榨取自己的生命力来获得暂时的能力提高,一旦过量使用,就会严重损伤身体甚至寿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 当年师父为了救我并且封印小雪,就是抽取了本命元气,他那么虚弱的人也能短时间爆发强大的力量,所以代价很大,效果也是很明显的。 为了活下去,为了小雪和林梅,没有什么是我不能付出的了,我咬紧牙关,调动本命元气转化为灵气注入气海穴内,不留余地。 我的灵气猛地爆发扩张,把外面的灵火推远了一些,同时转圆心法扩大范围,把附近的水之灵力都卷了进来,普通的溪水则放弃抽取了,这个费力效果又不好。 我爆涨的灵力和卷入的水之灵气令灵火扩散并为之一暗,这时出现了一幅奇异景观,一层很淡很薄的火焰形成一个直径六米以上的空心火球,快速旋转着把我包裹在里面,由于没有气雾,我可以看清外面,外面的人也可以看到我了。 我的灵气团范围越大,灵火就越难聚集,申云控制起来就越困难;范围越大,灵火对我的伤害和威胁也就越小,再加上源源不断的水之灵气注入,和方位上的生我抑敌,我终于获得了有利的局面。 我正面对着申云,看到了他震惊的表情,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我敢肯定我此时非常狰狞可怕,就像是一只被逼到了绝境的猛兽,想要我死,我死前也要咬你一口!我毫不痛惜地催动本命元气转化为灵气,把五行灵火的包围圈扩大,再扩大…… “公子,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小雪一边哭一边哀求,“你要是死了,林梅怎么办?以后谁来照顾她?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我心中一颤,有些清醒过来,停止了抽取元气,只利用现有的灵气维持着局面,尽可能把溪水带来的水之灵力吸扯过来,卷入火团内。此时五行灵火对我的威胁已经不是太大,申云老道要控制着灵火也很不容易,算是处于比较公平的消耗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消耗并不是太快,倒是申云满头大汗,胸膛剧烈起伏,呈现不支之像。他以法诀遥指着我,左走几步,犹豫了一下又右走几步,走来走去却没敢走远。他已经发现了地利被我占据,他很难聚集木气增强五行灵火,我却可以源源不断地抽取水之灵气来克火。他想要换一个位置来消除这种不利,但是比斗之初我就已经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他是成名高人,怎能言而无信? 迷藏突然开口了:“申云道兄,我看可以收手了,这位小兄弟的修为和智慧堪称年轻一辈之翘楚,不像是被妖狐媚惑失去了心智……” 陆成山、申羽等人立即怒瞪迷藏,迷藏只好闭上嘴,一脸讪笑。 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我的消耗低于申云了,因为溪水带来的水之灵气源源不绝,这是自然之力没有穷尽;申云要控制着超大范围的五行灵火,消耗也是非常惊人的,人力再强也不可能与自然之力拼消耗。 我虽然占了地利,但是要维持着大范围的灵气团也需要很大的消耗,所以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如果申云肯听迷藏的话就此收手,才是最好的结果。但是申云作为前辈高人,可能还有些名头,使了诈又占了主动,收拾不了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穷小子,传出去一世英名就毁了,所以他要死撑着。 名声累人,可也不能把我往死里拖啊! 又过了两分钟左右,我气海穴内的灵气又将耗尽,正当我准备再催逼本命元气时,五行灵火突然消失了。 紧张之极的气氛突然松懈下来,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我不敢松懈,是因为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虚弱,弱者总是容易被人欺负。 申云道人强撑站着,气喘吁吁道:“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我恨他恨得要死,但是为了活命,为了让陆成山等人没有理由再动手,我不得不强忍愤怒拱了拱手:“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申云满脸通红,又羞又气,加上气喘得急,居然呛气咳起来,好不容易顺过了气,对陆成山略一揖首:“陆道友,这位少年修为精深,意志坚定,我也自叹弗如,应该不至于被小小妖狐迷了本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申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跟着走了,陆成山脸色很难看,但还是立即叫道:“道兄且慢,我们也走。今天的事确实是误会,我一定查清楚给他一个交代。” 高峰已经醒了,陆成山扶着他走,陆晴雯脸色有些古怪地看了看我,也跟着走了。迷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小兄弟,我相信这一切都是误会……你自己保重。” 误会?把我逼成这样一句误会就了结了?我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全凭一股不屈的精神和毅力硬挺着,等到他们走得看不见,我立即像全身骨头粉碎般,瘫软在地。林梅早已走过来,急忙来扶我:“大哥,你怎么了?” 我感到极度的虚弱和疲惫,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说了一声“没事”,但声音低得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呜呜……公子,你可能要缩短两年寿命。”小雪哭着说。 两年?我愣住了,那天师父算卦,卦像显示我会减少两年寿命,现在果然减少了两年,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只能再活五年了? 我大脑内嗡嗡作响,头痛欲裂,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如果一切都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么我在北坑村遇到小雪、陆成山把我打成植物人、师父救我、猛鬼山寨遇到林梅等等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那么我的努力还有什么用?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不能恨陈星,不能恨陆成山,甚至连杀了师父的人也不须恨,因为这一切都是必然的…… 我真的混乱了,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人活一世追求的是什么?如今我只剩下五年时间,我该做什么?像大师父一样发挥余热为村民们做点好事,还是像二师父说得尽情享受人生,随心所欲做不突破底线的事? 林梅半抱着我,惊惧又焦急,泪流满面:“大哥,你怎样了,哪里受伤了,我能帮你吗?” 我虚弱得难以开口,突然感觉到体内出现一股阴柔力量,像清泉灌进了干涸开裂的土地,我体内有了生机和活力,空洞破碎的感觉迅速消退。虽然还是觉得疲困,但是我已经能动了,强撑着坐了起来,对林梅说:“没事,就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我在心里急忙问小雪:“你做了什么?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小雪的语气有些疑惑和迷惘:“奇怪,我恢复得很快啊,怎么会这样?” 我开始以为小雪是牺牲自己来滋养我,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放心了,也许它受伤并不重吧?但是小雪很快惊喜地叫了一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因祸得福了!” “因祸得福?”我莫名其妙。 “是的,我们妖类五百年有一个天劫,一千年又有一个天劫,只要撑过了天劫,修为就会大幅提升。这就好比把一块铁拿去烧红锻打,千锤百炼剩下的都是精华,形成器具了,这是一个质变的飞跃。刚才臭道士的五行灵火本来足以把我烧死,但是因为有你护着我,超过了我的承受极限也没有死,这种情形有点像经历天劫,超越自我极限,所以我浴火重生,能力反而有所提高了!” 晕,这对我们俩来说,算福还是算祸? 第20章 乾坤袋 小雪恢复得很快,我们共用一个英魄,她又在我身体里面,所以气息相通,我也感觉精神好转了很多,有力气动动手说说话了。 林梅不知道我已经透支了两年的生命,见我很快缓过气来,以为我受伤不重,放心了一些,我怕她担忧和伤心,没有告诉她实话。 煮石道人一直站在高处毫无表情地看着这边,见到我坐起来后就转身走了,没有下来与我打招呼。其实我也不希望他下来,现在最好所有人都离我远远的,否则就有可能受到我的影响陷入危险之中。我敢肯定昨晚仙人已经叫他不要插手我的事,但是他还是及时出现了,虽然他只是站着没动虚张声势,却给我带来了转机。如果不是他送了我一瓶聚元丹,只怕我透支的不止是两年寿命了,所以我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林梅扶着我站起来,小雪突然“咦”了一声:“公子,快看西南方。” 我急忙转头望向西南方,只看到树稍空隙之间似乎有一个黑影掠过,像是一只不大的鸟儿。我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小雪道:“你还记得干瘦老阴阳师身上冒出来的黑气吗?他的式神是一种很古怪的东西,我也没有见过,感觉有蝙蝠的气息。我与它全力一撞它就散了,变成无数黑气散逸四面八方。刚才我看到一只蝙蝠飞走了,白天不应该有蝙蝠,而且我感应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像之前的式神……” 第116节 “你的意思是他的式神还没有死?”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总之我怀疑有一个东西潜伏在附近,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然后飞走了。那么我们杀死日本人的事就会被人知道,很快又会有人来追杀我们。” 我相当郁闷,这些小鬼子有本事,为什么不去找迷藏、高峰、陆晴雯报仇,当时他们也在场啊,偏就死盯着我了! 怪异莫测的阴阳师,神出鬼没的忍者,刀法如神的武士……我打了个寒颤,他们不像是一个门派,更像是一个强大的组织,势力已经渗透到中国来了,以我和林梅、小雪的微薄之力,怎能与他们对抗?况且陆成山等人和杀死我师父的道士也不会放过我,以陆成山的权势和关系网,随时都可以找到我,天地之大,难道就没有我立锥之地么? 小雪道:“我们只有一个办法,去找你曾师祖!” 对,找到曾师祖,如果他还能活过来,以他的修为应该可以罩着我了。并且我必须从他那儿学到北斗七星接命法,才有可能多活二十年,这也是必须做的,如果不是去福州赚钱给师父治病,我早就二探云顶山的山洞了。 五个日本人还横尸当场,我没有力气处理,就这样丢在那儿又可能会吓坏进山的人,于是我叫林梅找一个深坑,把五具尸体都拖过去丢入坑底,再丢一些树枝和石块下去,稍微遮蔽一下。也只有林梅能干这项工作,换了是其她少女,早吓得站不住脚了,哪里还敢去拖血淋淋的死人? 我只留下了那柄武士刀,没拿别的东西,留下这把刀的原因是我没有趁手的兵器,去找曾师祖必定会遇到一些毒蛇猛兽,有一把长刀在手会方便得多。 这把刀其实也不算长,总长约80公分,刀长约60公分,刀身微弯,弧线优美,极具艺术感和力量感,细看之下雪亮的刀身上却有无数细密的暗纹,那是锻造之时千锤百炼留下的印痕。刀柄较长,可以双手握着劈砍,刀柄两侧錾有两排日文,已经有明显的磨损,看样子这是一把有几百年历史的纯手工锻造的日本刀,难得刀锋上竟然没有一个缺口,锋利之极。 我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但不能因此否定这把刀的优秀,这真是一把好刀! 林梅扶着我慢慢往山外走,我的精神和体力在慢慢恢复,但是透支的约两年寿命却不可能恢复了,所以我和小雪的心情都很阴郁。对于能活上百岁的人来说,少活两年或许可以无所谓,对于只有七年正常寿命的我来说,真的是雪上加霜,伤不起啊! 小雪觉得我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所以内疚自责,伤心难过,心情比我更恶劣。我只好找个话题转转她的注意力:“小雪,好像你的能力提高了,现在有多厉害?” “没多厉害,比起三年前差得远了,毕竟没了身体,魂魄又残缺不全,很多能力发挥不出来。不过这一次灵火炼魂九死一生,激发了我的潜力,有几个我本来已经不能用的小法术现在又可以使用了。” “啊,你有新能力了?”我有些夸张地表示惊喜。 “嗯,修为方面略有进步,我现在可以制造妖雾覆盖一片区域,还可以开启一个特殊的小空间,把东西藏在里面。比如你的行李、法器、符箓之类,我可以帮你收藏到那个空间里面,你需要时我可以瞬间塞到你手里,这样你使用的时候就不要到处找,也不要系着一个大围裙难看死了。” 我大喜,这个能力太实用、太方便了,比玩电脑游戏还要方便,玩游戏还得按快捷键呢。不过我看了一眼林梅手上的“百宝囊”并不觉得难看,而且是林梅花了很多心血给我做的,我还是保留,连同袋子里面的东西一起放进空间内,万一战斗时帮不过来,小雪也用不着给我递东西了,我还是把百宝囊系在身上。 我只是心里转了个念头,我们的所有行李就突然不见了,林梅大惊失色:“我们的东西呢?” “呃,被你狐仙姐姐收起来了,以后我们不用背行李了。” “啊,还能这样啊?狐仙姐姐太厉害了!” 小雪有些得意:“用西方修真者的话来说,这叫次元空间或次元袋,用我们中原修道者的话来说叫做灵台空间,须弥芥子、乾坤袋等等。” 林梅道:“乾坤袋?这个我听说过,是仙人的法宝!” 我吃了一惊,小雪并没有发出实质的声音,但是林梅却同时听到了,看来小雪的能力全面提高了,以后我们可以“群聊”了。 小雪道:“确实有乾坤袋这种宝物,那是仙人把次元空间放在袋子里面,以实物的形式方便修为低的弟子使用,我可没有能力制作乾坤袋,只能自己使用。” 林梅问:“能把我们藏到里面吗?这样就没人能找到我们了。” 小雪道:“不行的,我开辟的空间里面妖气重,对生人不利,而且我与公子在同一个身体里面,我可不能把自己也装进去啊。” 林梅突然脸红起来,大概是想到了将来我们结婚,小雪一直在我身体里面,那多尴尬啊。小雪大概对林梅说了一句悄悄话,林梅的脸更红了,急忙说:“没有,没有,我没有想这个……” 我立即在心里抗议:“不许私聊!” “切,我们姐妹说悄悄话,关你什么事!” 我眼圈都黑了,这下好了,她们变成朋友,我变成局外人了。 有了小雪的“乾坤袋”,以后再也不用背行李了,我最怕被人看到的武士刀也可以藏得妥妥的,早知道的话,我也不用把师父的一些遗物放在煮石道人那儿了。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着,以前小雪很少说她的往事,今天却说了不少。最初她是在深山中意外吃了一株奇异的植物的果实,从此开启灵智,有意识地吸收日月精华,因为没有修炼的心法,所以初期的修炼是艰难而缓慢的。妖类修炼前期能力并不强,主要是延长寿命和增长智力,但是却容易遭到道士们追杀,所以日子并不好过。 小雪的天赋较高,修炼一百多年就可以幻化成人,幻化不是实化,看起来是人却摸不到。大约修炼了三百年,小雪才能本体直接变化为人,但是尾巴还是无法消除,直到撑过了五百年一遇的天劫,才具有完全变成人类的能力(此时可以称之为她而不是它了)。遇到我时她已经修炼了八百多年,具有六条尾的战斗法身,如果不是受了陆成山的重创,只要再过一百多年她渡过天劫就能变成九尾天狐,能力大幅提升,相当于地仙的实力。 妖类不仅会遭到名门正派卫道士的追杀,天道对它们也特别严,杀戮过多就会遭到天雷轰杀,这种灭杀比正常的天劫还要可怕得多,几乎没有妖类能逃得过,总之妖类修炼不容易,说起来全是泪。 到了近几百年,妖类大幅减少,像小雪这样资历的老妖是很罕见的,而且她天生血统也高贵,所以她是相当骄傲的,除了不敢乱杀人,其他都是率性而为,顽皮捣蛋,曾经被一个实力强悍的道士追杀得无处容身,逃到俄罗斯境内躲了一百多年,回来不久就在北坑村遇到了我…… 以前我与小雪之间看似亲密无间,实际上还是有很大距离的,她了解我,我并不了解她,感觉经历了这一次同生共死之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大幅缩短了。 我透支太厉害了,必须休养几天才能去探索山洞,并且要回家多带绳索、铁钩、铁扣环之类,所以我们往回家的方向走。还没进村,就遇到了一个五十来岁的村民,惊讶地问我:“玄明啊,你到哪里去了,今天好多人找你,一大早就来了五个有钱人,三个男的两个女的,后来又来了一大群人,有好几个还是道士。” “嗯嗯,我知道了。”我含糊应了一句,五个日本人和陆成山他们肯定是向村里人打听,才知道我往仙岩方向走了,否则他们不可能找到我的。 那个村民又说:“刚才又来了一个道士和一个女人找你,可能还在你家门口等着呢,是你亲戚吗?” 我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听说道士,立即紧张起来,难道是杀了我师父的老杂毛带着帮手来了? 第21章 新朋来旧友去 我急忙向那位大爷打听正在找我的两个人长什么样,他说男的是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小道士,尖下巴,薄嘴唇,其他特征说不上;女的十八九岁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学生,眼睛很大很好看,牙齿雪白又整齐(明眸皓齿?)。 乡下中老年人,你不要指望他的记忆力和表达能力有多强,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但我已经明白了,那不是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么?凌枫飘这混蛋怎么把小菲给拐到这里来了? 我和林梅急忙往我家走,拐进小巷子正好迎面撞见了两人,果然是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凌枫飘看到我立即飞奔过来,差点给了我一个大拥抱,兴奋地嚷嚷:“哥,哥,总算是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咦,你脸色不好看啊,中气也不足,呀,呀,这是受伤了啊!” 我沉着脸:“你怎么现在才来,而且把小菲带来了?” 凌枫飘立即变成了苦瓜脸,欧阳真菲抢着说:“是我叫他带我来的,我要当你的徒弟,我要练武功,当守塔人!” 我愕然,我自己还是半桶水,怎能当别人的师父?再说欧阳家的武功和传承我完全不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教她。 我还没开口,凌枫飘又抢着说:“她是真心要当守塔人,而且她爸妈都同意了,哥你武功盖世,法术超群,智胜孔明,力敌典韦……” 我给他当头一个爆栗,这事肯定有他推波助浪的份,之前在福州我就发现他一提到欧阳真菲就两眼发亮,把她拐来了不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站在路边不好说话,我只好叫他们先回我家。到了家里,林梅去烧水、煮饭,我仔细盘问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原来白塔事件颇为严重,惊动了高层,上面派人下来进行很详细的侦察,所以凌枫飘被滞留了好几天。最后王队长和许多人被撤职了,地道被完全封死,还有许多举动凌枫飘也不清楚。 林先生的录音笔是真的失效了,根据专业人员分析,可能是当时我们在房间里面与魔气战斗,产生强烈的磁场变化,导至放在林先生身上的录音笔损坏,反正这个不是重点,与主要事件无关,所以很快就放了陆晴雯和高峰——难道真是我错怪了陆成山?但陆晴雯和高峰诈骗林先生玉符却是铁的事实! 第117节 欧阳真菲是白塔事件的亲历者,感触很大,下定决心要继承爷爷的遗志,当一个守塔人。她父亲有些羞愧,后悔当年不听老头子的话,现在想练武也太迟了,于是同意了小菲的决定,拜我为师学艺,然后小菲就跟着凌枫飘来了。 我真是哭笑不得,连连摇头:“小菲啊,你现在要好好读书,等你大学毕业了再说。” “我不读书了,全天下的人都在读书,不在乎少我一个,守护乌塔和白塔的人却只有我一个,不能没有我!”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一个小丫头能说出这么深刻的话来,我说:“你爷爷瞒着你,没有教你武功,这证明女人是不适合当守护者的。” 欧阳真菲立即道:“为什么不行,现在女人都可以竞选总统呢!” 我又为之语塞,时代在进步,这个世界已经隐约有阴盛阳衰之势,在很多领域女子已经超过了半边天。论打架能力我不如林梅,论法术和见闻我不如小雪,我有什么理由瞧不起女人? “但是我的能力真的很差,当不了你师父,年龄也差不了几岁……” 凌枫飘毫不客气打断了我的话:“那你就收我们当师弟、师妹,这叫代师收徒,咱们阴阳家人少,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负,我们要团结,哥你要雄起啊!” 我本来想训斥他的,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这是大实话,如今真正的阴阳家已经比熊猫还罕见,再不大力发展灭绝只在几十年间。师父这一系只有我一个人,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断了;凌枫飘知识和技能不全面,如果我不教他,他那一系也算是废了。 独木难成林,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有限的,假如师祖、师父他们都有很多师兄弟,我现在就有强硬的靠山,怎会这样被人欺负?如果我不多收一些师弟、徒弟,将来我的徒弟也要被人欺负,传承也可能断绝。 壮大我阴阳家,这也是一种回报师父的方式,相信师父他老人家一定很高兴看到我这样做。但另一个问题又摆在眼前,日本人和窥觑玉符的人随时会来杀我,凌枫飘还算勉强有自保能力,欧阳真菲目前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他们在我身边危险之极,不把他们带在身边又无法指点。 小雪在我心里说:“找到你曾师祖就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没人敢来欺负你们,老头子负责指点法术和武功,你当个掌门大师兄,呵呵……我看这两个人资质都不错,飘飘天生体质容易通灵,菲菲灵慧有毅力,都是可造之材。” 这话也有些道理,但是能不能找到曾师祖,找到了能不能救活都还是未知数,现在去云顶山也是危险重重,暂时不能带着他们。我说:“你们两个还是回福州去,我去办一件要紧的事,办成了就答应你们的要求。” “不行!”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异口同声叫了起来,凌枫飘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瞪了他一眼:“还没正式收你,你就不听话了,我能收你吗?” “这个,这个……除了这个都听哥你的,不,听大师兄的!” 欧阳真菲立即道:“对,除了这个都听大师兄的!” 我很严肃地说:“很多人想杀我,每一个势力我都斗不过他们,我随时都会被杀,你们跟着我也要遭殃。我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再保护你们……” 凌枫飘又打断了我的话:“对啊,很多人想杀你所以我就更要跟着你帮忙,要不我还能是你兄弟吗?” 欧阳真菲立即道:“我练了武功,我就能帮忙了!” 我眼圈都黑了,这两个活宝,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危险! 林梅泡好了茶端过来,接口道:“大哥,你要是怕坏人找我们,我们可以躲到蛇肠谷去,姓陆的肯定不会再去了,其他人很难找到那儿,就算是有人找到了,我们也能及时逃走,那里我很熟悉。我们在那儿休养几天,再去找曾师祖,找到之后再决定去留。” “还有曾师祖?”凌枫飘大呼小叫。 “姐姐你好漂亮啊,我叫你姐姐还是大嫂呢?”欧阳真菲拉住了林梅的手,很亲热的样子。 我很无语,有了这两个好动又话多的家伙,我别想安静了。小雪在我心里偷笑:“我觉得很好啊,这样多有气氛,要是你不介意,我也跟他们交交朋友。” 我强烈抗议,已经够乱的了,要是再让小雪这个好动爱玩又任性妄为的老妖精怂恿他们,以后还不闹腾得天昏地暗?但是凌枫飘和欧阳真菲留下的话,我估计也阻止不了他们凑成一团,只是时间而己。 林梅的提议很不错,陆成山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再躲到蛇肠谷,如果没有外人看到,日本人也不可能找到那儿,至少短时间内是安全的。日本人找不到我,就会先找迷藏、陆晴雯和高峰报仇,那么他们就与陆成山这股势力干上了,我就可以坐山观虎斗,实为上上之策。 凌枫飘也是当时参与者,日本人也有可能杀他,所以让他去福州未必安全,综合这些原因,我终于下定决心带上他和欧阳真菲。想干就干,我们立即开始收拾东西,需要用的和可能用上的全收进小雪的乾坤袋内,包括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 乾坤袋不愧“乾坤”二字,只要能移动的东西小雪都可以收进去,不一会儿功夫就几乎把我家搬空了。欧阳真菲很眼红地说:“我要是有这个本事,一定去开一家搬家公司!” 我倒…… 一切准备就绪,但还缺一样东西——猎枪!有了猎枪才能猎杀到大型野兽,我们必须靠这个来补充食物和营养,长期没有肉吃是不行的。猎枪在老林那儿,我实在有些忐忑,要是他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我不能骗他,也不能说实话。 我硬着头皮去吴章雅家,吴章雅正在忙着调制药丸,一问原来老林昨天中午就走了,据说是去东北找一个老朋友,估计要明年才会回来。 我既欣喜又失落,喜的是他出远门了不会受到我的拖累,失落的是要好久见不到他了。我问吴章雅:“他东北有朋友吗?为什么去这么久?” 吴章雅有些黯然,叹了一口气:“你二师父其实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否则也不会扎根在我们这儿,但是眼看着他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离世,他心里是很痛苦的,所以想跑远一点散散心。你放心吧,这个骚包本事大着呢,到哪里混不到吃的?他一定还会回来的,想他了就给他打个电话。” 我应了一声,老林已经买了手机,号码我知道,也许正是有了这个东西,分别变得不那么伤感,他没等我回家就走了。 吴章雅又叹了一口气:“我们都老了,现在要看你们的了,你大师父在的时候,我们都爱欺负他一下,他这一走,我们才发现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他……” 我又一阵心中刺痛,也许真的老了吧,我第一次发现吴章雅这么啰嗦,而且哪壶不开就提哪壶。 我只对吴章雅说想去打猎,拿走了猎枪和火药,然后等到夜深人静四人悄悄出门。小雪负责侦察,防止有人靠近看到我们,以她现在的能力,既使是远隔几里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也能明察秋毫,遇到有人我们早早就避开了。 一路提高警惕,都没有被人撞见,天亮时分我们就到了云顶山脚下,这里人迹罕至,这么早肯定没人,我们稍作休息就迅速上山,中午就在蛇肠谷内开始安营扎寨了。 第22章 探索热洞 蛇肠谷内有许多地方石壁向内倾,并被旧主人掏空,我们只要立几个木桩,围一圈栅栏就可以住人。砌上灶台,搭起床铺,把我们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俨然就是一个新家。 林梅最开心了,她从没想到还可以回到故乡来住,而且是没有阴雾的蛇肠谷,还有三个人和一只妖陪伴她。欧阳真菲也很兴奋,她以前没有进过深山,感觉一切都很新奇,跟着林梅打下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为了让两个小家伙增加一点危机感,训练他们吃苦耐劳的能力,我故意下了一个有点不近人情的命令:白天只有起雾时才能生火煮饭,没起雾时不许点火。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炊烟会被远处的人看到,这里有人烟的消息传开了最终会把敌人引来。 我没有立即把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收为师弟、师妹,而是给他们一个月的考核期,如果在一个月内我教他们的基本功考试合格,我就正式收他们,要是不合格就别怪我赶人了……我不会真的让他们不及格,只是给他们一点压力和动力,谁叫我是当老师出身的呢! 接下来几天,这两个小家伙相当让我头痛,没完没了地问为什么。想当年师父教我时,师父说背哪个我就背哪个,师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有技术性的讨论,没有原则上的质疑,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单是教他们算卦的入门常识,就弄出了我一身大汗。 欧阳真菲问:“大师兄,为什么起卦要用铜钱呢,我用硬币行不行?反正都是钱嘛。” “因为铜钱外圆内方,象征天圆地方……” 欧阳真菲一脸疑惑:“可是地球明明是圆的不是方的啊?” 历代以来都是说天圆地方,叫我怎么解释?我一头黑线,绞尽脑汁狡辩:“嗯,嗯,天圆地方是一种时间与空间的关系,一天、两天、三百六十五天都是指时间,可见天指的是时间,时间就是圆形的,周而复始,不信看看手表!地方嘛,指的是空间和维度,指的是四面八方……总而言之,我们必须通过时间与空间,才能预测到未来嘛!” 第118节 欧阳真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凌枫飘又问:“大师兄,那么通过这个天圆地方,能穿越到古代或者未来吗?” 我怒了:“你要是能把脑袋钻到铜钱眼里面,就能穿越到白垩纪!” 欧阳真菲窃笑,又问:“可是为什么能算出未来的事呢?这不科学啊!” “好吧,我来给你讲科学!人的大脑是一个万能的机器,只是有很多功能没有发挥出来,比如有的人大脑受到刺激就会具有异能,这就是某些区域和功能被激活了;大脑的很多功能因为没有用到而退化了,比如原始人能感知危险的靠近而现代大部分人不能。当我们高度集中精神的时候,脑电波就会向未来发射,知道未来的一段信息代码,然后通过铜钱的磁场形成八卦的六爻,再根据相关的口诀和公式,以及算卦者与求测者之间一点微妙心灵感应,就可以算出未来的事。” 凌枫飘又插嘴:“大师兄,可是古代人不知道有脑电波,怎么能创造出算卦的方法呢?” “这个……” 欧阳真菲:“大师兄,直接刺激大脑不是比学算卦更快吗?比如让闪电劈中?” 我倒…… 在蛇肠谷中平静地待了十天,我的体力和精神已经完全恢复,背上的伤口也基本愈合不影响行动,我开始坐不住了,于是开始整理东西准备进山洞去探险。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死活要跟着,被我拿出大师兄的威严训了一顿才罢休,为了防止我和林梅不在时有敌人来袭,林梅攀上石壁,在悬崖上方弄了一个简易安身的地方。万一有敌人触动了入口的警报,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可以攀着软梯上去,躲在悬崖上面,敌人见住人的地方是空的,就会以为我们已经走了。 我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这也是锻炼他们的机会,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必须训练他们的生存能力。 上山的第十二个早晨我和林梅出发了,冷洞有大白蛇堵着,我们未必能通过;井洞已经探索过了,没有再探的必要;蝙蝠洞恶臭难当,曾师祖在里面的可能性最小,所以这一次我们选择了热洞。 热洞在主峰的西南边,洞口其实是两块巨岩之间长长的缝隙,能进去的地方在裂缝较高处。到达的时候我有些意外,因为洞口附近我没有感觉到热气。不过很快我就知道原因了,一般较深的山洞,这种天气站在洞口都会感觉到阴冷,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气,反而微有闷热的感觉,这就证明这个洞是热的了。 热洞严格来说是一个恒温洞,洞口附近约三十度左右,夏天不觉得热,如果是冬天来就热气腾腾了。爬到洞口就可以闻到很淡的硫磺味道,据我的推测,这个洞不会太深,并且里面有温泉,所以有热气和硫磺味。 阴阳家地系的高手,其实是最早的地理学家,精通地理学。现代比较有经验的风水堪舆师,还能根据山脉走向、地表结构、土石成份等判断出结穴之处有几层沙几层土,每层是什么颜色,大约多少深。外人不知,以为他们有天眼、地眼、阴阳眼、神眼之类,实际上这是精湛的地理学知识,根据古人传授的经验判断出来的。我虽然没有专攻风水堪舆,多少也懂一点皮毛,知道山洞里面有温泉不足为奇。 往洞里没走几步,小雪就说话了:“公子,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好像有人在暗中偷窥我们。” 我立即提高了警惕:“在哪里,洞内还是外面?” 小雪有些迟疑和困惑:“我也不知道,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能有人在盯着我们,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惦记着我们或者想要算计我们,我就产生危险感应了。” 虽然我没有那么灵敏的感应,但我也能理解这种感觉,我有些头大,危险是来源于洞内还是洞外呢?是什么样的怪物盯上了我们?上次在井洞小雪也曾事先感觉到了不对劲,是我不够重视,结果差点把小命送掉了,难道热洞里面还有比蜮更可怕的东西? 我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了探索热洞,于是叫小雪把武士刀给我,我和林梅头上都戴了头盔式矿灯,不过只有我开灯,这样是为了节约电力,因为在山上没地方充电,两块蓄电池的电量都不是满的。 热洞内部很陡、很不规则,严格来说这一段不能算是洞,而是山体巨岩之间的缝隙,山石嶙峋,地形复杂,有的地方甚至是倒倾的,很难攀爬,以我和林梅的身手前进得也很慢。最初我以为山洞不深,是往下延伸的,但前进了近百米后我改变了看法,因为里面很干燥,不像是有温泉,而且洞穴是斜向山腹深处延伸的,可能很深。 这里不是火山活动区域,如果下面没有温泉,为什么会有热气,并且有硫磺味道?我居然想到了西幻小说中的火龙,据说火龙全身火红,能喷吐火焰,喜欢吃硫磺硝石之类,它们出现的地方总是特别热并且有浓重的硫磺味道…… “大哥,你有没有看见蜘蛛?”林梅突然低声问。 “有啊。”我停下脚步,进洞以来我至少看到五次小蜘蛛了,其他昆虫也见过一些,这么温暖的山洞里面有些虫蛇之类很正常,像冷洞和井洞一样看不到小虫才是不正常的。 “我看到很多蜘蛛,但是没有看到蜘蛛网,而且闻起来有一种腥臊味,可能里面有大量毒虫。” 我闻不出林梅说的腥臊味,但我相信她的判断没有错,因为她在蛇肠谷住了很久,最熟悉毒虫的味道。至于没有蜘蛛网并不奇怪,因为这里面黑暗一片,没有飞虫,生活在这里面的蜘蛛已经进化成可以直接捕食,不结网了。 我有些踌躇,如果洞穴深处有大量蜘蛛是很烦人也很可怕的,可是哪个深洞里面没有危险?比起冷洞的巨蛇和井洞的鬼蜮,一些小蜘蛛不算什么,而我又必需找到曾师祖,所以只能前进。 前面的空间开阔了许多,翻下一片极为陡峭的山岩,总算是脚踏到了平地,我刚松了一口气,眼光往下一扫,立即全身绷紧了……地上有些潮湿的泥土中,赫然有三个脚印! 三个脚印明显是成年人光脚踩出来的,两个有些模糊,一个完整清晰,大小差不多,都是朝向前方。 林梅也发现了脚印,惊讶地问:“这里怎么会有人的脚印,难道是曾师祖留下的?” 我有些疑惑:“看起来很清晰,如果是几十年前留下的,不应该这么清晰,并且有三个同方向的脚印,这三个脚印都是从上面跳下来时留下的,这证明他进出了三次……” 小雪突然惊叫:“不好,前面有大量蜘蛛出现,快退!” 我和林梅都大吃一惊,急忙转身想要原路返回,但是我们下来的地方是一片倾斜度超过七十度,比较光滑的石壁,最后一段有些反倾,高度达到三米左右,根本不可能直接跳上去。跳上去之后没有地方可以抓手,站立不稳还是会掉下来,刚才我们已经确定下面没有危险才往下跳,现在突然有危险,想要回头就难了。 我试了两次没能跳上去,林梅试了几次也滑下来,后面大量小蜘蛛已经如潮水般涌来,我急忙抱住林梅往上托,最后双手托着她的双脚奋力向上抛起。 林梅终于搭住了一小块突出的岩石,稳住了身体,但是她无法用身体直接拉到我,没等她找到固定绳索的地方,大量蜘蛛已经涌到了我脚边。 第23章 变异巨蛛 大量向我冲来的蜘蛛都不是很大,大的约酒杯粗细,小的只有黄豆大小,能看见的已经有数以百计,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 吴章雅配制的药丸以驱蛇为主,对蜘蛛效果不好,而且洞壁、洞顶上都是蜘蛛,全方位发起进攻,我就是有三头六壁也挡不住。 我正想使用刀枪不入符,小雪已经从我头顶冲出,发出一声常人耳朵听不到的咆哮,众多蜘蛛立即惊恐倒退,迅速后退,比来时还要快。 “小雪,好样的!”我大喜,没想到小雪还有这样的本事。 小雪道:“这些只是普通的小蜘蛛,当然怕我的气息,即使是上百年的蜘蛛精来了……呸,呸,乌鸦嘴,怎么就真来了呢!” 我也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飞快地向我扑来。这个真是蜘蛛么?它的身体不包括爪子也有小圆桌大小,全身灰白色带着暗红色的诡异花纹,八足粗短,上面有密集的细毛,腹部巨大滚圆,头部恶心的口器张开露出两根极长的毒牙……它与那些小蜘蛛的头部明显不同,不仅是巨大还有了某种突变! 这时林梅已经扣好了绳索并甩下来,但我没敢往上爬,因为我爬石壁的速度绝对比变异巨蛛慢,立即就会被它追上,那时我身体悬空行动不便,躲都没地方躲,还不如站在平地上对付它。 小雪幻化出三尾战斗法相,站在地面向变异巨蛛连连咆哮示威,她的体形比以前更大了一点儿,灵体也更厚实了一些。 变异巨蛛停住了急冲之势,脚爪慢慢挪动着横移,大得不成比例的口器和毒牙张扬舞动,发出“咕咕”声,像是在吞口水。 我感觉手心冒汗,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近距离看这个家伙更恶心,腿上的细毛长达半尺,密密麻麻像是无数钢针,站在它面前简直像面对着巨大的机械怪兽。而且它身上散发出残暴邪恶的气息,以及某种古怪的腥臭味,便是面对虎豹之类的猛兽也没有这么可怕的威压。 如此巨大的变异蜘蛛,只凭力量就可以轻易把我扑倒吞下去,而且它是有巨毒的,不结网的蜘蛛一般都有麻痹性毒素,它能长到如此巨大的程度,毒性必然更加可怕。 我有些迟疑要不要使用混元一气符,混元一气符数量有限,又太伤体力和精神,不到迫不得已不能使用。如果小雪能挡住它一会儿,我还是先撤退,可万一小雪也挡不住它,在我攀爬时它冲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武士刀突然在我手中出现,小雪的声音也在我脑海中响起:“它的智力很低,不知道害怕,我吓不住它……” 小雪没有肉身,无法直接与巨大的实体怪兽战斗,她擅长控制敌人的心智,但是智力太低的怪物根本没有太多想法,只有本能的捕食和攻击行为,金钱美女权力神马的都是浮云,哪里会受诱惑?实力强大又智力低的怪物,往往比智力和实力都强的怪物更可怕! 第119节 变异巨蛛突然八足齐动,飞快地向前冲,像一个小坦克向我撞来,小雪扑到它身上又扯又咬,却拦不住它。我不再犹豫,发动混元一气符,双手握刀等着它冲过来,我所在的地方是个小夹角,不会被变异巨蛛巨大的身体压住了。 眼看变异巨蛛就要冲到我面前,它突然偏移了前进的方向,我立即反应过来,可能它发现我不好惹,放弃我改为攻击林梅了!林梅没有刀枪不入的状态,手上也没有足够长的武器,怎能挡住它的进攻? 变异巨蛛从我身边经过时,已经到了石壁上面,我奋力跃起,脚在石壁上一蹬又提高了一些,狠狠一刀砍在它侧腹部。它的外壳较硬,但挡不住锋利的武士刀,立即被劈开一条大豁口,喷洒出许多咖啡色的浓稠液体。 我落回地面,变异巨蛛立即怒嘶着从空中扑击下来。我来不及逃开了,仗着有刀枪不入效果在身,不怕它毒牙和浑身毛刺,就地躺下,双手握刀向上举,刀尖垂直向上。 武士刀毫无悬念地刺入它的身体,瞬间直没到柄,连我的双手都插进了它肚皮。本来我以为会有巨大的冲击力,毕竟它重达数百斤并且从高处砸下来,结果我并没有承受到多大的压力,它吃痛之后所有爪子一蹬地面就跳了起来,脱离了我的刀。 我顾不上满身污秽液体,急忙翻身站起,这时变异巨蛛已经攀在石壁上腹部乱抖……难道是被我刺中了要害快死了?我正惊讶,忽然见到一圈圈细丝掉落下来,赫然是直径一毫米左右的半透明蛛丝。 我急忙挥刀乱砍,劈断了一些蛛丝,但是蛛丝又柔又韧,不能全部砍断,并且粘到刀身上了,还有一些蛛丝则落到了我身上和地上。变异巨蛛飞快地向它来时的地方逃去,我以为它是害怕了要逃走,不料小腿处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把我拉倒并且急速向前拖去。 混元一气符居然没能隔开蛛丝,我的小腿被一圈蛛丝套住,另一头却在变异巨蛛身上,被它扯走了。原来混元一气符只能挡住快速靠近的东西,比如拳脚攻击、武器攻击、飞镖、子弹之类,对于很细又缓慢靠近的东西是不能阻挡的。 “小心!”林梅大叫一声,从石壁上滑落下来,想要扯住我。 “小心,前面是悬崖!”小雪的声音也在我脑海中响起,颇为惊慌。 变异巨蛛的拉扯力非常大,速度也很快,我无法停住,一直是脚在前头在后被拖着跑,手上虽然有刀却砍不到蛛丝。危急之中我只好以刀刺向身边的石壁,以此来产生阻力,刀尖划过石壁闪现一溜火花,但是这一段路地面比较光滑,变异巨蛛又一路洒下浓稠的液体,恰似润滑剂,变得特别滑溜,哪里能止得住? 小雪想要弄断蛛丝,但是越细的东西越不容易受到空气阻力,它是灵体怎能弄断如此柔韧的蛛丝?林梅在后面全力狂奔,距离在接近,但却不能立即追上。 受惊之下心神失控,混元一气符的效果消失了,我的后脑勺不停磕在地面的岩石上,有些晕眩,也不知道被拉出了多远距离,突然身体悬空急速向下掉落。 “啊……”林梅和小雪都发出了惊叫声,林梅的声音迅速远离,可见我往下掉的速度非常快,高度也很惊人。这个山洞很干燥,下面应该是没有水的,这样的高度掉下去,不粉身碎骨就怪了! 我未及多想,腿上突然传来巨大的拉扯力,感觉硬生生把我扯成了好几截,我的身体猛地一停,接着又往下降,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快,变成了倒吊葫芦。 我勉强低头向上看,借着灯光一闪之际,看到了变异巨蛛正在努力抓着石壁,却被我巨大的力量扯得往下打滑。想不到把我扯下来的是它,救了我一命的也是它,也只有它才能在石壁上打滑还不会掉下来。 这样又向下滑了有十米以上才止住,来回晃荡,我看到有一块突出的岩石,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它。腿上很快传来巨大的拉扯力,拉了几下之后突然又松了,变异巨蛛丢下了我沿着石壁飞快移动,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看不到了。 “大哥,大哥……”林梅在上面大叫,也开了灯往下照。 “我没事。”我蹬了蹬脚,还能动,没有脱臼,因为蛛丝是有弹性的,变异巨蛛被我扯得往下滑也抵消了冲击力,所以我的腿奇迹般没有脱臼,只是肩头和背部有些疼痛,被擦伤和撞伤了。 我稳住身体,看了一下小腿,蛛丝勒紧了小腿,粘在裤子上已经分不开,只能用刀把一截裤腿割断,连布带蛛丝去掉。再往下一看,我不由头皮发麻,下面离我不远就是悬崖底部,遍地是细碎的白骨和黑得发绿的东西,腥臭薰人,敢情这儿是大蜘蛛的茅坑啊! 林梅很快固定好绳索放下来,小雪也弄清了这儿的地形,这儿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悬崖两头都有一个洞,她也不知道哪儿是正确的方向。 悬崖底下没有探索的必要了,我借助绳子爬了上去,彻底检查了一下,除了一些小擦伤和关节淤青,拿些药膏涂一涂搓一搓就没问题了。身上到处是变异巨蛛的体液,又臭又恶心,我干脆把外衣脱了只穿背心,另一边裤脚也割掉变成齐膝短裤,反而整齐利索了一些。 变异巨蛛受了较重的伤,既使不会死,也对我有所忌惮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攻击我。我是来找曾师祖的,不是来斩妖除魔的,所以没有必要继续追杀它,它逃走的方向必定是它的巢穴,不论曾经进来的人是曾师祖还是别人,都不可能在它的巢穴里面活着,所以我选择了另一边。 刚才混元一气符只持续了很短时间,我的消耗并不大,喝了些水,稍微休息一下就继续前进了。 悬崖尽头有一个山洞,这个洞相对来说比较宽阔,也不是太陡峭,但是感觉温度更高,氧气不足,显得特别闷。我和林梅都很惊讶,为什么地下会这么热,是藏着一只超级火焰巨兽,还是这个洞直通地底深处? 这里非常压抑、黑暗、躁热和气闷,让人心生恐惧和焦虑,我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里面,但是寻找曾师祖又是势在必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第24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我和林梅沿着洞穴往下走,没走出多远就惊讶地发现有人工开凿的阶梯,有的地方石壁上还有斧凿痕迹,显然是有人修凿过,从痕迹来看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入口那么长一段都没有丝毫人为的痕迹,为什么山洞深处反而有人修凿过?我猛地想起老林说过,他年轻时就是因为听说云顶山的洞穴中有宝物,所以才到各个洞内探索,难道古代真有人把宝物藏在这儿?假如是我来藏宝藏,入口的一段也会完全保持原状,让人以为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到了山洞深处,为了便于行走和搬运东西才进行开凿。 回想进来时走过的路,虽然很多地方很难行走,但都比较宽阔,如果有足够的人手,还是有可能把财宝搬进来的。当年老林来探洞时刚好水喝完了,还没有到达我遇到变异蜘蛛的地方就因为口渴无法忍受回头了,并没有到达这儿。 我和林梅都不是对财宝狂热的人,但是看到了顺手带走的兴趣绝对有,而且我们还有无限容量移动仓库,这可是搬运宝藏的无上神器啊!我把可能有宝藏的猜测对林梅一说,她也很高兴:“如果我们有很多钱,就可以拿去盖学校,村里的学校太破了。还要给村里所有生活困难的老人送一些钱,有好几个老人像师父一样没人供养,自己又种不了田,好可怜……” 好吧,看来我确实需要财宝,但愿这里面真的有一个大宝藏,我把它搬出去实现它存在的价值。 山洞一路往下沿伸,不好走的地方都有人工开凿或是搭了木桥,因为这里面很干燥,木桥可能有几百年历史了依然能走人。这条半人工的通道长得让人吃惊,足足走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到达尽头,而且总体方向一直是向下的,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钻到地心里去了。 山洞里的空气更热了,我凭着阴阳诀调整体温还好,林梅却脸蛋儿通红,鬓角微有汗水,气息也较急促,我只好牵着她的手,不时送一阵阴属性灵气过去,给她降降温。这里的氧气很稀薄,硫磺和焦糊味却很重,即使是我们有内练功夫的人也觉得难受,要是待久了还可能对身体有损害。 “小雪,你觉得这热气像是传说中的火龙、火麒麟之类的弄出来的吗?”我问小雪。 “呀,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像我这样的小妖哪有机会见识到真正的神兽?不过我没感应到有神兽或者巨妖的气息,也许这个洞一直通往地心深处呢!” 我不太相信,如果真的深入地心,那么这儿就是火山了,怎么可能如此平静? 山洞一拐弯,前面景观突变,只见大量石笋、石柱奇形怪状,色彩缤纷,在灯光照耀之下光怪陆离。石壁上有许多洞穴,洞中有洞,洞洞相连,宛如迷宫一般。 我愣住了,完全没想到热洞下面有如此奇景。这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一般人称为溶洞或者溶岩洞,是千百年来地下水冲蚀、溶解可溶性岩石如石灰岩、白云岩、石膏等,把能溶解的成分一点点冲走才形成的。 在千百万年前,这儿一定有大量地下水,但现在已经干燥之极,在这么深的地下还有稀薄空气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些溶洞相互连通,其中有的溶洞与地下河相通,或是与山体缝隙相通,有少量空气可以进来。 我有些头大,这里洞穴四通八达,是一个天然的迷宫,进去了想要出来都不容易,更何况是找曾师祖和宝藏? 我眼光来回扫视,突然看到一条通道前方地面上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我向前几步定睛一看,却是一颗小指头大小的珠子,圆润洁白,有着珍珠特有的质感。 小雪立即说:“这是珍珠,虽然不是最上等的南珠,却也是很少见的上品了,看来真有宝藏啊?” 我快步走过去捡起来细看,圆滚滚滴溜溜,在灯光下珠光灼灼,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它价值不凡。我反手把它递给林梅,眼光却在往前面搜索,很快又看到了一块碧绿欲滴的翡翠玉佩。 我追寻着散落的珠宝向前走,捡到的东西都塞给了林梅和小雪,姑娘们天性爱珠宝首饰,林梅和小雪也不能例外,惊喜地欣赏着捡来的东西,发出阵阵感叹声。七拐八弯,眼前出现一个山洞,我往山洞里面一看,顿时只能吸气不能出气。 山洞里各种金玉珠宝堆成了小山,在灯光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珠光宝气有若七彩霞光,便是在梦中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壮观美丽的一幕。我有一种很强烈的处于梦寐中的感觉,大脑停止了思考,快步往里面走,只想把所有光芒都拥抱在怀里。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对金钱有强烈渴求的人,为什么见到宝藏就突然迷惘了?是财宝太迷人还是我定力不够?或者人的本性就是贪婪的?我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到达放财宝的地方要走过一座小拱桥,我正在迈步上去,突然之间,我感应到心灵深处传来一个人的呼叫:危险,快停步! 这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也不是像小雪与我交流时在我脑海中响起,而是一种突然的心灵悸动,意识到有人在告诉我一件事。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师父在传消息给我,所以我立即停步,迷惘状态也消失了。 第120节 “小心陷阱!”下一瞬间小雪在我脑海中发出了惊叫。 我完全清醒了,眼前的景物也发生了变化,根本没有小山一样的财宝,只是少量珠宝撒在一块大石头上。我脚下也根本没有拱桥,只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宽有四米左右,如果我迷糊中再迈一步,就会跌下去摔得尸骨无存! 我一头冷汗,心脏呯呯狂跳,又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难道是师父在天有灵,显灵救了我一命?可是师父貌似已经去转世投抬了。 “有人故意设置了幻境害我们!”小雪愤怒地说,“他故意在路上撒珠宝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用真中掺假,假中有真的方式制造幻境,居然连我也被骗过了!” 林梅凑到深沟前看了一眼,也吓得脸上变色:“谁想要害我们?应该没有人知道我们来这儿啊!” 小雪道:“这个制造幻境的人非常阴险,他先用散落的珠宝引我们过来,让我们兴起贪婪之心,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再用高级的真假难辨的幻术害公子,公子迷惘了,我也就跟着有些迷糊了……这个人幻术太厉害了!” 我猛然想到了一个人,不,准确地说是想到了一个人和一个怪物的结合体——老迷驼和陈有源! 两年前一群迷驼子在离这儿不远的鹰嘴崖下,害死了两个金矿的工人,我和师父去调查,结果我和师父都被迷惑,我甚至误以为走进了神仙洞府,差点成了它们的上门女婿,由此可知他们制造幻境有多厉害。后来最老的那个迷驼子附体到了陈有源身上逃走了,恰逢官方围捕蝴蝶帮,有大量公安进山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 只有老迷驼才有能力制造出如此真假难辨的幻境,它一家子都是死在我带去的人手里,所以它痛恨我,要找我报仇。再联想到进洞之前小雪感应到有人在盯着我们,以及那三个脚印,我可以百分百确定老迷驼躲在这个洞里面,它本性就是胆小阴险,喜欢躲在暗处以幻术捉弄人,现在还是这样。 林梅曾听我说过金矿的故事,所以我一说老迷驼和陈有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小雪也是知道的,她就是那一次我快要拜堂时完全醒过来的,应该对老迷驼很熟悉才对。 小雪道:“它现在有了人的身体,体味跟以前不一样了,所以我闻不出来。如今它既有人的特点,又有魍的能力,躲在这儿修炼了两年多,实力大幅增长,我也无法预料它的能力有多强……咦,刚才你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刚才好像有一个人用心灵感应的方法叫醒了我,感觉像是师父,但是师父说他已经去转世投胎了啊,再说师父也没有这个能力……” “曾师祖!”我、林梅和小雪异口同声叫了起来,只有曾师祖才有这个神通,在这里也只有曾师祖会救我! 师父曾推测过,曾师祖有可能是被困在哪儿出不来,只能进入一种龟息状态或冰冻状态,而且蛇肠谷的第三任大师兄变成鬼修后可以感应到他的存在,这证明曾师祖的灵识或元神之类的东西可以感知到较远的地方。由此可知,一定是曾师祖发现我有生命危险,所以用心灵感应之法通知我……这么说我们离曾师祖已经很近了? 我们都很兴奋和激动,就像三个孤苦无依到处受欺负的流浪儿找到了亲人,有了曾师祖在看顾着我,也不用怕老迷驼的阴谋诡计了。 突然我又有了心灵感应,与之前的感觉很像,传达的意思是:我在下面。 第25章 曾师祖的呼唤 曾师祖居然又一次与我沟通了,这让我大为振奋,从第一次上山在黑松林遇险,到刚才险些坠入深渊,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险死生还,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 找到了曾师祖我们就有了依靠,我短命的阴影也有望破除,这极有可能是我人生的一大转折点,成功已经在触手可及之间。 可是曾师祖说的“我在下面”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就在我眼前这条巨大的裂缝下面? 我和林梅用头上的灯光往下照,无法看到底,以小雪的能力也无法感知下面的情况,在地型狭小复杂的地方,她也不能探知到太远的区域。 老迷驼还潜伏在附近,如果我们两个人都利用绳子往下爬,它跑过来弄断了绳子,后果不堪设想。一个人留守在上面也不是好办法,因为往下面探索未知区域极度危险并且要消耗大量体力,只能由我去,林梅一个人留在上面怎是老迷驼的对手?反过来我守在上面,林梅下去,万一老迷驼在下面,或者是下面有其他可怕的怪物呢?我是绝对不放心让林梅下去的。 我迟疑不绝,林梅道:“让我下去吧,这片断崖直上直下,它没有绳子不可能下去,所以它一定还在上面。” “不行,我们必须先除掉这个祸害才能下去!”我很坚决,曾师祖已经在这里几十年了,多待几天没关系,要是我们有一点疏忽,就会前功尽弃并且而把小命搭进去,我绝对不能做鲁莽的事。 小雪问:“能不能在这儿布一个阵法阻止它靠近?” 我来回看了几眼,最终摇头否定,外面的洞窟四通八达,是无法完全封锁的,我们容身的这个洞窟结构又过于简单,土气和火气浓郁,无法聚集水气、木气和金气,五行不全,不能布阵。更头痛的是我无法确定老迷驼现在算是人还是怪,只怕阴阵、阳阵都困不住他,具有复合作用的高级阵法我又不会。 林梅问:“大哥,你说那个怪物的力气大不大?” 我一时之间没有理解林梅的意思,但是还是尽可能回答她:“迷驼子这种东西本身矮小像个侏儒,细胳膊细腿,没什么力气。陈有源这个人以前养尊处优,擅长用心计,力气也不大,所以这两者的结合理论上来说不擅长力量方面。假如它的力量很大,行动敏捷,可能早就开始偷袭我们了。” 林梅笑着指向洞口:“那么我们去抬两个人才能抬得动的石头,把洞口堵住呢?” “妙计!”我和小雪一愣之后都开口称赞林梅。这里只有一个不大的洞口,用巨石堵住老迷驼就进不来,我和林梅合力才能搬动的巨石,老迷驼肯定搬不动。假如老迷驼是在大裂缝下面,就是正面与我们相遇,不可能弄断我们的绳子。 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想要以聪明的方法来战胜敌人;擅长法术的人,也会先想到以法术来战胜敌人,我和小雪是这样,老迷驼也是这样。林梅可能从小力气就不大,所以她会先想到自己的力量与敌人的力量,比如上次在井洞,她就是先考虑到自己体力不足,先采取了措施。 我和林梅立即开始行动,寻找附近可以移动的巨石,这个工作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艰难,因为刚好我们可以移动的巨石并不多。我们在附近只找到了两块满意的大石头,不够把洞口堵死,不得不再跑到远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回一块,然后又费了大量力气把三块巨石堆叠起来把洞口堵住了,既使是一个小孩也无法钻进来。 堵门用掉了我们一个多小时,进洞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小时,两块本来电力就不足的蓄电池电量都已经所剩无几,灯光亮度有所下降。如果我们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曾师祖并且立即回头,来不及出洞蓄电池就要消耗光,后果相当严重。 不仅是这个问题,在这么深的地底氧气不足,剧烈体力劳动很容易疲劳,我和林梅都已经感到了颇为疲惫。 我们喝了些水,关了灯休息一会儿,小雪从我的头顶跳了出来,跑到了对岸,把散落在地面的金银珠宝全部收进乾坤袋内。对岸并不是什么藏宝窟,只是老迷驼撒了一些金银珠宝用来制造幻境骗我们,所以数量并不多,但现在珠宝之类价值翻着根斗往上涨,应该也能卖不少钱。 我猜藏宝地点就在这片溶洞的某一处,距离我们不会太远,但现在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找,老迷驼还在黑暗中潜伏着,危机重重,实在不是找宝藏的时候,还是找曾师祖要紧。 我把三根长绳扣接好,固定在悬崖边,我先抓着绳索下去,找到了落脚点再停下来等林梅下来。这个大裂谷绝对是因为地壳变动裂开的,直上直下,长不见尽头,宽只有三四米,给人造成极其压抑的感觉,总有一种两边会突然合拢把我们夹碎的惊悚之感。 石壁上很少有可以踏脚的地方,不过还好,石壁表面很干燥也较粗糙,脚不容易打滑。往下降没多久,我就感觉到了这里面的温度比上面还要高,热气往上升,热量正是来源于下方! 越往下温度越高,下降了约有两百米还是看不到底部,石壁热得发烫,空气也炽热烫人,以我的估计已经超过了四十度,正常人便是站着不动也承受不了多久。我能调整体内灵气阴阳平衡,还能撑得住,林梅气息急促,满脸通红,但是反而不流汗了,因为汗水还没有聚集起来就已经被烘干。 我很惊讶,难道下面真的有地底熔岩?在温度如此高的地方,不几天就被烤成人干了,曾师祖怎么可能在下面待了约五十年?也许是我走错地方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站脚的地方,我用阴性灵气给林梅降温,对她说:“下面更热了,你留在这儿,我下去看看……”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你说过不管去哪里都不会丢下我,我能撑得住!”林梅很坚定地说。 “只怕曾师祖不是在这儿,小雪,你看呢?” 小雪道:“我不知道啊,我跟你曾师祖又没有心灵感应,要不你试试能不能跟他沟通。” 我调整气息,平静下来,全心全意默念着:曾师祖你在哪里?曾师祖你在哪里…… 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感应,我又问小雪:“你的感应一向很灵敏,能感应到下面有活人吗?” “没有……”小雪有些不确定的样子,“可能这儿的环境对我不利,我感应不到太远的地方。” “那么有没有感应到老迷驼子?” “也没有,可能我们在洞口时,我感应到了它的威胁,它也知道我的存在了,然后它就用某种法术阻止我感应到它。” 我暗暗心惊,老迷驼的能力似乎比我想像的还要高,三块巨石真能挡得住它吗?万一它在上面割断了绳索,我们就再也别想上去了。 第121节 正当我忐忑不安之时,突然又感应到了曾师祖的呼唤:快到了。 这种心灵感应就是突然之间产生的一个念头,也可以说是突然明白了一个简单的意思,并不是真的听到声音或者思想上交流,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沟通方式,看来曾师祖的修为已经接近了仙人的级别。 快到了的意思,就是我们方向对了。我和林梅打起精神继续往下,三条绳索都到了尽头还是没有到底,还好我们带的绳索多,绳头上都绑好了铁扣环,直接扣上就接好了。又往下降了有三四十米,空间突然开阔,一眼望不到边,感觉像是到了一座山的山顶上,并且隐约有些红光。 从钻入热洞开始,我们穿过了一厚厚厚的花岗岩材质的地层,到达了溶岩洞,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再从溶岩洞下面穿过高达三百米的大裂缝来到这里,却又是在山顶上,这真的是地下还有地,山下还有山,令人难以甚信。从高度来判断,我们可能已经到了云顶山半山腰以下深处,在大山的最心脏部位了。 发出红光的地方,我因为角度关系无法直接看到光源,那红光不是很亮,暗红色,有如天黑前的最后一抹残阳染红了世界,显得肃杀而孤寂。光线虽然不亮,但凭我的眼力已经可以看到绝大部分地方,就在离我不到二十米处一块孤悬的山崖顶上,有一个人盘脚而坐,头梳道髻,身穿道袍,眉宇昂扬,鼻如悬胆,再加上三缕黑须,直如神仙中人。 果然是曾师祖,与我在祖师画像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眼睛微闭,一动不动。我真的激动了,经历了无数困难和危险,终于见到曾师祖了,我的未来有希望了,我不用再担心被人追杀被人欺负了! 我快步向前走,林梅紧跟在我后面,有点惊讶:“曾师祖看起来很年轻啊?” “是啊,怎么这么年轻?”小雪也有些疑惑,“你不是说他有一百多岁了吗?” 我没好气道:“你八百多岁了,看起来更年轻呢,他上山时才五十来岁,修为精深不显老,后来进入龟息状态也不会老了,很正常!” 嘴里给林梅和小雪解释,我自己心里面也产生了动摇,眼前的曾师祖确实太年轻了一些,但是是曾师祖以心灵感应之法救了我一命,然后指引着我到达这儿,不可能有假。 第26章 计中计 很快我跑到了曾师祖面前,我听到了他缓慢悠长的呼吸,感应到了他的心跳,头发胡须根根可见,但脸上没有血色,嘴唇也没有血色,枯焦开裂……这绝对是真人,并且还活着! 老迷驼虽然会幻化,但它从来没有见过曾师祖,不可能幻化成曾师祖的模样,况且一直是曾师祖以心灵感应的方式指引我下来的,所以眼前的人绝对是曾师祖。 经历了很多次危险事件之后,我已经变得冷静和谨慎,虽然认定了眼前的人是曾师祖,也没急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跪下磕头,而是先探手去摸他的脉门。 只要按住他的脉门,我的灵气就可以感应到他体内的灵气是不是阴阳诀,以及他现在的身体健康状况。假如他不是曾师祖,我扣紧他的脉门,他就逃不了也变化不了。 眼看我的手指就要碰到他的手腕,他突然睁眼张嘴,喷出一股黑气来,俊朗的面孔也同时破碎了,变成了一张有如活骷髅似的脸。 这一股黑气直扑我面门,腥臭无比,我急忙闭住气向后倒。他一跃而起,张开双手向我抱来,十指干瘦乌黑有如鸟爪,指甲足有两寸长。更可怕的还是他的一双眼睛,因为面容干枯无肉,眼睛就显得特别巨大,眼珠子鼓突布满红丝,带着无尽的愤怒和疯狂。 我吸入了少量黑气有些眩晕,向后倒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躲避了,无法再做出其他躲避动作,眼看就要被它抱住。林梅一直跟在我后面,反应神速,抓住我后面的背心猛力一扯,把我扯到她的身侧,同时侧身一脚踹出,正中那个怪物腹部,踢得它向后跌倒又打了两个滚,掉落悬崖之外。 我吓出了一声冷汗,如果不是林梅扯了我一把,我就会被它扑中抱紧,一起跌落深崖,从它刚才疯狂的表情来看,它绝对想要跟我同归于尽! “是它,就是它!”小雪大叫,从我头顶冲出扑出悬崖外。毫无疑问“它”指的就是老迷驼,也是陈有源,虽然它的面孔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五官还是有一点点陈有源的模样在,它头顶根本没有什么道髻,只有稀疏几根长发贴在头皮上,身上也不是道袍,而是又脏又破看不出原本样子的破衣服。 我连连吐气,把肺部的空气几乎全部挤出,然后运转阳属性灵气炼化侵入体内的少量阴毒邪气,还好吸入不是很多,仅几秒钟时间就基本恢复正常。 我没有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可见老迷驼并没有摔死,我小心靠近悬崖探头往外看,只见小雪追咬着一个黑影在石壁上快速移动,那黑影手足并用,灵敏如猿猴,在石壁上跳跃如履平地。 我有些吃惊,想不到老迷驼与陈有源合体后,变得如此灵敏了,但是它现在是人怪合一,有血有肉,怎会没有与小雪相抗之力只顾逃走?从一开始我们就上了老迷驼的恶当,它知道简单的陷阱害不死我们,所以假扮曾师祖救我一命获取我们的信任,然后再把我们骗下来,这是一个计中计、局中局,那么眼前可能还是某种阴谋诡计…… “小雪,回来!”我大叫一声,其实我不需要大叫,因为我想到的时候小雪已经知道了。 小雪还没来得及回头,老迷驼突然消失了,倒是林梅身后突然闪现一个黑影扑向林梅,正是老迷驼。 林梅的反应非常快,灵敏一闪,转身一拳打在它胸胁之间,打得它踉跄倒退。老迷驼怪叫一声转身就逃,林梅探手疾抓,却只扯下了它半件破烂不堪的衣服,露出了又黑又瘦的身体。它真正是瘦得皮包骨头,但是背部却有些鼓起,腹部也特别大,有了些老迷驼的本体特点。 我紧跟着林梅追去,小雪也从悬崖之下回来了,扑过去咬老迷驼,她此刻非常愤怒,以她的能力居然没有看出刚才追的是虚影,实在是奇耻大辱。 我猛地想到一件事,老迷驼为什么要把我们引下来?刚才小雪追的是幻影,那么现在我们追的也有可能是幻影,它的真身可能已经到了别的地方!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大叫:“别追了,快回我们下来的地方!” 林梅和小雪立即明白过来,丢下老迷驼不理,向绳索那边跑去。小雪去的得,很快我脑海中传来惊叫声:“不好,绳索不见了!” 完了…… 我感觉一颗心直往下沉,双腿发软,白高兴一场,却是被老迷驼骗入绝境之中,把我们困死在这里才是它的最终目的! 我们放弃追赶,那个幻影也消失了,我和林梅跑到大裂缝下方,果然绳索已经不见了。大裂缝是在穹顶上,离地足有七八米高,没有借助绳索我们不可能爬上去,既使我们找到办法爬上去了,没有绳索借力,也不可能爬上高度超过三百米的大裂谷。 我和林梅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惊慌、绝望和无奈。小雪气得大骂,有许多语言我根本听不懂,南腔北调包括“罗刹人”、“东嬴人”的骂人话都暴出来了。 “都怪我,都怪我,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它会读心术呢?刚才它已经用了幻影分身,我就该想到它的真身会逃跑了啊,为什么我连幻影和真人都分不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小雪的灵体在地上乱跳,我从来没有见到她如此暴怒过,她也是擅长迷惑人的妖精,论修行年月和见闻都要超过老迷驼,居然完败在老迷驼手里,也难怪要暴走了。 “小雪,安静一点,现在必须镇定,否则我们死得更快!”我强作镇定,多少次我都一只脚迈进鬼门关了,但是我到现在还活着,究其原因除了我命大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无论面对多么恶劣的情况我都没有绝望,都尽可能保持冷静。 小雪还是在团团转:“它不可能比我强,这没有道理……这不是我的原因,一定是你们两个人被它迷住了心窍,我也跟着迷糊了,难道是我们从进洞开始就已经被它迷住?” 林梅也可以“听”到小雪的话,急忙说:“狐仙姐姐你不要急,我们会有办法出去的!” 小雪根本没有理会林梅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对,对,一定是这样的,它先派大蜘蛛来杀我们,发现我们战斗力很强,不可能杀死,于是改变了战术。它用读心术从你们两个人那儿知道了我们是来找曾师祖的,于是用珠宝制造幻境,它冒充是你曾师祖用心灵感应的方式救你,取得了你的信任,再把我们骗下来。你们看过画像,知道曾师祖的长相,所以他能幻化成曾师祖的样子……可恶,太可恶了,我早该想到了!” 我也觉得小雪的推测有道理,以我的身手和反应速度,既使一脚踏空也未必会真的掉下去,既使掉下去了,石壁上有些凸出的地方,我还是有可能抓住岩石不摔死。老迷驼却以此获得了我的绝对信任,把我们骗下来了,它制造幻境的能力太强了,一路上我们看到的东西都未必是真的,现在所在的地方也未必是真的。 “小雪,你先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你侦测不到远处,也看不出幻像了。”我提醒小雪,她今天的表现实在有些糟糕,以她的能力应该能看出幻像的。 小雪道:“我很正常,没有头疼脑热也没进入更年期……嗯,嗯,只有两种情况会让我失常,要么受到阵法限制,要么受到磁场的影响,我去北极旅游过,那里的磁场就会干扰我的能力。” 这里不太可能有阵法,但是深入地下,受到强大磁场的影响可能性很大,所以小雪其他方面正常,侦察能力却下降了,这与雷达受磁场影响的道理是差不多的。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被人算计了也无可奈何,多说无益,还是先找找出路,我开始观察这儿的环境。 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地下空间,头顶上是不太规则的穹顶,我们下来的地方裂开一条大缝,两头延伸入黑暗中看不到尽头。我们的脚下真是一座小山,奇绝险峻,几乎没有可以攀爬下去的地方,由于距离太远光线又不足,我也无法看到山谷中的情况。 上有“天”下有地,有山峰有深谷,这里赫然是一个小天地,我们站在山顶上,唯一的出路应该就是“天”上的裂缝,却是看得见摸不着。 走到了山顶另一侧发出暗红光芒的地方,探头往下一看,我真的吓尿了,下面竟然是暗红色的浓稠岩浆!这东西在现实中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在电视电影中却是见过的,只不过我现在看到的没有那么红,像是快要凝固的样子。 幻境,这一定是幻境,如果真的是岩浆,至少也有上千度,我们站在这里很快就烤焦了,但实际上我还能承受得住,林梅在我的灵气降温之下也暂时没问题。如果真是岩浆,这儿就是火山口,为什么云顶山能如此平静,从来没有冒黑烟,附近也没有地震过? 但是热洞在冒热气是铁的事实,我们一路走来越来越热也是事实,毫无疑问热源就是来自于这里,那么眼前的岩浆就是真的! 第122节 第27章 熔岩世界 “你看到了什么?”我转头问林梅。 林梅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铁水,怎么会有这么多铁水?” “那不是铁水,是岩浆,也就是熔化的石头……”我苦笑,看来我的眼睛没有出问题,下面真的是岩浆,否则林梅不会说出如此相近的名词。 “这次不是幻境……”小雪很沮丧,连话都不想多说。 我再探头往下细看,其实岩浆的面积并不大,估计只有两三亩,表面平静,颜色发暗,所以地下世界并不是很亮。对我们来说,为什么这里会有岩浆,为什么会这么平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样才能逃出生天。 从我们所在的这座山顶是不可能够得着上面裂缝的,上面很长一段距离内没有固定绳索的地方,小雪不能离开我太远,距离太远了她的能力下降,所以她不可能飞到上面去帮我们绑绳子。再说绑好了也没有用,老迷驼还在上面守着,随时会把绳子弄断,那时我们会摔得粉身碎骨。 上面不通,那么只能往下走,地下世界是一定有边际的,也许翻过了深谷沿着石壁可以爬到上面的大裂缝,再慢慢找可以攀爬的地方。但是这个方案很快也被否定了,因为小雪往下面探查发现,越往下面温度越高,山谷下面的温度根本不是活人能够承受的,我和林梅不能下去。 不仅是有岩浆的这一边热,其它方向的深谷中也很热,只有山顶的温度低一些,在我们暂时可以承受范围。感觉这座山就像是有人故意压在火山口上,阻止地下的岩浆冒出,下面都被烧红快要融化了,有一边还没盖严漏出了一点岩浆…… 没有别的出路,除非长出翅膀飞出去,老迷驼把我们引到这里,也足以证明这个地方是绝地,不可能还有别的出路。 酷热难当,空气稀薄,如果没有以灵气降温,撑不了一个小时我和林梅就会倒下。但灵气也是有限的,效果也是有限的,最多也就顶住一天时间,我们终究难逃一死。 绝望的魔爪把我的心脏紧紧握住,挤压到无法呼吸,我和林梅的神经都算是超级大条的,却也濒临崩溃边缘。所有努力和希望落空,已经是沉重的打击了,又陷入必死绝境,谁还能承受得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要疯狂大笑的冲动,其实能活五年已经算很长了,我应该与林梅结婚,在蛇肠谷中快快乐乐活五年,不管它什么恩怨情仇,不管它什么灵玉神符,我们要是现在就死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人的一生无数计算,无数得失,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可是没有走到这一步,又怎能看透。 小雪开始狂躁起来:“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绝对不行!” 我苦笑:“你又不是东岳大帝,北斗星君,你不让我死我就不死啊!” “我不管,我就是不让你死,就是不让!”小雪大叫,显示出了她任性不讲道理的一面。 绝大多数人面临绝境都会失控,妖也不例外,并且这里的磁场可能对她影响很大,所以她变得狂乱也不奇怪。小雪不一定会死,我死了她可以得到我们共用的英魄,活下去的可能性极大,灵体是不受重力影响的,她是可以出去。但是她无法接受我死在这儿,心有所羁绊,就很难冷静下来了。 果然,我一想到她能活下去,她就更生气了:“你想得倒美,你们两个一起死,做同命鸳鸯,让我一个人孤独千百年,痛苦千百年,门都没有!你们就是死了,我也要跟在你们后面,不能让林梅一个人独占了,你有一半是属于我的!” 我瀑布汗,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这么大的醋劲啊? 林梅露出羞涩的表情:“狐仙姐姐,我没说要独占什么的……其实,其实你们更早认识,你们才是更好的一对,我,我……” 小雪突然笑了起来:“呵呵……你不用多说,你的心思我明白,刚才是我失态了。不过现在我们都没有活路了,也没有必要再勾心斗角了,干脆就把话说明,你一半我一半,咱两平分。” 我一头黑线:“靠,把我当成中秋月饼啊!” 林梅又尴尬又疑惑地问:“就是啊,又不是中秋月饼,怎么分?” “你平时也挺聪明的,怎么突然变笨了?我一夜,你一夜,轮流着来,我们不算正室侧室,我比你大,也比你先认识他,所以我是姐姐你是妹妹,第一夜归我,第二夜归你,以后就这么轮,周而复始……”小雪说到后面也觉得不好意了。 我真是哭笑不得,不用经过我同意就这样把我分了?我们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又哪里来你一夜我一夜轮流的机会?既然已经死定了,绝望了,我又何必跟她们计较,让她们憧憬一下幸福时光也好啊,所以我强笑道:“你们轮流,那我要哪一天才可以休息啊?” 林梅不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小雪却秒懂了,娇嗔道:“人家七八房都能忙得过来,你才两个叫什么苦?这是你的事,不关我们姐妹的事。” 好吧,好吧,这种辛苦男人都喜欢,真要有这种机会也是一种福气啊。 我想得正美,光线突然一暗,却是我头顶的灯熄灭了。下来之后一直很紧张,很乱,以至于我都忘记了要把灯关掉,直到这时才发现还是开着的。如果是电池耗尽,灯是慢慢变暗的,怎会突然完全灭掉了?我按了几下开关,没有反应,林梅见状打开了她的灯,灯光亮起,但是闪了几下也灭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梅也慌了。 我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可能是温度太高,也有可能是磁场很强,坏掉了。”说着我看了一眼手表,电子手表也不动了。 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啊,没有了灯光我们更加没办法找出路,既使是找到了离开的方法,完全没有灯光我们也不可能走出去。天哪,还有比这更打击人的吗? 我们三人都沉默了,连幻想的心情都没有了。温度高,水分蒸发得就快,我和林梅只能连连喝水,这一次我们带的水算是多的了,但是哪想到会跑到地底熔岩世界来?路上就已经喝了不少,小雪突然告诉我们乾坤袋里只剩一壶水了。 我真有喷血的冲动了,没有水喝,我们就连一天也支撑不住了! 无边的绝望,无边的沉寂…… 几分钟后,我又打起了精神:“我们继续想办法,不能等死!” 林梅立即道:“对,一定会有办法的!” 小雪极度沮丧,没有说话,她虽然活了八百多年,却没有像林梅一样在恐怖阴暗的地住独居十几年,早就看淡了生死;也没有像我一样承受了许多无法承受的打击,论意志的坚韧程度她反而不如我们,开始显示出她的脆弱。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我和林梅是必死,她未必会死,而她却放不开我,所以心彻底乱了。 明知没有希望,我还是在山顶上可以走动的地方到处走,寻找一切特别的东西。走到我们之前与老迷驼遭遇的地方,我突然发现地面有一点幽暗荧光,定睛一看,却是林梅从老迷驼身上扯下来的半件破烂衣服,荧光是从衣服里面透出来的。 我快步走过去,拿起衣服,发现光芒是从一个口袋里面发出的,往外一倒,便滚出了一颗直径约两公分的圆形珠子,荧白通亮,清光冷冷,凝目注视之际竟然有面对圆月的感觉。 “夜明珠!”小雪惊呼一声,“这是一颗极品的夜明珠,不仅亮而且颜色好,价值连城,既使是以前的皇宫内院也不多见啊!” 我和林梅都有些惊喜,居然捡到传说中的夜明珠了,价值且先不说,能用来照明,先已经解决了燃眉之急,就像它的亮光一样,在黑暗中给我们来了一点光明和希望。 事实上这颗夜明珠发出的光芒是有限的,只能照亮半径一米之内,对普通人来说也仅是面对面可以认出人来,但是对于能夜视的我来说,只要有一丝光线就能看得很清楚,有了它十几米内我都能基本看清楚了。 这颗夜明珠一定是老迷驼从宝藏之中得到,带在身上用来照明,由此可见它也不能在绝对黑暗中视物,如果没有别的夜明珠,它的行动就会受到一定限制,这是一件好事。 我突然抱住了林梅,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哈哈,真是我的贤内助!” “啊?”林梅用手按着被我亲过的地方,有些手足无措,当着狐仙姐姐的面,这个真有些羞人啊。 小雪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吃醋,她当姐姐的,第一夜都被她预定霸占了,怎好意思计较这一点小福利? 这个珠子对我们找出路未必有帮助,但却给了我们极大的鼓舞,也许这是天不绝我们的具体表现,就像绝望中的人去找算命先生,即使算命先生只是说几句安慰的话,他已经激起了积极进取的斗志。 也许四周石壁上还有别的山洞或裂缝,可以通到外面,但问题是我们怎样才能克服高温去谷底?这里如果真的是地心岩浆的出口,为什么能如此稳定并且处于较低的温度之中? 第28章 阴阳调和 第123节 我瞑目调息,真正平静下来,开始把所有关于曾师祖的线索,以及所有关于云顶山的情报整理了一下,然后我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个地方是货真价实的地底岩浆出口,但只是一个小出口,内部压力不是很大。而云顶山的山腹中有一条阴气灵脉,刚好经过这附近,大量低温阴性灵气中和了岩浆出口的温度,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所以这儿的岩浆温度低并且很稳定。 如果直接用水来冲击岩浆,必定发生可怕的爆炸和震动,不可能稳定。阴气灵脉不是水,它的温度比水低,又可以透过土石大范围渗透,大量阴气逐步降低熔岩出口的温度,才能使这片区域保持稳定。 冷洞和热洞,就相当于阴气灵脉和地火熔岩的天窗,虽然只泄漏出一点点冷气和热气,却使里面的压力不会聚集,这也是保持稳定的关键。 老林曾经推测过,说云顶山常年出现的雾气,是远方的河流和稻田的水气被山峰挡住,遇到冷气或热气凝结。其实这个说法不够准确,我敢说云雾产生的原因,有一大半是因为山腹中阴气灵脉和熔岩热量阴阳调和的结果,凭冷洞和热洞冒出的那一点冷气和热气是不足以造成大面积云雾的。 天有风云变幻,人有男女和合,地有冷热平衡,阴阳互相排斥又互相调和的原理无所不在。 明白了这一层道理,我就看到了希望,这儿既然是阴气灵脉与地火熔岩的交汇点,那么必然有些地方温度特别低。如果我能找到一个温度较低的地方跨越山谷,靠近阴气灵脉,就不会被热死。 蛇肠谷的第三任大师兄曾经利用阴气灵脉修炼,他能感应到曾师祖,这证明曾师祖也在阴气灵脉附近,这个道理就好比一个在河流的上游,一个在河流的下游,所以容易沟通。 我不知道曾师祖为什么跑到这儿来,为什么进入不死不活的状态,但他肯定是处于阴气灵脉最重要的地方,最重要的地方莫过于阴阳调和之处,所以他必然就在附近!曾师祖应该不是沿着我们这条路进来的,那么就还有一条路到达这附近,只要找到曾师祖,我们就能从他来时的路出去!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林梅和小雪都赞同,但是当我说要亲自下去找路时,她们都不同意了,因为下面的温度能瞬间把人烤熟,绳子也会很快被烧断,实在是危险到了极点。 我不能下去,当然只能小雪出马了,她是灵体能耐高温,只要不太靠近岩浆就没事,而且她能踏空行走,效率会高得多。 小雪立即又跳下山崖,仔细探查每一个地方,之前她只是大致探试了一下温度,以为下面温度都是很高的,根本没有细探。有岩浆的那一边不必探了,小雪是从相反方向开始,但这边温度也很高,活人根本不能停留。 转了小半圈,小雪突然欢呼起来:“这里有一条沟,感觉特别凉爽,可能你们可以撑得住。我再到前面看看……” 小雪消失在黑暗中,很快就回来了:“公子你的推测是正确的,那边果然清凉得多,但是这条沟有一小段地方对你们来说还是特别热,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我急忙问:“距离有多少?温度大约有多高?” “这个……长约五丈左右,温度我估计不准,但应该比烧沸的开水更热,就是在山谷最低的地方,路面不好走,有下坡还有上坡。” 温度超过一百度,距离十几米,路面不好走……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尽可能调节灵气,并以灵气包裹身体表面,冲过去的可能性颇大。但是我全力自保,就顾不上林梅了,她怎么办? 我望向林梅,林梅很平静地望着我说:“我能过去。” 我相信她的毅力和勇气,但这不是靠毅力和勇气能坚持的,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非常严肃地说:“必须完全听我的安排!” “好!”林梅很干脆地回答,她知道我不可能丢下她,那么再多说废话就变得矫情了。 小雪叹了一口气:“刚才在那边我没有看到山洞之类,冲过去了也未必有活路,真要冒险吗?” 我很肯定地说:“要!在这里绝对没有机会,只能等死,冲过去了则可能有转机。” 一路走来,我们的绳子都没有取回,只剩下最后一根了。我把绳子绑好却没敢完全垂下去,因为下面温度太高可能很快烧坏了,只能一边下降一边放绳子,我在前林梅在后。 小雪在前面带路,走温度最低的地方,一路向下都没出什么状况,但是越往下走温度越高,即使走在温度最低的区域,我们也有些难以承受,林梅的鬓角和发稍已经有卷曲迹象。 还没有到达小雪说的那一段区域,我就有些无法承受了,皮肤有如火焰在炙烤,吸进肺里面的不像是空气,更像是火,从鼻腔一直烧到肺里面,而且氧气少到了需要拼命呼吸否则根本无法顺过气来,由此又产生了头晕和恶心……这简直就是在烧红的闷锅里跳舞! 林梅只能靠我输送的一点阴性灵气来降温,应该比我更困难,但可能她的忍受力惊人,或者是女性更能耐高温,也还能强撑着。 我原先以为要跨越的地方只是十几米的超高温区域,没想到还没有到达那个区域就已经难以忍受,只怕我们到达那儿时,已经精疲力尽,哪里还能冲刺?多待一秒钟,离死亡就更近一步,现在不可能回头了,我只能拼着消耗争取时间了。 还好下面的地型已经变得平缓,可以不用借助绳索了,我毫不犹豫背起林梅,以转圆法外放阴属性灵气,包裹住我们两人,然后放腿狂奔——我必须抱着她或者背着她,才有可能护住她的全身。 小雪回到了我体内,以灵气接应我,在强大的阴属性灵气保护下,我感觉身体表面舒服了很多,但是背着一个人奔跑消耗的氧气也更多,气喘不过来,我的胸膛像是要被撕裂开了。 终于到达了谷底温度最高的一段区域,我一步都没有停直接冲了过去,此时我已经有些昏沉,眼前发黑,全凭一股意志支持着,如果停下来松一口气,可能我就倒下站不起来了。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冲过了最热的区域,因为后来我已经麻木了,没有感觉了,视线也变得模糊。最终我眼前完全变得黑暗,感觉像是掉下无底深渊,但这种感觉很短暂,片刻之后我就感觉到嘴里有甜美的甘泉注入,脸上、胸口、双臂都传来清凉的感觉,接着林梅背起了我快速奔跑,我可以闻到她剧烈地喘气声,以及头发的焦臭味。 我已经无法集中精神调运灵气,但是我清醒之后,小雪和我的灵气就开始运转起来,再次护住了我和林梅——这是小雪在帮我控制灵气。 “公子你放心,我们过去了……”我听到了小雪的声音,心神一松,之后就有些模糊了,但我一直凭着一种潜意识或者本能,保持着转圆心法,小雪的灵气也一直在注入,保护着我和林梅。 我不确定过了多少时间,我和林梅都摔倒在地,接着她费力地拖我,我背部靠到了一片清凉的地方,神智越来越清醒,没多久就完全醒来,睁开了眼睛。 夜明珠在我眼前发出柔和的白光,远处熔岩发出的暗红光芒依然可见,气温还是很高的,但比在山顶上要略低。背后的石壁透出一丝丝凉意,虽然微弱,却让我感到无比舒坦和安全感。 我转头看到了林梅,她也靠在石壁上大口地喘着气,显得很虚弱,头发散乱并已经卷曲,特别是发稍已经被烤焦,但是脸上并没有起水泡……我和小雪的灵气护住了我们两人的身体,林梅的头发较长,奔跑时甩到了灵气保护层之外所以烤焦了。 “我们……成功了。”我与她四目相望,我的右手也握住了她的左手。谁救了谁,谁帮了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过来了。 小雪“哼”了一声:“不是我要打击你,过来是过来了,但是这里并没有出口,连一条缝都没有,而且只有这一小片区域比较凉爽,往两边走出不远还是很热的。还有,刚才把最后一壶水都洒到你们身上了,现在没有水喝了。” 我没力气多说话,在心里反驳她:“这个地方地脉阴气特别重,原因是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山洞或空间,阴气特别容易流通,说不定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石壁……” 说着我摸起一块小石头,在石壁上敲了几下,传来的却是坚实的声音,似乎在嘲笑我的错误。我强撑着站了起来,在更大范围内敲击,但传来的都是实音。我还是不死心,敲击的声响是不准确的,假如石壁的厚度有一米以上,敲出来的也是实音,这个地方是一种不太坚硬的火山岩,如果只有一两米厚,我是有可能挖过去的。 当然也有可能石壁后面没有山洞,只是一条小小的缝隙,但是这是我唯一的希望,如果没有这个希望,我现在就会垮掉。我叫小雪把乾坤袋中的铁锤交给我,我抡起铁锤砸石壁,一锤下去,碎石纷落,石壁是熔岩凝固成的,果然不太硬。 “呯,呯,呯……” 砸了十几锤,我感到身心皆疲,放下铁锤靠在石壁上喘气,这时石壁里面却传来了岩石碎裂的声响。最初我以为是回声,但是那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那声势简直像巨型破岩机械在钻洞。 我大吃一惊,难道是我敲石壁的声音,惊动了一只地底超级巨兽? 第29章 火鳞穿山龙 我和林梅正惊讶莫名,小雪惊叫一声:“不好,妖怪来了,一只非常可怕的怪物,爪子破岩如碎豆腐!” 这下真的完了,前有巨妖,后无退路,真是天要绝我么?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怪物能够破碎岩石如豆腐,这样一个匪疑所思的地方,孕育出来的妖物肯定也可怕之极! 破岩之声快速逼近,石壁明显在震动,我和林梅急忙后退,离开石壁几米,我紧紧握住了武士刀。这把刀的材质极好,之前曾经划拉石壁,仅是刀尖有些磨损,没有明显缺口,还是极具杀伤力的。 “轰隆”一声,一大片石壁倒塌下来,尘土飞扬中露出了一个尖锥状的脑袋,吻端和鼻孔像牛,除了鼻端、眼睛和两个小耳朵没有鳞片,其它地方都被深红色的鳞甲覆盖。它的鳞甲状如龙鳞,红似姻脂,外端钝圆,即厚且密,看上去有一种非常坚硬牢固的感觉。 怪物仅露出一个头部,最大的地方已经有水缸大小,后面应该更加巨大,但是它的眼睛和耳朵却小得有些不成比例,感觉有些滑稽。它看到了我们,小眼睛露出了一种惊讶和戒备的表情,这种表情应该是人类才有的,在有些笨拙的兽类身上看到实在有些古怪。 第124节 “这,这……这难道是穿山甲?”小雪惊讶地说。 红鳞巨兽眼光又变了,变得凶悍和贪婪,嘴里吐出了一条细长的血红舌头,长度足有三米长,这分明是想要扑食的前兆。 如果这只庞然巨兽冲出来,我们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会被它逼到高温区域,而且它全身厚甲,能够伤害到它的地方大概只有头部没有鳞甲的部位,也就是说现在是最适合攻击它的时候! 我没有多犹豫,以最快速度向前冲,双手握刀收于身侧。它的身体这时还卡在石壁内,长舌头伸出来之后刚刚收回,来不及再伸出攻击我,只能张嘴来咬……它居然没有牙齿? 我早已料到它会张嘴咬我,而我的目标是它的鼻子,所以助跑之后高高跃起,双手握刀从它鼻端刺入。 红鳞巨兽惨叫着缩头,我被撞在石壁上掉落地面跌倒,巨兽的头又伸出,张开了小嘴——相对它的身体来说,真的是小嘴。 这时小雪已经把猎枪拿出来放在林梅手里,林梅举起猎枪扣动了扳机,“轰”一声巨响,所有钢珠近距离轰进了红鳞巨兽的嘴巴内。 “吱……”红鳞巨兽发出类似于老鼠濒死前的惨叫声,但比老鼠叫声要大几十倍,石壁内轰然巨响,地动山摇,紧接着碎石乱滚,红鳞巨兽挖出来的洞眨眼之间被堵上了。 我和林梅面面相觑,手心却全是冷汗,这算是什么状况? 石壁内的声音很惊人,但是在迅速远去,貌似红鳞巨兽跑了,但是逃跑的同时还不忘了把挖出来的洞堵上,还真是有个性啊! 小雪道:“它的身体很像穿山甲,而且穿山甲也有这种边逃跑边填洞的习惯。” 穿山甲我不止一次见过,但从来没有见过红色的,更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如果把这只怪兽的嘴、鼻子、眼睛、耳朵分开来看,有点像牛或者龙,只是大小不成比例,整个头部又尖又长不像龙头,穿山甲根本不是这样的。 林梅也说不像穿山甲,不过它遍布鳞甲的尖锥头部、胆小的天性、挖洞和填洞的行为倒是像穿山甲,换了是另一种怪兽我们肯定吓不走它。 “它是我们的救星!”我望着石壁露出了笑容。红鳞巨兽挖出来的洞虽然又填上了,但是填得并不严实,石块的大小我们也能搬得动,只要沿着它挖的洞我们就一定能到达其它洞穴,找到出路离开。 我和林梅开始搬石块,小雪闲着没事干,便给红鳞巨兽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火鳞穿山龙。说它是龙实在是抬举它了,但它也绝对不是凡兽,可能是有了几百年气候的穿山甲感地火之气进化,也有可能是这片区域特殊的地火灵气孕育出了它。 清理出一小段洞穴之后,我和林梅都很震惊,因为洞穴的直径超过了三米,石壁上有很清晰的巨爪划拉的痕迹,以及身体挤压磨擦石壁的痕迹,由此可见火鳞穿山龙的体形有多大,力量有多可怕,真正如小雪说的“破岩如碎豆腐”! 再往前是火鳞穿山龙转身调头的地方,空间更是大到了让人膛目结舌的程度。我们必须把碎石大部分搬出去,否则后面的碎石没有地方堆放,于是接下来就是愚公移山式的转移了。 最初搬石头容易,效率很高,后来距离远了要一块块搬出去就很费时间,我们只能把石头较近距离堆在身后。约半个小时后,我和林梅已经被完全堵死在洞穴中间,两头都堵上了,但我们并没有感觉气闷,喘气反而轻松了一些。 细加感应,我才发现前面的碎石缝隙之间透出一丝丝凉意,带着阴性的灵气,深吸一口气特别舒服,氧气含量应该也比外面的熔岩世界高。我大为振奋,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前面不远就有巨大的空间,并且这个空间是能够连通地表的,所以才会有氧气! 我和林梅都已经饿了,但是只有干粮没有水,无法下咽,稍微休息一下又开始搬石头。没多久石壁上就出现了小裂缝,微有湿气,氧气含量更高了,呼吸已经不成问题。 “嗯,嗯,公子你猜对了,前面是空的,只有不到一丈远。” 我和林梅很兴奋,更加卖力搬石块,小雪继续发表评论:“奇怪啊,这是在地下深处,怎么会有地表的气息?也就是你们说的氧气。虽然我今天发挥失常,但我还是可以确定是在山腹里面,这种地方不应该有草木啊……” 终于石块搬空了,我看到了一个黑暗的空间,推倒最后几块岩石,我拿着夜明珠钻了出去。 这是一个颇大的空间,地面呈五十度倾斜,山洞高低走向约三十度倾斜,最低处有水流过的痕迹和少量沙土,但是现在没有水。这里面的温度可能还有接近四十度,但是比起另一头来,真的已经是天堂了,而且氧气含量是那么足,舒服到心肝里面去了。 我们是在山洞的中间钻出来,不知道哪头是正确的出路,按我的想法,应该是往高处走才能离开这儿,但是小雪却很肯定地说,氧气是从山洞低的那一头传来的。眼前这一段往下,未必都是往下,也许拐弯就向上了,氧气足的方向肯定没错,我听从了小雪的建议。 果然越往下走氧气越充足,空气也很湿润,不冷不热,我有一种走进了春天的感觉,只差了没有阳光。全身被轻度灼伤的皮肤,在浓郁凉爽的灵气中感觉特别舒服,真的是一步从地狱跨进了天堂。 石缝间终于出现了清澈的泉水,我和林梅大喜若狂,喝了个饱,再以泉水洗脸、洗手,弄湿衣服,然后躺在地上无限地放松。 小雪无法享受我们极限危险和艰险后的轻松,自己跑到前面去探路了,很快她又回来,兴奋大叫:“快起来,快起来,前面又有一个山洞,具有非常强大的灵气,我感觉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巨妖在那儿!” 我吃了一惊,急忙跳起来,一边给水壶加水,一边啃干粮,心脏不争气地狂跳。我相信前面的人就是曾师祖,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但是他到底是死是活,能不能传授我北斗七星接命法呢?近乡情更怯,此刻我就像离家多年的游子,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林梅却是纯粹的紧张:“到底是人还是妖?” 小雪道:“我不确定,总之感觉非常强大,那是我无法相抗的存在,但是没有什么敌意。” 曾师祖不可能强大到这个程度吧? 我和林梅迅速整理好东西继续前进,没走出多远就出现了一个岔洞,这时我也感应到了那种强大的气息。那种气息的感觉很难形容,像神灵一样神圣不可侵犯,像王者一样威严霸气,却又有严父对孩子关爱和严厉的味道……不是阴气,也没有邪气,生机盈然如春暖花开,凭我的感应能力,竟然分不清是动物还是植物发出来的。 往岔洞里面走了几步,我遇到了一股灵力,有如无形之墙挡住了我。开始我以为是错觉,再试着伸手去推,果然有阻力,而且使出的力量越大,反弹之力越大。 我举着夜明珠往前看,隐约可以看到前面的地上、石壁上有巨大的符文……天哪,这里居然有一个强大的阵法! 阵法必定是人布出来的,我敢说老迷驼没有这个本事,那么布这个阵的人就必定是曾师祖!可是这个阵究竟是什么阵,又是以什么为动力,能产生如此强大的灵力墙呢? 我瞪大了眼睛往前瞄,但是能看到的地方有限,而且符文都在灵力墙里面,我根本碰不到,又怎能破阵呢? 小雪也不能进去,她很干脆放弃了努力:“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个阵绝对不是我的能力可以破的。” 林梅试了试,也不能进入,但她提出了一个很具开拓性的想法:“如果只是一层看不见的墙,那么我们在石壁上挖一个缺口能过去吧?” 第30章 融合 小雪的乾坤袋里面有很多工具,立即塞了一柄鹤嘴锄到我手里,但是她心里是很不以为然的,如果这样能挖过去,阵法还能叫阵法吗? 我在地面角落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松软的地方,挥起鹤嘴锄就挖,林梅举着夜明珠给我照明。这儿已经不是单一的岩石,而是褐色的泥土夹杂着碎石,很容易就挖了一个浅坑,但是当我开始横向朝灵气墙那边挖时,鹤嘴锄遇到了阻力被弹回来了。 正如小雪预料,地面之下也受到了阵法保护,毫无疑问石壁之内甚至连洞顶上都被灵力墙罩住了,不必再试。 小雪道:“如果是你曾师祖布的阵,你们的功法是一脉相承的,也许使用某种功法可以穿越灵气墙。” 这话很有道理,我伸手向前按着灵气墙,调节体内灵气阴阳转化,良久没有反应,再试着运转本经阴符七术各种心法,还是没有反应……实际上本经阴符七术最后一种心法“损悦法”我并没有掌握,但也不太可能用这种损伤自己的心法来进阵。 小雪又给了个主意:“你有什么特殊的符法、咒语之类,都拿来试试。” 我不想再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了,原地坐下,一边休息一边练功恢复灵气。人在疲劳的时候头脑就不灵光了,现在我急需休息恢复体力和精神,再来慢慢研究。 这里的灵气很浓郁,所以我可以采集的灵气也多,恢复得很快,如果平时有这样的地方练功,修炼效率会大幅加快。林梅练的是内外合一的功法,没有专门的内息吐纳,所以只是坐在地面安静地休息。小雪有些不安分,在附近到处转,想要找到前进的方法,但最终徒劳无功。 约一个小时后,我的精神、体力和灵气都已经基本恢复,开始思索破阵方法。破阵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认得这个阵,知道破解之法,或者利用阵法之中必然存在的、不可消失的死角(阵眼)进行破阵;还有一种是以超强的力量强攻进去。 第125节 眼前这个是绝对防御型的阵法,阵内的动力之源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即使是十个我加起来也不可能强攻进去。这个阵我不认识,连迈进去一步的机会都没有,又如何能找到它的死角? 费尽心血终于找到了曾师祖,却咫尺天涯无缘一见么? 我一直弄不清楚曾师祖为什么在这里,是被什么困住,但现在看来他并不是被困住,而是有意留在这里。他有能力布下如此惊世绝俗的阵法,又怎会被困住?既然他不是弹尽粮绝被困住,那么布阵之时应该想到将来可能有后代弟子来找他,应该留下进去的线索才对。 小雪能随时知道我的想法,我刚想到这儿,她又有了新建议:“对了,有的阵法只需要特定的信物就可以进去,所谓信物就是布阵者预留的某种信息或者气息,好比开锁的钥匙,你有什么你曾师祖留下的法器吗?” 我拜入师父门下才三年,曾师祖却是在五十年前就出走了,我怎么可能会有他送的法器?但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件东西——桃木剑!师父说过,我用的桃木剑是曾师祖出走之前亲手制作送给他的,师父又送给了我,假如曾师祖有预留“通行证”,那么必定是在这柄桃木剑上! 小雪立即帮我拿出了那柄总共只有一尺来长,做工粗劣如孩童玩具的桃木剑,我握着剑有些紧张地向前慢慢伸出…… 奇迹出现了,桃木剑没有遇到任何阻力进入灵气墙,也没有什么闪光和异响,只有轻微的灵力波动。我甚至有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前面那个强大之极的存在发出了友好的、喜悦的信息,可能是曾师祖意识到我来了! 我的手跟着桃木剑无阻碍地进去了,接着身体也整个进去。林梅急忙站起跟了过来,但是却被灵气墙挡住了,我后退一步拉住了她的手,于是她也无阻碍的进去了。 前面的地面和石壁上果然有大量符文秘箓,地面还有一些具有强大灵力的兽牙、石块、灵玉之类按照某种规律排列着。我小心翼翼前进,不敢碰那些东西,因为我不知道这个阵是做什么用的,万一触动布阵法器把阵法破了,有可能害了曾师祖。 山洞并不是很深,不过十几米就到了尽头,那种强大的气息就是从尽头的石壁上传来,可是山洞里面并没有人。 “咦,这片石壁有古怪,是血肉之躯……不对,不对,应该是一种古树……也不对,我好像吃过这种味道……”小雪一惊一乍的,前言不搭后语,我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心里的想法也是混乱和古怪的。 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我也看出了前面的石壁有些古怪,表面粗糙,疙瘩一个叠着一个,从纹理来看有点像千万年的老树皮,但是树皮的纹理不会像这样朝多个方向生长——我觉得这是某种罕见的树,因为氧气和清新的空气正是它散发出来的,可是树又怎会长在这么深的地底下呢? 林梅也发现了石壁的异常之处,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推了一下,立即就收回了,望向我脸上露出惊惶之色:“大哥,它是软的……” 小雪兴奋地大叫起来:“太岁,这是太岁!天哪,这是足有万年以上的太岁,难怪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太岁我是知道的,有一次师父给我讲故事时说过,太岁又叫肉灵芝,外面看起来像一大块烂树根,里面有白有红,着手柔软有弹性,切开看上去像极了猪肉,可以煮了吃或者泡水喝。《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等经典都有记载此物,补中益气,增智慧,治胸中郁结,久服轻身不老,延年成仙,据说秦始皇到处找的长生不老药就是这个东西。 师父也没有亲眼见过太岁,只是从祖宗的笔记中看到,所以我也只是当成故事来听,哪想到真的会遇到一个太岁,而且是如此巨大,把整个山洞都堵住了。 小雪兴奋地说:“以前我在太行山隐居修炼时,洞里面就有一个太岁,有脸盆大小,割一块下来吃掉,它又会长出来,但是长得很慢,我也只吃过几次。这一块好大啊,有万年之久,灵性十足,要是我的身体还在吃下去,哇噻……” 小雪现在没有肉身,所以不能吃实体之物,眼看这绝世极品在眼前不能吃,当然要郁闷了。 我根本就没想到吃的问题,而是曾师祖哪里去了?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按到了太岁的粗皮上,果然传来软陷弹性的感觉,同时我感应到了一种很清晰的情绪,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慈祥的老者看着自己值得自豪的子女露出了欣喜笑容。 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绝对是曾师祖传送给我的信息,他知道我来了,并且非常高兴和满意,可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或者是他躲在太岁里面? “我感觉里面有一个人……”林梅有些不确定地说。 小雪道:“隔着很远我就有这种感觉了,现在更加确定,你们要找的曾师祖就在这里。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了,灵识也是模糊的,他已经不是人,但也不是鬼或者仙……总之我觉得他已经与这个太岁融合成一体了。” 我不再迟疑,跪下磕头,我心中狂乱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以至于磕了几个头我都不知道。我所有的希望和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努力和艰难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结果,但这个是结果么? “啊!” 小雪和林梅同时发出惊呼声,我急忙抬头,看到了太岁约一人高的地方裂开了,“挤”出一件东西来往下掉落。我急忙伸手,刚好把它接住,着手柔软,却是一个褐色布包裹,看起来还完好无损。 这难道是曾师祖交给我的东西?我又惊又喜,小心解开,里面有一叠书册,一个罗盘以及笔墨朱砂、火镰香烛之类,都是阴阳先生走江湖必备之物。 书册的最上面是几张折叠整齐的黄纸,我怀着恭敬之心拿起摊开,遒劲有力又潇洒飞扬的行书立即跃入眼帘:“能见此字者,必吾周氏嫡传弟子也,当于一甲子内至此……” 我很吃惊,曾师祖能料到见到这封信的人是周氏嫡传弟子并不奇怪,因为需要这柄桃木剑才能进来,但是能知道我在六十年内来这里,就有些神异了。 信件并不是很长,但文意颇古,翻译成现今语言所传达的意思还是很多的,大体意思是这样的: 我的曾师祖周通擅长推算,准备出发去寻找鬼谷秘境时,占了一卦预测周家未来气运,知道周家会逐代衰败,“三代而绝”。他早已从推算国运的卦中知道,玄学、神学等古文化在若干年后会有一次史无前例的大劫难,周家后人可能无法保护阴阳家的奇功秘法。基于这两个原因,他带走了最重要的秘笈。 曾师祖从冷洞进入,途中遇到了白蛇,以镇兽咒法吓退了它,之后又见到了多个巨妖踪迹,这些巨妖大多是阴气灵脉滋生,或附近跑来吸收灵气的。当妖物修炼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奔赴大洋或者到更适合的地方去,沿途造成狂风暴雨洪水山崩等大灾难,也就是俗称的“走蛟”。曾师祖宅心仁厚,想要转移灵脉走向杜绝妖类在这里滋生,不料沿着阴气灵脉一路探寻到此,却发现这里是“阴阳调和水火即济之地”,是个平衡的局面,如果改变阴气灵脉走向,破坏了平衡,就会引发地火冲天,产生更可怕的灾难。 第31章 曾师祖的遗物 曾师祖很为难,如果不改变地脉灵气走向,会源源不断地滋生巨妖和怪物,这些妖怪如果跑到山外去,就会造成极大的破坏,走蛟之时也容易造成大灾难;如果改变了地脉灵气的走向,就会造成火山爆发。 就在他很为难之际,遇到了巨大的红色穿山甲,此兽能在岩石中来去自如,不畏高温,如果任由它到处打洞,总有一天会把这儿的平衡打破。曾师祖想要杀了它,可惜没有遁地的本事,无法追到它。 最后曾师祖在这个地方遇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太岁,它刚好生长在阴阳交融的枢纽之处,好比是蜘蛛网的中央点,可以感触到阴气和地火影响到的所有地方。并且它同时得到水火之气,能够同时抑制阴气和地火滋生的妖物,因此它才没有被妖物吃掉,但是它的灵识很低,不会主动压制其他妖类。 为了方圆千里内的百姓能安居乐业,曾师祖决心把自己融入太岁之中,以自己的魂魄来增加太岁的灵识,对能力所及范围内的妖物灵识进行压制,对它们的活动范围进行一定的约束…… 我感慨万千,又是一个舍己为人却不被人知道的长者,任何奇功秘法的作用都是有限的,曾师祖的能力再强在我心目中也只是一个人。但是这种品德和胸怀却是无限高大的,他的行为在我心中已经升华到了像神仙一样的高度,他就是活神仙。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冷洞中遇到的白蛇修为很高,智力却偏低,这次在热洞里面遇到的变异巨蛛也是这样,它们都被曾师祖和太岁压制住了。但这种压制应该是逐渐的、潜移默化的,曾师祖不可能直接控制它们,所以白蛇没有给我让路,变异巨蛛会攻击我,火鳞穿山龙是被我敲击石壁的声音引来,并不是曾师祖指派的。 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曾师祖做出了大功德,并且与太岁融为一体,能够千万年不死;悲的是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已经死了,我竟然无缘见他一面,跟他说说话,之前我还一直希望救他出去,能有人罩着我呢。 “公子,别想太多了,还是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北斗七星接命法吧。”小雪提醒我。 我收拾情怀,开始查看下面的书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里面有许多是师父说过但连他也没见过的东西,比如避火诀、避水诀、镇兽咒法、降龙伏虎符、五行法术等;有的是师父会的但不肯教我的东西,比如为别人逆天改命、把自己寿命转移给别人、让别人气运下降疾病缠身…… 我看得一头冷汗,难怪曾师祖要把这些秘笈带走,如果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将会造成可怕的后果。再如五行法术,要达到阴阳诀第四层五行长生之后才能顺利施展,达到第三层借助外力虽然勉强也能使用,但是消耗非常大,威力却不理想,以阴阳诀第二层的实力根本不能用,他留在家里给师父、师祖也是没有作用的。 在这些秘法中,果然有北斗七星接命法,这是一套包含了符箓、经文、仪式、采气、冥想等多方面的综合法术,复杂深奥并且要连续七天不能中断,最多可以借到寿元二十年,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曾师祖有批注,古往今来成功使用这个法术借到寿元的人极少,成功的也就是借到三五年,很少有人借到十年以上寿元。人的生死早已注定,真有能力改变的人已经成仙成神,没有能力改变的人又怎能凭法术逆转天意?只有那些命不该绝的人,或者是祖辈积德有大福份的人,或者是做出大功德的人才有可能借到寿元。 虽然曾师祖说延长寿命的机会不大,但我还是安心了很多,毕竟我知道了方法,有了一线希望。现在我已经不再苛求多活二十年,只要能多活十年,与林梅和小雪快快乐乐活十五年我也已经知足。 小雪知道了我的想法,立即强烈反对:“十五年怎么够?一百五十年我都嫌不够呢!” 我笑道:“要学会知足和感恩,如果我们刚才就死了呢?所以能活五年、十年都应该知足,这方面你应该向林梅学习……” 林梅立即道:“我也觉得不够,至少要再活六十年!” 小雪得意地说:“你看,你看,她也说不够呢!” 我苦笑,看来即使是林梅,到世间久了也会变得贪心,但这个真能说是贪心吗? 第126节 林梅有些紧张地问:“大哥,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延长寿命了?” “嗯,理论上最多可以延长二十年……”我含糊回答,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太清楚的好,但是我与她结婚的话,似乎我活多长时间她是完全有权力知道的,我又不该瞒她。 其实林梅是一个很聪明很机灵的人,她已经从我有些失望的样子明白事情并不是太好。但她也是一个很坦然、很容易知足的人,虽然希望我们百年相守,但真要是不能长久,她也能无怨无悔与我同生共死。 我继续翻看书册,惊讶地发现最后一本居然是《本经阴符七术》。这本书已经在世间流传,算不上什么秘笈,道士们只是当成经文来念,阴阳师要配合阴阳诀才能变成实战心法,我早已滚瓜烂熟,曾师祖为什么带了它? 我翻开书细看,发现里面的正文是我熟悉的,但是还有许多注解,一看之下许多我似懂非懂的地方立即豁然贯通。更让我惊讶的是,注解中把后面四术:分威法、散势法、转圆法、损悦法说成是武功技击的心法! 师父曾经说过,本经阴符七术即是经书、谋略书、也是练功秘法和武功技法,但是师父从来没有说过它与武功技击的关系,里面也没有任何招式记载,所以我一直以为师父只是说说而己,但现在这本书里,却有详细的技击介绍和实战心得。 其实用于技击和用于施法是差不多的,只是一个用于精神上,一个用于肢体上,心法运用几乎是一模一样。 前面三术盛神法、养志法、实意法是培养和聚集精神、信心、意志、气势的方法;后面四术则是战斗的诀窍和心法,不是具体招式。 分威法有如潜伏的巨熊,突然出击,以强大的意志、勇气和力量对敌人发出致命一击。 散势法是正面与敌人相对时,大幅提高自己的精神和气势,对敌人散发出可怕的威压,趁敌人露出弱点时如苍鹰搏兔发出快速一击。 转圆法以前我一直用来防守,其实也是可以用来攻击的,体现在动作上就是狂风暴雨般的连续攻击,令敌人团团转没有喘息的机会。 损悦法以前我不能领悟,其实它是一种断情断欲并断绝体内部分生机,以获得更大爆发力的方法,对自身的损伤是暂时的,到最高境界无情无欲,则可以不伤及自身…… 我有些兴奋,我相信真正领悟之后,结合梅花拳使用,搏斗能力会大幅提升,不过这只是一种心法,不是具体的招式,貌似懂了,其实还是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捞月,不知该如何下手,如何抓住。 曾师祖的遗物除了书册有极高价值外,还有一个具有强大灵力的罗盘,这个罗盘上面有八卦、天干、地支、五行、二十八宿方位,天盘、地盘和七十二龙盘三者合一,这是唐代著名地理学家杨筠松所创的“杨盘”,是功能最齐全的一种。我不清楚都是用什么材质做成,它竟然同时具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但以木性最强,其它属性较弱,毫无疑问它的每一种材质都不同寻常,还特地加入了一些东西。 我身上有一个师父送的罗盘,到了热洞深处就失灵了,这个罗盘却可以正常使用。我猜这是一个宝物,可以在极端恶劣条件下正常使用。 曾师祖的法器可能都用来布阵了,包裹里面没有其它特别的东西,地上那些我不敢去动,那是用来布阵的阵眼,而阵法的主要源力来自于太岁。 小雪一直垂涎万年太岁的肉,吃了对她大有补益,但问题是她现在吃不了实物,我也不能让她吃,因为这个太岁就等于是曾师祖了。 我真的有点舍不得离开,并且这里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可以让我们好好休息,所以我没有急着走,先把北斗七星接命法的相关知识牢牢记住,只有记在自己脑海中才是最安全的。我还有一个“备份”,我记住了,小雪也绝对记住了,万一我忘了她还能记得住。 包括上山的时间,我们已经累了差不多一整天了,几度濒临死亡,不好好睡一觉是不可能完全恢复的,我们就在太岁旁边铺开油布和毛毯,躺下睡觉。 我一合上眼睛就睡着了,但是睡得不深,迷迷糊糊中全是本经阴符七术的心法,走马观灯似的转来转去。突然不知从哪里钻出许多稀奇古怪的妖魔,一齐向我扑来,我与它们殊死搏斗,却总是差一点点使不出正确的心法,差一点点打不中它们,那种无力感非常让人郁闷。我被众妖怪杀得无处可逃,大叫救命,曾师祖突然迎面走来,没有救我,反而用棍子敲在我脑门上…… 我猛地惊醒,脑海中还全是分威法、散势法、转圆法之类,似乎有了更深的领悟——难道是曾师祖在梦里指点了我? 第32章 追杀老迷驼 林梅是很警觉的人,我一动她就醒了,我们再也没有睡意,于是我把本经阴符七术的心法对她详细解说,再把做梦的事说了一遍。 梅花拳也是没有具体招式的,临敌时随心运用,与本经阴符七术后四种要诀并不冲突,她也有所感悟。 小雪对动手搏斗没有兴趣,看着万年太岁又不能吃,实在是煎熬,催促着快走,于是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我再次伸手按在太岁上面,感觉到了它传来淡淡的忧伤和惆怅,像是曾师祖他老人家在跟我挥手说再见。 有了曾师祖留下的秘笈,只要我努力练功,相信不需要太久我就能镇压住冷洞的白蛇,以后再来看曾师祖不难,所以我也不是太伤感,再次跪下磕头道别。林梅也跟着我跪下磕头,小雪的心情更加不爽了,觉得我们俩像是在拜天地,不过她没有说出来。 离开曾师祖所在的小洞之后,我有些头大了,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出口呢?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向上走才能走出地面。这一次小雪没有反对,但是她一直对没有吃到太岁的肉感到无比遗憾,一路上唠叨个不停。 “唉,你们是不知道啊,太岁是一种最特别的东西,比冬虫夏草和蜮还要奇怪,既不是植物,也不是动物,也不是菌类,但实际上它即是植物,也是动物,还算是菌类,而且它是非常非常古老的物种,天底下没有比它更奇怪的东西了。” 林梅问:“吃了真的会成仙吗?” 小雪道:“凡人吃一点当然不能白日飞升,但是经常吃真的有很大好处,能够提高免疫力不会生病,清除体内毒素越活越年轻,白发变黑,落齿重生。修炼的人吃了能吸收到更多精华,好处多多,但是可遇不可求啊……对了,我以前住的地方那一块如果还在,现在应该也长大了不少,我们可以去吃它啊!” 林梅问:“那么大哥吃了会不会延长生命?” “这个……应该能,不,肯定能!” 我没有插嘴林梅和小雪的聊天,俗话说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如果吃灵药就能长生甚至成仙,那么叫花费无数时间和精力修炼的人情何以堪?比如我的母亲,连仙人派人来救也没能救成,可见生死之事连仙人有时也无能为力,更何况灵药?可是生死究竟是谁来裁定呢? 突然我想到了曾师祖遗言中提到了“鬼谷秘境”四个字,那是什么意思?师父说曾师祖是去寻找龙脉,曾师祖却说自己是为了寻找鬼谷秘境,这里面就有冲突了。但曾师祖的遗言中仅提到了一次鬼谷秘境,没有说明是什么东西,以曾师祖的能力和心性,绝对不会大费精力去找不重要的东西,可见鬼谷秘境很重要。 阴阳家的祖师爷是鬼谷子,莫非与这个鬼谷秘境有关?但鬼谷子当年隐居的鬼谷并不在这儿啊! 我们凭着直觉一直往上走,大半个小时后来到了一片很复杂的溶洞区域,洞洞相连宛如迷宫。我的心猛地又悬起来了,这片区域极有可能与之前老迷驼设陷阱害我的地方相连通,那么我们就有可能再遇到它!一想到老迷陀的阴险、诡异、狠毒,我和林梅都感到不寒而栗,被这样一个老怪物盯着,真的要寑食难安,步步惊心了。 小雪道:“其实它也没那么可怕,它是不敢与我们正面为敌的,它擅长的就是读心术、制造幻境和幻影分身术。你之前急于找到曾师祖,心有所牵挂,才会被它趁虚而入,现在只要你无忧无畏,坚定意志,它就不能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幻境也有可能看破。佛经有云: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其实不必小雪多说,她一点我就明白了。本经阴符七术之实意法,就是坚定自己的精神和意志让敌人无机可乘,同时洞察对方的弱点,这个心法就可以很好地对抗老迷驼,看过曾师祖的注解后,我已经有了更高的领悟。 我默运实意法,开始寻找来时的路,只要找到了,就可以安全回到地面,到了外面我就不怕老迷驼的诡计了。 走了一会儿,我向一个洞口拐去,林梅突然拉住了我:“大哥怎么了,要撞墙壁啊?” “墙壁?”我再看一眼,明明是山洞,她怎么说是墙壁?随即我反应过来,林梅不懂实意法,被老迷驼迷惑了! 老迷驼为什么要把一个洞口伪装成石壁?也许这个洞是正确出口,也许这个山洞里面有宝藏,也许老迷驼就躲在这个洞里,总之它不希望我进去,那么我就更要进去。 我右手持武士刀,左手拉着林梅冲进了洞口,林梅惊呼一声,她眼中的幻境消失了。同时小雪也大叫:“它在里面,快追!” 我也看到了一个黑影闪过,夜明珠的光芒有限,无法看到太远的地方,但这里除了老迷驼外没有别的类人生物,必定是它无疑。我快步追赶,今天必须杀了这个老怪物,否则后患无穷! 老迷驼东躲西藏,突然缩在一处石壁夹缝里不动了,一个人形虚影却沿着山洞继续飞奔而去。我立即明白了,它又在重施故技用幻影来骗我们,但现在它动摇不了我的本心,所以我眼中实体还是实体,幻影就是幻影。 我冲向老迷驼藏身处,一刀劈下,它惊叫着躲避,同时身上冒出了大量黑气。我怕受了它暗算,急忙后退两步凝神戒备,发现刀尖上有微带绿色的血迹,我已经砍伤它了! “往那边逃了!”小雪突然给我指引方向。 我和林梅急忙追去,没追出多远果然发现地面上有几滴血,再往前不远又有一滴血。我已经看不到老迷驼的影子,也感应不到它,但是小雪能追踪到血腥味,指引着我一路狂追。由于我们追得急,老迷驼没有停下来包扎止血的时间,地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血迹出现。 在溶洞区域转了大半圈后,老迷驼沿着一条向上的洞穴跑,却不是我进来时的洞。现在我也顾不上这个洞通向哪儿了,必须追杀到底,不杀死它誓不罢休!我原先的估计可能有些错误,它没有夜明珠也可以在黑暗中奔跑,这更增加了它的危险性。 第127节 追了许久,我和林梅都已经气喘吁吁,有些跑不动了,而且地面也没有血迹了,但小雪还是可以闻到它身上发出的血腥味。我们怕被它逃走了,不敢停下,强撑着继续追。 沿途出现过几次岔洞,小雪都很肯定地指出方向,老迷驼就在前面不远。山洞里面的空气稀薄,大部分地方又是坡度极大的上坡甚至断崖,长时间奔跑和攀爬真是要命,最后我与林梅实在跑不动了,只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老迷驼的速度比我们快不到哪里去,主要是它长期躲在山洞里,已经习惯了稀薄空气的环境,而且陈有源的身体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身体了,这个真没办法跟它比。 休息之后,小雪无法再确定老迷驼的位置了,我们只能凭着感觉继续追,即使最终追不上,我们也离山顶不远了,应该能比较容易找到出口到达地面,这也是好事。 又走了几分钟,小雪突然“咦”了一声:“你们看地面的爪印,像火鳞穿山龙留下的吗?” 我举着夜明珠低头细看,这儿是一段很陡的石坡,上面有巨爪爬搔过的痕迹,爪痕尖锐,深入坚硬的花岗岩中足有三寸,五个爪痕之间的宽度比我的手掌张开还要大得多。这个非常像之前见过的火鳞穿山龙的爪印,除了它不太可能还有别的巨兽能在岩石上留下这么深的爪印,可是它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做什么? 我与林梅对视一眼,看到彼此脸上都有忧色,我们已经得罪了那个大家伙,要是被它遇上,它肯定不会对我们客气,要是中它一爪,绝对是骨骼粉碎前胸穿后背的结果。 我们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火鳞穿山龙是从不远的地方挖洞出来的,沿着这个山洞爬了一段,狭小的地方它挤不过去,于是又找一个泥土较多的地方挖洞走了,还是继续向山顶方向。看样子它在较松脆的火山岩区域可以轻易挖洞,在坚硬的花岗岩区域就有些挖不动,或者太费力,所以找泥土的地方挖。 我有些疑惑,这山腹内的大妖都受到了曾师祖的压制,不应该跑太远啊,为什么火鳞穿山龙跑到这么高的山顶来?老迷驼往这个方向逃,会不会是又在把我们引向另一个可怕的陷阱? 我和林梅、小雪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前进,也许火鳞穿山龙只是出门走亲戚,刚好从这儿路过,以老迷驼的实力应该召唤不了它。 我们沿着山洞继续往上走,空气越来越清新,温度在人体舒适的范围,看样子已经离地面不远了。小雪心情不错,这儿的磁场已经减弱,她基本恢复到正常状态了。 “前面在震动,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搏斗!”小雪突然说。 我和林梅快步向前,山洞渐渐开阔,变成了较大的地下空间,并且我也感应到了地面隐隐传来震动。再往前一些,空间更大了,并且还有其它山洞通向这里,小雪又惊呼一声:“小白蛇也来了!” 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小白蛇是指什么,但是往地面一扫视,我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在一片泥地上有巨大条状身体滑过的痕迹,从压痕的弧度来估算,其身体直径足有一米二以上! 第33章 龙蛇斗 我和林梅望着地面的巨大痕迹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什么小白蛇弄出来的?只有冷洞中那一条巨大白蛇才有可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小雪,你确定就是那一条?”我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了,不但大小一样,而且气味也是一样的,快去前面看看,它跟火鳞穿山龙打起来了!” 我和林梅更加惊讶,火鳞穿山龙吸收的是地火灵气,大白蛇吸收的是阴气灵脉,两者没有利益冲突,距离又远,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打架? 地面的震动更加明显了,轰隆隆声响个不停,声势惊人。小雪就像赌鬼听到了麻将声,非常兴奋,先跑到前面去看热闹了,我和林梅又是吃惊又是好奇,贴着石壁猫着腰,放轻脚步向前快步走。 前方地势较低形成了一个浅坑,形状不是很规则,最宽的地方有五十米左右,窄的地方也有三十米以上,地面有不少巨大石块。我对面有一个更高的洞,洞顶照进一线月光,所以这里微有光线,可以清晰看到各个地方。火鳞穿山龙和巨大白蛇正在纠缠搏斗,来回翻滚,如此巨大的地下空间相对于它们的身体竟然还是显得有些狭窄,地坑内巨石乱滚如炒豆,四周石壁突出的岩石被大片砸落。 白蛇的身体长度估计有二十米,最粗的地方直径超过了一米,全身鳞甲雪花银似的白,水磨抹油似的光滑,体形似蟒蛇,没有毒牙。火鳞穿山龙身体长度超过十米,头尖尾尖,尾巴将近占了四成长度,身体中部粗大,直径约二米五,鳞甲也是闪烁生辉,但却是深红色的,红中泛黑,也就是国画颜料中的胭脂红。 两只巨兽突然分开,各退向一边,白蛇高昂起了头,张嘴怒嘶。火鳞穿山龙却尽量低伏身体,头部和尾部都紧贴着地面,它除了鼻端、两侧眼睛和耳朵部位没有鳞片,其他都方都被坚硬的鳞片覆盖,简直就是一部坦克,还是低底盘重装甲坦克! 我虽然没有直面它们,距离也有几十米,还是感觉到了它们强大的杀机和怒意,气势逼人,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白蛇往前游过了一个角度,后扬的头部突然闪电般扑向火鳞穿山龙,以阔嘴去咬它的头部。火鳞穿山龙急忙缩头,拱背,白蛇的嘴就咬到了它的背部,它的背部又宽又厚,坚甲严密,白蛇咬在上面根本没有着力的地方,打滑了。 火鳞穿山龙又尖又小的头缩到了腹部,整个身体蜷缩起来,以嘴部为圆心,以宽厚的身体为圆环,尾巴在最外层缩成了一个大圆球。大白蛇左咬一口,右咬一口,却分毫都伤不了它,又不可能把它整个身体咬住,无从下口。 白蛇以身体去盘住它,向内绞,但是圆滚滚的球体却不好着力,老是滑开了。火鳞穿山龙突然伸出一只爪子,在白蛇的身上划拉了一下,白蛇漂亮的鳞甲立即出现破损,身上有了五条明显的伤痕,鲜血都出来了。 事实上火鳞穿山龙的脚并不短,只是平时一直蹲缩着,伸直了有一米五左右,粗壮有力,爪子又长又锋利,切割岩石如豆腐,实在是可怕之极的武器。 白蛇吃痛怒啸,但是竟然不肯逃开,趁着火鳞穿山龙身体松开的机会飞快盘绕,把它的身体卷住了。白蛇是属于蟒蛇类,必杀技就是以身体绞死对方,但是火鳞穿山龙实属异类,身体中间大两头尖,锥度很大,鳞甲又硬又滑,白蛇缠在它身上容易打滑,来回翻滚撞击几次就被它甩开了。 白蛇虽然落了下风,却是悍勇绝伦,又向火鳞穿山龙扑咬。火鳞穿山龙转身就跑,长尾巴猛地横扫过来,在白蛇的前腹部扫过,白蛇立即被扫开,身上出现一条很深的伤口,好多鳞片碎裂脱落,血染银甲。 “卑鄙无耻,可恨,可恶……”小雪大骂,非常气愤。 我定睛细看,才发现火鳞穿山龙的长尾呈扁菱形,左右两边鳞甲锋利如刀,鳞片之间有参差,活生生就是一把大锯,长尾横扫之际把一根一个人合抱不过来的石笋给截断了! 好厉害的火鳞穿山龙,不仅有最好的护甲,还有无坚不摧的武器,此山霸主舍它其谁! 很快我就确定了白蛇不是火鳞穿山龙的对手,白蛇只有两种攻击方式,咬和缠,但是它没有毒牙,咬不动全身坚甲的火鳞穿山龙,也无法有效地缠住并绞紧火鳞穿山龙。而火鳞穿山龙四足尖锐锋利碎石如粉,长尾如两侧开锋的大锯,只要击中白蛇就能造成明显伤害,武装方面真是相差太远了。 但白蛇也有它的优势,动作比火鳞穿山龙快,悍不畏死全力攻击。火鳞穿山龙动作较慢,胆子又小,不需要防守时却采取了守势,这是穿山甲的天性,遇到危险就蜷缩防御,这样一来就给了白蛇喘息和采取主动的机会。 一般的穿山甲遇到危险,是越缩越紧,只要危险还在就绝对不肯松开。火鳞穿山龙在这一方面已经有所突破,防御之后往往找机会用尖爪和利尾反击,效果极好。它就像一个百战沙场的重装甲老将,先绝对保证自己的安全,在这个基础上再攻击敌人,小心谨慎,万无一失。 “小白,加油!小白,加油……” 小雪大喊大叫,非常兴奋,害我捏了一把冷汗,要是把这两个大妖惊动,一起来对付我们就惨了。我没好气道:“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看别人打架好玩啊!这种机会百年难遇,而且还不要买门票。你们看几个人抢一个球,跑来跑去一点都不好玩,还要买门票呢!” 汗,她说的大概是足球吧?我还真是小看她了,连这么新潮的运动她都知道。其实我个人是比较欣赏火鳞穿山龙的,所以问她:“你为什么给白蛇加油,好像我们跟它没什么交情吧?” 小雪道:“我看它顺眼呗!臭穿山甲又丑又胆小又卑鄙,而且跟我们有仇,我当然希望小白能打败它。” 好吧,看来是我意志不坚定,居然支持敌人了…… 小雪的加油没什么效果,白蛇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气势越来越弱,火鳞穿山龙却没受到一点伤,越斗越精神。 小雪急了:“公子,你快救它啊!” 我莫名其妙:“救它?为什么要救它,我哪能救得了它?”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而且白蛇不会破坏这儿的平衡,臭穿山甲却会,你曾师祖早就想要杀它,现在你是在帮你曾师祖做事啊!” 我虽然有些心动,但是火鳞穿山龙的实力是摆在那儿的,我哪是它的对手? 小雪急忙道:“你曾师祖的书里面不是有镇兽咒法吗?你帮一把,臭穿山甲就斗不过白蛇了。现在不借着白蛇帮忙杀了它,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逮住它了,万一它弄出火山大爆发,附近千百里内都不能住人了。” 小雪不由分说,把秘笈塞进了我手里,我只好翻开细看。看清相关说明之后我只能苦笑了,镇兽咒法是一种以自己气势威吓生物的术法,虽然咒法能够提高自己的威风气势,但是对修为还是有很高要求的,以我的修为怎能镇住火鳞穿山龙?即使是白蛇我也未必能吓退。 再说了,敌人的敌人也未必是朋友,我没有足够的理由救白蛇,上次它还差点把我一口吞掉了呢。火鳞穿山龙虽然对我有敌意,却给我们挖出了一条出路,也算是扯平了吧?在曾师祖的遥控下,它未必会造成大破坏。 第128节 小雪虽然有点失望,也没再催我,她只是出于义愤想要帮白蛇,却也不能让我去冒险。 这时白蛇和火鳞穿山龙的打斗方式又不相同了,白蛇往对面的洞窟蹿,被火鳞穿山龙用爪子扣住扯回来;当火鳞穿山龙往对面洞窟冲时,白蛇也不顾一切把它缠住拖回来。白蛇不再凶猛好斗,火鳞穿山龙也不再缩头,都急着想冲到对面去。 这是在玩哪样? “对面可能有什么宝物。”小雪迟疑着说,“嗯,嗯,有很清纯的灵气波动……嗯,似乎还有某种清香……哈,我知道了,一定是对面有什么天材地宝成熟了,小白蛇和臭穿山甲都是来抢灵药的!” “灵药?”我也有点兴奋了,能惊动白蛇和火鳞穿山龙这个级数的巨妖,并且让它们不惜以命相搏,肯定是不同凡响的东西。其实不是我对万年太岁没兴趣,而是它已经与曾师祖融为一体,我再混蛋也不能吃曾师祖啊!如果眼前真有超级灵药,我却是可以下手的,不说延长寿命,增加几年修为也是好事,说不定吃了之后,下次见面就能打得陆成山满地找牙。 不过现在有一个大问题,白蛇和火鳞穿山龙在我前进的必经之路上,除非它们同归于尽了我才有过去的机会,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它们绝对不可能同归于尽。 就在我犹豫之际,香气更加明显了,我也闻到了一股清淡如水仙,香甜似水蜜桃的气息。 第34章 斩龙伏妖 灵药成熟在即,白蛇和火鳞穿山龙斗得更加惨烈,白蛇不是对手,暴怒之下昂起头部,张嘴朝火鳞穿山龙连续不断喷出淡淡的白气。 火鳞穿山龙似乎很忌惮那股白气,紧张地伏在地面上,腹部鼓动,张嘴也喷出一股气团,却是淡红色的。两种似光又似气的东西撞到一起,立即腾起大片气雾,像是锅炉炸开了。 “哈,它们开始比修为了!看到没有,臭穿山甲的喉咙里面那颗红珠就是它的妖丹,看样子有五六百年的火候了,以它的笨脑袋最少也要三百年以上才可以开始结丹,所以它不比我年轻啊!”小雪感叹着,我感觉到了她在吞口水。 我有点好奇:“小雪,你以前有内丹吗?” “当然有,不过我肉身被毁的时候,就立即自散内丹化为灵体躲到你身上,无论如何我不能便宜了姓陆的啊。” “你是不是能吸收别的妖丹增加自己的修为?”我突然想到要是能杀了两个大妖,也许能让小雪大大进补一下。 “呃,你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你现在要是去抢,它们两个一定对你吹气,弄不好就一半熟透了一半还没解冻……” 小雪绝对不是危言耸听,白蛇喷出的白气看起来不起眼,经过的地方已经出现冰晶,如果被直接喷中就会冻成冰块;火鳞穿山龙喷出的虽然不是火,却有着火焰般的高温,冷热冲击,才会造成大量气雾。 小雪道:“妖类被逼到了绝境才会以内丹攻击,这对它们的损伤是非常大的,杀伤力也是非常可怕的。它们喷出的不是单纯的冷气和热气,而是几百年来修炼的精华和本命元气,有点类似于五行灵火、三昧真火。” 白蛇属水,火鳞穿山龙属火,五行水克火,但白蛇修为比起火鳞穿山龙差了一截,喷出的玄冰气渐渐缩短,火鳞穿山龙喷出的妖火开始向它逼去,但短时间内火鳞穿山龙也不可能取胜。 灵药再珍贵,也抵不上它们几百年的苦修甚至性命,二妖实在犯不着这样拼命,但是现在它们已经杀出怒火来了,人到了这个时候也会失去理智,更何况是妖? 那种异常香甜的气息越来越浓,深吸一口气都觉得全身舒服,我也开始狂流口水了。 我暗问小雪:“我可以隐身偷偷绕过去吗?” 小雪急忙道:“不行,它们能闻到生人的味道,此刻它们高度紧张,你要是跨越了它们,它们绝对同时攻击你!唉,这种天材地宝生长的时间很长,可能要几百年几千年,成熟时间却很短,但愿它们快点打完……也不行啊,等臭穿山甲杀了白蛇,我们还是抢不过它。” 火鳞穿山龙的嘴正好朝向我这边,我可以看到它张大的嘴,以及它喉咙内若隐若现的红色珠子。假如它喷出的妖火温度不是太高,我可以直接冲进它嘴里拿走它的妖丹,它肚子里面应该是很脆弱的,我只要几刀就可以把它的脖子从里面切断。斩杀火鳞穿山龙之后,我可以试着用镇兽咒法,现在白蛇已经虚弱,我是有可能吓退它的,那么我就可以大获全胜,既得妖丹又得灵药…… 我的想法看似慌唐,其实是有可能的,小雪说火鳞穿山龙喷出的妖火与申云的五行灵火类似,我曾经顶住了申云的五行灵火很长时间,那么现在顶住妖火片刻肯定没问题,不需要一秒钟我就能冲进它嘴里……对了,曾师祖给我的书里面有避火诀,还可以降低火焰伤害! 我们阴阳家的避火诀与道家的不同,不是凭真气隔绝火焰,而是改变体内灵气的五行属性,使自己的体质趋于火属性,火在火中当然不怕烧。我还无法一气化五行,但是已经可以灵气阴阳转换,转成全阳灵气,使用避火诀应该也能起到一定的防火降温效果,加上我的转圆法心法,顶住一两秒钟绝对没问题! 我越想越兴奋,小雪却给我泼冷水了:“不能冒险,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己,万一猜错呢?我才不稀罕什么内丹。” 她不是不稀罕,而是不愿我冒险,我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为我做了许多事,我为她冒一点儿险也是应该的,况且提高小雪的能力就等于是提高我自己的能力。我说:“虽然是推测,却也八九不离十。” 小雪还是试图说服我:“要是你还没有冲进去,它就把嘴巴闭上呢?” “它绝对不敢闭上嘴,闭上了白蛇的冰气就会吹到它身上,它就会被冻住,也是个死。” 小雪一向只给我建议,很少违背我的意思,我真正决定了她就不会再啰嗦,所以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尽量与白蛇沟通,希望它不会趁机攻击我们。” 我问:“它的妖丹会很烫吗?要怎样才能抢到手?” “会比较热,但远没有喷出来的妖火温度那么高,你能用灵气把它完全包裹住,隔断它与火鳞穿山龙之间的联系,只要一瞬间我就能抢到……但是这个真的很危险啊,要是抢不到千万别勉强,直接杀它,杀死之后内丹也是有些功效的。” “好!”我爽快答应,立即开始翻看避火诀和镇兽咒法,并在心里温习几遍,现炒现卖,又是较高级的法术,我不得不万分小心,一旦失误冰冻烤全人,变成妖怪的点心了。 白蛇这时已经明显支撑不住,喷出的白气被逼迫得只剩两三米长,整个蛇头被水蒸气罩住。火鳞穿山龙喷出的妖火则又长又宽,有如长江大浪,气焰嚣张。 我对林梅说了一声,叫她无论如何不要出去,注意防备老迷驼,然后从岩石后跃出,以最快的速度向火鳞穿山龙的头部跑去。小雪同一时间与白蛇沟通:“老朋友,还记得我吗?我和我主人来帮你了!” 汗,我们跟白蛇算是老朋友? 我奔跑速度非常快,眨眼就冲到了火鳞穿山龙面前,它的小眼睛瞪着我露出惊讶之色,心慌之下喷出的妖火减弱了一些。白蛇立即反击,玄冰之气大盛,把妖火压得不停退缩,形势完全逆转,火鳞穿山龙大惊,只好集中精神全力喷火顶住。 我掐着避火诀,同时使开转圆法以灵气护住全身,借着奔跑的惯性向前扑,头在前脚在后冲进了火鳞穿山龙张大的嘴巴内——它没有牙齿,所以我根本不怕它咬,它也不敢合起嘴巴。 冲进妖火之中,我虽然感觉全身炽热,却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以我的估计,火鳞穿山龙的妖火比申云的五行灵火还要厉害,但是我有了避火诀和转圆法双重防护,并且时间极短,所以感觉没有那天面对申云时可怕。 火鳞穿山龙根本想不到我是想要抢它的妖丹,还在拼命喷火,想要把我烧死。我的身体冲撞进它嘴里后,妖丹已经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双脚用力一蹬,顶着强劲的妖火再向前一扑,像接绣球一样用双手抱住了妖丹。小雪的猜测是正确的,妖丹本身虽然是热的,却并不太烫,这个道理就像液化气的火焰是烫的,液化气本身本不烫。 我发出灵气包裹妖丹,但是这时妖丹却产生了强大的动力向火鳞穿山龙的肚子里缩,我被身不由己地带了进去,并且它的嘴合上了。 小雪给我传达了一个很焦急的意思:它要散丹逃走! 妖丹本来就是妖类自己修炼的精华凝成,所以迫不得已之时可以化固定为气体,转化成灵体的能量逃生(只有道行很高的老妖才有这个本事)。这样做虽然会大损修为,却比全军覆没强多了,以火鳞穿山龙的胆小天性,内忧外患之时这样做是最正常的。 妖丹开始散开,我急忙把妖丹抱进怀里,全力运转转圆法以灵气把我的身体和它都包裹住,总算是在它完全散开之前把它与外界隔绝了,下一瞬间内丹不见,被小雪收进乾坤袋了。 “不错,不错,几乎是完整地抢到手了,抢到这么完整的妖丹可是非常罕见的啊!”小雪很兴奋,把武士刀塞进了我手里,“你快杀它,我来截杀它的灵体!” 火鳞穿山龙的肚子里面有浓重的硫磺味和腐烂酸臭味,极度恶心,我憋住一口气,双手握刀乱挥乱砍,把火鳞穿山龙的内脏砍得七零八落。火鳞穿山龙身体剧烈震动,把我抛得东倒西歪,但不管我身在何处,都是不停地挥刀劈砍,以我的手臂长度加上武士刀长度,左右挥砍时几乎可以把火鳞穿山龙的整个身体切断。 火鳞穿山龙很快不动了,我后面的地方“喀嚓”一声,上方破开了一个大洞,冷气灌顶而入。原来火鳞穿山龙闭上嘴巴之后,前半截立即被白蛇喷出的玄冰气罩住,再失去内丹没有了抵抗力,外面的硬甲片刻就被冻脆,身体侧面被白蛇砸碎了一大块。 我急忙从破口中冲出,正好面对着白蛇巨大的脑袋,它大概想不通我怎么能钻进火鳞穿山龙的嘴里还活着,现在又钻出来,瞪着我有点发愣。我急忙把刀往地上一插,以盛神法、实意法提高自己的精神、意志和气势,再掐诀念咒,向白蛇一指:“还不伏首,更待何时!” 白蛇像是被当头重重敲了一棒,耷拉下脑袋贴在地面,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第129节 第35章 凤冠仙芝 以白蛇的实力,我本来是镇不住它的,但是它与火鳞穿山龙剧斗之后,筋疲力尽又受了较重的伤,被我乘虚而入了。我怕它很快会缓过气来再攻击我,急忙拔起武士刀向它冲去。 白蛇的身上有许多伤口,有的地方鳞甲已经被破开了,我有信心沿着伤口几刀就把它的头斩断,不料我举起刀还没有砍下,它突然就不见了。 我吃了一惊,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小雪“咯咯”娇笑:“是我把它收进乾坤袋了!” 我很惊讶:“你把它收进去做什么?” “收为小弟啊!”小雪得意地说,“它感谢你救了它一命,又畏惧于你的威严,我一说它就同意了。” 收一条这么大的蛇当小弟?这个有点惊世骇俗了吧!我一时之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我与小雪之间是魂魄相连生死与共的,所以久而久之不觉得她是外人了。白蛇跟我可没有这样的关系,万一哪一天它看我不爽了,囫囵吞枣一口就把我吞下去了…… “公子你放心,我会教你一些限制它的方法,让它不敢反噬。当然,最好是你善待它,它也真心待你,这样我们以后多一个帮手多好啊!” 这话也有道理,我最缺的就是帮手,但我还是有些不安:“它这么大的块头,放出来惊世骇俗,藏在乾坤袋里它不会把我的东西吃光了吧?” 小雪笑道:“当然不会,次元空间说是一个空间,其实放进去的东西是互不相关的,它看不到别的东西。以后我会好好调教它,让它乖乖听话。” 小雪都已经收下了,我也只能认了,但是火鳞穿山龙的灵体呢?小雪道:“它被我们从里面抢了内丹,灵体已经非常虚弱,勉强离开肉身,被白蛇一口给吞了。对了,它身上应该有些特殊的东西,趁着灵气还没有散尽取下来,可以用来制作法器。” 我急忙扫视火鳞穿山龙的尸体,它的身体蜷缩着,身上的鳞甲本来艳红油亮,闪烁生辉,现在却已经变得暗亚无光,尖锐的脚爪也同样黯然失色,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有价值的部分在哪里。 小雪道:“它后腹部有点灵气波动,应该就在那儿。穿山甲的甲片具有活血散结、通经下乳、消痈消炎的功效,磨于水中可以治疗婴儿受惊、受风邪,尤其以遮挡肛门的三片甲效果最好,是它全身甲片中最珍贵的……” 我已经爬到了火鳞穿山龙蜷住的尸休中央,听到小雪的话看了一眼它尾根菊花部位,赫然有三片甲温润光洁,红似姻脂,辉光闪烁,比它生前其他地方的甲片更漂亮。 我立即动手切割,它死之后甲片不会缩紧在一起,所以我可以用刀从甲片间隙之间切割皮肉,林梅也跑了过来帮忙,不一会儿就把三片甲都取了下来。甲片呈扇形,最宽的地方有一尺左右,边沿较薄,拿在手上感觉很轻,我用刀砍了一几,只留下一条极细白线,几乎是完好无损,坚硬之极,蕴含极强的火性灵力。 我心里牵挂着马上就要成熟的灵药,匆忙割下三片鳞甲交给小雪之后,顾不上满身污秽就往灵药所在的洞窟跑去。 这个洞窟比外面的洞窟要小一些,但是更高,顶上有一个天窗,投进了一缕月光。洞内空气湿润,薄雾缭绕,石壁和地面都有厚厚的青苔。地面还算平坦,但是中央有一大一小两块巨石,小的如蛤蟆蹲伏,高度不到两米;大的如凤凰昂首站立,高度有五米多一些,两块巨石很形像,活灵活现……这叫什么格局,癞蛤蟆想吃凤凰肉? 我的眼光落到了凤凰状岩石的头顶上,也就是凤冠的部位,那儿长着一朵像是玉如意的东西,肥厚而卷曲,晶莹如玉,看上去恰如凤凰头顶的凤冠。从天窗照进来的一缕月光这时就照在那株异草之上,洞内如气似霞的薄雾也是在围绕着它缓缓转动,毫无疑问浓郁的香气就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啊……”我和小雪都发出惊呼声,以小雪的阅历,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异的东西。 林梅也很惊讶:“这是什么东西?” 小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毫无疑问是吸收了这座山上的雾气精华长成的仙草,你看它还在吸收灵气,灵气都浓得变成有形之气了。” 云顶山常年有雾,这些雾大多是地火与地脉灵气阴阳交泰形成,所以灵气浓郁,没想到汇聚到山顶竟然在这个奇异的洞穴里面孕育出了一株仙草。 小雪凌空跑了过去,围着仙草转着圈圈,真是口水都滴了一地,但它又没有肉身,不能直接吃。我问:“可以摘了吗?” 小雪道:“还要等等,它还在吸收灵气呢,等这些灵气都吸进去就完全成熟了。” 我对林梅挥了挥手:“梅,你爬上去守着准备摘,我在这里防止老迷驼来抢。” 林梅应了一声就往前走,我一手持刀面朝洞外,全神贯注警戒。之前老迷驼往这边逃来,肯定也是为了这株仙草,所以仙草成熟的一刻它必定现身。洞窟里面没有藏身的地方,我和小雪都可以确定它现在不在里面,只要我守紧了洞口它就进不来了。 我之所以叫林梅去摘,是因为只有我能看破老迷驼的把戏,防止它靠近,换了我去摘林梅守洞口是不安全的。我一直没有放松对老迷驼的警惕,这是一个比白蛇和火鳞穿山龙更可怕的敌人,只要稍一疏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啊!” 林梅和小雪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叫声,同时我也感应到了身后涌现一股强大的气势,那种感觉就像是某种沉睡了千万年的洪荒巨兽突然醒来。 我急忙转头,看到了洞窟内那个像蛤蟆一样的巨石在震动,青苔、泥土、碎石朔朔而下。我是在蛤蟆状巨石的后面,林梅还没有爬上凤状巨石,刚好在蛤蟆状巨石的前面,正面对着它圆睁双眼,一脸震惊和不敢置信。 小雪紧接着怪叫:“它是活的,它是活的,林梅快跑!” 我也看出来了,随着大量青苔和泥土被抖落,它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这是一只体长超过两米的巨大蛤蟆!相对于白蛇和火鳞穿山龙来说,它的块头真的不算大,但是相对于蛙类来说,已经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它身上有大量疙瘩,像极了天生的岩石,之前身上堆积了大量泥土和苔藓,根本看不了来它是活物。也不知道它沉睡了多少年,以小雪的灵敏感知力,居然也把它当成石头了。 说时迟,那时快,林梅往我这边跑出来时,巨大蛤蟆的嘴里弹出一条白色的长舌头,快如闪电般卷住林梅扯了过去。换了是别的女孩子早就吓得瘫软了,林梅却临危不惧,很镇定地一拳打在大蛤蟆的上腭鼻尖处。 这一拳不仅是林梅的力量,还有她飞撞过来的巨大冲击力,大蛤蟆痛得缩回了舌头,怪叫一声并后退,林梅掉落地面。我早已经冲出,蹬着它的背几步冲了上去,双手握刀狠狠插下,不料它背上的皮又粗又硬,如此奋力一刀,刀刃仅刺下去一半。我急忙举高右手,掌心朝下用力一掌拍在刀柄上,终于整把刀直没至柄。 大蛤蟆头顶有三个角状向前弯的大疙瘩,突然一齐喷出了墨绿色的液体,林梅刚刚从地上跳起来,来不及躲避,被其中一股毒液喷了个满头满脸。 我大惊失色,但是这时大蛤蟆正在用力抖动,想把我甩下来,我只能双手牢牢握紧刀柄不敢松手,根本来不及救林梅。它的背部是它攻击不到的死角,如果我被甩下来,就要面对它的毒液和长舌头,只怕我也不能幸免。 这里空地较小,白蛇放出来反而碍手碍脚,小雪直接扑了过来,奋力攻击大蛤蟆的一只眼睛,但这样却致使大蛤蟆更加狂暴,我的身体被甩得滑向它侧面,只有双手还吊在刀柄上。我灵机一动,以脚蹬在它身上借力,双手用力往下拖,锋利的武士刀便把伤口切开,它挣扎得越厉害,我切开的伤口也越大。 林梅抹了一把脸,立即又冲过来,飞身跃起一拳打向大蛤蟆的眼睛,“啵”的一声,把个西瓜般大小的鼓突眼珠给砸破了,黑的、白的又喷溅了她一身。 我拖着武士刀一路切割,从大蛤蟆的背部切到它的侧腹部。它的背部肉较厚,切开了虽然有不少鲜血出来,却不致命,但它腹部皮肉要薄得多,坚硬程度也远不如背部,很容易就被划拉开,肚肠流了出来……假如将来我还有机会与蛙类怪物战斗,我绝对不捅它背部,要切它的肚皮! 在我们三人奋不顾身的夹攻下,大蛤蟆顾此失彼,很快另一边眼珠也被林梅砸爆。瞎了双眼,破了肚皮,它已经死定了,但是林梅的脸也变得青紫浮肿,两眼通红,似乎已经无法视物了。 如此剧毒,还有办法解么?我下意识地望向凤状岩石顶端,都说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这个大蛤蟆在这儿潜伏百十年守护这株仙草,很有可能这株仙草就能解它的毒! 大蛤蟆还是极具威胁,必须先杀死它才能去摘仙草,就在这时小雪惊呼:“小心,老迷驼来了!” 百忙中我转头一看,只见一只大蜘蛛八足齐动,飞快地冲进洞窟内,背上还爬着一个人,正是阴险无比的老迷驼,而那只大蜘蛛就是之前被我重伤的变异巨蛛! 老迷驼“骑”着变异巨蛛绕着我从石壁上爬过去,以非常快的速度冲向凤状巨石然后向上爬,腿多就是跑得快,我不可能阻止它们了。 第36章 迷梦幻境 能够救林梅的只有那个像凤冠的仙草,我怎能让它被老迷驼抢去,无计可施我只能扬手将刀投射出去。 这一瞬间我什么心法都顾不上了,但实际上已经聚集我所有的精神、力量和希望,所有心法和能力都贯注于这一刀之中了。 第130节 武士刀去势如疾电奔雷,从变异巨蛛头部左侧刺入,刀尖在右侧面透出。变异巨蛛受到这致命一击,脚爪没有了力气,八足乱蹬从石壁上掉落下来,老迷驼跃离变异巨蛛,灵敏地钩住了石壁,但是这时小雪的灵体也冲到了,对着它头部狠狠咬住。 老迷驼不同于一般的生物,它本来是介于灵体和实体之间的精怪,灵体对它的攻击效果较明显,匆忙之中被小雪这一咬,也从石壁上掉落下来。 我顾不上横冲直撞的瞎眼大蛤蟆,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老迷驼已经跳了起来,甩开小雪又不顾一切向凤状岩石上攀去。我及时赶到,抓住他一只脚腂用力一扯,把它扯落下来,使出擒拿技巧把它枯枝般的左手扣住拧转。 老迷驼立即转头向我喷黑气,我早已料到它会这一招,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双手使劲抓紧它的手脚,屈膝向它的膝关节侧面狠狠撞去。 “咯”的一声,它的膝关节被我撞断,黑气也不喷了,发出惨叫声。叫声未停,我已经松开它的断腿,一掌击向它已经被我拧转的肘关节,又一声脆响折断……我实在是痛恨它到了极点,下手毫不容情,紧接着把它抓过来的另一只手也扣住折断了。 老迷驼凄厉惨叫,一张丑脸扭曲得更加恶心,两个大眼珠子鼓突得快要掉出来,死瞪着我发出无边的怨毒和恨意。我本来是要一拳毙了它立即去采药救林梅,却被它那可怕的眼光和表情瞪得一阵毛骨悚然,竟然出不了拳。 “大哥,大哥,我看不见了……” 我听到了林梅惊恐的叫声,心里更加不安,想要转头去看她,却发现我的眼光无法从老迷驼的眼睛移开。老迷驼的眼睛越来越大,越来越黑,我发现自己到了它的眼珠里面——我怎么可能到它的眼睛里面?这一定是我的影子! “公子小心,不要看它的眼睛!” 我听到了小雪在叫我,似乎还在拉我,但我还是身不由己地向前面的黑暗中扑去,跌入没有止境的黑暗中。我很惊讶和不安,为什么我会掉进了老迷驼的眼睛里面,难道刚才焦急之下心灵失守,又中了它的幻术? 突然之间眼前大放光明,我站在客厅中,师父和母亲就站在我身边,正一脸焦急地望着我,大门被砸得“呯呯”乱响,外面叫骂声一片……这一切是如此熟悉,这不是三年前蝴蝶帮的人来围攻我家吗? 幻觉,一定是幻觉!可是眼前的两个人看上去却是那么真实,那么亲切,这不正是我无比渴望见到的吗?我真心希望时间倒转回到从前,让我有更多机会来爱他们,报答他们。 “公子小心,老迷驼正是从你最脆弱的地方下手,用你最放不开的事情来困扰你,千万不要上当,你师父和母亲已经死了!” 我知道小雪说的是真的,但是却觉得很反感,我希望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小雪很紧张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老迷驼明知必死,所以不惜自毁修为创造了一个幻境空间,把我们拉进来了。” 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幻境了,所以我并不是太紧张,小雪还是很紧张:“这个是不一样的!据说上古大能者,能够开辟一个空间,自成一个世界,比如三十六层天、十八层地狱、三千大世界之类。我们所在的宇宙可能也是某个神仙开辟的空间,看起来有无限大,在更高级的生命眼中可能只有一粒沙子那么小。开创这个世界的人,他的意志就是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一切事物的原理、规律都是他意志的实体化,比如天有风雨雷电,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老病死等等。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天,他就是神,他就是道和自然法则……” 我有些不信:“你说老迷驼有这样的能力?” “不,大能者创造大世界,小能者创造小世界,像我这样小小的妖类,也能创造一个小空间用来存放东西。老迷驼擅长幻化、制造幻境,这是它不惜一切代价创造出来的空间,非同小可!它没有能力创造一个小世界,所以它只能利用我们的记忆和知识来构造幻境,用我们心灵上的弱点打击我们,我们的负面情绪可能就是幻境的力量来源。” 这个道理我是懂了,但是怎么样才能杀了它并离开这里呢? 小雪说:“在这个空间内,它就相当于是造物主,有无限的能力和神通,一切游戏规则都是它制定的……假如真是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杀死它。” 林梅还等着我去救呢,真是急死人了,这时母亲却一脸苍白走过来,焦急地问我:“阿明,阿明,怎么办啊?” “唉,竟然没有人来帮我们,这村里有一半人家跟我们是沾亲带故的,要是肯出面,何惧区区十几人?咳咳……”师父也是一脸惊惧和不安的样子,“还有那些村干部,平时都说有困难找干部,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知道了,怎么不来劝架了?” 我强自镇定:“不用担心,再过一会儿二师父就会带来人救我们,那时我再杀出去,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师父指向大门惊恐地说:“不好,门被砸破了!” 我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果然大门被砸破了一个大洞,并且洞口越来越大。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当年大门没有被砸破啊?小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这是幻境,不是你的回忆,一切发展都会不同了。如果你在这里死了,现实中的身体就会变成植物人或者傻子、疯子!” 靠,这真是做梦也伤不起啊! 我开始默运本经阴符七术之盛神法、实意法,尽可能提高精神力、意志力和自信心,但是师父还是师父,母亲还是母亲,大门外的蝴蝶帮打手已经开始从破洞中往里面钻。 小雪叹气:“唉,对于我们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所以什么法术都破不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逃离。” 林梅中了剧毒,眼睛已经看不到了,危在旦夕,而且大蛤蟆和变异巨蛛还没有死透,说不定还有其他大妖巨怪闻香而来……我的心立即乱了,如果我不能立即回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蝴蝶帮的人一个接一个钻了进来,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我妈和师父吓得往厨房里面跑,我只好向敌人冲去。我想要武士刀,但是小雪并没有递给我,她紧张地说:“我感应不到,拿不出来啊!” 晕,没有武器怎么能挡得住他们?不对啊,我记得当年我是有武器的,眼光一扫,果然看到了我亲手削制的硬木棍斜靠在天井的兔笼边,我立即操起木棍,向最快冲进来的小光头敲去。 我有很强大的信心,蝴蝶帮的小混混战斗力并不强,当年根本不是我和二师父的对手,以我现在的实力他们更加不是对手。果然,我一棍就把小光头的刀砸飞,人跌倒了,我挥舞棍棒如蛟龙入海,指东打西,逢者披靡,转眼之间就把冲进来的人全部打倒在地。 “不准动,再动我就杀了他!” 后面传来吼叫声,我急忙转头,看到了有一个略显瘦小的年轻人抓着师父,砍刀架在师父的脖子上,这个年轻人赫然是跟范强一起来偷鸡,后来跑掉的小个子! 我有些慌了,记忆中围攻我家时他不在场,师父也没有被人抓住过,这一切都是基于我的记忆,却进行了重组再进行演化,结果就完全不一样,跟现实没有差别,现在我该怎么办? 小雪道:“千万不要失去信心,你的信心越强大,敌人就越软弱,你要是没有了主意,就会被敌人完全控制!” 看到师父惊骇欲绝的表情,我怎能硬得起心肠?后背上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却是被一个爬起来的小混混砍了一刀,我伸手一摸,手上全是血,这哪里是幻境了? “不准动,不准动……”抓着师父的小混蛋狞笑着,师父则浑身颤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更多小混混从地上跳起来,拿着刀棍扑向我,一个个如凶神恶煞。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不合理的事情,再也不怕那个小混蛋的要挟,怒吼一声,持棍向师父那边冲去,高高抡起木棍向师父的头顶砸落。 小雪惊叫:“你干什么?” 我的木棍还没有砸中师父的头,师父的脸破碎了,变成了老迷驼的脸,然后所有东西都碎了,眼前一片漆黑。 我之所以会想到师父是假的,那是因为大门本来没有破,是他说破之后才破的,他明明躲进了厨房,怎么会突然被人抓住?师父确实很胆小,很怕死,但是当我有生命危险时,他绝对会坦然面对死亡,叫我快跑,不会装出如此可怜的样子来拖累我。 也许老迷驼能知道我所有的记忆,但是它却不懂人性的光辉,我师父的伟大之处不是它这样的邪恶东西能明白的。 无边的黑暗向我压来,我像是陷入沉睡中,渐渐迷糊了…… 第37章 温柔陷阱 嘹亮的唢呐声,欢快的锣鼓声把我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原来我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大红绣龙刺凤的锦被,鸳鸯戏水的长枕头,天花板上垂挂着彩带、流苏和小灯笼,墙壁上贴着大双喜,还有一副对联:杯交玉液飞鹦鹉,乐奏瑶池舞凤凰。横批:百年好合。 这……这是要结婚的节奏啊,对联也是我的字迹,可是我什么时候写的对联,要跟谁结婚呢? 我晕乎乎的,似乎是跟宾客们喝酒喝醉了,还没有完全清醒,可是我究竟是要跟谁结婚呢?我内心深处有些不安和恐惧,师父算卦说陈星是我的正室,可是我不想娶她啊,难道我是要跟陈星结婚了? 这时外面唢呐声、啰鼓声更加欢快了,鞭炮声震耳欲聋,我急忙开门出去,刚好看到一顶彩轿到了大门外,宾客们纷拥而出迎接新娘。还有些好事者用长凳在大门处堆叠堵路,要等媒人或伴娘替新娘派发红包才肯放行,这是我们这儿的风俗,主要是为了讨个好彩头。 第131节 “还愣着干什么,快准备拜天地!” 师父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回头一看,师父穿着金色福字团花马褂,暗红色丝绸长袍,头发干净整齐,笑得满脸都是黄牙。我妈、奶奶、叔叔、婶婶都在附近,几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场,看来我是真的要结婚了。可是新娘到底是谁呢?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娶的人是谁? 小雪嗔怪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当然是我了,不是说好我第一夜,林梅第二夜吗?” 对对,我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小雪和林梅都是同意的,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林梅呢?” “我的傻公子,今天我跟你结婚,她当然要回避一下了,难道你还想三人同床么?” 呃,说的也是,林梅要是在场会很尴尬的。小雪从来不会骗我,她说是她那就一定是她,我放心了。师父和母亲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小雪和我也是情深意重,这是真正的喜事啊,于是我高高兴兴去换衣服梳洗打扮。 我被亲友们拥蔟着到了大厅,新娘已经在等我了,但是头上用红布盖着。现代很少人盖着头拜堂了,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哪里也跟人家这样拜堂过,感觉并不太好。 我产生了些许抵触心理,同时也有点心中不安,我可不能弄错了人拜错了堂啊,所以我很不客气地跑过去揭起了新娘的红盖头。 众宾客立即哗然,怎能还没拜堂就揭开? 红盖头下的美人鹅蛋脸,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小瑶鼻秀气可爱,湿润润红艳艳的樱唇像沾了露水的花瓣,嘴角微微上挑,脸颊浮现两个圆圆的酒窝,表情似羞又似笑……果然是如假包换的青丘凝雪,盛装打扮之下红衣衬玉肌,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端庄不失娇媚,秋波一瞥便足以让人神魂荡漾。 我终于放心了,开始交拜天地,师父和母亲乐晕了,我也乐晕了,谁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能不乐晕?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大喜事莫过于此,师父和母亲能亲眼看到我结婚,我真的感到太美满,太幸福了。 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如此快乐和圆满过,这让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一件很紧急的事需要我去做,但是我却无法想起是什么事。 我傻愣着站在那儿,坐在床沿的小雪自己扯下红盖头:“公子,我们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 “啊?” 现实中我没见人家喝过交杯酒,不过电视里面和戏曲里面确实是有的,而且房间的小桌子上早已放了几碟精致菜肴和点心,一个长颈细嘴锡酒壶,两个酒杯,两双筷子。 我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要喝交杯酒?” 小雪掩嘴窃笑:“嘻嘻,我偷看过几次别人洞房。” 原来如此,她能变成人后也活了五百年左右,当然见多识广,偷看过别人洞房也不奇怪。我拿起酒杯斟酒,然后各举一杯,学着古装电视剧里面的人交臂而过喝了半杯,然后交换酒杯喝完对方杯中的酒。 放下酒杯,小雪变得羞答答模样,眼波无限温柔,对我行了一个古代的礼仪:“公子,以后我就叫你相公了,相公请安寑。” “呃……这个叫法有些怪怪的,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套了吧?” “要的,要的,这就是相敬如宾嘛!”小雪说着过来给我脱衣服,把我外衣脱掉,然后她也把自己外衣脱了,把头上、身上的首饰都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一头柔顺的长发垂散下来。 我看着她所有动作都很美,心里又高兴又自豪,却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们家很穷啊,哪里来这么多金银首饰?” 小雪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怎么忘了,我们在山洞里捡到很多财宝啊!” 我潜意识中一直都在怀着某种戒心,但是所有东西都很真实,听了小雪的解释我终于放心了,吹灭了红烛,打横抱起她走向床铺。我听到了她“呯呯”跳的心,闻到了她身上沁人肺腑的异香,这香气我很熟悉,当年在北坑村小雪来调戏我时,每一次我都闻到了这种香气,即使经过六道轮回再世为人我忘了她的容颜,也不会忘了这种香气。经过了无数的苦难与波折,我们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我把小雪放在床上,我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盖好了被子。我们面对面侧身躺着,一只手互相握着,四只眼睛在黑暗中对视着,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和满足感,倒是没有什么欲望。我突然想起了林梅,她也曾经躺在这床上与我这样平静互望着…… 小雪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不许想她,今天是我们结婚,等轮到她了,随你怎么样。” 好吧,我只好妥协了。小雪的手温润滑腻,柔若无骨,拇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来回摩挲着,我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往我鼻孔里面钻,也令我的血液循环渐渐加速,我情不自禁把头靠过去一些,与她气息可闻,又是另一种清甜气息。 小雪娇羞地闭上了眼睛,那个样子更加诱人,握着我的手也更加紧了一些,也许是她心里紧张吧?我觉得口中发干,忍不住向她湿润的红唇迎去,碰触到了她的唇,一种柔软温暖的感觉传来,像有一股电流瞬间流转全身。那种感觉非常好,我自然而然含住了她的上唇轻吮,她却含住了我的下唇,棉柔温暖的感觉更加美好…… 几番轻吻,我兴起了强烈的索取和占有欲望,探出舌头滑进了她的双唇之间,品尝到了一种更滑更湿更温柔的感觉,那种清鲜香甜的气息也更加明显。那是女子特有的阴性气息,男女之间有接吻的冲动,其实就是一种阴阳互补的需求,而爱意往往激发体内的阳气或阴气,所以相爱的年轻人总喜欢亲嘴。 我的舌头遇到了她小巧滑溜的舌头,这时不再是感觉到了,而是真正品尝到了阴凉甜蜜的味道,如琼浆仙露。我像是一个干渴的人遇到了清泉,迫不及待地含住了她的舌头尽情吮吸,小雪紧紧地抱住了我,同时在吮吸我的唇。 其实我跟陈星也接吻过,但是感觉好像没有这么美好……我刚产生这个念头,小雪就在我后腰上捏了一把,离开了我的唇:“可恶,你又想别的女人!” “没,没!”我急忙辩解,我一想什么小雪就知道,有妻如此,思想是真的不能开小差啊! 小雪钩住了我的脖子,主动吻住了我,我的手却开始摸索着扒她的衣服,碰触到了她浑圆的肩头,柔软的胸肌。很快我就擒住了她的玉峰,握着轻轻揉动,感受着那种销魂蚀骨的温暖、柔软和特殊的弹性。 这时我又产生了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在我潜意识中小雪的胸部是高大挺拔的,以我的手应该无法完全握住,但现在手上的感觉却是恰好一握,饱满坚挺,虽然也有无限柔软,却没有想像中那种凝脂软玉般的感觉。这种感觉更像是那一晚陈星跑到我的床上时给我的感受,而且这时我埋头在她胸前,那香腻腻肉粉粉的女子胸部特有的气息似乎也是陈星——事实上我只闻到过陈星的。 明明是小雪,怎么会产生陈星的感觉?这时我已经气血涌动,呼吸急促,下面的小兄弟昂首暴怒,坚硬鼓胀得难受,小雪也气喘吁吁,娇躯不自觉地扭动,急切渴求。兵至城下,将至壕边,此情此景实在不适宜想别的事和别的人,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挺枪上马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但是从开始拜堂我就有一种本能的抗拒,这种疑似陈星的感觉更加让我不安,这种疑惑和不安驱使我努力去想醒来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今天的一切感觉都很古怪,就像是很多部电影经过剪辑结合到了一起,很真实,但是却有些别扭…… 小雪像个八爪鱼似的缠着我,身体不停地扭动迎合,梦呓般呢喃着:“怎么进不去?怎么进不去?” 是小雪,这是我们最初的记忆啊,但为什么最初的记忆跑到了现在?我更加觉得古怪,忍不住问她:“你不是说偷看过别人洞房吗,怎么会不知道?” “人家盖着被子,我又看不见……我是第一次结婚嘛。” 第一次结婚,第一次结婚……好像我跟别人还拜堂过,那一次是谁呢?我想不起来,头痛欲裂,但是我的疑惑、不安和本能的戒备却驱使我不顾一切去追忆和寻找。突然之间,我的头痛得分裂开了,变成了无数个我,有的是北坑村遇到小雪时的感觉和印象,有的是我和林梅之间的柔情和幸福感,有的是我与陈星之间的肉体接触感觉,还有的是我跟迷驼子变成的仙女结婚的场面…… 迷驼子! 第38章 图穷匕现 我猛然惊醒了,无数记忆碎片结合为完整的我,瞬间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最大的缺憾就是没能在母亲和师父活着的时候结婚,我最害怕的就是与不该结婚的人结婚,对我有最大诱惑力的应该是小雪的身体……老迷驼正是利用我最遗憾、最害怕、最容易受诱惑的东西来制造幻境! 我抬头撑起身体,毫不犹豫一拳向小雪的脑袋轰去,小雪是没有实体的,所以眼前的人绝对不是她! 我的拳头砸空了,同时脑海中响起了小雪的惊叫声:“天哪,我竟然也被它控制了!” 刹那间我就明白了小雪的情况,她也像做梦一样跟我结婚了,以前的事有的事记得,有的事不记得,我所见到的人不是她,只是幻象,但幻象说的话和反应却是来自于她,基于对她的信任,我的防备心理大幅下降了。 小雪最大的愿望就是与我结婚,最遗憾的事就是不能跟我结婚,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实体,所以她也被老迷驼乘虚而入控制了。 小雪此时的心情是惊慌、后怕和愤怒的,如果不是我及时醒来,两人沉迷于男欢女爱中,她就会被老迷驼控制着吸光我的阳精,让我死于温柔乡中。 眼前一片漆黑,像是又陷入了地底深渊,小雪焦急地说:“公子小心,千万不要分神,它会利用我们的一切弱点和恐惧制造幻境,我们越慌乱,它就越有机可乘;我们越害怕,它的能力就越强。” 第132节 我尽可能排除杂念,默运实意法,令自己的精神和意志稳如泰山,排出一切外因干扰。可是我要怎么样才以杀死可恶的老迷驼?两次我都及时识破了它的圈套,但根本抓不住它,又怎能杀得了它? 无边的黑暗,极度的安静,除了虚无还是虚无,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我知道林梅还在等着我去救,刻不容缓,但是我绝对不对心慌,否则必定被老迷驼控制。现在一片漆黑,应该是老迷驼还没有找到我的弱点,还没想出对付我的办法,如果我乱了分寸就会被它利用,我应该冷静下来反被动为主动…… 我强制自己冷静,突然灵机一动,故意大声说:“你这个肮脏丑陋的老妖怪,现在更是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有什么把戏尽管拿出来,你爷爷不怕你!” 我感觉到了某种愤怒的咆哮,如同闷雷滚过天空,但四周依旧漆黑一片,无星无月。 “老妖怪,你很生气吗?黔驴技穷了吗?你那些破幻术根本骗不了我,把你的曾曾孙女嫁给我也没用……”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世界破碎了,眼前是摇晃的芦苇,在凄冷的月光下密集的芦花似满地白雪。 这个地方好熟悉啊,莫非是家乡的小河边? “张玄明,看你往哪里跑!” 身后突然传来怒喝声,我急忙回头,只见一整排穿着黑西装戴着大墨镜的人从芦苇丛中走出,一个个手里捧着突击步枪,正当中那个赫然是陈有源!这场面相当古怪,些这人看起来像是蝴蝶帮的小混混,衣着打扮却很像这几年流行的港台剧中的黑帮人员,手里的枪却像是陆成山的司机阿良用过的那一把,好无敌的组合! 蝴蝶帮的人迅速把我包围住,陈有源背后闪出两个人,一个是披散着头发的胜玉婆,身上的衣服有无数破洞,每一个破洞里面都是刀伤,皮肉往外翻卷滴着血;另一个是七窍流血的宋青羽,脑袋已经严重变型,身体自胸口以下分成两半,恶心的肚肠之类往下垂,走路像踩高跷。 居然连胜玉婆和宋青羽都弄出来了,但是我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信心更强。这一切我信心坚定,是完全清醒的,老迷驼一定是太紧张了,心虚了,所以变出两个我曾经最痛恨的敌人,并且弄得这么难看,可是他们早就死了,再难看我又何惧之有?虚张声势往往是心虚的表现,两块死肉还不如两个完整的人有战斗力! 果然,我勇气十足,胜玉婆和宋青羽看起来就一点也不恐怖了,就是两个站着的尸体而已。 陈有源很生气,指着我喝道:“张玄明,好大你的胆子,就是公安局的见了我也要客客气气,十里八乡哪个敢对我说个‘不’字?你打伤了我属下能跑得了么?你要是敢不给钱,我杀了你和你师父全家!” 我冷笑:“王逸(老迷驼的名字),莫非你没招了,弄几个小流氓来吓我?我从来就没有怕过你,你就是个又脏又臭的小小精怪,只能躲在山洞里不敢见人!你全族老少都是陈有源杀的,你现在居然要靠陈有源当傀儡,悲哀啊悲哀,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有源暴跳如雷,大吼:“开枪,开枪,给我乱枪打死他!” 蝴蝶帮的小混混纷纷举枪,枪栓拉得哗哗响,我急忙在心里呼唤:“小雪,混元一气符!” “在这里我感应不到乾坤袋,拿不到符啊!” 晕,眼看众人就要开枪,急得我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猛地想起这个世界也是以我的想法构成的,我确定有就是有,我确定没有就是没有,比如之前在家中我确定是有木棍的,木棍就在我眼前出现。 电花石火的瞬间,我以强大的信心相信林梅做的“百宝囊”就在我身前,混元一气符就在小袋子里面。这都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并且熟悉之极,取符的手法练习过很多次,所以我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伸手往下一掏,摸出一张符摊开往胸口拍去,大吼一声:“刀枪不入!” 枪声几乎在同时响起,子弹如同暴雨从四面八方射来,但是没有碰到我的身体就掉落下来,眨眼之间满地都是弹头,我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体力和精神消耗。 其实在这个世界里,我根本不需要什么混元一气符,只要我的信心足够强大,任何东西都伤不了我。老迷驼以我的负面情绪来制造幻境,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也是这个幻境的创造者,在这里我就是道和法则……简单一点说,我就是在做梦,只要我有足够强的信心,我无所不能,一切皆有可能! 枪声和子弹消失了,蝴蝶帮的小混混不见了,胜玉婆和宋青羽也不见了,只有陈有源一脸愤怒和不信地站在我面前,声嘶力竭地吼叫:“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很镇定地说:“陈有源,蝴蝶帮早已不存在了,围剿迷驼子那一天,公安打黑扫黄,你的所有窝点被捣毁,所有成员被抓,你成了全国通缉的要犯。你的时代过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就认命吧!” 陈有源依旧在大吼:“不可能,不可能,没有人能扳倒我,绝对没有!” “假如你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两年多了你不敢回家看看,一直躲在深山里?这证明你早已经在害怕,你在逃避!王逸,你既然偷学了一些道术,就该好好修身养性,修成正果,不该兴风作浪,仗术害人,你被陈有源的人灭族也是你咎由自取。你们两个的恩怨你们两个去解决,与我无关,怎么反合到一起来跟我过不去?你们两个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陈有源的身体开始扭曲,像是一个布袋里的两个人各往一边挣扎,很快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我最初印象中富富泰泰像个生意人的陈有源,一个是光头驼背满脸皱纹的老迷驼王逸,两人掐住对方乱咬,满地打滚。 眼前的世界又破碎了,我立即看到了熟悉的洞窟,我的手还扣着陈有源的手臂,但他已经冰冷僵硬。变异巨蛛也死在我面前,武士刀还插在它的身上,就像我被老迷驼拉进梦幻空间前一样。小雪欢呼一声:“啊,太好了,我们回来了,看到太阳的感觉真好!” 太阳?我抬头向上看,果然有一缕阳光从洞顶斜射进来,看起来是上午八九点的样子。我吃了一惊,我们到达这个地方时是上半夜,难道我被老迷驼扯进梦幻空间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 林梅呢?我转头四顾,发现凤状巨石的头部已经折断掉落在地,四分五裂,其他地方也有些碎裂破损,已经不像是凤凰了。巨大蛤蟆就死在巨石边,看样子巨石受损就是它撞出来的,但是没有看到林梅,也没有仙草的气息。 “林梅?”我叫了一声。 一片沉静,连本来在鸣叫的昆虫也停止了声音,小雪说:“以我的感应附近没有人,也许……也许她先下山去了吧?” 我感到极度不安和紧张,我被老迷驼拉走之前她已经中了大蛤蟆的剧毒,看不见东西了,怎么能躲得过大蛤蟆的攻击?那么可怕的毒液,她还能来得及爬上巨石去采药吗?即使采到了也未必能解毒…… 小雪道:“公子你不用急,她人不在这儿就证明她是没事的,凤冠仙芝应该是她吃掉了,一定可以解毒的!” “那她为什么丢下我们走了?” 小雪迟疑了一下:“也许,也许你的身体也被老迷驼拉进了幻境,她找不到你所以先走了。” 这个可能性不大,从陈有源的尸体僵硬程度来看,昨晚我被扯进幻境时他就死了,我们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事实上陈有源早在两年前就死了,只是老迷驼也拥有他的记忆,用的又是他的身体,时间久了受到一定程度的同化,最后在幻境中两人分裂,事实上不是真的两人分离,而是一种人格分裂。 林梅如果找不到我,或者看到我昏迷,一定会在这里等我,而且她连刀都没有带走,这太不合理了! “她……她会不会吃了仙芝白日飞升了吧?”小雪说这句话时一点底气都没有,延年益寿的灵药是有的,解百毒都不太靠谱,白日飞升就更是传说中的传说了,要是那么容易飞升,天界比北京更拥堵了。 可是林梅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第五卷 北斗禳星 第1章 林梅在哪里? 我找不到林梅,焦急万分,失魂落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出口,急急忙忙下山跑向蛇肠谷。我真心希望她会在蛇肠谷里面等我,但我自己也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以林梅的性格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丢下我先回家。 一路急走进了蛇肠谷,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正在用慢动作对练梅花拳,大老远看见我就停了手兴奋地迎过来:“大师兄,找到曾师祖了没有?” “你们看到林梅没有?”我几乎同时问。 两人愕然,异口同声道:“她不是跟你一起走了吗?” 我的心直往下沉,林梅没有回来,那么她去了哪里,在我离开时发生了什么事?都怪我起了贪心,如果我没去采仙草就不会惊动大蛤蟆,林梅就不会中毒,我也不会被老迷驼拉进幻境…… 小雪道:“你不要自责,当时不是你一个人想摘仙草,我和林梅也是想摘的,这实在不能算贪心。林梅那么善良那么可爱,一定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的,也许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欧阳真菲和凌枫飘抢着问:“大嫂哪里去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中了剧毒,我与敌人战斗时她消失不见了……”我心情烦恶,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最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了我,这种打击比死还可怕,我情愿自己死了也不能让林梅出事。 第133节 凌枫飘一脸震惊地“啊”了一声:“难道是传说中见血封喉,能把尸体化成血水的……” 欧阳真菲立即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胡说八道,你说话能不能先经过大脑?” 凌枫飘这才反应过来,懊恼地抽自己耳光:“我放屁,我该死,大嫂一定没事……” 我制止了他:“好了,都别闹了,带上重要的东西马上跟我回去找她!” 两人又惊又喜,急忙进去整理东西,我也进屋喝了半瓢水,扒了两碗剩下的稀饭。我很疑惑,我在幻境中没有待多少时间,按我的理解幻境中的时间应该过得很快,现实中一眨眼就醒了才对,怎么会过了大半天时间? 小雪道:“公子听说过‘烂柯’的故事吗?一局棋还没看完,斧柄都烂了;还有‘黄梁一梦’的故事,一世荣华兴衰,醒来一锅小米饭还没有蒸熟,可见不同空间的时间是不一定的,有的快有的慢,老迷驼制造的幻境与我们现实时间是差不多的,你举行婚礼就用了大半天时间了。” 我更加自责和内疚,如果我能早一点识破老迷驼的幻像,也许不会出事。 小雪一直开导我,我却听不进去,直到上山的路上我才渐渐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我没有检查过大蛤蟆的肚子,以它的体形足以吞下一个人,如果林梅被它吞进去…… 我发疯似的往山上跑,跑得喘不过气来,其实我早该想到这种可能了,只是发现林梅不见之后,我就完全混乱了,失去了冷静。 洞穴的入口在一处不是很高的悬崖石壁上,进洞的时候我竟然失神滑了下来,幸好凌枫飘及时接住了我。我们一路飞奔到了那个洞窟,三人合力把大蛤蟆掀翻,我用武士刀切割它的肚皮。 大蛤蟆的侧腹部本来已经被我豁开一个大口子,许多东西露了出来,再几刀就看到里面的情况,不像有人在里面。我还是不放心,顾不上恶心在里面翻找,结果还是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林梅没有在里面,还活着的可能性就很大,那么会不会还有其他怪物进来过?我开始仔细查看地面的痕迹,没有其他大型怪物进来过的迹像,地面因为被我来回走了几趟,加上欧阳真菲和凌枫飘的脚印,已经无法分辨是否有林梅离开的脚印了。 凤状巨石应该是被瞎了眼的大蛤蟆撞坏的,但我无法确定林梅是否采到了凤冠仙芝,假如她没有摘到,她已经毒发身亡,即使是尸体化为血水也会留下一点痕迹,但现在没有。那么她就是摘到凤冠仙芝并吃下去,解了巨毒,那么她为什么会不见了? 我真的想不通,以我了解的林梅,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丢下我跑了,难道她吃了仙芝之后真的身不由己飞到天上去了? 我急得团团转,欧阳真菲道:“大师兄,你不是会算卦吗,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自从师父给我算了婚姻卦之后,我就对算命、算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如果我算出未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而我却不能改变或者无力改变,那么我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才有更大的勇气和信心去努力。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生活得并不好,只是因为他们还有一个希望,希望将来会更美好,所以他们能继续承受、继续努力。 但换一个角度来说,卜筮的意义就在于导愚解惑,教人趋吉避凶,如果因为害怕而不敢使用,那么它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我还学这行干什么?我现在必须算一卦! 我立即拿出三枚铜钱合于掌心,集中精神祷告,然后掷于地上,连丢六次,上坤下离,主卦为地火明夷,初爻动化为地山谦。 卦排出来之后又傻了眼,断卦必先取用神,如果林梅算是我的女朋友或未婚妻,要以妻财爻为用神;如果林梅算是我的一般朋友或者义妹,那应该以兄弟爻为用神。用神不一样,推算的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我该以哪一个为用神?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我真的为难了。 小雪开口了:“你跟她还没有婚约,也没有夫妻之实,当然是算义妹了!” 这话有道理,我继续推算,卦中有两个兄弟爻亥水一模一样,离世爻一样近,当取第三爻变动之爻为用神,受到月建克制,又受日建相害,实是大凶之兆,但在变卦中化申金回头生,遇难有救还是有一线生机…… 地火明夷是游魂卦,按《卜筮正宗》内关于“行人”的断法,“卦得游魂飘泊他乡无定踪”,这说明她在外面游荡;妻财爻为钱物,伏藏于用神之下,“一卦无财只为盘缠之缺乏”,这说明她没路费回家……这,这不对头啊? 小雪又说:“你今天真的是糊涂了,不一定是指路费啊,财爻也可以指值钱的东西,也许她认为凤冠仙芝给你吃了可以延长寿命,但是她中毒了不得已吃掉,觉得对不起你,所以不敢见你。” 我连连摇头,林梅不会这么傻,小雪的说法太牵强了,我心如乱麻哪里还能算得下去?最后还是小雪来算,并最终总结:林梅遇到了很危险的事,由于某种原因回不来,在外面漂泊不定,但她不会有生命危险,明年的农历九月份我会见到她。 我对小雪说的相见时间不太相信,但林梅能够绝处逢生,还有一线生机这是很明确的,我凭直觉也坚信她还活着。我不肯离开,也许林梅几个小时之后就回来了呢?她不出现我就在这里一直等下去,等到她出现为止。 我们三人搜索了附近的洞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然后把变异巨蛛、大蛤蟆、陈有源的尸体拖到外面的一个坑里掩埋了。火鳞穿山龙的尸体大太很难处理,只能趁着没有腐化割了些肉烤熟当干粮,其它任由虫蚁吞噬腐化了。 白蛇被小雪收进乾坤袋之后就开始进入沉睡之中,它受了很重的伤,最后吞了火鳞穿山龙的灵体有一定的进补作用,需要进行长时间睡眠,消化吸收和疗伤。 火鳞穿山龙的内丹几乎是被我完整拿到手,据小雪说,妖类一般不会动用自己的内丹来战斗,动用内丹就是玩命了,无论是强夺还是杀死之后夺到,都已经消耗了大半,这样完整夺到是很罕见的。 这颗内丹差不多有火鳞穿山龙五百年的修为,非同小可,小雪本来想吸收它,但研究之后发现内丹的属性与她截然相反,强行吸收还发挥不到一半功效,于是她就想留给我当法器。我这时哪有心情炼制法器?而且以我的修为也很难把里面的妖气去掉,只好先简单处理一下收着,等以后再来祭炼。 火鳞穿山龙肛门口取下的三片甲也是很珍贵的东西,坚硬如精钢,重量只与硬木差不多,刀砍不伤,火烧不化,内蕴强大的火属性灵气,既可用来制作护具也可以用来制作法器。更难得的是它灵气重,妖气却不重,不需要费太多精力就能祭炼好。我本来是想给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各一片,小雪却有些舍不得,说合在一起做成一个小圆盾刚刚好,拿在手上就不怕火属性法术、灵气的直接攻击了。我采纳了小雪的建议,但因为现在静不下心来,也没有合适的辅助材料,也暂时收着。 我们在山洞内一住就是五天,林梅一直没有出现,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早已不耐烦了,两个好动的大孩子整天待在黑暗的洞穴里哪里能受得了?而且我们的东西吃光了,火鳞穿山龙的尸体发出的臭味也飘了过来,实在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我只好同意先去蛇肠谷住几天,反正路不远随时可以再来。 临走前我在石壁上刻了几个大字“耐得人间雪与霜”,别人或许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林梅一定知道,这是以前在猛鬼山寨我对她念过的诗,也代表我们的感情能经得起考验,永不离弃。 第2章 陆晴雯的警告 我和凌枫飘、欧阳真菲回到蛇肠谷暂住的地方,一进门就发现东西被人翻动过,仔细检查一遍却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我的心立即缩紧了,附近的村民都不敢到这里来,即使是猎人或采药人到了这里也不会乱翻,还有可能随手带走些东西。现在没有丢东西,却又被人全面翻找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追踪我到这儿了!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大呼小叫,我急忙道:“小声,说不定敌人还没有走远!” “敌人?” “我早跟你们说过了,很多道士和日本人在追杀我,幸好我们都不在这儿,否则……”我暗呼侥幸,要不是我叫两人跟我一直去找林梅,后果不堪设想! 凌枫飘变了脸色:“那,那我们快走!” 欧阳真菲却笑嘻嘻道:“我是福将,能逢凶化吉,敌人找不到我们的。” 许多高手在追杀,林梅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又肩负着两个人的安全责任,我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叹了一口气:“小菲你回家去吧,飘飘你还是去江湖上混,我保护不了你们。” “不行!”两人同时叫起来,凌枫飘说,“你说过收我们当师弟的,现在考验期还没过你就赶我们走,那我们不是白努力了?你这是在耍我么?” 我很无奈:“现在曾师祖回不来了,以我的能力根本保护不了你们,跟着我很危险!” 凌枫飘立即道:“离开了你我更危险,日本人也会杀我。再说你有困难,我们更不能离开,我是看见朋友有困难就走的人吗?” 欧阳真菲道:“对,我是福将,我跟着你能逢凶化……” 我怒瞪了他们一眼,吓得他们倒退几步。他们完全不能体会我至亲之人一个接一个失去的痛苦,我现在就是个大祸根,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遇到不幸! 小雪幽幽叹了一口气:“其实你真的没有做错什么,我觉得林梅离开是她的原因,不是你的原因。” 小雪似乎话中有话,她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是不能知道的,现在如果我刻意不让她知道的事她也不知道,我急忙在心里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没有,就是女人的一点直觉。” 第134节 “什么直觉?” “就是觉得她离开是她的原因,不是你的原因啊!” 我觉得小雪猜到了什么,但她也不能确定,无助于找到林梅,否则她一定会告诉我的。小雪说:“这里不能住了,我们必须远离这里!” 我立即反对,没有找到林梅我绝不离开!小雪又说:“你算的卦已经很明确,要明年九月才能见到她,现在在这里等没有意义,要是敌人追踪来了,你有了危险,将来她回来了找不到你,你叫她怎么办?” 我还是不想离开,但是看着眼前的凌枫瓢和欧阳真菲又很头大,事实上我也舍不得赶走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天,感觉就像弟弟妹妹一样了,再说曾师祖把珍贵的秘笈传给了我,我必须要传承下去,而他们就是很好的人选。 经过十来天的观察,凌枫飘虽然有些流里流气,说话不经大脑,容易冲动,却是个正直侠义之人,品行合格,而且已经有了阴阳家鬼系的绝学,挑灯难找。欧阳真菲天真无邪,聪慧开朗,悟性极高,做事能持之以恒,看等事物有自己独特的角度,能毅然放下学业和家庭来找我学艺,也是万中无一的奇女子。这样两个好苗子,既是我阴阳家的好传人,不久之后也会是我的好帮手,我得像师父待我一样对待他们! 小雪道:“我曾经在太行山深处修炼,那处洞穴隐秘又宽大,不如我们躲到那儿去,一来可以躲开敌人,休养生息;二来可以静心传授他们二人技艺,培育传人;三来可以练功制宝,提高实力。等到与林梅相见的时间再来,我们的实力大幅提升,小白应该也醒了,加上林梅,我们也是兵强马壮了,怕谁来着?你是学易经的,当懂龙潜于渊之理……” 我被小雪说动了,但还是觉得没在这里等林梅有些说不过去,小雪道:“反正是见不着了,你把她装在心里,还不是走到哪里都一样?” 我知道小雪现在不是在吃醋,而是真心话,说得合情合理。如果我固执地留在这儿没有等到林梅回来,沉溺于痛苦和怀念中荒废了功课,甚至害了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那么我的罪过就大了,林梅也不希望见到我这样。 最终我采纳了小雪的建议,收拾东西即刻下山,下山的途中我不时回头眺望,希望能看到一个人影,但最终没有看到。 我对老家还是不能忘怀,于是算准时间趁着半夜无人进入村子,再回老家看一眼,我甚至还幻想着打开门能看到林梅在里面。 打开大门时,我真的感应到了里面有人,小雪也发现了:“里面有一男一女,很熟悉的样子……啊,是高峰和陆晴雯!” 我又惊又怒,高峰和陆晴雯居然住在我的家里,难道这是一个陷阱?小雪立即道:“附近几百米内没有其他修道中人。” 两边的卧室里面各冲出了一个人,在黑暗中没有认出我来,低喝一声:“谁?” 看来只有他们两个,我冷笑一声:“鸠占鹊巢,反问主人是谁,现在的道士比土匪还要狠啊!” 两人立即露出了尴尬之色,高峰脸色有些苍白,大概伤势还没有完全复原;陆晴雯却有些脸红了,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她居然会因为这点小事脸红。 我凝神戒备,没敢往前走,还是担心他们另有帮手,如果他们没有帮手,哼哼…… 高峰肃然揖首:“我们是奉师父之命特地来向你道歉的,因为找不到你,只好在你家里等着,冒昧之处,还请海涵!” “道歉?”打死我也不信他们会道歉,肯定又是什么阴谋。 高峰有些难堪地说:“我们用欺诈的方式从林先生手上骗玉符,这是错误的,不仅是我们丢人,还给三清祖师脸上抹黑,我师父已经狠狠骂过我们了,我们亲自来向你道歉之后就回去面壁思过。” 我还没说话,凌枫飘忍不住从我后面跳了出来:“纸包不住火了,才装模作样来道歉,你们不嫌太晚了吗?骂几句顶个屁用,不痛又不痒,你们要在三清祖师面前自杀谢罪才对!” 陆晴雯立即柳眉倒竖,凤眼圆睁,胸膛急速起伏,但还是硬生生咽下了胸口恶气:“那个馊主意是我出的,所有后果我来承担,不关我爷爷的事!” 我冷冷道:“这是你们自家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们该道歉的人不是我,倒是我们之间的债今天遇上了,该好好算一算了。” 陆晴雯急忙道:“慢着,我还没有说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之前误会你了,这事我也道歉!” “这样就算道歉了?从你这口气来看半点诚意都没有!你们诬陷我大师兄是坏人,与日本人前后夹攻我们,简直就是助纣为虐,这是汉奸行为,全国人民都要鄙视你们!后来想杀了我大师兄夺宝,逼得他损失了两年寿命,这简直就是穷凶极恶,罄竹难书,一句道歉就行了?”凌枫飘侃侃而谈,神气活现,他平时说不出这么多成语,大概是小雪在暗中指点他了。 欧阳真菲也及时开口了:“我爷爷被害就有你们的责任!” 陆晴雯和高峰都很羞愧,陆晴雯有些惊诧地望了我一眼之后终于低下了头。高峰说:“这确实是我的错,错已造成,要杀要剐全凭你们!” 陆晴雯急忙道:“不,这事都是我挑起的……” 我散发出强大气势,冷笑道:“用不着演苦情戏了,你们的道歉我不接受。今天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但是看在你受伤未愈,又是来道歉的份上饶你一命,以后最好不要让我看见你!” 凌枫飘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正要开口却被小雪叫停了,只有小雪才明白我的意思:我与陆、高二人的仇怨还没有到必须杀人的程度,我的真正仇人是陆成山。再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们是来道歉的,打他们或杀他们有失我的风度,今天我是主他们是客,我是阴阳家他们是道家,如果师父在世也一定会这样做。 两人又羞又气,但一来理亏,二来震惊于我所发出来的气势,不敢顶撞,高峰再揖道便招呼陆晴雯往外走。我让开了大门口让他们走。 快要走出大门时,陆晴雯突然停步回头:“还有一件事,我爷爷说了,虽然你身上的玉符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我们只会光明正大地与你协商获取,不会强夺暗取,但是不知道什么人把你身怀神奇玉符的消息放出去了,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包括日本人也会来抢……如果你有困难,可以打电话给我爷爷,这是他的联系电话。” “不必!”我挥手拒绝了陆晴雯递过来的名片,我就是死也不会去求他们。 陆晴雯气得一跺脚,气鼓鼓地跟着高峰走了。 第3章 有缘人 陆晴雯和高峰一走,欧阳真菲就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大师兄就是大师兄,有一代宗师风范,放走他们比打他们一顿更有力量!” 我有些惊讶,想不到她小小年纪,未经磨难也能看得这么透,所以对她赞许地点了点头。欧阳真菲又说:“我看陆晴雯对你有意思啊,这也难怪她,要不是你已经有了大嫂和狐仙姐姐,我也想追求你呢!” 我一头黑线,给她当头一个暴栗:“小鬼头懂什么,胡说八道!” 凌枫飘很郁闷地说:“没看到风流倜傥轻功无敌名震江湖的‘凌风飘’就在眼前么?” 欧阳真菲没好气道:“尖嘴猴腮!” 凌枫飘气得脸都青了:“你你……” “好了,都别闹了。”我喝止了两人,不论陆晴雯出于何种目的,我身上有玉符的消息肯定是传扬开了,事情更加严重了,“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一定会有更多人来追杀我,以后步步惊心,危如累卵,你们两个还要跟着我吗?” 两人立即异口同声道:“要!” 我对他们实在头疼,严肃地说:“那么以后必须听我的话,敢有违抗立即逐出师门!” 凌枫飘道:“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啊!” 欧阳真菲大喜:“这么说我们通过考验了?” 我点了点头,我家大厅就有师父的灵位,我点上香烛,叫他们正式磕头拜师,我代师收徒。师门戒条之类我一句都没有说,一来没有时间细说,二来这两个家伙做事不按常规出牌,我的门规只能灵活变化,见机而行随时制定镇住他们。 拜师之后我们匆忙再收拾点东西就上路,把师父和我母亲的灵牌也带走了。 我们如同惊弓之鸟,躲在野外等到了天亮,在路上拦住了一辆小货车,给车主一些钱叫他载我们去乡镇,我们都躲在后车厢里。 到了乡镇,有小雪做侦探,我们远远就避开一切可疑的人,拿到了林梅的身份证,立即就上了去县城的车。我很想给二师父老林打一个电话,但是我怕他会问起林梅,我实在没有勇气对他说把林梅弄丢了,最终还是没有拨通他的手机。 第135节 小雪说她的“仙府”在古城洛阳一直往北的地方,所以我们取道洛阳。不料到了洛阳之后小雪傻了眼,因为洛阳早已不是三百多年前的洛阳,她找不到任何熟悉的东西了。她所说的去太行山沿途的地名我在地图上一个都没有找到,也许是古今地名不一样了,也许她说的都是小地方,我买到的地图上并没有。 不知道具体位置我就无法确定乘车路线,还有可能现代的公路、铁路并不是在古代的官道上修建的,小雪完全迷糊了,事后说:“坐车路线我是不知道了,走路的话也许我还能找到,不远,也就四五百里。” 我们三人昏倒,步行四五百里还不算远,那要多少才算远?我们是坚决不走路的,总之是向北走,到了太行山区域再慢慢找吧。 接下来我们像没头的苍蝇乱转,直到十多天后小雪才找到了熟悉的山川河流——我们一直偏向东北方向了,实际上目的地在太行山与王屋山交界区域。 值得庆幸的是一直没有发现跟踪我们的人,即使有陆成山的眼线在盯稍,也一定被我们天马行空神鬼莫测的行军路线搞晕了,还在几百里外两眼转圈圈。 这时是农历九月份,南方还颇为炎热,这里的高山地区却已经较为寒冷,所见景色也与我家乡大不相同。放眼望去到处是直上直下的断裂层、大峡谷,山崖石壁间罕有大树,光秃秃的,层岩千叠有如百岁老人的皱纹,雄伟之中透出苍凉味道。绝大部分地方根本没有路可走,也无法攀爬,看起来很近的地方,绕过去可能要大半天。 小雪道:“前面不远有一个村子,好像叫老寨沟还是什么的,过了那个村子基本就没有人烟了,我们躲在这里绝对没有人知道。” 凌枫飘大叫:“好饿,好饿,狐仙姐姐快变东西来吃!” 小雪“咦”了一声:“吃的东西没多少了,你这个吃货不停地吃,一大半都是被你吃掉的!” “什么,我们不是买了很多吗?”凌枫飘怪叫起来,“这下惨了,没东西吃怎么走得动啊,还要在这鬼地方住一年呢,那我们不是要饿死了?” 我本来买了大量干粮和速食食品,但这段时间只顾着找路,“移动仓库”只出不进,没有注意补充,竟然快吃光了。现在再出山去补充不太现实,不补充的话差不多要在山里躲一年,确实够呛。 小雪道:“我们去前面村子里买点米面、种子和调味品,以后自己种菜,再打猎补充肉类就行了。” 我有些犹豫,我不想被人看到我们出现在附近,但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都极力赞成,小雪也保证能迷惑住交易的村民,让他们忘了我们来过,我勉强同意了。 往前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一个大裂谷边缘,只见谷底中央有一条小河,河岸边较高的地方有些屋舍,约七八十户人家,村外两头沿着河岸有些农田。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我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村庄被一股不易察觉的黑气笼罩着,觉得特别荒凉和凄冷。 小雪却很高兴:“太好了,这个村子几乎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好有亲切感啊!还是偏远的村庄好,没有被现代化污染……” 我有些诧异:“你确定三百年前是这个样子?” “是啊,那还能有错!” 欧阳真菲很也很兴奋:“哇,活化石啊!” 凌枫飘道:“管他几百年,有好吃的就行,最好是烤全羊,我要吃肉肉!” 我更加不安,再怎么偏僻的地方,也不会三百年没有改变吧?至少房屋会增多一些…… 崖壁上有一条小路,石阶光滑,中部略有下陷,足见其年月之久。我们拾阶而下,快接近村子时,看到村内围了一群人,似乎在吵架起哄的样子,我的视力比欧阳真菲和凌枫飘好,看到人群中有个人像是和尚。 我现在对和尚和道士都怀着极大的戒心,所以立即停步:“不要下去了,我们立即回头!” “为什么?”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惊诧地问。 “下面有人聚众闹事,我们不可能悄悄买东西了,是非场所勿靠近,这是本门第三十八条戒律。”我一路随口编造戒律来约束他们两个,连我自己都忘了具体有多少条了。 小雪很惊讶地说:“那个和尚看起来很像圆规啊,村民们要打他呢!” “圆规?”我着实愣了一下,难道小雪说的是泽善大师的弟子圆规?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也莫名其妙的样子,不知圆规为何物,但凌枫飘立即兴奋起来:“有人打和尚?好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快去看热闹!” 小雪道:“看起来成熟了一点,但确实就是那个圆规。” 三年前在蛇肠谷泽善大师对我不错,圆规把珍贵的舍利子送给我并祝福我,后来我和林梅多次得到舍利子的帮助,如果真的是圆规遇到了困难,我是一定要帮忙的。可是圆规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加快速度往下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外,人群中那个和尚方面大耳,仪表堂堂,神情肃然,虽然很年轻看上去却颇有高僧气质,赫然就是三年前的圆规!不过他满面风尘,头发有半寸长未剃,僧衣看上去又旧又脏,大概有十天半个月没有洗了,过得似乎并不好。 村民有三四十人,大多为壮年男子,怒气冲冲地推搡着圆规,嘴里叫骂着: “把他轰出去!” “贼秃驴,好心给你吃的还敢胡说八道,滚!” “再敢回来就打死你!” “……” 面对气势汹汹的村民,圆规还是很淡定的样子:“我不走,你们都是死人,死人不能乱跑……” “呯!”一个村民的棍子敲到了圆规的头上,圆规急忙捂住头,手指间却流出鲜血来。 “住手!”我大喝一声,喝止了还想打人的村民。 圆规抬头望向我,愣了一下:“这,这……这不是张施主么?” 还能认出来我,看样子他还没有被敲晕,我笑道:“一别三年,大师别来无恙啊!” 圆规急忙合什行礼:“阿弥陀佛,我是小和尚,不是大师。” 村民们见我和圆规是朋友,都对我露出怀疑和戒备之色,显然不欢迎我。但是近来我经历了许多事,神情气质自然而然变得稳重淡定,眼神凌厉,倒也把他们给镇住不敢乱动。 我迅速掏出一张黄纸,以手指凌空画了止血符按在圆规的伤口上,血便止住了。我扫视一圈,发现这些村民的气色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想起刚才圆规说他们都是死人,只怕这些人真有些问题。我拱了拱手:“哪位是村长,我有话说。” 人群中有一个衣着时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挤出来,有些腼腆地说:“我,我就是村长。” 我有些惊讶,一个偏僻而古老的村子,居然有一个这么年轻并且有现代气息的村长,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小雪这时也给我传达了一个信息:“这个地方有古怪!” 第4章 古村怪事多 我虽然确定了这个地方或者这些村民有些古怪,但还是不动声色很有礼貌地说:“这个和尚是我朋友,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驱赶他离开?” 年轻的村长还没有开口,村民们又气势汹汹叫骂,说圆规是疯子,不识好歹之类,村里更多人跑了出来,男女老少都有。 第136节 看样子这个娃娃村长是个傀儡小皇帝,根本镇不住村民,眼看场面就要失控。假如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怕跟这些村民动武,打得他们全趴下就会好好说话了,但是圆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都没什么搏斗能力,我怕混乱中他们被打伤了。而且这个地方透着一股古怪气息,说不定有邪恶的东西在操控着村民,在没有弄清事情来龙去脉之前不宜动手,所以我强拉着圆规后退,往来时的路走去。 众村民见我们离开,没有再追来,都站在村口盯着我们。我回头望了一眼,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面貌各不相同,但他们的表情中却有一种相似的东西,那是一种麻木不仁有如行尸走肉的感觉。普通人可能不容易看出这种感觉,我的感知力很强,又研究面相之术三年,看人的角度和细致程度与众不同,所以能够捕捉到这种感觉。 不仅如此,他们后面的村庄也笼罩着一种腐朽、悲凉的气息,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幽暗鬼村……我吃了一惊,揉了揉眼睛回头再看,只见蓝天白云之下古旧的村庄、静静流淌的小河、衣着朴素的村民,一切都是那么和谐自然。 这是大白天见鬼了,还是我精神愰惚了?我默念咒语暗中打开天眼再往回看,一切也是正常的,村民们已经开始散开往回走,只有那个娃娃村长还站在原地,看起来有些茫然。 刚才那种感觉就像晴朗的天空有一丝白云飘过,在地上留下了一线阴影,并不是实际看到的,那么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 圆规也是一步三回头,手臂被我抓着挣不开,有些无奈地说:“张施主,小僧真的不能走,这个村子不对劲儿。” 凌枫飘抢着问:“你刚才说他们都是死人,真的吗?” 我也正想问这句话,所以盯紧了圆规,圆规尴尬地咧了咧嘴:“阿弥陀佛,我犯妄语戒了,实际上我不知道他们是活人还是死人,只是看他们阳寿都尽了,本来应该都是死人,可是他们都还活着,所以……” 我更加吃惊:“你是说这个村子里面的所有人阳寿都尽了还活着?” 圆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村长亦蓝不一样,他有阳寿,看起来他还是个婴儿。” 欧阳真菲怪叫起来:“他一定是邪道高手,用邪法吸走了所有人的阳寿,自己返老还童,万寿无疆!” 凌枫飘立即道:“对,我以前的师父说过古代有这种邪法,想不到失传几百年的绝学再现江湖,必定要掀起无数腥风血雨!” 圆规被两人说得一愣一愣的,竟然完全相信了。我没好气道:“别信他们胡扯,大师你还是从头说,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又是怎样发现这个村子有问题的?” 圆规开始从头说起,他口才不是很好,花了好几分钟才把事情说清楚。原来三年前他带着师父的舍利子回到本寺,就留在寺里继续修行,直到半年前才出山,四处游历,走到哪里算哪里。 约半个月前,圆规在山区迷路了,好在他心性淡定,随遇而安,荒山野岭与喧嚣闹市没什么差别,干粮吃完了就摘野果、喝泉水,直到前天才撞到老寨沟来。在村外他就看出了这个村子有些古怪,进村化缘,村民们给了他吃的、喝的,但坚决不肯留宿。 圆规越发觉得可疑,在村外逗留不肯离去,偶然之间神通感应,打开了慧眼,看到村民们全是阳寿已尽之人,身上带着一股死气,于是就找村民打听他们为什么还活着。他久居深山古庙,以前偶然外出也是跟着师父,所以不太懂人情事故,直言犯忌激怒了村民,被赶了出来。但是他不把事情弄清楚坚决不离开,又溜进了村子,于是发生了刚才被围攻的一幕。 我问:“大师,除了村民阳寿已尽,还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吗?” 圆规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大师,我是小和尚,张施主还是称我为圆规吧。” 我笑了笑:“我没有施舍东西给你,你也不能叫我施主啊,不如我们直接了当,以兄弟或朋友相称?” 圆规也笑了起来:“小僧……没外人的时候我叫你玄明兄,有外人时我却不能失了僧人的体统。” 我和凌枫飘、欧阳真菲都连连点头,对他肃然起敬。私下论交怎么叫都可以,在公众场合和尚就得有和尚的样子,不要说时代进步了就可以戴着蛤蟆镜穿着花格子骑着摩托车,不能因个人行为败坏了佛门形象。 双方一报岁数,圆规竟然是跟我同岁的,他是他师父捡来的,不知道具体出生月、日,反正“玄明兄”就这样叫上了。 看来我现在是有点沧桑了啊! 笑闹了一会儿,话题又回到古怪村庄和村民上面。圆规只看出村民阳寿已尽还活着,身上似有死人之气;我只能凭直觉看出村民神情麻木,村庄有腐败气息,我们都没有感应到附近有阴邪戾气,不像是妖魔鬼怪在作祟,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小雪都不清楚圆规对妖类是什么看法,而我又不想失去了圆规这个朋友,所以小雪暂时安静,没有跟我交流,怕被圆规感应到了闹出不愉快来。 我们走到断崖之上,从高处往下细看,村民们牵牛挑担进进出出,田间有人耕种,河边有人洗衣服,看起来井然有序。我细看村子的风水格局,整个大峡谷的走向以及附近的山川地势,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这里的水土山势与我熟悉的南方完全不同,风水方面我也不是很精通,所以我也没太大的把握。 我有些惊讶于圆规能看出村民的阳寿尽了,所以问他:“圆规,冒昧问一下,你们佛门的天眼能看到些什么?” “天眼啊?”圆规抓了抓头皮:“有的人打坐时看到了一些光啊、影子啊,就说开了天眼,实际上这都是幻像或者身边的气场。真正修得天眼通的人可以看到神佛鬼怪,有的还能看到千里之外,甚至是其它世界、其它星球的东西,不同的人因修持和业力不同,天眼也略有不同。” 我知道佛门的大部分神通都是靠自己修持出来的,与道家、阴阳家学习法术不同,但还有些疑问:“那你说的慧眼又是怎么回事,比天眼更高级?” 圆规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表达,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能说哪个更高级,只能说天眼更容易修出来,慧眼更难修出来,这是戒、定、慧的力量,慧眼观空,法眼平等,佛眼慈悲,越后面的越难修出来,但也只是境界各不相同……” 我对佛门的这些神通不熟悉,这时也没兴趣听长篇大论,打断了他:“那么你现在能不能换其它眼看看?” 圆规的脸涨红起来,有些尴尬:“天眼和慧眼其实都是肉眼,是不能换的,只是惮定的力量不同,所以……所以我只是在有的时候有慧眼,不是想用就能用,有时突然悟了,就看到了。” 原来他像凌枫飘一样,发挥不稳定,小雪这时却忍不住了:“公子,他居然有慧眼了,太了不起了,莫非他是罗汉转世?” 圆规立即感应到了妖气,有些惊讶地望了我一眼,我只好说:“我收养了一只狐仙的灵体,她是善良的,不会害人。” 圆规“哦”了一声,没有再多问,欧阳真菲却说:“我猜这个村子里面有一口井,喝了里面的水就可以永生不死,所以他们的阳寿都尽了还活着。哇,要是我们偷偷进去喝一口,是不是也能永生?” 凌枫飘立即道:“有道理,但未必是一口井,也许是某一种草或者土,我就听说过有一种神仙土能治百病,天天吃说不定就长生不死了!” 我哭笑不得,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整天就是异想天开,想法天马行空匪疑所思,但往往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不忍心抹杀了他们的想象力,于是就要忍受他们各种奇思妙想的折磨了。 小雪在我脑海中说:“公子,小菲说的有一定道理,这里真有可能是一个长生之村,才会三百年没有大变化。你那个北斗七星接命法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使用,使用了效果也不一定好,如果能在这里找到长生之法,那是妥妥的啊!” 我也有些心动了,北斗七星接命法是不稳定的,成功率低,最理想也只能延长二十年寿命,对我来说是远远不够的。试问谁不想多活几年?更何况我有深爱的人需要我长厢厮守……但是真的有长生之村吗?这些人活了三百年?这想法也太荒谬了! 我问圆规:“你进过村子,有没有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或者特别的人?” 圆规立即道:“有!那个叫亦蓝的村长跟别人不一样,他有阳寿,而且看不出来有多少岁。我以慧眼看他时,他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以肉眼看他像是二十多岁,但任直觉他有三十岁以上。他对我的态度跟别人有些不一样,还有,还有……具体我说不上,总之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我也觉得这个村长不对劲,作为村长却没有半点权力和威望,如果不是装出来的就是受控制了,这事必定与他有些关系,要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 “今晚我单独进村去打探一下!” 第5章 神秘的村长 我有隐身符,大白天也可以不惊动别人直接走进村去,但我还是选择了晚上行动,因为古怪的事情往往发生在夜幕之下,晚上去必定比白天去收获更多。 凌枫飘、欧阳真菲和圆规在远离村庄的断崖上等我,我再三告诫他们不要跟来,安心等待,天亮前我绝对回来。 今天是农历九月十二,晚上九点后应该有大半个月亮,但是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点星月之光,村子在大峡谷下面,显得更加阴暗。我沿着小路来到村外,只能看到少数房屋内有忽闪忽现的小小亮点,在夜色之中感觉特别诡异——这个村子居然没有电灯,用的是煤油灯或者蜡烛。 “小心前面有人!”小雪突然提醒我。 其实我也感应到了,有两个人一左一右躲在路边的岩石后。村民们知道我们没有走远,怕我们会再回来,所以派了两个人在这里埋伏,由此也更表明了他们心里有鬼。 村子背靠断崖,但并没有紧临断崖之下,面临小河却也不是那么低,而是孤悬于一个不太高的断层之上。村子东侧和北侧有十几米高的巨岩如墙,西侧和南侧的大部分地方悬空,进村的路只有这一条。古代为了防止土匪流寇袭击,偏远村子都会选择在这种地势险恶易守难攻的地方,这个倒是不算奇怪。 第137节 我使用隐身符进入隐身状态,放轻脚步直接走过去,两个壮汉完全没有察觉到。 走近了细看,我觉得有些奇怪,白天在远处看时,曾有过很古老残败的感觉,房屋的样式也比较老。但是现在走近了细看,却发现村里的房屋并不是特别破旧,屋宇没有明显的破损,地面干净,石碾子、水井等井然有序。 这里的居民大多有院子,我靠近村口第一家,轻松跳过院墙,走到大门前从门隙往里看,刚好能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坐在一张矮凳上抽旱烟。他头发灰白有些凌乱,脸上皱纹很多很深,眉头紧锁,握着烟杆的大手粗糙开裂如老树皮,给人一种饱经风霜凄苦的感觉。 里面传来一个老年妇女的声音:“……收成不好,今年又不够吃了,赶明儿趁着天气好把地都翻了,多种一些土豆。” 老头闷头抽烟没吭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爹,咱得弄点钱买化肥和种子,学学外面的人,要不这样年年都不够吃,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头还是不吭声,里面又有个中年妇女骂老公,说几年都没有添新衣服了。然后是老婆婆叫儿子多准备些过冬的柴草……我听了几分钟,里面一直都是埋怨和唠叨,老头却始终不吭一声。我有一种感觉,他们说话时没什么感情,就像憋脚的演员念台词时没有进入状态一样,或者是实在没话找些话来说说,感觉很不自然。 难道他们知道我在外面偷听,故意演戏给我看?这个可能性不大。这就是一个常见的贫苦人家,从里到外没有丝毫阴邪之气,也许是长期的贫困和沉重的劳作让他们变得麻木了。 我没兴趣听他们发牢骚,往前走到另一户人家,这家人窗户没关紧,可以看到卧室内一灯如豆,一个二十五六岁很壮实的小伙子正在走来走去,长吁短叹。 “唉,为什么在她面前总是结结巴巴,想好的话也忘了,我真没用!” “翠花啊翠花,你要是肯好好对我说几句话,我立即死了也甘心啊!” “唉,都怪我妈,要是早一点向她提亲就好了,她就不会这样独守空房了,唉……” “……” 我还在听,小雪却咯咯娇笑起来:“原来还是一个多情种,不如我们帮他凑成一段姻缘?” 我现在哪有心思给别人当月老?这个年轻人虽然有些神神叨叨的,却是苦恋所致,也算正常,再换一家听听。 第三家屋里只有一个年轻母亲和一个三四岁的女儿,母亲在哄女儿睡觉,女儿却哭闹着要父亲。年轻母亲用慈爱却压抑的声音说:“乖,快睡觉,你爹去很远的地方赚钱了,会赚很多很多的钱,买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回来,也许你睡醒他就回来了。” 女儿问:“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呢?” “因为那个地方很远很远,要走很久啊。” “可是每天他都没有回来啊?” “明天一定回来,听话……” 年轻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听不下去了,显然女孩的父亲永远不会回来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真实和朴素,没有练邪功的迹象,村内也没有阴邪戾气,不像有妖魔鬼怪作祟,那么怪异来缘于何处? 我开始怀疑我白天的感觉,以及圆规说的话,他不稳定的“慧眼”真的靠谱吗?即使是修为惊世骇俗的高人,也不太可能阳寿尽了还活着,更何况是一整个村庄的普通百姓?至于欧阳真菲异想天开的长生泉之类,就更是神话中的神话了,这里不可能有长生之秘。 对于“阳寿”这个词,我是有些模糊的,师父没有教我具体的观测之法,曾师祖留给我的秘笈里面也没有提到。从师父生前不经意说的话来判断,阳寿一方面是从命理之中推断,一方面是从人的先天祖气来判断。先天祖气也就是人出生之时带来的先天之气,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消失,理论上修道者就是通过保留它或增强它来达到长生,但这种东西即使是用法术也无法准确测量,圆规能够一眼看清全村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没有古怪,为什么会有两个村民在路口埋伏?为什么村长没有丝毫话语权唯唯诺诺?如果仅是凭直觉的话,我也觉得这里有点不正常,或者是这儿的秘密掩藏得太深了我还没有触摸到。 小雪道:“公子何必纠结?单刀直入问那个村长去,他要是抗拒不说,我就使法术让他迷迷糊糊,问什么答什么。” 平时我不太赞成对普通人使用法术,祸不及无辜,但是这个村长如此可疑,要是不肯配合的话真有必要对他用些手段。 村长的家在村子靠后的地方,单门独院,相对于这个村子来说也是属于狭小破旧的,这也在我预料之中,一个没有话语权的村长怎能捞取好处? 我轻灵地跳进院子,靠近窗户,听到里面有一个女人在说话:“小蓝啊,咱家穷,是大家凑钱让你读书,你要记得乡亲们的好处啊!” “我知道。”里面传来年轻村长亦蓝的声音,有些低沉压抑。 “你长大了,书又读得多,懂大道理,妈……就不多说了。” “是,我知道。” “去睡吧,没事就早点睡,省点灯油。” “好。” 亦蓝离开他母亲的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小雪惊讶地对我说:“奇怪,他母亲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年纪,这,这太不正常了吧?” 小雪说着在我脑海中显现亦蓝母亲的样子,却是一个二十五六岁,长得还算端庄秀气的女子,五官与亦蓝并没有明显相似的地方。 “也许是抱养的吧?”我很快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小雪立即反驳:“不可能,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亦蓝看起来有二十多岁,他出生的时候他母亲最多也只就五六岁,不可能抱养他,即使抱养一个婴儿也只会姐弟相称,不可能母子相称。” 确实如此,那么所有古怪事情的源头必定在他们母子身上,对他们使点手段也就是必须的了!小雪知道我心意,立即开始催动妖灵之力,迷糊屋内的两个人,并控制亦蓝来开门。 里面的脚步声还没走到门口,我突然感觉到某种强大的灵力波动,天空白光耀眼,抬头一看,只见一轮圆月当空,亮得如同白昼,似乎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照透了。同时小雪也传来惊叫声:“不好,快逃!” 对于小雪的警告我一向如闻律令,毫不犹豫立即转身就逃,也就在这个时候,全村的狗都狂吠起来。 我感觉到了小雪很害怕,这种害怕来自于天空的月光。我抬头一看,这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月亮似乎离我特别近、特别大,而且我只看到了月亮,没有看到天空,更没有星星。 明明是阴天,怎么会突然有月亮?况且今天才十二,即使出现月亮也不是圆的,绝对不可能这样圆,所以这一定是幻觉!小雪却惊慌地对我说:“不是幻觉,是有仙人来了,是被我惊动的,可能要来抓我。” 我大惊失色,从小宝莲灯、牛郎织女、白蛇传之类的故事没有少听,仙凡恋、人妖恋从来都没有好结果,总是被从天而降的神仙破坏。莫非哪个仙人看我和小雪不顺眼,来收小雪了?妖魔鬼怪要害我,我还可能有反抗之力,仙人要跟我过不去,我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我揣着一颗狂跳的心往村外飞奔,一路上村民们已经纷纷开门出来,不过没人看到我,也来不及阻挡我,我冲出了村口。 天空突然一暗,我再抬头往上看,哪里有什么月亮?分明还是乌云密布的夜空!我惊骇莫名,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6章 不死之村 跑出老寨沟村外,天空突然变暗了,好像没有东西在追我们,我惊魂未定,急忙问小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雪既惊慌又疑惑:“村后有一个像是小庙的地方,我控制着村长母子俩时,可能是妖气波动惊动了庙里面的神灵……” 我曾经在福州于山见过一尊非常灵异的女神像,具有神仙的气息并且能发动法术困住邪魔,因此我对神仙的气息是熟悉的,但是刚才并没有那种光明圣洁的感觉啊? 第138节 小雪道:“每个人的脾气不一样,每个神仙的气息也是不一样的,但是人有人气,妖有妖气,仙有仙气,这个却是一样的。刚才那道通天彻地的白光就带有仙气,公子是人类感觉不太明显,我是妖类感觉就明显多了。” 刚才我确实没有感觉到神仙的气息,只感觉小雪很害怕,以及天空的月光很吓人。只有实力超强的神仙才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而且是从庙里出现的,那么十有八九是神仙了。 我有些担心那个神秘的仙人追来把小雪抓走了,快步离开村子往断崖上走去。小雪还在疑神疑鬼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有些歉意地对我说:“公子,有可能是我太紧张弄错了,如果真的是神仙,只要吹一口气或是手指一弹我就完蛋了,哪能逃得出来?” “应该是我们还没有做出实质性的大坏事,那个仙人只是吓一吓我们,也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让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小雪还是不能释怀:“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像仙人现身,当时我正在使用妖术,那道白光又是从庙里升起来的,我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惊动了神仙……” 我安慰小雪:“算了,反正我们都安全回来了,也没有必要再管这事了,不管它是什么东西。” 小雪“嗯”了一声,心中的不安和疑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感觉,充满了感激与爱意。刚才我毫不犹豫就逃离,一心只想要保护她,现在关心她、为她着想,她感动了。 她知道我的心,我知道她的意,当一种爱意充斥其间时,那种感觉就更加奇妙,无比醇香,此时语言便是多余的了。 走了一会儿,小雪突然说:“圆规必定是大有来历的人,潜力无穷,公子应该想办法把他留在身边,将来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这样不太好吧?”我暗皱每头,为了利用人家的能力把人家留下来,这不是我的性情,况且我现在是大祸害,怎能害了圆规? 小雪笑道:“是我表达有些问题,我的意思是你对他好些,他也会对你好,互相帮助。以前他把舍利子送给你,现在又在这里巧遇,这就是缘份啊!” 我知道小雪本来不是这样的人,现在是为了帮我才变得“自私”,所以我也不会怪她,我问:“你说他‘大有来历’是什么意思?” “他是初果罗汉或二果罗汉转世。” 我一头雾水:“什么果,罗汉果?” “呵呵……”小雪大笑,要是她此刻有身体必定笑得花枝乱颤,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曾经偷听一个老和尚讲经几次,他说罗汉也是分很多等级的。当一个人修持到了摆脱欲望、情感、功利的境界,此心平淡,不入色声香味触法,就算是初果罗汉了,梵语叫‘须陀洹’;初果罗汉还不是真正的罗汉,需要转世投胎继续修行,转世之后记不住前世的事,如果第二世还能修炼有成,就是二果罗汉,称为‘斯陀含’;二果罗汉也需要再投胎继续修行,转世之后还是记不住前世的事,第三世继续修炼功德圆满,叫做三果罗汉,称为‘阿那含’;三果罗汉就厉害了,可以不用再入轮回,即使转世投胎也能带着前世的记忆和神通,比如世人熟悉的‘济公’和尚就是三果罗汉投胎。”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看来佛门修炼也不容易,不是念几句阿弥陀佛,盘腿坐上几年就能成佛成圣,要坚持修持三世以上才算真正罗汉,如果转世之后不能明心见性继续修持,就前功尽弃了。 小雪继续说:“初果罗汉和二果罗汉转世之后,虽然记不住前世的事,却也与普通人有些不同,爱好神学、玄学、聪明过人,容易开悟,专注于做某一行业都能成为杰出人物。转世之后如果继续当和尚,那么修持起来事倍功半,潜力无穷,绝对是高僧,圆规就是属于这样的人。” 难怪圆规小小年纪看起来就有高僧的风范,还能用什么慧眼,敢情人家是“高僧二代”啊,先天条件超级好,真叫人羡慕嫉妒恨也! 其实我对圆规印像一直很好,不管他是不是罗汉转世我都会视他为好友。现在应该没有人追踪我们,如果他肯跟我一起走,我可以向他学一些佛门的知识,但他这样的高僧二代只怕不容易留住。 走到断崖上,凌枫飘、欧阳真菲和圆规急忙迎了过来,问我事情怎么样了。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三人都惊讶莫名,面面相觑。 “我们刚才没有看到月亮和白光啊,你会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凌枫飘疑惑地望着我。 欧阳真菲和圆规都点头,表示没有看到月亮和白光。 我说:“那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有神仙罩着,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们不必再多管闲事了。” 凌枫飘道:“看来我们都错把冯京当马凉了,不是鬼邪作怪,是神仙在玩游戏啊!” 我正要训斥他,欧阳真菲又说:“我知道了,这些村民是某个神仙的后代,所以神仙作弊,让他的子孙长生不死啊!” 我只好拿出掌门大师兄威严,怒喝道:“都给我闭嘴,不要胡说八道,天亮后我们就走。” 圆规却摇了摇头:“我不走,不把这儿的事弄清楚我就不走。” 我苦笑,高僧二代就是高僧二代,毅力非同一般,被打得头破血流不走,已经没有理由插手了还是不走。我有自知之明,这样“大智大勇”的人不是我能说服的,但我又不太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还想邀他一起走呢。 欧阳真菲和凌枫飘不敢多嘴,但却对圆规挤眉弄眼,希望他能开口劝我继续调查。其实我心里也好奇得要命,主要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才想放弃,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十有八九我会继续追查。 小雪突然对我说:“村庙里的神仙一般只护着村子,村外他就不管了,那么我们可以等小村长出来之后再抓来问一问。” 这个办法不错,这时凌枫飘也提出了一个主意:“不一定要进村,这附近一定有坟地,我可以招一个老鬼来问问,不仅能知道现在的事,还能把他们的老底都挖出来。” 这个办法也不错,而且立即就可以进行,我同意了,圆规大概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有提反对意见。 下午我已经看过附近的风水格局,虽然没有看到墓地,但大体什么地方可以作为墓地心里已经有数。我们四人再次走下峡谷,除了我外其他人没有夜视能力,又不敢点火把,小心翼翼摸黑下了断崖,我和小雪开始寻找墓地。 事情比我想像的要麻烦,我把有可能作为墓地的地方快速走了一遍,居然没有收获。我不死心,从头再找一遍,终于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旮旯找到了几块墓碑,和几乎变成了平地的坟包。第一次没有找到的原因,是这个地方几乎没有阴气聚集,我和小雪根本没有感应到。 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比较模糊,简单写着某人之墓,某干支年月下葬,大部分都是同年同月死的,但无法推断具体是哪一年。仅有最大的一块墓碑上写有年号,却是明朝末年的。 我再从头看一遍,总共八块墓碑,竟然有六块是同年同月的,小小的村庄怎么有这么多人同时死亡?而且死人未必都埋在这儿,有的墓地因为水土流失已经消失不见,只怕当时死的人数远不止这些! 这些坟墓都有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历史了,村子附近一个新坟都没有,这说明在这么长时间内村里没有死过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村子里曾经有很多人同时死亡,圆规又说所有村民都是阳寿已尽之人,综合这两点只有一个可能——村子里的人早就死光了,现在的人都不是人! 我的心呯呯狂跳,如果他们不是人那又是什么?他们明明有心跳、体温和血肉,说话、做事与正常人一模一样,是活生生的人。但要说他们是人,又怎么可能上百年甚至几百年没有人死亡?这事实在太让人匪疑所思了! 非人、非鬼,那么就只能是神仙了,我想到了村内小庙中的神仙。小雪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小菲说过的,村民的某位祖先成了神仙,暗中庇护这些村民长生不死,不是有句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鸡犬都可以升天,亲人朋友当然也可以;第二种可能就是全村所有人都死了,但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件,让他们还像真人一样活着。” 我点了点头,第一种可能性不大,煮石道人的师父想救我母亲一命都救不了,更何况事关上百人的生死,这是何等逆天之举?绝对没有哪个仙人敢这样乱来。第二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也许这是一个类似幻境的地方,一般人看不出来,只有圆规这样的转世罗汉才能看出来。这里很偏僻,人迹罕至,村民们没有做出什么危害来,只怕老天爷也忽视了这个小旮旯。如果这个村子真的是幻境,那么村里的神仙也就不是真的神仙,一切反而变得合理了。 我把圆规、凌枫飘、欧阳真菲带过来,结果如我所料,圆规和凌枫飘都确定墓地附近没有鬼魂,也就不可能抓个老鬼来问话了。 第7章 异类 我们讨论了一会儿,基本确定我和小雪遇到的不是神仙,神仙不敢这样乱来的。既然不是神仙,我们何惧之有?正宗阴阳家传人、千年妖狐、转世罗汉,如此无敌的铁三角组合怕谁来着! 最大的疑点就在村长亦蓝身上,亦蓝这个名字是圆规听村民叫的,姓什么还不清楚。他不仅是村里唯一有阳寿的人,还是唯一远离村庄去城里读书过的人,应该来说不会太难接触,我决定躲在附近等他出来——实际上我和小雪还是有些心怵,不敢直接冲进村子里去。 圆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还是躲到远处,就我一个人在村子附近找机会,一来只有我能较长时间隐身,二来只有小雪可以从较高角度看到村里村外的情况,其他人在这儿反而碍手碍脚的。 我们找坟地折腾了很久,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天气阴冷并且下起来小雨。我暗骂晦气,只能在断崖下找一个有些外倾可以遮雨的地方,坐在里面半睡觉半练功,练习阴阳诀。 不知过了多久,小雪突然说:“有人出来了……就是那个亦蓝!” 我急忙收功跳了起来,“呯”的一声却把头撞在上面的岩石上,好不疼痛。 小雪咯咯娇笑:“公子你太激动了。” 我很无语,不是我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沉不住气,实在是这儿太诡异,这个娃娃村长的突然出现真让我有点激动了。这时天才蒙蒙亮,还在飘着毛毛细雨,绝大多数人应该还在床上,他跑出来做什么? 第139节 小雪道:“他走出村口了,瞻前顾后,鬼头鬼脑的样子。哼,套用你师父的话,‘神色不正,必有奸情’。” 我揉着脑袋站着不动,有小雪盯着不用我急,等他离村子远一点再行动,有必要的话直接叫小雪控制了他。 亦蓝走走停停,左看右看,像是在犹豫什么,或者是怕被人看到,却是沿着去断崖的路走。我有些意外,难道他悄悄出村是来找我的? 我从藏身处跳了出来,从侧面向他靠近,当他走到山崖下方时,我故意弄出一点声音惊动他。他转头看到我,愣了一下,脸上表情很古怪,有些惊喜,又有些紧张,看起来非常为难的样子。犹豫了足有五秒钟,他才向我点点头,紧张地扫视四周,然后快步向我走来。 竟然真的是来找我的!我按捺着心中的惊喜,面带微笑很从容地望着他,就像早已料到他会来找我一样。 亦蓝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走过来,但是到了我面前三四米远时,他的眼光又开始闪烁,接着露出很勉强的笑容:“你好,你还在这里没走?” 我有些不满他的反复无常和磨磨叽叽,面无表情道:“我要是走了,你到哪里去找我?” 亦蓝很紧张,又露出了那种有些腼腆的表情,其实从他的五官长相来看,他并不是胆小没有主见的人,可能是习惯了用这种笑容来隐饰内心的紧张,降低别人对他的警惕。试问谁会对一个内向的,有些羞涩的少年高度警惕?但他瞒不过我的双眼,他的伎俩被我一眼看穿了。 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我只好先开口:“你今年几岁?” 这个问题普通到了像路上遇到朋友,问对方吃了饭没有,但是亦蓝却非常紧张:“我,我……二十三岁。” 我看出了他说的是假话,我暗运散势法提高了精神和气势上的压制,眼神有些凌利,但并非敌意,我要让他知道我不好骗,却并没有与他为敌的意思。 亦蓝感觉到了我气势和压力,急忙又改口:“那,那是我骗外面的人的,实际上我……我是三十二岁。” 我有些惊讶,从表面上看他连二十三岁都不到,居然三十二岁了!小雪嘀咕了一句:“真会装嫩!”同时我也有些敬佩圆规,真是慧眼如炬啊! 说出了年龄秘密,亦蓝像是豁出去了,表情变得坚定,说话也流利了:“我叫黄亦蓝,是老寨沟的现任村长,这个村并没有纳入行政管理之中,所以我这个村长在外面是不被承认的。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想要向你们求解,所以特地出来找你。” 我点了点头,表情缓和了很多,他肯主动配合最好。他这样一个在特殊环境生活的人,意志力和反抗意识是很强的,即使是让小雪迷惑他,也未必能掏出他内心深处隐藏最深的东西。 亦蓝接着说:“这里发生了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已经困扰了我很久,我想请你帮我寻找答案。但你必须先发誓,不把我说的事告诉任何人,并且不伤害村里面的任何人,如果你做不到,即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我严肃地说:“我不喜欢乱发誓,对于言而有信的人,每一句话都是誓言,何必再发誓?我可以答应你,我会为你严守秘密,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一个人。” 亦蓝很满意我的答复,接着说:“我是到了外地读书,才发现我的年龄与容貌有些差距,这个差距……在我们村其他人身上更加明显。” 我毫不客气直指要害:“他们完全不会老!” “对,从我有记忆开始,他们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人长大,也没有人变老,这就像是……是在不断地重复播放一部电影,别人都是一个样子,只有我一个人长大了。”说到这里亦蓝露出了一种深到了骨髓里面的无奈和不安。 我的震惊难以形容,尽管我早已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从亦蓝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把我惊呆了。无数修道者、帝皇追求的长生、永死,居然在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出现了,但是他们究竟是不老不死呢?还是他们早已不是活人? 我强压心头的震惊:“你既然到过外面,见过外面的人,也学了现代科学,那么这里的人与外面的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亦蓝一边思索一边说:“除了外表没有变化,他们与正常人是一样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喝拉撒都正常,十五岁以前我几乎就不知道他们与众不同……后来我才意识到他们从不与外人接触,不接受现代化的东西,不想改变现有的任何东西,不让外人进村,这里也很少有外人路过……只有我一个人是与众不同的,他们以前对我很好,但现在却对我有戒心,似乎共同守着一个秘密,只瞒着我一个人。我觉得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应该到过不少地方,请问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情况吗?” 我苦笑摇头,这哪里是我能解释的?我问:“你们村里没有小孩出生吗?” “没有,没有人出生,也没有人去世。” “你父亲呢?” “我娘说他已经过世了,但我连他的坟在哪里都不知道,每年清明节只在家里祭祀。” “……” 我问了十几个问题,终于问出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这也是亦蓝多年来观察的结果。每逢月圆之夜,也就是十四、十五、十六这几天,有月光时村里的居民就躲在屋里不出来;村民们都非常尊敬和信仰庙里的仙女,逢年过节每户人家都必定去上香拜神,但却没有人知道这个仙女的来历和名字。 之前我曾怀疑古怪是在亦蓝身上,但现在可以确定怪事与他无关,他正在为这事苦恼之极。一边是至亲之人和待他恩重如山的乡亲,他不能辜负;另一边是被孤立和排斥的感觉,以及极度的好奇和不安,这也就难怪他内心煎熬,左右为难。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与身边的人都不同时,那种挥之不去的孤独、紧张和恐惧足以把人逼疯,更何况是在一个如此神秘古怪的村子里,所以亦蓝对村民们也是畏惧的,不知不觉中在他们面前就变得唯唯诺诺。今天他鼓起勇气出来找“外援”,那是因为他的忍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点,这是一个扭曲的地方,并不是理想中的永生之村。 我很同情他,既然怪事不是由他引起的,那么一切怪异的根源必定在村内的小庙中! “庙里的神像长什么样子?”我问亦蓝。 “那是村里的木匠雕的,只能看出是一个女的,已经有很多年,都被香火熏黑了。” “就没有一点儿关于这个女仙人的传说吗?” 亦蓝摇头,我又问:“昨晚你看到圆月和明亮的月光没有?” “有,但是很快消失了,后来再看天上并没有月亮……”亦蓝似乎想到了什么,思索了几秒钟突然说,“对了,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听我娘说,曾经有一段时间天天晚上都是圆月,可能还说过其他的事,但是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刚才是你提到了圆月,我才隐约有一点印象。” 天天都是圆月?居然会有这样的事,而且村民们圆月之时不肯外出,仙女显灵之时却又是圆月之状,这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特殊联系? 我还想再问,小雪突然对我说:“有好几个人快步往这边来了,可能是来找亦蓝的!” 我对亦蓝说,亦蓝脸色大变,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我会再找机会出来,你在附近等我,这件事无论如何请你帮我,但不要伤害所有人,他们都是好人。” 我答应了,他急忙快步往回走,走出不远就与五个出村的人相遇,说了几句就往村子方向走了。 有了亦蓝这个“内应”,揭开秘密只是迟早的事。我心情不错,回到断崖上面找到圆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们也很振奋。 小雪的乾坤袋里面的食物还可以够我们吃几天,于是我们在附近一个避风的岩隙间安顿了下来。不一会儿我转回去时,发现有四个壮汉守在断崖上古道边,村子附近也增加了几个游荡的人。 我的心又有些悬起来了,村民们如此戒备,是因为昨晚我闹出的动静,还是发现了亦蓝与我“勾结”? 亦蓝会不会有危险? 第8章 天花 一整天过去了,黄亦蓝没有再出现,到了晚上断崖路口没有村民守着了,但村口还是有人守着,村子里防备更严,不时可以看到带着狗的人来回走动。 可能村民们已经意识到了黄亦蓝不可靠,软禁了他。在这么不可思议的地方,任何恐怖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如果村民们发现黄亦蓝泄漏了秘密,就有可能把他活祭、烧死之类,一想到这个我就坐立不安。 凌枫飘、欧阳真菲和圆规都说要冲进村里去救人,但我没有同意,也许事情还没有到那么糟糕的程度,也许黄亦蓝只是被人盯着无法出来而已,我应该给他一点时间。村庙中那个不知来历的东西相当强大,我和小雪九成不是它的对手,不是迫不得已我不想再进村。而且我答应过黄亦蓝不主动伤害村民,强冲的话难免造成损伤,我岂不是自毁诺言? 第140节 我们焦急地等了一夜,第二天我潜伏在村子后方的断崖上又等了一天,黄亦蓝还是没有出现,村民们的防备还是很严。但是天黑之后不久就出现了转机,阴云渐渐散开,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守在村外和村里巡逻的村民都急急忙忙进屋去了。 我精神大振,黄亦蓝说过每逢月圆之夜有月光时,村民就会躲在屋里不出来,今天是九月十四日,算是圆月了。月圆是一个由衰到盛,再由盛到衰的渐变过程,十四之夜月亮已经圆满,十五之夜即是圆满的极限,同时也是残缺的开始,十六之夜已经开始衰败,所以太阴精气最强的只有这三天。 妖类修炼大多需要吸收日月精华,所以对月圆很敏感,另外还有地球磁场、引力、潮汐变化等导致许多灵异事件在月圆之夜发生。我相信村民躲在屋里不出来,是因为他们不敢暴露在月光之下,那么假设庙里面是一个邪灵,是它在控制着这个村子,那么它也必定害怕月光,月圆之夜就是它最虚弱的时候!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今夜就是我行动的最好时机! 本来我还担心凌枫飘这个惹祸精会吵吵闹闹要一起去,没想到他和欧阳真菲、圆规都很自觉留下,分别时还再三叮嘱我一切小心,早去早回之类。看来我诲人不倦的教育没有白费,他们两个终于开始懂事了,我老怀大慰啊! 一路快步行走来到村口,我使用隐身符进入隐身状态再往里走,小雪尽可能收敛妖气以免惊动了庙里的东西。 走到第一个院子前时,我情不自禁地停步,想起了那个抽旱烟的老汉,假如他真的活了几百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受家里人埋怨,他活着有什么意思?这一家人生活困苦,却不肯接受农药化肥和优良种苗,这样熬着算是幸福么?我倾耳静听了一会儿,里面的话题与上次不同,但还是各种埋怨和不满足现状,这些话可能已经重复了无数遍,所以显得空洞而麻木。 走到第二户人家前面,我听到了那个为情所困的年轻人还在长吁短叹,我开始同情他了,暗恋一个人几百年,他比神仙都要伟大了,他活着是苦还是乐? 第三户人家屋里传来小女孩的哭声,年轻母亲正在哄她……我也是一个幼失怙恃的人,深知没有父亲的痛苦。还有那个年轻的妈妈,她带着养不大的孩子,无数个日子忍着痛苦和思念骗着孩子,还不如死了好,但她又怎能丢得下孩子呢? 我突然想到了母亲,眼睛有些湿润了…… 再往前走拐向黄亦蓝的家时,我远远看到了一座小庙。说它是庙实在有些恭维它了,实际上是在石坡上凿出一个洞,外面加盖了一个棚,再用石块砌了半圈矮墙。看起来很简陋,但可能是有了悠久的岁月,或是有仙则灵,看起来带着一股神秘气息。 我强忍住了过去看看的冲动,向黄亦蓝家走去,翻进了他家的院子。我轻轻推了一下大门,从里面闩上了,我可以感应到东、西两个屋里各有一个人,于是走到黄亦蓝住的那一边,轻轻扣了两下窗户。 黄亦蓝很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却看不到隐身的我,我低声道:“是我,张玄明,你还好吧?” 黄亦蓝吓了一大跳,压着声音紧张地说:“没事,没事,但是他们不让我出去了。你快走,要是被人发现……” 黄亦蓝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感应到了像上次一样的强大气息波动,光线猛地一亮,原本就很亮的月光变得更加明亮。我吃了一惊,急忙后退两步抬头向上看,月亮还是真实的月亮,但却比之前亮了很多,显得不真切并且有些不稳定的样子。 小雪也有些紧张,但这一次没有叫我逃,而村里的狗开始狂吠,人声嘈杂,全村骚动起来了。 这一次小雪并没有使用妖力,怎会又惊动了庙里的东西?我实在是好奇,并且我的隐身效果还在,所以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高度戒备静观其变。 黄亦蓝跑了出来,没看到我以为我走了,急冲冲跑出院子去。紧接着他母亲也走出来了,与前天小雪显示给我看的人一样,二十五六岁长得颇不错的一个少妇。但是下一刻她出现在月光下,脸立即就变了,眼窝深陷发黑,脸上长了许多黄豆大小鼓突的脓泡,许多地方密集堆叠已经溃烂,让人触目惊心,恶心之极,她的身上散发出腐朽、死亡的气息。 我大吃一惊,还能忍住没有发出声音,小雪却在我脑海中惊叫一声:“天哪,这是非常可怕的天花,会传染人的!” 我吓得倒退几步,天花我听说过,据说本世纪上半叶死于天花的人数达到了3—5亿,远远超过了战争和其它瘟疫的死亡人数。但是八十年代之后已经完全控制,全世界都没有了,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现在居然在我眼前! 那少妇的脸突然又恢复了正常模样,有点迟疑着要不要走出去,就在她犹豫的短短时间中,她的脸忽而正常,忽而如病死的尸体,反复变化了两三次,这种变化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这时村口方向传来了许多呼叫声:“抓住他们!”“快拦住,打死他们!” 凌枫飘的声音:“我操,这是……” 欧阳真菲的声音:“好恶心!” 圆规的声音:“阿弥陀佛!” 我又惊又怒,难怪他们刚才没有吵着要来,原来是商量好了偷偷跟在我后面,正是他们惊动了小庙里面的东西!但现在不是怪他们的时候,救人要紧,我以最快的速度往村口方向跑去。 村民们都从屋里出来了,手上拿着砍刀、锄头、扫把之类,把圆规等人团团围住,开始试探性攻击。这些村民全部都得了天花,在月光下忽而正常,忽而面目溃烂流脓,又恶心又恐怖,只有圆规还算镇定,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早已脚软了。 “住手!”我大吼着冲过去,撤消了隐身状态,如果他们伤害到了我的朋友和师弟师妹,即使答应了亦蓝我也要动手了。 黄亦蓝跑得比我慢,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到达,大叫:“住手,有话好说,千万不要打人!” 村民们没有再攻击圆规他们,还让开了路放我进去,然后连同我也包围了。 被这么多可怕的人包围着,尽管我的神经已经算大条,还是一头冷汗,欧阳真菲最糟糕,已经弯着腰按着胃部在狂吐了。可怕的不仅是人,还有他们的病,也许我们已经被感染了! 黄亦蓝以前也没有见过村民们这个样子,非常震惊,但还是跑近人群大叫:“乡亲们,请听我说,他们没有恶意,千万不要动手,有话好商量……” “咱们的事被他们知道了,不能让他们离开!”一个长相颇为凶恶的大汉说,前天就是他敲破了圆规的头。 “对,不能让他们离开!”许多人立即附和,挥动手里的武器,杀机大盛。 我相信这些村民的本性是善良的,但是为了保守他们最大的秘密,绝对有可能出手杀人,以黄亦蓝的威信平时就管不了他们,现在哪里能镇得住他们?只能用武力解决了! “冲出去!”我大叫一声,先向村口方向的人冲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近一个村民,抓住他的棍棒奋力一甩,把他甩得撞向旁边的人。我夺下棍棒挥扫敲打,眨眼之间就打倒了好几个,这些村民并没有武功基础,无论是速度、爆发力还是技巧都远不能跟我相比,在我面前不堪一击。我还是心存仁慈抢的是棍棒不是砍刀,出手之时也没有攻击他们致命部位。 小雪同一时间使用法术,混乱了左右和后方的几个村民,让他们攻击自己人,制造混乱。圆规和欧阳真菲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凌枫飘这个小江湖打架经验丰富,一手拉着一个跟在我后面。 我轻而易举就突出了包围圈,但是我惊讶地发现出村的路已经不见了,四周都是房屋,更远的地方则是一片白光,看不到远处,这效果与大雾是类似的。 小庙里的东西出手了,我们被迷失了方向,更糟糕的是村民们被激怒,男女老少都拿着武器愤怒地冲向我们。 第9章 神秘力量 一般的迷幻效果是困不住我的,我暗运盛神法、实意法,提高精神和意志力,丢下棍子,右手结王灵官指印,左手按巳叩辰纹,默念咒语,大喝一声:“破!” 此诀名为王灵官带雷指印,是我从曾师祖的留书中学到的,灵官带雷,威灵显赫,对鬼怪邪魔有强大杀伤力,并能驱除自身邪气,破除幻像。 四周还是白光迷蒙,毫无动静。 难道是我新学这个法诀不熟悉,或者难度太高没有灵验?我急忙双手结个不动明王印,大喝一声:“临!” 九字真言我也会,此法诀能使自己身心稳定,意志不惑,自然就不会被幻像迷惑……结果很让我震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我有些慌了,如果只是一般的“鬼打墙”,只要我运起实意法就足以看破,现在使了两记强效法诀没有动静,那就证明这是一个很高级的迷幻阵,凭我的能力不可能破除了。 眼看大批村民冲杀到了,我只能捞起棍棒带着三人往侧面没人的地方跑去。我知道这个是没用的,因为我们迷失了方向,只会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来回跑,而村民们是不受影响的,很快就会把我们包围。 果然,各个方向的白光中都有村民跑出来,气势汹汹冲向我,我只能护着圆规和欧阳真菲且战且走。凌枫飘只能自求多福了,他多少还有点打架的能力。 我面临艰难的抉择,如果我不杀死这些早已应该死掉的村民,我们就会被他们杀死。但是我曾经亲眼见到他们善良纯朴温情的一面,就像是住在另一个村子里面的师父、母亲和我,他们追杀我是迫不得已,我怎忍心大开杀戒把所有人都杀了?对于成年男子我可以把他们打倒,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有的是十来岁的小孩子,我实在下不了手,只能格挡和躲避。 村民越来越多,我顾得了前面却顾不了后面,圆规和凌枫飘都挨了几下扫把、擀面棍之类。凌枫飘急了:“师兄,再不用绝招我就要去见师父了!” 第141节 我身上带有混元一气符,但是它的效果也是有限的,时间不长并且结束之后会很疲惫,如果在有效时间之内不能脱困,结果会更糟糕。 眼看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刀枪棍棒密集砸来,我只能飞快地给凌枫飘、圆规和欧阳真菲身上各拍了一道混元一气符,并交代一句:“鼓足勇气不能松懈,就能刀枪不入!” 我必须在符法效果没有结束之前冲出村子去,但此刻焦急万分,哪里还能静得下心来想办法? “小雪,你有办法吗?” 小雪道:“我也分不清方向,我可以感觉到它比我强大,但是并不是很邪恶,还没想要杀我们……” 我更加心惊,看来我们不伤人,那个强大的存在也不会直接杀我们,只是不让我们逃走。如果我们杀了人,或者严重威胁到它的安全,它可能就会直接攻击我们了。 村民总共可能有近百人,围攻我们的足有五十人,已经铁壁合围乱敲乱打,扁担、锄头、砍刀、斧头等等劈头盖脸砸下来,但是我的三个同伴都毫发无伤。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早已知道我有刀枪不入的神奇符法,却是第一次亲身体验,又惊又喜;圆规之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佛祖显灵,连念阿弥陀佛。 圆规心神一定,禅修功夫就显示出来了,双眼微闭口念佛号,脸容端庄神圣,身上散发出一种柔和、慈悲的气息,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许多已经对他抡起武器的村民砸不下去了,人的恶行都是因恶念支配着,面对这样一个如佛祖拈花微笑的帅哥小高僧,谁的恶念不消减大半?不仅攻击圆规的人纷纷停手,其他村民也惊恐地停了手,他们的武器碰不到我们的身体,圆规又有如此佛光护体的样子,他们以为神佛显灵了。 我这才有喘一口气的机会,猛地记起曾师祖的罗盘很特殊,是一件五行齐备的法器,在地底熔岩世界的强烈磁场下还可以工作,也许在这里也能指出正常方向。小雪知道我的想法,立即把罗盘塞进了我手里,没有经过验证我也不知道它的指向是否正确,村口在北方,先向北方撤退再说。 我挥舞着棍棒逼迫村民退开,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跟了上来,圆规却还站在那儿不动。凌枫飘急忙去拉他:“快走!” 圆规挣扎着:“我不走,我要在这里感化他们,渡化他们。” 我冲出了一段路发现他们没有跟上来,急忙大叫:“圆规快走,时间有限!” 圆规淡然道:“他们不会杀我的,便是要杀我我也不怕,不超渡他们我绝不离开。” 我差点晕倒,真没想到他这么固执和迂腐,这时哪有时间劝他?估计也没有人能劝得了他,我只好叫凌枫飘拖他走。其实圆规分心说话,停止念佛,散发出来的慈悲祥和气息大幅下降,村民们又开始试探着向他攻击了。 突破村民包围后,我看着罗盘的指针往前跑,只跑出十几米的样子就看到了村口——曾师祖的罗盘果然是个宝物,不受强烈磁场和幻阵的影响! “快,快……”我停步等后面三人,最后还是要我来断后的,村口的路只有不到两米宽,一边是石壁,另一边是颇深的断崖,我一人断后足矣。 欧阳真菲先往外冲,凌枫飘扯着圆规也到了,不料就在这时地面一阵强裂震动,“轰隆隆”之声震耳欲聋,村口最狭窄的那一段路居然整体坍塌下去了。 我又惊又怒,这一定是庙里面的东西做的手脚,它不需要露面就能把一大片山崖弄塌,这是何等实力?唯一的出路毁了,我们还能往哪里逃? 脚下突然传来软化下陷的感觉,我急忙向上跳,但是脚底下却无法受力,并且有一股力量把我往下扯,我的双脚陷入地面了。同时欧阳真菲、圆规和凌枫飘也失声惊呼,都陷进地下,眨眼就陷到了膝盖之上。 本来是坚硬的岩石地面,怎会突然变得像烂泥塘一样?毫无疑问又是庙里那东西搞的鬼!村民们一窝蜂冲到,乱敲乱打,我的刀枪不入效果震惊之下消失了,混乱中我头上不知被谁敲了一下,眼前发黑,失去了知觉。 朦朦胧胧中我还可以感应到小雪很愤怒,许多村民发出惊叫声,但很快最后一点神智也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清醒过来,睁眼就看到凌枫飘和圆规被绑在对面的柱子上,耷拉着脑袋,鼻青脸肿,身上伤痕累累,多处有血迹。再转头一看,欧阳真菲也被绑在与我并排的柱子上,头发散乱,不过看起来比对面的两个要好一些,大概因为是女子受到优待了吧?而我因为直接被敲晕,倒也少了一顿暴打。 唉,超级铁三角组合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栽到家了。 定了定神,我才发现我们是被绑在小庙外的柱子上,因为角度原因我只能看到庙内神龛的一部分,无法看到神像。村民们大多在我后面,议论纷纷,话题主要是决定我们的生死。 小雪的声音响起:“公子,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急忙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被它压制住了使不出法术。”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历害?” 小雪有些郁闷地叹了一口气:“我看不出它的来历。不是妖也不是怪,不是鬼也不是魔,本性善良,实力超强,又具有仙灵之气,但绝对不是神仙,仙人不敢这样乱来的。这些村民得了天花本来是要死的,是它以大法力让他们没有死去,并且制造出幻像掩盖他们和村子的真正模样,瞒天过海,居然上百年没有被发现。” 我兴起了一线希望,既然这个强大的东西是善良的,没想害人,那么未必会杀我们吧? 小雪又叹了一口气:“它是没想要杀我们,否则我们早死了,但是它也不可能放我们走,我们即使不被杀,也要永远住在这儿了。” 我背上一阵阵发麻,跟这样一群可怕的人住在一起,我还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么?我宁可立即死了,也不想要这样的永生。紧接着我想到了林梅,不行,我还要去找林梅,怎能死在这里?无论如何我要想办法逃出去! 村民们议论得更加激烈了,赞成杀了我们的村民占了一半左右,另一半人觉得只要不让我们离开就可以,也许庙内那个东西也是左右为难,所以并没有给村民们指示。 有一个村民发现我醒了,叫唤了一声,立即有许多村民跑过来,以敌意和愤怒的眼光看着我。此刻他们没有在月光之下,看起来与正常人一样,倒像是我当小偷被人抓住了。 一个穿着长衫的山羊胡子老头说:“此人身手不凡,还会‘神打’,留不得,先杀了,另三个再议!” 我急忙道:“等等,先听我说几句。我知道你们都是善良的人,变成这样也是迫不得己,我很同情你们,绝对不会说出去。你们应该也知道,如果我是心狠手辣的人,凭我的实力足够把你们全部杀掉,但是刚才我没有重伤一个人,这就是我的人格担保……” 山羊胡子却根本不听我的话,挥了挥手:“杀了!” 人群中挤进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来,扛着雪亮的斩草大刀,正是之前打破了圆规的头,冲突中最凶狠的那个家伙。 他圆瞪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扬起大刀…… 第10章 信仰 “住手!” 眼看大砍刀就要落下,我的人头就要与身体分家之际,传来了一声大喝,那是黄亦蓝的声音。 大汉的刀停着没动,所有人眼光都望向快步过来的黄亦蓝,此刻他没有一点儿畏缩和腼腆,而是大义凛然,昂首阔步,与之前判若两人。 黄亦蓝走到我前面,挡着我面向众人,大声道:“各位乡亲,既然大家相信我的能力,推选我当村长,那么公众事件就要由我来决断!滥有私刑是违法的,不问缘由杀人更是天理王法不允许的,他们……” 山羊胡子怒道:“轮不到你来说话!” 黄亦蓝毫不退让:“老村长,你已经退位了,现在我是村长,我代表了咱们全村人的意志。我是大家看着长大的,是大家一起出钱让我去外面读书,这个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的亲人,我绝对不会帮着外人来害自己的亲人。正是因为我学了知识,懂了法律,见过世面,大家相信我的能力才推举我当村长,那么现在为什么不听我的建议呢?” 老村长很生气,胡子乱抖,但没有再说话,其他村民都很惊讶黄亦蓝的转变,有许多人在窃窃私语纷纷点头。 黄亦蓝继续道:“说话得讲一个理字,他们到咱们村里来,既没有偷也没有抢,没有做过任何有违道德和法律的事,我们凭什么杀他们?现在世道不一样了,全天下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这样乱来,皇宫都开放让人进去参观了……” 我感应到了庙内传来强烈的气息波动,那是愤怒和不安的感觉,小雪立即对我说:“它感到不安了,因为村民们动摇了,村民的信仰就是它力量的源泉,难怪如此强大!” 第142节 我猛然醒悟,以前我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精怪之类喜欢依附在小庙的神像或是大树上,装神弄鬼让人们祭祀。师父说那是因为它们可以从人们的信仰之中获得力量和好处,通俗地说就是“受香火”,越多人信奉,信仰之心越诚,它们的能量越大。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一个普通人被当成了首领,都会激发潜力,发挥出十倍的信心、勇气、智慧、毅力,甚至做出惊天动地的伟业来,更何况是鬼神?一个小小的东西,也会在无数人的崇拜之下以为自己是真仙,闹出比神仙更大的动静来。 那么眼前就是庙里面的东西以它的能力保护了这些村民,同时也从这些村民的信仰之中获取了力量。村民们很团结,并且把它当成了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以它是强大的,凭我们的力量是无法击败的。但如果我们能够瓦解村民对它的信任,打破村民之间的团结,它的力量就会衰弱,我们就有机可乘! 如何能瓦解村民们对它的信任?谁都不想死,不想露出自己丑恶的一面,这是他们团结和信仰的根本所在。但是他们的意志真的像铜墙铁壁一样,没有任何间隙吗? 我想到了村口那三户人家,抽旱烟的大爷每天都在被亲人埋怨,无力改变现状,他默默忍受是为了顾全这个家,放不下这个家,对他来说活着其实是巨大的痛苦,他真的想要这样的永生吗?为情所困的小伙子放不下暗恋的人,但是他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思念,难道他不想解脱?带着孩子的年轻母亲心不知碎了几千几百次,如果不是因为舍不下孩子,早已追随亡夫去了…… 由这三户人家已经可以推及全村人的情况,其实每一个人都活得很累,了无生趣,但是每一个人都有放不下的东西,所以他们在坚持着。如果有人点醒他们,他们不想再活下去,就会完全无视庇护他们的“神灵”,也不会跟我们为难。黄亦蓝是在这儿长大的,熟知每一户人家,只要由他出面劝说,必定能够把这个铜墙铁壁彻底瓦解! 我正想开口,小雪道:“我来告诉他。” 是的,我不便开口,否则村民们会以为黄亦蓝受了我的蛊惑,小雪偷偷告诉他最好。 小雪开始与黄亦蓝沟通,把我的意思转告给他。黄亦蓝还在给村民讲着空洞的大道理,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坚决之色,很快就话锋一转:“乡亲们,我知道你们每一家都有困难,现在我就来为你们解决具体问题,证明我这个村长是有能力的!宋翠花,你先出来。” 外面走进来一个大眼睛长辫子的姑娘,长得颇为标致,就是皮肤粗黑了一点儿。她低着头玩着辫子问:“叫俺啥事?” 亦蓝道:“大家都知道你一直在等着出嫁,但实际上你很清楚你没过门的夫婿已经死了很多年,不可能娶你了,你这样等着多苦啊。清流哥一直在暗中喜欢你,不如你嫁他好了。” 宋翠花立即变得脸色苍白,眼中含泪,气愤道:“俺早就不想活了,嫁猪嫁狗也不嫁给他!”说完双手掩面跑了出去。 黄清流正是我见过的“情圣”少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难怪她从来不正眼看我一下,这么多年了,我还不如她早就死了的未婚夫,哈哈……” 我暗赞一声,一句话就戳破了两家人的迷梦,堪称一射双雕啊! 黄亦蓝说:“三舅爷,你最怕家里吵吵闹闹,所以你一直忍着,但实际上你家是最吵的一户,这说明你这样是瞎子打蚊子白费力气啊!” 三舅爷就是我见过的抽旱烟的老头,闻言满脸羞惭和绝望,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黄亦蓝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身来问:“小莉,你是想要在这里等你爹,还是跟你娘一起去找你爹?” 小女孩想了想:“等了这么久都不回来,当然要去找他啰!” 黄亦蓝对村里的情况了若指掌,只要开口必定击中要害,惊醒沉迷于自我编织梦想中的村民。他也很清楚村民们这样活着实际上是永无止境的痛苦,那么还不如彻底解脱,这样做看似有点残酷,实际是一种仁慈。 开始时他还是一个一个说,后来也不管别人什么反应,看到谁就说谁,直指别人最纠结的地方。圆规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低声念着佛号,慈悲怜悯之心比之前更甚,这种祥和慈悲的声音和气息也极大地影响到了村民,平息他们的怒气,化解他们的郁结,唤醒他们的善良。 人们一个接一个离去,都是了无生趣的样子,庙里的东西终于惊觉了,很生气又很失望的样子。最初我担心它会暴怒之下伤人,但是它没有,也许是在圆规的感化之下,它的怒气在渐渐消失,失望情绪越来越重,似乎比村民们还要心灰意冷。 突然之间,庙内一股白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无影无踪。许多还没离开的村民接二连三倒下,眨眼全部倒在地上,只有一个黄亦蓝还站着,接着他跑到人群中找到了他娘,抱着他娘大哭起来。 小雪长吁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结束了。” 我忍不住又问:“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雪道:“不知道,感觉就是一股气,或者一道光,理论上一股灵气如果能凝而不散,有了灵识也能修成正道,但绝对比妖类修炼还困难千百倍,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修成气候的光或气。” 凌枫飘和菲阳真菲也先后醒了,惊问怎么回事,我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两人懊恼不已,居然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他们两个也非常好奇,追问是什么东西有这样的能耐。 我还没有解释,圆规突然说:“我们被困住时,我以慧眼看到了它的样子,是一棵很大的树,有很好闻的香气,是个女人。” 我们三人愕然,凌枫飘急忙问:“到底是树还是女人?” 圆规很严肃地说:“是树也是女人。” 我非常惊讶,曾经在我们村里有一棵大樟树成了妖,差点祸害了整个村子,最后被天雷劈死了,里面有一个人状的核心,最里面还有一颗心脏做成了我的通灵神木印。难道在这里又让我遇到一棵成了妖能变成人的大树?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小雪很肯定地说:“不是树妖,但是有可能变成树的样子,或者是寄生在一棵大树上,应该就在离这里不是太远的地方,我们去找找。” 我们四个人还被绑在柱子上呢,怎能去找? 黄亦蓝哭了一会儿,才抹着眼泪回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突然都死了?你们说是不是我害了他们?” 他受到强烈的感情冲击,有些语无伦次了。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村子在两百多年前暴发了瘟疫天花,死了许多人。这些人快死之前求这个庙中的神灵保佑,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也许是他们的至诚之心感动了一个类似神仙的存在,它施展大法力让村民们不会死亡,并且掩盖了这里的真实样子……现在它放弃了这里,一切恢复正常了。” 亦蓝默然流泪,我接着说:“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他们这样活着是在受罪,只是他们都有解不开的心结,放不开的东西,你不是害了他们,而是帮他们解脱了。” “那么我怎么没有死?我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 我说:“这里面的人先天元气已绝,不会生育,你一定是从外面抱养的。这里的村民们活了两百多年后,已经开始厌倦,但是又没有勇气去改变,于是从外面抱养了一个婴儿,让这个孩子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希望他有一天能改变这里。也就是说你做的正是他们想要的,是他们在潜意识中安排的,这就是因果。” 黄亦蓝愣在那儿,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个巨大的变化。 第11章 金桂飘香 黄亦蓝解开了我们身上的绳索,我说:“我们必须把这里的所有尸体集中起来烧掉,否则病毒扩散到外面,将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欧阳真菲和凌枫飘立即露出畏缩和惊惧的样子,村民们的尸体表面有大量脓泡和溃烂,即恶心又恐怖,不是谁都有勇气去碰的。欧阳真菲弱弱地说:“我能不能不参加?” 我严肃地说:“你们不是想要历练,想要经历大风大浪吗?这就是一次严峻的考验,要不要参加你自己决定。” 凌枫飘脸色煞白:“大师兄,我们会不会被传染?” 其实我早就在担忧这个问题,我小时候有接种过天花疫苗,但这儿的病毒是几百年前的品种,我接种的疫苗是最近二十年新品种的,不知道是否具有免疫能力。况且我接种疫苗已经很久了,现在有没有效果还是未知数,与这么多重症患者亲密接触……我不是专业人员,真的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我扫视四人:“你们小时候有没有‘种痘’过?” “种豆?”三人都莫名其妙。 “就是在手臂上或大腿上打预防针,会留下一个小指头大的伤疤,八十年代之前绝大多数人都是有接种一两次的,八十年代之后因为天花已经在全世界绝迹,很多地方已经停止接种了。” “我有!”欧阳真菲兴奋地说。 圆规、凌枫飘和黄亦蓝都摇头,其实一想就知道了,圆规从小住在深山古庙里生活,凌枫飘跟着第一个不负责任的师父浪迹江湖,黄亦蓝住在这个特殊的地方,三人都没有接种疫苗的机会。 圆规和黄亦蓝都很镇定,凌枫飘却很紧张:“大师兄,我……我不会被感染吧?我马上出去!” 第143节 我叹了一口气:“你被那么多人围攻,身上受伤出血,身体直接接触,如果会感染早已感染了,现在你跑到哪里都没用。不仅是你们三个,我和小菲也有可能被感染了,现在不要紧张,处理完这里的事再想办法。” 凌枫飘吓得脚都软了,靠在柱子上直喘气:“那,那我们马上去医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能治疗了吧?” 我实在不忍心说,但却必须说出来:“我们要走好几天才能找到像样的医院,只怕等不了那么久就要发病走不动了……而且现在的小孩大多没有接种天花疫苗,我们走出去要是传染给别人,别人再传染给别人,后果不堪设想!” 凌枫飘脸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连很淡定的圆规和黄亦蓝也变了脸色。圆规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生死有命,我不出山。” 黄亦蓝说:“我也不出山。” 我说:“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找到那个不明来历的东西。它能让整个村庄的人活着,并且这么多年病毒没有扩散出去,证明它是能暂时压制病毒不发作的,只要有时间,我们就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凌枫飘立即来了精神:“那我们快去找它啊!” “唉,如果我们找不到它呢?或者是找到了它却镇不住它呢?那么我们就浪费了更多时间,我们生存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你们的生死不能由我来决定,你们自己决定吧。”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不仅关系到自己的生死,还关系到无数人的健康和生命。人的本性是自私的,但人的本性也是善良的,是该为了自私抛弃善良,还是为了善良抛弃自私? 圆规和黄亦蓝已经表态过,没有再说话,他们的人生轨迹完全不一样,但都已经看淡了生死。欧阳真菲不知在想什么,看起来也很平静,只有凌枫飘神色变幻,坐立不安。 沉默了一会儿,欧阳真菲道:“大师兄,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凌枫飘立即盯上了我:“对,对,大师兄,我听你的!” 我倒,怎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到了我手里?圆规和黄亦蓝望着我,显然也是听我的决定。 我很为难,但我不能不管,因为我现在是“掌门大师兄”,要对师弟、师妹负责。圆规和黄亦蓝信任我、尊重我,把命交到了我手里,我怎能不管? 我想了一会儿,坚决地说:“换了是我师父或者是泽善大师、或者是欧阳老爷子在这儿,他们都会牺牲小我顾全大局。我们是他们的子弟,就该以他们为榜样,我的决定是先消除这儿的隐患,然后去找那个不知来历的东西,无论结果如何,在没有确定我们是安全的之前,绝对不能与外人接触!” “对,就是该这样!”欧阳真菲和凌枫飘先后赞同,“大师兄不愧是我们的大师兄!” 黄亦蓝道:“你们去找那个……什么东西,我来处理乡亲们的遗体。” 要处理这么多尸体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看他的样子是不想我们插手,也许他想为乡亲们尽最后一点力,以此来减轻心中的痛苦和某种负罪感吧?而且对我们来说,分秒必争,这样也可以争取不少时间。 圆规说他以慧眼看到了那东西的本体是大树和女人,所以我问亦蓝:“这附近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大树吗?” “大树?”黄亦蓝想了想,“这附近几乎没有大树,但是沿着小河往上游走,到达另一条大峡谷,那里有些大树。” 我们与黄亦蓝告别,从断崖处爬下去,到达河边,沿着小河向上游走。 峡谷曲折蜿蜒,两边危岩耸立,层岩千叠,非常壮观但也很难走。再加上夜晚光线不足,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磕磕绊绊,走了三个小时也不过十几里路,还好终于见到黄亦蓝说的另一条峡谷了。 这个峡谷较开阔,宽的地方有五六十米,谷底果然有些大树。但这些大树还不到一人合抱大小,看起来很普通,毫无灵气,根本不可能成精或是被精怪依附。 我们继续向前走,我和圆规还算镇定,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却疑神疑鬼,一会儿说自己开始发烧了,一会儿说皮肤搔痒起红包了……我着实被他们吓了好几次,但最后只能苦笑,夜里在荒山野地行走,被蚊虫之类叮咬几口很正常,发烧就更是他们的错觉了,两个小家伙未经历大磨难,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 我们不敢停留,沿着大峡谷寻找,一直走到天亮还没有收获,圆规和凌枫飘、欧阳真菲都已经显得很疲惫。这一整夜又是惊吓又是挨打,长途跋涉还要时刻担心着病毒发作,不筋疲力尽心力交瘁才怪了。 我很担忧,这样毫无线索地乱走找到的可能性很小,有可能我们的方向完全错误了。三人坐下来小憩之际,我自己向前走了一段,假如前面还没有收获,我得考虑回头往另一个方向找了。 “咦,我好像闻到了桂花的香味?”小雪突然说。 我“嗯”了一声,怀疑她是错觉,因为这个时候差不多桂花都谢了,况且这一路走来都没有见到桂树。 再往前走一些,小雪更加确定了,而且我也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气。再往前走峡谷变窄了,也更深了,桂花香气也更浓了。拐过一块突岩,眼前突现一棵巨大的桂树,树径有一米多,枝叶繁茂有如巨伞,几乎遮住了整个山谷。树高有十几米,但树冠比上面的断崖高不了多少,如果在上面即使靠近了也不容易发现。 大桂树开满了金色的桂花,枝叶之间垂下大量细小的藤萝,在晨风之中微微摆动,浓郁的香气和纯净的灵气扑面而来,令人如置身于仙境之中。 “哇……” 我和小雪都惊叹一声,接着都确定了我们要找的就是这棵大桂树! 我们提高警惕慢慢靠近,这时才看到大桂树是长在两条峡谷交叉的十字路口中间,刚好吸收了两条峡谷中的灵气和水土养料,难怪长得如此茂盛。树皮粗糙,疙瘩层层叠叠,上面爬满了苔藓,一眼看上去树身几乎与旁边的石壁没有分别。 我只感应到了浓郁的灵气,却没有感应到意识和情绪波动,疑惑地问小雪:“又是老树成妖?” “不,我看不像,没有一点妖气,反而有仙灵之气。” 我震惊之中问了一句很幼稚的话:“那是老树成仙?” 小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成仙和成妖不是一样道理吗?我没有感应到它有灵识,可能是它已经修成正果离树走了,也有可能是其他东西依附在树上修炼,但是这时不在……但是也不对啊,我敢说这棵桂树数以万年计的精华都还在树内,这个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情况。” 奇怪是奇怪,但是有一点我们俩都可以确定,这棵树并无邪恶气息,应该是介于仙与妖之间的存在,与人无害。我慢慢伸出手按到了树上,能感应到更明显的生命力和灵力波动,这种感觉就像看着长江黄河在奔腾流淌,它是活的,有生命力和能量,但是却没有意识。当然也有可能,这是一种更高级的存在,我无法与它沟通所以感应不到它的想法。 我和小雪正在赞叹不已,后面传来圆规的声音:“就是它,我看到的就是它,有时是树,有时是月亮,好像还有一个美丽女人。” 月亮、桂树、美丽女人……我惊呆了,圆规和凌枫飘、欧阳真菲也猛然惊醒,张大了嘴巴忘记了合上。 第12章 太阴之精 传说月亮之上有一个广寒宫,广寒宫里住着一个叫嫦娥的仙女,还有一棵月桂树,有个叫吴刚的人天天在砍树…… 这样的故事每一个中国孩子都听说过,所以圆规说到月亮、桂树和美丽女人时,我们都想到了这个故事。我第一次进村时,村庙中的东西显灵,我看到了圆月当空的影象;黄亦蓝说过村子里曾经有过每天都是圆月的异象;村民们在月圆之夜会露出真正面目,这都与月亮有关,再加上眼前这棵奇异的桂树,怎能不让我们浮想联翩? “难道是嫦娥下凡?”凌枫飘兴奋地问。 欧阳真菲白了他一眼:“想得美,一说漂亮女人就贼眼发光。你干嘛不说这棵树是一个传送门,从这里钻进树去就可以从月亮的桂树里钻出来……哇噻,也不要宇宙飞船了,以后我们开发月球旅游专线,单是卖门票就赚死了!” 凌枫飘立即道:“那我在上面开个小卖部,不,开个大超市……” 这两个爱异想天开的家伙,我懒得跟他们废话,问小雪:“小雪,你怎么看?” 小雪道:“如果要编一个故事,我会说广寒宫里的吴刚天天砍树,砍了几千年几万年也没有效果。有一天他突发奇想,跑去砍树枝,于是有一根树枝掉下人间,在这里生根发芽长成大树。它是仙种,自然有仙气,所以似妖非妖,似仙非仙,善良而仁慈,灵智开启后感知不远处的村民诚心祈求,于是去帮村民……”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故事,但这一定不是真的。我问:“那么实际情况呢?” 第144节 小雪想了想才说:“实际情况可能是太行山中某一处特殊的地型,千千万万年来吸收并聚集月光太阴之精,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感应太阴星(月亮)有了灵性。它本是月光精华,又是感应月亮开启灵识,所以它能够幻化圆月,幻化桂树,说不定还能幻化成嫦娥模样。但它毕竟不是真月,所以真正月圆之时,月光就会盖过它的光芒,村民们就会露出真容,其它情况与第一个故事相同。” 小雪说得有些复杂,简单一点来理解,它就是月亮在这儿的一个影子。但我更喜欢小雪编的第一个美丽故事,吴刚把一枝月桂砍断掉落人间,变成了眼前这棵树。 “这么说它有可能变成嫦娥的模样?”我眼睛里面疑似有红心在跳动。 小雪立即生气了:“好啊,原来你跟小疯子一样,看见美女就流口水,有了我和林梅还不够,气死我了!” “没没,我纯属好奇,就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嘛。”我急忙解释,天地良心,我刚才绝对没有流口水,别人不知道难道小雪还会不知道? 小雪还是很不高兴:“一切‘奸情’都始于好奇!” 我一头冷汗:“呃,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是求它帮我们,还是抓住它协迫它?” 小雪冷笑:“你当然是希望抓住她并协迫她了!” 真是越说越黑了,我一头黑线,干脆不说了。这时欧阳真菲和凌枫飘已经异想天开到月球经营房地产了,连圆规也在感叹:“唉,怎么是桂树不是菩提树呢。” 小雪见我不理她,有些歉意地说:“公子别生气,我就是跟你开开玩笑嘛,你就是纳三妻四妾也跟我没多大的关系。这个……这个太阴之精肯定对我们有些敌意和怒气,求它估计是没希望了,只能把它逼到无路可逃才能叫它听话。” 我急忙问:“要怎么才能逼到它无路可逃?” “这棵桂树就是它的实体,这证明它还没有逃走,可能是躲到地下很深的地方去了。等到太阳下山,今天是十五月圆,它一定会出现吸纳月光,那时它要是发现不对就有可能逃走了,所以这就是唯一的机会。至于要用什么办法,那就要看你这个掌门大师兄的啦。” 我暗皱眉头,如果是一般的妖类,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困住,太阴之精是妖却不类似于妖,又强大之极,以前我甚至没有听说过,根本不知道什么办法对它有效。 小雪道:“特殊是特殊,强大倒是未必,它护着村子两百多年,必定损耗了不少,现在又失去了村民的信仰之力,不会强到哪里去……” 我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当年师父对付大樟树用的那些符箓我还记得,现在我画出来威力绝对要比当年强得多,应该能把大桂树封住无法变化。它扎根在这里的原因,是为了吸取灵气,那么我切断地脉灵气,断了它的补给,把它逼到树内,就等于是把它关进铁笼子里了。 要真正切断或转移地脉是非常困难的,那是移山填海的工程量,几个人根本办不到。而且改动地脉灵气,必定影响一个较大范围的地气稳定,小则滑坡、洪水、干旱,大则造成地震、火山爆发,甚至遗祸千年,没有十足把握,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能乱来。曾经有过一位帝王,上位之后截断了大量风水学中的龙脉,结果导致国运衰败,灾难连绵,影响之深远难以估量。 我没那么多人力也没有那个胆量“斩龙断脉”,但是我有曾师祖秘笈上学来的断龙法,能够在短时间内隔断地脉气息,只要不超过六个时辰就不会造成重大影响。 我拿出罗盘,开始仔细观看附近的地形并进行准确测定,然后又爬上了断崖,站在高处进一步观测。地下深处确实有一条明显的灵脉,小雪能够清晰感应到,不出意外应该能暂时阻断。但是地面之上有两条峡谷,大桂树位于交叉口,如果我的符法镇不住它,它立即就会逃走,再想找到它就千难万难了。 要等到天黑还有足够的时间,我把曾师祖的秘笈全翻出来一本一本细看,寻找一切可能有效的办法,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当我翻看到一本关于阵法的小册子时,不由眼前一亮,书中记载一个四象困灵阵,四个人分持四种属性的法器布下阵法,具有极强的围困灵体作用,妖类在阵内也很难进行幻化逃走。 峡谷有四个方向,我们刚好四个人,我也能拿出金、木、水、火四种属性的法器来,不用此阵还用什么?但这个阵名为四象困灵阵,主要是困的效果,没有多少杀伤力,能不能镇伏太阴之精很难说。 我再继续寻找,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只能选用这个阵了。 四象就是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未必是指神兽或实物,而是一种代表,一种图腾或一种象征,对于阵法来说其实就是四种灵力。书中各有一张相应符法,画好贴在阵眼之人胸口,再持相应法器,发动灵器之力引发四象符灵就可以了,对阵眼之人的要求并不是太高。不过我有些担心圆规,一是怕他不肯念阴阳家的咒语,二是怕他的佛门念力与我们的灵气完全不同,无法触发符灵之力。 我回到峡谷下面找圆规一说,他就痛快答应了会按我的要求做。佛门本来就讲究不着相,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四不相),那么佛法是空,道术也是空,阴阳家也是空,既无区别,又何必忌讳?世间和尚与道士互相看不顺眼,其实是为了争香火钱,而不是佛法与道法有冲突。 三缺一实在没有别人可以凑数了,我也只能希望临时教圆规的法诀和咒语可以生效。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听说要“抓嫦娥”,都兴奋之极,手忙脚乱地帮忙。把一块平整的石头弄干净了,铺纸的铺纸,调朱砂的调朱砂,连圆规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热闹。 圆规在修持方面惊人,但实际上还是个少年,有时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此刻他就像个孩子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实践教学机会,所以该念的咒语我中规中矩大声念出来,该走的步法一步一个脚印,每一个手势,每一个笔划都让他们看清楚,可以停下来的时候我还会解说一下。 画完各种符箓,我开始准备阵法,在关键部位画上阵纹,做好定位标识,以防两个菜鸟和一个门外汉临时紧张出错。一切准备就绪,已经过了午时,我们吃了点东西坐在石壁下休息,等待天黑。 我们四个都很紧张,一方面是怕抓不住太阴之精,二是怕病毒会现在就发作起来,没有发作起来还有较大希望,一旦发作可能就没救了,否则老寨沟的村民也不会变成那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好我们身上都没有出现异状。快天黑的时候,我把坎卦玉符、玄武符和相应符箓交给欧阳真菲,叫她站在北侧的阵眼位置等着。北方玄武属水,所以用水属性的坎卦玉符,女子属阴,性柔,所以派的是欧阳真菲。 凌枫飘持我的通灵神木印和青龙符在西侧阵眼附近等着,东方青龙属木,神木印既具有火性,也具有木性,灵力强大,凌枫飘的灵力也远强于欧阳真菲,应该能顶住。 南方朱雀属火,没有最好的人选,只能圆规去顶了,我给他的是朱雀符和火鳞穿山龙的内丹。此丹灵气之重甚至超过了我的神木印,只要能激发朱雀符之力,足以对太阴之精造成威胁,而圆规的高僧念力应该可以压制住内丹的妖力,这是最好的组合了。 西边白虎属金,我只有一面古镜具有金属性灵力,这面古境是从迷驼子的洞穴里得到的,不明来历和用途,相对于其它法器来说灵力较弱,所以我亲自镇守西边,以我和小雪的能力来补充。 第13章 四象锁灵阵 按秘笈中的说明,四象困灵阵的威力主要取决于法器和四象灵符,达到一定程度能够显现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形像。不过我的修为有限,画符用的朱砂、符纸都是凡品,画出来的符强不到哪儿去。四件法器对于一般人来说算是稀罕东西了,但比起古代道士、阴阳师手里的法宝,只能算是入门级的,所以也不能指望这个阵法有多强悍。 除了四象困灵阵外,我还布有一个简单的阵法,用来暂时截住地脉灵气。此法必须先以箓表祷告天地、山神、河神,说明是有急事才这样做,请他们不要见怪并且予以协助。 这个仪式看似没有直接利害关系,实际上严重影响最后的法术效果,就像我们现实中向上级递交工程项目请求审批一样的道理。相关领导通过了,这个工程才是合法的,才能顺利进行。进行仪式的人修为越高,灵识越强,就越容易把“报告”递交到相关神灵面前,越容易获得许可和协助。 仪式的过程包括布罡踏斗、念诵咒语、安神位、定煞气、敲打乐器念经(赞美神灵)等等,过程很复杂,我也不细说了。 我估算好时间,刚好在天空开始变亮,大桂树下也闪现蒙胧白光时仪式完成,运集全部灵力将手中的桃木剑刺入地面的符文阵中。五行木克土,只有激发桃木剑的灵力加上符文阵的效果,灵力才能直达地下深处,暂时截断地脉灵气。 我可以感应到强大的灵力直达地脉灵气处,自动结成符文壁垒,瞬间阻断了地脉灵气,地面同时传来轻微震动。 太阴之精被惊动了,整棵大桂树的枝叶都开始震颤,并且散发出白光,像是要融化于白光之中。我急忙冲向四象阵的白虎之位,大叫一声:“发动!” 圆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早已等待多时,急忙把自己的四象符贴在胸口,发动灵力注入手中的法器内,口中念诵咒语…… 凌枫飘发动得最快,我在开天眼状态下可以看到一道绿光冲天而起,矫矫如龙,神气活现。我因为慢了一拍,差不多与欧阳真菲同时发动,白光和黑光也冲起。 三种光芒互相感应连接,主体没有散开,相互连接的气息却形成了大半个圆罩,遮住了天空和四周,但是南边的圆规没有动静,于是大圆罩就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大桂树上的光芒更亮了,结成一团向上升起,简直像一轮巨大的圆月升空。大桂树失去了神彩和光辉,毫无灵气,桂花凋零飞落,如满天雪雨纷扬,在白光的映照之下,这一瞬间的景色美到了极点。 我无暇欣赏美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圆规为什么没能发动?之前测试过,圆规是可以激发火鳞穿山龙内丹灵气的,但为了不惊动太阴之精,当时没有测试发动阵法,所以这时我也不知道是圆规慌忙中出错没有激发内丹,还是他没有阴阳诀的灵气无法发动阵法。更糟糕的是,白光向圆规那边飞去了,如果它越过了阵法范围,我们就宣告失败了。 眼看白光就要远遁,突然听到圆规大喝一声:“回去!”我看到了有一道淡淡的能量冲击波闪过,太阴之精形成的白光立即折返,改向我这边撞过来。 我真是哭笑不得,高僧二代就是高僧二代,阵法没有发动,倒是凭他自己的修为把太阴之精挡回来了。可是阵法三缺一,无法连成一体,威力就大幅下降,我们是不可能困住它的。 太阴之精瞬间就到了我面前,它显然是发现我这边的灵气最弱,所以往这边逃。古镜发出的灵力有限,我怕万一拦不住,只能全力调集灵气注入白虎符,硬拼了。 白虎之气猛地暴涨,太阴之精撞在白气之上立即被反弹回去。我感到胸口一阵烦恶,白虎之气减弱了约十分之一,这样硬拼对我消耗是非常大的。 第145节 太阴之精立即向北边冲去,我一颗心还没有落下肚,又悬起来了。欧阳真菲练习阴阳诀才一个月左右,虽然进步神速,体内也仅有一丝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能激发法器发动阵法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哪有能力与太阴之精硬拼? 白光与黑光一撞,又退回来。我白担心了,欧阳真菲的修为虽然低,但是坎卦玉符蕴含的灵力却很强,不需要耗费她的灵气就能挡住太阴之精了。 我听到了圆规很别扭的念咒语声音,他在尝试着第二次发动阵法……和尚念咒语真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我去助他一臂之力!”小雪说着灵体从我头顶冲出,飞跃往圆规那边。 太阴之精这时却往中央处的上方冲去,那里虽然有三种灵力结成的网罩,却因为缺少了朱雀之力而不稳定、不牢固,在它冲撞之下三种灵力呈现分散趋势。我和凌枫飘都全力催动灵力加强青龙和白虎之气,但是欧阳真菲无力操控玄武之力,又缺了圆规那边的朱雀之力,眼看灵力罩就要完全崩散。 千钧一发之际,南边一股红光冲天而起,阵法灵力空缺的地方立即被封住,四象灵力互相连贯,阴阳互补,五行相生(土在中央也就是地面),整个灵力网迅速稳定下来。 我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稳住了。这是我的失误,我早该想到让小雪与圆规多沟通,让她帮助圆规,以小雪的能力帮一个人发动阵法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过叫妖狐帮高僧,实在不是谁都能想得到的。 太阴之精似乎有些慌乱了,到处冲撞,但是四种灵力结成的壁垒非常牢固,它根本不能撞破。现在它不可能从其它方向逃走,连地下也不行,最薄弱的地方其实是四个阵眼,它只有打倒我们之中的一个才有逃走的可能。但是从表面来看,我们四人所在的地方是最难攻破的,它不识得阵法,也试过我们的实力,不敢再向我们四人所在的地方冲击。 小雪开始与太阴之精沟通,大概意思是:你已经无法逃走了,立即束手就擒,我们不会杀你。 太阴之精不予理会,开始向各个方向冲撞,冲撞了一会儿没有结果,白光落到树上消失,大桂树又充满了仙灵之气。 看样子它想要顽抗到底,我开始头大了,四象困灵阵的主要效果是困住,不是杀伤,所以它的直接攻击效果不是很强,只能困住了慢慢消磨。但是我们耗不起时间啊,地脉灵气最多只能截断六个时辰,以我的实力肯定还截不住六个时辰。而且我们可能已经感染天花病毒,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哪里有可能跟它拼时间? 要是再有一个人来顶替我,我能腾出手来就好了,可惜没有别人了,即使黄亦蓝能及时赶来,他完全没有修为也帮不上忙。无可奈何,我只能大叫一声:“全力催动,向中间压缩!” 红光、白光、绿光都立即大幅增强,其中尤以红光最猛,圆规头顶上方显现一团凤鸟状红光,双翼舒展足有十米,长尾飘洒如火焰跳跃。 “朱雀显形?!” 我和凌枫飘都失声惊呼,谁能想到用来凑数的圆规居然小宇宙爆发,显现出四神兽之一的朱雀形体来了!这还不能算是神兽,而是阵法威力达到一定程度,灵力足够强凝聚出来的阵灵,这与盐水浓度达到一定程度会出现结晶是相同道理。 其实这也不奇怪,转世罗汉、千年妖狐、完整的火鳞穿山龙内丹再加上阵法效果,真正完美结合就是变出一只真正神兽来我也能接受! 就在我们震惊不已之时,有如火焰般的红光巨鸟已经向大桂树扑去,红光万道,烈焰腾腾,热浪扑面而来。我相信即使在没开天眼状态下,此时也可以看到鸟状红光虚影。 朱雀撞向大桂树,大桂树闪现一道白光,朱雀腾起再扑,大桂树再闪白光……两者似在硬拼,都有些损耗,但朱雀无法把太阴之精从大桂树上逼出来。我和凌枫飘尽力催动法器内的灵气注入青龙符和白虎符中,无奈法器品质有限,我们的修为也不高,无法显现阵灵,只能对大桂树造成压制,无法直接攻击。 欧阳真菲仅有防守之力,无法对太阴之精造成压迫,这也让阵法整体威力下降了。 要是不能趁着朱雀阵灵逞强之时把太阴之精拿下,等到朱雀消散,我们就更加没有办法了,说不定最终还会功败垂成。焦急之下我的灵气毫无保留的全部注入到古境内,希望我的灵力透过它之后变为金属性,提高阵法威力。 全力施法之下我感觉像是捅破了什么东西,或是惊醒了什么东西,只觉得古镜内突然产生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暗哑的镜面变得明亮,闪现一道白光。 我吃了一惊,怕被镜面照到有什么不良影响,急忙把镜面往外翻。恰好朱雀扑向桂树,桂树上闪现白光,镜面把白光反射回去照在树身上。大桂树如受雷击,树身剧震,万千树叶炸散飞落,太阴之精又聚成一团白光脱树而出。 我更加吃惊,古镜一照怎会有如此威力? 下一刻我感应到了太阴之精传来的信息,它愿服输了。 第14章 玉兔 我们围困太阴之精的目的,是为了叫它帮我们暂时压制可能已经感染的天花病毒,并不是想要杀它,所以一感应到它有屈服之意,我立即呼叫另三人停止攻击和逼迫,采取守势。 太阴之精的人类语言表达能力似乎不强,还是小雪与他沟通,大约意思是:我们没有敌意,需要你帮忙治疗,这是为了不会影响更多人。 太阴之精凝聚成一团白光,如同一轮圆月在空中载浮载沉,似乎在思考的样子。我们都很紧张,几乎是屏住呼吸等着它反应,大约过了五秒钟,它才传达一个意思给小雪:我无法治疗那种病,只能暂时压制。 小雪道:“那么请你帮我们暂时压制,等我们找到治疗的方法就让你离开。” 这一次太阴之精很快回应:你们没有生病,瘟疫已经过去,不会传染。 我暗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它是不肯帮我们在骗我们呢?要是放走了它,以后就不可能再找到它了,我们毒发身亡,它就等于间接报了仇。 小雪对我说:“我看它不像是狡诈之辈,说的应该是真话,老寨沟村过了两百多年了,也许病毒早就死光了。” 这话也有道理,太阴之精具有仙灵之气,善良仁慈,虽然庇护村子的事做得有些不太妥当,却没有害过任何人,如果它想要杀我们或者害我们,我们早已去见阎王了。 我虽然有些不舍,还是说:“那就放了它吧?” “嘻嘻,你确定要放?它也许能变成嫦娥呢,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就不再有,不如协迫它跟随我们,既可以保证万无一失,又得一个强大助手。” 我知道小雪没有吃醋,说的是真心话,但我还是拒绝了:“我们逼迫它,它就算暂时答应了,以后也会找机会逃走,甚至找机会害我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假如有人逼迫你当跟班甚至当奴隶,你心里好受吗?它是善良的精灵,我们就更不能伤害它,逼迫它。” 小雪默然,很快又说:“公子,是我错了,以前你想杀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心性大变了,现在才发现你是真正的善良和慈悲。” 论善良和慈悲,我哪能比得过斜对面的高僧二代转世罗汉?我只做我觉得该做的,人善我更善,人恶我更恶,遇到该杀之人我绝不会心慈手软。我大叫一声:“收阵!” 凌枫飘急忙问:“收阵?事情怎么样了?” “我们没有感染病毒,可以放它走了。”说完我先停止灵力供应,白虎之气消失。 “啊,太好了!可是……”凌枫飘虽然有些迟疑,还是停止了阵法。 太阴之精并没有急于离去,光团悬浮在空中,欧阳真菲和圆规很快跑过来,欧阳真菲抬着头问:“你好,你能变出嫦娥的样子让我看看吗?” 我似乎听到了一阵笑声,太阴之精开始向上升起,片刻之间就升到了几百米高空,像极了一轮圆月。接着它开始在我们上空转圈圈,似有道别之意,我们望着它都有些恋恋不舍,它是如此祥和美丽,也许嫦娥就像它一样,只应天上有,不该在人间出现。 我以为它转几圈就会飞走,不料它又开始往下降,悬停在我们前面不到五米外,离地约两三米。距离近了看起来不像月亮,而是由无数小光点聚成的一大团光芒,明亮却不耀眼,带着圣洁的仙灵气息。 我直接感应到了它传达的信息: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 我正惊诧,小雪和欧阳真菲已经同时回答:“当然可以!” 凌枫飘紧接着也兴奋地说:“对对,当然可以,我举双手赞成!” 我说:“不太好吧,带着它到外面去,全世界都要被惊动了。” 太阴之精:我可以变成实体。 第146节 我不由望向那棵大桂树,它要是变成这棵树,我得请一个由挖掘机、大吊车、大拖车组成的车队才能带它走。 光团突然开始旋转并且缩小,落往地面,一闪就消失了,地面上却出现了一只小小的白兔,全身冰雪一样洁白,白得像是能发光。 “啊!” 我们四人都低呼一声,真没想到太阴之精还能变成兔子,而且如此可爱。我们跑过去,欧阳真菲抢先抱起了它,托在双掌之间,白兔体长与她手掌差不多,两只眼睛像红玛瑙一样可爱,一对大耳朵随着它头部转来转去而晃动,显得特别机灵。特别是它的一身白毛,雪一样白,玉一样润,丝一样柔,每一根都像是能发出毫光。 “玉兔,这是玉兔!”小雪对大家说。 “对,对,月亮上面就有一只玉兔,太可爱了!”欧阳真菲一副花痴模样,一只手去抚摸它的背,玉兔却不领她的情,后腿一弹轻盈跃起,撞向我怀里来,我急忙双手捧住。 以前我妈爱养兔子,我经常帮小白兔喂奶,满一个月它们长出白毛并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是最可爱的,两个月之后长大了就没那么可爱了。现在这只玉兔就是属于最可爱阶段,并且比常见的小白兔更可爱、更有灵性,我当然也喜欢。 很快我就发现玉兔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小雪,只是因为小雪在我身体里面所以它投向我。这让我很受伤,堂堂掌门大师兄,英俊潇洒、武功盖世、法力无边(某个小疯子的话),居然还比不过一个没有身体的狐狸精? 不过有人比我更失望,欧阳真菲嘟着小嘴:“难道我身上不比大师兄身上干净一点?” 凌枫飘也以为玉兔是投向我,很失望地说:“毫无疑问它是母的,一只小色兔,喜欢男的不喜欢女的,可是为什么不变成嫦娥呢?” 小雪笑道:“它变不了嫦娥,只能变成桂树和玉兔。广寒宫又名太阴宫,乃是太阴灵气聚成,里面的桂树和玉兔,其实都是太阴精气的实体化。正如我之前的猜测,我们遇到的这个精灵,是月光在太行山某处聚集并有了灵性,它与太阴宫的灵气是相同的,所以它可以变成桂树也可以变成玉兔。” 立即有好几双眼睛瞪向圆规,之前是他说有美女,害我们白高兴一场。 小雪有些小得意:“它虽然不能变成嫦娥,却可以感应到嫦娥,所以小和尚没有说假话,但是就是不让你们看嫦娥是什么模样,嘿嘿……” “你就得瑟吧!”我没好气顶了她一句,“它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能力?” “它是太阴之精,也是月之精灵,不如我们就叫它月精灵吧?”小雪刚说完,突然又改口,“它不同意呢,它说它是有名字的,它身上带有桂花香气,又能懂草木之语,所以名为‘馨语’”。 “它能懂草木之语?”我们大喜过望,如此一来,我们就能与草木交谈,知道一个不为人知的植物世界了。 小雪道:“它指的是有了灵性的草木,没有灵性的草木是不能交流的。” 原来还有局限,我急忙问:“它还有什么能力,一起说出来嘛!” “好吧,太阴之精气能压制和缓解病痛,加速痊愈,但是像天花之类的瘟疫发作之后它也是治不了的;第二它能让我们更快恢复灵气,可能对练功也有些好处,没有试过我也不能确定;第三,她能与有灵性的草木之类交流,可能会对我们有些好处……对了,也许可以帮我们找一些珍贵药材。就这么多了。” 凌枫飘忍不住问:“它不是能把整片石壁弄塌,把我们陷在土坑里面吗?” 小雪说:“那是它借助了村民的信仰之力才能办到,现在不行了。两百多年前,老寨沟村发生了瘟疫,死了很多人,还活着的村民在山神庙里苦苦哀求,馨语心地善良,涉世未深,忍不住出手相救,以太阴精气镇住村民的病毒,那时村民们天天都看到了圆月。但是它无法彻底治疗天花,又不忍心这样抛弃他们,只好拼着损耗修为制造一个类似结界的东西,让村民们不会死去,并且掩盖了真相。 这样做虽然暂时瞒过了人们,也没有惊动神灵,但是天道法则却无法隐瞒,它的逆天行为还是要受到惩罚,所以这两百年来它的灵智和修为一直在降低,如果没有村民的信仰之力早已支持不住。假如不是我们来打破这个局,再过若干年它就会彻底泯灭灵识,它和村民究竟变成怎样无法预料。现在它失去了村民的信仰之力,只能使用一些自身的天赋能力,无法控制地水火风了。” 我们恍然大悟,都心生感慨,严格来说馨语没有做错什么,村民也没做错什么,这个看似很恐怖、很诡异的事件,其实掰开了全是爱。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上天没有直接惩罚他们,而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其实冥冥中自有安排,村民们对于这样的生活已经感到了厌倦和疲惫,潜意识中想要打破僵局,所以抱养了黄亦蓝,最后也是由黄亦蓝来完结这件事。我们四人只是恰逢其会,最多只能算是加速了这件事的发展,即使我们没来,也会有其他人来打破这个僵局,该结束的还是会结束。 馨语对我们并没有多大的敌意,并且它能感知我们的善意和友好,所以希望跟我们到其它地方去看看,它相信这也是一种缘份。 这件事也算是有一个圆满结局了,我们多了一个可爱的小精灵、一个强大的医疗后勤队员,实为大喜之事。 第15章 小雪的家 我开始收拾整理法器,细看古境还是与以前一模一样,但是当我注入足够强的灵气时,它就像突然活过来一样,金属性灵力大幅提升,镜面变得明亮,虽然没有现代的玻璃镜那么秋毫毕现,却远比一般的铜镜要明亮。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照之下,会让馨语受到严重伤害,又不好意思叫它再变成树让我照一下。想来古镜在激活状态下具有强大的金属性灵力,当时馨语变为大桂树呈现木属性,金能克木,古镜本来也对妖类有克制作用,大抵如此吧?以后有机会遇到其他妖类再试试就知道了。 我们收拾好东西往回走,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黄亦蓝。原来他把村民们的尸体集中进行焚烧,并点燃了所有房屋,不料今天下午黑烟引来了一些人,并且赖在附近不走,他不愿被外人看到,也不知该往哪儿去,所以沿着峡谷来找我们。 我也把我们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对于怎么安置他却有些头痛。欧阳真菲和凌枫飘都是好事之人,对我挤眉弄眼,希望我能把黄亦蓝也收为师弟,壮大队伍,但我看黄亦蓝体质有些古怪,心性可能有些偏激,所以迟疑不决。 圆规突然开口:“阿弥陀佛,黄施主愿意当和尚吗?” 黄亦蓝连连摇头:“我不当和尚,我要去找我亲人,但是不知该怎么找起,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们都很同情他,圆规道:“我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这次黄亦蓝终于同意了,圆规很有拿得起放得下的高僧风度,立即对我说:“那么就此别过,我们走。” 我急忙问:“你不给我留下联系方式?” “有缘自会相见,无缘不必强求。”圆规还是那句话。 我才没这么洒脱,人海茫茫,再相遇几率有多少?缘这个东西太缥缈了,我说:“你们肯定是在附近寻访,明年今日,我们在老寨沟原址见面如何?” “好!”圆规和黄亦蓝都答应了,道声珍重便走,也没问我们到这儿来是做什么,要到哪里去。 两人身影还没有消失,凌枫飘就压着声音焦急地问:“大师兄,你为什么不收了黄亦蓝?白白被小和尚给拐走了!” 欧阳真菲立即道:“就是,他这么特殊的人,一定有特殊的能力,三十多岁了看起来才二十岁的样子,圆规还说他现在相当于婴儿,也就是说别人还在吃奶的时候,他就已经大学毕业,有了三十多年的阅历,这是多大的优势啊!” “收下他你们去帮他找亲人是不是?”我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以为我看不出他的优势?但是他在这么一个特殊的环境下长大,一直处于很压抑状态,一旦这种压抑得到释放,心理就有可能朝相反方向严重扭曲,以他过人的忍耐能力和演技,我们根本不能真正了解他,我能把本门绝学传授给这样的人吗?” 小雪道:“你们的大师兄用心良苦,故意让圆规跟他一起走,让小高僧的祥和之气化解他的戾气,让他在迷惘期间以小高僧为榜样树立新的人生观,这样他即使找不到亲人,也不会变得偏激狭碍,这样对他是最好的。”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我还有一个原因没有告诉他们,那就是凭直觉,我对黄亦蓝有一点点莫名的不安,不放心把阴阳诀教给他,所以先把他交给了圆规——反正圆规的工作就是渡人,让他不会失业也是件好事。 玉兔馨语也躲进了小雪的乾坤袋,我们爬上断崖,小雪指引道路往她曾经住过的洞穴走去。我们离开了断层和峡谷区域,地势渐高,好在一轮圆月高挂空中,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勉强也能看见路。 一路走走停停,翻过了几个小山峰,第二天下午来到一座高崖顶上,放眼望去都是悬崖峭壁,往下看雾锁深涧,不知深有几许。再翻下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山谷,到了下面顿时觉得清幽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这儿两边石壁倒倾,高处花木藤萝垂挂,底下有一个清澈的小水潭,一道小瀑布倾泻下来,碎成千万朵白花洒落潭中。虽然水声哗哗,却有一种分外宁静的感觉,虽然石壁和上面的植物挡住了一些光线,却没有压抑之感,也不觉得阴暗,恰到好处。 水潭有几十平方米,靠近小瀑布的那一侧波光鳞鳞,另大半边却波平如镜,几片落花飘在水上,如诗如画。忽而有三指来宽,洁白如银的鱼儿跃出水面,扑腾起一股浪花,打碎了半边天然翠玉…… “哇,有鱼!” 我们三人都欢呼起来,口水狂流,不能怪我们大煞风景想吃鱼,实在好多天都是吃干粮,没吃过新鲜的肉类,况且那鱼看起来实在是美味。 第147节 小雪居然没有骂我们,还颇为得意地说:“这个水潭里有很多鱼,不过都很机灵,不容易抓住。” 看样子它以前也是抓过的,难怪跟我们有同感,小雪离开我的身体,蹿向石壁下,这时我才发现那儿有一个洞口,因为外面有一块岩石挡着大半边洞口,所以不容易看到。 我急忙跟过去,洞口只要略弯腰就可以进去了,里面颇为宽大复杂,地面还算干燥。我还没看清里面的结构,小雪就惨叫起来了:“天杀的,我的太岁呢,我的太岁被谁偷走了!……” 汗,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爆怒,这不仅是太岁被偷的问题,还有自己家被人洗劫的愤怒。可是她这个“家”没有设防,没挂门牌号,谁都可以进来,东西被人拿走了也不能算是偷啊?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跟起来,也跟着破口大骂,大老远跑过来,既是为了避祸,也是为了尝尝太岁的味道,也许能提升功力,强化身体之类的,没想到扑空了,怎能不恼火? 我走到小雪那边细看,没有任何人、兽脚印,也没有土坑之类,不像是被人偷走了,或者是很久以前被人带走了,都已经三百多年了,不在了一点都不奇怪。 我说:“好了,都别骂了,收拾一下安家落户吧。想靠吃灵药提升修为、长生不老之类,本来就不靠谱,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把基础打好了。” 小雪很快也释怀了,她现在没有实体吃不了,本来就是为了给我们吃的,现在我都无所谓了,她也没有理由再闹情绪。 凌枫飘还不肯罢休:“狐仙姐姐,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们,一定是被人偷走了!” 欧阳真菲紧接着说:“对,我们必须深入调查,必须找到小偷……” 我怒了:“你们两个给我闭嘴,现在罚你们把洞里面打扫干净,再把我们带来的东西排列整齐,天黑之前就要吃完晚饭,然后开始练功。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天亮开始练武,两个小时后做饭吃,再一个小时后开始授课……” 我把一天时间安排下来,给他们的自由时间总共才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还要用来捕鱼打猎、摘野果挖野菜,其它时间不是练功就是学习,连睡觉时间都要处于半练功状态……他们本来以为到了这里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哪想到我会进行如此魔鬼训练?直接翻白眼倒下了。 这里与世隔绝,没有任何娱乐和享受,加上严酷的训练,才能磨炼他们两个浮躁的心性,扎稳根基。当然,我也要进行苦行僧一样的练功,争取早点突破到阴阳诀第三层,才能进行北斗七星接命法。 小雪这个“洞府”确实很隐密,不容易被人发现,也足够宽大,里面空间不比我家小。洞口进去算是大厅,左边有一个耳洞,算是单人间,分配给欧阳真菲了;右边分为前后两个洞,像套间,凌枫飘住内洞,我住外洞,正好监督他们两个。 我在附近逛了一圈,看到了不少能食用的野果、野菜,鸟兽蛇虫之类也多,加上水潭里有鱼,我们的生活应该能坚持下去。我之前跟着二师父老林子学过不少野外生存经验,辨别草药、植物,捕捉野兽、整治食物方面都还算过得去,现在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想起老林,我不由得又想起了林梅,要是她也在这里就好了……我已经隐约猜到了她离开的原因,但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我真的还能再找到她吗? 回到山洞内,两人已经大体安置好,用带来的食材弄好了简单的晚餐。我没心情吃,随便吃了点就开始整理我自己睡的地方,然后开始督促两人练功,我也开始练功。 练习阴阳诀分为两个阶段,先采集外界灵气或日月精华,采集到之后还要在体内进行炼化。前者必须在清醒时高度集中精神进行,后者可以在半睡觉状态进行,当然也可以两者同时进行,但为了效率,我一般是上半夜采气,下半夜半睡半练功,精练提纯采集来的灵气。 在密室里面也是可以练功的,但为了提高采气的效果,应该在灵气浓郁且流动的地方进行。今晚还有满月,所以我们选择在山谷中央的石头上打坐,当明月照在头顶之时,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们开始练习没多久,圆月还没升起,我突然感应到大量灵气灌顶而入,就像圆月当头一样。我睁开眼睛,看到了玉兔馨语站在不远处的地上,身上发出柔和的白光,月华气息也就是太阴精气极浓,比十五月圆之夜感觉更好! 第16章 厉兵秣马隐山林 我震惊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真正的宝藏——玉兔馨语! 每一个依靠吸收日月精华来修炼的妖类和修真者都知道,月华比日精更难采集,这是因为每天都有太阳,即使是阴天太阳也在头顶上,容易感应到,吸收得也快;月亮却有一半时间是缺的,一半时间被太阳光芒掩盖无法感应到,真正又圆又大的月亮一年之中没有几天。所以很难使吸收到的日精月华达到平衡,欠缺的永远是月华。 阴阳诀最讲究阴阳平衡,如果吸收的日月精华不均衡,只能永远停留在第一层太极混沌,无法突破到第二层阴阳两仪,更不可能达到第三层,所以我练功往往中午吸两个小时日精,晚上得吸五六个小时月华,甚至更多。 现在玉兔馨语就相当于月亮的分身,能感应月亮的太阴精气,我就等于是时刻把圆月带在身边啊!那么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吸收月华,还是圆月当头的最理想效果,而日精是不愁不够的,那么我练功的效率会提高一倍以上!而且这也是自己一点一滴练出来的,没有任何投机取巧,不用担心楼房建高了地基不稳。 我又惊又喜的同时,小雪也欢呼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真的是捡大漏了,这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啊,馨语,我爱死你了!” 我差点大笑起来,这能叫捡漏么?欧阳真菲和凌枫飘感应到小雪的“群聊”声音,都收了功跑过来问怎么回事。我心情好也就不骂他们沉不住气了,把玉兔的好处说了一遍,两人当然欢呼雀跃,抢着去抱馨语,馨语却躲到了我脚边不让他们抱。别看它小,可心高气傲得紧,只服我,只跟小雪亲密,根本不把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放在眼里。 我拿出了当大师兄的威严,背着手说:“以后我们就围着它练功,晚上练功时间缩短一个小时,白天练功时间增加一个小时,根据具体情况再进行调整,等白蛇醒了也加入练功队伍。” “又是说练功的话题……”欧阳真菲耷拉下了脑袋,做出垂死模样,“我们大家都吸它的灵气,会不会把它吸光了?” 我说:“你们尽管放心吸,实际上吸的不是它的修为和灵气,而是它帮我们感应到了月亮,等于是把月亮带在身边了。现在就开始练功,别浪费时间。”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盘腿打坐,开始练功。我也坐了下来,开始专心练功,尽情地吸收太阴精华…… 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亮,我一嗓子把人吼了起来,开始练武。我教他们擒拿和梅花拳,但已经不是纯粹的擒拿和梅花拳,已经加入了我对本经阴符七术的心得体会。有许多东西我本来也是似解非解,现在才有时间和机会静心思考和尝试,在教他们的同时,我往往也会有新的发现和领悟,豁然开朗。 练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叫他们两个站梅花桩练基本功,我去找些吃的东西顺便探索较远一点的地方。小雪放出了玉兔,她也离开了我的身体,变成灵体的白狐,我们沿着山谷往下走。 山谷往下走渐渐开阔,小溪两边有不少野花绿草,虽然已经到了秋季,却因为灵气充沛水土滋润还显得生机盎然。馨语跑在前面跳来跳去,这儿啃一口,那儿啃一口,看样子只是在尝鲜,并不是为了吃饱。突然它冲到远处一丛条状叶子并且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前,用前爪去扒土,并且传达给我一个信息:黄精,具有补气养阴,健脾、润肺、益肾功能,可以生吃。 小雪大笑:“它不但对草木气息敏感,还精通药理呢,看来我们以后可以当药材商了。” 我急忙跑过去,叫小雪拿出一把锄头开挖。黄精也分很多种,二师父教我的不是这一种,如果不是馨语告诉我,我就当成野草了。湿润的黑泥土很快被我翻开,挖出了一块巴掌大小近两尺长的肥壮根茎,看起来有些像生姜。虽然我不清楚它的年份,但是里面有微弱的灵气波动,显然不是普通的黄精——馨语能看得上的,必定差不到哪里去。 再看馨语已经追着一只白色的小蝴蝶跑远了,我和小雪急忙追了上去,没走多远它蹿上了山坡,在一棵松树下扒了几下土,并告诉我下面有茯苓,功能:宁心安神、健脾去湿,多食壮体强身。 哈哈,又找到好东西了,我迅速爬上山坡,开挖。这一次花了我十几分钟时间,才把整块茯苓挖出来,长约五十公分,宽约三十公分,状如龟,一条松根从它头部钻入尾部出来。小雪也是识些药性的,告诉我这是茯苓中的上上品,称为茯神,至少已有百年。 很好,今天早饭有着落了,大米茯苓粥配黄精,这是隐世高人半仙级的菜谱啊! 接下来又挖了几株药性十足的珍贵药材,这要是交给煮石道人,一定能炼出极品的丹药来,我准备给他留着。馨语不仅识药,还知道药材的加工方法,我粗加工一下收在小雪的乾坤袋里就行了。 回到住处,欧阳真菲已经在烧热水了,凌枫飘却在水潭边跳来跳去,抓耳挠腮,像个吃不到桃子的大马猴。他想抓鱼,却不知该从何下手,我走到他身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他惊叫一声,双手挥舞着砸进了水潭里。 “咳咳……”凌枫飘扑腾了好一会儿,吃了半肚子水才挣扎着站了起来,无比愤怒地指着我,“大,大师兄,你怎么能这样虐我?” 我淡淡道:“什么叫虐你,想吃鱼就得下水,干瞪眼有什么用?这叫心动不如行动。” “可是我不会游泳啊,你也不问一声就踢,这不是杀人灭口么?” 我冷笑:“要是遇到敌人,他会问你会不会游泳然后再把你踢下水吗?” 凌枫飘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欧阳真菲听到声音跑出来,咯咯大笑,我瞪了她一眼:“你是自己下去呢,还是我送你下去?” “不不不,我还要煮饭!”欧阳真菲吓得转身逃了。 我对凌枫飘说:“抓到三条鱼才能上来,抓不到你今天就不要吃早饭了。” 凌枫飘急得脸都红了:“空手怎么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试试。” 第148节 没有威信怎能当掌门大师兄?我迅速脱了外衣只穿短裤,一个漂亮的飞跃加空翻扎进深水处,不到半分钟钻出水面,手里已经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凌枫飘傻了眼:“这,这怎么可能,你作弊,你一定是用法术抓到的!” “鱼受到惊吓或是被赶急了就会钻进石头缝里,伸手一掏就捞到了……”我说得很轻松,但实际上这是相当有难度的,这也算是我家学渊博了,“现在新立一条规矩,从今天开始执行,抓鱼不许使用任何器具,只能空手。” 凌枫飘仰天倒下,但很快又被呛得跳了起来…… 指点完凌枫飘潜水和抓鱼的技巧,我上岸穿好衣服又去指点欧阳真菲整治早餐。唉,我怎么这么命苦呢,什么都要我教,不过为了未来一年吃到可口的饭菜,现在必须费点口舌之力。 这一天我立下了很多规矩,包括打猎不许用火铳,天上飞的只能用自制的弓箭,地上跑的只能用两条腿去追,抓不到就只能委屈自己的肚皮了。 追野兽、潜水捉鱼,这都是极好的锻炼机会,我是不放过一丁点机会训练他们。我是这样的用心良苦,却被两人背地里称为魔鬼大师兄、虐待狂、自虐狂……唉,好心没好报啊! 山中无日月,不知不觉就快过了一年,虽然偶然有采药的人到达附近,却都没有发现我们。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但是因为林梅不在身边,我总是有些淡淡的惆怅和牵挂,而随着算卦应验的日子临近,我开始变得有些焦躁和不安,我怕见不到她。 在玉兔馨语强大的后勤支援下,我们有最理想的练功环境,有大量珍贵药材进补,加上我们卧薪尝胆般的努力,成绩单上是大红一片。 欧阳真菲只花了不到三个月就打通十二正经,达到阴阳诀第一层太级混沌的境界,比我当年快多了,现在灵气强度已经赶上了一年前的凌枫飘。练武方面她不是很上手,但是看相、算命、算卦、法术咒语方面她的天赋远比凌枫飘高,又非常刻苦,已经把二师兄妥妥地比下去了。 凌枫飘半年前就突破到了阴阳诀第二层,并且从我这儿补足了以前欠缺的许多基本功,许多以前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东西豁然贯通,实战能力大幅提升。他在通灵方面有极好的天赋,其它方面只能算还过得去,另外他现在的打斗能力也相当不错了,不愧是“虎一样的队友”。 玉兔馨语游手好闲,从来没见它练功过,但人家根正苗红啊,只要晒晒月亮就涨功力,跟它一比都是泪,不提它了。白蛇睡了五个月左右醒来,脱了一层皮,又是一身好皮肉,沾了玉兔的光,它修炼速度也很快,现在应该恢复到之前八九成实力了。 小雪也一直在进步,但是她的水太深了,她的境界我很难估量,只知道在提高不清楚具体提高多少。 至于我自己,感觉灵气已经纯到了极点,炉火纯青之后,有阴中生阳、阳中生阴之势,大概快要突破到第三层了。除了阴阳诀之外,各方面都有扎实的进步,怎么说呢,打个比方:之前就好比一栋高楼建成了,却只有框架,里面到处是空的。现在该砌的墙已经砌上,该装修的地方已经装修,外面看上去差不了多少,入住效果绝对不一样,这是精装修房与毛坯房的差别。 第17章 天雷劫 己卯年八月十四日,秋分,宜祈福、祭祀、求子、结婚、立约,忌开市、交易、搬家、远行。 近午夜时分,风轻云淡,月光如水,太行山深处某一个小山谷内,二男一女背对着背盘腿打坐。一只身上发着白光的可爱小兔子趴在中间的石头上,半闭着眼睛,不时弹动一下长耳朵,极度无聊的样子。 如此诗情画意的地方,却有一条水缸粗细的巨大白蛇,身体盘绕着三人一兔,昂首向天微微晃动着,尾巴不知藏在哪里,颇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范儿。还好这附近没外人,要是有人突然闯到这儿岂不被吓尿了? 这三人一兔一蛇当然就是我们,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很久,现在快要结束了,因为我准备回家乡去找林梅,这几天就走。 我最近的烦躁不仅是来自于思念林梅,还有练功方面的压力,因为最近感觉灵气方面已经无法再精进了,也无法增加容量。我坐在这儿看似在练功,实际上很有可能是在浪费时间,我感觉不到任何收获,必须承认我遇到瓶颈了。 我知道快要突破到阴阳诀第三层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突破,师父没对我说过,各代祖师爷也没有在笔记中留下遗言。也许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所以各代祖师都没啰嗦,不能突破的原因可能是我的心定不下来。 尽管没有收获,我还是一丝不苟地采气、炼化,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也许我只差那么万分之一没有达到质变的程度…… 突然之间,我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和强大的压力,抬头一看,只见晴朗的夜空中有大量似云又似气的东西向中间聚拢过来,速度快得惊人,风云变色,不过眨眼之间天空便被遮住了。 小雪急忙停止了练功:“不好,可能有天雷来了,难道是小白过天劫?” 白蛇也猛地从“瞌睡”状态惊醒过来,身体滚动,搅得沙土飞扬,急惶惶想要逃命去。 小雪急忙道:“不要逃,逃也逃不了,挨过了天雷你才能变成人!” “不是我,不是我,狐仙姐姐快救我……”小白发出很惊惶的信息,天雷还没来,可怕的威压已经令它全身发软,跑不动了,大概它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 小雪急忙把它收进乾坤袋内,同时问玉兔:“馨语,难道是你渡劫?” “不关我的事。”馨语以意念回答,有些好奇地抬头望着天空,它似妖非妖,似仙非仙,更接近于“仙体”,所以不像纯粹妖类的小白那么畏惧。 小雪是经历过天劫的,并且还跟我一起亲历过天雷劈死大樟树事件,大风大浪见过,相对镇定一些,却也有手脚发软的感觉,这种感觉清晰地传感给我了。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却是好奇多过害怕,仰望天空议论着,欧阳真菲问:“真的有天劫这种东西?” 凌枫飘道:“当然有,凡人渡过了天劫就是地仙,地仙渡过了天劫就是天仙,天仙渡过了天劫就是金仙……” “切,又拿你的修真小说来显摆,我是说现实中的!” “这就是真的……” 此时高空的乌云已经堆积得很厚,黑中泛红,气氛诡异,气势惊人。我坚信天雷不会劈无辜之人,而我没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所以我本身并不害怕,也没想躲避,若天雷真要劈我时,恐怕我也逃不了。 不是小白渡劫,也不是馨语渡劫,难道是小雪?这个没有道理啊,小雪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实力,离千年之劫还远着呢。那么会不是我们附近躲着一只巨妖? 从天空发生变化到现在,只不过一两分钟时间,却已经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天空中央的黑云开始旋转起来,像是水面起了一个漩涡,漩涡越转越快,中间似乎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许多细小的闪电在里面跳跃。 欧阳真菲和凌枫飘开始害怕了,逃向山洞那边,边跑还边争论,一个说是开天门,一个说是外星人出现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异又壮观的天象,天劫、雷劫之类也仅从小说、影视剧和小雪口中听到,感觉是距离很远的事,现在竟然出现在我眼前了。 小雪突然惊呼一声:“公子,是你要渡雷劫了?” “什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我吓了一大跳,师父和各代祖师从来没有说过阴阳诀第三层要渡天劫啊,怎么就突然降临到我的头上来了? 小雪道:“据我所知道教的人修炼到一定程度是会有天劫的,只是现代非常罕见了,即使有也是心魔劫,几乎就没人渡天雷劫。也许是你修炼的速度太快,灵力修为太高,引来天雷劫了!” 我惊呆了,修炼太快,灵力太高也有罪,也要引来天雷灭杀?这也太荒唐了吧!不过我的修炼速度确实太快了,曾师祖当年也是四十多岁才突破到第三层,我练阴阳诀总共才四年多一点儿,难道这也算是某种逆天? “也许是我在你身上,你沾了妖气;也许是因为你的英魄属于妖类,总之这个天雷劫是针对你来了!”小雪很紧张地说。 这时我也相信是针对我来的了,因为强大的压迫力都是冲着我来的,四面八方都是强劲的罡风,唯独我身边一丝风都没有,衣角都没有飘动一下。 “怎么办?怎么办……”我也有些慌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躲不过的,也不能躲,只能运功护体硬撑。这也未必是坏事,撑过去了,你的修为就会全面提升。我帮不了你,在你身上可能会坏事,我先回避……”小雪说着冲出我的头顶,化为一道白光投入山洞之内,再不逃她就逃不了了。 小雪的话继续传来:“调运全部灵气和你的一切精神、意志抵抗,心无邪念,胸存浩然正气……” “大师兄,快跑啊!”欧阳真菲和凌枫飘惊恐地大叫。 当年大樟树被一击之下完全成了焦炭,难道我还能比大樟树更硬?我真的是一点点信心都没有,但是此刻我全身都动不了了,无法逃避,只能硬撑,在小雪的提醒下我豁出去了,调运灵气贯注全身,以无限的勇气和信心昂然而立,存想自己为顶天立地的神人,金光万丈,区区闪电何足道哉? 第149节 这一刻我什么功法都用不上了,但是我所有的潜力都已经爆发出来,提升到了极限。 “轰!” 一声天崩地裂的炸响,一道手臂粗细,白中带紫的闪电撕裂夜空轰在我身上,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无法形容的重击,瞬间被压缩到了一粒微尘那么小,又猛地炸散开,全身炸散了…… 死一般的宁静,无边无际的漆黑,我这是在哪儿?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小雪、凌枫飘、欧阳真菲的叫喊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睁开了眼睛,这才明白黑暗的原因是我把眼睛闭上了。其实他们离我并不远,而是我的耳朵在巨响之后还没有恢复过来。 我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紧接着各种感觉都回来了,我活过来了,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上下一看,衣服完整毫无损伤,双手也没有变得焦黑,再试着跳了几下,感觉身体比以前轻盈了一些。 “哈哈……”我仰天大笑,我不但没死,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公子,可喜可贺!”小雪也在笑。 “大师兄,你没事吧?”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还是一脸震惊模样,像看个怪物似的看着我。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们,内视自身,感觉气海穴内更加宽广了,一阴一阳两股灵气转着圈儿追逐着,像是一对阴阳鱼。与之前不同的是,阳性灵气之内多了一点阴气,阴性灵气内多了一点阳气,恰似一对阴阳鱼有了眼睛。 体现在形象上虽然只是一点,实际上灵气已经有了本质的差别。以前阴是阴,阳是阳,现在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好比铁里面夹了钢,石里面生了玉,刚中带柔,柔中带刚,运用起来当然更加无往不利。 小雪在我心里说:“天雷击顶,不仅让你的阴阳诀突破,还炼化了你灵气中的杂质和身体内的不良气息。现在你的灵气中已经带有天雷之力,对妖、鬼、邪物杀伤力更强,更有威势,妖魔鬼怪看到你就先怯了三分。所以这一次是福不是祸啊!” 我心情很好,跟她开个玩笑:“你也是妖,看到我有没有脚软了的感觉?” “呃……我想说我全身都软了。” “啊?” “呵呵……” 小雪带着娇羞之意,于是我秒懂了,一阵心神荡漾,这不是想要色诱我么? 天空的劫云飞快地散去,转眼之间就露出蓝天,明月高悬。感觉天特别蓝,月特别亮,风声特别有层次感,一阵夜风吹地,附近每一片树叶发出的声音我都能清晰听到。 我发现我的眼力、听力和感知力都有了是显提升,很细微之处的动静,比如一只小虫在洞里滚动了一小块土疙瘩,一条鱼在浅水之下打了个旋,我没有看到,却像亲眼看到一样清晰。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还在咋舌不已,眼神相当古怪,那意思分明是:雷电都劈不死,大师兄还是人吗? 第18章 北斗七星接命法 近一年来我自虐似的练功,目的就是为了早点达到阴阳诀第三层,可以进行北斗七星接命法。甚至可以说打从我拜入师门开始,我所有努力的一大半目的都是为了这个——延长我的寿命! 进行北斗七星接命法必须连续七天七夜,不能中断,灯不能灭,失败了不能再重来,要是到了外面随时会有人追杀我,哪里还能安心进行?所以再三思量之后,我决定就在这里进行施法,等我成功延长了寿命,回去也到了可以见到林梅的时间了,找到她我立即跟她结婚,这才叫双喜临门,完美无缺。 早在一年前来这里的路上,我就买了大量洋油(灯用煤油)和进行仪式需要用到的东西,现在已经万事俱备,什么都不缺。我把我的想法一说,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也极力赞同,他们两个会为我护法,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小雪很平静,似乎还有点担忧,我问她:“怎么了?” “我觉得最好等你寿元将尽那一天来进行,这样万一失败也不会有更坏的后果,那时你的修为更高应该成功几率也更高。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己,未必真的是这样。况且这事没有成功,你是不可能安心娶林梅的,做其他事也不可能再静下心来,所以你想什么时候进行,就什么时候进行吧。” 我本来是有些小激动的,被小雪这么一说,立即蒙上了一丝阴影。北斗七星接命法的成功概率并不高,我现在刚刚达到阴阳诀第三层就开始进行,确实有些不妥。但是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又希望以最好的状态见到林梅,我真的无法再等了,不做好这件事,吃饭睡觉都不得安心。 我决定了,明天就开始进行! 第二天是中秋节,白天我们准备应用之物,制作干粮,并且把一些平时舍不得吃的美味拿出来了,早早整治了一桌丰盛晚餐,放开肚皮大吃特吃。既是为了庆祝中秋节,也算是提早为自己祝贺一下,接下来七天我们就不点火煮饭了。 吃完晚饭我开始布置法坛,地点设在山洞的“大厅”,中央仿北斗七星的形状放置七盏大灯,外面环绕着四十九盏小灯,再往外插了四十九面黑旗,以及若干镇压煞气、安置各方神灵的符箓。 我先以九凤破秽符净化洞内秽气,此符发动,有九只肉眼不可见的虚灵火凤腾空飞舞,炼化一切阴气、煞气、秽气。如果在阴邪的房间里面焚化此符,立即会变得清朗光明,舒适宜人,但在空旷的地方使用效果不佳。 我开始布罡踏斗,念诵咒语:“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接着念净身神咒:“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身。” 接着念安土地咒:“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只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 念完许多咒语,我开始朗读祈祝之文,就是向上天请求延寿的意思。说实在的我很讨厌念这个,文词晦涩难懂、难念也就罢了,内中乞求的味道让我心生反感,但是没办法,必须很诚心、很恭敬,使出十分精神来念,让上天听到。 这个仪式的过程很杂复,不一一细说,不过其原理还是有必要说一下。 北斗七星接命法并不是很神秘,有多种叫法,如:七灯续命、禳星接命、拜斗等等。它本身是一种祈福的仪式,可以用来为一村、一城甚至一国之人祈福,但是增加一些阴阳家独有的功法之后,它就变成另一种能增加寿命的神奇法术了。 在人的身上有七个重要穴位:膻中穴、无目穴、泥丸穴、夹脊穴、命门穴、丹田穴、海底穴,从侧面看过去这七个穴道正好排列成北斗七星的样子,每一个穴位对应一个颗星星。这七个穴位在人身上的重要性不必多言,并且它们能够吸收高维空间生命能量(或称先天能量),施法的过程,就是激活这七个穴位,吸收并保存七星炁光,转化为自己的生命力。说得简单一点,就好比是打开灯罩给灯加点油,这盏灯就可以点得更久了。 放在地上的七盏本命灯,是起桥梁作用,沟通七个穴位与天上七星,同时它也是一种仪式上的象征,具有神秘的、我的知识无法解释的作用,只要灭了一盏施法就失败了。在这七天之中,前面都是仪式的过程和功法上的预备,最后一刻才能知道结果,所以没有坚持到最后是没有收获的。 进行完今天的仪式,我盘腿而坐,运功激活七个大穴,与天上七星进行感应。凌枫飘和欧阳真菲紧守在山洞入口处,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接下来七天七夜时间,只怕他们和小雪比我更紧张,更难熬。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夜,白天不必进行仪式和运功,只要守着七盏主灯不被弄灭就可以。我们不敢丝毫大意,紧守在洞口一步不离,所以活动和功课都停了,三餐只吃干粮。 一连几天都平静过去了,第四天刚过了中午,山谷上面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隐约听到“就是在这附近”几个字。声音中气十足,音远而不散,分别是练有内功的人。 我大吃一惊,快一年时间了,只有偶然一两个采药的人来到附近,从来没有修道者或武林中人来过,怎么偏就在这个要命的时间来了?对了,一年前老寨沟全体“灭绝”,有可能引来一些奇人异的关注,前几天我渡天雷劫时动静很大,方圆几百里内的人都被惊动了,这两者加在一起,只怕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我暗叫倒霉,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这要是被高手发现,不问缘由冲进来,我的本命灯怕是要保不住了! 还好山顶上的人渐渐远去,最终没了声息。我暗抹了一把冷汗,还好今天没有烧火煮饭,否则必定被人发现。这儿已经不安全了,如果有人在附近搜索,就会发现我们挖草药、打猎等留下的痕亦,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这一晚在战战兢兢中过去了,第五天上午又有一批人到达附近,并且小雪偷听到了他们聊天的内容。原来外面传说太行山与王屋山交界之处出现了一只噬血巨妖,去年吸干了老寨沟所有村民的精气,现在又引来了天雷劫,所以有大量修真者来这儿寻坊,包括一些退隐多年的老前辈都出动了。 和尚道士们都喜欢斩妖除魔,第一可以体现自己的实力,提高自己的名头;第二据说可以积赞功德,利于修行;第三击杀妖物之后可以得到妖物的内丹、爪牙角骨之类用来炼制法器。有了这三个理由,只要听到有大妖出现的消息,便是万里迢迢也会赶去。即使是一些修为不高的人也会跑来,因为传说中的万年巨妖可能已经被天雷轰杀,只要找到就有机会得到宝物,所以接下去来这儿的人会越来越多。 我真的彻底无语了,本来还以为躲在这里最安全,谁能想到这里已经变成了修真界的焦点,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编造出这样的谣言啊! 事到如今,我只能在心里祈祷诸天神佛、历代祖师爷,千要不要被人发现,真要是有人发现了这个洞,我只能不惜一切代价跟他们拼了。 第150节 第五天傍晚又有人到达附近,幸运的是还没有人发现我们。小雪这个藏身点非常理想,站在高处看下来这个山谷很小很普通,即使走下山谷也不容易发现洞口,幸亏了这得天独厚的条件,我们又避过了一次危机。 “公子,我们不能依靠侥幸躲藏了,必须采取一些行动!” 我问:“你有什么想法?” 小雪道:“我会迷魂和障眼术法,但是不能由我出手,会则高手立即会发现有妖气。我教给公子,公子在水潭附近设一个迷魂阵,再在洞口施一道障眼术。” 我犹豫了一下,采取了小雪的一半建议,在洞口设设障眼术,但没有设迷魂阵。小雪说的迷魂阵并不是真正的阵法,而是一种类似鬼打墙的效果,如果是高手来到这儿,不仅困不住,还会引人注意。至于障眼术,修为低的人看不破,修为比我高的人不是特别注意也发现不了,谁会盯着石壁一直看呢? 第六天,第七天到达的人更多,其中有两批人还在洞口瞄了好一会儿,着实把我们紧张吓出一身冷汗来——因为洞口附近我们长期行走,特别光滑! 随着最后时刻越来越近,我们也越来越紧张,真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也许真是各代祖师爷眷顾,我们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终于到了第七天晚上,最关键的时刻来临了。 进行完仪式之后,我还是像前几晚一样默运心法,激活七个大穴感应北斗七星。小雪为了不影响我施法,离开我的身体,守在洞口附近,万一有人发现了洞口,她就会放出白蛇,加上她和凌枫飘、欧阳真菲,一定能争取一些时间。 午夜之后,我开始感应到星辰炁光开始进入我的七个大穴,并且越来越快…… 第19章 七星灵炁 没有敌人在关键时刻闯进来,而北斗七星接命法已经开始生效,七星灵炁源源不断地注入我的七个大穴。难道说上天终于开始眷顾我了,一向都不顺利总是受打击的我终于时来运转了? 最初我只是被动地接受,吸收的速度很慢,但就像流水成渠一样,通道形成之后变顺畅了,星光进入我体内的速度越来越快,流量越来越大。 我按捺着心中的惊喜和紧张,尽可能集中精神多吸收星光,虽然曾师祖的秘笈中没有说吸收到的星光分量与得到的寿元成正比,但以我的猜测是成正比的,吸收越多越好。 人总是贪心的,更何况我才二十出头,完全没有活够,还有深爱的人等着我长厢厮守,我恨不得再活一百年,至少我也要达到施法的最佳状态延长二十年。我的心蠢蠢欲动,不甘于被动接收,开始试探着主动吸取星光,不料只是心中一动念,星光便倾泻而来,就像我身体里面有强大的引力,把遥远星球上的能量给吸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我暗暗惊骇,但这应该是好事不是坏事! 七星灵炁起来越快,越来越猛,感觉就像七道瀑布在持续不断地冲入我体内,我开始感到不安了,停止了吸取的念头。但是七星灵炁依旧倾泻而来,无法停止,这种能量迅速溢出七个大穴,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我就有了身体要被撑暴的感觉。 我开始恐慌了,这样下去我没有延长寿命就要先被撑死了,也许是施法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错误,也许是我一时的贪心触怒了神灵,总之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必须立即停止。但是现在还没有到结束时间,强制停止就意味着施法彻底失败,这个结果是我无法接受的。 无可奈何,我只能引导着全身狂暴乱冲的能量进入气海穴内,经过雷劫之后,我的气海穴内宽广无比,像是一个巨大的仓库,终于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但是新接收的七星灵炁无法完全与我的灵气融合,成为第三种能量,无法随心所欲控制。 我的气海穴虽然很宽广,却也是有限的,而冲泻而来的七星灵炁却像是没有穷尽,不过十分钟时间我的气海穴就满盈了,又有了那种全身欲爆的感觉。 我是该强制结束,还是等待着被撑暴?又一次我面临无比艰难的抉择! 小雪感应到了我的危机,一闪便回到了我体内,她的人状灵体瞬间与我的身体完全重合,倾泻而来的星光便注入了她的七个大穴内,然后再充满了她的丹田…… 七星灵炁终于开始变弱,不到十秒钟就完全消失,而此时我和小雪都到了无法再支撑的状态,再多几秒钟我们就要爆体而完。居然有这么巧的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是天意乎? 七盏本命灯在七星炁气消失的同时熄灭了! 我愣住了,施法结束时间还没有到,这是算施法成功了还是算失败了?我们两人已经吸收了无数七星灵炁,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已经获得了大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寿命? 我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真正能用北斗七星接命的人非常少,成功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我曾师祖没使用过,师祖和师父根本没能力使用,周家七化传承中没有一个人真正成功过,所以根本不知道成功之后是什么样子。 我继续坐在地上不敢动,等待着未知的变化,身体里面的七星灵炁渐渐开始不安分起来,忽冷忽热,冷的感觉渐渐降低,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与此同时小雪也是忽冷忽热,但她却是感觉越来越冷,与我正好相反。 “公子,有些不对劲啊!”小雪有些惊慌,“好像我体内热的气息跑到你身上去了,你身上冷的气息跑到我身上来了……” 我猛然醒悟,我们两人是一个整体,却又各自独立,这与阴阳两仪的原理差不多:我们合在一起是太极,是一个整体,我属阳,她属阴,又是各自独立。现在我们都被一种高级的,我们无法控制的能量填满,这种能量开始自动分阴阳,所有阳气都会归于我,所有阴气都会归于小雪。这样下去,我就会被烤得里焦外嫩,小雪就会变成一个冰美人,真的要变成凝脂了…… “快离开我!”我急忙在心里大叫。 小雪立即离开了我的身体,但是阴阳分离并没有因此停止,只是变慢了一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很清楚这样的结果,如果不能立即中止阴阳分离,我们两个都要死! 我尽一切力量想要控制体内的北斗七星能量,但却根本无法控制。这不是我自己练出来的,而是被强行灌进来的,之前因为压力巨大还可以引进气海穴内,现在失去了外面的巨大压力,已经完全不能控制它们了。 小雪也不能控制,并且她是灵体,能量不是储存在穴道经脉之中,而是直接包裹于灵体之内,因此约束力更脆弱,影响比我还大。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两个都慌了,心里都是这句话。 我和小雪共用一个英魄,可以让我们之间进行少量灵气交换,但是现在无法用来调和北斗七星的能量,也来不及调和这么强烈的变化。现在大概只有我们之中一人死了,全部能量归于另一个人身上,才有可能达到平衡。那么是我为小雪付出生命,还是小雪为我付出生命? 我已经觉得全身像个火炉,这是由内而外的热,比在地下熔岩世界还要难受;小雪则冷得直哆嗦,灵体都快要结冰变成实体了。偏偏我能感觉到她的冷,她也能感知我的热,想像中合在一起会很舒服,但实际上合在一起却是加速死亡。 我绝对不可能杀了小雪让自己活下去,那么我只有一个选择,反正我活不长久了…… “不,公子……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小雪颤抖着说。 “什么办法?快说!”我连死都不在乎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阴阳交泰,水火调和……我虽然没有用过,却知道采阳补阴的方法,这是男女之间最容易阴阳互通的办法……” 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合体!上古之时就有仙人利用这种方式来调和阴阳,获得长生,比如传说中黄帝日御百女白日飞升;后来历代都有人研究房中术,阴阳采补,虽然有很多人把持不住坠入魔道,却也有成功者,密宗的一些派系直到现在还在用这种方法;即使是在民间,最愚蠢的人也懂得男女交合来达到体内的阴阳平衡,让心情愉悦,身体健康(过之则损)。人体是一个神奇的机器,即使是把一些毒药吃进去,也能通过男女之间的交合来消除药效,这是最高级也是最平民化的阴阳调和之法! 我与小雪之间早已情投意合,在幻境里还拜过堂入过洞房,现在为了救命合体有何不可?这也是我们唯一活命的希望了,但问题是小雪没有实体,我们怎能进行? “以灵体进行也许有效……凝魂聚魄,心神随我来……” 我急忙收摄心神,只觉眼前一亮,已经置身于一片桃花林中,正是以前小雪为了让我看她的容貌带我进入过的地方。小雪蜷缩在草地上,瑟瑟发抖,穿的还是那次的唐装长裙,我急忙跑过去,扶起了她:“小雪,你还好么?” “公子……”小雪投入我怀里,双手钩住了我脖子,嘴唇迎上了我的唇。 我立即感觉到了一股冰冷气息灌进嘴里,像是在沙漠中干渴了一个月的人喝进了一口冰水,但是却是那么少,那股冷意没能达到肚里就消失了,我的身体还是像熔炉一样。 小雪则像是在冰山上快要冻死的人,终于喝到了一口热水,她含着我的舌头,我也含着她的舌头,彼此贪婪的吮吸。此刻我们并没有情欲之心,也没有半点异性之间的奇妙享受,纯粹本能的需求。 男女之间口与口对接,也能进行阴阳交流,大部分鬼邪精怪并不是依靠男女交合来采阴补阳、采阳补阴,而是把人“寐”住了从目标口鼻之间吸阴气和阳气。这样吸到的阴气、阳气虽然比较少,却容易进行,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被人追杀,实为草根级鬼邪采补首选。 事实证明这种方式是有一定效果的,我们两人如久旱逢甘雨,雪夜送火炉,一番长吸之后都稍稍缓了过来。这时我才感觉到了小雪的舌头虽然有些冰冷,却是那么柔滑,香津清甜,舌头相触的感觉美妙无比。 我的舌头开始纠缠着她的舌头,用我的火热来温暖她,同时也在享受着相互抵触吮吸带的来销魂感觉,而我的手也开始在她的背身上游移,摸索着把她的衣服解开。虽然她的身体冷若冰霜,但却依旧柔滑棉软,弹力十足,令我又爱又怜。 小雪死命地抱着我,贴着我,不想留下任何间隙,简直想要把两个身体融合成一个身体。 第151节 第20章 冰水煮烤鱼 七星灵炁依旧在我和小雪的身体里面自动阴阳分离,火热与冰冷有增无减,幻境内我们嘴对嘴的气息交流只能稍稍缓解,根本来不及也不可能完全调和,那么只能寻求进一步的交流了。 我解开了小雪的外衣,露出了她洁白浑圆的肩头,以及内衣没有包裹住的上半截酥胸,线条是如此的优美和诱人,手抚过的感觉如同羊脂白玉。现在我终于相信了她说的丰腴才是美的话,若是皮包着骨头,怎能有如此珠圆玉润柔若无骨的感觉? 我不知道这个空间小雪是怎么弄出来的,所有感觉都像真的一样。人的所有感觉都是源自大脑,也许我们只是大脑互相交流,但又不止于此,因为我们嘴对嘴能够进行阴阳调和,这证明我们之间有实质的交流……嗯,这个问题太深奥,不是我现在该想的。 烈火焚身的感觉让我有些急躁,身体的亲密接触也让我有了生理反应,我有些迫不及待地去扯小雪的胸衣。小雪突然松开了我的嘴,睁大眼睛盯着我,娇喘吁吁道:“公子,要不是为了救命,你愿意跟我合体么?” 这个时候怎么还问这个问题?但是小雪显然很介意这个问题,我不能不认真回答。说实话现在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更爱的是谁了,以我与小雪之间的情意,以及她的美貌,我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但是我又觉得有些对不起林梅,特别是林梅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与小雪亲热多少感觉对不起她。 “我非常愿意,但如果不是为了救命,我不会在今天,也不会这么草率……”我如实回答。 小雪当然知道我的意思,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我们已经结婚了,算不得草率……小雪未经人事,还望公子怜惜……”说完又堵住了我的嘴,现在就像是缺氧的人需要氧气筒一样,我们离不开对方的嘴啊! 事已至此,还需要多说什么?我摸索着解除她的衣裳,她也在摸索着脱下了我的衣服,不一会儿便寸缕不留,坦诚相对。 我曾暗中想过很多次在清醒状态攀上她的玉女峰时是何感觉,此刻真正拥有了,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因为一切语言文字都无法准确描述,无法真正形容,那种美妙是直透心灵深处的。再加上此刻一个如烈火焚身,一个如置身冰窟,都急切需要从对方身上获取相反的温度来缓解自身,心里的需求便更加迫切,肌体的接触更加敏感。 “公子,我要,我要……”小雪的唇离开了我,急促地喘息着,紧紧贴在我身上的娇躯扭动着,不时的颤抖一下。 我曾经道听途说,初夜不能太过急切,否则会让女方感觉很痛苦,所以我只是紧拥着她,双手在她丝绸般光滑的背上、纤细柔软的腰肢上、浑圆饱满的臂部来回摩挲。此时的美妙感觉,却又与正面的亲密接触不同,别有一翻滋味。一个人若是美时,便是一根手指,一根脚指头也能让人销魂,更何况是腰臀之间?柔顺起伏,此处之妙不比胸前差也! 小雪柔软却冰冷的小手突然握住了我那滚烫如同烧热了的铁棒,凑往她最私密之处,身躯勇敢地往前迎。在她冰冷纤指的刺激下,我的小兄弟更加亢奋和暴怒,感觉前面虽然很紧很窄,难以前进,却是湿滑而柔软,透着丝丝凉意,比干渴的人看到冰水更加诱人千百倍,我哪里还能忍得住。我能知道她的想法,此刻她非常渴求,并不畏惧,于是几翻来回轻轻试探之后,便抱住了她猛力一顶。 “啊……”小雪紧紧地抱着我,那声呼叫不像是痛,更像是一种满足。 我感觉自己下面被很柔软、很湿润的东西紧紧包裹着,无比美妙,舒服得难以形容,而心灵上的满足和成就感,更要胜过肌肤之间的快感,我情不自禁地也低呼了一声。 我试探着进一步深入,被包裹并紧紧挤压着的美妙感觉更明显了,而小雪也不知是痛还是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她里面不是那么冰,而是透着丝丝凉意,令我无比享受,同时她也从我的火热和强硬之中获得了充足和舒适的感觉,人间最美妙的事莫过于此。 更加神奇的是我能感应到她的感觉,她也能感应到我的感觉,于是我知道该做什么来让她愉悦,她也知道该做什么来让我愉悦,和谐之极。其实两人若是情意浓时,互相想要为对方奉献,一切水到渠成,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那么痛。 嘴对嘴,肉连肉,阴阳交流却还是很慢,我的身体还是火热,小雪的身体还是冰冷。小雪在我耳边说了一些很私密的话,我才明白简单的两人合体并不能进行阴阳调和,因为此时两人之间虽然沟通了,阴气和阳气还散布在自己身体内的各处地方,必须进行交战(活塞运动),等到双方将泄未泄之时,全身阴气和阳气往下行走聚于交合这处,才能彻底进行阴阳交流。 房中术是大学问,小雪也不太了解,但总体原则还是知道的,那就是多动少泄或不泄。于将泄之时保持不泄,如持满盈之器,称为“持满”,此时神与意合,调息运气,“御神”往来,进行阴气和阳气交流,才能延年益寿,百病不生;若是耽于肉欲感受,“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大泄特泄狂泄,则损精伤骨,气血枯竭,严重损伤身体健康;还有的损人利己,只吸不出,短期见效虽快,最终却没有好结果,这就是堕于魔道了。 为了达到最佳效果,还有各种前戏、各种交接姿势、各种心法、各种意念控制,非常复杂。小雪只是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一些,半解未解,反正我们也没想靠这个练成绝世神功和长生不老,所以也不必纠结,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就行了。 我奋勇冲杀,似在策马狂奔,纵横驰骋,倒也不是我天生异禀如此神勇,第一次就能如此持久,而是体内阳气太盛,自然久战不衰。 小雪的娇躯柔若无骨,尽力逢迎,媚眼如丝,神态销魂,喘息与呻吟声此起彼伏。在我的不断冲击之下,她身若腾云驾雾,胸前波涛汹涌,一浪未平一浪又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雪突然道:“公子快停下……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啊……” 我急忙停下,感觉到了她体内大量冷气通过相连之处传导过来,而我身体里面的热量也在往下聚集。硬的越发硬,软的越发软,冷与热在交融,阴与阳在调和,血肉相连,轻微的蠕动和抽搐都清晰无比,比起刚才的冲锋陷阵又是另一翻滋味,个中奇妙难以形容。 我们紧紧相拥,我抵着她的最深处,冰霜在融化,火焰在熄灭。此时我们已经忘了自己体内的冷和热,忘了男女之间的欲望畅快,心里只有那浑浑融融无比温暖舒服的感觉。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我们体内的气息也在源源不断地阴阳调合,调合之后的气息已经不再是七星灵炁,而是我们自己的精气,可以被灵气吸收,纳入我的气海穴和小雪的丹田穴。 我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时间过了多久,阴阳调和的过程已经渐渐变慢趋于停止,小雪的身体已经变得温暖,我的身体温度也基本正常,肌肤相亲又是另一番滋味,我怀里的人真个变成了软玉温香满怀抱。我开始抚弄她的身体,在她身体内部的那一部分也开始慢慢进出,轻轻搅动,体验着各种接触带来的美好感觉。 之前是为了救命,现在才是为了享受,我用十二分的温柔和爱意来弥补她,让她飘然欲仙,神魂荡漾。不知不觉我们的动作又快速猛烈起来,我的兄弟严重抗议已经舒麻难当,无法忍受了,我却苦苦忍耐着继续冲锋陷阵…… “不好,有人来了!”小雪突然惊呼一声。 吃惊下之她那里面突然收缩并蠕动,刺激很强烈,而我同时也心神失守,再也忍耐不住,像一筒烟花被点燃,呯…… 眼前突然变黑,我回到了现实中,感觉身体还在哆嗦,下面极为舒畅,貌似以前梦里也有过这种感觉。不过这一次我可以确定没有什么东西留在裤子上,难道留在小雪身体里面了?可是她是灵体啊,怎能承载我千万个子孙?真是奇哉怪也! 下一秒钟我就没有心情思考这个高难度的问题了,因为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正在洞口与几个人对峙着,眼看就要动手。这些人有男有女,有道有俗,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嚣张模样,唉,终究还是被人找到洞口了! 看了一眼地上的七盏本命灯,还是熄灭的,铁一样的事实摆在我眼前:延寿失败了,修为却大幅提升了。我极度渴求的没有得到,没想要的却自己撞上门来,修为再高没命享受又有什么用?大概只有得了绝症,却意外买彩票中了几亿元的人才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彻底的绝望,最美好时刻被打搅的愤怒,让我想要杀人! 第21章 落花飘零 山洞外面一个瘦脸暴睛稀疏眉毛的小道士说:“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我们玄妙观乃是当今三观五寺之一,名震江湖,德高望重,我们既然来了,这里的宝物非我们莫属,快让开!” 凌枫飘道:“我再说一遍,这里没有宝物,也没有妖怪,只有我们三个人在这儿野营。” 另一个粗眉毛大眼睛矮个子的中年道士冷笑一声:“再装,看你装到什么时,普通人能跑到这儿来吗?摆了那么多灯和旗,还有符箓,明明就是在开坛施法,到底在搞什么鬼?” 欧阳真菲:“我们做什么不关你的事,你们既然是很有名的高人,不会欺负小孩子吧?我是小孩子,还是女的!” 一个三十多岁黑脸膛的大汉说:“少啰嗦,老子从来不管什么面子和身份,男女老幼通吃,出手就不留活口,立即给老子滚开!” 我再次望了一眼已经熄灭的七盏大灯,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来:“好霸气,你就是专门欺负小孩子的么?” 外面的人都吃了一惊,全部望向我,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大喜,急忙问:“大师兄,好了吗?” 我沉着脸,背着手往外走,凝神感应之下便发现外面的六个人实力都很强。特别是站在最外面的一男一女两个老道士,感觉内息之强只比陆成山稍差一些,其他人也足以与七天前的我相提并论。敌众我寡,而且有两个超强高手,与他们冲突是不明智的,我自己不想活还有两个师弟师妹呢!我强压心中的郁闷和恼怒,拱了拱手:“各位道长想要干什么?” 黑脸大汉被我过度冷静的样子镇住了,语气有所转变:“这里有一个妖物被天雷劈死了,让我们要进去看看。” 我淡然道:“这里确实没有妖物,我们只是在这里过夜。你们走吧。” 黑脸大汉怒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我的眼光收缩,极力克制着怒火保持表面平静:“我们三人只是后生晚辈,你们何苦跟我们过不去?” “我偏要进去看看!”黑脸大汉说着便向里面冲来。 “慢着!”后面的老道叫住了黑脸大汉,分开众人走到前面来,此人脸现横肉,鼻弯带钩,一身道装打扮也掩盖不了他的凶狠之相,他像一条毒蛇似的盯着我,“看不出你小小年纪,修为却已不俗,心机更是阴沉诡诈,可惜瞒不过贫道!” 第152节 “哦?”我真有些惊讶,居然连“阴沉诡诈”的荣誉都戴到我头上来了。 “贫道清光道人,后面那位道友是端木繁花。”老道竖掌在胸前,看似在行礼问讯,却是一副傲慢样子。后面那个女道姑倒是年老色不衰,七老八十了还有几分妖娆样子。 “久仰,久仰。”我不冷不热地说,脸上半点久仰的意思都没有。 瘦脸小道士怒道:“无知狂徒,听到我师父名号还不跪下,‘落花飘零’二仙侣没有听说过么?” 我又好气又好笑,弄个莫名其妙的称号,别人听到了就要跪下,这些人脑袋进水了么? 清光道人眼中闪过杀机,表情也变得凶狠:“方才贫道已经感应到了里面有妖气,又有北斗七星光耀此处,分明是旷世奇宝出土的征兆,立即交出来,贫道放你一条生路!” 这个误会大了,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相信,并且无论我如何委曲求全,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他们是成名高手,欺负后生晚辈夺宝之事绝对不能传出去,那么就必定要杀人灭口。再看这两个老道的长相、名号、外号,只怕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而是杀人不眨眼的邪道中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要把我往死里逼,那么我也不用给他留活路!我装假有些气妥的样子:“我把东西交给你们,真的放我们走么?” 清光道人立即露出笑容:“当然,当然,把东西交给我,我绝不杀你。” 他阴狠的笑容已经暴露出他的险恶用心,他确实不杀我,但是他的同伴必定杀了我们!我的手一直背在后面,这时竖掌为刀虚斩一下,通知站在后面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准备动手。 “好吧,希望你说话算数,这件东西就送给你了……”我装着很沮丧的样子,伸手往衣服里面掏,同时向清光道人走去。 清光道人等六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手,露出贪婪之色,端木繁花也往前面挤来。我突然惊讶地望向他们后面:“那是谁来了?” 六人都情不自禁地转头或转身向后看,清光道人转过了半个头就醒悟过来,以他的修为,如果后面有人出现他一定能感应得到,怎会毫无察觉?但是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我的拳头已经轰在他胸口,肋骨断裂声中他的身体凌空飞了出去,砸向了端木繁花。端木繁花匆忙之中抱住了清光道人,收势不住连退两步。 我出手的同时,凌枫飘一刀刺出,黑脸大汉本能地一闪,左肩被刺中。欧阳真菲攻击瘦脸的道士,胆气不足,出手较慢,也没多大的力道,被瘦脸道士挡住了。小雪显现战斗法身扑向矮个子道士,它的身躯足足比以前大了一倍,后面有六条尾巴! 我顾不上其他人,以最快速度向清光道人追去,再一拳砸向他胸口,打蛇必须打死,否则必遭反噬。 清光道人已受重伤,无力再接我这一拳,露出惊恐之色。端木繁花搂着他向左转,右手一掌向我的拳头迎来:“贼子,尔……” “呯!”的一声,端木繁花和清光道人踉跄向后退去,足足退出五步才停下,端木繁花一张还算光滑的老脸涨得通红。 我只后退了一步,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绝对不是清光道人和端木繁花浪得虚名,有名无实,而是我的灵气强得逆天了! 第一拳攻击清光道人虽然是偷袭,我的拳头触及他的胸口时,他的真气还是自动护体进行防御,但是他精纯的真气根本挡不住我的灵气,肋骨折断了两根,连内脏也被震伤了。当时很仓促,时间很短暂,我来不及多想,但是第二拳与端木繁花硬接,我非常清晰感觉到我的灵气势如破竹,从她的手掌沿着手臂直冲到肩头,如果她没有后退,此刻已经伤了肺俯! 阴阳诀的灵气用于直接搏斗破坏力并不强,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一鼓作气继续向前冲,飞身跃起一脚向刚刚站稳的端木繁花踢去,端木繁花急忙以双手臂来挡,再次跌退,一脚踏空掉向水潭。 清光道人向侧面闪开,已经丧胆,转身就逃。我正要向他追去,另一个俗家打扮的中年人已经向我冲来,五指如钩抓向我的肩头。他的动作沉稳有力,带着破空之声,但是在我眼中看来却显得有些慢,我飞快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向后拧,左拳打出击中了他的后脑勺。有一种西瓜被打碎了的感觉,他立即摇头晃脑,全身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软瘫倒下。 端木繁花钩住了岩石没有掉进水里,手脚一齐用力很快又跳了上来,吸气,瞪眼,掐诀指向我,厉喝一声:“定!” 这肯定是某种法术,我不知道该怎么破解,急忙运起盛神法和实意法,灵气贯注全身。绝大多数法术都是以精神力和内气为基础,万变不离其宗,所以强大的精神力、意志力和内功修为可以挡住或减弱敌人的法术。 随着她的叱喝声,一股强大的气息向我撞来,但却像是巨浪撞在礁石上,我岿然不动,那股气息倒转回去。我怕她再使出什么古怪东西来,三步冲到了她面前,左右开弓连续两拳打出。 端木繁花一脸惊诧站着不动,我右拳砸中了她左胸心脏部位,左拳砸中了她膻中穴,她整个人飞了起来,喷洒出一溜鲜血掉向水潭。 我愣了一下,本来没想要打她敏感部位的,谁知她会站着不动像中了定身术一样……难道她刚才使用的就是定身术,没定住我反把自己定住了? 清光道人趁着我和端木繁花战斗之际,手里拿着一个纸人急速念诵咒语,接着往地上一丢,立即有一个全身冒着黑气的人站了起来。这人身高超过两米,身穿白袍,头截白色尖帽,嘴里吐出尺许长的红舌头,手上拿着巨大的哭丧棒——白无常? 我很清楚这是符咒纸人变成的,要是被它缠住就麻烦了,来不及使用复杂的咒法破除,只能借着还没有松散的精气神,掐了个紫微诀打向它,大喝一声:“破!” 白无常已经向我抡高了哭丧棒,闻声立即收缩,黑气霎时散了,只有一个纸人落在地上。 清光道人把一张符拍在自己胸口,喝了一声:“疾!”立即两腿如轮,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山谷下游逃走,以我的速度绝对不可能追上他。 我很震惊,这两个老道法术层出不穷,都是不可思议的奇术,今天要不是抢了个先机,只怕我们师兄弟三人要埋骨在这儿了! 端木繁花从水面扑腾起来,哑声叫道:“道兄,救我……” 清光道人应该是听到了,却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像一阵风似的狂奔而去。端木繁花又气又怒,张嘴想要再叫,吐出的全是血,喷了几口,无力地沉了下去。 第22章 御姐 洞口有些狭窄,凌枫飘怕误伤了欧阳真菲,不便挥刀劈砍,只能用刀捅,他的对手已经抽出了一柄短剑挡格,一时之间难分胜负。欧阳真菲搏斗能力本来就不强,她的对手已经拿出了一根短棒,砸得她连连后退,退入洞内,小雪见势不妙急忙放开矮道士去救欧阳真菲。 片刻之间重创两大高手,我的怒气已经泄了大半,本来准备给他们点苦头吃就算了,不料小雪放开的那个矮个子道士却向前冲去,大叫一声:“二师兄,抓住那个女的当人质……” 黑脸大汉立即挡开凌枫飘的刀,侧身也冲了进去,一刀划破了欧阳真菲的手臂。 居然三个人围攻一个小女孩,我大怒,闪电般地冲了进去,拳打脚踢一个回合就放倒了矮个子和黑脸大汉。瘦脸道士被小雪咬得晕乎乎的,被欧阳真菲几拳打得向我撞来,我连着三拳砸在他背上,他扑倒在地,手脚不停抽搐。 我杀红了眼,连续出手重击他们要害,把三个都杀了。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愣在那儿,他们都没有杀过人,有些难以接受,同时也被我的超强实力惊呆了。 我正想要给欧阳真菲的伤口止血,小雪突然转身朝向洞外:“有人!” 我急忙转身,果然洞口站着一个美貌女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更加古怪的是她的长相和打扮。 她看上去近三十岁的样子,五官端庄柔美,气质高雅,并且额头正中有一颗黄豆大的红痣,如果梳装打扮一下,活生生就是个观音菩萨。但是她此时却是烫着很时髦的栗色波浪卷,穿着皮质黑色紧身连衣短裙,v型领口直开到心窝处,傲人的雪白双峰各露出了侧面的三分之一,浑然天成,里面竟然是真空的!在紧身衣的勾勒下,腰臀之的曲线诱人之极,短裙只盖住了小半截大腿,下面穿的是一双很酷的长筒皮靴,修长的玉腿有一大截露在外面……这,这是菩萨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啊! 这样一个美女,要是站在t型台上,或是从高档小车里面钻出来,我一点都不会惊讶,突然出现在这儿,就真的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了。 美女见我们都在惊讶地盯着她看,故意挺了挺胸,身躯微微摆动了一下,更是显得风情万种,却又神圣不可侵犯。我承认我意志不坚定,颇有点想从低领空隙中看到更多风光的念头,她没有小雪那样珠圆玉润,但两座玉峰之高傲挺秀却毫不逊色,各有千秋。在她身上看不到岁月流失的痕迹,只有成熟的美丽,像一朵鲜花完全绽放…… “嗯哼……” 小雪不高兴了,我明显感觉到了酸味,同时也听到了凌枫飘砸嘴的声音。 这女人简直天生媚骨!我急忙收摄心神,凝神感应,但却感应不到她身上有内息波动,也没有阴邪气息,显然她不是狐狸精或美女蛇,是个活生生的人。 第153节 美女很优雅地淡淡一笑:“小狐狸,看到姐姐身材好不服气么?” 我大吃一惊,她居然看得到灵体状态的小雪,而且连小雪在吃醋她都知道了,那么她绝对不是普通人! 小雪哼了一声,狐身人立而起,一晃就变成了人身,正是在她幻境中的古装打扮,身穿白底黄花宽袖长衫,粉胸半掩,长裙裾地,美得让人不敢逼视。 “哇!”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都惊呼一声,他们是第一次看到小雪的真容。我也很意外,小雪不仅以人身出现,而且有很实的效果,没开天眼也能直接看见,只是显得有些虚而己。 一个古装一个现代,一个娇媚一个性感,一个露上半截一个露侧半边,还真是春花秋月各擅胜场,这又是在比胸么?咳咳,我觉得还是小雪更胜一筹…… 美女“咯咯”娇笑:“小狐狸,你的身材是变出来的,姐姐我的身材是天生的,你是镜花水月,我是真材实料,这是没法比的。” 小雪大怒,伸手一指,一道白光奔美女射去,美女似不经意地轻轻一挥手,白光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小雪又惊又怒,还要动手,却被我挡住了。对方深不可测,未显敌意,何苦得罪她?我拱了拱手:“不知这位大姐怎么称呼,与这些道士是一伙的么?” 美女不答反问:“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一表斯文,下手一点都不含糊,就不怕杀人要偿命吗?” 我不亢不卑道:“我从来不想杀人,甚至不想跟别人动手,但是别人要杀我时,我只能奋起反抗,这是迫不得己。” “哦……”美女上下打量着我,很感兴趣的样子,“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是谁,说不定我跟你师父认识。” 我心里紧张地思考着,这几天出现在这里的人,绝对都是冲着“宝物”来的,此女也不例外。而且她看到我连杀这么多人,毫无愤慨之色,反有欣赏之意,可见她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她问我师门,那是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但是我师父绝对不可能认识她,万一她听说过我的名字,知道玉符在我手里,就更不肯放过我了。 “我师父只是乡下一个老头,我也只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我含糊地说。 美女微笑道:“真的吗?举手投足之间就把名动江湖的‘落花飘零’打得落花流水,还蓄养了一只六尾天狐当宠物,这要是三脚猫功夫,所有修道练武的人都要买一块豆腐撞死了。” 我知道瞒不过了,沉下了脸:“大姐想要怎么样?” 美女眼睛转了转:“我挺喜欢你的,舍不得把你杀了,而且你又叫我好几声大姐了,我也不好强抢……不然这样,我只出三招,你能接得下,我就让你们走;要是接不下,交出你们得到的东西再走,姐姐绝对不为难你。” 欧阳真菲手臂上的伤并不深,这时已经用止血符止住了血,插嘴道:“姐姐,我们真的没有得到什么东西,这里也根本没有大妖怪,你这么聪明又漂亮,一定能明辨是非的。” “哈哈……”美女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白浪阵阵,“小妹子,你不用讨好我了,我是最不讲道理的人,而且说出来的话绝对不更改,今天是看你们顺眼,已经对你们非常宽容了。” 凌枫飘怒道:“长得漂亮就了不起了?用不着我大师兄出手,我跟你单挑!” “哦,小弟弟你就不怕说大话闪了嘴巴?” 话音刚落,凌枫飘就捂住了嘴巴,“呜呜”地怪叫起来,嘴巴不仅歪了,还肿了。 我震惊之极,因为我根本没有看她出手,也没有念咒语之类,怎么法术就施放出来了?小雪惊呼一声:“蛊毒,她会放蛊!” 美女呵呵笑道:“小狐狸还算有眼光,不过不用怕,疼两三天就好,三天不吃东西也饿不死。” 我又惊又怒,放蛊我是听说过的,但并不了解,只知道那是利用毒虫、毒药、细菌之类来害人的东西,现在已经非常罕见。刚才她确实有轻弹了一下指甲,但是我并没有感应到有东西飞过来,而且凌枫飘就在我旁边不过一米远,却没有影响到我,这证明她控制得毫厘不差,如果她想杀我,只怕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请前辈手下留情,我愿接你三招!”我怕她再下毒手,急忙答应她的条件。 “呵呵,我可不喜欢当前辈,你还是叫我姐姐吧……”美女轻笑着,眼波流转,美艳不可方物,似在思考着用什么招数来攻击我。 我一阵阵心里发毛,她要是用蛊毒,我该如何抵御?如果出手抢攻,又有几分把握秒杀她?我伸出双手拉着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向后扯,让他们离远一点以免受到波及,小雪也在后退,但她却是向侧面退,显然是准备在有必要时出手相助。 美女突然眼睛一瞪,脸上闪现杀机,我以为她要出手了,结果她却站着没动,倒是外面传来重物落地声,接二连三有人从高处跳了下来。 “那儿有灯光!”“有一个山洞!”随着说话声,三个人的脚步声快速向洞口移动。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我们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美女慢慢转过了身,背对着我们,她的背影非常好看,腰肢纤细修长,臀部丰满浑圆……我不敢多看,一来怕小雪吃醋,二来怕她的身上爬出一条蜈蚣来。 洞外出现三个人,一个五十多岁,两个还不到四十岁,看到美女时,老头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惊讶之极的表情:“血里玉?” 后面的一个中年人问:“爹,什么血里玉?” “邪道第一高手,因为眉心有一颗红痣如血,自称血里玉。据说她吃人不吐骨,绰号‘无肉不欢呼’,专吃俊美少年,可是……可是怎么会如此年轻?”老头说到后面,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吃人?”两个中年人惊呼一声,开始倒退。 美女扭着腰肢款款往外走,笑道:“放心,你们三个的肉太老了,既不美容也不养颜,我才不吃呢。” “快走!”老头大吼一声,把两个中年人往外推开,自己却冲向血里玉。 “爹!” “师父!” 两个年轻人悲呼,紧接着发出长长的惨叫声,凄厉到了极点。老头气势万钧一掌打向血里玉,血里玉却轻描淡写地从他手边飘过,纤纤玉掌像是在老头的胸口摸了一下,老头立即圆瞪双眼直挺挺地倒下,嘴里狂喷鲜血和碎肉。 血里玉转过身来面朝我们,还是面带微笑,神气祥和,就像刚才拍死的是三只蚊子。 第23章 肉搏魔女 我感觉我的腿有点发软,被吓软了。 我曾多次杀人,也曾经一招毙敌,但我是被欺负、被逼迫无奈才出手,杀人之后心情很沉重。血里玉却是一眨之间就杀了三个并没有威胁到她的人,还能笑得如此轻松,浑若无事,一个人的心性到了如此程度,只怕真的会吃人了!再说以她的实力,我怎么可能接住她三招? 一个大魔女! 血里玉笑盈盈地问:“你们害怕了?” 凌枫飘根本不能说话,欧阳真菲吓得说不出话,我心念急转,这魔女喜怒无常,心性与常人不同,只怕不喜欢别人怕她,于是急忙说:“前辈已经说了不杀我们,我们没有害怕的必要啊!” 血里玉眉头一挑:“你又叫我前辈?” 我很想做个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可惜我怕死,也怕师弟师妹遭毒手,只能丢掉节操有些无耻地说:“大姐真厉害。” 第154节 “呵呵,你不用怕,我出招之前会告诉你用什么招式,让你有防备的机会,你也可以主动出击以攻代守,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今天不跟她硬拼三招,是不可能离开了。北斗七星接命法似乎没有增加我的寿元,倒是大大提高了我的灵气量和强度,加上阴阳诀已经提升到了第三层,我的实力已经暴涨一截了,挡她三招不死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我咬了咬牙,往前走两步:“可以开始了!” “大师兄……”欧阳真菲和凌枫飘都很紧张,邪道第一高手的名头,以及血里玉刚才杀人的威风把他们吓坏了。 小雪道:“这位姐姐,我跟他形如一体,我代他接一招可以吗?” 血里玉根本不理她,盯着我说:“第一招比武功,我数三声开始出手,一……” 我急忙聚神提气,运起本经阴符七术之分威法,这个心法的要诀是像潜伏的巨熊一样,突然出击,以强大的意志、勇气和力量对敌人发出致命一击。我不会坐以待毙,必须反击,分威法可以以静制动,又有一往无前的拼命气势,最适合用在此时。 “二……”血里玉报出了第二个数字,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的气势迅速攀升,山洞里面没有一丝风,我的衣服却像是在风中起伏,鼓动不休。血里玉脸上微现惊讶之色,眼中闪现异样光芒,身边突然涌现惊涛骇浪般的真气波动,同时她身边刮起了一阵旋风,把附近的灯吹灭了一部分,但她的衣服却纹丝不动。 这一刹那间,我感觉她整个人变得像一座山那样高大、坚固,无法撼动。 小雪惊呼:“怎会还有如此高手?” 我只能竭尽全力提升自己气势与她相抗,论修为我远不如她,但是在分威法的帮助下,我的精神力和意志力都远超正常状态,更有一种宁死不屈绝地反击的气势。实际上我这时不像熊,更像是一条盘着身体的五步蛇,也许她可以一掌打死我,我也必定要咬她一口! “三!” 血里玉大喝一声,气势更强,无形气势有如山峰倒倾向我压来。刚才被迫无奈叫她一声“大姐”,我已经觉得是莫大的羞耻,自尊心大受伤害,现在怎能再示弱?我咬紧牙关,置之死地而后生,气势再度提升。 我以为血里玉会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发动攻击,不料她站着没动,强大的气势突然消失了,身边又起了一阵旋风。 “这一招算平手。”血里玉微笑着说,“姐姐不能靠修为高来欺负你啊,要是我与你一样年纪,我是打不倒你的,所以就算平局了,你同意么?” “同意……”我长长吐了一口气,有一种全身要散架的感觉,背上全是冷汗。没有直接交手,却像激战了半个小时一样累。 “好!”小雪和欧阳真菲都鼓掌欢呼,凌枫飘捂着嘴也哼哼几声,敢怒却不敢言。 血里玉道:“刚才本来是想试你武功的,结果变成比修为了,那么第二轮再比武功,不用真气和兵器,直接用拳头,一柱香时间内打倒对手算胜。” 本来是说好三招的,第一招明显是她放水算平局了,所以第二招改成“第二轮”我也不能提异议。不过却有个大问题,她穿得这么暴露,酥胸半露连内衣都没有,下面只盖到大腿根,动手之际不是露这里就是露那里,我的眼睛该往哪里放?我的手又该往哪里打?再要是不小心扯了一下她的皮裙,一对玉兔整个跳出来…… 小雪知道了我的想法,这次居然没有吃醋,在我脑海中说:“哪里好打就打哪里,打死这个贱货!” 嗯,血里玉不用真气的话,我可以用擒拿手扣住她,还真有机会杀了她……但是她貌似没有真的想杀我,否则举手之间就能杀了我们四个,真的要找机会杀她吗?万一杀她不成,激怒了她,我就是真的找死了! “看打!”血里玉带着一股香风冲过来,挥拳就打。 我急忙打起精神挡格,反击,我还真没有勇气往她的两座高峰下手,而是打她肩头处。打这儿既不致命也容易被躲开,实在不是理想的攻击目标。 她的动作很快,但却没有我快,连着几拳都被我挡住或闪开。双手大幅度挥动之际,她的深v低领忽开忽合,两只大玉兔在里面蹦蹦跳跳,肉光致致,雪白耀眼。不方便看又不能打,这哪里叫公平比斗啊,分明是在作弊! 我微一失神,腰部被她踢了一脚,后退两步距离拉开了一些,她立即连连出腿踢击,我只能连连后退。她的腿踢高之际,短裙根本遮不住下面,春光无限,这又是作弊啊,我不看就要被她打中,看了却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我扣住了她的手腕,却是一手温暖滑腻感觉,难免心神一荡,结果还没扣紧就滑脱了。我急忙一拳打出,她跟我差不多高,所以出拳最容易打到的就是她的胸部,恰好这时她的双手张开,雪峰半隐半现,我又本能地收住了力量。 血里玉呵呵笑着挡开我的手,趁机打了我一掌,却也没多大力量。很明显她故意不用精妙招数,也不用大力气,纯粹是跟我玩儿,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调戏我。 我真的很无奈,如果血里玉是个很淫荡的人,我会把她当成一块臭肉随便打,毫不客气下狠手。问题是她貌如观音,气质高贵,穿得虽然很暴露却像女神一样神圣不可侵犯,令我既惊艳又不敢生亵渎之心,不敢往她敏感的部位攻击。再说我要是用“下流”动作,惹怒了她,我们都必死无疑,有了这两重顾虑,我哪里还能发挥出实力? 小雪急了:“公子,你真会怜香惜玉啊,你想要输给她吗?” 我心中一凛,看准她踢过来的腿避开,左手抓向她喉咙,右手捞她的腿。血里玉挥手挡格,我用的其实是虚招,一把抓住了她的右臂,同时右手捞住了她踢空的腿,出脚扫向她站立的小腿。 “唉哟!”血里玉向后倒,不料她猛地一挺身,竟然借着我双手的力量,整个人在空中翻身,骑向我背部,另一只手臂勒住我的喉咙。我大吃一惊,急忙松开她的腿,抓住她的手臂向前一个背摔。 血里玉双腿钩紧了我的腰,左臂勒住我的喉咙,右臂与我较劲,我连甩三次也没能把她甩下来,倒是背上一阵又一阵棉软销魂的感觉。 “你输了,呵呵……”血里玉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猛地一挺身用力向后倒,正面摔不了就来一个真正的“背摔”,反正一个玉人垫着,肯定不会摔痛了我,她要是不放开我,就必定是她先着地,那么输的就是她。 血里玉发出惊叫声,她的手臂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了我的手,在即将着地时一个鲤鱼倒穿波掠了出去,已经用上了真气。 我收势不住,屁股先着地摔了个四仰八叉,相当狼狈。 “你耍赖!”血里玉喘着粗气,脸上有两团红晕,却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或者是羞的。 我跳了起来:“你使用真气,犯规了!” 血里玉脸上的红晕刚刚消失,又有些红了,白里透红更显娇艳:“好吧,这一轮算你赢。看来你还算是正人君子啊,要不然就要吃苦头了。” 我还没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胸前的皮衣内爬出了一只白花花的大蜘蛛,似乎在对我示威舞动着一对前爪。我不由一阵毛骨悚然,刚才我的手要是碰到她胸部,必定要被大蜘蛛咬一口!羊脂白玉似的胸脯内爬出这样的东西来,比什么都要吓人! “呵呵,第三招比法术,我只出一个法术,没有限制随你怎么化解。” 我的心又悬起来了,她是一个很高傲的人,这最后一招肯定会很强悍,干脆利索取得胜利,以此体现她的实力。她是一个养毒虫会放蛊的人,那么用的法术必定跟毒虫有关,我该如何抵挡? 犹豫了两三秒钟,我说:“可否先容我画几张符备用?” “既然是竞技,当然可以。”血里玉笑着说,已经恢复到了她刚出现时的从容和优雅。 隐身符和混元一气符我有好几张备用的,但这不能用来对抗毒虫,我必须使用一个新的强大法术,但这个法术在此之前我没有使用过,没有辅助材料也不知能不能成功发动…… 不管他了,先把需要用到的符画出来再说。 第24章 火龙旋 我迅速取出纸笔朱砂,聚精会神开始画符,因为前不久还在施法,一切画符前的咒语和仪式都可以免了。 我先画了两张镇兽符,此符是降龙伏虎符的低阶版本,画起来容易,用起来简单,可以更快发动并保证有灵验。但它是镇“兽”的,未必能镇虫,估计对付不了蛊毒、蛊虫,画出来只是有备无患。 第155节 我真正要画的是火灵符,此符画起来非常困难,使用起来也非常困难,正常情况下需要达到阴阳诀第四层才能发动。不过曾师祖在秘笈中有提到,可以用白磷为引,加上阳性真气激发,白磷在常温中都会自燃,如果在符纸上加入少许,只要用阳性真气一激就会起火。 我没有白鳞,也不懂制作的技术,这可不是随便涂一点上去那么简单,需要专业的人才能制作,就是类似于那天申云老道用的符,只怕有钱也不容易买到。 另外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利用足够猛烈的凡火来引发灵火,五行灵火乃是火之精华,而凡火之中也有火之精华,有了猛烈的凡火作为媒介,也是能够引发五行灵火的。这个条件我是有可能制造出来的,因为之前进行北斗七星接命法,在地上布置了许多七盏大灯和四十九盏小灯。七盏大灯虽然已经熄灭,却还有许多灯油没有用完,四十九盏小灯是用饭碗加上简单支架和灯芯制成,超过一半还在点着,每个碗里面都有灯油。 但是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因为煤油与汽油不同,没有足够多的可燃物混合在油里面,是很难引发大火的,而我手上又没有大量木屑,纸张之类可以利用,能不能引发大火完全是未知数。 这个法术若是能成功发动,将会是一切毒虫、细菌的克星,是我获胜的唯一希望,所以明知成功的机会不高,我也要孤注一掷! 我专心画符,血里玉没有凑过来看,站在洞口笑盈盈地等着,突然问:“小狐狸,你怎么会跟了他?” “我喜欢!”小雪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哟,真直接啊,却不知你喜欢他哪里?”血里玉有些暧昧地问。 小雪也不是好惹的主:“每个地方都喜欢,每个地方都很熟悉,我们共用一个身体一个魂魄!” “哟,哟,真是羡煞人也,却不知他上茅房时你是何感受?” “你……”小雪气得说不出话来,但立即反击,“我跟他一样畅快!” 正在专心画符的我差一点岔气,喷出血来,欧阳真菲失笑,匆忙掩住了嘴巴,就连歪着嘴的凌枫飘也发出了怪笑声,表情古怪之极。 还好我终于把火灵符画好了,画这张符很吃力,加上第一轮比试时消耗了大量精神和灵气,我已经感到颇为疲惫和空虚。我没有迟疑,果断拿出一颗聚元丹吞了下去,迅速补充精神和灵力。 血里玉见我状态迅速恢复,略现一点惊讶表情,玉手一晃,像变魔术似的两指之间突然出现一张符纸,上面黑中带绿的图案看起来像蜈蚣一样。 “你用符法,那么我也用符法,这是我结合道门功法和御虫之术炼成的百蜈飞天符,能幻化出大量蜈蚣,虽然不是真的,却比真的还要可怕。如果你没信心,现在可以认输。” 她居然能把道门功法和苗疆蛊毒两种完全不同的术法结合起来使用,这是宗师级的水平啊!我更加吃惊,但我绝对不能未战先怯就这样认输,既然是蛊虫之类,五行灵火就能对抗!我示意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退远一些,我也快速移动几步,走到了我之前布置的“灯阵”前。 血里玉眉头一挑,可能已经猜到了我的意图,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她右手持符,左手掐了一个古怪的指诀,手指头不停地弯曲伸缩,如同五条毒蛇在伸缩吐信,又像是一条蜈蚣在张牙舞爪。同时她嘴里也在急速念诵咒,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也是右手持符,左手掐五行诀之火诀,拇指按在第三指第三节左边,体内灵气转为纯阳,走手少阴心经,聚于手掌之中。 血里玉叱喝一声,指诀按在百蜈飞天符上,立即散发出大量黑气。黑气之中有一条条蜈蚣状的东西飞起,似气非气,似实非实,脚爪划动飞空向我投射过来。 “这是无数蜈蚣魂魄炼成的……”小雪惊呼。 我的阳性灵气不足以直接激发五行灵火,所以我左手聚集的阳性灵气打向了地面有灯火的油碗。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玩过,所以轻重没有拿捏好,强劲的灵气冲击之下,不仅没有引发大火,反而把一大片灯火吹灭,许多灯碗被掀翻,煤油泼了出来。 苦也……我暗叫倒霉,失败了。不料就在这时又出现了转机,边沿有一盏灯火倒伏缩小之后没有熄灭,猛地大亮反转过来,轰的一声,把大片泼洒出来的煤油点燃了。 煤油燃点低,本来是不会这样整体爆燃的,但是在我的纯阳灵气覆盖下,温度已经大幅提高,空气中都是阳性分子,理论上修为够高凭空都能起火,所以煤油被点燃并不奇怪。我灵气波及的所有地面都在同一时间起火,包括空气中含油气较浓的起方也很火,所以这一瞬间火焰暴涨,火力强猛。 我急忙指诀向上一引,右手的火灵符投射出去,狂催灵气,大喝一声:“疾!” 符纸被点燃的同时,蕴含于符中的火性灵力与我输出的阳性灵气相撞击,在凡火的助力之下成功引爆了五行灵火,我输出的灵气变成了五行灵火。 说来话长,实际上不过一眨眼的瞬间,血里玉最早放出了两条蜈蚣已经到了我面前。我急忙引动灵火迎了过去,堪堪将它们截住,两条蜈蚣瞬间消失,连渣都没有留下。 血里玉已经催发出大量蜈蚣,漫天飞舞向我飞来,我毫不客气催动灵火迎了上去,所有蚣蜈都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里玉第一次出现了又惊又怒之色,我的五行灵火正好克制她的百蜈飞天符,来再多蜈蚣也没用。但是她说过了只用这一个法术,现在不能换别的法术了,她只能认输。 我刚松了一口,血里玉却怒瞪双眼,催发更多蜈蚣向我扑来,另外还有大量黑气也向我这边冲来。黑气与灵火相遇,毫无悬念也被烧化,但是它强大的冲击力却把我的灵火逼得连续后退。 如果只是比法术,她已经输了,但是她又作弊,利用她超强的修为把黑气逼过来冲击我的灵火,这是比修为不是比法术了!我很愤怒,但是却没有办法,严格来说她还是在用同一个法术,法术是靠修为来催发的,人家修为高就是占优势。况且她是一个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女魔头,只要她高兴随时可以杀我们,我跟她有什么道理可说? 五行灵火被逼得一退再退,已经退到了我身前一两米内,强大的冲击力令我不得不后退,可是山洞能有多大?退了几步我的背部就顶到了石壁。 “卑鄙!”小雪怒骂。 “小心!”欧阳真菲惊叫。 凌枫飘也不捂嘴了,双手握刀怒视血里玉,准备冲过去拼命。 我又惊又怒,灵火再后退,我就无法控制了,蜈蚣和黑气立即会扑到我身上,后果绝对很严重。 “快认输!”血里玉有些得意地笑着。 我本来有认输之意,但是看到她得意的笑容,自尊心大受伤害,被一个娇滴滴的女子逼得如此狼狈,我还怎么当大师兄,以后拿什么脸见人? 危急之中我突然想到了转圆法,想到了气海穴内如阴阳鱼旋转的灵气,想到了在猛鬼山寨周军强控制的火龙旋。即使是凡火,令它急速旋转起来火焰温度和破坏力也会成十倍地提升,并且利用旋转离心力分散冲击力……福至心灵,我急忙改变运气方式,左手阳气,右手阴气,两边法诀相同,灵气却截然相法,再加上转圆心法,外放的灵气立即旋转起来。五行灵火紧跟着也旋转起来,变成一团急旋的灵火向前冲去。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这就是急速旋转的火焰具有更高温度和破坏力的原理。此时我制造的火龙旋威力暴涨却不止是这个原理,阴气产生阴火,阳气产生阳火,两种同质不同性的火焰旋转在一起,破坏力也是猛提数倍。 火龙旋焚烧一切,并把血里玉发出的强大冲击力甩开,逆冲而上,有如火轮大锯切割大树,一鼓作气冲到了血里玉面前。 血里玉惊叫一声,急忙后退,接着轰的一声,火龙旋炸散了。我感觉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掌,灵气一滞,五行灵火消失了。 “你,你……”血里玉大怒,杀机有如惊涛骇浪。她退得虽然快,却有一缕头发飘起被烧化了。 我也没想到急病乱投医,临时想出来的办法会有如此神效,这下把她激怒了,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雪、欧阳真菲、凌枫飘也被吓坏了,显然我们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看来今天在劫难逃了。 血里玉脸上的怒气突然消失,杀机也消失了,咯咯娇笑起来:“好小子,一表人才,果敢决断,修为精深,还能洁身自爱,灵活应变,真的是我见犹怜啊。可惜啊可惜……” 士可杀不可辱,我冷然道:“可惜什么?” 血里玉脸色颇为古怪,眼神中似有不忍之色:“可惜命不长久了。” 第25章 末路疯狂 我秒懂了血里玉的意思,只觉心中一片凄苦,半晌说不出话来。 欧阳真菲却急了:“大姐姐,你不是说不杀我们吗?现在还是算平局呢!” 第156节 血里玉扫了一眼满地狼藉的灯和碗:“我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唉,天妒英才啊!” 我感觉万念俱灰,虽然我早已猜到七星续命失败了,但还抱着侥幸心理,现在却被血里玉无情地戳破了这个肥皂泡。只剩下不到四年时间了,我纵然练成了绝世神功又有什么用?到了两眼一闭,爱恨情仇都是空,一切执念还有什么意义? “公子,你不会死的!”小雪坚定地说,但心里却是强烈的苦涩、内疚和愤怒,造成这个结果的根本原因,是她在危急之时附到了我的身上,导致我被陆成山打残。 “对,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欧阳真菲望着血里玉,很期待的样子。 血里玉微微摇头:“正道之中最有效的就是禳星接命之法,你们已经试过了,邪道功法即使他愿意学,我也教不了他,再说我跟他非亲非故,凭什么帮他?” 听她的意思,似乎还有一些不是太靠谱的邪门办法,但是需要条件才帮我。我不想惹上这个杀人如麻据说还会吃人的女魔头,也不想求她施舍,所以只是沙哑着说了一句:“你要是没有别的事请离开吧。” 血里玉眉头一挑,欲言又止,但最终没说什么,呵呵笑着转身往外走。小雪急忙在我心里说:“公子你为什么不求她?如果还有人能帮你,那一定是她了!” 我木然道:“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可是你需要她帮忙啊!” “要是她叫我以身相许呢?或者叫我给她洗脚倒马桶呢?” “呃……” 小雪无语了,其实她明白我不喜欢求人,更何况是摆明了对我不怀好意的人。 这时外面又有一个人到来,脚步轻快,我听到脚步声时已经到了洞口,却是一个戴着破帽子,穿着破旧劳动布(类似现在的牛仔服)和破马夹的瘦老头。他一脸风尘之色,稀疏的胡须又脏又乱,腰间缠着布袋,还挂着一个小铜锣,像是个乞丐或者几十年前耍猴卖艺的人。 老人迎面见到血里玉,愣了一下:“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杀人了!” 血里玉也有些惊讶:“圆通?有十几年没见了吧,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你的庙被人烧了?” 圆通道:“我不当和尚了。你说,你怎么又乱杀人,而且还杀了这么多?” 血里玉声音突然变得很严厉:“我杀人不杀人关你什么事?给老娘滚!” 圆通道:“你乱杀人我就要管,要不是念在你身世可怜……” 血里玉大怒,立即冲过去一掌打向圆通,圆通挥掌相迎,两人“呯呯”连对几招,气流呼啸,整个山洞都在微微震动。 我着实吃惊,这是何等的修为?假如刚才血里玉以这样的掌力来打我,一掌就把我放倒了。 两人的招式又快又猛,幻影乱闪,罡气如刀,一路打将出去。 我们重要的东西早在三天前就收拾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一挥手先向外跑去,欧阳真菲和凌枫飘急忙跟上。洞外圆通和血里玉大打出手,圆通招式大开大合,刚猛无匹,血里玉有些招架不住,被迫后退,两人掌风拳劲所到之处草木断折倒伏,飞沙走石,惊人之极。 我顾不上他们,带着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急走。血里玉不是好惹的主,还是少跟这样的人沾上关系;圆通老头的实力只怕不在血里玉之下,要是他认定了我们跟血里玉是一伙的,我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狂奔了一会儿听不到两人打斗声音了,我们才放慢脚步,欧阳真菲说:“我觉得她不像是坏人啊?” “嗯。”我含糊应了一声。 “坏银,就系坏银,醒应忙,凑三八……”凌枫飘歪着嘴咒骂着,骂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听懂。 “如果她不是坏人,为什么要一下就杀掉三个人呢?”欧阳真菲又问。 小雪叹了一口气:“我猜是那个老头犯了她的忌讳,像她这样的人肯定不喜欢别人当面说她的外号。我觉得她不会真的吃人,她心性高傲,实力强横,不屑于多解释,就把敢于当面犯她忌讳的人杀了。” 小雪说的有一定道理,回想之前的经过,确实她不屑于解释任何事,并没有向我们解释她不是坏人,没吃人肉之类。她明明只杀了三个人,却不肯对圆通说清楚,把我杀的人也算在她的头上了。 我感叹了一句:“一个人是好是坏是相对而言的,对于我们来说也许她不算太坏,对于被她杀死的人的家属来说,她就是最大的坏人了。” 凌枫飘“唔唔”了几句,问他的嘴巴怎么办。我里里外外给他检查了一下,没有明显内外伤,也没找到毒虫之类,却不知为什么一边红肿导致嘴巴歪了。血里玉说三天会好,应该是真话,我就不活马当成死马医了,万一医坏了更糟糕。这小子嘴巴太刁,让他吃点苦头记住教训也好。 我们继续往山下走,小雪和欧阳真菲一直议论着血里玉,猜她几岁,武功多高,为什么看起来不老之类,对血里玉充满好奇和敬佩。我的心情却越来越糟糕,清光道人吃了大亏,要么带更多高手来找我报仇,要么到处宣传绝世奇宝落在我手里,再加上两块玉符在我手里的消息已经广为流传,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追杀我。 血里玉不太可能杀死圆通,假如血里玉真的是邪道第一高手,那么圆通必定是正道中有数的高手,根本不是我这样的后生晚辈可以抗衡的。如果他认定我跟血里玉是一伙的,来追杀我,或者通知各大门派追杀我这个小邪魔,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立锥之地? 纵使我能逃得过黑白两道的追杀,只剩下不到四年时间了,我拿什么来爱林梅和小雪?谁来继承和发扬师父的传承?我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在哪里? 我没让小雪知道我的想法,小雪发现我好一会儿没说话,忍不住问:“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我心内无比狂乱,表面却平静到了极点。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我无言以答,本来我是急着想去找林梅的,但是现在我感到了胆怯甚至害怕。我只有如此短暂的生命,有无穷的麻烦和危险,我给不了她幸福,跟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也许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习惯了独立生活,那么还不如让她以为我放弃了她,让她去找属于她的幸福。 想到这里,我的心有如针刺刀割般的痛,同时也填塞了无边的愤怒和仇恨。我只想过平凡安静的生活,从来没有想要去危害别人,危害社会,为什么别人却不给我一条活路,连老天爷也要屡屡捉弄我? 天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要杀了陆成山,我要给师父报仇!”我突然大吼一声,这就是我活下去的目标。 小雪和凌枫飘、欧阳真菲都吃了一惊,停步望向我。离我们较远的一个山洞内有人被我惊动了,跳出一个人来,紧接着好几个人往外跑,男男女女共有八个,直朝我这边奔过来。 这时是凌晨天刚蒙蒙亮,普通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儿,我们立即警觉起来,准备战斗。八个人很快呈半月形把我们围住,三个年纪较大,三个是中年人,两个年轻人。三个老者之中有一个是道装打扮。 “你认识陆成山?”一个中年人问。 “他一定就是张玄明!”一个年轻人紧接着说! 我眯起了眼睛:“我就是张玄明,你们想怎么样?” 我这么直接,对方倒是有些意外,老道士说:“想不到这么年轻,咳,咳……听说你手上有两块很特殊的玉符?” “不卖也不送,你们可以走了!”我很淡定地回答,这八个人的实力都不算强,我还不放在眼里。 一个红脸的大汉怒道:“偷了别人的东西还敢这么嚣张,太猖狂了,立即把玉符交出来,饶你不死!” 我根本不想解释,还是平静地问:“你们这样的行为等于是拦路打劫,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第157节 老道士微皱眉头,正要开口,另一个老头却重重地“哼”了一声:“果然是奸恶之徒,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利,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跪地求饶,交出赃物!” 我发出了阴森的冷笑声:“这个世界上本来没有那么多死人,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样急着去死的人,黄泉路上才那么热闹!” 说完我闪电般冲了出去,对着口出狂言的老头左手虚晃一拳,右手一拳打中他的心脏,直接把他击毙。红脸中年人刚拔出一把短刀,我已经到了他面前,一拳砸凹了他的喉结……我的速度比这些人要快得多,如同虎入羊群,一个接一个把他们放倒,最后一个年轻人没跑几步就软了脚,我追上去把他也给毙了。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都很震惊,有些惊惧地望着我。以前我杀人都是被逼无奈,不反抗就得死,这些人实力不强,对我是没有足够威胁的,但是我却干脆利索地全杀了,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我没有理他们,而是仰头疾呼:“如果善良的、遵纪守法的人也要被你折磨和遗弃,那么所有贪婪和仗势欺人的人都该死,你不执法便由我来执法!别人敬你,怕你,我却不需要再敬你怕你了,你还能夺走我更多么?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用天雷来劈死我啊!” 第26章 何处为家 小雪和凌枫飘、欧阳真菲被我的疯狂举动吓得目瞪口呆,如今这个社会不信天地鬼神的人很多,但敢于这样向苍天叫嚣者却极少。 我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天雷劈下来,我望向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一手指着天空说:“这说明了什么?这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那些坏心眼的人都该死;或者证明了老天爷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们蚁民的生死,从来没有关注过我们,不要指望他能给我们伸张正义!”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脸色煞白,眼光畏缩,以担忧和陌生的眼光看着我。小雪叹了一口气:“公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这些人也确实该杀,但是还是希望你以后手下留情,别忘了你师父和泽善大师说过的话,给别人留一线生机,也是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一线生机……”我喃喃自语,老天爷何曾给过我一线生机?以前的我与世无争,守法律讲道德,敬父母亲师友,可是却天降横祸把我打成植物人,接着又把我最爱的人一个个夺走,我付出了难以统计的努力和精力,却连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公子,无论如何我们还有四年时间,还可以想办法,但如果我们大开杀戒,正道的高手群起而攻之,或者是像圆通这样的高手来追杀我们,我们就连四年时间都没有了。” 我沉默了,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但是没有希望的日子,我拿什么作为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小雪在我脑海里说:“有四年时间,也许我能找到办法,让你死后变成灵体状态,我们还能一起活着……” “那林梅呢?” 小雪不再说话了,要我放下林梅很困难,所谓“死后变成灵体状态”就是鬼修,就是与蛇肠谷的大师兄差不多的东西,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我定了定神,对忐忑不安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说:“走吧,出山之后你们自谋出路,我不能带着你们了,该教的东西也教得差不多了,师父带进门,修行在个人……” 欧阳真菲“扑通”一声跪下,哭了起来:“大师兄,你不能丢下我们啊!你刚才也说了,老天爷不作为就由你来执法,所以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凌枫飘也跪下了:“就系,就系,李不,不仁,丢,丢下偶们啊!” 我板着脸道:“难道你们想要一辈子赖着我?” 欧阳真菲抹着眼泪:“要是师父还在,一定不会半路丢下我们。” 我心中一震,以师父的为人,随时都会用他的老命来给我辅路,我现在怎能因为自己危机四伏就丢下师弟师妹不管?即使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也被人追杀,并且连依靠的人都没有,丢下他们并不是好办法。师父的恩情我无法报答了,现在把师弟师妹培养起来就是对师父最大的报答,接下来的四年时间我不应该自甘堕落,我要保护好他们,培养好他们,必要时用我的生命来为他们铺路! “都起来吧,我不叫你们走了。”我淡淡地说,没准备让他们明白我的想法。 两人喜滋滋地跳了起来,这时小雪突然放出了白蛇,白蛇游到一处较松软的地方,巨大的身体盘绕起来,在原地不停地转圈圈。只见土石翻滚,它的身体很快陷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深坑。 白蛇游了上来,咬住一具尸体轻轻松松丢到坑里,不到两分钟时间就把八具尸体都丢了进去,再把又粗又长的身体来回扫了几次,浮土碎石都扫进了大坑里面,地面很快变得平整,一台挖掘机加上一台推土机也没这么高的效率。 没想到白蛇还有这一招,堪称打扫战场专家啊! 我们立即上路,继续往山外走。我内心深处并不想再杀更多人,也为了师弟和师妹的安全,所以我打起精神观察前面,发现有人就远远避开,以免再造成冲突。 到达老寨沟村附近时,我才想起与圆规和黄亦蓝的一年之约还差大半个月时间。现在在这里等他们是不太明智的,附近太多对我们有敌意的人了;不等的话就失信于圆规和黄亦蓝,有些说不过去。犹豫了一会儿,我在断崖小道的显眼处留下几个大字:事急爽约,相逢如初见。 我相信圆规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他有意来找我就会到蛇肠谷来,别人却猜不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不能逃避,我要去找林梅,即使我快要死了不能娶她,也要找到她,确定她发生了什么事。 出山的路上我们还遇到了一些人,但小雪都提早发现,我们避开了,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回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凌枫飘的嘴巴恢复了正常,我们先去修剪了一下头发,买了几件新衣服,打扮得焕然一新,然后乘车向家乡前进。 也许是追杀和寻找我的人都到太行山里面去了,一路上都没有人找我们麻烦,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太行山深处发生的事,即使偶然有人听到了也只会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就像他们不相信坐在他们身边的我有特殊能力一样,没人当真。 近乡情更怯,我急着想回家看看,但我不能被村民们看到,否则很快就会有人找上我们。到了下半夜我才悄悄进村,进入我家,意外地发现家里很干净很整齐,并且卧室里有一个人…… 难道是林梅回来了?我又惊又喜,急忙走到门前推了一下,发现门被闩住了,再侧耳细听,根本不是我熟悉的林梅的呼吸声,中气不足,气息短促,应该是老人。 小雪道:“是你奶奶。” 我大失所望,原来是奶奶来给我看家了。走之前我有叫她不要到我家来,大概是她老人家舍不得这栋房子,人老了也不在乎自己的老命了,没有听我的劝告还是住到这里来。 我默立了一会儿,没有惊动她悄悄走了,不是我狠心不见她一面,而是我会给所有见过我的人带来灾难,奶奶的嘴又一向很快。唉,连亲人都不能相见,我活得真是太屈憋了! 走出家门时,有一只蝙蝠从我头顶上飞过,农村的晚上本来就容易见到蝙蝠之类,所以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们没有停留直奔云顶山,在路上时我就已经采购了大量食物,如果没见到林梅,我就在山上等到她出现为止! 蛇肠谷的入口一如往昔,木栈道腐朽得更严重了,但勉强还可以通过,石壁和地面有斑驳的苔痕,看不出有人行走过的痕迹。通过了一线天,眼前的石板小路已经被野草完全侵占,空地上的各种野草有大半人高。大量已经凋零的蒲公英花朵耷拉着脑袋,每一朵都是残缺不全的,一阵轻风吹过,几朵小小的白絮在空中飘荡,带着一种凄凉和残缺的美。 林梅没有来过这里,最近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 我愣愣地站在那儿,望着一朵蒲公英种子在空中飘啊飘,似乎连魂魄都随着它飘走了。它会飘到哪里去?哪里才是它的家?是谁在左右它的命运?我从来没有重视过这种遍地生长,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野花,现在却觉得它很可怜,因为它的每一颗种子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去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死一般的宁静,过了一会儿欧阳真菲说:“当时大师兄算是农历九月会见到她,现在时间还没有到,我们在这里等,大嫂她一定会回来的!” 其实那不是我推算的结果,而是小雪推算的结果,我对此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如果林梅还活着,既使她不肯见我,也一定会到这儿来走走,不至于会荒芜成这个模样。我相信她还活着,可是她为什么不肯见我,到底到哪里去了? 小雪叹息了一声:“当时她中了剧毒,我们被老迷驼拉进幻境时,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脸上也青黑肿胀,后来只怕更可怕……即使她后来吃了凤冠仙芝保住了命,容貌可能已经不能恢复,作为一个女人……换了是我,我也会躲起来不见你。” 其实去年冷静下来之后,我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是我不愿意相信,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啊。现在小雪说出来了,我也不想逃避,我说:“她应该知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嫌弃她。” “她知道,但是她更希望你永远记着她的美丽,而不是天天面对着她毁容后的可怕模样。她本来就是一个出身卑微容易自卑的人,她怕跟着你会让你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那比她受人嘲笑更让她痛苦……” 我泪流满面,心中反而不那么痛了,冷静地问:“那么如果你是她,你会到哪里去?” 小雪想了想:“如果我是她,一定还会留在附近,但不会让你知道。这里不仅是她的家,也是你们最初相遇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过了快一年时间,她应该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现在只要你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她愿意见你了就会出现的。” 我有些疑惑:“你说的一年之期是你编造的?” 第158节 “不,不,这个真的是卦上面显示的,你自己也可以看得出来嘛。我说的是一个理字,卦的推演也是一个理字,所以两者的结果是一样的。” “好,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我坚决地说,握紧了双拳。 第27章 千万飞鼠 我们去年在蛇肠谷内搭建的木屋还在,把野草锄掉,清理一下,再把小雪乾坤袋内的锅碗瓢盆之类生活用品拿出来,俨然又是一个新的家了。 山谷中的野草我尽量保持着不去动它,这样即使有人闯进谷来,或是到了附近,也不容易发现我们。 匆忙整理一下,我们便出谷上山,下午五点左右到达山顶,钻进了曾经生死搏斗的洞窟。 我刻在石壁上的字迹还在,但因为水渍和苔藓生长已经显得有些模糊,地面的碎石杂乱一如我离开之时,并且也是苔痕累累,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 我的心情非常非常沉重,事实证明林梅没有在这座山上,否则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小雪的推测虽然很有道理,却也仅是推测而己,还有另一种可能——林梅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像发了疯一样,不顾小雪和凌枫飘、欧阳真菲的劝说,开始在附近的悬崖和深涧底下搜索。如果林梅不是凭空消失了,那么就一定是跳崖了,我一定要找到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没日没夜地找,把附近每一个地方都找遍了,却连林梅身上的一片布料都没有找到。我突然想到她有可能是往洞里面走的,于是又深入洞穴,溶洞迷宫、熔岩世界、曾师祖所在的山洞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林梅的影子。 林梅你到底在哪里? 突然之间我不怕死了,如果林梅已经死了,我死后也许可以见到她。我死了,小雪拿走本来就是属她的英魄,她也可以继续活下去。她毕竟是妖,已经活了近千年,将来还可以再活几千年几万年,本来就是不可能与我天长地久的…… 非常绝望和疲惫的我在曾师祖的山洞里面住了一夜,希望曾师祖会托梦给我,给我指点迷津。但是曾师祖没有显灵,就像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我,曾师祖的灵识更弱了,我甚至无法再与他进行交流。 云顶山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变化,看到蛇肠谷飘飞的蒲公英种子时,我就意识到了气候比往年干燥。在山上这几天,雾气也没有往年那么多,而且地火变弱温度下降了,曾师祖的灵识降低了……可能还有其他我没有发现的变化。 不仅是我发觉了这一点,白蛇也说感觉不一样了,并且感到了某种不安,但它也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变化和危险。我所知道的几个大怪物除了白蛇外都死了,老迷驼也死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吧? 我已经丧失了斗志和活下去的勇气,所以对这些变化也没太放在心上。现在最后的希望就是算卦的应验时间,我会在这里等到九月份结束,如果林梅没有出现我就不活了,把秘笈交给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把魄交给小雪,一缕残魂到幽冥中找林梅去,谁都不欠,也算是一个好结果。 我们回到蛇肠谷时,已经过去了六天,每个人都疲惫不堪,身上发臭,急忙烧水煮饭,沐浴更衣。 夜幕降临之后,我发现山谷上空有不少飞来飞去的蝙蝠,觉得有些不对劲,问小雪:“你有没有发现今年蝙蝠变多了?” 小雪失笑:“你现在才发现啊,上山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发现了,不过都是普通蝙蝠,不用担心。” 我还是有些不安:“为什么会这么多蝙蝠呢?”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是有很多东西都变化了吗?你二师父说山上有一个蝙蝠洞,里面有数不清的蝙蝠,可能是气候变化,它们飞出来逛逛吧?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们就去蝙蝠洞看看,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蝙蝠聚集的地方都奇臭无比。” “呃,那还是算了。”既然蝙蝠洞奇臭无比,林梅不可能躲在里面,我才没有兴趣去看。 晚上还是玉兔馨语趴中间,我们三人一狐一蛇围着它借光练功。北斗七星接命法没有给我带来寿元,却让我和小雪修为猛增了一大截。按照我的估计,我获得的灵气足抵二十年苦修,阴阳诀第三层可能已经达到了八成火候,灵气中因为含有七星灵炁破坏力还特别强。但这毕竟不是自己千锤百炼出来的,突破到第四层还是遥遥无期,当年曾师祖天纵英才,苦练四十多年最终也没能突破到第四层,更何况我这半路出家的暴发户?所以我也没幻想能突破到第四层,反正练功已经成为习惯了,活着一天就练一天。 小雪获得的修为让她差不多回到了全盛时期,可以直接以半虚半实的人形灵体出现,显示战斗法相时大如小水牛,有六条尾巴,施法能力也大幅提高了。但是它失去了肉身,好比一栋大厦毁去了地基,所以她的实际能力还是不如以前,要进一步修炼提高也很困难。 我们两个都像是瞎子走夜路,没人指点,几乎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二天已经是九月初一,我留下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在蛇肠谷等着,我独自上山到洞窟里面去等林梅,这样不论她是在洞窟内出现,还是在蛇肠谷出现都不会落空。 我在洞窟里焦急地等待,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上午一直等到天黑,林梅没有出现,也许林梅到了蛇肠谷吧?我连夜下山,回到了蛇肠谷,结果见到的只有眼巴巴等着我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 我身心俱疲,坐在地上抱住了头,林梅究竟去了哪里,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呢? “公子,今天才九月的第一天,你不要气妥,也不要太焦急,否则等不到林梅出现,你就要先疯掉了。” 我也知道这样不行,但是身陷其中,我哪里还能冷静下来?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也在劝我,手忙脚乱给我弄来热饭热菜,关怀备至。 初二、初三、初四,我每天一大早就上山去洞窟里等着,天黑了再回来,还是没有林梅的踪迹。 初四这天天气特别闷热,天空阴沉却不下雨,晚上回到蛇肠谷时,我发现蛇肠谷内的蝙蝠特别多。大量蝙蝠翅膀震动的声音影响了我的听力,连我和小雪的感知力都严重受了影响。 蝙蝠也称飞鼠,是唯一能飞的哺乳动物,并且它们是依靠发出生物波,通过生物波的回声来辨别物体。这种生物波人类的耳朵听不到,但是却会影响我和小雪的听觉和感知能力。 我再次感到了不安,为什么蝙蝠越来越多,而且蛇肠谷里面比其他地方更多?我突然想到了那一天离开我家时,有一只蝙蝠从我头顶飞过…… “公子你多虑了,这些都是普通蝙蝠,今天特别多是因为天气闷热蚊虫特别多,它们大量出动了,而且它们本来就喜欢在峡谷之间飞行,这里特别多也不奇怪。我对各种兽类很熟悉,如果反常一定瞒不过我。” 这一点我是相信小雪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本来也有些担心,后来听了小雪的解释也放心了。因为很多蝙蝠飞来飞去,影响我们专心练功,这一晚我们改在屋里练功,白蛇身体太大了,只能留在屋外,正好给我们守门。 下半夜的时候,白蛇有些躁动起来,不停扭动身体,不久就给我和小雪传递了一个危险的信号。我急忙收了功出门查看,抬头只见满天都是纷飞的蝙蝠,从低到高层层叠叠,几乎把整个天空都遮住了,因为低空飞行的蝙蝠不是太多,所以我们在屋里没有发觉。 “都起来,这太不正常了!”我大吼一声。 小雪也很震惊:“可能真的要出事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蝙蝠聚集在一个地方。”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立即跳了起来,探头往外一看都失声惊叫:“哇靠,这么多?”“不会是世界末日到了吧?很多人说今年是世界末日呢!” 我的第一反应是立即离开,这些蝙蝠是冲着我们来了,留在这里肯定有危险。但是再一想,我们躲在木屋里还可以挡一挡,走出去无依无凭,怎么抵御成千上万的蝙蝠攻击?但万一是另一种情况,这里有山崩地裂之类的大灾难发生把蝙蝠吓出来,那么我们就必须尽快逃离这儿! “你们说是冲出去还是固守?”我难以决断,只好征求大家的意见。 “我觉得躲在屋里安全……”欧阳真菲缩了缩头。 “我也觉得固守!”凌枫飘立即赞同。 “快走!”白蛇的意思很简单干脆。 “我觉得留在这里更危险!”小雪很紧张,同时也有些愧疚,“都怪我太大意了,之前以为是正常情况,影响了公子的决策。” 赞同固守和离开的人各两个,还是要我来最终决定。动物的直觉比人类要敏锐,更何况小雪和白蛇都是活了大几百年的妖类,它们的意见更可靠一些,而且我的第一个反应也是离开,所以我说:“做几个大号的火把,冲出去!” 我们有大量条状的松树心,捆绑在一起就是现成的火把。另外在回家的路上我买了两桶汽油,本来是预备用来引发五行灵火的,现在把布条绑紧在木棍上,蘸一下汽油也就变成火把了。 几分钟时间我们就做好了六个火把,其他东西都顾不上了,每人手持两个火把,点燃其中一个冲了出去。白蛇和玉兔先回到了乾坤袋内,我冲在最前面,欧阳真菲第二,凌枫飘断后。 跑出不过几十米,天空的蝙蝠就开始对我们发动俯冲,不过畏惧我们手里挥动的火把,快靠近就绕开了。但是俯冲的蝙蝠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冲来,数量多得难以统计,翅膀扇动的声音如急风骤雨,刺鼻的臭味有如海浪一波接一波涌来,几乎要令我们窒息了。 第159节 第28章 妖狐神威 越来越多蝙蝠向我们发动俯冲,场面既恐怖又恶心,凌枫飘大叫:“大师兄,我们还是退回去吧?” 我也胆战心惊,现在还只是一部分蝙蝠开始冲击,如果天空的所有蝙蝠都向我们俯冲,瞬间就可以把我们淹没,每只咬一口只要几秒钟时间就能把我们啃成白骨。但是退回去并不是好主意,万一除了这些蝙蝠外还有更可怕的怪物或者敌人,木屋挡不住的话,那时我们就会无路可逃,陷入真正绝境之中。 “把另一个火把也点着,冲出去,到了树林里面它们就没这么可怕了!”我迅速下了决定,把另一个火把也点燃。幸好沾了汽油,一点就着,火焰也很猛烈。 三个人六个大火把挥动着,让我们附近亮如白昼,热度明显提高。俯冲的蝙蝠不敢直接撞向我们,在快接近我们时就急忙拐弯,成千上万的蝙蝠连续不断地俯冲、拐弯,形成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壮观场面:以我们为中心直径三到五米内是“空白”的,外面已经被密集穿梭的蝙蝠填满,我们就像一个气泡被淹没于深水之下。 大量蝙蝠俯冲带来强大的气流波动,大风乱卷,臭气逼人,这是一种混合着腥臭味、腐臭味和氨气味的古怪味道,可能还有它们的排屑物落在我们头上、身上,实在是恶心到了极点。 我们没跑出多远就有少数蝙蝠开始冒死冲击,撞向我们,实际上火把的火焰有限,是挡不住它们的。 为什么天生畏火的生物会如此不要命地攻击我们?而且数量如此之多,目标如此一致,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一样,莫非有人在指挥它们?我强自镇定凝神感应,立即发现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阴邪气息,但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也有可能是大量蝙蝠聚集造成的。 “公子,这些蝙蝠有些不一样了,我也感应到它们身上有邪恶气息,而且有点熟悉……”小雪有些迟疑,努力思索着。 “啊!”欧阳真菲惊叫着乱跳,火把差点把我的衣服给点着了。 我回头一看,她的肩头、胸前、腹部衣服上各挂着一只蝙蝠,无论她怎么跳也不肯下来,眼看就要咬她。我不敢用火把去烧她,急忙把右手的火把夹在左腋下,屈指连弹,手指中已经挟带灵气,把三只蝙蝠震死并弹开。但是我的左侧没有火把露出空隙,立即有大量蝙蝠撞向我,最快的几只已经撞到了我身上。 我的手腕、脖子没有衣服覆盖着的地方传来剧痛,可能是被蝙蝠的爪子抓破了,衣服上也挂满了蝙蝠,张开恶心的嘴巴露出四根獠牙开始啮咬。 我急忙暴发灵气把附在身上的蝙蝠震开,挥舞火把拍打冲过来的蝙蝠,但是它们的冲击之势已经形成,火把也挡不住了,还是有许多蝙蝠冒死冲击扑咬。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都大声惊叫,显然也被抓伤和咬伤了,而我之前被抓破的地方已经开始麻痒。这些蝙蝠身上有阴邪之气,那么爪牙之中十有八九带毒,这下惨了。 眼看我们就要被海量的蝙蝠淹没,身边突然白光跳跃,玉兔馨语化为一轮白光罩住了我们。这一团白光明亮圣洁,带有仙灵气息,蝙蝠们有些畏惧,冒死冲击的立即变少了,我麻痒难当的地方很快也传来丝丝凉意。 太好了,馨语的仙灵之气能压制和缓解病痛,加速痊愈,蝙蝠的毒可能不是太厉害,直接就能消除。 我和凌枫飘一前一后把欧阳真菲夹在中间,这样火把集中在一起效果会好一些,加上馨语发出的白光,暂时没有蝙蝠攻击我们了。这时我也在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不可能冲出去。 火把上面的汽油燃烧得很快,火焰开始减弱,加上风大,火苗明显小,热力降低,又有许多蝙蝠突破进来。 “快把汽油拿出来!”我在心里对小雪说。 一个装农药用的大号塑料桶出现在我身边,我急忙把一只火把抛向远处,拔了腰间短刀用力砍在塑料桶上,再一脚把它踢飞向火把那边。汽油在空中翻滚着,汽油从破洞中喷洒出来,不料火把掉落地有些偏了,并没有点燃汽油,我急忙把另一支火把也投了出去…… “轰”的一声,整个汽油桶爆炸开,火焰炸散铺盖一大片地方,已经有些干枯的大量野草立即着火,火焰冲天而起。 有不少蝙蝠被火焰卷入,挣扎着掉入火海,“吱吱”尖叫声凄厉刺耳。但是我们并没有处于火焰之中,除了大火这一边减少压力,其他方向还是有无数蝙蝠向我们俯冲,企图袭击。 汽油很快会烧完,野草也是不耐烧的,我必须使出杀手锏!我掏出一张火灵符正要使用,小雪突然道:“让我来试试!” 小雪有什么办法?我正惊讶,狂风突起,有一种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的感觉。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本来就很猛烈的火焰威势倍增,并且旋转起来,金蛇狂舞,黑烟奔涌。火焰越转越快,范围扩大,大片火焰离地而起,带着无数火星、火苗、黑烟和枯枝杂草,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风火龙旋,直径足有二十多米,简直像是好几条火龙在环绕飞舞。 我和欧阳真菲、凌枫飘都很震惊,没想到小雪还有这个本事——现在的小雪已经不是以前的小雪了! 风火龙旋猛地加速冲天而起,由水平变成竖立,往我们头顶上方蝙蝠最多的地方罩了过来。恰似一张大网拦河捕鱼,不计其数的蝙蝠撞入风火龙旋,然后惨叫着往下掉,密如暴雨冰雹。只不过眨眼之间,我们身边地面上就铺了厚厚一层蝙蝠,它们主要是烧伤了薄薄的肉翅,还没有死透,丑恶的身体挣扎着,抽搐着,惨叫着,同时还有难以忍受的恶臭和焦臭味。 “呕,呕……”欧阳真菲捂着胃部吐了起来,连大量掉在她背上的蝙蝠都顾不上了。 事实上我也觉得很恶心想呕吐,对于一个少女来说,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很不错了。 “哈哈……”凌枫飘举着两个火把狂笑,“痛快,痛快,这才叫爽啊!我以前吃过烧蝙蝠,非常美味的,今天可以吃个够了!” “你,你……我再也不理你了!”欧阳真菲气得直哆嗦,凌枫飘这不是故意恶心她吗? 凌枫飘得意忘形:“女人就是女人,这点胆量都没有……” 我可没心情听他们打情骂俏,仰头望天,只见风火龙旋专往蝙蝠多的地方迎去,几个来回便烧伤超过一半蝙蝠,剩下的都散开往高空或者远处飞去。小雪可能有些控制不住了,风火龙旋紧接着也散开了,火焰纷落如雨,我急忙拉着欧阳真菲跑,不扯着她她根本不敢踩在厚厚的蝙蝠尸体上。 “公子,幸不辱命!”小雪很凝重的样子,并没有大胜利后的兴奋和喜悦。 我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抢着出手,因为杀伤这么多生灵有损阴德,对我未来改变命运大为不利。但是她作为妖类更不能大开杀戒,这有可能引来天雷灭杀,或者过不了下一次天劫。 小雪心中一片暖意,笑道:“我们这是自卫反击,罪孽不太,我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我感应到了一种气息……你还记得一年前在仙岩山脚我们杀死的那个干瘦阴阳师吗?” 我心中一凛,我当然记得,杀死他之后,他的式神变成大量黑气逃逸了,最后我们准备离开时,小雪发现有一只类似蝙蝠的东西离开,而现我有大量蝙蝠袭击我们,只怕不是巧合吧? “现在我感应到的气息,就有点像那次感应到的气息……”小雪有些担忧地说,“只怕这些蝙蝠都是受它控制的,我们早就被它监视了!” 如果只是一个怪物和这些蝙蝠,还没什么大不了,但要是它通知日本高手赶来,后果就严重了。 “快走!”我招呼一声,先向前跑去。虽然这里的大火有可能波及到外面,造成大范围火灾,现在我也顾不上了,逃离这里我们才有希望。 小雪刚才消耗了大量灵气,但馨语的光芒一直笼罩着我们,小雪的灵气在缓缓地恢复,我们拥有一个超强的“奶妈”! 没跑出多远,小雪就惊叫:“有大家伙来了!” 我们急忙抬头向上看,只见天空中五六只巨大飞行物正在向我们靠近,感觉体型比鹰还要大,从飞行的方式看却像是蝙蝠……有那么大的蝙蝠么? 只不过片刻之间,出现在天空的飞行物就由五六只变成了十几只,从飞近的那几只来判断,分明就是巨大的蝙蝠! 如此巨大的蝙蝠,即使算不上是妖,也绝对不好对付,况且数量众多,我们还能挡得住吗?既使我们能冲到谷口,一线天、栈道、石梯都是无遮无挡特别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我们不可能安全抵达黑松林。但是我坚信不冲出去会更危险,冲出去才有希望,所以还是坚决往外冲。 “来了,来了!”小雪再次惊呼。 天空出现了一只大到了不可思议的蝙蝠,比其他大蝙蝠大了好几十倍,初步估计翼展有四到五米,身体足有成年人那么大! 第29章 蝠魔 天空出现那只超巨大的蝙蝠时,阴邪气息大盛,似乎整个天空的阴云都跟着压下来了。 我们都惊骇莫名,以往见过的蝙蝠加上翅膀也就巴掌大小,天空那些像老鹰一样大的蝙蝠已经是惊世骇俗了,这个翅膀张开遮天蔽地般的庞然巨物,还能算是蝙蝠吗? “蝙蝠妖?”我想到了蝙蝠洞,也许是在洞里修炼成妖的大蝙蝠吧? 第160节 “英雄无敌里面的石像鬼?”凌枫飘怪叫,他说的是一个很热门的电脑游戏里面的怪物。 “应该是西方的吸血鬼!”欧阳真菲惊恐地说。 看来我们三人之间有代沟啊,想法差距甚远。 “不,这一定是瘦老头的式神变成的,这是一个魔物!”小雪肯定地说。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假如这个怪物真的是瘦老头的式神变成的,那么就极度仇视我和林梅,以它的巨大体形,要抓走林梅轻而易举……我不敢往下想了。 以这个怪物的力量,可以轻易把我们从石壁上击落或抓走,所以我们是不可能逃出蛇肠谷的。既然不可能逃离,那就只能固守等天亮了,我急忙呼叫两人撤退,往有火焰的地方跑,贴近石壁。 巨大蝠魔带着强烈的阴风和一股黑气俯冲下来,它的翅膀和身体太大了,无法直接攻击到紧贴石壁的我们,立即掠起,但是在掠起之时喷出了一团黑气,把我们附近的火焰扑灭了。 这一瞬间我看清了它的样子:身如人形无双手,背生双翅外缘有尖爪,头顶中间下凹并生有一对短角,双眼鼓突血红,塌鼻尖嘴,吻部如鼠,正前方和两侧都有对生獠牙,状极丑恶。它的身躯大小与成年人差不多,显得干瘦,但大腿和胸部却肌肉鼓突,脚端有尺许长的利爪,身体大部分地方有黑毛,腹部并生六个乳房。 原来是个母蝠魔,我敢肯定那些巨大的蝙蝠是它生出来的! 火焰一灭,十几只大蝙蝠立即展开俯冲攻击,我急忙取出武士刀凝神戒备,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躲在我身后贴着石壁。 看准第一只冲到的大蝙蝠,我一刀反撩,正好把它的一边肉翅斩断,它惨叫掉往地面,奋力扑腾。第二只大蝙蝠紧跟着从侧面袭来,我急忙以刀刃去迎,仓促之间刀锋没有挥过足够的距离,力道不足,虽然砍中了大蝙蝠却没能把它劈开,它反而用双翅和双爪抱住了刀身,对我喷出一股黑气。 我急忙闭住呼吸,却已经吸入了少许毒气,一股恶臭从鼻窍直贯脑门,我立即一阵头晕。眼看更多大蝙蝠俯冲过来,白蛇突然在我身前出现,身体迅速盘绕,它最大的地方直径有一米左右,随便盘两下就如铜墙铁壁挡在我前面。 俯冲的大蝙蝠纷纷撞在白蛇的身上,爪牙啮咬爬搔之声让人牙根发酸,但是它们小小的爪子破不开白蛇坚硬紧密的鳞甲。白蛇的头部突然闪电般蹿起,把一只俯冲下来的大蝙蝠咬住,三两下就吞了下去。 “小白,好样的!”欧阳真菲和凌枫飘欢呼雀跃,白蛇平时总是懒懒散散,慢慢吞吞,能不动时绝对不多动一下,他们两个都没有见过它的威风。 我连刀带蝙蝠砍在地面上,砍死了附在刀上的大蝙蝠,再把另一只断翅的也砍死。在馨语浓郁的太阴精气沐浴下,我感觉吸入的气息清凉舒服,提神醒脑,头晕的感觉渐渐缓解,开始观察天空的蝠魔,它才是真正的强敌。 蝠魔只在空中盘旋,连剩下的九只大蝙蝠也只在离我们较远的地方飞来飞去,不再俯冲攻击。难道是它们怕了白蛇,或者没有对付白蛇的办法才不进攻?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白蛇此刻很紧张,甚至有些不安,这证明蝠魔能克制它。 我们没有离开木屋时,小蝙蝠并没有急着发动攻击,我们往外跑它们才急红了眼。小蝙蝠死了大蝙蝠出来,连蝠魔也迫不急等地出来了,可是我们不走它就不攻击,这说明它们攻击我们的目的是在阻止我们离开。 为什么它们要阻止我们离开?唯一的可能就是日本高手还没有赶到,假如我们没有及时发现大量蝙蝠聚集,此刻还在木屋里,那么等到小蝙蝠、大蝙蝠、蝠魔和许多日本高手赶到了一起发动攻击,我们就必死无疑了。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们佯装往山谷外跑,果然蝠魔和大蝙蝠就开始发动攻击。蝠魔俯冲朝我们喷出大股黑气,虽然我们及时闭住了呼吸,还是被阴风黑气吹得站立不稳,头晕恶心。 白蛇突然蹿起想要攻击蝠魔,却没能咬住它,头顶上反而被它的利爪划拉出一条伤口,鳞甲破裂连鲜血都出来了。大蝙蝠乘机袭击,弄得我们手忙脚乱,凌枫飘的肩头被一只大蝙蝠咬了一口,撕去了一小块皮肉。 我们吃了大亏,急忙后退到靠近火焰的区域,紧贴石壁之下。幸亏有玉兔馨语为我们减轻伤势和毒素,白蛇和凌枫飘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我们三人被蝠魔直接击中,它的利爪足以洞穿我们的身体,会造成可怕的伤害甚至秒杀! 必须先解决掉蝠魔,否则等到日本人赶到,陆、空同时进攻,后果不堪设想! 我在心里对小雪说:“我使用混元一气符冲出去引它下来,故意让它抓住,这样它起飞的动作就会变慢,你和小白趁机出击,务必要让它飞不起来。” 小雪急忙道:“不行,这太危险了!混元一气符需要接地气,万一你被它抓上高空,离开地面时间久了,刀枪不入效果就会消失,再从高处丢下来怎么办?” 我知道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只要我的刀枪不入效果消失,就会被它脚上、翅上的利爪和尖牙撕碎,只怕连丢下来的机会都没有。但是我必须冒险出击,先各个击破杀了这个大怪物。 小雪焦急地说:“真的太危险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火计已经用过了,蝠魔不会上当的,短时间内哪里去找更好的办法?蝠魔极度仇视我,我要是跑出去并且离白蛇有一定距离,它绝对会发动袭击。 我下定了决心的事情,小雪只会全力支持,所以她也不再啰嗦了,我们商量好了相关细节,小雪开始制造妖雾。 山谷内阴风突起,地面升腾起阴雾,蛇肠谷是一个狭长的悬崖裂缝,外面的风不容易吹进来,里面的雾气也不容易散出去,所以雾气特别容易聚集。不过两三分钟时间,已经是浓雾遮天,普通人几米外就看不太清楚。 我率先冲了出去,白蛇、玉兔和凌枫飘、欧阳真菲在一起,落后一些,并且我越来越快,他们却渐渐落后,看起来像是我心急跑太快了。 蝠魔果然上当,开始调整方向并降低高度。妖雾是小雪制造的,影响不了小雪的视线,我通过小雪也不受影响,可以清楚看到它向下冲来。它非常狡猾,是从我后方俯冲下来,看起来像是攻击凌枫飘或者欧阳真菲,但我可以肯定它的目标是我。它从后面攻击还可以先避开白蛇的攻击,袭击我之后也不容易被白蛇咬中。 蝠魔的一对肉翅展开长达四五米,俯冲加上拍击产生的气流几乎把我吹得离地飞起,附近的草木尽皆伏倒。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把混元一气符往胸口一拍,低喝一声:“刀枪不入!”,发动了符法效果。 就在蝠魔即将扑到我身上之际,我装作被风卷倒向前踉跄扑倒,蝠魔的双爪落空了。但是它不肯就这样放弃,双翅一收往地面又扑,我猛地翻身顺势拔出了武士刀,双手握刀指向斜上方。 蝠魔的两只利爪同时抓住了我,但是因为我身上有混元一气符的效果,它的爪子并没有真的扎入我的身上,而我的刀却在同一时间刺入它的腹部,借着它的冲击力划出一条很长的伤口。说得准确一点,是我的刀尖从它的腹部一直划拉到了跨下,最深的地方应该已经伤到内脏,污血喷洒。 “吱……啊!”蝠魔怪叫一声,放开了我,双翅狂扇想要飞起。蝙蝠之类因为身体偏重,肉翅偏小,都要凭借一定的高度俯冲才能起飞,从平地上起飞是有困难的。它虽然是魔物,也摆脱不了这种天生的特点,而且它的腹部受伤,两腿蹬地时发出的力量减弱,扑腾了两下还在不足一人高的地方。 我转身急追,奋力跃起一刀劈出,把它右翼近尾端处砍裂了一个小缺口。小雪已经从我头顶冲出,制造出一阵狂气往蝠魔身上急旋,蝠魔翅膀有了缺口,加上狂乱的气流不容易保持平衡,更难起飞了。 我继续追着挥砍,却都差一点儿没有砍着,白蛇扭动着身体飞速冲到,头部猛地弹射而起,咬住了蝠魔的左翼,把它从低空扯了下来。 蝠魔怪叫着用力挣扎,但是它是被白蛇从后面咬住一边翅膀,很难攻击到白蛇。我正想冲上去砍它,它的身上突然散发出大量黑气,附近伸手难见五指,阴冷难当。 第30章 杀魔头虐鬼子 蝠魔发出的黑气应该是一种妖术,我急忙收了刀,右手结王灵官指印,左手掐阳雷指诀,默运灵气,急念咒语,大喝一声:“疾!” 黑气像是遇到雷电狂风,立即四分五裂并且消散,但是蝠魔已经扭转了身体,利用两只利爪和右翅边缘的倒钩抓紧了白蛇的头部。白蛇咬着它的左翅不肯放,它又抱住白蛇的头部不肯放,纠缠到一起了。 白蛇头部用力甩了几下,甩不开蝠魔,再把头部往地面砸,还是甩不脱。蝠魔的尖嘴咬住了白蛇的下巴,六根长达数寸的獠牙深深地扎了进去。 我突然感应到了白蛇有很深的恐惧感,小雪紧接着说:“不好,它在吸小白的血!” 两个都是体形巨大,力大无穷的妖兽,翻滚打斗有山崩地裂之势,我哪能靠近?我无从下手,急忙问:“怎么办?” 小雪擅长的是心智类的法术,此时也帮不上大忙,只能幻化出六尾战斗法相冲上去抓咬蝠魔,能帮一点算一点。 白蛇疼痛加恐惧,身体盘成了一团,脑袋往里面缩,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体把蝠魔刮蹭下来。但是蝠魔紧紧地抱住了它的头不肯放开,它不仅是在吸白蛇的血,同时还吸白蛇的修为,白蛇迅速变虚弱。蝠魔的气势却越来越强,原本有些干枯的躯体迅速鼓胀起来,小腿上也开始显现肌肉。 本来是我们设计捕杀蝠魔,现在却变成蝠魔捕杀白蛇了,如果白蛇被它吸光了精血,它一定会变得无比强大,我们也难逃一死。 九只大蝙蝠也在对我们三人发动攻击,欧阳真菲和凌枫飘左遮右挡,险象环生。我想要用五行灵火来烧蝠魔,在大蝙蝠的扰乱下根本无法专心施法,而且白蛇已经用身体把自己的头部连同蝠魔一圈圈缠住,我根本看不到蝠魔。 “小白,把头伸出来别动,让我砍死它!”我大声呼叫。 第161节 白蛇没有把头伸出来,反而更往中间缩,身体纠缠得更紧了。这也不能怪它,即便是人类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慌了神,它毕竟只是一条蛇,在极度紧张恐惧之时只会做出本能的反应。 难道今天要全军尽墨? 小雪也帮不上忙,突然说:“你的灵火不是想烧什么就烧什么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我并没有试过,不知该怎么控制,现在蝠魔被白蛇绞缠在中间我基本看不到,怎能下手?万一没控制好把白蛇烧死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宁可误伤小白,也不能放过它,否则等它吸光小白的精血,小白要死,我们也逃不了!” 我也知道拖得越久越糟糕,只能行险一搏了!小雪放出了另一个汽油桶,我迅速砍破油桶往四周泼洒汽油,然后点火。 火焰迅速扩散燃烧,烈焰冲天,只有我附近几米内暂时没有燃烧起来。猛烈的火焰和黑烟令天空的大蝙蝠不敢再攻击我,我迅速取出灵火符,掐五行火诀,念咒施法顺利引发出灵火。 我闭上了眼睛,以自己的感知力来确定蝠魔的位置,集中精神只想着蝠魔的样子,完全忽视白蛇的存在。同时我的双手往外虚推,一阴一阳两股灵气转化成的灵火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火龙旋向前飞去。 小雪这时也在以她的能力帮我定位蝠魔,她的感知力比我更强,对妖魔鬼怪的感应更敏锐,我脑海中清晰出现蝠魔的样子和动作,灵火向着它卷去。 “吱吱……”蝠魔发出惨叫声,嘴巴松开了白蛇,挣扎着想要逃走,但是此时它被白蛇巨大的身体一层层盘绕绞缠着,哪里能逃得出来? 蝠魔属于夜间活动的阴邪魔物,连阳光和凡火都有些畏惧,灵火对它的杀伤效果极强,火龙旋只旋了几圈,它的一对翅膀的肉膜就被烧化了,只剩下骨架,身上的皮毛也全部焦黑。蝠魔恐惧到了极点,惨叫之声惊心动魄,拼命掐扎,可是被白蛇紧紧缠住哪能挣开?形势逆转,它从绝对优势变成了绝对劣势,必胜者变成必死者!它身上冒出大量黑气,但立即被灵火焚化,点滴不留。 又烧了两三秒钟,蝠魔的獠牙利爪都被烧化,身体几乎成了焦炭,惨叫之已经变得微弱,小雪突然道:“公子快停手,留下给小白当点心!” 我急忙停止灵火,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白蛇身体散开,嘴里咬住了焦黑的蝠魔,白蛇身上却没有任何烧烤过的痕迹,我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白蛇很轻松就把蝠魔吞了进去。小雪咯咯娇笑:“真是惊险啊,幸好你这一把火反败为胜了,我们大获全胜了!这只臭蝙蝠的毒气、阴气被烧化了八九成,修为却有大半还在,小白吃进去不但可以补回损失,说不定还能有所增益呢。” 我松了一口气,这时四周的火焰向中间延伸,已经快要把我烤熟了,我掐了个避火诀飞快冲出火海。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正在紧张地望着我,他们身上衣服有多处被撕破,还好没什么明显血迹,受伤应该不严重。地上有两只大蝙蝠的尸体,还有七只不见踪影,应该是逃走了。 “大师兄,杀死它了吗?” “算是杀死了,已经被小白吃掉。” 凌枫飘一脸遗憾:“已经吃掉了?也不给我留一块,这么大的烤蝙蝠一定特好吃!” 这时候还在想着吃,我把脸一沉:“快走,我们离开这里!” 欧阳真菲有些担忧地问:“可是这里的火怎么办?” “这附近都是悬崖,大火未必会延伸出去,等我们安全了再说。快走!” 我们迅速绕过没有着火的地方往谷口方向跑,小雪和白蛇在前面开路,一直到谷口都没有见到敌人。小雪收了白蛇,我们穿过了长长的一线天,走过悬空栈道,来了石崖梯道上方,下面就是黑松林了。 “小心,下面有许多人在靠近!” 我探头往下看,果然有好几个黑影靠近了石壁,开始沿着阶梯向上快速攀爬,后面的松林中还有黑影接二连三出现。 我又惊又喜,惊的是敌人数量很多,身手不弱,我们被堵住逃不出去了;喜的是我们抢到了时间,没让敌人冲上来,现在有险可守,空中的威胁也解除了,我们可以坚守较长时间。 这里的大火肯定会惊动不少人,明天会有很多人来灭火,如果火势变大甚至可能调来官兵灭火。小鬼子是不敢明目张胆杀人的,见到很多人赶来只能撤走,那么我们就获救了。 “小菲,你立即回头,去山谷里面放火,火越大越好;飘飘,你去搬大块石头或大木头出来,越重越好!” 两人都是聪明人,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转身往回走。 石崖梯道的顶上有一个凹洞,这是以前义和团遗孤开凿用来防守的,我第一次来时这里面是空的,但去年我们住在这儿时,搬了一些大石头和滚木放在这里备用,现在正好可以用上了。 我没有急着出手,等下面的人一个个往上爬,这片石崖接近九十度,高有五六十米,只有一条很窄很浅的直线阶梯上来,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即使我守不住了,还可以毁掉木栈道退守谷内;纵然有少量敌人利用飞抓钩索之类飞越了绝壁,我还可以在一线天内拦截,这里是最有利于防守的地形。 敌人也很狡猾警惕,并没有全部往上爬,只有六个人保持距离上来。眼看最前面的人已经到了离地四十米以上,我才把一块上百斤的巨石推了出去。 “気をつけ!”下面有人以日语惊叫,应该是小心、当心的意思。 第一个人急忙跃向旁边,以手中的苦无扎向石壁,但是石壁太光滑挂不住,也扎不进去,他的身体还是往下滑,双手刮出了一溜火星。 第二个人以一只手扣住台阶边沿,身体往外荡,身体凌空后背贴在石壁上。巨石几乎是贴着他的手臂落了下去,下一瞬间他另一只手拍在石壁上,借着反弹之力又弹了回来。我大吃一惊,此人身手之灵敏,时机拿捏之准都达到了可怕的程度,换了我也做不到,绝对是个高手! 第三和第四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被巨石直接砸落,惨叫声很短促就消失了,这证明脑袋已经被砸碎。第五个和第六个急忙往下跳,但是他们落地的速度完全没有巨石从高处落下的速度快,一个侥幸避开,一个被巨石砸中,落地之后两腿蹬几下就不动了。 一石秒杀三个! 第一个往下滑的人身手也不错,下滑一段终于停住了;第二个避开石头的人变成了第一个,飞快地向上蹿,并且挥手向我射出了三片旋转钢镖。 我急忙缩头躲避,那人手脚并用,灵敏如猿猴向上攀,下面又有几个人开始向上攀爬……我敢肯定这些人是日本人,第一只有日本忍者中的高手才有这样的身手,第二只有日本武士和忍者才会这么不怕死,急于找死! “小雪,打晕他!”我在心里发出了命令。 小雪立即蹿出,以六尾妖狐之形扑向大高手,同时我也把一根约两米长、海碗大小的圆木滚了下去。 小雪的扑击让那人产生轻度眩晕,动作也不协调,哪里还能避开宽度达到了两米的滚木?怪叫着掉了下去,就连挂在石壁上以为逃过了一劫的家伙也被砸得掉了下去,下面几个刚开始攀爬的家伙吓得急忙又跳了下去,抱头鼠窜。 看来还是最原始的武器好用啊,我有一种变身为狼牙山五壮士的感觉…… 第31章 攻防战 我仅是推下一块石头和一根圆木,就让日本人四死一重伤,他们没敢再冲击,退入松林里面,估计还有六七个人。 我有些惊讶,即使是在日本本土,也不容易找出这么多高手吧?他们怎能在中国聚集这么多高手?虽说我破坏了他们的盗宝计划,却也不至于要不惜一切代价来杀我吧,难道也是为了玉符? 我心中一凛,师父说过日本阴阳师是秦朝时的徐福所传,徐福是鬼谷子的记名弟子,与我们是同一个祖师爷所传,所以日本人可能也知道玉符的秘密。那么现在他们就不止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夺取玉符,为了复仇出动的人数是有限的,为了夺取玉符所有日本阴阳师都会倾巢而出,甚至可以说是“举国之力”,我怎能与他们对抗? 日本阴阳师所练的阴阳诀与我的很相似,所以他们也有可能激活玉符,如果玉符落在他们手里,他们就更如饿虎添了双翅,后患无穷! 国内正邪各派的人已经盯上了我,现在日本高手又纷拥而来,天哪,全天下都要与我为敌么? 不一会儿凌枫飘就背了一块近百斤的大石块到达,我把我的推测说了一遍,他也很紧张很愤怒,但无计可施。 第162节 日本人可以集中力量来抢夺,我们却无法集中中国的阴阳师来与他们对抗,我没有那样的号召力。我身怀异宝的消息扩散得越广,追杀我的人就会越多,除非我把玉符交给别人。但是交给别人就能保得住吗?如果落到日本人手里,并以此兴风作浪,我死了也无法面对各代祖师,再说我为这两块玉符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师父和母亲因此而死,我怎能遇到困难就轻易送出去? 凌枫飘继续去背石块,我紧盯着下面。玉兔馨语站在我身后,因为之前使用混元一气符和五行灵火消耗了我不少精神和灵气,需要它在旁边我才能较快恢复。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日本人又向山崖下靠近,人数更多了,一些人在十多米外的大树下停住,一些人小心翼翼继续向前走。 站在远处的人中有两个人手上出现了现代的折叠弓,搭箭开弓指向我这儿;还有三个开始步罡踏斗念咒语,一个手上捧着古书,一个拿着短笛,一个拿着小瓷瓶。往石壁靠近的人共四个,都是紧衣黑衣打扮,行动快速灵敏。后面树林里好像还有几个人,没有出来,不知在搞什么鬼。 小雪可以看清下面的情况,我根本不需要探头出去,所以两个使弓的我直接无视,主要是看那三个施法的阴阳师有什么本事。 拿瓶子的阳阴师最先发动,瓶子里面一股黑气冲天而起,凝聚成一个披头散发红眼白衣的女鬼向我扑来。紧接着一只犬状,一只狐状的灵体出现,虚空跳跃急速向上奔来,一时之间阴风呼啸,冷气逼人。 小雪显示战斗法相站在我身边,一连串喷吐出篮球大小的白色光团撞向女鬼。女鬼急忙以双爪去拍,却被撞得连连后退,身体忽聚忽散,吓得转身逃了。原来女鬼实力不强,小雪都懒得动手,几个能量团就够它受的了。 眼看一犬一狐冲到,小雪猛扑出去,一口咬住了狐灵的头部,前爪不停向它身抓,六条尾巴把它的身体缠住了。不论是体形上还是实力上,小雪都占了绝对的优势,那个狐灵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我掐六丁六甲剑诀,运集灵气左右开弓,灵气纵横三四米外,对那只犬鬼迎头痛击。这只犬鬼的实力远不如我在福州遇到的那个,挨了我几下就呈不支之状,急忙返身往回逃。 今天来的阴阳师似乎都不强,其实现代能拥有式神的人已经很了不起了,不可能个个都是高手。当然,我比起去福州时,修为不止提升一倍,又学了大量本门秘法,已非吴下阿蒙了! 下面的三个阴阳师急忙使用各种咒法攻击小雪,但是直接灵气攻击无法抵达五六十米高的地方,一些状态性的咒法根本影响不了小雪。两个弓手焦急之下都对小雪射出了羽箭,但普通的箭对灵体状态的小雪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十几秒时间,那只狐灵就被小雪撕碎,吞吃,彻底报销了,下面那个阴阳师咒骂不绝,反正我听不懂他骂的是什么直接无视了。 没等我丢石头,四个刚开始向上攀爬的忍者急忙贴着石壁滑下,逃之夭夭。 看样子我高估他们了,至少在施法方面他们都不强,纵然其中有几个武艺高强的,我守住此处天险,他们也不可能上来。 凌枫飘背着石块过来时,差点被下面的弓手射中,反正石块暂时够用了,我叫他不必再搬运,与我一起防守。 没过多久,四个日本忍者又开始冲击了,这一次他们在远离梯道的地方,利用飞爪扣住石壁上的突出点,抓着绳索向上爬。他们的飞爪只能抓到不超过二十米高的地方,中途很难立足再换第二次,而且石壁上很光滑,仅有少数地方飞爪可以扣住,他们未必能接力上来。 两个弓箭手还是有一定威胁的,我们暂时不动,凭由他们努力向上爬。小雪顽皮,跑出去咬了几口,把一个忍者的飞爪弄松,他怪叫着连人带绳索摔了下去,虽然没跌死,却也伤痕累累了。 “哈哈……”我和凌枫飘大笑。 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急忙探头往外看,发现有一个忍者在石壁梯道的中部闪现。此人穿着深褐色夜行衣,背插双刀,无论是气势还是衣着都与别人不同,之前没有出现过。 我大吃一惊,急忙把一块巨石推了下去,巨石还没有砸中他,他就突然消失了,却有几枚忍者飞镖旋转着飞了上来。这几枚飞镖的飞行轨迹极为诡异,每一片飞行的方向都不同,飞过的弧线也不同,却像是能自己寻路一样都向我们所在的地方飞来。 我急忙拉着凌枫飘后退,挥刀连劈,磕飞了两片飞镖,还有三片撞在石壁上迸射出几点火星。飞镖还没有落地,一个人影突然在我们前面闪现,双手拔出了背上的短武士刀(太刀)。 这怎么可能?我惊呆了,这个忍者只用了不到两秒钟,就冲上了五六十米高度的悬崖,还避开了我的落石,并逼我们退出位置给他。难道他已经是半仙之体,能够直接空间跳跃? 说时迟,那时快,我急忙一刀向他胸口刺去,他非常灵巧侧避,左手短刀竖挡,右手短刀切向我腰部。我只能后退两步,后面已经顶到了石壁,这个地方空间本来就不大,又放了好几块大石头和三根檑木,没有多少空间可以躲避。 “刀枪不入!”凌枫飘大吼一声,把一张混元一气符拍在胸口,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向忍者扑去。 忍者右手刀切向我手臂,左手刀反向斜刺向凌枫飘,双刀同时出手,动作快如闪电,身手协调有如鸟飞鱼跃,浑然天成。 我惊险地挡住了他的刀,急忙移位以免被逼入死角,忍者一刀刺中了凌枫飘,却没能刺进他的身体。忍者惊“咦”一声,双刀以不同角度切向凌枫飘……此人是如假包换的高手,但是对自己的刀法过于自信了,竟然不相信凌枫飘能够刀枪不入,全力攻击凌枫飘。 凌枫飘完全无视对手的双刀,大吼一声双拳直击,却是分威法结合梅花拳,有如怒熊出击。忍者本来可以避开的,但是我一刀劈下,却是取他必退之路,他要么吃我一刀,要么吃凌枫飘两拳。他的双刀已经砍向凌枫飘,至少还能顶一下,所以他选择了与凌枫飘硬碰。 忍者的双刀几乎同时砍中了凌枫飘,还是毫发无损,倒是凌枫飘的巨大冲击力把他撞得倒退两步,被我们逼入死角了。我立即以武士刀刺他胸腹之间,凌枫飘得势不饶人,有如出闸之猛虎再往前扑。 忍者大惊,急忙以左手短刀把我的刀格开,右手短刀斩向凌枫飘的大腿,同时矮身伏地往我们之间突围。我早已料到他会突围,出刀没用多少力气,脚却伸出来等着他了,把他绊了个踉跄。 凌枫飘完全不怕他的双刀,所以动作肆无忌惮,全是拼命招式,又一扑抱住了忍者的后腰,把忍者压在地上。忍者本能地双刀反刺,刺中了凌枫飘又是徒劳无功,我两步赶上,奋力一刀砍他的头,不料他奇快无比地以右手刀向上迎,又挡住了我的刀,不过他仓促之间力道不足,我的刀还是砍了下去,在他后肩部砍出一条血痕。 “有种你再挡一次!”我怒吼着双手握刀突刺,从他右背刺入,直透左前胸,估计心脏已经被刺中了。他举刀还想砍我的腿,却被凌枫飘一掌拍落,我急忙拔刀,挥刀砍断了他的手。 忍者的伤口鲜血喷涌,嘴里也在喷血,身躯抽搐,已经濒死,凌枫飘还是死死抱着他。这个忍者实在太可怕了,如果是在空旷的地方正面战斗,既使我们两个都使用了刀枪不入符也杀不了他,等到力疲则要反被他杀了。 我感应到了小雪很紧张和焦急,正在与一个人战斗,急忙跑到悬崖边探头往外看,只见一个人正沿着阶梯一步一步走上来,有着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小雪不停地扑向他,都被他轻易一挥手就挡开了。 我急忙抱起一块巨石准备往下砸,这时我才震惊地发现,这个人是灵体,并且瞎了一只眼。 第32章 天魔附体 从山崖梯道走上来的人明明是灵体,看上去却像真的人一样重实,他瞎了一只眼,面容枯瘦,眼神阴鸷,至少有六七十岁或者更老,但因为是灵体,动作之间没有任何老态。 他完全可以直接飞上来,却故意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既不急也不慢,从容如闲庭信步,显示出他无往不利无人可挡的气势,以及一代宗师般的气度,怎能不让我大吃一惊? 以小雪现在的实力,极少有灵体类能与她对抗,现在她却完全打不动这个独眼人,由此也可以知道此人实力强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我没有把石头往下砸,因为那没有任何效果,同时我也可以肯定我不是他的对手,在我见过的人中大概只有泽善大师、血里玉和圆通有与他一战的实力。可惜泽善大师已经涅磐,血里玉和圆通远在万里之外……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的眼光越过那个灵体往下看,山崖底下有一个人背负双手正在向上看,其他黑衣人都跪在他身边连头也不敢抬。此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躯雄壮强健,个头不高,短发整齐,方面大耳,颇有富贵之相,身上穿着浅灰色休闲装,看似简单实际很合体、很讲究。如果站在高尔夫球场上,十足是个董事长、总裁级的人物,但是我与他眼神对视之际,却有背上发冷的感觉,他的眼神阴冷之极,貌似微笑的脸也透着一丝残忍的味道。 此人绝对是众武士、忍者和阴阳师的最高首领,难道就是那个“芦屋大人”?我再望向正在往上走的灵体,虽然一壮一瘦天差地别,但两人眉目之间却有相似之处,特别是那种阴冷的眼光和近乎残忍的笑意非常相似。那么这两个人一定是近亲关系,不是父子关系就是爷孙关系。 突然我记起了迷藏道人的话,抗日战争期间曾经有一个叫芦屋千丈的日本阴阳师到中国来劫掠、踢场,杀了许多宗师级的人物,后来被各派高手联手围攻,被刺瞎了一只眼逃走。眼前这个灵体极有可能姓芦屋,又瞎了一只眼,莫非就是那个芦屋千丈? 暂且把他当成芦屋千丈吧,可是他怎会变成了灵体,又与他儿子或孙子一起来这儿?难道他是那个年轻人的式神? 小雪无法阻止芦屋千丈前进,他似慢实快,转眼之间已经走过了近半石阶。现在我也明白了他用走上的来目的,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能强攻上来,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我就不信一个灵体能强到逆天了,让尔等跳梁小丑旁门左道看看我中华正宗阴阳师的术法!我迅速掏出一张五雷符,掐诀念咒,几十秒钟就发动了五雷法。小雪知道我要轰击了,急忙返回,我引动天地间火属性灵气,法诀往下一指,大喝一声:“火雷!”一道火属性气雷轰向芦屋千丈。 芦屋千丈缩头缩手,背往上拱,有一层龟壳状灵气罩住了他,挡住了火雷。但雷系法术对鬼怪灵体之类杀伤力最强,他还是被轰得身体一阵阵波动,短时间迈不动脚步了。 好家伙,五雷法也能硬接,莫非是传说中的神龟之忍? 凌枫飘刚才使用混元一气符,已经消耗了近半精神力气,站在一边喘气看热闹,大喝一声:“好哇,轰出一只大乌龟来了!” “木雷!”我转换体内灵气运行路线,引发五脏肝之精气,感应天地间的木属性灵气,发动了木雷。 第163节 芦屋千丈掐诀向上一指,有一道莲状红光一闪,又挡住了木雷。虽然他的身体一阵明显波动,有较大消耗,却没有对他造成决定性的伤害,我发动气雷也需要消耗大量灵气,所以看似我占上风,实际上消耗更多的是我。 不是五雷法不管用,而是他的修为高我太多了!这是我对付灵体最有效的法术,只能咬牙再轰:“土雷!” 芦屋千丈再以神龟之忍硬接,这次却被轰得向下滑落好几米远。这儿是大片石壁,我居高临下,土雷威力极强,我精神大振,再次引发土雷…… 这时下面的小芦屋也沉不住气了,迅速把衣服脱光,精赤上身,露出一身雪白好肉,胸口直至腹部纹有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很怪异的神像。我的视力极好,又能夜视,所以看得很清楚:这神像为打坐掐诀状态,头顶有日轮,头戴有宝塔、宝幡、缨络的莲花帽,身穿奇形黑色战甲,双肩和身侧有火焰状纹饰,下面有莲花台。 这些都还算正常,古怪的是神像的容貌,单从五官来说算是方面大耳慈眉善目的,但不知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却充满了戏虐讥讽的感觉,并且有一种凶狠残忍的味道,让人觉得很不协调。 中原没有这么古怪的东西,应该是日本佛教或密宗的某个神像,也许他认得我,反正我不认得他,这时也没空多看。我继续用土雷轰芦屋千丈,小芦屋开始反閇(布罡踏斗),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割破了手指把鲜血往纹身上面涂抹…… “大师兄,他脱得这么光,又在肚皮上比比划划,是要准备切腹么?”凌枫飘惊讶地问,他不能夜视,看不清小芦屋身上纹身。 我连发五道气雷,几乎虚脱了,哪有力气回答他的话?小雪道:“有些不妙,这是一种用本身精血为引召请的方法,他请的怕是东嬴佛教中的魔王!” 我很震惊,一个芦屋千丈我已经吃不消了,再来一个什么魔王,我们还有活路么?玉兔馨语给我补充的一点儿灵气根本不够用来发气雷,我只好掏出一颗聚元丹吞下,稍一喘息又开始用土雷轰芦屋千丈。 芦屋千丈之前装逼,能飞却要用走,现在他却不敢飞了,因为飞在空中被我击中伤害更大,还会直接掉下去。俗话说得好,做人莫装逼,装逼挨雷劈,还真的在眼前应验了。 总共八道天雷,把芦屋千丈从石崖中部打落到了石崖底部,灵体变虚了很多,我虽然损失严重,他也绝对不好受。 这时小芦屋施法完成了,胸前的纹身和血迹消失了,身上罩着一个淡淡虚影,正是刚才他胸口的纹身样子。猛地看上去,小芦屋头顶上有日轮光焰,身后有火焰跳动,脚下有莲花台,虽然都是灵气形成的虚影,却令他有如复生的,拉风之极,气势超强。 “哇靠,这么嚣张,逼你祖师爷出手是么?”凌枫飘怪叫一声,开始布罡踏斗,掐诀念咒,请他那个很霸气却不知道来历的祖师附体。 小雪也很震惊:“他请的可能是传说中的第六天魔王!” “第六天魔王?”我真是孤陋寡闻,居然没有听说过。 “佛经中说欲界天有六处,第六处称为‘他化自在天’,为欲界之主,此处的魔王称为第六天魔王,是真正的天魔,为众魔之本,喜欢阻挠佛教中人修行,以破坏他人欢乐幸福为乐。东嬴战国时期有一个很著名的人物,就自称是第六天魔王,杀人无数,威名赫赫……” 小芦屋已经开始向石梯上走来,我管他什么天魔地魔,举起一块足有一百五十斤的巨石砸了下去。 巨石翻滚着轰然而下,眼看就要砸到小芦屋身上,他不慌不忙挥手向上一拨,巨石便向旁边偏斜,带着万均之势砸落下去,落地之时连我这上面都感觉到明显震动。 “わー!”下面的日本人大声欢呼。 我惊呆了,一块一两百斤的巨石,从五十多米高的地方砸下去,他居然能轻松拨开,这岂止是四两拨千斤!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神力? 我急忙捞起一根檑木又砸了下去,小芦屋还是用手一拨,大圆木便离开了石壁从他身后掉下去了。这一次我看清楚了,他的手并没有碰到大圆木,那么他就是凭着附体的天魔之力做到的。 我有些慌了,接二连三搬起石块往下砸,结果都一样,全部被他拨开了,他还是一步不停地向上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天险也不起作用了。 小芦屋绝对可以用更快的速度冲上来,但他却故意一步一步慢慢走,他在向我和他的属下证明,我不可能挡住他。事实上我也非常颓废,在精神上和气势上我已经被他击败了! “公子,我们快撤吧!”小雪焦急地说。 我正想呼叫凌枫飘撤退,毁掉木栈道阻止敌人,突然传来轰然巨响,木栈道整体坍塌了,芦屋千丈趁着我们精神集中在小芦屋身上时,已经飞到了上面,把木栈道毁了。这下惨了,变成我们无路可逃了,下面有天魔附体的小芦屋,侧面有实力深不可测的芦屋千丈,任何一个都足以打败我们。 小雪急忙道:“我拖住独眼龙,你们立即使用混元一气符从石壁滑下去!” 我和凌枫飘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使用混元一气符也未必能支持住滑下去不受伤,那时我们都处于虚弱状态,还是逃不过他们的追杀。况且欧阳真菲还在蛇肠谷内,我怎能丢下她不管? 白蛇的头部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一口把我打横咬住,立即向石壁斜下方游去。石壁有一点坡度,并且它的尾部勾在我们容身的凹洞里,所以并没有直接摔下去。等到它的身体整体游动起来,附着力就变大了,也不会掉下去,它衔着我飞快向斜下游动。 我看到了小雪向芦屋千丈迎去,凌枫飘则站到了石阶旁边,昂首挺胸,豪气干云,已经请到他的祖师爷了。 我知道小雪绝对不是芦屋千丈的对手,凌枫飘虽然请了祖师爷附体也不是小芦屋的对手,想不到我居然落魄到了需要牺牺同伴来救我的地步。 第33章 巅峰对决 我很生气,因为小雪没有告诉我一声,就自作主张安排我突围了。我没几年好活了,应该我留下来拖住敌人,让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逃走,现在丢下他们两个我自己逃命,这叫我情何以堪? 转念之间,白蛇已经衔着我游下石壁,冲进黑松林里,在石崖下的日本人立即追过来。有一支箭射中了白蛇,不过入肉不深,白蛇毫不在意,也不放下我,在树林里飞快前进。 在进入黑松林前,我看到小芦屋与凌枫飘对了两掌,凌枫飘喷血倒地,小芦屋贴着石壁直接滑下来,双掌按在石壁上,下滑速度虽然快却不会有危险;芦屋千丈撞开了小雪,飞空也向我追来,我才是他们必擒必杀目标。 我错怪小雪了,这才是最好的突围方案,如果运气好,我们都有可能逃生。只是我和小雪都没想到,凌枫飘请了祖师爷附体,居然顶不住小芦屋两掌,估计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很难逃走了。 凌枫飘的“请神”上身主要是增加灵力,小芦屋的第六天魔王附体却是增加无穷神力,两人近身肉搏,所以凌枫飘不堪一击。 这里都是巨大的松树,而且很密集,白蛇身躯粗大行动有些不便,芦屋千丈很快就飞到了我们前面挡住去路,后面众多黑衣人和小芦屋飞奔而来,很快就要追到了。 白蛇急忙放下我,高昂起头,张嘴朝芦屋千丈喷吐出一团团玄冰白气,它要用内丹修为与敌人拼命了。 “快走,快走……”我感应到了白蛇传来强烈的信息。 我非常为难,与敌人拼命只会全军覆没,是不理智的,但是丢下所有朋友我一个人逃,我也做不到。牺牲了所有朋友我也未必能逃脱,既然如此,那么不如轰轰烈烈与敌人一战! “狗日的,来吧,你们可以杀了我,却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一人拼命,万夫难挡,更何况是修炼了好几百年的蛇妖和阴阳诀已经达到第三层的我,我连发几道强力法诀,加上白蛇的玄冰气,芦屋千丈也顶不住了,向后飘躲到了一棵大松树后面。 白蛇突然回头,头部高高昂起,玄冰气有如大号灭火器般喷向追来的人。众黑衣人纷纷怪叫止步,小芦屋却顶着白气向前冲,实际上玄冰气被他身上的天魔幻影挡住,并没有伤害到他。他掐诀往前一指,大吼一声,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五星芒图案撞击在白蛇头上,白蛇立即停止了喷冷气,垂下头部趴在地上不动了。 操,连白蛇也经不起一击,真的是天魔附体天下无敌了么? 老芦屋和小芦屋一前一后堵住了我,七八个黑衣人也四面散开包围着,其中两个人手上还有弓箭,已经拉满了弓,在近距离内这武器还是非常致命的。 我知道不可能逃走了,以意念呼唤小雪回到了我体内,把全身无力的白蛇也收进了乾坤袋。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并且要把乾坤袋内的东西处理掉,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 我手上夹了一张混元一气符,纵然必死也要跟他们拼一把,但却不知能不能快得过敌人的弓箭,在被射中之前发动符法。 这时树林里突然起了一阵微风,树林里有点风本来也没什么奇怪,但是我却闻到了风中有一点儿香甜气息,似乎在哪个美女身上闻到过。 “谁?”小芦屋突然大喝一声,眼光从我身上移开,露出前所未有的紧张样子,芦屋千丈东张西望,像是有人来了。 “呵呵……”一阵笑声传来,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第164节 这不是血里玉的声音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虽然我不愿与她有太深的交往,对她却也没有恶感,而且对她的实力和风度非常佩服。此刻她在这里出现,肯定是帮我不会帮日本人! “你们所有人都中了我的蛊毒,谁要是敢动一下,就会死得非常难看。”血里玉的声音突然近了,接着从一棵大树后闪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轻薄合体的圆领无袖中裙,蓝底大绿叶花纹,短筒白色皮靴,显得很优雅、飘逸又自信,倒像是踏着月色逛公园走到了这儿。这一次她的领口不低,但可以看到一点儿迷人的深沟,让人产生无穷想象,因为布料很薄,绝美身材尽显,皓臂玉腕耀人双眼,时尚不流俗,妩媚不轻佻。 不得不承认,她穿什么都好看,在哪里现身都耀眼之极! 众日本人一脸惊讶,面面相觑,血里玉无视任何人,径直走到我面前挥了挥手:“小帅哥,我们又见面了。你说我身上香不香?” 我脸上有些发热,她身上确实有一股香甜气息,可是这话我怎好意思说?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血里玉轻轻拍掌,连拍三下:“好,其他人可以躺下睡觉了。” 除了小芦屋和芦屋千丈外,其他人都突然怪叫着摔倒,捂着肚子猛烈抽搐,很快蜷成一团不动,露出衣服外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黑紫肿胀。原来刚才她对我挥手,问我香不香就是给我解药了。 我突然明白了,她被称为邪道第一高手,不是指她的法术和武功,而是这防不胜防的蛊毒! 小芦屋杀机大盛,厉声道:“你就是人称无肉不欢呼的中国第一女魔头血里玉?” “原来你也认得老娘啊,看来老娘真是美名四海扬,天下无人不知了,哈哈哈……”血里玉大笑,完全无视两大绝顶高手虎视眈眈,突然声音一变,“小子,你又是什么东西?” 小芦屋杀机收敛了一些,微微低头躬身,以标准的汉语说:“我是日本芦屋世家的新一代家主,芦屋光。” “这名字,啧啧……芦苇搭的屋子都烧光了,大凶之兆啊!”血里玉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身面对芦屋千丈,“老东西,不要以为没人认得你了,五十多年前你来中国为非作歹,瞎了一只眼逃得了狗命。日本投降后,你向你们的政府保证终身不进入中国,居然又偷偷跑来,还死不要脸欺负后生晚辈,你这是死也不悔改了,今天连带你的烧光茅屋的小孙子也要跟着你完蛋了!” 芦屋千丈是非常强大的灵体,居然直接模拟出人类声音:“不错,我保证过我终身不进入中国,但是现在我已经死了,我的一生已经结束,我的承诺也已经结束。中国的传承已经自己毁灭了,而我大和民族崛起了,现在到了你们成为臣属的时代了!” 芦屋光道:“你是一个有实力的人,在中国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不如与我们合作,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还有你——张玄明,我们也是可以合作的!” “真的么?”血里玉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如果我想要吃你的肉呢?” 我紧接着说:“我只要他的头,掏空了当夜壶。” “八嘎!”芦屋光怒吼一声,向血里玉冲去,同时芦屋千丈也向我扑来。 我靠聚元丹增加的灵气也几乎耗尽了,但面临绝境,顽强的意志还在支持着我,我运转盛实法、实意法迎战芦屋千丈。 对于灵体来说,最擅长的是控制心智、制造幻觉、制造不良状态,我提高精神力和意志力,加上有小雪在帮我,短时间内他是奈何不了我的。只要我支撑到血里玉打倒了芦屋光,芦屋千丈就不攻自破了。 我基本采取守势,留意着血里玉那边。血里玉没有与芦屋光硬碰,绕着大松树游走,突然回身掐了一个法诀打向芦屋光:“破!” 芦屋光没受到影响,一拳差点打中了血里玉,血里玉急忙又跑,一边跑一边念:“天之神龙,地之蛟龙,人之毒龙,降者……自从,拘者……自伏,呼者……即至……”这个咒法可能很困难,应该在布罡踏斗之后凝神聚气念出来,现在她没有布罡踏斗,一边急速奔跑一边念,有些念不出来了。 血里玉好不容易念完,突然转身把一道符打向芦屋光:“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芦屋光像是遇到了重击,停下脚步,附体的天魔虚影一暗,但立即又复现,双手成爪向前虚抓,念了一句古怪的日本咒语。他双肩处立即有六道虚影伸出,快如闪电射向血里玉,血里玉急忙闪到树后,但那六道虚影却像灵蛇一样绕到树后,把她整个人连同大树缠住了。 我看不到血里玉,只听她一声叱喝,挣开了虚影束缚,从树后转出来,对紧追来的芦屋光一扬手。芦屋光略一停步,又开始追,他有超强的灵体附身,有如一个大气罩,普通毒虫、药粉没有碰到他身上就被反弹开了。 我相信只要有人拖住芦屋光一会儿,血里玉有足够的时间准备,绝对能把芦屋光放倒。可惜我没有足够实力可以挡住芦屋光,事实上我今天已经严重透支了,现在还是靠了小雪的帮助才能顶住芦屋千丈狂风暴雨般连续攻击。 我仅剩下四年左右时间了,真的要逼我再动用本命元气? 小雪突然道:“有人来了,好像是圆规!” 我急忙往她感应到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两个人在远处探头探脑,正是圆规和黄亦蓝!这时另一个方向又有一个人飞奔而来,身形纤细苗条,黑发飞扬,脸上却是骷髅头的样子…… 林梅?她早已不戴这个面具了,我是太想念她产生幻觉了么? 第34章 再相逢换新颜 看到日思夜想的林梅出现,我惊喜交集,精神分散,立即被芦屋千丈的阴气趁虚而入,眼前发黑,气血逆冲,向后跌倒在地。 “大哥……”迷糊中我听到了林梅的呼叫声,似远又似近,并且有小雪的怒喝声,她冲出我的身体与芦屋千丈硬拼了。 我感到气息一顺,很快恢复过来,看到林梅和小雪正在合击芦屋千丈。林梅一拳接一拳,沉稳而猛烈,刚柔并济,每一拳都风声呼啸,劲风有如实质的冲击波,打得芦屋千丈灵体不停波动。有了林梅正面敌住芦屋千丈,小雪便能大发神威,六条长尾不停地缠绕芦屋千丈的双手和身体,令他行动不便,并且把他的“肉”一块块撕咬下来。 灵体是由能量聚集成的,可以随意变形,所以小雪与芦屋千丈的战斗变化万端,时而小雪把芦屋千丈缠住,时而芦屋千丈把小雪拍散,时而两者绞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我暗暗惊骇,即使我在最佳状态,也未必能凭灵气打得芦屋千丈连连后退,更何况是凭拳劲。虽说现在芦屋千丈已经被我消耗了不少实力,又有小雪拖住他,也可以看出林梅的实力远超一年前了。 林梅就在附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来?她为什么要戴上鬼脸面具,难道她真的毁容了?我心里一团混乱,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圆规和黄亦蓝也冲过来了,圆规一边念佛,一边掐法印打向芦屋千丈,也能对芦屋千丈造成明显伤害。黄亦蓝手上拿了一根木棍去砸芦屋千丈,但他毫无修为,打中了也像打在空气中,基本不能造成伤害。 芦屋千丈想要逃,却被小雪死死缠住逃不掉,林梅和圆规的攻击不停落在他身上,小雪也咬得他很惨。谁能想到一代宗师级人物,曾经纵横中原所向披靡的芦屋千丈,现在却被几个年轻人围住狂殴,连毫无修为的黄亦蓝也在揍他,这才真叫晚节不保,死不瞑目! 另一边血里玉已经开始与芦屋光近身肉搏,“呯呯”爆响之声不绝,看上去竟然是血里玉略占上风。由此看来,她刚才东躲西藏并不是怕了芦屋光,而是故意拖延时间和消耗芦屋光的修为。 不论是哪一种请神、召神的法术,附体时都是很耗修为和精力的,时间也不可能太长。血里玉不愧为顶级高手,一眼就看透了芦屋光的弱点,一开始就采取了正确的战术。现在芦屋光身上的天魔虚影已经变得很淡,远不如最初施法成功之时,日轮、火焰和莲台肉眼已经很难看到了,到了血里玉发威的时候了。 我的精神和灵气早在使用五雷法时就已经耗尽,利用聚元丹激发和补充的潜能也已耗尽,这时松懈下来便感到了无比疲困,全身酸软,恨不得立即闭上眼晴睡个三天三夜。但是我还不能休息,我盘腿打坐开始恢复灵气,能恢复多少算多少。 小雪虽然在与芦屋千丈拼命,却没有忘了我这边,放出了玉兔,它站在我身边,让我能更快恢复灵气。 芦屋光与血里玉硬拼十几招,已经明显呈现不支之状,不料他猛地喷出一口舌尖血,天魔虚影立即又变得明显,威风八面,气势逼人,打得血里玉连连后退。血里玉一点也不急,呵呵笑着又跑,采取游击战术,芦屋光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完全不必与他硬碰。 芦屋光逼退血里玉后,却向林梅那边冲去,我大吃一惊,黄亦蓝和圆规都没有什么武功基础,要是中他一招必死无疑,林梅只怕也挡不住他全力一击。我顾不上恢复灵气了,猛地跳起来往那跑,同时大叫:“快躲开,不要被他碰到!” 芦屋光来得好快,势如疯虎,一掌拍向黄亦蓝背部,我已经来不及挡他,林梅及时向他迎去,一拳直击…… “不能硬接!”我嘶声大吼,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膛了。此时芦屋光激发潜能,附体天魔处于最强盛状态,连血里玉都不敢硬接,林梅怎能接得住? “呯!” 拳掌相撞发出一声震响,林梅端立不动,芦屋光却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飘去,落地后又连续后退,退出足有三四米才勉强站稳,哇地喷出一口血来,天魔虚影已经完全消失。 第165节 所有人都愣住了,林梅怎会有如此神功? 芦屋千丈的灵体突然散开了,化为一道黑光没入芦屋光的身上。血里玉如飞而来,一掌打向芦屋光,芦屋光急忙闪避,改向我撞来……这个狡滑的家伙,他已经看出了我是个空架子,如果他控制住了我,就没人敢攻击他了,他想要什么我们也不能不给他。 林梅从侧面冲到,一拳击出,攻击所必救。芦屋光狂奔之中无法停下也很难闪避,只能出拳相迎。“呯”的一声,林梅退了好几步,一口气几乎顺不过来,芦屋光也踉跄几步,貌似是他占上风了。 这是怎么回事?前一次硬碰硬,芦屋光有天魔附体,神力无穷,被林梅打飞并喷血;这一次芦屋光没有天魔附体,匆忙之中也没有出全力,反而与林梅差不多实力,这太不合常理了。 芦屋光被林梅震歪,我也急忙改变方向,血里玉已经紧追着芦屋光来了,他没有可能再抓住我,立即飞奔逃离。 “哪里逃!”血里玉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张符,急速念动咒语,“谨请六丁六甲神,白云砀羽飞旋神,本身通灵耗虚神,足下生云快似风,架吾飞腾碧空中……” 这个咒语与那天清光道人用的咒法很相似,应该是一种神行术法或轻身术法,成功之后奔跑速度极快。不料血里玉念完咒语把符往身上一拍,却露出惊愕之色:“咦,怎么失灵了?” 血里玉望了黄亦蓝一眼,急忙向芦屋光逃走的方向追去,我们也急忙追赶。 就这么几秒钟时间,芦屋光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在茂密的树林里甚至看不到他了。还好有小雪在前面引路,我们倒是不会追错方向。 很快就追出了黑松林,血里玉距离芦屋光不过七八米,但一时之间无法追上。到了空旷的地方,林梅越追越快,有越过血里玉之势,我体力不支,渐渐落后,与圆规和黄亦蓝落后了几十米。 芦屋光逃跑的方向是悬崖,夜里看不清太远的地方,他又不熟悉地形,等到他发现时已经到了悬崖边,血里玉和林梅左右分开,逼了上去。 芒屋光咒骂了一声,纵身跳了下去。 小雪紧跟着跳了下去,林梅和血里玉却迟疑了,逃命的人可以不要命往悬崖下跳,追赶的人却没有必要拿命来搏,谁敢在这夜里往深不见底的悬崖下跳?林梅急忙往悬崖侧面跑,想要绕路下去,血里玉立即跟着往那边跑,我在后面大叫:“不要追了!” 林梅停步,回头望向我,血里玉却继续往前跑,声音远远传来:“我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再来找你……” 我再也支持不住,坐倒在地。今夜先是从千万小蝙蝠之中突围、击杀大蝙蝠、烧死蝠魔,然后踞守石崖打退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连放八次五行雷,又与芦屋千丈硬拼,一直支持到现在,我已经榨干了所有精神和体力,虚弱到了极点。 圆规和黄亦蓝急忙问我:“你还好吧?” 林梅飞奔过来:“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承认我重色轻友,这时完全无视圆规和黄亦蓝,眼中只有林梅,“梅,你还好吧,我一直在找你。” 林梅在我身前蹲下,有些哽咽:“我没事,我……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圆规和黄亦蓝识趣地跑开了,我与林梅双手相握,千言万语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其实不必多说,两眼一对视,曾经多少相思和牵挂都如过眼云烟。 良久,我的眼光从她的眼睛转移到了她的脸上,她还戴着骷髅脸面具,我的心又悬了起来,难道她真的毁容了?我没有勇气叫她揭开面具看看,她的脸再恐怖我也能接受,因为她的心是最纯洁的,但这是她最深的伤口,我怎能叫她揭开? “不要再离开我,永远不要!”我坚定地望着她,握紧了她的手,怕她自惭容貌又跑了,现在我可追不上她。 “嗯!”林梅应了一声,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 这时我才感觉到林梅的手比以前圆润了,更柔滑细嫩了,低头一看,发现她的手比以前白了一些,也胖了一些,居然没有骨感了。 林梅举手抹眼泪,这才发现脸上还戴着面具,于是麻利地揭了下来…… 我惊呆了,这,这算什么?她不仅没有毁容,还比以前更美白,气质更好了,如果说她以前是小家碧玉的话,那现在我就是董永遇到七仙女了!她的五官没有太大变化,气质却有了明显变化,有一种灵慧、脱俗的仙灵之气,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 我一股莫名的怒火冲上了头顶,她没有毁容,没有受苦,武功大进,为什么不吭一声就丢下我,害我想了她这么久,找了她这么久,这不是在玩我么? 第35章 禁法 我很快又冷静下来,林梅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离开我,更不会恶意捉弄我,那么她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年时间你去哪里了?”我极力保持平静地问她。 林梅低下了头,表情有些古怪,很快又抬头望向我:“那天我中毒了,眼睛看不见,本来以为要死了,没想到大蛤蟆把石块撞断,灵药就掉在我面前,我把它吃了……后来眼睛可以看到东西了,但是脸变得很丑,身上也肿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所以躲了起来。再后来我遇到了煮石道长在山上采药,于是跟着他一起去了仙岩住,他给我调了很多药吃,身上脱了好几次皮,就不丑了。今天上午他说我灾劫已满,可以下山找你了,所以我就去了你家,没有找到你,就准备到这里来等你,走到半山腰就看到蛇肠谷起火了……” 原来她是真的毁容了,可能是煮石道人精心调理,激发她体内凤冠仙芝的药力,肌肤再生,死皮脱掉,这才恢复了容貌。气质变得更好,功力明显提升,应该都是灵药的功效,虽说经历了大难,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想到了她刚才古怪的表情,以及躲闪的眼神,她一定有事在瞒着我。我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对,你还有些事没有说出来!” “没有,没有,我都说了。”林梅急忙否认,又避开了我的眼光。 我很肯定地说:“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就是在你吃了灵药之后,这件事才是你离开的主要原因。否则就算你变丑了,你也不会离开我,你知道我不会嫌弃你的,至少你也会等我醒了之后才离开,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梅咬着下唇,低着头,好一会儿才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吃了灵药之后还是看不见,迷糊中听到了你对狐仙姐姐说的话,你们结婚了,入洞房了,我瞎了眼又那么丑,所以……” 天哪,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哪想到在幻境里面说的话,居然在现实中同步说出来了,而且刚好是会让林梅误会的一段被她听到了。 我急忙要解释,林梅却笑了笑:“后来我冷静下来,也想到了你可能是被老迷驼迷惑才说的话,但我已经变得很丑,所以,所以……没有回来找你。” 我的心又痛又怜,抱住了林梅流下了热泪。当时她中了剧毒变得很丑,已经很痛苦和绝望,混乱中又听到我对小雪说的甜言蜜语,可能在洞房中亲热的话都被她听到了,她当然是万念俱灰,选择了逃离。换了是另一个人,没有她那样超强的意志和纯洁的心灵,早已跳下悬崖了。 这一年时间我虽然备受相思之苦,却还有小雪、凌枫飘、欧阳真菲、玉兔、白蛇陪着我,而她很多时间是一个人在绝望之中渡过,直到最近才恢复容颜,比起她受的苦,我受的实在不能算是苦。 小雪早已回来了,变成人形站在远处没过来,这时才走过来:“妹子你受苦了,当时我和公子都陷入老迷驼制造的幻境,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在哪里……那个是不能当真的,那是我们与老迷驼的较量,你与公子才是天生的一对,我又没身体,哪能把他抢走呢。” 小雪说到后面心里有些异样,实际上她已经拔了头筹,我也想到了我们在另一个幻境里面继续完了洞房里的那点事。虽说那是迫不得已,但也是事实,所以还是有一些对不起林梅。那一次之后,我和小雪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更没有再做同样的事,正是因为对林梅有一点愧疚。 林梅推开了我,有些羞涩:“狐仙姐姐不要取笑我了,是我太小心眼了。哇,狐仙姐姐能直接变成人,太好了!” 小雪一脸羡慕之色:“你看看这苗条身段,这细皮嫩肉,还有这仙子般的灵秀气质,羡煞我了。” 我有些意外,小雪居然不吃醋了,这可是破天荒啊。突然我想到了凌枫飘还在山崖上,生死未卜,欧阳真菲还在蛇肠谷内不知有没有危险,我怎能在这里儿女情长?我强撑着站了起来:“走,我们先去把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救下来。” 林梅扶着我往前走,小雪说:“我刚才追下去看,小茅屋(芦屋)在石壁的树枝上挂了几下,抵消了大半冲击力,后来滚下去了,石壁下半部斜坡不大,应该没有摔死。” 我应了一声,祸害遗千年,这种人总是不容易死的,不过血里玉追下去了,芦屋光即使能逃得一命,也不敢在中国停留,我暂时可以松一口气了。 小雪改成直接与我思想沟通:“公子,黄亦蓝身上只怕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你还记得在老寨沟村,我们被困在村里时,你使用了好几种破除幻境的方法都没效吗?我也使过法术无效,当时我们都以为是玉兔的实力太强大,但实际上玉兔没有那么强的能力可以禁止我们的法术……” 第166节 我惊讶地问:“你是说黄亦蓝具有禁止别人施法的能力?” 小雪道:“我也只是怀疑。他身上有一种不是很明显的怪异力量,当他紧张或激动时,这种力量就会明显提升,那一次我们与村民冲突,他很紧张和激动;刚才小茅屋冲过,他也非常紧张,那种力量很强……” 我突然想到了刚才的怪事,天魔附体的芦屋光居然受不了林梅一掌,没有天魔附体的芦屋光反而与林梅差不多实力,并且血里玉施法失败之后,还有些惊讶地看了黄亦蓝一眼。 小雪道:“我们可以假设一下,林梅第一次与小茅屋对掌前一瞬间,小茅屋身上的天魔附体效果被黄亦蓝禁止或者破除了,所以他会被林梅震退好远。之后老芦屋的灵体回到他身上,他的实力提升了,所以林梅第二次与他对掌反而没有占到便宜。血里玉一定也感应到了他身上有特殊的气场波动,才导致她的法术失败了。” 我很震惊,假如我们的推测是真的,那么黄亦蓝就是一个非常罕见的异能者,可以让他附近的人法术失效,那么他就是所有施法者的克星!他在馨语制造的一个特殊空间里成长,三十多岁的人二十多岁的容貌,生命消耗状况还在婴儿阶段,与一大群得了天花却不会死的怪人生活了那么久,如此特殊的一个人,有异能也不算奇怪啊。 正好黄亦蓝和圆规向我迎过来,我忍不住死盯着他看,看得他都有些扭捏和腼腆了:“噢……小张兄弟,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黄亦蓝真的能禁止或解除别人施法,他就有可能成为许多施法者的眼中钉,遭到飞来横祸,所以这件事不宜让别人知道,这时也不便多说。我笑了笑:“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黄亦蓝道:“我们在白马寺偶然听到一位高僧说太行山出现妖物,引来天雷劫,很多人进山了,所以我们提早去老寨沟等你,顺便见识一下。到了老寨沟看到了你的留字,又听说许多人因为夺宝仇杀,圆规急着要来找你,所以我们急忙赶来了。”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我一语双关地说,今天要不是黄亦蓝在场,只怕我们有大麻烦了。 圆规道:“天黑前我们就到了,因有大量飞鼠出没,黑松林里毒虫又多,不敢在夜里进来,所以在离此不远处过夜,看到蛇肠谷里面火光冲天才过来的,没想到真的是你们。” 我点了点头,看来我一把火,引来了不少人,只怕还有其他人赶来,得赶快救了凌枫飘和欧阳真菲离开这里。 我给林梅和黄亦蓝作了介绍,并把老寨沟发生的事大略说了一遍。边走边说,走到石崖下时,凌枫飘刚好沿着石阶爬下来,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急忙问我:“师兄,那个乌龟王八蛋呢?” “逃走了,血里玉追他去了。你没事吧?” “什么,我的偶像也来了?”凌枫飘两眼放光,眉飞色舞,看这精神头不用说伤得不太重,却不知血里玉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偶像了。 上方传来欧阳真菲的声音:“大师兄……是你们吗?快来救我!” 我急忙抬头向上看,欧阳真菲站在蛇肠谷出口处,由于栈道断了过不来,她的下方是非常深的深渊,即使有长绳子也不容易下去,也不能到达我们这儿。 众人纷纷出主意,最后决定由小雪飞上去,给欧阳真菲一条绳子,一头固定在上面的岩石上,另一头固定在石阶顶端的据点里,路线与之前的栈道差不多。绳索拉紧后有一定的倾斜度,欧阳真菲用一个铁环套在绳索上,有惊无险地滑下来了。 今夜连番遇到凶险,天幸我们都没什么大碍,而且林梅平安回来了,圆规和黄亦蓝也来了,强大的敌人狼狈逃走了,这正是风雨之后现彩虹,悲情之后大团圆,可喜可贺。 我本来不想管日本人的尸体,但善良的圆规坚持要埋,还要给他们超度。他说不论这些人生前是哪个国家的人,做过多少坏事,现在他们死了,一切罪恶已经结束,生前的事与尸体无关……高僧总是有很多道理的,我就依他了,顺便在这儿等一等血里玉。 我太疲劳了,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没有参与挖坟和抬尸体。凌枫飘是伤员也有优待,但他却闲不住,在各具尸体身边晃来晃去,鬼头鬼脑的样子。 第36章 玉符的秘密 我实在是太疲劳了,靠在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凌枫飘兴奋的声音惊醒。 “大师兄,大师兄,好消息,绝世好消息啊!” 我又闭上了眼睛,没好气道:“你的偶像回来了?” “不是,不是,是跟鬼子有关的!” “捡到了一柄宝刀?”刚才凌枫飘在尸体边转来转去,贼眼滴溜溜转,恐怕所有他看得上的东西都被他拿走了。 “嘿嘿,好刀好剑捡了几柄,还有两把很酷的弓,这就叫‘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更大的、惊天地泣鬼神、空前绝后的好消息!” 这家伙耍嘴皮子惯了,牛皮能把天吹破,所以我继续闭目养神,无动于衷。 凌枫飘急了:“大师兄,我是说真的!刚才我就想多知道点鬼子的事,所以试着拘个鬼子的鬼魂来问问,没想到还真被我拘来一个,就是那个能空间跳跃被我们杀死的家伙。他是芦屋光的亲信,名叫猿飞十三,是个高忍,会用土遁法,咻一下就到了想去的地方,但是也不能到太远的地方。” 我来了点兴趣,睁开了眼睛:“还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岂止是有趣!”凌枫飘兴奋得脸都红了,挥着手,唾沫横飞,“你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吗?他们是来抢玉符的!早在日本侵略我们时,芦屋千丈就到中国来找玉符了,因为他们家族有实力却没地位,一直被安倍家族打压,所以想要翻身。他们知道每一块玉符里面都隐藏有神秘的力量,八块合一还可以穿越时空,回到想要去的任何年代,这样他们就有机会回到古代,改变他们家族的命运!” 我有些好笑,历史已成事实,该死的人死了,该名留青史的人已经名留青史了,这影响到数以亿计的人的生死,怎么还能改变?这小子是穿越小说看多了,走火入魔了。我笑道:“你又不懂日语,怎么跟他交流的?” 凌枫飘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大师兄你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鬼魂都是用精神力来交流的,看上去是他在说话,实际上是他在跟我直接精神交流,所以根本没有语言障碍。” 我愣了一下:“好吧,那你怎么能肯定他不是在胡说八道?” “嘿嘿,他的小命,不,他的小魂捏在我手里,他敢不说真话吗?而且他已经死了,所有秘密对他来说都不是秘密了。” 这话也有道理,飘飘这小子不学无术,要是没有逼问过猿飞十三,怎么能知道芦屋家族在古代有实力没有地位,想要回到古代改变历史?那么八块玉符合一可以穿越时空就有可能是真的。 对于神仙中的大能者来说,来往数千年随便在哪个时代出现的能力是有的,八块玉符如此神奇,合在一起当然更有惊天动地的效果,所以可以穿越时空也在情理之中。 小雪突然说:“公子,如果我们找齐八块玉符,你就可以回到四年前,你不要去北坑村当老师,或者陆成山施法捉我时你跑远一点,那么你就不会被陆成山打伤,不会减少寿元……” 我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彻底愣住了,然后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穿越时空改变历史或许不可能,但只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却是有可能的,假如我回到四年前,我只要给教育局的人送一个红包,就不会被分配到北坑村,在家乡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不会影响到多少人,对时代进步社会发展没有任何影响,老天爷也不会注意到我这样一个蝼蚁般的小民吧?那么我就不会有短命的阴影,不用受那么多磨难。 不对,如果我不去北坑村,就没有机会与小雪认识,后来也不会与林梅相遇,没有她们两个,我的人生将黯然失色,索然无味,所以我是要去北坑村的。到了北坑村,小雪来诱惑我,我不反抗从了她,然后让她和我一起回家,拜周潭为师,艺成之后再去猛鬼山寨找林梅…… 小雪娇嗔道:“你想得倒美,左拥右抱两个都要啊!” 突然其来的巨大冲击,让我头脑一片混乱,甚至不能思考了:“我们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啊!” “那好吧,看在你们两个情深意重的份上,我也不计较了,呵呵……”小雪也很兴奋,“真要是能这样就太好了,我还是有肉身的,我们只过最平凡的,最幸福的生活!” 我的心完全乱了,如果真的回到过去,一切都这么顺利和美好,没有经过许多磨难和考验,我和小雪、林梅之间还能有这么深的感情吗?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记忆能带到过去吗?如果记忆不能带到过去,那么我们现在刻骨铭心的爱如何保留?现在虽然有许多东西是苦涩的,却也是珍贵的,何忍弃之?再往深一层想,我们三个回到了过去,在这个时间的我们会消失吗?已经受了我们影响的凌枫飘、欧阳真菲、圆规、陆成山、煮石道人、血里玉等等,他们又会怎么样? “大师兄,大师兄……” 凌枫飘把我从失魂状态叫醒过来:“大师兄,你今天很不对劲啊,会不会中了小鬼子什么绝招有什么后遗症?” 我急忙说:“你的消息可靠吗?如果是真的,我就有可能回到过去,就不会短命了。” “对呀,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你居然现在才想到,你应该很高兴才对啊,为什么苦着脸?” 凌枫飘不是亲历者,哪能想到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和复杂性?在他看来是很简单很好玩的。我苦笑:“我要是回到过去,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第167节 凌枫飘笑道:“谁叫你回到一百年前了,你就回到渡完天劫之后,进行北斗七星接命法之前,我们另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进行禳星接命,我相信一定能成功!万一失败了,就再穿越一次,再禳星接命一次,总有一次成功吧?” 我真的无语了,不得不承认我今天智商下降了一百,以至于智商可能不足一百的小疯子现在比我高了一百。确实,只要我拥有了穿越时空的能力,我可以回到四年前,也可以回到一个月前,随我怎么选择,当务之急是先找八块玉符的下落,而不是考虑穿越带来的影响。 我急忙问:“那个日本鬼呢,我要亲自问问他!” 凌枫飘摊了摊手:“没了,我还没有拷问完,就被高僧二代超度了!” “什么?”我跳了起来,这时才注意到远处有人念经的声音,正是圆规在念往生经。我急忙往那别跑过去,大吼道,“别念了,别念了。” 圆规愕然停下望着我,其他人也惊讶地围了过来,我举手示意先别问,叫凌枫飘再使用拘魂术。其实凌枫飘会的东西已经教给我了,但我还是叫他来进行,因为沟通鬼神方面他比我强。 凌枫飘开始念咒施法,又念又唱,折腾好一会儿,很遗憾地摊手:“都让圆规高僧给超度了,一个不留。实际上大多数日本人死得太快,怨气不重,也没留下什么像样的阴魂。” 我把凌枫飘拉到一边,叫他把拷问猿飞十三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结果也没问出什么东西来,基本就是他之前说的内容。 我狂热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暂且相信八块玉符合一能够穿越时空,但要找到另六块谈何容易?如今黑白两道、国内国外无数高手在打我的主意,随时会有人来抢夺我手上的两块玉符和莫须有的宝物,我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哪能集中精力去找六块连下落都没有的玉符? 这些玉符如果真是鬼谷祖师留传下来的,已经经历了几千年,有的可能已经毁了,有的可能埋在地底深处,只怕永远都不可能凑齐了。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希望,我应该尽一切可能去争取。即使最终我没能找齐八块玉符,能多到手一块,解开内藏的神奇符法,也是为我阴阳家传承有续贡献一份力量,也是应该去做的。 本来我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我还在考虑怎么做,凌枫飘这小子已经口若悬河,全抖出来了。于是林梅、欧阳真菲、圆规、黄亦蓝都围住了我,纷纷表示要不惜一切代价帮我找齐八块玉符。 我只能苦笑:“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非常困难,非常危险,而且还有很多人在追杀我,你们跟我一起走不但很危险,还会拖我的后腿,所以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我只带林梅一起走。你们自己找一个地方落脚,等到我有消息了,需要你们帮忙了,一定会通知你们。” 欧阳真菲道:“我坚决要跟着你,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比如说今天我就帮忙放火了。” 凌枫飘道:“没见过这样过河拆桥的,我帮你打听到了消息,你却要赶我走,门都没有!” 圆规道:“我生死两无牵挂,不怕死不怕累,大老远跟过来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黄亦蓝道:“我只有你们这几个朋友,你们去哪里我也去哪里,要是遇到危险死了,不怨任何人,也不需要安家费。”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还能再说什么? 第37章 向陆成山索赔 天空一直很阴沉,天气很闷热,下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雨。蛇肠谷里面大多是野草烧得快,火势早已减弱,大雨一淋基本熄灭了,另外几处漫延的火头也渐渐被浇灭了,倒是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血里玉一直没有回来,应该是追着芦屋光跑远了。 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有六七只大蝙蝠逃走了,最大的可能性是躲进了蝙蝠洞,必须趁着它们还没有成长壮大之前铲除,否则将来有可能变成巨怪,为祸一方。秉承师父的教导和精神,我们的能力要用来服务于大众,并且这事跟我们也有内在的关联,我们责无旁贷。 天亮后大雨毫无止歇的样子,我们只好躲在山洞里避雨。小雪、林梅、欧阳真菲凑在一块嘀咕着,三个女人一台戏,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凌枫飘、圆规、黄亦蓝凑成了另一堆,也聊得不亦悦乎,主要是凌枫飘在夸夸其谈。至于我,继续睡觉去,必须狠狠睡一觉才能恢复精神。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午餐和晚餐都还给我留着,正好合在一起吃了。睡饱吃足,精神大振,我开始练功并恢复灵气。审视自身时,我发现体内还有一股不是很明显的能量,无法控制,类似于七星灵炁但没有明显阴阳属性。可能是上次与小雪合体时没有完全转化的一部分,分散在全身各处地方,这一次因为灵气完全用空了,它们就显现出来并聚集起来,还是相当可观的。 要吸收这些七星灵炁,估计还得再跟小雪合体一次,不过我们不能背着林梅偷偷地干,要等我跟林梅结婚之后。想到要跟林梅结婚,我又有些头大了,如果我不能成功延长寿命或者回到过去改变人生,我只有四年左右时间,那么我丢下她,可能还有我们的孩子,那又是何等残忍?也许我该等事情有点眉目了再决定…… 第二天天气已经好转,我也恢复了八九成,于是开始向蝙蝠洞进发。花了几个小时时间,我们在离冷洞不是很远的地方找到了蝙蝠洞,这个洞在悬崖高处,洞外地面就有大量蝙蝠的排泻物,恶臭扑鼻。 我们用湿布蒙住了口鼻,每人举着一个特大号的火把往里面走。山洞颇为宽大,极不规则,湿度很高,地面的烂泥、积水混合着厚厚的蝙蝠排泻物,一踩就往下陷,恶心到了极点。地面还有大量动物的白骨,蜘蛛、蜈蚣之类到处乱蹿,虽然用好几层湿布捂住口鼻,还是挡不住那种可怕的恶臭。 走了不到二十米我们就撤退了,这真不是活人能进去的地方,而且洞穴很深,有大量蝙蝠,我不可能用灵火一路烧进去。我们必须有一些现代化的装备,比如防毒面具、长筒皮靴、火焰喷射器之类的东西,才有可能犁庭扫穴一路烧进去,但火焰喷射器可不是我能买到的。 “这事真该让陆成山去做!”站在洞外无计可施时,我感叹了一句。 小雪突然道:“公子,陆成山来了!” 我以为小雪在跟我开玩笑,不料往下一看,真的看到了陆成山在很远的地方向上走来,后面还有好几个人。 我立即紧张起来,虽然陆晴雯说过他们不会强抢暗夺,我却不太相信,如果不是为了玉符,他们大老远跑到这儿来做什么?这来得也太巧了吧! “又是他!”林梅也很紧张,并且很愤怒,双拳握紧。 我拉住了林梅一只手,防止她有过激行为,同时也是给她信心和勇气,有我与她在一起。小雪也是很紧张很气愤的,我们之中除了圆规外,都有些紧张,凌枫飘、欧阳真菲和黄亦蓝虽然没有见过陆成山,却已经知道了我与他之间的矛盾。 陆成山很快也发现了我们在上面,停下了脚步,大概在惊讶有这么多人。接着他又往前走,保持原有的速度,我稍放心了一些,他没有太紧张,这证明他不是来追杀我的——实际上我们现在实力提升了,我也不是那么怕他了。 我们静静站着,陆成山走到离我们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下,微皱眉头望着我们没有说话,他应该看出我实力今非夕比了。 与陆成山同来的有陆晴雯、高峰、阿良和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那人五官过于普通,所以我也没太注意。陆晴雯一直在好奇地打量着我们,她穿着一套白色为主的运动服,极具阳光和活力,明艳逼人,以前那种让人讨厌的高傲表情已经不太明显了,一年不见变得稳重内敛了些。 “陆道长,莫非是来找我的?”我表面很平静地问,直指他要害。 陆成山迟疑了片刻,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最近半年来,附近村庄有巨大飞行物袭击人、畜,蝙蝠大量出没,我知道这山上有个蝙蝠洞,所以来看看……我们单独聊聊可好?” 其实我心里有一个计划,正想要找他,此言正合我意。我看了林梅和其他人一眼,点了点头,往旁边走去。 陆成山等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我会这么好说话,以往我对他们都是横鼻子竖眼睛,从来没有给过他们好脸色。陆成山也回头扫了同行的人一眼,示意不要乱动,然后跟着我往侧面走去。 走出了三四十米远,我回身站定:“就在这里说吧,你主要是来找我的吧?” 陆成山脸色有些沉重,不答反问:“太行山的事情是你弄出来的吧?” 我淡淡道:“也许与你所知道的有些区别。” “哦,可以说来听听么?” 我把我们去太行山隐居避祸,发现老寨沟村的古怪,直到最后离开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当然,不该说的我绝对不说,比如玉兔馨语的能力,比如我与小雪阴阳调和实力猛增,这些没有必要告诉他。 陆成山不动声色地问:“听说这几天附近出现了许多形迹可疑的人,并且山上起了大火,也与你有些关系吧?” 一不做,二不体,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也有所删减地说了一遍,包括来清剿蝙蝠余孽遇到了困难。 陆成山微微点头,沉吟良久才说:“你进步神速,杀的人也不少,我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是要看看你是否已经失去了理智,如果你真的失去了理智大开杀戒,我只能抓你去治罪了。现在看来,你没有任性杀人祸及无辜,大多是被迫无奈,还能处处顾及平民安危,不失善良本性,实是我多虑了。不过现在找你、追杀你的人不少,前途凶险,你有何打算?”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的事说完了,现在该说我跟你之间的事了。你把我弄成了植物人,直接导致我寿命缩减,上一次在仙岩脚下你们逼迫我,又害我损失两年寿命,现在我只剩下不到四年的寿命了。请问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要受这样的惩罚?你怎么补偿我承受的一切痛苦和损失?如果我真的失去理智乱杀人,究其源头,一切罪孽是不是都应该算在你身上?” 陆成山的脸色很难看,眉头紧锁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说:“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也时时懊悔,想要尽力补救,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能做到的我尽力去做。” 第168节 我话峰一转:“你找那几块玉符有什么作用?” 陆成山愣了一下:“玉符的作用难道你不知道?” 我暗运散势法紧盯着他,眼光锐利如鹰隼,给他造成很大心理压力不敢轻易说假话:“对我的作用与对你的作用肯定是不同的,先说说你找它的目的吧。” “这个……我只是从一些古籍和传说中得到线索,加上清朝末年的一些杂记获得证实,当年八卦教和义和团手中有八块作为信符的灵玉,其中有两块内藏神奇法术。你也知道,挖掘这种失传的法术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我找了几年,仅得到一块巽卦玉符,虽然知道里面隐藏着秘密,却一直没能解开。上次你说要用阴阳诀才能解开秘密,我找了几个会阴阳诀的人,还是不能解开。” 我看出了他有点心虚,他也有些不安,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个确实不是正一教的宝物,只是为了师出有名,便于调动本教的人力,所以……所以我对外宣称是本教镇派之宝。” 原来是因为这个心虚了,我又问:“那么八块合一有什么作用?” 陆成山皱起了眉头:“这……据说八块合一可以任意往来几千年,但仅仅是传说而己,因为从来没人凑齐八块,当年义和团手里只有两块是真玉符。” 我很震惊,日本人说可以穿越时空,陆成山说可以任意来往几千年,这结果是一模一样的,那么可信度就更高了。 我很严肃地说:“我手上有两块,并且解开了里面的秘密,确实隐藏有惊人的神术。而且我从日本人那儿得到消息,他们也在找这些玉符,他们的阴阳师也能解开玉符秘密,他们还想要找齐八块,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改变历史。” “穿越时空?你是说真的能回到古代?”陆成山露出很震惊的样子,“他们还想要改变战败的历史?” 他有点误会了,但我也没有揭破:“现在我提我的条件,你要运用你所有的力量,帮我找齐八块玉符,既是为了国宝不会落到日本人手里,也是为了让我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如果我成功回到了过去,你的过错和亏欠我的所有东西都一笔勾销了。” 陆成山的脸色很凝重:“你真的相信能回到过去?” “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只要你全力帮助我找到八块玉符就可以了,只要找到八块玉符并交到我手里,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陆成山犹豫着,没有立即答应。 第38章 化干戈为玉帛 我知道只凭我的力量,要躲避无数追杀已经非常困难,绝对不可能找齐八块玉符。凌枫飘、圆规他们虽然是真心帮助我,所能提供的助力却非常有限,在我认识的人之中只有陆成山能庇护我并帮我达到这个目标,也只有陆成山会受到我的要胁尽力帮我,所以这两天我一直在暗中考虑怎么找陆成山,怎么谈判,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这难道不是天意? 陆成山犹豫了一会儿说:“我自然是愿意帮你的,但是这件事的难度非常高,我个人能力有限,门派的事归门派,工作的事归工作,我也不能以权谋私胡乱调动……这个你能理解么?” 他的话相当含蓄,不过我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不能光明正大地调用门派和工作部门的资源帮我,但可以间接利用资源,比如为我提供一些消息、提供一些便利、介绍一些朋友之类。 “能理解,但我怎么能知道你是真的尽力了呢?” 陆成山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我是一个道士,不论我现在在做什么,我的最终目的都是修炼成仙,道德双修、性命兼修,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拔也拔不出来,我必须做到问心无愧才不会妨碍日后的修炼。再说我出力了没有,你能看到的!” 我只能用道德的力量逼迫他,也只能达到这个地步了,真要是逼急了,他直接把我这根“刺”拔掉,我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陆成山道:“我答应帮你,你也要答应我几个条件:第一,不论你最后能不能回到过去,你都要把玉符内隐藏的法术传授给我。” 我立即一口回绝:“不行,这是我阴阳家的功法,不可能传给道士,并且内功不同,教给你你也无法使用。” 陆成山愣了一下,苦笑道:“好吧,看来我是白忙一场了。不过阴阳家与道家本是同脉连枝,其功法都是我中华玄学瑰宝,不能失传,八块玉符内的秘法你要传承下去,不能中断了。” 这一点不用他说我也会做到,我很肯定地点头。 “第二,尽量不要与血里玉这样的人走在一起,这会让我很难向别人交代,带来很多麻烦。” 我问:“血里玉到底是什么来头?” “此人本是一个苗女,后来与她的恋人一起入了道门,不知怎么她的恋人离开了她,她便心性大变,杀人如麻,据说还嗜好吃人肉。正道的一些前辈念她是个人才,身世可怜,所以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她也好几年没有出现了,没想到现在又出来了。” 我忍不住说:“我看她不像是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出手太狠了一点。” 陆成山道:“我也知道她的恶名未必都属实,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已经成为公认的邪派魔女。如今正道人士都说她该杀,你与她成了一路人,我如何向各派人士担保你?” 我无语,不过我与血里玉也没有太深的关系,不是必要的话我也不想与她有太多来往,第二个条件就算是默认了。 “第三,以后不许轻易杀人,特别是在人烟稠密之处,即使是该死的人你也不能大开杀戒,造成严重影响。” 这个合情合理,我立即答应了。 陆成山道:“只有这三个条件,目前我不能跟你一起行动,也不能派高手助你,只有我这个徒弟高峰和我孙女晴雯可以与你同行。” 我急忙道:“我不需要他们帮忙。” 陆成山笑了笑:“这个还是需要的,他们有一定的办事能力,算是代替我为你尽一点力。小雯会帮你随时联系到我,遇到有人找你麻烦时,他们跟你在一起,各派人士多少要给我一点面子吧?” 我觉得陆成山派两人跟我一起行动,是要监视我有没有乱来,我有些郁闷地说:“你孙女脾气太坏,你徒弟跟我有仇,他们跟我一起肯定会给我制造麻烦!” 陆成山笑了起来:“正是他们两个不成器,夜郎自大,所以更要让他们跟着你历练一下,难道你会治不了他们两个?” 我不能说我治不了他们两个,只能也默认了。 陆成山道:“现在我先给你一个线索,如果你能成功找到一块,就证明你是有实力、有希望的,我会把我手里的巽卦符送给你。如果失败了,也就不能怪我不尽力帮你了。” 看样子他是很有诚意的,如果我找到了一块,加上他手里那一块,总共就有四块了,已经成功一半。我奋然道:“只要你的消息可靠,我必定拿到!” 陆成山有些神秘地眨了眨眼:“其实这个线索你也知道的……” 我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杀我师父的五个道士专为玉符而来,目标明确,志在必得,这说明他们对玉符有很深的了解,只有在他们已经拥有一块或多块玉符的情况下,才会如此了解和不择手段,两天之前我并没有刻意寻找玉符,所以没有往这方面多想。 “你是说那五个道士么?我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陆成山露出赞许之色,连连点头:“孺子可教,一点即通。这件事说来话长,那天与你误会冲突之后,我着手调查那五个道士的来历,根据他们用的一些法器、物件特点,猜测他们是湖南辰州一个叫玄冥教的弟子,最后查出逃走的那个道人名叫苍梧道人,来自张家界附近一个叫长生观的小道观,但逃走之后他没有回到观内。” 苍梧道人!我紧记这个名字,有些疑惑地问:“他们远在万里之外,怎么会知道我手里有玉符?” 陆成山粗眉毛一挑,脸带怒容:“你还记得那次与我同行的郑三符么?” “记得。” “他与我在同一个秘密部门,负责处理怪力乱神之事,根据档案他是茅山派弟子,由茅山掌教举荐。你师父遇害后,我彻查所有去过云顶山的人,发现郑三符曾经拨打过湖南那边的电话,并且从那之后就找不到他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玄冥教打入茅山派偷学法术的奸细,见我在调查他就溜了。” 第169节 原来如此,我捏紧了拳头,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我母亲也是因此心脏病发作去世,所以不论这两个混蛋躲到哪里,我必定要把他们找到,血债血还! 陆成山道:“郑三符可能一直在隐藏实力,所以遇到他不可轻敌。玄冥教是一个很古老的门派,擅长炼制僵尸、役鬼通幽,行事狠毒残忍,法术诡异阴邪,虽然圈子内的人都知道他们存在,但他们的真正驻地和实力却从来没有人知道。那里是少数民族区域,在风俗、信仰、政治理念方面与我们有较大差异,还有正邪教派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我不便插手。” 这个我能理解,陆成山属于宗教人士,又有些政治背景,他插手是比较敏感的,所以只能靠我自己了。这件事绝对不容易,但既是为师父和母亲报仇,也是为了找到玉符,再困难我也要去拼一把。 接着陆成山又说了一些细节的问题,乘车路线、长生观的具体地址、玄冥教的特点、影响区域等等。最后讨论的是蝙蝠洞的善后问题,回去之后他会向上面报告,会有人带专业的设备来解决。至于蝠魔是如何产生的,陆成山也不太清楚,现在山上的妖魔鬼怪基本上都清除了,以后一两百年内应该不会有大妖大怪出现。 我有些疑惑曾师祖的灵识消失了,地火也有减弱迹像,不过这些问题我没有向陆成山提起。 小雪在我身体里面一直沉默不语,心情很恶劣,她不能原谅陆成山,但她也知道我与陆成山“合作”是无可奈何之举,所以只能闷在心里。 我和陆成山走回蝙蝠洞口,陆成山把陆晴雯和高峰单独叫到一边密谈,我把与陆成山合作的事对朋友们大体说了一下。我一直在注意着林梅,她的脸色很难看,因为陆成山曾经参与了屠杀蛇肠谷居民,她对陆成山恨意极深。 突然之间,我感觉小雪和林梅都与我有距离了,我也有些郁闷,并不是说我就原谅了陆成山,而只有这样才能最好地向他索赔,我这样做不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她们两个啊! 我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如果我们杀了陆成山,我们会觉得很解气,但实际上我们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好处,还会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们就得到了切实的好处,找我们麻烦的人就会少很多,我们还有可能回到某一个时间,重新开始,避免缺憾,对我们和对他都好。” 圆规连连点头:“阿弥陀佛,玄明兄说得对,冤家宜解不宜结,能化干戈为玉帛,化戾气为祥和,这是最好的结果。” 林梅道:“这个道理我知道,上一次大哥就给我解释过了,他代表的是国法,杀人是有道理的,我们山寨的人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毕竟我的亲人都是被他们杀了,连小毛也是被他们杀了,我不可能不恨他,现在还要跟他的徒弟和孙女同行,我心里难受。” 小雪道:“我们不理他们两个就是了,她要是敢嚣张,我就狠狠整治她!” 欧阳真菲道:“对,我们团结一致,给她好看!” 凌枫飘怪笑:“嘿嘿……我看他们两个才是苦大仇深呢,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天意啊天意!” 我暗抹冷汗,队伍还没有组成就开始分派系,谋划内斗,以后可怎么相处? 第六卷 邪教尸语 第1章 两个大罩 下山的时候我们的队伍和陆成山的队伍合并在一起,但却泾渭分明,互不搭理。陆晴雯和高峰一脸郁闷之色,很不情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林梅、欧阳真菲和凌枫飘当然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只有圆规和黄亦蓝是比较中立的,互相介绍还保持礼貌。 与陆成山同来的那个陌生人名叫刘平,名字像他的容貌一样普通,但我知道这个人并不普通,否则不会跟陆成山一起来。反正他跟我没多大关系,互相说声你好就算了。 我和陆成山有意落在最后面,低声交谈一些“合作”方面的具体细节。这一次湖南之行绝对不容易,试想上次我突然袭击,杀了四个小道士只差一个老道士没有杀死,结果反而差点栽在他们手里。活僵、恶鬼、百鬼索魂阵,每一样都是非常邪恶和难以对付的东西,现在我要跑到他们的老巢,拿到他们最珍贵的东西和报仇,真正是深入虎穴,需要充分的准备。 我看着前面很不兼容的队员,忍不住向陆成山发牢骚:“你徒弟和孙女似乎不太乐意帮我的忙啊,要是关键时刻吵起架来,或者故意拖我的后腿怎么办?” 陆成山笑道:“他们要是不听话,打骂随你,别打成残废就行了。从小我就给他们打基础,给他们最好的环境,练了这么多年,现在跟你一比却差了一大截,这说明在师长的羽翼之下是不能真正成长起来的,他们的环境太优越了。玉不琢不成器,是该给他们一点压力了。” 这不变成我给他培养徒弟了么?我说:“老陆啊,你也知道我自身难保,这次的行动也非常危险,我真的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陆成山严肃地说:“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安危自负,你不需要对他们的安全负责,只有这样才能真正锻炼他们。当然,我还是希望他们真有危险时,你能够伸出援手。” 看样子陆成山是真心要跟我化解仇怨,也是真心要让徒弟和孙女吃点苦头,我只能答应了。小雪在我心里说:“死老道就是太固执,太自以为是,其它方面倒是不算太坏,他这么放心把徒弟和孙女交给我们,就不怕我们故意害死他们吗?” “他知道我不会这么做,否则陆晴雯和高峰上次来我家时,我就不会轻易放他们走了,现在我需要他帮忙,就更不会用卑鄙手段害他徒弟和孙女。” 走到山脚下时,前方小路边突然飘出一个风华绝代的时髦女子,高峰和陆晴雯一看之下都惊呼出声:“血里玉?” “姐姐原来你在这儿!”欧阳真菲和凌枫飘却兴奋地迎了上去。 “呵呵,难怪你们这么久才下山,原来交了新朋忘了旧友啊!”血里玉眼光扫过众人,特别地看了黄亦蓝一眼然后眼光落在我身上,完全无视陆成山的存在。 我往前走了一些:“大姐追到芦屋光了吗?” 血里玉笑道:“被他逃走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找到他老家去的,我放心不下弟弟你,所以先回来看看。” “咳咳……”陆成山也走到前面来,揖首道,“贫道陆成山,久仰道兄大名!” 血里玉斜了他一眼:“有事么?真是时代不一样了,走到哪里都是向我搭讪的人,人长得漂亮就是麻烦!” 陆成山的脸立即胀得通红,然后变得铁青,他何曾被人这样侮辱过?但血里玉说的是实话,实力又比他强,他能怎么样?还好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镇定下来:“道兄真会开玩笑,贫道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会见到漂亮姑娘就搭讪,实是久仰……” 血里玉很不客气地打断:“那可不一定,现在为老不尊的人太多了,我跟这位小兄弟说话呢,你没事能让一让吗?” 这简直是当面骂陆成山为老不尊见到美女就勾搭,却又骂得非常委婉,众小辈或想笑不敢笑,或敢怒不敢言,憋得好不难受。 陆成山又气得够呛,估计斗嘴斗不过,动手也打不过,再闹下去会更丢脸,只能灰头土脸走到一边郁闷去了。 我对血里玉拱了拱手:“多谢大姐援手,要不然我们早已死在日本人手里了。” “呵呵,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呢?” 还真是邪道中人,说话一点都不客气。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我、小雪、白蛇、凌枫飘、欧阳真菲的命都是她救的,只说一句感谢的话似乎不够,一般的东西她也看不上。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来夺玉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可能要我以身相许,更不可能把我吃了…… 我突然灵机一动,严肃地说:“救命之恩如同再生父母,我实在是无法报答,把大姐当成父母似乎又不太合适,要是大姐不嫌弃,以后我就认大姐为干姐姐了。” “咳咳……”陆成山急忙假咳。 血里玉愣了一下,很快笑道:“好啊,我一看到你就觉得跟你投缘,后来越看越觉得你像我,原来我们真是姐弟啊,哈哈……” “好主意!”小雪在我心里赞了一声。 凌枫飘兴奋得大叫:“哇噻,这么说以后我们有一个无敌的靠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那我该叫你什么,大师姐?” 我急忙道:“这只是我们俩私人论交,其他人不要掺和。” 血里玉笑着:“对,小猴子别凑热闹,滚到一边去。走,我有些话要问你。” 血里玉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往旁边走,旁若无人,毫不避嫌。我有些尴尬,也有些紧张,因为她的手相当柔腻,令人神魂荡漾,而这只手随时会变出致命的蛊毒或毒虫,怎能不即惊艳又惊悚? 往前走时我转头望向林梅,林梅脸上微有忧色,倒是没有吃醋的样子。 “老不知羞……”陆晴雯用很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我听到了,估计血里玉也听到了,但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倒是大出我的意外。 第170节 走到其他人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地方,血里玉才停下并松开了我的手:“弟弟,你跟那个道士是什么关系?” 我不敢说我与陆成山之间的恩怨,怕血里玉一怒之下把陆成山杀了,所以只能含糊地说:“现在他跟我是友非敌,正在帮我找几块玉符,这个对我非常重要。” “哦,与你延寿有关么?” 我点了点头,把八块玉符内隐藏神奇符法,八块合一有可能穿越时空,陆成山以前害了我现在会尽量帮我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血里玉一直微皱秀眉听着,听完又沉吟了一会儿:“我正要去日本走一趟,顺便帮你打听打听,不过你要防着陆成山一点,这种热衷功名利欲熏心的人是靠不住的,不要太相信他。” 我应了一声,正道与邪道的分岐是很大的,所以陆成山排斥血里玉,血里玉也不信任陆成山,而且血里玉行事偏激,她的话我只能参考不能完全认同。 血里玉道:“我会放出消息,你是我弟弟,以后谁要是敢找你麻烦,我杀了他全家!” 其实这是我认她当姐姐的一大原因,正道有陆成山罩着我,邪道有血里玉罩着我,以后找我麻烦的人一定会少很多。但跟血里玉拉上关系也有负面影响,她结仇太多,她的仇人难免会向我下手。 血里玉看出了我的微略不安,笑道:“你不要怪姐姐心狠手辣,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说,你的拳头大你就有道理。如果你没有能力,别人欺负你、冤枉你、杀了你,你能怎么样?如果你有能力,那么你就可以欺负别人、冤枉别人、杀了别人。小到细菌吞噬,大到猛虎吃羊,下到亿万人类强者为尊,上到诸天神佛争排座次,哪里不是弱肉强食的法则?强者就是该欺压别人,弱者就是该被欺压,这才是真理,这才是真正的天道。” 我只能苦笑,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包括师父的教导都不是这样的,但事实上我遇到的和见到的却经常是这样,那么到底哪个才是真理,哪个才是正道? 我感觉我有一只脚已经迈入“邪道”了。 血里玉继续向我灌输许多让我深有同感的“歪理邪说”,聊了一会儿,我才知道从太行山回来的路上她一直跟在我附近,有些想对我不利的人都被她暗中吓跑了,所以我们才能无风无浪回到家乡。后来她到处去调查与我有关的事,把我跟丢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思上云顶山却找不到蛇肠谷,直到看到蛇肠谷的大火才跑过来,正好救了我们。 虽然血里玉没有多说她的身世,但我可以猜出来,她曾经有过很多坎坷,像我一样受过很多不公平却又无可奈何的冤屈,所以会如此愤世嫉俗并且说我们两很像。 循循善诱晓以大义,再加上语重心长交代保重之后,血里玉便飘然而去,没有再与别人道别。她认我这个弟弟,并不是想要与我长期相处,而是需要找个知己求个心安,因为她很孤独,但是她这样的人不会为任何人困住自己的。我敢肯定,她先走一步是要为我开路,这一路上闻风而来想要对我不利的人必定有苦头吃。 血里玉走了之后,陆晴雯又骂了几句“不要脸”“老妖婆”之类,不料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接着倒在地上打滚,惨叫之声比杀猪还凄厉。 第2章 村长的异能 陆晴雯突然惨叫着倒下,把我们吓了一大跳,我们急忙围过去,陆成山扶起她,又是点穴又是喂药,却一点效果都没有。陆晴雯脸色白中带青,满头冷汗,五官因痛苦而扭曲不成样子,眼看就要香消玉殒。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高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定是那妖妇下的毒,我去追她……” “啪!” 陆成山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你还不知道祸从口出么?凭你追上去有用么?看住你师妹我去追!” 我急忙拉住了陆成山:“不必追。” 陆成山急忙问:“她有给你解药?” “没有,以她的心性,如果要杀人立即就死了,没有解救的机会;没有立即死,那就说明她没想要杀人,只是略施惩罚。你现在要是追上去,起了冲突反而不好。” 陆成山也一头冷汗,我要是不阻止他,他追上去与血里玉冲突起来,死的一定是他。 陆晴雯看起来很糟糕、很痛苦,随时都有可能毒发断气的样子,陆成山急得六神无主:“她,她真的没事么?血里玉怎能隔了这么远无声无息下毒?” “绝对不会死!”我很肯定地说,因为血里玉知道我还要依靠陆成山,所以不会毒死陆晴雯的,但究竟要惩罚她到什么程度,就不是我能估计的了。 林梅、圆规和黄亦蓝都惊骇莫名,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前不久凌枫飘被血里玉弄歪了嘴巴,但比起现在陆晴雯的样子,绝对有高兴的理由。 折腾了有三五分钟,陆晴雯稍好了一些,突然红了脸,跳起来捂着肚子跑。我们先是一惊,接着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自然没人跟过去看。 不一会儿,陆晴雯发出一声惊叫,像是被怪物袭击了,我有些迟疑不好跑太快,陆成山、林梅、欧阳真菲急忙冲了过去。 等我走过去时,陆晴雯还在提着裤子捂着肚子,众人一脸骇然望着地面。地上有一大滩黑中带绿的稀糊状排泄物,里面有许多筷子粗细,两寸来长的虫子,有点像千足虫,头部却又像蜈蚣,蠕蠕而动。 我们都被吓坏了,短短时间,陆晴雯肚子里怎会长出这么多怪虫?血里玉又是什么时候下手的?拉出这么恐怖的虫子,也难怪陆晴雯要惊叫了。 陆晴雯捂着肚子又跑,看来肚子里面还有…… 反复几次之后,陆晴雯总算是没事了,但是像大病了一场,身体虚弱,精神萎靡,看见地上有虫子就吓得要死。 我觉得血里玉不仅是在惩罚陆晴雯,也是在警告陆成山,要是陆成山敢对我玩什么花样,得好好想一下后果。 此后在路上没有一个人提血里玉的名字,更没人敢说她坏话,谁能肯定她没在附近? 陆成山是个大忙人,本来是急着要离开的,因为出了这件事暂时住在我家里。我奶奶和亲友们见我突然回来了,还带来了这么多朋友,都纷纷来探望,送了许多吃的用的。我们煮饭的煮饭,洗菜的洗菜,劈柴的劈柴,好不热闹。 回家的感觉真好,但是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我的时间很紧迫,这个家也还是不安全的。在离家之前,我要去仙岩拜访一下煮石道人,一来要去感谢他照顾林梅并治好了林梅的余毒,二来我有些珍贵药材要送给他,第三是我师父的一些遗物存放在他那儿,我要去拿回来。 我只带了林梅和黄亦蓝同行,其他人由陆成山看着在家里等我,带上黄亦蓝的原因,是我有些话想跟他说,一直没有适合的机会。 过去的一年中,黄亦蓝和圆规走访了许多地方,寻找他的亲人。但是因为他的具体出生时间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特征和信物可供佐证,三十多年过去了,很难确定什么,现在他已经放弃寻找了。 “村长,你有什么打算吗?”进山后没有外人时我问黄亦蓝,因为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喜欢叫他村长,所以我不知不觉也叫上了。 “打算?”黄亦蓝摇头,淡然道,“没有,过一天算一天吧。” 我能体会这种没有目标、没有理想的生活很不好过,那种浑身无力的疲惫感觉会侵入到骨髓里面,连骨头也发软,心就像挂在云端飘啊飘,茫然不知方向,不知该往哪里去。 黄亦蓝很能隐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圆规叫我跟他当和尚,我觉得佛教的理念太消极了,而且还要戒女色,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半开玩笑道:“你想娶媳妇了?” 黄亦蓝扫了林梅一眼:“没,我不会结婚,现在要找女人很方便,用不着结婚。” 林梅还不太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秒懂了,着实有些惊讶,还以为他跟了圆规一年,多少会沾上一些高僧之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有“男人本色”的话来。 “对了,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说特异功能之类?” “特异功能?”黄亦蓝有些惊讶,“没有啊,除了比别人年轻一点,我很正常。” 我就是怕他反感别人说他不正常,所以不好开口,只好先给他解释:“我们的祖先有许多能力因为长期没有使用退化了,比如说古代人的耳朵是能动的,因为后来不需要赶蚊子不需要动,时间久了就不会动了。现在只要你放松脸部肌肉,精神和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耳朵还是能动起来。所谓特异功能也是这样的道理,有少数人因意外或通过训练,把原本很弱的能力强化,或是某种潜力激发,达到了正常人无法达到的程度,所以有特异功能的人也是正常人,不是异类。” 第171节 黄亦蓝还是摇头:“没有,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我看他说的是真话,那就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具有特殊能力,于是我把他有可能会禁止或解除别人法术的可能性告诉了他。并详细说了一年前在老寨沟村,我们与村民们冲突时,我和小雪施法失败;前几天在云顶山黑松林里,他破除了芦屋光的天魔附体状态,并致使血里玉施法失效,以血里玉的修为,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法术没有灵验。 黄亦蓝很惊讶,也有些好奇,立即叫我测试。我试了一下开天眼,毫无影响成功了;小雪现身出来,试了一下召风术,立即一阵大风卷过,也很正常。 小雪道:“正常情况下是不起作用的,必须你很紧张,或者很害怕,有很强的负面情绪时,你那种特殊的力量才会显现。” 黄亦蓝搓着手,想要找到紧张或者害怕的感觉,但是酝酿了半天,急得脸都红了,却憋不出紧张或者害怕的感觉,我和小雪也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异常的能量波动。 “啊,你后面是什么!”小雪突然大叫一声。 黄亦蓝急忙回头,只见一个巨大无比的蛇头正张嘴向他咬来,离他不过两米,蛇信几乎要舔到他身上了。他虽然听说过我们有一条白蛇,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时猛然见到,哪想到是我们养的白蛇?吓得脚都软了,想逃迈不动脚步,想叫发不出声音。 我和小雪都感应到了他身上有一种强烈的能量波动,我急忙掐诀念咒开天眼……没有任何效果! 小雪几乎与我同时开始施法,还是召风术,一股狂风卷得树叶急剧摇晃,哗拉拉响——她的法术成功了。 为什么我的法术失效了,小雪的法术没有失效?我再使了一个简单的攻击法诀,灵气正常发出体外,小雪同时使了一个变草为蛇的小法术,却失败了。 我们两个还想再试,黄亦蓝身上那种特殊能量却消失了,我转头一看,他两眼翻白,正往后倒下。 汗,我们把他吓昏了! 我急忙扶着黄亦蓝,小雪收了白蛇,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林梅则咯咯娇笑:“你们太过分了,怎能这样吓他。” 小雪道:“没事,没事,等他快醒时我迷糊他一下,他就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奇怪了,为什么有的法术失灵了,有的法术还正常?” 我想了想:“会不会是直接用灵气发动的法诀不受影响,使用咒语和秘法的法术受影响?” “不对,我这两个法术是类似的。” “那么就是直接攻击的法术不受影响,辅助性的法术受影响?” 小雪还是摇头,但想了想又点头,因为在老寨沟和云顶山受到黄亦蓝影响失效的几个法术,都可以算是辅助类的。但是直接攻击类和辅助类法术并没有本质的区别,究竟是什么东西受了影响?我们仅测试这么几次也无法确定什么,可以确定的是黄亦蓝真有让法术失效的特殊能力。 小雪说:“我们以后再试。” 林梅有些不忍心:“还试,你们想要把他吓死啊!” 我忙说:“以后不能再吓他了,慢慢训练他,让他学会控制情绪和这种能力,要是能够只影响敌人不影响朋友就更好了。” 我们又讨论了一会儿,我把黄亦蓝弄醒,小雪趁着他刚醒过来还晕乎乎之际,把他给“洗”脑了。这个并不复杂,其实就是一种催眠术,控制他的精神和意识,让他忘掉一部分记忆。对于一个精神力不是特别强大,又处于情绪极不稳定状态的人来说,小雪处理这个轻而易举。 第3章 踏上征途 我们到达仙岩顶时,正好看到煮石道人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出庙,那老人手里拿着几捆草药,再三称谢,显然是来求药的。 煮石道人还是那副邋遢模样,但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有一种很真实、很自然的感觉。有一次我对圆规提起煮石道人时,圆规非常佩服,他说一个人如果连自己身上和住的地方都不收拾,就是到了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我相人相的境界,境界比他高——对于这一点我持怀疑态度,因为煮石道人以前疯了二十多年,也许习惯了这个样子吧?但煮石道人在心性方面修养很高是不容置疑的。 煮石道人看到我,皱起了眉头,然后再看黄亦蓝还是皱眉头。我拱了拱手:“道长不欢迎我么,为什么一见到我就皱眉头?” 煮石道人道:“一年不见,你不仅没有好转,凶煞之气更重了,唉……” 没有好转应该是指我短命的问题,凶煞之气是因为最近杀了不少人,我说:“求道长指点迷津。” 煮石道人摇了摇头:“我指点不了你,也看不到你的未来。” 我本来就不是来问前程的,所以也没在意,诚恳地说:“我是不祥之人,本来不该再来这清净之地,但我未婚妻林梅受了道长大恩,特地来拜谢道长。” “哈哈,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况且她义父是我好友,她也是我晚辈,照看她是应该的。” 林梅见我当着她“长辈”的面称她为未婚妻,不由羞红了脸,同时也满脸幸福。 我说:“多次受道长大恩,无以为报,这次外出旅行,顺手挖了些药材,希望道长笑纳。” 小雪立即把药材放出来,在小庙外摆了一大片,煮石道人惊讶地扫了一眼,不淡定了,急忙冲过去细看,大呼小叫:“这,这是人型的何首乌啊!这是天麻吗,怎会长到这么大?这株地黄恐怕有上百年了吧……” 这些药都是玉兔在太行山深处找到的,无一不是年份久药效足的珍品,平时见到一种都足以让人惊喜了,更何况是这么多。有些药并不是年头久了珍贵,而是生长在灵气足的肥沃之地具有了特殊形状,比如人型的何首乌、龟形鹤形的伏苓,吃了虽不能长生不老,药效比普通的却要好得多。当然,这种特殊形状的药材如果有机会多年长生,年份久了就更理想了。 煮石道人很高兴地接受了,连神仙都有些执念,更何况是人类?用现代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炼丹控”,所以珍贵药材他是无法拒绝的。他问我怎么能找到这么多珍贵药材,我笑而不语,因为我不可能把馨语转让给他,那么何必让他多个念想。 欣喜之后,老道又一脸愁容:“贤侄,你会布聚灵阵法么?” “简单的我会,复杂的就不会了。” 煮石道人望了林梅和黄亦蓝一眼,低声道:“有了这些珍贵药材,我就可以炼制一些仙丹了,但是这里灵气不足,人间气息日渐浊恶,一些洞天福地要么被俗人弄得乌烟障气,要么已经被高人霸占,我找不到可以用的地方。如果能够布置一个聚灵阵,也许效果会好一些……” 我问:“你需要多大规模的聚灵阵呢?” “当然是越大越好,古代炼丹者都是在洞天福地,灵气很充足的地方才能成功,如果灵气不足,就会变成次品或废品,上次我炼的还魂丹效果就不理想。” 我想了想,最终摇头。我只会一种简单的聚灵阵法,只能有限聚集附近小范围的灵气,用来辅助施法,而煮石道人需要的是持续不断的大量灵气,这是无法满足的。 我没有向煮石道人推荐云顶山深处的地脉灵气,因为那股灵气不容易利用也不纯净,弄不好炼出来的丹药没有成为仙丹反而成为毒丹了。 自汉朝之后成仙的人极少,唐朝之后仙路几乎断绝,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世间灵气减弱了,练功效率低下,高级丹药炼不成功,如何能成仙?特别是到了现代人类大肆破坏,环境被严重破坏和污染,地球已经快要变成一个垃圾场,连喝水和呼吸都快要无法保障了,更何况是修仙? 这个话题很早我就与师父聊过,古代的炼丹方法现在失效了,原因就是灵气不足。有足够的灵气,那些丹砂、雄黄、慈石、硫磺之类炼化时才能进行质的变化,变成仙丹;没有足够的灵气,这些材料只是进行简单的化学反应,具有剧毒,一百个人吃了九九十个人死,还剩一个不死也要变成疯子。 大环境如此,我能力有限,圆不了煮石道人的炼丹梦。还好他炼的大多是草木之丹,失败了就是效果差一点或者没有效,一般不会毒死人,不像金石丹药那么凶险。 没待多久,我拿了师父的遗物就告辞了。临走前黄亦蓝问煮石道人自己亲人是否健在,煮石道人说他父母都在世,但具体在哪里就不知道了,黄亦蓝本来也就是求个心安,知道父母还在世,心情也好了很多。 回家的路上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与林梅有许多话想说,但一来碍于黄亦蓝在,二来小雪无孔不入又爱吃醋,有了这两个大灯泡,我们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其实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我们已经觉得很幸福,过去受了多少苦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回到家里,我们立即开始准备出发,我们的目的地说是在张家界,其实离张家界还很远,准确地说是在张家界和吉首之间的沅陵县,以前称为辰州,老一辈人和道士和尚们也习惯称为辰州。 陆成山是从全国登记在册的宫观和主持资料中查到了苍梧的照片与我的仇人很相似,他也没有去过,以他的猜测,那片区域的少数民族比较排外,可能语方不通,最好提前找一个向导,这样才不会引起麻烦。 第172节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要以游客的身份去,高峰扮成长头发的艺术家,圆规戴上帽子遮住光头,再穿上常服。陆成山给我们制定的乘车路线是先坐汽车去鹰潭,然后坐火车经南昌、长沙至吉首,找好向导之后再上路。 又是一次漫长的旅程…… 我买了个手机,给老林打了个电话,毫无悬念地被臭骂了一顿,因为我居然整整一年没有给他打电话了。老林曾在我家乡过年,到处打听找不到我和林梅,也难怪他生气,还好他不知道我曾经把林梅弄丢,要不然可能立即追来抽我两下。 后来还是林梅接过手机给我解了围,男女有别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老林骂我骂得凶,却不骂林梅。之后我给福州的林先生也打了个电话,他现在生意顺利,并且当了市人大代表、某商会主席之类好几个头衔,人生得意。他一再请我去给他当“顾问”,我只能说现在很忙等有空了再说。 本来我还担心一路上两个小团体会吵吵闹闹,结果白担心了。经过血里玉的惩罚和陆成山的教育之后,陆晴雯和高峰的傲气大幅收敛了,对我们很客气和友好。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很优秀的人,长得出众,见多识广,谈吐有物,放下了架子还是有很强吸引力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都是小孩心性,仇怨来得快去得也快,上路没多久就被他们买的大量零食俘虏了,还美其名曰是响应大师兄号召,深入敌后打探情报…… 圆规和黄亦蓝与陆晴雯二人本来就没仇,很快也与他们打成一团。我压力很大,心情沉重,懒得多说话。林梅本来就不喜欢与别人凑在一起,况且对陆晴雯心有芥蒂,大部分时间都是与我待在一起,偶然闲聊几句,看起来倒像是我们两个被冷落了。 到了火车站,陆晴雯抢着去买票,给我们全买了软卧,此举又获得了凌枫飘和欧阳真菲的好感。以前来回洛阳路途更远,我买的都是硬坐票,长时间坐下来全身骨头都散了架,与舒适的软卧“两厢”一对比,实有天壤之别,于是我这个大师兄就变成周扒皮黄老财了——他们不知道我用心良苦,是在培养他们吃苦耐劳的好品质,我会缺那几个钱么? 上车后我才发现,我、林梅、欧阳真菲、陆晴雯一个包间,圆规、黄亦蓝、凌枫飘、高峰一个包间,突然间我有一种住进了女生宿舍的感觉。怎么会这么巧,难道陆晴雯故意安排的?五男三女不好分配,看样子还是我的人品比较可靠,所以陆晴雯暗中动了手脚,把我安排在“女生宿舍”。 他们都知道我喜欢安静,整顿好之后就凑到“男生宿舍”去闹腾了,只有我和林梅在房间里。我们坐在茶几边,我给林梅讲我们曾经遇到的惊险故事,小雪偶然插嘴几句。隔壁闹腾了一会儿,欧阳真菲开始给高峰看相,吹得天花乱坠,她很有几分当神婆的天份,唬得高峰晕头转向。 陆晴雯突然回来了,我以为她是回来拿吃的东西,不料她径直走到我面前:“玄明兄,小菲说她看相算命的本事是向你学的,真的么?” “是啊。”我愕然望向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那你一定更厉害,帮我看看相吧。”说着她就把右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愣在那儿,看相也不需要把手伸给我吧,我这是接还是不接?不伸显得小家子气了,接吧,这只手白生生细润润,五指纤细修长如春葱,我真有些不好意思去碰,更何况是当着林梅和小雪的面。 第4章 看相 我没去接陆晴雯的手:“你是道士世家,玄门正宗,自己不是会看么?” 陆晴雯还是伸着手:“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们主修的是丹经符箓,本来就不擅长卜筮星相,更不能跟你比,所以要请你看看啊!” 我扫了对面的林梅一眼,林梅垂着眼毫无表情,小雪却在我脑海中哈哈大笑:“公子,她故意调戏你呢,我看她对你动心了。” “胡说八道!”我顶了一句,更不好意思去碰那只手了,朝对面的铺位指了一下,“你先坐下吧,我看你面相就可以了。” 陆晴雯没再坚持,与林梅并排坐在下铺,虽然略有羞涩之态,却很大方地望着我。其实我早已熟知她的五官,闭着眼睛也能说得头头是道,但是看都不看就说出来,就显得太没诚意了,我只好专注地看一遍。 虽然我曾经一度很讨厌她,但她的美貌和气质却是无法否认的,此刻近距离细看,眉毛疏秀飞扬,丹凤眼妩媚有神,顾盼生辉,鼻子端庄挺直如刀削,嘴唇红润唇线优美,下巴秀气微翘可爱又有个性。 “嗯……整体来看,你头发乌黑,眼睛黑白分明,唇红齿白,这是气血充足,神气完好的相,身体良好,很少生病;额头饱满光洁,日月角微有隆起,这说明你父母是有官职的人,有父母长辈关照,少年得志,事业早成。再看你目光坚定,人中深长,鼻梁挺直山根不断,说明你本身也是有毅力有事业的人,意志坚定,不达目的不罢休……把头发挽起来,露出耳朵来。” 我不知不觉进入了角色,因为此时陆晴雯长发随便拢在身后,耳朵被遮住了大半,所以很不客气地叫她把头发挽起来。她立即照做,然后我才发现她的动作和姿势很好看,并且颇有暧昧亲昵之感。 “嗯嗯,耳如白玉,命门光亮,可见聪明过人……可惜耳垂不明显,地阁处也不是很饱满,不利于蓄财,福禄略显不足……” 陆晴雯急忙问:“什么意思,我晚年很凄惨吗?” 如果是在街上给人看相,这时就要开始故意吊人胃口了,然后指点迷津。现在我当然不必拐弯:“那也不至于,我只是说美中不足而己,任何人都是有些缺陷的,不可能十全十美。其实你根本不必叫我看,你生活优越,聪能强干,想要什么有什么,还愁什么?” 陆晴雯脸上微微一红:“你刚才只说了健康、事业和福禄,感情和婚姻方面还没有说。” 我只好再分析:“眼睛可以看出一个人心性,牙齿可以看出一个人品行,你的眼睛黑白分明,牙齿整齐而洁白,可见是品行端庄之人。眼角奸门光润无纹,眼下泪堂三阳平满,无黑痣斜纹之类明显破败,婚姻方面应该没问题。不过从你的相上来看,个性偏强了一些,需要注意收敛才能与人更好相处……相随心变,婚姻的问题得等到你快要结婚或结婚之后才能看出来,目前无法看出。” 陆晴雯的脸更红了:“那,那我今年的运气怎么样?” 我知道她问的还是感情方面,却假装不知道:“你今年二十岁左右吧,流年运气在辅角,也就是前额处,气色正常,没什么大问题。” “怎么看气色?” 我说:“天有风云变幻,人有祸福顺逆,气好比天上的风,色好比天上的云,与看云识天气的道理一样。这是相学之中较高层次的学问,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总之五官只是一个先天的基础,一个总的趋势,近期的运气变化只能从气色看出来。” 陆晴雯意犹未尽,却也知道我不想说了,只好站起来:“有劳玄明兄了,以后要是发现我气色不好,可要及时提醒我哦!” “当然,当然。” 陆晴雯转身走了,小雪又大笑:“公子,我敢百分百肯定这个小妞对你动心了,而且非常有勇气,居然亲自来调戏你。” 我没好气道:“那你得意什么,你不吃醋?” “呵呵,有人喜欢你,还是这么漂亮的美女暗恋你,这证明你很优秀啊,你又不喜欢她,我吃醋干什么。” 我很无语,这叫什么理论啊!小雪没吃醋,林梅却破天荒地吃醋了:“大哥你可真用心,你都没有给我这样看过相呢。” “啊,这个,这个……我们是自己人嘛,随时都可以看的,我现在就给你看。” 林梅急忙道:“不用了,我现在很好,不用劳烦大哥费精神。” 她显然还在吃醋,我真是哭笑不得,真没想到她吃起醋来比小雪更胜一筹,有质无形,已达到了顶级境界。 小雪一闪现身出来:“呵呵,等我妹子开口相求了才答应,那不是自家人还不如外人么?妹子你还不知道,他连她的脚都摸过,整条大腿都看过了!” 我一头冷汗,这是要落井下石么?这事真不好解释,我要是越窘迫她们两个就越怀疑我心里有鬼,所以我故作淡定:“那是打架时意外看到,不是看相,不能混为一淡。刚才给她讲的只是最粗浅的面相,我还会看手相、脚相和更私密部位的相法,我给你们两个进行全身相,这样算是亲疏有别了吧?我还会摸骨,算是额外补偿,现在你们哪个先来?” “才不要!”林梅吓得急忙逃开,虽说这单独的房间,可毕竟是在火车上啊。 一路往北,居然没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却不知是我们运气好,还是陆成山神通广大罩住了我们。离家两天后的傍晚我们到了吉首火车站,这是一个破旧的小站,新站正在建设中,因此显得更加凌乱。 这里的人打扮五花八门,既有西装革履手提皮包的商人,也有穿少数民族服饰的美女和营业员,还有衣着时髦戴着蛤蟆镜的年轻人。还没有走出火车站,就有许多人凑过来问:“要住店么?”“要导游吗?”“去哪里的?” 我并没想要在这里久留,所以对一个自称导游的中年男人说了我要去某乡的风响岭,不料他立即脸一冷:“那里不是风景区,路远又难走,你们找别人吧。” 我再与另一个美女导游洽谈,她更直接:“太远了,不去。” 找了不下十个导游,居然没有一个肯去,我说多给钱也不去。这我就纳闷了,当导游不就是为了赚钱吗,为什么大多数人连价钱都不谈就走了?要么就是那里真的很偏远不好走,要么就是那儿的少数民族不欢迎外人,真没想到找个向导还这么难。 本来我是想坐车去沅陵县再找当地人带路,陆晴雯却说难得来一次,不如去城里逛逛,品尝一下这里的美味。高峰、凌枫飘、欧阳真菲、黄亦蓝都赞同,我也只能同意了,不为别人着想,我也该为林梅着想,带她去玩玩。 第173节 这是一个新兴的城市,面积不大,既有现代城市的高楼大厦,也有一些原汁原味的少数民族建筑,让人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此时是公历十月份,这里不冷不热,秋高气爽,正是旅游的好季节。 这里是土家族和苗族自治州首府,也有些汉人居住,加上这几年在开发旅游路线,人员非常杂。陆成山早已警告过我们,千万不要惹是生非,行事尽量低调,不过我发现我们低调不了:陆晴雯和林梅都是能让路人撞电线杆的超级美女,欧阳真菲虽然略逊一筹,也是万里挑一级别的。我们几个男的杀伤力也很强,要身材有身材(高峰),要气质有气质(圆规),我自己就不说了,这样一群人走在路上怎能不惹人注目? 从火车站出来,我就感觉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暗暗发愁,我们这个“旅游团”太显眼了,如果有道上的人,也能很容易看出来我们身上有灵力波动,非常不利于我们行动。 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我们被一家特色小吃店散发出来的香气和热情的服务员给拉进去了,各种特色菜迅速端上来,茨冲鸡火锅、黄桥苏饼、乾州板鸭、湘西枞菌、吉首米粉等等,还有一瓶酒鬼酒。这些菜肴确实很有特色,但是绝大多数都有大量辣椒,辣得我们满头大汗,不停吸气。 正吃之间,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苗服的年轻人走过来,用不太标准的声音问:“客人要导游么?” 我的同伴们虽然爱玩爱闹,决策方面从不多嘴,所以都等我回答。我上下打量此人:二十五岁左右,身材不高但孔武有力,肤色较黑,短发粗硬,剑眉浓密,眼光锐利透着一股凶狠劲,还有一口黄牙……我心里有数,这人不是什么好路数,不是黑帮也是地痞。 我不动声色道:“我们要去xx乡的风响岭。” 苗族男子道:“那里不是风景区,没什么好看的。” “我们就喜欢到人少的地方去探奇,原生态的、没有人为破坏的地方。” 苗族男子露出为难的样子:“那边有生苗的塞子,不与外人来往,有的地方我也进不去,吃饭过夜都可能有问题。” 我说:“我们不要求每个村都进去,而且我们可以自备帐篷,自带食物,你只要给我们带路和翻译就行,其他不用你管。” 苗族男子道:“我就是那一带的人,带你们去是可以,但是路上要完全听我的安排,每天的工钱要两百!” 那时内地还没发展起来,专业的导游一天百来块就够了,他显然不是专业的,这个价钱有点高,但我还是点头同意。钱不是问题,我身上还有好几万呢,有人带路就好,至于此人面相不善我倒是不怕,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第5章 落石惊魂 苗族男子说他的汉名叫陆强,带我们到一家小旅店住下,说好明天一早出发,然后他就走了。 我们都有点怀疑陆强的来路,但陆成山说过玄冥教很隐密很低调,人数很少,一个古老神秘地道家门派,不太可能在这么远的地方安插眼线,所以陆强十有八九只是地头蛇,只是想从我们身上多弄一点钱而己。 小店的住宿费贵得吓人,不过还算干净整齐,晚上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第二天一大早陆强就来了,还找来了一辆旅行车,连司机带车子一天八百,还真开始宰我们了。 陆强不太爱说话,更不介绍沿途风景和风土人情,司机只顾闷头开车也不太说话,好在我们也不是真游客,也无所谓了,自己聊自己的。 车子没走多久就开始上山,这里的山路岂止是十八弯?大弯套着小弯,小弯连着大弯,转得我们头都晕了。山路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要是司机一个失神,或是车子出一点小毛病,后果不堪设想。到了山顶往下望去,盘山公路就像一条折叠的白带,几朵云气飘来,似细雨扑面,无比清爽,我们仿佛是沿着仙女抛下的彩带登上了仙界。 我感觉到高峰对我有些敌意,敌意的原因是陆晴雯对我很殷勤,或者说很关照,吃饭时好菜往我面前放,坐车时好位子让给我,还时不时递点零食或饮料过来,嘘寒问暖。其实这也没什么,我是队长嘛,能力又比她强,她尊重我才这样。她知道我与林梅是情侣,感情很深,哪里有横插一脚的意思?从她很坦然的表情和动作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小雪和高峰都想歪了。 前一天聊天时我已经知道,高峰是陆成山的关门弟子,陆晴雯的父母不是道士,在朝中为官,具体是什么官职不知道,可能也是什么秘密部门的。陆晴雯跟着爷爷练功,所以称呼高峰为师兄,严格来说高峰算是她小师叔。 在地图上看起来不远,车子走了一天却还没有到达,当晚在一个乡村过夜。这个村子只有一家客店,陆强在门口看了几眼,却说不住这一家,找来找去,最后硬是把我们带到了村尾最偏辟的村民家里。因为一家住不下,还把我们分到了两户村民家里,他和司机在第三户人家过夜。 我们都有些警觉起来,高峰很不服气,找陆强理论:“为什么有旅店不住让我们住农家?” 陆强面无表情道:“那家一个客人都没有,说明条件不好,不能让你们白花钱。” 高峰道:“这里不是风景区,这条路过往的人也不多,当然客人少,你又没进去怎么知道条件不好?” 陆强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我早说过了要完全听我安排,不听就回头,或者你们另请高明!” 高峰很生气,但不敢真惹翻了陆强,只好望向站在远处的我,我微微摇头,表示不必与他计较。这些导游、向导都与特定的客店和饭馆有挂钩,也许陆强与这一家人有些嫌隙吧? 小雪说:“这个大黄牙肯定有问题,今晚得小心防备。” “嗯……” 晚饭我们在一户土家族村民家里吃,饭菜都是陆强和主人说好了的,菜肴品相差了一些,但分量足,原汁原味,我们吃个新奇,也算满意。 饭后陆强去车子后备厢里拿了些东西,回来时我发现他扎上了一条新的腰带,上面还挂了一柄弯刀,连刀带柄有八十公分左右。他本来就颇有凶悍之相,孔武有力,再拿上这把刀,杀机更是扑面而来。 靠,这小子是想要劫财,还是想要动色? 据我的观察,陆强与这三户人家中的一家人认识,但也仅是认识而己,不像是同伙,那么加上司机也才两个人,不足为虑。他就是真要动手,也不会在村子里作案,不会现在就拿出刀来,所以我虽然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 我是真的淡定,圆规没钱也没女朋友毫不太乎,其他人都有些紧张,对陆强和司机明显有了敌意。陆强应该也发现了我们很紧张,但什么都没解释,叫我们早点睡,不要跑出去,然后就和司机一起往外走。 “等等,我的房间有古怪味道,我要跟你们睡在一起。”凌枫飘突然说,并且不容陆强拒绝就跟了上去。 “对,是有异味,我跟你一起去。”高峰也站了起来往外走。两人都想当护花使者,所以自告奋勇要跟过去监视陆强。 陆强脸有怒容,哼了一声:“你们两个真麻烦,你以为住的是五星级酒店啊?” “反正你那边还有床铺,换一换呗!”凌枫飘摆出一副赖皮模样,他年纪不大,可也是老江湖了,脸色可以当砧板。 陆强没再说话,带着两人走了。其实这三户人家距离不远,小雪完全可以监视到,他们两个没有必要跟过去住,这样反而打草惊蛇了。 我单独住一间,林梅和欧阳真菲住一间,圆规、黄亦蓝和陆晴雯在另一户家的两个房间。夜里我虽然在练功,但却很警觉,小雪也一直在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陆强估计没怎么睡,因为几次外面有狗叫时,他就立即起床站在窗户边往外看。我很疑惑,难道他还有援手,要等人到了再动手? 出乎我的预料,居然一整夜都没有发生特别的事,第二天起床时,几乎每个人精神都不太好,显然都一夜没有睡并且精神高度紧张。 吃过早饭我们继续前进,出发不久又是险峻的山路。这条路在悬崖峭壁之间,上方危崖突兀,下方深不见底,路面宽度仅能让一辆小型客车通过,有时车轮离悬岸边沿不到一尺!而且很多路段是松散的碎石铺成,有的地方还有小瀑布冲下来,坑坑洼洼,地面湿滑,车轮随时都有可能打滑掉下悬崖。 陆强在打瞌睡,司机泰然自若,我们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手心冒冷汗。这要是掉下去,我们就是有惊天的法术和无敌的神功,也要摔个稀巴烂。突然之间我发现一天八百块花得很值,到了大城市,一天八千也请不到这样技术好又敢玩命的司机,也难怪城里的导游不愿到这里来了。 车子走了大半个小时,有惊无险,我们渐渐放松下来,突然小雪对我大叫:“快停车!” 我对小雪的警告一向都是先做了再说,立即大叫一声:“快停车!” 司机吓了一跳,急忙刹车,以至于车头差点撞在石壁上。司机转头一脸怒容想骂我,这时前面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声,山崖上一块宽有三四米,长有五六米的巨石伴随着少量碎石落了下来,带着可怕的声势砸在路面上,又是“轰”的一声巨响,把路面砸塌了大半。 巨石砸中的地方距离我们不到十米,飞溅的碎石把挡风玻璃砸出了两处裂痕,如果没有急煞车,正好被砸了个正着。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说话,安静到了极点,只有车外还没有落定的碎石发出哗啦啦响声。 小雪没有在陆晴雯和高峰面前现身过,这时却顾不上了,从我头顶冲出穿过车窗飞上了高空。 “吓死我了!”众人这才发出惊叫声,后怕不已。 第174节 我们急忙开了车门,迅速下车查看。那块巨石是从离地约二十米高的地方落下来的,那个地方上下左右都不可能站人,也没有明显的人为破坏痕迹,看样子是岩石松动自己掉下来的。 小雪化为一道常人看不见的白光回到我身上,对我说:“巨石滑落之前,我隐约感应到了阴气波动,所以有可能是人或鬼邪动了手脚,但是等我出去察看,却什么都没有,不应该逃得这么快啊?”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是玄冥教的人知道我们来了,对我们下杀手?以我们的实力,一般鬼怪根本不敢靠近,所以只能是人为的。我们这一群人太引人注目,只怕已经引起玄冥教的注意了,如果用巨石把我们连车带人砸成肉酱,既彻底解决了我们,又可以逍遥法外…… 我望向陆强和司机,他们两个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猛吸烟,脸色苍白,夹着烟的手在微微颤抖。如果刚才被砸中,他们两个也难逃一死,可见这件事不是他们策划的。 我望向陆晴雯,她也正好用疑惑和不安的眼光望向我:“有人想害我们?” 我摇头:“不能确定。” 高峰为了表现他比我强,急忙道:“显然是自己掉下来的,这种路段经常滑坡。” 众人都纷纷点头,只有林梅望着我眼中有忧色,只有她最了解我,明白我说不能确定实际上已经确定。 司机问我:“你怎么知道有石头落下来?” 我当然不能说有一个狐狸精提醒我,只是淡淡地说:“我听力比较好,听到前面声音不对劲。” 司机扔了烟跳起来,对我连连拱手鞠躬:“多谢兄弟你提醒,要不然今天我这条命就丢在这里了。以后你要是来吉首,一定要到我家来做客,这车钱我不能收……” 他说着掏出八百块钱就要往我手里塞,却被我拒绝了,争执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去,但今天的车钱他是坚决不要了。 陆强也丢了烟头站起来:“今天不吉利,不要再往前走了,回去吧。” 如果我是真的游客,遇到这样的事确实该回头了,但我是来为师父和母亲报仇,并寻找玉符的,怎能半途而废?我的时间有限,分秒必争,不可能等下次再来,再危险也要继续前进。 第6章 致命陷阱 陆强说要往回走,我还没开口,凌枫飘、陆晴雯、高峰等人立即纷纷指责,火气很大。 “你说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你说不去就不去啊?” “掉一块石头下来就把你吓成这样,你是不是男人啊!” “放我们鸽子么?什么今天不吉利,大概你不知道我以前装道士骗钱都是这样说的吧?” “……” 陆强很生气,怒目圆睁手握刀柄,我急忙打圆场:“都少说两句,他也没说不走了,劝我们回头也是好意。” 陆强怒气收敛了一些:“你们要走我奉陪,以后有事了不要怪我!” 这话算是善意警告,还是推卸责任?但凌枫飘等人都当成是威胁了,他们不好顶撞我也不好真跟陆强闹翻,也只能闭上嘴巴。 路面已经被砸塌了大半边,车子不可能继续前进了,只能步行。我们纷纷背上行李,司机与我们道别,开始慢慢倒车,找可以调头的地方。 其实我们真正的行李在小雪的乾坤袋里,背一个很轻的包只是为了更像游客。只有陆晴雯和高峰的背包是货真价实的,陆晴雯买的东西比较多,大大小小装了四个包,高峰也有一个背包。他要讨好美女师妹,左手提一个,右手提一个,胸前挂一个,胸后背一个,简直像丝绸之路上的骆驼,只把最小一个包给陆晴雯背。 事实上我们与陆晴雯、高峰两人还是有距离的,加上高峰不是很讨人喜欢,所以没人主动帮他。再说他是在向美女献殷勤,别人帮了他岂不是破坏了他的机会,影响了他高大强壮的完美形象?所以这是万万不能帮的。 他这么卖力,陆晴雯非但没有感动,反而皱起眉头,因为队伍之中其他人都轻松写意,潇洒自如,就他像运载骆驼,看上去很可笑,她的同伴丢人也就等于是她丢人啊! 往前走没多远大路就到尽头了,这里有一个三四十户人聚居的小村子,吊脚楼沿着小河边一溜排开,山坡上是翠绿的毛竹,山清水秀,云气飘荡,颇有诗情画意。陆强说再往前只有山路,并且村寨不一定会接待外人,需要在这里补给休息一下。 我们在村口停下,陆强进去交涉,我看他进了好几户人家,都是很快出来,在路边找一个老头说话,却被那个老头训得像个灰孙子,然后一脸怒容回来了。 我急忙迎上去问他怎么回事,陆强很郁闷地说:“他们不肯让我们在村里停留,也不肯卖东西给我们,那个老人是他们的族长,说今天日子不好,如果让外人进村会带来血光之灾……” 又是说日子不好,陆晴雯、高峰、欧阳真菲和凌枫飘都怒气填膺,他们可都是根正苗红的正宗传人,被人当成衰神当然不服气!凌枫飘怒道:“他们要是不让我们进村,才真有血光……” 我瞪了他一眼,把他最后几个字堵在嘴里了。陆强说:“我早就说了,这一带的人很难说话,神神秘秘的有很多规矩。” “他们有哪些神秘的地方?”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噢……没什么,我们苗人的规矩说了你也不懂。”陆强含糊着说,“时间还早,要走就趁早走吧。” 我知道陆强一定有事在瞒着我,看起来他不像是玄冥教的人,但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是该与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呢,还是让小雪迷惑了他再来问话? 小雪跃跃欲试,但我顾及圆规、陆晴雯等人在场,对一个普通人使用妖术不太好,最后我还是决定先跟他谈一谈。 沿着一条小路上山时,我有意靠近了陆强,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他:“好像你说过你也是附近的人?” “噢,我是这个乡的,但离这里很远。”陆强含糊着说。 “这附近有什么古庙吗?几百上千年的那种。” “这里没有,你们要去的风响岭倒是有一个长生观,听说有很多年头了,我没有去过,外地游客也不去,太远了,也没什么好看。” 我暗喜,长生观果然在这里!我又问:“这里都是苗人,怎么会有个道观呢,难道苗人也当道士?” 陆强也有些疑惑,想了想才说:“好像我听说过,有一个时期这里是汉人统制苗人和其他少数民族,现在也有些汉人的寨子,道观是汉人建的吧。” 我没有急着问他长生观的事,装作随意的样子问他当向导多久了,家里还有什么人之类。他对我的态度还是算不错的,多聊聊也许能让他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们走的地方是一条林间小路,坡度不大,落叶乔木与常绿乔木杂生,地面有一层松软的落叶,其中还有不少是火红的枫叶。三个美女兴致很高,一边走一边拾取漂亮的红叶,特别是欧阳真菲,拣到一个松果像个宝贝似的。 我虽然在与陆强闲聊,却没有放松警惕,一直在注意着附近的动静。突然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安,急忙止步,欧阳真菲却在这时从我身边跑过,到前面去捡松果。她一脚踏下,落叶之下“咯”的一声轻响,同时路边的大树后传来绳索滑动的声音,紧接着头顶上也传来了轻微声响。 我急忙抬头,只见树叶之中滑出了一个黑布袋,袋内有一团灰褐色的东西掉下来,从下落的速度来看并不是很重。等到它下降了几米,我才看清是一个巨大的蜂巢,并且有些马蜂紧跟着从布袋里面飞出来了。 “小心!”我大吃一惊,示警的同时聚集灵气,准备隔空把它托住丢向远处,却不料一个大旅行包从后面投射过来,正好砸在蜂巢上。这一砸把蜂巢从我头顶上方砸开了,但是蜂巢也被砸破了,“轰”一声,数不清的大马蜂冲出,那种感觉真的是天都黑了。 这是一种手指头粗细,长得很肥,身体为黑色带着红褐纹的马蜂,极度凶猛,毒性强烈! 欧阳真菲和陆强惊叫着往回跑。我如果后退,后面所有人都要被蜇,后果不堪设想;如果我不后退,绝大多数马蜂只会对距离它们最近的我攻击,在乡下生活过的人一般都明白这个道理。这一刻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决定谁生谁死,作为他们的队长,我只能自己顶在前面! 第175节 马蜂来得太快,我连使用混元一气符都来不及,只能以聚集于掌中的灵气向外拍打,把最快冲到的几只马蜂震退。 小雪一声叱喝,旋风突起,但是旋风刚出现时风力不大,无法把马蜂吹走,还是有大量马蜂向我俯冲过来。它们攻击的速度比蝙蝠要快得多,而且体积很小,像是千百个小导弹从大范围多角度同时发起攻击,我哪能全部挡住?手上和脚上好几个地方传来可怕的剧痛,它们的毒针比锥子扎进去还要痛十倍! 其实我应该拼着被前面几只蛰,发动混元一气符,但是变生不测,我又不是电脑程序,哪里有可能在任何时间都做出最好的选择?现在更没时间发动符法,陷入更大危险之中了。 “都站着不要动!” 林梅在我后面大叫,她在山野中长大,最熟悉蜂类的习性,距离马蜂有较远距离时,站着不动它们未必会攻击你,你一动附近的马蜂都会发起攻击。但是众人都吓坏了,除了林梅停步不动,陆强也及时停下,其他人有的向后跑,有的向树林里钻。他们这么一跑,一些已经散开的马蜂便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小雪放出的旋风转了几圈变得强劲,把我前面和身边的绝大多数马蜂都旋得无法正常飞行。这时我后面却传来机括扭动声、破空声,惊叫声、拍打声,混乱到了极点。 百忙中我回头一看,只见许多两米多长的尖锐细竹从树林里疾射而出,路边的大树上也有沉重的木刺架落下来……有人在路边安置了陷阱,被马蜂吓得乱跑的人踩中机关了! 林梅快如一阵风,把圆规扯开几步躲开了一支竹矛,去势不停又把黄亦蓝撞倒滚开,避开了木刺架,但这么一跑有好几只马蜂射向了她。凌枫飘、陆晴雯和高峰身手都不弱,惊险地避开了两波攻击,陆强和欧阳真菲在我后面不远站着没动,我们三个在陷阱的攻击范围之外。 “后退,后退,走路中间!” 我大声呼叫,这时我附近的马蜂基本被旋风卷开,可以撤退了,现在我更担心的是有人趁机攻击,马蜂、陷阱加上敌人高手,这是必杀之局。 我们踉跄奔逃,还是被零散的马蜂追赶蛰刺,还好距离拉远了,被旋风卷远的大量马蜂没有向我们追来,追赶我们的少数马蜂也被旋风吹走,或是距离远了自己回去找老巢。 没有敌人出现,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许敌人高估了他们的陷阱,或者是低估了我们的能力,居然没有人趁机攻击。 但是我们的危机还没有度过,我的双手双脚从火辣辣的痛,开始变成麻木和肿胀感。马蜂的毒刺隔着两层衣服也能蛰进去,这种黑色大马蜂毒性最为猛烈,抵抗力低的人被两三只蜇了也可能致死,我身上至少被几十只蜇过,其他人少说也被三五只蛰过,能不能活还去都还是未知数。 我曾经不止一次见过被马蜂蛰伤、蛰死的人,如果是喉咙和心脏部位被蛰,会导致无法呼吸或心跳停止死亡。其它部位被蛰,会导致头晕、头痛、水肿、呕吐、尿不出来等,甚至直接晕迷致死。也有人被蛰了只是一小块红肿,过几个小时就完全没事了,这与个人抵抗力有关,但这种抵抗力属于哪一类我就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我有多强的抵抗力。 第7章 看不见的敌人 我是被马蜂蜇得最惨的一个,幸好我及时护住了头部和胸部,被蛰的地方基本在手上和脚上,不至于立即倒下。陆强、凌枫飘,圆规、欧阳真菲、陆晴雯的脸上都被蜇了,众人各个部位被蛰的都有,甚至可能还有马蜂在衣服里面,一个个又叫又跳,或在身上乱拍,或脱下衣服乱抖。 不仅男人们在脱,女人们也在脱,陆晴雯和欧阳真菲都脱得只剩胸衣和短裤,确定了衣服内外没有马蜂才迅速穿上,这个时候也没人顾得上看他们了。唯一没脱衣服的只有林梅,看了一下我双臂的伤势就往树林里跑:“我去找草药!” 另一个比较镇定的人是陆强,他被蛰的地方不多,快速检查一下就往来时的方向跑,低头往路边看,显然也是在找草药。 我的双手已经整个肿起来,虽然勉强能动,神经麻木却不像是在动自己的手,那感觉就像连着自己身体的是一个注水的大猪蹄。更糟糕的是我感到胸闷、头晕,喉咙火烧般炙痛,喘气困难,我的灵气无法阻止蜂毒蔓延发作,只能眼睁睁等着可怕的后果——我被叮的次数足以致命,能不能活下去还是未知数。 林梅很快回来了,手上是空的,她认识的草药有限,这里的植物与我们老家有较大差异,她找不到认识的草药。看到我的样子,她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其他人被蛰的地方也发作了,但每个人不一样,林梅的伤最轻,被蛰的地方只有一小块红斑,只比蚊子叮的严重一点儿;陆晴雯和欧阳真菲的伤最严重,伤口附近像淤血一样青紫了一大块,肿胀的面积非常大,绝世美女眨眼变成了猪八戒、变形人。相对来说,我和黄亦蓝的伤口过敏不算太严重,凌枫飘、圆规和高峰稍重一些,但是我被蛰的次数太多了,现在最严重的还是我。 不一会儿陆强也回来了,手里拿了一把草药,跑到我身边双手用力搓揉草药,把汁液往我的伤口上涂抹。但是我的情况还是在恶化,陆晴雯、欧阳真菲、凌枫飘也出现了严重反应,草药量不够,效果也是有限的。 小雪在我心里说:“公子,只能让馨语试试了。” 玉兔馨语是我们的秘密,是我们的最强保障,同时它的珍贵和罕见也足以给我们带来杀身之祸。我对陆成山还是有戒心的,所以不想让陆晴雯和高峰知道它的存在,但是现在命在旦夕,只能让馨语出来了。 一只可爱的小白兔突然出现在我身前,身上发出圣洁清冽的白光,虽然在白天光线不明显,但是那种清冽的仙灵之气却非常清晰。我很快感应到被马蜂蛰刺的地方有丝丝凉意透入,其他人发现了好处,也纷纷凑过来。 陆晴雯半边脸肿得不成样子,惊讶地问:“怎么会有一只这么奇怪的小兔子?” 我说话已经有些困难,怕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说出馨语的秘密,急忙说:“它是,我的狐狸精……变的!” “对,它就是狐狸精!”凌枫飘立即附和,他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变成独角兽了。 陆晴雯和高峰都一脸尴尬,他们一再想要杀了小雪,还因此两次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他们却要靠“小雪”来治疗,前一次滑坡落石也是小雪救了他们一命,他们当然难堪了。 经过了许多磨难,我已经学会了宽恕别人,所以没有落井下石取笑他们。另一个对这些恩怨熟知的人是林梅,她也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也没说话。 “林梅,为什么你被蛰了没肿起来呢?”陆晴雯急忙找个话题,转移尴尬。 “以前我被叮了也肿得厉害,被多叮几次就没事了。”林梅很平静地说。 本来有些心理不平衡的人,立即平衡了,被多蛰几次岂是好玩的?其实很简单,乡下孩子经常在野外活动,难免都被蜂类蛰过,相对来说抵抗力就较高,在城里生活从来没有被蜂类蛰过的人,大多没有抵抗力。 陆强望着玉兔,一脸都是疑惑和惊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馨语有着神奇的疗伤和拔毒能力,五六分钟后,我就感觉舒服了很多。我望了高峰一眼:“高峰,以后不要这么急着出手,本来我用灵气隔空把蜂巢托住,丢到远的地方,不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 高峰一脸尴尬:“我,我没看到是蜂巢,怕你被砸中了,下意识地把就把手里的包丢出去了……” 陆晴雯狠狠瞪了高峰一眼,她被蛰成了猪头,还有可能毁容,偏偏高峰的脸上没有被蛰,而这个祸又是高峰惹出来的,她岂能不怒? 高峰无地自容,恨不得抓两只马蜂放到自己脸上。我笑了笑:“虽然莽撞了一些,但我还是很感激你出手相救。” “呃……真对不起。” 凌枫飘大声道:“一定是那些村民搞的鬼,回去找他们算帐!” “对,回去找他们算帐!”大多数人都很愤慨。 我觉得陷阱未必是村民设的,他们只是受了警告不敢收留我们,我说:“我们不能证明是他们弄的,不能乱来。” 圆规立即赞同:“阿弥陀佛,不能乱来。” 凌枫飘还是不服气:“就算不是他们弄的,他们也一定知道!” 陆强沉着脸道:“你们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得罪了什么人?” 众人都沉默望着我,我只好说:“我们要去长生观找一个人。” 陆强浓眉深皱:“你们还是回去吧,你们惹上厉害的对头了。” 我问:“什么意思?” 陆强道:“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你们救了我两次,我就实话告诉你们了。昨天那家客店门口有一个标记,意思是要对外人下蛊了,自己人不要进来,我也不能确定是要针对你们,你们花了大价钱叫我带路,我就要负责你们的安全,所以没有住店。” 我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昨天一直怀疑陆强要对我们不利,却没想到是他救了我们一命。如果我们进店去,吃了有蛊毒的饭菜,全军覆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176节 陆晴雯说:“他们不敢在客店里面明目张胆下毒吧?” “他们不会直接毒死你们,等你们走远了再毒发,或者是某种毒药,吃了之后被马蜂蛰了才会发作。” 我更加吃惊,这个陷阱精密而复杂,肯定不是今天布置出来的,昨天就已经在布置了,所以下毒与这个陷阱极有可能是配套的。蜂巢掉下来每个人至少会被蛰一次,如果我们吃的食物中有毒引,就必死无疑,所以敌人没有调派高手伏击。后来知道我们没有住店,调派高手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又另外设计了悬崖落石想要砸死我们。 我专注地盯着陆强:“你知道是谁要害我们?” 陆强脸上闪过一抹恐惧之色:“难道,难道你们得罪的是他们?如果是他们……我,我不能说,我已经说得太多了。” “他们是谁?他们显然要连你一起杀掉,你为什么还要替他们保密,现在你只有帮助我们,把他们绳之于法才能真正解除危险。” “我不能说,早知道你们跟他们有仇,你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会带你们来。完了,完了……”陆强连连摇头,恐惧之色更深,突然拔出弯刀就向自己脖子拖割。 我急忙跳起抓住了他的手,像个铁钳一样令他难动分毫:“你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陆强以一种极度绝望和沮丧地样子说:“我死了,我阿爸阿妈和所有亲人才没事。” 我们都变了脸色,祸及亲人是一种最简单却最有效的手段,从古代皇帝到现代地痞都在广泛使用,自然被邪教所青睐,如今会用这一招的也只有邪教和黑帮了,所以毫无疑问这个“他们”指的就是玄冥教。 我用很平静的语气对他说:“既使你不对,他们也会以为你说过了,所以你现在只有配合我们,把他们彻底解决。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你随时可以走。” 陆强有些意动,但还是摇头:“他们有很多人,每一个都很可怕,但是又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你找不到他们,更不可能彻底解决他们,快离开吧,离这里越远越好!” 我笑了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而且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人,为什么他们不敢露面拦截我们,要使用种种诡计和陷阱?这是因为他们不敢与我们正面冲突,害怕我们,他们的诡计害不死我们,这也证明了我们比他们强。” 陆强终于没有再摇头了,但脸上还带着些疑惑和犹豫,陆晴雯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们有强大的后盾,比如这个是少林寺的高手,这个是龙虎山的传人,其他人的身份不便透露,现在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吧?” “不知道。”陆强很诚实地说,什么少林寺龙虎山对他来说都很遥远,确实猜不出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不过他已经得罪了玄冥教,没有退路了,只能选择相信我们,又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们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有的人放会蛊,有的人会控制僵尸,每一个都非常可怕,但是没人认得他们,得罪了他们的人都死了或者消失了。” 我问:“他们经常杀人么?” “不,现在根本没人敢得罪他们……或者说普通人想得罪他们也没机会,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啊!” 第8章 值日功曹 来这里之前,我不知道敌人如此难缠,以为是正面的斗法,圆规和黄亦蓝可能会帮得上大忙,所以把人都带来了。现在才知道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敌暗我明,人太多惊动了敌人暴露了自己,实是失策。 一个小时后,我们继续上路向风响岭的长生观前进。玄冥教就像一个隐形人,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但是现在他们已经露出了马脚,长生观很有可能是他们的据点之一,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们被马蜂蛰过的地方红肿基本消退,但都留下了小红斑,特别是陆晴雯和欧阳真菲,细皮嫩肉过敏又严重,被蛰的地方还留下一个个硬币大小的小肿块,可能要几天后才能完全消失。值得庆幸的是玉兔及时为我们拔毒疗伤,又敷了草药,皮肤没有坏死,应该不会留下明显伤疤。 前进的途中我们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时刻戒备。陆强边走边说,把他听说过的一些事情都说出来,但大多是许多年前的传说,比如说有人看到整群的尸体行走,有人因为无意得罪了某人全家暴毙或失踪。 这些传说很难考证是真是假,也无法确定是玄冥教的人所为,当地人对于这个神秘组织的恐惧是祖祖辈辈遗留下来的。陆强虽然生活在这里,因为不是圈子里面的人,连玄冥教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只知道是一个神秘的组织。 昨天客店门口的标识并不是属于玄冥教的,而是养蛊的人对本族人的警告,所以陆强能够认得。 敌人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所以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向长生观前进,路上遇到一个小寨子没有进入,也很少遇到人。 风响岭是一座很高的山峰,山顶中央像是被神人砍了一刀,有一条很深很直的裂缝,山头几乎是一分为二,山风从裂缝中吹过时,会发出明显的“轰轰”的声响,所以被称为风响岭。 到达风响岭时是傍晚,陆强也不知道长生观的具体位置,找了好久没找到,结果到了天黑站在高处看到一点儿火光,才发现是在一片石崖下。 其他人夜晚不便行动,在原地安营等待,只有我和林梅去侦查。 我和林梅都是身手敏捷,行动快速,不到一个小时就找到了长生观。我发现有三条路从不同方向通往长生观前,石板小路都有明显的磨损并且很光滑,这证明这三条路是很多年前修筑的,曾经有大量人往来行走,现在还是有不少人走动。 道观在山崖下的一个小山坳里,周围都是古木森林,站在山门外目测,占地约五六亩。我爬上一棵大树往里面看,总体建筑都不高,白墙黑瓦,普通的木制牌匾,看起来很普通并且有了较久的年头。 再次扫视一遍,我发现正殿里有一排巨大的石柱,地面有整齐的石板,并且有几块气势不凡的石碑,这是古代的旧观留下来的,可见这里曾经辉煌过。 正殿内灯火较亮,有诵经的声音传出,估计有十几个人。趁着道士们在做晚课,正好溜进去找找,如果他们是玄冥教的人,肯定能找出些不正常的地方。 我下树,叫林梅在围墙外面接应我,因为她不能使用隐身符,我自己进去万一惊动了道士们,还可以隐身离开,不会打草惊蛇。 站在围墙外,小雪先开始侦查里面的情况,这时道观内突然有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波动,我通过小雪“看”到了大殿上方闪现一个全身发光的巨大神人,头挽道髻,身穿华丽长袍,手持笏板,似古代朝臣打扮,但又像是道士。 我们大吃一惊,那神人以手指向我们,声如雷霆:“勿那小妖,竟敢偷窥本教道场,还不速速离去!” 小雪有些恐慌,但还是硬着头皮问:“敢问尊神大名?” “吾乃值日功曹是也,汝却欲何为?” 我居然见到神了!虽然只是一个值班跑腿送报表的毛神,可毕竟是能上得了天界的正神啊,这证明神仙真的存在,怎不让人激动? 在道教的护法神之中有四值功曹,分别是值年、值月、值日,值时功曹,其职责分别为管理一年、一月、一天、一个时辰发生的大事件,登记在册上奏天廷。另外他们也负责把各种道场中的箓表送达相关神仙手中(快递?),所以说他们是值班跑腿的名至实归。 激动之余我也有些惊讶,玄冥教属于邪教,作为正神的值日功曹怎会在这里给他们看家? 小雪说:“我主人的师父被这个道观的苍梧道人杀了,他们蓄养怨魂,炼制僵尸,横行乡里,所以我们来查一查。” 值日功曹以手抚须,略一沉吟:“苍梧不在此地,观内也无冤鬼僵尸,你们往别处寻去。” 小雪不敢与值日功曹对顶,我却忍不住了,以强大的意念力说:“尊神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烦请指点苍梧道人去向,以及玄冥教藏污纳垢之处。” 值日功曹有不悦之色:“本尊不理个人恩仇,只管今日之事,汝既为法师,当约束汝之役使妖狐勿要乱闯。” 我愣了一下,玄冥教明明是邪教,他在玄冥教所属的道观里面出现,居然撇得干干净净,指点一下也不肯。而且言下之意玄冥教做什么他不管,我要是进长生观他就要管了,这算哪门子道理? 我这么一愣神,值日功曹就消失不见了,刚才的一切就像幻觉一样。 我很愤怒,以值日功曹的能力,应该能很清楚知道苍梧道人的去向,也能查到玄冥教不合法的事情,指点一下有那么难么?他明明就是在偏袒道观里面的人! 小雪叹了一口气:“这个道观历史悠久,各路神仙受了他们多年供奉,当然要偏向他们。” 我更加气愤:“还真的是吃人家的嘴软,难道受了供奉,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他们做非法的事情也视而不见?” 第177节 “好像养鬼和炼僵尸也不算是非法,其他门派也有人做这些。公子你想想,神仙本来就不管各种孤魂野鬼和尸体,那么只要养鬼和炼制僵尸的人没有利用这些做出太过分的事,神仙就不管。用我们现代的话来说,这是三不管地带,可以打打擦边球。再说殊途同归,邪教之中肯定也有人成了正果,他们当然要庇护自己的徒子徒孙,向其他神仙打个招呼:嗨,哥们,某处是我的老家,某人是我子弟,关照一下哈……总之神仙也是人做的,也有人情世故,这水深得很呢!” 我不生气了,但非常郁闷。朝里有人好做官,别人有神仙、祖宗罩着,我却没有,人间如此,想不到仙界也是如此,我能斗得过人,还能斗得过神么? 小雪道:“也没这么严重,他们最多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也不能阻止我们向玄冥教寻仇。值日功曹不让我们进去也是有道理的,因为我是妖。” 这么说我是不能进去了,其实也没有进去的必要,值日功曹即使偏袒他们,也不至于说假话,那么这里没有鬼怪僵尸,长生观是一个合法的道教宫观。 本来以为长生观是一个突破口,没想到这里一点线索都没有,玄冥教实在是太隐密、太狡猾了,难怪连陆成山也说玄冥教非常神秘。 林梅见我站着好一会儿没动,忍不住低声问:“怎么了?” 我轻叹一声:“里面有神仙,不让我和小雪进去。” “什么,真的有神仙?” “嗯,是值日功曹……”我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林梅也很郁闷:“原来神仙也跟凡人一样,我还以为神仙都是公正无私的呢!” 小雪同时对我们两个人说:“你们看各种神话传说、小说、戏曲杂剧,神仙之间的关系都是很复杂的,都是讲人情的。” 林梅问我:“其他门派都有神仙庇护,你们阴阳家的神仙为什么不显灵?” 我愣住了,是啊,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到专属于阴阳家的神仙显灵?师父说过历史上很多名人都属于阴阳家,上古时期的远祖就不说了,春秋战国开始的鬼谷子、苏秦、张仪、水镜、诸葛亮、袁天罡、刘伯温等等,难道就没有一个成了仙,没有一个肯出来保佑徒子徒孙?阴阳家衰弱到了如今的地步,也许正是因为祖宗不给力,难道是气数已尽? 我们回到宿营的地方,众人纷纷问我事情怎么样了,我只好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陆晴雯和高峰也很惊讶,龙虎山天师道是中国道教之中最正宗,历史最悠久的门派,他们两个在龙虎山祖庭也没见过真正的神人出现过。虽然这不代表龙虎山没有神仙光顾,也许神仙来看看就走了,没有必要现身,但由此也可以看出神仙是绝对不会轻易现身的。 高峰说:“也许只是刚好他们在进行某种法事,把值日功曹请到,正好你们撞上了,其实我们设坛施法时,也是有各路神仙驾临的。” 陆晴雯说:“可能他们有一些特殊的方法,可以让巡视人间的小神小仙特别关照他们。” 汗,这不就是贿赂么?我有一种很不恭敬的想法,神仙都被邪派的人贿赂了,只保佑邪派的人不保佑正派的人了,所以世间道消魔长。那么我们追查下去,会不会牵扯出一大串神仙来,把天捅一个窟隆? 第9章 老巫婆 我们议论了一会儿,黄亦蓝提出质疑,怀疑我和小雪遇到的不是真的值日功曹,而是玄冥教瞒天过海之计。 对于这一点我只能苦笑,神人的气势怎能伪装出来?即使我看走了眼,小雪也不会看走眼,黄亦蓝不是修炼中人,所以无法知道那种微妙的感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还曾经把老迷驼当成曾师祖呢,这证明我也是会失误的。如果长生观没有问题,敌人为什么要在路上阻止我们接近?所以我们决定第二天高峰、陆晴雯和黄亦蓝一起去登门拜访,我们在长生观附近等着,陆晴雯和高峰这两个名门高徒,应该不会看走眼吧?黄亦蓝是个很细心的人,有敏锐的观察力,所以他也去。 第二天依计行事,三人进去了一个多小时出来,都是失望的表情,陆晴雯说没有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没有看到像苍梧的道士,也可以肯定里面没有鬼怪和僵尸。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杀苍梧道人为师父报仇,并从他身上得到玉符的线索,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苍梧道人,而不是扳倒玄冥教或者寻找神仙被贿赂的证据,神仙的事是我能管得了的么?既然苍梧道人不在这儿,我就没有纠缠着长生观的必要,那么我现在该怎么找苍梧道人? 我苦苦思索着,突然灵光一闪,苍梧道人绝对躲在附近!我在找他报仇,他也要找我报仇,所以设置陷阱不是为了阻止我靠近长生观,而是要杀我和林梅。他没有现身不是怕我,而是不便与陆晴雯和高峰冲突,只能用陷阱来制造“意外事故”。 当今天下道教最大的两个派系就是正一教和全真教,玄冥教再神秘再邪门也只是一个小小门派,怎敢与正一教结仇?那么只要我和林梅单独走一路,苍梧和玄冥教的人就会现身来杀我,这样做看似很危险,但实际上我的能力比起一年前已经提高了很多,完全有可能给苍梧来一个大惊喜。 我们在长生观扑空之后只会原路返回,所以苍梧道人一定在我们后面,设置更可怕的陷阱,极有可能他就躲在我们昨天路过的那个小寨子里。 我不动声色地说:“苍梧道人一定没有走远,我们离开了他就会出现,所以我们现在要假装离开,躲在附近等他回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和林梅去附近的寨子找他,一个个找过去,你们躲在附近监视着长生观,这样不论他躲在外面还是回来,都会被我们发现。” 众人纷纷点头,几个好动分子正要开口,我已经接着说:“敌人很强大也很狡猾,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能离开,即使看到苍梧也不能动手。我二十四小时之内必定会回来一次,如果没有回来就代表我遇到意外,你们立即回去。” “什么?这不行!”伙伴们纷纷叫嚷起来。 我严肃地说:“我只是说万一,未必是真的回不来了。这个决定没有商量的余地,谁要是不听从安排,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我很少这么严厉,众人都沉默了,只能同意我的决定。我和陆晴雯虽然有手机,但这里完全没有信号,只能约定时间内碰头了。 我把其他人可能要用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陆晴雯和高峰已经知道这是小雪的能力,都很羡慕。陆强更是惊讶加敬佩,相信了我们不是一般的人,也许真能保护他,所以也定下心来了。 我和林梅沿着原来的路线返回,来到了昨天下午路过的小村。这个村子在一个小盆地内,小盆地已经被开垦成了农田,靠着北侧的山脚下有一条小河,房屋散布于河边和山坡上各处,比较分散。 昨天路过时,远远看了一眼,我以为只有三四十户人家,这时走近些细看,竟然有六七十户之多,因为有些房屋隐于竹林之中,有些房屋在山坡另一侧看不到。村外的小溪边有几个妇女在洗衣,几个小孩在追赶着鸭子玩耍,路上还有挑担牵牛的村民往来。 这里的空气是如此清新,环境是如此优美,宁静之中透着生机,平淡之中带着诗意,林梅不由得感叹一声:“要是我们住在这儿,没有人来烦我们,你耕地种菜,我洗衣煮饭,再养些小鸡小鸭,那该多好啊!” 我心中有些酸涩,这么简单普通的生活,我竟然无法满足她…… 小雪咯咯娇笑:“还要生一窝小孩,捉鱼虾,掏鸟蛋,追着鸡鸭来回跑。” 林梅红了脸:“你才生一窝呢!” “嘿嘿,多子多福嘛!” 我很难相信这样的地方会是邪教的据点,不过既然来了,就得去探查一下。假如苍梧不在村里,那么就必定是在我们回去的路上,所以这里是有必要排除的。林梅不能隐身,大白天的容易被人发现,所以还是她在后面接应我,盯着路口防止有人离开,我隐身潜进村去。 这里的房屋大多是吊脚楼,也有少数是落地的土墙木屋,都简单毫无花哨,透出古朴韵味。我敢说一百年前这个村子就是这个样子,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时代的进步几乎影响不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村民们还在用几百年前的方式生活。 最简单的方法是抓一个小孩来问问,但有可能语言不通,那么我会毫无所获还做了坏人。再说如果苍梧道人改了俗装,村民们也未必能认得出他来,还是我自己去找找,凭着小雪的超强感知力,如果苍梧在某一栋房屋内,她一定能发现。 我一栋接一栋找过去,没有任何发现,都是普通的村民。突然我发现村子中部的山脚下有一栋吊脚楼与众不同,它的大门上装饰着牛头骨,屋檐下挂着大量草药和一些风干的动物尸体,木壁上有一些似龙又似蛇的纹饰,整栋房屋都笼罩着一股淡淡的神秘气息。 小雪说:“里面有两个女人,一个很老一个还小,她们的精神力很强大……老女人往外走了,不会是发现了我们吧?” 我已经隐身了,所以也没太紧张,站在楼前约十几米的小路上看着大门,大门缓慢打开了,走出一个拄着长杖的老女人。她穿着苗服,戴着苗族女子的银制头饰和项链,但并没有节日戴的那么复杂。头发稀少雪白,一张脸皱皱巴巴的,脸上还有黑色的纹身,看起来有些像盘龙但是皮肤褶皱得厉害难以辩认,嘴巴因为掉光了牙齿而干瘪,只有一双眼睛却还明亮锐利。 我无法猜测她的年龄,可能七八十岁,也可能超过一百岁了,但是她身上却具有强大的精神力,特别是一双眼睛有如张满了弦的利箭对着我。 我暗叫不妙,正想找个地方躲避,她一张无牙的嘴巴已经发出了几个古怪音节,扬手像是向我洒出了一些东西。我感觉有很多极细的虫子或者粉末落到了我身上,我的隐身效果立即消失了。 这个老女人绝对不简单,精神力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但身体已经很弱,如果我冲过去绝对能一拳把她打倒。可是她还没有威胁到我的生命,我怎能对一个这么老的女人出手?所以我犹豫了一秒钟,还是决定逃跑,被人发现了毕竟有点心虚。 我转身跑出几步,听到后面又传来老苗女发出的古怪音节,接着我像是被高压电击中,一阵眩晕,眼前发黑,身不由己向前扑倒,以一个很难看的姿势摔在地上。我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大脑一片空白。 很快我就恢复了意识,但是身体还是不能动,我听到了林梅的呼叫声,向这儿跑来。同时有村民敲响了铜锣,大声呼叫,很多人跟着呼叫,声音杂乱。 第178节 “小雪,怎么回事?”我有些慌了,果然是高手在民间,我居然被一个老得牙齿都掉光的乡下老太婆一招撂倒了。 小雪焦急地说:“我也跟你一样不能动啊,这像是一种禁锢类或震慑类法术……不,不是法术,像是传说中的巫术。” 巫术?据我所知,巫术早在几千年前就失传了,这个老太婆怎么会巫术? “她用的不是道门法术,不是佛门神通,也不是异能,而是以精神力来发动的,这肯定是巫术!天呐,我们遇到一个真正的巫婆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苗族小姑娘扶着老巫婆走到我面前,老巫婆盯着我说了几句话,颇为严厉的样子,但是我一句都听不懂。小姑娘肤色较黑,五官端庄,带着一股灵秀之气,有些疑惑和好奇地望着我。 林梅飞奔而来,几个拿着刀棍锄头的村民去拦截她,立即惊叫着滚跌开。我焦急万分,可是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眼睁睁看着林梅跑近,然后被老巫婆瞪眼一喝也扑倒在地。 大量村民很快涌到,议论纷纷,我一句都听不懂,有人用粗绳把我和林梅捆得像个大粽子,还有人趁机踢了我几脚,这显然不是待客之道。 老巫婆说了几句,村民们把我和林梅抬到了不远处的一块地坪上,地坪东边有一个直径三米多的圆形石台,石台中央有一口大缸,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村民们迅速在地坪上聚集,接二连三拿来了香烛、供品、牛角、骨制图腾等等,还有的人手持龙纹旗、乐器之类。 我突然明白过来了,这个圆形石坛是祭坛,他们要进行某种仪式。这个仪式当然不是为了欢迎我们,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是要对我们不利。 第10章 山沟里的博士 我终于能动了,但是手脚已经被粗大的绳索牢牢捆住,不可能挣脱。老巫婆极有可能是玄冥教的人,所以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十有八九是要把我们活祭了! 我大声叫:“有人能听懂我说话吗?我有话要说!” 村民们议论声低了许多,都以很气愤的表情看着我,靠外围处有一个人以标准的汉语叫道:“我会说汉语!” 还好有能说汉语的人,我稍松了一口气,能够进行语言沟通,至少我还有一点希望。 人群分裂开,走过来一个年轻人,穿着黑色新夹克,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短发修剪得很整齐,眉宇飞扬,鼻如悬胆,长得相当英俊,并且有很儒雅的气质,应该是一个饱读诗书,很有修养的人。在众村民之中,他的服饰与众不同,气质也与别人大相径庭,有如鹤立鸡群。 村民们望向年轻人都露出了尊敬和友好的表情,显然这个年轻人与他们很熟,不是偶然经过。 我在打量着年轻人,年轻人也在打量着我,他的眼神从容而镇定,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你们不用怕,这可能是误会,我先问他们一下是怎么回事。” 我点点头:“多谢了。” 年轻人走到老巫婆面前,肃立鞠躬,用方言与老巫婆交谈起来,老巫婆对他也颇为客气和重视。 说了一会儿,年轻人走到我面前,看了林梅一眼,微微点头,再对我说:“这里叫黄家村,是一个很闭塞的地方,所以有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习俗,比如不许外人进村。那位沐云阿婆是村里的巫医,能够通灵,是我们村子的精神领袖,她说你们会给我们带来灾难,你们的出现就是一种预兆,所以准备仪式要……处死你们。” 果然是要杀死我们,不过看样子转机已经出现了,我急忙说:“我们没有恶意,也不知道你们的规矩,误撞进来了,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年轻人皱着眉头,很为难的样子:“我也知道这种规矩不合理,带来灾难之类是迷信的说法,但是全村人都听她的,她的主意别人很难改变,我再跟她说说看。” 年轻人再跟巫婆交淡,我虽然听不懂,却也能从他们的表情和语气猜个大概,老巫婆果然很固执。村民眼光一会儿落到我和林梅身上,一会儿落到老巫婆身上,有些人显示出气愤的样子。 说了一会儿年轻人又转向我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普通游客根本不会到这里来,而且沐云阿婆说你们会法术。” 我心里打鼓,看样子老巫婆不好骗,要是说假话被拆穿,那是必死无疑了;真话也是不能说的,老巫婆极有可能是玄冥教的重要人物,那么与苍梧可能有很深的关系,知道我是来杀苍梧的,她还能放过我么? 我心念电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苍梧道人在黄家村,这时一定跳出来狠狠折辱我了。他没出现就证明不在,那么我就可以赌一把,赌黄家村的人与苍梧关系不深,再赌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讲道理的人! 我狠下了心,问年轻人:“你认识长生观的苍梧道长吗?” 年轻人点头:“当然认识,我去过长生观很多次。” 很好,他说他去过长生观很多次,没有说苍梧来这里很多次,这进一步证明苍梧与村民的关系不深。我很诚恳地说:“苍梧道人杀了我师父,我是来找他报仇的,但是他没有在长生观内,所以我到处寻找闯到你们村来了。如果他没在这里,我立即就走,即使他在这里,我也只找他一个人报仇,与别人无关,所以我不会危害你们村子,也不会给你们带来噩运。” 年轻人连连点头:“有道理,我们虽然认识苍梧老道,却不管他与你的恩仇。我看你们两个不像坏人,跟我们村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面,没有理由来找我们麻烦,所以我会向她担保你们。” 我很感动,难得遇到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更重要的是我赌对了! 年轻人再次与老巫婆交谈,说了几句,老巫婆走到我面前,一双老人不该有的明亮眼睛死死盯着我,似乎要看透我的五脏六腑。我没有运功抵抗,也不畏惧,心里只坚持一个信念:我说的全是真话! 在老巫婆强大的精神力压制和锐利眼光之下,我感觉像顶着一座小山又被人万箭穿心,每一秒钟都难以忍受,她却偏偏看个没完。足足过了一分钟,老巫婆终于垂下了眼光,很不爽的样子嘟囔了一句,拐着长杖慢腾腾走了,苗族少女赶忙去扶她,年轻人则来替我解绳索。 我一颗心终于落进了肚里,忙不迭地道谢。 年轻人道:“你们可以离开了,不过我有些话想问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我家喝杯茶如何?” “好,好。”我连忙答应,一方面很感激他,另一方面也对他充满了好奇,在一个与世隔绝蛮不讲理的古村里,住着一个英俊儒雅通情达理的现代年轻人,还很受村民们尊敬,怎不让人惊奇? 我和林梅跟着年轻人走,我问:“大哥姓黄么?” “对,我们村有约五分之一人姓黄,我叫黄超杰。你贵姓?” “免贵姓张,张玄明。这位是我女朋友林梅。” 林梅和黄超杰互相说了声你好,黄超杰伸出了手,是握手之意,林梅却不知道这个礼仪,他也很自然地收回了手。 黄超杰笑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会说汉语,跟别人有些不一样吧?这是因为我到外面读书、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很少回来,前几天是我母亲忌日,才请假回来祭拜。” 原来如此,我早已感应到他体内有微弱的真气波动,还是有些不放心:“黄大哥练过内功吗?” 黄超杰有些惊讶:“你居然能看出来我练过内功?我确实练过一段时间气功,主要是为了研究,但是没坚持下来,让你们见笑了。” “黄大哥研究气功的?” “不,不,我是学医的,细菌和传染病方面的博士,去年才从美国留学回来,现在在吉首一家制药公司上班。练气功纯属好玩。” 我完全释疑了,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觉得他像个医生,学医的人都比较注重养生,练一点儿粗浅气功很正常。这么偏辟的地方出了一个留学回来的医学博士,无异于状元锦衣还乡,村民们因此对他尊重和敬仰,连老巫婆都给他几分面子。 走在路上,村民们都远远避开我们,黄超杰说:“你们别介意,现在他们不是怕你们会带来灾难,是怕你身上……呃,沐云阿婆说你身上有一个妖怪,是真的吗?” 我看出他很好奇,但他不是道中人,没有必要介绍小雪给他认识,所以我只是含糊地说:“只是一个灵体,就是有灵识的东西,可以与我精神交流,不会害人的。” 黄超杰道:“我对法术、放蛊之类的很感兴趣,可惜小时候没人肯教我,后来我选修细菌学也是想弄明白蛊毒的道理,结果还是没弄明白……哈哈,很高兴认识你们,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我也要回城了,我们可以一起走,正好向你了解一些法术方面的知识。” 第179节 我问:“那个沐云阿婆不教你吗?” “他们的巫术、养蛊方法不教汉人的。” “哦……” 我们边走边聊,到了黄超杰家,他家是汉人的土木结构,大厅的供桌上摆放着他父母的灵位,这下我更坚信了他说的话。 言谈之中黄超杰对沐云阿婆颇为不满,以前这里大多是姓黄的人家,所以叫黄家村。如今黄姓的人越来越少,苗人越来越多,连汉语都没人会说了,黄姓汉人在村里也没有什么地位了。 黄超杰问我怎么与苍梧道人结仇,我尽可能简单又合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把玉符说成是我师父祖传的宝物,这事他知道太多了没有好处。 虽然我很感激黄超杰救了我和林梅,但我现在真没时间满足他的好奇心,给他讲法术的原理并演示给他看。所以在他家坐了一会儿,我婉拒了和他一起回城的邀请,给他留了手机号码,答应过几天一定去吉首看望他,到时候再促膝长谈。 黄超杰给了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中美合资众妙生物制药有限公司:黄超杰,技术总监,电话…… 离开黄家村我还在后怕,沐云阿婆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想走进这个村子一步。看起来这里与玄冥教无关,否则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我走,那么玄冥教的真正据点在哪里?苍梧道人又在哪里?我发现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有心无力的对手,敌人就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所不在,我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想要怎么对付我。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对我不利,我萌生了退意,我应该带着伙伴们离开这里,然后我自己一个人潜回来,化明为暗才有机会。 林梅也赞同我的决定,于是我们又往长生观方向走,下午一点钟左右到达约定地点,但是只有陆强一个人在看着行李。 我感到了不安,急忙问:“其他人呢?” 陆强道:“他们说要去侦察一下另外几个村子,分成三组各走一条路去了。他们叫你放心,他们只会在暗中观察,不会进村的。” 我一头冷汗,我一直料错敌人的行动,如果敌人是在等我们分散再各个击破,这就是给了敌人最好机会啊! 第11章 疲于奔命 凌枫飘、陆晴雯、高峰等人都是年少气盛,被敌人两次陷阱伏击早已按耐不住,急于报仇;圆规和黄亦蓝虽然心性稳重一些,却一腔热情想要帮我,所以我离开之后他们很快达成共识,分头去帮我打探苍梧道人的下落。 他们认为只是暗中打听,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哪里知道这些村寨暗藏的危险?其它村子很可能也有老巫婆,却未必再有一个黄超杰,他们要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陆强说陆晴雯和高峰一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一组,圆规和黄亦蓝一组。我和林梅不能再分散,否则遇到敌人只是送死,所以我只能去追其中一组人,可是先去找谁呢? 我和陆成山有言在先,陆晴雯和高峰的安危自己负责,现在他们擅自行动,出事了不能怨我;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自保能力较强,论关系是我师弟师妹,帮我是合情合理的;圆规和黄亦蓝没有武功,遇到一只猛兽都有可能丧命,而且他们只是我的朋友,没有责任和义务帮我,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先去找圆规和黄亦蓝。 我叫陆强还是在原地等待,不论谁回来都在这儿等着,不许再分开,然后我和林梅朝圆规和黄亦蓝走的方向跑去。 一路慢跑,大约跑了一个半小时,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寨子,我们绕着小寨子走,很快小雪就找到了躲在树林里的圆规和黄亦蓝。他们两个都是比较谨慎的人,没什么近身搏斗能力,几个村民就能撂倒他们,所以行事小心,没有进村,只躲在外面观察,到现在为止还毫无所获。 我稍松了一口气,也没骂他们,只叫他们立即跟我走,边走边把我经历的危险说了一遍。回来的速度较慢,花了两个小时多一点,到达长生观附近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另两组人员都还没有回来。 天已经快黑了,如果没有出意外,另两组人也应该快回来了。我和林梅奔波了一整天,饱受惊吓精神紧张,已经很疲惫了,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遇上敌人没动就要先趴下了,所以只能先休整一下。 一个多小时后,陆晴雯和高峰也回来了,他们也没有收获。这时已经天黑,欧阳真菲和凌枫飘还是没有回来,我们都很焦急,他们要么出事了,要么是就发现了重要线索,否则应该在天黑前回来。 其他人没有照明不便行动,使用灯火会暴露自己,所以还是我和林梅去接应,其他人原地留守。我对圆规和黄亦蓝要客气几分,对陆晴雯和高峰就不客气了,临行时严厉警告,要是再不听我安排乱行动,回去我就叫陆成山惩罚他们。 我与林梅又是一路急走,真是奔波命啊! 我迫切希望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会在我前面突然出现,但是一直都没有,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我突然发现路边有折断的树枝和压倒的野草,像是有人在这儿搏斗过。我们很紧张,在附近搜索,小雪也出来帮忙寻找,打斗的痕迹不是很明显,范围也不是很大,这证明战斗很快结束,实力相差比较悬殊。 “这是欧阳真菲的桃木箭!”小雪在树林里叫了起来。 我急忙往那边跑去,果然看到了地上有一枝桃木箭。师父曾送给我一副柳弓桃箭,我较少使用,后来在太行山隐居练功时转赠给了欧阳真菲。现在箭在这里,说明战斗痕迹是他们留下的,柳弓桃箭主要是用来对付鬼邪灵体,这说明敌人之中有鬼怪阴魂之类,经过短暂的战斗之后他们被敌人抓走了。 小雪拥有兽类的灵敏嗅觉和感知力,在前面带路飞快前进,我和林梅紧追在后面。走过较松软的泥地时,我看到了一些脚印,勉强可以分辨出是三个人留下的。这些脚印都是平底布鞋留下的,但却有明显不同,走在中间的人脚印较浅,脚掌前后差不多深,是正常人的脚印;走在两边的人脚印很深,并且脚后跟特别深,就像走路时重力都落在脚后跟上。 小雪边走边说:“两边的脚印是僵尸留下的,他们走路时关节僵硬,所以落地时后脚跟的力量特别大,而且它们挟着小菲和小疯子,所以整个脚印也深。” 僵尸!我想到了云顶山黑松林里的那个僵尸,接着又想到了苍梧的四个弟子变成的活尸,这些东西真的是太可怕了,不怕死不怕痛不会累,比我使用了混元一气符还要牛逼。 能够控制僵尸,又能役使猛鬼的人,即使不是苍梧道人,也百分百是玄冥教的人! 林梅道:“一定是他们,他们擅长炼制僵尸,据说湘西赶尸人的赶尸方法就是源自这个神秘教派。” 小雪说:“我也听说过,五六百年前他们炼制的僵尸非常厉害,但有多少传承到现在就难说了。” 我忐忑不安,自然形成的僵尸已经让人很头痛,邪道中人炼制的僵尸肯定更可怕。敌人没有杀了欧阳真菲和凌枫飘,而是活抓带走,只怕是有意引我去送死,可是明知如此,我又怎能不去救? 之前的小路是在山梁上,我们往山坡下走,穿过树林到达山谷。山谷最低处有一条宽不到十米的深涧,由于上方有浓密的古树森林遮盖,站在远方高处根本看不到。走到山涧旁边,立即有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山涧虽窄,却很深,最深的地方可能有二十米以上,石壁上有一条不是很规则的石阶通往下面。石阶宽约一米,上有大量青苔和杂草,显然最近一两年走过的人很少。 小雪在前,我和林梅在后,放慢速度,放轻脚步往下走,小心翼翼防止敌人袭击。不一会儿我们安全到达深涧下面,可以看出地面有许多地方是修整过的,有不少石像被砸碎了,损坏得很彻底,难以辨认原先是什么样子。石壁平整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些残破的符文、篆字,虽然难以辨认,却还透出一股古朴神秘气息,显然是大几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留下的。 所有破坏的痕迹都不像太久,风化不明显,可能是最近十几年破坏的,我们有些惊讶,难道玄冥教已经被人彻底捣毁了? 这时是枯水期,深涧中没明显的水流,但是很阴冷潮湿,让我觉得很不自在,不过僵尸、阴魂之类很喜欢这样的地方。 往前走出不远就到了山涧尽头,大量崩塌的碎石堆住了一个洞口,但是现在又被人清理出一个小洞,显然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是被人带进这个山洞里面了。 林梅低声问:“要回去叫他们过来帮忙吗?” 我有些犹豫,之前不让陆晴雯他们来,是因为他们不使用灯火行动不便,使用灯火则有可能被敌人发现。现在已经找到了敌人的老巢,我们的行动没有必要保密了,陆晴雯和高峰都有很强的战斗力,圆规能很好的压制鬼魂之类,黄亦蓝要是暴走了还能“禁法”,他们赶来会对我有很大帮助。但问题是我怕时间拖久了,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会有生命危险。 “你回去通知他们,我在这里守着。”我采取了折中的方案。 “你确定你不会先进去?”林梅明亮的眼睛盯着我,早已看透了我的用意。 我只能苦笑:“我隐身进去弄清地型和敌人实力,尽量不动手等你们来。放心吧,这次不会再遇上一个能看破我隐身的老巫婆了。” 林梅深情地望着我,后退几步,咬了咬嘴唇,转身飞奔而去。她看似柔弱娟秀,却有一颗坚强的心,比许多男人更有决断力,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我站在洞口,努力冷静下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必须尽可能了解敌人的情况才能动手。可是敌人就像是在迷雾里,找到这个地方了,我还是对他们一无所知,猜不透他们的现状和目的。 “小雪,如果这里是他们的老巢,为什么会毁坏成这样?”我问小雪,有疑难时,我们需要互相交流和询问,往往会引发出对方或自己的灵光一闪。 第180节 小雪说:“依我看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玄冥教早就被人灭了,一些余孽躲在外面,风声过去了又潜回来,准备重建玄冥教;还有一种情况是玄冥教已经放弃了这里,因为某种原因现在又准备启用。” “那么他们应该能想到,我可能会追踪而来找到他们的老巢,作为一个非常神秘的门派,会冒着被人发现老巢的风险吗?所以我认为这不是他们的老巢,只是想要利用人质在这里设伏杀我。” 小雪想了想:“有武功和法力的人炼成僵尸战斗力肯定很强,这也算是炼器的极品材料,玄冥教如果想要东山再起的话,最需要的就是抓一些修道者来炼制僵尸。假如他们有足够的实力,那么就可以故意把我们都引过来,我们变成了送上门的肥羊……”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苍梧道人抓走欧阳真菲和凌枫飘是为了当人质,不会立即杀了他们;如果是玄冥教的人抓走了两人用来制作僵尸,立即就会动手,我再迟疑片刻,只怕见到的不是活人而是僵尸了! 我果断使用隐身符,向洞内走去。 第12章 僵尸的境界 走进山洞,更觉得阴森之气扑面而来,同时还有一股类似于动物粪便和符纸灰的味道。这种阴冷并不是因为地势低和潮湿,而是地下有阴气透上来,类似于云顶山的地脉阴气。虽然我阴阳诀修炼有成,不会被阴气侵入体内,还是有点觉得背上起了鸡皮疙瘩。 洞口进去这一段比较直,宽约两米,拱顶最高处约三米,地面是宽大平整的石板,人工修凿的痕迹明显,有着悠久岁月留下的痕迹。从洞内一些不规则的地方来看,这儿本来是一个天然山洞,可能是干涸的地下河经过人工修凿建成的。 为了不惊动里面的敌人,小雪躲进我的身体,收敛妖气,我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往里面走。里面的空间更大,但也显得不规则,石壁上刻有一些不明意思的符文和符号,没有被破坏……由此看来,是若干年前玄冥教的人自己破坏了外面的石像和符文,掩埋洞口造成毁弃的假象。 我往里面走了二十多米,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宽敞足以容纳上百人,最高的地方将近有十米。洞顶上有些天生的石钟乳,洞穴边沿有些石笋,但中央的地面已经修凿平整并铺设石板,像是一个大厅。靠近北侧的石壁前有一个祭坛,石壁上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图腾,看起来像是一只乌龟踏浪冲上天空。 我有些诧异,玄冥教祭拜的神灵居然是一只乌龟? 小雪忍不住开口了:“以前乌龟是祥瑞之兽,是长寿的象征,比如龟鹤遐龄;还代表是当大官的,比如悬龟系鱼,是最近几百年才变成了骂人的话。而且石壁上的不是乌龟,是玄武,玄武就是玄冥,对玄冥教来说,代表的应该是水神或者长生不老的意思。” 我有些汗颜,我虽然知道乌龟代表长寿,却不知这么详细,而且一直认为玄武是神兽,哪想到就是乌龟。 小雪咯咯娇笑起来:“还好陆晴雯和高峰没在这儿,要不然会被你气得吐血,在道士眼里玄武真是神兽,是龟与蛇的结合体,又称龟蛇二将或水火二将。” 不管它是乌龟还是玄武,总之这个是玄冥教的偶像就没错了,我收拾心情准备继续前进。除了我进来的入口外,还有两条通道,都一片死寂不知通往什么地方,这里腐臭和阴郁的气息很重,小雪也闻不出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被带往哪个方向了。 我拿出朱砂和毛笔,在右边通道画了一个箭头,告知后面的伙伴们我的前进方向,然后向右边通道走去。走出不远,我就发现了一个利用天然洞穴修建的石室,石室内的石台上有三具尸体。 我的第一反应是尸体,因为他们笔直躺在那儿没有呼吸、心跳和体温,但是再看一眼我就改变了想法。他们露出衣服外面的脸和手显得有些干枯,色作青紫,指甲寸许长,手背上有浓密的黑色长毛,嘴内两对獠牙突出唇外……这分明是僵尸! 我着实有些紧张,怕这三尸僵尸突然跳起来,小雪却松了一口气:“不用紧张,只是还没有成气候的僵尸,而且被镇住了。” 这个实在不能怪我胆小,我是人,对僵尸有着天生的恐惧,在这么危险阴森的地方猛地见到僵尸怎能不紧张?小雪是妖类,以普通人的角度来说,妖魔鬼怪是同类,她见过的僵尸肯定不少,当然神经大条一点。 我向前迈一步进入石屋,可以完整看到三具僵尸,它们穿着全黑的紧身衣,穿着布鞋,只露出双手和脸。额头上、胸口都贴有道符,符纸和衣服都显得陈旧发霉,可见它们躺在这儿有不少年头了。 我毫不客气拿出武士刀,走过去双手握刀向一具僵尸的脖子狠狠砍下,“喀”的一声响,脑袋完整断开滚到一边。没有什么明显动静,也没有血液流出来,腔脖之中只有少量黑气散发出来。 我有些意外,这具僵尸很弱啊,没有想象中那么硬。 小雪道:“僵尸也分三六九等,这三具僵尸应该是玄冥教初步炼制之后就封印丢在这儿了,还没成气候。” 我迅速把另两具僵尸的头也砍下来,不论成气候没有,这东西都不能留着。我问:“怎样快速直接辨别僵尸的强弱?” “这个……玄冥教怎么炼制僵尸的我不清楚,但只分能力强弱的话,我还是可以划分一下。能力最差的是身上长了白毛的僵尸,一般是尸体埋在养尸地内几个月后变成的,没有智力,只会本能地找弱小生物吸血,全身僵硬行动迟缓,极怕阳光和火焰,连人和狗都怕,糯米、镜子、墨斗之类都可以克制他们。 第二类为黑僵,白僵吸了血食之后,经过几年脱了白毛长出黑毛,已经有一点儿智力,知道自己修炼,手指甲有尸毒,移动速度会快一些。黑僵还是很怕阳光和烈火,会主动避开身强力壮的人,袭击老弱之人或睡梦中的人。眼前这三具也算是黑僵,是炼制出来的,可能比自然形成的会强一点儿,对普通人来说有威胁,对我们来说是没有威胁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三具很弱的僵尸就把我弄得这么紧张,还好没人看到,否则岂不惹人笑话? 小雪继续说:“第三类为铁僵,或称跳尸,黑僵吸血纳阴修炼几十年,能够快速跳跃前进,怕阳光不怕火光,皮肉坚硬,力大如牛,即使是一般练武的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需要用法术、法器或火烧才能杀死它们,对我们有一定的威胁。 第四类为铜僵,或称飞尸,铁僵躲在古墓或极阴之地修炼几百年,或者因为某些原因变异而成。它们能正常行走,纵跳如飞,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吞吐尸气伤人,能吸人精魄不留外伤。这是连修道中人都惧怕的僵尸,你在黑松林遇到的那个僵尸就算是铜僵,但还不算是最强的……” 我有些担忧,玄冥教历史悠久,少说也有大几百年,而且人为炼制僵尸成长更快,只怕他们有许多高级僵尸。 “第五类为旱魃尸,也称金身尸王,需上千年才能修成,体内阴气达到极致反变纯阳,现身之处方圆千里大旱。它拥有生前记忆,能使用许多法术,可从嘴中吐出可怕的尸火,行动与常人无异,还能变幻外貌迷惑人。我们根本不是旱魃的对手,幸好旱魃也非常少,玄冥教绝对没有。 旱魃再修炼几千年甚至万年,能背生玄骨翼,快如虚影,能飞天遁地移山倒海,名为‘犼’,以龙肉蛟肉为食。传说几千年来只有一只犼出现过,被地藏王菩萨收服为坐骑。据说上古之时还有更强的天魔尸,便是神佛仙圣见了也头疼……呵呵,这两种都是传说,我们更不可能遇到。” 真没想到一具僵尸经过修炼居然能达到这样的高度,能与神佛对抗,我问:“这么说无论是什么东西,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达到极至都能变成不朽的存在,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是的,但是邪物修炼先易后难,劫难重重,最后能成功的非常非常少。” 我定了定神,从传说中回到现实,既然玄冥教不可能有旱魃尸存在,最多只有铜僵,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小雪道:“我刚才说的只是大体分类,每一类中实力还有很大差别,比如一千年的旱魃和一万年的旱魃实力肯定不一样。玄冥教人为炼制的僵尸与自然形成的应该也有些不同,还有些是另类的僵尸,所以还是不可大意。” 我应了一声,退出石室继续向前走。前面接二连三出现石室,大小不同,但都有类似的石台,石台大多是空的,只有几具因腐烂而残缺不全的僵尸。看样子这儿是玄冥教的“初加工车间”或者“废品库”,现在只剩下一些废品,他们炼制僵尸也是不能完全成功的,有的尸体初加工之后会有一定程度腐烂。 我没时间多理这些废物,加快速度前进,走出数十米后,一个令我震惊的场面出现了。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面积有几千平方米,高低落差有三四十米,地形复杂,有大量洞穴四通八达,宛如迷宫。有些石柱或石壁上镶着一些绿色的石球,发出绿幽幽的荧光,让普通人在这儿也可以勉强看见东西。 这应该是某种荧石,可以说是夜明珠的一种,居然用这个来照明,实在是太奢侈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里面空间如此之大,一个个搜索过去得花多长时间?如果敌人在移动之中,我根本找不到。 我和小雪都感应不到附近有活动,连虫叫声都没有,阴冷、幽暗加上可怕的安静,就像置身于九幽之下,饶是我经历过许多恐怖的事,还是一阵阵头皮发麻。 我随便挑了一个洞穴,在洞口做了标记再往前走。这个洞内又有许多石室,石室内有许多石台,石台上放着大量草药、骨骼、动物干尸、瓶瓶罐罐。连同石壁上也挖出许多小平台,放置着大量材料和不知名的东西,不过都有些凌乱和空缺的地方,显然珍贵的东西已经拿走了。 我没心思细看药材,只找人,每个石室扫一眼没人就走,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洞穴尽头,没看到一个人影。我往回走,回到了之前的巨大地下世界,站在中央观察该往哪里走,突然之间四周人影晃动,许多黑影从洞口跳出,快速跳跃着向我冲来。 足有二十个跳尸,也就是铁僵! 第13章 火烧跳尸 按照小雪给僵尸的等级划分,能大幅度快速跳跃前进的僵尸称为跳尸或铁僵,皮肉坚硬,力大如牛,极具攻击性。这时突然跳出了二十多个,从各个方向朝我跳来,数量众多场面壮观,我着实有些紧张,急忙拔出了腰间的毒刺匕首。 白蛇突然在我身边出现,头往前一扑,咬住一个最快冲过来的铁僵,尾部一扫把三个铁僵扫飞出去。它身体长约二十米,最粗的地方直径超过一米,是真正的庞然巨物,动则有万斤之力,小小僵尸当然是一碰就成了滚地葫芦。 我急忙从白蛇扫开的缺口向石壁靠近,以防被铁僵包围。白蛇勇猛异常,蛇身来回扫荡,把两侧冲过来的僵尸接二连三扫飞,护着我撤退。 铁僵被撞飞之后立即爬起,又向我这边跳来,它们身体坚硬,不怕死不怕痛,以白蛇的巨大力量也没能把它们摔成残废。白蛇也知道这东西不好消化,咬住的那一只没有吞下去,重重甩出砸在远处的石壁上,再掉落地面,但它立即就跳起,依旧生龙活虎。 这些铁僵似乎比小雪说的还要强,真的可以称得上是“铁”僵了。 第181节 我已经靠近了石壁,突然一个铁僵从我头顶落下来,就落在我触手可及之处,不过它是背对着我。毒刺匕首每使用一次毒性就会减弱,不到必要时尽可能不用,所以我迅速把匕首交到左手,右手聚集阳性灵气,向前一步,一掌拍在铁僵背上。 “砰”的一声,铁僵向前扑倒,背上带着一股黑烟,像是着火了一样。它挣扎着爬起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生猛了,有些迟疑着不敢立即向前冲。 我精神大振,我现在的实力已经比当年去猛鬼山寨时强了很多倍,即使用不法器和法诀也能与铁僵硬拼了,何惧之有! 我的阴阳诀灵气采自日月精华,现在达到了第三层,灵气转为阳性时是很纯粹的真阳之力,比阳光直射还要强烈几十倍,温度可以把水烧开,所以聚集灵气于手掌就能直接对极阴性质的僵尸造成明显伤害。 大量铁僵像一群青蛙跳跃而来,此起彼伏,白蛇也无法全部挡住,有不少铁僵冲到了我面前。铁僵的长指甲上有尸毒,我不敢让它们碰到,混元一气符消耗很大现在也不便使用,只能一边奔跑躲避一边反击,近的用手掌打,远的掐阳雷指轰。 阳雷指也能对铁僵造成明显伤害,但是要发出隔空灵气,消耗比直接攻击大。幸好有白蛇挡住了大部分铁僵,我不会同时被二十多个铁僵围攻,这才能从容对付它们,把冲近的僵尸一个个打倒,然后迅速转移位置以免被包围。 小雪没有实体,物理攻击力几乎没有;妖气是阴性的,对僵尸的伤害微乎其微;她所擅长的控制心智类的法术对这些铁僵基本没效果,所以她只能站在高处看热闹了。 我的灵气虽然能对铁僵造成明显伤害,但也仅是伤害,远远不能杀死它们。而且二十多个铁僵轮流冲击,我必须不停地跑动,与不同的铁僵交手,无法集中力量把一个铁僵杀死。这样下去只怕没有杀光它们,我要先累趴下了。 我拿出了武士刀,看准一个冲过来的铁僵,躲开它的扑击刺向它肋下。这一刺我已经用上了很大力量,刀尖仅刺入半尺左右,往回抽时竟然卡住了,把铁僵也带了过来。我吃了一惊,急忙一脚踹出,把它踢跌出去。 仅是这么一停步,另一个铁僵又从侧面扑到,我本能地闪身躲避。“嗤”的一声,后肩处的衣服已经被铁僵尖锐的爪子刮破,并且皮肤有点痛,也不知被抓破了没有。 “小雪,放兔子!”我在心里对小雪呼喊,我需要馨语帮我缓解尸毒,也需要它帮我恢复灵气,才能与众多铁僵打消耗战。 小雪道:“不能让它出来,僵尸类的东西也喜欢太阴精气,馨语会让僵尸恢复伤势和元气,甚至变得更兴奋和噬血,你一个人恢复的哪有二十多个铁僵恢复的多?这就变成自讨苦吃了。” 竟然还会这样,我有些头大了,小雪紧接着说:“暂时不用担心,你背上没有被抓破,即使有少量尸毒入体,凭你的修为也能炼化或逼出来。只是一群低级僵尸而己,慢慢来,不要急……” 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小雪看出我并没有真正的危险,所以一点都不紧张,坐在一根石笋上面,双手托着腮,津津有味地观战:“小白加油,把它们扔远一点!公子,后面有两个靠近了!” “要是林梅在这里,一定不会在旁边看热闹。”我故意在心里产生这样的强烈想法。 小雪果然上当,跳了起来:“我又不是不帮忙,只是让你热热身,练习一下对付僵尸的技巧,既然你这么心急,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一桶汽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小雪道:“淋一个大圈再点火,我来鼓动火焰烧它们,要是你能直接浇在它们身上就更理想了……唉,数百年苦修,抵不上一桶汽油,难怪现在没人愿意练功了。” 小雪的怨念很大,几乎使用汽油是一件作弊的事。 要把汽油浇到所有铁僵身上难度很大,随便浇的话一起火铁僵就会散开跑掉,所以我采纳了小雪的第一个建议,提着汽油桶一边跑一边淋在地上。要躲开铁僵攻击,又要避开白蛇巨大的身体横冲直撞,想要用汽油浇成一个大圆环可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勉强浇成了一个直径六七米的圆环。 白蛇突然消失,所有铁僵立即向我冲来,我飞快奔跑绕过一道弧线,把大部分铁僵引到汽油圈内,但是快速奔跑时打火机却无法保持点燃状态,无法点火。咱是穷人,从来没有买过防风打火机。 我急出一身冷汗,错过这个好机会,再要把它们引到汽油圈内就不容易了,而且没有了白蛇掩护,我很快会被铁僵完全包围。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时间久了,汽油渗入地面,即使点起火来火焰也不够大。 这时小雪突然从空中飞落,到了地面“嗤”的一声,划亮了一枝火柴——她按不动打火机,点火柴的力量还是有的。 “呼”的一声,火焰腾起,迅速蔓延眨眼之间形成一个大火圈,仅有三个铁僵是在火圈之外。我也在火圈之内,借着奔跑之势一个飞跃,轻轻松松跳了出来。 火焰其实不高,以铁僵的跳跃能力完全可以无伤跳出来,但它们天生畏火,一见火起就惊恐乱蹿,却都是往中间跳,没有一个敢往火圈外跳。火圈外的三个铁僵也没敢再来攻击我,往不同的方向逃跑。 小雪立即开始使用召风法术,旋风突起,拉长火焰往中间卷去。有些僵尸身上已经沾了汽油,遇火即着,身上着火,在风力鼓动之下火舌乱舔,迅速点燃其他铁僵的衣服和头发。外圈的火焰加上里面的火焰,整个火圈范围内几乎都被烟火覆盖,金蛇乱蹿,黑烟滚滚,范围内的所有铁僵都被烧着了。 铁僵发出野兽般的惨嚎声,变成了“火尸”乱跳,身上冒出大量黑气。它们是很怕火的,被烧得较惨的很快就倒下,在地上打滚、扭动,被烧得不是很厉害的在火海中乱跳。有少数几个铁僵跳了出来,我和白蛇早在外面等着了,立即把它们踢(撞)回去。 空气中充满了腐臭和焦臭,以及铁僵身上散发出来的大量尸气,让我几乎不敢呼吸,眼看铁尸们已经无力跳出来,我急忙后撤,退入一个洞穴内。 我有些疑惑,抓走凌枫飘和欧阳真菲的人一定还在这里面,为什么不趁机攻击我?这个人能轻松活捉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实力强悍并且至少带有两个强悍的僵尸和一个恶鬼,如果他刚才在一边助攻,我不死也要掉一层皮了。 敌人不出现的原因不外乎两种可能:第一,正在急着做更重要的事;第二,这些铁僵是用来消耗我的战斗力,只是炮灰而己。假如是前者,我必须以最快速度找到他,否则他有可能弄出更可怕的怪物,或者对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造成伤害。 “小雪、小白,我们快走。”我以意念呼唤一声,先向一个洞口跑去,刚才三个逃跑的僵尸分别冲进了三个洞穴,我现在选择的就是其中一个。 铁僵已经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小雪收了法术,再收了白蛇,跟上了我,身后许多浑身是火的铁僵还在蹦跳。 我同样在洞口做了标记,画个箭头再写个“2”,代表我搜索的顺序,这样我的后援到时,看标识就知道我是在哪个洞内,可以快速找到我。 这个洞穴地势较高并且渐渐向上,相对来说比较干燥,沿途有些人工开凿的方形小石室,放有蒲团、石几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起居室或炼功室。 “小心!” 小雪突然提醒我,同时我也感应到了前面有强大的邪气波动,接着一个沙哑、沉闷的、根本不像是人的声音问:“来者……何人?” 我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前面传来缓慢又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人影一步、一步慢慢从石室中走出来。我先看到了他的影子,从他显得有些僵硬的动作,我猜测是一具僵尸,但僵尸又怎会说人话? 第14章 不死之躯 前面慢慢走出来的人语音带着古意,动作有些僵硬,并且散发出强大的邪气,让我产生了极度不安的感觉,这是一个强大的、不正常的存在! “半人半僵尸?腐烂的人?”小雪也很惊讶,因为她可以“看”到拐弯之后的东西。 很快我也看到了,从石室内走出来的人一头黑发极长极乱,像打绳结一样胡乱扎在头顶。左半边脸已经没有皮肉露出白骨,左眼只剩一个大黑洞,左耳和一部分头皮也没了,半边牙床都露了出来,偏偏牙齿还整齐雪白,更显得吓人。他的右半边脸虽然有皮肉,却僵硬干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右眼珠灰白色,冷冰冰像死鱼。多看两眼,会发现他的右脸比左脸更可怕。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光往下移,只见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肩头和胸口一片血肉模糊,既有腐烂流脓的烂肉,也有新生的鲜红嫩肉。他的双臂和脸上情况相似,左手几乎是白骨,仅有一些皮、筋连着,右边有血肉却显得干枯僵硬,类似僵尸。 怪人也在盯着我,死鱼眼突然变得活泼了,可能是惊讶和兴奋:“阴阳诀?观汝不过而立之年,居然达到四象化生之境……汝便是闯进本教之人?” 这个人太古怪了,修为深不可测,我不愿与他冲突,委婉地说:“我有两个同伴在附近走失,我是来找人的。” “很好,很好,哈哈……”怪人大笑,左半边脸像骷髅一样不可能有表情了,右半边脸也没有半点笑容,只有嘴巴在动,那感觉怪异之极,“待贫道吸了汝之精血和修为,便能调和阴阳,恢复旧容,永生不死,哈哈哈……” 这怪物半人半僵尸,估计是练一种魔功阴阳不能调和造成,所以要吸我精血和修为不是开玩笑,我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怪人得意地说:“吾道号洞虚,乃是本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因重伤濒危,不得己将躯体僵化,却又凭自身修为保住心脉,已得永生,实为千古第一人!贫道苦心钻研三百余年,已获回春之法,阴极生阳,太阴之中有少阳,与汝阴阳诀四象化生有异曲同工之妙。汝今日到此,可助贫道阴阳调和,少花数十年时间,岂非天意?” 居然是活了三四百年的老怪物,而且自诩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千古第一人”,心智绝对不正常。我没有信心与他硬拼,讲道理对这种人也是没有意义的,那么只能三十六计之上计,我转身就跑。 换了小雪的英魄之后,我的速度就比别人快得多,加上阴阳诀灵气的辅助效果远非一般人能及,我就不信他的僵尸脚步能追得上我。不料才跑出五六步,后面就有几股巨大的吸扯力传来,像一只无形巨爪把我抓住往后扯。 虚空牵引? 第182节 我急忙伸手钩住了洞壁突出的岩石,这才定住身体没有被扯回去,然而后面风声呼啸,洞虚脚不沾地撞向我,鸡爪般的右手向我后脖子抓来。我弯腰缩头,转身一拳向他腹部打去,“呯”的一声,感觉像是打在弹簧墙上,我身不由己向后跌退,他却只是晃了一下。 好硬的身板,足可与铜僵媲美,并且他不是纯粹的僵尸,体内有阳气,我的灵气无法对他造成克制效果——事实上我的灵气根本没有破开他的护体真气。 洞虚脚不弯身不动,离地半尺又飞撞向我,小雪及时把武士刀塞进了我手里,我双手握刀刺向他。洞虚左爪直接抓住刀刃往外拔,右爪抓向我手腕,我急忙收手,右脚及时踢出,踢在他大腿上,这才借着反弹之力倒退回来。 “嗬嗬……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洞虚怪笑着又向我扑来。 人家会“飞”,我绝对逃不了,那么只能拼了!我迅速取出一张混元一气符,往胸口一拍,大喝一声:“刀枪不入!” 洞虚略有些惊讶,但还是向我抓来,我完全无视他的爪子,体内灵气动念之际转为纯阳,注入右拳向前击出。虽然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运足本经阴符七术的心法,但命悬一线之际潜力暴发,实际上各种心法的威力都有一部分发挥作用,这一拳威力非同小可。 洞虚的爪子抓到了我左胸,但连衣服都没有碰到就被符法效果挡住了,下一瞬间我气势惊人的一拳已经轰在他心窝处。“呯”的一声震响,他向后跌退三步,被我打中的地方脓血飞溅,腐肉和嫩肉更加糊成一片。 洞虚怒吼一声,显然是被我打痛了,我精神大振,他身上大部分地方像钢铁一样坚硬,但是胸口新肉和腐肉夹生的地方却是软弱可以伤害的,那么我就有可能杀死他。我勇气倍增,改为右手握刀,左手握拳,大步迎了上去。 我一拳打出,洞虚一掌迎来,拳掌并没有真正相碰,我已经像是受了巨锤撞击,双腿离开地面向后飞去,护体混元一气强烈波动,几乎破散。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虽然混元一气符为我抵消了一大部分冲击力,我还是远远无法与他硬撼。 洞虚如影随形又追到,我急忙一刀刺出,此时身体还没站稳,一口气还没有顺过来,哪能有多少力气?武士刀被他左爪抓住扯走,他的右掌又向我打来。 我勉强再出拳,这一次更惨,我的手臂又麻又痛,像是骨骼全碎了,身体更是向后飞出五六米砸在石壁上。巨大力量撞击之下,混元一气符的效果消失了,我感到了极度虚弱和疲惫。 仅两招就把我的混元一气符效果打没了,如果没有符法效果,我连他一招都接不住。我严重低估了洞虚的实力,三百年以上的修为,又半人半僵尸,早已超出了人类范筹和极限,哪里是我可以硬拼的?即使是血里玉、圆通这样的超级高手,在他面前也是小巫见大巫,这是一个真正的老妖怪! 我头晕气闷,手臂和后背都疼痛异常,还没有跳起来,洞虚又飘到了我身边,一指点在我胸口膻中穴,一股阴冷气息透体而入,瞬间截断了我十二条正经的气息。他熟知阴阳诀的运功路线,都是在关键的地方截断并压制住,我无法再调用灵气了。接着他又虚点几下,封住我几处穴道,完全不能动了。 “嗬嗬……”洞虚得意大笑,“小子,将汝之符法传予贫道,再交出小妖狐,贫道可饶汝一死,只吸灵气不吸精血。” 白痴都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我当然不会相信,同时我也绝望到了极点。以前遇到其他敌人时,即使我死了,小雪还能逃走,还有可能活下去,这一次怕是连小雪都逃不掉了。 从洞虚出现开始,小雪就一直很不安,这时突然现身出来,笑嘻嘻道:“道长要是肯放他走,我就认道长为主人,供道长役使。” 洞虚冷笑:“汝二人生死皆在贫道掌握之中,翻手之间便能令汝二人魂飞魄散,竟敢向贫道提条件?哼!” 小雪强作镇定道:“我与他毕竟有些香火情,还请道长放过他,以后我用心侍候道长,不敢有二心。道长要是不肯,把他杀了,我虽然只能屈服,却怎能比得上心甘情愿服侍来得体贴入微?” 我明白小雪的心意,只要我还活着,就有报仇的机会,有救回她的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现在必须忍辱,必须放弃。可是我怎能用小雪来换自己苟活?我大声道:“你放她走,我传你符法,任你宰割,否则你休想学到我的符法!” “哼哼……”洞虚很生气,右手掐诀一指,一道黑气射向小雪,小雪瞬间消失,紧接着在我另一边闪现,身上已经被锁链般的黑气缠住,脸上有惊骇和痛苦之色。 洞虚道:“汝之法术,小妖狐尽知,待贫道吸干汝之精血修为,再慢慢逼迫小妖狐,不怕它不说!” 我心里一阵怒骂,这老妖怪真是太狡滑,太厉害了!而且他弄成这样子,肯定有点心理不正常,我们在他面前“秀恩爱”,不是正好激怒了他么? 洞虚双手虚抓,分别把我和小雪吸近抓在手里,快如一阵风回到石室内。我敢肯定他三百多年没有洗过澡了,身上有一种难闻的怪味和腐臭味,比之前遇到的铁僵还要臭得多。石室内只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许多瓶瓶罐罐和一个布包,没有别的东西了,但同样也是臭气熏人。 洞虚其实是一个很务实的人,一句废话都不说,把我们两人往石室角落一丢,盘腿坐好,五心朝上,开始调息运气。 我和小雪都非常沮丧,这一次没人能救得了我们了,即使陆成山和血里玉同时来了也没有用。林梅他们不来还好,来了也是白白送死,谁能想到山洞里有一个如此恐怖的怪物? 小雪望着我幽幽道:“好几次我都以为要死了,结果都没死成,能够活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又有公子你陪着,我已知足。” 我不能坐以待毙,老怪物肯定不会杀小雪的,那么只要我能够暂时不死,总会有机会,死了真的完了。我不需要假装很自然地说:“小雪,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是生死相随,同甘共苦,生同体,死同穴,比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活一千年也要强百倍!” 洞虚怪笑一声:“贫道岂能顺了汝等心意?偏要留汝残命不死,变为贫道这般身躯,锁在此地受万万年痛苦。贫道恢复容貌,携汝佳人逍遥天下,甚不妙哉?” 第15章 阴阳逆转 洞虚凌空一抓,把我抓过去放在他面前地上,以右掌按在我气海穴处,开始吸我的灵气。我想要抵抗,但是就像婴儿与大人角力,实力相差太悬殊了,我的抵抗没有半点作用,灵气倾泄而出。 虽然抵抗没有用,我还是尽一切可能控制灵气,至少可以拖延一点点时间,同时我也在绞尽脑汁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他的魔掌? 如果仅是被吸光了灵气,我只是大伤元气,还可以通过采气补充,不需要太久就可以恢复到八九成。但如果洞虚把我变成僵尸,可能就永无翻身之日了,不过变成像洞虚这样的活僵尸,我就不会死了,短命的问题也解决了,我拥有无限的时间可以慢慢想办法,也许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我不知道自己怎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洞虚不可能让我活得很滋润的,况且变成他这个模样,真的是生不如死,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不过三分钟时间,我气海穴内的灵气便被吸走了九成以上。储存灵气的地方像一个密闭的空间,随着灵气的减少形成负压,最后一点灵气洞虚就不容易吸走了。这与固体容器抽真空是一样的道理,里面的空气越少负压越大,总有一些空气是抽不出来的。 洞虚这个老妖怪真的是集冷血、狡猾、贪婪、残忍于一体的大变态,连我气海穴内残存的一点灵气,和被截断在经脉中的一点灵气都不肯放过,左手白骨之爪一点,解除了对我十二条经脉的封锁。在强大的吸引力下,我经脉内的灵气都回到了气海穴内,又被他吸走了大部分,如果说刚才还剩一成的话,现在连半成都不到了。 我受到的限制已经解除,能够行动了,但是我完全失去了灵气,刚才使用混元一气符又消耗了大量精神和体力,这时虚弱到了极点,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也可以随便虐我,我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洞虚的手还按在我的气海穴处,通过他的手我可以感应到我的灵气在他体内沿着任督二脉运行,沿督脉上升时渐转为阳性,至百会穴沿任脉下降时渐转为阴性。他的真气充沛如汪洋大海,具有两种明显不同的特性,沿着督脉上升时充满了生机、明朗和温暧,沿着任脉下来时带着阴邪与死亡的味道。他在利用我的灵气阴阳转化来带动他的死气与生机转化。 我知道了,洞虚当年受了重伤必死,所以利用玄冥教的特殊方法把自己变成了僵尸,但是他不甘心变成真正的僵尸,所以凭惊人的修为保持心脉和大脑没有僵化,这个利用的就是太阴之中可以存在少阳的道理,他就是一个真正的“生化僵尸”。 在后来三百多年中,他一直在试图恢复成活人,但僵尸的身体是阴性的,充满了死绝尸气,活体部分是阳性的,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两者无法融合,也无法转化,真气在全身游走,自然同时具有了生机与尸气,两者不停交战的结果就是身体时而腐烂,时而长肉。洞虚的左半边脸和左手,就是因为腐烂而变成白骨,至今他的胸口还处在一边腐烂一边长肉的状态。 我恶心加毛骨悚然的同时,也有些敬佩,一个人腐烂了三百多年还没有死去,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洞虚凭自己的力量无法进行死气与生机的转化,他知道阴阳家最擅长操控阴阳,阴阳诀灵气可以随心所欲进行阴阳互换,所以想到利用我的灵气作为“催化剂”。现在我的灵气在他体内并没有与他的真气融合,只是起一个引导作用而己。 像洞虚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意气用事,因为羡慕嫉妒恨杀我或不杀我。所以他暂时没有杀我,不是为了折磨我和小雪,而是他对他的计划没有把握,留着我备用。如果他成功了,可能会真的把我弄成半人半僵尸的样子,饱尝他受过的苦,以此达到心理平衡;如果他没成功,就有可能逼迫我说出阴阳诀心法,甚至吸光我的精血…… 洞虚的身体忽冷忽热,冷时像具僵尸,热时感觉像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体内的阳气越来越多,已经明显超过了阴气。但这只是两种气息的对阵,借用我的灵气提升了阳气压制了阴气,却不是把阴气转化为阳气。生机与死气虽然也算是阴阳对立,却是势如水火,他不懂阴阳决灵气运用之妙,怎能进行根本的转化? 洞虚的白骨左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阴邪死气急速注入,我立即感到冰冷麻木的感觉沿着经脉冲向气海穴,再从气海穴向其它地方蔓延,不过片刻之间,我全身都像被石化了一样,冰冷而僵硬。如果我不把这股阴邪死气进行转化,我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脑细胞大部分死完,变成一具僵尸。 没有别的可能,我只能默运心法,尽可能把阴气转为阳气。这种气息并不是我自己修炼的灵气,所以很难进行控制和转化,效果很有限,在我微弱的灵气导引下,只能把阴气轻微阳性化。 洞虚的右手还按在我的气海穴上,把我转化后略带阳性的真气吸走了,左手却源源不断地注入阴气……这个变态狂居然把我当成过滤器和转换器使用了! 我在心里怒骂,把他十八代祖宗都骂遍了,可是我不想变成僵尸就必须进行转化,转化的成果又被洞虚吸走。 我很焦急,很愤怒,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洞虚极为得意,可能是嫌我转化的速度太慢了,把一部分灵气还给我留在我气海穴内,这样转化起来会快一些。 转化的速度是缓慢的,但效果也是明显的,随着时间流逝,他原本像僵尸的地方皮肤变得红润,原本是皮包着骨头的地方皮肤也有了弹性,血管渐渐鼓起,像一条条蚯蚓在蠕动。 洞虚绝对不会因为感谢我而饶了我,只会把我杀了,以免他的丑恶形像外传。迟早是个死,不如现在就死,也不能便宜了这魔头。我把心一横,不转化了,凭由阴气侵入全身。但转化的过程并没有停止,一方面身体有自救的本能,另一方面有洞虚强大真气在催动着,已经由不得我了。 第183节 我万念俱灰,放弃了所有努力和想法,死就死吧,其实我活得很累很苦,解脱了也好,一切由他去了。 千古艰难唯一死,人死万事俱空,放开一切之后,我觉得无比轻松,无牵无挂,心如古井无波,神识却变得更活泼、更敏锐,突然之间我明白了,这就是“心死神活”的状态。这种状态是练功的人最难达到的,其实真正高层次的“道”的能量,不是以力来控制的,也不是气来控制的,而是以“神”来控制,因此和尚们要讲究非我,道士要讲究无为,都是为了显现这个“神”。 简单地说,此刻我就像诗人、艺术家突然来了灵感,有如神助能够超水平发挥,可以用神识来调动和控制处于洞虚体内的灵气。这个并不奇怪,因为那些灵气本来就属于我的,现在我与他肢体相连,内息相通形成一个大循环,往大了看,他的身体就等于是我的身体延长了。 不过这个意义不大,我们的实力相差太悬殊了,即使我夺回灵气还是会被他制住,还是会被他弄死,只有想一个办法先弄死他我才能解脱…… 我继续装死,凭由洞虚为所欲为,一方面保持着那种微妙的状态,一方面感应着洞虚体内的细微变化。如果不是变成这怪样子,洞虚修炼了三百多年,早已可以元神出窍了,可现在他并没有形成完整的元神,这说明三百多年来他一直在受困,真气修为虽然强得惊人,境界却不高,没比我高多少。打个比喻,他就像一个土财主,拼命赚钱,赚了几百年,富可敌国,但没有到京城买车买房包明星,没有学文化学品味长气质,他的钱虽然多还是土财主。 突然间我有了信心,他只是个土财主而己,我可以跟他豪赌一局,让他瞬间输掉一切! 阴阳诀第三层四象化生,阴极生阳,阳极生阴,所以太阴之中有少阳,太阳之中有少阴。必要之时可以阴阳逆转,瞬间把少阴转成太阳,太阴转成少阳,这就像太极图中的阴阳鱼转了半圈,或者两个对面站着的人互换了位置,还是平稳,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但是我在洞虚的体内引发这种变化,就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瞬间把他的全部生机转为死气! 转化一直在持续着,连带着我的身体也渐渐温暖起来,因为洞虚的真气已经全面转化为阳性了,进入我体内的阴气也没多少了。 洞虚大喜欲狂,原本像死鱼的右眼现在已经变得明亮,带着疯狂与得意,完全没有提防我,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而他是一个天下无敌的存在。 又等了几分钟,他感觉已经成功了,想要收功了,就在这一瞬间,我运转心法,逆转我自己灵气的阴阳属性,同时带动了暗中收集的洞虚的一丁点阳气和阴气,也就是他的原本真气和尸气。 这一丁点阴气和阳气,小到了如海边的一粒沙子,洞虚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时却随着我的灵气阴阳逆转,形成一个化学式的反应,阴变阳,阳变阴,不到一秒钟时间,洞虚费了无数心血转化的阳气变成了阴气,原本已经很弱小的阴气变成了阳气。结果就是他整个人瞬间变得冰冷,只有心脏附近还有一点暖意。 这才叫辛辛苦苦几百年,眨眼回到解放前! 第16章 玄阴尸爪 洞虚全身僵硬坐在那儿,脸上还保持像是得意又像是惊讶的表情,眼睛又变回了死鱼眼。此刻是他僵化最严重状态,我一秒钟都没有迟疑,收回属于自己的灵气,拔出腰间的小小毒刺匕首,刺向他的丹田。 我躺在地面上,角度正好刺向他的丹田,且丹田为修道之人的真气总枢杻,受到重创就会真气全失,乃是最要紧之处。 这柄角质小匕首是五步蛇妖的尾刺制成,所含阳性剧毒对僵尸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能够轻易破入坚硬的僵尸体内。这一次也不例外,“噗”的一声如入朽木,匕首完整没入,同时我全力摧动灵气,把匕首上面的阳性剧毒逼入洞虚体内。 洞虚还是可以动的,只是突然变成了僵尸之身动作变慢,意外的变化也让他惊呆了。他低头向下看,我已经抽出匕首,伤口处大量黑气和少量黑血往外喷。 “嗷……” 洞虚发出根本不像人的怪叫,伸爪来抓我,我早已往外滚,跳起来以最快速度往石室外跑。 后面没有传来洞虚的隔空抓力,丹田被刺破,他像是被扎了一个洞的气球,真气已经提不起来,一动用真气,毒性发作得更快。 洞虚怪叫着追了出来,但是脚步踉跄沉重,哪里能追得上我?我回头望去,他腹部的伤口像是遇到高温被烧化了,迅速扩大,伤口越大,喷出的黑气和黑血就越多,黑气消散越多,他就越虚弱。此时他九成九的真气都转化成了尸气和阴气,阳毒消融的其实就是他的修为! 洞虚越追越慢,追了不过十几米就停了下来,倒在地上嘶吼,全身都在冒黑气并抽搐,因为动用真气和奔跑,阳毒已经扩散到他全身了。他的皮肉在以看得见的速度腐化溃烂,像是腐尸再用火烧过,恶臭弥漫,惨不忍睹。 他的心脏和一部分器官是活体,不受阳毒影响,所以没那么快死去,在地上来回打滚、挣扎。虽然知道他是一个邪恶又变态的人,我还是有些不忍心,捡起武士刀,把他的头砍了下来,给他一个痛快。 我又一次从鬼门关回来了,不过有些可惜,毒刺匕首的毒性几乎完全耗尽了。 洞虚一死,他施放在小雪身上的法术便自动解除了,小雪飞了出来,扑进我怀里大哭,我拥着她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命硬,死不了……” 我突然发现,拥着她竟然像拥着一个真的人,并不完全是虚的。我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跟她的灵体拥抱过,现在才知道她的灵体已经有了如此真实的感觉——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她的灵体要是没有强大到一定程度,怎能拿动绳子,点燃火柴? “公子,你没事吧?”小雪离开了我的身体,一脸关切,紧接着露出不安之色,“你的灵气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有尸气。” 我凝神内视,果然发现阴阳二气之中的阴气微有不同了,似乎带着阴冷死亡的气息。难道真的沾了尸气?我有些紧张,急忙走到离洞虚远一点的地方,盘腿坐下,调运灵气游走十二正经,进行灵气炼化。 灵气一遍又一遍在经脉中游走,我把阴阳两种灵气进行融合再分离,阴阳逆转互换,但是那种阴冷死气依旧存在。我不能确定这股死气是我的灵气在洞虚体内沾染来的,还是洞虚的真气在我体内长时间过滤形成的,还好对我没有什么不良影响,至少目前没有发现不良影响。 我本来不准备再进入洞虚那个臭烘烘的石室,小雪说她刚才待的地方石壁上刻有一些字迹,像是武功或法术,于是我又进去看看。果然在角落的石壁上刻有许多拇指头大小的字,因为已经有了灰土和苔藓,光线也不好,所以我之前没有发现。 我用刀把苔藓和泥土刮落,拿出夜明珠凑近细看,有的地方是较大的篆字,有的地方是较小的繁体字,风格完全不同。 我先看繁体字部分,文言颇为晦涩,但勉强还能看懂,大意是洞虚为玄冥教立了许多功劳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后来变得半死不活更没人理会,他很不甘心,字里行间透出极大的不满的逆反情绪。接着是他对本教功法的一些独到见解和心得,另外还自创一种介于法术和武功之间的玄阴尸爪,劲气可以伸缩自如虚空抓物,攻击时可以无坚不摧破开护体真气,还带有可怕的尸毒…… 我一时好奇,便接着往下看,把相关心法和调运气息的路线看了一遍。看完之后才想起这么阴毒的功法不能学,可是有七八成已经记住并了解了。我有些懊恼,小雪却笑道:“法术武功本无罪,还是看应用的人,用来杀该杀的人有何不可?你灵气里面好像带有尸气,也许可以使用这玄阴尸爪呢。” 这话很有道理,要是能学会,以后用来对付罪大恶极的人岂不痛快?于是我又看了一遍,在心里揣摩了一会儿。玄阴尸爪是一种基于武功的法术,需要强大的内气作为基础,通过特定的心法使威力变大。其实这类功法并非洞虚首创或独家所有,陆成山的裂风掌也属于这一类,但论阴狠毒辣,烈风掌就远不如玄阴尸爪了,洞虚此人虽然狂妄,倒也真是个人才。 篆字我只能认得一部分,不过小雪能全部认识,她读给我听。这是一种炼内功的方法,叫做玄冥真经,是玄冥教的功法总纲,但是非常深奥难懂,并且残缺不全。我绝对不可能改练别的功法,也没有伟大的情操把这门有些邪气的功法传播出去发扬光大,所以听了一部分就叫小雪不要读了。 我找了一块石头,把玄阴尸爪那一部分关键处砸毁,这种功法太阴狠毒辣,与玄冥真经在一起必定培养出一个邪魔来,不能留着。至于玄冥真经,属于旁门修真方法,本身并不邪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能在我的手上毁去。 准备往外走时,我的眼光落到了石台的包裹上,我厌恶洞虚,就连同他的东西也厌恶,但万一我要找的玉符就在里面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几乎半朽的布包打开了,里面有笔墨纸砚、召魂铃、小铜锣、火石火镰、小旗小幡之类和一个小铁盒,所有东西都已经严重腐朽锈蚀,大概是三百年前洞虚走江湖时的家当吧?不管当年是什么宝贝,现在都成垃圾了。 那个铁盒长宽各一尺左右,高约八寸,完全可以放进玉符。我用刀尖撬开锈在一起的小锁扣,再把上盖撬开。盖子打开的一瞬间,我感应到了强烈的阴气溢出,那是属于很强大的鬼物才有的气息。 “咦,里面有一个厉鬼呢!”小雪低呼一声。 铁盒里面还有一个木盒,木盒上有符印,一股阴森凶戾之气却透过木盒迫人而来,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凶厉之鬼。小雪隔着木盒已经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块不到巴掌大的“拘魂令”,养鬼用的法器。 我暗皱眉头,毁了它吧,我跟它无冤无仇,有点说不过去;不毁了它吧,如此凶灵要是逃出去,要害了不少人。我现在没空处理这个,不如先收起来,等圆规到了,看他有没有办法超渡,于是我又合上铁盒,叫小雪收进了乾坤袋内。 我沿着山洞继续往前探索,前面只有两间空石室,之前跑进来的铁尸不知哪里去了。救人如救火,我不能在这里多磨蹭,立即回到大洞窟,探索其它山洞。 玄冥教可能在这里经营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所以这里面地形复杂,功能齐全。炼制僵尸和养鬼只是玄冥教的人练功和战斗的辅助手段,他们也有正常人的生活,卧室、厨房、厕所一应俱全,巧妙利用一些透气孔、地下水把烟气和污秽排到外面。 转了好久我没有找到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也没遇到袭击,我实在想不通,敌人抓走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什么任由我在这里面乱跑,明明有杀我的机会也不出现? 到处走的同时,我心里在揣摩着玄阴尸爪的使用方法。因为洞虚创造的这个功法,是以玄冥真气和半个僵尸之身作为基础,我是正常人,灵气与玄冥真气也明显不同,所以无法正常发挥出来。可是别人能自创绝招,我为什么不能在他的基础上这行修改?就是照着葫芦画瓢我也要把它弄出来! 进入第六个山洞,没走多远我就发现有一个石门,石门上面有一个看起来很碍眼的大铜环。我小心拉了一下铜环,没有动静,再推还是没有动静,试着顺时针转了一圈,石门就“轰隆隆”向一边缩,露出大半条通道来。 石门一开,阴邪之气就扑面而来,隐约还有血腥味。我暗暗心惊,这次应该找到关键地方了,但是前面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这个山洞一直倾斜向下,越往下空间越大,到后来已经不像是山洞,而是巨大的不规则地下空间,石阶沿着一片石壁盘旋向下。 沿途虽然有些照明用的荧石,但因为空间太大,太远的地方我也看不太清楚。越往下走,血腥气越重,就像附近刚进行过大屠杀。同时阴气也很重,阴冷的感觉已经超过了云顶山冷洞的深处,那种邪恶气息更是冷洞所没有的。 第184节 第17章 力敌四铜僵 “前面有僵尸!”小雪突然示警。 我提高戒备,放慢速度往下走,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了石阶上站着两具僵尸。它们穿着紧身黑衣,衣服上隐约还有符文图案,像是用血画在黑布上,干了之后就不明显了。它们的脸容枯槁,眼睛血红,獠牙暴突,双手上有利爪,身上有着极其强大的阴邪气息,比我之前遇到的铁僵要强得多。 这两个至少是铜僵级别的高级僵尸,更要命的是这儿一边是石壁,一边是悬崖,石阶宽度只有一米多一点,动起手来我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很容易被力大无穷的铜僵撞飞到悬崖外。 后面上方传来一些声响,我急忙回头向上看,只见高处黑暗中跳出两个黑影,直挺挺地落下来,像是两根木头砸在地面上,“呯”的一声巨响,地面都震动了。 靠,两个在前,两个在后,四个强悍的铜僵把我堵在中间了! 我已经奔波忙碌了一整天,并且被洞虚击破混元一气符效果,精神和体力都很差,非常疲惫,以我现在的状况不宜再用混元一气符。再说即使是在全盛状态下可以使用混元一气符,我也不可能在这个地方与他们硬拼。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敌人不急着出手,因为他有足够致我于死地的力量和可以利用的地形,并且吃定了我会到这儿来的。 前后四个铜僵都开始向我走来,走路的动作虽然有点僵硬,却是正常人的行走方式。前后的敌人一样强,我是该向前突围,还是该向后撤退? 我想到了用汽油,但小雪立即否定了,铜僵已经达到了“水火不侵”的境界,凡火最多只能烧坏它们一层皮,阻止不了它们,在这个地方放火会先把我自己烧死了。 我已经来不及布罡踏斗使用高级法术了,只能硬拼冲出四个铁僵的包围,我和小雪同时想到了一个方案:我们暂时顶住前面的两个铜僵,小白撞飞后面两个铜僵,为我们打通退路! 白蛇突然出现在我后面,向后面两个铜僵扑去。它身体巨大,几乎完全占据了通道的宽度,它属于蟒蛇类,能够利用腹部的鳞甲伸缩直线向前滑行(绝大多数毒蛇需要摆动身体才能前进),在这么狭窄的地方也能顺利前进,略昂起头直接向两个铜僵冲去。 两个铜僵不仅不畏惧,反而加快速度向前跑,白蛇的头部再度抬高,闪电般向前扑咬一个铜僵。不料两个铜僵都跳了起来,高度足有五米,距离约七八米,落向白蛇身体中部,以一只利爪钩在白蛇身上,另一只爪子撕扯鳞片,用嘴咬住吸血……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愧为飞尸,这真是飞一样的速度和高度啊! 白蛇回头再咬两个铜僵,两个铜僵跳起好几米高,用利爪勾住了石壁上的岩石,等到白蛇扑空它们又跳下来攻击白蛇,不过白蛇的鳞甲很硬很光滑,它们也不容易造成严重伤害。 我们的计划完全失败了,在这样的地方白蛇发挥不出实力,不可能为我们开路。 前面两个铜僵已经冲到我面前了,身上散发着黑气与恶臭,气势凶猛。我运集灵气,聚集精神,一记阳雷指诀打了过去,正中一个铜僵的胸口。它被打中的地方腾起些许黑气,衣服是完整的,里面皮肉已经被灼伤,但是对它的伤害还是有限的。小雪紧接着扑向它,对着它脸部一阵狂抓乱咬,阻止它前进。 稍落后的另一个铜僵跳起凌空扑向我,我右手已经拿了桃木剑,贯注灵气迎向它的爪子。它的手爪立即冒起青烟,像是火燎过一样。但同样只是对它造成轻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一方面它们太强了,另一方面我的精神力不足,桃木剑的威力也减弱了。 铜僵的冲击力非常大,把我撞得倒退两步,它双爪快如疾风轮番向我攻击,步步紧逼,我一边用桃木剑招架,一边后退。 铜僵的身体非常坚硬,普通武器无法对它们造成伤害,简单的法诀和法器虽然可以伤害它们,却很难造成致命伤害。必须有帮手挡住他们,我有充足的时间施展高级法术才能重创它们,比如灵火、五雷法,但现在我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 我挡不住铜僵快速的攻击和巨大的冲击力,只能一直后退,但是后面被白蛇挡住没地方退了。而且与白蛇战斗的两个铜僵之中有一个向我这边冲来,小雪无法挡住前面的铜僵,那个铜僵也开始向我冲来,很快我就会受到三个铜僵前后夹攻。 眼看铜僵扑到,我真有些慌了,忙中出错,居然以没有学会的玄阴尸爪抓向前面的铜僵。在我潜意识中觉得玄阴尸爪是很厉害的,并且之前一直在琢磨怎么使用,脑海中全是相关的聚气法门和使用技法,所以这时遇到危险就下意识地使出来了。发动攻击之后,我才想到自己的“玄阴尸爪”只有一个样子,是没有伤害效果的,拿来跟铜僵硬拼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更糟糕的是,玄阴尸爪要用阴气发动,我为了对付僵尸使用的一直是阳性灵气,这时居然以阳性灵气来发动玄阴尸爪——要是洞虚在阴间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吐血? 但是奇迹出现了,我的五个指头带着炽热阳气,破进了铜僵像钢铁一样坚硬的胸膛,简直像是五根烧红的钢针插入黄油之中,毫无阻碍地戳进去并且冒出了大量黑烟。 我愣住了,铜僵却惨叫一声向后退去,虽然它的表情是僵硬的,还是能看出它有惊恐之色。它受到的伤害不仅仅是被戳了五个小洞,而是我的阳性灵气侵入了它体内,对它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身后的铜僵凌空扑到,我急忙一矮身,右手桃木剑挡住它的爪子,左手玄阴尸爪抓向它腹部。我的左爪又是轻易破入铜僵的坚硬身体,它一落地立即向后退,伤口喷出大量黑气,连附近的皮肉都像是被烧焦了,这一爪比刚才那一爪更狠! “好!”小雪欢呼一声。 我明白了,不论是以玄冥真气还是以阴阳诀灵气发动玄阴尸爪都是有效的,都具有破开护体真气的作用,铜僵的刀枪不入其实也是一种护体真气,所以我可以轻易戳破它们身体。事实上我早已经掌握了使用玄阴尸爪的技巧,只是没有临敌运用,测试时心有顾忌,差了那么一点儿无法贯通,危急之时毫无保留就贯通了。 以玄冥真气发动的玄阴尸爪,与阴阳诀灵气发动的玄阴尸爪应该是有差别的,比如前者具有尸毒,后者可能没有尸毒。但不论是用哪种内气发动,都是通过相同的心法和集气过程形成的,所以都能产生强大的穿透力和破坏力。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用嘴不能直接把一张纸吹破,但是使用一个道具把气息高度集中,并使用特定的爆发性的吹气方式,就能把这张纸吹出一个小洞。说白了,这就是一个使内气发挥出强大威力的方法,与法术、武功绝招是同样道理。 我的思想也瞬间豁然贯通,精神大振,收起桃木剑,双手成爪状迎向第三个冲过来的铜僵,一爪就把它的手臂衣服扯破,留下三道火烧般的深深伤口,再一爪戳入它的胸口,痛得它惨叫着逃开。 另两个铜僵又扑了过来,我毫不畏惧迎过去,左右开弓,爪劲嘶啸……来吧,看是你们的爪子利,还是我的爪子利! 论搏斗技巧三个铜僵远不如我,他们最可怕的地方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不怕死不怕痛。但现在我能打得动它们,还能打得它们很痛,它们已经从一个无敌的存在,变成有些笨拙的蠢物,打不中我只能被我打。 铜僵受到重创就会逃开一会儿,我以一敌三游刃有余,打得三个铜僵遍体鳞伤,怒吼不已。白蛇因为身体太大,行动不便,好几次差点掉下悬崖,小雪干脆收了白蛇,全部交由我来对付。 几分钟后,四个铜僵都伤痕累累,动作变慢,气势远不如前。然后它们开始改变攻击方式了,保持着两三米远对我喷尸气,我冲过去它们就跳开,我停下它们就喷尸气,还有一个挂在高处石壁上朝我不停喷尸气。 我不可能长时间闭住呼吸,使用玄阴尸爪很耗灵气,也不宜久战,可是鞭长莫及,很难把这些像是脚下装了弹簧的死货逮住暴打。我试了两次虚空抓物,却没能扯动铜僵,不知是我没有控制好,还是修为不够深,不能像洞虚抓我一样轻易抓过来。 打不过就逃,现在后面已经畅通无阻了,玄阴尸爪在手,我敢说没人能再挡住了我。 四个铜僵见我后撤,立即追来,我想要攻击时,它们又逃,跳开了又喷尸气,像四只跳蚤一样不停地跳来跳去,很难打中它们。 后面传来些声响,很快有火光闪现,有一群人举着火把,打着手电沿着石阶飞奔而来,遥遥领先的正是林梅。 哈哈,我的援兵来了! 第18章 仇人相见 我向来路奔跑,想要与林梅他们会合,但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都不容易打动铜僵,却有可能被铜僵所伤,在这么狭窄凶险的地方,一旦铜僵跳进他们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快停下,不要过来!”我大吼一声,急忙停下转身面向铜僵。 由于我突然停下,一个跳起的铜僵正好落在我身边,我躲避不及,左后肩被它的锋利指甲刮破了。我旋身左手扣住了它的手臂,右手玄阴尸爪抓中了它侧脸,然后用力把它甩出了悬崖,惨叫之声急速下降。 另两个铜僵又扑到,我已经中了尸毒,多一点少一点都差不多,关键是要迅速解决它们。我豁出去了,迎着它们硬拼,两个铜僵各中了我一爪,我右手前臂也被一个铜僵抓伤了,更可恨的是第三个僵尸又在这时喷出尸气,我在狂乱中吸进了一些毒气,与我近身搏斗的两个铜僵却又跳开了。 伤口处有些痛,没有中毒后的麻痒感觉,吸进的毒气也只是觉得恶心,没有造成其它影响。倒是我体内阴气大盛,本来平衡的灵气变得不平衡了,我有一种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的感觉,也没多想便把体内灵气转换成阴性,冲向喷毒气的铜僵发出了玄阴尸爪。 铜僵为极阴之体,体内充满尸毒,即使是洞虚的正宗玄阴尸爪也未必能对它们造成致命伤害。这时我完全是需要发泄体内的阴气才以阴属性灵气发动玄阴尸爪,并没希望对它造成多大伤害。却不料一爪抓出,五股冷气如柱,我的手指还没有碰到铜僵,它的身上已经出现白霜,动作明显变慢。 本来我是不能打中它的,因为它的动作变慢打了个正着,五指戳进了它的胸膛,它胸膛内瞬间被冻结了。我福至心灵,左手以梅花拳劲重重一拳打在它胸口,“喀嚓”一声像是冰块被敲裂了。 铜僵踉跄后退,胸口衣服早已破碎,胸膛上有四五条龟裂纹。接着它向后倒下,胸膛真的裂成了好几块,白气腾腾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肉。坚硬的东西本来就是脆的,加上冰冻就更脆了,所以把僵尸急速冰冻后是可以敲碎的。 我居然能把僵尸冰冻?我着实有些震惊,但再一想也不奇怪,用阳性灵气发动的玄阴尸爪可以把僵尸的皮肉烧焦,那么用阴性灵气发动的玄阴尸爪也就能把僵尸冰冻。 第185节 又能冰冻又能烧烤,这个还能叫玄阴尸爪吗? 更奇妙的是,发出这一爪后,我体内的灵气恢复平衡了,尸毒被排出去了。看来我的灵气与洞虚的真气亲密接触之后,已经对阴气和尸毒具有很高的免疫力,能把阴气和尸毒吸收到一起,使用玄阴尸爪排出去。 我大为振奋,向剩下的两个铜僵冲去,两个铜僵已经有了颇高的灵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我再以阴性灵气发动玄阴尸爪,可惜距离远了一点,没能把它冻住,而且我这一爪威力不如上一次,看来尸毒和阴气可以增强玄阴尸爪的威力。 两个铜僵像跳骚一样跳得又高又远,我追不上。我已经很疲惫了,这时危险解除,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睛发涩,全身酸痛。 林梅飞快跑到我面前,见我脸色很难看,身上又有僵尸抓破的伤口,不由大惊:“大哥,你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累。”我恨不得躺在地上闭上眼睛,但现在还不能休息,也不能在他们面前太虚弱,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危在旦夕,必须立即去救他们。 高峰疑惑地望着我:“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功?” 我略一迟疑,杜撰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玄阴真阳爪!” 陆晴雯与高峰面面相觑,当然没有听说过,我也不想多解释,这个功法要说是偷学的也不完全是,要说是我自创的也不完全是,干脆故作神秘。 陆晴雯道:“刚才那四个是传说中的铜僵啊?” “是的。” “你居然一个人打败了四个铜僵?”陆晴雯很惊讶,毫不掩饰她的崇敬,以前我多次看到她以类似的眼神看她的爷爷。 黄亦蓝问:“铜僵很厉害吗?” “那是当然,这是修道者可以控制的最高级的僵尸,刀枪不入,水火不伤,跳纵如飞,力大无穷,尸毒极为可怕。听我爷爷说,民国时期出现过一个铜僵,数百高手围攻,伤亡上百人……” 高峰“哼”了一声:“铜僵也有高级低级之分,未必都很厉害。” 陆晴雯皱眉望向高峰:“你最近怎么老是顶我?” 高峰急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说这里的铜僵未必很强。” 陆晴雯还是有些郁闷:“你又没有与它们交手,你怎么知道不强?” “呃,呃……”高峰很尴尬。 林梅没理会他们,问我:“有小菲和飘飘的消息吗?” “我找了好久,没有找到他们,不过在前面的可能性很大。”我转头望向高峰和陆晴雯,“我经过多次战斗,已经很疲劳了,你们两个走在前面开路可以么?” 高峰应了一声“好”就先向前走,他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感觉风头被我压住了,急于向陆晴雯证明他的实力。 陆晴雯却不急着走:“玄明兄,前面那一大堆僵尸是你烧死的吧?你用的是什么法术,灵火?” 我淡淡道:“那不算什么,取巧而已。” “你被铜僵抓伤了,真的没事么?” 我看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并不是太深,血已经凝住,伤口周围微有一些发紫,但并没有扩散,没什么大碍。林梅已经撕下布条开始为我裹伤,陆晴雯觉得没趣,走到前面去了。 林梅扫了我一眼,对陆晴雯的过度关心有些不高兴,我只能苦笑,陆晴雯要关心我是陆晴雯的事,我不能叫她不要关心吧? 我也有些奇怪,陆晴雯以前是很讨厌我,瞧不起我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女孩的心事很难猜,像陆晴雯这种女孩的心事我就更猜不透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她只是对我有些好感,与情爱无关。 小雪忍不住在我心里开口了:“公子,假如她真的爱上你呢?” “不可能。”我非常肯定。 “我只是说假如。” “你觉得我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么?即使没有你和林梅,我也不可能喜欢她。” “……” 高峰和陆晴雯走在前面,拉开较远距离,林梅扶着我走在中间,圆规和黄亦蓝紧跟在我们后面。向导陆强没有跟进来,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他没什么战斗力,进来了反而要别人照顾他,所以留在外面等我们。 我低声把进洞后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关于洞虚的事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其实洞虚也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实力之强世间罕见,我没有必要贬低他来彰显我的厉害和高尚。 馨语化为一团白光罩在我身上,我一边走一边运功恢复灵气,同时也在清除伤口余毒。我感觉有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疲惫和虚弱感,以前我曾经比这次更严重透支体力和精神,也没有这种无力感,就像一个人老了,力不从心了,只能衰老不可能再变得强壮。 我老了吗? 我们没有再遇到袭击,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山谷下面。山谷中有一条整齐的石板路,路边有照明用的荧石,普通人勉强可以视物。我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放眼四望,我看到了远处石壁上有一些巨大的符文,还有许多人为堆叠的石墙、石山,可能是一个利用天然地形加上人工修建成的巨大聚阴阵,把地脉阴气聚集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这里的阴气和血腥味浓重到了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的程度,圆规低声念佛号,高峰和陆晴雯也很紧张,放慢了脚步,手持法器凝神戒备。 往前走了不到百米,我看到了血腥味的源头——一个直径足有二十米的圆形池子,池里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与鲜血无异。池子四周分布着十二个狰狞凶恶的巨大石像,其中有两个石像上面用铁链绑着两个人,正是我找了很久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两人都耷拉着头,一只手被铁链吊着向前指,手腕上血液在一滴滴滴落血池中,看那样子似乎血已经被放光了。 我怒吼一声,向前飞奔,小雪比我更快向前飞去,但是她还没有到达血池边就停下了,给我传递一个信息:“小心不要靠近,血池里有可怕的怪物!” 前方黑暗中传来一个充满怨毒的声音:“张玄明,你终于自己送上门来了,贫道等你很久了!” 敌人早已设好了圈套,我虽然焦急万分,也不能白白去送死,所以我硬生生停下了脚步。高峰、陆晴雯、圆规、黄亦蓝也在我身边停下,紧张地望着前面。 前面几十米外,一块巨大的石碑后走出了一个道人,六十来岁的样子,小眼睛,大眼袋,高颧骨,大耳招风,左耳边有一颗黄豆大的黑痣,正是当年陈星对我描述的杀害师父的凶手——苍梧! 我的眼睛红了,双拳捏得咯咯响,杀师害母之仇不共戴天,今天得有个了结了! 第19章 血池 苍梧道人后面跟着两个黑影,正是之前逃走的两个铜僵,虽然现在看起来精神了一点儿,不过对我来说不是太大的威胁,真正的威胁应该是在血池中。 如果我靠近血池去救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血池里的怪物就可能会被惊动;如果我不及时去救,两人就有可能死亡,这时他们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 我强压心中的愤怒和冲动:“苍梧,我和你之间的仇与别人无关,放了他们两个,我跟你单挑!” “单挑?哈哈哈……”苍梧狂笑,“贫道从来不与人斗意气争胜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天你们一个都逃不了,都要献祭给本教真神,我何必与你单挑?” 第186节 这里不可能有什么真神,邪神还差不多,看他如此嚣张,只怕血池里的怪物极度可怕。 高峰厉声道:“你在玄冥教中是什么职务,长生观是你们的踞点么?” 苍梧得意笑道:“告诉你又何妨,贫道乃是玄冥教护法长老之一!至于长生观么,确实是本教名下宫观,为的是便于与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打交道,转移你们的视线。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今日便是你们张天师来了,也要魂飞魄散,万劫不复!啊哈,我忘了,天师嫡传已经在台湾,你们没有天师了。” 高峰和陆晴雯大怒,立即向前冲,我一左一右及时拉住了他们。我不想跟苍梧多废话,但有一句话却必须趁他得意忘形的机会问。我问:“你们手中的玉符是哪个卦象?” 苍梧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有玉符?” 果然他们手里有玉符!我立即又问:“你们要玉符做什么用?” 苍梧狞笑道:“把你手里的两块乖乖献出来,道爷会让你死得爽快一点!” 我放开了高峰和陆晴雯,先向前冲去,喊道:“我拦住两个僵尸,你们先杀了他,小心不要靠近血池!” 两个铜僵是听令于苍梧,血池里的怪物应该也是听苍梧号令的,擒贼先擒王,所以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苍梧。解决了苍梧和两个僵尸之后,我们迅速救下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即使惊动了血池里的怪物,我们斗不过还可以撤退,没有人绊手绊脚,这是我眼下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血池直径有二十米左右,我们必须保持一定距离绕开血池,所以不可能立即冲到苍梧面前。小雪先飞了出去,从血池上方高空飞过,我和林梅向左边跑,高峰和陆晴雯向右边跑。 两个铜僵向前跳,左右分开了,苍梧迅速抽出五张符,以打火机点烧,一边烧一边急速念咒:“南无胃浮俺吉俐俺吉俐,张三李四王五赵六钱七,速至速来,有事驱用,呼之立至,不离左右……” 阴风突起,他后方远处五股黑气有如龙卷风呼啸而至,黑气中各有一恶鬼,张牙舞爪扑向小雪。附近几十米内黑气腾腾,阴邪戾气狂暴如潮,连我都感到了有些难受。倒也不是说这五个恶鬼凶厉到连我也顶不住,而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阴森鬼气得到了最大发挥,加剧了对正常人的压制。 后面传来黄亦蓝的惊呼声,然后是圆规突然变大的念佛声,每一个音节都如黄钟大吕,震人心魄。我的不舒服感觉立即消失,附近浓重的阴气、血腥味、戾气被冲淡了许多。 小雪身为妖类,受阴煞之气影响不大,她现在的修为非同小可,对付同样是灵体的恶鬼更是大显神威:远的用白光能量团投射,近的用爪牙撕咬,六条尾巴忽长忽乱,或抽或缠,矫若游龙,力敌五鬼还占了上风。 我和林梅迎上了一个铜僵,我一记玄阴爪向它抓去,它吃过我的苦头有些怕我,已经先一步避开我向林梅扑去,双爪齐出采用扑抱动作。林梅不慌不忙矮身,一拳重重击在它的腹部,“呯”的一声巨响,铜僵凌空飞出好几米,她也被震得向后滑移尺许。 林梅的梅花拳练得很好,服食凤冠仙芝后实力更进一层,几乎达到了精气神合一“浑元一气”的最高境界,拳劲能够透体而入对内脏造成严重伤害。铜僵落地后,停了一秒钟左右才缓过气来,这时我已经冲到了,一记玄冰爪抓在它肩头,另一只手扣着它的手臂一拧,把它的手臂拧断下来。 铜僵不会说话但会发出简单吼叫声,怪叫着转身要逃,但它受了重创速度已经变慢,我连续两次玄冰爪抓在它背上,把它冰冻。林梅跟着追到,重重一拳砸在它背上,把它轰碎了。 说来话长,其实从我开始向前冲到现在还不到二十秒钟,铜僵更是不到三秒钟就被我们解决了。陆晴雯和高峰在血池另一边,这时才遇到另一个铜僵,陆晴雯使桃木剑,高峰使天蓬尺狂攻,但是对铜僵造成的伤害很有限,反而被铜僵杀得连连后退,惊险万分——高峰这小子,现在知道铜僵的厉害了。 我和林梅继续向苍梧冲去,苍梧脸上露出了惊讶错谔之色,想不到我们能这么快就解决铜僵。他完全低估了我和林梅、小雪的实力,一年多一点时间,我们的进步已经远超过正常情况下的十年苦练,他如何能想得到? 苍梧转身就跑,同时口中大叫:“玄冥尊者速现真身,护吾教门……” 之前小雪怕放出白蛇会惊动了血池里的怪物,这时顾不上了,而且距离血池也远了一点,白蛇巨大的身体突然在苍梧前面出现,只一扑就把苍梧咬住。苍梧两只腿和一只手乱蹬,还有一只手被咬住根本伸不出来,哪里能挣得开白蛇的神力?他术法高明,阴险诡诈,武功方面看样子不是很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我突然被白蛇咬住也挣不开。 白蛇衔着苍梧迅速送到我面前,我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立即叫恶鬼和僵尸停下,否则杀了你!” “你们,死定了!”苍梧须发凌乱,一脸狞笑,眼神比疯子还要可怕,没有半点怕死讨饶的意思。 这时五个恶鬼和一个铜僵已经放弃其他人,向我这边冲来,血池中传来极其强大的气息波动,充满了邪恶暴虐气息,有一种天地之间都被鲜血染红的感觉。 我能肯定血池中的怪物一旦被惊动,无血不归,连苍梧也控制不了它。此刻苍梧在我手里不仅当不了人质,还会引发所有怪物拼命攻击我,所以我当机立断,抓着他的头用力一转,拧断了他的脖子。 我给师父和母亲报仇了,但这一刻我并没有爽快的感觉…… 猛鬼和铜僵都是苍梧以特殊的仪式、秘法祭炼供养出来的,能与他心灵感应,苍梧一死,五个恶鬼和铜僵变成无主之物,立即落荒而逃,没有冲向我。我顾不上它们了,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希望能在血池中的怪物出现之前救下他们。 血池之中正在冒着大量气泡,有一个活物在池底下动弹,池子相当深。这些液体浓稠鲜艳如鲜血,血腥气又非常重,应该是真正的鲜血加入了某种药物不会凝固和腐坏,那么这么多血液需要杀死多少人?即使用的是兽血,也是一件非常恐怖残忍的事。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被人用铁链牢牢锁在约五米高的巨大石像上面,短时间内不可能解开,并且他们的身体前倾悬空于血池上,既使有神兵利器可以砍断铁链,也需要有人帮助才能救下他们。血池里面的动静更大了,血浪翻腾,煞气逼人,我来不及救他们了! 从这个角度,我看到了欧阳真菲滴血的伤口,原来它的手腕上斜插着一个像龙头钗似的东西,尾部插在血管内,通过中空的小孔血液从龙口中流出来。这个就像是打点滴的反效果,血慢慢往外流,伤口不会凝结,也不会流得太快……好恶毒的手法! 来不及救下他们了,但我来得及拔下放血的龙头,我迅速向石像上面爬,林梅也在向另一尊石像上面爬。 其他人都冲到了血池边,圆规拿出一个木鱼敲击着念经,慈悲祥和的梵音能有效驱散邪气;陆晴雯掏出一大叠符纸接二接三连地烧,大多是天师教破邪镇魔的符箓,环境中的负面气息会极大增强鬼怪的能力,驱散附近的不良气息就等于是在降低鬼怪的能力。她用的符估计都是正一教中的高手画的,又是他们门派最拿手的东西,所以效果很明显。 高峰在步罡踏斗,一边走一边掐动指诀,念着咒语:“天蓬天蓬,万神之宗,威严大道,游行太空,坐南斗内,立北斗中,紫微大帅,天皇赐功……” 白蛇丢下了苍梧的尸体,也游到了血池边,身体盘成一团,低伏着头准备攻击,看得出来它很紧张,甚至有些害怕。 整个血池都在波动震荡,中间部分更是血水向上喷涌突起一米来高,凶煞之气形如波浪一波波散开,让人感觉如置身于血水之中难以呼吸。 终于我够得着欧阳真菲的手臂了,探手把那个邪恶的放血装置拔出。这时怪物也从血池中露出了头部,撇了一眼,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即使从池中跳出一个丑恶到了极点的夜叉、天魔、罗刹,或者是跳出一个凶猛无比的上古异兽,我们都早有心理准备,也不会如此吃惊。 第20章 玄冥尊者 从血池里浮起的是一个小光头,比圆规的头还要光亮,皮肤白如雪,细如瓷,我这个角度只看到一个侧脸,已经感觉那张脸美丽精致得难以形容。 血池里面居然是一个美貌小尼姑? 紧接着她的脸转向了我,我立即忽略了所有东西只看到了她的眼睛,那是一片难以形容的黑色,没有眼瞳和眼白之分,只有无限的黑。我感觉天地万物都变成了黑色,像一个黑洞产生无穷大的力量把我扯了进去,而我竟然不想挣扎,或是无法挣扎,任由自己投向无底黑洞。 “公子小心!” 小雪的声音在我心里响起,我猛地清醒了,精神凝聚,心神合一,所有幻觉消失,眼前还是那个秀气美丽得近乎妖异的少女。 我极度震惊,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差点吸走了我的魂魄,这是多么恐怖的能力?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哀怨,我立即感到了极度的愤怒和悲伤,种种挫折郁闷一齐涌上心头,恨不得一刀结果了自己的生命。不过我已经有了防备之心,极力克制着负面情绪,保持头脑清醒。 血池中的少女继续向上浮,露出了纤细的脖子、雪白的肩头,血水起伏中隐约可见有些隆起的丘陵…… 看她的样子也就十二三岁,虽然知道她是妖孽,我也不好意思盯着她的胸前看,所以转移了眼光。我的眼光落到她后面,不由得又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除了正常的双臂外,背后还长了两只手,一只细长,一只粗短,并且她背上露出了一个巨大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龟壳,也有可能是肉瘤,因为露出的部分还不是太多,所以我也不能确定。 四只手的人?有背壳的人? 在神话传说中不泛三头六臂,两头四臂的奇人,但都不是从这个角度长出手来,而且是一长一短,极不协调,更像是畸形的手。 “天呐!” “啊……” 第187节 林梅、陆晴雯、圆规、黄亦蓝都发出惊叫声,高峰竟然中止了施法——事后他极力否认是看到人家的胸部和背部忘了施法,而是受到古怪少女的强大精神力影响无法继续下去了,这话是真是假难以考证,我也没去考证。 “快逃,快逃……”小雪惊惶地叫着。 “快后退!”我大叫一声,迅速翻过石像的手臂跳落地面。 林梅比我迟一点爬上另一尊石像,这时刚拔出凌枫飘手腕上的放血龙头,血池中的怪物已经看向她,她立即一脸茫然,松开手往血池里跳。 “林梅!”我大吼一声,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银光一闪,白蛇标射而至,在林梅快要落入血池时咬住了她,然后立即往回缩。它的腹部沾了一些血水,立即变得发黑暗淡。 池中的怪物发怒了,暴虐之气有如海啸山崩,血池内的血水以她为中心向四周翻滚,我们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向后倒退或是跌倒。 血浪分开之际,她整个人几乎完全露出来了,全身没有衣物,没有毛发,宛如白瓷烧制而成,不沾一滴血水。她的身躯是如此之白,没有一点血色,整个血池却又是刺眼的殷红,红白相映,妖异到了极点,也恐怖到了极点。 她的胸部隆起不是太高,但显然已经发育了,手脚腰身比例都正常,从正面看完全是一个十多岁刚开始发育的女孩,身高一米五左右。但是她的背上却长了一个像是龟壳的巨大肉瘤,比她的身体还要宽,从她肩头一直到她的臀部紧密相连。更加恐怖的是“龟壳”之内伸出两只手和两只脚,都是一边粗短一边细长,有一定的畸形。 “玄武?!”陆晴雯和高峰惊叫。 “玄冥!”小雪也在惊叫。 “连体畸形人!”黄亦蓝也在惊叫,他已经被气浪撞飞出好几米远坐倒在地,双手在后面撑住了身体。 是的,这就是一个连体畸形人,她背后是一个发育不正常严重变形的人,身体蜷在一起连脑袋都分辨不出来。但是在有宗教狂热的人看来,她背后的肉瘤就是龟壳,短的手和腿是龟的头和尾,长的手和脚是蛇的头和尾,正是龟蛇合体的玄武形象。 明明就是一个连体畸形人,但是玄冥教的人把她当成了活的玄武,当成了他们的神的化身,所以苍梧称之为“真神”“玄冥尊者”。 “它不是活人,是一种类似于僵尸的存在,至少有三五百年了……”小雪惊讶地说。 我也反应过来了,它体内没有热血,嘴唇和乳头也是白色的,没有丝毫血色,所以更像是人体瓷器。 血池中的连体人——我实在不知道它算人算魔还是算僵尸,入乡随俗,还是称它为玄冥尊者吧。玄冥尊者猛地转向了黄亦蓝,愤怒的气息有如排山倒海,气息波动形成了风,在这几乎完全密闭的山腹里竟然起了十级左右的狂风,吹得黄亦蓝以手挡在眼前无法站起来。因为黄亦蓝说她是连体畸形人,戳到了它的痛处,它暴怒了。 喜怒之间便能风云变色狂风呼啸,这又是何等实力? 若是等玄冥尊者出手,黄亦蓝必死无疑,我不及多想,接住小雪递给我的桃木剑,扬手向玄冥尊者投去。陆晴雯救人心切,也向玄冥尊者投出了她的连环小圈(乾坤圈)。林梅从白蛇的嘴里出来,沿着水池边缘向黄亦蓝那边跑去,白蛇却向后缩成一团,畏惧之色很明显。 眼看桃木剑和乾坤圈就要打中玄冥尊者,却在离她的身体不到半尺时突然停住,然后反射过来。反射回来的速度比去时还要快,并且有一股血水同时投射过来,有如数以百计的暗器。 我大吃一惊,急忙闪身到石像后面,桃木剑和大部分血水都落空了,少数血水打在石像上面“嗤嗤”作响,冒起黑烟,似有剧毒或强烈腐蚀性。另一边的陆晴雯也及时躲到了石像后,应该没有受伤。 这个怪物实在太强大了,它要杀我们只是举手之劳,不,它连手都不需要举就能杀死千万人,我们根本不能与它对抗。如果不是因为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还被绑在石像上面,我一定会叫大家快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可是为了救两个人,就让其他人送死么?我真的为难到了极点。 圆规在离黄亦蓝不远的地方,也被狂风吹倒,其实不仅是风大的问题,玄冥尊者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机和煞气才是更让人难以承受的。圆规突然站了起来,一边念阿弥陀佛一边敲木鱼,念一个字敲一下。感觉他每敲击一下,就像是打下一根地桩,越来越稳,任狂风如刀煞气如山,不能动摇他一分。 我不知道是否我的错觉,此刻有一种天地都被血染红,被血淹没的感觉,但圆规的身上却像是在发光,祥和气息有如光源,像是无边黑夜中点亮了一支火把,血光煞气不能近。他发出的每一个字都有如般若梵唱,引起了天地间的某种共鸣,似有一种雷霆震动欲来的感觉。 圆规并没有念什么经什么咒,就是最简单的阿弥陀佛,但正如泽善大师说的,只要修持精深,一切神通俱足,不必舍本求末。我师父也说过类似的话,只要有足够强的灵力,说一个屁字照样能震慑群魔……毕竟是转世罗汉高僧二代啊,又一次证明了他师父和我师父的话。 黄亦蓝的“无礼”和圆规的强硬激怒了玄冥尊者,它双手略抬,两股血水便急旋而起,粗有一米,高有三四米。 我暗叫不妙,这两股血水要是投射出去,黄亦蓝和圆规焉有命在?不是我对圆规没信心,而是玄冥尊者太强了,举手投足便足以排山倒海山崩地裂,只怕真的金身罗汉也怕它几分。 玄冥尊者在池子中间,距离我有十米左右,用法器是打不动它了,用法诀距离太远了估计也是隔靴搔痒,不可能阻止它,用高级一点的法术又来不及了。 情急生智,我突然想到了玄冥尊者的下半身还在血池里,如果往血池中倒进几桶汽油,汽油是轻的可以浮于血水之上,理论上可以点火,要是整个池子都着起火来,说不定能直接烧死这个童颜巨……巨背的老妖怪。 自从在蛇肠谷使用汽油大破千万蝙蝠之后,我就对汽油这种高科技的产品大爱,在小雪的移动仓库里面存了好几桶。小雪感知我的想法,立即把汽油桶放在血池边,我双手握刀,一刀把第一个塑料桶上半截劈开,踢进血池里;再把第二桶劈开,也踢进血池里…… 我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但是玄冥尊者比我更快,已经把两股血水拔高到十几米,居高临下向两人撞去…… 林梅已经跑到那边,但是距离圆规和黄亦蓝还有些距离,来不及救他们了,眼看血柱撞来急忙止步躲到石像后。 没有奇迹发生,圆规和黄亦蓝都被血水冲了个正着,冲出了足有十几米远,去势不停还在地上打滚,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没沾血水的,全身都在冒黑烟。 “圆规……”我失声惊呼,悲愤莫名,心胆俱裂。 陆晴雯也在惊叫,圆规是一个很可爱又很好相处的人,每个人对他的印象都很好,哪想到会在里遭了毒手。 “轰”的一声,小雪点燃了池子中的汽油,但是因为我刚才太心急,两个油桶内的汽油都没有完全流出来,也没有扩散到远处,猛烈的火焰都在靠近我们的地方,整个血池只有约三分之一着火,没有烧到玄冥尊者反而差点烧到我们自己。 我拎着第三个汽油桶后退几步,挥刀劈开,丢下刀双手举起汽油桶奋力向玄冥尊者投去。 第21章 裸衣斗魔女 豁开了一个大口的汽油桶在空中翻滚着,洒下了一路汽油,在血池上面延伸出一条火路。 玄冥尊者突然转身,眼光有如实质之物,汽油桶立即悬空停住。但是汽油还在往下倾泄,火焰往上蹿,“轰”一声,塑料桶里面的汽油暴燃炸开,炫丽的火焰铺盖了几乎整个池子。 所有阴邪的东西都是怕火的,即使是用火烧不死的铜僵也会畏惧猛烈的火焰,但是此时玄冥尊者却毫不在意,在烟火之中毫发无伤,还是如白瓷一般。紧接着以它为中心温度急剧降低,血浪翻腾,血池表面的火焰迅速减弱熄灭。 我破开了第四个汽油桶,正要举起来投出去,玄冥尊者伸出白生生的小手对我虚空一抓,我感觉心脏像是被挤爆了,无法呼吸,灵气提不上来,眼前金星乱闪,然后倒下。 小雪还是清醒的,我透过她“看”到我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心跳。玄冥尊者手一挥,陆晴雯和高峰像是被撞城巨锤撞中,飞出七八米外,喷血倒地。白蛇很愤怒,游向前面,但却不敢对玄冥尊者发动攻击。 小雪很焦急,很惊慌,这种感觉就像我自己一样。我已经没有心跳,所以我无法确定这时是我在思考还是小雪在思考,也许我已经死,只是因为魂魄与小雪紧密相连,所以还能从她那儿感知外界。 没有人可以对抗玄冥尊者,而且我相信它真正的实力还没有发挥出来,今天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这时圆规突然从远处站了起来,双手捂着跨下,躬着腰缩着头很尴尬的样子,活像一个被人捉奸堵在屋里的小和尚。他全身衣服都化成了飞灰,眼前又有一个一丝不挂的少女,他怎能不害羞和尴尬?奇怪的是他身上居然没有明显的伤痕! 一个是光溜溜的英俊和尚,一个是赤条条像尼姑的少女,这场面实在是古怪到了极点。玄冥尊者望向圆规,不知是被他出众的身材所吸引,还是被他奇迹般生还所震惊,居然安静下来了,愣愣望着圆规。 黄亦蓝跟着也爬起来了,他的衣服也大部分被血水腐蚀掉了,不过他穿了一件皮质的夹克,还有一些破烂东西挂在身上。他三两下扯下破夹克,围在腰部稍作遮挡,因为他的裤子已经完全化掉了。 黄亦蓝看起来也是完整的,不过他的头发、汗毛都消失了,全身通红像被开水烫过,微有红肿,但没有溃烂。 “我嬲你妈妈别,老马屁……”黄亦蓝指着玄冥尊者跳脚大骂,激动之下连方言都骂出来了。 第188节 玄冥尊者伸出小手向他虚抓,但是黄亦蓝安然无恙,玄冥尊者再抓,黄亦蓝还是没动静。在来这儿的路上,我多次指点黄亦蓝控制他的情绪和精神力,以达到控制禁法的异能,但是他一直无法做到,这时暴走之下却发挥出来了。而且他所有的愤怒和恐惧都是针对玄冥尊者,完全集中在玄冥尊者身上,所以他的异能只对玄冥尊者生效,完美单向锁定! 黄亦蓝也明白他的异能生效了,他必须吸引玄冥尊者的注意力,让其他人有出手的机会,所以他指着玄冥尊者继续骂:“老马屁(老逼)还装嫩,要啥啥没有,前面平后面扁,你以为你是天天给人戳的洗衣板啊?自己脱光了还不够,还要把你哥也给脱光了,变态狂……” 有的人在恐惧时会完全傻了,有的人在恐惧时会暴发出惊人的力量和智慧,村长显然属于后者,而且骂人相当有水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方面的天赋。 小雪在我体内一蹦,我的心脏突然又跳动了,一口气也呼出来了。其实我没有死,只是心脏暂停了不到一分钟,但如果没有人助我,时间久了我可能就这么死了。 我已经很虚弱疲惫,即使能发动五雷法也无法对玄冥尊者造成致命伤害,也许使用灵火更有效一些,所以我掏出一颗聚元丹吞下,开始聚集灵气。 高峰和陆晴雯也先后爬起来了,虽然受了较重的内伤,却也还有一搏之力,两人都趁着玄冥尊者注意力被黄亦蓝吸引,开始步罡踏斗。高峰念的又是那个什么天蓬天蓬,万神之宗……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念这个咒语了,前两次都无疾而终。 玄冥尊者很愤怒,对着黄亦蓝比比划划,却没有一点效果。它的一切力量都是由它的法力或者说精神力造成,而现在它的法力受到限制发挥不出来了,涛天的怨念、煞气也明显下降,让人感觉像是回到现实世界了。 圆规很快镇定了下来,找到了小木鱼,盘腿坐地又开始念佛。身体只是臭皮囊,便让人看看又如何?况且这时所有人都紧张万分,包括玄冥尊者都没空看他的“真相”。 大概是没了衣服心性更上一层楼,达到了无我相人相众生相的境界,他念佛的声音更加详和神圣,附近似乎有阵阵白光闪现,血煞阴气进一步被淡化,血池中的血水也开始趋于平息。 我看不到玄冥尊者的眼睛和表情,但我可以感受到它的愤怒,它小腿以下浸没在血水中,踏浪而行走向岸边,向黄亦蓝走去。 黄亦蓝挑衅它一半出于恐惧,一半出于愤怒,见它走上岸来,吓得连连后退,恐惧之心更甚,禁法效果更强。白蛇这时胆子也大了一些,在岸上慢慢向玄冥尊者靠近,待机袭击断它后路。 聚元丹迅速产生了效果,一丝丝灵气滋养并补充我空泛的身体,同时我受到药性的刺激,疲惫的感觉不再那么明显,精神大为好转,身体的潜能被压榨出来,变成灵气聚向气海穴内……不知道是有了抗药性,还是我没有潜力可以激发了,感觉这一次吃聚元丹效果远没有以前好。 我提起了汽油桶,正准备放火引发灵火烧玄冥尊者,高处却传来微弱的声音:“大师兄……它是打不死的,血池……源泉……” 是欧阳真菲醒了,尽管很虚弱,但能说话,没有再失血,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稍松了一口气。她爱调皮捣蛋,平时就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思想天马行空,却也有许多想法精辟独到,值此危急万分之际,她绝对不会无敌放矢,肯定有很大的把握和信心。 我选择了相信小菲的判断,血池是玄冥尊者的力量源泉,毁了血池才能杀死它,所以我把汽油倒进了血池之中,点火,掏出灵火符,手掐五行火诀开始施法。 陆晴雯先发动了五雷法,一道火属性气雷轰在玄冥尊者身上。以玄冥尊者为中心炸开一道强劲气流冲击波,几乎把圆规掀倒了,但玄冥尊者安然无恙,继续向黄亦蓝走去,它已经把黄亦蓝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高峰大喝一声,天蓬尺以一条抛物线轨迹砸向玄冥尊者。天蓬尺飞行的速度慢得让人难以置信,比正常抛物要慢了三倍以上,但是却带着强大的不可阻挡的气势,重如万斤巨石,缕刻在上面的符印都在闪烁着金光……这件法器已经带上了高峰借来的神灵之力,足以把强大的妖魔鬼怪一击格杀。 “呯”的一声,天蓬尺砸在玄冥尊者的“龟壳”上,天蓬尺被反弹起好高,而玄冥尊者只是上半身显动了一下,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 在天蓬尺砸中玄冥尊者的同时,血池明显地震动了一下,掀起了尺许高的血浪,这更加证明了玄冥尊者的力量来源于血池,两者气息相通。 我顺利引发了灵火,没有向玄冥尊者烧去,而是往血池中钻。灵火是修真者精气神所化之火,是心灵之火,随着修为提高最终会变成三昧真火,一切凡物都能焚化。血水一遇到灵火,蕴含在其中的阴气、毒气、煞气立即被焚化,大量黑烟弥散开,奇臭无比。这是因为血水太多,我的灵火范围有限,没有完全焚化的部分变成黑烟,如果杂质完全焚化连烟都没有。 玄冥尊者已经在岸上走了几米远,这时突然停下,猛然转身,隔着黑烟和火焰无比怨毒地盯着我。它失去镇定了,感到不安了,急忙冲向血池。 一直潜伏在石像后的林梅打横冲了出来,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正好截住了玄冥尊者的退路。林梅挥拳就打,迅猛之极,玄冥尊者像是不会武功,挥手欲挡却落空了,锁骨处被林梅打中,向后退了两步。 林梅也被震退了两步,但立即又向前冲攻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玄冥尊者回到血池。虽然我没有与她交流,却不谋而合,她想到了这怪物在血池里面很厉害,在岸上要容易对付得多。 玄冥尊者连中几拳,被打退了好几米远,这时黄亦蓝精神松懈,异能消失了,玄冥尊者突然获得了神力,跳起六七米高,虚空踏步越过了林梅。眼看它就要逃回血池中,突然银光一闪,一条银色超级巨鞭抽了过来,把它砸飞回岸上。 除了白蛇的尾巴,世上哪有如此巨鞭?白蛇蛰伏许久,终于找到立功的机会了。 玄冥尊者就落在黄亦蓝不远的地方,黄亦蓝大惊之下,超能力又发挥出来,禁住玄冥尊者了。林梅冲上去狂攻,白蛇跟在林梅后面虎视眈眈,待机攻击和拦截。 高峰和陆晴雯也反应过来了,纷纷使用净化类的咒法,破邪、破秽类的符箓一抓一大把,丢进血池中。符箓被灵火焚化,更增净化效果,同时圆规念经的声音也在迅速净化附近的血煞阴气。 第22章 未老先衰 血池中汽油燃烧的火焰与我的灵火混合在一起,两种火虽然不同,但都是至阳之物,有极高的温度,所以可以互增威势。小雪也出手了,制造旋风带动火焰旋转,让火焰威力数倍提升。 玄冥尊者被黄亦蓝限制了施法能力,搏斗能力又不如林梅,无法冲到血池内。随着血池内的血水被净化,它的实力也明显弱化,被林梅打得连连后退,但它的身体就像是钢筋铁骨,还是无损分毫。 白蛇高高昂起了头,嘴里白气吞吐,但是还是不敢发动攻击,可能是怕伤到了林梅,也有可能凭它的能力还冻不住玄冥尊者。 “呦……哎哟,泥马这是要活烤你爷爷……”凌枫飘被高温烤醒了,烟火迷眼,一时分不清状况,还以为是苍梧在烧他。 很好,两个小家伙都没死! 陆晴雯和高峰烧光了符箓,念咒语的净化效果不好,又没能力使用灵火,见林梅打玄冥尊者打得痛快,也向那边跑。 玄冥尊者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尖锐高吭的长啸,啸声震耳欲聋,摄人心魄。我一阵头晕目眩,急忙集中精神对抗,无法再分心控制灵火,灵火消失了,此时血池中的血水估计只净化了三分之二。 黄亦蓝抱着头倒下,林梅也抱着头倒下,紧接着圆规、高峰和陆晴雯也倒下了。白蛇喷出了白气,玄冥尊者身上立即结了一层薄冰,但薄冰很快炸碎落下。白蛇继续喷,玄冥尊者身上再结冰,然后又破碎……白蛇无法完全冰冻它,仅是让它行动变慢了。 我急忙向那边跑去,还没有到达,玄冥尊者弹了一下手指,白蛇立即像受了雷击,摔在地上不动了。玄冥尊者小嘴伸长一吸,白蛇身上便有缕缕不断的白气、黑气、红气冒出投入它的嘴里。 吸精夺魄? 我奋不顾身冲了过去,从它侧面靠近,左手真阳爪向它肩头抓去。真阳爪属于半武功半法术,有比较复杂的内息变化和存思,第一次发动比较慢,玄冥尊者闪身避过,嘴里还在吸白蛇的精血魂魄。我右手真阳爪又出,虽说是个怪物,我也不能往它小花蕾似的胸膛上抓,所以放低了角度,取它右肋处。 玄冥尊者不肯放弃大补的白蛇,闪避之后很难立即再避,右肋被我抓中。我仅是四根手指戳进了它的皮肤半寸深,就无法深入了,而且可怕的阴气有如洪水猛兽沿着手臂冲进了我的体内,它竟然想要直接用强大的阴气震死我。 这股阴气如果攻入心脉,我会立即经脉寸断,五脏碎裂,神仙也救不了。可是我又挡不住它,生死只在零点几秒之内,撤手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想办法? 敌强我弱,敌阴我阳,好比江河之水冲击灯烛之火,岂能不灭?若是敌阴我也阴,顺势导之,好比打开渠道引流而过,便不会造成大破坏……人的思维才是最快的,我潜意识中想到了这个道理,心中动念时体内阳气已经转换成了阴气,引导着侵入体内的阴气冲向左手,真阳爪自然变成了玄阴爪,抓向玄冥尊者的心窝。 这一击好比神来之笔,快如电花石火,不仅转移了玄冥尊者侵入我体内的恐怖的阴气,还加上了我的力量,我的五根手指几乎完全插入玄冥尊者体内,震散了它体内的气息,瞬间把它冰冻。 假如是在遇到洞虚之前,我即使能“以彼之力还施彼身”,也会被玄冥尊者阴气中所带的可怕尸气、怨气毒杀,但现在不良气息都转移到玄阴爪中,反而大幅提高了玄阴爪的破坏力和冰冻能力,对我几乎没有伤害。 我等于是借洞虚之手,让玄冥尊者自己重击自己,我敢说刚才这一爪的威力比洞虚亲自发出的玄阴尸爪还要强几倍,也只有玄冥尊者自己的力量才能毁灭它自己……这样的结果,算是苍天不佑,自作孽不可活么? 玄冥尊者不能动了,当然更不能再吸白蛇的精血魂魄,我毫不客气重重一拳击出,“喀嚓”一声脆响,它宛如白瓷般的胸膛四分五裂。 破裂的尸身中冲出了一股黑气,投向血池,但没有落入血池就被一团白光挡住了,白光散开,乃是身躯巨大如牛,后有六尾的巨大白狐——小雪!此刻她没有一点小狐的萌态,而是像洪荒巨兽般凶恶勇猛。 黑气虚空凝结,还是玄冥尊者的形体,但已经是灵体,通体黑色,面目可憎,充满了怨念和煞气,再也不是之前那种瓷娃的样子。 小雪六尾巴急速变长,有如捆仙绳般一条条向玄冥尊者缠去,玄冥尊者挥手攻击,黑气喷涌,把白尾接连击散。小雪却像是有无数的长尾,一条消失又生一条,此消彼长,无有穷尽,已占了上风。 第189节 我身边玄冥尊者的尸体不过片刻之间就发黑、腐烂,没有威胁了。我三两步跑到林梅身边抱起她上半身,她脸色苍白,不过呼吸正常,看来只是被玄冥尊者的惊魂啸声震昏了。我以手按她头顶,注入一丝灵气轻震她脑部神经,她很快睁开了眼睛,发现在我怀里,脸上腾起了红云,急忙挣扎着起来:“我没事。” 白蛇奄奄一息,鳞甲黯淡无光,命是捡回来了,但修为损失也不少。 这时远处传来“呯呯”的僵尸跳跃落地声,不止是一个,我有些吃惊,急忙把圆规、黄亦蓝、陆晴雯、高峰拍醒过来。这鬼地方谁知道有多少僵尸和高手?玄冥尊者刚才那一下怪叫,估计已经把所有山洞内的人和僵尸惊动,吸引过来了。 “你们去救人,我和林梅去阻挡僵尸!”我对陆晴雯和高峰说。 两人如逢大赦,急忙去救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我和林梅向一先一后跳过来的僵尸迎去。这两个僵尸身上都有许多小洞,赫然是之前被我痛揍的铜僵,一个是从这儿逃走的,另一个脸上和耳朵边有洞,是被我扔下悬崖的那一个,居然还没有摔死。 没有什么悬念,我两记玄阴爪冻住,林梅加上一拳头就打碎了一个,后面那个半死不活,更是轻易解决。后面还有两个铁僵,更是轻松搞定,看样子这里没有更厉害的东西了。 回到血池边,小雪已经咬住了玄冥尊者按在地上,占据绝对优势。拥有肉身的生物,灵体刚离开肉身时都是虚弱的,而且玄冥尊者失去肉身时已经受了重创,小雪却是以灵体修炼了很久,此时非常强势。 林梅气愤不过,冲过去以拳劲暴打玄冥尊者的灵体,她的梅花拳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拳劲也是精气神凝成,攻击灵体效果相当明显。几拳之后,玄冥尊者的灵体肉眼看不到了,林梅才停手没打,但小雪还在咬它、嘶它,最终完全消失。 我精神松懈下来,感觉极度疲惫,几乎无法站立。林梅及时扶住了我,我一边手勾着她的肩头,指了一下远处苍梧的尸体,连话都没有力气说。我有某种不详的感觉,我的身体机能出问题了,衰老的阴影已经降临到了我身上。 我和林梅、小雪来到苍梧的尸体边,开始掏摸他身上,如果不出意外他身上至少有一块玉符。这死鬼的东西不少,各类道符、笔墨朱砂、龟壳、铜钱、银行卡、玉如意、香烟、打火机…… 没有玉符,我不甘心,再掏摸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玉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在他身上我一定可以找出来。那么他把玉符藏到哪里去了呢? 我拿起银行卡细看,背面与银行卡差不多,正面是淡蓝色的,有数字序号和一组复杂线条织成的图案,却没有银行的名字和标识,应该不是银行卡。 如果不是银行卡,一个老道身上怎会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而且苍梧说过,他是玄冥教的护法之一,既然是“之一”,那么就还有别的护法,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还有教主,那么教主和其他教众哪里去了? 欧阳真菲和凌枫飘相继被救了下来,失血过多很虚弱,走路都有困难。高峰掏出一个小盒子,倒出六颗小药丸,给他们每人三颗吞下。 我走过去问:“你们有听苍梧说过关于玉符的事吗?” 两人都摇头,凌枫飘断断续续把经过说了一遍。他们去村子附近潜伏了很久,没有收获,回来时才被袭击,动手没几招就被打晕了,醒来就被绑在石像上面。苍梧问他们关于我的事,他们当然是不说的,反而大骂,苍梧便开始放血,吹嘘玄冥尊者如何厉害,我们必死无疑之类。血池中的血水,是玄冥教历代弟子捐献,所有僵尸在生前血液也是被放到了这个池子中。 林梅突然以异样的眼光盯着我,像是我头上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我急忙用手摸头:“怎么了?” 林梅很不安地说:“大哥,你,你……你头发变白了!” 我的头发变白了?我有些不敢相信,今天之前我基本没有白头发啊。其他人互相望来望去,视力不好看不太清楚,小雪却发出了一声极其伤感的叹息。 林梅摸出打火机点亮,借着火光其他人都一脸惊诧地望着我,显然我是真的一天时间内头发变白了。 第23章 一张磁卡 所有人都沉默了,显然不是好兆头。我强露笑容:“看来我成熟了很多啊,到底白了多少头发?” 其他人都不说话,最后还是圆规说:“还好,才白了三成左右。阿弥陀佛。” 他们才几个小时没见到我,我的头发就白了三成,难怪如此震惊,也只有圆规这么洒脱的人才能说出“还好”两个字。 陆晴雯问:“你不会是中了什么诅咒法术吧?” 我想到了洞虚,他半人半僵尸,曾经吸走了我九成以上灵气,又用我的身体过滤死气,恐怕是因此受了影响。 小雪在我心里说:“不,是因为你寿元将尽,又连续过度疲劳,心力交瘁导致了白发。你只剩下不到四年时间,从先天元气的残余量来看,相当于是一个……六十岁以上的人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没想到我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难怪今天体力和精力耗尽之后很难恢复过来,总是觉得力不从心,特别虚弱,我原来已经相当于六十岁以上的人了! 众人纷纷问我:“怎么了?” 我苦笑摇头:“如果不出现奇迹,我只能活不到四年时间,现在我相当于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所以……呃,至少我外表看起来还没有那么老,还算是好事。” 林梅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圆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小雪在我心里说:“公子,不能太乐观了,你现在身体虽然还强壮年轻,却像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以后会快速老化。每一次体力、心力过度使用都会加剧你的衰老,即使保养得好,也会日渐衰竭,所以有的事你要早做准备。” 我一时之间没理解她说的早做准备是什么意思,小雪叹息了一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你想要留下一点骨血就要趁早,再迟一些,你想生个一男半女只怕也生不出来了。” 我又愣住了,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但没有想到这么迫切,所以一直在尽力回避不愿去触及。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接受的是传统教育,结婚生子的观念还是颇重的,当然希望香火能够传承下去。可是找到八块玉符的希望很渺茫,很可能三四年时间我就死去,我又怎忍心丢下孤儿寡母在世间受苦? 我从来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更不愿伤害爱我和我爱的人,明知有死无生,却利用林梅来生孩子,这事我怎能做得到?但是不生,就有可能到了我垂死之际什么都没有剩下,林梅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希望……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陆晴雯见我在发愣,以为我是怕死,奋然道:“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在四年内找齐八块玉符,把你送到年轻的时候!” 我不想对她多说,干涩地笑了笑:“有力气的人都动手,把尸体集中到一起烧了,然后离开这里。” 陆晴雯望了远处苍梧的尸体一眼:“找到玉符了没有?” “没在他身上。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我说着掏出磁卡递了过去。 陆晴雯接过去细看,其他人也纷纷凑过来看,但除了知道是磁卡外,没有别的高见了。陆晴雯疑惑地说:“这应该是门卡,在一些高科技的重要部门,或者高保密的部门需要这类门卡才能进去,在读卡器里划一下就能把门打开。还有可能是某种保险柜的钥匙卡,必须这个才能打开。” 我暗皱眉头:“你是说银行的保管箱?” “不,我没听说哪个银行的保管箱使用这样的磁卡开锁,只有一些很高端的地方才有使用……这里没有电力,肯定不会用这个东西,回到城里我联系专业人士鉴别一下。”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没想到历尽艰辛,九死一生,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连可靠的线索都没有,再加上衰老的阴影,让我沮丧到了极点。 吃了高峰给的药丸并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能凭自己力气走路了。圆规和黄亦蓝早已穿好了衣服,圆规身上毫发无伤,黄亦蓝掉光了头发和汗毛,连眉毛也没了,但皮肤有些红肿。 我很惊讶,问圆规:“为什么你的衣服都被血水腐蚀了,你完全没事?” 圆规也一脸疑惑,摸了摸光头,笑道:“当然是佛祖在保佑我了。” 这个答案是万能的,可以解释任何疑难杂症,我只能无语,转头问黄亦蓝:“你没事吧?” 黄亦蓝看了看自己手脚:“还好,就像被热水烫了,有些火辣辣的。” 小雪在我心里说:“佛门神通也能水火不伤,万毒不侵,圆规当时状态很好,可能血水无法沾到他的肉身;黄亦蓝应该是具有某种抵抗能力,不怕血水腐蚀。幸好被喷中的是他们两个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190节 我暗抹了一把冷汗,要是我们之中一个死在这里,我怎能心安?以后可不能把他们带到太危险的地方去了。 “唉,本来不想当和尚的,没想到还是变成和尚了。”黄亦蓝有些怨念,不时摸一摸光头。 圆规笑道:“这说明你与我佛有缘,你就从了贫僧吧。” “去去去,你要敢收了我,我破尽一切戒律,会把你的佛祖气得从神龛上跳下来!” “阿弥陀佛……” 处理完尸体,我们聚在一起讨论何去何从。综合线索,大家一致认为这儿已经被玄冥教废弃,只有洞虚和玄冥尊者不便带走留在这里。苍梧为了对付我,重新启用了这里,四个铜僵和二十多个铁僵可能是原来就留在这里的守卫,也有可能是苍梧使唤的打手。 那么玄冥教新的踞点在哪里?他们的教主又是谁?为什么放弃了已经经营数百年的老巢另起炉灶?太多疑问难以解释。 我想到了黄家村的沐云老巫婆,不过她的巫术与玄冥教的功法明显不同,她只保护村子不管外面的事,不太可能是玄冥教的教主。这附近的村子可能与玄冥教有些瓜葛,但绝对不会是玄冥教的主力,玄冥教应该是迁移到了很远的地方,否则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早已赶来支援了。 即然是已经废弃的地方,就不值得我们浪费时间搜索了。我们开始往回走,走到高处往下看,我确定山谷中是一个半天然经过人工修建而成的聚阴阵,但现在阴气已经没有进来时那么重。这说明血池和附近的阴气被净化之后没有得到及时补充,进而说明地脉阴气已经衰弱甚至枯竭,也许这是玄冥教放弃了这儿的最大原因。 俗话说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龙脉是会转移的,几百年时间足以让山川变易,地脉灵气转移,所以这儿的地脉阴气枯竭了也不奇怪。 一路平静走出洞外,天还没有亮,万赖俱寂,连夜虫的声音都很少,也没看到陆强的人影。不过很快小雪就找到了他躲在一棵大树上睡觉,平安无事,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急需补充营养,而我们所带的干粮谈不上什么营养,附近的村子不又肯接纳外人,我们只能选择先回城。玄冥教的线索,我只能寄托在那张不明来历的磁卡上面了。 往回走的路上我们一直很小心,怕会遇到强大的敌人,结果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走到被巨石砸塌的地方时,已经有人在修路了,正好有一辆运送工人和机械的货车要回城,我们给司机一些钱,搭车回到了吉首。 车子还没有进城,陆强就坚决下车离开了,我知道他是怕被人看到与我们在一起,但是他离开就安全了吗?对此我很担心,但是我们不可能一直保护他,事实上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证,又怎能保证他的安全?只能让他走了。 我们在一家比较偏辟的客店住下,陆晴雯和高峰带着磁卡走了,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说要去多久。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大鱼大肉,食补、药补双管齐下,吃饱了就长时间睡觉。黄亦蓝两天后皮肤红肿现象已经消失,但能不能再长出头发和眉毛还是未知数,他因此闷闷不乐,整天盯着电视找生发广告。 我的精神和体力基本恢复了,但确实感觉没有以前状态那么好,头发白了许多,许别是两鬓已经半白,像个五十六岁的人,不过还好脸上没有出现皱纹,肌肉也还坚硬,似乎没有小雪说的那么可怕。 林梅把舍利子项链戴到了我身上,几乎是寸步不离跟在我身边,像是怕我会突然消失了,但是她怕同伴们笑话,晚上还是与我分开睡。 回城的第二天晚上,林梅走后,我正准备打坐练功,小雪突然说:“公子,这一次幸亏你学到了玄阴真阳爪,否则我们都回不来了,但是玄阴真阳爪很耗灵气,对付灵体也没什么明显效果,你该炼制一个对付阴邪之物有强大效果的法器。” “怎么炼?” “你忘了火鳞穿山龙的内丹了?以前你实力不够无法炼制,现在你已经可以炼制了,只是你一直很忙没空炼化,现在要是没有别的事,可以试一试。” 我这才想起火鳞穿山龙的鳞甲和内丹,放在小雪的乾坤袋里时间太久居然忘了。最近感觉脑袋有点不灵光,再加上健忘,莫非是真的老了? 第24章 生孩子计划 火鳞穿山龙的内丹出现在我的手上,最初我得到它时,它是红艳艳的,里面有气雾似的东西在变幻不定。后来经过简单的符咒和灵力压制使灵力不会散逸,存放到现在颜色已经变成暗红,像是一个坚硬的玛瑙球,但没有什么光泽也不怎么通透。 我心神集中在内丹上,立即感应到了里面狂暴的阳性灵力和妖气。它蕴含着火鳞穿山龙这只异兽约六百年的修为,灵力之强非同小可,但同时它也带着火鳞穿山龙的一些意识和妖气,所以它会抗拒我。在我没有进行北斗七星接命法功力大增之前,是无法把它的妖气炼化的,现在我可以利用灵火来炼化妖气,妖气除尽,应该它的残存意识也就不存在了。 祭炼法器之火,不是用法术形成的五行灵火,那样把宝物烧成了灰烬还有什么用?炼器用的是本命修为,是心之火,这样才能化去自己不想要的杂质,并与法器形成亲密无间的感应,气息相通,为我所用。 道门炼内丹的人,也是用类似的内火来淬丹,所以也称为丹火,达到金丹大成之时,这火便可以称之为三昧真火了。阴阳诀达到第三层,就相当于道门结出内丹,以我现在的实力发出灵火并不难。 我把体内灵气转换成阳性,经过特定的方式从嘴里喷出来,以肉眼也可以看到我喷出如气如火的东西,颜色很淡接近透明。 火鳞穿山龙内丹在我的意念牵引下浮起,在灵火中缓缓转动,里面的妖气、戾气被一点点炼化。它里面也是阳火,除去杂质之后,逐渐变得与我的灵火性质相近。 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小雪突然说:“我好无聊啊,出去逛逛,你自己慢慢炼吧。”说完就离开我走了。 我有些诧异,小雪从来不会离开我乱跑,今天怎么突然跑出去了?而且明显是趁我在炼器不能分心,不能质问她跑了,有趁机离开的味道。 小雪肯定不会逃走,也不会做害我的事,所以我虽然有点疑惑,还是继续专心炼我的法器。炼化杂质只是第一步,还可以在里面布下灵力阵法、镶入符文秘箓等,使法器具有更强的攻击力和针对性。不过我这一系并不擅长炼制法器,我知道的不多,先炼掉杂质可以使用,以后再慢慢温养和进一步强化。 也不知烧了多久,内丹中的妖气和不良气息基本消失了,但是我感应到里面还是有火鳞穿山龙的意识,感觉整个内丹就是火鳞穿山龙,不过它不排斥我,也没明显的想法和意图。 难道是火鳞穿山龙的残魂留在里面?我收功想要找小雪问问,睁开眼睛却看到林梅坐在离我不远的椅子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林梅脸上带着淡淡的忧郁,以一种有些异样的眼光望着我,门窗是关着的,小雪不在,我甚至感应不到她在哪里。 “你还没睡啊?”我问林梅,这时已经过了午夜了。 “嗯……我睡不着。”林梅低垂下眼光,声音非常小。 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顶:“怎么了?” 林梅把头靠在我腹部,好一会儿没说话,突然抬起头来坚定地说:“我要给你生一个孩子!” “什么?”我愣住了,然后立即想到了小雪的神秘消失,“是不是小雪蛊惑你的?” “不,不,我愿意,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林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她问我愿意不愿意为你生孩子,如果愿意就要趁早,要是你老了就,就……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苦笑摇头:“这事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 林梅道:“不复杂,不需要结婚,不需要名份,也不需你操心,你让我怀上就行了。” “……” 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很感动,但她如此对我,我就更不能乱来,我还是摇头:“你想过没有,即使我们找到了玉符,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能回到过去,那么你怎么办?还有可能……” 我说不下去了,其实我并没有把握找齐八块玉符,对穿越时空这件事也存在很大的疑虑,但这是我的唯一希望,我不能没有希望作为支柱,所以不愿意往坏的方面想。 林梅道:“其实我不太相信能回到过去,不如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快快乐乐过剩下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不要到处找玉符了。” 我心中一阵阵刺痛和凄苦,这么短的时间哪里够?而且很快我就会衰老,她守着一个老头子,一天天看着我衰老并死去,哪里有快乐可言?我丢下她和孩子死了,死也难以瞑目啊!我绝对不能放弃,一定要找齐玉符,血里玉去日本了,应该能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即使这条路走不通,我也要竭尽全力,不能放弃。 第191节 人生有很多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一直在坚持,坚持就有可能出现转机,放弃了永远不可能出现奇迹。也许人生的成功并不在于得到了多少,达到了目标没有,而是在这个坚持和努力的过程。如放弃了努力,就会颓废、沉沦、绝望,人还没有死心就先死了。 因为林梅无私的爱,我更不能放弃,我只能成功不许失败!我没有急着与她结婚、同房,表面上是怕辜负了她,实际上是要以此作为鞭策自己的动力。 “我一定能改变现状,然后娶你!”我坚定地说。 林梅愣在那儿,她当然不能说我改变不了,想了一会儿才说:“那也可以先生孩子啊,现在不是流行先生孩子后结婚么?” 汗,这几年在农村确实有许多人先生孩子后结婚,但也不能算是流行。这事我真的需要郑重考虑,既不能辜负了她,也不能让她一生凄苦…… 斟酌了一会儿我说:“我知道你的心意和想法,但是我们也不能在客店里这么随便啊,等我们找到玄冥教拿到玉符就回家,我们去领结婚证,正式结婚。” 林梅露出欣喜之状,但很快脸上又带上了阴云:“可我们根本不知道玄冥教在哪里啊,狐仙姐姐说你不能等了。” 我笑了笑:“放心,不争这几天,很快会有结果的,我们不去找玄冥教,玄冥教也会来找我们,因为有两块玉符在我手里。我们得先解决了敌人和潜在的威胁才能安心去结婚生孩子啊!” 林梅脸红了,靠在我身上抱着我没有再说话,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是的,我有一种预感,玄冥教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随时会出现。如果我连他们手里的玉符都拿不到,就更别谈其它玉符了,干脆放弃;如果能拿到他们手里的玉符,这就证明了我具有找齐八块玉符的实力,同时也解决了一个巨大的威胁,所以必须等这件事有着落之后我才能与林梅结婚。 林梅没有走,与我躺在一张床上睡。她睡着了,我却难以入眠,仔细回忆最近经历的事,推敲敌人的意图和可能存在的阴谋。设置陷阱害我们的人不像是苍梧,那么会是谁?还有黄超杰这个人有些可疑,是谁攒助了他去国外留学?他在救我之前并不了解我,却肯替我和林梅担保,这个有些不太合常理。 我倒不是怀疑黄超杰的身份,他是黄家村的人无疑,因为村民都对他很熟悉;留学归来应该也是真的,一看他就是一个博学的人,并且村民们很重视他;回家祭母也是真的,他家里早已摆了灵位……他的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可疑的是他对我太友好了,所以他可能对我怀有某种目的,那么他就可能与玄冥教有关,明天得去拜访他一下。 快天亮时小雪才从门缝里进来,鬼头鬼脑的样子,然后悄无声息躲进了我身体。我冷冷地问:“你上哪里去了?” 小雪吞吞吐吐:“喔,喔,随便逛逛。那个……你们成就好事了吗?” 我没好气道:“你看我们像云雨之后吗?” “啊,难道你已经不行了?” 我大怒:“难道你不知道我行不行?这事我自有安排,用不着你掺和,以后不许自做主张给我添乱。” 小雪很郁闷:“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以后我才不管了,我在外面躲躲藏藏,心像油煎豆腐似的难受,结果回来还挨骂了,我这是为哪般啊!” “呃……”我原谅她了,她都是为了我好啊。 小雪却不肯罢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以后我不回避了,坐看你们洞房花烛!” 我才不怕她的威胁:“要不你也来,三人同床,你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你还想左拥右抱啊,想都别想!” “哈哈……”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我拨通了黄超杰的手机,刚好今天是星期天,他在家休息,热情地邀请我去他家做客,我当然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我再三交代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不要出门,怕有人会对他们不利,让林梅也留下照顾他们。刚走到门外就遇到了陆晴雯和高峰回来了,不过没什么好消息,磁卡鉴定还没有结果,但有他们回家守着,我就更放心了。不料陆晴雯知道我要去见黄超杰,死活要跟我同去,没办法,只能让她跟着去了。 高峰虽然很不爽,但陆晴雯叫他不要去,他也不敢啰嗦。保护林梅、欧阳真菲和凌枫飘的责任就落到高峰身上了,因为他是男人,还是高人,当然要他来担当了。 第25章 陆晴雯的心计 黄超杰住在一个新建的高档小区内,据我们的客店老板说离这儿不太远,走路只要十来分钟,所以我和陆晴雯沿着街边慢慢走,我觉得她有话要单独对我说。 果然,没走出多远陆晴雯就说:“张大哥,你是不是对我还有意见?” 我平静地说:“没有啊。” 小雪在我心里窃笑:“嘻嘻,要开始表白了!” 我暗皱眉头,小雪怎么老是以为她喜欢我呢?不过陆晴雯以前叫我玄明兄,现在改叫张大哥,似乎有点不同了。 陆晴雯道:“我觉得你对别人都很好,像兄弟姐妹一样,就是对我特别客气,有很远的距离感。” 我没有回答,心里暗想:你害得我好惨,我没把你当仇人就好了,还想怎么样? 陆晴雯幽幽叹了一声:“以前我不懂事,确实很惹人讨厌,而且你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当年我沉不住气乱动手导致的,你恼恨我也是应该的,但现在我想尽力补救啊。以前我爷爷教训我,我口服心不服,去年去你家向你道歉时,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的,但是现在我真的知道是我错了。” 这是她一次真诚地道歉,所以我转头朝她笑了笑:“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不过我们的生活经历不同,属于不同类型的人,所以你说的距离可能是这个产生的。” 陆晴雯心情立即大为好转:“没什么不同啊,其实我很佩服你的冷静、能干和坚强,换了是我处在你的环境,我早就承受不了了。我是真心想帮你,所以希望你能推心置腹把我当朋友,有需要我做的事我一定尽力去做。” 她说这话时表情是严肃的,眼神端正而清朗,显然是语出真心,所以我点了点头:“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你爷爷不必再为你操心了。” 陆晴雯有些脸红了,难得地露出了些女孩子的娇羞模样,避开了我的眼光:“说得好像我专门给我爷爷添乱一样。” “哈哈……” 我们继续往前走,我心情也好转了很多,毕竟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能宽怨一个人也比仇恨一个人好。她确实是来向我表白的,但表白的是歉意和谅解。 没走几步,陆晴雯又问:“张大哥,你找齐了八块玉符,想回到什么时候去?” “这个么……”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次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该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和经历?更大的问题是,回到过去是不是从头再来?我有没有现在的记忆,我能不能跳出命运的魔掌? 我实话实说:“我还没有想好,因为我不知道穿越后还能不能记得现在的事,穿越后这个时空的人会怎么样。” 陆晴雯立即道:“当然不能记得现在的事,否则未来发生什么你都知道,你就变成活神仙了,那就逆天了。回到过去,只是让你面对选择时,会因为你的心性不同而做出其他选择,然后结果有所不同。说简单一点,就是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这话有些道理,但她怎会想得这么深?我疑惑地望向陆晴雯,这一次她没有躲避,勇敢地与我对视,美丽的凤眼内闪烁着异彩:“如果你能回到过去,能不能回到北坑村那一天?也许你会同意拜我爷爷为师,以你的资质和努力,一定能大有作为,就不用受那么屈委,吃那么多苦了。” 我愣住了,我又不是傻瓜,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真的爱上我了,但是她也很清楚我与林梅之间的感情牢不可破,我不可能爱上别人,所以她希望我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时,能选择她。虽说这种想法有些幼稚和可笑,她的感情却是真实的、感人的。 小雪在我心里面得意地笑:“怎么样,让我说中了吧!我是谁啊,八百多年的狐仙,谁心里的小九九能瞒得过我?不过我也知道你不会喜欢她的,所以一点都不担心。哼哼,要是你当了陆成山的徒弟,不整天受她的气才怪呢!” 我说不出太伤人的话,所以宛转地说:“现在玉符还没找到,所以我也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嗯。”陆晴雯应了一声,略有些失望。 第192节 我们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我说:“高峰这个人挺不错的。” 陆晴雯撇了撇嘴:“你不觉得他很肤浅么?我很了解他,他现在对我好,一方面是要让我爷爷重视他,另一方面是我还没有成为他的女朋友,要是我嫁给了他,他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哪能像你和林梅一样。” 我无语了,这方面的事还是不说为妙,越说越乱。 小雪也在我心里感叹:“你和林梅确实很让人羡慕,我也是嫉妒羡慕恨啊,不过还好,我已经先入为主,稳踞半壁江山了,嘿嘿……” “……” 不一会就找到了黄超杰住的小区,他已经在门口等我了,见到我立即与我握手,热情地说欢迎,然后上下看了陆晴雯几眼:“这位是……” 我不知该怎么说我与陆晴雯的关系,陆晴雯已经很大方地伸出了手:“我叫陆晴雯,是他朋友。” “哦,你好你好。”黄超杰很得体地与陆晴雯握手,然后对我眨了一下眼睛,“你朋友很漂亮啊!” 这家伙,暗指我是花花公子么?陆晴雯笑道:“谢谢夸奖。” 往里面走时,黄超杰有些疑惑地一直看我:“冒昧问一句,几天不见,你的头发白了好多啊?” 我很认真地说:“黄大哥是医生,正想叫你看看我身体有什么问题,为什么突然头发白了许多?” 黄超杰上上下下扫视了我几遍说:“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少年白发的大体原因还是知道的,一般是毛发的色素细胞生长功能衰退,不能产生足够的黑色素颗粒。影响的原因可能是精神方面,营养方面和疾病方面,你突然之间增加了许多,身体看起来又正常,所以可以排除营养和疾病方面,应该是精神过度紧张疲劳……” 我确实经常精神过度紧张和疲劳,但这绝对不是主因,我问:“如果一个人本来有六十年的寿元,因为某些原因变成二十年,那么是不是他十九岁时就像五十多岁的人一样衰老?” “寿元?你说的是算命先生说的活到几岁的问题吧?那绝对不会导至未老先衰,只会突然死亡。再说命运这东西我是不相信的,难道飞机失事几百个人同时死了,这几百个人都该死并且正好凑到一起?地震发生了,数以万计的人死亡,也是他们都命中注定要同时死亡?这太可笑了!” 黄超杰有些激动,大概觉得说得太偏激了,急忙说:“对不起,我说远了。我觉得你就是精神压力太大了,古人不是有一夜白头的说法么?不论遇到什么事看开一点,没什么过不去的事。” 我只能苦笑,跟一个医生说寿元和命运问题,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黄超杰家在五楼,进门我才发现里面有个年轻女子,身材高挑,齐肩短发鹅蛋脸,长得不算很耀眼,一团和气也很有福相,正是会持家会旺夫的贤妻良母型。黄超杰介绍说是他女朋友,名叫催凡萍,是个会计师。 催凡萍跟我们问好之后,就在厨房里忙碌整治饭菜,黄超杰陪我和陆晴雯喝菜聊天。我暗中观察他家,三室一厅,装修得简洁而高雅,颇有品味,与“海龟”医学博士的身份相符。在他的书房里有许多医学方面的书籍,还有一套电脑,墙上有他和催凡萍的放大合影……所有一切都是正常的,这就是一个经济条件不错的人家,我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陆晴雯与我交换了个眼神,她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闲聊的时候,我冷不防问:“黄大哥,你听说过玄冥教么?” 黄超杰愣了一下:“这,这……没听说过。” 小雪立即在我心里说:“他说假话,他一定听说过,他要是不说,我就迷糊他!” 我紧盯着黄超杰:“我在找苍梧道人报仇,据我所知他是玄冥教的人,这事对我很重要,黄大哥要是知道的话,还请直说!” 黄超杰微露尴尬之色,望了厨房那边一眼,压低声音说:“其实玄冥教这个名字我是听说过的,据说是一群很神秘的人,都是跟赶尸、鬼怪有关,本地人都说提到这个名字就会带来厄运,从不轻易提及这个名字。” 我问:“那你知道他们的人员都在哪里吗?” 黄超杰连连摇头:“这我哪能知道,不过我倒是听说以前在长生观西南不远的一个山谷中,有一个很恐鬼洞,没人敢靠近……呃,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他们了,这些人真的很可怕。” 我和陆晴雯问了几句,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黄超杰对法术很感兴趣,一再请求表演给他看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好推辞,于是拿了两个生鸡蛋,分抓在两边手里,一边运起玄阴爪力,一边运气真阳爪力。不到两分钟时间,一个鸡蛋变熟了,一个鸡蛋里面却有冻冰的迹象。 接着陆晴雯表演了一个把酒变成水的小把戏,这些其实都不算是法术,用来让外行的人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己,真正的法术未必好看。 吃完饭我和陆晴雯告辞,临走时小雪悄悄离开我,留在黄超杰家里。不论怎么说他救过我一命,我不能因为有一点怀疑就对使用逼供的方式,但让小雪留在他家里偷听一下不算过分。 第26章 夜探火葬场 我和陆晴雯在小区外面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小雪回来了,但结果让我们很失望,小雪没有听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黄超杰与催凡萍说的都是关于他们工作和生活方面的事,没有可疑之处。 “他们两个感情很好,快要结婚了。”小雪最后总结。 我本来以为能从黄超杰身上找到一些线索,没想到又落空了,人海茫茫,我到哪里去找神秘的玄冥教? 突然我灵光一闪,玄冥教的人既然与恶鬼和僵尸打交道,那么无论他们躲在哪里都离不开尸体和死亡,而现在尸体都是集中在火葬场、大医院的太平间,假如他们离开了山区到了城里,必定与这些地方有联系! 我立即望向陆晴雯:“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以长生观为中心方圆五百里内的城市,看哪个城市的殡仪馆、太平间曾经多次丢失尸体。另外灵异事件、比较频繁的人口失踪也要关注一下。” 陆晴雯立即精神大振:“有道理,他们要炼制僵尸,就一定需要用到尸体;要制造恶鬼,就要抓一些特定出生时间的人;而且他们难免会出点小意外,被人看到听到,就会变成灵异事件。张大哥你太聪明了!”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哈,我要是聪明早该想到了。” “但你还是比我更早想到嘛!”陆晴雯毫不掩饰她的崇敬,“这事虽然有点麻烦,但通过我爷爷的关系是能调查到的,可能要两三天时间,我尽快。” “好,我们回去吧。” 回到住宿之处,陆晴雯立即打电话给陆成山,陆成山一方面调取档案,他身在专业处理灵异事件的特殊部门,查阅相关资料当然很容易;另一方面联系当地能说得上话的人,配合陆晴雯调查。 陆晴雯和高峰走了,几个小时后陆成山打电话给我,说医院方面情况比较复杂,需要较多时间具体查询;火葬场方面,因为附近的城市都是少数民族,刚开发没几年,虽然有火葬场,却没有强制火葬,也没有完善的管理和资料。 最后陆成山说:“目前只找到一条消息可能对你有用,一年前你所在的城市的火葬场有一具等待火化的尸体失踪了,事后警方找不到这具尸体的家属,更离奇的是有附近村民当夜见到疑似这具尸体的人走过。最后没找到这具尸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警方的结论是那个人处于假死状态,醒过来后自己离开了,类似的假死复活事件全世界曾经发生过很多次。” 我精神一振:“那你们调查过没有?” “没有,因为后来没有人见到僵尸出现,排除了诈尸的可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现在与玄冥教联系到一起,才觉得可疑……其实我不信玄冥教会转移到城里去,像这种传承了近千年的神秘教派,有很多自己的规矩和禁忌,避开凡人就是他们必须遵守的教规,不可能改变的。” “那么你认为他们到哪里去了?” 陆成山叹了一口气:“时代进步了,数不清的古老门派都灭绝了,他们也不例外,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仅剩下几个人,大多被你杀了。所以他们可能没有教主,也没有玄冥教了,如果还有剩下几个人,只会躲起来,不会明目张胆到城里养鬼炼僵尸。” 我“嗯”了一声,陆成山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养鬼和炼制僵尸必定会有很重的阴气,在人多的地方是不行的,也容易被人发现。 挂了电话,我还是决定去火葬场查一查,火葬场肯定阴气很重,又经常有死人往那儿送,要是有玄冥教的躲在火葬场养一两个僵尸,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人多了行动不便,本来我是想自己一个人去的,林梅不放心要跟我一起去。她有一定的夜视能力,战斗能力极强,身轻如燕,胆大心细,实是最佳助手,所以犹豫了一下我同意了。这时已经是傍晚了,陆晴雯和高峰很快会回来,留守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火葬场在城南郊外,很偏远,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我们坐车到了火车南站,然后叫了一辆摩的载我们去。眼看天就黑了,摩的司机听说我们要去火葬场,脸色有些难看,不太想去,那地方白天都碜得慌,更不要说晚上了。后来我说只要到达火葬场附近就可以,不用进去,他才同意了。 第193节 到达火葬场附近时,天早已经黑了,这个地方很荒凉,附近完全没有灯火。正如中国的绝大多数火葬场一样,没有人愿意住在附近,再加上这里没有强制要求火葬,火葬场的生意估计不太好,没有形成殡葬产业链,就更冷清了。 摩的司机临走前以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们几眼:“小兄弟,你们是来奔丧还是找人?这里晚上没人。” “呃……其实我们是研究灵异事件的人,是来找找有没有鬼。”我信口无扯。 摩的司机缩了缩脖子,逃也似的跑了。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接通后是陆晴雯的声音。她和高峰已经回到住宿的地方,下午她找警方调查人口失踪方面的线索,最近几年还真有不少外地人在附近失踪的报案记录,但失踪的具体地点不清楚,有的可能是到外地去了,有的可能是在深山中遇险没回来。这几年游客增多,来往的人流量大,又没在派出所登记过,人在哪儿失踪的还真没办法说清楚。 最后陆晴雯说:“虽然失踪的人有些多,但这不是我们要找的,因为养鬼必须特定时间出生的人,玄冥教的人不可能知道全国各个地方游客的具体出生时间吧?” “嗯,你们辛苦了。” “呵呵,不辛苦,感觉我们像侦探一样呢。对了,要不要我们去支援你啊?” 我急忙道:“不必了,你们在住宿的地方看住他们几个就行,现在我要关机,天亮前我一定会回去,没回去也会打电话给你。” “那好吧,我等你消息。” 我关了手机,我和林梅沿着大路往前走。几千米外就是火葬场的建筑物,黑暗之中仅有一点昏黄的灯光,像是一个巨兽在张着口瞪着眼,后面还有一条朝天竖起的尾巴——十几米高的高炉。 隔着这么远,我就感应到了很浓的阴气,其实每个火葬场都有这样的气息,普通人走进去也能感应到不自在和阴冷。 灯光是大门附近一间小屋的窗户发出的,里面电视节目的声音很大,不时还传出老人咳嗽声,想必是个看门的老头,声音开这么大是给自己壮胆。 难道整个火葬场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如此僻静正适合玄冥教的人动手脚,也方便我们探查。 正面进去是吊唁大厅和办事处,这时当然没有任何人,空荡荡的非常阴森,还好跟我一起来的是林梅,换了是别人肯定吓得不敢前进。这里的门都已经锁了,我和林梅进不去,小雪进去快速逛了一圈就出来,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如果有什么古怪,应该在停尸间,或者较深的地下室内。要查看停尸间的尸体,必须要有钥匙,却不知看门的老头有没有钥匙。 回到门卫室,小雪说:“这个老头一定是长期在这里值班,直接问他也许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我有些迟疑:“看样子是个身体有病的老人,能经得起折腾吗?” 小雪笑道:“我不折腾他,直接变个女鬼吓一吓他,他敢在这里守夜,就证明他有足够的胆子,肯定不会吓死了。虽然吓不死他,我问他的事他也不敢不回答吧?” 虽说有法术不能加在普通人身上的潜规则,在这种地方扮鬼吓人也不算过分,所以我勉强同意:“注意分寸。” 林梅低声道:“扮鬼吓人我最拿手了,我来试试。” 我想起了第一次在猛鬼山寨与她相遇时的情形,当时被她吓得够呛,现在想起来却是心中一片温暖,所以她想玩玩我也没阻止。 “好吧,让你先来。”小雪居然主动让贤,因为她不信林梅能吓倒里面的人。 林梅走到门口,直接敲门,这种方式在其它地方太普通了,但在这儿却足够吓人,试问哪有年轻女子半夜独自跑到火葬场的?而且是天仙般的美女,要说不是鬼,连鬼都不信。 里面的老头显然吓了一跳,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林梅还是不紧不慢地继续敲门。足足过了一分钟,里面才传来苍老的声音,说的却是方言。 “我迷路了。”林梅捏着嗓子阴森地说。 老头换成了还算流利的汉语:“路在你脚下,往前走就是,这里没有你的路。” “我好怕啊,你开门让我进去吧。可怜我一个弱女子,人生地不熟,你就帮帮我吧。”林梅继续装。 老头犹豫了一下:“你要真是人,就在外面等着,我打电话报警;你要不是人,还是走你自己的路,不要来烦我,明天我给你烧点钱。” 果然是一个胆大的家伙,要是打电话报警我们就不能继续下去了,小雪呵呵一笑,变成了一个披散着头发,脸白得吓人的妖艳女人,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里面立即传来惊叫声,以及东西摔打的声音,却是老头用辟邪的东西砸小雪。小雪是灵体当然砸不中,而且她根本不怕一般的辟邪物,飘在空中恶狠狠地说:“我好心求你,你居然不肯帮我,看来你是个坏人,我也不用对你客气了!” 第27章 专业的伏击 我通过小雪的视域,也能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况,值班的老头五六十岁,身材高大,头发半白,浓眉方脸,看上去虽然有些病容,仍是一副威猛刚毅之相,手里还拿着一柄弯刀,难怪胆大包天。 小雪使用妖力,温度徒然下降了几分,电力不稳定了,灯光忽明忽暗,电视机屏幕变成了雪花,并且她半虚半实的身体飘离地面,气氛非常吓人。再胆大的人,看见真的鬼魂出现也会吓坏了,老头丢了刀,“扑通”一声跪下:“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忙,我……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不是为了生活,我也不干这工作啊!” 小雪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我找不到我的身体了,你知道不知道在哪里?” 老头一脸惊恐跪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雪说:“我的身体没有火化,但是不见了,你一定知道在哪里,快说!” “不,不,我只看门和守夜,其它事都不知道。这事要问徐主任,这事……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他吧!”老头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老头显然话里还有话,小雪聪明伶利,根本不用我教,立即问:“徐主任是谁?” “他叫徐鉴德,是这里的主任,尸体接收和火化都要经过他。” 小雪道:“你们当官的就喜欢推来推去,等我去找他时,他又说你最清楚,一客不烦二主,你不说我就附到你身上,整得你家破人亡!” 老头吓坏了,又连连求饶:“我是看门的不是当官的啊,真的跟我无关,这事我是有听说过一些,我都说出来,求小姐你放过我。” “嗯,快说!” “是是,听说小徐好赌,在外面欠了很多钱,又包养了两个女人,一点工资根本不够花,可能把一些无主的尸体偷偷卖掉了。” 小雪急忙问:“尸体还可以卖钱?都卖给谁了?” 老头苦着脸:“我是真的不知道卖给谁,这种事能让我知道吗?可能有些医院需器官,或者让新医生练习开刀吧?” 小雪问:“好多尸体弄丢了,就没人闹事吗?” “这……是这样的,有些凶杀案、车祸等送来的尸体,或者暂时存放在这里,时间久了就没人问了;或者是没有家属在场,警方要求火化,直接给一个装土的骨灰盒就行了。实际上进炉子时家属是看不到的,就是有家属在场,随便找一具尸体塞进去,烧完也没人能认得出来了。这事你千万不能对别人说……” 其实每个行业都有些猫腻,偏远地区的新兴行业监管不到位,出现这种状况很正常,我能理解。这个徐主任非常可疑,即使不是玄冥教的人,也一定与玄冥教有关! 小雪又问:“有一次有一个死人从这儿跑了,又是怎么回事?” 老头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第194节 “嘿嘿……我是鬼,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只是要试试你有没有说真话,快说!” 小雪说的话已经前后矛盾,但老头在惊恐之中也没有发现,急忙道:“是,是,那一次是徐主任带了两个人一起来,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后来突然乱了,有一个人跑出来了,那个人已经死了两三天……他们追了出去,后来有没有找到我也不知道,徐主任给我了一千块钱,叫我说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看来老头是真的不知道,该说的差不多都说出来了,小雪问他有没有停尸间的钥匙,老头说没有,只有徐鉴德才能进去,并说出了徐鉴德的住址。 “好吧,看在你还老实的分上,我也不为难你,我找徐主任去。”小雪说完一闪消失了,灯光恢复了正常,老头还被吓得瘫软在地上站不起来。 线索在徐鉴德身上,这里没什么可找了,我们开始往回走。说来也巧,我邻居叫徐鉴茂,有个弟弟叫徐鉴德,这里也有个徐鉴德,这算是他乡遇知音么? 我们一边走一边讨论着种种可能性,没走出多远,小雪突然道:“前面有人,不是正常人!” 我立即紧觉起来,叫小雪把“百宝囊”取出来系在身上,做好战斗准备,然后我从小雪的角度看到了前面有三个人,一个站在路中间,两个躲在左右两边草丛里,都蒙着脸。这三个绝对是活人,但发出的气场与众不同,感觉像是对着野兽而不是人。 这三个人一定是针对我们来的,在这儿等我们,那么他们怎能知道我来这里了?时间掌握得如此精确并且紧跟着我们到了,这说明敌人非常清楚我的行动,估计我出城时敌人就已经知道并做出了安排。 同时我心里也有些激动,敌人现身对付我,这证明我调查的方向正确,已经威胁到敌人了! 我捏了捏林梅的手,做了一个拐弯侧击的手势,林梅立即明白,轻灵地拐进了路边半人高的草丛中,向敌人靠近。敌人也许知道我们有两个人,却不知道我们能在这么远就警觉,现在不是他们在伏击我,是我们在伏击他们。 小雪从另一边飘了出去,靠近一些侦察。吃一堑长一智,我们已经多次受到了敌人的陷阱攻击,可见敌人喜欢用陷阱害人,不能不防。 这是两山之间的平坦地带,路边没有树木,只有不少枯萎的野草,高度不到胸口。这样的地方便于逃走,水、火、落石之类都不可能凑效,毒蜂敌人已经用过一次了,应该不会再用,那么敌人的杀招就是三个有着野兽般气息的打手? “小雪,侦察更远的地方有没有人。”我给小雪传达了一个信息。 “好的。” 在空旷的地方,小雪刻意侦察时,几千米外一只小虫子的动静也能发现。很快小雪就传达一个意思给我:东边还有两个人,距离三百米左右,我去看看。 我很惊讶,如果是敌人同伙,为什么埋伏在那么远的地方?我没有动手之前,林梅潜伏在暗处不会先动手的,所以我也不急。 不到两分钟小雪就回到了我面前,一脸震惊之色:“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远处那两个是我们的熟人?” “不,是陌生人,他们有最新的武器。” 最新的武器?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雪直接把她看的影像展示在我脑海中,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两个人相距五六米趴伏在草丛中的石头上,手里端着长长的枪,这种枪现实中我没有见过,影视剧中却不止一次看到——那是加装了瞄准镜的狙击枪,另外还配了可能是夜视仪器或激光瞄准器之类的东西,我不能确定是什么,总之非常专业。 这种东西普通人只能在电影、电视和电脑游戏中才能见到,现实生活中国内大概只有军队和特警才有,现在居然有人用这么专业的器材来对付我! 陆成山! 我和小雪同时想到了陆成山,是陆成山引导我到这儿来的,所以只有他能精确掌握我的行动,也只有他才能够调用如此专业人员和器材,这两点已经足以证明一切!可是陆成山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杀我呢?我捏到了他的什么痛处非要致我于死地? 我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玄冥教是陆成山在控制的,可能正在进行某种可怕的阴谋,而我现在快要揭开他们的真面目了!难怪我一直找不到玄冥教的人,难怪他说玄冥教已经没有人了,难怪他慷慨大方说愿意把他手里的玉符给我……太多太多疑点了! “通知林梅不要动,我去杀了那两个人!”我非常愤怒,杀机如潮。一个修道的人居然动用狙击手来杀我,我怎能不怒?要不是我小心又小心,被暴头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雪直接以心灵感应通知林梅,然后带着我绕路去两个狙击手那儿,因为有大量枯草,行动之时容易发出声音,所以我前进得很慢,花了近十分钟才绕到一个狙击手后面。 这个人穿着合体的运动服,宽背细腰,虽然趴着一动不动,却给人一种很强壮很敏捷的感觉,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在他身边放着一个大皮箱,正是装狙击枪和配件用的。 我屏住了呼吸,以最轻的脚步慢慢向前进,离他还有三米左右,他便警觉起来了,猛地转头。我立即如出弦之箭向前冲,灵气贯注于手脚,他刚抬起上半身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我已经一拳轰在他太阳穴上。他扑倒在地,我迅速抓住他的头用力一扭,扭断了他的脖子。 另一个狙击手也被惊动了,但是小雪已经向他扑去,对他头部连续重击,妖气侵入他体内让他产生眩晕和麻木感。经过训练的人,意志坚定,小雪很难直接控制他,但让他短时间能晕头转向还是不难的。 我飞快赶到,重重两拳打在他的致命部位,把他也毙了。 我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但是几百米外的三个敌人却惊动了,飞快地向这边跑来,跳跃如飞,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我暗暗吃惊,这三个绝对是高手,感知力、跳跃能力都强得惊人,足以当我们的对手,敌人大概是怕我的隐身术和刀枪不入难以对付,所以才派了两个狙击手来。 林梅大概是担心我这边吃紧,所以跟着三个蒙面人追来,不料三个蒙面人很快发现了她,先后回头向她迎去。 第28章 真正的活僵 三个埋伏的蒙面人不像是正常人,所以我很担心林梅,急忙向那边跑去。大量干枯的野草不利于奔跑,我也只能跑几步就跳一下,学僵尸的前进方式。 想到僵尸,我突然想到了那一次在我家乡的小河边,苍梧的四个弟子被我杀了,转眼变成了类似僵尸的东西,皮肉坚硬,力大无穷,不怕死不怕痛,而且不怕法器和法诀,比僵尸还要可怕,我称之为活僵。眼前这三个蒙面人的动作与“活僵”有相似之处,比正常人要僵硬,却比僵尸要灵活,更重要的是他们给我和小雪的感觉就不像是活人! 林梅与第一个蒙面人相遇,灵巧躲过对方的扑击,打中了对方背部,那个蒙面人仅是向前踉跄两步,立即强横转向侧踢。既使是我被林梅打了一拳,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反击,这说明他的抗击打能力和恢复能力超强,具有活僵的特点! 第二个蒙面人紧接着冲到,凌空跃起攻击,林梅站在地上与他硬对一拳,把他打飞出三四米外。他就像脚下装了弹簧,落地立即弹跳起来,又扑向林梅,三个蒙面人已经形成夹击之势。 “果然是活僵,但比我们那次遇到的还要厉害得多!”小雪在我心里说,“上次那四个是用刚死的人刺激穴位加上秘法变成的,说是活僵其实是死人,这三个却是用活人制成的,是真正的活化僵尸!” 一个困惑了我很久的疑问迎刃而解,玄冥教之所以会转移进城,是他们改变了炼制僵尸的方式,从炼制死人变成了制造活僵。在城里是无法炼制僵尸的,但却可以制造活僵,只要稍加伪装活僵可以直接走在大街上,普通人也看不出来。 玄冥教已经进行了巨大的变革,假如他们制造大量活僵,将会带来恐怖的影响! 三个活僵的攻击又快又猛,林梅沉着应战,能避则避,避不了就硬拼,幸亏是她,换了是我已经顶不住了。但是她无法对敌人造成致命伤害,敌人打中她却会对她造成严重伤害,这是非常不利的局面。 我距离他们还有百米左右时,林梅冒险绕向一个活僵后面,往对方后脑处一抓,大概是想要拔出对方后脑上的金针。不料她一抓之后对方不仅没有倒地,还转身扣住了她的右手腕,另一个活僵一拳打在她左后肩。巨大的冲击力使她向前一个趔趄,却因为右手被一个活僵扣住没有跌倒,另两个活僵立即又向她扑到。 林梅有一个弱点,攻击爆发力很强但体力较差。攻击爆发力是内气、外力和全身动作的结合,气更重于力;体力则是一个人在静止状态的力量和耐力。林梅身材较纤细,小时候营养不良,体力一向较差,被敌人抓住之后,急切之中无法蓄气和做出大辐度的动作,哪能与一个高大强壮的活僵比较力?并且行动受到限制,被三个活僵夹攻,险像环生。 小雪快如闪电到了林梅身边,放出了白蛇,白蛇立即向一个活僵扑去。小雪幻化成人形,从空中往下去摸扣着林梅的那个活僵的后脑,但是并没有找到金针,这三个活僵后脑处并没有金针。 那个活僵抓着林梅的手用力拧转,林梅身体跟着一个翻滚,还踢了对方一脚。活僵完全无视这一脚,抡起林梅向另一边地面猛砸,林梅整个人腾空飞起,快要落地时脚先着地,缓冲了大部分力量。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巨大的力量震得痛叫一声,肩关节处脱臼了。 白蛇咬住了一个活僵,却被那个活僵以双手撑住了上下腭,无法咬合吞咽。它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有些慌了,头部用力甩来甩去,顾不上先救林梅了。 林梅趋前避后,尽可能躲闪两个活僵的攻击,奈何手被扯住行动受到限制,巨大的疼痛也让她行动受影响,腹部又中了一脚。 我愤怒得牙都快要咬碎了,狂奔而至,一记玄阴爪向那个活僵后颈处。他的肌肉非常坚硬,并且有一股很强的反弹力,我的手指仅是抓破了一层皮,并且也没有冰冻他——僵尸为极阴之体,所以用玄阴爪容易冰冻,活僵体内是热血,可能还有特别强的抵抗力,所以不容易冰冻。 第195节 不过歪打正着,颈椎是全身神经系统必经之处,直通大脑,强烈冷气和爪劲侵入,让他的行动明显变慢,我迅速拿出武士刀,对准他的肘关节处狠狠劈下。 “噗”的一声像是砍在木头上,锋利的武士刀居然没能把他的手完全砍断,但已经让他的抓握力大幅下降。林梅及时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挣脱出来,避开另一个活僵的攻击,迅速后退,用力反推,把脱臼的关节对接上了。这一股狠勇之举,便是绝大多数男人也做不到,也没有自己对上关节的经验。 我抽出刀来再砍,连着几刀砍在活僵身上,却都是伤害不深,伤口流出来的血也不是很多,用刀根本杀不死他。 另一个活僵追着林梅去了,林梅接上了手臂,快速攻击,打得他连连后退。她单挑一个活僵纠纠有余,刚才要不是为了去拔活僵后脑上根本不存在的金针,她也不会被活僵抓住。 “大哥,怎么才能杀死他们啊?”林梅很焦急。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杀死他们,不过他们还有思考能力,重击头部应该有一定效果:“打头部,力透颅内!” 小雪也在这时大叫:“小白别乱跳,快喷冷气啊!” 白蛇翻翻滚滚,已经压到了大片野草,听到小雪提醒,这才清醒过来,急忙停下喷玄冰气,不过五六秒钟就把活僵给冰冻了,吐了出来。 林梅以灵巧的身法躲避,同时以蓄满了内劲的拳头连续重击对手的头部,五拳之后,活僵摇摇晃晃倒下了,但也只是眩晕,并不是死了。 我丢下武士刀,双手使玄阴爪连续攻击活僵的前后脖子,击中了好几次终于把它的脖子冻僵,然后头被我打断下来了。 白蛇游过来对着林梅打倒的活僵喷玄冰气,冰冻,然后我打碎了他的头,另一个被白蛇冰冻的活僵也被我打碎了头,终于全部解决了。 我和林梅面面相觑,犹有余悸,这些怪物太可怕了,比铜僵还要可怕,刚才要是我晚一点点到达,林梅可能就要遭了毒手。 我问林梅:“你怎么样了?” “还好。”林梅摸了摸右后肩,活动了一下手臂。 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叫她解开衣领,拉开衣领一看,左后肩处已经青紫了一大片,右肩也有些红肿。再拉上衣袖看,雪白的手腕上也有一圈手抓的青痕,像是被钢铁之手夹过。 我心疼不已,急忙拿些药膏给她涂一涂搓一搓,我问:“你腹部好像也被踢中了,不要紧吧?” 林梅道:“没什么大碍,我有弯腰退缩了一些,没踢实,他的脚只有大力没有内劲。” 我有些不放心,挽起她的衣服查看,果然腹部没有明显伤痕,这才放心了一些。 我心里充满了怒气,急欲找陆晴雯和高峰算账,但也不能把尸体丢在这儿了,于是叫白蛇把三具活僵的尸体吞吃。 走到两个狙击手那边细看,两个都是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脸容坚毅带着狠劲,体形强壮彪悍,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我搜遍他们全身,只找到了一些零钱、香烟、口香糖,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我叫小雪把狙击枪和箱子都收进了乾坤袋,白蛇把两具尸体也吞吃了,然后开始往回走。头脑冷静下来之后,我想到了未必是陆成山要杀我,陆成山要杀我有很多机会,不会用上如此犯忌的武器。也许是玄冥教手眼通天,拥有军用武器,并且他们早在远程监视我们,见我们往南边出城,推测到了我们是去火葬,所以及时埋伏。 但是陆成山也不能排除嫌疑,无论如何我都要立即去找陆晴雯和高峰。 我们的脚程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进了城,然后叫了辆的士载我们回到住处。进了客店我直接去敲陆晴雯的门,只敲了两下陆晴雯就应答,并且很快开了门,身上衣裳完整显然还没有上床。 我毫无表情地望着她,她有些惊喜样子:“啊,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收获吗?” 我示意让我和林梅进去,进去后我关上了门,反锁,然后压低声音问:“你说实话,你爷爷有没有想要杀我?” “什么?”陆晴雯很惊讶,“我爷爷为什么要杀你啊?我们不是已经和解了吗,怎么会想要杀你呢?” 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因为她的眼神和表情都显示她没有说慌,但还有可能陆成山是在瞒着她杀我灭口。我叫小雪把支狙击枪和箱子放了出来,陆晴雯更惊讶:“这是从哪里来的?” 我冷冷地说:“有人在路上用这些武器伏击我,引导我去火葬场的是你爷爷,只有他能这么及时安排埋伏;另外我认识的人中,大概也只有你爷爷能够调用这样的武器,你说我该不该怀疑?” 陆晴雯脸色大变:“这,这不可能。我马上问他,我一定会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高峰在隔壁被惊动了,过来敲门:“师妹,怎么回事?你快开门!” 陆晴雯正火着呢,吼了一声:“滚!” 第29章 奸情 陆晴雯当着我的面给陆成山打电话,一接通就质问:“爷爷,你是不是把张玄明杀了?” 陆成山的声音很惊讶:“你说什么?” “他遇到了伏击,只有你知道他去火葬场了,并且伏击者用的是很专业的狙击枪,难道不是你安排的?” “啊……他居然死了,这怎么可能?” 陆成山非常惊讶,明显带着某种遗憾,不可能是装出来的。陆晴雯望了我一眼,说道:“没死,不过很生气,他说是你要杀他。” “我为什么要杀他?你这个丫头,怎么说话没头没脑的,我还以为他被人杀了呢!” “我没说他已经死了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清楚。” “你自己跟他说吧。”陆晴雯说完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把事情大体说了一遍,但没说火葬场的主任徐鉴德暗中卖尸体的事,因为我怀疑有人在严密监视我们,或者我们之中有内奸。要是说出徐鉴德有嫌疑,等我找到他时,他可能已经变成尸体了。 最后陆成山说会派人来调查并支援我们,叫我们先按兵不动。玄冥教的势力远超过我们的预计,并且涉及了“生化”和违禁武器,这是大忌,陆成山完全有理由调动神秘部门的力量进行干涉,与玄冥教正面战斗的任务必须要落在他身上了。 陆成山能够插手进来,并且证实了他是真心在帮我,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的怒气也基本消除了。可是敌人是如何知道我们的具体行动呢?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陆晴雯说:“听说有些养蛊的人能够养一种飞蛾,通过心灵感应听到远处的声音。” 我和林梅都有些紧张起来,转来转去找飞蛾,陆晴雯又说:“可能还有其他蛊虫也有类似效果,说不定有人在我们身上放了蛊虫,能听到我们说话。” 我顿时觉得背上发毛,我们完全不懂蛊毒之术,天知道有没有被人下蛊了!不过这仅是陆晴雯的猜测,未必是真的有这样的蛊。总之敌人已经警觉起来了,完全有可能杀掉徐鉴德灭口,所以我必须立即去找他,一分钟都不能等。 “我有重要的事情,出去一下,你们守在这里注意安全。”我对林梅和陆晴雯说。 林梅知道我要去做什么,立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断然拒绝:“不行,你受伤了,现在需要休息,再说我不会有危险。” 第196节 陆晴雯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我一个人快去快回。” 陆晴雯怒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林梅道:“大哥你不让我去,就让她一起去吧,多个人有个照应。” 陆晴雯身手不错,精明能干,她一起去确实是有帮助的,而且林梅开口了,我只好勉强同意。开门出去,高峰正一脸郁闷在门外等着:“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陆晴雯道:“有重要的事情,现在没空多说,等我们回来再说。” 高峰立即道:“你们要去哪里,我也去。” 陆晴雯道:“张大哥决定吧,我爷爷说过我们要听你的安排。” 这家伙,居然把得罪人的事推到我头上了。我郑重地点点头:“林梅、小菲、飘飘都受伤了,圆规和黄亦蓝没有武功,保护他们的责任重大,高道长身手不凡,法术高明,只有你能担当这个重任。” 陆晴雯也一本正经地说:“是的,这个非常重要。” “又是我留守,我都快变成保姆了!”高峰很不爽,但也只能接受重任。 走出门外,陆晴雯捂着嘴大笑,我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哈哈,你刚才对我师兄说话的样子,我一想就觉得好笑。再说他是保姆,难道不好笑?” 我有点不安:“他这个人可靠吗?” “放心吧,他虽然有些小心眼,但绝对忠于我爷爷的。而且我爷爷说得很清楚,我们就是来跟着你磨炼的,必须服从你的安排。” 我也觉得高峰虽然有些醋意,还不致于会做出欺师灭祖的事,他不像是一个大奸大恶的人。 虽然已经半夜,路上还是有些出租车,我们拦了一辆车说了地点,司机也没多问就走了。这个城市很小,路上畅通,不过十分钟就到了,但是让我有些意外,徐鉴德家很偏僻,是苗族的吊脚楼。 小雪先进去探查,很快给我信息:大门左边靠里面房间有两个老人,右边靠外面的房间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楼上共有三个小孩。 看来徐鉴德在家,小雪拔开大门和右边房间的门闩,我和陆晴雯以轻快的脚步走了进去。床边的小几上和地上有凌乱的衣服,脱到这个程度,估计被窝里面的人什么都没穿吧?我有些犹豫,却不料床上的男人突然坐起来了,惊恐但低声叫道:“谁?” 我怕惊动了其他人,急忙跳向前掐住了他的脖子。不料旁边的女人也醒了,猛地坐起来,被褥滑下露出光赤的上身,白生生两团肉直晃荡。我不及多想,换成左手掐住徐鉴德的脖子,用右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把他们两个都按回床上,隔着被子把两人压住。 我处理得及时,没有发出太大声音,却是陆晴雯“啊”的一声,满脸通红,立即转过脸去。她哪想到床上两个人都是全光的?我两边手都不能松开,一时之间又不能掐晕他们,一个人哪能压得住两个人?两人死命挣扎,乱抓乱蹬,连大腿也露出来了。 “快来帮忙啊!”我很不满地转头对陆晴雯低喝一声,换了是林梅早就来帮忙了。 陆晴雯无可奈何,只能飞快跳上床,按住了那个女人,在她肩脖之处戳了一下,女人便不会动了。敢情她还懂点穴,早该出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按紧了徐鉴德,低声道:“你再乱动我就杀了你!” 徐鉴德又挣扎了几下,发现挣不动,这才点点头表示同意配合,因为被我掐得太紧,脸已经憋得通红。我稍松开了一点儿:“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老实说出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不,咳咳,我该死,我……是她叫我来的。”徐鉴德用我几乎听不懂的汉语说,并且他的样子显然文化程度不高,不像是主任之流。 我愣了一下:“你不是徐鉴德?” “不,不是。” 晕,睡在他家床上的男人居然不是他,那么就是他老婆偷人了? 我问:“徐鉴德在哪里?” “他,他……情人……我不知道。” 我望向陆晴雯,陆晴雯弄醒了那个女人,很快便从她嘴里知道了主任大人的下落。她因为老公长期在外面养女人不回家,心生怨恨,所以也找男人回来,现在她巴不得徐鉴德吃点苦头,所以很干脆说出了他的去向。 唉,这是什么样的社会啊,乱透了。 我毫不客气打晕了两人,就这样扬长而去,出门时故意弄出点声音惊醒隔壁的老人,至于接下来的故事就与我无关了。 十几分钟后,我和陆晴雯找到了徐鉴德老婆提供的地址,这是市区人民路边一栋高层建筑,下面是商场,上面是高档住宅楼。徐鉴德金屋藏娇好几处,她老婆也仅知道这个地址,有没有在只能凭运气了。 小雪打不开新式的防盗锁,十几层的高楼我们也没办法从窗户爬进去,只能让小雪潜进去控制里面的人来开门了。 不过两分钟时间,里面的人就迷迷糊湖出来开门了,我和陆晴雯一看之下又很尴尬。这是一个年轻美貌女子,胡乱披了一件睡衣,衣襟没系好,伸手开门时两片衣襟荡开,里面完全是真空的,从上到下一目了然。 我有些着恼,小雪怎么不让她穿好衣服,故意要我在陆晴雯面前出糗么?小雪却说:“我也是赶时间嘛,谁知道她会把包好的衣服松开了,而且里面那个男的也一丝不挂,以后这种事别叫我做了。” 我只能苦笑,这事还真不能怪小雪,早知道就不带陆晴雯来了。 对这些奸夫淫妇我也不用客气了,我先冲了进去,拿出武士刀架在那个半睡半醒的男人脖子上:“徐主任,你让我好找啊。” 徐鉴德一个激灵醒来,看到明晃晃的刀,吓得差点尿在被窝里了:“啊,你,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要什么随便拿!” 我的刀转了一个方向,慢慢往下拖,割破了他胸口一点皮:“我就问一次,你把尸体卖给谁了?” 徐鉴德喉咙“咯咯”作响,全身颤抖,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他们很神秘,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但是有一次我看到……看到与我接头的那一辆车开进了众妙公司。” “众妙公司?”这个名字我很耳熟。 “众妙生物制药有限公司。”徐鉴德急忙补充。 我想起来了,那不是黄超杰任职的公司吗?难道转了一个大圈,敌人却是黄超杰? 这个想法很快又被我排除了,也许只是巧合,因为黄超杰是一个普通人,他的所有资料都是真实可信的,他的老家、新家以及他的女朋友,都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不久前我还在怀疑陆成山要杀我,但事实证明我多疑了,所以现在也不能武断地认为黄超杰是玄冥教的人。但不论是不是他,我都必须再去找他一次。 第30章 工厂里有秘密 我没有为难徐鉴德,只是冷冷地对他说:“想要活命,就不要让别人知道有人来过。” 第197节 徐鉴德立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能当上主任,连尸体都能用来发财,当然是个聪明人,不必我多说。 在没有查到徐鉴德这条线索之前,我很难把玄冥教与众妙生物制药有限公司联系到一起,一个是古老神秘的教派,密不示人,远离尘世;一个是走在时代最前沿、利用最新科技的生物制药公司,这两者就像是地球的南极和北极,无论如何碰不到一起。 会不会是众妙制药公司为了做试验,暗中向徐鉴德买尸体呢?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因为玄冥教现在已经不炼制僵尸,改为制造活僵了,他们需要的是活人不是死人。但是因为黄超杰牵涉在其中,又变得非常可疑:海外归来的细菌和传染病方面医学博士……生物制药公司……活体僵尸……黄超杰家正好在玄冥教老巢附近,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 我在脑海中拼凑出这样一个故事:玄冥教因为老巢的地脉阴气枯竭,不得不转移并另谋出路,他们准备改革,紧跟时代潮流,于是出钱让村子里的一个孩子去读书,出国深造,同时投资办一家现代化的制药公司掩人耳目,研究活体僵尸,说不定还与军方某个部门有联系…… 如果真是这样,黄超杰不仅知道玄冥教的情况,还是制造活僵的“技术总监”。那么他为什么要救我和林梅?他又怎能在我面前伪装得那么好? 我和陆晴雯到了黄超杰住的小区外,我有些迟疑了,我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黄超杰救过我和林梅的命,对我一直很友好,万一我猜错了,半夜三更跑到他家去折腾他,怎对得起救命恩人?这一次湘西之行扑逆迷离,敌友难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一定要沉住气。 这时已经快天亮了,去探众妙公司来不及了,再说如果众妙公司真的是玄冥教的踞点,一定戒备森严,拥有现代化的电子监控设施和远程攻击枪械,以及大量活僵,我贸然跑进去等于是送死,这种风险我不能去冒,得让陆成山去做。 但是就这么放弃我也不甘心,于是我决定在附近等天亮,暗中跟踪黄超杰,如果他真的是玄冥教的技术总监,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陆晴雯有机会跟我单独在一起,也不肯回去,只是给高峰打了一个电话,顺便叫高峰转告其他人我们平安无事。没多久就天亮了,我们在一家可以看到小区大门的早餐店吃早餐,陆晴雯丢给了老板一张百元大钞说不用找了,于是老板就不赶我们走了,随我们坐多久。 七点半左右,黄超杰开着车出现在小区大门口,刚好附近没有出租车路过。我暗叫糟糕,人家开车,我们走路哪能跟得上?我居然没有想到他会开车出门,真是糊涂到了极点。 昨夜我杀了伏击我的杀手,敌人应该已经警觉了,要么不惜一切手段杀我,要么立即转移阵地,所以时间拖得越久对我越不利。我和陆晴雯没敢半夜去探查,是怕被人杀了无影无踪,现在跟着黄超杰光明正大进去,应该没人敢杀我们。假如众妙公司真的是玄冥教的据点,他们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就去参观,还没不及转移和销毁证据,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当机立断,快步冲到街上,正好拦住了黄超杰的车,吓得他紧急刹车。 “哎呀,原来是黄大哥你啊,我正想去找你呢?”我假装这时才认出他。 黄超杰微皱眉头,但还是放下车窗探头出来:“你们好,找我有事吗?” 我直言不忌:“还是为玄冥教的事。” 黄超杰立即脸色一变,脸有怒容,怪我在公众场合提及玄冥教三个字。这时后面好几辆车已经在鸣喇叭,黄超杰道:“先上车再说吧。” 我和陆晴雯毫不客气上了车,我在前排,陆晴雯在后座,车子向前行驶。 “我查到了你上班的公司可能与玄冥教有联系。”我盯着黄超杰说。 黄超杰大皱眉头:“你弄错了吧,我上班的地方是制药公司。” “你作为技术总监,肯定能深入到各个环节,有没有发现一些神秘部门或者不正常的地方?” 黄超杰很肯定地说:“没有。那家是合法的、正规的制药企业,中美合资,中方法人是一个著名投资人,涉及制药行业、房地产开发、旅游开发等;美方投资者是我在美国认识的朋友,是他请我来当技术总监的……你们怎么会把现代化的企业跟那个古怪神秘的教派联系到一起了?” 黄超杰说话的语气很自然,连小雪也看不出他在说慌,我真有些怀疑自己弄错了,但我还是不肯放弃:“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你能不能带我们进去参观一下?” 黄超杰露出为难之色:“这个不太方便,公司管理严格,不轻易接受参观,特别是一些涉及商业秘密和技术的地方,连本公司的职工也不许串岗。我可以向你保证,里面绝对没有玄冥教的人和东西。” 我不好意思再说,陆晴雯却开口了:“你作为重要管理人员,带两个人进去看看肯定能办到的。再说你作为技术总监又是老板的朋友,不希望警察和记者涌进来影响生产吧?带我们去看一下,既是帮了我们的忙,也是帮了你老板的忙。” 黄超杰紧锁眉头,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好吧,我带你们进去,有人问话时由我来应付,你们不要随意开口说话。” “行。” 黄超杰很郁闷地扫了我一眼:“你们找到什么确凿证据了,怎么会想到我们公司与那个教派有关,这真的是……太滑稽了,你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呃……”我不方便多说,干脆不说,反正他已经同意带我进去了。我有十足的信心,只要众妙公司与玄冥教有关,小雪绝对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车子出了城,沿着小路行驶了十几公里,来到一片气势不凡的建筑物前,有五六个现代化的宽大厂房,有两座十几层高的豪华办公楼,还有大片绿化草地、草木假山、运动场、宿舍楼等。正值上班时间,大量穿着统一服装的年轻人从宿舍楼出来分散进各处厂房,脚步轻快,充满活力……只是扫一眼,就给人以整洁、严肃、高效的印像。 整个厂区是封闭的,正面大门有两个保安,一副精明强壮,孔武有力的样子。他们向着车子肃立点头,没有阻拦盘问车里面的是什么人,可见技术总监还是很有面子的。 车子在车库停下,黄超杰说现在工人正在进入岗位比较乱,不适合参观,叫我们先去他办公室坐一坐。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并且他的办公室我也想看一看,所以就跟着他乘电梯上楼了。路上见到黄超杰的人都友好热情地点头问好,对我和陆晴雯虽然会多看两眼,却也没人多问……我觉得人家主要是看陆晴雯不是看我,毕竟像她这样的美女不多见,在工厂里更少见。 黄超杰的办公室在十二楼,单独的豪华办公室,已经有一个端庄漂亮的女秘书给他烧好水,收拾整齐了。黄超杰请我们坐下喝茶,他自己却坐在办公桌前忙碌起来,查看一叠文件,签个名之类,然后又打开电脑鼠标点个没完。 我凑过去一看,屏幕上是些测式数据和表格之类,我看不太懂,黄超杰笑道:“周末我休息,这是两天来各个质检环节的报表和数据,我必须先查看和确认,否则会影响生产,你们等我一会儿。” 我不好意思盯着人家工作,只好坐回茶几边跟陆晴雯喝茶,同时小雪也在暗中侦察附近,但没什么收获。 忙碌了近一个小时,我们都等得不耐烦了,黄超杰才带我们下去参观。各个办公室、车间,我们想走到哪儿就他就带我们去哪儿,还给我们介绍了经理、科长之类的主要管理人员。所有人包括经理都对黄超杰很客气,黄超杰解释说这是因为他是美国投资者的朋友,也算是代表,身份超然。 我认真观察每个人,每一处地方,但是我没有看到像是活僵的人,或是有修为的人,也没有什么地方特别可疑。小雪一直在侦察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同样也没有收获。 隔行如隔山,说实话有很多东西我和陆晴雯根本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所以也无从判断,黄超杰说是什么我们只能相信是什么。 虽然我是一个学识浅薄的人,但我也是一个有毅力的人,并没有因为失望而半途而废,坚持每一个地方都要去看看,结果走到另一栋大楼第一层时,小雪有了发现。 这一层是细菌培养室,除了特定工作人员外,其他人都不能进去,所以我们只能站在外面看,从大玻璃窗可以看到绝大部分房间里面的情况。就在这个地方,小雪侦测到一堵墙里面是空的,垂直向下到达很深的地方,有点像是电梯的样子。但是那堵墙并没有门,只有一个摆放着仪器的阵列架靠着墙。 “阵列架后面是空的,有电力连接到一个盒子……”小雪认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于是把视域共享给我,一看之下我差点惊呼出声,那是一个类似读卡器的东西! 第31章 特殊礼物 之前我在苍梧的尸体上找到一张神秘的磁卡,现在众妙制药公司的细菌培养室里有一个秘道,秘道入口处有一个类似读卡器的东西,我怎能不震惊! 黄超杰见我脸色有些异样,急忙问:“怎么了?” 我心念电转,这里十有八九就是我要找的地方,但是现在我们只有两个人深入虎穴,一旦动起手来我们要吃大亏,敌人杀了我们之后还是可以从容逃走。倒不如假装不知道,麻痹黄超杰,等待陆成山调派高手再来扫荡…… “噢,这里的空气闻起来怪怪的,我们还是快走吧?”我急忙找了个借口。 陆晴雯有些惊讶地望了我一眼,这里的空气确实有点异味,但还不致于会让人难以承受,但无论如何她会与我配合的,所以笑着说:“对了,我忘了你对这类气味很敏感。” “是啊,咳,咳,我们还是去楼上看看吧。” 黄超杰巴不得我们上楼,立即在前面带路,我几乎要忍不住给他后脑勺一拳,砸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做的,心计如此之深!从种种迹像来看,他是玄冥教在这里的重要人物,但是他却伪装得天衣无缝。如果在他家门口我相信了他的话,或者刚才意志不坚定没有继续寻找,我就再也找不到玄冥教的线索了。 小雪在我心里哼哼几声:“早依了我,直接迷糊他,什么都问出来的。” 我不服气:“我看未必,他说慌连眼都不眨一下,肯定经过特殊训练,并且有完整的、真实的身份作为掩护,只怕你也问不出他的真心话。我想不通的是,那天他为什么要救我呢?” 第198节 “这还不简单,因为有些东西直接杀了你未必能得到,接近你才有机会拿到手啊!” 这个也有些道理,因为没有修道中的高人在场,我死了小雪可以逃走,我的玉符在小雪的乾坤袋里面。 小雪道:“有一件事你可能忽略了,馨语能找到珍贵的草药,太阴精气对僵尸修炼有极大的帮助,对玄冥教来说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如果黄超杰知道你拥有了馨语,有可能是为了它才救你并且接近你。” 我暗抹了一把冷汗,这个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我拥有的无价之宝实在太多了一点,狐仙、玉符、玉兔、美女、阴阳家秘笈……每一样都足以让人铤而走险,不惜一切手段谋夺。我拥有了这么多让人垂涎的宝贝,生命却走到了尽头,这又是多大的讽刺? 玄冥教一定用了很多方法调查我的情况,不过有些事黄超杰未必知道,比如苍梧道人被我杀了,并烧成了灰,我却告诉他苍梧道人逃走了。所以到现在为止,他可能还知道苍梧道人的磁卡已经在我手里,也未必知道小雪能距离很远探测到秘道。 又逛了一会儿,我说:“不用再看了,确实是我多疑了,黄大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黄超杰明显松了一口气:“你相信就好,就目前来说还没给我添什么麻烦,我送你们出去吧,傍晚下班了我请你们去吃地道的牛脚火锅和乾州板鸭。” 陆晴雯立即道:“那怎么好意思呢,麻烦你了,我们请客还差不多。” 黄超杰笑道:“哈哈,那我请客你买单就行了。” 我也强作笑容:“哪有叫美女买单的道理,我们吃定你了!” “哈哈……” 黄超杰只送我们到门口,不过安排了一个司机用车送我们进城。一下车,陆晴雯就迫不及待的问:“你发现了什么?” 我说:“有一堵墙里面是空的,垂直向下,可能是一个升降梯。外面那个货架是可以移动的,推开之后有一个像读卡器似的东西,磁卡还在你手里吧?” 陆晴雯又惊又喜,急忙掏出磁卡给我:“这么说确定就是在那里面了?” “九成在里面,立即打电话给你爷爷,请他调集武警跟我们进去搜查!” “这个恐怕有难度,我们毕竟没有在里面看到不合法的东西,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又是中外合资,万一闯出大动静却扑空了……”陆晴雯露出为难之色。 我有些意外:“这些证据还不够明显么?” 陆晴雯探头过来低声说:“万一调动武警没找出违禁的东西,影响很大,所以需要找借口,以隐蔽的方式进行。比如说卫生突击检查、防火检查之类。现官不如现管,而且我爷爷只是个道士,不是公安部长,想调人就能调人。总之我会打电话给我爷爷,叫他尽快安排……” 我们两人走得本来就近,她再靠近一些说话,几乎把热气都喷到我耳朵里面了。刚好在这时凌枫飘和高峰走出大门,看到我们的样子,两人眼珠子都差点掉到地上了。 陆晴雯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但却相当豪气:“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都给我进去,有重要发现!” 高峰敢怒不敢言,凌枫飘一脸古怪,跟着我们往里面走。进门时我发现客店的老板娘正在关注着我们,并且她身边就放着固定电话,我便留意上了,叫小雪暗中盯着她。 伙伴们知道我们回来,都跑了出来,但我怕会有人监听,只说没找到线索,并示意陆晴雯到外面空旷的地方打电话。 我们住的这一家是吊脚楼,共三层,前面是小路,后面是小河,小半个楼房架空在河水上。这里一留儿都是这样的吊脚楼,隔壁两家也是客店,不远处就有一座石拱古桥,景致不错,但因为地方比较偏,入住的人并不多,也有可能有人住在隔壁监视我们。 林梅走开的时候,凌枫飘鬼头鬼脑地闪进我房间,反手关了门,跑到我面前低声说:“大师兄,你有什么秘诀教教我吧?” 我愕然:“什么秘诀?” “这个,这个……我听说有一种让美女爱上自己的相思咒、春心咒,是真的吗?” 我严肃地说:“确实有,我也会,但是你不够稳重老成,现在不能教给你。” 凌枫飘立即怪叫:“太不公平了,你自己把美女一网打尽,却不教给我,你对得起师父在天之灵吗?” 我莫名其妙:“什么一网打尽?” 凌枫飘气愤地说:“你看你,有了狐仙姐姐还不够,又勾引了大嫂,有了大嫂还不够,现在又勾搭上了小晴雯,估计连小菲也被你下咒了!” 我大怒,给他当头一个大爆栗:“胡说八道什么?我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咒法!” 凌枫飘一脸委屈样:“你要是没用,陆晴雯怎么就粘住你了?连小菲都说嫁人要嫁你这样的……”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一定是向欧阳真菲示爱,被拒绝了所以把怨气发到我身上。我摆出了大师兄的架子:“不许胡闹,也不要胡思乱想,这类法术是不能乱用的,我确实没有用过。” “那为什么美女都喜欢你,不喜欢我呢?” “这是个人魅力问题,你需要在能力、学问和个人修养方面努力。” “再努力我也就是这个样子……”凌枫飘很失望,转身走人,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送你一个宝贝,现在去把小菲、圆规、黄亦蓝叫过来。” 听说有宝贝,凌枫飘总算是有了点精神,急忙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三人都来了,林梅也跟了进来。我关好了门,拿出了从玄冥教老巢洞虚的包袱中得到的铁盒,郑重地对众人说: “这里面有一个很强的恶鬼,是玄冥教的老前辈蓄养的,现在没有主人了。这种东西就像犀利武器一样,毁了可惜,用在好人的手里可以伸张正义,除暴安良,用在坏人手里就会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我师弟凌枫飘本是阴阳家鬼系传人,擅长通灵役鬼,虽然有些恶习匪气,本性却是善良的,任侠仗义,于大是大非并不含糊。所以我想把这件法器交给他,你们觉得呢?” 黄亦蓝到:“这个是你们门派的事,我没意见。” 圆规合什:“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算是肯定还是否定?见圆规不想再说话,我望向欧阳真菲,欧阳真菲缩了缩脖子:“这么可怕的东西,反正我没想要。” 凌枫飘兴奋地搓着手:“都没意见了,师兄快给我吧。” 我严肃地说:“虽然我准备送给你,但如果你无法控制,我只能把它毁了,请大家来是帮忙护法,以防被它逃走。” 众人都紧张起来,分散开围住了我,凌枫飘急忙叫等等,跑回自己的房间找来一叠符纸,在房间的门窗和四壁都贴上符,然后如临大敌。他前几天虽然失血过多,现在体力和精神还会差一点,但灵气是充足的,影响不是太大。 我见众人都准备好了,把铁盒打开,里面是个木盒,木盒上有符印镇压着,但是阴冷暴虐的气息还是散逸出来,整个房间感觉都变冷了。凌枫飘又喜又惊,喜的是这个鬼相当猛,惊的是担心自己镇不住。 事已至此,我不再犹豫,打开了木盒,木盒打开瞬间,一股粗豪的笑声便在我们脑海中响起,眼前阴风旋转,出现了一个凭肉眼就能直接看到的灵体。 第32章 一枪毙命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灵体极为强大,聚气成形,肉眼就可以直接看到。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古代的黑色武士劲装,五大三粗,高大威猛,四方脸上长着浓眉、大鼻、阔口,再加上半尺来长的络腮大胡,显得非常威风和霸气。 第199节 我们都有些意外,没想到里面的恶鬼是这样一个大汉,那大汉竟然也不怕我们,仰天狂笑:“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那个老不死的老乌龟居然死了,苍天有眼哪,苍天有眼哪!” 我问:“你是谁,怎么会被洞虚道人收在里面?” “关你什么事?”大汉怒目瞪向我,杀气逼人,“我知道是你杀了那个老乌龟,那又怎么样,想要以此来要挟老子么?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早就死了更不怕死,我做鬼也只是想报仇而己!” 只是一个莽汉,我才不会跟这种人计较,所以笑道:“我没有想要挟你,也没想要叫你怕我,现在你仇人死了,你有什么打算?” 大汉愣了一下,接着便大哭起来,虽然他只是直接感应我们的大脑发出哭声,却悲切无比,脸上也有泪水。如此威猛的大块头,哭得这么凄惨实属罕见,不过我们都没偷笑,一个猛鬼要不是有很大的伤心事,怎会哭成这样? 大汉边哭另诉,我们大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本是一个绿林恶盗,有一次看走了眼想要打劫洞虚,结果反被洞虚生擒活抓。洞虚没有直接杀他,而是到了他家,把他一家人无论老幼都以极其惨忍的手段慢慢折磨至死,让他在一边看着,最后才以很可怕的方式把他弄死……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使他的怨恨和痛苦达到极点,怨气越重,变成厉鬼能力也就越强。 圆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想过没有,那些被你抢了财物、被你杀了的人也同样怨恨和伤心。万事皆有因果,施主抢劫杀人是因,受洞虚之害是果;洞虚对你一家下毒手,结果自己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几百年死不了,受的苦……” 大汉大怒:“闭上你的鸟嘴,老子从来不劫普通百姓,杀人一刀砍了,干脆利索,从来没有折磨过人,要是有因果报应,他也应该一刀杀了我。他害死了我一家人,要是有因果报应,老子也要把他所有亲人一样折磨死!”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大汉道:“把他的亲人朋友全部杀光就好了。” 圆规还想再说,被我阻止了,我说:“你如果不受约束,我们只能毁了你,灰飞烟灭;如果你不愿意消失,就得受到一定的约束,不能乱来。当然我们只是以朋友的关系相处,患难与共,一起修炼,希望你将来能以鬼道修成正果。” 大汉想了想:“正果歪果我还没想过,只要老乌龟的徒子徒孙还没有死绝,我就不能死,我看你这个人挺讲义气的,只要规矩不太多我就跟了你。” 我说:“我练的功法跟你不合洽,你还是跟我这位师弟,对你们两个将来修炼都有好处。” 凌枫飘急忙丢下手里的符箓,拱手道:“大哥,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有酒一起喝,有架一起打!” 大汉对着凌枫飘上看下看,突然大笑起来:“好,好,有酒一起喝,有架一起打,我就跟你了!” “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哈哈,我叫金大器,金子的金,必成大器的大器,江湖人称金一桶。” 我们大眼瞪小眼,这名字和外号……我强忍笑意没笑出来,欧阳真菲却忍不住捂着嘴大笑,笑得弯下了腰。 金大器怒道:“我的名字很好笑么?” 欧阳真菲急忙道:“不,不,这名字很好,是金子总会发光,将来必成大器。” 我把铁盒连同木盒递给了凌枫飘,装在里面的是一个缩小了的头骨,应该就是金大器生前的头骨。有了这个东西在手,凌枫飘就可以在必要时制约金大器,当然,两者能和谐相处是最好的,比强制役使的厉鬼要强了无数倍。 养鬼是很不容易的,一般人养鬼需要找到死了一年以上不散的阴魂,找到其尸骨,取来一些遗骨,写上名字画上符文,置于六甲坛下,每日早、午、晚供酒食,念咒作法烧符箓,经过很长时间之后这个鬼才能役使,非常麻烦,鬼的能力还很有限。像洞虚那样制造厉鬼有伤天和,容易被反噬,结果洞虚后来也受到“报应”了,现在凌枫飘能得到实力强悍的金大器,实在是拾到宝了。 金大器虽猛,实力应该还不如小雪,更没小雪可爱,所以小雪才是无价之宝。 没多久陆晴雯和高峰回来了,陆晴雯说陆成山已经派人在来这儿的路上了,相关部门已经答应协助,但还没有布署到位,所以现在不宜乱动。 我们已经查过众妙制药公司,“无功”而返,所以玄冥教应该放松警惕了,不会立即转移。再说他们的根据地要转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们似乎也不用太急。 凌枫飘和金大器躲在房间里不知干什么勾当,我们都在养精蓄锐。昨夜到处奔婆,一整夜没合眼,我也累了,上床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黄超杰说会请我们吃饭,所以我们都空着肚子等他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天就黑了,黄超杰还没有出现,我拨他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我开始感觉不安,黄超杰会不会被灭口了,或者潜逃了?当然也有可能他有事耽搁了,刚好手机没电。 陆晴雯不让我去找黄超杰,我只好耐着性子再等等,眼看就晚上七点半了,黄超杰还是没有出现。我再也忍不住了,独自出门打车去黄超杰住的小区,保安不让我进去,我便翻墙跳了进去,结果他家里没人。小雪进去看了一下,里面东西井然有序,不像是弃家潜逃的样子。 我急忙回到住处,与陆晴雯商量。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即行动,可是“特派员”还没有到,陆晴雯无权调动兵马,陆成山还是不让我们行动。老陆说:“在中国只要敌人露出了尾巴,就一定跑不了,你放心睡觉去吧。” 我哪里能放得下心来?玄冥教神出鬼没,至今没有发现他们的主力,玉符有没有在他们手里也是未知数。我的时间有限,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万一被敌人逃走了,再想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什么地方出批漏了,但是仔细回忆,我没什么地方露出马脚啊,黄超杰为什么不来赴约? 九点左右,金大器突然在我面前闪现,很激动的样子:“老大,有一个小乌龟在隔壁,我们快去杀了他!” “你是说玄冥教的人?” “对,他们的臭气就是隔了十里我也能闻出来!” 小雪立即集中精神搜索金大器指点的方向,与我们隔了一家的第三家客店里有一个人,正在朝窗外张望。等到那人转过脸来时,我和小雪都低呼一声:“竟然是他!” 那人赫然是以前跟随陆成山去猛鬼山寨的郑三符,现在剪短了头发,戴了一副角质眼镜,穿上了西装,要不是特意观察,在街上擦肩而过我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我猛然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了,郑三符曾经与陆成山同事过,必定认识那个部门的一些人,陆成山调动人马,消息就有可能传到郑三符耳里,已经惊动他们了!我在这儿表演得再好也没有用,我们在这儿傻等,敌人早就逃远了! 批漏居然是出在陆成山那边,我很愤怒,叫凌枫飘和金大器稍等不要乱动,立即冲到陆晴雯房间,告诉陆晴雯郑三符就在不远的地方。 陆晴雯也愣住了,以她的聪明机灵,当然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急忙掏出手机,我没好气道:“现在打电话还有什么用,如果他们是下午得到消息,要逃的人早已逃远了,黄超杰没有赴约就是这个原因!现在郑三符出现在隔壁,像是在等人,很有可能是准备对我们发动袭击,立即撤离!” “对,快撤!” 林梅和高峰已经跑了过来,我急忙叫他们通知圆规和黄亦蓝,所有人集合。因为敌人极有可能安排了狙击手,所以我不敢从正门出去,打开临河这边的窗户,先用绳索绑在圆规腰上,把他放下去,然后是黄亦蓝,其他人就更容易下去了。 我们悄无声息落进河里,涉水从沿岸的吊脚楼下方走,走到石拱桥下方。这时郑三符还在窗户边往外瞄,不知道我们已经跑了。 陆晴雯恨得直咬牙:“张大哥,你的枪能借我用一下吗?” 我有些惊讶:“你会用狙击枪?” “大部分枪械我都练习过,可以试试。” 我师父和母亲的死,都是因为郑三符引起的,现在又是他坏了我们的计划,所以我也恨不得立即杀了他。但是现在靠近他有危险,不毙了他以后可能就找不到他了,所以我叫小雪拿出了一把狙击枪,交给了陆晴雯。 陆晴雯检查了一下,枪是早就组装好的,子弹已经上膛。她扛着枪从桥洞下方涉水到了对岸,爬到较高的地方,架好枪开始瞄准。 几分钟后,“呯”的一声脆响,郑三符应声倒地,我的夜视能力极好,看到他向后抛飞时一只眼睛变成了血洞,后脑炸开一朵红白相间的血花,可能整个后脑勺都炸碎了。 还真看不出陆晴雯连这么专业的枪也能用,还是现代化的火器厉害啊,杀人于百米之外,敌人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第200节 枪声不是太响,但是却有火光闪过,陆晴雯刚站起来,立即又向后跌倒,同时远方传来一声枪响。 陆晴雯被打中了,敌人果然有狙击手! 第33章 强悍的强盗老鬼 狙击枪的射程很远,子弹破坏力惊人,被打中了要害几乎是必死,见陆晴雯倒下,我不由大吃一惊。 “师妹!”高峰惊叫一声,向陆晴雯那边跑去。 我急忙一勾他的腿,把他绊倒,低喝道:“你要找死么?” 很快陆晴雯声音响起:“只是轻伤不要紧,都躲好千万别动!” “你们找个地方躲好趴下,飘飘你跟我一起去杀了他们!”我拿出一张混元一气符发动,往枪声响起的方向跑去。 凌枫飘应了一声,也发动混元一气符,从桥洞下面跑出来。我们不知道敌人有几个狙击手,也不知道敌人的具体位置,我可以靠小雪帮忙找,他可以靠金大器帮忙找,所以我点名叫他帮忙。 “一个,两个……三个,有三个使枪的!”小雪迅速找到了狙击手的位置,她看到也就等于是我看到了。 三个敌人都是在我们所住客店的前面,其中一个在门口几十米外墙角拐弯处,躲在黑暗中;一个在大门正前方不到百米的木屋顶上;一个在侧面一点,更远一些的八层楼顶上。刚才打中陆晴雯的便是在八楼顶上的狙击手,只有他的角度能看到陆晴雯。 这些人居然敢在城市边缘使用狙击枪杀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程度,是非要致我于死地了。每个圈子都有规矩,修道者用枪杀人是大忌,玄冥教的人居然一再使用先进火器来杀我,实在是太过分了。 金大器也现身了,它突然传达一个意思给我们:后面还有敌人! 我向前跑的同时,通过小雪的视域看到了后面有四五个人跳跃如飞向陆晴雯那边跑去,那么好的弹跳能力和略显僵硬的动作,分明就是活僵!郑三符在等的就是它们,他们准备从后面翻进屋里突袭,如果我们从正面跑出去,就正好被埋伏好的枪手干掉……要不是金大器对玄冥教的人特别敏感,提早发现了郑三符,我们必定伤亡惨重。 但现在也非常危险,我们必须先解决掉狙击手,否则其他人一露面就有可能被杀。两个狙击手在屋顶上,我需要些时间才能解决他们,后面的活僵立即就到了,陆晴雯受伤,林梅也有伤在身,圆规和黄亦蓝没有搏斗能力,哪能顶得住四五个活僵? 我迅速做出了决定,只能由我吸引三个狙击手的注意力,并且以最快速度杀了他们,希望林梅和高峰能顶住活僵一会儿。我跳上了河岸,故意曝露在路灯之下向前狂奔,小雪已经先一步飞出去攻击木屋顶上那个狙击手。 “呯”的一声枪响,我感觉胸口受到重击,整个人被震得向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混元一气护体并且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力,我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射中我的又是八楼顶上的狙击手,这家伙简直是个神枪手。 我被击中的同时,金大器快如闪电向那个狙击手飞去,不到两秒钟我就听到了惨叫声,那个狙击手从八楼跌落下来,重重砸在地面上,“呯”的一声巨响。 我着实吃惊,金大器居然有这么强的杀伤力,一眨眼时间就把一个训练有素的枪手干掉了,解决了我最头痛的一个。小雪在痛击木屋顶上的狙击手,却只能打得他有些眩晕,无法控制他的心智。 我向木屋那边跑去,凌枫飘向地面的敌人跑去。我还没有爬上木屋,躲在墙角后面的敌人已经现身向凌枫飘射击,枪声哒哒连响,用的大概是冲锋枪,这个只能算是枪手不是狙击手。 “你爷爷刀枪不入!”凌枫飘大吼着,顶着密集的子弹向前冲,还好这时附近没有人看到,否则一定把他当神仙了。 金大器一闪到了枪手上方,往他身上一扑,枪手便像醉酒了似的摇摇晃晃,很快丢了枪抱住了脑袋。凌枫飘飞快冲到,连连出拳重击他的头部,把他打倒还不解恨,再狠狠踢了他的头部几脚。 我终于爬上了屋顶,也是用拳头重击对方头部,左右太阳穴各一拳,我就能肯定他活不了了。我答应过陆成山不乱杀人,迫不得已要杀人时,也要尽量不造成恶劣影响,这里是居民区,所以我们尽量以不流血或者少流血的方式击杀对手。 我拿走了狙击枪和所有子弹,这些东西也是不方便被居民们看到的,还能为我所用,当然不能落下。 我从屋顶跳下,凌枫飘已经兴奋地抱着一把冲锋枪跑过来:“师兄,两个都算是我杀的吧?这支枪奖励给我吧?” “快走!”我没收了他的枪藏进乾坤袋,拉了他就跑。这时已经有许多居民听到枪声躲在门窗后面看,我们不方便被人看到,而且林梅他们已经与活僵开打了,我们得立即去支援。 向河边跑时小雪对我说:“不是我比不过金一桶,是艺有专精,擅长的方面不一样。它充满了怒火和怨气,产生强烈的戾气和煞气,这会对活人造成严重影响,所以他一瞬间就能让人失控跳楼;我是温柔妩媚型的,要是论媚惑勾引人的能力,它就远不如我了。” 我有些好笑:“我没说你不如它啊。” “虽然你没说,但你已经有了这种想法,你要是不信,以后我跟他打一架,它未必能打得过我,它的煞气对我影响不大,只对活人影响大。” 我可不想纠结于这个问题,急忙叫她先去前面帮忙,金大器也先一步往那边飞去了,这个老强盗的好斗心性绝对不比活着的时候差。 河对岸已经大打出手,总共是五个活僵,林梅以一敌二还占了上风,高峰单挑一个有些吃力,欧阳真菲对付一个更勉强。陆晴雯右肩头中弹,右手虽然还能动,行动却受影响,加上女孩子力气本来就小,对付力大无穷的活僵非常不利,只能尽量躲避。 凌枫飘最关心的是欧阳真菲,金大器与他心意相通,所以飞到那边立即朝欧阳真菲的对手连续攻击。老强盗的威风这时抖不起来了,活僵完全无视它的攻击,继续追着欧阳真菲。 活僵属于半人半僵尸,不受心智影响,也不怕煞气妖气,金大器和小雪都对付不了它们,绝大多数道术对它们无效,刀剑也难以对它们造成致命伤害,实在是棘手到了极点。 小雪焦急地问:“要放小白么?” “不!”我断然拒绝了,白蛇的身体实在太大了,放出来一定会被人看到并且毁坏附近的建筑,造成极大的影响,宁可用枪械也不能放白蛇出来。 我一路狂奔,从小河这边跳下,几个飞跃跑过小河借势冲上了对岸,立即向陆晴雯那边跑去。她被活僵打得非常狼狈,大半边衣服都被血染红了,我不得不先救她。我冲到活僵后面连续使用玄阴爪抓中它的后脖子,它的动作便慢了下来,我不惜灵气继续攻击,七八爪之后把它的脖子完全冻僵,然后一拳打断了。 “多谢……”陆晴雯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坐倒在地。 我回头一看,凌枫飘从小桥跑过来,去助欧阳真菲,暂时不会有大问题了,于是扶住陆晴雯查看伤势。她肩窝处衣服上有一个小指头大小的小洞,后面却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大洞,血肉模糊,这哪里是轻伤? 我急忙取出两张止血符,念诵咒语分别按在前后伤口上,小雪拿出绷带给我,我胡乱给她缠上。陆晴雯虽然脸色苍白,精神还不太差,强笑道:“子弹应该是从骨头之间穿过去了,没什么大碍,这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爷爷,要不然我会被我爸骂死,开完枪居然站起来……” 我安慰她:“你只是个小姑娘,没有实战过,已经做得很好了。” 陆晴雯笑得更开心了:“我现在不是很痛了,你快去帮他们吧。” 我立即向林梅那边跑去,攻击其中一个活僵。林梅单挑一个活僵绰绰有余,开始集中精神和力量重击活僵的头部,我还没有把对手放倒,她就先把对手放倒了。 两个活僵毫无悬念被我们解决了,然后我们围攻正在与凌枫飘战斗的活僵,很快也击杀,最后才轮到追赶高峰的活僵。高峰一向自视极高,直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实力,一脸讪然,想说谢字却说不出口。 远处响起了警车的狂啸声,我皱了皱眉头,对高峰说:“这里的事你来处理,我要马上去找玄冥教的人,你要保证所有人安全!” 林梅立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争先恐后道:“我也去!” 陆晴雯向这边走来:“师兄你也一起去帮忙,圆规大师和黄亦蓝跟我去派出所,民警会保护我们的。” 高峰望着陆晴雯却不想走,我说:“不必了,高道长还是照顾好你师妹,圆规和黄大哥也麻烦你们关照一下。” 高峰和陆晴雯也没再坚持,陆晴雯说:“那把枪也带走,留在这里是麻烦。” 我收了陆晴雯刚才使用过的狙击枪,趁着警车还没到,与林梅、凌枫飘、欧阳真菲钻进了黑暗之中。 第201节 对面八楼顶上的那支狙击枪我没有拿,因为陆晴雯身上有枪伤,必须留下一枝枪才能应付警方的盘问。现在小雪的乾坤袋里已经有三支专业的狙击枪和一支冲锋枪,简直是移动军火库了,可惜的是我们四个人都不会用。 第34章 持枪阳阴师 我们四人打车到了众妙生物制药公司附近,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如果敌人是在下午知道消息开始潜逃,估计重要人物已经逃光了。但我必须冒险闯进去看看,也许我们赶得早,携带玉符的人还在里面,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我没有急着往里面冲,先叫小雪和金大器侦查附近千米之内有没有狙击手。两人很快确定附近安全,所有工人都在寑室内,只有一些保安在守夜或巡逻。整个厂区内有十几个保安,对于正常企业来说保安显然偏多了。 我叫小雪和金大器前进的同时释放煞气(气场),干扰附近的电力设施,防止敌人安装有监控探头。事实上1999年的时候监控探头还非常罕见,我在现实中没有见过,只是在一些科幻电影中见到过,这家公司是中美合资的,有高科技和专业级的器材,所以我多了一个心眼,小心能驶万能船。 大厦门口有两个保安,小雪稍使手段,两人就傻呼呼走开了,里面没有别的人,我们直接走了进去。办公室的门已经上锁,但那种锁并不牢固,我抓着把手蓄力一推,便把锁扣给顶坏了。 我走到陈列架前,往侧面推,没推动;再往外拉,仅是微有摇动却拉不开。小雪看到了里面有电力和机械构造,沿着电线的走向寻找,却是连接到墙上一个火警报警器。设计这个机关的人非常狡猾,不明内情的人怎会胡乱去按火警报警器? 我毫不犹豫掀起塑料防护盖子,按下了红色按钮,“嘀”的一声轻响,陈列架以很轻微的摩擦声开始向左移动,露出一个宽约一米五的门。门内是一个正方形的垂直空间,以钢筋水泥浇铸,有几条粗大的钢丝索,往下看因为太暗看不到底,入口旁边的墙上有一个像是读卡器的东西。 一切猜测现在都要验证了!我掏出磁卡,有些紧张地插进去,划拉了一下,又是“嘀”的一声轻响,小小的红色指示灯变成了绿色,钢丝索很快开始滑动。我们互视一眼,都有些兴奋和紧张,终于找对地方了,但是下面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大约三十秒钟,电梯升上来了,停稳后门自动打开。我有些犹豫,最好有人守在上面,但是我们只有四个人,分散开了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遇到强敌都无法应付。陆成山的人马应该很快会来支援的,所以我咬了咬牙,挥手让大家都进去。 按了一下里面下向指示的按钮,电梯关门向下降,外面的陈列架也自动恢复原状。但愿敌人这一次没来得及设计害我们,否则这就有可能是有下去没上来的路…… 不一会儿电梯停下了,门自动打开,我们走了出去,眼前是一个经过修凿的山洞,有明亮的日光灯照明,前面不远就有一个钢铁的大门,看起来非常厚重,旁边也有一个读卡器。 小雪道:“这一扇门有古怪,我看不到门里面的东西。” “我也看不到。”金大器连连点头,“刘伯温曾经预言过,将来铁鹰能载人,电蛇能送信,天雷之电将被凡人利用,没想到真的实现了,连门都像神仙的法宝一样能自己开关。” 大概是因为紧张,没话找话说,欧阳真菲接过话题:“你亲自听到刘伯温说的吗?” 金大器道:“我听说书的人说的。” “切……” 凌枫飘道:“当然是刘伯温说的,大哥那时代还没有电,说书人怎么能知道?” “咳!”我打断了他们的话,走到读卡器前插进磁卡划拉了一下,铁门便在嗡嗡低响声。 中向两边缩进,一股阴冷的气息立即迎面而来,同时还有很重的消毒水味道,以及太平间特有的气息。 金大器立即兴奋起来:“乌龟窝果然在这里,把他们一锅端了!” 铁门是特制的,不仅能防止心灵感应、灵体透视,还隔断了里面的阴气外泄。这里面绝对有天然的地脉阴气,玄冥教的人一定是发现了这儿有地脉阴气,以及天然山洞,所以把基地迁移到了这里,谁能想到他们躲在一家现代化工厂下面?这才叫大隐隐于市! 山洞里面开凿了大量石室,墙壁粉刷得雪白,安置了大量仪器,墙上贴着许多人体解剖图,看起来就像现代化的实验室。 有些石室里面有人,白帽子白大褂白口罩,对我们视若无睹,继续做自己的工作,低头盯着仪器或摆弄着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虽然早已料到玄冥教在走现代化路线,看到他们的秘密基地是这个样子,我们还是很吃惊,即使是在国有的科研机构里面,也未必有这么先进的设备吧?而且居然没有人阻拦我们和攻击我们,这里完全不设防么? 我们继续往前走,通道两边的石室门口都有标识,某某检测室、某某培养室、某某样品室之类。再往前走有了岔道,箭头标注着左边的是二区,右边的是三区,我们进来的地方是一区。 我不知道所谓一区、二区是什么意思,先往二区那边走。这边也是大量实验室,看了几眼之后,我们都变了脸色:里面有的是剥开了的人头,有的是挖掉了内脏的尸体,有的是泡在透明容器里面的婴儿或完整的大脑……其中一个正在挖大脑的家伙长得很高,金发碧眼,居然是外国人! 后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蓝色紧身工作服,端着冲锋枪的黑脸大汉向我们走来,看了我们一眼,他露出警惕之色,迅速拉开枪栓枪口对准了我们:“你们是谁,进来干什么?” 他的肤色很黑,语音也很古怪,肯定不是中国人。他与我们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并且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还挡在他和我之前,不宜立即动手。我急忙举起磁卡:“不用紧张,黄先生请我们进来的。” “哦……”大汉垂下了枪口,但是再看了我一眼之后眼中突然闪现杀机,显然是认出我了。 他的枪还没有再举起来,小雪和金大器已经向他扑去,他立即怪叫一声,但同时枪也响了,还好他身体扭转枪口不是对着我们。林梅比我更快,冲到他面前一拳打在他鼻子上,劈手夺下了他的枪。 枪声在这安静的地下空间特别刺耳,紧接着是多处玻璃砸碎声、物体撞击声,但是并没有人从石室里面跑出来,而是抱头缩在角落里——这些人虽然是普通人,却受过良好的训练。 急促的脚步声从通道两头响起,多个持枪的人向这边跑来,我急忙接过林梅手里的枪,叫他们躲进石室,然后使用混元一气符,大喝一声:“刀枪不入!” 欺负我不会开枪么?其实在学校军训时我开过老式步枪,新式的自动武器就更简单了,手里这支已经装好子弹打开保险,就是端稳了对着敌人扣一下扳机的事,让你们看看持枪阴阳师的厉害! 通道前方的敌人先露面,他绝对比我专业,但是被小雪一拍他就晕乎了,结果还是我先开枪,毫无悬念撂倒。第二个冲出来的敌人向我开火了,但是子弹还没有碰到我的身体就停下,跌落地面,我射出的子弹却有好几颗钻进了他的身体,当然还是他倒下。第三个敌人见到两个队友倒下,躲在拐弯的地方不敢冒头了,但是小雪打得他晕头转向,我直接冲过去对准他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大哥,这不是玩cs,我是开着挂来的! 后面只有两个敌人,被金大器打得更惨,胡乱射击,居然互相射中对方死了。 枪声停止之后,是一片特别的安静,但是很快远方又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这一次脚步声很重,有的明显是用跳跃前进的,来的不是僵尸就必定是活僵。 敌人数量众多,只能利用敌人的武器来杀敌人了,我迅速捡起三个敌人的枪,跑回石室给林梅、凌枫飘、欧阳真菲每人一支,告诉他们开枪的方法。不要求他们能打多准,只要扣动扳机时抓稳了,不要被后坐力震得枪口朝自己人就行,能打中僵尸一下算一下。 很快僵尸大军就冲到了,但并不是我们想像中非常生猛的活僵,而是一群杂牌军。有的是半边身体已经腐烂的僵尸,有的是少了一只手的低级活僵,有的根本分不清是僵尸还是活僵,整个身体都变形了。 我明白了,玄冥教一定是从洞虚身上得到灵感,想要培养出比僵尸更高级的活僵,或者是达到长生不死的目的,于是让黄超杰去美国留学,回来之后开始研究活僵。他们应该是近期才攻克了难题,培养成功的活僵数量并不多,可能大多已经被我杀死,眼前这些都是失败的实验品。 这些东西不该再活着,我们扣动了板机,四支冲锋枪喷吐着火焰和炽热的子弹。怪物们纷纷倒下,但是有的倒下了又站起来,中了好几颗子弹还不会死。 很快所有子弹都打完了,还有许多怪物会动,我们冲上去大开杀戒。也许这种杀戮算是一种慈悲吧?我相信圆规在这里,他也会赞同这一点。 第35章 邪教之主 这一群失败的试验品战斗力并不强,经过冲锋枪扫射之后没死的也只是在挣扎,很快我们就“超渡”了它们,继续向前走。 实验室之后是生活区,有一道门隔着,我们进去逛了一圈,里面只有几个吓坏了的科研人员,我抓住一个问:“黄超杰在哪里?” 那人吓得直哆嗦:“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饶命啊!” “那么你们的领导呢?” 那人立即道:“三区尽头……那里不许进去的。” 第202节 我丢下他,与同伴们立即回头往三区那边跑。一路上没有再出现持枪的守卫和僵尸类的怪物,这更加印证了我的推测,活僵的数量是不多的。使枪的人可能是玄冥教请来的退伍军人,或者国外雇佣兵…… 我突然想到事情可能比我想像的要复杂,玄冥教可能已经与美国人合作了,这些先进的仪器和枪械可能是美国人提供的,刚才不是有一个老外研究员么?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活僵的技术用于军事上,将会彻底改变整个世界,这正是科幻片里面美国人一直在寻求的强军计划。 黄超杰难道是在给美国人做事?本来我对他并没有太深的恶感,有些敌人也是值得尊敬的,但如果他是在给美国人做事,性质就不一样了! 通道尽头有一扇铝合金的门,门上有禁止入内的文字和标志。我们有些紧张地推门进去,门后是比较原始的山洞,没有经过装修,但地面还是铺了平整的水泥,顶上也有灯光照明,石壁上干干净净,这里的阴气更重。 走出不远就有一个侧门,我小心地推开门往里面看,里面是一个大洞窟,有许多池子,有些尸体泡在池子里,有些则包得像个木乃伊摆在那儿,其中有两具赫然是长了黑毛的僵尸,身上还压着符纸。看来玄冥教并没有完全放弃传统,研究生化人的同时也在制造僵尸。 再往前我看到了好几个类似的洞窟,其中一个洞窟内整齐摆放着十几个没穿衣服的强壮大汉,身体僵硬还有微弱心跳,处于深度昏迷之中。这个洞窟里面不仅阴气重,还有现代化制冷设备,温度应该有零下十几度甚至几十度,可能这是制造活僵的重要过程。 我们要找的是玄冥教的重要人物,所以迅速扫视一圈就走了,再向前走了几十米又有一个洞窟,门没有关,里面明亮的灯光照出来。 “里面有活人……是黄超杰!”小雪及时报告。 我“看”到了里面像一个办公室,有一个人正悠闲地靠在大邦椅上,面前精致的红木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茶。在他身后的墙角处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的气息非常古怪,既有活僵的特点,也有修道者的真气波动,与苍梧的阴柔真气是一路的。 我感觉到了小雪有些不安,紧接着我感应到了金大器很愤怒,这两个显然曾经是玄冥教的道士。 “不许轻举妄动!”我给金大器一个很强烈的思维命令。虽然它不是我养的鬼,但是我帮它报了仇,又是凌枫飘的师兄,金大器还是比较听我的话,平时都是叫我老大。 我示意三人不要冲动,我先向前走到了门口,黄超杰哈哈一笑:“你们来了,我没请你们吃大餐,你们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真够意思啊!” 我看到了他旁边有一个很时尚的手提式保管箱,显然他也在准备开溜了,如果我晚半个小时来,他可能就不在这里了。两边墙角站着的人也是穿工作服,约四五十岁,目视前方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活像是两尊雕像。 我微带冷笑:“黄大哥是准备坐飞机呢,还是准备坐船,早点说好让我们送一送啊。” 黄超杰叹了一口气:“朋友一场,我真的是不想杀你,但是你却一再威胁到了我的生活。” “只怕是你威胁到了别人的生活吧?” 黄超杰端起茶杯轻吹了一下,却没有喝,说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必须别人为他付出一些代价,试问古往今来哪一个开国的帝王脚下不踏过千万具尸骨?我只是用了不到他们万分之一的代价,却找到了让人类永生的秘密,请问有什么不可以?” 凌枫飘忍不住问:“你说的永生就是那些活化僵尸么?” “不,那只是初级阶段,都是试验品而己。成功之后,普通人该有的他们都有,并且他们具有强悍的身体,能够不老不病,速度、力量、抵抗力、忍受力比正常人要强十倍以上。这才是人类真正该拥有的身体,广泛运用之后,每一个人都是传说中的神仙,永生不死,逍遥自在。张玄明,我知道你快要死了,只有我能够救你,而且是永生!” 我心里觉得好笑,但表面还是保持平静:“这么说你成功了?” 黄超杰叹息了一声:“只差一点点了,如果你们没有来打扰我,相信只要很短的时间我就能成功。即使是现在,我也有办法让你保持不衰老,不需要太久我就能完全成功。” 林梅、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都很期等地望着我,他们都是没有太强是非观念的人,我的生死比别的事都重要。 我平静地问:“你是准备说服我,加入你的行列么?” “是的!”黄超杰很肯定地点头,“我知道你身上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对你很感兴趣,并且见到你时感觉很投缘,所以我救了你。长生观附近的村子并不是玄冥教的属下,而是很久以前所谓正道门派设置的,用来监督玄冥教,但是传到现在他们几乎忘了他们的使命,大部分传承也中断了。他们的陈规陋习已经害死了不少人,要不是那一天我刚好在场,你们两个也死了。” 原来如此,我问:“你在玄冥教中究竟是什么身份?” 黄超杰犹豫了一下:“我的真实名字是黄超劫,劫难的劫,意为超越人生,逃过生死大劫。玄冥就是长生之意,玄冥教一直在寻找永生之秘,但是一直没有实质性的突破,直到洞虚道人成为一个奇迹。可是几百年来,他们还是不能有实质性的突破,直到他们培养我去美国读书,回来之后由我来主持研究,才有了关键性的突破。玄冥教也没剩几个人了,他们在我身上看到了希望,称我为教主,但是以苍梧为首的一些人却坚持要走传统的炼尸方法,到处找能聚集阴气的宝物。他们杀你师父时我并不知道,所以你要找他报仇时我并没有阻止,我也没想要抢你的玉符,我根本不需要。” 这么说我与黄超劫倒是没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活下去,现在希望就在我眼前,获得永生我就可以与小雪永远在一起,比找到八块玉符回到过去更理想。但是永生这种东西真的可以出现在普通人身上吗?诸天仙佛允许所有凡人都永生不死吗? 黄超杰看出了我的意动和怀疑,笑道:“我的研究确实不是完美的,目前有一个无法攻克的难题,那就是进化之后会失去生殖能力。但这也不算是太大的问题,可以等你生完了孩子再进行进化。目前普通人还不能正常进化,但是有深厚内功修为的人已经可以了,我后面这两位就是最新研究成果,肌肉的软硬是可以随心控制的,智力也没有受到影响,只是不爱说笑了一点。神仙也是清心寡欲的,不能生孩子的,所以这不能算是失败。” 左边的中年人眼睛转动了一下,露出不自然的笑容:“贫道……你们好,我叫苍天空。” 右边的中年人也勉强露出笑容点点头:“我叫苍天明,幸会。” 看样子这两人确实具有较高的智力,肌肉也可以自如控制,但心性肯定有很大变化。我想到了浑身是毛带着恶臭的僵尸,想到了变成杀人机器的活僵,充其量这两个只是高级了一点,真的还是人么?每一个活人,都有着无法复制的思想和爱恨痴嗔,如果这些都变得冷漠,如果我对林梅和小雪都变得可能可无,我还算是活着么?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能相信黄超劫,他骗人的水平太高了,他越是说得像真实的东西,越有可能是假的。如果苍天空和苍天明已经是神,为什么还要听命于他?如果他真有信心说服我,为什么要做好逃走的准备?如果他真的成功了,早就可以当面跟我商量,何必一再派人杀我? 我不动声色问:“你与美国人合作的代价是什么?” 黄超杰犹豫了一下:“他们提供资金、仪器和一些前沿科学,我给他们一部分研究成果。我当然不会把真正的研究成果交给他们,只是给他们一些不成熟的强化体质的方法,他们不可能控制我的。” 我问:“你手上有几块玉符,现在在哪里?” 黄超杰的微笑凝固了,然后是失望和愤怒,重重把茶杯砸在桌面上。“轰”的一声,地面突然升起一个巨大的圆形铁管,从地面直通石壁顶上,把他连人带椅子都罩住,手提式保管箱也在里面。 我一直在防止他使用陷阱害我们,却不料他把自己罩住了,玄冥教不愧是以乌龟作为图腾的邪教,教主大人这一招已经深得其妙。 苍天空和苍天明大吼一声,向我们扑来。 第36章 火龙再现 用普通人制造成的活僵,已经具有强大的力量和无比强横的身体,那么用修为深厚的道士制造成的更高级的活僵又有多强? 我必须顶在前面,所以我毫不犹豫先冲了出去,迎向苍天明,同一时间林梅迎向苍天空。对方一动,我就发现他们的速度比以前见过的活僵要快得多,苍天明瞬间就到了我面前,一爪向我抓来,五根手指上都长出了变形的、尖锐的指甲。 对方速度太快,指甲上可能有毒,我不能跟他拼爪子,急忙一脚踹了过去。我踢中了他腹部,却像是踢在铁板上,带着很强的反震力,我一只脚着地下盘不稳,身不由己向后跌。 凌枫飘从我身边掠过,手持一柄之前从守卫身上搜来的军用匕首刺向苍天明,刀尖刺入他胸口衣服便无法再前进了,苍天明一挥手便把凌枫飘拍飞出去。 小雪和金大器都在攻击苍天明,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另一边林梅也挡不住苍天空的攻击连连后退。 我蓄集灵气,趁着苍天明在攻击小雪和金大器时,一记玄阴爪抓向他脖子侧面。但是他的速度比我预料的还快,闪开了,我只抓中他的肩头,即没有抓破他的皮肉,也没有把他冰冻。他不仅是皮肉坚硬,体内还有很强的真气,玄阴爪的劲力和阴气只有少量侵入,远不能冰冻。 连玄阴爪都伤不了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杀他们? “快逃!”我大吼一声。这个房间空间较小,没有回旋的余地,必须趁着我们还在门口方向逃出去,要是被他们截断退路就真的惨了。 欧阳真菲和凌枫飘在关键时刻都是很听话的,立即往外逃,我和林梅一边尽力挡着敌人,一边向门口退去。小雪和金大器屡次攻击无效,只好改为扰乱苍天明和苍天空的视线,总算是让我和林梅减轻了一点压力。 我们成功退出了房间,但是苍天明和苍天空步步紧逼,既打不死他们也甩不开他们。现在就是把白蛇放出来,在近身缠斗之中也无法单独冰冻他们,我和林梅会先被冰冻,然后被他们打碎。 第203节 我和林梅只能一边招架一边退,寻找机会。退到之前陈列着许多“半成品”活僵的大洞窟外面时,我灵机一动,里面空间很大我们有躲避的地方,而且温度很低,可能会对两个活僵道士有一定的影响。 我立即退向那个大洞窟,苍天明向我追来,但是我来不及通知林梅,苍天空追着她们三人顺着通道跑了。在苍天明的连续攻击下,我自顾不暇,顾不上他们了,林梅战斗力极强,还有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从旁边帮忙,应该能顶住一会儿。 冷藏大洞窟门口有一层阻隔冷气的软帘,我直接撞了进去,就地一滚,蹿进了众多半成品活僵之中。这些半成品都摆在一米多高的桌子上,阵列整齐,苍天明紧追着进来,他果然智力较高,舍不得毁坏这些半成品,跳跃着避开桌子来追我。他有所顾忌,便没有那么灵活了,短时间内抓不住我。 小雪立即放出白蛇,不过白蛇精神不是太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蟒蛇类吞吃了大量食物后需要长时间睡眠,它前天吞了五具尸体,睡得正好呢。 “小白,快冻住他!”小雪焦急叫喊。 白蛇还是懒洋洋不想动,它喷玄冰气是很伤身体的,前不久与玄冥尊者战斗时它大伤元气,前天又冰冻了三个活僵,现在很虚弱又特别困。更重要的是苍天明跳得太快,紧追着我,极有可能先把我冻住,那会反过来害了我。 看样子白蛇是帮不上大忙了,我游目四顾,看到洞窟靠里面有一台大型制冷机,延伸出好几条手臂粗的长长铜管。这是工业级的超低温制冷机,铜管里面的制冷剂温度一定很低,如果把铜管切断,把制冷剂喷到苍天明身上,也许能把他冻住。 我向铜管靠近,避开苍天明的攻击,迅速发动了混元一气符,然后接住小雪递给我的武士刀,一刀向铜管斩去。苍天明一爪拍在我背上,仅是对我造成很大冲击力,没有抓伤我。铜管被斩断瞬间,奇冷白气喷礴而出,我猛地扯过铜管对准了苍天明的脸,他的脸上和上半身立即出现大量白霜,动作明显变慢。 我背靠石壁无处可退,硬撑着被他攻击两次,制冷剂继续喷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上半身都罩上了一层冰,但是还能动,随着他的动作冰屑纷飞,居然无法完全把他冰冻。 冻不透是不可能杀死他的,冻不透的原因是铜管里面的制冷剂温度还不够低。我想要再砍断一根铜管,眼光一扫却看到角落有两个气罐,上面有r23字样,里面应该是高压液态制冷剂,如果急速喷出冰冻效果应该更好。 我跑向气罐,将它的侧面出口对准苍天明,迅速转开阀门。苍天明慢腾腾跟过来,刚好到我面前时,高压白气呼啸而出,全喷在他的身上,终于他不动了。我把阀门开到最大,喷了足有一分钟,他全身都已经结上一层厚厚的冰,这才把气罐阀门关小一点朝向别的方向,一脚踹向苍天明。 苍天明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冰屑纷飞,身体居然还是完整的!我没有被白气直接喷中,这时都快冻僵了,需要体内转换为阳性灵气才能抵抗,这家伙真的成了不死之身么? 我跑到他身边,发现他全身僵硬状态,眼睛不能睁开,但是还有心跳,内脏还是有体温。可能是他练的玄冥真气属于阴寒类,本身就抗寒,变成活僵之后抵抗力更高一些,这样都不能完全冻僵。 我把体内灵气转化为纯阴,发动玄阴爪抓向他心脏部位,爪力凝而不散,直透他心脏,结于把他的心也冻透了。然后我再重重一拳打在同一个部位,我能感里到里面的心脏已经碎裂。 我立即往外跑,沿着通道追赶,到了第三区才看到林梅和凌枫飘正在和苍天空硬拼,两人都已经用上了混元一气符(林梅身上的效果是凌枫飘给她加上的),虽然大量消耗体力和精神,暂时倒是没有生命危险。 我有些为难,想要把苍天空引到冷藏室不太容易,并且已经冻死了苍天明,苍天空恐怕不会上当,可是除了冷藏室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他? 欧阳真菲看到我来,兴奋地叫:“大师兄,快放灵火烧他!” 我不是没有想到灵火,而是灵火需要猛烈的火焰和高温才能引发,这儿是封闭的地下空间,倒出汽油点燃,要是不能及时逃出去,我们和所有科研人员都可能会被熏死。 小雪突然道:“你可以试试用火鳞穿山龙的内丹来引火。” 对头,火鳞穿山龙内丹蕴含着超强的纯阳灵力,激发之后应该会产生高温高热,但是要一边激发它,一边施展五行灵火也有困难……我突然灵光一闪,我曾经用内火来炼化它,已经炼得与我的内火很相近,那么能不能直接用我的内火透过它之后,带上它强大的能量去烧敌人? 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绝对可以一试,如果成功,我只要一两秒钟就能发动,比使用法术要快了几十倍,即使失败,也仅是浪费几秒钟而己。 小雪立即把火鳞穿山龙内丹交到了我的手上,我聚精会神,以特定的心法凝聚灵气,从口中喷出近乎透明的、如同火焰般的灵火注入内丹中。内丹迅速变得火红,里面的能量变得活泼甚至狂爆,我感觉自己变成了火鳞穿山龙,带着强横无匹的能量冲出了内丹。 耀眼的红光绽放,连日光灯也失去了颜色,更有一股虚灵之火从内丹中冲出,形如一只巨大的火鳞穿甲龙,气势汹汹向苍天空扑去。火焰穿过林梅的身体,却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但是一碰到苍天空,火焰触及的地方衣服立即化为飞灰,皮肉变得焦黑。 “啊……”苍天空发出嘶心裂肺的惨叫,想要向我冲来,却被林梅和凌枫飘挡住了。整片火鳞穿山龙状的灵火扑到了他身上,完全包裹,他全身焦黑,身体像是在消融,随着他的动作一层层、一块块分离飘落,落下时已是灰土。 苍天空转身逃跑,但是灵火紧跟着他烧,他踉跄跑出不到十步便倒下,在地上抽动了几下,很快就不会动了,变成一堆不完整的人形焦炭。 所有人包括我都惊呆了,完全没有想到火鳞穿山龙的内丹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早知道的话,我何必费那么多手脚用制冷剂,早把苍天明也一样烧掉了! 小雪大笑:“哈哈哈……恭喜公子,想不到你居然能驾驭火鳞穿山龙的残魂和灵力,人兽合一,威力倍增,我们再也不用怕什么活僵了!” 人兽一体?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不过这确实是我的力量加上内丹的能量,两者合一才有这么大的威力,否则我从嘴里喷出来的灵火无法达到远处,也不足以把敌人烧焦。我等于是火源,内丹等于是助燃剂,还有火鳞穿山龙的残魂,这是三者结合最大化的结果。 这样放火是很耗灵气的,只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我就耗掉了一大半灵力,感觉有些虚弱。 现在没有别的阻碍了,该去找黄超劫算总账了! 第37章 玄冥教的宝藏 我们回到之前的办公室,大铁管还顶天立地杵在那儿,难道黄超劫还在里面? 闭密的铁制品容易隔绝灵气和灵识,所以小雪和金大器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我推了一下,毫不动摇,再敲一敲,似乎不是太厚,凌枫飘道:“大师兄,再用火烧,直接把他烤熟了!” 我可不想把黄超劫烤熟了,不过用火烧是一个好主意,我拿出内丹,喷出灵火透入内丹,激发火鳞穿山龙的残魂和能量,威力立即以十倍提升,集中烧灼铁管上面约一平米的范围。不过五秒钟时间,那一块就被烧红了,我收了灵火和内丹,以武士刀横竖各劈两次,把那一块烧软的地方完全砍断,再踢一脚掉了进去。 我们急忙往里面看,里面没有人,地面的大椅子却移开了,露出一个向下的洞,并垂有一条软梯。根据小雪的感应,往下不到十米就是另一个天然山洞,黄超劫一定是沿着山洞跑了。 没等到铁管完全冷却,我们就钻了进去,沿着软梯向下,这个竖洞是天然山洞加人工修凿而成。到了下面有一道厚厚的软帘,掀开软帘阴冷气息便扑面而来,阴气比上一层更重。 我们是从山洞中部钻出来,不知道黄超劫往哪一边跑了,简单商量之后,我与欧阳真菲走一边,林梅与凌枫飘走一边。这样分配主要是为了战斗力均衡,另外探路也需要小雪和金大器。 这个山洞没有灯光照明,我把手电筒给欧阳真菲,她跟在我后面。往前走出不远,我就发现了一个斜向上的圆形铁管,大小正好人可以爬进去,黄超劫会从这儿逃走吗? 小雪沿着一条铁管向上探索,却是通往上面的洞窟,有一个像下水道盖子的东西盖住了。我快步往前走了一段,前面还有类似的铁管,可能是为了把这一层的阴气接通到上面。那么黄超劫有可能从任一个铁管爬进去,这可怎么找? 前方的阴气更重,我觉得这地脉阴气的源头一定还有些什么东西,于是继续向前走,并加快了速度。这里的地面仅经过简单的平整,基本保持自然状况,石壁上长满了苔鲜,显然平时很少有人来这儿。 前面山洞突然变得开阔,约两三百平方米,中央有一个圆形池子,看起来很像玄冥教的那个血池,但池子中没有血水。再往前已经没有别的路,不规则的石壁上有些裂缝,地脉阴气正是从裂缝中涌出,在池子附近聚集。 “啊,池子里面有一块玉符!”小雪欢呼一声。 我精神大振,快步走过去往下看,果然池子里有一块类似玉符的东西,另外还有两块灵玉,一个类似毒蛇头骨的东西,一块寒气逼人的石块,一根刻画着大量符文的兽角,组成一个阵势。 “哇塞,要是我没看错,那一块是海底万年寒铁,那一根是辟水犀的独角,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原来玄冥教的宝藏在这里啊!” 我不是太在乎其它东西,跳下坑走到玉符旁边,捡起了玉符,正面是震卦花纹,背面是宝符文。一入手我就能确定是真的,因为它蕴含着纯净的灵力,费尽周折,我总算是拿到它了! 我拿起玉符后,池中的灵气便散逸了一些,浓度明显减弱了。这是一个很特别的聚灵阵,利用法器把灵气聚集起来,多一件法器效果就更好,少一件法器效果就差了许多。 这个聚灵阵一定是苍梧布置的,他不认同黄超劫的现代科学,还在用传统的方法继续玩僵尸。他布这个聚灵阵,大概是为了做成一个超强的阴气池,在里面养一个类似于玄冥尊者的东西。但是布阵需要的法器极其难求,他从郑三符那儿知道了我手上可能有一块与震卦符相似的东西,于是千里迢迢跑到我老家,抓住了陈星,害死了我师父。 苍梧和黄超劫研究方向不同,但还是在合作的,所以他有这儿的门卡,大概是他知道我来找他报仇之后,怕这个地方会暴露,所以重启了旧基地,把我引到那儿去…… 愣了一会儿之后,我突然想起煮石道人想要一个聚灵阵,也许这个就合适,于是我开始细看它的结构和相关符文。小雪却对那几件法器很感兴趣,一件件研究:“这两块灵玉质量上乘,价值万金,顺手牵羊了吧;这个异兽头骨邪气很重,生前应该杀了不少人又用邪法祭炼过,不要算了;寒铁可是好东西,用来布阵也太浪费了,可以想办法炼制成武器;辟水犀角就更珍贵了,最近几百年听也没出现过几只,民国年间河南驻马店听说出现一只,难道是被玄冥教的人得手了?” 我收回一部分精神:“辟水犀?那是什么东西,能辟水吗?” 第204节 小雪道:“其实我也没见过活着的辟水犀,但是听说过,在一些古籍中也见过,据说长得像水牛,头上有一根独角,出入水中,水为之开。它的神异之处就在它的独角上,拿着这根角就可以辟水。” 我这才重视起来,如果真有这么神异,那就是捡到宝了。黄超劫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还是没想到我这么快杀进来,急着逃走没来得及拿?可能后者居多,是我进了二区之后他才知道我进来了。 我一同意拿走,小雪就迫不及待全收进了乾坤袋内,连她都很兴奋,可见确实是奇宝。那一个充满邪气的异兽头骨小雪没拿,我把头骨砸碎,怕时间久了记不住聚灵阵的阵纹,于是拿出纸笔临摹下来。 我刚画好,林梅和凌枫飘来了,他们没找到黄超劫,山洞的尽头没有出口。那么黄超劫应该是从某一条铁管爬上去,从进来的路跑了。 其实我的目的是玉符,并不是非杀他不可,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寻求永生之道,只是使用的方法偏激了一点而己。他多次派人杀我,只是怕秘密泄漏,并不是仇视我,我相信即使有朝一日他卷土重来,也不会找我报仇,正如现在我不是太想追杀他一样。 玄冥教绝对还有些高手在外面,比如设置陷阱害我们的人、想要对我们下蛊的人一直没有露面过。一些名门大派之内,可能还有像郑三符一样的潜伏击,或者某个学府之中还有像黄超劫一样的接班人,这事却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我说:“他曾经救过我一命,现在我们也给他一次逃走的机会吧,不追了,至于他能不能逃出陆成山的追捕,就看他的运气和本事了。” 我的决定林梅当然没有意见,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虽然有些不甘,我都不想追了他们当然也不会追。 我们原路返回,见不到一个人,最后在生活区找到了他们。原来工作人员逃不出去,都躲到了这里,一个个惊恐万状。我不便放他们走,也不便杀他们,只好把他们留给专业擦屁股的人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里面的许多科研成果如果落到某个想要永生的掌权者手里,只怕会闹出更大的问题来,甚至变成可怕的灾难。于是走到门口我又回头,把看起来很重要的东西给砸坏了,弄成剧烈打斗后的样子,并且我叫小雪和金大器想办法毁坏电脑硬盘数据……据说强烈磁场可以毁掉硬盘数据,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在一个石室里我看到了监控画面,已经有许多全副武装的人和一些穿着生化服的人进入厂区了,陆晴雯和高峰也在人群中。接着画面乱跳,白屏了,小雪和金大器相当给力啊! 又打砸了一会儿,我们才心满意足出门,乘升降梯上去。电梯门打开就有好几支枪对准了我们,陆晴雯和高峰正陪着一个看起来很威严的中年人。 接下来的事就不必多说了,我半真半假说了一遍经过,下面的烂摊子就交给他们了。陆晴雯称那个中年人为叔叔,没有给我具体介绍,可能是一个很重要的公众人物,怪我这几年太少看电视没认出他来——反正我也不求他,用不着巴结。 我们换了一家客店休息,第二天下午陆成山也赶来了,他不停地盘问事情的经过,有些怪我们没有活捉黄超劫的意思。我着实有些恼火:“要不是你那边走漏消息,结果会这样吗?你又一次差点害死了我,支援的人又迟迟不来,我还没有怪你呢,你反来啰嗦!” 陆成山尴尬苦笑:“有些事情很复杂,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比如说调动人马吧,对方有僵尸、生化人,调普通的武警来有用吗?要是造成重大伤亡责任就在我身上了,这事又不是军事行动,也不能动用军用飞机直达,特种人员哪里能说到就到?而且你要明白,我在部门里面虽然有点面子,却不是决策者……你明白?” 我拿出震卦玉符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他们手里的玉符我拿到了,按照之前的协议,你手上那一块也该给我。” 陆成山连连点头:“我说的话绝对算数,但是这次出来太急,我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来得及带,玉符没带在身上,过几天一定给你。” 他很真诚的样子,我只能相信他说的是真话,陆成山说:“你们先好好休息,我做完善后工作,就安排你去找下一块玉符。” 我精神一振:“有消息了?” “有一块疑似在罗布泊的古墓中,这事颇为复杂,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整理好相关资料再跟你说。” 陆成山现在确实没空,我们也需要休息,所以只能先这样了。 两天后我从陆晴雯那儿得到消息,黄超劫在海关被抓住了,几个与玄冥教有关系的人也被抓了。从那之后我没有再听到关于黄超劫的消息,连陆成山和陆晴雯也打听不到。 第七卷 古墓旱魃 第1章 神秘地带 陆成山在忙着处理玄冥教遗留的问题,以及消除影响之类,忙得不见人影,连高峰和陆晴雯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在客店等待之时,试着以灵气和神识探查震卦玉符,结果让我非常吃惊。里面掩藏的是一个很复杂的、高难度的法术,包括了步罡、法诀、请神、符箓、存思运气等等,这一整套程序最终产生的结果就是从天上引一道真正的天雷攻击敌人! 驭雷术! 我想起了那一年家乡千年大樟树化妖时天雷击下时的威力,那种威势至今想起来心也会颤三颤,如果我能引来那样的天雷,还有什么妖魔鬼怪不能击杀?不过这个法术也有些限制,需要很高的修为,施术时间很长,还需要在空旷的地面才能施法,在地下深处是不可能成功的。 这样的法术是向至高的存在借来力量,不是迫不得以不能使用,不是人神共愤的目标不能使用,否则施法失败不说,还有可能受到反噬或严重折损自身寿元。我最伤不起的就是寿元了,所以不敢乱试,更不敢在城里乱试,只能一遍遍在心里默念温习。 从玄冥教新基地的聚阴池中得到的辟水犀角真的可以辟水,放进水盆中,能把水逼开一公分左右,滴水不沾。之后我在晚上偷偷到小河边测试,发现自然放入水中时,它的辟水效果很有限,仅能把水逼开犀角一公分之外。但是当然注入灵气之后,逼水效果就大幅扩大,注入的灵气越强,它逼水的范围就越大,初步估计能达到直径两米以上,因为小河较浅,也怕惊动了别人,我没有继续测试。 小雪说的“万年寒铁”看起来像一块光滑的石头,有小脸盆那么大,表面有些气孔,类似鹅卵石。这东西很硬很重,里面蕴含着极强寒气,但它的寒气是内敛的,没有碰到它不觉得冷,放在室温中也不冒白气,仅是表面微有凝露。 我猜测这是一块陨石,而不是什么铁,小雪说可以制成武器,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弄。我试着用灵火烧它,发现它与灵火是排斥的,要是把它的寒气烧光了,可能就变成废物了,我不敢乱来,只能先收着了。 我们在吉首等了两天,以为陆成山会跟我细说寻找下一块玉符的事,没想到陆成山出现的时候,却叫我立即跟他去北京。 “为什么去北京?”我有些意外,也不想去,我准备回老家与林梅结婚。 凌枫飘和圆规等人也在房间内,陆成山扫视众人一眼,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我想让你见一个人,与你找下一块玉符有些关系。” 我说:“我也有我的计划和安排,没准备去北京的,所以希望你把话说清楚一点,我才好决定去还是不去。” 陆成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这时却显得吞吞吐吐,又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件事关系到本教声誉,也有很大的社会影响,所以你们知道了不要传出去。简单地说,就是本教一位高手跟随一个考古队去罗布泊那边考查,遇到了一些不可思议之事,除了那位道友外其他人都失踪了,那位道友也疯了……” 欧阳真菲惊叫:“啊,又是罗布泊,难道跟双鱼玉佩有关?” 我有些莫名其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欧阳真菲又怎么知道这些? 陆成山道:“未必有关系,失踪地点也不一样,这一次说是罗布泊,实际上已经深入塔里木盆地,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我干咳一声:“小菲,怎么回事?” 欧阳真菲惊讶地说:“大师兄你连这个都没有听说啊?据说七八十年代,有一个很著名的科学家几次带队去罗布泊考查,遇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最特别的是找到了一个玉佩,放一条鱼进去,会复制出一条一模一样的鱼。后来那个科学家失踪了,派了大量军队和飞机找了好次,几十年了也没有找到。有人说那里出现了史前文物,有人说那里出现了巨大蜥蜴,有人说那里的人都变成了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据说为了消除那个地方的怪异事件,才把导弹试验基地设在那儿,原子弹‘呯’的一声,一切就消失了。双鱼玉佩被称为建国以来第一灵异事件。” 我在没有去北坑村以前,不太相信灵异事件,后来疲于奔命,窝在乡下连电视都很少看,从来没有听说过件事,所以望向陆成山。陆成山却避开了我的眼光:“我们现在要说的这件事,与那件事没有必然联系,却与你要找的离卦玉符可能有联系。” 显然欧阳真菲的话中有一部分是真的,陆成山避而不谈。既然跟我没关系,他不想说我也没必要穷追苦问,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管别人的灵异事件?所以我说:“说跟我有关系的吧,说详细一点。” 见我没有追问,陆成山松了一口气:“关于这一次失踪事件,我只能简单说一下,到了北京我会给你详细的档案。正是因为那片区域出现的灵异事件较多,前不久一个考古队出发时,要求我所在的部门派一个道士同去。他们出发之后一切正常,到了尼雅河流域时,有一天夜里听到了歌声和哭声,他们循着哭声走去,找到了一个最近露出地面的古城,在那里他们得了怪病,又受到怪物袭击,之后就失去联系。后面赶去支援的人没有在那个地点找到古城,几天后才在百里之外找到那个道友,已经神智不清,到现在还是无法与他交谈……” 我问:“那为什么跟我扯上关系?” 陆成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要说斩妖除魔的法力,我道门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但论处理疑难杂症、役鬼通灵、寻龙堪脉,却一向是阴阳家更擅长,你们几个就是阴阳家中的佼佼者,所以想请你们去看看我那位道友。”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很得意,能得到陆成山的称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却皱起了眉头,到底是要我们去治病,还是给我找玉符? 陆成山紧接着说:“这件事看起来与玉符没有联系,实际上是有一定联系的。这个还得从历史上说起,西域三十六国听说过么?距今约两千年前的西汉时期,在塔里木盆地有楼兰、精绝、车师、大宛、月氏、龟兹等众多小国,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当时极为繁荣,有高度发展的文明和商业。但是在距今约1600年时,这些小国或神秘消失,或被兼并,或被迫迁移,完全消失了,那里变成了一片荒漠。 第205节 这些小国绝对不是因为战争和自然干旱消失的,而是一股神秘力量。另外还有一个强有力的证明,在汉代时期罗布泊‘广袤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减’,据估计那时面积约五千多平方公里,《山海经》称之为‘幼泽’,意为多水汇集之湖,是中国第二大咸水湖。但是到了清代末年,罗布泊即使是在涨水时,也不到一百平方公里,几乎完全干枯。后来塔里木河改道东流,注入罗布泊,五十年代时,湖的面积达到了两千多平方公里,但是之后又一直在缩小,到了七十年代只剩下几百平方公里,现在已经完全干枯,变成了一层盐壳地。简单地说,它一直在干枯,即使有新的河流注入也无法阻止它枯竭……”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终于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了!小雪曾经对我说过僵尸的实力划分,当僵尸进化成旱魃时,就会阴极转阳,变成纯阳之体,所到之处赤地千里,瘟疫横行。一定是因为旱魃西域三十六国才会灭绝,几千平方公里的罗布泊才会枯竭!也正是因为有旱魃在那儿,邪力影响,才会出现许多灵异事件! “旱魃!”我有些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但还是没有想到与我找玉符有什么关系。 陆成山赞许地点了点头:“对,是旱魃!它在1600年前就已经成形,致使西域众小国先后灭绝或迁移,由于某种原因它一直留在那里,到了近百年影响力又明显变强了。如果是自然形成的旱魃,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早已被高人铲除或天雷击杀,它能存在这么久一定有原因,要么有人在护着它,要么它是某个高人修炼而成,能逃避天遣。” “你的意思是说,离卦符在它手里,它是凭着离卦符修炼而成的?” “对!你还记得蛇肠谷那个邪灵么?它凭借你手上那块玉符容身修炼,短短几十年便成了气候,若是有心人凭着离卦符修炼,完全有可能变成旱魃。这八块玉符极为神异,是最好的养灵法器,落在妖魔鬼怪手里必定养成大患。” 我一头冷汗,假如离卦玉符真的是在一个旱魃手里,我凭什么从它手里抢过来?一个已经成形1600年的旱魃,那是神仙一样的存在,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抗衡的,就是它站着不动让我用天雷轰也未必能轰死,更何况我还不一定能引来真正的天雷。 塔里木盆地有旱魃是肯定的,但离卦玉符在旱魃手里仅是陆成山的猜测,仅凭这个不靠谱的猜则我就去捋千年旱魃的虎须?我真要想一想陆成山是不是在把我当枪使了。 第2章 怪病 陆成山见我犹豫的样子,笑道:“你不想去的话我不勉强,如果你愿意去,我会提供最大的帮助,包括专业的人员和工具。通常情况下我是无法这样帮你的,借着这次事件,对外说是去找失踪的人,实际上是找旱魃,你只要沿途留意一下失踪的人的线索就可以了。” 我还是犹豫,猜踱着他到底是真的帮我,还是在骗我给他做事。陆成山又说:“只要你找到旱魃,就会有人来帮你,不会让你孤军奋战,必要时我会亲自带人去帮忙。要是能击杀旱魃,缓解那片区域的旱情,获千万倾良田,造福子孙万代,实是无量功德……” 我淡淡道:“理想是遥远的,现实是残酷的,我先要能活下去才能谈理想,离卦玉符在旱魃手里仅是推测,要是我在沙漠里转了几年,找到了旱魃自己却没命了,我觉得我没有这么伟大,我只是一介草民。” 陆成山叹息一声:“关于你寿元将尽的问题,我也会尽量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一些古方或良药。离卦玉符在旱魃手里虽然是猜测,却也是有佐证的,可能性极大。” “什么佐证?” “七十年代未,有考古学家在那片区域发现了数十座奇怪的墓穴,命名为‘太阳墓’,围绕墓穴的是一层套一层共七层由细而粗的圆木桩。木桩由内而外,粗细有序,圈外又有呈放射状展开的列木,整个形体便是放射光芒的太阳,占地近两千平米,巍为壮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用来收集日精月华的阵法,在更早以前就有人试图人为制造旱魃。假如有内行的人制造类似的墓穴,再加上离卦玉符,必定能养成旱魃。” 如果真是人为的,有离卦玉符的可能性就大幅上升了。 我有些意动了,只要线索是可靠的,无论多大的困难我都要去努力,况且陆成山还答应大力帮忙,虽然他是有私心的,对我却也是有利的。 小雪很讨厌陆成山,所以有陆成山在场她都不说话,这时忍不住对我说:“我们就跟他去北京,把他手上那一块玉符先拿到手再说,要是他说的事情可靠我们就去找,要是不可靠我们就不干。” 我转头望了林梅一眼,林梅表情漠然。不论我去哪里,她都会跟着我的,但我知道她不愿意与陆成山同行。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听说可以去北京,都有些兴奋,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跟陆道长去北京,小菲和飘飘跟林梅一起回我家,布置新房,准备请客。圆规和黄大哥要是没有别的事,也去我家等着喝喜酒吧?” “好的,好的。”圆规和黄亦蓝都连连点头,欧阳真菲和凌枫飘虽然有些失望,也欣然接受了。 陆成山笑道:“原来你要结婚了,很好。你跟我去北京之后,即使有成行,也需要较长时间准备,你可以先回家举行婚礼。贫道先在此预祝两位喜结良缘,同心同德,早生贵子。” “多谢道长的祝福。” 林梅假装没有听到,小雪却气鼓鼓地说:“老奸贼,他怎么就不说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摆明了就是心里有鬼!” 我无语,心里有那么点阴影,我真的时日无多了么? 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收拾一翻便上路,我和陆成山、陆晴雯、高峰以及几个他们的随行人员坐车去张家界,直飞北京,其他人按我们来时的路线回家。 一路上行止自有陆成山安排,不需要我操心。陆晴雯虽然受伤颇重,但伤在肩头,行动基本不受影响,大衣一穿也看不出来,只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大概是被陆成山骂过,所以她一直都是低眉垂目很少说话。 下了飞机,早已有车在等着,只有我和陆成山上车,其他人与我们告别后坐别的车走了。车子载着我们一路飞驶,并没有进市中心,过了约四十分钟,来到一个挂着某某军区陆军后勤部的大院子,地方比较偏僻,门口有两个军人站岗值勤,看过陆成山的证件后才让我们进去。 经过好几层守卫,来了一栋大楼的地下二层,这里的房间看起来像是病房,里面有许多医疗器械。最后我们走到尽头,来到一个完全密闭的病房外面,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有一个人躺在床上,大量仪器对着他或与他连接,整个脸被罩住了看不清楚。可以看到他的手和脚露在床单外,用宽皮带牢牢固定在铁床上,手腕和脚祼上都有明显的勒痕,显然他曾经多次大力挣扎过。 病房里有一个医生,居然穿着全套防化服,截着像宇航员似的大头盔。我着实有些吃惊,陆成山只说那个道士疯了,没说携带病毒,看这样子不是一般的传染病啊! 陆成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里面,显得有些黯然。 里面的医生注意到了我们,又检查了一遍仪器的数据之后,走到隔离间消毒,然后换了衣服出来,却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娴雅中带着严肃,举止有度,一看就是有学识又很敬业的人。 “这位是郑医生,传染病方面的专家。这位是我的朋友小张。”陆成山简单介绍。 我与郑医生互相点头说了声你好,我没敢主动与她握手,能不握还是不要握的好。 陆成山问:“这几天怎么样?” 郑医生轻叹了一口气:“病情还算是稳定,但是生理机能一直在衰弱,要是没有什么转机,最多只能再撑一个星期左右。” “有说过什么吗?” “清醒时有一些含糊不清的话……到我办公室再说吧。” 我们跟随郑医生到了隔壁,她请我们坐下,给我们各倒了一杯水,然后打开电脑调取监控录相,开始播放。画面中出现病房内的病人,是从正面高处拍摄的。 画面是静止的,只是显示时间的数字在跳动。过了一会儿,病人醒了,开始用力挣扎,发出沉闷的吼声,像是在叫喊什么,又像是野兽在咆哮,根本不像是人的声音。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这声音实在是太碜人。 很快两个穿防护服的人进来,尽力安抚,但病人像是发狂了一样,歇斯底里的挣扎和吼叫……我很难形容那揪心的场面,小雪在我心里给了一句评语:发狂的野兽。 医生迅速给病人打了一针,病人渐渐安静下去了。画面跳了一下,显示的已经是另一段时间,最初也是安静的,突然病人开始挣扎,嘶吼,比上一次更剧烈。强力挣扎之下,套在他脸上的面罩和头上的仪器都掉落了,露出了一张赤红的瘦脸,睛眼瞪大到了可怕的程度,眼珠子几乎就要掉出来。他的眼白布满了红丝,看起来倒像是红的,眼瞳却带着像猫一样似蓝又似绿的感觉,邪恶而狂疯,仅管是从视频中看到,我还是一阵阵背上发冷。 更加可怕是的他张大的嘴里可以看到四根尖牙已经明显变长,只有僵尸、吸血鬼或食肉野兽才有这样的獠牙,正常人类绝对没有。他的神情极其恐怖,那是一种痛苦或绝望到了极致,想要把自己也毁灭的疯狂,既使是面对一只疯狂的野兽,也不会让人产生这么可怕的感觉。 郑医生见我和陆成山脸色很难看,停止了播放,调出另一个音频文件:“这是经过专业人员处理过滤后的声音,可以听到一些简单的意思。” 声音开始播放,我集中精神侧耳细听,只能从吼叫声中勉强分辩出一些意思:“又来了,又来了”、“快跑……跑……”“诅咒,废墟”“水,水”。其实有许多地方是连贯清晰的声音,但我完全听不懂是什么,小雪也听不懂是什么,像是一种我们完全没有听过的语言。 音频文件反复播放了三遍,听了十几分钟,我没有听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反而被那可怕的吼声弄得快要精神崩溃。 陆成山示意不要再放了,眼睛有些发红:“好像他在说一种我们听不懂的语言?” 郑医生脸上露出很不安的神色:“是的,已经找专业人员分析过,怀疑他说的是印欧语系的吐火罗语,那是……那是已经灭绝的楼兰一带的语言,现在已经没人能听懂。” 陆成山的脸色更难看了,望向了我。我摊了摊手:“我也听不懂,而且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 陆成山道:“我会跟你详细说,现在你先去看看他有没有被邪物附体的可能。” 第206节 我觉得有些好笑,要是有邪物附体陆成山会看不出来? 陆成山有些老脸发红:“我们研究过,他没有被邪物附体,就是染上了一种未知的病毒,但是从症状来看又极似被邪物控制了。再说病毒又怎会让人变成这样,连古代语言都会说了?你学的东西与我们有些不同,所以想看看你的诊断结果。” 堂堂“御用真人”居然来求我,我这是该荣幸呢,还是该悲哀?不过不论是病毒还是邪物影响,我都有杀手锏可以试试。 看样子病人是陆成山的亲友,他要处理许多疑难怪症,这次还丢下重要病人亲自跑到湘西帮我,也算是对得起我了,所以我点了点头:“好吧,先去看看。” 第3章 他为什么不想活? 从郑医生办公室往外走时,我问郑医生:“郑医生,从医学上看,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郑医生摇头:“不能确诊。根据记录,找到他时有严重脱水现象,神知不清,持续四十度以上高温,所有抗生素无效,偶然醒来时有明显暴力倾向……送到这里之后,我们检测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病毒,可能具有传染性。根据我们会诊的结果,应该是感染了一种兽类病毒,所以具有一定的兽化现象和极强的攻击性。但是病毒绝对不可能带有记忆,让他学会了古代语言,所以……” 陆成山在一边接着说:“他的症状像是中邪,但是我们看不到灵体附在他身上,用过各种驱邪除魔、安神定魂之法均无效。本教虽然式微,但于各类驱邪咒法、治病符水还是有些家底的,可是……唉!” 小雪在我心里嘀咕了一句:“很简单的事,曾经有邪灵附在他身上,还有一点残念留在他心里,所以他会说古代语言。现在邪灵已经没有在他身上了,但是他的脑子和身体已经被弄坏了,法术咒语当然救不了他。” 我愣了一下,这话很有道理啊! 两人见我突然停下发愣,急忙问:“你有什么看法?”“你想到什么了?” 我说:“他可能曾经被邪物附体,大脑和身体都受到了一定的同化,所以迷糊中能说出几句古代语言,身体也有一些兽化现像。中邪其实有两种,一种是外邪附身,也就是妖魔鬼怪附体,扰乱了自身平衡;还有一种是内邪,比如人的欲望会导致做出疯狂的事,就算是一种轻微内邪。现在他的大脑和身体都受到了一定的破坏,无法修复和平衡,由外邪转为内邪,属于自身问题,所以大部分符咒无效了。” 陆成山精神一振:“有道理,这么说你有办法?” “试过了才知道。” 郑医生却摇头:“专业不同,观点也不同,我认为是病毒影响……冒昧地问一句,小张你今年几岁了?” 我知道她是惊讶我的一头白发,陆成山又对我这么客气,有些想不通。我不想深谈这个问题,所以笑道:“我已经一百多岁了,鹤发童颜,头发正在从白转黑。” 郑医生愕然,随即露出微笑,她当然看出我是在说笑,苦中作乐。 走到病房门口,我停下了脚步:“陆道长可以回避一下么?我希望监控也关掉,不过可以录音,郑医生也可以在旁边。” 陆成山当然明白各派都有禁忌,施法时忌外人旁观,点头同意了。郑医生叫人关了临控,设置录音设备,然后与另一个医生帮我穿上了防化服,然后我们一起走了进去,拉上了所有窗帘。 我们走到床边,我可以感应到病人心跳很快,体内阳火极盛,盛而不正,乃是邪火。严密的防化服让我很不舒服并且严重影响了我的感知力,但我也没胆量脱下来,于是叫小雪出去细看。 小雪以无形灵体出现,把手探进了病人的头内——我是感觉她把手伸进去了,然后我感应到了无边的黑暗和极度的狂乱,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悔恨,有如狂风暴雨掀起无数惊涛骇浪。突然之间一切狂暴消失了,不知从哪里传来极为苍凉的歌声,或者是哭声,缥缈飘忽,听不懂内容,但可以分辩出是男音,悲凄令人肝肠寸断。 我感觉自己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扯到了很深很远的黑暗中,恐惧和绝望有如泰山压顶将要把我压得粉碎,恍惚中有一群高大凶猛的黑影向我扑来,我下意识地逃避…… 一切幻影消失,我还在病房内,感觉像是经历了千万年之久,但实际上可能只过了一秒钟。我问小雪:“这是他的记忆吗?” “可能是他的感受,也有可能是邪物残留在他心里的残念。我可以肯定他曾经被强大的邪物附体,但是他身上现在没有邪气,他的邪火是他自己造成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救他,就像是一团乱麻,或者是……一座已经倒塌的砖瓦房,全乱了。” 我叫小雪再次试探病人的思维,很快我又感应到了狂暴邪恶的念头,像是一群恶狼扑向猎物,撕咬、吞噬,要用无数的血肉来止渴。可能是受到小雪的意念刺激,病人突然醒了,那种狂乱的感觉更加明显,然后小雪对他的感应中断了。 “嗷……跑,跑……”病人开始狂叫,奋力挣扎。 郑医生急忙问:“要注射镇定剂吗?” “先等一下。” 我观察着病人的变化,随着他的发狂,体内温度也在上升,邪火越来越盛。我伸手虚按病人的丹田处,隔空发出一点阴性灵气透入他的体内,想要中和他的邪火。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我输入的阴气少了会被他压下去,输入的阴气多了会直接消耗他的真气,等到他的真气消耗完,他也就死了,他现在全靠一口真气维持着没有死。 “公子,如果他真的是受到病毒影响,也许馨语可以压制,还能恢复他的生理机能。” 我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只好同意小雪的建议,使出了我压箱底的绝招。 玉兔馨语变成一团清冷圣洁的白光,罩住了病人的整个身体,郑医生虽然很惊讶,但没有说什么,更没有阻止。 太阴之精具有恢复伤势,缓解毒素,驱除邪秽的功效,无论这个病人是邪气攻心还是病毒影响都应该有些效果。 果然,两三分钟后,病人挣扎得不是那么厉害了,嚎叫之声也不是那么歇斯底里。五分钟后,他不再连续挣扎和吼叫,只是像做噩梦一样突然挣扎叫喊、抽搐,渐有清醒趋势。 “体温在下降,心率渐趋于正常,血压也接近了正常值,脑电波波动范围也减小了……”郑医生看着各种仪器上的数据,既欣喜又震惊,“这,这是什么法术,太神奇了。” 我笑了笑,没有多解释,馨语真是太给力了。 病人脸上的赤红之色已经退去,变得极为苍白,冒出了大量冷汗,看上去感觉很虚弱和衰老。其实他不算老,年纪肯定比陆成山小,五官长得也不错,但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快要断气的人一样,气色非常差。 我有些担心,在他疯狂的这段时间,他的精气神都耗尽了,元气大伤,既使现在能治好,也活不了多久了。 病人闭着眼睛,但眼皮之内的眼珠子不时动一下,可能他已经醒了,正在想什么事。突然他的眼睛睁开了,虽然还有许多红丝,但眼瞳已经恢复成黑色。他先是茫然,然后是恐惧,其中又有愤怒或悲呛的味道,总之他的表情很复杂和古怪,我很难形容。他的眼光落到我身上,用嘶哑低沉的声音说:“你不该救我……” 我以为我听错了,望向郑医生,郑医生也在惊讶地望着我,显然我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要去,去……废墟!” 我急忙问:“为什么?” 病人闭上了眼睛,脸容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没有回答我的话。 郑医生问:“其他队员呢?他们还活着吗?” 病人身体一震,猛地瞪大了眼睛,又露出之前那种疯狂的样子,狂吼着:“不要去,永远不要靠近那个鬼地方!”吼完他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挺,所有仪器都发出急促嘀嘀声,原本是曲线的图谱变成了直线,原本跳动的数字也不再跳动了。 郑医生飞快地去拿出一支针剂,掀开被褥在病人的心脏附近扎了下去,然后又迅速扯开他的上衣,拿起心脏除颤仪电击……电击时,病人的全身还会颤抖,但是仪器上面的数据并没有变化,电击三次之后,郑医生叹息一声:“无法抢救了。” 我当然知道无法抢救,因为病人是以真气震断自己心脉自杀而死,任何抢救手段都没有用,但是我不让她试的话,她肯定不相信。 我救活了他,他却自杀了,这算哪门子道理? 我想不通,同时也很不安,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让一个多年修道意志坚定的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作为一个修道者,便是看见了地狱里面的千万恶鬼,天外来的十万邪魔也不会这么恐惧啊。 第207节 小雪说:“可能他遇到了旱魃幻化的人。” 我不赞同小雪的看法,如果真的是遇到旱魃,他就不可能再被找回来了。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恐惧?其他考古队员是生是死? “呯”的一声门被撞开,陆成山没有穿防化服直接闯了进来,急忙问:“怎么回事?”原来他在隔壁听“现场直播”的声音,发觉不妙直接就跑进来了。 小雪及时收了馨语躲进我身体里面,我不忍心说,但却不得不说:“他真气逆冲,自断心脉。” “什么?”陆成山冲到床边愣住了。 “可能他敌不过内心的恐惧,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我这样解释,但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 陆成山唏嘘不己,眼睛发红:“他是我多年道友,甚为知己,曾经多次并肩作战,想不到……” 我道了声节哀顺便,先出去了,我已经尽力了,他不想活我也没办法。 第4章 五行遁术 半个小时后,我看到了考古队的完整资料,以及他们与后方的联系记录,搜救过程等。当时考古队是从罗布泊镇出发的,开了两辆越野车,带了卫生电话、光学经纬仪等高科技工具,有人留在后方每天保持联系,所以知道他们的行走路线和失踪前发生的事。 我翻了一遍,在他们听到歌声或哭声之前都是正常的,就是听到声音找到那个废墟之后出了问题。道士名字叫做罗明中,他自杀前也一再警告不要靠近那个废墟,可见那个废墟极其邪恶,是问题的根源。 后来搜救的人没有在他们失踪的坐标点附近找到那个废墟,也没有考古队留下的汽车和仪器。根据专业人士分析,塔里木盆地中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是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在风力的影响下沙漠是会移动的,一阵大风有可能把埋藏了千年的废墟吹出地面,也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把一件人力不可移动的东西转移到几十里甚至几百里之外,所以找不到废墟和越野车并不奇怪,被沙子埋住了。 “我们要给上级一个交代,也要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陆成山沉痛地说,“但是我也不能让你专程去找他们,只是希望你们能按他们的行走路线前进,到那附近观察一下。进沙漠需要的车辆、帐篷、向导、武器等等我都可以提供,你需要什么东西只要我能弄到的都帮你弄。”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沙漠之中危机四伏,在茫茫沙海中人就像一粒沙子那样渺小,更何况这次灵异事件透着神秘和恐怖,旱魃的强大如雷贯耳,这是需要花很多时间并且九死一生的行动啊! 我问:“假如我遇到了旱魃,怎么样才能杀死它?” 陆成山犹豫了一下:“即使是刚成形的旱魃,也不是现在的修道者可以对付的,这个旱魃成形至少有一千五百年,凭你一人之力不可能杀死它。所以遇到了只能远远躲开,我会聚集同道中人赶去助你,布下阵法磨死它,必要之时还可以动用先进武器。” “先进武器?”我有些好笑,先进武器连僵尸都很难打死,还想用来对付旱魃?即使是用原子弹也未必能把旱魃炸死,因为它能变化,飞天遁地,不怕一切火焰。 陆成山道:“时代在变化,人类在进步,还是有些武器能对它造成伤害的……比如说我们研究出一种特殊材质的银弹头,刻上特定的符文,能对僵尸和鬼怪造成一定伤害,这次玄冥教事件本来是准备动用的,结果都被你解决了。如果你决定去了,我可以送几个弹头给你。” “陆道长真会与时俱进啊,哈哈。” 陆成山正色道:“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郑重决定。”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再说你说过击杀旱魃可以缓解旱情,获千万倾良田,造福子孙万代,于公于私我都该去啊!” “对,对,就该如此!”陆成山有些激动和兴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辈修道者更应该把能力用来造福百姓,富强国家。迂腐无知之辈,嘴里说着清静无为,却又想要救人苦难积累功德,岂不知救一个才一个,治一人才一人,能有多少功德?为国出力,救的是千万人,治的是千万人,影响的是几代人,这才是大功德!” 我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大感慨,他肯定被很多同道中人骂过“走狗”和“朝廷鹰犬”,连小雪也这样当面骂过他。 因为我答应了去找旱魃顺路找失踪的考古队员,陆成山心情大好,把我带到了他家。这是市区一个很高档的老式院子,高端气派上档次,但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个保安一个保姆没有别人了。 陆成山没有介绍他家里人的情况,叫我喝茶稍坐,匆匆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回来,把一块玉符递给我。 巽卦玉符! 陆成山说到做到了,把他这块玉符给我了,而且他忧国忧民的样子也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我对他的最后一点戒备和疑虑消失了。他的人品是可靠的,现在是真的在补偿他的过失,帮我找玉符,我不该再多疑。 现在我手里已经有了四块,如果这次沙漠之行顺利,我就拿到手五块了,成功的希望已经不是那么遥远了。 我由衷说了一句:“多谢陆道长。” “哈哈,不必客气。出发的准备工作大概需要一个星期完成,你可以回去办喜事,然后直接去罗布泊会合,我会派人去接你们。对了,这一次行动既辛苦又危险,所以带什么人一起去你要早做安排,人数也不宜太多。” 我点点头:“陆成长,你擅长炼制法器吗?” “这……还算略知一二吧?” 我叫小雪把三片火鳞穿山龙的甲片拿出来,递给陆成山看,陆晴山两眼精光闪动,赞叹不已:“这是好东西啊,如今可不容易见到这样成色的材料了,而且具有挡火、吸火的功效,做成一面小盾,或许可以用来挡一挡旱魃的煞气。” “我正有此意,但是不知该用什么材料把它连接成盾,能够与它的材质一样不会被火烧化,也不会破坏它的完整性。” 陆成山想了想:“我也没有好办法,不过我认得一个奇人,如果他肯出手的话一定有办法。这事交给我来办,还有别的需要么?” “陆道长知道寒铁要怎么炼成法器吗?” 陆成山很惊讶:“你有寒铁?” “没,就是问问,长点知识。”我还是有所保留。 “哦,据说寒铁要用阴火来炼化,但是这东西太罕见了,阴火更难找,只怕已经没人能炼制了。” 我急忙转移话题:“另外不知陆道长能不能提供一些高品质的符纸?当然,我会出钱买。” 陆成山大笑:“好的符纸虽然不容易弄到,但我还是能拿到一些的,钱就不必说了,我正愁没有礼物祝贺你们新婚之喜,就送你一些符纸吧。这算是宝剑赠壮士,红粉送佳人么?” “哈哈……”我也大笑。 聊了几句陆成山也没留我吃饭,连夜就叫了一辆车送我去机场,他的时间珍贵,我的时间也珍贵,俗礼和客套就全免了。我没有跟林梅他们一起回老家,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对他们不利,我一颗心还悬着呢,能早一分钟回家都好。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很好奇巽卦玉符里面隐藏的是什么神奇法术,于是拿出来研究。 按以往破解玉符的经验,必须以相同属性的灵气注入玉符内,达到一定的灵气量才能激活。八卦之中震、巽两卦属木,前一次震卦我是用足少阳胆经激活,十二正经之中另一个属木气的是足厥阴肝经,毫无疑问巽卦要用这条经脉来运气。 我脱了鞋子和袜子,把玉符按在脚上……这举动有些古怪,司机忍不住问:“脚长冻疮了?” “嗯,按摩一下穴位。”我含糊应了一声。 我以肝之木气引导灵气沿着经脉注入玉符中,我现在的修为比以前高了好几倍,注入不到一半灵气就有了动静,鬼谷子祖师的形像在我脑海中出现,相关的法术咒语瞬间牢牢记住。 我再一次震惊了,这个法术不仅是神奇,还非常好玩,我忍不住想要立即试一下。这时已经到了郊外,我叫司机在路边停车,下车后我对他说:“师父,你可以回去了。” “啊?”司机很惊讶,“还没到机场呢。” 第208节 “我还有其它事要做,不去机场了。有劳你送我了,要是陆道长问起时,你就说我已经到了机场。” 司机很为难的样子,我却不管他,往荒野中走了。 这时是晚上,我走到一个较偏僻的地方,左右无人,便拿出纸笔朱砂之类,一手握着巽块玉符借用灵力,一手执笔画起符来。 巽卦玉符内隐藏的法术,名叫“五行遁术”,能够快速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按照个人修为高低可以分为三种效果:初级的效果是发动法术之后,可以瞬间移动到可以看得见的地方;修为较高的人,发动法术之后可以瞬间移动到印像深刻的某个地点,这个地点当然要曾经去过的,附近是空旷的,无法直接传送进入密室,万一有偏差被夹在墙里面就惨了;修为更高的人使用此术,可以身化光芒随心所欲高速飞行,与封神演义中说的土遁、水遁极为相似。 五行遁术不需要太长时间发动,先把自身灵气转化为单一属性,比如附近土气旺要用土遁,便把自己灵气转为土属性,念动咒语发动符法,就能到达想要去的地方。以我的猜测,土遁的原理是把自身的五行属暂时转化为土属性,利用咒法进入单纯的土元素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高速飞行,然后又跳回我们的世界。 其它四种遁法也是这个原理,正是因为自身变成了单一同种属性,火遁时自身是火性,所以跳进火里不会受伤;水遁时自身是水性,所以跳进水里不会淹死;土遁时自身是土性,所以能融入一片灰尘之中…… 我还没有达到一气化五行的境界,无法使用最高级的五行遁术,不过中级的可以试试,如果成功,我一眨眼时间就可以到家了,还坐什么飞机啊!失败了也没关系,打的去机场就是了。 我画好了符文,引脾胃之土气引导灵气贯注全身,念动咒语,集中精神想着自家大门外的空地,念完咒语把符纸往胸口一拍: 疾! 第5章 一只猪 我感觉有一阵风透体而过,似乎全身都变成了虚的,每一个毛孔都有微风无阻碍地穿过,同时眼前急速闪过各种景物。我想要看清前眼闪过的是什么,但是实在太快了,或许只是幻觉,什么都看不清。 这样的状态大概维持了几秒钟时间,我感觉身体变实了,却是落在一个会动的活物上面,感觉有点像小时候骑牛。紧接着跨下的活物猛地向前蹿出,暴跳惊叫,事出意外,我虽然双腿夹紧也无法保持平衡,被掀倒在地上。 我刚才赫然是骑在一只大肥猪身上! 更糟糕的是旁边还有目击者,看到了我的糗样——我奶奶提了一桶猪食站在门口,吓得目瞪口呆,揉了揉老花眼,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我刚回来!”我急忙跳起来,讪笑着揉着屁股。 奶奶生气了:“你整天到处跑,到处跟人打架得罪人,家也不要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有正经,还骑猪玩,不怕人笑话吗?你,你……” 她拿起喂猪的瓢子想要打我,我不敢跑,但最终她没有打,反而开始抹眼泪:“你爸死得早,你妈也不在了,我老了,管不了你了,可是你也该有个正经事做。你要到处乱跑我不管,可你得让我进棺材之前抱一抱曾孙,不能让你家绝后了啊!” 我很羞惭,急忙道:“是,是,我这次回来就是准备结婚,现在没跟人打架了……我们家怎么多了一只这么大的猪?” 我本来只是想转移话题,不料这一问又被奶奶臭骂。原来她早就在谋划着给我和林梅办喜事,结婚时肯定是要杀猪的,买一只大肥猪要不少钱,而且买来的猪是吃饲料的,哪有自家养的好?所以她老人家早就开始做准备,已经养了一年了(那时林梅失踪了,我躲到太行山去了)。 之前猪是养在我家后面的猪圈里,上次我回家匆匆忙忙就走了,在家里的总共时间还不到一天,不知道她养了猪。最近因为年久失修猪圈倒塌了,她人老了提猪食也费劲,于是放在前面来喂。我家里就她一个人,没什么剩余的东西给猪吃,她天天去别人家拿来剩菜剩饭喂猪…… 我更加羞愧,我疲于奔命,母亲过世之后几乎就忘了这个家了,有几次想到奶奶?而她却在给我看家,对我殷切希望,为我的事费心费力,我感觉自己简直连猪都不如。 小雪也很感动,感叹到:“人们追求的越多,同时失去的也就越多,很多人都忽略了身边的小事,想要做大事,却不知忽略了的小事更珍贵,更值得珍惜。公子你别误会,我是有感而发不是说你,你是为了活命,不是为功名富贵而忙。” 这不废话么? 其实我也不是对我奶奶没有感情,而是觉得她长期是跟我叔叔一起生活的,有我叔叔照顾她就行了,所以比较放心。再说我背负着太多的冤仇和罪孽,已经无法过普通人的生活了,远离她是为了她的安全。不过还不算晚,因为这只猪,我又找到了家的感觉,体验到了亲情的温暖。 也许我没多久可活了,也许我做不回普通人了,但我至少要做几天好孙子、好丈夫,抛开一切变成最普通最庸俗的人。 林梅他们还没有到家,因为我是坐飞机去北京的,才待半天就瞬间回家了,他们坐火车回来没有这么快。我打了个电话给凌枫飘,果然他们还在火车上,下了火车还要换好几次车,最快也要再过两天才会到我家。他们一切安好,我也放心了,我没告诉他们已经到家,准备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奶奶确定我要结婚之后乐坏了,几乎一整夜没睡,跟我唠叨着要给谁发请柬,办几桌酒菜,请谁当厨师,请什么人帮忙,还要采购新衣、被褥、家具、装修新房等等等。大到上百人的饮食招待,小到门窗上的一个红双喜,千头万绪,简直比行军打仗还要麻烦。要不是家里有个长辈在指点,我哪里有办法?我记不住这么多事,只能一条条记录下来,满满写了好几张纸。 其实我这个婚礼还是算简单的,不需要请媒人、下聘礼、迎亲等等。陆成山只给我一个星期左右,都要做足的话根本来不及,只能尽量简单,多请一些人帮忙。 我翻了一下民俗通书,再掐指一算,定下四天后办喜事,时间非常紧迫。奶奶也心急,高兴之下也没问我为什么这么急,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处奔走,告诉亲戚朋友我要结婚的消息,并且请亲朋好友们帮忙。 奶奶发现我有很多白头发时很紧张,我骗她说是故意染的,现在流行这样,虽然被她臭骂一顿,好歹把她骗过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真是忙坏了,先去剪发染发,以免人家见面就问。然后去找了一辆小货车去乡镇大采购,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还好上次从贪官的情妇那儿拿了一笔钱还没用完,有钱好办事。 我叔叔婶婶带了几个人负责装饰新房,精装修来不及了就做个表面好看;吴章雅等几个人负责写对联贴对联,到时负责收礼记账等;我以前在一起玩的几个伙伴负责挑水运柴,借碗筷桌椅……现在城里人结婚都是去酒店,乡下也大多让专业办酒席的人承包去做,但我奶奶坚持自己办,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忙碌才有办喜事的气氛,老人家图的就是这个热闹和麻烦。 忙碌之中我也有些不安,因为奶奶说前不久曾经有过几伙人到我家探头探脑,我的仇人很多,又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想要抢我的东西,结婚这一天会不会有人来捣乱?更怕的是有“道上”的高手来寻仇或夺宝,我不出手不行,出手也不妥当,还真是一件头痛的事。 要是血里玉在这里我就放心了,可惜她没有给我留下联系电话,这时恐怕还在日本呢,只能求列祖列宗和祖师爷保佑,不要有人来添乱。 第二天中午陆成山打电话给我,一是跟我商量去沙漠时要带的东西和人员安排,二是问结婚的具体日期。尽管知道考古队员不太可能有幸存者,他还是希望我能早一点动身,但也不能叫我新婚第二天就出发,综合考虑之后,决定婚礼之后三天出发。我叫陆成山不必派人来接我,我直接在北京与他见面,于是又争取了一天时间。 这一次我准备独自去沙漠,万一遇到绝境被困在沙漠了,我就土遁回家,其他人无法使用土遁远程跳跃,所以不能去。 第三天上午林梅他们平安到家了,看到我在家里,并且家里已经披红挂彩,人来人往一片繁忙,他们都惊呆了。 “大师兄,你回来多久了,怎么不跟我们说?”凌枫飘怪叫。 “不可能啊,准备成这样少说也要三五天,你没有去北京?”欧阳真菲更细心,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我一本正经道:“陆成山驾着战斗机载我回来,跳伞空降。” “哇靠,真有面子!” 众人惊呼,连圆规和黄亦蓝也相信了。林梅见到家里准备成这样,有些慌乱了,没有说话,跟我对视一眼便脸红起来,羞涩中带着幸福。 不久我二师父也从福州赶过来了,并且带来了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说是他女儿。我们都傻了眼,从来没有听说他结婚,怎么直接就蹦出一个这么大的女儿来了? 等到我奶奶把女孩带到一边时,我提出了我的疑问:“二师父,你这个女儿是怎么生出来的?” 老林瞪了我一眼:“这还要问,当然是从她娘的肚子里钻出来的!” “可是以前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我也是刚知道的!”老林得意洋洋,“我有一个相好的,最近死了老公,才告诉我这个是我的女儿,哈哈,我也有女儿了,还是别人给我养大的!” 我恍然大悟,他年轻时与很多女人有过一腿,脸上那条刀疤就是因为被人捉奸在床留下的。深挖坑,广播种,一两处开花结果了也不奇怪,只怕还不止这一个女儿呢,还真是让人惊喜啊! 老林见我一脸古怪,怒道:“不相信是我生的?你认真看看她的眼睛眉毛像不像我!” 第209节 “像,像,我第一眼就看出来像了。我只是在想,可能你还不止一个女儿。” 老林连连点头:“有道理,看来我得好好找一找,就是时间久了,有些记不住了。” 我们全部一脸黑线…… 接下来当然是紧锣密鼓准备我的婚礼,我奶奶人老成精,经验丰富,运筹帏幄决胜千里,总指挥当得妥妥的;以前我妈在世时没少给别人家帮忙,现在人家也热情地来帮忙,人多力量大,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我给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安排了一个秘密任务,举行仪式的关键时刻,他们要密切关注外围动静,要是些不识相的人来捣乱,必须及时阻止。如果敌人太强,就及时通知我,让我有个准备的时间,以免弄得场面大乱。 即使是邪道中人,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当众显示法术,不会轻易对普通人下手,况且还有陆成山和血里玉罩着我,应该不会出大乱子,但愿我只是有备无患。 第6章 紧张的婚礼 我没有给林梅买婚纱,也来不及去城里定做高档的嫁衣,只在乡镇买了一套现成的、比较简单嫁衣。我们都不是跟潮流的人,也不是虚荣的人,合适的就好。 奶奶叫我买的东西我都买了,结果还是有许多东西不齐全,到了给新娘打扮时,真是要什么没什么。头饰假花、粉底、啫喱水、腮红、口红之类,林梅从来不用,我奶奶虽然经验丰富,却不太了解这些现代化妆品,所以给忽略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些呢?我跑进房间一看,她的头发已经盘好了,眉不描而弯,唇不涂而朱,皮肤细嫩白里透红,涂上白粉岂不是白璧蒙尘? 我手一挥:“不用化妆,这样就很好!” 几个负责打扮的女子大眼睁小眼,这可怎么弄? 鲜花我是有买的,拿两朵红玫瑰往她头上一插,再把外衣披上,已经非常漂亮,简单自然,天生丽质,何须太多累赘?她本来就很美,特别是那种温婉娴雅、质朴可亲的气质无人可比,简单的打扮更能显示出人的美,太繁杂反而喧宾夺主了。 我的决定是睿智的,络绎而来的宾客几乎每一个都向我赞叹新娘的美丽和独特,都是语出真心,不是客套敷衍。我的心情非常好,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如此自豪和满足过,还有什么比别人赞美你的新娘美丽更让你高兴? 宾客比我预料的要多,一些没有收到请柬的人得到消息也赶来了,连我母亲娘家一些很少走动的亲戚都来了。 忙乱中吴章雅在叫:“玄明,快过来招呼一下你的同事,我们都不认识呢。” “同事?”我有些疑惑,我没有什么同事,更没有请同事,走过去一看,却是两个体形壮硕的陌生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我一眼就看出他们有很好的武功基础。 小雪一“扫描”对方身上,立即发现他们各有一把手枪藏在大衣内。我有些紧张起来,但表面很平静走过去,分烟给他们:“两位从哪里来啊?” “好久不见,恭喜恭喜啊!”一个陌生接过我的烟,笑嘻嘻地说。 “新婚快乐。”另一个阳生人朝我眨眨眼,好像跟我很熟一样。 我暗皱眉头,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来路?伸手不打笑脸人,今天来的都是客,我还真不好意思直接撵他们。 吴章雅在一边道:“你这两位同事很慷慨啊,每人礼金一千元。” 在当时乡下送礼一千算是很多的了,所以很多宾客都望过来,我不便当众盘问他们,只好先请他们坐下。这时大门外又有两个陌生年轻人,一男一女,都长得相当出众,男的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女的貂皮大衣,手拎高档皮包——这两人内息很强,有深厚的武功基础! “明哥,新婚大喜啊!”男的向我拱手道喜。 “漂亮的新娘子在哪里呢,快出来让我们看看,呵呵……”女的掩嘴一笑,优雅而得体。 我有些糊涂了,他们像是对我很熟悉,难道是我某个很久没见面的亲戚?这个还真不好意思追问,貌似他们没有敌意,我只能吱唔着应付,等会再问奶奶、叔叔、二师父他们,叫他们认一认。 宾客很多,并且很多事需要我决定,我被别人叫开了,不一会儿林梅找我,并拿了一对玉镯给我看:“这个应该很值钱吧,能不能收下?” 我吃了一惊,虽然我对古董玉器不算内行,品质好坏还是看得出来的,这对碧玉镯是属于有钱也不容易买到的东西,简直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我急忙问:“谁给你的?” 林梅转头扫了一眼:“站在天井旁边聊天的那两个年轻人,是你什么亲戚啊?” 我很意外,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却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这又是什么意思?我接过手镯凝神感应,没发现异常的地方,小雪也确定是价值不凡的碧玉镯,没有古怪。如果是敌人,不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于是我叫林梅暂时收了。 事情比我预想的要复杂,经过我的亲人辩认,已经有七八个不明来历的人,我细仔观察感应,发现他们之中大部分有修为或武功基础。我叫凌枫飘不要守在外面了,盯着这些人并去摸摸他们的底细,小雪也提高了警惕,监视着屋内屋外的人,防止有人使坏。 小雪突然道:“煮石道人到门口了,要不要去迎接?” 煮石道人既是高人,又是我们的长辈和恩人,当然迎接,我急忙叫上林梅出去迎接。刚到门口就看到了煮石道人抱着一个小坛子健步而来,难得他今天穿上了干净整齐的衣服,头发胡须也整理过,看起来很精神。 我拱手道:“竟然惊动了您老人家仙驾,一路辛苦,甚感不安啊!” 煮石道人哈哈笑道:“有喜酒喝居然不叫我来,贤侄夫妇是怕我送不起礼么?” “哈哈,前辈取笑了,凡尘俗事不敢惊扰了前辈清修而己。里面请!” 煮石道人把小坛子递给我:“这是我自己酿的药酒,喝了能强身健体,一点小心意,祝贤侄夫妇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我连连称谢收下了,煮石道人做事总是有深意的,出手也一定是好东西,这酒肯定不简单。我把药酒放进一个小柜子锁起来,防止被别人偷喝了。 煮石道人走进走出,把每个房间都逛了一遍,还趁人不注意时,在水缸和水井里面都投进了几颗丹药。这一切当然瞒不过小雪,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煮石道人肯定不会害我的,那么他投进水里的丹药一定不是毒药而是解药,难道有人要下毒害我? 情况越来越复杂,中午吃饭时,有三个陌生的道士来混吃的,并且有好几个乞丐来讨钱,在门口探头探脑久久不肯离去。按我们这里的习欲,办红白喜事不能拒绝道士和和尚来蹭饭吃,乞丐也要善待,只能由着他们了。他们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和小雪,他们都是有颇高修为的人,显然是不怀好意。 妈的,我结个婚,你们也不让我安心么?要不是顾及风俗和忌讳,我直接拿扫帚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赶出去了! 下午三点,仪式正式开始,男方长辈是我奶奶,女方长辈是老林,吴章雅算是主持人也算是媒人,在我们这里仪式就是由媒人主持的。先由我奶奶在祖宗神位前点香祈祷告,再把香火交给我和林梅,代表林梅继承“香火”,是张家的人了,然后分别拜见至亲的长辈,向长辈献茶,接受长辈的祝福…… 这时有一队特殊的人出现在离我家门口不远的巷子里,为首的一个年轻女人披麻带孝,手捧灵位,紧跟着她的是十几个年轻男女,带着棍棒,气势汹汹,抬着三个花圈直奔我家而来。 通过小雪我看清为首那女子的模样时,不由大吃一惊,我怎么把她给忽略了! 她叫范柳花,是胜玉婆的女儿,范强的妹妹,胜玉婆和范强死后,她从石狮打工回来,坚定地认为胜玉婆和范强是我害死的,一直在找机会报仇。她曾经多次上访告状,到处说抵毁我的话,有时路上遇到了,她就指桑骂槐诅天咒地骂我,但是她奈何不了我,更不敢跟我硬碰。今天终于被她逮到机会,来触我的霉头了,跟她同来的有些是以前蝴蝶帮的人,有些是她的姘头,据说此女生活作风极坏,跟很多人不清不楚。 一些在我家门口看热闹的人都慌了神,想要阻止他们,却又怕他们手里的武器。大部分宾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该怎么处理,门外有些混乱起来,而我和林梅正在进行仪式,脱不开身。 凌枫飘冲出了大门,暗中放出了金大器,金大器实力强横,已经不怕阳光,立即扑向范柳花。范柳花猛然停步,双眼翻白,丢了灵牌转身向她的同伴扑去,乱咬乱抓,拳打脚踢,势如疯虎。她的同伴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被打得狼狈不堪,却又不敢拿武器往她身上招呼,只能逃避,顿时大乱。 “妖孽,竟敢在青天白日作崇!”坐在门口的三个道士跳将起来,两个向凌枫飘扑去,一个跑向范柳花那边。 大厅内有两个陌生人愣了一下之后,开始向我扑来,但他们刚动,就被另几个陌生人抓住了,并且暗中用枪顶住了他们。当时大厅内也有点混乱,但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陌生人就被拖出去了。 我暗吁了一口气,带枪的人是来帮我的,是友非敌,否则还真要出大乱子了。 第210节 送玉镯的年轻男女也跑出去了,攻击两个道士,很快扭住了一个,另一个被凌枫飘打得连连倒退。跑向范柳花的道士把一张符贴在她背上,不料范柳花突然转身对他做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三两下把自己衣服扯开甩下,赤条条向道士扑去。道士急忙掐诀打向她额头,真气还没有发出,她已经抱住了道士,咬住了道士脸上一块肉,硬生生咬了下来。 道士发出嘶声烈肺的惨叫,范柳花的同伴急忙去拉扯她,可是哪里扯得动?她一肘撞飞了一个,再一把掌又打飞一个,再抓住道士一只手抡起来向同伴砸去,当真是力大无穷,无人可挡。 第7章 洞房花烛夜 金大器附体在范柳花身上,控制着她横冲直撞无人可挡,最后追着她带来的那群人,以及大量看热闹的村民跑远了。换了是别人可能还会手下留情,金大器是什么样的人啊?真正的土匪加厉鬼,下手绝对不会温柔。 凌枫飘处理得及时又妥当,没有影响到我家里面,也没有留下话柄。范柳花发狂之前没有别人碰过她一指头,她出了任何事都不能怪到我身上,她的花圈没能送进我家,当然也就没有什么霉头可言。事后村民们都说她是心眼太坏遭到报应了,跟当年她妈和她哥一样,一脉相承。又说我家里有神仙保佑,百邪不侵,想害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两个想要袭击我的人和三个道士被抓住拖走了,之后没有再出现过,带走他们的人正是持枪的神秘人。后来我才知道,持枪的两个神秘人,以及另两个陌生人都是陆成山请来的朋友,以防止有人向我寻仇滋事;三个道士是范柳花请来对付我的,她知道我会法术,所以花大价钱请了三个道士想要与我斗法;两个想要袭击我的男人则是因为亲人失踪,怀疑在太行山被我杀了,来找我报仇。 混乱的时间其实很短,并且都发生在门外,仪式基本没有受到影响,满圆结束。结束之后送玉镯的那一对年轻人向我坦白,他们陆晴雯的朋友,是代替陆晴雯来祝贺的,本来想保密,因为怕误会才说出来。他们并不认识陆成山派来的人,当时总共四伙各不相识的人跑到我家来,难怪我被他们弄得晕头转向,幸好没有造成大混乱。 但是危险真的解除了吗?煮石道人把丹药丢进井里和水缸里是什么意思?今晚有没有人来“闹洞房”? 我实在放心不下,找了个机会把煮石道人拉到一边:“前辈,我家的井水能饮用么?” 煮石道人眨了眨眼:“你平时可以喝,现在当然也可以喝。” “哦,不知还有没有‘贵客’没到?” “哈哈,办喜事嘛,人多热闹。” 煮石道人显然是在装糊涂,他不肯说我也不好直接问,继续警惕就是了。我这是什么命啊,结个婚都不得安心! 下午发生混乱时,几个在我家附近游荡的乞丐并没有离去,晚宴时他们还在,但是吃完饭后消失了。我怀疑乞丐之中有人会放蛊,在我家动了什么手脚,煮石道人应该是预知了会有危险,先在水中放入解药之类,那些人见蛊毒无效,我们已经有了准备,只好知难而退。 晚宴之后本来是要闹洞房的,但我的朋友少,林梅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是亲友们笑闹一翻,没玩得太过火。之后宾客们渐渐散去,连煮石道人也连夜走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最怕的就是人多时大乱,不仅是丢面子问题,还有可能造成大量伤亡,现在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厨师给我们做了宵夜,几碟精致卤味,鸡蛋煮线面,红枣、花生、桂圆、榛子之类干果以及糯米红酒。这些东西都是有讲究的,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富贵平安之类的意思。这是要喝交杯酒的节奏,我跟小雪在幻境中结婚时,也曾有过这样的场面,不过没有这么多讲究。 我想起了煮石道人送的酒,于是拿出来,倒了两小杯,点上红烛,关了电灯。我本来想说几句体贴的话,与林梅四目相对却发现说不出来,我们都从对脸上看到了幸福和快乐,根本不是语言所能表达,说了反而显得粗俗。 我们神奇地认识,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遇到了很多危险和困难,爱对方更胜于爱自己,在互相关心和帮助中渡过了难关,生死相随终于走到今天,一路走来是多么的不易。我们曾不止一次以为失去了对方,黯然神伤,度日如年,然后才知道对方的不可缺失,更加懂得珍惜和感恩。也许上天没有给我们多少相守的时间,但有这一刻已经足矣,若是深爱瞬间便是永恒,若是无爱百年相守也抵不过一瞬间。 我举起了酒杯,小雪突然以人形跳了出来:“喂喂,还有我呢!不跟我拜天地我也认了,喝交杯酒可不能少了我?” 我愕然,喝交杯酒还能三人一起喝么?那门窗上的双喜要剪成三个喜字连在一起了! 林梅也吃了一惊:“哎呀,以前我们说过你跟大哥先结婚的,然后才轮到我,现在……” 我瞪了小雪一眼:“她是老实人,你好意思欺负她?” 小雪夸张地叫起来:“你看,你看,真的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你们还没有上床呢,就把我踢到一边去了,你就开始护着她了。我不依,我不依,我早就说你们洞房的时候我要凑一脚,今天绝对不放过你们!” 我和林梅都有些难堪,上回她给了我们机会,我们没有成鱼水之欢,现在确实不能把她一脚踢开了,却也不能让她在一边看热闹啊! “呵呵……”小雪得意大笑,“跟你们闹着玩的,这么紧张干什么?妹子你别在意,其实我跟他在幻境里已经拜过天地入过洞房了,而且还有师父和婆婆给我们证婚,不比你这个规模差。我没有肉身,本来就是不能真的嫁给他的,能在幻境中有一个像真的一样的婚礼,已经心满意足了。你的新郎没人能抢走的,一百个放心吧。” 林梅急忙向她行礼:“多谢姐姐关爱和成全。” “春宵一夜值千金,你们继续,我到外面去给你们站岗放风,保证没有猫啊狗啊跑进来。” 小雪说着便一闪从门缝钻出去了。 我只能苦笑,今晚哪有心思亲热?要是脱光了衣服却有强敌来犯,我穿着短裤冲出去迎敌岂不尴尬?无论如何等过了今晚再说。 交杯酒还是要喝的,喝了才发现这酒带着水果和某种中药的香气,初入口微带酸味和苦味,咽下之后嘴里却是甘甜生津,回味无穷,而且酒精度很低,不像是酒更像是一种饮料。 我们都很满意,这酒就像我们的人生,表面是苦中带酸,过后体会才是甜的,苦是短暂的,甜却让人无法忘怀。我们多喝了几杯,我夹菜喂林梅吃,林梅也夹菜喂我吃,洞房内的恩爱不足为外人道,就不再一一细说了。 我们只脱了外套上床,本来没有准备太亲密,却不知是这酒有助兴的作用,还是两人情意浓了自然产生欲望,搂搂抱抱唇舌交战之后竟然情难以自禁,互相宽衣解带,尽解束缚。 林梅的骨骼较纤细,所以看起来苗条实际上现在并不瘦,由于长年练武从未停过,她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皮肤紧崩弹性极好,与小雪的丰腴之美完全不同,抱在怀里的感觉自然也完全不同。 她一直保持着用绵布裹胸的习惯,穿上外衣很难看出真实尺码,我也曾多次好奇过,直到此刻才见到了庐山真面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用手能握住,像她身上其他地方一样,结实紧崩有弹性,却也不失柔软滑腻。虽然我们已经吹熄了蜡烛,还用被子罩住了,可是我有夜视能力啊,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不就是维纳斯那一对么?而且山顶那两粒葡萄是粉红色的,红白相映,活色生香,又怎是那冷冰冰的石雕能比? 我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了,所以虽然心急却也没有直奔主题,轻怜蜜爱,缱绻温存。这方面是人的本性,不需要人教,林梅初时因为紧张不敢乱动,渐渐也有了本能的反应,身躯颤抖,气息急促,不自觉发出压抑的声音。 我自以为有经验,实际却不是那么回事,当我们想要开始合为一体时,却发现没那么容易进去,幻境与现实还是有区别的。可能是盖着被子太累了,也有可能第一次都不容易,我累出了一身大汗才完全进入那个诞生生命的神圣区域。我怜惜林梅是第一次,怕她疼痛没敢太用力,她却很快适应了,勇敢地迎合着我。 爱一个人,不是想要占有和索取,而是为对方的愉悦而努力,当两人都从这一点出发时,自然一切都很默契、很合谐,身心无比舒畅,其中妙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场大战,战斗到了激烈处谁还怕被人听到?房间里面传出了各种特有的,儿童不宜的声音…… 我敢肯定煮石道人的酒里面有助兴的成分,而且是对我和林梅都有效果,否则林梅是比较拘谨内敛的人,第一次不会这么放得开,我们两个也不会这么兴奋和持久。真没想到煮石道人会送这样的酒,太出人意料了,不过我很喜欢,相信也不会损害身体,老道好人哪! 小雪一整夜未归,天亮后才回来,告诉我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也一整夜没睡,凌枫标在前门守着,欧阳真菲在后门守着,防止有人来捣乱——我真没白疼这两个师弟师妹。 第二天起床,凌枫飘对我挤眉弄眼,悄悄问:“大师兄,是不是有什么秘法咒语啊?” 我不明所以:“什么秘法咒语?” “昨晚我离你房间很远都听到了,床铺响了一整夜啊,现在大嫂还爬不起来,可见你有多神勇,这个……能指点指点吗?” “教了你你往哪儿去用?”我想要给他一个爆栗,但看在他给我守夜守了一个晚上,最终没有敲下去。 第8章 向罗布泊前进 我怕破坏了快乐的气氛,没敢对林梅说出我自己去沙漠的决定,直到结婚三天之后,眼看就要离开了,才不得不告诉她。 新婚才过三天就分别,任谁都受不了,林梅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的决定总是有道理的,也是体贴我,怕我有危险和吃苦,但是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我很感动,拥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已经学会了一个新的法术,可以瞬间飞到千万里之外,所以这一次能比你们更早到家。到了沙漠之后,我还是可以回来看你的,万一遇到危险,我随时可以逃回来,要是你跟我一起去,我就无法逃生了。” 林梅很震惊,然后懂事地点头同意了。 第211节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早已知道将要去沙漠,已经迫不及待了,完全没有想到我会不带他们去。所以我一说,他们就激动加愤怒,抗议加反对,但最终还是敌不过掌门大师兄的威严和充足的理由,不得不同意。 “那这段时间我做什么呢?”凌枫飘很郁闷。 “是啊,我们天天呆在家里太无聊了。”欧阳真菲也附和。 我也有些头痛,让他们和林梅住在家里,可能又会有人来寻仇滋事,不让他们住在家里,却又不知该让他们住到哪里去。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无计可施,刚好老林带着他的便宜女儿来向我告辞了,说要回福州去。他在福州的老家拆迁了,政府补偿了两套房子给他,他要把女儿带回福州居住方便上学。我灵机一动:“二师父,你可不能有了亲女儿就忘了干女儿啊,让林梅也跟你一起去福州住吧?” 老林大喜:“好啊,我正愁把我女儿一个人丢在家里,我想出门走不开呢,你们肯跟她一起住最好了,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走!” “好,你这臭小子,这几年第一回做了让我爽快的事!” 欧阳真菲闻声跑过来:“去福州吗?太好了,那我也回家住一段时间,随时可以去找大嫂玩。” 凌枫飘愁眉苦脸:“我怎么办呢?可怜我这没爹没妈的孤儿,没家可以回啊!” 黄亦蓝道:“你不是老想着装道士骗钱么?不如我们也结伴去福州玩,看看你装神弄鬼的本事。” 凌枫飘大喜,他今非昔比,实力大幅提升了,又有金大器这个强力助手,早想出去抖一抖威风了,而且在福州容易见到欧阳真菲和林梅,正是一举两得。他一把抓住圆规:“和尚你也去,咱们一僧一道一异人,必定能斩妖伏魔,涤荡宇内,闯出一番名头来!不过我们得先取一个响亮的名号,某某组合,某某团队之类……” 欧阳真菲道:“还有我呢,昨天还在说愿意永远当我的跟班,今天就把我忘了,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我还是闪吧,免得躺着中枪了。 城里人烟密集,治安良好,并且老林的新家目前没人知道,相对于我老家来说要安全多了。而且朋友们能够继续聚在一起,互相关照,即使有不长眼的家伙来了,他们也有一战之力。我这次与别人组团去沙漠肯定瞒不了有心人,想要报仇或夺宝的人只会被我引到沙漠中去,所以他们的危险系数并不是很高。 分别在即,这一夜更是柔情万种,抵死缠绵…… 老林带着女儿先走了,我安排林梅等人分别离开,只带了很少的行李,以免引人注目,到了福州再聚集起来。我不愿我奶奶住在我家里,但我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去了,但愿我能早点忙完自己的事,了结恩怨,陪她安渡晚年。 我到了下午才乘车离开家乡,到了县城已经天黑,转悠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发动土遁之法,眨眼之间便到了北京陆成山的院子里。 屋里快步走出一个人,正是陆成山,惊讶地望着我:“小张,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从墙外跳进来啊。”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时候到北京,故意偷换概念,含糊应付。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深深明白做人要低调的道理,面子、个人荣誉都是浮云,还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我让别人眼红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陆成山早已等得焦急万分,见我到了明显松了一口气,所以也没再追问,叫我进屋。桌子上放着一个黑布包裹,一个旅行箱,陆沉山先打开黑布包裹,正是用火鳞穿山龙肛门口最好的三片鳞甲制成的小盾。 小盾直径还差一点儿不到两尺,正面用三片鳞甲交叠拼接而成,严丝合缝,红似姻脂,温润光洁,在灯光之下有明显的辉光闪烁,非常漂亮。后面垫有一层薄薄的合金,中央有个握柄,刚好可以用一只手握着。 我有些疑惑,五行火克金,怎么用金属来做后垫,遇火即使不熔化也烫手啊? 陆成山看出了我的疑惑:“放心吧,这是一种特殊合金,很轻很厚,高温不会软化。鳞甲本身就是最好的隔热材质,与合金之间还有一层极薄的隔热材料,既使是遇到几千度的高温,短时间内也不会烫手。” 原来如此,果然是出自名家之手,我很满意。陆成山又打开旅行箱,拿出一把手枪和两排子弹,共二十发。子弹的弹头是银白色的,上面刻有细小的金色符文,我可以感应到里面有灵力波动,正是他之前对我说过的能伤害鬼怪邪物的特殊弹头。 “这种子弹对阴邪活物杀伤力较好,对灵体也有一定效果,但实际使用时效果不是很稳定,目前还在测试改进阶段,只是给你备用,不能过度依赖。同行的人中有几个会用枪,要是开枪方面有疑难可以问他们。” 我点点头,陆成山又从旅行箱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张金色的符纸和一小叠大约五六张银色的符纸,以及两个小瓷瓶。 “银色的符纸用带有灵玉粉末的朱砂来画,金色的符纸用带有红宝石粉末的朱砂来画,会做这种符纸和朱砂的人已经很少了,材料也很难找,我只能拿到这些了。” 这一次也算是在帮他做事,所以客气几句我就全收下了,然后陆成山立即叫人送我去飞机场,再不走就跟不上飞机了,其他队员已经在罗布泊等我了。 去乌鲁木齐的飞机票早已买好了,刚好赶上了八点的飞机,半夜到达地窝堡机场,立即又转飞机去巴音郭愣机场。这里有人在等我,连夜上路往若羌县方向疾驶。沿着公路跑了大半天,第二天上午换了一辆车和司机,沿着一条小路前进,到后来连小路都不见了,放眼都是沙漠和荒地,几乎看不到植物,非常干燥和荒凉。 颠簸了一整天,颠得我全身骨头散了架,天黑后车子才在一大片建筑前停了下来。最初我以为是一个小镇,再一看却都是规划整齐却残破倒塌的农场,勉强可以看到“某某兵团建设”字样,仅有一个地方发出昏黄的灯光。看样子这是六七十年代开设的,早已废弃了。 汽车停了下来,司机按了几下喇叭,很快有人跑了出来,我一看不由愣住了。这人修长玉立,明眸皓齿,气质高贵,不是陆晴雯还有谁?前几天陆成山跟我说陆晴雯受伤了,所以这一次行动她没有参加,可是她现在却出现在这儿。 陆晴雯笑盈盈道:“愣什么,几天不见,不认得了么?咦,你的新娘子和跟班没来吗?” “没来,就我一个人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爷爷说没让你参加这此行动啊?” 陆晴雯气色不错,心情也不错:“呵呵,那是前几天的事了,后来我伤势恢复得好,坚持要来,他也同意了。倒是你,怎么舍得丢下新娘子啊!” “呃,舍不得也要舍啊……” 后面又有几个人走出来,一个是高峰,一个是以前与陆成山一起出现过的刘平。我一眼就认出了是他,但实际上他的容貌已经与上次不一样,上一次看起来非常普通,这次却挺帅气的——莫非整容过? 更多人走了出来,陆晴雯给我一一介绍:向导刁爷,一个四十多岁又黑又瘦的当地人,戴着新疆人的帽子,留着小胡子,看起来精明干练;测绘和通讯员艾美,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出身于特种部队,英气勃勃,矫健敏捷;地质学家云飞扬,四十来岁,山东大汉,高大威猛,笑容爽朗;考古学家余成书,四十五岁左右,长得白净秀气还戴着眼镜,气质儒雅,却有一副好体形,应该有长期段炼身体;两个司机都是部队出身,三十来岁,属于赤手空拳也能生擒虎狼的勇士。 这一次的冒险队员显然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都比较年轻,身体素质都很好。我们面临的是极端恶劣的环境,是被称为“死亡之海”的罗布泊,所以身体肯定要硬朗,专业方面差一点倒是无所谓,毕竟我们这次不是来考古和研究地质的。 最后陆晴雯对我说:“你是队长,所有人都听你指挥。” “我当队长?”我愣了一下,我早就做好了有危险就逃跑的计划,怎能当他们的队长?但是扫视众人,他们都是专业型的人,高峰和陆晴雯太年轻也当不了队长,这个队长舍我其谁? 身为队长,带着他们进去就要带着他们出来,责任重大,再说陆晴雯在其中,我也不能把她丢在沙漠里啊。 唉,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9章 专业的队伍 我不想当队长,别人还不满意我当队长呢,刁爷、艾美、云飞扬、余成书等都一脸失望,没想到等来的队长这么年轻。云飞扬直接问:“小张,你到过沙漠吗?以前带队去过哪些地方?” 我还没开口,陆晴雯抢着道:“当队长的未必要样样精通,更重要的是能团结大家,充分利用每个人的能力,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决策。” 云飞扬连连摇头:“这么个小娃娃……” 艾美嘴角微微一撇:“呵呵……” 刁爷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余成书扶了扶眼镜:“人生阅历很重要。” 第212节 我并不在意他们的轻视,谁叫我把头发染黑了看起来这么年轻呢?我淡然道:“不论谁当队长我都没意见,谁愿意当?” 陆晴雯有些生气:“你们的意思是谁最老谁当队长了?那干脆请一个百岁的老爷爷来带队算了!” 众人立即闭嘴了,大概每个人都知道她身份不一样——我仅知道她父母有较高的职位,可能还与军方有些关系,倒不是陆成山的权势。 陆晴雯还是有些生气:“有一句话俗话大家肯定听过,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活百岁,我相信张大哥!” 高峰也开口了:“我认识张玄明有一段时间了,他的能力我是很佩服的。” 刘平面无表情道:“领导的安排是不会有错的。”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心里还是不同意,但已经默认了。 我本来不想当队长,但现在不当也不行了,而且事情由我来决定,总比让其他人瞎指挥好。这一次我们真正的困难不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而是神秘的力量和可怕的旱魃,只怕这几个专家还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扫视众人一眼:“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们就开始做出发前的准备。补给方面准备得怎么样?” 刘平道:“我负责补给方面,交通工具是两辆性能很好的沙漠车,汽油和饮用水各四桶,另外还有二十箱矿泉水。食物以速食食品为主,八宝粥、快食面、肉类灌头、压缩饼干、脱水蔬菜等,还有少量大米和易于保存的水果和蔬菜,可供我们生活十五天。帐蓬、毛毯、睡袋、行军锅、应急药品、攀爬工具、挖掘工具等都已备齐。” 我问:“有人会修车吗?” 两个司机同时道:“我会。” 我点点头,望向刁爷:“刁爷,这个季节进罗布泊有困难吗?” “十月份是最好时间,不太热,大风也少。”刁爷的汉语不是很标准,语速较慢,似乎在想着怎么用词语。 “你进罗布伯几次,最远到过哪里?” 刁爷说他年轻时进过罗布泊几次,去年还带了一队游客进去,安全出来了,并说了此行的路线和扎营的地点。 陆晴雯拿出两张很大的地图摊开,一张是塔里木盆地的详细地图,属于军用地图,上面有详细的兵团驻地、废弃农场和营房的坐标;另一张是卫星拍摄的地图,罗布泊的形状是一个清晰的大耳朵。陆晴雯手指在上面移动,指出我们的行军路线,基本是以废弃的农场和营房为依托前进。 刁爷只能带我们到达罗布泊中心区域,在罗布泊附近我们遇到困难,还能比较快得到附近兵团的直升机支援,再往前走就没人认得路,因为太远直升机油量不够往返,没办法支援我们了。 云飞扬虽然质疑我的能力,却是个爽快的人,见我们聚在一起研究,他也凑了过来,滔滔不绝地说起他的专业知识。通过最新的遥感技术和专业分析,古代的罗布泊其实是近似圆形的,面积足有一万平方公里,干枯之后新湖在旧湖的基础上形成,之后又逐渐干涸,才形成现在像耳朵的样子。如今方圆几百公里内一滴水都没有,地面都是盐壳和盐块,因为没有水无法生存,以前的农场、兵团都撤离了。 我暗暗心惊,要不是有旱魃,怎会干旱成这个模样?旱魃能造成如此恐怖的影响,它的实力有多强可想而知! 余成书也开始讲罗布泊附近的历史,把古代各个国家的位置和历史、相互关系大略讲解一下。最后艾美也介绍了她的工作,我们拥有卫星电话、卫星导航仪gps、信号弹、照明弹等高科技的东西,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可以随时知道自己的坐标,加上有详细的地图,应该不会迷路。 虽然队友们还是对我有所怀疑,我却很重视他们,他们的专业知识将会在需要的时候起到关键性的作用,没有谁是多余的。我感觉战斗力量还是不足,我曾经要求陆成山安排一个道门的高手,没想到他却没有派来。不过再一想,真正的高手不是陆成山能使唤得动的,既使是他亲自来了也比我强不到哪里去,再说我们这次主要是侦察,不是战斗。 讨论完行走路线和需要注意的事项,已经是半夜,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所以大家都去休息,两个司机轮流守夜。 我们住宿的地方是一栋还算完整的楼房,分成许多一样大小的房间,以前以该是兵团的宿舍。陆晴雯和艾美一间,高峰和刘平一间,我和刁爷都是单独一间,其他人全部挤在一个房间里。 我心中忧虑,哪里睡得着?于是到外面看看。附近有大量整齐壮观的建筑,连成一片,但现在都已经残破不堪,在一弯冷月之下感觉特别清冷和荒凉,在一般人看来,这就是个鬼村了。 这里地处西北,没有植被,所以到了晚上温度下降得厉害,几乎到了呵气成冰的程度。走到院子外面空旷的地方,我突然涌起一丝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但无法确定偷窥者的位置。 我问小雪:“附近是不是有人或野兽在盯着我们啊?” 小雪从我身体里面飞了出来,飞到空中开始搜索四周,很快说:“没有啊,鬼影都没有一个。” 我还是不放心,叫她仔细搜索更大范围,同时我也在凝神感应。刚才那种感觉很微妙,刻意去感应时反而感应不到了,除了这片营房,四周都是空旷的,极远目眺看不到任何活物。 过一会儿小雪回来了:“除了我们没有别人,这鬼地方,连老鼠都不容易见到,就更别说人了。” 看来真是我多疑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烧了些热水,吃了一些速食食物就上路了。 两辆沙漠车并不同,一辆是越野车,一辆是大货车,物质基本都在大货车上。这两辆车表面看只是底盘高一些,轮胎宽一些,与普通的车外形差不多,经过司机介绍我才知道,这两辆车是大有讲究的。比如轮胎是没有内胎的,在驾驶室里就可以直接调节轮胎的气压,避免温差太大爆胎,大直径宽断面,在松软的沙漠中也可以前进。发动机、底盘、驾使室等都是经过特殊设计和制造的,专为适应沙漠环境。 越野车有空调,有很好的密封性,沙尘不会钻进去。作为队长肯定要享受特权,两个美女有优等,两个专家也要重点保护,加上一个司机共六人,其他人就到货车里面去挤了。其实货车也不挤,还空了一个位子,本来他们以为我会带林梅同来。 专业的设备,专业的人员,大量物质和通讯保障,给了我们极大的信心——除了我、陆晴雯和高峰之外。其他人只知道上一次的考古队是失踪了,不知道罗明中道士发疯并染上了怪病,更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找传说中的旱魃。 艾美对我很好奇,不时问我一些问题,哪里人,今年几岁,做什么工作之类。我不想多说我的事,所以心不在焉含含糊糊地回答几句,她很不满意,气鼓鼓地不理我了。 辽阔的荒原展现在我们面前,令人心胸也为之开阔,但是因为缺少植物,天上没有飞鸟,地上没有走兽,却又显得阴郁和悲凉,看久了就开始视觉疲劳。初时沿途偶然还是有些枯草,后来渐渐枯草也见不到了,放眼望去无边无际都是荒野和僵硬的泥土,少数地方有浮沙。 太阳渐渐升高,温度急速上升,为了节约汽油我们没有开空调,只是打开了车窗,脱了外套和毛衣还是觉得热,颇有一种身处烤箱的味道。 旅途枯躁而沉闷,晚上在一个叫老开屏的地方宿营。据刁爷说,六十年代这里曾有一个军团驻扎,有一个很大的医院,是当年研究第一个原子弹的部队的基地之一,现在当然也成了废墟。 大约半夜时分,我从半练功状态惊醒过来,听到了一种类似狼啸的声音。我急忙跳起来,钻出帐蓬,小雪已经先飞了出去。 那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越来越大,初时只有我能听到,不过一分钟时间,声音便连普通人也能听到。高峰和陆睛雯也跳出了帐蓬,急忙问我:“那是什么声音?” 我摇头,凝神与小雪感应,她正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飞出,已经飞出了很远,却没有看到任何活物。声音突然消失了,不一会儿却在相反的另一边响起来,这一次声音更大,似哭又似笑,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我想起了上一次考古队遇到的事,半夜听到类似歌声或哭声,循声找去才出了问题,不由惊出了一声冷汗,急忙以意念呼唤小雪回来,并且叫所有人聚集起来,不许乱走。 第10章 神秘的怪啸 我们扎营的地方是非常阴森的废墟,又是在这完全没有人烟的地域,所以听到怪啸声专家和司机们都一脸惊骇,非常紧张。高峰和陆晴雯本来要跑出去,被我叫住了:“没有弄清情况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单独走开,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看好我们的补给!” 众人见我很镇定,稍安心了一些,纷纷拿出武器,刁爷用弯刀,艾美和两个司机用手枪,刘平用一把小巧的冲锋枪,连云飞扬和余成书都拿出了一柄匕首。 怪啸声突然又消失了,陆晴雯望向我:“难道是敌人?”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问刁爷:“这附近有狼群吗?” 刁爷摇头:“没有,一个狼都没有,从前有野羊,现在没有了。” 我说:“不管是人还是兽,他要袭击我们肯定会过来,现在他只在远处怪叫不过来,显然是要引我们过去或者分散,我们要是过去就上当了。” 第213节 专家们望向我的眼光立即不一样了,带着些惊奇和敬意,显然他们刚才只顾了惊慌没有想到这一点。艾美问:“那要是有人遇到危险在求救呢?” “我们必须先保证自己安全。”我很不客气地说,她的假设是不成立的,没有人会用这样的声音求救,更不会从截然相反的地方发出声音。 艾美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没有顶嘴,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要是自己都活不了,又怎能救别人? 小雪回来了,不过只有陆晴雯和高峰知道,其他人感应不到。小雪有些郁闷,因为她没有发现任何鬼怪、人类或野兽,发出声音的地方附近几千米内都没有生物。因为怪啸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范围比较大,她也不能确定发出声音的具体地点。 陆晴雯以询问的眼色望向我,意思是我们听到的声音,会不会是上一次考古队听到的声音?我微微摇头,同样的道理,那个神秘的东西如果要引我们过去,必定在固定的方向持续传来声音,不会这样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我们刚放松了一些,怪啸声突然又起,这次更清晰了一些,像是一个人在尖着嗓子拖长声音怪笑,也像是花旦在拖着声音唱京剧,当然也有点像是在哭。 这一次我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个极有可能就是考古队听到的“夜半歌声”,现在只要沿着声音找去,就有可能找到那个神秘的废墟,解开一切迷团。但是我立即想到了罗明中道士的可怕样子,他临死前的警告还在耳边,千万不要进入那个废墟! 虽然我相对于现代的修真者而言也算是一个高手了,但是在神秘现象和力量之前,我是渺小的,我凭什么一定能战胜那神秘的存在?知己不知彼,不宜轻举妄动。 余成书脸色大变:“我听说考古队就是听到像……像唱歌又像是哭的声音,然后失踪的,难道,难道……”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陆晴雯和高峰跃跃欲试,希望我能派他们去侦察一下。 我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在这没有人烟的地方,半夜有些怪声音也在情理之中,这里离他们失踪的地方还很远,未必有联系。现在我们完全不知道潜在的危险是什么,所以不能轻率行动,等天亮之后再搜索附近,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由着它去吧。” 没有人提反对意见,事实上除了我和陆晴雯、高峰外,别人也没有胆量出去。 远处的怪啸声持续了两三分钟就消失了,我们聚在一起,点起了篝火讲一些笑话来排解压力。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怪啸声又响起,专家们更加胆战心惊,我和小雪则有些愤怒,这分明就是在向我示威啊! 如果我不是队长,我一定会忍不住跑过去,但现在我是队长,我就必须以队长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一切以安全和稳妥为第一,所以我特别能沉得住气。 这一次声音还是持续两三分钟就消失了,之后没有再响起,但是所有人都没有睡意,继续围在火堆边说说笑笑,绝口不提怪啸声和失踪的考古队。 我突然又有了被人暗中盯着的感觉,但是无法确定这种感觉来源于何处,而且小雪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应。她的感知力一向比我强,她这两天的状态是正常的,她没有感应到,那么有可能是我太紧张出现幻觉了。 直到凌晨三点后,众人才陆续去睡觉,因为司机白天要开车很辛苦,所以由我和高峰看守着车辆和物质。 这一夜感觉特别慢长,但总算是平安过去了。天色大亮之后,我们分为三队,一队人守着车辆,两队人分头往昨夜发出怪啸声的方向搜索。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搜索,除了几个模糊不清的脚印外,没有找到任何特别的东西。 我请刁爷看过脚印,他说是最近留下来的,但不能确定是昨晚有人留下。现在有些探险爱好者深入罗布泊探险,在我们宿营的地方就有篝火余烬、烟头、方便面袋子,所以有几个脚印也不奇怪。 八点左右我们继续上路,每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越野车内两个美女和两个专家很快哈欠连天。我表面看上去还正常,其实也感到有些疲惫,精神有些恍惚。 我有些不安,我是有深厚内功修为的人,以前连续几天完全不睡都不觉得累,现在才一夜没睡就变成这样,难道我真的老了? 车子摇摇晃晃,更让人昏昏欲睡,余成书清了清喉咙说:“你们是不是都想睡了?我给你们讲几件灵异事件,让你们提提神可好?” 两个美女果然来了精神,促催快说,于是余成书便讲起了著名地质学家彭加木在罗布泊失踪的经过,也就是欧阳真菲曾经提到过的“双鱼玉佩”事件。不过欧阳真菲只是道听途说来的,完全不知道细节,余成书却把当时科考队几次进入罗布泊的经过,以及彭加木失踪和后来搜救的经过都说得很详细。 在余成书口中说来,事情没有那么神秘,但确实有很多疑点。比如彭加木失踪之前已经向附近的驻军求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很快就会送来水和物质,他完全没有必要外出找水,更没有必要他亲自外出找水。但是他却一声不吭,悄悄留下一张纸条独自走了,找水显然是一个不高明的借口。他失踪之后,曾经出动了大量车队、飞机大规模搜救,规模空前绝后,几年之后还在找,显然不是失踪一个科学家那么简单。不过余成书也不知道有没有“双鱼玉佩”存在,彭加木为什么失踪。 余成书讲故事时,艾美不时提问几句,云飞扬有时会补充一些听来的说法或是推测,连司机也会插上一两句,只有陆晴雯一言不发,显然她知道的更多,但不便说出来。 余成书讲完了,意犹未尽:“原子弹试爆了几次之后,这片区域才平静下来,但是前几年又发生了一件有些灵异的事。余纯顺知道么?他可以说是现代中国最著名的徒步冒险家,八年行程四万多里,走过中国的最东端、最北端和最西端,是第一个孤身徒步走完西藏的人。1996年他走进罗布泊,当时有电视台和旅游局的车队为他提供保障,并且事先开车载着他走了一遍,每隔几公里就埋下矿泉水和食物,一大群人带着先进设备跟着他。这就是一次做秀、拍电视,他只要沿着车轮痕迹走一百公里左右就行了,不用担心补给问题,但是最后他渴死饿死了,离埋水的地方只有不到两百米……” 我立即想到了一个专用名词:鬼打墙! 余成书叹息了一声说:“对外说是起了沙尘暴他迷路了,但实际上那里都是盐壳,沙子不多,车轮印很清晰,他一个经验那么丰富的人,顺着车轮印走怎么可能迷路?两百米完全可以看到他自己做的标记,他却用刀子挖地找水,这不奇怪么?他死亡的地方离彭加木失踪的地方只有一百多公里,不可否认,这片区域存在着神秘力量……” 云飞扬有些不高兴了:“老余干嘛呢,摆乌龙吓唬人啊,别说了,别说了。” 艾美也道:“就是,还是讲别的地方的故事吧。” “好吧,那我讲楼兰女尸的故事。” 我心情沉重,其实从第一晚感应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我就知道麻烦来了。但问题是我完全不知道危险来自于何方,是什么样的东西,所以无法做出应对的办法,如果不能改变这个局面,就会变得很被动。 下午路过一片突兀耸立的土丘时,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借口大家都很疲劳,提早扎营,在这儿过夜。 刁爷跑过来找我,说继续前进可以在天黑前到达预定地点,比在野外安全,但是被我拒绝了。既然这里没有狼群野兽,这个季节也不容易遇到大风,那么在野外扎营与在废墟里扎营是差不多的。假如有敌人要对我们不利,以为我们是在废墟扎营,就会扑空,我们才有可能从被动变为主动…… 这片区域是连绵起伏的高大土堆,形态各异,有的像人,有的像兽,有的像石笋,矮的不到一米,高的有四五米,地面是坚硬的盐壳,非常壮观。我选择了几个很靠近的高大土堆之下作为安营地点,加上两辆车作为屏蔽,已经很有安全感,并且站在土堆顶上可以看到较远的地方,便于防守。 云飞扬说这种土堆是因为浮土和沙子被风力吹走,只留下粘土性岩层形成的,叫做雅丹地貌,再往前还有更壮观的地方,称为龙城雅丹。 第11章 意外的敌人 其他人在安营时,我在附近绕了一大圈,熟悉附近的地型并且排除潜在的危险。 我心里一直有些忐忑,改变了宿营的地点如果安全,我会成为英明的队长,但要是出了差错,一切责任都在我身上,人命关天,我不得不忧虑,队长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小雪突然说:“你这么焦虑,为什么不算一卦以定吉凶?” 这话有道理,看相算命本来就是用于趋吉避凶,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趋吉避凶。心动便可以起卦,况且现在有重大忧疑,正要算一卦! 我拿出三枚铜钱合在掌心祈祷,求祖师爷指点迷津,今夜吉凶如何,请于卦中明示。祝祷完掷铜钱于地面六次形成八卦六爻,在后在心中默算,排上六亲,安上世应,看用神、忌神之兴衰…… 我们走在路上,现在要避开敌人或危险,所以要用卜筮正宗预测“避乱”之法来推算。官鬼爻代表敌人和祸乱,现在旺动来克世爻,是敌人主动来找我之像,而且三合局来克世,代表敌人有埋伏,四面包围来攻,乃是大凶之兆! 我一颗心呯呯狂跳,吓出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再细加推敲。今天日子地支生世爻克官鬼,今天敌人害不了我们,但是明天地支三合鬼局来克世,其势如燎原之火,凶险到了极点! 假如这一卦是准的,我们绝对九死一生,那么我现在预先知道了,能不能补救或逃过一劫? 我长吸一口气,叫小雪把师父的秘笈拿出来,相关章节仔细阅读,然后用心推敲种种可能性。推敲了一会儿,又看出了一点生机:鬼爻虽凶,在变卦中却是化入长生墓绝的绝地,避乱之章有云:“变入空亡若被勾留犹可脱”,变卦代表将来和结果,这说明敌人先强后弱,虎头蛇尾。并且变卦之中代表自己的世爻是得月建扶助的,月建乃一卦之统帅,其力最大,还有一线生机,或许是天不绝我等。 我相信这一卦是准的,不是说我的水平有多高,而是我很少算卦,今天非常不安,事急求测容易算准。而且我有很强烈的直觉,这一卦是准的,连敌人是谁我都猜到了! 到了子时就算是明天,那么上半夜平安无事,下半夜大凶。结合卦象,我们早做准备,沉着应付,或许能够化险为夷…… 我回到营地,陆晴雯望了我一眼,关切地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第214节 其他人闻声都转头望向我,我只好打起精神来:“没什么事,大概是不适应这里的干燥气候吧?大家早点吃晚饭,早点睡觉……对了,今夜不要生火,不要大声叫喊,不要站到高处显眼的地方。” 众人都有些紧张起来,高峰问:“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严肃地说:“听我的安排就没有错,但也不要太紧张,吃完饭大家放心去休息和睡觉,我自有安排。” 艾美嘀咕了一句:“神秘兮兮的,不是故意叫人不安心吗?” 我瞪了她一眼:“现在就关掉所有电子类的仪器,明天天亮之前,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动用!” 艾美很不满,甚至有些生气,但最终还是吐了一下舌头做个鬼脸屈服了。其他人见我很严厉的样子,也不敢多废话了。 刘平开始分发食物,每个人一罐八宝粥、一瓶矿泉水、一块面包,两根火腿肠。我发现他给陆晴雯的面包与别人的不一样,看起来更精美可口,而且多给了她一个真空包装的卤鸡蛋。 其实我昨天就发现了刘平分食物时搞“特供”,估计还有其他人也发现了,但没人提意见。人家是美女又是官二代,受点优待是应该的,刘平在各方面都对陆晴雯特别关照,说不定还是她父母特地派来照顾她的呢。 没一会儿,陆晴雯把卤蛋向我抛过来:“我吃不下了,你帮忙吧。” 我把蛋接在手中,正有些尴尬,高峰酸溜溜地说:“我还觉得不够吃呢,师妹能给我一个么?” “没有了。”陆晴雯摊了摊手,毫不在意。 我本来是不想接受的,既然高峰这么介意,我就撕开包装吃了,还故意说:“我是队长,花的脑细胞多,是该多补充点蛋白质。” 云飞扬笑道:“吃蛋蛋补蛋蛋,你刚结婚,是该补补,哈哈……” 我拿起一根火腿肠向他砸去:“你上年纪了,也该补补。” 众人一愣,随即大笑,两个美女则脸红了,但气氛变得融恰了许多。 吃完饭聊了一会儿,天也差不多黑了,在我的再次催促下,众人都去睡觉。我也小睡了一会儿,晚上九点左右小雪把我叫醒了,我轻手轻脚离开了营地,开始在营地附近转悠,思考着布一个什么样的阵法。 这里土气太旺,水气和木气极弱,很不利于布阵。我正在头疼,陆晴雯和高峰先后跑过来了,陆晴雯低声问:“张大哥,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看出了高峰对我很不爽,心中一动,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高道长,你是高人,一定会布阵,现在请你以营地为中心布置一个最厉害的阵法。” 高峰来了精神:“用来对付人还是用来对付鬼怪?” “能够同时对付人和鬼怪的最好,有难度的话优先对付鬼怪吧,主要是防止阴邪之物靠近。这个由你全权负责,务必在子时之前弄好,绝对不能出错!” 两人抢着问:“今晚会发生怪事?” 我说:“可能性很大,我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其实所有人都睡不塌实,先后都钻出了帐蓬,既然大家都醒了,我干脆提早开始分派任务。 “有谁会使用狙击枪?”我问众人。 “我!”陆晴雯、艾美和刘平都站了出来,艾美有些迟疑地说:“我虽然受过训练,但是不算很专业,晚上能见度低,可能……” 刘平道:“我枪法也只算一般,而且我们没带狙击枪。” 陆晴雯笑道:“不用担心,是有夜视仪和高精度瞄准镜的新武器!” 众人惊讶地望着她,不知道枪在哪里,我手一晃,手上突然多了一根大家伙,把他们吓了一跳。 “哇噻,这,这……怎么变出来的?”艾美惊讶地问。 “其实我会变魔术。”我笑着说,把枪递给了艾美,手上突然又多了一杆狙击枪,递给了刘平,然后变出第三支交给陆晴雯。 众人都惊奇不己,陆晴雯笑道:“这只是小儿科而己,我们队长神奇的东西多着呢!” 我笑了笑,叫他们埋伏在我早已观察好的三个土台上,分别朝向三个方向,可以三百六十度警戒我们的营地。然后给了一个司机一把冲锋枪,刘平把他带来的短小冲锋枪交给另一个司机,我叫他们在离帐蓬约三十米的地方,利用土堆为掩护,挖坑埋伏。 我给五个枪手的命令非常肯定,只要有活物快速向这边靠近,无论人兽格杀勿论! 云飞扬、余成书和刁爷也没有闲着,我安排他们在营地另一边的土堆旁边挖坑,要足够他们三个躲在里面,到时我会用毯子给他们盖上,撒上沙土。 我们的帐蓬和所有物质都放在原地没有动,如果有敌人来袭击我们,就会扑空。 我从容、镇定和果断的安排,以及突然变出的三支专业狙击枪镇住了队友们,虽然他们很疑惑我的用意,都认真去执行了。 不到十点钟高峰的阵法布成了,其他人也做好了准备,都用毛毯包裹着自己保暖,静静等待着可能会出现的敌人。 今天是初九,半夜时分正好新月挂在空中,清辉冷冷,更让这寒冷的戈壁变得白茫茫阴森森。对我来说光线太亮了,但有利于三个狙击手发挥,也许是好事。 我靠在一个土堆上闭目养神,突然又有了被人盯着的感觉,这一次我捕捉到了那种微妙的感觉来自哪里,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没有飞鸟,连只蝙蝠都没有,但我确定是来头顶上。眼光向更高更远的高空望去,那里除了月亮还有星星,以及一种与星星很接近的东西——卫星!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既然卫生可以拍摄到高精度的地图,那么也就能看到我们的车,从我们进入戈壁就被人监视了!小雪感应不到,那是因为机器没有生命,她也不了解,即使看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假如我没有临时改变扎营地点,只怕已经陷入了敌人的埋伏之中,在劫难逃。现在我虽然改变了扎营地点,敌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我的杀机越来越盛,今晚绝不手下留情! 凌晨零点二十七分,小雪突然道:“有人来了,三个、六个……十五个……十八个!好多人啊,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位置,扇形展开包抄了。” 敌人确实有点多,但我更担心的是敌人的实力。通过小雪的视域,我看到了他们大部分人全身穿着灰色的紧身衣服,有的背着两柄武士刀,有的端着枪械,行动敏捷,跳跃奔走远比正常人要快得多。 我正想叫小雪通知三个狙击手开枪,陆晴雯已经开枪了,两百多米外一个敌人应声倒地。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但只有一个敌人倒下,其他敌人纷纷伏倒或是找掩体。 “突撃!”有一个人大喝一声,刚伏下的敌人立即又跳起,借着土堆躲闪着向前跑,其中有几个速度非常快,接着几声枪响并没有敌人倒下。 远处突然有了强烈阴气波动,平地风起,卷着沙尘和盐粒向我们这边吹来,不仅有沙尘,还有阴雾,能见度大幅下降,连天空的月亮也变朦胧了。 敌人之中有很强大的日本阴阳师! 第12章 土御门神道 第215节 大风突起,邪气逼人,而且出现得非常突然,我不免有些心惊,敌人之中有很强的阴阳师! “班门弄斧!”小雪冷哼一声,立即开始操控风力。 妖魔鬼怪制造阴风迷雾的能力要比人类强得多,修道者要制造出大风和迷雾需要步罡踏斗、念咒烧咒,快的要两三分钟,慢的甚至要五六分钟,而妖、鬼之类念头一动阴风迷雾便起。 转眼之间狂风呼啸,妖雾腾腾,迎着对面翻滚而来的阴风和沙尘冲去,有如两股惊涛骇浪相撞。小雪实力更胜一筹,把敌人发出的阴气和沙尘反压回去,劈头盖脸撞向发起冲锋的敌人,大部分敌人停步躲避,继续前进的敌人也低头或遮眼,速度明显变慢。 这时我们这边已经变得清朗,敌人被压制住不利于行动,正是狙击手发威的好机会,但是三个狙击手的表现让我有些失望,枪声响了好几下,却没有敌人倒下。 其实是我错怪他们了,狙击枪是一种很专业的枪械,由于高倍望瞄准境的影响,只能看到一个很小的扇形落围内的地方。如果敌人移动很快,或者瞄准的人枪口摆动的幅度大了一点儿,就会找不到敌人在哪儿。现在敌人身手不凡,跳来跳去很难瞄准,虽然有夜视仪在晚上狙击难度也比白天大得多,陆晴雯三人缺乏实战经验,看到敌人太多心也慌了,完全不在状态之中。而且随着敌人距离拉近,从瞄准镜里面就更不容易找到敌人了。 陆晴雯突然头一歪,眼睛离开了瞄准镜,直接以目光看敌人,凭着感觉开枪,连着撂倒两个。她有深厚的修为,在有月光的夜晚能看清很远的地方,感知力也比一般人要好得多,所以完全凭眼睛看和敏锐的遥感反而能打中敌人。可惜枪里面总共只能装五发子弹,她都射完了,装填这种枪械的子弹需要不少时间。 敌人后方又有了变化,风力突然变大,把小雪的妖风阴雾反压过来,并且有几个灵体腾空向我们这边扑来。 “这怎么可能?”小雪很惊讶,她可是近千年的狐狸精,现在能力已经恢复了大半,能与她对抗的灵体实在太小了。 我的视域随着小雪的灵识穿透阴风雾气落向敌人后方远处,那里有一团很强大的能量在波动,感觉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蝙蝠,翅膀扇动之际产生了连续不断的狂风……这难道是式神? 我的心悬起来了,因为我感觉这团像蝙蝠的能量非常强大,双翅扇动之际似乎引动了天地之间的阴气,四面八方为之响应。它就像是一个龙卷风的风眼,现在只是在积蓄能量,还没有真正形成,形成之后有必定强大之极。 敌人居然能召唤如此强大的式神,小雪也很吃惊,灵识落到地面一个人身上。这人虽然蒙面,却挡不住我和小雪的“视线”,这是一个很年轻很英俊的男子,说得好听是玉树临风,说得不好听是像伪娘一样妩媚。他的双手在不停地变动着指诀,指诀之间跳动的灵力显现五星芒形状。 “晴明桔梗印!”小雪在我心里惊呼一声,“这是安倍晴明创造的法诀,这个人一定是他的嫡传子孙!” 安倍晴明?这个名字我当然是听说过的,自从与日本人有了冲突之后,我恶补了一些日本阴阳师的知识。安倍晴明是大约一千年前日本阴阳师之中的天才,他在日本的地位,就像张天师在中国的地位一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得夸张一点,他就是日本阴阳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 可是安倍晴明的子孙为什么组团到沙漠来伏击我,难道是为了玉符? 小雪又怪叫一声:“我想起来了,他召唤的是伏翼,三十六禽之一!” 我只知道安倍晴明有十二个很著名的式神,不知道什么三十六禽七十二兽。这时三个浮游灵(其实就是厉鬼)和一个犬神已经带着强列的阴风冲到了我们附近,高峰布的阵法发动了,画在土堆上的多处符文和暗藏的法器散发出强大的灵力,灵力相互连接结合,生生不息,有如一张电网挡住了众式神。 小雪道:“三十六禽本是时媚鬼,是修行者坐禅时的邪念变成,以少男少女或禽兽的形象现身,能够迷惑人使人们坠入迷幻狂乐之中,有时还会向人类传授邪法,不知怎么后来成了可以召唤的式神,在特定条件下非常强大。” 我急忙问:“怎么破?” “伏翼属水,位列北方,子时可以召唤。现在正是子时,地处北方,它得天时地利,我们不可能打败它,只能逃走或者拖到子时结束。但如果那个阴阳师会召唤其他神禽,能够连续招唤三十六禽,我们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我立即想到了釜抵抽薪的办法,那就是直接击杀那个召唤式神的人,主人死了式神自然回归本处,但是距离很远,敌人很多,我未必能及时冲到他面前。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使用驭雷术,引来天雷轰他,但驭雷术是禁法不能轻易动用,我估计以我现在的修为,要花五到十分钟才能引来天雷,只怕同伴们坚守不了那么久,结果就有可能天雷没有招来我们全军覆没了。 招唤伏翼的阴阳师远在四五百米外,有土堆阻挡,既使是在没有阴风迷雾的白天,陆晴雯三人也不太可能打中他,所以这也不是办法。 无计可施之时,我想到了傍晚算的那一卦,敌人果然在子时发动攻击,果然采用包围之势,人多势众,贼势强大。那么变卦应该也是准的,敌人会先强后弱,虎头蛇尾,我们能够死里逃生…… 对了,敌人肯定没有想到我们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也不可能知道我的真正实力,那么如果我展示出强大的实力,等他们吃了大亏之后,就会以为我们是不可战胜的,铩羽而归。 我迅速取出火鳞穿山龙内丹,调息运气喷出灵火注入内丹之中,引发内丹中的阳火能量和火鳞穿山龙的残魂。红光炸闪,光耀方圆数十米,状似火鳞穿山龙的大片灵火腾空而起,向空中的一个浮游灵扑去。 火鳞穿山龙活着的时候胆小而谨慎,遇到危险时就蜷缩在一起,战斗时多半采取守势然后再寻机反击。但现在只是形状像它,实际是由我控制的灵火,所以迅猛强横,并不畏缩。火龙与浮游灵撞在一起,浮游灵立即惨叫逃避,已经被烧化了大半阴气,这不仅是实力的差距,同时灵火也是阴邪之物的克星! 我控制着火龙横冲直撞,眨眼之间便把三个浮游灵烧得狼狈逃跑,它们修为已经损失大半。犬神是灵力高强的神物以犬的姿态出现,一般用于保护主人,邪性不如犬鬼,所以战斗力有时比犬鬼还低。但它们的灵智较高,见火龙来势凶猛,吓得不战而逃,跑了。 三个浮游灵和犬鬼一逃,阴气立即消散了许多,驱动火龙很耗灵气,所以我也见好就收,收回了灵火。 敌人的阴阳师很震惊,后方一片骚动,一些人停止了前进。但前面几个跑得特别快的忍者和武士已经冲到了离我们营地七八十米,并且有人以冲锋枪朝土堆上面的陆晴雯三人射击。 早已在土坑里等了许久的两个司机开火了,喷吐出两条火舌,各撂倒了一个敌人。有三个敌人非常敏捷,跳跃、翻滚、躲避一气呵成,两个司机不仅打不中他们,他们还在快速接近。 我毫不犹豫发动了混元一气符,跳下土堆向他们迎去。 小雪也出击了,却是向敌人中部几个枪手扑去。实力强的人不屑于使用枪械,反过来使用枪械的人大多没什么修为,小雪眼光独到,挑中了一个躲躲闪闪的枪手,不到两秒钟就控制了他,调转枪口对自己人扫射。窝里反效果非常好,立即放倒了三个! 至此敌人已经伤亡大半,但剩下的也是高手,我虽然刀枪不入,只攻不守,还是有些顶不住三个高手的围攻,幸好高峰跑了过来,帮我顶住了一个。 狂风怒啸,飞沙走石,可怕的旋风带着黄沙、泥土和盐粒铺天盖地而来,像是万倾海水倒倾,声势惊人之极。幸好我已经重创了敌人的式神,否则四个式神随着这股恶风扑来,阵法又没人主持,我的同伴们就惨了。 “小雪放蛇!”我给小雪传达了一个信息,是时候给敌人最后一个惊喜了。 白蛇巨大的身躯突然出现,逆风急速向召唤伏翼的敌人蹿去,引起一片惊叫声。我没有太早放白蛇,是因为敌人之中实力强悍的阴阳师可能能制服他,曾经芦屋光在天魔附体状态下一个法诀就把白蛇打趴下了。此时敌人已经胆怯,场面已经混乱,突然放出白蛇才能起到攻击不备的效果。 伏翼已经形成,是一个巨大的蝙蝠状灵体,带着可怕的飓风扑向白蛇。换了是人类,根本无法站稳立即被吹走了,白蛇却不怕风不怕沙,巨大的身体贴地急速向前冲,扑向那个伪娘阴阳师。伪娘慌了神,转身就跑,嘴里大叫,却不知是叫别人来救他,还是叫大家快撤退。 灵体与活物是两种概念的东西,块头大在很多情况下都是有优势的,伏翼虽有排山倒海之力,却阻止不了白蛇。 第13章 惊退强敌 “向我开枪,向我开枪!” 我大声叫喊,但是两个司机却对我的命令产生了怀疑,怕误伤了我不敢开枪。我的两个对手非常厉害,一个使两柄短太刀,双刀连攻,快如闪电;另一个使一柄较长的武士刀,刀沉力猛,势如雷霆。 这两个人的实力,足可与我在仙岩山下遇到的神道流高手和在蛇肠谷遇到的猿飞十三媲美,如果没有混元一气符的效果,不出三招我就要伤在他们的刀下。 如果是单挑一个,凭着刀枪不入的效果我有胜算,现在两人夹攻,每一击都对我造成巨大的冲击力,我的刀总是被他们挡住无法发挥出威力,也无法集中精神和力量与他们硬拼,更不要说杀伤他们了。并且我在他们的攻击下,精神和体力在快速消耗,对我极其不利。 这两个是真正的高手,而且他们显然认得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我。但他们要放倒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打不赢不等于顶不住,我现在像重甲坦克一样能抗! 高峰拿着天蓬尺独斗一个忍者,被杀得险象环生,连滚带爬,这个忍者实力之强也不在我的两个对手之下。敌人是专业的近身搏斗和暗杀高手,而我们擅长的是施法念咒、降妖捉鬼,拿着法器对人家的利器,当然吃亏了。 陆晴雯见势不妙,丢了狙击枪从土台上面跳下来,高峰的对手向她一扬手,平射出三枚飞镖。这三枚飞镖的投射手法极为歹毒,算计好在陆晴雯落地后旧力已消,新力未生之际,高度在她胸腹之间,左右都封死,后面是土壁,她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 危急时刻才能真正考验一个人基本功和反应能力,说时迟那时快,陆晴雯强提真气,脚尖一触地面立即又跳起来,简直像是脚下安装了弹簧,三枚飞镖都从脚下掠过,没入后面土壁内。 高峰急忙以天蓬迟砸向对手,阻止他再射飞镖,但却砸了个空。忍者灵巧躲过他的攻击,短刀切向高峰胁下,高峰向后跌退,腰间衣服被划开了一条大口了,鲜血迸射。 陆晴雯向这边跑来,忍者扬手又是三枚飞镖,大概是刚才落空了他不服气,又是三枚飞镖成水平一线,比上一次略高。飞镖的速度奇快,而且陆晴雯是以最快速度向前冲,发现飞镖射来时已经到了眼前。她急忙一个铁板桥向后倒,脚在地面一蹬,凌空一个翻身消去了冲击力。等到她站稳时,外衣从心窝一直到领口都被飞镖划破,飞镖恰好在两座山峰中间最低处贴衣划过,要是向左或向右偏一点儿,后果不堪设想…… 第216节 幸好有深沟! 陆晴雯吓坏了,一时不敢向前,高峰也在这时离开了对手,两个司机以为逮到了机会,急忙向他开火。忍者却已经警觉,就地一滚,跃起时又扬手射出两枚飞镖,土坑内立即传来一惊惨叫。 两把枪都停止了射击,却只发出一声惨叫,这说明其中一个司机是咽喉中镖,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幸好这时小雪和白蛇已经杀到了敌人后方,那个俊美又阴柔的小安倍被白蛇追得狼狈逃跑,发出了撤退命令,其中一人发出了长啸。日本武士有很好的纪律性,对命令绝对服从,三大高手转身就逃,飞纵跳跃,迅速远遁。 我暗抹了一把冷汗,要是他们不立即撤退,再过几秒钟陆晴雯和高峰怕也要躺下了。 敌人后方总共是五个人,一个是小安倍,四个是刚才役使式神的阴阳师。此刻小安倍刚召唤完伏翼,肯定没有余力再招别的式神。另四个阴阳师的式神已经受了重创,我敢打睹他们的近身搏斗能力不会太强,现在不欺负他们还等什么时候?我撤了混元一气符效果,拿出符纸,默运灵气,念动咒语,眼视前方空地发动了土遁术。 我感觉微风拂体,身体一虚立即又变实,已经到了数百米外的空地上,紧接着再一次“空间跳跃”,突然出现在敌人前面,威风凛凛大吼一声:“留下脑袋再走!” 众阴阳师已经吓破了胆,急忙停步拐向两侧逃命,最后一人脚步略一停,被白蛇追上一口咬住,用力甩上了高空。他手脚乱蹬,惊叫着砸在地上,踉跄着爬起,没跑几步又跌倒在地,实际上他还在眩晕之中。 我向小安倍冲去,三个浮游灵和一个犬神都不敢来拦我,但是巨大的伏翼制造出一股直径两三米的龙卷风,挟带着大量沙尘向我撞来。我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旋风,急忙拐向一个土堆后面,龙卷风撞在土堆上面崩散了,但是强劲的风力还是差点把我吹倒。 小雪向小安倍扑去,却被他一个法诀打退。我趁着龙卷风崩散急忙跳出来,向小安倍追去,只要我挡住他几秒钟,白蛇追到就能把他咬住。但是伏翼立即又聚集出龙卷风向我追来,我只能先求自保找土推躲避,否则被卷上天空再砸下来,不死也够呛。 小雪连连扑击,影响了小安倍前进,我终于绕到了他前面,毫不客气一拳打出。他以掌来迎,呯的一声,我后退了一步,他倒退了三步。他也是阴阳诀第三层的实力,修为比我稍弱,主要是心慌加上没有站稳所以招架不住。 我只是停了不到一秒钟时间,龙卷风又到了,这一次我来不及找地方躲避,只能气往下沉,拿出站梅花桩的架式和心法,脚下似生了根一般。强劲的风沙打得我皮肤疼痛,不能呼吸不能睁眼,感觉像是连衣服也被完全扯碎了,不过还好,我没有飞起来。 小雪见我遇险,只好放开小安倍扑向伏翼,完全以她的力量撞散了龙卷风,我这才得以脱困。 白蛇没有了伏翼阻扰,速度大增,又把一个阴阳师咬住远远甩出去,砸了个半死。但是这时两个忍者和一个武士已经如飞而至,眼看就要与小安倍会合。 我要是继续追去,敌人三个高手迎面杀来,小安倍和其他阴阳师定下神来在后面指挥式神攻击我,我绝对有死无生,所以我不能追了。 功亏一篑没能击杀小安倍,可惜了! 我暗中命令小雪和白蛇停止追赶,但也没有后退,我本来就没指望能全歼他们,只是做出强势样子吓走他们,真要是拼起命来,吃亏的会是我们,因为我们的所有优势都用光了,敌人的真正实力却还在,还是比我们强。 小安倍他们逃出百米之外,见我没有追去,放慢了脚步最终停了下来,低声议论着什么。他们来了十九个人,现在只剩八个人,其中还有两个人重伤,四个式神受到重创,到现在还没有摸到我有多少牌,也由不得他们不怕。 我跳到了白蛇的头部,白蛇抬起头来,把我顶到了近七八米高空,我背着手昂首挺胸对着他们,面带冷笑,暗中运转本经阴符七术之散势法,居高临下形成极其强大的精神威压。 众日本人被我镇住了,我料敌先机让他们损失惨重,眨眼之间烧伤他们四个式神,拥有刀枪不入的神功,能够远距离瞬移,还有一个强大的狐仙和一条超巨大的白蛇,谁能不畏惧三分?此刻白蛇顶着我,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给他们造成的心理压力是巨大的,简直像一个驾驭着神龙的人。 他们开始撤退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走了几步小安倍忍不住开口了,声音柔婉带着磁音:“我,安倍健太,日本安倍家族传人,一定会再来向你请教!” “随时奉陪!”我不带任何语气,但却贯注了灵气,声音远远传出去,在空旷的戈壁上显得特别浩大。 安倍健太想了想又说:“你手里的八卦玉符,是我大日本阴阳家的宝物,现在属于土御门神道同门会,我们一定会拿回来了!” 妈的,居然说玉符是他们的,还要不要脸啊?我实在火大,冷冷道:“你为什么不说日文是从中国偷学的,你们都改学汉字说汉语呢?玉符就在我身上,你敢与我斗法么?你要是能接我一招,我把玉符双手奉送,承认日本阴阳道是正统!” 安倍健太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白蛇缓缓把我放下,后面传来热烈的鼓掌声音,陆晴雯领着众人走过来:“张大哥好威风,好神气!” “小张好样的!”“队长威武!”云飞扬、艾美等人竖起了大拇指。 高峰有些不爽:“你有这个实力,为什么还放他们走啊?” 我毫不客气问:“我可以单挑他,你们可以单挑其他人么?” 高峰立即无语了,他并不傻,明白了我们并不是敌人的对手,是凭着周密的安排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才占了点上风,要是没有防备,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一个人能站着说话了。 众人都不敢再走过来,很惊奇也很紧张地望着白蛇,我暗中叫小雪把白蛇收了,今天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把白蛇在这么多人面前放出来。 我扫视众人,却不有看到两个司机,不由得心一沉:“两位司机师父呢?” 众人立即从兴奋变得沮丧和悲痛,陆晴雯黯然道:“一个咽喉被射中,已经牺牲了;另一个肩头中了飞镖,飞镖上有毒,恐怕……” 我急忙向营地那边跑去,但愿受伤的人还有救。 第14章 谁是内奸? 飞镖射中了司机的左锁骨处,创口并不算严重,但是飞镖上面有毒,伤口接近脖子的大动脉,毒气很快蔓延到了头部,他的脸已经发青,有些神智不清了。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馨语出来,化为一团白光罩在他身上,然后拔出毒镖,用矿泉水冲洗伤口,再由艾美给他的伤口做常规消毒、包扎,能不能捡回一条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高峰腰间的伤口颇长,但不是很深,止住血敷上刀伤药后问题不是很大,也在旁边借光疗伤。 另一个司机已经完全断绝了生机,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永远消逝了,所以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为他默哀。我更觉得愧疚,因为敌人是冲着我来的,伤亡的人完全是受我拖累,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必须面对一个事实,我们队伍之中有内奸! 敌人的卫星再厉害,也不可能跟踪着我从我老家一直到这儿,安倍健太等人也不可能直接从天上跳下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敌人早已知道我们的沙漠之行,我还没有进入沙漠之前,他们就已经来到中国,并且在这附近聚集,很有可能敌人早已知道我们的行军计划,卫星只是用来确定我们的行走路线和安营地点。 第一个值得怀疑的人是刁爷,此人一脸精明样,却不多说话,行为与性格有些冲突,而且扎营地点都是他定的,昨天傍晚我改变宿营地点时,他还建议我继续前进。 第二个值得怀疑的是陆晴雯和高峰,我们的沙漠之行只有他们两个最早知道,他们最有条件出卖我。但是他们已经多次经受住考验,以他们的身份、个性也不可能为日本人卖命。 第三个值得怀疑的是艾美,因为她负责通信与联络,只有她能与外人联系…… 云飞扬突然问:“小……队长,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来攻击我们?”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前天晚上的怪啸声听起来很恐怖,却没有阴邪之气,也没有真正让人头皮发麻心脏收缩的感觉,所以极有可能是人为的。并且我们发现了人类的脚印,这证明是有人在扮鬼,目的是要引我们出去各个击破,或者吓得我们一夜睡不好,等到昨晚我们精神疲惫睡得很沉时再出手。还有,连续三天晚上,我都感应到有人在窥视我,最初我不知道来自何方,但昨晚我发现了,那是来自头顶上的卫星!” “你说有卫星在跟踪我们?”艾美惊讶之极,她是搞通讯联络的,当然知道要调用卫生不容易。 “连卫星扫描你也能感应到?”陆晴雯也非常惊讶。 所有人都抬头看天,既惊讶又不安。我说:“卫星是人制造和利用的,那么要对我们不利的必定是人,不是鬼怪。” 我没有说算卦的事,保留一点神秘感是有必要的,事实上在敌人还没有出现之前,我已经知道来的是日本人了。这算是一个巧合,我在看师父的秘笈时,上面有一句“因录已验之卦爻为决当今之倭寇”。这句话的意思是:因此记下已经应验准确的卦用来回避倭寇之乱。明朝、清朝年间,浙江和福建一带常受倭寇袭击,所以有许多人求测避乱,避乱一章是有很强针对性的。正是“倭寇”二字给了我灵感,想到了与我势不两立的日本人有可能来袭击我,没有人烟的地方他们可以放手攻击,然后再回想各种可疑之处,自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余成书说:“幸好你料事如神,早做安排,否则他们突然袭击,我们都在劫难逃了。” 第217节 “敌人早已知道我们的行走路线和扎营地点,昨晚要不是我临时改变扎营地点,就正好送进他们的埋伏圈了。” 我说这话时留意观察众人,陆晴雯最先反应过来,又惊又怒,然后是刘平和高峰,其他人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看上去反应都很正常,竟然没有一个人像内奸。 陆晴雯很生气:“是谁出卖了我们,我把他大卸八块!” 众人的眼光先后落到了刁爷身上,刁爷连连摇手:“不,不是我,不是我,我和日本人没有关系,进罗布泊的人大部分是走这样的路线……” 这话也有道理,我说:“刁爷不用紧张,我也没说你出卖我们,也许敌人只是刚好猜到了我们的行走路线,再加上卫星扫描就完全清楚了。” 陆晴雯的眼光在众人身上转来转去,显然还是相信有内奸。 受伤的司机哼哼几声,清醒过来了,脸色已经好看了一些。我们急忙上前问候,陆晴雯正在气头上,厉声道:“刚才队长叫你开枪,你为什么不执行命令?” “我,我……”司机一时之间还没有缓过神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晴雯更加严厉:“那时你们两个要是肯开枪,只要打伤或打死一个敌人,队长就能腾出手来打倒另一个敌人。那么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不会有伤亡,还能全歼敌人!还有,以那个忍者的手法和准头,不可能偏了,他不杀你,这就说明你是内奸!” 司机又惊又怒:“你胡说!我,我不是内奸,我是怕误伤了队长才没开枪!” 陆晴雯凤眼圆睁,杀气腾腾:“你亲眼看到敌人的刀砍在他身上他不会受伤,怎会不知道他刀枪不入?再说队长早已说得非常清楚,每个人都要绝对服从他的安排,你做到了么?” 司机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越是焦急越说不出话来,急怒之下拔出小腿上的匕首便向心脏部位刺去。 我急忙抓住了司机的手,瞪了陆晴雯一眼:“你怎么还是这么心浮气躁?” 陆晴雯脸红了,但还是不服气,气鼓鼓转到了一边去。 我安慰司机:“大哥你别放在心上,她只是个小女孩,说话不知分寸,我是相信你的。今天不能全歼敌人不是谁的错,而是敌人太强大,气数未尽,但是他们逃不了的,即使他们逃回了日本,我也必定追到日本杀了他们!” 众人都默然点头,刘平道:“敌人确实很强大,人数是我们两倍,我们牺牲一个,他们死了十一个,已经是一场了不起的大胜战了!” 我在心里暗叹一声,要是两个司机有及时开枪,或者林梅有在这里,我们真有可能全歼敌人。但是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事实已经发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再从昨晚算的卦来看,我们也是不可能全歼敌人的,能够以很小的代价重创他们,把他们吓走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还没有下命令,陆晴雯已经叫艾美联系后方驻军,报告我们这里发生的事,请求直升机来接伤员和遗体。同时她也用卫星电话与陆成山通话,把经过说了一遍,陆成山很愤怒,说会调查日本人入境的情况,并且追捕他们,至于这边的事由我全权决定,需要增援的话他可以派人来。 我不需要什么增援,我只想自己前进,其他人全部回去。但我这个提议立即遭到了司机以外的全部人反对。云飞扬、余成书、艾美、刁爷现在都把我当成了活神仙,认为只要听我的安排就不会有危险,无论如何要跟着我去;陆晴雯是现在最不把我当成队长的一个了,可能是跟我混熟了,又显露出她刁蛮任性的一面,死活要跟着我,我骂了没有用,打又打不得,还能把她怎么样?至于高峰和刘平,完全就是陆晴雯的跟屁虫和应声虫,当然是支持她的决定。 其实队伍中的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是有作用的,要不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我也不愿意赶他们走,最后我只好妥协了:“好吧,暂时带着你们,但必须无条件听从指挥,并且随时都有可能叫你们回头。” “是,队长!”众人齐声应答,竟然都有些兴奋和期待。 天亮后就会有军方直升机过来,所以我没有打扫战场,留给他们来处理。不过我还是到各处尸体查看了一番,搜了搜他们身上,总共有四支新式微声冲锋枪,长短刀好几把,各类钩索、暗器若干,但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属于我的三枝狙击枪总共只有29发子弹,都用完了,这种枪是外国产的,子弹是特制的,很难得到补充,于是这三枝枪算是废了。四支微冲都有子弹,我也就不客气收入乾坤袋了。 陆晴雯趁着左右无人向司机道谦:“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司机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不怀疑我就好。” “我也没说不怀疑你,我只是对我刚才的态度道谦,所有人都还有嫌疑!”陆晴雯发现我在远处看着她,于是向我走过来,“你觉得谁是内奸?” “我觉得每个人都像内奸。” 陆晴雯气得嘟起了嘴,跺了一下脚:“我跟你说认真的!” 我严肃地说:“我也是在说认真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内奸,也有可能根本没有内奸。对了,刘平这个人可靠吗?他原来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在我爷爷那个部门做事,我爷爷挺信任和重视他的,听说是出身特种部队,是个多面手,擅长化妆,有个外号叫‘千面’。不过我看他的化妆术也不过而而,我化妆技术都要比他高明一点。” 我哦了一声,陆成山信得过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怀疑他?” “不,随便问问而己。食物和水都是他管制的,如果他是内奸,只要在食物或水里做点手脚,我们全倒下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所以他最不可能是内奸。” 那么谁是内奸? 第15章 精绝古国的传说 不到七点钟直升机就到了,接走了遗体和受伤的司机,之后还会有人来处理尸体和堪察现场,不必我们操心。我该操心的,是怎么防范土御门神道的人卷土重来,我可不能指望官方能把他们都抓住了。 卫星在天上是绕着地球转的,连续三天我都是半夜感应到,由此可以推测敌人的卫星只有半夜一段时间经过我们上方,还是有办法防备的。 我们继续上路了,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居然都会开车,少了两个司机问题倒不是很大,大家轮流着开。 “队长,那一条巨大的蛇哪里去了?”艾美问,从昨晚战斗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就完全改变了,眼光总是在我身上转,带着无限的敬仰和惊奇——其实不止是她,其他人也是如此。 “那是法术变成的。”我谈谈地说,毕竟一条这么大的蛇太惊世骇俗了,旁边还有两个科学家,用法术来搪塞最合适。 “哇,太厉害了!队长,你的法术是从哪里学来的,还能喷火啊?” “喷火只是小把戏,马戏团的人都会。”我继续装。 “肯定不一样,你的火一烧,恐怖阴冷气息就消失了。而且他们的刀砍在你身上,你也不会受伤,太神奇了,能不能教我啊?” “不是我不教,这个你学不了。” “队长……” 不仅是艾美问个不停,其他人也很好奇,因为好奇心太强了,以致于明知道我不想说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没完没了地问。唉,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艾美问:“队长,日本人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之前我与安倍健太对话时,他们没有听清安倍健太的话,所以有此疑问。 这个问题更难回答,我正在想着该怎么说,余成书道:“这个我知道,他们是来盗挖文物的!大约一千六百年前,楼兰等西域古国灭亡消失了,此后一直没有被世人发现,直到1900年著名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发现了楼兰遗址,之后他来偷挖了许多文物。还有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美国人亨迁顿、日本人桔瑞超等先后来盗挖,掠走了大量珍贵文物。小日本贼心不死,可能又发现了某个古国的遗迹,所以从吉尔吉斯斯坦之类的小国边界偷偷入境,又来盗宝……” 第218节 我愣了一下,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可能日本人不是专程来找我的,而是他们的卫星扫描到了一个新出现的废墟,所以赶来盗宝。之后他们从某个渠道知道了我在附近,想要抢我的玉符,所以杀上门来。如此说来,他们有一个基地,就在离这里不是太远的地方,他们要找的废墟可能也在这附近,说不定就是上次考古队发现的废墟。 我急忙问:“艾美,我们能用卫生扫描这片区域找到他们的落脚点吗?” 艾美摇头:“我们的航天科技发展比较迟,大部分卫星都不能高清摄影,看不到地面太小的东西。而且这片区域太荒凉了,没有专门侦察这片区域的卫星……” “把地图给我。” 陆晴雯拿出地图递给我,我展开细看,本来按照我们的计划,今晚在土垠过夜,明天就能到达罗布泊中央。但是我改变主意了,因为上一次的考古队并不是在罗布泊遇险,而是在罗布泊西南方的沙漠里。假如日本人也是为了这个而来,就会赶在我们前面到达,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再按考古队的路线走一遍,可以直接去他们失踪的地方。 “改变方向,我们去看看太阳墓,然后直接去考古队失踪的地方……老余,那个地方有什么古代国家吗?” 余成书急忙道:“有,那里接近精绝古国遗址,距离可能还不到一百里。” “精绝古国?”之前我并没有听余成书说到精绝古国的故事,所以没什么印象。 “嗯,《史记·西域传》记载,精绝城离长安有八千八百二十里,住着四百八十户人家,人口三千三百六十,士兵五百。西汉时精绝城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从发掘的精美丝绸、犍陀罗艺术和佉卢文木牍,以及至今仍保存完好的民居和佛塔来看,他们有着高度发展的经济和文化,法律严明。到了唐朝时,玄奘西行路过那儿已经没有人烟,只有废弃的死城,之后就没有任何关于精绝城的记载了。到了1991年,英国人斯坦因意外发现了精绝古城遗址,一切还保留着一千六百年前的样子,有大量残存的房屋、佛塔、陶窑、冶炼遗址等。他在那里挖了半个多月,带走了十二大箱珍贵文物,轰动了世界,被称为‘东方庞贝’。此后他又三次来盗挖,带走了无数文物,这些人简直就是强盗、土匪、恶棍!” 身为考古学者,余成书对外国人偷挖文物非常愤慨,不过我更关心的是精绝古城怎么能够一千六百年不被人发现,还有它是怎么灭亡的? 余成书道:“精绝是西域三十六国中灭绝最离奇的一个,最突然的一个,居民们撤离得非常急促,许多官方文书整齐地放置在屋内没有拆阅也没有带走,居民们就像在正常生活时凭空消失了一样。考古学家在废墟内发现一只狗的遗骸,它的脖子上拴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拴在柱子上,主人离开时连狗都没有放开。” 我们几个人都好奇的问:“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有人说是因为战争灭绝,有人说是因为环境恶化迁移,但都没有充足的证据,至今还没有定论。持环境恶化灭绝论者认为,是尼雅河干枯缺水导至人们无法生存,但是考古学家并没有找到尼雅河大规模改道的证据,在古城遗址里,不少住宅周围都有巨树环绕,果园中林木整齐,附近有堆积的淤泥和水塘的痕迹,这说明他们撤离时并不是很干旱。 持战争灭绝论者认为,那时是中国魏晋时期,中原大乱,无暇顾及西域,精绝这样的小国随时都可能被兼并和消灭,而且从一些发掘的佉卢文解读内容来看,他们曾经受到一个神秘强大部落的威胁,可能是被彻底打败了。但是废墟附近没有发现残存的武器,所有出土的古尸都是平静而又安详的,所有房屋遗址都是完整的,这证明他们不是毁灭于战争……” 艾美缩了缩头:“好诡异啊!” 我原以为西域三十六国都是因为干旱缺水而灭亡,看来精绝古国有些不同,那又是什么东西导致居民们消失无踪呢? 我暗自庆幸没有把队友们都赶走,否则我到哪里去打听这些可靠的历史资料? 余成书续续讲着与精绝有关的考古发展,我们不时议论几句,都对这片古老的小国家产生了极大兴趣。 没多久我们到达了孔雀河古河道北岸,看到了壮观的太阳墓。 这些墓地与我们平常所见的墓地完全不同,由于千百年风沙侵蚀,墓穴只剩下一个小土丘或者完全是平地,但是大量木桩依旧清晰可见。每座墓都是中间用圆形木桩围成七层圆圈,外面用大量木桩组成整齐的射线,呈太阳放射光芒状,整齐、壮观,透着神秘气息。附近七个坟墓,木桩总数不下一万根,占地面积近两千平米,蔚为壮观。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绝对是一种吸收阳气的阵法,木能生火,所以用木桩而不是石柱。但是又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僵尸在没有成为旱魃之前,是阴邪属性,是畏惧阳气的,这样只会害死了里面的僵尸。 再想一想,我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假如死者没有成为僵尸,而是有人把刚死的尸体用某种药物和邪法处理过,放在墓穴里收集阳气,千百年后就有可能直接变成旱魃。这里有七个墓穴,其他地方还有许多,要是都成功了,造出数十个旱魃来,那绝对是毁灭性的灾难,比什么原子弹都要可怕! 我和小雪仔细感应,没有感应到墓穴里面有邪气或能量波动,却不知是原先的设计者没有成功,还是后来被高人破了,总之现在它与其他土丘没什么本质区别。 余成书、云飞扬等人忙着拍照,观测,我却已经没有兴趣留在这里,停留了一个小时左右便催促他们继续前进,今夜要在楼兰古城遗址扎营。 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天黑前我们到了目的地楼兰古城,远远就看到了一座很高的土堆,余成书说那是佛塔。古城墙已经大部分消失了,只剩下一些像是“雅丹”的土堆,古民房的遗迹依然清晰可见,建房子用的胡杨木板、柳枝依然挺立在沙土中。地面有许多木料,低洼处散落着大量陶片…… 千年风沙,已经将昔日的繁华洗尽,但是残留的这些东西,依旧在述说着曾经的骄傲和荣耀,它是那样苍凉和悲壮,依然让人感叹不己。 这里笼罩着一种神秘的气息,走进废墟,我就感到了一阵阵莫名的不安。这一次的不安与前几次不同,它不是来自天上,也不是来处地下,而是来自我的内心深处,无影无形,不可捉摸,却沉甸甸像一块石头压得我难受。 第16章 阴霾 我们在大佛塔旁边一处背风的断墙下搭起帐蓬,准备过夜。虽然我有信心日本人不会这么快又来袭击,还是做了充分准备,观测好埋伏的位置和万一遇险逃跑的路线,两人一班轮流守夜,小雪整夜戒备。 从走进楼兰废墟开始,我就感到很压抑,情绪低落,可能是这儿残破凄凉的景色产生的影响吧?但其他人兴致却很高,跑来跑去看稀奇,特别是余成书,说古道今,指点“江山”,某处遗迹曾经是什么样的,某某建筑很有学术价值之类。比如那个高达十米已经变成一个土堆的大佛塔,他硬要说是印度佛教传入中国的第一座犍陀罗佛塔,具有无与伦比的意义和价值…… 考古学家的审美观点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很快我们都乏味了,只有云飞扬与他一唱一和,眉飞色舞说个不停,太专业了我们也听不懂。 因为心神不宁,烦燥压抑,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练功,躺在帐蓬里用手枕着头闭目养神,同时猜测着是什么原因导至我情绪这么低落。莫非我真老了,进入更年期了?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进入一种似梦非梦的状态,感觉非常伤心和绝望,有一个我深爱的人永远离开我了,无论我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被撕成了两半,另一半被带走了,我愤怒、绝望、力不从心,向无底深渊跌落下去…… “啊!” 我惊呼一声挺身坐起,这才发现是在帐蓬里,头上、背上都是冷汗。虽然知道刚才是做梦,但梦里的感觉还是很清晰,就像我真的失去了最爱的人一样。仔细回忆,却又想不起梦里为什么伤心,为谁而伤心。 梦大多是因为心神不宁而起,或感外邪而起,我练功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恍恍惚惚的梦了。 这会不会是一种预兆? 我突然想到了林梅,急忙冲出帐蓬,发现大家都没睡,艾美正在摆弄她的仪器,于是我向她借来卫星电话,拨打凌枫飘的手机号码。因为那天走得急,没来得及给林梅买手机,我只能联系凌枫飘。 很快凌枫飘的声音就传来了:“谁啊?本大师现在很忙,有什么需要直接说,不论什么疑难杂证都能百分百解决,专业品质,服务周到……” “好大的口气!” “啊?大师兄是你呀,我,我……你怎么换了电话了?” “你大嫂在哪里,还好吧?” “在在,就在我眼前,你跟她说吧。”凌枫飘急忙把手机递给了林梅。 我稍松了一口气:“梅,你还好吧?” “嗯,好着呢。干爹家很好,吃的也好,什么都方便。” “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跟踪你或者不对劲的事?” 林梅想了想:“没有,城里的人很奇怪,对面屋子里的人见到了都不打招呼,只管自己的事,没人在意我们。你在沙漠里还好么?” 我把这几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说:“我担心日本人在我这里吃了亏,会对你不利,你要提高警惕。我告诉你一个新的电话号码,明天你就去买个新手机,发现有不对劲的事立即打这个电话给我。” “好。” 我向艾美要来卫星电话的号码,报给了林梅,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住的地方我不清楚具体位置,找她还需要很多时间。于是我叫她连夜搬到欧阳真菲家去住,与欧阳真菲睡在一起,万一有危险立即打电话给我。欧阳真菲家前面有一片空地,附近地形我记忆犹新,使用土遁只要几秒钟就能出现在她家门口。 第219节 互道珍重之后挂了电话,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精神恍惚。艾美笑道:“队长的夫人很漂吧?离开几天就牵肠挂肚了,好羡慕你们啊!” “哈,不用羡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 “可是我还没找到啊,要不你给我算一算……咦,怎么信号受到干扰了?” 我正要探头过去看,小雪突然回到我体内:“公子,有些不对劲啊!” 我紧接着也感应到了,有一种强大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乌云聚拢,只不过这种变化是肉眼看不到的。 艾美惊讶地说:“队长,你刚才打电话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所有仪器都失灵了,收不到信号了?” 我大叫一声:“快,所有人集中,做好战斗准备,找好躲藏的地方!” 众人大惊,拿出刀枪,慌张奔走寻找掩体藏身,许多人问:“队长,发生了什么事?” 最初我以为是日本人在玩什么花样,但很快排除了这个可能,因为那种变化不像是人力可以弄出来的。陆晴雯和高峰很快也感应到了,脸色大变,丢了刀枪拿出法器来。 不过两三分钟时间,阴暗气息已经像是几十米高的海浪汹涌而来,从四面八方逼近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天突然变黑了——天本来就是黑的,但现在的黑与自然的天黑不同,就像是整个天空被罩住了,让人透不过气来。 “有大风暴?”云飞扬紧张地问刁爷。 刁爷惊恐地摇头:“不,不像,但也有可能是……” 不需要我多说,所有人都集中到了我身边,把目光投到了我身上。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不明来历的变化,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由于我的感觉比别人敏锐,所以我受到的压力和恐惧更强烈,我甚至可以感应到阴暗气息中有无数看不见的人马在呼喊奔跑。 如此阴暗的气息,绝对不可能是自然产生的;如此可怕的声势,也不是一般的鬼怪能弄出来的,难道是……旱魃找上门来了? 高峰和陆晴雯手忙脚乱在我们周围贴符箓,布置防御阵法,我站着没有动,仓促布置的简单阵法,绝对不可能挡住这令天地也为之变色的威势,我要用珍贵的时间来想办法脱困和逃生。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好办,直接飞回城去,现在要保护队友们,我当然不能自己逃了,只能想办法渡过难关。 “小雪,能看出对方是什么东西吗?” “看不出来,也不知道它在哪里,但是我能感应到非常强大的怨念和无边无际的力量,这是一个可怕之极的邪物,比蛇肠谷的大师兄还要强大!” “试着与它取得联系,与它交流。” “我试试看。” 到这儿之后,我们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触怒这个邪物,那么这个邪物并不是因为我们在这儿过夜迁怒我们。此时四周已经是一片黑暗,冲出去是不明智的,只能在这儿坚守了。 最初是看不见的阴暗气息,现在肉眼就能清晰看到,那是一种非雾非气,似实还虚的阴暗,且称它为阴霾吧。这时阴霾已经逼近到了距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气流变化形成了一道道旋风,扬起了风沙,看过去像是有许多怪物在黑暗中来回奔走啸叫。 必须先找出这个邪物在什么位置,否则我有再强的法术也是放空炮,打不到它。但是小雪还是感应不到邪物的位置,方圆数十里内都是这样的阴霾,无从寻找,也无法与它交流,它像是处于无意识状态,小雪和我发出的询问意念都没有回应。 阴霾坚定不移地压了过来,像是万丈海浪合扰,陆晴雯和高峰布置的阵法没有产生效果,旋风一卷符箓都被吹走了。倒也不是他们布的阵太垃圾,而是邪物的本体根本没有出现,效果作用不到它身上,旋风是自然界的气流变化产生的,并且从各个方向冲到,把符纸吹走了,阵法不攻自破。 小雪急忙以她的灵力形成一个护罩,罩住了我们所有人,紧接着玉兔馨语也化为一团清光冷辉罩住了我们。两种防护罩像一个倒扣的巨大玻璃球,把阴霾隔绝在外,外面阴森黑暗,旋风乱卷,里面还比较平静并且一片光明,像是两个世界。 众人都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反应过来之后纷纷欢呼:“哇,队长好厉害!”“吓死我了,队长有办法也不先说一声!”“哈哈,我就知道队长一定有办法!” 我极力保持表面平静:“大家不要太紧张,保持镇定,我会想办法脱困的。” 其实不需要我多说,所有人都对我有盲目的信心,虽惊却不乱。最担忧的反而是我,因为小雪需要消耗大量灵气(妖气)才能形成这样的护罩,无法持久,她要是撑不住了,单凭馨语的光芒只怕护不住我们。 外面的阴霾越来越重,小雪的压力越来越大,那不仅是来自阴霾的压力,还有邪物所产生的无形的威压。我能清楚感应到她的压力,急忙调动我的灵气助她一臂之力。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像哭又像是笑的声音,与我们前几天听到的完全不同,这声音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扣人心弦,让人想要跟着哭或者笑。我敢肯定,这一定是上次考古队听到的声音,没想到我们还没去找它,它先找上门来了,并且如此强大。 不仅有哭声,外面黑暗中暗影一阵阵涌动,有战鼓声,有狼啸声,有马蹄声,像是千军万马在冲锋撕杀。声音也许是幻觉,眼前的暗影却不像是幻觉,正在渐渐实体化,变成人和兽的形状,杀气腾腾向我们冲来。 第17章 佛塔 当年在猛鬼山寨,我亲眼目睹“大师兄”制造出许多可怕的幻像,陆成山等人拼命攻击都是白费力气。所以我很清楚现在出手没有用,必须冷静等待。当怪物的一切幻像都影响不了我时,肯定会现身的。 各种可怕的声音直接钻入脑海,无数暗影从各个方向朝我们扑来,我们有如怒海中的一片孤舟。我还能保持清醒和平静,其他人却开始有些失控了,艾美突然拉住了我大叫救命,余成书怪笑着往外跑,刘平突然拔出匕首刺向高峰。幸好高峰是清醒的,躲过匕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怒喝道:“你干什么?” 高峰一脸杀机,他在不知不觉中精神也受到受影响了。 我急忙结了一个不动明王印,快速念了几句咒语,大喝一声:“临!”此为九字真言第一字,能使人坚定意志,不被外邪迷惑,众人闻声立即惊醒过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陆晴雯开始念金光神咒,此咒是道门很强大的咒法,其本意是像仙人一样发动内炼金光元神护体,能驱除魔障、护身辟邪等许多妙用。 高峰也开始念咒,念的是净天地咒,不管是不是对症下药,念一念多少有些效果,让队友们稍微清醒一点。 我开始有些焦急起来,只怕等不到邪物现身,我们就要支撑不住,要不要试一试驭雷术?也许可以把邪物吓退…… 突然之间,一股冰冷黑暗的气息破开了小雪和馨语的防护罩,单独冲我而来。我急忙运功相抗,这时挂在我胸口的舍利子突然变亮了,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带着温暖详和的气息,加上我的灵气抵御,黑暗气息无法侵入我体内,只停留了不到两秒钟就退了回去。 侵入护罩内的只是一种意识或者气息,看不见摸不着,所以其他人都没有感应到。但是我胸前的舍利子却越来越亮,温暖圣洁的气息越来越强,影响的范围甚至超过了小雪和馨语形成的保护罩,这个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又一次惊讶地望向我。 这颗舍利子是圆规送给我的,是泽善大师火化后遗留下来的,以前也曾经激发能量保护过我,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大放光芒,影响巨大。 我听到了某种缥渺又宏大的梵音,像是有一群和尚在念经,各种钻入脑海的杂音变弱了,就连那辅天盖地的黑暗似乎也减弱了一些。 “有和尚在念经?”陆晴雯惊讶地问,她已经念完咒语了。 “我也听到了。”云飞扬说。 小雪接着惊呼:“公子,你看那佛塔!” 佛塔离我们只有不到十米,但是被阴霾和黑暗笼罩早已看不见,现在却又可以看到了。它本身并没有发出光芒,但是附近的阴霾和黑暗被驱散了许多,所以感觉变明亮了,而且那种若有若无的经唱声也像是从佛塔那儿传来。 这……难道是某个佛祖显灵了?我和陆晴雯、高峰面面相觑。刁爷先跪下磕头,接着余成书、艾美、云飞扬、刘平都先后跪下向着佛塔磕头。除了刁爷外,其他人应该都不是佛教信徒,可能还是无神论者,但是此情此景,他们只有跪下磕头才能表达心中的惊怖和感恩。 无数暗影改变了目标,向佛塔涌去,有如千万兵马发动冲杀,比刚才冲击我们时更强几倍。但是阴霾和暗影一靠近佛塔就分散了,消失了,无法靠近它。 第220节 没有光芒万丈的佛祖现身,也没有天花乱坠佛光普照,只有那似有似无的梵唱声,像是几千年高僧们的念唱残留在断壁残垣中,现在丝丝缕缕发散出来,但却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无论那些阴霾和暗影如何冲击都不能靠近。 不知道是佛塔散发出来的神秘力量激发了我身上的舍利子,还是我身上的舍利子触动了佛塔的神秘力量,舍利子一直保持着大放光明之状。小雪收了灵气护罩,把馨语也收了起来,仅靠舍利子的能量已经足以保护我们。 我们都不由自主向佛塔那边靠近了一些,更觉得眼前变亮,心情舒畅,像是在怒海中找到了一座可以容身的岛屿。我们又惊又喜,紧张地观望着,相持了约五分钟左右,暗影开始消散,阴霾开始退去,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明朗,新月高挂。 阴霾退去之时,我和小雪的神识紧跟着它,直到十几里外小雪无法再感应到,没能找到它的发源地。我和小雪都很震惊,那邪物竟然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控制着阴霾,需要多强大的力量才能影响到这么远?如果距离近,我们还能挡得住吗? 阴霾退去之后,佛塔还是一个大土堆,与之前没什么两样,我的舍利子也不再发光。队友们并不知道是舍利子的功劳,以为是我使用了什么法术,对我更加崇拜,艾美兴奋地说:“队长,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神仙?” “哈,我要是神仙,就不会让你们吓个半死了,早把妖魔鬼怪赶跑了,是这个佛塔很灵异。” 云飞扬连连摇头:“眼见为实,这世界上果然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余成书道:“是啊,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其实我是相信有神秘力量的,只是从来没有亲自遇到过,所以总是不太相信。” 陆晴雯和高峰都有些失落的样子,危急时刻道教的神仙没有出来救他们,反而是佛教的废墟显灵了,多少让他们有点难堪和失落。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感慨和议论,心里想着那邪物为什么来惊扰我们,难道是知道了我们对它不怀好意,所以先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它为什么躲在远处不肯现身,如果它真的想要对我们不利,直接过来以更强大的力量对付我们,只怕佛塔显灵也救不了我们。 我们再继续前进就没有佛塔了,那个邪物要是再来攻击我们怎么办?而且我们随时可能受到日本人袭击,危机重重,可谓九死一生,不适合再带其他人往前走。但是我也不能不带他们同行,因为我需要他们的专业知识和能力,如果艾美不在,仪器出了故障,我就可能接不到林梅的急救电话,找不到该去的坐标…… 我没有时间回去再重来,不能让林梅遇到可能的危险,却也不能让别人陪我去送死,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我的心情很沉重,犹豫了一会儿对众人说:“各位,继续前进的话,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了,我希望大家能够回去。” 陆晴雯立即问:“那你呢?” 我严肃地说:“我没有别的选择,必须继续前进,而你们是有选择的,没有必要冒险。不论你们是自愿来的,还是上级安排你们来的,走到这里都算是完成了任务,现在是我让你们回去。” 艾美立即道:“我的任务是一直跟着你找到失踪的人,除非你回头了我才回去。” 云飞扬道:“是啊,我们出发时,都接到上级的指示,必须一直跟着你,服从你的安排。之前看你很年轻,有些不信任,但现在我绝对相信你,不论多危险我都跟你去。” 陆晴雯抢着说:“我们不是在帮你做事情,而是在做自己分内的事,所以不论多危险和困难我们都不能退避。你是队长不是保镖,我们的安全不能全赖在你身上,你只要团结我们,在需要的时候做出正确的决定,你就已经尽到队长的责任了,用不着什么都往你身上扛。”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但许多人语气中都有些犹豫成分。 我颇为感动,陆晴雯显然是在帮我,但话又说得合情合理,可谓用心良苦。我扫视众人:“话虽这么说,但继续前进真的很危险,性命攸关,非同儿戏,希望大家慎重考虑。” 所有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刁爷说:“我想回去,只要给我一些水和食物,我能自己走回去。” 陆晴雯和艾美立即露出鄙夷之色,只差没有直接说胆小鬼。我笑了笑:“好,还有其他人愿意回去吗?我是真心希望大家不要跟我去冒险,生命只有一次!” 陆晴雯和艾美是非常坚决要跟着我的,高峰和刘平唯陆晴雯马首是瞻——即使没有陆晴雯他们也会继续前进,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必须服从陆成山的安排。云飞扬和余成书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不回去,他们是小有名气的人,半路逃回去以后就没脸见人了。而且作为考古和地质方面的专家,他们平时也容易遇到危险,有着比一般人更强的冒险精神和奉献精神,这一次我们极有可能发现新的废墟,那将是极大的荣誉和成就,这种机会他们不肯放过。 “我们绝对不能让日本人偷走了文物!”余成书说。 我叫刘平分给刁爷足够的水和食物,然后拿出四张银色符纸和带有灵玉粉末的朱砂,尽我最大的能力画了四张平安符,送给云飞扬、余成书、艾美和刘平。 虽然只是常见的平安符,以我的修为全力来画,使用的又是珍贵的特殊符纸和朱砂,效果还是非常强的。这就好比一道家常菜,由名厨来主刀,用的又是珍贵的材料,可能比名菜名汤更让人叫绝。我不敢说这张符能百邪不侵,但至少一般的鬼邪不能为害,还能增强气运,趋吉避凶。 陆成山总共只给了我五张银色符纸,现在只剩下一张,但我觉得这个是值得的。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跟着我,我又怎能舍不得几张符纸?换个角度说,保护队友也是在保护我自己! 第18章 在沙暴中偶遇 第二天一大早刁爷就往回走了,我们也乘车上路继续前进。出发时是十个人,现在只剩下七个人,多少有些让人伤感的味道和不祥的预兆。 这一次我们直接往考古队失踪的坐标驶去,两辆沙漠车很给力,在松软起伏的沙地走跑得很顺畅,不出意外两天时间就能到达。 艾美能随时测出我们所在的经纬度,不用怕迷路,车上有充足的水和食物,可供我们十几生活。而且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上午的阳光也不是太热,要不是之前遇到了许多凶险,这简直就是一次潇洒写意的旅游。 阳光能驱散一切恐惧和不安,大家的心情都好转了些,开始说说笑笑。 我和小雪都觉得昨晚的邪物不像是旱魃,旱魃是至阳邪物,出现必定热浪逼人,阳气十足,昨晚却是非常阴暗的感觉。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不是旱魃,这里又怎会有一个如此强大的邪物,罗布泊出现的许多灵异事件是否与它有关? 我猜到了一种可能性,白天沙漠中温度很高,很干燥,阳盛阴衰,可能是属于旱魃活跃的时候;晚上很冷,阴气大盛,可能旱魃去睡觉了,换成了另一个邪物活跃。只要找到这个邪物的位置,弄清它是什么样的存在,我相信总有办法对付它。至于旱魃,现在还完全没有头绪,但愿它跟那个邪物有些联系吧。 我没有对日本人放松警惕,小雪时刻在侦察着我们四周十里之内,我相信军方已经在搜索他们了,他们也会所有顾忌,白天不太可能出现。 这一天平静地过去了,眼看到了傍晚,我们找不到理想的扎营地点。我可不敢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地方过夜,日本人来袭击的话我们会无险可守,而且松软的沙地上无法布阵防御邪物,大风一次法器和符箓随着沙土移动,阵法就不攻自破了。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点,都有些焦急不安地望着我,我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笑道:“就在这里扎营,早吃饭早睡觉,晚上十点就起来继续前进!” 陆晴雯立即道:“好主意,不论是哪方面的敌人都不会太早来攻击我们,半夜之后我们在移动,敌人不容易包围我们,我们也便于逃走。更妙的是敌人想不到我们会改变作息时间,如果原来有什么诡计就会落空了。” “队长有统帅之才!”艾美毫不掩饰地拍马屁。 “优秀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优秀。”余成书拍的马屁更响。 云飞扬更直接:“可惜队长已经结婚了,我女儿也还没长大……” 余成书扫了两个大美女一眼:“还想当队长的岳父,你想得美,没结婚也轮不到你女儿。” 陆晴雯怒道:“你眼睛古古怪怪地往我身上瞟做什么?” 余成书呵呵笑道:“小陆长得这么漂亮还怕人家看么?” 一向沉默寡言的刘平也开口了:“专家,你女儿可以考虑我不?我未婚。” “哈哈……”众人皆笑,一边说笑一边忙碌着扎营,准备晚餐。这里没有草木可以生火,只能用汽油炉烧点热水泡方便面,配着压缩饼干吃。 吃完饭大家先后躲进了自己的帐蓬,抓紧时间休息,特殊时段,我也不练功了,有小雪在放哨我可以安心睡觉。 不知道是这几天心理压力大,还是我的身体开始衰老了,最近老是容易觉得累和困,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不过我还是没到十点钟就准时醒了,正想起身,却感应到陆晴雯和高峰在说话。两人在营地外较远的地方,我是通过小雪听到的。 高峰:“……我就真的想不通,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都已经结婚了,你还不死心。” 陆晴雯:“什么不死心,他已经结婚了,我还能怎么着?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害他变成现在这样,他只剩下几年时间了,我关心他一下、帮他一下也不行吗?” 第221节 高峰:“……” 陆晴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整理东西准备启程吧。” 高峰:“好吧,不说他,你跟刘平又是怎么一回事?” 陆晴雯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你什么意思?” 高峰:“我早就看出来了,去年第一次同行,他就一直在偷偷看你,后来总是找机会接近你,约你出去玩,这一次更是各方面特殊照顾,你对他也越来越好……” 陆晴雯怒了:“我对谁好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高峰:“我……” 谈话到此结束,陆晴雯气鼓鼓回来了,高峰过了几分钟才垂头丧气回来。小雪在我心里偷笑:“高峰这小子比女人还会吃醋,而且太没道理,人家又不是他情侣,轮得着他来管吗?再说别人对她有好感,她也不能叫别人不要对她有好感吧?” “呵呵,恋爱中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说的。”我打了个哈哈,心里即欣慰又伤感,欣慰的是陆晴雯很理智,虽然对我有好感和幻想,却很清楚各自的立场和位置,不会陷进去;伤感的是我的人生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却是那么渺茫。 半个小时后我们继续前进,因为月光很明亮,不需要开车灯也能驾驶汽车,反正没有路也没坑,只要不往特别高的沙丘上跑就行了。沙漠中一片死寂,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特别白,颇有“大漠沙如雪”的意境,让我这个还没有老的老人心生无数感慨和凄凉。 陆晴雯因为与高峰闹过之后心情不好,也比较沉默,不过高峰在货车上,我们在越里车里。 也许是我们改变了行军计划让敌人所料不及,一路上风平浪静,直到天色微亮我们才停下来休息。休息了一个小时我们继续上路,现在离考古队失踪的地点已经不太远了,估计午后两三点就能到达。 上午十点左右,天气突然变了,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阴云盖住了整个天空,阴沉沉让人心慌。风变大了,地面一层细沙在随风而走,漫天飞洒,打在挡风玻璃上不停沙沙地响,能见度大幅降低。 我们不敢开门出去,要是停在原地久了,怕车会被沙子陷住,只能放慢速度继续前进。虽然在车里,我们也可以感觉明显变冷了,外面气温估计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 幸好各种电子仪器都是正常的,这证明这是正常的天气变化,不是妖邪作怪,艾美也说是北方强冷空气南移引起的。刁爷走了,我们都没什么经验,不知道风会不会再变大,该怎么处置。 负责开车的刘平突然说:“我看过考古队的宗卷,他们出事之前曾经到过一片戈壁和石山,好像离这里不是很远。” 他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其实大家都是看过的。艾美急忙翻出一个小笔记本查看,很快找到那片石山的坐标,离我们只有十几公里。这种情况下,能找个地方避一下当然最好,万一刮起大沙暴停在这些松软的会移动的沙地上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我决定改变方向那石山那边走。 驶出约五六公里,风更大了,在大风的吹动下,整个沙漠的表面都在移动。有的地方本来是较深的坑,被沙子填埋之后特别松软,货车突然陷进浮沙里动不了了。 我们急忙下车去帮忙,发现货车左侧的两个轮子都深深陷住了,原地打转上不来。我们试图挖开沙子,但是大风吹来大量沙子,我们挖掘的速度还没有风沙填埋的速度快。无奈只能找出一条钢丝绳,分别绑在越野车后面和货车前面,利用越野车的力量来拉。 试了一会儿没有拉动,越野车反而被聚集的沙子陷住了。车身挡风,大风遇到车子停下,沙子也就跟着停下,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两辆车就有可能被完全埋住。 我正想放出白蛇来帮忙推车,小雪突然道:“那边有车来了,两辆车……哎呀不好,是上次我们遇到的日本人!” 我吃了一惊,急忙呼叫大家准备战斗,拿出四支冲锋枪分给艾美、刘平、余成书、云飞扬,叫他们躲在汽车后面,听到我命令时朝大约方向扫射就行了。陆晴雯和高峰站在我旁边,准备使用混元一气符挡住敌人高手冲锋,小雪的任务是尽可能挡住敌人的式神,不能让它们控制了我们的持枪伙伴。 我就不信在这风沙令人几乎无法视物和呼吸的情况下,乱枪扫射会打不死他们! 日本人有式神侦察四周,也发现了我们,两辆车停下十几秒钟,然后改变方向朝我们这边冲来。我们都戴了防雾防沙的眼镜,但是几米外就看不清,我是靠小雪的感知力才知道敌人的大体位置。但即使是小雪,此时可以感知的范围也大幅下降,无法知道敌人的数量和武器情况。 距离我们约两百米,他们的一辆车也陷住了,有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接着另一辆车也停下了,车上的人跳了下来,靠在车子旁边不敢向前。 环境对我们不利,但同样对敌人也不利,现在他们的高手很难发挥出战斗力,也无法招唤强大的式神,我们拥有混元一气符是有优势的,这正是杀他们的最好机会。我咬了咬牙,往陆晴雯和高峰身上各拍了一张混元一气符:“刀枪不入!” 两人多次见过混元一气符的效果,但从来没有试过,难得有这机会,兴奋地大吼一声:“刀枪不入!”没等我叫冲锋就冲出去了。 我对自己也使用了一张,跟着冲了出去。 第19章 安倍的十二式神 敌人的式神先发现了我们,向我们扑来,正是之前遇到过的三个浮游灵和一个犬神。它们被我用灵火重创之后,能力已经大幅下降,对我、陆晴雯和高峰影响不大,无法阻止我们前进。现在改防守为进攻了,小雪也出击,幻化六尾战斗法身抓住一个浮游灵狂咬。 冲到距离敌人五六十米,敌方才响起枪声,大约是三支手枪和一枝冲锋枪。他们根本看不清我们具体位置,只是胡乱开枪,我跑出了十几米还没有一颗子弹打中我。而且我们冲过去是半顺风的,我们顺着风跑很容易,他们要顶着风沙开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距离敌人约二十米,小雪已经把一个游浮灵完全撕碎了,兴奋地叫:“小白现身,掀翻他们的车,咬死他们,吃掉他们!” 白蛇巨大的身体在我身边出现,向前急蹿,蹿到第一辆车前一甩头,便把车子向侧面掀倒,同时好几个人也滚跌出去。 有两个敌人向我们冲来,我迎住了一个使双刀的,冤家路窄,正是前天围攻我的两个高手之一。我双手持武士刀,贯注灵力乱砍,论刀法我不如他,但论内功修为他却不如我,而且我只攻不守,处于上风全力抢攻,砍得他连连后退,短刀都差点被我震飞了。 陆晴雯和高峰也是使用武士刀,合击另一个使单刀的高手,两人难得有这样刀枪不入的机会,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轮刀狂砍乱劈。在这样的漫天沙尘中,技巧性的东西受到很大影响,两个日本人发挥不出水平,我们无畏一切,只是用力猛砍,威力却发挥到极致,砍得两个日本武刀连滚带爬,转眼之间身上就多处见血了。 白蛇横冲直撞,巨大的身躯扫过敌人尽皆倒地,在沙尘中翻滚,几个冲击来支援的敌人全被它撞飞。有几个人躲在后面那辆车后,以手枪向我们射击,但大多没有打中,打中了也是没有碰到衣服就掉落地下。 我的对手肩头被我砍了一刀,后肩上也被我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但都还不致命。这时风突然变小了许多,感觉整个世界都平静了下来,我后面的沙子中突然跳出一个人,把一瓶液体泼向我,正是用飞镖射杀了我们司机的忍者。 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有不少液体飞溅在我身上,但混元一气符的效果还在。现在两个高手一前一后夹攻我,时间久了我必定吃亏,我灵光一闪,假装混元一气符效果没了,惊慌逃跑,逃向我来时的方向,跑了三步便假装滑倒。 日本武士和忍者果然上当,飞快向我扑来,短刀斩落。我翻身避过,不需要装也躲的很勉强,他们第二刀紧跟着又发出,一个刺向我腹部,一刀砍向我脖子,我已经无法躲避,手上只有一把刀绝无可能同时架住两把不同方向的刀。 这两人的刀法确实高明,被逼到这个地步我连一个都挡不住,还好我根本不需要挡,等到他们刀已经落下,以为我必死之时,我的刀才闪电般刺向忍者。他们的刀离我的身体几寸就被弹开了,而我的刀却从忍者的腹部刺入,刀尖从他后腰穿透出来。 忍者整个人傻了,眼睛瞪得极大,我一脚把他踢飞出去,抽出了刀。陆晴雯不知我是在使诈,以为我真被日本人打倒了,急忙丢下对手向这边跑来,一刀砍在因为震惊愣了一下的日本武士背上。 此人狠到了极点,背上被重重砍了一刀居然还不逃,反手一刀刺向陆晴雯……他犯傻了,陆晴雯也是刀枪不入啊! 我一刀横砍,日本武士斗大的人头飞了出去,腔脖处鲜血如喷泉般标射出来。 小雪突然惊呼一声:“不好,安倍健太在召唤式神了!” 原来我与日本武士拼命之时,安倍健太开始“吐血”大召唤,其中一个日本人用冲锋枪对着白蛇连续射击,白蛇中了好几枪,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有些畏惧不敢冲过去。 真没想到风会突然变小了,让安倍健太可以顺利念咒施法,天佑小日本么?我急忙向安倍健太那边跑,小雪先飞了过去,但几个护在安倍健太身边的阴阳师已经结成一个阵式,纷纷以法器、法诀攻击,再加上一个浮游灵和一个犬神阻扰,小雪一时之间冲不进去。 安倍健太左手拿着一张尺许见方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像字又像符的图案,念几句咒语就喷一口血。 当自己能力无法发动高级的咒法时,可以使用“血祭”的方法,耗费自己的精血甚至寿元来暂时提高能力或是向自己的神灵表示诚意,借到力量。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在拼老命了,所以安倍健太现在正在施展的咒法非同小可。 我距离安倍健太还有十多米,他手里那张东西已经有了强烈的灵力波动,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巨兽在水底深处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虽然只是微微波动,却已震动了整片湖水。 第222节 我毫不犹豫把手里的武士刀投射出去,贯注了我强大的灵力和力量,快如闪电。 站在安倍健太身边的一个阴阳师猛地横移,以身迎刀,武士刀从他胸口插入后背透出。他踉跄后退,只差一点点没有撞到安倍健太身上,安倍健太也在这时大喝一声,右手一个法诀打在左手的东西上…… 一股强大的气息向外扩散,沙土飞扬,形成一股明显的冲击波,我似乎听到了虎啸声。使用冲锋枪的人已经把子弹打光了,白蛇也与我差不多同时冲过来,却突然低头并向后退缩,小雪也惊呼一声:“不好!” 即使安倍健太已经召唤出强大的式神,也未必能对我造成严重伤害,而我则有可能趁着他元气大伤之时迅速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式神就有可能逃走或归位,所以我还是有机会的,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 眼看就要冲到他面前,突然我感觉到一只巨大无比的白色老虎凌空向我扑来,一爪拍在我头顶上。它就像是幻觉一样出现得太突然了,我来不及抵抗就被拍中,立即一阵眩晕。狂暴的煞气冲进我体内,我感到极度难受和虚弱,灵气无法聚集,紧接着胸口重重挨了一拳,我身不由己向后跌倒,喷出一口血来。 “安倍十二式神之白虎!”小雪的惊叫声在我心里响起,“这是他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我们不是对手,快逃!小白快带上主人……” 白蛇本来已经调头逃跑,听到小雪呼叫急忙回头,衔住了我再逃。白虎直到这时才真正现身,没有立即来追赶我们,而是在空中耀武扬威,仰头咆哮。 白虎当然是灵体,此时我是通过小雪才能看到,它足有水牛那么大,雄壮异常,身上迸发出大量细小闪电,强烈的能量波动导至附近的空间都有些扭曲变形了。普通人以肉眼虽然看不到它,也能看到一团白色气息在空中变幻不定,源源不断地产生旋风。 我着实有些震惊,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式神,还好刚才它那一爪只是煞力冲进我体内,对我造成不良影响,对我的伤害不算严重,已经基本恢复过来。倒是胸口被安倍健太打了一拳比较严重,内腑被震伤,经脉不畅,此时还觉得胸口疼痛和气闷。 跳跃并吼了几声之后,白虎更加威风凛凛,强大的气场令方圆几十米内自然的风都无法靠近,只有它发出的旋风往外冲,似乎整个天地都被它控制了。 安倍健太嘴角带血,俊美的脸庞带着疯狂的笑意,指向我以日语说了一句话,白虎立即向我追来。 白蛇衔着我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蹿,陆晴雯和高峰也吓坏了,没命狂奔。他们跑得再快,又怎能快得过灵体的白虎?只见白虎一扑,陆晴雯倒下了,再一扑高峰也倒下了。他们只怕被白虎打晕,死倒是不会死,但问题是安倍健太等人杀过来了,其中还有一个高手,之前被高峰砍得很惨,现在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快把我放下,枪,特殊子弹!”我急忙对小雪说。 白蛇把我放下,一把已经装填了特殊银弹头的手枪出现在我手里,我迅速打开保险,双手握枪朝天空猛扑过来的白虎扣动了扳机。 “呯!呯!” 我连开两枪,子弹都打中了白虎,但它仅是略停了一下,受到的伤害微乎其微,它更加愤怒向我扑来……靠,什么高科技,管个屁用。 白虎已经扑来,我来不及使用其他法器抵抗了,只能运集灵气使用转圆法固守。转圆法就像一个转动不停的珠子,白虎的煞气撞中我时,一大半都被旋开了,加上我已经全力抵抗,所以这一次仅是有些头晕,其他影响不是很明显。 白虎一击无效,立即又攻击,小雪愤怒地冲过去与它撕打,却根本不是它的对手,被它咬住远远甩了出去。 这下惨了,我就是想要使用土遁逃走也办不到了,难道真要全军覆没? 在白虎的连续攻击下,我陷入半昏迷中,感觉天在摇,地在动,狂风在怒啸,眼前一片黑暗。我以为是幻觉,但是我突然发现白虎没有攻击我了,地却还在动,狂风还在怒啸,眼前也是黑得像夜晚……那是高得看不见顶,密得有如实质的沙子形成的巨旋向我们压来,感觉我们就像是掉进深井里了。 我感应到了无边的黑暗,那不仅是沙暴巨旋的影响,还有前晚那个邪物特有的阴暗气息。 第20章 大沙暴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倍健太召唤出来的白虎还不知怎么对付,神秘的邪物又现身了。 白虎停止了攻击我,跳在空中张牙舞爪,强大的能量一波波往外扩散,瞧那样子就像是一只公虎遇到了让它戴绿帽子的另一只公虎,非常愤怒。众日本人大概以为突然的变化是我们弄出来的,也骇然止步,高峰和陆晴雯已经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趁机往回跑。 我不知道邪物此时是不是针对我来的,但至少已经救了我们三人的命,帮我们渡过了一次危机。 沙暴巨旋直径数百米,高不知尽头,我们像掉进了一个巨井一样。里面的空间目前还算比较平静,但是巨旋在迅速缩小,所到之处沙尘冲天而起,与后面连成一片黑暗和混沌。面对眼前这一切,我只想到了一个成语:灭顶之灾! 留在后方的云飞扬、余成书、艾美、刘平慌慌张张向我这儿跑来,因为他们那边是沙暴巨旋的边沿,我这里差不多是中心,只有向我这儿逃才能暂时不被沙暴卷走。我猛然想到了车和物质,小雪急忙向那边飞去,距离太远了她不能把东西收进乾坤袋。 可惜已经太迟了,车上的物质像是失去了重力纷纷飞起,卷入沙尘中不见了。小雪知道我最关心的是卫星电话,只来得及抢到接收卫星信号的电台,其他东西都消失在沙暴中。 白虎又叫又跳,非常愤怒,但是在这毁天灭地般的沙暴中,它也显得很渺小和可怜。无边的黑暗和沙尘根本不理会它的愤怒,只是急速地旋转,坚定不移地向中间收缩,我们还没有被卷进去,精神却快要崩溃了。 “队长,队长……”伙伴们跑到了我身边,以惊恐和期望的眼光望向我。 现在我应该能自己驾土遁逃走,可是我能丢下伙伴们逃走么?无论是责任感还是人性,我都不能这么做! 敌人的敌人有时还是敌人,我们不可能与日本人同舟共济,即使我们联手了也没有可能对抗沙暴。但此时此刻,敌我双方都在想着自救,倒也没有趁机攻击对方,也许是希望对方能做出什么有效举动,给自己也带来一线生机吧? 眼看沙暴已经逼近,只剩下直径五六十米的空间了,这个空间内气压极大,地面的沙粒没有飞起来,但却在贴着地面移动,整个沙地像流水一样移动着也形成了一个漩涡。 白蛇吓得盘成了一团,我灵机一动,急忙呼叫并挥手,示意伙伴们聚拢拥抱在一起,然后命令白蛇把我们盘在中间。白蛇长达二十米,最粗的地方直径超过一米,重量估计有上万斤,而且它的鳞甲很光滑,身体圆滚滚的不容易受风,加上它用力往下扎的话,应该不会被风吹走。 我们迅速靠拢,互相紧紧抱成一团,白蛇巨大的身体转了过来,一圈圈堆叠把我们“堆”在中间。我们立即像是进入了坚固的保垒,一切平静下来了,恐怖的呼啸声也变弱了,但白虎的啸叫声还是直接传入脑海中,惊心动魄。 通过小雪我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白虎发出一阵阵气流和旋风往外冲撞,想要撞破大沙暴。它发出的气流和旋风换了是在平时,也算是惊天动地了,但现在却渺小而脆弱,都消失在沙暴中无影无踪。它现在就像是一只被困在铁桶里面的小虫子,无能为力。 沙暴巨旋上方突然合拢撞向白虎,白虎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浪把沙暴推开,沙暴又再次合拢把白虎的气息和能量绞碎了许多。如此连续冲击,每一次冲击之后白虎的能量就减落了许多…… 沙暴巨旋进一步缩小,白蛇和我们被沙暴淹没了,狂暴的能量影响了我和小雪的感应,我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了。尽管白蛇的身体盘得很紧,还是有许多沙尘从它的鳞甲之间洒进来,洒得我们满头满脸。我相信此时此刻每一个人都在祈祷白蛇不要被风吹走,否则我们绝无幸免,生命是那么珍贵却又是那么脆弱,这种时候才能让人明白活着是多么可贵,功名富贵都是过眼云烟。 稍定下神来,我才注意到在前面紧紧抱着我的人是艾美,左边是余成书,右边是陆平,后面是陆晴雯,高峰在陆晴雯后面紧抱着她,云飞扬则护着余成书和艾美。高峰和云飞扬都是高大强壮的人,显然不是抢不到里面更安全的位置,而是有意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别人。行为虽然一样,境界却有天壤之别,一个是保护心爱的人,一个是舍己为人。 地面在震颤,呼啸声有如裂帛,沙土连续不断地落下,但是白蛇用身体堆成的堡垒非常稳,没有一丝松动。 白蛇里面的空间其实还是挺大的,其他人都稍放松了一些,只有艾美还是紧紧抱着我,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和柔软,以及快速跳动的心脏。我觉得她只是想要安全感,没有太多别的意思,所以也不忍心推开她。却不料陆晴雯发现了她的小秘密,也加大了拥抱我的力量,把她的身躯毫无保留地贴紧在我背上。 前后夹攻,四座高山顶着我,这,这……下次我还是带着林梅同行吧! 过了一会儿,陆晴雯太概是气愤最好位置被艾美抢了,而且我还拥着她,竟然用手掐住了我肋下的软肉开始旋转起来。我痛得哆嗦了一下,却不敢叫出声来,她大概发现下手太狠了一些,于是又轻轻地揉了起来。这一揉奇痒难当,比痛苦更难忍耐,我身躯不由自主抖动起来……我早已不怕冷不怕热,所以衣服一向穿得不厚,给她有了可趁之机。 可恶的陆晴雯还要问:“队长,你一直哆嗦做什么?” “呃,呃,有点痒,好几天没洗澡了。”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我们几乎被漏进来的沙子完全埋住了,可怕的风啸声才停了下来,又过了两三分钟,外面完全安静了,白蛇才抖动身体放开我们。我们急忙从沙堆里爬出来,吐沙子,挖耳杂,蹦跳着抖落一身沙土。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冷风刺骨,沙地已经完全变了样。四周一扫视,我看到了远处有一辆半埋在沙里的越野车,那是日本人的车子,并且地上还有凌乱的脚印。 日本人一定还没有逃远,这次绝对不能放过他们!我立即沿着脚印追去,其他人也跟着我跑。没跑出多远,翻越一座沙丘之后,前向几千米外出现了一片不是很高的黑暗石山,似乎还有些残破建筑的样子,日本人留下的脚印是向着石山去的。 我停了下来,陆晴雯很快跑到我身边:“那是我们要找的石山么?” “不,那里有很阴邪的气息,而且还有建筑……恐怕是考古队发现的神秘废墟!”我的心猛地一沉,这是我们急于寻找,但又害怕靠近的地方。 第223节 其他人也到了,议论纷纷,艾美掏出定位仪器摆弄了几下失望地说:“gps信号接收机的天线部分在车上弄丢了,测不到我们的坐标了。” 1999年的时候,卫星定位仪器还没有普及到民用,接收仪器分为两部分,手持的部分较小,带着天线的部分较大,一般人也不懂怎么使用,现在艾美只剩下手持的一部分了。 我叫小雪把电台拿出来,问艾美:“这个有用吗?” “这个是接收电话信号的。”艾美从随身小背包里掏出大块头的受话器,开始调试,但很快就说:“收不到信号,受干扰了。我们的所有补给都没了,又联系不到外面,不知道自己的位置……” 众人尽皆变色,这简直像是收到了死刑判决书。紧接着所有人又望向我,眼巴巴看着他们会“变魔术”的队长。 我平静地说:“不用太紧张,吃、喝、住的问题我会解决,也一定会带你们走出去,但是必须尽快恢复卫星电话通信,因为我随时会接到求救电话。现在你们在这里等着,小心戒备,我到前面的废墟看看。” 众人不知道我说的求救电话是什么意思,但得到了我的保证,都放心了许多。陆晴雯说:“日本人有好几个,我和师兄跟你一起去!” 我不能确定这场大沙暴是因为安倍健太召唤的白虎激怒了邪物,还是邪物有意毁掉我们所有东西,断绝我们退路,让我们到它的老巢里送死。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日本人进去都没有好果子吃,我进去未必要战斗。 余成书很激动:“我也要去,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时刻,也许我将发现一段被埋没的历史!” 云飞扬道:“我也要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没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进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所有人都争先恐后要去,可能他们觉得跟着我更有安全感。 我沉下脸来:“所有人听从指挥,我第一个进去,确定没有大问题之后,高峰和陆晴雯陪着两位专家进去。艾美和刘平在附近走走,寻找有信号的地方,但不要跑远了。” 我的威信早已建立,没人敢不听,而且我的安排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开始大步向前走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迟早要面对这个神秘又强大的东西。 第21章 神秘废墟 前面那片石山占地十几亩,中间最高峰离地可能还不到十米,附近散布着参差不齐的岩石,整片地势并不高,实际上称不上一个“山”字。 在岩石与沙漠交接的地方,露出一些残墙断壁,有少数建筑还算完整,风格与楼兰废墟相似,但没有佛塔之类的东西。这里所有岩石都是黑褐色的,许多地方像是渗出了暗红的血迹,残破的建筑也带着阴森森的气息,令人极度不安。 靠近之后,我与小雪都感觉这里虽然有阴邪的气息,却与我们前两次遇到的邪物的黑暗气息不同。看样子这里的一切都是沙子被吹走之后刚露出地面,并且曾经死过许多人,阴气大多是因此而来。 有四个日本人在废墟里躲躲藏藏,但他们走进去的脚印已经出卖了他们,并且小雪已经感应到了他们的位置。 这里应该不是罗明中说的废墟,也不像是那强大邪物的老巢,所以我大胆地向前走,并且挥手示意后面第二梯队可以前进。 我站在废墟边沿大喝一声:“里面的人都给我滚出来,你们能在里面躲一辈子么?” 里面的人犹豫了一两分钟,垂头丧气走了出来,一个是安倍健太,一个是受了重伤的高手,两个面无人色的阴阳师。他们距离我约二十米停下了,安倍健太用沙哑的声音说:“你们已经失去所有物质了,现在应该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哈哈……”我怒极反笑,“你们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想帮我们,是不是太善良了一些?可惜的是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忙,你们也没有机会等到你们的救援了。” 安倍健太本来是一个很俊美,很有贵族气质的美男子,现在却灰头土脸,憔悴而虚弱。召唤白虎已经严重透支了他的精神和灵力,他现在虚弱得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但他还是极力保持着平静,挺直腰杆:“你想怎么样?” 我一字一句道:“我不打落水狗,把本来属于中国人的玉符留下,今天我让你们离开这儿。” 安倍健太的脸抽搐了一下:“我没有带在身上,并且我也不可能交给你!”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你们偷渡入境,企图盗窃中国文物,又袭击我们,死有余辜,我先杀了你们,然后到日本抢回来,谁敢挡我便杀谁!” 陆晴雯和高峰跑到我身边停下,陆晴雯道:“不杀他,扣留他为质,用来换玉符!” “休想!”安倍健太脸很愤怒,面孔扭曲,咬了咬牙拔出腰间一把短刀,猛地向心脏部分刺去,嘶吼道,“东江太郎会为我报仇的!” 我们都愣了一下,想不到他外表俊秀,心性却如此刚烈。 使单刀的那个高手把刀往地上一插,三两下撕开了上身早已破烂不堪的上衣。我还以为他是想要拼命,他却拔出武士刀,朝向可能是东边的方向跪下,倒转刀身双手握住刀刃,刺进了自己腹部,慢慢向下切…… 高峰和陆晴雯想要冲过去阻止另两个阴阳师自杀,被我拉住了,虽然是敌人,但他们的行为却让我肃然起敬,不能羞辱他们。 两个阴阳师也自杀了,但没有安倍健太那么绝决,也没有那个日本武士那么惨烈,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 “可惜了,要是能活捉他,逼他家里人用玉符来换就好了。”陆晴雯一脸宛惜样子。 我摇了摇头:“他们是高傲的人,不会拿玉符来换的,那样会逼他们用更可怕的手段来对付我的亲人和朋友。” 高峰道:“没有亲手杀他们总觉得不解恨。” 我扫了他一眼:“反正他们死了,怎么死的又有什么区别?” 陆晴雯问:“你怎么知道安倍健太手里有一块玉符?” “那天他伏击我们,逃走时说玉符是他们的,我就怀疑他手里至少有一块……东江太郎是谁,日本第一高手吗?” 陆晴雯和高峰都茫然摇头。 云飞扬和余成书都气喘吁吁跑过来了,扫了四个日本人尸体一眼便跑进废墟内,此刻不要说刚死的尸体了,就是有倾国倾城的美女脱光了衣服,他们估计也没有兴趣多看一眼。对他们来说,还是破铜烂铁和干尸之类更有吸引力。 虽然安倍健太说玉符没有在他身上,我还是仔细搜查他全身,找出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来,其中包括了他用来召唤白虎的东西。那是一块柔软古旧的皮革,上面有二十八宿中的西方七宿星图连成白虎之状,另外还有五星芒图,金木水火土五行,还有许多我不认得的文字和图案。这种西没有特定的咒语、法诀和运气方法是无法使用的,我不可能破解,但还是收下了。 安倍健太用来自杀的匕首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手柄上镶着宝石和精美的花纹,护手上还錾有几个古拙的铭文,看起来应该是古物,但却没有什么磨损的痕迹。我拔出一看,长度只有一尺左右,刀的两侧分别铸有梅纹和竹纹,冷光吞吐,滴血不沾,没有一个缺口,简直跟新刀一样。 没有找到玉符,除了这两件东西,其他的我没兴趣,留给他陪葬吧,毕竟是个有能力的人,不好意思让他空手着去阴间。 确定废墟里面没有敌人、野兽和邪物之后,我往回走去找刘平和艾美,收不到信号我实在放心不下。不一会儿我就找到了他们,并且有好消息,离开废墟远一点就有信号了。更巧的是林梅在这时打电话过来了,告诉我一切安好,要我放心并注意安全之类。 我这才放下心来,叫刘平和艾美原地守着,我的乾坤袋里有我以前用过的全套野外生活工具,包括帐蓬、铁锅、米面,于是“变”出来给他们,先安置一个落脚点。 我走回废墟。两个专家正在翻着破烂东西,很兴奋的样子,陆晴雯和高峰则很无聊,因为他们帮不上忙,余成书甚至不让他们动任何东西。 “大专家,有什么发现吗?” “有,有,你看这个……”余成书从一个坛子里拿出一卷木简小心翼翼放在地上摊开,上面有些鬼画符的字迹,我一个都看不懂。 第224节 余成书兴奋地说:“这是佉卢文,这证明这里是一千多年前的古国之一,或者是某个国家附属的部族,其实这里的建筑风格也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这里以前是有水的……”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能认得这些文字吗?” “懂一点,但是需要比较多的时间研究。” 我叹了一口气:“考古挖掘和整理可以慢慢再来,现在我需要你以最快的时间确定这个废墟属于哪个国家,发生过什么大事。” 余成书露出为难之色,考古是一件严谨的事,不可能短时间下结论,但他也知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最终说:“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我四处走了走,看到了许多干尸和白骨,大多是死在家里,干尸是完整的,附近没有发现刀枪箭矢。这些人如果不是得了急病死掉,就是饥渴而死。 云飞扬很快解开了信号受干扰之迷,这里的黑色岩石含铁量极高,可能有较强磁性,影响了电子仪器和信号。那些暗红色的痕迹其实是氧化铁,也就是铁绣。 余成书在通道尽头最大的那间废墟里叫了起来:“队长,队长,这里有重要信息……天哪,这里才是精绝古国!” 众所周知精绝古国早已被斯坦因发现,快过去一百年了,余成书曾经给我们讲过许多关于精绝国的故事,现在他却说这里是精绝古国? 我们急忙跑过去,这栋建筑可能是官邸或王宫,隐约还可见当年的华丽和辉煌。大厅的地面上有一个石碑,两个干尸偎依在旁边,手里还拿着铁锤和錾子。余成书正在盯着石碑上的佉卢文看,激动得直搓手。 “不对,不对,我翻译错了,应该是这样的意思:精绝国的人匆匆离开了他们住了很久的家园,来到这里,是为了躲避强大的敌人,这里可以保护他们。中间很远的地方……不,中原来了一个奇怪的人,长得很神圣,不,是他像神一样强大,帮助他们打败了敌人……” 余成书说得很混乱,因为这种文字早已失传,现代人是根据非常有限的资料加上猜测来解读,并有些字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叫他先不要急,研究清楚了再完整地说。 等了足有一个小时,余成书才开始讲一个很传奇的故事,事先他声明石碑上的文字他只能解读五成左右,有些内容是他根据前后文推测出来的,有些细节是他为了故事的完整性自己添加的。 一千六百多年前,精绝国的居民住在尼雅河畔,他们很重视环境保护,在居住的地方大量种植树木,生活用水和农田灌溉都有法律规定,浪费水要受到严罚。往来的商队给他们带来了税收和精美的货物,他们过着富足安逸的生活。突然有一天,一队强悍野蛮的人攻击了他们,并且打败了他们,从此这些野蛮人经常向他们索要各种东西,毫无理由地杀他们。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一个很英俊的中原年轻人跟随商队到了这儿,帮助他们一次又一次打败了野蛮人。但是他们的水源被破坏了,并且也不堪野蛮人的袭击,于是中原年轻人指引他们到另一个地方定居,新的地方野蛮人的巫师神力会受到限制。 第22章 找到旱魃 从中原来的年轻人姓吕名煜,风流倜傥博学多才,有非常神奇的能力,帮助精绝国多次打败了侵略者并找到了新的家园。 说到这里余成书对我笑了笑:“我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像队长,我只是说能力方面像……国王很赏识吕煜,有意把公主嫁给他,公主也与他情投意合,婚期将至,不料野蛮的敌人引来大量可怕的怪物,吞噬许多军民和牲畜。吕煜为保护民众挺身而出,击杀众多怪物,但寡不敌众,被怪物掠走,从此没有消息。公主苦等十日不见他回来,服毒自杀殉情,不料公主死后一天吕煜竟然生还,见公主已死,悲痛欲绝,诅咒所有还活着的人。不久他的咒语应验了,瘟疫爆发,举国尽死并且蔓延到了他国……” 听完故事我们都很惊诧,心情都久久不能平静。郎才女貌,本来应该是一对让人羡慕嫉妒的奇缘,却演变成了可怕的悲剧。 “不对啊,公主是服毒自杀的,吕煜没有理由怪其他人啊,为什么诅咒其他人?”我提出了疑问。 陆晴雯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道:“他一定是悲痛欲绝,丧失理智了。” 我立即反驳:“不可能,他既然博学多才,能帮助精绝国的人打败强敌,能独斗强敌,死里逃生,可见他是心思慎密有勇有谋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迁怒他人的事。再说爱乌及屋,他不可能害公主的亲人和臣民。” 余成书道:“这个容易理解,可能他气愤之下咒骂了几句,刚好后来发生了瘟疫,所以精绝国的人怀疑到了他身上。” 云飞扬问:“后来吕煜到哪里去了?” 余成书道:“不知道,石碑上没有记载。而且石碑差一点没有刻完,两个石匠就已经死了。” 我问:“那个野蛮部落引来的是什么样的怪物?” 余成书摊了摊手:“也没有记载,石碑上面就像写史书一样,言简意赅,只有简单的介绍,没有细节描写,而且有些文字我不知道意思,只是大体猜测。” 我点了点头,精绝国的人灭国之前也要把这件事刻在石碑上以示后人,可见这件事在当时影响非常大,可信度是很高的,我们质疑的地方,可能是因为余成书的翻译错误造成的。 我有一个想法,还没说出来,小雪先在我脑海中说了:“那个吕煜是从中原来的,又会法术,那么他可能拥有离卦符,也知道离卦符的妙用,当时他又满腔怨恨,容易走向极端……只怕旱魃就是他变成的!” “所以我们找到他的去向,就有可能找到旱魃!” 还可以进一步猜测,也许那个神秘阴暗的邪物就是吕煜的敌人,吕煜为了对付它才变成旱魃,变成旱魃后那邪物斗不过吕煜,知道我们是来除掉旱魃,所以用风暴巨旋把我们送到这儿,把已经埋没的“后精绝国”吹出地面给我们提供线索。假如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么由吕煜变成的旱魁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我对余成书说:“继续寻找其他线索,主要是吕煜的去向、公主的墓地、以及关于修建坟墓的资料。” 余成书并不知道我的主要目的是找旱魃,所以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多问,应了一声立即去找线索了。 看样子我们需要在这里待上较长时间,把日本人尸体丢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于是我叫白蛇到废墟外旋出一个大坑,把四个日本人的尸体都丢进坑里掩埋。 艾美已经通知后方来支援我们,但是无法确定我们所在地的经纬度,她所在的军事基的地直升机也无法往返这么远,所以后援没有这么快到,能不有找到我们还是未知数。我们迟早是要离开这儿的,日本人被半埋在沙子里的越野车可能还能用,于是我带着白蛇到了越野车那边,叫白蛇把车子拱了出来。再叫刘平过来清理调试了一下,果然还能发动,而且小雪乾坤袋里还有几桶汽车,我们七个人挤一挤,回去也不用愁了。 我本来是准备以土遁术回城,洗个澡再采购一些东西回来,好几天没洗澡全身是土,难受死了,没想到回到废墟时,余成书又找到线索了。 后精绝国曾经动用近千人,耗时近一个月修建一个奇怪的设施,还有月末、西夜、姑墨等国壮丁来帮忙修建,各国壮丁劳作的时间不同,旷日持久,耗费砖石木材无数。对于总人口只有几千的珍袖小国来说,这是万里长城一样浩大的工程,却没有人知道那个设施是做什么用的,最后也不知结果怎么样了。 这个奇怪的设施在西北方八十里外的一个绿洲中。 我大喜过望,这个设施极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地方,有了大略的方向和距离,只要有露出地面小雪一定能找到。即使没有露出地面,只要埋得不太深小雪也能探测到。 我迫不及待立即就要出发,余成书却不肯走,想要留在这里继续研究。安倍健太一群人已经全军覆没了,即使日本人知道了这个地点,也没这么快派人过来,短时间内是安全的。而且四五十公里,有车子很快就回来,于是我决定让陈平和云飞扬在这里陪余成书,冲锋枪留给他们,我和陆晴雯、高峰、艾美带着电台开车向西北探索。 出发之前我拿出曾师祖的罗盘看了一下,它的指向应该是正确的,然后朝西北方前进。此时已经是傍晚,大沙瀑之后特别安静,一丝风都没有,彤云密布,寒风刺骨,像是要下雪的样子。阴天黑得快,出发半个小时左右天就黑下来了,好在这片区域沙子比较坚实平坦,闭着眼睛开也没事。 一个多小时后,从汽车里程表来看已经走过了超过五十公里,没什么发现,却不知是我们走的方向有偏差,还是精绝国的人度量单位与我们现在不同。现在只能碰运气了,我下令改变方向,往正东方前进,小雪还是远程“遥感”,侦测一些高出于地平线的东西和特殊的气息。 车子又前进了十分钟左右,小雪发现我们南边的气场有些不一样,于是我们改向南走。没走出多远,我也感应到了微弱的阳气波动,那一片阳气波动幅度不大也不明显,但覆盖的范围极大,浩浩荡荡,像是冰封之下的大湖深不可测。 陆晴雯和高峰都没有感应到,由此可见这一股阳气波动很微弱,但是车子越往前,阳气越明显,两人也感应到了。接着艾美发现电台受到干扰,没有信号了。 我和小雪都很紧张,九成九我们找到旱魃的位置了! 我的视力极好又能夜视,看到了几十米外一个较高的土丘上有些露出地面的圆木桩,于是叫高峰停车,下车向那边走去。 这个土丘占地约三四亩,中央最高处隆起约六米,坡度平缓,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型墓穴的封土堆。土丘上面覆盖着一些细沙,有的地方露出不到半尺高的圆木桩,直径约三十公分。 我们把附近一些浮沙拨开,露出更多圆木桩,圆木桩粗细一样,排列有序,间距相同,看到数十个圆木桩后,我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太阳墓,但比我们之前见过的规模要大得多,圆木桩也更大。 这些圆木桩看起来很“新”,那是因为这里长期干燥,旱魃通过它们吸收阳性灵气,木火相通,它们受到阳性灵气滋生,所以一两千年后还光泽如玉,几乎没有腐朽和风化。更重要的是我和小雪都可以感应到土丘下面深处有一团明显的阳气,连艾美都说这儿比别的地方要温暖一些,所以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旱魃就在下面! 可是旱魃为什么毫无动静呢?我能感应到它,它实力超强,应该也可以感应到我,不论是欢迎我们还是不欢迎我们,都不该这么安静。 “旱魃在下面?”陆晴雯问我。 第225节 “九成在下面。”我已经有十足把握,但说话还是留了一点余地。 “那我们快通知我爷爷!”陆晴雯很兴奋,比我还要心急。 我摇了摇头:“先不要急,弄清楚了情况再打报告,假如这个旱魁已经受到了某种限制,或者处于沉睡中,也许我们自己就可以搞定。” 艾美问:“旱魃是什么东西?” 这个还真不好解释,我只好说:“是一种很厉害的僵尸,但看起来像正常人一样,它出现的地方会造成大干旱和大瘟疫。” “啊,我好像听说过。” 高峰道:“就算在下面,没有移山倒海的法术,恐怕得请几个工程队来挖上一个星期才能挖到下面。” 艾美道:“还好埋得这么深,旱魃出不来了。” 我对艾美挥了挥手:“你还是开车走远一点儿,到有信号的地方等着,我先研究一下。” 艾美耸了耸肩,做个鬼脸就转身走了,高峰和陆晴雯望着我,不知该做什么,我拿出两把铲子给两人:“别愣着,先把所有被沙子埋住的木桩清理出来。” “哎,早知道我还是留在废墟里陪专家好了。”高峰有些郁闷地嘀咕着,但还是开始动手清理被浮沙埋住的圆木桩。 陆晴雯也动手了,低声道:“小心一点,别把下面的大老爷给惊醒了。” 我有些好笑,这真像是在老虎头上抓虱子啊,本来我是想叫小雪弄一阵大风把浮沙吹掉一些,被陆晴雯这一说只好放弃了,谁知道会不会真的惊动了旱魃呢! 随着更多圆木桩露出来,我发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有些木桩是高低不一样的,不像我们之前见过的太阳墓,圆木桩都是一样高的。 第23章 奇门遁甲阵 浮沙之下是坚硬的夯土,圆木桩深深插入夯土中,大部分只露出地面一尺多高,仅有少数是较高和较低的。我试了一下,所有圆木桩都很牢固,无法拔起来也无法压下去,应该是在建造之时就弄成这样。 我真的有些发愁了,这么大的坚硬封土堆,即使几十个人使用趁手的工具,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才有可能挖下去,而且动静大了就有可能惊动下面的旱魃,后果不堪设想。如果等待陆成山召集大量高手赶来,需要很长时间,万一下面不是我们要找到旱魃,我就成大罪人了,时间也浪费了,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能这么做。 我觉得这个地方可能名义上是精绝国公主的墓,但实际上是吕煜的“练功室”,躲在里面炼成旱魃。那么他应该要出来透透气,封得这么严密他还能出来么?也许附近有一条秘道可以出入。 我举目四望,除了这个大土丘外,其他地方都已经被黄沙埋没,小雪没有感应到附近有地下空间。这个大土丘可能经过特别的处理,下面的情形我们完全无法感知,只能感应到地下深处有一团安静又强大的阳气。 花了三个小时左右,我们才把所有圆木桩清理出来,中央是五层从小大到镶套的圆形,最大一圈直径约十米,再往外是三十二条射线,每条射线有十二根圆木桩,总共有近千根圆木桩。绝大部分圆木桩都是等高的,但是其中有七八十根木桩要高出三寸左右,看不出有什么规律。 建造墓穴是很严肃很严谨的事,在路上我们见过的太阳墓,圆木桩高低都是一样的,很平整。吕煜督造这个大墓必定费了无数心血,这个“圆木太阳阵”是用来吸收阳气的,至关重要,不可能马虎行事随便弄得高低不平,那么就是有意为之,目的何在? 陆晴雯见我一直盯着木桩看,许久无语,忍不住问:“大高手,在研究什么呢?” “依你看,他要是预留一个进出的密道,会在哪儿呢?” 高峰嗤地笑了起来:“坟墓是用来埋死人的,怎么可能有进出的密道?” 我不知为什么心情有些烦躁,但给陆晴雯几分面子,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旱魃是僵尸的高级形态,具有生前的记忆,像活人一样有思想有感情。旱魃继续修炼会变成犼,犼以龙脑为食,拥有屠神弑魔的能力,最终甚至有可能变成超越诸天神佛的强大存在,所以这也是一种修行方式。吕煜在一些特定条件下选择了这条路,变成了旱魃还有以前的记忆和思想,那么他就跟活人一样想要出来逛逛,需要一条进出的密道。” 高峰不服:“那只是和尚们编造的传说,谁见过犼了?还想吃龙脑呢,根本就没那东西!” 小雪更不服气,借我的嘴说话:“你怎么知道没有人见过?康熙二十五年夏天,平阳县的海面上有一犼独斗三蛟二龙,全身火光耀眼,口中喷火达数丈,剧斗三日三夜最后杀一龙二蛟,自己也重伤而死。当时有数以万计的人目击,焉能有假?” 高峰愣了一下:“你又没有亲眼见过,你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你怎能确定不是编造的?” 他的话相当令人反感,脸上也是一副欠揍的表情,我怒火上涌,想要冲过去揍他两拳,陆晴雯急忙道:“都别说了,话题扯太远了。” 我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怒气,心情恶劣,挥了挥手:“你们都去艾美那边等着,我要一个人安静想点事。” 陆晴雯迟疑了一下:“这事要告诉我爷爷吗?”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你的便!” 陆晴雯有些惊诧地看了我几眼,拉着高峰走了,我还是有些想要打人的冲动。小雪说:“奇怪,刚才我们好像都变得急躁和狂暴了,不会是受了旱魃的影响吧?” 我吃了一惊,确实我和小雪刚才都变得急躁了,高峰的反应也不像平时,只怕真的是不知不觉中受了旱魃邪气的影响。 我默运灵气,静心涤虑,站在土丘顶上继续观察研究。旱魃目前应该是处于一种安静睡眠状态,对沙漠的影响是缓慢和深远的,但是从罗布泊湖水历史上几次缩小和扩大来看,旱魃曾经出来活动过并且在短时间内造成剧大的影响。还有西域三十六国大多因为干旱和瘟疫消失,也能证明那个时期旱魃曾经肆虐过……这些都证明旱魃曾经出来再进去,他再神通广大也还是实体之身,不可能直接透过封土堆出来。 想了许久,我的眼光又落到了那些圆木桩上,已经可以确定这是旱魁用来吸收阳气的一个阵法。既然是阵法,有没有可能还隐藏着其他作用,走到特定位置就能进入墓室呢?我开始换成不同角度仔细观察,以看阵法的眼光来看它。 看着看着,我灵光一闪:假如不把这个圆木桩阵当成太阳形状来看,那么它就很像奇门遁甲的盘!奇门遁甲有天盘、门盘、地盘、神盘共四层,最里面的圆心是空白的,那么需要五条线来画成。现在这个墓顶中间正好就是五圈木桩,与其他太阳墓七层不同。 奇门遁甲盘上面分别标有八卦、八门、九星、八神,以及天干地支四时五方。假如把外面的“射线”也看成是一个盘,三十二条线平分为八份,一条用来作为分割线,还剩三条正好可以形成八卦,这不会是巧合吧?同理八门、九星、八神的信息也可以隐藏在这些木桩之中,而少数较高的木桩则代表了变化……这不仅是一个聚阳阵,同时还是一个奇门遁甲阵! 我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同时对吕煜也佩服到了极点,他不仅复制了古人的圆木聚阳阵,略加变化就成了奇门遁甲阵,看似一个简单的太阳图案,却隐藏了非常复杂的信息。既使是同道中人,精熟奇门遁甲,因为有了先入为主之见,也会把它当成简单的聚阳阵,不会与奇门遁甲联系起来。 奇门遁甲又是什么东西?据说黄帝战蚩尤时,九天玄女授黄帝《天篆文册》,经风后演绎成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可以说奇门遁甲是中华最神秘的奇术,有夺天地造化之力,但是后来经过姜子牙、张良、诸葛亮等人精简,只剩下一鳞半爪,再流传到现代变成了基本没人能看懂的东西,有人说它是预测术,有人说它是法术,有人说它是阵法,反正残缺不全了,爱怎么说都可以。 惊喜之后,我又有些发愁了,我对奇门遁甲仅是略有了解,而且是基于现今流传的残本。这个阵却是一千六百年前或更早以前的高手布置的,我哪有可能破开?不过也不是毫无机会,九天玄女是我们阴阳家的神,师父说张良、诸葛亮也是阴阳家的祖师,这是一脉相承的,关于奇门遁甲的基础知识是一样的。阵法的基本原理永远是一样的,其巧妙之处往往是因地制宜,灵光一闪设定的,如果我的想法刚好与布阵者相同,不必完全弄懂也有可能找到破解之法。 我开始试着把奇门遁甲的信息套进这个阵里,八门生、休、开、惊、死、景、杜、伤;九星任、蓬、心、柱、禽、苪、英、辅、冲;八神螣蛇、直符、九天、九地、朱雀、勾陈、六合、太阴。套进去之后,再根据稍高的木桩找出它们的变化,根据变化来对照是什么奇门遁甲中的哪个局…… 这就像在破译一个非常复杂的密码,是很耗时间和脑力的,并且越深入越复杂,无法自拔陷进去。我整个人如痴如醉,完全忘了时间,从黑夜变成了白天,又从白天变成了黑夜,没有吃也没有睡,身边的人来了去,去了来,我根本没注意到是谁。要不是他们对我有盲目的自信,一定会以为我疯了。 小雪也在跟我一起研究,她不会饿也不会困,就更没注意到时间过去。 我一边研究一边走,来来回回也不知把小土丘走了多少遍,感觉总是差一点点没有找对,只要再试一次肯定可以,于是就不停地试。 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眼前一暗,已经置身于一个密闭的地下空间内,光线太暗了,我虽有夜眼也看不太清楚,只能凭感觉是在一个很干燥气闷的地道内。 小雪拿出夜明珠给我,在夜明珠的幽幽荧光下,可以看到这是一个石砌的通道,高度约两米,宽度还不到一米,整齐的石板上凿痕清晰可见,连青苔都没有,可见一直非常干燥。这里的温度比地面上要高得多,并且有较强的阳性灵气…… 我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之前在地面上感应到地下有平静的阳性灵气,我以为是旱魃,其实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实际上那些阳性灵气是太阳之精华通过圆木阵吸入并聚集在地下,因为地下是密封的不容易散逸,我和小雪感应到的只是阳气不是旱魃。 我不由抹了一把冷汗,幸好我没有太激动向陆成山报告,否则真有可能闹大笑话并且劳师动众。 第226节 这时我才感觉到自己很虚弱,很疲劳,以我的修为两三天不吃不睡本来是没问题的,大概是用心和用脑过度,我这个“老头子”有些吃不消了。但我还是决定先到前面探一下,确定旱魃是否在这里,然后再出去休息,决定下一步行动,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第24章 被困古墓 我沿着通道向前走出不远,在另一条通道中部钻出来,这条通道比较宽大,平整的石壁上用彩色颜料画着许多人物和建筑,人物大多骑着或牵着骆驼,戴着帽子,深目高鼻,腰间挂着弯刀,有着浓重的古西域风格。看起来这是墓室通道。 两边看上去都差不多,我先往左边走,没走几米拐了个弯,前面出现一个六七平米的方形石室。石室内有两排石柱,靠墙站着一些持枪的泥俑,廊柱壁画等都是古西域的风格,华丽而古朴。壁画上有大量女子跳舞的场面,或持奇异的乐器,或作妙曼的动作,笔法夸张却细腻。地面上堆放着一些奇形的陶罐器皿,纹饰精美而神秘——余成书要是到了这儿,必定欣喜若狂。 石室内另有两个石门,都是关着的,小雪探测不到门后有什么,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推。来回推了几下推不动,再换另一个门却有些松动,我奋力一推,头顶上石缝细沙洒落,门轴发出难听的咯吱声打开了。 拿着夜明珠一照,我有些意外,里面的通道竟然像我刚进来的通道一样很粗糙,没有任何装饰,看样子不是墓室的主要区域。不过既然打开了,我还是往前看看通往哪里。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借着夜明球的微光一看,我着实吓了一大跳,眼前尸山尸海,竟然是数不清的干尸杂乱堆在一起!尸体我见得多了,再难看恶心的尸体我也能坦然面对,但是这么多干尸堆在一起,还是让我很震惊和惊惧。 本来大量尸体堆在一起,会有强烈的阴气、死气和异味,但是这里任何异样气息都没有,所以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定下神来仔细一看,这些干尸都是较年轻的男性,生前应该颇为高大强壮,穿着类似的服装,每一张脸都带着惊恐和绝望的表情。 明明是尸体,却没有尸体的特征,像是一大堆人形木俑泥偶,这场面更让人觉得诡异和忐忑不安。 小雪叹息了一声:“这些一定是修建墓室内部关键部分的工匠,修建好之后就被杀死在里面了。后来他们的魂魄、尸气都被旱魃吸得干干净净,点滴不留,所以现在跟一堆泥土一样,连尸体都不算了。” 在后精绝国看到石碑记载之后,我对吕煜是很同情和敬佩的,他变成旱魃有不得己的苦衷;之后看到圆木太阳阵同时也是一个奇门遁甲阵,我更是佩服到了五体投地,希望吕煜是本门的一个前辈,能够与他交流,劝他收敛阳气不要祸害世人,以和平的方式拿到离卦符。但是现在我惊醒过来了,现在的吕煜绝对不是刚从中原来西域的吕煜了,他不仅害死了这些人,还致使西域三十六国灭绝,使千万倾良田变成荒漠,这是涛天的罪恶。无论生前是什么样的人,变成旱魃之后都是没有道理可说的,就像神与魔,光明与黑暗不可共存! 我心情沉重,默默后退,关上了石门。另一个石门无论我怎么用力也推不开,我只好原路返回到进来的地方,向右边的通道探索。 往前走出不远是一个大厅,遍地都是尺许高的圆木桩,数量和形状与土丘上面的圆木阵一样,只是缩小了一些。我认真细看,发现较高的木桩与土丘上面的阵是不一样的,这是奇门遁甲中的另一个局。 现在我已经对奇门遁甲有了更深的认识,这是一个可以进行空间置换和跳跃的神奇东西,迈出一步就有可能到达千里之外。土丘上的阵只是入口,走错了没有危险,走对了可以进入墓穴。但眼前这个阵就不同了,这个阵是专门用来防止外人入侵的,走错一步就有可能在火星上出现,永远回不来。同时这个阵也隐藏着出去的路,如果不研究出正确的走法,就永远出不去。 破这个阵需要很多时间,伙伴们要是发现我不见了,怕要急坏了。而且我也需要充分的休息,才有精力来研究这个阵法。 进来之后没有发现出去的路,我并不急,因为有进来的路也就必定有出去的路,最糟糕的情况下我还有五行遁法可用,随时可以用土遁出去。现在就要用到土遁了,我集中精神开始发动五行遁法之土遁,心里想着的是土丘顶上,念完咒语喝了一声:“疾!” 没有动静,我还是在墓室通道内。我愣了一下,聚精会神,掐诀念咒再来一次,结果还是没有动静。不可能是因为我精神疲惫法术失效了,那么就有可能是在完全密闭的地方无法使用这个法术,也有可能是这个墓室里有什么特殊的设置,无法使用土遁。 我开始手心冒汗了,不能用土遁出去,就必须解开这个阵法。解开这个阵法不仅需要大量时间,还需要几十上百次测试,但现在我是不能乱试测的,只要走错一步就有可能陷入必死绝境。 我困在这里出不去,要是伙伴们遇到危险怎么办?万一林梅遇险了打电话过来,我不能去救她怎么办?我全身都开始冒冷汗了。 虽然我还没有确定旱魃在里面,也没有感应到明显的邪气,但实际上一直有一种神秘的邪气在影响着我,之前我就差点与高峰打起来。这时心神一乱,又被邪气趁虚而入,变得越来越急躁、颓废甚至绝望,按奈不住心中的冲动,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石壁。 “公子冷静,我们进来还没有多少时间,不会发生意外的!” 确实,我们进来还没有多少时间,陆晴雯等人可能还没有发现我消失,我不必太急。但是我又想到了一个之前没有想到的问题,旱魃的邪性会影响到我和高峰,那么也就会影响到陆晴雯、高峰和艾美,特别是艾美没有修为,要是在土丘附近呆久了就会受到影响…… 小雪柔声道:“现在你不要担忧他们,静下心来先吃点东西,喝些水,休息一会儿再研究这个阵。现在你已经对奇门遁甲阵有了更多了解,又是同一个人布下的阵,必定有许多共同点,就像同一个人写的书法一样,有其笔法和特点,你一定能很快就解开。” 我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由衷地说:“小雪你真好,要是没有你提醒我、救我、帮我,我肯定活不到今天。” 小雪有些酸溜溜地说:“应该还没有林梅好,你想她的时间比想我的时间更多。” “那是因为她没在我身边啊,你时必跟着我不是更占便宜么?” “才不是呢,本来说好一人一夜,可是你跟她连续四夜恩爱得不得了,跟我却只有迫不得己的一次。毕竟人家有身体,是货真价实的,我没有身体只是虚拟的,不能比啊!” 汗,原来她是因为这个吃醋。以前因为觉得对不起林梅,所以我与小雪“阴阳调和”一次之后就没有再在幻境里亲热;后来与林梅结婚了,因为分别在即,又是新婚燕尔,当然是争分夺秒陪着林梅,把小雪给冷落了。 等逃出这里就加倍补偿,我在心里想,小雪立即知道了,没再说什么。 我吃了些东西,强迫自己冷静,闭目养神了半个小时左右,精神恢复了不少,开始认真研究眼前这个奇门遁甲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雪提醒过我已经过了半天,我还是没有猜出布阵者的意图,又不敢轻易偿试,怕走错了陷入死局。 奇门遁甲有四个盘,分别代表八卦、八门、九星、八神,一个盘转动一格就有很多种变化,全部盘转动就有四千六百多种变化,再配上天干地支、四季的影响,有数不清的变化。我根据较高的木桩确定它是什么格局,可以把范围缩小到几百种变化,再根据我的猜测,比较有把握的还有几十种变化。如果可以测试,我相信以我现在的认知,不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解开。但是现在我不能测试,万一走错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测试,想要找到唯一正确的答案,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靠运气去睹的事我也做不到,于是就这么僵住了。 想了很久,我才从僵局中跳出来,离开这里的方法我找不到,但是越过这个阵继续前进的生门我是可以看出来的,那么不如先越过这个阵,到前面去看一看。 我一步一步走了进去,没有触动意外的变化,有惊无险走过了大厅。大厅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石室,正面和左右都有门,我一眼就看到了正面的门内是很大的空间,并且布置华丽,于是直接走了过去。 里面布幔珠帘,有床有桌有柜,梳妆台上还有角梳、玉佩、金钗、彩翎、胭脂水粉之类。这哪里是墓室?分明是一个中西合璧的女子闺房! “床上有个活人,是女人……”小雪对我说,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在颤抖。 我举着夜明珠一步步走近,看到纱帐已经分开挂在金钩上,宽大的木床上铺着精美的锦被,乃是中原之物。有一个少女正睡在被中,皮肤很白像奶油,眉毛很长,鼻梁高而挺直,下巴尖而翘,头上戴着银制的环状头饰,有许多垂珞。一块薄如蝉翼的带着漂亮花纹的轻纱罩住了她黄棕色的头发,并且遮住了下半截脸,若隐若现,朦朦胧胧,更显得美丽和神秘。 她嘴边的轻纱在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我感应到她身体散发出的体温与正常人差不多,那长长的睫毛像是立即会分开醒来。 这难道是精绝国的公主?她还活着?我惊呆了。 第25章 旱魃 在这样怪异的古墓里,无论看到什么样的鬼怪和尸体都在预料之中,我都不会太意外,可是我现在看到的却是一个有呼吸有心跳的美女! 不可能有活人住在这里面,所以眼前这个必定就是旱魃! 我们一直推测旱魃是吕煜,并且我一直无法摆脱旱魃是从僵尸进化来的观念,认定旱魃是青面獠牙浑身恶臭的。因为旱魃能导至赤地千里,潜意识中我就认为它浑身火红,眼一瞪能够生烟,嘴一张能吐火。所以我想像中的旱魃是一个红发红脸,英俊中透着邪气,长有一对獠牙的年轻男子,哪曾想到是这般千娇百媚吐气如兰的少女?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厉害,吕煜不是把自己变成了旱魃,而是把公主变成了旱魃。旱魃是一种很高级的存在,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所以恢复到了最初本来的面目,也就是生前的样子。 这个真不能怪我孤陋寡闻,实在是旱魃太难见到了,连活了快一千年的小雪都没有亲眼见过,此刻都惊呆了。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之后,我想到的是杀了她,为民除害并寻找离卦玉符。但是我立即想到了石碑上的故事,吕煜把她变成旱魃一定是为了救活她,也许她从来没有主动害过别人,我这样把她杀了是不是太残忍…… 小雪道:“公子你可不要看见美女就心软啊,打开天眼你就能看到她身上发出的光芒是跟活人不一样的。而且她现在处于沉睡中,邪气内敛了,一旦清醒过来邪气外放,就会变得很可怕。” “这不是美女丑女的问题,而是她没有威胁到我,我也没有看到她的恶行,还有她和吕煜之间的爱情太感人了,设身处地想一想,怎么下得了手啊!” 第227节 小雪是妖,更能体会异类生存的艰难,长长叹息了一声:“为了玉符,有些事不得不做……” 我突然对我一直坚持并努力的目标产生了动摇,假如我为了自己的幸福,去扼杀别人的幸福甚至生命,那么我与那些抢劫、诈骗、盗窃的人有什么区别?同样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和需求把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人要是没有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活着也等于是死了。 小雪有些急了:“公子,现在可不是伟大的时候啊!” 我从来都不伟大,但我是善良的,所以我还是犹豫,即使撕掉了所有虚伪的外衣,即使我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不惜一切手段,我也不忍心杀了她。她和吕煜之间的生死不渝的爱深深感动了我,她为了吕煜自杀,吕煜为了救活她不惜逆天行事,现在要我去充当破坏者,我无论如何做不到。 如果旱魃主动做过很多坏事,早有天雷灭之,不会存活到现在,即然天道没有灭她,就说明她没有主动做过很多坏事啊。 我在说服小雪,同时也是在说服我自己:“以我的能力,是不可能破解阵法回到地面的,那么唯一知道出去方法的人就是她,我要是杀了她就等于是活埋了自己。所以我们现在先要确定离卦玉符有没有在她身上,有没有其他出去的路,弄清了这些才能决定怎么做。” “好!”小雪有些感动,不过我不能确定她是为了吕煜与公主之间的真情感动,还是为我的坚持原则感动。 我不敢靠近床上的人,怕惊醒了她,小雪小心翼翼以神识探查被子里面的情况。旱魃虽然在沉睡中,几乎没有邪气波动,但实际上是有影响的,在这里小雪的感知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并且小雪怕惊动了她,不敢产生太强的妖力,意识不敢碰触到她的身体,所以只能很模糊感应到被子里面的情况:旱魃双手交叠放于腹部丹田上,双手下面压着一块东西,从形状来看很像八块玉符之一。 我有九成把握,这一块是离卦玉符。 接下来我们要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转头四顾,我的注意力很快落到梳壮台上,那里有一叠粗糙的纸张。我走过去伸手拿起,不料一碰之下全碎了,这些纸已经放一千多年,虽然很干燥也已经完全酥脆了。 我愣在那儿,毕竟不是考古出身的,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碎纸片中可以看到一些毛笔写的繁体隶书汉字,字迹酋劲却不失飘逸,不必多说这是吕煜写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吕煜哪里去了?他把公主弄成旱魃,那是希望能与公主再相聚,那么他应该没有死。可是人类能够活一千多年吗?真要是一千多年不死,已经是神仙了! 我试着还原碎片,但是这些碎片都是酥脆的,轻轻一碰就碎成更小碎片了,拼凑了许久也没一句完整的话。内中有“吾妻”、“肝肠寸断”“罪孽”等字眼,应该是吕煜写给公主的信件。 把碎片拂去之后,我发现最下面有一页因为贴在桌面上,被我碰过之后虽然破损,有字的地方却还算比较完整,上面有几行小字和一幅完整的奇门遁甲盘图案。 上面的字迹是:吾自知命不久矣心忧身后之事自卜一卦千年之后当有同道高人进得此间一念仁慈必不伤吾妻躯骸故留出路赐以阵图吾恃才傲物一意孤行逆天行事造无穷杀孽必不得善终吕耀之绝笔。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脏呯呯狂跳。“耀之”应该是吕煜的字,古人除了名外还有字,煜字就有照耀的意思,所以这些信件确定是吕煜写的。他竟然算到了千年之后我会进来,没有伤毁他妻子的躯骸,所以给我一条生路,这是多么惊人的推算能力!如果我刚才心生恶念,动手攻击旱魃,未必能一下杀死,剧斗之下所有纸张成灰,只怕我永远都出不去了。 小雪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才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千年前的古人也不能欺负啊!” “他写的是‘躯骸’,那么他死的时候,公主还没有变成旱魃……” 我和小雪都黯然沉默,很同情吕煜,他明知道这样做是逆天行事造无穷杀孽,出于深情还是做了,结果却没能等到公主醒来,造化弄人,一至于斯!换了我是他,我会为了爱人这样义无反顾么? 沉默许久,小雪问:“那我们还要拿离卦玉符吗?” 我长长呼吸几次,尽可能冷静下来:“我们先出去,安顿好了其他人,了解更多情况后再决定怎么做。她现在应该不需要玉符了,如果它不会害人,我们拿了玉符走人不杀她;如果她真的有很大危害,就交给陆成山来处理,这叫谋定而后动。” “好主意,陆成山一定喜欢做这些,说得好听是卫道士,说得不好听就是刽子手!” “……” 奇门遁甲盘上有标注走法,这东西我现在已经熟悉无比,看一遍就牢牢记住了,轻轻一吹把纸张吹成无数碎片。 往外走时我头脑还是一片混乱,吕煜最后怎么样了?那个阴暗的邪物是否与他有关?旱魃为什么沉睡不醒,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吕煜能算到我的到来,那么也应该能算到她的未来和结局啊,应该有所安排啊,太多疑问了。 另外两个石室里面看起来像墓室,都是陪葬品,我没有动任何东西,回到大厅按照图谱上的走法开始走。走了一遍,眼前一晃便已出现在土丘顶上,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这时是晚上,天依旧阴沉无星无月。 我和小雪都真正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土丘附近的沙地上面有很多凌乱的脚印,但是一个人都没有。我的心很快又悬起来了,队友们应该发现我不见了来寻找过,脚印是他们留下的,但是他们知道我是在这儿消失的,至少要留一个人在这里等我啊,发生什么大事了? 我急忙向艾美等我的地方跑去,远远就看到了我的帐蓬倒在地上,东西乱七八糟一片凌乱,没看到人影,越野车也不在。 “有血腥味!”小雪先飞了过去,很快惊叫,“不好,艾美死了!”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了,一路狂奔过去,看到了有一只脚露出帐蓬之外,穿的正是艾美的鞋子,同时也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我急忙掀起倒下的帐蓬,艾美侧躺在沙地上,双眼圆睁,苍白的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她胸口衣服上有一个小洞,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沙地上却不多,那是因为渗入沙子下面了。 她的身躯已经冰冷! 一个风华正茂热情活泼的可爱少女,就这样永远消逝了,我又惊又怒,悲痛莫名,是谁用枪杀了她?陆晴雯和高峰到哪里去了? 接受卫生信号的电台就在旁边,但已经被人砸坏了,水和食物已经荡然无存,显然是有人故意杀了她,毁坏了电台,带走了食物和水。凶手一定是艾美认识得人,所以她中枪之后极度愤怒,死不瞑目。 内奸! 我心里一阵阵发冷,一定是有内奸潜伏在我们队伍之中,之前畏惧我的实力一直不敢动手,知道我失踪了才露出狰狞面目,那么其他人也有可能已经遭了毒手…… “王八蛋!”我仰天怒吼,愤怒得胸膛都差点要爆炸了。 第26章 情毒 艾美的尸体已经冰冷僵硬,流出来的血都已经凝固,这证明死亡时间比较久,凶手已经逃远了。沙地上有许多脚印,虽然无法从脚印分辩出谁是凶手,但是可以从脚印找出凶手离开的方向。 经过仔细观察,我发现去后精绝国废墟的方向有车轮印和一来一往两排脚印,回废墟的脚印是最后留下的,因为只有它覆盖别的痕迹,它没有被别人印痕覆盖。而且回去的脚印比来时的脚印要更清晰一些,这证明凶手是从废墟方向步行过来,欺骗高峰和陆晴雯开车离开,然后杀了艾美,毁了电台拿走补给,再往废越方向走去。显然他杀了人之后没想逃走,还要回去继续坑害陆晴雯和高峰,夺取车子。 此人之阴险、冷静、毒辣达到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程度,绝非一般人能做到,余成书和云飞扬都是真正的学者,应该不具备这样的能力,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刘平了,他本来就是一个特工!他已经露出了獠牙,只怕来这里之前已经对余成书和云飞扬下手了…… 我惊怒悲愤交集,急忙使用土遁术飞往废墟,结果又是法术失效,连试三次都失效。天阴偏逢连夜雨,我真要抓狂了,为什么总是到了关键时刻就不灵光呢? 无可奈何我只能往废墟方向飞奔,跑了几步我又停下来,我不能把艾美的遗体丢在这里,于是回头找一块遮雨布把她包好,其他有用的东西收进乾坤袋,叫白蛇衔着她与我一起往废墟方向飞速前进。 赶了一会儿路,我稍冷静了一些,才想到土遁术失效的原因。后精绝国建在一个含铁量极高的石山上,磁场异常,电子仪器在附近会受到干扰,当年吕煜指点精绝国的人迁移到那里的原因是那儿可以限制野蛮人巫师的能力。综合这些可以确定废墟具有干扰施法和影响导航定位的特殊效果,土遁术无效可能是因为这个。 同样道理,公主墓的土丘上面也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可能也会影响土遁,毕竟我的土遁还是属于半吊子的。幸好我之前没有飞回城,否则飞不回来,需要再从头走来不仅要花费大量时间,要找到这两处地方也绝对不容易。 当然我要回去也是可以的,先在磁场影响之外放一些东西作为参照物就行了,不过现在我倒不是太担心林梅了,因为那天我做的梦可能不是预感,而是吕煜的思想影响了我。 我奔跑的速度几乎比沙漠车还快,只用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废墟附近,但是这里没有越野车,也没有看到人。难道我来迟一步,刘平已经害死了陆晴雯和高峰逃走了? 我怀着极度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废墟,看到了一些本来是完好的陶罐被打破了,一些土墙木壁倒塌了,像是发生过剧烈搏斗,不过没有看到血迹和尸体。之前刘平和两个专家在这里也搭了个帐蓬,现在帐蓬已经不在了,食物和水也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 我快要疯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人都到哪里去了?凶手步行速度没有我快,到达这儿应该不会太久,怎么会陆晴雯和高峰连同车子都不见了? 第228节 假如凶手已经抢到了车子并离开,他没有理由带着其他人或尸体,也不会大发善心给所有人稳妥安埋,那么至少被他杀了的人遗体还在附近,说不定还有人是被打晕了没有死。 “仔细搜索这片区域的每一个角落!”我对小雪说。 在这里小雪的遥感能力受到了一定的限制,无法侦测到太远的地方,所以让白蛇和玉兔也帮忙寻找,兵分四路进行拦网式搜索。废墟是在石山的北侧,大半已经被沙漠埋住,只有高处的一些建筑露出来,除了废墟外还有占地十几亩的乱石山,之前我们只是大略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几分钟后我们搜索到了石山东侧,小雪突然听到了一些正常人很难听到的微弱声音,像是呓语声,又像是呻吟声。循声找去,却是从一个用毡布遮住的小山洞内传出来,洞口很不起眼,加上毡布遮得严密,要不是有一点儿声音,即使是我从附近走过也会忽略了。 靠近洞口声音就清晰了,是陆晴雯的声音,但却非常古怪,断断续续似喘不过气来:“大哥,大哥……嗯……啊,我好难受……” 这声音和急促地喘息声对已经结过婚的我来说是非常熟悉的,立即联想到是什么状况,女人只有在床上很兴奋时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和呢喃,并且我已经感应到了山洞里面有两个人堆叠在一起。 这……怎么会这样? 我正要冲进去,里面却传出了一个同样气息急促的男人声音:“你说,你说,你再说一次,你爱的到底是谁?” 陆晴雯立即道:“爱你,真的爱你……快点,快点啊!” 我愣住了,因为那个男人的声音非常像我,而且陆晴雯称之为大哥,可以肯定不是高峰也不是刘平,在我们这一群人中,她只有可能这样叫我和对我。可是我明明站在外面啊,难道我又遇到幻境了? 我向前两步,一把扯掉了毡布,山洞并不深也不大,大半人高,此时两个人躺在毛毯上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一空间。压在陆晴雯身上的人发现身后异常,急忙撑起上半身并转过头来,这一对脸,他惊呆了,我也惊呆了。 那个人赫然就是我! 小雪怒吼:“他是刘平!” 我也看出来了,他确实很像我,但是大惊之下表情怪异,已经露出了一些刘平的特征和习惯。陆晴雯曾经说过他擅长化妆,绰号“千面”,却又说他化妆技术很烂,我就以为所谓的化妆是容貌美化之类,只是年轻人闹着玩,哪想到是妙到颠毫的易容术! 刘平急忙翻身扑向旁边的冲锋枪,但是他的手刚碰到枪,小雪已经打出一团灵气撞在他头上,他一阵眩晕。我紧接着蹿进去,重重一拳砸在他脑袋上,把他打晕了。 刘平翻开之后,露出了下面的陆晴雯,上半身虽然还穿着内衣,却已经敞开两边,一览无余,雪白傲立的双峰触目惊心。下半身更是一点布料都没有,平坦的腹部,丘陵起伏,芳草稀疏…… 刘平也是内外衣尽解,所以一时之间无法确定他们进行到了哪个程度,而且他是冒充我骗了陆晴雯,我真的有些慌了手脚,这个麻烦大了! 山洞低矮且狭小,无法站立,我斜蹿进去攻击刘平之后半扑在地上,紧贴着陆晴雯,甚至压住了她一条脚。我刚转过头来,没想到她突然翻身抱向我:“别走,别走,我要……” 措不及防我被她抱住了头,并且正好脸贴在她胸前,顿时陷入无边柔软温暖和芬芳之中。我急忙挣扎并去掰她的手,不料刚掰开她又猛力抱过来,脚也勾住了我,身躯扭动着。 “不好,她中了情毒,神智不清了!”小雪惊呼。 所谓情毒便是春药!我急忙用力分开她的手把她按在地上,果然她脸上潮红,凤眼半闭,眼眸荡漾似要滴出水来,娇躯不时耸动颤抖,急切索求。 我急忙问:“怎么解?” “只能阴阳调和……不行,不能这样,我不许你碰她!” 天地良心,我本来就没往这方面想啊,我还在头疼怎么解决这件事呢。而且我是很尊重小雪的,她说不让我碰,我便松手了,不料我一松手,陆晴雯又挺身抱住我。还是刚才的角度,所以我还是脸对着她的胸,几乎就把一个大仙桃塞进了我嘴里。 “可恶,讨厌,不要脸!”小雪很生气,“快,快拿冷水浇她试试!” 旁边就有刘平放置的食物和水,我急忙推开陆晴雯,可是两只手压住了她哪里还能拿水袋?没办法只能用我的身体压住她,迅速探手取过水袋旋开盖子,向她脸上淋去。 冰冷的水淋下,陆晴雯总算是清醒了一些:“玄明哥,是你吗?你怎么把水倒在我头上啊?” 我急忙放开她说:“刘平化妆成我的模样骗了你,你之前遇到的人是他不是我,他对你下了春药。” 陆晴雯眼神还是有些茫然:“你说什么?刘平在那边等你呢,玄明哥,你喜欢我吗?你说过你爱我的……” 我倒,还是没有清醒啊!我再用冷水浇她的脸,不好意思帮她穿衣服,只能直接用毛毯把她包住。然后拿出安倍健态自杀用的那把短刀抵在刘平脖子上,几个耳光把他扇醒过来:“快把解药拿出来!” 刘平嘴角带血,毫无畏惧之色,阴沉沉地笑了一声:“你听说过春药有解药么?而且这是特制的,不合体就会死人,嘿嘿,倒是便宜你了。” 我怒喝一声,短刀轻轻一拖割开了他一点皮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平猛地一咬牙,脸上抽搐了几下,嘶哑着声音说:“我本不想害她,可她爱上的是你……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他又抽搐了几下,眼神散涣,嘴里流出些口涎和泡沫来,像是中毒了。我急忙拍他的脸:“快说,其他人呢?” 就这么几秒钟时间,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第27章 舍身救人 传说当特工的人有一种剧毒胶囊,藏在牙齿里面,只要危急时刻用力一咬,短短几秒钟内就能毙命,想不到我今天有幸亲眼见到了。 这个混蛋死得爽快,却给我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和无数疑问,他为什么要杀艾美,他是日本人的内奸或是因爱生恨?两个专家是死是活到哪里去了?更头痛的是被他下了烈性春药的陆晴雯,我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左右不是人啊! 陆晴雯被我包在毛毯里面,用力挣扎着,体内热气无法发散,很快满脸通红,神智更加混乱,胡言乱语,说的话简直让我无地自容,而且有小雪在一边听着呢! “小雪,快想办法啊!”手足无措的我只好向小雪求救。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将就着跟她合体了就是,反正郎有情妾有意,你们早就想这么做了。” 我一头黑线,我有想过要这么做吗?别人不知道小雪是最清楚的,她这是在说气话,女人要是吃醋了就是不可理喻的,狐仙也免不了俗。 我问:“馨语能解她的毒吗?” 小雪冷笑:“你可以试一试,春毒的主要原理就是增加男人体内的阳气和女人体内的阴气,馨语是太阴之精,阴上加阴无异于火上烧油,别以为馨语是万能的啊!” 这话也有些道理,可是该怎么办呢?陆成山把她托付给我,我可不能监守自盗,再说我从来没有对她产生过非份之想,我不能做对不起林梅和小雪的事…… 小雪见我意志坚定,心情好转了一些:“既然你这么坚决,那就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先把毛毯松开了,要不然热气发散不出来,她更加难受,毒性更猛,时间久了肯定会死人。脱光了用冷风吹,用冷水浇,她要是意志坚定撑到药性慢慢过去也许就没事了。” 把毛毯解开她就会乱动,而且她几乎没有穿衣服,这可有些难办,我问:“能把她弄晕么?” 小雪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也是懂医理的人,怎会不清楚昏迷后气血不畅对她是不利的?脱光了让她到外面裸奔效果最好!” 小雪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也带有报复和揶揄的味道,她一向是不喜欢陆晴雯的,现在没有说出“喜闻乐见”四个字就算不错了。 第229节 既然需要发散和疏通,那么把我的阳性灵气注入她休内中和她的阴性灵气,一定也会有些效果,合体的原理其实也是阴阳调和嘛。我豁然开朗,此时她是病人,我是医者,只要我心中没有邪念,便没有邪恶和嫌疑可言,小雪可以为我做证,天地神明也可以为我做证。 “我才不给你做证呢!”小雪嘀咕一句,不想再看到令她讨厌的场面,跑出山洞去了。 我不再迟疑,迅速把陆晴雯从“蛋卷”中放出来,右手按在她丹田处,左手按在她背上,开始输入阳性灵气。但是陆晴雯很不配合,不停地扭动挣扎,狂乱地来抱我、抓我,嘴里还不停地叫着:“玄明哥,玄明哥……我要……我爱你……我心里面好难受啊!” 冷不防她抱住了我,嘴唇堵住了我的嘴,像是一个在沙漠中干渴濒死的人找到了水源,贪婪的吮吸。我用力推开了她,她又使尽一切力量凑过来,现在她真像是一只母老虎。挣扎了一会儿,连她身上仅有的松开的内衣也甩掉了。 我不能再由着她挣扎,用我的身体把她的身体整个牢牢压在地上,保持着右手压着她腹部丹田处,左手按在她背上,输入阳性灵气推动她的真气沿着任督二脉进行运转,同时低声说:“你中毒了,现在我帮你解毒,不要乱动,静心涤虑,集中精神进行周天搬运……” 陆晴雯完全听不进我的话,身体挣扎扭动,双手乱抓,用脚勾住我,如此姿势要是被人看到,只怕是如来佛祖也不能给我做证了!虽说我一心只是想救人没有邪念,可我也还是人,这天使般脸蛋魔鬼般身材公主般气质的美女在我身下扭动纠缠,长喘短吟,热情似火,我岂能完全无动于衷?顺水推舟不但能更好地救人还能成人之美,何吝一试? 她的诱惑力是惊人的,我一旦意志动摇便会无法自拔,我只能专注精神想着一件事:我是在治病救人!要叫随她叫,要摸随她摸,只管双手不离开她身上要穴连续传输灵气。 本来我是侧着头把她的头侧压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被她用手抓着我的头硬抬了起来,然后她炙热的唇在我的脸上乱亲,最后我的嘴又被她堵上了。我咬紧牙关紧闭嘴唇,要亲也任由她亲…… 我这算是舍身救人么? 好几分钟过去了,灵气在她体内运行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其实春毒是一种很特殊的毒药,并不完全是阴阳失衡的问题,很难只凭灵气或真气调节来化解。我无计可施,敌不过她的挣扎和狂乱,只好采取折中办法,张开了嘴让她吻住,然后将灵气从舌头渡进她口内。她像是饥渴的人找到了水源,贪婪地吮吸,不再那么挣扎了,只是身体还在不自觉地扭动,耸动。 嘴对嘴吸气本来就有调和阴阳的效果,此时我有意为之渡入阳性灵气,效果更加明显,同时我双手也没有离开她的身体,继续帮她进行真气周天搬运。真气周天搬运是提纯真气的途径,同时也有调节身体机能平衡的效果,这样能加快我的阳性灵气中和她的春毒。 十几分钟后,陆晴雯渐渐平复下来,闭着眼睛,眼皮和睫毛却在不停地动着,显然她神智已经恢复,记起了一些事,但羞于睁眼,心里面正在急速转动着念头。 以她现在的状况,应该能够自控了,我没必要再压着她,况且我的身体早已有了尴尬的反应,再压着她无法自控的要变成我了,于是我离开了她的嘴,撑起了上半身。 陆晴雯睁开了眼睛,满脸通红,我正要解释几句,她却突然用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又把我的头拉了下去。这一次她的唇特别柔软,舌头特别灵巧和滑腻,不像是索求而像是奉献,并且她体内降下去的阴气又转盛了……这次不是一座火山爆发,是两座火山都要暴发了! 我急忙用力抬起了头:“不,别这样。” 陆晴雯还是勾着我的头和脖子,闭着眼睛喘着粗气:“你……为什么这样了你还不愿碰我?” “我……这不是全身都碰到了么?” “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严肃地说:“你中毒了,我是在救你,没有别的意思,现在你应该没事了,快放开我。” “我知道……”陆晴雯还是闭着眼睛,声音小得像蚊子,“要不是我中毒,你绝对不会这样对我,是吗?反正都这样了,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又何必强忍着?” 我正色道:“对不起,我已经有妻子了,如果我对别人有邪念就是对她不忠。” 陆晴雯放开了手,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我只知道是你来找我,是你给我喝的水里下了药,是你脱光了我的衣服……现在你还压在我身上,从头到尾都是你,所以必须要你负责。” 我竟然有些心慌,急忙用力分开她的手跳起来,却忘了头顶上就是崖石,磕得我后脑勺好不疼痛。 陆晴雯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急忙掀过毛毯遮住,垂下了眼光,接着眼角流下了眼泪:“现在的人都很随便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我……我只愿被你看到摸到,所以……所以你必须承认从一开始就是你。” 我明白了,她是无法接受被刘平欺骗的事,心灵上的受伤远比身体受伤要严重。可是我又怎能背这黑锅? “那个,那个……你还是处子之身么?”我不便问这个问题,但又不得不问,她说要我负责呢,我当然要知道负责到什么程度。 陆晴雯脸上又红了起来,头更低了:“应该没有,那时我还是比较清醒的,他……你,你是坏蛋,故意挑逗我,捉弄我,要让我难过,没有急着那个……” 我松了一口气,真是不幸中的大幸,生米还没有煮成熟饭,那么我也就不需要负多大的责任了。刘平爱上了她,却自知无法获得她的真心,所以易容成我的样子来骗她,因为他心理不平衡,所以一直挑逗她,要她开口说爱他,要她求饶并主动献身,也幸好如此才没有对陆晴雯造成更多伤害。 陆晴雯见我发愣,脸上带着泪水却勉强露出了些笑容:“好啦,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只要你承认一开始就是你就行了。” 面对一个受伤需要安慰的人,我无法拒绝,我咬了咬牙:“是,没有别人,一直都是我!” “嗯……我知道你已经属于别人了,但是再让我拥抱偎依一下好吗?就这一次。” “……” 我没有铁石心肠,面对一个爱我、因我而受骗、受伤的少女,我能拒绝这个小小的要求么?我只能默认了,却不料陆晴雯把毛毯一掀,完美的身躯完全暴露在我眼前,然后整个人扑进了我怀里…… 几分钟后我走出来,用力吸冷空气平息心里的火焰,过了一会儿陆晴雯也穿好衣服出来,红着脸有一点儿得意和满足的笑意。我拿走了山洞里本来属于我的东西,至于那一俱尸体,我们都装作没有看到,并且永远不想提起他。 陆晴雯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我,她和高峰、艾美在公主坟边等我,发现我不见了,正急成一团,刘平突然步行过来找我,说云飞扬和余成书疯了,像是中邪。我不在,陆晴雯和高峰急忙驾车回去,叫刘平留下来陪着艾美等我。 陆晴雯和高峰到了废墟,只见到打斗过的痕迹,没有见到云飞扬和余成书。他们在附近找了许久没有人,商议之后高峰驾车跑更大的半径寻找两人,陆晴雯独自在废墟等我回来。等了几个小时后果然看到“我”回来了,夜里光线暗,她也完全没想到会有与我如此相似的人,丝毫没有起疑,“我”说有一个山洞可以安身休息,带她来到这个山洞,并给了她一瓶矿泉水,后面的事就不需要细说了。 第28章 被埋没的真相 我无法确定云飞扬和余成书是真的疯了,还是被刘平害死了。从道理上来说,刘平去找我之时并不知道我已经“失踪”,那么他对陆晴雯、高峰和艾美说两个专家发疯的消息应该是真的。但此人深沉狡诈,也不排除是他计划好了一切,害死了两个专家再去骗我,准备支走了我之后再对其他人下手。 两个专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高峰去找他们离开已经快五个小时了,如果不是遇到意外早该回来了,难道是刘平还有其他诡计? 来时十个人,信心满满,热热闹闹,现在只剩下我和陆晴雯,孤单凄凉。我感到极度疲惫,浑身无力,颓然坐在沙地上。 我真的累了,这段时间我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步步小心,可是还是出问题了。而且这几天研究阵法耗费了我大量精力,刚才救陆晴雯又是费力费气费神,我的身体在明显衰弱老化,现在经不起折腾了。 “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啊?”陆晴雯紧张又不安地问。 我不能说累,队友们下落不明,也许正在等我救援,我还不能休息。我说:“艾美被他杀了,其他人也有可能遭了他的毒手……” “啊?”陆晴雯惊呆了,接着不顾形像破口大骂,什么禽兽畜生卑鄙无耻全骂了。她真的暴走了,如果刘平只是因爱生恨骗了她,现在刘平已死,她还能自己骗自己当成是我,可是刘平居然杀了艾美,还有可能杀了其他人,她不能再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了。 刘平是陆成山派来的,幸好陆成山此时不在这里,否则我敢打赌陆晴雯会把他的所有胡子都拔下来。陆晴雯拿出手机,却没电也没有信号,气愤摔在地上,掩脸号陶大哭。 我知道她心里很郁闷和痛苦,哭一哭发泄一下也好,于是就任由她哭了。这时我才想起小雪不知哪里去了,她离开我有好一会儿了,这个地方也透着诡异气氛,不会她也出事了吧? 我开始以心灵感应呼唤小雪,还好小雪很快有了反应,不到半分钟她就飞回来了,一回来就怪叫:“公子,你下手太狠了吧,把她弄得这么惨?” “胡说什么呢,你到哪里去了?” 小雪有些得意:“你在享艳福,在却跑断了腿,我把十里之内都找遍了,没有两个专家的影子,但是我找到了车子,高峰没有在车上。” 我的心弦又崩紧了,高峰为什么弃车而走,为什么不回来?我顾不上别的了,叫陆晴雯别哭跟我走,按小雪指示的方向快步走去。我一边走一边说,把我进入墓室的经过说了一遍,包括我的推测都说了。 第230节 陆晴雯连连叹息,为吕煜和公主有缘无份,相爱不能相守而惋惜难过,再想到她自己,又怎能不叹息? 走出了约七八里,果然找到了车子,车头朝向我们这边,车子是完好的,附近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陆晴雯检查了一下,汽油已经用完了,高峰可能是因此弃车步行,回去的途中偏离了方向迷路了。可惜下半夜风大,已经看不出他的脚印了。 小雪的乾坤袋里还有几桶汽油,我拿出一桶加进油箱,然后陆晴雯驾车开始找高峰,我趁机靠在座位上小睡一下。睡觉之前我把曾师祖那个特殊的罗盘借给了陆晴雯,有了这个罗盘才不会迷路。 我很快就睡着了,但是睡得很不安稳,感觉车子在动,又感觉像是在与什么人恶斗,找不到什么东西心慌慌。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刺眼的阳光惊醒,发现车子已经停下了,陆晴雯正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在微微耸动着,她在无声地哭。 “咳……”我假咳一声。 陆晴雯抬头,但并没有转身:“你醒了……已经绕了好几圈了,没找到我师兄。” “以他的武功和法术,不论是遇到人还是鬼怪都应该有些自保之力,应该没事的。”我尽可能地安慰她,但实际上我不这么认为,考古队就是在附近失踪的,罗明中的修为绝对比高峰深厚,最终也没能逃过。 陆晴雯抹了一把脸发动了车子:“这里不可能找到他们了,再找也是浪费时间,我们去拿了玉符立即回去。” 我默然,我不想放弃,但是我不得不放弃,在沙漠里找几个人,与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再在这里耗下去,有可能我们两个也迷路或发狂,以后找不到废墟和公主坟,我们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我们带上了艾美的遗体,直奔公主坟,一个半小时后到达,停好车我立即带陆晴雯进阵。只剩下最后一个伙伴,我不敢再让她离开一步,而且陆晴雯非常想看看公主,无论如何要进去的。 为了避免把她弄丢,我拉住了她的手,按顺序走到特定的位置,我们被传送进了墓室内,然后来到公主睡觉的地方,一切还与我离开之时一模一样。 陆晴雯不敢开口,指了指公主,再竖起拇指顶了顶,表示真的很漂亮。我则指了指门口,并起两根手指朝下做出走路的样子,叫她站在门口随时准备逃走。 陆晴雯依言走到我后面,伸长脖子看着。我屏住了呼吸,收敛体内灵气,慢慢靠近木床,慢慢伸手去掀起锦被。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这可是旱魃啊,从旱魃手里偷东西,比老虎嘴里拔牙不知要危险了几百倍,要是惊动了她能来得及逃走吗? 丝绸的锦绣被子丝滑柔顺,颜色鲜艳,一千多年过去了也没太多变化,正如床上活生生的美女。丝被一点点掀开,露出了下面很高挑的身段,我低垂下眼光不敢直视她的身体,因为眼神专注时容易精气外泄,可能会惊醒了她。 我的手很稳,没有丝毫颤抖,不过我的心真的有一点点颤抖。终于,她的双手露出来了,手指洁白修长有如春葱一般,她穿的居然是露脐装,腹部露在衣服外面,双掌交叠压在肚皮上,隐约可见手掌下面有鲜红色的玉块,厚度和弧线都与我手中的玉符很相似。 这可有些难办了,不移开她的手我是不可能拿到玉符的,要移开她的手就必须碰到她的肌肤,能够不惊醒她吗?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我轻轻放下锦被,调节体内灵气使体温下降,然后轻轻扶起她的一只手移开,再轻轻扶起另一只手移开,露出了玉符。 我伸出左手去拿玉符,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扣住了我的手腕,正是那牛奶一样洁白、手指像春葱一样纤细浑圆的手——公主手!同时她睁开了眼睛,体内的温度急速升高,炽热狂暴带着强烈煞气的真阳气息从抓握之处狂涌而来。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运功抵抗并挣扎,但是她的手就像铁钳一样,哪里能挣得脱?并且我的右手来不及缩回,也被她扣住了。 早已非常紧张的小雪和陆晴雯都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声:“啊……” 我双臂如被烈火焚烧,只能奋力运攻抵抗,此时不仅是被她握住的地方传来热流,她的身体也在升温,整个石室都在急速升温。 “你们是谁?”我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是直接的思想交流,没有语音障碍,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女子特有的柔婉和外族人特有的语气。 我无法抵抗她强大如瀑布冲击的火热阳气,若是激怒她片刻之间就会变成一堆灰烬,我只能以意念回答:“我是吕煜吕耀之的朋友。” “吕耀之……”公主露出思索之状,显然对这个名字有印像,但又不能完全记得,不过她发出的狂爆真阳气息还是减弱了许多。 我脑海中快如闪电闪过许多片断和残影,有的是沙漠绿洲中人们载歌载舞欢庆的场面,有的是“我”与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花前月下恩爱异常的情景。幻像有很多,其中最清晰的是那个很英俊很潇洒的男子仗剑出城,杀敌如砍瓜切菜斩杀大量骑士。但是大量黑气滚滚而来,黑气中许多红眼獠牙,浑身长毛的敌人来了。男子走着禹步,念念有词,挥手之间放出大片火焰,焚烧黑气,砍杀敌人,场面惨烈。敌人源源而来无有穷尽,黑气遮天蔽地,土城里的人惊惶之极,“我”请求国王派兵支援,国王不肯,并且下令关门,“我”苦苦哀求却没有用,最后男子消逝于黑暗中…… 这一定是公主生前的记忆,因为她情绪强烈波动以致于我也感应到了。原来废墟石碑上面的记载不是完全真实的,国王见死不救导致吕煜险入危险,公主以为他死了,羞愤加悲痛而自杀。吕煜回来后愤恨国王无情,又心痛公主香消玉殒,所以无视这些“背信弃义”的人生死,想要以逆天之法复活公主。 看来考古得到的证据也是靠不住的,历史都是经过美化的。 公主回忆往事心情激荡,抓着我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我急忙收回来。只见她脸色越来越凶狠,越来越狰狞,眼睛变得血红,唇内突出獠牙,之前的美丽已经荡然无存,状如魔女。她体内发出的热量和煞气越来越重,片刻之间便像火炉一样热浪逼人,更加可怕的是我体内的灵气也不受控制地转化成阳性,带着暴戾气息。 我暗叫不妙,她虽然有记忆,却无法控制自己,只怕马上就要暴走了。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冒险向跌落在床上的离卦玉符抓去,想要抢了就跑。可是我的手还没有碰到玉符,一股热浪撞来,我身不由己向后飞起,直撞在墙壁才停下来。 “啊……” 公主怒吼,满头长发炸起,整个房间内炽热如同熔炉,锦被、纱帐等等都冒烟起火。 第29章 驭雷术 我只是被一股热浪掀飞撞在墙上,不是被旱魃直接击中,所以受伤倒是不严重。但是整个房间已经热得能把人烤熟,我绝对不可能与它硬拼,所以我只能选择立即逃走,以最快速度冲向不远的门口。 旱魃立即追来,扬手打出一团直径足有一米的火球。这火球乃是旱魃吸收太阳精华修炼而成的邪火,至阳至烈又带着邪毒。我怕陆晴雯来不及躲避被烧着了,急忙取出火鳞甲盾,贯注灵气往身前一挡。 火鳞甲盾是用火鳞穿山龙的三片“封门”甲制成,坚硬光滑,具有极好的隔绝高温和各种能量作用。在我的灵气催动下,火鳞内蕴含的灵力沿着盾面散开有如一把大伞,旱魃发出的邪火撞在盾面上散开,向圆周方向扩散出去,没有波及到我身上,我仅是被撞退几步而己。 “快跑,快跑……”我呼叫陆晴雯快跑,迅速后退,又挡住了旱魃第二次攻击。幸好有了这个盾,要不然我连一下都挡不住。 虽然我挡住了旱魃的正面直接进攻,却无防御它的邪气间接影响。我体内灵气不受控制地转化为阳性,并且带着邪性和煞气,感觉全身躁热,血液如热油,全身血管都快要爆炸开……这种影响比旱魃的直接攻击更可怕,因为它无影无形,无所不在,修为不足的话根本无法抵抗。 旱魃一边追赶一边攻击,连着攻击三次无效,突然停下张嘴喷出大量黑烟和毒火,滚滚如潮水。墓室内空间有限,很快就被充满,哪里还能用盾来挡?幸好它喷黑烟和毒火时停了下来,我们又在飞快地后退,黑烟毒火没有立即罩住我们,我们逃离了她卧室外的那个小厅,来到了有奇门遁甲阵的那个大厅。 旱魃很快从烟火中突出,但是当它看到奇门遁甲阵时,却有些发愣没有立即攻击我们。我趁机拉着陆晴雯快走,左右穿插,转了大半圈便被传送到了大土丘。我一秒钟都不敢停留,拉着陆晴雯狂奔,冲下了土丘。 旱魃很快在土丘顶上出现,还是有些发愣和茫然的样子,接着开始往外走,但是它拐来拐去,总是在快要离开奇门遁甲阵时又绕了回去。 我在远处停下观看,只见它来来回回不停地走,却一直走不出来,简简单单一个太阳形状的圆木桩阵,它却像是面对最复杂的路一样。 陆晴雯很惊讶地问:“它不懂跳在木桩上面走出来,或者放火烧掉木桩吗?” “不,不,在我们看来只是木桩,在她眼中看来可能是万丈悬崖,无边大海!”我又惊又喜,这时才明白这个奇门遁甲阵的妙用还要远超过我之前的想像,“这个阵不仅可以用来吸收太阳精华,可以传送进入墓室,还能限制旱魃离开,这是吕煜特地用来限制它离开的!” “可是里面的阵它不是也能通过吗?”陆晴雯虽然知道了走法,却不知这两个阵的奥秘在哪里。 “它之前一定醒来过,看过吕煜留下的信件和阵图,所以里面的阵她知道走法,外面这个阵她就不知道要怎么走了。也许吕煜是有意给她出来透透气的机会,也许是为了真正困住她,当它知道里面的阵是唯一出口后,同样会以为这个阵也是唯一出口,所以不敢暴力破坏。” 陆晴雯连连摇头:“真要是像你说的那么神奇,这个吕煜才智心计可以跟诸葛亮比了!” “以前我们阴阳家中像诸葛亮、刘温伯之类的高手本来就很多,但是只有少数高手辅佐帝王打江山才广为人知,大多数高手是不为人知的。” 陆晴雯笑了笑,没有与我争论,她的性情确实改变了很多。 旱魃转了一会儿不能出来,暴怒异常,仰天怪啸,长发飞扬,看起来极其恐怖。我可以感应到附近的地气在发生变化,阴气下降,阳气上升,连温度也在升高。 第231节 我明白了,旱魃会导至千里大旱的真正原因,不是它的修为高到可以控制方圆千万里,而是它的怒气会影响地气变化,地气变化影响整个大气候导致千里大旱。而且它的邪气会导致人们性情大变,瘟疫滋生,这才是它最恐怖的地方。 现在我距离它远了一些,体内渐渐平复下来,但心中杀机还是要比平时强盛得多:“不论它是有意还是无意,确实影响了很多人,害死了很多人,所以必须除掉它。” 陆晴雯讶然望向我:“你有杀它的办法?” “可以一试,但是你要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爷爷。” 提到陆成山,陆晴雯立即怒气冲冲:“我恨死他了,绝对不会告诉他!” 其实让陆成山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也只是想要尽可能保密而己。我立即叫小雪把我施法的行头拿出来,点上香烛,放几碟干菜、干果作为供品,摆一个简单的香案,然后开始布罡踏斗,念咒语,安神位,镇四方……反正使用大法术之前都必须进行这些仪式。 我要使用的是从震卦符中学到的驭雷术,也就是召唤真正的天雷轰击旱魃,但是以我的修为发动驭雷术是很勉强的,弄不好没召来天雷反伤了自己,所以我之前多次想要使用都忍住了。 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冒险的时刻,而且旱魃站在那儿不会出来,我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完全集中精神,没有比这更理想的条件了。 我拿出了陆成山给我的金色符纸和含有红宝石粉末的特殊朱砂,开始写画一道秘箓。这道秘箓是向上天祷告请求给于神雷灭杀妖物,这个步骤就像给上级打审批报告一样,至关重要,得到上天的准许并给予帮助之后,施法时才容易成功,所以我动用了这张非常珍贵的特殊符纸——大红烫金的申请报告,总比白纸写的申请报告要更有诚意,更容易得到上级的关注吧? 同样的道理,符箓内蕴含的灵气越强,越容易递交到神灵手中,所以画符的过程我尽可以注入灵气。这种特殊的符纸能够最大限度的吸收并储存灵气,小小一张纸,简直像个无底洞一样,几乎把我的灵气吸干了。足足花了三分钟我才把它画好,感觉都快要虚脱了,不过接下来存想念咒的过程,我可以借助震卦玉符内蕴含的灵力,还是可以坚持的。 沙漠上很空旷,并且阴云密布,这是有利于召雷的;但此时已经进入冬季,却又是不利于召雷的,能不能成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灵气在我体内运转、幻化,天人感应,天空的风云也涌动聚集,风变大了,云也越聚越厚,天地之间已经明显有了一种强大的威压。这时旱魃不知道是感应到了危险,还是发了一会儿脾气觉得没意思,突然开始走动,然后消失了。 我傻了眼,它虽然不能逃出来,却是可以进入墓室的,墓室在很深的封土之下,不太可能用雷电劈进去,我看不到目标也无法控制天雷轰击。我要是放弃,一段时间之内怕是没有能力再召天雷了,我不甘心;不停下来既使召来天雷也只是瞎子放炮,花更多精力却没有一点效果,假如把圆木桩阵轰坏了,以后想再找到旱魃就千难万难了。 现在该怎么办? 陆晴雯家学渊博,当然立即看出了我的为难之处,咬了咬牙向土丘那边跑去:“我去引它出来!” 现在旱魃已经暴怒并警觉,可不比上一次了,进去了未必能出来。但除了陆晴雯进去引它出来,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此时我无法多说话,更不可能跑过去阻止她,只能由着她去,但我叫小雪拿出了火鳞甲盾向她旋飞过去。 陆晴雯听到风声,回身接住了盾,深深望了我一眼,眼神无比绝决,我不由心里一咯噔,她是连命都不想要了么? 我很想停止施法拉住她,但是我有那么一点犹豫,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眼看就要成功了怎能功败垂成?我落得今天这般地步,不正是因为陆成山和她吗?她冒险为我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陆晴雯走进去了,我继续以天人感应之法聚集天地间的能量,这就像是在推动一个巨大的石球上坡,只能一鼓作气向前推或者放弃,不能半途停下来,否则不仅顶不住还会被巨石压死,推到了坡顶滚将下去才能把敌人压死。 天上传来一阵阵闷雷声,厚厚的乌云之间有闪电在跳跃,我体内的气息已经与天上聚集的能量紧密联系,雷电的攻击方向可以由我的心意来引导,已经到了快要成功的时候了! 每一秒钟都感觉特别漫长,大约过了两分钟陆晴雯终于出现了,满脸通红,头发散乱焦卷,还好身上的衣服是完整的,这证明她没有受到严重烧伤,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旱魃紧跟着出现了,立即扬手向陆晴雯发出火球,陆晴雯急忙向侧面跑,躲过了火球。但是第二个火球又到了,她只能以盾去挡,她修为不够,激发的火鳞甲的护保面积不够大,所以有许多散开的火焰从她身边卷过,非常危险。 这时天上雷电能量已经聚集到了顶点,我可以引动天雷轰下来了。但是陆晴雯与旱魃距离如此之近,她和旱魃都在跑动,要是轰偏了岂不是误伤了她? 陆晴雯只要直接跑出来就可以,可能是邪气入体,她也有些糊涂了,竟然不知道走出来,只在阵内跑来跑去,旱魃紧追在她后面,随时都可能把她烧成飞灰。 第30章 黑暗鬼城 我虽然能引导天雷轰击目标,却也只是引导,无法像控制自己的灵气那样灵活和精确,现在旱魁在追着陆晴雯跑,落下来的天雷极有可能产生偏差把陆晴雯也轰倒了。 我相信天雷有自主攻击邪恶目标的特性,说是神性也好,说是阴阳相吸也好,总之这一点是肯定存在的,我就曾亲眼看到天雷击毁了大樟树。现在陆晴雯体内也有很重的邪气,引动天雷之后,天雷会不会把她和旱魃一起轰杀? 我想到了前一晚陆晴雯神智不清时说的许多话,想到了刚才她那深情又坚决的眼神,我迟疑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刚才让她冒险去引旱魃我已经觉得良心不安,现在要是把她当炮灰轰死了,我一辈子都不得安心。 就这么一犹豫,我失去了与天雷的紧密感应,无法控制了,天上的闪电接二连三落将下来,有的还没有到地面就消失,有的落在很远的地方,有的落在圆木阵附近,把一些木桩轰没了,就是没有一道闪电准确落在旱魃身上。 旱魃也害怕了,迅速收敛邪性,直线冲出失去了效果的圆木阵,快得像是一道影子绝尘而去。 闪电乱劈一通之后,不再往下劈了,只在天空乱闪,大雨倾盆而下。 虽然天雷的威力没有真正发挥出来,却还是把我和陆晴雯震得一愣一愣的,等到我们从惊惶中缓过神来,旱魃已经不知去向了。 陆晴雯在大雨中慢慢走过来,神情黯然疲惫,与我对视了好一会儿才问:“是不是我影响了你施法?”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天不绝它,否则闪电怎不往它头上落,只落在它旁边,任由它逃走?” 陆晴雯沉默了一会儿问:“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去车里换一身衣服,别冻病了。” 陆晴雯向车子那边走去,她没有多说什么,但以她的聪明,已经知道我是因为顾及她没有发动天雷。 小雪很郁闷:“哼,哼,真会怜香惜玉啊,不知道林梅妹子知道了有何感想?” 我很平静地说:“你可以如实告诉她。” 小雪更生气:“你的意思是她会理解你支持你,我不理解你支持你了?现在旱魃跑了,离卦玉符没了,你,你……” 我叹了一口气:“刚才旱魃就在眼前,天雷也落下来了,却不往它身上落,这就说明它还不该死,天不杀它,我又怎能杀得了它?既使我强引天雷轰它,也未必能把它轰死。” “狡辩!”小雪气呼呼地说。 也许是经历的事多了,我渐渐看淡了生死,反而是小雪更懊恼和失望。其实我要向林梅学习,学会知足和感恩,比起吕煜和公主,我其实已经很幸运了,要知足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我不能踩着别人的尸体达到我的目的。 陆晴雯推开车窗叫我,她已经换好衣服了,于是我也回到车上,她坐在驾驶座上,我在后面换衣服。换好了衣服,我叫她开车去后精绝国废墟,也许高峰和两个专家会回来,如果没有回来的话,我们就回家。至于之后我要不要独自进沙漠找旱魃,就需要再看情况而定了。 我坐在车厢里,运功驱除寒气和邪气,这些不利的东西要及时清除,否则时间久了就会生病。我的身体和精神是大不如前了,人老了就要更懂得自己爱惜身体。 我唯一没有衰退的,大概只有阴阳诀的修为了,其实各门各派的内修功法,达到一定程度之后都会停滞不前,努力的作用变得越来越微弱,甚至越努力越停滞不前。这个时候影响修炼的不是苦功,而是心性的修养,对天道、对人生、对万物的感悟。许多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往往放弃了一切,去做最普通的凡人,为的就是感悟人生的真蒂。 挫折和磨难是洗涤心灵的最好药剂,我没有刻意去追求,但实际上我的心性和人生观已经有了许多变化,许多原本放不开的东西也变淡了。这种变化是悄然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只到此时我才意识到我的身体在衰退,经常感到非常疲惫和力不从心,灵气却更精纯了。 我有一种预感,我的阴阳诀已经达到了第三层的顶点,快要突然到第四层了!这是连曾师祖都没能达到,几百年来罕有人达到的境界,足以让人自傲和兴奋。可是对于一个没有几年可活的人,对于一个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命运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好值得兴奋呢? 历代祖师爷都没有达到这个境界,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突破,也许需要一个锲机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急,因为实力提高一些我还是抓不住旱魃,也没多少机会打赢它。 一个多小时候后,我们到达了应该是后精绝国废墟的地方,但奇怪的是我们没有看到石山和废墟。难道是走偏了?陆晴雯驾着车在附近转围寻找,绕了好几圈,加上小雪的远程侦测我们已经搜索了方圆几十里还是没有石山的影子。 第232节 这条路线我们已经来往好几次,有罗盘指向不可能偏离太远,那么石山和废墟哪里去了?刚才虽然打雷下雨,风力却不是特别大,不太可能把整个石山都盖住了。 我们是被沙暴巨旋吹到这里来的,两个专家据说在这里发疯了,包括高峰也是在附近失踪了,现在石山和废墟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诡异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我和陆晴雯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安。两个专家可能真的是在废墟中呆久了发疯,陆平也有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影响心里阴暗邪恶的一面暴露放大。还有之前的考古队也是在这附近失踪,这片区域太不正常了。 “我们往回去,直线往南走!”我坚决地对陆晴雯说。 “好。”陆晴雯发动了车子,想了想回头说,“回去修整之后,我再陪你去找旱魃!”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长路漫漫,我们必须轮流休息,所以我靠在坐位上睡觉,我的精神和体力又一次严重透支了,必须好好睡一觉才能恢复。 没过多久我就感应到车子停下了,立即惊醒过来,恰好陆晴雯回头望向我:“汽油用完了。” “我还有。”我立即下车,叫小雪拿一桶汽油出来往油箱里加。一桶汽车还没灌进去,我突然听到了极远的地方传来一些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歌,但又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所以感觉像是在哭。 我望向陆晴雯,陆晴雯也在很紧张地在侧耳倾听,显然她也听到了一样的声音。 听了一会儿,我听出来了,这个声音与我们之前在楼兰废墟听到的声音同一个“人”发出来的,虽然哭或笑的内容不同,却有着类似的腔调和音韵。 我敢肯定,考古队就是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之后才消失的,在楼兰废墟出现的是这个邪物,制造大沙暴的这也是这个邪物,两个专家和高峰失踪也有可能是这个邪物,极有可能它就是这片沙漠包括罗布泊灵异事件的源头! “我们去看看。”我对陆晴雯说。 陆晴雯急忙说:“我爷爷交代过,不要靠近那个地方,我们的真正目的是找旱魃……” 我沉声道:“我必须要去,如果我猜得没错,它与旱魃有一定关系,也许旱魃会到那里去。” 陆晴雯眼睛一亮:“对,当年威胁精绝国的怪物,出动之时黑气腾腾,我们在楼兰废墟也见到它制造的阴霾和黑暗了。是它害了精绝国,害了公主和吕煜,所以公主变成的旱魃迟早会去找它报仇!”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还有更深一层的猜测,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反正是必须去找它的,见到它就知道了。那邪物在这时发出声音,极有可能是要引我们过去,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为了已经死去的人和可能还活着的人,我都必须面对它! 我们上车,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之后,向声音的大致方向驶去。我、陆晴雯和小雪都很紧张,这个邪物极有可能比旱魃更加可怕,我们曾亲眼见到它制造的沙暴巨旋,那是毁天灭地的能量。 声音越来越清晰,这一次不是大脑感应到声音,而是耳朵直接听到,现在我可以确定那是哭声。是一种类似于召魂咒法,或者类似于古代诗歌的内容,通过特定的音节唱出来,也许这是古代的一种“哭丧”吧? 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暗的建筑,我的视力很好,所以也就看得特别清楚。那是一个残破的小城,城墙多处倒塌但还可以看出轮廓,里面的建筑都显得特别古老,感觉比楼兰废墟和精绝废墟更古老,风格也不同。 废墟本身大多数地方并不是黑色的,但是却给人非常黑暗的感觉,连那片区域的天和地感觉都是黑色的。它就像是刚从无底深渊升上来的巨兽,凝聚着最阴最暗的气息,但同时它又给人以无比神秘的感觉,明知危险也想要进去看看看。 距离渐渐拉近,我看到了城墙下有大量骷髅,城内的许多木桩上挂着干尸或人类枯骨,所有骷髅都是深黑色的。 第31章 疯鬼的心思 我们接近古城后,哭声消失了,它就像是传说中的海妖,故意发出声音来吸引附近的人靠近,然后一口吞噬。 距离古城二十多米陆晴雯停了车,她的视力不如我好看不清城里的情况,但已经可以看到城外的累累黑骨了,就连我们停车的地方也有些散乱的黑色骷髅。没有谁的骨头天生是黑色的,只有中了剧毒或长期吸收毒气才会变得这么黑,由此可知这里凶险异常。 我正在扫视城内的时候,小雪突然说:“你看那边的尸体,像是刁爷吗?” 小雪指的是一处已经崩塌的城墙,有一具干尸头朝内脚朝外,脸部向下扎在土坑里,以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大半截腿,小雪在空中才可以看到整个身体,果然衣服与刁爷离去时穿的一样。 刁爷是在楼兰废墟离队回家的,距离这里好远,难道他离开后没有往回走,跑到这里来了? 我快步走过去,拿出武士刀连鞘把尸体翻了过来,果然是刁爷!他脸色发黑,嘴唇干裂,深陷的双眼已经变得苍白,依旧圆睁凝视前方,像是绝望又像是狂喜,说不出的诡异。 我和陆晴雯都不由自主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小雪道:“他是干渴致死的,死前出现幻觉以为前面有水,可是又差一点喝不到,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就更不可思议了,我明明给了他足够的水和食物,他怎会没有水喝?从楼兰往回走的路并不难找,作为经验丰富的向导没有理由迷路往相向的方向走,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经被邪物控制了,不吃不喝往这边走过来送死。 那么我们何尝不是自己送上门来?难道我们所有人都已经那邪物的魔掌中,进了沙漠就不可能回去了? 城墙表面是一种大块的土砖,中间是泥土和沙子,已经崩塌严重。城内残存的建筑简陋而粗犷,带着原始味道,与楼兰、精绝废墟风格完全不同,再加上到处是骷髅、干尸,黑暗气息弥漫,有一种特别恐怖的气氛。 这里不仅有大量人类的骷髅,还有骆驼、狼、野羊的骨骼,多到无法计数。刁爷曾说过附近没有动物,连狼也没有,怕是都死在这里了。 有一匹骆驼骸骨旁边散开的包裹露出了还带着光泽的丝绸,证明它曾经是古代的商队。另外一个死前还紧紧握着老式步枪的干尸,则有可能是几十年前的军人或土匪……可能千百年来在附近迷路的商人、流寇、探险家都死在这里了。 我脑海中响起了罗明中道士的警告:“永远不要靠近那个鬼地方!”虽然他没有说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但无疑就是指这里,他可能是唯一逃出来的人,却最终难免一死。 “你在这里等我。”我转头对陆晴雯说。 陆晴雯惨然一笑:“你觉得我在外面等就会没事吗?只怕我一个人在外面更糟糕,两个人一起走还有个照应。” 这话也有道理,除非那邪物不想杀我们,否则我们都逃不了。 我朝着古城内大喊一声:“我们来了,你现身吧!” 现身吧……现身吧…… 声音远远扩散出去,不知在哪里产生了回音,像是有许多人在多个方向呼叫,但是古城内却没有一点动静。 我拿出了火鳞穿山龙内丹,随时准备放火,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去。陆晴雯紧跟在我后面,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刚走过城墙缺口,陆晴雯突然道:“爷爷,你怎么来了?” 我急忙转头,朝她看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陆成山,左手抓着林梅,另一手拿着一柄剑架在林梅的脖子上。 我惊呆了,陆成山怎么会在这里?林梅又怎会落在他手上?他想干什么?我立即产生一股无法抑制的暴怒,想要冲过去把陆成山砍成碎片。但是同时我心里也有一些疑惑和抗拒,这不可能是真的,应该是幻觉。 “爷爷,杀了她,快杀了她!”陆晴雯大叫,这时她的脸也变成凶狠恶毒,像个泼妇,我从来没见过她这种样子。难道她以为杀了林梅我就会受上她?我霎时把她恨到了极点,立即就想要抽出刀来把她的头砍下。 “是幻觉,是幻觉……”小雪不停地说,但她看到的与我看到的一样。 我的怀疑和抗拒念头并没有消失,所以强忍心中的愤怒和厌恶问陆晴雯:“你看到什么了?” 第233节 “旱魃啊,太好了,我爷爷抓住了旱魃了!” 我一个激灵立即清醒过来,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陆成山和林梅?只是一团黑雾而己!我急忙拉住了想要往前走的陆成雯:“小心,那是幻觉!” 陆晴雯挣扎了几下,看到了我坚定的眼光,也清醒过来,然后我们都惊恐后怕不己。其实我们两个都是属于意志坚定,贪念很少的人,否则可能早就迷失了。 我终于明白罗明中为什么会自杀了,可能他到了这里之后,因为幻觉杀了同伴;还有可能最后他清醒了,还是分不清曾经发生过的事是现实还是幻觉,以为做过罪大恶极的事而无法原谅自己。 我们正在震惊之时,前方黑暗中走出一个年轻人来,身穿儒生长衫,头上梳着道髻,脸如冠玉目似朗星,悠闲而潇洒。本来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可是他的身上却在不停地散发出丝丝缕缕黑暗气息,面对他就像是面对着一个巨大漩涡中心一样。 这人与旱魃抓住我时脑海中出现的吕煜极为相似,也与我们想像中的吕煜一样英俊有型,毫无疑问他就是吕煜,但也绝对不可能是活人。 吕煜阴沉沉地问:“汝二人见过吾妻否?为何不带她来此?” 我愣住了,他什么时候叫我带他老婆过来了?不过再一想,从楼兰废墟遇到阴霾黑气,他就已经在“呼唤”我们过来,沙暴巨旋把我们吹到了后精绝国废墟和公主墓附近,并把这两个地方吹出地面,目的不就是想要我把公主弄出来吗?可是这样的迷我又怎能猜得透?即使我猜透了,又哪里有能力把已经变成了旱魃的公主带过来? “我……她已经醒了,离开那个地方了。”我一头冷汗,幸好没有用天雷轰死旱魃,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吕煜却面了脸色,一脸杀机,身上散发怒潮一般的黑气:“可恶,吾视汝为知己,故托以重任,汝竟视为儿戏,该杀,该杀!” 知己?我明白了,我们与日本人第一次大战,我展现的一些能力惊动了吕煜,可能他认出了我是一个阴阳家,与他同根同源的,所以想要把心愿托付给我。第二天晚上在楼兰过夜时,他想要托梦给我,可能是距离远了或者是我的防备之心太强,他没能完全传达他的意思,而我则以为是一个预兆,以为是林梅有危险。 吕煜托梦不成,只好兴师动众,发动大片阴霾和黑气跑到楼兰废墟。当时他突破了小雪和馨语的防护罩想要与我交流,却被我身上的舍利子和佛塔影响不得不退去,所以无法把他的意思完整传达给我…… 我心中念头急转,正想解释几句,吕煜却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双手张开往中间虚合,无边黑暗立即如同百米高的海浪合拢,我和陆晴雯渺小得如同一只蚂蚁。 我又明白了另一件事,吕煜已经神智失常,是一个疯鬼,所以不能把他的意思完全传达给我。 疯子都是无法讲道理的,更何况是一个疯了一千多年的疯鬼!我不能坐以待毙,时间紧迫也来不及施展其他法术,只能立即运集灵气从口鼻之间喷吐灵火注入火鳞穿山龙内丹。虚灵之火爆涨,形成一只巨兽模样,身躯围成一圈罩住了我和陆晴雯,昂首朝天夷然不惧。黑气也在这时罩下来了,霎时整个世界变得无比黑暗,但是黑气遇到了火焰便如轻纱入火,立即焚化,无法逼近我们。 “嗷……” 我听到了一声怒啸,如狼似虎,就是不像是人发出的。随着这声长啸,无边黑暗中出现了许多高达两米多的黑影,巨大的武器,粗劣的铠甲,红眼獠牙,长毛突吻,有如怒潮般向我冲来。这些怪物是灵体,但却有如实物般可以看到,比四周的黑暗更加黑暗,那种黑暗已经是直接影响心灵的黑暗和恐惧,而不仅是用眼睛看到的。 这些暗影怪人连续不断地向我冲击,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压力,火龙的范围缩小了,但它们同样无法与我的灵火相抗,遇火即化,点滴不留。 “我的天哪!”陆晴雯惊呼,却不知是在感叹敌人的可怕,还是感叹我的灵火威力太强。 看起来我很威风,实际上却不如表面那么乐观,我发动灵火是非常耗费灵气和精神的,燃烧的可都是精气神啊。而吕煜发出的黑气和暗影怪人却无有穷尽,我绝对无法与他长时间对抗。 陆晴雯也是明白这一点的,但是她帮不上忙,敌人太强大了,我们现在就像是掉进大海里,除了我的灵火外能支撑一下,一般法诀根本不起作用,她能保持清醒不陷入幻觉中就算不错了。 不过半分钟时间,我就有了被抽空的感觉,灵气有些供应不上了。我稍缩小了灵火的范围,咬了咬牙,把煮石道人送给我的最后一颗聚元丹丢进了嘴里。 第32章 五行长生 我的身体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明显不如以前了,绝对不适宜再吃聚元丹,但是现在支持不住立即就会死,甚至比死更可怕,我也只能豁出去了。 在强大的压力下,火龙的范围再一次缩小,陆晴雯与我背靠背,火龙也只仅仅能护住我们两人而己。还好聚元丹很快产生了效果,药物本身产生了一些灵气,我身体的潜能也被激发出来,勉强能够保持着火龙护住我们两个人。 小雪见我支撑得很困难,义无反顾地将她的灵力(妖力)传递给我,因为我们共用一个魂魄,共用一个身体,所以她的灵气可以转化一部分给我使用。犹记得刚拜师那时,好几次都是凭借了她的帮助才渡过难关,后来我修为猛增之后才不需要借用她的力量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我支撑的时间连我自己都感到了惊讶,但是吕煜发出的黑气和影暗怪物还是源源不断无有穷尽。只怕再坚持三分钟也没有意义,还是要被黑暗吞没,面对这样的绝境一般人早已颓废并放弃,但我不是别人,我很多次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经历过很多别人无法体会的苦难,不是都挺过来了么?即使没有任何希望,我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开始感觉头晕,精神恍惚,全身酸软。在这样的状态下我是无法发动灵火的,但是我现在只是保持,完全凭着意志在保持。小雪支援我的灵气也越来越弱了,连她也快要被抽干了,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双腿开始颤抖,但是灵火依旧顽强地护住了我们两个人。 一只手掌抵在我的背上,略带阴柔的精纯真气注入我体内。这是陆晴雯在帮我,但是她的道家真气与阴阳诀不同,运行路线也不同,我无法直接调用,这股真气只是给我完全空虚了的身体一点继续站着的力量。 这回真的要死了么?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眼前完全变成黑暗,身体也变得冰冷,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之下。还好陆晴雯注入我体内的真气像是暗夜中的一缕星光,让我没有完全消失在黑暗中,知道自己还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小雪带着哭腔的声音:“公子,公子,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快回答我啊。” 我还在迷惘中,不知该怎么说话,小雪又道:“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不要吓我……你肯定不会死的,林梅还在等你回去呢,呜呜……” 我突然有了些力量,能感觉到身体存在了,但是还是无法动弹,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这时我可以跟小雪沟通了:“我还真没死,不过也离死差不多了。” “胡说,你现在已经活过来了。”我“看”到了小雪破涕为笑的脸,是那么美,永远都看不够,我怎能舍得丢下她? “假的,假的,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我一提林梅你就醒来了,果然你偏心只爱她!”小雪大发娇嗔。 我不跟她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我们怎么样了?” 小雪有些黯然:“你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当然是真话,还能有比死更糟糕的事么?” “可能真比死更糟糕……”小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的灵气完全耗尽,我过一段时间还能恢复,你可能……可能无法恢复了。而且元气透支过度,肉身生理机能耗尽,以后无法再动了,最好的情况以后也要拿着拐杖才能走路。” 我愣住了,居然糟糕到了这个程度,这……这真比死了还惨。我不愿意相信,但我知道这是真的,现在我虽然能感觉到有身体,却完全无法控制,连眼睛都睁不开,除了小雪的声音,其他声音我都听不到,说得不好听一点,我只是一个魂魄未散的尸体而己。 小雪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抛弃这具躯壳,我帮你进入另一个刚死的人身体……” “不,不,绝对不行。”我立即反对,我想到了铁拐李的故事,再想一想我用刁爷的身体继续活下去,那得有多别扭啊,林梅还认得我不? 小雪道:“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的意识进入一块玉符之内,做鬼修,以后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你也可以与林梅见面、聊天,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样我就不再是人,是鬼了,这个巨大的变化太突然,我无法接受,陷入沉默中。过了一会儿我问:“陆晴雯呢?” 小雪有些不满:“你现在还有心情管她啊,就在你旁边,昏迷不醒,已经被阴毒气息侵入体内,活不了多久了。” “吕煜那个疯鬼呢?” “又叫又唱,到处飘,真的是一个疯鬼。” 我试着聚集灵气,但是全身都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控制的东西,完全无从下手,我必须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身体死了,神智还活着,这是一件相当痛苦有事,难道我真的只能选择做一个鬼? 我百感交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又开始偿试着聚集灵气,我这就叫不到黄河不死心,到了黄河也不死心吧? 其实我身体里面除了灵气外,还存在一种特殊的能量,那是使用北斗七星接命法失误,接收到的星光灵炁。这种能量我无法控制,当时自动阴阳分离,阳性灵炁向我体内集中,阴性灵炁流往小雪身上集中,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幸好用阴阳调和的方法中和,变成我们可以控制的灵气。那之后还有一些星光灵炁残留在体内,平时不容易感应到,每逢我灵气耗尽之时这种灵炁就变得明显,对我没什么影响但也不能控制。 第234节 我灵光一闪,如果我能利用这些灵炁转化为阴阳诀灵气,那么我就有了可以控制的能量,有了一定的灵气作为动力,我就可以继续练功。灵气是一个修真者变强大的主要原因,只要恢复一部分灵气,我再衰老也不致于连自己身体都无法控制。虽然这个希望渺茫,总比躺着等死强。 小雪知道了我的想法,却许久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感觉她在我怀里……原来她已经没有力量制造幻境让我们相会了,能彼此感应到对方的身体存在已经是她的最大努力。其实没有美丽的环境也无所谓,就算是关了灯亲热吧,能摸到对方就行了。 一切都是熟悉的,她的气息,她的身体,她的反应;但一切又都像是第一次一样,带着紧张、期待和初探秘境的新奇,原来幻境中还有这样的好处。若是在现实中,现在给我吃一斗最烈的春药大概也不会有反应了。 也许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餐”了,所以我们倍加珍惜,用祈诚的心来体验,付出自己的一切抵死缠绵…… 许久之后,我抵在她的最深处,开始存思进行气息的交流。我能感应体内的七星灵炁往下移动,进入小雪体内,小雪体内也有些七星灵气转移到我体内,某种带着生机的气息在我们交接之处互相融合,然后丝丝缕缕传入我的气海穴。 这些新产生的灵气与以前的不同,具体什么不同我也说不上,总之带着生机与活力,并且是我可以控制的。我控制着这一点灵气开始沿着经脉行走,所到之处有如清泉灌入旱地,干枯的土地变得滋润,有了生机。受到滋润的地方自动开始聚集灵气,自动沿着经脉往回走,手少阴心经的气息流入心脏,变得温暖而明亮;足少阴肾经的气息归入肾脏,清灵而活泼;足厥阴肝经的气息到达肝部,秀雅而柔韧…… 我们两人体内的七星灵炁继续转化为灵气,源源不断地进入我的气海穴,然后流往十二条经脉,十二条经脉中滋生的灵气又流向五脏六腑,滋养每一个角落。五脏六腑有了生机,便能产生精气和灵气聚入我的气海穴,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五脏六腑是人的精气之源,是生命的动力,一只手或一只脚坏了,并不影响整个身体的运作,但若是心、肝、肾、胆、肺之一坏了,整个身循环就会破坏,无法生存。所以养生之道,首先要养五脏六腑,五脏六腑健康,气血足精神旺,百病不生,人就长寿;反之一损俱损,形成恶性循环,活不了多久。 平时我练功或运用咒法时,都是从五脏六腑调用精气,沿着经脉发出去,现在却反过来从十二条经脉来滋养内腑。如果说以前是在耗费生命的话,现在就是在滋养生命,正常人如果能长期这样,绝对够延年益寿,活一百岁以上没问题。 我心中一震,阴阳诀第四层叫做“五行长生”,长生就是不容易衰老,拥有很长生命的意思,莫非这就是五行长生的境界?难道说我浴火重生,大破大立,重新开始竟然突破到了第四层? 惊喜片刻之后,我就冷静下来了,现在还不知道能恢复多少灵气呢,也不知道这五行长生能不能让一个寿元将尽的人继续活下去。 第33章 三昧真火 新的灵气在我体内滋生,最初只是丝丝缕缕,却因为是良性循环,到后来越聚越快,越聚越多,恢复的速度远超过了我的想像。 同时我也明白了许多道理,再大的仓库容量也是有限的,积存再多灵气也有用完的时候。只有把仓库变成加工车间,自给自足,循环相生,节流开源,才有用不完的灵气,永远不会陷入之前完全耗尽的状态。 人体本身就是一个神奇的机器,可以吸收自然界中的灵气作为必须能量,所以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辟谷,可以很长时间不吃不喝。但是修为低的人吸收的自然界的能量是很微弱很的,很容易就耗完了,所以辟谷的人有一定时间,短的十天半个月,长的几年,真正能长期辟谷就不是人而是仙了。 五脏六腑正好产生金木水火土五种精气,提供人体所必须能量,五种精气循环相生,消耗就很少,有效利用率就高。达到五行长生之后,我就可以最有效地利用直接吸收的能量,进行五行化生循环利用。 简单地说,达到五行长生之后可以靠吃空气过日子,很长一段时间不吃饭,继续修炼下去不需要吃饭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理论上会成为传说中的神仙。而且灵气会成为有源之水,缓慢使用永远不会耗尽,大量使用也能比以前持久十倍以上。至于我以前一直觉得很神秘的“一气化五行”就更简单了,想要把灵气变成哪种五行属性随心所欲,使用起来当然更加得心应手,威力倍增。 我能确定修为突破之后,我的身体能够恢复正常,但是我不知道我短命的宿命是否已经打破。对正常人来说,达到五行长生已经从人向仙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以后就是跑在成仙成圣的高速公路上,但是这能改变我寿元将尽的问题吗?毕竟我现在还是人不是仙,还受命运的控制啊! 我的身体在变化,小雪的身体也在变化,她的灵气也与以前不同了,太细微的地方我说不上,最明显的是妖气减弱了,灵性增加了,从妖气变成了仙气。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体内都充满了新的灵气,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我们之间阴阳交流已渐结束。绝处逢生反而修为突破,我当然心情大好,又是在如此微妙紧凑的时刻,当然是要大动特动,享受一下连神仙也要眼红的男女之间销魂至乐。 小雪却突然用手顶着我的身体,紧张地说:“不,不能留在里在?” 精虫入脑,我智商下降了一百,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小雪羞答答道:“现在不比以前了,我要是受了你的精血,就会身体渐渐变重,以后变成肉身。见过了太多人间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我已经有些厌倦了,还不如直接修仙的好。如何选择,我真要好好考虑一下。” 我很意外:“你不是一直想拥有肉身,与我长厢厮守吗?” 小雪用手指头戳了我的胸膛一下:“怎么突然变笨了,以前你是人,所以我想做人;现在你有可能成仙了,我当然也要成仙,才能永远陪着你啊。” 我心里感动,情欲更炽,更加猛力活塞运动:“成仙远着呢,管他成仙成佛,先做一回人吧。” 说话之间我已经如崩紧的弦松脱,子弹出膛…… “你,你……”小雪气得用拳头锤我,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哈哈大笑:“变成人有什么不好,我就要让你变成人,跟你结婚。” “可是我受你精血而成形,就像是你的女儿一样,还能与你结婚?” 我立即愣住了,可是现在哪里能止得住,还在喷射,余势未停呢!我懊恼无比:“你怎么不早说,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了,你等着养女儿吧!”小雪气鼓鼓地说。 我突然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她就算真的有了肉身,也不能算是我女儿,没有母体何来女儿?最多她只能算是我的另一半,不过这事还真有点怪怪的,伦理道德方面比克隆人还要复杂。 现在我已经习惯了小雪在我身体里面,要是她不在了会很失落,有了实体她与林梅就有冲突了,还是保持现在这样更好。就这一次应该她还不会变成人,但以后呢?幻境中我到哪里去买套套? 我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只觉神清气爽,精力无穷,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好的状态了。 我还在原来倒下的地方,陆晴雯躺在旁边地上,双眼紧闭,脸色发黑,呼吸微弱。天地之间还是那种黑暗的感觉,但没有我们到达之时那么黑暗,我拼死反抗也烧掉了吕煜大量阴毒黑气,他也被削弱了,这时不知躲在哪里,古城废墟内空空荡荡荡的。 我拿起陆晴雯的手,搭上了她的脉门,她的手像死人一样冰冷,脉搏微弱散乱,体内充满了阴邪狂暴的气息,估计她正处于可怕的幻境之中。我正想帮她逼出阴气,突然狂风急旋,黑气与黄沙漫天而来,吕煜在我身后出现了! 我急忙扯下舍利子,塞进了陆晴雯胸口衣服内,我昏迷之后能够神智不灭,不被阴气毒气侵入,可能是舍利子的功劳,那么现在舍利子也能保护她一会儿。我们是不可能逃走的,那么只能放手一搏,并且要主动出击,不能被动挨打。 我迅速拿出火鳞穿山龙的内丹,喷吐出灵火注入内丹。以前我喷吐灵火是很勉强的,需要调息运气,酝酿好一会儿,现在功到自然成,心念一动便可以喷出。而且以前是单独消耗心力,现在是利用五行相生原理,五脏精气均衡消耗,实际消耗大幅减少,可以更持久,灵火的威力却变强了,应该算是三昧真火了。 几乎无色透明的火焰注入内丹,内丹中的残魂和能量被激活,立即化为火焰巨兽冲出,一部分形成火球护住了我,另一部分有如巨蟒出洞向吕煜扑去。小雪也出手了,制造出一股旋风,把我放出的火柱急速旋转,像是一支高速旋转的巨大钻头,风火呼啸之声有如松涛海啸。 “三昧真火,三昧真火,汝等小辈竟然会用三昧真火……”吕煜怪叫着,手掐五行火诀,张嘴作喷吐状,但吐出来的不是火,而是滚滚黑气。 黑气与火柱相遇,立即焚化消散,点滴不留,霎时火柱便到了吕煜面前。吕煜急忙双袖挥舞,大片黄沙卷地而起,也急速旋转形成一根巨大旋转沙柱迎向我的火柱。 黑气完全是阴邪气息,遇到三昧真火就被烧得干干净净。但是黄沙就不同了,它是土属性的,并具有多种杂质,遇到三昧真火虽然焚化了大部分,还有少量不能焚化,形成了强大的冲击力,火柱无法挡住,被逼后退。 沙漠之中缺水,普通的水也不能抵御三昧真火,可以用来阻挡三昧真火的最佳选择就是沙土。吕煜不仅认得三昧真火,还知道以土来御火,这可不像疯子啊! 吕煜控制风沙的能力,已经到毁天灭地的程度,我亲身体分过,现在哪里敢与他硬碰?我当机立断,收了三昧真火冲进一间还算完整的房屋。我相信他可以毁去任何地方,但不会毁坏这里,因为这里是他的根本。 果然,狂卷而来的可怕沙旋到了房屋前立即停下,散成了一地黄沙,换成了大量黑气涌入。我再发动三昧真火与黑气相抗,三昧真火乃是黑气的克星,无论多少黑气涌入也无法靠近我,来多少消失多少。 很快又有大量暗影怪物冲了进来,这一次还夹杂着恐怖的嚎叫声、喊杀声,似有千万冤魂在哭嚎。不过这些慑魂魔音已经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影响了,我的修为提高,意志更加坚定,他也无法对我制造幻像。 我知道烧掉黑气和暗影怪物对吕煜是一种消弱,但不知道这种消弱能达到什么程度,如果不能伤其根本,那么最后还是我支撑不住。在情况不明朗之前我有所保留,仅是用五六成力量对抗黑气和暗影怪物,同时尽量转化体内灵气,节流开源,跟他打持久战、消耗战。 过了近十分钟,黑气已经明显减弱,没有暗影怪物冲进来了,估计吕煜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我的灵气也消耗了九成以上,不过小雪还没有怎么损耗,有她帮助我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现在的小雪也不是之前的小雪了。我们是一体两人,多少占了点便宜。 要冲出去与吕煜拼一把吗?我正在犹豫,黑气突然消失了,外面一片死寂。接着我听到了一声长叹:“唉……可悲,可叹,可怜,想不到我吕煜落到这般地步。” 第235节 听这口气,似乎吕煜已经不疯了,却不知会不会是诡计。 小雪以神识探查外面,只见吕煜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仰首向天,一副悲呛欲绝的模样,他身上已经没有散发黑气,现在只是一个半虚半实的灵体。 过了一会儿,吕煜转向我这边沉声道:“里面那位道友,之前吕煜丧心病狂,泯灭本性,多有得罪了。如今道友烧去我一身邪气,我已经神智清明,还请移步出来叙话。” 这话说得很有条理性,看样子他是真的清醒了。 第34章 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怀着戒备之心走出破屋外,天地之间那种化不开的阴暗感觉已经基本消失,天空虽然有阴云,夜晚虽然黑暗,给我的感觉却是空旷亮堂的。 吕煜抱拳对我连连鞠躬,道歉,然后主动说起了他的身世和经历。他本是汉朝贵族后裔,从小拜在一个高人门下学艺,因为国家动乱,家族零落,到处受人排挤,空有一身才学无处可用,所以跟随商队远走西域游历。到精绝国不久,便有一个神秘野蛮部落来侵扰勒索,最终大打出手,眼看全城百姓遭殃,他忍不住挺身而出,帮助精绝国打败了野蛮部落,得到国王的重视。 之后野蛮部落多次来袭击,吕煜所学正是阴阳家兵系出将入相辅佐帝王之术,有经天纬地之能,区区野蛮部落何足道哉?他出谋献计,必要时甚至亲自上阵,每次都以极小伤亡获得胜利。国王大喜,说要把公主许配给他,他本来是不想要的,但与公主接触之后,发现公主不仅貌美,还善解人意,知道中原语言和礼仪,对他也是非常敬仰的,不知不觉两人便坠入情网。 野蛮部落再次来袭,并且其中有会巫法之人,召唤极为阴邪的魂灵,附体使战士变成杀戮机械,还有漫天黑气,普通人中之即倒,无法抵抗。吕煜好不容易才打退了他们,自知无法再保护精绝国的人,于是建议“迁都”,搬到了一百多里外的石山下。他曾经到过那里,知道那里会限制人们的精神力,使野蛮部落巫师的巫法受到压制,同时他游走附近各小国,希望多国联手剿灭野蛮部落。 新的家园建立不久,野蛮部落再次来袭,这一次敌人更强更多,幸好石山能压制对方巫师,所有建筑的位置都是吕煜设计的,实际上是一个防御阵法,所以敌人不能攻入。敌方首领抖出了他们的来历,他们本是几千年前的蛮族,与中原人为敌,曾被昆仑山的仙人打败赶出昆仑山之外,永远不许进入中原。现在他们找到了先祖的魂灵,能够召唤先祖神力,所以卷土重来,他们怀疑吕煜是仙人后代所以会法术,要求与吕煜解决恩怨。 吕煜与昆仑山什么仙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他是汉人,当然不能当缩头乌龟,于是出城应战。他与敌人剧斗许久寡不敌众,公主请求国王派兵支援,国王认为他的兵马出去只是送死,于事无补,他不能让自己的子民白死,而且这是吕煜与蛮族的恩怨,他不便插手。实际上他说要把公主嫁给吕煜并不是出自真心,只是想留住他而己,现在蛮族太强大,吕煜已经不行了,他得向蛮族示好才能保护臣民不受屠杀,所以下令关上城门表示与吕煜断绝关系…… 吕煜并不是被蛮族抓走了,而是诈败引开敌人,然后各个击破,最终找到了敌人的老巢,也就是我们现在这个土城,把敌人屠杀殆尽一个不留。没想到回去时,公主居然自杀了,他可以不计较国王不派兵支援,可以原谅国王关了城门,但是他无法接受公主死了。他本来是一个多才自傲的人,便想要逆天而行复活公主,至于会不会害死别人完全不在乎,这些无情无义的外族人死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据我猜测此时吕煜已经受到魔气影响心性改变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吕煜借口为公主建陵墓,大兴土木,国王不敢不从,另几个小国在他逼迫之下也派出了大量人力,修造成了他设计的公主墓。他守着公主过了十几年,公主有了生机,阳气和邪气渐重,开始影响地气,干旱日渐加重,河流和绿洲消失,瘟疫蔓延,附近的国家纷纷灭绝或迁移。但公主还只是“阳尸”状态,不能醒来,吕煜却因为受邪气影响,阳寿将尽,心智失常,等不到公主复活了。最后他趁着清醒的时机留下遗言,做好安排,离开了墓室,死在沙漠上。 死并不是解脱,而是一个更可怕的开始!也许是蛮族先祖的魔气影响了他,也许是他逆天行事造下无穷杀孽遭到报应,死后他无法进入轮回,阴魂沙漠上游荡,思念、自责、愧疚、绝望,各种痛苦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但是他无法再进入公主墓了,也无法停止他曾经做出的事情了。后来他的魂魄游荡到了古城,自动开始吸收地下深处的魔气,无法离开,他的灵智开始丧失,但是他的痛苦却越来越深,在他强大的各种怨念之下,许多人和动物被吸引过来死在这儿,死去的人的怨念又增加了他的能力。他知道自己是在往黑暗的路上越走越远,却无法停止,更加痛苦莫名,夜夜哭嚎。 正如我猜测的那样,我与日本人大战之时,他感应到了我身上有熟悉的阴阳诀灵气,于是本能地想要向我求助,但是他很多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甚至连本性都泯灭,直到被我烧掉了大量阴暗毒气,他的能力下降了,灵智才恢复过来…… 最后吕煜说:“你跟我来,你有三个同伴在那边破屋内,一息尚存,或许有救。” 难道是高峰他们?我急忙跟着他向那边走去,果然在一间破屋里找到了高峰,另一间破屋里找到了云飞扬和余成书,身体虽然已经冰冷发黑,心脏还能微弱跳动。 吕煜张嘴一吸,吸走了他们体内的许多黑气,我把他们和陆晴雯移到一处,然后放出玉兔馨语治疗他们。 检查他们时,我发现云飞扬和余成书都把我画的平安符放在胸口,银色的符纸已经发黑,但依然完整,也许正是这两张平安符保住了他们最后一点生机。高峰则是本身功底扎实,到这里来的时间最短,也还没有死透。 吕煜嗟叹半响,又对我拱手鞠躬:“如今我仅有一件心愿未了,想见公主一面,还望道友成全。” 我很为难,不是我不愿意帮他,而是我没有能力把暴走的公主抓来见他。我说:“她已经离开了墓室,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前辈知道她在哪儿吗?” 吕煜摇头:“如今我能力降低,十里之外就无法探知……唉,这也是强人所难,罢了,罢了,你一把火把我连同这座古城都烧了吧。只是那些邪灵魔气根源在地下深处,久后依旧是大患。” 这种正义凛然的事我能做当然要做,做不到我也无所谓,反正是这神仙该管的事,神仙都躲起来逍遥自在,凭什么让我来承担?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前辈,请问达到阴阳诀第四层五行长生之后,寿元将尽的人能再活多久?” 吕煜摇着头,心不在焉的样子:“我生前也未曾达到五行长生,故不能确定,以我想来五行长生只是延长寿命,不能超脱生死,就是多活几年吧。” 我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那么我还是活不了太久啊,更别提成仙了,成仙是需要大量时间来修炼的。 “前辈,请问你的离卦玉符是从哪里来的,八块合一可以让人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吗?” “啊?你说什么?”吕煜像是这时才清醒过来。 我再问了一遍,吕煜道:“那块灵玉是家传的,最初来自皇宫内院,我虽然猜测有八块,却从未见过,更不知什么穿越时空。” 看样子他连玉符里面隐藏着神奇法术都不知道,就更别提八块合一了,看来古人也不是无所不知的。我还是不死心:“请问前辈,像我这样寿元将尽,七星禳命之法又失败了,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延长寿命?” “哦,哦……”吕煜精神恍惚心不在焉,“你的修为已达地仙之境,若是找到鬼谷秘境,他们必然会收留你,还愁什么寿元啊。” “鬼谷秘境?”我愣了一下,这四个字感觉很耳熟……对了,曾师祖的遗书中曾提到,当年他是去寻找鬼谷秘境才进入云顶山的深洞,但我一直不知道鬼谷秘境是什么意思,现在却在千年老鬼口中再次听到,怎能不惊讶! “前辈,鬼谷秘境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找到了就不愁寿元?” “那是……”吕煜欲言又止,眨了眨眼,“你把公主找来,我就告诉你。” 我靠,兵系的前辈怎么都这么阴险,眼一眨诡计就出来了。我要是不答应他,恐怕没有别的地方打听消息了,要是答应他,又到哪里去找旱魃?即使找到了,杀死她还有一点点机会,生擒活捉是绝对不可能的,要长途引到这儿来也是不可能的,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么? 吕煜道:“之前我还能感应到她在北方,你向北方去找便是。你若能把她找来,我不仅把玉符给你,告诉你鬼谷秘境的消息,我还会与她永远消失,这对你可是一庄天大的功德啊!” 我气得瞪了他一眼:“说得轻巧,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怕,你去找她试试。” “我这不是不能离开吗?要不我早走了,求求你了,好兄弟……”吕煜涎着脸,又连连哀求,就像一个初恋的人想要见到情人一样急切和渴望,其实他这个人还是挺风趣的。 我不忍心拒绝他,也不能放弃离卦玉符和鬼谷秘境的消息,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了,先试一试再说吧。 第35章 冥火炼魔刀 我答应了吕煜,但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第一我不放心把同伴们放在这里,万一吕煜又疯了怎么办?第二我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要是我把公主找来了,他不肯与公主一起永远消失,反过来夫妻同心一起对抗我,我找谁哭去?尽管这种可能性非常低,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还是要防的。 我把同伴们一个个抱到城外越野车内,讽刺的是我这个能呼风唤雨,招手引雷的大法师却不会开车。不过大法师自有大法师的办法,叫白蛇推着车走了,这才像是一个大法师嘛。 把车子推出了一千米外,我留下一张字条,叫他们醒了就待在车内,不许下车,然后我往回走向古城。 吕煜见我回来,紧张又焦急地问:“道友怎又回来了?” “我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公主未必能认得你了,我也不是她的对手。要是我把她引来了,她翻脸不认人要杀你和我怎么办?所以你要教我一些对付她的办法。” “这个……”吕煜露出为难之色,想了想才说,“你既然能进出墓室,想必熟知奇门遁甲阵,必要时布一个阵困住她就行了。” 我当然不能说我原本不懂奇门遁甲阵,只是在破阵过程中学到了一点皮毛,正好趁机向他提出我疑惑不解的地方。吕煜为了见到公主,就是要他的心肝来下酒他也会立即挖了,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我足足讲了半个小时。 原来奇门遁甲阵是阴阳家兵系绝学,概不外传,其他系的人即使知道一点也无法精通,要不是情况特殊,吕煜是不会指点的。 最后吕煜说:“此阵可繁可简,简化时为八卦阵,完整时为奇门遁甲阵,一理贯通便可随心运用,有夺天地造化之功,神鬼莫测之机,我也不过略知一二而己。” 第236节 “原来诸葛亮的八卦阵是从这个简化过来的!”我发出了一声感慨。 吕煜很惊讶地问我:“你认得诸葛亮?” 我更是一脸惊讶:“有谁不认得诸葛亮?” “你说的诸葛亮可是字孔明,人称水镜先生的司马徽的弟子?”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吕煜露出很失落的样子:“想不到当年拖着鼻涕的小娃娃,竟然名扬天下了……他算是我的师侄吧。” 原来他是诸葛亮的师叔,我不由肃然起敬。要不是他跑到了西域,等到群雄并起之时,以他的才学大显身手,恐怕三国的历史要改写,他也是诸葛亮、司马懿之流。 “前辈,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与公主一起消失?用阵法传送到天外星宿之上?”我趁着他心情激动时冷不防发问。 吕煜道:“此处地下有玄阴冥火,遇水不灭,遇木不燃,却能烧化鬼怪邪魔……若你能把公主找来,我两叙完离情便纵身入火,不再祸害世人。” 以吕煜和公主的性情,我相信他们在清醒状态确实会这么做,但万一公主失控暴走,吕煜估计也制不了她,我得有个杀手锏在手才行。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前辈,你说的玄阴冥火能够炼化寒铁吗?” 吕煜愣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我有一块寒铁,想要炼制成一把刀,但不知要怎样炼化,还请前辈指点。” 吕煜长叹一声:“也好,你有一柄寒铁宝刀在手,迫不得己时便可杀了她,此为万全之策。据说寒铁性脆,不宜制刀,不过你可以用玄阴冥火逼出它的寒气,转移到另一把宝刀中,再以你的阴气和符箓封住寒气,使用时再激发便可。炼器之道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能不能炼成要看你自己了。” 难得他这么理智和深明大义,我对他又添了几分好感,只要有可能,我是一定会成全他们的。说到宝刀,我想起了安倍健太自杀用的那把刀,虽然长只有尺许,却锋利之极,装饰精美,保存完好,只有这把刀能称得上是宝刀。 我跟着吕煜走到后方一座特别高大的建筑内,找到一个密道入口,这儿已经严重崩塌并堆积了许多黄沙,我无法钻进去。还好有白蛇在,用尾巴戳了几下,硬是给我捅出一个洞来。 密道以粗糙的石板建成,里面也有些崩塌,不过勉强还能通过。往下走出不远就变成了天然的山洞,非常干燥,地面有经过简单的修凿。再走一段变成了非常陡峭的石壁,石壁上面也有简单开凿的石阶,宽可容两人并行。 山腹内有很阴暗的感觉,与之前吕煜给我们的感觉一样,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让我和小雪都很不安的气息,越接近山崖底下这种气息越明显。 山崖底下又有一个洞,洞口画有大量金色的符文,那是一种古篆演变的符文和秘箓,我一个都不认识,其中有一部分已经破损了。往洞里面可以看到一种黑色的冷光在微微闪动,像是某种光芒照在黑色的液体上反射出来的,随着波光涟渏而闪动,阴暗的感觉和让人不安的气息正是从洞内传出来。 吕煜也有些不安:“冥火就在里面,火中有一具魔骨还未烧尽,因部分符箓已经破损脱落,魔气外泄,此为祸乱之源。你自炼宝刀,勿动魔骨,我不便进去,就在外面等你了。” 我有些忐忑,只是泄漏一点魔气出来就这么可怕,那魔物要是活着还了得?我暗运实意法,凝神戒备,一步一个脚印走了进去。 山洞拐了个弯就可以看到一片淡淡的黑色火焰从地面冒出,无声地燃烧,火焰面积不过三平方米,高不到一米。洞顶垂下四根粗大的铁链,原本应该是捆扎在一具类似人类的骸骨上面,现在已经没有头颅和下半身,只剩下右臂、锁骨和一部分肋骨。 我暗中对比了一下,不由咋舌,那条右臂骨几乎是我的两倍长,如果生前是正常人体形状的话,得有多高?虽然只是些残骨而己,看了几眼我却产生了心悸和紧张的感觉。 我明白了,千年前攻击精绝国的蛮族就是受了这魔骨气息的影响,一些人被魔化了。吕煜后来受到的影响更重,魔骨在日夜被焚烧,他也感同身受,痛苦煎熬。 那淡黑色的火焰没有任何烟气,不仅不热,还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冷意和某种死绝之气,莫非真是来自九幽地狱的冥火? 反正我是来炼刀的,管他是魔骨还是佛骨,是冥火还是明火。我叫小雪拿出寒铁和武士刀,右手握刀把寒铁推到火焰旁边,然后左手以阴性灵气虚空引来一股冥火焚烧寒铁。灵气与冥火接触之后,我可以感应到它含有一种极其阴毒的能量,绝对含有剧毒,可能是某种化学物质燃烧产生的。 冥火在我的灵气催逼之下,火力更猛十倍,寒铁内的寒气变得活泼起来,开始脱离寒铁,从刀尖处涌入刀身,但是进入得很缓慢。我再催逼冥火连短刀的刀刃也裹住燃烧,很快短刀内部也变得流通起来,寒铁的气息源源不断注入。 正如炼法器是用“神”和“气”来炼一样,所谓的“炼”是一种气息的同化,而不是把物品放在火中熔化。冥火是不能烧化东西的,连木头都无法燃烧,它的作用相当于催化剂,让原本稳定的东西变得不稳定,然后可以转移。 事情比我预料的还要容易,很快寒铁内的精华就被逼入短刀之内,短刀离开冥火之后冷气就渐渐稳定下来,与短刀合为一体,这把刀具有了寒铁的特性。 当我试着注入灵气想要催发它的寒气时,一股阴邪霸道的气息逆冲而上,沿着经脉差点撞进我的气海穴。同一时刻我脑海中轰然震响,像是有无数恶鬼在悲呼,感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半边身体冰冷,差点连刀都握不住了。 我大吃一惊,急忙运功相抗,瞬间把邪气逼回刀内。幻像消失了,我的身体恢复正常,但是手中的短刀却还在抖动,似要挣开我的手。 小雪惊叫:“魔刀,这是一把魔刀,快扔掉!” 我定了定神,再催运灵气把短刀的气息完全压住,有些舍不得丢掉。本来是一把好刀,又赔上了一块无比珍贵的寒铁,哪舍得立即扔掉?我说:“我能压住它的气息,没关系。” 小雪道:“它已经带有冥火和魔骨的气息,时间久了潜移默化,你被它影响了还不知道。这样的邪物一旦饱饮鲜血,就会具有自己的意识,以后无血不归,甚至反过来噬主,古往今来许多惊才绝世之人都是自以为能控制邪器,结果最后断送了自己小命。” 小雪的话是有道理的,我想要把刀丢进火里,但还是有些舍不得:“要是遇上了旱魃也许只有这把刀能克制,丢了我们拿什么来对付她?” “……” “我保证不到万不得己,碰都不碰它一下,没有接触它应该不会影响我吧?” 小雪叹了一口气:“你要是真能忍住不碰它倒是没事,就怕你用过之后很好用,就喜欢上它了。” “不是有你帮我监督着么?” “好吧,那就交给我来保管了。” 第36章 力斗旱魃 我回到地面,陆晴雯已经醒了,我把与吕煜战斗的经过以及最后的“君子协定”对陆晴雯说了一遍,但没有提鬼谷秘境和魔刀的事。 陆晴雯气色还很差,但心情不错:“看来情况还不太糟,我们还有一半人可以回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可是你有把握找到旱魃并且引过来吗?” “没有,找她要靠点运气,找到了能不能引过来还得试了才知道。” 陆晴雯欲言又止,大概是想劝我先回去,叫她爷爷聚集高手来帮忙,但最终没说。她拿出舍利子递给我,红着脸低声说:“谢谢。” 面对旱魃,舍利子能帮我防护邪气入侵,所以我接过来了。我知道她为什么脸红,因为之前我把舍利子贴身塞进了她心脏部位,难免碰到一些地方或看到一些春光。实际上我救人心切,哪里有顾及这些?只是她凭空想像想多了。我也没解释,之前全身都看过碰过了,为了救她再碰一次也没什么,小雪可以证明我没有对她产生过坏念头。 这时已经天亮了,我叫陆晴雯把车向南开,开到勉强可以看到古城的地方停下。把汽油、食物和水留给她,叫她在这里等一天时间,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没有回来,她就一直向南开,不出意外两三天就能驶出沙漠。 我已经说了这样安排是为了以防万一,但陆晴雯可不这么想,以为我是在安排后事了,眼红红差点掉下泪来。 我是信任陆晴雯的,但对陆成山这个老狐狸却有了些怀疑,我要有所保留。他们毕竟是一家人,胳膊肘不会往外拐,所以我没有在陆晴雯面前展示土遁术,先向北走,走到了离陆晴雯看不到的地方才开始驾起土遁。 现在我用的是真正的土遁术,发动之后在离地约百米的空中飞行,比坐飞机还要快得多。这样飞行的原理与之前的空间跳跃是一样的,只是把间歇的跳跃变成了连续的跳跃,没有停顿就变成了持续飞行了。我的身体已经转化为土属性,并且被土之灵力罩住,有人在地面也看不到我,只能看到一股淡淡黄气像沙尘掠过。 第237节 虽然能飞,但是沙海茫茫,想要找到旱魃还是大海捞针。飞了十几分钟已经远遁三四百公里,一无所获,我却消耗了不少灵气,这样也不是办法。 “公子,不如算一卦看她在哪个方向,总好过这样乱跑吧?” 这话有道理,虽然算卦无法精确定位,但如果算准的话可以确定大方向,在一个区域内多次测算定位,就能知道目标的大体位置。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运用时却未必能行得通,因为我不能保证每次摇出来的卦都是准确的,只要一次错误,就有可能白费劲了。 我收了遁法落于地面,拿出铜钱开始存思并祝祷,然后掷铜钱于地六次得到八卦六爻。我没有进行复杂推算,只是看了一下用神所在方向,却是在西南方。难道我已经跑过头了? 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我拿出罗盘找准西南方向前进,飞了一百里左右又落地测算,结果是在西方。我再向西飞,这一次不足百里我就停下,测算的结果是在东南。如果预测的结果是正确的,旱魃已经在方圆百里之内! 向南飞了一会儿,我再次落地测算,结果目标还是在南方。再往南不就是我出发的古城吗?我猛然醒悟过来,旱魃醒来之后会想起越来越多往事,不论她是找蛮族人报仇,还是找曾经深爱的吕煜,迟早都会凭本能找到古城,其实我在古城等着她就可以了! 我坚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于是利用土遁进行空间跳跃,瞬间就出现在古城之外。我的脚才刚站稳,小雪便惊呼:“果然她来了!” 我急忙转身,只见一个人影拖拽着一股黄尘疾射而来,虽然没有火焰,却给人一个巨大火球滚来的感觉,煞气冲天,不是变成旱魃的公主还有谁? 我急忙往古城里跑:“前辈,你的公主来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快告诉我……” 吕煜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飘了出来,看都不看我一眼向公主迎去,此时哪里还有心情跟我说话?念在他已经相思一千多年,我也不跟他计较了,先让他跟公主抱头痛苦一场再说吧。 两人在城外沙漠中接近,吕煜张开双臂大叫:“娟儿……” 公主没有投进他怀里,而是扬手打出一团烈焰,险些把整个吕煜淹没。吕煜急忙飘退:“娟儿……公主,我是吕煜啊!” 公主杀气腾腾,火球一个接一个向吕煜投去,吕煜之前已经被我耗掉了八九成修为,哪里能硬接?只能不停地逃,娟儿娟儿叫个不停。 公主此时比在墓室中暴走更加可怕,她附近几十米内都被高温笼罩,地面的人骨、兽骨、皮革、木材之类都冒烟起火,我远在七八十米外都觉得衣服快要着火了。 “兄弟,快帮忙!”吕煜被追杀得没办法,向我跑来,这是第二次叫兄弟了。 我苦笑:“最难消受美人恩啊,你就让她烧一烧,等她发完火就变温柔了。” 吕煜怪叫:“我现在经不起烧啊。” 我不帮也不行,因为旱魃公主已经冲着我来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向我砸来。我正想试试自己的实力,所以也不躲避,掐起避火诀,运集灵气一掌拍出。 “轰”的一声,火球被我的灵气震散,因为掐了避火诀,高温对我的影响大幅降低,没有烧伤我。 公主见我能挡她的火球,怒吼一声直接冲过来,长发竖起,十指如钢钩,实在是吓人。我急忙抽出一张符往胸口一拍:“刀枪不入!” 公主的一只爪子落到了我胸口,尖锐的指甲却没有碰到我的衣服。她愣了一下,我立即还以颜色,一记玄阴爪抓向她肩头。我的指尖像是碰到了烧红的铁板,没能抓破她的肌肤,爪劲透入她体内像是碎冰入烈火,瞬间溶化,哪有可能冰冻? 我现在使用玄阴爪威力比以前要强了三倍甚至可多,足以直接把一个普通人全身瞬间冻僵,居然对她基本无效,着实让我震惊。我急忙后退,这时公主却更加暴怒了,迎面喷吐出大量烟火。我来不及逃开,只能使用转圆法全力防守,她喷烟火的面积很大,面积大必然冲击力低,所以滚滚烟火虽然把我淹没了,却没能靠近我的身体。 我不退反进,顶着烟火一步步向前走到她面前,双手都使玄阴抓连续攻击。现在是拼命的时候,也顾不上文雅不文雅,是否抓在敏感部位了。 公主停止喷火,也以双爪来抓我,我对她伤害有限,她也伤不了我,四爪往来眼花缭乱,难免抓了她脸,扯破了衣服,或是抓到了敏感部位,此时我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 吕煜大叫:“兄弟,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你是七尺伟丈夫,怎能像泼妇掐架乱抓?” 我眼圈都黑了,我帮他打架,他却在后面说风凉话,眼前这个可不是娇滴滴的公主,而是可怕的旱魃,谁稀罕碰她了?我转身就跑:“前辈,我已经把她引来,任务完成,现在看你的了,还是先把鬼谷秘境的事告诉我……” 公主没向我追来,双爪指向我,做出凝神运功之状,很快我就感觉心神不宁,似乎整个人都要不受控制地向她飞去。实际上我的身体并没有受到牵引力,完全是一种心灵上被拉扯的感觉,想要使劲站稳身体用不上力量,想要运功抵抗也力不从心。 小雪惊呼:“不好,这是在吸魂夺魄!” 吕煜也出手了,狂风突起,卷起大量黄沙旋转着向公主收拢,炽热狂暴的煞气立即被隔绝,我魂魄脱体的感觉也大幅降低,我立即运起盛实法、实意法,趁机摆脱了她的吸魂之力。 “呯”的一声,黄沙疾射,沙旋爆炸开了。公主凌空飘起,全身都在冒出近乎透明的火焰,可怕的热浪一波波往外散开,黑骨、木头之类瞬间成灰,连黄沙都有被烧化的迹像。 我虽然掐了避火诀,还是感觉全身血液都沸腾了,灵气不受控制的转为阳性,有一种无法忍受的狂躁感觉。吕煜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都在散发出黑气,黑气一散出立即消失,被烧化了。 公主的尸火比我的三昧真火更可怕,因为它还带着煞气和邪性! 吕煜逃向古城,公主立即追赶,她还没进入城内,城中的建筑已经纷纷起火,黑烟冲天。 吕煜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我已经不行了,阵法也不可能困住她了,你若有克制她的方法便动手,没有就快逃!” 我有信心召来天雷,但需要较多时间,只怕吕煜撑不了那么久,她杀了吕煜就会来杀我。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杀她,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那把魔刀…… “必须杀了她!”小雪主动把刀递到了我手里。刀本身是邪是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用它来做什么,若是让公主跑到人烟稠密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此时用魔刀实是行大善。 我也冲进了城内,冒烟突火,借着一栋还没有倒塌的废墟踏脚,腾空跃起,一刀向公主的后背砍去。 我直到跃起之时才拔刀注入灵气,寒气激射而出,刀芒横空,冷光如匹练,等到公主惊觉时,刀芒已经落到她背上。 第37章 鬼谷传说 我的刀尖差了几寸没有碰到公主背部,但是刀尖射出的刃芒和寒气却割破了她的衣服和皮肤,划出尺许长的伤口。伤口没有流出血来,只见冰屑,短刀内冰冷狂暴的气息已经有一部分透进了她体内。 “啊……” 公主惨叫一声,猛地转过身来,惊怒交集,全身喷涌的尸火减弱了许多,显然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劈砍之后我落向地面,公主立即扑了下来,身体未到,尸火已经聚集先向我撞来。我对这把刀已经有了强大的信心,鼓动全身灵气放外护体,刀尖斜向上刺出。我只需要顶住她的尸火不到一秒钟,就能把刀刺进她身体,两军相逢勇者胜,不硬拼我根本没有机会杀她。 公主没想到我敢硬挡她的尸火,头下脚上俯冲下来,哪里还能停得住?急忙一爪探出来抓刀身。刀身被她牢牢抓住了,但是她挡不住魔刀发出的奇寒冷气和霸道魔气,她的右手瞬间变了颜色,并且迅速蔓延到手腕、手肘。 同一时间公主的左爪抓中了我的头顶,但是我的混元一气符效果还在,她仅是对我造成一些冲击力,少量邪气侵入让我有些头晕。我奋力绞动手中短刀,一声脆向,那曾经让我觉得很漂亮的手像玉石样一样碎裂了,一直碎到了手腕处,伤口血液已经凝结。 我和公主都踉跄后退,我很快恢复过来,她却脸色大变,全身尸火消失,转身就往城外逃去。我一刀在手勇气倍增,立即追赶。 “不要伤她,不要伤她……”吕煜大叫着也追了上来。不到三分钟前他还叫我杀了公主,现在又叫我不要伤她,可见他心里矛盾到了极点。从理智角度和道义来说,他希望我能杀了公主,但从个人情感来说,他舍不得让公主少掉一根头发。 我要拿到玉符,还要杜绝公主给普通民众带来伤害,我必须杀了她!手握魔刀我心性受到了一些影响,杀意盖过了怜悯。 公主跑得非常快,吕煜是灵体飞得更快,反而是我两条腿跑不过他们,转眼之间就拉开了几十米。我不肯放弃,于是停步施法,使用土遁术的短距离跳跃……这样跳跃是需要施法时间的,落地的瞬间也是容易受到敌人攻击的,平时我可不敢这样冒险,这时杀机正炽,冒险出手了。 第238节 我眼睛紧盯着公主前方,估算着提前量,施法完成,跳跃,落地,回身一刀刺出,一气呵成。 短刀不偏不倚刺入了公主心窝处,几乎完全没入。公主惊诧之极,一掌打出,把我推跌出去,短刀也拔了出来,留下一个冒着寒气的伤口。她没有继续追杀我,而是望着伤口发呆,她身上发出的热量在迅速降低,强大的气场也在迅速减弱,张扬着的长发垂了下来,脸也变得苍白。 “你,你……”公主全身颤抖,左手指着我,像是已经迈不动脚步。 吕煜飘到了她面前扶住了她,悲呼道:“娟儿,娟儿,我是吕煜啊!” 公主颤抖得更厉害了:“吕郎,是你……真的是你么?” “是我,是我,我已经等你一千多年,天可怜见,你终于活过来了,终于认得我了……” 公主的容貌恢复到了正常模样,但是好景不长,她的身体在迅速变冷、僵硬,嘴唇苍白,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一双眼睛深情望着吕煜向后倒下。吕煜努力想要扶住她,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虚弱的灵体,哪里能扶得住? 我急忙抢前几步扶住她放到地面,碰触之际她的身体已经冰冷,眼眸已经不动,依旧深情凝视着吕煜,眼角镶着一颗圆形的冰屑,脸上带着笑容。 我非常震惊,这把刀怎会有这么恐怖的杀伤力?以神识探查刀内情况,原本暴戾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八九成,只有冷意还是那么强盛。刚才那一刀,把刀内蕴含的大部分魔气、冥火气息都注入了她体内,这两者以毒攻毒化掉了她的邪性(阴毒中和阳毒),寒铁的冷气加上我的阴性灵气则克制了她的阳气,这是四者强强结合的结果。 “娟儿……”吕煜悲呼。 我心中一阵刺痛,上天何其残忍,让他们等待一千多年,却只给他们几秒钟相见的时间,只有说一句话的机会,而这个悲剧的直接执行者却是我! 我不忍心看那悲惨的场面,默默走开,心情非常难受。小雪道:“这事怪不得你,他们本来就是有缘无份的,一千多年前就该结束了,吕煜逆天行事最终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上天没有惩罚公主,那是因为她贞洁而善良,没有主动做坏事,她所造成的影响恶果都要由吕煜来承担,所以他死了也不得安宁,日夜受煎熬,现在还要再受一次生离死别之苦。” 我心里正郁闷,忍不住说:“什么叫逆天行事,老天爷什么时候主持过公道了?” “……”小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说的天,指的是道,是法则,你明白的。” 我当然明白,死了的人不能复活,阳寿尽了的人不能活下去,这是自然法则也是天道。那么我想继续活下去是不是逆天行事?我想回到过去是不是逆天行事?我没有权力追求自己的生活继续活下去吗? 小雪没有再与我争论,这个话题太沉重,而且永远无法说清楚。 陆晴雯、高峰、云飞扬、余成书过来了,他们是看到了这边烟火冲天跑过来的。我很不客气吼了一句:“回去!”把他们赶回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吕煜才飘过来,出乎我的预料,他非常平静,淡淡地说:“一切都结束了,虽说时间短暂,我终究是见到她,她也见到我了,我的心愿已了。当年我一念偏执,实是害了她也害了我,更害了许多无辜的人,罪孽深重,多亏你帮我结束了这一切。” “前辈不怪我就好,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 吕煜苦涩地笑了笑:“现在还有一件小事相求,请你帮我在城外给公主建一座坟,之后我用风沙把此地埋住,自投冥火以绝后患。” 我点了点头,这个忙是需要帮的。 吕煜道:“自古传说世间有两大秘境,一处为闾山秘境,一处为鬼谷秘境。鬼谷秘境据说是我阴阳家祖师爷以大法力开辟,只收本派修为高绝品德高尚之弟子。秘境内四季如春,风景如画,衣食无忧,人妖共处,男女平等,老少谦让。这处秘境不受天界和地府管辖,听调不听宣,逍遥自在,便是凡人住在里面也可永生,乃是真正的仙境。” 我很惊讶,世间居然有这样的地方!但我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很早以前小雪就对我说过仙人能够开辟一个空间,甚至一个世界。道教传说有三十六层天,佛祖说的三千世界,指的就是类似的地方,连一个小小的邪物老迷驼都能制造一个像极了现实的幻境,更何况是真正的神仙。 另外师父曾对我讲过闾山秘境的传说,历代名将中有不少人是出自闾山授法,曾师祖的遗书中说他去云顶山找鬼谷秘境,也能证明世间是真有这两大秘境的。 我急忙问:“鬼谷秘境在哪里?”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世人只知道鬼谷秘境在云雾很多的深山中,具体在哪里却没人知道,千百年来,每一个阴阳家都以找到鬼谷秘境为最高目标,以进入鬼谷秘境为最高成就,但极少有人能找到。不过只要你的修为足够高,做出足够大的功业,他们就会来接引你的。” 吕煜没有骗我的理由,而且曾师祖去云顶山寻找鬼谷秘境,也证明他所知的线索是一样的。时间跨越了近两千年,流传在世间的传说和线索还是一样的,这也证明这件事的可信度。 我很快从兴奋中冷静下来,除非秘境中的人来接引我,否则我几乎没有找到的可能。如今是和平时期,我一介草民哪有机会做什么大功业?我也从来没有伟大抱负,所以找鬼谷秘境比找玉符还要遥远和渺茫,没什么好兴奋的。 我没有再追问鬼谷秘境的线索,如果吕煜知道更多线索的话,当年他就不会远走西域了。 我在公主的遗体上找到了离卦玉符,这是我到手的第五块了,但是我并不是太兴奋,对于回到过去产生了更多怀疑。首先穿越时空的可能性就很低,没有听说谁真正回到过去,即使真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这种逆天之举会有什么不良后果?我能不能把记忆和东西带到过去?我会对这两个世界的亲人朋友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影响真的太多太多了,换了我是天道和神仙,我也不允许别人这样做。 但是我也没有更多选择,如果有另三块玉符的下落,我还是要去找,我不能坐等死期将至了再来想办法,至少这是一个机会。当然,我也要尽量打听鬼谷秘境的消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嘛! 我叫白蛇在城外钻出一个大坑来,然后用一块布把公主的遗体包了,深埋进大坑内,并立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精绝王娟之墓”。吕煜说西域各国仰慕汉朝经济文化,王公贵族都有汉名汉姓,多以“王”为姓,比如王忠,王勇、王兴之类,公主便是姓王名娟。 最后吕煜说旱情不会继续扩大了,旱魃造成的影响要一甲子之后才会完全消失,已经变成沙漠的地方也不会自动变成良田,需要人力改造。 我们驱车离开时,后方黄沙席卷,久久不息…… 第八卷 百鬼夜行 第1章 撒豆成兵 越野车在波浪般起伏的沙地上行驶,车内沉默而压抑,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有一个年轻可爱的伙伴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很愧疚,作为队长我没有照顾好大家,没有及时发现潜在的危险,而且实际上所有人都是为了帮我找玉符。虽然没有人认为这是我的错,他们甚至把我当成了救命恩人和无敌英雄,我还是感到内疚和心痛。 我暗中摩挲着手里的离卦玉符,它光润而温暖,鲜红如南国的红豆,似乎蕴含着吕煜和公主无尽的相思。但里面并没有残留任何邪气,八块玉符各不相同,却有一个共同点,本身蕴含纯净的灵力,不论在什么环境下都不会受到污染。 现在破解玉符的秘密对我来说已经轻而易举,心念一动灵气便转化为五行火属性,注入三分灵气便看到了鬼谷祖师的幻像,学到了里面的法术。 这个法术与我之前学到的完全不同,但却是每个中国人都非常熟悉的,在许多小说、演义中都有它闪亮登场:某某割草为马,撒豆成兵;某某披发仗剑,念念有词,往前一指,但见黑气卷地而来,黑气中有无数兵马…… 这个法术就是“撒豆成兵”! 小说演义毕竟有许多夸张之处,实际上这个法术不叫撒豆成兵,而叫捻土成兵,因为撒出去的土做成豆子样大小,外人不知当成豆子了。人的法力有限,变出的兵马数量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变出千写万马来,有些小说中写的场面大概是幻术。 捻土成兵法需要在特定的日子和时辰,在特定方向的山上取土各一升,制成小丸,祭于六甲坛下,每天踏步罡、结印、吸东和南方之气一口,念咒七遍,七七四十九日方成。使用之时还要注入灵气,念咒以特定的手法丢出去才能幻化成人,咒语还算简单,手法也不难,但需要注入大量灵气,所以不可能同时变出很多个。 严格来说,祭炼成的每一个土豆都等于是一个一次性的法器,也可以说每一个土豆都是最简单的侍神,所以说这个法术与其他玉符中的法术不同。在没有实际测试之前,我也不知道我一次能变出几个,战斗力如何,要等回去依法测试之事地知道好用不好用。 陆晴雯等人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身体还是很虚弱,所以车子行驶了几十里之后,我就叫他们停下休息,车子绝对不许移动,原地等我回来。我已经超过三天没有与林梅联系了,实在放心不下,得先回去看一看。 我不想把他们吓坏了,所以没有直接飞走,而是用短程跳跃的方式闪了几次才消失,让他们以为我是用这样的方式去找补给。近距离“移形换位”,不像直接飞行和远程传送那样惊世骇俗,日本的一些高级忍者也会类似遁法,他们应该能比较容易接受吧? 到了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我才用土遁传送到我家后院,因为这时是白天,我不敢直接传送到福州城,那会吓晕一大堆人。 家里没人,奶奶大概跟老头老太太们摆龙门阵去了。后门是从里面闩着的,我用灵气隔着门把门栓推开,进了屋拿出手机和充电器,然后给林梅打电话。 我正在拨号码,外面大厅传来一些声响,我急忙探头往外看,正好看到一个妙曼的人影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客厅正中。她身穿一件紧身白色薄羽绒服,披肩微卷栗色头发,印堂处有一颗黄豆大红痣,庄端明媚,气质高贵,若是换一套古代装扮,我一定会以为是正堂墙壁上贴的观音跳下来了。 第239节 “是你……”我着实愣了一下,血里玉么每次出现都这么让人意外。 “不认得姐姐了么?”血里玉露出嗔怒模样,接着又惊讶地盯着我,“你修为又上一层楼了啊,怎地如此神速?” 我笑道:“我一直很努力啊!” 血里玉眼波流转,扫了一眼四周的大红喜字和对联:“好啊,结婚也不请我喝一杯喜酒,怕我送不起红包么?” “呃,呃,实在是找不到姐姐你啊。” 血里玉眯起眼睛笑了笑:“新娘就是那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妹子么?” “对,对,她叫林梅,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很好,有眼光,换了是我也要娶她!”血里玉大刺刺往厨房走,“虽然错过了时间,酒还是要喝的,快拿酒来。” 我急忙开门进房间里面找酒,有一小坛是我妈酬的糯米红酒,已经放了差不多十年,睹物思人,我连二师父都舍不得给他喝,藏在床底下呢。 我抱出酒坛解开封口,一股酒香便扑鼻而来,倒出来的酒已经变成了茶的颜色,也像茶水一样清冽。没有下酒菜,血里玉却毫不在乎,连喝三酒,大呼好酒,其豪气比我二师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还要再倒酒,血里玉却阻止了我:“不喝了,本来我是想杀了那个小鬼子,帮你找一块玉符回来,没想到这小子狡猾得很,被他逃了两次,后来不知躲到哪个老鼠洞里面找不到了。” “他手里有一块玉符?” 血里玉呵呵笑道:“我把他家和他经营的一家公司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玉符,不过倒是找到了许多日记和文件,把他祖宗十八代的事都弄清楚了……” 血里玉把她收集整理的信息从头说起:安倍家族和芦屋家族是日本阴阳道中的佼佼者,在古代安倍家族得到天皇重用,权倾一时,芦屋家却没得到官方认可,到了近代两个家族明争暗斗,芦屋家族还是斗不过安倍家族。究其原因,是安倍家族的式神特别厉害,而根据芦屋家的情报,安倍家族是从一块扇形玉符中得到启发和力量,才能召唤特殊的式神。 芦屋家族没有办法从安倍家族手中夺取玉符,后来知道这块玉符是从中国来的,可能还有七块存在,于是芦屋家族一直在寻找机会到中国盗宝。从明朝年间沿海的海盗,到清朝末年八国联军入侵,再到本世纪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每一次中国发生战乱都有芦屋家族的人在趁火打劫。 抗日战争其间,芦屋光的爷爷芦屋千丈随着侵华日军来到中国,大肆洗劫,终于找到了一块有兑卦花纹的玉符。为了找到更多更符,芦屋千丈专找修道门派下手,杀了许多知名人物,却也因此激怒了中国的高手们联手围剿,最后刺瞎了他一只眼,把他打成重伤。 芦屋千丈逃回日本养伤,不久日本投降,中国受害者联合对日本官方施压,要求交出芦屋千丈和他抢走的许多东西。日方当然不肯,但限制芦屋千丈不许再进入中国,以免激怒了中国的修道者。芦屋千丈已经没有希望了,于是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芦屋阳介身上,不料芒屋介阳懦弱而善良,无心争强,更不肯去中国夺宝。芦屋千丈对儿子失望之极,离家出走,隐居深山练功。 后来芦屋介阳生下了芦屋光,这小子不像父亲却像爷爷,是个心狠手辣志向远大的人,他童年时期正值日本经济危机,家中贫困,母亲因为生病没钱治疗死去,父亲遇车祸也死了,他饱受苦难,心性更加偏激。后来芦屋千丈偶然出山,发现有一个怎么看都顺眼的孙子,资质又非常好,于是倾囊传授。 芦屋光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不仅学到了一身惊人的本事,其残忍和狠毒也超过了芦屋千丈,最后残忍地把芦屋千丈也制成了式神。芦屋光蠢蠢欲动,组织力量开始到中国盗宝,不料对福州两座古塔的阴谋被我撞上了,于是他盯上了我…… 血里玉把芦屋光的家挖地三尺,连他父亲的骨灰盒都倒出来找了,没有找到兑卦玉符,这么重要的东西想必芦屋光是带在身上,她又找不到芦屋光,只好回来了。 芦屋光手里有一块,安倍家族也有一块,那么我是必须去日本一趟了。如果这两块到手,就只差一块,原本遥遥无期的事情,现在离成功只差一步了! “姐姐,你能看出我寿元还有几年吗?”我有些紧张地问。 血里玉眼露异光,上下扫视了我几眼:“很难说,你现在的情况就像枯树逢春发了新芽,枯木内有了生机,但是新芽能不能生长下去,还得过了夏天和秋天才知道。” 这个比喻很形像,我能理解。有许多枯萎了多年的古树在春天发芽了,但是到了夏天高温一暴晒就枯萎了,或是到了秋冬经不起干旱和寒冷枯死了,盖其内部生机不足,后续无力也。我现在也是这个情况,修为提高注入了生机,让身体不会再衰老,但这点生机能不能逆转大局,还需要时间来考验。之前我问吕煜时,他也有这样的意思。 血里玉问我最近的情况,我把去沙漠的经过说了一遍,只略过了“舍身救人”的环节,其他都说了,因为我觉得这个干姐姐虽然不算好人,却也不能算是坏人,她绝对不会害我。 最后血里玉对我说:“玉符的事我觉得不太靠谱,但还是要找的,至少是你们阴阳家的至宝,找回来了是好事。鬼谷秘境也许真的存在,但找到的希望非常低,也不靠谱,我觉得你还是努力练功更实在。” 聊了一会儿她就走了,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她没说去做什么,不过我猜跟我有关,这点可以从她略有所思的表情猜出来。 第2章 阿波丸号 血里玉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我甚至连她大约多大年龄都无法确定,从她的容貌和时尚前卫的装扮来看,她是个二十七八岁的人;从她的老练、智慧,以及与圆通等老一辈高手的关系来看,又绝对不止这个年龄。我不敢问她,但暗中猜一猜没关系吧? 血里玉也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人,一怒之下连杀数人眼都不眨一下,为了我却不辞劳苦千里奔波,她图个什么?她表面上很风光很潇洒,实际上很孤单寂寞,并且没有可以诉说和分享的人…… 小雪在我心里面笑了起来:“其实你可以打个电话,跟她深入交流交流。” “什么意思?” 小雪怪笑:“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热心帮你,因为她喜欢你啊!” 我立即斥道:“胡说八道!” “绝对不是胡说,而且我是最能理解她心态的人。你看看,我八百多岁了看上你,她少说六七十岁了也看上你,这说明我和她的心态、价值取向是一样的,同时这也说明你很讨老女人喜欢……” 我眼圈都黑了,心里实在是不服:难道陆晴雯也很老? 小雪立即得意大叫:“你看,你看,还说你跟她没有感情呢,一下就想到她了!” 我承认,斗嘴我斗不过女人,更斗不过八百多岁的妖女,我不说话了行不? 我给林梅打了个电话,她平安无事,其他人也很好。我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实际上距离上次打电话给她才三天多一点,对于平静生活中的人来说,只是一转眼时间而己。据她说凌枫飘和欧阳真菲现在很忙,闯出点小名头来了,整天都不见人影。 我颇为欣慰,以飘飘和小菲现在的实力,跑跑江湖当然是绰绰有余,我算是为师父培养出两个徒弟来了。等有了时间,我得教一些更强的法术教他们,让他们广收门徒发扬光大,重振阴阳家声威。 打完电话我真正放下心来了,烧水好好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然后出门去买几斤肉和鸡蛋,再买些青菜和水果,然后飞回沙漠,大家好好改善一下生活。其实我已经没有必要陪他们坐车一路颠簸了,但为了避免再出意外,我还是跟着他们好,唉,现代化的交通功且真的是太落后了! 两天后到达且末县,有了手机信号,陆晴雯借用我的手机当着我的面给陆成山打电话。对方一接通,就传来陆成山有些激动的声音:“小张,你们还好吧?已经好几天联系不到你们了!” 陆晴雯道:“爷爷,是我,联系不上是因为电台被刘平毁了,艾美也被他杀了,你怎么能派一个不可靠的人给我们!” 陆成山惊讶地问:“什么,他毁了电台杀了艾美?他为什么这样做,发生什么事了?”陆晴雯怒道:“我正要问你呢,他是日本人内奸,之前就引来日本人害我们,人是你派的,我们相信你才相信他,结果却把一条狼给放在了身边!” “小妞儿,怎么这样跟爷爷说话呢!”陆成山也有些火了,“不可能的,他师父跟我是多年朋友,刘平这孩子我也很熟悉,他们跟日本人没有任何联系,你一定弄错了。小张呢,叫他接电话!” 陆晴雯气呼呼把手机砸到我手里,眼睛已经有些发红,她何尝受过这样的委曲还无法诉说? 我很不客气说:“陆道长,你可以不相信别人,但不能不相信你的孙女,她说的都是真的。刘平不仅毁了电台,杀了艾美,还企图害死其他人,做了一些人神共愤的事,现在我们还剩下五个人回来,算是邀天之幸了。” “这,这……”陆成山这了半天才说,“这事我一定会弄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那么另两件事情呢?” “失踪的考古队员在一个古城里,遗体被旱魃一把大火烧掉,不能带回来了。玉符已经到手,旱魃危害已经解除。” 第240节 “啊,你把旱魃也解决了,你,你……你太让我意外了,做得好!这样吧,你们都到北京来,一方面我有新的情报给你,另一方面我要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排查问题出在哪里。” 说实话我不想去北京,但是我不去陆成山肯定借口电话里面不方便说,不会告诉我的。我只能勉强同意:“我会去北京,不过你的孙女、高徒和两位专家我已经带出沙漠了,任务已经结束,我不再陪同他们了。” 陆成山答应了,我再把手机给陆晴雯,让她听从陆成山的指示,事情跟我无关,我就不听了。从刚才陆成山的语气来看,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刘平有问题,再说他也不会坑害自己的孙女,所以应该意外突发事件。 当时受到吕煜发出的魔气和公主发出的邪气影响,所有人都不同程度受影响,连高峰都迷迷糊糊跑到古城去了。刘平是一个没有修为的人,肯定也会受到影响,也许是他内心的压抑暴发出来,才做出疯狂的事,未必是日本人的内奸,实际上我们也不能证明有内奸存在。 云飞扬和余成书恋恋不舍,一再要求我再给他们画几张符,我可没有银色符纸给他们了,只用普通符纸画了几张护身符、安宅符。最后给他们留了电话,答应以后一定去他们家做客,这才互道珍贵告别。 我到了夜深人静使用土遁术到达福州,小别胜新婚,与林梅自然有许多话说,有些事情要做,不必一一细说。 值得一提的是,我的身体恢复了活力,在某些方面更和协了,恩爱之余按着房中术的要诀与林梅进行阴阳交流,发现林梅体内有些很特殊的仙灵之气,对我的身体有很好的滋养作用,大概是因为她吃过一株仙芝的原因吧?当然我精纯的灵气也对她的身体有好处,不说御百女白日飞升,运用得当夫妻间调和阴阳有益于身体是肯定的。这种快乐又有好处的事当然得天天做,而且是一夜两次,一次现实中,一次幻境里…… 我们住在老林家,凌枫飘、欧阳真菲、圆规、黄亦蓝缠着我讲沙漠中发生的故事,吕煜和公主的爱情故事感动得他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然后他们就开始吵着要跟我去冒险了,当神棍哪能遇到这么精彩的事? 我有些头大,接下来我准备去日本,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实在不方便带他们同去,却不知陆成山找到什么线索了。不知不觉就过了六天,陆成山打电话催我,我才不得不飞到北京去。 还是在上一次见面的四合院里,陆成山给我准备了一大堆资料和档案,许多档案袋上面有“绝密”字样。我看到堆成山似的档案,立即晕了:“老陆,你是想给我找一个档案管理员的工作么?” 陆成山道:“这件事牵涉范围极广,时间跨度很长,最好你静下心来看一看。如果这条线索不容易下手,可以试着先去日本走走,也许你已经知道了,日本安倍家族手中有一块玉符……” “只有一块吗?” “据我所知只有一块。”陆成山皱着眉头,“我之所以没有先安排你去日本,是因为安倍家族根深叶茂,必定有些元老级的高手,而且他们是一个大势力,叫做土御门神道,想要从他们手里偷玉符非常困难。” 我眉头一扬:“偷不了就抢,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只是拿回来而己!” “哈哈……”陆成山大笑,“小张啊,你修为进步神速,让人惊叹,实力提高,志向和眼光也不一样了,以前你可没有这样的豪气啊!” 做人要低调,我暗中告诫自己,笑了笑:“以前也一样的,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是他们抢了我们的东西,当然要抢回来。” 陆成山点着头:“话是这么说,但是明抢不容易,还会引发中日两国修道界大火拼,甚至因此令两国官方交恶,现在的两国的关系很微妙,暗斗可以,不能大张旗鼓……这件事还是等一等再说,你先看看这些资料。” 也许这就是最后一块玉符的线索了,我当然也有些急切,迅速翻了一下。每份宗卷都有“阿波丸”字样,有的是几十年前的旧报纸,有的是某某老兵的回忆,有的是前几年打捞的报告。 “阿波丸?”我疑惑地望向陆成山,我有些印像,这是一条沉没的日本船的名字。 陆成山找出一份宗卷给我,上面有阿波丸的详细资料。阿波丸是一艘建造于四十年代初的日本远洋邮轮,后来被日本军队征用作为运输船,船长154.9米,宽20.2米。1945年3月28日,阿波丸号从新加坡装载了大量货物和日本人驶向日本。4月1日午夜时分,航行到中国福建省牛山岛以东海域,被正在该海域巡航的美军潜水艇“皇后鱼号”鱼雷击中,三分钟后迅速沉没,全船两千多人仅有一个厨师幸免于难。 综合各方面的报导,阿波丸号上载有黄金42吨,白金12吨,未加工的宝石15万克拉,美、英、香港货币数捆,工艺品40箱,锡3000吨,钨2000吨,铝2000吨,钛2000吨……这些货物无异于一座真正的金山,但是这些还是有价的,其中还有一件无价之宝: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曾向中方提供的线索说“北京人”头盖骨化石也在船上。 我望向陆成山:“其中有一块玉符也在沉船上?” “可能性很大,你认真看完全部资料就知道了,这件事看似普通,实际上有很多诡异离奇的地方。” 第3章 沉船之迷 阿波丸号长达一百五十多米,排水量一万多吨,是一个庞然大物,表面上是邮轮,实际上是按照战舰标准来设计制造的,与它同款的四艘商船后来都被改成了轻型航母。为改善战俘待遇问题,1944年美国和日本达成一个协议,在阿波丸船身上漆上巨大的绿色十字,拆掉了武器,用来运送人道主义援助的人员和物质。也就是说这条船是获得美国许可的,唯一可以在日本和东南亚之间航行的船。 疑点一:这条船在成为和平使者之前,曾经六次受到鱼雷攻击和轰炸,都安然无恙到达目的地,被日本人称为“不沉之舰”,可见它的坚固。而这一次皇后鱼号只发射了四枚鱼雷,真正击中的只有两枚,在不到三分钟内就沉没了,这是航母级别的巨舰,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这么快沉没。更奇怪的美军赶到之后,所有落水的日本人都拒绝接受救援,自溺而死,仅有一个厨师下田勘太郎因为昏迷被救了上来,此后他对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保持沉默,无论如何不肯开口,这条船到底是怎么沉的?落水的人连一根稻草都会死死抓住,怎会拒绝救援? 疑点二:根据各国得到的情报,以及阿波丸号驶离新加坡前的影像资料证明,船上装载大量金银财宝珍贵文物。因此中国粉碎四人帮,内政稳定之后立即进行了打捞,经国务院和中央军委批准,由海军和交通部联合打捞,动用了大量军人、船舰,历时三年,结果只捞上来两千多吨锡锭,和一些橡胶、水银、铌钽、云母、光化玻璃,一块金子都没有找到,更没有找到北京人头盖骨化石。那么数十吨金银珠宝和一万多吨贵重金属哪里去了? 疑点三:击沉阿波丸号的皇后鱼号船长拉福林在军事法庭上辨解说,当时夜黑雾大,能见度几乎为零,误以为对方是军舰才开火。但实际上阿波丸号的航线、出发时间已经通报给了美国军方,被攻击时开了夜航灯,拉福林不可能弄错。根据日方的情报,他们离开新加坡时就有美军飞机低空监视,第二天开始有美军潜艇跟踪,所以这是一次蓄意的攻击。拉福林“误击”沉阿波丸号之后,不仅没有受到处罚,反而升官了,这也证明他是在执行命令,不是判断失误。那么美国人为什么要击沉阿波丸号,阿波丸号上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我从下半夜一直看到了第二天下午,看得我头晕眼花,看档案既无聊又累人,大量信息要记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几十年前的历史资料都是从各方面搜集整理的,并不是很详细,也没什么条理,只有中国打捞的过程有详细记录,从开始计划到实施,到整个打捞过程,以及之后的研究和猜测,其中有许多属于绝密级别。 对于没有找到黄金和珠宝,对外宣称是因为当时深潜技术和深水除泥技术不足,还有一部分船体埋在淤泥里面没有挖出来,所以没有找到黄金等贵重物品和文物。事实上中国那时的专家很敬业也很专业,当时自创的许多技术已经超过世界最高水平;当时中国海军“水鬼”潜水能力也是世界一流的,几乎把整条船都一块块拆下来了。虽然剩下一点没有拆掉,也已经探明了下面没有有价值的东西,最后甚至把阿波丸号船头吊出了水面……这是国务院和中央军委督办的事,哪里有可能半途而废? 事实证明船上海量的贵重物品不翼而飞,因为沉船处于中国和台湾之间敏感地带,一直在双方监视之中,当地风高浪急打捞难度也很大,不可能被别人先捞走了。更离奇的是,阿波丸号是在靠近船头三分之一处完整地折断,呈t字形舱面朝上沉于海底,船身上只找到两处鱼雷破坏的地方,都不是致命伤,导至它沉没的直接原因是被折成两断,而鱼雷是不可能造成这种损伤的。 有人推测说是日本人在船上装了自爆装置,被鱼雷击中之后自己炸沉了自己,可是鱼雷造成的伤害不严重,潜艇是追不上它的,它为什么不逃?而且这个推测在打捞之后也被排除了,有一位当时很权威的专家是这么说的:“……很简单的道理,如果是他们的自爆装置爆炸,必定是从里面往外产生爆炸力量才能把船炸断,巨大的爆破力量会致使附近的舱壁往外掀、往外鼓。现在看不到往外爆的痕迹,反而有许多地方像是受到重击往内凹,从破坏的情况进行力学分析,这条船是被硬生生折断并扯开……” 航母级别的巨轮怎会硬生生折断?这事要是发现在几十年后的中国,到处是豆腐渣工程,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它不是中国造的,而是日本人按军舰的标性和性能来造的,曾经六次受到鱼雷攻击和轰炸安然无恙,这样的“不沉之舰”被折断实在是不可思议之极。 我有些疑惑,所有档案中都没有提到有一块玉符在阿波丸号船上,而且船体已经基本拆掉,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陆成山这是什么意思? 陆成山不知跑哪里去了,我给他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他才回来,我提出了我的疑问:“怎么证明船上曾经有过一块玉符?” 陆成山找出一张清单,指着几件文物叫我看:“这些玉印、砚台等都是属于一个叫郑禹的人,此人曾留学日本,与其父、兄唆使溥仪到东北成立伪满州国,出任总理秘书,后任奉天市长。日本投降前夕他搭上了阿波丸号逃往日本,结果随船沉没。根据我的调查,有一块玉符很可能在他手里。” “可是沉船已经打捞过了,没有找到玉符啊。” 陆成山笑了笑:“同样的案发现场,普通人只能看到死人,侦破高手却可以从蛛丝马迹找到凶手。阿波丸号疑云密布,其他人看不出问题来,也许你去看看会有新发现。” 我还有一个疑问:“阿波丸号是从新加坡驶往日本,郑禹是怎么上船的?” “不知道,当时国内国外都一团混乱,很多事情无法弄清楚了,也许你可以到沉船附近拘来他的阴魂问一问他,哈哈……” 我摇头:“一点都不好笑,而且这个线索太不靠谱了。” 陆成山笑道:“上次去沙漠之前,你也觉得很不靠谱,这不是找到玉符又解决旱魃了吗?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杀了它的。” “我哪里有能力独力杀了她,主要是靠了吕煜,我只是从一旁协助而己……”当时陆晴雯等人没看清楚,所以我全推到吕煜身上了,我不想谈这个话题,于是反将陆成山一军,“刘平的事你调查清楚了?” 陆成山脸色立即变得有些难看:“这个……没有证据证明他与日本人有关系,也许是受了邪气的影响吧,死者已矣,这件事就不要再追究了。” 反正吃亏的不是我,我可以不追究,但陆晴雯和艾美的亲人能够不追究么? 陆成山道:“我可以给你安排小船和两个专业的潜水员,他们会自带潜水设备,你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开一张清单给我,我可以尽量帮你弄到,不过你们只能悄悄进行,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来。” 我摇了摇头,这一回真是大海捞针了,而且我对潜水员也不看好,如果潜水员能找到,之前早就找到了。我在玄冥教的基地找到了一个辟水犀角,却不知辟水效果有多强,能潜到多深的地方…… 陆成山以为我是不想去,说道:“虽然希望不大,但还是值得一试的。像上次一样,我也是有点私心的,希望你能顺便找一下那个头盖骨化石,从学术价值来说,它是无价之宝,是世上仅存无法复制的。至于其他东西,比如金银宝石之类,如果你能找到下落,悄悄拿走九牛一毛为酬劳也无可厚非。” 我就知道他是有私心的,但他肯直接说出来,并鼓励我拿走“九牛一毛”,也算对我很照顾了。 所谓“北京人头盖骨”就是历史课本中北京周口店类人猿化石,二十年代挖掘出来,总共是五个,也是绝无仅有的五个。最初存放在德国人办的协和医院内,因为当时国内战乱,所以交给了美国海军陆战队带到美国保管,不料这些美国人被日本人俘虏了,落在日本人手里,从此化石再也没有下落。这些资料我也看过了,不过我认为只是几块枯骨而己,只有那些想要证明人是猴子变成的专家,才把它当成无价之宝。 第241节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我决定先修养两个月,一方面是要祭炼念土成兵术,另一方面要整理一下师父传授的和我所学的各类咒法,记录在册,并且把该教的东西教给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以防止我遇到意外绝传了,那我就变成千古罪人了。 另外离过年也没多久了,我要陪林梅、二师父和奶奶快快乐乐过年,这几年我一直没有安定下来陪伴他们,太对不起他们了。 我说太累了要休息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再去找,陆成山同意了。临别我向他再要些金色和银色的符纸,他叫苦连天,不是不给,是真的没有,因为制作金色符纸的材料可遇不可求,不是想要就能拿到的。不过他答应以后有了,一定会留一张给我。 第4章 年味 回到福州之后,我静下心来思考阿波丸事件,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但是我找到了为什么想要休养两个月的原因——我潜意识中是不想去的! 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都有特别畏惧的东西,也许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却会不由自主地远离不敢去碰触。我也一样,我最怕的就是潜水,甚至看到深水潭也心怵。不是我不会游泳,而是我童年的时候洪水夺去了我父亲的生命,还有什么打击比一个孩子失去父亲更沉重?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不愿去水比较深的地方。 这种恐惧是很难克服的,另外我也不认为能在沉船下面找到玉符,所以我是不想去的。即使非去不可,我也要先放松一下,陪一陪家人,做好我有去无回的准备…… 几天后我和林梅、凌枫飘、欧阳真菲回我老家了,老林因为女儿还在上学没来,圆规和黄亦蓝想到别处逛逛也没来,但他们都答应会到我家过年。 回到老家我立即开始按照要求,在特定的时间,特定方位的山上取土,然后在家里楼上布下法坛,每天准时踏步、吸气、念咒。这个要连续七七四十九天不能中断,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再三斟酌之后,我把隐身术、混元一气符、五行遁法教给了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但是严禁他们使用和卖弄,只有在迫不得已之时才能使用。限制他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还太年轻,心性浮躁,难免恃术逞强和到处卖弄;教给他们的原因,是希望在危险时他们有自保的能力,有了这三种奇术,打不过总逃得过吧? 另外我把曾师祖和师父留给我的秘笈进行分类整理,增加了我学习和使用的心得,添加了我新学的东西。比如鬼系一些役鬼通灵的咒法,兵系布阵的技法,以及从陆晴雯那儿听来的一些道门小知识。在整理的同时我也根据凌枫飘和欧阳真菲的特点,进一步传授他们,督促极严,每天都要考核。 本来是想腾出时间好好陪林梅,结果大部分时间用来写书和教两人了。 平静的日子过得快,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了,眼看就快过年了,却一点过年的激情都没有。这一天傍晚考核完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之后,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说说,为什么小时候过年很开心,很期待,氛围特别好,现在感觉一点意思都没有?” 凌枫飘立即道:“时代不一样了嘛!” 欧阳真菲耷拉着脑袋:“天天背口诀、掰手指头、画符、打坐,都没有玩的时间,没完成任务还要处罚,哪里开心得起来?” 我把脸一板:“认真严肃回答,这是今天的考核内容之一,回答不上来,站桩到天亮!” 两人立即蔫了,急忙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不一会儿欧阳真菲举手:“我知道了,以前平常没有零食吃,过年才有零食和大鱼大肉,所以都期望着过年,每个人都想要过年。” 凌枫飘立即道:“对,对,过年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有压岁钱,还可以放鞭炮,以前我看到别的孩子都特别羡慕。” 我摇头:“现在过年也可以弄些平常吃不到的东西,也有压岁钱和新衣服,鞭炮烟花就更不用说了,事实上比以前更热闹,但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过年越来越没意思了呢?” 欧阳真菲急忙抢答:“我知道了,过年的时候亲人可以团聚,过年的时候特别想念亲人,每逢佳节倍思亲嘛!” 我还是摇头,但实际上我也说不出为什么现在没有年味了。 我奶奶在外面端着一个小盒子念经,耳朵却在我这边,突然走过来说:“我知道,现在不像过年,是因为没有讲究了。” 我们愕然望向她,都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奶奶说:“以前过年有很多讲究,要自己做年糕、白粿,酿酒,杀猪杀鸡,不仅自己一家人忙,还要叫亲戚朋友来帮忙,多热闹啊,现在什么都用买,没意思了。以前过年要说吉利的话,不能骂人,不能打小孩,不能扫地不能倒垃圾,不管谁到家里来都要热情招待,所有人都不要做事情。过年这三天没有贼,没有乞丐,不会有人逼债,不会有人报仇,最穷的人这三天都有吃的,都没有烦恼,对穷人来说,只有这三天是可以安心的啊!” 我有些震惊,没想到奶奶会说得这么深刻,也许过年的气氛,正是在忙碌准备的过程中体现出来。对于过年的期盼,是因为这三天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没有恩怨仇杀,没有饥寒交迫,每个人都约束了自己阴暗的一面,表现出善良宽容的一面。 我还记得,有一年大年三十,师父吃完饭就躲进我的房间,关紧了门熄了灯,再三交代我不要告诉别人他在里面。之后很多人来我家找他,我知道是来要钱之后,替师父还了,所以我深知被人逼债的无奈、羞愧和痛苦(在我小的时候我家也常有类似的情况,那时我妈总是特别愁苦)。对那时的师父来说,只有过年三天他能像别人一样面带笑容昂首挺胸走出去,相信老一辈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那么还有什么时候比过年更让他们期盼? 人们真正期盼的不是过年,而是那种和平安祥,丰衣足食,道德高尚的生活环境。极乐世界和共产主义并不遥远,古人已经在过年这三天实现,是现代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削尖了脑袋希望能够实现理想社会和理想世界,结果连本来已经拥有的三天理想世界也弄丢了…… 欧阳真菲问:“奶奶,为什么过年这三天有这么多讲究呢?” 奶奶说:“以前释迦佛与弥勒佛争管天下,弥勒佛打赌输了,于是只管正月初一、初二、初三三天,其他时间是释迦佛管的。” 我啼笑皆非,不知她哪里听来这种说法,反正老人总有许多这样的说法。 欧阳真菲和凌枫飘还要再问,却被我制止了:“关于过年的话题谈到这里为止,接下来要进行实施阶段,一切按‘规矩’办事。我们自己动手做年糕和白粿,自己酿酒,还有腊肉、香肠、麦牙糖、酥米糕等等全部都自己做,奶奶是总策划和技术总监。明天先进行全面大扫除……”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呯,呯”两声,两人都倒在沙发上,翻白眼装死。 接下来几天,我们真的尽可能按照奶奶的要求去做,有她这个技术总监在,做得也像模像样。小雪也出了不少主意,但每个地方过年都不太一样,没办法复制,只是给我们添乱而己。奶奶说的没有错,在忙碌中我们很快乐,很充实,找到了过年的味道,唯一的遗憾是我妈和师父只能在墙上看着我们做了。 我和林梅都在用心学习,有些东西我们要学会,还要教会我们的孩子,一代代传承下去。也许有些传统比血统传承更重要,现在却在消逝和灭绝,我们更应该去传承。 圆规和黄亦蓝如约而来了,也加入了我们的备战过年团队,但是让人有些扫兴的是,老林晚节不保,重色轻友,见色忘义,居然带着他的便宜女儿跑到他老情人家里过年去了。血里玉说有事要办不能来,但过几天可能会来。 我的捻土成兵法恰好在除夕这一天完成,大家都喜气洋洋忙着贴春联、请灶神、准备年夜饭和一些供神仪式,我就没有急着去试测了。 我叔叔、婶婶和侄儿也在我家吃年夜饭,大家围了一大桌,每个人都笑容满面,互相敬酒、祝福,其间陆成山、陆晴雯,云飞扬、余成书、福州的林先生等等都主动打电话给我问候并祝福,我也给老林、血里玉打电话拜年。后来吴章雅也来凑热闹,把年夜饭推向了高潮,对我们在座的许多人来说,这是一次最丰盛、最开心、最难忘的年夜饭。 我们这里有个习俗,大年初一开大门很重要,要在吉时开门,点上香烛放鞭炮,说一些风调雨顺、一年平安,财运亨通的吉利话。我推算的吉时是寅时中,也就是凌晨四点,所以闹腾到半夜都去睡了。因为我家床铺不够,我奶奶和叔叔一家回我叔叔家去了。 忙碌了好几天,虽然快乐大家也有些累了,又喝了不少酒,所以都睡得比较沉。大约凌晨三点的时候,小雪突然唤醒了我:“不好,有许多人靠近了我们家,前门和后门都有!” 我吃了一惊,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林梅也同时惊醒了:“怎么了?” “可能有敌人!”我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光脚穿上鞋子立即冲出门去,这时我已经听到了瓦片破碎的声音,以及洒液体的声音,有人从外面往我家里抛东西,还有几个人跳上了我的阳台。房间门一打开,我就闻到了明显的汽油味,急忙大叫一声:“快起床,有敌人!” 门缝和狗洞里也有人泼进了汽油,我还没来得及冲出去,“呼”的一声火焰已经蹿了进来。后门差不多同时起火,并且有人站在阳台和邻居家的屋顶上继续向我家里面投掷气油瓶,屋顶和屋内许多地方也起火了。 外面至少有十个敌人,并且手脚麻利配合默契,从他们靠近我家到起火不过十秒钟时间,可见不是一般的人。我大惊失色,林梅、圆规和黄亦蓝不会避火诀,如何能冲得出去?而且敌人志在必得,我们冲出去必定受他们远程密集攻击,可能还有枪械类武器。 我只想过平静快乐的日子,为什么连大过年也不放过我! 第5章 烟烟罗与飞头蛮 屋内多处起火,这可是我的家啊!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我有些懵了,小雪比我更早清醒,并且她是灵体行动快速,立即向屋外冲去。如果她能控制屋外的敌人,打开缺口,我就能护着林梅等人冲出去。 小雪还没飞出屋外,门口附近的火焰猛地爆涨,烈火之中有一个美艳女子,像是由烟气凝结成的,赤身无衣,似实还虚,身体随着烟火升腾变幻不定。此怪一出,整个屋内立即烟气弥漫,火势倍增,大门完全被火焰封住了。 我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怪物?” “好个火鬼,竟敢在我面前呈凶,找死!”小雪怒吼着变成了巨大战斗法身,向烟火女鬼扑去。 火焰一旋女鬼消失了,小雪扑了个空。屋内到处是黑烟,热气逼人,以我的视力也看不清两米之外,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火势便已失控。 第242节 老鬼金大器也冲出来了,大叫:“哪里来的臭娘们,骚气冲天,有种出来跟你爷爷单挑!” 小雪急忙使用召风之术,想要把烟气和火焰吹开,但是屋内是相对密闭的空间,不容易制造出大风,烟火也无法逼出围墙之外,风力鼓动之下火势反而更猛了,小雪急忙停下。事情发生得太快,欧阳真菲、圆规等人这时还没有冲出房间,他们的房间里传来呛咳声和撞翻桌子的声音,在那个烟火女鬼的影响下,他们连方向都分不清了。 我空有呼风唤雨的法术,却没有施法的时间,等我召来大雨房子和我们已经烧成灰了。敌人在外面,前后门都已经被火焰封住,我攻击不到他们,强冲出去则会被他们迎头痛击,形势万分危急。 焦急之中我想到了新练成的捻土成兵术,用这个法术变成的傀儡是土属性的,也许不怕火,不论战斗力如何,至少可以分散敌人注意力掩护我们冲出去。 小雪知道我的想法,急忙把百宝囊交给我,我迅速抓出几个土豆,不要命地猛提灵气注入,念动真言,往大门方向撒去,大喝一声:“疾!” 土豆落地没有任何变化。也许是我祭炼方法不对,也许是因为浓烟呛人我的咒语念得含糊不清,法术没有成功。这是一个新学的法术,之前没有测试过,所以我也无法确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眼看房子已经保不住了,救人要紧,我急忙冲向对面房间,一脚踹开了门:“卷上被子,走后门!” 我后面突然有邪气凝聚,热量波动,我毫不疑迟立即转身一拳打出,正中那个烟气凝结成的女子。我拳头的力量并没有对它造成伤害,仅是灵气冲击对它造成了一些伤害,它是不怕物理攻击的,而且立即又散开变成黑烟。散开之后,它就与烟火融为一体,连小雪和金大器也找不到它。 来的十有八九是日本人,这个极其古怪的烟火女鬼应该是式神,它的主人在前门,所以我立即以意念命令小雪和金大器到前门外面攻击烟火女鬼的主人。主人受了威胁,式神必定会回救,这样我们才有机会从后门突围。选择从后门突围,那是因为后门在厨房,厨房里有一口大水缸。 说来话长,其实时间很短,凌枫飘睡在楼上,这时才跌跌撞撞冲下来,林梅、欧阳真菲、圆规、黄亦蓝也跑出房间来了。他们不能像我一样进行内循环呼吸,已经被烟气呛得咳个不停,眼泪鼻涕一齐下,惊慌失措加上烟火女鬼的影响,他们连方向都分不清了。 我拉拢众人,带着他们冲进了厨房,迎面一个巨大凶狠的人头朝我撞来,发如乱草,阔嘴獠牙,好不凶恶。 以常识而言,活人肯定不会单独飞出一个头来咬人,那么必定是鬼头,我急忙掐了一个铁叉指戳了出去。此诀对鬼魂杀伤力极大,不是必要之时一般不会下此重手,现在我当然不会手下留情,即使以金大器的修为吃我这一戳也要去大半条命。 铁叉指戳出,怪头居然不受影响,大嘴直接咬向我的手指。我大吃一惊,急忙收手,险些被它咬住,这时我才看到,它后面有一根细长的脖子,因为烟火影响视线,看不出后面在什么地方,但肯定在三五米之外——世上怎会有这么长的脖子和这么古怪的头? 怪物一咬不中便缩进了黑烟中,呼的一声又从烟雾中冲了出来。小雪不在我身边,我拿不到武器,倒是凌枫飘手里有一柄短武士刀,我急忙转身拔出他的刀,避过怪头,快如闪电斩断了怪物的脖子。 我没有看到鲜血流出,那一颗被砍断了脖子的头也没有掉落在地,两只耳朵突然变长变大,像一对肉翅扑翅着飞在空中,又向我咬来。我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并且它是在我侧后方发起攻击,我来不及用刀去挡了。 “呯!”的一声,我后面的林梅出手了,一拳把怪头打飞出去。 我有一种做梦般的感觉,今天遇到的怪物太奇怪了,鬼不像鬼,人不像人,竟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对付才有效,难道我是在做梦? “咯咯咯……”响亮清晰的咬牙声音传来,那一颗怪头又从黑烟中飞出来了,这一次它绕过了我,去攻击我后面的欧阳真菲。欧阳真菲猛地见到一个可怕的人头朝自己飞来,吓得什么法诀都忘了,惊叫着用披在身后的棉被把自己的头也罩住并蹲了下去,棉被是我叫她带出来用来防火的。 怪头一口咬在棉被上,锋利的獠牙直接把棉被咬破,连布带棉撕下一大块来,也不知道咬伤了欧阳真菲没有。 在怪头攻击欧阳真菲的同时,我凝运灵气,左手一记玄阴爪凌空抓出。以前我使用玄阴爪无法隔空伤人,修为提升之后,可以在两三米内凌空抓物,爪劲和冷气也有一定杀伤效果了。 五股爪劲抓中了巨头,把它抓住并且几乎冻僵,恰在这时林梅也来救欧阳真菲,心急之下奋力一拳击出。怪头一时挣不开我的爪力,被林梅重重击中,撞飞在墙上然后滚跌在地,八孔流血(断脖子也算一孔),耳朵和嘴巴恢复到了正常人模样,却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 同时门外有人倒地,一片惊呼声,显然人头的身体还在门外,也不知之前是怎么伸进来的。呼叫声和叫骂声是日语,果然是日本人! 小雪和金大器在前门外并没有讨到好处。前面敌人共六个,都戴着像是青铜制成的狰狞鬼面具,我曾经在某一部古装日本电影中看到过类似的面具。这六个人中有三个会施法,一个手拿法轮,一个手持降魔杵,一个拿着桃木剑,攻击之时发出一波波强大的灵气,小雪和金大器一时之间伤不了他们,反而被他们轰得有些忙乱,这三人的修为非同小可! 另两个在屋顶的敌人察觉到我们往后逃,从屋顶上向后跑来,脚步轻盈,踏瓦不碎,显然也是高手。后门外按我的感应,原本是五个人,现在剩四个,气场波动也很强烈。要是等到屋顶两人到了后面,我们就更加不容易冲出去,前面火势猛烈,也不可能再往前门冲了。 我迅速抱起了装满水的大水缸,奋力向后门掷去,“呯”的一声炸响,水缸破碎,足有三百斤水瞬间泼洒开来,火焰大幅减弱。我给自己施加了一张混元一气符,准备强冲出去,不料符法竟然没有生效! 我猛然想起,画符念咒是有禁忌的,师父收我入门之初便对我讲过十忌八戒,施展重要的法术之前十二个小时不能饮酒吃荤,避妇女经血之类污秽,还要沐浴净身,涮口,念各种咒语,否则就有可能失效。昨晚大吃大喝,到现在才过几个小时,满嘴荤气一身酒味,难怪连着两次施法都失效了。 通常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涮口净手,念些净口咒、净身咒之类,以我的修为还是可以施法的。但现在屋里浓烟密布,连呼吸都困难,简单几个字还可以勉强念出来,哪里有办法念颇长的净口咒和净身咒?敌人必定也熟知这些禁忌,料定了我们过年毫无防备会大吃大喝,再加上烟火围攻,等于是禁止了我们施法能力! 没有刀枪不入的神功,如果敌人有枪,我冲出去就会被打得全身是洞;不冲出去大家很快就会被熏死、烧死,这可如何是好? 我只是略一迟疑,烟火女鬼又现身了,后门处刚减弱的火焰又猛地转盛,烈焰逼人,不会避火诀的人往外冲必定被烧伤。厨房里也有一个小天井,高有六米左右,除了林梅有可能借力跳上去,其他人都不可能,而且两个日本武士已经沿着风火墙跑过来了,现在爬上去正好被他们拦住,也是凶多吉少。 真没想到在自己家里竟然陷入了绝境,时代不一样了,连大年初一也有人杀人放火了! 第6章 血色新年 “破墙!”林梅捂着口鼻含糊不清地说。 我猛然醒悟过来,敌人集中在前门和后门,侧面并没有敌人,而且因为是封火墙从地面连到屋顶不透风,墙边没什么火焰,如果我们推倒围墙就可以冲出去了。我没能想到这一点,主要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家,潜意识中不愿意毁掉自己的家,可是烧成这样子了,毁不毁都一样了。 土墙厚近两尺,以我们的力量是很难推倒的,这种体力活当然得白蛇来做。我立即以意念召小雪回来,叫她放出白蛇。白蛇的身体实在太大了,前半截在厨房里,后半截还在客厅。它大概也怕火,一出现就显得非常急躁,昂起上半身撞破了木板的二楼,再向着土墙一拍。 以白蛇的神力,又是从较高处撞击,效果是显著的,这一侧的土墙有大约八米长向外倒下,“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沙尘扑面,屋顶许多砖瓦倾落下来。我们在屋内基本没有被砸到,而且土墙倒下时掀起的大风把烟火吹开了,我们都能喘过气来了,顿时精神一振,没等尘土落定便往外冲。 烟火女鬼可能是不甘心我们逃出,竟然又聚起一大团烈火和浓烟向我们追来,首当其冲白蛇的身体被烧到了。白蛇本来就在暴走状态,被火一烧就更怒了,猛地张嘴喷出一大股玄冰气,那一团烟火立即收缩,女鬼又散开不见了。 我们刚冲到外面,屋顶上一个敌人便居高临下投射出了好几片旋转飞镖。这种飞镖急速旋转以弧线前进,很难躲避,在夜里其他人又看不太清楚,我怕圆规和黄亦蓝被伤着了,顾不上别的,急忙转身以武士刀拍打磕飞,林梅也急忙拿起一根木棍挡格。 放飞镖的家伙出手神速,连着打出三波飞镖,有如穿花蝴蝶乱飞,我左遮右挡,哪里能照顾到所有人?还是欧阳真菲机灵,拖着还没有丢掉的破棉被一扬,把圆规和黄亦蓝都罩住了,好几枚飞镖落在棉被上,没能穿透镶在棉被上了。 后门的敌人已经绕向这边跑过来,凌枫飘憋了许久,这时掏出一张符纸往胸口一拍,大叫一声:“刀枪不入!”向前冲去,脚步还有些不稳。 我吃了一惊,我使用混元一气符都失败了,他昨晚喝了不少酒,看样子酒醉还没完全清醒,怎么可能有效? “飘飘,法术无效!”我大吼一声。 凌枫飘还是向前狂奔:“来吧,来吧,偿偿你爷爷的厉害!” 他前面有两个敌人手中闪现火焰,响起了轻微的连串“哒哒”声,子弹密集喷射而来,竟然是加装了消音器的微声冲锋枪。凌枫飘猛地止步,然后踉跄退后,仰天倒下:“小菲,快……跑……” 我惊怒交集,胸膛都快要爆裂开了,扬手把武士刀向屋顶的敌人投去,正好小雪在攻击他,让他有些眩晕来不及躲避,武士刀透胸而入。 敌人的枪手打倒了凌枫飘,便向我们这边扫射,我急忙把林梅扑倒,大叫:“快趴下!” 欧阳真菲、圆规和黄亦蓝都曾经经历过枪战,反应倒也快,立即伏地,上面还盖着棉被。欧阳真菲大叫:“飘飘,飘飘,师兄……” 凌枫飘手脚还能抖动,却已发不出声音。 “刀!”我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咆哮,我要用魔刀,我要大开杀戒! 魔刀出现在我手里,我弯腰向右边冲出,就地一滚又改向左边蹿,灵敏快速有如一只猎豹。小雪已经向一个枪手扑去,我身边一阵阴风卷过,却是金大器飞过来了,大叫:“兄弟,兄弟……你不能死啊,操他妈的,敢打我兄弟,老子跟你拼了!” 小雪和金大器先后扑到了两个枪手身上,他们的枪还在喷吐火焰和子弹,但已经不是对准我们这边了。我立即以最快速度向前冲,敌人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小雪和金大器也未必能长时间影响他们,而且敌人之中还有阴阳师。 第243节 果然,有一个敌人投射出一股蓝色萤光落到金大器身上,金大器立即惨叫一声,但他还是掐住了枪手的脖子不放,张嘴吸那枪手的阳气。我飞奔而到,暴怒之下不惜代价注入灵气,一刀横扫,刀芒冷气爆涨远达三米,把一个枪手从腰部完全斩断。 我脚步几乎没有停,又一刀把另一个枪手斜劈开了。这把刀原本就锋利之极,重铸之后冷气逼人,注入灵气时发出刀芒冷气也能伤人,不仅弥补了长度不足,更是无坚不催了。 这时我后面也响起了枪声,并且有子弹落在我身边。我大吃一惊,急忙回头望去,原来是前面的几个敌人也往这边跑过来了,其中一人在向我开枪。林梅不知怎么跳上屋顶了,正在与屋顶上的另一个敌人打斗,一时难分胜负。欧阳真菲见敌人向我射击,从棉被下面钻出来,学我刚才的样子连滚带跳躲避敌人射击,向敌人靠近。 我大惊失色,飘飘中枪凶多吉少,再要是欧阳真菲被敌人打中……我顾不上另两个敌人了,立即回头狂奔,小雪也立即回头向那个枪手扑去。 前面不止一个枪手,另一个敌人从拐弯处钻了出来,举枪向欧阳真菲扫射。 “轰”一声,之前土墙只倒了北边约一半,这时南边的半堵土墙也倒下了,把那个枪手给压住了,尘土和烟火之中冲出了白蛇来。原来白蛇恨透了烟火女鬼,推倒围墙之后在屋里找女鬼没跟出来,这时知道我们危急,把没有倒下的半堵墙也掀倒了,正好把敌人一个枪手压住。另三人虽然惊险逃开,却也吓得够呛,枪声停止了。 白蛇用力过猛,不仅把围墙掀倒,差点把整栋屋子都扯倒下来了。本来木屋结构稳固,与土墙没有连在一起,土墙倒下不会导致木屋倾倒。但是里面的许多梁柱已经被白蛇巨大的身体挤撞折断,再加上猛力一掀,整个屋子歪斜,屋顶也倾斜了。屋顶上的林梅和敌人连同大量瓦片掉落下来,危急时刻,林梅显示出了过人的镇定和超绝的身手,掉落之际脚在檐条上一蹬,凌空扑向对手,一拳轰在他背上。 林梅的拳劲非同小可,这一拳打得那个日本武士扑跌在地,口吐鲜血。他刚跳起来,我已经冲到了,一刀把他的头砍了下来,林梅落地立即助跑两步飞踢,把他还在狂喷鲜血的身体踢飞出去。 其实不需要我补这一刀,他也逃不过林梅的攻击,但是此刻我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噬血欲望,只想把所有敌人大卸八块。这把刀杀了旱魃之后,邪性已经减弱了许多,现在饱饮鲜血,邪性又活跃起来,影响到我也变得残忍好杀。此刻我并不排斥它,还觉得深合我意,这些可恨的人大年初一来袭击我,烧我房子,伤我兄弟,不见血光难解我心头之恨! 白蛇从飞扬的尘土中冲出来,把两个敌人撞倒。小雪扑向最后一个枪手,趁他震惊之下心灵失守瞬间控制了他,把枪丢掉了。 我飞奔而至,一刀劈了枪手,与林梅联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另两个敌人放倒。这两个是阴阳师,近身捕斗能力本来就不算太强,此时又吓破了胆,当然挡不住我无坚不摧的魔刀。一声凄历鬼啸传入我脑海,女鬼在屋里现身,聚起一团烈火和浓烟奔我冲来。 它本来是有些畏惧我的,之前在屋里被我打了一拳之后就不敢再靠近我了,但现在它的主人被杀,它不惜一切代价来拼命了。我已经砍顺了手,贯注灵气一记力劈华山,刀芒裂空,女鬼连同烟火被整齐地劈成了两半,灵体的鬼居然被冻成像实体的人掉落在地,片刻之后才散成黑烟。 我愣了一下,刀芒居然可以直接杀死强大的灵体,这把刀算是法器还是武器? 倒地的碎土墙往上拱,被压住了的家伙还没有死透,居然站起来了,我毫不客气把他也砍成两断。 后门方向还有两个敌人,本来还向我这边跑,想要前后夹击我们,但是没等他们冲到,其他人就全部倒下了,吓得他们转身逃跑。 金大器一直在攻击其中一个敌人,只是那人修为高,金大器奈何不了他。现在敌人开始逃跑,心惊胆战,意志不坚定,更无意攻击,金大器就开始显示出威风来了,紧追在他后面狂攻,打得他磕磕拌拌。小雪追了过去,也绊住了另一个敌人,我飞奔而至,几招就把他们也杀了。 其实这些敌人并不是太强,搏斗能力最强的是屋顶的两个,单挑也不一定能胜得过我和林梅。几个阴阳师修为虽然高,比起安倍健太还是差了一截,两个式神也只是很古怪,战斗能力不是很强。致使我们吃了大亏的原因,是他们计划周密,配合巧妙,而我们完全没有防备,被大火围困在屋里慌了,我要保护其他人,又不能使用法术,才陷入绝境之中。 我心中沸腾的杀机还不能平息下来,还想再杀人,这时其他人已经围着凌枫飘大叫。我心中一凛,急忙以灵气压住了刀内躁动的邪气,封密住刀气外泄,跑到凌枫飘身边。 欧阳真菲一边哭,一边往凌枫飘身上按止血符,他胸口和腹部有五六个血洞,鲜血染红了衣服。不必按脉门,我已经可以感应到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我顿时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第7章 义鬼舍身 犹记得一年多以前,我在西禅寺门口与凌枫飘巧遇,这个“一身匪气”的江湖小骗子曾让我很头痛,好吃懒做,不讲卫生,好狠斗勇,见钱眼开。他一身都是小毛病,但是他很仗义,很肝胆,对待朋友从来不含糊,小节不拘大节不亏。他跟着我经历过多次险死生还,并肩战斗,面对敌人时他勇敢地冲在前面,多次帮了我大忙甚至是救了我的命。虽然他和小菲经常捣蛋让我头痛,但是大事从来没有违逆,他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师弟,传承的重任还在他身上的,可是现在他没有了呼吸。 我愤怒、自责、懊恼,如果不是他到我家来过年,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如果昨晚我叫他少喝些酒,他也不会糊里糊涂往前冲被人打中了;如果我多一点警惕防备之心,也不会被敌人算计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如果没有把金大器派到前门去,他即使喝醉了也不会这么糊涂……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命不长久,把传承的希望放在他和小菲身上,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先我而去了。我的眼睛红了,泪水忍不住滚落下来,欧阳真菲更是号啕大哭,凌枫飘临死前还在牵挂着她,叫她快跑。 金大器也在大哭:“贼老天瞎了眼,老子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早就该死了,你要我的命拿去就是,为什么要害我兄弟?他还那么小,还没有活够啊!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陪我喝酒他不会醉得这么厉害……” 原来昨晚散席之后,凌枫飘在楼上又跟金大器喝酒——金大器并不是真的喝,只是闻闻酒香而己,实际上都是凌枫飘喝进去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从发现敌人到起火只有不到十秒钟,到现在总共还不到三分钟,凌枫飘死了,墙倒了,房子陷入烈火之中,满地都是死人和鲜血,这一切让我们恍如梦中,这都是真的吗? 邻居们被惊动了,已经有人开门出来,大叫:“着火了!”“烧屋了!” 我惊醒过来,要是被人看到许多尸体在这儿,麻烦就大了。白蛇肚皮虽大,却也没办法一口气吞下十一个人,而且吃太多东西后它要长时间睡眠,难免又误事。小雪收了白蛇,我迅速抓起旁边的尸体投进火里,林梅也来帮忙,很快把所有尸休集中在一个地方,然后我喷出灵火助燃,两种火焰夹杂在一起转了几下,所有尸体都变成了飞灰。 我留下了敌人的两个面具和几件法器,我需要以这个为线索找到其他敌人,报仇血恨并且杜绝后患。凭直觉这些人是土御门神道的成员,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我,这一次更是烧了我的房子,杀了我的兄弟,不杀他们个血流成河誓不为人! 许多村民拿着水桶、脸盆、竹竿跑过来了。火势大太,已经没有灭火的希望,但是要阻止火势漫延到邻居家里,以免造成更大灾难。 我家另一侧与徐鉴茂家紧相连,前面隔了一条小路离我师父的弟弟家只有两米多,很容易烧到他们家里。遇到这样的情况,要尽量把相邻房屋的瓦片通破,让烟火往上冲,烟火向上升了就不会横向乱蹿。以前在乡下往往因为救火的人没有经验,也没有强力灭火设备,木屋又连在一起,一烧就是一大片。 幸亏了白蛇一通乱折腾,我的整个房子已经被扯歪向我们这边,燃烧了一会儿之后就向这边倒下,基本不会烧到徐家。前面毕竟隔了两米远,又有不少人守着,问题也不大。但是村民们看到了我一身都是血,也看到了倒地不动全身是血的凌枫飘——实际上还有人看到了我往火堆人扔死人。 大年初一凌晨发生了这样的事,村民们都非常紧张和惊惧,有许多人打电话报警或报火警,救火的人也远离我们,怕我们的灾难会波及到他们身上。 “大师兄,你救救他吧,救救他吧?”欧阳真菲泪流满面望向我,林梅、黄亦蓝也用期待的眼光望向我,他们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但实际上我只是一个会点法术的凡人,不是神仙。即使是神仙同意救人,也未必能救活,当年煮石道人奉命来救我妈也没能救活。 我站着没有动,圆规闭目合掌念着往生经,小雪叹息了一声:“从他的相来看,眼光暴,颧骨高,下巴尖,喉结突,本来就有孤贫早夭之相,加上性情急躁,好狠斗勇,难免……这就是命吧。” 小雪不是对大家说的,所以只有我和金大器能听到,正在悲拗的金大器突然大叫起来:“不,不,我能救他,我能救他,是我害死了他,我要救他!” 金大器被洞虚制成鬼奴,在神秘的玄冥教待了几百年,熟知玄冥教的秘法,而玄冥教研究的就是生死之道,最擅长把死人弄“活”,难道金大器是想把凌枫飘变成像洞虚一样半人半僵尸的怪物? 我急忙以意念问:“真的还有救?怎么救?” 金大器道:“他的魂魄还没离体,只是散乱了,内腑伤损也不是很严重,我愿舍弃一身修为,助他重聚魂魄,再续心脉。快找个安静的地方,趁着他躯体尚温,你把他体内的铁丸逼出来,我自有办法……妈的,和尚你别念了,吵死人了,万一他魂魄离体被超渡就救不了了!” 金大器最后一声吼是对圆规说的,圆规吃了一惊,急忙住嘴。我听说还有救,急忙分开众人,抱起凌枫飘狂奔,往村外跑去,伙伴们急忙跟了上来。 跑到村外没人的地方,我放下凌枫飘,双手按在他心脏附近的弹孔处,注入灵气探查,很快感应到弹头的位置,卡在骨头之间不深,没有打到心脏也没有破碎。 原来凌枫飘昨晚喝醉了,连外衣都没有脱,他早年到处流浪,习惯了穿大量衣服,外面一件厚棉衣,中间有两件毛衣和马夹,里面还有内衣,厚厚的衣服像防弹衣一样抵消了许多冲击力和旋转力。他本身修为也不错,遇到攻击灵气自动护体也有一定缓冲作用,而敌人用的是小巧的微声冲锋枪,子弹的射程和威力与手枪差不多,经过两重缓冲之后没有对内脏造成严重破伤。 我双手的灵气聚集在弹头上,一阴一阳产生旋转力和吸力,子弹慢慢旋转着退了出来。第二颗子弹已入内腔,打伤了肺叶,但同样是强弩之末,没有造成可怕的震碎性伤害。腹部三处伤口,一浅二深,最严重的一颗差点穿透了身体,内脏多处受伤,幸运的是重要器官都没有造成粉碎性伤破损。肩头一颗子弹也是到骨头而止,大腿一颗子弹擦着骨头穿过,是唯一穿透身体的子弹。 凌枫飘的身体还有余温,之前欧阳真菲往他的伤口按止血符,有效阻止了血液过度流失,所以我现在逼出子弹之后还会流血。我看到了希望,逼出子弹立即给他止血,同时小雪也放出了玉兔,化为一团小小的白光罩在他身上,防止伤口恶化。 其他人都一脸悲呛和担忧,被打中了七枪,还有可能救活吗? 金大器对我们拱手:“老大,各位朋友,很高兴认识大家,就此别过了。”说完就扑到了凌枫飘身上不见了。 欧阳真菲急忙问:“怎么回事,他,他要借尸还魂吗?” 其实我也有一点担心这个,因为以金大器的实力,是能够借尸还魂的,如果活过来的是金大器,我们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那么凌枫飘身体虽然还活着,也等于是死了。 “应该不会,他虽然是个凶人,却是个讲道理重义气的人,他说是救飘飘,那就是救飘飘。” 第244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枫飘一直没有动静,不过我和小雪可以感应到他身体里面有一阵阵能量波动。足足过了三分钟,凌枫飘的心脏突然开始跳动了,开始很微弱,渐渐变强,全身血液恢复流动,气海穴内灵气开始聚集,但是还是没有呼吸。 又等了几分钟,凌枫飘还是没有呼吸,但是心脏是跳动的,只是比正常人慢,气海穴内灵气也一直在聚集,并且沿着十二经脉运转。看样子是有救了,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呼吸呢? 虽说凌枫飘受到的枪伤都不是毁灭性的伤害,但毕竟是中了七枪,伤势还是非常严重的,必须进行治疗。我想到了煮石道人,他精通药理并且能炼制“还魂丹”之类的神奇丹药,现在只能去找他看看了。而且我们一身是血,狼狈不堪,大过年的去别人家不合适,去医院的话会引来大麻烦,因为有人看到了我毁尸灭迹,说得不好听一点现在我是个杀人犯,也只能到煮石那儿去暂避一下了。 我从小雪的乾坤袋里拿出毛毯,把凌枫飘包起来,抱着他往仙岩方向快步走去。我没敢走大路,怕会被人知道我们去了仙岩,给煮石带来麻烦,所以从田野中绕过村庄再上路。 身后火光冲天,人声隐隐,我的家从此没了,连师父和母亲的灵牌、遗像都没了,我心里面的火焰也在熊熊燃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我一定要给这些混蛋一些厉害看看! 第8章 深仇 在去仙岩的路上,我给陆成山打了个电话,把发生的事比较详细地说了一遍,只简略了凌枫飘身死,金大器舍身救他的事,说成凌枫飘重伤丧危,生死难测。 陆成山很震惊,也很愤怒,详细问我遇到的火鬼和飞头人的样子,以及敌人所戴面具的样子,最后说:“你先找个地方暂住一下,凶手的来历我会帮你调查,造成的影响我会尽量想办法消除。好在不会有苦主告状,尸体也处理掉了,问题不会太大,但你以后也不适合在当地住了,要不……到北京来住吧?” 我有些犹豫:“去哪里住的问题以后再说,我要先想办法救我师弟,只要是警方的人不会来找我麻烦就行了。” “你准备送他去医院吗?” “不,我先自己想办法。” “好吧。唉,无量天尊,愿三清祖师保佑你们。” 我挂了电话,这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凌枫飘还是没有呼吸,也感应不到金大器的存在,所以我的心情很沉重。走到后来变成林间小路,其他人走夜路不方便,行动较慢,于是我抱了凌枫飘先走,一路狂奔。 本来要走四个小时的路,不到两个小时我就到了。尽管我灵气能源源不绝自生,却也经不起这样消耗,到达仙岩顶时我体力和灵气都消耗严重,几乎虚脱了。 “道长,煮石道长……”我踉跄着跑向庙门,气喘如牛。 煮石道人开门出来,看到我的样子很惊讶,急忙过来接住了凌枫飘。不必我多说,他也知道是来求救的,立即抱了凌枫飘进去,我扶着大门,两腿颤抖,无法再迈步了。 喘息了几分钟我强撑着走进去,煮石道人已经把几颗丹药化水灌进了凌枫飘嘴里,然后微闭双眼把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对我点了点头,示意请坐:“他受伤太重,原本生机已绝,却不知为何有一股气在支撑着他。这一股气正在转化为他的修为,接续心脉,压制伤势……” 果然是高手,一下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我急忙问:“能治好吗?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呼吸?” 煮石道:“他正处于生死之间挣扎,现在还不是活人,所以没有气息。不过也不用担心,他没有外呼吸却有内呼吸,像是一种龟息状态,这样有利于疗伤,暂时不会恶化。我已经给他喂了活血散淤,安神凝魂的丹药,能不能醒来就要看是看他的造化了。” 我稍稍放心了一些,由于凌枫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所以我从来没有算过他的八字。单从面相来看,他确实像小雪说的有一点孤寒寿夭之相,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有的人贫、孤而有寿,有的人虽富贵却孤独,许多和尚和道士都是这样的相,犯了一样就没有问题了。凌枫飘幼失父母,流浪江湖二十年,已经犯了“孤”和“贫”二字,未必会短寿,否则我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和欧阳真菲身上。 煮石道人也给了我几颗滋补元气的丹药,我吞服之后,换了衣服就在凌枫飘旁边打坐练功,并且让玉兔化为白光罩在凌枫飘身上,我也借一点光。煮石道人虽然有些惊讶这团白光,却也没说什么,捣了些草药敷在凌枫飘的伤口上,然后去烧火煮饭。 过了一个多小时,林梅等人到了,急忙跑过来询问情况,但是凌枫飘还是没有正常呼吸。煮石道人也把早饭做好了,香喷喷的白米饭,油炸豆腐,炒波菜,冬竹炒木耳,香菇豆腐汤,虽然简单,比起上回只吃榨菜和咸萝卜要好多了,毕竟是过年了。 我暗中决定,以后绝对不喝酒了,吃荤腥之后也要即刻净口,念净口咒、净身咒,做到随时可以施法,如果不是贪吃贪喝,放松警惕,这一次绝对不会这么惨。 大家都累坏了,吃完饭或坐或靠各自闭目养神,林梅在我旁边低声说:“大哥,你不要自责,是敌人太坏了,谁都想不到他们会趁着过年来袭击我们。” “嗯,我没有自责。” “房子烧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建更好的,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可以再来。飘飘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 我“嗯”了一声,心里又燃起了怒火,恨不得立即飞到日本去找敌人报仇。林梅叫我不要伤心,她自己却转过了头流下了眼泪,她比我更倦恋这个家,更想要平静平淡的生活。 “放心,我能挺得住,而且我们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家。”我把林梅拥进了我怀里,擦去了她的眼泪。 林梅脸红了,想要挣开,低声道:“他们都在呢。” 我继续拥抱着她,拥抱能让人产生安全感和身心放松。林梅几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我可能有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难道她怀孕了,我要当父亲了?一种难言的激情充斥我的胸膛,伤感和悲愤减弱了许多。但是很快我又感觉羞愧,我怎样才能给她和孩子一个安全快乐的家?我怎样才能让她从此不用忧心忡忡?做不到这些,我羞为人夫,羞人为父。 “咳,咳……” 躺在床上的凌枫飘突然咳嗽并喷出血来,我们大吃一惊,急忙跳走来围过去。凌枫飘睁开了眼睛,想要坐起来:“他妈的,憋死了我……痛,痛死我了!” “别动!”我急忙按住他,心里有些担忧,他骂人的口气怎么有点像金大器? “飘飘你还好吧?”“终于活过来了!”“师兄,我就知道你命硬死不了!”众人纷纷问候,七嘴八舌。 凌枫飘又咳了两声,不过没有再吐血:“小菲,你……你叫我师兄?” 我更加担忧,难道真是金大器活过来了? 欧阳真菲脸上也露出怀疑之色,凌枫飘道:“你,好久没,没叫我师兄了。” 煮石道人分开众人进来:“他现在不宜多说话,更不能动气,要静养。” 众人急忙闭嘴,凌枫飘却强笑道:“叫我不要说我,我才要憋死,看来还是受伤了好啊,受伤了你们都关心我了。” 欧阳真菲道:“大家本来就关心你啊,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己。你知道吗,你死了大师兄都哭了,为了救你抱着你一口气跑到了这里。” “嘿嘿,救我是应该的,谁叫他是我大师兄呢。”凌枫飘有些痞赖地说,眼内却有些湿润了。 许多人在场,我不便多问,无论如何他是活过了来,并且还有原来的性情在,总是好事。煮石道人按了凌枫飘的脉门一会儿,点了点头表示没事,就走开了。 闹腾了一会儿,其他人看出我要与凌枫飘单独说话,于是都走开了,包括林梅。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门见山问:“金大器怎么样了?” 凌枫飘难得地肃穆:“他永远与我同在……我在迷糊中他唤醒了我,并且把情况告诉我了,他说……他说只要我还活着,他也就活着。” “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吗?” “没有……目前还没有,但是我知道他所有的记忆、心情和一些……想法,我有些想法跟以前不同了,也有可能是我死了一回才改变了吧?” 第245节 我按着他脉门探察他体内情况,气血两虚,阴气重于阳气,有些失衡了,不过全身经脉基本是畅通的。由于一开始玉兔就发出光芒罩着他,内外伤都没有恶化,再加上煮石道人的调理,应该是不会有太大危险了。 看样子真是金大器舍命救了他,我感慨了一会儿,叫凌枫飘安心休息,我开始在心里计划着怎么报仇。 陆成山说的那一块玉符并不是确切消息,即使真的沉在海底,几十年过去了,迟一点去打捞也不会跑了,而日本人对我的威胁却时刻存在,刻不容缓。我不能坐等他们一次又一次来危害我和我的亲人朋友,我必须主动出击,给予他们致命的打击,让他们不敢也没有能力再来烦我。不过我对日本不熟悉,不会说日语,只身去日本的话可能根本找不到我要找的人,带别人同去的话,又会影响我的行动…… 我思考良久,这事必须叫陆成山帮忙,另外也要向血里玉打听她上次去日本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怠。 等到了半夜,我使用土遁术飞到我家门口。屋子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三堵围墙和满地焦炭、瓦砾,几根没有完全烧断的柱子斜倚着墙,四周死一般宁静,好不凄惨。 我捏紧了拳头,极力压抑着才没有发出怒吼,呆立了几分钟后才转身离开,走到野外拨通了陆成山的电话。 陆成山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已经确定那种面具是土御门神道的核心分子使用的,最初是古代武士在战场上戴的面具,一直沿用至今,被他们列为生死对头和必杀目标,才会派出戴这种面具的高手。 烟火凝成的女鬼是日本的一种妖怪,名叫烟烟罗,原形是火灾中的怨灵,本身实力并不强,可能是被人收为式神供养多年后实力变强了。烟烟罗平时并不可怕,但是在烟火环绕的地方它们就像虎入山林,龙游大海,能够散烟助火,迷人心智,遁迹无形,非常难缠。 能把头飞出来咬人的怪物叫飞头蛮,也是日本的一种妖怪,可能是有人收为式神之后,与式神合体练成了奇功。陆成山说这种现象没有前列,他也不知道有多强,要怎么对付。土御门神道的人能把两种本来不强的妖怪,变成很可怕的式神,练成不可思议的奇功,并且充分发挥出它们的作用,由此更证明他们的实力非同小可。 第9章 炼丹密室 陆成山说完他调查的情况之后,我说:“陆道长,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土御门神道的人在什么地方,最好有重要人物的名单和具体资料。” “这个……小张啊,以杀止杀,实为下策,你现在需要先冷静一下。” “陆道长,要是换了你处于我的位置又如何?什么是上策?” 陆成山为之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情况比你想像的要复杂,土御门神道就像我们的正一教一样,是一个古老悠久的教派,又吸收了许多小门派形成一个综合性的教派,你不可能把土御门神道的人都杀了吧?再说我们很难找到他们真正主事的人,就比如说我们龙虎山吧,住在龙虎山的未必是真正重要人物,更多的是祈诚修道的人,那么你跑到龙虎山去大开杀戒,不仅达不到目的,反而给自己惹来一身杀孽。现在是法制社会,各国修真者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你要是杀了许多无关的人,引发公愤,只怕连中国的高手都要围捕你了。” 我非常愤怒:“那么他们已经袭击我四五次了,杀人放火,拿着枪械,没有引发公愤么?没有触范规矩么?你们不主持公道吗?” 陆成山的声音提高了许多:“上次你们在沙漠遇到袭击,我们已经在对他们施加压力了,虽说他们先袭击你,你每次也杀光了他们的人,我们也不能再叫他们交出凶手啊。可要是你去攻击他们,我不能让你被别人杀了啊!” 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别人一而再,再而三欺负我,我就得忍了,我去报仇就不行,换了是他陆成山被人一再袭击,烧了房子杀了亲人,他还能说得这么好听么? 自从我与陆成山尽弃前嫌,他答应帮我找玉符之后,我们之间一直维持着客气和友善,这是第一次出现冲突。我突然意识到,陆成山还是以前那个陆成山,固执、功利、自傲,一切都是为他的集团和势力服务,不会因为与我友善一点就改变了。他不是不理解我的委屈和仇恨,而是怕我引发两国修真者大冲突。 陆成山打着个“为国为民”的幌子什么都可以干,血里玉实力超强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所以什么狗屁规矩约定都是用来约束我这样的人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我越想越怒,正要掐了电话,陆成山已经放缓了声音说:“小张啊,你要知道我一直很欣赏你,把你当成弟子晚辈一样来对待,我肯定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但是这事真的要从长计划,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安心去调查阿波丸号,等我这边安排好了再行动。要是担心你妻子和朋友们的安全,可以先住到我这里来……” “不必了!”我冷声拒绝,“这是我的私仇,本来不该麻烦你。你可以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不会让你为难。” 说完我就挂断了,我就不信没有了陆成山,我就寸步难行了。本来我是计划打电话向血里玉打听消息的,现在也不打了,我的仇不能假手别人,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解决! 土御门神道的情况我虽然不了解,芦屋光的情况我却已经知道了,都是我的仇人,都有我必须拿到的玉符,那么我就先从芦屋光下手。芦屋家族与土御门神道一直有争端和嫌隙,那么芦屋光必定非常了解土御门神道的情况,也许能从芦屋光那儿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还有阿波丸号是日本人的船,说不定能从日本找到线索,这一趟可谓一举三得。 这一次必须我一个人去,才能机动灵活神出鬼没,可是林梅和凌枫飘等人住到哪里去才安全呢?我不能让他们住在仙岩,仙岩也不安全,还有可能拖累了煮石道人,同样道理老林家也是不能去的,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个地方是我们可以安心住下的。 要是能找到传说中的鬼谷秘境就好了,可惜无从找起,唯一的线索就是在云雾很多的深山中,而我所知的云雾多的地方就是云顶山,现在地气变化,云雾也变少了,即使真有鬼谷秘境也不会在云顶山上。 我突然想到了太行山深处小雪的旧窝,那儿安静隐密,物产丰富,是最适合隐居的地方。普通人很少会到那儿去,闹腾了一段时间后,也不会有人去那儿寻宝了,既使知道那个山洞的人也想不到我们会再回到那儿去住。 小雪立即赞同我的想法,不过还有一个小问题,凌枫飘受伤很重,恐怕要等不少时间才能正常行动。 转眼三天过去了,凌枫飘伤势大有好转,脱离了危险期。圆规向我道别,说出来游历很长时间了,想回庙里去看看。黄亦蓝也说要进城去找工作,这样无所事是也不是个办法,趁着刚过完年好找工作。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现在帮不上什么忙,遇到危险反而要我分心照顾他们,不想拖累我所以想要离开。其实我也怕他们跟在我身边会受到伤害,他们愿意离开一段时间也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每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好在现在交通比较便捷,通讯更方便,很容易就可以用电话联系上。 初四早上送走了两人,我也有些开始焦急起来,十天半个月内凌枫飘都还不方便远行,我却不可能等那么长时间。如今经常有人上山来向煮石道人求药,看到我们在这儿是会给煮石道人带来麻烦的。 站在悬崖边望着远方,我心事重重,不由轻叹了一声。 煮石道人从小庙门口走过来:“贤侄可是担忧有人寻仇?”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实话:“我们是不祥之人,怕给道长这清净之地带来血光,想走却又不便行动,也不知该往哪里去,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煮石道长点了点头:“你一身杀气,确实不便留在此地,其他人倒是可以留下……这片山崖下有一处秘洞,是我师父当年炼丹的地方,颇为宽大,你夫人和师弟师妹可以暂时住在里面。” “啊,那就太感谢道长了。”我大喜过望,我早就怀疑他有一个秘密炼丹地点了,果然如此。现在他不仅把秘密告诉了我,还把这么重要的地方让给林梅他们住,让我非常感动。 煮石道人笑了笑,示意我跟他走。小庙是在山顶最高处,面积不过两亩地,三面都是悬崖绝壁,最高的一边超过百米。煮石道人带着我从小路下去,再拐进树林里,来到最高那片悬崖之下。这儿古树成荫,空气湿润,岩石上布满青苔,鸟鸣之声不绝于耳,实是一个清幽好地方。 “大胆跟着我走。”煮石道人说着大步向前,直接向悬崖的石壁走去,整个人消失在石壁上。 我看直了眼睛,连小雪也啧啧称奇,以我们的眼力和感知力,居然完全看不出这儿是个山洞,这个障眼术太高明了! 我硬着头皮去撞石壁,却没有碰到任何东西,眼前出现了一个颇为宽大的山洞。这个山洞像是天然生成的,但地面和四周都很平整,一眼就可以看到中央有一个古鼎,石壁的一些小凹洞内放着些竹简和瓶瓶罐罐,两边还各有一个石室。正前方的石壁上有一缕清泉泄下,不仅带来了湿润气息,也带来了浓郁的灵气。 “哇,这里简直就是神仙洞府啊!”小雪感叹不已,这里虽然小了一点儿,气息格调却远胜她的老巢,主要是那一股仙灵之气不是一般地方能够拥有的,这座仙山的仙气都凝聚在这儿了。 我到两边石室看了一下,完全可以住得下三个人,而且这地方的灵气有助于凌枫飘养伤和三人练功。很快我的眼光落到了古鼎上面,高约八十公分,直径六十公分左右,三足无耳有盖,黑中带紫,纹饰古朴狞厉,显然是一个古董,却不知是怎么使用的,因为下面并没有烟火的痕迹。 “咳,咳……”煮石道人干咳几声,“贤侄,你夫人我是放心的,你那两个师弟师妹可要叮嘱他们不要乱动。” 我急忙道:“道长放心,你对我们的恩情天高地厚,我一定严令他们不得乱动。另外你上次说想要布阵聚集灵气,就是在这儿吧?正好前不久我学会一个聚灵阵法可以用得上,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煮石道人很也高兴,他其他方面都可有可无,唯独研究药物和炼丹特别执着和入迷,我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趁着左右无人,我把凌枫飘抱进了炼丹室,林梅和欧阳真菲也转移到了里面。我再三告诫三人不能乱动,做人要懂得感恩和自重,煮石道人把这么重要的地方都让给我们暂住了,无论如何不能乱碰他的东西。 安顿好三人,我只说去调查日本人的情况,没有说去日本。离开之前我以炼丹炉为中心布了一个从玄冥教学来的聚灵阵,并且把我的五块玉符用上了。目前这五块玉符最重要的作用是借用灵力,我修为提升之后其实可以不需要依赖玉符了,不必时刻带在身上。 煮石道人多次帮过我的忙,真正是恩重如山,我必须有所回报。而且玉符留在这里,万一我有什么不测,玉符也不致于落到日本人手里,我要做到万无一失。 临别前煮石道人又送了我三种丹药:一种是辟谷丹,普通人吃一丸可以三天不用吃其他东西,我本来就可以辟谷,有了辟谷丹可以几个月不食人间烟火了;一种是活血丹,可以活血化淤,主要治内伤;一种是以前吃过的聚元丹,药性温和了一些,身本滋补药果更好,是用我送给煮石道人的珍贵药材炼成的。身在江湖,带着点有备无患。 第10章 自杀圣地 第246节 我的计划是跟随旅游团去日本,因为我不会说日语,也不认得日文,打听消息不方便。不料到福州找了好几家旅行社,都说春节长假游客暴满,没有提前预约的人不收,而且还要办护照之类,不能立即就走。 这是要逼我用水遁去日本么?日本离大陆不远,又是那么大一个岛,我就不信找不到了。到了国外估计手机不能使用了,走之前得给我奶奶和老林打个电话,之前在山上没有信号,我一直是关机的,这时才掏出来按下了开机键。 我一组号码还没有拨出去,手机却震动起来了,一看是陆晴雯的电话。我犹豫着要不要接,直到它停止震动还是没有接,但是一眨眼又震动起来了。 我只好接下了接听键:“有事吗?” “天哪,你终于接了,急死我了!”陆晴雯的声音透着焦虑,长吁了一口气,“我打你的手机至少三十次了,都是关机,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山上没有信号,关机了。” “我爷爷不让我离开家,不许我去找你,我一直追问他才说你遇到袭击了,情绪失控,我打你电话又关机,真是急死我了。” 我淡淡道:“我没有情绪失控,也没事,多谢你关心。” “你……不论你跟我爷爷发生了什么争执,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吧?你出事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是不是想去日本找仇人?我可以偷偷逃出来,而且我有朋友在日本……” 我打断了她的话:“不,正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能再让你遇到危险,你不要出来,我不会带你一起走的。” 说完我就挂了,陆晴雯再打过来,我不接。她拨打了三次之后,发了一条短信过来:“你不带我去也用不着不接我电话啊,到了那边记得打电话给我,保持联系,也许我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我有些感动,我明白她的心意,但我不能接受她的心意。最终我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又关机了。既然我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就不要与正常人走太近,让他们完全不知道我的消息是为了他们好。 到了晚上,我参照中国地图上日本的位置,再用罗盘测出角度,驾起土遁直线前进。不一会就到了海边,我改为驾水遁前进,因为在水多土少的地方,用土遁更耗灵气。 我全力飞行,不消半个小时茫茫海面上就出现了大片陆地,应该就是日本了。我在一个灯火辉煌的大城市边缘黑暗处落地,然后步行向前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许多招牌、广告牌,上面写的大多是日文。再往前走进入市区,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中偶然还能看到中文的招牌,不少地方都有“长崎”字样。 我要去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岛根县,一个是富士山。据血里玉说芦屋光的家和一个企业在岛根县,但最后她跟踪芦屋光,却是在富士山北侧一片茫茫没有边际的林海中跟丢了。当时芦屋光并不知道血里玉在跟踪,所以那片林海中极有可能有芦屋家族的秘密据点。 小雪稍使手段,毫不费力就拿到了大量日元,反正是取之于日,用之于日,我也没想带回家去,用不着心里不安。我找了一家小小的中餐馆,一对中年夫妻经常的,正好没什么客人。我先点了几个菜,然后给了老板娘一叠纸钞,麻烦他给我买一张中文版的地图,标注出我要去的两个地点。 “先生,难道你是要去青木原树海?”老板娘的笔移动到富士山北侧一片绿色的地方停住了,脸上有不安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噢,没有,没有……”老板娘的表情更加古怪,但却努力装作平静,并且把我给她的钱放回到桌子上,“这钱……先生还是拿回去吧,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要乐观地面对生活。” 我愕然,这是在唱哪出啊,难道她是一个隐世高人看出了我没多久好活? 老板娘迟疑了一下又说:“先生你是留学生吧,过来几年了?” 我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我现在是二十五岁,原本是个教书匠有点文人气质,过年时头发又染了一次并修剪过,不显老态,看起来还真有点像留学生。 老板也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拍了拍我的肩头:“小兄弟,今天我请客,不收钱。不管是失恋了还是失业了,都要坚强面对,都会过去的。想想父母把你养大不容易,供你读书也不容易,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刚才你一下甩出这么多钱,神情忧郁,我就看出不对劲了……” 我哭笑不得:“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想寻短见啊!” “对,对,你只是想去散散心而已,其实可以去别的地方。” 我终于明白了,看来是我要去的地方有问题,让他们误会了。我再三解释没想自杀,老板夫妻俩哪里肯信?坚决认定我不想活了。反正地图有了,位置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爱信不信,我转身走人了,那一叠钱还是留给了好心又固执己见的夫妻。 原来我要去的地方叫青木原树海,在富士山北侧,旁边还有好几个湖,应该很容易找。我到了没人的地方,较准向方角度,又驾起土遁向前飞。我心里有些奇怪,那一大片树林有什么古怪,为什么我说要去那里,餐馆老板夫妇就那么紧张,认定我是要自杀? 一路飞驰,约二十多分钟,前面右侧出现了一座锥形的雄伟高峰,时值冬季,整座山峰几乎都被白雪覆盖,毫无疑问就是富士山了。从高空望下去,前方有一大片平整的区域,白茫茫没有边际,我降低高度仔细一看,白色之中又带着点绿意,原来是大片被白雪覆盖的树林,非常浓密,远远看去很平整,不愧为“树海”二字。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在日本这样的小地方,竟然还有这么大片的原始森林,现在就是在中国也不容易见到这么大面积的原始森林了。这么大一片区域,一个人进去简直像沙子掉进太平洋,难怪血里玉找不到芦屋光了。 我在这片林海上方绕飞一圈,估计面积有三四千公倾,完全没有人烟。虽然小雪可以感应到的范围很大,要把这片树海全部过一遍也需要好几天时间,再要是芦屋光躲在山洞或地下,我们即使从附近经过也未必能发现他。 我发现有一条公路从这片树海靠南端穿过,公路边有个地方发出一点昏黄的灯光。有灯光就有人住,芦屋光在这里躲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憋不住了会跑出来找杯热咖啡喝,不如去碰碰运气。 我在有灯光的地方落下,这里有几栋木屋沿着公路一字排开,屋外挂有招牌,从鬼画符似的日文来判断,应该是旅店和商店,但现在都关着门,仅有一家旅店门口亮着一盏灯。在这无边的黑暗和寒冷中,这昏黄的灯光不仅没有给人安全感,反而有一种阴森森的鬼店的感觉。 我踩着厚厚的积雪走过去,旅店门口有人走过的脚印,小雪也感应到了里面有一个老年男人在床上。我重重敲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用日语咒骂,不想起床。我继续用力拍门,声音大得在安静的夜里惊心动魄,屋顶的上浮雪都被震得往下掉。 老头终于躺不住了,出来开门,他五六十岁的样子,身材颇为高大,留着花白的络腮胡子,怒气冲冲朝我挥舞着拳头呱呱大叫。 我耸了耸肩:“你能说汉语吗?” 老头愣了一下,用还算标准的汉语吼道:“你不想活了就自己去上吊,来吵我做什么?” “我没想上吊啊?”我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今天遇见的人都以为我要自杀,日本人脑子有病么? 老头怒吼:“你不带背包,这个季节单独一个人到这里来,不是想自杀是做什么?想死了还要恶作剧,来烦我这个老头吗?” “非常抱歉,我的车坏了,离这里好远,我是走路过来求援的,能给我点热水喝吗?我可以给你钱。” 老头的态度立即变了,连说对不起,请我进去,一边走一边解释。因为这个季节是没有游客的,孤身来这里不带行礼或只带一个小背包的人,几乎都是来自杀的,所以他误会了。 看来真的是这个地方有问题,我问:“有许多人到这里自杀吗?” 老头一边给我倒热水一边说:“是啊,这里是最好的自杀的地方,往里面走远一点,死了也没人能找到遗体。每年下大雪之前都会有警察来搜山,找到的遗体有上百具,没找到的还有很多。” 凭着“职业敏感”,我立即想到这个地方有问题,是什么东西吸引那么多人来这儿自杀?如此凶邪之地,就没有高人来整治一下吗?或许这本来就是某个邪派高人故意弄出来的,大量尸体、怨灵都是邪修的最基本和最重要“材料。” 老头名叫中山直树,是个很豪爽、很健谈的人,以前遇到来自杀的人他都会劝一劝,今天主要是我敲门太粗鲁了。他介绍说这片树海的地下有磁铁矿,指南针在这里会失效,树种比较单一,看上去都差不多,所以走进树林的人很容易迷路最后死在里面。几十年来,这里像有一股魔力,每年都会吸引数以百计的人到这儿自杀,所以又被称为“自杀圣地”、“死亡森林”,在日本几乎无人不知。 第11章 骨女 我不能确定很多人跑到青木原树海自杀的原因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造成的,但我敢肯定这种情况已经被人利用,并且极有可能是被芦屋家族的人利用。血里玉说芦屋千丈曾经在深山中隐居多年,莫非就是这里? 我与中山直树聊了一会儿,他已经在这儿住了十几年,见过太多到这儿来自杀的人,但并没有见到其他特别的东西,最近也没人来过。据他说在树林深处有一处废弃的旧屋,原本是一个富商建造的渡假别墅,后来因为太多人到这儿来自杀,没人敢住也卖不出去,所以荒废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所以他没有去过,不知道具体地点。 老头说不能为我提供修车的服务,但可以留我在这儿过夜,我哪里真的有车坏了?所以感谢过他的好意之后,在他疑惑之极的眼光中离开了。 我记清了小店外面附近的样子,以便于以后传送,然后向老头说的废弃旧屋方向走去,这也是大多数自杀的人走的方向。 地上有较厚的积雪,不过还是可以分辨出是一条小路,没走多远我就看到了一个警示牌,上面是日文,从一鳞半爪的汉字和偏旁勉强可以猜出内中有“珍惜生命,禁止自杀”的意思。在一些积雪没有覆盖着的地方,可以看到散落的布料、矿泉水瓶,其中一根树枝上还挂着一个遮阳帽,估计都是死人留下来的。 第247节 再往前走已经没有小路了,树木巨大,浓荫蔽天,古藤垂挂,阴森森非常吓人。虽说我完全不怕一般的鬼怪,但是这种气氛还是会影响我,让我觉得紧张和不安。到了这里就无法分辩出方向了,我拿出罗盘看了一下,还是正常的,曾师祖的这个罗盘能够不受地磁影响。 我继续往北方走,没走多远小雪就发现了雪地中有一个骷髅头和少量细碎的骨头,看上去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却不知为什么没人收走,也没有身上其他部分的骨头。 “你看那边,还真有人上吊呢!”小雪突然叫起来。 我以小雪的视域看到,右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斜靠在一个大树上,耷拉着头,脚离地只有尺许,脖子上挂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在树身较高处。 我走过去细看,这人约三十来岁,穿着工作服,因为天冷还没有腐烂,但皮肤已经变成了青蓝色,一张脸疲惫憔悴并且有点脱水,看起来很吓人。 我有些背上发冷,不是死人的样子让我感到害怕,而是他上吊的方式。因为他的脚离地面很近,当他被勒得窒息时,难道就不想用脚惦着地面,或者用脚撑在树上脱离绳套?在我的印像中,中国人上吊都是悬空挂在很高的地方,套进去了就是反悔也没有办法脱离。或许是日本人特别有毅力,能够临死都不挣扎吧?可是有这样的毅力还有什么事做不成,还要自杀? 小雪说:“有可能他自杀之前已经迷失了心智,不会觉得痛苦。” 这个可能性很大,被鬼怪迷惑或是受邪气影响自寻死路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者是处于幻觉中认为自己在做非常伟大神圣的事,义无反顾地去死。那么这么多自杀的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是在外地就受到了影响,还是到了这里才受到影响?这个真的是太奇怪了。 继续往前走,我们又看到了不少骷髅和尸体,以及许多死者遗物。奇怪的是这么多人死在这儿,我们却没有遇到一个阴魂,森林里只是显得阴气比较重而己——这进一步证实了我的猜测,有人充分利用这些“资源”,把阴魂拘走了。 “公子,有一件事我们可能疏忽了,以芦屋光的实力,血里玉胜他都非常勉强,上次是芦屋光受了重伤才会被血里玉追得很惨。现在芦屋光的伤可能已经好了,可能还有帮手,你觉得凭我们的实力有几分胜算?” 我没有忽略这一点,而是我不能因为敌人强大就退缩,所以我不去想这个问题。至于胜算就真的很难说了,修为、法术虽然是主要指标,影响胜败的还有时机、地型、环境、策略等等,至少有一点我占了优势:芦屋光不知道我直接飞到这里来了,我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树林很茂密,加上大部分地方有积雪很不好走,我虽然提气奔走,前进速度也不快。走了一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一条小河,居然没有结冰,河水清澈,袅袅冒着热气。顺着小河往上游看时,我真以为我看花眼了。 二十多米外,一个女子坐在小河边的大树根上,赤脚泡在水里,正在用一把梳子梳洗着瀑布般的长发,一身雪白的和服白得连冰雪也失去了光彩。她歪着头,侧脸和下巴对着我这边,虽然没有看到整张脸,那种温柔端庄的美丽已经让我忘记了呼吸。 “啊,好美的女子!”小雪惊呼一声,紧接着又说,“一定不是人!” 我也立即回过神来,绝对不会有活人半夜三更到这儿来梳头洗脚,再说她穿得那么薄,是人的话早已冻得瑟瑟发抖了,怎会如此从容?但是她身上没有很明显的阴邪之气,只有清冷脱俗的感觉,与天地冰雪融为一体,非常和谐,又不像是鬼怪。 那女子转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那种柔婉之美简直无法形容,我几乎要忍不住迈步向前走去。 小雪一闪现身了:“喂,你是人还是鬼,半夜三更在这里做什么?” 那美女立即变了脸色,她的脸还是那么美丽,但温柔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嫉妒、怨恨,指着我快速说了几句日语,转身就走。 我没有听懂她的话,但不知怎么听懂了她的意思,她的意思是: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真的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我不是来找她的啊,莫非她在等另一个人,把我当成那个人了? “喂,喂,你去哪里?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小雪大叫着,灵体之身飞过小河,向那女子追去。那女子双袖飘飘,举步从容,看起来速度不是特别快,实际上却比小雪飞得还快,眨眼我就看不到了。 我急忙向前跑,跳往小河中央一块石头上,借力再跃到对岸,提气急追。追出几百米,不但没追上那个女子,连小雪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想要以心灵感应呼叫小雪回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以前小雪即使离开我到了很远的地方,我也可以感应到她,一呼即至,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应不到她了。才这么一眨眼功夫,她不可能到太远的地方去,她遇到什么危险了?那个美丽绝伦的女子又是什么东西? 我焦急地往前跑,同时观察和感应四周,突然看到一棵大树底下有一栋屋子。大树底下当然不能长出房子来,准确地说是好几棵像榕树一样的巨树,长着无数大大小小的须根,把一栋很宽大的房子包围住了,以至于这个房子看起来像是顶着树根从泥土中钻出地面一样。 好诡异的房子! 我停步细看,这是一栋两层青砖建筑,虽然破烂还算完整,看起来有点像古代的教堂,大门和窗户几乎被大量树根和藤条完全封住了,里面一片漆黑,我虽有夜眼也看不太清楚。附近积雪很少,地面有厚厚的落叶,散发出阴郁腐败的气息,这附近的地气比别的地方高。 这栋房子应该不是老头说的别墅,建造之初应该不是在树根下的,而是后来几十年,大树生长根须把屋子包围住了。但奇怪的是树根都没有往墙里面钻,全部是贴着墙往下长,所以房子才能这么完整。 这栋房子必有古怪!我开始凝神感应里面,并且绕着房子向前走。房子里面有很重的阴气,凝而不散,摆设的东西还算整齐,从窗口看进去地面没有多少垃圾和落叶,这也显得很不合理。 走到另一侧的后门时,后门居然没有被树根封住,并且里面还有闪动的灯光。我非常意外,如果是鬼魂不会使用明火,可是活人又怎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我正在迟疑着,里面灯火移动,并且传来“咯咯”的木屐落地声,一个古装日本美女提着灯笼走出来。又是美女,但与之前见到的截然相完,这一个妖艳妩媚,浓装艳抹,头上插着许多银饰,身上穿着紧身大红底色樱花图案的和服,上挺下翘,纤腰一握,走路扭着蛇腰。 我暗颇眉头,同样是美女,差别咋就这么大呢?而且这个身上有明显的阴邪之气,绝不是善类,我想不通的是她如果是鬼,怎能提着灯笼穿着木屐? 那女子走到离我三四米停下,轻启朱唇:“公子一定是迷路了,不要怕,我是好人,我会热情招待你,等天亮了再走。” 她嘴巴虽然在说话,我却是大脑直接感应到信息,并且有阴邪之气侵入,想要控制我心智。 我提神聚气阻挡住邪气,灵识聚于双眼一瞪,天眼自开,眼前哪里是什么美女?分明是一件衣服和一张人皮挂在一副完整骨架上。 那女鬼发觉不妙,惊呼一声丢下灯笼转身就跑。我左手掐起阳雷指向前一戳,女鬼惨叫扑倒,黑气弥漫,等到黑气散去,只剩一张瘪了的人皮包着白骨,衣服、头发和木屐都是真实的。 第12章 秘密地道 鬼是没有实体的,只能迷惑人心智,制造幻觉、迷雾、烟气之类,这个居然能撑起骨骼和衣服,应该是非常强大的鬼怪,怎会被我一个阳雷指诀就解决了? 掉在地上的灯笼已经着火,跳起了明亮的火焰,在火光照耀之下我看得很清楚,那确实是一张人皮,上面画着人脸的五官,苍白僵硬,表情呆滞,但也只是看起来吓人,已经没有了阴气和邪气。 日本人古怪,连鬼都跟中国不一样! 后面传来一阵风响,小雪熟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中国也有类似的鬼,叫画皮鬼,《聊斋异志》里面就有记载……” 我松了一口气:“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感应不到你担心死了。” 小雪以人身灵体落在我面前:“我为了追那个白衣女子全力以付,忘记要跟你保持聊系了。” 我急忙问:“追到了没有?” “没有,它跑得非常快,然后突然消失了。我敢肯定它还在附近,只是躲起来我找不到它而己。” “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雪摊了摊手:“不知道,肯定不是人,人跑得没这么快;也不像是鬼,鬼没有这么纯洁的气息;也不可能是仙,是仙被吓跑的就是我不是她了……大概是什么冰雪或树林的精灵吧?类似于魑魅魍魉或者玉兔的存在,这里是属于它的领域,所以能够来去无踪。” 不管它是什么,反正对我们无害,由它逃走就是了,还是先探探这个鬼屋。小雪飘了进去,迅速绕了一圈,发现只有刚才女鬼走出来的房间比较干净整齐,其他地方都尘土厚积,家具腐朽不堪,阴气很重并充满了腐臭味。 小雪念念不忘还是那个穿白和服的美丽女子:“公子,我们再去找找,如果她真的是这片树林的精灵,一定知道有谁躲在树林里,还有可能它就是敌人养的式神。这栋屋子就是这个画皮鬼,没有别的东西了。” “你不是说找不到了吗?” 第248节 “刚才我是急着回来,也没太认真找,我敢肯定她就在附近不会太远,我们再细心找找。” 我往外走,心里还是有些奇怪:“小雪,为什么你这次离开,我完全感应不到你了,我们不是共用一个魂魄吗?” 小雪“呵呵”笑起来:“我忘了告诉你,那一次在沙漠古城我们合体双修之后,我已经有了完整的魂魄了,所以刚才完全离开忘了要跟你保持联系。” 我心里突然有那么一点儿失落,小雪现在不必依赖我了,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么大的事她都瞒着我,大概是她另有什么打算吧?总之我们之间的联系没有以前那么紧密了,不再是无法分离的了。 小雪眼波流转,深情脉脉道:“你舍不得我离开,我还更舍不得离开你呢,所以啊,你完全是启人忧天,我绝对不会让林梅一人独吞你的!” 我笑了笑,从另一个角度来想,其实这样也好,以前像是把她绑在我身上,那是“捆绑爱情”,现在让她自由了,她能不离开才证明我们是经得起考验的。 我们在树林里乱逛,不知不觉就天亮了,没有找到白衣女子,倒是意外地看见了雪地上有几个脚印。脚印比较大,是男人穿平底鞋留下来的;整体不深,脚尖深脚根浅,两个脚印之间距离约两米,这说明是一个具有轻身术的人奔跑留下的;更重要的是脚印很清晰,最多不会超过一天一夜,否则既使没有被雨雪覆盖也会结冰硬化了,很有可能就是昨晚留下的。 普通人绝对不会在冬天跑到这里来,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与芦屋光有关系。我沿着脚印找去,但这脚印的主人有意隐藏行踪,很多时候是找没有积雪的地方落脚,或利用树枝、藤条飞荡,仅是偶然留下几个脚印,很难追踪。 追了许久,最后完全失去了脚印,附近没有特别碍眼的东西。但是我再扩大范围寻找时,找到了之前那条小河,以及我留下的脚印,这证明我是往回走了。再仔细分辩附近景物,我惊讶地发现这里离鬼屋不远,也就两三百米。 我立即想到了许多不合情理的地方,那个画皮鬼肯定是人死了之后才变成鬼,但死了之后她到哪里去找漂亮的衣服、头饰和木屐?一定是有人制作出了这样一个怪物放在鬼屋里,如果是普通人误闯进来,足以被它吓跑甚至弄死;如果是修真者找到这里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画皮鬼作怪,杀了它也就走了,会忽略了真正的秘密。 我和小雪立即飞奔往鬼屋,此时天已经大亮,但是在浓密的枝叶遮挡之下,这儿还是非常阴森和阴暗,有一种化不开的死亡腐败气息。我小心翼翼走进鬼屋,观察每一个角落,我相信如里有什么古怪,或者有密道之类,我和小雪一定能看出端倪来的。 破烂坍塌的天花板,长着厚厚苔藓的地板,腐烂散碎的家具,白灰剥落的墙壁上形成人状的模样……所有东西都让人触目惊心,忐忑不安,但也仅此而己,我们没有感应到什么邪物,也没有发现密道之类的东西。 难道是我的猜测错误?到了屋外,我绕着屋子走,看到那些大树的树根都是贴着墙长在外面,没有往屋里长,我更加觉得怪异。树根为了吸收水分和养料,都是往阴暗潮湿的地方钻,屋内比外面阴暗,为什么它们的根都不往里面钻?难道这些树已经有了灵性,畏惧里面无形的力量不敢往里面生长? 我突然想到玉兔馨语能够与有灵性的草木交流,不如让它来试试。 一只还不到巴掌长的可爱小白兔出现在雪地上,感应到这儿阴郁压抑的气息,它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摇着耳朵擦着嘴巴,很不爽的样子。 我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它的背:“小兔子,这里有灵性的草木吗?” 馨语点了点头,望向包围着鬼屋的大树,我说:“向它们打听一下,这屋里有什么秘密,有没有人住在这儿。” 馨语蹦跳着到了鬼屋门口最大的那一棵大树前,伸出小前爪按在树根上,很快它就传达信息给我:老树有模糊的记忆,以前有邪恶的人住在这里,屋里有密道,后来堵死了。 堵死了?难道这儿已经完全废弃了?我急忙问:“还有没有人住在里面?” 馨语停了一会儿才告诉我:还有活人在下面,他们制造的气息让老树很不舒服,但是老树灵识有限,树根三丈之外的事就不知道了。 看来我是找对地方了,既然有活人,就一定有别的出口,而且不会太远,方向就在我们发现脚印的那一边。我正想转身去找,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似乎有个巨兽在地下苏醒了,鬼屋前方的枯枝败叶和泥土往上拱起。不过眨眼之间,地面就拱起了一大堆黑土,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破衣服和白骨。 我着实吃了一惊,以为有什么怪物钻了来了,但是除了树根、泥土和尸骸往上翻,没有别的东西。最后露出了一个大土坑,土坑下面树根纵横交错,透过这些树根,可以看到下面有一个不规则的小洞。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芦屋光和芒屋千丈天怒人怨,连这些大树都愤怒了,把他们的密洞揭开天窗? 我探头往下看,突见一道黑影蹿了上来,没弄清是什么东西之前,我先往旁边避了一下。黑影停在土堆顶上,却是一只全身散发着邪气的黑猫,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我和小雪。 小雪像是威严受到了挑战,勃然大怒:“小小猫妖也敢无礼,找死!”说着便打出一团灵气。 黑猫往旁边一蹿,人立而起,身体急速变大,骨格“啪啪”作响,转眼之间变成一个尖耳短发的妖饶女子,双手还是带毛的爪子,身上不着寸缕,胸前一对山峰硕大雪白,倒是十足像了人类。 这时洞内又有一溜影子蹿出,悬停于空中,却是一个灵体的老头子,瞎了一只眼,面容枯瘦,眼神阴鸷,长得不敢恭维却有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和踞傲。 芦屋千丈!我大喜过望,终于让我找到了! “张玄明!”老头的独眼瞪得极大,忘记了要保持他霸气威武的形像。 芦屋千丈曾经连挨我八道五行雷没有受重创,由此可知他的修为有多高,现在我想要短时间内灭了它,只能使用三昧真火或者魔刀。三昧真火比较损耗灵气,敌人情况不明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芦屋光也还没有现身,我不宜损耗太多。 小雪迅速把魔刀连鞘塞进了我手里,我还没有拔出刀来,芦屋千丈又惊呼一声:“葵纹越前康继,这把御神刀怎么会在你手里?” 神刀?这回轮到我惊讶了,难道真是一把绝世宝刀? 猫妖已经不耐烦了,跃起凌空向我扑来。我灵光一闪:芦屋千丈不知道我已经改铸了这把刀,必定能给它一个惊喜,何不示敌以弱诱其上当? 我装作来不及拔刀的样子,连着刀鞘去挡猫妖的爪子,我没有注入灵气激发里面的能量,并且有刀鞘套着,没有发出比毫刀气。猫妖非常灵敏,左爪在我的刀鞘上一借力,身体腾空后翻,从我头顶上翻过,又一爪向我后背,动作快速之极。 小雪迎着芦屋千丈也开打了,灵体对灵体,一时之间竟然难分高下,小雪比以前强多了。 第13章 魔王降临 猫妖的攻击速度非常快,弹跳能力也极好,忽起忽落,蹿上跳下。我真要杀它的话,一招就能要了它的命,现在为了示敌以弱,只守不攻,要挡住它的爪子还真有点困难,看起来有点狼狈。 它的身材相当惹火,跳来跳去震颤之际,一对雪峰大幅度晃动,加上妖气影响,要是普通人立即失魂落魄了。可惜它影响不到我,况且双耳、双手还是猫的特征,长着黑毛,还是半个畜牲呢,多看两眼还觉得恶心了。 地洞中又蹿出了两个幽灵类式神,一个扑向我,一个扑向小雪。我暗中欣喜,因为那个洞很小很深,人很难爬上来,出来的都是式神,那么我就有机会把敌人的式神一网打尽。杀了式神,敌人的阴阳师就等于被斩断了一条手臂,分开击破,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新出来的幽灵实力并不是很强,基本打不动我,但我还是装着有些忌惮的样子。小雪的直接战斗能力不强,本来就不是芦屋千丈的对手,这时有意示弱,就毫不露痕迹地把芦屋千丈引向我这边。 芦屋千丈的眼睛一直在瞄我手上的刀,从他认出这把刀开始,独眼之中就露出了贪婪之色,我料定他会迫不及待地抢夺。 小雪退到了我身边,猫妖刚好跳到了另一边,时机到了,我故意转身背对着芦屋千丈。 芦屋千丈果然丢下小雪向我扑来,两条手臂像长臂罗汉一样伸长,右拳攻我后脑,左拳攻我后心。 “杀!” 我猛地大吼一声,已经用上了本经阴符七术之分威法,带着灵气的爆发声浪震得猫妖和幽灵都停滞了一下,芦屋千丈也难免心神一分。同时我手中闪现一道匹练般的白光,从左下方向右上方横扫,随着身体转动,刀芒几乎转过了三百度。 猫妖从右肋至左胸被完全斩断,左臂也被斩断,一刀四断;芦屋千丈两条伸长的手臂,包括半个头顶被削断,也是一刀四段。猫妖血溅五尺,分离的身体在地上还会跳动,绝对活不成了。芦屋千丈是灵体,被斩断只是能量的分离,不会致命,但是这把魔刀带有冥火和魔骨气息,又有寒铁的奇寒冷气,能对灵体造成严重伤害,芦屋千丈像是真的被砍断一样发出了凄厉惨叫。 我完全无视另一个幽灵在我后面攻击,全力注入灵气狂砍,芦屋千丈的身体刚聚合就被我劈开,再聚合又被我劈开……劈开的瞬间他就像是被冻结了一样,需要大概零点五秒左右才能重新聚合,这点时间足够我砍一刀了,所以他根本没有逃开的机会。 被我砍了五刀之后,不可一世的芦屋千丈已经虚弱得肉眼无法看见,大概是灵体变弱了,受到刀芒冷气的影响也减弱,终于被他逃开了。但他没有逃进地洞的机会,小雪已经幻化为巨大九尾狐,把它缠住三下五除二就撕得粉碎。 我有些吃惊,小雪竟然有九条尾巴了,她也没有跟我说过,最近她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啊! 地洞下面传来怒骂声,以及野兽发狂般的嚎叫声,那是芦屋光发出来的,他最得力的助手、他的亲爷爷“死”了,能不嚎吗? 第249节 两个幽灵见势不妙,急忙往回逃,我一记阳雷指打出便要了它大半条命,眨眼也被小雪撕碎了。 “轰”的一声,一个人影像炮弹出膛般从地洞中冲了出来,带出一大蓬泥土和折断的树根。能这么猛冲出来的只有芦屋光,我立即向前冲去,没等他落地便砍。 芦屋光手中闪现一道刀光,“当”的一声挡住了我的刀,震得我手臂有些发麻。这是我重铸魔刀之后,第一次有人挡住了魔刀! 芦屋光飘后落地,手里有一柄刃长约两尺的武士刀,刀刃上已经有了一个米粒大的缺口。更让我惊讶的是他的修为,现在他并没有魔王附体状态,实力竟然与我不相上下,灵气中带着一股邪性,已经不像是阴阳诀灵气了。 地洞内又有人往上跳,但地洞并不大,并且很高,下面的人头部冒出地面时跳跃力量就差不多消失了。小雪及时一爪拍下,把那人拍得一阵晕眩又掉了下去。 密道下面有不少敌人,小雪可能守不了太长时间,而且他们另有出口,很快会从另一个出口出来,所以我必须速战速决,在更多敌人到达之前解决芦屋光。 “刀枪不入!”我往胸口拍了一张混元一气符,挥刀向芦屋光冲去。 芦屋光用日语怒骂一声,收刀于身后也向我冲来,我一刀砍下,他以刀背来挡,并且刀尖略倾,我的刀刃便刮着他的刀背滑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闪出一溜火星。他不仅挡开了我的刀,还卸开了我的力量,并且顺势一刀拖切,刀法极为高明。 芦屋光的刀被符法效果挡住,当然碰不到我,没想到一股带着阴邪气息的刀劲却透过混元一气罩的力场侵入我体内,像是刀割了一般疼痛。我大吃一惊,急忙运功阻止那股邪气,挥刀把他逼开。 以前我也遇到几次能发出刀气的日本高手,都不能对刀枪不入状态下的我造成伤害,所以我一直以为刀气也是能挡住的。现在我才明白,以前我遇到的那些用刀高手是日本武士和忍者,他们没有练高明的内功,发出的刀气主要是由力量和速度产生的,还是属于物理攻击范畴。芦屋光是阴阳师,现在又走向邪路,他所发出的刀气、刀芒是用邪功灵气逼出来的,不属于物理攻击范畴——混元一气符只能挡住物理伤害。 我不能让他发挥出刀法威力来,虽然芦屋光的刀气能伤害到我,伤害是有限的,被他砍中几次我也没太多损失,而他被我砍中就得没命。两军相逢勇者胜,我管他什么刀法不刀法,挥刀狂砍,刀芒纵横,砍得他手忙脚乱。 这把魔刀(它的本名太长不好记,并且我已经重铸过了,所以还是称之为魔刀更方便)尺寸短,所以挥砍起来很快很方便,而刀芒冷气能射出两三米外伤人,却又变成了超长的长刀,威力无穷。 芦屋光左遮右挡,但我发出的刀气和刀芒他是挡不住的,不一会儿功夫他身上衣服就多处破裂,皮肤有细长青紫伤痕,像是被铁丝抽过。他的修为很高,刀芒不能直接把他切开,但是刀芒所带着的奇寒冷气和魔气,以及我发出的阴性灵气已经侵入他体内,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了。 我越战越勇,一刀接一刀狂砍,芦屋光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上伤痕遍布,带着白霜和冰屑。他的眼神渐渐不一样了,像是很痛苦又像是很兴奋,带着疯狂的味道,我甚至产生了这个人不是芦屋光的念头。 “铮”的一声,芦屋光的刀折断了。被我砍了好几刀,他的刀已经有很多缺口并且冻脆了,因此折断。 我精神大振,全力一刀刺出,刀芒刺入他心脏,但是刀尖还没有刺进去,被他用手抓住了。他抓的是靠近刀柄护手的地方,所以他的手虽然出血,却顶在护手上挡住了我的戳刺之力。 我正要绞动刀身把他的手绞断,他已经大吼一声,左手掐着一个古怪法诀打出。强大的气息简直像一座小山向我砸来,我身不由己后退了三步,甚至有些眩晕。 我大吃一惊,我现在已经达到了阴阳诀第四层,算是人间罕见的高手了,既使练功的年限不长基础没有芦屋光扎实,也绝对不致于被他一个法诀打退啊? “啊……”芦屋光震天价地大吼一声,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之极的气势,全身破烂的衣服都炸碎了,只剩一条三角裤。附近的积雪、落叶、泥土形成一股冲击波也向外炸开,席卷方圆十几米内,甚至空中的一些树枝都折断了。 “第六天魔王的气息!”小雪惊叫一声。 芦屋光整个人的神态气质都变了,似笑非笑,似怒非怒,面相庄严肃穆,眼神却显得凶狠残忍,并带着某种戏虐嘲弄的味道。而且我可以感应到它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息,有如火焰环绕着他,与他胸前那个头顶有日轮,身边有火焰的第六天魔王纹身极像,与他上次魔王附体后的感觉也很像。 难道是芦屋光又请天魔附体了?上次他又跳又唱,涂了好多鲜血才请魔王附体成功,这一次并没有进行这些仪式啊? 芦屋光并没有立即攻击我,呆立原地面孔扭曲,全身颤抖肌肉跳动,像是很痛苦,又像是很愤怒,身上发出的火焰状气息也忽隐忽现。 我突然明白了,他不是请第六天魔王附体,而是被第六天魔王的魔性控制了! 芦屋光最近一定在练邪功,连灵气都带着强烈邪性,刚才我用魔刀一直砍他,刀内蕴含的魔气和邪气严重影响了他,刺激他体内的魔性大幅提高,影响了他的心智。 其实每一个人都有魔性,当一个人想要做邪恶的事时,魔性就会激增。而对于修行者来说,魔性的影响更可怕,魔性大增时甚至会自动沟通异界的能量,魔力源源而来,但在得到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也会失去本性,被魔性完全控制,最终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恶魔。 芦屋光本来就是一个与魔为伍的人,现在魔性失控,第六天魔王的力量和魔性正在壮大,他正在以最后一点本能与第六天魔王的力量对抗,如果他本性泯灭,就会变成真正的第六天魔王! 不论他是芒屋光,还是第六天魔王,我都要杀了他! 第14章 斗魔 我握紧了魔刀,准备趁着芦屋光正在对抗第六天魔王的力量时杀了他,不料我的灵气注入刀内,立即发现刀内的黑暗邪气特别活跃。这种气息与芦屋光体内的魔气有共通之处,并且产生某种感应,像是故友重逢的样子,竟然想要挣开我的手向他飞去。 我心中一凛,难道这把刀,或者这把刀中的魔气与第六天魔王有关?刚才我刺中他的心窝,不仅没有令他受到重创,反而进一步激发了他的魔性,我要是再砍他几刀,岂不是加速第六天魔王降生?而且他刚才就能用空手抓住了我的刀,现在肯定还能,再要是被他抓住,这把魔刀又“临阵叛变”,极有可能被他夺去。 上一次芦屋光魔王附体的样子我还记忆犹新,速度奇快,神力无穷,没有人能接他一招,白蛇被他一个五星芒法诀就打趴下了。我现在冲过去与他肉搏,估计不是他的对手,万一刀被他夺走,他就更是如虎添翼了!我当机立断,以灵气压制刀内的邪性和魔气,左手凌空抓起不远处地面的刀鞘,还刀入鞘,收进小雪的乾坤袋内。 芦屋光还在咬牙切齿,全身颤抖,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显然还在与体内的魔性对抗。如果他完全魔化,芦屋光就等于死了,这里是日本,第六天魔王要大开杀戒的话,我也喜闻乐见,那么我不必出手阻止他。但万一完全魔化之后,他还有芦屋光的记忆和仇恨,对我来说就是噩耗了,所以我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现在冒险出手? 树林里面人影晃动,五个穿着白色紧身衣的蒙面人出现,跃纵如飞,迅速向芦屋光靠近,却是地洞里面的人从另一个出口出来了。 我暗骂晦气,叫小雪拿出火鳞穿山龙内丹,喷出了三昧真火。来吧,今天让你们尝尝三昧真火的厉害! 内丹发出了耀眼的红光,但冒出来的却是极淡的透明火焰,形成火鳞穿山龙模样,先护住了我自身。同一时间芦屋光身上也冒出了大量透明火焰,同样是透明的,但感觉却完全不同:我发出的火焰给人纯净、活泼、明亮的感觉;芦屋光发出的火焰却带着黑暗、阴沉、暴虐的气息。 想要以火对火么? 我一念未已,两个蒙面人已经靠近了芦屋光,抱着刀道:“芦屋大人……” 芦屋光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两手分开向后虚抓,黑暗魔火立即喷涌而出。两个蒙面人立即惨叫,身上着火,倒地滚动几下就变成了残缺不全的焦尸,身体大部分地方已经完全变成飞灰,剩下一点残渣也已经完全碳化,连烟都没有再冒。 我有些意外,另三个蒙面人更是惊呆了,向前几步想要救同伴,发现同伴不过两秒钟时间就烧化了,吓得又急忙止步,然后转身逃跑。 芦屋光怒吼一声,屈指一弹,最先反应过来想要逃开的蒙面人立即惨叫倒地。另两个刚转过身,芦屋光双手虚抓,把两人凌空扯了过来撞在一起,落地时也全身是火焰,身体一边挣扎一边变少,等到不会动时已经基本成灰了。 小雪骇然退到我身边:“他,他这是大义灭亲么?” “他疯了!”我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强敌自寻死路,不用我动手芦屋光就要完蛋了;忧的是芦屋光身上的衣服都炸碎飞开了,只剩下一条小内裤,我没看到有玉符掉出来,也不可能塞在他的小内裤里,那么玉符就没在他身上,他要是疯了我找谁要去? 芦屋光盯上了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魔火越来越猛烈,同时黑暗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似乎连满地的冰雪也变成了黑色。不过他的魔气无法影响到我身边三米之内,任他魔气滔天,我如海浪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距离五米,我心念一动,一股拳头大小的火焰向芦屋光射去。大片火焰虽然看起来很拉风,实际上面积大了压力就小,集中在一处才具有更大的穿透力。 芦屋光左手挥出,一股小脸盆大的魔火迎了过来。两股火焰相撞,我的三昧真火从魔火之中突入,两者相距足有一米,然后“轰”的一声迸散了,我和芦屋光都被震退一步。 芦屋光右手挥出,魔火如一条长鞭向我抽来,火鳞穿山龙状的火焰立即蜷缩像一个圆球护住我。又是一声震响,魔火之链碎散,我也没受什么影响。 经过两次试探性攻击,我心里已经有数,论内气之强盛霸道,我逊他一筹,但我的三昧真火对他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并且我能够灵气源源再生,硬拼打消耗战也不用怕他。不过芦屋光已经处于狂乱状态,攻击必定很猛,跟他硬拼不太理智…… 芦屋光果然发动猛攻,怒吼一声,双手一合,所有魔火集中形成一个直径足有两米的巨大火球向我砸来。他的神智虽然狂乱,本能的战斗意识还在,因为他的实力比我略强,所以采用了这种巨石压卵的打法。 第250节 我完全以意念控制三昧真火,形成锥状急速旋转迎着大火球。无论是什么样的火焰,旋转起来就会威力倍增,我的灵气分为阴阳两股,在气海穴内本来就是旋转的,所以能够很容易就能控制气息或火焰进行旋转。 我的三昧真火像是一支急转的钻头,钻进了大火球内,形成大火球的力场被冲破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大火球炸散开了,魔火往四周飞散,没有一星半点沾到我身上。实际上三昧真火也好,魔火也好,它是一种精神力和气息,不是真的火焰,精神和气息一散就完全消失,连树木都没有着火——当然如果以树木为目标,又能立即把树木化为焦炭。 虽说撞散了火球,我也受到了沉重的冲击力,这一瞬间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芦屋光一击无效,立即又双手掐诀聚气。这个法诀我认得,他曾经用这个法诀直接把白蛇打趴下了。法诀对妖魔鬼怪的杀伤效果是很强的,对人一般无效或效果轻微,我就不信他能用法诀把我打晕,所以我没有逃,而是运起盛实法、实意法,坚定意志紧守心神。 一股怪异的气息结成五星芒状撞向我,只是把我撞退几步,没有能影响我的精神和内息。我敢肯定芦屋光此时神智不清了,否则不会用这样的法诀来攻击我,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我心念一动,巨兽状火焰猛地扑出。 芦屋光急忙以双手舞动魔火阻挡,但是火焰巨兽不仅是我发出的三昧真火,还有火鳞穿山龙的残魂和气息,凝而不散,强大灵活,将他整个包围住寻找一切间隙攻击。芦屋光身上发出的魔火很快结成一个圆球状护住了他的身体。 我开始调节气息,只保留对芦屋光完全围困状态,一点都不浪费,准备跟他打持久战和消耗战。我要把他累趴下,生擒他并逼问出玉符的下落,以及土御门神道的情报。 我有些担心芦屋光顶不住时会冲过来跟我肉搏,但是他没有冲过来,站在原地表情非常可怕,眼晴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小心他的眼神摄魂夺魄。”小雪提醒我。小雪还没有出手,要等时机到了再助我一臂之力,同时也是为了随时“救火”。 我没有直视芦屋光的眼睛,现在他的身上至少有一大半是第六天魔王的能量和心性,天魔最擅长的正是控制别人的欲望,影响别人心智,这比直接攻击还要可怕。 果然,被他瞪视之下,我的思绪不知不觉开始混乱了,脑海中闪现各种各样的念头和幻像:师父指着我怒骂,指责我不该赶走了陈星,气得吐血倒下……煮石道人一脸诡异笑容,给我妈吃的是假的还魂丹……陆成山杀了林梅、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把玉符全抢走了,向陆成山告密的竟然是小雪,小雪因为我对陆晴雯动了真情生气了要报复我……突然之间我又回到了后精绝国那个山洞里面,陆晴雯在我身下扭动着,呻吟着,而我身上竟然没有衣服…… “公子不要上当,全是假的,全是假的!我从来没有怀疑你,你也从来没怀疑我,你正在跟芦屋光拼命,排除杂念,清心寡欲,不喜不怒,无我无他……” 小雪的话一字一句撞进我脑海,幻影纷纷破散,我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吓出一身冷汗来。确实,最近我对小雪有了那么一点点怀疑和不安,小雪也对我在山洞内与陆晴雯做过什么有心结,这一点点不信任居然被第六天魔王发现并加以利用,几乎令我们陷入万劫不复之中。幸亏小雪也是控制心智的高手,所以她能保持清醒,并帮我防御敌人心智方面的影响,这也是小雪的强项。 芦屋光的眼睛亮到了可怕的程度,感觉就像两道光芒照射在我身上,人的眼睛怎能亮到这个程度?他已经完全魔化,变成第六天魔王了。他的眼睛突然射出了实质的光芒,凭直觉这种能量我无法抵抗,所以我停止了三昧真火向旁边闪去。不料在他强大的气势和摄魂夺魄的眼光之下,我的动作不协调,身体仅是一歪,没能完全避开。 在芦屋光眼射异光之际,小雪把一件东西塞进我手里,我以为是火鳞甲盾,急忙举起一挡。举起之后我才发现,这东西不过巴掌大小…… 第15章 雪姬 芦屋光眼中射出两道异样亮光,我急忙向旁边闪避,勉强躲开了一道亮光,无论如何躲不开另一道,恰好小雪往我手里塞了一件东西,我没有多想的时间本能地举起一挡。 手里的东西竟然是当年在迷驼子洞穴中得到的古镜!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光芒射中了古镜,立即反射回去落在芦屋光身上。芦屋光惨叫一声,身上的魔火炸散开。大概是他受到重创失控了,这一次魔火竟然对所有东西都有破坏效果,魔火所到之处巨大的古树立即变成焦炭,地面的冰雪立即气化。大面积瞬间高温令空气膨胀,产生了爆炸效果,浓烟烈火和高温热气混合在一起炸开,轰响如雷,滚滚如海啸浪头向四面八方急速扩散开。 我急忙向后飞奔,另一个方向有两个白衣蒙面人躲在树后,逃避不及,霎时被火焰卷入变成焦炭。小雪看到了他们张嘴惨叫,但是风火呼啸震人耳鼓,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这简直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我没有跑出多远,一股炽热强劲的气浪撞在我身上,我身不由己凌空飞起,险些撞在一棵大树上。我一掌虚拍,借着灵气撞击在大树身上产生反弹力,向斜上方飞去,在后面那股力量的助推下,像是腾云驾雾般冲上天空,飞出足有十几米远才落下来,抱住了一根大树枝才止住去势。 冲击波过去之后,以芦屋光为中心半径十米之内,几乎所有树木都成了焦炭,遍地火红;半径三十米内树枝折断无数,地面积雪被扫得精光,并且大部分地方树木着火了。而芦屋光原先站立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他不见了。 我和小雪相顾骇然,这简直是传说中的元神自爆啊!但我可以确定芦屋光没有死,刚才那么大的声势完全是他心神大乱魔火失控制造成,爆炸是以他为中心往外冲,所以他受到的冲击力是有限的,以他的修为也不可能瞬间被烧成灰了,那么他跑到哪儿去了?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古镜,它完好无损,因为没有注入灵气表面暗哑无光。上一次在太行山遇到玉兔馨语时,我是用这面古镜把馨语发出的明亮白光反射回大桂树,对大桂树造成重创,现在又是用它把芦屋光发出的眼光反射回去对他造成重创。这证明这面古镜能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敌人的光照类攻击反射回去,用敌人的力量攻击敌人自己,敌人越强大反射的威力也越大。 在太行山使用一次之后,我曾经用手电筒之类的光芒试过,古镜没有反应不能反射,原因是手电简的光没有生命力,而敌人发出的光束攻击是带着精气和灵识的,才能进行反射。后来一直没有机会遇到这类攻击的敌人,我没有机会再使用,渐渐有点忘了,还好小雪记得,及时放到了我手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火势一旦形成,温度极高,连生湿的大树也能直接燃烧,这时火势还是很猛,黑烟冲天。我远离一些,开始绕圈搜索,既然魔化后的芦屋光还没有死,附近就会留下他离开的脚印,我必须找到他! 没走出多远,寒风突起,卷着大量雪花、雨滴和冰屑往着火的地方吹去。 小雪突然说:“咦,那个不是我们之前见到的白衣女子吗?” 风很大很冷并挟带着大量雪花,逆着风我们隐约可以看到远处有一个白衣女子在挥动双袖,确实有些像我们之前在小河边见到的绝世美女。小雪飞到空中向她靠近,却又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应到那附近有能量波动,并且风雪雨水都是在附近地面被寒风带起的,不是来自天空,其他地方并没有下雨和下雪。 显然是那个白衣美女在以法力灭火,被她这么一吹,我再也别想找到芦屋光留下的脚印了。 火势很快减弱、熄灭,连黑烟也迅速减少,风雪也渐渐消失了。 刚才芦屋光的身上并没有玉符,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带在身上,也应该放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也就是密洞里,所以我没有急着去追芦屋光,而是往刚才白衣蒙面人出现的方向搜索。没走出多远,我就看到了一棵大枯树的树皮被揭开了一个长方形空间,可供一个人钻进去。 小雪先进去探查,原来这棵大枯树里面有一个天生的树洞,木壁上每隔一尺多就钉一根钢筋,可以踩着方便上下。树洞下面是一个人工挖掘的土洞,再往下则是天然的岩洞,深不知尽头。 小雪没有发现危险,我沿着树洞向下,来到天然岩洞内。这里离富士山很近,千万年前富士山多次喷发,流出的岩浆和火山灰形成了附近的地形,后来经过地下水冲刷,于是形成了多孔的地下溶洞空间,洞壁上可以看到明显的水溶的痕迹。 前面有微弱光芒,我往前走拐过一个弯,看到了洞顶上有一个小小的荧光灯,没想到这里居然有电力。但更让我吃惊的是,前面的通道两侧有大量人类臂骨和大腿骨整齐地码在一起,堆得像两堵墙,进出的人只能从骨墙之间走过。再向前看去有一个更大的空地,地上摆着许多骷髅头,有着明显的规律,有一种凝而不散的阴邪气息。 “这可能是某种阵法或者机关,用来防御外敌入侵。”小雪说。 我也看出了有危险,但是不知道该怎么破,而且我急于去追赶芦屋光,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略一思索,我拿出火鳞穿山龙内丹,鼓动三昧真火一路烧进去,管他是白骨、鬼怪还是毒气,三昧真火无所不化,烧掉了也就什么作用都没有了。 前面是一个较大的空间,地上有大量骷髅头,摆成五星芒状,管他三七二十一,我也远距离一把火烧光了。这样乱烧也有些不良后果,洞内的所有照明系统失效了,一片漆黑,不过我拿出夜明珠后,看东西已经不受影响。 过了白骨阵就没有阴气了,这条通道很长,有些比较宽大的地方或者凹洞被修建成了起居室,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有收音机、照相机、防毒面具之类现代化东西。也有些小石室内放着干尸、人皮,骷髅之类,这样的石门周围都有大量日式符咒压制着阴气,不影响正常人生活。 突然小雪感应到了前面有气息波动,接着我也感应到了一种清冷优雅的气息,虽然没有看到,我也能确定是之前看到的美丽白衣女子在前面。 我提高警惕继续向前走,前面出现一个很大的石室,靠外面这一侧有移门、竹窗,做工精巧,窗户上糊着雪白的窗纸。虽是简单的一面“墙”,却带着浓重的日式风情,让阴森的山洞变得温馨柔婉。 房间里面没有灯,也没有任何声音,但我和小雪都能确定里面有一个人,就是之前见过的穿白色和服的美女。 我有些疑惑,这个女子跟芦屋光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不逃走也没有攻击我? 我和小雪没有动,里面的人也没有动,静止了足有三分钟,推拉门轻轻滑开了,里面正是之前那个女子,披散长发,光赤天足,穿着一件薄薄的雪白和服,衣服洁白一尘不染,人也像冰雪般洁白,似乎令这黑暗的地方也变亮了。 室内有平座茶几、榻榻米、大花瓶、山水画屏风,东西不多看似简单,却有一种清寂幽雅令人洗心涤虑的气氛,再加上一个天仙般的美女站在里面,只能用如诗如画来形容。 这个场面太让我意外了。 美女在看着我,带着点警惕和敌意,也有可能是嗔怒,但绝对没有攻击我的意思。她的身体有温度,有呼吸和心跳,但是她的体温比正常人低,身上发出来的气息也与正常人略有不同。 我感受到了她的意思:“你可以放过我吗?” 我以意念发问:“你是谁?” 美女秀眉微蹙,有些黯然伤心模样,看得我都有些心痛起来,谁舍得让这样的美丽女子伤心?过了一会儿她才用意念说:“我叫雪姬,我一直在等你。” 第251节 她在等我?我和小雪都很惊讶。 雪姬秋水明眸般的眼睛盯着我,传达着她的意思:“他(芦屋光)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是一个恶魔,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发自内心的恐惧,所以我知道只有你能救我,我一直在等你到来。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带着别的女人同来……” 我听出一点意思来了,她希望有一个英雄来救美女,然后美女以身相许。但这也太浪漫得不着调了吧?第一我未必会来,第二我为什么要救她,第三我凭什么救了她就要收下她?就凭她长得漂亮! 小雪立即在我心里说:“对,对,大侠士、大英雄救人从来都不图回报,更不能挟恩叫人家以身相许。” 我心里的想法没有传达出去,但小雪的意思已经同时传达给雪姬,雪姬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显示凄苦黯然:“你们果然是好人,可是我与他(芦屋光)有血亲关系,你们还会放过我么?” 我和小雪都有些惊讶,芦屋光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不太可能有这么大个女儿吧,难道是他妹妹?可是血里玉没说过他有妹妹。 第16章 善意的回报 我不是屠夫,不会见到日本人都杀,我的目的是找到玉符,并且排除对我亲人朋友潜在的威胁。雪姬的样子不像恶人,又受制于芦屋光,在心里把芦屋光当成了恶魔,所以即使她与芦屋光有血缘关系,我也没有杀她的必要。 我向她表达出了善意,心灵的感应更直接,不必用太多废话来修饰。雪姬明白了,然后她也把一些场景、记忆、心情传送给我,于是我知道了她的来历。 日本有一种特殊的妖怪,叫做雪女,是人类女子怨灵感冰雪精气成形,介于鬼与妖之间,能够变化出正常人的身体,都极为美丽。芦屋千丈以前躲在这里修炼,无意中抓到了一个雪女,贪其美貌,仗着法力高深囚禁雪女,肆意宣淫作乐。有一次他精气外泄,竟然致使雪女怀孕了,后来生下一个女婴,取名雪姬。 芦屋千丈临死前不肯放过雪女,杀死了雪女,吞噬了一切他拘禁的各种魂灵,他要让自己达到最强盛状态然后变成芦屋光的式神。虎毒不食子,无论如何雪姬是他的女儿,有接近于人的体质,所以他留下了还年幼的雪姬,但以雪女的鲜血和雪姬的头发设立囚禁之法,让雪姬永远无法远离这里,不敢反抗他。 后来芦屋光接手这里,雪姬渐渐长大,美丽绝伦,芦屋光自然对她垂涎三尺。可是雪姬是他的亲姑姑啊,芦屋千丈还在旁边瞪着呢,不让他做这乱伦之事。有好几次芦屋光支开了芦屋千丈,想对雪姬下手,雪姬及时躲开了。她拥有支配冰雪的能力,能小范围下雪,还能获得冰雪的力量和气息,躲得无影无踪。 最近芦屋光练一种魔功,修为激增,心性也大变,连芦屋千丈也有些约束不了他了,他又想要对雪姬下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雪姬知道了他有一个寑食不安的敌人,然后刻意偷听,知道了我的存在,把我想像成了会来救她的白马王子,一直在等我的出现。 前几天芦屋光在劝说芦屋千丈,说雪女不是人,生的女儿也不是人,都是玩物和使用的工具,所以没有什么乱伦问题。芦屋千丈没有再强力反对了,吱唔着说要再想一想,雪姬惊恐不己,担忧噩运来临。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从那天之后芦屋千丈的独眼开始色眯眯地在她身上转,趁着芦屋光在练功时对她动手动脚,竟然吃亲生女儿的豆腐。幸好是冬季,雪姬能够逃出去,宁死不肯回洞,老少两个禽兽才没有得手。但是等到雪融之后,她的能力就会大幅下降,就逃不过祖孙俩的魔爪了。 雪女是一种爱恨非常单纯,非常强烈的生物,她发现我身边有小雪后非常失望和嫉妒,同时也怕我会伤害她,所以躲了起来。经过思想斗争之后,她还是暗中帮了我一把,与已经有了灵性的老树根一起拱开了密洞的“天窗”。 明白了事情始末,我不由暗叹一声,好可怜的雪姬! 我当即表示愿意帮助她脱离这里,给她自由,只需要她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了。雪姬很高兴也很激动,对我连连鞠躬。 我用意念问她:“他们有一块扇形的玉符,上面有八卦的图案,你知道放在哪里吗?” 雪女歪着头,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只好以意念向他显示玉符的样子。雪女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玉符,但是很多次听到他们谈到寻找神奇玉玦,很久以前就在找了。” 难道芦屋千丈和芦屋光手里没有玉符?我有些想不通,芦屋家族几百年来一直在中原明抢暗夺,血里玉从他们家族的日记中可以确定芦屋千丈曾经抢到过一块,那么至少也有一块,可是为什么芦屋光身上没有,雪姬也没有见过呢? 我再问:“他们还有什么秘密据点,还有多少属下?” “我只知道这个地方,不关心其他地方,所以不知道。听他们说,他们的亲信都被你杀了,所以他们非常痛恨你,也非常羡慕你的法术。” 我明白了,毕竟时代不一样了,现在想找出几个高手是非常难的。之前在福州白塔、仙岩、云顶山三次冲突中,芦屋家的高手都被我杀了,后来血里玉到日本可能也杀了不少,已经把芦屋家像样的高手杀光了。正是因为穷途末日,芦屋光无计可施,才铤而走险炼魔功,刚才发狂把最后几个亲信也杀了。 我问雪姬:“有很多人跑到这片树林自杀,是芦屋千丈做的手脚吗?” “是的,以前是他施法造成的,现在他不施法也有很多绝望的人自己来自杀。”雪姬有些紧张,也有些可怜地望着我,大概是怕我问完话了不满意不放她走,接着她又表达了一个意思,“你放了我,我愿意带你去找到他,希望你杀了他。” 我大喜过望,雪姬肯带路,一定能追到芦屋光! 雪姬在前面带路,走到前面不远又有一个大石室,布置得很奢华舒适,石室门口画有大量符文和古怪图案,雪姬不敢往前走。 雪姬告诉我里面右下角有一个小洞,里面有一个盒子,只要毁掉那个盒子或盒子里面的东西,她就能获得自由。 我走进去,果然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上面也有许多符文。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束带着血污的头发,用红色丝线捆扎着,盒子内部包括盒盖都用某种黑色液体画着恶鬼图案和许多符号,散发出邪恶气息。 我叫小雪拿出打火机来,小雪却没有立即给我:“你真要烧掉头发放她走啊?” 我反问:“为什么不放她走?她显然是善良的。” “对啊,这么漂亮又善良,我见犹怜,放了不可惜么?” 我有些好笑:“又开始吃醋了,我是看见漂亮女子都想要占有的人么?她再漂亮,我也就当风景和鲜花看一眼。” 小雪道:“我不是吃醋,是有些替你宛惜了,要是我不在,你救了她,她以身相许,是一个完整版的英雄救美故事啊,多感人多浪漫啊!而且你不是看一眼,你盯着她无数眼了。” “她不是人呢!”我没好气地说,我为了要跟雪姬思想交流,当然要看着她。 “我也不是人啊,你是不是有些介意?” 我倒…… 我只能再次承认吵架不是女人的对手,跟女人争论这些问题是极不明智的,她不给我打火机,我就直接喷出一点儿三昧真火,把盒子里的东西烧得干干净净,用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 雪姬立即以心灵感应向我表示感谢,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兴奋和无比放松开阔的心境。 石室里有大量中国的古董珍宝,名人字画、青花大罐、金钮玉印、青铜重器之类,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博物馆。我毫不客气都收走了,这些想必是芦屋家族历代从中国偷盗劫掠来的,现在物归原主。 我在石室内展开仔细搜索,在卧榻之下找到一个秘洞,里面有大量明珠白璧,金钗银钏之类,价值不菲,不必多说也全拿走了。整个石室都找遍了,没有找到玉符,芦屋光到底把玉符藏到哪里去了? 我不甘心,开始对山洞内的所有地方展开破坏性的彻底寻找,足足花了我三个小时,最后还是没有找到玉符的影子。我找到了几本日记,写的都是日文,雪姬居然是个文盲,也不能帮我翻译。 玉符肯定不在这里,那么只能抓住芦屋光逼问了,再不去追他,他都要逃出日本国境了,我只能离开山洞。 从山洞出来时,我听到了天空有直升机引擎的声音,有一架直升机向这边飞来。我迅速远离,来的是什么人,这里的神秘大火会造成什么影响都不关我的事。 雪姬是冰雪的精灵,在这冰天雪地中她具超强的感知力和洞察力,能清楚知道芦屋光的去向。她在前面带路,果然没有多远就看到了芦屋光留下的脚印,小雪也能在脚印上嗅到淡淡的魔气。 雪姬就像一只从铁笼里飞出来的小鸟,心情非常好,跑得很快,她明明是实体,脚踩在雪地上却不会留下脚印,令人难以置信。实际上她不会跑得比小雪还快,上一次她是利用幻术分身骗过了我们,逃走的只是幻影而己。 走了一会儿,我以意念问雪姬:“你听说过土御门神道吗?” 雪姬停下回头点了点头:“知道,他们经常提起,那是他们的敌人,但是他们不是太恨这些敌人。还说有一个叫东江太郎的人会团结他们,一统阴阳道,像太阳一样光照全世界……” “东江太郎?”我吃了一惊,安倍健太临死前曾经说过“东江太郎会为我报仇的”,那时我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第252节 我问:“东江太郎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天才,是所有人的救星,是……是垂加神道的正统传人。” 我急忙问:“垂加神道又是什么东西?” 雪姬想了想才告诉我:“好像是跟土御门神道一家的,土御门神道有很多派系。” “那个东江太郎几岁了,住在什么地方,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雪姬摇头:“我不知道,我对他们说的事没有兴趣,有时偶然听到而己,我们找到他,你可以问他。” 他指的就是芦屋光,我相信我们能追上他的,但是能不能从芦屋光嘴里问出事情来就难说了,我极度怀疑芦屋光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第六天魔王。 第17章 携美追凶 我感觉小雪有些变了,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具体有什么变化我也说不清,总之她有心事。 走了一会儿,我感应到小雪情绪低落闷闷不乐,于是问:“小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小雪立即道:“没有。” “我觉得你有事在瞒着我,跟我有隔阂了。” “没有的事。” “……你变了。” “我没变,是你变了。” “……” 我很无语,她这会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妖怪有更年期吗?不,她现在算是真正的狐仙了,不可能有更年期。也许是因为我跟雪姬思想交流太多吃醋生气了?我心朗朗如明月,她怎能不知? 相反的雪姬心情非常好,人似小鹿蹦蹦跳跳,心似晴空阳光明媚,还不时用感激和敬意的眼光望向我,转头对我微笑,很乐意很主动地用意念与我交流,告诉我她的开心快乐。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小雪现在这个状态,我真担心她会让我和小雪之间造成更多误会。 我正在心里忐忑,小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的傻公子,真把我当成醋酝子了啊?其实我偶然吃吃醋,那是增加情趣,不是心眼小,我又怎会不知道你的心呢?” “可是明显你现在有事瞒着我,跟我不是一条心了。” 小雪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最近在思考一些事情,因为还没有想通,所以没有跟你细说。虽然我已经有八百多岁了,可我也不是老古董,我是与时俱进的,我一直在学新的知识,感悟更深的人生。跟你在一起之后,我们遇到了很多事情,很危险也很精彩,带给了我很大的感动和感悟,我对人生的看法已经有了许多改变……” “什么改变?” 小雪道:“我跟你说过的啊,就是做人还是成仙的问题。以前我想要做人,认为人间才有真情,人间的生活最美好,所以连天上的仙女都想下凡。现在跟着你做了这么久的人,却又觉得众生大苦,每一个人都有很多烦恼,而且根本无力改变,那么还不如抛弃一切烦恼去修仙。再说我以前看上你,是看上你的朴实和真诚,不是看上你法力无边,现在你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确实,我已经改变了太多,但是我对小雪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啊。 “错,你对我的心一直在改变,最初你是怕我抗拒我,然后慢慢了解我接受我,把我当成了最亲密的伙伴。你以前在改变,以后也还会改变,因为每一天我们都会接受新的东西,遇到新的事情,有新的感悟。现在你越来越强大了,其实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急忙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小雪笑了笑:“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也没有生气堵气之类,我是在说一个事实。你真的变强大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我也有了更多人生感悟了,所以我要思考更多更深的东西啊。” 我总算是明白了,小雪是一个完整的智慧生命体,不是我的附属物,她有她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她会因为时间和环境变化而产生变化。而我只注意我们之间的爱和信任,很少关心她对人生的感悟和对生命的态度,即使我们同一个身体,能够随时心意想通,我也无法完全地了解她的想法。 我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了,时间能改变一切,地球是转动的,世界是变化的,苍海可以变成桑田,所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远停留并保持在一种状态之下,连思维也不能。虽然爱情还没有改变,但爱也是分很多境界的,现在小雪对我的爱境界已经不同了。我不能干涉她,因为我要尊重她。 小雪道:“我只是偶然发发感慨,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了。” 我苦笑:“这算不算是相爱容易相处难?” “什么叫相处难?我们才没有达到这个地步呢,你想抛弃了我另寻新欢啊,门都没有!而且我还要帮林梅盯着你的,上次陆晴雯的事就算了,算是我监管失职,这一回你别想碰那个小妖精!” 我再度苦笑,我情愿小雪这样也不要她装深沉,再说我敢对雪姬有更多念头吗?在与雪姬的意念交流中,我已经明白雪女是一种非常专一和执着的生灵,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完全占有,绝对不许别人染指,如果得不到就要毁去,宁可玉碎不可瓦全。深情的时候它们就像雪花那样纯洁、美丽、轻柔,妒火上来之后,它们就会像暴风雪一样可怕,摧毁一切,甚至连自己也毁灭。 雪姬虽然有一半是人类血统,心性却完全继承她母亲,她就像糖衣裹着的炮弹一样,尝一口也许很甜蜜,丢到地上却会炸得你粉身碎骨。我着实有些头皮发麻,拜托,少看我几眼,我已经有两个老婆了,快要当爸爸了,千万别看上我…… 走了大半个小时,天空纷纷扬扬下起雪来,地面的脚印渐渐不见了,但雪姬还是毫不疑迟地往前走。几个小时后雪停了,我们又找到了芦屋光留下的脚印,这证明他就在我们前面不是很远的地方。我敢打包票,只要他没有离开雪地,雪姬都能找到他。 我们一直在往东南方向走,几乎是成一直线,我掏出地图一看,这个方向的前方就是巨大的富士山。芦屋光有明确的目标和路线,他就是去富士山,那么他想干什么?确切地说是第六天魔王想要去富士山干什么? 富士山是日本的最高峰,被日本人视为圣山,是日本的标志,据说它还是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之一,目前处于休眠状态。这样的地方一定会具有特别的能量和气息,第六天魔王直奔富士山,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加快了速度,甚至不惜耗费灵气助跑,一路飞奔到了傍晚,竟然没有追上芦屋光,我猜他已经知道我们追在后面,我们快他也快。雪姬已经达到最快奔跑速度,不能再快了,我在雪地中也不能更快,又不能带着她飞行,实在是为难。 “小雪,你能把她收进乾坤袋吗?” “不行,她是人身不是妖,而且她对我有敌意,万一她居心不良,会要了我的命。” 雪姬是善妒的生灵,谁能保证她不会趁机害小雪?我不能冒这个险,只能再这样追下去了。 我几乎没有停留和休息,继续追赶。天阴沉沉的,开始下起了雨加雪,又失去了芦屋光的踪迹。雪姬开始显示出她的特殊能力,我们附近没有风也没有雪,离我们不到十米外却寒风朔朔,雪雨纷飞,这让我走路轻松了许多。 下半夜我们到了富士山下,还是没有见到芦屋光的影子,我有些焦急起来,再这样追下去是追不到芦屋光的,可是不带雪女又找不到芦屋光,我不能丢下她,这可如何是好? 小雪叹息了一声:“论修为你真的已经很高了,可惜没有一个好师父,所以很多术法不懂运用。据我所知,修为高的人是可以带着别人腾云或五行遁术的,你抱着她,用灵气包裹住她试一试水遁。” 我有些意外:“你不是说不让我碰她一下么?” 小雪没好气道:“我是叫你抱,不是叫你碰。碰是指找机会吃豆腐,抱是为了赶路,目的和结果都不一样……好吧,算我强词夺理,反正你又不会少了一块肉,林梅没意见我也无所谓。” 我真是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再说即使小雪同意了,我也是不方便抱着这个糖衣炮弹的,容易让她产生误会。 犹豫了好一会儿,我才用意念向雪姬说:“我们用走路是追不上他的,他到了山顶可能会变得更强大,也许我抱着你跑会更快一些,不知这样会不会冒犯了你?” 雪姬“呵呵”娇笑起来,用日语说了几句,发现我听不懂然后改用意念说:“当然可以。你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你的心是纯洁的,你的能力和对爱人的真诚执着都让我尊敬,让我接近尊敬的人,那是我的荣幸。” 我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之前我有些误解她了,她们这个族类只是对薄情和叛变的人特别痛恨,而不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摧毁,她是通情达理的人。 第253节 我走到她侧后方,伸出左手臂环绕揽住了她的细腰,然后开始运起灵气转化为水属性,并用灵气把她整个人也包裹住。雪姬个头不是很高,比我略矮一些,骨格纤细身躯均称,应该还不到百斤,抱着她毫不费力。 我默念咒语,右手掏出一张符发动了遁法,瞬间跳到了几十米外。我成功带人进行跳跃了,虽然比我一个人进行空间跳跃费力一点儿,却也不算吃力。 雪姬的体温比正常人略低,又穿得很单薄,看上去整个人就像是冰雪雕凿成的,我以为她的身体会很冷、很硬。结果事实刚好相反,她身上传来明显的温暖,并且身体特别柔软,纤腰一握简直柔若无骨。她身上散发出清冷淡雅的幽香,带着天然的洁净与芬芳,飞空落地之间,她的长发吹在我的脸上,宽大的衣袖也拂在我的身上,我整个人都被她的气息包围了。 我没有产生邪念,但不能否认这种气息和贴靠的感觉非常好。而且我制造出来包裹住她的水属性灵气也与她的气息很融洽,她也觉得愉悦和放松,像是在泡在温度洽好的温泉中一样惬意,像躺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安心,我能感觉得到她的感受。 人家信任我,尊敬我,我当然不能多想不该想的事,全力虚空跳跃上山。 第18章 决斗不二神山 富士山原本就很陡峭险峻,大部分地方都无法攀爬,到了冬天大量冰雪覆盖就更危险了,所以要封山不许游人上山。 我抱着雪姬利用水遁之法“移形换位”前进,只要看到落脚点就行,地形对我的影响不是很大,所以前进速度非常快。但这样也是比较耗灵气的,连着跳跃六七次后,我开始感到有一点儿灵气供应不上。 追上芦屋光之后必定有一场剧斗,所以不宜过度消耗灵气,我正想放慢速度,却发现雪姬身上传来清幽活泼的水属性灵气,与我的灵气很相近,能与我的灵气相融相通。虽然她的修为不是很精纯,却有明显的水属性特征,这样一来等于她本身已经是水属性的,我不必用灵气严密保护她就可以进行水遁了,当然轻松了许多。 略一思索我就明白了,她一定从芦屋千丈或芦屋光那儿偷学了日本的阴阳诀,因为她母亲是冰雪中的精灵,她有她母亲的特性,本身就是水属性的,所以她炼出来的阴阳诀灵气直接就是纯粹的水属性。她可能永远无法炼到一气化五行的境界,但是她在第一层时灵气就有了水属性,使用水属性的法术威力会很强大,这是别人绝对无法达到的。 我的手臂揽着她的腰,离她气海穴很近,稍分出灵气探查,便清楚明了她体内的灵气状况。果然她的灵气与我见过的日本阴阳师一样,现在还只是第一层太极混沌的境界,但是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水属性特点,正常人在没有达到第四层之前绝对无法把灵气转化成这样。 如果我稍加指点,并且助她进一步炼化灵气,她现在就能使用水遁这样的高级法术,控制暴风雨的能力会直线上升…… 小雪在我心里笑了起来:“怎么,想收徒弟了?虽然是人才,但是不要忘了她是日本的妖怪,是芦屋千丈的女儿。” 我确实有些爱才之心,当即反驳:“妖怪好像不分国界吧?至于芦屋千丈就更没有关系了,她视他为禽畜。” “那随你的便吧,我也觉得你这个掌门大师兄当得太孤单了,就是这么漂亮的徒弟,不知道当师父的能不能坐怀不乱?” 我没有理会小雪的挪揄,以意念感应之法把练阴阳诀第一层的正确功法和练功心得告诉了雪姬。即使我没有收她为徒或者师妹,教她这些也没有关系,这一点也与她的身世和美貌无关,如果遇到另一个同样有天赋的,本性善良的人,我也会给予指点。 意念感应比语言交流方便得多,要用语言把自己练功的经验和感悟说出来很不容易,甚至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意念感应能让她直接知道我的想法,所以瞬间雪姬就明白了。她娇躯一震,我感觉到了她的意念在不停地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虽然是直接传授功法和经验,也需要聪明的人才能体会,雪姬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而且她还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思想单纯的人修炼功法更快见效,我想信她这瞬间的感悟已经是一个飞跃,只要坚持正确练法,自然而然能突破到下一层,再假以时日,某些方面甚至要超过我。 思想交流和传授功法不到一分钟就完成了,我继续揽着她的腰飞跃,已经不需要费太大力气了。不一会就到了半山腰,雪姬突然告诉我:“他在前面,快追上了!” 山上高处反而没有下雪,再两次跳跃之后,我果然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在冰崖上快速上升。他的手每一次都深深插入冰层内,双手交替,手脚并且,简直比猿猴还要灵敏,而且它几乎是全裸的,不是芦屋光还有谁? 我再一次远程跳跃,直接到了冰崖之上,反超到了他前面,低头望向他。芦屋光动作停止了,仰头望向我,这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距离太远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无边的愤怒和可怕的黑暗气息,他确实变成魔王了。 “后退,我制造雪崩压死他!”雪姬传达了一个信息给我。 我放开了她,立即后退,雪姬也在后退,同时身上散发出强大的灵气波动,感觉她的气息已经与冰雪融为一体。脚下传来连续不断的冰层破裂声,一条条龟裂纹出现,迅速延长、扩大。轻微的震动很快变成了令人惊心动魄的震动和巨响,一整片冰崖开始碎裂,向下滑落,带动了更多冰雪分裂滚动。 芦屋光还在飞快地向上爬,冰块碎裂了,他就在碎冰块上面跳跃,每次都是脚尖一触冰块就高高跃起,所以他并没有被冰雪冲下去,也没有被埋没。 我迅速掰断一根大冰刺,运集灵气向下面的芦屋光投去,可惜被他避开了。小雪现身开始制造狂风,卷着冰雪向下冲,雪姬也开始用她的特殊能力制造暴风雪,两人的效果合在一起,无数碎冰和雪花在狂风鼓动之下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巨大冰风暴,像一个巨大的轮锯切割着芦屋光。 芦屋光脚下是滚动的冰雪,无法停留,强大的风力和冰屑冲击让他无法在空中稳住,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跌落入滚滚冰雪之中,转眼消失不见了。 雪崩声势浩大,一路向下带动了更多冰雪,声势越来越大,真正是山崩地裂,惊心动魄。芦屋光魔化之后再逆天,也是血肉之躯,被千万吨冰雪冲击覆盖,也不可能活命了吧? 有此二女,可抵千军万马!可惜没能活捉芦屋光逼问玉符的下落,他这一死我就完全断了线索了。 雪崩一落数千米,渐渐停下,又有几次小规模的雪崩发生,好一会儿才完全平静下来。我望向身边沉默肃穆的雪姬:“能感应到他吗?” 雪姬摇了摇头:“他没有死,但是他的气息变得很弱了,我不能确定在哪里。” 看样子芦屋光已经受了重伤,并且被埋在很深的地方了。这时天也微亮了,附近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我开始往下寻找,如果能找到芦屋光的位置,我得把他挖出来。 雪姬赤着脚,轻盈地在冰雪之中跳跃,寻找芦屋光的下落。突然她停了下来,凝望山下方向,我向山下看去,却没看到什么东西。 “有很多人来了,当中有一个人非常可怕,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我。”雪姬有些不安地告诉我。 我也有些紧张起来,这个人在很遥远的地方就可以感应到雪姬的在观察他,可见他的灵识非常高,灵识非常高的人也必定能力极强。还有可能是他已经修炼到了天人一体的境界,才能感应到雪姬在这么远窥探他,至少我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我问雪姬:“他是日本人吗?” 雪姬有些疑惑地望着我:“怎么分辩是不是日本人?” 我只好再问:“他们什么模样?” 我脑海中闪现十几个人往雪山上飞奔的场面,大多是日本忍者打扮,当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看向他时我(其实上雪姬的感觉)打了个寒战,似乎被他看透了一切。 不妙,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我萌生了退意,敌人太强不宜硬拼,应该先避其锋芒,然后找机会分头击破。 “不好……”雪姬突然惊呼。 我也感应到了,在我左边不远的地方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正是魔化后的芦屋光的气息。我立即转身,凝神聚气…… “轰”的一声,一大团冰雪炸散开,同时一个人影从冰雪中冲天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头上脚下凌空向我扑来。他不仅没有死,还比明天强大了很多! 我早已运集灵气,站稳脚步,以梅花拳心法稳稳一拳迎出。内外合一,一气贯通,我相信即使是林梅也打不出这么有力量的一拳,芦屋光在空中,我在地面,我就不信硬拼会拼不过他。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气爆震响,芦屋光像一个球一样倒飞出去,我则整个人下沉,双腿没入雪中深达大腿,拳头一阵火辣辣疼痛,一股让我很不舒服的煞气撞进了我体内,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化掉。 我急忙从深雪中跃出,芦屋光又冲过来了,他面目扭曲,双眼血红,头顶突出一对寸许长的角,胸肌和臂肌几乎比昨天增大了一倍,一块块有如铁铸的一般。天已黎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像是黑夜笼罩过来一样。 “呯!呯!呯!” 我与他硬碰三拳,每一次我都在后退,并且每一次都有煞气侵入我体内,让我心神不宁气血不顺。我知道不能再与他硬碰,但是他的速度非常快,力量又大得惊人,我根本没有施法的机会。 小雪和雪姬见我吃亏,都向芦屋光扑去,芦屋光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双手一分,两人便惊叫着跌飞出去,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现在的芦屋光比以前天魔附体时的芦屋光更加可怕,他本身就已经是魔,不仅具有恐怖的力量,还具有可怕的摧毁意志的能力。 我暗叫苦也,眼前这个魔王已经吃不消了,又有绝顶高手带着大量人马赶来,大大的不妙啊。但是现在我想甩下他也不容易,有可能我上了他的当了,他故意把我往这边引,同时通知他的帮手赶来。 第254节 我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摆平芦屋光,即使不能摆平他,也要行险一搏重创他,然后趁其他人没有赶到之前撤退。 “来吧,有本事就跟我再对十拳!”我大叫着冲向芦屋光。 第19章 东江太郎 芦屋光魔化之后不仅力大无穷,攻击之中还带有可怕的煞气,为什么我还要与他肉搏硬拼?这是因为我想到了一着险棋:我从玄冥教学到的“玄阴尸爪”具有一种特殊功效,能把体内的不良气息转化为爪力排出体外,不良气息越重杀伤力越大。 玄阴尸爪本来就是一种邪功,是半人半僵尸的洞虚为了排出体内不良气息,充分利用他自身资源变废为宝的独门奇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体内的煞气排出去,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只有这个方法才能出其不意重创芦屋光,而且我现在也不可能甩下他逃跑,只有硬拼一途了。 上次斗法芦屋光吃了大亏,所以这一次他完全放弃了使用法术,仗着超强的力量和过人的速度步步紧逼,一拳接一拳打出,每一拳都有摧山撼岳之力。 我有意接收他的煞气,所以拳头与他相碰之时一部分力量蓄而不发,只是紧守心脉和重要穴位,故意让他的煞气冲入我体内。这样一来我就更挡不住了,连挡他八次攻击,已经退出几十米外,跌跌撞撞,看起来狼狈不堪。 事实上我也很狼狈,他的煞气让我心情狂躁,幻像纷呈,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暴怒和急躁,想要把所有能碰到的东西撕得粉碎。再这样下去,我没有被他打伤打死,自己先要发狂失去理智了,如果我不能把这股煞气化出爪力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芦屋光又冲到,一拳重击。他的速度太快了,我被迫再次硬接,可怕的劲力与煞气冲入我体内,我的手臂像是被震得寸寸折断,整个人离地向后飞去。 “呯”的一声,我重重撞在冰山上,气血翻腾差点喷出血来。 芦屋光立即扑到,又是一拳重击,我已经无路可退,后面就是冰山,硬接的话我的手臂真有可能被震碎,该绝地反击了!我一拳迎出,看起来又是要与他硬碰的样子,但实际上运转的已经是玄阴尸爪的心法,不是梅花拳的心法。 我说过要跟他硬碰十拳的话,这一次正好是第十拳,芦屋光以为我还会硬接,就在我的拳头快要与他的拳头相碰之际,我的拳头松开变爪,手腕一翻刚刚好避开他的拳头,擦着他的拳头滑过去,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外扭,用的是擒拿手法。 我不太可能把他的手拧转,但是可以使他的拳头往外偏打不到我身上,同时我右手已经聚集了全部灵气,转化“借”的来煞气,以十二分力量抓了出去。 我本来是想抓中他的心脏部位,把他的心脏冻僵并击碎,但是芦屋光的速度快到了极点左手又一拳迎了过来。我已经使出了全力,电花石火之际已经不可能改变了,玄阴尸爪与他的拳头相遇,正好把他的拳头抓住。 芦屋光的左拳瞬间冰冻,变色,冰气飞快地向上蔓延,他整条手臂都被冰冻,奇寒冷气还在继续前进攻入他内腑。玄阴尸爪的爪力本来就阴毒无比,再加上从他身上借来的大量煞气,威力增加不止一倍,并且有着与他相类似的气息,他很难挡住。 “呀……” 芦屋光怒吼一声,身体一扭,整条左臂齐肩折断,我后续的爪力无法再攻入他的内腑了。紧接着他的右手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开了我的手,把我远远甩飞出去。 我身在空中往下一看,离地足有四十米高,我被他甩出冰层断崖外面了,而且下面雪崩之后浮雪滑走了,露出了尖锐坚硬的冰块,这么高摔下去不断手断脚,也得浑身是伤了。 我提气轻身,想要保持平稳,但是我是被人摔出去的,身在空中无法借力,很难抵削芦屋光对我造成的巨大力量,所以身体还是打着滚往下掉。 冰崖下突然起了一股狂风,附近数十米内的浮雪都像是有了生命,如千万只白色小蝴蝶聚往我下方,紧接着我摔进了厚厚的松软雪堆中,像是地上铺了好几床新棉被——是雪姬的功劳,我甚至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清冷淡雅的气息。 “他来了!”雪姬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此人深不可测!”小雪也非常紧张。 我从雪堆中跳起来,往下方看去,有一个人贴地面来,如同御风飞行,无论什么样的地型都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就像他没有重力和空气阻力一样。这个正是之前雪姬看到的年轻人! 上方传来惊天动地的怒啸,却是断了手臂的芦屋光在嚎叫。虽然他断了一臂,修为却没有多少损失,短时间内我杀不了他,再加上那个神秘高手,我绝对讨不了好去。前有狼,后有虎,看来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我……来……也……”一个清亮高亢的声音响起,第一个字响起时还在极远之处,若隐若现,第三个字却像是在耳边,并且我看到了一个人影从右下方冰谷中升了上来,快如离弦之箭跑向我这边。 那身段,那气质,还有那霸气的长啸,不是血里玉还有谁!她怎么也来了? 有强力帮手了,我似乎不必急着使用上策了。 从下方飘来的年轻人更快到达,但是距离我七八十米就停了下来,他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年纪,空手没带武器,穿着羽绒服大衣,载着风雪帽,五官长得只算一般,但是一双眼睛特别深邃空寂,有一种看透了一切的空明,因此整个人都显得灵秀生动了。如果他垂下眼光收敛精气,走在街上每个人都会把他当成普通小市民。 “东江太郎?”我问。 “张玄明?”他几乎同时开口,他也在打量着我。 我们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只有眼前这个年轻人,才能让自视极高的安倍健太和桀骜不驯的芦屋光都心悦诚服,把他当成救世主一样——可是他真有这么牛逼么? 东江太郎眼光一扫芦屋光,又落到了我身上:“久仰大名,一直没有机会领教,没想到你到日本来了,还请不吝指教。” 我冷冷道:“我是来报仇的,不是来教学生的,没什么可以指教。如果你跟我没有仇,请自重让开;如果跟我有仇,动手便是,不必假惺惺找借口了。” 东江太郎眉头微微一皱,对我肃立鞠躬:“土御门神道会员,垂加神道传人东江太郎,代表日本阴阳道正式向你挑战。” 我很不客气拒绝:“我就是中国乡下一个农民,代表不了中国,也代表不了中国阴阳家,我只代表我自己。” 东江太郎脸色更难看了,我太不给他面子了,这样他赢了我没有荣誉,输了就会让整个日本丢脸,他不能动手。 血里玉如飞而至,带着一股香风在我面前停下,对下面的东江太郎说:“喂,小朋友,你就是被称为日本最有前途、最有潜力,预言中将给日本阴阳道带来新生与复兴的东江太郎吗?姐姐我被称为中国邪道第一高手,正好代表中国邪道指教指教你,放马过来吧!” 东江太郎道:“你不能代表中国阴阳家,我不会向你挑战。真可悲啊,中国已经没有阴阳师了,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有点名声的张玄明,却是个胆小鬼,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是阴阳师。中国已经完了,一个国家既失去了传统又赶不上科技,一个民族失去了自己的意志和道德,还能剩下什么?” 血里玉正要说话,被我阻止了:“我不是不敢承认,而是谦虚,虚怀若谷就是中国人的传统和美德之一,事实证明还没有失去。中国那么大,卧虎藏龙,没有谁可以代表,没有谁可以意淫,不像你们日本总共只有芝麻大,阿猫阿狗都可以跳出来代表。真正的高手都是内敛的、平凡的,没有光环也不需要光环,你懂吗?你不懂,因为你们是一个狂妄又固执的民族,你们的谦虚写在脸上,表现在语言和肢体上,心里装的是固执和傲慢,野心与恶心……” “住口!”东江太郎怒喝一声,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淡定了,“我不想与你争论其他问题,如果你不敢应战,或者不能以法术赢我,就必须承认日本阴阳道才是正宗。” 我冷笑:“是正宗的,不必证明也是正宗,何必证明?邪门歪道,再怎么找借口还是邪门歪道,你这么急着证明已经说明了问题。再说我承认了不代表中国人承认,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我代表不了中国人,我只代表我自己!还是刚才那句话,我是来报仇的,你要是跟我有仇,动手便是;要是跟我没仇,请让到一边去!” 东江太郎道:“八块神玉,必须由阴阳道正宗传人继承。” 我忍不住暴出口了:“操,说了半天就是要抢我的玉符,你他妈能不能直接一点不要这么虚伪?” 血里玉咯咯娇笑:“果然很虚伪,直接说一句‘我是打劫的’不是很简单么?” 东江太郎不再说话,双手收于胸前,左手向上,右手向下,如抱阴阳,以他身体为中心附近空气立即旋转起来,与阴阳诀灵气在气海穴内运行的情况极为相似。 我有些吃惊,难道他可以用意念控制自然界的能量? “呀……”芦屋光从高处跃起,有如一只猛兽扑将下来。 下方东江太郎的十几个同伴也出现了,只需要两三分钟就能到达我们这儿。 第20章 天人合一 第255节 “姐姐,那个残废交给你了!”我对血里玉说。虽然我不做意气之争,不需要向东江太郎证明什么,但是说了这么久,我要是不单挑他就变成胆怯了,而且我也想试试这个被奉为日本阴阳道第一人的年轻人到底有多大本事。 血里玉是一个干脆利索的人,带着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向芦屋光迎去,“呯呯呯”连着三招硬碰,把芦屋光打退,断臂洒出一股鲜血。芦屋光毕竟断了一条手臂,行动受影响,受到重击之时控制不住伤口就会大量失血,他倒在血里玉面前只是时间问题而己,我已经没有后顾之忧。 我最强的杀招当数驭雷术,但是此术发动太慢,有许多禁忌,不稳定因素太多,这时不宜使用,先试试东江太郞的深浅再说。 我与东江太郎相距有七八十米,这是一个约四十度的斜坡,其间有些岩石小断层和凹凸不平的冰面,我在上他在下,地型上对我是有利的。我鼓动灵气,双手连续拍击地面,激起了许多碎冰和浮雪,小雪同时制造出了一股狂风,把震碎的冰雪卷起。 雪姬很聪明,不需要我通知她,也开始兴风聚雪,加入小雪制造的巨大风旋之中。小雪主要是利用风力急旋,把冰雪卷到空中,雪姬则是降低温度,制造雪花和冰刺以及聚拢附近的冰雪。再加上我震碎加入的大量碎冰,三人联手,形成的冰雪风旋奇寒强劲,范围达数十米,呼啸声摄人心魄,夹带着无数冰锥、冷刺、冰屑向东江太郎撞去。 冰雪风旋从山坡高处往低处冲,威势更增,比刚才掀倒芦屋光的暴风雪更猛。 东江太郎不慌不忙,双手像打太极一样左右画圆,连续不断,在他身边形成了一波波弧形的灵气层,寒流和冰屑还没有碰到他的身体就滑开了。这个原理与转圆法有些相似,但不是转圆法,也不是太极拳劲,换了是我在他的位置,以转圆法也可以达到类似效果,但没有这么轻松。 他怎能把灵气放出体外控制得如此巧妙并且毫不费力,难道他的修为比我还高? 我紧跟着冰雪风旋向下冲,东江太郎大叫:“你作弊,不公平,不能让别人帮忙。” “我的侍神难道不是我的资源?”我反问。雪姬不算是我的侍神,不过我没有必要跟他分这么清楚。 东江太郎道:“听说你的法术很高明,我要跟你斗法……” 说话之间我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冰雪风旋也刚刚掠过了他,我一记玄阴爪抓出,用的是隔空爪力。东江太郎挥手一挡,他站着没有动,我却像是撞上了一块巨石,震得手臂发麻,内息涌动。 气劲一接触我就感应出来了,他的灵气是阴阳诀第三层,灵气精纯绵密程度要逊我一筹,但是却像大海一样浩瀚无边,我甚至无法估量他体内灵气量有多少。 这怎么可能?他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既使上辈子的修为还在,仅是阴阳诀第三层的实力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灵气。虽然灵气量与灵气精纯程度不是成正比关系,却也有着很大关联的,难道他天生异禀,气海穴拥有无限容量? 不容我多想,东江太郎已经一掌打出,也是用隔空掌力。他这一掌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猛,但是我却有一种天地都向我挤压,无法对拒无处逃避的感觉。我急忙以梅花拳劲相迎,被震得在冰面上滑出两米多才停住。 这一对掌我又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他的力量似乎不是完全来自他本身,而是借用了某种力量,难道他身上附了一个强大神灵? 东江太郎没有急着进攻,一副很神气的样子:“道为本,法为末,法术只是一些花招和旁枝末节,道的感悟才是修行的根本。我垂加神道讲究的是天人唯一,天是大的人,人是小的天,天人感应,神人一体,最终达到神篱磐境,永生不灭。你的所谓法术在我面前只是幻影和迷雾,风一吹就散开……” 小雪在旁边叫道:“剽窃可耻,天人感应,天人合一是中国古人的思想,那时日本人还在用四只脚走路呢,怎么又变成你们的了?” 东江太郎道:“最早提出的也许是中国人,但是现在中国人已经抛弃了,我们却结合自身情况有了新的感悟。争论是没有意义的,用你的实力来说话吧!” 我暗暗吃惊,道为本法为末的道理我是知道的,与师父说的灵气强才是王道的道理相类似,煮石道人也说过类似的话,所以煮石道人只悟道不练法术。但是道的力量岂是凡人能够掌控?貌似东江太郎悟透了“天人合一”的道理,能直接借用自然界的能量,如果真是这样,我就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了。 小雪以意念对我说:“不必怕他,他只是略有所悟,所得有限,貌似强大,不可能真正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你修为比他高灵气比他精纯,一力降十会,一将破万兵,必定破他!” 我立即醒悟,我能轻而易举控制三昧真火,无所不化,任他灵气再多也挡不住。他没有达到阴阳诀第四层,只能很勉强发出五行灵火或灵水,等于是我一分力量有十分效果,他十分力量只有一分效果,这是百倍的差距,拼消耗其实是我有优势! 小雪把火鳞穿山龙内丹塞进了我手里,我立即发动三昧真火,火焰巨兽向东江太郎扑去。 东江太郎露出震惊之色,一边后退一边连连掐诀念咒——他果然是在吹牛,如果他不需要使法术,为什么还要掐诀念咒? 与我预料的一样,东江太郎引动的是五行水之灵力,勉强挡住了我的三昧真火。虽说水能克火,但灵水与三昧真火不是一个档次的,克制效果并不明显,并且我使用火鳞穿山龙这件宝物,三昧真火威力得到了充分发挥,他却是直接聚集灵水,无形中也吃了大亏。 我控制了局面,血里玉那边却大意失荆州了。她以为芦屋光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一开始就采用硬碰硬的打法,想要尽快把他毙了。不曾想到芦屋光已经不是以前的芦屋光了,几次对掌之后,魔气侵入她体内,她不能及时化掉,开始内息不顺,心神不宁。 血里玉实力虽强,心性方面修养却不太好,心性偏激,心魔很重,所以受魔气影响也很大,不敢再与芦屋光硬碰,到处躲避。 更糟糕的是东江太郎的十多个同伴也到达了,朝我这边跑来,看他们奔跑的速度就能知道他们实力不俗。占上风的时候,东江太郎或许会不让别人帮忙,现在他落了下风,还有被杀的危险,他真能不让别人帮忙么? 血里玉这时突然改变方向,向那一批人跑去,并叫了一声:“小狐狸借一把风用用。” 我和小雪立即明白了,她要放毒了!小雪开始召风,很快一阵风经过血里玉吹向那些日本人,也没见到血里玉做什么动作,正在奔跑的人一个接一个扑倒,倒地打了几个滚就爬不起来了。只有三个敌人修为高,反应也快,屏住呼吸并以内气护住了全身没有倒下,向血里玉追去。 三昧真火形成的火焰巨兽比一只水牛还要大,向东江太郎发起一次又一次冲击,东江太郎身上腾起一波波氤氲水气,每一次都把三昧真火挡在身体一米以外。他需要以百倍的消耗才能挡住三昧真火,但是他的灵气却不是全部来自他的体内。我发现了,他的水之灵气九成都是来自地面,是从冰雪中聚集来的,他真的能直接借用自然界的灵气! 借用现成的灵气是比较容易的,我能办到,很多人都可以办到。但是东江太郎不是借用现成的灵气,而是从冰雪之中提取并聚集灵气,这是其他人办不到的,而且他所使用的水之灵气有九成以上是来自雪地和空气,这就惊世骇俗了。 这里千里冰封,有取之不尽的冰雪灵气,耗之不尽,我怎能烧死他? 不能跟他打消耗战了,我开始全力喷火,并且向前逼进,我要一鼓作气烧了他! “让你也看看我的厉害!”东江太郎叫了一声,身体一晃,突然变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幻影分身术我见过,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继续向前逼进。不料东江太郎身体一晃,又分裂出一个人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小雪和雪姬也发出惊呼,在我面前竟然有五个一模一样的东江太郎,并且动作各不相同,气息也各不向同,分散开向我包抄。更让我不敢置信的是,其中一个东江太郎无视我的三昧真火,冲过火焰直扑我而来。 一定是幻影,我右手一记真阳爪抓出,那个东江太郎不避不退,一拳迎来,“呯”的一声,他后退了一些,但并没有受伤也没有消失,不是幻影! 我也太轻敌了,太靠近东江太郎了,又以为分化出的是幻影,没有及时后退,以至于眨眼之间就被五个东江太郎包围住了。五个东江太郎围着我奔走,各掐一种法诀,看起来像是五行指诀,五种灵气向我压来,我有一种被关于牢笼的感觉。 这一定是个阵法! 第21章 兵多力量大 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分裂成五个?其中必定有四个是假的,只有一个是真的,我凝神运功打开天眼,发现五个东江太郎身上发出的气息各不相同,分为红、黑、白、青、黄,正合五行之色,其性状也与五行特征相符,竟看不出哪一个是本尊。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他阴阳诀灵气才第三层,甚至还不能一气化五行,连灵气都不能化成五种属性,更何况是变出五个人!日本忍者之中有幻影分身术,包括自己最多可以分化成三个,而且只能短时间存在,现在东江太郎变成了五个,还是能长时间存在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五人同时掐诀打向我,我感觉身体、气身和精神都受到了重击,这种攻击是以阵法的形式发出,无法直接挡格。 小雪把魔刀塞进了我手里:“快冲出来,这是一种五行阵法,五行循序相生,会越来越强……” 我感觉水属性的东江太郎实力量强,可能是本体,于是向他冲去,挥刀斜劈。刀光如白练般掠过了他的身体,却像是砍在虚空中,几乎没有遇到阻力,也没有对他造成明显伤害,反而是他们又同时攻击,我从内到外都受到巨大震击,身不由己后退。 我更加心惊,即使是灵体被我砍一刀也会受伤,为什么如些真实的一个人,会不受魔刀影响? 五个人对我造成的压力越来越大,我有一种喘不过气直不起腰的感觉,全身都有些不对劲,似乎五脏六腑精气都受到牵制了。 雪姬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我听说过垂加神道把神分为造化之神、气化之神、身化之神、心化之神,可能这也是一种功法,结合分身术变成四个,加上自己正好是五个……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我精神一振,雪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东江太郎用的就是分身术加上某种法术!他能直接借用自然界的灵气,自然界的灵气就是五行之力,他分化到了四个分身和自己身上,所以每个具有一种属性,都有源源不断的灵力,强大无比。这是一个非常高明的运用,包括了阴阳诀一气化五行的原理、天人合一借用自然灵气、高级分身术、五行相生、阵法合击等等,如果这是他创造的,真的是空前绝后的天才了! 第256节 这五个人之中,水强火弱,显然是受了环境影响,所以这两个肯定不是本尊。土为五方之中央,为万物之根基,必定就是他本人! 我立即向土属性的东江太郎冲去,全力一刀斜劈。 刀芒掠过他的身体,同样没有造成伤害,难道是因为阵法效果产生空间错位,并没有真的砍中他?同一时间另四个东江太郎冲过来,各出一掌打向我,灵气有如铁壁合围,撞得我眼前发黑,几乎一口血喷了出来。 我急忙一刀横斩,他们飞快后退,我状态极差,发出的刀芒并不长,没能伤到他们……按之间的经验看,即使砍中了也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小雪的猜测也是对的,阵法威力在迅速增加,五个东江太郎明显比刚才更厉害了,我攻击其中一个必定受到另四个攻击。再这样下去,阵法威力会更强,而且他们还能吸收自然界的能量,我哪里还有活路? 没有破掉他的阵法,不可能破他的分身;要破他阵法,又必须先破他分身。这几乎是一个死结,除非我有四个同伴,每个都达到阴阳诀第四层,才能逆五行克之,突围出去…… 我灵光一闪,他还没有达到一气化五行,就能变成五个不同属性的人,我已经达到了一气化五行,为什么不能变出五个属性不同的“分身”? 我心念一动,小雪已经把五颗祭炼过的泥丸放进我手里,我急忙运转灵气,每一颗分别注入金木水火土一种灵气。前几天在仙岩我已经试过了捻土成兵术,能变出“神兵”来,按照玉符内祖师爷传授的法术,注入的灵气是不带属性的。因为神兵是泥土化成,都是土属性,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注入带属性的灵气变出来的神兵会怎么样,现在形势危急,只能试一试了。 东江太郎已经胜券在握,并且时间越久对他越有利,所以没有急着攻击我。 “天精地灵,应化无停,捻土为形,呵气成人,活灵活现,随吾应变……”我急速念咒,大喝一声“疾”撒了出去。 黄气一旋,五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金盔金甲,手持宝剑,身高约两米,强壮魁梧的。他们的脸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脸色各不相同,分为黄、红、黑、白、青,正是五行之色,我成功化出五种属性的神兵了! 神兵是完全按照我的心意攻击目标的,立即分头攻击它们属性相克的东江太郎,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五个东江太郎急忙应战,无法自如奔走,气息停滞,阵法威力立即下降,我的压力便减轻了许多。 但是五个神兵很快就有些支撑不住,对上普通的敌人它们有颇为强悍的战斗力,面对东江太郎这样的高手,又有阵法加成效果,它们就显得有些脆弱了。不过三五招,木属性神兵断了右臂,土属性神兵身上出现裂纹,灵气外泄动作变慢了。 我急忙再拿出五个泥丸,分别注入灵气,念动咒语撒了出去,又变成五个神兵去助战。要比人多,哥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人多,我有上百颗泥丸呢! “五行逆转!”五个东江太郎同时开口,属性突然反生变化,行走方向也反过来,我的神兵同时受克,并且有被强大的阵法力量冲击,有几个神兵碎了。 我急忙再取泥丸注入灵气,发现灵气已有枯竭迹像,一次化五个神兵我已经有点吃力,连续化出十几个神兵,等于是决堤放水,虽然我的灵气能够源源不绝滋生,也经不起这样大放血啊! 又是五个神兵出现,但也仅是勉强拖住五个东江太郎,要想破阵,除非有更多神兵,形成克制的阵法反过来包围他们,阻断他们从外界聚集自然灵气。若是不能迅速突破,等到我这些神兵被击碎,我就更没有机会取胜了。 小雪在阵外感受到我的焦急,化为一道白光没入我头顶,源源不绝提供灵气给我。她的灵气是不带五行属性的,但是可以通过我来转化,我们经过多年的磨合,实为一体之阴阳两面,借用灵气非常方便。 我一口气撒出了五把泥丸,共二十五个神兵,都是落在五行阵之外,暂时不会受到东江太郎的攻击。我要布成奇门遁甲阵最少也需要六十四个神兵,现在倾尽我们两人之力也才二十五个,吃上一个聚元丹,拼命榨取我们两人的灵气,应该还能化出二十个神兵,可是还差十九个就没办法凑齐了。 这时血里玉被芦屋光和三个高手围攻,往山上逃去,远得几乎看不到了,她自顾不暇,不可能来帮我了。 即使人数不够不能布成奇门遁甲阵,神兵多一点,我突出五行阵并击杀东江太郎的机会就会高一些,所以我没有犹豫就吞进了一颗聚元丹,尽可能榨取体内灵气,继续往泥丸中注入灵气,一把又一把散出去…… 雪姬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我明白了,我也能像他(东江太郎)一样聚集灵气,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她也能聚集自然界的灵气?我有些怀疑,雪姬已经带着一股寒风和冰雪冲了过来,突入五行阵内。东江太郎的五行阵是用来困我的,所以从里面不能出去,从外面进来却没有阻力。 我有些担忧,我自己出去都成问题,她又跑了进来,要是不能破阵岂不是多一个送死? 雪姬快得像一阵风跑到我后面,双手从我腋下抱住了我,整个人紧贴在我背上,清灵的水属性灵气立即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灌进我体内。 我明白了,她是冰雪之精灵,本来就能很容易沟通冰雪灵气,她从东江太郎身上得到启示,现在也能够聚集水之灵气并传送给我。之所以要抱住我,那是因为她搬运灵气的方法不是很高明,身体近距离接触才能够更快更多地传递灵气给我。 虽然雪姬传给我的灵气只是单纯的水属性灵气,却是属于阴阳决第四层才能拥有的水属性灵气,与我的灵气是同一个层次的,所以我可以比较容易地进行转化成其他属性。就在不久前我教了她阴阳诀心法和练功心得,这么快她就用学到的东西为我聚集灵气,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循环啊! 有了雪姬源源不绝的灵气供应,我只需要消耗自己极少灵气,捻土成兵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泥丸一把接一把撒了出去,转眼之间已经有了六十四个神兵。 五行阵内最后几个神兵碎了,但是五行阵外的六十四个神兵已经布成奇门遁甲阵,不仅层层包围了五个东江太郎,还切断了他与外界的灵气沟通,他们处于一个孤立的环境中了。奇门遁甲阵内含五方五行、八卦、八门、九星、八神,变化无穷,有夺天地造化之功,神鬼莫测之机,岂是东江太郎一个简简单单的五行阵能对抗的? 第22章 奇阵神威 我变出大量神兵时,东江太郎并不紧张,五个人脸上都很冷静甚至冷笑,因为他们是不可能靠人多打败的。但是随着我心中动念,六十四个神兵穿插走位结成奇门遁甲阵,形成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东江太郎的脸色变了。既有紧张和不安,也有震惊和不敢置信,这个阵法对他来说太复杂,太高档了。 “你这是什么阵?”土属性的东江太郎问。 “你跪下磕三个头我就告诉你。”现在轮到我淡定了。 东江太郎大怒,五人开始走位,同时以法诀发动五种灵气攻击我。我心念一动,六十四个神兵位置变动,天盘乙奇,中盘开休生,地盘甲午辛,成云遁之局。五个东江太郎发出的攻击便像是撞在小山上,震得自己倒退好几步,却对我毫无影响。此时他们已经无法沟通自然界的灵气,我却能得到阵法的保护和雪姬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应,形势完全逆转了,现在就像是我在一个盘子上玩弄五只蚂蚁。 东江太郎不服气,五个一齐向我逼近,想要近身肉搏合击。我根本不必动手,只需心中念头一动,阵法再变,天盘乙奇,中盘开门,地盘甲戊己成地遁之局,他们就完全看不到我了。 雪姬见他们扑过来,有些紧张,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我,我感应到了她心中的念头:也许我能为他挡一下,这样死也无悔了。 很简单的念头,很本能的举动,但却深深感动了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除了爱情人间还有很多种情,她把我当成了最值得尊敬和信任的人,愿意用生命来维护我;我怜惜她的身世,欣赏她的美丽和聪明,也愿意尽我的力量来保护她,这难道不是一种难得可贵的情感?而有些东西是无法完全分清的,我突然发现紧靠在我背上的身躯是那样温暖和柔软,气息是那样清幽芬芳,似乎她整个人都像她的灵气一样融进了我的身体…… 小雪没有说话,却有一股酸气直冲云霄,我急忙收摄心神,以意识告诉雪姬:不必担心,我已经稳操胜券,看我胜他! 东江太郎发觉不妙,急忙分散开往外逃。我催动阵法,变为天盘六甲直符,地盘六癸,成天网之局,无论东江太郎往哪个方向冲击都受到了巨大的阻力,众神兵的攻击有如刀山戟林,令他们寸步难进。不能沟通自然灵气的东江太郎,只是一个实力与安倍健太差不多的对手,无论比肉搏、比修为、比法术他都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他太过自傲,悟道不练法,连个式神都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东江太郎大吼大叫,五个人聚在一起,结成一个小小的五行阵往外冲,他还是对他的五行阵抱着幻想。 我阵法再变,变成三奇入墓,这是一个没有出路的死局,不论走哪个方向都要倒霉,只有中间一小圈是安全的。东江太郎偏要像没头的苍蝇往外闯,于是见到各种幻像,受到各种压制和攻击。不到两分钟,四个分身消失了,只剩下真正的东江太郎,已经浑身是血,衣服褴褛,面孔扭曲眼神涣散。 他还是怪叫着继续往外冲,也不知道攻击和防守,以血肉之躯去迎接神兵的剑。一道道剑光落在他身上,血肉飞扬,不一会儿他就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倒在地上……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真正的劲敌,一个极有潜力的年轻人,如果他有机会学到更多中国玄学知识,只怕真能让日本阴阳道进入一个新的时代。现在他死了,是否代表日本阴阳道没有希望了? 雪姬松开了手,以无比敬仰的眼光看着我。我竟然有些不舍她离开,小雪立即吃醋了,闪身出来:“好啊,真的见一个爱一个了?” 我很不服气:“这跟爱没有关系,你躺在柔软的沙发上面也会不想起来,更何况是真皮的……” “我从来不躺沙发,男人果然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我不跟她争,谁叫我随身带着个醋坛子呢! 雪姬应该没有听懂我们说什么,但能猜得出来,有些忧伤地低下了头,转过了身。她真的非常聪明,我教她的功法她立即就领悟了,从东江太郎身上她很快就学到了如何聚集自然界的灵气,察颜观色就更不用说了,没什么能瞒得过她。难怪人们要用“冰雪聪明”来比喻一个人聪明非凡,她就是冰雪的精灵,怎会不聪明? 我是真的很想收下这个徒弟,但她也是一个很多情、很脆弱、很容易受伤的人,该怎么对她说呢? 第257节 刚才血里玉落了下风,往山顶方向跑去了,我得先去支援她!我翻了翻东江太郎破烂不堪的衣服,没有找到玉符,于是领着六十四个神兵,浩浩荡荡向山上跑去。兵强马壮的感觉真好啊,以后带着雪姬,只要是在有冰雪和水的地方,我就可以一把把散出泥丸,很快组建一支神兵队伍,布成奇门遁甲阵无往不利! 往山上跑了几分钟,我看到了地上有一具日本人的尸体,头顶被击碎,正是之前没有被毒死的三个高手之一。看样子血里玉已经压制住了体内魔气,采取移动战术各个击破,已经获得主动地位,邪派第一高手可不是白叫的。 之后又见到了另两个日本高手的尸体,一个全身发黑肿得像水桶,一个肚子炸开海碗大的洞,肚肠流了一地,像是有一只巨大的虫子从里面钻出来,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从脚印来看,已经是血里玉在追着芦屋光了,芦屋光直线向山顶方向跑去。我有些担忧,芦屋光从青木原树海直奔这儿,一直是在往山顶跑,肯定有什么目的,血里玉不知道他的诡计,被他引到山顶,只怕有些不妙。 我顾不上神兵打手了,抱住雪姬,发动水遁之法跳跃上山。 富士山山顶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坑,环绕这个大坑的是八个较大的山峰,凹凹凸凸像锯齿。往山下看则是一条条深沟与山脊,看起来像是一个放射光芒的太阳,此时银装素裹,又像是千万条银蛇聚集朝圣,无比壮观,我跳上山顶也被那壮观的景色震撼了。 血里玉站在一处断崖上,望着下面一个大洞出神,没有芦屋光的影子。我再一次跳跃到了她身边,放下雪姬:“姐姐,芦屋光呢?” “自杀了,他被我追得无处可逃,跳进下面的洞里去了……”血里玉指着下面的深洞说,表情有些疑惑,显然是在怀疑自己的判断。 那是一个垂直向下的洞,直径好几米,深不见底,形状不规则,应该是火山喷发时留下的。 雪姬脸色有些难看,以意念告诉我:“他没有死,而且变强大了,他在吸收可怕的能量。” 我把雪姬的话转述了一遍,血里玉望向雪姬:“好一个冰肌玉骨的女子,若是换了汉服,便是传说中的姑射仙子了。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小美女?” 我把雪姬的身世,以及之前在青木原树海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血里玉眉头深锁,脸有忧色:“难怪我觉得他不像自杀,原来他是想到这儿吸收地火能量,化去凡胎成为真魔。这可难办了,我们下去可能遭他暗算,不下去又怎能杀得了他?” 我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在乡下捉田鼠,田鼠躲在深洞里不出来,舀水灌入洞中,它快要淹死憋不住了就会蹿出来。芦屋光既然想吸收地火之力,那就是畏水的,何不以水灌之? 我跳到断崖下面,站在洞口,发动三昧真火烧冰,附近的冰块迅速融化成水流入洞内。雪姬和小雪也来帮忙,以法力把附近的冰雪聚拢到洞口,遇到我的三昧真火立即成水灌入洞中,源源不绝。 “妙极,妙极!好弟弟,亏你能这么快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血里玉鼓掌大笑。 “只不过是顽童捉田鼠的办法,谈不上绝妙。”我笑着回答,融化冰雪我只需要使出一成功力便足够,游刃有余。流水线作业,效率奇高,不一会儿便灌了几十吨水下去。 地面突然有些震颤起来,我急忙后退一些,以防芦屋光突然冲出来袭击我。果然,“轰”的一声巨响,水浪冲天而起,水浪之中有一条人影如子弹出膛般射出。 “纳命来!”血里玉从山崖上跃起,头上脚下,一掌向那人影打去。 “呯”的一声响亮,血里玉抛飞出去,洒下一溜鲜血,芦屋光带着一身魔火又落进洞内。 我一爪抓出却抓了个空,他冲出来快,受到血里玉重击之后掉下去速度更快,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更没想到血里玉早有防备,从上往下攻居然还吃了大亏,芦屋光却不像受伤的样子,短短时间他已经变强大了很多。 血里玉很快在山崖上出现,脸色有些苍白,嘴边和胸前衣服上有血迹,恨恨道:“再灌水,老娘自有办法对付他!” 我相信她是真有办法,于是又开始烧冰灌水,血里玉快速攀下来,拿出一个小小竹筒扭碎,丢进了洞内,脸上带着些残忍的冷笑:“这是一种虫卵,见水就孵化成虫,虫子虽然不大,却能极快繁殖,吞食水中一切血食,吃光他全身臭肉只剩下骨架,看他还怎么蹦跳!” 我一阵毛骨悚然,谁要是得罪了我这个姐姐,真的比得罪了阎王还要惨! 但是事情没有我们计划的那么好,这一次还没灌进多少水,洞里的水就往外冒了,而且还有黑烟冒出来。水中有可怕的毒虫,我们哪敢被沾上?连血里玉也变了脸色,急忙后退。 越来越多黑烟冒出,热气逼人,地面也在隐隐震动,有可能是火山被引发了。 第23章 冰血 富士山是一个活火山,现在火山口的深洞内冒出了黑烟,地面在微微震动,我立即联想到是芦屋光引发了火山。也许火山不会很快喷发,但是他获得了他需要的力量,我等凡人只怕是制不住他了。 芦屋光早已不是人,是具有人身的魔王,具有可怕的力量,当他的人类特征完全消失,就会变成一个活生生的魔王,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我和血里玉。 我望向血里玉,血里玉也在望着我,都是一脸担忧和无奈,现在连水也灌不进去了,还能怎么办? 血里玉问:“你有一条大蛇,能不能让它钻进去把他拽出来?” 我摇头:“不行,它的修为太低,经不起他一击,更别说把它拽出来了。还不如我跳下去试试……” 血里玉急忙拉住了我的手臂:“别做傻事,就算是魔王复活,最先完蛋的也是日本人,人死得多了,自然有仙道高人出面,用不着你来冒这个险。” 这话也有些道理,不过这个魔王是我间接造成的,我多少有些不安,魔王现世造成的杀戮只怕我也难逃其咎,这个罪名不小啊。 我突然感应到了附近灵气波动,水属性灵气和寒流在向我们集中。我转头一看,雪姬闭着双眼,双手向前上方伸出作虚抱之状,一头长发在寒风中高高飘起,雪白单薄的和服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绝美的线条,似要凌风飘去。 血里玉问:“她想要干什么?” 我也不能确定雪姬在干什么,大概是想聚集冰雪之精华冰结火山洞口吧?我和小雪都能感应到,方圆几千米内的冰雪气息都变得很活泼,有如百川汇海向我们这边聚集。变化是缓慢的,但气势恢弘惊心动魄,感觉天地都为之变色,这是大自然的威力! 雪姬曾在我面前多次使用她的特殊能力:制造幻影、扑灭大火、回避风雪、聚集风雪、聚集灵气,但都是小范围的,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声势。我的心悬了起来,她那娇柔的身躯能经得起如此重压吗? 灵气在洞口上方持续不断地聚集、压缩,再聚集,再压缩。我早已寒暑不侵,不畏严寒,这时也感觉彻骨奇寒,再不后退血液没有凝固,皮肤也要被冻脆了。 我和血里玉急忙后退,都看到了希望,现在能制止芦屋光的,也只有这样的绝对冰冻了。 火山洞口内的黑烟越来越多,洞外空中的奇寒冰气也在越聚越多,雪姬的体温一直在下降,不过我还能感应到她的心脏在跳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大约过了七分钟,由冰雪之精华聚成的奇寒冰气开始往洞里面旋入,洞壁上本来有些融化的冰块瞬间冻结,就连那飘出来的烟气似乎也凝固了,被逼进了洞内。 寒气沿着山洞一直向下,超二十米后我就感应不太清晰了,可以确定的是整个地下土层温度都在迅速下降,也没有黑烟冒出来了。 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震动一下,可能是芦屋光在里面挣扎。雪姬一直闭着眼睛,柔美灵秀的脸上没有表情,我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奇寒冰气一直在往洞里钻,过了好一会儿,雪姬柔弱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我冻不住他,怎么办?” 我的心一沉,这样都冻不住,还能有什么办法?雪姬一定已经尽力了,也许天意如此吧?我用意念说:“算了吧,我们离开这里。” “不,我要杀了他!”雪姬的意志很坚决,过了一会儿又说,“我不想离开这座山,这片树林,这里是我的故乡,我不能看着它们被火焰和灰土吞没。”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急忙道:“千万别做傻事,我们会有办法对付他的,而且其他地方也有雪山和树林,还有更美丽的地方!” “但是不可能找到一个一样的了……”雪姬睁开了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纵身便跳向大洞。跳进去之际,她的身体碎了,碎成无数冰晶,与寒流一起旋往洞下深处,仅有一块红色的碎冰落在洞外。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完全愣住了,那一眼所含的深情温柔和凄婉哀伤,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烙到了我的心脏。只有我能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也只有我明白她最后一句话的深意…… “好一个冰清玉洁果敢坚毅的奇女子,唉!”血里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寒风还在往洞里钻,地下深处猛烈震动了一下之后就完全平静下来了。寒风渐渐停了,附近的冰雪精气也不再往这边聚集,天地之间死一般的宁静,厚厚的阴云压在头顶,偶然洒落几点雨滴,似乎连天也为之落泪。 第258节 我低垂下眼光,脚边的雪地上有一块鸽蛋大小不规则的红宝石,那是雪姬碎身之时滚过来的,这是她唯一没落进洞内的东西。 我俯身,以有点颤抖的手捡了起来,冷得像冰,红得像鲜血,不规则的表面上闪烁着钻石一样的光泽,散发出与雪姬一样清幽芬芳的气息。 这是她的心,还是她的血? 我凝神感应,希望能感应到雪姬的魂魄,可惜那块冰血内仅有一点她的气息,并没有魂魄,附近也没有她的神识。也许她的魂魄也化成了玄冰,冻住了芦屋光;也许她来于自然归于自然,芳魂已经与雪山融为一体。 小雪幽幽长叹一声,心里充满了伤感和不舍:“真没想到她会做得这么决绝,其实她真的很不错,你该早点告诉她会收她当徒弟,也许她就不会这样了。” 我摇了摇头,我根本没有机会说,即使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雪女是一种对爱情苛求完美,非常专一甚至是固执的生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雪姬禀承了这种特质,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不是毁灭别人就是毁灭自己,她选择了后者。不是谁做错了什么,也没有谁对不起谁,造化弄人而己。 我们都沉浸于巨大的伤感和惋惜之中,沉默了好一会儿,血里玉说:“她只能冰住一时,不能长久,将来要是火山喷发了,那个畜生还是会活过来,所以……算了,不要杞人忧天了,我们走吧。” “等等,毕竟相识一场,她帮了我们不少忙,让我祭奠她一下吧。”我说完叫小雪拿出香烛纸钱,干果供品,笔墨朱砂,摆了个简单的香案,然后提笔开始写祭文。 相识时间虽短,往事历历在目无一件能忘怀,我有很多感慨想说,提起笔来却不知该怎么落下,想了想,最后我写成了一箓表,向上天奏明雪姬的善良贞洁,坚毅勇敢,舍身取义挽救万民,肯请上界神灵眷顾,封她为雪山女神。 写完盖上了我的通灵神木印,外加几种符法,再念些祝祷类的经文,然后焚化,不论神灵有没有国界,能不能看懂,我都要尽一点心意。 我站了起来,血里玉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你这个多情种,不知伤了多少女人的心呢!” 我急忙道:“你误会了,我跟她只是朋友,原本我想收她为徒弟的,这是伯乐与千里马的感情。” 血里玉“噗”地笑了起来:“还装,快拿掉你脸上的冰块吧!” 我伸手一抹,果然眼睛下面有些冰屑,却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天空传来轰鸣声响,两架战斗机从云层中钻出来,我们急忙跑到一块被冰封的巨石边,伏下身体,躲在飞行员看不到的地方。 两架飞机在上空盘旋了两圈,原路返回了。血里玉脸色凝重:“你在林海中弄出来的动静,已经惊动日本人了,刚才这里冒烟又惊动了他们,现在不宜再留在日本,回去吧。” 我心里有一股闷气没地方发泄,坚决摇头:“他们最厉害的就是东江太郎,已经死了,其他人不足为虑。我必须找到玉符,并且给土御门神道的人一点颜色看看,他们烧了我家,差点害死了我师弟。” 血里玉道:“我知道,初二傍晚我就知道了,找不到你,我就猜你会到这里来找芦屋光,所以急忙赶来,但还是迟了一步,只看到大火烧过的痕迹。我追着你们的踪迹过来的,要不是你们弄出雪崩来,我还没那么快找到你们。” “姐姐你知道土御门神道的核心力量在哪里吗?” 血里玉露出思索之色,过了一会儿才说:“现在闹成这样也未必是坏事,他们知道你来了,并且杀了东江太郎,一定会倾尽高手来这附近找你报仇,那么老巢必定空虚,我们便直扑他们的老巢。我知道一个地方,他们的玉符极有可能在那儿,平时想杀进去不容易,现在机会来了!” 我精神一振,总算是有希望了,于是立即跟着血里玉一起往山下走。 血里玉受伤颇重,所以我们没有走太快,她一边走一边疗伤。她不会五行遁术,用的是神行符,使用之后加上轻功也可以跑得非常快,并且她把神行符教给了我。可惜我用的五行遁术是必须以阴阳诀灵气发动,教给她也没有用。 血里玉竟然会说日语,也能认得大部分日文,所以途中休息时,我把从芦屋光密室中拿来的几本日记给血里玉看,希望她能找出一点线索。这一看还真看出点线索来了,其中一本旧日记是芦屋千丈写的,当年他抢到一块玉符后并不满足,却也怕被中国高手抢回去,于是派亲信送回日本,不料船在中途被击沉……那条船就是阿波丸号,而且当年他曾经在郑禹家住过一段时间。 我差点喷血了,找了半天,芦屋千丈抢到的那一块,就是陆成山说的那一块,在阿波丸沉船上! 第24章 神宫 血里玉带着我往西南方向走,路上走走停停并不是很急,像是在游山玩水。我因为雪姬香消玉陨颇为伤感,对血里玉也很放心,所以没问她到底是去哪儿,只管跟着她。 两天后我们到达一个非常大也非常密集的城市,房屋连着房屋一眼望不到边,刚来日本时我在天空飞过就曾被日本城市建筑的密集惊倒,现在身临其境深入城内,就更加让我感叹不己了。一句话,人满为患啊,难怪他们总是想要往外扩张。 我终于忍不住了,问血里玉:“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大城市里?” “嗯,我正想问你是高调行事还是低调行事呢。”血里玉头也不回地说。 “怎么个高调,又怎么个低调?” “高调的话,见人杀人,见宝抢宝,见到房子就烧了,三光政策;低调的话,能不杀就不杀,能不拿就不拿,尽量不惊动别人,只找我们要的东西。” 我觉得高调行事有点极端了,低调却又达不到我的目的,我必须给土御门神道一点颜色看看。我问:“到底是在哪里,是土御门神道的总部吗?” 血里玉停步回身望着我:“我知道你心善手软,不想大开杀戒,那就我来杀人,你找宝物。” 我不由微皱眉头,血里玉笑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很古老很著名的神宫,相当于是中国的皇家寺庙。那里不仅有天皇的妹妹在当主持,收藏着几千件珍贵宝物,还藏着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一把宝剑。据我所知土御门有一群神秘高手,一直在守护着天皇和几件重要宝物,如果我们去抢那把宝剑,他们必定现身,你要找的玉符极有可能在这队人的最高首领身上。退一步来说,即使没有找到玉符,我们拿到那把剑,你想要什么他们都得乖乖给你,这样也足以震慑他们以后不敢来惹你了。” 血里玉就是血里玉,也只有她才能想出这么大胆、强硬和有效的方法。我问:“那群神秘高手,就是戴面具袭击我的人?” “是的。你也知道,什么会长、社长、教主之类,都只是欺世盗名之辈,只是个傀儡,真正有本事的人在幕后,是不为人所知的,只有对他们动真格的才能逼他们现身。” “姐姐高招!”我由衷赞叹,要不是她来帮我,我哪能击中敌人要害?难怪陆成山要阻止我来日本,因为我大闹那个神宫的话,就等于是日本人杀进北京故宫,造成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我们不烧房子,只杀面具人和阻止我们的人,只拿那把宝剑和属于中国的东西。”我对血里玉说,毕竟我跟血里玉不一样,不能肆无忌惮乱来。 血里玉笑嘻嘻望着我:“是陆成山交代的吧?你倒是很听他的话啊,而且他孙女对你不错,有没有考虑做他们家的乘龙快婿呢?” 我急忙道:“不,不,跟他没关系,他根本不知道我来日本。姐姐你已经喝过我的喜酒了,怎能再跟我开这种玩笑?” “开开玩笑又怎么了?”血里玉白了我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这时才晚上九点多,城里正热闹,她可能是在消磨时间,扭着腰肢,高根鞋踩得山响,引来路边无数眼光,倒像是我在跟踪她一样。 走了一会儿,我们前面出现了一大片围墙包围着的树林,全都是数百年树龄的茂盛大树,树林中隐现一角古香古色的屋檐。在这高楼林立,钢筋水泥建筑密集得插针难入的繁华都市中,这么一大片树林简直就像大海中的岛屿,沙漠中的绿州,让人眼前一亮。 我看到了明治神宫的名字,街边有许多建筑和标识都是冠以这个名字,明治神宫入口,明治神宫学院,明治神宫图书馆之类,果然是历史悠久的皇家寺庙,影响深远,气势不凡,毫无疑问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我正在东张西望,忽然看到一个很眼熟的人向我走来,再定睛一看,那不是陆晴雯么?她脸上带着焦急和惊喜,几乎是用跑过来。 血里玉也看到了她,朝我连连摇头:“你看,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才离开几天就追到这里来了,还不承认!” 我有点老脸发红,我完全没有想到陆晴雯会跑到这里来啊。陆晴雯跑到我面前,听到了血里玉的话本来想说什么,看了血里玉一眼又不敢说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她怕的人,那绝对是血里玉。 “你怎么来了?”我先开口问。 “我爷爷也来了。”陆晴雯低声说。 陆成山居然也来了!我很意外,望向血里玉,血里玉也有些意外,但却撇了撇嘴:“不用管他,你没想当他的孙女婿的话,用不着看他的脸色行事。” 第259节 我有些尴尬,陆晴雯脸也红了,但她不敢得罪血里玉,只能假装没听到,对我说:“我爷爷就在那边不远的酒店里,他说见到你务必请你过去,他有些事要对你说。” 血里玉立即道:“你要是跟她去,我就撒手不管了。” 我头大如斗,血里玉的方法是绝对行之有效的,但陆成山一定不答应,现在还有一块玉符不知下落,我不便与陆成山撕破脸皮,再说我也不能让陆晴雯太难堪。这两个姑奶奶,是要让我变成风箱里的老鼠么? 我急中生智:“原来姐姐怕陆成山啊,那就算了,我不去就是了。” 血里玉大怒:“谁怕谁啊,小丫头,我在这里等着,去叫你爷爷来见我!” 陆晴雯不安地望向我,我点了点头,她急忙走到一边,掏出电话拨打。 血里玉四周一扫视,毫不客气挽起我的手臂,并肩走向一间咖啡馆。我哭笑不得,这是在闹哪样啊?别人不知道还把我们当成情侣了。 在咖啡馆包间内坐了不久,陆晴雯就带着陆成山进来了。陆成山戴着墨镜和口罩,穿着高领风雪衣,头上还有一个大毡帽,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 我见到他这副样子,着实意外,急忙站了起来。陆成山扫视包间内几眼之后,关好门才脱掉帽子和口罩,口称道兄,向血里玉稽首问好。血里玉却大模大样坐着,悠闲地吹着咖啡:“装神弄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陆成山苦笑:“怕人家看到道士跟美女进咖啡馆惹闲话啊。” 血里玉很不给面子:“哼,别装幽默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成山陪着笑脸:“小张是我孙女的朋友,他有困难我得帮忙啊,没想到道兄也在这儿,那就最好不过了。” “哦,那么你是要帮正忙呢,还是帮倒忙?”血里玉继续吹着咖啡,斜着眼问,风情万种。 “当然是帮正忙。”陆成山自己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用很低的声音直接传入我和血里玉耳中,“东西没有在宝物馆里面,而是在某处地下密室里。宝物馆里面有最先进的电子防盗系统,要是贸然闯进去,就会留下影像,惊动守卫,不仅找不到你们要找的东西和人,还会有些小麻烦……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只宜巧取不宜硬抢啊。” 血里玉也用“传音入密”说:“这么说你刚好知道密室的入口,并且非常关心我们的安危,准备跟我们一起动手?” 陆成山脸上有些尴尬:“我不便陪两位进去,立即就要动身回去,至于密道入口只有一个大概位置,里面情况完全不知道,两位好自为之。” 血里玉把手一伸:“拿来!” 陆成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了一张折叠的纸张,放进血里玉手里,然后对我和血里玉点点头,又戴上了口罩和墨镜。他这样低声下气,又专程送地图来,就是怕我们大闹神宫以至无法收拾,看在他这么热情的份上,血里玉多少要给他一点面子。 陆晴雯不想走,被陆成山狠狠瞪了一眼,才万分不情愿地走了,一步三回头,委屈得快要掉眼泪。 血里玉摊开纸,有两尺来长,是一张复印的地图,一面是整个神宫的地形,上面标有各处建筑的名称、安保的状况、电子探头的位置等等。另一面是一栋建筑的内部结构图,也详细标注有电子监控情况、报警器位置、可以通行的位置、密道入口位置等等,所有标注都是手工添加的,但并不像是陆成山的笔迹。 这份地图的作用是巨大的,隐藏在密林中的建筑多达二十多处,要是我们一个个找过去,得花好几天时间。如果直闯宝物馆,99.99%要被人发现,引来的可能不是戴面具的神高手,而是大量拿着先进武器的警察,弄不好被专业的狙击手爆头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来回看了几遍,血里玉道:“看在姓陆的这么识趣的分上,就按你说的办,不烧房子,只杀面具人和阻止我们的人,至于那把剑,等我们出来时再看看能不能顺手牵羊,带回去玩玩。” 我有些奇怪血里玉为什么念念不忘那把剑,忍不住问:“那把剑真的有这么重要?” “那是当然,那是日本三大神器之一,也是日本第一神剑,象征着皇权,要是我们拿走这把剑,哈哈,你说日本人会有什么反应?”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拿了这把剑就等于是捅了马蜂窝,陆成山那边…… 血里玉冷笑一声:“别以为他是个好东西,你最需要提防的人就是他!” 我知道血里玉很讨厌陆成山,所以只能沉默。血里玉突然又笑了起来:“那个小丫头是真喜欢你啊,其实跟她谈谈感情也没有坏处。” “呃……我们走吧。”我实在招架不住这个“邪道第一女魔头”,只好催促她快走,我的目的达到之后,硬拉也要把她拉走,不能让她去偷剑。 第25章 地下有秘密 除了宝物馆外,神宫二十四小时对游客开放,里面有专门供人们洗手涮口的水池,放着大量小竹勺;还有专门献酒(祭酒)的地方、卖护身符的地方,写的居然都是中文。 神宫内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是宝物馆,其他地方相对来说不是很严,表面上看不到一个守卫,但实际上一些祭司、工作人员就是守卫,甚至有些游客也是守卫扮成的。另外还安装了许多隐密的摄像头,九十年代末时,摄像头还没有普及到民用,所以游客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监视,如果做了什么不合法的事,或者偷拿了什么东西,走出不远就会被逮住。 神宫内有不少地方是禁止游人靠近的,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其中之一,那是一个多层院落的最后一进,日式仿古建筑,巨大的圆木为柱,屋顶覆盖着铜板,宽敞、简单、古朴,门口挂着两个有菊花图案的灯笼,更添几分古代日本的味道。 进了神宫之后,我和小雪都感应到了这里的木属性灵气特别重,这绝对不是因为有许多大树,这片树林的范围是有限的,又处于闹市中央,木属性灵气居然比青木原树海更浓,有些不合常理。靠近我们的目标之后,我又感应到了一些特殊的气息,很难形容。凭直觉,我相信这一大片树林和主要建筑有古怪,可能是用来镇压风水的,只是日本人制造的东西我不熟悉,并且四周已经被城市无际包围,很难看出问题在哪里。 我和血里玉躲在树林里绕着屋子走了大半圈,屋里有两个祭司在聊天,堵住了我们的必经之路,他们身上有颇强的灵气波动。陆成山给我的地图上并没有标注这两个守卫,可能是最近新增的,更头疼的是这两个人在监控范围之内。我隐身进去放倒这两个人不难,但是监控里面看不到这两个人,就会惊动其他人。 观察了好一会儿无法下手,我拿出地图研究,眼光落到“火警报警”四个字上面,灵光一闪:这里的所有建筑都是木头的,防火必定很严,每栋建筑内应该都有火警报警器,如果附近建筑内的报警器响起,这两个守卫极有可能会跑出去查看。 我指了指图纸上的火警报警,再指了指前面不远一栋屋子,血里玉立即会意,点点头,无声无息地飘了出去。 很快前面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屋里两个祭司一愣,急忙跑了出去。我等到他们跑出门外十几米远,默念咒语发动了隐身符,正准备溜进去,小雪看到了屋内神像后面又钻出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身穿雪白长袍,头上戴着高帽,是古代日本人打扮,身手敏捷,一路飞奔跑出门外去。 图纸上标注的密道入口,就是在那一间殿内,难道这两人是从秘道内出来的? 我收敛灵气,降低体温和呼吸,以轻快的脚步走了进去,直接走两个人出来的神像后面。那儿的木地板已经滑开,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通道,这时又有一个人从下面跑出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在旁边,急急忙忙出去了。 洞口不仅有一层木板盖着,木板下面还有一层足有两寸厚的铜板,这时两层都是打开的,真是天助我也!感应到下面附近没有人,我立即沿着石阶往下走,通道不长,下面有灯光,是一个茶室的样子,离地面也就三米左右。 出乎我的意料,下面的石室一个连着一个,宽敞透气,布置典雅,全部是有了年头的古旧家具,无一不是精品。两厢一对比,地面上的仿古建筑和摆设就变成山寨货了,这里更像是古代的神宫。 我没走出多远,血里玉也进来了,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摄像头根本拍不到她这样的高手,气场就可以干扰电子仪器。 我们继续向前走,在一间大殿内供着一个女神像,垂发戴着头饰,身穿宽大华丽长袍,端庄温婉,美丽华贵,身后的石壁上还有彩绘的太阳放射万道光芒,称托得她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血里玉看了几眼,以传音入密对我说:“这应该是天照大神,被奉为日本皇室的祖先,是神道教的主神。被单独供奉在这儿,设施又这么华丽,看来这一层是用来秘密接待皇室人员的,这里的守卫一定是土御门神道最核心的人员。” 我握紧了拳头,终于找到敌人老巢了,轮到我报仇血恨了! 血里玉见我脸色有异,微微摇了摇头:“要杀他们容易,不必急于一时,我觉得这地方有些古怪,我们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她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这儿的木属性灵气居然比地面上更浓,所以感觉空气清新。那一种很难形容的特殊气息也更浓了,难道这儿有一件木属性的强大宝物才发出这么强的气息? 小雪在我心里说:“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里可能有一个很强大的存在,或者是封印着什么东西,总之是很古老的、可怕的东西。” 我也起了好奇之心,如果这里有一件奇宝的话,我是不介意顺手牵羊的。这是一个秘密的地方,那么这里的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或世人不知道的,我拿走了也不影响“中日友好”。 我们继续往前走,走过一条长长通道时,前后都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许多人向我们这边跑来。小雪先一步看到,跑向这边的人有的穿白色长袍,有的穿黑色紧身衣,都戴着面具,与除夕晚上袭击我们的人面具一样,总数约十个。 第260节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敌人发现了,看来敌人之中有超强高手,感应到我们进来了。 血里玉把一个小药丸塞进了我手里,低声道:“含在嘴里。” 我毫不迟疑立即把药丸丢进嘴里,紧接着通道两头都有式神出现了。一个怪物看起来像白色的狗,鼻子很长却像鸟喙,身上有灵光形成的翅膀,扇动之际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一只蓝色的狐狸,全身都在冒出蓝色的气焰,嘴里也在喷出蓝焰;另外还有两个浮游灵,一个犬鬼,实力一般,远不及那只奇怪的狗和狐狸强大。 这些式神紧盯着我们,没有立即发动攻击,戴面具的人紧接着也到了,总共有九个,但后面还有人在继续赶来。 血里玉笑盈盈向前面的人走去,用日语说了几句,那些人有些惊讶,有人以日语回应,但很快有一个人指着我大叫,显然是认出我来了。 众式神立即向我扑来,小雪看那个蓝色狐灵不顺眼,幻化九尾法身拦住了它。论形体小雪比它大了数倍,论灵力强弱,小雪也比它强得多,所以小雪直接扑过去就咬,蓝狐也毫不畏惧,身体前倾喷出长长的蓝色火焰。小雪一碰到蓝色火焰,就传来剧痛感,并且灵气开始急速消耗……这古怪蓝狐身上发出来火焰和喷吐出来的火焰竟然能燃烧灵气! 我全身贯注灵气,坚定意志,完全不在乎两个浮游灵和一个犬鬼的攻击,左手阴雷指,右手阳雷指同时戳向那个鸟嘴有光翅的怪狗,务必一击得手。 阴雷指和阳雷指对妖魔鬼怪有很强的杀伤力,以我现在的修为全力发动更是非同小可,可以说除了已经消失的芦屋千丈外,没有一个灵体敢硬接。不料我的指诀发出,灵气像是打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有一种收不住被吸扯过去的感觉。同进怪狗身上那种吸引力也更明显了,我的阴阳雷指不仅没有伤害到它,灵气还被它吸走了! 一个能燃烧灵气,一个能吸收灵气,这两个式神都非常另类! 怪狗直扑我而来,尖锐长嘴戳向我脑门。我就不信它不怕法诀灵气,还能不怕内家拳劲,立即以梅花拳心法重重一拳打出。内家拳劲是精神、力量和内息的综合作用,练到高深处能够“隔山打牛”,林梅早已证明了拳劲是可以伤害灵体的。 “呯”的一声闷响,怪狗被拳劲打得远远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完全变了形状。它惨叫一声,很快又聚成原先模样,却已不敢再来攻击我,远远躲开。它连拳劲也能吸收,但拳劲是直接的伤害,冲击力比法诀猛烈几十倍甚至上百倍,它根本来不及吸收,所以受了重创。 其实这条怪狗并不是特别强,但它绝对是只学法术的人的克星,能像我这样发出内家拳劲的人并不多。 小雪不小心吃了苦头,立即改变战术,远程投射能量球,轰得蓝狐连连倒退,实力差距摆在那里,一点特殊能力逆不了天。 穿着紧身黑衣戴面具的人紧接着向我冲过来,但是他们大多数还没有靠近我就惨叫着倒了下去,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打滚,只滚了几下就不动了。 穿白色长袍的是阴阳师,落在后面一见,见势不妙转身逃走,没跑几步也纷纷惨叫着倒地,转眼就死了,根本没有施法的机会。主人一死,式神畏惧我们的强大,立即逃蹿。 又有几个人赶到,没等我出手,血里玉已经冲进他们之后,眨眼之间他们也倒下了。 邪道第一魔女的名头绝对不是白叫的,跟血里玉一起走,真的是太省事了。 第26章 百鬼之王 眨眼之间杀了十几个人,血里玉身不沾血,脸上表情毫不动容,对我笑道:“走吧,既然被人家知道了,就不用躲躲藏藏了,光明正大往前走,见一个杀一个。” “姐姐,下次你能留一个让我动手么?” “呵呵……下一个就留给你!”血里玉大笑。 这条通道渐渐向下,前面竟然是一个非常高非常大的空间,放眼都是没有树叶的巨大枯树。每一棵树都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枝条如铁虬曲交错,触目惊心。有一条小路进入这片枯树林中,隐约可见是通往一栋黑沉沉的殿堂,那殿堂粗犷厚重,黑黝黝冰冷冷像是铁铸的,阴森邪恶之气扑面而来。 地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空间,并且与之前的建筑风格炯然不同?我凝神一看,立即分辨出所有东西都是假的,这种情况就像是人造花一样,做得再逼真它也没有那种生机和活力,认真看就能分辨出来。只是此时我心情平静,精神旺盛意志坚定,不可能被外邪所迷,怎会看到一大片幻景? 我望向血里玉,她也有些惊讶和疑惑地望着我,小雪道:“眼前的东西确实是假的,但不是你们受到影响才看到,而是有邪物以大法力拟物成真变出来的,所以不管心神有没有受到影响,都会看到这些影物。” 我和血里玉更加吃惊,绝大多数鬼邪都是影响人们的大脑制造幻觉,只有实力非常强的邪物才能拟物成形。要变得这么细致,这么有真实感就更不容易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牛逼又这么细心的邪物。 小雪道:“其实我也能拟物成真,但很耗力气就是了,谁吃饱了撑的变出这玩意来?”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血里玉哼了一声,先向前走去。 进入树林的小路,更觉得阴森恐怖,冷气迫人肌肤。其实这种场景是有用的,修为低的人或者意志不坚定的人,走进去心情一定经受到影响,久而久之被控制了还不知道。不过要影响我和血里玉,还差得远呢。 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那栋建筑前面,看起来像是古代宫殿,也像是城堡,丑陋但非常坚固,果然是以铁铸成,仅有一个大门进去,没有任何窗户。血里玉仅是略一停步,便向大门走去,我急忙快步跟上,凝神戒备做好战斗准备。 大门进去就是一个大厅,里面有一个穿白袍的人背对着我们,正在吃着什么东西。他前面地上躺着一个少女,一头凌乱黑发,面容秀美但苍白,闭着眼睛不动,上衣已经被扒开了,因为被那人挡住视线看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大厅内散落着大量骷髅头和白骨,地上有老鼠蟑螂在跑,空中有蝙蝠在飞,空气中带着血腥味和腐臭味。 其他东西都是幻化的,但是坐在地上的人和躺着的少女却是真的,少女已经没有生命特征,坐着的人可能正在吃掏出来的人心…… 那人缓缓站起,转过身来,我本以为是个青面獠牙的家伙,却不料他脸容白嫩俊美,目似朗星,唇红齿白,气质温文高雅。我立即想到了“才如子建,貌似潘安”这句话,但这句话不足以形容他,他不仅美,还有一种高僧才具备的空灵和圣洁气质。 血里玉猛地停步,愣住了,这个少年对女性的杀伤力,绝对不比雪姬对男性的杀伤力低。异性相吸,同性则相斥,所以我并没有震惊于他的“美丽”,反而觉得他绝世容貌之中带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和谐,那种貌似圣洁的气质其实是一种邪性。 美少年把手上一件东西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嘴角沾了些血迹,用另一只“纤纤玉手”很优雅地擦了一下。这时我的眼光才落到他的手里,那一团东西已经被他咬掉了一小半,依旧可以看到非常好的曲线和弧度,本来应该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这时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残忍到了极点,恶心到了极点。 他手中赫然是年轻女子胸前的玉峰!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光落到地面躺着的少女身上,她的上衣已经被完全扯开,露出雪白的胸膛,一边比富士山还要高傲饱满地挺立着,堪称完美,另一边只剩下海碗大的一个伤口,鲜血淋漓。 我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世上居然有如此残忍邪恶的人,而且地上的女子穿着白色长袍,与之前攻击我们的人一样,显然是他们自己人,正值妙龄,他怎能下得了手? “你,你,你……”血里玉无比震惊地指着美少年,“你是酒吞童子,你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酒吞童子?这个名字我是听说过的,据说他是日本最强悍的鬼怪,统领百鬼铸造钢铁宫殿自立为王,他有着绝美的容颜,专门勾引处女,将她们折磨致死并割下乳房做食物。后来闹得太过分了,一再对王公贵族的女儿下手,一条天皇惊怖,命令当时最擅长斩妖除魔的源赖光率领属下四大天王前去斩杀。源赖光得到仙人的帮助,设计灌醉了酒吞童子和众鬼怪,尽数斩杀,他的宝刀“安纲”因此被称为“童子切安纲”……这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那是安倍晴明还活着的时代。 “我就是酒吞童子。”美少年微笑着用日语说,眼光盯着血里玉胸前,其用意昭然若揭。血里玉此时没有穿大衣,一件内衣和一件羊毛衫都比较薄并且很合体,傲人双峰的尺码还是大体能看得出来的。 换了是别人这样被酒吞酒子盯着,早已羞怒交加了,血里玉却完全不在乎,故意挺了挺胸,用日语说了几句,颇有挑衅之意。大概在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你妈这么好的身材么,有种就放马过来…… 小雪突然道:“他不是真身,有人以那少女活祭召唤了酒吞童子灵体并且合体了。” 原来如此,我和血里玉恍然大悟,不过现在他也具有酒吞童子的能力和心性,称为酒吞童子也不为过。血里玉又以日语说了几句,极尽挑衅和篾视,酒吞童子果然大怒,手上突然出现一把武士刀,震开了刀鞘。 这把刀长约七八十公分,线条优美,充满力量感,刀身上刻有龙形图案和文字。刀一出鞘,一股阴寒气息立即迫人而来,那不仅是锋芒所致,刀内还蕴含有强大的气息。 “妖刀村正!”血里玉惊呼一声。 这个名字我也是听说过的,村正是最有名的日本刀之一。村正本是一群刀工铸刀时留下的标记(刀铭),做工优良,锋利之极,因为德川家康祖孙好几代都是死于村正之下,并且不是被敌人所杀,就像是中了诅咒一样,所以妖刀村正之名传扬开来。此时酒吞童子手里的村正邪气逼人,只怕是一把名至实归的真正妖刀! 血里玉修为虽高,最厉害的还是放蛊放毒,近身搏斗不是她的强项,此刻敌人手中又有锋利无比的妖刀,她要吃亏的。我急忙向前两步,拔出了魔刀:“姐姐,刚才你说过了,这一个轮到我了。” “好吧,打架这种力气活交给你了,其他事就由我来。”血里玉说着往旁边退开,显然只要我落了下风,或者酒吞童子用了法术,她就会立即出手。 我毫不犹豫立即发动一张混元一气符,虽然混元一气符未必能挡得住对方的刀气和邪气,但可以防止村正的直接伤害,完全是有必要的! 第261节 酒吞童子丢下了手里的肉,双手握刀收于身侧,开始横向走位,整个人立即变了,杀机凛凛,戾气逼人,身边产生一阵阵旋风。 我灵气贯注全身,魔刀刀芒吞吐,身边也是寒流乱卷,但我的衣服却完全没有动静。我的灵气已经达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气场外放甚至不影响自己的衣服。 酒吞童子突然动了,快如闪电绕着我奔跑,变成三道虚影从三个不同方向发动攻击,每个虚影出刀的方式都不相同。这是一种很高级的分身斩,每一个分身都是真实能量形成,具有一定的杀伤力,比我以前见过的神道流高手的分身斩要高明得多。 我没有太高明的刀法,但是我有非常敏锐的感知力(包括小雪的感知力),准确判断出哪一个是敌人真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刺并狠狠一刀向他砍去。攻敌所必救,刀法其实也是谋略。 魔刀很短,没有直接砍中酒吞童子,但是刀芒掠地了他的身体,从他的左肩头直达右肋下,衣服破裂,皮肤割裂,但并没有多少鲜血,因为伤口几乎被冻结。 同一时间酒吞童子的刀横砍过我的腰部,后面一个分身斜劈砍中了我背部,村正并没有真的砍到我,我连衣服都没有破,但是刀气和邪气侵入体内,还是让我感到疼痛和内息不顺,两股邪气在体内乱蹿。 废物利用,我右手持刀,左手发动了玄阴尸爪,一抓向酒吞童子抓去。不求伤敌,只要能以最快时间把体内邪气逼出,我就稳操胜气了。 魔刀内带有冥火气息,能对邪魔鬼怪造成很大伤害;刀内蕴含的寒铁冷气加上我的阴属性灵气,则能有效冰冻活体。所以酒吞童子吃了我一刀并不好受,还没缓过气来,见我爪风凌厉,不敢硬接,急忙躲避。 第27章 空前强大的对手 酒吞童子避开我的攻击之后,挥刀狂砍,又快又猛,每一刀都带着可怕的力量。我的刀法没有他高明,速度也没有他快,只能仗着刀枪不入的特效与他硬拼,他让我痛,我让他更痛! 酒吞童子这种情况,与中国的通灵和请神上身是差不多的,具有活人的一切行动能力,也具有神灵的神秘强大力量。能常情况下没人能与之抗衡,只能请一个实力差不多的神灵附体才有希望,但我正好是他的克星,既能用浑元一气符防御他的物理攻击,又能用玄阴尸爪化解他侵入我体内的邪气。而且我的魔刀能同时对他的邪性造成伤害,对他的肉身造成冰冻影响,处处都在压制着他,所以我还是略占上风。 我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不能持久战斗,因为酒吞童子的攻击力非常强,他的刀每一次击中我,混元一气符就会大量消耗我的精神和体力,这样下去很快我就会疲惫,刀枪不入状态消失,那就必败过疑了。 酒吞童子占不到丝毫便宜,七八个回合之后突然改变了打法,以静制动,凝神聚气,绝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便是致命的攻击,并且大多是用切和斩,很难挡格。 “这难道是一刀流技法?”血里玉在旁边自言自语。 “絶妙な剣!”酒吞童子突然大喝一声,飞步出刀,快如闪电,我根本没有看清楚,他已经从我身边掠过,刀刃滑切过我的脖子。 不知道是这种滑切的技法能够破开混元一气符的力场,还是他这一刀威力太惊人,刀锋居然碰到了我的脖子,刀芒的冰冷气息横过了我的整个脖子。这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脖子被切断了,急忙侧头闪身,向旁边跃开,伸手一摸头还在,但是手上见红,脖子被划破了一层皮。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要是再深入一两分,我的大动脉就被切断了,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了! 血里玉也惊呼一声,急忙冲过来,这时酒吞童子又大喝一声“転!”,收刀于腰间,身体略弯像陀螺一样急速旋转起来,妖刀村正也跟着旋转,幻出无数刀光,就像是有几十把刀在横向绕身旋转,他连人带刀简直就是一个高速旋转的风车。 我急忙后退并挥刀挡格,挡了个空,腰腹之间连中好几刀,身不由己向后跌退,霸道的邪气在体内乱蹿,几乎令我灵气完全失控。血里玉也在同时惊叫着倒翻出去,碎布纷飞,落地时腹部的衣服已经被绞碎,有四道横向刀伤已经出血。 血里玉也被吓得玉脸煞白,低头一看,还好伤口都不深,是刀气所伤。她避得及时,修为深厚抵消了刀气,仅是划破了一层皮,但是本来如少女般平坦光滑的腹部有了四道刀疤,绝对不会好看了。 “好贼子,敢偷袭你老娘!”血里玉怒不可遏,嘴一张,喷出一道细细金光直奔酒吞童子射去。 酒吞童子急忙一闪,一边耳朵和一片带着头发的头皮已经掉了下来,金光一旋又飞回她嘴里去了。 难道是传说中的飞剑?我还真没看清楚,也从来不知道血里玉有这样的绝招。 酒吞童子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的血,表情变得非常可怕。他伸出舌头舔手中的血,那舌头长得吓人,同时他身上骨节“啪啪”作响,整个身体在变高、变大,白脸变红,头上长出角来。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我毫不犹豫一记玄阴尸爪隔空抓出。这一爪带有我体内的大量邪气,所以威力极强,酒吞童子正在变身不便行动,胸口被我的爪劲打中,整个胸部都呈冰冻之状,并且被震退了三步。 血里玉快似一道幻影欺近,“呯呯呯”连续三掌打在他胸口,酒吞童子因为被我冰冻动作变慢,刀刚举起来血里玉已经退开了。他胸前的衣服被完全震碎,并且留下了三个明显的掌印,但是此刻他已经变得非常高大强壮,血里玉这三掌显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打击。 血里玉一退开,我又冲到,使出全力一刀劈下,这一次是近距离劈砍,我宁可受他一记重击也要把他劈成两半,否则等他完全变身可能就有大麻烦了。 酒吞童子急忙举刀来挡,他在变身之中,又连连受到重击,反应不过来,妖刀村正是以侧面迎向我的魔刀。“当”一声震响,妖刀被斩断,魔刀的刀尖划过他的下巴和胸口,几乎把他的下巴劈成了两半,胸前也有一道深达两寸,长有一尺多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酒吞童子一脚把我踢飞出去,发出惊天怒吼,血里玉却又冲过来了,扬手朝酒吞童子的伤口撒出一蓬粉末:“去死吧!” 这一次我看清楚了,血里玉腰间有一条特制的皮带,上面镶着一整排小小的竹筒,里面装的当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蛊虫和毒药。 血里玉撒出的粉末已经有一部分落到了酒吞童子的伤口,我对她的毒药有绝对的信心,并且我被酒吞童子重击多次,已有虚弱之象,所以没有再进攻,坐看他毒发身亡。血里玉对自己的毒物更有信心,也远远退开看热闹。 “啊……啊……”酒吞童子不停地惨叫,挥手乱抓,用力摇头,每一次挣扎身体就变高一截,变大一圈。这时他已经有三米多高,头比脸盆还要大,乱发如猬,脸红似血,头上左右对称长着一对弯角,长有一尺以上,中央从前向后长了三只短角。更可怕的是他的额头、后脑勺、两侧太阳穴都长有眼睛,总共有十几个眼睛。 难道这才是酒吞童子的真身?看样子毒不死它啊! “叮”的一声,随着酒吞童子身躯一再变大,身上的布料纷纷碎裂,掉下了一块扇型白玉,我甚至看清了上面是乾卦图案,这正是我费尽心血寻找的乾卦符! 其实我的主要目标是玉符,打不过酒吞童子不要紧,可以等以后再来寻它晦气。不料我的眼光落在玉符上还没有展开行动,酒吞童子已经用手虚抓,把玉符抓到了手里。此时它的手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更像是一只巨大的鹰爪。 “你们都要死,赫赫……”我脑海中响起可怕的怪笑声,酒吞童子把玉符丢进了它的血盆大口里,吞进肚子里去了。 “好弟弟,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都使出来吧!”血里玉说完便开始掐诀走位,布罡踏斗。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必须为她争取时间,让她可以集中精神施法。我立即撤掉了浑元一气符的效果,抓出一把泥丸开始注入灵气,刚才消耗的主要是体力和精神,灵气消耗不算太严重,所以我自信可以召唤出十几二十个神兵来。 “疾!”我迅速念完咒语,撒出了泥丸,黄气卷过,闪现七个高大的金盔金甲神兵,不过在酒吞童子身边看起来实在算不上高大,像是一群小孩围着一个大人。 土灵神兵挥着剑冲了过去,酒吞童子怪叫一声,一爪就把一个神兵拍得粉碎,另一爪抓住一个神兵来回挥舞,把其他神兵尽数砸飞出去。 我日,这也太离谱了吧,神兵在它面前不堪一击!这一次我们真的是惹上大家伙了,传说中这家伙是被源赖光灌醉之后砍了下头,也就是说源赖光根本不是它的对手,从来就没有人打败过它! 我想要使用三昧真火,小雪却说:“不,它太强大了,你的三昧真火无法逼近它。魔刀一定能对它造成伤害,现在它的力量虽然更大了,但是身躯太大,行动就不灵活,可能还没有你快,可以跟它打游击战试试……” 面对这么可怕的大魔物,谁都会产生畏惧之心不敢靠近,我也不例外,小雪旁观者清,却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我相信小雪的判断,握紧了魔刀冲向酒吞童子,小雪离开了我,开始念咒施法,我不知道她是在做什么。 我刚冲到酒吞童子面前,一股灵动之气落在了我身上,我感觉身体变轻了许多。同时小雪的声音也在我脑海中想起:“我刚想到这个办法,也许可以让你的速度更快……” 酒吞童子一爪向我抓来,我脚下一用力,灵敏地向旁边闪去,顺手砍了一刀,在它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伤口,酒吞童子俯身用另一只爪来抓我,我着地一滚落在它脚边,在它的小腿上拖割了一刀。 果然如小雪所说,现在酒吞童子的力量大得吓人,但速度远没有之前快了,而且身体太大显得不灵活。而我在小雪的加持之下,身体比平时更轻,动作更快,它很难打中我,其实速度才是我的优势啊! 酒吞童子连抓几次没能抓住我,反而被我割伤,暴跳不己,怒吼如雷,双爪虚空拍击,双脚乱踢乱踩。我敢打包票它没有练过内家拳,所以虚击之时虽然爪劲呼啸很吓人,实际上劲气散而不凝,急而不坚,根本震不开我的护体灵气,打中我只能伤皮肉无法损筋骨,我只要防着不被它直接打中就行。 小雪又在念咒语,大喝一声,眼前的幻像全部消失,哪里有什么枯树林和宫殿?只是一个很大的石室而已,酒吞童子的头已经要碰到石室顶上了。 我精神大震,向石室的角落跑去,可以利用墙角和墙脚来躲避酒吞童子的攻击,杀它虽然有很大难度,拖时间是没问题的。 酒吞童子立即追过来,果然受墙角影响它更加不容易打中我,砸的石屑纷飞地动山摇,却没伤到我一根毫毛。我两次从它跨下钻过,猛然见到它那一根比牛鞭还粗长的恶心东西,心中一动,砍它的脚不痛不痒,得砍多久才能死?不如一刀切了它这玩意,看它还怎么祸害少女…… 第262节 第28章 扶桑神树 酒吞童子变身之后全身衣服都撑破了,包括内裤,身无寸缕,跨下那硕大丑陋的东西完全露出来。我从他脚下蹿过之际挥刀拖切,锋利的魔刀便把那玩意整个切了下来,任它其他部位坚硬如铁,这个地方也是一切就断。 大概是魔刀的冰冷气息让它一时之间还不太痛,所以它愣了一下之后,才爆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公子,你太顽皮了,按照日本人的取名习惯,你这把刀以后要叫鸟切了,呵呵……”小雪大笑。 血里玉也在这时做好准备了,张嘴又吐出那缕金光,这一次比上次粗了许多,长了许多,隐约是一道剑光。金光奇快无比射中了酒吞童子的一个眼睛,在它身上来回穿刺跳跃,所过之处带出一溜溜鲜血。 酒吞童子惨叫不绝,双爪乱抓,可是哪能抓住金光?它好几个眼睛被刺瞎,身上很多地方出现小小血洞,有的地方整片血肉被切割下来,这道金光居然比我的魔刀还要锋利!酒吞童子突然张嘴喷出一大股黑色血雾,金光被喷中立即失去了光彩,几乎跌落在地,弹跳了几下变成一只手指头大小的带翅虫子飞回血里玉嘴里。 血里玉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脸色很难看,急忙盘腿打坐,瞑目调息。 从金光出现到收回去,不过一秒钟时间,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了。我没想到会情况急转直下,急忙又向酒吞童子冲去,一刀劈砍,在它背上砍出一条长长的伤口。原来它身上被金光穿透了好多小洞,内气已泄,坚硬如铁的身躯变成软肉了。 酒吞童子惨叫着逃跑,奔跑的同时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喷血,金光所造成的小小伤口,似乎比我的魔刀划出的大伤口还要致命。 我追出了十几米,担心还有其他敌人出现危害到血里玉,急忙停下回头。酒吞童子已经受了重伤,可能跑不出多远就会失血过多而死,不必急着追,要是血里玉受到伤害,我于心何安? 我回到血里玉身边,她还在调息运气,脸色有些灰败。我暗暗吃惊,酒吞童子喷出的那一口黑血有这么厉害么?她喷出的金光又是什么东西? 小雪在我心里说:“那一点金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金蚕蛊,也就是她的本命蛊,我猜她是把金蚕蛊炼成了飞剑……” 我很惊讶:“金蚕蛊还能炼成飞剑?” “为什么不能?她的金蚕蛊就像你的三昧真火一样道理,说是火其实不是火,而是你的精气神,想要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达到她这个程度,金蚕蛊也未必是虫或者毒了,可以是飞剑,也可以第二元神,还可以是身外化身,想要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说白了就是她最重要的本命修为。不过看样子她还没有练成,被酒吞童子的最阴最毒的污血一喷就污染了。” 我这才明白,酒吞童子那一口血也不简单,其实是它最精粹的修为和最本源的东西,是它最可怕的攻击。真正的高手过招,生死就在一瞬间,没有什么华丽的大招,没等你看清楚就已经结束了。今天要不是血里玉的“飞剑”重创酒吞童子,只怕我阉了它也未必能杀死它。 “呼……”血里玉长吐了一口气,睁眼站了起来,“好险,我这一招还没有完全炼成,本来不能动用的,它的污血也忒厉害,差点让我前功尽弃了。” 我想问金光到底是什么,但还是强忍住了,因为她最讨厌别人挖她的底细。血里玉笑了笑:“这是我结合蛊术和道门功法自创的小玩意,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否则也不会轻易就被人破了,所以你不要羡慕,也不要惊奇,坚定不移练你的阴阳诀才是正道。” “是,多谢姐姐教诲。” “用不着这么严肃,我们快追吧,别被它逃远了。” 血里玉气色还是不太好,甚至有些中气不足,显然已经元气大伤。我有些担忧,接下来要是再遇到高手,得我来挑大梁了,应该不会有比酒吞童子更变态的东西了吧? 我们沿着血迹一路追去,没多远地面的脚印变小了,脚步幅度也变短了,洒落在地面的血也变少。看样子酒吞童子已经变成正常人的体形,大部分伤口已经止血,这个怪物的生命力当相顽强。 穿过几条通道,来到了一个像是佛堂的石室,神龛上面供的不是什么神仙鬼怪,而是一个干尸似的老和尚,盘腿打坐,闭目结印,穿着好几层华丽的衣袍,皮肤涂成了金色。 “这是肉身菩萨!”小雪惊呼一声,“有德行的和尚圆寂之后,肉身不腐,涂上金漆就是这个样子,而且这一尊有很强的灵力凝聚在内,生前一定是个高僧。” 血里玉本来就讨厌所谓正道高人,这时因为吃了大亏心情恶劣,没好气道:“就是个死了的和尚干尸,哪里是什么菩萨了,看我把他的头拧下来!” 她说着便要动手,我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算了,死者为大,都死了几百年了,我们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还是办我们的事要紧。” “好吧,就依你。”血里玉难得地没有固执己见。 地面的血迹绕到神龛后面,神龛长有三米多,高有一米多,后面垂着帷帐,里面是空的。我掀开帷帐一看,却是一条向下的阶梯,血迹正是沿着阶梯下去,而且这儿的木属性灵气更重了,比站在万倾原始森林中还要重。 我与血里玉对望一眼,都很惊讶,我拿出夜明珠先钻了进去,小心戒备沿着阶梯向下走。这时我好像听到了一声苍老的叹息声,凝神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听到,而且小雪和血里玉都很平静,显然没有听到声音,所以我也就没当一回事了。 阶梯大约是四十五角倾斜角,而且一直保持这个角度向下,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下降了足有几十米,空间开始变大,变成深不见底的一个大裂谷,宽度约二十米,小路在右侧的石壁上沿伸。再走了一会儿,我发现大裂谷是弧形的,我们走的这边石壁和对面的石壁也是弧形的,我们极有可能是在一个巨大的环状裂谷中向下盘旋。 大裂谷和石壁一直保持着同样的距离和弧度,小路也一直保持着约四十五度倾斜,我们就像是一直在原地踏步一样。我有些警觉起来,怎会有如此古怪的地方,莫非我们不知不觉中了幻术? 我停步望向身边的血里玉:“这个地方有古怪!” 血里玉点点头:“是很不寻常,这条石阶完全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而且是千百年前开凿出来的,这得动用多少工匠?这个环状深谷如此规则,也像是人工挖出来的……这不可能啊,把全日本人集中起来挖一百年也挖不出来。” 小雪道:“你们稍等,我飞下去看看。” “注意安全!”我说。 小雪点了点头,飞下了悬崖,沿着大裂谷飞行。在高速飞行中,大裂谷的形状就更清晰了,果然是一个非常规则的环型,中央是一个直径超过五百米的圆柱,第二层是宽二十多米深不见底的深渊,第三层是同心的圆形石壁,小路是就在这个石壁上。这情形就像是一根擎天巨柱插在泥地里,用力震动摇晃,把巨柱旁边的泥土挤开了留下一个环状空洞,只是天底下又怎会有如此巨大的柱子,纵然有又有谁能摇得动它? 小雪开始折回,飞到了我们面前落下,脸上是惊讶之极的表情,指着对面的石壁:“公子,那,那……那不是石壁,是一棵大树啊!” 我和血里玉都听懂了小雪是在说什么,但一时之间都无法反应过来,小雪拿过我的夜明珠,飞到了对面石壁上。因为夜明珠的光亮有限,仅有这一点光芒之前我无法看清楚对面,现在小雪把夜明珠托过去,我就看清了,“石柱”上面有些纵向粗糙纹理,果然有点像是放大了千万倍的树皮。而且凝神感应之下,浓郁的木属性灵气分明就是从那个“石柱”内部传出来的。 “天哪……”我发出了像是梦呓一样的声音,这个世界上有直径五百米以上的大树吗?五百米还是保守估计呢! 小雪兴奋地大叫起来:“扶桑神树,扶桑神树,这一定是扶桑神树!” 我相信大部分中国人都听说过扶桑神树,《山海经》、《海内十洲记》、《太平御览》等古籍都有记载,说它“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也”,“天下之高者,扶桑无枝木焉,上至天,盘蜿而下屈,通三泉”。更有传说古代十个太阳金乌栖息在扶桑神树上面,此树上通天界,中连人间,下达幽冥,后羿站在上面射日,将其踩断,才中断了天地人三界的联结…… 神话只是神话,我从来都不信世间真有那么大的树,可是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巨柱如果真是一棵树的话,也只有神话传说中的扶桑神树了。 暂且把它当成是扶桑神树,为什么会埋在这里?为什么四周会出现巨大规则的空洞?日本人在这里面搞什么鬼? 第29章 皇族神器 血里玉也非常惊讶:“世上居然有如此巨大的树,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原本生长在这儿,更像是千万年前有人把它插在这里,曾经剧烈摇晃过,所以留下这个大空腔。” 我忍不住说:“这是石壁,不是泥土。” 血里玉笑道:“哈哈,随便哪儿的石壁,亿万年前都有可能是泥土。” “你是说,这是千万年前,甚至几亿年前留下的?” “只有亿万年前的神人才有这样的能力,也只有那时才有这么大的树。我们并不是地球上的第一批人类,早在几十亿年前地球上就有人了,后来绝大部分灭绝,极少人留存下来成了我们眼中的神仙。之后又有了人类,发展到一定程度又灭绝,如此轮回循环直到现在,每一次大劫时能安然度过的大能者,便是现在的诸天神佛。” 第263节 虽然我相信有神仙存在,但却是第一次听说神仙是这样来的,所以有些不以为然。 血里玉又说:“现在的科学和考古发现,距今几亿年前的三叶虫化石上有穿着鞋的人类脚印,在非洲加蓬共和国发现二十亿年前的大型核反应堆,在南非发现二十八亿年前的金属球,印度一个名叫摩亨佐·达罗古城毁于几千年前核爆炸,还有沉没于海底的几万年前的发达城市……类似的发现数不胜数,都证明有过史前文明,而我们的一些神话就是史前文明。” “我们还是快追那个怪物吧。”我觉得说这些没什么意义,管他是不是扶桑神树,管他神仙是怎么来的,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追上酒吞童子,剥开他的肚子拿到乾卦玉符。而且我担心酒吞童子往这里跑别有目的,越快追上它越好。 地面的血迹越来越少,最后消失不见了,但是这儿没有别的岔路,酒吞童子肯定在前面。我们沿着小路急追,绕了七八圈,前面出现一个很大的空间,看起来像是石壁崩塌了一大片形成。有一块掉落的巨石卡在巨树和石壁之间,像是一条悬空的桥梁,巨树在这个位置被挖出了一个大洞,里面微有灯光,但是被东西挡住了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我们都能感应到里面有两个活人。 卡在巨树和石壁之间的巨石看起来并不牢固,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而且树洞里面有两个人,情况不明,我们只能先止步观望。 隐约可以听到树洞里面有两个人在用日语交淡,一个声音年轻,一个声音苍老,两人又快又急像是在争论什么,我自然一句都听不懂。 血里玉开始翻译:“年轻人想要拿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用来对付敌人。老人不肯,说那件东西关系国家命运和天下安危,绝对不能动,他能够召唤强大的式神对付敌人。年轻人说敌人太强大,式神白虎已经被击败,式神青龙也没有用,现在高手死伤殆尽,没有人可以阻止,再不启用神器就会落到敌人手里……老头在骂他,绝对不许他动那件东西……” 敢情这里真有一件神器,而且还有一个能召唤式神青龙的老头,想起沙漠中遇到的式神白虎,我不由一阵头皮发麻。这里木气极强,召唤出来的式神青龙必定强大无比,我和血里玉未必能对付得了。我们现在要是冲进去,老头一定召唤式神青龙,再要是年轻人趁机拿出神器,我们只有逃命的份了,为今之计,只能等老头说服了年轻人,再把他们引出这里,离开了扶桑神树青龙式神才不会那么强大…… 血里玉继续翻译:“老人在骂年轻人,不该把敌人引到这里来,不该信奉魔鬼的力量,这完全违背了安倍家的家规和原则,所以他受到罚惩是必然的——年轻人就是刚才与酒吞童子合体的人,昵称‘小三儿’,是老头的曾孙辈……” “はい(嗨依),はい(嗨依)……”里面传来年轻人的声音,这个我能听懂,看样子小三儿不敢违抗曾爷爷的话,在认错了。 我刚松了一口气,里面突然传来老头的惨叫声和几句短促的怒骂,血惊玉惊呼:“不好,小三儿杀了他曾爷爷!”说着便向石梁上跑去。 我也急忙向前跑,现在只能抢时间阻止小三儿拿到神器了。小雪比我们更快飞了进去,看到了里面的情况:树洞里面是一个非常大的不规则空间,足有三四百平米(相对于扶桑神树来说只是一个小洞),这个空间被分隔成多个区域,有的像是起居室,有的像是小客厅。最里面有一个特别大的平坦区域,有神龛祭台,垂挂大量布幔,布幔上有符文、图腾、家族标记,看起来像是祭祀的地方。 守护的老人已经躺在祭台边地上,胸口有一个大血洞,他苍老干瘦,头上只剩下稀疏少量白发,满脸皱纹,还在喷血的嘴里一颗牙齿都没有,老得已经不能再老,又怎能经得起小三儿的突然袭击? 神龛壁上画着美丽的天照大神,她面前以刀架横放供着一把镶着宝石的华丽刀鞘,刀却是竖着插进祭台,直没至柄。祭台连着地面,与树身是连成一体的,也就是说这把刀是完全插在扶桑神树内。 我和血里玉还没有冲进树洞,小三儿已经抓住了刀柄,把刀拔出来了,惊鸿一撇之际,似乎像剑不像刀。 刚才的场面并不是我亲眼看到的,而是通过小雪的上帝视角看到,小三儿把刀拔出之后,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只看到了迷蒙的雾气,以及一种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 糟糕,还是被小三儿拿到手了,他本来就在祭台边,我们无论如何快不过他。 在进入地面神宫之时,我就感应到了一种特别的气息和浓郁的木属性灵气,原来那种气息就是这把被称之为神器的刀或剑发出来的。我敢肯定,盖这个神宫并留下一大片树林,就是为了掩盖扶桑神树的气息,以及封印镇压什么东西。 我和血里玉终于冲进了树洞内,里面已经雾气腾腾,整个扶桑神树都在微微颤动,身后的石梁摇摇欲坠,发出刺耳的磨擦声和破裂声。 我大吃一惊,神树距离石壁足有二十米,如果石梁掉下去,我们就被断了退路。小三儿手持神器,要是我们斗不过他连逃都没地方逃,这么古怪的地方,只怕用土遁也逃不出去…… “先撤!”血里玉大叫一声,拉住我一只手臂就往回跑。虽然她受了重伤,轻身功夫极好,短距离暴发速度还是比我快得多,在她拖拽之下,我几乎是脚不沾地向前飘。 我们到达石梁中部时,脚下一虚,巨石已经往下掉,是卡在扶桑神树那一头滑动先掉下去了。本来只差十多米,以我们的速度眨眼就冲过去,但是因为巨石往下掉,石梁变成了倾斜的上坡,脚踏在石梁上又有些不着力的虚空感,奔跑变得艰难。再迈得几步,“喀”的一声巨响,石梁另一头也往下掉,整个石梁都往下掉了。 血里玉又在石梁上蹬了两步,大喝一声“跳”,扯着我向石壁跳去。这时她距离石壁只有四米左右,以她的身手自己跳完全可以碰到石壁,在石壁上借力再跳上去。但是她扯着我,危急之中我起跳的时间与她不一致,既影响了她跳跃,也影响了我的行动,结果我们两个都没能碰到石壁,一起往下掉。 真没想到栽在这里了!我心念电转,血里玉宁愿以身犯险,也不放弃我,我又怎能拖累她?她受重伤以及现在遇险,都是为了帮我啊!两个都死,不如成全一个,我左手运劲震开了她的手,同时右掌发出宽厚灵气拍在她背上,把她推得向前靠近了石壁。她反应神速,双手平举,双脚在石壁上连续蹬动如同上梯子,向上拔高两三米扣住了石台边沿。 我身在空中拍出这一掌,身体受反弹之力离石壁更远了,无依无凭,往下掉落。 “弟弟……”血里玉发出高亢尖叫。 “别慌!”小雪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托了我一下。 是小雪以她的力量托住了我,但是她只是灵体,如何能托得住我一百多斤的身体?我在空中只停了那么三分之一秒左右,又往下掉落,不过在小雪的努力之下,比正常掉落要慢一点儿。 一道巨大的白影晃过,白蛇的后半截身体从上面甩了下来,蛇尾正好托住了我。我从下降变成上升,像是腾云驾雾一般划过一条巨大的弧线,飞到比石台更高的地方然后落了下来,终于脚落到了实地。 “哇……哦……”血里玉拍着自己心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腹部的衣服已经被酒吞童子切碎,外衣也像小内衣,这个动作相当性感诱人。 惊魂甫定,她就挑眉毛竖眼睛:“你怎么能这样,你以为你很伟大吗?谁叫你牺牲自己救我了!” 我急忙道:“没,没,我没觉得伟大,本能反应而己,反正我是没机会跳过来了,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血里玉虽然还在生气,眼神却带着温柔与笑意:“下次不许做这种傻事了,再遇到这种事,你应该借我当踏脚石自己逃生,我已老了,死了没关系,你还年轻不能死。” 我很感动,虽然不是亲姐姐,却胜似亲姐姐,既便她是万夫所指的邪道第一魔女又何妨? 树洞那边雾气散开,出现了小三儿,与酒吞童子没变身之前有八成像,但要老一些,三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的伤口和下体已经包扎好了,手里拿着一柄奇形剑。 “草薙剑!”血里玉惊呼一声,“原来真正的草薙剑在这儿!” 第30章 九尾斗八头 我对日本历史和传说不熟悉,不知道草薙剑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了不起,不过之前血里玉一再说这个神宫内藏着一柄宝剑,是日本三大神器之一,也是日本第一神剑,象征着皇权,指的应该就是这一柄。老祭司也说它关系“天下存亡”,宁死不肯让三小儿拿,可见这柄剑非同一般。 我注目看小三儿手里的剑,与日本刀样式完全不同,中间厚两侧薄,两边开锋,剑尖往中间收,是中国剑的风格。剑身比较狭长,前端尖细,像菖蒲叶子。剑身上有些横向突出的环节,像竹节那样突出来,以致于剑刃不是平直的,远看像菖蒲叶,近看像鼻涕鱼的脊骨。 我刚看清剑的样子,又被雾气遮住了,雾气中传来小三儿疯狂尖锐的笑声。真没想到他受了重伤,又被切了命根子,居然还能这么硬朗……可能那时酒吞童子附体在他身上,大部分伤害被他转嫁到酒吞童子身上了。 雾气应该是草薙剑发出来的,同时它还在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息,感觉就像是一个洪荒巨兽醒来了。绝世神兵强大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里面蕴含的力量,甚至拥有自己的意识和个性,这柄剑正是如此。 小三儿虽有神剑在手,绝对不可能跳过来,可以慢慢想办法对付他。我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深谷下面传来沉闷的轰响,地面也在同时震动,那种感觉几乎与地震一样。 难道说刚才掉下去的巨石现在才触底?时间已经过去了超过三十秒,那得有多深?我和血里玉正自惊骇,下面又传来各种可怕的声音,像是有一千个怨鬼,一万只野兽在一齐嚎叫,而且这些声音是直接传入大脑,不是耳朵听到的。 紧接着阴邪之气冲天而起,大量黑影和灵体从下面飞了上来,有的是妖娆女子,有的是半人半兽的怪物,有的完全就是怪兽的形状,更多是形状变化不定无法形容的东西——这,这是打开阴曹地府的大门了吗? “河童、猫又、山老、人鱼、鬼一口、鵺、百目鬼……oh my god,所有日本的怪物都出现了!”血里玉也不由脸色大变,惊呼老天。 在这无数鬼怪中,就有我曾经见过的烟烟罗、飞头蛮、天狗、狐火,果然是群魔乱舞,百鬼出闸。我以为这些鬼怪是冲着我们来的,但是它们绝大多数都直接向上飞去,少数停下来盯着我们看,看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我们不好惹,也纷纷飞走了。 小雪也很震惊:“难道是我们打开了一个封印?” 血里玉道:“不,不是我们,可能是小三儿拔出草薙剑放出了这些鬼怪,也有可能是巨石掉下去砸破了地狱之门……” “这些鬼怪要是跑出去,岂不是天下大乱?”我一颗心呯呯狂跳,陆成山怕我们闯大祸,我们偏就捅出一个天大漏子了,数量如此之多,哪里还能制止得了? 第264节 血里玉道:“么魔小丑,掀不起多大风浪,再说要乱也是日本先乱,嘿嘿,咱们是喜闻乐见啊!” “……” 鬼哭狼嚎之声和万马奔腾般的阴气迅速上升,转眼远去,大概都逃出去了,下面还有零零星星的鬼怪飞上来,远远避开我们往上飞。血里玉道:“有可能是千百年来,安倍家族的阴阳师把抓来的鬼怪封印在这儿,现在却被小三儿给放出去了。弟弟你想想,霓虹灯闪烁的街头,千百个鬼怪成群结队游荡,那是多么壮观的场面啊,哈哈……”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虽然我痛恨一部分日本人,但他们之中也有善良质朴的百姓啊! 白蛇救了我之后就待在旁边,大群鬼怪出现并没有惊扰到它,这时突然紧张起来,吐舌嘶啸,蛇头低伏向后缩,很生气又很害怕的样子。 我正奇怪,小雪道:“小心,有可怕蛇妖的气息,我也感觉到了!” 蛇妖?难道有一条大蛇爬上来了?但是我没有感应到深渊下面有什么大动静,到是树洞那边云雾翻滚,原先就很明显的奇特气息变得更强了,变得凶残、暴戾,充满狂暴噬血味道。 一向都是泰山崩于眼前而眼不瞬的血里玉,现在也变得一惊一乍了,惊叫道:“不好,那混蛋在唤醒草薙剑的剑灵,这剑本来是一条可怕蛇妖八岐大蛇的尾骨变成的,蛇妖的魂魄可能封印在剑内。” 只是一把剑的灵识,最多也就放出一个灵体,对付灵体正是我最擅长的,应该能够应付。我刚冒出这个念头,云雾之中突地冒出了一个巨大的蛇头,比白蛇还要大得多,其凶相更是远胜白蛇百倍:眼红似血往外鼓突像两个大灯笼,上下獠牙无比尖锐长达一米以上,头顶有一根多叉的大角像一棵枯树,上下吻及阔嘴两边有大量骨质倒刺,身上是巨大的青色鳞甲。 哇靠,这哪里是蛇啊,看起来比龙还要凶恶! 紧接着又有一个蛇头冒了出来,与第一个蛇头其本相同,只是头上的角形状不同。这个蛇头的角是一根很长的直角,带着许多小刺,类似狼牙棒。 云气奔涌乱滚,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蛇头冒出来,我着实吓了一跳:“不是说一条吗,到底有几条啊?” 血里玉道:“只有一条,传说中它有八个头,八条尾,身躯能把八个山谷都填满,头上长着大树,身上长着九个山峰……” 日本人绝对是世界上最会吹牛的人,小小一个海岛都能叫成大日本,什么东西都爱加一个“大”字或“太”字,或者加个“八”字来形容很大。不过八岐大蛇还真的很大,我们距离扶桑神树足有二十米,现在几乎都被冒出来的蛇头占满了,我们本能地后退,还好我们后面因为石壁塌陷有巨大的空间,还有地方躲避。 八个蛇头都出现之后,云雾向上升飘在蛇头上方,但是我们依旧看不清它的全貌,它的身体盘在扶桑神树上面,能看到的一小截比白蛇至少大了十倍。八个蛇头昂扬怒啸,作势欲扑,声势惊人之极。 其实我可以忽略它的体积,因为它是灵体,想变大就变大,想变小就变小,块头大不代表实力,但是它散发出的气势和灵力波动让我心惊,这家伙非常强大,凶恶无与伦比。 白蛇一直在怒嘶,但是一直在后退和缩头。这不能怪它胆小,妖类与妖类相遇时,其妖气就足以镇伏弱小者,反过来弱者见到强大的同类,闻气胆丧,会本能地逃避和退缩。 “想要比大么?看我的!”小雪叱喝一声,变成九尾战斗法身,并且身体急速变大,眨眼之间就高达十五米以上,长二十多米,已经完全填塞了这处崩塌的石壁空间,如果还有空间的话她可以变得更大。 此时在小雪身上看不到一丝半点温柔和可爱,巨眼凶光闪动,阔口獠牙如戟,钢爪森然摄人心魄,一根根白毛乍起像硬刺,呵气成云,呼声如雷,摇头摆尾凶恶狰狞有如传说中的魔兽。 八岐大蛇显得有些吃惊,但却毫不畏惧,一个蛇头猛地向前扑,咬向小雪。小雪一抓拍出,及时把蛇头拍开了,但是第二个、第三个蛇头紧接着扑击。小雪又一爪把一个蛇头拍开,猛地把一个蛇头咬住,用力拉扯不放开。 八岐大蛇暴怒,另七个头接连发起攻击,此来彼往,眼花缭乱。小雪只有两只前爪和嘴巴,有些抵挡不住,身后的尾巴猛地变长向前抽去,有的如长鞭巨柱拍打,有的似流云横空与蛇头撞击,有的像长绳巨索缠绕住对方嘴巴,端的是千变万化,伸缩如意。 “好个小狐狸,看不出来还有这样的本事!”雪里玉大赞。 血里玉还没有看出来,我与小雪气息相通,却发现了不妙,每一次被八岐大蛇咬中时,小雪都要消耗大量灵气,并且被毒气和妖气侵入体内有很大的不适感。 论战斗技巧和灵活,小雪远胜八岐大蛇,论实力和杀伤力,小雪却差了八岐大蛇一大截,别看他们块头差不多大,现在斗得旗鼓相当,很快小雪就会撑不住。 “快帮忙!”我叫了一声,急忙拿出火鳞穿山龙内丹,喷出三昧真火,激活内丹的能量和火焰穿山龙残魂,变出一只火焰巨兽向八岐大蛇扑去。 “我用五雷法!”血里玉开始布罡踏斗,掐诀念咒。五雷法对灵体的杀伤效果是很明显的,但是发动较慢,并且很耗修为,血里玉之前已经伤了元气,现在用五雷法只怕轰不了几下。 白蛇也动了,猛地抬高了头,身体向前倾,张嘴喷出一大股白气。它的玄冰气息是从内丹发出,是它的本命修为,对灵体也有杀伤效果,但是消耗也很大,不到必要时一般不用。 我的三昧真火杀伤效果是很明显的,并且能变成火鳞穿山龙的样子飞出去攻击敌人,缠住了一个蛇头,烧得它惨叫并且拼命甩头,可是哪能甩得开?另两个蛇头来帮忙,但是碰到火焰就吃了大亏,急忙退缩。 白蛇喷出的玄冰气把一个蛇头冻住了,小雪长尾如神鞭一击,把那个蛇头击碎。但是很快又长出一个头来,因为是灵体,受到重创消失也只是损失修为,无损形体。 八岐大蛇突然改变了攻击方式,一个蛇头喷出滚滚虚灵之火挡住了白蛇,一个蛇头喷出黄气勉强顶住我的三昧真火,五个蛇头与白蛇打斗攻击,还有一个蛇头喷出像是污血的气息落到小雪身上,小雪立即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灵气急速消耗。 第31章 力量之源 八岐大蛇的一个蛇头喷出土属性黄气挡住了我的三昧真火,但仅是挡住约两秒钟便被我突破了,火焰巨兽扑到了它身上,烧得它拼命甩头,急忙退缩。 血里玉也出手了,木雷一个接着一个轰出,高手就是高手,虽然元气大伤,发出的木雷还是猛烈无比,并且连发速度极快,轰得八岐大蛇好几个头狼狈退缩。 三昧真火形成的火鳞穿山龙横冲直撞,没有哪个蛇头能挡得住;白蛇喷吐的玄冰气也势不可挡,勇往直前;小雪奋起神威,九条长尾矫若游龙全面发起总攻,再加上血里玉猛烈快速的五行木雷,杀得八岐大蛇所有头都向后退缩,它头顶上的雾气也全面缩小。 胜利就在眼前,每一个人都使出了全力趁胜追击,想要一鼓作气把八岐大蛇灭了。但是八岐大蛇后退并缩小形体,防守能力变得很强,而我们距离拉远攻击力变弱了一些,只能压制住它,无法完全把它打败。 我感觉有些不妙,正常情况下一个灵体被我们联手攻击这么久,应该已经损耗严重变得很虚弱了。可是现在八岐大蛇退而不败,没有明显变虚弱的迹象,八个头能分别喷吐五行灵气和毒烟、污血(气)、云雾,如果没有血里玉的连续五行雷轰炸,根本无法让它全面退缩;如果没有小雪吸引着它的大部分注意力,我们也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战绩。 我们都采用了急速消耗的打法,血里玉和白蛇是肯定不能持久的,我已经使出了全力,也不能持久,小雪已经是消耗过半了。这局面打不死敌人就等于失败,所以现在看似风光实际非常危险。 八岐大蛇为什么能如此强大并且不会消耗?它的力量是来源于草薙剑吗?如果是这样,我们只有抢到草薙剑才有希望,但是现在草薙剑在小三儿手里,远隔二十多米又被八岐大蛇挡住,我甚至无法确定他的位置,又怎能夺到剑? 血里玉也惊觉不妙,停止了攻击:“不对劲,没有伤到它的根本,这样是白费力气!” 我急忙问:“传说中这家伙是怎么被打败的?” “是被一个叫素盏鸣尊的人斩杀的,他就是天照大神的弟弟,至于怎么杀……好像是给它喝酒,趁它喝醉了把它的所有头砍下来。” 我相当惊讶:“又是用酒灌醉?” “是啊,古代日本人既没有法术也没什么像样的武功,只会用刀砍,遇到强大的怪物只能用酒灌醉把头砍下来,酒吞童子是这样,八岐大蛇也是这样,还有很多强大怪物也是这样杀的。” 我倒,敢情在日本神话中酒才是无往不利的神器,现在我却不可能用酒来灌醉一条已经是灵体的蛇。 血里玉停止了攻击,我有所保留,白蛇狂喷了一会儿玄冰气也有些疲态,八岐大蛇开始反击了,八个头昂扬嘶啸,变大并逼了过来。有的喷火,有的喷水,有的喷金光,有的喷毒烟,金木水火土五行齐杀外加毒烟、污血和妖雾。我和血里玉虽然有灵气护体不会直接受伤,但被攻击时却大量损耗灵气,白蛇和小雪挡不住只能硬撑,小雪已经明显支撑不住了。 我必须弄清楚八岐大蛇的力量来源,才有可能打败他。草薙剑是出自八岐大蛇的本体,现在的灵体是来自于草薙剑,所以蛇就是剑,剑就是蛇,它们本是一体,那么草薙剑不可能为八岐大蛇提升这么多能量。小三儿已经受了重伤,现在没有酒吞童子附体,只是一个半条命的太监,也不可能为八岐大蛇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在这里能够源源不断提供灵力的东西其实只有一个…… 我脑海中闪现小三儿拔出草薙剑的画面,这把剑原本是完全插在扶桑神树里面的,并且已经插在里面至少几百年。不论最初是为了什么目的把它插在扶桑神树内,过了这么长时间,草薙剑都有可能与扶桑神树达到某种同化,从扶桑神树中吸取灵力。而且现在八岐大蛇除了头部外,整个身体几乎都盘在扶桑神树上,这也证明它是从扶桑神树上吸取灵气。 “它的力量来源于扶桑神树!”我失声惊呼,这棵神树大得无法形容,蕴含无穷神力,八岐大蛇依附它,我们如何能打败它? 血里玉也变了脸色:“确实有这个可能,这可如何是好?” 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毁树,但是这样的超级巨树如何能短时间内毁掉?还有一个有效的办法就是逼八岐大蛇离开神树,但我们同样无法做到,现在我们已经落于下风,被逼退到平台的最里面,连从小路逃走都不可能了。 第265节 小雪最先支持不住了,巨大战斗法身消失,化为一道白光没入我头顶:“公子,我已经尽力了,我们快逃吧!” “只怕逃不了了,被它击中,我们就会从小路掉下去……” 小雪一消失,八岐大蛇便全力攻击我和血里玉,各种各样的气息喷吐过来,冷热交杂,烟火漫天,更可怕的是那种像污血的气息,带有极其阴邪的腐蚀性,能化掉我的灵气,若是被侵入体内,只怕连法术也无法正常发动了。 我只能全力防守,以三昧真火罩住自身,隔绝各种不良气息。我还能坚持得住,血里玉因为之前受了重伤,连续使用五行木雷又消耗大量真气,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我只能挡在她前面,减少她受到的冲击,但这也不是办法啊! “我有办法让它离开神树!”小雪突然说。 “什么?”我急忙在心里问。 “我自有办法,你不要怪我就行!” “你想干什么?可不要做傻事啊!”我很担忧,小雪的话中带有决绝之意,难道她要与八岐大蛇同归于尽? 小雪没有回答我,又离开了我,落到了白蛇身上。此时白蛇也退到了石壁底下,蜷缩成一团,但是小雪附到它身上之后,它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向前冲去。它毕竟是血肉之躯,对抗灵体时占了优势,虽然实力和阶位远不如八岐大蛇,还是可以横冲直撞。它的身躯巨大,发起狂来具有可怕的力量,没人可以拦得住它。 小雪支使白蛇去干什么?难道是要冲到对面的树洞里去咬死小三儿? 八岐大蛇立即改变战术,只有两个蛇头攻击我和血里玉,另六个都攻击白蛇。我急忙鼓动三昧真火反攻,同时在心里焦急呼叫:“回来,快回来,小雪你想干什么?” 小雪以意识感应问我:“你想过小白的未来,准备怎么安置它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实际上我也没有深入想过这个问题。小雪紧接着说:“它有它的‘人生’和未来,终究要修成正果,现在就是一个契机,可能是一条捷径,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小雪,我一向都信任她的,所以我不再问了。 白蛇蹿出去之后,前进速度就变慢了,显然不是想要跳过与它身长差不多的距离蹿进树洞。而且它没有攻击也没有抵抗,完全是在挨打,八岐大蛇喷吐的污血气息非常可怕,白蛇身上被喷中的地方,雪白光亮的银甲变得灰暗无光,有的地方受到多种攻击甚至血肉模糊。 我很揪心,这简直是叫白蛇去送死啊!血里玉也惊讶地问:“它这是在干什么?” 白蛇摇摇晃晃,很快连头也趴在地上不动了,我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小雪却以强烈的意念让我只守不攻。 白蛇勉力抬了几下头,最终挺直不动了,虽然还没有死,也仅是一息尚存而已。这时八岐大蛇突然停止不攻击了,所有头都静止下来,可怕的眼睛全部紧盯着白蛇,带着明显的贪婪和渴望。 我明白了,传说中八岐大蛇好酒又好色,离不开美酒与美女,被封印在剑内很久很久,早己憋不住了,当然想要离开并获得血肉之躯。现在垂死的白蛇就是它最好的选择,拥有了白蛇的身体,不需要多久就能进化成它自己的模样。这是引诱它离开扶桑神树的最好办法,还是妖怪更懂妖怪,只有小雪才能想到这一点,可是这样一来,白蛇不是死了么? 没容我多想,八岐大蛇突然八个头一齐向前扑,身体也急速滑行,以极快的速度整个扑进了白蛇体内,最后一闪之际,我看到了八条分叉的尾巴,这怪物真的是八头八尾。 “ない,ないように……”小三儿在对面洞口出现,尖着嗓子大叫,大概是在叫八岐大蛇不能这样吧? “用魔刀把小白的头砍下来,快!”小雪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站着没动,我知道这样可以杀死八岐大蛇,但是白蛇也活不了了,我不能这么做! 小雪急了:“快啊,趁着它与小白的身体刚刚结合还很虚弱,跑不动也不能离开,快杀了它,再等一下它就逃走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可是小白……” “现在它已经不是小白了,快,快!” 虽然我极度不舍,却也不能再犹豫,冲了出去,拔出魔刀贯注灵力,对准蛇头狠狠砍下。 第32章 小三儿 我一刀砍下之时,看到了白蛇极度惊恐和愤怒的眼神,那眼神已经不是以前熟悉的小白了,明显具有八岐大蛇的凶残和暴戾,它确实已经不是小白了。 不论是人还是妖,刚夺舍成功都是虚弱的,短时间内控制新的身体有些困难,想要再脱离这个身体也有些困难,所以小雪的策略是无懈可击的。 八岐大蛇确实很强大,仅是几秒钟时间就能控制白蛇的身体了,蛇头摆动想要避开,但是魔刀已经落下,把它的脖子砍断了约三分之一,鲜血喷涌而出。 魔刀太短了,刀芒虽长却无法把它坚硬的鳞甲砍开,我顾不上喷溅的污血,追着蛇头狂砍,连砍四五刀,终于把巨大的蛇头砍断了。蛇头滚落一边,蛇身扭动盘曲,挣扎了一会儿,八岐大蛇的灵体又出现了,但是非常虚弱,肉眼都无法直接看到,此时它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脆弱。 我和血里玉都等在一边,立即以法诀攻击,只一下就把它彻底打散了。 小三儿又在树洞那边歇斯底里地嚎叫,他彻底完了,他手里的剑失去了蛇灵,最多只是一柄比较锋利的剑,作用极其有限。我还真怕他会跳下深渊去,乾卦玉符还在他身上呢,掉下深渊能不能打捞上来就难说了。 这时小雪从白蛇的尾尖闪现出来,带着很虚弱的白蛇灵体飞向扶桑神树,消失在神树中,但很快白蛇的头部又出现,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我。 小雪飞了回来,对我和血里玉说:“它要是不脱去这副躯壳,再修千年也只是个蛇妖,万一撑不过天劫还会灰飞烟灭,想成正果遥遥无期,所以我劝它放弃肉身,附在扶桑神树上面修炼。此树乃是神物,它吸纳神树灵气,只要刻苦用功,一心向道,不须多久就得化身为青龙。要是继续努力,做些大功德,变成真正神龙也是有可能的,这才是正果。” 白蛇灵体连连点头,小雪又说:“公子,你给他封个正吧,这样它能够更容易得成正果。” 所谓“封正”,就是法力高强的人对其他生灵说几句祝福的话,或是给一些许诺,帮助它更容易得成正果。不要小看几句话,因为是有大法力的人说的,山神土地过往神灵知道了就会给予帮助。好比某个中央首长说:“某某同志是好同志!”以后这位同志走到各地,各级干部都要给他一点面子。当然,这个同志要是犯了大错误,那位夸他的中央首长也要受到牵连,就是这样的意思。 其他妖魔鬼怪我是肯定不会轻易祝福或者许诺的,白蛇是我的好朋友、好战友,甚至救命恩人,我当然要给它封正。我面对扶桑神树,手掐玄天上帝指诀,聚精会神贯注灵气说道:“白蛇吾友,舍身护主,情深义重,天地共睹。灵识不泯,倚托神树,蓄养精神,来日化龙!” 血里玉也掐了个法诀道:“白蛇白蛇,忠心为肝胆,灵气铸真形,五爪生风云,头角显峥嵘,赦!” 白蛇连连点头,我感应到了它的感激心情,因为它之前受了重伤,又刚刚脱离身躯,现在很虚弱无法与我们直接交谈。 玉兔馨语也出来了,与白蛇默默交流,恋恋不舍。 小三儿在树洞里挥舞着草薙剑到处砍,嘴里疯叫个不停,闹腾了一会儿,这时又跑出来了,左手居然拿着乾卦玉符,用日语急促说了几句话。 血里玉说:“他说他认输了,我们给他一条生路,他就把玉符交给我们,否则把玉符丢下深渊。” 我气得大骂:“妈的,他们日本人不都是硬骨头么,他为什么不切腹?” 血里玉把我的话翻译了,小三儿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连连鞠躬,说个不停。血里玉翻译:“他说他是阴阳师,不是武士,只有一些武士道的传人才会在失败时自杀。他的职责是保护神宫,已经尽力了,现在他已经变成废人……他说只要你肯放过他,他愿意自废修为,以后都不能练功,他不想再做阴阳师了,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想起之前他杀了同伴并吃了同伴的乳房,我就一阵阵恶心和厌恶,我才不信这样的恶魔会想要做一个普通人,他比酒吞童子和八岐大蛇还要可怕,他一定另有阴谋! 小三儿把剑往地上一丢,跪下连连磕头,又说了一大串话。血里玉说:“他说他大彻大悟,真心悔过,只要你说一句不杀他,他就把玉交给你,并且立即自废修为,终身绝对不敢与你为敌。” 我有些犹豫了,人家如此卑躬曲膝,我要是还不放过他,把他逼急了绝对有可能来个玉石俱焚,狗急了还跳墙呢。我的目的是为了拿到玉符,并且震慑日本人,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似乎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饶他一条狗命正好让他转告其他人,再敢有人来找我麻烦,我就诛他九族,我相信现在我说出来的话是有分量的。 第266节 我迟疑了一会儿郑重道:“我可以饶他一死,但是必须像他说的那样,先自废修为,终身不能也无法再练阴阳诀;第二,他要转告土御门神道所有人,以后有人敢来惊扰我和我的亲人,我就杀光他们所有人包括他们的亲人和朋友,绝不放过一个!第三,玉符要先交给我,等我们离开这里再放他走。” 我的要求有些苛刻,我以为他会讨价,没想到三小儿连说“嗨依”,把玉符放在地上,开始自散修为。很快他闷哼一声,嘴里喷出血来,软倒在地。 我怕他有诈,叫小雪飞过去检查,小雪飞到了树洞里面,观察了一会儿说:“他体内真的没有灵气了,气海穴已破。这个狡猾的家伙,他之前就受了重伤,知道修为保不住了,却用这个来跟我们谈条件。” 血里玉道:“还是杀了他省事!” 我摇了摇头,既然说了饶他,就不能出而反尔,有失我中国人肚量和信用。我想要做到的,就是慑服日本人,而不是杀光日本人,只是一个没了修为又没有命根子的太监,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他确实很狠毒也很狡猾,但他也是真的为了活命不惜舍弃一切了,这样贪生怕死的人杀他有污我的手。 玉符并不重,小雪拿起玉符飞了过来,我拿在手里细看,玉质洁白细润,金属性灵气充沛,确定是真玉符。 血里玉转头问我:“你要那把剑吗?” 她之前就多次说过想要这把剑,现在虽然失去了蛇灵,还是有极高收藏价值和显摆效果,所以我笑了笑:“我没兴趣,姐姐想要拿走就是了。” 血里玉微皱眉头,距离太远她拿不到,小雪也拿不动,不过我有办法。小雪的乾坤袋里长期带着绳子,拿出一条细绳来,我在一头绑上一块小石头用力抛了过去。血里玉叫小三儿把绳子绑在剑柄上,小三儿不敢不从,立即照办,于是这把神器就被我拉过来了。 小三儿眼巴巴望着我,希望我再抛绳子救他过来。我只说饶他,可没说要救他过来,所以我对血里玉说:“姐姐翻译一下,叫他在这里等着,他们的人会来救他。” 血里玉翻译了,小三儿“哼哼”几声,脸色苍白萎顿在地,有异议也不敢说。假如没有人来救他,他死了也不能怪我,向阎王告他的同伙去吧。 玉符已经到手,此地不宜久留,我与血里玉立即开始往回走。走在路上血里玉还是很不放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以日本人的性格,应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我笑了笑:“我可不希望玉碎啊!” “他肯定有什么阴谋和目的。” “我觉得他就是想要活着,一样米养千样人,不是每个日本人都不怕死啊,其实我更希望所有日本人都像他这样。” “……” 实际上我也有一点担心小三儿会再玩出什么花样来,但从此之后我没有再见过他本人,他也没敢再找我麻烦。 我和血里玉都完全没有想到,几年后这个废人从政了,竟然一帆风顺,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要人物。大概是因为被我阉了,缺少男子气,成了大人物看上去还是有点阴阳怪气的,有一次接待美国总统时,又露出了他那卑躬曲膝的谄媚笑容,并被人拍下来成了经典……他确实没敢再跟我为敌,却想要跟整个中国为敌,动不动就挑事叫嚣,果然是所谋者大,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活着。 再说我们一路向上走,没有见到之前逃出来的鬼怪,难道真的逃到市区去了?血里玉一直在津津有味地玩弄着草薙剑,虽然失去了灵性,这把剑还是非常锋利,外形奇特,拿在手上很拉风。她以后要是带着这柄剑到处跑,被人认出来绝对无限风光,举世震惊,说不定天皇大人看见了都要跪下,迎接祖宗的神兵。 从地道钻出来时,我突然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你们不能把剑带走。” 我转头四顾没有看到人,倒是之前坐在神龛上的和尚干尸,或者说肉身菩萨不见了。 第33章 不灭金身 有些高僧圆寂后尸身不腐,或是圆寂后盘腿放入大缸中,再放入木炭和草木灰,让遗体脱水不腐,表面涂上金漆,便称为“肉身菩萨”或“金身”,供人参拜瞻仰。这是佛门极高的成就和待遇,也是很受尊敬的,一般不会轻易移动。 既然不会被人搬走了,死了至少也是几年的老和尚也不可能自己走了,神龛上的金身哪里去了,又是谁在用意念说话?其实这个声音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进入秘道时我就听到了这个声音一声叹息。 血里玉也听到了声音,扬眉问道:“谁在说话?” 前面通道内响起了平缓的脚步声,接着一个人穿着宽大华丽的僧衣走了进来,不是之前神龛上的老和尚还有谁?他脸上还是金色的,满脸皱纹,干枯无肉,眼窝深陷,与之前是一样的,但是现在眼睛睁开了。 之前他在神龛上神色肃穆,称得上是法相庄严,这时似笑非笑,眼神有些狡黠,让人觉得有世不恭的味道,大袖飘飘,感觉还有点潇洒出尘的风度,总之就是不像高僧。 我和血里玉都大惊,血里玉问:“你怎么活过来了?” 老和尚眨了眨眼,还是用意念说话:“我活了吗?” 我和小雪都感应不到老和尚的体温和心跳,也没有呼吸。血里玉显然也感应到了,皱起了眉头:“难道你还是死人?” 老和尚脸上皱纹微微挪动,变成了有些滑稽的微笑:“我死了吗?” 这个老和尚绝对不好惹,玉符已经到手,我不想多事,对他拱手行礼:“大师是高僧,已经不生不死,不增不减,无我无相,所以也就没有活与死的问题。多有打拢,我们告辞了。” 老和尚道:“人要走可以,把剑留下了,这不是属于你们的东西。” 血里玉怒道:“我要是不呢?装神弄鬼,老娘就会怕你了?” 老和尚居然露出了点色眯眯的样子:“你这么美丽,我一个人也很寂寞,不如你就留在这儿陪我好了。” 我一头黑线,这是高僧说的话吗? 小雪在我心里说:“此人有些像济颠,外表狂放颠狂,内心却一尘不染,具有大智大慧。” 血里玉被称为邪道第一高手、魔女,当然不会被人轻易吓倒了,扬了扬手中的剑:“老秃驴你要是能让我砍三剑不死,别说剑留下,老娘……” “等一下!”我急忙打断了她的话,这个老和尚太诡异了,不能把话说太满了。 老和尚微笑着问:“怎么样?” 血里玉扫了我一眼,已经会意,说道:“老娘以后再不踏入日本半步!” 老和尚道:“不行,我还想让你留在这里呢。” 我真有点怀疑小雪的话了,这人哪里有高僧的样子?精明得像奸商一样! 血里玉突然笑了起来:“老娘便是脱光了,你能行么?” “喔,喔,不要你脱衣服,在这里陪我聊聊,唱唱小曲儿就可以了。” 我急忙道:“你刚才还说只要剑留下就可以了!” 老和尚道:“你们不打我,留下剑就可以走,打了我就要按我的条件做,这很公平。” 我真的不想多事,但是血里玉狂傲惯了,哪里肯受人威胁放弃宝剑?恨恨道:“你站着不要动让我打,打死了活该,打不死我随你怎么处置!” “好,好。”老和尚连连点头,迅速把衣服解开,露出了瘦骨嶙峋的上半身,几乎就是皮包着骨头。 血里玉愣了一下,她虽然杀人无数,杀的都是凶悍的人和对她有敌意的人,面对这样比非洲难民还瘦,七老八十的老和尚,她有些犹豫了。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拿起草薙剑刺向老和尚的心窝。 第267节 这一剑速度与力量并重,贯注了血里玉的真气,用的又是锋利之极的草薙剑,别说是个瘦老和尚,就是花岗岩的石像也要刺穿了、震碎了。 果然,剑尖破体而入,洞穿了老和尚的身体,绝对是真的刺进去了。血里玉抽回了剑,但是老和尚的胸口却没有留下伤口,也没有半点血迹。 这怎么可能?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血里玉哼了一声,左手一扬,一件东西飞到了老和尚的脸上,却是一条三寸来长的蜈蚣,红身金爪,恶心可怖,飞快地钻进老和尚的鼻孔里面去了。 老和尚面带微笑,神情从容,就像是不知道有一条蜈蚣爬进去了。血里玉等了一会儿,脸色一变,闪电似的出剑,横砍老和尚脖子。 剑光掠过了老和尚的脖子,却像是轻风过体,没有对老和尚造成任何影响。我和血里玉都完全愣住了,这不是幻术,也不是什么神功,这个老和尚的能力已经达到了我们无法想像的境界,我们是不可能杀死他的。 血里玉还是不服,把剑往地下一插,双手奇快无比地从腰间取出各种细小毒虫和毒药向老和尚弹去,五颜六色的粉末烟雾络驿不绝。老和尚还是那么从容淡定,不受任何影响,等到血里玉停手了,这才说:“你已经受了伤,还是留一点力气陪我聊天和唱小曲吧,可不能累死了啊!” 血里玉又惊又怒:“你道底是谁?” 老和尚道:“我有很多名字,你们可以叫我周建,或者称我为狂云子。” “你,你,你……”血里玉指着老和尚说不出话来,喉咙滚动了好一会儿才说,“原来是你,你不是死了好几百年了吗,原来是骗人的!” 我莫名其妙,血里玉即然对他颇为熟悉,怎么会认不出来? 老和尚道:“豪机瞋恚识情心,二百年前即在今。鸦笑出尘罗汉果,日影玉颜奈何吟。禅修的目的是拂去缠身的尘埃,回归真实的自己,最终不受欲望的影响,没有生老病死,几百年和几秒钟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有些明白了,老和尚要杀我们易如反掌,但他根本没想杀人,他也不是真的要留下血里玉,而是因为血里玉杀孽太重,桀傲不驯,所以要惩诫她一下。现在血里玉有些下不了台,我急忙把话题引开:“大师,之前有许多妖魔鬼怪跑出来,你有看到么?” 老和尚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快要下雨的时候,总是又打雷又刮风,谁也阻挡不。我泯灭了他们的灵识,让他们去转世投胎了,但是他们的凶性还是会被激发,将来还是要引发混乱啊……” 老和尚这时有些悲天悯人的样子,才有点像高僧,而他话中的意思却让我暗暗心惊,这些妖魔鬼怪投胎转世的人,必定个个都是狠角色,二三十年后有得闹腾了。 血里玉恨恨道:“我不要这破剑了,你真要我留在这里么?” 老和尚道:“愿赌服输,当然要留在这里。” 我急忙道:“等等,她是我姐姐,我可不能把我姐姐丢在这儿,我跟你再赌一次!” “喔,赌什么?” 血里玉立即道:“不要跟他赌!” 我没有理会血里玉,心念电转,这个老和尚修为高得没有谱,绝对不可能跟他斗法;血里玉完全打不动他,我也没什么机会,所以也不能动手。那么只能跟他斗智了…… 小雪突然说:“最好不要跟他斗智,我想起来了,他是日本最聪明的和尚!” 小雪这一说,我也想到眼前这个老和尚是谁了,居然是他!真没想到会遇到他,这可是以智计闻名天下的人,又已经修到了不死不灭具有大智大慧,斗智我怎能斗得过他?武斗不行,文斗也不行,我急出一头冷汗来。 小雪却又笑了起来:“日本只是个巴掌大的地方,矮子里面选大将,最聪明的人也高不到哪里去。再说他只是个老和尚,躲在这里面太久了,肯定跟不上时代了,我们考他三个问题,要是他答不上来就让我们走。” 我还是很担心:“可是考他什么问题呢?” “你先跟他说,我来考他!” 我只好对老和尚说:“我问你三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你回答不出来,就让我们走,你看如何?” 老和尚微笑点了点头,开始穿衣服并整理。小雪已要想好了一个问题,由我说出来:“第一个问题:一种东西,东方人的短,西方人的长,结婚后女的就可以用男的这东西,和尚有但是不用它。这是什么东西?” 为了防止老和尚会读心术,小雪没有告诉我答案,我想到的是前不久某人被我切掉的东西…… 老和尚眼光闪动,思索了不到一分钟就说:“人的姓名。” 这绝对是正确答案,我想歪了。果然是聪明人,这么快就想出来了,我有些紧张起来,小雪出的题目会不会太简单了? “第二个问题:有一个人去医院做检查,结果医生告诉他说要看开一点,请问他得了什么病?” 这个问题看起来就更简单了,不就是绝症么?这一次老和尚回答得更快:“他长了斗鸡眼。” 我倒,这么难的问题也难不住他,看来血里玉姐姐以后只能在这里陪着他了。 现在不仅是我冒冷汗,连小雪也急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给我一个题目,我再问老和尚:“一斤白菜2元钱,一斤萝卜3元钱,请问一斤肉多少钱?”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连我都立即知道答案,这是一个偷换概念的脑筋急转弯,前不久欧阳真菲还考过凌枫飘。所谓的“钱”指的是指古代重量单位,一两等于十钱,一斤就是一百钱…… 老和尚很快回答:“一百钱,这个钱指的是中国重量单位。” 第34章 乾卦玉符 我暗叫完了,三个问题都被老和尚回答出来了,不料小雪突然跳了出来:“错,钱是古代重量单位,一斤等于十六两,一两等于十六钱,所以一斤是等于二百五十六钱!老和尚你根本不知道答案,却用读心术偷听我主人的答案,我主人是现代人,现代是一斤等于十两,所以他的答案是错误的,而且你还使诈,偷听别人答案。” 老和尚略有些尴尬,但立即说:“我是现在回答问题,当然是按照现代的答案,而且你们没有规定我不能使用读心术,我使用的也是我的能力啊!” 小雪道:“但是现代根本没有‘钱’这个单位,只有古代才使用,所以一斤是等于二百五十六钱,不是一百钱,你还是答错了啊!” 老和尚愣了一下,向小雪鞠躬:“确实是我错了,有了这么聪明的随从,难怪要无往不利啊。哈哈,你们可以走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小雪早已料到老和尚对中国的计量单位不熟悉,所以考这个问题。既使老和尚答对了,她也可以狡辩现代一斤是十两,要按现代的答案,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固定答案的问题,只看你如何辩解占了道理。这样虽然有点耍赖的味道,却也证明了小雪的聪明机灵,老和尚并不是真要把血里玉留在这儿,所以也趁机下台,夸小雪聪明。 血里玉哼哼两声:“姑奶奶还不想走了呢,我要是留在这里,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看谁怕谁了!” 老和尚道:“你们快走吧,你们中国有一句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已经拿到了属于你们的东西,就不要再多杀人了。你们的朋友以后是我的邻居,所以我们也算是朋友啊。” 老和尚的话软中带硬,他之前没有出手,那是因为玉符本来是中国人的东西,我们拿回去占了道理。现在我们目的已经达到,再乱杀人就显得不讲道理了,而且我也不愿意激怒了他,至使他对白蛇不利,所以我也对他躬身行了一礼:“多有打扰了,希望日本人都像你一样理智和友善,那么我们必定以友邻待之。还希望你以无边的神通感化他们的戾气,阻止他们再来找我的麻烦,否则必定有数不清的人死去。” 老和尚也向我鞠躬还礼,然后走到神龛前笨手笨脚爬上去,盘脚坐好,闭上眼睛不动了,看起来与之前一模一样。我仔细感应,他还是没有体温和心跳,只是体内有一团不易察觉的灵气聚而不散。 血里玉又哼了一声:“老和尚,其实你的修为也有限,只能身体不受伤害,连自己的衣服都保护不了,你要是真有大神通,哪里还需要脱了衣服让我打?还差点让你给唬住了。快把我的蜈蚣还我!” 老和尚已经像木头一样没有半点动静,鼻孔里面突然爬出一条蜈蚣来,正是之前钻进去那一条。 血里玉收了蜈蚣,还是有点不甘心,眼睛扫来扫去。我怕她又闹出什么事来,急忙捡起宝剑放在神龛上,拉了血里玉就走。 第268节 沿着原路返回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几个穿白袍的人和一群穿制服拿现代武器的人,我正犹豫着是该回避还是硬闯,血里玉已经大摇大摆走了过去。那些人呱呱大叫着围住了我们,结果不必多说了,很快全部倒下,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到了外面出口又遇上了几人,甚至没有说话的机会就被血里玉放倒了。 我只能暗中叹息,血里玉被称为魔女不是偶然,杀性极重,我不能因为她对我好,就忽视了她冷血无情的一面,但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还好,到了地面神宫,她没有再杀人了,她说心情不好要去散散心,道声珍重丢下我就跑了。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虽然经过了许多波折,总算是拿到玉符了。现在我手里已经有六块,只差两块,离成功更近一步了。其中有一块应该是在阿波丸号,必须下海去找一找,还差最后一块却不知在哪里。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芦屋千丈和芦屋光知道玉符在阿波丸沉船上,想必已经多次去打捞过,以他们的修为和日本高科技的仪器,应该早已找到了才对。可是他们并没有捞到,而且沉船上的所有金银宝石都不见了,那么是被谁搬走了? 小雪也在帮我分析:“有两种可能,第一,有人偷走或是转移了船上的无数珍宝,故意弄沉这条船掩人耳目,这种手法为大盗所常用;第二,有人知道这条船上有大量金银和珍宝,故意弄沉它,然后神不知鬼不觉转移走了。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胆的猜测,但是失踪的不仅是金银珠宝,还有大量珍贵金属,重达数百吨甚至几千吨,又有谁能悄悄弄走呢?把这么一条航空母舰级的大船折断也是无法想像的事。 小雪道:“虽说现在式微了,却还是有些隐世高人的,他们不愿大批珍宝被运走,于是使出乾坤挪移之法把船上值钱的东西搬走了,再把船折断弄沉了。这件事是不能传出去的,所以他影响了所有落水的人,让他们发疯不接受救援……哟,要真是这样就更麻烦了,有这样实力的人简直是真正的神仙啊,我们哪里能斗得过他?” 我有些不以为然,真正大能者,应该不会这样大开杀戒,也看不上金银珠宝。凭空猜测没有什么意义,出来有好几天了,还是先回去看看林梅他们,然后再去海底找一找,亲临现场看看。我相信日本阴阳道经过这次重创,元气大伤,再加上我的警告,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人来找我麻烦了,林梅他们不必躲躲藏藏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使用土遁术直接跳到仙岩顶的小庙前,天还没亮,我不便去打扰其他人,于是就在悬崖边坐了下来,连续几天精神高度紧张和恶斗,我也有些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累虽累,身体却没有显明衰老和发自内心深处的虚弱,比前一段时间好多了。 每一块玉符内都藏着神奇的法术,乾卦玉符内又会是什么呢?小雪把乾卦玉符放到了我手里,我注入金属性灵气,很快便学到了隐藏在里面的法术。 我有些惊讶,因为这个法术有点像是养小鬼,但比养小鬼要更高一层,名为“仙童侍奉术”。简单来说,就是找一个七八岁特别聪明机灵突然生大病死亡的小孩遗体,用黄布包裹好,写祭文一道,写上姓名和出生年月日时,再取东南方向桃枝两根,长两尺四寸,以红绳系之,立于童尸左右。把这三样东西祭于六甲坛下,脚踏通仙二字,左手掐阳文玉诀,右手剑诀,取东方气一口,念通仙咒七遍,焚符一道,经七七四十九日…… 这个祭炼方法比捻土成兵还要复杂得多,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还要念各种咒语,烧各种符祭炼,让这个小孩的魂魄能够听到声音,开口说话,具有一定的法力。祭炼越久,仙童的能力越强,平时能侍奉左右做些小事,还能帮主人打听人间和冥界的消息,实力更强之后甚至能打听到仙界的消息。 与养小鬼不同的是,仙童没有阴气,不怕阳光和各种克制鬼邪的东西,如果主人成了仙,他也就变成真正的仙童了。而养小鬼养得再好,终究还是鬼,见不得光碰不得火,这是正道与旁门的区别。 之前我曾听说,安倍家族是因为得到了这个玉符,所以能召唤强大的式神,可能是他们没有真正弄明白这个法术的作用。毕竟中日文化有很大差别,他们解开了这块玉符的秘密,学到的东西是大脑直接感应到的,意思明白了,做起来未必正确。比如说咒语方面,他们明白了意思,念出来是日语发音,与真正的咒语就天差地别了,所以他们无法真正使用这个法术,断章取义变成了提高召唤式神几率的方法。 我略有些失望,不是这个法术不好,而是我已经有了小雪,没有必要再祭炼一个仙童了。再说要找一个合适的小孩遗体不容易,祭炼的过程很漫长又很麻烦,我哪有时间和精力做这个?我就快要当爸爸了,还怕给我的孩子的时间和爱不够呢! 小庙那边传来轻微脚步声,煮石道人开门出来,我急忙站起来。煮石道人对我点了点头问:“这一趟事情怎样了?” “还好,要找的东西找到了,也给了他们足够的警告,应该不会再有日本来骚扰我们了。我内人和师弟师妹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不过你夫人有喜了,这几天不思饮食,又担忧你的安危,心情烦闷,你要多陪陪她,以免影响胎气。另外听山下来的人说,官家的人还在调查你家失火的事,还是暂时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吧。” “那就多谢道长了。”我有些汗颜,我一直在忙,最近确实是太少关心和陪伴林梅了,而她为了不让我担心,又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煮石道人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第35章 煮石之道 我对煮石道人修的“道”很好奇,难得有时间和心情与他长谈,这时有时间于是问他修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道,属于哪个门派。 煮石道人在我旁边坐下来,凝望着远处说:“修仙之法有三千六百种,如今大多已经失传,我这一种属于‘通灵’修法,就是有仙人与我勾通,开启灵智,获得神通,需要行大善积大功,不被外物诱惑,乃是先易后难之法,将来如何还得看师父的安排。”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看来他也不容易,要是起了一点贪念,或是心生一点抱怨,被他师父知道了,师父不理他就完了。既使他很努力,万一将来他师父没有带他走,他也登天无门,没有他师父与他勾通,他就是一个普通老头,总之他这是要看别人脸色的。 煮石道:“至于门派,我没有正式拜师,没有认祖归宗,不算哪个门派,我师父则是闾山门下。” 我猛地一个激灵,在沙漠古城,吕煜说世间有两大秘境,一个是鬼谷秘境,另一个就是闾山秘境,这个闾山门下莫非就是指闾山秘境?两大秘境并列排名,住的都是仙人,如果煮石道人的师父是闾山秘境内的仙人,应该知道鬼谷秘境在哪里吧? 我急忙问:“道长,你师父是不是闾山秘境的仙人,她知道鬼谷秘境在哪里吗?” 煮石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闾山门下。” “那么你能不能请她降临,问她一下,这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煮石道人面有难色,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合掌于胸前,闭目冥思祈祷。以前他是不能请动他师父的,只能等他师父来找他,看来现在他也进步了。 不到半分钟时间,我就感应到了附近有明显的灵力波动,并闻到了类似于檀香的气息,温暖祥和的感觉让我想要打哈欠。煮石道人用有些古怪的女音(男人发女音当然古怪),和有些像越剧中说白的语言(古代汉语)说:“弟子,何事请我来处,有事速说来,我有大事要忙啊!” 看来是真的仙人到了,我急忙跪下叩了一个头:“敢问仙人,鬼谷秘境在什么地方,要怎样才能进去。” 煮石道人掐着紫徽诀(看起来更像兰花指),脸上有一种妩媚表情,幽幽叹息了一声:“叹,你所作所为,我尽皆知,说来我还欠你一个人情,若是能说,我必直言;若是不能说,你求我也无用。” 我又叩了一个头:“还请仙人直言能说的话。” “鬼谷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呀!若是他不接纳你,你便是找到了也进不去;他若是肯接纳你,不须你求也会接引你进去。据我所知鬼谷门下皆闭门静修,数百年来只有进没有出,以致世间人才凋零……这也是天数如此。” 我很失望,看来这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胡同。我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仙女附体的煮石道人又说:“不必气妥,你找来的玉玦乃是王禅老祖所留,若能八块合一,必会惊动他。你本是他的门下,又有大功,求他一些小事,他还能不应允么?只是千万莫要说是我指点的。” “是,是。”我立即转忧为喜,又问,“听说八块玉符合一,能够穿越时空回到以前,是真的吗?” “呵呵……我去也!”仙女说完立走了,灵气波动消失,但淡淡幽香还在。 煮石道人打了个喷嚏醒来,眼泪鼻涕齐流。这是因为他是男人和活人,属阳,仙女是女性和灵体,属阴,阴阳两气相冲,好比天上的冷空气和热空气相遇,是要打雷下雨的。 一般来说女仙只与女子通灵,男仙只与男子通灵,异性通灵比较少。煮石道人是一个满脸皱纹,须发凌乱的糟老头子,刚才却是一温婉妩媚的样子,尖声尖气,掐的指诀又像是兰花指,我强忍着不敢笑,现在仙人走了,想笑又不敢笑出来,肚子都差点抽筋了。 “呵呵……”小雪在我心里大笑,笑完了向我展示了她看到的女仙人真容:道装打扮,披着鹤羽织成的披风,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容貌端庄,眉宇飞扬,美丽祥和之中带着英挺之气,与庙里的神像有六七成相似。 虽然没有打听到鬼谷秘境的位置,至少我已经确定了一点,找齐八块玉符是有用处的。而且我不是想像中那么孤单,也许各代祖师爷都在关注着我,照顾着我,只是我不知道而己,这一次在日本遇到那个老和尚对我客客气气,也许就是因为有人在后面给我撑腰。 小雪突然道:“亏了,亏了,刚才没来得及问她,阿波丸号是被谁洗劫的,我敢说她一定知道!” “她不是已经说了吗?能说的她会直言,不能说的求她也没有用,这事估计问了她也不会说。” “也是,她急着走,大概就是怕你问太多问题。” 我向煮石道人感谢,接着与他继续聊修道方面的话题,聊佛与道的差别,人生的意义,命运是否可以改变之类。老道这一次倒是畅所欲言,说了许多我不知道和没有想过的东西。 很多人都认为当道士和当和尚是消极逃避,这是完全错误的,实际上真正的和尚和道士,是最积极最努力去改变人生的人,他们在追求人生的最高境界,也就是道。大道唯一,却有无数途径,既使是一个完全不懂修练方法的人,只要他专注于某一个领域并达到极至,都能明白道的意义,所以有以文入道者,有以武入道者,有悟透人生得道者,扫地扫成绝世高手的也不泛其人…… 道门与佛门的目标是一致的,殊途同归,只是观念和角度有所不同,也就是对“性命”二字侧重不同。什么是性?人从娘胎里刚出来时无善无恶最本源的自己,不受任何影响的本性;什么是命?就是出生时带来的先天精气,影响一生的生老病死,这口气没有了命也就没有了。道教玄门讲究以气养命,所以讲命不讲性;佛门以修性为主,重性不重命。实际上性无命不立,命无性不存,两者不可分隔,性命双修才能事半功倍。简单地说,和尚也要练气,道士也要顿悟,只是碍于门规和传承,两派大多还是各走各的路…… 煮石道人也练气,但只养生,不是用于战斗,并辅以丹道之术,济救世人积累功德,这就是他的道。 我听了老道的长篇大论之后,深有感触。我就是一个练气不养性的例子,以前只有遇到困难或打击了,才会本能地去想什么是人生,什么是命运,什么才是真正的自我,那是被动去感悟。实际上我也早已发现,练功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努力已经很难突破,心性的感悟很重要,只是没有听煮石道人这样深刻分析,像是瞎子摸象,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该怎么去做。 这么说,以后我要多跟和尚尼姑交流交流了? 第269节 小雪在我心里“哼”了一声:“找和尚就行了,尼姑就算了吧,免得越交流越迷失了自己。” “怎么会呢,经得起考验才说明我是真正看透了,所以我要找最漂亮的尼姑,跟她单独参禅。” “你……” “哈哈……” 半夜长谈,不仅我获益良多,小雪也有很大收获,所以我们心情都不错,开开玩笑。 天刚亮林梅就从山洞里面出来练功了,这是她从小养成的良好习惯。她约两尺长的头发拢在身后,穿着单薄的运动服和运动鞋,在树林中的空地上站好了桩步,拳打四门八方,开始练最基本的入门功夫。 梅花拳讲究练形、练气、练神,内外兼修,她服食凤冠仙芝并且与我分别的一年时间,功夫精进了许多。此时最简单的入门功夫演练起来,凝重、严谨又不失灵敏和洒脱,出拳用意不用力,看似慢腾腾没什么力道,却给人力重万均的感觉。 树林中空气清新,百鸟欢唱,她的身材依旧苗条,还是那么淑雅、端庄、质朴,动作近乎完美,意境美得让我几乎忘了自己存在。我想起了她最初教我练这套拳法的情形,想起了我们在云顶山相遇相识,想起了我们经历的许多美好和辛酸…… 林梅物我两忘,练完桩功再练行步,面向我这边时,突然发现我在不远处微笑望着她,顿时又惊又喜:“啊,大哥你回来了!” 我张开了双臂,她飞奔而来投进我怀里,我紧紧拥着她。拥着她,一切艰辛和危险都远去了,一切烦恼和失意都烟消云散,只有在她面前时我才有这种安宁和满足感。 “还顺利吗?”林梅抬起头来问。 “拿到一块了,先奖励一下。”说着我便迎上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嘴。 林梅热烈回应,但很快又推开我,脸上浮现红晕:“小心被人看到了!” 欧阳真菲的声音传来:“我什么都没看见,是大师兄回来了吗?” 我循声望去,欧阳真菲正在洞口背对着我们,我把脸一板:“我不在家你就不努力练功,这么晚才起来,不该看的偏偷看,该打,罚你抄《玉波洞中记》十遍!” 欧阳真菲惨叫起来:“我比窦娥还冤啊,我昨晚背口诀太迟了所以晚一点起来,而且我刚刚出来,什么都没看见。” “你是倒退着走路的么?还敢狡辩,抄二十遍!” “天哪,师父啊,你睁睁眼吧,大师兄欺负我呢!” 第36章 邪物作祟 我心情不错,只是跟欧阳真菲开开玩笑,没有真的惩罚她。听到我的声音,凌枫飘也跑出来了,虽然脸色有些苍白,气色不太好,行动已经正常。能好得这么快,当然少不了煮石道人的灵丹妙药和精心调理。 我按了一下凌枫飘的脉门,他体内灵气畅通,阳中带阴,阴中夹阳,比以前更精纯了,只是阴气有些偏重,调整到平衡极有可能会突破到阴阳诀第三层。这小子算是因祸得福了,金大器舍身救他,让他的灵气发生了本质的变化,现在主要是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虚弱,没有别的问题。 我这么快就回来,拿到了一块玉符并且解决了日本阴阳师的威胁,所有人都很高兴。在仙岩顶上住了几天,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静极思动,都有些待不住了,催着我快去打捞沉船。他们当然也要去,几十吨黄金和珠宝啊,两个小财迷早就已经眼红了。 林梅虽然没有说,但我知道她也是很想去的,这几天我发现她确实胃口不太好,容易烦躁和生气,只是她本性温柔表现得不是很明显。可能这是妊娠反应,正如煮石道人说的,这样憋在心里可不好,要带她出去散散心,他们三个都没有去过海边,这一次行动也不会有太大风险,所以我决定带他们一起去看看海。 布聚灵阵用的五块玉符我都带走了,因为煮石道人接下来一段时间没炼丹,要外出找药材或给人治病,玉符放在山洞里不安全。我叫他以后有需要再找我,把手机号码给了他。 据说警方还在找我调查“纵火凶杀案”,我不便在家乡露面,研究了地图很久,我决定往屏南县方向走,经宁德、福州去平潭。实际上我只知道牛山岛在平潭县,具体什么位置不知道,因为我手上的地图没有标出这个小岛,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到了有手机信号的地方,我开机没多久就接到了陆成山的电话,他问我在神宫里发生了什么,我有选择地跟他说了一遍。切人家的小鸡鸡这种阴损事就不说了,白蛇灵体留在扶桑神树上也没有说,死了几百年的老和尚活过来刁难血里玉无关大局也不说。 最后陆成山说:“现在可以确定有一块玉符在沉船上,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我准备先去那里看看再说,对了,我房子被烧的事你帮我处理了没有,听说民警在找我,我可是受害者啊!” 陆成山笑道:“放心,他们找你应该是例行公事走一个过场,不会有麻烦的。对了,小雯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担心你出事,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这个……你转告一下就行了嘛。另外还有一块玉符你有消息吗?” 陆成山明显迟疑了一下:“……还没有,有线索了我会告诉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打电话给我。” “那就先谢了。”我结束通话,心里有点疑惑,陆成山可能已经有线索了,但是有什么顾虑或不确定所以没有说。 没过多久,手机又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出乎我的意外却是福州的林先生打来的,我接通了电话,里面立即传来林先生焦急的声音:“小张吗,你人在哪里?打你手机好几天都是关机啊!” “不好意思,在山上没信号,有什么急事吗?” “正是,正是,我有个小外甥得了怪病,打针吃药都没效果,家里也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所以想要请你来看看,可是一直找不到你。现在已经非常严重,在医院里抢救了。” 林先生曾经帮过我大忙,对我一向不错,现在他来找我,我不能不去看看,但是现在是大白天,我不能直接跳到城里去。我说:“天黑之后我会在到白塔附近,你叫一辆车在你以前的别墅门口等我。” “好,好,我亲自去接你!” 林梅等三人都听到了我和林先生的对话,也就不必我多说了,我有些歉意地说:“我必须去福州一趟,不能带着你们去,我们先去前面乡镇找个客店住下……” 林梅道:“没关系,还是救人要紧。” 凌枫飘道:“我们又不是不认得路,我们自己去,你在福州等我们就行了。” “不,我很快就会回来,再跟你们一起走,飘飘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在客店住两天更好。” 这时才上午不到十点,离天黑还早,林先生的外甥既然已经在医院治疗,暂时应该没事,我也没太放在心上。不料还没过半个小时,林先生又打电话过来了,说刚刚得到消息,小孩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 我有些难过,也有些惊讶:“他得的是什么病,怎会这么快就没救了?” 林先生以有些沉痛的声音说:“最初是发呆,不吃不睡也不说话,后来又发烧说胡话。我妹妹、妹夫怀疑他是中邪了,和尚道士都找过,但是看了之后不但没有效果,反而更严重了。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因为发烧才说胡话,打了各种抗生素都无法退烧,后来全面检查,说是心脏旁边长了一个恶性肿瘤,已经是晚期……你说这好端端的小孩,之前身体健康不痛不痒,怎么会几天时间就癌症晚期了?这,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果然有些蹊跷,我问:“他生病之前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发烧时说了哪些胡话?” 林先生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年前大约是腊月二十六吧,去乡下他爷爷奶奶家过年,这孩子聪明机灵,但也爱胡闹,跟着几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处跑。当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些地方,后来怀疑他中邪了,追问其他小孩,才知道他去过村里的大王庙,看到神像上面有一只壁虎,拿棍子敲过神像,不知道是不是与这个有关。说胡话时,有时说他是二郎神,有时说他是那个大王,跟某某神仙是朋友之类。而且回自己家之后,也有些不平静……你要是能来的话,最好还是来一下。” 我答应了他,还是约定时间和地点见面。从林先生的话来看,极有可能是小孩子无意间得罪了什么邪神,但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闹出人命啊! 我们继续前进,安顿好林梅三人在一个小乡镇住下,等到天黑我使用土遁术到了福州白塔旁边的空地上,这里晚上没什么人,没有被人看到。再走到以前林先生那个小院前,他已经开了车来在等我了,我上车立即往他妹夫家驶去。 在路上林先生说了更多细节,初六那天请了几个和尚来念经,吃完饭和尚们就上吐下泻,大骂饭菜不干净跑了。夜里厨房内一声大响,他妹夫进去一看,发现窝底破了一个大洞,可是门窗是关着的,没有人进来,之后夜里还经常有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第270节 我心里有数,十有八九是精怪作祟,鬼魂之类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东西着实胆大,追到城里来闹腾,还把人给弄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绝对不能放过它! 林先生妹夫一家怀疑医院的治疗有问题,正在医院里闹腾,家里没有人,不过他已经拿到了钥匙。这是一个崭新的小区,主人住在二楼,刚到门口,林先生还没开门,小雪就对我说:“不必看了,是我的同类,这里有它留下的味道,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这个闹得确实有点过分了。” 我对林先生说:“确实有邪物作怪,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你说的那个村庙远吗?” 林先生一脸崇敬的样子:“不远,不远,在城门镇,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我这就带你去。高手就是高手啊,走到门口就知道了,之前请了一些人,又念又唱,半点用处都没有。” 我抬头一看,门口贴了好几张符,都没有半点灵力波动,其中有两张明显是印刷出来的。我不由暗叹,人可以欺骗,鬼神怎能欺骗?要是印刷出来的符也有用,全国人民都可以成仙了。 我们立即下楼,开车去乡下。在路上我对林先生说:“既然是邪物作祟,应该不是医院方面过失,所以闹腾的事适可而止,闹过头了对自己反而不好,有损阴德。” 林先生连连点头:“对,对,为人做事不能昧着良心,我这就跟他们说说。” 林先生立即打电话,说已经请到了高人,确定是鬼邪作祟,不能怪医院,都回家。他妹妹最初不肯,林先生又跟他妹夫说,他们家并不缺这点钱,人死不能复生,闹了没意思,弄得生者和逝者都不得安宁,如此之类。 其实林先生妹夫一家也知道这事邪门,主要是丧子之痛无处发泄,又是在医院治疗时去世,医生的治疗过程太不明确,所以去闹事,听林先生这么一劝,也就没想大闹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城门镇的一个村子。这附近的房子都比较老旧,其中有不少百年前的巨大古宅,是一些本地大姓的祖屋,现在大多已经没有人住。另外还有一些建造得非常气派的祠堂,林先生自豪地告诉我,这附近出过不少名人,某个姓陈的著名数学家就是隔壁村子的人。我们要去的那个村庙,据说里面供的神像曾经封过王位,是这个村里一个大家族的祖先,所以算是半庙半祠堂。 我暗皱眉头,这种没人住的古宅最容易藏匿精怪邪物,而这种似庙非庙,半庙半祠堂的地方也容易被邪物占据,获得信仰之力。一些有实力的人即使知道了也不愿出手,怕得罪人。 第37章 祭炼仙童 已经过了初十,虽然天上有些阴云,光线还算可以,林先生不需要手电也能在前面带路。我跟着他穿过几栋古宅之间的小巷子,地面铺着青石板,两边是很高的土墙,斗拱飞檐,恍如回到了百年之前。 这里非常安静,有钱人建新房子了,没钱人出去打工了,祖屋就像一件破衣服被抛弃。但是因为好多人都有份,拆不得也卖不得,就这么空着了。 村后背靠小山有一栋仿古建筑金碧辉煌,琉璃瓦,大红墙,巨大石门雄伟石碑,门口镶着对联和一个华丽得有些过份的牌匾,上面写着“xx王”。有些人发了财了,想要让祖宗风光一下,所以大兴土木,但是建好之后除了逢年过节,极少有人光顾。 庙门锁着进不去,不过小雪可以飞进去,里面塑着几尊神像,都不是正儿八经的神仙。可能是恰逢过年,神台上还点着香烛,有不少供品,正对着神像还有一个小戏台,看样子前不久还用过。 我只闻到了香火气味和鞭炮硝烟味,小雪却闻到了它同类的味道:“应该刚离开不久,好家伙,真会享福啊,满桌子都是吃的东西。” 我问:“不在这儿吗?” “我的同类都是很机警的,可能是发现我们来了躲起来,不过没关系,我能把它唤来,你和姓林的后退一点儿。” 我叫林先生后退,小雪发出了人耳听不到的啸叫声,她可是狐仙级别的大妖,曾曾孙子辈的小妖听到呼唤哪敢不来?很快我就感应到了有一股气息从侧面越过围墙进入庙里。 小雪以人形站在供桌上,通过她我可以看到大殿内出现了一个少年男子,长得相当英俊,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妩媚,穿着很时尚的衣服,但是没穿鞋,两条腿还是兽足,后面拖着一条尾巴。少年跪下磕头:“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怨罪,怨罪!” 小雪板着脸,“哼”了一声:“你是真不知我大驾光临,还是做了亏心事故意躲开我?” 少年连连磕头:“小人委实不知道是老祖宗来了,只是发现有高人靠近所以回避。” 小雪道:“没有及时迎接我也不计较了,只是你占人家的小庙受用香火已是不该,为什么把人家的小孩弄死了?” 少年急忙道:“那小孩天生异禀,竟然能看到我附在神像上面,拿了棍子打我,差点把我打出原形。那时人多我脱身不得,变成一条守宫逃开,却又被他毒打,逃进了小洞他还拿棍子捅,险些要了我的小命,此仇岂能不报?” 小雪怒道:“一来他年纪小不懂事,二来你占人庙堂受人香火已是理屈,你略加惩戒也就是了,怎能弄出人命来?便是人间没人奈何得了你,难道天地神明不知么?这般为恶,你能躲得过天劫么?” 少年有些惶恐:“我,我也是一时怒急攻心,没想太多,而且我看他神气特殊,像是个阳寿已尽的人,所以就,就……” 小雪道:“不论他是不是阳寿已经,都轮不到你来决定他的生死。你既然有心修炼,就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生用功,可是你贪食人间烟火,仗着一点小术就肆无忌惮,甚至害人性命,若是被你养成气候,岂不危害一方?今日饶你不得!” 少年又连连磕头求饶,小雪以意念问我:“公子你看怎么处置?” 是非曲直小雪已经分析过了,怎么处置这个小狐狸却有些麻烦,我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了回去:“这个好像是你的家务事啊,你看着办吧。” 小雪道:“杀了它有些于心不忍,不杀它又有些说不过去,我也不能包庇它啊。要不这样,惩罚它一下,让它以后暗中帮助那小孩的家人做一些事,将功补过。” 我同意了,小雪又臭骂了少年一顿,然后说:“本来该杀了你,念在你也是年少不懂事,并有悔过之心,今日便饶你一死。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往后你要时时照看着那一家人,助他们趋吉避凶,事事顺意,若是在那对夫妇没有过世之前你能修成完整人身,要认他们为义父义母,尽子女之孝心,让他们安享晚年。” “是,是,小人必定照办,决不敢有一丝懈怠。”少年又连连磕头。 我对林先生说:“这里面的邪物已经处理了,以后不会再害人,你妹夫一家虽然失去了孩子,今后各方面都会很顺利,不用再担心了。” “那就好。”林先生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疑惑地望着我,“没看你念咒施法啊,这就解决了?” 我笑了笑:“我有一个很能干的助手,你要是不怕的话,我就叫她出来让你看看。” 林先生一脸惊奇:“当然要看看,你在这里我怕什么?” 小雪现身出来,穿着唐代女装长裙,手里抱着一只会发光的小白兔,笑盈盈地望着林先生。如今她修为高深,虽是灵体肉眼也可以看到,再加上玉兔会发光,更添一股仙灵之气,林先生彻底惊呆了。 小雪一闪消失了,林先生这才回过神来:“这,这……这是嫦娥下凡了吗?” “不是嫦娥,算是仙女。”我含糊地说。 林先生激动地说:“小张,你收我当徒弟吧!” 这回轮到我惊诧了,林先生道:“钱赚再多也没意思,像你这样一身本事,连仙女都能请来,降妖捉鬼,除暴安良,多神奇多写意啊!” “哈哈……”我大笑起来,“人各有命,有人生来就是奔波的命,有人生来就是富贵命。就拿你外甥来说吧,可能本来就是夭折的命,即使没有遇到这件事,也可能会出其他意外,所以有些事看开一些。” 林先生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不是当神棍的料,有的事不能强求,说说而己。 小雪对我说:“对了,他的外甥颇为特别,可能可以祭炼成仙童,你跟他商量一下,这样既能让小孩谋个前途,也能让大人有个寄托,等那孩子有些灵性之后,还可以在梦中与父母相见。”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但是我实在没心思去做那烦琐的事,也不想整天一个小孩跟着我。我正犹豫,小雪说:“你不想养,可以让小菲来养啊,女孩子心细有耐心,一定能做好。而且这样小菲也能得到很大的助力,她擅长算命、卜筮、看相方面,有了一个仙童助她,眼看阴阳两界,耳听仙鬼两途,绝对百算百准,超级灵验。” “好,好,我正觉得以前给了凌枫飘一个金大器,没有送上档次的东西给小菲,有些不公平了,这样最好!” 我没有立即对林先生说,在回城的途中才开始向他打听情况,他外甥快七周岁,从小就特别聪明特别懂事,长得也很讨人喜欢。他妹夫姓杨,家中殷实,什么都不缺,只生了这么一个孩子,所以这事对家里人打击很大。 了解了情况之后,我说:“咱们是朋友,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肯定要尽力帮忙。我要给小孩做一个很重要的法事,超渡他,让他有修炼成仙的机会。这不是空口说白话,以后这个小孩能够经常托梦给他父母,与他父母在梦中想见,证明我没有骗人。” “好,好,那就多谢你了。你的本事我可是亲眼见到了,当然相信你的话。” 第271节 “但是这个法事比较麻烦,也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林先生急忙道:“没关系,要多少钱都可以。” 我笑道:“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有些仪式一般人不容易理解。比如说我需要他完整的遗体供在那儿,每天要施法念咒,持续一个多月,一天都不能中断。这个过程不能被外人冲撞,所以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遗体需要一两个月之后才能火化。” 林先生道:“只要是对小孩有好处,我妹夫一家人肯定会同意的,回城我就跟他们说去,场地之类的就更不是问题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事情很忙,这个法事要由我师妹来主持进行,以后这个小孩就是跟着她一起修炼。我师妹你是认识的,就是那次白塔事件中欧阳宜明的孙女。” 林先生满口答应,大人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无边的,那怕是去世了,只要是对小孩有好处,什么都愿意去做。 林先生事业有成,所以在亲友族人之中颇有威望,他妹夫和妹妹听了他的劝告,已经从医院回家了。林先生与他妹妹、妹夫交流之后,夫妇俩立即答应会全力支持,完全听我的安排。 我看到了小孩的遗体,果然长得眉清目秀,雪白可爱,脸上看起来很平静安祥,像是睡着了一样。我找来黄布把遗体包裹里来,以符箓安定其魂魄,做了一些前期的处理,然后放入冰棺中。林先生比我还急,知道欧阳真菲在我老家附近,连夜派车去接,第二天上午林梅、欧阳真菲和凌枫飘就到了。 欧阳真菲对祭炼仙童有极大的兴趣,欣然接受这个重任,于是我把方法教给她,在城外僻静的地方找了一栋民宅作为祭炼的地方。有钱好办事,没什么办不到的,而且效率顶呱呱。 安顿好之后,祭炼的事就由欧阳真菲来做了,我开始谋划着去牛山岛打捞沉船。出海需要船只,这事还得请林先生帮忙,他也爽快答应了,要人给人,要车给车,游艇也很快弄到了,万事俱备,终于可以出海了。 第九卷 义和团宝藏 第1章 豪华之旅 平潭县位于福建与台湾之间,孤悬于海中,全县由一百多个岛屿组成,有“千礁百岛”之美称。岛上风光秀丽,气候宜人,有宽阔平坦的天然海滨浴场和独特的海蚀地貌,还有最新鲜的海鲜可以大块朵颐,实为旅游度假的好去处。 此行除了寻找可能在阿波丸沉船上的玉符,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陪林梅游山玩水散散心,所以我们边走边玩。 在岛屿如此之多的地方,自然有许多渡口和小码头,随着旅游行业的发展,聪明的渔民们把生意做到了渡口边,现煮现卖刚打捞上来的海鲜。海鲜吃的就是新鲜,这刚抓上来的鱼虾螃蟹鲜活生猛,味道自然就好,并且量大分足,浓浓的鱼汤、赤尾虾煎饼、爆炒章鱼、海蛎煎……就连寻常见的鱼丸,这里也是独特的鲜美爽口有弹性。 那时内地乡下还见不到海鲜,林梅自然没有吃过这些,胃口大开,赞不绝口。这里的所有美食都离不开海鲜,就说那春卷吧,在家里一般以豆芽、韭菜、肉丝为馅,这里却加入了鱼丁、牡蛎、蛤肉、缢蛏、虾仁、紫菜之类,吃起来别有一翻滋味。 一个人吃两个人补,三个人开心,当然还是我最开心。同行的还有凌枫飘和林先生派来的一个助手,名叫郑晚风,二十多岁,精明能干,为我们提供舟车食宿,指点风光,总之有什么需要对他说一下就行了。 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最靠近牛山岛的澳前镇,郑晚风给我们找来了一个向导,名叫罗旭生,四十五六岁,皮肤黝黑,朴实刚毅,是当地的渔民,有丰富的海上航行经验,对附近海域和气候了若指掌。 走到小码头,郑晚风指着海边说:“就是那一条最漂亮的白色游艇。” 我有些意外,本来我只要一条可以载人的船就可以了,眼前却是一条外观时尚漂亮的豪华游艇,说实话以前我只在电视中看到过。 凌枫飘大叫起来:“哇噻,居然是这么高档的船,可惜了小菲没有一起来!” 郑晚风笑道:“这是林先生的一个朋友新买的,人家也是给了很大面子才借出,今天上午才用拖车运过来。” 我摇了摇头:“林先生真是太客气了,太麻烦他了。” “哈哈,林先生对您非常尊重,当然不能怠慢。走,我们上去看看。” 刚才凌枫飘的声音比较大,引来不少人的眼光,其中有一个高挑的美女向我们走过来,我一看顿时傻了眼,那不是陆晴雯吗! 小雪立即在我心里说:“真讨厌,怎么阴魂不散又跟来了!” 我在心里苦笑:“好像以前你没有这么厌恶她。” “这一次是我们夫妻渡假,她来凑热闹就讨人嫌了,而且她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儿?肯定是她在跟踪我们,然后跑到我们前面假装巧遇。” 我也有些疑惑,难道陆成山和她在跟踪我? 陆晴雯笑盈盈走过来:“玄明哥好,嫂子好,我猜你们会在这里出海,果然你们来了!” 我望向林梅,林梅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她痛恨陆成山,对陆晴雯倒是没有太大恶感,而且陆晴雯帮我做了许多事她是知道的,所以还算给陆晴雯面子。我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林梅不反感就没问题,否则我会很为难。 凌枫飘毫不客气问:“美女,怎么就无视我了。” 陆晴雯挥了挥手:“靠边去,看见美女就两眼放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凌枫飘怒道:“看见帅哥就两眼放光的女人,都是骚……嗯,嗯,我有修养的人不说没修养的话。” 我说:“别吵了,小雯你自己来的么?” “是啊,我想跟你们一起出海去看看,可以吗?” “既然已经来了,就一起去吧。”我不便拒绝她,她对我一往情深,却深藏于心中,理智对待,只想与我同行,我怎忍心拒绝?再说我还有需要陆成山和她的地方,也不能与她相处得太僵。 我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能反对,于是一起走向游艇。 一进船舱就是个大客厅,里面宽敞明亮,大沙发、原木地板和桌子,超大的玻璃窗户可以让阳光透进来,让人如置身于阳光走廊,每个地方都透出一种高雅、尊贵、舒适的格调,与我们之前坐渡船时阴暗压抑的船舱有天壤之别。 再往各处走一下,甲板上面有主人舱室,光线充足,双人床、衣柜、写字桌等等应有尽有,旁边还有精致优雅的开放式厨房,现代化的卫生间,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船上,而像是在奢华的别墅里。下一层有四间多功能客房和盥洗室,住下我们绰绰有余,我完全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不大的船上,能整治得如此宽敞舒适。 凌枫飘眼睛到处瞄,手到处摸,趁着陆晴雯和郑晚风不在我旁边时,凑到我耳边说:“哥,要是找到了宝藏,我要买一条这样的船!” 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是个神棍,养着这样的船像话吗?这次体验一下就可以了,安心练你的功,当你的大师才是正途。” “当大师也可以有游艇啊,你看现在和尚都骑摩托车了,听说香港、台湾的大师出入都有宝马接送,以我的实力,有毫华游艇才符合我的身份啊!” 我举手做了个要打暴栗的架式,才把他吓得退开:“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要有专用飞机才符合身份?你是修行的人,不能贪图享受,否则就不可能进步了。” 凌枫飘很郁闷:“苦我已经吃得够多了,有钱了为什么不能享受一下,未必有钱人就修不成仙吧?” 想要过好一点的生活无可厚非,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好吧,要是真有财宝,你想要多少随你拿,想买什么也随你,但切记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要被物欲贪婪蒙蔽了心智。” 凌枫飘大喜:“是,是,一定牢记大师兄的话!” 实在不能怪凌枫飘动心,连陆晴雯参观之后都赞叹不己,即使是大富大贵的人,如果不是住在海边也不一定会买豪华游艇,就目前来说,这还是属于极少数人拥有的奢侈品。 这时已经接近傍晚,只能等明天出海了,船上早已备好了美食,除了驶使员还有一个专业级的厨师。当晚除了向导罗大叔外,我们都住船上,烧烤海鲜,喝鸡尾酒,看浪起潮涌,赏海上明月升起,富豪的日子果然潇洒。 第272节 主卧室毫无疑问归了我和林梅,其他人住下一层客房,林梅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么豪华的生活,怕弄坏了人家的东西以致于有些拘束。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我既然有能力过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要让她受苦呢?躺在床上拥着她时,我问:“你喜欢这样的船吗?要不我们也买一条?” 林梅急忙道:“不,不,这要很多很多钱吧?” “钱不是问题,这次我们要是能找到宝藏,别说一条船,到外国去可以买一片土地,自己当国王了。” “啊?”林梅很震惊,想了想才说,“我觉得这不太真实啊,已经过惯了平静的生活,要是太有钱会心里不安。我们可以把钱拿去建学校,还可以分给比我们更需要的人,有些像师父那样的人,只要给他们一点东西,他们就很感激很高兴。他们开心,我们心情也好。” “帮助别人当然是好事,也不影响我们过好的生活啊。” 林梅还是摇头:“再好的享受久了也会泛味,人就一张嘴,只有几十年,能吃饱穿暖就行了,过得踏实,心情舒畅才是最重要的,我怕太有钱了,你会变了样,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我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跟你探讨一下假如有花不完的钱了,我们会怎么样。放心吧,我不会变,你也不会变,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说着我开始在林梅身上动手动脚,林梅推开我:“现在不行了,你还是到梦里找你的狐仙去。” 我又抱紧了她:“行的,我问过医生了,还不到两个月,只要动作轻柔一点就没事。” “还是不要了。”林梅嘴里说不要,却已经不再挣扎。 “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亲热了……”我上下大动其手,很快林梅也有了些反应,在我身上温柔抚摸。 我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不公平啊,我好像也半个多月没沾雨露了,难得有这样的大床,三个人一点也不挤。” 说话的当然是小雪,我头也不回道:“你天天跟我在一起,又是姐姐,就不能让一让么?等下才轮到你。” 第2章 避水诀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虽然天空有些阴沉,不过没什么风浪。向导罗大叔说不会有大风,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们要去的海域风浪本来就大,不宜久留,万一起了大风这样的游艇经不起大浪。 出海没多远我们遇到了一条边防巡逻舰,用大喇叭喊话叫我们停下。我暗皱眉头,麻烦来了,这里离台湾很近,只怕由不得我们乱跑,沉船的地点也是不许随便停留的,这里是敏感地带啊。 陆晴雯走到驾驶舱前对驾驶员说:“师父,靠过去,我去跟他们交涉。” 驾驶员望向我,我点了点头,于是游艇减速向巡逻舰靠过去,大家都有些紧张地等待着。陆晴雯却不慌不忙,等船靠稳了爬上对方的船,从随身小皮包中拿出一本蓝皮证件和一张文件,交给对方的领队。那名军官一看,立即对陆晴雯行军礼,点头哈腰,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 从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来猜测,这份文件竟然是中央军方某个高层领导签发的。我有些吃惊,虽然我早已怀疑陆晴雯的父母是军方的人,或是为军方做事,却没有想到她能拿到这么高级别的文件,说陆成山是“御用道人”一点都不夸张。 官兵们很热情,问要不要他们护送,我拒绝了,这事不便外人参予。陆晴雯很不客气向他们要了一套潜水服和卫星导航定位仪器,看样子她早有准备,就是想要从这些人手里拿专业的工具,这些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小雪本来对陆晴雯加入有些不满,现在也没意见了,她就是一张万能通行证啊,没有她同行这次我们要半途而废了。 前澳镇离牛山岛只有八九千米,不一会儿就到,这是一个很小的小岛,全长不到一千米,也不高,但是岛上有一个很高的灯塔。听罗大叔说,这个灯塔在夜里四五十公里外都可以看到,是台湾海峡过往船只和渔船回航的方向标。 我知道沉船与牛山岛的距离和方位,本来是准备以牛山岛为基点,用罗盘来测方向,大略估算一下距离,要花不少时间寻找。现在有了陆晴雯借来的定位仪器,就不需要太麻烦了,直奔沉船地点,大半个小时就到了。这里处于大陆与台湾之间,就相当于是峡谷的谷口地带,所以风浪比较大,不过海水不算太深,水质纯净,根据我看过的档案,沉船在水下五十米左右。 郑晚风、罗旭生、驾使员等人并不知道我的目的,不过在这个位置停下,他们就猜到了。以前有很多渔船拖网在这附近被勾破或挂住,收不回来,所以有经验的渔民都刻意避开这儿。另外二十年前曾经大规模打捞过,大量军队和船泊布防,在平潭老一辈中无人不知。 他们虽然猜到了,但是看到陆晴雯来头不小,我又神密莫测,都很识趣没有多问,但也没有回避,等着看稀奇。 当着这么多人我不便拿出辟水犀角,只好把衣服一件件脱掉,只穿一条短裤翻过甲板上的护栏准备往下跳。 陆晴雯大惊:“你就这样跳下去?” 我回头问她:“不行么?” “当然不行!我知道你修为深厚不怕冷,但是这么深你能直接潜下去吗?即使穿着专业的潜水服下去也有难度,要小心翼翼进行,太快上升和下降产生的巨大水压会要人命的!” 我摊了摊手:“可是我没有潜水设备啊,只能直接跳了,潜不下去了就上来。” 陆晴雯气得直跳脚:“连潜水服都没有,你就这样来,你以为是下河摸田螺啊!” “就是有潜水服我也不会用,所以还是直接跳了。”说完我轻轻跃出,直挺挺跳了下去。 还没有接触水面,我便暗中掐了个避水诀,全身灵气流转,几乎没有什么声响,也没有溅起什么水花就进入水里。上面隐约传来陆晴雯的惊呼声,以及罗大叔的声音:“这是什么跳法……” 我对深水有一种特殊的恐惧,所以一向不去深水,学了避水诀也很少使用。以前阴阳诀第三层时我有试过,不能完全分水,只是减少水中的阻力,这时我发现身体没有沾水,在水里非常灵活,几乎就感觉不到阻力。 避水诀并不是只掐一个法诀就行,还需要体内灵气配合。这个原理与五行水遁有些相似,就是把体内灵气转化为水属性,我本身很接近水的特性,在水里阻力当然变小,行动自如,加上法诀的特殊效果和灵气护体,水就不会沾到身上了。 我略向下用力,身体便加快速度下沉,迈步向前走时,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向前进,上下左右无不顺心如意,比在陆地上还自由,在陆地上可没办法随意向上升啊! 看样子我现在修为高了,不需要辟水犀角也可以在水是来去自如,不过还是有一点小问题,使用避水诀时,要保持法诀和体内灵气属性,并按一定意念保持着,不方便战斗和做复杂的事。 我心念一动,小雪把辟水犀角塞进了我手里,我注入一些灵气,辟水犀角便发出特殊的能量,把海水逼开,我就像是躲在一个巨大的气泡中。利用辟水犀角同样可以很方便在水中行动,但没有避水诀灵活,不过消耗灵气少,只需要简单注入灵气,我可以专心做别的事,两种方法各有优点。 有了双重保险,我安心了许多,倒是小雪很不习惯,也很紧张,她的感知范围大幅度缩小,甚至还不如我。 我拿着辟水犀角,没有再注入灵气,以避水诀向下潜去。水质清澈,能见度很好,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鱼儿在水里来回游弋,美不胜收。这里像是一个漏斗的收缩口,往东北方是我国的东海,往东就是太平洋,直线前进两千多公里就是世界上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所以渔业资源丰富,是著名的渔场。 随着下潜深度增加,光线渐渐变暗,海水也变成了蓝绿色。我完全没有感觉到水压影响,下降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接近了海底,这里光线虽然较暗,常人也能看见几米内的东西,我可以看到一百米外。 转头四顾,我看到左后方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并不像是船的样子,不过这里应该没有那么大的礁石,应该就是我要找的阿波丸残骸。我踏水向前走,接近一些便看出来了,果然是船的残骸,有许多垂挂的破渔网和海藻附在上面。 船体巨大无比,但已经千穿百孔,许多地方被拆得只剩下支架,除了破鱼网和海藻,还有大量淤泥,许多贝壳类生物在上面安了家,结成厚厚一层,几乎看不出钢铁材质。在这幽暗的海底,这么破烂的大家伙看起来比最阴森的鬼屋还要吓人,不是我胆小,而是从来没有到过这种环境和气氛的地方,难免心中忐忑。 这条船是在离船头接近三分之一的地方折断的,船头那一小截已经在二十年前被折散并吊走,船尾这大半截露出淤泥的地方也被拆得差不多了,再经过这二十年的沙土堆积,原本挖开的地方又被埋住,现在我想要钻进船舱底下深处是不可能的。可以看得到的地方,早已被人仔细搜索过,没有寻找的必要。 我唯一的优势,就是具有常人不具备的感知力。玉符具有很强的灵力,如果有一块玉符在这儿,没有用铁盒严密包裹住,只要我靠近到十米内就有可能感应到。假如有大量珍宝在船舱下面,应该也会散发出灵气。 我向上浮一些,还没走进船体内,就惊动了大量形态各异的水中生物,浑身是刺的巨大怪蟹横冲直撞,成群结队的小鱼像受惊了的小鸟飞快地游开,有一条海碗大小的海蛇甚至直扑我而来。我吃了一惊,急忙横移闪开,以掌为刀贯注灵气砍在它身上,这才把它吓走了。 天知道这里会有什么怪物潜伏着,弄不好被大海怪一口吞吃了才叫晕,我放弃了使用避水诀,改用辟水犀角来分水,右手拿了魔刀“鸟切”。 我先绕着大残骸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只能冒险钻进残骸内搜索。不仅是住在里面的水族乱蹿很吓人,海水受到震动激起泥沙和澡类,会变得很浑浊影响视线,这工作比我原先预料的还要难。我不受水压影响,行动方便,搜索起来还这么难,换了是普通人穿潜水服下来,难度就更大了。 找了一个多小时,毫无所获,这里就是烂铁一堆。我想要放弃,经过一处船舱时,小雪突然说:“你看那五个洞是怎么弄出来的?” 这个船舱原本是什么样子已经看不出来了,只有靠外侧的铁壳舱壁还在,上面有五个大小不一的洞。每个洞都是从外往里面硬戳出来的,厚厚的铁板往里面翻卷,破口外面比里面略大,每一个洞的角度也微有不同。这五个洞都很大,相距也比较远,如果不是刻意观察,不会联系到一起。 第273节 “这应该是用一个巨大的钢爪抓破的,以前打捞的人动用了许多大型机械……”我对小雪解释,但话说到一半我就否定了,打捞的钢爪不会做得这么尖锐,也不可能从侧面用巨大的力量把铁板抓破,这样做不但很困难也没什么意义,那么这五个洞是怎么来的? 第3章 龙之为物 “这是一只巨兽用爪子抓破的!”小雪说。 我有些不信,世上哪有这么大的兽爪?既使有也不可能轻易戳破厚厚的钢板,这条船建造之时就是按照战舰标准来生产,又是轻型航母级别的巨舰,外壳的钢板连枪炮都很难洞穿,怎么可能用爪子像戳硬纸皮一样抓破? 小雪道:“我原本是兽类,所以对兽类的气味、爪牙痕迹很敏感,我敢肯定这是兽类留下的。你别不信,如果是一条巨大的龙呢?” 龙?我着实愣了一下,每一个中国人对龙都很熟悉,但却没有人亲眼见过真龙。我相信龙是神物,灵体的龙是肯定有的,至于实体的…… “看来你受教育的毒害不浅哪!”小雪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不要以为没有见过的东西就不存在,不要因为自己无法理解就否定,科技那么发达了,同门有你的五行遁术好用吗?千万年来不同的朝代,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文化,只要是华夏之人画出来的龙都基本一样,你能说这是凭空想像出来的么?能说是几种动物拼凑成的么?实际上我就见过龙,龙爪、龙鳞、龙牙之类不止一次见过!” 我相当惭愧,但更好奇:“你在哪里看到的,真的跟画上面的一样?” “具体是哪一年我也忘了,大约是在明朝末年吧,钱塘江海边海啸过后有一条龙搁浅了,趴在沙摊上走不了,当地百姓给它搭了凉棚,挑了水往它身上浇,过了两天下暴雨才消失,这是我亲眼所见。龙在海边搁浅的事很常见,远的不说,五六十年前还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黑龙江,当天夜里下一场大雨就走了,我赶到时只看到沙摊上一个深沟和爪印;还有一次是在营口,搁浅后也是百姓给它搭凉棚浇水,过了几天下暴雨才走,却不知为什么十几天后又出现,与巨兽搏斗,落在沙地上走不了。这一次没人发现给它浇水,它自己挖坑积水,结果没有下雨还是死了,后来骸骨还被人运走展览……” 我忍不住问:“龙既然是神物,能兴云布雨,怎么会落地就走不了,还要人给它浇水?” 小雪笑道:“同样是人,有的能修炼成仙,飞天遁地;有的贵为帝王,君临天下;有的贫贱为乞丐,缺衣少食;有的疯癫痴傻,生活不能自理,这是为什么?” 我明白了,龙就好比是人,也有智愚之别,贵贱之分,不能一概而论。 小雪道:“龙也分三六九等,真正的神龙能飞跃九天,兴云布雨,变化万端,法力无边;差一些的真龙也能威霸湖海,为水族之王,能推波助浪掀起涛天巨浪;至于一些混血杂交的凡龙,外形已经与真龙有些差别,或没有角,或没有鳞甲,或身体变型。这样的凡龙能力也弱,在水里还能抖一抖威风,上了岸离了水就像条大鱼,所以需要人救,要等到下暴雨才能离开。”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那么阿波丸是被一条实力强悍的真龙袭击沉没?那这条龙得有多大? 小雪道:“会搁浅被人看到的,都是凡龙,也有二十来米长,至于真龙我也没有见过,大小无法估量。从这个爪印来看,如果是龙留下的,这条龙至少有四五十米长,你看的那些档案里面不是说,阿波丸是被硬生生折断的么?只有一条巨大的龙才有可能把它缠住折断,并且在两三分钟内扯进海底。而且传说中的水晶宫遍地是金银珠宝,只怕东海龙王他老人家是很喜欢金银珠宝的,这条船上装了那么多宝物,嘿嘿,说不定就是东海龙王拿去了!” 小雪的推测相当大胆,却也合情合理,如果不幸这是真的,那么所有财宝和玉符已经落进了巨龙的爪里,说不定还真是龙王级别的大家伙。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这是真的,只怕我永远拿不到这块玉符了。 小雪也无语了,在大海里没有谁能与龙斗,上八洞神仙在道教和民间威名赫赫,八仙过海的故事无人不知,八位神仙联手才能与龙王斗呢,我们凭什么龙口拔牙? “它既然能懂得夺宝,肯定有较高灵智,也许我们可以跟它商量一下,说不定它并不在乎那块玉符……”小雪显然没有信心,毫无底气地说。 “可是我们不知道它在哪里啊!” “肯定是在最深的海底,越大的水中生物越喜欢躲在深水中。就我看见过的那条凡龙,鳞甲上面有许多海苔、海藻、小螺,腥味远飘数里,很明显是从深水中来的。” 说到最深的海底,我立即想到了马里亚纳海沟,那是地球上最深的地方,平均深度达到八千米,最深处超过一万米,把珠穆朗玛峰塞进去都看不到顶。而且马里亚纳海沟在这里往东偏南的地方,距离并不远,假如巨龙躲在那里的话,谁有办法潜下去并找到它? 没有线索还好,有了线索更让人郁闷,如果玉符和珍宝是在阿波丸残骸上,还有办法可想,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完全绝望了。 我有些不死心,还想再找找,突然感应到外面高处传来明显海水波动,有什么东西靠近了。要是被海怪堵在这里面可能有危险,我急忙往出口处跑去,握紧了魔刀准备战斗。 探头往外一看,却是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冒着一串气泡下来了。虽然看不到脸,但是紧身的潜水服包裹着的身段曲线玲珑,窈窕修长,我却是熟悉的,这附近有潜水设备的也只有陆晴雯。 她很快发现了我,向我游过来,透过防水镜可以看到一双美丽的凤眼,确定是她无疑。她向我打手势,颇为复杂,我基本没有弄懂,只好摇了摇头。摇头是万能的,可以代表没有找到东西,也可以代表我安全没事,还可以代表这里没什么好找了…… 陆晴雯靠了过来,进入我的无水空间,迅速摘掉了头套,惊讶地问:“你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海水不会靠近?太不可思议了,连你的内裤都是干的!” 小雪腹黑:盯着你内裤干什么? “这是辟水犀角,据说是一只辟水犀头上的角,能够把水逼开。” 陆晴雯好不羡慕:“你总是有让人想不到的能力和东西,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才会跑来,果然如此!有没发现什么?” 我收了刀,拉着她一只手臂带她游到五个破洞的地方:“你看这五个洞是怎么形成的?” 从外侧看穿透效果反而不明显,再加上有些淤泥和海螺之类的东西沾在上面,陆晴雯看了好几眼疑惑地望向我:“是怎么形成的?” “我怀疑是一条巨龙用爪子抓出来的,但是其他地方已经被拆得乱七八糟,无法判断了?” “龙?”陆晴雯瞪大了眼睛,她也是修道的人,当然相信有龙的存在,但却不敢相信龙会袭击阿波丸号并弄沉了。 我叹了一口气:“只有一条巨龙才有可能在两三分钟内把那么大一条船弄沉,其他人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芦屋千丈一定知道,他知道没有希望了,所以放弃了寻找。” “那……那怎么办?”陆晴雯皱起了眉头。 我放开了她的手臂:“我觉得这里没有再找的必要了,先上去再说吧。” 陆晴雯有些失望,戴好了头套,弄好接合处再仔细检查,确定安全了这才进入水中。我收了犀牛角,使用避水诀先向上升。 到了海面,林梅等人正在甲板上东张西望,急忙移动游艇向我靠近,并丢下绳索。为了不会惊世骇俗,我故意收了避水诀让全身沾上海水…… 十几分钟后,我、林梅、凌枫飘和陆晴雯在主卧室里坐定,喝着热腾腾的咖啡或茶,开始讨论研究接下来的行动。我先把我和小雪的推测说了一遍,并向他们解释龙为何物,然后说:“现在只能假设阿波丸号是受到一条巨大的龙袭击沉没,船上所有珍贵的东西都被它拿走了,那么我们怎么找到这条龙?”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都摇头,凌枫飘道:“海那么大,就是把水都抽干了也要走几年才能走遍,更不要说躲在水底下了。” 陆晴雯道:“也许用潜艇和先进的仪器进行拉网式搜索有一点希望,但万一它是移动的就找不到了,而且我们也不可能动用几百条潜艇去找。” 凌枫飘嗤之以鼻:“说了跟没说一样。” 陆晴雯把咖啡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怒道:“那你说出个好办法来了!” “我……我就说没办法找嘛!”凌枫飘脸都憋红了。 陆晴雯冷笑:“你倒是很干脆,那就不用找了!” 气氛有些尴尬,僵了一会儿,林梅说:“照大哥刚才的说法,海里不止一条龙,那么我们就是找到了一条龙,也未必是我们要找的龙啊。” 凌枫飘蹦了起来:“我有办法了,小孩要是偷了东西,就找家长告状,不管海里有几条龙,都是归龙王管的,我们直接找龙王告状去,它肯定能查出来是哪条龙干的。” 陆晴雯冷笑:“龙王凭什么听你的话?说不定就是龙王偷走了呢,更重要的是龙宫在哪里,你能找得到么?” 凌枫飘又语塞了。 第274节 第4章 寻找龙宫 传说中的龙宫在哪里? 小雪在我心里说:“我觉得龙宫是神龙开辟的一个独立空间,类似于鬼谷秘境一样的存在,只知道是在海底,没人知道在什么地方。除非龙王愿意让我们进去,否则就是在我们眼前我们也看不到、进不去!” 其他人都不说话,我只好开口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中国的龙只有东方才有,准确地说是只有中国、日本、东南亚一些国家相信这样的龙,其他地方是没有的,这是为什么?” 三人同时问:“为什么?” “这是因为龙宫在中国附近,只有中国和附近国家的人有机会遇到它们。我们可以大胆推测,古代的东海不是指现在的东海区域,而是指更远的太平洋,东海龙宫就在太平洋的马里亚纳海沟!看世界地图就知道,靠近马里亚纳海沟的只有中国、日本和东南亚一些国家。龙只在这个区域出没。也许在很久以前,曾经有神龙帮助中国人取得帝王之位,所以古代中国皇帝称为真龙天子,以龙形为尊。” 陆晴雯拍案而起:“有道理!” 林梅和凌枫飘却有些晕头转向,凌枫飘问:“那个马……马什么沟在哪里?” “就在我们东偏南一点约两千公里远的地方,那是海洋最深的地方,把世界上最高的山填进去也看不到山顶。” 凌枫飘道:“那不用说了,就是在那里,我们去那里找!” 陆晴雯又开始鄙视他了:“你知道要什么样的船才能出远洋吗?你知道那儿是谁的地盘吗?那是美国人的地盘,他们西太平洋最重要的军事基地就在那儿,能让你随便乱蹿吗?” 凌枫飘被她劈头盖脸一顿抢白说得无言以对,哼哼几声骂道:“妈的,长毛鬼子腿就是长,居然伸到中国旁边来了!” 虽然我推测龙宫是在“马沟”,但是距离遥远,面积很大,又深得吓死人,寻找的可能性极底。再要是像小雪说的一样龙宫是看不到的,龙族都躲在里面,我就是把马沟翻个底朝天也没用。 真没想到这一块玉符难度如此之大,机会渺茫到了等于是没有机会,我有些沮丧和郁闷,房间里又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对陆晴雯说:“只能先回去再慢慢想办法了,还有一块不知道下落,只能麻烦你和你爷爷费心收集情报了。” 陆晴雯点点头:“这个我们会尽力,只是……现在你们准备到哪儿去呢?” “难得来海边一次,我们准备在平潭玩几天,然后回去重建新家。”我没有说实话,实际上我准备单独去马沟探一探。 回到前澳镇,陆晴雯有些恋恋不舍地走了,向导罗大叔也回家了,其他人还是留在船上。找到财宝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凌枫飘买游艇的梦想泡汤了,就让他过一把瘾多住几天。大白天我不方便行动,于是叫驾驶员开着游艇到风景秀丽的地方转一转,欣赏美景,享受美食。 玉符没有着落,我只是强装笑容,再好的风景,再好的美味也心不在焉。林梅是很了解我的,所以她也是秀眉暗皱,根本没有心情游玩。就连凌枫飘也唉声叹气,因为不合他口味骂了厨师几句,要不是我及时劝阻,厨师都要被他气跑了。 傍晚回到码头,官兵来取走了潜水衣和导航仪器,我们还是在船上过夜,吃用一切东西自然有郑晚风和厨师搞定,不必我费心。 天黑后我就有些坐不住了,正想对林梅说,林梅先开口了:“你心事重重,是不是想自己去找?” 我点点头,林梅有些担忧的样子:“我不让你去,太危险了!” 我笑了笑:“不会很危险,更危险的地方,更危险的事我都经历了。” “不一样的,那么深的海底,谁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陆地上再危险,你是熟悉的,能够从容应对,那里是一个你完全不知道的世界……还是不要去了。” 我把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不但有辟水犀角,避水诀也可以完全不沾水,这是双重保险。而且我会很小心的,绝不逞强,遇到有危险立即逃跑,用水遁瞬间就回来。” “可是……可是我还是很担心,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啊?” 我很无语,林梅本来是很坚强的人,从来没有这么软弱过,大概是因为怀了孩子心态不一样了吧? 林梅趴在我肩头,流下了眼泪:“你每一次出去,我都非常担心,可是又不敢说出来,也不敢说要跟着你去,怕影响了你的行动。这一次是那么深的海,还要找传说中的龙,我真的很担心。” 其实我也有很深的恐惧和不安,一万米深的海底,与五十米深的地方完全是两码事,环境完全陌生不说,可怕的水压连坦克也能瞬间压扁,只要出一点点状况,我就会连渣都找不到。但是我不能畏惧,不能软弱,一理失去了勇气就不敢去了,缺了一块玉符我就会前功尽弃。 我柔声道:“我去冒险,也是为了我们能够更长久在一起啊,现在虽然我的身体没有继续老化,但命运有没有改变还不知道,万一没有改变,我就活不过三十岁,没有老死也会突然死亡。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去改变,为了我们一家的幸福和长久而努力。” 林梅犹豫了一会儿:“好吧,但是今天说了许多不吉利的话,就不要去了,明晚再去。” “嗯……”我把她抱得更紧了,我知道她的心思,既使我非要去冒险不可,晚一天去也好。 第二天还是开着游艇到处玩,晚上吃过饭,我接到了陆晴雯的电话,她的声音中带着些兴奋:“我重新翻看了以前打捞时拍的照片,其中有两张照片显示船体上有巨大的压凹痕迹。因为凹陷的痕迹太大了,反而没人想到是被龙、蛇之类绞压出来的,以为是船体下沿时相互撞击和扭曲形成……现在可以确定就是一条巨龙把船弄断了,刚好在那时美国人的鱼雷也击中了船身。”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从资料来看,美国人没有理由攻击这条获得他们允许通行的船,但明显是在蓄意攻击,最后皇后鱼号的船长也没有受到处罚反而升官了。那么会不会是皇后鱼号探测到有一条巨大的生物在跟踪阿波丸号,所以发射鱼雷攻击那个生物?那条龙被击中,暴怒之下才在极短时间内折断了阿波丸号并扯进海底。当时美国人共发射了五枚鱼雷,只有两枚击中阿波丸号,另三枚不知下落,所以极有可能他们攻击的是龙,所以虽然有两枚误中阿波丸号,都不是在致命的地方。 美国人一直在研究不明飞行物、外星人、神秘生物,有一个专门研究这类东西的“51区”,他们当然不愿意把发现神秘巨大生物的消息透露,所以说是误伤阿波丸号。至于其他细节的东西都可以随意编造,也许他们根本没有救落水的日本人,让所有目击者都死了,只救上来一个晕迷不醒没有目击到巨大生物的厨师。 当然,这仅是我的推测,反正已经是历史了,我不是历史学家不必深究,但是陆晴雯发现的照片痕迹进一步证明了阿波丸是被巨龙弄沉的,我去“马沟”更是势在必行。 事情就有这么凑巧,我刚结束与陆晴雯通话,手机又响起来了,却是血里玉打来的,她说她找到了阿波丸号那个幸存的厨师,他前几年已经死了,临终前费力写下了一个中文繁体的龙字,子女们都猜不透是什么意思。 我又惊又喜,如果说之前都是推测的话,现在已经完全证实,但想要从龙嘴里掏出我要的玉符,真是一个噩耗! 我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有林梅在甲板上目送我驾起水遁向东飞去。临别她深情的目光是我最大的勇气和动力,我的生命已经不只属于我自己,还属于她,以及我们的孩子,所以我更要珍重。 我很难估算自己的速度需要多少时间到达,不过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来,过了台湾之后没有像样的岛屿,而马里亚纳海沟边沿却分布着不少有住人的岛屿,那么只要我飞出大约的距离,是有比较大概率看到其中一个岛。 使用水遁飞行消耗灵气是颇大的,在没有达到阴阳诀第四层以前甚至无法这样飞行。上次去日本距离不太远还没怎么感觉,这一次长途连续飞行了快两个小时,我的灵气消耗过半,感觉有点疲劳了。 还好右前方出现灯光了,再往前飞一些,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小城,霓虹灯闪烁,虽然没有什么高楼,却有些建筑相当豪华气派。管他是谁的地盘,我先歇歇脚再说。 我在没人的黑暗处落地,慢慢向前走,远处的招牌都是英文的,历史和地理我还懂一些,英文就真没办法了。不过从距离来判断,这儿应该是马沟旁边一个有名目的岛屿了。 我落地不到三分钟,便有一架战斗机从头顶上方呼啸而过,难道这里是关岛美军基地,他们侦测到我飞过来了? 第5章 极限深渊 我向城内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街边有一对年轻男女手挽着手走过来,无论是肤色、衣着、气质都很像是中国人,所以就留意了一下。这一留心,竟然发现他们说的是地道的中国话! 我急忙迎了过去:“两位,冒昧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个年轻人一愣,接着都露出惊讶的表情,男的急忙把女的护在身后,紧张地问:“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话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对于一个孤悬于太平洋海岛上的人来说却非常不可思议,我急忙说:“是这样的,我刚漂流到这个岛上,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275节 两人立即松了一口气,男的说:“这里是提尼安岛,也叫天宁岛,我们是来旅游的。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多谢两位好意,我先走了。”我急忙转身就走,怕他们多问。提尼安岛就马里亚纳群岛之一,再往前一点就是马里亚纳海沟,我的目的已经达到。 后面传来女子低声问男子的声音:“好古怪啊,他不像是漂流来的人?” 男的说:“是啊,会不会是古代穿越过来的人?” “可是他穿的是现代衣服。” “……” 我暗暗好笑,这对年轻情侣想像力倒是挺丰富,怎么就没有想到我是飞过来的呢? 看看左右无人,我再次驾起水遁向前飞,飞了约四五分钟,差不多可以下水了,这时又有一驾战斗机轰轰响着低空向我这边飞来。看样子美国人真的能侦测到我在空中飞行,把我当成ufo了,而且这种飞机的速度比我在国内看到的要快得多,我刚才没有全力飞行,竟然被追上了。 我赖得理会那架飞机,降低高度到了水面,掐避水诀钻进了水里,有本事就到水里来追我! 这里的海水更加清澈,天然无污染,不过在晚上看起来蓝幽幽的,有一种让人很不安的气氛。我只能选择晚上行动,而且到了几百米以下,不论是晚上还是白天都一样的,都是绝对的黑暗。 我没有感觉到水压的影响,所以以极快的速度下降,不一会儿完全看不见东西了。我早有准备,先拿出辟水犀角逼开海水,再拿出一个昨天叫郑晚风买来的强光手电。这是渔民们经常用的,不仅亮度高能持久,还能防水。 光亮一照,各种鱼虾水族吓得急忙逃蹿,但是再往下沉一点儿,我就感应到了右侧有一个巨大的生物在以极快的速度向我靠近。我急忙转身手电光往那边照去,不料那还没有靠近我,便已经有一个部位撞向我面门来了,我甚至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我不及多想,急忙凝运真气一拳打了出去,着手软棉棉滑腻腻冷冰冰,好不恶心,但总算是把它震开了。我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又有一个大家伙突进了无水空间,绕住了我的腰,像是被巨蟒缠住一样立即收紧。这时我才看清,缠住我的东西竟然是一条巨大无比的章鱼触须,因为上面密布巨大的吸盘所以很容易分别。 章鱼也叫八爪鱼,有八条长触须,攻击我的不是一条触须,而是好几条。第一条被我打中震开了,第二条缠住了我的腰部,我看清楚是它的时候,第三条和第四条几乎同时卷过来,分别卷向我的头和脚。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本能地想要挣开,却哪里能挣得脱,身不由己被向前扯去,百忙中头部尽量向后仰,总算是避开了,双脚却不能幸免也被卷住。 “用刀砍!”小雪及时把魔刀塞进了我手里。我立即挥刀砍断了缠住我腰部的触须,这时缠住我双腿的触须传来可怕的收缩力并猛地向前扯去,要不是我有灵气护体,立即就会被绞断。 我没来得及砍断缠住双脚的触须,被它扯得脚在前面头在后面,身体失去平衡,并且又有两条长触须绕过来。这条章鱼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而且有八条爪,我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只能挥刀乱砍一气,凭着魔刀的绝世锋芒又斩断了两条触须,但我也被扯到巨大章鱼的嘴边了。 我腰部用力一挺身,把身体缩起,又一刀砍下,终于把缠住双脚的触须砍断了。巨大章鱼猛地喷出一股墨汁,眼前变得漆黑,它迅速逃向远处。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保持好身体平衡,低头一看,两条碗口大小的触须还牢牢缠着我腰上和脚上,无数吸盘蠕蠕而动,令人毛骨悚然。我忍着恶心,好不容易才把两条粘乎乎的吸盘掰了下来,突然又感觉到海水波动,有一个更大的家伙向我急速靠近。 我大吃一惊,在水里脚无处着力,身体是飘的,很难用上力量,类似于太空中失重的人,而海中的怪物在水里却拥有不可思议的捕食速度和惊人的力量,我根本无法与之对抗。现在是该向上逃,还是向下逃,或者硬拼? 这一次冲过来的怪物虽然更大,速度却不算是太快。我咬了咬牙,全力往下沉,因为各种水族都生活在一定深度的水域,只要我下降一定程度它们就不会再追赶。而且我往下沉速度快,它们未必能追得上我,向上浮比较慢反而有可能被追上。 下降的同时,我以手电光向上照,赫然是几条大鲨鱼冲过来了!还好它们没有追我,只是争夺被我砍断的章鱼触须。 我一身冷汗,还好第一次是被大章鱼袭击,如果是毫无征兆地被一群大鲨鱼围攻,被咬一口就全身是小洞了! 在这漆黑的海底不使用光源绝对不行,我会像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使用手电光也不行,会让我变成许多大怪物的猎杀目标,这个确实很为难。林梅说得不错,这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根本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没有任何应对的经验。在陆地上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至少我脚踏实地,能够自如地行动,能够做出本能的反应,而在这里都不行。 我定了定神,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往下降,还好绝大多数水族看到光芒都逃开了,极少数完全叫不上名目的小动物撞过来,或被我劈成两半,或被我及时闪开,没有再受到巨大怪物袭击。 我不知道下降了多少米,四面八方都是绝对的黑暗,黑色像一块无比巨大的铁板压在我身上,极度的压抑和孤单感觉包围了我,让我觉得无法呼吸,似乎连心跳都费力。 “小雪,你怎么不说话?”实在是太安静了,我想要说说话。 “我怕分散了你的注意力啊。” “不会的,你还是出来,跟我说说话吧。” 小雪现身出来,在后面抱住了我,搂着我的腰,我立即感觉安全了许多。小雪说:“我很害怕,很讨厌这样的地方,简直像要马上被压死了一样。” 这时我才感觉到不仅是心里的压抑,实际上我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辟水犀角逼开的海水范围变小了。因为这个压力是慢慢增加的,是所有方向均匀增加,加上心情非常紧张,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看来辟水犀角不能完全化解海水的压力,只是抵消了大部分水压,在浅的地方没有什么明显感觉,到了太深的地方水压就显示出来了,那么我能够支持到海底最深处么? 现在有多深了呢?这个我真的无法判断,感觉已经非常非常深了,但是下面却还是漆黑没有尽头。之前在我身边出现的水族生物很多,各种鱼类、海龟、海蛇、龙虾、水母等等,数不胜数,后来慢慢减少,现在已经很少遇到生物,偶然看到的也稀奇古怪,有的甚至分不清是动物还是澡类。 随着下降深度的增加,我感觉压力越来越大,过了一会儿,真要喘不过气来了。因为辟水犀角是以我的灵气逼开海水,作用在辟水犀角能量场上面的压力就是作用在我身上,这是对身体和精神同时造成压制。 我遇到大麻烦了,估计无法到达海底,我就会承受不住压力。在巨大压力之下,我的灵气快速消耗,也会无法承受,再要是遇到怪物袭击怎么办? 小雪道:“不如用避水诀试一试。” 我有些怀疑,借助宝物的力量都承受不住,避水诀能行吗?但现在不能再往下降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试一试再说。小雪回到我身体里面,我缩小辟水犀角的分水范围,使用避水诀,再将辟水犀角的分水效果进一步缩小,让我的一只手慢慢进入水里。 奇迹出现了,海水没有沾到我的手,并且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跟在浅水中一样。我完全收了辟水犀角的分水效果,整个身体被海水包围,还是没有感觉到压力。压力消失了,心理压抑方面也大有好转,不再那么难以承受。 我明白了,辟水犀角是以力场逼开海水,尽管它能抵消九成九的压力,到了太深的地方也会撑不住。而避水诀的原理是把自身变成水的属性,与附近的海水极为接近,两种材质一样的东西在一起,当然不会受到挤压。在我身边游过的少量生物,它们并没有坚硬的外壳,相反的它们的身体非常柔软,可能连骨头都是软的,因为它们的身体很接近水的性质,所以在这儿不会受到水压,与避水诀的原理是一样的! 我精神大振,加快速度往下沉,又过了几分钟,终于看到海底了,可惜我才看一眼,灯光就突然灭了,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中。 第6章 新的希望 避水诀只能使我的身体内部接近水的特性,从而避免了水压和阻力,由于法术的效果,靠近我身体的东西如衣服也受到了保护。但是手电筒抓在我手里,比较长不能完全保护着,也不能把它完全转化为水属性,受到极大的压力突然坏了。 我陷入可怕的黑暗中,但是很快小雪就把一颗夜明珠塞进了我手里,眼前又有了亮光。这颗夜明珠是在云顶山热洞深处追杀老迷驼得到的,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物,能让人在夜晚看清一两米内的东西。我的夜视能力很强,凭着这一点微光就能看清十米外的东西,但是现在夜明珠的光芒却显得很暗,以普通人的视线只能看清自己的手掌,五米外我就看不清了。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或者是压力太大了,连这颗顶级的夜明珠光芒都大幅降低。 我极度不安,光照范围这么小,我在使用避水诀状态下又不能施法和做复杂的事情,万一有可怕的怪物冲到我面前,我如何应付? 唯一的好消息是我的脚终于碰到坚硬的地方了,借着夜明珠的微光,可以看到地面是非常粗糙凹凸不平的岩石,看起来像是铸铁渣,也有点像珊瑚礁。这里没有一点淤泥和沙土,也没有看到任何生物,只能用“死一样的地方”来形容这里。 我产生了严重的怀疑,神龙、真龙且不说它了,凡龙应该需要吃东西吧?这里没有动物也没有值物,它吃什么?住在这么黑暗、压抑的地方它能舒服么?我看这里不像是龙宫,更像是地狱死城! 既然来了,就先看看再说。我左手要掐着法诀,右手要拿着夜明珠,要是遇到了怪物怎么办?在这里小雪完全动不了,我只能把夜明珠用嘴唇咬住,右手拿了魔刀往前走。 马里亚纳海沟说是沟,实际上宽的地方超过一百公里,长度超过两千公里,可能比我从家里飞到这儿还长。现在我看到的就是极不规则的地面,完全没有处于“沟”里面的感觉,想要搜索所有地方也是不可能的。 走了足有十分钟,我还是没有看到任何活物,我有些焦躁起来,这样找法就是找几年也不会有结果啊!小雪也很不安和烦躁,忍不住说:“我们回去吧,这里不可能有什么龙宫,我说龙躲在很深的海底,但也不是这么深的地方啊!” 经过这几年的磨炼,我已经变得特别坚强,面对最恶劣的环境和最沉重的打击,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也绝不放弃。所以我还是继续往前走,并加快了速度,把魔刀也收起来了,这里连只小虫都没有,不需要用刀。 第276节 其实小雪也会避水诀,她应该是可以出来的,但是在水里她特别紧张和恐惧,试都不试一下。我不能怪她,因为她是陆地上的妖,天生不会潜水,而人类有一定的潜水能力,所以我不能以人类的角度来要求她。 又搜索了半个小时左右,我完全分不清方向,根本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只能确定我没有见过任何生物。在来这里的途中我就消耗了大量灵气,之前使用辟水犀角又消耗了许多灵气,再折腾这么久,我有些支持不住了,只能开始向上升。 上升到了可以看到许多水族生物的地方,我拿出辟水犀角分开海水,发动水遁进行空间跳跃,直接跳到了前澳镇。这时才刚过午夜,回到游艇上,房间里面还亮着灯,林梅还没有睡。 我敲了敲门,林梅立即冲过来开门,然后扑进了我的怀里,不必多说,每一分每一秒她的心都在悬着。 安慰了她几句,我把此行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其实也不是很危险,就是特别黑,感觉很压抑,像以前我们在山洞深处一样。” 小雪跳了出来:“你别信他说的,简直是恐怖到了极点,山洞是小的,脚踏在地上,旁边有石壁有安全感,在深海里所有方向都是空的,都是黑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我瞪了她一眼,小雪做了个鬼脸躲到林梅后面。林梅叹息一声:“既然连只小虫都没有,怎么会有龙呢?” 我无言以答,难道是我猜测错误了? 下半夜我无心练功,也没有睡好,脑海中想的都是龙在哪里,龙宫在哪里。 第二天早晨我突然想到,血里玉修为高深,知识渊博,乃是真正的高人,不如跟她探讨一下,我一个人想破脑袋也没用啊。 我试着拨出了她的手机号码,很快就接通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庸赖:“一大早就来吵我,有什么事呢?” “姐,你说这个世界上有龙吗?” “当然有,你想到什么了?” 我把阿波丸号是被一条龙弄沉、龙宫在马里亚纳海沟的推测说了一遍,然后又简单说了昨晚的经过。血里玉的声音有些兴奋:“你的猜测是很有道理的,但也忒大胆了,居然跑到那么深的地方去找。” “可是下面什么都没有啊!” “这个……”血里玉沉吟了一会儿,“龙是肯定有的,不止是海里有,一些江河的深潭中也有,所以有很多地方叫黑龙潭,白龙潭之类。古代曾经有过多次在巨大古井中发现了龙,这是史书记载的,所以地下河中也有龙,它们是通过地下河道出现在井里。” 我有些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去其他地方找龙?” “对啊,找到一条龙,就可以问它龙宫在哪里了。再找到龙宫,就可以叫龙王查出是哪一条龙袭击了阿波丸号。所有高智商的生物都有自己的规矩,灵智越高的生物彼此间的联系越紧密,人是如此,仙是如此,龙肯定也是如此。比如你找不到皇宫在哪里,就要找人问路,然后向皇帝老儿告状有人抢了你的东西……” 这个想法有些道理,但是到哪里去找一条龙呢?万一找到的是个“宅男龙”,不知道龙宫在哪里,我就白费时间和精力了。 血里玉见我沉默,猜到了我的意思,笑道:“还有一个办法,既然那条龙喜欢珠宝,你就找大量珠宝来引诱它再次出现,简称‘钓鱼’法。” 我也笑了起来:“这个‘鱼饵’怕不好找,而且要在很接近它的地方才有用。我还是怀疑龙类聚居在马里亚纳海沟,可是那里就是一片死域,跟我的推测又不相符了。” 血里玉娇嗔道:“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沙漠你去过,在沙漠深处是不是一片死域,但要是遇到一片绿洲呢?” 我眼前一亮,但还是有些怀疑:“在那么深的海底,有可能存在特殊的区域吗?” “呵呵,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太阳之中有少阴,太阴之中有少阳的道理,什么大海之中必有孤岛,深山之中必有泉眼,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忘了?” “对,对!”我豁然而悟,阴阳之道放之四海皆准,天地万物都逃不过这个法则。不仅是阴中怀阳,阳中抱阴,便是五行生克之中也包含这样的道理,土克水,但是土堆高成山却生出泉水;火克金,千万度的高温中却炼出真金来;水克火,那么万太深海之下必定生出地火……所谓地火就是火山,我要找到海底下的火山口! 我很兴奋,以致于血里玉在说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好像是说她去内地找龙。我想再问她,她已经挂断了,她就是这样的人,神出鬼没,来去无踪,从来不拖泥带水。 接下来一天时间,我都在做准备工夫,让夜明珠充分接受阳光照射增加亮度;买了几个型号不同大小的手电,叫陆晴雯帮我查找马里亚纳附近的海底火山口…… 可惜最终陆晴雯没有帮我找到火山口的位置,因为全世界都没人知道那儿的详细情况,马沟的深度是用超声波探测出来的,除了深度外其他都是未知的。据陆晴雯说,除了1960年1月,美国人乘坐“的里雅斯特”号深海潜水器下去看一眼,还没有第二个人下去过。我是第二个下去的人,是第一个“裸身”下去的人,更是第一个在下面游荡的人,所以下面有什么只能等我去发现。 不必多说,到了晚上我跳跃到提尼安岛,再往马里亚纳海沟飞,偏向北边一些,以免重复找昨晚的地方了。这一次我是直接跳过来了,美国人没有侦测到,等我从提尼安岛起飞,估计他们没来得及追上我,我就已经入水了——最近几天估计他们要睡不安稳了。 我直接以避水诀快速下潜,把短短的手电筒夹在腋下,这样应该能保护它不被水压损坏。途中也遇到了少数想要攻击我的怪物,但没遇到特别大特别凶猛的家伙,安全地渡过了多生物的浅水层。 海底下还是那么黑,那么压抑,但是与前一晚有些不同,到了非常深的地方,偶然还能看到生物,有的是不知名的海藻,有的是奇形怪状的水族,而且我感觉海水比昨天温暖,似乎还有流动的感觉。 看来这片区域与昨晚去的地方不同,可能正是我想要找的地方,我刚兴起一点希望,手电筒闪了几下又灭了。 艹! 第7章 照海镜 我重新拿出一个手电筒,不料才过两三分钟又坏了,我只能相信一个事实,在这种地方普通的手电筒根本无法正常使用,还是要用我的夜明珠。经过白天阳光照射,夜明珠的亮度比以前要强了许多,但也只能让我勉强分辩十米内的景物。 这里的海底确实与昨晚到达的地方不同,地面长着类似于海葵的植物,有少数身体透明的小虾和一种扁扁的贴在石壁上的黑鱼,两个眼睛长在头顶上。我大为振奋,既然马沟下面有不同的地貌,那就有可能存在“绿洲”,极有可能龙类就躲在那儿。 柔软的海澡在微微飘动,并且都是往一个方向飘,这说明海水真的在流动。海水流动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局部海水受热向上升,附近的海水流过来补充,有温度的地方才会孕育生命,所以我才要找有地火的地方。 我开始顺着水流方向走,走了约有半个小时,看见的生物渐渐多了起来,除了之前见到的海葵和小虾外,还有像是海绵的植物和珊瑚,似类章鱼的生物。甚至见到一只有点像蟑螂的甲壳类生物,这证明甲壳类生物也是能在这种地方生存的。 海水的温度明显比之前高了,估计有摄氏十度左右,但是到了这儿,海水的流动不明显了,我很难确定前进的方向,如果偏离一点儿,走远了偏差就大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夜明珠的照亮范围太小了,我和小雪的感知力受到限制也无法感应太远,这样找起来效率太低。 小雪突然说:“我们不是有一个古镜可以反射光线吗?不如试一试能不能把夜明珠的光芒照射出去。” 我有些不以为然,夜明珠的亮度本来就很有限,哪里还能用镜子反射出去?而且我那个古镜看起来暗亚无光,照人都照不清楚,只有注入灵气用来反射敌人的攻击时才会发亮。 我现在实在是无计可施,想了想,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于是叫小雪拿出来试试。 古镜到了我手里,立即发出明显的亮光,这绝对不是因为夜明珠照耀变亮,而是它自己在发光,而且它本身也在散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 这面古镜比巴掌略大,外圈暗红色像是铜质,纹饰古拙,中间镶着一块灰白色像是玉石的东西。这时外框变得晶莹光润,微微发出暗红光芒,镜面像玉石的部分更是变得清亮剔透并且发光,跟白天看玻璃镜子一样清晰,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明亮过。 “啊……”我和小雪都惊呆了。 镜子里面显示的不是我,而是我前面海底的情景,岩石、海藻、鱼类都一目了然,就像是在看电视的画面。我略转了一个角度,镜子里面的景物跟着变化,照远就远,照近就近,视野开阔,清晰无比。 “这,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照海镜?”小雪惊呼,语气中充满了惊喜和兴奋。 我有些诧异:“你知道这面镜子?” 小雪兴奋地说:“《续子不语》有载,照海镜围长二尺余,外圈绀色,似玉非玉,中间为白石,透底空明,似晶非晶,可在百里之外照见怪鱼及一切礁石……以前因为大小不对,颜色和材质也跟书上说的不同,所以我没想到是它。对了,对了,古代的尺寸与现在不同,古代一尺就是拇指与中指伸开的长度,男人的高度就是一丈呢,所以又叫丈夫,两尺余就是这么大,现在跟古书上描写的也一样了,我早该想到了啊!” 第277节 我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早知道手里有这样的奇宝,哪里要吃之前那么多苦头?但现在发现了也不算太迟,有了这宝贝,比全世界最新进的探测仪器更管用,照百里有些夸张,看清几十里内的景物没问题。如果说之前是拿着一只萤火虫走夜路的话,现在就是拿着大型探照灯了! 来回照了几圈,我发现远处有一座小山显得有些突兀,于是向那边飘去。现在我可以看清楚附近有没有怪物,所以可以放心大胆地踏水奔走,比陆地上跑步还要快,宝镜在手,就一个字:爽! 靠近一些再照那座小山,我和小雪差点被吓得跪下了,那座山底下有头有脚有背壳,赫然是一只巨龟!龟背上不是一座山,而是有好几座小山,山川草木平原应有尽有,分明就是一座岛屿!如果不是用照海镜来看,即使我靠近了也无法认出来岛屿下面是一只龟,它实在太大了。 “我的天哪!”小雪惊呼,“即使是神兽玄武,也不可能这么大吧?” 我想到了许多传说,古人说大地是一只巨鳌托在背上,当巨鳌伸腰之时就发生地震,莫非就是看见了这只巨龟产生的灵感?曾经有多次目击者,在大海中发现了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小岛,但是过几天再去找时,小岛又不见了,莫非就是这只巨龟浮出水面?还有传说中的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也是托在神鳌背上,莫非这就是其中一座? 震撼了好一会儿,我再次细看,它的脖子缩在壳内,头贴着地,眼睛是闭着的。虽然它的头上有许多礁石和海藻,几乎完全掩盖了本来面目,隐约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它的头部不像龟和鳖,反而有些像龙,头顶上有粗大的短角。它背上太多东西堆积,看不清纹路,但整体看起来也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种海龟或鳖,暂且称它为“神鳌”吧。 我和小雪都无法确定神鳌是死的还是睡着了,小心翼翼靠近,绕着它走了半圈,还是感应不到任何动静,它背上的小岛也没有人类留下的痕迹,看来不是仙山。 我是来找龙的,不是来找龟的,而且我没有勇气砍它一刀试试它是活的还是死的,所以感慨一番之后只能离开了。 我再用照海镜细看四周,发现有一个方向远处“植被”比较茂密,水族生物也比较多,于是向那边走去。没走出多远,我就发现温度在明显升高,越往前温度越高,既使下面不是火山口,也是很接近地下熔岩的地方,这就是我要找到“水中生火”的地方! 照海镜中突然有一条巨大的影子闪过,水族四处逃蹿,海水变得混浊。我急忙以照海镜追踪寻找,赫然看到一条巨大的龙尾甩过,转到了一处巨大岩石后面。 “龙!” 真的找到龙了,我以最快的速度向那边追去。看起来不远,却跑了好一会儿才到,那片岩石后面却是条断崖深沟,下面海水有些混浊,用照海镜也看不太真切。 我不敢贸然冲下去,沿着崖边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用镜子照着看。突然我感应到了海水急剧震动,身不由己向左侧飘去,等到我勉强定住身体回过来身,照海镜里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龙头,两只巨大的眼睛在瞪着我。 这个龙头整体有一个小房间那么大,青黑色,两根龙角约一米五长,朝向前面分出四五个叉;阔嘴微张,可以看到尖锐的上下对称獠牙,嘴边长有大量肉须,类似胡子鱼的胡须,短的不到一米,长的有两三米,在海水中很柔顺地摆动;吻部及鼻孔像牛,两只黑色眼睛巨大鼓突,后面有两个相对来说不是很大的耳朵,也像是牛……总的来说,它与图画上的龙有八成像,不像的地方主要是画上的龙头不像水中生物,现在我看到的龙头明显有水中生物的特点,而巨大凶猛就更是远超过我的想像了。 我着实愣了一下,万里寻它千百度,猛然见到了却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还好它也没有攻击我,只是紧紧盯着我。 “它,它……它想要照海镜。”小雪的声音在颤抖,我能感觉到它的心也在颤抖。 我也看出来了,它盯着的不是我,而是我手里的照海镜,并且它的眼睛露出了贪婪的表情。真的,它的眼睛有着像人一样的表情! “我在找一条五十多年前袭击了一条大船的龙。”我用强烈的意念对它说。 龙的眼睛眨了眨,我感应到了它的意思,它在叫我把照海镜给它。 我当然不能把照海镜给它,但是它是如此巨大,只要轻轻一咬就能把我咬成好几断,呵一口气就可以把我吹出很远,我怎能拒绝它?在这样的地方,我必须保持着使用避水诀,否则立即就会被海水压成肉酱,所以我使不出杀伤力强的武功,也使用不了法术。现在我打不过它也逃不了,没找到我要的玉符,反而变成送上门的肥羊了! 我只是犹豫了一下,龙头已经慢慢向前凑了过来,龙嘴张大了一些,所有肉须都崩直了,它发怒了。我感应到了它可怕的怒气,那是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而且后面海水震动,不知道是它身体的哪一部分环绕过来,把我包围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小雪直哆嗦,作为一个兽类,在龙的面前有更大的恐惧,这就是龙威! 我不甘心,失去照海镜我就永远别想找到龙,更别提找到玉符了。我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恐慌,以意念对龙说:“我能到这儿来,就证明我不是好欺负的人,现在我没想与你为敌。我在找一块扇形玉符,上面有兑卦的图案,如果你拥有那块玉符,我可以考虑用照海镜跟你交换。” 我感应到了某种篾视和冷笑,龙头开始向后收缩。我见过多次白蛇攻击敌人的动作,所以立即明白它不是退缩,而是要发动攻击了! 第8章 面对巨龙 面对一个强大的生物,打不过逃不了又谈判失败,我还能怎么办? 拼了?不,实际上我想到的是虚张声势! 妖类闻到强大对手的气息就蔫了,甚至不战而逃;一个胆小的人在路边遇到了流氓,对方没打他没骂他,他也躲着走;一条爱咬人的凶狗,看到拿着武器的凶悍的人,也会光叫不敢上前……这些都证明强大的气势和精神压力可以震摄对手,吓走敌人,当彼此并不是很了解时,虚张声势往往能收到奇效。 我在使用避水诀时无法施法,也无法进行复杂的近身搏斗,但并不影响我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和气势。看到龙开始做出攻击前的动作,我立即收了照海镜,握住了魔刀,以本经阴符七术之损悦法提升自己的潜力,誓若决水于千仞之堤,转圆石于万仞之谷…… 这是我第一次使用损悦法,因为这是一个压榨自己潜力,以损伤自己为代价来获得更强精神力、意志和气势的方法,不是迫不得已不会使用。这也是本经阴符七术之中最难最狠的一个心法,使用这个心法时,盛神法、养志法、散势法等自然而然达到最高状态,就像是积千仞高的洪水准备决堤,搬运巨石到万仞高的悬崖准备轰击敌人,不惜一切代价与敌人硬拼。 说来复杂,实际上只是动念之间,我已经发出了强大的气势,同时魔刀在我的灵气激荡下也发出了狂暴冰冷的气息,刀芒吞吐。我此时体内是水属性灵气,激发魔刀能量正好用的也是阴寒水属性灵气,所以我可以激活魔刀,也能使魔刀不会受到水压影响。 精神和意志的力量能有多大?在陆地上能产生旋风证明它的存在,现在则是我身边的海水开始向外波动,并且产生了许多漩涡,波动的范围达到了半径百米以上!我眼前是绝对的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在强大的精神力波动之下,我清楚感应到了龙的位置,连它的大体样子都可以感应出来:它头部昂起,四爪着地,后半部回旋,总长度绝对在四十米以上! 我毫不畏惧,在心里呐喊:来吧,你敢咬我一口,我就把你劈成三瓣嘴!你敢把我吞下去,我就从里面剥开你的肚皮,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心态影响意志,意志坚实气势,我发出的气势更增一层。 我感应到了龙的愤怒和急躁,我镇定和强大的气势让它吃惊,魔刀发出的气息也让它感到不安,一个气势如此强大的人握着这样一把刀,绝对是有威胁的。它是如此巨大,却像是一只猛虎面对浑身是刺的小刺猬无法下嘴,岂能不急不怒? 它开始绕着我缓缓移动,想要摸清我的底细,我站在原地跟着转动,始终保持着面对它的头部,保持着强大的信心和气势。正如我之前说过的,我能到这儿来,就代表了我的实力,我手里这把魔刀虽短,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它不得不忌惮几分。 僵恃着足有两三分钟,龙还是没有展开攻击也不退去。我暗叫不妙,我这是拼了老命憋着一股气,不可能持久,它悠哉悠哉毫不费力,我怎能跟它耗?要是被它看出我是虚张声势,它立即就会发动雷霆一击。 小雪这时倒是镇定了一点:“公子,向上升把它引到浅水的地方可以用辟水犀角就不怕它了,要是能把它弄到陆地上最好……” “向上升它就会知道我们想逃走。”我甚至不敢分神与小雪交流,怕会被龙感应到我的想法,高手相恃,气机感应,一点点变化就有可能被对方洞察。 果然,我只是心中念头微动,气势几乎没有变化,巨龙就已经感应到了,嘴里喷出了一股气息。一股庞大的急流冲过来,我像是风中的落叶身不由己向后飘去,飘出了足有二三十米才停下来。还好我还保持着平衡没有跌倒,还极力保持着强大的气势和不惜与它同归于尽的斗志。 龙的头部紧跟着追来,距离我约十五米,瞪着我没有再发动攻击。显然它没有摸透我的深浅,对我还是很忌惮的。 这样僵峙着不是办法,向上升有一万米左右的距离,我无法支持那么久。焦急之中我突然想到了之前见到的神鳌,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兽类、妖类都有自己的地盘,那只神鳌不知比这条龙大了多少倍,如果它是活的,只怕这条龙也不敢过分靠近,我可以过去避一避。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太高,却是我现在唯一的退路了。 我开始向神鳌那个方向慢慢退去,我的气势和斗志丝毫没有减弱,看起来像是战略性移动。龙很快也开始向前移动,保持着距离跟着我,我再次感应到了它的意思:交出照海镜,放你一条生路! 我立即回应:有本事就来拿,看我不把你砍成十七八段! 龙大怒,又喷出一股气息,海水有如千军万马冲来,我又被撞得向后飞出好远。我看出来了,它很害怕我的魔刀,所以不敢轻易用身体直接攻击我,只能喷水试探攻击。它也明白了我是不敢主动发起攻击的,所以喷得更欢了,连着喷了好几口,我像是腾云驾雾般向后飞。 到后来我已经无法保持身体平衡了,身体在水中翻滚,巨龙更狂了,突然一尾向我扫来。百忙中我一刀砍出,感觉砍到它了,但是我也被巨大的力量撞得像弹丸般飞射出去,眼前金星乱闪,晕头转向,几乎连避水诀都无法保持,就更别提什么心法了。 完了…… 我以为我会被巨龙一抓捏碎,或是一口咬烂,但一直到我落地停下来,还没有感觉到攻击来临。由于这时我的精神力已经涣散,所以也感应不到龙的具体位置和样子了。 其实我没受多重的伤,因为我在水中受到的阻力很小,自身重量也比陆地上轻得多,有点类似于太空失重状态,所以被龙尾击中只是飞出很远,受伤并不严重。我定了定神,再次感应到了那条龙在我前面不足百米,有点迟疑的样子,较远处它的尾巴不时摆动一下,显然是被我砍伤了。 如果是在陆地上,凭着这把刀我可以与它一斗,还有降龙伏虎的咒法可用,甚至引来天雷轰它,但是在水底下这一切都不行,我无法跟它斗。 我慢慢向后退,龙并没有跟过来,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已经退到神鳌旁边了。这个神鳌一定是在睡觉,龙也怕惊动了它,所以不敢靠近。但是仅是停留一两分钟,龙就开始动了,离开地面游在水中,一副轻手轻脚的样子。我立即明白了它的意图,它想从空中突然袭击,抓住我之后就远离,那么就算惊动了神鳌也不会发生冲突。 第278节 我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离开这儿了,更不可能协迫这条龙做什么,那么不如惊醒这只神鳌,让它与龙打一架,也许我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我转身狂奔,遇到了一堵石壁一样的地方,料想是神鳌的身体,却不知是哪一个部位,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一刀通了出去。以魔刀的长度,只怕连神鳌的皮都不能捅破,但是刀内蕴含的气息绝对会让它很不舒服。 捅了一刀之后,我立即让小雪把刀收进乾坤袋,移动位置抱住了神鳌身上一块礁石,尽量收敛自己的气息。神鳌果然被我惊醒了,身体开始抖动,一阵阵岩石碰撞和断裂的声音响起,海水汹涌澎湃,简直就是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黑暗中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神鳌的什么地方,也不敢拿出照海镜惊动了它,只能祈求我抱着的这一块礁石不会从它身上断开。 震动越来越大,海水搅动越来越急,但各种碰撞声反而慢慢小了,看样子神鏊已经站起来了。它应该会迁怒于那条龙吧?因为在它眼中我就像蚂蚁一样小,那条龙却有一条四脚蛇那么大,它应该先注意到龙而不是我,我期待着它大发神威给那条“小龙”一点颜色看看。 摇晃了好一会儿,身边的海水开始不停流动,似乎是神鳌在移动了,但是我一直没有听到战斗的声音,也没有明显的碰撞,难道那条龙已经逃走了? 我忍不住拿出照海镜来看,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我是在神鳌左前方的背壳侧面,离它的左前脚不远,之前一刀就是扎在它的左前腿上。神鳌不是在前进,而是在向上升,我再往上下左右照,看到了那条龙在下方跟来,距离神鳌约四五千米,游来游去,因为下面的海水有些浑浊无法完全看到它的样子。 我有些意外,神鳌居然没用给龙一点颜色看看,就这么走了?也许龟类性情温和,能忍就忍,能躲就躲,所以才有“缩头乌龟”这句话;也许像它这样的庞然大物,没兴趣与一条“小龙”闹脾气,就像我们睡醒过来看见有一条壁虎在旁边,未必会想要打死它。 但是那条龙却非常贪婪,竟然还不肯放弃抢夺照海镜的意图,一直追在后面。 第9章 功亏一篑 神鳌一直在向上升,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我又生出了新的希望,如果这条贪婪又狡猾的龙敢追着我露出水面,也许我有机会对付它。 这条龙的大小,与小雪判断的袭击阿波丸号的龙大小差不多,对宝物又这么贪婪,难道就是同一条?假如是同一条,只要我杀了它,就有机会拿到玉符。 虽然我有点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但千万人中只有那么一两个会做抢劫杀人的事,千百条龙中应该也仅有那么一两条不安分,出来抢劫的极有可能就是同一条了,所以看似偶然实际上有其必然性。 我希望神鳌能一直上浮到水面,可惜天不遂人愿,上升到了出现许多水族生物时,它就开始改为水平前进。那条恶龙还在跟踪,从后面远远追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个深度我可以使用辟水犀角了,能够左手持辟水犀角逼开海水,右手持刀战斗,或是使用法术,大部分法术都是可以使用的。我不可能把龙引到陆地上,只能在水里与它一搏,现在有神鳌的身体可以立足,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希望就更渺茫了,所以我必须赌一把。 三昧真火、天雷之类,现在都用不上,发动太慢,有海水隔着,打中了也要不了它的命,我只能用魔刀,突然靠近它以最短的时间把它砍断,这才是实打实的伤害。 我左手拿着辟水犀角逼开海水,右手拿出了一张符,开始默念咒语。小雪也出来了,贴在我后面一手抱着我的腰,一只手帮我拿着照海镜,这样我就等于有了三只手,能够在逼开海水的同时进行施法并能看清楚龙的位置。 我目视龙的身体中部准备使用水遁跳跃,神鳌是在移动的,龙也在移动,而且我只是从照海镜中看到它,肯定会有偏差,所以我没有把握正好跳到它头顶上。在我跳跃之后现身的瞬间,有一个很短的时间我是没有防御能力和打斗能力的,所以如果我跳偏了落在它嘴边,绝对有可能被它一口咬中。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拼了! 在完全是水的地方使用水遁很省力,我顺利发动了水遁,身体在原地消失。像是清风流水透过身体,眼前一晃,出现在我眼前的赫然是巨大的龙身,背鳍连续起伏有如山峦真达龙尾。照海镜本身能发光,所以近距离的东西不用看镜子,我可以直接看到。 我立即凝聚灵气注入魔刀之中,身体转一个角度一刀砍下,我必须横向砍它的身体,砍好几刀才有可能把它砍断。 “咯”的一声,魔刀破开坚硬的鳞甲砍了进去,凌厉的刀气和冷气侵入它体内,但是它的身体猛地向前滑去,强大的力量把我扯得失去了平衡,魔刀也脱离了它的身体。我左手要拿着辟水犀角,无法抓住它的背鳍,而且它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震得我有些眩晕,我不可能再砍在同样的地方了,只能砍一刀算一刀,又奋力一刀砍出。 这一刀却是擦着它的身体砍过,虽然砍开了它的鳞甲,切开了颇长一条伤口,却没有造成严重伤害。龙的身体瞬间远离了我,无法直接看到了,海水似沸腾般滚动,我身不由己随着海水滚动。 我听到了一声深闷的吼声,充满了愤怒。 “小心,它回过头来了!”小雪惊呼一声,她一直在看着照海镜。百忙中我扫了一眼她举在我面前的照海镜,只见一只巨大的龙爪在急速靠近,它已经用爪子来抓我! 我不可能逃开,那么只有硬拼,我奋力一刀向前砍出。 说来也巧,这一刀正好砍在它的一个小爪上,把那个小爪砍断了。它的爪很大,断了一根间隙就更大了,所以我并没有被它抓住,但是巨大的力量和猛烈的激流又把我撞得在水中连续翻滚。 “龙头……”小雪只来得及说两个字,巨大的龙头已经向我咬来,并且海水是向它的嘴里吸过去,我根本无法停下。 从我发动攻击开始,我一直都在翻滚,头晕目眩,光线太暗又看不太清楚,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注入灵气,催发魔刀的刀气,随便乱砍。在水中对我不利,对这把刀却有增益,在我全力催动之下,刀芒暴长三四米,有如匹练般纵横砍切。 我不知道砍中了龙的什么地方,估计是它发现我是吞不得的,所以及时往外吐水,又把我喷远了。我跌跌撞撞,猛然发现身边是龙的身体,毫不客气又一刀砍下。这一刀砍得相当实,刀刃几乎完全没入它的身体,我敢说刀气已经对它内部造成了严重伤害,甚至冻僵了。 “哄……” 龙又是一声长鸣怒吼,海水被搅得天翻地覆,我极力想要保持平衡,但是根本做不到。 “它在下面,跑远了!”小雪提醒我。 海水稍平静了一些,我总算是喘过气来了,定睛一看,果然那条龙正在急速往深处逃去,隐约还可以看到它身上有伤口在往外渗血。它奈何不了我,又吃了大苦头,应该是真的逃了。 我没有那么快的速度可以追得上它,到了更深的地方,我不能用辟水犀角分水,行动更加不便,追上它也是送死的分。刚才能多次砍中它而我自己安然无恙,实在是靠了点运气,我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只是仗了魔刀的锋锐而己。 玉符离我如此之近,我却无法拿到,以后再想拿到就更困难了……我感到一阵绝望和深深的颓废,我失败了! 小雪柔声道:“公子不要气妥,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龙是非常强大的生物,最初见到它时我甚至连气都喘不过来,我敢说很多人连面对它的勇气都没有,你能在水里与它剧斗,重创它打跑它,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我苦笑:“了不起有什么用,我们的目标没有达到,少了这一块,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啊!” “唉……”小雪也长叹一声。 照海镜里面显示有一片龙鳞在海水中飘飘荡荡往下降,小雪道:“抓住它,也许会有点用处。” 龙鳞下降速度并不快,我很快追上,收了刀抓在手中,收进了无水空间。借着照海镜发出的光芒可以看到,这片龙鳞比脸盆还要大,淡青色,光润坚硬质感如玉,形状与白蛇的鳞片差不多,带有一股奇异的腥臭味。 辛辛苦苦,冒九死一生危险,结果只到手一片龙鳞…… 血腥味引来许多凶猛水族生物,我不敢在这里久留,迅速上升。用照海镜往四周看,却没有看到神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它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一次我没有直接回去,而是上升到水面,然后使用水遁飞起来,向西南方飞去,并默记时间,我并须找一个岛屿来定位刚才的地方,以便于以后再来。 飞了五六分钟,我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岛,有繁华的城市。这附近只有一个班塞岛有这样的规模,毫无疑问就是班塞岛。我实在有些累了,而且感觉右肩头有些疼痛,气血有些不顺畅,大概是被龙撞中了,于是落在岛上没有人的地方休息一下。 我落地不过几分钟,一驾高速战斗机从我上方飞过,飞过之后很快又绕了回来,绕了一圈才飞走。美国人的仪器果然厉害,每次我在附近飞过他们就能探测到,并且迅速派飞机来侦查。 我突然灵光一闪,离这里不远的提尼安岛和关岛都有美国人的基地,应该有大量先进武器,要是弄几个深水炸弹丢下去,能不把龙炸上来?不过这个念头仅是一闪,我就否定了,试问什么深水炸弹能下降到一万米深度才爆炸?既使是美国人最先进的导弹,也无法到达海底就要被可怕的水压挤爆了,除非专门定做,否则没有一种武器可以攻击到马沟最深处。 偷几件武器我还有办法做到,订制专用武器就别想了,美国总统又不是我小舅子。不过我这个灵感也没白费,下次再来找这条龙算账时,必须得先去偷几件强力武器,如果能把龙引到水面或浅水处,就有可能给它一个惊喜。 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使用水遁跳跃到前澳镇码头,上船敲门,林梅见我气色不对,全身都湿漉漉的,急忙问:“你还好吧?” 第279节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但是失败了,没能抢回玉符。现在立即收拾东西,离船上岸。” 林梅很惊讶:“现在就走?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遇到了一条龙,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条龙,我与它打了一架,没能打死它……”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危险的地方尽量轻描淡写,以免吓到了她,“海里是龙的地盘,我得罪了这样一条恶龙,它一定会找机会报复,也许会通知它的亲戚朋友来袭击我们,所以我们不能待在船上。从今往后,凡是到水深的地方都要加倍小心,能不去就尽量不去,更不能久待。” 林梅一脸担忧,急忙找来衣服给我换。我脱下衣服才发现肩头淤青了一块,不过还好,只是皮肉伤,没伤筋动骨,涂些药搓一搓就没大碍了。这一次能完整回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把凌枫飘和郑晚风叫了起来,也没多解释,总之就是立即离船,远离海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经历了许多风险,我学会自保了。 第10章 梦回故乡 我和林梅、凌枫飘回到福州,住在欧阳真菲祭炼仙童的那个村子里。 几天过去了,我一直想不出可以对付那条龙的办法,所以心情烦恶。打了几次电话给血里玉想要问问她的主意,可是她的手机都是关机状态,估计她是到野外深山,手机没信号了。 这件事我不想求陆成山帮忙,第一是不信陆成山能有什么办法,第二是我对陆成山的动机有了些怀疑,他帮我找玉符只怕不仅是为“赎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得有些保留,不能让他知道我的所有行动。 我打电话问陆成山最后一块玉符的下落,陆成山说还没有头绪,叫我安心等待,可是我哪能静得下心来?而且这几天林梅的妊娠反应更明显了,头晕恶心,吃什么吐什么,浑身不舒服,明显憔悴了。 我空有一身法术咒语,却治不了她的病,只能带着她去看医生,但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说妊娠反应没有特效药,也不能随便吃药。每个人体质不同,反应有轻有重,同一个人每次怀孕反应也不一样,不需要特殊的治疗,只要保持心情放松,好好休息,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我虽然强颜欢笑,我的心事却瞒不过林梅,她又怎能真正开心起来?这一天晚上我练完功,突然发现林梅脸上有泪水,不由吃了一惊,急忙问:“你怎么了?” “没事……”林梅急忙把头转到了一边去,擦掉眼泪。 我心里痛惜,摩挲着她的头和柔顺和长发:“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每一块玉符都不容易,但是我都拿到了,现在只差两块,还有至少三年时间,我一定能找到的。” “不,不,我不是担心这个。”林梅转过头来,眼睛有些发红,“我是梦到我爷爷了,想他和我爹娘。” “你爷爷?”我从来没有听林梅说过她爷爷的事,连她父母都极少提起,我为了不触及她的伤心黑暗童年,也尽量不问她,所以完全不知道她爷爷的事。 “嗯,小时候他经常给我讲故事的,还会做弹弓给我。其实我也记不清他的样子了,但是梦里我知道他就是我爷爷,他拉着我的手叫我回家……我,我心里舍不得你,所以没有跟他一起走。” 我笑了笑,帮她整理有点凌乱的头发:“只是做梦而己,最近你身体不舒服,睡眠不好所以做梦了。” 林梅微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好像我昨晚也梦到他了,以前很少梦到他啊。” 我有些警觉起来,林梅现在体虚气弱,容易被外邪入侵,而且欧阳真菲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天天施法祭炼仙童,有可能引来一些阴邪之物。我在心里问小雪:“这两天夜里,你有没有发现不正常的东西?” 小雪有些无精打采:“有你这个大法师在旁边,谁敢靠近啊。” 想一想也对,以我现在的修为,一般的邪物哪里敢靠近?也许只是林梅身体状况不好,睡得不踏实所以做梦了。 我安慰了林梅一会儿,让她枕着我的手臂睡了。 第二天我想起这事,有些不放心,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呢,还是做些防备。于是画了几张镇宅符贴在门窗上,又以封门断路咒法封闭了四面八方所有进出口,其咒有云:开天门闭地路,留人门闭鬼路,月影来壁缝断,天井来水面断……此咒法经有实力的人施展后,本宅便如铜墙铁壁,鬼邪休想进入。 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夜里林梅突然惊呼一声醒来,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问:“怎么了?” 林梅以手按着胸口,定了定神:“我,我又梦到我爷爷了,而且他带着我回到了故乡……” 我抱住了她,轻拍她的背:“别怕,别怕,做梦回故乡是好事啊。” “可是……可是我看到了陆成山也在那儿,他,他杀了好多人,全身是血,地上也到处是血。” 我暗叹一声,这一定是她小时候看到陆成山杀了蛇肠谷许多人留下的可怕记忆,现在串连到梦里去了。不过连着三夜都梦到她爷爷,着实让人有些忐忑,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梅问:“会不会是我爷爷托梦给我,要我给他报仇?” “不会的,只是你最近心神不宁,所以晚上容易做梦。” “可是我连着三天都梦到我爷爷啊?” “如果是你爷爷来托梦的话,我和小雪一定会知道的,而且我已经封断了所有门路,不可能有灵体靠近……”我极力劝说,但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林梅会连着三夜都梦到了她爷爷? 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的东西,或是放不下的东西,林梅对什么都看得很淡,唯有蛇肠谷的灭门血仇无法释怀。这是她最深的痛,是她内心最黑暗的地方,连我也无法照亮,但是陆成山等人当年是在“执法”,我们不能因此向他寻仇,况且我现在还有仰仗陆成山的地方,所以我无法解决她这个心病。 接下来几天,林梅没有再梦到她爷爷,也没有发生什么不正常的事,但是她郁郁寡欢,心情沉重,再加上妊娠反应,整个人都消瘦憔悴了。我很焦急也很心痛,但是劝解没用,想带她出去散散心,她也不想动。 这一天晚上我陪着林梅看电视,我心不在焉,心里想的还是找玉符的事,林梅突然来了精神:“大哥你看!” 我从梦游状态回过神来,原来电视节目里面在介绍梅花拳,难怪她有兴趣。节日中介绍了梅花拳的特点、起源和历史、现在传承的状况等,这几年兴起了武术热,到处都在办培训班,梅花拳也热起来了,不但国内许多学校在练习,甚至传到国外去了。最后节目还介绍了梅花拳的发源地河北省平乡县,那里有祖师祠堂,有领导题字“梅花拳圣地”,梅花拳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等等,总之荣誉很多。 林梅眼中闪动着向往和热切的光芒,我有很久没有看到她这种热切的眼光了,于是问:“我们去那里玩好吗?” “你说电视里面?很远吧?” “不算远,反正我们现在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去走一走,也许你祖先就是那附近的人,算是回去祭祖了。” 林梅很高兴:“好吧,只是你没有别的事要忙吗?” 我笑道:“我现在的任务就是陪你,想去哪里玩,想吃什么,尽管开口。” 林梅靠在我身上,脸上有了些红晕:“大哥真好。” 我打趣道:“你现在才知道我好啊,难道以前我就不好了。” 林梅道:“以前也好,现在更好。” 小雪叫了起来:“肉麻死了,受不了了,我睡觉去!” “……” 第二天我们就出发了,只有我和林梅上路,凌枫飘选择留下来陪欧阳真菲,第一是不想当电灯泡,第二是欧阳真菲确实需要护法,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我也是要留下的。 林梅有了精神寄托,心情舒畅,妊娠反应神奇的好了许多,能吃得下些东西了,坐车也没有晕车。我猜她一再梦到爷爷和家里人,是一种思乡病,人在虚弱的时候就会特别想念家乡和长辈的庇护。她没有真正的故乡,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就连暂住的蛇肠谷也被毁了,所以她连思乡的机会都没有。更糟糕的是连我家也被小鬼子烧了,还没有重建,她完全没有地方可以寄托,所以梦到了并没有什么印像的爷爷。 我没有收入,身上的钱已经花光了,只好卖了两件从日本拿回来的古董,在去河北的路上坐最好的车,住最好的酒店,绝对不能让林梅受委屈了。小雪的乾坤袋里还有大量古董和一些珍宝,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捐给国家有点不甘心,自己留着好像有点不应该,只好暂时保管着了。 第280节 路上走得慢,五天后我们才到刑台,一路换车去平乡县后马庄,距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这天上午我们在等车时,有几个中老年人在旁边议论纷纷,很愤概的样子,说的是当地方言,我完全听不懂,林梅却听懂了几句,低声告诉我:“好像是在说有人要拆他们的房子。” 我点点头,我没空管别人的家长里短,也不便多嘴,所以当耳边风就行了。 议论了一会儿,有一个中年人用普通话说:“奶皮,以前是破四旧,建新社会,现在是建旧屋,拆新房,颠地来倒过去,玩我们老百姓啊!” 这话实在有些反动,却也是大实话,以前怎么破怎么建我不清楚,不敢妄言,现在流行到处建仿古建筑倒是真的,至于拆新房…… 我能忍住不问,林梅却忍不住了:“大叔,你在说什么呢?” 那个中年人看了我们一眼,气愤地说:“前几年说要建新城,强制把我们村拆了,我们花了钱买了新建的房子,住进去还不到两年,现在又要拆掉,这还让不让人活啊,谁能经得起这样折腾啊!” 林梅为:“为什么要把新房子拆掉呢?” 众人情绪激动,七嘴八舌道:“谁知道当官的怎么想。” “我们准备去上访,去省里告他们,省里告不了就去京城告御状,俺就不信真没人管了。” “听说是以前的领导落马了,这个项目是他批的不合法,所以要全部拆掉……” 我有些疑惑,贪官落马就落马,也不能把他批示建好的新城全部拆掉啊?就在说话之间,几辆有特殊标志的大巴开过来,车里面清一色是武警。 第11章 藏宝地点 看到好几辆载着武警的大小车辆驶过,几位大叔大爷闭紧了嘴,但眼中满是怒火,有一个老头等到车子都过去了,还拾了一块石头向前扔,狠狠吐了一口浓痰。他们很愤怒,但脸上同时也有绝望无奈的表情。 林梅扯了扯我的手,用充满翼求的眼神望着我,希望我能帮帮那些人。我微微摇了摇头,如果是鬼邪之类作怪,不需要多说我也会出手,抗拆迁、打官司之类我真的不懂,我是个阴阳师,不是律师。 大叔大爷们骂骂咧咧走了,我和林梅继续等车,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一辆车经过。我到路边的食杂店买矿泉水时,老板左右扫了一眼,低声说:“你们还是绕路吧,前面封路好几天了,没车往这个方向走。” 我很惊讶:“拆迁也不要这样干吧?”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属于多嘴的类型,立即道:“本来是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有人闹事啊,有的去上面告状,有的动手打人,还砸了警车,这可就严重了……” 很快我就弄清了事情的大体前因后果:前一任的某个高官看中了一块地皮,要建成模范小镇、农村新城之类,所以把离这儿不远的一个村子全都拆了,当时补给村民的钱并不是很多。几年后新城镇建成了,确实很漂亮气派,大部分原住民花光了积蓄,以“便宜”的价格买到了新家并搬了进去。但是这个新城看起来漂亮,住起来却不舒服,各种服务设施没有跟上,入住的人少生意做不起来,有的人又失去了土地,房子不仅没有升值还卖不出去,总之村民是很不满的。 住了两三年,村民们在新家渐渐习惯了,半个月前突然说当年批示建这处“新城”的官员有腐败问题,各种不符合法律和规范,必须要拆掉,还限定了时间。这一次官方给了很优厚的补偿,但是很多村民不答应,他们在感情上接受不了,安一次家不容易,有的事不是说给了钱就可以解决,于是各种闹,闹得还有点大。官方对这件事却又特别重视,坚决要限期拆掉,并且因为村民闹事进行严格控制,封锁消息,所以矛盾进一步升级,现在已经非常紧张…… 这事真的与我无关,我也管不了,所以我拉了林梅就走,绕路就绕路,以免受了池鱼之殃。但是没有走出多远,林梅就停下来了:“大哥,我觉得我们该去看看。” “这……算了吧,这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不想让她失望,但真没办法帮忙。 林梅道:“我觉得我们到这儿来,正好遇上这样的事,就是该我们管管。” 我哭笑不得,女人就是女人,总有脆弱的时候和不讲道理的时候,林梅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多管闲事和无理取闹。 林梅见我很为难的样子,又说:“我感觉这里的地型有点熟悉,可能我以前来过……也可能是我做梦时来过,所以我觉得真的跟我们有点关系。” 我立即想到了她连续三天梦到她爷爷,难道这事真有古怪?其实去看看也没什么,只要我不插手村民和官兵们的事就行了,要是不去看看,林梅的心情肯定大受影响,所以我点头同意了。 我和林梅步行往前走,走了十几分钟,后面有一辆小车过来,我们避到了路边。在车子过去的一瞬间,我看到车里有一个人很眼熟,但却想不起来是谁。 小雪道:“你怎么忘了,那是迷藏老道啊,还有他徒弟也在车里。这老道怎么刮了胡子穿了常服,想要还俗当官么?”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少了一大把胡子真有些不一样了。咦,迷藏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以前见过他几次都是道装打扮,他怎么舍得把那一大把漂亮大胡子喀嚓了? 小雪说:“前面已经封路了,他却坐着高级小车过去,难道他改行当拆屋总管了?” 这个确实非常可疑,而且迷藏与陆成山关系非同一般,陆成山又是官方的人,莫非这次拆迁事件还与陆成山有关?现在就是林梅不叫我去,我也要去看看了。 往前走出不远,路就被一群带着武器的年轻官兵截住了,一个个表情严肃,威风凛凛,但脸上却透着稚气。 看到我和林梅神态从容地走近,他们反而有些紧张了,都紧盯着我并握紧了枪,一个年轻武警很神气地对我们举手示停:“这里戒严了,不许前进。” 我问:“刚才不是有人开车过去了吗?” “那是领导!” “哦,那么请问为什么戒严,刚才的领导又是什么人?” 年轻武警立即板起了脸:“啰嗦什么,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估计他们也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我笑了笑:“我只是路过这里,既然不让我过,我绕路就是了,不知戒严的范围是多大?” 另一个武警道:“前面的小镇有人闹事,所以戒严了,看你口音是外地人,快走吧,别自找麻烦。” 我点点头,牵着林梅往回走,我犯不着跟这些涉世未深的大孩子过不去,迷藏道人以领导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些不正常,我还是悄悄进去看看再说。 所谓戒严也只是拦住了主要通道,并没有形成严密包围,所以我和林梅走出不远就爬山绕开那些人。 登上了小山顶,可以看到山下有一片开阔地,山青水绿,依山畔水有一片崭新的建筑,房屋都不算太高,规划有序,道路井然,绿化得也不错,处于山水之间颇有点别墅群的味道。这么好的一片地方,生活配套设施跟上了,是理想的家园啊,要拆掉确实让人心疼。 林梅却在转来转去到处看:“我总觉得这儿有些熟悉,这山的走向,还有那条河,好像以前来过……” 我问:“会不会是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爷爷或父母带你来过这儿?” “不,我小时候没有离开过蛇肠谷,也许是那天做梦,爷爷带我来这儿吧?” 只能这么解释了,我的眼光离开小镇,来回看了几眼,也觉得山川河流有些熟悉。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件事,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了,急忙道:“小雪,快把藏宝图拿出来给我看看!” “藏宝图?”小雪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从蛇肠谷得到的藏宝图啊,我夹在一本书里面了。” “啊,我找找看。” 林梅兴奋地叫起来:“对,对,我想起来了,这里的地型就是藏宝图上面画的,只有小镇不一样了,难怪我觉得眼熟。” 第281节 我得到藏宝图时,小雪还封印在我的身体里面,只能偶然跟我沟通,所以对藏宝图没什么印像。后来时间久了,连我都有些忘了,就更别提她了,但林梅曾经很细心研究藏宝图一段时间,已经深入脑海,所以身临其境立即有了熟悉的感觉。 过了几秒钟,藏宝图出现在我手上,我急忙摊开来看,林梅也凑过来看。果然我们附近的山脉走向和河流的位置都与藏宝图上很吻合,只有原来的小村子现在变成了颇大的新镇,一些原本是农田的地方也变成了建筑或种上了草木。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当年义和团埋藏宝藏的地方!当年义和团运动就是从山东、河北一带发起的,最活跃的也是这片区域,这里算是他们的老家,所以形势不妙之时把宝藏埋藏在这里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以为我永远都找不到这批宝藏,没想到竟然走到这儿来了,而且是林梅连续做梦之后我们才走到这儿,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林梅也非常激动,以致于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激动的不是宝藏本身的价值,而是找到了祖先走过的地方,找到了她的故乡,蛇肠谷的一切都失去之后,这个宝藏就是她与祖先和亲人相连系的纽带。 小雪道:“先别太激动,已经完全重建过了,也许宝藏已经被挖走了。” “不,绝对还没有被挖走!”我很肯定地说,“什么贪官落马,什么不符合规定要拆掉,全他妈的是胡扯,目的就是要掘地三尺找宝藏!为了找到宝藏,不惜把一个新建成的小镇全拆了!” 林梅眼中闪现怒火:“一定是陆成山干的,迷藏来这里就是证明!他调查到了宝藏在这里,但是没有藏宝图不能确定位置,所以要赶走村民把全部房屋拆掉。他派了许多官兵,不仅是为了赶走村民,还是为了防止走漏消息……” 我猛的一个激灵,为了财宝陆成山应该不会做得这么绝,那么一定是为了玉符!当年他就说过义和团手里有两块玉符是真品,而我在蛇肠谷只找到一块,那么另一块在宝藏里面的可能性非常高!其实我早该想到了,我要找的最后一快,线索就在我的口袋里! 陆成山绝对早已怀疑最后一块玉符是在义和团的宝藏里,并且确定了大体位置,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十几天前我问他有没有最后一块玉符的线索,他有些吱唔,显然那时他就查到了宝藏的地点,却故意瞒着我大动手脚,这是为什么? 第12章 玩阴谋 我信任陆成山,不是因为他的人品和承诺,主要是因为他把震卦玉符送给了我,这让我相信他是有诚意在补救过失。但是仔细想一下,他曾经为了一块玉符多次上蛇肠谷,不惜杀了近百人,不惜花七八天时间掘地三尺,兴师动众无所不用其极,这证明他对玉符志在必得,绝不会轻易放弃。我虽然不愿深入去想这件事,却已经凭着直觉在提防着他,一直以来都在对他有所隐瞒。 再看眼前这件事,他为了可能存在的宝藏,和可能在宝藏里面的玉符,仅仅是可能而己,就要把一个新建成的小镇拆掉,不惜与万民作对,不惜动用大量官方人马,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这说明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拿到这块玉符,怎么可能是为了我? 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陆成山只是在利用我找齐所有玉符!他把他手上那一块送给我,只是抛出的诱饵,暂时让我保管,没有配齐八块玉符我是跑不了的。以我一向无往不利手到擒来的记录,他相信阿波丸号上这一块我也能很快找到,所以他急着要把最后一块玉符拿到手,这样我永远也不可能凑齐八块,他就可以找机会夺走我手里这七块。如果我没有防备他,没有洞察他的阴谋,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算计? 我吓出一身冷汗来,如果不是因为林梅身体欠佳思念故乡,我还在海里跟巨龙拼命呢,结果最后所有努力的成果都落到陆成山口袋里,甚至我们所有人都有性命之忧! 陆成山应该早已知道我从玉符中学到了强大的法术,但是他并不怕我变得强大,因为缺少一块我可能活不过三年,我死了林梅、凌枫飘和欧阳真菲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玉符终究还是要落在他手里,也正是因此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拿到最后一块玉符。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和林梅鬼使神差地走到这儿来了!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陆晴雯是不是陆成山安排的美人计?她是不是在对我演戏? 仔细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我不敢相信陆晴雯是在骗我。陆成山在利用她拉拢我、麻痹我、监视我的行动探听我的计划,但她并不知情,她对我是真有些好感…… 小雪冷笑一声:“你现在才想到是美人计,我早就想到了!” 我很意外:“你早就知道陆成山的诡计了?” “那倒没有,我只知道他不是好东西,老是让陆晴雯跟着我们是在使美人计。这老头子倒真是狠心啊,连亲孙女都当武器使了,他就不怕像孙权嫁妹子,赔了夫人又折了兵,赔了这么漂亮的孙女又丢了玉符?” 我这才想起,有好几天没有接到陆晴雯的电话了,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消息,陆成山控制了她不让她跟我联系? 我在想心事,林梅气愤地说:“我们必须阻止他!” 我点点头:“不仅是宝藏的问题,可能最后一块玉符与宝藏放在一起,他骗了我们,利用我们找其他玉符,如果缺少了这一块,我们就要完全受制于他,甚至有可能被他使用阴谋全部拿走。” “这个大坏蛋,不得好死!”林梅非常气愤,她极少骂人,这是第一次她咒别人不得好死。 我正要安慰她,手机音乐声突然响起,我从腰间皮套内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陆晴雯打来的。 我心中呯呯狂跳,如临大敌,心里瞬间转过许多念头:陆晴雯知道陆成山的阴谋诡计吗?如果知道了她会有什么反应?她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想要干什么…… 小雪在我心里说:“不必多想,她是真喜欢你,把她拉拢过来,反过来利用她对付陆成山,必须叫他付出惨重代价,这一次我支持你使用任何手段,包括使用美男计。” 我一头黑线,怎么这样说话?我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否则我跟陆成山又有什么区别? 小雪有些不高兴:“不是我心眼坏,而是要看对什么人,别人对我们阴险,我们也可以对他狠毒一点。” “不,我没有说你心眼坏,只是我不能这样对她。不论陆成山有多狡诈阴险,她是无辜的,况且她对我是真心,我就更不能伤害她,还要尽力保护她不受伤害,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小雪不说话了,林梅见我久久不接电话,凑过来一看,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我咬了咬牙,摁下了接听按钮,很快传来了陆晴雯有些焦急的声音:“玄明哥,你在哪里?” 我心里念头急转,她为什么急着问我在哪里,是陆成山利用她来确定我的位置,还是她自己想知道?除了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外,没有人知道我们来这里,一路上我也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跟踪,那么陆成山应该不知道我在这儿。 我不答反问:“你在做什么,好几天没打电话给我了。” “呵呵,你不嫌我烦啊,我还怕嫂子嫌我烦呢……不开玩笑了,找龙和龙宫的事有进展了吗?” “还没有,难度非常大啊,最后一块玉符有线索了吗?” 陆晴雯迟疑了一下:“没有,实际上这几天我在忙别的事,我爷爷也忙得看不到人影,催了他几次,他说这段时间事情特别多,缓几天再说。” 她为什么迟疑?她与陆成山毕竟是亲祖孙,胳膊肘不会往外拐,难道她已经与陆成山一个鼻孔出气了? 陆晴雯又问:“你们在哪里,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找龙。” “现在没有去找龙,林梅身体不舒服,我陪着她到处散心呢,接下来准备回家建房子,我现在连个家都没有啊。” “哦,那过几天我去你老家找你……再见。”陆晴雯像是有些郁闷的样子,挂断了电话。 林梅问:“她会不会也在骗我们?” “应该不会,但是她完全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陆成山利用,所以我们要防备她。”我望向山下,小镇里面人并不多,倒是镇外路边有好几辆车,围了不少人,整个小镇周围都有分散的官方人员在警戒。 林梅也望向山下:“我们该怎么办?” 我对照了一下地图,微皱眉头:“经过一次全面重建,财宝没有被发现,这证明埋得比较深。现在面目全非,我们虽然有地图,也不能精确定位,挖掘起来是一个大工程,想要瞒着守卫的人挖出来是不太可能的……” 小雪在我旁边现身出来说:“那么我们就帮助村民反抗他们,赶走他们,然后再来挖。” 我苦笑摇头,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古民不与官斗,反抗越激烈,打压力量就越大,抓走几个带头的,其他村民就蔫了。陆成山不仅是动用了官方力量,连实力强悍的道士都派来了,只怕还有许多看不到的安排,硬斗绝对不是好办法。 这时我才想到,无论陆成山有多大的背景、多大的权力,他只是个道士,怎能这样无法无天?他用拆违章建筑能骗过村民,自己不来叫迷藏化装了来,是要遮住修真界的嘴,可是官方也没人敢反对他么?是谁在支持他这样乱来? 我不敢往下想了,其实我早已猜到他是在为谁做事,越是大人物越是想要长生不老,所以陆成山现在有可能不是为他自己找玉符,而是在为那个大人物找玉符,才敢这样肆无忌惮。我心情很沉重,我只是一芥草民,螳臂安敢挡车?硬抗是绝对不行的。 我分别看了林梅和小雪一眼,露出了些奸笑:“陆成山跟我们玩阴谋,我们也跟他玩阴谋!” 第282节 两人急忙问:“怎么玩?” 我扬了扬手中的藏宝图:“很简单,就是用他骗我们的方式来骗他。我立即把这张藏宝图给他送去,说是以前在蛇肠谷找到的,怀疑是藏宝图,并且可能有最后一块玉符的线索,但是找不出来是什么地方,请他帮忙用卫星扫描对照。陆成山得到这张图,就能很快确定宝藏的具体地点,他为了我们不会起疑,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挖出宝藏,也就是明天晚上。等到他的人挖出宝藏时,我们戴上土御门神道的面具一路杀进去,抢走宝藏和玉符,嫁祸给日本人。陆成山一定想不到我拿藏宝图去求他,又来这里杀人,这是很矛盾的,所以他不会怀疑到我身上,让他们去跟日本人大打出手,岂不大快人心?” “妙!”小雪大赞。 “好计谋。”林梅也称赞,但还有些不放心,“为什么要送地图给他呢,我觉得这有点像欲盖弥障,反而有可能引起他的怀疑。” “因为没有这张地图,他就会旷日持久在这儿挖,我们没有办法掌握他挖出宝藏的精确时间,也不能一直留在附近盯着。刚才陆晴雯打电话,极有可能是他在利用陆晴雯确定我们的位置,如果好几天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他一定会展开调查和跟踪,要是他发现我们到了这附近,所有计划都行不通了。” 小雪道:“我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我们的力量有点孤单,最好能把血里玉也找来帮忙。为了取信于陆成山,我们还可以把陆晴雯约出来在某地见面,让陆晴雯误以为你在她身边,这样陆成山就绝对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了。” 找血里玉帮忙是个好主意,利用陆睛雯则不太好,但林梅也跟着表示要这样,我就无话可说了,我可不能为了陆晴雯把两个夫人都得罪了,要不以后我面朝哪一边睡? 第13章 分岐 血里玉实力超强,而且经验丰富,聪明绝顶,看陆成山不顺眼,是拉拢入伙的最好人选,却不知能不能找得到她。前几天拨打了血里玉的手机好几次,都是关机状态,这时我试着再拨出,居然接通了。我还没开口,血里玉就大笑:“好弟弟,正想找你呢,我找到一个地方可能有龙。” 我现在已经不必找内陆的龙了,但她费了不少力气,我可不能打击她,所以只能装作颇感兴趣的样子:“在哪里?” “河北沧州,有个叫黑龙潭的地方。据说几十年前有黑龙出现,吃了不少牲畜,甚至吃人,当时官方派了几个专家和道士去调查过。潭底有水道通往大海,潭里有时会出现海中的贝壳,后来他们用钢筋水泥把潭底水路给堵死了,没有再出现过。这是距今最近年代确定出现过龙的地方,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炸开潭底引出那条龙。” 我一头冷汗,我这个义姐可真是敢想敢干啊,什么事都敢做。沧州也在河北,离这里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正好在那里虚张声势,实际却是袭击这边,来个声东击西。 我不能确定陆成山能不能监听我的电话,不能在电话里谈机密的事,于是问雪里玉具体地点,答应她很快就会过去跟她汇合。接着我打电话给陆晴雯,告诉她血里玉找到了黑龙潭的线索,叫她明天过来会合,一起找龙,陆晴雯高兴的地答应了。 确定了大计之后,还有许多细节的东西需要考虑,比如发生了杀人夺宝事件之后,陆成山必定会进行严密调查,就有可能知道我和林梅来过附近。其他人匆匆而过未必会对我们有很深印像,之前那个杂货店的女老板跟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很容易就会认出我来,所以我必须去她家一趟,让小雪给她洗洗脑,忘了曾经跟我交谈过,或者记成了另一个人。 从现在开始,我和林梅要尽量避免被人看见,还有许多地方必须研究考虑清楚,明天进行计划肯定来不及,所以我决定推迟一点。现在村民们还在闹事,迷藏等人不可能立即进行挖掘,即使开始挖掘也不可能三五天找到,我不必太焦急。 我和林梅尽量隐藏身形,在附近山头走了一会,观察好地形和布防情况,以便将来行动。天黑后我们来到那家杂货店旁边,小雪出手,轻而易举就完成了对女老板洗脑,让她完全忘了我们曾经来过。 接下来我要带着林梅飞离这里,以免被人看到,这个就有些难度了。前不久我在日本富士山曾经以水遁带着雪姬短距离空间跳跃,但雪姬半人半妖,体内有阴阳诀灵气,带着她容易。林梅没有练过阴阳诀,又有身孕在身,万一有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从富士山回来之后,我一直克制着不想起雪姬,这时还是想起来了,心里难免有些惆怅。我救她脱离了苦海,却没能挽救她的生命,她可怜的身世,绝世的容貌和绝顶的聪明,以及最后的义勇行为,想起来怎不让人扼腕叹息? 想起雪姬,我不由得想起了陆晴雯,如果我与陆成山必须决裂,她夹在中间多为难啊。我再要是利用她来证明我不在案发现场,她受的打击就更大了,虽然她曾经年少轻狂不懂事,但是现在她已经改过了,帮了我许多忙,为我冒了许多险,对我一往情深,她何罪之有?我可以一刀砍了陆成山,但不能利用她来达到我的目的,我不能再添一件憾事,但我已经通知她过来了,将来我与陆成山也不可能善了,唉…… 小雪也在我心里轻叹一声,没多说什么。 走到没人的野外,我对林梅说:“我要背着你飞起来,你怕不怕?” 林梅笑道:“当然不怕,但是你背着我能飞得动吗?我现在可是两个人呢!” 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意,无论面对的是多么恶劣的情况,这就是我努力的动力和回报,一切付出都值了。我也笑着说:“再重我也得背啊,谁叫你是我老婆孩子呢。” 林梅趴到了我背上,其实她没有变重,反而因为不思饮食比前段时间轻了。背着她飞的难度不在于重量,而在于我要用灵气护住她,又不能伤了她。 我不敢直接进行飞行,用土属性灵气形成屏蔽完全包裹住她,先使用土遁进行极短距离跳跃。林梅没有感觉不适,我再进行较远距离跳跃,林梅说感觉是一样的,就是眼前一闪,身体晃动了一下。看来问题不大,我试着飞了起来。 “呀,好高好快啊!”林梅惊呼,双手扼紧了我胸前,双脚也紧紧夹住了我的腰。 我急忙问:“有觉得难受么?” “感觉有一点眩晕,有一点怕,不过还好。”林梅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我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去云顶山找曾师祖,在井洞遇险,我也是这样背着她回家,只不过那一次是在地上走,现在是在天上飞,这么长时间我竟然没有再背过她了。 林梅感慨不已:“原来飞起来这么快,这么好玩,难怪很多人想当神仙呢。哈哈,这么说我是嫁给一个活神仙了!” “离神仙还远着呢,对神仙来说这只是最基本、最简单的法术,就像我们拿筷子吃饭一样简单。” “可是在我心里你就像神仙一样厉害了,要是你成了神仙……”林梅突然住口了。 虽然她没说,我已经知道她的意思,假如我成了仙,能飞天遁地,不老不死,她却会一天天变老直到死去,那是多么惨忍。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一直担心自己活不过三十岁,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与她一起快快乐乐白头到老,七八十岁足矣,从来没想过什么长生不老。但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假如我的阴阳诀能突破到第五层,真的有可能变成地仙一样的存在,只看雪里玉就知道,她完全不会老。 小雪在我心里说:“我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所以我选择了修仙,不想再变成人。” “变成了人不是一样能修成仙么?” 小雪道:“肉身成仙是非常困难的,绝大多数神仙都是脱去了肉身才能飞升,所以我才为小白那样安排,我现在当然不能舍易取难。灵体修炼速度比较慢,但是我跟你在一起,获益良多,已经突破了许多对我来说本来非常困难的关键,比如避过了天劫、化去了妖气、修为直线提升等等。现在想来,遇到你也许不是劫难,而是我的一个大转机、大福缘。” 我有些无语,关于她的选择我们以前就讨论过,有些不愉快。我感觉小雪有些变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小雪了,她有了新的想法和追求,而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仙之类的,所以我们之间有了分岐,现在她有些瞒着我不告诉我。 我对林梅说:“我一直努力想要多活几年,只是为了跟你在一起,从来没想成仙。即使将来我真有机会,如果不能带着你一起走,我也情愿放弃成仙的机会,跟你一起白头到老,看儿孙满堂。” “嗯……”林梅应了一声,手抱得更紧了,整个身子软棉棉靠在我背上,但很快又说,“不,你要是有机会成仙,就不要管我了,经常来看看我就行。” “……” “就是我变老了,肯定很丑。” “……” 小雪道:“公子,不是我说你,你是后知后觉,实际上你已经跑在成仙的高速公路上了,等你解决寿元问题的那一天,离成仙也就不远了。所以你现在不能理解我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心里有些不爽:“你看我活着都不容易,谈什么成仙,要是你成了仙,我是凡夫俗子,我们是不是就要分道扬镳呢?” “呵呵,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的磨难越多,只要不放弃,将来的成就就越高,放弃了当然就什么都没了。套用你刚才一句话,如果不能跟你一起成仙,我也情愿放弃成仙的机会,跟你一起白头到老,看儿孙满堂。” 好吧,看来是我误会小雪了。我不想再谈这个问题,好在飞得快,几百里转眼过去,前方灯火辉煌,是一个大城市,估计就是沧州市了,于是在靠近城市的黑暗处落地。找人一打听,果然是沧州市,接下来我们就要光明正大坐车前进了。 一路坐车不必细说,我心里一直很为难,不想陆晴雯卷进这件事,但是现在也不能叫她不要来。不料第二天上午接到陆晴雯的电话,她说有事不来了,电话里她的声音有些失落和无奈的样子。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好像你心情不太好啊?” “嗯……”陆晴雯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才说,“实际上,去精绝国回来后,我爷爷就找各种借口不让我单独去找你。我都说了,我是把你当成大哥,没有别的意思,可他还是不肯……” 我明白了,表面上陆成山是怕陆晴雯爱上我,阻止她跟我交往,实际上是他早有对我下狠手的计划,当然不能让陆晴雯跟我走得太近。陆成山老谋深算,千算万算,大概没有算到陆晴雯会对我产生感情吧? 第283节 由此看来,陆晴雯是不知情的,所以我更要坚持原则,不能利用她,她这次不来更好。 我安慰她:“你爷爷不让你跟着我是有道理的,我去的地方都非常危险,上次在沙漠我们差点就回不来了。他是在为你好,你应该听他的话……” 陆晴雯道:“再危险我也不怕,只要……算了,不说了,我挂了。” 第14章 尔虞我诈 有很多地方都叫做黑龙潭,叫这个名字的原因都是说曾经出现过黑龙,但具体是哪个年代都不可考。 见到血里玉说的黑龙潭时,我有些意外,因为这是一个看起来不是很大也不是很深的潭,除了中央一小片区域,其他地方都可以直接看见水底,不要说是黑龙了,就是有一条黑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一条很小的小河流经这儿,附近的山势也非常的普通,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下游不远的地方甚至还有几个妇女在洗衣服。 “姐,这里真的出现过黑龙?”站在小山上往下扫了一眼之后,我惊讶地问。 血里玉穿着雪白的风衣,漆盖下面却露出来,肉色丝袜,淡橙色高根皮鞋,反正她怎么穿都好看,一脸傲然的样子:“那是当然,我打听来的消息还能有假?不信你去问下游洗衣服的人,三十多年前是不是出现过黑龙。” “信,不是不信,就是这水也太浅了一点,龙都不能翻身。” 血里玉拉着林梅上看下看:“好妹子,越来越漂亮了,而且当上妈妈了,可喜可贺。” 林梅有些不好意思的:“姐姐你才漂亮呢,气质又好,不管是谁在你面前都变得黯然失色。” “呀,连小嘴而都变得更甜了,以前可没这么会说话。”血里玉跟林梅调侃了一会儿才对我说,“你别看这里水不深,三十多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可是突然之间水位变高了,水浪冲天,冷雾迷朦,在岸边的水牛被吞吃了。这样的事连续发生了几次,有目击者看到头上长角的龙状巨兽,还有三个人也在附近失踪了,谣言四起,因此引起官方重视,派了地质学家、生物学家以及陆成山那一类人过来考查。他们发现中间较深的地方淤泥下面是空的,水潭里有海中才可能存在的水草和贝壳,恰好黑龙又出现,吃了他们中的一个人。后来官方以军事演习为借口调集军队包围这里,准备动用先进武器,可惜黑龙没有再出现,最后只好动用工兵,以钢筋水泥把这里堵上……” 我根本没准备在这里找龙,本来心不在蔫,听血里玉娓娓道来,有如亲见,想来是真的发生过这些事了。我叫小雪拿出龙鳞,我递给她:“你看看这是什么?” “龙鳞!”血里玉立即认出来了,鼻子抽动了一下,“腥气这么重,难道是刚从龙身上剥下来的?” 我点点头,把去马里亚纳海沟找龙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惊险之处听得血里玉和林梅花容变色。之前我怕林梅担忧,惊险打斗经过没有细说,现在为了得到血里玉的建议,必须把战斗经过说得详细。讲完经过之后我说:“我认为在水里是没有人可以追得上它的,即使再遇到它我也不可能杀了它,但是要把它引到岸上也不太可能,所以束手无策了,姐姐你有何高见?” 血里玉“哧”地笑了起来:“我连真龙都没有见过,倒是你找到了龙,还把它打跑了,哪里轮得到我来教你,我都要开始崇拜你了!” 我急忙道:“我是真心求教,姐姐虽然没有斗过龙,但是见多识广,知识渊博,也许有好办法呢。” “呵呵,你这样捧我,我就是没办法也得说说了。在水里与它硬碰显然是不行的,只可智取不可力敌,第一还是找到龙宫,向龙王告状,你说的那条龙显然是一条野龙,就像是人间的惯盗,可以要求龙王把它绳之以法,拿回玉符;第二,找到某种宝物织成巨网,以你的照海镜为诱饵把它网住,便可任你宰割;第三,在水下布置奇门阵法困住它。第二和第三难度都很大,因为它体形巨大,在水下又有极大的优势,无论是织网还是布阵都不容易。” “是不容易啊。”我感叹一声,我曾经想过用奇门遁甲阵,但是那条龙太大了,要困住它得布非常大的阵,我在那么深的海底行动不便,怎能移动大几十块万斤巨石进行布阵?用法器布阵也是不行的,我没有那么多法器,在水底下有的法器还会飘起来,根本行不通。结网也是行不通的,能用来网住龙的,必是奇珍异宝,宝物数量必少,哪里有那么多用来织一张超巨大的网? 我摇了摇头:“对付那条恶龙的事之后再说,我今天赶过来是要叫姐姐跟我去做一件大买卖。” “大买卖?”血里玉瞪大了眼睛,随即掩嘴失笑,“你当我是绿林好汉啊!” 我把以前在蛇肠谷无意得到宝藏,以及现在陆成山满着我找玉符的事说了一遍,其他就不必多说了,陆成山“帮我”找玉符的事她都知道,并且她曾经警告过我不能太相信陆成山。 血里玉脸色很难看,眼中闪动着杀机:“这老小子敢这样算计你,欺我太甚,不毒死他全家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急忙道:“不,我的意思是他想坑我,我也坑他一把,最好不要跟他撕破脸……” “哦,为了他的小孙女?” “不是,不是,他党羽很多,后台很硬,我要是得罪了他以后怎么混?我现在是有妻有子的人啊!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把我的计划说了一遍。 血里玉连连点头:“好主意,就这么办,我教你们两个几句日语,到时候留下一个半昏迷的,故意在他面前说几句日语,嘿嘿,叫他们找日本人算账。” 这个主意不错,林梅问:“我们现在三个人,到时发生夺宝事件也刚好是三个人,姓陆的很容易想到我们吧?” 我说:“这个不难,到时候我召唤出几个神兵来,在那半昏迷的人身边走几趟,他就会误以为是很多人在搬运财宝。日本人多次在中国盗宝,这个陆成山比谁都清楚,而且日本阴阳师刚吃了大亏,进行报复性夺宝是完全可能的。” 血里玉和林梅都点头,我们继续商量细节问题,三个臭皮匠还能凑一个诸葛亮呢,更何况我们都不算笨。要扮日本人就必须扮得像,日本刀我有好几把,面具只有两个还缺一个,不过林梅做鬼面具很有经验,伪造一个在晚上也没人能认得出来。现在缺的是日本忍者穿的那种紧身衣,我没地方找,血里玉说包在她身上了。 商量好细节问题之后,我们在离黑龙潭几十里的一个小镇旅店住下来。我打电话给陆成山,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见他,晚上八点在他家见面,陆成山答应了。陆成山早已知道我能远程瞬间传送,所以也不必在他面前假装,但他不知道我能直接在天上飞,更想不到我能带着人在天上飞,这是我们奇袭的关键。 到了晚上八点,我直接在陆成山的院子里出现,屋里亮着灯,他已经在等我了。我装作有些急切的样子走进去:“陆老,又有事麻烦你了。” 陆成山笑呵呵站起来:“怎能说麻烦呢,看你这么急,莫非是有关玉符的事?” “有可能,我也是刚想到这可能是一个线索。”说着我拿出了藏宝图交给他,“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陆成山扫了一眼便微皱眉头:“这是手绘的地图,没有一个字,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看不出来是在哪里。你从哪儿得到的?” “那一次我和师弟师妹在蛇肠谷遇到日本人袭击,有一片石壁倒塌了,发现有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就是这个。因为完全看不出来图上画的是哪里,所以我就夹在书里,时间久了就完全忘了。今天下午在整理东西时看见,我突然想到这有可能是当年义和团的藏宝图,我记得你说过当年义和团手里有两块玉符是真品,可是我在蛇肠谷只拾到一块,那么另一块就有可能跟宝藏放在一起,只要找到宝藏就可以找到玉符。” 当我说到“藏宝图”三个字时,陆成山的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我甚至可以感应到他心跳加快,体内真气波动。他要是早有这张图,何必大动干戈?他花了大量心血,我现在才来献宝,这等于是重重打了他一拳,他还不能叫痛。 “咳,呃……有可能。”陆成山定了定神,“可是看不出来图上标注的是什么地方,也没用啊。” 我一副很诚恳殷切的样子:“现在不是有气象卫星吗?你能不能找相关部门帮忙一下,扫描全国各地,然后找出相吻合的地方。” 陆成山很为难的样子:“这个难度很大,据我所知卫星覆盖范围有限,除了极少数军用卫星外,拍不出清晰的地面景物,而且卫星拍出来的跟手绘的有很大差别,现在建设很快,村子极有可能不一样了,很难对比出来。” 我继续跟他演戏:“这样啊……” 陆成山道:“既然你来找我了,我总得尽力帮忙,托人联系相关部门的人试一试,这个估计要花不少时间。对了,小雯说你在海边找龙,有头绪了吗?” 这一次我不用装,非常自然地摇头叹气,很沮丧的样子:“大海捞针啊,根本没办法。血里玉说只要找到一条龙,问出龙宫的位置,就可以向龙王投诉,我们好不容易才在沧州海兴县找到了一个黑龙潭,据说那里曾经出现过黑龙。” 陆成山点点头:“是的,那里确实出现过黑龙,但是地下水道已经堵死了,不会再出现了。” “我们准备把它炸开……” “什么?”陆成山失声大叫起来,“你们疯了,这绝对不行,这样要闯大祸的!” 我要让陆成山坚信我的注意力都在黑龙潭,同时也要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所以冷笑一声:“千古艰难唯一死,我的命都快没了,还怕什么闯祸?要是真没有别的办法,别说是黑龙潭了,给我根金箍棒,我敢把天也捅出一个窟窿来!” 第15章 挖宝队 陆成山被我吓得一愣一愣的,很紧张地说:“小张,千万别冲动,八块玉符已经找到了六块,只差两块,一定都能找齐,总会有办法的。” 第284节 八块确实会找齐,但要不是我和林梅发现阴谋,只怕不是在我手里找齐。我突然灵机一动,我必须找齐八块玉符,陆成山也志在必得,少一块都不行,那么龙嘴里这一块我急他也急,他一定会尽量想办法,我为什么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甩给他? 我装作很郁闷的样子:“不是我沉不住气,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不仅想炸黑龙潭,还想去炸太平洋海沟!据我猜测,龙类可能聚居在马里亚纳海沟,旁边就有美国人的军事基,实在不行我就去偷他们的核武器,把马里亚纳海沟炸个底朝天,我就不信逼不出龙来!” 陆成山脸色大变,连连摇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这不但没有效果,还会引发惊天大祸。你先冷静一下,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我知道陆成山是真的害怕,一个普通人失去理智都会做出可怕的事情来,更何况是一个修为高深能使用强大法术的修真者,我一旦暴走,造成的后果绝对很可怕,这正是他最怕发生的事。我这样能逼他亮出底牌,但也会让他更坚定除掉我的决心。 陆成山见我还是一脸“戾气”,急忙又说:“这段时间我确实很忙,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帮你想办法。本派有几位不问世事潜心修炼的前辈宿老,法力高强,我厚着这张脸皮去求他们出手,或请神人与龙王交涉,或布下伏龙大阵,总会有办法的。” 果然他还有底牌,我暗暗心惊,他们天师道一脉根深叶茂,肯定会有些超强的元老级人物,要是把他们请出来,我怎能跟他们争夺玉符?幸好我洞察了他的阴谋,否则必定一败涂地。 我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原来陆老你还有办法,早该告诉我了啊!只是要麻烦你们门派的前辈,真是不好意思,叫我怎么报答呢?” 陆成山叹了一口气:“报答就不必说了,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总得尽力弥补。只是请他们出山也不容易,我也不能保证能请动,所以你还是继续想办法,能够以合理合法的手段解决最好,不到迫不得已还是不要惊动他们。” 我趁机下台:“那是,那是。只要有个希望,我也不会乱来的,现在我就继续去想办法,还有确定藏宝图地点的事,要你多费心了。” 陆成山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你放心去吧,我一定尽快去查。” 我拱了拱手,转身走人。老狐狸,你就得意地笑吧,谅你也猜不到我送了藏宝图再来抢现成的宝藏。我从来不喜欢玩阴的,但不代表我不会玩,你要把我往死路上逼,我也绝不让你好受! 走到门口我又突然停步回头:“陆老,你不是说要叫小雯和高峰跟着我历练吗,怎么最近他们没来找我了?好久没看到高峰了。” “哦……”陆成山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有些事情叫他们去跑腿了,这两天脱不开身。哈哈,你现在不嫌他们烦了?” “不烦,不烦,其实他们帮了我很多忙,特别是小雯,聪明又能干,样样精通,没有她在身边我还真有些不适应呢。上次去日本是我的私仇,所以不能带她去,现在找龙难度很大,我想要把以前的队伍再聚集起来,多一个人多一个想法,人多力量大啊。” “好,好。”陆成山满口答应。 “那我先走了,不用送。”我再次转身走人,不必回头看,我相信陆成山的脸色一定不好看。昨天陆晴雯打电话给我,说陆成山不让她来找我,今天我便提出让陆晴雯归队,并且摆明了对陆晴雯有些好感,老家伙怎能不烦恼?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出一口气,还是为了让陆成山相信我在专心找龙,我这么急着让陆晴雯归队,宝藏被劫陆成山就更没有理由怀疑到我头上。 我估计陆成山会立即把藏宝图与拆迁的小镇进行对比,今晚就会确定宝藏的大体位置,并制定挖掘的计划,调集人手等等。明天一大早就会驱逐附近的村民开始挖掘,动用几台挖掘机的话,一天时间应该能挖到宝藏了。但白天太招人眼,既使在天黑前发现了宝藏,他们也会等天黑之后再开始清理和转移。万一宝藏是在某一栋楼房下面,他们还要用几天时间才有可能挖出来,所以我今晚和明天白天可以安心吃饭睡觉,在黑龙潭附近逛一逛,明天天黑之后再去侦查。 一切按计划进行,到第二天傍晚,我们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和血里玉都很沉得住气,倒是一向淡定的林梅有些激动,坐立不安。本来林梅已经有了身孕,我是不太想让她参加的,但这个宝藏是她的祖先所埋,又是她连着三次梦到她爷爷才促使我们找到的,她是绝对要参加的。所以我也没有劝她,只是一再劝她不要轻易与人动手,跟在后面就行,林梅也答应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林梅和血里玉在旅店里等着,我先用土遁跳跃到了小镇后山我和林梅去过的地方。从山上往下看,整个小镇一片漆黑,只有几处微弱的灯光,并且非常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会这么安静,看样子是整个小镇都被断电了,并且绝大部分村民已经没有住在这儿,仅有少数人点着蜡烛或媒油灯,那么挖宝的人呢?我原以为会灯火明亮,机械轰鸣热火朝天地干,现在与我想像的有很大差距,难道陆成山的人还没有开始挖掘? 既然来了,先下山去看看再说。今晚已经是下半月,下旬月还没有升起,光线幽暗,普通人无法看到远处,我具有夜视能力,几乎可以与白天看得一样远,只是色调不一样,所以对我行动是很有利的。 我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山下,小镇外面居然没有人警戒,这又让我有些意外,难道他们已经挖走宝藏并且撤退了? 经过一处有灯火的住宅时,里面有人在说话,我停下侧耳细听。里面男女老少有四五个人,有的叹气有的咒骂,有时说的是方言,偶然夹杂着普听话,听了一会儿我大体明白了情况。几个领头闹事的人已经被带走了(可能是前天就被带走),老百姓胆子小,缺少了领头羊其他人就不敢闹了。况且官方已经答应了给予补偿和安置,这里没水没电,大路被封锁,生活极大不便,所以绝大部分人已经去了安置点或暂时投奔亲戚,只有少数比较倔的人还在坚守着。 我向藏宝地点走去,没走多远小雪就发现路边墙角下有两个持枪的战士,接着又发现左右屋顶上也有带枪的人。她展开天听视地听,发现或明或暗,有很多带枪的人在警戒,呈圆形包围着藏宝图标注的地方,范围达直径一百五十米左右,而且中间有更多人在活动。 我稍放心了一些,戒备如此之严,说明宝藏还没有运走。只是挖宝的人行事比较低调,没有包围全镇,只包围一部分区域,并且连灯光和声音都没有,只怕还住在附近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当然拦不住我,小雪弄出一点儿风沙迷住他们的眼睛,趁着他们低头揉眼睛的时间我就无声无息过去了。 前面其实不是没有灯光,而是灯光被遮住了,有人用厚厚的车蓬布把一片区域严严实实遮了起来,灯光不会外泄。这片区域在两排楼房之间,包括了两个庭院和一条路,利用了前排的围墙和后排的楼房进行搭盖,实际上需要遮盖的只有三个面。蓬布之外也有持枪的人警戒,密集到了可以互相看得见,真的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附近堆了几堆泥土和碎石,但并不是太多,挖掘量并不是很大。 看来这些人办事效率非常高,居然锁定在这么小的范围进行挖掘,既快速又低调,估计已经找到目标并且挖得差不多了。里面人多,地方又小,使用隐身术进去也不妥当,我正想叫小雪进去看看,小雪突然说:“里面有实力很强的修道者,我差点被他感应到了!” 我有些意外:“是迷藏吗?” “那人的修为不在迷藏之下,迷藏有没有在里面我不能确定,因为我的神识刚延伸进去,他就警觉了,我怕惊动了他,急忙退回来。” 便是一个比迷藏修为更高一点的人,加上迷藏我也不怕,但是想要不惊动他们弄清里面的清况就比较困难了。 小雪说:“里面也堆了些泥土,有一个直直向下的圆洞,可能是一口旧井被重新挖出来了。洞口有几个人负责把泥土吊上来,还有软梯下去,下面是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 看样子当年义和团的人埋财宝时比较匆忙,来不及挖深洞,于是利用枯井加以扩大,把财宝放进去之后用泥土填上了,因为足够深,刚好房屋又没有建在上面,所以没有被人发现。 我犹豫了一下,对小雪说:“试着控制蓬布出口附近的一个守卫,探试他的意识看挖掘到什么程度了。” “这个倒是可以试试。” 第16章 运输兵 小雪最擅长的就是控制别人心智,以她现在的实力探知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的想法,只是小菜一碟。站在出口附近的那个人突然两眼发直,像是在梦游一样,过了几秒钟才打了个喷嚏清醒过来。 小雪在心里对我说:“他接到的命令是说这里发现抗日战争时期留下的毒气弹,所以全面戒严,为了不引起恐慌,这事要绝对保密。他没有进去过,但是有听到运土出来的人说快要挖到了。” 我心里暗骂,指挥这里的人经验丰富,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搭起蓬布不仅挡住了灯光,还挡住了外面的人视线,连守在门口的人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里面的少数人知道。 就因为小雪这么一探查,我的想法有了很大转变。这些当兵的也是人,也有父母兄弟妻子儿女,他们只是在执行命令,与我没有任何仇怨,我不能为了夺宝大开杀戒。但是我们冲进去夺宝,必然会惊动他们,他们手上有枪,会对我们造成极大的威胁。而且井下有修道高人,我们乔装成日本忍者,不能使用自己熟悉的武功法术就斗不过他们,使用了就必须杀人灭口,所以今天必须得杀人。 想了想,我决定尽量不惊动、不伤害外面的守卫,蓬布里面的人都是知情者,数量也不多,迫不得己便全杀了。至于为首的几个,装神弄鬼满嘴慌言欺压百姓,打着正义的旗号不知干过多少肮脏卑鄙的事了,死有余辜! 我得先去接林梅和血里玉,于是退出了外层包围圈,又跳回了沧州我们住的地方,把我观察到的情况对林梅和血里玉说了一下,末了我对血里玉说:“外面警戒的军人不知情,都是无辜的,希望姐姐手下留情不要伤了他们性命,我们只杀里面的道士、军官和少数知情者。” 血里玉秀眉微皱:“戒备如此之严,又只是隔着一层布,不杀掉外面的人,万一惊动了他们,开枪对着里面扫射我们焉有命在?或是被他们发现,堵在井里出不来,那就一切全完了。你不杀他,他便杀你,这可不是讲慈悲心肠的时候。” 我摇头:“我一直都是一个受害者,所以我比大多数人都更清楚被人迫害的滋味,现在我怎能为了报仇和达到目的,让几十个与我素不相识的家庭也成为受害者?他们跟我没有仇,也没有主动想要害我,所以我不能杀他们。” 血里玉沉默了一会儿:“你的话有一定道理,不防碍我的人便不杀,妨碍我的人是他自寻死路,那就怨不得我了。” 我知道她还是会大开杀戒,只好对她拱手,真诚地说:“求姐姐一定手下留情,就算是为我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积一点德。” 林梅也说:“是啊,我们从来不主动欺负别人,只杀以前害过我们的人和现在想要害我们的人,杀太多人是不好。” 血里玉没好气道:“好了,好了,你们都是菩萨心肠,我不杀就是了。实际上我也是有原则的,第一我只杀道上的人,第二我只杀得罪我或威胁到我的人,没有冒犯我或无意冒犯我的人从来没有杀过。为什么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顺眼呢?正是因为我们有相似的地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要说以前我也是一个受害者……呃,像老太婆一样唠叨什么呢,快走快走!” 我不敢再多说,背起林梅远程跳跃,跳到了小镇外,叫林梅在原地等着,我又回去带血里玉。血里玉只会神行术,不会远程跳跃,所以要我去带她。 第285节 回到血里玉身边,我却有些为难了,她这女神一样的容貌气质,看一眼都让人觉得自惭形秽,更可况是抱着她或是背着她?况且她身上藏着不知多少蜈蚣蜘蛛之类的毒虫,我也不敢碰她啊! 血里玉呵呵笑道:“还等什么,快走吧。” 这时她穿的是较薄的紧身夜行衣,曲线暴露无余,山是山谷是谷,既有成熟女人的丰韵饱满,也不失修长苗条,身材诱人之极,我更是尴尬,举起了手却不知该往她身上哪个部位放。只拉着手臂我会很费力,也没把握带着她,要用一只手平稳抱住她,最好是揽住她的细腰。但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是不能让别人随便碰的…… “愣什么愣,我是你姐姐,你抱一下我或背一下我,没什么大不了吧?”血里玉似笑又似怒地白了我一眼,快得像一阵风绕到我后面,跳起来整个人挂在我背上,双脚夹住我的腰。 她的头就在侧面贴着我的头,气息可闻幽香袭人,背上还有特别棉软的感觉。我突然想到了第一次看见她时,她穿得非常清凉,里面还是真空的,一对玉峰惊世绝俗。后来几次她也是没穿内衣的,可见她有这个辟好,这次只怕也没有,此时我们穿的都是薄薄夜行衣,难难感觉如此明显。绝对不止是惊艳,还有毒虫随时会爬出来的惊悚感,我一颗心呯呯狂跳,心神不宁,急急忙忙发动土遁,等到我的脚落地时,却发现血里玉没在我背上。 林梅有些惊讶地望着我:“姐姐呢?” “啊……”我也愣住了。 小雪道:“你忙中出错,没有用灵气护住她,没有形成一个整体,所以你跳过来了,她却掉到地上了,我看到了她趴在地上,哈哈……笑死我了!” 林梅愕然,我满脸通红,急忙又用土遁跳跃回去,发现血里玉正坐在地上,一脸郁闷和懊恼,看到我回来才跳起来,怒道:“你不背就不背,也用不着把我往地上摔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心急,忘了用灵气护住你……” 血里玉没好气道:“谅你也不是故意的,可是你紧张什么,怕我会吃了你么?像个愣头青一样!” “不,不,我是怕你身上的毒虫。” “放心吧,它们懂事得很,我没叫它们咬人,它们不会乱动的,快走了。”血里玉说着又挂到了我背上。 这一次我不敢走神了,无视满背软玉温香,用灵气护住她全身,再集中精神使用土遁术。其实带着血里玉比带林梅容易,因为她修为高深,我不用担心会伤了她,就像带着一块小石头比带着一个鸡蛋跳高更容易。 到了林梅那边,血里玉大大方方从我背上下来,走到林梅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小妹子,我老得都可以当他奶奶了,所以你不用吃醋。” 林梅笑道:“我才没吃醋,以前他还跟一个妙龄少女没穿衣服同床共枕,我都没吃醋。” 血里玉有些惊讶地望向我,我只好假装不知道,走在前面带路。这些东西不说还好,越说越不清楚,但是林梅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陈星了。唉,本来我是想暗中为她做些事作为弥补的,一直都在各种忙,至今没能去做,也没有联系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小雪却在我心里腹黑:还不止是一次,也不止是一个,还有一个也是没穿衣服抱在一起。 我也在心里说:拜托,那是为了救人,而且陈星是你种下的因,我还没怪你呢,不要添乱了好不好? 小雪:好吧,反正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血里玉是老江湖了,林梅的轻功比我还好,外围的守卫当然挡不住我们,我们轻而易举就进去了。此时我们三个已经戴好了土御门神道核心分子专用的鬼面具,全身黑衣,背着武士刀,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忍者了。 靠近挖掘现场的第二层守卫,血里玉摇了摇头,想要不杀人进去很难,既使进去了,我们也很难在完全不惊动外面的人的情况下杀掉里面的人。我也很纠结,我不想多杀无辜的人,却也不能失去了抢夺玉符和宝藏的机会,这对我和林梅来说太重要了。 血里玉对我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我摇了摇头,还是先等等看情况再说。等了几分钟,有两个人抬着一筐土出来,这证明下面还在挖掘,还没有找到宝藏,我还有时间可以想办法。 必须引开守卫我们才能进去,要引开守卫必须突然发生大事件,让他们来不及得到里面领导的命令就离开,然后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去,没等守卫回来就离开。我眼光来回扫视,看到了约十米外路上停着两辆大巴、一辆越野车和一辆小轿车,顿时有了主意。如果我们把这四辆车引爆,并在较远一些地方同时点起大火,守卫们一定以为外面来了敌人,就会分散开准备战斗并搜索敌人,我们就有机会进去了,这样还能防止万一情况下,对手不能用车辆运走财宝,实是一举两得。 日本阴阳师是有式神的,所以引爆之后,还可以让小雪制造阴风妖雾,影响外面的人行动,干扰手机和对讲机的信号,让他们不能互相联系,里面的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也想不到里面会有危险,这样我们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第17章 义和团宝藏 我示意林梅和血里玉后退一些,低声把我的计划说出来,林梅没说什么,血里玉道:“这些士兵训练有素,发生惊变只怕未必会离开,至少有一部分不会离开,你要是不想杀他们的话,不但进不去,反而惊动了所有人,连外围的士兵也过来了。” 这个可能性也是有的,我问:“那么姐姐有什么办法?” “要么多杀几个人,要么不动手,等到带着玉符的人离开时,在半路上截击。但这也有一个问题,我们不知道玉符放在谁的身上,不知道他会不会少数人先离开。” 玉符我必须拿到,但是我也不想杀太多无辜的人,这可就难办了。一直之间我们想不到好办法,里面也还在继续清理挖掘,不时有人抬土出来,所以我们只能先等着,静观其变。 等了一个多小时,我有些急躁起来,却在这时有了些变化。布蓬里面有好几个人走出来,一个个都是满头满脸泥浆,手里拿着短柄铁锹、鹤嘴锄、洛阳铲之类,显然他们是在下面挖掘的人。 这是要换班了么?五个挖掘的人出来之后,又有四个身上泥土较少的人出来,随后走出一个军官制服的人,对外面的士兵说:“小王,你把越野车倒到里面来,挖掘班的到大巴上休息待命,其他人后退二十米警戒,没有得到命令不许进来。” “是!”众士兵领命,立即开始行动。 我们三人顿时来了精神,真是天助我也,他们居然自己把守卫往外赶了。想必里面已经挖到了宝藏,为了不让这些当兵的看到,所以把他们撵出来,把越野车开到里面装财宝。 二十米实在不算远,一呼即到,还是在警戒范围内。但是在夜色中隔了二十米,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士兵们就无法看清蓬布里面,而且他们的范围扩大了,相互之间的距离拉远,林梅和血里玉就有办法进去了。 军官看起来很心急,交代完就急急忙忙进去了,小王去开车,其他士兵们都分散开来,他们紧张了好久这时才松懈下来,相互之间说笑几句,开开玩笑。 我示意林梅和血里玉行动,两人立即无声无息从守卫们的空档之间越过,潜伏于黑暗中。事实上范围扩大之后,守卫们已经无法形成完整包围,主要是守着两边的路和空地,有很多地方有空档。他们主要防备的是当地人,没想到有武林高手光临。 我默念咒语发动了隐身符,进入隐身状态直接走过去,站在蓬布外面等着。等到小王开着越野车过来掀起蓬布时,我光明正大走了进去,小王把车倒进去之后,扫了一眼就出去了。 里有空间颇大,有两个人守在井口处,旁边还放着一张可以折叠的小桌子和几个小椅子,上面放着茶水之类。照明用的是两组蓄电池,布帐中央顶上有一个小灯,井口上方也有一个小灯,大概是为了省电,此时只有井口的灯亮着,比之前暗了许多。另外还有一根导线往井里垂落,显然下面也是用这个电源来照明。 我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熄灯,因为灯灭了反而会引起外面和下面的人警惕。等到小王出去走远了,我突然出手,双拳分别打在井口两人的左右太阳穴上,两人没有发出声音就倒下。我用手扶住了一个,再用脚托了一下另一个,以免他们倒地发出太大的声音。我使用的力量有分寸,只是把他们打晕,没要他们的命。 我把灯泡旋了两圈,小灯灭了,布帐内变得一片黑暗,仅有井口透出一点儿微光。小雪立即通知林梅和血里玉行动,两人迅速靠近,钻了进来。因为里面与外面一样黑,入口的蓬布仅是一晃,她们就无声无息进来了,应该不会惊动二十米外的人。 我把灯炮反向一旋,灯光又亮了,侧耳细听,外面没有传来特别的声音,井下的人也没有问话,我们成功潜进来了!没等我开口,血里玉便在两个被我打晕的人身上各戳了一下,点了他们的穴道,以防他们醒来。 我凝聚声线对林梅说:“你在这儿守着。” 林梅立即用力摇头,非常坚决,我不便强迫她,只好说:“那你等一会再下来,我先下去。” 林梅点头同意,血里玉做了个手势:立即行动,别拖拖拉拉。 井口有一个简易的绞盘,目测井深十二米到十五米,最底下一小截井壁没有砌石头,有一点儿积水,被踩成了烂泥浆。为了不惊动下面的人,小雪完全躲在我身体里面,收敛了气息。我凝神感应下面,总共应该是四个人,其中有两个人真气波动较强,是高手。不过他们都没在我们下方,而是在横向挖出来的通道内,可以看到人影晃动,说明横向通道不深。 我沿着软梯往下攀爬,还没到达一半,就听到了下面传来迷藏的声音:“就是这个了。” 停了两秒钟另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说:“不是说一块吗?怎么有七块?” 迷藏道:“只有这一块艮卦符是真的,其他都是赝品,都带走。李连长,上面安排好了吧?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286节 “安排好了,外面的人都已经支开,只有两个人在上面负责吊拉,不开箱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好,可以开始搬运了。” 那个李连长应了一声,人影晃动,已经开始往外走。我急忙加快速度下降,血里玉紧跟着我往下爬,也听到了下面的声音,竟然丢下软梯,抓着吊拉的绳索急速滑降,反超到了我前面落下去。 李连长走出来,感觉风声有异抬起头来,血里玉已经如神兵天降,脚还没有落地便连刀带鞘砸在他脑袋上。李连长立即翻白眼摇摇晃晃倒下,被砸晕了。 “谁!”迷藏和另一个修道者低喝一声,往外跑。血里玉拔刀出鞘冲了进去,这时我才落到井底,第一眼就看到一条手臂飞了起来。 两个老道也算是高手了,但比起血里玉来还差了一大截,而且这时手上都没有利器,空间又小,哪里能挡得住血里玉这杀星?两人仅发出一声惊呼,一个没了头,一个断了手又被刺中心脏,都倒下了。 快、准、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必杀,邪道第一高手之名绝非虚传。 迷藏的徒弟司马南整个吓呆了,血里玉一刀向他脖子斩去,我急忙以传音入密对血里玉叫道:“别杀他!” 血里玉已经收势不住,手一顿,刀往下斜,在司马南的胸口划拉出一条伤口,左手的刀鞘紧接着拍在司马南的头上,把他也打晕了。 血里玉回头瞪了我一眼,低声道:“都是蛇鼠一窝,为什么不杀了?今日不杀只怕留下后患。” 我很坚决地说:“不,以前陆成山要杀我时,迷藏曾经为我说过好话,一言之德,未曾回报他,今日不得已杀他已是过份,绝对不能再杀他弟子。况且司马南还只是个大孩子,给他一条生路吧。” 血里玉有些气恼:“你是不是又觉得我乱杀人了?就你们两口子所说的,陆成山杀了蛇肠谷近百口人,老少妇嬬都不放过,你是说他狠还是我狠?这两个道士与陆成山为一丘之貉,身为道士穿成这样,鬼鬼祟祟,你敢说他们没有自命正义大开杀戒过?面对敌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能有丝毫手软!” “是,是……”我只能含糊接受教育,我对迷藏的死有些抱憾,但也不敢再多说激怒了血里玉,否则她暴走之下有可能把外面的人全杀了。血里玉并没有杀李连长,这说明她已经很克制,只杀“江湖中人”,所以我也不能再怪她。 林梅也滑落下来了,见气氛不对,急忙说:“我们已经尽量不伤人,这样算是最好情况了,快拿了东西走吧。” 我们的眼光都落到了通道最里面,那儿用青砖砌成了一个约一人高的拱形空间,里面放着整整齐齐的木箱子,木质变黑已经有些腐化。大部分箱子长八十公,宽和高约六十公分,少数箱子细长,长度近一米五,总数不下几十个。 有三个箱子已经被打开,里面垫了一层油布和几层油纸,其中两个箱子里面是各种珠宝首饰,珠光宝气耀眼,另一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各种线装古书……这个倒是有些出乎我预料,一般人可不会把古书当宝物。 我到迷藏身上搜了一下,搜出了七块玉符,除了坤卦都在。当年义和团源自八卦教,这八块玉符应该是八卦教的信物,但只有两块是真的,其他都是凑数的赝品。其中真品的坤卦玉符被带到了蛇肠谷,已经在我手里,所以这里只有七块。这七块之中只有一块艮卦玉符是真品,其他都是赝品。 让我有些惊讶的是,这六块假玉符中除了兑卦我没有之外,另五块与我身上的玉符无论大小、形状、颜色都非常相似,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唯一的差别就是蕴含的灵力差太多,握到手里立即就能感应出来。看样子当年伪造这套玉符的人,对玉符有很深的研究,根据某些文献记载加上现有的两块真品才制造出六块赝品,才能如此相似。 现在我手里已经有七块真品和六块赝品,快要凑出两套来了。 第18章 黄雀在后 玉符到手,我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对财宝我没有太大的贪求,但这批财宝最有资格接管的人是林梅,她会把绝大部分用来建学校和帮助贫困孤寡,落进其他人手里就难说了,所以我要全部带走。 我在看玉符时,血里玉已经撬开了一个长条的箱子,里面却是古老的毛瑟步枪,包得很严密居然还没什么锈。血里玉道:“我就觉得奇怪什么东西这么长,看着像装枪杆的,果然是老步枪。” 这东西在百年前也算是宝物,为兵家最犀利杀器,现在只能当废铁了,就留给陆成山当纪念吧。有小雪的乾坤袋,再多财宝也能轻松带走,码在那儿的箱子一个接一个变少,不到二十秒,除了六箱步枪外全部转移进了小雪的乾坤袋。 我检查了一下,司马南是真的昏迷了,不会听到我们刚才说话。他的伤口不是太深,练过内功的人身体自我修复能力较强,伤口已经开始凝结,应该不会流血过多而死。 血里玉示意我让开,在司马南身上捣弄了几下,把他整治得半昏迷状态无法动弹,侧身朝着土壁。然后我们三人在他身后来来回回不停地走着,并且用日语说几句“我们成功了”、“很大的收获”、“快点搬走”之类,制造出日本人袭击了这里,并且搬走了所有财宝的假象。 演完戏血里玉又把司马南彻底弄晕了,指着李连长对我说:“他的身材和脸形跟你有些相似,你穿上他的衣服,我们开着车光明正大出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也太大胆了吧?万一守卫们用灯光直照我的脸,或者盘问,立即就会被人发现,那么我们的所有安排都白费了。 血里玉见我迟疑,低声道:“你不肯杀光外面的人,又要把东西都带走,这么多箱子消失了附近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合理吗?陆成山知道你有这个本事,第一个就会想到你,幸好他们留下了一辆车,我们装成是用他们的车运走,这样就合理了。” 杀了外面的人灭口我做不到,不带走财宝又有些不甘心,也只能冒险一试了。于是我迅速脱下李连长的外衣穿上,包括了他的帽子和皮靴。血里玉和林梅看了都笑起来,血里玉说:“最大的差别是动作和气质,不过坐在车里不动,压低帽子,光线不亮,还是不容易看出来的。就这么办,走!” 我们快速攀了上去,四周一片安静,外面的守卫没有被惊动。血里玉示意我们上车,她扒下了井口边一个昏迷士兵的外衣自己穿上,虽然有的地方显得有些空荡,她身材高长度倒是差不多。临走她把两个昏迷的士兵拖到旁边并解开了穴道,因为日本人并不擅长点穴,不能留下漏洞。 血里玉是一个非常精明并且江糊经验很丰富的人,所以各方面都考虑得很周道,滴水不漏,几乎就不用我动手和操心,也因此我对她很有信心,听从了她的安排。 我坐在副驾驶座,略低头,压低了帽子,血里玉坐驾驶室开车,林梅还是一身黑衣,蹲伏在后排车厢里。血里玉发动了车子,开了车灯,直接顶开遮挡出口的蓬布,大模大样开了出去。 外面的人听到了汽车声,看到了灯光,都望向我们,我们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我背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只要有一个人起了疑心或者问话,我就会露出马脚,结果就是我与陆成山及他背后的势力成了死敌,地球上再也没有我立足的地方…… 血里玉非常镇定,不紧不慢地向前开,附近没有别的灯火,只有我们的车灯,所以外面的人看过来很刺眼,正面的人甚至看不清车里坐的是什么人,侧面的人也仅能分辩出我们穿的是军装。侧面的人也没多少时间可以盯着我们看,车子就过去了,所以前面的人纷纷退到两侧,两侧的人纷纷举手行礼,没有一个人阻拦盘问。 第一层防线就这么轻而易举突破了,而且那些人也没有立即走向布帐,没有得到命令他们不能进去。 很快到了外围防线,这一层防线是隐性的,所以仅有两个士兵从墙角闪出来,站在街边对我们行军礼致敬,其他人没有现身。谁能想得到,他们的领导坐着他们的车离开会有问题呢?这一步棋看似惊险无比,实际上是妥妥的。 车子驶离了小镇,血里玉这才“咯咯”娇笑:“憋了一个晚上不痛快,好不容易才做了一件痛快的事,我就不信陆成山会猜到我们头上!” 话音刚落,一个很清晰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大吃一惊,转头望向血里玉,血里玉也正惊讶地望向我,毫无疑问她也听到了。这声音是个男人,语气平淡没有什么特点,听不出来自何方,好像很远,又好像就在耳边。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连我们都听不出来源,此人修为绝对不低于我们! 血里玉秀眉一扬,用牙齿咬着下唇,换档并加大了油门,车子越来越快。她很少这么紧张,而我比她更紧张,我们的行动暴露了,如果传到陆成山耳里,陆成山绝对会动用一切手段追杀我,道门和官方都不会放过我……远的事不说,只怕眼前我们就逃不了了,不会刚好这么巧有绝世高人路过这里,只怕这个高人是陆成山请来的! 我们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但是过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动静,血里玉以传音入密对我说:“不要太担心,他没有当场揭发我们,说话的语气也较平和,应该还有回旋的途地,先离开这里再说。” 确实,刚才的声音没有什么强烈的感情,没有杀气,如果是陆成山请来的人,只怕早已动手,把我们堵在井里了。这么说是我们运气好到爆表,居然刚好有一个绝世高人路过这儿发现了我们的行动? 神秘人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无声无息了,我们三人互视几眼,绝对不可能是我们三个人都幻听了,那么为什么那个高人说一句话就没有下文了呢?是路过有感而发说一句,还是追在我们后面在玩猫抓老鼠? 小雪现身出来,说道:“没有人跟着我们,方圆十里之内我都感应不到修道的人。” 血里玉紧急煞车:“不行,我们要回去杀了他,否则他把这件事说出去,会对弟弟你极大不利。” 血里玉刚说完,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杀人夺宝已是大错,岂可再杀人灭口错上加错?” 血里玉一脚踹飞了车门,人也闪了出去:“老秃驴,又是你在装神弄鬼,找死么?” 我紧跟着跳了出去,只见车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瘦老头,衣着破旧,须发凌乱,满脸风尘之色,竟然是我曾经在太行山见过的圆通。根据以前血里玉与他的对话,圆通本来是个和尚,后来还俗了,跟血里玉关系颇为微妙。我和小雪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血里玉冲到圆通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老秃驴,本来我还当你是个人物,却装神弄鬼来吓嘘晚辈,为老不尊,还要不要脸?” 圆通很平静地拿出一根尺许长的烟杆,装上旱烟,用火柴点燃深吸了一口,摇头叹息:“你一身血腥味,又大开杀戒了,我怎能不管?而且你还带着小娃娃一起干杀人越货的勾当,越来越过分了,我就更要管这闲事了!” 第287节 血里玉怒道:“胡说八道,你才杀人越货呢!这些财宝本来是那个小女娃的祖先所埋,本该归她所有,她是我义弟媳妇,我帮她拿回来不应该吗?” 圆通道:“既是她祖先所埋,为何要杀人?为何要偷偷摸摸?” 我们不可能对他解释这件事,谁能保证他不会告诉陆成山?而且我手里的藏宝图已经给了陆成山,也不能证明宝藏是我们的。血里玉道:“这又关你什么事,你管得太宽了吧?不许再跟着我!” 说完血里玉转头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是快跑的意思。我站着没动,第一我不能丢下她跑了,第二我不能让圆通把这件事泄漏出去。我对圆通拱了拱手:“老前辈,这事情说起来很复杂,乃是私人恩怨,纠缠不清,但我们确实不是在抢别人的东西,也没有大开杀戒,否则那些官兵已经死了……” 圆通冷冷望向我:“若是你们杀了他们,我还能让你们跑到这里来么?既然不是抢劫,现在跟我回去,在他们面前把事情说清楚。我认得你,上次在太行山死了几十人,事情便是由你而起,小小年纪便不学好,结交匪类,惹事生非,杀人无数,此时不回头,更待何时?” “你敢骂我是匪类?”血里玉的眼睛瞪得比铜钱还大。 我也怒了:“老东西,我看你一把年纪才尊你一声前辈,你却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明明是别人害我不给我活路,你却反过来说我不对,像你这样的糊涂虫枉为前辈高人。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却也不能任你欺压污蔑,士可杀不可辱!” 血里玉也大骂:“老秃驴,你本来就糊涂,老了更糊涂,难怪连和尚也当不成了。不仅骂我还欺负我弟弟,我跟你拼了!” 事关重大,既然圆通不肯相信我们的话,那就只能杀了他,我握住了魔刀冲了出去…… 第19章 两败俱伤 血里玉比我更快动手,一掌向圆通打去,圆通刚举手相迎,她已经向侧面飘去,让出空间给我,与我形成了夹击之势。 圆通道:“我说结交匪人不是指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魔刀已经刀气暴长,有如银练横空向圆通斩去。圆通吃了一惊,急忙飘向一边,血里玉却已经绕到了他后面,又一掌打出,正好阻挡圆通的躲避方向。 刀光闪过,圆通左臂到右胸的衣服都被划破,身上带着冰屑,但皮肉并没有受伤。血里玉紧接着一掌打在他背上,“呯”的一声震响,圆通站着没动,血里玉反被震退,脸上通红。 我猛地想到,前不久血里玉在日本使用金光攻击酒吞童子时受了严重损伤,可能还没有恢复。平时看不出来她身体有问题,但是遇到实力相当或者更强的高手,以硬碰硬时,就要出大问题了! “居然使用如此邪恶的兵刃,果然是邪魔外道,饶你不得!”圆通怒喝一声,一掌向我打来。 我有一种感觉,这只手掌前进速度非常缓慢,越来越大,压力越来越重,就像是一座大山向我压来,令我无法动弹。这一掌绝对不止是武功,还有我无法理解的神通,似慢实快,不仅有强大的气场压力,还有可怕的精神压制,真正有降龙伏虎之效。 我无从躲避,林梅已经飞奔而到,一拳轰出,“呯”的一声震向,把圆通向侧面打了一个趔趄,我立即缓过气来,能动了。 圆通这一掌只对我造成可怕压制力,对血里玉和林梅是没有太大影响的,所以她们可以行动。杂通百艺不如专攻一门,林梅只练梅花拳没有学别的,心无旁骛,已经把梅花拳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她这一拳的威力居然超过了我的魔刀和血里玉的攻击,差点把圆通打倒了。 圆通一脸惊讶地望向林梅:“小女娃,你小小年纪,怎能把梅花拳练到了浑元一气的境界?近几十年没见到比你练得更好的人了!” 我们三人成三足鼎立之势包围圆通,林梅道:“我练武不是为了打人,是为了健身和自卫,你不要为难我们,我就不打你。” 圆通眼光从林梅身上转移到我身上:“你们是夫妻?” 难道事情还有转机?如果圆通能保证不对别人说今晚发生的事,我们不必跟他拼命,实际上我并不想杀人,所以我点了点头。 圆通连连摇头:“可惜啊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如此良材美玉竟然失身于魔道妖人!” 我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老混蛋,你凭什么说我是邪魔外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我羞辱我?” 圆通道:“你蓄养狐媚,手握魔刀,杀人无数,还要多说么?” 血里玉冷笑:“不必跟他解释了,他小时候脑袋被驴踢过,糊里糊涂却自以为是正人君子正义使者,专爱管别人闲事,就是疯子一个。动手!”说着她已拔出随身短刀向圆通刺去,刀尖晃动,有虚有实,却是以刀代剑,使的是某种剑法。 圆通旱烟杆一勾,奇准无比勾住了乱晃的刀往外荡开,一掌向血里玉打去。血里玉急忙弃刀向后倒翻,竟然不敢接他这一掌。 我急忙一刀斜劈,攻其所必救,不让他追击血里玉。我不懂精妙的刀法,只能使出全力,凭魔刀之锋利取胜。圆通身体一闪,也不知怎么就避开了,并且正面撞了过来,旱烟杆点向我面门,左手成爪来抓我的右手腕。 我侧头闪避,魔刀旋绞,这把刀很短,所以绞切很方便,刀刃又锋利之极,我就不信他敢硬碰。 果然圆通缩手,没敢碰我的刀,林梅及时出手,一拳向他打去。 血里玉急叫:“不要与他硬碰,他的金刚掌没人能硬撼!” 她叫出声时,圆通已经一掌迎向林梅的拳头,拳掌差了一两尺没有碰到,林梅却跌飞出去,翻了一个跟斗才停下,也像血里玉刚才一样满脸通红,这是因为受到巨大的震击,气血上涌造成的。 我和血里玉急忙攻向圆通,防止他追击林梅,圆通一掌侧击震开了我的刀,飞起一脚踢向血里玉,血里玉以手架住,又被震退。 林梅又冲了过来,我们三人围住圆通,此进彼退,彼退此进,配合得还算好,但却奈何不了圆通。他对血里玉和林梅还算手下留情,没有使出全力,对我却是狠下杀手,要不是我有锋利的魔刀让他有些忌惮,血里玉和林梅又奋不顾身救我,我早已倒下了。 金刚掌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刚猛的外家掌法,实际上却是可刚可柔,有时力重如山,威猛绝伦,足以开碑碎石;有时看起来既轻又慢,掌力却能像林梅的拳劲一样透体而入直损心脉。更可怕的是他的金刚掌已经不仅仅是武功了,已经达到了神而化之的地步,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一个绝顶武林高手加上泽善大师那样的金刚神力,武功与神通合一,若是被他打实,只怕连魂魄也要荡然无存。 林梅虽然练到了浑元一气的境界,拳劲很厉害,但毕竟太年轻,功力无法与圆通相比,更无法达到那种举手投足就有无穷神力的境界。圆通没有吹牛,我们三个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有意杀血里玉和林梅,只要三拳两脚就能把我们三个放倒。 “我们不可能打败他,快召唤神兵挡住他一下,走为上计。”小雪提醒我,面对圆通这样的超强高手,小雪完全帮不上忙,只能出出主意了。 能逃得了么?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我想到了利用神兵布成奇门遁甲阵,但是单凭我的实力无法召唤那么多神兵,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召唤神兵……那么布一个简化的八门八卦阵呢?如果圆通不认得生门在哪里,应该可以困住他一会儿,我们就有机会逃走了。 “你们两个先走!”血里玉也在这时以传音入密对我说,近身缠住了圆通,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我不清楚圆通和她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圆通不会杀她,所以趁机后退,掏出七八颗祭炼过的泥丸,迅速注入灵气,默念咒语再向前撒出,大喝一声:“疾!” 黄色气雾旋动,变出七八个金盔金甲的巨大土属性神兵,我没有命令它们发动攻击,所以它们只是分开包围住正在恶斗的三个人,没有进攻。 血里玉和林梅已经明白我想做什么,更加奋不顾身缠住圆通,被震退了立即就冲过去。圆通不忍心对她们下重手,一时之间被她们打得接受不暇,顾不上我了。 很快我就召唤出了二十五个神兵,再召就伤身了,二十五个已经能够排成简化的八卦、八门、九星三层,不能算是奇门遁甲阵,但是用来困敌扰敌,困住圆通一会儿应该可以吧? 随着神兵走动,包围圈内气机变化,圆通警觉起来了,大喝一声:“破!” 这一声大喝是针对我发出的,有如天雷击顶,震得我一阵眼前发黑,神兵瞬间破碎,变成了泥土粉末被风卷走。 “好小子,有这样的法术却心术不正,将来必成大患,更饶你不得!”圆通震开了林梅和血里玉,声到人到,一掌向我胸口拍来。 我还在眩晕中,又被他重如山岳的掌力和气场镇住,哪里还能躲得开?这一掌之威远胜之前他任何一次出手,志在必杀。 完了,我在心里暗叹一声,功败垂成,怎么也没想到会撞在这疯疯颠颠的老混蛋手里,不明不白死了。 第288节 似有一阵轻风掠过,有一个人影突然到了我面前,挡在我和圆通之间。紧接着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飞出去,圆通的手掌没有直接打在我胸口,但是可怕的掌力透过我前面的人,还是震得我差点喷出血来。惚恍中我闻到了血里玉特有的气息,并且有一口热血喷到了我脸上。 难道是血里玉为我挡了这一掌? 感觉像是飘飞了许久身体才落地,两个人的重量砸在地面上,又砸得我七晕八素,一秒钟后我缓过神来,果然是血里玉趴在我身上,全身软绵绵像是没有骨头。 “大哥!”林梅惊叫一声,向圆通扑去,“我打死你这个坏……” “不——”圆通发现误伤了血里玉,也惊叫一声,看都没看林梅一眼,回手一掌向林梅迎去。他心神大乱,这一掌凭本能而发,已经使出全力,林梅立即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口鼻都喷射出鲜血。 我惊呆了,心里一片冰冷,脑海中一片混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血里玉抬起头来,张嘴想要说话,又一口血喷在我脸上。圆通一闪到了我面前,抱起了血里玉:“我不是要打你啊,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能死,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王八蛋!”我右手还拿着魔刀,狂乱之中一刀捅了出去,刺进圆通的腹部。 圆通惨叫一声,一脚把我踢跌出去,抱着血里玉沿着大路如飞而去,近乎疯狂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我也要疯了,踉跄跑到林梅身边扶起了她,她双眼紧闭,嘴角和鼻孔还在流血,脸色白中带青,非常吓人,心跳微弱而缓慢,随时都有可能断绝。 第20章 一线生机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右手至内腑的经脉完全断绝……我紧紧抱着林梅,不由自主地颤抖,一颗心直往下沉,绝望和恐惧让我变得大脑一片空白。 师父死了,母亲死了,我虽然伤心,却没有这么恐慌过,那是因为我身边还有她。我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能与她长相厮守,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了她我该怎么办,但是现在她也要离开我了,除了紧紧抱着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雪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冷静,冷静,别怕……快,快去找煮石道人!” 我猛地清醒过来,煮石道人医术高明,还有各种奇怪的丹药,也许还有救。我极力压制心中的恐慌和紧张,集中精神,一只手把林梅抱在怀里,以土属性灵气包裹住她。我现在绝对不能出错,一点点错误和震动都有可能加剧林梅的伤势,每耽误一秒都有可能影响治疗,没有重来的机会…… 我成功发动土遁跳跃到了仙岩顶的小庙前,抱着林梅踉跄奔向庙门口,嘶哑着声音大叫:“道长救命,救命啊!” 很快煮石道人开门出来,见状也大吃一惊:“怎会弄成这样?快,快进来。” 我快步走进正殿把林梅放在一张桌子上,煮石道人急忙按脉门,一按之后就脸色大变,因为林梅经脉寸断,已经没有脉膊了。他冲进屋里,很快拿出一个布包来,解开却是各种大小瓶子,银针、小刀之类。他迅速倒出几颗药丸,撬开林梅牙关,却又摇了摇头,转头对我说:“快去取温水来!” 我急忙去厨房找水,水是有,但是没有热水壶,一时之间哪来的温水?情急之下我只能运起阳性灵气,把一碗水加热端了出来。煮石道人已经把好几根银针刺进了林梅身上,还在全神贯注扎针,我也没多问,把他放在旁边的药丸都放进碗里化开,然后灌进林梅的嘴里。 扎了十几枚银针,煮石道人转头问我:“怎会伤成这样?” “被一个还俗的老和尚用什么金刚掌打了,他的掌力已经达到了隔山打牛的境界,外面无伤,里面经脉却被震断,一口内气也被震散了。” 煮石眉头紧皱:“没有脉膊,我查不出她内腑受损情况,你能探查出来么?” 我以手掌按在林梅胸口,发出微弱灵气连同我的神识进入她的体内探查,发现除了心脏能够微弱地偶然跳动几下,其他器官都已经完全罢工。五脏六腑之气血供应身体所需,为本命之源,缺一不可,现在全部失去作用,结果可想而知。虽说心脏还会跳动,却已经衰竭到了随时会停止的程度,下一秒还能不能跳动都很难说。 我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慌,以颤抖的声音说:“各脉俱断,除了还有微弱心跳,内腑其他器官都已经失去生机……” 小雪现身出来,悲痛地说:“她五脏六腑都有一定程度破损裂伤,但主要还是气机被震散。普通人要是被那恶僧打一掌,也就一部分地方被震碎了,妹子她练功已经练到了精气神合一的境界,拳劲被震散,一口气也被震散了,所以首先受损的是经脉,以及各经脉的源头五脏六腑同时受损。” “这,这……”煮石道人连连摇头。 我一开始就知道林梅的伤势有多严重,但还是对煮石道人抱着一点点希望,这下见他摇头,不仅是心里冰冷,全身都冷了,再也站不住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命也好,魂魄也好,不管叫做什么,说白了就是人的精气神,像林梅这样受伤,就连魂魄也弱到了几乎消失的地步,所以她现在要是死了,连魂魄都没地方找,是真正的神形俱灭。 为什么会这样?她本性善良,温婉仁慈,以真诚待人,知足感恩,从来没有主动害过别人。她从小就吃了许多别人无法想象的苦,跟了我以后也没享过什么福,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苍天还有眼睛么! 小雪对煮石道人说:“道长你再想想办法吧,你不是有还魂丹吗?” 煮石道人还是摇头:“我炼的还魂丹不是真正的还魂丹,便是真的还魂丹也未必能救她,唉……” 过了一会儿小雪又说:“如果能救活她,我愿以我命换她命,就像金大器救凌枫飘一样。” 煮石道:“我不懂那样的换命之法。” 小雪说:“你能与仙人沟通,无论如何请仙人降临,想想办法。” 我急忙跳起来,向煮石道人跪下:“求道长请仙人救命,只要能救她一命,什么我都答应!” 煮石道长表情突然变了,小庙正殿内香气隐隐,仙女已经降临,借煮石的口说:“你遭逢大难,我已知之,所以急急赶来。她生机已绝,凡间药石不能医治,天界仙丹你等又无法取得,这个……且容我思量思量。” 我叩头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过了约五六秒钟,煮石道人以女声说:“弟子,我画一道符压在她心口,保她一息不灭,再传你九转还丹炼法,或能救她。只是此丹非同小可,只许炼制两丸,不可再炼,不可外传,须谨记。” 这话应该是仙女对煮石道人说的,接着他又说:“张玄明听真,只因你夫人纯真善良,我于心不忍,故冒大不韪指点,能否炼成仙丹,丹成能否救她,全看她的造化。不论最终成与不成,你都应当广行善事,慎开杀戒,不可心怀怨恨,迁怒他人。” 虽然她说不能一定救活,但已经有了很大希望,我急忙道:“是,谨遵教诲!” 仙女道:“炼制此丹极为不易,须你全力相助才有可能炼成,丹成之后,一丸救你夫人,一丸留予我弟子煮石,此乃是我的私心,你可同意?” “同意!”我立即回答,只要能救林梅,别说留一丸给煮石,就是再多条件我也答应。 “速拿黄纸来。” 我急忙起身,拿出一张画符用的黄纸递了过去,只见煮石右手掐剑诀在上面快速点画,画了一会儿吹了一口气在上面,把符纸放在桌子上,连续掐了几个很复杂的法诀重重打在符纸上。掐诀的同时还不时吸气、吐气、打嗝,我感应到了强大的灵力波动。 画完符放在林梅心窝上,仙女叹了一口气:“唉……仙道艰难,若非有大智慧大毅力,吃大苦受大难脱去凡心,又怎能成大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去也!” 我再磕头恭送,感激不已,林梅要是能治好,这条命完全是拜她所赐,此恩此德终身不敢忘记。只是她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劝慰我还是在指引我?或者只是一时感慨?难道林梅救活的希望并不大? 我小心翼翼把林梅转移到了悬崖下的炼丹室内,把她脸上的血迹擦洗干净,不敢乱动其他地方,守在她身边一步也不敢离开。那张符放在林梅胸口,并没有令她好转,还是只有微弱的、不规律的心跳,连呼吸都没有,我怎能放得下心来? 玉兔化为一团光芒罩在林梅身上,伤到这个程度,玉兔也回天乏力了,但护着林梅应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直到这时我才想到了血里玉,她被圆通直接打中背部,还能活得下去吗?她救了我很多次,帮了我很多忙,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要是她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不敢去想,可是又怎能不想? 小雪在旁边幽幽叹息一声:“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圆通不会把你当成邪道妖人,就不会打起来,林梅也不会被打成这样了。” 我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根本不是你的原因,那老王八蛋要不是真的脑袋被驴踢了,就是别有用心。再说了,你是妖又怎么了,是妖就该死?跟妖在一起的就是邪魔外道,这些自以为正义的王八蛋才是真的该死,我……” 第289节 我突然想到我答应了仙女,不能再轻易杀人,所以杀光那些人的话就不要说了。但即使我今后慎杀、止杀,如果有机会我也要杀了圆通,无理取闹横插一脚,瞬间毁了我两个最亲近的人,此仇不报枉为人! 小雪道:“被驴踢了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年轻时追求过血里玉,被拒绝了所以去当和尚,后来熬不住了又还俗,所以他明知血里玉杀了很多人,每次只阻止,并没有杀血里玉。他一定早就在跟踪血里玉,发现你跟血里玉很亲近,妒火中烧,所以找借口要杀你。” 这猜测有些惊世骇俗,不过从圆通对血里玉的态度来看,真可能有些问题。 外面响起轻微脚步声,煮石道人进来了,我急忙收拾心情迎出去:“道长,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炼丹,需要多久可以炼出来?” 煮石道人脸有愁容:“这是金石之丹,先要找材料,有了材料还需要你布下聚灵阵。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需要以三昧真火烧炼七七四十九日,我根本发不出三昧真火……” “我能!”我急忙回答,难怪仙女说需要我帮助才能炼成,原来需要聚灵阵和三昧真火。 煮石道人大喜:“那就好,那就好,天一亮我就去找材料,不出意外两三天就能配齐。” 这时小雪突然叫起来:“不好,妹子她没有心跳了。” 第21章 开始炼丹 林梅没有心跳了?我大吃一惊,急忙冲进侧面石室,一探她胸口,果然没有心跳了,我顿时像是被五雷轰顶,完全愣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仙人亲自画符,说能保住她一线生机等到仙丹炼成,为什么连一夜都熬不过去? 煮石道人跟了进来,探了一下完全没有心跳,也傻愣了眼:“这,这……” 我转身抓住了煮石道人双肩:“如果我把她冰冻起来,等到仙丹炼成还有用吗?”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师父说了要保住她一息不灭,只怕,只要一息尚存才有效……” “快请你师父来!”我几乎是用吼出来。 煮石道人拿掌闭眼,过了足有三分钟还是没有动静,睁开眼睛尴尬地望着我,他师父没来。 我快要疯了,难道像上一次我妈一样,连仙人出手都救不了?上天为何对我如此残忍,不仅仅是林梅,还有我们的孩子,这是我所有的希望和快乐,可是现在都失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公子,公子,一定要冷静,再想想别的办法,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小雪的声音在我脑海离中回荡,把我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我木然地问:“还能有什么办法?” “送医院有用吗?” 小雪根本没什么好主意,我和她都是不太相信医院的,急病乱投医,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想到医院。不过提到医院,我想到了病人没有呼吸和心跳时,医生都是采用人工呼吸和电击心脏的办法,让心脏再恢复跳动,那么我能不能也试一下? 林梅内脏受伤严重,当然不能再拍打和电击,不过我有灵气可用。此时也顾不上风险了,我立即按着她心脏部位,发出一股轻柔灵气透入她体内,轻轻挤压一下心脏,放开再挤压一下,按心跳的频率来缩放。 挤压了十几次,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里绝望,但却不肯放弃,突然想到我练的阴阳诀第四层五行长生,五种灵气能分别滋养五脏六腑精气,林梅现在正是因为五脏六腑精气被震散才出问题,那么我能不能用我的灵气来滋养她的内腑? 这个想法很快被我否定,因为灵气滋养内腑必须按特定的经脉运行,林梅的气脉已断,根本不能运行……那么直接用我的五脏六腑精气来滋养她的五脏六腑呢? 到这种地步了,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也要试一下,我开始逆运五行长生心法,从我的心脏抽取精气,沿着手少阴心经到达手掌,再缓慢轻柔注入林梅心脏内。 小雪颤声道:“公子,这是在消耗你的本命元气啊,会严重消耗你的修为,缩短你的寿元!” 我在心里叹息一声:“你说过你愿以你的命换她的命,难道我反而不能?” “……” 两三分钟后,奇迹出现了,林梅的心脏开始跳动,并且比之前更有力。我大喜过望,继续输入灵气,并沿着她的手少阴心经前进,试图把断开的经脉连接起来。偿试了许久,气脉无法连接,倒是淤积的血管能够慢慢疏通。气脉不通,只是失去武功和部分生理机能,血液能流通,至少能够活着,于是我的灵气顺延着她的血液开始冲击淤堵的地方。 大概花了一个小时,林梅全身的主要血管已经打通,血液能进行基本的循环了,有了微弱的脉搏。我松了一口气,感觉无比疲惫,急忙盘腿坐下,按正常心法顺运灵气恢复我的消耗。 煮石道人非常惊奇,按着林梅的脉门许久,却说出很打击人的话来:“只是暂时好转,她现在就像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过不了多久又会慢慢衰竭。” 老道你就不能说几句安慰人的话吗? 这情况我是知道的,除非林梅也有阴阳诀第四层的修为,气脉畅通并且清醒过来,才有可能慢慢恢复,但这是不可能的,她完全没有练过阴阳诀,所以我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消耗我的本命元气为她续命。说得简单一点,这就是在折损我的命来延续她的命。 煮石道人找出一些滋补元气的丹药交给我,叫我定时服用,叹了一口气走了。 既然用这个方法可以让心脏暂时复苏,那么也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让她的其他器官也暂时恢复正常。五脏六腑都动了起来,身体的生理机能恢复,也许她会进一步好转起来,所以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又开始逆运灵气,以我的肺气滋养她的肺,以我的肾气滋养她的肾…… 我的损耗是巨大的,这就像水库积水一样,积了大半年甚至几年,打开闸门一下就放掉了,但是为了救林梅,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小雪在一边时不时提醒我一下,阻止我过度消耗,否则等不到炼丹救活林梅,我就要先倒下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直到林梅内腑都有了一点生机,吐出了一些淤血,有了微弱的呼吸,我才稍放心一些。紧张的心情松懈下来,顿时感到无比疲惫,精神和心力过度消耗让我支撑不住了,眼前渐渐变得黑暗…… “公子,公子……” 我听到了小雪声音惊醒过来,发现就躺在林梅身边,急忙探视她的情况,发现她呼吸很微弱,心脏跳动也是若断若续。我立即逆运心法,以我的本命元气来延续她的生命。 小雪在一边哭着说:“你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再这样下去,既使救活了她,你也,也……没几天好活了。” 我还是毫不犹豫输出精气,能撑一时算一时,我总不能眼看着林梅断气吧? 这一次比上次顺利得多,我没消耗太多林梅就稳定下来了,第一次是要把基本断绝了生机的内脏恢复活力,所以耗费惊人,这一次只是补充一点能量,相对来说就容易得多了。 外面传来“呯呯”不绝的敲击声,我走出去一看,煮石道人正在把一块石头捣碎,石台上摆着十几种矿石或粉末。 “这些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这是丹砂,这是牡蛎粉,这是雄黄、滑石、曾青、卤盐……”煮石道人指着各种材料说,“东西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今日午时就可以开始。” 我帮忙打下手,该敲碎的敲碎,该研末的研末,煮石用一个竹筒量取各种材料混合在一起,再把其中一种调水成泥,把混合好的材料包裹起来。 放在洞窟中间的炼丹炉我早已见过,但从来没有打开细看,毕竟是别人的重要东西不好乱动。这时煮石打开我才发现,里面分成九块区域,为九宫方位。鼎炉其实是两层,下一层分八个火口,内有八卦之纹。 煮石告诉我,以前他炼的都是草木之丹,用的都是凡火,只要在鼎下烧一会儿火,里面就可以保温很久,主要是让丹药保持在一定温度吸收灵气,互相融合,提升药效,严格来说是调丹不是炼丹。这一次炼的是金石之丹,是真正的仙丹,需要定时在不同的火口喷入三昧真火,连续烧炼七七四十九天,不能中断,还要精确掌控火候,稍有不慎就会失败。 另外当然还要我布下聚灵阵,这是金石变成仙丹的关键,没有足够的灵气,其他步骤都做足了,炼出来的还是一堆矿石粉末或者毒丹。 第290节 我有些不解:“用千年人参、成形何首乌之类炼丹,我能够理解,为什么仙丹不用珍贵的药材来炼,反而用许多有剧毒的矿石来炼?” 煮石道人笑道:“草木之类一岁一枯,经不得风霜雪雨,既使少数能活百十年,也是极为脆弱和短暂,积蓄的精华有限,所以炼成的丹药只能治不死之症,延年益寿,不能长生;金、石之类经历万万年才能形成,千年不腐,火烧不消,水浸不腐,积蓄的精华万倍于草木,炼成的金丹效果自然万倍于草木之丹。金石能万万年不化,炼出来的仙丹才能让人永恒不死,与天地同寿,只是许多人不得其法,炼出来的不是丹,还是矿石,所以毒死了。” 这话也有些道理,就拿中药来说,也有许多是有毒的,但是几种搭配在一起吃就对身体无害,反能治病。那么多种有毒的矿石合在一起长时间超高温烧炼,吸收灵气,内部分子、原子重新组合,就有可能变成一种新的物质。国际上公认中国的炼丹术士是现代化学的祖鼻,所以炼金丹是不容质疑的化学变化,只是仙人们是怎么懂这么深懊的化学知识,连现代的专家也不能理解?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我也没准备当化学家或者炼丹师,只要这一次能炼好就行。我拿出了七块真玉符,包括了我的通灵神木印、火鳞穿山龙内丹、照海镜布成聚灵阵。煮石道人把调好的材料放进鼎炉内,盖好并密封,我往火门里面喷出三昧真火,正式开始炼丹。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没有离开过山洞,除了吃一些滋补的药丸和清水,连饭都没空吃。每天我要给林梅补充精气一次,喷三昧真火烧炉三次,每次一刻钟,这都是非常消耗修为的,我要榨取每一分钟用来恢复自己。虽然有玉兔可以借光,加快我灵气的恢复速度,但是恢复的还是远远跟不上消耗。我很担心,怕等不到仙丹炼成我就撑不住了,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力而为。 这一天中午我正在喷火炼丹,外面不远处突然传来陆成山的声音:“仔细搜索附近,他与那个老道关系很好,多次来过这里,可能就躲在附近。” 我大吃一惊,陆成山亲自带人来这里找我,莫非已经知道是我劫走了宝藏和玉符? 第22章 陷入绝境 陆成山的语气不善,并用了“躲”字,这证明他是在抓捕我而不是在请我,他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定是我干的?血里玉生死不知,知情者只有圆通,难道是他告诉了陆成山?换了是在平时我并不怕陆成山,单挑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即使他带了三五个与他实力相当的人来,打不过我还能逃得过。但是现在却是大麻烦,我已经严重透支,元气大伤,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炼丹炉和林梅一天都离不开我,无法移走,我逃也不能逃。 我非常紧张,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不会被他发现洞口。可恨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我给炼丹炉加火时来,我喷吐三昧真火造成灵力波动,极有可能被他察觉到,但我不能停,没有及时补火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小雪也很紧张,收了玉兔,躲到了我身上,尽量收敛气息。 外面有好几个人靠近,脚步声杂乱,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说:“这些迹痕明显是人踩出来的,经常有人在这儿走动,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也许是采药的人留下的。”另一个说。 又一个说:“师兄,我藏在附近盯着那个老道,如果他真躲在山上,老道一定会给他送饭送药之类。” 陆成山应了一声,似在思考着什么。我心中一凛,果然是圆通通风报信,否则他们怎会知道林梅受了重伤,这个老混蛋真应该千刀万剐!而且陆成山请出了大量同门师兄弟帮忙,看样子是动了真怒,展开全面搜捕了,却不知他们有没有为难凌枫飘和欧阳真菲。 这个洞的洞口有很高级的障眼法,我第一次来这里时也看不出来,可能还有隔绝灵气波动的作用,但万一他们用手来碰,就会发现洞口的石壁是虚的,那我只能跟他们拼命了。 外面安静了几秒钟,陆成山道:“不必盯了,直接把老道抓走,以他的个性知道了,必定会自动来找我,我们走!” 我一股怒火直冲顶门,恨不得立即冲出去砍了他们。小雪在我心里说:“千万不要冲动,他们只是怀疑你跟煮石有交往,即使抓走了煮石也不会伤害他,等到我们炼好了仙丹,治好了林梅再去找姓陆的算总账!” 这话也有道理,陆成山再狠毒,也不会仅凭怀疑就对煮石下辣手。再说煮石道人有强硬的靠山,陆成山敢对他太过份简直是自寻死路,我不必太焦急。只是煮石被抓走了,我能把仙丹炼成么? 我不得不集中精神继续给炼丹炉添火,十几分钟后结束,正要出去探听一下,突然远处传来陆成山师弟的声音:“还是没人,看来真的没有在附近。” 陆成山“哼”了一声:“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走吧。” 我被吓出一身冷汗来,原来他们根本没有走远,用话来诈我,要不是因为在炼丹不能脱身,我走出去就被他们逮了个正着。好你个陆成山,果然厉害! 我不敢出去,怕他们还有人在附近盯着,但同时我也很担心,怕煮石道人中了他们的计跑下来找我,那就暴露洞口了。还有陆成山会不会为难我奶奶、叔叔、凌枫飘、欧阳真菲他们?我急得坐立不安,六神无主。 本来近乎完美的计划,就因为圆通突然出现给弄得一败涂地,这老家伙真是我命中的克星么? 煮石道人没有下来,第二天一整天也没有出现,不知是被抓走了还是发现有人在附近潜伏不敢下来,更是急得我胸膛都快要爆炸了。直到第三天上午,我才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煮石道人走进来了。 我迎忙迎住他:“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吗?” 煮石道人脸色很难看:“他们没有为难我,倒是你有大麻烦了,不但那些道人在找你,连官府也在通缉,我在村里看到了全国通缉令,你亲戚家门口也有人盯着……” 我的心一沉,看来陆成山是完全撕破脸了,不仅动用本门力量,连官方力量都用上了,这样一来我就不敢在有人的地方露面了。 我问:“他们有跟踪你吗?” “有,那天他们走后,有两个人躲在树林里,所以我没有下来。昨天我下山去你家,他们一直跟在后面,我回来时他们又跟了回来,直到今天凌晨才离开。” 我不由得对煮石道人另眼相看,之前我太小看他了。他明知有人盯梢却假装不知道,故意去我家找我造成给我“通风报信”的假像,这样盯梢的人就会彻底相信我不在山上。而且他往山下这一走,还打听到了村里的情况,实在是一举多得,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煮石道人以前是村里的疯子,连三岁小孩都可以朝他丢石头、吐口水,后来他清醒了,因为会治病获得了一些人认可,但在绝大多数人眼里也只是一个糟老头子。我虽然尊敬他,认同他的能力,但在心里一直把他看成是仙人庇护下的幸运儿,并不认为他本身有什么能力,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他拥有过人的智慧和心计,姜还是老的辣啊。 煮石问:“你做了什么事,导致闯下如此大祸?” 我把事情原由和经过说了一遍,煮石道人连连叹息,最后说:“陆成山以奸诈对你,你报以阴谋也无可厚非,只是那两人听命行事,并不知是在害你,与你无仇,你拿走玉符和财宝便可,不该杀伤人命,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小雪忍不住跳出来说:“助纣为虐就不该杀吗?我们已经尽量不杀人了,而且那两人也不是公子杀的。” 煮石道人说:“你们要是愿意听,我就说说,要是不愿意听,我就不说。” 我已经心乱如麻,完全没了主意,抱拳深鞠躬:“愿听长者教诲。” 煮石说:“陆成山心狠手辣,倚官弄权,勾心斗角,久后必无好下场。只是他手下办事的人大多不知情,只是奉命行事,内中也不泛正值善良之人,所以今后能饶则饶,能放就放,多杀无益。再说狐仙你既然能脱离贤侄之身,便不该继续留在他身上,须知人妖有别,人妖一体有违天道。你若是不在他身上,我想那圆通也不会认定贤侄是奸恶之徒……” 小雪很不高兴:“你别以为圆通是好人,他要真是德高望重的人,为什么不弄清楚就狠下杀手?而且还通知陆成山来追捕我们!” “唉,他既然认定了你们是奸恶之人,当然要除恶务尽,他打伤血里玉和林梅只是误伤,一切皆是因误会而起。” 小雪冷笑:“照你说的这么多因果,人是血里玉杀的,她被打死了也说得过去。林梅没有杀人,心地善良,从来没想要主动害人,为什么也要遭逢大难?” 煮石道:“正是因为她是无辜遭难,所以我师父才会施以援手,是福是祸现在还不能定论……” 小雪还要反驳,却被我阻止了:“道长,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煮石摸了摸杂乱的胡须,沉吟片刻道:“陆成山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又有官方背景,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你的亲朋好友来威胁你,只会暗中监视他们。你不去找他们,他们反而没事,所以你可以安心在这里炼丹。等到丹成治好了你夫人,从此隐遁山林,潜心修炼,此为上策;若想复仇,可暗中搜集陆成山滥用职权,以权谋私的证据,告之于官府,绳之以法,此为中策;若是找不到证据,可单独约他见面,商谈也好,武斗也好,把恩怨了结,此为下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煮石道人这么一说,我心境豁然开朗,我确实不必担忧凌枫飘他们,这是陆成山与日本人不一样的地方。至于报仇和了结恩怨,可以迟一步再慢慢研究,先把仙丹炼出来再说。 从这一天开始,我静下心来专心守着林梅和炼丹炉,煮石道人每天下来一次观察火候,来时必走不同路线,以免在树林中留下明显痕迹。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一天比一天虚弱,到了炼丹的第十二天,我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一样,几乎喷不出三昧真火了。治疗林梅和炼丹都极度消耗元气,只进行一件我都很难持久,更何况是两者同时进行,每天努力练功根本无法补充损耗。 我的头发全白了,连半寸长的胡须也变白了,脸上有了皱纹,腰也变弯了,经常感觉头晕眼花,腰酸背痛。事实摆在我眼前,我支持不下去了,还有三十多天呢! 不仅是我愁,煮石道人和小雪也愁坏了。煮石道人除了给我吃些补药没有别的办法,小雪和玉兔只能补充我的灵气,不能补充我的本命元气,本命元气只能通过五行长生的心法一点一滴慢慢滋生,他们对我的帮助杯水车薪,作用很小。 也许我突破到阴阳诀第五层能改变成种情况,但是我根本不知道第五层是什么样子的,要怎样才能达到,远水解不了近渴。 第291节 又到了要给林梅续命的时候了,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小雪飘过来挡住了我,呜咽着说:“不,你不能再这样了,你会死的,你救不了她就会先死掉,呜呜……” 我记不清这是小雪第几次劝我了,我也知道这样不行,可是我有选择吗?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我情愿就这样死了,也不放弃。 唉,仙女为什么把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然,然后就不出现了,这不是故意考验我吗? 第23章 无极归真 山穷水尽之时,我想到了雪姬,当时在富士山我召唤神兵,灵气耗尽,是她为我源源不断补充灵气,无有穷尽。如果我的本命元气也能得到这样的补充,那该多好啊,再也不用愁耗尽了。 想到了雪姬,自然就想到了东江太郎,雪姬是从他的身上感悟到了利用自然界能量的方法。人的修为再高灵气也是有限的,总有耗尽的时候,只有自然界的能量才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绝,东江太郎主要是因为掌握了这一点,被认为是日本阴阳道的救星和希望。 东江太郎也是人,比我大不了多少,为什么他能做到?他是怎么做到的?雪姬只是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感悟到了,这又是什么原故? 我心念一动,小雪就把雪姬留下的那块血一样红、冰一样冷,我称之为冰血的东西交到我手里。握着它,我能感应到雪姬特有的气息,似乎她就在我眼前,但是里面并没有神识存在,只是一团凝聚的灵力而己。 “雪姬啊雪姬,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我在心里喃喃自语。 冰血没有反应,雪姬即使还有灵识,也在富士山上,不可能回答我。其实我就是明白了东江太郎和雪姬是怎么做到的,也未必能恢复我的本命元气,但是我已经无法可想了,绝望之中就像是着了魔似的,一心只想要找出这个答案。 小雪说:“那天在黑龙潭附近,血里玉有谈到垂加神道的中心思想是‘天人唯一’,其实也就是我们中国的‘天人合一’。据我所知天人合一最早是庄子提出来的,为道门和儒家所共同认可,天就是指天地乃至整个宇宙,人就是指我们的身体包括思想。宇宙是一个大天地,人是一个小天地,也可以说天是一个大的人,人是一个小的天,两者能相互感应,互相沟通。我猜东江太郎就是碰巧领悟了其中的某个关键,所以能够直接利用自然界的能量。” 我略有所悟,其实天人感应、天人合一的道理我是懂的,并且不止一次运用过,有许多法术都是利用这个原理来实现的。比如五雷法、驭雷术,都是通过体内灵气变化和存思,来感应外面的宇宙,推动天地间的能量聚集,从而引发雷电。这类法术并不是用自己的力量发出的,而是利用“天”与“人”之间的感应,引导自然界的能量进行聚变,因此威力巨大,这就是最好的天人感应的证明。 既然可以通过体内灵气变化和存思冥想来推动自然界的能量,那么也就有可能直接调用自然界的能量,道理是完全一样的,感觉只是差了一层纸没有捅破而己。 人被逼到了绝境,就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有些平时觉得不可能或不敢做的事,都会不顾一切去做,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狗急跳墙或者钻牛角尖了。从日本回来后,我虽然惊讶和疑惑东江太郎的能力,却没有往太深处想,没指望自己也能做到,这时我却钻进牛角尖了,放开了一切只想弄清这个奥秘。 我对东江太郎了解得太少,无法研究和猜测,雪姬我却是有一定了解的。她是“水”一样的女子,天生就是水属性的体质,有着非常接近自然的气息,所以她仅是阴阳诀第一层的境界,我稍加指点就能达到阴阳诀第四层水属性的灵气,她能聚集冰雪的灵气也必定是因为她特殊的体质。那么可以大胆猜测,只有把自己变得非常接近于大自然,才有可能借用自然界的能量。 万物的本源是道,《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对我们阴阳家来说,道也就是太级,分阴阳,化五行。道是无形的,不可捉摸,阴阳和五行却是我最熟悉的,灵气可以阴阳转换,可以化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自然界的任何东西也分阴阳,最基本的构成也是五行,这就是进行沟通的基础——简单地说,抓住了阴阳五行就抓住了道,这是阴阳家不同于道家的地方。 既然有沟通的基础,为什么不能进行沟通呢?我像是突然开了灵窍,灵感源源而来。人不能与自然沟通,那是因为自我意识太重,自己把自己缚束住了,就像蛋壳把鸡蛋包裹住了,只有打破蛋壳小鸡才能出生。这一层蛋壳不是皮肉,更不是衣服,而是心灵和思想,必须先去除自我才能解除束缚。 曾经听过的许多道理,曾经触动心灵的感悟纷沓而来,我想到了很多很多。煮石道人曾给我讲过性与命的问题,元始真如一灵烔烔谓之性,先天至精一气氤氲谓之命,性无命不立,命无性不存,修炼的目前其实就是回到人刚出生时的状态,消除后天受到的污染,获得最初毫无杂质的真性,练成最精最纯的先天之气。 圆规跟我讲过许多佛门的道理,禅修的目的是为了去除贪恋痴嗔等一切后天的自我,达到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万法皆空。但空不是没有,而是本原,是最基本的物质,佛门说的“空”也就是道门说的“道”。不论是佛门、道门、阴阳家还是其他门派,功法不同理念不同,但实际上都在做同一件事:找回真正的自己! 天人合一……性命双修……阴阳诀……五行长生……道生万物……无我无相……蛋破鸡生……这些本来不相关的东西,这时突然有了联系,联系的核心便是我。我就像是站在蜘蛛网中央,千头万绪化为一条条通道通向我,所有通道又相互联系起来,形成了一个整体。 我处于一种无法形容的状态中,“我”散开了,变得无穷大;天地变小了,收进了我的身体,山川河流草木云雾都变成了五种最基本的气息,在我的身体里面流淌。经脉是河流,穴位是深潭,骨骼是山岳,肌肉是土壤……我无意控制它们,它们却自然按照某种规律运行,就像风起云涌,昼夜交替,无须控制也不可阻挡,一切自然而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那种无意无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发现体内灵气充足,生机无限。体内灵气自动向气海穴内收缩,阴阳两股气息不停地旋转,忽而缩小只剩下针眼那么大,忽而放大扩展到全身,如此循环了大概是九次,灵气旋转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阴阳二气相互交融,形成一体,然后扩散到了全身,最后气海穴内没留下一丁点灵气,全身也没有一点儿灵气。 我大吃一惊,完全清醒过来,怎么会这样,我散功了? 自从我练成阴阳诀第二层之后,就有一阴一阳两股灵气像阴阳鱼一样在气海穴内旋转,既使在我灵气濒临枯竭时也没有完全消失,现在却彻底消失了。 小雪在我面前拍掌蹦跳,兴奋地说:“恭喜公子神功大成!” “神功大成?”我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我根本没有练功,只是一些感悟和幻像,现在连灵气都没有了。 “呵呵,你这是反璞归真,回归无极了!” 我心念一动,立即发现全身都是灵气,无所不在,宽广如海,哪里还需要从气海穴调运?而且我所有疲惫和虚弱都消失了,精力无限,生机勃勃,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状态和轻松感。 小雪道:“我不知道你是练成什么功了,但可以肯定你的寿元问题已经不是问题,就以现在的状态,也绝对可以活两三百年。” 我愣住了,成功来得这么突然,又是在极度绝望之后到来,我真有些不敢相信。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短命问题,真就这么容易解决了?我再也不要怕衰老和早夭了? 我有想要流泪的冲动,这正应了那一句话,人是被逼出来的!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要不是面对如此绝境,只怕我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有那么多想法,并把所有想法联系起来达到那种奇妙的状态。也许仙女后来不露面,就是要给我压力,让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别人可以帮忙一次、两次,还能永远当你的保姆么?这就叫求人不如求己! 我不会死了,那就更要救活林梅,我急忙问小雪过了多少时间,小雪说我只是愣了一下,还不到一分钟就从一个垂死的人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并没有影响给林梅续命和炼丹。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想了那么多问题,又处于“进化”之中那么久,现实中还不到一分钟时间,难道我的思想是在以光速运行? 我开始给林梅补充五脏六腑精气,一动手便发现了神奇的地方。我根本不必再逆着五行长生的心法从我的内腑提取精气,只是心念一动,灵气自然产生变化,想要输入什么就是什么,真正是随心所欲,用之不竭。 给林梅补充完精气,我试着喷吐三昧真火,只是心念一动,呵气便成,就像长吹一口气那么简单和容易,消耗几乎可以无视。炼丹炉边布了聚灵阵,灵气聚集浓郁,同样只需心念一动,我就可以把灵气吸进体内,为我所用。 看样子我是否极泰来,要苦尽甘来了。 第24章 金丹未成异像生 毫无疑问我的修为已经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至于是不是阴阳诀第五层,我就说不准了,也不必深究。每个人读的小学、中学课本都一样,学到的知识却不一样,到了大学每个人写出来的论文更不一样,就是这个道理。 我的头发胡须还是白的,但皱纹没有了,皮肤变得细嫩光滑有弹性,身体里面的衰老症状已经基本消失,相信不用多久头发也会变黑。就像是一片干枯的稻田,引水灌溉之后,裂纹不能立即消失,但一切已经变得滋润,充满生机,很快就会焕发出生命的绿色。 我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恩怨情仇是非对错都变淡了很多,那都是小事,都是过眼云烟,拿起来很沉重,放下去一身轻松。置得广厦万间,安眠不过六尺之地;搏得家财万贯,饮食不过一日三餐,人生数十年弹指而过,再大的权力再多的财富转眼都成空。蚂蚁在人的眼中很渺小,在更高级的生命眼里人类何尝不是一只蚂蚁?蚂蚁与蚂蚁打架是很可笑的,只有不想做蚂蚁的蚂蚁才是好蚂蚁。 之前我对小雪选则修仙放弃再成肉身有些许不满,不能理解,现在我理解了,是她先站到了更高的地方,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总会有不同的感悟和选择。 我的神识往外延伸,就像是站在高空看到了整个仙岩顶,三百六十度全立体展现。当我想要看清小庙时,小庙里面的清况就清晰出现在眼前,所有东西都一目了然,并且不受视觉角度影响。 煮石道人正在整理草药,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感应到了他的喜悦和问候之意,无须言语,他已经明白了我想要告诉他的,我也明白了他的心意。 我的神识往更远的地方延伸,瞬间就到了我家所在的村子,田间劳作的农夫,路边走过的鸡鸭,学校里童稚的读书声,一切历历在目。接着我看到奶奶在家里念经,婶婶在喂猪,附近并没有盯稍的人。 我欣喜莫名,太方便了,我想看哪里就看哪里,想听到什么就能听到什么,比手机方便多了,还不愁没信号和没电。不知道凌枫飘和欧阳真菲怎么样了,不如去福州看看他们…… 小雪的声音突然响起:“公子,你元神初成,不宜走太远,小心回不来了。” 我惊醒过来,眼前还是山洞,刚才的一切恍如一梦。我问:“刚才我是元神出窍了?” “是的,元神是道门的说法,其实也就是你的意识,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脱离身体,神游万里。但是元神最初是脆弱了,就像小孩学走路一样,慢慢练习慢慢走远,现在就走太远,有可能回不到身体,那样你就会变成植物人僵住不能动了。万一在远游时遇到了强大的生灵或强烈的能量场,就有可能受损甚至消失,这是有风险的。” 我吓了一跳,幸好有小雪提醒,要不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学无止境,对于凡人来说,我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但是对于神仙来说,我才一只脚迈进大门,只是刚刚起步。 小雪呵呵笑道:“不用急,现在你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修慢慢练,用世间常用的等级划分来说,你现在算是地仙了,可喜可贺啊。” 第292节 我笑道:“不管是什么仙,在你面前都是徒弟啊!” “你的修为早已远超过我了。”小雪笑着白了我一眼,含情脉脉,风情无限,但很快她又有些黯然,低下了头,“现在你的能力已经比我强得多,世间罕有敌手,没有必要我时刻跟着了,仙丹炼成之后我就要离开……” 我立即叫道:“不行,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小雪走前几步,靠在我胸前,幽幽道:“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事要做,怎能再时刻粘在一起?好在你已经能元神离体,以后即使远隔万里,想要见面也只是瞬间的事。” 我还是不能接受,我早已习惯了她时刻在我心里,小雪又说:“你不是悟了么?天地是一个大的人体,那么不论我在什么地方,也等于是在你的身体里面,所以分别也不能算是分别。” 我愣住了,道理我懂,但是同生共死时刻相伴了这么久,说要分别了,总有些难舍和失落。 “等到找齐了玉符,解决了我们与陆成山的恩怨之后你再离开,好吗?”我退而求其次。 “好吧。”小雪贴在我怀里,把头靠在我肩上,享受着难得的平静和喜悦。这段时间对我来说是煎熬,对她来说也是煎熬,现在都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和绝处逢生的喜悦。 接下来我每天专心炼丹和看护林梅,练习元神出窍,静心体会自然界的一切变化。以前天天看到的日升月落,风吹草动,鸟飞鱼跃,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现在看起来都充满了玄妙的真理和规律。道是无形的,无法表达的,但它同时也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便是一片落叶从空中飘下,也包含着某种道理。每当有所感悟,我心里就充满了喜悦和恭敬,像是在听师父的教导。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梅保持着一息尚存的状态没有多大变化,炼丹炉附近却开始发生变化了。 我以炼丹炉为中心摆了一个聚灵阵,把石壁裂缝中涌出的灵气聚集起来,时间越久,聚集的灵气就越浓郁,渐渐聚成了一团淡青色气雾。炼丹炉会在每天子、午二时吸入灵气,然后会透出一些气体,最初也只是简单的灵气吸入和透出,不值一提。但是三十天之后,炼丹炉吸气之时,外面灵气形成的青雾就会全面搅动,变化成龙、虎、凤凰、麒麟等形状投入炉内。炉内透出的气体也会形成奇兽、奇花异草、仙女等形状,久久不散。 到了第四十二天,炼丹炉吸气和排气时,灵气结成的龙虎之形更加清晰,活灵活现,异香扑鼻。煮石道人说这是正常现像,古代仙人炼丹,丹成之时甚至会有真正的奇兽、仙女、仙童来护持。但也可能有邪魔、妖兽来夺丹,所以我的任务又增加了一个,要时刻警惕妖魔鬼怪来偷盗打劫。 第四十三天午时,炼丹炉开始吸气时动静更大了,不仅是山洞里面的灵气波动,连整座山的地气都受到一定影响,一股股聚成奇兽的灵气投入鼎内,足足吸了一刻钟才结束。接着炼丹炉开始排气,吃得多拉得也就多,这一次排出的气体也特别多,像是几条龙在山洞内盘旋戏舞,分波辟浪。 煮石道人匆忽走了进来,脸有忧色:“贤侄,你出来看看。” 又发生什么事了?我一头问号跟着他走出去,抬头向上看,只见晴空碧蓝如洗,其他地方都没有云,只有山顶上有一朵低空蘑菇云,恰恰罩在我们上方。实际上那不能叫蘑菇云,更像是一朵千年灵芝,分支开叶,层层团聚,非常形像。云气主体是白色,隐约还有淡淡的红、蓝、紫、绿、橙等颜色,像是云内藏了一截彩虹。 我有些惊讶,但很快明白过来,这肯定是炉内仙丹吸收和排放气体,引起附近灵气变化聚集起来的。这可有些不妙,要是被人看到了,大惊小怪,纷纷扬扬,这里别想安静了。 我以意念引发一股气流上冲,把那一团芝云冲散,但很快又聚集起来,变成了一棵巨大古松模样。 普通人看到了,只会当成是仙岩顶上的仙人显灵,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修道者看到了,就会误以为这里有什么宝物出现,前来寻宝,更可能有些识货的人知道是金丹将成,前来劫夺。陆成山要是知道了消息,肯定会再来搜索,那时我还能躲得过么? 我不怕陆成山,但要是刚好我在烧火时有人杀进来,影响了我及时补火就会前功尽弃。再说世间藏龙卧虎,肯定有比我更强的人,大量高手来夺丹怎么办? 我问煮石:“道长,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断外面的灵气变化吗?” 煮石摇头:“这就像是人的呼吸,要顺其自然,强行干涉只怕会影响仙丹炼成……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不会被人发现洞口。” 很多事情我已经看得很开了,所以虽然有些担忧,却也不是太焦急,要来的躲不过,急有什么用?田里的庄稼成熟了,还有老鼠、鸟雀来偷吃,更何况是炼成仙丹?所以有人来抢也是正常的,是合乎道理和规律的,我要经得起各种困难的考验才有资格获得仙丹。 我尽力做好我该做的,成败则交给老天来决定,若是有人非要寻死时,我也不介意开杀戒。 到了晚上半夜子时,山洞内灵气变化,山顶上也有灵气聚变,而且微有光芒,远在几十里外都可以看到。我知道瞒不过去了,果然,第二天还没到中午,就有许多人带着香烛供品上山了,到小庙里烧香,而且人越来越多。 第2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外面就是天塌地陷了,我也得准时喷火炼丹,到了午时炼丹炉又开始吸气排气,在山顶上聚集了一团奇异的云彩。 小庙内外聚集了七八十个善男信女,见到异像自然磕头如捣蒜,或求财运亨通,或求病人早日痊愈,或求子女高考获得好成绩,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这些人下山之后到处宣扬自己见到的奇景,再加上有许多人从远处看到了,四乡八邻都被惊动。于是第二天,也就是我炼丹的第四十五天,上山来看“神迹”的人络驿不绝,来的来去的去,多达上千人次,到了晚上还有人留在山上不走,等着看奇观。 我暗暗发愁,民众的反应比我预料的还要强烈,再这样下去山头都要被踩低了几寸,全世界都要被惊动了。不过也不全是坏事,煮石道人收了很多香火钱,许多人还表示愿意出钱出力,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仙奶威灵显赫之名远播。 第四十六天早上还是有很多人上山,都是天没亮就起床出发,才能这么早到达,由此可见他们的诚心。但是大约十点之后,上山的人反而少了,很快有人说,上山的路已经被大盖帽堵住,不让上山。 接近中午时,有一群穿制服的人拥着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到达山顶,自称是市、镇、村领导和气象专家。他们把煮石道人带到一边严加盘问,我清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领导甲:“你叫什么名字,是正规的道士吗?” 煮石道人:“啊,我不是道士,我是守庙的老头。” 领导甲严厉地说:“你用什么方法制造烟雾,骗来这么多人,这是犯法的你知道不知道?” 煮石道人:“我叫煮石,还会煮饭,不会做别的事。” 领导乙:“还敢狡辩,你制造恐慌,散播谣言,非法敛财,影响非常恶劣,再不老实坦白,把你抓去坐牢!” 煮石道人:“我不喝酒不吃肉,不穿新衣服,我不要钱。” 众人语塞,煮石穿的是别人不要的破旧衣服,平时吃的只有米饭和咸菜之类,生活非常简朴,事实摆在眼前,他敛个什么财啊。 领导丙:“他以前就是个老疯癫,他儿子不理他了,所以躲到这里来混吃混喝,装神弄鬼,肯定是他弄出来的!” 煮石道人:“你爸以前是我学生。” “……” 我差点笑出声来,真没想到煮石道人骂人这么高明。他如果是疯子,他教出来的学生岂不也是疯子?疯子生出来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众人继续盘问煮石道人,语气很不友善。煮石道人一问三不知,装痴弄傻,这些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领导和专家们开始劝说村民离开,在一片无神论的演讲教育中,山顶上云生雾起,凝聚成一条龙形云带,有头有尾,角爪分明,并且在游动变化。面对如此异像,村民全部跪下磕头,夸夸奇谈的专家闭上了嘴,有几个领导趁别人不注意也悄悄跪下磕了几个头,念念有词,许了什么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龙状云气盘旋往来,久久不散,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才散开。专家就是专家,很快就有了说词,什么高压低压水气凝聚之类,高山顶上出现云气是正常现象。领导们继续劝村民们下山,态度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再加上制服的威摄作用,最终把所有人都劝走了。 我以神识探查山下,果然上山的必经之路和几条通往村子的路都有人守着,想要上山烧香的人大多善良胆小,被阻之后虽然有些争执,倒也没有闹出大事情来。 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普通村民上不来了,要找我麻烦的人就可以放手施为,只怕今晚就要动手了。 唉,还差四天啊! 我开始收回神识,突然发现半山的树林里有四个人在探头探脑,赫然是凌枫飘、欧阳真菲、圆规和黄亦蓝,他们怎么来了? 第293节 我暗叫糟糕,他们到这里来,不就等于告诉陆成山我在这儿吗?他们或许能帮上我一点忙,但是一旦陆成山带着高手赶到,他们就会被当成我的同党,他们的麻烦就大了,有口也说不清,这事绝对不能让他们参与。 我的神识到了小庙内,对煮石道人说:“我师弟师妹和几个朋友上山来了,你告诉他们我不在山上,不论用什么方法,立即赶他们下山去。” 煮石道人略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一个多小时后,四人到了山顶,一进庙就问煮石我在哪里。煮石道人说:“他不在‘这里’。” “不可能,他一定在这里,我去下面看看!”凌枫飘说着就往外走,他和欧阳真菲曾经在炼丹室内住了一段时间,当然知道入口。 煮石道人道:“如果你们想要害死他们夫妇俩,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否则立即下山去,不要到处找他。” 凌枫飘立即停步,欧阳真菲问:“道长,我大师兄到底怎么样了?” “他很好。” 欧阳真菲根本不信:“他要是没事,为什么这么久不去找我们,而且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一定是出大事了。” 煮石道:“他可以去找你们时,自然会去找你们,他不去找你们,那就说明他不便与你们相见。” 凌枫飘道:“好吧,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你至少告诉我他和我大嫂的情况吧?听说最近几天,这里有祥云瑞气聚集,又是怎么回事?” 煮石转身走到蒲团前坐下:“山寺简陋,恕不接待远客。” 四人很尴尬,圆规说:“既然有许多不便,我们就下山吧,不要强人所难。” 凌枫飘说:“我最了解我师兄了,他一定有大麻烦,怕会拖累了我们,所以不肯见我们,这样我就更要见他,否则我还算是他兄弟吗?” 煮石道人沉不住气了,跳了起来:“你们这几个小家伙怎么比我老头子还要顽固呢?” 凌枫飘道:“第一次遇见我哥时,我没钱吃饭,他把他身上的钱给了我一大半,那时我们素不相识啊,这叫什么精神?其他的就不说了,最近的一次,他抱着我一口气跑到这里,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现在他有困难,我能躲到一边去吗?” 煮石无话可说,我不得不出面了,集中意念对他说:“现在你帮不上忙,不要添乱,好好地活下去,把你学到的东西发扬光大,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凌枫飘转来转去看不到我,“扑通”一声跪下,放声大哭:“师兄,原来你已经归天了啊!” “什么,大师兄死了?”欧阳真菲也哇地哭了起来,眼泪说下就下。 我差点吐血,怒吼:“立即给我滚下山去,再过四天我就下山打爆你们的头!” 两人一愣,很快转悲为喜:“是大师兄本色。”“看来师兄没死!” 好不容易把四人赶走了,没多久就天黑了,感觉四周特别安静,特别压抑,似乎连夜虫都不怎么叫了。下午还是晴朗的天空,这会儿也阴云密布,风声呼啸。 山雨欲来风满楼。 晚上十点多,各个方向都有人出现,远远包围了小庙,其中有几个人就在洞口不远的地方。这些人毫无例外全都是修行者,有道有俗,身上发出的真气波动也不相同,看样子是正道人士联手来搜捕我了。 这一次怕是躲不过去了,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要近距离亲眼观察灵气祥云来自何方。如果他们发现得早,我给炼丹炉补火还没有结束,事情就麻烦了。但即使我能撑过今夜,还有三天多一点时间,将会有更多人,更多高手赶来,采用各种手段…… 快到正子时,陆成山也出现了,一行七人走上了山顶,站在庙门口一声不吭。七人之中有两个修为比陆成山还高,另四个与陆成山差不多水平,这样的高手平时要找到一个都千难万难,一下就来了七个,相当给我面子啊!四周埋伏的人也不泛高手,但相对于陆成山七人,就要略逊一筹了。 时辰到了,该给炼丹炉补火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像往常一样开始喷吐三昧真火注入鼎内。炼丹炉开始吸收灵气,附近的灵气自然产生波动,山上山下的人大多被惊动了。不过山洞入口的高级障眼术不仅具有伪装的作用,还有隔绝灵气的作用,所以外面的高手们只能感应到灵力波动来源于山腹内。 陆成山贯注真气喝道:“张玄明,出来的吧,我知道你躲在这里!” 我专心喷火炼丹,不理会他。陆成山又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胆杀人夺宝,却没胆面对么?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把你当成了子弟一样对待,刻意栽培,费尽心血成全你,你却为了财宝下毒手杀我道友,冷血无情,丧心病狂……” 随他怎么说,我还是专心做我的事。陆成山骂完了,又换成了语重心长的语气:“我早就警告你不要与血里玉那女魔头来往,你年轻人把持不住,受那妖女诱惑一时糊涂也是有的。你要是有悔意,就该出来好好地说,勇于担当,改过自新……” 陆成山当然不是真要我改过自新,也不是要骗我出去,他这些话是说给他的同伴听的,他越显得宽容,我就越卑鄙了。任谁一听,都以为我跟血里玉有不正当关系,于是我又多了与妖人为伍、被美色诱惑,自甘堕落等等罪名,杀人夺宝也就有动机了。 果然众人听了都很愤怒,有些人冲进了小庙里面乱翻乱找,四周埋伏的人中也有些开始向中间搜索。 “这里有一个山洞,他在里面!”有一个家伙兴奋地大叫起来,他拿着棍子乱敲,正好就敲到洞口的地方,洞口被发现了! 第26章 真魔 山洞里面青雾腾腾腾,如龙如虎,我对着一个大鼎喷火,这场面看起来很古怪,也很有震撼力,所以发现山洞入口的人看了一眼就立即退出去,兴奋地大喊大叫。 所有人都往这边聚集过来了,一个个探头进来看,都是先惊讶,后惊喜,再兴奋,一脸贪婪之色,毫无例外,哪里有半点正人君子该有的道貌岸然?就算是没有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肉,连日的异像加上眼前的奇景,就是傻子也知道鼎内炼的丹药非同小可,谁能不心动?可是你们毕竟是名门正派的高人,拜托不要这么直接,至少装出一点正气凛然的样子啊! 洞口被挤得水泄不通,但没人冲过来杀我,很快陆成山和六大高手也到了,分开众人进来。高人就是高人,反应与其他人就是不一样,他们脸上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更多的是原来如此的心领神会,但是他们眼中的贪婪和狂热,却比其他人更甚! 这些人的反应大出我的预料,但设身处地换个位置替他们想一想,这样的反应其实很正常。这些人都有了较深的修为,达到这个程度,财色权势荣华富贵应该都看得比较淡了,还在努力修炼,无非就是为了成仙,长生不老。但是现如今各种修仙方法失传,资源极度缺泛,修仙之难难于上青天,一颗有可能让他们成仙的仙丹,诱惑力达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足以令他们为之疯狂,这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 没有人骂我,更没有人攻击我,所有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喷火炼丹,眼光闪动神色变幻,各打各的主意,倒像是我在演戏给他们看了。 喷完了火,我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你们来早了几天,还没炼好呢,都回去吃饱喝足养足精神,过几天再来。” “放肆!”有一个老道怒喝一声,“你自甘堕落,与邪道妖女沆瀣一气,抢劫杀人,罪大恶极,如今面对众多前辈,还敢如此嚣张!” 我笑道:“我不是道士,跟你们八杆子打不到一起,谁是我前辈了?至于抢劫就是更大的误会了,别人不知道,陆老你最清楚,藏宝图是我交给你的,找到了宝藏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去杀人夺宝?有自己抢自己东西的道理吗?” 众人都望向陆成山,陆成山脸色非常难看:“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藏宝图!” 我还是从容微笑:“没有藏宝图,你怎么知道宝藏的位置?而且很巧的是藏宝图我留了复印件,并且把藏宝图交给你的那天晚上,我已经录音了。没叫你写收条,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我怎能不录音?” 陆成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既然已经准备算计他,当时偷偷录音是完全有可能的,加上我很从容镇定胜券在握的样子,他不得不相信。过了两秒钟陆成山才反应过来,怒喝道:“好你个阴险卑鄙之徒,原来都是你安排的圈套,故意来陷害我,你,你……你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众人纷纷怒喝:“不要跟他废话,把他拿下!”“杀了这个无恶不作的淫贼!” 我摇头叹息:“杀我容易,只是可惜了这一炉金丹,只差几天就好了,你们当中有人知道怎么炼吗?有人知道的话,我就转交给他了。” 愤怒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互相望来望去,其实他们现在关心的不是杀人夺宝事件,而是炉里面的仙丹归属问题。最终没有一个人敢说知道怎么炼,于是也就没人敢动手杀我了。 我慢条斯理踱了几步:“你们听我把话说清楚,事情是这样的,陆成山为了杀妖,把无辜的我打成了植物人,这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吧?幸亏我师父把我救活了,但是寿元已经大幅缩短,陆成山假称帮我打听八块玉符的下落,为我续命补偿他的过失,实际上他只是在利用我,等到我找齐之后再从我手里抢走。为了防止我八块合一,他暗中下手想要先把第七块拿到手,不巧的是这事让我撞上了,所以我把那块玉符和宝藏拿走了。两个人不是我杀的,玉符是说好了归我的,宝藏是我夫人的祖先埋的,藏宝图也是我交给陆成山的,这就是真相。” 众人纷纷望向陆成山,陆成山眯了眯眼睛:“玉符是你们阴阳家的东西,我拿来根本没用,连我手中的一块都送给你了,怎会想要谋夺你手里的?小张啊,你真是误会我了,只怕我也有误会你的地方,这件事我一定查清楚,但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 第294节 大家都是聪明人,实际上这话的意思就是,在仙丹没有炼成之前没人会杀我。 有一个道士忍不住问:“张玄明,请问你炼的是什么丹?” “九转还丹。” “原来是九转还丹!”众人纷纷惊呼,竟然都知道这个名字,一个老道说:“据《抱朴子》内篇金丹篇记载,服食九转还丹三日便可成仙!” 一片吞口水之声,之前那个道士又问:“请问你这一炉能炼出多少粒?” 我强忍着笑意认真地说:“这个就要看运气了,运气好可能成丹几十粒,运气差点可能成丹一两粒,要是出了一点小错误,甚至有可能颗粒无收。” 众人连连点头,要不是我现在还是嫌疑犯,只怕有人要反出师门,跪下拜我为师了,我现在就是超级偶像国际巨星。 陆成山看气氛不对,连劝带推,把众人给轰出去。 小雪现身出来,不停地摇头:“怎么会变成这样,真是没想到啊!” 我笑道:“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我才相信,武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你好像胜券在握了啊?” “没,走一步算一步。” 说话之间我突然感觉到了外面阴气大盛,阴气与阳气冲击,产生了轻微爆炸效果,狂风突起,飞沙走石,草木倒伏,山顶上聚集的祥云瑞气也被吹散了。 刚走出山洞的道士们纷纷惊叫:“不好!”“这是邪魔之气!” 我闭上眼睛,元神透出洞外,只见距离山顶不是很高的地方,虚空像是裂开了一个眼睛,一团团黑气涌出,阴冷黑暗的气息迅速扩散笼罩一大片区域。黑气之中走出一个道装打扮的年轻人,脸如冠玉,目似朗星,衣袂飘飞潇洒到了极点,要不是身上带着一股阴暗气息,我绝对会把他当成活神仙了。 少年道士迈步向下走来,每一步踏出,立即有黑气在他脚下聚集,他就像是走楼梯一样一步一步走下来,似慢实快,眨眼已经到了山洞外面众人面前。 陆成山等人惊疑不定,喝问:“来者何人?” 少年道:“贫道昔日道号翠湖子,修仙不成入了魔道,今闻此地有仙丹炼成,特来索取,尔等速速退开。” “翠湖子?”众人面面相觑,努力回忆,却没有一个人有印像。眼看翠湖子出场方式惊人,修为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他们都不敢乱动,但是要这么让开却也不甘心,人家说得明明白白是来抢仙丹的。 陆成山喝道:“此人乃是邪魔,不必跟他讲什么道义,一起杀了他!” 翠湖子哈哈大笑:“不错,我确实是魔。尔等贪心如炽,早已是我同类,不如拜我师,前途不可限量啊!” 众道士最反感的就是别人说他们不正统,现在被一个自称是魔的人说成是同类,比打他们耳光更难堪,加上不愿意仙丹被他抢走,群情激奋,众志成城,陆成山高呼一声:“杀!”,所有人都展开了攻击,有的用法诀打,有的用法器砸,有的掏出道符念咒,有直接拿了武器冲上去砍,今天来的每个人都是做足了战斗准备的,动起手来都非常给力。 翠湖子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消失了,但是一团黑气在众人之间乱蹿,众道士纷纷惊叫,有的滚跌出去在地上颤抖,有的两眼发直转过来攻击自己人,有的干脆把手里的剑反刺进自己胸膛。 陆成山等几个修为高一些的道士相对来说会好一点,但已经吓破了胆,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前后不到一分钟时间,地上就躺了三四十人,死的死伤的伤,昏迷的昏迷,逃走的不到十个。 我大吃一惊,急忙跑出洞口守着,虽然知道我绝对不是这个翠湖子的对手,却也不能任由他闯进来夺丹。 黑气聚集,又现出玉树临风般的翠湖子来,笑嘻嘻望着我:“仙丹是你炼的?不错,不错,不过我好像来早了,火候还差了一点。” 我拱了拱手:“这仙丹我是用来救人的,前辈能否高抬贵手?” “哈哈,我看你也不是成仙的料,不如跟我入了魔道,你要是拜我为师,你就是我徒弟,我当然不能抢徒弟的东西。” 这家伙想收徒想疯了么,见到人都想收徒。我问:“何谓魔道?” 翠湖子道:“仙与魔同归元始天尊统辖,仙有仙界,仙界有五方五帝,统领众仙司赐福与教化之职;魔有魔界,我魔界也有五大魔帝,司护卫与惩戒之职。仙与魔并列,正如白昼与黑夜,天有日月,气分阴阳,道分仙魔,各有各的用处,缺一不可。当然,除了正魔外,还有许多野魔、邪魔、妖魔,那都是不入流的东西。” 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相当惊讶,翠湖子说:“仙界的臭规矩很多,假仁假义,哪里有魔界率性而为,自由快活?如今人心思恶,仙道颓废,该当我魔界兴盛,跟你了我大有可为啊!”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只能先杀后抢了。”翠湖子一点都不含糊。 第27章 道高一尺 我一直以为魔与仙是誓不两立的,现在听翠湖子的话,才知道是并列关系。就像太极中的阴和阳,两者虽然相反却共存,从大局来看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因为仙负责教化和赐福,宣传工具在他手里,当然说自己是多么光明伟大正确,深入人心;魔负责惩罚和护卫,就是执法者和打手,久而久之自然被人憎恶。 我杀孽太重,率性而为,连世人都容不下我,也许只有魔道才是我的归途,我的心动摇了。我要是有一个这么强悍的师父,谁还敢来欺负我? 小雪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魔最擅长的就是诱惑人,挑起人心里阴暗的一面,你怎能信了他的话?” 翠湖子居然听到了小雪的话,皱起了眉头:“小狐狸太无知,鬼魅精怪修炼有成者,九成九是归了魔道,试问仙班之中有多少个是妖精修成?入了我魔道,你才能与你主人永远在一起。” 我笑了起来,心里一片亮堂。如果是在一个多月以前遇到了翠湖子,我十有八九会拜他为师,因为正道并不接纳我,老天爷一再捉弄我,我不入魔道谁入魔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遭逢大难之时,是仙女一再显灵来助我,并冒大不韪传下炼制仙丹方法救林梅,这说明仙道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一直在照顾我,我要是投入魔道,怎对得起她? “你可以轻易杀了我,也可以抢走我的东西,但无法让我改变立场!”我很坚定地说。 翠湖子有些不高兴:“敬酒不吃吃惩酒,看打!”说完他就一掌打来。 这一掌的力量根本不是来自于他体内,而是整个空间的力量像一座大山压来,哪里是人的力量可以挡住?电花石火之际,我想到了天人合一,想到了近来时时观察到的风吹草动,柔软的草叶不会被狂风吹折,那是因为它顺风而动,顺势而为。 我自然而然向侧面推出一掌,就像草叶在风中甩过,用意不用力,使用的不是我自身的力量,而是把大自然当成身体,推动的是天地间的灵气。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就像诗人妙手偶得佳句,书法家神来之笔,毫不费力顺手就做到了。 “轰”的一声震响,右边的巨大古树林折断了一大片,万斤巨石滚地而去,悬崖石壁也被震得碎石纷落,而我毫发无伤,连衣服都没有被吹动。 翠湖子露出惊讶之色:“好功夫,再吃我一掌试试!” 这一次掌力发自于他体内,同时也带有天地之力,尖锐而集中,如果说刚才是一股大风的话,现在就是一把刀砍来,绝对不可能用刚才的方法卸开。 我有如神助,想到了扎根在悬崖顶上的迎客松,想到了混元一气符的效果,自然而然做出反应,我的气息与山川大地结为一体,我往下扎,地气往上升。 “呯!” 强烈的气流爆炸开,冲击波又折断了许多树枝,附近地面的岩石、尸体和受伤的人像落叶般被扫出好远。我只被震退了一步,有些眩晕,翠湖子却被震飞了十几米远,消失了。 第295节 下一秒钟翠湖子又在我前面不到十米的地方现身出来,恶狠狠道:“你若有本事再接我一掌,我拜你为师!”说着他举起了右掌于胸前,身边黑暗气息腾腾,天空乌云从四面八方急速奔涌而来,掌未出,已有泰山压顶之势。 刚才那两掌我完全是凭着灵光一闪超常发挥,现在再叫我做一遍也做不出来了,面对翠湖子动了真怒的全力一击,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一掌打出,不仅是我要成为粉末,只怕连这片山崖都要被轰塌,林梅和炼丹炉也不能幸免了。 越紧张,我就越不能发挥出来,根本无法调用自然界的力量。事已至此,螳臂挡车也得挡,我聚集全力,准备应接…… 强光耀眼,一股足有水涌粗的紫色闪电从头而降,端端正正轰在翠湖子的身上,然后我才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巨响,可怕的冲击力席卷而来。 翠湖子脚踏黑气狂奔,向天空高处跑去,叫道:“臭婆娘,居然偷袭!我只不过想拿一颗仙丹偿偿,用不着……” “轰”的一声,又是一道巨大的雷电打在翠湖子身上,他从空中摔跌下来,身上的黑气消散了许多。但是他没有落地又立即飞快向上跑,在他前面裂开一道黑色缝隙,就在他要冲进黑色空间时,又有一道紫雷击中了他,炸散了他身上的黑气,好像连他的一条腿也炸没了。 翠湖子化为一股黑气投入那道裂缝内,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算你狠,君子报仇……” 黑暗空间消失了,翠湖子逃走了。我抬头向上看,满天乌云正在消散,没看到仙女的影子,不过我可以肯定是她发出的雷电,因为翠湖子骂过“臭婆娘”三字,证明出手的是个女性。人间的恩怨她不便插手,魔来盗丹,还要毁她庙宇,她当然就可以出手了。 以前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自然的雷电往往击杀了不仁不义不孝之徒,站在旁边的人却毫发无伤。现在我明白了,因为这类人的气场与常人不同,带阴暗属性,与魔相似,雷电的性属与之相反并相克,气机相引之下,雷电往他们头上落也就不奇怪了(所以心性阴暗忤逆父母之人,看到打雷就要小心了)。 遍地狼藉,远处还有些没死透的人在发出呻吟和惨叫,一些被翠湖子控制了心智的人这时清醒过来,急忙救治同伴。煮石道人在悬崖顶上出现,往下看了一会儿,摇头叹息一声,开始绕路下来帮忙救人。 我回山洞去了,他们生死与我无关,我不会爱心泛滥去帮他们,说不定救好了他们,他们反过来要抢我的仙丹呢。我感概良多,以前我不相信有仙,不相信有魔,现在我都亲眼见到了,以前不知道是因为没达到这个高度没有机会遇到,今后如果我达到更高的层次,一定还有更没想到的东西。 无论我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还有比我更强大的存在,所以永远不能有狂妄之心,而要有敬畏之心。陆成山之辈,已经无法对我构成威胁了,但是必定有比他们更强、比我更强的人前来夺丹,到了仙丹既将大成之时,他们就不会有顾忌了,那么我怎么能防止自己的劳动成果不被别人掠夺? 现在洞口已经不是秘密了,我可以在洞外布置一个奇门遁甲阵,但阵法也是有弱点的,以普通木石布出来的阵法经不起破坏,只要外围被推倒、烧毁、炸开一部分,阵法效果就基本消失了。要想布置一个无法破坏的阵法,需要大量法宝和有灵力的材料,并花费许多时间才能布成,我没那么多法宝和材料,也没那个时间。 我在山洞内来回走着,思考着应对的方法,眼光无意中落到了七块布置聚灵阵的玉符上。艮卦符拿到之后急着逃跑,遇到圆通林梅被打得垂危,我忙着照顾林梅和炼丹,疲于奔命,完全忘了这回事。再后来情况稳定下来了,有几次想到了这件事,但玉符正在聚灵阵内使用,料想里面隐藏的法术于炼丹和救林梅没有作用,所以也没急着去研究。 艮卦玉符内藏的到底是什么法术呢?这时我的好奇心上来了,走过去握住了玉符,注入灵力感应,立即感应到了祖师爷留在里面的影像,瞬间明白了法术的作用和施展方法。 艮为山,藏在里面的功法,就是移山大法,或称移山填海术,此术能把整座山移动到指点的地方。施展这个法术之时,要先在想要移动的山顶上放置一符引,施法之后开始移蓄灵气,越大的山峰需要积蓄的时间越长,对施术者的压力也越大,如果修为不足强行移动太大的山峰,就有可能失败暴体而亡。 祖师爷再三交待,移山填海将惊动神灵,伤及无数生灵,有损阴德,会折损寿元和修为,不可妄用。 我灵光一闪,所谓的“山”未必是指真正的山,可以是一块人力无法搬动的巨石。移动一块巨石不至于惊动各路神仙,误伤的生灵不会太多,对施法者来说也不是很危险,我要是移动一块几十吨的巨石把洞口堵上,不管是官兵还是修道者都不可能进来了。我只要能挡住凡人就可以了,非“凡”之人自有仙女挡着,不必我操心。 小雪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于是我立即拿出纸笔朱砂,把需要用到的符画好,然后元神出窍去找合适的目标。元神可以在空中全方位观察,来去快速,很快我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块合用的巨石,一侧平整可以与山洞所在的石壁贴合,重量估计有上百吨。虽然感觉太大了一点,但大比小好,安全系数更高,移山大法连山都能移动,这块岩石虽大,比起山来却是小巫见大巫,应该能移得动吧? 这时还有些人没有下山,不便行动,于是我先去与煮石商量。煮石犹豫了一下,同意了我的计划,并且他也躲进了洞穴内,以防止有人奈何不了我时,会拿他来威胁我。 第28章 堵门攻略 陆成山带来的人死伤惨重,幸存者当中有几个亲眼见到我接了翠湖子两掌,以及翠湖子被天降巨雷吓跑,所以都没胆再来烦我了。不过他们也绝对不会就这样死心的,大部分人抬着死人扶着伤者下山后,还有两个人远远躲在树林里监视着我。 这也更加坚定了我堵门的想法,于是使用一张隐身符出门,走到两个监视者背后,每人头上拍了一下,把他们拍昏了。我现在没有运功之时,体内没有灵气波动,内气可以随心所欲变化,别说是这两个小角色,便是陆成山也不一定能查觉到我靠近,打昏他们只是举手之劳。 我走到想要移动的那块巨石边,从平缓的一面爬上去,把符引贴在巨石顶上。这块巨石大得惊人,高度超过二十米,还有一截陷在泥土中,已经被大树的树根咬住,我真有点怀疑能把它移动……不管能不能成功,就当成是实践练习吧。 回到山洞内,我开始在洞口布罡踏斗,使用这样的大法术自然要安山神土地,祭告各方神灵之类,不必一一细说。进行完各种仪式之后,我盘腿打坐,开始源源不断地输出灵气。灵气当然不是直接作用于要移动的巨石上,而是通过法术效果产生类似于杠杆之类的原理,并且是通过长时间积蓄灵气作为动力,所以才能凭渺小的人类之力来移动一座山。 事情比我想像的要容易得多,还不到三分钟时间,我就感觉积蓄的力量足够了,意念集中于我要放置巨石的地方,掐起法诀喝了一声:“移!” “轰”的一声巨响和震动,巨石直接落在洞外,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与我相要安放的位置一模一样。让我没想到的是,巨石不是离开地面飞过来,而是直接空间转移出现在洞口外,类似于土遁时的远程跳跃。 煮石道人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好厉害的法术,之前我以为术法是旁枝末节,不料竟有如此神通,真能移山倒海,难怪道、法、术一向不分家。只是……若是有人从外面把山顶的符揭去,贤侄你如何施法移开这块巨石?” 小雪道:“还有细小间隙,等外面的人走了之后,我可以再带一张符出去放在巨石顶上。对了,要是我们能移动一座大山,能不能把马沟里面的那条龙压死?” 我精神一振,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具有一定可行性,但我无法确定那条龙的位置,马里亚纳海沟又太大太深,我不可能把珠穆朗玛峰移来填到那儿去吧?而且移山填海不知要害死多少生灵,只怕真要天怒神怨,折福折寿。 追龙的事容后再说,先把金丹炼成救林梅要紧,现在只差三天多一点时间了。 天亮后外面被我打晕的两个人先后醒来,发现悬崖下多了一块数以百吨计的巨石,以为是神仙显灵,响得两腿发颤,跌跌撞撞下山去了。 这一天平静得出奇,旁晚才有几个人到附近看了看,没逗留多久就下山去了。晚上又有几批人光顾,其中一伙人居然有养鬼,派了个小鬼想要钻进来查看,还没进洞就被小雪抓住扯碎了。 来的来,去的去,看到巨石之后绝大多数人都死心了。 第四十八天上午,陆成山又来了,同行的除了一群道士,还有五个便衣的军人,带来了各种工具和炸药。他们在巨石附近测量,然后在巨石上打洞……这是要爆破的节奏啊! 真没想到陆成山会来这一招,现在的爆破技术很高明,绝对有可能不炸坏洞内的东西就把巨石分解开,早知道我就该移一座石山过来了! 外面有实力很强的道士,小雪寡不敌众,无法阻止他们,我被困在洞内,也无法阻止他们。现在只能唱唱空城计了,我逼运声音传出去:“陆成山,你知道这块巨石是怎么来的吗,你敢炸开?” 陆成山一愣,过了一会儿才说:“当然是邪魔外道把你堵在里面,我这是在救你出来啊!” “非也,这是仙人移来给我当大门用的,谁敢炸坏,必遭天谴!” “哈哈,仙人怎会庇佑你这样的恶人,明明是你杀人夺宝,为了逃避追捕才移来巨石把自己堵在里面。巨石顶上那张符难道不是你画的?你的笔法我可清楚得很!” 这个老狐狸,连这个都被他看出来了! 巨石如果被炸开,我不大开杀戒的话不可能赶走他们,等到我最后一次给丹炉补完火,他们就没有顾忌了。一大群高手冲杀进来,我能不能护住仙丹且不说,到时必定血流成河,这是我不想见到的。我现在已经是“嫌疑犯”,再要是杀了许多人,那就是“拒捕”,以后真的无法在人间出现了。 必须要阻止他们炸开巨石,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只是难免误伤,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你们不相信有天谴,那就让你们看看! 我开始画符箓,步罡踏斗,请雷神接雷气,存想五脏六腑精气幻化成百万神兵天将,摇旗擂鼓,呐喊冲杀,出入各关窍……这个过程很复杂,用的就是天人感应之法,以人体小宇宙来感应外面的大宇宙,聚集风云最终引发天雷。原理虽然如此,具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先人创造了此法,我照着做就是了。 春天多阴雨天气,今天恰好就是多云,天空阴沉沉的,利于招雷,而且我的修为比以前高了许多,施展驭雷术已经比较容易。仅两三分钟时间,天空便响起了闷雷声,闪电在云层间跳跃。 又过了几秒钟,轰的一声炸响,一道闪电轰在巨石旁边,吓得众人急忙逃蹿。我刚说过炸巨石会遭天谴,才几分钟时间闪电就轰下来了,谁能不胆战心惊? 陆成山可能已经猜到是我召来的雷电,却不说破,对那几个爆破兵说:“雷雨天气,刚好打雷,这是正常现象,继续工作!” 五个爆破兵面面相觑,不敢违抗命令,又硬着头皮走上前。我心里暗怒,这老狐狸吃定了我不敢用雷电轰击普通人么?我不敢轰普通人,却可以轰你,先让你尝尝天雷的滋味! 我的意念集中在陆成山身上,接引天雷,一道碗口粗细的闪电蜿蜒而下,快到了极点。陆成山发觉不妙,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上半身晃动勉强躲开,下半身被闪电打中,并且整个人飞了出去。站在他身边的四五个人也被轰得飞的飞滚的滚,再远一些的人也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这一次把所有人都吓坏了,那些爆破兵连工具和炸药都不要了,转身狂奔逃命。两个道士架起昏迷的陆成山,落荒而逃,陆成山的裤子已经不见了,两条腿焦黑,连头发也被炸散并焦卷。 第296节 “哈哈,太好了,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小雪欢呼大笑。 我收了法术,也露出了笑容,自从林梅受伤之后,我们这么久都没有发自真心的笑过了。 当年就因为陆成山的逞强好胜,非要致小雪于死地,把我打成了植物人,导至了我后来受到无数苦难。如果他是直心悔过,帮我找齐八块玉符,我和他的恩怨也就两平了,但是他没有,而是想要利用我来找玉符,想要置我于死地,所以我与他没有和平解决的可能。还有林梅与他的血仇,小雪对他的恨,这就注定了我们与他不可能共存,但是他高高在上,势力强大,我们根本没有扳倒他的机会,天可怜见,今天竟然让我们讨回一点利息了,当然值得高兴。 “可惜了,没有直接把他炸死。不过烧焦了他两条腿也不错,看他以后还怎么到处跑害人,只要想一想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我就想笑。要是变得半身不遂,歪着头张着嘴流着口水,那就更是报应了,哈哈……” 我不能确定有没有把他的两条腿烧焦,但应该也不会太轻,在我仙丹炼成之前,应该不会再来闹腾了吧? 爆破小队的队长见乌云散开了,探头探脑回来,把他们的工具拿走了,没有人留下,这一次所有人都走了。 到了中午,聚集在丹炉上面的灵气不再消散,并且更加活灵活现,满室异香,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仙境。但山顶上的祥云瑞气反而没有了,应该是仙丹快要炼成,灵气往内收,所以外界异像反而消失了。 现在只差一天时间了,我更加紧张,虽然陆成山十有八九不会再来了,但是有可能有其他高人或者妖魔之类来抢夺,越是到最后才出现的敌人越难对付。 晚上八点多,有一个老农民上山了,他头发白了八九成,满脸皱纹,牙齿掉了大半,满脸愁苦的样子,我实在看不出来他是个高手。他在巨石外面转来转去,像在看他家的庄稼一样,看完了在旁边坐下来,很悠闲地用小学生作业本裁成的小纸片卷起烟丝,再用火柴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又有一个人上山了,这人戴着眼镜,拿着手杖,儒雅斯文,像个大学教授。他是直接上山顶,走到悬崖边往下看,用手杖轻轻敲击着地面。他明明看到了老头,老头肯定也知道他到了,但就像对方是空气一样完全没反应。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人来了,这人体重绝对超过两百五十斤,穿着袈裟,大脑袋油光闪亮,满脸肥肉,好几层下巴。明明是个和尚,却戴着金表、金项链和好几枚宝石戒指,脚上穿着锃亮的皮靴……这,莫非也算是一种反璞归真? “忽”的一声风响,有个人驾土遁飞到了,落在小庙前的空地上,是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女道士,长得不算是很美,却有一种很端庄和内敛的气质,一看就是个隐世高人。 还真给我面子啊,来了这么多怪异的人。 第29章 炼成金丹 释、道、儒外加一个老农民,这叫什么组合?我感觉这四个人是互相认识的,至少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却视若无睹,并不打招呼……也有可能是他们觉得抢劫不光彩,不好意思在这里跟熟人打招呼吧? 最后到达的女道士走到悬崖边看了看,先开口了:“这是我道教的人在炼丹,你们跑来做什么?” 老农民吐出一串烟圈:“俺听说这里热闹,来瞅瞅,莫啥意思。” 老教授道:“老朽也一样,路过附近听说出了异像,所以过来看看热闹。” 胖和尚笑嘻嘻道:“洒家是来化缘的,要是炼丹的施主肯施舍一颗最好。” 女道士淡淡道:“他要是不肯呢?” 胖和尚笑道:“你又不是他,你怎知他不肯?” 老教授说:“他把门堵起来,当然是不肯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没有热闹看了,老朽先走了。” 下面的老农民站起来拍拍屁股:“现在的小娃儿老有出息了。” 女道士道:“果然是个人才,应该有好几百年没人炼出这样的金丹了。可惜没人扶持,以至于要搬来这么大的石块堵门,唉……” 胖和尚道:“不肯施舍拉倒,洒家只能往别家走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这四个一定是真正的高人,虽然对仙丹也有些动心,但是发现我用巨石堵着门后,就没有了强取的意思。可能他们身份还很高,彼此认识,就更不好意思抢我小孩子的东西了。 四人正要走,又有三道人影快如急风幻影,沿着小路疾射而来,到了小庙前才停下。停下之后才看清他们是三个道士,都穿着质地很好的新道袍,一个须发雪白鹤发童颜;一个干瘦如柴苍古如松;一个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却又给人已经很老的感觉。这三人的服装样式相同,身上发出的气息也很相似,显然是同一个门派的,与陆成山是同一个派系! 新来的三个道士见到女道士、胖和尚和老教授,有些惊讶和疑惑的样子,瘦老道先向女道士施礼:“道友莫非是龙门派的前辈?” 女道士淡淡道:“我是闲云野鹤,门户教派早已不放在心上,三位道友半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瘦老道说:“贫道姓陆,这位是张道友(看上去像中年人的道士),这位是曾道友(鹤发童颜的道士)。只因本派弟子陆成山协助官方追捕匪徒,反被匪徒打伤,听闻此恶徒与邪道妖妇狼狈为奸,杀人夺宝无恶不作,抗官拒捕无法无天,所以贫道三人前来揖拿归案。” “哦,你说的就是藏在洞内的人么?”女道士有些惊讶地问,“我看他身上没有丝毫邪气,况且能炼出如此仙丹,怎会是奸恶之徒?” 老教授“哼”了一声:“老朽怎么听说是陆成山仗势欺人,误伤那少年,又要谋夺那少年宝物,结果被天降雷霆击倒,不知是真是假?” 陆道士脸然很难看:“贫道既然下山了,自然要调查清楚,你又是何人?” 老教授道:“老朽只是一个普通教书匠,手无缚鸡之力,不像各位道爷法力无边,神功盖世。不过天下事天下人管,谁也不能只手遮天为所欲为了,世人悠悠之口,怎是一两个人能捂得住的?再说抓捕犯人那是官府的事,与出家人何干?” 这话说得相当尖锐,我听得却无比畅快,很少有陌生人为我这样说话啊! 陆、张、曾三位道士脸色都不好看,胖和尚凑了过来:“对极,对极,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人家仙丹快炼成了来,摆明了就是抢仙丹,其他都是借口。” 张道士开口了:“各位要跟我龙虎山过不去么?” 老教授反问:“三位要跟天下人过不去么?” 老农民不知怎么突然到了山顶上,踩着车轮橡胶做成的拖鞋过来:“俺不知谁对谁错,不管咸事,但是砍头还要给顿饭吃,抓人也不急一两天,你们就等等吧。” 女道士脸上微带冷笑,大有等着看三个道士出糗的架势,其实道教内部派系之间竟争激烈,特别是全真与正一两大派互相倾扎,明争暗斗,看到另一派的人出糗是喜闻乐见的事。 我觉得老教授正气凛然,是真的在为我打抱不平,其他人则是一种微妙心里,自己不抢仙丹,却也不能便宜了龙虎山的三个道士。 这三个道士绝对就是陆成山说过的,他们门派的前辈,姓陆的道士很有可能还是陆成山的亲戚。看样子他们只认得女道士,不认得其他人,但仅是一个女道士就已经对他们有足够威摄力了。老农民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百米高的悬崖上,已经证明了实力深不可测,胖和尚和老教授虽然没有显示实力,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直没开口的曾道士说:“各位说得有理,此时兴师问罪确实有趁人之危的嫌疑,我等是名门正派,不能做这样的事,且等日后再寻他与本派弟子对质,理清是非。” 说完三个道士对女道士略一揖首,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暗呼侥幸,幸亏了这四个不明来历的神秘高人在场,否则那三个道士怎肯就这样走人?看来我真要时来运转了,有贵人相助。 悬崖上面,老教授说:“世风日下,沽名钓誉的人太多,以正义之名行劫掠之事屡见不鲜,难得我们四人遇到了,也是缘份,不如在此替他守上半天?” 老农民嘿嘿一笑,就地坐下开始卷烟,胖和尚叫道:“跑了半夜山路,饿死洒家了,有好吃的么?没有?我去找找。” 不一会儿小庙里传来胖和尚的咒骂声,别说酒肉了,连一点荤腥都没有,不过供桌上有不少前两天乡民带来的供品,他毫不客气抓了就往嘴里塞,边吃还边骂没味道。 我完全放心了,有了这四个神秘高手给我护法,谁还敢来找我麻烦?他们本是为夺丹而来,结果四人凑到一起反过来替我守门,这真叫缘份了。 第297节 下半夜有几个人到了附近,不知道是畏惧四个神秘高手,还是自知移不开巨石,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了,没有带走一片树叶。 第二天午时,也就是我炼丹的第四十九天午时,我最后一次给炼丹炉注入三昧真火,石室内的灵气聚集成龙、虎、凤鸟、仙女之状源源不断钻入炉内,美丽、壮观又神秘。这样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整个石室内的灵气都被吸光了,山洞内变得很安静,只有让人想流口水的异香。 煮石道人有些激动,洗干净了双手,又念啊净身的咒语,这才小心翼翼去掉封泥,移去鼎盖,立即有淡淡金丹闪现,香气更加浓郁。只见鼎内静静躺着两个拇指头大小的金色丸子,从形状上看应该是固体,但是却像荷叶上的水珠一样颤动,表面有金光和灵气不停流转,像是活物一般。 “这……应该只是下品。”煮石道人略有一点儿失望。 我急忙问:“质量不好吗?” 煮石道:“金丹也分品阶,上品是真正的仙丹,吃了很快就能白日飞升;中品效果就要差一些了,多服日久才能成仙;下品吃了无法直接成仙,但可以让人长生,无病无灾,离仙也不远了。虽说是下品,当今之世也是绝无仅有了,应该也能救你夫人,快拿去试试。” 其实我没想过要成仙什么的,能救活林梅足已!我想要用手去拿,煮石道却阻止了我,拿出两个小竹筒,分别把两颗金丹拨了进去,塞好盖子再把其中一个给我:“不能近人气,也不能碰到金属类物体,小心不要掉落地下,落地、落水就不见了。” 还有这么神奇?我小心捧着竹筒,走到侧面石室,来到林梅身边。她虽然在昏迷中,牙关却没有咬紧,我轻轻掰开她的嘴,把竹筒盖子去掉,凑进她嘴边向里面倒。金丹滚落进她嘴里,立即化为液体流入喉咙,还没有进入胃部就散发开,化成纯粹的灵气向全身分散蔓延。 奇迹出现了,金丹药力经过的地方,不论是什么损伤立即修复,没有受伤的地方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她的身体本来已经像干旱的土地一样枯竭,现在变得充满了生机,并且从后天状态向先天状态转化,通俗地说就是在往年轻状态进化。 林梅腹内的胎胞早在一个月前就没有了动静,对此我已经不抱希望了,不愿去多想这件事,能把林梅救活我就谢天谢地了。但是现在金丹的药力扩散开后,胎胞也有了活力,我能清楚感应到那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在随着血脉而律动…… 我们的孩子也有救了!高兴得过头,我眼泪都不知不觉流下来了。 林梅睁开了眼睛,挺身坐了起来:“咦,我怎么在这里?” 我急忙问:“你感觉怎么样?” 林梅扭了扭头,做了两下扩胸运动:“我很好啊,感觉全身都是力气,能把老虎都抓住,好像……好像我变年轻了二十岁。” 我笑了起来:“你要是年轻二十岁,就是未成年人了,怎能当妈妈?” 林梅下意识地按住了腹部:“我记得跟圆通对了一掌,好像全身骨头都被打碎了,然后就睡着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竟然完全没事了?” 小雪在我旁边道:“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他几乎是拿了他的命来救你的命,我来跟你说后来发生的事……” 第30章 柳暗花明 小雪向林梅讲述后来发生的事,声情并茂,特别是我拼死为林梅续命的经过更是浓墨重彩渲染。其实我当时只想救人,如果林梅活不了我也不想活了,根本没想过“伟大”这个词,现在在小雪口中说出来,却变得很伟大了。 相濡以沫,生死相随,夫妻本该如此,其实也没什么伟大可言,大概是现代人见异思迁成了寻常事,本来正常的事也就变得高尚了。 悬崖顶上的四个神秘高人耳朵非常长,居然听到了下面的故事,听完之后老教授说:“人间自有真情在,如此真性情之人,怎会是奸邪恶徒?不亏了我们为他守半天门。” 老农民抹了一把眼泪:“俺想起了孩子他娘。” 胖和尚道:“婆婆妈妈的,真他娘受不了,你们还躲在里面不出来,想当一世乌龟么?洒家来给你开路!”说着他便从悬崖顶上往下跳,背贴着石壁往下滑,不是太快也不算慢,百米高直上直下的绝壁,他竟然像小孩子玩滑滑梯一样直接滑下来了。落地时“呯”的一声,地面都在震颤,足见他的分量。 胖和尚拍了拍背上的土,撩起袈挲在腰间一扎,蹲起马步,双手抓住侧面巨石突出的地方,大喝一声:“开!”刺耳的摩擦声中,巨石移动了一个角度,洞口右侧出现了一条人可以走出去的通道。 “哇靠……”我和小雪都惊呼,林梅和煮石道人跑出去一看,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以人力竟然能直接移动这样的巨石,这还算是人吗? 谅他们不会抢煮石的金丹,我们迅速收拾好东西出去,另三个人也下来了,胖和尚正在做出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得意地向三人炫耀他的强壮。 “多谢四位前辈护法。”我向他们拱手致谢。 老教授哈哈笑道:“不用客气,不知你们想要把洞口再堵上么?” 洞口当然是再堵上更好,煮石道人点了点头。老教授示意众人让开一些,他走到了正对洞口的方向,距离巨石大约五米远,把手杖往地下一插,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有如长鲸吸水,百川汇海,吸的不仅是空气,还有天地之间的能量,他立即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气势。 “合!”老教授双手向前虚推,重达上百吨,甚至几百吨的巨石竟然缓缓移动,贴合石壁把洞口堵上了,正是我最初移来时的位置。这样隔空推石,又是慢慢推动,比起胖和尚更见功力。 我佩服到了极点,又向老教授行礼:“老前辈贵姓?不知晚辈以后还有聆听教诲的机会吗?” 老教授轻轻拍了拍手,像是要拍去灰尘,又恢复到了之前文质斌斌的模样:“老朽只是俗世一穷书生,除了一身正气没有别的东西了,所以没有什么可以教你。唉,明明是两个好老师,一个入了道门,一个当了阴阳师,儒家是真的不行了,留不住人才啰。哈哈……就此别过。” 老教授说完转身就走,扬长而去。胖和尚道:“洒家不像穷书生假清高,连名字也不敢说,洒家法号胖和尚,不忌酒肉,下次记得请俺吃肉喝酒啊!”说完颤动着一身肥肉也走了。 胖和尚也能算法号吗? 女道士迈步向前奔跑,冲上了巨石,她脚步轻盈,有如蜻蜒点水,每一步有五六米远,在巨石上留下了几个脚印,然后冲天而起不见了。我细看那些脚印,深入岩石足有一寸,边缘整齐,像是用凿子凿出来的。 眨眼之间四人都无影无踪了,只有巨石上的脚印证明一切曾经发生过。我和林梅、煮石道人都很震惊,这四个人的能力都达到无法想像的地步,简直就是活神仙,但是在世间却默默无闻,连个像样的名号都没有,看上去与普能人没什么区别。这正应了那一句话,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真正高手在民间啊! 煮石看了看我和林梅:“聚散皆是缘,人间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也该离开了,今后不要到这里来找我。” 我和林梅惊问:“您要去哪里?” 煮石道人笑了笑:“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贤侄夫妇多加保重,日后应当还有再见之时。” 我有些不舍,这些年来他如师如友,也像一个长辈对我们关爱呵护,做得多说得少,现在突然要走了,怎不让人伤感? 林梅眼圈都红了,跪下磕头:“道长几次救我,此恩此德还没有丝毫回报,叫我怎能心安?” 我也要跪下,却被煮石拉住了:“不可如此,我沾你们的光也不少呢,恩来恩去又怎能说得完?论年岁我是你们长辈,论交情咱们是忘年之交,称你一声贤侄已经是倚老卖老了。” 我本来想问以后在哪里见面,但最终没有问,方便说的话他自然会说,不方便说的我问了反而让他难堪,既然他说了还有再见的机会,也不必太伤感。 我和林梅先下山了,路上我快林梅也快,她比以前更加轻盈,几乎达到了可以“草上飞”的程度。现在我也坚信了,好人有好报,要是我被打成她那样,只怕没仙丹可吃,反过来因祸得福。 现在我们有两件大事要做,一是拿到最后一块玉符,二是找陆成山了结恩怨。看在陆晴雯的面上,我可以不杀他,但是至少要他还我清白,以后的生活不再受他干扰,要是他还不知进退,我也绝对不会对他客气。 到了山下还有人守着要道,我们没有惊动那些人,绕开了。这一绕却让我们听到了圆规的念经声,以及凌枫飘的声音:“这都好几天了,人来人往,别人都可以上山,我们为什么不能上山?也许大师兄需要我们帮忙呢!” 欧阳真菲:“你就是个死脑筋,你看那些人趾高气扬上山,死伤惨重灰溜溜下山,可见他们都不是大师兄的对手,我们上去了就是添乱。反正我们听他的话没错,要去你自己去,我就在这里等!” 黄亦蓝:“我们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也觉得再等等。” 凌枫飘:“圆规,你支持谁?” 圆规:“阿弥陀佛,我还是念经求佛祖保佑他。” 第298节 “……” 我快得像一道影子到了凌枫飘面前,给他头上来了两个大爆栗:“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 “大师兄?!”凌枫飘先是大惊,然后大喜,把头低下来,“敲吧,只要你没事,随你敲几下都可以!” 其实我并没有下重手,听了他的话哪里还敲得下去?众人都兴奋不已,围着我问长问短,圆规也不念经了。接着林梅走出来,他们又大惊小怪,因为林梅看起来更加轻灵飘逸,感觉比以前更年轻更漂亮了。 闹腾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我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众人皆感慨不己。欧阳真菲突然道:“对了,前几天老奶奶收到了一封信,不知道是谁写给你的,快看看。” 她说着掏出了一个对折的普通信封,上面写着我家的地址,收信人是我,寄信人地址没写,字迹娟秀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我有些疑惑,再看邮戳,却是从湖南寄过来的。 我在湖南有认识的女子么?我一头问号拆开了信封,里面写着:“我没有死,不过修为废了,这也是罪有应得。我很好,不必牵挂,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行:你手上有一块鳞片,可以找擅长巫法的人,以鳞片为引施展巫法诅咒之术,置它于死地或逼它出来……知名不具。” 这信毫无疑问就是血里玉写的,她没有死当然是好事,只是像她那样的人废了修为,只怕比死更难过,哪里还有“很好”可言?她变成这样完全是为了帮我找玉符,落到这个地步,她还念念不忘帮我想办法拿最后一块玉符,便是亲姐姐也不过如此啊! 我把信递给了林梅看,心里感动,纵然全世界的人都把她当成邪魔外道,她也是我姐姐,我一定要尽量想办法找到她,尽力帮她恢复修为,好好孝敬她。 “她是我们的好姐姐,我们欠了她很大的人情,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她。”林梅说,“只是她说的巫法是指什么?” 其他人也好奇地望着我,我整理了一下头绪才说:“巫法是中国最古老的法术,主要以精神力作为驱动力,使用咒语、药物、请神附体之类方法。道法就是脱胎于巫法,融合了巫法之后自成体系,包含有巫的特点。到了现在巫已经没有正式的传承了,但是还是深入人心,比如说做一个布偶人,写上仇人的名字,念咒语扎针,仇人就会痛苦万分甚至死去,这就是巫法。现在只有极少地方,比如云南和东南亚一些国家还有巫术的,也仅剩皮毛……” 林梅问:“玄冥教附近,黄超劫住的村子里那个老婆婆,叫沐云阿婆是吧?她用的是巫法吗?” 我点了点头,我也想到了她,她是我遇见过的巫术最强的人,精神力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当年我只是被她瞪了下眼睛就不能动了。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用巫法帮我对付龙,那就一定是她,只是她对我颇有敌意,怎肯帮我?而且语言不通,不让外人进村,再去难免又会引起误会。 第31章 宽容 血里玉的信是从湖南衡阳寄出的,我猜她是到了湖南,想起了我对她说过的老巫婆,因此写了这封信,这就更坚定了我去一趟黄家村的想法。 凌枫飘等四人也想去,但是被我拒绝了,那边的路太难走,带着他们走路要好几天时间,而且我现在还是通缉犯,在我跟陆成山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不宜公开出现,也不能与他们同行。最后决定他们去欧阳真菲家等我,反正她家是开旅店的,不愁没地方住。 我本来是该去见一见奶奶的,但是现在弄成这样,我真没脸去见她,只好叫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转告一声,报个平安。 黄家村外面的地型我还有很深的印像,可以直接用土遁跳过去,那里人迹罕至,应该不会被人撞见,于是告别四人之后,我一手抱着林梅,直接跳过去了。 落地的地方,正是当年我在远处观察黄家村的山坡,四周一个人都没有,非常安静。多云天气,太阳躲在云层里,加上四周高山阻挡,感觉特别幽暗,那与世隔绝的古老村寨更显得萧瑟和孤寂,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上一次来时,我们还看到有不少村民走动,现在却罕见人影。这时是下午四点多,时间还早,正是春播季节,村子内外为什么人这么少,都不想种田了吗? “大哥,你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感觉好像比以前少了生机活力。” “嗯,我也有这个感觉,主要是人和家禽类减少了吧?” 想起老巫婆,我们还心有余悸,这一次是有求于她,就更不敢贸然跑进村去,所以站在山坡上继续观察。 林梅突然问:“你想陆晴雯了没有?” “啊,我想她做什么?”我愣了一下,见林梅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不由得心里有点儿发慌。 林梅笑了起来,眼内全是柔情:“我眼睛又没有瞎掉,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喜欢你?但是现在你跟陆成山闹翻了,她肯定很难过,其实她很不错的,又帮过我们许多忙,你应该替她想想才对啊。” “我……她是她,陆成山是陆成山,我不会把对陆成山的恨转移到她身上,也不会因为她对我们的好而宽恕陆成山。” “但是她跟陆成山是亲人啊,陆成山对别人再坏对她也是好的,我们要是杀了陆成山,她一定很难过,也很痛苦和失望,她该不该找你报仇?” 我只能叹气摇头,这事我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斩不断理还乱,而且没治好林梅之前我也没心思多想这个。 林梅脸上露出神圣的光辉:“我算是死了一次了,也想通了,逝者已矣,他们在天有灵也不愿还活着的人为他们而痛苦。紧紧抓住过去不放,就不会有未来,恨一个人杀一个人,还不如宽恕一个人救一个人,所以只要陆成山不再找我们麻烦,我也不找他报仇。” 我很感动,林梅的心性和觉悟变高了,连她最放不开的灭门血仇都放下了。当然她肯放过陆成山是因为陆晴雯,肯为陆晴雯考虑是因为我。 我有些忐忑和难堪,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她说:“有一件事我瞒着你,一直觉得心里不安。” 林梅带着笑意眨了眨眼,有些俏皮地问:“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紧张又羞愧的样子,难道你跟陆晴雯有什么奸情?” 我急忙道:“不不,不是奸情,不过也确实有点难堪。事情是这样的,那一次去沙漠,其他人都失踪了,刘平化装成我的样子,对陆晴雯下了春药。我虽然及时赶到,但是刘平自杀了,我没有解药可以救她。我要是不救她,她就会死了,我……最后没办法,我只能用嘴对嘴渡入阳气,中和她体内的阴气。” 林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也没什么,你是在救人啊,就算是人工呼吸吧。” “还不止这样,那时她没有穿衣服,失去理智用力挣扎,我只好把她压在地上。不过我可以发誓,当时没有一点儿邪念,只是想要解毒救人。” 林梅有些脸红:“原来你们那么亲密,难怪后来她看你的眼神很特别,我早就知道你们有些不正常。” 我正色道:“我没有对你说细节,不是因为我心里有亏,而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也怕你心里不舒服。” 林梅靠到了我身上,拥着我,柔声道:“其实那天晚上陈星跑到你床上,你们说的话做的事,我都听得清清楚楚……那样子你都能够不受诱惑,不为所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听说春毒只要合体就能化解,其实就是你真的跟她做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你。” 我一头冷汗,不是因为陆晴雯的事,而是因为陈星的事,我完全没想到林梅听到了我们的话。实其这也不奇怪,乡下的夜晚非常安静,木头的房子间隙多隔音效果不好,林梅从小练武又在特殊的环境下长大,听力过人,完全是有可能听到的,我早该想到了。 林梅感应到我气息波动,却不知我想的是陈星的事,笑道:“你是不是在后悔失去了一个好机会?早知道我不介意就顺水推舟了吧。” “不,我在庆幸我坚持了自己的立场。不过我还要坦白,还有一点细节没说出来。” 林梅推开了我,佯怒道:“好啊,你居然这么多事瞒着我!” 我没敢跟她对视,说道:“那天她清醒过来后,感觉很受伤害,因为之前刘平化装成我的样子脱光了她的衣服,还对她大动手脚,让她非常难堪。她虽然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却也很难接受,所以要我承认最初就是我,还要求我抱一抱她。呃,我答应了,抱了她,亲了她,温存了一会儿……” 林梅怒道:“还有呢?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很坦然地说。 “呵呵……”林梅笑了起来,又拥紧了我,“跟你闹着玩呢。这也没什么,先是解她身上的毒,后面是治疗她心里的创伤,都是治病救人啊。唉,其实她也挺可怜的,都是陆成山害的,他要是没对我们使阴谋诡计,没把自己的亲孙女当工具,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雪突然对我们说:“你们两个是来办正事的,还是来谈情说爱的?” 林梅笑道:“冷落了狐仙姐姐了,生气了。” 第299节 小雪道:“我受冷落了不要紧,而是机会来了,不要卿卿我我误了大事。你们看那边走过来的人是谁!” 我抬眼望去,看到了一个背着竹篓的苗族少女向这边走过来,她皮肤虽然较黑,却长得端庄秀丽,朴素之中带着一股灵秀之气,赫然是当年跟在老巫婆身边的少女,但现在长高了一截,身材窈窕,是个大姑娘了。 苗族少女背的竹篓颇为沉重,埋头赶路,走到离我们三四十米的地方才发现了我们,露出紧张和戒备的样子。 “我们没有恶意,是来寻求帮助的。”虽然知道她听不懂汉语,我还是要说,同时尽可能做手势表达没有恶意,但我的手语糟糕到了极点,换了是我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苗族少女站着不动,一直盯着我们,我正想试着用意念与她沟通,她迟疑着开口了,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我不会帮忙。” 原来她会说汉语了,我和林梅大喜,向前走近了一些,林梅说:“我们遇到了困难,想找沐云阿婆帮忙,我们是诚心诚意来的,没有恶意,你可以帮我们转告一下吗?” 苗族少女摇头,露出伤感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阿婆死了。” “啊?”我和林梅都愣住了,这可真是噩耗。 苗族少女见我们震惊和失望的样子,戒备心理消除了,用生硬的汉语,有些吃力地述说。原来我们离开后不到半个月,沐云阿婆就突然生病了,一病不起,几天后就逝世了。后来有一些当官的人来到村里,发钱给村民,让他们到外面交通方便的地方去住,还答应安排工作,所以很多人搬走了。没有搬走的年轻人和中年人也到城里去打工了,这里只剩下少数不愿走的人,大多是老人。 苗族少女的苗族名字很长,她说可以叫她阿瑶,村子开始与外界联系之后,她学了一点汉语,现在是村里仅有的几个年轻人。 “阿瑶,你学会了沐云阿婆的巫术了吗?”我有些紧张地问。 阿瑶摇了摇头:“一点点。” “你会诅咒类的巫术吗?我在找一条龙,我有它身上的鳞片,你能不能利用这个鳞片帮我使用巫术对付它?” 阿瑶不理解我说的是什么,我连比带画再说了一遍,并且拿出了龙鳞给她看。不料她看到龙鳞之后,脸色大怒,愤怒地用苗语快速说了几句,像是在骂我,然后飞快地跑了。 我和林梅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不帮忙也不要发这么大的火嘛! 小雪道:“你们还记得不记得,沐云阿婆住的地方有龙的图腾?村子中间有一个法坛,法坛上有一口大缸,上回我看到里面养的是一条超级大的黄鳝,所以我猜他们是崇拜龙的民族,那条黄鳝就是龙的象征。现在你叫她帮你对付一条真正的龙,就等于是让你去害你信仰的神,你能答应么?” 只怕真如小雪猜测的一样,那么阿瑶即使会诅咒术,也不会帮我们了。 第32章 传法 本以为找到了个机会,却不料是这样的结果,我和林梅都有些沮丧。 其实我的短寿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我已经不相信八块玉符能够回到过去,也不想回到过去,人生的一些经历比什么财富都更珍贵,经历了之后回过头来才知道。不过辛辛苦苦九死一生已经找到了七块,这又是我阴阳家祖传的至宝,不把最后一块拿到手有点不甘心,八块合一也许冥冥中这是我的使命吧? 林梅道:“我觉得阿瑶有点误会了,要不我们进去跟他解释一下?” 我也觉得小姑娘可能误会了,即使她不肯帮我们,或者帮不了我们,也有必要跟她解释一下。 我和林梅快步前进,在阿瑶快进村前赶上了她,林梅跑到她前面说:“阿瑶,你听我说,其实我们也是崇拜龙的,不敢对真正的神龙不恭敬。但是有一些是恶龙,就像人间有恶人一样,我们想要对付的就是一条喜欢抢别人宝物的坏龙,不是好龙……” 我估计阿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好龙”和“坏龙”的意思应该听懂了,而且林梅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所以她的态度也有所改变:“我不会(能)帮你们,也没能力帮你们。” 我问:“那么你可以告许我,怎么样利用龙鳞找到那条龙吗?” 我连说带比划,这个意思比较简单,阿瑶明白了,她犹豫了一会儿,叫我们跟她一起进村。我们跟着她走进空荡荡的村子,来到了以前沐云阿婆住的地方,果然木壁上有龙的图腾。小广场中央的大缸还在,但我感应不到里面有活物,可能那条“龙”已经放走或逃走了。 进了吊脚楼,小姑娘请我们坐下,给我们倒了水,然后才慢声细气解释。原来黄超劫的真实身分暴露后,消息传到黄家村,沐云阿婆知道错怪了我们,觉得有些内疚,所以临死前交代阿瑶,如果有可能,要对我们做出补偿。如果不是我的要求与他们的信仰有冲突,并且非常困难,阿瑶是愿意帮我们的。 最后阿瑶扯下了一根头发,比划着说:“头发,和人有关系,头发精气和人精气一样,感应头发,就感应到人,很简单,我可以教你。但是你找回东西,不杀龙,你可以吗?” 其实我没有把握杀龙,目的也不是要杀龙,只要拿回玉符就行,所以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可以!” 接着阿瑶开始教我怎么集中精神,怎么感应两者之间的联系,还有咒语配合。讲解完之后,她拔了一根林梅的头发给我,然后叫林梅到隔壁去,让我凭这根头发来找林梅的位置。 折腾了许久,这个“很简单”的法术我却学不会,不要头发我就能直接感应到林梅在隔壁,集中精神在头发上反而感应不到她了。是我太笨?还是我练的功法与巫术有冲突?或者是阿瑶讲解的话我没有理解透? 试了几次没反应,我拿出龙鳞来试着感应龙的位置,同样也没有一点动静。我很无奈,阿瑶也很失望,只差没有说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林梅和小雪不信这个邪,也试了几次,同样没有任何感觉。这至少让我舒坦了一些,不是我特别笨,估计是语言障碍,我们都不能正确理解阿瑶的意思。 这时天已经黑了,阿瑶留我们过夜,也许相互熟悉了能够更容易理解她的意思,所以我们同意了在这里过夜。林梅帮着阿瑶煮饭,我帮她劈些柴火,交谈过程中我们了解到,阿瑶原本是个孤儿,是沐云阿婆收养的,没有直系的亲人。 吃完饭,我们继续聊天,虽然语言有些障碍,大体还是能听懂,我了解了更多关于巫术的常识。巫族的神灵,大部分是自然之神,山水草木,日月风雨,鸟兽鱼虫,只要是看起来有些特殊的东西,让人敬畏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神灵来崇拜,不过一个部落一般只崇拜一个主要神灵。巫法之中大量用到草药,在古代巫与医是不分家的,他们极少用到符法,主要是祈祷、通灵和药物,药物包括了草药、毒药、养蛊等等。 信仰之力,其实也就是精神力,所以巫术的根源是精神力,其他门派都没有把精神力用到如此淋漓尽致的地步。 山里人为了省灯油睡得早,九点多阿瑶就去睡了,我和林梅睡在隔壁。这么早我们哪里能睡得着?其实我们现在可以长时间不吃不睡,吃和睡已经不是必须做的事了。低声聊了一会儿,林梅突然没有了声音,我转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她毕竟重伤初愈,累了吧?我给她整了整被子,正想盘腿练功,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喀喀”的木杖拐地声,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的老人走了进来。她头发稀疏雪白,皱纹层层叠叠,脸上有黑色的纹身,嘴巴因为掉光了牙齿变得干瘪,一双眼睛却很明亮锐利。 这不是沐云阿婆吗?我大吃一惊,阿瑶说她死了,怎么现在又活生生走进来?我急忙跳起来,拱手行礼:“阿婆您好,晚辈有事请教,多有打扰了。” 沐云阿婆怒道:“这么简单的东西,学了这么久还没学会,该打!”说着抡起长杖便向我当头敲了下来。我想要躲,被她一双眼睛盯住却无法动弹,头上被狠狠砸了一下。这一砸,我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再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哪里是老巫婆?明明是许久不见的师父,单薄的身体,稀疏油腻的头发贴在头皮上,腊黄的脸病秧秧的样子,手里夹着卷烟,手指被熏得焦黄。 “师父?”我又惊又喜,普通一声跪下。 林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我猛地惊醒过来,发现我躺在床上,林梅就在我身边,房门是关着的,哪里有人进来过?随着我修为提高,神气合一,心性坚定,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怎会做如此古怪的梦? 林梅问:“你是不是梦到师父了?” 我点点头:“是啊,我很少梦到师父,而且刚才还梦到沐云阿婆敲了我一下……” 小雪道:“奇怪,刚才我也迷糊了一下,难道是沐云阿婆显灵了?” 对了,在梦里我像是明白了些东西。我急忙叫小雪拿出龙鳞来,我把右手按在龙鳞上,默念咒语,集中精神冥想,很快就感觉到了一片无边的黑暗,黑暗之中有一条模糊的龙趴伏在那儿。 这难道就是我要找的那条龙?心里刚生出这个念头,那条龙突然抬起头来,瞪大眼睛望着我,然后张大阔嘴发出了一声怒吼。突然之间它的样子变得清晰起来,它的气息我也很熟悉,正是我追杀过的那条青色巨龙,并且它也感应到我了。 这些感觉一闪既逝,迅速拉远,我像是从万丈高空看到了无边大海,然后看到了海岛、大陆…… 我从冥想状态中清醒过来,兴奋地对林梅说:“我感应到它了,它还在马里亚纳海沟!” 第300节 “啊,这么说你学到法术了?” “是的,一定是沐云阿婆来托梦,教了我法术。她教我法术之后,变成师父的模样,骗我在梦里磕一个头,叫她一声师父,这就算是扯平了。哈哈,她算得还真精细,一点亏都不吃。” 林梅也很高兴:“那么我们现在有办法对付那条龙了吗?” 我微微摇头,能知道那条龙的位置,只是找它容易一点,想要在海底抓住它是不太可能的。沐云阿婆应该教我一个高级的诅咒术,直接把它咒死或咒得半死不活……想太多了,沐云阿婆肯定不会这么做,她不会让我杀龙,也不会把那么高级的巫法教给我这个外人。 办法其实还有一个,能确定它的位置,我就可以移一座山压死它。但是这样会害死无数生灵,还会造成许多不可测的巨变,我不能做这么绝的事。 “那么我们用诈逼它交出玉符呢?”小雪突然来了灵感,兴奋地说。 “怎么个诈法?” 小雪道:“凭着龙鳞你可以感应到它,感应到它的同时它也能感应到你,你在使用移山大法时,也是用意念来确定放置的地方。那么你就可以假装要移一座大山来压它,移蓄到足够能量之时,凭龙鳞锁定它的位置,同时也确定安置大山的地点,这时它就有可能感应到你要做的事和可怕的压力,也许就投降了。” 林梅道:“有道理,它再贪财,也不会为了一块玉符把命都赔进去吧?再说就算它不肯投降,最终我们没有真的移山,也不会造成破坏。” 这不失一个办法,我仔细推敲了一下,越想越觉得可行性很高,移山填海,绝对是对龙最有效的手段,在许多古代神话传说中,就有填海杀恶龙的故事。 想出了办法,我们都很兴奋,再也没有睡意,继续研究细节问题,比如移哪一座山。小雪主张用泰山,反正只是做个样子,不是真的移,要用就用最有名、最有震慑力的东岳泰山。施法的地点,要选在接近马里亚纳海沟的海岛上,这样可以避免中原修真者干扰,也便于与那条龙交涉。 第33章 绝对的实力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林梅就告别阿瑶离开了,临走前我给了她我的居住地址和手机号码,有什么困难和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曾经让我和林梅都很向往,希望能在这样的地方隐居过平凡的日子。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生机活力,只有萧条颓废的感觉。以前流行城里人往乡下跑,现在流行农村人往城里跑,时代的脚步没有人能阻止,有无数个小村子正在变成这样。 白天不方便行事,林梅说想去蛇肠谷看看,于是我带了她直接跳跃到了蛇肠谷内。入口的栈道已经坍塌了,没有人能进去,里面遍地野草,连小路都几乎看不到了。经过几次很彻底的破坏,特别是那一次为了对付蝠魔放火焚烧,把最后一点痕迹也烧掉了,再也不像一个曾经住过人的地方。 之后我们站到高处远眺,发现山脚下有人在砍伐和修路,估计一两年内,云顶山的所有原始森林都要完全消失。养成一棵大树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砍倒它却只要几分钟,尽管环境恶化已经开始威胁人类,但砍树的人和决定砍树的人是不会在乎的,他们只看到了钱。 我和林梅都有些伤感,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所以只能被这个世界改变,面对并适应新的环境和新的生活。 我们正在感慨万千,突然一阵灵力波动,一个虚弱的灵体在我面前显现,是一个约一米高的小孩,依稀就是欧阳真菲祭炼的仙童模样。他对我躬身行礼,我脑海中响起了有些稚嫩的声音:“主人叫我传话:大师兄,小疯子和陆晴雯打起来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急忙问:“在哪里,为什么打起来了。” 仙童才刚练成不久,能力还很弱,向我展示了一个记忆的场景就消失了……那场景竟然是我被烧掉了的老家废墟。 昨天我叫他们去福州等我,怎么还在村里?如果不是情况危急,小菲不会让还很虚弱的仙童来向我报信,要是我不立即赶去,就有可能造成很可怕的后果。我顾不上惊世骇俗了,抱起林梅使用土遁跳跃,选择的地方是我家门口的空地。 眼前一晃,脚踏实地时我和林梅已经到了曾经是我家门口的地方,眼前有一大群人围成一个大圆圈,绝大多数都是背对着我,注意力在中间,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我和林梅突然出现。 人群内一个大约四十岁的道士正在与凌枫飘大打出手,严格地说,是那个道士正在暴打凌枫飘,凌枫飘完全是挨打的局面。欧阳真菲、圆规和黄亦蓝站在一边,一脸焦急的样子,另一边高峰扶着陆晴雯,陆晴雯捂着鼻子,手上有血,脸上也青紫了一块,看样子之前已经打过一场,陆晴雯吃了大亏。 与凌枫飘交手的道士相貌堂堂,身躯伟岸,掌法精妙极有法度,凭我的感觉,他的修为接近陆成山。凌枫飘虽然练了一两年梅花拳,因为天生性子浮躁,根基扎得不稳,平时看起来也像模像样,这时面对道士严谨凌厉的攻击便手忙脚乱,完全乱了章法,本能地用上了街头地痞斗殴的招数,又怎是人家的对手? 阴阳诀原本就不是用来格斗的内功,所以硬碰硬对付修为还略高于自己的人,当然是自讨苦吃。我暗中摇头,看样子凌枫飘一时半会还没有生命危险,让他吃点苦头也好,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许以后会努力练功。 我能沉得住气,林梅倒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对我这两个师弟师妹的关爱不亚于我,平时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对她也很恭敬和爱戴,所以她见到凌枫飘被伤,便要冲进人群去。我拉住了她的手,微微摇头,我们不可能永远护着他们,让他们吃点苦头未必是坏事。 “呯”的一声,凌枫飘眼角挨了一拳,跌倒在地,人群骚动发出一片惊呼声。 “这一拳是替我师妹打的,你怎么打她,我就怎么打你!”道士说着又一拳打在刚跳起来的凌枫飘鼻子上,凌枫飘又向后倒下,鼻血喷出。 我没想到道士会突然下重手,正想救人时,林梅已经先冲了出去。 “什么梅花拳,不过如此!”道士向前追去,还要再打,林梅助跑飞跃,在一个围观的村民肩上一点,有如一只大雁掠过,瞬间到了道士后面,一把抓住道士后衣领丢了出去。 那道士脚在地上乱蹬想要站稳,可是哪里能停得住?跌倒在地又打了两个滚,好不狼狈。 “大嫂!”欧阳真菲欢呼一声。 “这不是林梅吗?好厉害,打死那个道士!”许多村民兴奋地叫喊,林梅乐善好施,美丽又勤快,在村里已经深入人心,对思想朴素又简单的村民来说,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外人就是外人,村里人就是自己人,帮内不帮外。 陆晴雯和高峰脸色大变,他们知道林梅的厉害,论格斗能力林梅还要超过我许多。 林梅扶起了凌枫飘,转身指着那个中年道士:“你可以看不起我师弟,却不能侮辱梅花拳。你过来,我只出三招,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梅花拳!” 中年道士莫名其妙跌得头晕眼花,怒火攻心,胀得满脸通红,怒吼着冲了过来,借着冲击之势跃起,一拳轰出,强烈气流激荡卷起了一片风沙,气势惊人。 林梅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一拳打出,看起来没什么力量。许多人忍不住发出惊叫,因为那个道士比林梅高了半个头,体重至少是她两倍,她怎能挡得住道士的冲撞力? “呯”一声,林梅站着没动,道士倒飞了回去,落地又连续打滚,强撑着坐了起来,张嘴就喷出一口血来,喷了一口又一口,连着喷了三口之后还再往外流血。他的右臂以可怕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断成了好几截。 林梅愣了一下:“我,我没想打伤你,只用了五成力道,不知道你这么不经打啊!” 那道士闻言苍白的脸变得通红,又一口血喷了出来,两眼上翻向后倒下。 陆晴雯和高峰扶住道士大叫师兄,吓坏了。我知道林梅不是有意伤人,而是吃了金丹之后实力大增,又错估了那个道士的实力,所以急忙过去帮忙救人。陆晴雯转头看到了是我,怒不可遏,拔出一把短剑便向我刺来:“我跟你拼了!”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别冲动,林梅不是有意的!” 陆晴雯左手又打向我打来,也被我轻易抓住,她用力挣扎,完全挣不动,气急败坏用脚来踢。不过她的脚刚动,我的灵气已经冲进她体内,截断了她的真气运行,她立即全身无力动不了了。 高峰跳起来,从侧面一掌向我打来,我略一闪身避开,用肩头一撞,把他撞跌开,喝道:“住手,请听我解释!” 陆晴雯柳眉倒竖,凤眼圆睁,怒骂道:“张玄明,你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我们对你仁尽义至,你却跟血里玉鬼混,杀了迷藏和我师叔,打伤了我爷爷,现在又打伤我师兄,我跟你势不两立!” 我愣了一下,看样子她还不知道真相,现在当着这么多人还真不便解释。我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误会,先救人要紧,等下我再跟你解释。你不相信别人,至少应该相信我啊!” “呸,是我瞎了眼上了你的当,否则怎会落到这个下场!”她暴怒之下,竟然把口水吐到我脸上了。 凌枫飘捏着流血的鼻子道:“大师兄,打死这个疯女人,完全不讲道理,我是被迫才跟她动手的,结果她败了不服气,又叫她师兄出马。我擦,还好我也有师兄,嗯嗯,还有天下无敌的大嫂!” 高峰气急败坏道:“张玄明,放开我师妹,我跟你单挑!” 第301节 林梅走过来说:“刚才真的是误会,我真没想到会把他伤得这么重,我愿意道歉,赔医药费,负责把他治好……” 陆晴雯被我抓着挣不开,气怒交集竟然眼泪都流出来了:“你也不是好东西,假惺惺装好人,你们都是混蛋!” 我也有些火了:“是,你爷爷是我打伤的,你师兄也是林梅打伤的,那又怎么了?你爷爷逞一时之快,把我打成了植物人是不是更严重?你爷爷杀了林梅所有亲人,杀了蛇肠谷全村近百口人是不是更严重?我要是真要报仇的话,把你一家杀光了也不够,可是我没有杀,没想要报这个仇,是你爷爷还在继续害我,害我不成就诬陷我!现在我只要动一根手指头,你们三个立即就要死在这里,我用得着骗你吗?” 陆晴雯愣了一下,似有所悟,高峰却叫道:“吹什么牛呢,上一次你用诡计才胜了我,有本事你跟我单挑,江湖恩怨江湖解决,生死各安天命。” 我放开了陆晴雯,一步一步走到高峰面前,喝了一声:“跪下!” 这一声在别人听来不是特别大声,对高峰而言却像是天雷在耳边炸响,两眼发黑,并且双腿受到了来自地面的灵气冲击,双腿发酸,竟然真的跪下了。 我指着他的鼻子说:“我杀你跟拍死一只蚊子一样容易,杀你师父也只是举手这劳,不论是你们还是你们的师父,我想杀就杀,何必啰嗦?我没杀人,就已经证明了我没做亏心事,没准备报这个仇。” 高峰缓过气来,猛地站起,我伸手按在他肩头:“跪下,你师父说过,叫我要好好教育你们,现在我就代他好好教育一下,不要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你能单挑得过谁?” 高峰哪里能顶得住我的压力?乖乖又跪下了。对陆晴雯我还会留些情面,对他我凭什么容忍? 第34章 远遁国外 两年前在仙岩山脚下我与高峰曾经有过一次单挑斗法,我以巧取胜,用神木印的香气把他弄昏了,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后来我们一起行动多次,我的能力提高之后他都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他还是不服,认为我只是比他强了一点点,运气比他好了一点点,所以才敢一再要求单挑。 高峰的本质并不坏,心胸也不是很狭窄,但人一旦为情所困就会糊涂了。他喜欢陆晴雯是明摆着的,可是陆晴雯后来总是对我脉脉含情,并且好几次高峰都认为是我让他在陆晴雯面前丢脸,所以他对我心怀怨恨已久,认为只有单挑打败我才能挽回他的高大形像。 连着跪了两次,他终于知道了他错得有多厉害了,这个打击比让他跪下还要沉重,以致于他跪下都不想再起来了。 除了林梅和圆规外,其他人都在欢呼和叫好,凌枫飘等人早就看不惯高峰的趾高气扬,村民们则是因为打败了“来闹事的外人”而觉得解气,让敌人跪下就更是大快人心了。 陆晴雯嘶声喊道:“张玄明,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我很平静地说,“我曾经很多次被你们践踏过、冤枉过,直到现在还在冤枉我。以前你们实力比我强,势力强大,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想怎么冤枉我就怎么冤枉我,你们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们可曾有过怜悯和宽恕?我叫他跪下,不是想要报仇,而是要让他知道以后不要再去践踏别人,冤枉别人!” 凌枫飘凑了过来:“对,就是要让他跪,让他低下头来做人,跪得好,跪得妙,跪得……” “啪!”我给了他一记耳光:“好个屁,你很能打是不是?别以为你有多厉害了,什么事都想用拳头来解决,被人打了是活该!打人不打脸,人家是个美女,你把人家的脸打成这样,她大师兄能不生气吗?今天要不是你乱来,就不会发生更多误会。” 凌枫飘捂着脸,万分委曲的样子:“大师兄,你说我不打脸还能打哪里?打她的手脚不疼,打在她胸上、腰上、屁股上,要说我下流无耻,还是打脸比较好……” 陆晴雯气得差点昏倒,掩脸转身狂奔,冲出人群去了。 我心里有些伤感和痛楚,但与其让她左右为难,还不如让她恨我。反正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积累的仇怨也是不可能化解的,早点让她清醒过来,也许可以省去许多痛苦…… 小雪在我心里叹了一声:“唉,就你会怜香惜玉,我看你对她也有些放不下呀?” “胡说八道。” “还不承认,她把口水吐到你脸上,你都不擦掉,很香么,要留着做纪念么?” 事实上陆晴雯只是呸了一些唾沫星子,当时我双手抓着她的双手怎能擦?现在早已干了,当然也没有擦的必要了。我在心里哼了一声:“这叫唾面自干,是一种极高的修为境界,比阴阳诀第五层还要高。” “呸,以后我和林梅天天吐你,让你练铁脸功。” “……” 我没理会跪在地上像被抽了筋的高峰,一边在心里跟小雪瞎扯,一边探手按中年道士的脉门,感应他体内的情况。他的脉像还是有力和稳定的,内腑主要是肺经受伤,肺部出血所以吐血比较多,实际上伤势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右手肩、肘、腕关节脱臼错开,上臂骨折,经脉一定程度受损,但都在可治疗范围。 这个道士的内功修为比陆晴雯和高峰要强得多,林梅也确实没有下狠手,调理得好还不致于残废。我看他面相不是奸妄之人,内功如此扎实也说明心性不错,所以迅速以灵气打通他受阻的经脉,把关节错位的地方对上,断开的地方也对好,用两根短木棍夹住绑紧。 看热闹的村民见没有热闹可看了,大多散去,一些亲朋好友则凑过来问长问短,问我最近哪里去了,是不是真的犯法了之类。毕竟我现在还是官方通缉的人,不便在此久留,转头一看,高峰还跪在地上,用手撑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高峰,带了你师兄去看医生。你今天虽然丢了面子受了打击,但如果你能从此戒傲戒躁,去妄守正,努力精进,未尝不能勇攀高峰,因祸得福。” 高峰清醒过来,怨毒地盯了我一眼,抱起他师兄走了。看得出来,这小子没有听进一句我的劝告,还把我恨入骨髓了。 我挥了挥手,带着林梅、凌枫飘等人迅速出村。不是我心狠到家了也不去看望一下我奶奶,而是我跟亲人相见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我不能给他们带来幸福,至少也不能给他们增加麻烦啊。 离村两三里,到了一处辟静的地方,欧阳真菲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原来他们没听我的话去福州等我,想要把我被毁了的家重新建好,给我一个惊喜。今天上午陆晴雯三人突然来了,口口声声要找我算账,语气极度不善,凌枫飘等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与他们理论,越说越僵结果凌枫飘跟陆晴雯打了起来。凌枫飘现在的实力远胜以前了,很轻松就打得陆晴雯鼻青脸肿,结果激怒了中年道士,中年道士却又比他强了许多。 我皱起了眉头,陆晴雯和高峰并没有醒悟,回去之后肯定会添油加醋把受辱的情况告诉陆成山。这一次等于是火上浇油,陆成山暴怒之下,极有可能会对我们展开可怕的打击报复,所以现在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也有麻烦了,我不能丢下他们了。 实际上我对陆成山的情况知道得很少,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他应该也在防备着我会去找他麻烦,所以现在去找他也不是好办法。再说找到了他,我是杀他呢,还是不杀他?杀了他我们就更成无处容身的罪犯了,不杀又拿什么来叫他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凌枫飘有些忐忑地问:“哥,我是不是又惹祸了?” 我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不算是你的错,但是你的脾气真得改一改了,第一次看到你,你就在跟人家打架,到现在还是这么好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以为我和你大嫂天下无敌了,跟真正的高手比起来,我们最多只能算个刚入门的学徒,所以要时时有敬畏之心,不能恃才傲物。今天折辱高峰,也是让他明白这个道理啊!” 凌枫飘忙道:“是,是,我知道了,你打我一巴掌是打给陆晴雯看的,我忘了她跟你的交情,不该打她的脸……” “咳!”欧阳真菲假咳一声,打断了凌枫飘的话,“大师兄,现在我们该去哪里?” “我带你们出国渡假,住五星级的酒店,那里有最好的沙滩、海浪和阳光,让你们玩个痛快!” 两人瞪大了眼睛,闯了祸还有这样的待遇,莫非说的是反话? 我问圆规和黄亦蓝:“你们两个呢,要不要去?” 圆规连连摇头:“我不习惯享受,我还是要游历去。” 黄亦蓝道:“我已经有工作了,还……还准备谈恋爱了,这次是听说你出事了,电话又打不通,所以跑来看看,要是没事,我还要去上班。” 我心里感动,却不动声色:“既然这样,咱们就此别过吧,我们到了国外电话可能也不通,要过一段时间再联系。” 我显然是在下逐客令,黄亦蓝脸色不太好看,说声再见就走。圆规点点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也转身走了。 凌枫飘战战兢兢的样子:“哥,你是要赶走了他们然后揍我吗?” “揍你干什么?我说了要带你去渡假,就真的带你去渡假。不过只玩几天,让你体会一下生活,像上次坐游艇一样。各种味道偿过了,就不会有神秘感,不用削尖了脑袋去获取。” 凌枫飘还是有些不信,猜不透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有心情去渡假,欧阳真菲问:“我们这是要出国潜逃么?” 第302节 “你就不能说得好听一点?”我做出要打爆栗的姿势,吓得她赶紧后退,吐了吐舌头。 逛到了天黑,我当搬运工,分别把林梅、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带到了提尼安岛。陆成山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跑到这么远的小小岛国来,而且这里是美国人的地盘,即使他们知道了也不能到这里来抓人。 这里有华人投资建造的天宁皇朝大酒店,合法的大堵场,有最好的阳光沙滩和海水,气候宜人,是旅游渡假的好地方。当然我的目的不仅是避难,还要在这附近施法移山填海,逼出那条龙来。 我们没有签证,没有美刀,不过我们有漂亮的狐仙,小雪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我们堂堂正正住进了酒店最好的套房。 入住之后,小雪说要出去逛逛,独自跑了。我们在豪华的房间里惊叹不已,这里摸一摸,那里按一按,突然传来敲门声。我过去开门一看,却是一个穿着制服的超级漂亮金发美女,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张磁卡和一张折叠的便条。 金发美女很优雅地微微鞠躬,用好听的声音快速说着什么,她说的应该是正字腔圆,但是我除了wee之外完全听不懂。她把托盘伸了过来,显然是要送给我,我没有接,拿起便条摊开一看,全是手写的英文,仅认得一组阿拉伯数字,可能是电话号码。 我在这里没有熟人,不明来历的东西我才不要,美女服务员却非要送给我。我再三推辞,凌枫飘挤了过来把磁卡和便条都拿走了:“ok,ok,我是他师弟,交给我就行了。” 我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凌枫飘道:“这明显就是银行卡,上面的数字就是密码,有人送钱给我们,为什么不要?” 第35章 移山填海 美女侍者听不懂我们说什么,也不在乎我们说什么,她把东西送达便完成任务了,甜美一笑便后退走人,我也不好意思再追上去把磁卡还给她了。此时没有小雪在旁边影响别人的感观,我们都是一群土包子,特别是我头发胡子又长又乱,猛一看像个疯子,她能保持礼貌和微笑已经很难得了,我可不能做出没有风度的事。 假如真是银行卡,到底是谁送给我们的呢? 凌枫飘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肯定是有人认出了我们,并且有事求助于我们,所以先送钱过来,我当大师那些天,就有人这样干过。所以不用着急,很快就有人来求我们,要是不想帮他,把钱还给他就是了。” “会不会是小雪弄来的钱?”我问,因为小雪出去有一会儿了,走的时候她说要去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现在已经近半个小时,以她的速度早已把整个岛逛遍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雪在我们面前显:“你们在说什么钱?” 我指了一下凌枫飘手里的卡:“刚才有人送了一张磁卡来,可能是银行卡,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小雪有些惊讶:“不知道啊,我就到处逛了逛,什么都没做。对了,这里有个豪华大赌场,里面还有人养鬼,不明内情的人去赌必输无疑。” 我问:“你有对那个鬼说什么吗?” “那家伙本身也是个赌鬼,看到我进去非常害怕,我就说不要怕,我是来这里旅游渡假的,顺路拐进来看看而己,不是来赌钱的。” 我恍然大悟,赌场的经营者之中可能有道上的人,知道我们实力非同小可不敢得罪,万一我们来了兴致进去赌一把,他们会输得非常惨,所以先送点钱,让我们高抬贵手。 我不缺钱,不过还真缺美刀,什么事都叫小雪出手有些大材小用,既然地头蛇孝敬了,先花了再说。我们出门,在街上找一台取款机塞进磁卡,按了密码,然后来回试几个选项,结果看到了一组吓人的数字3330000$。 我擦,原来美帝的钱这么容易赚,难怪中国人一个个往外跑呢。我要是把钱退回去,只怕弄得他们更紧张,不如收了,零头的零头我们腐败一下,前两个整数留着以后修桥补路攒助贫困人群之类,算是替这些钱的主人做些善事。 接下来我们逛商场,每个人买了两套像样的衣服,再到理发店修整了一番,语言不通没关系,提着一袋美刀什么都能解决。几个小时后我们昂首阔步回酒店,俨然也是成功人士,对镜一照差点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我这么做,一方面是觉得亏欠了林梅太多,要让她享享福。另一方面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凡心比较重,如果以后我没有盯着他们,他们有可能会被物欲所迷惑。没有到过山顶的人,总会觉得山顶很好,这山望去那山高,干脆让他们到山顶看看,觉得也不过如此,然后就会安下心来,做自己该做的事,做真正的自己。假如享受过之后,他们还想要过这样的生活,那我也无话可说。 之后几天,白天我们到处吃喝玩乐,晚上我独自行动,寻找适合施法的地方和施法的目标。计划跟不上变化,以泰山为目标并不理想,太招摇了,中国的高人太多,万一惊动某个高手,关键时刻揭去我的符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我要选无名的山,而且是外国的山,让陆成山等人在中国遍地找我吧。 找了好几天,我才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那是一个长约五公里,宽约三公里,形状不太规则的无人小岛。岛的主体是一座山峰,山顶高不足百米,树木茂密,站在山顶可以看到各个方向,别人到达这个小岛却不容易看到我们,即使用卫星扫描也无法看到在树林里面的我们。 这个小岛离上次我感应到的青龙的位置不远,如果它畏惧和妥协了,很快就能到达这儿。作为目标的大山也选好了,往北某个岛国的山,但并非名山。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换回了原本的衣服,离开了富人的乐园,在夜里悄悄转移到无名小岛上,在山顶的树林里布置法坛,开始施法移山。 移一座山,跟移一块巨石完全是两码事,我花了大半夜时间,消耗了大量灵气,感觉还像是蜻蜒撼大树,差得太远,这样当然也吓不了躲在下面的龙。虽说我的修为也算高了,却也经不起这样长时间一泻千里,只好放慢灵气输出,同时尽可能吸收自然的灵气补充自己。 随着灵气积蓄增加,附近的气压、气息产生了明显变化,山上的动物惊惶逃蹿,一些陆地上的动物甚至跳进了海里。林梅等三人都感觉特别压抑,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作用在我身上的压力就更大了,换了是突破之前的我,只怕早已支撑不住了。 移山倒海真不是凡人能做的啊! 我开始担忧,如此明显的能量波动,只怕附近的美军基地可以探测到,要是有高人经过附近也能感应出来,而施法的时间远超过了我的计划,我能在惊动别人之前成功逼龙现身吗? 我的担忧不是多余的,还没到天亮,天空就响起了战斗机的呼啸声,与我前几次在附近听到的声音相似,这是一种很新进的超音速战斗机,美国人发现这附近不对劲了。 那架战斗机在附近来来回回,绕了好几个大圈才离开。天亮后又有三架战斗机光临,组队低空搜索,来回几趟之后才离开。 欧阳真菲不安地问:“大师兄,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我没回答,凌枫飘也问:“飞机上面有火箭(导弹),我们用了混元一气符,能挡得住火箭吗?” 这两个问题都很难回答,我又没有试过,怎能知道能不能经得起导弹轰炸?斟酌了一番我说:“他们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但是他们一定已经发现了能量波动是以这个小岛为中心,所以极有可能会派出地面部队来搜索。等一等再看情况,要是他们真的派出了大量部队搜山,我们只能放弃行动,先撤离了。” 欧阳真菲问:“我们使用隐身符有用吗?” “恐怖瞒不过他们,只有与眼睛类似原理的仪器侦察不到我们,热成像、x光之类的,应该还是可以探测到。” 我有些懊恼,千算万算,忘了美国人的高科技,但是在临近中国的地方施法也是肯定不行的,一定会惊动了中国的高人出来干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移山需要的时间太长了,不论在哪里进行,时间久了都会出问题,相对来说,美国人的科技应该比中国的高人更容易应付…… 我灵机一动,美国人并不知道能量波动是人为弄出来的,那么只要我把压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他们就不会到这个岛上搜索。为了不会过早惊动那条龙,我还没有确定移山的目的地,所以产生的压力在附近,那么如果我确定了目的地,压力是否就转移了呢? 我试着以意念确定移山的目的地,就是提尼安岛上的美军基地。果然,我们附近的压力很快消失了,林梅等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我自身还承受着同样的压力。不用多说,此刻美军基地内一定鸡飞狗跳,如临大敌,这下好了,让他们在自己基地内拼命搜索吧,也许他们会误以为是敌对国家研发的新式能量武器瞄准了他们。 我松了一口气,现在可以不受打扰慢慢积蓄灵气了,有足够的时间,我还是有信心成功的。能不能真的移动那座山不重要,只要我达到了承受能力的上限,压力就足够对那条青龙造成威胁就行了。 过了半天,我把压力区域转移了,转移到了无人无岛的海面上,离我们比较远。凡事不可做绝,吓一吓美国人就可以了,没必要弄得他们的弹药库爆炸,真的引发了惨案,罪过还是在我身上。 美国人反应神速,很快派出空军和海军在那片区域附近布防搜索,应该是当成外星人事件来对待了,至于惊动了什么人物,准备动用什么手段,就不是我能知道了。 因为我输出灵气的速度放慢,所以积累的时间也需要更长,又过了一天一夜,终于达到了差不多可以移动那座山的程度,也差不多达到我的极限了,现在该与那条龙沟通,打出我的王牌了。 “轰……” 一架巨大的运输机从远而近,接近我们上方时像拉屎一样掉下了一串东西,这些东西很快像花朵一样开放,满天都是小花……靠,伞兵天降啊! 我们都愣住了,美国人的注意力已经被我们成功转移,怎么会突然袭击这儿?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躲在这里? 第303节 冒着极大的危险,和好几天的辛苦努力,成功在即,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急忙拿出龙鳞来,使用沐云阿婆教我的方法,感应青龙的位置,也许我能在敌人包围我们之前成功拿到玉符。 不仅有伞兵,海面上也有军舰和快艇出现,向这边驶来。 第36章 危若累卵 我真正担心的不是美军士兵,而是指点他们突袭这儿的人,如果没有高人指点,美军绝对不可能精准定位,在关键时刻发动如此严密的攻击。这个人既有军方背景,又有道法支持,除了陆成山一伙还能有谁? 我不能功亏一篑,所以要抢在敌人之前逼那条巨龙现身,拿到玉符。但是空降兵来得快,眨眼就已经到了头顶上方,只怕等不及我与巨龙沟涌了。 凌枫飘道:“哥,你继续,我们来引开他们。” 我身上压力巨大,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只是微微点头。小雪早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在旁边道:“我来制造迷雾和磁场,干扰他们的视线和侦测仪器,你们三个使用了混元一气符后跟敌人捉迷藏,把他们一个个敲晕,尽量在海面的大部队赶到之前功成身退。” 空降兵人数有限,也没有重武器,落地有先后,不能立即联手布阵,威胁并不是很大,以林梅三人的身手加上小雪帮忙,应该能轻松搞定。真正的威胁来自于海面的大部队,人多又有大量重武器,以及各种扫描仪器,如果被他们成功登陆,地面部队全面推进,加上船舰上的大炮、导弹配合,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我能阻止他们! 心念一动,我把移山的目的地锁定在那些舰队附的。此时法术造成的压力非同小可,简直就像是一座山的重量压在头顶上。突然降临的压力造成了惊人的狂风和巨浪,一些冲在前面的登陆舰、气垫船和小型船只纷纷被海浪掀翻,连三艘巨舰也像是被如山的海浪给吞没了。 狂风巨浪过后,海面稍平静了一些,三艘巨舰只是进了一些水,没有沉没,各小船上的人纷纷向巨舰游去。能在海军里面混的,肯定都能泳,而且身上有救生衣,所以只是吓得他们够呛,应该没什么伤亡。 我可以感应到,三艘巨舰上的许多机械和仪器已经停止了工作,都在减速,无法正常行驶了。这些庞然巨物钢铁堡垒看起来很吓人,其实脆弱得很,只要一些电子元件和线路损坏就动不了,雷达不工作就等于瞎了眼。 天空轰轰震响,又有几架战斗机低空飞过来了,它们是来掩护空降人员落地的,时间算计得刚好。可惜这时小雪已经制造出了大片妖雾,飞机上的人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况,有一架飞机离我们太近,突然失控向前俯冲,眼看就要一头扎进海里时,才又稳定下来,贴着海面掠过拉高。 另几架飞机再也不敢靠近了,也不敢开火攻击下面,因为有些空降兵已经落地,现在他们反而成了我们的附身符,敌人不敢用导弹轰了。 林梅、凌枫飘、欧阳真菲使用了混元一气符,分头向附近落下的空降兵扑去。妖雾以我们没有明显影响,对其他人却严重影响视线,并一定程度影响情绪,让人恐慌、急躁,时间久了甚至会失去信心和斗志。 局势对我们还是有利的,我稍放下心来,拿着龙鳞,使用沐云阿婆传授的方法开始集中精神与青龙沟通。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我“看”到了它的样子,它也猛地警觉起来,瞪眼怒啸,张牙舞爪向我示威。 “交出玉符,否则我用山压死你!”我在心里说,同时也把移山的目的地定在了它的身上。 青龙大惊,飞快向前蹿出,四爪齐动,身躯伸缩,以非常快的速度向前游。但是我的意念集中在它身上,通过手里的龙鳞无论它跑到哪儿,我都能捕捉到它,大山的压力也一直锁定了它。 此时我真的能移动那座山,并且是直接空间转移出现在它身上,无论它躲到多深的地方也没有用,只要我法诀一动它就要变成肉酱。这个威摄力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所以它吓坏了。 “交出玉符,饶你一死!”我传达出更加坚定的意念。 “我从来不受威胁!”青龙传达了它的意思,也很坚决,继续向前逃。 可恶,遇到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了。我忽略了一点,它就相当于是人类之中的强盗,是亡命之徒,非常顽固。 “你用得着为一块玉符把命搭上吗?”我继续与它沟通。 “哼哼,只有我抢别人的东西,从来没人敢抢我的东西!” “你要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要是压死了我,你也拿不到玉符!” “……” 青龙逃进了一条宽只有几十米,深却近百米的深沟,在这样的地方,既使真的大山压下来,也未必能压得死它。 我只能尽可能再与它谈判:“那块玉符对你有什么特殊作用吗?” “这不关你的事。” “你跟我对抗没有好处,我杀你只在翻掌之间,你却威胁不到我。现在我不杀你,只是念你血统高贵,不忍诛之,你把玉符给我,我送你照海镜,如何?” 青龙冷笑:“你砍了我好几刀,险此致我于死地,此仇不共戴天,有我无你!” 我实在是火大,差点忍不住真的移山压死它,但是我不能真的移山填海,压死了它也未必能拿到玉符,所以我只能压下怒火,继续与它沟通。 我的精神主要集中在青龙身上,无法知道附近的事,但小雪与我有特殊的联系,通过她我能知道海岛附近发生的事。 降落在附近的伞兵被打晕了好多,但是突然一声呼喝,有如睛空霹雳(对小雪而言),妖雾消散了。有高手破掉了妖雾,一些已经落地的伞兵立即对林梅等人扫射,枪声大作。 海面上军舰和大小船只已经停止前进,但是有一条突然冒出来的木船却迎风破浪,奇快无比地向小岛冲来。这条船长有十米左右,结构简单,简直像小孩的玩具一样粗劣,没有风帆,没有人划桨,更没有机动力,但是却比任何船只都要快,船上有几个人发出的气息让小雪感到了畏惧。 正如我担忧的一样,我们的真正敌人不是美军士兵,而是修道者,这条船是用法术变出来,并且以法力驱动的! “啊!”欧阳真菲惊叫一声,“小心,他们的子弹可以打伤我!” 紧接着凌枫飘也扑倒了,惊叫:“怎么回事,我的腿也被打了!” 小雪惊呼:“妹子快回来,他们有特殊弹头!” 特殊弹头?我想到了以前陆成山给我的银色特殊弹头,可以杀伤灵体,只怕还有能破除法术的特殊弹头,现在用来对付我们了! 林梅没有退回来,反而飞快向那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那边掠去,但是却迟了一步,她还没有到达两人面前,两人已经被好几杆枪抵住,林梅也被好几个人用枪指着,不敢乱动。 我又急又怒,再也顾不上跟青龙讨价还价了,收回了心神。但是因为我还没有移山,强大的压力还作用在我的身上,连站都站不起来,无法动弹。 我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即移山,释放压力,我就能动了;要么不移山,缓缓撤去积蓄的灵气,可能要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我才能行动。就目前的形势来说,我要选择前者,但选择前者会造成无数生灵死去,造成地气、水文各方面严重变化,有可能造成可怕灾难,比如海啸。 那么我把山放在原来的位置呢?这样不会压死很多生灵,也不会造成很大的环境变化。我试了一下,结果没有动静——这个法术是用来移山的,所以不能移在相同位置,偏一点儿也不行,只能移到较远的地方。 我从来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但也不是特别自私的人,现在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害了千千万万人,所以我放弃了移山,开始散去聚集的灵气。 欧阳真菲和凌枫飘被人抓住了,一个肩头中弹,一个大腿中弹。围着林梅的人大概也惊惧她身上蓄而未发的可怕潜力,继续端着枪没敢靠近她。更多人包围了我,三个穿着没有标识的迷彩服的人分开众人走了过来,却是三个中国人,其中一个竟然是陆晴雯。 果然是陆家的人,而且还有她在内,唉……我无话可说。 另两个人都是近五十岁的样子,一个面目威严,身躯挺直,身上的衣服与他很相配;另一个印堂有川字纹,双眉昂扬,两眼精光闪动,明显是个道士扮成的,刚才的妖雾就是被他破掉。 威严的中年人拿出了一把很漂亮的银色手枪,拉动枪栓指向我便要扣动板机,动作利索没有任何犹豫。 第304节 陆晴雯抢步挡到了他面前:“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他!” 中年人皱了一下眉头,放下了手枪,陆晴雯转身问我:“玄明哥,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捣乱,为什么要害人。” 我此刻还是无法说话,只能摇了一下头,小雪以人形显现出来:“我们没有捣乱,没有害人,我们只是在逼那条龙交出玉符,现在被你们打断了,公子正在撤掉法术聚集的压力,没想害任何人!” 中道士厉声道:“狐媚妖邪的话怎能相信?他这是在施展移山之术,若是被他成功,将要害死无数人,立即杀了他以免夜长梦多!” 威严的中年人立即举起了枪,中年道士也向我冲来,这时陆晴雯突然出手,飞快地夺下了中年人手里的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谁要杀他我先死!” 第37章 以假乱真 陆晴雯语气非常坚决,不可能是在开玩笑,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了我,陆晴雯为什么这么做? 中年道士停了脚步僵在那儿,脸色非常难看:“小雯,你这是干什么?” 陆晴雯道:“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能就这样杀了他!” “这是掌教真人的命令!” 威严的中年人也一脸怒容:“我接到的命令也是格杀勿论,你这是胡闹!” “呯!”的一声,陆晴雯开枪了,不过枪口向上偏,子弹射向了天空,紧接着她手枪又横过来枪口对准脑门:“我阻止不了你们,但我可以跟他一起死!” 所有人都僵在那儿,没人敢轻举妄动,这个刚烈的姑娘说得到做得到,谁要是逼死了她,回去绝对不好交差。 仅是一两分钟时间,人影晃动,三个老道到了陆晴雯旁边,正是曾经到过仙岩顶的三个老道,瘦的姓陆,貌似年轻的姓张,白须白发的姓曾。紧接着又有三个人飞奔而至,却是两个人挟着一个手里拿双拐的人,不是冤家不聚头,陆成山竟然带着双拐亲自来了。 姓陆的瘦老道冷笑一声:“陆成山,你养的好孙女啊!” 陆成山本来脸色就有些苍白憔悴,不太好看,这时变得铁青就更难看,怒喝道:“过来,把枪放下!” 陆晴雯身躯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昂然而立,握着枪的手暴起了青筋,带着哭腔道:“爷爷,放过他们吧,我知道他们是真的没有做坏事,是真的想化解仇怨……” “闭嘴!”陆成山气得浑身哆嗦,双拐拄在腋下,指着陆晴雯道:“糊涂,你糊涂啊,像他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你居然还护着他!” “我就是相信他!”陆晴雯不知怎么突然来了勇气,大声地说,并且转过身面对我,露出了一种惨淡的微笑,“玄明哥,我知道你没有想要毁坏美军基地,没有想要引发两国大战,也没有抢‘别人’的东西。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误解你,我都相信你,别的我做不到,但是我可以陪你一起死……” 我暗叫不妙,她这是左右为难,不想活了!好在这时我已经卸掉了一部分灵气,勉强能动了,我站了起来:“你何苦如此?再说我不想死,凭这些人又怎能杀得了我?这里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快离开吧。” 陆成山等人都吃了一惊,颇为紧张,那天我挡了翠湖子两掌很多人都看见了,我的实力不容置疑,而且此时聚集在我身上的压力还是很大,他们摸不透我的底细。 事实上我还需要些时间,现在还不能动手,只能装狂吓一吓他们争取时间。我故作不屑的样子扫视他们一眼,最后停在陆成山脸上:“陆成山,你给我安排了这么多罪名,可是连你亲孙女都不信,又怎能让别人相信?我不想杀人,但不代表我不会杀人,今天是你们自己万里迢迢送上门来的,怨不得我,不过看在小雯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立即滚蛋,从来里来的滚到哪里去,不要等我出手!” 几个老道纷纷怒骂,什么目无尊长、嚣张狂妄、不知天高地厚之类,但谁也不敢先跳出来当先锋。一方面身份越高面子就越大,也就越怕出丑,以我能移山倒海之力,他们岂能不惧?另一方面也怕陆晴雯真的扣动了扳机。 陆成山对那个威严的中年人使了一个眼色,中年人用英语快速说了几句,然后对我说:“立即交出玉符,否则就杀了他们三个!” 我的心一沉,他们居然无耻地用上了这一招!陆成山啊陆成山,你真的是太过分了,无药可救了,名门正派的人居然做出了这种事。 不仅是我和陆晴雯变了脸色,连陆、张、曾三个道士也皱起了眉头,但是授意者虽然是陆成山,执行者却是那个军官,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中年人又喝道:“我数三声,不交出玉符全部击毙!一……二……” 我这时还在受压力影响,无法正常发挥,四周已经被美军士兵围住,而且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被他们抓住并用枪抵着,我绝对无法救出他们。 中年人举起了手,眼看就要叫出“三”字,我只能屈服了:“等一下,我可以交出玉符,但是必须让我们安全离开,你们要是不答应,永远也别想见到玉符!” 中年人迟疑了一下,望向陆成山,陆成山点了一下头,他的“三”字才没有喊出来。我说:“先放人,我再给玉符!” 中年人道:“不行,先交出玉符,后放人!” “开什么玩笑,我拿出玉符,你就开枪了,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放了我们?” “你没有别的选择!” 我本来也就没指望能先放人后给玉符,漫天要价着地还钱,拖时间而已。我说:“都不让步的话,就没什么可谈了。要不这样,我先把六块玉符放在地上,你们让开一个缺口让我往后退,同时也我的同伴向我靠近,这个时间你们不能把玉符拿走。等到我们四人会合,你们保证不开枪,我再交出最后一块玉符,要是你们反悔或者乱来,我就把我手里的一块毁了。” 中年人皱着眉头,又望向陆成山。陆成山最清楚八块合一才有奇迹,我拿着一块没什么大用处,所以点头同意了。 我慢吞吞拿出了六块玉符,一块块面向陆成山让他看过,分别是乾、坎、离、震、巽,最后一块是兑卦,我给他看的是反而,他也没注意到——我拿出的六块都是从宝藏里面得到的假玉符,真正的兑卦符还在青龙嘴里,不可能在我身上,所以我不能让他看清正面的图案。 其实我也是在赌运气,因为司马南没有死,他知道义和团的宝藏里面有六块假玉符,如果他告诉过陆成山,陆成山就会起疑。不过我赌他受了伤,又死了师父,心里想的都是报仇,对于已经失去的宝藏和玉符不会多想,未必会把宝藏中有假玉符的事对陆成山说过。 六块假玉符看上去与真玉符几乎一模一样,区别的是里面蕴含的灵力,拿到手上才能清楚分辨出来,现在隔了十几米远,陆成山没有看出问题来,没有丝毫起疑,谁能想到我身上带着六块如此相似的假玉符? 我开始慢慢后退,中年人用英语与美军指挥官交流,让他们放开欧阳真菲和凌枫飘,林梅扶住了他们两个向我靠近。我不知道中方与美军达成了什么样的协定,但这里的事情肯定是陆成山等人说了算,美军士兵只是协助。 出人意料的是陆晴雯也向我们靠近,还是用枪指着自己的头,陆成山的卑劣行为让她非常失望,她是铁了心要帮我们了。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的伤并不是太严重,特殊子弹虽然穿透了混元一气符的防护力场,已经被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力,入肉不太深,他们两个都已经逼出了子弹,并自己止血了。 我们四人会合了,陆晴雯也走到了我前面,挡在我前面,明显是要用她的身本来给我们挡子弹。陆成山气得快要吐血了,怒吼道:“你给我回来!” 陆晴雯摇头,凄楚地说:“爷爷,我不敢说是您错了,但是您做的事显然与平时教我们的做人道理不同,我没有背叛您,没有反对您,我是在按您的教导做我觉得该做的事。” “你,你……”陆成山几乎晕倒,怒吼,“开枪,给我开枪杀了这畜牲!” 没人开枪,能听懂的人都知道这是气话,听不懂的人当然也不会听他的命令。 我们继续后退,中年人喝道:“现在该交出最后一块玉符了!” 我把一块玉符拿在手里,朝他们晃了晃:“不要跟我玩阴谋诡计,只要我一捏就变得粉碎,你们永远不可能凑齐八块。现在让他们四个离开,给她们一条小艇,我确定他们安全之后就把玉符给你们。” 中年人立即道:“不行!” 我说四个人已经包括了陆晴雯,她这样对我,我当然不能把她留在这儿,但是陆晴雯却说:“不,我不走,我做的事我自己负责!” 第305节 林梅道:“我也不走,他们两个先走就行了。” 我平静地说:“他们两个受伤了,没人照顾怎么行?你放心跟他们一起去吧。小雯你也走,你爷爷正在气头上,你先到其他地方玩几天,等他气消了再回去。” 陆晴雯还是摇头,她认定的事,没人能改变。不过林梅同意了,她知道我有办法脱身,他们没有离开反而影响我行动。 中年人和陆成山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姓张的老道发话了:“让他们走,吾等乃是名门正统,道门宿老,便是对付奸恶之徒也不能采用逼迫亲友的手段。” 中年人和陆成山的脸色都很难看,我笑道:“看来还是老老道懂道理,早说这话不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张道士森然道:“朝廷和官府之事我不管,但是你伤我门子弟子,当众羞辱本派,却是饶你不得!” 我知道,肯定是高峰等人回去说了许多坏话,激怒这三个老道了,今天绝对不可能善罢干休,但是只要能让林梅等人脱身,我怕他们个毛! 第38章 罪有应得 林梅扶着凌枫飘,与欧阳真菲往山下走,同一时间,中年人往放在地上的玉符走去,想要拿走玉符。 我暗松了一口气,此人明显是军伍出身,不是道上的人,以前又没有见过真玉符,不太可能发现玉符是假的。不料陆成山拄着双拐,也向玉符那边走去,与中年人同时到达,两人都想要去拿,却又因某种顾虑而没敢动手,于是僵住了,气氛突然变得紧张。 其实不仅是两人之间紧张,我发现四周端着枪的美军也一个个死盯着玉符,枪口已经不再全部对着我,有一部分对准了陆成山和中年军官,只不过陆成山等人注意力都在我和玉符上面,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势局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不再是焦点,地上的六块假玉符才是焦点!我猜美国人不知道这些玉符的作用,但是他们已经知道这些玉符的重要性,枪口方向的变化,已经说明了他们与中方的合作并非无懈可击,只是利益关系,毫无诚信可言。 陆成山不敢妄动,因为与美军达成协议并与美军沟通的是中年人,只要他一下令下就会乱枪齐射,其中还有特殊的弹头;中年人也不敢妄动,因为陆成山这边有三个深不可测的高手,用枪未必能打死他们。 中年人板着原本就很威严的脸:“玉符由我来保管,这是最高指示!” 陆成山道:“这事一向由我负责,这一次行动也是我全权指挥。” 中年人道:“如果不是你的失误,早已全部玉符到手,所以这一次上级密令,拿到玉符后由我保管并亲自带回去。” 这明显就是对陆成山不信任,三个老道大皱眉头,面面相觑,陆晴雯也惊讶地望向我,指着脑袋的枪放下来了。我微微摇头苦笑,我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戏剧性一幕,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陆成山与官方是什么关系,只知道他以前很风光,靠山很硬的样子。 陆成山脸上即有惊讶也有愤怒,胡须乱抖,衣服鼓荡,身边气流涌起了一阵风,响得中年人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陆成山徐徐收了外放的真气,木然道:“没什么,既然上级说了由你保管,那就由你保管吧。” 如果仅是不信任,陆成山不会这么激动,只怕他名义上是为上级找玉符,实际上是想独吞,而他的上级也已查觉到了他的野心,所以才会闹出这一幕,真正是尔虞吾诈,各怀异心。陆成山不敢抗命,不是怕了中年人,而是怕会影响了他儿子,如果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儿子必定逃脱不了处罚。参天大树好遮凉,却也容易被风吹倒,被雷劈倒,倒下之时还会砸死许多人。 中年人正要去拿玉符,姓张的道士冷笑一声:“这玉符是法器不是武器,你当兵的拿去干什么?” 中年人毫不畏惧:“我只执行命令,不问原因。”说着他就去拿玉符,迅速把六块玉符都捡起,放进了口袋。 陆成山一副万念惧灰的样子,姓陆的老道“哼”了一声:“真有出息了!” 陆成山一张老脸变得通红,但很快又变得苍白,摇摇晃晃似乎站不住脚了,陆晴雯急忙跑过去扶他。不料陆成山羞怒交集,正无处发泻怒火,一巴掌打过去,打得陆晴雯跌倒在地,脸上出现了四根清晰的手指印,嘴里也流出了血。 “爷爷……”陆晴雯错愕、惊惧和委屈,捂着脸眼泪滚滚而下。 “滚!”陆成山怒吼。 我快如幻影般冲到了陆成山面前,左手虚晃一下引他来招架,右手重重一掌打在他脸上,把他打得飞了出去,人还没有落地就从嘴里飞出了几颗大牙。 “老东西,她是你亲孙女,你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你既然是道士,就好好当你的道士,不该利欲熏心,贪恋权势,自甘堕落。” 我后面气息波动,姓陆的老道向我扑来:“他纵然有什么过错,有本派尊长在此,轮得到你来干涉么?不知死活的狂徒,吃我一掌……” 他说一掌的时候,已经打出了五六掌。我与他硬碰,发现他真气蓄而未发,看起来风声呼啸威猛惊人,实际上并无伤人之意。我正惊讶,耳中传来一丝声音:“长毛鬼子已动杀机,若不联手突围,只怕凶多吉少。” 看来老老陆不像小老陆那么糊涂,却不知他是真心联手还是在玩阴谋诡计,陆老道声音又传入我耳中:“我追你逃,靠近他们一起动手放倒他们!” 我也故意灵气放外,出手之时带起一阵阵狂风,飞沙走石,落叶纷飞,还时不时故意打在大树上或踢在岩石上,打得树断石裂,惊人之极。我也以传音入密说:“为什么要我逃你追,你逃我追不行么?不服咱们就真的打一架。” “你……”陆老道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 我就是要让这几个自命不凡又死要命子的老道点颜色看看,所以加大了力量,用上了梅花拳的心法,一拳重似一拳,拳劲直逼他内腑。陆老道硬接了我几拳之后,有些吃不消,不退也得退,开始向美军指挥官那边退去。 美国大兵当成武打片来看了,一个个瞪大眼睛,靠近我们的人纷纷退开,没有人警觉,他们巴不得我们大打出手两败皆伤,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你们……”中年人看出了不对劲,刚开口,陆老道已经喝了一声:“动手!” 张老道和曾老道分开向两边扑去,当真是快如闪电,势若雷霆,手指向哪里哪里就有人倒下,有的是用真气隔空把人打晕,有的是用定身术把人定住。其实定身术也不是太神奇,以前我在太行山遇到的端木繁花就会,可以简单理解为用精神力和真气瘫痪对方的中枢神经,让对方短时间无法动弹,但是遇到修为与自己差不多或更高的人时,就可能反弹过来把自己定住了。此时以两个老不死的修为,定住普通士兵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我、小雪和陆老道也分头攻击,以最快的速度把身边的美军士兵打倒,不过一秒钟时间,三十多个美军士兵全部被打晕或定住,没有一个有机会开枪。 中年人愣住了,陆成山和陆晴雯也愣住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和三个老道联手放倒美军士兵。 中年人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曾老道喝道:“蠢货,你看不出来他们想要杀人夺宝了吗?” 张老道走到陆成山面前,怒喝道:“跪下!” 陆成山丢了拐杖跪下,双腿不利索没跪好,直接趴在地上,张道士问:“你可知罪?” “弟子……弟子知罪。”陆成山头也不敢抬,声音有些颤抖。 张老道的声音更加严厉:“你有何罪?” 刚才陆成山与中年人的对话,已经证实了是他蓄意谋夺玉符,现在想赖也赖不了了。陆成山沉默了一会儿:“弟子欺骗三位长老,陷害他人,犯了许多戒律……弟子知错,求三位长老给矛弟子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老道说:“你身为本派外驻理事人员,本应奉公守法,保国安民,弘扬正气,守正不阿。可是你营私结党,利欲熏心,玩弄权谋,最可恨的是为报私仇为获私利,诬陷他人,欺师灭祖,败坏本派名声,贫道岂能饶你?” 陆老道:“师兄……” 张老道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敢说话了,张老道说:“今日我便将你逐出门墙,日后你所作所为与本派无关。” 张老道说完转身甩袖就走,曾老道摇了摇头,也转身走了。陆老道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啊你,真是糊涂,连你孙女都不如,我也不管你了!”说完也转身走了。 第306节 张老道的做法非常高明,表面上看是在处罚陆成山,实际上是在甩包袱,既去掉了影响他们门派清誉的不稳定因素,又给了我和中年人一个交代,以后我和官方都不能找他们麻烦了。以三个老道的精明,我就不信他们以前没有怀疑到陆成山是在陷害我,他们真的对仙丹和玉符没有动心过?人老成精,斗心眼玩阴谋我是甘拜下风。 陆成山已经完了,被逐出门墙名声扫地,这一次拿不回玉符又暴露了野心,岂能有好果子吃?我也没有必要再落井下石了,让他自作自受吧。 我拉了陆晴雯的手也往山下走,中年人喝道:“站住,还有一块玉符交出来!” 我转头对他笑了笑:“我凭什么要交给你?” 中年人愣住了,现在他什么筹码都没有,凭什么向我要玉符?我不杀他已经是给他很大面子了。 “那六块玉符,就送给你当纪念品了,以后就不再见了。”我挥了挥手,拉着陆晴雯继续走。 陆晴雯用力挣扎:“你为什么不要玉符了?” 我传音入密对她说:“那是假的。” “啊?”陆晴雯张大了嘴巴,太意外了。 “啪”的一声脆响,像是生西瓜砸在地上,我转头一看,陆成山的脑袋撞在地面一块岩石上,手脚正在抽搐。 “爷爷——”陆晴雯悲呼一声,甩开了我的手向陆成山跑去。 “他必死无疑了。”小雪说,声音中并没有多少欣喜成分。 第39章 碧海仙踪 陆成山死了,我很多次想要他死,他却活得好好的,现在他死不死对我已经没有太大影响,反而死了,世事难料啊。 陆晴雯抱着陆成山大哭,他们毕竟是亲人,不论他们怎么吵怎么打,陆成山曾经对她的好都是不可抹杀的事实。 三个老道也停了下来,都叹息了一声。 我想要劝陆晴雯,却又不便开口,说起来陆成山的死与我有很大关系,此时我不好在陆晴雯面前说什么。 陆老道走了过去:“无量天尊,他能迷途知返,幡然醒悟,三清祖师和列祖列宗会原谅他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陆晴雯没有理他,陆老道拉开了陆晴雯,挥了一下手,两个站在一边,之前扶陆成山来的中年道士急忙抬起陆成山的遗体,让其中一个背上,跟着老道往山下走。我心里牵挂着林梅三人,也加快速度往山下走,到半山腰就追上了三人。 林梅、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见我和老道们一起下山,有些紧张也有些惊讶。我低声说:“陆成山已经死了,这里是美国人的地盘,我们必须同舟共济,先离开这里。” 林梅有些震惊:“你杀了他?” “不,他用假话骗三个老道下山抓捕我,事情败露被逐出门墙,没有颜面回去了。他没有拿到玉符回去也交不了差,可能还牵涉到了官场中的权力倾扎勾心斗角,总之他是不想活了,自己撞在石头上自杀了。” 这个变化太出人意外,三人一时之间都有些不敢相信,接着凌枫飘哈哈大笑:“死得好,死得好啊,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陆晴雯转过头来,恶狠狠瞪了凌枫飘一眼,要不是陆老道拉着她,只怕要冲过来打架了。 我敲了一下凌峰飘的头,低声道:“人死恩怨消,再说陆晴雯刚才拿命来保护我们,你就不能大度一点?” “呃……是,是,我错了。” 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往海边跑,我可以直接带着林梅他们水遁远程跳跃回到中国去,但是因为陆晴雯还在这儿,我要确保她能安全离开,所以由我背着凌枫飘,我们四人也向海边跑去。 从高处望下去,海边沙滩上有一个橡皮艇,另外一个橡皮艇载着几个美军士兵正在离开。这是之前说好的,美军提供给林梅他们三个离开这儿用的,已经送过来了。 不一会儿我们到了海边,却发现那几个美军士兵把留在沙滩上的橡皮艇带走了,远处三艘巨舰已经启动,气垫船、登陆舰之类正拖着白浪向我们这边冲来。如果不是山顶上的美军有人清醒了,就是中年人联系了舰船上的人,想要堵截我们。 三个老道不慌不忙,张老道拿出了一个半尺来长的木制小船模形,掐诀念咒,念了几句往海水里一丢,那小船“刷”地变大,长达十几米……这正是他们之前过来时乘坐的木船,道门宿老,果然有些本事! 三个老道、两个中年道士、陆晴雯连同陆成山的遗体上了木船,张老道转头问我:“你们要搭顺风船么?” “多谢好意,我们不同路。”我语带双关。 张老道也没说什么,法诀一引,灵气涌动,木船向前冲出。 我正准备带林梅他们离开,前方海面上突然风起云涌,海浪冲天。眨眼之间,整个海面像是煮沸的开水一样翻滚,有的地方海水向上冲,有的地方形成了大漩涡,并且涌现大量泡沫。 我吃了一惊,莫非那条龙吃了亏,回来报复了?我运起灵气大叫一声:“快回来!” 张老道的木船虽然不是正面驶向发生异像的地方,却也受到了波及,木船迅速向相向的方向急转弯,调头往回驶来。发生惊变的区域达方圆几千米,美军舰队也在受影响的边缘,小船纷纷拐弯逃蹿,三条巨舰没那么快拐弯,看过去几乎被涌起如山的海浪给吞没了,不论是大船小船,此时都像是狂风中的一片落叶。 几秒钟之后,海水更加可怕地向上涌起,中央最高的地方比正常的海平面高了有十几米,中央向上鼓,边沿却形成可怕的巨大漩涡往下吸。我们站在海边,海浪迅速上升,三四米高的礁石都被淹没了。 “天呐,这是怎么了?”林梅惊呼。 “难道是海底火山喷发?”欧阳真菲问。 “不会是世界末日吧,很多人说今年是世界末日……”凌枫飘大喊大叫。 “只怕是那条巨龙不甘心,来找我们报仇了。”我有些担忧地说。 “轰”的一声,一个青黑色的东西带着大量海水冒出了海面,掀起了更大的海浪。那东西迅速升高,越来越大,像是一座小山,海水向四面八方滚开,声势骇人。 仅是几秒钟时间,突出海面的小山就有十几米高,并且附近又有几个小山头露出了水面,更大范围的海面向上突起,巨浪冲天。 “难道是它?”我想到了曾经在海底见到的神鳌背上的山峰。 张老道的木舟冲上了陆地,道士们一个个被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口念无量天尊。那些还在海面上逃蹿的美军士兵就更不用说了,平日不可一世的巨大战舰,此时与一张纸折的小船没什么两样,随时都有可能被海浪吞没无影无踪。 好几座山峰突出了海面,最高的山峰达五六十米,这时海浪相对减小了,海面却起了迷雾,恰好笼罩在几座小山的下方,看不到海面有什么,只能看见几座小山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我松了一口气:“是那只神鳌,没想到它竟然浮出水面了。” “神鳌?”林梅等人恍然大悟,他们都听我说过遇到神鳌的事,只是再怎么想像,也没想到有这么大,几乎就可以与我们立足的小岛相比了。其实神鳌的上浮速度算是很慢了,否则要把我们这个小岛淹没一半,美军舰队早已全部葬身海底了。 围着“仙山”的白雾突然分出一股,贴着海面快速向我们这边冲来,像是在海面上铺了一条平坦大道。转眼之间,雾气延伸到了岸上,距离我约十米才停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第307节 我们正自惊讶,雾气中走出一个三四十岁的人来,头戴方巾,身穿太极八卦纹青丝袍,容貌清雅,三绺长须,飘飘然似足不沾地,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是仙人驾临了。 竟然见到活神仙了! 我虽惊讶,却站着没动,三个老道、两个中年道士和陆晴雯倒是跪下磕头了。从雾气中走出来似道非道,似儒非儒的仙人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向我,略拱了一下手,以清朗的声音道:“后生可畏啊,想不到数千年后,中原阴阳家出了如此杰出少年英才,难得,难得。” 他所用语句与现代差不多,但发音却有些古怪,应该是古代某个时期的汉语,好在我念的咒语多了,发音比较接近基本能听懂,我拱手行礼:“敢问仙长如何称呼?” 仙人道:“吾与你有些渊源,但今日并非寻亲觅友,而是受一位老友所托,将一件事物交付于你,并感谢你手下留情之德。”他说完把手一扬,有一件东西飞出,缓缓向我飞来,那赫然是一块玉符! 我接住一看,正面是兑卦纹,灵气充沛,是真品无疑。这不是在青龙嘴里那一块吗?林梅等人看清之后也很惊讶,我问:“请问仙长,你老友何人,如何能得到这块玉符?” 仙人哈哈大笑,转身便走,云雾跟着他急速退去。张老道叫道:“尊仙慢行,敢问尊仙居何处洞天,如何称呼,指点晚辈一二。” 仙人停下了脚步,语气有些不善:“汝等傲视人间,还需要我来指点么?莫要欺阴阳家无人了,便是张道陵见了我,也要执晚辈之礼,只是他是天师正官,吾为闲人散仙,没他显贵。再说便是我这闲人不管了,还有鬼谷众师长,惹恼了他们,哼哼,怕是张天师也要头疼!” 五个道士和陆晴雯吓得叩头在地,不敢抬起。我虽然不能确定他是什么人,但是属于阴阳家无疑,所以我也跪下磕头。我跪下,林梅、凌枫飘、欧阳真菲也跟着跪下磕头,仙人没有回头看我们,消失于云雾之中,云雾迅速收缩退回海面,海中迷雾更多了,山峰渐渐被吞没。 凌枫飘抬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师兄,这是谁啊?” 我心中疑惑,没有立即回答,欧阳真菲喜滋滋道:“看来我们阴阳家也有神仙啊,以后我们不要怕被欺负了!” 小雪现身出来:“刚才他说‘中原阴阳家’,这说明他不是中原的阴阳家,又是几千年前的人,会不会是秦时的徐福?” 我也是这样想,因为我曾经听吕煜说过徐福是谷鬼祖师的记名弟子,刚才仙人也说与我有渊源,但他为什么连名字也不肯见告呢?还有他说的老友是谁,怎能拿到玉符? 小雪道:“他说的老友,十有八九是龙王,要是你真把那座山砸在海里,受损最惨的只有龙王,说不定连他的水晶宫都要被震倒了。只有龙王才能轻易从那条龙的嘴里拿到玉符,但是老龙王死要面子,不敢得罪你,也不好当面服软,不好意思亲自送过来,所以叫徐福来当和事佬了。” 这话也有些道理,真没想到最后一块玉符这样到了我手里,我终于凑齐八块了! 第40章 八玦合一故人来 海面上的云雾渐渐消散,散开之后没有山也没有岛,更没有神鳌,一切就像是一场幻觉。不过岸边被海水冲刷过的痕迹还在,以及我手里的玉符,证明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神鳌可以无声无息消失,自然也可以无声无息出现,刚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是故意给道士和美国大兵看,镇慑他们一下。 我回过头,看到了半山腰的一块岩石顶上站着那个中年人,还是一副惊骇与不可置信的表情,哪里还有之前的无所畏惧和霸气? 我们该走了,留在这里难免夜长梦多,我叫林梅稍等,先背起凌枫飘,用水遁跳跃到了太行山小雪的老窝洞前。这里非常安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只惊跑了几只鸟和一潭鱼。放下凌枫飘,我立即回去抱着欧阳真菲也“搬运”了过来,不过几秒钟时间就转移了两个人。 我再次回到小岛上,想要抱着林梅转移时,林梅说:“先等一下,你不想过去跟陆晴雯说几句话?” 我望向那边,几个老道围在一起嘀咕着,陆晴雯呆呆地看着海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说:“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梅在后面轻轻掐了一下我的腰:“你是装糊涂还是心冷如铁?她为了救我们,跟她爷爷对着干,她爷爷自杀与她背叛也有些关系,现在她里外不是人,只怕有家也不能回了,多可怜啊!你不用顾虑我,我没那么小器。” 我不愿承认装糊涂,也不愿承认心冷如铁,只好说:“她已经说过了,她不是背叛和反对她爷爷,而是在按她爷爷平日教导的做人道理做出选择……” 林梅气得加重了手中的扭捏力:“你敢说你一点都不喜欢她,同情她?” 我转过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还能怎么做?她现在不拿刀子捅我就不错了,再说我们这里也没有她立足之地啊!” 林梅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谁说没有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独占啊,她这样对你,你还能负她吗?” 我知道林梅说的是真心话,她在一个特殊的环境长大的,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与清朝末年差不多,现在虽然融进了新时代,有些道德观念和社会意识还没有转变,在她的人生观中是可以接受一夫多妻的。这回轮到我尴尬了:“呃,时代不同了,现在是不允许三妻四妾的。” “你不是已经娶了两个了吗?而且现在有钱的、当官的,照样三妻四妾,外面还养了十几个,没什么不一样啊。” “小雪是特殊情况,而且她绝对不会同意……” 小雪跳出来了:“喂,喂,别把我扯进来,我说过我不同意了吗?对于这件事我不评论,不持意见。” 林梅推了我一把:“还不快去!” 我停步还是摇头,不是我对陆晴雯一点都不动心,也不是我不同情她,人心都是肉做的,事实上我很心疼,但是现在绝对不适合挽留她。 林梅道:“抛开情情爱爱不说,她现在这样子,至少你该过去说几句安慰和道别的话吧?要不就太没有人情味了!” 这个确实可以有,我之前没这样做,一是觉得尴尬不好面对陆晴雯,二是顾及了林梅和小雪的感受,既然她们两个没有意见还大力支持,我当然要跟陆晴雯说说话。 陆晴雯已经准备上船了,我快步走过去:“各位道长可以稍等一下吗?小雯,我有些事想跟你说说。” 三个老道虽然有些不爽,但都点了点头,陆晴雯略迟疑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跟我走到一边去。我散发灵力场屏蔽了四周,不让别人听到我们的话,然后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事情弄成这样我也很抱歉,请你节哀顺变。” “嗯。”陆晴雯还是低着头,双手手指绞在一起,用脚轻轻踢着沙子。 “你……有什么打算吗?” 陆晴雯凄凉一笑:“还能有什么打算。” 我沉默了,她也深默了,我发现废话说太多也没有用,那么还不如直接一点:“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林梅的意思。” 陆晴雯终于抬起头来,以略有些惊讶的眼光看着我,她应该明白我话中的意思。我看到了她眼中闪现过希望和热切的光芒,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萧瑟和孤单,像是秋风中掉光了叶子的老树。 “不,我的心已经死了,我不要你们的同情。” 我急忙说:“这不是同情,这是诚意。” 陆晴雯木然地摇了摇头:“你走吧,我要送我爷爷回去,给他守灵,不论我做的是对还是错,我都要面对。” 我有些羞愧,因为我遇到困难时,常常会不自觉地想要逃避,我还没有她坚强。 “那么多加保重,一路顺风。” 陆晴雯应了一声,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回到林梅身边,林梅问:“怎么样?” “她比我们想像的要坚强。” 第308节 林梅愣了一下:“会不会是装出来的?” 小雪道:“你不了解女人,你约了她下次见面没有?” 我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你们别乱猜了,让她静一静,走吧。” “……” 太行山深处,小雪曾经的洞穴内,我给凌枫飘和欧阳真菲处理完伤口,他们就急着叫我把八块玉符合一。曾经无数次期待和猜测,经历九死一生和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艰辛,我们终于得到了八块玉符,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把玉符全部拿出来,摆放在一块石台上,每一块玉符的侧面都是一凹一凸两个锲槽,正好与相邻的玉符相锲合。我一块一块拼接起来,五个人十只眼瞪得老大,我怀着有些紧张的心情,把最后一块插了进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各块玉符的灵气也各自独立,没有形成一个整体。我们都很惊讶,难道八块合一并没有奇迹? 或者是拼接的位置不对?如今道士和阴阳家常用的都是后天八卦,也叫文王八卦,就是离在上、坎在下、震在左、兑在右……的排法。其实还有一种先天八卦图,也叫伏羲八卦,就是乾在上、坤在下、离在左、坎在右…… 我把玉符拆开,按先天八卦图进行重新摆放,然后一块块锲合,当我把最后一块塞进去时,洞口方向突然传来强烈灵力波动,一团如云似雾的白气涌了进来。 我们都吃了一惊,凭直觉认为是有高人来抢玉符了,急忙做出应战准备。 雾气之中缓步走出一个人,神情从容,面带微笑,我们一看之下全都傻了眼,这怎么可能? 既使是见到鬼谷祖师走进来,我们也不会这么震惊,因为我们完全想不到有生之年能够见到他! “曾师祖!”我们全部跪下了。 这人不到五十岁的样子,剑眉朗目,鼻如悬胆,三缕黑须,与师父留给我的曾师祖画像极度相似,只是老了一点儿,却更显得仙风道骨。 “呵呵……都起来吧。”曾师祖笑呵呵地说,双手虚托,我们都身不由己站了起来。 “曾师祖真的是您吗?”“曾师祖您怎么在这儿?”我们纷纷发问,实在太激动都顾不上礼貌了,其实我们更想问的是,他明明死了怎么又会活过来。 曾师祖示意我们不要急,抚着长须不急不徐道:“说来话来,简而言之,因为我镇妖有功,祖师爷重聚我的魂魄,让我进了鬼谷秘境,现在也算是个仙人了。你们第一次找到太岁时我知道,第二次来时我已经离开了,后来的事我也都知道,你们做得很好。” “鬼谷秘境?”我们更加惊喜,原来曾师祖到了谷鬼秘境,成了仙,难怪后来我在太岁附近感应不到他了。 曾师祖道:“鬼谷秘境乃是一处世外桃源,里面风调雨顺,丰衣足食,老少谦让,路不拾遗,没有病痛苦难,没有离别死亡,说得土一点,每天都像是在过年。这样的地方,当然不能让外人随意进入,只有本门有大成就、大功得之人,获得允许才能进入。未获许可之人,便是踏破铁鞋也无觅处,这正如佛门所说的,佛在心头坐,莫向灵山求,到处跑是找不到的,做出了业绩自然得到。” 凌枫飘抢着问:“曾师祖,是不是我们可以进去了,你来迎接我们?” “哈哈……”曾师祖大笑,“你呀,还要多努力,我是来找你大师兄的。” 欧阳真菲兴奋地说:“太好了,大师兄也要成仙了,以后我可以自豪地告诉别人,我的师兄是神仙!” “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曾师祖像爷爷看着调皮的孙子一样,指着两人摇头,“师兄再好也是师兄,还是需要自己努力啊。再说我这一次来,不是请他进鬼谷秘境,而是受鬼谷祖师之托,有重要任务交给他。” 我急忙拱手躬身:“愿听老祖宗差遣。” 曾师祖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你若是不想做时,也没人能强迫你。以你的修为进入谷鬼秘境是绰绰有余了,便是你的夫人,冰清玉洁,淑贤仁善,武功绝顶,也可以随你进去,鬼谷祖师没有立即让你们进入,乃是另有安排。” 第41章 分别是为了相聚 鬼谷祖师居然对我另有安排,还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曾师祖周通道:“万事万物皆逃不过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衰、病、死、墓、绝、胎、养这个规律,草木如此,人命如此,国运如此,天道也如此。近千年来,正是仙道玄学没落时期,此为天数,人要守时待命而动,神仙也要顺应天道,故各洞各路神仙闭门潜修,仙路闭塞,人间道消魔长。不仅是我阴阳家和道门如此,佛门、儒家、西方各教派同样受影响,并称之为‘末劫’或‘末法时期’。” 我们都连连点头,曾师祖接着说:“如今末法时代快要结束了,有如春暖人间,万物复苏,道法玄学将渐渐兴起,百家争鸣,我中华也将崛起于东方。鬼谷祖师交代,此时正是百废待兴,千头万绪,我阴阳家也需要派得力之人在世间传道授艺,惩恶扬善,叵扶正气,导愚解惑。若是换了在前些时候,你一身戾气,是担不得如此重任的,如今你修为精进,心性也已转变,倒是合适的人选。并且鬼谷祖师说了,你还有俗事牵挂,也该在人间再走一走,所以就把这重任交给你了,你可愿意承担?”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而且不是具体的事情,所以我有些迟疑:“恕弟子愚昧,不知该做到什么程度。” 曾师祖笑道:“游历天下,见机而行,随缘便好,不必强求。” 我还是有些担忧,林梅说:“我们不是有很多财宝和钱吗?游历天下,看见真有困难的人就送他一些,或帮他一把;看见资质好心地也好的人,就教他本派功法;看见骗子败坏本派名声,就惩罚他一下……曾师祖是这个意思吗?” “哈哈,玄明啊,找个好媳妇比挖一个宝藏还强啊!”曾师祖大笑。 我一头黑线,实在不能怪我脑袋短路,而是太紧张也太兴奋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而且我以前疲于奔命,忙的都是自己的事,很少做这方面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做太少了,现在才要让我去做。 我有些疑问:“曾师祖,鬼谷秘境到底是在哪儿,我要是想你时,要怎么进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夫妇俩随时可以进去。至于进去的方法,已经在你手里了。” 我这才记起八块玉符拼成的八卦盘就拿在手里,曾师祖突然出现,我差点忘了这东西了。 曾师祖说:“你在空旷处以灵力右旋,便会出现鬼谷秘境的入口;以灵力左旋,便可逆转时空,回到过去……” “啊?” 我们都愣住了,竟然真的能够逆转时空回到过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曾师祖的表情变得严肃:“逆转时空影响非常大,须知每一分钟都有无数人做下了各种事情,你逆转了一分钟,他们所做之事的后果都要你来背负,若是逆转了一刻钟,因果有多大可想而知。” 凌枫飘忍不住问:“曾师祖,要是这样还有什么用呢,都没人敢用了。” “不,若是只回到极短时间之前,比如一分钟之前,并且你做出的直接改变只影响了很少人,那么你虽然背负了很大的因果,本身不会立即遭受报应,只要以后做出了足够的功德还是可以抵消的;若是回到很久以前,或是逆转时空之后直接做出了很大的改变,那么就有可能立即受到天谴,甚至直接灰飞烟灭。简单地说,在能力很强的人手里,它可以用来局部逆转极短时间,背负巨大的因果来挽回失误;在能力低的人手里,或者在很大野心的人手里,它就等于是自杀的利刃。” 我们恍然大悟,这就是一种有代价的后悔药嘛。我提出了一个疑惑已久的问题:“曾师祖,逆转时空,能把现在的东西带回去吗?” 曾师祖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因为从来没有人用过,正是因为关系重大,当年鬼谷祖师制作出玉盘之后就分散到了人间,这是第一次聚齐。如今虽然在你手里,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可动用,不过照我猜测,回到过去的只是神识,不是肉身。” 欧阳真菲急着问:“曾师祖,我可以去鬼谷秘境看看吗?” 曾师祖笑着眨了眨眼:“等你有资格进去时,再去看也不迟啊。我的话已经带到了,该走了。” “等等,曾师祖,咱们第一次见面,刚才也磕头了,您就不意思意思?”凌枫飘说着习惯性地搓了搓拇指和中指。 曾师祖瞪大了眼睛:“你要什么意思?” 第309节 “那个……仙丹啊、法宝啊、秘笈啊,您老随便给什么都可以,我不挑剔的。” “啪”的一声,曾师祖屈指四个暴栗落到了凌枫飘的头上:“我只有这个法宝,还要不要?” 凌枫飘抱头鼠蹿:“妈呀,大师兄老这样打我,您老也这样打我,这是本门绝招么?” 曾师祖的身影开始淡化,声音继续传来:“术法方面向你们的师兄学就可以了,心性和修为还是要靠自己努力,若不思上进,别人又怎能扶得起?” “是!”我们都跪下磕头,恭送老祖宗离去。 磕了三个头,凌枫飘跳了起来:“大师兄,我决定独自行走江湖,闯出我自己的事业来!” 我点点头:“很好,有志气,不过不要惹祸啊!” 欧阳真菲急忙问:“小疯子,你不带我一起走?” “是二师兄,以后不许叫小疯子,我们也是名门正派了,得有个名门正派的样子!”凌枫飘摆足了师兄的神气,“不是我不跟你一起行动,而是要让你有独立的机会,这样才能成长和进步,当然你有麻烦了随时可以叫仙童来找我,我罩你!” “切,我要真有麻烦也是找大师兄,一呼就到,还用得着你来罩我?” 两人吵了一会儿嘴,说走就走,对我和林梅扬扬手就走了。看样子他们真的长大了,或者是曾师祖的出现让他们有了归属感和强大动力,想要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我望向林梅:“我们从哪里开始?” 林梅道:“你要不要去找雪里玉?” “对,我们就一边找她,一边行侠仗义。” 小雪在一边突然说:“其实我也想要告辞了,希望你们不要挽留我。” “什么?”我和林梅都很震惊,但实际上我们也知道迟早有这一天,小雪早已有离开的想法,上次她就说过找齐八块玉符之后要离开。 小雪笑道:“严格来说这不是分别,因为我们随时可以见面,保持距离也许还能产生美呢。” 我这时才想起来,刚才竟然忘了问曾师祖小雪的归宿。小雪道:“不必问,水道渠成,我所欠缺的也是功德。只有对万民有益的人,才能被万民所铭记,当有一天我能被千万人所赞颂时,我不是神仙也是神仙,不是圣人也是圣人。所以现在我就要游历天下,急人所需,救人危难,为人民服务!” 我有些羞愧,为什么小雪的觉悟总是比我高呢?其实师父也早对我说过了,我们阴阳家就是要为人民服务。 林梅问:“你真的一点都不留恋吗?我舍不得你走。” “呵呵……我不是人,没有身体,又善妒多疑,走了让你们过二人世界不是更好吗?” 林梅急了:“我明明没有这个意思嘛。” 知小雪者莫过于我,我笑道:“她在开玩笑呢,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伤感和不舍的,故意开玩笑逗逗你。” 小雪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说的就是我们。想不到当年一时顽皮,惹出许多事端,害公子不浅,却又因祸得福,公子得成正道,我也避过了最难熬的天劫,前途已经平坦……哈哈,这就是缘啊!” 林梅道:“我们也要游历,你也要游历,一起走不是更好么?” “我说了你们不要挽留,留也留不住。我与公子可以心灵感应,想我时或需要我时,公子以法力喊一声‘狐狸精急急如律令’,不论多远我也能知道,即刻就能赶来。就此告辞,我走了!” 小雪说完一闪就消失了,我感觉到了她远离,但留下了一个东西——准确地说是留下了一个我可以用意念取物的空间,除了带走玉兔馨语,其他东西她全留给我了。 林梅有些伤感:“走的走,散的散,哟,总感觉有些不是味道。” 我拉了她的手往山洞外走去:“分别是为了再相聚,所以可以把它当成希望和等待,这就没有伤感了。” 林梅沉默,我说:“我们要去找血里玉,要去看望奶奶和二师父,要去大师父坟前告诉他好消息,要去看望一下煮石道人……等我们做出了些成绩,就到鬼谷秘境里面建一栋茅屋,给我们的孩子安个家。” 林梅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为什么要到鬼谷秘境里面生,里面有医院吗?” “哈哈,他们都是神仙,还要什么医院?我们的孩子在里面出生,出生就沾了仙气,与仙人为伍,受仙人教化,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哈哈,这回我们赚大了!” “想得真美!”林梅娇嗔了一句,“你说了那么多事要做,好像还忘了一件。” 我知道她说的是陆晴雯,心里不免有些黯然,过一段时间她心境平复了,我是该去看望她,但是她心里的伤痕却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纵然是我这个准仙人也力不从心。 唉,看来我俗事果然还很多。 两个身影手挽手往山下走去,艳阳高照,春花烂漫,正是一年好时节。 第42章 你收不收? 我和林梅到处找血里玉,希望能找到她治好她的伤,可惜找了几个月,始终没能见到她。 我请过小雪帮忙,也请过欧阳真菲用仙童打听消息,但是每次得到消息赶去时,她都刚刚离开了。最初我怀疑是圆通挟持着她,后来有几次目击者说,看到一个女人骑在一个老头的脖子上跑得比风还快。由此看来,血里玉没受到什么委屈,失去了修为还是很风光潇洒,也许是某些原因她不想见我了,也许是圆通觉得没脸见我故意躲着我。想起血里玉写给我的信中说过她“很好”,于是我也不再执着寻找了,要是她想要见我们时,自然会出现的;若是她不想见我们,到处找她岂不是惹她生气? 我和林梅几次路过京城时,暗中去看过几次陆晴雯,这几个月对她来说发生了太多事。陆成山没有风光大葬,连亲友都没有通知就悄无声息火葬了;陆晴雯的父母确实是军方的重要人员,恰逢军方高层人员调整,他们“急流勇退”,解甲归田。领导关心他们,赠以别墅豪车,一生衣食无忧,除了不能出国旅游外,日常生活几乎不受影响,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生活了。 相比古代动不动就诛九族的做法,现在真的已经很文明、很仁慈,知道陆晴雯和家里人没有生命之忧,我多少放心了一些。 有一次无意中听到了陆晴雯与高峰的对话,我才知道我冤枉了圆通,向陆成山告密的人不是圆通,而是清光道人。那一天清光道人刚好从附近经过,看到了圆通抱着血里玉狂奔,他很惊讶但追不上圆通,沿着血迹找到了我们打斗的地方,遇到了追踪来的官兵……陆成山知道我和血里玉在一起,血里玉参与了这件事,我还能跑得了么? 我曾经杀了清光道人的同伴,清光道人间接害了我一次,这也算是因果吧? 六月初一,家乡的凤头殿由我牵头捐资重建正式落成,暨新神像开光典礼,我们必须参加。此时林梅怀孕已经七个多月,肚子鼓起很高,不宜再到处跑了,我准备这件事结束之后就进鬼谷秘境,安心生孩子去。 凤头殿的整体格局没有变,只是以旧翻新,但是原先放棺材的地方都腾出来了,加上所有东西都是新的,感觉宽敞明亮了很多,不再阴森。正殿是仙岩顶的仙奶骑着麒麟,旁边有侍女和鬼奴;右侧是陈、林、李三夫人(陈夫人即临水陈靖姑,另两位也是大有来历的女神);左侧是本村福主和土地公公,另外还添加了一个丰满美丽的女神像,身着唐朝服饰,后面有九条尾巴,但尾巴看起来像是装饰用的,不像是长出来的。 这不是小雪么?虽然神像与真人有很大差别,但是我和林梅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不仅五官相似,眉眼酒窝,身形服饰无不神似,而且她手里还抱着一只小白兔,除了小雪还有谁? 我转头四顾,这时还早,庙里没有几个人,不过塑神像的师父有在,今天的开光仪式是要由他来进行的。我走了过去:“师父,怎么多了一尊神像?” “啊,张缘首,您好,您好。这一尊是月光娘娘,能保佑村里村外平安,求子得子,求财得财,最灵验了,这一尊算是我赠送的,不收钱。” 我惊讶地问:“月光娘娘?这是谁叫你塑的,什么来历啊?” 塑神像的师父东张西望,神神秘秘的样子,然后靠近我低声说:“那天塑完所有神像,还剩了一些材料,本想第二天扔掉,结果晚上仙奶托梦,叫我塑这样的神像,称为月光娘娘,有求必应……结果刚好把所有材料用上了,不多也不少,你说神不神?” 第310节 “噢,噢,果然灵异。”我应和着,看来这是仙奶的主意,小雪果然比我强啊,这么快就坐上神龛了。整个庙里几乎都是女神像,真是名副其实的凤头殿了。 村民们络绎而来,不仅有本村的人,还有附近村庄的人,其中老人和孩子特别多。老人们都穿着进香时的华丽古装,头上戴着假花和各种首饰,这是他们最热衷的活动;小孩们嘻戏打闹,放烟花和鞭炮,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节日。 奶奶拉着林梅的手,笑得合不扰嘴,不停地问这个问那个,特别是关于生孩子的问题,有很多经验要传授。末了还拉着林梅去各个神像前跪拜烧香,求仙奶、夫人以及新来的月光娘娘保佑大小平安,生个白胖小子之类。 我觉得有些好笑,请小雪来保佑我们的孩子,这多少有些搞笑吧? 小雪的声音在我脑海中想起:“笑什么,不行么?你跪下磕三个头,我就送个麒麟儿给你。” 我转头往门口望去,正好看到小雪步行走进来,不过是别人看不见的灵体。上个月我还见过她,但今天看起来更端庄漂亮,更有仙灵之气。 “呀,大神来了,我马上磕头!”我转身走几步到蒲团前,作势要跪,小雪立即闪到了我身边,扯住我的耳朵:“好啊,你为了林梅和孩子谁都肯跪,果然你爱的只有她!” 我在心里暗笑:“要不你也给我生一个?我也愿意跪下磕头求别的仙人。” “嘻嘻,你不怕我生下来的有尾巴么?” “呃,你现在不是成仙了么,怎么还会有尾巴?” “成仙了还能生孩子么?” “……” 我和小雪正在笑闹,吴章雅穿着崭新的白衬衫过来了,大热天把衣领和袖口扣得紧紧的,不过确实显得更有精神。这一次重建虽然是由我牵头并出了大部分钱,却是由他主持并监工的,他也觉得很有成就感,一直很卖力。 走在他后面的是我二师父老林,已经有了些白头发,但身板还是那么强壮硬朗,步伐有力,一脸凶悍,声音像打雷:“臭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有钱了了不起,不把我当一回事了?” 我急忙迎过去:“二师父好,吴伯伯好,我也是刚到一会儿。对了,我带了几瓶茅台回来,今晚我们好好喝一杯。” 老林立即由怒转喜:“几年陈的?” “至少二十年,这是茅台镇一个老板请我办事送的,绝对正宗。” “好好,有这样的好东西给我留着,还算你有点孝心。” 我吁了一口气,如今来去匆匆,没什么时间陪伴二师父,他早有意见了,所以特地留着好酒准备应付这一关。 “玄明贤侄,别来可好?”煮石道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我还没开口,二师父就冲过去一把揪住了他:“老东西,你还没死啊!找了你无数次,毛都没有找到一根,我还以为你的老骨头被饿鬼吃了渣都没有,现在又从哪个老鼠洞里钻出来了?” 从那天在仙岩分别之后,我也没有再见过煮石了,现在他看起来还与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煮石笑呵呵分开了老林的手:“为老不尊的东西,一大把年纪了还动手动脚,幸好现在没有土匪了,要不然你就是个土匪!” 吴章雅立即道:“对极,对极,我早就说他是土匪投胎的,我敢说他下一世还是土匪。” 老林冲着吴章雅瞪眼大骂:“老贼,你敢说我,你要是放在过去就是个奸贼,秦桧之流,祸国秧民!” 我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从前。以前师父在世时,他们三个经常这样骂来骂去,师父是最老实、最能容忍的一个,大多数时间只旁观,但是被逼急了骂起来却是最狠的,唉,要是师父还活着该多好啊! 林梅也过来与众人相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对我的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不一会儿吉时已到,开始进行仪式,先是由吴章雅念了一篇文章,主要是说明重建凤头殿的原由,是为了保佑乡里平安,感谢大家出钱出力之类。这里难免要吹捧我几句,因为修庙我出了大钱,另外我还出钱重建学校,把几条经常被大水冲毁的木桥修成了水泥桥,拓宽小路,挖渠引水灌溉农田,给村里有困难的人送钱送粮等等,总之我现在是大善人,是成功人士……对此我一笑了之,名利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况且所花的钱也并不全是我的钱,我只想真心实意做些好事。 之后是请神、开光、祈福等仪式,在场已经有四个是准仙人,这一场法事做下来当然效力十足。 仪式结束之后还有午宴,有些村民会做好菜肴挑到庙里,热情邀请每一个人入席,不论认识不认识。下午还有各种活动,这些是老人们的精神寄托和自娱自乐,与我没多大关系了,我正想找个机会与林梅开溜,突然感应到有人在盯着我,以及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我转过头,看到了人群中一个高挑的少女,身穿粉红色连衣中裙,长发拢在身后,额头光洁饱满,秀眉入鬓,凤目含情,站在那儿有如鹤立鸡群。她看着我,眼中虽然还略带忧郁,花瓣般的脸上却渐渐露出微笑,露出了雪白整齐的牙齿,感觉就像是如一朵华贵娇艳的牡丹花在眼前绽放。 我愣了一下,她怎么来了? 陆晴雯向我走来,落落大方地问:“怎么,不欢迎我?” “当然欢迎,只是……你不会是来观礼的吧?” “我是来拜师的,你收不收?” “啊?”我再次愣住了。 “我要当你师妹,不当你徒弟!”陆晴雯很肯定地说,“你收是不收?” 我能说不收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