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我爹是皇帝，江山只有一座城》 第1章 一觉醒来是太子 朦朦胧胧间赵铭就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不断摸来摸去。 “来福别胡闹！” 赵铭呢喃了一句，还随手拨开了旁边触碰自己的东西。 本以为是一只狗爪，殊不知触感有些不对劲。 刚刚他还以为应该是自己那条纯血二哈又在和自己闹，不曾想这怎么有点不对？ “太子殿下，您说什么呢？奴婢伺候您更衣~” 听闻此话，赵铭浑身一激灵，好似有电在身上划过。 不对！十成有九成的不对劲！ 太子？奴婢？ 说到这个赵铭一点也不困了，难道是自己平时看小说看多了，经历了梦中梦。 睁开双眼一看，赵铭顿时感觉有些辣眼睛。 眼前这自称奴婢的婢女，看岁数比自己妈还大，不仅如此这腰宽体阔的去杀猪绝对是一把好手。 而且丑的真叫一个打了码。 又看了看周遭环境，记忆中的小卧室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间古香古色的厢房。 啪！~ “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癔症又犯了？太医！太医！” 说着那婢女挪动着近乎两百斤的壮硕身躯朝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声叫嚷着。 赵铭则是不断扇着自己耳光，似乎想要把自己从噩梦中唤醒。 “疼！疼疼~” 片刻后赵铭忍不住捂住自己脸颊，是真的疼，应该不是做梦。 “我这是穿越了？还是太子？” 现在他开始慢慢适应自己的身份，哦不，还适应个毛线，都是太子殿下了，说到这个，老子直接本色出演。 心中那叫一个狂喜啊，没想到前世看到的小说桥段终于轮到自己了。 一想到自己天天买刮刮乐，为福彩行业贡献了这么多小钱钱，赵铭就一阵心酸，现在一切都值得了。 全当垫刀了。 记得前些天赵铭还被自家老爹给来了波惊喜。 当时老爹突然把他从大学叫回来，按理说老爷子平时很注重他的学业。 毕竟也算是小区里为数不多考上一本的，平时就算是发生了一些大事，老爷子也不会惊动自己。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直至昨晚，当他回家，就见老爷子一脸严肃的将他叫到了书房。 赵铭当时那个欣喜若狂啊。 难道自己也是什么辣条王子？或者家里要拆迁了？ 结果老爷子却一脸复杂的看着他。 “小铭啊~，我知道这个消息也很突兀，很彷徨，但这件事不得不告诉你。” “爸您说！我家是不是要发财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闻言老爷子长叹了口气。 “你也别叫我爸了，你看看这个吧....” 这时赵铭才注意到书桌上的纸张。 “亲子鉴定？爸你这是....” 赵铭那叫一个震惊，难道..... 想着赵铭深吸口气，点点头，叹道，“爸你告诉我吧，我能承受住的，你就说我亲生父亲是国内哪家大企业的老板。 您老以前对我好，我以后不会忘记您的。” 这时，老赵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就见他指了指窗外。 见此赵铭一愣，难道亲生父亲专门开豪车过来接自己了？ “喏！就是那里。” “哪呢？爸你说谁啊？” 赵铭顺着老赵指着的小区大门左看右看，也没看见什么。 但很快一辆保时捷驶入眼帘，保时捷？虽然和心理预期有些差，但也很不错了。 赵铭心中还是很满意的。 能买一辆保时捷代步，这身家少说有个大几百万。 “你不是天天见吗？” “哦？我天天见？我怎么没印象？” “就是门口保安老王！他是你亲生父亲。” 随着老赵此话一出，赵铭宛如五雷轰顶。 就是那个每天欢迎业主回家的老王？天天说自己学散打的，实际上一碰就散架的中老年大叔？ “爸，这怎么会...老王他长得那么挫，老妈怎么会看上他的?” 赵铭那叫一万个不相信，开什么玩笑，自家老妈年轻时那也是厂子里的一枝花，现在依旧风韵犹存，哪里是老王这癞蛤蟆能勾搭上的。 但很快赵铭的声音就堵在嗓子眼了，因为老赵再度露出那熟悉而复杂的眼神。 “唉，也怪你妈，当时我在外地出差，本想着只是短期出差。 结果恰好你妈临盆，可惜流产了。你妈身子骨弱，医生说那次怀上就是万幸。 刚好你小姨去探望时发现医院门口有个弃婴，于是你小姨和你妈就一起瞒着我。” 说着老赵长叹了口气，“而且小铭，你一直没发现你长得和我还有你妈不像吗？” 前面的话赵铭还能勉强接受，后面这句话简直就是暴击。 的确，爸妈都是帅哥靓女，没道理儿子长得这么挫啊！ 但之前赵铭足够自信，正所谓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对此压根就没怀疑过。 岂料，老赵这次带他回来竟然是这种暴击。 昨夜赵铭很是很受伤，感觉生无可恋。 然而眼下，天无绝人之路！ “没白费我经常用零花钱垫刀，值了！” 赵铭欣喜的直接从床上翻身而起，干净利索的完成了一个鲤鱼打挺。 “奇怪，我不是太子吗？这身体素质有点好啊！” 赵铭忍不住嘀咕，撸起衣裳，就看见一排排整齐的腹肌，线条清晰，带着点脂包肌，肤色呈古铜色。 手臂稍稍用力就是脂包肌就呈现十分夸张的隆起，稍稍对照了一下周遭，感觉这具身体的身高应该也不低，有个一米八左右。 “呼！总算不是前世相亲第一pass对象了。对了先看看脸！” 赵铭忙不迭的找镜子，片刻总算是找到个铜镜。 “不错不错！这长相吊打前世那些小鲜肉，有点像遵龙。不错，这就算给我捏脸我也捏不出这么好的。” 这下，赵铭是彻底放下心来。 但很快就满头困惑，不对劲啊。 “我这太子的婢女会不会太磕碜了一点？还有我这太子体魄会不会太好了？” 但仔细一想，赵铭又找到了合情合理的理由。 “唔，也不是解释不通，婢女丑，可能是母妃或者父皇觉得我年纪轻轻不能沉迷女色。 古代皇室也不是没有这种操作。 至于身子骨好......可能我是皇二代，老爷子是皇一代。嗯，合情合理，毕竟是靠武力夺来的江山。 对子嗣的武力培养肯定是十分重视的，很合理！” 仅仅用了半分钟，赵铭就说服了自己。 第2章 完犊子，被骗了 总之管他呢，现在自己是太子。 虽然跟着一个皇一代老爹会辛苦一些，但这香车美人还不是随随便便玩个够？ 再说，都当上太子了，女色只是最低等的欲望，权力才是男人的浪漫。 在屋子里已经幻想江山美人的他，此时浑然未觉，外面已经涌进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哐当！~ 伴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 就见那名体态健硕的婢女扛着一个郎中模样的老先生跑了进来。 隐约间还听到老郎中嚷嚷着，“慢些！慢些，我这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赵铭没有太在意这郎中，而是看向婢女身后涌进来的一群人。 只是一眼，赵铭就吓得浑身一激灵。 “大胆！刺客有刺客！快！保护本宫！” 由不得赵铭叫嚷，实在是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持刀闯进来的。 而且身上也不是印象中古装剧里披甲的禁卫，而是一群五大三粗，穿着粗布麻衣，一脸络腮胡的粗犷汉子。 这一看要不是土匪，要么是叛军，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而这一声叫嚷，就像是按住了暂停键，空气一下子好似凝固了。 周遭鸦雀无声，赵铭也感觉有些不妙，不由的再度复述一遍大声叫嚷起来。 见此，赵铭看到那为首的络腮胡汉子顿时急的一拍大腿，大喊道，“完了！完了！我儿果然癔症又犯了，快！老神医，给我儿上你那什么厥症疗法！” 闻言，那婢女也开始焦急大喊，“老神医快！” 说着在赵铭还在发愣之际，这手掌好似熊掌的婢女双手直接摁住他。 随后就见这所谓的老神医四下左右打量，很快像是找到了什么。 旋即就见他从墙角摸出了一根棍子。 嘭！ 后脑勺遭遇重击，赵铭整个人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别打！别打！我没病！我没病！” “老神医让我来吧？” 似乎是见老神医气力太小，一旁的婢女一手摁住赵铭一手接过木棍。 抬头看着那手臂和自己大腿差不多粗的婢女扬起木棍，赵铭都快吓尿了。 “别....”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一切清静了。 一切好似陷入了黑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赵铭再度迷迷糊糊醒来时，睁开双眼再度看到了熟悉的古香古色帘帐。 呆呆的看着上方，赵铭有些欲哭无泪，就这样他躺了一天没起。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探望他。 而从这些人的言谈之间，赵铭总算是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 自己的确是太子，这点没骗他。 但特娘的却是反贼太子。 先前看到的那络腮胡汉子就是自己这具身体的老爹。 名叫赵阔，原本是盘踞在窝里沟的一伙山贼。 聚集着四五百人平日里干的也就是偷鸡摸狗的勾当，偶尔下山强抢一些村民的口粮，也不敢下狠手，生怕引来官军。 约莫从去年开始，这赵阔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接连抢了好几波大的。 可谓是大发了一笔横财，手下聚集的乌合之众也是一度达到千余。 许是这赵阔平日里胆小惯了，穷惯了，这一下子就飘了。 就在上月，赵阔干掉了一伙来自南边的响应知州大人平叛途经此地的乡勇。 这下赵阔同学彻底飘了。 也是巧了，正逢王朝动荡，各地涌现叛乱。 再加上二当家是个神棍道士，这老家伙入伙的时候就在神神叨叨的说赵阔天命所归，日后肯定黄袍加身一飞冲天。 这二当家，赵铭今日也见过，这人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神棍，骗子。 再从几人言谈间得知，这二当家当初还是被绑上山的，差点被一刀给剁咯。 那这所谓天命所归，黄袍加身的谶言，只怕是这小老头当时被吓破胆胡诌的。 正所谓当出现一句谎话，后续就得用更多谎话去圆。 这老神棍在山上的那几年可谓是每天忽悠，赵阔问天命所归还有多久，他总说快了快了。 而随着赵阔飘了，这下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知道他当时脑子里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领着一千来号弟兄，一路下山杀向了附近的安平县。 由于安平县县令响应知州大人的号令，早就抽调走了大批乡勇兵卒，城内空虚。 酣战一夜，可谓是菜鸡互啄，还真被这赵阔拿下了安平县县城。 于是乎，彻底飘了的赵阔算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仅是他飘了，这老神棍也飘了。 赵铭都能猜到这老狗当时的想法，特娘的老子就随口忽悠几句，还真有戏？ 按照前世心理学有一个定律，当一个人每天重复说同样的谎话，那么洗脑别人的同时，自己可能也会被洗脑。 所以洗脑二人组，彻底疯了。 两人一合计，连夜约见一众老伙计们。 在三天前完成了登基大业，什么祭天，告祖这些流程还整的挺齐呼。 当然这几个文盲哪懂这些，就算是那老神棍懂得也不多。 也是这安平县刚好有一个服务过先皇的礼官已经归乡修养，这不直接强行给提领了出来，硬是逼着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 还别说有专业人士，办起来就是齐全。 赵阔还有模有样的制定了国号，甚至还有模有样的大赦天下，也就是将县衙里关押的犯人全给放了。 本来还有很多繁琐的礼仪，但赵阔已经不耐烦，最后就是晚上在县老爷府邸摆了场流水席，宴请跟着自己打天下的老伙计大吃大喝了一顿。 并且一口气封了一大堆王侯公卿。 这些王侯公卿的封地也是奇葩，完全就是把这巴掌大小的地做了分割。 爵位最次的，仅仅分到了一百亩地。可谓是有史以来封地最少得贵族。 二当家，也就是老神棍张洞玄，分的最多。 不仅加封清虚妙元真君，还封了国师，太师，太傅，太保。 好家伙，三公被这老家伙一人占全了，还整出来一个当朝都不曾授封的国师。 至于其他赵阔的老伙计其实不少都是身兼数职。 就白天过来探望的那一帮子张阔的老伙计，几乎就是大乾朝的满朝文武。 第3章 一家人都不正常 “你个小娘皮，这是你的福气你知道吗？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成为皇亲国戚，我儿能看中你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就在赵铭走神发呆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有些零散的脚步声。 嘎吱~ 随着房门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这具身体的老娘。 也就是当今的皇后，自己的母后。 只是这母后有些发福。 乡野出身，没什么文化。原本是窝里沟附近的村妇，早年丧夫，后来被老赵劫走后，就成了压寨夫人。 年纪比老赵还大，但和那婢女的体型有的一比，有着一膀子气力。 也是她才镇得住老赵，不然以老赵那容易飘的性格，估计现在已经大肆搞什么选秀纳妃了。 哦对，这也算是老赵为数不多的优点，不纳妾，也是被逼的。 而这便宜老娘的名字也是很符合其原本的身份，张翠花。 此时她那大嗓门也是完美的符合身形。 随着张翠花进来，没一会，就见两名粗壮婢女押着一个怯怯懦懦，含泪欲涕的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裙，身形不高，约莫在一米六左右。 再看其容貌，长得倒是秀美，鹅蛋脸，皮肤白皙，应当是这安平县大户人家的闺女，身上并无任何乡野之气，反而有一些书香门第的气质。 “给我把你那点马尿憋回去，既然是嫁到我们皇家，以后你就是太子妃。 如果不是看你腰宽屁股大，我还不乐意选你呢！” 张翠花一脸的不满，她还很不满这儿媳妇，除了屁股大，其他的一无是处，太瘦了。 “我儿，如果以后对你这婆娘感觉不满你和娘说，到时候再找个屁股大身子骨健朗的。 这也太瘦了，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有什用。” 赵铭听得额头大汗，老娘啊，你这是犯罪啊！ 这怎么看也是未成年啊！ 还有这....您老审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好了，冬梅你给我在门口守好咯，这死丫头要是敢跑，老娘要剥了她的皮！” 嘱咐一声，张氏笑着看向赵铭，“我儿，你可一定要抓紧给娘生一个大胖小子。 听你张伯伯说，这皇室那可得多生才好，你爹我是不指望了，就指望你了！” 说着张氏带着婢女合上了房门，留下那名叫冬梅的粗犷把守房门后就走远了。 这具身体的老爹似乎是那方面已经不行了，但现在赵铭严重怀疑，之所以这样肯定是被自家老娘给坐坏的。 这一两百斤，也多亏老赵顶得住。 这时赵铭目光落在眼前有些瑟瑟发抖的少女，不由叹了口气。 本来想靠近安抚一下，却见少女抖得更欢实了。 “唉，不要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如果你要是实在害怕，那我就不过去了，那边有椅子你找个椅子坐着，站了这么久也累吧？” 摆了摆手，赵铭原本还想出去走走逛一逛，现在也出不去了，只能重新躺下看着房梁发呆。 这里按照先前听到的一些言论，应该是原本县老爷的府邸。 县老爷的府邸与县衙紧邻，县衙就是现在大乾王朝的皇宫，而县老爷府邸就是后宫，按理法自己这应该不符合规矩。 “呸呸呸！我怎么也被这群精神病给绕进去了？” 心里暗骂了一声，赵铭心里有种无力感。 自己也太倒霉了，这算哪门子事儿，穿越重生不假。 自己曾经看小说幻想穿越古代当王爷或者皇帝也不假，但可不是劳什子的草台班子太子。 赵阔的行为让赵铭想到了前世的某个人。 张青安，这位也是个牛波一的人。 如果把他算上的话，那他才是最后一个帝王。 农民出身，读过几年私塾，后面当过几年兵，随后开始听信神棍的一些天命所归的话术。 本身又熟读《五公经》之类的杂书，经常幻想自己是皇帝。 结果都快二十一世纪了，这老哥，竟然搞出了一个国家，笼络百余号人自己称帝。 这老哥也是个奇人，唔，也算是半个文化人吧。 什么国令，国法，国政，这些他都自己手书搞出来了。 说他是疯子吧，他还很清醒，制定这些国策，自己毛笔手书写了足足四万多字。 找了个剧院大楼就正式称帝，这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结果没几天，连人带团伙直接被一锅端，本来是要开先河，判这个皇帝死刑。 但最后是无期，最后在狱中表现不错，竟然活着离开了天牢。 但这可是前世那已经是文明社会的年代，自己这情况怎么破？ 赵铭想到了古代那些造反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除了真正意义上农民造反成功的老朱，其余的几乎都死翘翘了。 如果给我五千披甲重骑兵，皇帝是谁？如果给我一千土匪，皇帝你最好求我不要死。 赵铭整个人都emo了。 无解！ 自己肯定死定了！ 这便宜老爹赵阔也不是老朱，人家老朱多聪明，一开始压根就没这想法，直至蒙古人朝不保夕节节败退时人家才有那一丢丢想法。 赵阔倒好，也不看看现在什么个情况。 “不过有一点，这里似乎不是我熟知的任何一个朝代啊，大燕？” 没错，这里的确不是赵铭所熟知的古代朝代，此大燕也并非战国时期的燕国。 朝堂架构方面有点类似于大明，一些官职之类的与记忆中的大明有些类似。 但整体局势又和大宋有些异曲同工。 立国四百年，算是很长久的朝代了，大燕开国皇帝的情况与大宋的那位老赵有些相似。 都是以下犯上，谋夺皇位。 随后在立国两百年后，经历了一次类似于靖康之耻的事件。 情况与宋朝颇为类似，在这里叫景康之耻。 指的是景康六年，北边大渊国南下攻取大燕都城常平。 掳走当时的燕文帝，除此之外还掳走大量杨氏皇族，后宫嫔妃公卿等等数千人。 此后大燕转而进入南燕时期，都城也从常平，转而南平。 其实也不怪大燕会如此，一方面的确是整体重文轻武，以文治国。与前世的大宋很像。 但南燕开始，就对军备格外重视，只是大渊国有些太强了。 有点相当于巅峰时期的蒙古人和女真人的结合。 只是甭管这些，现在南燕朝虽有乱象，可还没到王朝彻底倾覆的那一刻啊！ 第4章 这金手指貌似没啥用啊 只是现在怎么办？ “登基是在最近登基的，想来大燕朝廷那边还没有发布围剿令。 不过事情闹这么大，相信地方官肯定会动员起来。短则五日，长则半月，这劳什子的草台班子肯定要完犊子。” 如果能重来，赵铭表示，老王也不是不能接受。 从吃一个爹的，变成吃两个爹的。 那也好过在这里被诛九族来得好啊。 “要不现在就连夜跑路？” 赵铭翻身从床上急步走了下去，不顾旁边那怯怯懦懦小姑娘诧异的眼神，来到窗前，学着电视剧的做法，手指沾了些口水戳破窗纸。 “怎么这么多人？” 看着外面守备森严的情形，赵铭有些犯愁。 仔细想想，跑不是不能跑，就是这穿越过来人生地不熟的，又没继承原主记忆。 逃出这里有什么用，后世不少小说桥段写的是挺好的，什么穿越过来哪怕从底层混起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事实上，古代，什么拐子骗子一大堆，这些也就罢了。 古代人口密集程度简直令人发指，一旦离开县城，想要再寻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就有些困难了。 而且赵铭也没什么野外求生经验啊。 这年头，出了县城就跟蛮荒世界似的，豺狼虎豹可不是说着玩的。 “还有另一点，如果等老赵和他这些老伙计被一锅端，到时候肯定有人会把我供出来。 到时候根据口述描述画像，这海捕文书一出来，老子还是得死翘翘！” 想到这些赵铭就是一阵蛋疼，别人穿越过来是坑爹的，自己倒好，被爹给坑了。 “不过不管了，这几天先摸清楚这里的情况，然后找机会一定要逃！这劳什子太子爱谁当谁当去！” 赵铭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他宁可之后喂了豺狼虎豹也要搏一搏，万一有幸能寻一个谁也不知道他的地方，好歹还能求一个活路。 现在跟着这群疯子那就真的是茅坑里找死，不是死也是死。 “你这么怕我吗？” 这时赵铭留意到一旁的姑娘似乎更加怕自己了，已经尽可能缩到墙角里，如果有一个地洞，赵铭怀疑这姑娘会找个地洞缩起来。 柳如烟没有开口，她只是有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山贼小当家。 她是这安平县县令柳文山的嫡女，父亲如今被这群贼寇以叛逆的名义锒铛入狱，她更是要被迫沦为贼寇之子的压寨夫人，这让她如何不惊恐。 其实先前赵铭那番说辞让她多少是放心不少，只是刚刚就有些恐怖了。 因为她发现眼前的贼寇之子，竟然面目不断变幻，时而狰狞时而欢喜，再想到对方有癔症，她更是有些惊惧。 见这小姑娘依旧一声不吭，赵铭也懒得搭理。 他现在哪有心思宽慰别人，自己都感觉头大如牛。 但就在这时赵铭随意一瞥，顿时一愣。 【柳如烟：常言道屁股大好生养，拥有此人可实干兴邦】 ？？？？？ 赵铭有些迷茫的揉了揉眼睛，不确信的又看了一眼，这次可以笃定自己没有看错。 啪！ 不自觉赵铭给了自己一巴掌，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癔症。 怎么这眼睛也不好使了？ 想了想赵铭来到铜镜前，对着自己看了一眼。 【赵铭：一副身经百战的强悍体魄，稍加训练或许就是一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带头冲锋的猛士。 但建议利用这样的体魄或许可以让你少奋斗几十年。】 赵铭先是一愣，旋即就感觉有些羞愤。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我就这么像小白脸吗？ 但这会赵铭却顾不得这些，心中已经有些窃喜。 这是金手指啊！ 对于金手指，赵铭接受的很快，都穿越重生了还纠结个屁！ “只是有这么个金手指我能干什么呢？还不如给我来八十万精兵呢！” 赵铭有些灰心丧气，这穿越好像穿越了一个寂寞。 不过是眼睛多了些神异，难道官军过来还会因为这点不会砍死他？ “你....你没事吧？” 一道怯懦的声音响起，柳如烟实在是有些没忍住，因为她太害怕了。 听说癔症之人，情绪很不正常，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你和我说话？我能有什么事，对了原来你会说话啊。” 赵铭古怪的看了眼这小姑娘，他反正是对这小姑娘没半分想法。 虽然都快死了，这找个妹纸睡一觉那也不枉此行，可是这么小他下不去手。 见赵铭现在情绪还算稳定，柳如烟也是松了口气，旋即，噗通！ “那.....那您能放过我爹爹？” 看着突然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赵铭吓了一跳，听清对方的话后便无奈叹了口气。 “姑娘你先起来吧，这事是我一家子做的不对，但你现在求我我也没办法。” 赵铭摇摇头，他还摸不准这便宜老爹的脾气，可不能冒然答应。 “求求您，您肯定有办法的，我知道您一看就是好人，您能帮帮我对嘛？只要您帮我，我随便您怎么都成！” 说着小姑娘羞涩之余又紧咬贝齿，极力的想要做出那搔首弄姿的模样。 赵铭不屑地撇撇嘴，瞧不起谁了，你这旺仔小馒头老子比你的都大。 “咳咳，姑娘，你和我说这些没用，而且我对你也没兴趣。” 说着赵铭心里暗自摇头，本来还想和这小姑娘吐露心声的。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鬼知道这小丫头会不会反手来一波举报。 到时候要是被这群疯子知道他要逃，那就完犊子了。 “不过我倒是有些事想和你聊聊。”赵铭话锋一转。 “聊聊？” 含羞带怯的柳如烟一下子愣住了。 “对，聊聊。”赵铭点点头。 有些事他了解的不是很清楚，毕竟白天只是被动的旁听了一些消息，现在当然的仔细问问。 一番闲聊，赵铭询问了，附近的情况，以及朝廷对付谋反之人的手段。 听完赵铭更抑郁了。 倒也有一个好消息，安平县位于大燕西七洲之一的郁州，周遭距离最近的边军都是数百公里之远，调用边军平叛是不可能，毕竟还要防备北部大渊。 只是好个屁啊，就老赵这些家底，随随便便一个知州调用的乡勇兵卒就能将其剿灭。 根据柳如烟的描述，半年前郁州境内曾发生一起火匪作乱。 火匪其实就是因为去年西七洲大旱所形成的流民衍生而成，因为喜欢用红色绸缎绑在臂弯，所以也叫火匪。 这伙火匪闹得还挺凶的，接连席卷两洲之地，号称十万之众。 在去年年底，这些火匪声势还极其浩大，不过到了今年开春，就被朝廷派遣的一支三千骑兵击溃了主力。 没错，流民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骑兵为主，数千上万的地方兵卒作为辅佐，杀溃十万乌合之众还真不是难事。 但坏消息就是，那三千骑兵还没走。 到了下半年随着郁州境内涌入大量零散的火匪，这支骑兵也就被调到了郁州州府，由知州大人配合当地守备大人调用。 也就是说，特娘的，开局就要直面三千精骑。 逃！一定要逃！ 这鬼地方老子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第5章 殿下何故要反 不过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还需要提前在城内踩好点，最好能找到一份周遭地界的地图。 还要能搞来一些钱，不来一切都是白搭。 想着想着，赵铭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直至赵铭次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这才悠悠醒转，正好对上柳如烟那张精致的俏脸。 只是小姑娘似乎被吓到了，连忙像是触电般缩了回去。 “你在干嘛？”赵铭狐疑看着眼前的丫头。 “没....没干嘛。” 小姑娘憋红了脸，赵铭看了看小姑娘的脸色，这才想明白怎么个事。 应该是这小丫头片子一晚上没睡，偏偏又不好意思过来和自己一起睡，估计在地上坐了一宿。 “你睡会吧，外面我会帮忙解释的。以后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多要来一床被子，你打地铺。反正以后这里都是你一个人的。” 赵铭很是没绅士风度说着，然后就在小丫头一脸困惑的目光中朝外走去。 “以后这里是我一个人的?”小丫头困惑的看着离去的背影。 推开房门，本以为那名叫冬梅的粗壮婢女会拦着自己，结果对方只是古怪的看了眼他下面，便不再多言。 赵铭脸顿时一黑，看了看这冬梅婢女，他感觉不超过一个小时，自己不行的消息只怕会传的沸沸扬扬。 这种一看就是村口情报站的。 不过赵铭也无所谓了，反正到时候自己要逃，在乎这些做什么。 但赵铭留意到对方头顶出现的一行字眼。 【马冬梅:被耽误的力士，谁说女人不如男？我一小拳拳下去，我得求你不要死。如果能给她一把大斧或者一把锤子，她或许能成为一员战场猛士。】 赵铭不由得挑了挑眉，同时也发现这金手指的华点。 这金手指并非一无是处，似乎可以精准分析这人适合的岗位。 用词相对严谨，没有说是一员猛将，将和卒是不同的。 将领或许不需要太高的武力，但绝对要熟读兵书，会基础的排兵布阵，甚至对后勤也需要一定的了解。 毕竟大军开拔，身为将领不知后勤，大军走到半路就得饿肚子。 金手指只是说这是个猛士，说明这个马冬梅用来冲锋陷阵可以，当个莽夫还行，当将领就远远不合格。 想到这点，赵铭心思莫名开始活跃起来。 “或许也不是没有希望，也不知道这世界的老赵身边能不能给我一些惊喜。” 赵铭打算将老赵身边的那些老伙计都给看个遍，先看看整体素质，或许还真有希望。 环顾四周，赵铭发现这儿的建筑风格和前世古代没什么区别，就是地方磕碜了一些。 这也正常，县老爷的地方在一县之地的确称得上不错，但也就那样，估计还比不过当地一些大户人家的宅子。 这里是一间厢房的位置，穿过一个拱门就是一个小花园的位置。 刚穿过拱门，站在两侧的土匪就躬身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赵铭有些无言，但还是点点头。 这些土匪，哦不，现在他们应该是皇宫带刀侍卫。 只是这一身打扮，倒是好了一点，起码换上了衙役的打扮。 只是怎么看怎么怪。 目光不自觉看向这几人的头顶。 【张三：这是一个长期在山林中饥一顿饱一顿的土匪，战斗力极其低下，勉强比流民好点。】 【李四：这是......】 两人的讯息显示如出一辙，都是战五渣。 赵铭既是感到不出意外，又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多么愚蠢。 这就算开了挂，那也拯救不了这群臭鱼烂虾啊！ 也对，别以为古代的土匪就有多厉害。 一些巨寇还好说，少说能养出个几百号身强力壮的老匪出来。但老赵明显不属于巨寇。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一路上接连不断的称呼响起，原本赵铭还不当回事，听多了，走路都有些飘了。 “不行，稳住稳住！我可不能被洗脑！我还得逃！逃！” 赵铭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太子殿下！”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赵铭身形一顿，他熟悉这道身影。 昨日他在病榻上听过，转过头看去，赫然是老神棍，张洞玄。 还别说，这老家伙长得极具欺骗性，身形消瘦笔挺，须发皆白，一身破破烂烂的灰衣道袍穿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仙风道骨的感觉。 加上他本身气质就有些超然，这谁看谁不迷糊？ 【张洞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业余神棍，专业疯子，但他或许是一个很好的说客，因为他总能与人交谈，谈的恰到好处。】 果然是个骗子，不过倒是个外交人才。 赵铭心里暗暗想着，表面却是笑着拱了拱手。 “见过....国师！” 赵铭实在是对这称呼有些难以启齿。 好在国师张洞玄似乎并未当回事，而是一拂长须，旋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太子殿下可还为此事纠结，唉太子殿下，我跟您说，陛下乃天命之子，受命于天，往后这偌大的江山必然是唾手可得。 殿下何故要频频与陛下唱反调呢？” 听到这话，赵铭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好家伙，感情自己不是癔症。老子没疯！疯的是你们这群憨批！ 似乎是见赵铭迟迟不回，老道士便再度苦口婆心劝道，“殿下何故要反？” 赵铭这下可以彻底确定，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应该是这里唯一清醒的。 想到这里，赵铭笑着反问， “既然如此，国师何不开坛做法！” “开坛做法？” 老道士被赵铭这突然反问给弄的明显猝不及防。 “对啊，眼下我等已经起势，想来那伪帝已经大为惶恐，肯定要派精兵过来与我等作对。 但现在我们大乾的情况国师也清楚，兵力严重不足，口粮也是有限，还请国师做法先弄来十万石粮食，如此我们才能广纳贤才，招兵买马把那劳什子伪帝打的屁滚尿流。” 赵铭张口就是胡诌，说的国师张洞玄老脸一阵尴尬。 “太子殿下，莫不是把我当傻子?” “呃....” 赵铭一愣，感情你还没彻底疯掉啊！ 随意和这张洞玄糊弄了几句，赵铭就干脆越过他，准备去寻找老爹赵阔。 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逃的越远越好，在此之前，哪有空搭理这老疯子。 现在得先想办法从便宜老爹赵阔那里搞点钱过来，以便自己后续的逃跑大计。 和其中一名禁军侍卫询问了一下，这才得知老爹赵阔在金銮殿。 “金銮殿？”赵铭狐疑的看着这名站没站相，骨瘦如柴的禁军侍卫。 他都怀疑对方提不动刀。 “太子殿下就是县衙大堂，陛下正在做那什么......哦，对了，好像是叫御门听政。”这侍卫随口道。 赵铭一愣，好家伙，御门听政都搞出来了，这才多久，竟然都开始上朝了。 第6章 我大乾有百万雄师 来到所谓的金銮殿，赵铭就有些傻眼了。 探头往里面张望，还别说，整的挺像模像样的。 也不知道这群人是哪里搞来的戏服，玩起了一场集体性cos间歇性抽风现场。 但见众人一板一眼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如果不是旁边还立着一些威武肃静的牌子，赵铭还真以为这里是在金銮殿上朝。 老爹赵阔长着一张黑脸，因为戏袍没有龙袍，所以临时赶制了一套黄色马褂就这么套在身上。 绣的明显是小了几个型号，穿在老爹赵阔身上，跟个肚兜似的。 上面还别有用心的做了刺绣，应该是想绣一条五爪金龙的，可惜刺绣之人手艺有些糙，看着反倒是像条虫。看着滑稽又好笑。 赵铭上前几步，仔细听了听。 “陛下，微臣有事禀报。昨日京畿一带出现一股反贼，微臣率十万精兵一举将其击溃，如今贼寇已经悉数压入天牢等候陛下发落。” 站出列的说话的是冠军侯，王铁匠。 这人是早年被虏进窝里沟的，因为长得膘肥体壮，有着一股子蛮力，打架也是一把好手，再加上还会打铁就成了寨子里的三当家。 只是看着满脸坑坑洼洼，浑身膘肥体壮的王铁匠，赵铭怎么也没法与自己记忆中的冠军侯挂钩。 同时也有些懵逼，十万精兵？ 自己睡一觉，大乾就多出来十万精兵了？这开了修改器也没这么快吧。 “十万精兵？叛乱？” 不仅是赵铭困惑，这赵阔也有些懵逼。 他干咳一声，忍不住低喝道，“你他娘说人话。” “呃....陛下您说要搞得正式一点的，那俺就实话实说了。 昨天城西的混混王麻子闹事，俺说俺们是大乾天兵，也是赏识这人想拉他入伙。 结果直娘贼，这狗东西竟然吐老子一脸唾沫，还说俺们的大乾全有大病。 俺不服，就带了十来号弟兄把他们打了一顿，现在都关着呢。” 随着这冠军侯一口简单直白的大白话出口，场面一度尴尬。 赵铭都特娘憋不住笑了。 赵阔本就黝黑的脸更黑了。 “好了，好了，下一个下一个！以后还是正式点说话，我们现在可是正统，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赵阔训斥众人几句，这朝会继续进行。 很快就有另一位官员出列。 “哦，骠骑将军可有何事？” 这所谓的骠骑将军，正色行礼。 “陛下！昨日京畿一带突然涌现十万流民，微臣奉命进行了驱赶，奈何流民势大，微臣调遣了百万大军这才堪堪平息了此次流民作乱！” 十万，百万？ 听到这夸张的数字，赵阔面色一黑。 “咳咳，以后说到具体数值，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夸大了。”赵阔感觉很尴尬。 外头的赵铭已经有些憋不住笑了，这他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乾是什么超级大国，这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上百万大军。 “呃，大当家的.....” 骠骑将军刚一开口，旁边冠军侯就忍不住低喝道，“住口，叫陛下！” “陛....陛下，这不是最近我们大乾建国嘛，然后城内的富户怕咱们见财起意已经放弃施粥，目前附近逃难过来的流民在城内闹呢，我带百来号人把这群流民揍了一顿。” 骠骑将军老老实实回答道，他原名叫，李文辉，名字还算有点学识，只可惜本身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 名字是小时候家境殷实的时候花了一壶酒找说书先生起的。 赵铭一一扫视这群人的头顶，发现这里面倒也有几个人才。 比如刚刚领月俸两石的冠军侯，王铁匠。 【冠军侯王铁匠：除了一身力气，平平无奇，或许可成为一名不错的先登，但脑子似乎有大病。】 以及先前这位领月奉两石的骠骑将军，李文辉。 【骠骑将军李文辉：原属于一名厢军逃将，因为迫于朝廷对逃兵的态度而落草为寇，表面平平无奇，实则略通拳脚，骑射，有一定的统兵能力。 只是现在我真的好害怕，这群疯子，老子还没活够呢！怎么才能离开这鬼地方呢？】 看到这里，赵铭一愣，金手指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看穿心声？ 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人，等待会这劳什子朝会结束后再试探试探。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总算是这个世界还没彻底疯掉，除此之外赵铭又分别看了看其他人的头顶。 发现其他人偶尔有几个还算不错，也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种，但像是骠骑将军李文辉这种有着强烈念头的一个也没有。 都特娘被这听着就唬人的官职爵位给唬住，被疯狂洗头了。 还别说，这群山贼，平日里也就在说书人口中听说过朝堂上这些威风凛凛的官职爵位，这落在自己头上，谁不迷糊。 古代为什么那么多造反的，还只是起势没多久，就开始匆匆大肆封赏，还不是这玩意真的很能稳定人心。 朝会继续，赵阔听到下面这堪称鸡毛蒜皮的小事，终于是有些烦了。 他咂吧着嘴，感觉有些意兴阑珊，这cos皇帝貌似也不是那么有意思。 可不是么，这区区一个县城就是皇帝，整个县一共也就才两千多户，人口不过一两万余人。 这管着忒没意思，更何况现如今大乾立足未稳。 赵阔刚刚占据县城没多久，就开始幻想着做皇帝的美梦，一门心思全花在登基流程，以及各种封赏事情上了。 实际上对安平县的掌控力，也就仅限于城内各个要口，甚至还没对人口进行清点。 甚至赵铭估摸着城内大户人家还保留着大量私兵，这些大户人家可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更何况从目前来看，这些大户人家应该一个都还没投诚。 赵铭不用想也知道，这群人多半已经寻思着怎么拿下这所谓的大乾。 要知道这可是造反称帝，一旦等朝廷反应过来，县城里不少人都得跟着遭殃。 一旦手段极端了点，城内大户人家也没个后台能说上话，那可能将会迎来一次大清洗。 所以接下来，赵铭可以肯定，城内必将有一次大乱，就看这赵阔能不能反应过来了。 第7章 大孝皇帝 “话说城里的杨家，王家，周家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朕不是已经许诺他们只要投靠，这至少就是一个三品大员的身份。 难道他们就这么瞧不起我大乾朝的诏安？” 赵阔总算是反应过来，只是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就连外头的赵铭也是一阵忍俊不禁，哪个二傻子愿意跟着你这艘破船一起遭殃啊。 这群狗大户现在说不得已经开始密谋要拿下你这大乾开国皇帝了。 似乎是见下面久久都无人回应，他隐隐有些发怒的征兆。 好在这时，镇国将军赵锴大步出列。 “陛下！微臣早在登基大典之前就曾向他们发出了邀请，可是这群人也不见回应，也不曾说句好歹话。 不过想来这群人也不是有心想和我等作对，许是有些为难，还在犹豫之中。 不过陛下请放心，再给微臣一些机会，微臣一定让这几家对我大乾忠心耿耿，为我大乾收复山河出一份力！” 这话听着有些怪怪的。 但稍稍一想赵铭也就想明白怎么个事了。 这赵锴多半是真的和对方提及过这事，但人家这种本地狗大户，几乎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精。 可能有些祖上还在朝中当过官，这打太极的能力那是一绝，忽悠的这赵锴滴水不漏。 听对方还在帮这群大户说好话，多半是被大户忽悠瘸了。 “唉，罢了罢了，此事稍后再议，还是先商议一下先帝之事吧，父皇死的惨啊，礼部尚书，你来说说这什么个流程章法？” 挥了挥手赵阔看向了站在人群一侧有些生无可恋的礼部尚书，郭茂。 礼部尚书也就是早前被强行抓过来当壮丁的礼官，这位也是倒了血霉，本来都退休了在安平县老家养老，都六七十岁的人了。 这岁数放在当地也算是高寿，本该安享晚年，结果被这群土匪直接给抬了出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如何不心如死灰，这已经完犊子了啊。 这群贼子搞出来的大乾朝，基本上所有的流程都是他在一手操办，一切关于礼仪上的事情都是他在操持。 这肯定是反贼重要头目之一，一想到事后就得株连九族，他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整个人天天晕乎乎的，不过他这会也知道，事已至此，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 咬了咬牙，他已经决定和这破大乾一起沉了。反正的死，要死一起死。 “回陛下，这大行皇帝已崩数日之久，遗体也已入葬，陛下微臣建议，无需做太多布置，一切礼仪从简。 我等只须考虑谥号，庙号即可。” 礼部尚书郭茂也是无奈，他现在想想都觉得荒谬。 这先帝死了当天，你丫就急急忙忙登基，现在这才记起你家老子，这妥妥礼崩乐坏啊！ 没错，按照正常来说，皇室礼节是很严谨的。 先帝登基之前就得提前准备修缮陵寝，而且要刚登基没多久就得开始着手准备。 死后还得有许多个步骤，比如招魂，比如给遗体准备各种装点，尤其是要用角柶撑着他的嘴，嘴里需要含一件玉器之类的珍宝。 还须为遗体沐浴更衣等等，去世第二天会有小敛，小敛第二天还会有大敛。 这时候还需文武百官，皇子嫔妃，宗室族亲到场哭灵祭奠等等。 入殓后，还有“小祥”、“大祥”和“谭祭”等等程序，全部流程走完，下葬得半年左右。 故而也有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 而下一任天子登基，一些帝王为以表孝心，往往不会在这段时间登基，而是会往后推延。 这点其实与百姓家也差不多，寻常百姓父母死后，身为儿子也得讲究个守孝三年，结果这里倒好，当天死，当天登基，一条龙全部走完。 赵铭不禁咋舌，这大乾小朝廷，还真有模有样，除了有些奇葩之外，好歹不少地方能注意还是尽量在注意。 至于那大行皇帝，赵铭也知道，也就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爷爷。 老爷子六十多岁，早年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后面被儿子怂恿上山不说，又被怂恿着下山享福。 结果走到半途，这老爷子身子骨哪里经得住这么霍霍，半途就嗝屁了。 要知道这年头的山路可不好走，别说是山路，林间小路也是突出一个难走。 “谥号？庙号？这礼部尚书你有何高见？” 赵阔哪里知道这些，脑子里的墨水还是这几天匆匆灌进来的，还没几滴呢，让他想这玩意简直就是为难人。 “呃.....” 郭茂有些为难的捋了捋须，这还真是个难题。 大乾就是个草台班子，建立王朝没几天吧就死了个皇帝，庙号谥号这些东西是得看这皇帝生平的。 好歹得符合身份，比如这皇帝之前做过什么。 但这个老老赵，做过啥？貌似就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这咋起？ “咳咳，陛下，这伪朝大燕，开国燕太祖的谥号是，天运立极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庙号太祖。 再往上的天明国，谥号是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庙号太祖。 可是.....” 礼部尚书郭茂本来想说，这些也就当个参考，还得再仔细斟酌，毕竟老老赵压根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 而上述这两位，每一个拿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大燕的开国皇帝是兵变起家，的确也有不错的作战能力。 再往上的天明国，则是白手起家，底层一步步坐到皇帝之位，可称之为高皇帝。 岂料这时赵阔一拍大腿，脱口道，“好！我看这样就很好，就叫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大孝皇帝，庙号太祖。” 听到这话，礼部尚书郭茂和门外的赵铭都愣住了。 好家伙，这是玩缝合怪呢，两边互补是吧？ 只是这哪里能这么玩？ “咳咳！陛下，要不还是换个谥号？” 这次开口的是镇国将军赵锴，他是赵阔表兄弟的儿子，也是赵家人。 可以说这朝堂上，赵家人就占据三成，除了七大姑八大姨之外，一些男性亲朋几乎不是被封爵位就是官职，那叫一个威风。 “陛下，大行皇帝早年....早年因为太过节俭，用陈米煮饭把老太爷......” 这话一出，场面再度一片寂静，孝啊！真的是大孝皇帝。 第8章 密谋 还真是孝啊！ 赵铭前世记得有一位老太太，因为太过节俭，做菜吃的全家人住院。 主要是因为她忘记自己为了毒老鼠，把老鼠药放进米缸了。 出院后又觉得这些饭菜丢了浪费不太好，于是就喂鸡了，随后所有的鸡都被药翻了。 结果噩耗接踵而至，老头子在医院没抢救回来走了。 只好办了个葬礼，请全村吃了中毒的鸡，于是乎全村拉去医院搞了波团建。 可谓是血手人屠老太太，江湖人称地府销冠。 没想到这老太爷竟然也是这种狠人。 赵阔也是觉得尴尬，貌似还真有这事，当时自己还吃的拉肚子来着。 好在当时自己年纪轻轻扛下来了。 “咳咳，那就叫......” 见赵阔似乎直接向定高皇帝，礼部尚书郭茂赶忙开口。 “陛下，不如直接定仁德皇帝吧。微臣觉得仁德也不错，老太爷的确是仁厚待人！” 这高皇帝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起的，仁德都是抬举赵老太爷了。 “唔....也好，仁德就仁德吧。” 赵阔犹豫片刻还是妥协了。 门外的赵铭已经有些笑的直咧牙花子，这大乾也太奇葩了。 开国才多久，连太祖都有了，谥号也是整的齐呼。 听刚刚这群人那激烈的议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真的在搞什么严肃的朝会。 赵铭都有点佩服这群人，竟然能憋住笑在这儿一本正经说胡话。 接下来的朝会几乎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反正这群人大多都是文盲。 甚至还有人当面在朝堂上请求赵阔给他加二侄子某个一官半职的。 整个大乾，现在就算是之前的土匪喽啰，那也有一个百户的官职。 在大乾，可谓是人人有官做，人人有头衔。 唯一没有官职无头衔的，只有之前山上的猎犬阿黄。 整个王朝就这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兵。 赵铭都不知道自己憋得有多难受，直至等到朝会结束，一群人吆五喝六的散场。 默默看着这群人出来，赵铭很快看到了要找的人。 不等对方反应，赵铭一把将其拽到墙角。 “太....太子殿下？！” 看清楚是赵铭，骠骑将军李文辉松了口气。 赵铭上下打量着这个李文辉，对方算是这大乾小朝廷里唯一长得还算器宇轩昂的类型。 心里也不是很确信自己的金手指描述的是否准确，赵铭便试探性道， “李将军！” “呃，太子殿下您....” “李将军，我可不是按大乾官职称呼，李将军以前就是将军吧？” 此话一出，李文辉表面尽可能压抑，可瞳孔却不可抑制的缩了缩。 李文辉压低声，强笑道，“太子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微臣不是太懂....” 见对方这反应，赵铭心里松了口气，也没打算隐瞒了。 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李将军，你是不是想逃？” “太子殿下你可不要污蔑我！” “少废话，我又不是真的傻，我爹一直说我是癔症，你觉得我是癔症吗？ 给我说实话，不然我直接就向我爹举报你！” 赵铭很是光棍，反正要死，那就一起死就是了。 闻言李文辉长出口气，深深看了眼赵铭，旋即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太子....” “哎，这称呼咱们现在就免了。”赵铭干嘛打住，现在听着这太子怎么听怎么刺耳。 这伪乾政权的身份他是一刻也不想要了。 大不了归隐山中当个道士都成，总好过被凌迟。 “呃，那我就称呼您为公子，公子，您既然也是明白人。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 大当家的被那张洞玄给诓骗了啊，不仅是大当家，所有人都疯了。 可是这称帝造反的事哪里是这么好做的，现在大燕气数未尽，当代燕帝也算是一位明主有着中兴之姿。 等他扫除先皇留下的烂摊子后，别说咱们这点人手造反，就算是十万之众那也是说平就平啊！” 李文辉曾经在大燕好歹也是当过武将的，虽然算不得什么高级武将，但也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 如若赵阔是世家门阀谋划多年还有点戏，眼下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这些我知道，我只想知道李将军有没有计划，你应该是要逃吧？你们如何逃我不管，但得带我一个。”赵铭语气笃定。 见此李文辉有些犯难，最近他还真有逃跑计划，只是带上这么个伪乾政权的太子，貌似会有大麻烦啊。 但转念一想，貌似也不错。 “这小子是伪乾政权的太子，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拿他表个功，兴许我还能免其责罚。” 这些年跟着赵阔，李文辉可是过得苦啊。 别看每天打家劫舍的，可这饥一顿饱一顿的，对比以前的日子可谓天差地别，对这种日子李文辉早就过够了。 “咳咳，公子您要是有意，今夜我们便要走，你可愿一起？” “我们？除了你还有谁？”赵铭并不觉得奇怪，人家既然想逃，肯定不是这么一个两个，应当要多人配合才成。 “除了在下，还有看守城门的五城兵马司的五十多号弟兄。” 李文辉这话一出，赵铭就有些无语。 “你就说有哪些重要人物参与！” 特娘的，连五城兵马司都搞出来了，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是看守北城门的刘二麻子，刘都统，他之前是跟我一起入伍的弟兄，这人靠得住。 他手底下的几十号弟兄也都是以前我在厢军时期的旧部，都是信得过的弟兄。 而且就算伪乾政权发现咱们行动，只要不是提前发现，以我还有我这些弟兄的作战能力。 公子请放心，面对这群乌合之众，在下绝对能带领公子杀出重围。” 李文辉拍着胸脯，似乎在这一刻他才展现出原本属于他的那份傲气。 这也正常，本就是科班出身，结果因为某些原因只能跟着这群哈士奇一起伪装成小菜鸡。 现在还装个毛线，不装了摊牌了。 赵铭仔细想了想，如果真如这个李文辉所言，他手底下那群人都是科班出身，真正在行伍中历练过得，那还真不是赵阔这群乌合之众可比。 不聚集个百来号人，想困住他们还真费劲。 “那.....”赵铭其实准备直接同意了，跟着这群人先离开再说。 但李文辉似乎还怕赵铭反悔，又补充道，“公子请放心，我已经凑齐五十匹快马。 并且这些年跟着大当家虽然没吃多好，但手上颇有些余钱，想来离开咱们也能过得滋润。 公子切莫再犹豫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第9章 泼天的富贵 在自己卧房内，赵铭不停的翻箱倒柜。 他已经同意了今晚出逃的计划。 太子出逃，或许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葩事情。 但赵铭去意已决，不逃干嘛，等死吗？ “穿的应该不要带多少，带多了反而不利于行动，有两套换洗衣裳就成。钱只找到五两银子，不过想来渡过前期也足够了。 只要给我一块地，我能种出一片天！” 赵铭前世可是农学生，五两银子如果购置田产，那也能购置好几亩田产。 虽然是少了点，但自己脑子里有增长土地肥沃的记忆，只要这世界的物理原则与前世没区别，那就行得通。 一旁的柳如烟有些迷茫的看着赵铭忙上忙下，脑瓜子有些不太明白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许是昨晚到今天，眼前这男人一直都没强迫自己做什么，柳如烟多少有了点勇气和赵铭说一些话。 “做什么？呵呵，可能是为了自由吧，我说过的这张床以后你随便睡。” 说着赵铭顿了顿，旋即有些怜悯的看了看眼前的姑娘。 出于道德原则，他是要救一下这姑娘的，最好是带着一起逃离这里。 因为柳如烟现在怎么也算是伪乾太子册立的太子妃，一旦官军来袭，甭管是不是被迫的，但凡和伪乾政权沾边的都得死。 “自由？”柳如烟听着这词有些不太能理解。 她总感觉眼前的男人说话怪怪的，昨晚就有些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你....你是个好人！” 想了想柳如烟嘴里憋出这么一句。 赵铭嘴角抽搐，拍了拍手，随口道，“姑娘，这好人可不兴说啊。” “好人为什么不能说？你的确是个好人，你能救救我....” 见这小姑娘又要开始求情，赵铭连忙挥手制止。 开什么玩笑，马上自己就要逃离这是非之地了，怎么可能还节外生枝。 “好了，我现在要睡觉，你别说话，不然你应该知道你在这里本该的职责？我不介意履行一下。” 赵铭言语恐吓了一下，吓得小姑娘连忙又缩到墙角。 见此这赵铭一个轱辘直接躺在床榻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他心态就是宽，睡觉讲究的是秒睡。 看着已经呼呼大睡的某人，又看了看外头还有些亮光的天色，小姑娘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能睡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临近戌时时分，赵铭猛地睁开双眼。 今夜夜色还算比较浓郁，稍稍适应了一下，很快赵铭就能做到夜间视目的地步。 只是忽的一愣，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躺着一个人，赫然是柳如烟这小丫头。 许是缩在墙角实在是太冷了，她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才在床榻上寻了个比较空旷的地方蜷缩成一团和赵铭中间间隔老长一段距离。甚至都没敢去拉扯赵铭身上的棉被以至于有些瑟瑟发抖。 见此赵铭叹了口气，轻轻翻身下床，将棉被都盖在小姑娘身上。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安平县县城，五里地外。 此时远远地已经依稀能看到安平县城内的一些灯光，而此时官道上，正有数百人正有气无力的行走其中。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大燕朝的戎服，戎服也就是兵服，大燕分为禁军和厢军。 禁军也就是皇家正规军，厢军自然就是地方州县军。 各个地方的厢军质量也是参差不齐，大燕前中期还能保持较高的统一性，随着进入南燕开始，军队制服质量就急转直下。 到了如今，厢军普遍仅有维持标志性的肩头红色披肩，红色衣裳，和胸前肩头，以及下摆衣裙维持着少量皮革甲片。 且寻常厢军并无头盔，仅有一套布帽用于束缚住头顶的发丝，仅此而已。 手中的兵器仅有长枪和一把短刀，至于弓弩手，则得分情况。 眼下这支两三百人的队伍，仅有五十名弓弩手，余下全都是步兵。 “大人，咱们真要违抗知州大人的命令？” 此时队伍前列的几骑中，有一骑开口了。 “周副把总，本官这怎么叫违抗命令？” 说话的是这支队伍的主官，唐武，把总职务。 就见他继续道，“如今这火匪之乱还未解决，知州大人绝大多数精力都牵扯其中。 眼下大人要我前来打探消息不假，可打探消息这不也是打探消息？ 就算我们不动手，知州大人那儿，最多仅能抽调一个千总的人手过来。 听说贼寇已经夺城数日之久，多半早就在城中站稳跟脚，故而千总前来也得出兵试探，否则岂能平定这伙贼寇？” 唐把总这番话听的周副把总一愣一愣的，但他也明白，无非就是自家主官想贪图这份功劳。 “可是大人，这安平县虽不是什么坚城，但这城中毕竟有千余贼寇，只怕.....” 他很想提醒自家大人，别人心不足蛇吞象。 虽然这次带来的人手，除却百余是精锐之外，其余全是附近乡镇临时征调的乡勇。 这些乡勇死了也就死了，但百余自家弟兄死了，可就亏大发了。 “呵呵，怕什么？” 唐把总却是嗤笑出声，“本官早年在安平县地界参与过剿匪，对安平县这伙贼寇再清楚不过。 当年本官剿匪时剿的可是本地大贼寇，那会这什么赵阔听都没听过。 只是也不知道这赵阔抽了哪门子风，区区千余乌合之众就敢夺城立国，还真是不知死活。 索性，不过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把功劳送嘴边的，说的好听点，咱们要是成了，那可是灭国之功。 这朝堂诸位大人，谁不会提及我？只怕陛下也会对我唐武赞不绝口。” 自从得知这安平县有人造反，一直驻防在附近的唐千总就兴奋无比，而当听到这伙贼人不仅造反，还他娘的竟然称帝。 他先是傻了，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随后就是狂喜过望。 地方动乱，兴奋度10%，造反，兴奋度40%，造反加称帝，兴奋度% 这泼天的富贵挡都挡不住。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300%的利润，就会冒着被绞死的危险铤而走险。 当然唐把总也不是毫无把握，之前他就没少协同地方参与剿匪。 随着先皇沉迷修仙奢靡生活，这南燕的各地贼寇横生。 当今这位陛下上位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对这些贼寇动刀，唐把总靠着剿匪也是一路升任把总职务。 对这些贼寇的实力那是了然于胸，千余贼寇在易守难攻的山寨还挺难对付。 可一旦进入平原，唐把总有信心，以两百余人就能轻松将其击溃。 眼下对方虽有城池作为依仗，但考虑到这群人已经狂妄到称帝建国，想来已经是一群骄兵。 如若能来一场夜袭，趁对方不备夺下城门，那一切也就简单了。 这一想法自然有很多不妥之处，要是在平时唐把总肯定不会如此疯狂。 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功劳，甚至都已经早早让弟兄们砍伐树木制造了三架简易云梯。 这种小县城的城墙不会多高有个四五米也就顶天了。 他却没注意，除了轻装行军的百余名精锐还保持高昂的战斗力外。 余下两百多号乡勇扛着云梯已经是有气无力怨气横生的模样。 —— 北城门处，几十人正聚集在一起。 “公子这是你的马，等城门打开，咱们直接先绕到东城门，随后沿着官道直接往东走。” “嗯？为什么要去东城门沿着官道走？这要是遇到官军怎么办？” 赵铭有些狐疑，这听着貌似有些不对劲啊。 李文辉面色一僵，旋即一脸正色，“公子，您忘记咱们眼下最需要做的是什么了吗？ 先摆脱这城内贼寇的追击啊，这要是被伪乾政权的人追上，公子您还好说，咱们可就完蛋了。 再说我们也不是一直沿着官道走。 只是官道路途平坦方便疾行，等彻底无人追击，我等自然直接进入林中，先隐姓埋名一段时间，等过了这段风声再说。” 李文辉自然得使劲忽悠，这东城门的官道一路过去，可直达府城。 只要让这赵铭出了城，到时候不想去也得绑着去，这可是大大的功劳啊。 就算不能官复原职，求着免除责罚那也行啊，总好过这躲躲藏藏。 赵铭仔细一想，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也说得过去。“行，那一切按李将军吩咐行事。” “行，公子您放心，在下肯定安安全全给您带离此地。” 李文辉笑的咧开了嘴，这二傻子，只要成功忽悠，到时候还不是自己随意拿捏。 “唉，对了给我一把武器。” 就在这时赵铭开口提醒道。 “这....” “怎么？这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我要一把武器防身。”赵铭再度开口语气有些坚决起来。 见此，李文辉皱了皱眉，还是朝身边下属眼神示意了一下。 很快一把大刀就落入赵铭手中，稍稍试了试重量感觉自己这身体素质是真强，这刀应该是比较沉的那种大刀，但自己握在手里还真感觉没多少份量。 仔细想想也正常，这具身体的父母，老爹是膘肥体壮，老娘也是腰宽体壮。两人生出来的尤其是那种弱鸡。 “行，我没问题了。”赵铭随意耍了个刀花满意的点点头。 要一把刀，主要是心里有些感觉不对劲，多一把刀多少增加点安全感。 见此李文辉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走出城一段距离，到时候要你好看。 李文辉开始下令开城门，一众弟兄们为免惊动旁人，动作都十分缓慢。 随着城门开了一条足以容纳一马通行的缝隙后，五十名弟兄加上李文辉赵铭翻身上马，朝外走去。 起初众人速度还不快，随着出城一段距离，众人开始策马疾驰。 赵铭一路跟着大部队紧随。 骑马本身他是不会的，但随着在马背上颠簸适应了一下，再加上先前看李文辉等人的动作，渐渐的赵铭也就感觉熟练起来。 也许是这具身体本身具备骑马的身体记忆，总之很快就得以上手。 然而与此同时，月光下，一大群人黑压压的朝着东城门摸了过来。 城墙上几名正在巡逻的土匪正打着哈欠偶尔闲聊几句。 直至底下一大群人都摸到近前，他们才发现不对劲，连声大喊。 “敌袭！敌袭！” “敌....” 嗖！嘭！ 一声声稀疏的箭雨飞射，城墙上一名扯着嗓子大喊的土匪头一歪栽倒在地。 其余土匪看到底下一大群人已经开始准备架起云梯后，顿时吓得连忙朝城内呼喊，并且敲响铜锣。 一下子，原本寂静的安平县城顿时宛如炸开了锅。 第10章 都是明白人 动静很快就传到城内，更是直接传入大乾王朝皇宫，一下子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大乾开国皇帝赵阔。 赵阔猛地一激灵，听到官军来犯，他顿时睡意全无。 虽然这些天他过了一把皇帝瘾，但要说他真的疯了，彻底沉沦其中那也是假的。 皇帝瘾者一开始还好，后面发现整个大乾就那么一亩三分地，管着的还是以前那些老伙计，本地富户乡绅一个都没有过来纳头就拜。 这玩了几天就算再有意思，也感觉这趣味性大大降低，感觉不是那么有意思后，赵阔脑子也逐渐清醒。 所以平时赵阔在外表现的一如既往，没让人看出任何异常，可到了私底下他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今晚好不容易睡了过去，结果不料又被惊醒。 仔细听了听，确定没听错，大乾开国皇帝赵阔已经有些六神无主慌慌张张起来。 但赵阔别的不行，绝对是有一颗大心脏，不然也不可能飘到敢称帝造反的地步。 “跑？不可能跑！戏文里说造反都是要杀头的。” 赵阔很快理清思路，跑是没法跑的。按大燕律法造反不仅要杀头还要夷三族的，而称帝罪加一等，这九族齐灭，五代之内的血亲都得跟着人头落地。 “都怪你！都怪你！现在好了，官军真杀过来了！” 此时一旁熟睡的妻子，张氏已经是压低声抽泣起来，配合着庞大体魄，宛如猛虎落泪。 更是不住的用那老虎钳狠狠的捏着老赵的软肉。 “住手住手！现在别闹！你以为我想的啊！还不是那个张洞玄这老小子怂恿我，当时你不也想着做皇后的美梦吗？ 现在怪我了？” 赵阔一把打开这老娘们的手，见对方还有要发作的迹象，不由低喝道， “闭嘴，还没闹够？我待会要出去面见诸公，最好不要给我露出破绽，我们都怕成这样，就怕大家都怕了。 这么短的时间，朝廷不可能派出大军对我们进行围剿，肯定只是一小股官军。 我出去率军打退就是！” 听到赵阔这话，张氏倒是没闹了，不过还在哭。 如果赵铭在这，肯定直呼，你丫你们没疯啊？那早干嘛去了？ “不过能不能打退官军我也不知道，你偷偷带着铭儿先逃，回窝里沟。 如果三天后我没回来，你们娘俩就去岳丈家先避避风头。 如果打退了官军你们也别回来了，这些人都疯了，我得和他们周旋周旋！” 赵阔也是长长叹了口气，这会夫妻两人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实际上，哪里是他胁迫大家造反称帝，一开始或许是他被张洞玄怂恿着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也是当时糊涂。 可随着真的攻下安平县县城后，局势就逆转了。 这群平日里的老伙计，竟然真的开始幻想成为开国功臣的美梦，幻想着自己真的是那朝堂上的王侯公卿。 这就像是一台刹不住车的列车，刹不住根本刹不住。 对此张氏多少也明白，估摸着自家这死鬼要是反悔不当这皇帝，那也会被那群兄弟们胁迫着摁在皇位上。 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嗯，我这就去办，你....你小心。” 夫妻二人商量好，很快就开始分别行动。 刚走出皇宫，赵阔就看见张洞玄这老神棍急匆匆走了过来。 “陛下！” 张洞玄可谓是大乾王朝坚定的拥趸，以前他就是个江湖骗子，俗话说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信。 再加上平日里那种谋士辅佐明君开创伟业的话本没少看，这老小子满脑子都是如何强大大乾，成为古之谋士，亚父之类的人物。 所以他在大乾政权内一众老兄弟之中，属于最遵守那上下尊卑的那个。 旁人要是忘记称呼大当家的为陛下，他还会言语呵斥，加强大家对大乾的认同感。 “外面什么情况了？”赵阔直接询问道。 张洞玄先是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这才恭敬道，“陛下无须介怀，无非就是伪燕派出了大军，不过无妨，我大乾有坚城作为依仗，并且五城兵马司还有皇宫禁军已经过去支援了。 晾他们也是做无用功！” 张洞玄言语极其自信，甚至是自负，仿佛敌人在大乾天兵面前弹指可灭。 “来了多少敌军？”赵阔早就习惯对方这种说辞，继续询问道。 “不多，也就区区三万精兵！”张洞玄捋须一笑。 “什么？！！” 赵阔眼睛瞪大，差点没被吓死。 “咳咳，陛下，实则是三百敌军！”张洞玄赶忙解释。 “这种时候就别玩那一套了，我去看看情况。”说着赵阔就准备拔腿往城墙方向而去。 噗通！ 可还没走几步，他的大腿就被抱住，就见张洞玄已经跪在地上哭嚎着。 “陛下！您乃万金之躯，岂能轻易涉险？” 赵阔额头青筋直突突，这要是他早年的脾气，他就一刀剁了这厮。 碍于现在已经是称帝造反，不得不和对方虚以逶迤。 “放肆！朕如何不能去？朕要御驾亲征！” 赵阔大手一挥决定来一波御驾亲征，虽然他之前御驾亲征不知道多少次，但那都是登基之前不算数，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御驾亲征。 听到这词，张洞玄总算没阻拦了，反而眼睛有光。 对于这种话本上的桥段，他很是喜闻乐见，反而激起了心中的热血。 “陛下！那微臣便赴死随行，陛下您去哪，微臣就去哪！” 然而赵阔已经懒得理会热血的张洞玄，从旁边弟兄们手上接过一把平时常用的大刀就朝着城墙上走去。 此时城墙上已经乱作一团粥。 此前大乾政权在占据安平县后压根就没有准备过任何防备攻城事宜。 什么滚石，金汁，这些统统没有。 倒是县城里有一些弓，但这些弓早就疏于保养，能拉出十步就不错了。 本有一些精良弓弩，可惜之前安平县令为配合知州大人剿匪已经将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全都拿出去了。 现在赵阔这群土匪能拿从府库拿得出手的，也就一些长枪短刀之类。 这也导致当赵阔爬上城墙时，上面已经是喊杀声一片。 不断有官兵从城墙上爬了上来，土匪们往往要牺牲两三人才能解决一个。 第11章 当我瞎呢? “大...大当家的，不好了顶不住了！兄弟们顶不住了！” 冠军侯王铁匠一边指挥着弟兄们朝着这群官兵发起猛攻，旋即也看到了登上城墙的赵阔。 “住口！叫陛下！”张洞玄闻言顿时气得跳脚。 这群家伙还真屡教不改，只是这会王铁匠哪里顾得这么多。 赵阔此时也没太在意，目光已经被场上的局势吓了一跳。 他想过局面会比较僵持，毕竟只是几百号官军，但没想到官军如此悍勇。 放眼看去自己这些弟兄虽然勉强还能维持局面，但却已经开始节节败退。 原因也很简单，唐把总直接将自己底下那百余名精锐给派了上来。 这百人身上都佩戴软甲，虽然防护力依旧不怎么样，但不少要害得到了保护，在激烈的战斗中保护力得到大大增强。 东城门城下，看着上方已经有越来越多人登上城墙，唐把总脸上露出得意笑容。 “看来我们还是高估了这群叛逆。”唐把总淡笑道。 一旁的周副把总也是笑着点点头。 “大人，的确是有些高看他们了，还以为他们占据这安平县，理应早就做足了守城准备，不曾想这群人防备松懈也就罢了。 竟然还毫无准备，更是无任何秩序可言，也不知道他们这脑子是怎么想的，就这样还敢称帝造反！真是不知死活。” 这话让两人都是一阵哄笑，实在是这伙贼寇过于奇葩。 他们有多高兴，城墙上的大乾政权一行人就有多狼狈。 已经有人在哭喊起来。 “陛下要不微臣掩护您撤退吧，实在不行迁都！”张洞玄抱着赵阔哭诉着。 就在刚刚，一根箭矢差点射中赵阔，吓得他心肝一颤。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美梦破裂。 赵阔嘴角直抽搐，迁都？ 特娘的，这玩意也叫皇都？ 问题是迁都迁到哪里？窝里沟山寨？ “不能退！将士们不退，朕也不会退，朕与你们同在，给我死战！” 赵阔推开张洞玄厉声大喝，甚至还抢过一旁敲鼓的弟兄，自己开始给弟兄们击鼓助威。 一场倾尽大乾举国之力的战争开始了。 如若过个几十年，大乾真的能站起来，或许这将会是一场被记录史册的史诗级战争。 实则就是菜鸡互啄。 这百余名官军精锐，说是精锐其实也就那样。 随着南燕腐朽，军队作战能力也是直线拉胯，可以说整个南燕，除了边军，也就皇都禁军具备不错的战斗能力。 这些厢军也就比土匪强一些。 反观另一边，赵阔这些弟兄，更是拉胯到极点。 虽说是一千来号弟兄，但为了拱卫整个安平县，人手早就分散了。 眼下东城门虽已经聚集着超过五百名土匪，但土匪说白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打顺风仗可以，伤亡开始加剧之后，他们恐惧的更快，退的也会更快。 哪怕赵阔把大鼓都快敲碎了，城墙上依旧出现零星的溃败迹象。 “陛下！陛下我们撤吧！” 张洞玄这会也已经吓得双腿打颤了，如果不是还惦记着辅佐明君的美梦，这会他已经率先逃了。 然而赵阔却是无动于衷，他已经打定主意，死就死了。 要么败，要么活下去，继续陪着这群人演戏。 “这群伪乾政权的土匪还有点麻烦，把第二小队也顶上去！” 唐把总下令道，眼看已经快拿下城头，可不能前功尽弃。 闻言周副把总抱了抱拳，正欲开始调集人手，忽的侧翼却是出现一阵骚乱。 顺着骚乱方向看去，他不由眉头一凝，紧接着他面色大变。 却见远处不知何时出现数十骑正朝着这边快步而来。 “不好！贼子竟然还埋伏了一支奇兵！”周副把总大骇开口。 “什么？！” 闻言唐把总也是眼皮狂跳，凝眸往那边看去，顿时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眼下正是攻城的紧要关头，这会出现骑兵绝对是大忌，稍有不慎就得出现大溃败。 别看五十骑数量不多，对方的马匹也不是什么优质战马，可骑兵就是骑兵。 哪怕不是特别专业的骑兵，只要发起冲锋，以自己原地待命的这两百多号刚招募没多久的乡勇，可能一冲就得整个烂掉。 “快！调整方阵，给我准备御敌！” 唐把总厉声大喝，现在逃是没法逃的。 他和周副把总有马匹倒是能逃，可是这群乡勇还有自己百余名正在攻坚的弟兄可就彻底交代在这了。 只是他命令下达的倒是快，底下人反应起来就慢吞吞的，甚至十分混乱。 面对骑兵，哪怕是厢军都难免心中恐惧，更何况这群临时招募的乡勇。 只是他们这边看到骑兵惊骇，而另一边的数十骑也是十分惊讶。 “官军！是官军！” 骑兵之中已经有人开始惊呼，闻言骠骑将军李文辉也是心头一惊，没想到官军来的这么快。 “李将军现在怎么办？”赵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公子莫慌！” 随口敷衍一句，李文辉侧头和齐头并进的同伴对视一眼，脸上都是露出笑容。 他们本就是去投靠官军的，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距离越来越近，眼看距离来到五十米，李文辉深吸口气，便要扯着嗓子大喊。 “在下是.....” 噗嗤！ 话说到一半，然后全都堵嗓子眼了。 李文辉不可置信的看着从腹部窜出来的刀尖，极力的想要回头去看。 最终看到的是赵铭一张冷漠的双眼。 特娘的，你以为老子傻啊？ 你头顶那明明晃晃改变的词条，老子又不是眼瞎！ 没错，就在李文辉意识到前面是官军的一刹那，他表面能做伪装，但头顶的词条却做不得伪装。 【李文辉：原属于一名厢军逃将，因为迫于朝廷对逃兵的态度而落草为寇，表面平平无奇，实则略同拳脚，骑射，有一定的统兵能力。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好人？就你想做好人！ 此时距离已经越来越近，骑兵奔袭本就很快，距离都来到了四十米。 与李文辉并列疾行的同伴心里还纳闷呢，自家老大怎么还不开口解释？ 狐疑的侧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紧接着还不得他反应，身后就传来一声爆喝。 “杀啊！伪燕派来贼军要剿灭我等，不想死的跟我杀！！！” 突兀的声响，让那名李文辉的副手彻底愣住了。 本来现在骑兵就有些犹豫不决，再加上李文辉挂了，突然出现这么一道大喝，瞬间让他们来不及思考更多，只能咬着牙跟着猛冲。 第12章 彻底完犊子了 局势可谓是瞬息万变，哪怕李文辉所部想反悔也做不到。 因为这会面前就是官军乡勇们惊恐而敌视的目光，有些人已经架起了长枪，颤颤巍巍的准备对付他们。 这种情况下，让这些骑兵退是不可能退的。 最后二十米的距离眨瞬即至，骑兵直接撞入战阵之中。 这是赵铭第一次上阵杀敌，更是第一次就特娘的参与到了高强度的骑兵冲锋之中。 心里还忐忑万分，但随着杀死李文辉，一切也就没了。 还担心个鸟，这狗东西多半是要拿他当功勋，这会不怂恿这群人跟着自己一起冲，让他们和自己绑死在一起，还犹豫什么？ 现在赵铭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最好是把眼前这群官军一个不留杀个精光。 然后自己再骑马逃离这里，逃的越远越好。 至于死了也就死了，不解决这群官兵，自己这张脸怕是以后肯定是通缉令上的常客。 当杀入敌阵，感觉出乎意料的好。 许是已经彻底摆烂的缘故，赵铭现在的状态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受伤。 不怕的情况下，这具身体的优势竟然发挥到了极致。 好强！ 这是赵铭的第一感觉，手中的大刀挥舞起来毫不吃力。 要知道骑兵在疾驰时，砍下去简单，抽出来就费劲。 如果是追击战好说，追击时，马匹冲锋所带来的惯性会将刀刃抽出来，根本不费力。 但眼下情况不同，战马很快就受到人群阻碍。 影视剧那种骑兵一眨眼击溃步兵的情况，现实中其实是很难出现的。 溃军就算溃败，那也要一个过程，不可能一下子就从原本拥挤的阵型中一哄而散。 这一刻赵铭也没太多技巧，只是重复性一刀接着一刀往下挥砍。 这具身体的力量很强，刀落下，哪怕陷入骨头里，拔出来也不费劲。 除了一开始被敌军的刀刃误伤了一下，之后赵铭竟然毫无阻碍，骑着马一步步推进。 这就不得不提，这群乡勇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其实这也正常，面对骑兵冲锋，别说是乡勇，正规厢军那也有一定的心理负担。 但正规厢军知道逃不掉，更愿意抵抗一下。 这群乡勇在第一排被砍倒后，就已经开始恐慌溃逃了。 先前骑兵冲锋时，马蹄踩踏地面所形成的鼓点，好似战鼓，早就击破他们心防。 古代骑兵为何是经久不衰的最强战斗兵种。 机动性是其一，心理上的威慑力更大！ 战马奔腾之下，再加上比人站立足足高了近一米的高度，宛如一座移动的城墙推过来，寻常人没见过的，哪里能抗住这种心理威慑。 于是乎大溃败出现了。 本就是一群被强逼着征召而来，哪怕周副把总在后面砍死了好几个溃兵，也止不住崩溃的势头。 “大人！现在怎么办？”见局势已经无法遏制，周副把总有些欲哭无泪。 这好端端的，他们过来更是轻装简行，怎么也没想到这群贼寇竟然还有这种料敌先机的手段。 其实已经不用周副把总说，唐把总已经是面如土色。 他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看城头，那边原本已经是胜券在握，只要再顶上去百余人必能拿下。 可惜！ 然而就在此时，隐隐约约他听到城头上响起一声惊呼。 “我儿！我儿在下面！快快救救我儿！” 听到这声音，唐把总不由眯眼向上打量。 “这是.....伪乾的那个伪帝？” 实在是由不得唐把总认出来，实在是赵阔穿着的那身明黄色虫袍太过扎眼。 “应...应该是的。”周副把总点点头，这虫袍上面的虫还别说，怪可爱的。 “我儿？伪乾的太子在这里？！” 唐把总有些错愕的看了眼对面还在冲阵的伪乾骑兵，同时脸上的遗憾之色更重。 可惜了，这要是能诛杀伪乾的太子那也好啊！ 然而就在此时。 “陛下！陛下！” 一声惊呼再度从城头上响起。 却见因为太过激动，赵阔直接扒拉在女墙边探头张望，结果好巧不巧，竟然直接被一根飞射而来的箭矢射中胸口。 看到这情况，所有人都愣住了，唐把总也是呆愣在当场。 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过这也正常，实在是赵阔这身明晃晃的衣裳太过扎眼。 本来底下少数几名留守会弓箭手看到己方阵营乱作一团，都准备撤退了，刚好看到一团黄色的东西没丝毫犹豫就是一箭射了过去。 “撤！撤撤！！” 见此唐把总丝毫不带犹豫的就下了撤退讯号，已经足够了，这一下就算没诛杀伪乾的这个伪帝，那也足以交差。 功过相抵的同时，兴许还能得到奖赏也不一定。 典型的，占了便宜就跑。 赵铭这会也没想到，自家这便宜老爹，你在上面好端端的躲着不好吗？怎么就出来凑热闹了？ 但这会他已经来不及多想，随着唐把总后撤，官军彻底大溃败。 见此一众原李文辉旧部先是有些无所事事。 因为他们本该是要向官军投诚的，现在把官军给宰了，咋办？在线等挺急的。 而那位李文辉的心腹下属，眼睛珠子转了转，便迅速振臂高呼。 “太子殿下威武！！” 此话一出，一众骑兵先是迟疑，但很快便齐齐跟着振臂高呼。 有人已经想明白了，这下算是彻底回不去了，倒不如现在就表忠心。 结果好巧不巧的，这一动静吸引了唐把总注意。 骑在马背上狂奔的他忍不住回头张望。 然后十分巧的和赵铭这个做贼心虚的家伙对视在了一起。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在振臂高呼，唯独赵铭这个个例。 当与那位疑似官军头目之人对视一眼，赵铭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是灰败的。 完犊子了！这下真的药丸。 这一刻他感受到这世界对他浓浓的恶意。 他很想张嘴解释，我没有，我不是.... 但是周围的欢呼，还有目光都是送给他的，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伪乾太子么？好，我记下你了，的确是个人物！” 唐把总暗暗点点头，收回目光不再多看一眼。 毕竟这次惨败，归其原因，还是伪乾太子这出乎意料的奇兵。 第13章 大乾立国悠久啊 押着俘虏刚回到安平县城，赵铭就隐约听到一阵阵哭嚎声。 看到赵铭一马当先而来，远处人群让开一条道，然后就看见张洞玄这老神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陛下他....他....驾崩了！!!” 此言一出，在场顿时就象征性的响起一阵阵哭嚎。 被这氛围拱火，赵铭也不得不装作悲伤起来。 说实在的，对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他并无多少认同感。 这也正常，重生过来这才多久，能有个屁的感情。 别说是感情，甚至还有点怨念，特娘的，老老实实当个山贼也好啊，造反也就罢了，称帝这不是坑儿子吗？ 不过周围氛围都烘托到这地步，不装装样子是不可能的。 赵铭觉得挺特么离谱的，大乾立国不足半个月，已经出现两个先帝了。 这别的不说，大乾皇帝换起来就是快。 张洞玄抹着眼泪，叹道，“太子殿下，还请珍重，不要太过悲伤。咱们大乾如今风雨飘摇您可万万要保重龙体啊！” 得，这都开始说龙体了。 赵铭可以肯定，这老神棍压根就不在乎谁当皇帝，只要他们赵家继续扛起造反大旗就成。 不等赵铭开口，张洞玄连忙又是一阵磕头。 “微臣斗胆建议，如今我大乾动荡不安，先帝又已仙去，还请太子殿下尽快登基，巩固我大乾江山！” 听到这话，赵铭眼皮子就是一阵狂跳。 这可不兴答应啊。 虽然现在已经算是彻底和这群人绑在一条船上，但造反和称帝那是两个概念。 他还想先拖一拖，到时候再想个折中的法子忽悠他们撤销大乾。 这劳什子皇帝让谁当谁当去，反正他是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然而不等赵铭开口，噗通！噗通！ 就见旁边一大群人黑压压的全都半跪在地。 “恳请太子殿下早日登基，巩固我大乾江山！” 听着这有些参差，但还算整齐的声音，赵铭一颗心沉入谷底。 目光深深的看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老神棍张洞玄。 这个张洞玄不一定有这么大的威望，但可以肯定，这群人多半都还想继续让他在前头遮风挡雨。 还以为这群人都是五大三粗的二傻子，没想到小丑是自己。 感情你们都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赵铭嚅嗫着嘴，很想直接拒绝，但也明白，就算开口拒绝，这群人也会找各种由头让他当这个皇帝。 实在不行，哪怕赵铭再怎么拒绝抗拒，他们不会当场杀了他，也会对外宣称这就是他们大乾的皇帝。 无论怎样这屎盆子怎么也得扣在他头上。 索性，准备脱口的话变了。 “诸位爱卿的心意本殿下明白，可是还请容许我先安葬了父皇如何？” 赵铭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样，那就先拖一拖。 闻言张洞玄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就要再度劝诫。 赵铭已经挥手打断。 “好了，我父皇刚死，诸位难道置我为不忠不孝？此事以后再议！” 说着赵铭便开始让人将先帝赵阔的尸体抬进皇宫，也就是县衙。 他现在脑子还是一团乱麻，可没心思和这群家伙斗嘴。 谁能想到，穿越没几天，不仅当上了伪政权的太子，最后竟然还要去当皇帝。 可谓是将穿越者福利占满了，个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大乾历史多悠久，都死了两个皇帝了，谁能想到这是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 先帝赵阔的遗体抬进衙门，顿时就引起一阵阵哭声。 这次的哭声要真切太多了，张氏不顾形象的趴在尸体上嚎啕大哭。 好在最后她看到了赵铭，哭了一会悲伤的情绪也就好转不少。 赵铭准备也有模有样的跪着挤出几滴眼泪，不过却被缓过神来的张氏一把拉入后院。 “铭儿，你跑哪去了？还有你身上这些血，你没事吧？可别吓娘？” 张氏这一两百斤的体魄，此刻就像脆弱的小姑娘，开始不断上下摸索着赵铭，生怕自己这宝贝儿子有半点闪失。 自己的相公已经去了，现在她只有这宝贝儿子了。 儿子要是出了事，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娘，我没事！就是爹他....”赵铭也搞不明白自己这具身体老娘的情况，不敢多说什么。 闻言张氏长叹口气，旋即面上开始紧张起来。 “对了，铭儿娘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你那两个舅舅已经准备好了干粮和人手，咱们今晚就走，离开这里。 你爹搞出来这烂摊子，现在娘可不想你有半分闪失了。” 说着张氏就准备拽着赵铭的手走。 只是拽了拽，没拽动，不由狐疑的回头看着赵铭。 “铭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会也和你爹那些兄弟一样疯了吧？ 不！他们没疯，他们就是装傻充愣，先是忽悠你爹，现在就想忽悠你。 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张氏都快急哭了，自己这儿子要是也想当那皇帝，那他们老张家可就绝种了。 “唉，娘！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赵铭甩开张氏的手长叹了口气。 他现在也算是明白张氏的情况，感情自己这老娘也没疯，只是一直陪着演戏罢了。 看来自己这便宜老爹称帝，里面的弯弯绕绕很多啊。 “晚了？” 见张氏有些愕然，赵铭只得将刚刚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娘，事情就是这样，孩儿已经被官军将领看到了。 现在想跑也跑不掉了。” 听到赵铭这番话，张氏肥硕的身躯直接瘫坐在地，泪眼婆娑的，可谓是猛虎落泪。 “不不不！肯定还有办法的，要不我们躲到没人知道的村子里。实在不行就进山。 在山里躲个十几年，等外面风声消停了咱们再出来？” 张氏不断地想要抓住救命稻草，她是一刻也不想留在这儿当什么皇后了。 哦不，马上她就是太后了。 “唉，没用的。” 赵铭揉了揉眉心，这个方法他也想过，可惜根本行不通。 的确这年头没有天网监控，只要行事小心，逃进山里不失为一条选择。 可是真的有这么容易办到？ 第14章 没法逃了 甚至现在想想当初的念头也十分可笑。 山里可一点也不安全，如若脱离大部队生活怎么办？ 两个舅舅的情况赵铭也有些了解。 两人手底下掌握着五十来号人，之前老爹赵阔倒是有不少心腹。 可是现在赵阔死了，这群人想要拉拢过来，怕是没这么简单。 所以一旦逃入山中，也就五十来号人。 其次还得加上不少的家眷。 他们之前虽然是山贼，可不意味着山贼就没有家人。 事实上窝里沟出来的这伙人，很多都有家人，本身很多都是附近的村民跟着落草为寇的。 这么一大票人，跟着逃窜，逃到哪里都会十分扎眼。 山里可无法保证这么多人吃喝，靠山吃山在古代根本行不通。 山中有许多豺狼虎豹，想要打猎，要么付出血的代价换取口粮，要么就得忍饥挨饿。 而且一旦官军来袭，且安平县重新落入官府手中，必然会迎来一次长期的甄别。 可以预见，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得窝在山里。 一旦口粮吃完，不能下山，这么多人只能活活饿死。 而且老爹死了，赵铭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再失去伪乾太子的身份，两个舅舅手底下的人可就不那么听话了。 这一逃，可不是赵铭一人逃，还有张氏，还有赵家的一帮子宗亲。 这群宗亲，哦不，族亲。 本就是赵阔称帝后被拉过来的穷亲戚，在山贼之中压根就没威信，更无实权。 一旦逃，也得管这群人吃喝。 更何况，这群族亲，现在想不想逃都难说呢。 当上宗亲勋贵之后，这群人现在天天在城内吃香的喝辣的，还备受尊崇，哪里还愿意过以前的苦日子。 所以思来想去，赵铭觉得继续当他的伪乾太子还能有一线生机。 起码这群宗亲还能在朝堂上帮他说话，你们不是喜欢演君臣戏码吗？刚好顺了你们的意。 其实张氏也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只是一想到母子二人要留在这里担惊受怕，她就一阵无力。 好在她调整的很快，深吸口气，她重新站了起来。 “铭儿，娘知道了。你这些叔叔伯伯们估计是不会放过你的。既然这样那咱们就陪他们好好斗斗。 铭儿放心，娘肯定会帮你的，有什么事有娘担着。 你这些叔叔伯伯们别看他们凶神恶煞的，还真没胆量在我面前放肆！” 这点赵铭倒是颇为认可，这张氏绝对是泼妇那一类。 别看这群赵阔往日里的山贼兄弟嚣张跋扈，张氏要是撒起泼来，都得礼让三分。 “不过铭儿你也要尽快让那个柳如烟怀上，如今你可是咱们赵家的独苗苗，可得早点生下个儿子延续香火。 不然你要是再有个闪失，你让娘以后怎么下去面对你爹啊！” 张氏苦口婆心，赵铭只能苦笑连连。 对柳如烟他还真没啥想法，就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就没几两肉，而且心里膈应啊，太小了。 不过面对张氏的期许，赵铭只能暂时应允，表示尽快。 一夜的操劳，赵铭回到自己的卧房，发现柳如烟这丫头竟然还没睡。 屋子里烛火寥寥，床榻上被子已经铺好，不过柳如烟却坐在椅子上，手掌撑着脸颊，看着窗外发着呆。 房门打开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看到是赵铭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你回来了？” “嗯。” “刚刚我听到外面有动静，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姑娘眼中满是期许，赵铭当然知道对方什么想法，笑着点点头。 “嗯，的确出了点事。” “出什么事了？” “官军杀过来了。” “真的？！” 闻言小姑娘脸上满是惊喜，但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露出愁苦之色。 只是那小脸纠结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赵铭嘴角咧出一抹玩味，偶尔逗逗这小丫头片子也不错。 “当然是真的，不过很可惜，被我们打退了。” “啊？” 小姑娘这下是真的愁苦起来，脑袋都耷拉起来，显得很是无精打采。 “怎么？你就这么想官军杀过来？”赵铭淡笑。 “没...没有...”小姑娘说着就不自觉低下头，感觉愈发心虚。 “可惜，就算官军杀过来，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可别忘了你还是皇后呢。” 赵铭笑着调侃，看着小姑娘俏脸纠结之后露出的绯红，别说还挺有意思。 “哎！不对呀，我不是太子妃吗?怎么是皇后了？” 小姑娘似乎才反应过来，只是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什么，脸蛋更红了。 “我爹死了。”赵铭淡淡道。 此话一出，小姑娘不由瞪大了眼看着赵铭，小嘴张合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她嘴里才憋出一句话，“我....我不知道....请...请节哀。” 她感觉挺惭愧的，为自己刚刚对官军杀过来心喜而感到惭愧，没想到这个人.... “没事，既然都造反了，相信我爹也早就有了觉悟。” 赵铭摆摆手，脸上十分平静，他还真没觉得什么，主要是对这便宜老爹没太多感情。 闻言小姑娘脸上闪过一抹心疼，没想到这人竟然能说的这么云淡风轻，肯定心里很难受吧？ “其实他平时也不是很坏的，对我也是挺彬彬有礼....” 小姑娘决定今天不讨厌这个人，过几天再讨厌。 “好了，我有些累了，喏，我专门给你要了一床被子。” 说着赵铭已经褪去外衣直接翻身上床。 看着刚躺下就已经呼呼大睡的赵铭，又看了看地上的被子，小姑娘愕然无言，她感觉还是继续讨厌这个人吧。 这人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不过看到赵铭脸上脏兮兮的，她又有些犹豫，想了想便出门而去。 片刻后，当她再进来时，手上已经端着一个脸盆和毛巾。 酣战许久，赵铭脸上早就沾满了血迹，手上也是。 见此，小姑娘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拧干毛巾细心为赵铭擦拭着。 “其实他长得也不差的....” 近距离端详着这张脸，感受着对方口鼻喷吐的男性气息，小姑娘俏脸红的快滴出血来了。 第15章 礼部尚书摆烂了 擦完脸蛋和手掌，目光落在赵铭身上。 哪怕已经褪去外衣，里面内衣也是沾着不少血污，甚至隐约间还能闻到一股汗臭味。 小姑娘柳眉紧蹙，想了想还是忍着羞涩小心翼翼为其解开衣裳。 只是衣裳刚刚解开，小姑娘就瞪大着眼睛，美眸不住的游走。 柳如烟活了十几年哪里见过这景象，这年头大家闺秀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小时候还经常跟着玩伴和女婢玩耍过，可稍大一点后就一直待在深闺中。 看着这壮硕的身躯，那分明的肌肉线条，小姑娘感觉有些缺氧。 毛巾擦拭的动作很慢，足足擦了先前两倍的时间。 本来还准备为赵铭换衣裳的，可实在是脑袋发晕只能作罢。 这一夜小姑娘失眠了，但赵铭睡得却格外香甜。 上半夜和官军厮杀，可谓是筋疲力竭，还别说这沾床就睡的体质就是好。 第二天清晨刚蒙蒙亮赵铭就翻身下床，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精气神格外饱满。 然后他就看到小姑娘顶着个黑眼圈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己。 “咦！你昨晚没睡好？不是给了你棉被吗？” 赵铭看了看旁边还处于折叠状态，根本就没摊开的被子，不由有些狐疑。 难道这小姑娘不习惯一个人睡? “没....没事，我去打水给你洗漱。” 小姑娘慌张的摇摇头便快速夺门而出。 见此赵铭只能无奈摇头，想不通。 虽然和柳如烟也算是有过约法三章，本来洗漱这种事赵铭打算自己亲力亲为的。 毕竟前世也没让人伺候洗漱的习惯，不过小姑娘却执意如此。 没辙，主要是门外到处都是眼睛，这要是让人看到他赵铭亲自打水洗漱，回头张氏肯定要扒了柳如烟的皮。 泼妇对付林妹妹真就是一个毫不留情。 本来只是想洗漱一下的，但柳如烟回来时，张氏也跟着过来，还跟着两个粗壮女婢，抬着一个大水桶，水桶里面蒸腾着热气。 “铭儿，昨晚娘忙疯头了竟然忘记你还没洗澡，你这丫头也是的，怎么不去张罗？这种事难道还要我这个做婆婆的提醒？ 再有下次，有你好果子吃！” 张氏说着就指着柳如烟一通臭骂。 在她心中压根就没认可过这儿媳妇。 在她看来自己儿子如此一个伟男子，必然要找一个壮实的姑娘才配得上。 这柳如烟除了腰胯好生养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有个什么用？ 卖出去都不能卖几两肉的。 唔....农村老一辈的观念倒也淳朴，或许在他们眼中，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就是看看重量。 不过赵铭倒也能理解。 毕竟现在可不是现代。 在古代，瘦弱身材好可不能当饭吃。 长得太瘦弱，在古代意味着孕育风险难度直线飙升，只有身强体壮的姑娘才能多生。 一旁的柳如烟只是默默点头，她都已经习惯张氏的怒斥，只是娇躯还是忍不住颤了颤，有些畏惧张氏。 “娘，不怪人家，是我忘记了，躺下就睡着了。昨晚也是太累了。”赵铭连忙为对方开解，不然真怕张氏扯着柳如烟的头发就一耳光扇过去了。 他可是见过，因为一件小事，张氏一巴掌扇了一名山贼喽啰。 哦不，应该叫，皇宫禁卫。 就这样被打了，那禁卫屁都不敢放一个。 “行了铭儿，你就惯着他！小骚蹄子，就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好看还能当饭吃？” 轻哼一声，张氏让人将水桶放下，就带人走了。 临走时还嘱咐柳如烟好好给赵铭清洗干净。 见柳如烟脸上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赵铭只能笑呵呵摆摆手，“没事，你转过头不看就是，我一个人洗就成。” 赵铭前世是南方人，还真没让人搓澡的习惯。 甚至有一次去北方同学家里做客，被人家老爹邀请去澡堂子洗澡，他还很无法理解，这么多大男人怎么就能毫无顾忌的在一个地方洗澡？ 特么就不怕捡肥皂的事情发生吗？ 只是当赵铭脱去衣裳躺在水桶里时，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小手，开始拿起毛巾尽可能的搓弄着。 赵铭看了看身后，水汽氤氲让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可以肯定小姑娘的脸肯定很红。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不...不打紧，要是洗不干净我...我要遭殃的，背后不好清理还是我来吧。” 说完，小姑娘不再多说，抿着唇开始用力的搓着背。 只是她再怎么用力，赵铭也感觉背后搓了跟没搓没啥区别。 对此赵铭也懒得在意，反正他习惯自己搓澡，待会用毛巾滚轮式搓背就行。 这算是南方人自己给自己搓澡的小技巧，估计每个南方人都会。 也就是将毛巾放在后背，一手握住肩头的一端，一手握住下肋的一端，然后反复用力。 虽然肯定没有北方澡堂子专业搓澡工那么干净，但对于南方人而言真的是福音。 清洗一空，赵铭穿戴整齐，还换上了丧服这才来到停放赵阔遗体的地方。 看到赵铭过来，正在为先帝烧纸钱的张洞玄赶忙让开了一个位置。 赵铭见此只能跪在遗体下方的第一个位置，两侧还有跪的整整齐齐的族...宗亲。 “殿下请节哀，先帝相信也不想让殿下您太过悲痛。”张洞玄低声宽慰。 赵铭一阵无语，这张洞玄还真喜欢给自己加戏。 你哪门子看到老子悲痛了，老子昨晚睡得可香可甜了。 不得不说，虽然赵阔身为大乾皇帝，这死后仪式肯定是远远不达标的。 但如若作为山贼头子，死后还能有这么多人哭丧真的是远超规格。 跪在另一边的礼部尚书郭茂已经是眼不见为净，眼前这一幕对于他这个曾经在朝中担任礼官的他而言，简直就是一场亵渎。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做的，这死了才多久，不仅棺材板都给盖上了，竟然连棺材钉都给钉上了。 如果是皇室礼节，这么做那要诛九族。别说皇室，寻常大户人家那也不能这么做。 好歹得让亲朋观看一遍仪容吧？ 不过对此，礼部尚书郭茂算是彻底摆烂了，你们爱咋弄咋弄。 第16章 老赵家真能生 丧事原本赵铭是想按照礼节搞他个半年的，奈何朝堂诸公硬是不肯，三天后就寻了一个风水宝地匆匆将老赵下葬了。 虽然其他的没给老赵，但送葬队伍还整的挺齐全，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戏班子，送葬一路上吹拉弹奏一应俱全。 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迎亲，也多亏戏班的班头有点眼力劲，乐器上没挂红绸，不然肯定怕是要成为大乾开国以来，第一个被诛九族的。 第四日，赵铭还以为可以继续拖拖，结果张洞玄让人提醒需要他上早朝。 虽然没有威胁，但赵铭还是老老实实去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赵铭此前多么嘲笑老赵，现在他就有多社死。 好在他没有穿上老赵那一身明黄色虫袍，不然真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听着下方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铭还是有点想死。 见气氛有些尴尬，赵铭回忆了一下此前老赵召开朝会的情况抬了抬手。 “诸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看着下方这站没站相，穿没穿相，甚至不少人都是蓬头垢面的模样，赵铭嘴角就是一阵抽搐。 这画面要是放前世，肯定会被群众举报，然后被精神病院给一网打尽。 不过人群中最是器宇轩昂的当属张洞玄这老道士。 不过这次他没有站在下首，而是站在赵铭身侧，一副国师和亚父做派。 就见他朝下方使了个眼色，很快人群中就有一人出列。 “殿下，微臣有事启奏！” 说话之人是宗人令，齐王！ 嗯，没错，这就是赵家宗亲之一。 算起来，他算是赵阔的兄长，赵铭的大伯，如今的齐王，封地是安平县境内的王家村。 对！如今一共有三位王爷，十八名郡王，八名郡主。 三位王爷都是赵阔的本家兄弟，早年都是赵阔一个人在窝里沟单干，这群本家弟兄引以为耻，一直撇清关系住在原本的赵家村里。 称帝后，赵阔将老爷子还有这些本家弟兄全都请了回来就是一番大肆封赏。 如果不是本家弟兄少了，肯定是有多少封多少。 不过这三个本家弟兄也是能生，总计生了二十六个。 如果不是大乾这鸟样，光听这大乾的亲王和郡王和郡主的数量，还真以为大乾多么牛逼能养得起这么多宗亲。 实际上也就三位王爷有封地，郡王郡主有的还在喝奶呢，除了头衔没任何好处。 不过要是官军大举来袭，这宗亲名单就是生死簿名单。 “说！”赵铭淡淡开口，他对这群宗亲可没什么好感。 倒是张氏那边的亲戚值得信赖。 “殿下，先皇已逝，但大乾不能停滞不前。 如今大乾局势动荡，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斗胆谏言，还请殿下早日登基！” 齐王，赵栽这番话说的磕磕绊绊，很显然这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的他是说不来这番话，傻子都能看得出这是有人教他的。 侧头瞥了眼身侧的张洞玄，发现对方微微捋须，面上丝毫不见一丝异色。 虽然明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张洞玄这老毕登的原因，赵铭也不敢明说。 眼下这局势很明显，这都权倾朝野了啊。 虽然不敢笃定这武官阶层和张洞玄有所勾结，但可以肯定，自己这些宗亲全都被张洞玄忽悠瘸了。 赵铭感觉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难！太难了。 这和穿越成崇祯皇帝有什么区别，人家崇祯虽然皇权不下乡但勉强出一下皇宫还是可以的。 甚至在明末还有勤王大军，就算撇开这些，那人家的皇宫禁军光数目质量就吊打整个大乾的兵丁。 赵铭现在深刻理解那句话，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的道理。 这么一个出来搞笑的大乾政权内部竟然如此混乱。 眼下这种情况赵铭倒是想学学前世战国时期的楚庄王和齐威王，这两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例子。 玩一玩前期装一装小绵羊，后期一局扭转局面的戏码。 可事实告诉赵铭，眼下大乾的局势，学这两位就是找死。 这两位的情况是本身国力就不弱，这放在现在的大乾身上，根本没时间让赵铭前期装孙子放任这群家伙胡来。 不过楚庄王的部分例子倒是可以借鉴一二。 好！既然你们这么想演，我就先陪你们演着，你张洞玄不是想备受尊崇名留青史吗？ 老子给你机会！ 想清楚这些，赵铭便要捋须，但想起来自己还没什么胡须呢，便也尴尬放下手，笑呵呵道, \"嗯，此事的重要性此前国师已与本殿下严明其厉害，但此事我觉得重要归重要，但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急需处理。\" 更重要的事？ 听到这话，在场群臣都有些诧异，眼下还有比登基称帝更大的事？ “本殿下先询问诸公，我大乾立国以来可曾制定历法？可曾有史官编撰我大乾史书？” 此言一出，下面不少人都有些懵逼，一头雾水。 这历法他们知道，这史书又是啥玩意。 好吧，文盲就是文盲，赵铭这一通有些对牛弹琴了。 不过赵铭可不是说给这群大老粗听的，侧头一瞥，果不其然就见老神棍张洞玄眼中光彩闪烁。 编撰史书简直就是自戳他心窝子。 辅佐少主成为一代雄主是他此刻的毕生理想不假，但同样他更在乎自己能名留青史。 这史书简直就是打蛇打七寸，直接打到他爽点上了。 “咳咳！殿下，史官的确急需任免，我大乾的过往不能遗失，须尽快进行记录。如此我大乾才算完整。” 张洞玄没忍住侧头朝赵铭行了一礼，恭敬笑道。 “不错！既然如此，正好我大乾眼下并无此等人才，国师如若不介意，何不自己代劳这史官记录一事？”赵铭笑呵呵建议道。 这就是给这老毕登找事做了，张洞玄这老东西之所以抓着自己登基不放，还是闲得。 “这.....” 张洞玄有些犹豫纠结，可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殿下，那老臣便领命，只是老臣毕竟早已身兼数职，只怕精力有限，往后如有此等人才还须将此事分润出去。” “自然！”赵铭点点头，“国师放心，只是现在本殿下手中能用的人不多，就只能辛苦国师了。” 第17章 大乾永乐帝? 正当赵铭松了口气之际，却见人群中那齐王再度开口。 “殿下，虽说如此，但这事与登基并不冲突，还请陛下早日登基！” 齐王现在就像是铁头娃，就是要你赵铭登基。 闻言赵铭心里就是一阵厌烦，他多少也明白怎么回事。 搞定张洞玄不假，但这群宗亲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最希望他登基的。 如果不是他赵铭还顶着赵阔之子的这层身份，在山贼窝里有一定名望，他们这群宗亲都想抢过去当皇帝。 毕竟这些天，他们别的实权没有，但这宗亲勋贵的感觉那是实打实的体会到了。 任谁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突然被一大帮人天天叫王爷王爷的，这谁不迷糊？ 现在赵铭一日不登基，他们这群宗亲心里就越是忐忑。 不过赵铭也不是没有后手，便是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驳斥道， “齐王！此事岂能轻易提及？我父皇尸骨未寒，现在连谥号庙号都没定下，我身为独子岂能现在就登基？”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人群中一直如老僧坐定的礼部尚书郭茂却是走了出来。 “陛下！微臣已经为先皇选好谥号庙号，还请陛下早日登基！” 说着就见这郭茂从袖口中取出一份折子。 整个朝堂上，算是他这个礼部尚书这身穿着最正规，人家穿着的就是正正经经的大燕朝礼官服饰。 相较于朝堂诸公其他不伦不类的打扮，他与张洞玄算是两个个例。 只是这折子是什么鬼？ 看着呈上来的折子，赵铭摊开一看，嘴角在疯狂抽搐。 只见上面赵阔的谥号是孝让皇帝，前面的词藻还描述了孝让皇帝的文治武功，庙号是武宗。 孝让勉强对应的上，毕竟老赵之前还为老老赵厚葬了，还起了谥号和庙号，也算是有孝心。 这武宗.....其实按正统来说，很少有人给皇帝起武宗的。 哪怕这位皇帝的确是文治武功，有着很强的作战能力军事能力，但更多都是英，仁，惠这些。 起武宗，的确说明武功卓绝，但另一方面又不是什么好庙号。 只是老赵配得上这庙号吗？ 赵铭不禁深思，被人乱箭射死的武宗？ 只是现在怎么办？这群老六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你这个礼部尚书之前不是很在乎礼法规矩吗？这坏规矩的事你也做? 赵铭恶狠狠瞪了眼底下的礼部尚书郭茂，然而对方低垂着头压根就没看见。 “恳请殿下早日登基！” 紧接着冠军侯王铁匠同样出列，他这一出列，很快诸多实权武将齐刷刷出列。 “恳请殿下早日登基！” 大乾朝堂上前所未有的声音整齐。 赵铭彻底明白了，看来这礼部尚书这是被这群大老粗给要挟了啊。 一瞬间，赵铭恢复了平静，脸上只是平淡的环顾一圈。 半晌他才微微颔首，“一切便依了你们！” 说着赵铭腾的起身拂袖而去，朝堂上依旧鸦雀无声，大家只是默默注视着赵铭这位大乾太子殿下离去。 没有一人阻拦，也没一人出言驳斥登基的决定。 哪怕是赵铭那两个舅舅，张口欲言之下还是闭上了嘴。 形势比人强啊，这群家伙现在全都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回到后院，赵铭不断深呼吸这才平复下心中怒火，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唉，我还是太冲动了，这点气都受不了，这还是一群大老粗，这要是一群文官和我对峙，岂不是被文官给玩死？” 赵铭不住摇头，感慨哪怕是当个伪乾掌权人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也不知道前世古代的嘉靖帝那驭人之术是怎么玩的？” 重生前，赵铭对前世古代的嘉靖帝不屑一顾，认为对方昏君一个，看似能戏耍玩弄朝堂诸公与股掌之间，实则毫无卵用。 但眼下看来嘉靖帝，人家是高段位玩家啊。 人家二十多年不上朝，居然还能牢牢掌握大权，光凭这点，就可见权术运用得有多炉火纯青。 仅仅遥控操作朝中几位重要大臣，便能严格把持朝政，贪官用，清官他也用。 “看来，有空得回忆一下前世看到的那部电视剧了。” 赵铭不由回想起前世看到的那部大明1566的电视剧，那部剧绝对是历史剧的巅峰之作，那才叫真正的官场权谋。 “不过伟人说得对，权术只是小道，关键还得落在实处的决策。” 赵铭没有忘记眼下大乾真正的困境，和这群大老粗夺权只是一步，更重要的还得解决目前的困境。 麻烦不少，最主要的麻烦就是大燕官军的后续围剿。 这次过来三百余人，下次绝不止这些，考虑到火匪目前在作乱，下次官军前来必然不会低于一千，但也不会太多。 可别说一千，哪怕五百精兵，赵铭估摸着大乾也得倾尽举国之力才能抗衡。 除却官军威胁，其他的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既然要我登基，那这些事，我登基后再一步步和你们算。 次日一大早，赵铭就在礼部尚书的操持下，宛如傀儡一般完成了登基大典。 一些流程完全都是丐版的，饶是如此繁琐的程度依旧让赵铭直犯困。 直至忙活到下午，赵铭坐在了金銮殿上，哦，也就是县衙大堂接受百官朝拜。 同时接过礼部尚书早早为他书写好的即位诏书。 无非就是宣告一些事情，比如改元，大赦天下之类的，宣告自己的法理性。 大乾朝的年号也算是彻底落实下来。 太祖皇帝是，开元，武宗皇帝赵阔是宣武。 而赵铭这儿则是永乐，唔........ 这个年号，赵铭看到时差点没从椅子上跌坐下来，这年号是这么随便用的吗？ 本想和礼部尚书郭茂商议一下，改改，但人家都已经在城内各处张榜告知，事已至此，赵铭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大乾朝永乐帝？ 至于后续的大赦天下，因为之前老赵已经释放了衙门里的犯人，再赦免就是赦免那群战俘了。 这些官军战俘可不能放，这一流程也就作罢。 原本还须颁布先皇的遗诏，但老赵哪里写过什么遗诏，不过张洞玄还是让郭茂伪造了一份。 大乾朝主打的缺什么造什么。 至此，繁琐的登基仪式算是结束，赵铭成功登上大乾皇帝宝座，荣升九五之尊。 第18章 想扩军? 现在赵铭唯一的倔强就是没有去穿那一身虫袍。 哪怕张洞玄无论如何劝诫，赵铭死活不肯，最后只能是换上一身淡黄色儒衫，就当是皇袍。 完成登基大业后，赵铭坐在所谓的龙椅上，还别说这种感觉和太子的时候真不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这整齐有力的齐呼，赵铭还真有种飘飘然。 也难怪前世无数造反之人，哪怕事业未成依旧急切的想要称帝。 就好比三国时期的袁术，人家四世三公足够有排面吧，放在那会也算是当之无愧的大诸侯，享受无数人推崇。 饶是如此他依旧免不了急切地称帝，最后落得个狼狈收场。 收敛住飘飘然的心情，赵铭环顾一圈，这才淡淡道，“诸公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今天是他上朝的第一天，为此张氏还坐在另一侧。 左侧是张洞玄，右侧是张氏，前后不一，张氏坐的位置更后一些，代表她不会干涉朝政，顶多只能算帮自家儿子站台。 率先开口的还是冠军侯王铁匠，赵铭也算是看出来了，王铁匠应该是这群武官的头头。 很多时候都是这位冠军侯起个头，然后后续的马仔开始冲锋，和后世的网络水军没什么区别。 此外就是宗室，宗室完全就是张洞玄的耳目，是他的嘴巴，很多时候都是这群宗室开口。 “陛下，为今之计，我等刚刚遭遇伪燕的袭击，如今我大乾国力衰微，理应尽快防备伪燕的来犯。 故而，微臣建议，应当尽快扩军！” 武官们开始表述自己的欲望，扩军就是他们最为渴望的。 大乾建国之后，手底下那些弟兄都是之前的老弟兄。 这群老弟兄平时私底下可没少抱怨，他们都是百户千户了，都没有下边人能管的，大家都是当官的，这忒没意思了点。 唔.....理由干脆利索。 但身为上位者的冠军侯一群上层武官则不是这般想法，他们扩军更多地是真的想把势头闹大。 他们甚至都把后续的退路想清楚了。 趁着大燕被火匪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尽快把势头造起来。 随后要是能攻城拔寨，掀起一股大势那就更好，到时候大燕要么诏安，要么和他们决一死战。 无论哪一种，他们觉得都可以尝试一下，至于赵铭这位陛下的意思.....抱歉，你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意思？ 听到对方要求扩军，赵铭没多说什么，而是转而看向齐王赵栽。 “齐王看你似乎有话要说？不妨说出来让大伙听听。”赵铭伸手示意。 闻言齐王愣了愣神，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事实上，此前张洞玄根本没就这事做过预案，这会又要说什么？ 看了看张洞玄的脸色，见对方一脸的平静，他思绪片刻，顿时有了主意。 “陛下！” 齐王赵栽先是有模有样的朝赵铭拱了拱手，这才继续道， “微臣觉得，扩军可以，但理应扩充宗人令，眼下我宗人令还无一兵一卒，这属实不符合规矩。” 此言一出，以王铁匠为首的一众大老粗顿时眉头一凝。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齐王，平日里咱们好声好气的招待着，你小子今个儿竟然要倒反天罡。 赵铭没有理会众人的异色，转而笑呵呵看向另一边。 那里仅仅站着两人，这二人在这里的存在感不太高，但在赵铭心里存在感极高。 因为这两位是张氏兄弟，也就是自己那两个舅舅，禁军统领张武，大将军张文。 只是禁军统领张文还算有点实权，张文这大将军纯粹就是张氏泼妇发飙硬薅出来的职务，仅仅只是个摆设。 赵铭也是前几日才将这两位舅舅认全。 “张统领，可是也有话要说？” “回陛下，微臣的确有事启奏，微臣觉得既然要扩军，我皇宫禁军自然要进行一轮扩编。 眼下我皇宫禁军不过二十人，这属实有些太少了，理应扩编至五百人！” 禁军统领张文也是一张口就是狮子大张口，完全就是你们都要扩军，我皇宫禁军那也不能落后。 此时赵铭点出的这几人分别代表着目前大乾小朝廷几方利益群体。 一方面是以张洞玄为首，加上宗人令，镇国将军，以及部分武官一派。 一方面是以及绝大部分以冠军侯王铁匠为首的武官。 最后就是张武为首的皇宫禁军代表。 之所以把几方人马全都点一遍，也是让那群以王铁匠为首的武官感觉到此事为难。 扩军是要扩军，但赵铭哪能继续让这群大老粗继续坐大。 “户部尚书！”赵铭开口，紧接着环顾下方。 “户部尚书？” 赵铭皱了皱眉，他想把户部尚书叫出来，询问一下本朝的国库。 只是这叫了两声怎么人还不出来？ 见气氛有些尴尬，一旁的张洞玄忍不住开口了。 “陛下，您忘了，本朝还未设立户部尚书.....” 闻言赵铭有些无言，正欲询问，就见张洞玄继续道， “陛下，本朝国库，此前一直由太后掌管，您要是想询问国库盈余，可直接询问太后。” 这下不用赵铭说，右侧身后端坐的张氏已经吐出一句话。 “没钱，现在哪还有钱？你们三天两头的大摆宴席，早年存下来的积蓄早就挥霍一空了。 你们想扩军可以啊！你们自个儿出钱！别想让我儿出这个钱！” 张氏这一开口那泼妇劲就上来了，说的底下人一阵鸦雀无声。 毕竟事实还真就是如此，虽然两次登基大典开销很大，但吃吃喝喝的都是吃到大家肚子里了。 再加上前些天打了胜仗又是一番大摆宴席，细数下来，攻下安平县以来，还真就是天天大手大脚。 其次赵铭也想起来，自己那便宜老爹，为了宣扬大乾是王道之师，根本就没有如土匪一样在城内大肆洗劫。 这点算是赵铭认为做的最明智的一点，但也因此，大乾朝没钱了。 初来乍到，就凭县衙里这点衙门存钱能做什么？ 上千号人每天吃吃喝喝，安平县的仓储粮食都快吃光了。 “诸公也听到了，此事不是朕不想扩军，实在是现在并无余钱。 如若诸位爱卿急需扩军，要不诸位爱卿凑凑？放心尔等凑出来的钱，我一文不取，全都拿来募兵。” 说着赵铭笑眯眯看着众人。 第19章 各有各的想法 他可是曾听张氏提及过，眼前这群武官，有一个算一个，手里可都有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早年赵阔带着这群弟兄打家劫舍时，给弟兄们分赃那都是平分的。 但自从大乾开国之后，这花钱的地方这群老家伙全都指望上了国库。 单靠赵阔这点身家哪里能扛得住这么霍霍，如若不是张氏会持家，时不时能搞出点钱来，只怕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让他们往外掏钱那是不可能的。 哪有用自家的钱养公家的人，哪怕到时候扩军的人马还是自己的，但怎么想都亏。 “既然诸位爱卿不愿意掏银子出来，那此事我看也就只能搁置了。” 赵铭无奈摇头，一脸的我也没办法，都是你们不争气的模样。 对此冠军侯王铁匠等人面色都有些难看。 “没想到这小皇帝怎么比老赵那家伙还不好忽悠的样子？” 王铁匠心中暗骂一声，今日算是有些太过冒失了，不过往后有的是机会和这小皇帝过过招。 反正只要自己这边掌握实权，那这小皇帝就是他们手中的玩物。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身边的曹国公。 曹国公也是大乾这团伙里的骨干了。 冠军侯王铁匠是能打，那曹国公是足够狠，打起架来足够不要命。 两人和赵阔算是当时窝里沟的武力担当，他们两个分别是三当家的和四当家的。 说起这曹国公，原名也是姓曹，听说国公要比侯爷爵位要高，他就选择要了个国公。 王铁匠没想那么多，他就觉得冠军侯这名字好听，就选了个冠军侯。 其实还想要当大将军的，但他这人还算是懂得兄弟情义，这要是当了大将军万一影响他和曹国公的感情那咋办？ 曹国公原名曹利，以前是窝里沟附近村子里的猎人，也算是有点本事。 和王铁匠勾搭在一起也算是狼狈为奸。 此外他们旋即目光齐刷刷看向人群中的另一位。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在这一众武官之中算是最年轻的。 大乾朝，定国将军赵雄。 原名不详，是赵阔早年投身为贼收下的义子，赵阔活着的时候代表着赵阔一系。 但两人都清楚，这人一贯摇摆不定，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妥妥的白眼狼。 早在窝里沟的时候他们就看出这小子有上位的念头，不说图谋大当家的位置，也想坐一把交椅。 毕竟真说起来，两人对这年轻人挺犯怵的。 这年轻人，虎背熊腰的，有年轻人的狠劲也有不俗的气力，每次对外厮杀率领那一帮子青壮派就没输过。 手底下虽然只有一两百号人，但都是窝里沟一众的精锐。 那夜与官军厮杀，如果不是后面赵雄率部顶了上来，就算赵铭在下方击溃敌军，上边只怕也得被夺下城头。 不过现在两人对视一眼，都并未放在心上。 既然先前他们开口时，这小子没出言驳斥，说明这小子对这小皇帝没什么好感。 仔细想想也正常，说起来赵雄也算是义子。 你赵阔不说封个亲王，好歹封个国公吧。结果你死后，你这亲生儿子上位，好处还是没我什么。 不过这会，他们已经顾不得去想这些了，因为赵铭开口了，也是他第一次说出他的第一道决策。 “诸位爱卿对我皇城内的士绅怎么看？” 此话引起下方一阵哗然。 还能怎么看？ 当然是笑着看，冠军侯，曹国公两人早就有对这群士绅下手的念头。 只是一开始赵阔在那劳什子国师张洞玄的忽悠下，觉得应该展现仁义，不得在都城内轻动杀孽，这才将此事搁置。 没想到小皇帝上位第一天就想对这群土财主下手，好事啊！ “陛下！微臣觉得这群士绅地主简直就是吃人血馒头的败类。故微臣觉得理应逐一进行抄家，以此充盈国库！” 率先开口的就是冠军侯，一张口就是杀气腾腾，恨不得下一刻就是人头滚滚。 很少开口的曹国公也是出列拱手行礼道，“不错，陛下微臣也觉得冠军侯所言极是。 我等大乾将士们为保护城中百姓如此殚精竭虑浴血奋战，但这群士绅却一毛不拔，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还别说，经过和赵阔多日cos君臣戏码的缘故，这群大老粗说话都开始有模有样了。 这其中张洞玄出力甚多，毕竟此前每每朝会有人满嘴污言秽语，他就言语呵斥。 见此，张洞玄在一旁捋须轻笑，满意无比。 颇有种老父亲看到自家儿子长大的成就感，自己亲自调教了这么久，咱大乾总算是有模有样起来。 平定天下指日可待啊！ 目光再看向赵铭，心里的火热愈发明显，自己定要好好辅佐少主，说不得千年之后这又是一段佳话。 只可惜少主似乎有些不太服管教啊！ 乡绅也是能随便动的？ “陛下！微臣觉得此事不妥！”张洞玄沉声开口。 “陛下！正所谓士农工商，这些士绅之家虽不少都是经商之家，但也不乏许多书香门第。 其中许多家中都出过秀才举人，这等读书人之家岂能怠慢？ 如若对这些本地乡绅下手，只怕往后我大乾想要招贤纳士，将会千难万难啊！” 还别说，这老神棍有点门路，事实说明，话本看多了还是有点好处的。 端坐上首的赵铭笑而不语的看着两边人的争锋，现实告诉他，当上位者是真的容易上瘾。 这种随意一句话就挑动两人争锋的感觉很爽。 但不能玩脱了，玩脱了遭殃的就是自己。 见两边人目光齐刷刷看向自己，赵铭也知道该继续推进下一步了。 “三位爱卿所言皆有理让朕很是为难啊！” 赵铭故作无奈，这一幕更是让王铁匠和曹国公均是敌视的看着张洞玄。 这老家伙还真是喜欢跳出来蹦跶，如果不是这老小子偶尔还算有点用，他们早把他给宰了。 “这样吧，你们寻一折中法子，一个既能不会影响我大乾威严又能充盈国库的法子。” 第20章 狗屁倒灶事一大堆 “这.....” 闻言众人一时间哑然，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既然要充盈国库，肯定会得罪这些乡绅。 不过下方的宗人令齐王却是想到了什么。 “陛下，微臣觉得，倒不如干脆以募捐的名义要求这群乡绅进行捐赠。如此也算是尽可能避免了动武。 想来这些本地乡绅富户知道轻重，知道应该拿出什么。” 齐王这想法很是简单粗暴。 但还别说法子不错。 想了想，武官集团和张洞玄一派全都没什么意见。 “陛下，此法当真一绝，既是敲打了本地乡绅，又能顺带有一合情合理的理由充盈国库。” 冠军侯王铁匠笑着作揖行礼，这可是好事啊！ 不过张洞玄还是觉得不妥，鬼知道这群大老粗会不会把事情闹大。 这募捐是募捐，别到时候搞成了威逼利诱。 可这会不少王铁匠团体中的人纷纷表示认可，就连和他关系颇好的赵家宗亲见他迟迟不表态。 又感觉这法子的确不错，也纷纷表示认可。 这下再想驳斥这决定已经不可能了。 “陛下，那操办此事的人选......”王铁匠继续询问道。 毕竟这种事，总不可能让赵铭这位大乾天子亲自操持。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开始期待起来，这事儿可是一件肥差啊。 弄不好能吃个满嘴流油，大家谁都想接下这差事。 不等赵铭开口，曹国公率先就站了出来，这一下子让一旁的冠军侯王铁匠皱了皱眉。 老伙计你不对劲啊！ “陛下，微臣觉得此事过于繁琐，但微臣平时素来闲暇比较多，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随着曹国公这一站出来，很快各个派系的人全都有人跳了出来。 这种好事怎能被你们独占？ 于是乎朝堂上目光全都放在赵铭身上，等待这位名义上的天子抉择。 只是赵铭口中说出来的名字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 “定国将军！” “微臣在！” 定国将军赵雄刚刚并未出列，从朝会开始他就如同木头一样站在角落里，好似两眼不闻窗外事。 但此刻听到传唤，他还是站了出来。 “听闻定国将军有勇有谋，不知此事交给定国将军，将军可有难处？” “并无！微臣愿接下此事！” “如此甚好。” 随着赵铭和赵雄两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定下这事，众人都有些诧异。 尤其是冠军侯一群武官集团齐刷刷看向定国将军赵雄，眼中有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意味。 退朝之后，回到后院赵铭长出了口气。 虽然只能算是玩一场皇帝扮演游戏，但时时刻刻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压力还是有点的。 “不过今天倒也有点成效。” 赵铭有些得意，今日算是稍稍动了点手段。 不过就在赵铭得意之际，身后却传来一声责备，“铭儿，今日你太冲动了！” “娘！” 转头刚好就看到张氏那有些埋怨的目光，因为是私底下，赵铭也没称呼什么母后。 两人私底下交谈，都没那么讲究。 “你是不是以为很得意？觉得挑拨了两拨人的关系？” “娘，我....” “唉，你别说了，娘知道你想摆脱现在的困境，但任何事都不能一蹴而就。 而且你知道这个赵雄什么情况吗？” 说着张氏长叹了口气。 “娘，这赵雄之前是爹的义子吧？这个我知道。”赵铭点点头。 张氏瞪了眼赵铭，没好气道，“什么义子！就是个白眼狼！ 你爹活着的时候还算好，现在你爹死了，你看他为咱娘俩说过一句好话吗？ 而且你别看赵雄和王铁匠他们走得近，就以为他们关系多好。 这个赵雄生性冷淡，就是一个没心的杂种，挑拨他们根本没用。” 听到这里赵铭算是明白张氏担忧的原因。 说白了这个赵雄野心很大，甚至说这人想要自己出去单干，赵铭都丝毫不怀疑。 但这和自己的计划并不冲突，离间计本就是阳谋。 赵雄可以无动于衷，但王铁匠他们可就不那么想了。 赵铭现在要做的只是尽可能给底下这群人找事情做，找到各自的敌对目标。 也就是给他们找对手，只要将他们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离开，自己才能私底下搞点别的操作。 当然赵铭也没想过，认为自己当上皇帝就可以飘飘然，搞什么土地改革，搞什么火器啥的。 现在赵铭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最主要的就是先彻底掌权。 还未彻底掌权之前，说那些都是虚的。 虽然上次奇袭，自己算是打出了点威风，可在这群大老粗眼中，他依旧是个傀儡皇帝。 毕竟满打满算，赵铭现在手里值得信任的人，也就张氏和两个舅舅，大将军张文，禁军统领张武。 张氏这一派，能调派的人手不过五十。 而另一边得益于上次冲杀，赵铭算是勉强收获了，五十名手下。 也就是原李文辉的旧部，只可惜，这五十人的马匹全被冠军侯和曹国公以各种理由逼迫着交了出去。 毕竟从一开始这些马匹就是整个大乾朝的财产，还是早年窝里沟带出来的。 现在五十骑变成了五十步兵，战斗力大大锐减，偏偏又不能不交出马匹。 马匹不交出去，只怕这五十人都保不住。 “难呐！” 赵铭心中无奈。 鸿门宴的桥段在现实中很难完成。 大乾朝虽然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朝廷，但每天朝会不断，大家都热衷玩这一套。 可每次上朝，这群武官集团都会派心腹跟随，一旦发生械斗，难保这群狗东西不会弑君。 “铭儿，这个你拿着！” 就在这时，张氏左右看了眼，旋即不动声色的将一叠东西塞入赵铭袖中。 赵铭狐疑的低头打量，不由一惊。 银票？ 他看到了最上面写着一百两的字眼，摩挲了一下，约莫十张，也就是一千两！ “娘，这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赵铭不由狐疑。 这可是一笔巨款了。 大燕的物价与前世的明朝有些类似，一千两绝对是一笔巨款，而且这里的银票不像明朝的宝钞，这里的银票几乎与银两对等。 所以也不会像宝钞形同废纸。 “问这么多干嘛？你用着就是，不够娘再想想办法！” 第21章 狗屁的大乾 不过在赵铭一番软磨硬泡之下，张氏还是吐出实情。 原来这些银票都是张氏从那些本地乡绅家中敲出来的。 “这事儿你可别对外说，这是我让你两个舅舅晚上偷偷去这些乡绅家里敲诈出来的。 其实不单单是咱们在干，王铁匠他们也在干，他们干的比咱们过分多了。 我看要按他们这么搞，这大乾朝迟早要完蛋！ 铭儿咱们还是早早想想退路，这安平县真不能待了。” 听到张氏低声说着，赵铭不由心头一跳。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貌似这才合理啊。 正常情况下，当过山贼的哪能说收手就收手？ 这群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在他们眼中可想不到那么远。 张洞玄倒是想得远，可是在一定程度上，他这种完全不对乡绅动手的手段就是傻白甜行为。 这年头的乡绅有几个善茬，现在大乾想要走出困境，这钱必须要搞的越多越好。 敲打本地穷鬼能敲打出几个钱来？还是这些大户有钱。 “看来我的计划要变一变了啊！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赵铭眼睛微眯，没想到这群大老粗竟然早就对乡绅下手，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接下来几天，赵铭一如既往的上朝。 没有第一天上朝那般正式，接下来几天的朝会全都是城内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直至三天后—— 杨府—— 杨府算是安平县的三大家族之一，属于耕读传家，祖上曾有人在朝中当官，靠着祖辈恩泽，在这安平县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只是最近他们的情况不是太好。 “诸位，这群贼寇欺人太甚！老夫可谓是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如今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此时杨家会客厅内，杨家家主正与一众本地乡绅齐聚一堂，在这里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多么好看。 “杨家主，话虽如此，但贼寇势大。 话说您老不是说在州府有一定人脉吗？怎么？我看你这人脉也不怎么样啊！” 这次说话的是周家家主，同样是安平县三大乡绅之一。 除了周家还有一旁的孙家家主同样位列其中。 说着周家主环顾一圈，挑了挑眉，“不过今天这人怎么没到齐？ 算了不管了，要我看求人不如求己，咱们得自救啊！” “自救？如何自救？这伙贼寇千余，我等几家满打满算凑一块也就能凑出个三四百家丁。”杨家主摇摇头。 这里除了他们三家大户之外，还来了一些城内的中户之家。 但大家能打的家丁凑一块那也不够人家一半啊。 “谁说要直面所有贼寇，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这群贼寇不是已经造反称帝了吗？ 咱们何不直接擒下那小皇帝？ 相信以那小皇帝为要挟，这伙贼寇还不得乖乖就范，到时候咱们几家说不得还得受到陛下封赏。” 周家主这番话让杨家和孙家两位都眼睛一亮。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老夫怎么听闻，这小皇帝只是傀儡？那几个当家的才是实际做主的？”许久不曾开口的孙家主皱眉打断道。 屋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半晌，嘭！ “不管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得动起来。再这样下去，咱们钱送了，到时候他们要女人怎么办？ 难不成还将宅子里的姑娘们都送出去？” 杨家主一拍桌子腾的就站了起来。 最近几日也不知道这群贼寇抽了什么疯，白天要求募捐也就罢了，他掏钱也就掏钱了。 怎么一到夜里，这群人还三番五次的过来索要钱财，不给还要威胁恐吓。 仅仅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他们这几家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钱，出点钱就当打发叫花子。 只是这一波接着一波，这几天陆陆续续已经有十几次登门求财的贼寇。 没错，几人也是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再这样下去，这群贼寇显然已经不满足于此了。 “唉！贼寇就是贼寇，此前他们还发告示，说什么大乾乃王道之师，此前如何往后照旧，抚国安民，结果这才过了几日便如此。” “是啊，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那边这样定了？” “嗯，也只能如此了，这几日咱们将家眷转移一下，也该让这群贼寇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道理。” 几家算是彻底下定决心。 大家也不担心失败会如何，深耕安平县这么多年，谁家宅子里还没一个通往城外的地道呢。 当然他们是有恃无恐，今夜过来凑热闹的中户之家就有些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这年头可不是谁都有资本在自家挖这么一条地道的。 可碍于三家的威严，大伙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而且三家也从未想过要投靠大乾，不仅是他们，就连今夜能来这里的中户之家也都没这想法。 笑话，这狗屁大乾可是称帝造反的贼寇，这要是投靠贼寇，可是要诛九族的。 宁可拼死反击，也不愿意诛九族。 —— “铭儿，咱们这可是要逃？” 次日被赵铭提醒要收拾行囊的张氏顿时面色一喜。 “不！”赵铭却是摇摇头，“娘我可没让你收拾行囊，只是让你今晚多穿几件衣裳。” “多穿几件衣裳？” 张氏有些不解，看了看这天气，“铭儿，眼下这时节可还没入冬，娘不冷。” “晚上在外面就冷了。”赵铭笑了笑，也不多解释，只是神秘一笑，“娘，咱们接下来几晚，可能要在外面吹一下冷风顺带看一场戏。” 张氏是多聪明一个人啊，她一下子反应过来。 “铭儿，你是说，这几天你让你舅舅办的事有眉目了？” 这几天张氏可知道，赵铭是让张武和张文天天昼伏夜出的，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嗯，差不多吧，应该就在这几天，今天还没成，那孩儿就多逼一逼他们。”赵铭笑着点点头。 闻言，张氏略有所思，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不过铭儿，那这后院里这些人.....” 这让赵铭不由陷入沉默，自己这临时的计划成功率很高，但想要更成功，就不得不舍弃一部分人。 “娘，心腹以及贴身的带走吧，不能超过五人。”赵铭叹道。 第22章 柳如烟 “嗯！” 张氏也是一个果敢的妇女，死一些手下算什么。 更何况后院这里更多还是王铁匠他们安插的人，以及张洞玄安插的人。 可以说这所谓的大乾后宫，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你舅舅那边.....” “娘没事，舅舅那边我已经和他们说清楚了，一旦这里出了事，他们知道该怎么办的。”赵铭笑着道。 闻言张氏再无多言，只是看向赵铭的目光透着感慨和心疼。 自家这儿子，自己可是看着长大的。 以前的铭儿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太幼稚了，不成熟，一看就能让人看破虚实。 也是因此，她和丈夫赵阔商议，干脆以癔症的名义将赵铭给锁起来。 以免被那几个变了心的老弟兄以此为要挟。 如若赵铭此时知道张氏心中所想，肯定会直呼尼玛。 这小小大乾朝，智商绝对都在线。 根本不是寻常土匪山贼能比，毕竟寻常的山贼土匪哪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不过有心算无心，任你们狡猾似奸，也得喝老子的洗澡水。 “还得看接下来这几晚会不会出现我预料中的画面吧！”赵铭心中微叹。 临近入夜时分，赵铭便准备偷偷朝后院的密道走去。 这处原安平县县令的后宅是有一处能通往附近街道的密道。 当初如若不是这安平县令十分尽职尽责登上城门指挥御敌，赵阔他们还不一定能逮住这安平县令。 而这密道此前大家都没发现，而是这几天柳如烟这丫头主动告诉他的。 这让赵铭挺纳闷的，对方怎么把这兜底的底牌泄露给自己？ 以这密道的隐蔽性，如果这丫头瞒着不说，她完全可以想逃就逃。 只是赵铭让那名叫马冬梅的婢女探了探路，发现密道是真实的，并没有害人机关后，赵铭就更费解了。 只是问了，柳如烟这丫头死活也不肯说原因，赵铭只得作罢。 念及于此，赵铭准备今晚也带着这小姑娘先出去避避风头。 “今晚我要出去，你跟我走！” 赵铭伸手就拽住有些懵逼的柳如烟。 “哎！你抓疼我了！” 小丫头嘤咛一声，见此赵铭只得松了松手上的力。 “你....你带我去哪儿？” “出去看场戏。” 赵铭哪有闲工夫解释太多，干脆仗着身体好扛着对方就抹黑往密道方向跑去。 同时还有张氏等人早已等在密道口。 屋外还有十几个自己人，但这会他们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必要的损失是没办法的，不然很可能引起他人怀疑。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至接近亥时。 昏暗的街道上静悄悄的，但仔细看这条街道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这群人穿着打扮也各不相同，但都蒙着面巾，腰间挎着刀。 “行动，活捉贼寇小皇帝！” 伴随着一声低喝，数百道身影齐刷刷抹黑朝着县衙方向踮着脚尽可能压低声冲了过去。 另一边，安平县一处足有三层的茶楼靠窗雅间所在。 三位老者正围坐在一张方桌，桌上摆放着各式精美茶具，显然他们在品茗。 配合旁边坐着的几位手持琵琶或抚琴的俏丽少女，那种风雅人士的氛围一下子出来了。 “还是这孙老的产业有点意思，你这茶楼我可是盯上好久了，结果你就是不肯卖！” “哈哈！少废话，我这品茗阁可还有巡抚大人的题词，这可是千金不换，我看你更看重巡抚大人的题词吧？” “呵呵，好了，说回正事，诸位杨某在这就提前祝贺我等旗开得胜。” “哈哈！杨兄这提早庆贺未免有些犯忌讳了吧？” “哎，也说不上。这县衙的情况老夫早就摸清楚了，总计根本没多少人。 而且你们想想，这贼寇还须看守各个城门。 自从上次官军过来，这群贼寇可是小心的很，生怕城门失守，那边才是他们防备的重点。 故而，此战我等必胜！” 对此几人倒也是信心满满，不怪他们如此。 毕竟他们派出的可都是各家的精壮家丁，甚至说是门客也不为过。 大户人家，不一定会养多少人，但肯定会雇佣一批能打会打的好手。 这些人可能之前是县里的地痞流氓，可能是流浪至此的好汉。 再加上大户人家对这一块可不会吝啬，好吃好喝供着，有一个算一个都养的精悍无比。 大户人家养出来的魁梧家丁，可比这饥一顿饱一顿的贼寇彪悍太多了，战斗力甚至不逊色一般厢军。 “瞧！应该是开始了！” 杨家主朝窗外远处努了努嘴，轻呷了口茶，脸上怡然自得，仿佛在欣赏一场即将发生的大戏。 这里的视野很好，远远能听到不远处县衙方向隐约间传来的喊杀声。 而几人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相隔不远的另一处茶楼雅间内，这里同样坐着一行人。 自然便是赵铭等人。 “铭....陛下！您怎么肯定这群乡绅一定会对您动手？”大舅张文站在一旁看着远处，有些尴尬且好奇道。 “呵呵，大舅，私底下以前怎么称呼我你就怎么称呼我就成，咱们可不是外人！” 赵铭这话让张文心中一暖。 其实从赵铭重生之前，赵铭就和张氏这边关系更亲近一些。 主要也是老赵那边的亲戚不满老赵的山贼身份，以至于连带着将赵铭也敌视上了，认为是个小山贼头子。 但这两个舅舅却从没这么想过，依旧最疼他这个外甥。 只是前几日，赵铭看他们的眼神有些生分，他们还以为自己这外甥变了。 事实他们没猜错，赵铭的确变了，但他会演。 其次，他也真的挺需要依仗这两位舅舅的。 要说重生才这么几天，就对这两位舅舅有太深的感情，还真不至于，但关系起码要比对待寻常人好很多。 赵铭也不介意以后对这两位舅舅委以重任。 人如其名，张文张武，一文一武。 张文虽然也是泥腿子一个，但小时候听闻读过几年私塾，还算会读会写。 只须多多培养往后肯定是个大才，这点赵铭可以肯定，因为头顶的词条说的明明白白。 第23章 张氏文武 【张文：世上只有舅舅好，有舅的孩子是快宝，这是一个对外甥疼到溺爱的人。 你能养的这么虎背熊腰，或许得对亏了舅舅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 孩子多半又瘦了，还是得多补补。 张文一个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人才，或许他很平庸，但是他很沉稳，大器晚成型人才。 学习欲望极高，或许你应该给他全套教学资料，他能给你还你一片朗朗乾坤。】 这还是赵铭第一次看到如此长的词条，看向大舅的目光都冒着精光，sss级别的人才啊！ 没想到老赵家全都是白板，哪怕是老赵家那个镇国将军也是空有蛮力的蓝板。 不过这张家基因也不见得多好啊？ 赵铭不由看了看张氏的词条。 【张氏：我这一身如履.....我儿不容有失。 得益于张家对女儿的溺爱，张氏有着不逊色男儿的体能，加之张氏从小生活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村子。 不努力就毁灭，她练就了一张铁嘴，任何生物面对她的谩骂都会一定程度的心虚。】 赵铭觉得张氏生错了时代，她这张嘴可以去当刑警。 目光转而又看向二舅，这位文武中的武，武力值如何？ 【张武：我或许生错了家庭，平平无奇，唯一的优点身体协调能力很强，或许让我学习武艺，我能比常人好点。 而且天生痛觉神经不敏感，打架喜欢勇。】 嗯，确实是生错了家庭。 赵铭在心里很中肯的点点头。 二舅，这词条就是个匹夫的命，偏偏大舅脑子特别好使，张氏也是能动嘴不动手。 “大舅，你觉得这事如果是你遇到，你会怎么办？”面对先前大舅的问询，赵铭直接反问道。 大舅本就脑子机灵，很快就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铭儿你说的没错，三番五次的敲诈，这些大老粗本就做事比较脏，他们私底下敲诈，咱们再来几次，这谁也受不了。 只是这安平县想来也是知道如今王铁匠他们掌握实权，你是说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不错！你没发现吗？这些乡绅富户们其实早就习惯了一种办事思维。 那就是他们不会解决出现麻烦的人，而是解决负责这群人的人。” 赵铭很是意味深长道。 这也是许多官僚做派的通病。 百姓闹腾，他们就把为首的那人好一通腐蚀敲打，此事自然也就平了。 道理也很简单，给一人钱财好处花小钱办大事，如若给所有人钱财，那就是花大钱办小事了。 同理眼下这情况也一样，如能拿下赵铭就能平了这事，那自然是这一法子更好。 “我大概明白了，只是铭儿，你说这王铁匠他们见到县衙大乱一定会过来驰援？此事未必吧?” 大舅张文有些不解，“铭儿可能有所不知，王铁匠一行人，自私自利惯了。 怕是巴不得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不！他们一定会救！”赵铭却给出不同的回答。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我现在就是他们能闹腾起来造反的资本。 如若能不断坐大，他们能得朝廷诏安，那我这颗项上人头就是最好立功的机会。 如若大燕朝廷决心铲除我等，他们完全可以将我推到前台，而他们则只须往山沟沟里一钻，便万事大吉。 无论如何，我赵家这面旗他们不能看着倒下，不然再想找到像我这样的冤大头可就难了。” 这就是现实，这群大老粗都精明着呢。 他赵铭就是个工具，这么好的工具可不容有闪失。 哪怕朝廷决心要铲除他们，那只要他赵铭死了，这位大乾朝皇帝死了。那对大乾余孽的铲除也就不那么关心了。 毕竟这大乾朝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笑话，大燕朝廷要是还大费周章不依不饶追究，反而显露出大燕朝此刻的颓势。 毕竟南燕眼下固然还未有亡国之相，可面对北边的大渊马上之民，颓势是掩饰不住的。 “如此一来，张洞玄就更不可能坐视不理，今晚势必是一场三方会战，瞧着这场好戏就是了。” 赵铭说着轻描淡写的呷了口茶，看的一旁的大舅张文心中暗自咋舌。 他算是隐约明白自己这外甥怎么突然又不想逃离这里了。 此前自己那姐夫还在的时候，这小外甥可是天天闹着要他这个舅舅带着他离开这里，甚至要他劝说姐夫不要一意孤行。 现在看来，自己这外甥是成长了。 轻描淡写间表挑起一场内斗，而且张文现在也想明白了。 城内的本地富户乡绅势必要解决的，不然这就是时刻引而不发的隐患，眼下还好，如若下次官军来袭，很难不保证本地富户不会趁机闹事。 到时候内外忧患，势必城破人亡。 上次就有这种苗头，只是官军来得快败的也快，富户还没有所勾连就已经偃旗息鼓。 而下次就不一定了。 其次，如若赵铭以皇帝的命令强迫这些大老粗对本地富户下手，多半还起不到什么效果。 一来本地富户没多少准备，直接下令动手，这些大老粗肯定一抄一个准。 而现在就不同，富户们准备充足，说不得能严重削弱这些个大老粗手下的精锐。 如此可谓是一石三鸟，既是消弭了富户们的潜在隐患，又削弱了这些大老粗手中的兵权，同时还增强了己方的权势。 与赵铭所料不差，与此同时，听到县衙动荡，居住在一间占地面积不小，布置略显气派宅子里的王铁匠顿时惊醒。 这宅子是城内大户杨氏的产业，这些天威逼利诱之下，杨氏也只能捏着鼻子将这栋宅子给送了出去。 顺便还送了一些美婢，故而王铁匠最近小日子过得比大乾赵铭这个皇帝还滋润。 只是这好日子怎么就过不安生呢。 “什么？县衙遇袭？打听清楚是谁动的手吗？” 王铁匠推开身边美婢的手，随意披上一件衣裳就朝外冲了出去。 走动间，那肥嘟嘟的大肚腩更是如波浪般颤动。愤怒开口时，三下巴更是猛地一颤，满脸的横肉更是拧成一团。 做铁匠行当的他，本该身形魁梧壮硕精壮有力，然而眼下气力依旧有，但身上已经养出了一层肥膘。 第24章 杀伐起 “头儿，这个不清楚，但听说有不下数百人在围攻县衙，现在县衙那边咱们弟兄节节败退快撑不住了。”下属有些焦急道。 闻言王铁匠也是一阵阴晴不定，他稍稍一想也知道，这多半就是城内那些富户所为。 毕竟除了城里的富户，他实在是想不通还能有谁会对这小皇帝动手。 起码自己人是绝不可能动手的，张洞玄的人也不可能，至于那个定国将军赵雄也不可能。 毕竟前几日那个小皇帝可还给了这厮一个肥差。 “老曹那边知道情况吗？” “曹当家的已经知道了，现在正调集人手呢。” “哼！给我抄家伙，这群狗娘养的家伙，竟然敢对咱大乾的皇帝陛下动手，看老子不砍死他们！” 王铁匠是真的来火了。 一方面是小皇帝不能死，另一方面也是江湖习性，你们老老实实也就罢了，怎么连我们的人也敢动？活腻歪了？ 江湖草莽厮杀，这一块还是很齐心的，除非真的有心要弄死自己的同伴，不然绝不会坐视不理。 很快随着王铁匠的命令下达，不少还在窑子里逍遥的弟兄都被拽了出来。 一道道耀眼的烟花直冲云霄，这是弟兄们平日联系的方式，随着这道信号一发。 大量人手操起家伙事，朝着县衙方向便是发足狂奔。 而与此同时住在距离县衙一条街外民宅内的张洞玄也是被外头的动静所惊醒。 他没王铁匠他们会享受，住的还是他花钱在城内民户手中购置的宅子，寒酸是寒酸了点，但好歹比山里寨子里住着舒服。 整个大乾，他就像是一股清流，从始至终都过着清汤寡水的日子。 这种人往往要么是野心勃勃，要么就是有更高的理想和信念，早就脱离了低级趣味。 很显然，张洞玄就属于后者。 “什么？有人攻打皇宫？！！” 张洞玄瞬间惊醒，这还得了，忙不迭就开始穿戴衣裳。 “快快快！调集人手随我去护驾，陛下要是出了什么事，贫道要你们好看！” 张洞玄已经气得急急忙忙大喊大叫起来，完全不顾往日那老神仙仙风道骨的模样。 一时间各路人马纷纷朝着县衙方向而去。 但此时的县衙早就是喊杀声一片。 富户们手底下的家丁门客战斗力极强，哪怕县衙这边的人手见势不妙早早堵上大门。 这群人依旧是身形矫健的开始攀爬围墙，不少人甚至在外面往里丢沾着火油的火把。 一时间火光四起，里面喊杀声哭喊声不绝。 县衙这边的人手，除了一部分是禁军之外，更多地还是王铁匠和张洞玄各部人马。 数目不多，加起来也就几十号人，如何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仅仅坚持了几分钟，县衙大门就被一群人撞破，紧接着就是刀兵相见，杀成一团。 此时两边厮杀的惨烈程度，已经远超此前大乾攻打安平县，更超过前不久官军攻城。 如若让如今身陷囹圄的安平县县令看到这一幕肯定气得吐血。 本官当初苦口婆心求你们这些狗大户出钱出人，你们倒是都出了，但那都是一群什么狗屎？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眼下这可是涉及本地富户生死存亡的大事。 这些富户自然不能藏拙了，纷纷掏出了压箱底的东西。 甚至人群中还出现了几声火枪激发的声音，砰砰声，听着还挺唬人的。 但这种土火枪，明显不是军队中那种精良品，棉衣稍微穿厚实一点，杀伤力就大大锐减。 可不得不说，这一手着实更进一步的提振士气。 很快县衙外围的仪门以及二堂均已经沦陷。 二堂也就是平日知县审案的地方，更是如今大乾朝的金銮殿。 这要是真的落在一个王朝身上，简直就是亡国之危。 但在这里，现在这群土匪哪还管这些，他们有些已经开始求饶了。 不过发现这群家伙竟然不管不顾就是要杀人，这下他们彻底慌了，也是激起了心中拼死反击的念头。 二堂守不住，就开始退守三堂，三堂守不住就开始往后宅内院死守。 一座县衙的布局，往往是仪门，二堂，三堂，三堂之后就是知县的内宅。 其次中间还穿插着，六房，大堂，门房，屏风，两厢，夫子院和东西花厅，东西库房，和后花园。 总体来说县衙的规格不算小。 不然这几百号人在这里厮杀还真没施展不开。 饶是如此，几个主要通行要道处，却处于一种短兵相接，极度拥堵状态。 “杀杀杀！不要放过一个人，除了小皇帝全都给我宰了！” “活捉伪乾小皇帝！！！” 一时间人声鼎沸，无数人大喊活捉伪乾小皇帝。 “他娘的，我们的人你们也敢动？兄弟们给我砍死他们！” 这次开口的是王铁匠，他那嗓门一开，顿时如同炸雷，一下子局势出现短暂的逆转。 不少富户门客都吃了个闷亏，腹背受敌。 好在里面的敌人已经只是苟延残喘不足为惧，他们很快调转矛头朝着县衙外涌来的敌人杀了过去。 两方人马乱作一团，但很快王铁匠就发现不对劲。 这群家伙作战太过勇猛，而且十分精悍，动作也极其老辣绝非寻常人可比。 仓促间他也只是带了一两百号弟兄，很快就被对方打的节节败退。 好在这时曹国公的人马也赶了过来。 一时间，大乾的一位国公一位侯爷，外加大乾各级武官向这伙冲入皇宫的贼寇进入了生死搏杀。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次大规模足以载入史册的兵变。 实际上还是菜鸡互啄，两边都没有披甲。 之前倒是缴获了一批甲胄，但因为时间仓促，也没佩甲，看起来就跟一波土匪和另一批地痞的厮杀。 而张洞玄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也顾不得这些，看到衙门里那不时燃起的大火，急的直拍大腿。 一边指挥众人救火，一边指挥众人过去救驾。 看起来两件事都在做，实际上忙得毫无章法乱作一团。 这就是非专业人士的弊端，这大晚上的，根本就没一个真正的沙场战将，也就没一人能看清形势。 本来事情到了这一步，那群富户派出的门客也该知难而退，但双方人马早就犬牙交错，再加上杀红了眼，谁也不可能退。 第25章 小皇帝硬气起来了 于是乎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三方人马从戌时硬生生杀到了丑时。 可谓是一场大乾版本的安史之乱，大乾投入近乎举国精锐，另一边也是精锐齐出，压箱底的人马全都投入其中。 按理说这种近乎街头斗殴的厮杀，理应在一个小时之内就结束，可惜到了眼下，随着那些富户门客彻底被杀破胆后，再一看双方的战损，都是气得吐血。 听到底下人的汇报，王铁匠和曹国公脸上都是黑如锅底。 这一战，直接把他们两边的老弟兄折损大半，本有数百老弟兄，这一战打完，最后一清点，只剩下百余精锐。 原本近千人的大乾王师，经此一战过后，直接缩减至七百余人，死的最多的还是那些最狠最不要命的老弟兄。 “这群狗崽子，老子发誓一定要扒了他们的皮！” 王铁匠咬牙切齿，眼睛满是血丝，他要抄家，一家家把这群本地乡绅都给抄了，男的杀了，女的全都发给弟兄们，如此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曹国公相对冷静不少，但脸上也是悲痛和愤怒无比。 早知如此，他都懒得过来凑这热闹，这下好了。 “老王，这些俘虏你看.....”曹国公指了指已经放下刀刃跪在地上的俘虏们。 “全杀了！一个不留！” 王铁匠不假思索。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就在此时，一阵阵惊呼声响起。 “陛下！” “陛下！” “陛下您没事吧？老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张洞玄率先跪倒在地，看着不远处姗姗来迟的陛下原本还有些惊喜和庆幸，庆幸陛下万幸没事。 但很快他就满脑子的雾水，因为陛下浑身上下哪有半分受伤痕迹，就连一丝凌乱之感都无。 并且陛下出来的地方也不对啊，竟然不是从衙门里出来的。 看到张洞玄一行人跪地，王铁匠和曹国公皱了皱眉，这会他心有怒火有些不想搭理对方。 但看着旁边这么多人跪地，他们两人想了想还是半跪在地，齐呼，“拜见陛下！” “平身吧！” 赵铭淡淡一拂手，见此曹国公和王铁匠想都没想就直接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 跪一跪算是给足了面子，接下来得要这小皇帝表个态了。 “陛下，眼下您也看到了，这群乱臣贼子竟然如此枉顾我大乾恩德，竟然要袭击陛下，夜袭皇宫。 此等大罪，必须抄家灭族，微臣已经查明，这就是那群本地富户乡绅所为。 陛下只要您一句话，微臣这就带着我大乾天师，踏平此等叛贼府邸。” 王铁匠双手抱拳，说是询问，实则言语间全都是你最好乖乖听话的意思，威胁意味满满。 配合王铁匠等人此时那眼中的凶光，但凡敢说一个不字，面临的很可能是弑君！ 没错，现在王铁匠已经是有些忍无可忍，这小皇帝要是还在眼前这节骨眼上不听话，那他不介意从赵家宗亲之中再挑选一个听话的当皇帝。 两条腿的人不好找，姓赵的人一抓一大把。 “哦？看来冠军侯今夜这是损失惨重啊！你说是本地乡绅富户所为....朕怎么不知道呢？” 赵铭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让王铁匠愣了愣。 他错愕的不是赵铭在这装傻充愣，而是错愕于赵铭怎么敢和自己用这么漫不经心的语气？还如此高高在上？ 平日里你小子在金銮殿上不是挺小心翼翼吗？翅膀硬了？ “陛下！微臣这不是请求，只是征询一下陛下的意见，如若陛下拿不定主意，那微臣....” 王铁匠也不打算给眼前这小皇帝面子了。 平日里心情好叫你一声陛下，这是给你面子。心情不好，当场把你给扬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阵整齐的马蹄声朝着这边由远及近快速而来。 马蹄声在青石地板铺设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再加上眼下又是夜晚，那就更加醒目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是迷茫的呆立当场，就连王铁匠和曹国公等人都是显得格外错愕。 不等他们反应，就见远处街对面拐角，一队骑兵开始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当来到赵铭身后约莫十米外，这才开始减缓速度，直至彻底停靠在赵铭身后。 上头翻身下来一人半跪在赵铭身前。 “微臣禁军统领见过陛下！” 来人不是别人，赫然是禁军统领，张武！ 只是看到张武此时的行头，还有这群人的模样，王铁匠和曹国公都是呆若木鸡，心里涌起一阵阵寒意。 只见张武穿着的赫然是当日来犯官军身上的甲胄，而且这些人全都是披甲打扮。 不仅如此，身后五十骑，骑着的马匹是哪里来的？ 一下子两人好像想明白什么。 这是中了调虎离山计了啊！ 甲胄和马匹他们都安置在巡检衙门。 每座县城都有一个巡检衙门，不与县衙同一办公地点，有着单独的办公场所。 巡检衙门也相当于赵铭前世的警署部门。 当然现如今安平县的巡检衙门又被称之为五城兵马司。 他们这些当家做主的离开，更是调走了绝大多数心腹，而携带赵铭这位名义上当朝天子口谕的禁军统领过去，会发生什么？ 毫不怀疑，只要张武强势一点，那么完全可以以势压人，胁迫那边的弟兄，乖乖把库里的宝贝全部都掏出来。 没想到啊！ 王铁匠做梦也没想到，平日里温顺的小皇帝，今个儿竟然在这儿给他来了一刀。 这也是得益于赵铭平日都是能安逸就安逸的做法，朝堂上也尽可能和稀泥，没有表露出太强势的态度。 再加上赵铭这具身体，此前的做派本就有些少年心性的。 这种性格和年轻的外貌，在王铁匠看来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哪用得着放在心上。 与其提防赵铭，还不如提防他背后的张太后。 可就是这么一头温顺的小绵羊，今日竟然化身成了猛虎，就要择人而噬。 目光瞥了眼身边还剩下数百名弟兄，王铁匠松了口气。 小皇帝想要他死，没那么容易！ 只不过他却不知道，赵铭压根就没想过这么早弄死他。 第26章 物尽其用 就见赵铭带着淡淡浅笑的笑容很快收敛旋即目光转而看向不远处的同样参与了今夜平叛的定国将军。 他是最后一个到的，似乎他永远也不是很急，不急于表现自己，不急于掌权，似乎只是一个旁观者。 “定国将军，把守城内各个富户的门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轻易对这些富户动手！” 赵铭语气肃然，目光着重在王铁匠和曹国公身上流转，凌厉的目光第一次展现。 看的两位大乾老臣背脊更是涌现出一股寒意，这小兔崽子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还真是一头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豺狼。 “陛下话虽如此，难道就放任这等叛逆置之不理吗？”王铁匠有些不服。 “朕自有决断，明早召开朝会自会给诸公一个交代！” “另外这群人朕要带走，连夜审讯！”说着赵铭指了指那些被押着的俘虏。 王铁匠直皱眉，这些可不能轻易交出去，“这...陛下此事不妥，这些俘虏有百余人，如若冲撞了陛下....” “无妨，诸公连夜奋战也是辛苦了，而且诸公不也想要朕给诸位一个交代吗? 不审讯一番如何给诸公一个交代？” 赵铭说着也不等众人反驳，直接朝二舅张武挥了挥手。 见此，张武也是莽，压根就不顾面前还站着几百号王铁匠一派的弟兄，就这么带着十几号人朝着那群战俘走了过去。 王铁匠陷入一阵天人交战，他有心直接反抗。 但反抗很可能引起进一步冲突，眼下这群人可是骑着马的，要是冲锋起来，难保自己不会第一个被当成重点目标。 再加上前几日，城下的骑兵冲杀时的凶悍。 尤其是这小皇帝，上了马就跟他在女人肚皮上似的，简直是残暴，杀的那群官兵屁滚尿流。 还真别说，如若没有那晚赵铭的凶悍表现，王铁匠这会说不定已经抄着家伙干架了。 而就是这一犹豫，百余号俘虏已经悉数被张武带人押走。 “诸公还请再劳心一二，将此地清扫一二。朕还须审讯这些俘虏，明日能否召开朝会，就看诸公何时将此地打扫干净。” 说着赵铭不等众人反驳，便翻身上马率领一众骑兵离开这里。 他刚刚所做所言，全都是一步步逼迫着王铁匠等人。 地方你们要打扫，不打扫明天老子就继续不管，想要这件事得到解决，那就乖乖听话。 而且今夜也算是完美达到心理预期，不过接下来依旧不容松懈。 重新拿回这支骑兵不假，但光凭这点想要让王铁匠和曹国公乖乖就范并不现实。 其次那个定国将军倒是好办，这人或许有野心，但并无多少计划。 其实就是天生当下属的命，想要闹事，一时间又拿不定主意。 摇摆不定，但也最好控制，只要展现的态度强硬，本身有一定的威慑，那这人就得服服帖帖。 “陛下！陛下！” 身后还传来张洞玄不断的呼喊。 赵铭微微顿足，干脆停下步伐，正好他也有些事需要这个老神棍去操持。 这老家伙坏归坏，但也不是毫无用处，起码最近一段时间看来，这老神棍似乎对他并无任何恶意。 反倒是对他格外拥护，虽然脑子不太好使吧喜欢玩真人扮演。 当把这些人单独拆开分析，其实这些人并不是那么难对付，起码比真正朝堂上那群文官要好拿捏的多。 “国师，正好朕也有一事想嘱咐国师，还望国师切勿推辞，此事一旦做成，对于我大乾可谓是利在当下功在千秋的大事。” “陛下还请直言，老臣一定竭尽全力，定不负陛下所托！” 果然张洞玄最是吃这一套，你越是把他架起来，突显他的重要性，他越是兴致勃勃。 赵铭有些古怪，心说这老小子生错了时代啊，如果是前世，绝对是老板眼中的优秀员工。 只要对他pua，那这老小子屁眼里都是劲。 “国师，此事是这样的.....” 听完赵铭的描述，张洞玄眼中更是冒着精光，旋即郑重深深行礼。 “陛下！老臣一定为此事肝脑涂地！” 做好了张洞玄这里的心理建设，赵铭一下子松了口气，希望这老神棍头顶的词条不会骗自己。 这老家伙是一个优秀的说客，希望当真如此。 “陛....下，您刚刚和这老神棍说了啥？怎么看他好像挺高兴的样子？” 骑在马背上，张武原本想直呼赵铭的小名，但许是赵铭刚刚展现的气势太足，一时间还是改了口。 “呵呵，就是告诉他，朝廷需要人才，现在真有一大群人才要他招募呢。” 赵铭笑呵呵随口解释着，当然他也忽悠了一下，弄得好，说不定他就是未来大乾朝廷百官的老师，先生。 毕竟现在让他做的可是去这群本地富户乡绅家中游说。 对于这群本地乡绅，赵铭可不会一棍子打死，而是准备礼贤下士外加威逼利诱。 不管怎么说先将人给押过来，在他大乾朝廷中谋个一官半职再说。 现在朝堂上这群大老粗太嚣张了，都快成了这群大老粗一言堂了。 得弄点新鲜血液平衡一下，单单一个张洞玄可顶不住。 而这群本地乡绅家里有不少子弟都是读过书的读书人，甚至秀才也有不少。 这些玩笔杆子的，也有一张巧嘴。 动歪脑筋也是一绝，相信有这群文官加入，这群大老粗估计得有一阵头疼。 其次吸纳本地乡绅，也是想要将这群人全都捆绑在他大乾这艘破船上。 乡绅们一旦全力支持一方势力的发展，那所能爆发的潜能是无法想象的。 赵铭就是要击溃他们心中最后一丝防线。 在大燕，你一旦与反贼沾边，后果极其严重，如若还是在伪朝廷一方身负要职，那几乎是祖辈子孙都在阎王上挂了名。 要么等死，要么拼死反击。 相信只要是聪明人都会知道如何选。 不排除一些拼死反抗的，那正好当那只杀鸡儆猴的鸡。 一夜无话，赵铭第二日是在五城兵马司衙门里醒来的，也就是巡检衙门。 王铁匠他们当时抽调走绝大多数心腹，留下的大多都是最近一两年才跟着赵阔混得。 这群人本身就属于墙头草，还没彻底归心于哪一方势力。 赵铭带着人胁迫之下，这群人很识趣的选择拥戴这位小皇帝，毕竟人家名义上就是主子。 再加上这位陛下貌似很大气，又是给他们升官又是给他们发钱，这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这些钱的不尊敬。 第27章 官军怎么还不来? 睡了一觉，再度醒来在柳如烟的伺候下完成了洗漱。 脑子也逐渐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事。 “有些太急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再继续下去真的没法玩了，时间不等人呐。” 赵铭心中微叹，虽然已经初步手握一定权力，可是最大的麻烦还是没解决。 目光重新落在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地图上。 这是从安平县衙案牍库里找到的一份安平县以及周遭的地图。 当初赵阔攻打安平县绝对不是一个明智选择，如果只是抢一波就走，的确很好。 但想要在这里安家，绝对是取死之道。 目光遵循着地图，安平县至州府，沿途需要经过几个县城，但几乎是一马平川，直接就着官道快马加鞭便可。 步行可能需要十天左右，马匹疾行可能三四日就能抵达，往返也就八天的时间。 “不过，官军怎么还没来？” 赵铭这话如若被外人听到，肯定会气得吐血。 你这造反称帝还嫌官军来的太慢了。 当然赵铭不是嫌官军来的太慢，而是不太寻常。 毕竟逃脱的那两名大燕将领可是骑着快马的，不至于过去了七八日，这一点消息还没反馈到位才是？ 然而与此同时，郁州州府，郁江城天牢内。 作为州府之地的天牢，这里的规模是周遭县城最大的，不仅关押着大量城内的小偷惯犯，更是积压了一部分火匪贼寇。 然而有两间牢狱的情况并不相同，不同于其他囚犯大肆谩骂或哭诉的情况，这边显得格外安静。 里面的两名囚犯也仅仅只是无精打采的瘫坐在地，目光无神的看着牢房栅栏。 “大人，我们还能出去吗？卑职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禁不起折腾呐。” 其中一间牢狱中响起有些失魂落魄的声音，声音有些熟悉，赫然是那周副把总。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等并未虚言，朝廷不会如此对待有功之臣的！” 唐把总说出这番话，自己都有些不太确信。 实在是说来也挺离谱的。 当时他与周副把总兴致勃勃回来汇报战功，结果被知州大人直接呵斥满嘴胡言！ 毕竟这战报怎么听着怎么感觉挺离谱的。 当然也是唐把总有些倒霉，知州大人虽说知道安平县被一伙贼寇拿下，但并不知道这是在造反称帝。 听到唐把总不仅擅作主张攻城，还禀报说什么斩杀了那伪乾皇帝赵阔。 这一听，怎么看都像是在推诿职责胡乱夸大其词的行径。 自然，两人很干脆的被打入牢狱，当然知州大人并未真的降罪，而是暂时革除职务进行关押。 毕竟这事儿虽然离谱，但任何涉及称帝造反之事都需要慎之又慎。 “放心老周，大人肯定不会忘记我等，伪乾造反是事实，只要知州大人知晓其并非虚言，定会重用我等。” 然而与此同时，府衙内，知州曹文山正坐在凉亭内呷着茶，旁边女婢不时扇动着轻柔地微风。 曹文山属于十分标准的官僚做派，信奉中庸一道，讲究不上不下，宁可不犯错也不多做。 也是因此，以至于火匪刚刚进入郁州境内时，启初并未形成多少规模，直至接连破城之后，势头这才越来越大，这才终究酿成大祸。 不过这事山人自有妙计，受到火匪荼毒的可并非他郁州一地，自然他也就不那么显眼。 花了点小钱，现在知州曹文山总算是放宽心。 “哎！~还是躺着晒太阳舒坦，这日子才算是有盼头，要是晚上再搞点开水烫豆腐，那就是一绝啊！~” 曹文山翘着二郎腿，微微晃动，年仅五十岁的他，四十岁才堪堪为官。 好在是他有一个好座师，这才在短短时间平步青云坐到了这知州位置，但不出意外，这也就到头了。 不过无妨，他是一个很容易知足常乐之人，膝下儿女众多，上头老爷子又能安享晚年，自己又无需太过劳累足矣。 “大人！” “何事？” 闻言曹文山看向身边的中年人。 这人名叫刘子涛，是他的幕僚，本身很有学识眼力劲也很足，人情世故很是会拿捏，但出身寒门，没有什么出路。 便是想着一边备战科举，一边在他曹文山麾下当一个幕僚，并无实权，只是偶尔出谋划策。 年轻人体力好，脑子也好使，自然是深的曹文山欢喜。 “大人，今日在下去了趟天牢，在下觉得此事有些欠妥当，且很蹊跷。”刘子涛作揖行礼，眉头微皱叹道。 “有何不妥？这两人端的是可笑，造反也就罢了，称帝？还真是想功劳想疯了。 安平县那地界前些年早就清扫过一遍，哪有什么巨寇，一些小小贼寇岂敢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说到这个，曹文山就有些来气，甚至都被气笑了。 “呵呵，子和啊！你就是太耿直了，是不是那小唐给你说什么话了？ 你这人不爱钱是好事也是坏事，闲暇时琢磨琢磨我那四不拿，明年本官就得恭贺你高中。 坐吧喝茶喝茶！” 点着对方的字，曹文山自顾自的就要给对方奉茶。 不过这次刘子涛手脚麻溜，赶忙上前率先接过茶壶，先是为曹文山斟至气分满，这才小心翼翼为自己斟茶。 “大人，学生知道了，往后定会好好揣摩大人您心意。”刘子涛诚惶诚恐的点点头。 两人交往也算是亦师亦友，一人教导为官之道，处世之道，一人则是帮忙解决一些由上对下的事宜，当然这种事在这些大人物看来，只是小吏能做的事，大人去做有些脏了手。 这也是大燕朝官场上的现状，大人不需要多会办实事，但一定要懂得为官之道。 懂得如何把握人心，揣摩人心，懂得如何御下之道足矣。 两人喝着茶，而就在这时，一名书吏小跑着过来，不过在看到曹文山那平淡的目光扫视过来，忙是很识趣的缓慢不乏。 “何事啊！~”曹文山呷了口茶，这才悠然道。 最近想来是无大事，毕竟他只须照顾好如今朝廷派来的那位督战太监，保证前线朝廷那三千禁军铁骑的后勤补给，一切无忧。 第28章 曹文山 “大人....” 书吏看了看刘子涛一时间面露难色。 “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曹文山一挥手淡笑道。 闻言书吏点点头，便是稍稍靠前几步低语说了起来。 片刻后，哐当！~ 刚刚煮好的茶水洒满一桌，滚烫的热水在阳光下依旧散发着热气。 凉亭内一时间几人都是寂静无声，全都默然的看着此时的主官曹大人。 “在我这儿不得虚言！你可为刚刚的话担保？！”曹文山冷冷注视着下方的书吏。 书吏有些惶恐赶忙道，“大人！卑职也只是按那缇骑所言，他便是这般说的！” 默默审视着对方，半晌曹文山这才重新扶好茶盏。 “这缇骑姓甚名谁？谁的关系进来的？” “回大人，此前这人并无关系背景，不过后来倒是听说巴结上郭副千总。卑职听闻这位郭副千总素来和唐把总不和。” 书吏小声的提醒，也是让曹文山脸上更凝重几分。 既然不存在相互串联，那这消息真实性也就大大增加。 那郭副千总他也知道，和张千总关系很不好，偏偏唐把总又是张千总的人，两边自然是说不上什么好话。 “下去吧！” 挥了挥手，见此书吏识趣的点点头退了下去。 哒哒哒！ 手指十分有节奏的在桌面敲击着，一旁的刘子涛默默看着，他知道这是自家主官心绪有波动才会如此。 “大人，此事甚大，理应上报朝廷！” “不可！” 仅仅只是稍作一想，曹文山就连连摇头。 “区区一小小山贼就造反称帝，此话说出去陛下会信？信了又当如何？朝廷只会认为我曹文山办事不力！ 治理地方竟是闹出这等乌龙，本官这乌纱帽也就保不住了啊！ 不仅如此，此事更应该捂严实咯！” 曹文山语气难得的严肃。 那所谓一地造反就闹得大动干戈之事也得分情况，除非这叛军真的已经席卷数州之地，否则还真上不得台面。 不仅朝廷不会当回事，下边人更不敢往上汇报，不然一报一个不吱声。 “唉，子和啊，你还是不懂朝堂，如今大渊步步紧逼，朝堂却党政愈发严重。 越是这种时候我等越是要小心，朝廷要钱，陛下更是乐意见到此等党争，党争越激烈，朝堂诸公就越不会有什么歪心思。还能从中渔翁得利捞取银子填充国库。 可不要把咱们当今那位陛下想的太过昏聩，他老人家啊，可比先皇有手段的多。 故而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当那个出头鸟，凡事下边人能解决的事，就不要摆在朝堂上。” 曹文山这也算是真的将刘子涛当门生故吏在培养。 “学生知晓，学生出了这个门什么也没听说过，只是那郭副千户....” “放心自己人！” 见刘子涛有些顾虑，曹文山捋须哈哈一笑。 “本官能在这郁州连任三年任何大错不出你认为这是为何？官，两口一张是为官，这帽子一戴也是官。 好了，这事咱们得自己解决，既然此事是真，那你便代本官传个话，告知那郭副千户，就说此事办成，本官亲自宴请为他庆功。” “大人，此事那位唐把总有经验，何不将那唐把总.....” “不可！唐把总身后是那张千总，张千总此人你或许不太了解，只须知晓他之所以能当上这千总，他舅舅在朝中当差....” 曹文山点到即止。 有些事无需说的太透。 但这对于刘子涛而言已经足够了。 在大燕，地方武官的地位是极其低下的，同级别下，地位远不如文官。 但如果对方朝中有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了，此事速速去办，告知郭副千户，事情办干净点，必要时务必斩草除根，不得让此事闹大！” 随着曹文山这话一出，刘子涛眼中瞳孔骤然一缩。 “呃....大人，此事未免有些伤天和....” “天和？在朝中有亲戚关系的那叫伤天和，安平县是什么地方？ 那些富户乡绅祖辈的确有出过朝中官员，但那都多少年的事了？ 如今他们在朝中断了联系，怎么办你应当知道怎么做？ 本官再教你一个道理，为官之道，也需当断则断，否则反受其乱！” 曹文山认真教导着，言语间满是训斥。 听得刘子涛连连点头，心里却一阵莫名的发寒，感觉手脚都是冰冰凉凉。 想象中的官场与他现实中的官场有着极大反差。 —— 另一边，忙活了一宿，安平县县衙总算是打扫一空。 王铁匠等人已经满含怨气。 今天的他和曹国公都没有穿那一身为上朝准备的戏服，而是一身常服，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大堂内，等候那位小皇帝上朝。 “哼！这小子如果今日不给个交代，老子要他好看！”王铁匠低声冷哼道。 闻言一旁的曹国公嗤笑着摇摇头，“难呐，没看见现在这小子已经起势了？他可比他老子聪明多了。 不愧是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的，这脑子就是比咱们好使啊！” “老曹你什么意思?” 王铁匠就有些火爆脾气上来了，“你是不是怕了那小子？咱们这口恶气难不成就这么憋着？” “我没有怕他！只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巡检衙门那边的人都被这小子掌控了，咱们现在手头上就三四百弟兄，赵雄那小子手里一百来号人。 赵铭这小子现在手头上约莫也有个百来号人。 张洞玄那老家伙手里也有个几十号人，再加上被那小子带走的百来号俘虏，如果他收编了这群俘虏。 你说咱们硬来能占到便宜？ 张洞玄那老家伙肯定会帮他那小皇帝的，咱们唯一能拉拢的也就是赵雄，可那小子你也清楚，这小子谁都不信，就信他自己，傲气的很，不好拿捏啊。” 曹国公这番话说的王铁匠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是是！那咱们先看看这小皇帝要做什么再说如何？” 曹国公有些心累，一手好牌现在打的稀碎。 他和王铁匠本就是表面弟兄，这会他已经在思考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跟着这个莽夫混，真的行吗？ 第29章 平衡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渐渐的陆续有大乾官员进场。 王铁匠分别和这些人打着招呼，大多都是自己人，老熟人自然十分随意。 只是渐渐的他就有些懵逼了。 这些人是谁？ 却见一位位身穿儒衫，腰杆笔挺或青年或中年的男子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看到王铁匠一行人时，这群人的脸上还有着一闪而逝的畏惧以及嫌弃鄙夷。 “这....这些人是谁？” “不知道！” “看着像是县里的读书人。” “这群读书人来咱们大乾朝廷作甚？” “对，这里可不是他们能来的地方！” 一群人窃窃私语，就有人准备吆喝着驱赶这群读书人。 读书人是挺金贵的，往日里见了高低得叫一声老爷。 如今这儿可是大乾当政，哪里容得这群读书人放肆。 只是还不等他们发难，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有人高呼。 “陛下到！” 见此，张洞玄一行人率先高呼，“拜见陛下！” 这突如其来的打岔，让王铁匠一系的武官只得忙不迭跟着行礼。 同时他们也发现那群读书人也在跟着行礼。 只是那行礼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像是心理极度膈应，但还是不得不强逼着自己这么做。 拜也只是腰杆微微弯曲一丢丢，但脑袋还是扬起的，好像在做一种无声的对抗。 然而上头的赵铭对此视而不见，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冠军侯王铁匠几乎是赵铭话音刚落就跳了出来。 “且慢！陛下，老臣也有事启奏！” 这次跳出来的是张洞玄，不等王铁匠开口他就忙道， “陛下！老臣昨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城内多家名门望族已经明白对抗朝廷的下场，深知其罪孽深重。 故而多家本地望族已经决定捐赠家产三成以充盈国库，另分别派遣一家中年轻俊杰入朝为官！ 还请陛下深明大义，宽恕万民！” 此话一出，王铁匠脑子一阵嗡嗡。 啥玩意？ 名门望族？ 安平县有这玩意？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还不等王铁匠想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上首的赵铭已经点头应诺。 “可！” “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也不是无故滥杀之辈，只要诚信悔改朕都能给予宽大处理。” 赵铭话音刚落，下首那些个儒生们就像是早就排练过似的，连忙躬身行礼。 “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能这么说，竟是他们最大的克服心中的膈应。 要知道在昨晚他们还宁死不屈来着，张洞玄也是出力不小，可谓是苦口婆心，说的嗓子喉咙都快冒烟了。 但这群读书人依旧宁死不屈。 笑话，这可是杀头的买卖，一旦在这劳什子的大乾朝当官，往后不说仕途彻底断了，这一家老小也是命悬一线。 更何况，这种天子可不是他们想要拜的天子，读书人的尊严不容玷污。 于是张武去了，当刀架在脖子上，这群读书人很识趣的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家都是读书人得懂得识大体。 赵铭也知道，想要让眼前这群读书人真正归心还有一段距离，但相信再过几日，等这群人想明白后，这群人舔的只会比谁都疯狂。 毕竟退路已经断了，回是回不去了，缩头是死，伸头也是死，还不如在死前拼一把。 说不得跟着这大乾朝干，还真能干出点名堂呢？ 而这会，王铁匠等人总算是回过神来。 感情昨晚老子打生打死，结果你反手就把仇家给招入麾下了。 那他们算什么？ 一下子王铁匠怒火中烧，顿时就有些忍不住想要掀桌子。 你妈的，老子敬你是皇帝你才是皇帝，老子不敬你，你就是一坨狗屎！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人群中的禁军统领张武就已经出列。 “陛下，昨夜虽说城内绝大多数都很识大体，不过却有一些宵小枉顾我大乾仁慈，如今已经连夜带着家眷逃窜！ 微臣带人前去，扑了个空.....微臣惭愧还请陛下恕罪。” 说着张武像模像样的跪在地上，这一看就是演的，提前排练好的假的不能再假。 “哦！可查清贼人逃窜去处？”赵铭反问。 “回陛下！微臣探查得知，贼子想来是逃窜至浮山县县城境内，浮山县距离我京城约莫百里地。 且山路崎岖，不过陛下如若同意，微臣可率军追击。 想来拖家带口又携带大量金银，贼人定然还未逃出多远！” 张武这番汇报也算是有真有假。 真的是，真的有大户连夜逃了，分别就是安平县最有钱的那几家大户，杨，周，孙三家。 今天一大早，赵铭就听张武过来汇报，说是发现在这几家分别发现了通往城外的地道。 家中财物倒也没全都带走，但主要的那些家族成员全都跑了个干净。 显然这几家都是早早布局，见势不妙后，最后几人也是逃之夭夭。 之所以在朝堂上说这些，自然是有点用处的。 这不，翘嘴上钩了。 “陛下！微臣愿率部追击！” 王铁匠脑筋快速一转，很快就调转方向。 既然这朝堂上君臣早就将剧本做好了，那继续追着这件事不放，已经毫无用处，好不如趁机谋夺一些好处。 “好！既然冠军侯愿意接下此事，那朕便令所部即可追击，务必要将贼子缉拿归案！” “啊？” 听到赵铭如此干脆就同意了，王铁匠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可这会木已成舟，他就算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还不快谢过陛下？” 一旁的禁军统领张武笑呵呵道。 “谢....谢过陛下！”王铁匠只得是有些忐忑的接下此事。 结束朝会，回到后院，赵铭长出了口气。 权力目前已经在握，可是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 “陛下！” “嗯，坐吧！” 赵铭伸手示意，他这次退朝之后是单独将老神棍张洞玄给叫了过来。 这大乾朝的后院虽说名义上是后宫，但这谁也没当真，只是张洞玄有些不自在。 两人坐在后院的凉亭内，有婢女粗手粗脚的奉上茶点。 第30章 整合备战 看着眼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老神棍，赵铭不禁有些感慨。 说这老家伙心里都是坏水吧，也没错。说他对自己好吧，那也是真的。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如今自己算是掌握大权，有些事也无需瞒着这老家伙。 张洞玄虽然有些魔怔，但办事这块真的没的说。 “国师，近日朕有一些事要交给你去操持。” “还请陛下直言！”张洞玄恭恭敬敬，但也流露出一抹欣慰。 虽说陛下似乎有些脱离掌控，但看着今日陛下那隐隐可见的帝王威严，他是真的欣慰。 我大乾未来可期啊！ 而就在他浮想联翩之际，赵铭接下来一番话让他有些不淡定了。 “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三日内将城内所有匠户，灶户，织户，医户，儒户统统登记造册。 另外将城内所有马车驴车牛车以及马匹全都收罗起来。 必要时，大将军会调用五城兵马司协助尔等。” 赵铭这番话一出，顿时让张洞玄眉头狂跳。 “陛下，这收罗车马，可是会给钱？” “不给！你可称之为战时征调！”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听到不给钱，这不就是强抢吗？ 张洞玄赶忙解释，“陛下，这般做，乃是动摇国本啊！ 陛下有所不知，这历朝历代王朝更迭，往往都是官逼民反，民不聊生所致。 咱们大乾可不能重蹈覆辙啊！” 听着这些话，赵铭心里直翻白眼，还动摇国本。 这大乾有毛线的国本，当然别看大乾现在连全县之地都还没占据，但如果放在前世的古代的东洋，那也是一方诸侯国了。 只是在这里，洗洗睡吧。 大燕朝的国土，相当于前世古代的南宋，大渊更是不得了，几乎是南宋时期的蒙古，来势汹汹气吞山河之势。 在这两个大国面前，大乾就像是个笑话，哦，笑话那也能博对方一笑，对方可能都不知道大乾的存在。 “不存在重蹈覆辙，朕打算迁都！” 随着赵铭这随口的一句话，更是让张洞玄呆若木鸡。 迁都？ “陛下何故如此？这安平县乃是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都城，这要是迁都，迁到哪里？” 张洞玄完全无法理解，这迁都迁到哪儿？ 难不成重新回到窝里沟？重新回到那山疙瘩，还能是大乾吗？ 这不又是山贼土匪了吗？ “朕意已决，国师不要再劝了，朕打算迁都浮山县县城！此地才是我大乾的绝佳国都所在！” 随着赵铭说出这个地名，原本还焦急万分准备劝导的张洞玄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见他不停捋须，似乎陷入思忖。 半晌他点点头，抬起头再度看向赵铭时，眼中满是惊讶和欣赏。 “陛下，此地的确是绝佳之地，老臣早年就曾建议过先帝，安平县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不是最佳定都之所。 浮山县则不同，群山环绕，仅有一条山路可进出。 不过当时先帝碍于攻打难度过大，这才作罢。” 这会他也算是明白赵铭为何朝会时会点出浮山县这个地方。 估摸着是让王铁匠这大冤种探探底细，估摸着那群逃窜的富户，还不一定是去浮山县呢。 只是这浮山县易守难攻，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下的。 赵铭和张洞玄说这些，也是想真的将这老家伙纳入麾下。 有些事不能全依仗张氏两兄弟，眼下看不出毛病，但往后还真不一定，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 他胁迫本地富户加入自己阵营，也是想着能平衡麾下势力的念头。 不过想了想，张洞玄还是摇摇头，“陛下，话虽如此，但现在我们想要拿下浮山县，只怕要动用举国兵力。 饶是如此，想要拿下浮山县也不是这般容易得。” 对此，赵铭自然是知晓的，浮山县他不会轻易去动。 不过目前得需要先进行必要的准备，将城内的一切战略物资进行整合。 一来防止后续官军来犯，二来则是看看能不能组建一支规模更大的骑兵，以及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步兵。 这时，这些有用的户籍工种就很有用了。 医户整合，能作为战时的医疗兵。匠户的整合，能方便锻造兵器，和甲胄，人手多说不得还能搞一搞流水线制造。 现在赵铭已经退无可退，既然已经没法安于一地，那就尽可能增强自身。 能在大燕的平叛下支撑多久就是多久，总之老子后世穿越而来，气氛都烘托到了这里。 不说图谋天下，好歹也要闹出点水花出来。 “这个朕自然是知道，攻打浮山县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这个朕自有计较，但国师这些事你得尽快张罗起来。 我大乾如今面临的困境想来国师知晓，国师身为我大乾栋梁，有些事还是只能劳烦国师多多费心。 旁人办事，朕不放心啊！” 赵铭又是给张洞玄一通pua，这老小子最是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闻言张洞玄腰杆挺的笔直，好像一下子抖擞起来。 果然啊，陛下还是最信赖自己的，别人哪有自己靠谱？ 嘱咐完张洞玄，这老小子得到重视后，屁颠屁颠就去忙活起来。 赵铭这会也是闲来无事，大乾就是个草台班子，可没有所谓的奏折。 毕竟朝堂上大半都是文盲，写个屁的折子。 听说先帝，也就是赵阔当政时期还搞过一段时间，完全就是张洞玄一力操办。 折子全都是张洞玄一人代写的，其他人说，他写。 搞了没几天，张洞玄也是不想搞了，太累人了。 不过没有折子，不代表赵铭就没事做。 很快他离开了皇宫来到了五城兵马司，也就是巡检衙门。 在此过来，这里人看到赵铭就恭敬太多了。 如今王铁匠被调离京城，单单一个曹国公完全就缩起来当个隐身人。 加上这几天张武对他们的调教，这些原本属于王铁匠一派的弟兄，此刻全都恭恭敬敬。 不说归心，起码说什么就做什么。 赵铭没有理会这接踵而至对自己的尊称，而是径直进入衙门前厅大院。 刚一进去，就看到这里格外热闹。 原本的庭院，这下像是成了济养院。 “陛下，这些就是您要我收罗的流民，按您的要求，只要年轻的，还有年幼的，而且都是男娃。 如果您要更多，咱还能收更多。 这火匪作乱，咱们这儿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流民涌进来。” 第31章 这么多人? 听着张武的汇报，又看了看这几乎把整个庭院都拥挤的满满当当的孩子，还有一些青年，赵铭不禁叹息。 “一共多少人？” “眼下是五百人。” “如果按咱们目前的粮食，再加上这么多张嘴，我们的粮食能撑多久？”赵铭反问。 这下就让张武犯难了，这玩意他不会算啊！ 好在一旁的张文开口了，他最近按照赵铭的嘱咐已经找了几个账房先生跟着学习。 偶尔还会跟着那些加入己方阵营的读书人请教，私底下更会观看各类书籍。 因为赵铭说过，不能沉迷四书五经这等经义典籍，于是他什么书都看，尤其是一些实用性的杂书。 “回陛下，如若加上这五百人，我们的粮食最多能撑两月。 当然那些本地大户手里头肯定还有粮食，昨夜咱们抄了杨周孙三家的库房，现在还未清点结束。 估摸着加上这些，吃一两年都不成问题。” 张文面含笑容，这算是最大的喜讯。 要知道之前赵阔当政时，大伙吃喝都没一个定数，又迟迟不敢对大户动手。 以至于最困难时顶多只能维持一周。 “那便再收五百人，凑齐千人！”赵铭淡淡嘱咐道， “对了，大舅，你算的应该是最低消耗吧？” “最低消耗？” “哦，也就是按照一日一顿，亦或者一日两顿来算。”赵铭解释道。 “对！” 赵铭挥挥手，“这样不行，以后这一千人，你全都按每日三顿安排，还有你们手底下那些弟兄，全都按每日三顿来吃。” “啊？！” 张文顿时一惊，赶忙劝说道，“陛下，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弟兄们平时日子艰苦时也就一日一顿，现在日子好了也就两顿。 这要是三顿，那咱们这些粮食真不经吃的！” “哦？咱们的粮食都够吃一两年，都能吃这么久，哪里不够吃了？ 粮食这东西，吃了还会有的，可别把粮食死守着不放，太抠门这性格咱们以后得改改！” 赵铭笑着摇摇头，他可不想亏待了这群人。 要知道这一千人，他是按照自己的私兵来打造的，必须要把这群人养的膘肥体壮才行。 不然以后怎么为他卖命。 再说这能吃多少粮食？ 闻言张文更急了，“不是的陛下，您可能有所不知，不说这些流民。 就说咱们手底下那群人，之前先帝在的时候，之所以只让弟兄们一天一顿，亦或者一天两顿。 那是因为他们太能吃了。 这一人一顿，就能吃掉一两斤米面，这要是放任他们吃三顿。 咱们这粮食，能撑半年那就算是烧高香了。” 啊？！ 听到这话，赵铭也是吓到了。 啥玩意？ 一人一顿吃一两斤米面，这是一群猪吗？ 然而张文的话还没完。 “而且陛下，您可能还不太清楚咱们有多少人。” “多少人？” “光是之前就有三千余人，现在如若加上这一千人，那就是四千余人，这可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还有您说要给弟兄们发钱，这个....” 接下来张文没好意思往下说了，颇有点埋怨赵铭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意思。 只是这会赵铭已经有些麻了，之前老赵麾下不是总计才千余人吗？ 这哪门子蹦出来的三千余人？ “哪里来的这么多人？”赵铭忍不住脱口。 “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陛下难不成您真有癔症？这也忘了？” 张文错愕，不过还是解释道， “陛下，难道您忘了？咱们可是从窝里沟出来的。 弟兄们不少都是成了家的，这拖家带口的，三千人都是往少了说。 还有一些留在窝里沟还没跟着过来呢。 之前先帝说是打算这边安定下来后，再见寨子里的老幼接过来享乐。 可是之前的情况您也知道，这一忙也就忘记了。” 听到这个解释，赵铭既是觉得诧异，又觉得貌似也挺合理的。 山贼怎么了，山贼这年头也是有家小的。 之前窝里沟山贼团伙很多都是附近的村民，大家落草甚至是拖家带口的落草，全家老小全都迁到寨子里。 一些人甚至是老人小孩留在村子里继续耕着那一亩三分地，家中男人偶尔过去帮忙，闲暇时就去窝里沟跟着弟兄们抢一波补贴家用。 这么说来，还真是个大麻烦，赵铭还以为这就像是游戏里的士兵单位呢，全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跟着自己。 也是，这样才有血有肉。 “这边是不是已经过来了一些寨子里的老幼妇孺？他们现在住哪？”赵铭想到了这个问题。 “陛下，还请跟我来。” 大舅张文虽然觉得自家这外甥似乎有些忘性大，但还是带领着赵铭朝着某处而去。 先是在大街上穿行了一段距离，最后来到了一处民宅所在。 “就是这儿了陛下，因为张洞玄那老家伙总说不能扰民，平白抢占城里百姓的家产。 这些宅子很多都是花钱买来的。 因为人口众多，钱也不是很够，买的房子就不是那么好了。” 听着张文的解释，赵铭已经被眼前这一幕所触动。 这儿应当是安平县内的贫民窟，住宿条件着实不行。 虽然也是独栋独院的，但许多门窗都是破破烂烂，有的好几口人拥挤在一间屋子里。 但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带着笑容，尤其是一些孩童，三五成群的在奔走，不时有妇人告诫他们小心一些。 但时不时能听到这群小娃娃在吹嘘着什么。 “我可告诉你们，我爹前些天被封为了千户！” “我爹是百户，不过却跟着陛下，是陛下的禁军！” “话说你们知道陛下长什么模样吗？” “你说哪个陛下？” “还能是哪个陛下，当然是咱们的赵伯伯了，赵伯伯对咱们可好了，以前回寨子里总能给咱们带好吃的。” “不对不对！现在的陛下不是赵伯伯了，听说赵伯伯已经死了，现在的陛下是他儿子，就是.... 就是....对了，就是以前的赵哥哥。” “啊，你说那个偷看寡妇洗澡的赵哥哥啊？他当上皇帝了？” 听着这群小孩子的言语，起初赵铭还满脸的温馨，越听到后面脸越黑。 “陛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一旁的张文赶忙宽慰着，只是那憋笑是什么鬼？ 第32章 基本盘 赵铭没有靠近，而是远远注视着这里的人。 他们穿的很差，没有所谓的绫罗绸缎，甚至不少似乎还穿着早年在山上的破烂打扮。 也有一些已经穿上了新衣裳，但也就是很低劣的粗布麻衣，甚至一些干脆用麻袋裁剪制成。 “之前怎么没人提及这些人的情况？”赵铭眉头紧皱。 在他看来，这些才是窝里沟团伙的基本盘，安平县现在都只能算权益之地，但这些窝里沟出来的民众才是赵铭真正要拉拢的财富。 “唉！之前先帝在的时候提及过，还许诺要给大家伙过上好日子。 但陛下接下来发生的事想来您也知道，大伙都忙着争权夺利。 王铁匠他们这些已经混得不错的，倒是顾上了自己的家人。 但这里才是窝里沟许多底层弟兄们的家小，不过也比现在还留在山里的老幼好很多，起码在这里他们每天能吃饱。 比以前要好很多，自然也闹不起来，不过以后真不好说了。” 张文说着长叹了口气，这事他很早就想和赵铭说来着。 但此前自己这小外甥别说顾及别人，自身都难保了，自然也就难以开口。 “呼！”赵铭也是长出口气，算是明白张文话里的意思。 “之前大伙是没有俸禄的是吧？这样吧往后暂时先不发俸禄，但口粮除了日常吃喝的，还额外多发一些。 另外以朝廷的名义采购一批布料，然后优先发放给我们手底下的弟兄，弟兄们跟着咱们出来冒着的是杀头的风险，可不能让人寒了心。” 赵铭也不是不想发俸禄，实在是现在大乾国库空虚。 虽说如今本地富户已经上缴了不少钱财，还抄家了一些不听话的，国库目前也算是有十万两白银。 可是这点白银能做什么？ 往后用钱得地方可多了去了，尤其是粮食这块，想要养这么一大帮子人可是急需大量粮食储备。 钱财这些东西，在还没太过富足之前，赵铭是舍不得大肆挥霍。 毕竟任何事情的前提下得优先保证大伙能活下去，这才是重点。 但赵铭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闻言张文已经是喜上眉梢。 “如此最好，陛下，大伙现在缺的就是这些必需之物，这可比钱财要好太多了。” “嗯，对了山里还有多少人？”赵铭点点头询问道。 “窝里沟那边约莫还有个五百人左右留在那边，都是走不动路的老人家，可经不起折腾。”张文连忙道，他生怕赵铭处于愧疚想要将这群老人家接过来，这反而是害了这群老人。 “这样吧，采购一批生活物资，让弟兄们抽空给窝里沟送过去。” 赵铭要做这些，本质上还是要拉拢这些自己人。 既然王铁匠他们这些大老粗不会干这种精细活，那他就全都代劳了。 可别小瞧窝里沟那些老人家，可能随随便便一个老人，就是现在这边好几个弟兄的老爷子。 这年头一家生七八个都是常态，能生的很能生。 收买一个小老头，效果出奇的好。 而且大燕这边的风气还是以孝为先，有点类似于前世记忆中的古代，哪怕一些与父母不和的白眼狼。 在碍于整体风气的情况下，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伺候父母，甚至对父母的恩人感恩戴德。 礼法算是赵铭钳制这些下属的另一把刀。 “回去吧。” 最后看了眼这里的情况，赵铭也没想过去深入接触。 有些事，亲自下一线去做，的确是收效甚大。 但有些事，默默做效果同样巨大。 走出小巷，赵铭心情格外沉重，之前以为自己吃饱全家不愁，自己要顾及的也就是自己以及张氏一家人。 但现在感官又有些不同，原来在私底下还有这么多人希望他好啊。 这群最朴实的妇孺老幼，不知道如今大乾内部的争斗，他们只知道曾经的大当家带着他们过上了好日子。 只不过现在是大当家的儿子，但也是大当家，只要跟着大当家就能混口饭吃，饿不死。 他们甚至以为当上皇帝后，他们这些从龙之臣的家眷，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从来没想过，其实皇帝的功臣，哪里要过这种苦日子。 对，或许在赵铭看来，这是苦日子，但在这群人眼中，这已经是神仙都不换的好日子。 每天有吃有喝，还有舒舒服服的大床能睡，还有松软的棉被，这可比山里那等潮湿之地，没有一个完整下榻的地方好太多了。 吃过午饭，赵铭就听到张洞玄传来的消息。 听到已经将整个县城内的匠户整合起来，他顿时来了精神。 匠户是他优先要招募的目标，对此赵铭自然是十分重视，二话不说就赶往了工坊。 大燕的匠户有点类似于明朝，世世代代都是匠户，但对匠户的管理，却和宋朝制度有些相似。 属于国营手工作坊，对工匠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寻找起来很是简单快速。 只需要去城内的工坊营房就能寻到城内所有的匠户。 当然城内也有一些铁匠铺，但那些其实也是国营，里面的坐堂师傅也是工坊里的人，每日收工都得回营房报备住宿。 铁匠铺赚到的银钱也得分润一些给工坊，但铁匠铺的开设，和原材料无需师傅负责。 当赵铭在张武张文两兄弟的护送下来到工坊营房，刚一进入就感觉这里一股股热气扑面而来。 远远就看到不少火炉正在喷吐着火焰，铛铛铛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不过在看到赵铭过来，正在巡视情况的张洞玄赶忙拍了拍手，示意大伙停下。 同时他自己已经屁颠屁颠跑了过来，直接躬身行礼。 “拜见陛下！” “好了，这里无需多礼，让大伙继续不要在意。”赵铭摆摆手。 其实也不用赵铭多说，这些匠户看向他的目光有些麻木。 这种眼神赵铭格外熟悉，有点类似于前世刷短视频时，刷到一些企业里上班上到麻木的社畜。 这也正常，这些人可能从小到大都在工坊里劳作，小时候兴许还能有一段孩童时光，可随着步入青年就会被父辈教导着锻造技艺。 按大燕律法，匠户到了十三四岁就得开始初步参与锻造任务，成年之后就得正式成为匠户，每月都是有指标的。 完不成克扣工钱不说，还得吃瓜落。 如若连续三次不达标，严重者极有可能被流放。 如若锻造的物品不达标，只是用于农耕的农具还好说，如若是军需之物，如刀剑甲胄之物。 这些要是按照锻造之人的名字寻找过来发现出现短期损毁，轻则流放，重则有杀头的风险。 可谓是严苛至极。 第33章 工坊 “这里原先的管事的是谁？”赵铭环顾一周朝张洞玄询问道。 “陛下，就是这位，苏舟苏书吏。” 张洞玄指了指不远处一名恭恭敬敬站立在一旁的中年人。 对方一身儒衫打扮，但脸上却不见多少读书人的风骨，更多是小吏的那种精明。 看到赵铭目光看向他时，他腿肚子不禁打颤。 心里一阵恐惧，心说这就是伪乾皇帝？ 看上去倒是年轻长得倒也俊，不过还真是孔武有力，可别祸事临头啊！ 苏舟心中暗暗祈祷着。 身为安平县本地书吏，经常下一线工作，哪里不知道窝里沟这群山匪。 既然是山匪，这杀人越货肯定是家常便饭，再联想往日大家对贼寇的传闻和恐惧，苏舟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人头落地。 噗通！ 旋即他很是没骨气的跪了下去。 “陛...陛下....草民苏舟拜见陛下！” 看着这小吏突然朝自己行此大礼，赵铭还有些错愕呢。 此前县衙被接收，这县衙里也就是如今大乾皇宫，其实也有一些是曾经衙门里的小吏。 但还真没见过这么没骨气的，大家都是惧怕不假，但也是随着大伙躬身行礼即可，像这般少见。 “免礼，起来吧，往后如非重要场合没必要行此大礼。” 说着赵铭亲自上前搀扶其依旧战战兢兢的苏舟，在对方有些迷茫和恐惧的目光中，拍了拍他肩膀。 “你对这工坊很熟，那对这些工匠活计可熟悉?”赵铭笑呵呵询问道。 “熟！当然熟！陛下，小人能管理这里自然是常有打交道很熟悉锻造之事，虽比不得这里的大师傅，但也能上手一二。” 许是赵铭的平易近人让他缓解了心中紧张，说话也是利索不少。 “应该会读写吧？算数可会？”赵铭再度反问。 “会的会的！陛下，小的从小就能读会写。” “好！以后你就是我大乾工部尚书，掌管我大乾天下锻造之事！”说着赵铭大笑着再度重重拍了拍对方肩膀。 起初苏舟还有些迷茫，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如遭雷击，宛如丢了魂。 感情我刚刚对您这么示好，您就搁这儿害我是吧？ 苏舟都快哭了，他可不是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丘八，他很清楚这大乾什么个情况。 这几乎是代表着他已经在大乾榜上有名，往后定然在朝廷通缉榜上，阎王那儿做了报备，随时可以过去报道。 “陛下！小的何德何能啊！这....这万万不可，小的就是个书吏，可担当不了此等重任！”苏舟连连婉拒。 不过赵铭却是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舟是吧？朕是一个讲道理之人，但如果有人不跟朕讲道理，那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 “陛下！微臣拜见陛下！” 苏舟秒懂，连忙再度深深行了一礼。 见此赵铭满意点头，心里也是颇有些无奈。 大乾说到底在旁人眼里还是个笑话，要是足以真正撼动大燕地位，哪里需要威逼利诱。 选这么个书吏担任工部尚书也是无奈之举，但凡能找一个能读会写，还会锻造之人，本身还足够机灵，那赵铭也不一定选这个苏舟。 “好好好！爱卿说一下这工坊的情况，人数几何，日产多少？” “回陛下。” 既然已经选择加入大乾这艘破船，苏舟的心理调整能力还是很快的。 稍稍理了理思路，他这才汇报道，“陛下，工坊营房内人口总计一百二十一人，其中登记在册的匠户约莫八十二人。 另有十八位退役匠户，余下全是还未到适宜年龄的匠户之子。 此外另有帮工一百三十一人。 至于这每日锻造几何，这得看陛下您想要锻造何物了。” 听到正规上岗的匠户只有八十二人，赵铭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这年头都是纯手工，锻造速度也就可想而知，自然是人多锻造才能快的起来。 “如若是军械，如刀剑，枪头之类，你觉得每日可锻造多少？” “陛下，如若是这些，以刀为例子，须一熟手匠户一人，一帮工一人，如此锻造一柄寻常刀刃也需三日。 如若是上好的精良刀刃，少则十日，多则半月。” 听到苏舟所说的这数字，赵铭不禁感觉一阵头疼。 这效率属实太慢了一些，但也合情合理。 有数据记载，明中后期，寻常腰刀需要三日，如若是上好的倭刀则需十日。 “陛下，可是嫌弃效率太慢？实在不行微臣督促一下，想来两日可成一刀！”苏舟咬了咬牙，决定给自己加加担子。 他这适应能力是真的强，一下子就进入大乾忠臣的角色之中。 没有在意对方的话，但是赵铭却对这人很是满意，谁还不喜欢这么快适应新角色的下属呢，说明这人往后办事效率绝不会低。 但赵铭还真没想过多苛责对方强行提速。 “那如若是甲胄如何？也就是厢军的那种甲胄？”赵铭继续追问，这种涉及军事上的东西，务必要事无巨细才成。 眼下大乾岌岌可危，赵铭可不会摆架子，让下边人去盯着，他自己也得盯着才行。 “如若是厢军大多使用的是扎甲，如若是一些朝廷...哦不，是伪燕此前规定的扎甲，全重49斤12两。 不但有甲身、兜鍪头盔，还有披膊加强胳膊和肩部的护臂等物。 但如若是现如今厢军的甲胄，重量减半，防御削减四成有余，不知陛下所说何物？” 苏舟所说的，也就是北燕时期的官方统一的甲胄样式，但随着进入南燕时期，各地厢军甲胄都开始极大压缩配给。 也就都城禁军的甲胄还算维持原样，而地方厢军除却一些精锐勉强维持减半的配给，一些临时征召的乡勇甚至连甲胄都没有。 “前者如何？后者又须费时几何？”赵铭干脆都听听。 闻言苏舟就有些尴尬了，他搓着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铭也是看出对方的为难，笑着宽慰道，“但说无妨！” 第34章 马蹄铁 “回陛下，这要是按照近五十斤的甲胄去锻造，全套下来不仅需要数十位工匠连轴转的去打造甲片，不仅如此还须织女协同，上上下下耗时少说是一两月之久。 如若是减半的配给，一月可成一套，但是这样工坊就没法动工去打造其他兵刃，需要的人力太多。” 苏舟的意思赵铭大致也明白了，也就是甲胄需要多人配合，一旦动工造甲，工匠就无力去抽调人手锻造兵刃，两者只可选其一。 “如果是换成竹片呢？”赵铭继续反问。 “陛下，这如若是竹片倒也不错，如果流程熟悉之后速度会很快，十日就可成一套，而且人手也无需那么多。 但需要提前对竹片进行特殊处理，否则新鲜切割的竹片并不坚固还须刷上一层桐油。 重量会轻便很多，便于行走，防御力并不会衰减太多。”苏舟点点头，这种竹制扎甲如今并不算罕见了。 而且竹子相较于铁片轻便太多了，材料也容易搞到，现在城内铁料并不充裕。 毕竟这安平县也不是什么军镇哪有什么太多的铁料。 “那便这般，不过甲胄和兵刃且都搁置一旁，最近两天你先让大伙先打造马蹄铁。” “马蹄铁？” 听到这名字，苏舟满脸的不解。 赵铭也是反应过来，对方可能没听过这玩意。 这也是最近他发现这儿的马匹蹄子上都没有安装马蹄铁，这让他挺诧异的，没想到这世界竟然连这个都没有。 但仔细一想，貌似前世古代的宋朝也没有马蹄铁，哦不，应该是有的，但并没有大规模铺开。 马蹄铁的好处极多，最重要就是防止马蹄因为长期奔袭而磨损，马匹的蹄子也是有磨损期的。 前世赵铭可是没少看过一些修蹄子的视频，有些蹄子长得那跟牛角似的，都成了翘起的靴子。 长期这样下去，很容易伤到马腿。 其次，安上马蹄铁的马匹，奔跑起来会更容易抓住地面，跑的会更稳，也不容易滑倒，间接的增强了奔跑速度。 见苏舟不清楚马蹄铁，赵铭干脆就依葫芦画瓢的描述了起来。 得益于前世刷过不少这类短视频，再加上这东西本身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东西，苏舟很快就懂了。 只是他不太理解，听说过给人穿鞋子的，第一次听说给马穿鞋的。 这马蹄铁不就是给马穿鞋子吗？ 只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陛下，这马蹄铁锻造起来很简单，只是不知陛下需要多少副？” “先打造一百副吧。” 想了想赵铭淡淡道，一百副算是有备无患，还不知道最终能收罗多少马匹充当军马呢。 一百骑的小型骑兵的组建也是个问题。 安平县已经有些地处西南地带，虽然附近还算开阔，但往南一点就是山林险峻之地。 这边的民风不算多么彪悍，比之西北以及北方中原草原地带的百姓有着很大区别。 起码这边想找几个会马术的还真不多，不过赵铭并不急，会骑马的不难找，马匹才是最难找的。 “两日内必须要将这一百副马蹄铁全部打造完毕，随后朕需要五百根枪头，以及一百副竹扎甲。 如此你算算需要多久时日？”赵铭开始继续增派任务。 这.... 听到一下子要求这么多军械，苏舟一下子就犯了难。 “陛下，实不相瞒，您要求的军械实在是太多了。扎甲这些平日咱们很少锻造。往往一年也就锻造十副。 至于枪头好说，不过如若和扎甲同时开工，想来得须一月才能交工。 至于扎甲今年肯定完不成。” “不行！” 闻言赵铭想也没想就直接摇头否决，“枪头十日内就必须陆续交付，扎甲一月内必须全部完工。” 听到这话，苏舟脸上一僵，旋即直接噗通跪倒在地。 “陛下，要不您还是杀了我得了。” 他倒也干脆，这事儿可不是他催一催就能催出来的。 “不要动不动就跪，你且说说难处在哪？”赵铭很不习惯这些人动不动就跪。 朝堂上那些人要演戏还好说，这些干实事的还这样，那就太影响效率了。 心里寻思着接下来要不要发布一条命令，公务期间不得下跪，一切礼仪从简。 都还只是创业初期，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搞官僚那一套。 “陛下，难处太多了，首先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人手....” 苏舟刚一哭诉，赵铭立马就做出了回应， “嗯，人手这块好解决，明日我便调来五百人供你使用。” “呃....”苏舟语气略微一滞，但还是解释道，“人手是一方面，可是人手那也不算是熟练工，很难一下子投入工作。 其次还有就是材料，枪头好说，但是这竹片需要特殊处理，还须在白天进行晾晒，晾晒就得数日。 并且还须打量织女对扎甲进行穿针引线。” “织女也好解决，朕会让织户配合尔等！” 说着赵铭也是有些不耐烦了，一挥手打断苏舟即将张口的辩解。 “好了，今时不同往日，工坊营地这边往后也得变一变，现在可不是以前。 现在匠户制度是不是官府出钱，每月固定工钱？” 听到赵铭这突如其来的调转话锋，苏舟还有些不太适应，但还是点点头。 “回陛下，现在的确如此，此前官府是按每人每户一百文来算工钱。一直以来都是这规矩。” 对于这世界的匠户制度，赵铭多少也是有过了解。 说白了，做好了没有奖赏，做差了你就得挨罚。而且每月固定有摊牌任务，完不成还是得挨罚，要么扣工钱要么就是挨板子，实在不行就是流放。 在大燕，匠户的地位并不高，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听说在此前，就有不少匠户集体闹出过，怠工、隐冒、逃亡等手段进行反抗。 而究其原因，还是制度太辣鸡了。 “朕不管这里以前如何，但往后这里朕说了算。” 说着赵铭目光肃然的看着苏舟，沉声道，“苏舟听令！” 呃.... 苏舟愣了愣，但还是半跪在地，一时间不明白这又是要干啥。 第35章 匠户改革(上) “往后，工坊正式上岗的匠人，每人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帮工每月五百文。 今后工坊也需进行人员分组，十人一组。 十人之中做事最优异者，当月赏银百文，如若是整个工坊内最优异者，当月赏银一两。 此外，工坊必须定下每人每日最低任务，如若当月出现三日不达标者，即刻踢出工坊。 但如若完成每日最低锻造任务，那多出来的锻造数目，即可按照计件额外领取十文，做的越多，赚的越多。 往后跟着朕做事，朕不能亏待了大伙，能者多劳，不能做的趁早滚蛋！” 赵铭这一通话，可谓是铿锵有力。 听得一旁的苏舟一阵脑子晕眩，因为这里面信息量也太大了。 就连他此刻听到这些接连不断的奖赏制度，他也是一阵心头火热，恨不得自己不当这劳什子的工部尚书。 这还当个啥工部尚书，做匠户撸铁貌似更赚钱。 不过心里更多地则是震惊，此前他还以为这就是个土匪头子。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一般土匪头子能想出来的法子。 当然此前也不是没人想到过激励匠户的法子，但很多都没有眼前这位想的周全细致。 其次就算想出了法子，上头不通过，底下人也无法落实下去，最终只能腹死胎中。 而此时反响更大的则是此时正在忙活的匠人。 这些匠人原本还在麻木的捶打锻造着，但随着赵铭这番话出口。 他们就像是按下了暂停按钮，纷纷停下来手中动作，齐刷刷朝赵铭看了过去。 看向了这位如今他们的新主子，他们没太多别的想法，什么为叛贼效命会不会杀头之类的他们懒得去想。 他们只知道自己换了新主子，原以为就只是换个主子这么简单，大不就是为这个人干活变成为另一个人干活。 可随着这番话出口，一切都变了，这些人麻木的双目中好似重新绽放出希望的光芒。 不过赵铭的话还没结束，就见他看了看这群已经有些期待的匠户皱了皱眉。 “此前是不是不准匠户外出?” 赵铭环顾一圈，还发现远处犄角旮旯里还躲藏着一些小孩。 这些小孩似乎提前被要求不能出来，以免冲撞了贵人。 但看那些小孩眼中明显要比外面孩童少了很多的童年神采，赵铭就知道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孩子整天关在这儿，那跟豢养有什么区别。 “呃....对，陛下的确是这样的，主要是为防止.....” 苏舟原本还想明说来着，但看了看四周，发现一众匠户目光幽幽的盯着他，他不禁感觉背脊有些发寒。 自己要是说出来，怕不是会被这群人挥舞锻造锤给锤死，毕竟眼前这陛下，似乎对这些匠人很看重。 赵铭已经了然，应当是怕这群匠户逃亡，毕竟此前大燕就发生过类似之事，为此不得不进行更严格的军事化管理。 只是这工坊营地虽然占地面积不小，可让人从出生到死亡过一辈子，着实有些太残忍了点。 “以前我不管，从现在开始。所有匠户，只要想出去，可以报备后直接外出。 每月准许三日的外出机会。只要平时完成了每日下派的任务，匠户做什么，外人不得管辖。 往后如若表现优异，朕还能赏赐匠户家宅，可住在外面的家宅，来往工坊进行工作，如此无需每日在工坊住宿。”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匠人不由面面相觑，原本还只是希冀的眼神，此刻都开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这其中不仅仅是惊喜，还有苦尽甘来的感动。 寂静的工坊内，除了炉火燃烧的呼啸声，隐约间就只剩下一阵阵影影绰绰的抽泣声。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刻不少堂堂男儿，都有些泪花闪烁。 寂静片刻后，人群中有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光着膀子的匠人老头颤巍巍来到赵铭面前。 这一下子引起，张武张文这两位舅子的注意，纷纷警惕摁刀。 赵铭伸手制止，却见眼前老人距离四五米后，直接噗通跪倒在地。 “小老儿名叫吴二郎，敢问陛下，此话当真？” “大胆！陛下金口玉言，自然是做的数！”闻言张洞玄顿时就低喝道。 赵铭伸手摆了摆，这才笑呵呵上前搀扶住这老汉。 “哎哎！使不得使不得，老汉我身上臭烘烘的，可不敢让陛下搀扶！” 吴二郎赶忙摆手，作势就要自个站起来，只是这老胳膊老腿的，刚刚又用力过猛，哪里这么快站得起来。 最终还是被赵铭丝毫不顾及他身上汗渍的将其搀扶而起。 这一幕看得在场不少匠户都是一脸的动容。 眼前这贵人，就这么毫不顾忌的搀扶他们这些底层人，这着实让他们没想到。 以往哪位过来视察的官员，对他们不是嫌弃就是用手帕掩住口鼻的。 如这般，闻所未闻。 赵铭轻易是不想作秀的，但奈何这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匠户。 对这些老实人，最好拉近关系的办法就是真诚待人，如此他们往后甚至恨不得掏心窝子的卖力对他。 底层人最好拉拢，也是最不容辜负的。 “老汉请起，朕说出来的话自然算数，要是这个苏舟欺上瞒下，不给你们外出，不给你们发足赏钱，你们但可寻我告状。 朕代你们好好惩治这厮！” 赵铭这番话更是让这名叫吴二郎的老头激动的嘴唇直哆嗦。 甭管这事真假，起码眼前这主子愿意给他们出头，这就足够了。 “老汉多谢陛下！多谢....” 见这老汉二话不说又要磕头，赵铭赶忙制止，这老人家可是块宝贝啊。 人家刚刚那指挥学徒锻造的模样他可是看得真切，这些老师傅赵铭都打算有大用。 “对了，老汉今年高寿？” \"呵呵，回陛下，小老儿今年五十二。\" 见这老头一脸谄笑，满脸的褶子，头发都稀疏发白，赵铭还以为这老汉少说有个六七十岁。 考虑到这年头贵族阶级和平民底层阶级的区别，赵铭也只是心中一叹。 “苏舟！” “微臣在！” “往后工坊超过五十岁的老师傅无需指派锻造任务，无需做工但可领取最低工钱。 不过有可教导学徒，每出师一位学徒，可额外领取一两银子，上不封顶。” 赵铭这话就算是鼓励这些年长的老师傅把所有精力都用在教导徒弟上。 毕竟眼下工坊人数还是太少了。 第36章 匠户改革(下) 离开工坊的时候，赵铭看到不少匠人在苏舟那儿进行登记报备。 他们都是拖家带口还换上了此前一直舍不得穿的新衣裳，唔....勉强也算是新衣裳吧。 在工坊营地做工，也不是完全不能外出，只能是有公务在身时才能出去，并且需要工坊衙役随同。 这或许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外出游玩。 赵铭对此欣然一笑，便要带着张家两兄弟等人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苏舟却是叫住了赵铭。 “陛下，微臣有事要和您说一下。” “说啊，怎么？” 见对方迟迟不见开口，赵铭不禁挑了挑眉。 就见苏舟略作犹豫，还是上前几步，压低声道，“陛下，您此举固然是好意。 可是这老话说得好，这吃米带点糠，老小都安康。 这.....” “直说吧何意？”赵铭皱眉。 “呃....就是陛下，对这些丘八可不能太好啊。 咱以前在衙门里干活那是深有体会，也知道想要马跑就得让马儿吃饱的道理。 只是这人不同。 人吃饱了就犯懒，这宠狗上灶，宠子不孝。他们要的只怕会更多啊！到时候这工坊效率怕是.....” 苏舟有些忧虑，赵铭这会也明白对方的担忧。 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 “你可还听过一句老话？” “呃....陛下请说！” “船载千斤，掌舵一人。船头坐得稳，不怕风来颠。好好做事就行，莫要多问，另外....” 说着赵铭顿了顿，眼神示意了一下那边的匠户们。 “出门靠朋友，在家靠父母，可别把匠户当外人。” 说着赵铭挥了挥手不再多言，带着众人扬长而去，留下一脸陷入沉思的苏舟。 —— 而这次众人则是朝着靠近巡检衙门附近的一处宅院，这里是此前县里用于暂时安置官马的马房。 占地面积不小，足有数百平，最多能同时容纳数百匹马在此借宿歇息。 毕竟偶尔也会有上官骑马而来途经此地，本地县令就得派人接待，不仅需要接待人，也许把这些贵人的马给伺候好。 进入马房，顿时就闻到一股股怪怪的味道。 这味道不像是饲养牛羊的味道，而是一种很独特的马臭味，也可以称之为马厩味。 看守此地的弟兄，并不认识赵铭，但认识张武。 这些人很多都是此前本地的衙役，最近赵铭掌权后才让张武重新将这些人任用。 说来也是离谱，赵阔当政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任用这些人。 但王铁匠一行人却认为不妥，认为外人哪有自己人用着放心，此事也就一直搁置了。 其实这些本地衙役并不排斥跟着谁效命，毕竟他们就是一些小人物，说起来在大燕朝那都算不得是个官，籍籍无名，大不了官军来了，他们再投靠过去即可。 而那些本地有点身份的官员吏员就不能这么做了。 比如那位柳县令，还有本地县丞，主簿，典史，巡检司，这些人赵阔此前还好声好气的诏安过。 结果没一个愿意投诚的，于是乎现在还在牢狱中呆着呢。 想到这里，赵铭莫名就想到柳如烟那张俏脸。 “貌似自己还同意帮忙解救她爹爹的，只是此事还得再看看，也不知道那柳县令识不识趣。” 赵铭倒是不介意放掉这个柳县令。 但这种时候，其实关着他反而是帮他，相信这柳县令也不会走。 “陛下，这边是如今已经收罗而来的马匹，此地并非那等养马之地，并无多少马匹。 目前总计也就收罗约莫一百二十匹，其中老马驽马约莫就有二十匹，剩下的真正能称得上战马的约莫也就六十匹。” 张洞玄介绍着，对此赵铭倒也不奇怪，反而觉得还不错。 老马驽马怎么了？能用那就是好马！ 这又不是边境，也无需和边境那群精锐厮杀。 老子打的就是垃圾！ 无非就是和这群本地厢军比烂罢了，看看谁稍微不那么烂而已。 “不过陛下，就算是如此，如今县里怨声载道，不少人都在私底下口无遮拦，老臣恐担心....” 张洞玄有些担忧，但赵铭却丝毫不在意。 这老神棍还是话本看多了，的确话本里蕴含着不少大道理，同样如若纸上谈兵可要不得。 “可知谁在口无遮拦？”赵铭淡淡反问。 “自然是百姓....”张洞玄赶忙道。 赵铭嗤笑一声，“哦？那为何朕没看到百姓说这事？你确定口无遮拦的是百姓？” “这.....” 张洞玄一时间有些语塞，本就只是依葫芦画瓢的人，肚子里墨水有点但不多，一时间没太想明白。 “国师啊，这百姓是百姓，这士绅是士绅，可切忌不能混为一谈！” 赵铭很清楚，这年头能拥有一匹马的绝对是妥妥的土豪，马匹就相当于古代的跑车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可是.....士绅那...那也是百姓....”张洞玄有些为难的辩解。 闻言赵铭不由很是复杂的看了看眼前的老神棍，对方一脸的正气，可惜这人似乎不太好用啊。 这是最近和那些读书人打交道多了，被忽悠瘸了?还真以为读书人是自己人？ 赵铭会任用读书人，但不代表完全被这群人牵着鼻子走。 “国师可能太累了，最近此等事务，朕会交给大将军张文负责，你就好好在家先休息几日。” “陛下，老臣不累，老臣....” “好了！正好如今有不少孩童不识字，朕有心要广兴教化，不如这般。 朕出资在附近办一个私塾，要是国师愿意，可在此担任院长。” 赵铭觉得还是的给这老家伙找点事做，不然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陛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老臣岂敢....” 张洞玄还有些不太愿意，然而赵铭一挥手再度打断。 “国师之意朕心甚慰，可是为我大乾培养栋梁之材也是重中之重。 毕竟往后我大乾势必要开科举，招贤纳士，到时候满朝文武势必从这些书院中选拔。 如此届时百官皆要称呼国师为先生，如此多年之后那也是一桩美谈啊！” 赵铭这话一出口，张洞玄顿时哑口无言，反而怎么莫名有点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陛下！老臣必然竭尽全力为陛下储备人才，为我大乾往后有源源不断的大才可用！” 张洞玄深深行了一礼，顿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看着老张屁颠屁颠走远，赵铭微微摇头，不由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张文和张武。 “可知我为何要这般做？” 见赵铭是对他们两兄弟询问，张武先是挠挠头，然后很大聪明回应道， “陛下，您是看出了张洞玄那老神棍肚子里有点墨水，所以才让他教书育人？” 闻言一旁的张文忍不住捂脸，自己这弟弟还真是一点也没继承他们张家的脑子。 “咳咳，陛下，您是说让咱们远离本地那些士绅？” “算是吧！” 对于张文的这个回答，赵铭点点头， “不过也不绝对，你要知道，士绅很多时候说出来的话代表着是他们所在派系的利益。 这里面可能很复杂，但只要知道一点，如若下次你二人如若听到有人拿百姓说事，就得好好深思一下。 大舅这点你应该是清楚地。” 说着赵铭看向了二舅张武，对于这二舅他还是比较担心的，生怕一个不注意被那群读书人给忽悠瘸了。 读书人洗脑的手段，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第37章 墙式骑兵 “至于二舅，这般吧。往后你甭管别人说什么。 以后你就听咱们的，我还有大舅以及我娘，咱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其他人都没安什么好心。 而且你只要坚信一点，只要你手里握着兵权，那他们说破天也没用，别信。” 对付二舅张武，赵铭只能用比较简单干脆的说法解释，不然说复杂了，别说让人家想明白，不被绕晕就不错了。 “哦哦哦！这我就明白了，放心我肯定不会被他们骗的，反正他们说什么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只听你们的，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谁要是敢在我面前打折扣，老子打断他们的狗腿！” 张武咧嘴笑道，听到这话，赵铭顿时放下心来。 二舅既然没什么脑子，那就让他当个纯粹的武夫，有时候没心没肺的也挺好的。 “二舅，如果这些马匹全部给你，短时间让你组建出一支骑兵有问题吗？” 这里既然只有自己人，赵铭说话也就随意许多。 闻言张武一下子来了劲，让他整人情世故，人性算计那一套，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可要他说这一块他就来精神了。 “这二舅可不是说的玩的，要是给我十天时间，二舅我定能给你整出一支勉勉强强还能拿得出手的骑兵。” 张武拍着胸脯满脸的自信。 “三天可以吗?”赵铭竖起三根手指，不知道为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倒不是有什么预知能力，而是时间拖得越长，心中那种不安全感愈发严重。 “三天怎么行？三天勉强能学个骑马！” 闻言张武连忙摇头。 “那能拿稳兵器吗？”赵铭反问。 “如果只是拿着长枪对准前面，倒也可以做到，只是这样能有什么用？”张武还是摇头，这种骑兵还能是骑兵吗？ 对于自家二舅的话，赵铭还是信的。 对方虽然没有行伍出身的背景，但是此前一直和李文辉关系莫逆。 估摸着也是李文辉的忽悠才让张武把马匹乖乖交到对方手上的。 要知道当时赵阔也不是全然的傻子，马匹这种战略物资都是让张武这个小舅子掌管。 赵阔当时对李文辉这一派有行伍背景的可谓是十分提防。 偏偏张武还是被忽悠了，五十匹从城内缴获的战马全都送了出去，李文辉这群人有了战马可谓是如虎添翼，如果不是赵铭突然的举动，只怕大乾皇室嫡系一脉当时就得断了。 但张武也不是毫无收获，别的他完全没一点天赋，但学习行伍知识速度快的飞起。 李文辉他们的军中拳脚兵刃套路也是学了个全，马术也是有模有样，不说堪比战场老将，那也有几分本领。 “既然能拿稳兵器，那便足够了。二舅这几日你就辛苦一二，让弟兄们操练起来。 除了原先的归属于李文辉的那五十人，余下缺多少人你随意挑，凑足百人。 三日后我要见到成效！” 赵铭下了死命令，只是这就让张武顿时化成了苦瓜脸。 “这个外甥啊，陛下！陛下！您就别整我了，这哪里是三天能练出来的。” “嗯？二舅你刚刚不是说拿稳兵刃没问题吗？” “是没问题，但这和杀敌完全不同啊，拿稳兵器在战场上根本就不顶用啊！” 张武简直都快疯了，这小外甥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赵铭却不疾不徐，而是心平气和十分有耐心的继续道，“三日时间让弟兄们学会骑马不难吧？” “不难！”张武摇摇头。 “拿稳兵器不难吧？” “这也不难。” “如若再让大伙骑马奔袭时尽可能排成整齐队列向前冲呢？这不难吧？” 这次张武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呃....这，不算太难，不过三日时间太短，只能做到勉强列队整齐，想要十人如一人，百人如一人，不可能。” “如此不就可以了？”赵铭笑着摊了摊手。 “啊？” 张武都懵了，这哪门子的可以了？ 拿稳兵刃，单单指着前方有什么用？挥砍劈砍都做不到。 对于马术这块他很有心得，很清楚刚刚接触马术之人，想要在马背上挥砍自如简直难如登天。 但那种直来直去的厮杀方式，张武闻所未闻。 他那只有核桃仁大小的脑子仔细想了想，只感觉那种厮杀方式，只怕杀伤效率将会极低。 “外甥啊，不是当舅舅的给你泼凉水，你这法子就是门外汉的做法，根本不顶用。 这练兵一道我比你熟，要不还是按我的法子，可不能急于求成啊！” 好家伙，急起来，张武这大老粗都还会用上成语了。 赵铭忍不住心中发笑，但还是板起脸来，突显自己并未开玩笑。 “二舅，你就按照我说的来，这是军令，你忘记我刚刚是怎么和你说的吗？” 闻言张武一阵尴尬，见此一旁的张文也是忍不住劝导起来。 “阿武不要闹性子，铭儿既然开口，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什么时候看他出过错？” 张文虽然不懂战场之事，但他懂得看人，眼下的外甥每一步给他的感觉都不像是闹着玩的，想来必有深意。 然而张武一句话差点没让两人吐血。 “怎么没有出过错，他小时候不是经常偷看刘寡妇洗澡吗？啧啧还别说刘寡妇现在还是很润，听说她还留在窝里沟，没跟着过来，也是一件憾事。” 说着张武还忍不住咂巴着嘴，颇有些怀念的样子。 而一旁的张文脸色一黑，这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不过还别说，小时候赵铭跟着张武这两人倒是经常去看那个刘寡妇，还怂恿他去看来着。 确实润啊！ “咳咳！总之二舅这事儿你就照着我说的法子去弄，后天我可要去亲自监督的。” 轻咳一声缓解尴尬，赵铭认真又是嘱咐了一声。 不怪他如此认真，实在是这确实是上手最快培养骑兵的方式。 刚刚所说的，也就是前世近代赫赫有名的墙式冲锋战术。 听着很有名，实际上操作起来还是很简单的，培养一般强度的这类骑兵，代价很低，效率极快。 第38章 视察 要知道正常的骑兵冲阵方式，其实也算是排序整齐的冲锋队列，但是中间会存在一定的空隙。 而墙式冲锋却要求所有人队列密集整齐，而这一种冲锋方式优点也很明显。 纯粹的墙式骑兵，很多只是装备马刀的轻骑兵，这一点机动性就极强，而且要求直来直去，速度上得到极大增幅。 但考虑到下边人除了李文辉旧部能玩得动马背刀术之外，余下人短时间很难形成有效规模，只能退而其次，选择更简单的长枪冲刺战术。 打法上更加接近古老，毕竟马刀配墙式冲锋战术更适合于近代战场。马刀更能斩杀敌人的有生力量。 挥砍自如比直来直去的枪骑兵要更灵活，杀伤力更大。 当然国内古代时期的枪骑兵有一些能把长枪玩出花的，可那种都是精锐培养起来太难了。 赵铭需要大家佩戴长枪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端着，稳稳的端着，然后借助马匹的惯性冲劲刺穿敌人。 所以在长枪方面，战法上更倾向于古代西方中世纪的骑兵长枪战术，没有多少技巧性可言，简单但是实用。 赵铭对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几天的功夫，训练出多么厉害的墙式骑兵不太现实。 虽说墙式骑兵训练简单，但也不是真的那么简单。 墙式骑兵最需要训练的就是纪律，还有意志力，不然一旦出现一个临战退缩之人，可谓是满盘皆输。 这种骑兵的特点就是不能退，不能退，有进无退，把一切都托付给身边的兄弟，相信身边的弟兄们。 赵铭有时候都怀疑，这墙式冲锋是不是和三国时期的白马义从有些相似。 精锐的墙式骑兵，不仅需要极高的纪律，意志力，还需要把控奔跑节奏。 什么时候蓄力，什么时候发力，什么时候冲锋那都是有讲究的。 不然跑到半途，马力衰竭了，这可就落了下乘。 而如若能满足所有条件，一支真正的精锐墙式骑兵，那将是战场上的利器。 哪怕在近代火器时代的战场上，墙式骑兵依旧绽放出一段时间的光华。 这点可以参考，澳洲牛仔冲锋土鸡的机枪阵地。 面对火力强悍的机枪阵地，几乎做到了仅仅六十人伤亡就取得了大胜，俘获近千敌人，缴获了大量军械。 而这还不是最强的墙式骑兵。 要知道在当时普鲁士时期，当时的国王就曾经对墙式骑兵有着近乎魔怔的细节要求。 在他的不断摸索之下，他的墙式骑兵，在冲锋训练中的奔跑距离已经接近了骑兵物理上限。 他对骑兵的步态，还有节奏把控都到了变态的地步。 以至于普军在冲锋过程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接近每秒十米的可怕程度。 完全是不顾马力，变态般的专研冲锋速度，就像是一台疾驰而去冲过去的火车。 赵铭要求没那么高，只需要勉强能做到集体式冲锋就行。 三天的时间能训练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骑兵是底牌不假，但绝对不能作为主要手段。 临近傍晚时分，赵铭已经离开马房来到城墙上。 这还是赵铭第一次登上安平县城墙。 城墙高度不算多高，算上女墙，总计约莫六米高。这在一些繁华县城之中绝对是低矮的代表。 底宽约九米，顶宽为两米，考虑到女墙宽度，实际宽度仅有一米五不到。 墙体通体都是由一些黏土和砖石砌成，质量还算不错，不会因为说雨季来临，城墙会有垮塌风险。 上方的宽度也足够囤放一些物资了。 此时就看到不少民夫正在搬运一些物件登上城墙。 这些都是赵铭要求的，有的在搬运一口口大锅，有的则是在搬运一些石头木块。 一旦战事来临，这些防御工事可是能保命的东西。 并且东城门这块，赵铭特意加强了防备，主要是东城门位于主官道所在，官军过来应当就是从这个方位过来。 上次就吃了个大亏，这次赵铭可不能跟老赵学，该有的准备不能含糊。 至于城墙上的士兵....那就有些不忍直视了。 不少虽然都换上衙役的衣裳，可依旧是站没站相，不时还打着哈切，也就是看到赵铭一行人过来，这群人这才赶忙站直了身子。 “这些都是曹国公的人！”张文在一旁小声提醒。 闻言赵铭皱了皱眉，这个老曹不得不防啊。 “换一些咱们自己的弟兄上来，告诉弟兄们不要放松警惕。” 赵铭这一低声提醒，张文瞬间秒懂。 不过他还是解释道，“其实不必要这般警惕，老曹这人我还算了解。 如若是王铁匠还真不好说，但此人，属于典型的墙头草，想来最近的情况他也是个识大体的人，理应不会做出格之事。” “还是警惕一下好些，人心难测啊！” 赵铭摇摇头，眼下他也算是深刻体会，为什么前世古代的曹老板为何会那般生性多疑。 这能不多疑吗？ 曹老板还只是个魏王，自己可是皇帝啊！ 当然自己的皇帝貌似还没人家的魏王有含金量。 但皇帝给人的心理感觉很不同，赵铭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好不好，有时候他除了张氏兄弟谁都不信。 但心里也清楚，不可能谁都不信，他也清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 只是有时候难免容易多想。 “唉，许是被李文辉这厮当傻子忽悠给弄的敏感了吧？” 赵铭心中暗叹了口气。 “给这些民夫发工钱没？”赵铭重新看向这些忙碌的民夫，询问张文。 “没有！” 张文摇摇头，“这都是那些已经投靠我大乾的士绅自己做的，民夫也是他们招揽的。 据说是这些士绅在底下设了饭堂，只要上工，每日管两顿饭。 不少百姓可还是趋之若鹜呢。” 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告诉赵铭不要浪费这冤枉钱了。 听到这是本地士绅提供的人员，赵铭还觉得这群人挺上道的，但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 暂时没有管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道， “最近可是派出了斥候？附近并无异样吧？” 第39章 堵不如疏 “嗯！” 张文点点头，“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派出了十来号弟兄，每日在十里外的官道上轮流蹲守，一旦发现可疑人物便会前来汇报。” 闻言赵铭松了口气，掌权之后，他可谓是心力交瘁。 没办法，之前老赵当政的时候，真就是闹着玩似的，毫无警惕心可言。 无奈这些事只能自己做，不然被人打进城来了，只怕还不自知。 “咦！下边是怎么回事？” 赵铭忽的发出一声轻咦，因为下方城门前正拥挤着大量百姓，太过嘈杂也不知道在干嘛。 闻言张文面色一黑，想了想还是低声道， “最近不知道哪里传出来流言，说咱们大乾是反贼，这是称帝造反。 只怕会引来大量官军，到时候官军一到，所有人都将化为齑粉。” “所以百姓想出去避难？”赵铭淡淡道。 “呃....是...是的。” “所以你就下令紧闭城门不得任何人出去？” “是....是的。” 张文有些尴尬，但他也无奈，不放吧，这么多人逃出去，这城里哪还有几个鬼影子。 到时候他们这大乾岂不更是个笑话。 其实现在赵铭也挺难办的，这么多人关着也不是个事。 毕竟这群人已经是人心涣散，继续将他们羁押在城内，只怕反而影响军心，甚至制造骚乱。 可要是放出去，那也不是个事，一旦官军来势汹汹，兵力极多，单靠底下弟兄们守城可守不住。 无人可用也不行。 想了想赵铭叹了口气。 “放人吧！” “啊？”张文一惊，“可是这样一来....” “放人！” 赵铭加重语气，但话锋却是一转。 “出城可以，但每人必须缴五斤米面粮食，亦或者同等价值的银两。 人越多，交的越多。他们想出去我不管，只要他们交得起钱粮。” 听到这主意，张文仔细斟酌，发现倒也不是不可。 毕竟滞留这群人，只怕局面更加糟糕。 不过这就有另一个问题。 “只是，要是那群大户也出城，难不成也放行？”张文有些犯难道。 毕竟这群大户可轻易不能走啊。 赵铭摇摇头，倒也不担心，“怕什么？这群大户走当然也可以走！但你信不信，他们不会全都走，可能家中的幺儿会走。 但余下人势必还会留下不少在城中。” 闻言张文也是点点头，大户人家双向下注，这道理他也懂。 更何况现在，还能在城内立足的大户，几乎都有年轻子侄在他们大乾为官。 这也代表这群人无论怎样，身上都烙印上反贼的印记。 想要送人出去，估计也是想让这些年轻后辈投靠远方亲戚，这也算是个保险。 可事无绝对。 “但是....我怕到时候会成批成批的出走啊！虽说这些大户与我等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可生死关头，能多活一会那也是一会.....” 张文的意思很明显，毕竟现在的大乾，无论怎么看都是必死的局面。 一个年轻娃娃当皇帝，身边跟着的都是一群土匪。 要人才没人才，要精锐军队也没有，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任谁看在官军来袭之下覆灭是必然的。 就连张文自己其实对大乾能存在多久也没太多信心。 “没事，同样让他们走！” 赵铭依旧是一脸的无所谓，走呗，反正这群人留在城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对此赵铭也清楚，想要依靠捆绑关系让这群人死心塌地和自己一起死，那是不可能的。 能逃就逃，估计是绝大多数大户的想法。 之前他还觉得，只要将这群人捆绑上大乾这条船上，那这群人转变思路后，会很快死心塌地为他服务。 可时间都已经过去数日，这群大户依旧没什么表示，那便足以说明一切。 “可是....”张文还有些犹豫，感觉就这么便宜这群人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是的，不过对他们咱们得给他们加加码！” 说着赵铭淡淡一笑。 “既然我此前宽宏大量，没有对他们下手。 那现在就休怪我无情了，他们可以走，但告诉他们，他们想走可以。 一个人，一百两纹银。 如若全家都走，也可以，家产充公，除了赶路的干粮，余下全都上缴！” 赵铭此前还打算拉拢一下这群人，但现在情况变了。 既然你们要走，不把你们榨干净，想走哪有这么简单。 闻言张文这才展露笑容。 “如此倒也不错，索性留着这群人也是祸害，指不定一旦官军来袭还会给咱们搞什么幺蛾子呢。 走了倒也干净！” —— 次日，随着允许出城的告示发布，顿时告示下站满了人群。 大多数百姓是不识字的，不过好在有书生被怂恿着站在了告示下开始逐字逐字的颂念其中的内容。 听到这大乾皇帝允许他们出城，不少百姓都是满脸笑容，更是长长出了口气。 石家大郎也在人群之中。 他就是安平县城里一普通的底层百姓，此前是附近村子里的。 后来投奔城里的亲戚，再加上他有着一身气力，就在城里给大户人家做工。 靠着他吃苦耐劳的性格，倒也赚到了不少银钱，现在也是置办了房产还娶了一房婆娘，有一儿一女，生活倒也勉强过得去。 而就在前几日开始，也不知道是哪里传的消息，他这才搞明白现在安平县当家做主的那什么大乾，是在搞什么称帝造反。 还听说这事儿闹不好是要诛九族的，不仅如此，可能一旦官军过来，城内百姓都将化为齑粉。 闻听这消息，石家大郎当晚就和婆娘商量了一宿。 最后还是决定一定要出城，婆娘虽然是城里人，但自家可在乡下还有家产。 再加上自己这些年也有几两银子的积蓄，到时候给村子里王员外花钱赎回自己的田产。 早些年他进城务工也是被逼无奈，田产被那王员外设局给坑骗了。 只要赎回田产，自己再多吃吃苦，也能勉强度日。 此刻听到可以出城，他顿时就心急火燎回去告知自家婆娘，准备立刻收拾好行囊离开这鬼地方。 如他这般的，此时有很多。 大多都是还没听完那书生后续的告示，就匆匆回了家。 只是当石家大郎带着自己婆娘和两个孩子来到城门时顿时傻了眼。 第40章 便宜他们了 一个人头算一两银子或者五斤米面。 问题是现在他家卖掉城里的宅子倒也能凑出这么多钱来，可是接下来出了城吃什么？ 没了钱，老家那边的地也买不回来，一家子人吃完带出去的口粮还不得吃西北风。 至于一个人头五斤米面那就更不可能了，怎么算都亏。 一家人合计了一下发现出去了也是死，不出去说不定反而更好。 要知道随着安平县落入贼寇手中，好歹没了那么多苛捐杂税。 这要是出去了，肯定隔三差五的就有苛捐杂税上门。 此时的大燕在一定程度上与赵铭前世的宋朝有些类似。 看似繁花似锦，实际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各种税收不断，其次物价逐渐暴涨。 朝廷需要钱，一方面维持皇室奢靡的生活，一方面又要支付给北边大渊的赔款，表面上俗称给蛮夷的赏赐。 当今这位上台后，情况稍有些好转，皇室的奢靡生活稍有缓解，可先皇搞出来的烂摊子现在都还没摆平，国库早就花了个精光。 而给大渊每年的钱财却不能少，自然空缺的就只能找百姓索取。 “算了，当家的，咱们还是别出城了，要我看这大乾虽然是贼寇但也不像是表面那么坏，起码他们没收咱们穷苦人的钱不是？” 石家大郎的妻子，卢氏摇摇头，低声宽慰着自家丈夫。 闻言石家大郎有些愁眉苦脸，想了想犹豫道，“这可不行，你没听别人说啊，留在城里那可是要杀头的。 要不，钱咱家还是出，你带着大郎出去！我带着二妮在城里。” 这么做也是想给石家留个种，可是想了想卢氏还是笑着摇摇头。 “不！你不去，我也不去。要不还是你带着大郎出去吧！” 听着卢氏的话，石家大郎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清楚继续争辩下去也没用，思考片刻还是决定留在这里。 出城或许能活一命，可是太过难以取舍。 想要都出去同样不现实，钱不够，往后生活都是个问题。 类似于石家的情况此时在城门附近接连上演。 石家大郎还算是底层百姓中比较勤恳的，手中有点余钱，不少人比石家过得还要不如，自然是舍不得花着冤枉钱。 许多人开始陆续打道回府。 但还有一些城内小有薄财的家庭，一咬牙决定当即卖掉城内家产，离开这县城。 这些人同样不少，很快陆陆续续的城门下就排起了长队。 大家逐一交钱，然后逃也似的离开这座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县城。 此时赵铭正站在城楼上默默看着这一幕。 放下手中茶盏，这件事必须要做，不然这就是一个隐患，现在不爆发，不代表往后不爆发。 “大舅，你觉得这群人出城后会去哪里？”赵铭看向身边的大舅张文淡淡道。 “理应是投奔附近的亲戚。” 张文想了想又补充道，“安平县的百姓许多都是从附近乡镇迁徙而来，想来多半是回乡下老宅。” “现在安平县境内有多少个村？” “约莫一百二十个村，每村约莫一两百户人，多的有三百户，整个安平县境内约莫近十万人之多。” “还真不少呢，我们现在对这些村子并无管辖吧？”赵铭点点头旋即又问道。 “并无辖制。”张文摇摇头。 这点也很简单，现在大乾根本无力去约束这些村镇。 赵铭同样也没有心思，毕竟现在也不知道官军何时会来，管了也是白管，除非军队能扩充至数千之数。 乃至有个上千精锐，否则连县城都守不住，把持这些村镇，刚吞下就得吐出来。 “此前我大乾国库空虚，不过相信过了几日后，咱们这国库也就无比充盈。” 赵铭看着下方那一一交钱的百姓，脸上也露出和煦笑容。 “这样吧，这几日组织一支收粮队去城外各村收粮。” 闻言张文心里一惊，心思电转，想了想这才道，“陛下，可是要让弟兄们乔装打扮一下？” 听到张文这么说，赵铭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大舅，我说过要去抢粮吗？说了是收粮！ 就按比现在市价略高的价格去收，有多少收多少。” 赵铭笑呵呵指了指张文，这老实人竟然也开始玩心眼了。 的确，抢粮是最干脆利索的，可现在赵铭折腾不起。 手底下人手本就不多，而一旦抢粮，抢一些穷鬼的粮有什么用。 而一些乡镇大户的粮食又抢不到，可别小瞧这群乡里大户。 抢他们的粮，如同杀人父母，势必会掀起强烈抵抗。 一百多个村子，赵铭总不能让弟兄们逐一去劫掠，弟兄们可损失不起。 “这会不会太便宜那些人了？”张文皱眉。 他们虽是自称大乾，但谁不知道他们还是贼寇。 有时候用更简单更暴力的方法兴许办事更快。 \"便宜？不便宜了。\" 赵铭淡笑摇头，“咱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掏空这群大户手里头的存粮。 对了动作一定要快，现在就派人出发吧，这两日就得将事情办妥，人多散出去一些，分头行动。” 听到这番话，张文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可还是想不透。 人家大户也不是傻子，肯定还会留有余粮，怎会被掏空呢？ 这样平白给这群狗大户送钱，不是便宜了这群家伙吗？ 一时间想不透，张文也是识趣，他这人暂时想不透的事情也不会去多想，而是点点头，匆匆走了下去。 与此同时，安平县城内某处茶肆二楼靠窗雅间处。 “看来这贼首迫于压力妥协了。” “是啊，不过这贼寇还真是狡猾，竟是如此贪婪，按人头算钱，交钱才能出城，呸！” “不止呢！此獠还区别对待，对我等可远不止于此，如今诸位可愿出城？” “这.....” 众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半晌这才有人叹息道，“还能怎地？散财消灾吧，好在我家在城外也有一些家产，倒也能继续过逍遥日子。” “我家也是！” “我也是.” “诸位兄台你们都有家产，我家就有些寒酸，这次也就我一人出城，往后出了城，还望诸位仁兄多多照拂。” “好说好说！” “咦，方兄你不出城？” 忽的一众儒生目光齐刷刷看向人群角落里一人。 第41章 中二少年方子祁 被称之为方兄的是一位年约十六七岁，长相俊俏皮肤白皙的俊哥儿。 见大伙目光看过来，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淡笑道， “我家就不出去了，正所谓人离乡贱,物离乡贵。诸位事要三思，免劳后悔啊！” 这话让众人一阵沉默，不少人感觉受到了羞辱。 “方兄，你家在安平县仅次于那三家，出了城也不是活不下去，难不成你还真的想投靠那贼寇不成？” “对！方兄你可莫要误入歧途啊！” “是啊是啊！咱们寒窗苦读十余载，可不是为反贼效力的，还是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兴许还能有机会有的有用之身报效朝廷！”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的劝阻，搞得好像这方姓青年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听着这些言语，方子祁只是淡笑摇头。 “乾坤未定，你我皆未有定数，诸位有诸位的选择，我方子祁自然也有我的选择。” 这话让在场年轻人一时间语塞，他们有些怪异的看了眼方子祁。 有一些熟悉方子祁的人，大致明白对方为何如此选择了。 “唉，方兄啊，你可莫要冲动，我知你性格比较别具一格，不喜随同大流，可这般当真是毁了你前途啊！” 一名关系与方子祁颇近的年长书生一脸关怀的拍了拍对方肩膀，认真劝说着。 然而方子祁却是摇摇头。 “唐兄莫要多言，我方子祁这一身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诸位切勿再劝。 此番我并非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这赵铭是否是明主方某不知。 我只知自己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薄如纸，应有不屈之心。” 听到方子祁这番近乎于中二的发言，在场众人又是一愣。 不少人眼里都有些迷茫，现在的读书人圈子里都这么玩了吗？ 这方子祁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懂，怎么合在一起，怎么听怎么欠揍呢？ 而那熟悉方子祁的唐秀才却忍不住扶额。 完了，这方老弟又犯病了。 和对方因为父辈关系，他俩走的颇近。 也是知道这方子祁从小爱好话本读物，尤为喜欢古代谋士的传奇故事。 比如十分崇拜四足鼎立时期的诸葛武仙先生。 注：这世界同样有相似的人物。 诸葛先生被誉为卧龙，据说其君主三顾茅庐这才将其请出茅庐。 所以唐秀才大致也明白对方的想法。 估摸着也不是看重这贼寇，而是单纯不想挪地方，想窝在一个地方，效仿卧龙先生。 只是卧龙先生那也不是经常窝在一个地方啊？人家卧龙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如此学识广博，岂会是一个常年蜗居乡野之辈，定然经常游历四方。 “唐兄莫要再劝，正所谓乾坤未定龙蛇争,日月须归仁义主。方某不过是在等待有缘人。” 只听方子祁悠然说着，然后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靠窗最佳的位置。 窗外屡屡阳光洒落，将他那长发撒上了一抹金辉，配合上那一脸犹豫且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还别说真有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只是这狗东西怎么看怎么欠揍呢？ 一众儒生看的咬牙切齿，麻蛋，就你方子祁是大才是吧？ 下午时分，赵铭便来到校场。 所谓的校场也就是此前县城内用于临时训练乡勇之地，地方不算多么空旷，仅有十亩地。 但用于骑兵基础训练倒也足够了。 自从把王铁匠支开后，又将张洞玄打发去教书了，赵铭也就暂时性撤销这劳什子的朝会。 大乾这吊样，还整这些仪式化玩意做什么？ 破大点的地方，一点事几个人的小班子就可以快速商议决定，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严重影响效率。 看到这校场时，赵铭有点不出所料又在情理之中。 这哪里是校场，这都成了草场荒地，放眼看去，到处都长满了花花草草。 “陛下，你看如何，一上午的功夫，这些小兔崽子就有模有样了吧？” 张武指了指不远处。 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的确看到大伙都能熟练上马，并且有模有样的来回走动。 但之所以能这么快，固然有张武的功劳，但更多地还是那些战马都给了这群挑选出来的新骑兵。 战马不同于后面那一批从城内百姓手中搜罗过来的马匹。 战马都是早早就阉割过的，性情温驯，且对指令并不排斥。 这样的马匹，就算是刚刚学会骑马之人，也能骑着来回走，不至于被颠簸而下。 好在五十匹战马倒也足够那群新人使用。 “嗯，的确是不错！” 赵铭先夸了夸张武，二舅这人很容易满足，偶尔夸一夸就能收获满满的动力。 “这些人都是自家弟兄之中挑选出来的？” “对，都是从窝里沟带出来的自家弟兄，除了李文辉旧部五十余老卒之外，剩下的五十余人都是从禁军里挑选出来的，还有少数一些，我是从那些精通马术的新人中挑选出来的。 所以大伙上手倒也快，其实很多都会骑马的。” 张武点点头，脸上还有些得意，自己挑选这些人可是一个个亲自挑选的，那都是棒小伙。 闻言赵铭也是仔细打量着这群人，很快就感觉一些不妥之处。 “你以前练兵都是这么练的？” “啊？以前？我以前没有练过兵啊！”张武挠挠头。 他之前是山贼土匪，再之前那都只是个农民，哪门子的练兵啊。 赵铭也是反应过来，貌似人家真没练过兵。 也难怪眼前这情况了。 骑马大伙的确骑得有模有样的，可是这纪律简直不忍直视。 不时能看到有些人跑了几圈就开始和身边的弟兄聊天，看那笑呵呵的模样多半是在聊荤段子。 让赵铭感觉好受点的是，那群李文辉旧部表现的还算勉强可以，起码没有过多的交头接耳。 但偶尔也会和身边人交谈几句。 眼前这一幕，不知道的赵铭还以为自己是在前世某家骑马俱乐部呢，娱乐休闲性质满满。 “现在可立下军规？”赵铭皱眉询问道。 墙式骑兵最重要的就是纪律和战斗意志，两者都可以培养，可要是从一开始就一坨稀碎，那后面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第42章 安平军关闻 “这.....” 张武顿时尴尬的待在原地。 见此赵铭只得叹了口气，“叫个懂军规的过来！” “哎哎！” 张武没有犹豫，快速朝着校场上而去，很快就带着一位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赵铭认识这人，应该是李文辉旧部，且还是其亲信副手。 叫什么忘了。 “卑职关闻拜见陛下！” 对方双手抱拳半跪在赵铭面前，脑袋低垂着不敢直视赵铭。 这些科班出身的，更注重这些规矩。常年在官场上厮混，很清楚一个道理，不要去考验人性，该低头就低头。 看着眼前之人，赵铭发现这人同样留有一缕很是漂亮的美髯，说是美髯公也不为过。 不同于前世关二爷的枣红色面容，这位关闻，面容漆黑，形同黑炭，骨架看着很是粗壮，足有七尺。 这边的七尺绝对属于大高个了，大燕的尺有点类似于前世宋朝的标准。 宋朝一尺约莫31厘米，而这边30厘米，也就是说这关闻属于两米一的大高个，放在目前整个大乾集团中绝对的独一档。 赵铭一米八，可在眼前这人，兴许还有些不如。 而这还是西南之地的郁州，如若是北方边境的大汉，这种身高那也是十分扎眼的。 至于二舅张武，一米八二的身高，同样在这位大汉面前不够看。 心念一动不由仔细凝视此人，金手指的能力悄然发动，关于此人的词条也随之浮现。 【关闻：吾酷爱这美髯，更胜过他人之妾，如若让吾选，吾两者皆要。 从小习武，不为报效朝廷，只为往后能被富家小姐看重这身强悍体魄，入赘不算什么，能让富家千金委身那才叫真本事。 上阵杀敌不算什么，能骑马那才叫天下无敌。 天生的骑马好手，御马之术一绝，同时会一手马上刀术，然如若酣战超过三招，必败。】 看完这些词条，赵铭陷入长久的沉默。 没想到啊，这家伙竟然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 还以为这是一位猛将，哦不，也算是猛将，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不过好歹也算是个将才，帅才算不上。但赵铭也知足了。 在窝里沟旧部这群人里面淘沙，能摸到啥就是啥吧，还要啥自行车。 “可知军规？”赵铭淡淡道。 “这....敢问陛下询问的可是伪燕军规？”关闻迟疑道。 “嗯！” “如若是伪燕军规，各地大不相同，但如若是边军军规以及郁州厢军军规，卑职知晓一些。” “速速说来！” 经过一番描述，赵铭算是明白如今大燕朝的军规情况。 简而言之最初制定的军规法纪十分严苛，边军有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的说法，哪怕是地方厢军也有七斩十三杀。 早期的大燕朝军规可谓是严苛至极，但时至今日，这军规已经败坏无比。 原因也很简单，其一官匪勾结，其二杀良冒功，其三空饷成风，其四挟寇自重，其五文官弹劾。 五条每一条都给大燕朝的军纪造成严重破坏。 与前世明宋中后期军队腐朽的情况几乎是如出一辙。 明朝官匪勾结还不算严重，宋朝官匪勾结就十分频繁。 在大燕，这都是家常便饭的骚操作。 武官毫无战力可言，一门心思都在敛财吞没他人田产之上，而贪墨而来的钱财，一方面用来打点稳住自己的地位，一方面继续巴结文官，以此获得晋升机会。 中高层武官逐渐文官化，相较于练兵，学习战阵之事，更乐意去学习官场运营，学习官僚那一套。 而中低层的武官，则更实际一些，吃空饷，挟寇自重，杀良冒功，等等。 如此一来，在关闻的说法，很多时候军队里日常都不再有操练。 一些有点危机意识的武官倒是会操练一二，但也就操练一下自己的亲兵。 因为如今的大燕，除了各地武官的亲兵之外，麾下根本再无其他兵。 可能原本一千人的军队编制，实际上也就两百多号人，余下全都是被吃空饷的名额。 而这实际的两百号人，基本上全都是这名武官的私兵。 如遇战事如何？ 那就花点钱雇佣招募乡勇，反正乡勇死了也就死了，一群泥腿子罢了。 边军的情况兴许好一些，虽然吃空饷，杀良冒功等等情况依旧存在。 但边军毕竟要提防北边大渊，平时也会十分重视军队的战斗素质培养。 至于地方厢军。 能保证五日一练的算是正常，三日一练的算是勤勉，两日一练的算是精锐，一日一练的乃是精锐中的精锐。 由此可见大燕朝如今的军制腐朽程度，几乎是烂透了。 在关闻的描述中，赵铭隐约察觉出一个很关键的讯息。 整个大燕，似乎真正能打的也就是边军和禁军了。 如今大燕常备军队一百五十万，边军三十万，禁军二十万。 考虑到各个部队都存在吃空饷的可能，地方厢军吃空饷更严重，这个数字还得打个折。 实际常备军队有个八十万就不错了，边军十五万，禁军十万，兴许才是比较合理的数字。 十五万边军.... 一旦边军打光，兴许大燕顷刻就得有倾覆之危。 “呼！这不是我能想的，还是让那位大燕皇帝去操心好了。” 在心中暗自摇头，赵铭现在才懒得管这些。 大燕再烂，那也比自己强，自己还是先顾着自己再说。 “这支骑兵可曾命名？”赵铭看向张武询问道。 一支军队，如若没有一个名号，那根本无法塑造其精气神。 要知道古往今来，任何一支强师，都有一个名号，无论是军队的名字，还是将领的名字都可以。 必须要让所有人都有一个值得信仰，值得追随的目标。如此士兵才能齐心，战场上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没有！”张武很干脆的摇头。 赵铭也不奇怪，想了想便道，“此地是安平县，往后这支骑兵就叫安平军！” 他没有起中央军之类的称号，起地名有地名的好处，方便以后军队扩充吸纳本地壮丁。 本地人加入具有本地特色名字的军队，军队士气会得到一定提升，归属感也会更强一些。 第43章 莫县 与此同时，莫县—— 这安平县以东紧邻的县城，人口与安平县差不多，不过更显繁华一些。 然而今日莫县县令心情却不是多好。 “哦，有军队途经此地想要求一些米面粮食？” 莫县黄县令听到下方小吏的汇报，脸上一点也不以为然，就像是挥舞苍蝇一样挥挥手。 “去去去，什么人都敢来打秋风，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 黄县令很是不屑，这要是谁途经此地他都得招待一番，那他手里还有几两油水？ 虽说这提供给路过军队的粮草可以往上报备，可现在他对如今的情况门清。 陛下为了赔付给大渊今年的岁币，上月已经再度征收了一次附加税。 现在各个县都没多少余粮，就算是当地的一些大户，家产也是瘦了一圈。 黄县令很懂得竭泽而渔的道理，鱼儿不能一网打尽也得好好豢养一阵子再捕捞，如此才能长久。 不然，火匪作乱就是前车之鉴。 然而火匪只是闹出动静最大的，事实上从去年开始，起义造反之事就多如牛毛。 虽说都是某地发生的小动乱，但生性谨慎的黄县令却嗅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 兴许要是再来点大动乱，很快一场不逊于火匪的大动乱就要来临。 一想到杀官造反之事要是出现在本县，黄县令就不寒而栗。 这年头杀官造反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得益于先帝此前对贼寇的放纵。 许多贼寇要是闹大了，闹得不好收拾了，官家就会下令诏安。 这反而是给了这群贼寇退路，让这群泥腿子愈发肆无忌惮。 好处也不是没有，起码这群贼寇不会做的太过，不至于做出屠城等等天怒人怨之事。 可这就极大增加了下边人治理地方的难度。 以至于现在黄县令就算横征暴敛，也不敢对那群穷鬼下狠手。 上头要是收的重了点，那他就只能多从大户身上多收点。 这种手段一般人还真玩不来，但黄县令如今在莫县站稳了跟脚，倒也能维持得住局面。 不然本地乡绅闹起来，他这乌纱帽都不一定能保住。 至于那粗鄙武夫，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可是....大人....来的是一位副千总.....” “副千总怎么了？区区一介武夫，别说副千总，就算是他家千总来了，都得乖乖看我脸色。” 黄县令嗤笑一声，在大燕文人对武人有着天然的优越感。 在大燕官场上，往往面对武人要比文人低一级，就算武人比文人官职高好几级，文人该看不起还是看不起。 甚至在同级的情况下，武人还得给文人下跪。 “可是....大人，这位副千总还带来了知州大人的手书.....” “蠢货！何不早说？手书在哪？速速呈上来！” 闻言黄县令立马就精神起来，一拍桌子连声催促道。 见此，小吏苦笑一声，连忙弓着腰将袖口里的手书恭恭敬敬呈上前。 接过手书，黄县令细细一番查看，他可不是对一区区武夫低头，他敬仰的是曹大人。 通篇看下来，黄县令不由一阵错愕，甚至有些纳闷的又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确信这封手书没问题。 “咦！这确实是曹大人的手笔，火漆等物皆是齐全，理应不会有人篡改才是。” 黄县令忍不住发出一声惊疑，实在是奇怪。 “大人何故如此诧异？”一旁的汤师爷狐疑道。 不就是一封曹大人的手书吗？他还远远瞥见，上方没有官府印章，说明这是私人授意，莫不是曹大人有什么紧要事麻烦？ “唉，你看看吧！”黄县令有些怪异的将手中书信递了过去。 见自家大人这副表情，汤师爷也是奇怪的接过书信。 直至他看到书信内容也是眉头紧皱，然后反反复复又看了好几遍，然后两人都露出很古怪的表情。 这表情怎么说呢，有点活见鬼，又有些特么被逗笑的感觉。 “大人....这....这书信内容您觉得几真几假？” “还能有假？” 说着黄县令摇摇头，谈到正事他还是严肃了几分。 “既然是曹大人所言，应当不会有假，毕竟这安平县也刮不出一层油来，而且此前那安平县的柳大人平时可没少给曹大人孝敬。 曹大人不会做着等杀鸡取卵之事。” “但这事也太奇怪了，小小贼寇竟然称....称帝造反....这...” 汤师爷说着有些憋得难受，这人才啊！ 何人如此勇猛，竟敢称帝造反？ “是啊！本官也没想到，这小小安平县竟有如此奇人，当真是不知死活啊！”黄县令摇摇头，也是感慨万千。 “会不会是因为这什么大乾是奔着想要招安的念头去的？”汤师爷笑着解释道， “只是这群贼子，却不知道，称帝造反，和造反不可一概而论。简直就是大难临头不自知！” 闻言黄县令也是捋须笑了起来。 还别说，他也觉得是这般。 可是称帝的情况在大燕绝对是属于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那一类。 别说是领头那个，其余骨干人员都得一并铲除。 这点许多人都不知道，毕竟此前大燕很少发生这等奇葩事。 谁没事吃饱了撑的称帝？ 就算是此前数次巨寇造反，那也不曾看到有人称帝。 结果人家这么多巨寇没做到的事，被你这小小不知名贼寇给做到了。 黄县令都感觉这事要是真传开了，窝里沟肯定要扬名，那什么伪乾政权，以及伪乾当今皇帝赵铭也得跟着名扬天下。 只是显然，这事是曹大人要求压下去的。 “既然是曹大人办事，看来此番得免不了破财了。好生去准备吧，这位郭副千户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就成。 另外今夜给我预定下酒楼，本官要设宴好好款待一下这位郭大人！” 黄县令这么一说，汤师爷顿时秒懂。 称呼都改了，那自己也得好好巴结一下这位郭大人，人家说不定还是曹大人身边的红人也不一定。 此时莫县县城城外，大量披甲的将士们正原地歇息，放眼看去，其数目不下五百人。 这可全都是披甲的厢军。 第44章 郭志期 这些厢军脸上都满是疲惫，脸上更是涨得通红。 眼下这天气已经入秋，虽有些凉意，但穿着这二十来斤的甲胄赶路，冬天都得热出一身汗。 看着身边这些弟兄，郭副千总皱了皱眉，心里又有些无奈。 弟兄们日能赶路三十里，他也不能苛责太多。 再说这些可算是他的私兵，身体素质已经算不错了，三日一练，放在郁州地界可称之为精锐了。 “大人，您说这莫县的黄县令会不会允许咱们在本地招募乡勇？”一旁的下属李把总有些忧心道。 按理说一个千总，管理着两千厢军，起码京师禁军那边的情况都是满编配给。 然而在地方，两千能吃空饷吃成一千，这都已经算好的。 眼下这情况就是如此，自家大人带出来的这五百私兵就是这一个千总的实际半数人马。 另外五百人则是张千总的私兵。 很少有副千总能手握一半实权的，只是因为郭副千总是郁州本地人，而张千总则是上头大佬调派过来的，也就是空降而来。 加之郭副千总有曹大人在背后的支撑，以至于郭副千户这才有资格和张千总这个他的直属上司叫板。 相当于地方和朝堂的拉扯关系，明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都在相互勾结势力抱团取暖。 “理应是没问题的，本官已经将曹大人的手书送了进去，相信见到大人手书，这黄县令会懂事的。” 郭副千户淡淡道，他也明白自己的面子啥也不是，曹大人的面子最顶用。 “如此便好，此番曹大人那边可是要咱们一举夺回安平县，想要夺城人少肯定不行。” 李把总细细分析着。 “而且此前那唐把总贪功冒进，肯定已经让城内贼寇有了警惕。 故而此番少说要招募上千乡勇，也不知这黄县令肯不肯拨人拨粮.....” 这确实是个问题，郭副千户也是有些担忧。 自己的五百精锐可不能白白浪费在攻城战上。 “人好说！最近流民逃难的不少，只要能管一顿饭，人是不缺的。 就怕这黄县令，不肯给咱们拨粮拨兵刃啊！” 郭副千总叹了口气，人最是廉价，但想要让当地县城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那就没这么简单。 “总之，五日，五日后势必要开拔，耽搁太久本官担心此事会有变数啊！” 接连的各地动乱，让他这个副千总感觉到一种紧迫感。 似乎现在的大燕就像是烈火烹油。 虽然当今陛下已经极力的想要缓解这种高压，可大渊给予的压力，还有先帝遗留的问题，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 又过了一日，赵铭今日一如既往的没有召开朝会。 那玩意就是个摆设不开也罢，一大早起来就优哉游哉的在柳如烟的伺候下用过早点。 一县之地的伙食就别想有多好了，不过赵铭的吃食也不能寒酸，好歹有一份鸡蛋蛋汤和几个白面馒头。 而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早点了，寻常人家可能只能吃那种粗粮制造的干饼，亦或者谷糠。 这种食物放在前世那都是用来喂猪喂鸡的。 赵铭此前看过一些小吏的吃食，简直不忍直视，试过一口卡嗓子。 “有事？” 吃饱喝足，见柳如烟收拾好碗筷还扭捏着站在原地不肯走，赵铭有些狐疑。 一般情况下，这会柳如烟应该端着餐盘去后厨了。 虽然现在赵铭称帝，可张氏一点也没把柳如烟当皇后，而是当寻常人家的媳妇对待，需要洗衣服和做菜，平时还得打扫打扫院子。 也就是赵铭劝了几句，不然说不得还得搞几头猪让柳如烟去喂。 但还别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劳作，柳如烟少了几分柔柔弱弱的气质，身体素质似乎也硬朗不少。 “那个....要不....” 柳如烟说着说着，俏脸已经不自觉飞上几抹红韵。 “你今晚....要了我吧？” 说到后面小姑娘已经羞涩的低下头，小脚不住的在地上胡乱拨弄着，小手则是背在身后跟随着胯轴子不断扭捏着。 赵铭上下打量着这丫头，很想说你想屁吃！ 老子要是上马杀敌，你这小身板立刻就得被创死！ “是不是我娘逼你了？”赵铭淡淡道。 “没...没有！” 闻言小姑娘立刻摇头。 起初赵铭还以为是张氏私底下威胁了这小姑娘，但看着柳如烟脸上的表情，看着也不像。 但很快赵铭就懂了。 “你是想为你爹求情吧？” “啊！~” 柳如烟一惊，就像是被戳破小心思的孩子，但还是细若蚊蝇的点了点，“嗯...” “柳县令这事，我今天去看看，不过我不保证能放了他。” 赵铭这刚一说完，柳如烟就重重点点头，“嗯，没事的，还请公子帮忙看看，只要公子您有办法，小女子甘愿给公子做牛做马！” 看着小姑娘这真情实意的话，赵铭没太当真。 想给我当牛做马，老子还不乐意呢。 还别说这小姑娘挺能吃的，听说这姑娘每天一定要吃三顿，而且每顿都得吃一个正常成年男性的食物。 这一度被张氏背地里破口大骂，直说是个赔钱货。 吃进去的全长屁股上了，胸那是一点不长，这要是娃娃出生，还不得多花一笔钱找个奶妈？ 赵铭也觉得挺亏的，养这么个黄毛丫头，还不如养一名士兵呢，培养一下还能成为精锐。 不过答应的事，赵铭也是准备去做。 这位柳县令赵铭本就想见一见，对方多少也算自己能见到的第一位官方人士。 至于那些小吏还真不算什么官。 在一名投诚的书吏引领下，赵铭一路朝着安平县牢狱而去。 县里的牢房并不算大，约莫也就四百多平方，眉宇间牢房十分狭小。 但这里的布置一应俱全，有大厅，普通牢房，狱卒房，狱神房，死囚房。 这些布置大多都能从字面上理解意思，唯独狱神房有些特殊。 狱神房，也可以叫狱神庙。 里面有一个神龛，神龛供奉着三尊砖刻神像，中间是狱神，左右是小鬼，狱神的雕像倒是一个面容和煦的老者。 凡是狱中的囚犯都要拜一拜狱神，寻求一些安慰。 第45章 贱人 进入牢狱后，穿过大厅，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有点类似于电视剧的格局。 左右两侧各有十个普通牢房，关押一些寻常偷鸡摸狗之辈。 走到尽头再往里就是狱神庙，狱神庙左下方墙根处有一个小洞，据说这叫死囚洞。 俗称老虎屁股眼，直通外面的大街，平时是堵着的，用的时候才打开。 这是因为犯人一旦死在牢狱之中，决不允许从监狱大门抬出去，只能通过这个洞拖出去。 也因此，死囚牢房，又叫虎头牢，因为死囚房进去后就相当于被老虎吞了。 死后从狱神庙下方的老虎屁股眼出来，也算是有始有终。 绕过狱神庙，就是死囚房了，这也是赵铭要来的。 死囚房进门口的墙上有一尊雕像，雕像青面獠牙，怒目圆睁，凶猛无比，很像老虎头。 但这玩意的名字叫狴犴，正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而狴犴也是监狱的象征。 赵铭强忍着里面更加恶臭的气味进入其中。 外头的普通牢房就已经足够臭了，这里就更臭。 不是那种新鲜的屎尿臭，而是陈年臭味，估摸着是以往处死的死囚被吓出来的屎尿所致。 哪怕多次擦洗，依旧难掩那种臭味。 这里仅有上方有几道狭小的天窗作为光源，一路上赵铭看到不少人。 这里同样是被关的满满当当的，应该都是被丢入此地的安平县县衙高层班底。 听前头带路的描述，典史，县丞，主簿，巡检司主官，这几人算是一个县里有头有脸的官了。 其他的，诸如仓大使和吏目，皂吏，书吏这些都只能算吏。 曾经这群人或许十分威风，也气度翩翩，然而此时，经过数日的关押，这群人全都蓬头垢面，而且明显瘦了很多。 “哎！柳大....柳文和醒醒！陛下亲自来见你，岂敢怠慢！” 书吏差点叫了柳大人，还好改了口，不过赵铭也不在乎，目光凝视着眼前这牢房里之人。 对方头发散乱，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囚服，整个人趴在地上似乎在酣睡。 只是这人的处境明显不同于其他，一点也不瘦，反而.... 因为睡相不太好，肚皮都裸露出来，硕大且圆滚滚的肚子，说明这老头先前还吃过一顿美味。 嘴角的油渍可说明一切。 赵铭不由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同样跟在一旁的狱卒。 对方讪笑着，待在旁边腰弯的更低了。 对此赵铭也不在意，对方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双向下注，人之常情。 赵铭倒也不怕这群人暴起害他，毕竟他身后可还站着两名彪形大汉。 这二人都是二舅张武从此前禁军中挑选出来的好手。 能不能打不知道，但长得挺唬人的，一个黑脸一个红脸，身高约莫都在一米八左右。 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 目光再看向这间牢房的墙壁，发现上面全都是各种诗句。 还别说这老头子文采倒是不错，全都是激情慷慨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叙述报国的诗句。 得，是个会玩弄政治手段的老手。 同样身边的书吏也看到了这些诗句，看的额头冷汗直流。 听到动静，这仰躺着酣睡的老头总算是悠然醒转，他迷迷糊糊的拨开面前的乱发，嘴里还咂吧着嘴。 “陛下？陛下不是在京城吗？怎会来我安平县？” 他迷糊着坐了起来，浑浊的目光在面前几人身上打转，最后落在比较显眼的赵铭身上，旋即就是一声冷哼。 “原来叛贼还没死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老头梗着脖子，一脸的坦然。 赵铭也注意到这老头，长得倒是儒雅，虽然现在约莫五十来岁，岁月早就给他脸上留下无数痕迹。 但依稀能从脸上看到年轻时的风采，估摸着柳如烟能长得那样，与这老父亲脱不开干系。 而且这老头子，长得就很正气，一双剑眉很是醒目，留有一小撮美髯，不多不长，但恰到好处。 这卖相颇有点儒将的气质。 “呵呵！老先生误会了，我可不是来害你的。只不过受人之托故而来看看老先生。” 说着赵铭十分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老头对面。 “哦？不过刚刚听人说陛下，我记得你们那反贼贼寇不是赵阔？老夫还没老糊涂，赵阔可不是长你这样。” “对是赵阔，赵阔是我父。如今我是大乾的皇帝。”赵铭点点头。 “哈哈哈哈！”然而柳老头闻言却是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狗屁大乾皇帝，你老子是个疯子，没曾想你也是个小疯子！” 见这老头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赵铭笑的更加灿烂了。 他一点也不恼的点点头，“对，我是个疯子！” 面对赵铭突然的坦然，柳老头反而是笑着笑着就停下了，有些错愕的看着赵铭。 赵铭继续笑呵呵道，“毕竟我马上就要生出个小疯子了，哦对，柳先生，我差点忘记了，柳如烟柳姑娘如今是在下的妻子，同样也是如今我大乾皇后。 啧啧，柳先生您可是马上要当外公了啊！” “你！！！” 闻言柳文和瞪大了双眼，一双老目瞪得如同铜铃，如若眼神能刀人，那赵铭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见此赵铭一阵摇头感慨，“唉~柳姑娘很润啊！我娘说了屁股大的姑娘好生养，我娘果然没骗我。 而且吾好骑马！” “骑马？”柳文和不解。 “对啊，小马驹起初还很烈，但骑着骑着也就服帖了，现在可是对我百依百顺呢。 你可知今日我是受谁人之托？”赵铭笑眯眯道。 “谁？” 现在柳文和算是听懂了这骑马什么意思，他是文人但又不是没去过风月场所。 衣袖下的拳头早已捏的咯吱作响，牙关都是都快咬碎了。 眼前这小反贼，竟是比他那爹还要可恶。 “呵呵，柳先生不会是以为是柳姑娘所托吧？”赵铭一脸阴阳怪气的反问。 “那是谁？”柳文和皱眉，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见柳文和那平静的外表现，暗地里已经越发忐忑，赵铭嘴角咧开的笑容愈发灿烂。 你个老登不是很能装吗？ “沈......夫人” 随着赵铭嘴里吐出这个词汇，柳文和脑子嗡的一下。 第46章 屠龙少年 沈夫人是谁，自然是这柳文和的小妾。 柳文和属于异地当官，正妻如今也已经四十有八，一来禁不起长途奔波跟他来这儿赴任，二来哪个男的不喜欢小的。 沈夫人就是柳文和在此地续的一房小妾，乃是当地富户沈家之女。 事实上自从赵阔一行人杀入安平县，柳文和被逮住，沈夫人就连夜逃回了娘家。 “你....你把我夫人如何了？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有本事冲着老夫来，为何对区区一弱女子下手？” 柳文和这下真的有点绷不住了，虽说官场常有赠送他人小妾之事，可柳文和可不是那种人。 “还能做什么？夫人也挺润的，啧啧！” 赵铭并未明说，但这比明说还让柳文和难受。 这贱人！ 但很快赵铭就发现柳文和很快就恢复如常，仅仅一两个呼吸间，对方再度恢复最初那副云淡风轻姿态。 咦？ “呵呵，想激怒老夫？老夫不知道你寻我何为，但老夫不想与你多谈，请回吧！” 柳文和微微捋须，很是平淡的挥了挥手。 这让赵铭对眼前这柳大人多了几分诧异。 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子，这心态转变是真的快。 甚至说刚刚对方同样是陪着自己演戏，自己在试探对方，又何曾不是对方在试探自己。 “呵呵！柳先生何故如此，既然我来了自然是有来的道理。 听闻此前柳大人年轻时也是一地俊杰吧？曾县试，府试均是第一，但奇怪啊，这乡试却是末尾，险些落榜。 偏偏奇怪的是，这会试却又是名列前茅，殿试又是在乙榜末尾，奇怪！当真奇怪啊！ 在下没记错的话，柳先生应当是安庆年间科举的吧？” 赵铭来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的，专门询问过衙门里对这位柳大人了解之人，询问了不少细节。 其实这柳大人也算是人才，按理说以他的学识，不说状元，拿个探花也不是不行。 只是安庆年间，也就是大燕上一位皇帝当政年间。 而安庆年间又是那位当政最腐败的岁月。 朝廷刚刚通过外交关系从大渊国收回了丢失的七十二座城，唔，七十二座空城。 这点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外宣传是大渊畏惧大燕天威，这才妥协。 实际上满朝文武都清楚，这花钱买来的。 钱从哪里出？ 那几年已经接连几次加税，百姓早已无力承担，就有机灵人提议，多开科举。 相当于变相的买卖功名，不仅仅是功名，当时还公开进行售卖过一段时间的官职。 那会官职都是明码标价，只要给得起钱，那就能当官。 朝廷给出空缺官职名单，三品以下，只要给得起钱，立刻就能上岗捞银子。 而这位柳大人就是在那段时间考上的，而他此前家中只是贫寒之家，只有百亩良田。 就算能疏通关系，以家中余财，顶多疏通县里的关系。 可见这位柳大人是靠着真才实学爬上来的。 “你什么意思？” 柳文和这次是真的动容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为柳先生感到不值当罢了。如此大才，朝廷竟然视而不见，可惜啊！” 赵铭故作惋惜的摇摇头。 原本他是不怎么想搭理这便宜老丈人的，但今早了解过此人过往，赵铭改了主意。 自己麾下，无论是张洞玄，还是张文，现在都不算管理型人才。 老张圆滑归圆滑，但容易神经质，并且弱点也很明显太容易被人拿捏。 自己的大舅张文，很有潜力，然而想要立刻帮上自己还有很多路要走。 但这个柳文和不同，人家当了这么多年官，据说此前已经在多地任职。 并且赵铭还特意询问了柳如烟，询问她爹早年以及现在在当地任职的名声。 他发现这柳文和，早年在地方任职的名声很不好，朝廷审计评估中同样是不佳。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位柳大人无论是名声还是在朝中的评估竟然都变得很不错。 这里面就很值得深究了。 乍一看好像是年轻人刚开始当官不熟练，后来逐渐越发熟练，治理地方越来越好。 可当真如此? 名声和朝廷审计是谁说了算？ 前者是当地士绅说了算，后者是朝中达官显贵说了算。 看着柳文和，赵铭心中暗叹，这是个人才，但却是个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故事。 目光又看向对方墙壁上的报国诗词，这种老油子的手段也是玩的门清。 “呵！年轻人自以为猜到了些什么就在这儿沾沾自喜，与其为他人惋惜，你还不如为自己担心。 一旦朝廷大军抵达，尔等都将化为齑粉！” 柳文和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但很快便冷笑连连。 “是吗？那我得回去好好和如烟练练怎么骑马呢，怎么也得让如烟多给我留下几个孩子吧？”赵铭不以为意的淡笑。 “你！” 柳文和瞪了眼赵铭，“哼！随便你怎么说，老夫就当没有这女儿！” “是啊！柳大人高风亮节，写下这篇诗词还真是慷慨激昂，悍不畏死。” 赵铭点点头，起身看着墙壁上的诗词赞许的点点头。 “让我猜猜啊！一旦朝廷大军破开城门，到时候柳大人是不是还要上演一出大义灭亲的桥段？ 哦，也对，杀也就杀了。 柳大人异地为官，听说还有一长子在老家备战科举吧？ 啧啧，在下都不知道柳大人这是为后辈子嗣考虑，还是为自己仕途考量了。 还真是狠心呐。” “哼！你知道了又如何？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柳文和冷笑。 “不不不，现在杀了柳大人那也是便宜了柳大人，说不得往后还能流传出柳大人宁死不屈的佳话。” 赵铭笑着摇摇头，脸上再度露出十分玩味的笑容。 “柳大人，您说这让人死很简单，刀一落，人头落地便死了。 可要是让此人遗臭万年，那还真是比较难办呐。” \"你想做什么？想污我名声?老夫这就自裁！\" 说着柳文和就要去撞墙。 见此赵铭也不阻扰，而是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边淡淡开口。 “撞吧，撞死了才好，活人还能辩解，死了那正好，死无对证岂不美哉？” 第47章 考校 一下子柳文和的动作一顿，他面色有些难看的盯着赵铭。 “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请柳先生帮忙处理一些政务!毕竟柳先生在这安平县深耕多年，想来也是得心应手，其次柳先生对朝廷很了解，而我正需要这样一位人才啊。” 听到赵铭就这么明晃晃的直言，柳文和反倒是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嗤笑不已。 “老夫凭什么帮你？可知老夫一旦出手，老夫身死事小，我那在老家的一家老小都得人头落地。”柳文和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 这也是在劝说赵铭，你小子就别费口舌，老夫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但没办法。 “所以我才说请柳先生出山，又非柳大人，如何不能请了？”赵铭淡笑。 闻言柳文和捋了捋须细细思忖起来，沉默良久这才叹道， “刚刚那番话你可都是骗我？” “柳先生说的是哪些？”赵铭笑吟吟道。 “还能是哪些？”柳文和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赵铭没好气道，“自然是老夫那女儿还有....” 闻言赵铭朗声笑道，“哈哈！放心柳先生，柳大人高风亮节赵某最是佩服可不会平白污了柳大人的家小，此事柳先生出去后自会知晓。” 见此柳文和沉默片刻，便长叹道，“如此老夫可为赵小兄弟当一幕僚，但赵兄弟可得保证，柳大人一直还在牢狱之中，可否？” “自然！” 赵铭点点头，其实也多亏这柳文和现在变得圆滑不少，如若还是早年那等刚正不阿的性格，这次谈判肯定要告吹。 圆滑就懂得变通，不会太过迂腐。 都以为贪官污吏就是迂腐之辈，事实上恰恰相反。 迂腐只是因为很多时候在朝廷那个大框架里面。 朝廷上峰需要看到的是安稳的地方，如此一来，就注定底下的地方官员就不可能放开手脚施政。 而现在柳文和相当于跳出原有的框架，只要赵铭给出一个大方针，相信柳文和会做的很好。 “先生还须沐浴更衣一番，如此赵某便在外面等候！” 赵铭朝身边的狱卒和小吏嘱咐一声，便带着人施施然先行出去了。 坐在大堂太师椅上，赵铭悠然的喝着茶。 虽说创业之初，许多事需要盯着，但最近赵铭已经没少在外晃悠了，要是盯得太紧，反而给人压力。 松紧，张弛有度方才是最佳解决方案。 “柳先生看来最近在牢狱中并未太过消瘦，刚刚可是见过如烟了？”看着来人，赵铭笑呵呵道。 “嗯！赵兄弟果然没骗我！” 柳文和十分大咧咧的坐在赵铭侧边的椅子上。 见此赵铭也不恼，对方的态度很明显，既然只是幕僚，那就还不算自己人。 对方怎么称呼他，怎么做都是随性而为。 对待这种不怕死的，赵铭自然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柳先生，最近就劳烦住在这儿了，可能有些挤，但柳先生也不想被旁人看见吧？ 我这里不少人曾经可是见过柳先生的。” “自然！这个无需提醒，反正在哪里关着不是关着，起码这儿我还能经常看看女儿。” 柳文和倒也坦然，就当继续被关着。 “不知赵兄弟可有什么政务需要我解决?说来这幕僚，柳某也是多年未曾做过了，可能会有些生疏，还望莫要见怪。”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柳文和言语间隐隐有些傲气。 赵铭摇摇头，“倒也没什么紧要事，反倒是有一些事情想问问柳先生。” “直说吧，老夫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柳文和呷了口茶淡淡道。 赵铭点点头，也不绕弯子了。 “柳先生既然有大才，那赵某就问了，柳先生觉得朝廷多久会来剿灭我这小小贼寇?准确来说，朝廷现在可曾注意到我这贼寇?” 赵铭现在这番话如若被外面那群弟兄听到肯定会大为震惊，因为大乾皇帝说自己是贼寇。 然而在柳文和面前，赵铭倒也干脆。 “呵呵，考我呢？” 柳文和放下茶盏悠然道，“如若我所料不差，朝廷根本就没注意到你们，甚至关于你们这大乾小朝廷，朝堂诸公根本还毫不知情。 要知道这郁州此等地方可不是什么文风鼎盛之地，相比于江南道，这西南道既没有西北的民风彪悍，又没有江南道的文风鼎盛。 相较之下，这边入朝为官之人也更少，少数当官的也是在地方为官。 这等地方，闹匪患也就闹了，短时间内根本惊动不了朝堂。 这朝堂便是如此，不涉及某些人利益之前，这件事断然不会闹大。 所以赵兄弟现在是否放心不少？其实如若尔等现在遁入山林，抛弃绝大多数人，保留少数精锐潜入深山老林躲个十来年，兴许也就安全了。” “柳先生莫要言语激我，那按你说，朝堂并不知晓，那地方何时有反应？”赵铭摇摇头反问道。 “地方嘛....这个就不好说了。” 柳文和捋了捋须，眉头微蹙似在斟酌。 “郁州知州是曹文山曹大人，此人我此前与其有过联系对其也算是颇有了解。 此人行的乃是那老派官僚一套，喜欢随遇而安，不太喜欢兵行险招之事，对事情上往往是稳妥为主，而非变。 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此人便是如此。 故而，此人会想办法剿灭你们，但想来会先动用他所能调动的人手进行镇压。 所以赵兄弟此事但可放心，起码下次官军来犯，驻扎郁州境内的那股禁军依旧不会出手。 不过饶是如此，赵兄弟依旧要掂量掂量，你手底下那群乌合之众皆时可别吓破了胆。” 赵铭直接忽略了对方言语间的嘲讽。 但对方这通分析却很有用，起码现在赵铭确实放心不少。 只要那支三千人的禁军铁骑不会大举来犯，那就不是没有一搏的机会。 “如若换柳先生来应付眼下局面，柳先生该当如何才能化解眼下困境？”赵铭继续发问。 然而柳文和却摆摆手，“莫急，这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且让老夫喝口茶！” 说着柳文和悠悠然的给自己斟茶，丝毫不急着回答赵铭。 但深知对方是老油子的赵铭，很清楚对方其实是趁着这空档思考。 而对方这话术，导致对方哪怕在思考，也给人一种智珠在握之感。 第48章 制定军规 “要说想要解决眼下这困境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是千难万难！” 半晌呷了口茶的柳文和这才淡然道。 “难点就多了去了，首先你们本身是贼寇出身，绿林之辈说得好听，实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点赵兄弟可某要急着否定，匪众的战斗力老夫早年间可是亲眼所见。” 赵铭心里吐槽，我也没想否定。 这点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事实上就好比与大燕情况十分类似的大宋。 大宋时期比较出名的方腊，还有梁山两次造反，这应该算是家喻户晓了吧？ 好比水浒传里面的梁山好汉，那单个拎出来都是了不得响当当的人物，有打虎的，有能倒拔垂杨柳的，还有是八十万禁军教头。 这么多牛逼轰轰的人物，怎么看都像是要倒反天罡，来个改朝换代的架势。 实际上历史真实情况就是，丝毫没泛起多大浪花的被剿灭，也没有被诏安。 至于历史上真正搅动了大宋一番风云的方腊，实际上随着大宋的西军而至，仅仅耗时一年多便彻底平息。 可见底层老百姓掀起的造反，鲜有成事的。 唯一成事的也就老朱，人家也是在别人麾下当了多年马仔，积攒了丰厚的创业经验，这才能走到最后。 其次就是老朱这样的牛逼人物，历史上也就出现这么一位。 至于南朝开国皇帝刘裕，大汉开国皇帝刘邦，这两位论含金量都不如老朱。 在赵铭看来，刘裕反倒和老朱有点类似，同样是农民出身，但很可惜，没有建立一个真正的大一统王朝。 “其二，赵兄弟，你管理起来应该不算好受啊，我看你也算是有点学识，与那些贼寇不同。 但那些贼寇想来让你极为头疼吧？ 人心不齐，便是你必败的第二个因素！” 柳文和又一针见血的指出赵铭第二个痛脚。 “其三，安平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东南北三个方向均是一马平川，往东途径两县之地便是州城所在。 往北往南同样有紧邻的县城，道路同样开拓。 一旦曹文山不再掩饰，大大方方要剿匪，完全可以调集这附近数县之地剿匪。 以这附近地形，数日内便可抵达，皆时，你所能逃窜之地便也只能下往西的浮山县。 然而浮山县易守难攻，群山环绕。 除非你提前拿下浮山县，否则一旦曹文山引起重视，联合数县之力进行绞杀，尔等退无可退！ 要么兵败，要么逃窜入西边的山林之地重新当个彻头彻底的贼寇。” 啪啪啪！ 随着柳文和话音刚落，赵铭也已经送上了掌声。 “柳先生果然是大才，我还未曾说过眼下局势，先生就已知晓其全貌，厉害！厉害啊！” 对赵铭的吹捧，柳文和表面不动声色，但赵铭敏锐发现对方嘴角有细微的扬起。 得，还是个老傲娇。 “此事一眼便知，不足挂齿！” 柳文和淡淡一笑，呷了口茶，“如若想要我出谋划.....” 正当柳文和想开口，说你要是想要我出谋划策老夫不介意帮上一把的时候，赵铭已经挥手打断。 “如此还请柳先生帮忙处理城中政务如何？” 说着赵铭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一名书吏将一大份册子送了上来。 看着堆积如小山般的册子，柳文和一时间僵硬当场。 这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不是应该低声下气求自己怎么解决眼下困境吗？这怎么回事？ “柳先生，如今我已暂时取消了安平县内的赋税之事，也无太多公务劳烦柳先生。 就是要处理一些百姓户籍，流民户籍，以及流民赈济，安抚流民，且维持城内治安。 制定城内临时律法之事，不知柳先生可有问题？” 听到赵铭这番话，柳文和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这些事是他这个曾经做过县令之人要做的吗？ 这不是底下小吏应该做之事？也就制定临时律法和他有点关系。 “柳先生如此大才，此等事务应当不会难住柳先生吧？” “当然！当然不会！别说是这点小事，就算是再多一倍的公务，老夫也是信手拈来！” 闻言柳文和顿时不屑一笑，脸上满是傲然。 见此赵铭笑着点点头，对付傲娇就得把对方架起来烤，本质上对方和老张有点类似。 “如此就劳烦柳先生了！” 赵铭说着已然起身朝柳文和行了一礼，礼仪上做的很是讲究。 “你们伺候好柳先生，柳先生要喝茶就给先生添茶，到了饭点也给柳先生准备好。 柳先生最近可能很长时间不得离开大堂，切记为柳先生及时更换纸墨。” 朝一旁的婢女书吏嘱咐了一声，赵铭又朝柳文和笑了笑，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见此柳文和呆坐当场，总感觉像是被坑了。 就像是被抓了壮丁，哦不，这是进了黑煤窑啊！ 有了柳文和分摊压力，赵铭一下子感觉轻松不少。 现在的安平县可谓是百废待兴，虽然还只是针对城内情况，还不涉及城外乡镇的情况。 饶是如此，赵铭也有些感觉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了。 好在有个柳文和，赵铭请他出山也不是单纯只是让对方当苦工。 就好比刚刚安排在那儿的书吏，都是赵铭已经收服的自己人。 这些书吏本身就有不俗的一线工作经历，现在让他们跟着柳文和学习，相信还能再提升一下。 兴许以后能有大用。 而现在赵铭依旧不得闲，每日能闲下来的也就是喝早茶的那会功夫。 离开衙门大堂，赵铭直奔书房，他需要制定一份全新的军规和军队训练计划。 此前在校场视察时，赵铭就有些被辣眼睛。 之前关闻所说的早期大燕军规，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故而赵铭打算结合大燕早期的军规制定全新的军规。 不是说现代的东西就都是好的，起码放在后世军队里的一些惩罚制度，在如今这年代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所以赵铭打算在现代军规的情况下多加几条斩立决的惩罚。 其次训练计划一定得用现代的，这年头的训练计划搞得花里胡哨，实则没有多少卵用。 时不时还把一些老掉牙的战阵用于协同训练。 要说战阵有用吗？当然这可能是有用的，因地制宜的情况下很有用。 但赵铭不打算用这些花里胡哨的战阵，一来自己麾下没有能随机应变的将领，二来自己这种战阵学起来慢，成效慢，只有在特定地形特定情况下才能使用，局限性太大。 所以赵铭的训练计划，那就完全按照现代新兵期的训练计划制定的。 那些花里胡哨的先放一边，体能和站队先给操练再说。 第49章 惩罚手段 赵铭制定军规以及训练计划的速度很快，仅仅一个小时就将脑海中新兵训练的计划还有前世的一些军纪想了一个七七八八。 虽然存在不少的误差，但只要大体上是对的就行。 赵铭现在也不强求太多，直接拿着军规和训练计划就赶到了校场。 “陛下，按照这样练真的行吗？早起就得跑步？还有这会不会强度太高了？” 拿着赵铭递过来的训练计划和军规，饶是张武感觉自己体能不错，此刻也感觉有些头大。 如若按照赵铭这计划，估摸着全军上下能达标的没几个。 “一开始要求可以放低点，慢慢来。但一个月后我必须要看到全军有半数能达标，否则你就等着挨罚吧！” 赵铭笑着拍了拍二舅肩膀，压力一下子给到了对方。 前世那现代军队的训练方式对于现如今吃不饱喝不饱的年代而言，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但赵铭也不是没给这群弟兄吃喝。 现在安平军的吃食可以说是下辖各个部门中最丰盛的。 米面完全是敞开了供应，只要你能吃，随便你吃多少。 时不时还会采购一条猪过来开开荤，不至于每人都能吃上多少肉，但多少能见到不少油沫子。 也就是现在安平县对外贸易几乎停滞，不然赵铭恨不得给大伙顿顿都整上肉。 单单靠米饭想养出一支强军还是有些困难了。 “这个...我尽量！”二舅张武挠着头，本想拒绝，但看赵铭脸上的严肃，然还是识趣的点了点头。 赵铭没有理会张武，而是转而看向校场上的训练的士卒们。 经过昨日赵铭的训斥后，关闻和张武对士卒们的管控要好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些散漫。 “昨日我说的奖惩制度可曾落实下去？”赵铭看向另一侧的关闻。 “陛下，您是说训练不达标做俯卧撑那种惩罚手段？” “对！可有何问题？” “这个咱还没落实下去，主要是这玩意真的有用吗？我看此前就算是拿军棍敲打这群家伙，他们还是该打就打，都打习惯了。”关闻有些无奈道。 “没试过怎知不好用？” 赵铭瞪了眼对方，“立刻执行，训练不合格者给我狠狠罚俯卧撑，训练达标者，今晚吃肉！” 此前关闻他们一直落实的是大燕的军法制度。 训练不合格，不达标者就得吃军棍。 可这种，你打狠了不行，容易把人打废了。打轻了人家又是转头就忘了。 而前世常常用于军中惩罚的俯卧撑却是不错的惩罚手段，既是惩戒了士兵又训练了士兵身体素质。 “那....那好吧...不过陛下，那个我也能算上吗？” “对，陛下，我们是不是也能算上？我想吃肉？” 关闻和张武都有些期待的看着赵铭。 两人虽然多少算是个官，但在大乾，当官的还真不一定有当兵的吃香。 起码自从赵铭昨日来了校场，安平军的待遇一跃成了最好的。 大乾的高级将领，和朝臣，的确手头颇有余财。 可前几日后，赵铭就已经开始对城内物资进行整合，不仅收购了全城的家禽，就连不少能用于战略的物资都进行了管控。 现在就算是手头有钱，想吃口肉都做不到。 也就一些大户人家家中还藏着一些家禽，可偶尔打打牙祭。 不过这一定程度上影响城内贸易，不过基础的生活需求贸易赵铭可没影响。 正常的粮食米面贸易，和布料贸易这些赵铭并未管。 但这也导致，现在大乾满朝文武，都眼馋安平军的口粮。 这些强制采购归纳的家禽，现在只供应安平军，就连赵铭自己也以身作则，每日吃几个鸡蛋就是极限了。 看着两人没出息的样子赵铭笑了笑。 “放心少不了你们吃的，只要这几日将墙式阵型练的像模像样，有个大致的样子，奖励你们一人一只鸡一壶酒！” 酒水也是管控物，闻言两人都是大喜过望，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操练这些小子。 解决这边的问题，赵铭来到校场另一侧。 此时整个校场可不单单是这百骑在操练，还有三百从流民中挑选出适合年龄的青年。 赵铭一共收留了一千名流民孩童，其中大多年龄都还不够，只有十二三岁左右，有的甚至只有八九岁。 年纪太小的赵铭可没丧心病狂的现在就拿出来操练，但这三百名年纪在十七八岁的青年郎却要好好操练一番。 赵铭是打算将这些人当成真正的嫡系操练。当然那百骑同样是嫡系，属于骑兵嫡系。而眼下这些将会是步兵嫡系，未来骑兵要是扩充也会从这里面挑选。 对于这些人的培养，赵铭可是一点不含糊的。 这几天晚上就让他们去张洞玄办的私塾那儿上夜校，扫盲是关键，白天就进行基础的跑步拉练，和站队。 赵铭这几天也对他们做了一些基础的训练，眼下军规和训练计划已经制定完好，也要让这些人操练起来。 “陛下！” 看到赵铭过来，人群中一位明显成熟些的少年郎小跑着过来恭敬道。 少年郎长得不算多么好看，脸上还有一条明显的刀疤，估摸着一路流浪至此其中的艰辛不足道哉。 虽然长得不算多俊，如若忽略脸上的刀疤，其实长得还算清秀，就是有些瘦弱，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年轻人名叫沈玉龙，此时他看向赵铭的目光有着发自内心的崇拜和信服。 一路忐忑他见惯了太多冷漠和残忍，期间甚至有一次机缘巧合下被火匪裹挟攻城。 而进入安平县后，他听说大乾是贼寇，这大乾皇帝更是贼首。 但他并不这么觉得，贼首会这如此待人？他不信。 此前他跟过火匪，被当成了随意可丢弃的垃圾，而后又跟了一个同样逃难的老大。 可那个老大最后却要偷偷把他卖了。 然而现在他却在大乾，不仅每天吃饱喝好，还有人教他们读书写字，这放在以前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然而现在在这里就像是稀疏平常之事，那个夜校他已经去了好几次了，每次都是人满为患。 似乎是眼前的大乾皇帝强制要求的，听人说，好像是陛下说过，咱们造反那也得有文化，没有文化造反都造不利索。 第50章 天生神力 “可镇得住这些小崽子？”赵铭笑着调侃道。 这沈玉龙的性子他很喜欢，做事也靠谱，并且头顶的词条也很有意思。 【沈玉龙：早年为一方游侠，后灾年将至，一路流浪至此。 有任侠之气，忠肝义胆，义薄云天，后因某些变故对一些人很是敏感，但对他好的人，又发自内心掏心窝子的对对方好。 有勇有谋，善用一杆长枪，对战场有着天然的嗅觉，具备极强的统御能力，且颇具幸运。 在草莽市井厮杀杀不死我，被贼寇裹挟攻城杀不死我，被义兄背后捅刀子杀不死我。 一切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 一个内心与外在都极其强大之人，君不负臣，臣必不负君！】 看着这词条，赵铭满意点头，就是最后一段话总感觉菊花一紧。 不过总体看上去，这沈玉龙的确长得就像是忠肝义胆之辈，有点像是赵铭心中的子龙形象。 年轻帅气，哦不，也不算是帅气，但英气十足。 “陛下请放心，弟兄们许多微臣都熟悉都是逃难的弟兄，大伙都珍惜这次机会，都想着啥时候为陛下卖命了。 这几天训练的都很卖力！不过弟兄们也不是没有抱怨。”沈玉龙笑呵呵说着，最后却面露为难之色。 “哦？” “陛下，就是大伙觉得您给的实在是太多了，给了大伙新衣裳，还给大伙每天吃的饱饱的，就不用发军饷了。 大伙手里拿着钱也不知道怎么用，也是浪费。” 沈玉龙无奈道。 他们现在都是孤儿，当初招募他们时，他们的父母可是不带丝毫犹豫就把他们给卖了。 当然也有如沈玉龙这般一家老小都在逃难途中死绝的，这也导致大伙拿着钱也不知道怎么花。 每天在这儿有吃有喝的，根本就没有花钱的地方。 “钱该发还是要发的，你们要是实在没地儿花可以存着，也可以用手里的余钱接济城内的流民。这些我都不管。 但我只有一点要求，训练必须能吃苦！另外这是我制定的军规，以及你们此后的训练计划！” 说着赵铭将自己抄录的另一份计划书递了过去。 这里的军规和安平军的军规如出一辙，唯独训练强度减半。 毕竟这些都只是少年郎，很多都是营养不良阻碍了发育，现在强度适中的锻炼就足够了，更多需要营养补足，如此说不得身高还得再往上涨一点。 要知道，身高这一块基因决定一大部分，同样后天的营养也是决定因素之一。 如若从小厌食，胃口不好，那就算基因好，身高也不会达到自身基因的上限。 前世现代人口普遍身高上涨那么多，这营养是很重要的因素。 以及前世国外发达国家的身高普遍偏高，这是因为他们早早的完成了资本积累，民众营养普遍都不错。 而当时的国内在近十几年才逐渐得到改善。 也就是现在条件不允许，不然赵铭真想给这些小伙子每顿都能吃上肉，再不济也得一人吃上一颗鸡蛋，能喝上一杯牛奶。 闻言沈玉龙顿时紧张起来，忙是表态，“陛下您放心，弟兄们肯定不会懈怠，他们要是敢松懈看我不揍死他们！” “呵呵，好了，揍人可以但也要适度，以后谁不听话让他们去做俯卧撑，或者跑圈。 刺头肯定是精力太旺盛了，既然旺盛就得好好让他们发泄发泄！” 赵铭脸上满是笑容，笑的跟个恶魔似的。 前世自己虽然没参过军，但可是经历过大学军训。 记得自己当时也是刺头，教官也不打他，就是让他去跑圈，然后做俯卧撑。 一天下来，整个人都快废了。 但还别说，越是刺头，越到后面对教官的感情越深，最后教官离开时赵铭算是最难受的那一批。 硬是拉着教官在学校食堂一人灌了一两斤白酒才走的。 “对了，这几天我也会抽空过来一起跟你们训练，你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你们怎么练我也怎么练！” “啊！陛下这怎么行您.....” “哎！” 见沈玉龙就要说长篇大论，赵铭赶忙制止。 “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大伙能吃得苦，我怎么吃不得？我就要让那些吃不得苦的弟兄好好瞧瞧。 谁也不是天生的贵人，也要让大伙知道，大家一起训练一起吃饭睡觉，那就是自家弟兄。 往后上了战场，那就是生死与共的袍泽，我可是听说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可是有人和弟兄们之间闹出了矛盾吧？ 年轻人精力旺盛我能理解，往后这种事别给我劝，谁吵架，谁打架都给我去罚，狠狠的罚，跑圈的跑圈，俯卧撑的做俯卧撑。” 赵铭可是真正想要将这支军队按照前世记忆中的模式打造，所以格外重视。 闻言沈玉龙脸上有些惭愧。 “陛下，微臣谨记，往后肯定狠狠惩治这群小兔崽子。” “嗯，有管不住的和我说。” “没事的陛下，微臣虽然不善言辞，但略同拳脚！”说着沈玉龙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对此赵铭倒是认可，这小子的枪术一绝，就连关闻，张武都是惊叹不已。 以至于张武这个武痴时不时还过来舔着脸要沈玉龙教他一两手。 拳脚功夫也不错，精通一手跤技，差点将关闻这两米多的大汉给摔倒。 就是气力严重不足，这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嗯，有空你这一手也教教我。” 赵铭对拳脚功夫也是有点兴趣。 在这种事情上他不会摆什么皇帝架子，该学就得学。 毕竟现在创业初期，吃不得苦那就等死。 另外赵铭也觉得自己这身天赋不发挥起来就太浪费了。 不得不说赵铭这身体天赋属实有些天赋异禀。 单论气力他这几日曾与关闻做过较量，饶是关闻这两米多的大汉，也扛不住他一拳。 此前赵铭就照过镜子，单看自己这张脸，可谓是面如冠玉的翩翩君子。 可一旦看脖子以下，那绝对是堪称炸裂，不说肌肉盘根错节那也极具冲击力。 用水浒对武都头的描述，那就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浑身上下有千百万斤神力。 这点放在赵铭身上也格外恰当，千百万斤气力有些夸大，但也是天生神力。 这点此前看到的词条描述还真不假。 这何止少奋斗几十年，哪个富婆遭得住这等勇武？ 第51章 学习三板斧 而且后来赵铭才知道，自己背后竟然纹了一头下山猛虎。 纹身也算是大燕的传统了，与大宋民间的情况也差不多。 江湖好汉都向往纹点什么来彰显出自己的特色，古代大宋民间跑江湖的就纹身风气十足，颇有后世杀马特流行的那会。 这点自己这具身体的老爹赵阔好像也纹了一条龙在胸口，也是因此老赵才被张洞玄一忽悠就决定起势造反称帝。 此前上阵冲锋时赵铭也发现自己身体异于常人。 一刀下去，不带丝毫滞涩的，明明刀刃也不算多么锋利，砍在人身上就如砍瓜切菜。 现在想想，多半就算没破开表皮，这一刀挥下去，骨头都得砸断。 并且抽刀时，刀刃卡在骨头里抽刀时完全不存在滞涩，就像是轻轻一挥手，刀刃就抽了出来。 这种怪力，不发挥起来真就是浪费。 赵铭要求也不高，会几手简单实用的枪术就行，能够在马背上大开大合的挥舞，气力足以击碎一切花里胡哨的技巧。 当然正常来说赵铭不会经常跟着弟兄们身先士卒，如非必要还是要苟一点。 可不能创业为半而中道崩殂。 “陛下您只要肯学，卑职定然倾囊相授！”沈玉龙毫不迟疑一口就答应了。 “没必要，有空教我几手比较实用的几招，一定要简单，一定要实用，满足这两点，教我几手就行。” 听到赵铭的提议，沈玉龙犯了难。 “陛下，这样的话，我会的招数里面就没几招了啊！” 他学的是技巧性强的枪术，主要也是身体先天性就不属于那种气力十足的，自然得学会扬长避短。 “有几招？” “三...三招....” “三招？三招也行。” 赵铭点点头，三板斧也不错，一套打完接着来，那就是无数招。 和沈玉龙粗略的交涉了一下枪术，因为动作实在是太简单了，赵铭学起来也快，仅仅一个下午，赵铭就能还算娴熟的运用起来。 当然越是简单的技巧，越是讲究实战性，一定要在实战中得到磨砺，否则效果还是不大。 次日，一大早赵铭还在家中在柳如烟的伺候下享用早点呢，就听有人汇报，原来是王铁匠率军返回。 听到这消息，赵铭倒也不奇怪，已经过去数日也的确该回了。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王铁匠肯定一张脸格外臭，但赵铭现在一点也不担心。 还怕什么？ “我现在所能掌握的人马已经不下七百人，如若撇开那三百名新编的年轻新军，也有四百可战之兵，其中更有一百骑兵，要怕的应该是他们！” 赵铭现在还真不虚城内任何人。 曹国公和冠军侯王铁匠两人加在一起有个四百人左右，定国将军赵雄百人。 但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曹国公现在除了还不肯交出手中兵权之外，几乎是对赵铭的命令听之任之。 最近要他加强城内防备工作他也是认真嘱咐着下边人。 至于那个赵雄，情况就稍显复杂。 赵铭已经摸清楚这人的大致性格，典型的有傲骨，而没实力的家伙。 又迈不过面子，估摸着现在就等着赵铭给台阶，给一个台阶，他就顺坡下驴跟着赵铭混了。 至于赵铭自己，手底下的张武已经掌握了，五十骑李文辉旧部，以及五十名禁军旧部。 再加上后续安平军扩军，五十骑扩充至百骑，禁军也从原本的五十人扩充至两百人。 其次大舅张文也是扩充了百人的五城兵马司的人马，算是维持城内秩序的。 这些兵源，一部分是接收流民，一部分是接收的那群俘虏。 其中不仅仅是本地富户当日的那群俘虏，还有那日官军来犯时羁押的战俘。 官军之中有一些硬骨头，死活不肯降，那些赵铭都是让人直接处置了。 但更多地则愿意降，毕竟这些官军很多都是临时征召的乡勇。 乡勇哪管这些，只要能活下去，有口饭吃那就跟着干。 更何况在这里比他们此前的日子要好太多了，只要做好本职工作，每日进行例行的操练，如此每日便能吃上三顿。 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神仙日子。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赵铭自信自己手底下这四百可战之兵，其战斗力早就远超曹国公和王铁匠等人掌握的那群乌合之众。 这还是那三百新军还未训练好的情况下，一旦三百新军也训练完毕，赵铭甚至都敢直接和一倍于自身的敌人叫板。 前提是不要遇到朝廷禁军和边军。 “陛下，冠军侯想见您！”下方小吏有些为难道。 “告诉他，朕有要事在身不见。” 赵铭很干脆的一挥手，见什么见，晾着再说。 更何况他现在是真的有事，如今百废待兴，许多事可得盯着，不然稍有不慎，大方向出了问题，后面再调头损失就太大了。 吃过早点，赵铭直奔工坊营地，他得去检查一下如今工坊的进度。 之前布置的任务虽然还只是过了两三日，但去看看也好。 来到工坊这里的情况比之上次又大不相同。 上次虽然同样热火朝天，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死气沉沉，每个人都像是没吃饱饭一样，干起活来有气无力。 反观现在，一个个就像是嗑了药似的，抡起锤子如若无物，不少人一边捶打锻造，嘴里还哼着小曲。 不时还传来一些人的笑谈，偶尔也会有人在大声呵斥学徒。 相比上次，这次过来，工坊营地的人手要多了一两倍。 这是经过赵铭同意后开始进行第一轮人员扩充。 虽说安平县城出走了大量民众百姓，但这儿还真不缺人。 只要城门一开，就有流民涌进来，而且往往能走到这里的流民，往往也是年轻力壮的。 毕竟火匪霍乱之地距离这里相隔十多个县，能走到这儿的体力不好还真做不到。 不过照赵铭这样吸纳下去，外头的流民也是肉眼可见的少了。 但起码现在真不缺人，赵铭开出的条件虽然不高，只管吃住，饶是如此依旧是趋之若鹜，甚至不乏一些城中穷苦百姓也掺和其中。 眼下工坊人数已达四五百之多，虽然许多人一开始只能做粗活，但已经老师傅开始挑选学徒教导了。 估摸着再过一个月，这儿的熟练工就能多出一倍。 第52章 铁器真花钱 “陛下！” 见到赵铭过来，苏舟屁颠屁颠就跑了过来。 “制作情况如何了？”赵铭询问道。 “回陛下，您简直神了！” 听到赵铭问询，苏舟发自内心的竖起大拇指。 \"陛下微臣还以为这效率会很低，然而现在五百根枪头已经全部锻造完毕，还有您要的那些马蹄铁也已经锻造好了，现在就等陛下您检验呢！\" 说着苏舟指了指放在墙角的一个个竹篓子，里面正静静堆放着成堆的枪头和马蹄铁。 看成色都不错，不像是匆匆赶制出来的。 此前他还是觉得赵铭这改革不是很好，怎么看都感觉会把这群刁民养刁。 结果不仅没有养叼，这群人反而干劲十足。 “神不神的另说，可有什么困难？”赵铭摆摆手。 这种小伎俩其实在这年头也常见，比如县衙管人，如若给出奖赏，底下人也是屁颠屁颠的。 “陛下这困难还真有。” 苏舟脸一下子苦了下来，“便是这铁料不够了。” “铁料？之前县衙库房里有多少？”赵铭还真没太留意这点。 “陛下，其实咱们县里的铁料算多的了，只是咱们这并非边防重镇，自然没有太多军需储备。 接下来陛下您要打造甲胄，其实甲身好办，竹扎甲，多费些布料竹子即可。 可是这头盔不行，头盔还是需要一些铁料的。竹子编制的不是太坚固。”苏舟无奈道。 “县里可曾有办法采购？”赵铭反问。 \"陛下，此事怕是有些难办，铁料在伪燕民间可是禁止售卖，县里压根就没有哪家大户人家敢私自储存此物。 所以想要采购怕是不行....\" “那就采购民间的铁器，锄头，铁锅，用于熔炼可否？”赵铭想出一个权宜之计。 “可以是可以，只是只怕如此一来，城内百姓怕是要闹腾了。” 苏舟叹道，老百姓家的铁器也不多，都是必需品，哪能随意熔炼，就算花钱采购，那也没几家愿意把吃饭的家伙卖掉。 “是啊！” 赵铭刚刚也是头脑一热，现在反应过来也是一阵无力。 “那就先将城内铁匠铺的铁料全都收集起来，甲胄就别打造了，先打造兵刃。能打造多少柄刀刃就打造多少柄。 铁料我再想想办法。” 铁这种东西他也没办法变出来，至于寻觅铁矿场，那就更是扯淡了。 这年头没个勘探手段想要探查出铁矿难度可想而知，哪怕是前世有先进设备，探查矿场那也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情。 “其实陛下，微臣倒是有个法子。” 就见苏舟细细思索后，这才迟疑着朝赵铭拱了拱手。 “别卖关子，直说！” “哎哎！” 苏舟点点头，这才小心翼翼道，“陛下，这正常渠道自然是没法采购铁料。 但还有不正常的渠道。” “走私？”赵铭反问。 “陛下正是如此！” 苏舟笑呵呵解释道，“陛下想来也是知晓，这盐铁专卖乃是伪燕的国政，一旦抓到那可是有掉脑袋风险的。 然，这利润有多大，做的人就有多大胆。 自然这盐铁走私勾当也是十分猖獗，不过更多地是走私盐。这铁因为需要的人不多，也没有多少人有这个胆量，故而走私铁器的倒是不多。 这些走私铁器的更多地是在走关外那条线。” 听到这里赵铭也是明白，这点前世记忆中的古代也差不多。 历朝历代都有私盐贩子但贩卖铁器的还真不多，毕竟铁器的提炼还是个麻烦。 单单的铁料一般人不会买，想要卖出去，只能自己提炼好做成成品，比如锄头铁锅之类的生活物资，如此才能卖的出手。 另外也有直接贩卖关外的，卖给关外的草原人是最方便的。 因为草原人有些是有专业的提炼团队的，比如宋朝时期的草原人就已经初步掌握一定的提炼能力，缺的只是铁料。 “你可有法子联系上这群人？”赵铭看向苏舟，对方既然提出来想来有这方面门路。 “不敢隐瞒陛下，在下的确认识几个私盐贩子，但却不认得私自售卖铁料之人。 这主要是卖铁料的更多愿意去关外，故而关内想要找到这伙人的确挺麻烦。 不过陛下不必忧虑，微臣可以试着联系一下这几位私盐贩子，兴许他们有门路能引荐一二。” 苏舟说着再度行了一礼。 听着这番话赵铭陷入沉思，他并不怀疑对方话语的真实性。 至于对方出城之后会不会回来也无须担心，反正这苏舟一家老小都在城内，有本事就当那不忠不孝之徒。 “联系那些私盐贩子可须出城？” “回陛下，无须！这些私盐贩子哪怕是龙潭虎穴之地他们也敢闯一闯，只须陛下最近几日敞开城门，这群人自然就会像闻到腥味的猫自个儿就过来了。” “如此甚好，联系上这些人，如若有渠道，可将其带来见朕，就说朕有大买卖要和他谈。” 听到苏舟先前那么说，赵铭也不担心这私盐贩子敢不敢来见他了。 既然都敢进被逆贼占据的城池，想来也敢将他这个伪帝。 赵铭这次过来还寻思着要不要给几个老师傅商量一下如何制造火器。 现在看来还是死了这份心吧，铁料都不够，还玩个毛线的火器。 火器需要的铁料那可海了去了。 甚至赵铭在此之前还想打造一支重骑兵。 可是考虑到光是一个重骑兵，一人一马的铁料负重就多达一两百斤，如此多铁料，也难怪重骑兵是大国才能玩得转的。 也深刻体会为啥唐朝时期，安史之乱过后整个唐朝就由盛转衰了。 安史之乱的精锐那也是全都是披甲的精锐中的精锐，相当于把唐朝的多年底蕴打了个干净。 唐朝玄甲军具装重甲骑兵 宋朝由盛转衰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一支延续至唐朝的铁骑消弭。 这种玩意太金贵了。 难怪后世有网络段子，说什么给五千重骑兵如何如何。 五千重骑兵？朕这一生如履薄冰，都特娘已经在想今后怎么立下储君定国号的事情了。 赵铭觉得自己要是有五千重骑兵，都有想法一路打到大燕京师去。 第53章 妙用 见这些东西都已经提前打造好了，赵铭立刻让人对马蹄铁进行组装，另外也是将枪头进行列装。 苏舟干脆寻来了一匹马在赵铭的指导下进行马蹄铁的安装。 他很好奇这马蹄铁到底有赵铭所说的那般神效。 马蹄铁赵铭也没安装过，但却前世看过不少修蹄子的视频，依葫芦画瓢还是懂的。 看着赵铭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将马蹄铁安装好，苏舟都看懵了，就这么简单？ 只是这样会有什么好处吗？ “你骑上去试试！”赵铭朝苏舟示意了一下。 苏舟先是行了一礼，这才将信将疑的翻身上马，骑马作为经常需要下一线的书吏而言自然是会的。 骑上马他开始在营地内小范围的挪动，起初还不觉得，但很快他就感觉不对劲。 这抓地力似乎变得不一样了，这种感觉不是那么直观，但确实存在。 同时他也想到另一个好处，似乎有了马蹄铁，这对马蹄有着极佳的保护。 他不是养马的，但他也听说过战马很需要保养，很多时候就是跑着跑着马蹄出了问题，跑废了。 每次战马奔袭都是对马的一次伤害，许多大户人家故而都很宝贝自己的马，甚至都不准外人骑自家的马。 “陛下有此等神物，我大乾往后的战马损耗率定能大大降低！” 苏舟刚一下马就直接跪倒在地，这次他是真心实意的信服了。 他不懂什么政治，但很明白眼前的陛下，似乎真不像是随便造反称帝做着玩玩的。 起码匠户们的日子真的在变好，这里的情况都在变好，哪怕是他也不需要过多苛责匠户们就能漂漂亮亮办好事办成事。 这样他也轻松，大家也是天天带着笑脸。 激励了一下苏舟，赵铭便扬长而去，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可没有时间在这儿耽搁。 不过刚回到县衙，还没喘口气，就有人再度过来汇报。 依旧是王铁匠派人传讯要见他。 “既然如此那便见上一见吧，传他到书房见我！”赵铭说着就将手中马绳丢给一旁的禁军。 然而过来汇报消息的人却迟迟不肯走。 “怎么？” “陛下，冠军侯已经在会客厅等候许久了。” “呵！” 赵铭笑了笑，这王铁匠还真是急不可耐啊！看来是气得不轻。 不过自己还真有问题要问问对方。 没急着去会客厅，率先去了后院先喝了口茶在柳如烟轻轻的扇动蒲扇下，赵铭更是直接睡起了午觉。 然而此时的王铁匠已经在会客厅来回踱步，不仅仅是他这次还有一人随同而来，自然就是曹国公了。 看着王铁匠在一旁来回踱步，他有些看不下去了。 “老王，与其这样还不如坐下来喝口茶慢慢等，还没看出来吗？咱们这位小皇帝可是在晾着咱们呢，你越是着急他越是开心。” 曹国公呷了口茶悠然道。 然而王铁匠丝毫没理会曹国公的好意，而是狠狠一瞪，骂道，“老曹，你说什么风凉话？难道你就不气？这小兔崽子现在翅膀硬了，就敢不把咱们这些叔伯放在眼里了？” “那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啊！老王得学会认清现实，现在咱们这位小皇帝可不是咱们能拿捏得。” 曹国公叹息摇头，如若不是自己这表面兄弟还在这儿撑着，他也碍于面子，估摸着他早就服软了。 “我....我....”王铁匠有些恼火一张胖脸憋得通红，“唉，我就是呕不过这口气！ 你说我才离开多久，现在就成什么样了？ 我看他招募了不少人吧?现在他就给咱们摆脸色以后咱们这些叔伯还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 “那又如何？咱们能怎么办？现在他可是掌握着钱袋子，有钱就有人！ 实在不行咱们自个掏钱多招点人，可你舍得掏银子吗？”曹国公也是有些不满了，不由冷嘲热讽起来。 此前他和王铁匠交好，是看这人还算有的气魄，现在整个就像是怨妇似的。 “我....我....” 王铁匠再度语塞，他的确舍不得掏这个钱，穷怕了，哪怕现在发达了，他也舍不得往外掏银子。 就像是他刚进城的时候，就在赵阔没反应过来之前抄了几家大户，那时候都是他一个人独吞大头，只给底下一点小钱，可谓是吝啬至极。 “陛下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颂唱，听到这声音，王铁匠脸色更是一黑。 “哼！还真能摆谱。” 心里暗骂一声，王铁匠还是站在一旁准备迎接这位名义上的皇帝。 嘎吱房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膀大腰圆的侍女马冬梅。 打开房门后，赵铭也是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待赵铭进来，马冬梅快速合上房门，同时如同门神一样站在赵铭身后。 发现自己天生神力后，赵铭也不虚这二人，但张氏不放心还是派了她麾下虎将马冬梅过来保护。 这婢女气力也不小，赵铭发现窝里沟有一股蛮力的人还真不少。 马冬梅算一个，张氏的气力也比寻常男子大。 更别提冠军侯王铁匠也是有一股子蛮力。 便宜老爹赵阔同样如此，力气在此前的窝里沟山寨还是最强的，不然也不可能生出赵铭这么个天生神力的怪胎出来。 “赵铭在这见过两位叔伯，今日小子以晚辈相交，不谈公事。” 赵铭笑呵呵说着，但走过去后，却径直坐到了主座，丝毫没有给二人面子。 见此比较会来事的曹国公满是笑着摆摆手。 “哎！虽说如此，但陛下就是陛下，老曹我在这儿可不能放肆。” 见曹国公如此没骨气，王铁匠冷哼一声，也不做，就这么杵在中间。 “陛下，微臣今日过来就是要来谈公事的，微臣听了陛下的命令，星夜兼程的去追击。然而却一无所获，不仅如此更是险些丧命，还望陛下为我做主。” 王铁匠说着朝赵铭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的漫不经心。 “看来冠军侯这是要公事公办咯？做主又想朕如何为你做主？” 赵铭刚刚端起的茶盏忽而再度放下，既然对方不想讲情面，那他也不客气了。 第54章 给脸不要脸 “陛下！微臣前几日追击，一路追到了浮山县境内，与当地伪燕贼军发生了冲突。 还请陛下为我做主派兵平了这浮山县伪燕贼军！” 王铁匠很是干脆道，他也不要什么颜面了。 这次追击，人是没摸到，反倒是引起当地官军的注意，和当地官军协同乡勇发生了一番厮杀。 虽然没死几个人，但我是你大乾的臣子，我受了欺负你身为陛下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吧？ “哦！” “？？？” 听到赵铭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王铁匠顿时眉头一拧。 “陛下！贼军如此猖狂，我大乾不能置之不理啊！长此以往我大乾天威何在？” 嚯，这是被打了，都打聪明了？都学会怎么架人呢？ 你称呼别人是贼军，人家还叫你贼寇呢！ 赵铭对这种激将法嗤之以鼻。 “王叔啊！” 良久赵铭长叹口气，目光缓缓看向王铁匠。 此时王铁匠隐约感觉有些不妙，眼前的小皇帝眼神变得格外可怕，这在以往也就那次夜晚混战时才出现过。 别说是王铁匠感觉气氛凝重，就连旁观的曹国公也感觉呼吸一滞。 “看来你还是不太懂眼下的局势，王叔，我再叫你一声王叔！你可别不知好歹啊~” 赵铭眯缝着眼，脸上已经不见一丝笑意，平静的目光宛如一汪深潭。 “你什么意思？你既然知道我是你叔，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 你知不知道你爹还活着的时候也得对我礼让三分，你爹要是知道....” 王铁匠也是激起了心中脾气，顿时就要破口大骂。 然而赵铭却淡淡反问，“要是知道了如何？~” “这...自然是不会放过你！” 许是被赵铭气势所慑，王铁匠这句话莫名气势低了不少。 赵铭冷笑，“不放过我？呵呵！王叔啊~我之前以为你是装傻充愣，现在我知道了，你他娘的是真傻啊！” “铭娃子，你说什么呢？”王铁匠顿时大怒。 啪！ 几乎是王铁匠话音刚落，一声巨响猛地炸开。 刹那间屋内除赵铭外所有人都震惊了。 却见赵铭一巴掌猛地拍在旁边八仙桌上，蒲扇般的大手好似裹挟千斤巨力，手掌落下的瞬间，刷过油漆十分坚固的八仙桌好似遭遇重锤轰击，整个四分五裂炸裂而开。 桌上的茶盏更是掉落碎裂，滚烫的茶水在地上流淌，然而此时无一人去理会。 只是骇然的看着，看着八仙桌的惨状。 王铁匠脑子都是一阵嗡嗡直叫，他那本就只有核桃仁大小的脑子这会彻底停摆。 曹国公好点但也是被这一幕吓得够呛。 他一直以为大当家赵阔就已经气力神勇非凡了，能力扛石碾而气不喘。 眼下他这儿子赵铭，竟是还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拍碎这样一张实木桌子，绝非寻常勇力就能做到，不讲究技巧的情况下，那得力量达到不讲道理的程度才行。 起码古往今来也就一些传闻中的神人才行。 两人目光再看向赵铭，更是心中一阵胆寒。 此时的赵铭宛如蓄势待发等待狩猎的猛虎，两人直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丛林之中，弱小的动物面对强大的狩猎者都有着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 此时两人就有这种感觉。 片刻后赵铭身上那股子气势这才逐渐收敛，然而嘴里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 “王叔啊！我叫你一声王叔你才是王叔，老子不叫你一声叔，你屁都不是！” 可是面对这番话王铁匠嚅嗫着嘴，最终一句狠话也放不出。 还犟嘴，他是真怕不能活着离开这间房间。 气氛一下子变得死寂起来，屋内静悄悄的，似乎仅有赵铭的呼吸声在徘徊，王铁匠和曹国公都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此时赵铭心里却在想，麻蛋真疼啊！ 县衙里的桌椅质量就是好，用的黄花梨的还是啥的？ 但眼下这震慑效果还是做到了。 既然有这么强悍的体魄，不发挥一下那就太可惜了。 对付这群大老粗，说千道万道都不管用，还是干脆利索的力量震慑最实用。 “唉！两位也是我叔伯，其实我也不想闹的这么僵，我刚一进门时是不是就说清楚了。 今个儿只谈私事不谈公事，可你们呢？” 赵铭适时的给出台阶，训人张弛有度，眼下震慑已经达成目的，也该给这二人松松了。 毕竟他也不想真的宰了这两人。 古代可是很注重礼法的，杀了这二人，短时间倒是痛快了，往后可是一大痛脚。 尤其是手底下盘子大了之后，各种狗屁倒灶事情一大堆，势必也会多出许多盘根错节的派系。 一旦赵铭要动底下人的利益，势必会引起底下人的攻讦，而这就是痛脚。 就算是看短期，赵铭也需要依仗这二人。 别的不说多两个冲锋陷阵的好手那也不错，且这二人手底下的那帮大老粗，还算有点用。 赵铭也没时间去接手这二人手底下的弟兄。 见赵铭给了台阶，曹国公一下子长长出了口气。 忙是笑呵呵道，“是啊是啊！老王你也是的，陛下都说想谈私事，你还硬是要闹不愉快。毕竟大家说到底还是一家人不是？” 王铁匠这会有些尴尬，见老曹看过来，他也是僵硬的点点头。 目光则是偷偷打量着赵铭，他现在是真怕了赵铭。 这年轻人血气方刚的，还真不像是老赵那会好说话。 不过见赵铭脸上露出笑容，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呵呵，曹叔说得对，大家都是一家人，赵某也不想真和叔伯们闹矛盾，说到底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 此前和叔伯们多有冲突，我在这儿先赔个不是。”赵铭又是放出一个台阶，说着便笑着作势行礼。 然而他又怎么可能真行礼，一旁的曹国公很有眼力劲的赶忙制止。 “哎哎，陛下虽说咱们在这儿不论公事，但您现在毕竟是咱大乾的陛下，而且最近也是咱们这些叔伯做的不对，理应是我们给您赔不是才对。” 说着曹国公又捅了捅王铁匠，“老王你说对不对？” 第55章 官军再犯 见老曹疯狂给自己使眼色，王铁匠自然也明白，也是忙顺坡下驴。 “对对，陛下这次是我老王不识好歹，是我老王对不住陛下，对不住大当家的！” 说着王铁匠很是干脆的给赵铭深深行了一礼，既然服软，他服软就比曹国公还要彻底。 大老粗性格就是如此，技不如人那就自愿伏低做小。 两边很快就上演了一出君臣相让的戏码。 “坐坐坐！也别站着了，咱们坐着聊聊，我这个做侄子的也是很久没和叔伯们聊天了，正好这次也敞开聊聊。” 见赵铭这般说，两人也不再推辞，纷纷落座。 但两人心里还有些忐忑，这铭娃子还真跟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顶多算是个毛头小子，学过几年私塾，但却有勇无谋。 而最近这些天接触下来，他们是真的感觉眼前的赵铭给他们的压力比赵阔当初还要大。 哦不，根本没有可比性。 “既然打算敞开聊，那我就实话实说，两位叔伯可是对我最近的一些举措有些不满？”赵铭淡淡道。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说。 “呵呵，都说了实话实说，我又不会怪你们，直说吧！”赵铭笑着伸了伸手。 不会怪我们？ 你小子刚刚可是一巴掌拍裂了一张上好的八仙桌！ 不过王铁匠还是比较耿直的点点头。 “是....有些不满。” “不满在哪里？”赵铭也不恼，继续道。 既然已经说了，王铁匠也是心一横，“有几处，一来是咱们之前跟着大当家出来是发财的， 结果大当家称帝没多久，就听信那张洞玄的谗言，告诉咱不能对城内富户下手，更不能惊扰百姓。 这咱也就忍了。 可后面您继位后也不让咱们抢银子抢婆娘，而且按照规矩，你肯定后头要夺咱几个的权。 其实要是有银子，这权夺了也就夺了。 可现在银子也没捞着，啥也没有，咱心里不痛快。” 说着王铁匠撇过头，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娃娃。 听着这些理由，赵铭倒也并不奇怪，毕竟是贼匪出身，贼匪嘛，也就这点追求了。 目光瞥见老曹，发现对方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神情估摸着也是差不多的诉求。 “所以只要钱你们就满足了？”赵铭淡淡道。 “有钱了，那哪还能不满足？这年头有银子那多好啊！”王铁匠一脸理所应当。 “那现在你们手头上应该有银子了吧？” 赵铭这一反问，顿时让王铁匠有些语塞。 “如若我所料不差的话，王叔还有曹叔你二人每人约莫至少都有个一万两以上的银子吧？ 这些不够？” 王铁匠犹豫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还是迟蹉道，“呃....不...不太够....” “我看应该不是不够，而是你们心里不安吧？” 赵铭干脆直接戳破二人的想法， “一万两肯定是够的，但你二人也清楚，咱们毕竟是贼寇，心里总感觉官军有一日会将咱们铲除，心里总是不安生，没底对不对？” 闻言王铁匠点点头。 赵铭也不管继续道， “因为心里没底，所以就想找点能给您底气的东西，银子就是最好的东西，银子越多你们就越是安心，对不对？” 王铁匠再度点点头。 “可既然这样，那为何咱们不直接消除这份不安呢？”赵铭反问。 “消除？” 两人这会就有些困惑了。 “不错！你二人的恐惧归根结底只是源于对大燕朝廷的恐惧，担心被剿灭可对？ 既然怕，那何不直接击溃这大燕朝廷？此前你二人与我父谈论时吞吐天下时那股气魄呢？ 现在这是不敢了？”赵铭淡笑看着二人。 闻言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当时是热血上脑，可他们又不是傻。 当热血劲头过了，接下来的就是恐惧。 尤其是当手里头收缴了大量钱财之后，那种担心顾虑也就越来越多。 在城内过了一段好日子，又哪里甘心灰溜溜的再度回去。 “看来赵某这是与两只缩头乌龟说一些无用功，如此就当赵某没说过。” 说着赵铭作势摆摆手，一副就要转移话题的架势。 但就在这时王铁匠梗着脖子道，“在下如何不敢？我王二牛就没什么不敢的！ 不就是干翻那群官军吗？此前我们又不是没击退过官军，这安平县还是咱们跟着大当家的打下来的。 这劳什子官军咱早就看穿了他们虚实，不足为惧！ 陛下只要您说句话，我王二牛，第一个冲锋陷阵！” 相较于曹国公，冠军侯王铁匠更容易热血上头。 赵铭也不要求对方长时间保持热血，只要这一下子的头脑发热足矣。 只要现在口头应允，后续赵铭就能把对方架在火上烤，逃都逃不掉的那种。 “如此大善！” 赵铭一拍手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转而看向一侧的曹国公，“曹叔你的意思呢？” “自然理应如此！”曹国公连忙点头，这哪还能说个不是。 收服这二人，赵铭也是了却心里的一桩心事。 底下人一直闹幺蛾子，平时还好就怕关键时刻炸雷。 次日，正当赵铭巡视着骑兵操练之际，忽的就见大舅张文急匆匆朝这边走了过来。 “陛下！” 看到张文脸上的凝重，赵铭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去那边再说！” 两人来到一处树荫下，赵铭这才询问道，“何事，如此急切。” “官军！陛下外面巡视的弟兄发现大队官军正朝我等而来，约莫傍晚时分就能在城外树林中扎营。” 事发突然，张文也是没犹豫直接汇报道。 听到是官军，赵铭反倒是松了口气。 官军一直没来，他还提这口气，眼下总算是来了。 “可曾查明约莫多少兵卒？” “约莫不下两千余人，其中就有五百披甲厢军，乡勇便有千五百人。”张文道。 听到这么个情况，赵铭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柳文和猜测不假，这本地知州理应也是不想把事情扩大，不然来的就不是这区区厢军了。 厢军作战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与流寇小股贼寇作战还算有模有样，一旦面对大股贼寇。 尤其是已经开始起势的贼寇，厢军还真不一定比得过这种已经打出士气的贼寇。 不然这火匪早期席卷时，也不会一口气席卷数州数十个县了。 直至西南道局势彻底糜烂，朝廷不得不派朝廷禁军出手方才稳住局面。 第56章 骑兵问题 “通知各部，让所有弟兄都准备好咯，该好好打一场硬仗了。”赵铭肃然吩咐道。 这一战，必须要打！而且一定要打出气势。 如今大乾的情况还算稳定，属于积极向上的趋势，可不能因此被打断。 故而这一战必须要赢，而且一定要赢得格外漂亮，否则他赵铭的地位都将受到动摇。 “是陛下！”张文抱拳便要去准备。 “招募民壮，搬运木材石料，没有就拆卸城墙附近的房屋，房子是谁的就高价收购，务必保证守城器械充裕。” 赵铭再度嘱咐，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让张文离去。 待张文走远，赵铭目光忽而重新落在不远处正在紧张训练的骑兵，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仅仅训练数日，这时间还是太短了。 骑兵虽说能勉强保持整齐队列，可不能骑的太快，一旦进入高速奔袭状态，相互间的参差感也就浮现，也就没有那种宛如一面墙撞过去的心理威慑力。 “二舅，如若现在这支骑兵拉出去，可战否？” 赵铭将二舅张武叫过来沉声询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张武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 “陛下，如若您硬要拉出去练练，也不是不能打！ 您别看弟兄们很不熟练，但真打仗，肯定不能让这群新兵顶在前头。 必然是那精通马术的五十骑老卒顶在前头，他们现在已经能很好的进行列队整齐冲锋。 只要老卒顶在前头，后面的新兵在前面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又看不到敌人，心里的紧张和恐惧就会少很多。 想来真正实战起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是不太好转向调头。 只怕一旦转向调头，老卒不会出问题，新兵一定会乱起来。” 对于这点，张武也是很无奈，虽然他和关闻已经让老卒带新人教导一些心得，可是有些事还真不是那么快就能学会的。 单个人骑马调头不是问题，可大队骑兵调头就不是那么好掌控了。 “现在的问题是无法快速调头，还是完全无法调头？”赵铭反问。 “呃....回陛下，是无法快速调头。 您知道的，咱们骑兵调头分两种，第一种是在地形开拓地带的情况下，直接在先头部队的带领下绕大圈进行调头。 这样调头速度慢，但一直处于运动状态，敌军如若有弓箭手很难对骑兵造成有效杀伤。 第二种也就是快速调头，地形不算太开拓也能调头。 只需要一轮冲锋过后放慢速度最后驻足后在原地调头，这样反应迅速，能快速进行第二轮冲锋。 缺点就是容易遭遇敌军弓箭手袭扰。 不过如若咱们的对手是厢军，想来是不用太考虑弓箭手的。” 张武这话的意思赵铭听明白了。 的确，如果是厢军还真不用太考虑弓箭手，这年头大燕的厢军与前世的大宋有些类似。 军械常年没有保养，许多地方厢军的军械都是老化严重，刀剑长枪这些兵刃还好说，总能找到几把能用的，稍加打磨就能再度利用起来，说不定还能增加破伤风效果。 但弓就不行，这种东西一旦长时间没有保养，能射出去十步远都算是良品了。 像此前赵阔被弓箭射死，简直是倒了大霉，那唐把总手底下刚好就有那么几柄保养还不错的弓。 可这年头绝大多数的厢军弓箭都不行。 “如此一来，那就没事，咱们这次打的就是厢军，如若按第一种法子调头，可有办法做到完整的数次冲锋？”赵铭继续追问。 而这会张武也是反应过来，感情赵铭这不是预演，而是真的有一场大战要来了。 “陛下，可是这官军来了？”张武忐忑道。 赵铭没隐瞒点点头，“不错！” “怎么没信心了？” 见张武迟迟没下文，赵铭不由轻笑起来，“二舅，你平时不是很想酣畅淋漓的厮杀一场吗？这会怎么怕了？” “没....没怕，就是对这些家伙心里没底，我也不知道他们到时候会不会出乱子，这操练起来是没啥大问题。 可完整的多次冲锋，大伙也就做成功了一两次。” 张武挠挠头，他着实没多少底气。 且上次面对官军的攻防战，他也是参战其中。 严格来说那是他第一次和厢军厮杀，至于攻破安平县时，那都只能算小打小闹。 当时面对的敌人也就是县城里的衙役乡勇，厢军的战斗力多少还是比这群乡勇强点的。 加之人家唐把总当时是许诺了各种好处，那群厢军被逼入绝境后，硬是打出了风采。 那骁勇的姿态，还是让他心里有些发虚。 “陛下，您先说，这次官军有多少人？”张武深吸口气询问道。 “不多，也就两千余人。”赵铭淡淡道。 闻言张武沉默了，赵铭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发现这家伙腿肚子都在打颤。 这就怕了？ “放心，这次我来带队！” 见此赵铭只能叹道，心里也是有些失望，没想到莽夫二舅，这会竟然怂了。 “没有！陛下还是我来，卑职只是太激动了，卑职是真不怕，就是怕弟兄们到时候坏事！” 张武忙道，他是真的不怕，此刻他真的激动的发抖。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赋异禀，越是不要命的时候，他越是兴奋。 闻言赵铭深深看了眼二舅，辨别对方是否说谎。 二舅张武还是很有用的，二舅要是死了，还真没个信得过的人能接手安平军。 “行，不过到时候我也可能下场助阵。”赵铭淡淡道。 “不可！陛下您可是万金之躯，哪有陛下御驾亲征的。”闻言张武连忙劝阻。 自己这小外甥要是出了事，老姐那边肯定要扒了他的皮。 “无妨，且先看看，暂时是用不上安平军，战场之事，讲究一而再再而衰，衰而竭。 咱们如今占据地利优势，该着急的是官军。” 赵铭笑着摆摆手，他这会还真不急。 两千余官兵，他还真没太着急。 要是上万官军他就得着急一二，因为上万官军足以围城，骑兵要是出不去，对方完全可以强攻。 现在不同，两千余官兵，围城不太现实，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重点猛攻一处，亦或者声东击西的手段。 这年头攻城就是如此朴实无华，任何兵种面对攻城战，都只能硬来。 毕竟安平县这附近可没大型水域，水攻可不现实。 至于火攻，那得有成建制的大股弓箭手才成。 第57章 贼寇不足为惧 随着赵铭的一声令下，整个大乾王朝就如同一台上紧发条的机器，开始轰隆隆运转。 只是这机器，目前还只是二手捷达，哦不，捷达都算不上，只能算五手三蹦子。 虽然能提供的油量很少，但是运转效率极快。 这得益于赵铭此前做出的多项改变，不然城内的效率只怕会低的令人发指。 起码现如今各个部门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又怎么干。 民夫壮丁们，因为有银子的激励，并非义务劳作，他们干起来相当卖力。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此前本地大户散出去的传言，大伙只觉得要是被官军杀进来了，只怕他们也讨不得好，于是城内表现出空前的团结。 一些百姓甚至自发的将自家的粪桶提出来，等待夜香郎的收集。 这些收集好的夜香都将被抬上城墙上用于熬煮金汁。 而距离城门较近的百姓甚至自发的开始帮助将士们拆卸他们的房屋，反正这些房子这大乾都已经出钱收购，拆了那也不心疼。 大量木头守城器械纷纷被运上城墙，当赵铭赶来时，发现这儿的情况压根就不要他过多督促。 放眼看去，城墙上空闲的地方几乎都堆积的满满当当。 别说是两千人攻城，就算是五六千人攻城，光凭这些物资都能守住几天几夜了。 “陛下，百姓实在是太热情了，不少乡亲们甚至提议要把自家的石碾给送过来，微臣还是多加劝阻这才作罢。” 说话的是大乾的工部尚书苏舟。 因为此前面对大乾王师攻打安平县，苏舟还组织过守城，所以赵铭也将他临时调来这里协同大将军张文处理守城事宜。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百姓们实在是太热情了。 此前他协同守城事宜时，面对窝里沟贼匪攻城，这群百姓可是一万个不愿意。 后面还是衙役挨家挨户抓壮丁这才抓来了一些人过来帮忙。 但眼下，当真是反过来了，都不带去请的，一个个自发就过来帮忙了。 这或许就是银子的魅力吧。 赵铭现在倒也不怕花钱，银子就是王八蛋，不花留着过年啊？ “加强防备是好事，另外也别只加强东城门的防备，北城门还有南城门也不得忽视。 另外南城门那边也不能忽视，加强警惕。”赵铭正色道。 面对官军他可丝毫不得马虎，人家毕竟是官军，怎么说都是科班出身。 自己这边大多都是野路子，就算是草木皆兵那也好过松懈。 这会已经临近傍晚，城外四五里地外的树林中，黑压压的大队人马已经开始原地扎营。 说是扎营，实则就是三五成群的扎堆生火准备吃食。 至于帐篷那是没有的，郭副千总压根就没想过这会是一场长期战争。 无非就是一座小小县城，三日内必可破。 哪怕城内有千余贼寇，那也不足为惧。 贼寇终究是贼寇，对此郭志期还真没将其放在心上。 “斥候可是放出去了？虽说是贼寇，但该有的巡视和侦察切记不得松懈。” 郭志期嘱咐下属李把总。 瞧不起归瞧不起贼寇，但他此前有过多次剿匪经验，很清楚一些贼寇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回大人，卑职早已将缇骑散了出去，有些消息也已经传了回来。”李把总抱了抱拳笑呵呵道。 \"哦？速速说来！\" “回大人，我等缇骑已经沿着城墙附近游走一圈，发现城墙之后格外喧闹，里面更是灯火通明.....” “哦！哈哈哈！贼寇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群乡巴佬怕是没进过城，占据县城后只怕被城里娘们迷得团团转。 就是白白便宜了这群丘八了。” 郭志期不无遗憾的摇摇头，他很清楚贼寇的一些习惯。 一些是山沟沟里出来的，一些可能就是附近村民因为受不了苛捐杂税这才杀官造反。 但不管是哪一种，这些贼寇都没见过什么世面。 一旦被他们拿下一座城池，率先做的事定然是放纵欲望。 烧杀抢掠那都是固定项目了。 对此，郭志期早就见怪不怪了。 “嘿嘿，大人，卑职也是这般觉得，不过咱们要是重新夺回这安平县要不也让弟兄们乐呵乐呵？”李把总露出一脸大家都懂得笑容。 “哼！弟兄们想玩就让他们玩去，本官可没喝别人喝过陈年老茶的习惯。” 郭志期冷笑，他现在格外恼火，这他娘的贼寇怕不是已经把城内的娘们都霍霍个干净。 对此他已经迫不及待砍下那伪乾皇帝的狗头了。 “让弟兄们抓紧吃饭，今夜就给这群贼匪一个惊喜！”郭志期沉声吩咐道，眼中已有嗜血的光芒闪烁。 “是大人！不过大人，要不先派兵进行佯攻一二？” 李把总提出不同的意见。 然而郭志期想也没想就摇摇头。 “我等如此多人，就算一路小心翼翼，声势也格外好大。贼寇想来也已经发现我等踪迹，分兵佯攻固然好，可是还不如一鼓作气，猛攻一处。 贼寇哪懂什么如何守城？ 就算有所防备，也挨不住我等猛攻，一举拿下以免夜长梦多！” 闻言，下首的李把总细细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贼寇哪懂守城？ 就算已有准备，那他们此前在莫县停留，已然命令那边的民夫匠人打造出八副云梯，更是将莫县库房内所有甲胄带了过来。 现在光是他们麾下披甲兵丁就多达五百五十余人。 披甲的和没有披甲的，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八架云梯，披甲持盾将士这一番猛攻别说是千余贼寇，就算是千余厢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攻也会猝不及防吧？ 更何况贼寇以为他们初来乍到，定然是明日才会发起猛攻。 出其不意之下.....兴许还真就一举给拿下了。 念及于此，他也不再犹豫，抱了抱拳便快速下达作战命令。 原本一些乡勇士卒还想生火做饭，本以为就算要打仗那也是明日之事。 不曾想，这群当官的如此不当人子。 无奈大伙只能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就这水将干巴巴的干饼咽了下去。 第58章 直接强攻? 能看到这些士兵之中，不少都是面上有着刺青的。 大燕的厢军在一定程度上与大宋有些类似。 厢军的主要兵源，分别是招募和配隶两种。 前者无非就是招募灾民，营伍子弟，或因公务招募，缺额补充。 后者也就是所谓的贼配军了。 前者还算规规矩矩，只要主官足够赏罚分明多少能练得像模像样出来。 后者都是戴罪之身，对于这类人，主官治军严明还好，一旦松弛，这群人就是最闹腾的。 故而哪怕是在大燕，厢军的主要职责竟然也只是修桥铺路，相当于古代的施工队。 唔，这点与大宋的情况近乎如出一辙。 治河、修城、递铺、运输才是他们的主要职责，至于打仗，不好意思，他们还真不一定擅长。 但好在郭志期手底下这五百私兵，也算是有点作战能力，偶尔被曹知州委以重任参与剿匪工作。 相对一些治地更加糜烂之地，都能算是精锐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赵铭在城墙上与张文等人闲聊了片刻。 见王铁匠曹国公等大乾猛将都登上城墙，然而官军迟迟不见进攻。 赵铭都以为今夜官军怕不会来攻城了，便打算先回去歇息。 只是就在他刚准备走下阶梯时，上方突然传来惊呼。 “官军！官军来了！” 这一声如同一道号令，刹那间城墙上所有忙碌之人都停下手头的活计。 赵铭见此也是大喝道，“传令下去，民夫速速下墙，一切照旧进行！” 听到赵铭这声大喝，上面的张文赶忙朝一名书吏挥了挥手。 很快就见那名书吏从手里拿起一面红色的小旗开始左右挥舞。 书吏所站的位置是一处篝火附近他这红色小旗一挥舞，沿途城墙上所有民夫士兵都看到了。 然后民夫自觉的放下手中工作匆匆下了城墙，而一部分在下面就餐的士兵们则是齐刷刷沿着阶梯朝着城墙上赶去。 很快原本杂乱的城墙上就仅剩士兵把守。 这是赵铭今日白天做出的效果，就是让大家认旗。 红色旗帜便是敌军来袭，各司其职，各就各位的意思。 黄色旗帜则是战场进展到激烈程度，需要下方兵丁补充顶上的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几面旗帜，赵铭一共准备了五种指令旗语，就是应对战场上嘈杂，而无法精准通过口述表达意思的情况。 很显然，现在效果很不错。 因为王铁匠昨日被赵铭一番恩威并施，现在他可谓是热血上头。 强烈表示，第一轮将由他所部参战，第二轮备战的则是被王铁匠裹挟架起来的曹国公所部。 两人这会都算是欢喜冤家了。 王铁匠将曹国公当过命的兄弟，而曹国公现在只想死，这老王怕不是个傻子。 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 事实上当真看不穿？ 无非就是王铁匠这人比较认死理，你强那我就服你。你不强，那我自然要蹬鼻子上脸。 赵铭此时也重新登上城墙，放眼看去，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城墙下方黑暗处传来一阵阵呼喊声，听声浪，其人数只怕不下一两千人之多。 仔细再辨认一番，隐约间好似能看到黑暗中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 一个念头瞬间浮上心头。 “这是要直接总攻？！” 目光看向一旁正摩拳擦掌，身上还套上一件明显不合身甲胄的王铁匠，赵铭脸上有些怜悯。 “冠军侯，要不第一战还是换一换？”赵铭建议道。 “换？陛下这可不行，微臣已经严阵以待，而且你看看咱手底下这些儿郎，已经是建功心切。 您说过的，只要咱打胜仗，您就给咱发银子发很多银子！这您可不能说不作数啊！” 王铁匠压根就没注意到赵铭语气的不同，满脑子都只想打他娘的。 一方面是热血上头，另一方面也是赵铭许诺，打胜仗就发银子，死了也有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赵铭怀疑这家伙应该有夜盲症，不然不可能说出这番话。 这也正常，这年头有几个没有夜盲症的。 也就他赵铭这具身体从小就能吃，张氏打小就疼他，吃喝还真不愁，不然也不可能养出这么具天生神力的躯体。 “陛下！咱还是先退远些，城墙上属实过于危险！” 一旁传来张洞玄的声音，老神棍一脸的忧虑，尤其看到赵铭靠近女墙旁时，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大乾先帝可就是死在这女墙之上，要是陛下也在此饮恨西北，那这一整片女墙只怕都得被诛九族。 赵铭笑了笑，想了想也没拒绝，退后了几步。 不过张洞玄还是不安心，想要让赵铭退到城下避难。 这下赵铭可就懒得听了。 “国师，朕乃九五之尊不假，可如今将士们在浴血奋战，朕岂能退缩？好了来人，请国师先行下去。 国师乃我大乾镇国之柱，往后还得为我大乾培育贤才，万不得有失！” 说着赵铭一招手，很快就有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架着张洞玄往下方拖去。 本来以张洞玄的性子，肯定是撒泼打滚，一定要求赵铭不得以身犯险。 然而赵铭刚刚那番话属实说到他心坎上去了，这一愣神的功夫，人就已经被抬下去了。 “权力的感觉真好啊，总算不用听这老神棍的逼逼赖赖了。” 赵铭面露笑容，这一战他肯定是要亲自盯着的。 对方如此来势汹汹，想来就是奔着一战定输赢的想法去的。 以自己手底下这群士兵们的战斗素质，赵铭还真有些担忧。 且论兵力，对方也要多于己方。 赵铭如今能直属控制的兵力确实有七百之多，可抛出三百少年军，以及一百无法用于守城战的骑兵，也就三百来人。 这三百来人，接受新式训练时间尚短，估摸着比贼寇强不到哪里去。 而王铁匠，曹国公以及定国将军赵雄，三人加起来倒是有六七百余人。 总计也就九百人左右。 这些人乍一看挺多的，按照守城一方，可以少于敌人倍余的情况来算，这点人手貌似也足够了。 但可别忘了，九百余人可是要分散至安平县各个城门附近的。 最是重视防备的东城门，也就是眼下官军主攻所在，守备力量就占据四百人。 而这已经是很多了，就算再抽调其余个城门人手，第一来不及，第二，就算抽调也不可能全部抽走。 万一敌人突然来一手声东击西又该如何应对。 故而，这四百人，保守估计起码得守住一个小时。 如此才有时间从其余各处抽调人手填补过来。 只是守得住吗？ 第59章 攻防战(上) 伴随着一声惊呼，啪！啪！ 接连几声声响出现，就见好几架云梯就这么明晃晃从下方架了上来。 正常来说，这种情况不会这么容易的。 守城一方一定会箭矢齐射，怎么着也得让对方损失一些人手。 然而眼下菜鸡互啄，大家都没几个弓箭手，自然也就没这么多讲究。 反倒是有弟兄上前去推那云梯，发现死活推不掉。 对此赵铭明白，别看影视剧里经常出现有士兵将云梯推倒下，实际上这很难做到。 第一，这云梯的尾端设计是有挂钩的，能牢牢挂住女墙，其二，这云梯架起来的角度属于斜坡形式。 想要推开，那得是超级猛男才能做到。 而就算能做到也得提防下方的弓箭手。 这不，一名士兵想要尝试去推云梯，结果发现这云梯就跟焊死了似的，根本推不动。 不仅如此，下方的弓箭手一箭贴着他面门飞过，吓得他赶忙后撤。 厢军的弓箭手总计也就二十来个，显然这些弓应该都是新打造没多久的，不然库存货有好货，就不止是这几十号弓箭手了。 厢军的作战方式虽然简单粗暴，但配合有度。 他们虽然没怎么操练，但配合明显比王铁匠手底下这群乌合之众好很多。 眼下纯粹就是比烂。 仅仅几分钟的功夫，就见厢军不少已经开始顺着云梯开始攀爬，眼看就要冲上城墙。 然而王铁匠手底下这群人还在手忙脚乱的准备金汁，亦或者木头石头。 有些弟兄在举起重物往下抛，可这东西还真不是说砸中就砸中的。 云梯是斜坡，石头不可能笔直的顺着云梯直接滑下去，可能滑到一半就颠簸着滚到一旁。 也有的干脆从云梯空档中掉了下去。 这一幕看的赵铭血压飙升，拍戏和现实还真是截然不同的画风。 拍戏能砸中，那是因为石头和木头都是道具，泡沫做的，里面填充了一些重物不至于太飘，又能很轻松的进行投射。 然而现实是，石头和木头都死沉死沉。 没有怎么练过的，扛起来都费劲。往往需要两人合抱才能将其扛起来。 这样一来就别考虑什么精准度了，能将石头推出去就万幸。 也难怪古代有些明明可依托城池，为何还那般快就沦陷了。 甚至面对草原骑兵攻城，都能沦陷的那么快。 抛出自愿献城的，多半就是这守城也是个苦差事，一般没怎么训练过的兵卒守城都守不好。 王铁匠手底下这群弟兄，有一个算一个，最近那叫一个放纵。 每天不是在青楼消费就是饮酒作乐，如若不是碍于赵铭最近的威严，这群人还不会去轮班守城。 加之本就是山贼，饥一顿饱一顿的，能有多少气力？ 赵铭还看到有人因为错估了石头重量，一个不小心砸到自己的脚，疼的在那儿哭爹喊娘的。 不仅赵铭看到眼下的乱象，王铁匠自然也是看得面色铁青。 这也太丢脸了。 然而其实仔细看，不仅仅是大乾这边很业余。 厢军那边同样业余。 “这也太慢了！他们就是这么攻城的?”郭志期面色阴沉的盯着慢吞吞攀爬的士兵，脸色很不好看。 “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群乡勇就这样，咱们还得拿刀逼着他们，不然这群丘八死活都不肯往上爬。” 李把总也是无奈，临时征召的乡勇就这点不好。 “只能如此了，不过这群贼寇倒也是可笑，这哪里是守城，想来光靠这群乡勇便能拿下此城。” 看着城墙上的情况，郭志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一对比，这群贼寇反倒十分滑稽，就这也配自称大乾天兵？ 城墙上已经陷入一片焦灼，大乾天兵正拼死抵抗一些登上城墙的官军，两边打的不可开交。 然而这只是这群士兵看到的，实际上在赵铭看来简直就是菜鸡互啄。 他也看出来了，这群厢军似乎也在害怕，同样不专业。 相较之下，王铁匠手底下这群人守城不行，但城墙上的厮杀还算狠辣。 毕竟都是贼匪出身，心狠手辣比这群乡勇要厉害多了。 “杀！” 一名乡勇似乎瞄准了一直缩在后头的赵铭，觉得这定然是叛军的高官，与身边的同伴对视一眼便齐刷刷朝着赵铭扑了过来。 赵铭正待出手，身边的沈玉龙率先发力，也不知道他怎么出手，手中长枪只是往前一递，就刚好戳在两人脑门中间。 左右一抖长枪，枪头宛如灵蛇探头，左右摆动，砸在两人侧翼脑门上。 抖动的力量不大，但是这甩动起来的枪头竟是裹挟着磅礴力道，两人被砸的面门瞬间红肿，整个人都向一侧倾斜险些栽倒。 不等二人站稳，就见沈玉龙一转长枪，一缩一伸之间，长枪如仙人指路笔直扎在其中一人脖颈处。 另一人看到这一幕，吓得肝胆欲裂，站稳后扭头就想走，可是长枪抽身一甩，枪头扫地，身形一个不稳立刻摔了个狗啃泥。 不等对方反应，沈玉龙大步上前，一脚踩在对方后背，拔出腰间佩刀，猛地往下一扎。 全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带丝毫停顿便干脆利索解决二人。 这让刚准备抽刀杀向敌人的赵铭只得再度按下刀柄。 这下属太厉害貌似没什么参与感啊。 沈玉龙的确是一把好手，光凭刚刚那一手，他的枪术起码放眼整个大乾，无出其右。 “陛下请放心，卑职定然护陛下周全！” 收刀站定的沈玉龙忙是朝赵铭行了一礼，这才重新如同门神一般站在赵铭一侧。 这次少年军，仅有他一人过来，主要是充当赵铭的护卫。 只是看眼下这糜烂的局势，赵铭却忍不住开口道，“我这边无需操心，玉龙你可自行杀敌。” 王铁匠麾下弟兄虽然还算能稳住局面，可八架云梯，源源不断有敌人涌上来。 估计用不了多久，王铁匠就顶不住了。 “可是陛下.....” “没什么，去吧，我这下边就是阶梯，如有危险，朕自会抽身而走。” 赵铭宽慰道，他也想看看这沈玉龙到底有多能打。 虽说战场上，个人勇武不算什么。但有一位能冲锋陷阵个人勇武超绝的将领，对于军队士气的提升不言而喻。 毕竟如今可不是现代那种热武器作战，还是比较注重个人勇武的。 见赵铭身边还站着张武，他犹豫片刻还是朝赵铭行了一礼，这才提着长枪朝战场最密集之处冲了过去。 第60章 攻防战(下) 有沈玉龙的加入，战场局势的确出现了小幅度的扭转。 沈玉龙的枪术的确一绝，配合一手短刀，进退之间总是能用最小的代价杀伤敌人。 并且由于城墙上地形狭小，无法保证太多人同时冲杀，这也更加让个人勇武有了发挥空间。 仅仅几分钟，死在沈玉龙之手就多达六七人，并且还在增多。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王铁匠所部率先撑不住了。 官军陆陆续续已经源源不断冲上来三四百人，这么多人，王铁匠是真顶不住了。 他倒是骁勇，可是也就是一股子蛮力。 披上甲胄后，连砍十几人，可是身上也多出不少刀伤。 也就是身上要害被甲胄挡住，不然早就被人当成猪给宰了。 “陛下！陛下！微臣是真的顶不住了，还是请陛下速速派老曹顶上来。” 暂时抽出身来的王铁匠，二话不说就朝着赵铭这边赶来。 他现在格外狼狈，身上的甲胄都是破破烂烂的满身血污，一张胖脸更是惨白一片。 没辙，接连不断的生死搏杀，对体能消耗极大。 那所谓的百人敌，绝对是体能超级强悍的怪物，至于那种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更是人中之龙。 起码小小大乾还没有这种人物，哪怕沈玉龙这会杀了十几人，就算身上并无多少伤势，体能也有些撑不住了。 身为将领，体能本就不错的王铁匠都是如此，手底下的弟兄那就更不用多说，一个个都已经是凭着毅力在咬牙支撑着。 看着原本有百余人顶在东城门的王铁匠所部，如今仅有三四十人苟延残喘，赵铭也知道不得不派下一波人顶上了。 朝书吏挥了挥手，黄色旗语打出。 见到旗帜的曹国公，顿时苦着一张脸。 城墙上的惨烈情况他虽然在下面没看到，可听那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厮杀声就知道有多惨烈。 心中哀叹口气，知道赵铭不把他们这些老伙计手底下的兵打残是不会罢手的。 一挥手，他带着百余名弟兄开始纷纷涌上城墙。 看着老曹带人上来，王铁匠松了口气，赶忙带着弟兄徐徐后撤，将战场交给老曹。 与曹国公擦肩而过时，他惨白的脸上咧出一嘴大白牙。 拍了拍对方肩膀，“老曹，交给你了，放心这群官军很好对付，就是人多了点。” 说着王铁匠已经带着心腹匆匆朝城下走去。 闻言曹国公皱了皱眉，也没多想开始迅速指挥弟兄们开始清除城墙上的敌人。 “大人，城墙上似乎在换防，要不....” “把咱们的弟兄顶上去冲一波！” 郭志期也是留意到城墙上的人员变更情况，自然这会就得趁对方立足未稳来一波猛地。 伴随着命令下达，此时正在城墙上忙于清除上边敌人的曹国公压根就没注意下方重新攀爬云梯的敌人变了。 从原本没有披甲的乡勇换上了披上竹甲的厢军。 当曹国公好不容易解决城墙上先一批的敌人，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 新涌上来的敌人实在是过于彪悍。 就见一名手下弟兄恶狠狠一刀斩向敌人，结果刀刃被竹甲给挡住，因为用力过猛直接侧滑了出去。 然后那名厢军反应过来后，二话不说一刀就斩了出去，这一刀不出意外的血水溅射。 曹国公脸皮狠狠抽动一下，这就是很好对付？只是人多？ 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 厮杀还在继续，这一刻赵铭算是体会到战场上的残酷。 刚刚还只能算菜鸡互啄，现在真的是杀红眼，许是地上堆积的大量尸体，大家都开始拼命。 此前王铁匠那会与乡勇厮杀，双方都还算克制，比较怕死。 这会被尸体刺激，都开始玩命。 可眼下冲上来的厢军得益于甲胄的防护，杀起来当真是无所顾忌。 曹国公哪怕再如何奋力抵抗，结果仅仅在城墙上顶了七分钟不到就隐隐有溃败之势。 此前王铁匠所部战损那么大，没有溃败那是因为乡勇的确没什么战斗力，隐隐还能占据上风。 而这一刻战线已然出现溃败，陆陆续续有弟兄惊恐的后退。 见此赵铭只得再度下达增援命令。 这次顶上来的是定国将军赵雄所部，刚一上来就加入这残酷的厮杀当中。 有了赵雄百余人的加入，战线险之又险的稳住了。 而当曹国公所部退下去时，百余人最后只剩下三十余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挥之不散浓浓的惊恐。 实际的战损其实也没这么大，只是不少受伤的弟兄根本撤不下去。 有的更是因为城墙上人挤人，一时间下不来只能咬牙继续拼杀。 就算撤下来的这群人，不少人都中了刀伤，身体差的后续势必大病一场。 这年头医疗水平有限，大家的刀刃谁还不带点铁锈的，这玩意砍中了，后续没挨过，死了很正常。 战事紧急，此时赵铭也不得不加入战场。 这会也没人顾忌赵铭是大乾皇帝的身份，哪怕是张武此刻也是杀红了眼。 两边不断增兵，在堆积如山的城墙进行短兵相接。 一名披甲厢军怒吼着朝着赵铭扑来，这会赵铭已经与张武走散，加之赵铭冲的有些猛，不知不觉已经冲入最前头。 看到赵铭这身甲胄，这名厢军很是兴奋。 这群贼寇大多都是未曾着甲的，能穿甲胄的往往是贼寇的头目。 按照大人的说法，杀一贼寇赏一两银子，杀一贼寇头目赏银五两，如若能宰了大乾皇帝，那赏银百两。 如若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大乾皇帝只怕更会疯狂。 只是就在他大刀即将斩向赵铭之际，却见对面的赵铭挥刀速度比他还快，后发先至。 见此他只能挥刀变成格刀。 锵！~ 猛地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彻，可厢军士兵瞪大了双眼。 却见自己的大刀直接被斩成两节，而对方刀刃去势不减分毫，刀刃径直朝他肩头砍去。 见此士兵连忙就要去摸自己的副刀，准备对方攻击被甲胄化解后进行反击。 然而这一刀下去，他只觉脑子一嗡，隐约间听到骨骼的脆响，随之视野就被冲天而起的血光所笼罩。 嘭！~ 第61章 何人部将? 一刀斩死一名士兵，赵铭用余光瞥了眼刀刃上的豁口，摇摇头再度朝下一名敌人扑了过去。 他手中的大刀不同于寻常刀刃，特点是大，再一个特点就是重。 将近一百多斤的重量，常人拖动都费劲，更别提挥舞。 这一刀落下去，非死即伤。 战斗依旧在继续，估计这会让双方撤兵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起码官军那边断然不可能撤军，如今大量厢军已经冲入城头，占据城门仅有一线之差。 如此一来官军岂能轻易退军。 “大人！弟兄们损失不轻，要不先让乡勇顶一顶？”李把总看的有些心疼。 此时陆陆续续已经投入了三百多厢军，这可都是嫡系啊！ 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养着，折进去这么多，往后他们只怕要伤筋动骨了。 “你怎么不说投入这么大，连一个小小城头都拿不下？” 郭志期冷哼一声，目光死死盯着城头。 他已经渐渐摸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这城头上有那么一个人很是骁勇，横冲直撞的，杀起人来简直就是手起刀落，丝毫不带停留的。 许多弟兄刚刚冲上城墙还没站稳跟脚就被斩落城下。 甚至这人还不时去推那云梯，也不知道是不是云梯有所松动还是如何。 亦或者此人当真力大无穷，竟然当真被他推下了几道云梯。 照这样下去，只怕不等他们拿下城门，城墙上的弟兄就得沦为孤军。 “不管了！抄家伙跟我一起上！” “啊？” 听到自家大人这般说，一旁的李把总都吓了一跳。 “愣着作甚？跟我上！这群小崽子平时让他们操练不用心，这会还得老子出手!” 说着郭志期已经提着自己的朴刀率领部众朝着一侧云梯冲了上去。 见此李把总也是无奈只能紧随其后。 两人或许已经逐渐被大燕官场那一套所腐蚀，但武艺不曾落下，平时没更是少熬练气力。 郭志期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照这样下去，投入这么大，要是不能拿下安平县简直心都在滴血。 随着二人刚一冲上城墙，二人凭借娴熟的武艺，还是很快站稳跟脚。 几刀下去接连斩死几名冲上来的贼寇。 郭志期更是骁勇，连杀几人他也是杀的有些心中畅快，不由哈哈大笑。 “好！来得好！给我死！” 又是一刀斩出，血水溅射，没有甲胄防身的贼寇，杀起来无需太多技法直接斩就行了。 “大人神勇！” 李把总以及身后随行的士卒顿时士气大涨。 很快这城墙上的局势便已岌岌可危，不时有人冲上来抵抗，可往往都不是郭志期的一合之敌。 他一马当先，身侧李把总和另一外把总在侧，宛如左右门神。 相互之间引以为依靠，倒是并未受伤，但杀敌却不少。 渐渐地他们发现已然有贼寇看到他们压过来开始节节后撤。 “大人当真好生神勇，此等贼寇在大人面前不堪一.....” 见此一旁的李把总兴奋的再度送上彩虹屁。 然而就在此时，对面贼寇之中拨开一人，此人明显个头要比寻常贼寇要高一个头，来人同样是身披甲胄，二话不说挥舞这一柄看着就很宽厚的大刀就扑了过来。 见此郭志期仰天大笑。 “哈哈！来得好，都给我闪开，此人定是贼寇头目本官试试他的斤.....” 郭志期大笑着将李把总拨开，只是刚一挥刀碰撞，从刀身传来的巨大力道让他面色骤然一变。 原本蓄势一击的一刀，刹那间就被对方压得抵在了肩头，郭志期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喝！ 他猛地大喝一声，想要提气将肩头架着的刀给荡开，只是喊了一嗓子屁事没发生。 对方的刀压在自己的刀身上纹丝未动。 “好小子有几分蛮力！” 郭志期一脸涨红但还在咬牙强撑，就要倾斜扭转腰胯将对方的大刀偏移滑向一侧进行卸力。 然而不等他反应，嘭！~ 猛地一声闷响，只见对方一脚抬起，然后冲着他的胸甲就是猛地一脚踹了出去。 巨大的力道让郭志期好似感觉被马蹄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飞出去三四米之远。 李把总都看傻了，啥情况，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待反应过来，他面色骤然大变。再看向那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贼首，腿肚子不禁在疯狂打颤。 这是什么绝世凶人？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咬牙挥刀冲了上去。 只是对方同样一刀挥出，锵！ 一刀，刀把直接从手中脱手而出，李把总只觉虎口震得生疼，根本无力握紧刀刃。 下一瞬，一只大手猛地扣住他的脖颈，随后他就被对方如同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然后又是狠狠往下一摁。 嘭！~ 此时一众厢军都满脸骇然，这到底是何人部下？仅仅几个照面间，郭副千总还有李把总双双落败，败的还如此之快。 赵铭压根就没注意到击溃的到底是谁，他现在也已经杀红眼，解决两个稍微有点气力的厢军，他再度朝眼前的敌人宛如蛮牛冲撞一般杀了过去。 一阵杀戮，直至有人大喊。 “陛下！莫要杀了！莫要杀了！他们已经降了！” 大声呼喊的是张武，还有随之而来张文的大喊。 直至这时，赵铭双眼中的血红这才逐渐退却，当意识逐渐清晰，目光所及早就是一片血淋淋的道路。 而面前则跪倒着成片成片的官军，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看向赵铭的目光宛如鬼神。 见此赵铭不禁眉头紧锁，回头又看了看先前一路冲杀之处。 只见沿途各种残肢断臂，有几人甚至连着肩膀带手臂整个被劈断，有的只剩下单单的脑袋在翻滚。 要知道现实中杀人不难，但想要斩首，斩断手臂，这难度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然而刚刚的赵铭做这些好似砍瓜切菜。 只是这会记忆有些模糊是怎么回事？ 赵铭感觉刚刚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一开始厮杀还好，都记得很清晰，但后面记得就很模糊了。 “莫非这就像是天妒？就像是历史上的传奇人物，总会英年早逝，而那一类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古之恶来，项羽，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比如冲动易怒，嗜杀等等.... 难道我也有这方面缺陷？” 赵铭看着眼下这大胜的局面，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 第62章 大胜与损失(上) 不同于古人，他是知道在现代有一种被称之为超雄的症状。 不同于常人男性xy的染色体，超雄体则是xyy多了一条染色体。 超雄体有些人又将其称之为恶魔基因，比如表现就有身形高大壮硕，智力正常或轻度低下，容易冲动易怒，力气大，发育早熟等等症状。 当然性格方面也不绝对，如若家庭环境好，那哪怕是超雄体，培养出的孩子也会如正常人一样，只是有的会雄性激素过于旺盛，当然也会出现畸形的情况。 赵铭此时就感觉自己这具身体兴许有很大概率是超雄体。 平时还算好，一旦有人和他顶嘴，他是真的很恼火。 想想重生前，被养父那样暴击，他都只是一脸懵逼，也没太过激的举动。 而那日面对王铁匠等人的口角冲突，如若不是拍碎那张桌子，他那会真有杀人的心思。 而且听二舅张武提及过，赵铭这具身体十一二岁就肌肉发达，七八岁就学会看寡妇洗澡。 确实挺早熟的。 一般七八岁哪欣赏得来这种艺术？ 暂时将这种杂乱的思绪甩开，赵铭看向战场，发现弟兄们已经开始收缴战俘。 只是心里还有些好奇，因为城下的官军见势不妙竟然逃了。 旁边响起张武的声音。 “陛下！陛下！眼下官军溃逃，是否派遣骑兵追击？” 张武的语气有些焦急，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可不能看着这群官军真跑干净咯。 闻言赵铭这会也是反应过来，立刻下达追击指令。 伴随着城头上再度更换旗帜，紧接着城门缓缓打开，早就在城下等待许久的安平军见此均是兴奋起来。 先前城墙上厮杀那叫一个激烈，他们这一直等着也是心痒难耐，这会总算是轮到他们了。 随着城门大开，以关闻为首的安平军开始犹如开闸泄洪的洪水朝着溃军猛冲而去。 一边冲还一边高呼。 “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听到这一次次重复的呼喊，跑在最末尾的溃军见似乎逃不掉，纷纷放下手中兵器，跪地求饶。 而那些早就逃了很远的溃兵则依旧在铆足气力狂奔。 只要能逃入树林中，这群骑兵便拿他们没办法。 见骑兵已经进行追击，赵铭也是倚靠在女墙旁坐下，周遭弟兄们已经开始打扫战场。 一具具尸体被分别从城头上抛下去，官军的尸体扒了身上甲胄就往城外抛。 自己人的尸体就检查是否还有活口，如无活口就往城内抛。 这些尸体最后虽然都将会被运到乱葬岗进行掩埋，但如若是自己这边阵亡的弟兄，家中有亲人的，则会要亲人认领。 尸体也将交由亲属进行掩埋，认领尸体的同时也将会发放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城下涌上来不少帮忙干活的民夫，这些民夫看到城头上的惨状都是有些不忍直视。 一些民夫第一次看到这般场景，心理素质差的已经趴在女墙旁呕吐起来。 大量民夫帮忙搬运尸体，只是动作有些严重变形。 空气中不仅有血腥气，还有浓郁的夜香。 这种夜香因为经过熬煮，气味简直令人作呕，加之血腥味，哪怕心理素质好也是面色惨白。 赵铭默默看着忙碌的众人，张文和张武两兄弟已经靠了过来，见赵铭满身血污，不免有些担心。 “陛下，您没事吧？” “无碍，都是敌人的血。” 赵铭摇摇头，身上的血大多都是敌人的。 他这套甲胄算是让工坊的匠人专门加强过的，不仅是大乾军队里唯一的铁甲。 还是唯一有护脖，近乎武装到牙齿的甲胄，有点类似于铁浮屠和步人甲的结合体。 只是材料用的是竹甲，面门有甲面帘和甲身，整体覆盖率极高，脸上的帘子只要放下去，就是一面面罩。 竹质的防御虽然有限，但不会比铁甲差多少，寻常刀剑依旧难伤，除非是力气颇大的武将蓄力猛击。 亦或者骑兵冲锋时借助惯性猛击，不然寻常兵卒想要破这种甲胄还是千难万难。 也难怪古代，哪怕是对此约束不是很强的宋朝，都是严禁甲胄但不怎么太禁止刀兵。 就好比宋朝，甚至可以明晃晃携带刀兵，就好比朴刀，这玩意在宋朝是可以随意携带的。 而甲胄就不同，哪怕是常人佩戴这玩意，只要克服心中的胆怯，也能以一敌十。 起码对付十个寻常民夫，只要手里有把刀，完全可以砍瓜切菜。 而如若此人还是行伍出身，对付一百个民夫，那也有机会。 这也是先前为何厢军精锐顶上来后，这边损失巨大的原因。 还是赵铭这边的着甲率太低了，身无甲胄之人，如何是这群身披坚甲之人的对手。 “伤亡如何？” 上次的死伤远没有这次大，看着这么多此前还活生生在面前的弟兄，此刻全都化作冰冷冷的尸体，赵铭心里也难免涌现一阵惆怅。 这就是造反的代价吗？ 而这兴许还不算什么，真不敢想象贼寇裹挟数十万饥肠辘辘攻城的画面，兴许那才是最残酷的。 “回陛下，伤亡目前还未统计齐全，不过想来死伤人数不下三四百之数。” 张文的语气也难免沉重。 虽说此战，损失最大的是，曹国公，王铁匠以及定国将军赵雄三人部下。 但总归是自己人，这些人可是有不少家属在城中，他们可都是窝里沟的同乡。 “有家眷的分发抚恤金吧，战死者每人十两银子，受伤者每人二两银子。 另外斩首一人，一两银子，斩首官军头目武官，统一按五两算。” 说着赵铭摆摆手，银子是好东西，但这会也不得不散财。 弟兄们死伤已经够大了，这会还不收拢人心，往后谁还肯为他赵铭卖命。 “是，陛下！” 张文抱了抱拳，便火速过去执行。 一整夜，所有大乾官员吏员都在忙碌，让受伤者能得有所医治，死者能得以抚恤安葬。 赵铭这一夜也没合眼，当看到安平军裹挟数百战俘回来时，他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此次追击一共俘获五百二十一人，不过还有大股人马逃入林中，因无法继续追击这才无奈作罢，还请陛下恕罪！” 关闻翻身下马，很是恭敬，身为曾经的武官，礼数这块他很讲究。 第63章 大胜与损失(下) 赵铭点点头，“这般便可，俘虏我会让人接收，尔等先行回去歇息，对了可有伤亡？” “回陛下，此等乌合之众，更是溃军，我安平军并无任何伤亡，倒是....倒是有一人冲的太急，从马上摔了下来，断了根骨头.....” 说到这事儿，关闻有些尴尬，实在是丢人啊。 赵铭摆摆手，这种事也正常。 安平军不少人都是刚刚学会骑马，仅有一人摔下马，他都觉得很不错了。 很快最终的伤亡统计便经过张文汇报过来。 此战一共战死三百二十人，另外重伤二十一人，轻伤一百人。 总计伤亡四百四十一人，伤一百二十一人，但重伤二十一人多半挺不住，轻伤的百人后面也不敢保证能全部挺过破伤风的危害。 赵铭倒是想让人准备一些烈酒，然而这年头竟然没有烈酒，只有浊酒米酒。 无奈，赵铭只能希望于安平县的大夫能妙手回春。 得益于此前的战争动员将人员进行了整合，不然临时想要找到大夫还真是个麻烦事。 现在好了，全城的二十一名大夫学徒全都过来了，饶是如此依旧忙得脚不沾地。 一宿没睡，清晨回到府中，发现柳如烟也没睡，哦不，睡了但又没睡。 小姑娘双手撑着脑袋，坐在桌椅前就这么打着瞌睡。 当赵铭回来，也是惊醒了小姑娘。 只是赵铭这会没空搭理她，卸下甲胄，直接倒头就睡。 这具身体很强悍，哪怕酣战许久，身体上的疲乏也不是很多。 更多地则是精神上的疲乏，这还是他第一次组织布置如此紧急的事件。 加之一整晚精神紧绷，实在扛不住，仰头就响起如雷般的呼噜声。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赵铭悠悠醒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貌似干爽不少。 身上那种黏糊糊的感觉消失了，就连里头的衣裳，和靴子都被换下。 就是这衣服换的有些毛躁。 目光挪动，这才看到柳如烟趴在桌子上也是呼呼大睡，小手一片红肿，显然为赵铭换衣裳，小姑娘没少费劲。 赵铭这一醒来，小姑娘也是猛地惊醒。 “夫....夫君你....你醒了？” 听到小姑娘这很勉强又很羞涩轻唤出声的称呼，赵铭反倒是有些错愕。 要知道小姑娘此前一直叫他公子，或者陛下，这还是第一次以夫君相称。 念头一转，赵铭便想明白怎么回事。 看来柳文和这老狐狸还真是会算计啊。 “清早岳丈是否来过？”赵铭询问道。 “啊？！哦哦，是....” 柳如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赵铭所说的岳丈是谁。 闻言赵铭了然，这就没错了。 老狐狸这是看他大乾又一次击溃官军，心里一下子活络起来了。 虽不至于真的投靠他赵铭，但用一个女儿拉拢他赵铭双向下注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柳如烟这女儿还是小妾之女，自然送了也就送了。 不过赵铭也不介意，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估摸着这战过后，城内还没跑的富户也该收收心了。” 赵铭心中暗暗思忖着。 此前城内一大群富户哪怕捐出全身家当也是携家带口的离开县城。 但也有不少，只是送出家中子嗣，依旧留在本地的富户。 这些富户应该不乏一些有才之人，关键这些富户掌握城内百分之九十的读书人。 迂腐的读书人不要，但谁叫这年头读书人会读会写呢。 但赵铭可不会等他们犹豫太久，如若一直犹豫不决，张洞玄办的夜校逐渐出现成效，那也就没这群富户什么事了。 富户可不是世家，可不值得赵铭大费周章去拉拢。 换上一身便服，身上还有些汗臭味，但也懒得去洗了，外头还不知道咋样呢。 刚走出后院，就见柳文和早早就在中间拱门前等候。 “呵呵！可喜可贺啊！赵小友此战大胜想来又能过上一段时日安稳日子了。” 柳文和笑着拱手祝贺，心里着实是有些诧异的。 昨晚得知两千余官军来袭，他都已经想好诗词，一旦官军破城，他就在自己眼下住的厢房内再书写一封报国诗词。 如此来表示自己不与贼寇同流合污，与贼寇势必抗争到底的决心。 然而下半夜噩耗传来，官军竟然败了，而且败的毫无道理。 这人他一夜没睡，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想不通，这千余贼寇，怎滴就能打退两千余官军。 毕竟这可不单单是守城成功，而是击溃官军，这性质就很不同了。 起码说明两者定然发生了一场惨烈的短兵相接。 只是贼寇的战斗力怎会如此？ 贼寇什么情况，他此前在多地任职，再清楚不过。 贼寇嘛，平时穷惯了穷怕了也饿怕了，也没见过什么漂亮姑娘。 一旦入了城，此前怕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天天大吃大喝，喜欢大肆敛财，喜欢玩女人。 尤其是一旦一群贼寇窝在一座县城超过五日，如若没有外部压力，那贼寇定然不会挪窝。 也不会再思进去，而是彻底沉沦其中。 故而当官军攻打而来，很多时候都能惊讶发现，这群贼寇大多都成了软脚虾，就差没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不过想了一宿，他隐约想明白了一些。 兴许眼前这伙大乾贼寇当真与以往的贼寇不同，起码这赵铭表现的就不像是一般的贼首。 “柳先生过誉了，不过是侥幸击溃官军罢了。”赵铭谦虚一笑，他倒是留意到柳文和对自己称呼的改变。 “呵呵，赵小友，一次是侥幸，两次再说侥幸，老夫可不信。” 柳文和轻笑着摇摇头，他又不是傻子，一千对两千。 哪怕只是一群本地厢军，那也不是贼寇能随便拿捏的。 “不过老夫倒是有一件事想拜托赵小友。” “请说。” “老夫想出去走走！” “走走？” 闻言赵铭一愣，便哈哈大笑道，“柳先生要是想出去自然可以随意出行，难不成我还会拦着先生不成？” 然而柳文和却笑着摇摇头，“赵小友，老夫是想以柳先生的名义，亦或者就是以寻常教书先生的身份出去走走，而非柳大人。” “哦？难不成现在柳先生还是大人吗？” 赵铭这一句话也是让柳文和微微一笑。 “是啊，那如此老夫就多谢赵小友了。”说着他朝赵铭拱手作揖。 “正好，我也要出去走走，不妨跟着我一起去看看？” 赵铭适时做出邀请。 第64章 柳文和的困惑(上) 时隔半个多月，这还是柳文和第一次在外面走动。 看着熟悉的街道，柳文和一时间感觉有些不自在。 他也不知道这种不自在源自哪里。 许是因为这一切太过正常了？ 的确，眼下所看到的一切，似乎与他执政时期并无区别。 街道上依旧热闹，哦不，甚至比他当初还要热闹。 明明昨夜才经历了一场厮杀，然而城内的秩序恢复的极快，丝毫不受半分影响。 如若不是行走间隐约听到周遭百姓形容描述昨夜的厮杀声，说那一战多么惨烈，他都觉得昨晚并无异样。 而这种情况在柳文和看来很不寻常。 此前安平县也不是没遭遇过贼寇，可哪怕是任何风吹草动，甚至都还没开始攻城，城内就显得格外紧张，街上店铺必然关闭一大半，行人也是寥寥无几。 可眼下却不同。 并且此行他跟着赵铭出行，身后可是跟着几名护卫的，这几名护卫还都是披甲禁军。 然而面对这等凶煞之人，街边行人只是避让，但脸上却不见惧怕，那脸上的神情..... 柳文和分明从中看到了尊敬和羡慕。 对！就是羡慕和尊敬！ 只是这更是让柳文和费解，往日别说军士，就算是县里的衙役出行，百姓都是畏之如虎，满脸都是讨好之意。 可眼下这一幕让他费解。 赵铭并未多言，柳文和的表情虽然一直十分镇定，可他却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情绪波动。 且看看这柳文和还有没有救。 城内此前也经历过一段时间低谷，诸如赵阔执政时期。 那段时期虽然大乾明令禁止不得扰民，然而王铁匠等一众大老粗却并不当回事。 尤其是他们手底下的人，很是嚣张跋扈，吃饭不给钱也就罢了，碰到街上漂亮的姑娘，几番怂恿下就能去调戏。 一些恶劣之辈，甚至敢直接强抢民女。 赵阔此前发现后斩了几个出挑的，可这群人行事依旧乖张。 不强抢民女，就威逼利诱抢占人家铺子，亦或者敲点保护费。 那段时日街上的确是冷冷清清，百姓们甚至都不敢外出走动。 直至赵铭上位起初依旧十分混乱，但随着掌握大权后，局势开始一点点好转。 虽说前段时日大量人口外流，不过走了一批人，自然有一大批人涌进来。 城外流民可不少。 此前百姓外流，还缴纳了一大笔出城费和粮食米面。 靠着这些粮食米面，赵铭自然有信心大量接收流民。 流民在城内可不缺活干，年轻力壮的被招募成军士，且流民中不乏一些会手工艺活的。 这类就直接被招募进了工坊，实在没什么出挑手艺的也能负责一些基层的工作。 毕竟此番外流的不仅仅是寻常百姓，还有此前在衙门里任职的吏员衙役。 另外大量人口外流也让城内各大铺子出现空缺，仅存的店铺更是缺少帮工。 加之最近赵铭大肆给底下人发钱。 弟兄们要购置地产，要购置生活物资，等等这些都需要花销。 能花银子自然也就促进了本地经济发展。 原本因为不少大户外流，城内不少铺子都转让关门了。 现在生意火爆，自然不少仅存的大户心思也活络起来，纷纷抢占此前那群富户的市场。 新开了不少店铺，自然也需要更多地帮工。 于是乎流民又被吸纳了一大批。 现在赵铭甚至都不需要负担多少流民的吃住问题。 因为不少流民进了临时的济养院后，很快就会被县城里的大户挑走。 哪怕赵铭制定了，流民不得买卖，得以正常人进行雇佣，按照不得低于最低日薪来算，这群大户也是毫不犹豫的签下雇工契约。 笑话，现在每耽搁一会，就是在和银子作对。 自然而然，现在城内的人口不仅没有比之前少，反而是比之前还要多了。 一路走着走着，最终柳文和实在是没忍住询问道， “赵小友，老夫实在是困惑，不知赵小友可否为老夫答疑解惑？” “请说。” “老夫一路上所见所闻，都是格外的欣欣向荣，此等热闹景象，以往老夫也只是在逢年过节时才能得以一见。 且街边小贩商铺繁多，想来小友是格外重视商贸的，不知对商贸的税率是几何？” 柳文和很是严肃的询问着，他将眼前的繁茂归咎于赵铭对大燕朝廷制定的税收进行了改革。 不然理应不可能如此繁茂。 “商税两成！” “什么？！” 听到商税两成，柳文和惊得舌头都差点打结了。 这也太黑了，两成！ 要知道在大燕朝，商税是格外宽松的，约一成的一半还少。各地的情况不同有所浮动。 “呵呵，柳先生，我这个两成可不是现如今大燕的两成，就好比这小摊贩。” 赵铭随意指了指街边的摆摊的摊贩。 “像是这种的，一般是不需要缴纳税收的，只需要每月给一百文的摆摊钱，就可以随意在街边两侧摆摊，前提是不得占据街边主道，且不得占据其他店铺的进出口。 故而我还令人规划了摆摊区间，摊位大的自然要交的多一些，最低也就是最小的摊子，只须每月缴纳百文即可。 他们买什么，卖出去多少货，我不管。” 听到这新颖的收税方式，柳文和不由陷入沉思。 然而赵铭依旧在继续讲述，旋即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米面铺子。 “像是那种店铺，则不同，店铺是他们自己的，我自然不能收取摊位费和门店费。 但需要按照每月店铺的营收收取一定比例的税收。 如每月纯利在五十两银子，就得启用最低等的税率，收取一两银子即可。 如若纯利在百两银子，就得收取五两银子。 如若纯利在五百两银子，就得收取十之一二，如若在千两银子，就得收取十之三四。” 赵铭这做法，自然也就是前世的，收入越高，税收越高的政策。 生意越大收税也就越多，这倒是让柳文和忍不住心中暗自点头。 这法子理解起来倒也容易，只是..... “赵小友，你这商税就只是这些？没别的了？” 第65章 柳文和的困惑(中) “还有什么？”赵铭反问。 “呃....这这....就好比过税、住税、头子钱、义仓税、农器税、牛革筋角税、进际税、蚕盐钱、曲引钱、市例钱等等这些没有吗？” 柳文和只是说了一小部分，还有很多没说。 按照大燕的税收，这些都只是商税的一部分，还有其他的杂税。 比如牙契钱、盐钱、蚕盐钱、丁绢、丁盐钱、僧道免丁钱、秤提钱、市例钱、折估钱、折布钱、布估钱、畸零绢估钱等等。 “没有！制定这般多税收作甚？税收收的越是频繁，还不是压榨百姓。 可是把百姓压榨的这么苦又有什么好处？百姓手里头没了银子，那我一人独占这些银子有何用处？ 且百姓压榨干了，那就只有富户了，富户也撑不住了如何？” 赵铭说着淡笑着看着柳文和。 造反！ 如若富户也撑不住，那只有一条路造反。 “柳先生你看看，现在不就是挺好的吗？” 赵铭眼神示意了一下眼前热闹的景象。 “百姓贸易往来，银子得到了流通，大家浑身都是干劲，与先生往年想来是有所不同吧？ 银子我拿太多没有，富户拿太多也没有。 我拿太多，我还能尽可能发下去，富户拿太多，他们更多地是囤起来，找一个地窖藏起来，以便后世子孙慢慢用。 想法是好的，然而，与当下无异。 我这商税，尽可能扶持小摊小贩，同时尽量将税收的压力给到这群大户。 大户赚得多，我剥削的也多。 如此也不担心他们往后失去赚银子的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赵铭这番话说的柳文和更是陷入长久的沉思。 大燕的制度在一定程度上与宋朝有些类似。 比如大燕也是允许官员下场经商的，这点柳文和在老家那边也有一些产业。 起初是好意，为了让官员过得好一点，如此一定程度可杜绝贪腐。 可大燕对官员太好了。 这让不少官员寻到了不少漏洞，比如让一些大户的产业挂靠到自己名下。 因为官员经商，官员的产业是不需要交税的。 长此以往，大量大商户纷纷花重金求着官员给一个挂靠名额。 如此一来，倒是肥了当官的，可苦了那些小商小贩。 而眼下这赵铭实施的手段虽然简单，但确实颇为实用。 “可否禁止官员经商？”柳文和询问道。 赵铭淡淡道，“禁止，在我大乾禁止一切官员经商，无论是小吏，还是官员均不可经商，不过如若辞去职务，自可经商。” “那在小友你这儿当差，每月俸禄几何？”柳文和反问。 要知道，俸禄不给足，难保底下不给一些人牟利，如此间接为自己牟利。 虽说大燕不禁止官员经商导致商税压力给到小摊小贩身上。 可有一点，官员在一定程度上虽然贪，但小贪还真不至于，贪也是大贪。 比如税收这块，如他柳县令，往往是不屑去占便宜的。 但挨不住底下小吏中饱私囊，对底下百姓虚报税收，多出来的银子自然就进了自家口袋。 “在我大乾当差，寻常衙役，每月俸百文以及十斤米面。” 俸禄并不能一概而论，分为俸和禄，俸也就是薪水，禄也就是粮食米面。 “衙役也有俸禄？”柳文和不禁诧异。 要知道在大燕，胥吏是没有俸禄的，顶多有一些定额的，常例银，也就相当于任务津贴，数目很低。 这也是他柳文和许多时候对县衙班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大家都得养活一大家子，你搞得这么规规矩矩，大家还怎么过日子。 “自然，大家都是人，都有家小。不给足俸禄如何办差？ 如若是书吏每月俸禄还会更高，可领两百文，及二十斤米面。 如若是军士，正式军士，每月一两银子，因为在军营包吃住，所以另有十斤米面可让家人带领。 如若没有家人可换成相等的银子。 如突发战事，战事结束，参战之人，另有津贴，如有战果另有奖赏。” 赵铭所说的这些都让柳文和有些迷茫。 这大乾莫不是印银子的，怎么就这么舍得花银子？ “赵小友，照你这么发下去，就不怕银子不够？” 毕竟照这么算下去，每月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他不太清楚如今大乾的人员有多少，但怎么说加上军士都有一两千人在公干。 光是俸禄，每月少说要发出去数千两银子出去。 而这还不算一些其他开销，比如昨夜的战事，那只怕就得花费不少。 还有维持班底的运行，也需要花银子。 他觉得这一个月下来少说得花费数千两银子。 事实上他猜测的还是太保守了。 现在大乾的花销，虽然赵铭掌权还没多久，但陆陆续续已经花了一万多银子出去。 如若一个月后，保守估计得奔着两三万银子去了。 主要还是赵铭收留了大量流民，其次就是军队的开销是大头。 安平军这支骑兵的开销，几乎是其他部队之最。 不仅人要吃好，马也要吃好。 而且这次过后，损失如此巨大，还得从流民中招募军士。 赵铭打算将军队扩充至两千人，甚至极力想要扩充骑兵数目，奈何没有找到马源。 马源很重要，现在的安平军战马质量属实不行，可以称之为优质战马的也就最初的五十匹。 剩下的大多是劣马，耐力还行，爆发力完全不能看。 而且身高尺寸也很不达标，打打菜鸡互啄局还行，拉出去和那支大燕禁军骑兵碰，想想就是找死。 另外甲胄也需要紧锣密鼓的锻造。 没有铁料锻造头盔也不碍事，起码先让大伙有一身竹甲再说。 竹甲虽造价便宜不少，可数量多了，需要的人力也是甚多，造价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一副竹甲十两银子，而一副全身铁甲，如步人甲那种，花销甚至能达数百两银子。 如若遇到奸商，铁料昂贵这价格还得飙升。 这也就还没进行大宗采购，如马匹和铁料。 一旦大宗采购，目前库房里现如今的五十万两银子，都得花个精光。 这些可都是从大户手里一点点榨出来的。 现在大户该走的也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大户又不能明抢，所以接下来搞钱也是个大麻烦。 “我倒是不怕银子花的多，就怕到时候有银子没地儿花啊！” 赵铭意有所指，说的是马匹和铁料问题。 没有渠道，有银子都买不到这玩意。 两人继续前行，这会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东城门附近。 第66章 柳文和的困惑(下) “咦！~” 看到东城门景象，柳文和嘴中不禁发出一声轻咦。 “看来这花了钱，民夫还是更卖力啊！” 只见东城门附近，不少百姓民夫在忙碌着，还有夫人帮忙拧毛巾。 民夫们不是在干别的，竟然是在打扫东城门的惨状。 此前大战虽然连夜清理过尸体，但是城墙上却污垢遍布，血迹以及金汁混杂，时间久了那恶臭根本就忍不了。 然而现在这些民夫竟然在忙着清理城墙，光是这会看到的景象就比此前好太多了，都看不出还有血迹的痕迹。 并且附近还有人在重建拆卸过后的民房，也有民夫在匠人的指点下忙着修缮之前破损的城墙。 所以看到这一幕，柳文和心里不由冷笑。 果然是一群贱民，官府要求劳作一个个磨洋工，现在有钱了反倒是浑身都是劲。 “哦，柳先生说这个啊，我可没花银子。” 赵铭摇摇头，“这是百姓自发所为。” 闻言柳文和陷入短暂的沉默。 两人继续前行，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然来到工坊营地。 这一路过来带给柳文和的震惊其实已经足够多了，然而进入工坊他又感觉更大的震撼。 工坊营地此前他是来视察过的，但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每年象征性来看一下，就算是他这一地主官给出的态度了。 这也是为官之道，如果一个部门不是很重要，那主官就要适当的克制去视察的冲动。 工坊就是如此，在安平县这种远离边境的县城，根本无需承担军械制造压力。 本地匠户更多只是用于锻造农具，自然是下边人想怎么伸手贪墨就怎么贪墨，反正孝敬钱给到位就行了。 只是现在看到的景象有些出乎意料，整个营地热火朝天，匠户们满是激情的挥舞着手中锻造锤，将面前的铁料飞快的锤炼成型。 不仅此地人数比当初要多了一倍还多，干劲也明显高出很多。 此前他来视察，这群匠户倒也卖力，他清楚，这里面肯定有视察，匠户们表演成分居多。 可眼下这激情澎湃的工作热情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一些小孩在旁边围观，许是有大人的嘱咐，他们都很乖，不敢靠得太近。 但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底下人得知他来视察，哪里还会让小孩出来。 “看来你对匠户很看重啊。”柳文和长出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铭。 此前还觉得这大乾就是个草台班子，那现在他就不这么想了。 这大乾的威胁程度直线上升，如若当真让对方如此发展个一两年，对方搞出来的动静绝不会比寻常造反势力要差。 “陛下！” 就在这时一名老汉看到赵铭，连忙和身边的学徒招呼了一声，就急急忙忙的跪倒在赵铭跟前。 “唉！吴老伯，朕不是早就说过，在工坊这儿无需下跪。” 赵铭一把搀扶起颤颤巍巍的老汉笑着拍了拍对方的手。 对方就是上次的那位吴二郎，相较上次见面，吴二郎比上次气色要好太多了。 显然，没有工坊此前严苛的制度，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这就是主动上班和被动上班的区别。 大学生上班前和上班后不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精神面貌？ “陛下，小老儿只是看着陛下您激动，如果不是陛下，小老儿估摸都得少活几年，现在好了比以前轻松太多了。” “哈哈，轻松好啊，往后等工坊人数再扩充一些你们就更轻松一些。”赵铭笑呵呵道。 “陛下，那可不成啊，这要是太轻松了，咱们这些人可就不习惯了。” 闻言吴二郎赶忙摇摇头，“陛下咱们要是太轻松，手里没活也不自在，这样就挺好，挺好的。” 小老头不断地呢喃着，脸上满是笑容。 让吴二郎自己忙自己的，赵铭带着柳文和在工坊又逛了逛。 “赵小友，工坊现如今可是做了些调整？”他对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幕感觉很是陌生。 瞥了眼柳文和，赵铭也没隐瞒，将目前工坊的改革和对方说了一遍。 闻言柳文和更是陷入长久的沉默。 “柳先生，你觉得这改革是好？还是不好？”赵铭笑呵呵反问。 “好！大善！” 柳文和没有丝毫迟疑的点点头，旋即就长叹道， “赵小友，其实这些情况我也清楚，忙完了就可以休息，无需装模作样的继续磨时间。 可是朝廷治理的绝非这一隅之地，乃是全天下，共计百余州，上千县，如此广袤之地，必须要制定一个严苛的制度，否则到了下面必定面目全非。 饶是如此，时至今日这匠户制也已经糜烂不堪。 其实最初的匠户制本意并非如此。 而且赵小友想过没有？ 你允许匠户自由通行外出，眼下看固然是刺激了匠户的积极性，可长久看来绝非好事啊。 如若要制造神臂弩之类的管制军械，需要一些保密图纸之物，赵小友你又该如何？” 不得不说，柳文和肚子里的确是有点东西的。 人家看到的不是当下，而是长久。 闻言赵铭也仔细思索了对方的话，对方说的也是引起他的重视。 的确，现在还好，一旦后面需要制造火器，等一些需要保密的军械时，眼下这制度将会被外人渗透成筛子。 不过对此赵铭也有过预料，他已经想好，到时候会重新设立一个部门，主打尖端军工的研发。 能够进入那个部门的，工钱会更高，同样自由度也会受到一定限制。 聊着天，两人已经走出了工坊，来到一处人迹相对稀少的街区。 可这里的治理同样与此前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安逸，而且极有秩序，百姓一如既往的在做营生，这哪里是什么被反贼占领之地。 柳文和眼神有些闪烁，而当两人到训练安平军的校场时，他的眼神再次有了动容。 安平军其实现在还算不得强军，但秩序整齐的墙式骑兵训练法，别的不说训练时很唬人。 因为队列整齐，不知情的看着当真有种看到强军，精兵的感觉。 而且赵铭舍得在这些训练强度大的士兵身上砸钱，大家伙吃的都不错，这精气神面貌都养起来了，自然训练起来气势也是十足。 不说别的，单论卖相还真像那么回事。 第67章 老傲娇 而更让柳文和震惊的是新军，那就是那支青年军。 新军的训练强度不如安平军，但每一个的训练执行度更强，而且严格按照赵铭制定的军规训练计划执行。 他们对赵铭有着超乎寻常的崇拜和信服以及感激，训练的热情远非安平军这群老贼匪可比。 安平军大多都是窝里沟的老匪，虽然经过赵铭带头冲锋，忠诚度已经无需多言，加上现在的训练计划，也让他们有着十足的士气。 但在训练执行力上，还真不如新军。 这点赵铭也看出来了，新军虽然训练的强度低，但是训练出来的质量最明显，而且进步最快。 仔细一想赵铭就知道为什么。 难怪筹建强军，最佳选择就是无不良嗜好的良家子，农民子弟最好。 这些人吃得苦耐得劳，而且不会有那些泼皮和兵油子的坏习惯，对长官的命令执行力极高。 军队绝非个人勇武，一支真正的强军，强的绝不仅仅是体能和武艺，关键还是对命令的执行。 强军对上级有着高于一切的执行力，执行的速度又快又好。 而现在赵铭就看到这种苗头。 沈玉龙这新军百夫长，教导的十分严苛，在队伍已经能规规整整完成各项命令后。 他没有如安平军一样着急忙慌的去训练下一项，而是继续强化基础命令的执行速度。 人才啊！ 赵铭心中暗自点头，这个沈玉龙可塑性很强啊。 看了看对方头顶，发现对方的词条果然发生了变化。 多出了一条讯息。 【习武的习惯让他习惯性将高反应力执行力运用在军队训练上，或许多加提点他将成为一名合格的将才。】 看到这则消息，赵铭算是明白了沈玉龙的食用方法。 此前对方的词条更像是安保护卫，第一金牌保镖。 现在不同，竟然还会自我进化。 而这一幕给到柳文和的冲击更大。 他可不是那种只知道官场之道的无能之辈，眼力劲十足。 “赵小友，我看你这训练之法可不像是寻常山贼贼寇可比啊，粗略一看，你这两支军队，如若继续打磨，未来兴许可成为强军。” 说着柳文和捋须看向赵铭的目光很是复杂，长叹道， “赵小友，这里就我二人，在下想问问你。你既然有如此才华为何不想着报效朝廷？ 想来以你的才华，如若报效朝廷，如今面对北方大渊，我大燕边境必然再添一员大将可坐镇一方。 何须像现在这般，沦为反贼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柳文和是真的很遗憾，这种人才可惜了。 “呵呵，柳先生，你觉得在如今的大燕，就算有才华当真有出头之日？”赵铭笑呵呵反问。 “柳先生乃是读书人，大燕重文轻武，就连柳先生这样的大才不也沦落至此。 你觉得我一介武夫，当真能出头？” 此话一出，柳文和再度陷入沉默。 大燕在赵铭看来就像是翻版的大宋，而且还是已经是岌岌可危的大宋。 看似常备军众多，实则真正能打的没几个。 再加上重文轻武，武官得不到有效激励作战能力大大衰减，且因为大燕与大宋开国皇帝近乎一样，都是黄袍加身得位不正，对武官更是极其提防。 在大燕，同样有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情况。 每次用兵，几乎都是皇帝对军队负责，也就是每次出兵都是临时委派将领。 相当于每次都是空降将领。 这种制度在现代战争还行，起码现代军队有着极高的执行力，无论长官是谁都有着无与伦比的执行力。 且军官的学识几乎都差不多，都是经历高等军事教育的军官，且极有经验的军官才会被临时委以重任。 可古代却不同，古代打仗，士兵需要与将领有着极高的契合度，最好是经常熟门熟路的才行。 且谁也不敢保证空降的将领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货。 这年头可没有专业化的军事学校，要是皇帝随便派了个不懂兵的将领过来，局面可想而知。 哪怕是懂兵的将领，如果这名将领还不懂本地的作战情况，不懂本地士兵的生活习惯，同样会酿成大祸。 其次就是大燕的官员腐败了，尤其是厢军，都特娘的是工程队，干的都是上官委派的包工头活计，这玩意能有个战斗力就见鬼了。 至于将领能出头，那就更是笑话了。 没有上官推荐，底层出身的想要熬出头，那得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柳先生，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思，可你觉得现在朝廷真的有救吗？”赵铭摇摇头。 他不认为单凭几句话就能把这柳文和忽悠到己方阵营，但相信多磨一磨对方，对方总会松口。 偶尔帮帮自己查缺补漏那也是好的，毕竟手里头是真没人啊。 而且柳文和头顶的词条也是真的吸引人。 【柳文和：能识天下大势，深谋远虑，虽常年行中庸之道，信奉小心才能行得万年船的为人处世道理。 然内心常年备受煎熬，久而久之便以吟诗作对，喝酒作曲为乐。 常常数日不理公务，仅需一个时辰便能将近半月公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这一来与他信奉的工作方式有关，一来与他会识人用人有关。 他选中之人，不一定多有才华，但绝对都是能干实事的。 且有着极强的后勤能力，曾经在多次负责调配朝廷摊派的任务，寻常地界早就烽烟四起叛乱横生。 然而安平县治下，一直相安无事，奈何遇到一个不讲武德的匹夫造反称帝。 好愁啊！我闺女还在人家手里，这小子貌似真有点东西不是胡来，心动了怎么办？】 看完词条，又看了看柳文和那一脸严肃的表情，赵铭只是默默看着这个老傲娇。 麻蛋，没看出来，这老登外在太具有迷惑性了。 谁能想到，一脸义正言辞劝他从良的家伙，竟然还是个傲娇呢？ “可是这并非长久之计，打赢这一仗固然是赢得一段时日的喘息之机，可朝廷一旦知晓尔等造反，你等必然迎来雷霆手段。 相比造反，称帝更是不可容忍！”柳文和叹息的摇摇头。 赵铭神色更复杂了，你个老毕登还装。 第68章 大燕西军 “柳先生，你觉得以朝廷的情况来看，朝堂上当真能这么快就能知晓此地情况？”赵铭反问。 “可是....” 柳文和当然清楚，他比赵铭更清楚何为官。 两口一张为官，这混淆视听，瞒上欺下也是官。 眼下这点损失对于那位知州大人显然还不足以把他打疼。 想要彻底把事情闹大，眼下还不至于。 “柳先生看来你也知道，此地情况短时间根本不可能捅到朝堂上吧？” 赵铭淡淡道，“称帝和造反可不同，闹不好上报上去，本地主官这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你觉得如若是你在那个位置，你会如何做？” 柳文和沉默良久，这才叹道，“欺上瞒下，贿赂监军，乃至求监军派兵平叛，哪怕出点血也要私底下将此事给摁下去。” 此次火匪作乱，朝廷可是派了太监过来监军。 而能够调动那支禁军骑兵的，需要监军和知州大人两人的手令方可调用。 在大燕，太监的权利得以遏制，但不代表没有权利。 皇宫内的太监没什么权力，但外派担任监军的太监虽然同样没什么权力，但你要是不把他们喂饱，关键时刻使使绊子还是可以的。 “不过赵小友，虽说朝廷如今的确局势堪忧，可大燕常备军队百万之多。 虽大多并无多少战力，可朝廷还有一支足以横扫叛军的禁军，更有一支足以与大渊精锐一较长短的边军，也就是西军。 这近百年来，大燕涌现的叛乱不知凡几。 闹腾大一些的，禁军解决不了，西军所过之处必然横扫。 在大燕，西军就是无敌的！乃是一支屡战屡胜，作战骁勇，悍不畏死真正的无敌之师。 小友，面对禁军你该当如何？如若面对西军你可能苟活？” 柳文和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更是目光凌厉，好似带着一种俯视般的心理压力。 “西军？你是说那支百战之师？”赵铭淡淡道。 柳文和一脸傲然，“自然！近百年来叛乱大大小小数百起，然至今还没有人能在西军铁蹄下苟活的。” 对此赵铭还真有所了解。 这大燕西军与前世号称大宋最强军队之一的西军颇为类似。 在北宋时期，西军可谓是在很长一段时间撑起了大宋的脊梁骨，如果不是西军大宋皇帝别说享乐这么多年，早就被迫夹着尾巴南下了。 虽说宋朝给人的印象是孱弱的。 可这其中不包括西军！ 西军同样也是可以号称大宋黄埔，出现过许多名将，出现过许多着名的武官家族。 比如大宋的，折家军，杨家军，种家军，以及后来的刘家军。 哪怕南宋的，岳家军，八字军，韩家军，张家军，等等都有着很明显的西军影子。 而西军的战绩也格外彪悍。 百年来打的西夏抱头鼠窜，打的吐蕃军队闻风丧胆，收服河西走廊，恢复丝绸之路，开疆拓土三千里。 此后更是河湟开边、五路伐夏、平夏城之战、再征河湟、伐燕战争、开封保卫战等六次大规模作战，三胜三负，对西夏、吐蕃作战三胜一负。 唯独对辽、对金两次作战均是失败。 但这绝非西军战斗能力差，而是朝堂腐败，战马不足，与地方军缺乏配合等等原因。 再加上当时还历经方腊起义，偏偏朝廷连这种起义都没法镇压，最终还是得动用西军。 相当于老妈子，啥事都要老妈子干。 但想想西军面对的可是巅峰时期的辽国和金国，依旧能死死遏制对方的攻势，西军的强悍就可想而知。 至于大燕的西军，唔....不能说和大宋西军一样吧，那也是相差无几了。 几乎是同样的处境，堪称救火队队长。 先是大燕先皇那段时期，朝廷对稍微大点的叛乱要么是诏安，要么是动用西军。 至于禁军，那会也已经糜烂不堪，现在的禁军还是当朝这位严令重新整备出来的，不然平叛还是得要用西军。 除此之外，还需要防备西边的西罗国。 西罗国有点类似西夏那样的小国，但作战能力还真不差。 可惜这些年被西军揍得很惨，也就是大燕局势危难，各地都需要西军，抽调了西军大量主力，不然这西罗国都得灭国。 而大渊那边更别提，这些年和西军交手不断，不断地消磨西军主力精锐。 赵铭也是不由感慨，西军强大，可怕，天下无敌，可是这样的西军，背后却是这样的朝廷，他们还能撑多久呢？ “柳先生，西军或许是天下无敌，但现在我需要面对并不是西军。 他们也没这个精力对付我们，禁军才是我们急需面对的目标。” 赵铭摇摇头，禁军虽然对于如今的大乾，同样是劲敌，但他还真不是那么畏惧。 “可是你们面对禁军也断无活命可能！禁军精骑就算再差，论甲胄，论兵刃，论战马也远超尔等骑兵！” 柳文和依旧对大乾的未来不怎么抱有希望。 闻言赵铭眉头微皱，这老登，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正待他准备好好说道说道之际，就见大舅哥张文快步而来，然后语速飞快的附耳在赵铭耳边说着什么。 “没死？还活着？” “是陛下，您看要不要见见他？” “那就见见吧，柳先生....” 说着赵铭看向柳文和，“那位官军贼首还活着，可愿随我见上一见？” 闻言柳文和面色微变，他感觉赵铭这小子是想拖他下水。 —— 县衙监牢，这里始终都是满满当当的情况。 不过这也是被清理过一遍的缘故，上一批不肯投降的官军全都被处理掉了，剩下的大多选择了投诚。 而这一批俘获的官军更是不少，寻常厢军士卒自然没资格关在这里，都是被集中看押。 这里仅仅多出了两人，那就是郭副千总，郭志期，以及李把总。 “醒醒！醒醒！陛下要来见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待会有什么说什么听到了吗？” 咚咚咚，木头栅栏被敲得咚咚作响，狱卒骂骂咧咧的训斥声在耳边响起。 郭志期双眼无神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人是刚醒的，也是刚刚懵逼的，脑子也是现在还没想起来当时自己是怎么晕倒的。 第69章 软骨头 “你就是这群官军的头儿？”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郭志期这才渐渐回过神来，眼珠子转了转最后看向牢房外的年轻人身上。 对方穿着一身淡黄色长衫，看起来很是不伦不类的。 这年头大多都是白色长衫也有灰色，青色，紫色，还很少见有穿这颜色的。 关键这年轻人身板很是壮硕，衣裳下全都是鼓鼓胀胀的腱子肉，一看就喜欢以理服人很不好对付。 当看清楚这人的脸后，一瞬间模糊的记忆迅速充斥脑海。 “你！是你！！！！” 郭志期瞪大了眼睛，他想起来了，之前那一战就是这无名小将，一脚就将他给踹晕过去。 如果不是他当时穿了甲胄，身后还有不少弟兄挡着，当时那一脚就能要了他的命。 饶是如此，此时他也只觉得胸骨隐隐作痛，呼吸都感觉格外难受。 再仔细端详眼前这年轻人，只见对方龙行虎步，腰胯身形不说虎背熊腰，那衣裳下的后背自然舒展状态下也好似比常人宽厚一倍左右。 太阳穴隐隐有凸起饱满之意，一双剑眉下的眼睛好似虎目，精芒四射让人不敢直视。 两条大腿虽然在长衫遮掩下看的不是很明显，但依稀能感觉同样粗壮有力。 再看对方的双手，好似鹰爪，筋脉粗壮的吓人。 咕咚！ 郭志期不自觉咽了口唾沫，额头冷汗不知怎滴就滑落下来。 贼寇之中竟有如此绝世凶人！ “郭志期是吧？郁州副千总，曹文山的亲信，本地为官？”面前的年轻人继续道。 “你到底是谁？” “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跪！”闻言狱卒大喝道。 “陛下？” 郭志期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这是大乾皇帝？ 这贼寇搞了个这种猛人当皇帝？自家大燕当今陛下在这位面前，脑袋都能被对方拧下来当球踢。 “哼！可笑！贼寇就是贼寇，本官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当今圣上，就是不跪伪帝！” 说着郭志期还朝北方拱了拱手以示自己的忠诚。 见狱卒还要呵斥，赵铭摆了摆手，“罢了，看来又是个不怕死的。”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官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郭志期仰着脖颈一脸的慷慨就义模样。 赵铭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老子看到了你的词条还真就信了你的鬼话。 【郭志期：武艺平平，学识平平，平平无奇一人，如若不是有远方表亲在朝中当官，借此又攀附上曹文山，此生将碌碌无为。 不过常年的摸爬滚打，让他在官场上琢磨出一套适合自己的求生手段。 别杀我！别杀我！本官刚刚话赶话嘴瓢了，给个台阶本官立刻就顺坡下路。】 原来是个贪生怕死的孬种。 对此赵铭倒也并不奇怪，人家背后有人，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呢，这类人最怕死，也最不怕事，只要不死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见此赵铭本想招降的心思一下子消停下来。 “既然郭千总想死，那就给他一个痛快，来人！拖出去宰了！” 赵铭转身一挥手，嘴里冰冷冷的话语也随之说了出来。 “是！陛下！” 咔嚓！ 牢门被狱卒打开，看着狱卒凶神恶煞的拖拽着自己，郭志期如遭雷击。 “本官身体有碍，如若行刑本官定然会胡乱挣扎，到时候怕是要多砍几刀忒的麻烦，倒不如等本官身体好些再行刑？” 郭志期不断地挣扎着，可他刚刚苏醒，又受了伤，如何能反抗得了。 “既然有碍，那就更应该宰了，万一是发瘟，生了瘟疫可就不好了。” 赵铭的话语更是让郭志期一阵焦急，这贼寇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本官有重要机密！杀了本官，你们什么也得不到！”郭志期开始撒泼打滚，嘴里不断叫嚷。 “既然什么也得不到，杀了正好省粮食。” “我...我....我表舅在朝中当官，尔敢杀我？” “伪燕朝廷之辈更是该杀！” “陛下！陛下！微臣错了！微臣一时糊涂啊！” 下一刻，郭志期再也绷不住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这会他是真装不起来了，还装小命都没了。 反正他在朝中有人，事后曹文山定然也不能视而不见。一旦朝廷大军杀来，这官位虽说多半要丢，但不至于跟着一起处死。 然而闻言眼前这年轻人却依旧摇摇头，“郭千总，你叫错了吧？朕可不是你的陛下，朕是伪帝啊！~” “不不不！陛下您就是微臣的陛下，微臣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岂能认错陛下？”郭志期赶忙摇头。 看到郭志期如此模样，狱卒们脸上都露出一脸的鄙夷。 他们也是投诚之人，可谁都没有这么软骨头，就这还能当上千总？呸！ 见此赵铭挥了挥手，便吩咐狱卒将郭志期提领了出来。 郭志期还以为赵铭执意要杀他，不断地哭嚎求饶着。 随着被带到一间相对安静的房间后，他这才消停下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赵铭。 此时屋内就仅剩赵铭与他，狱卒都被挥退了出去。 见此郭志期满脸谄笑，“陛下，先前微臣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失礼还望见谅。” 得知没有生命之忧后，他心思就活络起来，心里不由暗啜一口。 “哼！这称呼当真恶心，待我先哄哄你，等我安稳下来定要找机会与朝廷大军来个里应外合戴罪立功。” “郭大人，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赵铭笑呵呵无视了对方的谄媚。 “没事了！没事了！多谢陛下体恤。不过陛下，郭大人这称呼实在是折煞微臣.....” 郭志期一脸的低眉顺目。 “嗯。郭大人是个聪明人，相信有些话也是能听懂的。”赵铭点点头。 “既然是聪明人，那朕也就不和你弯弯绕绕了，朕打算放了你！” “嗯...啊？” 郭志期愕然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伪帝。 “陛下，万万不可啊！微臣对陛下的忠诚天地可鉴！” 说着心里不由暗自腹诽，莫不是这伪帝在试探某？ 第70章 官匪勾结 赵铭摇摇头，嗤笑道，“郭大人，我说了你是个聪明人，此事绝非朕的试探，但有要求。” “陛下，您莫要开玩笑了。” 郭志期面上笑容有些僵硬，心里有些迷糊起来，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 他这都已经打算投诚了，甭管如何，那也不至于放了他才是？ “没开玩笑，我说过我可以放了郭大人，但有条件。”赵铭脸上神情严肃了不少。 见此郭志期心中一阵纠结，想了想他还是迟疑着道，“不知您有什么要求？” 能回去自然是好事，鬼才愿意跟着这群称帝的疯子一起玩过家家，弄不好就算是有后台那也有可能掉脑袋的。 “你回去就说已经平定安平县之乱，诛杀了伪乾皇帝，相关的首级证物都可以为你准备好。” 随着赵铭此话一出，郭志期神色大变。 看向赵铭的眼神更是满脸的骇然，他当然听懂了这什么意思。 不就是让他做伪证，顺带遮掩安平县的真实情况。 但只是一想他就连连摇头。 “不可！此事并非我不答应，而是绝无可能成功！” “嗯，是挺麻烦的，如果还有人随你一同作伪证呢？” “什么意思？” 却见这时赵铭轻拍了拍手，嘎吱一声房门推开，一道人影神色复杂的走了进来。 赫然是柳文和。 他看向赵铭的眼神格外复杂，事实上这个计划还是刚刚赵铭临时和他说的。 得知这计划，他当然是拒绝的。 开什么玩笑，真要跟着一起打掩护，事后查起来，他柳文和必死无疑。 虽说大燕朝立国以来还从未有诛杀文官的先例，但这可不是造反是称帝啊！ 为伪帝打掩护，当今陛下不拿他泄愤那就见鬼了。 但赵铭这厮属实是流氓，竟是直接威胁他，不听命行事，待会就把他投靠大乾的消息透露给这位郭千总，然后再放他离去。 按理说这消息很是苍白，谁也不会真信。 但朝堂上的情况波诡云谲，甭管消息是否属实，这都能成为党派之间斗争的马脚。 无论如何，他柳文和都得成为罪人。 既然如此，还能怎么办？只能妥协了。 “你是....柳...柳大人！难道您....” 看清楚是柳文和后，郭志期眼睛瞪大，很快联想到什么。 “现在觉得此事可行否？”赵铭淡笑反问，目光幽幽的盯着郭志期。 被赵铭的眼神凝视，压力有多大，王铁匠表示很有发言权。 此时郭志期也感觉好似被虎豹猛兽盯上，心脏开始不断加速跳跃。 “此事，还是不可。太过难办，而且一旦暴露.....”郭志期的声音有些干涩。 “唉~郭大人不要妄自菲薄嘛！” 赵铭笑呵呵摆了摆手，那股慑人的气势一下子收敛让郭志期长长出了口气。 “说句不好听的，我大乾就是匪。还不是那种席卷数州之地的巨匪。 现在朝堂对我大乾只怕还一无所知，这里面可操作性，郭大人想来也清楚。 官匪勾结，郭大人理应比我更加熟悉吧？” 的确，这年头大燕各地官匪勾结之事可谓是数不胜数，不仅有官匪勾结，还有官商勾结贩卖私盐。 “郭大人，为何这火匪不爆发则已，爆发便席卷数州之地？里面的情况想来你也清楚吧？” 赵铭说的这些郭志期当然明白。 无非就是此前一直在官匪勾结，欺上瞒下，官员都被眼前的利益给迷了眼，等对方突然翻脸时，本地官员全都傻了眼。 先前一起你好我好大家好，结果你们竟然要搞一波大的。 赵铭想要搞官匪勾结，自然是学的前世大宋匪寇的路子。 在北宋时期，要说匪祸最多之地，当属京东路，也就是青州以东一带，也就是后世的山东地界。 故而在当地也有一句谚语，以德服人京东路，人才辈出东平府。 突出的就是路不拾遗杀人越货，强人盗匪横生，能动刀子绝不耍嘴皮子。 不然怎么说齐鲁大地出游侠呢？ 而在这一带，官匪勾结可谓是家常便饭，就好比水浒里，不少江湖好汉都是和本地官员官匪勾结。 哪怕是宋江也有靠着官匪勾结苟且偷偷发展过很长一段时间。 赵铭要求不高，只求能安稳发展个半年，半年练出一支数千人的精兵，好歹有个周旋余地。 能继续拖就拖，安平县这边关起门来，他怎么玩都行，就是不能捅出去。 “可是....可是....曹大人那边怕是不好解释.....” 郭志期还有些纠结，这事儿太大。 正因为清楚，他也明白，眼前这群人都称帝了。往后肯定要闹事，自己到时候肯定落不得个好。 赵铭也知道直接强逼着对方同意肯定不行，鬼知道对方会不会回去后就立刻来个背刺。 “郭大人，你此前说你表舅在朝中当官，是也不是？” “对。” “担任的是何要职？” “倒不是什么大官，就是个宣义郎。” 所谓宣义郎也就是从七品是个京官，但却是个闲散虚职并无实权。 “如果你表舅将你调离此地所需花费多少？”赵铭轻敲着桌面，漫步心经道。 闻言郭志期大致也明白赵铭的意思，想了想道，“约合五千两纹银足矣。” 他这副千总实际上也是个芝麻大点的官，只是平级调任委任地，所需花费还真不多。 “每月我可送你千两，往后只会越来越多。 更何况郭大人，你又非得一直在本地任职，到时候麻烦事岂会沾染波及到你身上？” 说着赵铭轻拍了拍手。 很快两名狱卒就吭哧吭哧抬进来一个箱子，箱子打开，赫然就见满满当当的白银看的郭志期一阵喉结滚动。 这绝非千两，五千两都有了。 “只要郭大人同意，这些便是郭大人的。” 赵铭随手在银锭上抚摸了一下，好似在抚摸女人白皙的皮肤。 “郭大人你瞧瞧，当官哪能赚这么多银子？跟我做朋友，你只要点点头，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当官嘛，何须这么累？文官做得你为何做不得？” 第71章 变故 “况且，这些银子可是我私人赠予郭大人的......” 不得不说，赵铭提出的条件给予的报酬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人家还将他的后顾之忧也给考虑了进去，不仅有钱拿，此后这边出了事还无需承担责任。 毕竟调任后，这边无论是造反还是称帝都和他没半毛钱干系。 脑子飞速运转，郭志期很快就有了决断。 “且先答应了再说，逃离这虎穴在细细思量，抉择与否完全在我一念之间。” 这一念头在郭志期脑子飞速划过，他不再犹豫便点点头。 “此事....本官答应了。” 既然已经是合作关系，那郭志期也没必要继续装了，本官还是大燕的官，你们终究是匪。 对此赵铭笑笑，倒也不介意。 “郭大人往后你我就是朋友，可要多多书信往来啊，哦，对了。 此前一战，你麾下部众有不少逃回去的。只怕这消息已经提前被知州大人得知。 此事可有影响？”赵铭皱眉询问道。 这倒是一个麻烦的。 然而对此郭志期却浑不在意，“呵呵，无妨，本官是官，他们是卒，本官的话自然比他们更有说服力。 不过到时候还望您释放一些我麾下弟兄，如此才能增加说服力。” 这事的确是一个麻烦，但在郭志期看来并不是什么问题。 有柳文和作证，再加上他回去带着部众，谁是谁非，曹大人信谁很是一目了然。 毕竟一群逃兵的话能有多少说服力呢？ 闻言赵铭微微颔首，这郭志期还是有点脑子。 “如此还请郭大人在这稍待一阵，待我做好了布置，郭大人自可离去。” 将郭志期暂时看押，赵铭带着柳文和走出了牢狱。 “柳先生，待会还得麻烦您写一份手书，一并交由这位郭大人带走。” 两人并列前行，赵铭笑呵呵嘱咐道。 “赵小友你就不担心郭志期此人反水？而且你这可算是害苦我了。” 柳文和长叹口气。 按照赵铭这番布置，一旦事情暴露，他在大燕算是彻底完蛋了。 “赵小友，书信我可以写，但我有一个要求，必须要派人将我在老家的家小一并接过来。” 本来赵铭还想着怎么宽慰这老登，然而听到对方这么一说，赵铭心中不由大喜。 如此一来这柳文和算是彻底归心了。 “当然没问题，柳先生放心，你的家小那也是我的亲人，都是一家人自然是要照拂周全的。” 赵铭这话柳文和并没怀疑，毕竟他女儿怎么说现在也是大乾皇后。 只是心里此刻却格外不是滋味，一转眼他从大燕朝七品官，一下子成了大乾朝的皇亲国戚。 但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入夜时分，县城外，大队骑兵正押送着一大堆俘虏来到城门外。 因为已经是宵禁的时候，这会城门附近也无民众围观，这让这群俘虏心里好受不少。 他们都是收了钱拿了好处决定跟随自家郭大人回去的厢军士卒。 除了这上百号厢军士卒外，还有李把总，他正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家郭大人。 目光不时看了看自家大人，又看了看那伪帝，看着两人那热络的模样，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郭大人！此去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次相见，还望郭大人莫要忘记我这安平县的好友啊。” “哈哈！赵....先生客气了，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往后联系得日子多了去了，关系定不会生疏。” 一番虚情假意的叙旧过后，郭志期带着一众旧部，以及柳文和的书信还有用石灰粉末包裹的‘伪帝赵铭’首级的盒子，还有一箱子银锭，踏上了归途。 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内的队伍，人群中这才响起一阵议论。 “陛下，这也太便宜他们了，这就放他们走？”张武率先表示不满，嘴里气哼哼的，恨不得立刻率军再来波冲杀。 “住口，陛下自有深意，你莫要在外面胡言。” 张文身为兄长更加懂事，知道自家弟弟这时候大庭广众的说这种话，颇有些影响外甥的威严。 不过经历几次打仗，赵铭还真不担心自己的威严这么容易受损。 “没事，我这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赵铭淡淡道。 “不过陛下，此计会不会太冒险了？” 张文附耳低声道，他也觉得有些不妥。 官匪勾结的确不少见，但大多都是一些起义的叛贼，而他们可是称帝造反，性质完全不同。 对此赵铭自然也明白，但这件事得看人。 如果没有看到这郭志期的词条，他肯定不会下此决定。 “放心吧，必要的冒险是需要的，而且此计定能成！” —— 与此同时，另一边正在慢悠悠赶路的众人在经过良久的沉默后，李把总终究是有些没忍住。 “大人，如此这般咱们当真要与贼寇同流合污不成？我等食朝廷俸禄，不思报效皇恩岂能做出此等之事？”李把总的声音隐隐有些愤怒。 郭志期眉头微皱，沉声道，“你什么意思？本官为人你还不知道？” “那大人为何还要收那贼寇的贿赂？岂不是同流合污又是什么？”李把总说着愤怒的指着那用马车驮着的木箱子。 闻言郭志期面色微变，这一箱子银锭此前是从未打开的。 “那个伪帝告诉你的？”郭志期冷声道。 “大人，您别管是谁告诉我的，您就说是也不是？”李把总咄咄逼人，大有一副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此事没完的架势。 郭志期眼神闪烁，旋即脸上却是展露出一抹笑容，淡笑道，“李把总，本官自然没有别的心思，你是不相信本官吗？这些银子自然是要呈送给曹大人的。 我岂会与贼寇同流合污？回去后本官定会自我检举。” “大人当真会如此？” 李把总狐疑道，但脸上神情缓和不少。 “自当如此，本官始终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岂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郭志期朝北方拱了拱手。 这下李把总神色更加缓和了，不由还长出了口气。 “好了李把总，既然如此，你便打开箱子看看，先检查一下数额，以免到时候又说本官贪墨赃物。”郭志期笑呵呵道。 闻言李把总不疑有他，便翻身下马朝马车走去。 只是他刚下马，噗呲！~ 一瞬息，他只觉脖子一凉，眼前视线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怎么会？！！ 第72章 别怪我 嘭！ 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头颅，以及紧接着一头栽倒的无头尸体，郭志期只是冷漠的擦了擦佩刀。 “大....大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纷纷警惕的看着自家长官，但更多地是不知所措。 郭志期平静的看着在场一众弟兄，淡淡道，“把箱子打开。” 然而在场一片沉默。 “我说打开！” 这下有弟兄战战兢兢的将箱子揭开，顿时满满当当的银锭映入眼帘。 “每五人拿一锭银子！” “本官要你们拿就给我拿！” 郭志期这声大喝，这才让一众弟兄们纷纷开始去拿银子，大家也不敢多拿，五人一组，总共拿了一百锭银子。 一锭银子也就是五十两，五人私底下平分，每人可拿十两银子。 也就是郭志期一口气分了一千两银子，而他还剩下四千两。 但对此一众弟兄们的呼吸都沉重起来，他们很清楚这些银子，大人既然要他们拿，那就是说这些钱归他们了。 平时跟着自家大人混，虽说他们的性质属于私兵，郭志期对他们的待遇也不算差了。 可平日里每月顶多能拿个一两银子就不错了，好在跟着郭大人混管饭，不然这当兵是当不下去。 而这次一口气每人十两银子，这足够他们给家里人全都置办新宅子，甚至是买下好几亩良田还有节余。 “李把总因公殉职，为国捐躯，是也不是？” 见此郭志期环顾众人淡淡道。 闻言众人一阵面面相觑，先是零星的几道回复声，很快就连成一片。 “是大人！李把总因公殉职，为国捐躯！我等甚是痛哉！” 郭志期满意的点点头，目光看向地上的死不瞑目的李把总，心中微叹。 “李老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性子太执拗了，本来我也不想的。” 原本他还真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 按照他的思路，钱他要，这功劳他也要。 虽然赵铭提出的建议很诱人，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好处。 可郭志期又不是傻子，这风险太大，一旦上了贼船，后续想下船那就难了。 什么调任，那得看对方的意思，对方什么时候举事把动静闹大，都是全凭对方一念之间。 郭志期当然不想把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托付给一个外人，更何况还是个反贼伪帝。 可事情有这么不凑巧，这个李把总性子太执拗了。 平素看不出来，这种大是大非上，倒是耿直无比。 等等！这不是凑巧！ 猛地郭志期好似想到了什么。 李把总能知道这箱子里的是银子，定然是那赵铭告知的。 可是对方是怎么知道李把总的性情的？ 一时间郭志期感觉莫名的毛骨悚然，他想到了白天那伪帝看向自己的目光。 就好像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似的，在那人面前，他好似没有丝毫的秘密。 “呼！罢了罢了！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便小心行事，赚够了就申请调任。 此人要怎么闹那也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事已至此，郭志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他倒是想继续揭发，可经过刚刚那一幕，他现在已经有些草木皆兵，生怕这个赵铭还有后手。 对方不仅看出他贪生怕死，还看穿了他贪财的本性，他不敢赌了。 —— 一晃就是数日过去，安平县重新恢复原本的平静。 百姓们甚至都觉得这日子似乎比以前更好过了，衙役和小吏对他们的剥削不再那么严苛。 也没有那种隔三差五的税收盘剥，赚到手里的钱也能存起来一些，不再是刚到手就被官府给剥削走了。 日子似乎越来越有盼头了。 然而此时大乾班底内部，却是紧锣密鼓的开始大乾永乐朝继位以来为数不多的一次朝会召开。 赵铭端坐龙椅之上，唔，姑且称之为龙椅吧。 就是此前柳文和端坐的那张黄花梨木椅子。 这椅子也算是有点传奇色彩了，赵阔当初刚刚打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自家老爷子坐一坐这县老爷的椅子。 时至今日，这椅子送走了大乾太祖，高祖，完美的诠释了何为人走椅还在，一椅传三代。 此时轮到了赵铭坐在这椅子上，他不信邪，但也感觉挺膈应的。 想过换一条椅子，但张洞玄这老狗死活不肯，说是这玩意有着两位先皇的龙气，岂能轻易更改？ 无奈赵铭只能让张洞玄这个假道士画了张符贴在了椅子后面，镇一镇这椅子的邪气。 今日说是早朝，其实也就大乾的一些实权班底。 王铁匠，曹国公，赵雄，张文张武，张洞玄这几人。 除此之外还多了两位生面孔，也就是沈玉龙和关闻。 前者作为新军的统领，沈玉龙自然有一席之地。 后者作为安平军的统领，同样有着一席之地。 至于那些本地士绅送入朝中的读书人，经过先前的闹腾，赵铭干脆全都一股脑将他们划归到吏员队列中。 这群人他也考校观察过，大多都是一群读书读傻了的。 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六畜不识，让他们参与大乾后续的发展进程策划，除了当个摆设毫无用处，还不如下放基层好好历练一番再说。 “诸位，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些事我就实话实说。” 经过接连的对底下人的敲打，赵铭现在勉强算是改掉了大家喜欢夸大喜功，动不动上纲上线的毛病。 同样也算是勉强治了治他们喜欢玩真人cos的冲动。 不然那算个什么事？ 治理这么个犄角大点的地方，还天天搞那么多形式化流程，费时费力还尴尬的一批。 “今日是我大乾重新制定军规，改组军队的日子。” 赵铭深吸口气，开始对今后大乾大刀阔斧的改革。 不改不行，继续放任下去，那真就成了土匪流寇了。 而听到此话，众人也是屏息凝神，最近赵铭就放出了一些消息，他们多少也是有点心理预期。 “今后我大乾将会暂时划归三军，即，以骑兵为主的安平军，以步兵为主的安山军，以及......” 第73章 改制 “以及以步兵和骑兵混合的，安新军。” “其中安平军，因为战马有限暂不扩编。而安山军则分别从原五城兵马司人员，冠军侯所部，曹国公所部，定国将军所部择优抽调。 如有人数不足，另外再对外招募人员，总计配足五百人。 安新军则由沈玉龙组建的新军作为核心组建，继续扩充至五百人。 重组后的三军，落选之人将全部编入城内衙役班底。” 赵铭这次算是重新对麾下所有部众进行了重组和加强。 相当于把每个人手底下的人进行了汇编整合，这事儿要是在以前，肯定行不通。 但现在赵铭还真不带怕的，有胆量反抗的，他不介意杀鸡儆猴。 “陛下，此事怕是不妥吧，这样一来，那这三军的统帅是谁？这各级将领又是谁？” 说话的是一向耿直敢说的王铁匠。 许是经历上次的威慑，他说话语气还算是含蓄了，不敢真和赵铭炸毛。 赵铭环顾一圈，淡淡道， “这就说到第二点了，那就是武官的改变。往后三军暂时只设立，伍长什长百夫长。 这些想来诸位也能明白，伍长管五人，什长管十人，百夫长管百人。” 闻言底下一时间议论纷纷，但张文张武，关闻和沈玉龙等人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对此赵铭早就私底下和他们透底了。 “陛下，我好歹也是个冠军侯，这怎能只是个区区百夫长？”王铁匠有些不满道。 “嗯？” 赵铭冷冷横了对方一眼，满含煞气的目光吓得王铁匠不禁缩了缩脖子。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另一件事，往后我大乾以往的爵位官职一律不作数。 此后实行暂时性的军事化制度，想要爵位可以，等我大乾打下大燕大片江山后，谁的功劳大，谁的功绩大，想要什么爵位我自然不会吝啬。 但现在不行！” 赵铭语气不容置疑，他早就想取缔这劳什子的玩意了。 这个便宜老爹给他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各种官职爵位随意封赏，搞得现在整个大乾上上下下几乎人人都是官，最低那都是个百户。 除了这些，赵铭还制定了一套管理机制。 首先是军政分开，但政治架构，赵铭则是按照了秦制。 为何是选用这个制度，而非后世更先进的制度？ 无他，主要是伟人说得好，没有一成不变的制度，更没有一劳永逸的制度，只有适合当下的制度。 后世的制度固然好，但那是文明社会下的制度。 可现在大乾是个什么情况？ 说得好听是个国家，说的不好听就是一群犄角旮旯里的贼寇，时刻面临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在这样的情况下，沿用后世的制度，不是说不好，而是完全不可行。 其次，秦朝制度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就算是后世的制度也是有沿用一部分的。 老祖宗多聪明，相当于几千年前就给后人打下了一个模板。 可以说后续的一两千年里，无数朝代的制度都是在秦朝制度下的框架下修修补补，可谓是万变不离其宗。 当然赵铭也可以选用其他朝代的制度，之所以选用秦制，只因秦朝的军工制很符合当下。 谁能挡住赳赳老秦？ 以一国之力覆灭六国，可以肯定秦朝制度在一定程度上的战争潜力十分恐怖。 赵铭现在需要的是什么？自然是战争潜力，在一定程度上极大的刺激士卒的好战之心。 商业他可以发展，但整体下还是需要以秦朝的军事化制度为核心，打造出一个半农半军事化的环境。 要知道，从秦孝公时代的短期变法开始，秦国人口就从40万户增加到100万户，人口增加一倍还多。 而在战时能动员的兵卒更是数倍于他国，而且秦国可以一次败，多次败，因为全民皆兵。 高效的动员能力也是秦朝制度的一大优势。 统一六国后，能火速征募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更是能短时间征召五十万大军南下建立桂林象郡南海三郡。 北上南下如此就累计动用了八十万大军，如此还能继续，后续又征召七十多万人修建陵寝宫殿。 如此就已经一百五十万人之多，而后还不罢休，后续又征募三十万人修建长城。 此后面叛乱，更是临时动用了数十万劳役编入军队抗击，近两百万人的动员，几乎是征召了全国所能动用的适龄男性，这放在其他朝代上，罕有能做到的。 其他朝代别说这么多人，就是动员五十万人弄不好都得引起震荡，动员百万人弄不好就已经有了亡国之危。 偏偏这样，硬是等到那迷人的老祖宗死后，大秦帝国这才轰然倒塌。 当然大秦强在超强的动员能力上，弱也是弱在动员能力太强了。 所以赵铭对安平县的政务构架，完全是按照秦朝的制度进行，就连军工制度也进行了沿用。 其中，大舅子张文暂时担任安平县县令，主管全县行政。 二舅子张武，担任县尉，相当于后世的派出所所长。 柳文和担任县丞，相当于后世的县办主任。 除此之外，还有令史，管理文档。 并且后续将乡镇收入囊中后，还须会设立乡亭制。 这玩意在古代确实好用，比如乡里的啬夫。 主要是职能是解决乡里乡亲之间的矛盾纠纷，相当于妇女主任，但不仅协调妇女矛盾，所有矛盾都协调。 并且还会协调地方乡亲交税与服徭役。 除此之外还有，有秩，他的职能与啬夫相近，类似于现代的乡村一级的管理职能。 另外每村还会设立游徼，这个的主要职能是义务辅助维护地方治安，是一种徭役，功能类似于现代的民兵应急分队。 至于亭长也就是刘邦当年的职责，做的事情就比较杂了。 属于秦朝官制里面最低级的，工作范围与乡亭制内的其他职位重叠，还包括管理地方卫生清洁等职责。 也可以理解为扫地大妈，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村组长，或者联防队队长。 除此之外还有三老。 三老并不是指三个人，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多个人。 一般是当地德高望重的长者担任，三老必须知道国家律令，还须了解当地风俗，有向上级推荐当地人才的功能。 同时也可以理解为宗族形式内的族老，在村子里往往是话语权最大的那个。 同时也兼顾，乡镇宣传工作，帮朝廷宣传推进地方工作。 第74章 迷人的老祖宗 或许乍一看，秦朝制度有些繁杂，实际上在古代地广人稀的情况下还真得如此细致划分。 在秦制下，比如一旦地方出现匪乱，很快就会被当地三老所察觉。 随后汇报给当地的游徼，游徼就像是后世的刑警兼寻常民警，不仅需要经常视察各地村落的情况，还需要进行破案追捕。 例如，秦朝规定商品只能明码标价，不能欺骗顾客，也不能贩卖假货，然而最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提供发票。 唔没错。竟然还提供发票。 比如百步之内，如果有人需要帮助，如果不见义勇为，最后被指认是要罚款的，所以在秦朝碰瓷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在道路上有人持刀行凶，你视而不见坐视对方行凶成功，那就相当于不见义勇为罪，要罚两件甲的钱。 而如果见义勇为了，并且还抓捕了逃亡的盗贼，如果这人身上还有钱财，那这些钱财统统归逮捕者所有。 如果在村镇，突然有贼闯入村子里，有人呼喊有贼，你如若不见义勇为，同样要处以惩罚。 还有保护私有财产法，未成年保护法。 其次不得辱骂官员和夸奖官员。前者属于侮辱罪，后者属于存在贿赂嫌疑，都不能做。 而为官之人，如果能根据口供破案，那自然最好，但如果情况不明，不得严刑拷打，恐吓犯人。 而是需要进行多番考证，确定目标嫌疑最大，如此便可审讯，审讯多次，直至对方词穷，甚至言语漏洞。 相当于后世的审讯，不断地发问，直至对方谎话连篇，漏洞百出。 如若这时候还不认罪，那就可以依法进行拷打，而且还需要把拷打犯人的情况记录下来。 唔，相当于后世审讯时需要摆个摄像机进行记录备案。在秦朝这叫爱书。 并且老祖宗对官员要求十分严格。曾言凡为吏之道，必精洁正直，谨慎坚固，审悉无私，微密纤察，安静毋苛，审当赏罚。 并且提出吏有五善，与五失。 如果官吏能做到五善，必有大赏。违反法令行事，玩忽职守、官吏贪赃枉法、行贿受贿，要罚款，严重者更要流放。 其次在户籍管理上也有一套很完善的制度，如果是逃犯，没有身份证明，驿站酒店等等都不能入住，商鞅就是逃跑无门，落脚无门这么被搞死的。 另外都说秦朝劳民伤财，征募大量劳役，实则比之其他朝代，在秦朝给公家干活是有好处拿的。 比如男的，每月可获得口粮一百二十市斤，女的每月口粮九十市斤。 几乎不存在吃不饱的问题。 并且秦朝对官奴和刑徒待遇也不错，从四月到六月发给夏衣，从九月到十一月发给冬衣。过期不领，也就没了。 等于说当囚徒，官家还给发衣服，冬天一件夏天一件。 并且人家还设立了，唆使少年人犯罪会判处死刑，亲兄妹私通会同理。 而能够处以死刑的极少，但这两种罪在秦人眼中是不可原谅的，尤其是对唆使少年人犯罪。 秦朝有着一套很成熟未成年人保护法，伤害未成年人就是与国家作对。 此外更多就是经济惩罚，赀甲、赀盾、赀钱和赀徭役。 赀罪，也就是处罚以，甲，盾价值相当的财物，罚钱就是简单的罚钱，徭役就不必多说了。 如果你有钱可以用钱抵罪不用去处罚徭役，如果没钱就去做徭役。 其次人家有着全套的农桑保护法，对农田水利建设，山林保护，牛马保护等重要农业生产工具有着很严格的要求，一旦破坏要处以严重的责罚。 除了禁止随意屠杀耕牛，还禁止在动物繁衍季节狩猎，以保护动物安全生产繁衍。 可以说人家连动物保护法都想到了。 其实像刘邦驱赶徭役，而畏惧秦法过于严苛，而咬牙逃遁这种事，那更是污蔑老祖宗。 秦朝征召徭役，的确会有延期抵达的惩罚。 但迟到三天到五天，顶多也就是口头斥责。 迟到六天到十天，罚一盾的钱，超过十天，罚一甲的钱。 而且如果是因为下雨天导致无法动工，则完全可以免除此次徭役。 其中并没有提及因为迟到而需要斩首的法律。 而这还是赵铭前世看出土的云梦秦简而得知。 这里面理应做不得假，为何会出现后世如此的误会？ 无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史书大多是胜利者书写的。 真正的秦法对于人口的保护是很细致的，如非万不得已，是不会处以死刑。 因为老祖宗很重视劳动力，知道人口就是第一生产力的道理。 更何况老祖宗更是开启了废除殉葬的第一人，结果到了汉朝就开始大行其道。 这样一位迷人的老祖宗制定的律法制度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这样的制度赵铭自然是能用就用，索性还省去自己挖空脑筋去想。 当然后续赵铭也会尽可能进行精简，同时对一些制度进行降低处罚的标准。 秦法之中的确存在一些较为严苛的惩罚，而且老祖宗似乎很执着于见义勇为？ 一场朝会，赵铭足足是从清晨开到了正午，直至大家饥肠辘辘这才作罢。 下了朝，赵铭也顾不得去享用午餐而是将柳文和到一旁。 “柳先生可是记录下来了？” 刚刚早朝，柳文和虽然没有位列其中，但一直在偏厅进行旁听记录。 “呃...小友，你也不看看你刚刚说了多少，在下有些地方实在是没记住。” 柳文和一脸的为难，当然更多地是震惊。 为官这么多年，又郁郁不得志这么多年，平日里他可没少琢磨朝中制度，更是经常私底下吐槽一些制度的不合理。 本以为今日听说赵铭要制定大乾的新制度，他还打算听个乐子。 毕竟这制度哪里是这般一蹴而就的？ 就好比大燕朝的制度，那都是一大群大学士，大儒等等博学之人苦思冥想许久这才得到初步制定。 并且在后续几百年里一直进行小范围的修修补补，饶是如此柳文和依旧觉得不少地方依旧蠢笨至极。 然而上午这一旁听，他都听懵了。 赵铭这一套制度虽然大体上与大燕朝有些类似，但许多地方存在巨大差别。 光凭这点就可以笃定，对方绝对不是照本宣科的照抄大燕制度。 而且仔细一听，他还发现这里面不少制度，竟然比当今大燕的制度还要好，且考虑的细致周到。 第75章 废物 唔怎么说呢？ 貌似比大燕律法更加严苛，但貌似整个制度下，都是追求高效率，涉及每一项都会有相应处罚。 相比之下，大燕法律对所有人都十分优待。 比如大燕同样很对人口很重视，如果男方家资贫寒，给不起彩礼，娶不到老婆，那官府会出资帮你娶婆娘。 而且如果养不起孩子，官府还会出钱帮你养孩子，因为官府会设立一个帮助贫困孩子的基金，叫举子钱库。 不仅如此，朝廷还设立了，慈幼局，专门负责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 同时还有，养济院，居养院，赡养鳏寡孤独。 还有平易药价的，官药局，专门平易药价，在官药局可以购买比市面更加廉价的药材。 并且大燕的律法，对于休假沐休都有着完善的条例，不仅休假日颇多还十分频繁。 这点自然也是与宋朝一定时间内的法律制度相同。 然而身为地方官，曾经还在京都待过一段时间的柳文和却清楚。 这些福利政策是挺美好的，但仅限京畿一带，出了京畿一带，这些所谓的福利政策就像是从未设立过一般。 反而是对朝廷无利可图的从未流传出来，对朝廷有利的各种苛捐杂税倒是大行其道。 并且随着官员的层层剥削，最后落到百姓头上的税率早就达到十分恐怖的程度。 可以说但凡能稳住地方没出现叛乱起义的，大多要么是地方十分繁茂富裕，要么就是地方主官有能力，也知道如何体恤百姓。 不然时至今日各地造反的势头只怕还要翻上数倍。 “没记住也无妨，此事我随后给你一份，你进行抄录修改一二，书写两份，其中务必保证一份看起来精简干练，最好是用白话书写，让百姓看了一眼能看懂。” 赵铭提醒道，虽然百姓很多都不识字，但有时候是会有读书人帮忙讲解的，而通篇白话，读书人诵念时，大家也能听明白。 “嗯，此事在下定然办好。” 柳文和捋了捋须，感觉赵铭考虑的确周到。 “不过在律法之上会不会有些太过严苛，锱铢必较了？其他都可以，然这商业上，万万不可如此束缚，不然商贸很难有所大规模繁茂起来。” 柳文和摇摇头，他感觉赵铭对商业的束缚有些大。 的确秦朝的律法上，商业制度有着很多超前性，其中发票，不禁贩卖假货，这些都是后世都沿用的先进理念。 但有些地方却是在抑商的。 对此赵铭也不由陷入沉思，这点他还真没考虑到。 主要是直接照搬秦制简单快捷不用动脑子，现在想想，的确不能一股脑全套上去。 “柳先生，这就得麻烦您了，您是大才，这商业上想来也是多有了解，不如您先回去想想，到时候再写个切实法子？” 这就是老板给下属摊派任务了。 没办法，赵铭现在倒也想找几个商业人才，奈何貌似能用的也就是柳文和了。 闻言柳文和眉头拧成一团，倒也没拒绝，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如此，我会细细想想，其实大燕在商业上的制度就有不少可行性。 我觉得暂时可以继续按照大燕商业制度运行，随后再进行修修补补也不迟。” “可以！” 赵铭十分认同的点点头。 大燕的商业与大宋也十分类似，几乎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不仅放宽了商品贸易的地域和时间限制，还打破了市坊限制，允许夜间贸易，并且实行了一系列，比如恤商、扶商、重商的政策，如减轻商税、保护商人利益等等。 法律上更是做到了对商人权益的保护，在身份权，经营权，遗产继承权，诉讼权都进行了考虑。 当然大局方面的影响也有很多，比如大渊大军南下，迫使大燕都城进行过一次迁徙，经济中心南移也是很重要的关键。 处理完制度上的事情，又与柳文和聊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回到家中时赵铭忍不住长长吐了口气。 制度之事他这几天可是熬了好几夜，几乎是绞尽脑汁，这才将秦朝制度想了个七七八八，再结合一些后世一些好用的制度也给用了上去，这才拼凑出这么一套还算完善的制度。 制度就像是更换一台引擎，每个朝代的制度都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如果用得好，用对了时机，那么它就能在关键时刻展现出蓬勃的动力。 接下来就需要等了，等待大乾一步步改造成运转高效，绝大多数为战争服务的战争机器。 看到赵铭回来，柳如烟连忙迎了上来，贴心的为赵铭脱去外衣。 现在柳如烟做起这些事情来愈发熟练且习以为常，似乎真就像是如同一个妻子为归家的丈夫操持着一切。 起初柳如烟还是比较避讳赵铭的，睡觉都不敢和赵铭睡在一张床榻上。 但随着时间久了，见赵铭当真好似对她没一丁点兴趣，她索性也就放下心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貌似还挺伤人的，不仅不对她感兴趣，还让她睡地上。 这是个正常男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两位.....” 赵铭发现今日自家屋子里多了两名伺候人的丫鬟。 不同于此前张氏送过来的马冬梅那彪悍的体魄，这两位小丫鬟年约也不过十四五岁，豆蔻年华，满脸的青春胶原蛋白元气满满的样子。 不过看到赵铭那如虎豹般的摄人气魄，两名小丫头双腿一紧，顿时如打摆子一样瑟缩起来。 什么意思？ 老子眼神有这么恐怖吗？ 赵铭心中不屑撇了撇嘴，看了看两名小丫头翘起屁股夹着腿瑟缩害怕的样子，呸！什么玩意，还没我的翘。 目光旋即看向柳如烟，倒是有些诧异，因为柳如烟的胸肌貌似有点起色了，唔，不过还是差自己老远。 哼！废物！ 赵铭心中冷哼，自己这具身体简直太完美了。 当然天生神力是一方面，最近赵铭闲暇时也用一些石锁开始锻炼肌肉。 只是效果不是很大，所以开始改用举那种数百斤的大石磨盘训练，这下总算是有点效果。 “夫君，这两位是妾身此前的丫鬟，婆婆说我笨手笨脚的....这才让小红小绿过来伺候。” 说着柳如烟俏脸羞红，古代已婚女子还被婆婆说笨手笨脚，这多少是有些羞辱的。 第76章 哪里不对劲 “原来如此，对了，你在家每天都在干什么？不闷吗？” 赵铭点点头，旋即这才想起来，貌似自己每次回家都能立刻看到柳如烟，对方似乎并无多少娱乐活动。 “不闷！” 闻言柳如烟摇摇头，“妾身每天可忙了，夫君你每次都大大咧咧衣裳经常弄的有些破损，妾身需要缝补衣裳。 另外婆婆说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最近还让我去挑水，劈柴呢。” “？？？？？” 赵铭满脑子的问号，柳如烟去挑水劈柴？ 他不由很认真的仔细看了看柳如烟的小体格。 还别说，柳如烟最近的确看着扎实了不少，之前看着就像是弱不禁风的林妹妹，虽然腰胯比很惊人，属于那种大磨盘体格，但因为身材管理的很好，凹凸有致的，瘦弱之余又不会显得太虚。 可现在，柳如烟这林妹妹气质之余还多了几分英气。 只是看着对方那纤细白皙的手臂，他都无法想象对方挑水劈柴的画面？ 这小胳膊小腿的，挑水不会把骨头拉断吧？ “而且婆婆还说了呢，她说等妾身习惯些了，就教妾身去杀鸡宰猪。 婆婆说，在村里，女人不会杀鸡杀猪那都不算好手。 夫君您说妾身是不是很没用？只会琴棋书画，其他的都不会。今天挑水洒了好多呢。 婆婆骂我是赔钱玩意。” 说着柳如烟一脸的哭丧着脸，就像是手足无措的孩子。 然而赵铭都听蒙了，啥玩意？让柳如烟杀鸡宰猪？ 这名字是用来杀猪的嘛？ 赵铭无法想象，柳如烟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杀猪？ 会不会摁都摁不住，猪随便一顶就能把柳如烟顶飞出去四五米远。 好家伙，赵铭是真佩服张氏的执拗劲。 杀猪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杀的，就算是成年壮年男子，那也要好几人同时摁住，那才能成功宰猪。 不然猪扭动起来，那气力一个人很难摁住。 当然张氏一定程度上也没说错，如果都是婢女马冬梅那种级别体魄的妇人，两三个人就可以死死摁住发狂的家猪。 “回头我会和我娘说的，杀猪杀鸡这不是你要干的活。” 赵铭摇摇头，决定好好给这个天真的女人解释一下，不然对方真傻乎乎去杀猪，还不得被猪给撞死。 “可是婆婆说女人就该做这种活啊？”柳如烟真的有点被张氏给带偏了。 这也不怪她，毕竟她一直在深闺，张氏过来后天天过来洗脑，这谁也顶不住。 “有空你可以到处逛逛，然后你看到院子外面没。” 说着赵铭指了指外面的院子。 “什么？”柳如烟困惑，屋子外面是小院，院落里有树荫和一处凉亭，难道是要自己经常在外面坐坐？ “夫君可是要我经常在外面走走晒晒太阳？” 赵铭摇摇头，“不是！当然也可以晒晒太阳，我说的是那个！” “哪个？” “就是那些石锁！那才是女人该玩的，你瞧瞧，你现在体脂率太高了。” 赵铭看着柳如烟一脸嫌弃的摇摇头。 “你瞧瞧你身为女人不失败吗？胸没我大，臀也没我大，你连我一个男人都比不了，你这样可不行啊。” 闻言柳如烟眼眸一点点垂下来，她低头很轻松就能看到自己的脚尖。 再看看对面的夫君，对方那高耸发达的胸肌，确实没有可比性。 只是这看着看着她俏脸就更红了，但脸上更多地则是迷茫，她总感觉夫君比较的方式不太正确。 而且体脂率又是什么东西？ “简而言之你现在的肉都是松软的，一定要力量训练练起来，想不想要夫君这样发达的胸肌？”赵铭询问道。 闻言柳如烟摇摇头，旋即又点点头。 她更加迷茫了，她想要胸肌，但不是这种胸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既然这样那就练起来，夫君这身腱子肉那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夫君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一直在努力。 加油吧，唉，白瞎了你这么宽的盆骨了。回头我教你一套训练动作。 等你练起来后，你就知道夫君没有害你了。 这么好的腰胯比，练起来，臀部肯定会比夫君我效果更好。” 看着柳如烟的体格，赵铭一阵摇头叹息，似乎颇为感慨唏嘘，这么好的天赋白白浪费了。 闻言柳如烟懵逼的点点头，柳眉紧蹙成一团，似乎遇到了什么相互矛盾的事情。 脑子里曾经三观与现在的三观正在相互碰撞。 “你知道就好，夫君为你可是操碎了心啊。 最近你给我多吃点，吃多了才有气力，练好练大。 我娘也是的，你这样子怎么能杀鸡宰猪啊？” 赵铭连连摇头，“你放心回头我就好好和我娘说道说道。 这太不像话了，你这身板都没练起来，这杀猪怎么能摁得住猪嘛，等身板练起来后你再试试。 到时候夫君给你助阵，摁不住还有夫君呢，放心肯定不让你伤着。” 闻言柳如烟更加迷茫的点了点头。 她刚刚和赵铭说那些，其实更像是一种抱怨，她总感觉这不是女孩子家家该做的事情。 因为父亲从小就教育她，大家闺秀需要遵守三从四德，平素更是需要注重礼仪，不得行走如风，不得大大咧咧，不得污言秽语。 吃饭得细嚼慢咽小口小口的吃，且不得吃太多注意仪表，走路更是要小步小步的迈，正所谓莲步轻移便是如此。 还得学习琴棋书画，懂优雅，不轻佻，不浮夸，需要得体稳重。 可眼下自己接收到的认知，却告诉她，以往那都不是女人该干的。 难道之前爹爹教的都是错的？ 本来柳如烟对张氏的提议内心是排斥的，不理解的。 一个人这么说她不信，两个人都这么说她有些迷茫了。 “对，不仅仅是你，小红小绿，你们也得给我操练起来，到时候每天我都会回来检查的。 谁要是不合格就等着打屁股吧！”赵铭恶狠狠道。 闻言两名小丫头吓得更是浑身一哆嗦，双腿夹得更紧了，一脸的欲哭无泪。 这个姑爷貌似不太正常？ 第77章 没粮了 鲁家村—— 这是安平县境内附近的村子，此时不少村民正在田野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 傍晚时分，大伙忙活了一阵也是纷纷收工准备回主家领今日的饭食。 他们都算是鲁老爷家的佃农，老爷家管饭，但干活必须得卖力，不然等着挨鞭子吧。 大家辛苦一整天都是等着这一口吃的。 每天他们只有早上一顿，晚上一顿，故而他们很珍惜每一顿饭。 然而看到碗里的饭食，牛二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碗里面的伙食是糠麸，这点他不意外，这年头时节不是很好，朝廷征收的多，也就鲁老爷能吃上白米饭，他们就只能吃这些糠麸。 糠麸其实就是谷类的外壳打磨的玩意，放在后世那都是给家禽和家猪准备的口粮。 然而这对于牛二这些穷苦人而言已经是不错的好日子了。 可现在就连糠麸也比昨日少了近一半，这顿时让牛二有些不满起来。 “刘管事，这不符合规矩吧,咱们给主家干了一天活，就吃这么点怎么够？咱们明个儿怎有气力干活？ 是不是你这厮从中贪墨克扣？”牛二是年轻人，顿时指着对面分发口粮的刘管事鼻子就是破口大骂。 “呵，你个牛子，怎滴？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敢顶嘴？”刘管事也是个暴脾气。 这句牛子，可不是称呼牛二，而是辱骂！ 牛子更不是夸奖别人长得壮，而是戏谑称对方是乡巴佬。 就见刘管事撸起袖子，抄起旁边的哨棍一股作势就要打人的架势。 一群刁民，平素里还不是被自己欺负的屁话不敢吭，今个儿看来是欠收拾了。 然而许是压迫的太狠，更有牛二作为急先锋，很快不少佃户纷纷开始不满起来。 “对啊！刘管事你给咱大伙一个说法！” “就是就是！大伙累的不成样子，你就给咱吃这么点？” “肯定是你这厮贪墨，今个儿不给个交代，没完！” 起初还只有零星声音，很快大伙纷纷开始怒骂起来。 大家在外面干活热了一天，又累又饿，就想吃一顿饱的然后美美睡上一觉，这事算是彻底激怒了他们。 “你....你....你们难不成要造反不成？！” 一时间刘管事底气也有些不足了，面对一个两个闹事的刁民，他可以说打就打，可眼下他但凡敢打一下，势必就是一场民变。 “你个刘腌臜！今个儿要是不给个说法，老子反了又如何。” 牛二这会也是怒火上头，压根就不管不顾就顺嘴说了起来。 说完话本还有些心虚，但见身后一大群人也跟着起哄，一时间他底气又是十足。 外头的动静闹得有点大，院子里头的鲁老爷皱了皱眉挥了挥手示意轻摇蒲扇的丫鬟们退下，这才推开房门看去。 看到那义愤填膺一个个狰狞无比的佃户这般模样，心头顿时就是一惊。 \"一群刁民还反了天了？如果不是咱鲁老爷收留你们给你们一口吃的，你们这群腌臜货还能活命？ 别给脸不要.....\" 刘管事正待继续和这群刁民对喷之际，下一刻啪的一声。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刘管事有些蒙圈，正待痛骂，却发现来人竟是一脸阴沉似水的鲁老爷。 “老....老爷！” 然而鲁老爷只是冷冷瞪了他一眼，嘴里低声咒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 言罢，他看向众人，压了压手。 众人见东家出来，也知道大家都是吃着东家的饭，一时间底气都弱了，不由渐渐地消停下来。 牛二还想继续闹，但见周遭都无人搭腔也只好闭上嘴偃旗息鼓。 “呵呵！乡亲们，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我鲁老爷怎么可能会让大家饿着肚子干活呢。” 鲁老爷一脸淡笑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旋即又恶狠狠的指了指刘管事， “老爷我可是从不坏了规矩，就是这刘老六干一些狗屁倒灶之事，放心回头老爷我定然好好惩治他。 今日饭食照旧，放心不够老爷我再让后厨多备些，总之都让大伙吃饱。” 闻言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虽还有怨言，但这会都说不出个不是来。 见众人开始规规矩矩，鲁老爷心里松了口气。 转身朝刘管事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进了院子。 刚一进院子，刘管事就忍不住辩解道，“老爷，这事儿可不能惯着这群刁民啊，咱们的口粮.....” 刘管事心里多少是有些委屈，命令是老爷自己下达的，现在挨打的反而是他，错的也是他。 “那也不能这么做！” 鲁老爷恶狠狠瞪了刘管事一眼，没好气道，“先慢慢来，你没听说前些天隔壁村闹出来的事？” 闻言刘管事心头也是一跳，这事儿他听说过。 隔壁王家庄好像就是因为主家不肯给佃户们多分点口粮，再加上佃户里有个声望高的泼皮混混，那几个泼皮混混也是能挑动佃户们情绪，做事也狠辣。 当晚就冲到主家家中直接杀了一家老小，随后现在整个王家庄都换了天，只是也不知道王家庄的口粮能支撑这群刁民吃多久。 怕不是等那些口粮吃的差不多了，就会瞄准旁边的村落下手。 想到这里，刘管事顿时有些焦急起来。 他拱了拱手，低声道，“老爷，要不咱们还是报官吧？” “你个蠢货！报官?报哪门子的官？” 不说还好，这一说，鲁老爷顿时就怒了。 现在整个安平县的天都黑了，县城里那更是一伙无法无天胆敢造反称帝的贼猢狲，山里的猴子都没他们这么能闹腾。 过去报官，那不是找死吗？ “呃....老爷，我说派个人去隔壁县报官.....” “你去？现在外头多乱你不知道？” 鲁老爷这话顿时让刘管事没了脾气。 现在的情况很奇怪，前些天有一伙人突然过来花大价钱收粮。 起初他们这些庄子都是喜滋滋的卖粮，有钱不赚王八蛋。 可结果，没过多久，突然每家每户都来了一大堆城里亲戚。 有些还是城里有点钱的富裕人家，平日里没少托他们帮忙在城里办点事，总不能不接待吧？ 这一下子就好了，粮少了，人多了，各个村落的粮食一下子捉襟见肘了。 第78章 三军齐出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爷再这样下来咱们可就真的只能等死了啊！”刘管事哭丧着脸道。 闻言鲁老爷面上一阵阴晴不定，最后他好似下定了决心，一咬牙，沉声道， “那阮三郎是不是在覆卮山落草了？” “阮三郎？啊?老爷这小的不知啊！”闻言刘管事一脸迷茫的摇摇头。 “都什么时候了，这里又没外人，你以为老爷我不知道阮三郎是你什么人。 此前他就是咱们村子里最大的泼皮，现在应该是跟着覆卮山朝天王当个四梁八柱，想来是在山中吃香的喝辣的吧？” 鲁老爷看着刘管事冷笑道。 闻言刘管事额头不自觉有汗水渗透出来，双腿都在打颤。 鲁老爷摇摇头，淡淡道，“老....老爷！小的....可不是跟着那群强人一伙的，小的对老爷您忠心耿耿啊！~” “没事，不要这么紧张，老刘你也算是祖辈都跟着我鲁家的，我也不为难你。 你只要老老实实给我透个底，那阮三郎是不是在上山了？你只要回答是也不是？” “是！是是！” 刘管事点头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泪，“老爷，您知道咱的，小的就一个妹子。 那阮三郎更是我妹子唯一的孩子，我这个当舅舅的总不能看着小外甥被官军给逮了去吧？所以....所以才....” 对此鲁老爷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老刘，老爷我啊其实早就知道，小阮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上山投贼这事儿，老爷也是心知肚明，为啥不举报？还不是看重你的面子？ 不过现在正是需要你那小外甥出把力的时候，现在乡亲们苦啊，小阮不会不帮忙吧？” 说着鲁老爷一脸的和煦，闻言刘管事也渐渐明白怎么个情况，也不哭丧着脸了。 “老爷，您是想.....” “现在咱们过得苦，怕是小阮在山上跟着这群强人日子也不好过。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买卖都讲究先下手为强。 所以，我的意思你懂吧？”鲁老爷笑眯眯的看着刘管事。 看的刘管事心中一阵惊恐，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自家老爷的意思。 “老....老爷，那些可都是强人，小阮在山上是有一席之地，可到时候这要是杀红眼了.....”刘管事说着都有些肝胆欲裂。 “怕什么？又不是抢咱们，十里八乡的这么多村子，庄子，比咱们有钱有粮的多了去了。” 说到这里，鲁老爷也是把话说开了，也不打算遮遮掩掩了。 “你就告诉那阮三郎，就说咱们给他们带路，那些庄子村子咱们帮他们都骗开门，他们抢，咱们骗。 咱们要求不多，抢下来的给咱们匀一点，不多就一两成足以。” “可....可老爷，这样怕是不妥吧，回头朝廷那边要是查下来.....” “怕什么？这和咱们鲁家村有什么干系？再说现在整个安平县都是贼寇当道。 贼寇抢的，咱们抢不得？” 鲁老爷捋了捋须一脸的不以为意，见对方脸上还有些迟疑，他便再度道， “而且今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些刁民的嘴脸你觉得再过几日，咱们喂不饱他们，他们会怎么做？ 怕不是又是下一个王家庄，你帮老爷做了这么多脏活，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 鲁老爷这番话算是彻底让刘管事下定了决心。 “要我看呐，这安平县地界，怕是还要乱好一阵子。 咱们得保证咱们手底下这群人乱不起来，还得保证佃户们都能吃饱。 明天开始让佃户们都操练起来，加强村子内外防备，切莫让外人摸了进来。 另外那事儿就交给你了。” 说着鲁老爷拍了拍刘管事的肩膀。 —— “咱们这还没出来收服村落呢，怎滴这外头都没几个人务农？” 骑在战马上的面色黝黑手持大刀的关闻有些困惑。 此时在他身后有着排序整齐的骑兵队伍，宛如一道道整齐划一的骑兵阵列，行走间更像是一道道横推过去的城墙。 “关百夫长，咱们路过的好几个村子人都空了，不能今个儿都得一无所获吧？” 张武同样是坐于马背，嘴里还叼着一根草，嘴里骂骂咧咧的。 “唉，不管了，张百夫长咱们还是继续去下个村子吧，陛下说了，各部出城收复各大村落。 现在可不仅仅咱们安平军，安山军，安新军三军齐齐出动，咱们可是骑兵，可不能让那两军给看扁了。” 关闻咧着嘴，斗志满满。 现在大乾的军功制也是初步建立，这种军事行动，可不仅仅是意气之争。 而且还涉及爵位升迁，据说现在爵位级别一共有二十等。 因为陛下取消了先皇颁发的诸多爵位，现在大家相当于从头开始，谁都想在爵位上压对方一头，所以大家都憋着一股气。 “唉，这种事儿，怕是没什么需要动手的地儿。一群百姓看咱们骑兵压境岂敢放肆？” 张武摇摇头。 如果兵不血刃就能收服全境村落，那的确没有什么功劳可捞。 要知道如今大乾的军功制度，最实在的是以人头来算。 当然如果能占据收服首功，功劳也不小，也能集体升一级，不过据说越往后难度越大。 赵铭倒是提过让他们可以拿之前厮杀斩下的首级评判军功，可特娘的，都过去多久了，之前压根就没有斩首级的习惯，这哪里还能搞得到？ 不过赵铭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既然之前的战功无法细致统筹，那就干脆以此前参战过的所有士卒，统一提升至第一级别，也就是最低爵位，公士。 这是秦朝最低级的爵位，放在兵马俑中属于那些不穿甲胄，只穿布衣的都是这一级别。 这一级别可以分到一亩良田，一栋三十平左右的小宅子。 当然也没完全照抄秦制，不然人家是要分一顷田地的，也就是一百亩，并且还有一名庶子帮你干农活，也就是奴仆。 这能想？ 别说现在大乾没这么多地，就算有，那也不能那么造。 大秦能那么玩，那是因为那时候总人口不多，整体还是地广人稀的状态。 在如今的大燕，人口密集程度几乎与大宋相当，就算大燕那级别的疆域那也不能这么玩。 第79章 害苦了朕啊 不过一亩良田和一栋宅子赵铭是不会吝啬的。 良田等收服周遭附近村落便重新规划，而宅子的问题，目前赵铭已经打算在创办一个官办施工队，专门建房子。 人手好找，一来流民很多，二来城内城外有太多想赚工钱的民夫了。 流民完全可以以工代赈，这能省下一大笔钱。 除此之外，对于军队的军饷问题，赵铭也是大手一挥直接来了波骨折。 原本是按每人五两银子算，遇到战事有斩获还会另有奖赏。 但那都是在此前制度不完善的情况下，现在秦朝军功制度的激励下，钱和宅子都发了，这还搞这一套就算再有钱那也顶不住。 当然为了尽可能挽回赵铭这位大乾皇帝的威严，赵铭还与大舅子二舅子，还有一众亲信在朝堂上玩了一波，死柬的戏码。 一众亲信求着让他更改军饷，哭着喊着求了三次，赵铭这才无奈叹了口气。 “唉，你们可是害苦了朕啊！” 无奈，最后军饷迎来了史诗级削弱。 如果按照秦制，寻常士卒是不存在军饷这东西的，大家都是义务参军，甚至哪怕没有军饷依旧干劲十足。 但赵铭不能这么做，毕竟之前大家都享受过那么高的军饷，直接取缔肯定不行。 不过依旧改成了每月每人仅有百文军饷，以及五斤口粮。 而爵位越高，这俸禄也会相应增高，不过目前爵位最高的一群人，军饷也就才五百文一月，十斤口粮。 因为之前的统计混乱，现在不仅士兵统一爵位，就连一众将领也是统一爵位。 如王铁匠，曹国公，关闻，张武，沈玉龙等一行人，爵位统一都在不更这一级别。 不更也就是秦朝第四级别的爵位，前面分别是公士，上造，簪袅，第四级别才是不更。 取名不必服更的意思，代表着在秦朝时候这一级别就可以免除更役。 这四个级别都还在士这个级别，可以说老祖宗真会玩，不怪老秦人一个个嗷嗷叫着想杀敌。 这特么搞得像打怪升级似的，能看到实实在在的军功级别，这谁不是打着鸡血一样往前冲？ 而且级别很多，每升一级，那成就感满满。 不仅仅成就感，关键每升一级还能有田有地，社会地位那也是肉眼可见的上涨。 并且爵位还能顶一顶的律法惩罚，也就是用功勋顶罪。 不仅平头百姓希望立功，那些戴罪之身也恨不得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 而在大乾这边，现在大家相当于从头开始，但谁又服气谁呢？ 往小了说，各大百夫长都不服对方，都想着在爵位上力压群雄。 往大了说，如果能让麾下士卒整体的爵位压过对方一头，可以说从这一刻起，大家都是竞争者。 以往王铁匠，曹国公，乃至是赵雄几人原本还对赵铭有点不满，这会不满全都发泄在其他地方上了。 这无非就是一种管理上的技巧，比如后世的公司，如果制度十分完善，并且奖惩制度明确实在。 每天明确干多少活赚多少钱，加班有加班费，那谁还愿意勾心斗角？ 谁愿意私底下议论老板这个不好那个地方煞笔？ 谁也不是吃饱了撑得，只要奖惩制度完善，谁都能是勤劳奋斗的牛马。 另外不仅仅军队里有军功制，就连城内公职人员上，同样同理，也是沿用二十爵位制度。 但城内公职人员想要升爵难度很大。 赵铭设立了一个监察部门，这些人的职责就是每天给所有人每人每月评分。 如若连续三个月考评都是优，那就能升到公士，如果连续一年考评都是优，那就能升到上造。 这类考评升迁最高只能升到第四级，也就是不更。 在往上，要么得有不得了的政绩，要么就是得进行考核。 考核这点，赵铭打算之后搞一个类似于公职人员考试，相当于考公，但考的都是大乾律法，刑法，以及各种政策。 同时还会出一些实际操作性问题。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目前还不需要搞那些。 至于匠人和医护人员等等这些技术人员的升迁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了。 和军队一样，军队比的是拿首级。 匠人是看技术，如果技术达标以及连续完成指定任务，可升一级，越往后则需要一些创新性发明。 对，赵铭就是要借此，刺激匠人们的创造力。 他一点也不怀疑古人的创造力，你能想象古代有记表的出租车吗？ 你能想象三星堆几千年前有焊接技术吗？你能想象古代铸造武器有镀铬技术吗？ 更别提这年头光是生活习惯就有许多现代痕迹。 比如据说大燕京城等一些繁华地带，还有订餐外卖，还有滴滴，冰淇淋，还有拳击，有大宝剑。 甚至就连女相扑手都与大宋一样都出现了。 所以制度赵铭给了，接下来就看大家的主观能动性了。 在刑罚上，赵铭也是删减了不少秦朝刑罚，有时候他真怀疑老祖宗有强迫症。 但是强迫性见义勇为这个可以有。 与此同时—— “陛下，您要找的铁料有消息了！” 就在赵铭视察期间，工坊内的苏舟看到赵铭过来，顿时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铁料？找到渠道了？”闻言赵铭一下子来了兴趣。 现在工坊虽然一直在热火朝天的工作，可铁器锻造这块已经有部分陷入停工状态，转而开始做别的。 没有铁料，后续别说打造重骑兵，就说这甲胄都没法锻造。 竹甲虽好，但防御力终归是没有铁甲来的好。 而且竹甲的锻造最好也是需要用桐油浸泡的，桐油这玩意那也是用一点少一点。 现在重新组建的三军，总兵力已经来到了一千五百人左右，还在扩建之中。 然而甲胄拥有率，仅仅只有堪堪过百，饶是如此缴获居多，自制的目前也就才十来具竹甲，防御力更是堪忧。 没办法，仅剩的铁料都用来锻造兵刃了，防御力只能暂时舍弃，好歹保证士兵手里有一件趁手的兵器。 “陛下，微臣前日刚好联系上一位私盐贩子，他说只要银子给到位，就能搞到铁料。”苏舟一脸的信誓旦旦。 闻言赵铭倒也没询问对方靠不靠谱这种话，这年头做私盐买卖的，别的不说信誉力绝对没话说。 第80章 钱不够花啊 毕竟做的可是杀头的买卖，一般人也做不起来，几乎都有的关系和背景。 而且人家赚的是大钱，可不会在蝇头小利上白白折损了声誉。 “我要的量很大，他也能搞到？”赵铭反问。 “陛下，他说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他也说了。如果陛下如果要的真的很大..... 这就有些麻烦了，起码他那边一口气弄不来太多，而且价钱理应也要往上抬一抬。 他需要打通其他人的门路，从别的地方疏通疏通。” 苏舟所言，赵铭也是明白。 这私盐贩子相当于后世的经销商体系，每个人负责一个区域。 可能十几个私盐贩子，背后都是同一位大佬在撑腰，相互之间都是通过气的，不能越界售卖。 当然这是有朝廷背景的私盐贩子，如果是那种纯粹的野路子，那也搞不来铁料。 “没问题，不知这铁料多少钱一斤？” “回陛下，那贩子说，一斤约合一百文。如果是用银子购买，这一两银子约合可采购15斤。” 在大燕一两银子作价是一千文。 不过正常情况下，银子换铜钱往往都会更高一些，兑换比一般都会在1000文至1500文浮动。 可就算这是一种优惠，赵铭闻言也是一阵肉疼。 因为仔细算一下，一把刀重量约莫在三斤左右，扣除木料重量，铁的重量在两斤左右。 而这还得考虑这种收购来的铁料大多是生铁，生铁就得经过反复锤炼祛除里面的杂质，所以别看买到的是一斤，淬炼完成，估摸着重量要缩减一大截。 一把刀光是成本价怕不就三百文左右，如果加上这些匠人的工钱，一把刀的成本得上七八百文左右。 也难怪宋朝一把刀的价格普遍在两三千多文上下，这还是私铁，如果是官家的铁铺出产，这价格倒也合理。 至于一副甲胄，赵铭估算了一下成本约合在七十两上下，算上人工，那得奔着七八十两去了。 如果是全身重甲，价格少说是奔着两三百两去了。 养不起，真的养不起啊。 眼下大乾可流动资金也就只剩下四十万两左右，这还是后续又抄了几家富户的缘故。 可接下来没有理由那也不能干竭泽而渔的事情，毕竟大乾往后想要在这里发展，想要得人心，就不能胡来。 四十万两白银固然很多，然而现在大乾各个地方都要花钱。 首先匠户那边就不能轻易削减工钱，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是很多，但那也是娴熟的大师傅才能拿到这工钱。 至于奖励机制那也不能取消，奖励机制取消了匠户还怎么心甘情愿的当牛马？怎么给他疯狂爆产能？ 其次，如果单单给目前一千五百人配上甲胄，四十万银子还真不一定够。 更别提，现在每天为了维持着城内各项机制运行，每时每刻都在烧钱。 得搞钱啊！ 赵铭一时间有些郁闷起来，一边嘱咐苏舟继续联络那位私盐贩子，让那边先行采购第一批十万斤铁料过来。 十万斤也就是约莫六千多两银子，虽说无需一次性支付，但还是批了一笔款项出去。 倒也不怕苏舟贪墨，负责谈的还有监察部门的人员。 而且目前大乾这些中上层的家小，都在赵铭的监视之中。 目前赵铭能做的也仅限于此，倒是想搞出一个类似锦衣卫的情报组织出来，奈何现在一直没有发现这类人才。 只能暂时明着监视。 至于钱，只能想办法了。 “对了，朕让你们研制的那东西可有眉目了？” 赵铭看向苏舟，现在搞钱可是就等着这个东西了。 “呃.....” 闻言苏舟一脸的为难。 只见他朝赵铭行了一礼，有些为难道，“陛下，您说的那水泥之物，微臣让大伙都试了试，可眼下怎么尝试也达不到陛下您所说的要求。” “没有达到要求？也就是说还是有眉目的？”赵铭微微挑眉。 其实心里多少是有些郁闷的，早知道自己会穿越，那还不如直接学化学专业或者机械工程专业，总好过学农学吧。 特么，也不至于现在搞个水泥都这么费劲。 “嗯...陛下的确是搞出来一些，不过这.....” 说着苏舟更是一脸的尴尬，朝着不远处一名小伙子招了招手。 “小魏，把你的水泥拿出来展示一下！” 就见不远处正默默观看一名锻铁老师傅打铁的年轻学徒闻言连忙有些拘谨的跑了过来。 同时还在旁边拿起一个小袋子，年轻人似乎很宝贝自己麻袋里的东西。 对方约莫十五六岁，长得不算多么好看，但是一双眼睛很是有神，浓眉大眼的。而且怎么看都有点呆呆的，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跑动间还有一串鼻涕在摇曳。 “你小子发什么愣，还不快把东西给陛下瞧瞧！” 见这小子跑过来就呆呆的站着，好似一下子走神了似的，苏舟见了就来气一巴掌呼在对方后脑勺上。 “不...不给....这是我的配方！”少年抱着自己的麻袋子一脸的紧张。 这更是让苏舟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小子发什么疯？你不是想要升爵吗？陛下就在这里，你不给陛下看，陛下不知道你的成果，你怎么升爵？ 没有爵位你怎么分田，你怎么分房子？” 听到这话，这名叫小魏的少年这才好似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将袋子打开，随手就抓了一坨粉末状的东西出来。 对于专业性的东西，少年似乎话就变得很密。 “这就是陛下要的，不过现在它还不是很好，粘性不够，我试了，还没有三合土粘性强。” “弄些在墙壁上试试！”赵铭随口嘱咐道。 闻言少年点点头，就见他开始倒出一些粉末水泥，混合上水，配合一些沙子和小石子开始搅拌。 动作这一块赵铭看着还挺熟练，跟前世的水泥师傅有的一拼。 不过他也看了看这搅拌的水泥，唔....确实粘性差了不少，而且颜色也和前世的那种大不相同。 呈现出一种土黄色，说是水泥，更不如说是一种粘性强一些的黄土。 第81章 孤煞天星 果不其然，随着少年将水泥搅拌好糊在墙壁上，并未出现那种很强的黏着感。 反而随着糊完，这玩意竟然还会跟着往下掉，根本没有实实在在的黏上去。 过了良久，赵铭右手指戳了戳，发现这玩意干的倒是挺快，就是全特么掉地上了。 但确实有点水泥的影子，起码干燥后硬度十足，虽然一用力就会成粉末状，但能第一次尝试就有这种效果还不错。 “你这水泥的主要原料是石灰吧？”赵铭戳了戳手里的水泥块询问道。 “嗯！”少年点点头，“陛下，就是水泥，不过现在还不太行，我觉得可能应该再混合一些别的东西更好，多尝试一下我觉得我肯定能弄出那个水泥来的。” 少年对这件事似乎很执着，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赵铭。 “咳咳！陛下，小魏这孩子说话喜欢吹嘘，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您莫要当真，水泥之物微臣让大伙尽量多试试，兴许过些日子总能做好的。” 苏舟赶忙插嘴，他这么做自然也是护住这孩子。 毕竟这种许诺可不能轻易做出来的，更何况还是在这位面前。 这要是说的这么肯定，最后没弄出来咋整？ 然而赵铭却对他格外有信心，因为现在他已经看到了他的词条。 【魏有才：匠户之子，然而却在锻造上毫无才华，气死祖父，气死其父，前日才给其母安葬妥当。 去年刚满十六岁时其母曾为其寻了一门亲事，亲家是城内王裁缝之女，如今城中查无此户。 不知哪个杀千刀的把耗子药下到了他家看门犬碗里，一家整整齐齐。 如今他很迷茫，今日他已经是第三次拜师了，然而已无师傅愿意收他为徒。 不妨让他试试其他行当，兴许有惊喜，前提是你命格够硬。】 看完魏有才的词条，赵铭几乎可以肯定这魏有才应该是个人才。 一般能让词条书写这么一长串的都不是简单人物，只是这命格够硬是怎么回事？ “苏爱卿，往后小魏有什么需求你务必配合。”赵铭想了想还是决定重用这人。 他压根就不信邪，这世界上哪有这么邪乎的事儿。 人才就得用，还是得重用！ 然而苏舟却一脸便秘的表情，谄笑了一下这才附耳低语道，“陛下三思啊！” “嗯？” “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苏舟瞥了眼一旁的魏有才这才低声道。 闻言赵铭点点头，两人便来到一处墙角。 “说吧，什么事遮遮掩掩的？” “陛下，微臣也不想这样，但小魏此人还望陛下慎用！” “哦？为何啊？” 赵铭笑了笑，难不成想要用这些邪乎事吓唬自己？ 这双亲死了，还有亲家死了，这都是情有可原，看词条内容倒也说得过去，没有那么邪乎。 “陛下，您有所不知，这小魏有些邪乎，他祖父死了，其父也是被他给气死的。 随后其母倒也是个贤惠女子知道赶紧给他张罗一门亲事，生怕老魏家断了根。 唉，可您有所不知，就在两家定亲没多久，这人家一家老小五口人全都给人毒死了，就连院子里的狗都没放过啊！” 还别说，经过苏舟这么声情并茂的描述，赵铭还真有些瘆得慌。 这什么鬼东西？天煞孤星不成？ “朕乃真命天子，朕岂会怕这些？”赵铭轻哼一声，怕个卵子，牛鬼蛇神都给爷趴。 “陛下，还不止于此啊！” 苏舟又是苦着脸，叹道，“陛下您有所不知，这小魏此前已经拜过两位师傅。 第一位是小魏祖父帮忙张罗的，还专门下跪奉茶礼成过的。 可您说邪乎不邪乎，次日这老人家手头的锤头飞了，一榔头砸中脑袋，一命呜呼，药石无医啊。 这事儿前些年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后来也是小魏的父亲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又给小魏张罗了一位师傅。 这位倒是正值壮年，也不信这些。 可事情就是这么邪乎，拜师结束没两天，测试兵刃，这师傅的另一个徒弟锻造的兵刃不合格，刀刃折断，断刃飞射一下子就把那师傅给开了膛。 人倒是没死，就是现在每每看到小魏都是腿肚子打颤。” 听着苏舟说到这里，赵铭这才恍然。 感情已经第三次拜师是这么个原因。 目光看向不远处有些迷茫又陷入发呆的魏有才，而在他旁边则形成一片空档，仿佛在他附近有着一层无形的力场隔开了其他人。 想了想，赵铭倒也觉得没什么，反正又不是自己经常和他打交道，还怕这小子克死自己不成？ 再说赵铭这一世，有这么一副天生神力的身躯，还真不带怕的。 “无妨，总之往后小魏如有需要，务必配合。” 说着赵铭顿了顿，稍稍一想，这才继续道，“对了，如若小魏不喜欢锻造，那便随他，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工钱照发，莫要为难他。” 既然这是一位主观能动性极强的人才，赵铭自然不能约束他的创造力。 见赵铭态度强硬，苏舟只能咬牙答应了。 赵铭又是在工坊营地内扫视一圈，看看还有没有未发现的人才。 然而很可惜，除了魏有才并无其他人才，大多都是很简短的词条。 “好了，苏爱卿最近就多多劳累一番，朕....” 赵铭正准备起身离去，然而余光一瞥，顿时就是一愣。 这一刻赵铭是有些懵逼的，仔细凝视着远处工坊内某处角落。 旋即又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苏爱卿啊，那里是不是站着个人？”赵铭指了指远处角落询问道。 闻言苏舟循声看去。 “哦，陛下，您说的可是张师傅？他算是咱们工坊的老师傅了，很能吃得苦的。” “不是！是一个少年郎！”赵铭摇摇头，再度指了指。 苏舟狐疑道，“少年郎？难道陛下您说的是小李？小李今年都三十多了....” 闻言赵铭不由瞥了眼苏舟，如果不是自己眼睛没问题，他都怀疑苏舟在戏耍他。 “不是那什么小李，我说的是站在角落里，瘦瘦弱弱的，皮肤很白的，头发和指甲都很长的。 也不知道是姑娘还是小伙子的年轻人。” 赵铭说着再度指了指那个方向。 然而苏舟依旧是一头雾水。 第82章 掌控规则的人 赵铭仔细打量着苏舟，发现这厮确实好像是没看到那边站着个人似的。 见此赵铭只能拽着对方走近了几分，指着墙角道，“还没看见？就是这人！” “咦！这不是小石磊吗？应该是小石磊吧？” 苏舟挠挠头，身为工坊主事，他竟然都不是很确定的样子，还蹲下来仔细端详起来。 “咦，真的是小磊啊！小磊你这孩子最近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现在工坊多忙吗？” 赵铭却发现，那少年先是双手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里看着地上发呆。 哪怕刚刚苏舟和赵铭在他旁边说话，他也是恍若未觉，直至苏舟说出他的名字，他这才一脸愕然的抬起头。 呃....没错，就是很愕然，甚至是惊讶的抬起头，似乎对于别人发现了他，显得很高兴。 然后赵铭就看到少年人眼眶泛红，随后一股股热泪从眼眶中流淌而出。 “苏主事，您看见我了？” “嗬，你这孩子是傻了吗?我怎没看见你，你这么大一个活人好端端在这儿，我又不是瞎子。” 苏舟拍了拍对方的脑袋，一副你小子是不是没睡醒的模样。 然而少年却牙齿紧咬嘴唇，似乎更加委屈了，“可....可是我一直都在这儿啊。” “嗯？” 苏舟一愣，旋即喝骂道，“胡说，你怎么一直在这里，分明是又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你这孩子也是的，这么多年，天天看不到你人，每月任务倒是能如实上缴，奇也怪哉。” 说着苏舟一阵摇头，仿佛遇到天大的难题不知其解。 “苏主事，可是我...我每天都在这儿上工啊，和大伙一起....” 说着年轻人更加委屈了，眼眶泪水就没停过。 看着这一幕，赵铭在一旁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可以肯定，先前自己也没发现这个年轻人。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几次过来视察理应看见过此人。 然而仔细回忆，脑子里对于这人竟然毫无印象。 甚至就连此刻，如果从少年脸上挪开几个呼吸的功夫，脑子里关于少年的形象就开始飞速淡化。 这特么什么个情况？ 而且刚刚第一次扫视词条的时候怎么没看到这小子的词条？ 现在看见是能看见了，只是这又是什么鬼? 看着词条，赵铭陷入了沉思。 【石磊：........】 这是赵铭拥有金手指以来，金手指遇到的最大考验。 按理说再不济的人，都能显示最基础且最简短的词条，比如平平无奇，比如擅长锻造，亦或者精通锻造，精通医术，等等之类的简短词条。 然而在这个石磊头顶，除了名字啥也没有。 最让赵铭困惑的是，金手指第一次扫视，还没捕捉到此人。 就是彻彻底底的忽视，如果不是刚刚和苏舟说话的时候在那个角落多停留了一阵子，只怕赵铭都被发现不了此人。 应该说，不是赵铭发现了他。 而是金手指先检索到了他，赵铭看到了词条，这才看到那边蹲坐着一个人。 离谱！ 要知道在很多时候也是不乏一些毫无存在感的人。 比如赵铭前世参加同学聚会，总会有一些同学，聚会开始到结束，脑子里对他们压根就没印象。 或者公司团建，如果公司规模小好说，如果是中大型公司，人稍微多一点，有个二十几号人，那很可能总有几个你从始至终不记得名字的。 但就算如此，名字不记得，你总归是模模糊糊间感觉是有这么好人物。 只是这个石磊就很离谱，明明就这么明晃晃站在你面前，但对方似乎时刻充斥在你视野死角。 “陛下，抱歉刚刚微臣确实有些眼拙没看到这孩子，这孩子名叫.....” 苏舟转身，正欲朝赵铭解释，只是说着说着他顿时顿住了。 赵铭在一旁还等着他怎么说呢，结果等了半天没见下文。 然而此时苏舟脸上有些迷茫和困惑，但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躬身一礼，便恭声道，“陛下，您放心工坊这边我劳累些是应该的，为朝廷分忧为陛下分忧乃是微臣的分内之事！” 闻言赵铭满头问号。 “苏爱卿啊，你刚刚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微臣感觉也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不过微臣....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苏舟挠挠头，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去想，可就是想不起来。 嘶！~ 赵铭忍不住倒吸口凉气，看着苏舟背后笑容僵硬在脸上的少年，顿时感觉一阵心疼。 就见少年面色僵硬片刻后，仿佛接受了似的，垂头丧气的又蹲了下去。 “你真不记得了？”赵铭再度朝苏舟确认道。 “呃....陛下？微臣该记得什么？这...这要是微臣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陛下恕罪。” 苏舟赶忙低垂下头，见此赵铭已经肯定，这个石磊身上怕不是有规则之力。 能让人转头就忘，这绝对是个人才！ 如果不是金手指已经锁定住了他，赵铭都感觉自己脑子里时不时就忘记这人，还是每每被词条 提醒这才想起来。 人才啊！这不就是搞情报的好手吗？ 工坊营地这儿，简直只是自己的福地！ “那个石磊你还记得吗？” “嘶！多谢陛下提醒，微臣竟然忘了小磊。” 被这么一提醒，苏舟这才一拍脑袋恍然醒悟。 见此赵铭便快速询问起这个石磊的情况，生怕等久了，这苏舟又给忘了。 一番了解，赵铭算是清楚这石磊的情况。 的确是工坊里的匠户之子，而且人家竟然还不是魏有才那种孤儿，人家父母健全，还有一个兄长。 如今父亲和兄长就在工坊干活，而母亲则是织女，目前在纺织作坊工作。 一般而言匠户之女在大燕都不会从事铁匠行当，而是转而做编织，纺织之类的活计，也都是官营铺子。 只是这父母兄长健全，怎么搞的还像是孤儿似的。 “这石磊父母兄长健在，那他父亲与兄长何在？朕想和他们当面谈谈。” 第83章 搞情报的人才 当看到石磊的父亲和兄长时，赵铭发现这两人都是很老实木讷的匠人，听苏舟说这父子两人技术很不错，锻造的铁器几乎都是上上之选。 而这也让赵铭察觉到一个问题，不过眼下只能暂时摁下。 “老汉便是石父吧？”赵铭笑呵呵看向面前的石强。 “哎哎，回陛下，小老儿就是石大的老汉儿，不知陛下唤老汉所为何事？” 老汉弓着腰一副有些小心谨慎的模样，不明白眼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近工坊的改变身为匠户他是看在眼里的，自然是打心底里感激。 “石大？”赵铭瞥了眼站在石强身边的年轻汉子，对方想来是这石家长子了。 “石老汉可还记得石磊这孩子？”赵铭笑呵呵询问道。 说这话时，赵铭也是瞥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石磊，发现对方脸上有些激动和期盼。 然而面前的石老汉却是一脸的迷茫，侧头看了看自己长子，两人脸上都闪过一抹困惑。 “回陛下，您说的石磊是.....” “你仔细想想，你是否还记得你还有一个儿子？” 赵铭有些无语，这当爹的竟然连自己有几个儿子都不记得了？ “哦哦，小石子，我想起来了，对了这孩子跑哪里去了？” 石老汉挠着头，满脸的迷茫。 赵铭算是看出来了，石磊这能力属实有些逆天，好在随着石母回来，总算是出现一个能看到记得石磊的人了。 石磊这孩子更是抱着母亲一阵嚎哭，看得出这孩子伤的不轻。 和石磊的父母打了声招呼，赵铭便要和石磊说了一下为自己干活的事情。 本以为要多费一些口舌，然而石磊竟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答应的这般痛快？为朕做事，可能与在工坊这儿截然不同，需要你做的不再是打铁，可能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也答应？ 而且正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朕可能需要你出远门，去很远的地方。如此你也愿意？” 赵铭看着石磊正色问道。 闻言石磊默默摇摇头，脸上有些无奈和苦涩。 “陛下，草民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草民留在这里和不留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在这里，只有我娘还记得我，而且如果我隔天没出现她面前，她肯定也会忘了我。 这样也挺好的，反正我在这里也没存在感，陛下您能看见我，那为您办事，起码能让我有些许存在感。” 说着石磊的语气越是郑重和坚定。 的确他在这里毫无存在感，有时候他经常遇到很扎心的问题。 比如吃饭，工坊营地的打菜师傅经常看到他视而不见，哪怕他站在窗口好久，打菜师傅硬是没看到他。 直至石磊用碗碰了碰那打菜师傅手里的勺子，对方才恍然看清面前站着个人。 可以说整个工坊，除了娘亲也就打菜师傅和每月计件统筹的书吏对他比较熟悉。 哪怕是教他的锻造师傅也不记得他，人家老师傅一人带着好几个徒弟，带了石磊好几年了，结果现在硬是不记得还有这么个徒弟。 现在的石磊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累了，毁灭吧。 赵铭有些同情这小子，前世自己偶尔也会有这种被忽略的情况，仅仅偶尔几次就有些扎心。 更别提石磊这小子，可以说彻彻底底被人给忽略了，就连父母都不记得他，这就更扎心了。 “唉，放心跟着朕，朕不会亏待你，银子给够，往后再给你定一门亲事。”赵铭拍了拍石磊的肩膀宽慰道。 石磊摇摇头，“陛下，草民不需要什么银子，我只想让大家记住我。” 闻言赵铭又是看了看眼前这倔强还在苦苦挣扎的少年，感受着对方内心的挣扎和不甘。 “放心，为朕办事，你以后肯定会名声鹊起成为让大家都闻风丧胆的存在的！” “？” 石磊感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走出工坊，赵铭长出口气，一口气发现两名大才，这绝对是今日最好的消息。 对于石磊的任用，赵铭是打算让他先跟着自己，必要时有任务再让对方随时去打探。 相信以对方的隐身能力，盗取窃听一些情报将会了如指掌。 兜兜转转，赵铭就再度来到巡检衙门，此前这里被更名为五城兵马司。 现在随着大乾改革，这里又成为了都察院，也就是如今大乾的监察百官的部门。 但大乾的都察院不同于寻常朝代，仅仅是弹劾和打水仗，更多的是务实的去考核评比每一位官员和吏员。 在都察院上班的小吏，一批是原有安平县衙门的小吏，一批则是刚刚从流民中招收进来的，还有一批是城内百姓中挑选。 都是挑选的会读会写之人，这些人平日不会在都察院点卯。 而是由都察院协同，临时安插到安平县各个部门之中，如同一个个暗子。 还别说赵铭这种思路也算是情报部门的雏形，当然这么做更是保证监察的真实性。 不仅有主动监察百官机制，还有检举信，赵铭在城内一些巷道里设立了检举投信箱。 如发现官员小吏贪赃枉法，便可自行书写投送检举，但这仅仅做个参考。 也防止别有用心之人攻讦他人，所以一般出现五份书信同时检举一人，那这人就将被列为重点观察目标。 如若超过十几份，并且监察又与检举内容出现冲突，这事儿就将移交至赵铭所处。 当然依旧不敢保证这套机制，在几十年后是否还能保持公正性，但赵铭也只能暂时如此。 往后肯定还得进行思想上的教育，加强班底的思想。 可别小瞧这方面，这才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小磊，此地你可以多来走动走动，这里不少地方你都可以学学，往后兴许有用。” 赵铭朝身后的石磊示意了一下。 如今都察院的运转机制已经有点类似于情报部门，一部分在都察院值班处理各项评比考察，一部分则是分散塞入各大部门之中充当暗子，随时随地考察各部官员小吏。 这也算是明暗两条线路同时下手了。 第84章 乱起来了 石磊现在对于赵铭而言属于是无条件信任，没有迟疑的点点头，然后就没有话了。 如果不是有词条提醒，赵铭还容易经常忽略石磊这位小兄弟。 走出都察院，就见不远处一大队马蹄声轰隆隆而来，紧接着城门打开，以关闻张武为首的安平军将士们踏着勉强还算整齐的队列开始鱼贯而入。 经过一段时间的操练，再加上野外的拉练，安平军的队列总算是能时刻保持还算整齐的地步，实战就不太清楚了。 进入城后，安平军马速开始放缓，远远的关闻和张武就看到赵铭站在路边，对视一眼，纷纷下马而来。 “陛下！” “情况如何了？”赵铭询问道。 “陛下，情况有些.....呃，还是关闻兄弟你来说吧。”张武说了一半就感觉自己嘴笨干脆让一旁的关闻开口。 见此关闻抱了抱拳，这才接着解释道，“回陛下，卑职与张百夫长一路疾行数十里，可所见所及情况有些奇怪。 我等途经数个村落，可却鲜有人迹，今日仅仅收复了两处村落，人丁不过三百户。 而且....” 关闻沉默片刻，有些犹豫这才接着道，“而且陛下，这群百姓没有丝毫抵抗，面对我大乾天师反而是喜形于色。 微臣也说了此地往后归我大乾所有，他们更是没有丝毫反对。 另外......本地乡绅被这群百姓给杀了，府中家小一个不留。 而且卑职发现，这两处村落急缺粮食，钱财倒是不少。” 说完，关闻偷偷打量着赵铭，心说发生这种奇怪之事，陛下想来会十分惊讶。 然而他在赵铭脸上没有看到丝毫惊讶，反而是一脸的平静。 对此赵铭自然是不怎么惊讶，反而是有种事情还真如此发生的恍然感。 此前听闻城内富户急于出逃后，他就派遣了人手出城对沿途村落大肆收购粮食。 当时就想着这些本地出逃之人大多都会选择附近村子里的亲戚借住，不是所有人都格外有钱，并且有远方的有钱亲戚。 城内出逃的也有不少中产阶级，这些人出了城，携带的口粮又不多。 钱财倒是带了不少，本以为能借住亲戚家，以钱财换取本地的口粮。 殊不知赵铭来了波釜底抽薪，那些乡间的士绅面对财帛诱惑哪里忍得住。 如今存粮少了，人口多了，矛盾自然出现了。 只是赵铭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且快速。 “既然如此，现在百姓们的诉求是不是粮食？”赵铭淡淡反问。 “对...对的陛下，现在这几个成功被收复的村子，都想要我大乾拨粮，只要有粮，他们对大乾的要求全都配合。”关闻点点头。 闻言赵铭心中却是一阵嗤笑，一群刁民。 他可不认为这群百姓会这么老实，虽说他们杀乡绅是为了活命，但只要做了，人性的恶算是找到了开关，往后如若稍有苛责对待，这群人势必还会闹腾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告诉他们，想要粮可以。但拿钱来买，两百文一斤，想要粮就买，没钱买或者不想买，那就按田地算。 一亩田算十斤粮食！ 田也没有钱也没有，那就是无田产无钱财的穷鬼，穷鬼那就进城，城内可以工代赈，只要进了城就饿不死人。” 赵铭这一长串的命令顿时让关闻有些发愣。 但他脑子比张武要好使，脑筋子一转顿时就明白怎么个事。 虽然是趁人之危，但绝对算是把这群刁民治的服服帖帖。 这群刁民杀了乡绅，势必已经是掏空了乡绅的钱库，刮分了乡绅的地产。 而越是主事之人分到的好处自然是越多，他们越是舍不得离开乡里。 赵铭这一决定，可以说从根本上分化了他们。 让那些被迫裹挟跟着闹事的乡民进城，这些还算淳朴的乡民大多是没分到什么好处的，想要不饿死，自然只能跟着进城。 而那些分到好处的，倒是可以继续在乡里继续熬着，但每熬一天就得变卖一定的田产或者花费巨额钱财。 再加上那些老实巴交的乡民都进了城，没有人可以被唆使跟着一起闹事，他们再想闹腾起来也就不可能了。 “陛下，如若那些刁民还要闹事又当如何？” “杀！” 赵铭淡淡道，“先杀几个为首挑事的，如若还不服管教继续杀，杀到没人挑事为止。” “另外告诉弟兄们，弟兄们的良田大多都是从这些村子里的良田开始分，让弟兄们都不要玩忽职守，切勿阴沟里翻了船。” 赵铭也是给弟兄们提个醒，安平军打造不易。 虽然现在依旧只是个三流队伍，但隔三差五的肉食供应还是让赵铭花费巨多。 “是陛下！卑职一定嘱咐好弟兄们小心行事！”关闻有些感动道。 其实现在也不用赵铭提醒。 大家多少也是知道，收复的这些村子良田，大多都是有他们的一部分，自然是干劲十足，并且对于刁民他们也是十分谨慎。 这得益于赵铭写在军规上的一句话，狮子搏兔尚需全力。 对于那些挑事杀乡绅的刁民，赵铭没有一棍子打死，他要是真的一刀切，完全可以直接杀几个刺头，迅速收缴所有田产。 但有些事儿不能这么做，规矩得立下，得让大家伙知道，大乾不是动不动就杀人。 不然人心惶惶，官府的公信力也就没了。 一旦公信力丧失，民众的逃亡意图也就会极大增加。 人口是第一生产力，赵铭可不希望人口大量外流。 另外还有一件事，人口大量外流势必会让消息进一步扩散，赵铭现在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安平县附近几个县城估摸着早就知道他们这儿有一伙反贼。 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当地县令势必会上书告知那位曹知州请求曹知州发兵平叛。 往小了说，对方也只是会随口提一嘴，加强本地县城戒备，除此之外就懒得管了。 各扫门前雪是目前的常态，只要你闹不到我身上我就能高枕无忧。 而这对于赵铭与郭志期官匪勾结会产生一定影响，但赵铭只能寄希望郭大人的求生和贪财本性。 此前与那郭志期攀谈间，他也了解到这郭志期与那曹知州关系匪浅，算是第一号狗腿子的地位。 曹大人信不信这套说辞不是关键，曹大人信不信郭志期才是关键。 第85章 聪明绝顶曹文山(上) 与此同时，郁州州府府衙内—— 虽说是府衙之地，比之县衙规格更高，但看外在，府衙却显得有些破旧，可见其知州大人的清正廉洁。 “大人，那郭副千总回来了！” “哦？~他还活着回来了？不是说他已经战死了吗？” 闻言躺在躺椅上嗮着太阳听着戏班子出身新入门的小妾嘴中唱着的小曲，曹文山忍不住睁开了双眼，神色也一点点凝重起来，朝不远处的小妾挥了挥手。 那容貌娇嫩的女子也是识趣，躬身退了出去，旁边负责吹拉弹唱的下人也是忙不迭退下。 见此曹文山这才看向刘子涛。 “子和啊，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曹文山脸上重新恢复平静，躺在椅子上淡淡询问着。 闻言刘子涛拱了拱手，“学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这郭志期回来便说他已然平定安平县！” “哦！~继续。” “然，前几日数十名逃卒被拦下，从这些人口中所言却是决然相反，这郭志期不仅并未平叛成功，反而生死不知，厢军大败而归。 就连郭志期麾下把总也是悉数被俘。” 说着刘子涛又是深深一作揖， “可这郭志期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柳县令柳大人的书信，学生亲眼验证，其字迹与此前柳大人的如出一辙，想来是柳大人真迹无疑！ 只是这事儿现在学生觉得复杂了，学生愚钝不知具体实情。” 曹文山一直静静聆听着，不时微微点头，好似出现这一波三折的情况甚至都没让他丝毫有所惊讶。 反而是听到最后，他笑了起来。 “子和啊，你太谨慎了，不过你学的也不错，该藏拙的时候得藏拙不错。” 相较于郭志期的事，曹文山反而是更在乎这件事。 有时候上官让你回答问题，并不是真的想听你高见，这其中尺度得把握好。 “此事说来也不复杂，郭志期如何本官不在乎，他说了什么本官也不在乎。 对错重要吗？并不重要，这什么大乾贼寇当然也是个麻烦。 但只要没有闹出事情来，那凡事便可放一放。”曹文山说回正题悠然道。 闻言刘子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老师，此前安平县附近数县曾上报，想平定这伙贼寇.....” “嗯，那是半月前的事情了吧？” 曹文山点点头，旋即再度询问道，“他们可曾损失了什么吗？” “呃...这倒是不曾....” “那贼寇可曾侵害尔等？” “也不曾，此前贼寇一直在安平县附近折腾，并未对外扩散。” “那此事何须在意？”曹文山笑了。 刘子涛到底还是年轻人，他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不解道，“难道大人真就信了那郭志期？” “信？当然信，但也不信！” 曹文山的话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告诉郭志期让他别等了，本官今日不想见他。 另外告诉他，本官那宅子已经年久失修，看看他有什么法子。去吧！” 听到这话，刘子涛眉头拧成一团，脚步迟迟挪不动路。 “怎么？” “老师，难道您没看出来，这郭志期兴许行那官匪勾结之事，此事.....” “怎么？就你一个聪明人不成？先前还说你不错来着，怎么？这么禁不住夸？” 曹文山干脆坐直了身子，看着刘子涛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子和啊！如今我大燕朝如何？” “这自然是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哈哈哈！你怕什么，这里并无外人，自己人但说无妨。”曹文山捋须指着刘子涛笑骂道。 见此刘子涛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稍稍组织了一下言语，这才深深一作揖。 “回老师，学生以为眼下我大燕情况并不容乐观，各地强人贼寇极多。 就今年大小贼寇作乱叛乱就多达数十起，不过想来最近数十年来一直如此。 折腾大点的能诏安便诏安，如若不肯诏安，还有禁军，禁军不成西军。 这天底下只要西军还在，便动摇不了我大燕根基。” “嗯！不错说的倒也中肯。” 曹文山点点头，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是淡淡一笑， “那官匪勾结之事，常见否？” “这.....据学生所知，不少能坐大的贼寇，起初大多是官匪勾结，否则早便被附近厢军扑灭，何谈之后起势。” “如此你可懂了？”曹文山笑呵呵反问。 “呃....”刘子涛有些困惑，摇摇头，“学生愚钝还是不知。” “你啊，你啊！在老师面前何须如此，既然知道何须再问？” 曹文山笑着摇摇头，不过这也是他欣赏刘子涛的地方。 关键的时候能给足他这个上司情绪输出，这单纯拍马屁是最低级的做法，如刘子涛这般那种给人的成就感才是更高级的爽感。 “你只需知道，郭志期他既然回来了，那他就算官匪勾结那也只敢偷偷摸摸做，心惊胆战的做。 把柄等于握在咱们手中。 而那柳文和，本官不知他是否真的变节与否，哪怕他真的变节背叛朝廷，他也必须要稳住局面，如此可懂？ 因为他乃异地为官家小可还在朝廷手中。 而如若是大乾叛逆当真玩这一手官匪勾结的手段，那说明大乾叛逆不是寻常叛逆，肯定有几个有点脑子的。 既然这么做了，那便不可能现在作乱。 既然现在乱不起来，那何须在意？ 我等还有余力抽出手来对付这区区一县之地的贼寇吗?” 曹文山可不是傻子，人家想的门清。 这无非就是一场博弈，事情捅大了，对他官声不好，他在朝堂上并无靠得住的大靠山，自然更得小心翼翼。 如若当真官匪勾结他也只能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唯一能调用的郭副千总都不能平定这伙叛逆，那他短时间还操什么心？ 目前府城这边，唯一还有战力的仅剩下这张千总的几百号人，人家朝中有人，可是有恃无恐。 他还巴不得曹文山这知州捅出篓子，如此再给朝堂上的亲戚递个话，几番言语之下，他这乌纱帽岂能保住？ 到时候郁州文武全都换成张千总一个派系之人，那才是张千总想看到的。 这里面曹文山懂，其实此时的刘子涛同样懂。 第86章 聪明绝顶曹文山(下) “可是老师，如此也不能一直放任这伙伪乾贼寇吧？正所谓，小疾不除终究会酿成大患！”刘子涛皱眉道。 “那就更无需担心了。” 曹文山重新躺了下来，一副悠闲姿态。 “林都监最近在城中过得不错吧？” “回老师，林都监最近日子过的的确不错，您吩咐过，学生对待林都监林大人自然不敢怠慢。”刘子涛点点头。 所谓林都监也就是朝廷下派而来的太监，是随着那三千禁军一同而来，实为监军，实则就是过来配合大军行进统筹调度的，并无太多辖制权。 不过人家对于这支禁军铁骑的主官还是有一定的权力。 “既然如此，让郭志期送来的那笔修缮费直接送给咱们这位林都监吧。” 闻言，刘子涛眼珠子一转，顿时明了。 曹文山接着笑道，“火匪之乱顶多再有一月，一月之后必定平定，到时候提前杀猪宰羊犒劳大军，本官觉得这安平县还有一伙逃窜的火匪作乱。 本官届时会设宴一并邀请禁军铁骑主官好好喝上一顿，相信人家定然会帮助我郁州本地父老彻底根除火匪之乱。” 听到这里，刘子涛更是感觉自家老师当真是心狠手辣。 如若郭志期当真行那官匪勾结之事，相当于拿人家从贼寇手里收到的好处，打点那位林都监，空手套白狼用禁军铁骑帮忙一劳永逸。 不费一兵一卒，便彻底根除此祸。 “老师，万一这郭志期并未行那勾结之事....” “呵呵，且看他待会送不送钱来即可，正所谓心正不怕影子斜，心里有鬼之人，自当破财消灾。”曹文山淡笑。 闻言刘子涛不再多言，因为已经没必要问了。 这个郭志期只怕要遭殃了，解决完安平县之乱后，这郭志期就算还能坐在这位置上，估计也是自家老师手底下的傀儡，断无再有异心。 —— 对于郁州之事，赵铭一无所知，对于他而言，官匪勾结的勾当也没想过能瞒多久。 因为他本就已经在尽可能推进大乾的发展。 此时城内校场之中，已经是忙的热火朝天。 眼下还只有安平军回城，还有安山军，安新军全都在外头。 作为大乾第一次三军齐出，赵铭还是给将士们准备了一顿好的。 不少伙夫正在开始校场这边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准备食材。 现在城内粮食还算足够，得益于抄家和各种对富户的搜刮，粮仓内的粮食约莫有近一万六千石。 大燕一石和宋朝差不多，放在后世约莫将近六十公斤的样子，总计约合九十六万斤粮食。 看似很多，然而这需要满足全城百姓的粮食供给。 可是一个人一个月就得吃下十五斤米面，省着点吃也得吃下十斤左右。 按照安平县城五万人的规模来算，也就能吃两个月。 而且后续接收附近村子的人口，顶多能撑一个月。 一般而言安平县不会就这么点粮食，官府粮仓内必然还有起码数千石粮食储备。 奈何此前柳文和为响应曹知州的平叛号令，粮草和乡勇都增援了不少。 好在马上就是要秋收了，收上来的粮食，省着点吃，撑过这一年不是问题。 前提是秋收不出意外。 “陛下，安山军和安新军如今已经陆续回城，约莫一刻钟后便会返回此处，不过.....安山军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关闻骑马而来，翻身下来汇报了一个似乎并不是很好的消息。 “麻烦？” “回陛下，不少人都带着伤，还死了几个弟兄，也带回来一些俘虏。 听说是遇到了贼寇，发生火并，好在王百夫长，曹百夫长，赵百夫长英勇杀敌，这才击溃贼寇。” “贼寇？安平县境内还有贼寇？” 赵铭眉头微皱，这消息，怎么说呢，坏消息也是好消息。 此前他还想过靠着清理附近山贼来练兵，但发现安平县贼寇还真不多。 大多都是一些零星的小贼寇，规模比之前便宜老爹赵阔那伙人还小上数倍，总人数约莫也就几十人上百人的规模。 可眼下重组过后的安山军可是有近千人的规模，虽然大多还都是此前窝里沟那群老油子组成。 可经历过此前的守城战，不少人都算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 虽然依旧是毫无多少纪律可言，但对付寻常贼寇还能用麻烦来形容，那只能说明这是一伙大贼寇了。 然而就在赵铭站着思索等待之际，忽的一声兽类的鸣叫声响起，紧接着一阵惊慌失措的大呼响起。 “哎哎！快摁住它！” “坏事，尔等怎如此无力，让你们按住一头猪都按不好！” 就在此时，那棚子里一阵骚乱，只因杀猪匠不够用，就有几名校场里的安平军士兵想着过来帮忙摁住待宰的猪。 这些士卒最近虽然训练的不错，吃的也好身板也养的明显比常人要壮实不少，可杀猪还真是一门技术活，一般人没做过的，根本拿捏不了发狂的猪。 可别小瞧猪这东西，人家可是杂食性动物，如果丢具尸体在猪栏里，猪可是会直接生啃吃掉的。 而猪的气力也是不小，发起狂来，宛如一台猪形战车，猪突猛进之下人都得被顶飞。 如若是野猪，基本被正面撞一下人就废了。 此时场面一阵大乱，因为附近都是没什么经验的士兵，还有一些过来帮忙的民夫。 一开始惊慌之下没有摁住猪，猪此时已经开始跑了起来。 猪突猛进开始逐渐加速，数百斤的重量，四肢飞速踩踏之下，所有人都开始惊慌失措的左右躲闪。 “护驾！护驾！” “陛下小心！” 看着这头明显养的膘肥体壮，重量不下三四百斤的猪朝着这边冲来，关闻面色大变想要去推开赵铭。 可是一巴掌推了推，硬是没推动，赵铭就像是一座大山，双腿如同铁钉牢牢扎根在地上。 见此关闻心中大急，只能连忙抽出佩刀想要一刀结果了这猪。 只是一刀下去，他低估了这猪皮糙肉厚的程度。 再加上刀刃切口情急之下没找好，刀身仅仅只是刮了一层皮下去。 而这也更加激怒了这头发狂的猪，四蹄蹬的更快了。 这下关闻也只能侧身翻滚躲避，这时他才想起赵铭还站在那里，转身回头看去。顿时看到令他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一幕。 嘭！ 第87章 神力降猪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看着自家皇帝陛下就这么双手一左一右掐住猪的两耳，然后直接来了个倒反天罡。 数百斤的猪就这么直接被抡圆悬在了半空，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 这头数百斤的猪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它还在不断嚎叫，挣扎着。 然而就见赵铭一脚踹了过去，就像是踹皮球似的，数百斤的重量就这么直接踹回了先前的大棚里。 棚子下的一众士卒还有举起刀的杀猪匠张大了嘴，呆若木鸡。 不仅是他们，附近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所吸引，全都呆立当场。 这是何等神力？ 沉默是这一刻的主题，大家看着地上这头猪滑行的痕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目光再看向自家陛下，发现陛下的双臂隆起，一根根青筋凸起的十分明显，胸腔也在微微起伏着。 他们刚刚更是分明看见，陛下在那一瞬间颇有一副怒发冲冠，炸毛的感觉。 习过武的张武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自家外甥，他漠然感觉十分颓然。 自己怕是练一辈子也练不出外甥这气力吧？ 随着众人逐渐回过神来，阵阵欢呼声便如同炸雷般涌现。 安平军不少都是新招募的，大家对于这位大乾皇帝陛下并未有个清晰认知。 在他们认知中，皇帝理应是高坐于堂，享受世间荣华富贵之人。 哪曾想到这皇帝竟然还有如此神力，这已经不是常理所能理解的力量了。 那一刻这头猪冲击的力量，他们估算了一下，虽不至于和战马疾驰媲美，但也绝非常人所能挡住的。 再加上猪的地盘太低了，这一撞之下谁也站不住脚都会被顶飞。 翻滚在地还没站起来的关闻张了张嘴，看了看自己明显比陛下还要高出一个头，并且体魄看着比陛下还要魁梧一分的自己。 他莫名感觉自己这一身肉貌似长到了狗身上去了。 偏偏人家陛下经常与他谈话时，还经常告诫他，要多读书，多识字，切莫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舞枪弄棒.... 唔....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陛下曾言，往后打仗打的是脑子。 这一刻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欺骗。 “陛下.....您没事吧？” 虽然这么问，貌似是多此一举，但关闻还是问了。 却见赵铭拍了拍手，指着远处那几个先前负责摁猪的士卒道，“下次注意点，回头加练一个时辰。” “是！” 几名士卒这会哪有半分怨言，腰杆笔挺，回应的更是中气十足。 他们现在看向赵铭的眼中全都是崇拜的光芒。 此前还觉得赵铭经常来这里逛来逛去的，只是指手画脚，心里多少还有些不痛快。 这会，他们对赵铭已经是打心底里佩服，敬佩乃至是崇拜。 附近一些从流民中挑选的士卒则是心中出现了别的变化，看向赵铭的眼神更是满脸骇然。 这些流民虽然一开始加入军中目的肯定十分纯粹就是混口吃的。 但随着安定下来，他们就开始患得患失，生怕往后被官军给剿灭，到时候跟着一起砍了头。 然而这一刻，他们在赵铭身上看到了天命所归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同样也有类似于开国皇帝造势的套路，类似于刘邦斩白蛇，亦或者朱老板当乞丐的时候看到室内有红光，围观者众多均是惊叹。 亦或者有紫气而来，或者请别人造势，说是某个方位有天子气等等。 赵铭属于是用自己的身体无形中造势了。 往后兴许在军中很快就会多出许多传闻，而这些传闻会逐渐扩散至民间，直至成为大乾往后的江湖传闻。 当然那都是后话。 “无妨。”赵铭朝关闻摆了摆手，“倒是你可莫要学朕，做任何事情前先想想法子，一味蛮干是不行的。” “呃.....是陛下，微臣知晓了，往后定然注意。” 关闻无奈点点头，心里却是不屑撇了撇嘴。 这时远处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仅凭声音，赵铭就知道是谁来了。 果不其然，转头看去，就见以王铁匠为首的安山军士卒朝着这边赶来，不少人脸上都有些颓然，整体都有些有气无力。 扛旗手，更是把旗帜扛的歪歪扭扭，黑色旗帜上面的山字旁边有着好几个沾着泥土的脚印看起来十分扎眼。 赵铭眉头紧皱，虽然制度已经改了，军规军纪如今也在推广。 但目前赵铭实在是分身乏术，虽然平日让安新军那些年轻小伙子帮忙教导这群老油子。 但很显然，那些年轻人并没有能扭转这些老油子。 这也是无论哪个朝代都不喜欢这些老兵油子的缘故，真的很难训，一旦成了习惯，再想改变他们的习惯将会是千难万难。 不用想赵铭也知道，安山军现在的作战习惯，依旧不是以纪律和执行力为主，而是以个人勇武，个人技巧为主。 说白了还是一群乌合之众。 “陛下！陛下！您可一定要为我等做主啊！那覆卮山朝天王乃是公然与我大乾朝廷作对！此等贼子不灭.....” “闭嘴！” 王铁匠本来还跪在地上朝着赵铭哭诉，然而赵铭一声暴喝瞬间让他想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赵铭冷冷注视着这王胖子，又扫视老曹和赵雄几人。 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把大乾军队往正规军上靠，还设立了如此具有激励的军功体系，结果被一群贼寇打的在这里哭诉。 他们不要脸，他赵铭还要脸。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爱卿你来说！” 赵铭看向赵雄，这人也算是说话相对中肯，不偏不倚，有野心但没胆子，如果正在朝堂上这就是孤臣那一类。 赵雄点点头，便是将此前发生的种种娓娓道来。 细细听完赵铭算是明白到底是怎么个事。 安平县境内的确有朝天王这一号人物，不过那覆卮山都快接近浮山县附近，算是边缘地带，经常劫掠两县百姓。 此前据说这覆卮山贼寇仅有四百贼众，不知道最近怎滴，一下子扩充到一两千人之多。 他们今日在收复一名为鲁家村的时候遇到村民抵抗，正欲先讲讲道理，道理讲不通再下狠手。 岂料也不知道这覆卮山贼寇怎么就出现了，两边人马就在田野中展开了一场厮杀。 第88章 覆卮山贼寇 这要是在王铁匠口中说出来，肯定是一场惨烈绝伦奋勇杀敌的画面。 然而在赵雄嘴中一下子就中肯起来。 首先这伙覆卮山贼寇绝对不是易与之辈，按照赵雄的判断，这覆卮山显然不是第一次出手。 因为他们途经的好几个村子都被洗劫一空，对方能一下子扩充到这个规模，必然与此有关。 这就是一群杀红眼的贼寇，抢钱抢粮抢女人，彻底释放欲望的贼寇其实十分可怕。 起码安山军这支，处于不上不下，既没有释放欲望，又没有朝正规军转型的军队面对这群贼寇毫无优势可言。 按照赵雄的描述，一开始还打的有来有回，可后面新编入的士卒开始溃败，整体才出现大溃逃。 此前与官军一战，的确磨砺了这群老油子，还真养出了一批真正敢打敢杀的悍勇之辈。 比如当时损失惨烈的老王所部，以及老曹所部，他们手底下都有几十号真正经历过死战的士卒。 再加上赵雄所部的一百人也算是比较能打的，加起来一千号人左右也就一两百号人能打。 但这群贼寇还有十几骑。 同伴溃败，又面对骑兵，顿时作鸟兽散。 安山军这群老卒，还真没直面过骑兵，加之军心紊乱，对方也是不乏一群悍勇之辈，溃败倒也能理解。 只是赵铭无法接受，损失这么大！ 赵铭冷冷扫视着这群安山军高层。 千人，最后仅仅带回来六百人，根据描述实际损失不超过二十人。 唔，菜鸡互啄，两边总计加起来损失不超过四十人。 但溃败的太快，更多人都是走散了，最后他们在路上磨叽了老半天这才收拢了这么点人。 这让赵铭如何不气，损失近四百人，光是他们手里的刀枪，那也价值不菲。 “这就是你们打的仗？我是这么让你们打仗的？” 赵铭冷冷注视着众人，见王铁匠还有些不服气，便冷哼道， “王百夫长，你不是骁勇善战吗？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区区一伙贼寇就把你们打成这样？” “陛下！这不怪微臣，微臣的确是奋勇杀敌，奈何贼众甚多，足足有一两千之多。 而且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此前与官军那一战损失惨重，大多数弟兄都是后面补充进来的。 都是没操练几天的，如何能战？” 王铁匠找出的理由还算有理有据。 这让赵铭有心继续呵斥，但想想还是作罢。 安山军算是废了，接下来他已经想着怎么给安山军来一次大换血了。 继续让安山军这么烂下去，往后估计和大燕厢军没什么区别，全都当施工队得了。 嗒嗒嗒！~ 就在这时，一阵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远远而来，相较于安山军的杂乱无章，这次的脚步声，宛如一个整体，听着就给人一种地动山摇之感。 人为之，就只觉这是一支强军。 来的自然是安新军，这支由赵铭亲自监督组建，沈玉龙严格按照训练计划训练出的安新军。 看到安新军过来，安山军不少士卒都是面色微变，一些老兵油子都是面露惊诧之色。 看到大队人马过来，他们这些人纷纷避让出一条道路，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对方。 整齐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心理上天然就矮了一头。 如此整齐，就算是安平军也做不到。 安平军的训练强度其实比安新军更高，可执行力却远不如安新军。 原因也很简单，安平军里面不少都是李文辉旧部，那些人此前只是厢军。 都是一群沾染不少坏习惯的老兵油子，在训练计划上难免偷奸耍滑，甚至就连关闻这个安平军百夫长也同样如此。 不过安平军还算有救，随着安新军的成效看着越来越好，安平军似乎也愈发有了紧迫感。 安新军就如同一条鲶鱼，正在搅动其他人开始一起动弹。 相比之下，安山军就真的快烂透了。 “陛下！安新军全军五百零一人，实到四百零一人。 此次出城一共收复村落二十一处，收复人口约四五千人之多。 目前共有一百名士卒分别在各个已收复村落等待后续吏员书吏进行统计交接。 请陛下下一步指示！” 沈玉龙匆匆过来后直接朝赵铭拱拱手，并未行下跪礼，扯着嗓子用十分中气十足，几乎快覆盖整个校场的声音大吼着说出了这番话。 这等新奇又简洁明了的汇报方式让，安山军和安平军均是纷纷侧目。 其实这种后世与当下结合的汇报方式，赵铭不止一次提及过。 然而仅有安新军执行的最为彻底，其余两军将领虽然也简洁了发言，但依旧有些繁琐，而且很多时候交代不清楚。 赵铭看着站列整齐，一个个昂首挺胸，精气神饱满脸上没有一丝疲惫，反而一脸刚毅的安新军小伙子们，也是不由露出满意笑容。 “很好！原地解散休息！” “是陛下！” 得到指令，沈玉龙开始小跑着来到军阵前重新复述了一下解散口令。 “原地解散！” 伴随着沈玉龙的命令，原本还站的板板正正的士卒，这一刻好似抽走了脊椎，一个个都是恢复常态。 有的干脆直接坐在地上休息，有的着急忙慌的去找厕所准备如厕。 晚饭赵铭特意让后厨为安新军多弄了些口粮，同时削减了安山军的口粮。 这自然是引得安山军心中隐有些不满，但也只能憋着。 吃过晚饭，赵铭便将一众将领叫到了校场附近的一个小棚子里。 这儿是赵铭平日过来视察休息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临时会议中心和指挥所。 “说说吧，这覆卮山尔等有什么法子？这覆卮山朕一定是要平了的。” 赵铭率先表达自己的态度。 甚至对于这伙山贼有着一两千余众，他反而不担心，甚至有些小窃喜。 现在对于安平县外的消息渠道主要来源于一些行商，从中赵铭也得知，目前火匪还在蹦跶。 毕竟是席卷十余万的火匪，想要短时间扑灭还是不太可能。 虽说那三千禁军铁骑直接将这十万众冲了个七零八落，大半已经投降，但那些真正的老贼寇，估摸着还未彻底清理干净。 郁州附近属于西南边缘地带，这边山地丘林还是要比中原之地多得多。 目前投降的多半是那些裹挟的流民，真正的老贼只怕早就遁入山中。 赵铭估摸着长则三月，短则一月，在此期间自己想来是安全的。 哪怕那曹文山不信郭志期的说辞，郁州为了应付火匪也是把大多兵力抽调殆尽，小股官军他不怕。 而想要一举铲除他，少说也得等火匪平定再说。 不得不说，赵铭还真有点感谢这群火匪了。 而现在赵铭自然要对得起火匪给自己创造的时间，得抓紧在这段时间练兵才行。 这覆卮山贼寇便是一个机会。 第89章 准备开拔 听到赵铭一副要兴师动众对这覆卮山贼寇用兵的模样，众人都有些摩拳擦掌十分热切的模样。 这也正常，现在的军功制度让大家都想着立功，恨不得天天能打仗才好呢。 当然，老王，老曹，赵雄这三人就有些犹豫，他们刚刚和那伙贼寇打过，对于对方的实力多少是有些发怵的。 赵铭也没觉得他们还能有这个实力和覆卮山贼寇碰一碰，目光转而重点看向张武关闻，沈玉龙三人。 安平军和安新军目前才算是他的依仗。 很快沈玉龙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微臣愿意率众平贼！我安新军上下早就厉兵秣马，还望陛下下令，微臣势必平了这覆卮山贼寇！” 关闻还有些犹豫，而张武也是充分发挥了自己莽夫特性，也是二话不说抱拳道，“陛下，俺也一样！ 微臣愿率安平军剿灭这伙覆卮山贼寇！” 见此关闻也只能出列同样回应道。 赵铭默默听着，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细细回忆着先前赵雄所说关于覆卮山的情报。 半晌他才淡淡道，“这一战，你们安平军安新军协同作战，安新军为主，安平军为辅。 此战朕当主帅！” 见众人又要开始劝阻赵铭，赵铭赶忙摆了摆手，“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我说过，我大乾现在什么情况大家也清楚。 就别来那一套，之前击溃官军我不是也参战了？” 这次赵铭没有用朕，众人也知道，往往赵铭用这个称呼的时候，那就是就事论事的时候，再想违抗他的命令，就得看能不能挡住陛下一拳了。 “另外，安山军！” 说着赵铭转而看向老王，老曹几人，“吃了败仗，还是败给一群贼寇，按我大乾军法，军官皆爵位降一级。” 对于赵铭这一决定，老王几人虽然有些憋闷，但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要知道自从大乾律法建立之后，按照他们这一战的情况，可不只是这点惩罚。 他们还出现了不少逃兵，一个逃兵出现，全伍，一个伍长下面是五个人，也就是相当于一个班的人受罚。 如果按照秦律，那是要处于黥(qing)刑和劓(yi)刑的，也就是脸上刺字和割掉鼻子。 不过也有戴罪立功的办法，那就是戴罪立功，如若这个伍的五人能够在战场上杀一人，那就能戴罪立功。 当然如果你有爵位可以顶替也行。 赵铭这次也没有牵连，主要问题还是这三个主将不行，但凡对底下士卒严苛一点，实实在在按照他指定的军规去做，那也不会有如此大量的溃逃。 毕竟面对的又不是大燕官军，都是一群没有披甲的贼寇，数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打成这样子是赵铭没想到的。 其次，变法之后，赵铭也是想让大家有个适应过程，不然惩罚太严格，这军心都容易散。 但这只是第一次，往后再有，赵铭可不会留情了。 赵铭不由冷冷注视着三人，看的三人一阵惊惧，竟是有一种被大虫盯上的感觉。 “明日守好城，如若城中出了岔子.....”赵铭淡淡说着，已经懒得去看三人了。 这也是个试探，他就是要带着所有心腹部众出城试试，看看这几人有没有胆子来一波背刺。 如果真这么做了，赵铭反而高兴了，完全有充足的理由给安山军来一波大换血。 不是他瞧不起这三人，实在是这三人难成大器。 一直想彻底给安山军那一波大换血，可时机还没到，现在做了，难免落人口舌，说他赵铭过河拆桥。 次日一大早，赵铭就在柳如烟的伺候下开始穿戴甲胄。 赵铭这套甲胄是从郭志期身上扒下来的，这是一套黑漆顺水山文甲。 黑漆顺水山文甲 可以说大燕的官方甲胄几乎与宋朝甲胄一模一样，据说不仅有步人甲，将军甲，绢甲，顺水山字铁甲，锁子甲，扎甲等等。 其中赵铭最喜欢的其实是步人甲，之前他那套自制改装的款式就是模仿步人甲的。 但属实是模仿的劣质了一些，真正的步人甲，重达在七八十斤左右，也得分兵种，弩手最轻，枪手最重。 通体由一千八百多枚甲片构造而成，属于是名副其实的重甲，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头盔更像是个宝塔。 面甲平时可以往上卷起来，交战时可以放下包裹整个头颅，如同一个铁浮屠。 步人甲 相较之下黑漆顺水山文甲就差了不少。 这一是一种延续至唐朝的甲胄款式，因为甲片多以山字形而得名。 每一片甲片看起来都像是一块块三叉衔接口，相较于步人甲，黑漆顺水山文甲就显得轻便不少。 比步人甲这种重甲更加方便活动，修补也方便，综合防护力也是颇强，但制作成本很高，属于武官才能佩戴。 在大燕的基层士卒圈子里，据说这种甲胄的普及率也不高，要么是武官，要么是精锐军团才有资格佩戴。 赵铭倒是想搞一套步人甲，对于旁人而言，步人甲太重，很难负担。 但对于赵铭而言，步人甲简直就是他在大燕最想搞到的甲胄。 奈何，相较于自制改装的丐版步人甲，还不如直接穿这一套山文甲，起码这是一套货真价实的铁甲。 柳如烟手脚有些笨拙，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甲胄，也不知道怎么穿戴，只能是一边摸索一边帮着赵铭穿戴。 经过长久的相处，她对赵铭早就没了戒心，反而是有些陷入自我怀疑。 因为赵铭压根就懒得搭理她，哪怕她最近迫于张氏的压力，想着要给赵铭生孩子。 晚上还用了从图册中学到的知识想勾引赵铭，奈何看都懒得看她。 这一刻，柳如烟内心有着极大的挫败感。 忙活了老半天，出了一身汗这才帮赵铭穿戴整齐。 看着换上一身戎装，更显威武英气的赵铭，小姑娘俏脸更是一片绯红，小脑袋低垂着不时偷瞄赵铭。 可惜赵铭在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这让她更是一阵低落。 第90章 夫君的爱好 看着赵铭大咧咧朝外走远，柳如烟趴在窗边看着更是一阵失神。 “小姐，您不要担心了，外头都说老爷神勇无比，想来肯定没事的。”一旁丫鬟小红还以为自家小姐在担心赵铭。 然而片刻她发现自家小姐竟然眼眶红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别哭呀！~”小红小绿都惊了。 这也不是老爷第一次打仗了，怎么这次这么伤心？ “小红小绿，你们说....说我是不是长得不好看？” 柳如烟一边哭一边看着她们颤声询问。 闻言，两人都有些呆立当场，愕然的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不好看？ 她们左看看右看看，看着小姐那张精致绝伦的脸蛋，这怎么也不可能和不好看沾边吧？ 虽然还很稚嫩，没有那些成熟妇人的韵味，但小姐这姿色现在那也是很好看的美人胚子。 “小姐您说什么呢？” “是呀，小姐您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会不好看呢？” 两人连忙劝诫，虽然说出这番话时，她们内心在滴血，感觉小姐在凡尔赛，但只能尽力宽慰。 “可....可我听我爹说，如果一个男子对你无动于衷，那要么是对你并无情义，要么就是你长得不太雅观.....” 说着柳如烟捂着脸蛋哭的更伤心了。 但这下两人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小红歪着脑袋想了想，便忙宽慰道，“小姐您可能误会了。” “其实老爷不仅喜欢小姐您，也没嫌弃小姐长得不好看。 只是.....” \"只是什么？\" 柳如烟也不顾的哭了，有些迷茫的看着小红。 “只是小姐，老爷他.....他....他可能喜欢大的....”小红说着俏脸也是不禁红了起来。 “大的？” 柳如烟狐疑，“你是说年纪大吗？可是这我以后会长大的，而且现在我也不小了，我这个年纪也是成婚的年纪了，许多像我这样大的连孩子都有了。” “不是不是！” 小红连连摇头，俏脸更红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是什么？”柳如烟也更加迷茫了。 “小姐，我说的是那个大的....” 看着小红的目光看到的区域，柳如烟顿时明白了，俏脸也是一红。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脯，唔，的确和几年前毫无变化。 一时间她有些自卑起来。难怪夫君想要她做那种锻炼，原来是嫌弃她胸小。 “而且小姐，奴婢说句不好听的您别怪我。”一旁的小绿也好似想到了什么，低垂着头有些扭捏道。 “嗯，小绿你说吧，我不怪你。”柳如烟点点头。 小绿犹豫片刻，这才咬牙压低声道， “小姐，其实奴婢觉得，老爷不仅仅是喜欢大的，他可能还喜欢.....年长点的....” “咦？怎么说？” 这话让柳如烟有些错愕，这些她还真不了解。 “小姐，您可能不太清楚，前日夫人过来看您，您还记得吧？” 闻言柳如烟想了想，前天自己娘亲的确来看了自己。 自从赵铭在安平县逐渐站稳跟脚，并且接连两次打退官军后，那逃回娘家的沈氏，也就是柳文和的小妾，柳如烟的生母，心思也就活跃起来。 这些天经常过来和她这女儿柳如烟联络感情，时不时会从娘家那边带来一些钱财过来资助自家女儿。 柳如烟也记起来自己娘亲还提议让她帮忙说句话，想给外公那边的铺子税率减免一些，另外采购布料最好是从沈家采购。 说白了就是求她开个后门。 对此柳如烟自然是不太愿意，连带着对自己这生母也有些不满起来。 之前她在为父亲周旋时，娘亲没见影子，现在局势稳定了，她反倒是过来了。 她也知道为何那女人不去找父亲。 主要是听说父亲现在化身柳先生，在县衙帮忙打理公务，除了自己夫君的亲信能接触，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接触。 原因柳如烟当然也明白，为了保护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大娘和兄长。 但自己生母沈氏做的确实不太地道。 “所以，这与我娘亲有什么关系？”柳如烟更加困惑。 “小姐，您没注意，老爷眼睛盯着夫人盯了很久，当然也可能是奴婢看错了，是奴婢有些多嘴了。” 小绿说着连忙告饶，生怕小姐因此生怒。 但柳如烟仔细想了想却陷入了沉默，脸上不由露出复杂的神情。 自己这夫君，貌似一直说过自己年纪太小来着。 —— 与此同时，大军在乡野路上行进着，出了安平县城，这道路一下子就不太好走了。 “传令下去，不得踩踏良田，不得破坏作物！” 看着两侧田野那郁郁葱葱的作物赵铭很是感慨，这些很快就得陆陆续续充入粮仓了，可不能随意破坏。 大燕的普遍农作物大多与宋朝相似，也就是稻、黍、稷、麦、菽，也就是大米，黄米，小米，麦，和豆类为主。 但这里，除了这些作物之外，还有不少茶叶。 安平县附近的地形平原不少，但丘陵同样很多，不少丘陵山坡上全都是茶树。 而这些全都是一些大户人家种植的，很多都是城内富户在乡间的产业。 “是陛下，这些下边人也是知道的，断不会踩踏这些作物的。” 张文点点头，他是此次随军一同出发的，负责协调后勤补给问题。 最近张文学习的不错，不愧是词条介绍极多的人才，他就像是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柳文和的知识。 柳文和除了处理内政是一把好手，也是协调后方，处理后勤的好手。 相当于简化版的萧何之类的人才。 眼下不过协调六七百人的队伍，对于张文自然是信手拈来。 此次开拔，除了安新军五百人，以及安平军一百人之外，还有一百民夫押送粮草补给。 毕竟也担心那群贼寇窝在山中，一旦要打上数日功夫，还是提前做好准备为好。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沿途见到的村庄大户不少都是高筑墙，打造的跟个小碉堡似的。 怎么有的却被贼寇劫掠一空？” 第91章 覆卮山(上) 赵铭这番话让张文微微沉吟起来。 很快他眼睛一亮，“陛下，您说这会不会有人充当内应？让这些庄子放松了警惕？” 要知道安平县附近不少村落的大户都有着不错的警惕意识。 能看到各个村落的大户人家，都是建起了三米多的土墙。 这些比边疆那些的村子自然要差上不少，但想要被贼寇十分轻松攻破，还是有点费劲的。 一旦贼寇来袭，村子里所有人都会进入庄子里，拿刀的拿刀，拿锄头的拿锄头。 一旦有人胆敢翻越数米高的围墙，迎面可能就得吃上一锄头。 不要以为攻打村子就不是什么技术活，对于正规官军自然没什么麻烦。 可对于土匪流寇，不损失个几十号敢打敢杀的，想要拿下一个村子还真有些费劲。 “多半是了，信不信，咱们这一路早就在那群贼寇的监视之下了。”赵铭叹了口气。 看到这些村庄的异常后，他就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听到赵铭这番话，沈玉龙等人纷纷感觉事情有些难办了。 敌暗我明的情况可是大忌，也难怪安山军会败的这么惨了，还真不一定是他们太烂的缘故。 “让安平军的斥候散开些注意戒备。” 赵铭淡淡吩咐道。 “是陛下！”关闻点点头，快速朝身后打出几个手势。 很快安平军队列中再度分出十几骑朝着外围散开而去。 此前一路上就散出去十骑充当斥候，但眼下看来还得加强戒备。 —— 呸！ 与此同时，一处半山腰的草堆处，一群人正静静趴在其中。 看到远处大队行径的人马，为首之人吐掉了嘴里的草根，嘴里骂骂咧咧道， “这一批人看起来还是个硬茬子啊！” “头儿，这算啥子硬茬子，人比上次还多一些。上次他们那么多人还不是被咱们杀的屁滚尿流？”旁边的小弟有些不解。 “你懂个球！” 为首青年一巴掌呼在对方后脑勺上。 “这次人家有骑兵！骑兵你知道什么意思不？还有，你眼睛瞎了？没看到那么多人披甲？ 这明显就不是之前那群废物能比的。” “好了，都给我盯着，老子和当家的回个信。” 说着青年，往后退了退，直至身影彻底隐藏在草堆之后，他这才顺着山坡上一侧鲜有人知的小路往着覆卮山摸去。 花了半个小时，他抵达覆卮山山脚。 而就在他前面十米外，站着一名年纪轻轻的少年郎。 少年看了看山顶有些迷茫，当看到山脚下迎面走来的青年覆卮山贼寇时，他面色一喜，就准备伸手询问对方。 然而对方就好像没看到他似的，就这么完全无视了对方从他旁边擦肩而过，朝着山上营寨而去。 见此少年犹豫了片刻，紧了紧背后唯一的一柄护身用的刀，紧随对方步伐朝着山上走去。 —— “哦！三郎情况可是属实？” 听到底下青年的汇报，坐在虎皮凳上的朝天王顿时神色大变。 “回天王，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啊做不得假，这窝里沟贼寇是玩真的，想和咱们覆卮山碰一碰！”青年阮三郎抱拳躬身道。 闻言朝天王神色一时间阴晴不定起来。 朝天王，本名张大朝，因为出来混都喜欢起个诨号，他就觉得这朝天王名字不错。 天王嘛，火匪那贼首据说也叫什么天王，好像是叫炽火天王。 类似于这些贼寇绿林之辈，但凡有点野心的，都是起了个响当当的诨号。 不仅如此，手底下还搞什么四梁八柱，顶天梁，转角梁，迎门梁，狠心梁。 八柱则是稽奇，挂线，懂局，传号，总催，水相，马号，帐房的总称。 其实对于这些玩意朝天王哪里知道它们各自代表的职能，只是但凡看得顺眼的头目，就给弄个梁按上去。 “哼！天王，要我看这窝里沟就是一群疯子，他们还真以为造反称帝就是正统了？还搞剿匪这一套，我呸！” 一旁的狠心梁赵大宝很是不屑的吐了口浓痰。 类似于赵大宝如此想的还有不少，在场几名头目闻言都是哈哈大笑。 窝里沟同行他们自然早有耳闻，但因为一个在安平县以北，一个在以南。 两边劫道也不同，他们覆卮山劫的可是两县之地的来往行商，做的是大买卖吃的一向是满嘴流油。 相比之下，当初窝里沟日子就过得惨得多，一直窝在安平县以北的山坳坳里，赵阔起初的胆子也不大，一直是干的不温不火，时不时还得带着弟兄们下地干活。 对此，他们覆卮山这群人自然是对窝里沟很是瞧不起，呸，丢人！ 虽说混绿林的，大多都是兼顾着务农的，毕竟也不是谁都混得好。 但在覆卮山贼寇眼中，两者就不是一个层次的，自然是瞧不起。 可万万没想到，这窝里沟同行特娘的突然有天发瘟了，竟然有种攻打县城。 而且他娘的竟然还让他们成功了。 这就让覆卮山贼众心里不平衡了，凭啥啊？ 之前你在咱们看来只是个穷亲戚，现在特娘的一遭飞上天成凤凰了？ 而且你们之前那一副孬种样，现在怎么就这么有胆了？ 本来那段时间，覆卮山可谓是群情激愤，都想着去分一杯羹。 既然他们窝里沟能做的，他们覆卮山也做得，听说城里水润的娘们不少，哪能全都便宜了那群泥腿子。 只是还没动手呢，就传来窝里沟同行他娘的开始称帝了。 这下，覆卮山直接哑火了。 不玩了，和这群疯子是尿不到一块去，这要是杀过去刚好被朝廷误认为同伙，那就完犊子了。 至此覆卮山算是过了一段时间的憋屈和安稳日子。 同时也想着看窝里沟同行的好戏，等着朝廷大军铲除这群坏了行规的家伙。 结果等了又等，消息倒是等到了，结果等到窝里沟同行接连两次击溃官军。 这下覆卮山算是彻底不淡定了。 原本被朝天王压下的冲动，这下就有些压制不住了。 随着数日前，一位自称阮三郎老乡的家伙上山，他们这才彻底下定决心要干一票大的。 第92章 覆卮山(下) “好了！都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见大厅内一阵嘈杂，朝天王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天王，还能怎么办，抄家伙干他娘的！” “对！咱们现在又不怕他们，现在我覆卮山弟兄数千之多，岂会怕了区区几百人？” 闻言不少人再度叫嚷着，丝毫没有把这窝里沟同行放在眼里。 对于这种情况，朝天王倒也理解，就连他自己对于窝里沟那赵阔也是很瞧不起。 虽说之前赵阔的巅峰时期手下部众有千人。 但朝天王很清楚，那一千人哪能和自己当时的几百人比。 赵阔那些弟兄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还不都是职业贼寇，经常要去干农活。 但他们覆卮山这边，最初的几百号人全都是专门干杀人越货买卖的，那叫一个专业。 不过两日前那一战倒是让朝天王心里有些紧迫感。 那一战看似是他们赢了，但亲自参与那一战的朝天王很清楚，那一战与他心理预期有着天壤之别。 在他想象中，人数和作战能力都占优的情况下，那窝里沟同行势必会一触即溃。 然而硬是打了半个小时这才让对方溃败，也不是大溃败，而是慢慢溃败。 甚至他都不敢下令去追。 这种变化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可看着群情激愤，一个个都扬言要把窝里沟同行打出屎来的弟兄们，朝天王有些头疼。 制止肯定是制止不了的。 他对这些弟兄们再清楚不过，别看他是天王，是大当家。 可山寨里还是讲究少数服从多数，他有一定的权力，但还没有违抗大势的能力。 “打肯定要打的，只是怎么打？而且打真的好吗？我们要的是诏安，不是跟着窝里沟这群人发疯称帝。”朝天王淡淡道。 “天王这还用得着怎么打？天王，您发句话，在下这就带着弟兄们下山宰了这群小崽子。” 赵大宝很是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他这一表态顿时赢得不少人的叫好。 如果对手是官军，他们说不得还会窝在山里怂一点，可对手就是一群同行，那怕个鸟？ 见此朝天王皱了皱眉，环顾一圈发现只有少数人在沉默。 那些人估计也意识到，现在站出来唱反调是行不通的。 想了想他叹了口气，“如此也好，赵大宝！” “在！” “本天王命你率四百精锐，一千儿郎下山迎敌不得有误！” 朝天王正色喝道，旋即一挥手从怀中取出一块木牌丢了出去。 “得令！” 赵大宝一抱拳，上前半步，从地上捡起木牌，一只手高举过顶，一边大笑一边朗声道。 “随我去斩人！” 见该走的人走完了，朝天王这才看向底下还站着的阮三郎。 “三郎啊，本天王最是器重你了。” “天王我....”，阮三郎一时间有些感动。 “接下来我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做。” “天王您说！” “你率领一百精锐，下山伺机而动，一旦情况有变，务必保留我覆卮山精锐！” 闻言阮三郎神色微变。 “天王，事情当真有这般严重？” 自家天王能说出这种话来，说明很不看好这一战。 要知道整个覆卮山，可称之为精锐的，也就是最初那六百人老贼。 眼下整个覆卮山虽说有两千号人，但实际能打的也就那六百人了。 “唉，今时不同往日啊！” 朝天王叹了口气，他撑着扶手，无奈道， “最近我们在城中安排的内线传回来的消息让我有些看不透这群人了。 那窝里沟换大当家了你知道吧？” “这个略有耳闻。”阮三郎点点头。 这些他确实听说过一些，好像之前那个赵阔已经死了，是他那独子赵铭掌权。 “那个赵铭做了很多事，有些举措本天王看不懂。 不过有一点本天王可以肯定，这赵铭短短时间就将整个窝里沟贼众治的服服帖帖，光凭这一点就说明此人不简单。 这样一个人，大费周章要来对我们覆卮山下手，本天王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本天王也只是有些顾虑罢了。 待会你见机行事，一旦形式焦灼，可助赵大宝一臂之力。 既然这赵铭想碰咱们覆卮山，那咱们覆卮山也不是好惹的！ 大虫来了，老子都得崩它一嘴牙！” 阮三郎赶忙宽慰道，“天王，此事兴许是咱们多虑了，我覆卮山人多势众，全都是能打能杀的好汉。 岂是那小小窝里沟可比的！” “但愿如此吧！” 朝天王轻笑着摇摇头，“对了，上山时没发现尾巴吧？” “天王放心，在下一向小心翼翼，一路警惕，断无有人摸上来。” 阮三郎摇摇头，他上来的那条道属于覆卮山的小道。 也是最快且最安全能抵达覆卮山的道路，也是覆卮山贼众关键时刻能金蝉脱壳的关键。 因为那条小道紧邻覆卮山背后的另一座大山，那边更是易守难攻，一旦退入那儿，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但因为那座山距离官道太远，倒也不适合作为常驻地，只能在危难关头启用。 “呵呵，如此甚好，放心本天王也就随口一问。” 朝天王笑着摇摇头，仔细一想也是，虽说那条是小道，但平素也有弟兄在附近巡视，想要悄无声息摸上来，现在还没被发现怎么可能呢。 之所以那么问，他也只是心里感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然而两人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中间，一名少年郎正左看看得意大笑的朝天王，右看看同样淡笑的阮三郎。 少年郎就这么明晃晃站在两人视野正对面，可两人就像是瞎子，对于少年郎视而不见。 —— 大军一路行进之余，陆陆续续又收复了一些村落。 张文也是一路安排此次随同的几十名小吏负责接收这些村落。 得益于大军在侧，小吏统计人口丈量土地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不少本身是佃户的村民，听说可以去城中谋差事，管吃管住后，大家也没有闹腾的心思，纷纷表示愿意去城里谋生。 至于乡里的地，那关他们什么事？ 这都是地主老爷的地了，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 第93章 田改 “陛下，不知这张员外如何处置？” 张文来到赵铭跟前，这张员外也就是这张家村的本地乡绅。 全村几乎九成的土地都是着张员外家的，土地兼并可是玩的贼溜。 光是他一人就有四百亩土地，也就是这张家村不大，不然他还能占的更多。 剩下的一成不是他有良心，而是那一成的土地是下等田，可能好几亩都养不活一口人。 “呵呵，还能如何处置，按规矩办事，给他丈量，看看他到底有多少亩土地。 按土地拥有多少进行纳粮！” 赵铭这按规矩办事，也就是变法之后对土地的改革，摊丁入亩，不按人头纳税，只看田地。 你土地多，交的也多，土地少，交的也少。 之前对那些刁民同样如此，最后他们要么用钱抵税，要么用粮。 如果执意守着田地，最后在只会血本无归。 此时张文已经是感觉自家这外甥平时还算好，这做起事情还还真狠。 这已经不是软刀子割肉了，这是一刀砍在大动脉上。 “可陛下，要是往后士卒封爵，赏赐的田地多的话，又当如何？这士卒平日要承担军武训练和战事，想来是无暇顾及土地的。” 这倒是一个问题，如果都这么做当然是不行的。 对此赵铭早有腹稿，之前没有一口气颁布出去，主要是脑子有限，他毕竟只是一个人无法做到事无巨细。 这就需要底下人经常过来汇报问题，他来想办法解决问题，尽可能让底下人做到查缺补漏。 “不错，往后再有类似问题不要藏着直接和我说即可。” 赵铭先是对张文的询问表示认可，这才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往后我大乾境内的土地全都归朝廷所有，不过是暂时免费租借给百姓使用，这点需要明确。 至于爵位赏赐的土地，同样是免费租借。 当然如若无暇耕种，这些可以转租给旁人，比如亲属，同村之人皆可。 其中的钱财租借数目由他们私下商议。 除此之外，往后朝廷也会组建一个农耕社，将会收留流民耕种这些田地。 耕种田地所产生的粮食将会以市场价，充入国库。 随后国库采购的这笔钱，将会以扣除农耕社所产生的部分费用，按照地亩多少，分润给这些土地主人。” 赵铭这一提议，相当于把土地租借给农耕社承包统一耕种调配。 这样的好处，就是集体化耕种，如果有现代化机械，生产效率会大大提升。 同时也是大大解放了劳动力。 别看这是在古代，没有现代化耕种机械就会慢。 事实上这样一来，耕种效率反而提高了。 毕竟如果给到私人耕种，效率其实很低，毕竟有些人田少，有的田多。 田多的，一天到晚都忙个不停，田少的可能每天忙活个几个小时就没事干了。 而统一化交给农耕社耕种后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任务都会平均分配给农耕社的成员。 大大减少了劳动力，唯一的麻烦就是提防农耕社内部人员携带，所以到时候对于农耕社必要的激励机制也要搞起来。 并且赵铭这么搞还有一个别的心思。 那就是他前世可是农学生啊，统一栽种可以完美的发挥他农学生的作用。 毕竟散户耕种，很多农耕政令很难得到完美的落实。 比如让百姓用一种全新的沃肥的法子，可能有的信了，有的依旧选择老办法。 但农耕社不同，土地本就不是农耕社的，他们只是在执行该有的任务，推行新的耕作之法也是任务没什么区别。 “农耕社？”张文对于这个新奇的名字有些不太理解。 “陛下，您的意思是类似于如今大燕官田交给流民耕种的那等情况吗？” 赵铭点点头，“嗯，差不多，不过咱们这田虽然也是官田，但已经免费租借给百姓，租借给士卒。 这个农耕社就是负责，为这群无暇耕种田地的百姓和士卒解决耕种问题。 田地所产生的收成，一部分给农耕社，一部分给士卒。 而朝廷只是充当收购粮食的中间商，如此可懂了？” “原来如此！” 张文恍然，脸上也不禁流露出笑容，“陛下，此计甚妙。 如此一来士卒不仅可以心无旁骛的征战，还能解决流民过多的问题。” “呵呵，往后这农耕社还需要你多费点心，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可以和柳先生商议一二，实在不懂得还可以问问我。”赵铭笑着点点头。 张文却是面露为难之色，“确实有点麻烦想求陛下帮忙！” “哦？” “陛下，这小问题微臣可以与柳先生商议一二，可现在最大的麻烦，还是这人手问题。”张文无奈道。 “人手？” 赵铭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这问题。 “陛下，现在吏员可谓是严重不足，虽说此前县衙那边有不少吏员都得以重新委任。 并且变法之后，吏员得知做事认真负责，便会授以爵位，有爵位朝廷会送宅子送田产，这让每一位吏员都干劲十足，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干。 可陛下，现在到处都是百废待兴，到处都缺人。 城内房屋建设，需要吏员时刻盯着，同时对城内户籍的重新登记，还有城外各个村落的土地丈量这些都需要大量人手。 眼下吏员早就远远不够，估计丈量土地这儿，可能还会一定程度影响秋收。” 听到张文这般说，赵铭面色也是凝重下来。 大乾变法之后，虽然整个安平县就像是上紧发条狂奔的火车，每天都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每个人的干劲都被激活了，可是这也出了另一个大问题，步子迈的稍微大了点。 虽然赵铭没有搞出后世一些更先进的改革出来，但变法本身就是一次巨变。 律法，制度需要落实下去，这些可都是要人的。 “这个我会想想办法，等平定覆卮山再说吧。” 赵铭摆摆手，现在他还没什么思绪，贸然任用吏员肯定是不行的。 目前这些吏员都是初步了解了大乾新律法法规的，并且赵铭还下了死命令，这月之内必须都要将全新的大乾律背熟。 相当于有一定基础，而且这些吏员都是能读会写的，还有充分的一线工作经历。 可是那些读书人就不行了，这些读书人让他们做一下诗词还行，让他们下一线，不添乱就不错了。 第94章 举国第一战(一) 两人暂且作罢，此时耳边还传来那位张员外的哭嚎声。 “你们不能这么做啊！不能这么做，这可都是我家的田我家的地！” “你们这样官府不会同意的！天杀的啊!” 张员外想要拽住负责丈量田地的书吏，然而很快就被身强力壮的士兵给拽走了。 见实在无力阻拦，他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 穿着华贵身形肥胖的张员外此刻就像是个稚童，毫无形象可言。 可面对这种情况旁边只是冷漠的眼神，附近的一些村子里的百姓更是默然看着这一幕。 甚至不少还朝着他吐着口水，有些人在拍手叫好。 他们一辈子都在为张员外家干活，虽然张家给他们吃的住的，但这些可都是他们用劳力换来的。 如果哪家有漂亮的姑娘，同样也会被这可恶的张员外收入房中当小妾。 大家说是说是这张家村的一员，实则与奴隶无异。 倒是一旁的士卒们看到这一幕都是抱着看乐子的想法，沿途也是这般处理过好几个村子。 大家对于自家陛下的举措那都是拍手叫好，毕竟他们以往也是这般苦哈哈的。 如果不是这些可恶的乡绅，他们又怎么会沦落为流民，怎么沦落至落草为寇？ 还不是这该死的世道给逼的。 大户人家天天酒肉管饱，他们这些人别说吃肉，能吃上一口白米饭那都谢天谢地。 见民心可用，赵铭也是懒得理会，让底下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然而就在此时，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快速而来。 “报！报！！” 一名骑马而来的斥候快速翻身下马，便朝着赵铭等一众人而来，将其情况迅速做着汇报。 “特娘的，这些贼寇还真敢下山迎敌啊！” 听到这名斥候的汇报，张武忍不住骂道。 在他看来，他们这次也算是兴师动众了，赵铭都亲自下场，那也算是御驾亲征。 更是动用了大乾的举国精锐，然而这群覆卮山贼寇竟如此不知好歹还敢下山迎敌。 也就是赵铭不知道张武的想法，不然肯定要翻个白眼。 “一切按计划行事。” 赵铭沉声道，旋即想了想又嘱咐道，“不要出村迎敌，将他们引入村中。” 闻言，关闻，沈玉龙等人虽然不明白何意，但都点点头快速去做起了布置。 不想在村外迎敌，主要原因还是不想庄稼受到太大的踩踏损失。 其次还有这里的地形了。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骑在马背上的赵铭看着远处黑压压几乎是碾压庄稼地的方式推进，赵铭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群丘八，简直是找死啊！ 正在负责调配统筹军队的张文忽的看到自家外甥竟是在独自发笑。 那笑容看着格外灿烂，但也显得有些诡异，渗人。 莫名的张文打了个寒颤，目光瞥了眼正在朝村子不断逼近的覆卮山贼寇。 “又有人要倒霉了。” 心里暗暗摇摇头，他自己这外甥的笑容再熟悉不过了。 外甥一般不会这么笑，一旦这么笑，那必定有人倒霉。 —— “赵当家的，这窝里沟贼寇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哈哈！我看多半是吓傻了，看到咱们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他们估计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覆卮山一众头目纷纷大笑着，下山前他们分别痛饮了一大碗酒，这会也算是带着些酒意过来。 一个个走路那都是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效果。 闻言赵大宝也没把眼前这群窝里沟贼寇当回事。 他们虽然没敢对官军下过手，但这些年打家劫舍的事情可没少干，也吞并过附近的一些大小同行。 再加上最近数日不断攻破一个个村子，覆卮山就像是一条尝到肉食的大虫，都开始想着下山吃人了。 不仅仅是赵大宝自信，所有人都有些自信膨胀。 这种心理情况其实很好理解，历朝历代古往今来，无数贼寇，起义的叛军，大多一开始都是他们这种状态。 如果这里没有窝里沟提前一步称帝造反，只怕他们再过一段时间也会杀官造反。 然后在城内吃喝玩乐一阵子后，开始席卷更大的声势，一步步扩充自己的欲望，发泄自己的欲望。 直至膨胀到某一个地步时，要么称帝，要么诏安。 按照大燕对待贼寇的态度，大概率是诏安，当然前提是得经过禁军的考验，如果声势闹得太大，还得经过西军的考验。 当然眼下，他还只是欲望发泄的初级阶段。 一旦能把眼前这支同行吃下，那他们的欲望将会进一步扩大。 “赵当家的，不如让兄弟我带着弟兄们先探探路，兴许兄弟们一波冲锋就把这群小崽子杀个丢盔弃甲！” 一名青年汉子挥舞着大刀拍了拍胸脯，毛遂自荐道。 闻言赵大宝看了看这名弟兄，对方名叫张狗蛋，名字俗是俗了点，但脑子不太好使，见了血之后就像疯狗一样，也算是他们覆卮山敢打敢杀的典范。 “嗯!张兄弟你就率领五百弟兄先给这群小崽子送点见面礼，老哥我给你掠阵！”赵大宝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 “得嘞！” 闻言张狗蛋笑着咧了咧嘴，露出满嘴的大黄牙。 很快他就点齐了自己手底下的五百名弟兄。 看起来整个队形散乱不堪，这也正常，他们这大多数人很多都是新招募的村民乡勇。 可能一开始都是强逼着上山的，后来被覆卮山老贼，逼着挥舞屠刀砍向那些老实巴交的村民后，这群新来的贼寇，反而不比那些老贼差多少。 很多时候这些新贼寇，杀起人来比老贼还狠。 对此赵大宝自然是十分满意，对于这些弟兄十分散乱的阵型也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队列整齐顶个鸟用，挤在一起反而不好施展，这样散开着，反而每个人都能砍到人。 之前他们就碰到一伙押镖队，人家的队列就搞得很整齐，然而屁用没有。 被包围后，人挤人的挤在那儿，跑也跑不掉，砍也不敢砍人，因为太密了，出手反而容易误伤自己人。 “哼！搞得这么好看顶个屁用？” 瞥了眼远处村落里已经严阵以待的大乾军队，赵大宝不屑的吐了口浓痰。 第95章 举国第一战(二) 看着已经嗷嗷直叫散乱冲过来的覆卮山贼寇，赵铭倒是没有多少紧张。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厮杀了，第一次就是直接来了一波骑兵冲锋，可见赵铭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 只是目光瞥了眼士兵方阵，就难免有些担忧了。 此时列阵在前的是安新军，作为组建堪堪半个月的安新军，还没参与过一次实战。 前面第一周全都在练习队列和组织反应能力上了，有沈玉龙的监督，这一步骤练得不错，后续每天都会挤出一个小时用于练习列队和命令执行能力上。 真正练习配合作战的时间仅仅一周，这一周赵铭仅仅给他们学习了一套很基础的战阵。 这套战阵和墙式骑兵一样，都属于傻瓜式简单容易上手的，但同样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难以难以练得精通。 最关键的还是安新军的士卒，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最小的还只有十五六岁。 这样一支军队说是童子军也不为过，心理素质有多强，赵铭心里真没底。 “待会要是安新军出现溃败，不要藏拙告诉关闻该出手就出手。” 赵铭朝一旁的张武嘱咐道。 闻言张武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战场的嗅觉还是懂得，多少也明白赵铭的意思。 新军第一战，建立信心尤为重要，一旦第一战都出现惨败，那往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重塑信心。 一支军队可以败，但第一战最好是能不败就不败！ “玉龙，待会一切按计划行事，有信心吗？”赵铭旋即又看向下方同样担忧看着安新军的沈玉龙。 “回陛下，卑职有信心！卑职不是对自己有信心，卑职是对弟兄们有信心。” 然而本来十分忧虑的沈玉龙，回答起来却是斩钉截铁。 “好！那就拭目以待！” 赵铭满意点头，这一战就算败了，他也不会怪沈玉龙，起码对方有敢战之心。 就见沈玉龙抱了抱拳后，便开始来到安新军方阵中站在了第一排。 —— 许大郎原本是隔壁福州一偏僻乡野之地的农户之子，火匪作乱后，他家的口粮被洗劫一空。 他爹娘，妹妹都被贼寇杀的杀，掳的掳。 也就是他运气好，在山上打猎，这才逃过一劫。 可回到家后，他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流浪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民。 在郁州数个县城都有过流浪，与野狗抢过食物，也和同行的流民大打出手就为了一口吃的。 倒也想过继续上山打猎，打猎本就是他农闲时偶尔碰运气的。 大灾之后，如他这般上山打猎的人太多了，试了几天，除了耗费一身气力，打到的猎物还无法填补卖掉的这身气力。 就这样他一路流浪到安平县，本以为这里也只是他临时的一处歇脚之地，他最终的目标肯定是要去粮食富裕之地的。 然而进入安平县后，他很快就享受到这边的赈济粮。 每天只要买卖气力就能吃上两顿，而且还是白米熬煮的粥。 白米啊！这可是白米。 在以前许大郎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吃到这么白花花的大白米。 而且米粥还不是那种稀薄的稀粥，人家负责分发赈济粮的书吏更是每日分发之前将筷子立在米粥之中。 同时旁边还会有人进行记录，直至确定筷子能准确无误在米粥中立起来不倒，才可下令进行分发米粥。 本以为这样就已经是神仙都难换的好日子了。 虽然在县里干活也很累，每天要搬砖烧砖，甚至是跟着一起搭建房屋。 但这可比下地好多了，下地干活一年到头来都没存粮，粮食都是给大户人家耕种的。 然而没多久就有人告诉他，城内在征兵，年约16以上25以下均可过去报名。 一旦任用上了，听说就能吃上了白米饭，并且还会有军饷。 几乎是不带丝毫犹豫，许大郎就试着去报了个名。 起初他还担心自己是流民，多少可能不太干净，对方不会录用。 然而负责录用的武官却只是看了看他，就说了一句，“嗯，骨架很大，就是瘦了点，不过问题不大，进来吃一个月就能胖起来。” 就这一句，他就被告知被录用了。 随后在军中的生活他更是感觉如梦似幻。 不仅每天米饭管饱，偶尔还会有一点油渣子，如果训练好，还会有肉食供应。 虽然分到每个人碗里的只有一点点肉花，但对于许大郎他们这些穷苦人而言，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就是训练很苦，但每天能吃上白米饭，还能有油水有肉，这对于他而言简直是神仙难换。 不仅如此，每月还会有军饷，如若在战场上立功，斩获了首级，还会有爵位。 据说有爵位就会有田产有房产。 许大郎没读过书，没什么文化，大道理不懂。 他听说现在的陛下是反贼是私自造反称帝，迟早会被官军剿灭。 对此他不懂，他只知道陛下给了自己一口饭吃，还给自己这么好的日子，他就必须要为陛下卖命。 类似他这种的想法有很多，如他身边这些同样列阵的同伴。 刚开始训练时还会有人议论陛下以后会如何如何，但后来没有人敢了。 因为但凡有人敢议论陛下，很快就会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直至打的鼻青脸肿，叫苦不迭。 就连伍长也会跟着掺和一手，除非教官过来制止，否则打死都算是轻的。 许大郎也不例外，他不懂那些，只知道陛下是恩人，是大善人，是他们的再生父母，谁敢跟陛下作对，就是和他们作对。 “喂！哥几个，不会怕吧？”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调侃的声音响起。 许大郎知道这是自家伍长的声音。 “不怕伍长，倒是您，您待会多注意点留意旗语，别到时候没看清让咱们反应慢一拍，要是慢了回头挨罚，你看咱们怎么弄你！” 一道有些嬉笑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他们这个伍年纪最小的青年，名叫潘山，大家都喜欢叫他小潘子。 “哼！你们就嘴贫，不怕那你们抖什么？”伍长老周面色一黑，没好气道。 这话顿时让他们顿时憋笑不止。 “好了别笑了，贼寇快来了，听令行事！”伍长老周低声道。 闻言众人纷纷正色起来，深吸口气许大郎同样是目光坚定的看着前面不断逼近的贼寇。 第96章 举国第一战(三) 试问第一次面对生死搏杀会不会怕？ 怕当然怕！ 现在许大郎就很怕，不过他很快就想起陛下视察时随口的一句笑谈。 “怕！很正常，遇到恐惧的事情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害怕！ 但你要想，生死搏杀时其实不仅仅你在害怕，敌人同样在害怕，他们害怕你们的长枪刺穿他们的咽喉。 害怕你们不要命的和他们拼命，就连朕第一次上战场同样也害怕。” “陛下，我怎么听说您第一次上战场就带着骑兵把人家官军给凿穿了？” “咳咳，那是运气好，你们可不要学朕，害怕是人之常情的事情，不害怕才不正常。” 脑海中回忆着当初的一幕幕，同时也回忆起陛下曾经的另一句话。 “如果实在害怕，就把眼前的敌人想象成一头头猪，猪撞过来你们当时都跑了，让朕一个人面对。 现在你们需要怎么做？” “把猪杀退，保护陛下！” 一下子，许大郎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眼神中的恐惧开始逐渐淡化直至彻底消退。 恐惧其实还在心中，只是被他此时的战意给牢牢压住。 眼前的面目狰狞的敌人开始变成那只发狂的猪。 “对！保护陛下！” 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的同时，眼前的敌人已经开始大吼着近在咫尺。 “杀！！！！” 密密麻麻的覆卮山贼寇挥舞着战刀朝着面前排列如墙的安新军杀了过来。 二十米！ 十米！ 几乎是这个时候，一声大喝传出。 “放！！” “放！！” 声音十分嘈杂，为了保证所有人都能听到号令，附近听到号令的伍长将会同时喊出这句口号以便将口令迅速传递至远处的所有人。 旗语其实在这里并不太适用，因为面对敌人时，大家很难分心再去看其他地方。 几乎是口令传递的瞬间，期间过了约莫一两秒，口令就精准无误的传递到所有人耳中。 这个传递方式其实还不是很高效，赵铭其实已经想着弄一些口哨来更换目前的口令。 但考虑到队伍还没磨砺成熟，口哨的单音节很难将口令描述清楚。 而几乎是同时，就见三四排后面的士兵纷纷举起了一根木质长矛。 这是一种十分简陋的长矛，利用十分便于收集，重量合适的木棍削减了制作而成。 当然也需要一定讲究，那就是木材一定得要一些分量，不然长矛抛射轻飘飘的很难造成有效杀伤。 嗖嗖嗖！ 后面数排士卒开始奋力投射，不讲究任何准头，只需要尽可能抛射的足够高足够远就行。 伴随着一阵阵破空声，原本在兴奋狂吼的覆卮山贼寇忽的感觉哪里不对劲。 当看清楚头顶密密麻麻飞射而来的长矛时，他们脑子里还有些迷茫，但很快都是面色大变。 有心躲闪，然而根本做不到。 在高速冲锋下，左右前后都是人挤人的情况下，哪里能逃。 噗！噗！噗嗤！ 阵阵破体声袭来，刹那间无数惨叫声响起。 不少贼寇还在冲锋呢，突然一根长矛从天而降，直接从后脊一下子穿透从小腹一路贯穿至地面。 有的更是直接被长矛从前胸穿过，本来力道已经不算多大了，可本就在冲锋途中，前冲的惯性相互挤压之下，长矛直接贯穿至后背。 几乎是瞬间，贼寇之中至少出现数十人伤亡。 这也正常，毕竟投射长矛的数量不多，也就一两百号人，其准度也不够，能造成这种伤亡其实已经很大了。 正常情况下一场贼寇间的厮杀，死伤超过几十号人那都是不小的伤亡了。 然而战斗依旧在继续，前冲的覆卮山贼寇被身后的惨叫声吓得有些犹豫不决。 可安新军却不会惯着他们，看到他们的犹豫不决，安新军的新兵们一个个信心大增。 怕！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怕！ 而且看到那血水溅射，血肉横飞的画面更是把不少人吓得面色苍白。 可这会却是带着些许潮红的苍白，心中的恐惧正在一点点被激动兴奋所取代。 “进！” 几乎是同时，又是一声号令传来，同时迅速传遍全军。 咚！咚咚咚！ 宛如鼓点般的脚步声响起，安新军犹如一群排列整齐的推土机开始徐徐往前推进。 每一名士兵都尽可能维持队列，同时第一排第二排士卒已经架起了长枪，一二排的长枪相互交叠，宛如密不透风的刺猬。 这边进，覆卮山贼寇那边则开始退。 他们很多人本就是一群乡勇，无非就是最近发了疯见了血罢了，说白了还是一群乌合之众。 当热血逐渐冷却，剩下的就只剩下害怕了。 可前面几排的贼寇退了没多久就发现退无可退了，因为后面的弟兄往前挤，他们往后退，最终哪还有余地让他们退。 “疾！！！” 又是一声暴喝响起，刹那间安新军的脚步猛地开始加快，进入小幅度冲刺状态之中。 咚咚咚！ 整齐如鼓点般的声音骤然变得急促，宛如一记记战锤不断击溃覆卮山贼寇的心防。 “咱们跟他们拼了！” 一名贼寇许是忍不了了，退无可退，而眼前这群人又在咄咄逼人，一咬牙开始双眼赤红哭喊着朝着安新军挥舞着战刀就扑了过来。 同样还有不少人也做着同样的举措，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先拼一把。 可现实是格外残酷的，他们发起冲锋时候，不少人还没走近就被戳成筛子。 有人想避开这些傻乎乎的长枪，可避开第一排的长枪后，他们发现敌人第二排的长枪猛地缩了回去，然后又是找准位置猛地一戳。 第一排的长枪相当于拒敌的防御机制，而第二排则是做到查缺补漏的机制。 噗呲！噗呲！ 不断有人如同送命一般被戳死。 倒也有人身手矫健躲开了第一排第二排的长枪戳刺。 然而冲到近前时，很快就被一二两排抽出的腰刀数刀斩死。 滚烫的血水溅射一脸，然而安新军这群新兵们一个个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开始愈发兴奋起来。 多巴胺在急速分泌，这种近在咫尺的危机和杀戮让他们心脏在加速跳跃，血液在沸腾。 “杀！！” 第97章 举国第一战(四) 战阵在徐徐推进，中间的交锋区更是如同绞肉机。 随着第一波敢于发起冲锋的人连一点浪花都没激起，后续的贼寇更是吓得肝胆俱裂。 偏偏安新军开始加快推进速度，一时间不断有人被戳死。 这些前排的贼寇偶尔还会有人敢于冲锋，可随着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后，他们彻底崩溃了。 有人都已经被推到前面直面长枪方阵还想跪地求饶，然而战阵之前岂容投降？ 有些安新军士兵还有些犹豫，但这会在不断推进冲锋之中，形势所迫之下，他们只能如同战车上的一颗螺丝钉，老老实实执行着既定动作。 起初还会有人贼寇冲到近前，甚至砍出一刀。 但很可惜，慌不择路砍出的一刀根本毫无准心可言，而第一排士卒均是佩戴竹甲，这一刀甚至连竹甲都砍不穿。 面对这些突发情况，安新军最初还会有些骚乱，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根本无需害怕。 因为他们在这一场战役中，个人能发挥的作用很有限，他们只需要麻木的一次次戳刺手中的长枪，时不时抽出佩刀砍上一刀。 如同车轱辘一样，一旦有东西卷入车轱辘之中，很快就会被轮番碾压。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激动和恐惧，甚至是害怕恐惧。 没有！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本来看到血肉在面前炸开还有些恐惧，然而这一刻有的只有麻木，机械般的不断重复性手中动作。 第一次看到死人会恐惧，看到几个人死在面前会更加恐惧，当你看到数十上百人轮番死在面前，那就只剩下麻木了。 “都给我冲！冲！跑什么？” 张狗蛋在后方不断的叫骂着，前面太乱他有些看不太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听惨叫，可能是情况不容乐观。 但他哪管这么多，他带过来的都是一群强逼入伙的乡勇，死了也就死了，能大大消耗对方的人力精力那才是正事。 只是打着打着他发现情况渐渐有些不太对劲，他带着的十几名督战队似乎不太管用了。 无论如何大骂甚至言语威胁，总归有陆陆续续的人从前面惊恐的往回跑。 见此张狗蛋也是狠人，二话不说就是操刀斩死几个逃兵。 “特娘的，谁还敢逃，就试试老子手里的刀利否！” 说着张狗蛋又是一刀，斩死了一名逃卒。 见此阵型多少算是稳定了一些，贼众再度发起冲锋。 —— “赵当家的，张家兄弟貌似遇到了点麻烦？” “是啊，赵当家的，要不让兄弟我带着一批老伙计们助阵一二？” 此时外围，看着局势变化的众人也是有些骚乱。 他们这边视野更好一些，虽然也看不清全貌，不过已经能看到张狗蛋所部溃败的迹象。 “嗯！确实，这群窝里沟同行还真挺能打的！” 赵大宝摩挲着下巴点点头，虽说这五百人败了也就败了。 这种新招揽的人手往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过看着局势这么糜烂那也不成。 “老艾！” “头儿！” “你率领三百精锐驰援张家兄弟，务必击溃敌人主力！” “是头儿！” 闻言，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激动的抱了抱拳。 他是覆卮山的迎门梁，这迎门梁也叫炮头，指的是绿林土匪之中的急先锋，一般都挑选胆大勇猛之人担任。 这个老艾就是其中的典范，如果说张狗蛋是一条疯狗。那这个老艾就是又疯又有着一股子蛮力。 很快他点齐了三百名覆卮山老贼，能看得出这些老贼穿着明显要比那些乡勇要好不少。 并且其中还有五副披甲的精悍弟兄，这些甲胄是他们从路过行商车队中截获而来。 一般这种情况很少见，往往敢于藏甲胄的大多是一些不要命，敢于走关外的行商。 这些人的甲胄可不是卖给自己人，而是卖给他国之人。 而他们这些老贼手里的刀也算是像模像样，不像那些乡勇组成的贼寇。 那些乡勇只有少数拿刀，更多的是拿着锄头，柴刀之类的物件。 再看这群老贼那趾高气扬，杀气腾腾的架势，与那些乡勇单论战力高下立判。 时间正悄然间流逝，然而随着一刻钟过去，赵大宝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 他的老贼心腹弟兄已经顶了上去，然而过去这么久怎么一点成效也没有？ 不仅一点成效没看见，他还发现溃逃之人开始逐渐变多，而且俨然有越来越多的架势。 “给我拿下那人！” 瞥见一名逃兵慌不择路朝着本部而来，赵大宝赶忙指挥弟兄下令将其押过来。 却见那名逃兵双腿打颤，被押到跟前后，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并且止不住的哭嚎。 “败了！败了！不要打了，死了都会死的！” 听着这逃兵那近乎崩溃混乱的言语，赵大宝眉头皱的更深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败了？” “死了！都死了，你们都会死的！” 见对方如此，赵大宝一摆手，“拖出去，此人扰乱军心，宰了！” “是！” 两名弟兄抱了抱拳，便拖着那人往外走去。 “杀我？！哈哈！你们这群贼寇不得好死，逼我杀人，现在还要杀我，不过没事反正你们马上也要死.....” 伴随着头颅滚地，话语戛然而止。 然而这一刻，赵大宝莫名感觉一阵心慌。 起初他以为是这人疯了，但后面那人说话口齿清晰，并不想发疯，让他心里愈发感觉有些不安。 “哈哈！头儿，您甭担心，这就是一群没胆的孬种，反正也不是咱们自己人。” “就是，头儿，您放心，老艾这人靠谱，说不定他现在都快把对方杀穿了。” 听着旁边心腹弟兄们的笑谈，赵大宝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目光四下扫视，忽的他目光好似看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旋即他左右瞥了一眼，便捋须一笑，点点头。 “嗯，是这么个道理，我们能打赢他们一次，这次肯定也能赢。” “不过咱有些不太方便，可能是刚刚马尿喝多了想如厕一二，不知你二位兄弟，可否先顶替一阵子？” 第98章 举国第一战(五) 说着赵大宝笑着打了个哈哈就独自朝远处的草丛中钻了进去。 见此众人都是哈哈大笑直呼自家老大还真是这身子越来越不行了，多半是娘们玩多了。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几人聊着聊着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了。 这溃败的情况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之前还只是零星有人往外逃，但随着三百老贼加入，多少是稳住了一阵子。 可随着时间流逝，很快还是出现了不少溃逃之人，而且到了眼下，溃逃的越来越多。 后面负责督战的几十名老贼都有些看管不住，怎么杀人威逼都没用，俨然有些止不住崩溃势头的架势。 “唉，不对，怎么头儿还没回来？” “谁知道呢，可能是掉茅坑了？” “去几个人看看头儿不会是出事了吧？” 然而就在几人议论纷纷之际，刹那间一声声凄厉宛如山呼海啸的惨叫声和呼喊声传来。 “逃啊！” “杀过来了！” “快逃！死了，都死了！” 几乎是声音传来的瞬间，就见一队队排列整齐，浑身浴血的士卒，挺着斑驳血迹的长枪将整个覆卮山贼寇给凿穿了。 大溃逃，根本就止不住的大溃逃开始了。 这就像是一道岌岌可危的大坝开始决堤，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 “怎么会？！” 看到这一幕，几名原地待命的头目都是面露大骇。 前前后后他们可是填进去八百号人，其中更是有三百老贼精锐，但现在人呢？ 他们仔细分辨溃逃人群，发现这里面零星还看到几个熟悉的老伙计。但更多的则是怎么也看不见。 好像填进去的人全都消失了一样。宛如刚刚的人群之中就像是一个可以吞没人流的怪物。 咚咚咚！ 随着安新军再度踏起沉稳有力整齐划一的步伐，原地待命的覆卮山贼寇也是一阵心脏不自觉跟着步伐跳跃。 几名仅存的头目捏紧刀柄的手都有汗水渗出。 “不要怕！不要怕！他们就这么点人，咱们还有这么多人，还能打！还能打！” “对！还有得打！” 几名头目都有些紧张，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嘴上说能打，但眼下他们一个个都有些被吓到了。 刚刚的情况他们并不知情，人流全都拥挤在村子里，人流阻挡再加上房屋阻挡，里面交战的情况他们根本看不真切。 但这不意味着，现在看不真切。 现在的情况可谓是一目了然，这群士卒简直比官军还有气势，尤其是那一双双麻木不仁的眼神，好似屠戮过无数人的刽子手。 再加上这群人一个个浑身浴血，不用想也知道，这多半是他们自己人的血。 败了！ 这是一场大溃败。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神中看出了迷茫，不解，恐惧等等复杂的情绪。 他们那只有女人的脑子根本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仅仅看敌人的数目，估摸也就几百人之多。 就算他们陆陆续续分出去八百人出去，眼下依旧有七百人在原地待命。 可这会他们已经有些慌了。 几人眼神交汇之下，虽然都有些想退，可江湖之中，人数占优的情况下，说撤退，那是丢面子的事儿。 再说大家心里还抱有一定希望，能打，能赢！ 人生三大错觉了属于是。 “杀！杀！给我杀！咱们人多，干死他们！” 一名头目一咬牙怒吼的拔出腰刀，锵的一声，刀刃出鞘。 只是他作势往前奔袭，然而跑了没几步就开始放慢脚步。 同样旁边几名头目也是几乎同样的动作，他们的动作都是前面跑得快，后面慢如乌龟。 直至后面的弟兄们超过他们开始打了鸡血一样往前冲，他们这才对视一眼慢慢停下了步伐。 他们倒不是要跑，只是身为老油子的狡猾罢了。 几名头目对视一眼开始朝心腹眼神示意了一下。 仅存的百名覆卮山老贼会意开始紧随着自家大佬开始徐徐推进。 他们跟着自家老大这么多年，自然清楚覆卮山的行事风格。 这些临时强逼入伙的乡勇说白了就是一群炮灰，接下来就是看看这群炮灰顶不顶用。 如果后面局势大好，那他们还能奋力搏一搏，一旦局势恶化，自然是撒丫子先跑为妙。 毕竟在他们心中，外人总就是外人。 同时几名头目也是心中狐疑，自家老大，赵大宝去哪了？这拉个屎还能把人给拉没了？ 然而与此同时，数百米外的灌木丛后，身形魁梧五大三粗的赵大宝不禁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他瞥了眼一旁，无奈叹道，“三郎，你们怎么来了？” 此时在他身边灌木丛中正蹲伏着一大群人，赫然是阮三郎为首的几百名覆卮山老贼。 阮三郎冷冷看了眼赵大宝，沉声道，“我还没问你呢，赵大宝，你怎么跑了？” “这....这...我不是跑，这是没法打啊！三郎你带了这么多弟兄过来，你要不去试试？” 赵大宝很是干脆，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反正他们覆卮山也不是军中，可没什么纪律可言。 虽说自己这一逃，手底下的心腹算是直接葬送进去，往后他在覆卮山算是彻底没了跟脚。 但与跟脚相比，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阮三郎没有理会赵大宝，而是瞥了眼不远处村落一角。 那里算是这张家村比较偏远地带，距离交战点相隔数百米之远。 他多少已经明白赵大宝为什么要逃了，因为那里烟尘不对劲。 明明那里看着静悄悄的，并无异常，可仔细看能发现那儿有着一些尘埃灰尘弥漫，不多，但这很不对劲。 哒哒哒！ 下一刻，他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就见那片应当是张员外祠堂的院落后面，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影窜了出来。 骑兵！ 是骑兵！ 阮三郎瞳孔骤然一缩。 安插在安平县的内应自然传回了一些消息，他们也知道这劳什子大乾有一支骑兵。 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能忍，对步卒那边更是有如此的信心。 “撤！回山！” 阮三郎闭上眼，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一千多号人算是彻底救不回来了。 第99章 骑兵冲锋 天王没说错，这赵铭果然不简单！ 这才多久，窝里沟这群同行就已经练出这样一支军队出来。 对！ 此时哪怕阮三郎再没眼力劲也知道，这绝对是一支精锐。 起码此前他见过的县衙官军相比眼下这支行径一致，队列极其整齐的步卒而言，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此前覆卮山可没少面对官军的围剿，那些官军什么素质他再清楚不过。 官军的人员配给是很奇怪，什么弓弩手，盾牌手，枪兵等等都有，还讲究排兵布阵。 可那都是什么狗几把玩意？ 弓箭手能射五十米都算是好手，玩玩能射出个二十米远就算是不错了。 这玩意攻打山寨，还是由低打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穿甲都难以射死人。 更别提其他步卒了，往往几个石头木头滚下去，就吓得屁滚尿流。 倒也有不怕死敢打敢杀的，但想要与眼前这支步卒比，那也依旧比不了。 更别提此时那支蓄势待发的骑兵了。 与以往见识过的骑兵完全不同，这支骑兵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而是十分快速的在整理队列。 随着队列整理完毕后，先是慢悠悠的奔袭，随后开始加速逐渐加速。 骑兵与他们的步卒几乎如出一辙，都是冲锋时宛如一道道城墙，就这么横推过来。 整齐的队列，整齐的马蹄声连成一片，所震荡的声响绝非杂乱无章的声响可比。 随着声响形成，再加上那马蹄踩踏后形成的滚滚尘埃，一下子宛如平地上突然出现一条黑龙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第一时间前冲的覆卮山贼众就开始慢慢停下步伐，随后就开始骚乱，紧接着开始出现崩溃现象。 试问这样的军队还怎么打？ 还未接敌，距离还相隔近百米就已然将敌人给吓得崩溃。 阮三郎现在都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那赵铭的人，难道自己等人机缘巧合下，刚好碰到了要过来剿匪的官军？ 如果是朝廷精锐，这倒是能解释得通。 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多想，朝左右众人挥了挥手，随后他开始带着众人悄无声息的开始后撤。 直至后撤数十米，这才开始加快步伐朝着山林中遁去。 —— 其实在看到安新军第一时间稳住阵型后，赵铭就算是放下心来了。 他给安新军准备的这套战术，其实是有点类似于马其顿方阵，只不过是删减版的。 毕竟没有盾牌，但也是目前最适合安新军的战术。 主要是没有弓弩，没有弓箭，没有战车，玩国内古代那一套有些太为难人了。 而且马其顿方阵特娘的容易上手啊，傻瓜式的，讲究只有一点，阵型稳，足够不怕死，只要能步步推进，稳住阵型，打这群贼寇完全够用。 就算是面对之前那种厢军，那也是够用的，只要给前面几排配给盾牌，以厢军的军械，想要射穿阵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如果是面对禁军精锐以及强大的西军，那这一套就是活靶子了。 赵铭可是从柳文和口中得知大燕的军备力量，简直可以把它当成大宋的翻版。 面对大宋的正规军精锐，赵铭很清楚以现在这点实力，只有投降的份。 如果说攻城战，人家有威力巨大的床弩，炮车也就是投石机，人家还会利用炸药进行投射。 如若是两军对垒，人家还有霹雳炮，当然火器不是人家的专长。 强的是神臂弩，据说这种玩意是西军的制式标准武器之一，据说具有四百米外还能贯穿重甲的超级单兵武器。 特娘的，这简直堪比后世的狙击枪。 而这种玩意，人家不是按一件一件算的，人家是按几千几千算的，也就是说如果面对大燕最强的西军，人家能掏出数千个具有神臂弩的精锐。 然后不等你这边靠近，就能把你射成筛子，就算穿重甲也不顶用。 只能靠着步兵先消耗，用人命去堆，给骑兵创造机会才有机会取胜。 否则真以为人家西军纵横这么多年，还以为人家是泥捏的？ 别说赵铭这简化版的马其顿方阵，就算是巅峰时期的马其顿方阵那也得被射成筛子。 那玩意，除非用上后世的防弹护盾，否则古代的这些玩意，你不把自己穿的跟铁疙瘩似的，都得被射成筛子。 但在这里，马其顿方阵就是无敌的！ 不过交战前赵铭不紧张那是假的，不怕他们训练时间短，就怕他们怕死，心里有恐惧导致战线崩溃。 马其顿方阵只要不怕死，稳得住，面对这种情况简直就是虐杀。 “好了，该咱们上场了，好好给这一战收个尾吧！” 看着安新军已经近乎主导战场，赵铭也是笑呵呵的拍了拍自己的战马。 哒哒哒！ 安平军开始在赵铭的率领下开始走出张家祠堂的遮掩出现在外面的平原上。 在看到安新军稳住后，赵铭就没在那儿多做逗留直接来到安平军所在，准备跟着骑兵来一波收尾。 务必最大程度击溃覆卮山仅存主力。 队列开始自觉的进行排列。 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安平军虽然训练执行力没有安新军那么高，但队列排序这一块已经是有模有样，逐渐开始深入到身体记忆中。 仅仅花了一两分钟，百人骑兵队伍就完成了重组队列排序。 “杀！！！” 一声低吼，安平军开始小幅度奔跑，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当距离来到百米，骑兵开始逐渐加速到巅峰状态。 安平军平时的训练除了列队，最主要的训练内容就是训练加速度和奔袭距离的把控。 墙式骑兵，除了列队之外，冲锋就是主旋律，属于这类骑兵的精髓所在。 据说巅峰时期的墙式骑兵，能够维持每分钟三百三十米的奔袭状态，并且将这一状态维持至六分钟。 而考虑到冲锋全长达到两千多米，当时练习墙式冲锋的普军骑兵绝对是接近了墙式骑兵物理上的极限所在。 而反观安平军，每分钟仅仅能维持两百八十米的跑步状态，全速才能达到三百米每分钟。 别看差的好像不是那么多，实际上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区别。 对此赵铭也很满意了，自己手底下这些战马什么成色，人家普军那都是什么战马？ 还有训练时间也是一个关键，能达到这种水准，赵铭已经很满足了。 第100章 用力过猛了 墙式骑兵的冲锋节奏很重要。 随着进入一个加速奔袭状态后，当距敌约莫七八十步左右时，赵铭首当其冲的在前面打出一个手势。 很快战马奔袭的速度再度提升，然而至此还未达到战马的巅峰。 但距离来到二十步时，赵铭再度一挥手，安平军的奔袭速度已经来到了战马的巅峰。 宛如钢铁洪流一般，安平军直接杀入人群。 本以为会遇到多少阻碍，然而其实还没等战马群撞过来，覆卮山贼寇就已经溃败了。 一阵阵哭爹喊娘的声音响起，不少贼寇恨不得能多长出几条腿。 有人跪地磕头求饶，然而被骑兵一个侧腰一刀斩下头颅，但头颅飞起，他还维持着哭嚎的动作。 赵铭一马当先，所过之处都是一刀结果，根本不存在能挡住他一刀还能活着的。 他这刀数十斤重，也多亏了他这匹马算是安平军最好的战马，不然还真负担不起这个重量。 这种重刀，配合战马的加速度，赵铭本身的气力。 这一刀下去，别说肉体凡胎，就算是身披重甲也得被砸的骨断筋离。 三分钟！ 仅仅三分钟，安平军完成了第一波冲击，而随着冲击过后，整个覆卮山仅存的方阵彻底不见了，剩下的就是一大群四散奔逃的覆卮山贼寇。 “汇报伤亡！” 赵铭沉声喝道。 很快已经伍长的快速统计，关闻汇报道，“禀陛下，全军无一人死伤，仅有一人腿被敌人的利器刮伤了腿，不过并不影响战斗！” “那就继续进攻，接下来自由追击，告诉所有人投降者不杀！” 赵铭挥了挥手，接下来的追击他就不参加了。 刚刚就是想过一把瘾，结果发现这覆卮山贼寇也忒没用了，还没有那日率军冲击厢军来的刺激。 很快安平军四散开来，宛如驱赶羊群的狼，开始不断地追击着敌人。 “跪地求饶者不杀！” 不时有人骑马高呼，闻言不少奔逃的贼寇发现根本跑不掉后，便开始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见这群凶神恶煞的骑兵真的不杀他们后，渐渐的越来越多人开始投降。 他们本就只是农民，更没有什么为覆卮山效死的想法。 而且随着之前的溃败，大家早就想投降了，现在见可以投降自然是成批成批的跪地求饶。 很快，这场交锋仅仅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连一个小时都不到就匆匆结束了。 加上搜罗俘虏，总计费时不超过两小时。 “陛下，已经全部收缴完毕，总计俘获八百二十人，斩杀四百二十人，另有一些人跑的有些快钻入林子里没抓到。” 没一会，张文就过来汇报了。 听到这战报，赵铭有些错愕，“杀了这么多？” 这的确出乎他意料。 对此张文却做出了合理解释。 “陛下，是安新军干的.....” 一番解释，赵铭算是明白怎么个情况了。 感情是前面村里交战时，贼寇人挤人，根本逃不掉，再加上安新军只是执行命令不断推进。 宛如一道刺猬城墙推过去，对方又逃无可逃，自然成了活靶子，死伤才这么大。 “我军死伤多少？”赵铭反问道。 “我军.....无人战死，安平军一人受伤，倒是有六十多名安新军士卒有些虚脱，现在躺着站不起来了，沈百夫长还在训人呢。”张文有些无奈道。 闻言赵铭也是有些无语，更多地还是高兴，没死就好。 死了这么多贼寇虽然肉疼，这些毕竟可都是以后的劳动力啊。 但如果死了自己人那才叫心疼了，虽然安平军和安新军都是新组建没多久，但死了赵铭还是心疼。 这些未来可都将会是大乾的军官苗子，损失一个都是莫大损失。 “看来以后还得给安新军伙食提上一提了。” 赵铭摩挲着下巴心中暗暗想着。 马其顿方阵优点很多，缺点也是一大堆。 除了比较莽夫之外，最大的缺点就是对体能的消耗极大。 尤其是前面几排的士兵，绝对得是猛人中的猛人才行。 现在还没披上铁甲，一旦披上铁甲，加上铁盾，对体能的消耗还要加剧。 虽然战场上也是可以换人的，比如一队二队趁着敌人不稳的空档，相互交叠穿插换人。 如同转动的齿轮，第一排和第二排换，第二排和第三排换，不断轮流交替是这种战法的喘息方法。 可一旦面临高强度作战，敌人也是精锐的情况下，换人就不可能那么频繁，第一排还是得要极其强悍的体力。 当然后续也不可能一直用马其顿方阵，还会加入弓弩手，弓箭手等等兵种进行强化升级。 但现如今，赵铭还真没这么多兵种可以玩太多的战法。 “陛下，另外还有一支贼寇已经逃走，听底下人汇报，这支贼寇疑似覆卮山精锐。 另外还有一支贼寇精锐被俘获，您看看怎么处置这群贼人？”张文询问道。 “哦？还有一支覆卮山精锐逃了？当时朕并未看到大股逃窜的贼寇才是？”赵铭狐疑道。 张文点点头，“陛下，这支贼寇此前一直埋伏在附近，有一名斥候刚好发现了他们踪迹。 估计是看大局已定，便没有出来露头直接撤了。” “原来如此。” 赵铭点点头，看来这覆卮山贼寇也不全是无能之辈，还是有谨慎之人的。 只是这一战本就是敌我悬殊之战，如果换位思考，赵铭觉得自己还不一定能做的对方这么妥当。 毕竟在山里打家劫舍这么多年，虐菜虐了这么多年，鬼知道往常熟悉的老朋友突然这么勇猛了。 这谁碰到了，谁都得迷糊。 “那群俘获的贼寇精锐有多少人？”赵铭反问道。 “约莫百人，还几个自称是覆卮山头目的扬言要见陛下您，说是有钱财相送，只求能放他们一条性命。” “呵呵！都给我看押好，告诉他们朕谁也不杀。”赵铭淡笑道。 对于这群俘虏，他可都有大用。 毕竟这一战己方没有出现损伤，如若出现损伤，自然是要杀一些人给底下人泄愤的。 而现在这群人往后可都是大乾的劳役，而且还是无偿免费的那种。 第101章 倒霉的张员外 “可是陛下，这么多俘虏，如若俘虏之中闹起来，或者晚上有人逃跑该当如何？” 张文有些顾虑，毕竟这也太多了。 白天还好，一旦晚上难免出现疏漏。并且看陛下这意思，明日还得继续朝覆卮山开拔，准备一举拿下覆卮山。 如此一来，肯定没法留下太多人看守这群贼人。 闻言赵铭略作思忖，这才笑道，“这好办。 给他们十人任命一个临时的管事，让他们自己监督自己。” “自己监督自己？”张文愕然。 “陛下，这会不会有些不妥？一旦这集体闹事.....” “那就给管事的每顿多一点口粮，给他们放点权。 看到挑事的告诉他们别自己管，就吩咐那个管事的去管，无论是打还是骂，只要不弄出人命你们都不要介入。 并且告诉他们，不会杀他们。 只不过是押送他们回城干劳役，就像是朝廷服劳役一样，只要做完一定期限完成一定任务就能免除责罚。 往后还能分到土地重新该种田就种田。 不过往后这服劳役，那也是现在的管事管着他们。 当然如若管事监守自盗，也可以让他们自发检举，核实正确。那检举人担任管事，此前的管事挨罚。 也可以让他们自己检举旁人，如若发现管事没发现异常，他们检举成功。 那就说明管事不利，检举人同样成为新的管事。” 随着赵铭这番计策说完，张文愣了愣，旋即躬身朝赵铭行了一礼。 再度抬起头时，看向赵铭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意。 “陛下，您还说让我和柳先生多学学，微臣看来还是得跟陛下学学，陛下您总有能完美解决问题的法子。” 这番话，张文说的真心实意，他真的越来越佩服这外甥了。 简直就像是无所不能，什么事情都能说的头头是道，似乎什么都懂一些。 “呵呵！你啊，这要是按照现如今我大乾律法，是不是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口头贿赂？”赵铭指着张文笑着调侃。 要知道大乾律如今是沿用大秦律，其中有一点就是不得夸赞官员，也不能辱骂官员。 “好了，索性我也不是官，不过往后这种话就不要说了。 而且我也只是偶尔碰到事了才能灵机一动想到法子，你也要多想想，不要遇到事就问我。” 对于张文这个大舅，赵铭是很看重的。 对方虽然还没有太多的主观能动性，但其实已经在飞速成长了。 起码在管理后勤方面，对方不说做到柳文和那般事无巨细，那也比寻常书吏厉害得多。 然而对方此前还不过是窝里沟的贼寇。 对比一下，王铁匠和老曹，赵雄几人，就可见一斑。 老王脑子里不是女人就是打打杀杀。 老曹这人脑子里不是勾心斗角就是人情世故，赵雄这人倒是好点，起码听话，就是没什么才华，规规矩矩没有出彩之处。 相较之下，张文简直就是窝里沟的一块璞玉。 除此之外，窝里沟貌似还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了。 —— 入夜时分，张家村已经升腾起一堆堆篝火。 本来这么多俘虏，对于粮草肯定有不小负担。 但收缴张员外家粮食后，这就不是问题了。 不过赵铭也是按规矩办事，人家张员外虽然此前为富不仁。 但既然是按大乾律执行，那就按规矩办事。 以市价从张员外手里采购了一批粮食。 这让张员外反而是有些感激涕零，收到钱时，他都有些懵。 这就是打一棍子给一枣子的效果。 一开始给好处，后面打一棍子，人家反倒不悦。 “张员外，关于你的田产我们已经丈量好了，按照你家目前的田产，每年你要交三二斗税。 也就是说，每亩上缴公粮六十斤左右。 你家一共四百亩地，你看这.....” 书吏拿着账本，就这么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张员外。 经过一天的纠结，又看到大乾军队那简直堪称恐怖的作战能力，其实现在张员外已经没有多少抵抗意识了。 再加上前不久对方要粮，他还以为对方就是直接征用，对此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结果竟然还给了一大笔钱，虽然只是市价，但这对于他而言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这无形中就释放了一个信号，这大乾虽然是一伙贼寇叛逆，但人家似乎真的很按规矩办事。 “这个如果我不要这些田地会如何？”张员外想了想忐忑询问道。 闻言书吏眼皮抬都没抬，只是淡淡道，“如若不想要了，朝廷可以征收，不过是按每亩一百文进行回购。” 闻言张员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掏了掏耳朵。 “差爷，您是不是说错了？这每亩一百文？” “没说错。”书吏平淡的瞥了眼张员外，有些不耐烦道，“你爱卖不卖。 另外我告诉你，往后大乾境内的土地都归朝廷所有。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这些田产其实就不属于你了。 朝廷之所以给你钱，并不是采购田产，而是朝廷补贴尔等，莫要不知好歹。 当然你也可以继续保有这些田产，不过往后这田地的纳粮你必须如实上缴。 另外，往后不再会有佃户，想要种这么多地，你得去城里雇佣。 雇佣你必须给予吃住，同时给予一定的钱财作为工钱。 就如以往城内募工一般，是需要签订契约的，这些都会在官府的监督下进行。 如有违背，被雇工举报，尔等等着罚钱吧！如若屡教不改，你还得享受牢狱之灾！” 书吏冷哼说着，鼻孔中都喷着气，似乎他很不屑和这张员外多交流。 随着大乾的制度不断改善，经常熟读大乾律的书吏们逐渐都有些被赵铭洗脑了。 这时他们才发现以前的制度多么不合理，对待这些为富不仁之辈，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听到书吏这般说，张员外脸色黑如锅炭。 照这么下去，他这些田地不交都得交，交了还能落一笔钱，不交往后就得他们老张家的人去耕种。 如若人丁多，肯卖力气，倒也能过得不错。 可是这可是四百亩，别说他们张家仅有十几号人，就算上百号人那也忙不过来。 第102章 反手来了个检举 就见张员外眼珠子转了转，旋即上前一步，谄笑着同时不动声色的将一物从衣袖中就要塞入对方手中。 “这位差爷，您行个方便？小的以前还见过您来着，您是吕差爷吧？ 此前柳大人当政时，您还带着衙役过来收税来着。 您看看，就按以前的规矩来，您给我这田产数额上划拉划拉....而这仅仅是小头，如若办成，往后好处少不了您的。” 张员外低声说着，满脸的谄媚与眼前的书吏套着近乎。 只是说着说着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对方直接堂而皇之的将那一锭银子拿在手中把玩起来，而且看向他的目光更是透着玩味。 “吕差爷？您....”张员外有些惊疑不定，不对劲啊！ 却见眼前的吕差爷直接大手一挥，喝道， “来人，给我将此人逮住！” “唉！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吕差爷您这是作甚？” 感受着身边两名士卒如狼似虎的就把自己给摁住，张员外有些慌了。 这怎么和以往的情况大不相同？ “还干什么？好胆！竟敢堂而皇之做那行贿之事，我吕明两袖清风一心一意为陛下办事为朝廷办事为百姓办事，岂会与你同流合污？” 就见这吕书吏双手朝赵铭休息的宅子方向拱了拱手，又看着眼张员外轻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啊？” 张员外人都傻了，特娘的，这年头还有塞钱都不要的？ 正所谓三班吃香，群牧吃粪。 什么时候这群小吏如此公正严明了？今个儿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 却见那吕差爷此时正顿足在另一名书吏身侧。 “哈哈恭喜吕兄了，没想到吕兄如此好运，早知道我就和这蠢猪多聊聊了。” 那书吏笑着朝吕明拱了拱手。 “唉，有此功劳，想来吕兄升爵有望了啊！” 吕明也是笑着拱了拱手，“呵呵！曹兄客气了，往后曹兄也有机会的，咱们外派做事，类似此等蠢猪还有很多，这可是一个好机会，那群家伙还不想出城办差，这下估计肠子都得悔青。” 两人闲聊的声音落在张员外耳中，听得他脑子嗡嗡的。 升爵?自己怎么就成功勋了？ 殊不知旁边几名士卒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那位吕书吏。 在大乾，举报行贿者有奖，如若举报旁人贪腐更是大大有赏并且一定程度上，还可有爵位提升的好处。 单单举报一个张员外，吕明自然还达不到升爵要求，而且他此前早就接连自行揭发了好几人。 沿途起码有三个村子的乡绅遭了他的毒手。 不用想接下来他肯定能提升至二级爵位达到上造级别。 上造也就是公士之上，这一级别没有太多特权，仅仅是享受公士相同的待遇，不过往后公士看到上造都得行礼。 并且上造都达到了，那距离第三级爵位还远吗？ 听说只要达到第三级爵位，将会分润三亩良田，宅子更是会额外赠送两间宅子。 也就是说基本上达到三级爵位在安平县城完全可以安置一家老小一大帮子人了。 俸禄也相应的往上涨了一百文，然而现在对于他们而言，俸禄只是其次，那些实在的好处才是真的。 朝廷分润的良田据说可以出租，一年下来一亩地收个近千文不是问题。如果家中人丁不多，多出的房屋还可以出租。 达到一级爵位，就能在城内过上十分舒坦的日子，如果能达到三级爵位那完全可以过上十分富足的日子。 以往吏员其实日子也的确过得不错，但那仅限于一小撮，也就是那群贪墨最狠的那一批人，还有县里的中层官员，这些人算是上下盘剥最严重的。 然而那一批人随着赵铭上台掌权，全都给拉出去宰了，家产抄没。 现在这些人此前本身过得就不怎么好，只能算刚好满足日常所需，现在就不同，虽然暂时大多数吏员生活质量没提升多少。 但是看着就很有盼头，并且做事没有内心上的谴责，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就是累了点，但相比于此前内心谴责的公干，能挺着腰板赚银子何必弯着腰呢？ 他们这些吏员衙役都是县里本地人，三姑六婆这些亲戚全都在本地，偶尔被亲戚戳着脊梁骨骂也不那么好受。 与此同时，覆卮山—— “什么？！一千多弟兄全折进去了？” 此时端坐虎头椅上的朝天王闻言魁梧的身躯忍不住都哆嗦了一下。 他目光充血死死盯着底下跪着的赵大宝。 “你他娘的怎么不去死？” 这句话可谓是十分恶毒，听得赵大宝更是止不住的发颤，忙不迭磕头。 “天王！天王饶命啊！兄弟我也不知道这群家伙会这么厉害，再说兄弟逃回来那也是想保留有用之身为天王效命，还请天王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赵大宝不住的磕头求饶，他现在可谓是毫无底牌可言，手底下的心腹精锐算是彻底没了。 但他不想死，能活着有哪里想死呢。 看着赵大宝这恶心狼狈的模样，朝天王面色阴晴不定，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给我拖下去！” 很快两名弟兄一左一右直接把赵大宝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直至赵大宝消失在视野，朝天王这才长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好似苍老了好多岁。 阮三郎眼神凝重抱拳沉声道，“天王！为今之计还是得想办法解决此次危机，以在下看来这赵铭多半是要和咱们覆卮山死磕了。” “唉，是啊，不过当真可恨，简直是欺人太甚，我覆卮山又非在他安平县境内，不过是在他安平县境内劫掠了一番。 现在好了，势大了，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我呸！他们莫不是忘了自己也是贼寇不成？” 朝天王一拍扶手，很是恼火。 本来他都想好了，劫掠仅限于乡野，都不打算对安平县城动手。 毕竟人家造反称帝，还是不和对方沾染上关系为好。 然而对方却像是疯狗一样对着他们就是一顿狂咬。 “天王，为今之计.....咱们要不.....与那位书信一二？” 阮三郎眼神闪烁着，低声道。 第103章 难度不小 闻言朝天王面色也不由微微一变，有些犹豫不定的看了眼底下的阮三郎。 犹豫再三，有些拿不定主意。 “三郎，此事有些不妥，一旦联系上那群人，只怕我等就再无退路可言啊！” 朝天王摇摇头，满脸的纠结之色。 见此阮三郎只得再度抱拳，苦口婆心道，“天王，眼下我等的确还有后手。 咱们这点人，想要守住覆卮山都成问题，顶多数日便会被攻破，最后只能退守后山。 后山的情况您也清楚，咱们可以躲一阵子，可要是赵铭此人死咬着咱们不放，咱们最后可就困死在后山之中了。 以后山的囤粮，顶多一周，一周后我等不是饿死就只能乖乖投降。” 闻言朝天王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不住的用手指敲击着扶手，看得出他很纠结犹豫，似乎在思考一件极其难以抉择的大事。 见此阮三郎眼珠子微微一转，便再度道，“天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再说您不是想受朝廷诏安嘛？早晚咱们都得起事，不如就跟着他们干了!” 此话算是击中了朝天王的内心，一咬牙猛地一拍桌子。 “好！本天王这就书写一封让人送去三虎山，请三虎兄弟出手，就说咱们覆卮山愿意跟着他们一起起事。 只要能解我覆卮山危机，往后我覆卮山可伏低做小！” “天王如此大善，我这就让人准备。” 见此阮三郎也是松了口气。 只是两人热烈交流的同时，却浑然没察觉，就在他们身边一位少年郎正趴在一旁，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一张纸书写记录着。 就好像是在记录日常，他的字写的不太好，有些歪歪扭扭的，但丝毫不受外物影响，书写速度还挺快。 —— 次日一大早，挑选五十余名弟兄将俘虏押送回安平县城，赵铭等人则继续带着六百多名士卒朝着覆卮山的方向开拔。 “陛下这就是覆卮山了。”张文抬头看着这座大山不由感慨。 同样看着眼前覆卮山的赵铭也是微微点头。 其实这覆卮山山峰的轮廓还算美观，宛如一只沉睡的猛虎趴着，虎脊就是山脊，整体看上去无论是崎岖的山路还是平滑的山脊，都不算太过险峻。 山间有些地方有苍松翠竹，也有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和密集的树林。 里面不时传来鸟兽飞禽的鸣叫声，亦或者山涧溪流的泉水哗啦声。 如若在这里拍个短视频什么的放在网上，赵铭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十分解压的视频，这里真的很宁静很安逸。 没再关注这美景，赵铭开始观察山势地形。 “玉龙，关闻，尔等绝对如若强攻覆卮山可行？”赵铭淡淡询问道。 闻言几人都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默默的观察着。 片刻后，关闻抱了抱拳沉声道，“回陛下，如若是强攻，难度不小。 这里山势虽然还算平坦，但从半山腰到山顶开始，山路开始崎岖起来，唯一能通行的仅有此处认为开辟的一条道路。 这条道路现在看着还挺宽，可越往上，山石的覆盖率越高，想来到了山顶附近，山石丛生，且这山路也将变得十分狭隘。 到时候最多只能同时容纳两三人通行。” 关闻的看法还算中规中矩，这是他按照以前在厢军从军时剿匪经历得知，毕竟也算是参与过多次在山地环境作战了，又当了这么多年土匪，也算是知根知底。 “嗯，看来有些麻烦呐，玉龙你有什么看法？”赵铭旋即看向沈玉龙。 要论专业知识，其实现在的沈玉龙还很不成熟，远没有关闻那样专业。 但赵铭就是要培养大家的主观能动性，培养大家的习惯，让大家习惯畅所欲言。 有时候哪怕是一些胆大包天的计划也能形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沈玉龙也是知道自己半路出家，也是比较谨慎的思忖了片刻。 “陛下，微臣觉得此战想要完好无损的拿下这覆卮山难度很大。 唯一比较可行的方法就只有强攻了，为了减轻将士们的损伤，我建议尽可能让每一位士卒拿上盾牌，没有盾牌就拆卸村子里的门板作为掩护。 除此之外那就只能火攻了，可是覆卮山山林紧邻附近群山，如今又是入秋的季节。 这般大火一旦烧起来势必无法控制，只怕放火容易灭火难啊！ 如果能找到熟悉覆卮山的山民就好了。” 对此赵铭微微颔首对此倒也不奇怪，古往今来剿匪一直都是老大的问题。 好比近代，内战打完依旧有着长时间的剿匪经历，以那时候士气如虹的军队依旧难免出现损伤，主要是山路实在是过于崎岖，有些山林更是易守难攻。 “嗯，先让弟兄们准备拆卸门板吧，另外准备一些火油吧，实在不行就放火。” 赵铭叹了口气，如果有办法，他是真不想让手底下的士卒出现损伤。 临近下午时分，经过紧锣密鼓的忙碌下，士卒的效率极高。 士卒们有盾牌的持着盾牌，没有的就顶着一块厚重门板。 相较于体力的损耗，保命更要紧。 除此之外还从张员外家弄到一些火油数目不多，但以如今秋高气爽的季节，只要稍微有点火势，很快便成燎原之势。 看着下方那忙忙碌碌黑压压的大乾天兵，半山腰灌木丛中巡视的一众覆卮山贼寇面色都不太好看。 朝天王此时也在灌木丛中探查，看到对方气势汹汹一副不把覆卮山平了不罢休的模样，他脸上更是像吃了翔一样难受。 特娘的，从来都是他们覆卮山抢别人的，何时被别人打到山脚下来了。 关键这还是一群同行。 “天王不要操心，其实您别看他们气势汹汹，实际上他们想要拿下我们覆卮山不丢下几百条性命那是不可能的！” 一旁阮三郎很是自信道。 覆卮山易守难攻，虽然没有后山地形那边极端，但依托地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下的。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对了，信件可曾送到？那群狗娘养的什么时候过来？”朝天王瞥了眼对方沉声询问道。 第104章 私铸钱币 “天王，张大人已经同意了，不过他要求咱们往后得按照他说的来。 除了这些，他还加了点要求.....”阮三郎略有些迟疑道。 “还有要求？咱们已经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帮他干事，他还不知足？”朝天王眉头一竖顿有些勃然大怒之感。 “如若这般，老子还不如直接和这群人拼了，好过往后诛九族！” “天王息怒，实际上并非什么大事，仅仅是往后咱们覆卮山的家小也得送到浮山县.....” 阮三郎这番话一出，朝天王眼皮一阵颤动，最终还是长叹口气。 “罢了，既然已经如此，那便都同意了吧！” 他无奈摇头，想想他朝天王，本想干那诏安的路数。 结果不曾想最后竟是要与那狗官做那等买卖。 一想到那买卖，他就忍不住心中发颤。 阮三郎叹道，“天王，如今我等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往后总归会好起来的。 只要过了这一劫，往后咱们也算是与那张大人互有把柄，他吃肉总不可能让咱们喝汤吧？” “倒也是，且速速回信吧，希望他尽快派人过来，不然来晚了什么都没了。”朝天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与官府合作他想过，但绝不是这种合作之法。 但现在他只能希望那位张大人答应的援军能速速抵达。 “不过还真是精锐啊！没想到窝里沟这群人竟然在短时间内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个赵铭很有本事啊！” 目光再度看向山脚，朝天王脸上难掩惊叹之色。 虽然他不懂兵，但是一点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眼前这群士卒，一个个看着杀气腾腾，并且队列整齐，绝非那种花架子可比。 一想到接下来就要和这群身形精悍悍不畏死的家伙厮杀，朝天王就是感觉一阵心惊肉跳。 希望不会出意外吧。 —— “陛下，咱们这都已经准备好了，何时进攻啊？” 关闻不时抬头看了看，有些好奇的看向赵铭。 毕竟这都准备好足足半个时辰了，难不成还要夜袭？ 只是山林之中夜袭，那不是抹黑拉屎吗。 虽说安新军和安平军的伙食都还算不错，但依旧有一些人还存在夜盲症。 毕竟米饭供应上了，营养还是差了点，没有大量肉食供应想要彻底没有夜盲症不现实。 其次山林夜战绝非平地夜战可比，甭管月亮多亮，林子里面依旧是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这种环境下，想要杀敌就是痴人说梦。 “不急，还须等等！”赵铭摆摆手。 见此众人心中狐疑，但也不好说什么。 他们说是将领，实则这拍板的事情还得赵铭这位陛下来做。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便临近下午四点左右。 这要是临近五点再进攻，怕是攻打没一会就得撤军。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突然发现在自家陛下面前出现了一位年轻人。 如若不是陛下和这位年轻人交谈，他们都还没发现这人。 “哦，还有这种事？消息属实？”赵铭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石磊。 对方带回来的消息属实让他有些吃惊。 “回陛下，这都是卑职当面听到的，千真万确。”石磊这孩子一脸的笃定。 闻言赵铭不疑有他，这还怀疑个卵子，规则之力的小鬼，几乎是随时掌握被动潜行技能。 连自己的金手指差点都没检查出来，一般人要是能看出来那就见鬼了。 但这消息确实挺出乎意料的。 没想到这覆卮山竟然和浮山县县令有勾结，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官匪勾结。 一般官匪勾结是匪祸主动提及，毕竟当官的都讲究一个面子，不可能把这种事摆在明面上提。 而勾结的原因，竟然是覆卮山附近有一座铜矿，这浮山县县令胆大包天的想要私铸钱币！ 赵铭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浮山县令因为地理原因穷疯了还是如何。 这私铸钱币就这么和一群贼寇商议着就决定做了。 记得没错的话，北宋时期，私铸钱币的确是极其盛行。 其中以两淮以及西北地区最多。 主要是这私铸钱币的模具不好搞，两淮地区的权贵商贾集团想要搞出这一套模具很容易，而且加上利益捆绑很难被戳穿。 至于西北地区盛行，那是因为人家属于军阀集团的聚集地。 为了给士卒发放足额的军饷，朝廷给的不够那就自己搞。 可以说都需要一定的集团捆绑才好搞。 而浮山县有能力搞这个，赵铭才觉得对方是疯了。 他都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是西北那边过来的，胆子贼大。 但这也让赵铭心动了，造币的模具！ 别以为古代的铸币模具就很容易仿制。 想要仿制的一模一样起码得十分高明的手工艺人才行，最好还的是在朝廷工作过的。 要知道，虽说这玩意看着很好仿制，实际上还是有不少防伪标注的。 就好比王莽时期的‘一刀平五千’钱币，就是这么一个短暂的时期，人家的防伪工艺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仅做的如同钥匙一样，方孔旁边的‘一刀’显得尤为与众不同，这两个字还是阴刻的，字凹进去然后用黄金浇铸磨平，一枚钱币两种颜色，这在当时妥妥的先进技术。 并且古铜钱上的文字也是每个朝代独一无二的，一般都是请当代名家的字体作为模板。 其次对于铜钱外轮廓，原料管控方面也是做了一些防伪手段。 不过为了作伪，许多人也是想破了脑筋，比如有用改刻法，有的是翻铸法等等，就是为了仿制出以假乱真的铜钱。 赵铭觉得这浮山县令胆大包天也是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这玩意但凡仿制工艺差了点，就很容易被官府注意。 一旦注意到大量成批的假币出现，那就会进行追查。 这玩意在两淮追查起来很真挺难的，毕竟那边货币流通巨大，且杂乱无章。 可在这西南地带...... 不过浮山县令铸币就是作死，可对于赵铭，对于大乾而言无所谓啊！ 反正都是作死，何不多作死一下呢？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这里竟然有一座铜矿，这才是一座金山！ 国库问题很快就能迎刃而解，赵铭心情此刻自然是大喜。 第105章 攻寨(上) “不过想要获得这比宝藏，还是得先平掉这覆卮山再说啊！” 看着这覆卮山，赵铭目光不由看向一旁的石磊。 “你可发现这覆卮山的一些小路？” “回陛下，覆卮山易守难攻，仅有两处可对外通行的道路。 只是两处皆有人把守。 昨夜开始这群贼寇对要道更是加强了戒备，所以陛下，想要无声无息上山几乎不可能。” 石磊摇摇头，他也逐渐进入了角色。 虽说学习的时日尚短，但他干劲十足。 他喜欢这种受重视的感觉，只有这样他才感觉自己活在这世上。 闻言赵铭却是陷入一阵沉思，那就只能强攻了啊~ 不过倒还有另一个法子.... 目光看向石磊，心里莫名有些愧疚。 这孩子显然是涉世未深，脸上还残存着不少青涩的愚蠢。 想了想，这件事也只有此人能办到了。 “石磊，你此前可曾杀过鸡?”赵铭一脸和煦询问道。 “杀鸡？” 石磊摇摇头，“陛下，卑职鸡都没吃过，和谈杀鸡。” 见此赵铭心里又是叹了口气，目光也逐渐严肃起来，“如果朕让你杀人呢？你敢不敢？” 闻言，能看到石磊的瞳孔骤然一缩，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陛下！只要您让卑职去做，卑职就敢！” 他站直了身子，鼓足气力咬牙道。 “好样的！” 赵铭拍了拍这孩子，想了想觉得就这么让这孩子直接进行暗杀也不行。 石磊此前从未杀过人，贸然动手很可能一刀没捅死就被发现了。 他这个能力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一旦发生接触，那就会引起旁人注意。 所以石磊只有一次机会。 没错，他就是想让石磊在他们攻打覆卮山时暗杀那位朝天王。 到时候内外大乱，倒是能增加不少胜算减轻不少损失。 “来人！” “陛下！” “告诉这孩子怎么杀人！” “啊？” 闻言关闻一脸懵逼，不由看了看赵铭身边的石磊。 陛下难道是想让这孩子加入队伍？只是这也太小了点吧？ 也没多想，他就挑出一个砍人最是熟练的士兵给石磊一对一教学。 杀人也是讲究技巧的。 —— “话说这群家伙到底是在等什么？难不成要等晚上？” “呵呵，要是晚上来那就好了，到时候不用咱们出手，林子里的蚊子就能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哈哈！也是，特娘的都这个季节了，山里的蚊子还真是多啊。” “可不是，被娘们吸也就罢了，还得被蚊子吸，老子都得被吸成人干了。” 一群潜伏的贼寇笑呵呵打趣着。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贼寇揉了揉眼睛。 “喂，你们看到了吗？” 啪！ “直娘贼，看到啥了？这林子里难不成还有小娘子不成？” “哈哈哈！”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刚刚那名贼寇却是红着脸摇摇头，“不是我刚刚好像看到那边的树叶动了。可是明明没人啊！” “那多半是耗子或者兔子，还别说有点饿了，老子去看看！” 一名贼寇闻言赶忙朝着那片区域摸了过去。 只是他摸了老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说你抓到耗子了吗？” “奇怪了，啥也没有啊！我说你小子会不会看错了？”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一个少年已经早早的经过他们，朝着山寨方向徒步赶去。 “大家先别找耗子了，这群直娘贼开始进攻了！” 几乎就在此时，所有覆卮山贼寇都发现下方的人群开始动了，并且稳步的朝着山上迈进。 以前头分散的队列开道，一边用刀刃劈开前面的杂草灌木，后边另有一群人同样持盾但一手持握长矛随时提防可能出现的敌人。 见此原本还想放冷箭的覆卮山贼寇顿时打消了这念头，对视一眼后纷纷朝着山上退去。 “陛下，此战甚是危险，您还是切勿亲临战场!”张文一脸担忧。 一旁的关闻也是赶忙附和，“对啊陛下，此战交给众将士即可，切勿御驾亲征啊！” 赵铭嘴角直抽抽，虽然每次大乾对外战争这么多次，他也御驾亲征这么多次。 只是他不御驾亲征，这狗屁大乾多半药丸。 “少废话，朕会注意安全的，反倒是你们，今夜之前要是不能在山寨内落脚，我要你们好看！” 赵铭恶狠狠道。 能尽快剿灭覆卮山那就尽快，他可不想在这样一群贼寇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能给大乾发展的时间有限，毕竟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大乾这个稚童，内外兼修。 这一战几乎是全权交由安新军负责，安平军作为大乾的骑兵单位赵铭可舍不得浪费在这里，便是下令骑兵在山脚下巡查策应。 随着大军逐渐来到山寨附近，入目已经能看到不少屋舍，这些土匪屋舍大多都是连成一片，依托山壁搭建。 有一些甚至纯粹就是一些山洞，只是在外面做了一些掩体里面铺上了草木灰和稻草，生活环境不可谓不差。 再看那山寨，距离此时的山道，落差接近五米，属于很明显的低打高。 看到安新军靠了上来，上面已经出现不少人影，这些人许多都是覆卮山猎户出身的土匪。 就见他们纷纷掏出一张张自制土弓，开始弯弓搭箭朝着安新军就是射击。 没有什么章法可言，就是胡乱自由射击。 不过赵铭倒也发现，这群猎户出身的土匪还别说，箭术还是挺不错的，起码比一些厢军箭术还要略好一些。 而且因为他们的弓是自制的，质量上还要比那老旧的官制弓箭好一些。 咚咚咚！~ 不时有箭矢落在盾牌门板上的声音响起，发出一声声略显沉闷的声响。 这些箭矢劲力十足，再加上是高处抛射，更是强劲。 一名弟兄因为手持的盾牌质量老旧，竟是被一箭给洞穿，肩头直接嵌入肩胛骨内，疼的这小伙子一阵龇牙咧嘴。 赵铭以为厢军的装备也就剩这盾牌还算能用，哪曾想这盾牌也是粗制滥造的货。 没有浸泡桐油，这些盾牌不少都被蚂蚁啃噬，再加上西南地带气候潮湿，一些盾牌一捏就像是豆腐渣一样松软碎裂。 这些盾牌赵铭都是从安平县衙门挑选出来的良品，以及此前的战利品，哪曾想强度稍微大点就不行了。 第106章 攻寨(下) 反倒是那些手持门板的一点事也没有，上面都快被箭矢射成了刺猬，硬是没有一根箭头能破开厚重的门板。 两边的距离正在一点点拉近，赵铭只是在外围默默观战着。 他会出手但不是现在。 废话他还是有点怕死的，起码得进入交战白热化期间他才会进场，不然以他这一身甲胄的显眼程度，绝对会成为集火目标。 虽然赵铭自信自己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没事他可不会遭这个罪。 古代的医疗条件想想就知道，要是感染个破伤风，麻烦就大了。 赵铭对于古人的抵抗力有点信心，但不多。 随着率先打头的几人已经冲到近前，两边开始了血腥的白刃战。 负责冲击隘口的安新军弟兄全都换上了朴刀，这种地形根本不适合长枪发挥。 而那些堵在隘口附近的弟兄则是用长枪负责掩护开道。 虽然一开始略有些战果依托盾牌和身上的竹甲，打头的弟兄接连斩死了好几名贼寇。 可很快就出现伤亡，先是被一根木刺从竹甲缝隙中扎入，随后就是一刀在侧翼砍在那名弟兄的手臂。 这一受伤就是接连受伤，贼寇借助地形优势开始疯狂以多打少。 率先冲入隘口的两名弟兄仅仅砍死了四人就被砍得浑身血污，一名弟兄当场被砍死，另一名弟兄好在身后同伴见势不妙一把将他拽了回去捡回了一条小命。 饶是如此这名弟兄依旧不容乐观。 这一幕在赵铭看来，怎么看都像是帮派混战，突出的就是乱。 但这也没办法，地形因素，战阵没法排开，安新军的优势被压缩到了极点。 而覆卮山贼寇许多都是见惯了血的，也不是什么庸手，比一些厢军还要悍勇。 冲了足足一刻钟，硬是一点进展没有，安新军还是被堵在隘口附近。 两边陆续出现二三十人伤亡，伤亡不大，可就是没一点进展。 “砍死他们！” “朱二当家的威武！” 见安新军寸功未建，一众覆卮山贼寇顿时欢呼无比。 其中大家称赞的最多的就是人群中一个大腹便便虎背熊腰，矮个子浑身脂包肌，与王铁匠有几分神似的一名贼寇。 此人名叫朱奎，乃是这覆卮山的二当家，也可以说是副寨主，又叫朱天王。 看到弟兄们士气高昂，朱奎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之前听到赵大宝这家伙竟然大败，折损千余弟兄，他心里还七上八下来着。 他算是和朝天王一派的，都属于覆卮山元老一派。 而赵大宝属于覆卮山新锐一派，再加上这家伙很讲究江湖义气，仗义疏财很得人心，最近这些年赵大宝俨然有与朝天王分庭抗礼之势。 相比之下，朱奎就低调很多，他之前就是个厨子，后来凭着敢打敢杀，加上跟朝天王同乡的关系这才坐上了覆卮山第二把交椅的位置。 此时见扼住了敌人攻势，心里自然是大喜的同时也是长长出了口气。 “朱当家不要大意，这群家伙与寻常贼寇不同，与那些官军更是大不相同，一切慎重为妙。” “哼！赵大宝，你休要影响军心，再有下次，定饶不了你！” 闻言朱奎冷哼一声，瞥了眼一旁开口的赵大宝，言语间很是不善。 见此赵大宝心中一阵苦涩。 他也知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可是该有的提醒他还是要提醒的。 之前他可是亲眼见识到这群杀才到底是有多厉害的，杀人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而且他心里还是很瞧不起朱奎的，绝对这就是个插标卖首之徒，根本没什么脑子。 就好比眼下这情况，看似局势大好。 实际他脑子里换位思考一下，如若自己站在攻打的那一方，绝对打不出近乎一比一的战损比出来。 依托如此有利地形，对方依旧能打出近乎一换一的战损比，偶尔还能出现一比二的战损比，这简直不可思议。 赵大宝此前一直觉得如官军一般的练兵之法就是可笑至极的玩意。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错了，错的很明显。 因为此前他从未见过真正的官军精锐，误以为那些厢军就是全部。 而现在安新军在他面前展现出极强的执行力和行动力。 整个安新军作战就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每一位士卒都是其中的齿轮零件为这台战争机器贡献出属于他们的力量。 相较之下覆卮山贼寇整体就显得格外松松垮垮了。 虽然不断有人填补空缺，可还是存在一定时间的犹豫，大家都惜命，怕死。 反观对方，一个个悍不畏死，上官的命令就是天，强于内心的恐惧。 看着局势虽然依旧陷入凝滞，可赵铭却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在赵大宝看来，安新军是一支精锐强军，但在赵铭看来距离精锐强军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不过现在看来倒也不错了，虽说依旧并无寸进，但能明显看到两边各自脸色的区别。 那群贼寇的脸色明显出现了慌张，队伍的运转速度开始逐渐放缓，开始出现畏手畏脚的情况。 见此赵铭也是不由感慨。 “总算是脱离了菜鸡互啄的境况了，没白花费我这么多钱！” 之前整个大乾士卒给赵铭的感觉就是菜，和帮派混混没什么区别，打顺风仗有时候都打不好。 乱哄哄的，从上到下都是一个字乱。 现在士卒们不仅很少叫嚷，反而变得更加悍不畏死。 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或许打仗也是一样，真正的强军从不会和你哔哔。 可以提振士气的大吼，那也是整齐有力气冲山河的怒吼。 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的隘口的局势竟然真的开始一点点推进了。 覆卮山山寨的这处隘口足足有十米长，如若有一支强军坐镇，绝对能挡住安新军。 可眼下竟然直接被推进足足七米有余，估摸着再过一刻钟便要被杀入其中。 “朱二当家的不好了，弟兄们快挡不住了！” “挡不住都得给我挡！” 朱奎闻言大怒，一把就给那名弟兄来了一巴掌，怒吼道，“把咱们的老弟兄都顶上去，断不能让他们冲进来！” “当家的可是....可是弟兄们已经顶上去了。 但这些家伙他们....他们...他们不要命啊！！！” 第107章 惊惧 的确此时安新军的打法让人肝胆欲裂。 一个个全都奋勇当先，浴血搏杀，对于一切危险都是视若无睹。 起初还有弟兄被砍到后还有些害怕恐惧，但随着人群中一人大吼。 “马的，人死卵朝天，老子要给博一个爵位出来，有爵位就有房有地，活着就能多娶一房婆娘，死了就给儿子！” 听到这声怒吼，不少人纷纷醒悟。 之前大家不是还抱怨着什么时候才能打仗，什么时候才能立功吗？ 现在这不就是最好的立功机会吗？ 人头！ 这一刻他们眼里只剩下人头，一个个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冲锋。 那几乎不把这群覆卮山贼寇当人看的眼神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似乎在这群人眼中，他们就是一群群行走的钱粮，哦不，比钱粮还值钱。 “杀！杀杀杀！” 整齐有力的怒吼震动山林，惊得一阵鸟雀纷飞。 朱奎也是被吓了一跳，看着山隘处宛如浪潮一般不断拍击过来的安新军，他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这特娘的是同行？ 混绿林能混的这么能打，那你们怎么不去和朝廷正面掰手腕，折腾我这小小覆卮山作甚？ 朱奎心中发苦，但还是咬牙吼道，“都给我上！杀敌一人赏银五两上不封顶！” 这一声许诺，算是勉强维持住隐隐有些不稳的防线，可想要将战线推出去，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一直观看战局变化的赵铭也是十分诧异。 “似乎都不用石磊这孩子出手都能拿下覆卮山啊！~” 赵铭摩挲着下巴，安新军的悍勇出乎他的预料。 当然也是昨日一战铺垫的效果。 如若没有昨日一战冲刷掉这支新军心中对战场的恐惧，今日攻坚想要打出这种效果，那是绝不可能的。 —— 与此同时，覆卮山山寨聚义厅内—— “如何了？” “回天王，朱当家的在下方扼守，目前暂时遏制住了局面，不过并不容乐观。 这群家伙作战十分悍勇，小的此前预估能坚守数日，眼下怕是.....” “什么？” “怕是能坚守两日就已经是极限！”阮三郎说着叹了口气。 如若这赵大宝没有折损那几百老贼，那覆卮山守住数日自然不成问题，眼下老贼所剩无几。 面对这群悍不畏死的疯子，想要让那群强逼入伙的乡勇守住防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闻言朝天王面上憔悴了好几岁。 “唉，先让老朱先坚守，稍后你也过去助阵，断不能让他们攻入其中。 另外明日本天王也一起助阵，怎么说也要挡住至少三日！” 朝天王沉声说着，三日想来浮山县的支援也就到了。 “是天王！” 抱了抱拳，阮三郎心里也是微微一叹。 谁能想到，前日还如日中天的覆卮山，今日竟然就被人堵在山上俨然有倾覆之危。 “且去吧，将我这百人队伍也调过去，一旦情况有变把他们也顶上去。” 朝天王无力的摆摆手。 “可是天王，如此一来您的安危....”阮三郎面色微变。 “呵呵！怎么？本天王在自己的地盘还怕什么危险不成？” 朝天王却是呵呵一笑， “且不说各个要口都有咱们的人，就算他们真能摸进来，这山寨外围依旧有百余弟兄巡视。 更何况本天王武力超绝，想杀本天王，不来七八人何谈伤我？” 说着朝天王一脸的自信。 见此，阮三郎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自家天王可是学过多年的拳脚，早年更是差点被县衙看中选为都头。 上次天王与几位当家的一起较量，硬是以一己之力打的几位当家的抱头鼠窜。 “是天王！在下这就率军去助阵！” 抱了抱拳，阮三郎便慢慢退了出去。 走出这聚义厅，迎面碰见一位进来奉茶的婢女。 看着婢女那虽然是村姑模样，不过身段子还算婀娜的身形，阮三郎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婢女俏脸微红，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本是附近村子里的良家女，奈何被掠至山寨，好在山寨她没被分给底下山贼。 这天王需要人伺候，她凭着手脚麻利倒也做起了婢女的活计，对于这种调戏她也有些习惯了。 阮三郎调笑着，正欲继续往前走去，然而就在此时啪嗒一声。 “啊！!!!~~~” 几乎是茶盏碎裂的瞬间，一声尖锐的女声叫声便响了起来。 转身一看，阮三郎瞳孔骤然一缩，满脸的不可置信。 只见自家朝天王的人头就好似蹴鞠一样在地上翻滚，那魁梧如熊罴一样的躯体还在坐在虎皮椅上微微摇晃，血水就如同喷泉在狂涌。 嘭！ 片刻伴随着魁梧的躯体轰然倒地，整个寨子里彻底乱了起来。 阮三郎脑子嗡的一下这时方才逐渐回过神来。 “哥哥！哥哥！谁！是谁杀的？谁杀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宛如撕心裂肺的咆哮，就见一个精悍的魁梧光头汉子闯了进来，飞奔到朝天王身前噗通就趴在无头尸体上嚎啕大哭。 这人名叫方二乃是朝天王身边的心腹兼寨子里的头领总领朝天王周遭亲兵。 此刻看到这一幕，他双眼赤红如血，怒视着阮三郎。 “三郎，是不是你！你说是不是你？” 方二看着阮三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怒吼着。 “不！不不不！不是我！二哥，这不是我干的，在下对天王忠心耿耿义气为先，都是烧过香祭过天拜过把子的，岂会还了天王？”阮三郎连连摇头。 “不是你又是谁？！这里除了你还能有谁？难道是这个婢女？” 方二指着阮三郎已经是怒发冲冠，“还有你身边的刀！你还怎么解释？” “刀？哪来的刀？” 阮三郎狐疑，自己面见天王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带啊！ 只是当他低头看去，顿时浑身通体冰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一柄沾满血迹，明显提前被打磨过的刀刃就这么明晃晃摆在他脚跟前。 只是这怎么可能？ 刚刚这里都没有的，这把刀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看着已经满脸凶恶的方二，阮三郎心中一阵冰凉，张口欲要解释，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慢慢开始后退。 他知道，今日之后覆卮山怕是要完了！ 第108章 拿下 \"挡住！都给我挡住！\" “不要放他们进来，给老子挡住你们这群杀才，平时没让你们吃饱饭吗？都给我上！” 朱奎不断怒吼着，能看到他脸上已经急的满头大汗。 可眼下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周遭到处都是嘈杂的喊杀声。 再看山道隘口，如今仅仅只剩下一米的间距，只要再往后退一米，对方的大军就如同蝗虫一般疯狂涌了进来。 “当家的不行了！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一名心腹一边擦了擦额头的汗渍一边焦急道。 “顶不住也得给我顶住！”朱奎咬牙。 “可是.....快没人了啊！~” 那名心腹一脸欲哭无泪。 “没人？怎么可能没人？天王不是给了咱们三百多号弟兄吗？怎么就没了？”朱奎一脸的不满。 “可是....真的没了啊！当家的，不少弟兄都跑了，根本制止不了。寨子里的老伙计们都填进去了。 现在也死的差不多了，弟兄们都想从这里撤。 要不咱们撤吧？回守寨子，实在不行就回防后山。” 听到心腹这么说，朱奎这才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确只剩下寥寥数十号人。 一下子他也是有些慌了，可看着下方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安新军将士们又有些绝望。 “来不及了啊！” —— “陛下，这群覆卮山贼寇虽然战力稀疏，但说来还真挺顽强的，能坚持这么久也算是了不起了。” 占据稳定，张武也是洋洋得意的开始点评起来。 但他也没说错，覆卮山能坚持到现在，说明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起码如若是寻常贼寇这会早就溃败了，别说是寻常贼寇，就算是厢军也已经开始溃败了。 只是看着损失的弟兄们，赵铭心里一阵头疼。 打到现在陆陆续续折损五六十号人了，虽说此战过后安新军士气将会达到一个顶点，但他真不想让士卒的性命浪费在一群贼寇身上。 不过眼下依旧要继续，就在赵铭准备继续一鼓作气冲破这道隘口之际。 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声大喊。 “好汉饶命！只要能饶我等性命，在下这就给好汉引路！” 听到这声求饶声，赵铭先是一愣，旋即大喜。 “好！只要尔等能速速投诚放下兵刃跪地求饶，我等绝不伤及分毫。如若反抗，我大乾天兵铁蹄之下断无活口！” 第一次说出如此中二的话，还别说赵铭心里多少有些羞耻，羞耻之余还有些小兴奋是怎么回事？ 闻言朱奎几乎不带丝毫犹豫的，就高声道，“好！只要好汉让手下暂时罢手，我这就让大伙投降！还望好汉定要遵守诺言！” 见此赵铭也不含糊直接下令所有人暂时停止进攻。 随后就见朱奎率先放下兵器，很快各种兵刃落地的声音响起。 打到现在，还留在隘口的都是覆卮山的老贼，此刻纷纷丢下自己的兵器，虽然憋屈，但当家的都已经发话他们也只能作罢。 看到安新军迅速制住这些人，并且开始收缴兵刃控制隘口，赵铭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这群贼寇当真如此悍不畏死呢。 毕竟现在如若单论老贼的战损，已经是超过了六成之多，这放在古代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但不能这么算，毕竟前面他们还有不少人壮大声势，后面见到局势不妙这才纷纷溃逃了许多。 再加上这是在人家地盘上厮杀，难免是有些拼命相搏的意思。 “陛下，这些贼寇如何处置？要不....”说着张武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 淡然的瞥了眼这家伙，赵铭轻哼道，“不可！分出二十名弟兄将他们全部押送下山。 另外分出一百名弟兄寻觅那些逃窜的贼寇，务必告诫尔等投降不杀，尽可能逐一抓捕。” 对于这些战俘赵铭可舍不得杀。 大乾既然想要苟着先发展一段时间，势必就无法在短时间内继续扩大地盘。 无法扩大地盘的情况下，单单安平县一地的人口想要快速发展明显不太够，赵铭可舍不得浪费这些人力。 除此之外，他唯一能下手的，也就是附近的其余大小贼寇以及山中的隐户了。 将这些势力全部弄下山后，还能下手的那就只剩下浮山县了。 浮山县赵铭是一定要拿下的。 这座县城唯一能对外沟通的渠道就必须要经过安平县境内，而且浮山县面积要一倍于安平县。 如川渝地带，是一处易守难攻的盆地，内里是一片广袤丰饶的平原。 并且关键是那里面据说有一片马场，当然养的都是西南矮脚马，以耐力着称。 对此赵铭哪管这些，有马那就行，现在大乾运力严重不足。 这次攻打覆卮山，也就是只准备了两三日的口粮，不然定是需要一堆民夫肩扛手提的进行长途运输。 对人力的损耗属实过大。 再加上一处铜矿的诱惑，赵铭要是对浮山县没有想法，那就是个傻子了。 除此之外浮山县群山环绕，更是有着丰富的盐铁资源。 据说西南道这一块，不少私盐贩子就是从浮山县出来的，但大多都是散户。 这主要是浮山县没出现过什么大官，外地为官的大多又懒得去掺和这买卖，只要这些私盐贩子按时按月给浮山县县令孝敬，那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以说浮山县，就相当于小号的川渝。 自古以来，川渝的自贡就是一片绝佳的产盐地。浮山县虽然没有盐水湖，但是有不少山盐。 拿下浮山县，也相当于大乾有了个退路。 只要自己能有数千士卒，除非朝廷派来数万精锐来攻，自己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也就是浮山县地形还没达到古代的蜀地那般极端，还没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地步。 不然别说数千士卒，数百精锐就能把守要道让对方进退不得。 当然道路没这么难也有好，起码自己拿下这浮山县也有几分信心。 大军在整备片刻后，剩下的三百来号安新军士卒继续整装朝着山寨前行。 “陛下！陛下！” 就在此时沈玉龙一脸惊喜的朝赵铭走了过来。 第109章 内乱 “何事？” 看到沈玉龙一脸的惊喜，赵铭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陛下！卑职原以为还须一番苦战。 刚刚拷问那覆卮山俘虏时，听闻这寨子里还有一两百贼寇。 哪曾想这群人竟然自己在里面火并了。如今弟兄们已经包围了山寨各个要道。 这群贼寇就算是插翅也难逃！” 沈玉龙一脸的欣喜，这种变化简直是意料之喜。 “嗯，先不急，待他们继续杀，等他们杀累了便劝降。”赵铭点点头，一点也不奇怪。 自己都派出了一员大将，还不能拿下这覆卮山那就见鬼了。 —— 此时覆卮山内一片大乱，各种喊杀声不断，还有尖叫声惨叫声。 山寨内不仅聚集着一些贼寇，还聚集着这些贼寇的家小，以及被掳上山的妇孺。 此时妇孺们一个个害怕的缩在一团，那些贼寇家小有的在哭嚎，有的同样帮着自家男人操起锄头就和对面干架。 但更多人还是一脸的迷茫。 太突然了，原本都是天王麾下忠心耿耿的阮三郎和方二，两位覆卮山头领此刻就像是生死仇敌。 两边都有一帮子亲信，自然是各帮各的。 贼寇对付起自己人来也是狠得不行，两波人马交锋一刻钟的功夫，就出现了数十人伤亡。 几乎每人身上都沾着血，可随着时间流逝，阮三郎的局面渐渐不容乐观。 他本就是不占理，再加上平日大多执行山寨的外勤任务，虽有一帮子亲信但并不多。 厮杀了片刻，眼下他身边仅剩下十几号人苦苦支撑。 “二哥！你当真要斩尽杀绝不成？”阮三郎厉声大喝。 “斩尽杀绝？我呸！你也配跟我说话？你这忘恩负义的狗贼，天王如此器重于你，而你就是如此回报天王的？ 你还是不是人？你个白眼狼，泼奸贼！”方二也是破口大骂。 他已经认定就是阮三郎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杀了自家天王。 阮三郎心里一阵发苦，这如何解释？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难不成真是自己杀了天王？ 可是自己什么也没做啊！ 至于那女婢，且不说那女婢刚刚进去天王就死了，这两人间距至少十米，如此距离这婢女难不成还能飞过去斩杀天王不成？ 就算能够做到，这婢女如何搞来的兵刃，如何会如此干脆利落的砍下天王的头颅？ 天王又不是瞎子，岂能不会发现有人靠近。 怎么想貌似都只有他阮三郎有这个机会能让朝天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近，并且斩下其头颅。 不好！脑子快烧了。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阮三郎被逼的节节败退，但很快他就眼睛就是一凝，面色陡然大变。 “二哥，别打了！那群杀才已经杀上来了！！！” 阮三郎急的大叫。 只见在山寨各个出口能看到大量整装待发的安新军士卒开始整齐列队持盾的挡在要道处。 盾牌与盾牌之间一根根尖锐锋利的长枪顶了出来，宛如一片刺猬林稍有不慎就会被扎个透心凉。 见此方二也是面色微变，可一想到阮三郎杀了自家天王，他就忍不住怒火直冒。 “好！好！今日我方二不管这些，先清理门户再说，今日我方二不斩下你这白眼狼的头颅，我方二愧对大哥！” 说着方二也是不管了继续下令朝着阮三郎猛攻。 同样已经摸了过来的赵铭看着此时山寨内火拼的场景也是不禁摇头唏嘘。 江湖义气做事情，终究是难成大器。 大燕就如同大宋，上层文弱下层江湖草莽气息十足，哪怕是朝廷精锐之中依旧不乏各种以结拜的例子。 兄弟情在某些时候的确能激发斗志，但乱也是真的乱，有时候为了意气之争可以打生打死。 类似覆卮山的例子很多，许多都是小打小闹。 有点野心的都奔着诏安去了，只是有些人没把握好尺寸，搞得怨声载道，朝廷不得不派兵剿灭。 这也让赵铭庆幸，自己早早的制定了大乾的国策。 甚至到了现在，赵铭麾下兄弟情已经淡了很多，更多地是袍泽情。 如伍长一个小团体就是一个小战壕的袍泽，百夫长是一个大的战壕袍泽。 “思想教育也该抓起来了，回头就得制定一个指导班底出来，每天循环在军中开导。 不！最好是再弄几个戏班子出来！” 此时火拼的两拨人马却不知道，他们的敌人脑子里已经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了，脑子已经飘飞到很远的地方。 过了片刻，见两边人马还在没完没了的厮杀。 这阮三郎依托着房屋在苦苦支撑，赵铭看了看天色。 “传令下去，投降不杀，反抗者杀无赦！” “末将领命！” 沈玉龙双手抱拳，眼中兴奋之色一闪而逝。 很快早就等待许久的安新军如狼似虎的冲入山寨之中。 咚咚咚！ 整齐宛如鼓点般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场上两拨人马的注意。 看着大军已经朝着他们包围而来，方二此时见短时间拿不下阮三郎本就有些火大。 “给老子杀！！！今日都得给老子死！！” 伴随着一声怒吼，数十名心腹跟随着方二朝着安新军冲杀而去。 只是一波交锋，密集的长枪戳刺阵型冲锋之下，十余人瞬间倒地被戳成了筛子。 方二这人倒是有几分勇武，可是在密集的马其顿方阵之下，砍下了几根长枪，差点破开了盾牌。 但不等他反应里面同时斩出了数柄刀刃，雪亮的刀刃一刀接着一刀挥砍在他身上。 宛如车轱辘不断地在他身上碾过。 远处围观的阮三郎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嘴巴张大，满脸的骇然。 虽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安新军如此新奇的作战方式，但安新军如此近距离的杀戮还是给他带来了巨大冲击。 这就像是一面势不可挡的城墙不断碾压着一切沿途之敌。 他看着山寨武力仅次朝天王的方二，魁梧的身躯宛如垮塌的山石，笔挺挺的向后栽倒。 原本一张怒目圆睁的面容，此刻写满了愕然和不可置信。 “反抗者杀无赦！！！” 整齐的声音齐齐爆喝而出，惊得山寨内还有反抗之力的人全都呆立当场。 他们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山寨已然被包围。 哐当！！~ 第110章 真正的步人甲 伴随着密集的刀剑掉落声，宛如雨点般，很多人开始自觉的选择投降。 头儿都死了，他们也不是真的不要命，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仅仅一刻钟，赵铭就让张文对整个覆卮山进行了人员清点。 “陛下，目前覆卮山山寨一共有五百二十一人，其中除却一百多名青壮和四十多名老弱孩童。 余下的皆是女子。” 说着张文面露不忍之色。 “那些女子状态不好吧？”赵铭若有所思道。 “唉，陛下是的，不少女子已经有些失了魂，据说一些刚烈点的女子几乎是早早就自尽了。 并且这些妇孺的男人大多都死了，您看这些女子此后如何处理？”张文询问道。 “呼！让她们自己选吧，愿意选择做织女的，朕允许她们进入城内的纺织作坊。 不愿意的也可以继续回去种地，朕会返还她们此前的地产。” 赵铭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也是无奈之举。 一地出现贼寇，最先遭殃的势必就是附近的百姓，尤其是女子。 男子被杀倒也干脆，没有多少痛苦，但这些女子，每天都是受尽了折磨。 可别以为土匪做那事会怜香惜玉，动不动打骂那都是常有之事。 闻言张文点点头，旋即又问道，“陛下，那这些老弱孩童如何处置？” 这让赵铭微微有些沉思。 “老幼分开，老人与那些战俘一样，事后全部加入施工队。可让他们每日工程量比寻常人少一半。 至于孩童交由济养院暂时收养，同时与流民孩童一同接受扫盲班教育。” 赵铭很清楚，在山寨这个贼窝子里还能活着的老幼绝非什么善类，大多都是贼寇的子嗣。 这些人赵铭也不会赶尽杀绝，他还没这么嗜杀。 两者地位相差这么大，赵铭根本不担心这些孩子长大了日后会报复。 “陛下圣明！” 张文恭敬行礼由衷称赞。 他还是很认同赵铭的做法，毕竟他们大乾此前也是贼寇。 大家都有家小，能够放这些老幼一条活路，也算是仁慈了。 “陛下，另外我们在覆卮山还缴获了大量金银之物，数目暂时无法具体统计。 微臣粗略估算，约莫将近五万两白银。另外微臣还在那朝天王的房屋内发现珍藏的五具宝甲还望陛下查阅。” 说着张文拍了拍手，很快就有几名士卒扛着几副沉重的铠甲走了过来。 赵铭定睛一看顿时脸上露出喜色。 这竟然是五套步人甲！！！ 虽然这几套步人甲看上去已经残破不堪，并且很有些年月。 但只要花精力修缮一下，这五套甲胄至少还能重新拼接抢救出三套出来。 “这覆卮山贼寇怎会有如此宝甲？” 赵铭可是很清楚，这步人甲可是西军的标配，就算是禁军也是只有极少数才能装备上。 哪怕是西军那也不可能全员装备，只能是精锐的几个方阵才能装备上。 “回陛下，微臣已经询问过贼寇，听闻好像是七年前西军平定李天王时，在安平县一带与李天王所部发生厮杀时，朝天王一行人趁乱从尸体上拔下来的。 为此，这朝天王多年不敢将这几套步人甲示人，生怕被官军所知晓。” 李天王？ 赵铭仔细回忆了一下，没记错的话，之前他听柳文和提及过早些年的一些重大起义事件。 比如这位李天王就是其一，李天王与王天王，两人在西南道起义。 据说波及甚广，比之如今的火匪作乱影响还要大。 赵铭还寻思着往后打造重甲部队怎么仿照那等重甲呢，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虽然打造重甲部队是往后的事情，大乾暂时无力负担打造重甲部队的条件。 但有几套甲胄起码搞定了模板，往后只要底下的匠人技艺足够精湛，数目足够多。 铁料，资金也充足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直接上马此等项目。 不一定是统一款式，但模板大差不差 “好！好！好一个李天王，甲胄无比珍藏起来运送回城，另外这里可还有什么战利品？” 赵铭心情大好，古人诚不我欺，杀人放火金腰带。 没什么能比战争来东西更快了。 “回陛下，这覆卮山另有一万石粮食，除此之外......没了.....” 张文说着就有些坐蜡了。 因为就这些，还真没了。 闻言赵铭倒也不失望，反而已经很高兴了。 一万石粮食，也就是六十万公斤粮食。这已经足够六万人吃上一个月了。 省着点吃，能吃上一个多月，大大的缓解安平县的粮食危机。 多半是这覆卮山贼寇最近洗劫各大乡绅富户的缘故。 这也可见这群乡绅富户到底是多有钱，他们身上完全还能榨出不少东西出来。 就在这时沈玉龙朝这边走了过来。 “陛下！” “何事?” 沈玉龙略微犹豫，还是道，“回陛下，这贼寇之中有一头目想见见您。” 闻言赵铭皱了皱眉，他早就说过这群贼寇一切按此前的规矩处理。 但沈玉龙这般过来汇报，显然这头领有点东西。 “那便见见吧。”赵铭摆了摆手。 很快沈玉龙就将一名青年人押了过来。 对方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但脸上的江湖匪气十足，且眼中有着几分精明。 看到赵铭后，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草民拜见大乾皇帝陛下！” 听到这声称呼，赵铭笑了。 “你倒是改口改的挺快的，你们覆卮山贼寇不是喜欢称呼朕是贼皇帝，直娘贼吗？ 怎么？就凭这个想让朕饶你一命？” 虽说没打算处死对方，但适时的恐吓还是不错的。 “罪民不敢！罪民一直对陛下抱有仰慕之心。不过罪民却有一件大事想告知陛下！” 阮三郎跪在地上一脸的卑微虔诚。 默默看了眼底下这年轻人，区区一个贼寇，说话能这么条理清晰就可见不一般了。 要知道刚刚安新军展现出的气势，覆卮山贼寇又败的如此彻底，正常人反应应该是吓得战战兢兢。 然而对方害怕是害怕，但更多地是镇定。 “你且说说，朕衡量一二，再决定饶不饶你。当然你也可以不说，但你如今在朕面前没有任何资格。 不说可以，朕直接让人宰了你！” 赵铭言语平淡，但话语中的杀意却掩饰不住。 第111章 马纲 “罪民自当事无巨细!” 阮三郎忙是磕了个头，这才重新说道。 “陛下，罪民乃是那朝天...是那贼寇的亲信，此前一直负责各项外勤事务。 此獠之前一直与那浮山县县令有所勾结.....” 正待阮三郎准备继续往下说，想要以此博一个活路，甚至搏一个富贵之际。 赵铭忽的挥手将他打断。 “你是想说朝天王与浮山县令有所勾结，二人官匪勾结准备做那私铸钱币之事吧？” “啊这....” 闻言阮三郎愣在当场，他满脸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皇帝。 心里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心腹背叛了自己。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在刚刚的火并之中，自己那些心腹几乎死的差不多了，当初跟随自己前往浮山县的更是没有一个活口。 而天王交代自己的事，除了自己和那几个心腹知道，又有谁知道？ 咕咚！~ 不自觉咽了口唾沫，阮三郎心里乱糟糟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不用说了，朕早已知晓。”赵铭不耐烦的摆摆手，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阮三郎拖出去斩了。 见此阮三郎慌忙道，“陛下！陛下！并非仅有这一件事。罪民还知另一件事！” “说！” 闻言阮三郎低垂下的脸上一阵变幻莫测，本以为以自己的机灵劲定能轻易拿捏这小皇帝，之后说不得还能在这大乾博一个头领的位置。 可现在他属实心里没底了。 “陛下！你知道马纲吗？” “马纲？” 闻言赵铭了然，这个他当然知道。 在宋朝有纲运，比如有名的生辰纲，花石纲，亦或者运送盐铁其实后面也称呼某某钢，指的是运送大宗货物的代称。 这点在大燕也是一样。 “朕没记错的话，西南道有优质战马？” 赵铭摩挲着下巴，他记得柳文和与他说过。 这如今的大燕皇帝还算是励精图治，颇有点中兴之主的架势，取消了先皇的一系列奢靡之事，只是不知道这种励精图治能维持多久。 如若让赵铭来评价，如今的燕皇有点类似于宋朝的赵构。 也就是前期任用岳爷爷，后期听信奸臣秦桧，夺了岳爷爷兵权，杀害岳爷爷的那位。 起码目前看上来，这位燕皇颇有点赵构前期的架势。 只是这寻马，怎么寻到南边去了？ “陛下您有所不知，咱们西南道的确并无多少优质战马，大多是耐力十足的驮马为主。 不过有一种马除外，此马名叫水西马，乃是西南道唯一可用于作为战马的优质马匹。 之所以从咱们西南道入手，主要是最近些年大渊对大燕似乎已有蠢蠢欲动之势，北边的几处重要养马地又在北燕时期悉数落入大渊手中。 前些年还好，通过商贸还能弄来不少优质战马。 可越往后越是艰难，北边的大渊近些年来更是进行了严格管控。”阮三郎恭敬回应道。 这点赵铭倒也知道，与南宋的情况也是十分类似，都是严重缺马。 为何古代都是中原政权主导？其中很关键的一点便是这骑兵在古代战场上简直就像是人马合一的坦克。 机动速度快，披甲之后就像是矛与盾的结合还兼顾强大的机动力。 在信息传播并不通畅的古代，可能敌人的骑兵已经接连破了数地，你这边步兵方阵还在两眼抹黑的继续执行前面的任务，反应速度差距不可谓不大。 宋朝为了战马，还专门设立了买马司，在陕地买马司开设秦司三场，专门用于从北方购买优质战马。 可后来引起了金人的不满，因为许多南边过去的商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主。 金人不肯卖马，他们就私下潜过去偷马，久而久之金人自是勃然大怒，这条路后来也就断了。 随后又设立了川司五场，专门在川渝两广地带采购马匹。 但这两地的战马依旧不太顶用，大多都是驮马。但最后还是从吐蕃以及大理采购到还算不错的优质战马。 饶是如此，南宋的精锐所能匹配的优质战马仅有两万多匹，一些各地驻军甚至战马都没超过三千匹。 很多地方甚至只有一两百匹。 像是安平县能够凑出来一两百匹完全就是硬凑出来的，除了最初那一匹优质战马外，余下的都是驮马。 赵铭又舍不得让这些优质战马和驮马配种，大乾的骑兵就这么陷入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况。 “回陛下，其实这马纲并非那伪燕皇帝所需，而是那新上任的秦相爷所用！” 秦相爷？ 赵铭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大燕也有一位秦相爷？ “你说的这秦相爷，是否还有一位岳将军？”赵铭反问。 “姓岳的将军？这倒是不曾听闻，许是有，但罪民并未听说过。”阮三郎迷茫的摇摇头。 闻言赵铭颇有些失落。 他对于大燕朝廷之事在柳文和口中了解过一些，但并不多，人家也不可能把朝堂上一些人分别给他讲述一遍。 不过他准备回去问问，有没有一位姓岳的将领。 “话说你说这秦相爷所需？他乃文官，需要这等战马作甚？”赵铭重归主题。 “陛下，这秦相爷尤其喜爱好马，听闻在他府中有来自各个地界的好马，就连一些西域的好马在他府中都能看到。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边自然不乏一些趋炎附势之徒。” 阮三郎说到这里，赵铭微微点头。 前世古代的那位秦相爷好书法字画，这位秦相爷喜好战马，似乎每一个中年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别的爱好。 不过这贼寇透露的消息倒是很有价值。 “你可知那马纲路线？又是何时出发何时抵达？”赵铭反问。 一次马纲正常来说是押送五十匹战马，虽然不算多，但赵铭很满足了。 好歹凑齐一百匹优质战马组成一个还算过得去的骑兵方阵再说。 现在的安平军有一点很尴尬，短距离奔袭没事，一旦超过几百米的奔袭，但凡速度快一点，优质战马和驮马的速度就会拉开，队列也就显得参差不齐。 “陛下，这马纲乃是咱们西南道播州水西土司罗氏所献！” 第112章 拿下浮山县? 播州？ 赵铭眉头一挑。 “可确定是水西土司罗氏？”赵铭反问。 播州就是郁州以南紧邻着之地，那边相较于郁州等地开化较晚，依旧残存着不少土司势力。 其中就有四大土司家族长期盘踞在播州地界。 其中水西罗氏算是势力最大的一伙，也是播州对接朝廷的话事人。 “回陛下，正是这播州水西罗氏。大燕统御天下多年，虽说播州地界开化较晚，但也有数百年历史。 从一开始的接连镇压，再到如今的逐渐归于大燕，这些土司也是学会了官场上那一套。 再加上如今播州已经离不开与朝廷的贸易，且朝廷对这四大家族一直就有分化的意思。 四大家族均有心巴结朝中人物，只是很可惜他们说到底还是蛮夷，整个播州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才，朝中为官更是一个也无。 自然就瞄准了如今这位秦相爷。” 一边听着阮三郎的叙述，赵铭心思也在飞速运转。 播州紧邻郁州，而他安平县位于郁州的西南区域，按照正常路线，播州一共有三条路前往京师。 其中有一条就会途径安平县，剩下两条，一条是水路，可马纲不适合一直漂泊在水域。 且西南道民风彪悍，不逊色西北之地，西北多以陆地悍匪为主，而西南则是水匪山匪为主。 所以水域多半也不会走，至于另外一条路更不会走，那一条路如今可是火匪作乱的区域。 “可是途经我安平县地界？”赵铭询问道。 “正是如此！也是因此我等覆卮山才会关注此事，早早就派人打探到了消息。”阮三郎连忙抱拳道。 “何时抵达？押送队伍几何？” “约莫十日便至，押送队伍暂且不知，但想来按照寻常押送马纲，定不会有多少人手押送。” 阮三郎回应道。 马纲不同于运输其他贵重物资，虽然马纲同样贵重，但马匹能来去如风。 而马纲一般都是四人一马，只要避开山路崎岖之地，完全可以策马狂奔，配合一行身手矫健之人，大多贼寇都是不敢动手的。 赵铭微微颔首，目光再度看向这年轻人。 他感觉这年轻人还是有股子机灵劲，原本想着事后同样发配对方做劳役。 现在想来，这倒也是个人才。 “嗯！不错，你有心了。不过先前听你说，你经常负责覆卮山的外务之事，你可知道浮山县的情况？”赵铭淡淡道。 阮三郎：“陛下，您对浮山县有想法？” 他心里微微有些错愕，但仔细一想，貌似也说得过去。 这大乾的士卒他已经见识到了，绝对的精锐。 能训练出这样一支精锐士卒，可见这大乾绝非小打小闹，人家这野心自是不会小。 赵铭倒也没藏着掖着点点头，“嗯，朕的确有心拿下这浮山县，你可有法子？” 闻言阮三郎面色就是一喜，赶忙道，“陛下，如若是拿下浮山县，其实眼下就是一个机会！” “哦？细细说来！” 赵铭来了点兴趣，干脆朝不远处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一名士卒搬来了两张椅子。 二人干脆坐下来慢慢聊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赵铭此前吩咐过，今夜在覆卮山留宿，故而此时营寨内各处已经升腾起了篝火。 寨子里还有一些此前覆卮山贼寇晾晒的干货，也是纷纷拿出来煮起了一锅锅香喷喷的肉汤。 手里捧着野味干肉熬煮的肉汤，赵铭目光微微闪烁，面露思忖之色。 听完阮三郎的话，他觉得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浮山县最难以拿下的一个点，无非就是其门户，广江栈！ 广江栈其实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关卡，通体皆是采用附近山石打造而成的城关。 就这么横立在唯一通往浮山县的山间栈道中间，整个通往浮山县的栈道宽不足三米。 说这玩意易守难攻真不是开玩笑。 七米，最多仅仅容纳六人进行攻城，而且人数一多，全都拥挤在广江栈下方，都将沦为靶子。 广江栈常年都有五十多名本地县衙衙役守候。 一旦广江栈出现异常，很快附近的村落都将会被临时抽调。 能在短时间抽调出两三百名乡勇。 凭借这些乡勇，以及这易守难攻的关卡，甭管多少人，守住两天左右绝不是问题。 也不需要这些守城士卒多么精锐，只须他们会知道扔石头，推木棍，往下泼火油等等之物就足矣。 因为浮山县仅仅只需把守这一处门户就能高枕无忧，所以浮山县里面的县城修建的十分潦草。 而这广江栈十分雄伟，因为只需要修建一条横立在栈道中间仅仅六米的区域。 所以这广江栈修建的不仅高耸厚实，还常年在城墙上堆积着大量山石，以备不时之需。 而只要坚守一两天，县城里就算反应再慢，也能临时征召出数百名乡勇协助守城。 到时候别说一两天，守他个一两个月都是轻轻松松。 只要再训练一下，强化一下乡勇的斗志，县里存粮足够，守住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 只要能拿下浮山县，赵铭倒是不排斥往里砸人。 可这不是简单的用人堆就能成的，一个不小心新组建的安新军全部砸进去都不顶用。 而阮三郎却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讯息。 “陛下，如若在下没猜错，明日这广江栈定然要开城门。 此前那浮山县令曾答应那朝天王响应号召。 到时候咱们完全可以趁着开城门之际，一举拿下广江栈。 广江栈拿下后，这浮山县已是唾手可得！” 计划是个好计划，也是现如今比较靠谱的计划。 但赵铭想了想就摇摇头。 “不行，太明显了，广江栈朕此前听闻过，关卡正前方是一条足足有四百米的栈道。 可谓是一马平川，四百米就算朕麾下骑兵全都是优质战马，想要短时间冲到近前断无可能！” 计划是好计划，但没考虑到实情。 闻言阮三郎也是犯了难，这点他还真没去想，毕竟之前都是大摇大摆走过去的。 “要不，陛下由在下领头，将城门给骗开？”阮三郎再度提议道。 第113章 虎患 这的确也是个法子，只是赵铭瞥了眼这小子，没有说什么。 但表达的意思让阮三郎忍不住尴尬一笑。 对啊，自己还只是个俘虏，人家凭什么就相信自己不会临时反水。 只要关键时刻反水，率先冲入关卡之内，再把门一关，他阮三郎说不得就能逍遥快活了。 “前往广江栈，可还有别的路？”赵铭询问道。 “别的路.....” 阮三郎仔细思忖着，片刻后他点点头。 “倒是还有一条路，只是这条路有几个问题。” “这条路倒是能摸到广江栈不足五十米的拐角处，算是以前这儿还没兴起时，上山打猎的猎户喜欢走的小路。 但这也出现了另一个问题，这条路附近的山林之中听闻有大虫出没。 两年前曾出现好几起伤人事件，也不知道这大虫走没走，更不知这山中有几条大虫。 听闻还有野猪群。 加之那片山脉居于群山之中，想要从覆卮山这边绕过去，道路可不好走。 这寨子里虽有早年在那地儿活动的猎户，可就算是他们走一趟也是遭了老罪，自从大虫伤人后就再也没走过了。” 阮三郎说的委婉，其实就差没说，别去送了。 要知道，在古代虎患可是十分恐怖的，据说在北宋年间就曾发生过一则小故事。 一伙乱军，约莫百余因为成了逃军，想着大家家小都被金人屠戮，回去也是无依无靠反而容易下罪。 他们索性就想着逃入山中定居于此，往后当一伙贼寇。 这一商量，他们觉得可行，而且他们都是出身行伍敢打敢杀，说不得还能坐大，到时候被官府诏安又是一条好汉。 他们还运气不错的抓到了几个附近的猎户，干脆就强逼着让他们入伙，毕竟猎户还能帮着他们捕猎维持生计。 猎户却一脸惶恐的告诉他们，这山中有两条大虫端的是恐怖，须得尽快下山，起码不能在这深山之中落脚。 就算是平时他们也不敢深入山中捕猎。 然而这群乱军哪会将这几个猎户的话放在心中。 队伍里的武官笑呵呵道，“怕个卵？我等只须生起火堆便无碍，听闻山中猛兽最是害怕火光，再加上我们这么多人，还有刀兵，来了正好给我等加餐！” 于是很快队伍之中就升起一堆篝火，打算先美美睡一觉，明日再伐木建房子。 同时吩咐猎户在附近警戒。 只是当晚，一名猎户就惊恐的发现大虫真的来了。 两头大虫都是公虎，没记错的话，这儿常年盘踞一对猛虎四兄弟。 再定睛一瞧，果不其然，附近还有两头大虫正在远处策应旁观着。 猎户吓得肝胆欲裂，双腿打颤，浑身通体冰凉，有心想喊叫，可是如此大恐怖下他甚至都发不出声音。 因为他发现，这些大虫竟然就这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人群。 甚至大虫还在篝火的倒影下嬉戏，这堆篝火在它们看来宛如艺术品，脸上甚至流露出人性化的笑容。 猎户终于摆脱了恐惧发出大吼，可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他发声的瞬间几只大虫就发起了进攻，屠戮，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戮。 有士卒壮着胆子反击，可是一头数百斤的大虫一巴掌拍击出数百斤的力道，加之那锋利的爪子。 一巴掌下去一名士卒就倒地不起，骨头碎裂，血肉更是被薅走一大块。 武官在不断大吼凝聚士气，可是大虫一声咆哮之下，呼啸震惊山野，原本聚集的士气咋瞬间消失于无形。 虎啸有多恐怖，只有真正近距离直面猛虎之人能清楚。 或许如果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还能继续反击，可他们本就是逃卒，这一声虎啸几乎快把他们的肝胆震碎。 一些胆子小的当场就尿了。 还有些人更是撒开脚丫子狂奔。 百人队伍死的死逃的逃，仅仅四头猛虎就屠戮了二十来号人，就像是在猫捉老鼠一样简单，剩下的如若不是后面之人吸引火力，断无活命可能。 可以说历朝历代都有虎患记录，比如唐宋年间虎患高发期，唐朝，虎入京师长寿坊宰臣元载家庙，射杀之。 更有大虫进入长安为患，可谓十分猖狂。 就连宋朝，数州之地虎患严重，有的敢于进入县城，甚至有大虫盘踞五原一带，导致东西百里无人迹。 秦朝时期，更是有得虎，当复者六人的说法，也就是说六人因捕虎全都有奖赏。 古代常有入城郭食一人，噬七十余人，被噬者百余人，噬人以二百计等等，这些事常有发生。 就好比大名鼎鼎的武松，武都头。 虽说是话本小说人物，但其描述，徒手搏杀猛虎而受到全城百姓的拥戴欢呼，全县上下都震动，举城欢庆，名声更是传遍大江南北。 可见古人对猛虎之强大，更是由此幻想出此等人物。 事实上，古代真正能独自搏杀猛虎之人少之又少，几乎是当成传说来对待，就算是能，大多也是借着兵刃的缘故。 所以在阮三郎看来，大乾的确有一些精锐，但真进入山林那等复杂环境，这几百号人那也不好使。 一旦同时出现数头大虫，这几百人也得四散一空。 然而赵铭好似没听到大虫这件事般，继续询问道，“如若走这条路，需要多久才能抵达广江栈？” “呃....” 阮三郎仔细思忖片刻，这才回应道，“陛下，如若是走这条路，想来要比平地多出一个时辰路程。”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 赵铭估算了一下点点头。 旋即就见他朝不远处的沈玉龙招了招手。 “陛下！” “传令下去，尽快让士卒们休息，寅时准时叫醒所有人开始享用干粮，寅时三刻准时开拔！” “诺！” 沈玉龙没有多问，行了个礼之后迅速开始传下最新军令。 很快原本还在扎堆嬉笑着的安新军弟兄们纷纷加快吃饭的速度，仅仅用了不足一刻钟，整个营寨便陷入安静之中。 只剩下一些负责轮班执勤的士卒在默默的巡视四周，以及篝火升腾时发出的噼啪之声。 这.... 第114章 大虫 阮三郎张大了嘴，愕然的看着这一幕。 “陛下，您当真要走此路？”阮三郎咽了口唾沫，真不知道该说这位大乾皇帝勇，还是有些莽。 “有问题？”赵铭瞥了眼这小子，拍了拍对方肩膀，“好了，你也去歇息，明日你还得为大军指路，养足精神。 如若此战能一举拿下浮山县，朕记你一功！” 说着赵铭已经自顾自朝着朝天王的房间走了过去。 他也要歇息养足精神，他当然知道大虫可怕，但他对自己有信心，对士卒均有信心。 但这也是他脑子里对古代虎患没有一个直观概念，如若知道就不会这般决定了。 此时阮三郎跟着一群俘虏缩在冰冷的地上，其他人都是累的不行仰头就睡，他却辗转难眠。 寅时，天还未亮，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数百人的队伍就齐刷刷醒转过来。 留下少数一部分人继续看守俘虏，余下的两百多名安新军士卒开始在阮三郎以及几名猎户的带领下朝着另一条道路摸了过去。 山林十分漆黑，但有着火把倒也驱散了不少黑暗，加之人数众多，一路走去倒是相安无事。 从寅时直至走到了卯时，这会已经是天色蒙蒙亮，一缕晨曦射入丛林，火把也刚好燃尽了最后一点余晖。 只是现在走着走着，前面的猎户就有些不敢往前了。 “何不继续？”沈玉龙有些不满的催促道。 猎户有些胆怯，“回军爷，前面就是大虫时常出没之地，在下.....” “怕什么？我等这么多人在你身后，你还怕大虫？不走现在本将就斩了你！” 沈玉龙这番恐吓还是有用的，猎户们压下心中恐惧颤巍巍继续往前领路。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时间来到辰时，这时几乎整个山林都亮堂起来。 但士卒们这会也是有些疲乏了，虽说昨夜睡得很早，但这一路过来，山路崎岖不说。 还要一边看着脚下道路，一边不断环顾四周提防大虫突然窜出伤人。 这精力交瘁之下，体能和精力消耗都十分巨大。 赵铭倒是一直闲庭雅致，不时观看着周遭风景。 这片山林因为少了覆卮山的人迹，显得更加原生态。 放眼看去，林莽苍翠，宁静祥和，山林间的鸟鸣虫吟叽叽喳喳的好似一曲动听的音乐。 只是听久了难免有些烦躁。 并且看久了之后，这种幽深，似乎还带着一种别样的恐惧，好似林中随时随地都会出现什么恐怖事件一般，让人心里发毛。 这就如深海恐惧症一般的密林恐惧，这并非单单某些人会有，而是所有人都会存在的。 这源于祖先对丛林的恐惧，对海洋的恐惧，早已铭刻在基因序列之中。 就在这时，猛地一股诡异的大风从林中深处刮来。 这一刻饶是赵铭体魄魁梧雄壮也感觉有些寒意袭来。 同时脑海中想到了水浒里的一段描述词。 无形无影透人怀，四季能吹万物开。就树撮将黄叶去，入山推出白云来。 紧接着，一刹那，好似感受到什么，赵铭只觉浑身毛孔张合，根根寒毛倒竖，一股未知的紧迫和紧张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紧绷。 “大....大虫！是大虫！！！” 就在这时一声惊恐带着战栗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头斑斓猛虎正在林间踱步，对方似乎听到这声喊叫，四足开始猛然发足狂奔。 原本这斑斓猛虎相隔还有二十几米，仅仅几个呼吸间，脚下的诸多灌木丛好似无物，瞬息就扑倒了那名猎户。 “防备！！！” 也不用沈玉龙如何吩咐，安新军的前排弟兄们已经纷纷举起盾牌的同时竖起了长枪。 可是这大虫端的是狡猾。 “不好！” 却见大虫接连拍死两名猎户后，见眼前的人类已经摆起了架势，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好似知道一些厉害，竟是没有再度上前。 反而开始在人群四周来回踱步。 大虫虽然体型庞大，足有四五百斤重，但它在丛林中的奔袭速度丝毫不慢，且很有章法。 常人想要在丛林中逮住这等猛兽，难之又难，除非有弓箭之流，否则在这怪石嶙峋的山林中逮住对方几乎不可能。 可大虫压根就没想跑，几番徘徊之下，只见它猛地一声咆哮。 哪怕安新军也算是经历过血雨洗礼，此刻依旧被这声震慑人心的咆哮震得眼冒金星。 最前的几人身形一个趔趄队列出现空缺。 在山林中地形本就复杂，难以排列十分整齐的队列，这大虫见此竟是直接扑了上去。 士卒反应倒也迅速，奈何猛虎气力庞大，爪牙锋利宛如金铁。 仅仅是一巴掌，手中那厚重的门板整个四分五裂，强壮的体魄在大虫威势之下也是孱弱如蝼蚁瞬间倒飞出去。 旁边还有几名士卒反应过来正欲挺枪上前，结果众人还是低估了这大虫，竟是不闪不避就这么再度冲杀而来。 嘭！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名士卒一条手臂整个被大虫给扯断，另一人还没靠近就被对方一个甩尾。 虎尾好似铁鞭，抽的那持盾之人的虎口一阵生疼。 紧接着大虫乘胜追击几番扑咬之下，几名士卒接连遭了殃。 山势丛林地形复杂，后面的弟兄刚赶过去，大虫已经咬死了三人，从容再度退远。 这大虫似乎极其聪明，很清楚士卒手中没有猎户手中那等弓弩之物，反而显得十分从容淡定。 对方就像是一位高明的猎人，正想着如何一步步蚕食眼前的猎物。 好胆！ 赵铭心里有些恼火，拨开人群想要过去支援。 只是这队伍拉的太长太散，这丛林简直就是大虫天然的狩猎场。 他很清楚如若不稍加控制，待这大虫杀疯了，人心一旦散了，那他这几百号人真就被这大虫在山上捻的到处四散奔逃了。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竟是传来一声惊呼。 “啊！~” “大虫！还有一头大虫！！！！” 转头看去，就见另一头斑斓猛虎在丛林中从后方快速奔袭而来！ 大虫还会打配合？ 赵铭这一刻瞳孔猛地一缩，属实没料到这大虫竟然会如此聪明。 第115章 打虎皇帝 要知道老虎这种动物在很多人看来其实并不如一些有蹄动物，犬类，熊类，啮齿类，以及鸟类聪明。 并且不如狮子，狼，鬣狗这些动物聪明。 但老虎并不笨，事实上它们很聪明。它们的颅骨比狮子更小，但脑容量比狮子更大。 赵铭现在算是明白了，不是老虎智力不行，是它们更加谨慎。 独居生活的老虎，往往对一切都有着天然的警惕。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看到老虎独自捕猎不算什么，但如若出现两只老虎共同捕猎。 那这大概率是老虎的同胞兄弟姐妹，而老虎夫妻很少一起行动。 因为大多数雄性猛虎都是渣男，往往交配结束就会离开。 所以这绝对是一母同胞的老虎兄弟！ 看到另一头猛虎出现，沈玉龙，张武，关闻三人都是面色大变。 一只大虫就让阵型有些散乱，两只大虫如何应付？ 而且这只大虫体型更大，看上去不下六七百斤重，如此庞大的体型，一巴掌就能把人的脑袋给拧下来。 想要戳死这样的大虫，少说要十几下，且次次都要铆足了气力，瞄准大虫的薄弱位置。 否则那些许伤势对这等大虫无异于挠痒痒。 “不好！陛下！” 沈玉龙和关闻等人面色大惊，就见他们的陛下赵铭，竟是二话不说扭头朝着身后的大虫冲了过去。 “快！保护陛下！！！” 沈玉龙赶忙大吼，可队列太散，远处的士卒更是被吓破了胆，这会这已经被身后暴起的猛虎打了个措手不及，哪里能注意到赵铭。 然后沈玉龙等人就这么看到自家陛下，身披山字纹甲，一把抢过一名士卒的长枪和盾牌，直接朝着那头大虫冲了过去。 见此众人一阵绝望。 关闻和张武等人心里更是一阵不忍直视，心说大乾怕是要亡国了。 大虫此时也是有些发懵，它吃人吃的正爽呢，刚刚咬死了几名士卒，正欲继续和自家兄弟围猎这群猎物。 岂料不远处竟然有个人类跑过来自个给他加餐来了。 它舔食着嘴角的血迹，一双虎目之中凶光毕露，眼神之中全是兴奋之色。 “吼！！！~” 一声仰天咆哮，斑斓猛虎直接朝着赵铭飞扑而去。 “来得好！” 赵铭也是暴喝一声，直面大虫他也有些恐惧，但他对自己的气力十分有自信。 二话不说，操起盾牌就顶了上去。 嘭！~ 然而他还是太高估了盾牌的质量，这块盾牌已经算士卒手中的优等品了。 可在这大虫一巴掌下去整个碎成木头渣滓，一时间木屑横飞，而那如有蒲扇大的虎爪更是直接朝着赵铭手臂拍下。 嗤啦！~ 嘭！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阵金属摩擦声。 虎爪与山字纹护臂发生剧烈摩擦，同时虎爪之上裹挟的沉重力量也是砸在赵铭手臂。 一巴掌下去，猛虎那怒吼的狰狞表情逐渐有些凝固。 它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类，料想中对方被拍飞的画面并未出现。 眼前的人类不仅完美顶住了它这一巴掌，反而还顶住了它的力道，一点点将手臂给抬了起来。 此时不仅老虎在吃惊，赵铭也有些吃惊。 没想到自己真顶住了老虎的爪子，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气力兴许还要在这大虫之上。 但如若没有这身甲胄，刚刚那一下，自己这手臂怕是废了。 “喝！” 一声低喝，赵铭猛地抬起手臂，同时另一只手握紧长枪猛地朝这大虫腹部就扎了过去。 大虫反应不可谓不快，见一击无果就要后撤，这一枪仅仅戳到了它的前臂。 很显然这一枪并未造成多少影响，一枪之下，虽说没入血肉，但大虫一直在动，不仅长枪绷断，还因为对方在动导致打滑，仅仅在体表划出一条血痕。 这也更是激怒了大虫，一个后撤再度朝着赵铭抡起了它那足足有70cm的夸张前臂。 近乎一个成年人腰围的夸张臂围，表皮下更是肌肉遍布，每一下都带着沉重的力道。 只是一下，两下，它的攻击都被身手更加矫健的赵铭用手肘给挡住了。 配合护臂，大虫伤又伤不了赵铭，打又打不动赵铭，一时间有些坐蜡。 再加上它并非直立动物，两下过后只得再度趴下。 而这一趴下的功夫，赵铭也是被激起了怒火，上次那种杀戮的冲动再度浮上心头，双目赤红充血，浑身怒发喷张。 是真正的怒发喷张，一些毛发好似真的竖起。 五指握紧成拳，宛如一记铁锤当头就抡圆了朝下砸去。 嘭！~ 一声隔着数米远都能听到的沉重闷响传来，不少士卒已经是惊呆了。 不！应该说看到赵铭接连挡住大虫袭击时他们就惊呆了，也顾不得跑了，纷纷驻足愕然的看着这一幕。 而当听到这声闷响，他们都情不自禁跟着抖了抖，好似这一记重锤砸在他们身上。 大虫赶忙后撤，吃疼的甩了甩脑袋。 饶是它这般体魄，被这一拳砸中也感觉好似被铁锤砸中了脑门，疼仅仅是其次，关键还有些头晕。 见此赵铭再度飞扑上前，一把就摁住这大虫。 大虫一时间有些受惊，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大猫，开始不断甩动挣扎。 可是它那两只大耳已然被赵铭死死揪住，旋即一个腰身一扭，直接跨坐在大虫后背。 一手揪住虎耳，一手再度抡圆了拳头，一拳接着一拳往老虎脑门招呼过去。 众人已经彻底看呆了，就连远处徘徊着准备继续进攻的另外一只大虫也是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它就看到自家兄长，就这么被一个魁梧如熊罴的人类跨坐在背上，无论兄长如何挣扎，对方就像是彻底长在了兄长背后。 每一拳砸下去都让它心惊肉跳。 起初这大虫还在用力的掀动，就如武松打虎里的大虫一般，一扑，一掀，一剪，便是大虫的拿手绝活。 只是这绝活刚刚展示完两种，气就泄了个七七八八了。 实在是没劲了，它脑子已经宛如浆糊，背后的人类比它还凶，那拳头比它虎爪更加有力。 但这大虫也是真的耐打，赵铭足足打了十几拳，打的大虫头顶的顶花皮血肉模糊。 但大虫依旧还有气力，只是四足已经如喝了十斤老白干，不断地摇曳踉跄着。 随着第十一拳砸下去，大虫再也维持不住身形，庞大的身躯轰然趴了下来。 第116章 降服大虫 赵铭拨弄了一下虎头，嘴角不自觉笑了起来。 这家伙搁这儿装死呢！ 它还以为自己装的以假乱真，隔远看或许真能被骗过去。 可自己是坐在这大虫身上的，有没有呼吸一下子就能感受得到。 这起伏的胸腔做不得假。 不过赵铭却没有再度挥拳，而是施施然从大虫背后翻身下来。 只是刚一动，这大虫眼珠子一转，身形骤然一个蜷缩，就要再度发力朝着赵铭飞扑过去。 然而刚一起身面对的就是一个抡圆的巴掌。 浜~！！ 伴随着一声闷响，大虫只觉得浑身一颤，厚重的身躯旋即一个趔趄再度栽倒在地。 这一巴掌和山林里的熊有的一拼，打得它一时间晕头转向。 见此赵铭一咧嘴，双目赤红的就要再度抡拳猛揍，他还没打爽呢。 然而这时，大虫却是瑟缩的夹起了尾巴，并且耳朵还耷拉着一副十分畏惧的模样。 见此赵铭一下子没了兴致。 “他娘的，没意思这就不行了？” 赵铭揪起大虫的耳朵，又是在大虫脸上拍了拍，大虫活脱脱如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面对这种情况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意思。 反而是还伸出舌头朝着赵铭护臂上舔了舔以示恭顺，它是真怕了。 这真的是它平日遇到的人类吗？ 这些不是口粮吗？什么时候口粮这么厉害了？ “你个大猫，老子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赵铭摇摇头，这大虫没了凶性，他那股子破坏毁灭的欲望也就消弭于一空。 这算是他在那次事件后，对自己心态的调整，尽可能控制自己不对弱者动手。 “来人！”赵铭喘了口气也是觉得有些乏力，朝着身后高呼道。 片刻，一名壮着胆子的士卒靠了过来，只是依旧和大虫站的拉开不少距离。 “有没有麻绳，拿一根粗壮的麻绳过来！” “啊？” “怎么？有没有？” “有！有的！” 士卒赶忙小跑着离去，没一会就拿回来一根足有五厘米粗细的麻绳。 这本是用来攻城用于临时绑缚组建云梯的绳子，赵铭对此却不甚满意。 太细了，捆住这大虫怕是有些麻烦。 而此时，另一边，见自家大哥都被收拾了，先前那头大虫哀嚎一声，旋即快速消失在丛林之中。 这次的猎物不好对付，不仅数目众多，还有如此猛人，大哥也折了进去，再继续怕是自己也得交代了。 “陛下，这头大虫不杀了吗？” 那边没有危机，而这头大虫又被自家陛下给制伏，关闻沈玉龙等人也是纷纷凑了过来。 只是见赵铭就这么如同拴狗一样，将绳子简单的拴在大虫的脖子上，他们都有些不理解。 这玩意发狂起来，这般粗细的绳子能做什么？ 怕不是一扯就断，而且这玩意留着难不成等着过年吗？ “不杀了，先养着看看，这家伙气力体力都不错，说不定待会攻城还能骑着这家伙发挥点效果。” 赵铭拍了拍大虫的脑袋，而大虫一点也不恼，反而是畏惧的又讨好般舔了舔赵铭的手掌。 刚刚它倒是尝试过想要去咬，但赵铭反应迅速直接双手用劲，直接掰开了对方的虎口，差点把它下巴给卸了下来。 至此之后，这大虫就更老实了。 只是当关闻，沈玉龙等人看过来时，它的胸腔依旧发出野兽的低鸣，好似下一刻就会扑过去择人而噬。 啪！ “叫什么叫？自己人！往后我说可以吃的东西你才可以吃，知道吗？” 赵铭说着也不管大虫听没听懂，又是几拳砸了下去。 这几拳力道不算大，但就算赵铭没怎么用力，那一拳下来也是隐隐作痛。 “陛下！这大虫可不兴养啊！” 关闻有些心惊胆战，明明此时的大虫看着已经温顺很多，可不知为何，光是站在面前就感觉双腿不自觉发颤。 这可是一头足足六七百斤的大虫，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恐怖的气息。 毛皮之下，那影影绰绰的肌肉块更是说明，这玩意绝非那种养废的玩意，而是一头野性并未驯服的顶级掠食者。 “先试试，它要是敢伤人，朕正好拿它的骨头泡酒，虎肉分给弟兄们一起享用，虎皮还能留着做一条毯子。” 赵铭说着大手张开，抚摸着大虫大顶花皮。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大虫当真有些通人性，竟然哆嗦了一下。 听到赵铭这般说，众人一时间都觉得难以置信。 这年头养虎，有！但仅限于皇宫，但那也是养在铁笼子里，哪怕是饲养员也不敢进去近距离饲养大虫。 而自家陛下这是不仅以一己之力降服猛虎，还把猛虎制的服服帖帖，残暴的大虫在陛下跟前就如同温顺的大猫。 如若不是大虫看向旁人时依旧凶相毕露，难以想象这是刚刚才驯服的猛兽。 其次最让大家震惊的是，自家陛下竟有如此万夫不当之勇。 而安新军士卒更是心神震荡，他们此前倒是听闻陛下有神力，一脚便踹飞了一头发足狂奔的猪。 但那一次他们并未亲眼见到，还是他们回去后听安山军安平军弟兄们告知的。 当时他们还以为这里面有夸大成分，毕竟这年头以讹传讹的事情多了去了。 就好比火匪的那几个当家的，都传成了可以控火驾驭火焰的天神。 但眼下他们不信都得信，哪有什么是亲眼所见来的真实。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张文却是大步上前。 强忍着面对猛虎的恐惧，双手朝着赵铭作揖一脸的虔诚肃穆，高声道，“陛下气吞山河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勇力，想来我大乾得漫天诸神庇佑，陛下得上天垂青乃真正的真命天子。 陛下不仅雄姿冠绝天下，更有雄才伟略之才，我大乾有陛下乃是万民之福，更是天下人之福，平定天下，代替伪燕，驱除大渊指日可待！！！” 闻言众人先是一愣，旋即纷纷开始高呼。 最后全都演变成一句话。 “陛下长锋所指，四方臣服，睥睨天下，无人可挡！！!” 第117章 广江栈 阵阵如的声浪逐渐整齐，形成的声浪比此前的虎啸更要惊人，好似要震硕山野冲破云霄。 原本安新军士卒们对于赵铭这位皇帝陛下就是发自内心的臣服，但更多地还是感激。 而现在不仅仅是臣服，感激，更多地是崇拜，敬仰，已然有种朝着狂信徒的方向发展。 六七百斤的大虫啊！ 如此猛兽竟是被陛下赤手空拳给拿下了。 古往今来何时出现过如此神人？ 这种气力又岂是常人所能拥有。 但这一刻全都得到了解释，陛下就是天命所归，人家本就不是一般人，自然有一些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神力。 一时间所有安新军士卒在脑海中脑补出一系列的桥段。 比如仙神托梦，亦或者陛下刚一出生就是祥云遍布三千里，各种祥瑞纷至沓来。 不少人已经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近距离和陛下接触一下，好歹要蹭蹭这仙气儿。 与此同时，广江栈—— 作为浮山县唯一的门户，这里的主官对此还是比较重视的。 加之前不久那安平县蹦出来一个劳什子的大乾伪政权，浮山县更是十分警惕。 虽然上上下下都把这大乾当个笑话，毕竟正常人谁会这样就造反称帝的？这不是脑子有病又是什么。 但该有的谨慎还是要有的。 “哈哈！彭典史多日未见何须如此急切，来来咱们再喝一壶。” 看守广江栈的是浮山县的周开山周都头，他身形还算魁梧，留着一嘴络腮胡，说话也是粗狂不已。 最明显的就是他那红彤彤的酒糟鼻，很显然这是个无酒不欢的酒鬼。 此时正端坐在对面的彭典史皱了皱眉。 “周都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这酒还是少碰为妙，以免耽搁了正事，县令大人那儿定是饶不了你。” 周都头眉头一扬，旋即哈哈大笑，“彭典史，当下何来的多事之秋？ 您是说那大乾？哈哈！区区不争气的贼寇，这都还没睡醒吧，就只会做白日梦。 他们不来还好，来了本都头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更何况本都头已经加强了城墙戒备，守城器械也是准备充裕，定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话说回来，彭典史，你这大清早的带着这么多人，这是为何？” 周都头看了看彭典史身后那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虽然都是一群站没站相有气无力，不少还打着哈欠的乡勇，可这群人都是带着家伙事的。 能从县衙武库里拿出这么多兵刃，看来是得到县令大人允许的，这让周都头心中颇有些好奇。 “周都头，有些事不该问的不要问。” 彭典史捋了捋须，脸色略有些不善。 闻言周都头瞬间秒懂，看来这是帮县令大人帮脏活的啊。 只是这声势有够大的啊！ “嘿嘿，是兄弟我多嘴了，哥哥莫要在意。” 周都头作势假模假样的拍了拍自己的嘴，旋即又嬉笑着道， “不知彭典史，您这一趟能不能带着兄弟我也做一做？兄弟我也不求什么回报，就是想和县令大人亲近亲近。” 既然是干脏活，周都头也是想掺和一脚。 然而彭典史对周都头的话嗤笑不已。 狗屁的不求回报，无非就是想以此彻底进入县衙核心圈子里。 彭典史眼珠子一转，这反倒是好事。 “嗯，今日本典史的确有事要替县令大人去办，还真缺人，尤其是都头你这样的人。” “哦！~”周都头眼睛一亮。 “不知哥哥有什么地方是兄弟能帮得上忙的?只要能捎带上兄弟，兄弟另有重谢。” “你真愿意跟着一起做？”彭典史眯了眯眼。 周都头连忙拍了拍胸脯，“当然，哥哥莫不是觉得兄弟我胆儿小？放心，兄弟我不仅胆大，还心细，这张嘴也是严的很！” 彭典史故作一副沉思状，半晌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如此，稍后你便帮我等打开城门，你再点齐十名敢打敢杀的弟兄，随同本典史一同开拔。 哦对，周都头可能抽出空闲出来？” 周都头笑着点点头，“有空！哥哥您放心，兄弟我随时可以！” “不会影响广江栈防务吧？”彭典史反问。 周都头摇摇头，“自是不会，兄弟我会让我的同胞兄弟留守此地，他很听话定是能把广江栈看的牢牢的。” “如此甚好，休整一刻钟，尔等速速准备，一刻钟后开门！”彭典史抚掌一笑。 县令大人一直觉得能交底的心腹太少，又顾忌接下来要做的事牵扯甚大，一直不敢扩展心腹。 但眼下不同了，接下来大人要做的事情太大，县里肯定是瞒不住了。 倒不如趁此机会一股脑将所有人拉下水。 赚银子还是一起赚来的舒心。 “这群官军还真是墨叽，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此时距离广江栈不足百米的一处直通山林的山隘处，密密麻麻的正蹲坐着一大群人。 赫然是经过长时间跋涉的安新军一群人。 “应该快了，接着等吧。” 赵铭叹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不断滑落的豆大汗珠。 虽然是天还未亮就开拔，但丛林跋涉本就是一件累人的事。 加之不少人都穿戴甲胄手持刀盾，对体力的损耗尤其之大。 且经过大虫的惊吓，大家这精神和身体都十分疲惫。 偏偏这太阳升起来后，林子里就更加闷热，配合上身上厚实的衣裳甲胄，更是热的快窒息。 也就是经过两次战争的磨砺，加之降服的震慑，士卒对赵铭发自内心的崇拜信仰。 不然一支新军面对这种情况，人心早就散了。 赵铭更是难受，他这身甲胄好几十斤，虽说这对他不算什么。 可前面刚刚才与虎搏杀，虽当时不觉得，事情平定下来后，身体当真有些疲乏。 林子赶路更是十分消耗体能，加之闷热环境，赵铭都忍不住直骂娘。 再这么等下去，只怕都正午了，对方估摸着都得等吃了晌午饭才会开拔。 然而就在此时。 “开门了！开门了！” 伴随着嘎吱一声大门开启的呜鸣，厚重的广江栈城门缓缓打开。 第118章 一触即溃 率先出来的是两位骑在马背上，明显是县里的官员。 随后就是大队有气无力没什么斗志的乡勇衙役。 这群人准备的倒是齐全，刀刃不够还东拼西凑的搞来了一些杀猪刀和菜刀锄头。 盾牌不够就弄上了一块块门板，比装备配置，还不如赵铭他们这个伪政权。 仅仅一眼，赵铭就忍不住摇头。 这浮山县的武备，比之前面几次的厢军还要不如。 那些厢军好歹还有不少人佩戴竹甲，而这些人，大多都是布衣。 唯一能分得清的就是有的穿着衙役的衣裳，有的纯粹的粗布麻衣还破破烂烂。 唯一的两具甲胄也就为首的两位武官。 这两人的甲胄还是扎甲。 还是老物件，能明显看到岁月的痕迹，有多少防护力不好说。 大燕的扎甲与大宋类似，都是前开式样，边沿以锦缎包边。穿着前，先内着一层皮质或绢布坎肩，而后披挂身甲，在两肩用吊带连接承重。 虽说步人甲等一些重甲也属于扎甲的一种，但眼下这种属于轻型扎甲。 这算是大燕的寻常军队的制式甲胄，无论是禁军，厢军还是西军其实普遍大多还是这类甲胄。 只是随着大燕的武备松弛，许多甲胄都开始疏于保养，产量也在下降。 现如今一县之地扎甲的存量多的可能有几十套，少的可能也就几套。 厢军也就一些把总，百户千户这等武官才能佩戴。 而在西军以及禁军，还算能维持常规佩戴。西军装备更加精良，除了扎甲还有步人甲，山字纹甲。 看到这样一支近乎是乞丐的军队，不少安新军士卒哪怕再疲惫，此时也是心头火热。 兽类一旦吃到了肉，那就侵略性十足。 一支新军如若接连打胜仗，还打了一场以少胜多，一场攻坚战，那对标的标准只会更高。 此时在他们看来，眼前这支官军比之在张家村拼杀的那群贼寇还不如，简直就是白捡的功劳。 “陛下，是否发起进攻？” 张武也是手心发痒，先前几次厮杀他都还没怎么发力，对方要么是溃败要么是投降了，端的是无趣。 “先不急！”赵铭摇摇头。 这伙官军才刚刚出来没多远，起码得再多放出来一点，不然这城门很快就得关。 时间一点点过去。 此时马背上的彭典史和周都头交谈正欢。 周都头笑了笑，心里却依旧有些好奇，“哈哈！哥哥都这样了您也该说说这次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吧？也好让兄弟我有个底啊？” “不急，待会你自会知晓。” 彭典史笑着摇摇头，但很快他就皱了皱眉。 “周都头，你可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哪有什么不对劲?” 周都头环顾四周，旋即就笑着宽慰道，“哥哥莫要慌，这广江栈前面这条路一眼可见，周遭山势险峻，并无危险。” 闻言彭典史微微颔首，道理是这道理，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猛地他想到了什么。 “周都头，你可发现周遭鸟雀之声全无？” “咦！” 周都头眉头一皱也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这一群人的确也算是声势浩大，可他们走的是广江栈正前方的官道，哪里会影响山林里的鸟雀。 几乎是同时，无数喊杀声突然暴起。 刹那间，彭典史和周都头两人坐下马匹纷纷受惊。 待两人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就见不远处的一处拐角山隘中突然窜出一大群人。 “周都头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会有事吗？这群强人又是怎么回事？” 彭典史这会还没发现这是遇袭了，那他就只能一头撞死的了。 然而周都头有些发懵，他不禁呢喃，“不应该啊！这条道何人敢走的？” 对于这条道，他是浑不在意的。 此前没有大虫时，他也不在意，毕竟他们只需要看守广江栈。 就算有人通过此地绕行过来，距离广江栈门户依旧有不小的距离，这段距离足够广江栈的守军看清楚敌人了。 再加上对方攻城的时间，广江栈的守军完全可以轻松应对。 而有了大虫之后，他对这条道更是没放在心上。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闯这地儿。 此前县里的猎户就有十几号人折在里面，仅有两人得以逃脱。 回来的口述也是各不相同，有的说有三头大虫，有的说五头。 不管怎么说，这鬼地方已然是浮山县的禁地，非不得已绝不能深入其中。 脑子发懵，已经来不及多想。 “撤！撤！” 反应过来后，周都头想也没想就调转马头准备发足狂奔。 “周都头你这是作甚？一群贼寇耳，岂能未战先怯？” 后头的彭典史顿时有些不悦，张口就喝道。 然而面对这番话，周都头原本往回跑的动作顿了顿。 心里很是不满彭典史这番话，可对方乃是县令大人的心腹，又如何能违背。 “御敌！御敌！” 周都头赶忙组织对敌，然而隐隐有些混乱的士卒乡勇，此刻更是一阵混乱。 本就队形散乱，突然又碰到敌人，周都头还开始指挥调度，这命令自然是混乱不堪。 前排的乡勇着急忙慌总算是摆好了架势，只是当看到那群冲出来的贼寇后，他们瞬间就有些胆寒了。 这群贼寇竟是不急着进攻，冲出来后竟然开始在道路上摆开了阵势。 广江栈的这条栈道，宽度约莫7米，顶多能让六人同时排列队列推进。 此时安新军就火速整备出一排排六人小队开始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浮山县乡勇徐徐推进。 这种架势，浮山县这些乡勇平日里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时间更加慌张起来。 再加上他们的兵刃五花八门，有锄头，有制式长刀，也有菜刀，杀猪刀等等。 反观对面，清一色的长枪，腰间挎着一柄长刀，手中还持着一面盾牌。 这一看，眼前的不是贼寇，比他们还像是官军。 “杀！！！！” 张武一马当先，他穿着一身扎甲率先冲杀而去，满脸的凶光。 “杀！！！” 身后一众安新军士卒也是一个个发出整齐的低吼，迈着整齐的步伐发起小幅度冲锋。 嘭！ 两边人马瞬间撞在了一起，而这一结果就是，浮山县乡勇直接被撞了个七零八落。 第119章 再下一城 噗呲！ 大量血水溅射，不少乡勇都还处于被吓懵的状态，下一刻他们眼前就被血水所布满。 随着大军近身搏杀的空挡，他们还看到对方人群后方投射出密集的木刺，这些木刺宛如密集的箭雨以一个自由抛物落线射了下来。 毫无甲胄防身的乡勇身躯脆弱如薄纸，直接被这些锋利的木刺扎穿。 “顶住！给我顶住！刀盾手！给我顶住！” 周都头急的大吼，然而他带来的那十名刀盾手此刻瑟缩的不敢上前。 见此周都头依旧维持着大喊，实则已经开始调转马头朝着后方挤去，想要尽快回城，然后关闭城门。 溃败！这是一场一触即溃的溃败！ 彭典史还在原地怔怔出神，当他反应过来时，一名亲信已经忙不迭将他拽下马，同时拽着他往后方狂奔而去。 现在还留在这里就是找死。 浮山县往日的确有不少不菲的战绩，经常将觊觎浮山县的贼寇强人搞得一头血。 但那是占据地理优势，且浮山县的守军因为依托广江栈便利，更擅长守城战，让他们出去野战，比之贼寇还要不如。 仅仅一瞬间，浮山县官军的防线就被撕碎，紧接着不用张武如何发力。 他就如一头猛虎率领群狼驱赶着眼前的官军绵羊。 本来他还一手持盾一手拿枪，后面见这群官军压根没有反抗之力，他直接将盾牌一丢，抽出佩刀，一手刀一手枪，宛如刽子手双目赤红的嗷嗷叫发足冲锋。 看着前面那宛如哈士奇的张武，赵铭忍不住扶额，他算是明白自己那容易打着打着上头的毛病怎么来的了。 这是老张家遗传啊！ 虽然不明白张文这个大舅为啥没有这毛病，但可以肯定，老张家肯定有这方面血统。 加之张武痛觉神经不太敏感，哪怕被刀刃划伤，他也是不管不顾，如同平头哥一刀一个。 后面的安新军士卒还隐隐有些跟不上这家伙。 后方指挥军阵徐徐推进的沈玉龙皱眉看着这一幕，得益于赵铭的言传身教，他对纪律这一块抓的很死。 看到张武的行为，他就直皱眉，这种无视纪律的家伙，如若不是皇亲国戚回头体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就算这样，回头也要向陛下禀报此事，不加以约束，一旦将士卒也给带坏了，那就麻烦了。 但此时张武的行为还别说，在这里当真有点奇效。 本来广江栈道这里就地形狭小，官军队列不算太散乱时还算好，这一旦被追的紧之后。 前面的开始往后拥挤，后面的也在不断往广江栈城内涌去，两相拥挤，城门一时间想关都关不上。 “破城！破城！” 看着城门越来越近，张武厉声大喝。 见此沈玉龙也是赶忙催促士卒加快冲锋步伐，务必在城门尚未关闭前直接将整个阵型凿穿冲入城内。 “杀！杀杀！” 听着城外的呐喊声，广江栈一众守军都有些傻眼。 先前不是还风平浪静吗？怎么一转眼局势急转直下？ “快！！快关城门！！”周余厉声大喝。 他是周都头的亲侄子，也是周都头吩咐留守广江栈的主官。 闻言旁边的亲信有些为难。 “可是这周都头还有彭典史还在外头....” “关！给我关城门！两位都是我浮山县的忠义之士，想来也知道眼下的情况。 一旦广江栈这道门户沦陷，我浮山县定要落入贼寇之手！” 周余咬着牙沉声道。 现在不关门，等这群贼寇真冲进来，那一切都完了。他还有新纳的小妾还没享用几日呢，这要是贼寇进城，那小妾怕不是得沦为贼寇的玩物。 对于伪乾这群贼寇，周余他们这些浮山县人还是颇有些了解。 这主要是前段时日从安平县地界来了不少逃难的富户豪商，其中就有一户还带来了许多金银细软。 凭借着不菲家资，这位安平县大户一下子成了浮山县县令老爷的座上宾。 这位大户，自然就是前不久从安平县逃难而来的安平杨氏。 杨老爷好不容易从安平县脱身，虽说捡回了一条命，但对于安平县伪乾政权的诋毁可谓是不留余地。 在他的口中，赵铭和赵阔这父子二人就是为祸苍生的祸端，不仅搞得安平县民不聊生，还狂妄自大，穷奢极欲。 区区一伙贼寇还自称皇帝，并且一切以皇帝的标准享受着一切。 光是嫔妃就有数百之多，大肆劫掠城内百姓女子，但凡稍有些姿色的女子都会进入赵铭的后宫。 每日饮酒做乐美女作伴，还大肆抄没城内富户的财产，对于读书人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这种话虽说有些离谱，但想到伪乾毕竟只是一伙贼寇搞出来的伪政权。 那这样一想，貌似也就合理了。 毕竟哪个正常人会如此匆匆造反称帝的，这人多半脑子是有点问题。 而且人家都称帝了，本身就不是奔着诏安去的，做的有些天怒人怨貌似也能说得过去。 其实大燕的诸多贼寇，起义军，其实做事还是比较有分寸的。 但伪乾这样做倒也说得过去。 故而周余如何敢放这群伪乾贼寇进城，一旦进城，浮山县多年的安逸生活便荡然无存。 然而亲信却一脸的便秘表情。 “可是现在门关....关不上....” “嗯？如何关不上？” “大人，是人！咱们的人拥挤在了城门口，咱们广江栈的城门您也知道，并不多宽裕，这么多人同时拥挤过来。 弟兄们实在是关不上门啊！” 亲信一脸的无奈，他们十几个弟兄用力去推，硬是一点用也没有。 外面涌进来的人太多了，十几号人如何与几百号人形成的浪潮媲美？ “一群蠢材，待我去看看！” 周余起身急匆匆朝城门下走去，嘴里更是不停的骂骂咧咧。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士卒急匆匆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你这撮鸟唧唧歪歪作甚？跟个娘们一样，有话直说！”周余顿时就怒道。 士卒一脸悲戚，“大人！城....城门失守了！” “什么？！！！” 第120章 兵法 顺着女墙往下看去，果不其然，城门已经被几名贼寇死死抵住，而贼寇的大部队还在与乡勇厮杀。 但那也只是负隅顽抗罢了。 乡勇早就溃败，只是城门一直半开未开的，乡勇无路可逃又挡住贼寇进城的路途，自然是要么是挥刀驱赶，要么是直接格杀。 见此，周余神色严肃的朝心腹挥了挥手。 “备马，你我趁机速速逃离此地。” “是！” 虽然知道逃回去肯定免不了被县老爷一方责罚，但他可以肯定，断不会真拿他怎么样。 广江栈一旦沦陷，整个浮山县也就岌岌可危了。 县里能主持防备大局的，除了周都头那就只剩下他了。 可一想到，接下来需要依托县城抵抗住这群来势汹汹的贼寇，他就一阵头疼。 浮山县县城的城墙比之安平县还要不如，城墙不仅低矮，修建之时也不算多么坚固。 这主要是长久时间下来太依赖这广江栈了，以至于县城修建也就不那么用心了。 —— 看着仅仅一刻钟就拿下的广江栈，赵铭不禁有些恍惚这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 这足以抵抗千军万马的栈道就这么被自己给拿下了？ “陛下，如今这广江栈已经落入我大乾之手，想来拿下这偌大的浮山县指日可待。 只是陛下....虽说如此，但眼下我大乾天兵准备匆忙，为了穿梭于丛林并未携带辎重。 可要在广江栈原地休整等待后续辎重补给？” 张文神色凝重的汇报着，随着大乾一步步坐大，他对大乾也是愈发用心，而不是仅仅以帮衬小外甥的目的。 闻言赵铭想了想便摇摇头。 “先原地休整一个时辰，等待安平军的士卒兄弟们抵达，待安平军抵达之后，全军开拔！” “陛下，这会不会太仓促了一些？”张文担忧道。 “不！恰恰相反！”赵铭摇摇头，“正所谓兵法有云，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 浮山县如今还并未知道我等来袭的消息，就算知道率先想到的也是先准备下达指令。 等尔等准备之际，我等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如若运气好，还能趁着城门尚未关闭之前杀入城内。 如此便可一举拿下浮山县，如若不成，也可就食于此！ 兵贵神速，且让弟兄们先原地休整，接下来有的忙！” 本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完，张文会了然的点点头。 然而张文却一脸愕然和迷茫。 “陛下，您这兵书从哪里看到的？虽说微臣从未听说过这等兵书里的言论，但微臣感觉陛下此计甚妙！” 这下赵铭就有些愕然了。 难道这世界没有孙子兵法？ 仔细想想貌似也合理，虽说这方世界与前世古代有许多相似之处。 比如大燕之前的朝代与曾经也出现过大唐那般盛世，同样也出现过近乎五胡乱华的情况，甚至出现过类似汉武帝一样的雄主。 不过再往上的历史就有些似是而非了。 比如这方世界，其实在前朝大多还停留着两军对垒，如同春秋早期讲究礼法的作战方式。 相当于直肠子，两边不会讲究什么谋略，大多都是堂堂正正的作战。 到了前朝末期，也就是近乎安史之乱的那段时间，战场局势很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战术一下子变得多样性，但演变的依旧没那么迅速。 可能那段时期已经出现了孙子兵法里面的诸多战术理论，并且运用于实战。 可还没有一位如孙武一样能将这些战术理论书写整理成册的大拿。 而到了大燕时期，战术更是延续了前朝的阴谋诡计。 什么离间计，反间计，死间，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等等，什么手段下流，什么不择手段能达成目的就用什么。 可随着大燕局势逐渐稳定，这些战术虽然还存在，但能够玩的转，玩的活的人越来越少了。 虽说文官依旧用这些阴谋诡计在外交上对大渊实行拖延策略。 可军事层面上的严重不足，以至于这些策略谋划都成了笑话。 而这也让赵铭意识到一个问题，貌似自己可以把前世的兵书给书写成册啊！ 虽说许多都记不全，但东拼西凑，搞一个军事理论册子是不成问题的。 并且将之刻印成册分发给每一位军官进行研读，最好是还需要建立一所军事学堂。 “看来往后还需要想办法招揽几个大燕的真正的专业军事人才，不然我这个野路子光有理论也没用。” 赵铭心中暗暗摇头，军事学堂这件事可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但之后可以先搭建一个雏形，以方便麾下军官进行有效探讨，最好是能每次都能分析各自作战的缺陷，以及改进方法。 “对了陛下，此战我军一共俘获敌军二百五十一人，其中有四十二人是这广江栈的军户。 余下的皆是乡勇。 此战我军杀伤约八十二人，并无一人折损，仅有十人略有轻伤。 另外这广江栈还有足够百余人享用一日的粮草，微臣已经命人即可熬煮，分发给弟兄们先行补充体力了。” 张文的布置还是很合赵铭心意的。 这广江栈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城池，能够囤积的物资十分有限。 浮山县一般是五日过来送一次粮食，而明日就是浮山县过来送粮食的日子，所以广江栈粮草并不充裕。 “嗯不错，你办的很好。这广江栈可有军械甲胄？”赵铭点点头反问道。 “陛下，仅有扎甲五套，余下兵刃均还不如我大乾军械。”张文不禁摇头道。 这点还真是如此。 大乾虽然立足未稳，也就是在安平县原本根基上发展了一两月左右的时间。 可随着赵铭开始掌权，对匠户的改革。 每次军中士卒手中刀刃出现破损，都会统一递交上去，通过小吏登记转运至工坊营地，交给匠户们负责修缮的修缮，更换的更换。 对于士卒的军械，赵铭的要求十分严格，绝不能让士卒带着卷刃的刀枪上战场。 其次大乾扎甲目前总计有二十二套，竹甲一百二十套。 虽说大部分都是截获至前后两次厢军身上的，自产竹甲现在才十几套，但对此赵铭已经很满足了。 根据苏舟的描述，现在工坊已经开始按照他的指示进行更标准化的细分工作，等大伙习惯之后，效率将会比原本要提升数倍之多。 现在缺的反而是原材料了。 第121章 白罴 “没记错的话.....这浮山县还盛产竹子吧？”赵铭摩挲着下巴询问道。 张文拱了拱手，“回陛下，正是如此，浮山县附近群山竹林遍地，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名为竹鼠的玩意，听说烤制起来格外鲜美。 另有一种名为白罴的大家伙，十分凶猛，不容易捕获。 而且其肉质十分难吃肥肉太多，用于熬煮油脂倒是不错的选择可以给士卒补充营养所需。” “白罴？这是何物？”赵铭有些好奇，这玩意自己还真没听说过。 “陛下您不知道？” 张文狐疑，脸上好像在说，你应该知道。 “陛下，此白罴似熊而非熊，貘齿最坚，以铁锤之铁皆碎，落火不能烧，惟羚羊角能碎之。且身具黑白两色，很是古怪。如同那黑白无常，但又憨态可掬。” 说着张文好似想到什么不由轻笑起来。 赵铭揣摩着对方话语的内容，想着想着忽然愣住了，特么这不是熊猫吗？ “这浮山县还吃白罴？”赵铭愕然反问。 “吃啊！不仅仅是浮山县，咱们西南道但凡是白罴活动较为密集之地，可是养活了不少人。 而且白罴这东西天性懒惰，又不会种田，要之何用？ 不过吃也不常吃，这东西虽然平日看着行动缓慢笨拙。 但有着一口堪比金石般的牙口，且一旦遇到危险奔跑速度并不慢，体型不逊色熊罴，气力也是不俗，一巴掌下来与黑熊没什么区别。 且有一身油脂毛皮，寻常猎户哪怕手持猎弓，箭矢如若不能射中口鼻，断无可能伤它。 浑身油脂就好似让这等白罴穿上了一层甲胄，往往需要两三位熟手猎户才能拿下一只白罴 且此物很难吃，油脂太多难吃得很，那一身油熬煮的油更是不如家猪，可没法炒菜。 如若实在是活不下去，谁愿意吃这玩意？” 张文摇摇头，显然是尝过那东西的味道。 此时赵铭已经有些瞠目结舌，吃白罴可还刑？ —— 浮山县，作为群山环绕的县城此地官员一向过得比较安逸。 而且浮山县县衙上上下下的官员都有着不同于外界的为官之道。 相较于其他地方对百姓的过度剥削，这边的官员都懂得下手的轻重。 讲究能不逼死百姓就不要逼死百姓，因为他们也清楚，外界的匪患再多他们也可高枕无忧，如若内部出现匪患，那麻烦可就大了。 而浮山县黄县令今个儿一如既往的喝着下午茶听着小曲。 整个县城的发展相较于外界也是比较落后于闭塞的，但县里的娱乐措施不少。 这边的百姓过得都比较安逸，茶馆遍地，还有戏楼，青楼反倒是比较少。 大家有事没事就喜欢花个一文钱点一碗清茶，然后坐在茶馆门口，旁听这里面说书先生的戏文。 亦或者站在外面听着里面戏楼里的咿咿呀呀之声。 “不错不错！这王家班子的戏唱的是越来越好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到京城四大家的曲儿，听闻那京城四绝才真是一个绝！~” 黄县令摇晃着脑袋，听着这靡靡之音颇为受用。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中年男子快步附耳道。 “大人，那宋家二郎又来闹了，就为了那点破事！” “嗯！~知道了随他去吧，这宋家二郎家中仅有他一人了吧？也是可怜人，给点钱打发了对方吧。” 黄县令闻言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见此那中年男子闻言也是点点头。 自家大人还是比较心善的，一般情况下绝不会下死手，能和和气气就和和气气。 当官的最怕什么人？ 其实也是这种人，这种孤苦伶仃之人一旦怒火上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还有一种就是有家有小的老实人，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只要在规则之内，那老实人会被一点点剥削。 而一旦使用盘外招，甚至对老实人的家小下手，那这种人会比疯子还疯子，拿着刀灭人满门之事也不是没有。 反倒是那些声名远扬的一些游侠，任侠，官府虽然同样顾虑，但不会心中发毛。 这类任侠豪侠，往往都是能说得通道理的，实在不行那也是死路一条没什么好说的。 但前面两者，每个县都有很多，这类人防不胜防，更是需要提防。 “大人，小的知道了。只是您看咱们那件事是不是要考量一二？这县里那些富户乡绅过得已经不错了。 要不.....” “怎么？你在教老爷我做事？” 黄县令侧目横了这中年人一眼，没好气道， “咱们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给我银子？还是说你要本老爷给下边这群小吏银子？” 说着黄县令摇摇头，端起茶盏呷了口茶。 “要本老爷说啊，咱们浮山县已经算不错了，起码大伙成了佃户，这都能吃饱不是？ 这些本地乡绅心里也有一杆秤不会乱来的，不像外面那群富户，自己吃饱一点不管同乡百姓死活。 到头了就是一起拉着死，何必呢？” 黄县令感慨着微微摇头。 他做事还算讲究，时不时就会召集全县乡绅商议，主要是敲打，让他们吸血注意点，别到时候闹出人命来。 就算闹出人命也得把屁股收拾干净，别到时候某地闹起来，定是饶不了的。 闻言中年男子苦笑着点点头，只是一转头便不自觉叹息摇头。 有些事他也不好和自家老爷说。 他总感觉这些乡绅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再加上最近那位杨老爷在这浮山县定居之后，这杨老爷做起了米粮生意，大肆收购这浮山县的米面。 一些乡绅富户看这收购价比往常要高出不少，纷纷意动掏出家中余粮。 结果就是，这杨老爷竟然是个奸商。 许是之前在安平县玩那一手囤货居奇的手段玩的利索了，在这边也玩这一套。 最近朝廷的税收一直是比较高的，虽然没有先帝那边奢靡，可为了弥补先帝留下的烂摊子，税收根本就没降下来过。 这样也就罢了，只要县衙这边协调稳住局面，便不会发生动乱。 但此前浮山县就属于维持一个微妙平衡的状态，这样一弄，平衡瞬间便被打破。 第122章 破城 以至于最近浮山县民怨沸腾，虽还不至于出现大规模动乱扩散至县城内，但乡野已经出现不少动乱。 加之最近老爷还惦记上那铜矿之事，应允了那覆卮山朝天王的邀约，一口气征调了数百民夫乡勇。 中年男子想着想着眼皮开始疯狂跳跃，他眉头紧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他就见远处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就见几名慌慌张张的男子看到他之后眼睛瞬间一亮。 就见他们翻身下马，快步朝这边走来。 中年男子倒也认识这人，不由皱眉道，“周余你不好好看守广江栈来这儿作甚？” 广江栈可是浮山县的门户由不得马虎。 “刘.....刘师爷不好了！不好了！”周余喘着气咽了口唾沫，一脸的焦急。 “慢慢说何事？莫不是有人攻打咱们广江栈了？”刘师爷皱眉。 他倒是没想过广江栈失守，毕竟这样一处易守难攻的要地，岂会这么容易失守。 然而对方下一句话开口，他瞬间呆愣当场。 “什么？！！广江栈失守？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刘师爷面色大变，喝道，“周都头呢？怎就你一人回来？” 周余一脸灰头土脸，无奈道，“师爷，我家兄长怕是已经落入敌手。眼下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还请师爷速速禀报大人尽快关闭城门征募乡勇迎敌！” 闻言刘师爷面上阴晴不定，也是知道事态紧急，不敢丝毫马虎点点头便快步朝着戏楼里面走去。 “什么？失手了？” 听到刘师爷的汇报，原本还在悠然听曲的黄县令差点没从椅子上跌落而下。 “他周全是怎么做事的？还有彭典史呢，他不是开拔没多久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县令满脸的不可置信，好像在说，老子这么多人呢？ 刘师爷心里也是烦躁的不行，但还是耐着性子躬身道，“大人为今之计还请您速速下令，且不管那些我等当以守住县城为重！” “对对对！关闭城门，征召乡勇，刘师爷你携带本官手令速速去办不得有误！” 六神无主的黄县令总算是稳住心神赶忙催促道。 虽说县衙平日里办事效率温温吞吞，但在这件事上办事效率还算比较高。 毕竟这涉及大家还能不能在这口锅里吃饭的问题，一旦让贼寇攻破县城，那他们就甭想吃饭了。 刘师爷没有着急去城门附近，而是快步朝着县衙而去，点齐了所有三班衙役这才心安些许朝着城门赶去。 只是他们这一来一回，不知不觉从周余进城再到现在已然耽搁了足足两刻钟。 当一群人抵达城门附近时，远处忽的传来阵阵马蹄声。 透过城门往外张望，就见远处官道上一片尘土飞扬，黑压压的一大群骑兵宛如携带万钧之势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快！快！关闭城门！” 城墙上的衙役原本还在看热闹，毕竟远处那滚滚而来的骑兵看着倒也不像是贼寇，十分有章法。 再加上浮山县多年未曾有贼寇入境，自然是内心松懈，完全没想到会是贼寇入内。 以至于听到刘师爷的叫喊，众人这才后知后觉感觉有些不对劲。 很快就有人着急忙慌的开始拧动户枢。 古代城门控制开关的大多都是一个户枢，这种户枢镶嵌在城内墙体之内。 浮山县只是一座小县城，城门并不算特别厚重，但也不需要几人合力的绞盘。 只需要拧动户枢之后就可人力快速关闭。 然而这一耽搁，他们反应过来准备关闭城门时，两边的距离已经不足百米。 如此短的距离下，骑兵滚滚而来的声势极其浩大，平日里浮山县马匹就很少，更是常年安逸，哪里见过骑兵冲锋的架势。 明明还相隔百米，不少人就已经慌张的手脚都在哆嗦，关闭城门的速度自然就更慢了。 关城门也是一门技术活。 要知道在一些朝代武举考核除了十八般武艺之外，还有一项就是名曰翘关。 翘关者，长一丈七尺，径三寸半，凡十举。后手持关距，出处无过一尺。 大致意思就是说，武人要求单人独自手握门栓用力将门栓端起来，对，仅仅只是端起来，还不是单独给门关上。 这还是一项类似于考校气力的项目，要知道古代城门的门闩一般都极其沉重。 如若是国门，也就是诸侯国亦或者京城那样的大门，门闩的重量大多都在四百斤以上。 一些大户人家的门闩也有几十斤上百斤，寻常县城的大门也多达一两百斤以上。 能够单人关闭京城城门的，在古代可称之为奇人。 如若能单人关闭县城大门的，那可称得上声名远播的壮士。 重还是一方面，关键还长，相当于一人得平稳将门闩放入城门的栓卡之内。 门闩虽比不得实心的一棵树，但也是差不多是扛着一颗实心树木完成如此复杂的操作，实心木有多重自不必多说。 此时四名衙役铆足气力开始忙活着，他们平日做这活计倒也比较熟练轻松，可是这一着急，几人根本没有配合可言，一人提起来了，另一人手一个打滑又掉下去了。 在卡栓时，急的满头大汗怎么也对不准。 距离越来越近，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这越近，这越是着急。 “不好！御敌御敌！！！！” 本来门闩很快就能看卡好，可刘师爷哪里带过兵，看着近在咫尺的骑兵，也是顾不得了赶忙大吼吩咐其余衙役开始御敌。 而这他不喊还好，一喊，准备卡栓锁门的四名衙役吓得一哆嗦，手一撒直接将门栓丢弃在地，慌忙的朝后跑去。 一众跟随刘师爷过来的三班衙役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他们强忍着恐惧纷纷拿起刚刚才从武库中拿出来的盾牌架起。 这玩意他们压根就没碰过，更是不知道列阵，只知道愣愣的架起盾，卸力的动作极其不标准，更是没有架起长枪。 轰隆隆!!! 马蹄声近在咫尺已经宛如滚滚惊雷，震荡的地面一时间都有些地动山摇，城墙上都好似有尘土扑簌簌往下落。 “破敌！” 看着眼前宛如乌合之众的衙役，打马在前的关闻沉声低喝。 第123章 进城 之前看到安新军大杀四方，接连以少打多制敌无数，他心里早就热切的不行，更是有种危机感。 虽说安平军的处境比安山军这支二流军队好很多，但安平军身为骑兵，关闻心里压力自然不小，很想表现一番他们骑兵的重要性。 然而根本无需他激励士气，所有安平军骑兵已经是如狼似虎的冲杀进去。 仅仅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关闻就忍不住嘴角抽搐，一脸的失望之色。 看着满地已经俯首称臣投降求饶的浮山县衙役，他有些意兴阑珊。 这也太弱了！ 关闻实在是有些失望，貌似自从安平军组建以来，安平军就没遇到过一次像样的对手。 每次都是这样气势汹汹杀过去，草草结束，就像是还没发力呢，敌人就倒下来，忒是无趣。 “陛下！微臣已经命令士卒拿下了城内各处要道，仅剩下县衙那边还未拿下。” 过了片刻，看到安新军簇拥着赵铭这位大乾皇帝陛下过来，关闻赶忙上前。 本想骑马到近前才下马，可马匹隔着老远就死活不肯过去了。 看着陛下坐下那头斑斓猛虎，关闻很识趣的没有为难马匹，飞快翻身下马来到赵铭跟前距离四五米外就顿足恭声道。 “办的不错，此战记你们一功，杀敌者，破敌者均升爵一级，你这位主将也是如此。” 环顾一圈，赵铭淡笑点头道。 这个赏赐也不可谓不丰厚了，要知道关闻已经是四级爵位。 这一战过后会和沈玉龙张武一样全都从四级爵位升到五级。 这一爵位宅子已经到了三栋，并且每顿的伙食要比寻常士卒好很多，并且每月俸禄也要相应往上提了不少。 这都是其次，关键还是这身份，这一级别被称之为大夫。 几乎已经达到权贵的阶级，更是象征着荣耀，百姓见了是要行礼的。 或许往后大夫这一爵位会烂大街，但估计那时候大乾的国土也不知道扩充了多少倍，同样也存在无数底层。 军功制赵铭之后会慢慢进行改进，直至大局已定或许就会让军事为主的大乾逐渐转变为另一套制度。 但眼下，军功制却是大乾这台战争机器保持活力的关键。 “嗯？关百夫长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赵铭狐疑看向关闻。 这都立下破城之功，怎么还不高兴？ “回陛下，微臣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感觉无趣罢了。 微臣多次率军征伐，可是每次都是败兴而归.....”关闻一脸无奈。 闻言赵铭略作思忖顿时就笑了。 竟然还有人嫌弃敌人太弱？不过这也好，说明底下人斗志十分昂扬，保持这种战斗力是好事。 “哈哈！关百夫长不要急，兴许再过不久我们就得有一场硬仗了，一场需要你们骑兵发挥的硬仗！” 赵铭仰头大笑，拍了拍一脸迷糊的关闻。 而赵铭为他准备的敌人，自然就是那支禁军铁骑。 禁军铁骑很强！这点毋容置疑。 或许相较于大燕建国之初的那支强悍禁军铁骑要差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但不可否认，就算禁军再怎么烂，人家每人都标配扎甲，还有一匹乃至两匹优质战马，手中的武器定然也是精良之物。 或许他们的人不行，但他们的装备足以弥补这样的差距。 加之这支禁军铁骑一旦开拔至安平县，说明定是平定了火匪之乱。 禁军铁骑原本是京城的老爷兵，经过这一番洗礼，要是没点作战能力那是不可能的。 远非厢军可比那也是肯定得。 大乾想要蓬勃发展，拿下这支禁军铁骑是当务之急！ 至于后续会不会面临大燕西军来犯，那都是后话，暂时不用考虑。 “好了，传令下去，尽快拿下县衙，巡检司等机要之地，反抗者杀无赦。”赵铭面色忽的一冷，朝着沈玉龙张武吩咐道。 “诺！” 二人纷纷抱拳便开始调集人手分头行动。 就在这时张文却询问道，“陛下，这旁人都好处理，这浮山县县令该当如何处置？” 赵铭淡淡道，“暂时收押，然后收集此人有无罪证，如有罪证，召集全县百姓弄一个公审宰了此人。” 闻言张文略作思忖就感觉这法子很妙。 不仅能收拢人心，还能尽快适应接收整个浮山县不至于出现太大的排斥反应。 其实浮山县比安平县要更容易接收，这里的百姓消息比较闭塞，甚至一些底层百姓都搞不清现在是什么个朝代。 这上头管事的换了，他们才懒得管，他们只在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只要能给他们分田地，那他们就拥戴谁。 对此赵铭完全是不担心的。 后世一些小说写到造反桥段，往往都会搞一些造势亦或者祥瑞等事，亦或者让自己的身份合法性。 这点无可厚非也不算写错了，只是有的写的太过了，还跟百姓一个个讲述这些，完全就没必要。 这年头真正掌握舆论的就是士人阶层。 古代为了造反造势糊弄百姓绝不是关键，主要是糊弄士绅阶层，给这群人一个心里能接受的道理。 而赵铭则是完全分开了来做，底层百姓他只许诺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给田地，没有土地的可以朝廷拨款雇工，总归能混口饭吃，给他们一个盼头，只要踏踏实实做事就能过上好日子的盼头。 反观那些士绅阶层，早就给他们画饼，玩虚的。 只是这大乾境内貌似还没有一个值得赵铭画大力气拉拢之人。 但赵铭所不知道的是，无形中的造势已经在进行。 随着县城城门被攻破，后续的安新军进入城内，看着一马当先乘坐猛虎的赵铭威风凛凛的进城。 那些蹲着的衙役们都是一脸的震惊与骇然。 古人是很迷信的，看到这种画面难免容易多想。 这些衙役虽不至于一下子认可大乾的正统，但在他们心中，已经认定这大乾莫不是真有神助不成？ 就连山中大虫都俯首称臣沦为其人坐骑？ 听这些人的交谈，此人就是那大乾皇帝？ 此时附近街道两侧门缝中不时有百姓顺着门缝打量着。 第124章 震天雷 另外还有一些百姓因为事发突然仅仅只是躲在附近巷道内，此时见城门大破，更是瑟缩着躲在巷道内不敢走出巷道。 就在此时，沿途不时有骑兵快步穿行，并且嘴中高呼。 “即日起三日内全城戒严，宵禁还望城中百姓尽可能减少外出，不得出城。 如需买卖只准进行米面粮油交易，城内米铺务必如实开张不得闭门闭户，更不得囤货居奇哄抬物价。 如若要事可到城门登记处进行汇报。 如有奸商为非作歹，杀！如有趁机作奸犯科，杀！如有偷砸劫掠之事，杀！” 这一遍喊过之后，约莫过了片刻，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同时另一道高呼也是随即响起。 “即日起，浮山县乃我大乾治下，我大乾治军严明断不会无故骚扰百姓，如有冤情可去城门处进行登记。 如若汇报属实，加倍赔偿，另严惩之！” 几番高声唱诵之后，众人听得仔细，就算是文盲也是听得懂。 饶是如此，紧闭房门的百姓们依旧难免惴惴不安。 “当家的您说这群贼寇说的到底是真的假的？”一名妇人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衣袖，一只手则是死死搂住自家闺女。 中年男人苦着一张脸摇摇头，“不可能，贼寇都是这样先好声好气的说着，最后还不是那鸟样？ 不过最近几日想来无碍，既然他们如此说了断不可能这般快就出尔反尔。 待会我出去一下多采购一些粮食，你且看吧，再过几日城内定要乱起来。 这些贼兵肯定要肆意妄为，到时候我等就不再外出，如此多半能稳住一段时日。” “可当家的，要是粮食吃完了咋办？”妇人依旧有些担忧。 “唉！那便想办法出城，咱家爹娘不都在乡下吗？大不了在那边过日子算了。”男人也是无奈一叹。 他是手艺人，这要是回乡，估计全家都得过苦哈哈日子。 诸如此类想法之人大有人在，没一会儿，浮山县的各个粮铺门前就排起了长龙。 很多人都是带着一大袋子钱财过来采购囤积粮食。 看着粮铺门前站着的两名杀气腾腾的安新军士卒，百姓们起初还有些心里打鼓发毛。 可看到对方目不斜视就这么端端正正笔直的站列在粮铺门前，好似在监督粮铺老板买卖，他们这才放心不少。 心里还产生一种别样的念头。 似乎这群贼兵倒也不像是那群贼寇般凶神恶煞？ 然而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大....大....大虫！！！是大虫！！！” “天呐大虫进城了！快跑！” “大虫怎滴进城了？” 一众百姓纷纷哗然甭管胆大还是胆小这会都是作势就要逃。 大虫的凶名世人皆知，一些老人家更是早早开始往粮铺里钻还嚷嚷着让店家关门。 不过一些年轻人还比较好奇向后张望，这一看顿时就有些愣住了。 “咦！这大虫怎滴是被人骑着的？” “大虫竟然被人骑着？这到底是何人有如此神勇能降服大虫这等凶物？” “老天爷啊！” 待大家都看仔细后，又是引起一阵惊呼，虽说依旧退避三舍，但明显没找跑了。 就见一支军队正远远朝这边而来，而打头的则是一位身骑猛虎的年轻俊朗男子，一身明晃晃的甲胄在阳光照耀下徐徐生辉，面容刚毅有着满满的英气和一丝淡淡的威严。 坐下的猛虎虽然凶相毕露，但看向坐上的男子后又露出恰到好处的畏惧。 这一幕看的一众百姓啧啧称奇，这年头大虫吃人之事他们常有听闻，但这大虫被人骑着走还真是头一遭。 这震惊程度不亚于后世有人骑着大熊猫招摇过市。 “当真是一条举世无双的好汉！” “是啊！此人端的是了得，也不知是何人。” “唉！我倒是听闻，这位好像就是伪乾的那位皇帝！” “啊！细嗦！” 百姓们看着赵铭不敢指指点点，但敢私底下议论。 按照三人成虎的理论，估摸着用不了多久，整个浮山县就得传出赵铭神异无比的传闻。 赵铭没有理会和这些百姓，骑着大虫招摇过市本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还着急赶往县衙了，听沈玉龙那边汇报，县衙已经被攻破，用时不超过一刻钟，无一人伤亡。 今夜肯定是要在县衙暂住的，并且还须留下一批驻军在这里镇守，回去后还得挑选一批书吏过来接管本地事务。 然而就在此时。 轰隆！~~~ 一声宛如晴天霹雳的雷鸣声在远处街道内响彻。 巨大的声浪一下子惊得全城百姓都是一惊，就连一众安新军士卒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赵铭面色一凝，连忙催促着坐下大虫朝着事发地赶去。 身后一众安新军见此也是着急忙慌的追赶。 没一会赵铭就抵达了一处区域，这里看上去像是一栋大户人家宅子。 只见这里二十几名安新军弟兄正在里面与人发生冲突。 但很快就见一大群人被士卒们分批次押解而出。 “陛下！” 为首一名十夫长看到赵铭连忙躬身行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铭看着还有担架扛着一名弟兄拖了出来，士卒身上佩戴竹甲，但此刻身上多处都出现血痕。 尤其是脸上更是不少地方破了相，都被某种尖锐之物给划伤。 身上的竹片像是被某种利器给射穿，这一幕看的赵铭面色凝重。 以刚刚的声势来看，莫不是火器？ “回陛下，卑职的下属原本只是想安抚百姓，见这一大户人家房屋紧闭就想敲门和主家解释一下，结果这主家竟是不由分说就对咱们出手。 卑职便带着弟兄们赶了过来，岂料这群人反应更是激烈，这才用了此物伤了咱们！” 说着这名十夫长从怀中取出一个黑糊糊圆滚滚一端还有一个圆孔状的东西，而圆孔内还伸出一根类似于引线一样的玩意。 “手雷？” 赵铭眉头一扬，这玩意虽然粗糙了一些，但真和后世的一些土质手雷造型颇有些相似。 “手雷？陛下这不叫手雷，听这群人说好像是叫什么震天雷。 这玩意点燃后能发生爆炸，然后射出诸多铁片。 弟兄们此前没遇到过这玩意，这才着了道，实际上这东西想要燃爆，点燃后所需时间甚长，只要看到了定能规避！” 十夫长低垂下头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这次折损了一名弟兄，按大乾律他这个主官算是失察之罪。 第125章 火器人才 “此事与你无关，贼首可曾抓获，什么来路？”赵铭询问道。 要知道震天雷这种玩意已经属于军事管制用品了，虽说大燕的火器十分拉胯，虽然科技树一直在猛点，但还没发展出具备十足杀伤性的手段。 不仅与大宋一样，一次作战就能领取二十多万枚火箭，有些火器还能多次使用。 但这玩意杀伤力属实很渣，不仅发光发烟杀伤性还不行。 就好比这震天雷已经算是大燕能够拿得出手的好玩意了，要知道许多玩意光听了个响，连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名字都是挺牛逼的，比如火球、引火球、蒺藜火球、霹雳火球、烟球、毒药烟球、铁嘴火鹞、竹火鹞、火箭等等。 名字一个比一个牛，但杀伤力却一个比一个拉胯。 比如号称步枪的鼻祖武器，突火枪，吓唬吓唬人还行，杀伤力几乎同等于零，近距离对付没有甲胄的叛军贼寇还行，对付披甲的大渊士卒那就是个笑话。 而当然也不是毫无用处，起码赵铭就听闻大燕的霹雳炮还是有几分杀伤力的，爆炸时响声如雷，半亩之内碎迸无迹、甲铁皆透。 震天雷算是这种霹雳炮的手持版本，里面同样有许多碎屑，一旦爆炸碎铁横飞，落地附近还是有点杀伤力。 不过就算再怎么拉胯在赵铭看来也有一定可取之处，自己要是能多搞来一些这玩意加以仿制甚至改进，那绝对是一件战场杀器。 赵铭的确不怎么懂怎么制造枪械，但脑子里多多少少有一点概念，加之重赏之下，兴许还真能琢磨出点什么来。 前提是需要有东西可以作为参照物。 “回陛下，此人就在那边，卑职这就让人押过来。另外这一群人卑职已经查明。 我等在他们府邸内发现大量粗盐，虽然他们嘴硬，但弟兄们已经搜出他们的账本，确定这就是一群私盐贩子。 不仅与城内大户多有来往，就连这浮山县县令也有其来往记录！” “私盐贩子....倒也说得过去。” 赵铭点点头，心里却多少有些失望。 如果是私盐贩子，那自己想要搞来几个专业人士就难了。 想要让那群天天打铁的人琢磨出火器，赵铭还不如自己去琢磨来的靠谱。 没一会一名看着有些尖嘴猴腮的老汉就被押了过来。 赵铭仔细看了看这人，乍一看完全无法想象，这种人会是能做这种买卖的狠人。 外表上满脸的市侩，说是奸商完全没问题，但要说干刀头舔血的行当，说出去谁也不信。 然而这就是个私盐贩子。 瞥了眼这人的词条，赵铭就有些失望摇头。 就是个误打误撞进入这行当的普通人，并无一技之长。 挥挥手让人将其拖了下去。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在下有钱！在下有很多钱！！！” 老汉扯着嗓子大吼，然而押着他的两名士卒见自家陛下毫无反应，便不由分说死死拖着他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赵铭忽的开口。 “且慢！” 闻言那老汉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之色。 然而赵铭却是摆摆手，“我说的是这个小伙子！” 说着赵铭指了指人群中被押着的一位年轻人，这人看着老实巴交的，但眼神深处有着一种沉默的狠厉。 见此那老汉顿时就再度哭嚎起来。 “丁家兄弟！丁家兄弟，我是你远房表叔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然而那少年郎却是无动于衷，只是默然的瞥了眼那老汉。 见此老汉哭嚎的更惨了，可谓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见年轻人完全无视他，他彻底怒了。 “丁家兄弟，你个白眼狼，我就知道你这小崽子不是什么好狗，你爹娘走得早，如果不是俺念你可怜收留你，你能长这么大？” “哼！表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狗屁倒灶事。 如果不是你毅然决然带着咱村的钱粮出去做那买卖，如果不是你把咋村子里绑在一块，咱们村里会混成这样？ 现在你倒是混得好了，结果翻脸不认人，朝廷税收过来村子里交不上税被你逼死了多少人你是一点也不记得了是吧？” 少年人冷笑连连，如若不是这老狗身边亲信太多，他老早就想捅死这老货。 听着这两人的对骂，赵铭倒是不足为奇。 这年头忘恩负义的人多了去了，但这老头也确实不地道，发家的资本是村子给的，发达了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但赵铭之所以看重这小伙子，完全是这小伙子头顶的词条。 这老汉的词条赵铭也看的比较仔细，但凡这老汉有点用他都不会这般对待。 偏偏词条反馈，这老头就是纯粹的私盐贩子，人脉还不广，仅仅做着几个县的买卖。 抛出给本地富户的一些油水，他手里倒也能混的不错。 只是又没有私铁的营生，要之何用？ 反倒是这小伙子，竟然还有别的才华。 【丁匡：细心、谨慎和周到这或许是一位值得信任之人，同样他也有着极强的野心，如果能给予匹配他能力的地位和好处，他将忠心耿耿。 仔细挖掘或许可以发现他有着不一样的才华，喜欢钻研一些新奇的东西。 例如，震天雷、铁嘴火鹞、竹火鹞、突火枪。 这些曾经这个团伙搞来防身的东西，他都偷偷研究，自己就曾复刻过突火枪。 或许没太多创造力，但在火器方面有着极强的仿照能力，但很多时候仿制品有些低劣，远不如原品。 但如果稍加点拨，再加上一些足够的试错成本，或许他能给你一点点小惊喜。】 所以这么个私盐团伙，竟然还能发掘一位火器方面的人才！ 赵铭心中欢喜，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事实上古人不缺奇思妙想的人才，更不缺动手能力强的，无非是生活所迫很多时候根本接触不到感兴趣的行业。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赵铭语气和煦笑呵呵看向丁匡。 虽然通过金手指知道对方的名字，但那样直说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陛下问你话呢！” 见丁匡久久不言，那十夫长顿感不悦连声催促。 丁匡点点头，有些畏惧的看了眼赵铭背后趴着的大虫。 其实他一直在偷偷打量着赵铭，眼中隐隐有一股炙热在燃烧。 第126章 黄县令 “在下丁匡，见过大乾皇帝陛下！” 丁匡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节。 赵铭也不介意点点头，干脆开门见山道， \"可愿意加入朕麾下？\" “陛下可愿给我工钱？好处？如若给，在下愿意！” “放肆！” 丁匡倒也十分干脆，而这话倒是激怒了一众安新军士卒。 这小子什么口气和自家陛下说话的？ 还以为自己是谁呢？ “哈哈！无妨，但是你小子想要在朕麾下拿好处得有本事！你有本事吗？”赵铭笑骂道。 “陛下，我会买盐算吗？” “卖盐？你确定你小子卖的盐是正经盐吗？” 赵铭这番话说的丁匡脸上一红有些尴尬。 “那陛下，我就会琢磨一些火器，您看行吗？” 他对于火器这块没什么自信，毕竟就是他自个私底下瞎琢磨。 赵铭当然知道他有这方面才华，但总不能直说吧？ “当然可以，你可以试试。之后我大乾会设立火器督造局。 你就是火器督造局的匠户之一，到时候我会抽调一批匠户过去。你可以跟着一起学一起探讨问题。” “那有工钱吗？” 丁匡似乎很在乎这个问题，赵铭却是笑着摇摇头。 “怎么？你眼光就这么点，就惦记着这么点东西？我告诉你，在我大乾干活，不仅有工钱。还能免费分房子分田产。 前提是你能做出有用的东西，能立功！ 如果你能研制出能实实在在能在战场上发挥威力的火器，那我就记你大功，宅子田产都有！ 如果你还能不断地研发出有用的火器，朕不仅给你分宅子分田产，朕还给你发婆娘！” 赵铭这番话属实让丁匡这小年轻激动的脸上通红。 自从跟着这个无良远房叔伯混，他每次跑一趟货就能拿几百文赏钱，虽说吃住不愁，但那都不是他的。 相当于四处漂泊，根本就没有一个实实在在落脚的地方。 这对于丁匡而言是很不愿意的，应该说对于这年头大多数人而言都不太喜欢到处漂泊的日子。 而且私盐这东西他也知道犯法，搞不好是要被抓进去斩首的。 所以一直心里惴惴难安。 不过还不等他高兴多久，赵铭又是一句开口。 “哦对了，你可知我大乾是什么？” “啊？什么？” “我大乾是造反称帝，我大乾要掀翻大燕伪朝廷，弄不好是要抄家灭族的，如此你可还愿意？” 对于真正的人才，赵铭决定还是要先交个底，以免到时候做着做着人突然跑了。 “啊？！” 丁匡一惊，他还真不知道大乾这情况。 毕竟他就是个升斗小民，知道的并不多，其实就连现在城内百姓还有不少都不清楚这大乾和如今的大燕朝廷有什么区别。 反正看着这支军队似乎比官军还像是官军。 丁匡陷入一阵天人交战，片刻他一咬牙重重点头，“陛下，草民愿意追随陛下！追随大乾！” “哦！你就不怕死？”赵铭笑呵呵反问。 “不怕！” 丁匡很干脆的摇摇头，“要是怕死，之前我跟着他们一起贩卖私盐就足够砍头了，反正跟着大燕也是死，还不如跟着陛下，起码陛下不会杀了我，还会给我好处。” “哈哈哈！你这理由倒是不错，是个明白人。” 赵铭笑了笑，这年轻人性格倒是直白，虽然有着向上爬的野心，不过这种野心是赵铭想看到的。 因为这种野心不同于那种反骨仔，而是仅仅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只是他更强烈而已。 至于为什么，可能与对方背后还有一个村子的乡亲们有点关系。 让人暂时安置好丁匡后，赵铭又从这宅子里搜刮出约合一万两白银。 “啧啧，搞私盐，就捞了这么点钱，还不如不做。” 赵铭摇摇头，心里有些失望。 这就是没有背景的小团队搞私盐的下场，虽说这些钱也足够这个小团体在县城之地吃香的喝辣的。 但生死完全掌握在本地父母官手中，一旦朝廷政令一变，突然要打击私盐。 那丁匡这群人就会第一时间被推出来顶锅，这种闲散私盐贩子本就是一个随取随用的功劳。 平时还能为当官的提供一些钱财，朝廷有变，还能捞一笔功劳，何乐而不为呢。 相较之下，那些有背景有后台的，人家完全不怕。 人家可能本就是权贵出身，可能此前是权贵家的家丁，亦或者老仆，总之权贵会力保。 除非上头压迫的很紧，那样的话，权贵自己就会杀人灭口。 总之干这一行的，要么背景通天，要么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沿海地带的私盐贩子可能好点，那边官官相护官商勾结的情况更加严重。 往往朝廷发难之下，他们就会将矛头指向其他地区的私盐贩子，总之自家锅里的就算是烂，也要烂在自家锅里。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乡党的力量，地方党派之间的护持很重要。 赵铭倒是很可惜，如果自己是书香门第出身，有官场背景，那造反将会轻松许多。 让人处理掉私盐贩子之事，赵铭骑着大虫威风凛凛的再度朝着县衙而去。 此时的县衙一阵愁云惨淡。 望着已经把守各处要道，以及纷纷跪地求饶的衙役，县衙各级官员，黄县令一脸颓然的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整个人好似抽走了脊椎的迟暮老者，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大人，何不起来将位置腾出来？我家陛下即刻便来，到时候闹起来您这面子可就不好了！” 沈玉龙阴恻恻的看着眼前的黄县令，他对这群大燕朝廷的官员很是不耻。 心里更是暗啜了一口浓痰，如果不是这些人鱼肉百姓，他爹娘也不至于生死，他也不至于差点丢了姓名，远走他乡。 “好！好！但愿尔等说到做到，不会祸及家人。” 黄县令叹了口气，作势就要起身，只是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好在双手撑住案台稳住了身形。 “大人！” 一旁的刘师爷看的心疼，作势要搀扶，可很快他就被押着自己的士卒给摁住。 第127章 恐惧 成王败寇无外乎如此。 黄县令看到这一幕心里反而有些宽慰，起码为官数载还是有信得过的亲信，不算是孤寡一人。 “罢了，你们要如何做本官不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还望不要祸及家人，更不要对城内百姓下手。 错在本官！” 说着黄县令颤巍巍的脱下自己的官帽，十分规规整整的将其放在了案台之上。 同样正对着头顶匾额上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之下。 “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就在此时县衙外传来一阵阵高呼，高呼由远及近。 随后就见一道人影龙行虎步朝县衙大堂而来。 县衙的官员和黄县令先是定睛看了看这位大乾皇帝，随着看到大乾皇帝身后事物时，一个个吓得双腿发软。 “啊啊！！！！~” “大虫！是大虫！” “老天爷，大虫怎滴进城了？” 听着这些惊恐慌张的言语，几名看守衙役的安新军士卒不由嗤笑一声。 “哼！鼠辈尔！此乃陛下降服的瑞兽，乃陛下前不久在山中以一己之力将其降服。 此前此獠已经吞吃了不下数人。” “哼！陛下乃神人，一群没见识的玩意儿！” 士卒们都是咧嘴轻笑，闻言一众县衙衙役听得心惊胆战。 这到底是什么猛人？ 竟然以大虫当成了宠物？殊不知大虫乃凶兽，此等兽类最是不服管教，且本就吃过人，凶性难改，岂能如此轻易臣服？ 然而那大虫龇牙咧嘴时，看到那大乾皇帝转过头来时，大虫竟然露出畏惧的眼神。 这一刻众人都有些骇然。 黄县令更是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开久久无法合拢。 他为人比较迷信，看到这一幕，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天命所归？ 看着眼前的大乾皇帝走到近前，明明自己是站着的，看向这位年轻的伪帝，竟是因为身高差距需要仰视。 大堂内的阳光一下子被眼前的年轻人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此刻在黄县令眼中，眼前的伪帝，周遭勾勒出十分清晰的轮廓光，配合那威严英武的气质，好似透着一股子神圣。 “你就是这浮山县县令？” “对...对，本官姓黄字子敬，你...你...”黄县令张了张嘴，很想继续说几句狠话表露自己对大燕朝廷的忠贞。 可看着对方那不怒自威的神情，亦或者对方携虎而来的气魄，他一时间嗓子里的话全堵住了。 好在眼前的年轻伪帝丝毫没在意他的举动，而是自顾自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堂唯一的那张太师椅上。 “来人，将本县案牍库内近一月的文书取来！”赵铭一挥手，直接发号施令。 闻言紧随而来的张文就一脸为难。 “陛下，此事过于繁琐，如若要查，想来需要不少时间，眼下.....” “无妨，查！当场查！”赵铭毅然决然。 张文拱了拱手解释道，“可是陛下，人手不够。此番我等携带的书吏本就不多，此前处理战俘，还有丈量田亩之事已经就捉襟见肘。 再想查县衙的案牍库，可能需要这浮山县本地吏员。” 赵铭毫不迟疑，淡淡道，“那就启用这些吏员，告知尔等，如若做得好做得快。 今日可活！ 如若可自行举报罪责，余下罪责可再减。如若瞒而不报，一旦查出，杀无赦！” 见赵铭态度坚决，张文只得拱手作揖，“诺！” 一旁的黄县令一直围观这一幕，心中只有感慨。 这当真是造反的贼寇？ 当真好生雷厉风行！ 而且最让黄县令惊诧的事，对方第一时间不是杀伤抢掠，而是查浮山县最近一月的情况。 再看县衙里这些贼寇士卒。 明明是贼寇，但一个个简直比官军还要严肃，还要严于律己。 几乎是对方的上官要求做什么，这群人就做什么，而且绝不多做其他。 要是寻常贼寇，早就开始大肆烧杀抢掠，头目只怕抢的更加欢实。 反观这群人，一言一行，比之官府还要严肃认真，恪守纪律。 办事也是十分高效，如此当真是贼寇？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群贼寇不仅没有烧杀抢掠，甚至还打算按规矩办事。 黄县令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这比面对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贼寇还要来的惊恐。 寻常贼寇不算什么，无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也就强横一时，弹指可灭。 而眼下这群贼寇，往后朝廷当真能随随便便剿灭之？ 这就好比杀人，干脆利落明晃晃的杀人不可怕。 而如若有一把刀悬而未决，迟迟不肯落下来才叫可怕。 此时黄县令就有这种感觉，甚至比之还要害怕。 时间一点点过去，现在日头还比较早。 事实上从广江栈沦陷再到浮山县城沦陷，总计才过了四个小时，也就是说眼下才正午。 期间有人给屋内的那位大乾皇帝陛下送上饭食。 然而黄县令却听那年轻人淡淡道，“弟兄们可曾用饭？” “回陛下，兄弟们都吃过了。” “可是吃的百姓的？” “并无，微臣乃是花钱让县里的酒楼专门做的大锅饭，还为弟兄们杀了头猪，都是花了钱的。” “没强买强卖吧？” “呃....陛下，没办法实在是人家不肯开门，微臣稍微用了点手段。 不过还请陛下放心，微臣额外多给了一些钱，当做补偿，除此之外绝没有对店家动用别的手段。” “如此大善，记住多盯着点弟兄们，切忌不得让弟兄们肆意妄为，须得告知大伙，我大乾乃正统官军，绝非贼寇，更不能做那贼寇之事。” “诺！微臣知晓，定会告诫将士们。” “嗯，去吧，哦对了再让店家多准备几十人的吃食，这些人也让他们吃些吧。” 赵铭最后挥了挥手。 这是黄县令听到的原话，听完他心里又是一阵发寒。 如若每个贼寇都这般做，只怕大燕朝覆灭近在咫尺！ 心里莫名有些悲戚，以至于眼下看着对方送来的饭食，他却形同嚼蜡。 临近下午申时三刻，一叠整理好的文书已经呈在赵铭案台上。 第128章 我看黄县令也是人才啊 黄县令已经是挺直了腰板，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死吧！死了一了百了。 他黄县令苟且了一辈子，享受了皇恩厚禄也该为陛下尽忠了。 然而看完文书后的伪帝却在咋舌。 “咦！你这县令倒是当的不错，虽有些做的不地道的小毛病不少，但大事上你倒是分的挺清的！” 赵铭笑着拿着这份折子，上面写着县衙各级官员吏员所作的大小事情。 其中其实有不少欺压百姓的，但大多都是吏员，衙役这些人干的，反观黄县令几乎没有。 也不能说没有，而是这人为自己做的却一件也没有。 或许此人默许了这些人贪赃枉法，但此人却不曾自己贪墨，也算是官场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常规套路。 “不错！虽有些素位尸餐毫无作为，放纵下属之嫌，但大体不算太坏，朕可饶你一命！”赵铭淡笑道。 然而黄县令闻言却好似受到奇耻大辱，冷哼一声。“哼！” “要杀要剐随便，素位尸餐，毫无作为，放纵下属？哼！这些本官也认了。 但本官可以死，但绝不是死在你伪乾朝廷裁决之下，我乃殉国，而非是伪乾的罪臣。 更何况本官一生清廉，如若本官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让下边人做事？ 以本官这些俸禄，光是供养家小都不够，下边的吏员也有家小，如若不这般谁养着他们？” 赵铭闻言倒是乐了，“呵呵！黄县令你与我说这么多有何用？难不成是我大乾对尔等不薄的？ 还是说是我大乾收受各种苛捐杂税？” “这....” “哼！黄县令，你口口声声都是精忠报国之谈，可又口口声声都是对大燕朝廷的不满。 你不觉得你这般话前后矛盾吗？ 既如此，你又何必为大燕朝廷尽忠呢？想死？我看你一点也不想死吧？” 赵铭轻笑着摇摇头，也不等黄县令开口辩驳，便继续道， “另外你真觉得你没有过错？朕说你毫无作为还真不是贬低你。 你当真觉得你是好官？” “本官不是好官又如何？哼！本官如何无需你判定！”黄县令依旧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 赵铭没有理会，继续道，“黄县令，你的确没有侵吞百姓欺压百姓，脏活累活的确是底下吏员所为。 可朕却发现你的家产不少啊，虽说比之真正的贪官少得多。 但一月收益百两银子，这些银子想来是底下孝敬所得吧？” “是又如何？本官今年便自掏腰包修桥铺路，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何罪之有？” “好！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否那些乡绅富户还经常写词藻夸赞你这本地父母？” 赵铭冷笑，而这番话却让黄县令一阵哑口。 因为还真没错，每次他掏钱修桥铺路，到处都是夸赞之声。 而能够在他身边夸赞的自然都是那些本地乡绅富户。 “如此黄县令可曾见过穷苦百姓在你面前高声称赞你一声青天大老爷？” “这....可能是乡下人不懂礼数，亦或者见本官心中畏惧。” “哈哈！黄县令你还要自欺欺人，你莫不是不知道，你修的桥是谁家地的桥？你铺的路是谁家的路？ 你修桥铺路与寻常穷苦百姓何干？受益的全都是那些乡绅富户，他们自然对你大加夸赞。” 赵铭摇摇头，旋即淡淡道，“让朕猜猜，黄县令家想来还有万民伞吧？也是乡绅富户送的吧？” 此时黄县令一张老脸已经涨的通红。 这贼寇当真古怪，明明是贼寇，怎比他一地父母官还懂得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你....你胡说，你根本不知我浮山县情况，岂能满嘴胡说？” 急了！急了！ 赵铭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 急了好啊，急了才好攻破心理防线。 其实这黄县令大体还是不错的，根本也不用让人去查这个流程。 早在进门的时候赵铭就看了这人头顶的词条，大体还算不错。 虽然不是柳文和那样的后勤人才，但这人精通戏曲，话本等物，为官还算清廉，有点城府但不多，有点才华同样也不多。 一身才华全在话本戏曲之上。 据说这郁州流传的之多话本戏曲，其实就有这位黄县令在背后操刀的缘故。 某种程度上，黄县令也算是造福了百姓。 因为这人经常有去戏楼以及茶馆听曲，听评书的习惯。 每听到一些不妥之处就会当场指点，如若说到兴起，还会去店家后院与主家当面详谈。 至此浮山县的戏曲和评书文化十分盛行，以至于本地的戏班子和评书班子经常会带不少学徒，然后一部分外出去其他县城开店捞钱。 偏偏这黄县令还不要稿酬，可谓是菩萨心肠，对方就是纯粹的兴趣爱好。 如若黄县令收钱指点，这些店家估摸着也是会应允的。 赵铭就听张文汇报过安平县的戏楼以及茶馆的这月营收，数目可不少。 而这店家的户籍全都是浮山县人士，可见这是一条多么庞大的产业链。 如若黄县令真想以此牟利，赵铭觉得这家伙还真能发财。 比做那私铸钱币的勾当要稳当靠谱得多。 这也是金手指评判这人有脑子但不多的缘故。 技能点商业上可谓是一点没点，官场之道点了一些不多，其他的全都点在了戏曲话本之上。 这要是寻常人看到这种废材模板肯定是直接咔嚓了完事，喜欢这靡靡之音像什么话？ 但赵铭是一个擅长屎里淘金的，之前还寻思着宣传部部长哪里搞呢，这不就来了吗？ 这人用得好，不仅可以搞宣传，还可以帮忙做大乾的第一家报社。 这年头报社不是不能传播开，一来是文化人不多，识字的总共就那么点。 二来也是有了邸报这玩意，这种几乎涵盖了大部分读书人。 毕竟能够获得邸报的大多是官宦之家，这年头读书人大多都出现在这些家庭。 其次就算不是官宦之家，一些书香门第也能向本地父母亦或者有官身之人借阅邸报，以便了解天下局势有助于科举。 第三，也就是朝廷有意控制舆论，防止被有心人利用借此以讹传讹，其次也是为了防止百姓开智。 许多古朝代其实是不太想百姓太聪明，太聪明还怎么管控。 开元杂报手抄版 但就赵铭所知道的唐朝，其实就出现过一份名为《开元杂报》的报纸。 第129章 花花轿子人人抬 不仅仅唐朝，宋朝更是报业发展的高峰期。 不仅有官报，还出现了民报，也称之为小报。 但发行有限，仅限于汴梁，临安等地在，这种报纸就已经接近现代报纸的雏形了。 宋代的民报，不仅百姓们喜欢，商贾喜欢就连士大夫也喜欢。 而且有意思的是，宋代的民报近乎于民国时期，贩卖报纸的小贩是沿街叫卖的，而且附带今日的时事热点，可谓是十分新颖。 其次上面会登报一些绯闻，虽不至于编排朝中大臣，但会描述一些大户人家的绯闻和不雅之事。 还会描述一些天下局势，以及商业行情，例如某某富商的宅子急需出售，价格几何。 亦或者收购木材有意者寻地址可当面商议。 还会刊登一些词曲，一些话本小说。 报社甚至还会约稿一些当代大家，比如后世比较出名的李大家。 也就是那位婉约派代表，她人生有三乐，酒色赌。 堪称大宋女版古惑仔，从小就调皮捣蛋，夜不归宿，好酒好色又好赌。 不仅每天喜欢饮酒作乐，喝完酒就去打麻将。 号称赌遍天下无敌手，逢赌必赢，什么斗鸡，斗蛐蛐，掷骰子，赌球，麻将可谓是信手拈来。 说她好色，那也是她的词可见一斑，其中一篇写的就很劲爆。 大致意思就是，早上去荡秋千，玩的太嗨，大汗淋漓，累的不想动，这时候一个大帅比进入府邸。 害羞的她赶紧跑开，鞋袜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连头上金钗都掉了。 可是大帅比太帅了，不忍心就这么走了，于是乎三步一回头，最后假装在闻旁边的青梅。 而这还是她少女时期写的文，成婚后写的更是让现代人看着都脸红的地步。 比如一篇原文意思大致是，老公忙着鉴赏他的古文字画冷落了李大家，李大家先是弹琴弄曲。 随后又化了淡妆，穿着薄薄的睡衣，然而老公无动于衷。 见此她说，今个儿好热啊，咱们的床榻定是凉爽对吧？ 所以，古人玩起骚来，真的顶不住，而且人家是文雅的骚，你还不能说别人不正经。 人家是正经的文学，你一点也说不上来。 咳咳，扯远了。 此时赵铭看向黄县令就很满意，这是个人才啊。 \"黄县令，朕到底是不是满嘴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所谓的清正廉洁在朕看来比贪官更可恨。 对，你是没有鱼肉百姓，但你的不作为让手底下的人为非作歹，你以为的造福百姓，实则造福的仅仅是县里那些本就不需要造福的富裕之家。 百姓们过得还是苦，朕如此说你可有错？\" 黄县令：“有错！本官起码没有鱼肉百姓，起码没有为祸乡里！” 听到对方这么说，赵铭就差没拍腿叫好了。 其实黄县令很不错了，但现在已经被忽悠的开始不自信了，敲打很有奇效啊。 “哼！对！这才是朕所说的，你确实还算是好的一面，不然朕早就把你拖出去宰了。 你这人在朕看来，当官是屈才了，你理应去做戏曲做话本，做诗词书画，而不是在这大堂之内主政一方！” 赵铭说着也不等对方驳斥，而是一脸摇头叹息道， “黄县令，你的一些作品朕也是看了一些，确实是不错，有疾世之愤俗，也有光怪陆离之奇妙，亦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和小事可窥大事的大局观。 整体看上去严丝合缝，黄县令这一方面就算是朕也不得不服啊！” 说着赵铭一脸的感慨，既然打压够了，那就该捧一捧了。 这要是寻常官员，听到这番吹捧肯定勃然大怒，比如柳文和肯定是会气得破口大骂。 但落在黄县令耳中，原本愤怒的表情一下子收敛了不少。 捋了捋须，脸上还流露出一抹自得之色。 “哼！你这倒是颇为识货！本官的确就这点爱好，不过仅仅是爱好而已。” 黄县令这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一脸写满了，我只是爱好稍稍一出手就是别人一辈子达不到的顶点，我牛逼不？ 赵铭忍着笑，严肃道，“嗯，黄县令，不如这般你既然这般有才华，朕出钱你出力，我等何不做一个专业的戏班子？” “啊？” 黄县令一愣，有些始料未及。 他堂堂朝廷命官，怎么一转眼就要搞什么戏班子了？ 而且刚刚不是还要杀要剐的嘛？ “朕觉得黄县令你在这个位置上实在是有些屈才了，朕已经决定了，大肆发展戏曲评书等物。 最近便会开设拓印工坊，不仅会设立拓印杂书刊物的作坊，还会从我大乾境内挑选戏班子方面的人才以供黄县令驱使。 大燕有集贤院广纳贤才宣扬教化和诸多朝堂事宜天下大势。 而我大乾则会在礼部之下设立文宣部，专职宣传教化之事。 不仅如此，我大乾的文宣部不单单宣传教化，还会定期发布天下局势，朝堂局势。 除此之外还会记录民间妯娌小事亦或者街坊琐碎之事，还会有商业板块以供商贾传阅讯息。 并且会不定期邀请大家约稿写下传世文章，不仅可刊登诗词，还可刊登戏曲话本，当然黄县令您身为文宣部部长自然也可将自己的作品刊登其内。 如此被更多人观阅，名声定然大燥，到时候无数学子定然都将对黄县令您恭称一声老师。” 赵铭这番吹捧完全就是按照往日吹捧国师张洞玄的手法。 哦不，现在张洞玄已经不是国师了，而是大乾提举学事司的主官。 提举学事司也就是类似于教育局的部门，现在张洞玄这个老神棍已经回不去了，为大乾的教育事业正在榨干最后一丝精气。 每天被一声声稚嫩童声的左一句老师右一句先生给迷了眼，神志不清了都。 此时能看到黄县令呼吸都沉重了几分，眼睛都有些红了。 心动！他的确是心动了！ 这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职业。 外人都只觉得他爱好戏曲评书这些杂物，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压根就无心仕途。 本身在朝中并无根脚，再加上他如若有野心又何须窝在浮山县这山坳坳里呢。 还不是想过着随遇而安的日子，每日能以戏曲评书作伴，他就十分满足了。 但眼下这位大乾伪帝竟然一语道破他内心的渴求，对方说话又好听，他如何不心动。 第130章 该狠则狠! “黄县令考虑的如何？”赵铭笑呵呵看着对方。 而黄县令则是一阵天人交战，最后他长叹了口气。 “多谢好意，但本官觉得不妥！” 闻言赵铭了然，不妥，也就是说心动了，但是觉得有所顾虑。 稍稍一想便明白怎么回事。 “呵呵！黄县令不要着急拒绝，你可是担心往后家小不保？跟随我大乾后一家老小都得下罪？” 黄县令没有吭声，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见此赵铭继续道，“如若朕说，这安平县县令柳大人其实早就投靠我大乾了，你如何作想？” “什么？！” 闻言黄县令一惊，柳文和他当然认识，都是邻居，两人以前还没少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来着。 脑子里很快就想到了那位一身正气一脸刚正不阿的柳兄形象。 这样一位堂堂君子，岂会轻易从贼？ 且要知道，大燕历朝几百年，亘古未有文官投贼的先例，起码投贼投靠这些起义造反的贼寇，一个也没有。 主要也是大燕朝对文官的优待，几乎从未处死过文官，哪怕这人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也只是要么流放要么革职。 甚至不少官匪勾结之辈，最后得以证实也没被下令诛杀，可见大燕朝对文官的优待。 所以面对这些贼寇，大燕文官有被贼寇囚禁的，有仓皇逃遁的，也有以死报国的，但绝无投降的。 “黄县令不信？如若不信倒也不急，朕最近就会让柳先生过来主持大局，到时候再让柳先生与黄县令好好谈谈吧。” 赵铭笑着摆摆手，事已至此，忽悠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要柳文和再稍稍出力一二，这黄县令也就能乖乖听话了。 这人比之柳文和意志力更加不坚定。 当然倒也不是他们不坚定，而是金手指太厉害了，几乎能精准戳到对方的g点。 谁不喜欢听好话呢，而且这人说的话还跟知己一样，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面对这种情况谁不迷糊？ 拍了拍手赵铭随手将手中册子递给了张文。 “将我圈下之人全部羁押，没有圈下之人暂时拘禁，告知尔等，愿意继续为我大乾效命之人，可继续担任原职。 但仅此一月，一个月后会进行考核，考核通过可继续任职。 考核不过，均需去服役三月！” “那这些圈下之人如何处理？”张文恭声道。 赵铭没有丝毫犹豫，“今日通报全城百姓，明日集市斩首示众，杀一个高声朗诵此人罪责三遍，以儆效尤！去吧！” 闻言张文点点头，他很清楚自家陛下很少杀人，除非是真有人做的太过了。 比如之前安平县县衙那些官员吏员，被处死的仅仅只是那几个典史，主簿，巡检司主官等人，而吏员衙役只杀了寥寥数人。 相较于安平县的情况，浮山县就不同。 浮山县是上边不怎么贪，但下边人是又贪又黑。 对于朝廷委派的征税任务，他们都是朝廷那一部分，他们自个再抽调一份。 碍于黄县令的要求，他们有时候倒也不敢真把百姓压迫的太死，朝廷税收如若太重，他们也是往大户人家施压，争取多敲点血出来。 结果就导致整个浮山县，大户人家的数目远不如安平县。 倒不是浮山县乡绅有良心，实在是大户人家也被压垮了。 根本顶不住这群人的敲骨吸髓，一年十次也就罢了，这每月几次一年下来几十次征税讨要好处，这谁也顶不住。 张文瞥了眼这名单，惊讶发现需要斩首之人就多达二十余人。 其中以权谋私侵吞田产之人就多达十二人，剩下八人区区衙役，竟然敢霸占人家乡绅的小妾。 倒也不算霸占，应当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且这些人员，几乎有一个算一个，其资产不下数千两银子。 多则近万！其资产要是让黄县令知道，得让这位县老爷汗颜。 他个父母官混得比底下的小吏还要寒酸。 赵铭对此倒是反应平平，这才哪到哪？ 要知道前世清末时期，一位名叫史恩泽的微末小吏，因为担任户部库银吏这个职务，有些许职务便利。 便是以此敛财无数，甚至敢于索要各省巡抚总督的好处，甚至勒索鲁省巡抚拨给修缮河道的百万两白银。 就连大宋此事也是频繁发生，比如有一位名叫郑俊之人。 其有名的大宋宋慈这位现代有名的世界法医学鼻祖，曾判决，郑俊辅助贪守，椎剥民财，党庇亲私，激成大变，擢发不足数其罪，姑从拟重决脊杖二十，刺配海外州军，将郑俊流放海南岛远恶州军。 这点都是在宋大人的案件之中流传至今，而这不绝不是个例，可见从古至今小吏贪腐不亚于官员贪腐。 “不知陛下，这些人的家小如何处置？”张文再度询问。 大乾新建，虽说此前处理过安平县那些犯官，但那时候都是一口气全部宰了。而现在大乾已经改革，再用以前的那一套貌似与陛下最近以来重视人力的观念不合。 这让赵铭有些迟疑，想了想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将此等鳏夫之寡妇照对年貌相应，官为配对成户，与国出力。 其子女家小，男丁年纪已到即可参与苦役，如若年纪未到，可根据情况安置在济养院亦或者工坊营地参与劳作。 如若女子年纪已到便如其母，照对年貌相应，官为配对成户，与国出力。 年纪未到同上！” 这同样是参考大宋的法律，大致意思就是，妻子按照年龄样貌许配给军营弟兄，毕竟军营里的士卒大多没时间娶妻。 也算是为朝廷贡献一份力了，说不得还能多多增加人口。 而子女成年后要么进行苦役，要么女的同样许配给士卒，要么就是在纺织工坊劳作。 总归物尽其用，绝不浪费人力。 这个规矩赵铭觉得还挺符合大乾如今人丁不足现状的。 要知道正常来说，不少朝代都是将其打入教坊司，那日子可就惨了。 虽然都是伺候人，但赵铭这边要求的仅仅是一对一辅导，那边可就是一对多辅导了。 第131章 马家 然而赵铭雷厉风行的解决完了浮山县事宜时。 与此同时浮山县一户大户人家内，却是一阵愁云惨淡。 马家，在浮山县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 在浮山县和安平县也有，一马一杨的美称。 如今这一杨就在他对面，两人此前也算是冤家，这会宛如同病相怜的病友，都不免唉声叹气。 “杨兄，你知那赵铭的秉性，你觉得此事如何做解？” 闻言杨老爷一脸食了大便一样难受。 “唉，马兄你可是为难老夫啊，老夫如何知晓？老夫要是知晓就不会沦落至此了！” 杨老爷无奈摇头叹息，他发现这大乾这赵铭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 “唉，散财吧，我观那赵铭虽有些强势，但不是不讲道理之辈。 起码最近安平县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倒也还算安稳，我以往的一些还在安平县安家的好友书信老朽，他们的情况还算不错，虽花费了不少钱财破了财，但好歹是一家老小都保住小命了。 且这赵铭也很讲规矩，只要出钱他就不会动弹尔等。” “唉，只能如此了，也不知道这赵铭胃口几何，我这点家底能不能喂饱此獠啊！” 马老爷一阵摇头，花费钱财就能保命，他倒是乐意做。 反正他马家也不仅仅明面上这些财富，毕竟积攒几辈子的财产岂能轻易被败光。 正所谓铁打的士绅流水的县老爷，也就是他平日里给县老爷面子，不然只要他一声令下，这浮山县都得姓马。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旋即看向杨老爷便笑了起来。 “在下倒是好过关，但杨兄如何过关？据我所知杨兄此前可是交恶了那赵铭吧？” 闻言杨老爷嘴角一阵抽搐。 心里也是一阵无奈，本以为逃到浮山县就算是高枕无忧。 那日可不仅仅他一人逃窜，还有几家也逃了。 但逃入浮山县的就他杨家，余下几家都打算逃远一些，说是准备去州府安家。 当时他还嘲笑他们，说是浮山县也稳如泰山，岂会轻易沦陷？ 到时候等朝廷大军荡平这伪乾贼寇，他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重新夺回他们杨家的家产。 岂料这赵铭如此不同寻常，竟是一日不到就攻破了浮山县。 以至于事发到现在，他都才得到消息，逃是没法逃了。 “呵呵，马兄无需担心，老夫已有计较，我杨家还算是有点积蓄，大不了全部拿出来就当挡灾了。” 杨老爷捋须笑了笑，仿佛已经彻底妥协了。 毕竟这杨老爷也是几经波折，加之浮山县这特殊的地理，出入口仅有这广江栈。 这要是对方稍稍留心一下，他杨老爷想要悄无声息离开浮山县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得。 更何况人家还是拖家带口的，动静必然不小。 这要是别人，听了也就信了，然而马老爷闻言只是微笑颔首。 “唉，可惜啊，不过杨兄你这家底想要活命怕是没这么容易吧？莫非杨兄还有什么在下不知道的薄财？都到这一步了，何不和在下说道说道？你我也算是能商议一二不是？” 杨老爷叹息，“呵呵，马兄说笑了，在下还剩下什么薄财？就剩下这么点家底了。 此前家底大多都在安平县，上次逃亡可谓是伤筋动骨，接下来就看那赵铭能网开一面饶我一命了。” 两人接下来也就不再这件事上多谈，而是评论起一些诗词书画，偶尔还抨击一下如今朝堂局势，宛如至交好友。 待杨老爷离去，端坐厅堂内的马老爷神色一下子严肃下来。 “老爷，咱们当真要散财投靠那伪乾政权？” 就在这时一名美妇从隔间内款款走出，手中还端着一些茶点，同时挥退左右婢女。 “唉，没办法了，事已至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马家不投靠他赵铭又能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吧。 而且我瞧那赵铭也非胡作非为之人，虽不知这伪乾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但想来不是这般容易就覆灭。” “老爷，您难道莫不是还觉得这伪乾还真能成事？” 妇人有些错愕，旋即掩嘴轻笑道，“老爷您真是的，这年头造反的多如牛毛，可这些年来有几人成事的？ 要我看这伪乾也是蹦跶不了几天，可能长一些就蹦跶半年，短一些一两月就得完蛋。” 妇人摇摇头，对此很无法理解。 然而马老爷却皱眉摇头，神色格外凝重，嘴里骂道，“你这妇道人家懂什么？” “你没看出来，这伪乾士卒有什么不同吗？” “这.....老爷您要说不同，妾身倒也觉得挺不同的，如若是寻常贼寇，咱府里这些女眷定是遭了殃。 别说咱家，全城的女眷但凡有点姿色的都得被霍霍。 唉，虽说妾身没经历过此等事，但近些年来这天下各地造反愈发频繁，来往流民还真不少。 妾身婢女小红出去采买时倒是经常听闻，唉，听说可惨了。” 妇人面露忧色，又有些庆幸，似乎庆幸大乾士卒网开一面。 “哼！你就只是看到了这点？” 马老爷摇摇头不过倒也没埋怨妻子无知，毕竟就是个妇道人家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这伪乾我看治军十分严明，且老夫听闻这伪乾大军攻破浮山县前后仅仅不过半日。 这半日大半都花在赶路上，也就是说这伪乾攻破广江栈再到攻破县城，可谓是一马平川毫无阻碍。 且前不久还听闻这些伪乾大军剿灭了那威名赫赫的覆卮山一伙，人家可是剿灭覆卮山贼寇之后马不停蹄接连拿下我浮山县的。 如此你觉得寻常这是造反势力可比的？” “啊！~这般了得？” 妇人也是被这消息给震惊到了。 虽说她平日没怎么出门，但也听闻过覆卮山朝天王的威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朝天王甚至能止小儿啼哭的存在。 而对于广江栈的易守难攻她更是清楚，毕竟就是浮山县从小长到大的，焉能不知？ “哼！不然以为你为夫为何如此看重这伪乾赵铭？这人绝对是个人物。 而更让老夫诧异的是，这赵铭刚来县城就约法三章严格约束下属，紧接着他二话不说就直奔县衙。 据说第一时间就对案牍库下手，你且瞧好了吧，很快这浮山县就得血流成河。” 第132章 老夫有个大胆的想法 “难不成这赵铭要大开杀戒不成？”妇人吓得面色发白。 “不会！如若这赵铭当真极有野心，且志向远大，想来只会杀该杀的那群人。” 马老爷摇摇头。 然而就在这时妇人却有些担忧开口，“老爷，那您说咱家会不会被波及？” 马老爷瞥了眼自己这发妻，微微拍了拍对方的手安抚道，“放心，只要咱家聪明点不会有事的。” “呼！也是，只要给钱就行。但凡贼寇就离不开钱财，只要咱家给的多，花点钱不算什么，只要能保命都是万幸！”妇人松了口气点点头，脸上也重新绽放出笑容。 可马老爷却是淡淡道，“老夫准备将全部家当悉数押注！” “啊！~老爷您莫不是是失心疯了？” 妇人大惊，他们家虽远不止表面这般巨富，但那也不是这般霍霍的。 而且他们马家还有一帮子人要养，况且这群人说到底就是贼寇。 全部身家押进去，岂不是彻底与这伪乾贼寇绑死了？这要是日后朝廷清算下来，他们马家岂能落个好？ “唉，妇人，可能最近要委屈你了，明日老夫就会让刘伯带上一些家丁护送你和老大去州府我远房表舅家，你且带着老大暂且在那边安家。 表舅家还是值得信任的，往后对外千万莫说是我浮山县马家。” 马老爷此话一出，妇人面色骤变，比之刚刚更加动容。 她身为一家主妇，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自家夫君那位远房表舅属于三代之前就分出去的一支，表面上没有太多瓜葛，实际上两家私底下却来往密切。 这属于大户人家居安思危的一种手段。 这分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分的，寻常分家也就分了，这种一般都会保持还算密切联系。 而还有些分家可能就是分的比较远了，且表面上断开联系，实则两边一直都言传家训。 要么一边明，要么一边暗，始终维持阴阳关系。 一方做出重大决定时，总会将家中嫡系托付至另一边，相当于托底。 此时马老爷也是这般做派，自然让妇人很是担忧。 “老爷，当真要这般做？我们在浮山县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妇人有些不解。 放着好日子不过，为何总想着做这些冒险之事？ 然而马老爷却是苦笑摇头。 “夫人，老爷我也不想这么做，可你想过没有，最近这些年来我马家在浮山县如何？” “自是还可以吧？咱们马家在浮山县那也是富甲一方，老爷可是太过忧心了？”妇人狐疑。 “唉，你可还记得我马家此前还是军伍之家？”马老爷叹息。 “您是说太爷爷那一辈？” “嗯，那时候我马家多么风光，曾随高宗皇帝征战四方，而如今呢？” 马老爷叹息，眼中闪烁着一股莫名的野心。 “而且马家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完蛋。” “夫君不至于吧？我马家岂会这般快没落？” “不至于？我父之前家族经商遍布整个郁州，而我呢？仅仅维持着浮山县这一隅之地。 再加上咱家几个儿子你也看到了，让他们读书有几个是读书的料子？ 反倒是咱家的祖辈的优良传统倒是继承下来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群莽夫匹夫。 经商经商不会，读书读书不会，满脑子都是拳脚棍棒。 你说这般老夫如何放心未来我马家还能有何前途？” 说着马老爷一阵摇头叹息。 闻言一旁的妇人却是不满了，忍不住轻啐一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爹此前就说过你也不是什么经商的苗子。” 马老爷一脸的无奈。 “唉，所以为夫才想搏一搏，与其最后困死在这浮山县，倒不如押注这伪乾闯一闯！” “你就这么看好这伪乾？” “我不是看好伪乾，我是看好这赵铭！ 不过此事还须再看看，且看最近几日他是如何处理浮山县事宜的。 如若处理的让人心悦诚服，我马士忠用全部家底搏一搏又何妨？”马老爷一脸的坚定。 “唉，就怕到时候人家胃口太大了。夫君你这一大把年纪也不能做出什么别的贡献.....” 都说到这里了，妇人也是不藏着掖着，她也不算是贬低自家男人。 毕竟自家这男人虽说年少时也是混不吝，靠着马家的身份横行乡野，还跟随本地的武师学了几手棍棒。 可这么点能力随着人到中年早就忘到姥姥家了，现在还保留的仅剩下大肚腩。 “放心，为夫自有妙计！” 马老爷眼珠子一转，嘿嘿的神秘一笑。 见此妇人只是白了一眼对方，这才起身哼哼离去。 她一妇道人家是不懂这些，只觉这种事对她而言还是太冒险了。 如此冒失就全力押注一贼寇，怎么想都不靠谱。 而就在妇人刚刚离去没多久，就见一名老者风尘仆仆般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爷！” “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马老爷呷了口茶淡淡道。 “回老爷，老奴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这杨老爷......” 老者一五一十的将一些事情汇报了出来，马老爷静静聆听，听着听着脸色也是微微动容。 “没想到这老杨藏得还挺深啊，正好便宜咱们了，让人盯紧了杨家，这几天要是杨家少了一个人，我唯你是问！” “是老爷！” 老者躬身行礼，能看到这老者虽然看着有些消瘦，但浑身都透着精悍，有着一股子锐利。 这是杀过人的眼神。 只是老者紧接着就是一脸纠结，想了想还是沉声道，“不过老爷，咱们当真要投靠那伪乾赵铭？” “怎么？呵呵你也觉得不妥？那我问你，如若我马家这训练有素的五十余名家丁给你调配。 对上这赵铭麾下的军队你可能胜之？” “这....” 老者略作思忖，这才道， “老爷，如若是五十人，老奴可与对方平分秋色，甚至略占上风。 如若让老奴带着这五十号人提前见过血杀过人，那老奴定能胜之。 而如若同是百人，老奴不如！如若是五百人，老奴远远不如！ 太祖老爷传下来的兵书，老爷您让老奴看了，也学了，可缺了人指点，始终学不利索。 故而老奴不如！” 说着老者惭愧的低下头。 第133章 大乾的可怕 “那如若这五十号人对上官军呢？你可胜之？” 马老爷继续笑呵呵询问道。 闻言老者想了想，便拱手自信道，“如果是官军，老奴要是对上的是县衙的衙役乡勇，数目相当的情况下，可以做到一击击溃！ 如若是厢军，老奴也能胜之，哪怕是禁军只要给予老奴同等禁军的军械甲胄，也能略占上风。 如果是西军.....老奴无论如何也是胜不了的！” “如此你觉得这大乾士卒与朝廷官军比又如何？” 随着马老爷这番话开口，老者一下子愣住了。 “老奴....老奴.....” 张了张嘴，老仆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样一对比，貌似这伪乾的士卒还挺强的。 “老奴觉得这伪乾士卒的确很强，可称之为精锐，但比之真正的精锐还是相差甚远。 就算比之禁军，想来以禁军的甲胄军械，伪乾士卒想要应对依旧十分困难。 且禁军强的不仅仅是军械，还有整个朝廷作为支撑，有着数十万大军。 故而老奴觉得.....” “好了！” 马老爷一摆手，笑着微微捋须。 “而你此前想来也调查清楚了，你也知道大乾从区区一窝里沟贼寇到如今才花费多久。 这赵铭蹦出来又是多久，此前他老子赵阔治理时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区区一月不到的时间，就能打造出如此强军，你还觉得这赵铭没点本事？” “这.....” 老者一怔，仔细一想还真可怕。 他们马家在安平县也是有一些产业的虽然不多，但调查一些情况还是能做到。 比如这赵铭登基到现在，也就一月不到的功夫。 但安平县那边可谓是一天一个变化，首先马家商行在那边做生意要简单方便了很多。 没有了朝廷的各种苛捐杂税，没有地痞流氓的敲竹竿，更没有衙役时不时的敲打收受贿赂。 或许大乾的商业税比较重，但这就是一次性的东西。 仔细算下来，大乾的商业税远低于大燕的税收，毕竟大燕的税收重重叠加。 有的压根不是商业税，但总归是从收益中扣除的，都是需要他们这些店家承担。 长此以往，一年的税收几乎都是大乾商业税的数倍还多。 而且在大乾治下，如若生意做得不大，根本就没什么税，只须缴纳一些摊位费。 除非生意做得很大，不然根本不用交几个钱。 其他的各个方面马家还不是很清楚，但从商业上来看就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就是安平县街道上的治安明显比之以往要好太多，人流量不增反减。 而且百姓们脸上全都是笑容，街面上几乎看不到闲散人员。 但凡能动弹的，都被大乾朝廷雇佣，要么是去施工队进行建设任务，要么就去纺织工厂做衣裳。 总之有一技之长的就忙碌其行业内的事情，没有一技之长有力气就卖力气，如若都没有，那只要肯学就行。 实在不行，真心不想过日子就想当个地痞流氓，那大乾朝廷会教你做人。 按照大乾法律，如若是成年无业人员，朝廷会介绍工作，这个工作是强制性的。 而一旦不配合，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就是直接送去劳役队强制进行义务劳动。 要知道在如今的安平县，朝廷雇员都是有工钱的，而一旦强制劳动，那就是免费义务工。 怎么选都知道。 所以目前大乾的治安简直好的不能再好，街面上别说帮派，就算是一个混混乞丐也见不着。 就算是一些残障人士，也会被强制接入济养院。 而济养院也不是开善堂的，如果双手还在，那就会委派一些手工艺活计，算是帮忙济养院增加一项收支。 双腿双手断了也没事，只要有学识，就能尝试帮着在济养院讲课。 但凡能做点事，就能做事，实在不行就只能成为被照顾者。 但那种完全没法动弹的百姓，其实也照顾不了多久就会撒手人寰。 这年头死亡率高可不是说着玩的，所以大乾这个济养院虽然一直在亏钱，但总体亏得并不算多。 而这些都是马家所打听到的。 此外，这老者还知道一点，那就是安平县的各行各业的手工艺人，匠人都被集中在各个部门。 这种情况让老者其实是有些害怕甚至是恐惧的。 习惯了以前的老规矩，突然这般变更，心里始终觉得古怪，不符合规矩。 但不可否认，安平县各行各业的生产力，行动力都高的令人发指。 其中大乾朝廷官办的几家铺子，比如布料铺子，铁器铺子，竹制品铺子，产量都高的吓人。 就好比布料，正常来说一匹布料，需要一位熟练女工工作大半天才能完成。 而在大乾官办作坊内，每人每日能产三匹布。 虽然增量也不算多，但行内人才看得懂，三倍效率，这价钱可以压得很低的地步。 以至于现在安平县境内官办布料铺子的生意简直火爆，几乎把那些私人铺子挤压的没有生存空间。 以至于不少商贾干脆做起了原材料买卖，从外地采买再到这边出售给大乾朝廷。 人家大乾朝廷一直高价采购这些原材料，倒是让这些人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倒也都不亏了。 “现在你应当知道为何了吧？这个赵铭老夫很看好，不过且先看看最近几日吧。” 马老爷笑呵呵呷了口茶，虽说他一直在浮山县，可对于安平县的消息一直未曾中断探查过。 之前主要是为了提防这一伙逐渐坐大的叛贼，防止对方打过来了还不自知。 结果现在倒好，反而坚定了他投靠大乾的决心。 时间一闪便是第二日。 临近正午时分，陆陆续续就有来自安平县的驴车队徐徐而来。 这一批过来的大多都是吏员和安平县的衙役，同时还携带了许多分拓印好的大乾律法。 这些都是浮山县急需的。 而与此同时，浮山县集市所在，已经是聚集着人山人海的百姓。 百姓们纷纷探头探脑的向人堆中张望，看向远处人堆中的一个简陋木台搭建起来的台子。 此时上面已经跪坐着一排人，并且台下还有好几排人被束缚着，好似在排队等待受罚。 第134章 公审(上) “喂，王老汉，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这贼寇到底是要闹哪样？” “贼寇？嘘嘘！老汉我劝你谨言慎行，这贼寇可不兴说。 现在可是大乾朝廷当政，小心祸从口出！” 被称之为王老汉的秃顶老头有些谨慎的左右看了眼这才低声劝告。 “那这到底是啥事啊？”年轻人有些不解。 老汉看着高台感慨道，“好像是这大乾朝廷要公开审理一批罪大恶极之人。你瞧见没，高台上另一边坐着的就是大乾皇帝陛下。” “嚯！那就是大乾皇帝？看着好年轻，咦，这大虫！是大虫啊！” 年轻人看着看着就吓了一跳。 只见在年轻的大乾皇帝所坐着的太师椅一侧正趴着一头数百斤重庞然大物般的斑斓猛虎。 这猛虎长得好生凶恶，脖子上用缠绕着一圈铁链，铁链的末端被这位大乾皇帝一只手握住。 猛虎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扒拉着一大块猪排骨肉，此时它正张开那血淋淋的血盆大口啃咬着血肉。 每一口下去，都好似能听到一阵阵骨骼被咬碎的咔嚓咔嚓碎响。 许是吃的有些爽快，这大虫还发出一声低吼，顿时吓得旁边围观的一众百姓纷纷倒退数步。 但很快这凶猛的大虫头顶就挨了一巴掌，大虫顿时大怒，作势就要抬头咬死胆敢打自己的混球。 结果面对一双凌厉的目光，一双虎目顿时委屈巴巴的缩了回去，不时还舔舐着主人的手掌以示讨好。 这一幕看的百姓们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家伙，这大虫竟然还有如此乖巧的一幕。 老汉笑呵呵说着“呵，你个没见识的玩意，这大虫是大乾陛下的宠兽，就像是咱们养狗养鸡鸭一样，人家身为九五至尊养一条大虫怎么了？” 说完还一脸你没见识的看了眼那年轻人。 年轻人昨日吓得根本就没出去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大虫，闻言已经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脑子里很快形成了一个既定的概念。 懂了，原来皇帝就得养大虫！ 难怪自己不是皇帝呢。 “不过王老汉，您说这处理罪大恶极之人，我看这台上的不是刘书吏，赵书吏，还有江差爷吗？ 他们怎么也....” “你个蠢货，当然是他们有罪了！你也不看看这几个都是什么货色。 正当这些家伙平日里和咱们说几句好话，你就把他们当自己人了？他们要钱的时候还不是翻脸不认人？” 王老汉嗤笑一声，他此时却是满脸的兴奋。 他穷了一辈子，也是过了一辈子的苦日子。 期间经历了不少事情，阅历哪里是这些毛头小子可比的。 这些县里的衙役，书吏表面看上去乐呵呵的，每次都是大道理一大堆，糊弄一下年轻人还行，哪能糊弄他这些老头子。 只是这些当差的，的确是有几张巧嘴，而且说话也是以势压人，有时候明明他们错了，硬是找不出毛病。 这也是当差的惯用手段，满嘴都是为你好，老子也没捞油水，都是朝廷让这么干的。 反正大家都是一样，你不交，反正大家都得交。还不如现在交了，以免到时候吃了苦头。 但很快人群中就有人不满起来。 “不对吧！我看到了阎书吏，此人一向是重情重义，号称我浮山县及时雨，街坊邻居看到他谁不是叫一声好？ 听说他还仗义疏财，经常接济穷苦百姓街坊邻居，他岂会有罪？”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高台上的一个人，那人长相中正醇和，的确一看就是大善人。 且相较于旁人，这阎书吏最是挺直了腰杆，一副慷慨就义不愿从贼的模样。 这一幕看的不少人目眦欲裂。 “王老汉，难不成这阎书吏也是有罪不成？如若这等大善人也有罪，那我等岂不是都有罪？”年轻人顿时有些愤愤不平。 这话顿时引得旁边其余几位年轻人的纷纷叫好。 “对！阎书吏不仅仗义疏财还温良恭俭让，此等善人岂会是罪大恶极之辈？这等贼寇当真可恨，这不是胡乱杀害忠义之士吗？” “对！这群贼寇当真可恨！” 一众年轻人纷纷对看台上附近的士卒怒目而视，双拳紧握，只是看到那些士卒手中的刀刃还是不敢动手。 但此时的怒火已经激发起来。 见此那王老汉只是捋须微笑摇头。 “你们呐，阅历还是太浅了。” 说着他便不再多说，而此时看台上已经上来了一名刽子手。 这刽子手一看就是虎背熊腰之辈，还是浮山县本地人士。 随着此人一登台，顿时底下谩骂不断，一些泼辣的壮硕妇人更是直接将自己滂臭的绣鞋丢了上去。 鞋子熏了一脸，这汉子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他本不愿今日当差的，毕竟杀的都是同乡之人，这要是杀错了往后在这街面上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只是负责传讯的那位大乾官员却告知他，不愿也可以，但往后这差事就没他份了，如若今日同意当这个刽子手，往后还是不变。 汉子祖上数代人都是做这行当的，这要是丢了这行当，一家老小都得跟着饿肚子。 而且他做这行当的，谁也不愿意要他，谁也不敢要啊！ 但那位大乾官员也告知他，今日所杀之人都是该杀之人，只是.... 他回头看了眼那位大乾官员，对方只是朝他微笑点了点头。 见此他一脸哭丧着脸带着自己的学徒来到第一位犯人身后站定，同时等待旁边大乾官员的公审。 按照流程，今日每杀一人，就会高声颂念其罪名。 “罪犯，李伍！去岁县里闹水灾，县里征募劳役算是度过了这一灾。 县里准备筹措资金修建河神庙以稳定浮山县河域，防范灾祸。 县衙本已经拨款百两银子，然这李伍却还私自向附近村镇凑份子钱，一共筹措白银千两。 去岁底，朝廷额外征收人头税，原只是征收，一人百文钱，然刘伍与其同伙强行增至两百文。 此数额对城内百姓还能接受，然对乡野百姓无异于灭顶之灾，出现诸多不举子现象，诸如此罪证多如牛毛，可谓罄竹难书。 且从其家中收缴赃钱三千两，加之此前花销购置的田产房产，合计不下五千两！ 斩立决也不足以平民愤.....” 第135章 公审(下) 随着张文口述的罪证越来越多，底下百姓已经是轰的炸开了锅。 刘伍这人不少人都是熟悉的，毕竟街坊邻居的，衙役书吏就这么多，大家也都认识。 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狗，没想到贪了这么多。 更没想到因此闹出了不举子的情况。 所谓不举子，也就是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死，溺死，以此来躲避人头税。 正常来说，这年头谁不希望多子多福，人多力量大嘛。 然而却因此闹出这么个祸端，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朝着刘伍吐着唾沫。 一些脾气火爆的人更是将自己的鞋子袜子，乃至地上的石头纷纷朝刘伍砸去。 倒是没出现丢鸡蛋，丢烂菜叶的，实在是这玩意精贵。 朝廷这些年来的苛捐杂税，大家维持温饱都够呛，也是没多少余粮，可舍不得这么做。 事实证明电视剧终究有演绎成分。 但赵铭还是看到了一个年轻人愤怒的将手里梆硬发霉的馒头砸了出去，好巧不巧砸在了那刘伍额头，顿时砸的血流不止。 见此众人反而是拍手叫好。 见此刽子手心里松了口气，待张文讲述完毕下令行刑，他这才开始验明正身，同时接过学徒递来的瓷碗，猛地灌了一碗酒水，这才猛地喷在鬼头大刀上。 按照大燕朝的流程肯定还需要多番步骤才能行刑，但如今犯人有些多了，只能尽快行刑。 而且这次是一个个公审，也不可能同时斩好几人。 噗呲！ 手起刀落，这刽子手技法是没的说，但赵铭却感觉这一刀有些生疏了。 想来是这刽子手许久没有行刑了，这也正常寻常县城哪有这般多死刑犯。 就算有那也不至于经常要杀人，大多最后判着判着就是流放或者刺配充军。 咕噜噜，人头滚落台下，罪犯的身躯也是轰然倒地，血水溅射数米高宛如喷泉。 由此可见技法之生疏。 如若是老手，一刀下去，血水要过片刻才会喷出，刽子手完全有时间规避血迹。 这一幕也是着实吓坏了不少人，让大人们纷纷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 而一些人更是直接呕吐起来。 然而事情还没完，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罪犯，第三个，第四个。 这些罪犯其罪责比前面的刘伍稍稍轻一些，属于刘伍的从犯。 但敛财依旧超过千两白银，这年头寻常百姓一两银子省着点花就可以过一两年。 一千两白银足够近千人过一年都绰绰有余了。 如若是县里的百姓，生活要求高点，那一千两也足够数百人一年都衣食无忧。 直至来到那位阎书吏。 原本人群有散去的势态，毕竟这杀人看一次是图新鲜，但真正见了血，谁看谁犯恶心。 然而看到是审判阎书吏纷纷打起精神。 不少年轻人都打着倒要看看这贼寇是要如何审判的，如若判罚有误定要为咱们浮山县的及时雨鸣不平。 “罪犯阎山！此人以权谋私侵吞郭员外在城内的青楼，赌坊各一处。 同时借助敛财所得贿赂李主簿，得其默许，便肆意妄为。 一边强买强卖，联合同僚数名书吏衙役胁迫数名百姓家的女儿卖身进入青楼逼良为娼。 一边又通过赌坊，做局坑害他人，光是去岁至如今，已造成城内因资不抵债上百人家破人亡。 不仅赌坊做局，还强迫他人借贷，以九出十三归的契约，又以官府作为支撑。 受害者有心报官，然，还未报官就被衙役阻扰，随后秘密以豢养的打手将其一通威逼利诱，更是恐吓，使其不敢轻易报官，敲那伸冤鼓。 凭借敛财所得，此人一边贿赂上官，一边伙同县内冯家，余家几家大户一起狼狈为奸。 一边让这几家帮他干脏活黑活，一边表面笼络人心......” 随着张文一句句一道道说出，底下百姓一时间都有些迷茫。 他们或怀疑或惊讶或不信的看着台上的阎书吏。 他们完全没想到，表面仗义疏财有着及时雨之称的阎书吏，背地里竟然会做这般勾当。 然而就在此时张文合上手中册子，高声道，“带苦主上来！” 随着话音刚落，就见后方士卒之中分开一条道，很快数十名衣裳或褴褛，或还算得体的男男女女走了上来。 伴随着这些人一个个的哭诉，众人这才有些感觉事情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这人我认识，就是张大妈！此前她家儿子就是一个烂赌鬼。 此前我还挺瞧不起她儿子的，当时我还说了她儿子几句，然而张大妈还说我胡说。 还说是有人逼着他去赌，没想到还真有冤情！” “这人我也认识，这不是吕家村的吕员外吗？ 之前我还是和他一个村的，听说他家两个儿子都好赌，以至于家中万贯家财输了个精光，不仅地产抵押了就连宅子也抵押了。没想到还有此等内情。” “这不是杜家相公吗？听说他家有一美娇妻走丢了，没曾想竟是.....” 众人都是一阵阵倒吸凉气。 有些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这些人在县里都有熟人，尤其是那杜家相公和吕员外，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前者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家中颇有余财，后者家资不菲，然而却被一小小书吏整成这样子。 当真是让大家有些始料未及。 而这一刻，众人对于这大乾的审判再无质疑。 连伪装这般好的阎书吏都被揪出来了，余下等人断然是没有冤枉的。 他们还在人群中看到城内几家富户的老爷。 这些人除了阎书吏喜欢宣扬美名，脏活累活都给别人干。 余下之人大家都知道不是什么好狗，见此都是纷纷叫好。 与此同时集市一侧的茶馆二楼靠窗雅间内，一直默默观看这场公审的马老爷已经是忍不住咋舌了。 “好手段呐，也是好快的办事速度啊！仅仅一日，竟然将浮山县查了个底朝天！” “嘿嘿，这不是还有老爷您一份功劳吗？” 就在这时一侧传来一道恭维之声，赫然是那马家老仆。 “就你多嘴。”马老爷笑骂道。 第136章 人不能太安逸 “老爷，那现在您可是知道答案了？” “嗯，算是吧！将此前老爷我说的厚礼准备一下，老爷准备当面见见这位大乾皇帝陛下。 另外将老二，老三老幺也带上，该有的诚意要送上不假，不过还不够。” 听到自家老爷这般说，老仆心里就是一惊。 “老爷，当真要如此？这几位少爷要不还是随夫人一起.....” 马老爷摇摇头，叹息道，“不必了，有老大就行了，老大还算有些经商的才华。 其余几个都是不成器的，就会舞刀弄枪。 而且我观这赵铭的确有雄主之资，我马家能拿得出手的就这些家产。 仅凭这些可打动不了这类人。” 闻言老仆仔细一想也只能无奈点头。 因为仔细一想便能知道，这如若仅仅只是要钱，如今整个浮山县都是人家的，想要钱仅仅是赵铭一句话的事。 马家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在本地的声望，可这在对方看来兴许也是一文不值。 除非马家是州府的名门望族，否则一县之地的士绅豪强，还真不算什么。 当然这对于如今的大乾也有雪中送炭之功，可自家老爷似乎想要的更多。 —— 公审赵铭可谓是全程在场，虽说看惯了杀戮，但这看久了还真有些犯困。 待所有该杀之人都杀了个干净，赵铭都有些犯困了。 而旁边的威武大将军也是快吃饱了。 不要误会，不是吃人，而是吃猪。 宰杀的一头猪，士卒们硬是一口没碰，全喂给这憨货了。 至于为啥叫这名字，纯粹是底下人怂恿，说是这玩意十分威武。 赵铭一想，索性往后也不可能设立大将军职务，就连大舅那大将军也因为改制后剥夺了。 干脆就以威武大将军命名，可能会让另一个世界的某一位古人不满，但赵铭哪管这些。 只是养这玩意真的有些养不起，这些尸体赵铭又不想给这家伙吃。 战场上如果这家伙能咬死人他可以接受，但看着对方吃人，他还是膈应。 想了想，决定往后暂时先不让这家伙吃饱，等日头宽裕了再说。 至于放虎归山赵铭可不会做。 他也发现了，这玩意虽然是个吃肉大户，但凝聚人心简直是一把好手。 留着往后拿下一地就牵出去溜达一圈，上了战场说不定还能震慑一下敌军。 “陛下，所有犯人已经行刑完毕。”张文走过来躬身汇报道。 不过他依旧不敢靠的太近，主要是这大虫除了赵铭这个主人，别的谁靠近它就要一副咬死谁的架势。 赵铭点点头，“嗯，清理尸首，另外给那位刽子手赏钱吧，仅仅带个学徒连杀数十人也是辛苦了。” 这刽子手原本技术还挺生疏的，这一波下来，技艺可谓是肉眼可见的熟练起来。 “是陛下！只是陛下昨夜送来名单之人，如今微臣依旧没查到。 微臣办事不力还望陛下责罚！” 在外头，张文属于是最能拎得轻重的，比张武要好得多。 在维持赵铭这外甥威严这块，张文做的可谓是淋漓尽致。 “无妨，此事不怪你。情报收集这块本就还没完成架构，且浮山县我等此次也是突然拿下，也是为难你了。 往后情报这块你就无需负责了，朕会全权交给石磊。” 闻言张磊一愣，“石磊？陛下此人是谁？” “呃.....” 突然被这么一问，赵铭瞥了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年轻人，对方一脸的平静，仿佛早就接受了这一现实。 “罢了，无事！” 赵铭摇摇头，既然石磊往后就是自己麾下特务机构头号人物，也懒得让张文记住这人了。 此时石磊站在赵铭身边，不，严格来说他站在了介于赵铭另一侧，隔开了威武大将军。 这也算是他能力的一些缺陷，那就是他可以做到让常人无视，但做不到让兽类无视。 他对现在的情况还是很满足的。 这种杀人于无形中的感觉让他莫名的有些窃喜，且每次堂而皇之出入一位位目标宅邸，对方毫无察觉，这就更让他心中兴奋。 以至于让赵铭都怀疑这小子会不会有什么癖好。 张文并未离去，而是再度恭声道，“陛下，微臣还有另一件事汇报！” “说！” “陛下，关于抄家之事，弟兄们还在做。但有另一件事，就是对于其他本地富户的情况我等尚未得知。 往后要是这些富户.....” 说着张文没再往下说。 赵铭却明白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担心安平县之事再度重演。 要是这些本地富户再度联合起来闹事，大乾固然可以镇压，但免不了一些麻烦，甚至出现一些损失。 而且现在赵铭还没心思将大乾的重心挪到浮山县。 毕竟浮山县地理优势很明显，缺点也很明显。 一旦将大乾的重心放在浮山县，也意味着下次官军来袭，固然不至于老家都被掏了。 但军队调配就有些不及时，一旦安平县沦陷，往后浮山县真就是困守山沟沟了。 大乾也重新回归窝里沟的状态，与那些小打小闹的贼寇无异。 安平县可是浮山县唯一能与外界通商贸易的渠道，一旦这里失守，浮山县当真只能养老了。 时间久了，人也就废了。 这是赵铭不想看到的。 而一旦重心放在安平县，浮山县这边的驻军肯定要减少。 只可能维持少量的衙役和士卒把守县城要地以及广江栈这处门户。 一旦内部乱起来，要是真被对方闹大了，广江栈这处门户被内部攻陷，这浮山县也就重新丢了。 这同样是个问题，这也是张文的顾虑所在。 偏偏浮山县他们拿下的太过匆忙，此前都还未对浮山县有过调查，对这些的富户情况可谓是一无所知。 “放心，关于浮山县本地士绅富户的情况，朕已然了解！” 说着赵铭笑呵呵从怀中取出一份折子递了过去。 现在大乾还是草台班子有些事给张文这个大舅看看也无妨，往后自然要规范一些。 接过折子，看着上面有些歪歪扭扭的字，张文皱了皱眉。 但很快他就被折子里的内容所震惊到了。 这里面虽然描述的简陋，但浮山县每家每户，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每家的大致情况都事无巨细的记录在册。 “这...这....” 第137章 马家三才 莫名的张文有些背脊发寒。 心道自家陛下到底是何时做到的此事？ 他身为如今赵铭随军的大管家，以及大舅，平日接触赵铭的时间是最多的。 然而他从未看到赵铭对浮山县进行过调查。 然而这份折子里的内容又是如此真实，太细了以至于张文毫不怀疑其内的真实性。 一时间他感觉有些看不透自己这外甥了。 对方身边似乎还有着一股神秘力量。 赵铭当然清楚此时大舅内心想法，他只是瞥了眼一旁的石磊。 心道人家就在你面前，你压根就没搭理，这能怨得了谁？ 回到县衙宅邸，赵铭准备小憩一下，现如今大乾细节上已经不用他事必躬亲。 除非一些需要纠结裁断之事，但这些事张文都会在合适的时候询问于他，倒是不用担心。 现在的大乾相当于一个磨合试错阶段。 当赵铭再次醒来时，看了看日头，似乎才过了半个小时。 这才发现有一名小吏守在门口。 “何事？” “回陛下，城内马家马老爷想求见您，如今马老爷正在偏厅等候。” 闻听此言，赵铭倒是笑了，这通风报信的不就来了吗？ —— 偏厅内，马老爷正与几个儿子端坐其中，几人都是不敢造次坐都是坐的次座，就算如此依旧仅仅坐着半边屁股，还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 “爹！我等这般不会出事吧？”马家老幺，马广有些忧虑道。 听说是拜会这伪乾贼寇，几个儿子心里都是有些惴惴难安，毕竟今个儿前不久才杀了那么多人。 几人心里要是没有害怕那就见鬼了。 马老爷眼睛一横，没好气道，“都给我老实点，还记得为父此前和你们说的吗？这种话就不要说了，陛下仁德岂会无故杀害忠良？” 闻言几个儿子都是一怔都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家父亲。 好家伙，您这都叫上陛下了，在家里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爹，您将兄长送走这点咱们没意见，但咱们几兄弟只有一个要求，之后让咱们能打仗，能上战场。 只要您答应这点，兄弟几个都没意见！” 老二马武沉声道。 这话让旁边几名弟兄纷纷颔首，他们双眼都透着兴奋的光芒。 马老爷却是一阵皱眉，没好气道，“打什么仗？毛都没长齐就想着打打杀杀，你们真当老子是种猪，生孩子随便生的？ 都给老子老实点，你们要是都交代在战场上让你爹我还有你娘怎么办？” “爹，您不是都将大哥送出去了吗？反正传宗接代有大哥，咱们只要能打仗就行！” 老幺这一开口，顿时让马老爷气得够呛。 也就是这里环境不允许，不然他肯定要拿鸡毛掸子打人。 他也知道这几个儿子有些脑子不太正常。 也是这些小兔崽子平日没少听那些评书，最是向往英雄事迹以及那等顶天立地的将军。 别说是这群小兔崽子，他年少时也曾幻想过单枪骑马在战场上奔驰，杀敌无数的画面。 但那都是过眼云烟，日子能过好，能过安稳才是最实在的。 “陛下！” “陛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阵恭敬之声。 见此马老爷赶忙朝自己几个儿子使了个眼色，几人纷纷站了起来。 \"草民马三石携家小见过陛下！\" 马老爷率先躬身，只是过了老半天却不见对方开口。 他也不敢抬头去看，一时间心里颇有些惊疑不定。 “好！坐吧，马老爷这些儿子还都是挺一表人才的，不错不错！” 随着此话开口，马老爷这才长出口气。 转头一看，已经看到不远处的年轻人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座之上。 对方这次没有带猛虎出行，倒是让他又松了口气。 马家几人忐忑的落座，这时有婢女送上茶点，这些都是原黄县令家的婢女，如今都成了浮山县县衙的公职人员，主打端茶倒水和清扫煮饭。 “马老爷今日所为何事啊？我大乾初来乍到可能做的有些冒昧的地方，不知道可是惊扰了马老爷？” “哎哎！陛下，草民并未受到惊扰，况且草民不过是一介草民何谈惊扰之说？”马老爷一脸的诚惶诚恐。 闻言赵铭倒是笑了，这马老爷还挺机灵的，姿态也放的很低。 不由的就是动用金手指能力朝这人看去。 看完就不禁皱眉，这马老爷怎么搞的？ 这不是胡来吗？ 好端端一个将才，特娘的竟然去经商，都这一大把年纪了，再想培养成将才也就晚了。 赵铭摇摇头，心里倒是有些纳闷。 这浮山县特娘的到底是个什么奇葩地方？ 县令是文艺界大拿，这经商的富户还特娘的有领军之才，这不是扯吗？ 目光转而又看向马家那几个儿子，这一看眼睛就是一亮。 【马武；马家二郎，身怀马家兵书，喜好一马当先，体恤旁人，只须稍加培养经历实战演练，便可有将才之姿！ 但要提防，此人好酒，如能戒酒，可成当世虎将！】 【马淮：马家三郎，身怀马家兵书，喜好身先士卒，有不错的大局观，只须稍加培养历练，可成一良将！ 但要提防，此人好赌，如能戒赌，可成当世良将！】 【马广：马家老幺，身怀马家兵书，喜好广结好友，有万夫不挡之勇，有着极强的凝聚力，只须稍加培养历练，可成一虎将！ 但要提防，此人好色，如能戒色，可成当世虎将！】 看完三人的词条，赵铭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特么什么运道，难不成这安平，浮山两地乃是他大乾的龙兴之地？ 这已经不是屎里淘金了，这完全是一抓就是一大把金子。 接连三个ssr这什么鬼运气？ 赵铭都有些不敢置信。 安平县那边最大的惊喜，无非就是，沈玉龙，柳文和，张文，魏有才几人了。 相比之下，张武，关闻，张洞玄这些人都只能放在二三流甚至是不入流。 但饶是如此，这些人里面，也就沈玉龙和柳文和的评价相对直白一些。 赵铭也发现词条指向如若足够明确，说明这些人的才华无需太多培养就已经足够突显。 其中柳文和本身就掌握极强的后勤管理能力，现在大乾能有条不紊的维持运行，其中大半功劳都归咎在柳文和身上。 张文这个大舅虽然也不错，但很多时候精力有限，还只能负责某一个方面。 第138章 老登救我 沈玉龙本身也展现出极强的执行能力和高效反应能力，训练士卒这一块这位绝对是无师自通的那种。 且算是也展现出良将的才能。 而反观这马家三兄弟，词条指向十分清晰，从未有过这么清晰过。 也就是说，对方这所谓的马家兵书，想来是家学渊源！ 这还是个将门世家？ 赵铭仔细沉吟斟酌了片刻，这才压下心中惊喜，悠然道，“马家主，你家应当不是这区区商贾之家这般简单吧？” 闻言马三石稍稍一愣，旋即谄笑道，“陛下何出此言？我马家一直本本分分，可是如实纳税的良民啊！” “朕不是这意思，朕说的是，你家可是此前在朝中当过官？”赵铭用更精准的口吻道。 这下马三石心里又是一突。 坏事，这大乾皇帝貌似有点不好对付，怎么净是揪着这件事不放？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只是试探？ “呵呵，陛下您说笑了，我马家此前一直都是商户之家，经商数代人有余，这点陛下您也是可以在县志上查到的。” 还装！ 赵铭心里冷笑，表面却是继续笑呵呵。 “马家主谦虚了，朕看你这三个儿子也是一表人才啊，老二喜欢喝酒，老三好赌，老幺好色。 还有你马家主，平生最好钓鱼，是也不是？” 闻言马家主心里想吐血，这哪门子的一表人才。 “呵呵陛下让您见笑了，没辙草民确实有些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望陛下海涵。” 对此他倒是没怎么多想，这些讯息只要细细一查就能查到他和他三个儿子的一些习惯。 见对方还在装，赵铭干脆继续道， “朕略同一些演算之法，没算错的话，马家主今年年初至现如今，一共垂钓约两百多次。 可谓是每日无休，雷打不动去垂钓，然......共计垂钓上小鱼苗两条，大鱼一条也无。 下游的百姓们都说你马老爷是菩萨心肠，养活了一大帮子人。” “啊？草民钓个鱼钓不上，何谈菩萨心肠？” 马老爷心里又是惊骇又是迷茫。 惊骇的是，对方竟然连他今年一整年垂钓的经历都描述的如此事无巨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迷茫的是，这哪门子的菩萨心肠？ 赵铭有些怜悯的看了眼马老爷，心道你这小老头，怎么就染上钓鱼了，这玩意比戒吃喝嫖赌还难。 “马老爷，你每日定时定量给河内的鱼儿喂食饵料，下游的百姓抓到的鱼儿那都是又肥又膘，可不是养活了一大帮子百姓？” 闻言马老爷嘴角一阵抽搐。 但更多地还是骇然，这大乾不是一月多前才崛起的嘛？ 难不成今年年初对方就开始谋划安平以及浮山两县之地了？ “另外，马家主，尔等家中可是有一本马家兵书？想来是马家先祖留下来的吧？看来马家老祖宗还是一位当世帅才啊！ 否则一般的将才可总结不出此等兵书！” 赵铭这话一出，马家主面色彻底就变了。 那些都能说是旁敲侧击从一些乡亲们嘴中打听到的，可这事儿属于他们马家机密。 除了自己这几个儿子，马家主从未对外人提及过，代代相传之下都是守口如瓶。 “马家主，现在你可还能说，你家仅仅只是这商贾之家？” 见赵铭笑呵呵看向自己，马家主不由苦笑出声。 “陛下明鉴，小老儿也是被逼无奈，且毕竟也是许多年前的往事，不足言勇。” “可是我看你这三个儿子都是学了一身本领啊！朕有意招揽他们入我麾下统御大军为我大乾征战！” 闻言马家主面色再度一变。 心里一阵焦急，他是想过投靠大乾，甚至是压上全身家当，可没想过让儿子们跟着人家打仗啊！ 比如当个质子啥的，或者当个使唤的人都成，上战场这不是要他们马家老命吗？ “陛下您说笑了，小老儿这几个都是不成器的，没什么才华，可不敢耽误军机大事！” 行！继续装！ 赵铭笑的更加开心了。 “但是朕看来，你这几个儿子都是有武艺在身呐，尤其是你这老幺，我看着这身板就不一般，定是习过武的！ 这等人才不在军中发光发热可惜了啊！” 听到赵铭这么一说，马老爷还没开口呢。 就见他这老幺，马广一脸得意的挺直了腰板，更是用鼻孔看着自家老爹。 好像在说，瞧见没老登，小爷也是人才，陛下赏识咱个！ 你个小兔崽子！ 马老爷鼻子都快气歪了，真是不知死活。 旋即他忙是舔着脸谄笑道，“陛下您看的不错，但是小老儿这些儿子平时就是胃口大一些。 虚胖！对！只是虚胖！” “虚胖？” 话音刚落，就见赵铭猛地一张开五根苍劲有力的手掌，一把就掰断了旁边桌子的一角，同时宛如炮弹一般朝着对面的马家老幺，马广激射而去。 刹那间马家主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耳边一道凛冽的破空声响彻。 紧接着嘭！ 一声闷响，转头一看，就见自家老幺一只手手掌泛红，直接拍开了那截木头。 “好！” 赵铭大笑一声，身形猛地从椅子上弹射而出，宛如一道人形战车朝着马家老幺扑了过去。 “陛下！！且慢！” 马家主惊呼出声，然而已经晚了。 就见赵铭已然高高抡起拳头，身形好似都拔高了一寸，宛如猛虎下山，就是重重一巴掌砸了下去。 嘭！~ 这势大力沉又快又重的一巴掌重重砸在了马广双手交叉的手肘上。 仅仅一巴掌，马广面色就是几经变化。 要论傲气，他是三兄弟里最有傲气的，他本身就天生神力，在马家三兄弟里面就没服过谁。 有一次他甚至与牛比拼气力，硬是拽的牛节节后退反抗不得。 然而这一巴掌下来，他感觉被山石砸中，双腿好似蝴蝶扇动翅膀打着摆子。 咔嚓！~ 青石铺设的地板出现道道龟裂。 然而呼的一声，头顶再度出现呼啸，就见眼前的陛下再度扬起了那蒲扇大的八掌。 一时间他面露绝望。 不仅看到了那厚重的巴掌，还看到了大乾皇帝陛下那一张淡漠且充满威严棱角分明的脸庞。 一种无形的威慑席卷全身。 老登救我！！！ 第139章 天使投资人 “四弟！！！” 看到老幺那手肘肉眼可见的红肿，而陛下再度扬起手掌。 马家老二老三都坐不住了，大步朝着赵铭冲了过去，施展略有些防御性的拳脚准备暂时分开两人。 然而对面的陛下猛地一个转身，手中的巴掌刹那间扭转方向。 一掌重重砸向马家老二，马武。 不好！ 马武面上大变，他反应也是迅速，赶忙摆出卸力姿态，同时以手肘抵在身前。 见到自家老幺一巴掌都快被打成傻子，他哪里不知道这位陛下气力神勇远胜常人。 嘭！~ 一道沉闷的声响，下一刻哐当！ 就见马武这马二郎整个人宛如炮弹一样激射而出，以后背着地，砸碎了几张椅子之余这才重重落在地上，头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二哥！！！” 马家三郎顿时目眦欲裂，也是恼了，朝着赵铭就使出了真功夫。 一个绊腿就要攻下三路，然而一腿踢过去，他面色顿时涨的如同猪肝色。 下一刻他肩头猛地一麻，整个人也如同脱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然后重重落在他二哥马武身上。 “你也上去躺躺？” 赵铭咧嘴一笑，俯视般看着已经是颤巍巍的马广。 “不....不用了，陛下....神勇非凡，我等万不能敌！” 马广咽了口唾沫，他已经被彻底震惊到了。 以往对自身神力的沾沾自喜全然没了。 自己这般气力，在浮山县倒也能横行乡里，可在眼前这位看来，就像是个孩童，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赵铭心里也十分诧异了。 虽然马家二郎三郎气力属于正常范畴，相当于习武多年该有的地步。 但马家老幺就不同，其气力已经相当于寻常壮汉三四个之多，配合对方的武艺，和马家兵书放在战场上的确算得上骁勇虎将。 单论气力，放眼偌大的大燕，也就是从全国范围来比，马家老幺也算得上第一梯队。 其实还算不得真正的天生神力，只能说马家老幺的气力还在正常人范畴。 饶是如此，依旧让赵铭大为欣赏。 能接住自己七成气力的一掌，此人足以自傲了。 “马家主，现在你可还说你这几个儿子不会武功？”赵铭淡笑的看着马家主。 “这....这.....” 马家主一阵迷茫，他怎么也没想到。 这特娘的大乾皇帝陛下，一言不合竟然要动手。 而且还是亲力亲为的那种。 以大乾皇帝的勇武，人家设鸿门宴，压根不用埋伏刀斧手，一个人就足以杀他们如杀鸡崽一样。 “陛下，小老儿心悦诚服，其实小老儿此番过来就是想送陛下您一份厚礼，只是没想到小老儿得把儿子也得赔进去。” 说着，马家主一脸无奈。 赵铭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你现在送上厚礼也不算迟，但你这几个儿子我都要了。 对了你那老大去哪了？何不一起带来？” 闻言马家主心里就是一紧，这大乾皇帝怎么连自家老大都惦记上了。 “陛下，我家大郎实在是不善武艺，而且如今他已经走亲戚去了，现今并不在家。” “呵呵，不要紧张，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放心我知道尔等顾虑。 说说吧，马家主可是要送朕什么大礼？”赵铭笑道。 闻言马家主也不含糊，先是行了一礼，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地契。 “陛下，这便是我马家的诚意，还望陛下笑纳！” 接过这一沓地契，赵铭仔细翻看了一下，看到最后都有些震惊了。 关于马家，赵铭还是了解过大概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产业几何，但很明显，自己知道的那些，远没有手中的这般多。 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把家底都给掏出来了。 见赵铭目光看来，马家主再度深深一拜。 “我马家愿投诚于大乾朝廷，携家中子侄亲眷愿为陛下献犬马之劳。从此鞍前马后，跟随陛下共创大业！” 说着马家主朝着赵铭郑重一拜，在他身后如今还能站着的马家老幺也是强忍浑身酸痛朝着赵铭深深一礼。 两人的郑重姿态，可见是全心全意归附。 激动吗？此时赵铭心里当然是激动的。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有人主动投靠，还是如此有诚意的投靠。 虽然第一位天使投资人还比不过前世古代那些真正世家门阀那般的天使投资人。 但对于赵铭而言已经很难得了。 钱财粮草还有重要的军需物资的确是现在的难点，但是人才难得啊。 区区两县之地就别提什么要求了，能有人看得上他赵铭就很不错了。 只是看着朝自己深深作揖的马家主，赵铭就犯愁起来。 该如何赏赐呢？ 这样一位倾家荡产愿意跟着自己的，也算是巩固之臣，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更加死心塌地？ 赵铭思忖片刻，不禁哂然一笑。 “何须如此纠结？马家本就对我已经死心塌地，过于矫情反而容易让人看扁，更是会严重影响我威信，现在就如此往后还不得娇纵跋扈？” 赵铭仔细一想就了然，马家现在就是雪中送炭，所谓送豪宅送美人，别说现在赵铭没有，就算是有那也不能送。 一来对方压根不缺，二来如此送这些反而会让对方诚惶诚恐。 现在还是创业阶段，拿对方的东西不给回礼很正常，如若大乾坐大了，倒是可以赏赐官位爵位。 可现在却是不能！ 稍稍一想，赵铭就想到另一种让对方安心的法子。 一边搀扶起马家主一边和煦道， “不知马家现如今护卫几何？人口几何？” “回陛下，为我马家效命之人已有千人，但大多都忙于我马家在附近县城的产业。 在浮山县共有三百余人为我马家效命，其中护卫近百，另有五十精悍护卫!” 马家主没有藏拙，索性都倾家荡产的投靠，遮遮掩掩反而不妥。 闻言赵铭微微颔首，轻拍了拍对方手掌笑道， “正好，朕打算继续扩军，但正缺人手，马家主可愿让你这几位公子与那近百家丁入驻军伍？” 第140章 赏赐收拢 “这.....” 此时马家主心里是十分开心的，自己的家丁加入大乾王师，这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这也代表着眼前的年轻帝王并不排斥他们马家掺和军务。 但他也是聪明人，这种事凡事都讲究一个度，可以跟着沾光，但随着大乾往后坐大，他们马家势必要减少涉足军务的份量。 当然眼下最让他纠结的是，怎么还要自己这几个儿子入军伍？ 回头瞥了眼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见他们如死狗一样，心中不免叹了口气。 罢了，这也是陛下一番心意，能让我马家掌权这笔买卖不算亏。 “多谢陛下，草民自无不可！往后草民这几个不成器的犬子，陛下要是看不顺眼随便调教即可。” 马家主再度深深一拜。 他很清楚，能够让他马家嫡系子弟掌握一部分大乾兵权，这绝对是最大的善意了。 可一想到，三个儿子全都入军伍他还是一阵肉疼。 心道，希望这几个不成器的小崽子不至于全部惨死沙场。 “呵呵！既然如此，那便重新组建一支新军，就以浮山县的谐音字，取福字，取名安福军如何？” 赵铭紧接着的这番话又是让马家主心中欢喜。 安福军，名字不仅是个好彩头，关键这代表着一个信号。 这支军队大概率都会从浮山县招募兵勇，而以陛下如今对他们马家的看重，大概率领军之人便是他这几个儿子了。 相当于将浮山县的兵权交到他们马家手中。 事实上当然不是如此。 赵铭又不是傻子，他并不排斥以地方命名，让部下同乡抱团。 同乡抱团弊端不少，比如往后大乾坐大之后，容易结党营私，相互包庇。 但好处也十分明显，在战场上，皆是同乡的军队往往战斗力都十分旺盛。 就像是后世的一些军队，都取了一个番号，且番号往往持续多代。 而番号所带来的荣誉感会让每一位刚加入的新兵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战场上，也会为了这一番号的荣耀拼尽最后一滴血。 赵铭的想法很简单，先以同乡之情增强士兵的士气。 但训练却全权由安新军的老兵负责教导。 无他，赵铭仿照后世的一些模式罢了。 这样训练出来的士兵，固然会有同乡之情，但还会有教官之情。 能一定程度上摒除一些结党营私的迹象。 最最关键的还是要狠抓思想这一块。 赵铭现在还是比较头疼这点，他早就想组建一支指导队。 奈何指导队人选难寻，首先这批人必须要会读写，而写最好是能说会道，气质上要显得温文尔雅，平易近人。 毕竟忽悠人这种事，一定得有一副足够迷惑的面容才行。 可现在没人选呐！ 窝里沟那些老人肯定不行，虽然是自己人，但就是一群土匪，他们自己脑子都是歪的。 别搞得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乐子就大了。 其次他也想过从书吏中挑选。 可是这群吏员，赵铭实在是不放心。 这群人你要说他们思想多正，还真不好说。 这年头的小吏本就是功利主义，现在让他们规规矩矩按大乾律办事，已经是他们超常发挥了。 不腐败赵铭就烧高香了。 其实主要还是大乾改革尚短，且还没有让治下官员以及民众对大乾有发自内心的荣誉感。 简单来说，现在大乾治下还没几个狂热分子呢。 安新军里面倒是不少。 这也是赵铭打算从安新军抽调人员充当教导队训练安福军的。 除了训练军武，偶尔还能言传身教的宣扬大乾的荣誉感不是？ 也算是现在的无奈之举，能加强一下治下士兵的荣誉感就加强一点吧。 赵铭也不强求太多了。 马家主带着他那几个儿子离去后，赵铭则开始派人去马家接收其家产。 同时下发了几份委任。 其一，任命马三石为监当官，领大夫爵。 其二，马家三兄弟升任十夫长，领上造爵。 前者对于马三石也就是马家主的任命其实严重与爵位不符。 监当官，在秦朝是没有的，属于两宋时期的管理官营产业的官职。 在大燕也是设有监当官的。 秦朝在商业上毕竟分的没有那么细，赵铭在大框架可以仿照，不可能事无巨细一股脑抄，自然是折中取优。 考虑到马家主多多少少还算是擅长经商，就委任这一职务。 监当官在大燕属于小官，主要也是赵铭看了马家的账目，发现这马家主经商是个半吊子。 可考虑到现在自己麾下还没有特别擅长此道的，干脆就委任个小官，暂时帮忙打理大乾的官营产业。 至于大夫爵位，纯粹就是给一个充当心理安慰。 相信马家主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他这两个儿子可是掌了兵权，只要大乾一路腾飞，马家势必也会跟着腾飞。 相信马家主这个聪明人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 而给马家三兄弟只是十夫长职务，这点虽说可能会马家主腹诽。 但赵铭不能开这个先河，不然这兵还怎么带？ 更何况马家严格意义上还不算雪中送炭。 真正的雪中送炭，那得是危难之际举全家之力资助。 比如送了他赵铭浮山县，无需他赵铭费丝毫气力就夺下浮山县。 说白了，马家就是看菜下碟罢了。 处理完马家之事，赵铭便开始忙碌于海量的文书之中。 “果然呐，创业之初就没有闲人，谁都得干活。也不知道当年老朱内阁尚未设立时，他一个人是如何事必躬亲处理偌大国家的大小事务的？” 赵铭不得不佩服老朱，真的是牛人。 区区一个泥腿子出身，还是古代的泥腿子。 按理说古代底层人，别说是眼界，可能一辈子眼里就村里那点狗屁倒灶的事儿。 结果人家硬生生靠着自学，把一个偌大的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前期处事还算粗鲁有匹夫性情，后期权谋也不弱了。 忙活了一天，赵铭感觉眼睛都快看花了。 虽说安平县那边过来的书吏已经帮忙处理小事。 而且张文还过了一遍，最后才送到赵铭这儿。 饶是如此需要赵铭拿决定的还是有很多。 第141章 刺客? “人才啊！人才还是太少了！” 赵铭心中哀叹。 不可否认，靠着金手指自己的确已经发掘了不少人才，大乾也算是未来可期。 可处理内政这块的人才还是太少了。 老柳算是一个，可是人家那边也是忙的不行。 按照大燕时期，以老柳的能力，别说治理一县之地，就算是治理一州之地都不在话下。 可自从大乾变法之后，一切就变了。 没法子，秦朝制度剔除那些严酷刑法，其实整体对底层百姓照拂很多。 而越是事无巨细的制度，特娘的越是费人。 后世，别说是一县之地，单单一个镇子的公务员，正式的貌似只有几十个，但那些非正式的却多如牛毛。 如若算上各个部门的，那就更多了。 要是大乾现在已经稳定走上大秦的路子还好说。 偏偏现在百废待兴，不少村落的三老，虽然已经设立。 可这些三老都是文盲，而且此前一直习惯了大燕的制度，哪里是一下子能改过来的。 所以这就需要大量书吏事必躬亲的下乡进行普及教育。 这一下子就加大了工作量，老柳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放下笔墨，赵铭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 “不能这样下去了，得想办法继续扩招基层，还要扩充内政人才！” 一边在浮山县县衙踱步，赵铭随意的翻看着马家的一份家产清单。 “马家倒是给了我不少惊喜啊，上等马二十匹，各种刀枪剑戟五十套。 精铁二十吨。” 算是不小的收获了，赵铭笑着点点头。 上等马，其实也就是战马了，看得出马家真的受祖上影响很严重。 就算都混成这样子了，依旧没放弃家族的武备。 他可以笃定，马家的这些军械，肯定比县衙武库的那些破烂玩意要好得多。 “咦！” 翻看着，赵铭忽的发现这一叠清单之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份地图。 眯了眯眼，仔细瞧了瞧这份地图。 “这.....这不是覆卮山的地图吗？” 赵铭思来想去，还是让人将马家主给叫了过来。 “此物你可知是什么？怎么还夹着一张地图？”赵铭狐疑反问。 “回陛下，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说是危难之际，可顺着地图寻找，但可渡过家族危机！”马家主如实道。 “也就是说这是你家祖上留给后人的遗泽？” 赵铭说着，脸上不由古怪起来，怎么有种刨人家祖坟的感觉？ 似乎是猜到了赵铭此时的想法，马家主尴尬的轻咳一声，“陛下，我马家的祖坟在浮山县。” 赵铭了然，差点乌龙。 不过这事儿他也没在意，又和马三石聊了会这才让对方离去。 至于那马家的祖产他也没在意，吩咐一名十夫长带一伙人过去勘探也没有再关注了。 次日一大早，赵铭先是打了一套拳，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开始享用早餐。 拳法是沈玉龙教的，赵铭感觉还是十分精简，上手容易，全都是杀人的狠招。 吃过早点，正欲在城内巡视一圈，就在这时前行的道路上，一名羽扇纶巾背对着前行队伍的少年儒生站在道路中间。 “何人竟然阻扰前路，还不速速离去？” 卫队十夫长呵斥道。 少年儒生摇摇头，便微微摇晃着扇子飘然而去。 一副只是路过的架势，从始至终都是后脑勺怼人。 赵铭也没当回事，继续在卫队的拱卫下在城内行走着。 他倒是懒得带卫队，可张文死命劝诫，他只能勉为其难带上十人小队。 虽说以大乾现在闹出的声势，那种不要命的刺客想来不太可能，但还是防范于未然为好。 一路看去，赵铭满意的点点头。 底下的小吏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得益于功勋制度，仅仅一天的时间，市面上已经恢复基本的繁华。 虽然人流量还不多，但一些酒楼还是陆续开门营业。 就是街面上的小贩没多少。 只是走过一条街道，刚刚拐过，就见正前方道路又是那道熟悉的背影。 羽扇纶巾，青色儒衫，单看背影，不禁让人轻呼，好一位翩翩佳公子，想来是一位才学很高的雅士吧？ 只是在赵铭看来，这会不会太巧了？ 而且这人貌似有点装逼啊？ 卫队十夫长再度高声呵斥进行驱赶，少年郎依旧如常的走过，真就像是路过。 众人也没当回事继续前行。 然而刚拐过下一个街口，结果那少年郎再度出现。 还是那熟悉的背影，但对方微微侧了侧身，让人看到了些许侧脸。 的确很俊！ 放在后世妥妥的奶油小生，稍微带点阳刚之气，却有书卷气十足，偏偏脸上还带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智珠在握。 赵铭额头青筋直突突，他以为自己只有在战场上才会红怒，结果现在已经有红怒迹象。 特娘的，哪里来的装逼犯？ 卫队十夫长也是感觉不对劲，这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连续三次，怎么都不对劲。 “你到底是何人？” 低喝一声后，年轻的十夫长转而看了眼赵铭，似乎想让赵铭拿主意。 赵铭微微点头。 见此十夫长狞笑一声，朝几名弟兄使了个眼色。 很快几名精悍的安新军弟兄大步上前就要逮住这混小子。 三番两次的堵住去路，定然有不轨之心！ 几人刚刚上前，突然这路边两侧巷道涌出来大股行人。 十几人一下子拦住了去路，有的挑着担子，有的三五成群，好似只是碰巧路过。 而少年郎侧着头脸上却露出一抹高深莫测之色，旋即悠然的朝一侧拐角走去。 依旧是风度翩翩，一副哪怕面对追捕也是不减丝毫风度的架势。 赵铭额头青筋突突的更厉害了。 刺客？ 不至于，附近除了这一伙人，再无旁人，且这群人并未携带任何刀兵。 且哪怕全部佩刀，想要杀他赵铭也是不可能。 但这又是做什么?单纯就是在老子面前装逼？ 赵铭没有多说，但手底下的士卒可不会惯着这少年郎。 更不会惯着这群突然涌出来的行人。 能够被挑选充当临时卫队的，都是跟随沈玉龙学拳脚最是精通的。 几下四两拨千斤的技法，几人或许冲开了行人，然后发足狂奔朝着那少年追去。 “站住！！！” 第142章 中二与乱象 少年原本悠然扇动折扇，悠闲行径呢。 结果听到这声暴喝，侧头一瞥，顿时吓了一跳。 然后这少年郎二话不说，也不顾维持形象了，如同撒欢的哈士奇开始发足狂奔。 可是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安新军这群虎狼之士可比？ 仅仅一两个呼吸，他就被几名大汉死死摁住。 然后就被拖死狗一样，被士卒一左一右架住下肋朝着赵铭这边而来。 “陛下！嫌犯已经逮捕，是否容卑下带回进行审讯？” 十夫长恭声道，在他这大老粗看来，他是完全欣赏不来少年郎的装逼行为的，只当对方形迹可疑，说不定是城内大户搞出来的诡计。 再看少年郎已经是吓得俏脸煞白，马的装个逼，对方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赵铭本意点头同意，心念一动还是决定先用金手指看看。 金手指偶尔会给予对方的内心反馈，说不定能直接看出背后主谋是谁。 只是这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方子祁：乾坤未定龙蛇争,日月须归仁义主，安平有卧龙，名曰方子祁......】 单看这前半段词条，赵铭便是浑身巨震。 好家伙，这是出金了？绝品稀有级人才？ 金手指给出如此至高评价，当真霸气！ 但随着看向后半段词条，赵铭再度一震，却是被震得有些懵逼。 【想我方子祁如此大才，竟是遇到一个瞎子，呸！真晦气。 还被如此羞辱，罢了罢了，也算是此人与我无缘。 但如若此人愿意三请三求，吾未尝不愿效忠于他。】 搞了半天，前面看的都是这货的内心戏？ 赵铭属实被整无语了。 的确，这就是那位安平县的中二少年方子祁。 本来他在安平县士林圈子里发出那番言论后，他自认为很牛逼，兴许不用多久，赵铭就会上门请他出山。 然而赵铭压根就不认识这号人，以至于最近方子祁很是郁闷。 这人一旦纠结起来，就容易犯病。 方子祁左等右等，最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干脆就来了浮山县，然后他就想到了话本里的一些桥段，装模做样的给自己来了这一套剧本。 本来钱都给了，花钱请了十几名百姓帮忙在关键时刻挡一挡，以免影响他的风度。 可哪里晓得，安新军这些刚刚经历血战的士卒如此悍勇，跟逮小鸡似的就把他给逮住了。 此时赵铭还在看方子祁的词条。 【性格喜欢时常幻想，偶尔坐在窗前，别人眼里看到的是寻常院落，他看到的是千军万马，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参加饭局，旁人看到的仅仅是寻常饭局，他看到的是跪坐朝堂，受明君宴请，面前是歌姬美姬在莺歌燕舞。 在他的眼中，常常有三条理论， 其一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其二我与众不同，只有我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其三这才是真正的智慧。 有才华但不多，有能力但不多，有脑子但不多，有野心很多。 缺点很多，但他是西南方家嫡长子。没钱，但方家是书香传家，很能生！】 好家伙！ 好家伙啊！ 此时赵铭心里忍不住直呼好家伙。 词条很长，然而似乎是金手指也看不下去了，全都是对方子祁的吐槽。 也是人才啊！ “不过这西南方家很有名吗？” 赵铭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想了想便摆了摆手道，“将此人暂时押回县衙，朕容后再处置此人！” “诺！” 十夫长一礼，这才招呼两名士卒将这方子祁直接给拖走。 方子祁面色大变，正欲大喊，结果一名士卒而是果断的从怀里取出一只兜袜塞了进去。 安新军都是标配两套衣裤鞋袜，之前征战覆卮山，浮山县，穿过的臭袜子味道就别提了。 方子祁头一歪直接被臭晕了过去。 赵铭摇摇头，这家伙太能装逼了，也该让他吃点苦头。 但心里还嘀咕，这西南方家到底是什么个路数？ 第一想法就是，难不成安平县那群富户乡绅还要闹事？ 但想想也不对，对方的内心戏看着不太像。 “算了，等回去了再问问大舅。” 一路巡视，街面上大体都还算井然有序，让赵铭大为满意。 就是百姓对城内驻军还是有些畏惧，对此赵铭也无奈。 大燕之前那些大头兵的恶劣形象深入人心，想要一下子打消百姓的疑虑只能靠时间去磨。 只是走着走着，就见远处沈玉龙带着几名士卒，正押着一名被绑住双手嘴里堵着破布的士卒朝着这边走来。 想来对方原本是要去县衙找赵铭的，没想到半路就碰到了。 “陛下！” 沈玉龙等人赶忙行礼。 赵铭摆了摆手，指了指这名士卒，皱眉道，“这是做什么？” 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关闻手底下的兵吧？ 果不其然，就在沈玉龙后面，关闻正带着一众安平军士卒朝这边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陛下！误会！误会！”关闻一边朝赵铭行礼，一边赶忙道。 赵铭一挥手，“你先闭嘴，玉龙你先说。” “陛下！”沈玉龙再度拱了拱手，也没看关闻，而是一脸严肃的指了指被他们押着的士卒，沉声道， “陛下，今日卑职正率队巡逻，结果发现有几名安平军士卒正在一处隐蔽巷角殴打一百姓。 卑职率队赶去制止，那几人还欲要恐吓那人。 好在卑职迅速隔开了那几人。 起初询问那百姓并无异常，但卑职发现那百姓眉宇间畏惧之色浓郁。 便宽慰许久，这才从那名百姓口中得知实情。 原是此獠无视我大乾军纪，身为十夫长，竟是强暴民女！ 今日就是那民女的夫婿准备按我大乾前几日发布的公告想以此举报此人。 然而还未举报，就被此獠下属察觉，如若不是卑职发现的及时，只怕那男子也是遭了毒手！ 而那百姓的妻子已于今早投井自尽！” 沈玉龙是武人，没读过多少书，说话不够精简，但那满含怒意的话赵铭还是听了个清楚。 一双眸子冷冷的扫视一圈，没有看那垂头丧气被押着的士卒，最后则是落在关闻身上。 第143章 杀 “其人何在？可有证据？可曾发现其女尸首？可曾询问过其邻居此夫妇二人平日风评如何？” 赵铭没有急于惩戒士卒，而是一连数问看向了沈玉龙。 沈玉龙是一个办事比较细心的武夫，闻言拱了拱手旋即朝一名士卒低声说了几句。 就见那士卒匆匆跑远，约莫过了一刻钟，陆续又过来几名士卒。 有几名士卒押着那些参与殴打的安平军士卒，有几名士卒则是带着那家男子走了过来，还有的则是抬着一具湿漉漉有些血肉模糊的女性尸体过来。 并且还有一些百姓也被带了过来。 见此赵铭暗暗点头，沈玉龙办事还是很得体，基本把事件内的所有人都带了过来。 此时附近已经聚集了大量百姓。 看热闹从古至今皆有之，无论东西同样如此，更何况还是大乾皇帝陛下在这里，那就更值得一看了。 隐约间能听到百姓在那儿指指点点，赵铭耳聪目明，听觉也是十分敏锐，虽说百姓压低了声音，可他还是听了个清楚。 没什么好话，大多都在怀疑，质疑，甚至恨恨不已。 “就说了吧，这些军士就是如此，就没有军士进城还能安分的。” “唉，这好像是周家媳妇吧？” “是啊，前几日我还买过她做的香囊呢，没想到，唉造孽啊。” “可不是，啧啧，今后咱们都小心点，家中有女子的最好还是闭门不出为好。” 种种周遭的言论都不是什么好话。 这也正常，甭管这事是否士卒所为，还是污蔑，一旦发生这种事往往大家更关心弱者。 赵铭一番询问，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周家夫妇在外风评一向很好，周家秀才本身也并无外债，夫妇二人过得还算安逸甜美。 男的读书备考，偶尔会帮人画画，亦或者写书信赚钱糊口，女的则是在家中刺绣做针线活。 这周秀才一家还有两个女儿，明明是有功名之人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曾凭借功名侵吞他人财物，也没有与士绅狼狈为奸。 看着趴在女尸旁嚎啕大哭的男子和两个小女娃，赵铭不禁轻叹了口气。 派兵进驻浮山县，他也想过不慎保险，但还是打算驻扎三日，三日后再撤军，也是防止安平县士绅作乱之事再度重演。 可没想到，还是出了乱子。 但赵铭清楚，该驻军还是要驻军，但该惩罚也要惩罚。 目光冷冽的扫了一眼关闻，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看那几个犯事的安平军士卒。 能够当十夫长的，基本都是关闻手底下的老卒，也就是那群老兵油子。 “关百夫长，此前朕是怎么说的？” “卑职知错！卑职一定严加管教部下！还望陛下给卑职一个斧正的机会。”关闻连忙低垂着头恭声道。 他也知道事情严重性，但还是想保一保这名弟兄。 这五十个弟兄可都是他多年的老伙计，也是有着很深的感情。 “军纪禁律第九条！”赵铭没有理会关闻，而是高声道。 闻言关闻额头冷汗涔涔还是低声道，“禁律第九条，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既如此，关百夫长何故所求？此人斩了！” 赵铭一挥手，很快两名安新军士卒丝毫不带犹豫，一人用膝盖死死顶住这名不断挣扎的士卒，一人则是干脆利落的抽刀。 锵！~ 刀刃出鞘之声十分悦耳。 那安平军士卒原本心里还有底，认为自己有关百夫长说情，且又都是自己人，陛下不至于斩了自己。 可眼下他也是怕了，裤裆一下子涌现出一股尿骚味。 “陛下！陛下！饶命！饶命啊！在下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这名十夫长一边挣扎一边哭嚎着。 安新军士卒则是不管不顾，继续扬起刀刃开始对准脖颈处。 见哭嚎无用，这名十夫长已经有些崩溃，内心一些真实想法也是吐了出来。 “陛下何故如此？我为陛下征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为了一个贱民就要杀我？ 我不服！我不服！百夫长！百夫长救....” 噗呲！~ 伴随着安新军士卒手起刀落，平日多有打磨的刀刃，在这名士卒手中挥刀之下显得十分顺滑。 血水宛如喷泉冲的老高，这名士卒还是没有刽子手熟练，被溅了一身，咕噜噜~ 头颅一阵翻滚最终停在了赵铭就脚下。 嘭！ 无头尸体在一阵抽搐喷涌血水后无力栽倒，双腿还在无意识的抽搐。 街面所有人寂静无声，百姓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幕。 他们原以为这多半是容后处理，眼下就是走个形式，事后多半还是要私底下放了这士卒。 毕竟官官相护之事，他们也是听闻过，早就习以为常。 哪曾想，这大乾皇帝对自己人这么狠，说杀就给杀了，比杀鸡还快。 “禁律第九条，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朕说到即做到！” 说着赵铭环顾一众百姓，沉声道，“今日起我大乾军中禁律将会张榜告知，全城百姓皆可去看，往后再有士卒犯其中任意一条皆可来县衙举报。” 百姓一阵沉默，过了片刻先是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随后就是欢呼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旋即赵铭看向了关闻，以及那几名跟随那位十夫长殴打周秀才的兵丁。 “关百夫长你身为主官，却没有严格约束下属乃是犯了失职之罪，又想为罪兵求情，更是罪加一等。 朕夺你一级爵位，将你降至副百夫长，扣除当月月奉，你可服气？” “卑职服气！” 关闻连忙作揖，他哪还敢拒绝。 自己这陛下就是杀才，且这件事本身就是他们安平军的过错。 他求情也只是顾及往日情分，事已至此，自当认罚。 至于怨恨？他不敢，见识过赵铭太多非常人的手段和能力后，他对赵铭已经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 赵铭旋即又看向那几个罪兵，“你几人，虽是奉命行事，但不仅没有劝阻上官殴打欺辱百姓，还要行那瞒报之举。 虽罪不至死，但朕罚尔等二十军棍，爵位剥夺一级，扣除当月月奉，可服气？” 第144章 赏与罚 “多谢陛下！” 几名安平军士卒赶忙跪地磕头。 昨日自家十夫长欺辱周氏时，他们是不在场的，今早才得知自家十夫长做了这档子事。 他们本身又都是之后加入安平军的新兵，自当是服从上级指示为主。 于是那十夫长要求他们盯住周家，他们也是照做了。 让他们阻碍周秀才上报，他们也照做了。 甚至有几人还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比如长官都能做，咱们何不也做？ 好在今日长官还没开始蹦跶呢，就被处死了。 这一刻，几人都是吓得通体冰凉，好险，这要是继续跟着十夫长的路子走，就算今日没被发现，往后小命也是不保啊！ 赵铭对处置也是当场就罚，直接让安新军士卒负责行刑。 一根根实心哨棍几乎每一下重重落在几人屁股上，打的那叫一个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看的一众百姓心中最后一丝疑窦也是消弭于无形。 当场杀罪兵，又当场处罚士卒，这大乾皇帝当真是青天大老爷。 不少人拍手叫好，也有人看的胆寒无比，悄悄的从人群中撤走了。 处置完一众士卒，回到县衙，赵铭的眉头还是处于紧锁状态。 “陛下，听闻今日有士卒犯事？可是为此事忧虑？” 一直在县衙忙于公务的张文见此不免担忧道。 “唉，这才多久，底下这群人就开始不老实了。”赵铭摇头叹息。 古代创业还真不是说着那般简单。 “陛下，其实您的初衷是好的，但以微臣之见，其实您对士卒的要求可能过高了一些。 在微臣看来，士卒侵害百姓之事常有，哪怕是大燕官军甚至是精锐，也难免此事发生。 故而大燕大军往往都会尽可能避免进城，以免出现那等事，以至于做那痛下杀手之事。”张文摇摇头。 在他看来，士卒欺辱百姓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起码现在大乾的军队已经算是业界楷模了，相比之下。 行事恶劣的，比如那些贼匪起义军，大多都不是什么好鸟。 有一个算一个，进了城那个不是烧杀抢掠，聪明点的不会对城内大户下杀手，不聪明的可谓是杀光烧光抢光。 官军之中，如一些地方杂牌军，一旦进城就是兵痞，也就比流寇好一点。 但人家也是该吃吃该拿拿该玩玩，行事嚣张也是可见一斑。 尤其是叛贼出现，朝廷派兵镇压时，情况更是恶劣，堪称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 因为发生叛乱起义等事件的区域本就是混乱之地，能极大放大人内心中的欲望。 且很多时候过来镇压的官军有时候得不到及时的粮草补给，这该如何？ 自然是就食于民。 本来土匪贼寇来去匆匆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搜刮并不算仔细，结果军队这一过来，时间充裕也不怕待多久，搜刮的那叫一个细致入微。 派来平叛的主官，还要敲当地求援的父母官一笔竹竿。 父母官不给，可以，那就让大军继续原地驻扎，你啥时候给好处啥时候继续开拔，我霍霍其他人。 无奈，本地父母官心善的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自己掏钱。如若但凡没点良心的，就会将压力给到治下百姓。 因为本就被贼寇霍霍过，平头百姓自然掏不出这个钱，自然就只能朝富户伸手了。 所以一旦闹贼寇需要朝廷大军平叛，不仅普通百姓活不下去，富户都得瘦一大圈。 赵铭当然也明白张文的意思，但他还是摇摇头。 无他，理念不同而已。 他想要的绝不是一支还算的过去的军队，而是一支真正为民，且有信仰的军队。 且，创建之初就开始歪了，往后还不歪到姥姥家了？ 赵铭相信，大燕早期的精锐军队，同样不会做这种事，也是严于律己的军队。 可时间就是考验人心的试金石，谁也不敢保证能一直如此。 赵铭只能在开始的时候猛抓，往后再依靠严格的军纪和制度进行约束。 “县里的财物可曾清点好了？” 叹了口气，赵铭转移话题询问道。 “回陛下，目前还只清点了半数，另外还有几家富户还只是查封，并未抄家。 都是一些有诸多百姓举报为恶乡里的大户，这些人都还需一个接着一个审问，等定罪这些流程都走完才能彻查这些人的家产。” 说着张文就露出一抹苦涩。 最忙的可不是赵铭，而是他这个目前浮山县的一把手。 除了要批阅审查底下汇报上来的文书卷宗，还须要一个个审判这些浮山县劣迹斑斑的富户。 毕竟大乾现在是讲规矩的，不可能说抄家就抄家，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最近就辛苦你了。”赵铭拍了拍大舅的肩膀。 现在能用的人不多，也只能苦了一下自己人了。 “为陛下分忧不辛苦，只是陛下要不先用一部分钱财犒赏军士们？”张文建议道。 赵铭点点头，“嗯，也该尽快犒赏弟兄们了。 此事你且叫几个书吏协助沈玉龙去处理，之后再由我来进行审阅即可，你就忙这些就行了。” 既然已经惩罚了犯事的士卒，也该奖励有功的士卒。 立功的，该升爵的就升爵，升爵后的月俸该提高的提高，该发放田产房产的就发放。 安平，浮山，两地抄没的田产家产不知凡几。 不说现在大乾施工队那边新建的宅子，但说原有抄没的家产也足够分润给弟兄们了。 赏赐要趁早，他不想用这种手段考验人心。 “陛下，其实咱们还有人可以用！”张文突的道。 “哦？谁？”赵铭狐疑。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手下还有谁擅长处理内政，那个黄县令？ 不，这就是个小说家，戏曲家，让他玩玩曲艺这块还行，搞政务能力还没有小吏来得强。 “张师！” “张师？谁？”赵铭更加费解。 “额....陛下，就是国师张洞玄，您忘了？”张文有些尴尬的提醒道。 闻言赵铭恍然，感情是这老神棍。 还别说，自从将他下派去教书育人后，赵铭差点都忘记这号人了。 只是一想到对方的词条，他就有些纳闷。 这老小子还擅长处理内政？不能够啊，金手指可不会错。 第145章 国师变了 “可是张洞玄他与你说了什么？” 赵铭面色平静，但心里则已经有些不悦，如若是张洞玄这老狗又跳脱起来，肯定要狠狠整治一二。 “陛下非也！乃是最近柳先生所言，他说张师腹有韬略可一用！”张文恭声道。 赵铭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腹有韬略？ “这张洞玄最近可是有什么变化？”赵铭狐疑。 张文点点头，“却有不小的变化，微臣偶尔也曾听人提及，尤其是陛下您制定大乾律法后，要求所有吏员都须加勤读，微臣也是让人给张师送了一份。 许是这研读所致，张师最近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如何一个奇怪法？”赵铭忍不住挑眉。 “这.....” 张文一时间迟蹉起来，迟疑了片刻这才略显顿挫道， “回陛下，张师对此前剥夺国师之位还多有微词，经常私底下对陛下不敬。 但最近却变了，直呼陛下是圣德天子，乃当世之明君。 而且对我大乾律到了一种十分魔怔且严苛的地步，不仅他自己严于律己，还严格要求旁人。 因为我大乾拓印技术有限，这大乾律拓印版本本就不多，书吏往往都只能五人同时共阅一本。 所以张师自己誊抄大乾律，自己给学院里的扫盲班学子每人发了一份。 为此他不眠不休数日。” 听到这里，赵铭已经是惊讶连连，心里更是忍不住连连点头。 虽然不明白张洞玄这老神棍内心到底是发生了何等转变，但这种转变似乎也不错。 “除此之外，曾有一名学子因无意间将张师送给他的大乾律誊抄书籍弄的掉落在地。 结果张师竟是性情大变，据闻是朝那人急呼三声，将律文捡起来！将律文捡起来！将律文捡起来。 陛下您也知道扫盲班里有不少都是少年郎，少年心性本就脾气有些火爆。 和声细气，亦或者恩威并施与其对话更好，如张师这般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果不其然，这学子不仅没有将律文誊抄版捡起来，反而将旁人的律文也是一股脑的扫落在地。 结果这就彻底激怒了张师。 两人竟是在学院扭打起来，那少年郎有好几个狐朋狗友，五人一起，硬是被张师给暴揍了一顿。 此事也是闹得有些大，最后闹得安平县衙门都不得不派人过去询问。 唉，卑下只是有些感慨，如张师这般一心为了我大乾的，还真是罕见。 看来张师果真是变了。” 张文摇头感慨，同时又敬佩张洞玄对大乾的忠诚。 这已经不是用忠诚来形容了，张洞玄这一大把年纪，那五个小伙子加起来的岁数还不一定有他大。 结果为了维护大乾的威望和律法，硬是以一把老骨头收拾了五个小伙子。 然而听到这番话，赵铭眼睛猛地一眯，顿时警惕起来。 不对！ 不对劲！ 十成有九成不对！ 太反常了。 前世赵铭可是看过一篇报道，专门研究神棍那些偏执狂妄想症的。 大体将这类人分为三种类型。 其一，纯粹的外行，业余爱好者，充当神棍主要是为了防止自己上当受骗，这都不能算是神棍。 其二，靠着这手艺纯粹坑蒙拐骗的，这类算是假神棍，还是以骗子为主。 但为了赚钱，这类人会深入研究心理学，和一些基础的医学常识和人情世故，看人下菜很有一套。 其三，那就是真的神棍了，这种人不仅骗别人，还骗自己。 尤其是忽悠自己，把自己彻底忽悠瘸了，精神都已经快扭曲了。 这种人十分偏执，且有着很强的妄想症。 比如时常幻想自己能成仙，亦或者自己是什么得道高人，能够一眼定乾坤。 同时他们还有着很强的欺骗性，如若他感觉你觉得他是神棍，是骗子，那他就会进行伪装。 先是以小绵羊的表现欺骗你，如此一步步瓦解你内心防线，对他信任，最后在潜移默化的改造你。 赵铭此时感觉张洞玄这老神棍应该是属于第三者。 前面张洞玄老实了那么久他就感觉不正常，以那老神棍的偏执态度，听到他不仅剥夺了他的国师身份，还经常避着他，没有大吵大闹简直不正常。 但事情也不能说死了。 想了想，赵铭道，“那边让张洞玄过来一趟吧，正好朕这边也缺人，不过在此之前，等他来了之后让他来见朕，朕想单独和他聊聊。” “诺！” 张文拱了拱手，也是松了口气。 多一人能分摊压力，他自然是满心欢喜。 尤其是张洞玄现在当真不同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不少书吏阅览背诵大乾律的时间比张洞玄要早得多，偏偏张洞玄如今已可倒背如流。 对大乾律里面的内容可谓是如数家珍。 这点别说他张文做不到，就连柳文和这位当年科举名列前茅之辈也是大有不如。 “对了陛下，此前您押送了一位少年郎过来，此人想见见您，您看....” 说到这茬，赵铭也是想起来了。 不由询问道，“对了，你可知西南方家？” “西南方家？陛下您为何询问这方家之事？” 就见张文的脸上先是有些困惑，旋即面上有些惊讶。 “你知道方家？”赵铭道。 张文微微点头，“陛下，这个西南方家在士林圈子里十分出名，在下也是与柳先生相处久了，也是听过不少。” “哦？西南方家很出名？且说说。”赵铭来了点兴趣。 “回陛下，这西南方家，也就是咱们安平县一人口大户，据说其子弟在安平县就多达千人。 不仅如此，在整个郁州乃至西南道其旁系支脉更是多如牛毛。 但真正让他们家闻名的倒不是多能生。 而是这一家早在前朝时期就已经存在，当初就是前朝的当朝文官，其祖辈曾在前朝位列上三品大员。 哪怕是在大燕朝时期，其祖辈也在朝中担任过大员。”张文感慨道。 “咦！还有如此显赫背景？既如此，这方家怎沦落至此？家中出了数代大员，不说四世三公，那也是权贵之家，岂会这般？” 赵铭诧异了，根本不合理啊，难不成方家犯了什么天条不成？ 第146章 方家:这道题好难 “额，陛下，这说来也是挺让人感慨的。 方家是出了名的才子人才辈出的书香门第，历代方家总是不缺大量读书人。 而且要说才能那也是不缺，并非那些纸上谈兵之辈。 加之他们家很能生，巅峰时期光凭他们一家，就在朝中有八人同时当值。 但是......这一家子一些毛病。” “毛病？” “陛下，接下来之事并非微臣所言，乃是柳先生对方家的点评。” 张文先铺垫了一下，这才继续道， “前朝末年正值乱世，各方势力角逐，前朝朝堂之中也是在相互押注。 然方家却对前朝十分忠贞，从未考虑过东西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于是大燕朝开国之后，方家就遭到了冷落。 好在大燕开国皇帝考虑到方家也算是人丁兴旺且在朝堂根深蒂固颇有人脉威望，便继续任用，委任了一个四品官员。 方家也是颇有能力，在大燕开国皇帝驾崩前，一路凭借能力官位做到了二品大员的地步。 然而大燕开国皇帝晚年，因不满其长子酷爱儒学，便是暂缓了太子任命之事。 而这也引出了朝堂上动荡，大臣纷纷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各方纷纷押注其看好的殿下。 方家当时的家主最是看好能力最出众的三殿下。 结果大燕开国皇帝虚晃一枪，次年就重新确定嫡长子为太子。 原来此番不过是大燕开国皇帝为太子铺路，铲除异己，引人入套让一些人跳出来罢了。 于是方家就遭了难，好在方家底蕴深厚，且并无多少兵权，倒也没怎么大受影响。 但当代方家家主却是从朝堂请辞归乡。 此后方家沉寂了二十年，方家也是整齐，人才也是真的多。 仅仅二十年，其方家子弟又有五人同时入朝为官，科举高中。 十年的打熬，其中有二人更是做到了三品大员的位置。 可好景不长，刚好当时朝廷遇到了冗员，军队庞大，国库空虚等情况，同时朝堂也是进入了新旧党政的关键节点。 所谓新旧党争，乃是当时的燕神宗皇帝任用王默实行了大燕朝第一次变法。 这王默想要通过变法增加国家财政收入，巩固加强大燕的军队。 方家吸取了此前的教训，觉得此前多次押注失败，多半还是意志不够坚定，不会审时度势。 这次他们决定一门心思押注到了当时的燕神宗身上，毕竟当时大燕还算国家安稳，必然要紧靠陛下。 然而这一次变法，触动的利益太大，新党还是没有压住旧党。 党争失败，旧党的司马氏执政，开始大肆铲除异己，方家再度遭难。 而且这次比之之前更加严重，因为方家意志更加坚定，完全成了新党冲锋陷阵的排头兵。 如他这般的新党，大部分都被贬去了地方。 如此这次是过了百年，方家才凭借能生，且人才济济，这才重新再朝中回复元气崭露头角。 直至到了燕文帝时期，此时大渊坐大，已经多次南犯边境。 当时已经发生了第一次围城，京城被围，局势岌岌可危。 好在勤王大军赶赴及时，及时击退了大渊军队。 经历此前的诸多选择错误，方家也是学聪明了。 决定当个两不沾，结果当时朝堂局势异常紧张。 一边是求和派，一边是死战派。 朝堂之争如此凶险，方家在朝中又是身处要职，岂能置之事外？ 于是被人做了文章，被迫与求和派站队。 而后景康六年发生了，大燕最为着名的景康之耻。 两帝被俘，无数王公贵族，公子嫔妃，教坊司女子数万人，无数奇珍异宝，舆图藏书，悉数被大渊押送至北方。 至此北燕结束，南燕开始。 方家因为还算机灵，逃脱的及时并未被俘虏。 可人活下来了，但免不了被清算，当时的不少求和派都遭到了清算。 虽不至于全部清算，但方家当时身为朝廷要员，不思进取，无所作为还是被治罪。 直接从上三品大员再度被贬为地方官。 至此方家算是一蹶不振，待那几位任职的方家族人离任后，方家便很少有人参加科举。 但方家还是人才济济，虽志不在朝中为官。 但每隔一段时间家中总会有功名的读书人，以此一边靠着功名，一边靠着经商，方家算是在地方立足。” 随着张文这番讲述，赵铭已经是听得异彩连连。 人才啊！ 赵铭不禁感慨，难怪能培养出方子祁这等麒麟子，感情方家就没一个正常人。 能生是能生，但生出来的政治嗅觉还真是差的一批。 估计全员都患有选择困难症，如果让他们方家去做选择题，肯定一选一个错。 能够在朝堂厮混这么多年，每次碰到选择题，硬是一次都没选中。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倒了大霉了。 偏偏方家硬是有这个能力继续崛起。 难怪古代都喜欢多生，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就算再不济那也能培养出几个人才来。 “也就是说现在方家读书人很多？”赵铭询问道。 “正是如此！陛下这方家上上下下就算是婢女，下人几乎也会一些读写。 至于那些旁系，嫡系子弟，也大多都各有才学。 如能进入朝中效命，定能成我大乾助力！”张文建议道。 赵铭微微颔首，金手指诚不我欺，虽然是个中二，但人家背后这一大家子本身就是天大的财富。 虽然玩政治，这方家就是文盲，但在大乾暂时还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得想办法将这方家全都忽悠进入我大乾的战车上呐。 赵铭细细思忖，感觉还是得委屈一下自己。 不就是三请三求吗？他赵铭可以拉得下这面子，索性就私底下和这个方子祁演一下礼贤下士的戏码。 “咦，陛下，难不成那少年就是......”忽的张文这才想到了什么忙问道。 “嗯，不错这少年就是那西南方家嫡系子弟。”赵铭点点头。 心里也不禁犯嘀咕，心说这一个马家，一个方家，西南道这么多人才吗？ “大舅，你说这西南道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马家和方家此前那也是权贵之家，怎都沦落到了这里？ 难不成这里以前还是罪官贬谪之地？” 第147章 贬谪之地 “咦，陛下您怎么知道的？” 闻言，张文一脸惊讶的点点头。 “陛下，咱们西南道在北燕时期一直就是流放和贬谪的蛮夷之地。 哪怕到了南燕时期，也就最近百年，这边才陆续繁茂起来。” 赵铭无语凝噎。 感情还真是如此，就说这运气好那也不能这么好。 原来都是一群罪官之后。 可能这里的不少百姓，往上数几代都是流放的罪民。 也难怪这边明明在大燕西南腹地，民风也会如此彪悍。 “如此陛下可要见见那位方家子弟？” 张文脸上有些兴奋，他最近可是累坏了。 现在得知方家嫡系子弟就在这里如何不高兴？ 如若能让方家投靠他们大乾，往后定要轻松许多。 方家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更是不缺人才，只要稍作培养让他们熟读大乾律，按照大乾律办事，他张文都可以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 赵铭本也想直接见见这人的，但转念一想，就要摇头。 “不了！此人好生照料着，将他单独关在一个院子里，不要让此人接触外人。 每日吃喝莫要断了他的，但无需与他有任何交谈与接触。 他问什么也无需回答。如此晾他数日。” 张文还有些困惑，但转念一想顿时心下了然。 “陛下高见！” 的确，这等桀骜不驯得人才，自然要好好磨一磨心性，否则往后指不定鼻孔朝天。 赵铭倒没这个心思，主要是他知道中二少年脑子的构造和常人不一样。 得让他知道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有多残酷。 其次就是私人恩怨了，特娘的在老子面前装逼。 然而就在此时，外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就见一名安新军士卒翻身下马，快速朝县衙内穿行而来。 “陛下！” “平身吧，那边如何了？” 赵铭认识此人，这是昨日派去挖掘马家祖产的那位十夫长。 “陛下，情况有些复杂，您最好还是亲自过去瞧瞧。” 十夫长的神情有些复杂。 “到底发现了什么？”赵铭皱眉，他现在忙得很，没什么紧要事情可没这个时间再跑一趟。 “陛...陛下...是...是一整个武库！” 十夫长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的说道。 “武库？！” 赵铭和张文一时间面面相觑，脸上都闪过一抹哑然。 “这武库里的物件还能用？都是些什么？数目几何？” “陛下...这....这就太多了，卑职根本数不清，总之很多很多。 而且保养的都很不错，陛下还请看这就是卑职从中取出的一柄长剑。” 说着这名十夫长从腰间取出一柄长剑恭敬举过头顶。 接过长剑仔细端详，越看赵铭越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整体保养的其实都算不错，外层的剑柄，剑鞘等木质部位想来都是刷上了桐油。 并且此前保管的库房内，理应还是一处经过处理，十分干燥的区域，否则不可能上百年还与原先一模一样。 整体除了灰尘很多，只需要擦拭一下，甚至可以说是崭新物件。 就是剑鞘末端的一些装饰品，想来是用铜制造的，泛着绿色，这是氧化后的表现。 这倒是无足轻重，换掉即可。 沙拉！~ 抽出剑刃，没有那十分顺滑的感觉，带着一丝磨砂感。 赵铭心下一突，但随着剑体全部抽出，顿下一松。 就见上面不仅涂抹了一层油脂还包裹上一层薄薄的干燥泥土，乍一看跟个脏兮兮的土瓷器似的。 但抽出来的时候大量干燥土屑纷飞，能看到泥土里面的一层油脂下的剑体。 将剑体在地上稍稍磕碰了一下，抖落表面的土块，这件兵刃这才展现出它原有的样子。 只能说保养的极好，赵铭就没见过这么爱惜兵刃的。 不仅刷上了一层油脂，还糊上了层干燥沙土，隔绝了外围的空气，以免发生氧化反应。 故而剑体整个看上去依旧锋利无比，如同刚刚锻造出炉一般。 瞥了眼院落里的柿子树，赵铭侧身一砍，哒！ 剑体很是轻松的陷入树干中，约莫一截手指厚度。 赵铭没敢太用力，以自己的气力哪怕随便一挥，那也比得上寻常人用足气力猛砍了。 能够扛住自己一击挥砍而不断，这柄剑用来杀敌完全可以。 锵！~ “走！带朕去看看！对了大舅你且让沈玉龙过来多点齐些人手。” 赵铭招呼一声，已经开始朝外走去。 走了没几步，想到这毕竟是马家的祖产，还是让人去叫了一下马三石。 很快赵铭沈玉龙还有马家父子四人，就在一两百号人的簇拥下带上些许干粮就朝覆卮山赶去。 因为可能要搬运军械，故而还带上不少马匹驴车。 花了两个多时辰这才抵达覆卮山脚下，又花费半个时辰，众人步行进入山中这才寻到那处武库所在。 西南道的山野林地是十分湿热燥热的，湿气密度很大。 正常来说在这种地方挖掘地库，修建出来的地库势必湿度很重。 铁器别说埋进去百年，一年就得氧化的不成样子。 毕竟铁器可不是青铜器这些玩意，但凡有点氧气就会发生腐蚀。 但随着进入武库的埋葬区域时，赵铭算是明白怎么个回事了。 本身就是建立在覆卮山附近的一处山包山头，那儿泥土多以砂石为主，相较于其他地方茂密的丛林，这里显得光秃秃的。 此时外围的土层已经被刨出一个个土坑，显然之前的弟兄为了确定位置，没少到处挖坑。 其中一个坑被扩充的很大，这里则是一个足以容纳四人通行的大隧道。 进入里面顿时一股干燥之气扑面而来。 外面总有点湿热，里面却显得十分干燥。 站在外围赵铭仔细端详了片刻，隧道大门是两块巨石，并非那种墓葬足有千斤的断龙石。 而是那种两百来斤的石门，分为两块，是可以推开的那种。 同时赵铭发现此前大门门缝地面散落着一些干燥的土堆。 “这里怎么会有泥土？还有两侧门缝的泥土是哪里来的？”赵铭询问昨日派来的那位十夫长。 第148章 发了啊 “回陛下，这些都是用来封堵武库门缝的，想来是用来堵住外界的气体，都是那种细碎的泥土，干燥后跟陶瓷似的。 不敲碎这些泥土，这大门卡着根本打不开。”十夫长如实汇报道。 赵铭点点头，这马家先祖还真是挺讲究的。 一旁的马家主也是赶忙解释道，“陛下，虽说祖上传下来一些话，但这里的细节祖上也没和我说过，所以.....” “无事，不关你事。” 赵铭摆摆手，又询问士卒这里面有无机关，确定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迈过大门，进入这里面一边走就能发现，武库里的地面肉眼可见的潮湿起来，甚至还泛起了些许水珠。 南方人想来有所体会，一旦天气返潮，最好是在此之前关闭门窗，否则一屋子的露水跟水帘洞似的。 而进入里面就是一处偌大的主室，整体都是由石头铺设而成，占地面积怕不是有四百多平。 入眼所及，就能看到里面摆放着的一个个大箱子。 同时也能看到其中被撬开的几个箱子，第一个箱子瞥见的是密密麻麻的刀刃。 这些打开的箱子旁边都散落着那些细碎的泥土块，想来都是做了封存处理。 并且箱子里的每一柄刀刃都刷上了一层油脂，表面还撒上了一层木炭。 看上去黑糊糊的，随手拿起一把用衣角擦拭外表的污垢油脂，能清晰看到刀刃依旧还保留着原有的锋锐。 虽说也有一些铁锈，但并不多，都属于还能用的范畴。 “你们马家老祖以前是干什么的？这里应该不是一件武库这么简单吧？” 左右四顾，这里的防潮工作做得真的很细致。 随手用刀刃撬起地上的一块地砖，果不其然，里面竟然全都是木炭。 “陛下....这....这...实不相瞒，这里此前原本是家中先祖准备给自己充当的墓穴。 当初我马家先祖曾追随燕高宗皇帝征战，立下赫赫战功。 唉，可最终却因为早年属于二皇子麾下，高宗皇帝却为了给太子铺路.....” 随着马家主这般一说，赵铭多少也是明白怎么回事。 总的来说，这里的确是打算作为马家先祖的陵寝。 可陵寝修建到一半，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哪曾想人被噶了。 不仅人被噶了，就连官职兵权全都没了。 马家后人逃回老家，好在陵寝修建此前一直是瞒着外人。 而马家先祖，严格算起来应该算是烈祖。 烈祖的儿子天祖，也是其父麾下的将领。 其实马家这位烈祖此前也是早有预料，做足了准备，但他不能逃，他逃了这件事就没法善终。 但安排了其子，也就是马家的那位天祖逃回了浮山县这处隐秘老宅。 算是狡兔三窟。 不仅逃回来了，还带回来一百多亲兵，而这就算是马家后来奠定的基础。 “陛下，至于这里的兵刃，根据祖上传下来的说法。 说是烈祖此前征战陆续从军中私自克扣下来的，数目想来不是很多。 本来是打算养一支私兵看家护院的，结果事与愿违，后来天祖老爷，干脆就将这些兵刃全部封存至这尚未完工的陵寝，就当成了一处祖产武库。 至此马家算是低调度日，一直这般过了下来。” 听着马三石这番话，赵铭微微颔首，看来马家当年也算是如履薄冰。 心里对这里的军械数目就不是很抱希望了。 按照私兵的规模，顶多几百具甲胄刀兵就差不多了。 毕竟听马三石的说法，他家那位烈祖当年也算是手握兵权的高级将领，这种将领就不可能豢养太多私兵，以免功高震主。 “清点一下兵器甲胄，能用的都清点出来，不能用的也做一下报备，还能修缮的待会统统都要运出去。” 赵铭一挥手，身后一众安新军士卒纷纷一拥而上开始撬开一个个木箱子。 这里的木箱子还真不少，粗略一数，约莫不下上千个。 赵铭也是一边巡视着，主要是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成套的甲胄。 只是没想到这里面还真找出甲胄出来了。 不是单纯的甲衣，而是一整套的甲胄。 甲胄表面都做了十足的保养封存，虽然表面依旧有些腐朽的迹象，但赵铭试了一下强度，顿时松了口气，保存的还算不错。 就是盔甲的红缨，以及上边的一些布料需要进行更换。 皮革等部位保存的都还算完好。 只是这甲胄造型.....怎么有点眼熟呢？ “这是何甲胄，谁知道？”赵铭拿起这套甲胄看向众人。 然而一问一个不吱声，大家看到这套威武霸气的甲胄，都有些迷茫。 这啥玩意？在大燕朝没见过这玩意啊。 沈玉龙不知道，他手底下的士卒也不知道。 他们本就是流民出身，能知道一些甲胄还是此前见过禁军过境，以及厢军的甲胄，除此之外就再也没见过其他的甲胄。 倒是一旁的马三石犹豫片刻道，“陛下，祖上有言，说是封存了一批甲胄。 以当年高宗的时期，距离前朝并不算太久，也就百年不到的时间。 故而这些甲胄可能是前朝的款式。 据说大燕早期军中多以前朝甲胄为主，前朝的甲胄符合这款式模样的，想来是明光甲。” “明光甲？” 赵铭目光瞥了眼箱子，发现这里面还有一块恶鬼面具，将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片刻。 难怪这么眼熟，这玩意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明光铠吗？ 稍稍端详，能发现上面有上千宛如鱼鳞的铁甲和数百长条甲片编纂而成。 这玩意也被称之为唐十三铠之首，胸前和背后不仅有金属圆护，打磨的还极为光滑，宛如镜子，在光线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由此得名。 只是表面的颜色可能此前是金色，但现在看着倒像是黑黝黝的，配合上油脂有种黑色泛光的玄光。 这绝对是好东西，能够在唐朝甲胄中排名第一，可不单单是好看，实战性也是极佳。 虽说全方位防护上，可能不如步人甲，但是这玩意轻便啊。 第149章 发了还是穷 步人甲那玩意防护力是强，但是跟个铁桶似的，战场上单单防护力强可不行。 这种既保留了轻便又保留极强防护力的甲胄才是最适合的。 就是制作十分困难，据说光是修理这样一副甲胄就需要四十多名工人。 如若制作一副这样的甲胄，不仅需要许多人协力合作，制作周期也是大半年之久。 可以说这一套甲胄说是用金子堆出来的也不为过。 重点是这些鳞片每一块制作都需要匠人细细雕琢，反观步人甲，那玩意制作起来就方便很多，粗犷很多。 “快！把这一排箱子都打开，看看还有多少这样的甲胄。”赵铭赶忙吩咐道。 心里也是在祈祷，希望能多一点多一点，可别就那么几套。 闻言弟兄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开始率先撬开这一排大木箱子。 随着一个个箱子撬开，映入眼帘的甲胄越来越多。 “陛...陛下，咱们....咱们发财了....这....等甲胄...竟是有百具之多！” 沈玉龙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每一个箱子就是一套完好的甲胄，而这一排百个箱子全都是这类甲胄。 闻言赵铭也是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这玩意严格来说也是重甲，这样一套玩意，他现在却是可以装备一百人！ 也就是一个百夫长单位。 看似不多，但考虑到这是一百重骑兵呢？ 咕咚！ 赵铭都忍不住再度咽了口唾沫，我滴个骚刚，直接起飞了。 百余重骑的杀伤力，步兵面对时，不亚于古代看到了一百辆重装坦克开过来。 “快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赵铭语速飞快，饶是他有一颗大心脏，这会也是有些按耐不住的飞速跳跃起来。 很快越来越多箱子被撬开，但很可惜，接下来并没有发现其他甲胄。 最后一番清点，这武库里还真是库存不小。 其中长剑一百柄，刀刃一千柄，长枪头同样千枚，另有弓弩五百，可惜弓弩哪怕保养得当，依旧在漫长岁月中变成了废品。 除此之外另有箭头五千枚，马鞍五百个。 而让赵铭惊奇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一百把，为两面刃刀，通长一丈，有重至十五斤以上的奇怪长柄大刀。 弹了弹刀身表面，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 十五斤对于常人而言很重，但在赵铭手中却如臂使指，反而觉得有些轻了。 随手一刀挥砍，面前的木箱应声被切成两半，刀刃磕碰在地面更是迸射出些许火星。 “重量和这奇怪的造型，怎么有点即视感？” 赵铭仔细思忖着，这种刀明显不像是给寻常士兵准备的。 可一次性这么多，百柄，那也不像是将军准备的。 造型上稍微有点像是三尖两刃刀，但刀身笔直，且只是两面开刃，并未有三个分叉。 猛地赵铭心中一动。 “这不会是陌刀吧？” 旋即看向马三石，询问道，“此刀你可知道名字？” 马三石这次却有些迷茫的摇摇头。 “回陛下，这微臣就不知道了，想来也是前朝的刀刃，可微臣对前朝知道的也并不多。” 呼！ 赵铭心里有些确信，这应该就是陌刀了。 无他，刚好和一百套明光铠配套，数目对得上。 只是这玩意有些重了，还要穿上大几十斤的甲胄，上了战场寻常士兵真能挥舞得动？ 赵铭不禁汗颜，好装备倒是搞到了，可是手底下压根就没几个符合要求的。 太重！ 这可比后世军队负重跑重多了，刀加上甲胄，近五十公斤重量。 虽说开战前士卒可以让马匹拖运甲胄，可一旦开战，大多都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完成一次小规模战役。 如若是大战，打几个小时半天都有可能。 如果只是五十公斤负重跑也就罢了，偏偏这是长时间着甲厮杀，对身体的负担更大。 头疼！ 难怪说古代重骑兵，重步兵每个大一统朝代都如此稀少。 甲胄难造，合适的士兵难寻，损失不起。 “呼！慢慢来吧，总归甲胄兵器都有了，就缺人了。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实在不行就暂时封存，等治下地盘扩大，人员更多可供挑选再说。” 赵铭摇摇头，同时心里也暗暗思忖，往后弟兄们的训练还得加上负重跑这一项。 之前主要是训练士兵的反应，阵型，和执行力这一块，今后肯定还要加强训练。 虽说打了几场大胜仗，可赵铭一点也骄傲不起来。 说白了，还是村里互殴这级别。 就好比此前演练的马其顿方阵，这破烂玩意国外传的牛逼轰轰的。 实际上在国内古代战场根本就是水土不服的玩意。 没辙！ 国内古代的远程杀伤性武器一直引领全世界，这种密集型盾枪兵阵型，面对强弩就是活靶子。 现在还好，如若往后真有一天面对西军。 赵铭可以肯定，这破玩意在神臂弩的饱和射击下屁用没有。 的确，可以制造铁盾，可是这特么不是纯纯大傻子吗？ 铁盾能不能防住神臂弩都不好说，想要防住这种大杀器光是铁盾还不行，厚度起码得上去。 这样一来，行军赶路都够呛，更别提带着这乌龟壳打仗了。 要知道古代的冶铁技术可不咋地，这种制造技术下的铁盾可想而知。 其次就是铁料可是金贵的一批，哪个大傻子会用这么多铁，打造一批这种不实用的玩意。 所以赵铭有些忧愁，现在军械问题倒是解决了，可是兵源素质貌似还是差远了啊。 战阵要重新演练，士卒体能训练要提上日程。 体能训练势必又会极大的消耗粮食储备。 “搞了半天，老子还是个穷鬼。” 粮食这一块现在是不缺，其实浮山县这边储备粮还是很多的。 毕竟安逸这么多年，不仅衙门的粮仓内有不少粮食，其次本地富户也有不少粮食。 但估摸着以自己如此不计消耗的让士卒吃饱喝足，这些粮食顶多能撑到明年中旬。 如若后续再一直接收流民，能撑到年底就不错了。 可不让赵铭接收流民，他又忍不住。 后世穿越过来的，都已经在造反了，哪里会放过任何一丝增强自己的机会。 人口可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放弃了那不是大傻子？ 好在秋收在即，希望有了这波秋粮能撑到明年秋收。 第150章 全靠同行 除了这些军械，还陆续发现了一些铜钱，好几大箱子满满当当的铜钱。 算起来可能价值不下数万白银，想来是马家烈祖为了给后世子孙翻盘的钱财。 至于为啥一个当初的高级将领就这么点钱。 无他，通货膨胀了，据说早期的大燕铜钱还是很值钱的。 但时过境迁，接连的败战，割地赔款，现在的铜钱早就大幅度贬值。 如果是银锭，那现在还是挺值钱的。 这些钱赵铭并不太在乎，他的眼睛大多数还是停留在那些明光铠上。 “马三石，这就是你说的数目不多？看来你家烈祖死的不冤呐！” “这.....” 马三石尴尬的老脸一红，他哪里知道老祖宗给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赵铭心里不禁摇头，这马家祖宗死的是真不冤。 特娘的这都已经足够拉出一支精锐部队出来了，如若再加上一块稳定的地盘，以及马家当年在军中的威望，割地自立都有可能。 私自克扣军械，这些刀剑枪头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一百套重甲，和五百弓弩。 也就是没发现，发现了马家肯定是诛九族的大罪。 燕高宗杀得好啊，要是我我也杀了。 “都给我分批次运回安平县，箱子都盖好，存入武库之前切莫让外人看到。” 赵铭开始嘱咐士卒们搬运军械。 今天肯定是要把这些玩意搬空的，省的夜长梦多。 不说里面的钱财，光是这些甲胄，就是万金不换的宝贝。 未来征战四方就是靠这些东西了。 离开这处武库，赵铭刚出来就出了一层细汗，外头是真的燥热。 但这会还不能走，没亲眼看到这些玩意搬干净，他是不放心的。 一直忙碌了一整天，直至晚上赵铭这才跟随大部队一起返回了安平县。 而与此同时，郁州府衙内，却是一阵灯火通明。 不要误会，曹知州可没有忙于公务，但真要说起来，也算是忙于公务。 “让他们动作麻利点。” “老师，已经是把衙门里所有人都抽调来了，只是当真要准备这般多东西？” 看着整理出来的一箱箱铜钱，刘子涛忍不住一阵肉疼。 虽说并非是他的钱，可看着就让人心疼。 “子和，求人办事自当多准备一些，更何况眼下这群禁军进展迅速，竟是比预估的更早一些平定火匪。 听闻损失还很少，死伤更多是那些地方厢军，可见裹挟如此大胜，这群禁军定是骄纵无比。 如若不早点喂饱这群兵油子，难不成还想让这群兵油子进城不成？ 放心，这些钱于我府衙并无任何负担，一部分乃是郭志期所献，一部分则是城内大户。 且放宽心，也有你的一份。” 曹文山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刘子涛的肩膀。 闻言刘子涛瞬间了然，自家大人这哪里是亏了，分明还借此大赚了一笔。 毕竟城内富户权贵可不想兵痞进城，不然只怕吐出来的还要更多。 “也算是早点把这伙贼匪平了吧，此番多半还能赚一笔，到时候我推荐你随军出征，你知道怎么做吧？ 伪乾这伙贼寇占据安平县多日，想来.....子和你可清楚？” “当然！老师学生知晓的！” 刘子涛连忙躬身行礼，心里却格外膈应。 但这就是世界的运行原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如若安平县这伙贼寇没有造反称帝，多少还能养一养再杀，而现在却是留不得，自然只能做一锤子买卖。 —— 一连数日，大乾都在消化吸收这次收获所得。 一边是将浮山县收缴抄家所得尽数充入国库，另一边则是将那些甲胄和兵刃全部充入武库，一些需要修缮的让匠人进行修缮保养。 另一边则是再度招揽，对吏员这个班子继续扩充。 没辙，实在是人手不够用，本来倒也勉强够用，随着安平县境内土改，接手浮山县，这边同样要进行土改和商业改革，等等太多事了。 但赵铭最近算是当上了甩手掌柜，除了偶尔跟着沈玉龙习武强身之外，就是逗弄一下威武大将军。 “陛下！这是这月安平县的税收，目前暂时只有商税，至于农税因为才刚刚完成土改，税收并未记录在册。”一名书吏恭敬将一份册子呈了过来。 随手翻看着册子，赵铭感觉阅读还是挺费力的。 因为里面花团锦簇的词汇太多，明明只需要简短的一句话就能进行概括，结果还是搞得这般花里胡哨。 这已经好很多了，赵铭特意让人改进过，尽可能让吏员规避这些花里胡哨的词缀。 并且这还是书吏写的，这要是大燕朝的文官书写，只怕是看得人都傻了。 但眼下算是勉强可以阅读，赵铭不仅让他们尽可能减少华丽词汇，还尽可能精简用白话。 好在书吏大多也没太多文采，不然真就是看文言文了。 也就是赵铭最近也恶补过一些这世界的文字和书写习惯，不然他将会是大乾朝最大的文盲。 一番看下来，赵铭大体还是很满意的。 商业税经过改革后，利润十分可观。 仅仅一月税收加在一起就有近八千两白银。 或许看着不多，但想到安平县只是几万人的城市，那这就已经很多了。 偏偏安平县的贸易比之以往还繁茂了。 赵铭并没有大肆戒严，安平县那边生意该做就做，来往行商甚至在这边都能获得不错的便利。 这得多亏了大燕朝。 大乾行不行全靠同行衬托，如今的南燕与南宋大体一样。 都说古代宋朝是对商人最好的朝代，实际上谈朝代你不谈哪个时期那就是耍流氓了。 比如唐朝强盛万国来朝，但你眼中全然只有安史之乱前的唐朝同样是耍流氓。 当然缺点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眼里需要能看到这些，优缺点都能接受那就没问题。 而这年头的南燕情况就和南宋差不多，商税已经达到十分恐怖的地步。 可以用恐怖，和苛暴来形容。 比如南燕开国之初，也就是景泰之耻后，各种苛暴甚至违反此前原则的商税便是纷至沓来。 诸如，商人没有贩运货物，收税官就会无中生有的编出各种商品名字和货物数量，强制你交税。 在当时，这称之为‘虚喝！’ 第151章 官如匪 且南燕也搞了一套纸币，在南燕开国之初，因为铜钱已经很少流通，于是征税官就会让商人在规定时间内用铜钱交税。 如若过了时间并未缴纳足额铜钱税，那就会强制以货物作为税收抵押。 这在当时称之为‘折税’，实际上就是强取豪夺。 亦或者原本商人只是贩运少量货物，结果硬是指认说是贩运的大批贵重之物。 强制要求以一为百，以十为千的数量缴纳税收。 以及还有一些地方收‘栏头’，也就是水运上，在一些税务关卡前十里地外，就提前拦下船只上的旅客，搜查其随身包裹，实际上和水匪没什么区别。 而这般搜完，几乎将一些值钱的钱财或者货物搜刮一空。 这一混乱时期直至好些年。 而且在南燕，也就是近乎于南宋的时期，商人其实地位压根就没得到多大提升。 主体还是以重农抑商为主。 而现在的大燕朝，实际上在许多制度上，已经与南宋后期差不多。 吏治腐败，商人再度沦为南宋开国之初被剥削的主体。 无他，上头只要钱，大渊每年要求的岁币是一笔巨款，这点朝廷没钱，只能摊派给百姓。 而平头百姓又能榨出多少油水？ 不仅平头老百姓，就连乡绅都遭不住，于是商人同样成了摊派大头。 甚至税务官以收取商税数额作为考核提拔标准。 比如古籍如此记载的，当职之吏, 恣为烦苛,规羡余以市恩宠, 细碎必取, 掊克斯甚, 交易不行, 异夫通商惠工之旨也。 可见税务官们为了升官取悦上级有多么不择手段，几乎是绞尽脑汁想办法多收税。 甚至为了收税，还会设巡栏，这些人均是各自持有刀枪剑戟，将行商沿途拦截，搜身交税。 这点已经和土匪没啥区别。 车队里，货舱是空的要交税，满舱更要交税，不满不空还是要交税。 这点不仅南宋，北宋同样也有这段时期，也就北宋开国之初对商人待遇很好。 但到了北宋中后期，朝廷对商人的剥削，也就比南宋时期好点。 当然南宋也有待遇好的时候，比如中期商业改制，好了一段时间。 都说富宋，实则大多都是建立在百姓的尸骸上。 这样一来，哪家商户路过安平县不愿意在这里做生意？ 看这份册子，赵铭更多并非看税收多少，而是看新增了多少商铺，城内铺子，摊位增加了多少。 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约莫比柳文和治理时期，同比增长了百分之二十。 这已经十分恐怖了，甚至一定程度上间接让安平县的宅子铺子价格都上涨了不少。 而这还是发生在西南道这等边陲之地，这要是在富裕的沿海之地，只怕更加恐怖。 “朕此前要求的户籍登记造册，人口清点可完成？”赵铭看向那名吏员。 “回陛下，浮山县还未完成，但安平县大体已经完成。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最近每日人口都不同，所以今日之人口，明日就并非如此。”书吏道。 “哦？为何？”赵铭诧异反问。 “这都是有赖于陛下洪恩，陛下您此前颁布的土改其中有一条，便是此前有田产之人，家中有无买卖凭证都无妨，可以通过乡里邻居指认。 只要确定此前是村中百姓，均可分到几亩田地。 如此不少山中逃户，隐户今日便纷纷下山，要求重新登记造册。 故而最近每日人口都在增多，这可是忙坏了大伙给他们分田地了。” 书吏苦笑着回应。 这也是赵铭土改的一部分，只是没想到间接还有这种好处。 之前他是考虑到，乡绅富户侵吞百姓田地的缘故，所以土改就有一条。 只要能相互指认确定是村里人，都会在村里分润一块田地，男子五亩，女子三亩，孩童不做统计。 而这些田地，自然是从当地乡绅手里掏出来了。 这部分田产，大乾朝是不会给银两补贴乡绅的。 乡绅有权申诉，但没用，除非不想要小命。 之所以颁布这样一条政令，也是想着先试试看。 看看朝廷的集中化耕种产出更多，还是百姓自己耕种产出更多。 于动力而言，肯定是后者动力更足，毕竟自己得地是为自己耕种的。 但赵铭可是农学生，他最近也已经一点点将后世的先进耕种理念书写成册，到时候朝廷集中化耕种时使用。 虽说后世证明，集中化耕种效率更快，更节省能力，且有诸多便利。 但凡事都讲究论证，还是眼见为实为妙。 只是没曾想，简接还有这种效果。 看了看如今的人口数，总计约合九万九千余人，户数则来到了七千五百多户。 乖乖！ 赵铭摩挲着下巴，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之前安平县到底是有多少隐户逃户？这多了近一倍！ 十万人，这在古代已经算是中县。 但要知道这可是西南道，这鬼地方有个十万人，绝对是上县，人口大户了。 “县衙库存中可有多少粮种？” “回陛下，稻、黍、稷、麦、菽均有一些，但不多。不过陛下要是想给百姓分发，浮山县倒是有不少，浮山县常年囤积不少粮种。” 闻言赵铭点点头，心里已经决定待会就颁布政令，今年农税减免。 同时将一些适合冬季耕种的作物分发一批给百姓耕种。 既然都这么多人了，既是一件好事，也是巨大压力。 而且之后肯定要继续扩军的，比如还只是在筹备的安福军。 可以肯定，未来一年左右，兵源大致都只能从安平，浮山两县征募。 哪怕继续攻占下其他县城，他也不打算从其他地方征募。 无他，主要是他准备将安平，浮山两地打造成初期的大本营。 且前期他不准备疯狂扩大地盘，事实证明，势头起势越快的造反势力，往往都没啥好下场。 比如，李自成，方腊，太平道，之类。 另一点就是如今的大燕朝虽然摇摇欲坠，但还真没到气数已尽的地步。 称帝造反这事儿，能瞒多久是多久。 这期间则是多修内功，尽快将大乾的，军政商农，整体实力都提升上来。 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 第152章 马来了 一连数日，大乾境内相安无事，国泰民安。 如若这是回合制游戏，赵铭也就点跳过了。 很可惜，这并不是游戏。 如今政务方面暂时有柳文和操持，赵铭干脆在城外校场监督安平军的训练情况。 随着大乾天兵不断扩军，就不能一直在城内集训。 于是就在覆卮山山脚下寻了一个村子，暂时以村子为依托搭建了一处简易的军营。 时间尚短，许多地方都还没修建完毕，但军队的训练却刻不容缓。 其实军营这种东西，历朝历代都不设立在城内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是兵乃凶者，稍有不慎被人有心人鼓动，乱兵在城内可不是什么好事，必然血流成河。 二来，城内压根就不是训练的地方，诱惑太多，最好是远离人烟的地方，如此士卒才能心无旁骛的专心训练。 也就皇城有军队驻扎，但这无可厚非。 作为未来同样予以厚望的安平军，赵铭对他们此前的行为很是不满。 还是里面的兵油子太多导致的，竟然做出强抢民女之事。 故而赵铭这次已经决心给安平军大换血。 首先十夫长全都更换了一遍，专门从安新军将那些立功的士卒抽调过来，也算是升官了。 安新军不会马术没事，墙式骑兵的训练方式前期很好上手，只是精通比较难。 但无所谓，现在安平军本就还不算墙式骑兵之中的精锐，也就刚刚开始而已。 就连沈玉龙也被赵铭借调过来，暂时充当安平军的教官。 沈玉龙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协调性极强。 虽说之前没有骑过马，但随着加入赵铭麾下，当上百夫长，他也是时刻没有忘记提升自己的专项技能。 马术这一块经过这些天的学习，早就比之安平军的老卒还要熟练，充当教官完全没问题。 没错，他赵铭就是要给安平军纠正中心思想。 一支军队歪不歪，士卒本身的出身经历是一方面，更多地还是主官的问题。 上头以及中层军官如若不能起到带头作用，肯定要长歪的。 这几日赵铭时不时过来看一眼，效果倒是不错。 已经能看到士卒对军令执行的更加彻底高效，精神面貌上也不再显得那般得过且过。 许是处理过几人的缘故，也许是大换血的缘故，总体来说效果不错。 就在这时，一名传讯的士卒策马飞驰而来，来到赵铭跟前快速翻身下马。 随后一则信息便进入赵铭耳中。 “哦！还真来了！” 赵铭眉头一扬，脸上不由有些惊喜。 此番消息不是别的，自然是之前那阮三郎提供的情报，那支押送马纲的队伍即将抵达安平县，预估明日就会进入安平县境内，大约三日便会离开安平县。 早在拿下浮山县后，赵铭就开始留心马纲之事。 大燕缺马，他大乾更加缺马，现在的安平军虽有百骑，但一半都是驽马。 说是骑兵，实则所骑的马匹，还不如大燕，大渊正规军的辅兵。 人家辅兵有的骑得还是战马，不说多好，起码也到战马范畴。 而大燕自从进入南燕，丧失大半国土之后，战马的主要来源就是西南道。 颇有点南宋时期，主要通过川渝，广西等地采购马匹有些类似。 大燕西南道的水西马算是一种不错的优良战马，虽依旧比不过大渊以北草原上的上等马，但也足够拉出来遛一遛了。 而且水西马耐力更足，虽奔袭速度差了点，但赵铭不奢求太多。 他倒是想过借助行商从大渊境内买一批马，可实际操作太难了。 且不说西南道距离边境太远，战马这等敏感之物很难运到这里。 就算能运到，每一匹草原马的价格怕不是天价了。要知道如今大渊对大燕的马匹管控格外严格。 偏偏大燕因为北边国土沦陷，导致大渊获得了大量国土不说，还获得了大量优秀的匠人，和制作先进兵刃的图纸。 以至于现在大渊兵强马壮，也不缺兵刃甲胄，强的一塌糊涂。 大燕原本还能依仗军械优势的优势也荡然无存。 所以人家大渊还真有底气可以和大燕玩管控那一套。 —— 烈日炎炎，明明已经入秋，在西南道白日依旧燥热难当，还是颇为闷热的那种热。 一行浩浩荡荡的马队在官道上疾驰着。 “王大人，如今这世道可不安全，前段时日郁州境内方才出了个火匪。 也不知朝廷禁军平定与否，且西南道素来就民风彪悍，故而接下来的行程，还望王大人多加照拂。 我等人可以死，但这马匹一头可都不能出岔子啊！” 队伍前列一人坐在马背上很是郑重的朝另一位孔武有力的武官拱了拱手。 说话的是此次押送马纲的差使臣，名叫罗东，是水西土司罗氏本地人。 如他这种差使臣，由本地人担任十分寻常。 一般来说，押送马纲，人员组成还是十分全面的。 比如差使臣两人，将校武官一人，兽医一人，牵马军士五十人，共计五十四人，这算是标配。 之所以安排这么多人，就是要确保运送过程中马匹没有损伤。 马匹如若出现损伤达三成，那就会被降官。 差使臣会降一级，将校武官同上。 如若能押送马匹无碍，则官员可以升一级。 至于钱财奖赏则就是微乎其微了，军士如此，将校武官的奖赏同样不多。 说白了就是一桩苦差事，如今大燕积贫积弱，难以负担如此巨额开销。 毕竟每年为了确保运送马纲无碍，都会修缮官道，还要支付驿站人员的费用，押送人员费用。 官道是一定要重点修缮的，可不能让马匹走怪石嶙峋的山路。 但这次运输稍有些不同，军士人数竟然超过了五百人，仔细看能发现这马队之中，竟然还有两辆马车。 其中一辆马车负责驮运辎重，但另一辆马车似乎隐有贵人在其中，外层装扮带着西南道土司的一些特有装饰品。 那被称之为王大人的将校武官瞥了眼后方的马车又看了看人数众多的军士，这才笑呵呵道， “罗大人，你多虑了。此番我等人数众多，且又都是精锐军士。 寻常贼寇强人见了怕是要绕道而行，就算有一些不长眼的，也得落个死无全尸。 至于那郁州火匪，更是无忧，据说那群火匪已是瓮中之鳖，蹦跶不了几日了。” 第153章 胜捷军 “如此大善！” 闻言罗东大笑捋须点点头。 “王大人，只须尽力即可，一旦将贵人和马匹悉数运至相府在京城外的别苑。相信相爷定不会亏待我等的。” “哈哈哈！那是！天底下谁不知道跟着秦相爷办事好处多多？您放心便是，我和我这些弟兄绝非泛泛之辈，定保尔等无忧！” 王奎哈哈大笑，言语间自信无比。 对此，一旁的罗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他对这位王大人还是比较信任的。 人家这话不是虚言，此人曾经是胜捷军的一员。 在十年前曾追随岳将军抗击大渊，战功赫赫，如若最后不是因为秦相爷从中作梗，只怕早就收复北燕故土。 “王大人，刚刚是在下多有失言，岳少保，岳鹏举将军实在是可惜了。” 罗东拱了拱手很是真切道。 因为他刚刚也想起来，人家是岳鹏举岳少保麾下老卒出身，人家对秦相爷怕不是恨之入骨。 据说这位王大人背后同样效仿岳大人刻着血淋淋的四个大字‘精忠报国’，可见此人对岳将军有多崇拜。 如若此时赵铭在此，一定会大骂马的被骗了。 但老柳也没骗他，因为这个时期还真没姓岳的将军了。 闻言一脸五大三粗的王奎沉默着，一时间没有开口，过了半晌这才大笑出声，只是那声音有些寂寥。 “没事！岳将军走得好，起码不用再遭那皮肉之苦，只是有些可恨啊！” 最后几个字，罗东能听得出，王奎是用喉管子发出的声音。 而一旁五百众士卒也是纷纷沉默不语。 这些人其中大半都是胜捷军的一员，当年岳帅被害之后，他们几经辗转，好几次都想过要为将军报仇。 后来还是徐将军说服了他们，帮他们在地方安排了一个职务，这才一路追随王奎千户来到了西南道，负责协同上官辖制地方土司。 注：本书部分的确是参考宋朝，但军制，官职不绝对，有明朝的影子。 主要是方便阅读，宋朝的军队军衔分类很多，什么郎，什么尉，正副使，等等太多。 但百户，千户，这些相较容易理解一些。架空世界嘛，懂宋史的就将一下其他人。 毕竟是架空，涉及宋朝的地方，我尽量写严谨一些，不知道的就当科普了。 正文—— 而王奎入驻西南道土司之后，也是挺尽职尽责的，凭借这些精锐下属，倒是平息了好几次土司的内斗。 让不少土司都信这位王大人，朝廷派来的文官说的话，反而没那么管用。 罗东对王奎的一些在如今大逆不道的言论，完全是无动于衷装作没听见。 他也清楚王大人的愤怒，人家岳帅含冤而死，如今却依旧得不到平反，这搁谁身上谁都不好受。 罗东毕竟就是地方土司本地人，在他认知中，自己和王奎一行人才算是自己人。 至于那秦相爷，无非就是家族背后想依仗这位秦相爷罢了。 利益和友情，他还是分得清的。 “好了，让罗大人见笑了。”王奎笑了笑很快收敛了情绪。 “呵呵，无碍无碍，你我乃好友，何须在意？”罗东笑着摆摆手。 “也是！还是在西南道舒心，此番去了京城怕是又要不痛快了，不过罗大人放心，我绝不会惹事。 现在我王奎也算是有家小了，不为自己也为家人不是？” 王奎这话让罗东长出口气，他真怕这王奎胡来。 引得秦相爷大怒杀了他事小，可要是影响秦相爷对罗氏的怒火，那就不妙了。 接下来一行人再无多聊，而是默不作声的赶路。 “前面就是安平县？这安平县是何人治理？我瞧着倒是一片繁忙景象，百姓虽有些衣不蔽体，但都还能干得动活，可见吃食不愁。 倒是一位好官啊！” 王奎看了看远处已经若隐若现的安平县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这.....安平县好像是一位姓柳的大人所管辖，不过这般还真是颇有些能耐。”罗东也是点点头。 只因沿途所见所及，都挺让人诧异的。 当然如那盛世肯定不能比，这里的百姓穿的还是太破了。 但比之眼下这世道，却不知要好了多少个档次。 要知道，在抵达安平县之前，他也路过了其他县。 可那边所见所及，到处都是荒地，乡野之间能看到的百姓农夫少之又少。 对此罗东等人也是司空见惯，毕竟如今朝廷税收愈发繁多，百姓根本撑不住。 许多百姓宁可抛弃土地逃荒，乃至落草为寇甚至躲入山中当逃户隐户也不愿意在地里刨食。 无他，继续耕种必死，逃了还能活命，如何选一目了然。 有前面所见，再看这里，高下立判，如何不让他们惊讶。 “唉！这位老伯，你可是这安平县人士？” 实在是没忍住，罗东干脆翻身下马，朝着附近田地里的老农走了过去。 “嗨！嗨！你这人怎这般不晓事？没看我等在秋收？粮食都被你踩泥土里去了！” 却见这老汉一边操起镰刀，一边骂骂咧咧的朝这边而来。 这时罗东才看到自己踩到了不少黄灿灿的稻谷，连忙后撤几步离开田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好生不晓事，没瞧见我等都在忙？”老汉依旧不依不饶。 “额....老伯，抱歉，这些权当赔偿，不知老汉可愿随我聊聊？”罗东自觉惭愧，连忙从怀里取出几文钱递了过去。 本以为这老汉肯定会笑呵呵和他们聊一会，然而老汉只是瞥了一眼就没好气道， “滚滚滚！耽搁了秋收，你赔不起！” “这....” 罗东一阵愕然，聊一会而已就能赚几文钱，何乐不为呢？ 但转念一想，他就明白怎么回事。 多半是这田地并非这老伯所有，乃是佃户帮主家干活呢，自然耽搁不起。 抬头看了看天色，的确，很快就要下雨了，可见那主家已经给这些佃户下了死命令，定要在下雨前收了所有粮食。 “老伯可是在帮主家干活?如若是这般不如你与我聊聊，我等这么多人，待会帮你收一些如何？”罗东再度道。 听到这话，老汉终于是停下了手中动作，瞥了眼罗东后方黑压压一大群人，这才点点头。 第154章 朝廷又新政了? “行，那老汉就陪你们唠唠嗑。” 老汉也是个人精，人家都说的这么好了，那还不答应就是傻瓜了。 就见老汉不疾不徐的从摸了个脏兮兮的破瓷水壶，先是给一个破碗盛了点一饮而尽，这才看向罗东。 “要不要喝点？” “不用了。” 罗东礼貌地摇摇头，装水的容器，还有碗，全都脏兮兮的，且都破破烂烂的，里面的水质也说不上清澈，实在难以下咽。 “嘿，放心，水都是烧过的，看着是脏了点，但喝着没事儿。”老汉笑着摇摇头。 “聊啥？有啥事就问，问完了我还要接着干活呢。” “是这样的老伯，我看你们这人还挺多的，但我看其他县，田里人丁稀少。 田野更是大量抛荒，但你们这儿，不仅田里有人忙着秋收，有人在开荒，这是何故？” 罗东问出心中困惑。 也不怪他多管闲事，主要是这属实反常，其次就是他想问问这是不是那位县老爷仁慈，如若当真是那县老爷善举，他倒是想结交一二。 “你问这事啊，这就说来话长了。也是多亏了上头大人，如果不是给咱们分田，不少人现在还在山里窝着呢。 你瞧那边新开垦的，其实都是山里逃户重新下山耕种出来的。 不过那边就不是了，听说是柳大人组织流民在垦种开垦，你瞧那边衣裳没有破洞的，就是流民了。” 老汉一会指了指这边，一会又指了指那边。 而罗东已经听得有些迷茫了，一时间脑子有些乱。 “老伯，你说那些人是流民，但他们穿的怎么比你们还好？” 的确，眼前这老伯，就是衣裳破烂，不仅有好多补丁，有些可能是没有布料缝补了，干脆就是维持一个破洞露着风。 一说到这事儿，老伯就是一脸的叹息。 “唉，谁叫老汉我不是流民呢？听说柳大人和陛下体恤流民，不仅开设粥铺，还搞了个什么以工代赈。 我不是很懂，反正就是干活给口吃的，还给发新衣裳，虽然就是麻袋改的，但那也比咱们这身好不是？” 闻言罗东听得更加迷糊了。 但仔细想想，他若有所的点点头，便是朝着京城的方向拜了拜。 心里则是感慨，陛下还真是干出来不少实事出来了。 只是又有些困惑，怎么这政令，仅仅在安平县推行？ 难道此前路过的几个县政令还未送达？ 可他哪里晓得，这老汉口中的陛下与他所理解的陛下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 但他也不可能询问，这老伯也不可能详细解释，于是乎美妙的误会就产生了。 “那老伯，这朝廷税收如此之重，可是这主家帮尔等代缴了赋税？” 罗东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毕竟还是无法解释，怎么这里每一块田地都有人在耕种的原因。 流民耕种官田可以理解，但是这些百姓又怎么说？ 他们水西罗氏情况好很多，毕竟是土司聚集地，那边朝廷给予了极大的自主权。 且朝廷也知道他们这些土司断不可能拿出太多粮食，赋税也是远低于其他地方。 “主家？” 听到罗东那番询问，老伯直接摇摇头，“咱们可没有主家，咱们自己帮自己耕种，何谈主家？” “啊？”罗东更懵了。 “呵呵，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外地人，朝廷新颁布的政令。 每家每户，无论是否被他人侵占，只要是村里人，均能分到五亩地。 要中等田便是五亩，上等田便是两亩，如若是下等田便可分到八亩。 至于小老儿，我儿在军中任职，前些日刚好多次立功，朝廷又额外多分了我家十亩地，皆是良田。 眼下共十二亩，你且看那边，我二子，三子均在忙着耕种自己的田呢。 至于这儿，则是朝廷的官田。 朝廷有令，如若报名参加抢收秋粮，可额外再分一亩下等田。 索性都是平白而来，我家人丁又多，何不赚这一笔呢？” 说到这里，老汉脸上都笑开了花，显然十分高兴。 然而罗东和王奎等人都听傻了。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一脸的迷茫和困惑。 他们不过是从一县之地，进入另一个县，怎么就好像踏入他国之地了？ “额....老伯，你之前家中有几亩田地？”罗东询问道。 “没有！”老汉摇摇头，嘴里骂骂咧咧道，“哪有田？以前咱们一家好几口人全都是周员外家的佃户，一年到头就是给别人耕种的，哪有什么田？ 要说有，几十年前倒是有几亩薄田，但现在哪还有？” “你说这般变化都是朝廷的新令？你可确信，这边是朝廷颁布的？”罗东愈发狐疑了。 没走错地方啊，怎么这前后差距如此之大？ 老汉连忙点头，一脸笃定道，“确定！当然确定！这就是朝廷颁布的，此前那韩书吏亲自下来和咱们说了这还能有假。 还有军士帮着咱们分田呢，周员外不肯，硬是被打了个半死，现在据说都关进县衙牢狱之中。 听那韩书吏说，此人抗拒执法，罪加一等，反正小老儿不太懂。 总之现在不仅咱们村里都分到了田，就连周员外家原本的田也全都充公了。” “其他村也是这般？”罗东追问。 “当然！隔壁村，还有我阿女嫁到二十里外的鲁家村，她家也是分到了五亩田。 不过她夫家人丁稀少，又无人参军。但五亩田倒也能勉强度日，实在不济来年我家再接济一二便是。” 老汉十分开心，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畅想，好似幻想来年的美好生活。 然而罗东王奎等人已经听麻了，这世道怎么了？ 难道不过数日的功夫，朝堂上大变样了？ 难不成朝堂上又有人在推行新政不成？ 几十年前，朝堂上的确有一位大人物推行过新政，可仅仅持续了一段时日便不了了之。 别说推行全天下，还没等出了进城没多久，上头就改弦更张，更别提波及西南道这等偏远之地了。 要知道这年头讯息传递十分缓慢，往往一个全新的政令，从决策再到推行，想要推行至西南道，少说是一月之后了。 且罗东和王奎两人多少是当官的，两人消息获取的渠道还算灵敏。 罗东就感觉挺魔幻的，怎么此前朝堂一点风声都没泄露，这新政就出现了？ 第155章 落脚 又聊了会，招呼着众人帮老汉收了一亩地秋粮，众人这才继续朝前赶路。 但气氛明显有些沉默，大家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属实是大家思绪都有些乱。 “大人！” “何事？” 就在这时，一名骑手策马来到罗东身侧，罗东不由狐疑开口。 “回大人，是小姐有事想问问您。” “好，我知道了。” 罗东点点头，让马速降下来，很快便与后面那辆装饰独具土司风俗的马车旁并列。 “小姐，您可有事？”罗东恭敬道。 此番除了运送马纲，另一件事就是受家主之命，护送四小姐前往京城。 其实就是水西罗家想与秦家联姻。 心里挺可怜这位四小姐的，号称播州明珠之称，不仅长相貌美，还能上马御敌，如今却要去给那年迈的秦相爷当小妾，当真为其不值。 据说，家主提出这事时，族中不少年轻子弟反抗声四起，更是有人扬言要和朝廷拼了。 但最终还是被家主给压下。 “此地为何名？我瞧着感觉这儿还挺有生气，与我们播州倒是差不多。” 马车内传出一声清脆如黄鹂鸟般的女声，但清脆柔美之余又有一些女子的飒爽。 “回小姐，此地名为安平县.....” 罗东先是介绍了一下地名，随后将刚刚与那老农谈话的内容说了一遍。 “哦，这么说来这大燕皇帝还是挺不错一人，有如此善举理应尽快推行。 话说，我能不能嫁给那位大燕皇帝？” 听到四小姐这大逆不道的话，罗东心肝顿时一颤。 自家这四小姐还真是在播州厮混惯了，加之播州又是多以土司为主的地方，对大燕归属感并不强。 倒不是说身为土司之女，不会进行礼仪教育，事实上也教育了。 然而唯独这位四小姐是漏网之鱼。 “小姐这等话，往后切记不能再提，您嫁给秦相爷已经是万幸，秦相爷其实也不错的，人家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跟着他也是有着享不尽的富贵。 如刚刚那等话，不仅不能和旁人说，更不能当着秦相爷的面说。”罗东赶忙提醒着。 生怕一个不小心为水西罗氏惹上杀身之祸！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和他们一样烦人。而且都不让我自己骑马，明明我就能骑马，坐马车也太无聊了。” 里面的声音满满都是抱怨，然而罗东只觉额头冷汗直流。 也不知道自家家主会不会后悔，怎么偏偏选中这四小姐。 这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要是去了秦相爷那边，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众人继续前行，约过摸了一刻钟总算是进入安平县城。 因为考虑到队伍军士太多，这么多人不可能一股脑全部涌入县城。 但一路走过来又急需补给，不然还没撑到下个驿站就粮草紧缺。 思来想去，王奎与罗东还是决定带上少数十几个负责采买人员进城一二。 至于马匹军士和四小姐则暂时在城外十几里地外的驿站附近落脚。 同时交由另一位差使臣和干事管理。 四小姐倒是不满，但罗东还是好声好气的劝阻了一番。 毕竟也就是稍作歇脚，很快就要继续开拔。 要是让四小姐进城逗留，怕是不待个几日是走不掉的。 随着罗东，王奎等人入城，第一时间众人就再度被城内的情况所诧异。 因为城中看着一切都显得十分繁华，一点也不像是西南道边陲小县。 “王大人，此前你是来过安平县几次吧？当初与现今相比如何？”罗东询问道。 他一直都在播州很少外出过，对此并不是很了解。 但前面路过的好几个县城与眼下都不同，那边虽然县城也有做买卖的，但远没有如此繁华。 “我....我也不知道，我记得以往来安平县，那时候远没有这么多人，也没有这么热闹。” 王奎满脸的迷茫，因为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幕让他有些陌生。 络绎不绝的人流，不断叫卖的卖家，不仅小摊小贩沿街到处都是，就连每家每户都在卖力招揽生意，行人也是多如牛毛，大家每个人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这种景象也就往年庙会，或者过年过节时期才会有。 更别说眼下世道艰难，大家手头根本没几个钱，就算有钱大多也愿意囤积起来。 毕竟这世道看着已经有点大乱的迹象，大家有避险想法也是能理解的。 “且先去公使库落脚吧，再看看能不能拜会一下那位柳大人。”王奎建议道。 闻言罗东也是点点头，公使库，也就是朝廷设立的官办落脚点，方便来往官员落脚的地方。 在公使库落脚是无需花费的，虽然吃食住宿一般，但倒也足够了。 播州土司们虽然粮食自给自足足够了，但还真不怎么富裕，此行路途遥远能省则省。 众人落脚公使库后，却有些错愕。 “这位小哥，这儿可是公使库？”罗东指了指，有些狐疑道。 “自然！这里当然是公使库还能有假？”小哥点点头笃定道。 闻言罗东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公使库有点太高规格了吧？ 看着眼前这一连栋的两层比客栈都丝毫不逊色的建筑，不禁感慨。 随着进入公使库安置好，众人再度震惊。 因为大量吃食被送了上来，不仅有热腾腾的白米饭，还有咸菜，新鲜的蔬菜，还有些许肉食酒水，更有几颗卖相不好但完全新鲜的果蔬。 要知道公使库分为好几个级别，代表着各级官府，诸如地方路、府、州、军、监级还有中央京城。 而每个地方设立的公使库待遇也是天差地别，诸如地方县城和驻军公使库的待遇是最差的。 地方县城是财政不足担负不起太奢靡的公使库开销，而驻军公使库则是觉得大头兵用不着吃那么好。 也就州，府，监，京城等地的公使库待遇最好。 其中以监和京城又是另一个档次，京城的不叫公使库，全名应该叫，秘书省公使库。 “此地公使库办的真不错，在这里的馆驿住宿我也看了被褥都是崭新的，马匹也是照料的极佳用的都是上好的马料。 没想到这吃食还有果脯酒水肉食，难以想象能在这里享受到这种待遇。” 王奎抿了口小酒感慨不已。 所谓公使库，实则并非指的是单独的住宿，而是代表地方负责供应公费开销的机构。 初始职能是收贮、管理公使钱、公使酒。后来就用于官府公用或者公务招待的各类杂物。 算是一个统筹机构，用地方官府的财政收取储存物资用于公费给来往官员开销。 但这样也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地方官员多用于大肆铺张浪费的宴请，超规格的招待上。 毕竟这些可都是地方财政自己负担，早期还会有朝廷拨款，但现如今朝廷入不敷出哪还有余力拨款。 故而听到王奎这话，罗东眉头就皱了起来，莫不是这柳大人十分注重个人享乐？ 第156章 睡得真快 “王大人，你说这柳大人会不会是那中饱私囊之辈。 这等规模我瞧着可不像是地方县城所能置办的，已与一些府城待遇相差无几了。”罗东皱眉道。 闻言王奎却是洒然一笑，继续喝着酒，“何须顾虑这些，他又没吃你家米饭。 再说你瞧这安平县，倒也符合安平二字，百姓丰衣足食，每人都带着笑容，如此不就可以了？” “这倒也是。”罗东恍然的点点头。 也是自己过于操心了，人家自己的辖区，人家怎么治理是人家的事情。 人家把地方治理的这么好，享受一下又如何？起码比其他县城好太多了。 众人吃喝完，就打算在城内逛逛消消食。 只是走着走着，忽的就感觉不对劲。 “好胆！竟有贼人当街行凶，罗大人莫怕，这几个小杂鱼某家这就收拾了他们！” 此时当他们拐入一个巷道时，忽的前后各有四五人堵住去路。 一时间罗东面色微变。 反观王奎，一脸淡定，反而有些兴奋。 虽说他们此番仅仅带了四名军士外出，但艺高人胆大，没带怕的。只是没想到还真有不长眼的。 二话不说，王奎就带着两名亲兵朝着一边冲了过去，同时嘱咐剩下两名亲兵保护好罗东。 正前面的四五名地痞打扮的汉子见此也是齐齐扑了上来。 结果一个照面，四五人全都被撂倒，一个呼吸都没撑住。 “直娘贼，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招惹到了谁，你王爷爷也是你能对付的？” 王奎一巴掌糊了过去，顿时发出粗狂的大笑声。 这几个简直就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竟敢对他动手。 不说他，就单单他这几个亲兵，随便一个等闲四五人近不得身。 不过他也发现这几人似乎也不像是寻常地痞，身手似乎不错的样子。 正欲审问一二，忽的正前方的巷道再度涌进来七八人。 这次这群人全都拿上了哨棍，二话不说冲上前就开始招呼起来。 “好胆！” 王奎大怒，也不顾审问了，再度扑上前撕打过去。 这次仅仅持续了几个呼吸间，这七八人再度被打趴下了。 饶是王奎和两名亲兵身强体壮，武艺娴熟此时也有些气喘。 “奇也怪哉，这群地痞混混莫不是疯了不成？我等也非富户打扮何故与我等过不去？” 王奎皱眉，他们可是便服出行，穿的都是粗布麻衣。 一次不行，对方聪明点也该放弃了才是，何故继续出手？ 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是，拐角外面，赵铭一张脸黑如锅炭，一旁的沈玉龙一脸惭愧的低下头。 沈玉龙还真挺尴尬的，本以为自己训练调教的这些弟兄拿下这几个当官的必定是手到擒来，不曾想一个照面都没撑住。 虽说这些弟兄习武尚短，但对付寻常人想来也是没问题才是，但这番下来，打的真叫一个丑陋啊。 “陛下，卑职亲自进去擒下这群人！”沈玉龙抱拳就欲要亲自出马。 “不用！” 赵铭一摆手，脱下外面的袍子，又扭了扭手腕，淡淡道，“朕亲自来！” 说着也不等沈玉龙反驳，自顾自就大步走了进去。 瞥见这次进来的只是一人，王奎顿觉无趣。 “且将那厮拖过来，某家要好好拷问此人，我倒要看看这安平县到底是什么个规矩？” 就见王奎一个挥手，一名亲兵会意快速朝赵铭冲了过去。 都是胜捷军的弟兄，武艺自然不熟，拳脚都是军伍里的套路，不仅简单实用，再加上多年的操练，动作早就渗入骨髓。 只是一拳招呼过去，啪！ 这名亲兵微微一怔，因为自己十分迅捷的一拳竟是被对方轻描淡写的抬手挡住了。 对方手臂纹丝未动，显然还有余地。 见此他面色微变，快速一个戳腿就要攻对方下盘。 然而一脚踢过去，自己的脚疼的一阵发麻，对方的腿却纹丝未动，这一脚好像踢在了钢板，对方的脚则像是扎根在地面似的。 不好! 心中惊惧，正欲后撤，啪！ 一巴掌当面抡了过来，随后一声沉闷的声响，这名胜捷军弟兄生动诠释何为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嗯？” 正在地上摸索，看看能不能摸出一些钱财的王奎顿时侧头看去。 就见自家弟兄一声不吭的软倒在地，而那人则继续大步朝这边走来。 心知自家弟兄拳脚的王奎顿感遇到了硬茬子。 朝旁边亲信眼神示意了一下，下一刻两人快速朝赵铭冲了过去。 全都是大开大合的军中拳脚，但又不是江湖套路那等花哨，更注重实战，招招都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比如这一拳砸去可能不是要人命，但绝对是轰击对方软肋，一旦对方吃疼弱点也就暴露出来，下一招也就是杀招了。 只是亲兵挥出的一拳，正常来说对方肯定会疼的弯腰，结果一拳下去，对方面色丝毫不变，下一瞬，眼前一个巴掌迅速放大。 啪！ 一掌拍中脑门，就像是强制关机，这名亲兵浑身一软，同样一头栽倒，倒头就睡。 见此王奎心中骇然，铆足全力朝着眼前敌人心窝子砸去。 这一拳打实了，不死也得残。 结果啪！ 就见对方一只大手稳稳扣住他这一拳，用力抽手，结果一动不动，自己的手就像是焊死在对方手上似的。 一计不成就欲要双腿飞蹬，借此拉开距离。 然而一脚下去，对方好似钢板，啥事没有。 这一幕看上去十分滑稽，就像是一个小孩对大人又踢又打的，结果屁用没有。 王奎心中已经骇然到了极点。 自己的气力有多大，全力出手有多恐怖，他比谁都清楚。 就算是一些大渊以气力着名的悍将也鲜有能抗住他一拳的，岂料眼前这人这般古怪。 正欲继续反击，对方手腕一拧，王奎只觉手腕一阵剧痛。 下一瞬对方另一只手糊了过来。 反应迅速地他快速挥手格挡，结果就像是撞到了一面城墙，不仅没有格挡，那一巴掌还是如实的砸在侧面。 浜！~ 只有亲自体会，才知道对方平平无奇的一巴掌中蕴含多么恐怖的力道。 嘭！ 最后王奎眼黑之前看到的是那人的双脚，伴随着一声闷响他也睡着了，睡得很香。 第157章 坏事 罗东已经看傻眼了。 王奎这群人有多强，他比谁都清楚。 如王奎这样一个外人在播州当官有多难？ 早年朝廷没少派遣官员过来驻扎，可大多都被搞得焦头烂额损兵折将。 甚至有几次土司做的太过分，杀了当地千户，更是杀了知州。 杀武官没事，杀文官就是触动了朝堂敏感神经，故而朝廷还派兵镇压过几次。 接连好几次，发现压根没什么卵用。 也不是毫无作用，起码现在播州相较老实了很多，但也不是说什么官员过来都能得到礼遇，都可以方便行事。 但王奎就做到了，在播州这位王大人已经得到了好几位土司的尊敬。 只因此人，无论是做人的性格，待人接物，亦或者武力那都没的说。 土司们性格都比较豪爽，不喜欢大燕文官那弯弯绕绕的一套。 你想要让他们服气，那就得拿出足够让人信服的武力出来。 比如马术，比如拳脚，或者骑射，能比赢土司派出来的小伙子，那你在土司面前就能受到礼遇。 如若不然，一些银枪蜡头过来，只会被羞辱。 土司们更是不会给多少面子。 然而王奎这样一个在播州武勇冠绝之人，如今却跟死狗似的趴在地上。 “你也睡一觉吧！” 就听眼前之人来到跟前，随后罗东就看到一巴掌由远及近飞速放大。 嘭！ 身形一软，眼前一黑，意识彻底陷入混沌。 也不知过去多久，当几人再度醒来时，连忙摸了摸全身，发现身上除却财物，诸如印信路引都还在，顿时松了口气。 钱财损失没什么，只要这些能证明身份之物没有丢失就还好说。 “罗大人你没事吧？” 王奎身体素质好，恢复的最快，但能发现他的脸颊还是肉眼可见的肿胀，短时间想要消肿怕是难了。 同样他那些亲信全都肿胀着，还能看到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再看罗东，一张脸都快肿胀成猪头，可能是身子骨不如王奎等人强健的缘故，这会他还感觉晕乎乎的。 “没...没什么大碍，没想到安平县治安如此之差，城中有如此强人，官府竟是无动于衷！此事我定要寻那安平县柳大人讨要一个说法！” 罗东捂着脸，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很是义愤填膺。 “唉，先回去吧歇息一下再说吧，我等这般模样怕是也不好面见柳大人。” 王奎摇摇头，他反倒还挺庆幸。 毕竟这群强人只是劫财，并未害人性命，这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心里还挺遗憾的，这安平县竟是有此等强人，如有机会定要好好结交一二。 自从胜捷军没了之后，他对仕途并无太多想法，更多地是结交好汉，和看得顺眼的人交朋友。 如在播州他朋友就遍地，整个播州的绿林之辈，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对对对！先回去，等休整好了，断不能饶了这群人！”罗东骂骂咧咧。 只是随着他们回到馆驿，双腿差点没一软。 就见一名刚刚进城的军士一脸悲戚，整个人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涕泪横流。 “千户！还请杀了我！杀了我！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我辜负了您！” 啪！ 不等那军士继续磕头，王奎心中怒火中烧的一把将对方提了起来，一耳光就扇了过去。 “哭哭啼啼的作甚？我乃胜捷军，不就是丢了一批马纲吗？何须如此小女儿作态？ 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多人怎会轻易将马纲给丢了？” 听到马纲丢失，王奎和罗东心中都是一突，但想到这就在安平县境内，本地治理看着还算妥当，想来找回也不难。 “千户！就是昨天.....” “等等！你说昨天？我等进城不过才一个时辰，何来的昨天？”王奎眉头一皱。 “千户！您进城都一天一夜了，何来的一个时辰之说？”军士迷茫道。 闻言王奎和罗东面色皆是大变。 两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怕不是着了人家的道。 这城内强人与城外那伙强人定是一伙的。 两人仅仅眼神交汇就想明白一个关键，又是一番询问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昨日离去没多久，就有一伙进城打算贩卖酒水的商人。 安平县十分繁茂这点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军士也是被安平县稳定的治安给迷了眼。 但还保留着最基本的警惕，毕竟这世道不太安定。 可天气炎热潮湿，这等下雨前的气候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最终，刘差使臣寻思着让弟兄们喝点小酒漱漱口，解解乏就花钱买了一桶酒水。 也是想着就在馆驿附近，距离安平县城又不远，还没有贼人能如此大胆。 岂料喝完没多久，众人就开始双腿发软眼前发黑，没一会就全都倒了。 再醒来时，不仅马匹全都不翼而飞，就连四小姐那辆马车也不翼而飞。 听到这里，罗东直接就破口大骂，差点直接拿刀砍了这名军士，好在被王奎给及时拦住。 “罗大人莫要冲动。” 王奎赶忙制止罗东，旋即看着这名军士，低喝道，“我且问你，那馆驿如何？” “回千户，馆驿人员也不翼而飞，但是地上又不少血迹，想来是已被强人杀人灭口，遭了贼人毒手。”军士低垂着头叹道。 闻言王奎眉头紧皱，干脆快步朝外走去，“走！出城先瞧瞧！” —— 与此同时，安平县县衙后院内，赵铭正与柳文和悠闲的喝着茶。 今日柳文和难得清闲一阵子，本该在家中好好陪陪家人放松一下。 哪曾想，听到一则消息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唉，赵小友你可是害苦我了，你要劫这马纲也就劫了，为何要在本县出手？ 又为何在县城附近动手，真当他们是傻子不成？”柳文和摇头苦笑。 要不是这消息，他现在都在家里悠闲地躺着晒太阳呢。 “柳先生何须担心，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待我查清楚他们时，他们已经快抵达我安平县。 这时我方才知晓，他们此番竟有五百人众。 如此多人，我总不可能让弟兄们真刀真枪和他们干一仗吧？ 我这些人可损失不起。” 赵铭摇摇头，他倒是想过等出了县城地界再动手。 可就算是在隔壁县城境内动手，无论如何都需要动用大量人手。 至于下药那种手段，越是在县城附近才好动手，不然以那群人的警惕性，怕是难以成功。 第158章 天下谁人不识? 其次就是赵铭对这支队伍的成分已经十分了解。 可以说随着进入安平县境内，田野间不少百姓就是他的耳目。 这要是平时还好，最近秋收在即，一些安山军的弟兄都开始忙碌秋收。 安山军打仗不行，赵铭对他们的要求也没那么高了，平时维持五日一练，维持城内治安，农忙时能负责抢收作物，如此也就足够了。 想要重新梳理安山军将其打造成一支强军难度太大，这需要从头到尾给安山军大换血。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重新打造一支军队，现在安福军已经组建了五百人。 加上有马家那五十名全都按照军伍训练法，训练的老卒打底，安福军的前景十分可观。 马家的训练法属于大燕前中期强军的训练思路，所以他们养出的五十名家丁整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这么多耳目，外加那谁？ 就是那谁，打入了敌人内部，赵铭对这支马纲押送队伍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 话说那谁来着？ 赵铭皱眉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他记得那人好像还帮自己杀了覆卮山贼首来着，叫什么？ 算了不想了。 赵铭摇摇头，人一忙起来，很多事也就忘了，记不起来了。 反正都是自己人，记不住也没事。 “赵小友，那你也不能如此，眼下他们势必会对我等起疑。 再说，何必斩草除根？已经下手，何故犹疑左右？”柳文和不解道。 按理说，都已经迷晕了这群人，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他知道赵铭绝非那等犹豫之人，可这又是为何？ “柳先生且看看这份情报再说吧。”赵铭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份书信递了过去。 这是潜伏在敌人附近之人传回来的情报，都是根据这群人主事者几人谈话写出的情报。 柳文和接过书信仔细看了看，很快他就捋须凝眉。 瞥了眼赵铭，淡笑道，“看来赵小友这是想着招降这群人呐！胜捷军，不错，曾经确实是一等一的强军。 只是赵小友如何觉得你能降服这等豪杰？” “哦，柳先生你知道胜捷军？” 赵铭狐疑，他拿到情报时其实心里是掀起惊涛骇浪的。 前世记忆中也是有胜捷军的，还是岳爷爷麾下的一支军队。 只是他不能肯定，此胜捷军非彼胜捷军，正好问问柳文和。 “当然！”柳文和捋须淡笑。 “这胜捷军虽不如岳将军亲自创建的背嵬军，但依旧归类岳帅麾下。 胜捷军原是主持西北军务宦官从禁军之中精挑细选的亲兵，随后由张师统辖。 之后的主官乃是赵秉，赵秉此人曾与岳帅不合，后被岳帅差点打死。 也算是彻底收归己用，随后担任岳帅第四次北伐的干将之一。” 听到这里，赵铭一愣，这怎么和记忆中的胜捷军如此类似。 记忆中的胜捷军最初的确是童贯这个宦官创立的，也是从禁军精挑细选出来的。 每个禁军指挥所中，仅仅挑选一至二人，而宋朝每个禁军指挥所，有五百人之多。 可谓是百里挑一。 十万禁军中，也就挑选出五千余人。 据说胜捷军，个个身高力大，武骑射超绝，在当初可谓是北宋时期禁军中的精锐。 结果创立之初，就跟着一个没啥指挥才能的将领，一路也算是坎坷无比。 之后才跟上了岳爷爷，这才得以证名。 虽不如背嵬军名头那么大，但绝对是精锐。 “柳先生，你不是说没有姓岳的将军吗？”赵铭皱眉，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骗人。 柳文和一愣，旋即淡笑，“赵小友，眼下军中确实没有姓岳，且足够有分量的主将啊！ 岳帅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岳帅早就死了。 再说岳帅天下谁人不识？我还以为你问的别人。” 额..... 赵铭一阵尴尬，自己这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了。 “那现如今，这背嵬军可还有残余？”赵铭反问。 “唉，如今哪还有什么背嵬军？自从岳帅死后，这背嵬军也就名存实亡了。 一部分充当御前军，一部分则是追随岳帅而去，还有一部分兴许隐于乡野。 秦相爷这手玩的妙啊！如此这般，现在天底下也就如你这般地方才敢议论背嵬军，议论岳帅。”柳文和感慨道。 “柳先生，看来对那朝堂诸公也是颇为不满呐。”赵铭轻笑。 “呵呵！”柳文和闻言轻笑起来。 “其实朝堂谁不知道岳帅实则无罪？可岳帅此人性格刚直，这人一旦站起来就软不下去。 如我这般，软了一辈子，让我站起来怕是有些难咯。” 柳文和不禁自嘲。 赵铭则是开始思索，既然连岳帅都有，那这世界的秦相爷还真是如那秦桧一般？ 也就是说现在还真是相当于赵构，宋高宗时期啊。 不过岳爷爷死了十五年左右，也就是说现在相当于南宋的绍兴中期。 但仔细对照起来，却有许多地方对不上。 比如当今燕帝继位还没多少年，展现出的状态与赵构前中期比较相似，有几分中兴之主的架势。 杀这个世界的岳帅，是上一任先皇做的。 如若当今燕帝如赵构一般，那再过一些年，怕不也是个艺术家。 南北宋的不少位官家和明朝中后期的不少帝王差不多，在某些爱好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有的喜欢奇石，有的喜欢书法蹴鞠，有的喜欢赏花，钓鱼，赋诗，绘画。 喜好女色的倒是不多，且没几个好勇武。 而大燕的情况也十分类似，貌似历代燕帝都很文弱。 这与先秦，两汉时期的勇武有着天然差别。 那时候一言不合就干架，还有君主更是动不动就举鼎玩，举得还是四五百多斤的鼎，堪称君主之中的大力士。 也难怪被外族锤成这样，君主不够硬气，整个国家都得是委曲求全的。 “对了，赵小友你还没说是不是要招募这群胜捷军呢？如若招募，我觉得大可不必，这些人想要招降怕是难。”柳文和摇摇头并不看好。 “没试过如何知道？”赵铭淡笑。 他还真想收服这五百胜捷军将士。 从情报他也得知，这支来自播州的马纲，虽说是马纲实际并未报备。 属于地方土司私人选择巴结秦相爷所为。 其实秦相爷还不知道这事呢，就算截留这支押送队伍也是无碍。 第159章 播州好地方啊 “柳先生，你说如若我能获得播州水西土司罗氏的支持如何？”赵铭反问。 闻言柳文和喝茶的动作一顿。 “你认真的？” “有了水西罗氏的支持，你很快就能组建一支至少三千人的骑兵。 可是你何故觉得水西罗氏会瞧得上你？” 既然已经聊开，柳文和也不顾及赵铭的身份。 当然赵铭也不介意，私底下两人就是以好友相称。 “不试试又如何知道呢？”赵铭反问。 “播州那些土司日子也不好过吧？” 播州这群土司，处境较为复杂，虽然税收没那么重，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商税。 但是播州土司需要承担很重要的徭役以及马匹税。 每年固定需要上缴至少三千匹马，且一旦前线战事吃紧，朝廷不仅从禁军抽调人手，地方厢军烂透了，就完全不作考虑，便想到了播州这群土兵身上。 播州在朝堂诸公看来本就是蛮夷之地，但蛮夷归蛮夷。 但这些土兵着实好用，任劳任怨不说，打仗还十分悍勇，不怕死。 如若朝堂诸公对这些土兵善待还行，好歹多训练一二，配上精良甲胄再拉上战场也无可厚非。 可大燕的态度却让土司苦不堪言。 送出去的儿郎几乎就没有回来过得，据说这些土兵都是立刻就被拉上前线。 遇到战事紧张，可能一个月都没能撑住，拉上去的几千土兵就死了个干净。 可以说，用最烂的装备打最残忍的仗。 甚至一些土兵更是被充当劳役，负责加固城墙，跟奴隶似的。 吃不好穿不好，装备也是稀烂。 这状态让赵铭想到抗战时期的川兵，用最烂的装备打最硬的仗。 当然大燕能稳固防线主力还是西军，没有西军也顶不住，可要是善待这些土兵，相信不仅能稳住防线，说不定还能反推战线。 这水西罗氏想巴结秦相爷，无非就是想减轻一下徭役负担。 毕竟这些土司人口真心不多，每年还须填进去这么多人，如何够用。 偏偏土司之间相互博弈，人口就是土司的底气，今年人少一点，底气就弱一分，迟早会被其他土司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但朝廷不重视，他赵铭重视啊。 这些土司出来的人，全都是最能吃苦的。 据说戚继光时期，戚家军很多都是江浙兵，尤其是义乌兵。 原因很简单，据说是戚帅路过义乌时，发现两拨农民在发生大规模火拼械斗。 这事儿官府都不敢出面，后来打听得知，原来这地儿隔三差五都要发生械斗。 要么是抢水，要么是本地开矿的矿工因为是两拨来自各不相同地方的矿工，所以械斗是常有之事。 据说人数最多的时候，参与互殴的人数多达三万人左右，历时四个月，直至十月才结束，伤亡共计两千五百余人。 之所以结束，还是因为秋收了，大伙都忙着回去秋收呢。 而戚帅对义乌人的评价是，征战半生，天下强横之徒，我大都曾见过，却也从无畏惧。但如义乌人之彪勇横霸，善战无畏，实为我前所未见，让人闻风丧胆，可怕！可怕！ 光凭这点，赵铭就知道，征兵分两种，一种是彪勇横霸之辈，一种则是身家清白的良善之人。 前者适合出精兵，且擅长破阵，后者都十分平均，更适合大规模集群作战。 而戚帅所在时代的江浙地区，富裕者富得流油，穷者又穷的就剩裤衩子。 且宗族地域观念十分浓重，全都是一群刁民，也是刺头。 这点在后世同样如此，新兵训练时，教官最头痛的是那些刺头，最喜欢的也是那些刺头。 刺头出尖兵，这点确实是真的。 但这种刺头绝非那种影视剧那种无脑硬顶长官的刺头，而是真的有本事有能力，但十分膨胀的刺头。 当然一般来说敢炸刺的有点能力，不然教官教你做人。 而播州这群土人，在赵铭看来颇有点类似于后世的两广云贵之地。 吃苦耐劳，好勇斗狠，优点很明显，缺点也很明显。 而这赵铭同样喜欢，只要稍加训练，强化军纪，这就是一支一等一的强军。 安新军确实也是强军，但以目前安新军的表现来看。 赵铭觉得安新军继续扩大可以充当集团化正规军精锐，却成不了那等独具特色的强军。 播州那地儿，大家都为了资源，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环境十分恶劣。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赵铭现在就想要这群刁民。 安新军的稳健他有了，马家为核心组建的安福军与安新军颇有些类似，而现在就缺这样一支悍不畏死，打法十分凶悍的军队。 “唉！老夫不明白你了，缺马，选播州土司合作的确不错。 可这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可是需要我配合一二？”柳文和摇头叹道。 “自然，还须柳先生待会出力一二，想来再过不久这押送队的主事人就会求见你了。 到时候帮我当个说客。”赵铭笑呵呵道。 柳文和指着赵铭笑骂不已，“唉！也不知跟着你是错是对，老夫算是被你害苦了，罢了，且看老夫的。” 对柳文和的态度，赵铭丝毫不以为意。 他很清楚老柳这人还是很聪明的，现在两人算是合作关系，他自然能做到面对他坦然自若。 但赵铭笃定，只要大乾地盘继续扩大，且越发强盛，这老狐狸肯定第一个服软。 而且这老货，肯定还没出全力。 别看这老家伙现在一副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可赵铭隐约感觉这老货还留有余地。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慢慢和他熬着呢。 就在这时一名小吏小跑着进来，汇报道，“陛下，柳先生，衙门外有自称播州而来的差使臣求见.....”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赵铭笑呵呵道。 “柳先生麻烦你了，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喝茶。” “唉，得，这就去应付一二。” 柳文和叹了口气，一拂袖朝前院大堂走去。 第160章 打太极 安平县县衙偏厅内，王奎与罗东二人正在屋内来回踱步。 桌上摆着两盏热腾腾的茶也因为两人久久不喝，而已经有些凉了。 “唉，王大人，你说这要是此事与这安平县有关，你我二人此番登门会不会是肉包子打狗.....” “不知！我觉得不太可能，我曾听闻安平县境内有一伙覆卮山贼寇十分出名，许是这贼寇所为也不一定。 不过眼下还是须当面与那柳大人聊聊，他是本地人，想来能问出些东西。 就算当真与柳大人有关，你我也能试探一二。”王奎淡淡道。 现在冷静下来，他其实对于马匹丢失反而不是那么在意了。 他本就对马纲之事很厌恶，尤其一想到这些马匹全都是送给那秦相爷，他就一阵恶心。 相比之下，罗东就显得格外焦急，马匹丢了，他回去定会被责罚，被处死不至于，但肯定要吃大罪。 以如今大燕缺马的情况而言，马匹的价格，接近六七两银子，如若算上税收，怕是要到八两一匹。 一百匹马也就是八百两，而这还是寻常马匹的价格。 此番送给秦相爷的那可都是精挑细选，一等一的好马，钱反而是其次，重要是再想选出这等好马可就难了。 两人在厅内焦急等待了许久，直至半个时辰过去，这才看到一位身穿儒衫满脸和煦的老者悠然在一名吏员带领下走了进来。 “两位怠慢了，刚刚本官有些公务须处理耽搁了，还望莫怪。 两位既是播州而来的同僚，理应款待，这般今晚本官做东好好宴请一二。”柳文和一开口就是如沐春风，让人说不出个不是来。 “见过柳大人！我二人此番是....” 罗东王奎二人连忙回礼，而罗东就要开口解释此番意图。 结果不等他说完，柳文和就笑着挥手打断。 “呵呵，走！多的暂且不提，听闻两位来自播州水西？不知水西县的罗勇年罗大人现今身体如何？ 此前我有幸与罗大人见过一面，如今想来也是年事已高，不知还可食饭否？” 面对柳文和提到他们水西罗氏家主，罗东也不可能不回应。 无奈只能开始应付柳文和，只是接下来事情就出乎罗东预料。 这柳文和竟然让他一时间插不上嘴，聊着聊着竟然一路聊起了水西罗氏的情况。 又从水西罗氏身上延伸到整个播州土司近况，以及各家的情况。 这一聊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时辰，眼看天色渐晚，结果正事那是一句没聊。 一旁的王奎旁观者也算是门清，不由轻咳一声。 “柳大人，您是聪明人，何故如此愚弄我二人？” “呃....这位是.....”柳文和故作不解，看向罗东。 “哦，柳大人，这位便是驻播州的王千户王大人.....”罗东赶忙解释。 “罗大人无需解释，依我看，柳大人其实很清楚你我意图，如此不断转移话题，莫不是柳大人知晓其中内情？”王奎眼睛微眯，冷笑道。 “哦？王大人你这是何意？”柳文和面露不悦。 真算起来，他虽然在官职品阶上不如这王奎，但大燕文强武弱，按理说这王奎还须向他行礼。 如若两人官位相差不大，甚至王奎还须给他下跪。 罗东见此赶忙打着圆场，“柳大人误会，误会，王大人不过是有些急切。 其实此番我等前来乃是有事相求.....” 罗东趁机将此番的目的，以及马匹丢失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直至说完，柳文和这才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倒是我误会二位了。不过这等贼子还真是可恨，竟是如此猖狂。 此前本官已经下令围剿过覆卮山贼寇，奈何贼寇依托山势便利，易守难攻，我等迟迟拿不下，最后迫于伤亡太大只能作罢。 两位放心，且在我安平县住下，本官即日就筹备人手，定要为二位讨回丢失马匹！” 柳文和一脸义愤填膺，十分愤慨的模样。 闻言罗东正欲出言感谢，然而王奎却是挥手阻止，反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柳文和。 “柳大人有些话还是说明白些，这即日是几日？明日还是后日？如何能讨回？ 我等事情紧急，可耽误不了太久，柳大人还是明确告知我等具体时日吧。” “哦？看来王大人这是不太清楚本地的规矩啊？”柳文和语气有些不悦。 罗东只觉压力甚大，他感觉王奎有些太失礼了，人家都答应帮忙了，还如此咄咄逼人，属实有些过分。 正欲开口解释，然而王奎已经率先开口。 “柳大人有些事不要做绝，你我往日无仇何须如此？ 我二人丢了饭碗于你又有何好处？这些可都是要进献给相爷的官马，早早就阉割过的，想要以此发小财可以，大财发不了。 何故做的这般绝？” 王奎此言一出，屋内一阵寂静，这就已经是撕破脸了。 罗东更是额头冷汗直流，他是想过柳文和从中作梗，可能此番就是这柳大人做局。 但怀疑终究是怀疑，偏偏王奎竟然直接掀桌子了。 有些话说透了，那麻烦就大了。 “看来王大人这是对本官有着很深的成见呐！本官今日也把话撂在这里。 此事与本官无关，就算有又如何？ 本官一口咬死，你二人依旧吃不了兜着走，而本官顶多是失察之罪。 本欲要帮二位找回来丢失的马匹，眼下看来是本官自作多情了，二位请回吧。 本官身体有碍，就不招待了。” 柳文和说着就开始悠然的把玩一副核桃，已然也是懒得招待了。 见此罗东急了，这事儿闹得。 “柳大人此事误会都是.....” 正欲辩解，然而王奎已经是冷笑起来。 “柳大人开个价吧，还是需要提什么要求，只要我王某能做到的，你尽管提。” “哦？王大人这话本官就不懂了，本官是官，又非强人，何须要什么？”柳文和摇摇头，一脸的不解。 王奎摇摇头，“柳大人，都如此了何须装模作样。在你这治下，能在县城附近十里地就敢犯下如此大罪，在下可不相信柳大人什么也不知道。” 第161章 破防 “而且柳大人可以把在下当傻子，但不要把我当软柿子可以随便揉捏。” “呵呵，王大人看来是对我误会很深呐，也罢，听闻王大人乃胜捷军出身?” “是又如何？”王奎冷哼。 “既如此，倒是可惜了，市井传闻，都说胜捷军如若还在，定又是一支西军，可让大渊不敢轻易犯边，可惜啊！”柳文和叹息。 “柳大人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为王大人感到不值罢了。”柳文和摇摇头。 闻言王奎眉头微皱，虽说这话听着让他舒心，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本官对岳鹏举岳将军很是敬仰，本官多次曾在陛下面前谏言，奔走。 只想求陛下能让将军昭雪，奈何秦相爷当政，本官也是无可奈何。 相爷一日在朝中，那将军就一日不得平反。 相爷可不会自己打自己脸，故而此事本官也是大为遗憾。”柳文和又是长叹。 “柳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将军之事不可多谈！” 王奎闻言心中一颤，但表面还是维持镇定，同时也纳闷这柳大人莫不是真的敬仰自家将军？ “呵呵，无妨，二位不是外人，本官也是多有感慨多嘴几句也无妨。” “只是可惜啊，听闻其发妻带着三岁的孩子被流放岭南，王大人可曾探望过？” “柳大人！！！！” 听到这话，王奎再也忍不住，几乎是用怒吼的声音大喝出声。 再看他一双虎目已经是血丝必现，宛如怒目金刚，下一刻就要择人而噬。 “将军之事岂容尔等文官在此虚情假意？如若不是满朝诸公巴结秦相爷，但凡有人站出来，将军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呵呵，抱歉抱歉是本官多嘴了，只是本官为岳将军不值啊。 为朝廷征战多年，战功赫赫，其女跳井自杀，其原配发妻儿被流放，继任妻子更是被迫多次改嫁。 更有一子，因终日受到监禁，含恨而死。可悲可叹呐！ 只是我有些好奇，将军含冤而死，怎不见其麾下将士有所作为？ 王大人口口声声说满朝诸公无所作为，王大人你自己又如何？” “你再说一句，王某必杀之！” 王奎目光冷冽，狠狠盯着眼前的柳文和，看的柳文和背脊一阵发寒。 这是真正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眼神，对方是说杀人是真的会杀了他的。 柳文和咽了口唾沫，知道继续刺激下去，这莽夫势必要害他性命。 “咳咳，王大人见谅，是本官多嘴多嘴了。 不过王大人何必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王奎有些迷茫，被接连刺激之下，他也是追忆起了将军，一时间内心是备受煎熬与自责的。 虽然多次想过要见见将军的家小，可朝堂局势微妙，他纠结再三还是放弃了。 去了，或许只会让将军家小更没一个好，相爷只会认为将军依旧有着极大的势力名望，更是要铲除威胁。 这也是他们许多人商议过后都不缺打扰将军家人的缘故。 去见了，反而是害了他们。 “王大人，可想过去边疆抵御外敌？”柳文和建议道。 “唉！不行！” 闻言王奎摇头叹息。 “相爷对我等将军旧部依旧十分提防。 上前线可以，然，势必会被从中作梗，乃死局！ 眼下也就西军尚可，然相爷绝不会让我等加入西军。 活下来兴许还能保留有用之身，待日后报效朝廷。” “呵呵，王大人你觉得如今这大燕如何？”柳文和反问。 “柳大人你这是何意？我观你刚刚言语间就有些意有所指。”王奎皱眉。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王大人对朝廷的看法罢了，这里也没外人，本官也就实不相瞒。 本官对朝廷已有些微词。” 随着柳文和此话一出，王奎和罗东都是面色微变。 看向柳文和的目光更是困惑。 这柳大人貌似有点不对劲啊，怎么和他们这些外人说这些？ 莫不是不知道这要是传出去，可是大罪。 “柳大人慎言，朝廷眼下或有些治理不当，但大体还是好的。”王奎正色道。 “呵呵，王大人何须惺惺作态？这里又没外人。 况且就算你真说了，本官难不成还治你的罪不成？论品阶，你比本官还要高两级。 本官可没这能耐治你的罪。” 听到柳文和这么一说，仔细一想王奎觉得也是如此。 再联想到此前一路看到的，这柳县令的确治理不错，且刚刚对将军的评价还是让他多了几分好感。 稍作一想，他还是决定试探试探这柳大人，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既如此，王某也就实话实说，王某的确看不惯如今的朝堂。 相爷不死，王某心有不甘！” 王奎这么一说，罗东面色大变，想要阻止，但还是作罢了。 今日失控的地方太多，也不差这一件事了。 “如此不就很好吗？你我都实话实说，何须装模作样如此多累？ 正好本官也对相爷不满，不知王大人可愿与我联手，本官有办法助你一臂之力。” “哦？柳大人说笑了吧，你要除了秦相爷？” 王奎轻笑，他真不是看不起柳文和，好吧就是看不起。 “不试试又如何知道呢？”柳文和学着赵铭的语气反问。 “也罢，你且说说如何联手，如何除了相爷？”王奎冷笑。 心里也在寻思着对方接下来要说的各种可能。 比如这柳大人在朝中有人，刚好朝堂有大佬要对付秦相爷。 而现在就缺一把刀。 王奎觉得，如若能除了秦相爷，自己当这把刀又如何？ 只是想了许多，随着柳文和下一句话出口，他简直没被吓死。 “何不反呼？” 哐当！~ 罗东一个没坐稳，一屁股跌落在地。 旋即他站起身，神色紧张的盯着门外，生怕一个不慎，就冲进来一大群刀斧手，乱刀砍死他。 王奎自认自己心态坚毅，此刻也是被震惊到了。 反？ 这区区一县之主，竟口出如此狂言，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神色出现一瞬间的慌张，很快就稳定下来。 “柳大人，还是莫要试探我等，本官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说着王奎恭恭敬敬的朝京城方向拱了拱手。 第162章 陛下在这里?! “王大人，还真是对陛下忠心耿耿呐。” 柳文和意有所指感慨出声，又见他笑呵呵道， “王大人，如若现在有一机会，你可敢试一试？” “什么机会？” 王奎此时已经有了离去之意，他感觉今日约见这柳大人似乎并非明智之举。 此人说话总是怪怪的，也不知是在钓鱼，还是当真有一些别的想法。 “挽救万民的机会！夺回故土的机会！如何王大人不考虑考虑？”柳文和淡淡道。 “柳大人，有些话还请直言，王某乃是粗人，不懂这些里面弯弯绕绕。”王奎冷声道。 “好！既然王大人快人快语，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不知两位对我安平县感观如何？ 对比其他治下之地又是如何？”柳文和反问。 “自是不错！柳大人可是要为自己脸上贴金？不可否认柳大人治下的确颇有一副海晏河清之态。 但在下可是知道，此乃陛下之意，与柳大人干系也不是那么大吧？”王奎冷哼。 而他这番话却说的柳文和一愣，不由古怪的看了眼王奎。 “王大人，你说陛下.....” “自然！虽说先皇对将军有些苛刻，听信奸人谗言。但当今陛下却是明君！ 柳大人，你莫不是想套在下的话，擒拿在下不成？ 如此的话，那王某只能说，柳大人你失算了，在下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王奎义正言辞，说罢还轻哼一声，似乎对柳文和多有些不屑。 闻言柳文和这才露出恍然之色，略微沉吟便点点头。 “不知二位，可要见见陛下？” “嗯？” 二人都是一愣，啥意思？ “呃....柳大人，你莫要开玩笑了，陛下远在京城，日理万机，岂有机会面见我等籍籍无名之辈？”罗东苦笑。 “呵呵，本官从不虚言，陛下如今就在本官府邸，二位不妨见上一见？”柳文和一脸高深之态。 如此，罗东，王奎都有些惊疑不定了。 这怎么可能，官家莫不是还真在安平县？ 来这西南边陲之地？ 想了想，两人最终还是没拒绝，想来柳文和也不至于害他们，毕竟他们城外还有五百军士。 一旦他们这边出事，此事必定会捅出去，他柳文和担当不起。 两人犹豫片刻还是点头跟随柳文和朝后院走去。 一边走，脑子还是一片混沌。 好神奇，陛下是他们这种人物可以见到的嘛？ 哪怕心有怀疑，此时两人也是七上八下惴惴难安，紧张的一批。 面见官家啊，也就朝堂诸公才有这权限，他二人何德何能啊！ 两人都格外激动，想着待会要如何说话，如何注意礼节。 罗东，也在思忖待会该如何恳求官家，让播州尽可能减轻徭役。 而王奎则是在想着待会该如何开口为将军平反昭雪。 两人都在忐忑纠结，一会激动，一会又患得患失，生怕到时候因为提及意见受到官家责罚。 但随着跟随这位柳大人进入县衙后院，两人心一下子凉了。 天子出行哪里会挤在县衙这种闭塞之处，定要寻县城最奢靡宽阔的住所才行。 起码要有亭台楼阁，且几乎也不会在县衙下榻。 关键连殿前司，侍卫亲军司的人都没看到，更别提宦官女眷，这里一个也没看到。 后院的确有一些人员执勤，但王奎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此前跟随将军去过京城，也见过一些殿前司，亲军司的装扮。 眼下这些，穿的也就是衙役服饰。 多半是被这柳文和诓骗了。 “柳大人，这殿前司禁军，和亲军司侍卫亲军何在？官家出行，岂会又会两军将士守候？ 陛下贴身内侍何在？”王奎皱眉询问。 “哦，这不就是吗？”柳文和随手指了指站岗的这些衙役。 又指了指两名身穿明光铠的安新军士卒。 自从获得明光铠后，赵铭就想着先全部进行保养后就暂时封存。 士卒的负重训练则完全可以用其他重物替代，无他，根本没几个人能穿着这身甲胄奔走自如，更别提穿上长途奔袭训练了。 但沈玉龙，张文张武都建议，其他都好说，但他赵铭身为大乾皇帝，出行的侍卫必须要有规格，站出去得有面才行。 没办法，只能从安新军挑选两个最是身强体壮的士卒穿上这身明光铠充门面。 明光铠这玩意看着就很唬人，但这两名侍卫也是吃不消，他们真就是充门面的。 一穿就是一整天，虽有人轮换，但真的吃不消，别说杀敌，也就能勉强跟随赵铭走动。 不过王奎，罗东并不知情，看到明光铠款式着实威武，均是信了几分。 “嗯，这身甲胄倒是没怎么见过，许是侍卫亲军如今换装了？” 王奎心中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毕竟总不可能是柳文和糊弄他们的吧？ 这一身甲胄，拿出来可是大罪！ 柳文和就是一区区县令，非战时情况不得取出武库甲胄兵刃，这是规矩。 更何况这样一身甲胄明显是超规格的边军以及亲军精锐才能穿的甲胄，又岂是一个县令所能藏私的。 一旦发现他柳文和也是吃罪不起。 一句谚语说得好，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可见这些军中军械何其看重。 伴随着房门推开，两人跟随柳文和踏入房中。 这屋子明显是一处书房，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屏风。 大燕文人的书房与大宋颇为类似。 尤其是士大夫的，讲究正中摆放一面极高的屏风。 其实电影满江红里拍摄时造景就很还原。 屏风后隐约可见一道身穿淡黄色儒衫的健壮身影，此人手中拿着一卷书。 旁边则是有着一位烹点香茶的婢女，婢女身后则是一个造型精美的莲花型炭炉，炭炉下方是茶盒。 茶盒对面是书桌，书桌附近还有一个高高架起的花盆，花盆里鲜花盛开。 花盆之外则是窗户，窗户外则可见院落里的小池塘，池塘中荷花绿叶，微风吹拂波光粼粼。 柳文和对书房的讲究还是很符合这年头的高雅人士做派的。 当然他这点小布置，在大燕真正的高端人士看来，还是太低级了。 一些文人光是一人就有七八个书房，士大夫甚至把布置书房比作一种收藏和爱好。 “陛下！”柳文和率先躬身行礼，配合赵铭演了起来。 第163章 完了认贼做帝了? “柳爱卿何事啊？” 赵铭略有些磁性和浑厚的声音响起。 他本就不是什么文弱书生，这说话自然是中气十足。 听到赵铭开口，再加上屏风后那魁梧的身形，王奎和罗东都一阵错愕。 心里暗自心惊，当今陛下还真是孔武有力啊，一点也不像是传闻中的文弱。 “打扰陛下了，而是这王奎与罗东二人有事求见。”柳文和象征性的对赵铭施施然一礼后，又指了指王奎和罗东。 “见...见过陛下！” 罗东和王奎内心惴惴不安，一时间都有些惶恐起来。 心里也不禁暗骂，这柳文和怎不多解释几句，搞得他们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二人正纠结该如何开口时，王奎注意到屏风后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只是这一眼看去，虽说有屏风遮挡，但隐约间王奎感觉这人样貌当真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何故如此看着朕？”赵铭淡淡道。 “呃....是微臣唐突了....”王奎赶忙低下头。 然而却见此时，眼前的陛下竟然笑呵呵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随着陛下一步步走出屏风，王奎好奇的又抬头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他彻底傻眼了。 “是你！！！” 惊呼一声，目光旋即恶狠狠盯着柳文和，又看了看房门外执勤的衙役和两名披甲侍卫，他浑身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 下一刻，他双腿猛地一蹬，竟是在众人始料未及下，五步并做两步，眨瞬间就扑到赵铭面前。 看样子他这是要擒贼先擒王。 知晓这怕不是一个局，他也是十分果断就欲要先拿下赵铭，再行脱身之策。 结果他似乎忘了昨日他是怎么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的。 怀里拔出的匕首还未抵住赵铭脖颈，手腕就被一只如铁箍般的手掌死死箍住。 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抬腿便要踢出一脚撩阴腿。 可下一瞬，对方一拳重重砸在王奎腰腹，明明内里穿了锁子甲，此刻腹腔内脏却如刀绞般剧痛无比。 嘴巴张大，不断干呕，好似要把胃酸都给吐出来。 双腿一软也是站立不稳，弓着腰趴在地上，戴上了痛苦面具。 “王爱卿，可是身体有恙？身为武人，这身子骨如何不养好一些？” 赵铭笑眯眯将王奎搀扶起来，轻轻将对方手里紧握的匕首掰了下来。 在赵铭的巨力下，王奎的指力宛如婴儿一般孱弱。 待王奎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一旁从始至终纹丝未动的罗东已经张大了嘴。 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一时间还没回过味来。 现在反应过来，人都傻了。 闹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柳文和当真是和这群强人一伙的，只是为何还闹这一出？ 称呼这贼人为陛下？ “呼呼！~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自称陛下，你莫不是找死不成？” 王奎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怨恨的瞪了眼柳文和，又冷冷注视着眼前的赵铭。 而就在此时，柳文和却笑呵呵道，“王大人，你此前不是才夸赞过陛下吗？ 本官可是听得真切，王大人你在本官面前可是对陛下忠心耿耿呐，眼下这怎能出尔反尔呢？” “胡说！在下说的是陛下，而非眼前这.....” 说着说着，王奎一下子呆立当场，一瞬间他想明白了。 一只手颤抖的指着柳文和又指了指赵铭。 “你....你....你们好大的狗胆！画地而治，竟是想搞国中之国那一套！ 就不怕满门抄斩？！！” 他想明白了，感情当时真的是一脚踏入别国了。 第164章 妥协 “两位，都这时候了还在说这一套？我等要是怕死，你觉得我们会走到这一步？”赵铭淡淡一笑，旋即自顾自坐了下来。 “王千户，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一地步，有些话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两位想来对朝廷也是怨愤已久吧？” 王奎和罗东神情闪烁，两人都想说，我没有，别胡说。 可王奎嚅嗫着嘴，还是没能说出口。 要说他对朝廷没有怨愤那是不可能的，将军含恨而死，这固然是秦相爷一手造成，但何曾没有陛下的肆意放任，满朝诸公的漠然？ “王千户，我就直说跟我做事，我为你家将军讨一个公道，而你帮我训练军士，我也需要你手底下那群胜捷军老卒！” 赵铭也懒得和对方客套，已经敞开了说，那就说彻底点。 闻言王奎却是默然不语，沉默良久他才沉声道，“你们是在做梦！ 历年来无数叛乱造反多如牛毛，如尔等这般又能有什么作为？ 在下如今已有家小，我折腾不起了，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离开，阁下自己选吧。” 说着他梗着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一旁的罗东则是默不作声，他也很认同王奎的做法。 造反那绝对是取死之道，就好比前不久声势闹得浩浩荡荡的火匪。 人家席卷数州之地，遍及好几十个县城，匪众一度达到十万之众，接连攻城拔寨。 可结果呢？蹦跶了一年还是两年？ 连禁军都没能撑住，更别提还有西军这样一支天下强军。 西军一出，无论何等叛乱都得被荡平，在西军铁蹄下，一切都将化为齑粉。 据不完全统计，光是去年，南燕各地就出现二十八次起义，但毫无例外全都没闹出多大动静来就被扑灭了。 不是被扑灭就是被诏安，总之全都再度老实下去。 “王千户，你现在回去定然吃罪，马匹我自是不会还回去。 如若我再将此人给杀了，你说播州土司会不会对你家小下手？” 赵铭眼睛瞥了眼罗东，旋即笑眯眯看着王奎。 他也不想拿人家家人做文章，但这王奎似乎有些死鸭子嘴硬，也许是人到中年不想再拼了，总之还挺难说服的。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该用点手段。 只要能忽悠一位大将，以及一支成规模的胜捷军这等强军入麾下，赵铭什么手段都可以试试。 要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禁军铁骑就会杀过来，以目前尚在襁褓的大乾，很难抵抗这样一支三千人的禁军铁骑。 “你！卑鄙！”王奎咬牙看着赵铭。 自己的家小的确安置在了播州，他都已经打算好了，往后就安家住在播州，远离朝堂，远离中原，那也是好的。 跟随岳将军在战场上他已经死过一次，他不想再看着家人受害，再死一次。 一阵犹豫纠结，他无力的低垂下头。 这个足有一米八二的汉子，此刻好似脆弱的跟个孩子。 死他不怕，却害怕自己亲近之人再度受到伤害。 “好！我可以答应你，可是我那些弟兄我不能为他们做主！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家小。 如若你硬要让我这些弟兄留在这里，那随便你如何做，大不了王某拼着一家老小的性命也要鱼死网破。” 王奎冷冷说着，家人是他的逆鳞，兄弟们同样是他的逆鳞。 “放心，你那些弟兄，赵某定会好生款待，至于他们去留与否，明日你我一起前去，当面询问如何？ 如若他们愿意留在这儿，那你也不能拒绝，可否？”赵铭反问。 稍作犹豫，王奎便点点头，“自是可以！” 这贼船怕是非上不可了，心里只是叹了口气。 本以为将军离去后，自己最终的归属就是老死在播州，看着子女长大，看着子女生儿育女，如同寻常老翁。 可最终还是没逃过这旋涡。 上次将军吃罪，本该自己也要被吃罪，但上次侥幸逃得一命，还能谋个一官半职。 如今这一遭，怕是躲不过去了。 一旦这伙人兵败，自己也难逃一死。 “我还有一个要求！”王奎沉声道。 “但说无妨！” “王某可以追随阁下，但此后王某不再是王奎，王奎早在马纲丢失时就已经被劫匪强人所杀。 这点还望阁下应允。” “可！” 赵铭点点头，对方提这要求，无非就是不想牵连家人。 就如柳文和一样，柳先生投贼，与我柳文和何干？ “好了，王千户，且在厢房好生休整一日，明日再随我出城。”赵铭笑着又和婢女吩咐了一声，这才悠然离去。 随着赵铭和柳文和出了书房，屋内仅剩下王奎与罗东。 “罗大人，抱歉，王某也是被逼无奈，还望罗大人替王某保密。” 王奎恳求道，他怕罗东回去后就会将他还活着的消息告知播州知州。 一旦知州大人知晓，他罗东家小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水西罗氏也不会饶过他。 “唉！王大人，您觉得罗某现在还能回去吗？” 罗东则是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道， “王大人，您还没看出来吗？这贼首看似只对王大人招降，就是吃准我回不去。 如今四小姐就在此人手中，马匹又丢失，我回去怕是这层皮都得被扒下来。 罗某还是留在这里吧，罗某擅长养马，在这里兴许也有用武之地，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只是跟着这群贼寇当真不是明智之选，咱们如有机会还是想法子逃吧。 就算不能逃回去，逃到山中落草也比跟着他们好！” 罗东低声说着，他是真不看好这群贼寇、 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不过这会冷静下来的王奎却是另一副心态，闻言他微微摇头，表示反对。 “王大人难不成还真看好这群贼寇？”罗东狐疑。 “罗兄，这时候就莫要称呼大人了，你我情同手足，往后便以兄弟相称吧。” 王奎先是笑着摇摇头，便叹道， “罗兄，你难道没感觉这群贼寇与寻常贼寇不同之处吗？” “不同之处？” 罗东微微凝眉，细细一想点点头，“说起来确实挺奇怪的。 寻常贼寇一旦起事，定要迅速将事情闹大，这群贼寇倒好，十分低调。” 第165章 这贼首不一般 “且过于低调，此前可没听闻安平县闹贼寇。 在隔壁县城过来时倒是听过一些传闻，好像是有一伙贼寇攻下了安平县。 但很快就被这柳大人率众击溃，想来这里面多半是这安平县散出去的假消息。 可见这群人做事很小心。”罗东凝重道。 “不错！这就是我说的不同点，但还不仅于此！” 王奎摇摇头，“来之前那些田野你也看到了，你还没看出一些问题来？” “这确实是很难得！一群贼寇竟是能做到这般，难以想象。” 罗东点点头，他算是土司之中接受汉化最多的一小撮人，也是深谙一些治理之道。 “让人忍不住细思极恐呐，分田，大肆收拢流民，完全隔绝于朝廷法度，自治一方。 且不像是胡来，某能看出来，这些手段兴许有着大作用。 起码比如今朝廷的法度要好不少，百姓能活得下去，吃得上饭。 眼下还好，时日久了，只怕这里的百姓只知贼寇而不知朝廷。 这与往年的贼寇，叛贼完全不同，那些人只顾眼下一时爽快。 而这里总给我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罗东感慨连连，这样的制度，他感觉很不一般，但要说哪里不一般他又说不上来。 总感觉这里的情况十分诡异，一旦继续持续下去，这里的危害兴许比那火匪还要巨大。 “嗯，这点我深有体会，这就如在外带兵一样。” 王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曾经某追随将军在外，我朝的军制想来你也清楚。 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往往开拔后，才能在扎营期间用仅限的时间与士卒进行交流联络感情拉拢人心，让军士认可你，知道你，知道是跟着谁打仗。 一些颇负盛名的将领并无大碍，因为他们的名字就能让军士发自内心的跟随。 可如一些新将领，如若这时候还不趁机尽快拉拢人心，只怕一上战场，军士士气几乎等同于无。 必败之！” “而这里的情况就与之类似，我不懂治理的大道理，但我懂人心。 在这里，王某能感觉此地百姓对这群贼寇有发自内心的尊重，民心合一。 这群贼寇兴许日后会在朝廷大军下覆灭，但王某可以肯定，此贼寇之后要闹出的动静绝不会小！” 王奎的言语十分笃定，似乎已经看到几年后此地贼寇席卷天下的大势。 “王兄如此看好此贼？！” 罗东有些诧异，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看好对方了，岂料王奎更加看好。 “罗兄你不懂，王某看人你是看事，但王某坚信看人更准！”王奎淡淡道。 “此贼首，勇武过人，此前你也看到了，我与胜捷军弟兄们放在军中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哪怕是如今的西军，我等几人在其中也绝非寻常小卒可比。 然，面对此贼，却是连一合都撑不住。 如今打仗虽个人勇武是其次，可如若主帅无能，将士们士气减半。 如若主帅勇武无比，且指挥若定，将士们士气大涨，冲锋陷阵，攻城拔寨自是不在话下。 如某家将军，立冠之年便能挽弓三百斤，开腰弩八石可谓是天生神力。 骑射武艺皆是精湛，早在第一次出征时。 将军当时还只是一小将，率领三百骑众，便大破敌军，阵斩敌军将领。 某家将军可不是靠着在后方指挥大局才打出来的威名。 可是一刀一枪带着弟兄们杀出来的。 这贼首其勇武不下某家将军，且看他对人心的把握，此地百姓对他的尊崇。 往后只要将军队练出来，此贼闹腾的动静绝非寻常贼寇可比。” 听着王奎这番话，罗东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感觉很震撼，但又感觉对方说的又十分合理。 次日—— 一大早王奎与罗东便醒来了，但两人精神头都不是很好，显然昨夜失眠了。 “两位看来这是念床呐，不过无妨，多睡几日就习惯了。” 赵铭笑呵呵看着精神萎靡的两人，便带着两人前去享用早点。 吃饭时二人兴致也不高，王奎还好点，睡不好，但他吃得好。 武人胃口都比较大，再加上昨日没怎么吃喝，一口气就连干掉十几个大馒头，还尤为不满。 “二位且稍待，赵某还须去把坐骑牵过来，这畜生还有些怕生，只认我，旁人驱使不动。” 说着赵铭抱歉的朝县衙一处库房走去。 见此王奎与罗东都有些狐疑。 这马匹不关在马厩，却关在库房？ 而且还什么马会怕生？这又非大草原，可没有什么野马。 但很快两人就明白什么情况了。 “妈呀大....大虫！！！！” 罗东吓得双腿一软，直接屁股栽地，然后臀大肌开始疯狂带动身体蠕动，接连后退，显然吓得不轻。 在播州那开发程度不低的地方而言，大虫他们土司族人可没少见。 每年都有族人被大虫给吞了，每年死在大虫獠牙下的就不下百人，这还是多加小心的情况。 要是遇上山中猎物缺少的年月，大虫下山，那才是灾难。 曾有数日，更是因为数头大虫下山，导致一整个土堡的族人躲在土堡里躲了三日。 可看到眼前这大虫，更是吓得他有些浑身直哆嗦。 播州的大虫并不算大也就两三百来斤的样子，这是因为播州气候更加湿热闷热，大虫身上难以囤积厚实的膘。 加之太热，捕食欲望相较也轻一些，而眼前这头大虫怕不是有五百斤往上？ 行走间就好似一头大熊在地上行走。 明明相隔好几米，可大虫喷吐的热气好似都近在咫尺，让罗东更是肝胆欲裂。 王奎的状态也好到哪去。 大虫这种东西谁看了不慌？ 哪怕杀再多人，直面大虫也不禁心里发怵，这种畜生那眼神当真让人心惊胆战。 吼！ 就在此时，大虫猛地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好似被束缚许久，总算可以大吼一嗓子。 虎啸山林不是说着玩的，两人只觉耳膜都震得生疼。 原本王奎还有些斗志，此刻也是双腿发软发酥，几欲站不稳。 不好！ 猛地，下一瞬，这大虫竟是朝着他二人扑了过来。 我命休矣！ 王奎闭眼，感觉一阵绝望。 第166章 贼寇还有重甲? 不过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再度睁开眼睛，他瞳孔猛缩。 就见大虫距离他不过一手指距离，扑面的腥臭让人作呕，甚至能清晰看到大虫口腔舌苔上的倒刺。 张开的獠牙不时有唾沫滑落，王奎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 罗东更是不堪，眼白一翻，浑身哆嗦了一下，双腿绷直，直接晕了过去。 再看他裆部已经是湿润一片，这是被吓尿了。 但很快王奎就长出口气，同时还有些惊疑不定。 就见这大虫好似被什么巨力拽住，然后很不情愿的被拽到那赵铭身旁。 大虫还有些不满，但迎面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更是看的王奎心头一跳，但接下来的一幕又是让他惊骇莫名。 就见大虫挨打之后，竟是不敢有丝毫怨言，反而是畏惧的又缩了缩。 似乎很惧怕眼前的男子。 而更让王奎炸裂的是，这大虫捏捏了一阵子后，竟然开始前肢伸直，腰腹下榻，屁股撅起，一副等待赵铭坐下去的架势。 而赵铭十分自然得跨坐在虎背上，看这熟练的姿态，显然没少这般做。 仔细看，王奎这才看到大虫背后放了一块棉垫，感情所说的坐骑竟然就是这大虫？！！ “还愣着作甚？走吧。”赵铭说着便是一拽手中锁链，大虫吃痛，开始按照赵铭指定方向朝县衙外走去。 沿途所过之处的衙役纷纷退避三尺，哪怕他们早就习惯这大虫。 甚至有好几人还给大虫送过吃食，但依旧十分惧怕这凶物。 王奎愣了愣，看了看地上昏倒的罗东，犹豫片刻，还是一把扛起罗东急忙追了出去。 好在县衙外备有马匹，王奎翻身上马后又费力将罗东给甩在马背上。 大虫的奔走速度并不快，为了不引起市面恐慌，赵铭一路走的都是小路，前方有衙役开道。 虽有百姓连连惊呼，但躲进屋子里后，又忍不住好奇探头张望。 甚至还有几个熊孩子还想过去摸一摸大虫的屁股，但一旁的父母一个大逼兜糊了过去，然后一把抱着孩子就往后退。 这傻货玩意，老虎的屁股也是你能摸得？ 摸得还是陛下坐下母老虎的屁股，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王奎跟在后面只觉一阵啧啧称奇，大虫不少见，但能把大虫训得如此服服帖帖的他还是闻所未闻。 而此时与他并列的则是沈玉龙，在这位沈玉龙口中，王奎也听到关于这位大乾皇帝不少传闻。 比如这大虫是这位大乾皇帝陛下独自一人，赤手空拳将其收服的。 据说本还有一头大虫，如若不是那大虫跑的太快，估计那头大虫也要被这位大乾皇帝打服。 莫名间，王奎竟然隐隐觉得，貌似跟着这位，也不是坏事。 这一念头刚一浮现，王奎就感觉一阵心慌。 自己莫不是昏了头？怎会真被这贼寇给迷惑住了？ 众人一路前行，很快便出了城。 不过刚出城，就见远处一队近百骑朝着这边徐徐而来。 骑兵速度并不快，且很快便逐渐放低速度，直至整齐有序的停顿在赵铭面前。 王奎看着面前的骑兵又是一阵惊疑不定。 从这支骑兵刚出现他就留意到了，这群骑兵奔跑队列十分整齐，看着十分整齐有序。 虽说这些骑兵坐下战马很一般，甚至他还看到不少劣马，但不可否认这支骑兵整体士气格外高昂看上去有模有样的。 墙式骑兵就是这点优点，甭管练得好坏，在行走间，那整齐有序的动作真的很赏心悦目。 当然这等景观，王奎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岳家军精锐就有不少这类骑兵，不仅队列整齐有序，且更显杀气腾腾。 如若拿岳家军对比，在王奎看来，眼下这支骑兵也就不算什么了。 不过考虑到对方只是一群贼寇，这就很难能可贵了。 而更让王奎诧异的是，这群骑兵每一人全都披甲，还都是那等重甲！ 就是昨日在书房门口执勤的那等重甲，甲胄上锃光瓦亮，泛着玄光，表面如鱼鳞般的铁片，更是在行走间带着别样的美感。 此等甲胄威武不凡，只怕比之步人甲也是不遑多让！ 王奎心中暗暗做着计较，同时脑子已经有些乱。 这是贼寇？ 拥有一个百人具装骑兵的贼寇？ 要知道就算是朝廷，虽说对外宣称二十万骑兵，可实际吃空饷严重，实际能有个五万骑兵就不错了。 至于搭配重甲的铁骑，总计顶多能到五千就不错了，实际上可能更低。 随着南燕国土大面积流失，养马地也仅存西南道这一处，大多只能从外面采购。 偏偏能够承担重甲的优质上等战马，寻常马匹都不行，如西南马更是不行。 要知道重骑兵的马匹，最起码的达到四尺四寸，也就是一米三六以上，大体都需要达到标准肩高在一米四左右，体重约合四百公斤级别。 必须是受过训练的马匹，见到障碍物不会停下而是会直接越过去，这要求的是马匹的冲锋能力很强。 故而南燕的重骑兵精锐，王奎估摸着也就三千至五千左右。 如眼前这一百骑，其实严格意义上也不算不上重骑兵，军士披甲不假，可马匹并未佩甲。 而且军士佩戴这等重甲，估摸着对马力消耗极大。 王奎也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这多半就是在面前装装样子。 事实也如王奎所猜测的一样，甚至王奎还高估了。 之所以是让安平军的弟兄们佩甲列阵，无他，主要是安平军有不少老卒，身子骨还是比安新军的年轻小伙子更能负重一些。 且骑马无需步行，这避免了下马走动的可能。 不然真让安平军这些人下马走几步很快就得露馅。 实在是太重，这些安平军老卒也不是什么精锐，此前就是一群厢军，能佩戴这么重的甲胄那就见鬼了。 戴着骑马都累的够呛，更别提下马步行十余里了。 哪怕是马匹，这会也能看到一些劣马在鼻孔不断喷吐着热气，想让累得不轻。 “没想到还能在此看到重甲，阁下还真是深藏不露啊。”王奎意有所指道。 第167章 忽悠(上) “大胆！既已归降我大乾，何不称陛下？” 一旁的沈玉龙闻言顿时大怒。 “唉！王千户初来乍到不适应也无妨。”赵铭笑呵呵摆了摆手。 对于这种有价值的人才，赵铭还是有很大容忍度的。 人才难免也有些傲气，这无所谓，只要对方不是太蠢，相信日后对方也知道怎么做。 王奎张了张嘴，还是低垂下头。 他当然不是傻子，既然已经拜入大乾，他也清楚往后定要依靠对方。 或许之前还有些小觑对方，可经过这一遭，他现在对大乾也是拿不准了。 什么贼寇能一声不吭搞出一百具重甲？ “等等！难道.....” 猛地王奎好似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一缩，脑子里又回想到与之勾结的柳文和。 “难怪！难怪，原来如此！” 王奎心中恍然，看来这大乾成分不简单呐。 大燕那边必然有所联系，可能与朝堂上某一位大佬有所牵连。 不简单呐！ 越想王奎越是感觉背后毛骨悚然，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重甲这玩意可不是谁都能弄到的，更不可能单凭几个匠人就能仿造的。 而且王奎仔细看了，眼前这些重甲绝非小作坊就能仿制，必定是朝廷的工坊才能打造出来。 心里对于这大乾莫名的又多了几分笃信。 “不管了！就算这大乾背后站着的是某一位朝堂诸公，只要和秦相爷没有多少瓜葛，那就算给这位大人物当狗又如何？” 王奎心中暗暗想着，首先他可以排除这是秦相爷的产业。 人家秦相爷现在本就是权势滔天，压根用不着扶持这样一个朝不保夕的基业。 以秦相爷的权势，收买拉拢西军，禁军那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儿？ 所以秦相爷必然是排除在外，反而是那些被秦相爷欺压很惨的大佬最有可能。 但他还是想不透一点，什么人敢于这般做？ 难道是西南道安抚使，经略使？ 兴许只有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前脚火匪刚灭，这就迫不及待扶持一方新势力？ 念及于此，他脑子飞速运转着，同时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旁敲侧击从这位赵铭口中探听一些消息。 如若当真只是官匪勾结，养寇自重的戏码，那他势必要提点一下。 脑子里不知不觉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既然这个朝堂已经烂透了，何不重造乾坤？ 养寇自重？好！那就玩一把真的，兴许也不错。 赵铭此时压根不知道这王奎脑子里竟然想了这么多，如若知道，肯定会欣然点头。 没错，我大乾干的真是造反的买卖。 一行人重新启程，朝着军士驻地所在而去。 收编流程十分简单，先是王奎说明情况，赵铭这边的人这才缓缓开口。 沈玉龙骑马在前顿足，这才环顾一众军士，高声道， “诸位，这位便是我大乾皇帝陛下！陛下仁慈，愿意给你们一条活路.....” 见沈玉龙开口就是如此高调，赵铭赶忙站了出来。 “诸位，空话大话我们就不提了。我知道大伙都是岳将军的兵，起码曾经是对不对？” 赵铭此话让一众胜捷军军士一阵沉默。 不少人都有些面色不善的盯着赵铭。 他们自己私底下怎么谈论将军无所谓，就不喜欢外人说他们将军，哪怕说的不是坏话也不行。 “我一向是十分敬重岳将军的，不仅敬重将军，更敬重你们！ 将军是指挥者，是统筹你们所有人最重要的那一环，但同样没有你们岳将军想要连战连胜也做不到。” 听到赵铭夸他们，不少胜捷军军士都露出一抹笑容。 谁不喜欢被人夸呢？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大伙这会都对赵铭稍有好感。 然而赵铭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忍不住要杀人。 “不过我对岳将军却颇有微词！” 此话一出，不少军士都是面面相觑，很快就响起一阵议论声。 如若不加以制止安抚，只怕这种议论声就会演变成哗变。 一旁的沈玉龙也是有些色变，陛下这些话可不兴说啊。 虽然他是平头老百姓出身，但越是平头百姓越是仰慕岳帅，更清楚胜捷军面前说人家将军的不是，会引起多大的动荡。 然而赵铭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继续道，“岳将军的确是一位精忠报国的将军，也是一位爱护将士们的好将军。 更是一位忠诚，但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此话一出下面也是一众哗然，大家纷纷对赵铭开始怒目而视。 如若不是这群重甲骑兵看着有些唬人，他们此时已经恨不得拔刀质问了。 但赵铭却依旧没停。 “但我觉得岳将军错了，也没错！将军付出了自己，付出了自己的小家庭拯救了全天下的大家庭。 我平生最是惊艳岳将军的一句话大渊未灭，何以家为！此话当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赵铭此话一出，众人就是一愣。 嗯？ 将军说过这句话吗？ 众人迷茫的相互对视，都没啥印象，但还别说这句话听着还挺顺耳的。 原本对赵铭的一丝不满，此刻又重新消弭。 “我知道在座各位都很不服气，明明将军当年收复故土有望，为何却落入如此下场？ 是不是诸位曾经各自安慰过？这不过是朝中奸臣所为，如若除了秦相爷那天下可平，收复故土便指日可待。 但当真是秦相区区一人就能做到此事？ 将军当年的势头如此强盛，驱除大渊贼军指日可待，难道仅凭秦相爷区区几句话就能让收复大计腹死胎中？ 你们当真以为就只是一个朝中之人嘴皮子上下张合就能决定的？” 随着赵铭这话一出，众人再度迷茫。 朝中大事，他们哪里知道。 只不过之前大伙都把矛头指向了秦相爷，大家就觉得一切罪过都在秦相爷，只要此人死了，那往后日子都会好过，将军就能平反。 就连陛下说不定也会重新启用他们这些将士们，他们也说不定能再度踏上北上征战之旅。 但这一刻，他们有些迷茫了，仔细想来，事情好像确实没那么简单。 第168章 忽悠(下) “诸位，先帝是什么样子，想来诸位当年生活在那年代都是有目共睹的。 朝廷各项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哪怕现在许多税收都是为当年买单。 其次就是和谈，朝廷多次与大渊和谈，丢掉的不仅仅是大燕的颜面，还有国土，以及大量的金银细软。 对了，诸位可知每年朝廷要给大渊的岁币几何？” 赵铭决定继续激发出这群军士的怒火。 这年头底层并非愚昧，只是他们没太多接触上层消息的渠道。 上层为了维持天下稳定，许多消息都会刻意隐瞒。 哪怕王奎身为千户，知道一些朝堂高层的消息，那他也不敢和弟兄们说。 因为他也很清楚，一旦说了，底下弟兄们只怕会反了天。 大燕从不缺勇武的将士们，更不缺天不怕地不怕的军士。 一旦让他们知道实情，怕天捅破了都尚未可知。 “白银百万两，绢帛五十万匹！另外还须犒赏大渊的军费五十万两，尔等想想这是何等一笔数目！” 赵铭高声说着，这些当然不是胡说，都是柳文和告诉他的。 这点和大宋有点不同，大宋对金国的岁币约合是三十万两，绢帛三十万匹。 但这世界的大渊太强大了，比之金国还要强大，相当于整合后的巅峰蒙古。 赵铭都有些佩服十几年前这世界的岳帅了，有这么多猪队友拖后腿的情况下还能反推。 果不其然，随着赵铭说出这一长串数字，所有胜捷军军士都哗然了。 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五十万匹绢帛，这在他们看来绝对是天文数字。 这个数字的确不少了，哪怕这世界的大燕比南宋要更加富裕一些。 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相当于大燕军费开支的三分之一。 等于每年拿出三分之一的军费豢养别国军队，此消彼长之下如何受得了。 “此事且不提，诸位以为这天底下就算没有秦相，岳帅就一定能收复故土？” 赵铭这句话让众人更是议论纷纷，有人说肯定是可以的，但也有人没有吭声。 随着赵铭所说的这种种，他们对大燕朝廷已经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真的没有秦相，岳帅就能收复故土? “我相信大家心里已经有了个答案，在我看来，就算没有秦相，岳帅想要收复故土也是不可能的！ 诸位先别急着反驳。 战争打的绝不是一个文臣的左右朝堂，而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较量。 以先帝的作风，如若我没猜错的话，当年尔等想来经常为军饷为粮草忧心吧？ 这等军机大事，难不成你们当真以为光凭一个秦相就能让你们没钱没粮？ 先帝昏聩，他不禁骄奢淫逸，还听信谗言，对北上收复故土更是没多少想法。 就算没有秦相，先帝也绝不会大力支持尔等北伐。 且就算先帝大力支持尔等，你们就真以为就能毫无后顾之忧？ 没了当今秦相，还会有另一个王相，李相，等等相爷站出来。 朝堂上的诸公看到的都是上面的世界，眼里可没有你们这些大头兵。 尔等如若不信，可想想，尔等忠臣义士，岳帅又是如此的精忠报国，为国出力。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尔等可曾享受百姓欢呼？享受朝堂赞誉？ 将军可曾平反？ 在如今的朝堂，将军只怕还是背负坐观胜负，逗留不进、指斥乘舆，此三条莫须有的罪名吧？ 尔等可曾甘心？尔等可曾服气？尔等难道就没有一点怒火？” 赵铭一字字一句句，说的所有人都是目眦欲裂，眼眶通红。 如何能甘心？如何能服气？如何没有怒火？ 所有人全都一个个呼吸急促，胸腔剧烈起伏。 “不服！老子不服！老子一直都不服！” “对！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如果不是将军们让咱们安分点，为大局着想，老子就留在京城不讨一个公道就不走！” “对！不甘心！” “你们就是这样不甘心？这样不服的？声音太小了！我再问尔等一句，尔等可甘心？”赵铭一声暴喝。 赵铭本身就是天生神力，且体质浑厚的近乎非人，他这一大嗓门不亚于张翼德喝断长坂坡，震得人耳膜生疼。 “不甘心！！！！” 这次是所有人整齐划一的怒吼，扯着脖颈的怒吼，所有人脖颈处的青筋都因此暴凸起来。 “还是有几分气魄，刚刚一个个都跟娘们似的，老子还以为你们岳家军都是孬种呢！主将出了事，你们一句不敢吭，现在看来还是有点样子。” 赵铭这话说的众人一时间面红耳赤，偏偏被赵铭气势所迫，没能反驳。 “既如此，尔等此前何故从未想过讨回一个公道？” 赵铭这话又是把众人干沉默了。 这事儿哪里是他们底层军士所能左右的，可这会大家却都惭愧和迷茫起来。 “某今日如若给尔等一个机会尔等愿不愿意跟着某一起干？” 见时机差不多了，赵铭反问道。 众人有些狐疑，也有些猜测，很快就有人高声询问道。 “不知有什么法子？难不成跟着你造反？” 这人说着，脸上有些调侃，和冷笑。 刚刚王奎已经和他们说了安平县大乾这边的情况，他们也不傻，当然明白眼前这年轻人，多半就是来当说客的。 只是岳帅忠于大燕，他们又如何肯投降贼寇，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心里只觉冷笑，他们是绝不会上当的。 瞥了眼这出头的军士，赵铭心中冷笑。 气氛都烘托到了这里，要是还拿不下你们，那我就白说这么多了。 “你是何人？”赵铭淡淡道。 “某是薛山，乃是胜捷军一名寻常军士！”这薛山很是自然道，一点也不被赵铭气势所摄。 “很好！原来胜捷军麾下竟有尔等胆小如鼠之辈！” 赵铭笑着点点头。 “你！”薛山闻言大怒，喝道，“你休要平白污蔑人，某追随将军，死在某手中的敌军不下十人！岂容尔等污蔑我？” “既然杀过十人，那为何如此没种？不就是造反吗？ 难道你怕死？”赵铭反问。 第169章 收心! 此话一出，这名军士先是一怒，作势就要反驳。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冷笑道，“小小激将法岂能诓骗我等？” “胆小就胆小！” 赵铭也不理会对方，自顾自道， “你且随便问问我麾下弟兄们，你问问他们，他们敢不敢？ 我给他们好吃好喝，军饷粮草从不紧缺他们，且如你这般杀十人者，不仅能升爵，能得到升爵所带来的家宅和固定田产，还能根据人头数目奖励其田地。 如你十人，少说是十亩地赏赐。 故而我麾下弟兄们百战百胜，此前官军多次围剿，我等哪怕新军初建，依旧能胜之。 不过现在某也算是明白你为何如此胆小了，无外乎还是胆小。 明明有此等功劳，却依旧只能当一厢军军士，连向上索要官职钱财的胆量都没有。 更何况为将军平反？ 要我看，靠你们为将军平反，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赵铭中间这番话属于是诱饵，但后半段纯粹就是恶心人了。 就见这名叫薛山的汉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只顾得连声反驳了。 他已经破防了。 本就没读过书，嘴笨，哪里能说得过赵铭这恶言恶语。 一旁的王奎看的嘴唇嚅嗫，但也不好这时候拂了赵铭的面子。 同时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为朝廷忠心耿耿付出了这么多年，貌似也没得到什么。 论功劳，他比这些军士们更大更多，可就这区区千户职务，还是此前老上司照拂，不然多半也就一个百户勉强度日。 更是被分配到了播州这种近乎蛮夷之地，可见其朝中对他们的不待见。 但仔细想来，将军貌似更冤。 一时间他内心愈发动摇了。 不仅仅是他，此时所有胜捷军军士都在动摇。 他们幻想过太多次了，可朝廷每次都让他们失望无比。 见所有人陷入沉默，赵铭一点也没收敛，反而是乘胜追击。 “如今你们的王千户已经加入我大乾，尔等何不一起？ 本就是一体，某还会亏待你们不成？”赵铭图穷匕见道。 人群中一阵骚动，片刻还是有人颤声举手发问。 “某想问问，您刚刚所言可是真的？加入大乾能分田分宅，还能每月有军饷钱粮？” “当然，你叫什么名字？”赵铭点点头，看向这名举手的中年男子。 对方询问的方向有些奇怪。 当然询问切实利益很正常，但大乾什么成色，这群人刚刚也听说了。 不应该担忧大乾这玩意能挺多久吗？ “大人，我叫赵四。”中年男子嘴巴不是很利索磕绊道。 “赵四，和我还是本家，你就不担心我这大乾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朝廷剿灭了吗？ 到时候尔等可能还会被打上贼寇的标签，岂不是会污了将军的名声？” 赵铭反问道，他当然很清楚这些人最顾虑的地方，从始至终就清楚。 按照他的估算，收复这群胜捷军，想来还需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道说道，哪曾想，这就有人投效了。 “我不关心朝廷怎么想，怎么看。” 赵四摇摇头，很是老实且坚定的回应道，“如将军那等人都会被污蔑为罪人，某还担心这个作甚？能让自家婆娘家小混上一口饭，能有地方住，有田地种，我就算为此送命也是在所不惜。” 闻言赵铭满意点头，这是个老实人呐。 的确，胜捷军不少都是有着一股子信念的，但这么多年过去，许多人虽然依旧抱有信念，但更多地还是为了家庭。 再加上这个赵四也没说错，朝廷都能给将军定罪，那他们何须在意朝廷的目光？ “张文！为这位赵四兄弟登记，另外给他们都按我大乾新军的待遇分发军饷。”赵铭看向随军的张文吩咐道。 张文一顿，想了想询问道，“陛下，可是当场发放军饷？” 不错！ 心底里为大舅忍不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配合越来越会了。 “发！当场就发这月军饷，我大乾军士，每月月初五日内发放当月军饷。”赵铭大手一挥，就决定先打撒币。 “陛下，可眼下事发匆忙，我等并未携带太多钱粮....”张文继续配合着。 “那就快马加鞭从国库中抽调一批钱粮过来，可不能让大伙觉得朕言而无信！” 赵铭又是豪气一挥手，这一幕看的胜捷军不少军士都是纷纷意动。 并且赵铭干脆让人开始登记，同时让张文等人先拿出一些钱财出来，暂时予以支付前面几个投靠之人的军饷。 赵四第一个领到军饷，他回到队伍中后，就开始忙不迭的开始清点数目。 其实也不用数，刚刚登记的时候，张文身边的书吏就开始高声唱喏。 “赵四，新卒，军饷百文，安平县，砖瓦家宅一户！五十斤米面入城后另算。”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一阵哗然。 要知道在大燕，对于厢军而言月奉这些东西，虽说名义上也有不少。 但那是当年，现在随着大燕每年需要上缴岁币，不仅底层百姓过不下去，这厢军日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原本是有三百文的，除了京城，在其他地方只要不大手大脚，勉强度日是不成问题的。 况且厢军无需上前线，顶多平定一下地方匪乱。 但随着厢军制度的糜烂，不少官员也清楚厢军不成气候，干脆也就将其当成了施工队。 除却少部分一些武官私自豢养的私兵，余下全都成了施工队。 如他们这支胜捷军，每月朝廷下发的月俸，如若真分润到每一个人，实际上也就五十文。 这在其他地方，自然是过日子都不够，以至于地方官都会让他们做施工，偶尔管饭，倒也还能活下去。 但王奎又舍不得这样一支精锐干那种活计，于是乎自掏腰包多补贴一些钱粮养着这些弟兄们。 以至于王奎自己日子过的紧巴巴不说，弟兄们日子也就能勉强度日。 如若不是王奎在播州那边声望颇高，经常有土司送一些钱粮，他连这些弟兄都养不起。 如今，这一百文放在以前固然不多，但对现在的他们而言真心不少了。 况且众人还有些懵逼，啥？还分家宅？ 第170章 逐渐强大的后勤(上) “家宅？没听错吧？” “哪能有假，刚刚说话那么大声都听到了，估计就算是假的，咱们要是这么多人，他们要是反悔，大不了咱们不干了。” “唉，你们想投靠这什么大乾？” “为什么不呢？有钱有房子，咱们总算不用让家小挤在那漏风漏雨的土房子了。 而且这可是砖房，啧啧这卖出去，就算宅子不大，那县城里的砖房那也值几两银子了。”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越是讨论越是心惊。 直呼这大乾还真是阔绰。 其实他们之前每月五十文，已经算是高的了。 同时他们也知道，在一些别的地方，长官不地道，干脆不会发钱粮，也就发一些盐。 盐这个东西之前朝廷也是发的，不过有些官员干脆就只发盐了。 但这会也有人对大乾的待遇很是不屑。 毕竟是匪寇，匪寇大气点又怎么了？ 朝不保夕的，自然要花大力气拉拢人心。 对此有人还在观望。 而这会已经有人再度举手发问了。 “大人！敢问军中可管吃食？这军功又如何算？可否分发食盐？” 说话的胜捷军军士询问的都是最关心的问题。 赵铭笑呵呵道，“自然是管吃食，我大乾将士们，目前暂有四军，分安平，安新，安山，安福。 其中，安新与安平，两军每月经常有肉食供应，如若训练时表现优异之人，每日都可吃上肉食。 而安山军，与安福军，前者米饭管够，后者因为还在筹建，暂且不提。 至于尔等如若加入我大乾，可自行从这四军中选择加入。 至于能不能吃上肉，全看尔等训练如何？战场上表现如何。 至于食盐，无需担忧，军中子弟，每月可勉强领取足够份额的食盐。 至于军功，尔等加入大乾后自会知晓。” 随着赵铭将这些待遇娓娓道来，胜捷军军士再度惊呼。 这待遇已经不能说好了，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此前他们也不是没吃过肉，跟随岳帅的时候，曾经攻下敌军城镇时，就曾吃过敌人留下的肉食。 但那也仅仅是少数几次，至于靠着朝廷下拨的粮食想吃肉绝无可能。 能保证粮草里面不掺夹沙子就不错了，吃肉？那只能是梦里才能想到。 而在这里，不仅能吃肉，还能米面管够，这如何不是神仙过的日子？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他们却没注意，一旁的安新军弟兄们则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样就羡慕了？ 只能说没见过世面，他们现在的待遇简直好到爆。 一些之前攻略覆卮山和浮山县立下大功的弟兄，此时在城中都有两套宅子了，其中一套还是带独门院子的。 不仅如此田地都有二十亩，放在以前，那也算是一些富裕之家了。 每天吃喝军中都管着，每月分发的钱粮都花不完。 他们一些家中有亲戚的，就将田地暂时交给亲戚打理，没有亲戚孤身一人的，干脆就交给大乾朝廷打理。 因为实行的算是租聘制，大乾朝廷会按田地质量，大小，提前支付一定租聘钱粮。 等来年秋收，在从中多退少补，给予租聘军士剩下一笔报酬。 可以说，现在这些孤身一人的安新军弟兄，在城内可谓是香饽饽。 但凡是沐休日，门槛都得被媒婆踏破。 一开始还只有城中寻常之家请媒婆说媒，但渐渐的随着一些优质安新军士卒被挑选，大家也越来越疯狂。 毕竟这一个萝卜一个坑，这种女婿要是被抢了，那不得拍断腿。 且大乾的制度，就算是男子战死沙场，那也会按照功劳爵位，分发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且这年头又不是说不能改嫁，守寡几年也就够了，死了大不了改嫁就完了。 所以渐渐的就连一些城中的士绅也动了念头，想要从大乾安新军，安平军这两支名声最大的军队中，挑选合适的女婿。 但一些大士绅依旧在观望，感觉大乾还是不够稳当，生怕被朝廷剿灭，直接被牵连下罪。 不管怎么说，现在大乾士卒真的很吃香。 且随着大乾大肆招募流民，以及雇佣百姓，参与基建。 城中开始涌现一些连栋砖房，属于那种不带院子的两层结构宅子。 充分利用了土地，原本独门独院只能住一口人的地方，现在能住五六口人。 这些宅子分发给立功的弟兄自然是有些寒酸，一部分将会用来出售给一些进城的百姓，一部分用来安置不断增多的流民。 而另一部分也就分发给了眼下这群胜捷军军士。 要知道，原本如胜捷军这种新加入的士卒是不会分发宅子的，最起码也要获得最低级爵位才能分配宅子。 但随着赵铭狠抓基建，城外的砖窑厂拔地而起，且产能扩充的极快。 加之城内想干活的人还真不少，流民多，还有不少想赚一笔钱的百姓也多。 人多力量大，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修建好了数百栋两层楼的宅子。 之所以会修的这么快，人多是一方面，关键还是专业人士的加入。 没错，就是那些厢军俘虏。 赵铭发现这群人一个个那都是行家啊。 什么木匠，泥工，粉刷匠，等等涉及房屋建设的人才一大堆。 而且还有一些人甚至懂得怎么修水渠，怎么判断那个地方适合开拓水渠，看地势也是一把好手。 只能说专业！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魏有才这小子还真给他搞出了水泥。 但还是属于那种土法水泥，黏着性有，且质量还算不错。 就是不太适用于大型建筑项目，试了下一些小型施工项目还是没问题的。 比如砖瓦房可以普遍换成这种水泥，但前提是不能往高了建，不然很容易出问题。 一些十几米的拱桥也可以用这种水泥，且道路也可以全面推行。 也就是这年头没有那种大型载重拖挂货车，不然这种水泥一碾一个不吱声。 有了水泥的加入，施工效率快了好几倍。 不然那些三合土制作起来也是麻烦，如若要用黏土糊墙，说不得还要用一些白米作为黏着物，成本也就大了。 而运气不错的是，就在覆卮山附近找到了一小片石灰石开采地。 不算什么大的石灰石开采地，但勉强足够使用。 第171章 逐渐强大的后勤(下) 不得不说别人穿越率先要搞火器，赵铭倒是想搞，可是现在迟迟搞不出来。 虽然已经搞来了一些大燕官制火器交给魏有才和一堆工匠在那儿琢磨。 但是火器还是迟迟处于难产的境地。 大燕的火枪目前还是大宋那种突火枪形式，最初用的是竹筒作为发射器，现如今变成了铜铁材质。 但这玩意属实没啥威力，说是炮仗吧，估计还没后世的烟花来的有杀伤力。 至于枪械这块，赵铭还真是两眼一抹黑，谁说大学生啥都会来着？ 他要是六七十年代的大学生兴许还会，毕竟那时候的刊物属实硬核。 但到了赵铭穿越那会儿，全能的大学生不是没有，但那大多是理科生。 至于让他这种农学生去手搓燧发枪，自动步枪，这不是为难人吗？ 水泥他还能多提点几句，枪械这块是真无能为力，只能给魏有才按照后世的燧发枪大致情况提一些简单的意见。 至于对方能不能手搓出来，那就纯看这家伙的能力了。 此时已经有越来越多胜捷军军士选择加入大乾，随着每有一人登记，书吏有唱喏一次。 且拿到实实在在的钱财后，这些士卒一个个喜笑颜开，甚至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的美好日子。 但随着时间流逝，最后依旧还有百余人在观望。 见此，赵铭也不意外，这些人有顾虑很正常。 毕竟才刚刚接触，且大乾又是一个怎么看都感觉不长久的草台班子，谁也不敢一下子将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压上去。 询问了一番王奎，果不其然，这些观望之人大多都是成家且有儿女成群之辈。 而刚刚选择加入大乾的，很大部分都还是光棍一个，但也有少量成家的。 这群胜捷军军士每一个岁数其实都不小了，毕竟都是那个时期追随过岳帅的。 最年轻的都有三十五岁，而最大的都有接近五十岁高龄。 整体来说，四十岁左右的偏多。 至于为何，都这般大年纪还未成家？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积蓄，谁家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这样一群没钱没家底的厢军。 哪怕是县衙的衙役乃至书吏，都要比厢军更适合。 正常来说不会这样，厢军收入其实也算不错，毕竟还能帮忙搭桥建房子，也有一些收入在其中。 所以这里面还有王奎的一部分原因，他不想让这些老弟兄失去曾经的心气。 故而还是保持曾经的操练计划。 没钱，又不去帮忙修桥铺路，自然这日子过的也就越来越差。 如若不是王奎在播州有点声望，这群人当真要饿死。 不过这会赵铭也不急，还剩下百人没事，很快这群人也得一起投入大乾怀抱。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渐渐的远处官道有一大堆骡车朝这边缓缓驶来。 众人看到骡车上的物件时，都是忍不住一阵哗然，惊呼。 “诸位，刚刚登记名字，还未领取军饷的可上前领取军饷，还有本月粮食。 此外每人可领取两套衣裳。” 张文笑呵呵高声说着，同时还一边维持着秩序。 看到车上满满当当的物资真的是给他们的，胜捷军军士们全都欢呼起来。 尤其是听到每人还能领取两件新衣裳，均是沸腾了。 大燕当兵其实也是会发衣裳的，但那都是老黄历了。 北燕时期的确发衣裳，南燕一些中兴时期偶尔也发一发，但如今这年月，也会发，但发的都是府库寄存的旧衣裳。 那种衣裳一穿一个不吱声，不仅破破烂烂，甚至还有很多紧缺。 以至于不少军士们现在穿的都是自己花钱置办的，亦或者让自家婆娘自制的。 甚至他们之中不少人的靴子，还是当初跟随岳帅时期分发的。 至于手里的兵器那就更别提了，地方厢军有各自的武库不假。 但那里面的玩意破破烂烂，以至于他们现在手里拿的兵器，一部分是自掏腰包，一部分是王奎补贴，还有就是王奎死皮赖脸从播州土司那儿薅来的。 饶是如此，他们也就每人标配一杆长枪，一柄并不算多厚实的战刀。 而看到大乾分发的衣裳全都是崭新的之后，众人再度欢呼起来。 不少人干脆当场就开始穿戴起来，脱下那满是补丁臭烘烘的旧衣裳，拿着新衣裳就往身上套。 也有人舍不得把新衣裳弄脏，只是拿着比划了一下，哪怕有些不合身依旧十分满意。 他们却没注意，旁边安新军的弟兄更是一脸的怜悯。 多亏了自家跟随了陛下，不然多半比这些厢军更惨。 瞧瞧，一些粗布麻衣都宝贝成这样，啧啧。 安新军庆幸之余，也是感慨。 想想刚刚进入军中，他们也是如此做派，兴奋的不得了。 虽然是粗布麻衣，但这年头好多人旧衣服缝缝补补无数遍都不舍得换，甚至为了怕弄坏衣裳也不敢去洗。 而眼下分发给胜捷军的，自然是大乾纺织工坊出产的产品。 如今铁匠工坊和女工们组成的纺织工坊全都纳入大乾的官营产业。 不仅铁匠工坊在扩编，纺织工坊同样在扩编。 为何现在大乾安平县境内贸易会如此繁茂，自然就是需求增多了，大家都有工作了，有钱了，消费多了，经济也就发展起来了。 女工现在总人数已经来到三百人之多，城内不少妇女和流民女子都加入纺织工坊之中。 饶是如此，依旧还有不少百姓在提议啥时候能继续扩招。 毕竟这年头妇女在家真没啥事儿，尤其是城中的这些女子更是如此。 且加上最近土改，许多百姓不需要为乡绅种地，自家也就那么点地，也无需两人一起劳作。 听说现在城内各处招工，所以也是大大解放了劳动力。 要知道，土改之前，那些乡绅家种地真的需要那么多人吗？ 未必！ 可能农忙时需要那么多人，但农闲时，乡绅的存在大大制约了百姓的流动性。 身为佃户，哪有什么自由，且更别提许多连佃户都算不上，只能算农奴。 而现在大家都解放了，大量人口涌入，大乾的施工队一直都有百姓求着多招点人。 而适合女子工作的纺织工坊更是如此。 第172章 长胜军 以至于赵铭都很头疼，要不要继续扩大纺织工坊。 如若不是目前大乾在大力推行扫盲，只怕以现在安平县不断涌入的人口，很快动荡就会出现。 闲散人员太多，偏偏大乾官方一时间又没法全部利用起来。 好在目前一切还算平稳。 扫盲班属于是大乾百姓许多人都必须去上的。 一来扫盲班会管一顿饭，虽然是米粥加一些腌萝卜，但对于乡下人也足够了。 当然扫盲班你也可以不上，但是现在城内商铺越来越多，如若想要从事一些高薪岗位，那就得会读写。 其次大乾官府也放出消息，本月将会再度扩招吏员，需要扫盲学院开设的毕业证明，否则是不准报名的。 其次大乾此前是统一登记过所有医户，现在大乾正在筹备大乾第一家官营医馆。 告示也已经发出去了，本月不仅会招收一批药童学徒，数目不少，男女不限。 如若在医馆表现优异，还可培养成医师，同样有前提。 懂药理的优先，此前是采药农，药农，郎中的优先，有扫盲学院毕业证的优先。 除此之外就连大乾今后扩军招揽军士，也是会读写优先。 总之就是能读写的，进入大乾体制内都优先。 相当于目前的大乾开启了公务员考核大时代。 想当官也可以，前提是你要会读写，然后再顺利通过考核成为吏员。 成为吏员后，同样还有一大堆考核制度，激励制度在等着他们。 赵铭懂得不多，但后世pua，激励的那些手段，就算不会耳濡目染也是懂不少。 刚好秦朝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度，级别足够多，完全可以慢慢升。 对此赵铭一点觉得十分不错，他这也还算好的。 要知道近代，国军的升级制度更加夸张，什么特任，简任，荐任，委任，四等九级。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细分职务，堪称把升级这一套玩的明明白白。 所以赵铭这一手，绝对是良心。 虽然现在大乾还没太多正式官位可以任免，但怎么办呢？ 官位可以给，但是地盘就这么多，想要官位好啊，那就支持对外战争呗。 可以想象，随着大乾吏员的班子逐渐扩大，整个大乾上下都将会极度好战，敢战。 这样的制度，或许有风险，未来会存在一定隐患。 但赵铭管不了那么多，到时候能改就慢慢改，总之先扛过这波。 大乾的路还很长，禁军是一关，西军又是一关，除此之外最难的无外乎大渊数十万铁骑。 随着新衣裳新鞋子下发，还有粮食和军饷实打实发下去，就连配套的家宅地契都给每人当场交接。 那些还在观望的胜捷军军士已无半分犹豫，全都选择加入大乾。 有的已经换上了黑色麻衣，有的则是宛如捧着宝贝似的捧着。 黑色将会是大乾往后的军服。 这也有考究，大燕属木德，这点与大宋有些出入，故而大燕的一些皇家装扮都会以青色为主，当然皇袍还是黄色。 除此之外据说大燕的禁军都会披上一块玄青色头巾。 大燕属木，按照五行论，大乾就该属水德，水属黑，刚好与秦朝一样。 故而往后如若大乾要兴建皇宫，势必以黑色为主。 “如何？” 赵铭笑呵呵看向一侧的王奎。 王奎则是一阵沉默。 不得不说，赵铭这手比直接发钱要高明的多。 发钱，固然是让人一时爽快。 可胜捷军的弟兄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曾经为了尽快拿下一座坚城，长官也是不吝赏赐。 但这些钱财之物，总给人一种浮于表面之感。 且大乾的情况又是如此，就好像土匪头子给新入伙的弟兄发安心费似的。 如这般，给钱给粮还许诺，还给宅子，那就给人十分靠谱的感觉。 “接下来你这些老伙计全都交给你来管辖，你可有问题？”赵铭拍了拍王奎的肩膀询问道。 “陛下，卑职没意见，只是在下觉得卑职初来乍到，理应重头开始。” “嗯？” 看到王奎突然的称呼，赵铭先是一愣，旋即笑了。 这老王觉悟很高嘛！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这家伙，但对方能归心自然是好的。 “且安心，他们最是熟悉你，这几日就先这般。 如今城外的军营还在修缮之中，还须再过一段时日才能完工。 目前尔等就先在城中临时军营暂且操练，我会派遣一些人员解决尔等起居生活问题。 且还会派遣一部分武官交接尔等任务。” 安抚了对方几句，赵铭忽的正色起来，看着王奎，郑重道， “王奎，念你甘愿投效我大乾，朕令你我大乾安新军百夫长，你可愿？” 安新军作为赵铭的主力军团之一，势必是要继续扩充的。 眼下安新军五百余，加上胜捷军这些弟兄，总计千人，暂且也就无需继续对外扩编了。 之所以不让胜捷军重新启用这个名字，主要还是出于收心的作用。 军队番号可别小看了这东西，某种意义上它们凝聚士气，同样对于后续收编也是一个大问题。 因为番号在，对方也就一直惦记着曾经过往。 如若大燕派出曾经胜捷军的老将征讨大乾，那该如何处置？ 到时候军心势必会出现问题。 “玉龙！” “卑职在！” 闻言沈玉龙赶忙上前行礼，目光瞥向一旁的王奎，心里寻思着啥事。 就见赵铭正色道，“安新军如今已是初试锋芒，再沿用新，有些不妥。 强军，自然要有更强的气势，往后安新军与胜捷军合并，称之为长胜军如何?” “自无不可！” 沈玉龙抱拳，脸上并无多少沮丧，反而有些欣喜。 虽说不再是安字开头，但光听长胜军这几个字，就可见陛下未来对长胜军有多看好了。 往后再组建以长字开头的军队，势必也将是另一支精锐。 这的确是赵铭的想法。 安，长，都是寓意不错的字。 安字军，往后将会是大乾的预备军。 如现在的安平，安山，乃至还未筹建完毕的安福，其实都处于预备军的序列。 其中安山军算是废了，赵铭都想对安山军裁撤一部分。 其次就是安福军，近期是不打算立刻组建了，还得再过一段时日才会提上日程。 胜捷军的加入算是打乱了赵铭扩军的计划。 毕竟现在大乾的军队数量着实不算少了。 安平百人，安山五百人，重组后的长胜军千人，总计一千六百人。 一旦大乾发动对外战争，跨县作战，势必还要再加至少五百人的民夫辎重队。 饶是现在安平县发展的不错，还有浮山县作为支撑。 以两县之地，养一千五百人的军队着实有些困难，更何况赵铭养的还是精锐，那就开销也就更大了。 第173章 烂透了 肆无忌惮的扩军，并非赵铭所想。 兵力不在多，而在精。 起码在没有继续扩大地盘之前，一千六百人顶多再扩充至五百人的骑兵，否则绝不继续扩充。 而听到赵铭竟然二话不说就将原有的心腹安新军给更名了，王奎心里是十分感动的。 这一路过来，他也是听闻过大乾的一些过往。 其中他就知道，赵铭这位大乾陛下最是看重安新军，因为这就是对方一手调教出来的。 然而为了他们，陛下竟然就这么给改名了。 回去途中，各自都在思忖事情。 王奎与罗东等人稍微落在后面，两人这会也是有空闲聊起来。 “王千户你真的要加入这大乾？” “有何不可？另外莫要再称呼千户了，让陛下听到了不好。”王奎淡淡道。 “你！” 罗东一阵哑然，一时间脑子有些懵。 感觉这一趟十分不真实，跑一趟马纲，怎么把这五百多号人全都给送出去了？ 哦，不对！还有四小姐！ “算了，王千....王老哥，兄弟不知你怎么想的，但既如此你可否为在下求求情。还请大乾皇帝陛下放了我家四小姐？”罗东恳求道。 马纲丢了也就丢了，这群人丢了也就丢了。 毕竟马纲属于罗家私自要送给秦相爷的孝敬，这群人也是他王奎的人。 但四小姐可是他们罗家的人！这要是回去连四小姐都被扣了，他多半要被乱刀砍死。 “嗯，我有空会与陛下谈谈此事的。” 王奎思绪片刻还是点点头，自己和罗东虽交情不算多深，但与罗家关系还是不错的。 但他转念一想，忽的提醒道， “不过罗兄弟，我得提醒你一下，听我一句劝，你还是随某一起投身大乾吧。 最好是悄悄派人将家人也给接过来。” “王老哥，你这是何意？某对你如兄弟，你竟要害我？”罗东怒道。 自家家小一辈子生活在播州，且又是罗家族人。 要是自己偷偷接家人投身大乾，家人不仅不会同意，反而会怒斥他是白眼狼，辜负了家主信任。 “唉！此事你最好是听我一句劝，王某觉得，陛下必不会同意你的。”王奎摇头叹道。 “哦？怎么说?四小姐对他们有无用，马匹和你们胜捷军才是他们看重的吧？ 王老哥，你不会是故意推诿吧？”罗东脸色已经越来越不好了。 四小姐不过是一介女流，对于这群企图造反的疯子而言，哪有马匹和军士重要？ 然而王奎却是摇摇头，瞥了眼走在最前方的赵铭背影。 旋即低声道，“某之所以如此说，并非没有根源。 我观陛下对你们播州马匹似乎很是看重，先前来的路上陛下就多番打探了播州情况。 所以你家四小姐怕是要不回去了。” “嗯？何意？” 罗东狐疑，还是有些不解。 “你说清楚，此人对我播州水西马感兴趣就感兴趣，怎么还牵扯上我家四小姐了？” “罗兄弟你当真还不懂吗？”王奎冷哼，“过几日兴许你们罗家怕不就是皇亲国戚了。” “皇亲国戚？” 罗东还是不懂，怎么突然就是皇亲国戚了？但很快他瞳孔就是骤然一缩。 有些黝黑的脸此刻一下子惨白无比毫无血色。 “完了！完了！坏事！坏事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这不是害我罗家吗？” 罗东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浑身都止不住的在哆嗦。 看着这一幕，王奎也是无奈摇头，这也是他真心投靠大乾的原因之一。 此前听闻马匹丢失，以及四小姐也丢失。 当时他还挺纳闷的，马匹抢了也就抢了，怎么连一个女人也抢？ 不过那会当时他还真的相信是山匪强人所为。 毕竟土匪强抢民女，这就很合理。 但随着听闻柳文和的描述，以及得知大乾已经称帝造反后，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如若赵铭只是一个寻常占据县城的山大王，满嘴污言秽语，没多少眼界，那他也不会这般觉得。 可赵铭这人，不仅悄无声息间占据安平浮山两地，还降服了柳文和。 且言谈举止间，眼界似乎不小，更是野心勃勃，远不是那些鼠目寸光的山大王可比。 这时他就明白，劫持罗家四小姐，必有目的，绝非简简单单贪图女色这么简单。 想清楚这些，他对投靠大乾几乎就没太多抵触了。 一来，今日大乾所展现的气度着实不凡，行事作风也很有脑子。 且目前看来，大乾内部已经设立了严格的规范制度，光是这点就远非寻常贼寇造反势力可比。 其次就是大乾似乎在朝中有点关系，能悄无声息搞来一百套重甲就是明证。 说不得王奎还猜测大乾的武库还有大量军械。 其次，王奎这些年身为大燕体制内，比寻常百姓更清楚如今大燕的情况。 如若说几十年前的大燕还算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那现在连金絮其外都做不到了。 仅仅能维持京畿一带的金絮其外，其他地方皆是一副民不聊生之态。 且从播州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都让他感觉滔天的民怨。 地方厢军的腐朽程度，比之十几年前更加快速。 现在别说是一县之地，就算是一洲之地的地方厢军有战力的都不超过千人。 差一点的，可能整个就烂透了。 还有火匪，那样一群流寇，竟然硬是让他们折腾了一年，直至动用三千禁军铁骑，花了数月方才平定。 光是这点，王奎就知道，不仅是厢军烂了，禁军也快烂透了。 再看今日大乾这些军士展现出的高昂士气，具体实战看不出，但光是这种士气，王奎就有些耳目一新，颇有点重回当年在岳帅麾下所见所闻。 这样一群人，但凡实战能力与士气匹配，加上重甲，还有精良的军械，以及目前大乾内部制度的完善。 王奎可以肯定，再加上播州水西罗氏的资助，席卷数州之地绝不是问题。 起码西军抽调抵达之前，大乾绝对能掀起滔天巨浪。 如此这般，他王奎有什么理由不能放手搏一搏？ 第174章 忠灵祠 “王老哥！您一定要帮帮我，帮我求求情，无论如何还望大乾陛下能放了我家四小姐。 只要能放了我家四小姐，某可以代表我水西罗氏为大乾送上千匹上等水西马！” 罗东开始恳求着，他真的怕了。 一旦四小姐被这个大乾皇帝纳入后宫，就算水西罗氏有心撇开关系，那也只能绑死在大乾的战车上。 虽然水西罗氏在播州算是一方大土司，也算是土皇帝。 可是在朝堂诸公看来，他们水西罗氏就是蛮夷之地的小蚂蚱。 要是中原世家，面对这种局面压根就不带慌的。 毕竟中原世家朝中有人，多番运作下，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利益割舍之下，陛下也不会追究与贼寇联姻之事。 然而水西罗氏不同，朝廷本就对播州这块地颇有怨言。 如若不是顾忌播州这些土司还能帮朝廷养马，只怕早就大加整治了。 而一旦水西罗氏与伪乾联姻，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消息，水西罗氏也将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要知道播州可不仅仅一个土司，更不是只有罗氏能养马。 少了一个罗氏，不仅朝廷喜闻乐见，播州其他土司也喜闻乐见。 对此王奎当然清楚，只是他却怜悯的看了眼罗东，摇头叹息。 “罗兄弟，你还是不懂呐！你可听闻过一句古话？” “什么？” “吾欲得之全也！” 说着王奎拍了拍罗东的肩膀一阵感慨。 相较于千匹水西马，整个罗氏貌似更有诱惑力。 陛下如何取舍，根本不是他王奎所能左右。 “完了！我完了！” 罗东一阵失魂落魄，整个人仿佛彻底丢了魂似的。 见此王奎也是无奈，播州那片地方，宗族观念十分强。 如罗东这般，背叛族人，不仅族人会唾弃，其父母也会唾弃。 “罗兄弟，听我的。你还是想想接下来如何作为我大乾的天使回去见见你们罗氏族长吧！ 往后你将不再是罗氏族人，而是陛下的臣子！如此好歹陛下还能保你！” 这的确是王奎想到能保住罗东的法子。 不然罗东肯定会被罗氏碎尸万段。 只有代表大乾出使水西罗氏，言明利害关系，罗氏才不得不妥协，才不会对罗东这个叛徒动手。 看着罗东还是一副死了爹娘一样的表情，王奎也是摇摇头。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其实认真接受之后，也不是不可行。 一开始的确会被族人唾沫，但只要大乾能稳住，那往后罗氏还得巴结罗东呢。 不过前提是大乾能稳住！能挡住西军！ “看来我得和咱们这位陛下好好谈谈了。”王奎心中暗忖。 回到县城，胜捷军众人全都安置在此前的校场之中。 在一个新地方重新安置，不少人兴奋劲褪去后，多少是有些惴惴不安。 但随着有小吏说是带着大伙去看房，所有人再度兴奋起来。 有房子就有家，这是这年头朴素的认知。 不然连个家都没有，那就是无根之萍，对于大家而言总归难安。 “看来咱们这位陛下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看到这一幕，王奎再度感慨。 其实赵铭也送给他一套宅子，还是那种带独门独院的宅子。 虽然说起来只是暂时租借给他，因为大乾所有将士们想要独门独院的宅子都得要有爵位和战功。 但王奎知道，这与送没什么区别，难道他王奎之后不会为大乾效命？ 然而一旁的罗东还是有些失魂落魄，整个人都是灰色的。 “咦！那是何物？” 王奎很快发现校场附近有一片似乎是新建没多久的院子。 这一路走过来，他也看到城中不少新建的宅子大多都是砖瓦房，涂抹了一些灰褐色黏着物。 而眼前这新宅子却是木质榫卯结构，此时还有匠人正在给这些新木头刷桐油呢。 闻言一旁候着的书吏就笑着解释道，“哦，那是陛下要求新建的忠灵祠。 王百夫长您是否要进去一观？” 书吏十分客气，因为上头交代过，这几日必须要负责这些人的一些生活琐碎之事，如有必要还须负责为他们做讲解，以便迅速融入他们大乾。 且有考评任务在身，书吏自然尽心尽力。 “哦？可是祭奠亡魂之所？方便进去看看吗？”王奎已经猜到这是什么地方。 忠灵祠听字面意思很好理解，大体是祭奠死去将军之所。 虽说大乾这般做很是让人感触，但未免考虑的太早了？ 现在大乾难不成就有阵亡将士了？ “当然可以！”书吏点点头。 两人来到忠灵祠，正准备踏入大殿，书吏就开口提醒道，“还望百夫长卸帽。” 闻言王奎挑了挑眉，还挺讲究，便如实脱下自己的范阳帽。 范阳帽也就是类似于水浒林冲佩戴过的那种灰白色帽子，头顶有红缨。造型有点类似于后世农村的草帽。 “另外还须脱下鞋！” 王奎皱了皱眉，但还是如实照做，他也发现面前大殿的地板擦拭的一尘不染，显然有这方面讲究。 “还请百夫长将佩刀交予我！”书吏再度开口。 这会王奎饶是再不耐烦，也是照做。 就见书吏接过佩刀，然后径直走到院内的一片单独划分的沙地前，旋即十分郑重的抽出佩刀。 却见他将刀刃插入沙地之中，刀鞘放置于一旁的兵器架前。 “这般做是为何？” 王奎有太多困惑，就是进祠堂而已，怎有如此多步骤？ “还望百夫长见谅，这是陛下要求的。” 书吏先是恭敬行礼，这才接着解释道， “陛下说了，此乃将士们安息之所，脱帽脱鞋是表达对亡者的尊敬。 刀刃等随身兵刃插入沙地，寓意此地每一位将士们都乃战死沙场，死得其所！ 可能有些繁琐了，但还望百夫长见谅。 对了百夫长如若想上香，可在那边自取线香，那边有时刻更换保持不灭的长明灯。 点燃后，可插入面前的香炉内。” 王奎这会已经是听得有些迷茫了，但很快就忍不住心惊不已。 这繁琐归繁琐，但不知为何完成这一繁琐步骤后，内心变得无比的沉重和悲戚。 一下子他就意识到这些步骤有多么重要。 而他的震惊仅仅刚刚开始。 第175章 仪式感 “这是.....” 进入大殿，第一时间王奎就被正对着的一块硕大石碑所吸引。 这是一块足有两米高的石碑，也就是这大殿长宽都足够，不然这么一块大家伙摆在正中间会显得十分拥挤。 而如这样的石碑，在大殿内一共有九块，但全都是光秃秃的。 表面呈黝黑状，应该是花岗岩，只是表面刷上了一层黑色染料。 应该说整个忠灵祠都是黑色调为主，偶尔夹杂着一些暗红色，以及木材的本身颜色。 虽然有些阴森，但因为中间上方似乎开了一道天窗，倒是有些庄严肃穆之感。 “王百夫长，这是我们忠灵祠的忠义碑！每一位阵亡的无论是士卒还是武官皆会在此铭刻姓名。” 说着这名书吏指了指第一块忠义碑其中一处，果不其然那里凿刻了一些细小的文字，有几排，分别都刻满了名字。 “这些都是我大乾建国以来阵亡的将士们，有安平攻防战，第一次安平保卫战，第二次安平保卫战。覆卮山之战，浮山之战阵亡的诸多将士们。 此刻他们全都将名字留在了这里。” 听着书吏的描述，王奎感觉一愣一愣的，眼前这一幕，既是给他一种新奇之感，又让他感觉心里一阵惊惧。 这手段简直太绝了！ 忠灵祠这种地方，大燕不是没有，但更多是地方设立，然后供奉本地有名的将领英魂，主要是起到一个让后人瞻仰的效果。 如在京城也有类似的忠灵祠，还有皇家设立的，规模更加宏大，远非眼下这种草台班子可比。 大乾的忠灵祠其实也算是安平县比较上档次的建筑了。整体跟个小殿宇似的，但和京城那些祭祀之所还是远远不及。 但这一刻，他却感觉眼前这座忠灵祠宛如一座大山，让他有高山仰止之感。 妙！太妙了！ 身为沙场征战的老将，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将士们死后最怕的是什么，还不是怕被后人所遗忘？ 要是家中人丁不旺，一旦自家香火断了，那就彻底没有一丁点痕迹了。 而为将者，最希望进入的就是武庙，如若能进入武庙哪怕是地方武庙享受世人香火，被无数人铭记，那也是莫大的光荣。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后人同样是光荣。 对于这点，赵铭自然是拿捏死死的。 这个世界的大燕与华夏古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普通老百姓的毕生理想，无非就是天下太平，五谷丰登，儿孙满堂。 而稍微上点阶级，文人的理想，也就是治家齐国平天下，流芳百世。 而武人则是保家卫国，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扬名立万。 其实大多最后都会追求生前伟大，死后光荣，唔.....总感觉骨子里总有点想装逼的嫌疑。 但不可否认，我华夏人，生前更向往光明磊落，有着一股子雄厚气魄，死后也要追求其名声。 主打的就是，死可以，死之前我一定要把手机格式化处理，不然容易社死。 如拿捏将士们这些小心思，赵铭自然不会含糊。 如眼下这忠灵祠，赵铭是花了心思的。 这也就是一期工程，等后面地盘扩大，这里还会继续扩建，且装点上花圃，园林，就是要把仪式感，氛围感，庄重感给拉满。 且往后无论是打到哪里，都会在那里修建一个地方忠灵祠，以凝聚军心，收拢人心。 “此地竟然连普通军士也供奉？”王奎还是忍不住惊叹。 他不敢想象之后大乾的上下将士们士气会有多么高涨。 “嗯，这是陛下之意，陛下自有他老人家的深意，我等并不知，但感觉这样也不错不是吗？”书吏笑道。 说着他取出一根线香将其点燃然后很是郑重的一拜。 见此王奎也是如实照做，心里对追随大乾追随赵铭更有了一分底气。 离开忠灵祠，王奎仰头看向远处那一大片正在忙碌的人群不禁感慨。 在校场外围目前是基建重点区域，陆续房屋在拔地而起，但就是全都是砖瓦房。 好看是挺好看的，均是红砖房，外表还涂抹了一层青灰色黏着物。 整体看上去，青砖红瓦，倒也别有一些风味。 起码王奎看着还挺新奇的，之前城中大多都是木质房屋，哪有这种大面积的青砖瓦房。 甚至之前城中还有一些贫穷人家用的还都是茅草屋。 要知道这年头砖瓦房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上的，农村里大多是茅草屋，偶尔会有下半部分是土砖和木桩结构。 这年头家底相对殷实的才会装配上砖瓦，农村家庭好的只能用泥土砖，城里的一些有钱人才会用砖瓦房。 但大乾这边的砖瓦房又不同，几乎全都是砖瓦结构，除了房梁，其余的都是砖瓦。 而原本大燕的建筑，有钱人大多是房屋下半部分，和房顶是砖瓦结构，房屋中间更多是木质的成片的窗户，以及门扉。 也就是宋朝比较常规的房屋结构，很注重通风和采光，可谓是成片的窗户。 不过在王奎看来，眼前这种新奇房屋，虽然前后均只有两个小窗户，但倒也足够了。 两块窗户，能省去不少木料和窗纸，省的频繁更换窗纸。 且冬天相对更加保暖。 起码在王奎这等朴素价值观看来，这种建筑就很好。 赵铭盖得其实也就是后世农村的房子，除了外面没有贴上瓷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且很多都是连排的两层结构，如若贴上瓷砖，加上铝合金门窗，这和后世农村道路上看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毕竟许多农村都是扎堆在公路一排建设房屋，这里也差不多。 但不同的是，门窗都是木质带镂空装饰的，整体还算有点古香古色之感。 有点类似于后世的仿古小镇。 接下来几日，胜捷军融入的速度还算迅速。 大家也都是老卒了，对这种军营环境本就十分适应。 之前在播州，因为场地一直都很潦草，且饥一顿饱一顿的，操练更是只能吃饱的时候练练，相当没有规律。 而眼下，米饭管够，刚来的第一天甚至就吃上了一点肉沫子，这让大伙都是干劲十足。 第二天就开始操练。 只是这一开始就遇到了问题。 第176章 新的训练思路 胜捷军脱胎于朝廷禁军，而禁军最初的操练属于是每日一练，十天休息三天。 且最初的月俸也有五百文，管吃管住，也算是待遇不菲了。 然而到了如今，别说每日一练，三日一练已经算是不错了，月俸也从五百文降低至三百文左右。且吃空饷以及上头克扣极其严重，所以三百文还得打个折扣。 胜捷军毕竟不同于禁军，曾追随岳帅时就是每日一练不说，还需要进行各项针对性训练。 全军每人至少要掌握三种兵器的用法，也就是刀，枪，弓，这三种必须要掌握。 其次还要练习夜战与爬山，中高层将领则还需要进行兵法熟读。 可以说已经有了一些后世近代军校的影子了。 赵铭也是熟知这点，故而一大早就过来视察。 这次视察的不仅仅是胜捷军，还有昨日那百余名安新军士兵。 那一百名佩戴重甲的士卒没有返回覆卮山军营，而是加入城内校场与胜捷军将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共同操练。 相当于一种融合，两支军队即将要融合，自然要提前接洽一下。 赵铭也想看看两边的训练情况，取长补短。 但王奎看到他后，第一时间就反馈问题了。 “陛下，可有弓箭与靶场？”王奎询问道。 这多少让赵铭有些尴尬，弓这玩意还真没有。 一来弓，这玩意制造起来确实要点技术，之前武库的那些老物件全都不能用了。 可工坊营地那些匠人，会制造弓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且造弓还需要对选材有一定的考究，加之工坊营地本身锻造任务就很大。 其中竹甲的锻造，还有对此前马家武库那批军械的维护，根本抽调不出人手来。 加之制造弓箭的娴熟匠人没几个，赵铭也只是让他们先教徒弟，不要求产量。 故而整个大乾，能用的弓，也就十把，箭矢倒是好说。 “弓箭训练暂且停下，眼下军中并无多少弓箭储备。”赵铭摇摇头。 闻言王奎微微沉默，他还以为赵铭连重甲都能搞到，这弓箭还不是随随便便？ “咳咳，好了，兄弟们可还适应？”赵铭扯开话题笑呵呵询问道。 “嗯，兄弟们都挺适应的，都能吃得饱住的暖，弟兄们训练都有干劲。只是.....” 说着王奎有些迟疑，目光看向远处，一时间有些迷茫。 赵铭有些好奇，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那边赫然就是安新军那百名弟兄训练的区域。 “怎么？”赵铭不解反问。 “陛下，您如此练兵，还真是与岳帅有些相似，对士卒厚待，但也十分严苛。”王奎由衷道。 这的确是他的内心话。 因为眼前这百名士卒的训练的确让人咋舌。 本以为胜捷军身为老卒，必然是最早起来训练，训练强度最强的。 然而军营中这百名年轻小伙子起的比他们胜捷军还早，并且刚一醒来每人就扛着一个沙袋开始负重奔跑。 围绕着这偌大校场跑了足足十几圈，少说跑了十里地。 而做完这些，这些人方才开始吃早饭，休整片刻又开始进行集训。 这训练强度就几乎是拉爆了目前的禁军，只怕就连西军也多有不如。 当然西军目前作战任务很紧，自然无暇浪费太多精力集训。 可以想象，只要继续这么练下去，眼前这支军队将不下于当年岳帅麾下的精锐。 “对了陛下，虽然此军的确让人称赞，但卑职看来，还是有些过于单调，主要是在战阵之上。 且卑职觉得，既然我大乾骑兵不足，必然要进行步兵对砍骑兵的训练。 否则一旦面对真正的精锐铁骑，这支步兵将会一触即溃！” 王奎正色道，这也是他刚刚所看到的。 对此赵铭多少也明白怎么回事。 安新军毕竟还是初创，只进行了部分针对性强化训练。 现在练习的还是那一套马其顿方阵，这玩意说好吧，在欧罗巴那片土地上的确算是强悍。 但放在这边，强度一下子就被碾成渣渣。 对付一些厢军，贼寇，倒也足够了。毕竟厢军，贼寇很少有破坏力惊人的弩箭。 只要给前排配上足够厚实的大盾，马其顿方阵的确算的上不错。 可要是面对正规军，别说是大渊铁骑，和西军，就算是面对禁军精锐。 一旦禁军精锐携带一批神臂弩出战，配合骑兵。 己方步兵顶上去，立刻就会被神臂弩打开一个巨大的缺口，且神臂弩造成的杀伤绝对会引起恐慌。 骑兵趁势杀进来，整个步兵方阵顷刻就得完蛋。 “战阵之道，我大乾此前的确没有这方面人才，如若王百夫长如若有法子，但可为我大乾出谋划策，如若有功，朕必赏之！” 赵铭诚恳询问道，战阵变革的确是目前大乾各军都需要进行的。 现在不是现代，更不是古代欧罗巴。 想要在东亚怪物房不被虐成渣渣，一套符合己方要求的战阵是必须的。 要知道宋弱，那也只是对标当时的其他怪物而言。 元蒙强大吧？一路横推到了欧罗巴，差点就把欧罗巴都给占据了。 而最初他们可是在金国面前吃尽了苦头，被虐了一波，在西夏那边也没占到多少便宜，还被辽国欺负过。 元蒙之所以东征，很大程度就是当时想报复金国，相当于先去外围刷刷小怪。 而能够在如此强敌环伺的情况下依旧屹立数百年的大宋又岂会简单。 当时的宋，在远程射击领域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所以在这里，玩欧罗巴马其顿方阵那一套，真就是茅坑里找死了。 同样也不要小觑，古代战阵，这年头无论是复合战阵，还是步兵骑兵战阵都有他符合时代背景的需求。 “陛下！卑职也算不得精通此道，但卑职定然竭尽全力！” 王奎连忙抱拳行礼，他虽说也算是精通此道，但在赵铭面前可不能这般说。 毕竟他初来乍到，凡事还是低调为主。 两人很快就以战阵方面讨论了许久，还别说，王奎确实肚子里有点东西。 第177章 不在一个频道 “陛下！我大乾马匹不多，往后就算能组建大量骑兵数目短时间也不可能太多。 而伪燕国土辽阔，骑兵远胜我等，大渊更是不必多说。 故而最先要解决的便是两点，其一，面对骑兵的拒马阵，其二，面对西军的战阵。 拒马阵好说，需要一次次磨练，以及一次次演练，训练士卒的信心，勇气。 步兵对骑兵最大的压力源于内心，只要能克服心中恐惧，那战阵很快便能成型。 但这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一点，故而卑职建议。 如若有机会直面骑兵，只要敌骑数目不是极多，我军定要野战一次！ 有胜捷军老卒相互鼓舞，只要能真正直面一次铁骑冲锋，必然能过渡成为一直真正不惧骑兵的强军！” 王奎沉声说着，对于他这说法，赵铭是十分认可的。 虽然眼下大乾还只是草台班子，但赵铭早就将目光瞄准至大渊。 眼下面对以骑兵弱势的大燕都不敢正面碰一碰，往后面对骑兵那就更别提了。 “可！此事便随你所言，如若有机会，朕定会让你们长胜军打这场硬仗。” 赵铭点点头，相信也不会太久，因为那支三千禁军铁骑估计也要不了多久要过来了。 三千铁骑兴许有点压力，所以到时候必然要分割消磨一二。 “陛下，此外禁军于卑职看来不足为惧，只要我大乾徐徐图之，禁军便是土鸡瓦狗。” 王奎试探性说着，同时也在观察赵铭的神情。 既然已经真心归附大乾，他的野心已经不局限于让大乾仅仅只是朝堂诸公手底下的棋子。 唔，没错，他现在还天真以为大乾只是朝堂大佬扶持的一个地方匪寇。 然而他看了半天，发现赵铭神色格外平静，这顿时让松了口气。 “看来陛下似乎也别有二心，对朝堂那位的态度似乎很微妙？” 心中思忖着，而就在王奎走神之际。 却见赵铭笑呵呵开口了，“王百夫长，有什么心里话就直说吧！都是自家人。 我大乾的情况你也知道，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个草台班子，如若这般都开始玩勾心斗角那一套，不累吗？ 哦说到这里，朕要提醒你一句。 在我大乾，军中规矩一切从简，往后无需每每见到朕就行礼。 事态紧急，直接说事就行。” 世界上最能打动人的就是真心，赵铭这番话着实让王奎有些感动。 之前他都快被大燕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给搞的苦不堪言。 以他的官职，大官见不到，但中低层文官那是经常能见到。 正所谓小鬼难缠，大佛难遇。说的就是这道理。 以大燕文官普遍比武官高一到两级的情况，加之文官抱团严重，哪怕是一小小七八品文官。 以他之前身为千户，也算是从五品以上的官职，面对了也得客客气气。 不然一个不小心，对方自身自然没法对他动手，但那张嘴稍微搬弄是非，麻烦就少不了。 且文官对军队竟然还有一定指挥权，这里面的辛酸，在大燕掌过兵的都知道。 “是陛下！” 王奎感动的再度行礼，但旋即又有些犹豫。 “呵呵，何故如此？有话直说，这里并无旁人。”赵铭淡笑道。 见此王奎犹豫再三，还是咬牙道，“陛下，微臣觉得，与其给旁人做嫁衣，倒不如弄假成真！” “嗯？” 闻言赵铭一下子就有些迷茫，啥？ 自己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见赵铭一脸的困惑，王奎也有些狐疑了。 难道自己猜错了？ “陛下，微臣觉得，我大乾完全可以徐徐图之，借势可以，但绝不可失了那份心气！”王奎再度提醒道。 他还以为是提示的不够明显。 只是赵铭更加困惑了，这家伙怎么和自己说话不是一个频道呢？ 思忖片刻，赵铭还是故作了然的点点头。 “嗯，大燕虽还有几分气数，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伪燕不仁，对外不断割地求和。既如此，朕自当取而代之。 他伪燕不敢对大渊动手，那交给我大乾！” 赵铭这话虽然没正面回答王奎，但在王奎眼里，与正面回答并无区别。 心中一下子激动莫名。 这话要是从那些眼光狭隘的造反贼寇口中说出来，王奎不仅不会信，反而会冷笑。 然而在赵铭口中，王奎是真的有些相信。 “微臣自当为陛下鞍前马后，扫平寰宇，击溃大渊，收复故土！” 收复北方故土，绝对是王奎以及一众岳家军的毕生夙愿。 赵铭微微颔首，脑子里还是有些费解，不明白这王奎怎么突然就聊起这种热血话题。 但也不错，偶尔给底下人喂点鸡汤也是不错的。 接下来几日，校场这边的训练情况倒是逐渐步入正轨。 前面两日一直都忙着重编训练计划。 其中胜捷军开始逐步恢复跟上安新军的训练强度。 毕竟之前胜捷军这些弟兄，因为条件不允许，体能训练这块已经可以说是搁置了。 但等这些人恢复训练下来，赵铭就发现，这些胜捷军弟兄绝对是狠人。 第一天哪怕许久没有进行过高强度训练，他们还是一口气跟上了安新军的步伐。 第二日就开始逐步恢复，第三天竟然就赶上了安新军的体能训练强度。 第四天竟然隐隐有些反超。 询问王奎，赵铭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陛下，其实这般对于我等军士们并不算什么。 我胜捷军虽不如背嵬军训练强度那般大，但是当年也是从禁军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不仅个儿高，气力还十足，都能吃苦耐劳。 此前为了跟上岳帅的要求，这些弟兄可都是穿过重甲进行过体能训练。 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许久未曾操练了，这一下子还未能恢复过来。 不过陛下，只要再有一月就能恢复此前至少八成的实力。 当然陛下您要是能拨付一些肉食供应，弟兄们会更加卖力。” 王奎这是解释，同样也是在讨要一些好处。 闻言赵铭也是乐了，还以为这老王比较老实，但想来也对。 当年岳帅日子可不好过，能够跟随岳帅北伐，参加那般高强度的作战，谁还不是个会哭的孩子呢。 不多要点好处，在军中，吃苦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底下许多弟兄们。 第178章 战阵之道 对此赵铭倒是想满足，奈何现在粮草可以充足供应，但肉食是真供应不起。 虽说大乾朝廷已经花大价钱从安平和浮山两县百姓手中收购了大量家禽，以至于市面上肉铺都少的可怜。 但这些家禽一大部分都要用于培育，进行集中化饲养，现在养殖规模还没扩大之前，能偶尔给弟兄们吃上一点油沫子，肉沫子就已经很难得了。哪还有余力大量提供肉类。 除非大乾一口气能拿下郁州，否则五百人的肉食供应都做不到。 不过让这些胜捷军试了下明光铠，发现这群人耐力和气力是真的很足。 起码比安新军这些年轻人无论是气力还是耐力都要足。 这不是年轻人不行，这年头的年轻人都是很能吃苦的。 主要是安新军的大多数弟兄们都还处于长身体的时候，大多还是十六七八岁。 反观胜捷军这些人，都是年近中年，不少都还处于壮年，还有一些虽在走下坡路了，但这些年他们吃得苦真的比年轻人吃过的盐还多。 且早年更是参与过多次高负荷作战，加之又都是从禁军百里挑一的精锐。 这年头禁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加入的，而从禁军挑选出来的，全都是身强力壮之人。 起码整个看上去，安新军这些小伙子普遍要比胜捷军这些老卒要矮半个头。 这一发现让赵铭有些欣喜，这也意味着明光铠这些重甲兴许能提早投入使用。 哪怕给步兵用，那也是重步兵，重步兵的杀伤力同样不小。 一套重甲，在古代绝对是丐版人形坦克。 寻常军士，在激烈交锋中，哪怕把刀砍卷刃了，也休想砍伤一个重甲步兵。 一些精锐老卒，兴许还会按下心中恐惧找寻弱点。 但激烈的交锋中，许多士卒都会下意识脑子发懵，胡乱挥砍之下，想要破防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重步兵怕的只是精锐老卒，以及同样的重步兵，其次就是骑兵冲锋了。 但这也不算怕，重步兵对重步兵，拼的是数量体力和士气。 而重步兵对轻骑兵，怕的仅仅是骑兵所带来的那股冲击力。 可同样，轻骑兵也是怕死了重步兵，但凡第一波没能击溃重步兵，轻骑兵就是过来送菜的。 当然不会有谁脑子有病派轻骑兵与重步兵正面交锋。 但不可否认，这样一支百人队重步兵，哪怕接下来面对三千禁军骑兵，赵铭也有了极大信心。 此外，王奎也加强了弟兄们的复合训练。 增加了挥刀配合训练，长矛抛射，以及简单的变阵，面对箭矢袭来的防御等等。 因为没有弓弩的缘故，还只能进行步兵方阵训练。 但王奎训练的新战阵，比之马其顿方阵要松散许多。 其中有一种就是却月阵，但并非是原版水陆协同的却月阵，而仅仅是陆地步兵使用的却月阵。 呈现出一个半圆形，前面是盾牌手和长枪兵，中间是长矛抛射手，也可临时替换前面受损人员，做到及时补充。 这属于是删减版的却月阵。 正常来说需要配合战车使用，用战车挡在半圆前方，步兵配合战阵抵御骑兵。 里面还会配备强弩，弓箭等等远程打击。 算是一个小型的移动堡垒。 但因为大乾没有战车，更没有强弩，只能如此这般了。 其次就是步兵长枪方阵了。 应对方式更加简单粗暴，就是前排盾牌也不用，士卒下蹲，以长枪呈六十度夹角，枪尾抵住地面。 因为骑兵冲锋会裹挟强大的动能，所以士卒根本无暇去持盾，只能双手持盾，稳住长枪不至于歪斜。 这需要士卒强大的心理素质，尤其是前排士卒。 盾牌当然也有，则是需要第二排交叉掩护架盾。 这种战阵之所以选用方形，而不是更容易卸力的圆形，主要就是拼着两败俱伤的代价也要杀伤敌骑。 不然敌骑一旦冲锋不成游走起来，那这种方阵也就成了活靶子。 除非方阵内配备大量弓弩。 可惜这些是大乾的弱项。 不得不说，没有弓弩，大乾的缺陷将变得极其明显。 骑兵的恐怖，绝不仅仅是冲锋，更大的还是步兵面对骑兵游射时的无奈。 相比之下，大燕哪怕骑兵远不如大渊，但大燕的神臂弩方阵简直就是天然克制骑兵的。 神臂弩之下众生平等，重甲骑兵也得被打残。 除此之外，王奎还琢磨准备训练锥形阵。 这是考虑到己方有一百套重甲所致。 锥形阵，顾名思义，就是呈锥形，必须前锋那个矛头具备极强的破防能力。 以前锋的长矛破开敌军战阵，左右两翼不断蚕食对方的兵力。 核心就是破防，切割。两翼只是扩大战果。 可不要小觑这一战阵，虽然简单，但是绝对是目前最适合大乾的步兵方阵。 古代打仗，虽说大军开拔，会分出许多方阵，但一旦大量从中割裂，对士气对指挥的打击将会极大。 而大乾又有重甲在手，百名重甲步兵完全可以充当锥形阵的矛头。 且锥形阵又不是那种密集型的战阵。 正中间里面相对空缺，兵力主要是从左右两侧不断替补。 故而哪怕面对敌军弓弩方阵的密集箭雨，己方伤亡也不至于太高，十分适合眼下大乾的情况。 只是这个战阵，需要主帅在战争前方，还须派遣最勇猛的战将带头冲锋。 因为锥形阵拼的就是那一股子的猛冲气势，冲垮切割敌军战阵。 所以一定得时时刻刻让后面士卒看到帅旗，所以对主帅的压力很大。 风险很大！但收益同样很大！ 另外这个方阵比较怕骑兵冲锋，尤其是重骑兵。 因为左右两翼有些薄弱，一旦骑兵猛冲，杀入中心，中心又更加薄弱，到时候一片大乱。 其次还比较容易被雁行阵所克制。 锥形阵算是比较古早的战阵了，哪怕在这个世界也是广为流传。 正因为比较古早常见，所以这战阵算是半淘汰的战阵。 不过战场之上，没有新老之说，只有适不适合。 眼下大乾骑兵不行，又没有成建制的弓弩手，此战阵面对步兵交锋确实是最适合的。 但王奎也不是没考虑到骑兵冲锋。 第179章 来了? 敌骑来袭，或者对方展开雁行阵，那锥形阵便会迅速演变。 前锋止步，左右后方军士开始变阵，直至变成一个圆形阵。 雁行阵就是一个巨大的钳子，对付锥形阵就是用钳子将锥子给夹进去，里面的刀斧手再砍翻锥形阵的前锋长矛。 而圆形阵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铁球，能防止雁行阵各个方向的来袭。 好似一颗大球塞入大雁的鸟喙之中，直至撑爆对方的鸟喙。 古代战阵相生相克，单纯的固定用一套战阵会被敌人玩成二傻子。 华夏古代的战阵绝非一成不变，哪怕是开战也在不断变阵。 平时操练可不单单是操练士卒的个人勇武，集团作战的配合尤为重视。 以赵铭来看，古代欧罗巴人来到这边，以他们那些简单直白的战阵，绝对会被玩成傻子。 各种运动战，变阵，穿插，看似花里胡哨，实则一个不慎，败了你都不知道怎么败的。 可别小觑这些各种变阵，在敌我双方兵力不是太悬殊时，配合有度的变阵，杀伤力十分巨大。 就像是在古代，你看到一场各个部队配合有序，反应迅速的穿插切割作战。 这很考验军士和将领的配合与指挥能力。 每一个战阵的变阵，往往都是将士们平日演练无数次配合才能在实战中实行的。 所以古代练兵打仗，就像是玩moba类游戏。 平时苦练的多种战阵，就像是游戏选手苦练英雄池。 实际作战，敌我双方比拼的就是战阵底蕴，士卒的配合度，执行力，士气等等。 而指挥官之间的指挥交锋，就像是游戏战队，在搬选英雄时的谋略。 你手里能掏出来的底牌越多，对方胜率就越低，越是应接不暇。 当然，装备，士兵的各项素质等等也都是考量因素，只是在敌我双方，各方面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指挥战阵带来的优势就十分明显。 只是目前短短几天看来，虽然操练也算是如火如荼，弟兄们操练也十分刻苦。 但问题不小，目前只有胜捷军这些老卒能迅速且高效执行变阵命令。 至于那百余安新军士卒，则一个个就像是二愣子，跑着跑着竟然就迷路了。 一开始王奎也是将旗语分别告诉了这群士卒，士卒们也都表示记住了。 但随着加入演练，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不！也不绝对，起码跟着胜捷军老卒时还算能维持正常运行，不会太乱，就是反应太慢了。 这就是有一支老兵军队所带来的好处，虽然目前还须继续苦练，等覆卮山军营那些安新军士卒加入训练，估计还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期。 只是这样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时刻巡视安平县外围官道的斥候就传来消息。 从莫县过来大队先头部队，同时疑似还有骑兵在后方，预估不下五千余人朝着这边赶来。 一下子整个安平县火速进入戒备状态。 罗东这几日一直在酒馆借酒消愁，播州罗氏回不去了，可投靠大乾，他一时间又十分犹豫纠结与迷茫。 虽说王奎与他言明利害关系，可是一想到回去要面对族人汹涌的怒火与指责，他就一阵胆怯。 然而就在此时，他迷迷瞪瞪的发现明明还只是傍晚，随着一名骑兵快速穿街过巷，且吹响一声声嘹亮的口哨声后。 街面上的百姓好似纷纷得到了什么信号。 摆摊的小贩纷纷收摊，开店的店铺商家也纷纷关门歇业，就连街道上的行人也是行色匆匆的向着自家而去。 这一幕让罗东酒意一下子清醒，且有些迷茫，不明白这怎么回事。 “客人，您有没有住处？小店要提前打烊了，您看....” 就在此时店小二推门而入上前很是为难道。 “打烊？这才几时？尔等莫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店的情况，往常你们均是亥时打烊！以为某家付不起钱不成？”罗东恼道。 闻言这店小二更显为难，连连赔礼道歉解释道，“客人，不是本店不接待客人。 实在是眼下情况特殊，您看要不今日酒钱给您免了，您还是早些回家如何？” “特殊？什么意思？”罗东皱眉。 他也不是傻子，刚刚的情况说明确实有点问题。 “客人想来是外地来的吧？”店小二倒也不奇怪，而是十分耐心的解释道， “在咱们安平县，朝廷有规矩，如若看到街面上有戴着红袖手持小红旗的骑卒穿街而过，且吹动三短一长的口哨。 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店铺皆要迅速歇业，如若半个时辰后还发现有人在街面上闲逛。 皆是按罪论处，等禁令结束，少说要送去免费服劳役一月方才罢休啊！” “还有这种规矩？！” 罗东眉头一挑，惊讶道，“此等行径，岂不是过于霸道？尔等就服气？” 虽说这算是朝廷法令，但这破大乾，能算什么个朝廷法度。 如若当真有人不服，想闹事肯定能闹事的。 一时间他心思活跃起来。 如若能搞出点动静，说不定还能逼迫这大乾就范交出四小姐。 然而那店小二却是笑着摇摇头。 “服气当然服气！这能有什么不服气的？ 陛下他老人家说了，如若发生此等之事，等禁令取消，下月朝廷会给店铺减少下月一部分商税。” “原来如此.” 罗东恍然，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就询问道，“那百姓呢？” “百姓？您是说城内的住户吧，这倒是没影响。” 店小二再度摇摇头，笑着继续解释道，“一般发生这种事，往往是外头打过来了。 既如此，定有搬运等活计，只要参与劳作，还能拿工钱。 且这等时期的工钱可不菲，大家还喜闻乐见呢！” 罗东听得一时间瞠目结舌，心里暗骂，还真是一群刁民，见钱眼开。 “客人，您看咱们店要打烊，您要不.....哦，当然客人您要是没地儿住。 也可以住在咱们小店，只须花费五文钱，客人便可在小店住上一宿，这可比客栈便宜不少。 当然客人也可以住在济养院，一般发生这种事朝廷都会开放济养院的房间。 毕竟进城务工的百姓很多，许多人手里也没几个钱，发生这等事，朝廷都是免费开放房屋入住的。 就是条件要比咱们这儿差不少。”店小二建议道。 第180章 打仗好事啊 “等等，你刚刚说，有伙计可干？也就是说还是可以出去的是吗？”罗东询问道。 店小二点点头，“嗯，确实可以，但这需要客人去城门附近打听打听，看看那边缺不缺人。 半个时辰内那边不缺人，客人还是尽快寻一个地方落脚，要是被抓到了可就麻烦了。” 闻言罗东顿时了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这主要是王奎对大乾的态度，让他也不禁好奇。 这大乾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王奎兄弟死心塌地追随？ 出了客栈，外头已经显得很冷清了。 但随着靠近城门附近，人流也就越来越多，甚至能看到不少人飞奔着朝城门口赶去。 这架势就好似在去抢劫，生怕去晚了，一口热乎的混不上。 而附近行人的焦急，也是激发了罗东焦急情绪，不自觉步伐加快了不少。 “都给我老老实实排队！另外某得说清楚，这买卖还是有点风险，弄不好是要把小命丢进去的。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干过活扛过包有一股子力气的站过来排队。 另外二十岁以下的不要，唉唉唉！你这妇人怎么也来了？回去回去，这里不要妇人！” 一名小吏在扯着嗓子大吼着，看到一名妇人在人群中排队，顿时就骂骂咧咧起来。 “咋了？女子就不行了？陛下此前的告示我都看了，陛下说了女子也能顶半边天，尔等这般乃是无视陛下法度，我要去告尔等！” 那膘肥体壮的妇人也不是一个服气的主，立刻就叉着腰开始骂了起来。 这年头泼妇骂街还真不是说着玩的，那年轻书吏顿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附近更是响起了一阵哄笑。 然而罗东就有些迷茫了。 这一路走过来，他也从行人口中了解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根据百姓的推测，大概率又是官军杀过来了。 朝廷应该是需要民夫搬运一些守城器械，人数需求还不少。 上次就一口气要了数百号人。 但这次听说好像官军来的更多了，少说要千人。 只是罗东有些不理解了。 这是官军杀过来的气氛吗？ “喂，这位老兄，当真是官军要杀过来了？”罗东朝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询问道。 那大爷似乎穿着不俗，想来应当是城内稍微有点积蓄的百姓。 闻言倒也十分热心，便捋须笑呵呵点点头。 “当然！小兄弟你这身穿着不像是普通人吧？怎么也想跟着赚一笔小钱？” “额，老兄，您似乎也不差钱，您怎么也....”罗东狐疑。 城内百姓的情况很好分辨。 那些衣裳各种补丁的大多都是城外进来的务工人员，那些穿着崭新黑色粗布麻衣且统一款式的，大多都是刚刚加入大乾的流民。 而那些衣着干净，并无几个补丁，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身穿长衫袍子的，大多则是城内小有薄财的百姓。 眼前这老兄就是穿着一身穿圆领袍衫，脚下还有一双虽有些年约，但还算完好长靴。 可见这老兄家中不差钱。 “呵呵！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且看此番官军如此来势汹汹，想来这战事一天两天怕是结束不了。 某也是想着多走动走动，还能赚点钱何乐不为呢？”老大爷十分乐观。 只是老大爷这么乐观，反而给罗东整不会了。 \"老兄，这可是官军！尔等就不怕吗？且刚刚那书吏也说了，此事有性命之忧尔等就不怕吗？\" 罗东很是费解，眼前这群人是不是都疯了？ 还是自己一直在播州有些不理解这世界了? “哎！小伙子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吧？”老大爷反而是一点也没照顾罗东的情绪，开始笑呵呵道， “小伙子，这官军呐，其实就那么回事，绣花枕头罢了。 上次不少人也是参与过守城的，帮着那些军爷搬运物资什么的。 听他们说，官军也就前面攻势强一些，甚至都没能拿下城头就被打了下去。 那次就说是有一千人，结果呢？一天都没能撑住就没了。 让不少人多少赚了不少钱，咱们这些没报名的也是悔不当初。 这忙活一天，那就是一百文钱呐。谁不喜欢干这活？ 至于你说性命之忧，那大可不必在意。 一旦开战，城墙上根本就不准咱们上去，上头打的再怎么热闹，那和咱们也没啥关系。 咱们要做的，也就是等他们打完了，就搬点东西上去。 等他们开打了，咱们又下来。 如果官军被打退了，咱们就上去清理尸体，这可比扛包轻松多了。 而且朝廷也会分派活计的，像我这岁数，工钱是少点，但也不会干重活。 重活都交给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去干，但你们也不吃亏，赚的多，一百文一天呢。” 老大爷如数家珍的说着，仿佛这根本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次买卖。 罗东整个人都有些无语了，这世界貌似有点发癫了。 什么时候百姓对打仗反而是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似乎是见罗东脸上还有些困惑，老大爷突然神秘兮兮靠近了几分，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道， “小伙子，我可知道一个小道消息，这事儿你可别对外说。” “哦！”罗东来了几分兴致。 就见老大爷低声道，“听说上次与官军交手，朝廷军队损失不少。 后来朝廷募兵就是优先从那些最卖力的民夫之中挑选的。 小伙子我看你人也精神，身体也还算强健，到时候多卖力表现表现。 这要是能吃上官家饭，那这辈子可就不愁了啊！” 说着老大爷又补充道， “对了，你是外地来的，你可能不知道咱们这儿参军有多好。 我儿子就是那什么安山军的。 听他说，在安新军那边的弟兄，靠着军功，不少人已经分到了一栋独门独院的宅子，和十几亩地呢。 要是奋勇杀敌，运气好，说不得还能成为官老爷。 听说只要是十夫长，就算是一些小吏看到了都得躬身行礼。 如若是百夫长，县里的官员除了县老爷，那都得行礼。 每月那月奉多的都花不完。手底下还能指挥几百号人呢。” 老大爷似乎很了解这一块，且谈兴浓郁，很喜欢分享这种事情。 哪怕他儿子仅仅只是安山军的一员，说到安新军等其他军队，他也颇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第181章 恐怖的人心! 看着老大爷这精神面貌，罗东暗自咋舌。 这大乾在当地的声望竟然如此之高？ “老兄，您有儿子在军中，虽然这般说不太好，但您就不怕有危险？”罗东不解道。 “呵呵，这算什么？年纪轻轻的不为国效命，报效朝廷，难道混吃等死不成？ 我这二子就是以前太混不吝了，现在进入安山军反倒是好了。 朝廷对军士管理十分严格，哪怕是安山军不受重视，依旧要求至少两三日一练。 操练下来，那小子看起来就是不一样了。 听说每天还要背诵军纪军规，上官还告诉他们，说什么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 他们是百姓的军队，是所有人的军队，报效的不仅仅是朝廷，还是百姓。 你瞧瞧，这些话是不是听着很顺耳提气？ 我感觉这小子是学好了。 之前我还发愁呢，这混小子每天游手好闲的，都没姑娘看得上他。 现在好了，一到沐休，媒婆都得过来做介绍，唉，挺愁的。” 老大爷一副我很愁，但是嘴角比ak还难压的架势。 “至于这小子死不死的，死了就死了，反正老子我儿子多。 况且听说安山军都不会负责主攻，估计也没啥危险。 我就想着这小子只要成了婚，生了个儿子，那时候他死了也就死了。 就算是现在死了那也没事儿，朝廷会发抚恤，听说可不少。 这事儿别人还巴不得去送死呢。 听说不少乡下来的，都想参军，哪怕是死那也值了啊。 如此一大笔抚恤发下来，不仅能在城内置业，说不得还能剩下点钱做点小买卖。 养着一家老小定不是问题。” 听着这些罗东心中的震惊愈发浓郁。 而这会排队很快也轮到了他们二人，运气不错，刚好在他们时，后面就不需要人了。 “拿好你的号码牌，之后是要凭借号码牌领工钱的。 而且也别偷懒，每人搬运多少东西都有人清算，搬多了你吃亏，搬少了扣钱！” 书吏提醒着众人，同时给每一个登记的人员分发一块块小木牌。 罗东看了看自己的小木牌不由有些好奇。 上面清晰的写着几个字，‘金—五十八’。 “老兄这是何意？”罗东指了指自己的木牌询问道。 “你小子还挺倒霉。” 老大爷一脸的怜悯，拍了拍罗东的肩膀，“金也就是你要负责搬运的东西。 金是金汁，你小子快去那边写着金字的区域排队吧，待会有夜香郎拖着板车过来。 到时候你们拿着木桶一桶桶往上搬。 虽然味儿难闻了一些，但听说搬金汁工钱会高一些，不过不多。” 闻言罗东眉头拧成了一团，早知道，他压根不会来凑热闹。 这下好了，多半要搞得一身臭烘烘的。 “对了，你小心些，上楼梯时别和前一人靠得太近，距离至少四个阶梯左右。”老大爷再度提醒。 “为何？” “你傻不傻？这要是前面之人一个不小心把桶打翻了，你不得膈应死？”老大爷没好气道。 罗东更加恶心了，没想到这种小事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随着罗东开始去另一片区域排队，开始一桶接着一桶往上搬运金汁。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就在此时远处街道再度传来一阵口哨声。 这次的哨声又有些不同。 紧接着就见一队队秩序井然，排序脚步皆是整齐划一的军队朝着城门附近徐徐而来。 这些人的脚步声格外整齐，踏在地上宛如一记记战鼓在心脏敲击着，让人不自觉侧目，一时间心潮澎湃。 罗东都感觉如此，更遑让旁人。 只见旁边民夫们全都露出羡慕和敬畏的神情，不少人眼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人心！ 罗东看到了沸腾的人心，凝聚成一团的人心。 心里对大乾有了一次彻彻底底的感官，震撼，又有些恐惧与害怕。 这样一个边陲之地，竟然有着这样一个势力。 在播州，不同势力的土司交锋，抢夺地盘水源的次数可不少。 但面对一些其他土司大举来犯的恐惧，罗东都觉得没有眼下来的恐惧。 说不上来，但就是发自内心的发寒与胆颤。 随着军队临近城墙脚下，不少民夫很是自觉地从楼梯口撤下来让开道路。 而军士则是井然有序开赴城墙，且开始逐一分散至城墙各处，加强防御拱卫。 有一些民夫有心想巴结一下那些站岗的军士，但很快就被军士严厉训斥。 但实在是有几个民夫许是太想巴结这些军士，有些死缠烂打，想着能不能参军吃上官粮。 而军士也是不厌其烦的劝阻。 只是这一幕在罗东看来都有些烦人了，按照他印象中大燕官军对此事的态度，估计早就拔刀了。 又过了一会，直至实在那些人太过分了，那些军士这才冷冽的拔出刀。 不得不说，这些军士的隐忍程度让罗东很是诧异。 别说是军士，他都忍不住想揍人。 但这人硬生生忍住了，直至那些负责监工的衙役上前拿着棍棒打了一棍子，那些民夫这才抱着头被揪着下了城墙。 看到这一幕，罗东先是一愣，很快就想到了先前老大爷的一番话。 他们是百姓的军队，更是大乾百姓的军队，报效的不仅仅是大乾朝廷，还是大乾百姓。 咕咚！ 罗东不自觉咽了口唾沫，那种恐惧再度席卷全身。 他不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但隐约感觉，如若这种思维逐渐在大乾境内固化。 那么，百姓会对这样的军队产生无比的狂热与信任！ 这样的军队会爆发出怎样的战斗力？ 罗东不敢想，也想象不出那种画面，因为古往今来从未有过那种军队出现。 一时间他突然发现，加入大乾貌似也不是不可接受。 而与此同时，就在此时，城外再度响起一阵阵脚步声。 罗东赶忙看去，就见一队队军士同样踏着整齐地步伐朝着城门这边靠近。 一时间城墙上出现一阵骚乱。 罗东也是有些骚乱，心道这官军来的还真快。 但很快大家就再度安静下来，同时还响起一阵阵议论声。 第182章 马军司 这次来的自然就是驻扎在城外覆卮山军营的安新军士卒了。 当然现在还叫安新军，等彻底完成整编后，他们就有了全新的名字。 至于先前从城内涌入城墙上的则是三百余人的安山军士卒。 安山军现在几乎就等同于城防军，仅仅守护浮山，安平两县治安和城防。 其中两百余人驻扎在浮山县，主要把守广江栈附近，少部分协同衙役维持城内治安。 既然知道官军此次来势汹汹，赵铭也不敢一开始赌城外野战。 那种在城外安置一支伏兵，随时准备野战反击这种手段，现在还是算了吧。 此次来的想来就是那支禁军了，这将会是大乾第一次与大燕禁军交锋，还是稳妥点为好。 此时赵铭已经带着张武，沈玉龙，王奎，张文等等大乾一众高层登上城墙。 随着大量安新军士卒涌入城内，另有一部分安新军士卒则是在城门各处维持治安。 眼下城门还未彻底关闭，有着一车车骡车牛车驮运着物资往城内涌入。 这些都是秋收之后从安平县境内收拢的粮食。 因为大量田产如今已经收归大乾朝廷，所以这一部分粮食数目还是极大的。 “多亏了秋收及时，这要是再晚几天，只怕咱们这些粮食可就糟蹋了啊。” 张文感慨道。 安平县城附近都是稻田，官军如此来势汹汹，数目如此之多，还有骑兵。 这一番踩踏下去，粮食都得糟蹋了去。 要是对方更狠一些，一把火一烧，对大乾的打击是巨大的。 “城外百姓如何？”赵铭询问道。 “回陛下，时间很紧，微臣也只是让骑兵在附近村落通报了一遍，一个时辰后如若百姓并未出现在城下，那城门将会如实关闭。”张文回道。 但他略作思忖还是补充道，“陛下，其实我等无需太过忧心此事。 这伪燕虽说残暴不仁，但也不至于对百姓下手。” 闻言赵铭听着感觉是这么个道理，但总感觉有些不妥。 一旁的柳文和却是摇头叹道，“非也！” “大燕官军一般情况的确不会对百姓下手，可兵祸是难免的。 眼下还好，如若对方久攻不下，所携带粮食不足。 难免他们会就近征粮。 如若溃败，那些逃卒会做出什么事来就不清楚了。” 对此赵铭皱了皱眉，但也无可奈何。 在赵铭现在心里，安平，浮山两地的百姓那可是自家人，自家人遭殃自然是心里难受。 偏偏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乾的战略纵深太浅了，且没有一个占据地利的关卡作为缓冲。 侦查到敌情后，两边距离其实就已经很近了，能准备的时间很短，只能尽可能时刻处于备战阶段。 真算起来，整个安平县就属于大乾的战略纵深。 可总不能把安平县百姓都安置在浮山县，这些良田都放着荒废吧？ 所以眼下这对大乾而言是无解的，除非继续扩大地盘，乃至拿下整个郁州和播州。 如此既有纵深，还有后勤底蕴支撑。 —— 与此同时，距离安平县约莫三十里外的官道上，大量民夫和郁州地方厢军正在徐徐开进。 打头的是两千厢军，往后就是三千骑兵，再往后则是各种骡车驴车还有民夫挑着的辎重队。 而在大军外围则是不断有飞驰的斥候在游荡，光是散出去的斥候都有一百余骑。 如此声势浩大的阵势，让不少厢军一个个都是神色放松，后面的辎重民夫甚至还能苦中作乐一番。 厢军和民夫其实不少现在都不清楚这又是要打谁。 但甭管打谁，肯定是贼寇叛军，但有禁军铁骑随行，大伙也是安心不少。 而此时大军正中，几道身披武官甲胄的男子正相互闲聊着。 “都指挥使大人，此番劳您费心了。您放心好了，此战卑职一定竭尽所能，绝不会给周大人您拖后腿！” 张千总笑呵呵朝着面前的年轻将领拱了拱手。 张千总自然也就是郁州千总兼，郁州厢军指挥使职务。 而眼前这位年轻人则是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 别的不说，光看眼前这年轻人的气质，旁人就忍不住直呼一句，好一个少年将军。 剑眉星目不说，面容还十分刚毅，身形足有五尺八。 大燕的尺与大宋类似，相当于后世的一米八四。 如此一位身形伟岸，挺拔，刚正不阿的年轻将领，别的不说，看着就给人很唬人的架势。 周文宇淡淡一皱眉，他很是瞧不上这些地方厢军将领，尤其是对方这油腔滑调的感觉。 “哼！张千总，你记住你的职责就行，三日，某给你三日时限。 三日！你必须拿下城头！旷野交锋有我马军对付，余下这点小事，你来处理。 此番剿灭火匪，某部已经算是完成任务，所以这次某只是掠阵。 如若拿不下城头，休要让某部助你！” 周文宇淡淡说着，语气说不得好与不好，就像是平常讲述一件事情。 但落在张开山耳中却格外刺耳，心里不禁暗骂。 “京城过来的老爷兵还真是难伺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样子货。” 张千总心里很是不爽眼前这周副都指挥使。 拿了钱，办事还挑三拣四的，鼻孔一直都是朝天怼人的模样。 不仅这位鼻孔朝天，那些个禁军骑兵也是一个个傲的没边，仿佛他们这些地方厢军就是一群喽啰，仆役。 心里不爽归不爽，张开山可不敢表露出来。 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代表的份量可不轻。 也就是现在禁军糜烂了，在西军对比之下地位下降了很多。 但要是在北燕时期，禁军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尤其是这马军司，乃是禁军三衙之一。 在北燕初期，更是由前朝遗留的精锐组成的，当时的战斗力可谓是十分恐怖。 到了如今依旧属于是皇帝亲军，从这位周都指挥使前面的亲军头衔就可见一斑。 人家有傲气，这很正常。 这些兵有傲气同样正常。 禁军也分，上中下三等，拿的月俸也是各不相同。 如上等禁军，拿的军饷那都是一千文，哪怕现如今朝廷紧缺，依旧不少了这些上等禁军军饷。 而眼前这三千余禁军马军司骑兵，全都是拿得上等月俸！ 相较之下，他手底下这些厢军，至少十五个人加在一起才抵得上人家一人的月俸。 第183章 即刻进攻? “是是是！大人您放心，某定拿下这区区贼寇，就是如若出现意外，还望大人搭把手。” 张千总满脸堆笑，说着还不动声色从袖口中摸了摸，旋即很是巧妙地塞到周副指挥使手中。 周文宇先是眉头一皱，作势就要呵斥。 但低头一看，那表情再度恢复平静，然后很是不着痕迹的收入怀中。 那是一颗很大的金豆子，重量还不轻。 “嗯，这是自然，某既然受人之托，自然是要认真办事的。 就当是给弟兄们活动活动筋骨了。”周文宇淡淡道。 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更是让张开山心里暗骂不已。 “装什么装？还不是一样贪财？” 心里恼怒，表面却依旧是笑嘻嘻的。 “那就多谢大人了，您看咱们是不是明日再着手攻城？”张开山提议道。 “不！既是要拿下这小小贼寇，自然要速战速决，正所谓兵贵神速。”周文宇道。 张开山一脸为难，“可是大人，咱们还没准备多少攻城器械，许多器械还须就地搭建，只怕....” “嗯？这又何妨？尔等准备不足，贼寇定然也准备不足！何故因此找借口推诿？”周文宇轻哼。 这话再度让张开山心中骂骂咧咧。 这狗贼长得道貌岸然，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此番他出战也是上了曹文山那狗贼的当了。 本来他与曹文山关系就很微妙，他自己在朝中有关系，无需看这曹文山的脸色。 但曹文山和他说明情况后，他还是心动了。 无他，主要是暗示了一手，既是平叛，那自然会有一些误伤。 且贼寇在安平县驻扎多日，已有两三月之久，如此长的时间，那些城内富户想来也是被折腾的不轻。 张开山是懂行的，当然明白什么意思。 这里面可以捞的油水可太多了。 大肆捞就完了，反正到头来可以推到贼寇身上。 两人也是早就将安平县财帛都给刮分好了。 分成三份，一份是他张开山的，一份是他曹文山的，另一份则是孝敬给周文宇的。 想的是很美好，但实际操作起来，他就发现被坑了。 这周文宇摆明了就是想着出工不出力，可能会帮衬一二。 但在攻坚这一块肯定要他张开山自己解决。 而这就让张开山一阵肉疼了。 两千号厢军，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最近一段时间陆续从郁州各县征调的兵勇。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此前协助参与平定火匪时的兵勇，现在也算是再度利用了。 这些兵勇死了也就死了倒是不太紧要。 可这里面还有七八百自己的心腹以及郭志期的旧部。 想要攻坚，这些人肯定要派上去，不然单靠这些乡勇能成什么事儿？ 要是折损的严重，他都不知道去哪里哭。 虽说这年头两条腿的人好找，但信得过的心腹培养起来也是耗时耗力的。 其次就是犒赏了。 哪怕拿下这安平县，缴获了大量金银细软。 只怕也要从他那一份里面拿出一大部分犒赏攻城的弟兄们，否则往后弟兄们谁还愿意为他效命？ 但越是这么想，他越是觉得亏。 凭什么最苦最累的事儿要他干？占便宜的都让这两货给占全了。 曹文山此贼最是可恨，大门不出就能捞一笔。 明明是怠政，且有失察之罪，如今这么嘴皮子一张，不仅能平事，反而还能捞一笔。 气抖冷。 “大人，某不是推诿，实在是大军开拔，也是人困马乏，加之攻城器械有所欠缺。 何不让弟兄们休整一宿，正好也有时间制造器械，如此岂不美哉？”张开山很是认真的劝阻着。 这也是很让他气愤的。 既然让他主攻，为何还要听此人指手画脚。 既如此，那请马军司的人过来做什么？分一杯羹不说，还屁事不干！ “不可！既有现成的攻城器械何须休整？况且昨日不是在莫县休整一日？ 你可是要推诿不前，须知阵前退缩的后果！”周文宇冷冷看着张千户。 一时间张千户感觉背脊发寒，看了看对方身侧的一众亲兵，更是如芒在背。 这小崽子是真想杀他啊！ 再看这群马军司的士卒，一个个那叫奢华。 身上的甲胄虽多以皮甲为主，但是胸腹躯干部位都是寒光森森的鱼鳞甲，关节部位更是有外层甲片作为依仗。 这是寻常马军司士卒的甲胄，而这一百名亲兵，则全都是全套的步人甲。 反观自己，一个千户总共也就能凑出十套完好的甲胄，还都是山字纹甲，余下的多是竹甲和少量皮甲，重甲更是没有。 一时间他好似明白了什么，态度更加谦卑。 “喏！卑下这就让弟兄们稍作休整，便直接攻城！” 弓着腰，张开山全都明白了。 曹文山与他密谋了这么久，岂料人家的胃口哪里是这么点。 对方真在乎短短一日的休整？未必。 无非就是明着提醒他张开山，清楚谁才是大小王。 此番最终所获收益，别说一分为三，他能喝点汤汤水水就不错了。 至于那曹文山，现在谁还管他？ 张开山心里已经把曹文山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此番不仅不会分润任何好处给曹文山，回头还得索要好处。 不给？ 那走着瞧，谁在朝中还没几个人呢？ 很快，伴随着一声令下，大军距离安平县城约莫一里地外便就近扎营。 五六千号人站在一起，看着的声势那叫一个浩大。 密密麻麻的就好似有十万之众，看的不少正在城墙上搬运守城器械的民夫一个个双腿打鼓。 先前他们多么放松，现在就有多么害怕。 五六千人的视觉冲击力绝对不小。 要知道后世光是一个学校做操的时候两三千人站在那里，看着也是显得人山人海。 至于那些电影里面经常看到一些大场面，比如赤壁那部电影。 那等宏大的战争场面，据说也就是八百个群演给演出来的。 五六千人视觉冲击可想而知。 赵铭也提前知道敌军数目少说在五千左右，没想到亲眼看着似乎比推测的还要多。 而且随着目光看向远处一片表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人群时，赵铭瞳孔微缩。 第184章 静塞军? 甲胄！成批的披甲士卒！ 仅仅目光一扫，赵铭就感觉其数目不下两千人。 稍作一想就清楚这是哪支禁军铁骑了。 乖乖！ 禁军这么有钱吗？ 说实话赵铭之前有些低估禁军了，这都是全员佩甲了。 仔细辨别了一下，赵铭就看到了好几种甲胄。 分别有山字纹甲，步人甲，锁子甲，皮甲四种。 两三千人的队伍，具备四种甲胄，在其他朝代或许比较罕见，但在与大宋几乎十分类似的大燕，这很常见。 因为宋朝的甲胄横跨各个类别，本身又处于铁甲至皮甲的过渡阶段。 光是大分类就有，铁札甲，锁甲，皮甲，棉甲，纸甲，布甲。 唔没错，几乎横跨了所有大类别的甲胄。 “竟然有步人甲，禁军竟然有这玩意？”一旁的张武忍不住开口了。 步人甲这玩意自从缴获了几套后，他们这些大乾高级将领也没少测试其强度。 可以说，寻常刀剑，劈砍在甲片上几乎不会伤及皮肤分毫。 偏偏步人甲这种玩意又是近乎全包裹的重甲，面部和颈部都有不错的防护力。 加之战场环境复杂，想要对付这种敌人，最好的武器就是铁锤和斧子。 擅长使用此道的，在大乾内部并不多。 目前仅有胜捷军那五百人铁锤和斧子都可以拿捏。 可整个武库目前也就一百副铁锤和斧钺。 “禁军当然有重甲！”说话的是王奎。 见众人目光看过来，他便解释道， “既然是禁军骑兵，在禁军中无非也就几个。 有重甲，且均有皮甲，且你们看，那还有一百副神臂弩。 想来是三衙亲军马军司的精锐。 马军司全员皆是上等禁军，月奉也是拿得最顶级的，更是大燕官家亲军。 有重甲自然不稀奇！ 不过咱们麻烦的不是这重甲，而是那一百副神臂弩！” 王奎的神情格外凝重。 虽说禁军武备松懈，战斗力远不如眼下的西军，可人家装备这么好。 装备差就够现如今的大乾狠狠喝上一壶。 “另外既然是马军司的人，我估计其中还有不少是静塞军后人。 此战我军绝不能出城野战！ 出城必败！”王奎语气格外的严肃。 众人也是听得有些晕乎乎的，旋即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禁军他们可以嘲笑，但静塞军却是没啥可嘲笑的。 作为曾经的大燕子民，许多人都听闻过北燕时期的静塞军有多么勇武。 静塞军算是大燕继承至前朝部分甲胄，组建的一支精锐骑兵。 全员只有三千人，每人五匹马，装备极其精良，全都是继承自前朝的重甲。 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更是万里挑一，不仅身披重甲，还配备多种武器，其中就有一套分量不轻的重弓，能开弓两百斤。 铁桶般的防御，外加锋利无比的攻击力。 在大燕之初曾打的大渊抬不起头。 这点赵铭也听闻过，相当于大宋的静塞军。 战绩也确实比较了得，相较于大宋的静塞军，多次击败过，辽国铁林军，皮室军。 在北宋时期静塞军与辽国铁林军，西夏铁鹞子军，女真铁浮屠，蒙古重甲骑兵，并称为当世五大铁骑。 大燕这支静塞军战绩也不差，多次击溃大渊的轻骑大军，重甲铁骑。 一次关键大战中，曾打没了大渊五万轻骑兵，阵斩五千俘获战马无数。 只是结局与大宋的静塞军如出一辙，都没啥好下场，都是被自己人给玩没了的。 据说大燕的静塞军最后也是同样拆散成了一些将领官员的亲兵，部分更是冲入禁军亲军之中。 可以说眼前的这支马军司禁军铁骑，有一部分静塞军血统，只是纯不纯就难说了。 毕竟这可是过了好几百年，能有几分战力真不好说。 但不看别的，单看这身装备，还有前不久大胜十万火匪的战绩，这支军队的士气也不会差。 而就在此时，众人沉默之际，忽的发现城外敌军竟有所异动。 “咦！难道刚来就准备攻城？如此自信？”张武愕然。 就见敌军阵营之中，除却那些扎营的民夫，其中就有千余人从阵营中在督战队的驱使下朝着安平县徐徐逼近。 “可能是试探性进攻，那些禁军没有动！不过也不能大意，传令下去所有人准备迎战！”赵铭沉声道。 这一战兴许是大乾举国之战，决定国运一战！ 哦不对！ 貌似大乾每次战役都是举国之战，国运之战。 赵铭有些尴尬，好在没人看出来。 大乾现在这情况，还真得每次都得拼尽全力。 之前和覆卮山贼寇一战，也相当于举国一战了。 毕竟当时的安新军就是大乾第一精锐，这要是打没了，大乾也离覆灭不远了。 随着赵铭旨意下达，张武，沈玉龙，张锴，王铁匠等人纷纷开始将各级命令传达下去。 王铁匠是最小心谨慎的，不知道是不是大乾越发强大，接连打胜仗的缘故。 总之王铁匠，和老曹两人现在都是谨小慎微，颇有点害怕赵铭卸磨杀驴。 这也正常，哪怕他二人不懂兵，也看得出现在大乾作战能力最差的就是他们的安山军。 哪怕他二人已经多次规范手下的操练和军纪，但不能打就是不能打。 除非这支安山军再经历几次血战，人员多次大浪淘沙，兴许真能练出一支精兵。 不然曾经那老油子的性格，没法轻易磨灭。 随着命令下达，远远俯视下，能看出，大乾城墙上的人员开始火速调动。 民夫在衙役的驱赶下纷纷下去，而下边原本备战休整的各部士卒则是提着各自兵刃火速登上城墙。 因为此次敌军屯兵于东城门，所以这边登上城墙的驻军最多。 为防止意外，原本负责巡视防备的安山军士卒开始自觉在各自十夫长百夫长的带领下涌向东城门两侧外围，给安新军和胜捷军弟兄腾出空间。 官军如此气势汹汹，这一场苦战，赵铭也不可能让安山军负责。 稍有不慎，一旦东城门被破，铁骑要是进城，谁也挡不住。 至于安平军，这支大乾唯一的骑兵，目前则仅仅作为预备役，还在后方休整呢。 第185章 这贼寇不简单吧 这点属实是大乾很尴尬的点。 骑兵的确有，但关键时刻，这玩意压根靠不住。 要是安排在城外，面对禁军铁骑，就是送！白给。 偏偏现在大乾压根就没有这种小股骑兵发挥的空间。 以后向外征战吧，附近又都是县城。 县城面对大乾的攻势，大多都只能选择守城，骑兵也没法用。 所以现在大乾的骑兵，就像是还在升级阶段，且还是长时间升级迭代。 播州水西马没有大量供应之前，这支骑兵都只能充当斥候和传讯兵。 却见此时一具具步人甲，明光铠，竹甲，总计约莫两百套格式甲胄也被搬上城墙。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厚实的棉布衣也被搬了上来。 这些棉布衣数量不少，足足有三百套。 全都是纺织女工们最近制作出来的。 看似只是棉衣，实际上等同于棉甲。 制作方法也是简单粗暴，不同于大燕的棉甲，赵铭是按照清朝时期的棉甲工艺制作的。 突出的就是简单好用，可以大批量生产。 做法就是用几斤棉花，老旧发黑的也可以，将其缝制在衣服里面，放入水中打湿，然后用脚踩得梆硬。 总之就是不膨胀，缝隙越少越好，然后晒干，如此一件棉甲就制作完成了。 唯一的难题就是棉花。 这年头很多的穷苦百姓的冬衣大多是粗布麻衣，顶多里面塞点破纸碎布。 棉那种东西，也就一些富贵人家能用上。 虽说大燕已经普遍出现棉花，可这玩意还不是穷苦百姓能用的。 就连这几百套棉甲，赵铭都是只用了少量棉花，里面更多地都是一些纸絮和树皮纤维外加一些米制作而成。 原理差不多，相当于用米当粘着剂，里面还放了点桑叶汁，动物胶。 增加粘着性的同时，树皮纤维和碎纸等等这些粘着在一起，所形成的防御力也不会比竹甲差多少。 比铁甲差了不少，但面对一些寻常刀刃斩击，能做到极大减少伤亡。 总计五百套甲胄，分别由安新军和胜捷军各抽调两百五十人进行装配。 虽说胜捷军可能更加老道，但毕竟才加入大乾没多久。 赵铭还真不放心他们会不会见风使舵。 不过那一百套明光铠还是全都交给胜捷军装配。 无他，安新军的小伙子玩不动，可能短时间作战还好。 可这种攻防战，就不是短时间能结束的。 在敌军不断靠近的同时，这边也是在火急火燎的开始穿戴甲胄。 穿戴重甲的弟兄则是有好几个弟兄帮着一起穿戴，不然这玩意佩戴起来还是十分繁琐的。 “咦！~” 却在此时，一直盯着安平县方向的周文宇嘴里不由发出一声轻咦。 “大人可是有事？”张开山询问道。 周文宇皱了皱眉，询问道，“此地贼寇什么来路？” “什么来路？”张开山一愣，“大人此前您不是了解过了吗？就是从一名为窝里沟出来的一伙小贼寇。 不足为惧。” “好胆！可是欺我眼瞎不成？一小小贼寇有重甲？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你觉得某就是傻子？”周文宇顿时大怒。 闻言张开山一愣，有些懵，旋即眯眼细细打量着远处安平县城。 这一看顿时也有些坐蜡了。 这贼寇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这会就连他也有些不明白了。 对于大乾的了解，他也是从曹文山那边了解到仅有的一些讯息。 只知道，之前郭志期以及一个姓唐的把总分别在安平县吃了瘪。 在曹文山的口中，说的倒是挺简单轻松的。 说什么，此前接连数次，虽败，但早已消磨此番贼寇战力。 尔等大军一至，可能无需攻伐，小小贼寇便会跪地求饶。 但现在张开山已经是一头冷汗。 直娘贼，被骗了！ 哪里是贼寇跪地求饶，如若没有这支禁军掠阵，他现在就想跪地求饶了。 仔细一看，贼寇重甲少说有七八十套。 重甲这玩意有多难搞，张开山如何不知道。 但凡能背得动重甲厮杀的，哪怕不通多少厮杀，只要会挥砍战刀，以一敌百都毫不夸张。 两军交战，皆是步兵，一方有重甲步兵，就会如绞肉机一般开启屠戮。 除非他张开山能搞到神臂弩，好在有周文宇。 眼珠子一转，他连忙装模作样的扇了自己一耳光。 “大人！卑职也不知道此事，定是那曹知州虚报贼情，然！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可卑职所部实在是甲胄单薄，又无可克敌之法。 还望大人助我！” 说着张开山眼珠子看向禁军那一百手持神臂弩骑射方阵。 意思很明显了，哥，小弟肯定是打不过的。 但都到这一步了，您看，要不帮个忙？杀进城后，大伙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您吃肉我喝汤。 “你且宽心，必要时某自会助你！” 周文宇摆了摆手，他当然知道张开山的小心思。 这种事无可厚非，但他估计机会不大。 己方有神臂弩对方必然看在眼里，但凡对方聪明点，重甲兵必然会躲在女墙之后，轻易不会露头。 至于派他的骑兵参与攻城？开什么玩笑。 这次本就是过来赚外快的，非不得已，他可舍不得折损弟兄们。 他这三千人可不是这些厢军杂碎可比。 神臂弩更是军机中重物，损失一件那都是莫大的罪过。 要知道在与大渊作战时，局势不妙，全军必须自毁神臂弩，轻易不能让大渊得到。 哪怕神臂弩制作工艺十分复杂，相信大渊那半吊子制作水准也仿制不出。 但军令就是军令，可见对神臂弩的重视。 “对了，某还没问你，区区贼寇这重甲到底是从何而来？”周文宇面色不善道。 神臂弩旁人得不到，这重甲旁人也绝计得不到。 “这....这...大人，卑职就是一区区地方千户，您....您看此事也与我无关呐！”张开山欲哭无泪道。 重甲别说他接触不到，就算是郁州知州那也办不到。 闻言周文宇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也知道，此事想来与这些地方官关系不大。 能办到的，要么是军器监那群高层官员，要不就是一些朝中武官大员。 除此之外，旁人根本接触不到重甲这等违禁物。 第186章 攻城(上) “哼！与你无关？姑且与你无关吧，想来这伙贼寇不简单吧？ 只是一区区小山匪？你莫不是在骗我吧？”周文宇目光继续凝视着张开山。 对此张开山哪可能透露实情。 此前他们一直没有告知对方，这伙贼寇已经称帝造反。 周文宇毕竟是京城过来的，人家的身份地位不一般，和他们郁州这小班子也尿不到一个壶里。 这种外人，张开山哪怕与曹文山不对付，两人也是有着默契的。 毕竟周文宇一旦知道，势必会把这件事闹大。 而这却是张开山和曹文山两个地方官所不想看到的。 甭管如何，一旦事情闹大了，对张开山他们两个都不好。 见询问无果，周文宇心里也有些恼火，但也知道多半这些地方官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速速攻城！某明晚就要在安平县落脚！张千户可做得到？”周文宇继续刁难道。 “这.....这...卑职尽力而为！” 张开山无奈道，心里自信归自信，但在上级面前哪能轻易做出许诺。 又聊了几句，张开山以指挥作战为由，朝着前线而去。 骑马来到距离城墙约莫五百米外的区域，这里正聚集着张开山麾下几名把总。 “大人！” “大人！” 四名把总齐齐恭敬道，脸上虽有些严肃但大体还是比较放松。 “嗯，此战我军优势巨大，但切忌不可放松。 贼寇有甲胄，说不准还有什么东西掏出来。 另外抓紧一些，能今明两日拿下，便拿下，如若事不可为也不要让弟兄们蛮干。 总之注意莫要一根筋，我的话尔等明白？” 张开山淡淡嘱咐着。 这话让一众把总面面相觑，旋即纷纷笑了。 无非就是能拿下就拿下，拿不下就不要折损太多自家弟兄，总之保存实力的前提下试试对方深浅。 “是大人！” 一名把总笑着拱了拱手，旋即又信誓旦旦道， “大人，其实此战我军胜算极大，无需忧心。 大人您看，安平县并非重镇，城墙不高，且并无护城河，且无角楼。 我军架设云梯的难度将会极大降低，且看城墙那些贼兵并未看见弓弩。 听闻此前几战，贼兵也并未使用弓弩，如此一来，我等接近城墙无忧矣！” 这名把总名叫陆河，郁州陆家村人士，也是跟随张开山比较久的一名将领。 闻言张开山也是微笑点头，这点他也看出来了。 这伪乾贼军虽说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批甲胄，但光有甲胄，并无弓弩。 这对于攻城一方压力会极大降低，相当于守城一方只是占据地利优势。 两边交锋还是以白刃战为主，顶多攀登云梯时，需要注意不被对方的金汁和滚木等物折损严重即可。 “很好！此战谁当先锋！先登者，某赏百银！夺城之人，某赏两百银！ 谁要是能斩将夺旗，当乃主功，不仅某要重赏，回头某上报曹知州，另有重赏！” 张开山环顾众人，高声道。 闻言众人都是面露喜色，均是十分热切。 毕竟大家都是张开山的心腹，又是州府之地的厢军，可不是其他厢军可比。 平日他们也是没少操练，一直维持着三日一练，偶尔还会剿匪。 故而多多少少都有些战意。 “大人！某愿率部打头阵，为大人试试这伙贼人的成色！” 率先出口的依旧是那陆河。 见此旁边其余几位把总均是暗骂一声，心道这小子还真是嘴快。 “好！既然陆把总有意，那此事就交予陆把总，某亲自为你擂鼓以振声势。 余下诸位，也莫急，某随时会指派诸位参与攻坚！” 张开山一边大笑着为陆河表示认可，又宽慰着一众将领。 很快张开山所部就开始动了起来，从大阵之中随之分出五百余人。 这五百余人之中另外扛着八架云梯，在一声令下之后开始朝着城墙飞速靠近。 除此之外，另有十来号人分成左右，用绳子和木棍扛着一根粗壮的圆木朝着城墙方向靠近。 这是用于撞击城门的简易圆木。 这样的一根实心圆木，明显要比寻常树干要粗壮不少，少说有四五百斤。 十来号人扛着依旧是显得格外艰难，故而落在后头。 这是一种简陋攻击城门的法子，一般会有攻城车。 也就是带滚轮的车子，上头架着一个用于遮挡箭雨的木棚子，棚子上方绳子牵引一根圆木，通过摆钟效应撞击城门。 而眼下这种，就属于简易版本的，单靠人力左右挑着几根厚实的扁担，下方用绳子吊着圆木，通过人力和绳索摇摆圆木撞击城门。 时间匆忙，原本还打算把这玩意加工一下的，但谁知道当夜就要攻城。 考虑到伪乾没有弓弩，索性一并拖了上来。 “城门可用沙袋土堆挡住了？” 看着官军这次如此正式，赵铭也是微微动容。 固然眼下这些，对比真正的大场面是能算小儿科，但由不得赵铭不重视。 “还请陛下放心，城门处已有加固。”张文抱拳道。 闻言赵铭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因为官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伴随着一阵阵箭雨由下往上抛射而来，不少守军士卒纷纷拿起一些木板作为掩护。 铛铛铛！~ 厢军的弓箭可想而知，加之又是由下往上射击，威力大减。 仅仅用木板就挡了个七七八八，不过还是有几个倒霉蛋被殃及池鱼。 也有城内靠近城墙脚看热闹的民夫被扎中，当场毙命！ “还不快躲到棚子里来，一群直娘贼，某此前怎么说的？” 有维持秩序的衙役在怒骂，肺管子都快气炸了。 此前他们就提醒过，一旦开战，就躲进城墙附近的临时木棚里，以免被误伤。 结果这群二傻子还在看热闹。 而就在衙役刚说完，上面就响起一阵阵的厮杀声。 正如张开山他们所讨论的一样，因为缺乏远程射击能力，厢军的进展十分顺利。 云梯架设好后，厢军十分熟练的开始朝着上方攀爬起来。 虽上方的大乾守军不时抛下一些滚木和石头，还有熬煮滚烫的金汁。 但是这种东西命中率感人，而且能熟练运用此物的也就胜捷军士卒。 第187章 攻城(下) 赵铭也留意到这点，但凡是胜捷军驻防的区域，厢军不付出十几条性命休想爬上来。 就算爬上来也会被配合有度的胜捷军士卒用长枪给捅鸟窝似的一下子给捅下去。 这些胜捷军士卒绝对是经验丰富。 他们出枪的速度极快，三人一组。 中间之人负责不断倾泻滚石滚木等物，左右两人各持一根长枪，分别戳刺。 而且一旦枪杆被厢军抓住，胜捷军士卒会毫不犹豫的丢弃长枪，再由另一边的弟兄负责补刀。 一左一右，一旦有一边被抓住枪杆，另一边继续发力，几乎是把敌军给堵死。 哪怕敌军想通过拽住枪杆，将守军也给拽下去也做不到。 而负责不断倾泻障碍物的弟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在这人身后往往会有好几名弟兄负责传递滚木等物，总之第一时间让负责倾泻的弟兄手里不会停。 而一旦这名负责倾泻的弟兄累了，他们会如车轱辘似的，快速换人。 前排转后排，第二排转前排。 并且在他们后方更是有人专门用之前的木板专门支起了一个木棚子。 还别说，这样固定的木棚子，大大削弱了敌军箭矢抛射落在头顶的风险。 而且由四根枪杆和木板支撑起的木棚，也无需人为再度支撑，省去人力成本的同时，还不会让守军太过在意箭矢，而导致敌军抹上城墙。 不仅如此，赵铭还发现这些胜捷军弟兄专门泼洒金汁之人也是很讲究技巧。 这类人一般都会在距离云梯架设一两米左右操作，这样不会耽误其他弟兄们守城。 就见这类人手持长长的泼粪勺，很是熟练的往外一甩，呈一个弧线直接洒向侧翼的云梯。 因为不是正对着云梯，所以他们需要侧斜着甩过去，需要借助一些巧劲和甩劲。 这样固然不会当面泼洒到敌军面门，但敌军侧翼大半都会被这玩意给泼中。 滚烫又臭，不仅恶心人，还滚烫无比。 并且这种从侧翼甩出去的金汁，不仅会甩到第一排云梯，还会甩到另一侧相邻的云梯上。 可谓是将金汁最大化利用了。 而一勺甩完，这人手中的泼粪勺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很是巧妙的转到身后。 然后站在大锅旁的弟兄则是快速给他盛满一勺。 就这样两相配合，甩勺的速度一点也不比下方射箭的速度慢多少。 关键这种甩出去的金汁，不仅云梯上的敌军容易沾染，点点金汁时不时还会被城墙脚下的敌军沾染上。 以至于不少敌军脸上被沾到之后都学乖了，不敢时刻盯着上头。 看到这一幕，赵铭心里直呼专业。 这绝对是攻防战打了无数次才能打出的配合，简直是专业到家了。 除此之外，还有人在女墙后方外围用力抛射木刺。 虽说大乾没有弓箭，但之前还是制作了不少削尖的木棍。 也不需要工坊匠人操刀，直接分配给百姓。 一根木刺五文钱，大肆收购。 为此前段时间不少百姓都是出城砍柴去了，一些专门就是樵夫的更是喜上眉梢。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不少百姓柴火都有些紧缺。 五文钱一根，这可比单纯卖柴火赚钱多了。 无非就是稍微加工一下，这对于百姓而言不是难事。 于是眼下城墙上已经准备了足足两千根削尖的木刺，也是时间短了。 不然上万支都搞得出来。 西南道这地方不比其他，别的不说，就是这树木多。 不时抛射出去的木刺也是给城墙脚下的敌军制造了不少麻烦。 渐渐地负责第一波攻坚的陆把总就感觉不对劲。 “大人！弟兄们损失惨重，您看.....” “给我继续！这点损失不算什么，我看那边进展不是很好嘛？主攻那边！” 陆河指了指安新军负责的区域。 安新军负责的区域的确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已经陆续有厢军冲了上去，并且开始了肉搏。 安新军的确是大乾的精锐，但对比胜捷军真心是远远不如。 论守城，这还是安新军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守城。 之前还是王铁匠，老曹他们负责的，面对的强度也远不如眼下。 虽说安新军部分弟兄学了不少胜捷军的一些法子，但时间这么短也就学了点皮毛，差别一下子就凸显出来。 战斗依旧在继续，胜捷军那边显得从容不迫，而安新军这边则是愈发忙碌起来。 白刃战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已经有十几名厢军冲了上来。 好在安新军不少都穿着棉甲，死伤几名弟兄们后还是艰难挡了下来。 噗呲！ “杀！！” 一名安新军弟兄杀红了眼，就在刚刚一名袍泽就在他眼前被一名厢军飞扑上来给按倒抹了脖子。 虽然他慌乱过后迅速反应过来一枪扎死了那名敌军，可安新军第一次遭遇如此重创。 这对于这群年轻小伙子的心理考验是极大的。 远处观战的赵铭也是看得一阵焦急，但也无可奈何。 他对安新军的确寄予厚望，但遭遇挫折这一关是必须要经历的。 之前安新军几战，的确是打出了士气和自信，但从未遭遇什么太大的挫折。 这一关如若过了，安新军将会再度迎来一次蜕变。 “王奎，你速速抽调一支百人队，分别安插在安新军防线之中，协助巩固防线！” 赵铭看向王奎嘱咐道。 “是陛下！”王奎抱拳，也没丝毫犹豫快速朝几名十夫长下达着指令。 他也明白，现在安新军除了磨砺心性，还须学习守城技巧。 交叉安置一些老卒，以老带新是最快磨砺的法子。 没什么能比得过实战中磨砺技巧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胜捷军士卒交叉安置于安新军防线中，防线也逐渐变得稳固。 那些安新军士卒心性正在一点点磨砺，但技巧还是缺陷很大。 不过看到胜捷军这些老卒的应对技巧后，他们也是有样学样开始尽可能模仿。 虽有些生涩，但效果已经初见成效，厢军的攻势几乎再难反扑到城墙上。 “大人，您看要不让卑职所部也顶上去？” 此时几百米外，一名把总见这情形不由朝张开山建议道。 第188章 脑补 “不可！” 张开山思索片刻，旋即果断摇头。 “鸣金收兵！” “啊？”这名把总有些愕然。 “收兵，回撤营地休整，明日再战！”张开山再度道，语气已经是不容置疑了。 见此这名把总也只好点点头。 没一会大军就开始徐徐后撤，陆河见此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来到张开山跟前。 “大人！卑职有负众望！” “此事不怪你，这群贼寇我看颇有些章法，看来之前是咱们小觑他们了。”张开山摇摇头。 刚刚那一战，一开始他还有些不屑，但很快他就感觉情况不妙。 虽说守城他也不懂，攻城他也只知道一些皮毛。 但看这群贼寇应对的愈发得心应手，他就知道碰到硬茬子了。 “那大人，那边该怎么解释.....”陆河有些迟疑。 张开山当然知道这指的是周文宇那边。 “无妨，那边本官自会解释，某可不想让自家弟兄白白折进去。” 他微微摇头，摆摆手叹道， “且让匠人连夜赶工，多组建几架云梯和攻城器械，明日我等再试试。” 嘱咐完下属，张开山这才有些忐忑的来到周文宇的营帐前。 进入营帐，开口解释此次撤军之事。 本以为对方会劈头盖脸的怒斥，然而意料中的责骂并未出现，反而是很是平静的宽慰起来。 “无妨，既然张千户心中已有计较，那便按张千户所言明日再战！” 周文宇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反而让张开山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呵呵，张千户似乎很诧异？” “没....没有....”张开山赶忙摇头。 “张千户，虽如此，但本官希望明日尔等不会让我失望。本官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周文宇淡淡道。 “还请大人明言！”张开山恭敬道。 周文宇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半晌这才沉声道，“明日定要破开城门，某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城门必须给我破！” 闻言张开山不由愕然抬头。 下一刻他心里雀跃无比，忙不迭的躬身行礼，“诺！卑职明日定破此城门！” “嗯！” 周文宇满意点头，指了指桌上的酒肉，“张千户还未吃饭吧，可要一起享用？” “不了！不了！卑职还要整顿军马，督促弟兄们建造器械，可不敢耽搁将军大事！” 张开山很识趣的摇摇头，见此周文宇随意的摆摆手。 “且去吧，此事办好，城中之物，我只取二成。” 闻言张开山更是大喜过望，又是再度连连行礼。 随着张开山离开营帐没多久，这座临时营帐便走进来一人。 “将军！” 来人长相儒雅，身形倒是颇为健硕，身上同样穿着一身皮甲，很是不卑不亢的朝眼前的周文宇行了一礼。 “先生且坐！”周文宇也是笑着点头。 “先生你觉得此事会是谁的手笔？” 周文宇一边给眼前这中年男子斟酒，一边淡然询问。 男子微微捋须，身形十分慵懒的半靠在营帐地上，似乎在周文宇面前显得格外自然。 “将军，此事在下也只是猜测，我记得韩节度使如今就是坐镇这西南道吧？ 韩节度使曾经也是战功赫赫啊，如今更是被封为郡王。 西南道这地方是个好地方呐，风水不错，有山有水有美人，一般人在这儿怕是要乐不思蜀了。 但相爷可能并不是很放心呐。” “哦！您是说此事是那韩节度使所为？”周文宇心中一惊。 “非也非也！在下不过是文人嘴里夸夸其谈罢了，没有证据的事儿我可不敢说。” 中年男子摇头轻笑，而是转而悠然道， “只是这秦相爷如今身居高位，树敌无数，前有岳帅被下罪，那下一位又是谁呢？ 这韩节度使与岳帅的情况颇有些类似吧，从军多年，勇冠三军。 多次对大渊作战都屡立战功，前些年奉命救援淮西，然后稀里糊涂就被解除兵权。 嘶！~你说这事儿巧不巧？ 这谁都会难免多想吧？ 韩节度使可是比岳帅精明多了。” “先生，难道相爷是怀疑韩节度使另有异心？”周文宇皱眉道。 “谈不上！”中年男子轻笑摇头，“某只是说，眼下这群贼寇身怀重甲，此事有些蹊跷。 再说相爷既然出手一次，韩节度使如今又无兵权。 且此番平定火匪，还是让您出手，可见相爷对韩节度使还是比较放心的。 只是相爷一番好意，这韩节度使怕是不一定领会啊！ 养寇自重的道理，将军不会不懂吧？” 听到这里，周文宇已经是了然，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思忖之色。 “先生，看来这韩节度使还是不死心呐，只是他都一大把年纪了。 明知斗不过相爷，何须还在苦苦挣扎？” 闻言那中年男子却是淡淡一笑，“将军，可还记得十年前韩节度使在朝中为岳帅仗义执言，鸣不平？ 满朝诸公，如他这般的也就屈指可数吧？ 人呐，一旦老了就会想着身后事。 你瞧瞧岳帅，死了也就死了，这满身恶名。 岳帅有没有罪，这天底下谁不清楚？ 所以啊.....人家要的可不单单是兵权，而是一个他死后，他韩家不至于落得和岳帅一样的下场。 养寇自重，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可惜做的有些太明显了。 如此军容的贼寇，有重甲，当真是把大家都当傻子。 不过将军，想要拿捏他韩节度使，还须那贼寇的甲胄。 是否出自韩节度使，看看那甲胄的烙印来源，自可辨别真伪。 如若能拿下那贼首，更是重要的棋子。 将军有时候手里攥紧一些东西，对将军只有好处。” 听着眼前这中年人的描述，周文宇只觉心惊胆战。 这群文人玩弄心机当真是脏。 不过还好自己用文人对付文人，如若没有这位幕僚，自己追随相爷，一旦出事怕是要被当成弃子。 想想韩节度使，他就一阵感慨。 武人之间多少是有些共鸣的，韩节度使乃当世名将。 如此战功赫赫之人，如今竟然为了在相爷鼻息下苟活，也只能动这些小心思。 第189章 最怕多想 对于韩节度使派系的处境，他也知道一些。 情况不容乐观。 自从韩帅正值巅峰之际，形势急转直下。 韩帅属于主战派，但随着朝中主和派的声音越来越大。 前几年韩帅看似是升官了，实则是明升暗降，实权被一点点剥夺。 直到韩帅献出积蓄的军储钱，数万两白银，米九十万石，酒库十五座，如此方才自保。 在见识到岳帅的处境后，更是心灰意冷告老请辞，不过如今依旧兼任西南道节度使一职。 换位思考一下，如若自己在韩帅这个处境，周文宇觉得自己也会搞点小动作出来。 实在是以秦相为首的主和派属实是有些心狠手辣，岳帅的下场更是前车之鉴。 更何况韩帅可是当面怒斥过秦相爷的，一句，“莫须有三字能服天下呼？” 说的朝堂众人都是心惊胆战，心里都暗暗觉得这韩帅怕也是走远了，日后难逃相爷报复。 如此一来，眼下安平县的情况貌似就说得通了。 但里面一些细节他还是想不通。 “先生，这韩帅的手段未免也太粗糙了一些，如此堂而皇之，一旦此番人马被剿灭。 证据定然是很难全盘销毁，他就不怕反而弄巧成拙？”周文宇狐疑道。 “非也！” 中年男子摇头轻笑，“某以为武人玩弄计策，能有多么谨慎？ 此番估计咱们也是碰巧了，如若不是咱们刚好受邀而来。 将军觉得这样一方势力，是区区一地方厢军就能拿捏剿灭？” 闻言，周文宇了然。 的确，如若不是他们刚好受邀来此，以郁州厢军估计只能眼睁睁看着。 而且有如此重甲，这伙贼寇盘踞此地两三月之久，却还只是占据一县之地。 如此也就可以笃定，那韩节度使估计起初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最终结果就是，本地知州见拿不下贼寇，对方又没继续闹大，多半会选择偃旗息鼓。 且就算上报，还有韩节度使在上面摁着，事情捂个几年都不成问题。 “好险！先生您说我等拿下这支贼寇，韩帅那边会不会亲自下场对我等下手？”周文宇问道。 “不会！韩帅如今并无实权，就算有那也只有他那几百亲兵。 几百亲兵岂敢堂而皇之对我等下手，除非他要造反！” 中年男子笑呵呵道，“将军与其想这些，您还不如想着速速拿下此地贼寇。 以免夜长梦多啊！” “嗯，是极是极！”周文宇连连点头。 “另外将军，此番事了，回京之后在下觉得将军可置办一些产业。”中年人道。 “置办产业？某已经有不少产业，何须继续置办，且你不是不想让某过于张扬吗？”周文宇不解。 中年人摇头笑道，“将军误会了，在下只是觉得将军可以置办几个酒楼，位置嘛，就选京城郊外，越偏僻越好！”。 “哦？既然是置办酒楼，何不选择闹市，反而要越偏僻越好？” “将军，您这酒楼可非寻常酒楼，您这小店，菜品要保证精选，酒水定要上乘。 来往宾客均须对暗语，因食材珍贵，故每日仅接待一桌。” “这....这是为何？” 周文宇身为武人，感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隐约感觉这里面似乎有点猫腻。 就见中年人捋须一笑，“将军，您拜入相爷麾下时日尚短吧？ 相爷如今年事已高，不过相爷这一派可是稳固无比。 将军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周文宇背脊不由生出一丝寒意，这群文人还真是有着一万个心眼子。 这是让他为之后铺路啊。 “先生，此事万一要是被相爷知道了.....怕是不妥吧？” “无妨！你这买卖又不是见不得人，开业前一日将军你亲自登相爷府邸，送上邀请函即可。 相爷想来事务繁忙，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想来也不可能去你那偏僻之地。 如此便是妥了，既已报备，谁又会在相爷面前多嘴呢。 况且你又非有异心，给大家送送好处，旁人难不成还检举你不成？” 听到中年男子说到这些，周文宇再度点头不已。 身边有读书人出谋划策确实为他的前程扫平了不少阻碍。 “对了，先生可否冒昧问一句？” “将军但可直言！” “先生您如此腹有韬略，何不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周文宇问出心中最大的困惑。 对方如此才学，何故屈居他麾下？ “将军，何故还要再问此事？此前在下可是说过，我这人心直口快。 有些事有些人，看不得就是看不得。 在下常常评价岳帅，韩帅之流，殊不知在下入朝为官，与他二人怕也是大差不差。 心直口快之人，可当不好官呐！” 中年人意有所指。 不过话虽如此，但周文宇总感觉对方还有事藏着没说。 眼前这位先生，身份也是个一个谜。 曾在京城酒楼一会，自己就被对方才学所惊讶，随后一番闲聊，被对方提点几句，果然仕途有所好处。 此后多方交谈，愈发觉得此人谋略不简单，便有心抛出橄榄枝。 本以为这等有大才之人，定是瞧不上给他一武官当幕僚，岂料对方还真答应了。 不过对方既然不愿说，他也不好强求。 次日一大早，赵铭也是睡了个舒服。 虽昨晚守到晚上十点左右，见对方并无继续再攻迹象，也就回府歇息去了。 这一觉倒是睡得舒服，吃过早点，再度来到城头，发现众人都早早聚集在城墙上巡视。 “可有异常？”赵铭询问道。 “回陛下，今早我等发现敌军似乎是休整一日的确再无进攻，不过确实修缮了不少攻城器械。 您看那边。” 王奎说着指了指远处一片树林区域。 那是距离敌军营地约莫几百米的小树林，有树木遮挡只能隐约看到似乎有一辆木车在那里。 “这是何物？” “攻城车！虽制造简陋，但确实是攻城车无疑，且陛下请看，敌军似乎打造了不少云梯。 想来今日定是一场恶战！”王奎叹道。 只是他这反应，倒是让赵铭有些诧异了。 要知道昨天就属王奎最为淡然，仿佛还觉得这种场面还太小了点，根本不值得他多费什么心思。 事实也证明，胜捷军真的很擅长此道。 第190章 强攻(上) “诸位拼命冲锋，尚有一线生机！若死在敌人手下，即为朝廷效忠，不仅自己光荣，家族光荣，朝廷还会下发抚恤，本官亦会下发抚恤。 如若逃！当兵必死，必备受唾弃！” 张开山站在督战队最前方看着眼前这一大群黑压压的乡勇。 此战他也是憋了口气，昨晚那周将军已经说的很清楚，今日必破一门。 如若做不到，他这个千户必定遭殃。 面对这群京城来的高官，他也是无奈，比后台吧....人家本身的职务就和自己的后台差不多，更别提对方背后很可能还站着一位大佬。 这种情况下，最好是乖乖听令，否则死在野外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反正是剿匪，死几个人不算什么。 伴随着一道道战鼓敲击，乡勇们在一些厢军老卒的逼迫下开始朝着前方推进。 在距离城池约莫只剩下一两百米距离时，负责他们的把总和一些厢军老卒催促的动作愈发明显。 见这一战怕是躲不过去，一些乡勇也是涌现几分血性。 眼下负责攻城的数量不少，要死也不一定自己会死。 而且刚刚那位大人也说了，只要能奋勇攻城，最低最后都能领到五百文的奖赏。 如若有所斩获，一个人头按五百文算，如若是贼寇头目，奖一两银子。 如若能率先破开城门，率先夺下城头，可奖十两银子。 寻思着后退是死，往前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一些乡勇一咬牙，开始嗷嗷叫的呐喊出声，随后宛如乱糟糟的洪流朝着安平县就冲杀而去。 他们只是普通人，但这会也只能通过不断地嚎叫和快速飞奔压抑心底里的那份恐惧。 啪嗒！啪嗒！啪嗒！ 率先响起的是一架架云梯被架在城墙上的画面。 经过一晚上不眠不休的赶至，此次攻坚直接扛上来超过二十架云梯。 二十架云梯几乎将这一面城墙不少区域覆盖，无数乡勇开始嗷嗷叫的快速沿着云梯快速攀登而上。 亦如昨日的攻坚再度开始，只是今日的规模更大，更加惨烈。 开战之初，就不断有乡勇从云梯坠下，亦或者刚刚攀爬至云梯顶部，就被长枪戳死顶飞摔下城墙。 看着短短时间伤亡开始急剧攀升。 张开山的面色丝毫不变，这年头当官就是的铁石心肠，更何况这是在战场。 只可惜，没有禁军那些甲胄，如若那些披甲将士参与攻坚，死伤将会急剧下降。 对方这宛如刺猬一般的防线，没有甲胄，想要拿下安平县，付出的人员只怕要数倍于对方。 然而就在此时，大队骑兵开始朝这边徐徐开来。 就见骑兵约莫五百余，最后在乡勇方阵后方，督战队前方的中间区域停下，一字排开。 随后这些披甲禁军铁骑，在一名将领的口号下，所有人齐刷刷摸出身后的战弓。 拉弓搭箭，弓弦被逐渐拉开，直至拉到圆满。 “放！” 嗖嗖嗖！ 刹那间密集的箭雨就以抛物线形式朝着城头激射而去。 铛铛铛！~ 噗呲噗呲！ 箭头与木板碰撞的声音，还有箭头破开血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时不时响起的闷哼，可见这一波突兀的箭雨给大乾守军制造了多少麻烦。 赵铭面色难看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的确为了应对敌军的箭矢，昨日弟兄们就做了一些简易防御。 比如支起一个个木棚，亦或者旁边辅助的弟兄负责架起盾牌。 只是昨日的箭雨与今日箭雨完全不同，更加数量更多更密集，箭矢的杀伤力似乎更大。 不过赵铭只是稍稍关注也就没再理会，目光重新落在敌军进攻频率和强度上。 这一波箭雨造成的伤亡有二三十号人，已经算比较多的了。 但对方今天明显是动真格的，这要是己方没有伤亡是不可能的。 眼下这似乎还只是开胃菜，接下来真正厉害的家伙还没上场呢。 赵铭看到了敌军骑兵方阵中那些手持神臂弩的骑兵。 神臂弩威力巨大不假，但是没法进行大幅度抛射，也就是说用来攻城，除非这些手持神臂弩的士兵亲自参与攻坚。 否则这玩意在城下想要对城头造成极大的伤亡很难。 但依旧有一些己方士兵被射死。 神臂弩的确没法如弓箭那般大幅度抛射，但射程比这些寻常弓箭远得多，威力大得多。 故而能远远看到，一些手持神臂弩的敌军，正抬起弓弩，瞄准之后专门找那些探头出来戳刺的守军射击。 因为要保证不存在视野盲区，所以这些神臂弩骑兵和城墙拉开了足足有两百米左右的距离。 距离远了，精度的确更差，但偶尔也会射中几人。 今日短短半个小时的攻防战，赵铭就发现己方守军伤亡开始直线上升。 明明昨日已经能娴熟运用胜捷军的防守模式，然而今日打的比昨日还艰难。 这就是古代版本的，远程火力压制掩护步卒飞速突进的雏形。 也就是对方来的仓促，如若是准备充分，赵铭感觉敌军能将投石机，火炮这些东西给抬过来。 至于火枪那玩意，唔....大燕表示狗都不愿意用。 还别说，神臂弩哪怕隔着两百米，杀伤力依旧惊人。 古书就有记载，完颜宗弼对神臂弩的评价。 吾昔南征，目见宋用军器，大妙者不过神臂弓，次者重斧，外无所畏，今付样造之。 这东西的有效杀伤距离约莫在两百五十米到三百米左右，最大射程能达到四百米左右。 要知道就算是现代步枪有效射程也就在四百米至千米左右。 神臂弩这玩意，除了没法连射，需要时刻维护，在这年代没有啥缺点。 而且一些熟练的弩手，甚至能做到接战时，完成三轮射击。 也就是说在两军冲锋碰撞之前，就能连射三次。 这已经是十分恐怖了，要知道骑兵两军冲锋时，如若神臂弩能连续三轮射击。 都不等敌军靠近，敌军就已经被打残了。 且神臂弩威力还要强于寻常弓箭，弓箭手还得考虑弓本身的强度，以及使用之人的强度，才能射出极具威力的箭矢。 但神臂弩使用简单，没有弓箭这么挑人。 一百米开外，神臂弩第一波箭雨能射杀轻甲兵，而五十米内，神臂弩重甲亦可洞穿。 第191章 强攻(下) 所以打到现在，赵铭几乎很少让自己的明光铠重甲兵参与作战，大多只是在附近巡逻，但凡看到某一片区域被敌军登上城墙，这才会迅速出手进行格清理。 不然一旦露头，虽然以神臂弩现在的距离，不一定能射穿重甲。 但赵铭可不敢去赌。 轰！~ 就在此时，猛地一声沉闷的声响至城墙下激荡。 “陛下！是攻城车！攻城车正在撞击城门！” 约莫过了一刻钟，又有人过来汇报。 “陛下！城门快撑不住了！” 听着这些汇报，赵铭平静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点变化。 一转身朝王奎挥了挥手，同时迈步朝城墙之下走去。 “将胜捷军重甲兵全都调往城下集合！” 赵铭嘱咐一声，人已经带着亲兵护卫朝城下走去。 城门附近的确堆积着大量障碍物，防止敌军破门。 但不要忘了，安平县本身就是个边陲之地的小县城。 城门的质量本就令人堪忧，加之西南道这边气候潮湿，城门一些地方已有些腐蚀的迹象。 之前倒是想过重建城门，可城门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一些木材就能修建。 得精挑细选木材，然后在将木材进行烘烤晾晒，等等工序处理，最后还得涂抹防虫防潮的漆料如此才行。 之前赵铭倒是让人挑选了木材，可目前这些木材还处于风干烟熏的步骤处理。 想要真正更换少说还要半月时间。 眼下这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老旧城门，其实也还算坚挺，扛住十几下猛击也不成问题。 但足足抗下半小时，足足数十下宛如摆锤的猛击。 赵铭就算对城门有信心，对城门连接处也没信心。 来到城门附近，仰头就看见城门拱形门洞上方四周不断扑簌簌有灰尘落下。 这些灰尘很多都是早年干燥下的三合土被震落而下。 还有就是城门连接处被震得木屑灰尘。 能看到门扉两侧的连接处已经有些变形。 轰！ 伴随着又是一声沉闷撞击，城门明显往里动了一下，堆积在城门附近的杂物以及抵住大门的木头更是被震的倒退。 而此时整齐的脚步声响起，穿戴整齐重甲的一百名胜捷军士卒就齐齐站在了赵铭身后，随之而来的还有从附近抽调而来的两百名安新军士卒。 三百人正有些气氛凝重的看着眼前这摇摇欲坠的城门。 嘭！ 伴随着又是一声沉闷声响，一截十分粗壮的木头竟是直接凿穿了城门。 隐约能听到门外，敌军正在呼喊着某种号子，伴随着整齐的号子，那宛如战锤的圆木被抽离，似乎再度进入蓄力阶段。 透过凿开的空洞，能看到那边攻城车上方有着一个门架，门架下方如同摆钟一样绑缚着一根厚重，估计不下数百斤的巨木。 左右两边各有七八人，总计十几人，齐齐借助绳索摇摆的力量将圆木往后拽，尽可能让圆木摆到最高点，如此再度摆下来的力量将更加可怕。 嘭！ 又是一声巨响震荡，这次对方稍稍偏移了撞击的区域。 轰！ 无数木屑四溅，这下城门正中彻底被撞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宛如被一头蛮牛在城门中间硬生生撞开了一个缺口。 “杀！！” 见此，城门外无数官军开始顺着这道豁口朝着里面飞速扑来。 这道豁口已经足够容纳两人同时通行。 故而也不管不顾，直接就是两人顶着盾牌就涌了进来。 “给我顶住！来一个给老子杀一个！” 王奎大吼着，也不用他多说，前排几名胜捷军士卒手持长枪直接进行戳刺。 这些人的确是顶着盾推进，进来的目的其实也很明确。那就是逐渐站稳跟脚的同时，一点点排除城门附近堆积的障碍物。 他们也可以直接把城门撞碎，但就算这样，障碍物不排除，他们的骑兵根本开不进来。 只是他们想得到好，但胜捷军这些可都是战场上的老油子。 一人戳脚，一人戳头。 盾牌防御区域有限，总之会容易顾头不顾尾。 接连有同伴被戳死，对方干脆也懒得躲躲藏藏了，同时朝胜捷军发起袭击。 奈何，重甲之下，胜捷军老卒的容错率是对方的数倍之多，况且这些老卒经验极其丰富。 每一个都是战场博弈的老手，知道判断敌人什么时候戳刺，自己什么时机出手最有效。 可不要以为战场上就是简单的长枪戳刺，刀剑挥砍。 战场近战搏杀，的确没有什么花里花哨的动作，比的无非就是心理博弈，对出手时机的把握。 因为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也就那么一两下，你这一下刺空了，时机不对，亦或者被别人看穿了，那就是死。 “杀进去！快给我杀进去！” 后面不断有人催促，然而前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在长枪戳刺之下。 渐渐的随着十几条人命砸进去没有泛起丝毫波澜，外面的敌军似乎也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也不再继续执着这样派人命堆，而是开始继续用攻城锤轰击城门。 然而面对这种情况，赵铭也没办法，他只能让弟兄们严阵以待，应对接下来的反扑。 伴随着接连数次猛烈轰击，城门的豁口正在一点点扩大。 直至能容纳四五人同时通行后，敌军再度发起了猛攻。 然而这次的情况让赵铭有些始料未及。 盾牌手和长枪兵在前，中间竟然夹杂着一些手持神臂弩的弩手。 嗖嗖！ 噗呲！噗呲！ 一名身穿明光铠的胜捷军弟兄，一个不慎，被弩箭扎穿了小臂和大腿。 随后敌军借助盾牌快速逼近就要进行格杀，好在有重甲，刀枪好几次都没有戳中要害，均被甲胄所阻隔。 身后的弟兄则是赶忙将这名受伤的弟兄往身后带。 同时胜捷军士卒也是加快攻势。 敌军连神臂弩都压上来了，突兀的变化让他们只能加快清理敌军的进程。 两边在并不算多么宽阔的城门通道内激烈厮杀。 一时间好似一台绞肉机，疯狂吞噬两边士卒的血肉。 神臂弩的杀伤力的确巨大，明光铠除却胸腹要害有更加坚固的护心甲可以抵挡弩箭之外，其他地方可谓是一箭一个窟窿。 好在毕竟有甲胄优势，战损比还是以胜捷军这边占据优势。 敌军往往需要砸进去四五人才能换掉一个胜捷军弟兄。 饶是如此，赵铭依旧看的肉疼不已。 第192章 敢不敢赌? 如若没有神臂弩，这些披甲老卒能制造更大的战果，甚至能彻底堵死这里让敌人不得寸进分毫。 然而神臂弩的参与，极大增加了己方伤亡。 只是虽然依旧将对方堵在城门攻入不得，可渐渐的随着对方不计代价的填入人命。 一些障碍物也是被一点点拖走，中间除了尸体，几乎不存在多少障碍物。 “后撤！后撤！” 见此王奎高声大喝。 几乎是命令下达的瞬间，所有胜捷军士卒开始徐徐后撤，同时安新军士卒也从城门口往后撤。 赵铭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王奎身为胜捷军将领，打仗这块比他肯定要专业不少。 随着胜捷军后撤，从附近一侧涌来一群安新军士卒。 但诡异的是，此时敌军也在后撤，似乎在为一场更大的袭杀做准备。 “陛下！接下来我估计敌军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盾牌手，弓弩手在后，徐徐推进。 第二，骑兵主攻，冲杀而来！” 王奎朝赵铭而来，神色格外严肃。 赵铭此时也注意到，敌军似乎在调整阵型，随时可能发起第二波猛击。 现在门户大开，想要再依托城池打阵地战有些不现实。 “你觉得这一战我们如何才能有一线生机？” 赵铭揉了揉眉心，此前他也是严重低估了这支禁军铁骑的难缠程度。 更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如此决心要和他们死磕。 昨晚到今日，对方砸在攻城和破门这件事上的人手就不下千人，至少出现数百人伤亡。 此时目光所及，能看到就在刚刚城门大破之后，不少大乾士卒们脸上都有些绝望之色。 如若处理不当，大乾士气崩溃在即。 继续这样，怕不是要亡国。 他大乾，在他赵铭这一代，就得三世而亡。 唔....短短两个月，大乾再添一位暴毙的皇帝。 “陛下，为今之计，就看陛下敢不敢赌了！” “赌？” “对！陛下！” 王奎重重点头，指了指远处以及城门门洞区域。 “陛下，对方也在犹豫。 眼下他们杀进来无非就是盾牌和弓弩手开道，亦或者骑兵直接冲杀。 但卑职看来，对方也在顾虑。 弓弩手开道，他们势必会损失大量神臂弩，甚至整个神臂弩都得在这一战中遗失或者损毁。 且神臂弩特制弩箭有限，刚刚为了清理城门他们可是浪费了不少弩箭。 故而卑职觉得，敌人大概率还是会选择骑兵冲杀。 可问题再度出现，他们依旧在怕！ 陛下！您可知这支禁军的情况？” \"何出此言？\"赵铭反问。 王奎抱拳道，“陛下！我大乾闹腾了这么久，然而之前我从未在抵报中听闻大乾起事。 可见大乾之事还未闹到大燕中枢，这件事还捂着呢。 既如此，那这支禁军就属于非必要参战！ 故而卑职觉得，这支禁军比我们更怕，咱们是光脚的，而他们是穿鞋的。 这禁军主官必然也十分在意战损率的问题。 一旦折损过大，这位禁军主官也难以捂住此事！” “所以....” “陛下，还请下令，让弟兄们死战，摆开阵势就在城门口附近，迎击敌骑！” 说着王奎半跪在地郑重行礼。 他脸上已然有死战之意，其实他也不想的，然而眼下他和他的胜捷军弟兄们已经上了贼船。 这会想退也不可能让他退。 其次就是这一战虽然凶险，但此前安新军以及守城的民心他也看在眼里。 或许乍一看大乾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地方造反势力，甚至都没法在一州之地掀起多少风浪。 但此时大乾所展现的凝聚力让他大受震撼，心里莫名感觉大乾未来可期。 很奇怪的想法，但他内心现在就是感觉大乾只要撑过这一劫，未来未必没有崛起的机会。 反观大燕那边，那些前仆后继被逼着冲上城墙的乡勇。 看着山呼海啸，人多势众，然而却对他内心没有造成丝毫冲击。 民心士气，两者高下立判。 听着王奎的计划，赵铭一时间格外纠结。 他大致明白王奎的意思，那就是干脆给敌军留出一定冲入城内的空余。 就在城门大街这里，与敌军骑兵进行死战。 可问题是，敢不敢赌呢？ 赌赢了，能够挡住，那敌军冲锋也就腹死胎中，甚至能吃下冲进来的这一大群敌骑。 甚至只要在城内大街左右的巷道堆砌简单杂物，如此敌骑进攻受阻，左右逃窜不得，只能让后方部队往后撤。 可后面依旧在涌入骑兵，哪里是这么好撤的。 如若再在城内靠近城门左右两侧分别安置两支伏兵，切断骑兵退路。 那这支骑兵就能彻底吞下。 关键就是能不能挡住！敢不敢赌！ 这一战的主力必然只能优先从胜捷军中挑选，充当抵御骑兵冲锋的排头兵。 可胜捷军从开战到现在，折损了也接近百余。 可谓是一直参与战事最艰难的区域，许多地方都需要胜捷军救火。 且为了能确保，到时候能及时切断敌骑后路，同样需要安排一大批胜捷军士卒。 否则同样难免出岔子。 故而负责抵御冲击的胜捷军士卒，顶多只能安排百人。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一块更是要安排至少两百人左右。 所以就需要抽调一百安新军过来参与其中。 只是到时候面对骑兵冲锋，安新军这些弟兄真能忍住面对骑兵冲锋时的恐惧吗？ 别说是安新军，估计就连胜捷军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不会有恐惧吧？ 现在就看敢不敢赌了。 赌赢了，吃下数百禁军铁骑，收获一大批马匹，甚至甲胄。 且按照判断，对方继续押注的可能性不大。 当然就算押注，弟兄们士气也打出来了，未尝不能继续和对方死磕。 大不了亡国，对方也得被打残。 瞥了眼一旁神色肃然的王奎，赵铭沉声道，“你可有信心？” “末将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但我对弟兄有信心，大不了败了就一死了之。 末将早在岳帅死后，差不多也死了一次，此不过是再死一次。 只是希望如若大势不妙，还望陛下能尽快撤往浮山县！” 第193章 正面击溃 还别说，王奎考虑的还挺周到。 赵铭多少也明白王奎的想法。 他赵铭不死，那大乾就还有机会，关键是能庇护住他王奎的家小。 要知道就在王奎加入大乾后，就命令几名弟兄偷偷返回了播州。 估计再过几天就能抵达播州，届时就能将王奎以及他这些弟兄的家属转移至浮山县。 所以王奎既是为了大乾也是为了他自己。 “好！既如此，就按你说的办！” “诺！” 王奎兴奋的再度一个抱拳，旋即火速朝士卒们走去。 他现在既有赴死的决心，亦有那种久违的兴奋感。 自从脱离前线后，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再度体会到这种感觉。 征战沙场，对于一支败军，脱离之后自然会生出一些战后心理疾病。 但对于一支强军而言，脱离战场，反而让他们有些不适应，甚至期待再次上战场。 吃惯了肉，哪里还吃得下素？ 许大郎有些忐忑的拿起手中的长枪。 刚刚他已经得到上级的命令，他们这个伍，已经被抽调进入一位王百夫长麾下。 据说好像是要参与挡住骑兵的任务。 想到这里，他多少是有些紧张不安。 虽说此前就模拟过面对骑兵时的打法，可模拟终究是模拟。 哪怕面对安平军骑兵的模拟冲锋，那也只是假的。 大家也知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根本不会动真格的。 而这会可是要动真格的了，一想到这里不仅他在害怕，估计所有人都在害怕。 不过他身为伍长，却不能表露在外。 没错，之前他参与张家村一战，立功不小，再加上后续又参与了覆卮山一战。 死在他手里的敌人多达十几人。 他的战功不仅让他爵位连升三级，就连军中职务，也从原本的小兵升级为伍长。 现在他家已经多分润了十几亩良田，宅子也多了一栋独门独院的小院。 原本他家好几口人，好几个弟弟。 之前因为家中穷苦，他这个做大哥的还没成婚，做弟弟的自然也都是在打光棍。 随着那次作战后，媒婆几乎快踏破他家门槛，仅仅几日的功夫就火速选中一户为人本分的人家成了婚。 不仅他成了婚，他还在为几个弟弟张罗婚事，现在有一个弟弟已经成婚了，还有一个老幺还在张罗。 家里多了两人，饶是如此，日子依旧比以前好了很多。 家中田产多了，在城内还有两个宅子，一户直接就分给了成婚的二弟。 他和老幺还有爹娘妻子住在带院子的宅子里，饶是如此就算再添几个娃娃也是能住下。 脑子里这会回想起，上次回家探亲时，老父亲对他说的话。 “大郎啊，陛下对我许家有大恩，之前我们许家就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 我还以为你们三兄弟一辈子都只能打光棍，现在不仅你们两兄弟成婚了，就连你三弟成婚也有了眉目。 家中还有十几亩田产，你往后可一定要为陛下效忠，切记不得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从今往后，陛下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受着。 老头子我是没法报效陛下了，你就代父报效陛下！ 往后如若陛下还缺人，我会让你两个弟弟也为陛下出一份力。” 回想着这些，许大郎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待会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退。 死也得死在这里！ “许哥，您说骑兵冲锋到底吓不吓人啊？” “对啊，许哥，您是老人了，您给咱们说说呗？” 身边几名下属笑嘻嘻的说着。 许大郎瞥了眼这些个半大小子。 咧嘴笑了笑，宽慰道，“放心，百夫长之前说过的。 你就把这些骑兵当成一头头冲过来的猪。” “许哥，我知道，陛下一脚就把一头猪给踹飞出去好几米远。” “乖乖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群半大小子七嘴八舌的，因为他们都是后面一批参军的，所以对军中的一些传闻很好奇。 比如陛下徒手降服大虫，听说陛下的护卫还能经常看到大虫养在陛下的院子里。 看着大伙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样子，许大郎也没制止。 小伙子都喜欢这些传闻，当然这也是事实。 只是他明明比这些小伙子大不了几岁，却感觉人一下子老了很多。 “好了，看指令，别误了大事！” 就在此时，许大郎看到那边打出的旗语，连忙按照指令摆出战斗姿态。 就见他双手紧握长枪，让身形手臂和长枪呈现一个三角形，枪尾抵住地面，身形前倾。 两条腿一前一后，同样是呈现出三角形。 整个身子都压得很低，这是一个极佳的抵御冲击姿态。 但面对的下场也十分严重，挡住了一切好说，挡不住，骨头都得被这股冲击撞碎。 枪杆也是以一个前压的姿态，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宛如一节节朝同一个方向杵立的甘蔗地。 握住枪杆的手心都在微微出汗，现在让许大郎稍稍宽心的就是这前排的是披着重甲的弟兄。 这些人好像是新加入的老卒，在这些老卒身上，许大郎学到了不少实用技巧。 就是这群老卒有时候真的懒得搭腔，对他们爱搭不理的样子。 后来听自家沈百夫长说，这很正常，战场上的老卒都是这脾性。 经历的尸山血海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但不可否认，此时看到这些老卒挡在前面，他还是挺安心的。 此时大地开始震颤。 透过前排的老卒，许大郎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城外朝着这边疾驰的骑兵。 这些骑兵最前排同样覆盖着森然的重甲，后排似乎是皮甲。 重甲骑兵飞驰之下，给人带来的心理压力更大。 许大郎周遭没了别的声音，弟兄们不再议论纷纷，可见大家都紧张起来。 人群中涌现出一种无声的躁动。 那是一种焦躁不安。 随着铁骑涌入城内，并未直接发起冲锋，而是在刚刚涌入城内时就开始放低速度。 开始重新列队，一共八骑一排，几乎都快把街道占满。 对方之所以重新列队是想制造更大的冲击面。 而为了引诱更多敌骑进入城内，王奎更是直接在距离城门将近一两百米开外方才列阵。 这个距离完全足够铁骑重新列阵，从而重新加速冲锋。 王奎就是想堂堂正正，正面击溃这支骑兵。 第194章 吃下这支骑兵(上) 赵铭在一旁也是看得有些心惊胆战。 王奎还真是用兵胆大，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一旦没挡住，这支骑兵将会彻底无法阻挡，可在城内肆意长驱直入。 到时候就算还能组织起来反击，也是于事无补。 可以说，这一战，打赢了只能算掰回来一局，算是小小重创对方。 如若输了，安平县直接沦陷。 “杀！杀杀！” 因为城门甬道较为狭窄，仅仅能容纳五骑并列通行。 在进入城内完成重新列阵后，一名禁军头目高喝一声。 紧接着骑兵开始进入小幅度加速中，随后速度开始逐渐攀升。 大燕的骑兵冲锋虽没有大乾的墙式冲锋那么密集，但绝对是最适合他们打法的。 大燕铁骑，速度不如大渊铁骑，骑射不如大渊铁骑，战马不如大渊铁骑。 唯一的优势就是甲胄。 故而大燕的骑兵，练得更多的同样是冲锋。 且大燕的骑兵，往往不会作为对大渊的进攻主力，往往都是步卒与大渊骑兵酣战许久后，才会从侧翼杀出。 主打的就是破阵。 对于己方最擅长的东西，大燕铁骑同样不惧。 杀杀杀！ 轰隆隆，随着骑兵的速度逐渐进入冲刺最后阶段，大地的震颤愈发明显。 王奎所组建的抵御冲击阵型这下愈发慌乱起来。 不仅仅是后排的安新军士卒，就连前排的胜捷军士卒同样如此。 这些胜捷军的确没少面对骑兵，但毕竟不是岳帅当年的核心精锐。 且那时候面对大渊，他们的骑兵还有优势，不需要每次都让步卒承担主要压力。 随着敌骑冲入阵中，许大郎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几乎是刹那间，他就看到一名老卒被敌骑一杆长枪给挑飞，巨大的冲击力不仅挑飞了这名披甲老卒，巨大的力道更是好几人给撞飞。 意料中，战马被长枪戳死的画面没有出现。 反而是长枪在刺中战马后，战马依旧在往前疾驰，直至弄折了好几根长枪，战马这才被宛如刺猬般的长枪阵给戳的人仰马翻。 饶是如此，战马在栽倒之后，依旧在惯性的带动下往前栽倒，一时间宛如保龄球一般撞倒砸死了好几人。 这才是真正的骑兵冲锋，影视剧的冲过去战马就迅速被戳的马前失蹄的那才叫不现实。 数百公斤的战马在惯性带动下砸下去，哪怕身穿重甲的胜捷军老卒，也被砸死一两人。 许大郎虽说没被砸到，但是在他前排的胜捷军老卒后退之下还是撞得他一趔趄。 许大郎一时间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只能是面目狰狞的低吼着，让自己整个全身重量往前压，不至于被撞飞。 骑兵冲锋的瞬间，他们这个步兵方阵也像是遭遇了一次怒海巨浪般的拍击。 层层能量激荡传递到许大郎这边。 好在一波冲击过后，最恐怖的冲击已然消失。 抬头看去，眼前一幕差点没把他吓死。 一名骑兵正眼睛瞪大着看着他，整个人都被长枪给贯穿，就这么挂在许大郎的枪杆上。 再看前面，就发现一匹马正在地上挣扎着，而它的胸前正插着好几根折断的枪杆。 大致情况，估摸是前面几排的胜捷军老卒戳死了这匹马，马匹吃痛马前失蹄，马背上的骑士被惯性带着往前飞了出去，刚好插死在许大郎的长枪上。 不过再看其他地方，许大郎更是感觉手脚冰凉。 身边的下属，几乎被骑兵给凿穿，好几名骑兵最远甚至直接凿穿了前面七八排胜捷军重甲兵阵型，这才被遏制住。 但有的却是直接挡住了，饶是如此，前面好几排也是死伤惨重，不过还是挡住了。 “敌骑已然无力!给我前进！前进！” 王奎身为指挥，没有站在最后一排，而是坚守在阵型正中几排。 他在战场上的经历是最丰富的，应对骑兵冲锋更是游刃有余。 刚刚敌骑直接冲到了他这边，让他也受了点伤，但尚且在忍受范围内，见敌骑冲劲已经消散大半。 也是不再犹豫。 “杀敌骑一人，可升一级！杀敌骑头目一人，可连升两级！ 所有人，随我杀敌！” 王奎最近也是恶补了大乾律和大乾军功制，知道大乾的士卒想要什么，喜欢什么。 没什么比升爵更能吸引人。 爵位不可以世袭，但爵位得到的田产房产就是自家的。 而且也不是所有爵位都不能世袭，从中间段的爵位开始，爵位是可以被后代继承。 到最高也就只能继承中层爵位，高级爵位则需要新的军功才能往上升。 赵铭在军功爵位方面还是搬的秦朝那一套。 但不可否认，这很有用。 闻言不少士卒全都激起了那股子血性。 当兵卖命，为的是什么？ 以大乾这情况，和人家谈理想谈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真的。 当然如若大乾还是那支贼寇军队，这依旧没什么吸引力。 贼寇更在乎实实在在的赏钱和女人。 但是安新军不同，他们很多都是流民，是农民，想要的是脚下的土地，至于爵位荣耀反倒是其次。 “杀！杀杀！” 见到敌骑的确没有太大的威胁，好似被困在此处，安新军和胜捷军士卒们纷纷重新整好队列，开始手持长枪不断地朝着马背上的骑士戳刺着。 现在这些禁军骑兵确实挺尴尬的，退不能退。 进又没法进。 第一波冲锋过后，想要再度发起冲锋，起码得有一个冲锋的间距。 现在步卒欺身上前，两者的距离只有两三米，期间还有密集且不断戳刺过来的长枪。 如此一来，别说冲锋，只能坐在马背上不断应对这些长枪戳刺。 枪阵是安新军演练最为娴熟的战阵，前后两排相互交叉戳刺。 始终让敌人面前有不断戳刺而来的长枪。 陆陆续续就有敌骑被人从马背上戳刺跌落下来。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那些穿着皮甲的，有的还没跌落马下就被戳死在马背上。 而那些身穿重甲的则给众人制造了不小麻烦，有重甲在身，往往他们能无视长枪戳刺。 有两名安新军士卒同时面对一名落马的重甲骑兵，但很快他们就被对方一一砍倒。 安新军只有一次两次容错机会，而重甲骑兵有许多次容错机会。 好在见到重甲骑兵的难缠后，胜捷军士卒赶忙上前。 他们经验更加丰富也更清楚眼前这些重甲的薄弱处，一人吸引火力，一人负责戳刺弱点。 虽然大乾士卒依旧损失惨重，但好歹是死死遏制住敌骑的攻势。 看到敌骑前锋被死死遏制，赵铭总算是松了口气，放下掀起至头顶的面甲。 让面甲死死罩住自己的面门，身穿步人甲的赵铭，目光转而看向身后一众安新军士卒。 相较于明光铠，和山字纹甲，他感觉步人甲更适合他。 虽然步人甲最重，但这对赵铭而言并不是缺点。 “惟有燎原过后，草木方可重生，将士们，随我奋勇冲锋，誓灭敌寇！” 赵铭一声暴喝，一甩手中长枪，一马当先率先冲杀而去。 眼中的血丝开始逐渐弥漫，血液在逐渐加快流动。 第195章 吃下这支骑兵(中) 赵铭所率领一共有百人，早早就安置在靠近城门左侧房屋之中。 而对面城门右侧房屋则埋伏着沈玉龙张武两人所率领的另外百人队。 他们的任务不是别的，就是左右包夹，彻底将这支骑兵退路堵死。 —— 然而与此同时，在看到前面骑兵受阻后，就见此时人群中一名骑兵将领突然吹响一声奇特的哨声。 随后许多人干脆翻身下马，从马腹皮囊中取出一个个黑糊糊像是陶瓷酒壶一样的东西。 “放！” 伴随着一声低喝，就见这些骑兵竟然快速用打火石将陶瓷罐子外头的引线点燃。 随着一声令下，率先点燃的数十号人，朝着正前方纷纷抛出手中的陶瓷罐子。 轰轰轰！~ 伴随着陶瓷罐子落地，碎开的瞬间，一道道沉闷的声响顿时炸开。 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 “震天雷！是震天雷！” 有胜捷军士卒在高呼，然而爆炸声很快将他的声音给掩盖。 赵铭也是看得一时间赶忙刹住车，顿时都不知道该不该上了。 震天雷的杀伤力肯定没法与后世的tnt，乃至是手榴弹媲美。 但近距离引爆，依旧足以炸伤炸死两三人，除非披上重甲，不然这东西威力还是不可小觑。 几乎是震天雷引爆的瞬间，负责阻挡骑兵先锋的王奎所部饶是意志力坚定，这会也是惊慌不已。 战线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目光又看向敌军阵中，发现又有几十号人点燃手中震天雷。 “给我杀！！！” 赵铭不再有丝毫犹豫，振臂一挥，猛然朝外疾驰而出。 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之前还是低估了敌人。 不仅赵铭低估，王奎也想的太美了。 他们这么明晃晃摆出一个引君入瓮的架势，这支禁军又不是傻子。 这么明晃晃的招数，要是没点准备，又怎么可能冒然入阵？ 眼下看来，对方这是早有准备。 震天雷这东西，正常来说十分鸡肋。 因为两军交锋，震天雷点燃后还需要等待一会，等待引线灼烧一段时间才行。 加上本就处于激烈交锋中，又哪里有时间让他们用打火石点燃引线。 也就是大乾这边缺乏远程武器，估计也是吃准了这点，这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使用这招。 几乎是同时沈玉龙也是发起了冲锋。 两路一左一右突然杀出的军队让敌军阵中出现短暂的骚乱。 但很快为首的将领则是赶忙大喝。 “不要慌！不要慌，后排的将士们挡住他们！给我挡住他们！ 不要让他们切断我们的后路！前军继续猛攻！冲出去！” 这名将领思路清晰，一点也没被眼前的突然情况搞得手忙脚乱。 赵铭一马当先，迎面就是戳出手中长枪猛地就是一顶。 他身上现在配有三把武器，一杆长枪，一把陌刀，以及一把挂在腰间的大锤。 陌刀背在身后宛如背着一块后世的金属铁门。 而大锤说是大锤，但真正的大锤，其实就是类似于小榔头一样的东西。 只是赵铭这把大锤榔头更大，长度更长。 而手中长枪同样是特制的。 通体精铁浇筑，枪身更是比寻常枪身要长将近半米左右。 一枪刺出，迎面的那名敌人，也是个老手，很快就判断出赵铭的武器更长。 也不想着反击，而是甩动手中长枪想要拨开。 然而他却低估了这一枪的力量，这一拨，他面色就变了。 纹丝不动！ 噗嗤！ 枪头毫无滞涩的就破开他胸前护心甲。 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可赵铭没给他丝毫弥留时刻，而是顶着他，发足狂奔。 后面的禁军人都傻了，他还想着顶替前排兄弟反击呢，结果整个就被贯穿的长枪一起给钉死了。 然而这还没完，赵铭宛如一头蛮牛，顶着两人，宛如串串烧，朝着第三人再度猛击而去。 直至第三人一脸懵逼的被扎死，依旧有些迷茫。 他还没做啥呢，人都看见，怎么就挂了？ 一口气戳死三人，赵铭也没去拔手中长枪，这玩意他就只打算一次性用，等打完了再回首。 毕竟以这长枪的长度，想要抽出来，不是说力气大就行，而是需要往后撤。 都开始冲锋了，岂能因此延误战机。 左右两侧敌人扑上来时，赵铭也是干脆利落的松开长枪，一只手快速将后背造型夸张，长度和厚重都十分惊人的陌刀抽了出来。 一名禁军士卒在刚刚戳出手中长枪后，他就一头歪倒。 脑子完全没法想象，怎么自己是长枪还会被眼前的敌人率先劈中。 他极力想要抬头看看劈在他肩头的到底是什么武器，可惜，赵铭一刀下去，整个肩部就塌陷下去，连带着整个人也被压垮。 历史上关于陌刀根本没有具体描述，但根据新唐书记载，有一种名叫拍刃的武器，算是许多人猜测的陌刀。 唐代一丈也就是现代3米左右，三米的大刀，且双开刃。 同时新唐书还有记载有一段话，兴擐甲持陌刀重十五斤乘城。 唐代十五斤，相当于现代十千克，也就是这玩意至少十公斤。 这样一把大刀，寻常人别说舞动杀敌，光是拿起来都费老鼻子劲。 尤其是挥舞时，这可不是拿着哑铃那玩意。 越长的东西，本身挥舞起来就越是吃力，因为有一个惯性在不断消耗气力。 起码现在别说是安新军，就连胜捷军那些老卒，能够挥舞自如的也没几个。 而在赵铭手中，这柄大刀反而是挥舞自如。 一刀斩杀这名禁军，赵铭手腕往另一侧就是一甩，都不用转动，另一侧的锋刃就将扑过来的那人拦腰截断。 恐怖的神力，让赵铭挥舞这柄大刀，轻松至极。破开敌人的披甲就算有所滞涩，也在这股暴力下，摧枯拉朽般击碎。 赵铭所处一下子变成修罗炼狱，两名负责紧随赵铭冲锋的护卫，一时间都感觉无所事事。 本以为他们是来保护陛下的，结果打着打着，陛下开始保护他们了。 陛下的这柄大刀长度十分夸张，而且浑身好似永动机，根本不在乎气力损耗。 每一下看似无比恐怖的巨力挥舞大刀，这在常人看来已经是铆足全力都达不到的效果。 然而对于赵铭而言，这更像是随手一击，很快以赵铭为冲击的三角阵型，前方就呈现出一个半圆形的空白区。 但凡是靠近之人，往往都会被迅速斩杀。 第196章 吃下这支骑兵(下) 有一名身穿步人甲的禁军军官见此情形顿时大怒提着手中长枪就朝着赵铭杀来。 按赵铭这个打法，不出片刻，他们的退路就得被凿穿。 到时候别的不说，士气肯定大跌。 然而他刚杀过来，就感觉不妙。 对方的兵器长度竟然比他的长枪还长些许。 看到迎面劈来的大刀，他面色骤变。 退是没法退了，身后人挤人的。 见此他也不慌，双臂横举起长枪，两手握持高度一上一下，枪头稍稍往下倾斜，呈现出卸力姿态。 他这杆长枪虽然是木质，但他所用的材料可不一般，乃是一把马槊杆长枪。 这玩意采用柘木为主要原材料，枪身用多种材料包裹缠绕。 比如有鱼泡胶进行黏合，再用很结实的麻绳缠绕在外围，再加防腐的液体。 这样制作的长枪，将会在不影响柔韧度的情况下，极大增强长枪的坚韧度，以及极长的使用寿命。 正常来说，这样的枪杆，挡住寻常刀刃劈砍完全不是问题。 哪怕铆足劲全力猛劈，只要不是那种天生神力之辈，破开都不成问题。 岂料今天他就踢到铁板了。 啪嗒！ 刀刃落下的瞬间，枪杆应声断裂。 饶是如此这名将领神色依旧从容，他可是披着重甲。 然而刀身落在肩头后，他一张脸再也维持不住。 咔嚓！ 锵！~ 刀刃和铁片撞击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一阵密集的骨裂声。 但骨裂声仅有这名将领能听到。 他身形摇曳，勉力想要站起。 这一刻他在对方脸上看到的不是喜悦，而是一脸诧异。 似乎在说，能扛住？有些出乎我意料。 然后他就被这把压在他肩头的大刀再度涌入的劲力彻底压垮栽倒而下。 “破阵！破阵！” 听着身后阵阵整齐的低呼，远处此次领头的禁军最高将领就扭头看去。 这一看，眼中有迷茫，也有不可置信。 见鬼了！ 此次为了一举拿下这股贼寇，周大人可是将那百余全套步人甲亲兵交给他指挥。 这些人可都是整个马军司最能打的精锐。 为了能保障后路通畅，他还刻意没有把步人甲精锐一股脑全顶在前面。 中间几排更是穿插了好些个身披步人甲的精锐。 刚刚他就命令了至少五十名步人甲精锐参与拱卫事宜，务必保证城门后路通畅。 如此只要破了抵挡在前的敌军，他们马军司便可源源不断的涌入骑兵，顷刻就能拿下这座城。 可以说，按照之前的计划，那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破开阻扰在前的敌军。 可现在，后路被断，他还得分出精力重新打通退路。 否则外面的弟兄进不来，里面的又出不去，军心大乱。 犹豫再三，他还是一咬牙高呼道。 “给我再加把劲，他们撑不了多久，给我破阵！破阵！” 不再迟疑，他决定先一股脑把前面敌军方阵给冲散。 赶时间，他在赶时间，己方士气大损这会就得从其他地方找补。 且他对城门外的弟兄有信心，希望那边的弟兄能配合城内后排弟兄重新打通道路。 只是他脑子里还是满心的疑惑。 怎么也想不通，己方精锐，竟然会被一伙贼寇给打成这样？ 这还是贼寇？贼寇能有这战斗力？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阻挡在前的敌人依旧在负隅顽抗。 双方彻底杀红眼。 携带的百余枚震天雷用光了，己方士卒在这并不算宽阔的街道已经死伤快近百人。 对方死伤同样不轻，区区两百人，打到现在已经只剩下八十人不到在负隅顽抗。 至于那些顶在最前排的重甲步兵已经被他们解决的七七八八，不剩下几个。 在这名将领心中，这些顶在最前排身披重甲的必定是贼军精锐，也是士气最旺盛的。 后排那些身穿棉衣和竹甲的贼军想来并无多少士气，只要他们解决这前面的重甲兵，后面的贼军定然士气全无。 可是打到现在，他惊愕发现，那些身穿棉甲和竹甲的贼军士气竟然丝毫不逊色那些重甲兵。 或许他们的厮杀手法更显稚嫩，看起来一个个也十分年轻。 可硬生生把他们拦在这仅仅六七米左右宽的街道之上。 “混账！你们是不是没吃饭！给我冲！冲冲冲！ 率先破开敌阵者，赏银百两！” 将领在声嘶力竭的大吼，想要继续催促弟兄们不顾一切的凿穿贼军防线。 可是在面对眼前这群沉默的贼军时，他们却感觉十分无力。 这些年轻的贼军根本不惧死亡，杀了一个后排继续顶上。 杀伐手段的确是稚嫩了一些，但这群人的士气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加之对方的作战技巧愈发娴熟，且那种原本肉眼可见的惧色，这会也逐渐消失。 这一幕看的这名将领直呼奇怪。 此前他们参与剿灭火匪之战时，也没少遇到一些士气十分旺盛的老贼。 但那些老贼往往就是第一波凶悍，如若将他们这股气势给打回去，对方就像是瞬间垮塌的洪流，士气和实力迅速暴跌。 反观眼前这群人，死伤越多，他们反而愈发兴奋，士气愈发高涨。 尤其是这群人有些人嘴里不断念叨着，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如若他们能听到，一定会直呼不可思议。 因为安新军士卒，念叨的无非就是一些数字。 一个人头，两个人头，三个人头..... 许大郎已经有些麻木了，这种麻木比第一次参与张家村一战更甚。 这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麻木。 他一开始的位置是顶在比较靠前位置的。 在他前面就是身披重甲的胜捷军老卒，然而打到现在那些胜捷军老卒死的都差不多了。 除了七八个老卒还在抵挡，许大郎这边前面的老卒已经死光了。 之前老卒还在的时候，靠着老卒熟练的作战能力，以及身上的重甲，为许大郎承担了绝大多数的风险。 而随着敌军方阵投射出一个个黑糊糊的坛子，好些个胜捷军老卒被炸的东倒西歪。 有一些甚至被直接炸死，就连后排的不少安新军弟兄也死伤惨重。 不过许大郎运气不错，他没死。就连他这个伍，也没被那玩意波及。 只是到了眼下，整个小队，仅剩下他一人顶在最前面，旁边则是其他伍的袍泽。 第197章 破釜沉舟? 许大郎嘴里只能是不断地念叨，默默数着到底杀了几个人。 不仅仅去算自己杀了几人，还在算自己那几名下属分别杀了几人。 他记忆力不行，需要不停的念叨才能时刻保持记忆。 如许大郎这种情况在战场上并不罕见。 好些人整个小队都死光了，情况好点的也就剩下一两人。 但这就像是不断在海浪拍击中，看似凶险万分，然而硬是始终阻挡在前的礁石。 \"大燕禁军已败！\" “大燕禁军已败！” 就在这时那名禁军将领还想继续催促己方士卒再次发起冲锋，想要击溃最后这一道看似微不足道的防线。 然而伴随着后方一阵阵整齐的大喊，他面色骤然一变。 果不其然，随着这一声声大喊，不少士卒都侧头往后看去。 本来前军中军都属于是被他忽悠着一门心思猛攻前方的，然而这一嗓子喊出来。 就算后方局势大好，这会也将骚动，更何况后方的的确确被对方切断了。 “尔等后路已断，何不速速投降？”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整齐的呼喊声再度响彻。 然而阵型骚乱归骚乱，这支孤悬在内的大燕禁军竟然没想着投降。 而且赵铭看着看着就感觉不妙，不仅他感觉不妙，就连负责阻扰的王奎也是大感不对劲。 就见这些大燕禁军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竟然开始发了疯一样朝前方猛攻。 王奎一时间都被打懵了，他本就处于苦苦支撑的境地。 身边的老弟兄都快死光了，这会他也顾不得悲伤。 结果现在对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这一下子让他的境地更加难受。 看到这一幕，赵铭心里咯噔一下。 完犊子。 影视剧里演的果然是骗人的。 所谓的招降绝不是单看局势而定，而是分好几种情况。 如眼下，就属于他们大乾在对方看来纯粹的造反分子，这样的势力招降自然是毫无信服力。 如同玩三国游戏的内政板块，想要招降你要么有很强的统治力，要么有智商超绝的谋士诱导招降。 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现实就是赵铭没啥统治力，一个山大王能有啥威慑。 而看到退路被断，反而是激起了这群禁军背水而战的决心。 完蛋起反效果了！ 赵铭心里暗骂了一句，连忙朝沈玉龙吩咐道，“玉龙速速带你的部下赶过去支援王奎，务必将敌军堵死在这里。” “诺！” 沈玉龙点点头，不敢丝毫怠慢，火速带着弟兄们撤离，同时开始往王奎方向绕行。 他也清楚，这里以陛下的实力死死阻拦城内城外禁军反扑不是问题。 相比之下，王奎那边情况更加危急，但凡被破，局势瞬间就被对方给盘活了。 厮杀依旧在继续，许是看到城门被堵。 敌军竟然在猛攻城门的同时，竟然也开始加大攻打城墙的力度。 就这短短的功夫就有数百禁军协助张开山参与攻坚，已有数十人直接攀登上城墙。 靠着身上防御力远超于寻常乡勇厢军，以及他们更加悍勇，竟是短短时间在城头上打开一定局面。 因为下方战事缘故，城墙上的胜捷军老卒数量并不多，加之安新军也被抽调了许多，短时间城墙上竟然也出现岌岌可危的趋势。 “给我死！” 一名禁军一刀直接劈在了一名安新军士卒身上。 然而这名安新军士卒吃痛之余，眼睛赤红，毫不犹豫就是忍着剧痛朝着对方加以还击。 只是他身后又是一疼，竟是另有一名禁军一刀刺穿了他后背。 见此这名安新军士卒面露绝望之色，高声大吼。 “老刘，记住我的人头，一共三个，加上现在，一共是五个！” 话音刚落，这名安新军士卒二话不说，丝毫不在意刀刃在体内的搅动。 一左一右分别伸出手臂抱住身边的两名禁军，然后猛地铆足气力朝着城墙外扑了过去。 这两名禁军也是一脸骇然，有一名禁军因为立足不稳还真被带着一起跌落而下。 至于另一名禁军见势不妙快速后撤，吓得连刀都没要了。 倒是躲过了这同归于尽的手段，只是旁边一根枪头直接扎在他软肋下。 “给我死！！！” 就见另一侧的敌人双眼充血的盯着他，这名禁军士卒有心斩断长枪，奈何刚刚的佩刀已经跟着那名敌人一并坠落城下。 不过这名禁军也是狠人，干脆顶着长枪贯穿身体，直接朝着面前的安新军士卒飞扑过去。 两人直接就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类似的情况不断在城墙各处上演。 “张千户，何不将你的人继续增派上去？” 周文宇看着张开山，声音已经满是冷意。 闻言张开山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感觉现在的这位周大人已经有些魔怔了。 哦不！ 之前还好，就是在那一个数百人的骑兵队冲入城内没多久，退路被断后。 这位周大人就变得不对劲了。 那种急切感，几乎是肉眼可见。 甚至不惜让骑兵充当步卒参与攻坚。 “大人！卑职已经无人可用了啊！再说您的部下如此精锐，想来是无需操心。 就算暂时切断骑兵退路，以那数百精锐的实力，又岂是区区贼寇所能对付的？” 张开山开始拍着马屁。 心里其实也不相信能有啥事。 他可是看到了，刚刚这位周大人可是将那支百名步人甲亲兵给派了过去。 百名步人甲亲兵，外加数百皮甲禁军精锐，哪怕是皮甲，胸腹处也是佩戴鱼鳞甲和护心甲。 如此精良装备武装之下，在张开山看来，就算是一头猪，那也是披甲的超级野猪。 反观这支贼寇，固然也有一些重甲，但先前他可是看到仔细。 骑兵冲锋之下，那些贼寇可是被冲的四仰八叉，虽没直接凿穿阵型，但也给予了对方第一波重创。 如此优势下，他想不出怎么输。 当然他脑子里的假想敌，还是曾经他剿灭的那些土匪贼人。 只是从寻常贼寇，想象成有精锐甲胄的贼寇。 可就算穿甲了，贼寇就是贼寇，能有几成战力？ 第198章 一群孬种 “你在教我做事？给我速速拿下城头！将你那些亲兵也给我推上去！ 一刻钟！一刻钟我必须要看到城头易主！” 周文宇冷哼一声，也算是下达了最后通牒。 见此，张开山心里骂骂咧咧，也只好照做。 点齐自己的那两百亲兵开始朝着城墙发起猛攻。 乡勇全都被换下来，城头一下子变成了两百厢军外加数百禁军参与攻坚。 这已经是大燕境内十分正式的攻城战了。 且这种强度甚至超过了前不久猛攻火匪。 当时攻打火匪，周文宇更多还是拿乡勇去填。 这次却是直接将禁军都给填了上去。 城墙上的喊杀声更加剧烈，各种喊杀声不断。 城头上时不时就有士卒惨叫着跌落而下，不断有人冲上去。 “给我杀！” “百户！陛下没有下令，我等还是莫要掺和为妙！” “滚你丫的！陛下是咱们窝里沟的人。 陛下要是败了，大乾败了，我等岂有活命可能？给老子顶上去。” 王铁匠一脚就踹翻了身边的副百夫长。 旋即就见他抽出腰刀，迈着浑身脂包肌的敦厚身形朝着城墙上最惨烈的区域扑了过去。 眼下安新军岌岌可危，他哪里还坐得住。 之前他们安山军一直被安置在其他城墙区域，并无任何防守压力。 老王之前一直是有些怨言的。 他不同于老曹，老曹属于随遇而安，你越是不重视他，他反而越开心。 只要能躺着捞银子，绝不站着捞，怎么轻松怎么来。 反观老王，他当时就憋闷的不行，总是私下抱怨，赵铭忘本，不重视窝里沟出来的自己人。 连自己人都不信任，竟然还信任外人，这不是舍本求远吗？ 但刚刚的厮杀，他看在眼里，心里不得不佩服，安新军的确是大乾各军最能打，最悍勇的。 一时间心里理解赵铭的同时，又更加不甘和憋闷。 见安新军已有些节节败退之感，登上城墙的敌军越来越多。 他那火爆脾气也是忍不住了，直接一挥手招呼着弟兄们就杀了过来。 数百安山军的加入，的确是短时间就压制住了不断爬上来的禁军和厢军精锐。 只是打着打着，王铁匠就感觉局势不对。 只有真正和这群人交手，他才知道之前安新军面对的是什么敌人。 短短一刻钟的交锋，王铁匠就发现自己手底下的弟兄伤亡就接近上百。 而且伤亡还在直线上升，关键是士气正在飞速被磨灭。 这也正常，毕竟安山军的日常操练压力远不如安新军和安平军。 平时松散惯了，一下子就是如此高强度作战，哪里能撑得住。 哪怕这些人里面不少都是参与过第一次第二次安平县攻防战，都算是老卒了。 可烂惯了，他们都烂出习惯了。 “他娘的，陛下还真没说错，你们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在王铁匠砍死了一名敌人，嘴里吐了口浓痰，骂骂咧咧起来。 听着自家百夫长这么无所顾忌的谩骂他们。 紧跟在王铁匠身边的几名亲兵羞愧的低下头。 之前他们也没少跟着自家百夫长谩骂陛下，甚至主要是谩骂安新军。 觉得这些小崽子们占了太多好处，一个个毛都没长齐能有他们会打仗？ 总之当时就是各种瞧不起，大多也就是一些无能狂怒。 然而此时真正顶上来，他们就知道陛下为何看重安新军了。 他们安山军是真的落伍了啊！ 别说是那些新招募的安山军新兵，就连他们这些从窝里沟出来的老贼，此时往往都需要一两人才能换掉一个。 “他娘的，想要被人瞧得起，就给我拿出真本事来！ 一群只会天天跟个娘们一样唧唧歪歪抱怨的孬种。” 忽的王铁匠高声破口大骂。 这一句话许多安山军士卒都听到了，他们先是面露惭愧，但很快就是羞恼的面红耳赤。 孬种？ 他们才不是孬种！ 安山军的确是最不受待见的。 看似他们可以说，自己是陛下的嫡系部队。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就是不受重视的二流部队。 这点从媒人登门的频率就可见一斑。 安新军，安平，安山军每次沐休回去，那媒婆的数量就划分出明显的层次。 其中安新军最多，沐休回去，每天至少接待七八个媒婆。 安平军数量稍次，但每天也有六七个媒婆上门。 而安山军呢....也就三四个。 其中的质量也不同，人家安新军安平军上门的媒婆，引荐的那都是城里的姑娘。 偶尔甚至还会有一些小有薄财的姑娘，甚至还有一些落魄士绅让人说媒。 安山军呢，虽然也是城里姑娘，但也有一些是乡下姑娘。 至于那种日子体面的人家，一个也没有。 士绅更是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这就是现实。 光是军饷就能看得出差距，最初的确都是包吃住，以及一百文月俸。 但随着接连几场战役下来，安新军最次都能领到两百文月奉，好一点的甚至已经可以领到五百文月奉。 关键还有爵位，爵位和战功让他们分润到了更多田产和宅子。 相比之下，安山军，好似也就比乡下泥腿子好点。 在城里，那就更没什么竞争力了。 毕竟大乾最低的待遇，也就是分一间官府督造房子，不带院子的那种叫什么水泥房的房间。 还有就是基础的几亩地，外加每月百文月俸。 比乡下人和底层城里人好点的是，能免费吃朝廷的。 但仅限参军的那一人，家里人还是得靠着每月百文钱度日。 家中人口多的，那日子过得可谓是紧巴巴的。 这样的不平待遇，那些窝里沟老卒，自然是怨声载道。 好在他们此前跟着王铁匠他们没少捞钱，尤其是攻入安平县后，更是大肆捞了一段时间，手头还算富足。 他们养老都无所谓，反正现在不差钱。 各自或多或少都有个十几两或者近百两的银子，只要省着点花。 加上自己还能免费吃大乾朝廷的，再用一部分银子购置一些田产，一家人可以十分滋润的过完一辈子。 只是他们想摆烂养老，其他人可不愿意。 第199章 防御拉满就是莽 阿牛，阿马两兄弟就对此很有不满的声音。 他两兄弟姓张，张牛张马，而他们老爹叫张牛马。 也算是从老父亲名字里各取两字。 他们都是窝里沟出来的。 因为之前一直负责窝里沟老家耕种事宜，所以最初压根就没加入攻打安平县，这导致他们一家根本没捞到半毛钱好处。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这要是以前，寨子里抢了钱，自然要拿出一部分给寨子里都分润一些。 但随着成立大乾，大家都只顾着各捞各的。 大家都是拿命捞钱，凭啥要给你们后方人员分走一些？ 本以为日子也就这么过了。 岂料，因为前面两次安平县攻防战，王铁匠他们的部下折损确实十分严重。 后续就扩军过一次，因为赵铭将这招募任务大多都交给王铁匠他们各自负责。 自然是从窝里沟自己人里面挑选。 在两兄弟都被选中后，本以为都能进城吃香的喝辣的。 结果时不时的操练那是一次没落下，拿到的月俸也是一样。 但那些老人就是能吃香的喝辣的。 尤其是这些窝里沟老人，他们每次沐休还能出去寻花问柳逍遥一番。 偶尔还能在外面买点酒肉打打牙祭，听说这是他们当初拼命赚来的。 对此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忍着呗，希望以后他们也能这么潇洒。 只是后来他们发现，安新军安平军那小日子过得更加滋润。 且了解到，原来大家都差不多，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差距，主要是他们的安山军作战能力不行。 陛下也懒得在乎他们，只是让他们维持城内的日常秩序。 这一下子让牛马两兄弟很是不甘。 他们可还没娶媳妇呢，就靠着朝廷分润的一间小房间，自己住着还行，要是成婚，城里人没一个瞧得上。 这种朝廷分发的水泥房就是这风格，平均一间房间十五平。 挤一挤倒是能住下一家人，可这年头又不是后世。 哪怕是在乡下的房子，那也是动不动几十平。 更别提城里人好多都是带院子的，算起来最少也有个上百平。 明明有机会都能住上独门独院的宅子，结果这群老卒却没任何上进心。 矛盾一下子就出来了。 一边想躺平，一边想奋斗，两者水火不容。 但牛马兄弟也没法子，平时只能憋着一口气。 此时听到自家百夫长这话，他二人眼睛就是一亮。 原来自家百夫长也不想摆烂。 而就在此时，他们听到百夫长再度开口。 “特娘的，给老子杀敌，朝廷的军功奖赏尔等忘了不成？ 想要宅子，想要田产，想娶媳妇的都给老子杀！杀得越多越好，人头只要足够多，老子这个百夫长位置让给你们坐都成！” 此话一出，牛马二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目光中看到激动。 还愣着做啥，还不快杀敌！ 不再迟疑，两人宛如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嗷嗷叫的朝着敌人扑杀过去。 类似的情况在不少人身上发生。 安山军还是有不少后来加入的新人，这些人的心理和牛马两兄弟差不多。 你们这群老油子赚够了，但咱们可还没赚够呢。 于是乎，原本被禁军厢军逐渐压制的局面，在这一瞬间局势再度被反压过去。 两边的交锋真正进入白刃战。 不仅城墙上厮杀极其惨烈就连城下亦是如此。 沈玉龙的加入，算是帮助王奎稳住了阵型。 可是这些禁军，装备精良人数众多，加之眼下士气又是最癫狂的时候。 他这顶上来，顿感压力巨大。 同样赵铭那边也是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他一人倒是靠着陌刀挡在城门口，专心应对城外反扑的敌军。 可是身后城内反扑的敌军则需要弟兄们负责承担。 为了保证城墙不沦陷，赵铭身边也就百人。 单单百人，想要挡住，城内外两边不断反扑的敌军，难度可想而知。 如若没有赵铭一夫当关般气势挡住了城外这边的反扑，自己这百名弟兄根本挡不住多久。 现在相当于赵铭一个人独自挡住城外反扑的敌军。 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两个陌刀一甩，两颗人头就纷纷落地。 陌刀长度惊人，完全可以覆盖整个城门甬道。 只是饶是他天生神力，体力充沛的宛如怪物。 在接连斩杀数十人后，他也是有些气喘如牛。 不是体力不行了，而是对方不讲武德，开始动用神臂弩进行射击。 赵铭绝非那种笨重型的人，反应速度十分惊人。 饶是如此，又岂是这么容易规避神臂弩的。 短短瞬息，身上就被连续两箭命中。 只是看到箭矢精准无误的插在赵铭的大腿和小腹处时，远处射击的弩手有些纳闷。 咋一点事也没有？ 没有犹豫，射击继续，很快赵铭身上就扎了七八根箭矢。 本来更多地，但有些箭矢刚好射在关节侧翼，滑了出去。 只是都射了这么多支箭矢，怎么这贼首还是一点事也没有？ 一众弩手都有些惊疑不定。 此时的赵铭依旧在活蹦乱跳的绞杀那些试图冲杀过来的乡勇。 许是也看出了赵铭的神勇，对方也不是傻子，干脆派乡勇来消磨赵铭的体能。 毕竟赵铭身上的是重甲，手上拿着的大刀造型夸张，看着十分厚重。 这样的一整套加上来，少说是上百斤的重量。 如此恐怖重量，寻常人穿在身上想要动弹都够呛。 哪怕眼前这贼首实力惊人，想来不断消磨之下对方也吃不消吧？ 可奇怪的是，人是一个少死，箭矢也没少射，就是这贼首屁事没有。 不过面罩下的赵铭的确有些气喘吁吁。 不是这些人猜测的那样，这一身重量都快一百五十斤以上了。 不仅有步人甲，里面还套上了一套棉甲。 他这这套棉甲里面胸腹区域还加了一层竹甲。 主打的就是将防御点满。 赵铭对这年头的卫生条件医疗条件没啥信心。 都有如此恐怖神力和充沛的体能，自然要怎么防御齐全怎么来。 这也是神臂弩威力惊人，哪怕洞穿步人甲依旧未能伤他的缘故。 有几根箭矢倒是刺入了皮肉之中，但也就仅限破开皮肉，约莫深度也就一节手指深度。 至于一些扎中胸腹处的箭矢，往往都是直接被内里的防护给挡住。 胸腹这种要害属于重点防御区域，自然无碍。 第200章 一夫当关 不过就算穿的跟个铁桶似的，赵铭也不得不小心。 因为没有覆盖的区域也是有的，比如脑袋依旧是薄弱点。 虽说步人甲的面甲足以抵挡寻常刀剑劈砍，可神臂弩一射一个不吱声。 早在城门甬道狭窄，一次性能展开射击的弩手并不多，加之战场混乱，时刻处于人挤人的情况。赵铭刻意护住面门之下还是没有一根箭矢能射进来。 不过打着打着赵铭也是气喘如牛。 这点重量让他扛着一整天他都不会吃力，可就是这玩意太密不透风了。加上如此激烈搏杀，浑身都在出汗，里面跟个蒸炉似的。 这无疑大大增加了赵铭的体能消耗。 他恨不得立刻将面甲掀开大口大口喘息新鲜空气。 只是侧头瞥去，看见身后的弟兄，在奋不顾身的搏杀，他也不在乎这些了。 这些人都是为他卖命，自己这点压力又算得了什么？ “给我死！” 赵铭怒吼一声，又是一刀重重劈砍而下，同时身形一个快步前冲快速撞入对方人群。 在对方惊骇之中，直接将接连几人给撞飞出去。 赵铭的气力何其恐怖，天生神力比之古之项羽还要惊人。 加上身上这身重甲，整个就像是真正的人形坦克。 被撞倒的几人闷哼一声，又重重砸向身后的人群。 一下子让好几名站在后方射击的弩手纷纷被打断填装动作。 赵铭甚至都没任何防御动作，一手拿着陌刀劈砍，一手直接抽出腰间大锤。 挥舞铁锤，当头就朝一名弩手头盔砸去。 铛！ 厚重的榔头重重砸在那人头颅，脑袋瞬间被开了瓢。 对方的头盔刹那间就凹陷下一大块。 寻常人挥舞榔头还需要顺势而为，一榔头砸下还得继续抬起蓄力再度挥舞。 但在赵铭手中，这就像是随意挥舞的玩具，轻轻松松就可用自己的蛮力施加十分恐怖的暴力。 铛！ 一个横扫，榔头再度砸在一名弩手侧翼，这人的脑袋一歪，身形一软也是即刻毙命。 另一边大刀这一刻已经被赵铭当成寻常砍刀挥舞。 不！ 已经不能算砍刀，算是斧头，砍下去不能说砍了，用砸更恰当。 一刀下去，跟用榔头砸人也没什么区别。 饶是陌刀锻造的十分精良，刀刃锋利且坚韧。 但在赵铭接连都是如此蛮力挥舞之下，陌刀刀刃早就布满密密麻麻的豁口和卷曲。 当然大刀依旧能如丝顺滑的切开血肉之躯。 就是蛮干般劈开，没有讲究技巧，或许需要花费更大的气力。 但这对于赵铭就是随手一击，随手一击就是常人铆足全力都很难达成的劈砍效果。 噗呲！噗呲！ 铛！铛！ 破体声，和榔头暴力摧残声连成一片。 赵铭宛如战场杀神，一时间杀的城外这群前仆后继的禁军一阵鬼哭狼嚎。 “怪物！怪物啊！” “这个疯子！” “救命！救命啊！” “杀杀了他！” 各种嘶吼声，惨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 本来前仆后继往赵铭这边涌来的人潮，此刻出现一丝丝松动。 赵铭本就十分高大，他这边在疯狂绞杀，很轻易就被敌军后方人群所看到。 见赵铭所站定的区域，活脱脱跟个绞肉机一般，有死无生。 大家的内心防线也是逐渐在崩溃。 不过因为后方己方军队众多，他们还能保持继续进攻的姿态。 一名正在指挥的将领也看到这一幕。 “此人到底是何人部将，如此悍勇？某在西军都不听闻如此勇将！不！大渊那边也从未有此等猛将！” 将领呢喃着，他不是没见识的。 但眼前这一幕，超出他对世俗武将的认知。 任何精锐士卒冲过去，一招都没人撑住，立刻就会被对方绞杀。 且他先前就在关注这里，他看到赵铭足足酣战了一刻钟。 就这一人，硬生生绞杀了他们数十人，仅凭一人，就挡住了大军冲入城内的步伐。 “大人，再悍勇，也是人！何不试试骑兵冲一冲？骑兵所致此贼焉能不败？” 身边的副手笑呵呵道。 闻言这名将领微微点头，“传令下去，暂缓攻势，让前面的弟兄撤出来。 骑兵准备！” “诺！” 闻言副手笑呵呵抱了抱拳，很快大军开始出现变化。 前排猛攻的禁军开始纷纷后撤，同时给前方腾出足足五十米的距离。 见此赵铭一手从地上捡起一块还算完好的盾牌，将其架在面门。 同时一手拿着陌刀杵地，气喘吁吁又有些狐疑的小心观察着对面。 他现在没法退，身后就是抵挡城内禁军的弟兄们。 他将后背交给弟兄们，弟兄们也将后背交给了他。 而当看清楚对方的打算后，赵铭忍不住骂娘。 “操！不讲武德！” 看着对面数十骑开始整装待发的在五十米外列阵，赵铭已经是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还真没有正面面对骑兵冲锋的经验，就算对自己的气力有自信，他也感觉自己怕是走远了。 骑兵冲锋的破坏力有多强？ 这点赵铭丝毫不怀疑骑兵的破坏力。 甚至不会认为先前胜捷军安新军能挡住骑兵冲锋，他就会小觑骑兵冲锋。 事实上胜捷军能挡住骑兵冲锋，一部分是这支禁军铁骑，还没达到真正精锐的地步。 加之胜捷军那百余名挡在前面的弟兄全都身披重甲，外加他们有丰富应对骑兵的经历，这才险之又险的遏制住骑兵攻势。 饶是如此，前面几排胜捷军重甲兵也是被撞得人仰马翻。 如若是身穿轻甲甚至不着甲的，骑兵一口气凿穿十七八个都不成问题。 影视剧那都是骗人的。 像是那种刺中马匹瞬间就会导致马前失蹄的情况，那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 就像是刚刚胜捷军面对骑兵冲锋，第一排的长枪根本没用，第二排的长枪也被瞬间折断，直至撞死了好几人，撞断了好几根长枪，就算这样马匹依旧在惯性带动下砸到了人。 数百公斤的战马在惯性的带动下砸在人身上，破坏力可想而知。 这点无需怀疑，因为赵铭在后世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就专门模拟过骑兵冲锋时的真实破坏力。 第201章 骑兵的杀伤力 一开始是弄了几十排与真人相近的百个假人方阵作为模拟。 骑手驾驭马匹冲锋时，一路撞倒了十八个假人，踩中八个，骑手还砍中五个。 也就是说一个骑手冲入百人方阵，可以让十三个敌人死亡甚至重伤，十个敌人轻伤。 有人质疑这项实验的真实性，认为这样根本不严谨，真人反应肯定不至于如此。 这样实验人员就弄了一次真人测试。 这次是用硬泡沫做的假马，假马装着轮子，按照马匹的冲击速度做模拟。 而一名强壮年轻人，手持长矛按照抵御骑兵冲击阵型面对假马冲击。 结果就是，长矛刺进去了，但也折断了，人也仰面摔倒。 而如果是真马，那么马匹会踩中他。 长矛的确也能刺入马匹体内，但实验人员测试过，马匹在奔跑时，长矛往往刺入一段距离后，就会被折断。 因为马匹是往前方奔跑的，而且马匹在冲入障碍物时，都会跳跃的更高。 这样长矛的木杆就会被带动向反方向折断。 并且这种戳刺伤对战马的损伤并不致命。 那盾牌能不能挡住骑兵？ 结果也是很难挡住，因为同样做过实验，哪怕是手持那种带支架的大盾，骑兵冲锋，马匹就会撞入两盾之间的缝隙中。 而真正的情况就是，步兵面对骑兵冲锋，能够稳住阵型不跑，就已经是吊打许多人的精锐了。 而如若能稳住不跑的同时，稳定按照长官的命令架起长枪御敌。 那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起码就刚刚那波冲锋，赵铭感觉，如若没有胜捷军老卒挡在前面。 单单安新军挡在前面，很难说会不会成为马蹄下的一堆烂肉。 能够挡住战马冲锋的，只有精锐，能够在骑兵猛烈冲锋前，还能镇定按照上级指令稳定发挥的，那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就连赵铭也可以笃定，哪怕这支禁军，在他们以步兵方阵面对骑兵冲锋时，也不能保持淡定。 现如今大燕各个军队中，能够稳定面对骑兵而没有丝毫惧意的，只有那支强大的西军。 哒哒哒哒！ 就在此时，整齐的马蹄声开始踩踏，先是慢慢踱步，然后开始一点点加速。 因为只有五十米距离，这些骑兵开始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加速阶段。 马蹄踩踏的轰鸣声开始愈发剧烈。 这一刻，赵铭方才真正体会那种直面战马冲锋时的恐惧了。 饶是他已经杀过这么多人，有着无比的自信和勇气，此刻面对那气势汹汹的战马，依旧忍不住有些胆寒。 一旦骑兵全速奔跑，马蹄所带来的震动可不是一般的震撼。 这种感觉只有真正近距离直面才能知道。 马蹄那沉重的力量犹如战锤，混杂的马蹄声音都变成了道道宛如惊雷般“轰隆隆”的声响。 好似要踏碎前面的一切！ 如若挡在它们前面，赵铭可以断言即使全身穿成西洋中世纪那种铁罐头一样的铠甲，也没胆子硬扛。 现实中那种铠甲，表面覆盖的甲胄，会如薄薄的一张纸般被轻易踩扁。 “可惜了！” 此时后方，坐在马背上的将领看到这一幕摇摇头。 这贼军将领他还是很欣赏的。 如若能加入他们马军司，在陷阵冲锋这块，他们马军司算是有一员真正的虎将。 如此猛将冲锋，将极大增加骑兵的冲杀能力。 要知道古代战场骑兵冲杀，领头冲锋的那位急先锋，往往是需要极强的作战能力的。 这不是说个人勇武特别重要，只是说具备这种极强个人勇武之人。 往往他带出来的骑兵，都会变得十分锐勇，士气十分惊人。 大家都会笃信，跟着这名将领他们能赢，能打胜仗。 骑兵对士气的要求极高，步兵怕面对骑兵，同样骑兵也怕陷入步兵方阵之中。 也怕被无法撕开敌军防线。 只可惜，大人破城急切，城内同僚又不知其情况，急需迅速破开眼前这群敌人。 不然他还真想招降一二。 这次骑兵冲锋一共有十六骑。 十六骑看似数量不多，但对付一个步卒绝对是杀鸡用牛刀。 之所以不派遣太多，也是赵铭身处城门甬道，地势并不开阔。 一次性容纳四骑并列前冲比较合适，十六骑分成四排气势汹汹朝着赵铭碾压而来。 那架势好似要将赵铭直接在马蹄下踩踏成肉泥。 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赵铭的脑子在经过一瞬间的发懵后，迅速恢复清醒。 脑子快速飞转，知道这一战无法避免，只能拼死一战。 掂了掂手中厚实沉重的陌刀，赵铭身形微微前压，让自己身心处于一个极佳三角形姿势。 同时将陌刀拖在身后，默默等待着骑兵的距离。 二十米，十米，五米，四米！ 就是现在！ 在距离四米时，赵铭迅速按照脑子里刚刚想到的想法，双腿猛地往城门甬道最右侧就是一个闪躲。 同时拖在后方的陌刀也像是一根长长的鞭子迅速朝着眼前飞驰而来的骑兵甩去。 因为赵铭时刻是压低姿态的，这一刀明晃晃就是冲着马蹄斩去。 这要是寻常人，这一刀多半没太多威力。 哪怕是赵铭也不敢说自己挥砍这一刀能斩断多少马蹄。 但借助甩动蓄力的劲力，加之本身天生神力，这一刀，硬是被他甩出了摆击重锤的效果。 前排的骑兵迷茫的看着赵铭这一套操作，见赵铭侧身躲闪他还以为这是想躲闪。 心中冷笑，干脆提起长枪就要朝赵铭一侧戳去。 有战马的冲锋力，他这一枪戳下去，绝对能将眼前的贼将带的飞出去。 然而刚刚提起长枪准备蓄力，忽的他就听到战马哀嚎一声。 紧接着马匹往前一栽，整个人也被惯性带动着向前飞跃而出。 他满脸的懵逼，赵铭刚刚出手太快，距离又近，故而他只看到了赵铭躲闪，根本没注意有人发了疯想砍马蹄。 斩马腿这种事，理论上是可行的。 但那是理论上。 事实步卒想要砍马蹄的先决条件很多，想要一一满足十分困难。 而且以前他也没遇到过这事啊！ 第202章 斩马御敌 为了克制骑兵，历朝历代的确没少钻研。 就连大燕的一些兵书中同样记载着不少应对骑兵的法子。 其中就好比斩马腿这种策略，但往往兵书上都会标注，下下之策。 事实就是斩马腿，难度太大。 首先步兵面对骑兵，首先要面对的是骑兵的骑射，满天的箭雨射过来。 步兵率先考虑的不是如何斩马腿，而是怎么应对箭雨。 当然如若决心施展这策略，部下士卒也足够精锐，面对箭雨也不会有骚乱依旧稳定执行计划。 那接下来就得需要考虑如何不被马蹄踩死，而不是斩马蹄。 因为马匹在面对障碍物时，尤其是在即将撞击过来时，都会有一个起跳动作。 时机没把握好，不仅不能斩断马腿，反而会被当头一马蹄给踩死。 其次，能够斩断马腿的武器，必须要满足三个条件，其一，足够重，其二足够锋利，其三足够长。 不然，如若光是长度足够，锋利度足够，你这刀刃瞬间就会被撞开。 马腿又不是人腿，人家的肌腱皮膜比人强太多。 而想要斩断马腿，对用武器的人也有要求，必须足够有气力。 不说天生神力，起码得能驾驭这种武器。 其次，步兵排列的阵型还不能太过密集。 太过密集，战刀无法挥舞开，也很难斩断马腿。 而不密集，面对骑兵，如若无法切实有效的斩断马腿，那就是一场灾难。 而想要磨练出一支真正能完美施展斩马战术的步兵，需要的条件太多。 如若都能满足，那绝对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步兵精锐。 甚至就连现如今的西军步卒在面对骑兵都没有这样一支军队得心应手。 正因为天底下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军队，眼前这支禁军压根没想到有人会斩马腿。 不是没有对付马腿的法子，比如绊马索，铁蒺藜，陷马坑。 这是需要提前布置，还有一些武器比斩马更实用，比如钩镰枪，戟，戈。 但这些武器能对付骑兵也是十分有限。 如水浒，说岳里面描述的，钩镰枪克制骑兵，乃至重骑兵。 那纯粹有夸大的效果。 水浒电视剧，钩镰枪对金军铁浮屠，轻松把斩马勾倒这种画面。 现实中根本不可能。 电视剧描述的画面是在梁山泊附近的草木茂盛之地。 可是骑兵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涉足，水泽附近的草地，鬼知道会不会突然踩上松软泥地陷进去。 别说钩镰枪，正常行军都可能陷进去。 而平地上用钩镰枪正面勾倒骑兵更是无稽之谈，钩镰枪的钩子面对正面冲过来的骑兵，是顺势过来的力，根本勾不了。 等你用力往后带的时候，骑兵已经把你踩死了。 要是把钩子架在后方，那更是扯淡。 的确有概率勾中，但你身体顶在前面，早就被踹死了。 就算没死，骑兵饶过你，你举着钩镰枪，整个人都得被战马带着摔倒，最后同样被后续骑兵踩死。 骑兵，作为历朝历代最昂贵的兵种，不靠性命相搏，仅仅靠着取巧取胜，谈何容易。 所以这就导致这支禁军从未遇到过正面斩马的情形。 他们更没想到，赵铭手中的战刀，锋利度以及沉重之力当真能斩断马腿。 前面第一排的骑兵直接就被齐齐斩倒，马匹往前惯性甩出去数米远，骑士更惨，直接摔了个倒栽葱。 斩断马腿的瞬间，赵铭就火速放弃陌刀。 这种武器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 优点是足够长，缺点也是足够长。 在战刀被马匹砸下之后，根本难以抽出，且自己又已经闪身紧靠墙壁，更是没有冗余空间抽出战刀。 好在赵铭放弃的足够干脆，一手持盾，一手拿出战锤。 身形快速闪出，也不往前冲，只是快速稳住身形，让自己维持三角站定。 浜！~ 第二排的骑兵人都傻了，还真有疯子敢直接硬扛战马冲锋？ 只是这一撞，他们反而傻了。 对面之人的身形明显看着就在猛地一个下压，差点没站稳。 但对方一声低喝，竟是硬生生抵住战马的同时，将正前方两匹战马给顶的向后仰倒而去。 同时侧身一甩战锤，一侧冲过去的一匹斩马小腿直接被砸断。 嘭！ 感受着浑身好似几乎骨断筋离的那种痛楚，赵铭咬牙反身捡起地上一杆长枪，朝着左侧另一边冲来的骑士迎面戳刺过去。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这名骑士从马背上被带飞出去。 而刚刚赵铭撞倒的两匹战马又刚好横着挡住了后续两排的骑兵。 仅仅瞬息间，局势就完成逆天反转。 赵铭面色苍白的甩掉手中几乎快碎裂的盾牌，大口喘息的看着被堵在外面不得进来的两排骑兵，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对方便不再理会。 转身提着战锤，身形有些踉跄的朝后方几名正在爬起来的骑士走去。 这一波他感觉内脏肯定是有些内出血了。 手臂骨头可能也有些骨折。 敢于赌一把，不是赵铭疯了。 而是刚刚砍倒第一排战马后，能清晰感觉第二排的前冲势头放缓了很多。 如若不然，第一波骑兵冲锋，赵铭去硬扛，饶是他天生神力也得被撞得重伤。 死不至于，他这身体强度真的已经十分夸张。 如若说水浒是虚构的，那他这身子骨，绝对比得上水浒里的鲁智深。 要知道水浒里，鲁大爷只身一人闯寺庙，先是二十名恶僧堵住山门。 结果被鲁大爷硬生生闯了进去，随后就是一百名恶僧跟鲁大爷较量。 结果全都被鲁大爷打的落花流水。 要知道这些恶僧或多或少都是会点拳脚的。 但现实中就是，任何拳王或者武术家，面对群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的。 后世就有人说，如果拿泰森和鲁大爷比较。 那么或许将会上演三拳打死镇关西的画面。 鲁大爷可是和武松差不多的战斗力，人家武松能赤手空拳打死大虫。 鲁大爷还能倒拔垂杨柳，这玩意貌似也就大象能做到。大象也就能推倒树木，让他们拔出大树也不现实。 赵铭感觉自己的体魄和鲁大爷差不多，这才敢拼一拼。 结果是赌对了，但特么下次绝对不这么玩了，简直要人命。 感受着浑身刺痛，赵铭心里骂骂咧咧的来到一名刚刚爬起来的骑兵面前，二话不说扬起手中榔头。 第203章 大局已定(打赏加更，感谢苍帝的认证) 这名骑兵摔得脑子有些发晕，这会刚恢复些许，迎面就看到一个榔头快速放大。 磅！~ 脑子一歪倒头就睡。 旁边一名骑兵反应迅速，他也是刚刚摔伤，但明显恢复的更快。 就见他快速拔出腰间佩刀就要劈砍，只是刚刚抬起手，一只大手就死死握住了他的手臂。 想要动弹，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臂就像是焊死在对方手掌上似的，怎么也动弹不得。 磅！ 又是一下，干脆利落的，又睡了一人，安静而祥和。 解决了这两个漏网之鱼，赵铭又纷纷在其他几个倒地不起的骑兵身上补了一下。 做完这些这才冷冷转头注视着那群被阻拦在前的骑兵。 见他们纷纷畏惧不前，心里多少是松了口气，还以为这群人会趁机摸上来呢。 见此他也不急了，反而是十分平静的将那把沾满血水的陌刀从马尸下拖了出来。 就这么宛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般一手杵着陌刀，一手垂落提着一把榔头，平静注视着这群骑兵。 场面一时间显得格外诡异而安静。 约莫过了十几个呼吸间，后方传来禁军将领的催促声。 “还愣着作甚？杀了他！” 这名将领在怒吼，但能清晰感觉到他话语中的胆颤。 刚刚那一幕大家都看在眼里，这还是人吗？ 一己之力砍断了一排四骑的战马，随后更是靠着一块盾牌，将两匹前冲的战马给掀翻了出去。 这种情形说出去谁能信？ 可是继续这么耗着更是不行，敌人越强，越要尽快将其解决，鬼知道里面的同僚如今处境如何。 犹豫片刻，这些骑兵还是咬牙让骑兵掠过两匹横拦在地上的战马朝着赵铭徐徐逼近。 赵铭现在已经有些脱力，如若没弄那一下子，他可能还能精力充沛。 但和战马那一番角力，损耗的气力是其次，关键还是猛地一下，身子骨受损严重。 之前感觉没多重的陌刀，此刻他感受到常人提起这把大刀的沉重感。 “禁军已降！” “禁军已降！”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这一下让原本想要靠近赵铭的一行骑兵更加迟滞不前。 本以为只是虚张声势，然而看着眼前这贼将身后，果不其然那些原本用于围剿城内禁军的贼军，此时纷纷调转长枪，开始驰援这贼将。 此时城内禁军的确是成批的开始投降。 无他，属实是看不到希望了。 可别忘了这可是城内，就算城墙上的战局再如何岌岌可危，城内依旧能抽调人手用于围剿这支禁军骑兵。 源源不断的大乾军队涌来，此消彼长之下，哪怕那名禁军将领喊破了嗓子。 随着禁军士卒们再一番破釜沉舟的拼死反扑逐渐被压下来后，投降的念头就再度爆发出来，且比之前更甚。 就像是一口气松懈出来，人也就变得最容易妥协了。 人饿极了，吃啥都是香的。 更别提眼下涉及生死危机。 涌入城内的禁军铁骑原本总计不下六百余人。 期间疯狂厮杀与安新军胜捷军的相互消耗之下，眼下也就剩下三百余人。 近乎一般的战损，也就是大乾现在的地盘声望不够，不然他们早就投降了。 随着武器纷纷丢弃在地，没有下马的骑兵翻身下马受降，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就传遍整个城内。 各种禁军已降的声音甚至让城墙上猛攻的禁军厢军都听了去。 这一分神，更是让局势再度被大乾守军给压了下去。 当这则消息传到大燕军阵后方，一众高级将领都是气氛沉默。 “大....大人.....兴许是贼寇虚张声势的奸计！” 似乎是感觉气氛太过沉闷，张开山舔着脸笑呵呵宽慰道。 啪！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脸颊猛地一疼。 感受着火辣辣的痛楚，他低垂下头，不敢有丝毫怨言。 心里对这马军司周大人已经是恨之入骨，当然最恨的还是曹文山这狗贼。 如若在张开山心里的仇恨值排个序，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曹文山，其次是周文宇，最后才能轮得到大乾。 这种心理其实很好理解。 曹文山是他最容易拿捏的，他张开山在朝中有人。 虽在这本地，他身为武官，本身就比曹文山低一级，再加上曹文山又是本地主官，更是低一级。 但他凭借靠山，还真不怕他曹文山。 此番曹文山如此狠狠坑了他一波，自然是对其最恨。 心里都已经寻思着到时候狠狠参这曹文山一本。 至于周文宇，属于最近羞辱他最狠之人，故而也要排在大乾之前。 相较之下，他反而觉得大乾没那么可恨。 毕竟人家虽然占据一城，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自己不招惹对方，也没今日这一难。 “哼！你是在怀疑我的人说谎吗？张大人？”周文宇冷冷扫了眼张开山。 他对曹文山同样很是恼火，但奈何曹文山不在这里。 心里笃定这张开山多半是和曹文山一伙的。 此番损失自然算在这张曹二人身上。 “没...没！大人我只是.....” “好了！” 周文宇一摆手打断张开山的解释。 见此张开山心里松了口气之余，又是紧了紧。 试探性询问道，“大人，要不我再让弟兄们试试？” “不用了！还试，你能拿下安平县？就靠你那三瓜两枣？” 周文宇不屑地轻哼一声。 思索片刻，周文宇面露纠结之色，犹豫许久这才咬牙道，“鸣金收兵吧！” “啊！？” 张开山完全没料到这周大人竟然这就要撤军？ 明明投入了这么多，就算刚刚损失不小。 但损失最大的还是他张开山吧？ 这马军司这边，满打满算也就折损不过七八百人。 而且眼下也不是不能打，对方城头好几次拉锯，一副岌岌可危的架势。 他甚至可以笃定，只要周文宇继续来一波猛攻，拿下这安平县绝不是问题。 “大人！何故如此，眼下破城在即，如此放弃，此前我等岂不是白费功夫？” 张开山满是不理解。 第204章 找补(加更2) 只是说着说着，他声音就弱了下去。 眼前这周大人的脸色似乎是乌云盖顶啊！ “怎么？安平县可是反贼？朝廷是否对这安平县平叛？陛下可否提及过此事？” 周文宇这突然的反问，让张开山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 就见周文宇继续道， “朝廷有明令，对贼寇的定义有多种。 占山为王为山匪强人，地方官府自可平定。 占县未祸，依旧如此，但可由地方州府自行平定。 席卷一州之地，可为巨寇反贼。饶是如此得经朝廷核实，多方求证方可认定。 如此派兵也分两种情况，其一，由附近州府组织平叛，朝廷委任平叛主官。 其二，地方州府解决不了，朝廷方才调用禁军平叛，如若还是不行可用边军平叛。 张大人，你且说说看，这安平县是山匪强人，还是巨寇反贼？” 听着周文宇这番近乎翻脸不认人的言语，张开山浑身冷汗涔涔往下流。 这明显是罢工了，不仅是罢工这么简单，对方这是觉得损失巨大，开始倒打一耙了。 的确，他和曹文山请求禁军出手，私底下不算什么，但摆在明面上那就值得说道说道了。 什么样的贼寇，竟然能动用禁军？还是马军司的禁军？ 偏偏还是平定一个小小安平县，又非席卷一州之地的巨寇，莫非这里是反贼？ 那既然是反贼，周文宇这厮，要是在朝中直接指认，他和曹文山欺上瞒下。 疑似包藏祸心为反贼充当保护伞，搞官匪勾结那一套。 曹文山身为文官，不至于死。当他张开山身为本地武官，必死！ 偏偏对方要是这么说，还真没说错。 人家安平县，真就是一伙反贼，都特娘的改朝称帝了。 这性质简直比火匪还恶劣。 念及于此，他思绪飞转，然而他这反应却一点不落的被周文宇看在眼里。 他倒是没想过这会是造反。 而是在感慨，这韩大人扶持的地方势力还真不一般呐。 不愧是当初能率领边军和大渊死磕的老将。 没错！ 无需赵铭解释，周文宇脑子里自然而然就脑补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毕竟你要说安平县一群贼寇能有这种战斗力，士气以及这么娴熟的作战技巧完全不现实。 这也就罢了，还能搞来一百套重甲，匪寇绝不可能办到。 哪怕是前不久席卷数州之地，蔓延至郁州，号称十几万大军的火匪。 以当初鼎盛时期的火匪，占据至少一州之地的武库，依旧凑不出一百套重甲。 至于那作战素质更是辣眼睛。 哪怕是那些老贼，也是毫无章法可言，也就更加悍勇，更加悍不畏死罢了。 被他的骑兵一个冲锋也就被打烂了。 反观眼前这群贼寇，硬是挡住了他的骑兵冲锋，还将他数百骑兵给吃下。 哪怕这会就算赵铭这个大乾皇帝陛下，亲自站在他面前撇开关系。 周文宇依旧会笃定，就是人家大人物暗中扶持的后手。 相较于眼前瑟瑟发抖的张开山，他脑子里已经在想怎么弥补这次损失了。 损失近千马军司骑兵，解释其实好解释，完全可以推脱在征战火匪有所折损。 就是重甲遗失这点有些不好解释，但好在这些重甲骑兵。 其中有八十套是朝廷的，另外二十套则是他走关系搞到的。 重甲每一套都是登记在册的，哪怕战事结束，佩戴者战死，这些甲胄也是要回收的。 当然背靠秦相，这些都不是问题。 就是得花点钱打点了，秦相压根就不会过问这些事，需要打点的无非是秦相麾下的走狗罢了。 如此一来，他周文宇的损失就大了。 近千将士战死，还要打点上头。 将士们战死，属于朝廷分发抚恤，无需他操心。 可这一战打的如此稀里糊涂，事后要是不给弟兄们补偿，不把弟兄们喂饱，到时候谁还愿意为他卖命？ 这些钱可不能由他周文宇来出。 目光一时间就落在了张开山身上。 “张大人，你这是怎么？有些事咱们回去慢慢谈，先将弟兄们撤回来。” 周文宇笑眯眯的拍了拍张开山，吓得对方又是一个激灵。 饶是如此，他也只能连忙赔笑，“对对对！得尽快让弟兄们撤回来。” “嗯，这事儿我已经让人去办了。” 周文宇笑着点了点头，环顾一圈，笑道，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们郁州，我发现你们郁州还真是人杰地灵呐。 果然这老话说得好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而且你们郁州百姓似乎过得挺富足，可见张大人和曹大人对地方治理颇有心得。 我的意思，张大人明白吧？” 看着周文宇那张笑眯眯的脸，张开山脑子在飞转，很快就明白怎么个事儿。 有些为难的拱了拱手，“大人，我郁州属实不是富庶之地。 西南道向来是贫瘠之地，就连朝廷对郁州的税收也是有所酌情，您看.....” 闻言就见原本还笑眯眯的周文宇一张脸就垮了下来。 “张大人，你这说话不诚实可不好啊，你要是不诚实，到时候本官返京之后那也不会诚实了啊！” “这.....” 张开山一阵无奈，这周大人看着年轻，但人家乃是京城过来的。 那地方聚集着全天下的人精，果然不是善茬。 他哭丧着脸，带着哭腔道，“大人，我郁州的确有些特产，要不到时候本官给您送些特产？” “哦？本官还不知你们郁州有何特产，张大人你且说说？”周文宇一脸感兴趣的样子。 张开山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抱拳笑道，“大人，我郁州有孟津一渡，在下决定奉上一百孟津一渡聊表敬意！” 本以为开出如此价码，理应足够，岂料周文宇闻言脸色又是一沉。 “孟津一渡我有所耳闻，没想到你们郁州还有如此特产。 不过本官对此不甚喜欢，听闻你郁州寺庙颇多。 本官虽不向佛，但家中老母很是向佛。 不如张大人就送本官，千佛名经，一百五十卷如何？” 听到这番话，张开山一脸的惨然。 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第205章 终于结束了(加更3) 所谓千佛名经，与孟津一渡这都是官场上塞钱的隐语。 如孟津一渡，代表的是八百两纹银，读书人都知道，八百诸侯渡孟津伐纣的典故。 故而一说孟津一渡就知道是八百两。 一百孟津一渡，也就是八万两纹银。 这个数目属实不少了。 如若不是看在对方损失巨大，又被对方拿捏的情况，别说八万两，能给一万两都算是他客气了。 要知道之前请这位周大人出手，曹文山那边前前后后也就花费数千两罢了。 大头还都是花在那位宦官监军身上，人家周大人属于是看在那位公公的面子上帮忙。 八万两就算是他张开山和曹文山疯狂贪墨，那也得足足巨贪一两年的功夫。 毕竟为官之道也讲究细水长流，就算巨贪，那也不能做的太过，总不能抄家不是？ 然而对方这千佛名经，也就是一千两纹银，一百五十卷，也就是十五万两纹银。 这已经是狠狠一刀宰下去了。 诸如类似的隐语，分为好几个层次，低级的如强仕，大衍，耳顺。 分别代表的是，四十两，五十两，六十两。 这类隐喻各有各的典故，但凡是读过点书，亦或者在官场上厮混过的都懂。 进阶点的就是百寿图一轴，两轴，三轴，分别代指一百，两百，三百两纹银。 类似的还有很多，但这仅限相互间不太熟的情况下。 如若是张开山和曹文山这种知根知底的关系，私底下谈这事儿，直接就明说了。 眼下朝廷又非开国之初那年月，想要多少钱明说即可。 也就是周文宇是京官，附近又都是周文宇的亲信，他还是须谨慎点。 只是这也太狠了，开口就是十五万两。 “大人！不是卑职不想为伯母向佛出一份力，实在是这年月朝廷赋税过于严重。 本地寺庙也是出逃了不少人，想来是没多少僧人愿意书写佛经。 卑职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张开山卖着惨，这也不算卖惨，而是现在的事实。 朝廷接连的加税，虽然取消了先帝的各种奢靡进献之举。 可朝廷为了每年交付给大渊的岁币，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郁州百姓几乎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就连一些小地主也快撑不下去了。 越是这种时候，就算是他也只能少拿点。 就好比上月，为了补足朝廷所需的空缺，据说曹文山那边一个子都没拿。 也就让底下小吏拿了点，毕竟大伙办事也要糊口不是? 然而周文宇对张开山这番言论充耳不闻，而是笑眯眯道， “这我就管不了，我这人呐，最是孝顺。 既然张大人已经答应本官，那本官也就当真了，如若让本官无法为老母尽孝，本官也不能保证能做出什么来。 而且本官对张大人和曹大人有信心！” 见周文宇这不容置疑的言语，张开山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答应。 脑子里在飞速思索着怎么多搞点钱。 —— “真的撤军了？” “是陛下！伪燕贼军的确撤军了！”斥候再度道。 “不过，陛下我看到贼军派出小股贼骑正在扫荡乡野，看他们这趋势想来是要在我安平县以东大肆扫荡一番。” “知道了，时刻紧盯着这伙人，切忌不要靠得太近，以免殃及池鱼！”赵铭摆摆手。 “陛下，可要我派兵驱赶这些贼骑？”同样是浑身浴血的沈玉龙询问道。 赵铭还是摇摇头，“不用！我军已经十分疲惫，减员甚多。 就算安平军有一战之力，也不可贸然涉险！” 整个大乾加上后续靠着马纲那批马，目前也就堪堪组建两百骑。 两百骑，之中还有不少都是劣等马，一旦对方骑兵集结，自己这好不容易培养的安平军可就砸进去了。 禁军哪怕这一战死伤近千，他们也不一定多心疼，但要是安平军没了，赵铭心都在滴血。 别说是安平军，现在赵铭就滴血，心脏好似被刀割似的。 胜捷军死伤超过两百，最后能抢救回来三十人就算不错，安新军则是折损超过三四百，安新军都被打残了。 现在哪怕缴获了大量马匹，甲胄，赵铭依旧心脏绞痛。 马的，容易吗我！辛辛苦苦两个多月，一朝回到解放前。 好歹胜捷军还剩下三百多号人，不然赵铭怕是人都得气晕过去。 有胜捷军在，还有部分安新军残部，以老带新下，相信很快就能重建军队。 只是这样相当于从头开始，新兵容易练，可成熟的老兵难啊！ 尤其是之前那些，好不容易经过几次血战磨砺出的安新军士兵。 这些就算是百个新兵都不换。 “先清点伤员，让医户都出来救人，人不够就征募百姓，看看谁懂药理的，只要来过来救人，每人给一两银子。” 赵铭瘫坐在一具马尸上，哪怕现在疲惫不堪也要尽快处理后续事宜。 “陛下，您的伤势更重，我这就让人....” “不必，让人给我送点金创药，我让亲兵给我敷一敷就是了。” 赵铭摆摆手打断沈玉龙的话。 他这具身体比谁都清楚，目前遇到的情况，外伤很少，重点是内伤。 内伤不是短时间能救治的，还不如先抢救一下还能活命的弟兄。 “喏！” 见赵铭态度坚决，沈玉龙也是摆正姿态，抱了抱拳便火速带着亲兵指挥起来。 一时间整个安平县忙的热火朝天。 也无需朝廷指派发号施令，不少附近的妇人们已经自发的烧水，开始端来一盆盆的热水和毛巾来到一具具伤员前。 她们也不懂这些，但这年头的人大多清楚，遇到一些伤势，热水毛巾绷带是最需要的。 所以不仅带了毛巾热水，她们还让自家婆婆将原本一些还能穿的旧衣裳给扯成一根根布条。 早就赶过来的大乾医户，原本在处理伤口正准备呼喊药童送来一些绷带和热水。 结果旁边突然传来弱弱的声音，“大夫，这个可以吗？我家的水都烧开了，还有毛巾和布料都是洗过的，干净！” 似乎怕大夫嫌弃，妇人很是忐忑的提醒着。 第206章 迷茫 看着现成的，热水毛巾布料，这老大夫一脸的错愕。 “大夫，您用着，不够我再回去取。我家二郎就在军中。 他是安山军的，听说安山军的损失也比较大，麻烦大夫尽可能这些小伙子。” 似乎生怕大夫迟疑，妇人再度提醒。 类似妇人这样的，在这里还有很多，她们自发的帮忙。 因为这里就有可能是她们的孩子。 当然就算是没有亲人在军中的，他们也在尽可能的帮忙。 这主要是大乾这两月来，身体力行所带来的改变。 大乾律，不仅给予了军士们奋勇杀敌的热情，更是约束了所有军士。 同时也给小吏上升途径，同样也约束了这些小吏。 大乾目前颁布的商税，更是保护了许多中小型商贩。 一些小摊小贩，只需要每月固定缴纳少量钱财，就能安安稳稳做买卖。 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以前，不仅官府想方设法收取税收，就连小吏衙役也会时不时敲打一番。 不给？不给就等着摊子开不下去吧。 除了官面上的，还有地痞流氓过来闹事。 这也导致一些小摊小贩，如若本就生意不景气，几乎开一次就赔本一次。 现在好了，朝廷约束了所有吏员衙役，前不久更是搞了一波，什么..... 扫黑除恶？反正就是打击那些地痞流氓，人贩子。 但凡有举报，必定追查到底。 也是这样，导致城内百姓许多都有了活口。 且朝廷工坊，施工队都在招工，就算不做买卖，大家本本分分做工，这日子也有了盼头。 一些没房的，以前只能租借房屋，现在好了，朝廷建造了那种连栋水泥房。 虽然每间房屋小了点，但一家三口挤一挤也是完全足够。 可以说，现在的大乾，不是没有怨念，但更多地是拧成一股绳的齐心，和全心全意都想维护这个来之不易的政权。 至于怨言，那就是那些狗大户了。 但....抱歉，现在的安平县，狗大户没有话语权。 经过几次重创，本地士绅，但凡是还没跑的，全都忍耐力还可以的。 私底下或许没少怨言，但明面上一句屁话都不敢吭。甚至还得唯唯诺诺。 生怕大乾朝廷突然没钱了，就拿他们开刀再放放血。 女的照拂伤员，壮劳力则是开始搬运清理尸体，将大燕厢军禁军的尸体放一块，大乾这边的士兵尸体放一块。 只是对付两者的态度就不一般了，对付大燕一边的尸体，完全就是随便一扔，而对付大乾一边的尸体则是认真许多。 有人看到尸体十分眼熟后，就开始高喊人名，没一会就出现妇人，亦或者老人趴在尸体前的哭嚎声。 这时有相邻的认出尸体将家属叫过来。 赵铭默默看着这一切，表面没有泛起丝毫波澜，内心却有些不平静。 这些人说到底都是跟着自己混得，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如今这世道，就是人吃人的世道，苟活一阵子的确能安逸一阵子。 但平头老百姓这样一味的委曲求全，面临的情况比战死沙场还要残酷。 以现在大燕的情况，只怕隔三差五就会有叛乱出现，到时候杀官造反，乱兵，乱匪横行。 家中顶梁柱死了也就罢了，更难的是，一旦那一刻出现，家中妻儿老小全都得遭殃。 跟着自己，跟着大乾，起码还能领到一笔不菲的抚恤，日后老小也能受到大乾朝廷的照拂。 往后安排工作也是优先这些牺牲将士们的家属。 只是大乾真的能站起来吗？真的能在这片乱世中站稳跟脚吗？ 赵铭首次出现了迷茫，然而这种迷茫他却不能和任何人分享。 因为他是大乾皇帝，哪怕平时他私底下如何戏谑，如何自嘲。 但他是大乾话事人，是这群士兵，这群土匪，这群乡民头头的事实是不会变的。 既然是领头的，他就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更不能对未来有一丝一毫的迷茫。 赵铭突然有些羡慕张洞玄那老神棍了。 这老头活的倒是通透，内心瞄准一件事后，竟然能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 “难怪常有人说，给别人洗脑之前先要洗脑自己。 小胡子当年或许就是这样忽悠人的吧？果然每一位领头的，最先忽悠的都是自己。” 赵铭感觉自己缺乏这方面能力。 洗脑自己其实是最难的，毕竟他前世也不是什么政客，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让他铁石心肠，他已经尽可能去做了。 让他刚刚一个重生没多久的大学生，看着这些画面，他却有些不忍。 杀敌他不怕，杀再多敌人，他现在也能做到铁石心肠。 可他还记得这些百姓对他有多信服。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赵铭的确做到了对安平县民众的绝对服从。 让大乾这个草台班子在安平县境内有着绝对的公信力。 可正因为如此，心里才很是惭愧。 这就好比，坑外人和坑亲兄弟，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当然那些坑自家亲兄弟都能做到毫不犹豫的，那是禽兽，排除在外。 “陛下，可是有些不太舒服？需要我叫大夫过来吗？”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有些拘谨的声音。 赵铭抬头一看，正是之前就一直紧随自己的护卫。 “你是叫大山吧？呵呵不用！”赵铭笑着摇摇头。 这汉子名叫大山，流民出身，之前是跟沈玉龙一路流落至此。 早在几个月前，这汉子就跟着沈玉龙混了，当时还一起被火匪胁迫攻城来着。 平时跟着沈玉龙学了不少拳脚，刀枪本事，骨架子比较粗大，本身身形也比较高大魁梧。 就是在当流民时饿的皮包骨头似的，后来在安平县吃饱喝好，养了一个月，现在已经能看到原本魁梧如铁塔般的体格。 见赵铭这么说，大山也是默然的退在一旁兢兢业业的值守。 大山这人，属于是你不问，他绝不多嘴的类型。 “家人可还在？” “不在了，父母都死了，两个妹子也被掳走了，不知去向。” 大山一脸木讷的摇摇头，但说到两个妹子时，木讷的表情闪烁了一下。 闻言赵铭叹了口气，“唉，以后有机会的，兴许吉人自有天相，最近可曾娶妻？” 第207章 大山 “不曾！”大山继续恢复木讷。 “你这年纪也该到娶妻的时候了。 你那两个妹子的事，往后说不定有机会重逢。 人呐，总得向前看，你父母也不希望你现在这样子。 还不如早点为你家多延续香火。安平县好姑娘很多的。” 赵铭笑呵呵劝导着，按理说都当上他亲兵护卫了。 这大山每月例钱肯定不会少，而且能够担任他亲兵的，往往都是私生活十分检点，且品格正直之人。 如此一来，大山待遇有这么好，本身又没有不良嗜好，按理说早该被媒婆踏破门成婚了才是？ “唔....陛下，我....我....我怕辜负了人家姑娘。” 大山这次说话，情绪倒是有些波动，挠挠头有些木讷又有些尴尬道。 “辜负人家姑娘？此话从何讲起？”赵铭不解反问。 “陛下，玉龙大哥早就说了，我的职责就是保护陛下。 就算是死，也得在所不惜。因为陛下给了咱们有口饭吃，有个好日子，有个好盼头。 我怕往后成了亲，到时候让婆娘还得为我守活寡。” 大山这性格还真是直来直去，赵铭麾下还真没几个敢这么明着在赵铭面前说的。 但赵铭可以肯定，类似大山这样想法的有很多。 脑子里莫名回忆起自己的那些亲兵们，几乎六成左右全都是还未娶妻状态。 赵铭指着大山笑骂道，“哼！你个糙汉倒是挺心疼未来婆娘的。 你也不想想人家愿不愿意为你守活寡，你想着人家给你守活寡，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怎么可别忘了，我大乾律，家中男子丧命，如若实在日子艰难，可在三年后另寻夫婿。” 赵铭这么说，本意上就是想催促弟兄们尽快成婚。 甭管未来娘们会不会改嫁，总之先成了婚生了娃娃再说，好歹是留给香火。 赵铭可不想最忠心的那批弟兄们日后真有个不测，人家为自己卖命这么多年连个香火都没能留下。 听到赵铭这么说，就见大山嘴唇一阵嚅嗫，然后梗着脖子道，“陛下，我认为她肯定会为我守活寡的。 我看人一向很准。” 对于这话，赵铭还是很认同的。 因为赵铭在大山头顶看到了一段词缀，阅人无数，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两个简单的词缀，道出大山这人的大致性格。 正如一部分不善社交人群，他们或许平时屁话坑不出来一句。 但你要说人家傻，那你才是真的傻。 这类人一部分有些内心的骄傲，因为他们看人很准，或许没法详细描述，但他们能分辨这人可不可交。 然后心里就会迅速做出判断，既然不能交，那我还是懒得和他聊了。 如果发现这人值得一交，他内心有拧巴，结果犹豫片刻后，可能要很久才能主动开口一次。 还有一种，就是单纯的老实人了，人狠话不多，做事认认真真，有点酒话才多，平时木讷的不行。 这就是对事不老实，对人老实之人。 老实人分四种，还有对人不老实，对事不老实。 以及，对人老实，对事也老实，最后就是对人不老实，对事老实。 听着很拗口。 但大山就属于，对人老实对事也老实。 但这类老实，并不是委曲求全，而是真心换真心，人家眼睛明亮着呢，知道你不可交，他都懒得搭理。 但如若和这种人交朋友，就有些费劲。如果是心浮气躁之辈，只在乎花言巧语的，还是别和这类人交流。因为人家也懒得搭理你。 如大山这种，脑子并不笨，人家很多时候不说话，都是在听别人在说什么。 可能嘴笨了一些，但人家心里早就通过你的言行对你做出了一个大致判断。 这种人不容易上当，同时也容易缺失机会。 “你小子，马上给我成亲，既然你眼力劲这么好，那就找个好姑娘。 要是担心人家为你守活寡，那你就给我练一身好本事，争取日后在战场上活下来。” 赵铭笑骂道，不过经过大山这事儿，赵铭一颗心算是豁然开朗。 对啊！ 想这么多干嘛？ 如大山这么有顾虑，难道事情就不会出现？ 与其在这里感慨悲伤春秋，还不如尽可能做的更好。 “陛下，我知道了！” 大山从善如流，至于会不会上心，赵铭心里打了个问号。 就在赵铭休息了片刻，感觉身子骨恢复了些许气力，正准备去看看伤员。 就在此时，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行骑兵正朝这边而来。 见此这边立马就警惕起来，很快原本还在休息的安新军士卒开始迅速在沈玉龙的整列下快速列阵在城门口。 赵铭也注意到，远处而来的赫然是一行禁军铁骑。 不过数量并不多，仅有百骑，为首之人穿着的还是将官甲胄。 就见对方来到距离两百米位置后就停止不前，随后一骑单独出列，快马加鞭朝着这边赶来。 停在距离城门约莫十米的位置，方才高喊道。 “我家将军想与诸位交谈一二，此番乃和谈，并无多少逾越之举。 我家将军就在前方百五十米处等待，还望速速回复！” 说着这名骑士，直接勒马快速回返。 听到这番话，安新军一众士卒们有些骚动。 沈玉龙则是快步来到赵铭跟前，“陛下，此乃贼人奸计！如若实在要应约，卑职这就前去！” 赵铭没有急于回答，仔细看了看，就见对方那百骑竟然开始齐齐后撤。 直至撤出四百米开外这才停下。 这时仅有一骑独自留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区域，赫然是那位敌军将领。 赵铭思索片刻便摇摇头，“给我备马，我去会会他！” “陛下！” “备马！” 见赵铭态度坚决，沈玉龙也只好乖乖去办。 很快赵铭便骑上快马朝着对方而去。 最终停在距离敌将约莫十米的区域。 这个距离赵铭倒不是自己害怕，而是怕敌将有所顾虑。 毕竟此前他的神勇表现，对方不可能没看到，真让他近身，赵铭一刀就能结果了这敌将。 不过此时赵铭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将领，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年轻。 赵铭都有些迟疑，这是不是禁军话事人。 第208章 谈判 “阁下可否能代表禁军？”赵铭率先开口。 “呵呵！阁下又可否代表安平县？” 周文宇反问，他还很好奇，眼前这人这么年轻，到底是贼首还是贼将？ 按理说贼首不至于冲锋陷阵，但先前他可是看的真切，这人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挡在大军当前。 “当然！”赵铭点点头，“某便可代表安平县！” 见对方没有承认大乾，赵铭自然也不可能自称大乾。 和这些大燕朝廷之人打交道，他还是有些谨慎的。 赵铭感觉这人似乎有些想和解的意思，这点不像是假的。 而且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就让赵铭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会真要和解吧？堂堂禁军难道也要和我一个称帝造反的搞官匪勾结这一套？ 大燕烂成这样了？” 赵铭心里不禁犯着嘀咕。 其实他说不知道的是，大燕烂没烂成这样不知道。 但是周文宇眼下是完全不知道这边搞出来一个大乾政权的，妥妥的被曹文山和张开山给忽悠了。 本来赵铭还能告诉他的，结果他先发制人，赵铭也以为对方早就清楚，也没明说，维持这种微妙的默契。 “本将乃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周文宇，阁下如何称呼？” “安平县赵铭！乃安平县区区一草民罢了，就是在安平县做些买卖的。 可能此前与指挥使大人有些误会。”赵铭笑呵呵回应道。 他已经可以大致笃定，对方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如此，自己放低一些姿态也是好的。 不然真的自称大乾皇帝陛下，两人都下不来台。 “呵呵！好一个做买卖的，你这买卖做的可真不小啊！” 周文宇先是讥讽了一句，这才正色道， “不过我现在还真有一笔买卖想和你谈一谈。” “哦！不知指挥使大人想谈什么买卖？”赵铭心里此时有了个猜测。 “将我那些兄弟还给我。”周文宇开门见山道。 虽然已经猜到对方的意图，但赵铭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 “呵呵，指挥使大人说笑了，这本就是你的人，这算什么买卖？ 只是嘛.....”赵铭故作一脸为难。 “开个价吧！” 周文宇淡淡道，他这次本就是要赎回那些兄弟的。 虽然这些人折损了，他也可以用剿灭火匪来找补。 可是这里面有不少都是他的心腹，寻常禁军死了也就死了，心腹可不能轻易死了。 这些人肚子里可藏着他不少秘密。 他心里认定赵铭就是韩大人的白手套，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把柄落在旁人之手。 赵铭目光一直在打量着对方，心里也在揣测对方如此急切地缘故。 区区一些军士，对方似乎很重视又不那么重视。 不对！ 应当是很重视，不重视是装的！ 赵铭决定先试探试探对方，直接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行，尔等清点多少人，还活着的本官统统按一两银子算。”周文宇很干脆道。 赵铭却是笑呵呵摇摇头，“周大人，在你心中，你这些人难道就只值区区一两银子？” 周文宇面上顿时浮现出愠怒之色，“嗯？阁下可莫要太过分了，本官能站在这里与你心平气和的交谈，绝非本官怕了你！ 当真不怕本官决心剿灭尔等！” “随便！既然周大人觉得谈不拢，那就打！赵某虽是一介草民，但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赵某和我这些弟兄就是烂命一条，能多拖着一些禁军军爷去死，也算是没白活这一遭。 就是不知道周大人受不受得住，这么大的损失！” 赵铭一脸的混不吝，你打啊！随便打，老子反正摆烂了，想打就打。 眼下赵铭还真不怕继续打。 大不了把这些精锐折进去，自己到时候如若还能突围，到时候就窝在浮山县，等大燕彻底大乱时，再行出山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就是吃准了周文宇不敢！ 眼下周文宇还真不敢，赵铭越是嚣张，越是混不吝，他越是不敢。 毕竟此前胜捷军和安新军的士气实力他也看在眼里。 而且城内到底还有多少人，他也不清楚，真要是把禁军全部填进去，还拿不下区区安平县。 那他回去就算能糊弄过去，今后他也是个光杆司令。 眼下禁军各部都已经近乎固化，你回去一个光杆司令，想要重新组建人手，必然要从其他地方抽调。 至于重新招募，以目前固化的情况来看，可以，但是一些官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这些官职势必会被其他势力塞人，到时候他周文宇和傀儡也没什么区别。 “十两！不能再多了！”周文宇咬牙道，这种宛如直白市侩般的言论，他是很不喜的。 但又怕眼前这人不了解官场上的隐喻，还是干脆点好。 “那还是打吧！我觉得还能继续！”赵铭摊了摊手，一副咱们继续掰扯一下无所谓的表情。 这让周文宇心里气的牙根直痒痒，但却无可奈何。 深吸几口气，他面色和缓些许，如谈心般道， “赵兄弟，你我何须闹得如此不愉快？我知你有韩大人的关系。 本官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韩大人布置你这一手，我知什么情况。 你也不想到时候韩大人落个谋逆造反的罪名吧？ 往小了说，这确实是官匪勾结，可本官背后可是有秦相爷的关系。 秦相爷当年与韩大人的不愉快想来你也清楚。 如若本官将尔等之事告知相爷，你当真不要把事情做绝？” 哈？ 听到周文宇这番话，赵铭都懵了。 啥玩意？ 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韩大人？ 这韩大人又是谁？ 此时赵铭脑子完全被这突发情况搞得有些乱。 但表面依旧维持着镇定。 这要是几个月前，刚重生那会，赵铭肯定没法做到如此淡然。 但这些天天天以皇帝自居，表面的镇定功夫还是很足的。 只是脑子里还是很乱。 啥玩意？韩大人到底是谁？ 怎么有种串台的感觉？ “那也不行，起码得这个数！” 赵铭摇摇头，决定还是要把价格提高点，旋即就伸出5根手指。 “五十两，这是我看在韩大人的面子上，不同意就算了。” 虽然不懂这韩大人到底是谁，但先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就是了。 反正他只有一个目的，要钱。 第209章 得与失 周文宇面上阴晴不定，思索再三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眼前这贼首多半是不愿意继续松口了。 “可以！但我要保证但凡能喘气的都给我！”周文宇沉声道。 闻言赵铭笑着点点头，“当然，不过人手清点方面要点时间。 我看你也没带钱来，不如这般三日后，咱们一手人一手货，就在此地完成交接如何？” “没问题！” 周文宇想也没想就点点头。 他现在身上的确没几个钱。 其实此次剿灭火匪他已经算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其中歼灭火匪，大量的金银珠宝都被他所缴获。 虽然火匪残党依旧逃了，但也就是少量骨干，起码这一次事情他是平了。 这些人也没机会带走太多金银细软，这反倒是便宜了周文宇。 火匪席卷数州之地，声势浩大，搜刮的金银财宝数不胜数。 光就是周文宇搜刮到的就足足有五十万两的白银。 只是目前这些钱财大多都在这边，全都交由他在本地与他有所利益瓜葛的一位好友帮忙打理。 准备到时候将其分批次偷偷再转运至京城。 这还是他所能搜刮到的财物，明面上他此前回府城时，已经赠与了一部分给那位宦官监军，五万两。 这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利益交割。 另外当时协助他的几位本地武官收剐了不少，可谓是见者有份。 其次他在府城还有十万两白银，这些都是要充入国库的。 朝廷那边也要打理一番，所以此番他来西南道，赚的还真不少。 五十两一人，就算有一千人，那也就五万两白银，这对于他而言属实是毛毛雨。 只是钱谁又嫌少呢？自然是要多番拉扯。 只是赵铭见对方答应的如此干脆，心里暗骂一句，报低了。 这狗官，贪的钱财绝不会少！ 可事已至此，赵铭也无法继续改口，两人约定好后，便分别调转马头。 回到城内，赵铭第一时间下令道， “严格审讯那些战俘，尤其是那些禁军武官，都给我严刑拷打！只要打不死人就给我狠狠地打！” “陛下，这应该拷问到什么程度？”沈玉龙有些不解。 这些不过是一群禁军，难道还能有什么说法不成？ “你看着办，我需要一些讯息，至于什么信息你看着来。” 赵铭摇摇头，他哪里晓得是什么？ 现在脑子里都不明白韩大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嘱咐完沈玉龙，赵铭来到人群中视察。 经过救治和清理，城内大体已经恢复秩序。 伤员经过简单的处理后都被送到巡检司进行统一安置床榻休养，这段时间医户将会时刻盯着他们的情况。 而人员伤亡的情况也大致出炉了。 “陛下！此番战损已经清点好了。”张文来到跟前，脸上有些犹豫。 “直说吧。” 赵铭摇摇头轻声道。 他现在也已经收拾好心情，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无非就是重头再来罢了。 张文拿着手里统计的卷宗，深吸口气，这才道， “陛下，此战，安新军死伤多达四百人，这其中有九十人轻伤，五十人重伤。 胜捷军死伤多达两百人，其中有七十人轻伤，三十人重伤。 安山军死伤多达三百人，其中二十人轻伤，六十人重伤。 此战功发放抚恤以及赏银五万两白银，后续爵位赏赐暂未统计完全。” 听着张文这番汇报，赵铭饶是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花了五万两白银不算什么，真正让他心疼的还是这些弟兄们。 安新军算是彻底残了，除却九十人轻伤，那五十人重伤能抢救回来的能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就算能抢救回来后续也无法继续投入战斗，也就是说这一战，安新军足足有310人的减员。 胜捷军损失同样不小，胜捷军可都是成熟的精锐老卒，除却七十人轻伤员。 将近一百三十人的减员，那些重伤员如若能抢救回来，但凡能站起来的，后续倒也能重新担任教习。毕竟他们的经验摆在这里。 至于安山军，折损这么多他倒不是特别心疼，虽然也比较难受就是了。 还以为安山军都是一群饭桶，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或许他们作战素质不行，但是士气和拼死的决心没得说。 重伤率比轻伤率更多，可见这群人缺乏战斗素养，但战斗士气和决心不差。 看来往后得对安山军稍稍上点心了。 似乎是见赵铭脸上有些沉重，张文赶忙又补充道。 “陛下！另外我大乾还缴获了百具步人甲，其中大半都能立即使用，剩下的也能稍作修缮依旧能用。 此外还缴获了数百具皮甲，以及少量的山字纹甲，以及各种军械无数。 战马缴获足足五百匹！ 另有神臂弩二十副！” 如若说刚刚是坏透了的消息，那现在就是大好消息。 寻常军械无所谓，但是步人甲这些甲胄，哪怕是皮甲那都十分重要。 更何况还有五百匹优质战马，还有二十副神臂弩，这绝对是战争利器。 可以说有了这五百匹战马加入，安平军这支骑兵总算是可以步入正轨了。 加上原有的两百骑，只要严加训练，七百骑在战场上已经可以发挥出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别小觑七百骑，七百轻骑或许不算什么，但如若将这七百骑全都换成重甲骑兵呢？ 那这就不是单纯的一支骑兵，而是这个年代的轻型坦克。 以步卒为主攻，负责吸引火力。加上这样一支重骑兵杀入敌阵，造成的效果必然是摧枯拉朽的。 先前禁军铁骑，单单就是在城内那狭隘地形，前头百名重甲骑兵造成的冲锋就足够威势吓人。 这也就是地形狭隘，如若是开阔平原地带，骑兵能施展得开，杀伤力更加恐怖。 就算是西军如若没有神臂弩作为抵御，单单步兵，也很难顶住这种重骑兵冲锋。 当然重骑兵毕竟不是坦克，它不是万能的。 且现在重甲虽多，可能够肩负重甲的精兵难寻啊！ “将这些甲胄军械，悉数充入武库吧。此外须得即刻为所有人发放赏赐抚恤。 另外对战功登记也要事无巨细的落实下去。 如若让朕知道，有人怠慢此事，定斩不饶！” 赵铭语气格外郑重，涉及将士们的封赏，这种事但凡敢有人从中作梗，他还真不介意杀个血流成河。 第210章 门槛(感想狂拽丶武帝认证!!!) 这一战可谓是斩敌一千五百余，其中俘获，加上那些厢军乡勇禁军，共计九百余人。 赵铭决定，之后甭管是不是禁军一股脑的全部送过去，按每人五十两白银去算。 甚至还将之前几次和官军厮杀，所俘获的一些不安定分子也给送过去，凑齐一千人。 五十两一个人，换一千人，总计五万两白银，也算是弥补了这次大战封赏所需。 这些人留在手里，不仅没啥用处，还得提防这群人会掀起暴动。 杀了又可惜，不杀让他们去修桥铺路，又怕这群人不老实。 更何况现在安平县还真不缺这些劳力。 与其让这些不安定分子干活，还不如招募流民干活。 哪怕眼下流民数量不够，可流民这东西，就是属韭菜的。 你接受一批，可能这阵子风过去了，没流民了。 可一旦朝廷继续增派税收，流民又会长出来一茬。 所以现在人手是缺，但还真没这么急缺。 用来换钱再好不过。 经过统计之后，各级军士将领的斩获也都进行了登记造册。 赵铭也是看了看，不由有些惊讶。 胜捷军的斩获算是最高的，其次就是安新军，并未出乎意料。 只是没想到安山军的斩获似乎也不低。 其中安山军但凡是轻伤员，几乎人均都有一个人头的斩获。 而一些战死之人，很多也有附近同伴帮忙指认，斩获大多也在两个人头左右。 安新军人均斩获也就在两个人头，这是因为在街道抵御骑兵一战中折损过多所致。 禁军这支骑兵属于精锐中的精锐，且有一百位身披重甲的禁军。 如若不是碰到这么个硬茬子，斩获还会更高。 胜捷军的人均斩获也就在两颗人头，胜捷军在城头上斩获巨多，属于全军最多的。 在城头甚至能做到人均斩获四五人，甚至更多。 然而城下一战，不少胜捷军老卒顶在前头，为了牵制骑兵的势头，不少都成了牺牲品。 赵铭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给参与抵御骑兵一战的弟兄们，每人额外往上升了两级。 大乾的军功与秦朝类似这点不假，但也不是全盘接收。 其中甲首这点就不同。 秦朝的甲首，指的是要杀一个敌军低级军官，小头目，比如伍长，什长之类的。 但大乾不同，因为大乾基本盘更小。 所以大乾的甲首，就是新兵上战场，甭管杀的是谁，只要是敌人，哪怕是小兵的人头也可以获得最低一等的爵位。 可到了第二级开始，情况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个秦朝更是如此。 这就像是打怪升级一样，等级高了，不可能你杀一个小怪获得的经验值还是能升一级这么多。 可以说是一个逐渐变难的过程。 不然真要是杀一人升一级，秦朝二十级军功制，二十个人头岂不是就能刷满？ 但商鞅这老硬币，绝对是古代版的高级游戏策划师。 因为前面四级，也叫玩命阶段。 为何这么说。 因为从最低的公士开始，再到第四级的不更。 这四个等级，的的确确就是杀敌就可以升级。 第二级开始需要杀的敌人数量就直线上升，到了第四级，几乎就是能靠着杀敌升爵的极限了。 因为第四级之后，就不能单纯靠杀敌数量升爵了。 这套路是不是很熟悉？是不是有种前世页游的感觉？ 前期升级丝毫不讲究逻辑，干脆利落，简单直白，爽就完了。 只要你能打，那就能往上升。 当时秦朝士兵一些老油子，可谓是越杀越起劲。 越杀越开心，因为只要能打，那就爽的不得了，等级蹭蹭蹭往上涨。 一些厉害的，加上那段时间战事频繁，两三年就能升到第四级。 这就给人一种，自己再努努力，或许自己这平头老百姓马上就成为高官，就能去咸阳站在朝堂面见秦王。 实际上套路这才真的开始。 四级到五级就会出现壁垒。 从第五级开始，这就叫玩脑阶段。 因为五级开始的名字叫大夫，正所谓周天子时期，讲究天子、诸侯、卿、大夫、士。 而第五级开始，也算是真正踏入权贵阶级。 因此第五级，玩法又不同。 底层军士，氪命已经不管用了。 想要继续往上爬，那就得具备集团军功。 也就是团体军功，不再是讲究个人勇武。 这其实就是将领阶级才能玩的游戏。 得有一定的指挥才能，需要考虑战损率和歼敌率，己方战损率越低，歼敌率越高，那你就能根据一个标准继续往上升。 这其实是一种选拔将领的法子。 五级爵位并不难，相当于组织小规模团体作战能取得稍微不错的表现就算过关。 可六级开始，对指挥的要求越高。 这既是吸引一些世家门阀子弟的手段，同样也是从底层军官之中逐步培养高级军官的法子。 世家门阀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后，会让自家熟读兵书的子弟加入秦朝分一杯羹。 世家门阀有熟读兵书的先天优势。 而底层军官也不是毫无机会，他们在军伍厮混这么多年，总有一些想继续往上爬的。 这些人就会绞尽脑汁琢磨打法，亦或者拜入门阀，学习兵法。 总之5-9级，大夫阶级，几乎就是挑选实战将领的阶段。 让无数人绞尽脑汁，不至于让底下将领摆烂。 而再往后就是公卿这一级别。 也就是第十级以上的爵位了，这一级别就更难了。 需要比家世，比学识，比资历，比才能。 平民能够达到这一级别，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联姻，除非你是超级能打的猛人，勇武双全，大秦都离不开你的那种。 可以说这已经不是平民能奢望的爵位，别说公卿这个级别，就算是大夫爵，早期还可以，后面都是平民想要达到大夫爵，没点出身还真达不到。 哪有这么多平民出身的人能够擅长指挥艺术？ 可别小瞧了其他各国的贵族将领，人家打仗再如何不济，也能娴熟的调动后勤，维持数千乃至上万大军的调配。 光是这点平民没有渠道学习，没人指点，单靠揣摩难。 这年头底层平民连读写都不会，眼界又不行，脑子一片混沌，别以为能有多聪明。 第211章 还有赏赐?(加更2) 而底层平民能够达到的极限也就是士爵这个级别。 公士，上造，这些都是士。顶多能坐到士的极限，也就是不更。 只是免除更役，就要服役，好处就是分润了大片土地还有田产和一些仆役。 但大夫爵，最低都是几百户的税邑，俨然算得上是一方小领主，还属于朝廷的储备干部，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大乾不同，大乾目前还处于发展之中，基本盘太小，前期的关卡并没有那么死。 就好比这一战，胜捷军大半都升到了二级爵位，个别甚者升到了三级爵位。 而安新军少数一些人目前已经来到了第四级爵位。 此战表现悍勇的沈玉龙，因为之前接连参与覆卮山一战，浮山县一战等等，那时候就已经是大夫爵，而此战更是来到了官大夫爵，第六级。 胜捷军百夫长，王奎则因为加入尚晚，此战哪怕他抵挡骑兵有功，那也只是不更。 这已经很不错了，实现了从零开始的四级跳。 也就是此战甚是惨烈，不然他都没这个机会。 在大乾，第一级只须杀一人，第二级须杀五人。 只是到了第三级十人外加一名低级军官，第四级须得杀至少五名低级军官，或者一名中级军官。 虽说到了这一级别，杀普通小兵没有爵位封赏，但有田地赏赐，一个人头一亩地，看你心动不心动。 按理说王奎没达到这要求。 不过抵御骑兵算是大功，便算升一级。 此外，二舅张武，与沈玉龙都是安新军统帅，之前也是大夫爵，这次率众死战也算是踏入官大夫爵。 至于老曹和王铁匠二人，之前依旧只是不更，第四级爵位。 这一战的确也算是悍不畏死，率领安山军厮杀凶悍。 不过老曹有些退缩不前，依旧是不更，而王铁匠立大功，升任第五级大夫爵。 至此，大乾的高层已经可见一些雏形。 第一梯队，俨然是沈玉龙，张武，二人。 硬要算的话，王奎算是一个，虽然目前爵位不高，但势头很猛。 第二梯队就是王铁匠，老曹他们这些窝里沟旧部。 还有就是马家兄弟。 此战马家兄弟也是率领了五十人马家仆人参战。 虽然没什么存在感，这主要是他们负责协防的区域没太多压力。 但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斩获不少，几兄弟纷纷进入大乾二等爵。 至此，此番封赏算是彻底告一段落。 但第二日，关于高层的封赏依旧在军队中议论纷纷。 虽说此战折损不少袍泽弟兄，可大伙都是朝前看的，自然也很关注自家长官的封赏情况。 感到最是新奇的当属胜捷军军士。 王二是胜捷军的一名老卒，今年已经三十八将近四十了。 遥想当年，他刚加入胜捷军才十几岁，没曾想，时过境迁，如今他已经成了军中老人。 昨夜一战，他颇有种重回北上抗击大渊的情绪之中。 当时他满腔热血，好似要发泄这些年岳帅所遭遇的不公，他们这些人被遗弃的不公，厮杀的格外悍勇。 而他也是抵抗骑兵的前沿军士的一员。 昨日那一战，抵抗骑兵的百名弟兄，最后只剩下寥寥几人。 而他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负责的是一侧边缘区域，受到的冲击十分有限，仅仅受了些轻伤。 当热血冷却后，他就有些后怕和一些感伤。 后怕是害怕一旦自己死了，家中妻儿老幼又该谁来抚养？ 自家婆娘是个好人家，多半不会改嫁吧？ 只是一家子这么多人，平时就靠着他微薄的军饷度日，自己死了也不知道这劳什子的大乾会不会发放承诺的抚恤金。 好在自己还活着。 感伤，是感伤这些老弟兄。 大伙朝夕相处几十年，感情之深，不亚于同胞亲兄弟。 然而一夜间死的七七八八。 昨晚他和幸存的弟兄们在酒肆喝了个酩酊大醉。 本来军营今夜也有酒水供应，但每人仅限一壶，他们嫌不痛快就干脆花点钱在酒肆过了一宿。 掌柜的本想打烊，可看到几人浴血奋战的将士，也只好留着这几个醉鬼过夜。 只是今早他被留宿军营的弟兄给从酒肆拖了出来，连带着还把几个同样烂醉如泥的弟兄给拖了出来。 迎着清晨的风，几人算是清醒了些许。 “赵四，你抽什么风？大早上的敌军昨夜就撤了，总不能今日再杀个回马枪吧？这么早叫咱们作甚？” 有人不满的骂骂咧咧。 然而那名叫醒他们的弟兄却露出一脸不识好人心的表情。 “敌军倒是没来，不过咱们的好处来了！怎么嫌弃老子叫你们？好啊，那你们可以接着睡，老子去领赏去了。” 名叫赵四的老卒故作一脸不满的大步朝前走去。 闻言众人酒意彻底清醒，连忙追了上去，王二也紧随其后。 “赵四兄弟，你说话！你说话啊！领赏，领哪门子的赏？” “对啊，兄弟你我都是十几二十年的交情了，你就说说呗！” 众人七嘴八舌，更是开始吹捧这赵四。 被捧得舒坦后，赵四这才仰着脖子，笑道，“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朝廷按战功给咱们赏赐了！” “赏赐昨晚不是发了吗？”王二狐疑。 他身上还剩下不少赏钱呢。 他虽然没有战死，但是因为抵御骑兵有功，算是一件大功，所以赏赐了十两银子。 昨夜喝酒和几个弟兄凑一块，又是酒水又是肉，总共才花了五百文，一两银子不到。 这可是一笔巨款，回头等家小接过来，他觉得肯定能给自家婆娘孩子过上好日子。 可这还有赏赐？ 众人都是好奇起来，大乾朝廷对他们也算是够意思了。 毕竟昨夜这场大功，对大乾而言很是重要。 但如若说是先登夺城，斩将，夺旗这些大功而言，这种功劳貌似也不算什么。能得十两银子赏钱就很够可以了，起码比大燕豪气的多。 “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现在是什么爵位了？昨夜不是才领了爵位身份牌吗？ 大乾爵位制你们可还记得？” 赵四这么一提醒，众人先是有些迷茫，很快就是狂喜不已。 第212章 封赏(加更3) 对啊！ 他们都忘了，大乾还有爵位奖励这块。 习惯了大燕的制度，哪怕最近也看了看大乾的制度，可脑子里依旧没有这个习惯。 主要是大家下意识也觉得这多半不太可能真的落实下去。 毕竟给军士分发宅子也就罢了，发田地，那每次战争下来，得分出去多少地？ 殊不知，大乾发地不假。 但这些地，依旧要交税，只是交税很低罢了。 而且这些地，名义上是分给将士们的，实际上依旧属于大乾。 只是属于借给军士耕种，每年上缴一些粮食作为租金罢了。 大乾国库能收回粮食，土地不至于荒废，还能激励将士们何乐不为呢？ 更何况分发给军士的土地，几乎杜绝了士绅官员侵占土地的可能。 除非大乾腐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到了那时，大乾自然也没有存在必要了。 起码现在这绝对是对于大乾，对于军士，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更何况现在安平，浮山两县的土地还真不少。 其中有许多土地，因为大燕朝廷年年征税，导致许多百姓抛荒。 这些土地多的没人耕种，自然全都收归大乾所有。 别说给目前这些军士封赏，就算再多一千人封赏，大乾依旧有土地封赏出去。 只是日后战事越多，军队规模越多，这地盘就不够分了。 王二此时心急火燎，一行人也是火速来到领赏地。 领赏地就是城内那处临时的校场，此时已经有十几个书吏坐在一个桌子后，为每一位军士进行登记确认。 确认军功属实，就会分发一张印有大乾官印的田契。 领到的军士一个个喜笑颜开。 再看排队的队伍，早就排起了长龙，哪怕分成好几个登记处，每个区域都是排起了长龙，大家一个个翘首以盼等待领取独属于自己的田产。 其中胜捷军这些军士最是热衷。 王二刚来就看到不少他们胜捷军的弟兄早就排在了队伍前列。 这些弟兄昨日都在负责城头防守，昨夜倒是没有跟着出去厮混，就睡在了校场军营这边。 见此王二哪怕再心急，也只好耐着性子站在队伍最后排着队。 时间一点点过去，领到田地的老弟兄已经在他身边路过，看他们的样子，打算最近沐休了去城外看看他们的地。 “哈哈！还好我昨日奋勇杀敌，一共杀了八人，此番一共八亩地。 往后婆娘接过来，往后这日子，可不比那些地主老爷差啊！” “唉！我昨日运气不佳，仅杀了两人，才两亩地。 如若不是我在军中有赏钱和军饷，只怕糊口都难呐！” “嘿嘿，知足吧。 两亩地也够用了，你吃军中的，平素又用不着花钱。 就算你把妻儿老小接过来，靠着两亩地和你每月的月钱，还有此番赏钱。 起码今年算是能过个肥年，往后日子紧巴巴了一些，但好歹不至于饿肚子。 更何况，你现在乃是公士还有一亩地，并且还能额外再分一间水泥房。 两间房子，就算往后你儿子成亲，那也能住得下。 已经很不错了。 哪像以前，可有吃饱的时候？ 更何况要我看往后大乾战事肯定少不了，咱们立功机会肯定很多的。 下次多杀敌就是了。” “也是，不过真羡慕你小子啊！ 你运气是真不错，杀了八人，八人里面竟然还有一位低级军官。 只要再杀两人，你就是三级爵位了。 到时候还能额外分五亩地。还能再分一栋独门独院的宅子。 听说到时候，你这伙食都能和咱们不同。” “嘿嘿，不算什么，刚刚我可是听说，有百夫长升到了大夫。 额外领了足足三百亩良田，加上百夫长此前斩获，少说有个三四百亩良田吧？” “还真是让人羡慕，大丈夫当如是也！我等只要奋勇杀敌，定然也能坐拥百亩良田！” “是极是极！ 陛下当真大方，我等此后定要为陛下肝脑涂地，拼死征战！” 从王二身边路过几人，不断的议论着，脸上都是激动的潮红。 听到什么三百亩良田这种话，他感触并不多。 三百亩的确不少，已经比得上一些地主的田产了。 百亩良田，几乎就算是乡绅地主，相当于一个村子的土霸王。 对于一些小一点的村而言，几乎就相当于全村的耕田总量。 而一些大一些的，村子，大的能有上万亩，中型的村落也是在近千亩。 西南道这边，一县之地的面积并不算特别大。 远不如北方县，但安平安县城总面积也将近十万亩。 但耕地面积却不少，如若算上荒地，应有四万亩。 当然，大乾依旧让不少村民地主，保留了一些土地。 所以实际可供分配的耕地面积，约莫在一万五千亩左右。 但浮山县还有大量耕地，那边已经开始落实土改。 所以依旧有大量耕地可供分配，别说这么点人，就算再多一些，赵铭也能分出来蛋糕。 不过账不是这么算的。 除了军功封赏，还有吏员，衙役，官员的考核爵位封赏。 这些人也要分润一部分土地。 所以如若大乾继续扩军，继续征战，继续扩充基层干员。 可能到了明年年底，土地还真不一定够分。 但起码现在没问题。 而此时王二更在意的是，那几个袍泽竟然没人到手了好几亩地。 尤其是那位杀了八人的袍泽，除却八亩地，还有爵位带来的几亩地，直接就是十亩地到手。 十亩地，就算一家五口人，加上军饷，完全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而且房产不愁，且此人再杀两人，就又能多分几亩地，还带一栋独门独院的宅子。 之前的水泥房自己不住还可以租借或者售卖给旁人，又是一大笔钱财。 这一下子就脱贫致富了。 羡慕！ 王二满脸都是羡慕，心里却愈发忐忑起来。 昨日他主要是负责抵御骑兵，斩获确实不多。 爵位倒是达到了三级爵，可斩获不多，倒是有一栋独门独院的宅子。 只怕田产单靠爵位额外奖励的那些，怕是有些不够。 第213章 尊敬 又过了半个时辰，都临近正午时分，总算是轮到王二。 他赶忙将昨日领到的爵位木牌递了过去。 正欲报出自己的名字，和昨夜的功绩，对面书吏却是摆摆手。 “王二是吧？我这边一查便知，我说你看看对不对。” 听到书吏这么说，王二愣愣的点点头，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官爷如此客气。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哎哎！您可别这么说，在下不过是区区一吏员，可当不得官员。 而且在下就只是一级爵，论起来，在下还得对您行礼呢！” 说着对面小吏还正式起身朝着王二规规矩矩的拱手作揖。 看的王二又是一阵错愕，和手忙脚乱。 他一个大头兵，哪怕在胜捷军时期，那也是个小兵。 平日哪怕是面对小吏也得客客气气，何时受到过如此礼遇。 不过一阵手忙脚乱后，他就是一阵潮红和激动，那种热血上涌的感觉再度浮现。 因为这一刻，他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羡慕，以及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种目光王二此前从未遇到过。 尊敬的目光，在以前随大帅征战时，他见过。 可是羡慕他却从未见过。 因为每次跟随大帅出征回来，一些年轻人的确很尊敬他们。 可是羡慕谈不上羡慕，因为大帅哪怕再如何想给他们提高待遇。 起初还好，后面朝廷克扣粮草军饷，日子一日不如一日，纯粹是为了信念。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又谈得上羡慕呢？ 但这一刻，王二能感觉到，对方的的确确在羡慕自己。 也对他也听闻过，吏员的确能升爵，不过因为无需上前线，升爵速度完全是靠时间磨，以及考评。 吏员也就是月俸高一些，但田产确实不多。 “王二！三级爵，斩首两人，一人是重甲骑兵，一人是敌军把总，是也不是？” 书吏翻阅完卷宗，开始公事公办道。 闻言王二一时间有些迟疑，他也不知道自己杀的人有没有军官。 “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的确是两个重甲骑兵，至于有没有军官某不知。”王二摇摇头。 昨日，他只是割下自己斩杀之人的首级就去登记了，也没留意是否是军官。 那书吏闻言却是点点头，“那就没错了，其中一人我等后来印证了一下，的确是敌军把总。 此乃大功一件。 另外陛下有令，阁下参与抵御骑兵一战，除了爵位额外提拔之外。 另有三十亩田地作为赏赐，加上三级爵，和二级一级爵的田地奖励。 共计三十八亩田地。 阁下是想要那种田地？这边共有上等，中等下等，三种。 如若选择上等良田，那便是这三十八亩良田，如若选择中等下等，我等会酌情多分配一些田地。” 听到这些，王二一时间没回答。而是脑子一时间没回过味来。 震惊！惊喜！不可置信。 多种情绪在脑子里交织。 一张脸更是激动的潮红，没想到自己能平白得了三十八亩良田。 刚刚他还忐忑来着，没曾想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对于这年头的人而言，田地，绝对是比宅子，钱财更让他们重视之物。 “良田!我就选上等良田！” “好！我看看，这一块怎么样？因为阁下来的稍晚。 这安平县附近的良田被分的差不多了，如若选安平县附近的，那就只有安平县近郊的这块良田。 说是上等良田，实则距离水源稍远，可能有些许不利。 当然如若不愿，还有浮山县的良田可供挑选，就是距离远了些，但那边水源充沛。” 书吏开始指着一幅舆图的某一片区域道。 这舆图，上面划分了大大小小的方格子，同时还在这些方格子里面写了诸多数字。 比如甲二十八，乙十三，丙九。 甲乙丙，分别代指上中下，数字则是各片田地的编号，算是土改后的产物。 “不用，就这里！近一些好！近一些好！” 王二不假思索就选择了这一块地，无他，往后妻儿过来离得近，每次沐休回去也方便。 他早就了解到了，如他们这些胜捷军，往后和安新军组建成长胜军后，势必将会是大乾的主力兵团。 身为主力兵团一员，几乎是常驻安平县的，而安山军那些就无所谓。 很快书吏就完成了登记，并且火速进行了地契转让，还盖了个红章。 拿着新鲜出炉的地契，王二简直是忍不住激动的一挥拳。 忙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手里握着实实在在的地契。 之前跟着岳帅，虽然早期没少得赏钱，但毕竟他就是个大头兵。 朝廷对他们又十分提防，大家只能寄希望岳帅能收复北燕故土，如此立下不世之功，到时候大家跟着一起翻身。 岂料还只是刚看到点苗头，岳帅就已入狱。 虽然在播州，自家大人对他们也很好，可大人又不愿意行那苟且之事，大家赚的钱是干净了，就是日子紧巴巴的。 也就偶尔种种朝廷的官田，保证自己和家人饿不死罢了。 如今却有了几十亩自家的田地，如何不让王二欣喜若狂。 类似王二的在胜捷军中十分常见。 一些安新军，安平军，安山军的看到这些又是高兴又是哭嚎的胜捷军老人，有的感慨有的嗤笑不一而足。 但更多地还是羡慕。 安新军还好，安新军不少弟兄们也分到了不少好处。 只是想到前不久还一起训练的袍泽，如今大半都变成冰冷冷的尸体，气氛就显得格外压抑。 今日王奎也是闲来无事。 分田之事，他不是很上心，田契今天一早就有书吏单独给他送到府上。 第四级的爵位，凭借指挥之功，以及抵御骑兵之功，共计获得百亩良田。 另外宅子一栋，可是他心情却格外惆怅。 每一位老伙计的离去对他而言都是一次打击。 来到校场，更像是一种散心。 只是走着走着，他就发现这些士兵分完田地之后，竟是没有直接离去。 而是转到去了之前那个忠灵祠门口。 一些人或许是出于好奇，好奇这里为啥这么多人排队等待进去。 第214章 要改变的是人 有些人询问出来的袍泽，想要问问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从中出来的袍泽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就走远了。 每一人出来时都显得格外沉重，但眼神却有涌现出激动与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 王奎很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心里更是震撼莫名。 “果然！看来我这位陛下还真是下了一步妙棋啊！ 不仅给将领抬进祠堂内，就连寻常士卒也能享受香火祭祀，此举大善！” 王奎由衷赞叹。 别说是寻常士卒，就连他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涌现出一腔热血。 昨夜凌晨，他有些睡不着，就在这儿逛了逛。 当时就看到一群匠人手里捧着一个册子，然后对着册子，拿着凿子这些工具对着石碑敲敲打打。 那是一份战死者名单，这是连夜将牺牲士卒的名字一个个都铭刻上去呢！ 当时他足足看了很久，看着那些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被铭刻在石碑上，内心的感触谁也无法理解。 “赵小友，你这想法当真是妙啊，区区一些小恩小惠，却足以收拢无数军士为你大乾冲锋陷阵无怨无悔。 此战过后，大乾军士的士气不仅不会低落，反而会越发旺盛！ 此法当真是你想出来的？” 远处阁楼临窗的雅间内，赵铭正与柳文和相对而坐。 看着远处那熙熙攘攘的景象，柳文和感慨良多。 他对赵铭当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年纪轻轻也就罢了。 问题是如此年轻被强推上位，当上这贼首的位置。 按理说，当时大乾的情况几乎是濒临散伙，可能一言不合发生一场十分严重的内乱。厮杀抢夺一番财物后，分道扬镳，这或许才是正常情况。 然而情况恰恰相反。 这赵铭不仅靠着些许手段，不仅收拾了内部隐患还解决了本地士绅。 引君入瓮这手，玩的属实巧妙。 这也就罢了。 只能说明赵铭此人，擅长玩弄心计。 只是玩弄心计可走不远，治理一方，需要掌握的还有内政，军事，民生，经济等等诸多方面。 结果掌权之后，这年轻人，没过多久就掏出一份大乾律。 虽说有部分借鉴大燕律，不过柳文和对大燕律何其熟悉。 一眼就知道，这律法制度与大燕有着本质的区别。 尤其是后续推出的大乾军制改革，他如何看不出，这完全就是一个以战争和严苛法度为核心的制度。 起初他心里还觉得此制，定要出大乱子。 哪怕半个月前，他依旧这么觉得。 这种穷兵黩武的制度，绝对是自取灭亡。 可不认同归不认同，他也劝阻过赵铭几次。 赵铭每次都是笑呵呵点头应诺，然而一次没改过，感觉就像是糊弄小孩子。 这就激起了他柳文和的逆反心理。 觉得老夫在聒噪，胡言乱语是吧？ 好好好！ 那我就好好研究一下你的制度，将其中不妥之处全都找出来，然后一一写出评语进行批判，我看你改不改！ 柳文和虽然狂，敢这么和赵铭顶撞。 人家也不是傻子，知道现在他对赵铭很有用，有大用。 这点从他对赵铭的称呼就可见一斑，就是平辈相交。 想要让这老傲娇低头，改口，没这么容易。 只是这些天每天废寝忘食的琢磨研究赵铭的大乾制后。 起初只是抱着找毛病的思路去看的，毛病的确找出来不少。 但是越看，他越是心惊。 他不是那种迂腐的腐儒，知道任何制度法度，都是需要依托当下现实去评判对错。 如若是一个稳定富强的国度，用大乾律，的确与取死无异。 可如若是当下的大乾，这制度，在柳文和看来，绝对是一剂猛药！ 柳文和一直不答应明面上直接站队他赵铭，他大乾，就是因为在他看来。 哪怕以他的学识，也是无法让大乾出现一丝生机。 毕竟这的确是死局！ 怎么看都是死局！ 造反也就罢了，还称帝。 地盘就两县之地，这样级别的造反势力，每年大燕境内都要出现一大堆。 按既往的情况，大致就是，厢军出动，能抗过厢军，但大体都逃不过禁军那一环。 更别提前不久已经坐拥一州之地，席卷数州的火匪，人家连西军都没能出动就覆灭了。 而越是这种势力的确就越得用猛药，如今的大乾制，还真让柳文和看出了猛药的势头。 确实猛！整个大乾就像是为战争而生的。 甚至柳文和彻底理解大乾的军功制后，心里还产生了一种冲动。 那就是找机会逃出安平县，然后偷偷拜会自己的座师，请座师动用朝中人脉推行这个军功制，也为大燕注入这剂猛药！ 但转念一想，他就作罢了。 洗洗睡吧！ 这玩意给大燕用，死得更快！ 柳文和很清楚如今大燕的情况，各个阶级固化极其严重。 推行这等制度，且不说推行难度，以及层层阻隔。 就算能推行，那也无用。 武官的天然弱势没有改变，武人得不到尊敬，这就是个死局！ 到时候文官依旧会剥削武人。 高级武将会剥削低层武官。 前面四级上升的途径的确会存在。 但大多都会沦为高级武官子嗣名正言顺的上升途径，他们会侵吞低层军士的功劳。 总之，就算这情况不会出现，大燕现在也不是靠着一个制度就能改变的。 想要拯救如今的大燕，先要改变的不是制度，是人！ 必须得一大部分改革派占据主导，有极强的信念才能推行，否则无解！ 反观大乾，这制度实施起来毫无压力。 这就是小势力，新势力的好处。 大权全在一人之手，只要这人不出岔子，崛起的势头将势不可挡。 而昨日与禁军一战，让他对大乾的评估再度上了个台阶。 不过依旧还未特别放在心上。 任何造反势力没有经过西军考验之前，都算不得什么。 无非不过是蹦跶更久一些的蚂蚱罢了。 “柳先生似乎在走神？与人交谈，走神有些不太好吧？”赵铭呷了口茶笑呵呵道。 “哈哈！失礼失礼！”柳文和干笑了一声，旋即又感慨道， “只是被赵小友此举震撼到了，唉，赵小友如若能入朝为官，定能有所作为，可惜了啊！” 第215章 白担心了(为狂拽丶武帝认证加更1) “柳先生你这番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可又要闹出一些矛盾来了啊！” 赵铭笑呵呵提点道。 闻言柳文和笑笑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难免会多嘴。 但就是忍不住，可惜啊！ 这等年轻才俊，有治国之才，却要行那谋逆造反之事。 如若能在朝中为官..... “看来柳先生对大燕还是念念不忘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某就问问你，你当真觉得现在的大燕，单靠一人就能起死回生？” 赵铭这话再度让柳文和陷入沉默。 的确，眼下的大燕，绝非一人能改变的。 用病入膏肓来形容十分贴切。 见柳文和不语，赵铭继续道，“现在的大燕哪怕是岳帅还活着，怕也是无可救药吧？ 甚至某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岳帅还活着，北燕故土也收不回的！” 赵铭摇摇头。 岳帅活着，依旧改变不了大局。 也不是秦相一人导致岳帅无法收复故土，而是整个朝堂的问题，是整个班子出了问题。 如若岳帅是文臣出身或许还好点，武人弱势是一方面，还有皇帝的猜忌。 皇帝的猜忌正是因为，大燕开国皇帝遗留的问题。 这点和大宋类似，因为他们的开国皇帝都是兵权在手黄袍加身。 所以大燕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害怕突然有一天有武将来一个黄袍加身。 就好比大清，总担心汉人会夺权一样。 这就是人性。 哪怕这个帝王圣明，可如若有臣子说，听到了某句谶言又当如何？ 比如亡秦者胡也？要是来个亡燕者岳也？ 如何破？ 如赵铭往后要是大乾坐大之后，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坚定不移相信某一位将领。 就连老朱为了给儿子扫清障碍，都是杀了不知道多少开国功臣，就是为了以绝后患。 帝王是不相信人心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很清楚人心经不起考验。 “赵小友，我说不过你。”柳文和梗着脖子一副我不想说的样子。 这反倒是让赵铭乐了。 “柳先生，且不说这些，你我敢不敢赌一赌？” “赌什么？”柳文和来了点兴趣。 “赌接下来，我大乾哪怕什么也不做，大燕依旧会昏招频出。” “不赌！” 几乎是不假思索，柳文和就摇摇头。 他身为大燕官员，哪里不清楚朝堂上那些狗屁倒灶事。 “哈哈！柳先生你可真是个左右摇摆之人，明明嘴上口口声声站边大燕。 可心底里对大燕没一点信任。怎么难道你就对大燕这么没信心？” 赵铭也是觉得有趣，这死傲娇，小样以为我看不穿你？ “赵小友何须如此拿话揶揄我?”柳文和眉头微皱。 “老夫的确对大燕前途堪忧，可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渊又是蛮夷，蛮夷就算能入主中原终究长久不得。 老夫相信，只要朝廷稍有改变，定能将这群蛮夷拒之门外！” “呵呵，柳先生，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赵铭冷笑，“大渊之势已成，岳帅在世时，如若朝野上下一心，还能再苟延残喘数十年。 你信不信，再过十年，大燕的颓势将毕露无疑。 而下次大渊来犯，大燕怕是又要割地求和了。 一步退，步步退！何时才是尽头？” 说着赵铭摇摇头，忽的话锋一转。 “好了，此事不便多提，我正好有一事请教柳先生。不知柳先生可知一位韩大人？” 对于这事，赵铭一直耿耿于怀，不搞清楚着实难以安心。 “韩大人？不知赵小友说的是哪位韩大人？”柳文和皱眉道。 赵铭摇摇头，“这我也不知，只知此人与秦相似有些矛盾。” “与秦相有矛盾，那老夫知道是谁了。” 柳文和恍然的点点头，捋须一笑道，“赵小友说的应该是，韩忠武，韩节度使吧？” “韩忠武？” 赵铭摩挲着下巴，总感觉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的样子。 猛地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大宋名将，韩世忠吗？ 韩忠武？貌似也有这个称呼来着。 只是韩忠武，乃是韩帅死后的称号。 莫非这世界的韩将军，本名上有些出入？ “不知这位韩大人，是否是十八岁就入伍从军，能挽强弓，勇冠三军？ 曾授封郡王？担任过枢密使？” 赵铭询问道，这就是韩世忠，韩帅的一些履历，他想印证一下这世界的韩帅与自己世界的有几分相似。 “枢密使，倒是并无听闻有过任职，但是封郡王确有其事。 这位韩大人，年轻时的确是勇冠三军，此前岳帅还未崛起之际，他便是朝中实力派将领，统帅皆有其一套。 此人的韩家军，乃是与岳家军近乎齐名的劲旅，算是让大渊吃尽了苦头。 不过相比岳帅，此人相对比较圆滑。 尤其是如今年长，更是圆滑无比。 据说秦相势大，岳帅又被处死。此人也是知道审时度势，火速告老归乡。 如今此人就在咱们西南道归隐，不过依旧身兼数州节度使一职，不过已并无兵权。 也是，毕竟当年岳帅遇难后，当着秦相的面诘问“岳帅父子何罪？为何将其关押？ 秦相曰：“岳帅之子与其部将，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 呵呵！是不是很有意思，仗义执言，换来的只是莫须有三个字！ 不过赵小友为何询问此人？” 柳文和狐疑的看向赵铭，心道这赵铭貌似和这韩大人八竿子打不着吧？ “呵呵，不过是随口一问，只是刚好寻思着我西南道有这样一位大人物，就多嘴问了问。” 赵铭连忙扯开话题，指了指远处，“走吧，在下还有一场戏，柳先生可过去一观！” 既然已经清楚韩大人是谁，那赵铭心里的疑惑也就解开了很多。 那位周大人是秦相的人，对方应该是脑补他是韩大人的白手套之类的人物。 亦或者可以称之为后手！ 只是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地方解释不通。 比如，既然是后手，落草为寇，偷偷练兵岂不是更好。 为何还要站出来称帝？ 赵铭现在想不通，可对方也没必要糊弄自己，所以这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赵铭当然想不通了，因为大乾建国了，称帝了，造反了，但也没有。 如果赵铭要是知道，目前大乾建国称帝的消息仅仅局限于郁州官场，多半会很无奈。 害老子白担心这么久。 第216章 花样太多了(上加更2) 属实不是大乾不给力，而是敌人太给力了。 其实如若赵铭知晓，也能理解。 因为古代为官也不容易，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熬到这个位置，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大多想着的是息事宁人。 讲究的是能自己压下去，就自己压下去，绝对不麻烦老板。 就好比之前浮山县为何敢和覆卮山贼寇勾结，图谋私铸钱币？ 这在宋朝还真有人这么干过。 比如北宋仁宗时期大臣梅尧臣的诗作《送施屯田提点铜场兼相度岭外盐入虔吉》之中就有一段篇幅，几乎明确指出官商相互勾结，私铸钱币之事。 江西采铜山未竭，南越熬波海将结。 主人贪利不畏刑，白日持兵逾盗窃。 铜私铸器盐夺商，死共吏争蛇斗穴。 奸豪乘势倚蛮陬，劫掠聚徒成蚁垤。 这位可是大臣，人家就这么明晃晃的指出。 大臣高高在上，知道的还只是典型的个例，可见底下到底混乱成啥样？ 宋朝时期，私铸钱币早就不是稀罕事，越是南宋时期，那市面上的通货膨胀达到一个很恐怖的地步。 而官匪勾结更是常态，如水浒就是十分典型的描述当时的情况。 虽然只是小说话本，但几乎是体现了那会的现状。 官府征剿，梁山弟兄们越打越亲。 正所谓将领做头领，小兵做喽啰。一会儿官成了匪，一会儿匪成了官，官匪一家，天地一家春。 亦或者宋朝的一位大海盗，郑广。 这位也是狠人，早年出海无恶不作，烧杀劫掠各路船只。 后来朝廷实在是无力围剿，干脆就给诏安了。委他为福州延祥寨统领也可以叫保义郎。 有一日，郑广参加福州府衙聚会，满座都是官员，谈笑风生。 当时他见没人理会他一个粗人，他索性也就摆烂了。 表示吟诗一首。 他的打油诗，如下！ 郑广有诗上众官，文武看来总一般。众官做官却做贼，郑广做贼却做官。 这话几乎是赤裸裸的揭开了当时官场上的黑幕。 当官的干的却是匪人干的事。而匪却想着当官，何其荒谬，何其让人讥讽。 当时的百姓也有一句总结，正所谓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也可以理解为杀人放火金腰带。 故而郁州府衙如今这态度，你说他不合理吧！ 他确实不合理，起码放在后世看来，这不是傻子吗？ 养虎为患难道不知道？ 可仔细一想，在如今这年代，如今这大环境，貌似又十分合理。 在府衙官员看来，大乾是造反建国称帝了。 正所谓，规模不大，这要是捅出去，闹出来的动静绝对小不了。 这种情况，如若是一些憨憨选择上报朝廷。 那喜提训斥，外加全力围剿，办好了无功还要免不了训斥，办不好罢官。 权衡利弊，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可现在大乾现在就成了郁州尾大不掉的问题。 继续捅出去吧，朝廷肯定让曹文山全力围剿，可他清楚地知道，肯定围剿不成。 连禁军都吃瘪，如今的郁州更不成。 毕竟前不久才遭遇火匪之乱，又接连在赵铭这边折戟沉沙，根本无力继续发动大规模围剿。 可朝廷又不知道，你丫的把事情压了这么久。 这事儿就更不能如实交代了，交代了这乌纱帽铁定没了。 死倒不至于死，如今的大燕与大宋差不多，还没有斩杀文官的先例。 这样一来，那就更好选了。 老实交代，乌纱帽不保。继续压下去，除了担心这大乾闹出什么幺蛾子外，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大不了花点钱稳一稳，只要能成功拖到他调任，那就是下一任接盘侠该头疼的事了。 至于下一任会不会说前任的过错，将前任之事揪出来上报朝廷。 那倒不必考虑，能来西南道这鬼地方任职的能有啥靠山？ 现在曹文山已经把张开山给拖下水了，人家朝中是有人的。 下一任识趣点，就会捏着鼻子认了，然后继续战战兢兢的熬过去，等待下一任接盘侠。 现在郁州府衙就如同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谁最后接到那朵花，谁倒霉。 然而这些赵铭浑然不知，可能猜测到一些，但毕竟不清楚郁州官场的现状。 此时他已经带着柳文和来到了校场，这会校场靠近忠灵祠的方向已经围满了人。 柳文和起初还有些不解，为何要亲自下来一趟。 当随着跟着赵铭来到近前，他就发现情况不对劲。 就见一侧涌来一群人，这群人明显不是军士，而是全都身穿素缟。 且更奇怪的是，这些人有的拿着琴弦，有的抱着琵琶有的拿着二胡等等乐器。 然后柳文和还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咦!这不是黄县令吗？” 柳文和忍不住惊呼，因为这群身穿素缟，手持乐器的乐师之中领头的赫然是许久未见的黄县令。 他还记得上次与黄县令这位隔壁县的同僚把酒言欢的日子，只是没曾想再次一见会是如此场合。 “呵呵！柳先生且看便是了！” 赵铭淡淡一笑，也不多做解释。 见此，柳文和只好耐下性子。 此时士卒们也被这一幕搞得有些迷茫。 就见这群乐师站在忠灵祠外面的院子正中间一字排开。 而黄县令同样身穿白袍，头上绑着白色丝巾一副格外严肃的模样。 从袖口中取出一份折子，此时一字排开的乐师已经弹起一阵阵悠扬的曲目。 曲目起初一听很是悠扬，但细细一听，一种悲凉之感油然而生。 似哭似泣，琴弦每次撩动，都好似在拨动一众士卒的心弦，让人忍不住缅怀，让人忍不住悲从中来。 渐渐地竟是有人眼睛红了。 大伙之前进入忠灵祠，看到石碑上那些兄弟的名字本就格外悲伤，此时被这一撩拨，好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泪水在这些七尺男儿眼眶中流转。 柳文和已经彻底被震撼到了，目光瞥向赵铭，心道这年轻人花样还有多少？ 此时黄县令也是一脸的悲痛，声音哽咽，高呼道， “英灵常在，鉴我此心。诸君贤行，后世知音。掩涕永哀，归道阻长。升歌清庙，伏惟尚飨。 悲风送萧瑟，墓歌遗哀伤。蒿里悼斯逝，魂兮归故乡。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第217章 花样太多了(下加更3) 这一番哀悼词下去，在如此氛围渲染之下，不亚于投入一颗核弹。 刹那间，泪水宛如泉涌，无数士卒再也忍不住，泪水不可抑制的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哭泣声更是此起彼伏。 别说是士卒，就连赵铭也忍不住眼眶泛红。 柳文和这老狐狸本以为自己看穿了赵铭的伎俩定能无碍，人是群体性动物。 当某件事被渲染夸大之后，集群效应之下，都特娘的给老子哭！ 搞这些，当然不是赵铭为了博眼球赚眼泪。 这年头又不是后世，需要赚流量。 他就是要一种仪式感，让所有士卒都能充分感受到的隆重仪式感。 让大家有种感觉，往后老子死了，那也值了。 这么多人给老子哭，老子死的骄傲！ 而且，赵铭还玩了一手细节。 那就是今日一早，他就将亡者的遗孀子女父母，能请的全都给请了过来。 没错，他不仅要给这些士卒洗脑，还要给他们的后代洗脑。 没辙，别人剥削是剥削一辈子，他是剥削人家的子子孙孙。 不过谁又能说个不是呢？ 这种仪式感，比自个在家里操办要隆重的多，关键是让大伙知道。 你们死了，你们的孩子，家人都能为你们感到骄傲。 为我大乾征战，死了不寒碜！ 老子比大燕官家大气的多。 不仅如此，让这些遗孀子女们都过来，也是让其他士卒看看。 让他们知道，往后哪怕他们战死，他们的子女遗孀也会受此礼遇。 没错，此时士卒们哭完后，看到这些战死弟兄们的遗孀家小们，都是投去安慰，敬佩，尊敬的神情。 见此，赵铭也是大步上前，直接来到黄县令身侧，两人眼神交汇了一下。 随后两人同时朝着忠灵祠鞠躬，闭目默哀。 见到这一幕，大伙也是有样学样，密密麻麻的人群全都鞠躬，大有一副江湖帮派拜见大哥的架势。 不过这仪式感已经拉满了。 默哀了约莫几分钟，赵铭这次抬起头，转过身看向在场所有将士们。 “诸位，逝者已逝！ 石碑之人皆乃我大乾英雄！ 夫英雄者，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 他们做到了！还望日后朕与将士们同样如此！共勉之！” 说着赵铭郑重面朝所有将士，深深一揖。 见此一众将士皆是大惊，赶忙纷纷还礼。 “共勉之！” “共勉之！” 听着士卒们宛如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那震撼人心的气势好似要冲破云霄。 震得柳文和一颗老心脏扑通扑通的。 太会玩了！ 赵铭这厮手段是真高啊！ 柳文和这老狐狸简直被赵铭一波接着一波，搞得越发懵逼了。 这娴熟的手法....你告诉我，此前这只是个山沟沟里的土匪子嗣？ 这蛊惑人心的手段，天下无出其右！ 柳文和感觉自己低估了赵铭。 此前他觉得赵铭入朝为官多半也挽救不了大燕。 现在他错了，他感觉这厮入朝为官，几年内就得掏了所有大臣的底。 十年内定能权倾朝野，成为那比肩秦相的大奸臣。 然而赵铭的手段还没完。 就见他压了压手，旋即一脸和煦的看向那些遗孀。 “诸位，请你们过来，一来是为缅怀，二来也是我大乾想聊表歉意。 为此.....” 说着赵铭顿了顿，就在众人好奇之际。 却见赵铭拍了拍手，就见一名军士挤开人群走了进来，同时在他身后还跟着进来一群书吏。 书吏一个个神色肃然，在他们手中，以两人一组，分别抱着一个匾额。 这匾额算不得多好的材质，就是西南道十分常见的西南桦木制作而成。 上面雕刻着几个大字，一共四个字‘忠烈之家’！ 四个字以内凹结构雕刻而成，整体均是做过烟熏烘烤，表面还刷上一层桐油做足了，防潮防虫蚁处理。 而字体上均是刷上了一层金漆。 以西南道木材的廉价来算，值钱的也就是工序和桐油，一块这样的匾额总计算下来包括人工也就才五百文。 赵铭昨夜专门让人给定做了一批。 之所以会这么快，自然是快了。 木材原本是之前用来翻新城门的，早就烟熏烘烤做过晾晒处理，只需要裁剪成一块块匾额形状，刻好字刷上桐油金漆就可以用了。 为了赶时间，赵铭还专门让工坊的匠户连夜加了个班。 这么多人一人负责一块速度快的飞起，而且现在大乾的工坊已经初具工业化流程。 一部分人做出刻字模板，然后将模板分别发下去，然后一部分人切割，一部分人雕刻，一部分人刷桐油。 几乎是每隔一刻钟同时就有好几块匾额新鲜出炉。 “大乾不会忘记每一位为大乾为朝廷征战过的将士们，更不会忘记他的家小！ 感谢您抚育了这样一位儿子！” 说着赵铭朝着其中一名老妇人感谢道，同时在书吏手中接过匾额，郑重其事的递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老妇人愣愣的看着，本来眼眶就红红的，此时更是哆嗦起来。 其实这类老人是最不好糊弄的。 哪怕赵铭此前搞出来的花样再怎么多，这些老人活了这么多年，见惯了不知道多少套路。 心里始终觉得大乾就是一群土匪，自家儿子现在死了，心里多少是有些怨言。 无非就是看在赏钱和房产田产的情况下，稍稍感激一二。 对大乾并没有其他人那般狂热。 这很正常，这些老一辈被坑怕了，乡绅诓骗他们，士绅诓骗他们，地痞流氓诓骗他们，就连官府也诓骗他们。 一辈子都被人诓骗欺压，如何肯轻易信任旁人。 然而赵铭这一刻，直接让这位老人破防了。 这年头的老人的确有些谨慎过头，但当看到这样一块足够代表往日家中荣耀的匾额，如何不触动？ 这样一幅匾额往家里一挂，相当于赵铭每天都在给这一家子洗脑。 因为匾额是挂在家门上的，每天都有人路过，谁看了不得夸几句，谁看了不得露出尊敬的目光？ 久而久之，这一家子都得被忽悠瘸，都得对赵铭对大乾有着极强的归属感。 这是仪式感，同样是给将士们该有的尊敬。 大燕不是打压武人吗？不是没给英雄该有的尊敬吗？ 老子这儿全都有！ 第218章 谁不迷糊? 随着一份份匾额发下去，那些领到匾额的遗孀全都热泪盈眶。 感觉自家男人（儿子）死了，也值了！ 为大乾为陛下卖命值！ 更何况赵铭这位天子，更是亲手一份份发下去。 累是累了点，但看着这些人的目光，赵铭心中很是满意。 那些将士们看着这一幕眼中有羡慕，但又没那么羡慕。 因为，他娘的这可是用命换来的。 但不可否认，往后他们为大乾卖命，将会更加竭尽全力，毫无后顾之忧。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匾额，赵铭已经打算单独弄一个工坊专门进行批量生产了。 不仅要批量生产匾额，还要批量生产军功章，以及军功证书。 后世的军人敢于为国效命，为国征战保护人民。 主要自然是保家卫国，但同样也有这些正向的精神反馈在其中。 荣誉！是军人的魂！ 没有荣誉，军人就算信念再坚定，那也有意志衰弱的一刻。 军人也是人，必须给足军人该有的荣誉，否则这不亚于否定军人的功勋。 必须要让军人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的同时，还能让他们感受到荣誉和仪式感。 只可惜现在，军功章还有证书，想要短时间搞出来有点问题，只能后面再补了。 处理完这一套流程，此次的哀悼，授封，等等流程算是告一段落。 带着柳文和走出人群，赵铭心情明显更加好了。 “柳先生如何？” 闻言柳文和先是良久的沉默，随后方才叹道，“赵小友，你这些手段当真让我大开眼界。 你对武人很尊敬，这点大燕远不如！ 唉，可惜，如若大燕朝堂上也能给予武官该有的荣誉，兴许大燕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大燕数万万子民，又岂会被区区蛮夷欺负至此？” “呵！改不了的，大燕开国之初就注定，大燕的官家对武人天然有所忌惮。”赵铭摇摇头。 这是死局，改不了。 大燕的历代官家，就像是童年遭遇不好，成年后，就对那件事有着天然的敏感和排斥。 幼年时期造成的阴影，又岂会这么容易改变。 “赵小友，我只是没想到只是仅仅区区改变，大乾的士卒就有如此改变。 看来我此前想的还是有失偏颇，大燕想要改变的绝不只是制度，而是全方面。”柳文和叹息。 见此赵铭暗暗摇头。 这就是给予正向反馈的好处。 就好比后世直播的小姐姐，但凡是人气旺盛的网红，绝非只是一张漂亮的皮囊。 在她们背后绝对有着一个专业的团队。 这个团队甚至会专门研究心理学，给予榜上大哥正面的精神反馈。 为啥有些人宁愿啃馒头，把钱砸给主播，也不愿意现实找个女朋友？ 还不是现在找女朋友有风险，你不知道对方到底是骗钱骗感情，还是单纯的海王把你当长期饭票。 偏偏你要求进一步，对方又觉得你太快了，一点都不会考虑她们的感受。 而且现实中的骗子太多，骗你钱还不给你正向精神反馈，只是一味的pua你。 反观直播的小姐姐，人家隔着屏幕，虽然啥也得不到，但是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谁看了不迷糊？ 除了这些，那就是去洗脚，洗脚小妹人家可是菩萨，赚你钱给你身心二位一体的享受。 这不比现实中试错来的舒坦？ 而现在这些大乾军士的情况也差不多。 大乾军士很多都是百姓和流民组成，他们平时被乡绅，官府欺压的太狠，被伤的太深，心里对官府对朝廷对权威有着天然的排斥。 但赵铭这一通手段下来，谁不迷糊？ 尤其是那些胜捷军老卒，这群人算是伤的最深的。 如果说有一个明确的忠诚度数值可以显示。 那么胜捷军的忠诚度是这次上涨最明显的。 他们被大燕伤的太深了，眼下突然来了个大乾，让他们感觉到不真实的同时，又有一种为大乾甘愿赴死的冲动。 “对了，刚刚黄县令是怎么回事？他怎么.....” “哦，老黄啊，他如今已经主要负责我大乾宣传之事，往后就是玩笔杆子了。 再过不久，他应该是我大乾第一家报社的总编。” “报社？” 听到这新奇的词汇柳文和仔细揣摩了一下，询问道，“可是如一些朝报，邸报之类的物件？供人了解朝堂局势所用？” “唔.....非也！但也相差不远。” 赵铭摇摇头又点点头。 “总之柳先生日后就会知道的。 另外柳先生有空也可以去县里的茶馆戏园子坐坐，最近那儿排了几个新的曲儿，你可以看看。” 见赵铭意有所指，柳文和也不再多言。 既然这么说，定是要他自己去看看的。 却在大乾刚刚解决禁军之危仅仅过了四天，郁州府衙就已获悉消息。 看着手里的急报，曹文山感觉气血上涌，脑仁一阵生疼。 他本就是一把年纪，这些年养气养的不错，也是让身子骨比一般老年人更好一些。 然而此时这一则消息差点让他多年修养直接破防。 “怎么会败？怎么会败？怎么可能败？” 刘子涛听到传讯急急忙忙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自家老师正在书房内焦急的来回踱步，嘴里更是反复念叨着这一句。 “老师您这是.....” “子和来了啊，看看这个吧！” 曹文山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急报递了过去。 接过仔细看了看，刘子涛也是面色大变。 “老师，这大乾岂不是成气候了？” “你就只是看到了这个？”曹文山轻哼道。 “禁军岂能败？三千禁军，外加两千多厢军，岂能败？ 火匪都可灭，别说这区区一县之地的小小贼寇，这里面焉能没有猫腻？” 曹文山没好气道。 说着他开始顿足看向窗外。 “可是老师，既如此.....我等该如何是处？”刘子涛有些无奈道。 现在这局势，他也是无能为力，禁军毕竟不是他们体系的。 这次私自调动禁军，那还是人家看在监军的面子上，和他们府衙可没什么关系。 除非是沿海两淮地带的府衙，那边的府衙几乎都是代表朝堂某位大佬，禁军也得给几分面子。 第219章 人才不够玄学凑(上) 曹文山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只能等了！看看这位周大人回来如何说。 不过此番倒也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起码可以证明这大乾不简单呐！” “嗯？老师此话何解？” “还不懂吗？这安平县无论如何，拿下都对这位周大人没有任何影响。 反而能拿下安平县，对周大人只有好处。 这就是一笔外快懂吗？做与不做，全凭周大人的意思。 这样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换你，你不做？” 曹文山轻哼道。 “但如若，这大乾背后不一般，那此番周大人退兵，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这突然冒出的大乾又有什么背景？着实令人费解啊！” 说着曹文山摇摇头。 “看来得好好查查了。” “可是老师，接下来咱们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如今这伪乾坐大，如此一直尾大不掉，我等.....”刘子涛难掩担忧之色。 “放着吧！” 曹文山叹了口气，“查也只是随便查查即可，查不出来那就对了。 查不出来说明这大乾背后问题很大。 既如此，就不是本官能操心的，本官也就一年时间了，熬完这一年，明年本官就花点钱疏通一二，趁早调离这鬼地方。” 闻言刘子涛也不再多劝，貌似这的确是最合理的法子。 “最近，张家，杨家，柳家这些，听说他们最近有心想让自家子嗣考取功名？ 今年的主考是本官同窗，他们明日的设宴，本官就不去了。 告诉他们，本官一向喜好爱学之人。 不过本官最近身体有碍，怎么说你应该知道的。” “是学生知晓！” 刘子涛作揖行礼。 心里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自家老师这是想着在职期间多捞点，估计接下来这类的行为怕是不会少了。 —— 一连十日，距离禁军来犯匆匆一过便是十日而逝。 眼下的大乾似乎再度恢复往日的平静，不过肉眼可见的更加繁华了。 上次禁军撤军后，在城外洗劫了一番。 更是导致了一批百姓进城务工，他们宁可将一部分土地卖给官府，也懒得自己耕种了。 对此大乾朝廷来者不拒，统统将其收购。 百姓进一步的进城务工，更是加快了安平县的繁华进程。 现在安平县城已经容不下这么多百姓了。 以至于施工队已经开始朝外扩建房屋。 而且这些百姓进城后，还真不缺活干。 赵铭与那位周大人完成俘虏交接后，如约得到了五万两白银的赔款。 五万两虽然仅仅足够发放给兄弟们的抚恤，不过现在大乾虽然缺钱，但绝不会缺了基础建设的钱。 所以赵铭大手一挥，直接开始修建从安平县到浮山县的水泥路，以及两县的各个水渠工程，打算进行大基建。 没法继续向外扩张，赵铭能想到的自然就是自修内功了。 正所谓想要富先修路，修路不能停。 只是在查看地图时，赵铭犯了难。 此时，赵铭书房内，一众大乾的文官，以及擅长水利的官员齐聚于此。 其实也就张文，柳文和二人，外加如今大乾的水利大臣，张洞玄。 唔....没错，就是张洞玄。 赵铭起初还不信这老神棍还会兴修水利。 不过再次看了看这老小子的词条后，他信了。 【自从大乾涌现，沈玉龙，张文张武，王奎，柳文和等一众人才后。 张洞玄大为警惕，痛定思痛，决定苦心钻研。 一边专研陛下的一切核心指导思想，研究大乾律，大乾制，一边研究堪舆之术。 本就精通道学的他，触类旁通，加上强大的意志力，他很快就掌握了堪舆之术。 风水堪舆，堪，天道也；舆，地道也。 堪即天，舆即地，堪舆学即天地之学。 此时的张洞玄，一手堪舆之术，一手大乾律法，大乾皇帝语录，宛如找到了人生真谛，他强的可怕！！】 看完这词条，赵铭直呼好家伙。 之前他就知道金手指的能力，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根据这人的变化而随之变化。 如若这人受到某种刺激，变得十分自律，开始专心学习各种技巧后，那他的词条上限将会逐步提高。 而张洞玄这人就可怕了。 这人就是个自我催眠的高手。 堪舆之术是什么？绝非简单的风水之术这么简单。 在后世某个时期，堪舆之术被称之为玄学。 但后来经过仔细考证，这玩意还别说，是有科学依据的。 严格来说，这玩意是地理学、地质学、星象学、气象学、景观学、建筑学、生态学以及人体生命信息学等多种学科综合一体的一门自然科学。 这玩意学起来可没这么简单，但现在金手指判断这老小子已经学会了，那对方就是真的学会了。 金手指在这种事情上从不会误判。 就好比后世魔都一处高架桥的其中几根支柱，为啥表面要雕刻龙形纹饰？ 魔都的高架路有成百上千的支柱，唯有南北和东西高架路相接处下一柱以龙纹雕刻，并且还是银底金纹的龙纹。 当然这里面有点玄学色彩，大家可以自查一下。 另外更容易理解的科学例子，那就是往往经过风水堪舆建成的宅子，通风，乃至采光都极佳，并且不容易滋生病菌。 这放在后世，属于房屋设计的一块，采光通风良好的宅子，自然比较干燥通风，不会潮湿自然也不会滋生太多病菌。 还有寻找水资源，古人寻找地下水，地下暗河很多时候也是靠着风水学。 其次放在后世，这玩意还能帮你堪舆开店选址，工地建设，房屋布局等等。 当然那些你乍一看挺玄学的，但人家有些话还真没说错。 比如风水选择开店，讲究取繁华避偏僻，要求在开设于t宇型和y宇型路口的店铺前加装一个布的或者蔑制的围屏，或者围障，或者将店铺门的人口改由侧进，以挡住和避开迎大路而来的风尘。 亦或者在店门前，栽种树木花草，用以增加店面的生气和消除尘埃。 其次取开阔避狭窄地带，因为风水里，讲究屋前开阔，接纳八方生气，这与经商讲究广纳四方来客契合。 第220章 人才不够玄学凑(下) 以及取南向避东北，风水在选择阳宅的基址时，立求座北朝南，其目的是为了避免夏季的暴晒和冬季的寒风。 毕竟你如果开一家餐馆，夏天坐在你家店里的客人，每天都被外头的太阳暴晒，就算有空调都顶不住。 而且这样，也容易避免商品在烈日下暴晒。其次如果是小门小店，需要客人在门口等待的。 往往面对酷暑，大家都不愿意多等。 诸如此类的手法还有很多，有人还真靠着风水堪舆选址开店，原本店内人气寥寥无几，改换地址后，还真生意兴隆起来。 当然前提你选的行业勉强还过得去，只是碍于地址不好，不然还真有奇效。 尤其是旅游业，那些开民宿的，如若自己琢磨一些风水，那选出来的开店地址大概率生意形容，也将会是视野取景绝佳之地。 甚至风水对店内装潢颜色也有分析，颜色搭配不好，同样会影响人气。 这点设计学里面也解释过，比如一群长相差不多的妹纸在你面前经过，如果其中一个人穿的艳红，那你第一眼肯定率先被这位姑娘吸引。 男的也差不多，但如若男的背后背这个吉他，效果会更好。 按风水的理论，颜色不正，色彩不谐调，都带有煞气。 这么说或许显得玄学，但换一种说法，颜色搭配正确，色调和谐，那么就会给人一种欣欣向荣之感。 用这种现代设计学的话术来表达，是不是一下子科学了很多？ 而且如风水，在后世的建筑业也有了一个普遍的固定套路。 比如律师事务所医疗中心北或东，银行建筑公司进出口公司北或东，批发店酒馆北或东南。 这点仔细观察这些行业，几乎八成都是这个朝向。 话虽如此，但赵铭还是不太习惯以堪舆术来分析水利。 只是看着眼前也就张洞玄这一个人才，他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人才不够，玄学来凑，哪怕这个玄学具备一定的科学基础，但总归怪怪的。 咦等等！ 一手堪舆术，一手大乾律，大乾皇帝语录是什么鬼？ 赵铭这时才想起来这茬。 但转念一想，貌似也能理解了。 前段时日，他听闻张洞玄，貌似对他的一些语录，以及大乾律奉若圭臬。 当时有一位学员，因为将大乾律无意间碰到地上。 学员也没当回事，但张洞玄强硬要求他将律法捡起来。 学员当时执拗劲犯了，结果直接被张洞玄给以德服人收拾了。 后来，赵铭寻思着张洞玄对大乾律如此维护，本身又精通忽悠和话术。 寻思着大乾军队的思想教导队现在还没影呢，干脆就派他负责了此事。 听说效果还不错来着。 “张院长，按你的分析，现在我们如果要兴修水利，最好是和附近的莫县连接在一起是吗？”赵铭看了看舆图询问道。 现在已经不是以国师相称，张洞玄当上扫盲学院后，人也低调了许多。 “是陛下，您看莫县的风水格局。 正所谓好风水养人，坏风水败人。 这莫县附近有一座莫山，风水讲究旺山旺向。 其北方有连绵不绝的山岭，南面有错落高低的山丘；左右两侧则有护山环抱，重重护卫；中间部分堂局分明，地势宽敞，并且曲水环抱。 这就是最理想的风水宝地。 正所谓靠山起伏，高低错落，曲曲如活，中心出脉，穴位突起，龙砂虎砂，重重环抱，外山外水，层层护卫，乃是发福发贵之宝地也！” 张洞玄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 甭管这煞有介事的分析是否正确，但张洞玄说的这些地形几乎都能对上。 “不对吧，张院长，按照你的说法，那这莫县岂不是早就发达了。 成了咱们郁州通衢之地？为何现在人气反而不如我安平县？”张文狐疑道。 显然对张洞玄这神神叨叨的言论很是不以为然。 “而且何来的曲水环抱？” “非也非也！如若将我安平县和莫县结合在一起看又当如何？”张洞玄指了指舆图笑呵呵道。 “你们看，我们安平县的位置是不是十分巧妙？ 往北是西江，往东是莫河，莫河是长江的支流，而西江则贯穿西五洲。 如若能将这两者挖通，这一切也就勾连上了，坐落在中间的安平县又当如何？” 张洞玄前面的一通分析，远没有这一句话来的重要。 安平县现在的地理位置并不占优，主要是只有陆路交通，且西南道又非什么繁茂之地。 单单陆路能带来的商贸活动十分有限，哪怕赵铭将安平县发展到极致，也就这样了。 同样莫县哪怕坐拥长江支流莫河，同样不占优势。 因为莫县位于莫河的源头，加之这边贫瘠，没多少商贾大老远跑这一趟。 相比之下，大家更愿意走长江主流，通往西五洲做买卖。 那边有大量的牛羊牲畜，相比之下西南道这边确实没啥能拿得出手的。 走主干河流能抵达西五洲，大家谁又愿意大老远跑一趟来安平县和莫县呢。 （注：架空世界，大家理解为是后世的长江也没问题。反正就是似是而非的写法。） 而现在如若能将西江和莫河连在一起，那么一条更近的水路也就成型了。 并且这条水路还相对十分平坦，不会如长江主干，西侧流域那般湍急。 “陛下，最重要的是，将西江和莫河水源引入我安平县，如此就解决了我安平县水域灌溉问题。 虽然我安平县也不是缺水之地，但境内并无大型水渠途径，每次灌溉良田都需要挑水亦或者利用水车打水，如此费时费力，殊为不智。 有了一条大型河渠进入，不仅良田灌溉有了水。 同时微臣也勘探好了，以地势来看，刚好可以走覆卮山附近的山隘。 而覆卮山刚好有一座铜矿.....” 张洞玄说到这里，哪怕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在场所有人也都明白了。 好家伙，这赢麻了啊。 既能解决商业贸易问题，还能解决良田灌溉，还能利用水能开采铜矿，运输铜矿。 要知道自从拿下覆卮山，确定铜矿位置后，大乾就一直没有动手，近乎遗忘。 不是不想动手，而是相较于火急火燎开采铜矿，铸造铜币。 首先要解决的还得是基建问题。 路都没修好，贸然开采，运输成本太大。 但现在有了更明智的选择，有这样一条河流用于水路运输，几乎省去了绝大多数的运输成本。 关键是开采时，说不定还能用水力开采之法，更是能极大提升开采速度。 还有水力鼓风炼铁技术，这玩意在大燕并不罕见，就是找到这样的师傅倒是要费点时间。 不要然怎么说赢麻了。 第221章 征募之难(上) 其次安平县的水泥厂，以及后续的锻造工坊都要逐渐步入工厂化流水线化进程，这需要大量的水资源。 后续要是锻造重甲，甲胄都需要大量的水，如若搞出来火器，更是需要水。 安平县是不缺水，可打水麻烦，哪有现成途经门口的水来的方便。 其次按照现在大乾逐渐走向流水线的发展势头，未来附近的市场势必将饱和。 这时候就得需要一个更便捷的运输方式将大乾的货物倾销其他各州各道。 麻了！麻了，赢麻了！ 张文以及柳文和二人都已经被眼前这器宇轩昂，浑身仙风道骨的老头给震撼到了。 老神棍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有些事，说出来之前乍一看很简单，可没人点出，这玩意以往历朝历代谁看出来了？ “咳咳！现在麻烦的反倒不是这点，而是如何开凿河域？怎么开凿？”赵铭轻咳一声看向众人。 的确这反倒是眼下最大的问题。 大乾是反贼势力，更是造反称帝的一颗定时炸弹，谁也不愿意和他们牵扯太深。 想要勾连莫河以及西江，就得同时打通安平县以东的莫县关系。 以及安平县以北的福阳县关系。 西江有一小段河域途径福阳县以北，也就是说，安平县的河流要往北贯穿整个福阳县境内。 “要不干脆拿下莫县和福阳县？”张文建议道。 不然讲道理貌似讲不通。 “不可！” 就在张文话音刚落，柳文和就出言制止。 “柳先生何出此言，可是有更好的法子？”赵铭询问道。 能不打仗，他当然不想打。 虽说现在就算出兵拿下这两县之地，他也能笃定郁州府衙会选择息事宁人。 可方才经历大战，大乾真的无力再战。 毕竟这可是攻城，又非旷野大战，就算能拿下，大乾怕是也彻底残了。 一旦府衙再度筹措大军来犯，大乾也就完了。 “为今之计不应轻启战端，况且，这两县县令在下熟悉。 此二人绝非什么忠贞不二为国为民之人，正所谓千里当官只为财。 如若严明厉害，又有大乾出资修建河域，相信这二位会识趣的。 况且如今大乾挟大胜之势，无论大乾现在如何外强内虚，在外人面前，感受到的只有惧怕。 不怕他们不妥协。”柳文和正色道。 闻言赵铭默默点头，这死傲娇，表面嘴硬实际上还是挺口嫌体正直的嘛。 “那此事就交给柳先生，有任何要求但可直言。”赵铭直接拍板道。 赵铭这么果决的表示对他的信任，反倒是让柳文和有些不适应。 “咳咳，倒是并无什么要求，此事我自会写两份书信给这两位故友同僚。 还望到时候送信之人挑选机灵之人即可。” 柳文和这么一说，赵铭反倒是笑意更盛了。 死傲娇，终究还是扛不住了。 这种劝说的书信，还是出自柳文和之手，对方表达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 如若说之前柳文和人在大乾，心在大燕。 那现在身心都快变成赵铭的形状了。 这书信一旦写出来，既是劝说，也是到时候柳文和的罪证。 哪怕柳文和并未在上面署名，可熟悉之人难道还不知道这是他的字迹？ 朝堂上要给一人治罪，有时候何须署名，单单莫须有都可以判定其有罪。 由此也可说明柳文和也就本身的傲娇让他还在执拗的坚持着最后原则。 不过这样的书信，柳文和也不担心会被人举报。 这莫县县令与福阳县县令，两人都属于县官，是不可能上达天听的。 西南道又非富庶之地，也不是谁都有大背景大后台。 寻常县令绕过府衙，给京城上报，那就是找死。 只要笃定州府那边决心按下此事，那这事儿就闹不起来。 一场会议结束，送走柳文和，张文张洞玄几人，很快又涌入几人。 这次分别是，王奎，张武，沈玉龙，马家兄弟，关闻，老曹以及老王等一众大乾排的上号的百夫长。 马家兄弟原本是够不上这个台面的，一来前些天厮杀，三兄弟也算是立功不菲。 二来马家全家来投，也算是有功，故而眼下也是提升至百夫长。 “诸位，征募之事可有问题？” 此次会议，主要是商讨后续大乾军队的发展。 上次大战，军队折损严重，目前各军都在补强。 安新军与胜捷军算是正式重组，变更为长胜军。 变更后的第一时间，赵铭就决定以长胜军现有兵源为基础，扩充至千五百人的规模。 同时安平军，因为缴获大量战马，也须大量新兵征募，需要标配至七百人规模。 安山军上次厮杀同样损失不小，但安山军，赵铭只打算补强至五百人规模，也就是恢复原有编制。 如若说长胜军是未来大乾的主力王牌精锐，安平军是大乾骑兵师团。 那安山军就是未来大乾的常备师团，同样会有大用，起码比巡逻值班的衙役强得多。 遇到战事胶着，前线兵力吃紧时，安山军也得顶上去。 为了让安山军更具战斗力，赵铭也没打算放弃他们。 而是直接将马家三兄弟，划归至安山军之中，担任百夫长。 既是分权，也是让马家的正规化练兵，作战技巧，对安山军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改造。 马家三兄弟也算是将才，按理说不该让他们仅仅局限于安山军。 不过三人优点很明显，缺点也很明显。 过于年轻气盛，容易冲动用事。眼下既是让他们练兵，也是磨一磨他们的性子。 其实这也无所谓，毕竟以未来大乾的战争频率来看。 安山军之后的战争压力将会与长胜军没什么区别。 “启禀陛下！卑职最近确有在征募士卒，可是.....您要求的两百足够配备重甲的好苗子，如今进展缓慢。 这还只是以两百人规模，如若按照全员一千五百人皆要具备此等身体素质。 只怕单单从安平，浮山两地征募太难！太难了！” 说话的是王奎，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无奈摇头叹息。 第222章 征募之难(下) 听到这话，赵铭也是犯愁。 他的确想要一支未来都能装配重甲的精锐，结果连能达标的区区两百人都做不到。 “那些老卒不是可以吗？”赵铭反问。 “陛下，可以是可以。只是老卒早就不复当年之勇。 作战一刻，倒是穿戴行动无碍，杀敌可堪悍勇。 作战三刻，力软气虚，杀敌只能算是个铁罐子，挨打可，杀敌怕是有心无力。”王奎无奈道。 这也道出了胜捷军老卒的缺陷，体力远不如年轻人。 就在此时，关闻也是无奈抱拳道，“启禀陛下，卑职也是为此发愁，我安平浮山两地，本就不是什么养马地。 平素这里马匹数量本就少得可怜，许多人常年见得多的也就是骡子和牛。 这马，许多人连见都没见过，想要征募额外六百人骑兵，难！” 然而问题还没完。 就见王奎接着抱拳道，“陛下还有一事，您答应的弓弩，可有准备？ 弓弩之事，还望陛下催促一二。 战阵之道，缺乏远程作战能力，弊端太大。 单单靠长矛投射，杀伤确实不错，然,距离有限，无法做到大量覆盖。 且一旦敌军有大量弓弩，我军还未靠近就会减员大半。此事不得不引起重视啊！” 得！又一个难题。 眼下装备之事，除了弓之外，几乎并没有太多要求。 唯一的要求反倒是招不到合适的人！ 赵铭不禁揉了揉额头，有些为难道，“我大乾虽小，但也有数万近十万百姓。 难道招募区区上千人符合要求之人都做不到？” 见赵铭这般发问，众人陷入一阵沉默。 事实就是，还真做不到。 其实以现在胜捷军老卒而言，他们能披甲一刻钟全力作战，已经算是不错了。 年轻时，兴许能做到半个小时左右。 而这已经是宋步人甲重甲步兵的标准作战市场了。 毕竟宋，步人甲算是历史上都是出了名的重，酣战半小时，应付关键战斗倒也足够了。 毕竟重甲这东西，并非行军时都会穿戴。 要不然怎么说，重甲兵养起来最费钱呢。 每次重甲兵出征，辎重队都是最多的，还需要单独的载具帮忙驮运甲胄。 如若是重甲骑兵，大多是一人双马甚至三马，四马也不是不可能。 重甲兵，对身体的素质要求极高。 不仅仅是体力，气力，还要抵御卸甲后的卸甲风。 毕竟酣战后，浑身出了一身汗，甲胄一卸，见了风，可能人就倒了。 如后世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魏武卒。 选拔的标准就十分严苛，需要士卒披上三层重甲和铁盔，能开十二石之弩，每人背五十只弩矢，拿着长戈或铁戟，腰带利剑，携带3天的作战粮草，半天能走一百多里。 这放在后世，估计特种兵才能做到了。 这选的已经不是正常人了，而是小超人。 重甲兵少是特么有原因的。 “那就想办法降低要求吧，长胜军这边只要素质足够就行，尽快配满千五百人的满编。 关闻！” 说着赵铭看向关闻。 “微臣在！”关闻赶忙抱拳道。 “征募至少百名能穿戴重甲的骑卒！ 不需要这群人能穿戴三刻钟，只须在第一波冲杀时，能穿上酣战无碍，便足够！可否能做到？”赵铭一脸肃然正色道。 “喏！微臣必定竭尽全力！”关闻高声抱拳。 “不只是竭尽全力，而是务必！” 赵铭提醒道，“此前朕对你们安平军有些疏忽。 这也是你们安平军没有太多发挥空间。 但往后，一旦开战，势必就是大战。 之前你们安平军骑兵数量不够，我也就没说什么。 然而眼下，骑兵扩充至七百人，往后还会更多。 要是你们骑兵第一战打的不好，打的丑陋，休怪我第一个拿你人头祭旗！” 赵铭这番话可谓十分严苛。 “喏！微臣定然务必做到！” 关闻再度高声应诺。 不答应是不可能的。 毕竟此前他们安平军一向是被保护最好的，几乎没参与过任何一次惨烈厮杀。 且最近安平军的确有些松懈了。 反倒是安山军经过上次的血战，打出了血性。 又被赵铭的仪式感给感化，现在的安山军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颇有些焕然一新的趋势。 赵铭摆摆手，他倒不怕关闻被这一通训斥心有怨言。 现在大乾已经开始进行思想疏导，每次临近沐休前，都会有书吏前往各个军营进行心理疏导，思想建设。 俗称洗脑，宣扬大乾的美好。 而这思想教导队就是张洞玄在负责，效果那是没的说。 赵铭有幸过去旁听过一次，唔.....羞燥！ 没错！赵铭感觉尴尬的脚趾头都能抠出个三室两厅。 这张洞玄也不知道是不是无师自通，竟然将他的语录整理成册。 他平时除了负责给学院学员扫盲之外，也比较清闲。 据说为了将赵铭这个皇帝的语录整理成册，还专门一个个登门拜访大乾的各个高级将领，甚至还拜会过大乾太后张氏。 这玩意怎么说呢，你自己说没事，但被人记下，普及给大众，然后还被自己给听到了。 真鸡儿尴尬！ 不仅如此，他还在上面做出了总结。 比如身为大乾军人，不仅是大乾朝廷的士卒，陛下的士卒，更是大乾子民的士卒。 从人民来到人民去。 在城内轮换值守，不能用枪尖对着百姓，更不能对百姓恶语相向。 如若百姓有难，理应即刻施以援手。 等等，总之不能继续往下说了。 其实平日里赵铭也没说的这么细，张洞玄硬是给总结的有模有样的。 有些话甚至他压根没说过，但特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以讹传讹，搞得出了纰漏。 然而这纰漏全都是往好的一方面发展。 所以现在对于麾下将领是否叛变之事，赵铭还真不担心。 就算将领谋逆，那也得能调得动人才行。 旋即赵铭目光看向马家三兄弟，他们三人如今算是安山军的一员。 目光也是扫了一眼，王铁匠和老曹。 “朕对安山军的要求没那么多，但朕相信，安山军经历此次血战，早已浴火重生。 朕对尔等的要求只有一点，征募训练出一支，既有章法，又能敢打敢杀的铁血之军。 大乾三军，以前只有安山军最弱，但朕相信，往后说不定了！” 第223章 人得学会低头 赵铭这番话，让王铁匠和马家三兄弟一阵热血沸腾。 老王本身就容易被情绪影响，而马家三兄弟都是年轻人，自然是血气方刚之辈。 唔....怎么说呢，带着大学生清澈而愚蠢的眼神。 很容易就会被忽悠！ 这不，现在都开始自我感动了。 就见马家三兄弟，眼眶泛红，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大有一副要一展拳脚，带着安山军狠狠扬眉吐气一番。 在场唯有老曹虽然也露出激动之色，但赵铭心知，这家伙多半是装的。 这就是典型的老油子，几乎不可能有叫醒的一刻了。 赵铭暗暗摇头，心里寻思着哪天把这家伙挤兑下去，明升暗降弄个闲散职务，让他养老得了。 目光落在最后一人身上，此人赫然是已经有些磨平棱角的赵雄。 仔细算下来，晾了此人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 原因也很简单，这人不会表忠心，始终给人一种犹豫不决的感觉。 这种人说的好听有抱负有野心，实际上啥也不是，就是个榆木疙瘩。 放在大燕朝堂上，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摆谱，看碟下菜，那是在有资本的情况下。 眼下局势如此明显，还在这里游移不定，赵铭没想法子斩了他都算是心善的。 “赵雄，可知朕今日为何会叫你前来？”赵铭坐在椅子上手掌在扶手上摩挲着。 如今的赵雄看上去有些沧桑，人也潦倒了不少，身上似乎提前沐浴过，但依旧能闻到淡淡的酒气，可见最近没少酗酒。 这也正常，曾经的熟人们，甚至是新加入的大乾的，都已经能领兵作战了。 而他最近倒也管着一大批人，其实就是大乾施工队的总监工。 说是监工，实际上工程建设没他啥事，他就负责维持治安，弹压那些不安分子。 每月的月俸倒也不少，只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往日的熟人，如今他见了都得尊称一声大人亦或者上官。 靠着战功，哪怕是王铁匠他们爵位都比他高得多。 反观他，一直原地踏步，手底下倒也有上百号人。 可怎么也比不了眼前这些同僚。 如若说在场都是百夫长，那只有他连行伍都算不上，只能算政务体系的一员。 最近他公务松懈，反倒是让他的爵位也就个二级爵，对比一众同僚，甚至一些军中精锐的爵位都远不如。 “回陛下，微臣不知！”赵雄苦涩行礼摇头。 “可是心有不甘？” 赵铭闭上眼，轻声呢喃着。 见赵铭这架势，赵雄心里越发忐忑。 没有了以往的孤傲和抱负，此时他卑微的如同蝼蚁。 “并无....并无不甘....” 赵雄抱拳说着，但目光看向周遭一众高高在上的百夫长，他内心又是一阵刺痛。 “赵雄恳求陛下允许微臣领兵作战！微臣必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为大乾征战！” 说出这句话，赵雄仿佛用出了全身气力。 屋内一阵沉默，众人都看向闭目养神，一副浑不在意的赵铭。 半晌赵铭这才悠然道，“我缺你肝脑涂地了？” 此话一出，赵雄如坠冰窟。 但紧接着赵铭接着话锋一转，“想上战场可以。 重头开始，你们谁愿意要他？谁要谁拿去，让从小卒做起。 想要尊严，想要远大抱负，就给我自己去拼去博！ 只会心中不甘，空有抱负有何用？” 还真不是赵铭对赵雄此人狠。 这种人，不杀了都是赵铭看在早年对方是窝里沟出来的缘故。 古往今来，墙头草，犹豫之人都是死的最快的。 随着赵铭话音刚落，在场一阵面面相觑之后，最后是王铁匠表示愿意接纳赵雄。 兜兜转转，赵雄竟然再度和窝里沟这些熟人混在一起。 然而此时赵雄没得选。 —— 次日，莫县。 正如张洞玄所描述的一般，莫县乍一看属于风水宝地，有山有水有良田。 如此美景放在江南绝对是无数文人雅士竞相追捧之地。 然而，放在西南道就不行，蛇虫鼠蚁，温度潮湿闷热。 文人雅士来了这里也得被晒黑好几度。 更别提那些美人歌姬了，但凡跟着这些才子佳人出去采个风，弄个诗会，不是热秃噜皮就是晒黑好几度。 同样莫县也不是什么富庶之地。 哪怕有一条莫河连通长江，但因为处于末端，用水路赶路还行，很少有大量商贾来往。 而最近，莫县县令黄豫秋有些发愁。 没错这位黄县令同样姓黄。 “唉，既然他们要闹索性就让他们闹去，本官懒得管他们了。”黄县令朝旁边的书吏摆摆手，一副赶苍蝇的架势。 “让他们都给我滚，就说改日本官亲自做东宴请他们，有些事也不是本官所愿，去吧！” 随着那名书吏离去，黄县令看着面前的卷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烦意乱的将其推到一旁，摩挲着手中的核桃文玩。 他的一对虎皮核桃早就被他盘的包浆，那成色没得说，几十年的功夫摆在这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是说了吗？给我滚！” “大人是在下！” “原来是向师爷，进来吧。” 没一会就见一位长相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来人身穿一身简单的儒衫，头发稍稍绑缚，面容还算周正，气质颇有些放荡不羁，仔细嗅一嗅就能闻到身上女子的脂粉气。 师爷这种职务，算是县令的幕僚，按理都会选择沉稳之辈。 这向师爷却能成为师爷，不是有本事就是有后台人脉。 对方眼神中若有若无的机敏，显然是前者。 “大人，为何发愁？” “唉！还不是前些日，知州大人身体有碍，这不咱们这些县官可不得好好慰问一下上官？ 唉，曹知州这次胃口不小啊! 这不，摊派下去，底下闹着呢。”黄县令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向师爷默默听着，他轻捻八字胡，默默倾听着，半晌方才笑道， “看来此番伪乾之事让知州大人很头疼呐！” “可不是？老向你向来有主意，此举如何破？”黄县令赶忙询问道。 第224章 毒计与好事 见自家大人目光看来，向师爷一脸的云淡风轻，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无解！” “嚯！你个老向，本官还以为你心中有计！怎么就无解了？”黄县令明显对这回答不满。 “无法破！” 向师爷依旧是如此回答。 他微微摇头，笑道， “大人您想，如若您是知州大人，您能如何做？ 剿灭又无从剿灭，如今请动禁军都是无可奈何。 您说连禁军都要顾及三分的贼人，他能是一般贼人？” “这....这....老向，你的意思是说，这安平县，伪乾这里面有猫腻？”黄县令大为震惊。 他也算是科举做官，只是这些年一直忙于安逸享乐亦或者人情交往，脑子都快退化了。 再说他也一把年纪，自然需要师爷幕僚出谋划策。 其实仔细看，就能发现，大多数县令，主官的幕僚年纪都不会太大，起码不会是那等七老八十岁的老叟。 哪怕是当朝秦相，手底下依旧有一整个偌大的幕僚团队为他出谋划策。 “自然，这里面水可深着呢！要我说大人，咱们还是不要凑这热闹。 现在麻烦最大的是知州大人。 事情一旦捅出去，知州这乌纱帽第一个掉，大人您嘛....” “本官如何？” “呵呵，甭说大人您，连带着整个郁州官场都得清理一遍。 如此开国称帝造反势力在境内崛起。 就算此事与大人您无关，那您也是与知州大人勾结瞒而不报。” 随着向师爷此话一出，黄县令发福的苍老身形猛地一哆嗦。 看到这一幕，向师爷笑的格外开心。 自家这主官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他也很乐意与这样的主官合作。 起码好控制不是？ “不过大人也无需担忧，知州大人的想法无非就是熬过这一年。 明年他就能申请调任，他能做的，您也做的。 就是得看大人您有多少银子疏通关系了。 眼下朝廷缺银子，向大渊赔款要银子，平叛要银子，救灾要银子。 各地都要银子。 大人您要是有钱，何不花点银子买个好点的地方官当当？总好过在这里担惊受怕不是？” 向师爷这番话顿时让黄县令清醒，他没好气道，“本官哪有这么多银子？ 本官能这么快下方，还不是花钱买个空缺？ 不然如今预备官这般多，轮到本官那得是何年何月。 眼下这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要换个地儿挪个窝，花出去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说到这里黄县令眉头就拧成一团，活脱脱一张苦瓜脸。 “大人，既如此索性都要走，还不如趁机多捞点？ 知州大人要捞银子，打点那支禁军。我等何不也捞一笔？” 向师爷笑眯眯道。 他也算是图穷匕见。 向师爷乃是寒门出身，如若是北燕时期他还能备考一二，想着能否高中。 然如今这世道，科举里面的猫腻，比的早就不是公平。 而是钱，和背景，二者必有其一，你才能高中。 既如此，他也算是对科举死心了，决心一边跟着黄县令赚点外快补充家用，一边想办法利用职务之便多捞点银子。 改天他花点钱，一转身，他也是个官。 知州大人捞的，黄县令捞的，他向师爷如何捞不得？ “可是，此前知州大人摊派下来的任务，早就让县里颇有不满言论。 本官要是在逼一逼，只怕不妙啊！ 眼下这世道，你也清楚，前不久朝廷就多次增税。 底下的平头老百姓早就快过不下去了，本官也只敢朝本地富户下手。 可这些本地人不好对付啊！” 黄县令这猪脑子还没彻底坏死，这点门门道道他还是清楚地。 外地为官就是这点不好，你敢对平头老百姓动手，但对本地富户下手就得掂量掂量。 弄不好乌纱帽丢了事小，命砸进去可就啥也没了。 这年头杀官造反多如牛毛，突然有一伙不知名强人杀入县衙很合理吧？ 然而向师爷早有技巧，眼珠子一转，俯身低语道，“大人！话虽如此，然，如若掌握技巧，以及一个度，那此事可解！” “哦！可有何法子？” “大人，天子治国，讲究平衡之术。 而大人身为县令，讲究聚其多数击其少数，此乃兵法，也是治理之法！ 大人如若贸然亲自下场索要好处，自然是与民争利。 然，大人何须亲自下场，大人本就是外地为官。 您亲自下场，本地人自然得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可要是.....” 正当向师爷准备掏出一手毒计分化本地士绅富户之际，却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小吏的声音在外面低声响起。 “大人，门外有您的故人送来书信！” “故人？此人可说是谁？” 听到声音，黄县令不由狐疑道。 “大人，此人只是说他姓柳，他还说您记得去岁入秋的茶会否？ 还说大人您还欠他一壶上好的茶叶！” 随着小吏说完，黄县令一张脸已经阴沉下来。 “书信可在？拿来？” 嘎吱！ 随着房门推开，小吏将一份书信恭恭敬敬放在案台上，这才合上房门退了出去。 见此黄县令这才迫不及待拆开书信仔细端详起来。 一旁的向师爷默默留意着。 他发现自家大人神色有些古怪和复杂，说不出的奇怪。 “大人，这是何人送来书信？这里写的又是什么？可否告知？”向师爷询问道。 “此事，告知你也无妨，不过你且先看看书信吧。”说着黄县令将书信递了过去。 拿着书信，向师爷起初并未在意，只是越看越是惊讶，甚至是骇然。 “大人，这....这写信之人，莫不是柳大人？” “呵呵，虽没有署名，不过你都能一眼知晓是谁，看来柳文和老家伙是与贼寇狼狈为奸了啊！ 当真好大的胆子！”说着黄县令一拍案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只是他忽的发现向师爷神色不太对。 “你为何如此神情？莫不是觉得这还是好事不成？”黄县令奇怪道。 第225章 天大的好事! “好事？当然是好事！” 向师爷理所应当的点点头。 见自家大人一脸困惑，他还是笑呵呵解释道， “大人，看来此番合该咱们发财啊！ 您看，这伪乾言明他们出钱出人，想要挖通我莫河与西江。 此等工程，少说上百里。动用的财力人力少说是十万两白银。 而一旦能打通两地，如此我莫县的尴尬处境便可迎刃而解。 届时，我莫县也算是通衢之地，来往商客多了，大人您还怕咱们捞不着银子？” “等等！” 黄县令连忙摆了摆手，“你这般说，我怎么有些糊涂了？ 你就不怀疑此乃伪乾的阴谋诡计？ 而且我等如若答应了，这是什么行为？此乃官匪勾结，岂不是与知州大人无异？ 而且你就不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吗？” 黄县令怎么也无法理解，向师爷怎么想也没想就开始先想着赚银子。 就没考虑这里面的风险？ 然而面对这些质问，向师爷却一脸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 “大人，我还是那句话，这伪乾里面的水深着呢。 知州大人为何对这区区伪乾无可奈何，为何就连禁军也是铩羽而归？ 大人，您不会以为禁军拿不下这区区安平县吧？ 可现在他们却折返而回.....您说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什么？” 见自家县令还是一脸的不解，向师爷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头蠢猪，看来当年买下这功名没少花银子。 “大人，这意味着伪乾背景不简单，而这些不是咱们能管的。 但咱们和伪乾做买卖，不怕伪乾背后势力大，就怕他小。 既然连禁军都不敢招惹，咱们与之合作又有何妨？ 咱们不说，知州大人不说，谁知道伪乾在造反？ 更何况，大人您还有退路吗？ 与其事情捅出去，坐等吃瓜落，还不如先委曲求全，捞够了银子。 咱们另起炉灶便是，何乐不为呢？” 向师爷这番话说的黄县令连连点头，也是颇有些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看来本官还真是小觑这伪乾了，还好本官最近与这伪乾并无多少恩怨。”黄县令庆幸道。 向师爷暗暗撇嘴，这猪脑子，现在才想到伪乾不简单？ “咳咳，不过大人，与之合作，咱们也能试探一二。” “试探？” “不错！大人，这疏通两河水域，将其勾连。 我说的十万两银子那都是往少了说。 如若只是单纯疏通一条水渠，自然是够了。 可想要通商无误，就得真正的修筑一条大河勾连两条河域。 往少了说，二十万两，往大了说三十万两也不止！ 如此工程，以一县之地出资修建，只怕就算抄没整个安平县富户的家底，也是不够吧？ 可要是这伪乾当真掏的出这笔钱，是不是就意味着......” 随着向师爷说到这里，黄县令懂了。 能有如此资本，背后要是没点势力靠山是说不过去的。 只是他想不通，谁会出资扶持这样一个势力？ 当然这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那是知州大人要考虑的。 “大人，还不止于此，咱们也能借机大赚一笔！” 向师爷还真是一计接着一计。 黄县令大喜，“哦？速速道来！” 向师爷一捻八字胡笑呵呵道，“囤粮！ 修筑如此工程，势必要大量人力，人就得吃！ 大人，咱们眼下便可筹措资金，从外地大肆收购粮食。 在下敢肯定，只要这边动工，不出数月，郁州境内粮价便得飙升！ 粮食大赚一笔，水渠疏通，咱们更是发财的时机。 届时别说是买个地方官，就算是买个盐官，咱们也不是买不下！” 此话一出，黄县令只觉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马的，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黄县令感觉这比在娘们肚皮上闹腾刺激多了。 一朝暴富，买个盐官的位置坐个一两年，到时候换到清水衙门过上颐养天年的日子，如此人生巅峰啊！ “向师爷，你可断定？此事当真会如你所料？”黄县令确认道。 闻言向师爷心中暗暗鄙夷其蠢笨，想赚银子又如此犹犹豫豫，端的是优柔寡断。 “自然！不过大人，此事还得等那伪乾确定要动工再说，也免这伪乾诓骗我等！” “是极是极！哈哈哈哈！那本官这就写信回复，定要速速推进此事！” 既无后顾之忧，黄县令也就干劲十足。 “不过如此看来，柳文和此人也难怪他会与伪乾合作，我当他糊涂。 现在想来，此人奸诈狡猾，也难怪他会选择与之合作。” “呵呵大人，这天底下最是不缺聪明人。 咱们也无需表现的太聪明，只须先看着，等着，看着这伪乾到底要玩什么花样。”向师爷笑眯眯道。 黄县令也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错，只是你说这伪乾背后站的到底是谁？” “大人，此事在下有所猜测，但此事还是莫要多提。 这等大人物，他们如何做，怎么做，自有他们的计较，何须让咱们操心？ 咱们还是管管咱们这一亩三分地吧。” 向师爷摇摇头，有些事，不能想不能说，也不能问。 —— 与此同时，就在莫县回复大乾的同时，福阳县同样做出了回应。 正如柳文和所料，两人都属于那种随遇而安的性格，本身没太多抱负，只想着在这一亩三分地过上安稳日子。 且两人都是本着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也没犹豫，纷纷送出密信表示此事默许。 两边想的都很好。 河道终究是要在他们县内途经，到时候他们想要牟利还不简单？ 于是随着又相隔两日，拿到两份书信的柳文和连忙来到赵铭书房。 “哦，看这书信，似乎还挺急的！” 看着手里的书信，赵铭不禁笑了起来。 柳文和笑了笑，“呵呵，这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估计府衙那边并无多少反应，他们才敢默许与我等合作。 只是接下来想要着手此等工程，怕是所耗不小吧?如今的大乾可有这般多钱粮支撑此等工程？” 说着他就露出一抹顾虑之色。 第226章 骗?不!这叫互惠共利! 对此赵铭也挺犯愁的，这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资金。 这几日他也对着地形和开凿的距离进行了估算。 如果要走覆卮山那条路，最好是能引入至安平县城附近，那距离就足足来到一百五十里左右。 毕竟这条河域可是要贯穿福阳县，那边相当于免费给福阳县出资修建，耗费巨大。 赵铭甚至都想着直接把福阳县给拿下了。 福阳县相当于需要贯穿全县修筑，而莫县仅仅只需修筑一小节就能连接上。 至于安平县境内，这本该就得修筑的路段。 一百五十里路，他估算了一下极限压低价格，价格少说在二十五万两白银。 可他又不可能如大燕朝廷一样，免费征调百姓进行劳作。 工钱还是要发的，不是他心善。 而是其实仔细算一笔账，两者相差并不大。 免费征调的百姓，天天在磨洋工，修建的慢不说，质量还有问题。 出钱修建的，如若再加上绩效考核，速度快不说，质量还能有保障。 而大乾现在不仅缺钱，时间也十分紧缺。 如今再过四五月就得过冬，赵铭的估算是年前将这条水域开凿完成。 时间拖的越久，耗费的人力，物力成本只会更多。 所以赵铭保底估算，这里面的花销少说在四十万左右。 如若按照大燕朝廷那种办事效率，事情能拖到明年中旬去。 看似只要花二三十万两，实际上拖这么长的时间，耗费的粮食成本估摸也快四十万两了。 既然耗费的钱粮差不多，何不选择更快的法子？ 只是这就衍生出一个问题，别说四十万，现在大乾能十万两都掏不出。 倒不是真的掏不出，而是一旦掏了，接下来大乾吃什么？ 这么一大帮子人，每月的月俸都是数万两白银发出去。 更何况如今还在扩军阶段，又多了许多张嘴，这可都是要花银子的。 更别提各个官营工坊，锻造军械要钱吧？为有爵位之人修筑水泥房需要钱吧？ 当然现在盈利的也不少，比如纺织工坊，比如现在新成立的水泥工坊，这些都是盈利点。 但一来，西南道纺织的原材料采购麻烦，二来是销售渠道还没打通。 水域运输没打通前，大乾的纺织工坊生产的布料和衣裳只能卖给西南道。 但这边一旦市场饱和，价格就只能降下去，利润就会越来越低。 至于水泥工坊，现在压根就没有销售渠道。 不！ 更不如说，现在的水泥工坊产量也不够，只能勉强供应给安平县基建所用。 可以说大乾的每月营收远远无法比得上支出。 虽说现在大乾国库还有几十万两白银，按现在这花法，撇开开凿运河花销不说，单单日常开销，顶多撑到明年就得国库告罄。 想了想赵铭顿时有了个主意，倒也没和柳文和细说。 两人又聊了会，柳文和这才告辞离去。 但赵铭给他下达了一个命令，最近让他督促施工队，尽快多修建一些装潢不错的驿馆，以备不时之需。 对于这个命令，柳文和有些费解，但还是拱拱手，准备如实照办。 待柳文和离去没多久，赵铭就传唤了马家主。 自从马家投诚大乾后，考虑到大乾中枢目前在安平县，他也是搬到了安平县的宅子里。 因为赵铭给了他一个类似大乾商务部的职务，他偶尔倒也会在一些官营作坊，铺子看看情况。 偶尔提点一些销售上的意见。 听到赵铭的传讯，二话不说就火急火燎赶往县衙。 “微臣，见过陛下！” “马爱卿坐！坐！” 赵铭笑呵呵招了招手，马家主笑了笑但还是拘谨的只用屁股沾了点椅子边。 “不知陛下唤微臣所为何事？”马家主小心翼翼道。 “马爱卿无需紧张，最近我大乾要开凿运河之事，你可曾听闻？”赵铭询问道。 这事儿在高层圈子并不算什么秘密，马家主点点头。 “陛下，此事微臣确有耳闻，只是恕微臣斗胆，实在是以如今大乾的财政。 想要单独吃下如此工程，怕是有些困难。” “嗯！不错，的确很困难，这不是把你叫来解决麻烦吗？”赵铭笑呵呵道。 “啊？” 马家主一愣，有些惶恐道，“陛下，此事，微臣何德何能？况且微臣此前是做买卖的。 可也不能凭空变出银子来啊！” 马家主无奈，他是做过生意，但大多都是接着马家前人的遗泽，饶是如此马家生意还每况日下。 再说他也不是财神爷啊！ “呵呵，马爱卿误会了，朕知道你经营买卖多年，想来是结交了不少生意上的好友。 此事是也不是？” “回陛下，此事倒是真的，不过陛下，微臣认识的大多都是郁州本地的商贾。 大商人倒是没几个，大多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马家主如实道。 “这就足够了，不知马爱卿与这些人可还有联系？” “回陛下，偶有书信往来。” “如若朕让你用书信将他们都叫过来，你可能办到？”赵铭询问道。 “这.....”马家主闻言略有些迟疑， “陛下！您方便能告知，此为何事吗？ 如若没有一个由头，您也知道，商人逐利，没有利益，他们才懒得来一趟。” “呵呵，就告知他们来安平县有银子赚，有大把的银子赚！就问他们来不来！” 见马家主脸上还有些迟疑，赵铭还是补充道。 “你且告知他们，安平县有一座铜矿，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闻言马家主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大致明白了，铜矿之事他早有耳闻，自从浮山县黄县令当初图谋铜矿时，就曾私底下询问过他想不想掺和一手。 但马家主现在感觉自家陛下，真正的目的并非和这些商贾谈铜矿买卖。 只怕这里面别有所图啊！ 不过管他呢，现在他端着的是大乾的饭碗，只管先把人忽悠过来了再说。 “是陛下！有此借口，微臣定能诓骗这些奸商来我大乾！” “嗯？什么诓骗？我大乾这是要和他们正经做买卖，你不会说话以后就少说点！”赵铭没好气道。 “是是是！陛下您教训的是。” 马家主连忙点头如捣蒜，心里则是撇了撇嘴。 第227章 这贼寇还挺讲究(上) 五日，仅仅过了五日。 收到书信后的，第一批商贾就乘坐马车，在车队的护佑下晃晃悠悠的朝着大乾境内驶来。 曹家算是莫县的最富裕的那一批富户。 曹贺微微倚靠着车厢一侧闭目养神着。 因为隔得近，所以收到书信的第一时间就决定过来瞧瞧情况。 “大伯，您为何执意要来这安平县，莫不是不知道如今安平县现状？这可是贼.....” “住口！” 就在曹贺身侧坐着的一名青年还准备继续说，但很快就被曹贺低喝打断。 曹贺也是睁开一双凌厉的双眸。 曹贺的模样并没有多少商贾的市侩，一双眼神凌厉的宛如鹰隼，身形有些消瘦，年约四旬，身子骨一点也没有养尊处优的娇气，反而有着精悍的强壮。 这也正常，身上市侩气息十足的，往往是这些富户的朝奉。 这些大朝奉们需要和南来北往的人谈生意，自然是市井气息十足。 而曹贺这些家族核心人物，往往是决策圈子的，一般轻易不会亲自出面洽谈生意。 相较之下，他身边的小侄，曹明就完全是一个年轻人血气和稚气，还带着士绅阶级的傲慢。 不过曹家也算是一两百年富过来的，又非权贵之家，家中子弟有傲慢，但不多。 知道面对真正大人物要低头的道理。 这次曹贺带他出来也是带着家中后辈见见世面，同时也是有心培养。 “阿明，这种话到了安平县城你可莫要再说。小心惹火上身，伯父也保不住你。 至于这安平县，如今距离剿匪平叛都过去半个多月，现在可有传闻说安平县是贼窝？ 知州大人可曾提及？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滴这点粗浅的道理也不懂？”曹贺严肃提点道。 闻言曹明还是有些不服，“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个贼窝。我们与贼匪合作岂不是....” “闭嘴！你懂什么？” 曹贺顿时挥手呵斥，“要你平时多动动脑子，让你跟着那些朝奉身边学。 可不是真让你跟着人家学，你以后也是家中掌舵人之一。 你要学的不是如何算账，而是大局观懂吗？ 知州大人都没操心的事，何须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操心？ 既然这知州大人都没有动静，这安平县你就不能说他是贼窝。 更何况，你真以为咱家生意是干净的？ 咱家仗义疏财，广结善缘，修桥铺路，不是做给你这个蠢货看的。 是给下面的贱民看的！ 你要知道，咱家吃的就是这碗饭，狼始终就是狼，仁慈只会把家底败个精光！” 曹贺也算是语重心长将自己的经验述说出来。 只是看曹明这态度，似乎依旧不是很能理解。 “唉，算了！此事你甭管，你只需知道，与安平县合作，与我曹家并无坏处。” 见此曹贺也无可奈何的摆摆手。 年轻人嘛，还没经历太多尔虞我诈，倒也能理解。 两人接下来陷入一阵沉默，目光一左一右看向两侧窗户外的景色，似乎在闹脾气。 只是曹贺自己则是在想事情。 安平县伪乾之事，底下平民不知道还情有可原，但可瞒不住他们这些富户士绅阶级。 整个郁州，几乎有七成的富户知道伪乾之事，但有些事上面的官老爷没有明说，他们也不好过多议论。 官匪勾结嘛，这年头一点也不稀罕。 曹贺脑子里此时在想铜矿之事。 其实他家并不想掺和这敏感之事。 铜矿必然涉及私铸钱币之事，这种事情历朝历代一经发现都是要杀头的。 但转念一想，貌似眼下的情况又不同。 私铸钱币的本就是贼寇，他们顶多算是投资，貌似也不是做不到。 更何况这伪乾贼寇貌似与知州大人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知州大人要是和伪乾贼寇在搞官匪勾结，他们做这事貌似就更加稳妥了。 毕竟一旦他们这些士绅牵扯进来，那就是和知州大人站在一个阵营。 到时候上上下下铁通一块，还真不担心此事纰漏。 他们这些富户怀疑伪乾和曹文山有所勾结也不是没理由。 毕竟瞒而不报也就罢了，明明只是占据一县之地的伪乾，以一州之力平叛平了这么久，竟然还是一无所获。 这里面没点猫腻谁也不信，反正现在曹文山浑身不是屎也是屎，根本洗不清了。 至于大乾占据浮山县之事，抱歉，几乎还未外泄。 主要是浮山县地理特殊，群山环绕，几乎隔绝世外。 再加上随着大乾拿下浮山县后，就有意的切断浮山县与外界的商贸往来。 简单来说，赵铭已经将浮山县雪藏了。 浮山县所需物资，全都由安平县作为中转，而浮山县要出口的物资同样全交给安平县转手。 这么做，就是赵铭有意的减轻大乾的存在感，让本地官员的防备心降低至最低。 功高震主这事儿，在许多地方都适用。 把那曹知州逼急了，人家真上报朝廷，那麻烦就大了。 随着马车进入安平县境内，曹贺等人就惊奇发现安平县的官道比之莫县官道要平整许多。 虽依旧有些颠簸，但也就细微的颠簸。 “伯父，您此前来过安平县，这安平县县令治理倒是不错啊！” 许是为了打破尴尬，曹明率先开口道。 然而曹贺却一脸费解的摇摇头，“我以前确实来过安平县，但去年来时，此地官道与安平县并无区别。 看来是去年之后又平整过土地。” 官道平整，不算多么稀罕事。 只是西南道这边各县都比较贫穷，虽然县老爷都捞了不少钱。 但谁也没有余钱平整土地。 如若是富庶之地，人家吃得满脑肥肠，也不介意平整一下官道。 但西南道这边，穷的县老爷们也只能喝口汤，他们自己都还没吃饱呢，哪肯轻易平整土地。 “这柳大人倒也是个好官，可惜了，好官在这世道可当不长久。如今更是被贼寇所虏，也不知被害没有？”曹贺摇摇头。 “咦，伯父，这边的百姓倒是还挺勤勉，只是我瞧着他们干活怎如此卖力？”曹明又发现一丝不同之处。 第228章 这贼寇还挺讲究(中) 这点曹贺也留意到了。 正常来说佃户帮主家干活，种出来的庄稼几乎大半都是主家的和自己没啥关系。 自然是一天天的在磨洋工，只是真的农忙的时候加把劲。 曹贺想了想道，“可能是现在正值农忙吧？” 这话只是用来搪塞曹明这个小年轻，实际上曹贺很清楚，眼下早就过了秋收的忙碌时节。 但眼下明明是秋收后在焚烧秸秆！ 这伙计，完全没必要急于一时，西南道入冬较晚，完全有充足时间焚烧还田。 之后还能再等一两月，土地充分沃肥之后，就可以播种冬小麦了。 曹贺是大户人家出身，但不意味着他五谷不分，田野知识欠缺。 除却权贵弟子，寻常商户子弟只要不是富庶之地的大商贾子弟，这些基本都是懂的。 其实宋代就有秸秆还田政策。 不要觉得这年头农业不发达，大燕作为大宋近乎映射体的存在，农业也十分发达。 不仅宋，其实早在战国先秦时期，就能利用畜粪尿、蚕粪、杂草、草木灰、豆萁、河泥、骨汁等进行沃肥。 所以一些穿越小说，认为收集粪便沃肥就是开创先河的举措，实际上就是在古人面前玩小脑筋。 人家玩的说不定比你还溜。 如西汉初期，就已经出现养猪积肥的做法，齐民要术里面更是记载，田间杂草枯萎腐败后能促进农作物生长的作用。 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除了上述之法之外，又学会利用旧墙土和栽培绿肥作为肥料。 唐宋时期，更是总结出时宜、土宜和物宜的三宜定论。 能够根据气候，土壤，作物因素的变化为做出相应的变化。 尤其是宋朝时期，肥料的种类已经极多了。 不仅具备有机肥料，还弄出了许多诸如石灰、石膏、硫磺、食盐、卤水等无机肥料。 甚至没有办法，他们也能随地取材，诸如，壅稻田，或河泥，或麻、豆饼，或灰粪。 尤其是河泥，这个城里人或许不了解。 住在水域旁边的农村人肯定清楚，家门口有小河的，家里壮劳力都会每隔几年下水将里面的淤泥给翻上岸。 既是清理河床，也能将这些淤泥用于沃肥土地。 当然后世，有了各种化肥，这玩意也就少用了。 宋朝更是掌握了沤肥法，也清楚堆肥，储肥等法子。 比如在猪圈里弄一个区域专门用来堆砌粪便，用于发酵减少其里面的无用气体。 甚至还弄出了一些土法化肥之法。 此时曹贺就看到了有些诧异的一幕。 却见迎面一支车队朝着他们错身而过，顿时闻到一股恶臭。 应当是夜香郎将城内粪便运出城外无疑。 这在各个城镇都是比较常见的。 一般这种情况，附近乡绅都会有下人过来收购夜香，用于之后耕种施肥。 但这夜香郎驱赶骡车，附近却无一人采购。 而是来到远处一个木棚附近，然后将这一桶桶夜香倾倒棚子里一个个大瓷缸里。 然后附近还有人拖来一捆捆木材放在大瓷缸下方，紧接着升起一团火，竟是开始熬煮金汁？ 啥玩意？这是在做什么？ 曹贺感觉心腹一阵作呕，听闻过各种储存粪便用于沃肥的法子，但从未见过有人就这么熬煮金汁的，而这并不是用于守城。 曹贺自然不清楚这是在做什么，不仅他不懂，其实现在熬煮金汁的一群百姓也不懂。 但他们只是大乾官营的农耕队一员，这是陛下颁布的法旨，他们也只好照做。 实际上，这是煮粪法。 虽然算不得多么先进的制取肥料之法，但这已经是明清时期剿匪先进的制肥法。 因为常规的有机肥料，体积大，份量重，单位肥料养分含量相对较低，使用、运输均不便等缺点。 而煮粪法，可以理解为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法子也很简单，就是将夜香放入大锅，加进人发或动物骨头，一起煮熟。然后取一些田土晒极干，加鹅黄草、黄蒿、苍耳子所烧成之灰，拌合煮熟之粪，晒极干，又洒熟粪水再晒干，即得高效肥料。 这是初版，而赵铭用的自然后世是改良版的。 也就是用人粪、畜粪、禽粪、麻渣、豆饼、黑豆、动物尸体及内脏、毛血等，再加入石膏等一些材料。 其中一些素材难以批量制造，那就剔除，反正效果相差也不会太大。 当然赵铭还有更便捷制取土法化肥的法子，不过熬煮法主要还能用来提取硝石。 现在这些夜香郎不仅有收集粪便的职责，途经每个茅厕都需收集硝石。 茅厕经过日积月累，有些地方甚至能直接刮取硝石，但这样效率还是太慢了。 所以借着熬煮肥料的同时，从而制取硝石，也算是两全其美之法。 眼下大乾的火器虽然依旧遥遥无期，但硝石这些东西需要提前备好。 不然等火器真搞出来了，那到时候收集就费时费力。 不仅是硝石，赵铭还在着手让人寻找硫磺矿，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让人收购一些硫磺。 相比于硝石，硫磺更难获得，但药铺可以买到。 没错，药铺还真有这玩意，要知道这玩意可是一味中药。 虽然要花点钱，但能买到就不错。 而此时在走远后，曹贺算是缓过劲来，对于安平县的疑惑更加剧了几分。 短短时间内，他感觉安平县的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沿途所及，他发现田野间的农民貌似比以往少了至少六七成。 但效率似乎一点也没慢多少。 而走了约莫一两个时辰，这时候车队竟然驻足不前了。 狐疑的探头张望，就见前面有着一队民夫正在和自己的护卫争论着什么，还有几名明显穿着衙役服饰的男子在说着什么。 见此曹贺赶忙掀开帘子走了下来。 “几位官爷，不知敢问何事？我等只是来往的行商，不知此地规矩还望海涵。” 抱了抱拳，曹贺不动声色的往为首的衙役手中塞了一两碎银。 然而出乎意料，对方一把就将他的手拍开。 “你这是做什么？此乃警告，如有下次，某定以行贿罪将你羁押！” 为首衙役怒不可遏，好似受到了某种羞辱，指着曹贺鼻子就骂。 这反倒给曹贺整不会了。 第229章 这贼寇还挺讲究(下) 啥玩意？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现在都有人不要银子了？ “额...呵呵，官爷，失礼失礼，小的实在是不懂此地规矩。 只是在下正欲前往安平县城，不知为何前路受阻？” 曹贺抱了抱拳，既然对方态度坚决不要银子，他也不会死缠烂打，只得满脸讨好道。 对面的青年衙役，指了指他身后又指了指脚下，这才道， “没瞧见？我等在平整道路，接下来施工队的就要来了，耽误了工程你吃罪不起。 看到那边的小道没？走那边，然后绕道去主路就行，某也不是想为难你，只是眼下朝廷命令紧急，我等也耽搁不得，速速离去吧，莫要碍事！” 衙役语气还算客气，闻言曹贺点点头，也没多言。 附近的确有一条小路，虽然崎岖了一些，倒也足够车队通行。 而且那边已经有人在来来往往通行了，可见不仅仅针对他一人。 重新回到马车，车队再度摇摇晃晃前行，只是曹贺心里更是不禁嘀咕。 这官道明明已经足够平整，这还需要平整作甚？ 倒是他也留意到刚刚那段路前后的区别。 他们来时的道路，虽然平整过，但表面并未铺上鹅卵石。 而对面继续平整过的官道，表面已经铺上了一层碎石鹅卵石。 只是他不明白，用得着这般平整？ 用碎石鹅卵石铺设，算是比较奢侈的做法了，当然还有更奢侈的，比如江南富庶之地，更是用石板或者石砖铺设，堪称奢靡。 但西南道这边，能在官道车轱辘经常经过区域铺上木板就算是奢侈做法，铺上碎石鹅卵石还是极其少见的。 毕竟西南道树木众多，随意便可取材。 砂石鹅卵石这些，须得去河道附近，想要铺满官道，所需人力物力更大。 别说县里的官道，就算是州府附近的官道也没这浪费钱的。 “伯父，这贼寇还真讲究，不过小侄怎么看着，此地贼人不像是其他强人贼寇？ 怎贼寇也开始管朝廷之事了？奇也怪哉！” 曹明摇摇头，此时他的费解，同样是曹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贼寇就是捞钱的，大肆抢钱抢女人，什么时候搞这些修桥铺路的勾当。 这不是小刀拉屁眼，长见识了吗？ 而且贼寇天天朝不保夕的，谁吃饱了撑了，搞这一出。 但这反而让曹贺心里的那个猜测更加明确。 “似乎这伪乾真有点不简单呐，这是打算长期盘踞于此，其背后到底站着的是哪位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心里对于大乾，曹贺又多了几分信服，合作的那份心思更加明确。 人家贼寇都如此摆明车马，如此有底气。 除非对方是傻子，不然哪家贼寇敢抱着长期经营一地的想法划地为王？ 这条小路属实不太好走，这一路过来，车队一行人屁股都快颠破了。 过了半个时辰，随着车队驶离小道进入另一段官道后，众人惊奇的发现，官道竟然变得异常平坦！ 不！这哪里是平坦，这都快让人感受不到马车在行驶了。 曹贺大为诧异，探头张望，更是目瞪口呆。 “这....这....这....竟然如此奢靡！不！如此石料到底从何处寻来？如何能铺在地面？” “咦，这石板，怎是连成一块的，没有分块？这般长，这般大的石块，又是如何运过来的？” 曹明也是连连称奇。 此时叔侄二人已经是从小路绕到另一段官道上。 而这一段官道其实在五天前完成了水泥铺设，如今干燥后，看上去自然是如同一个整体。 这年头谁见识过这玩意，直呼堪称神迹。 不过曹贺虽然没见过这玩意，但脑子转念一想也明白这是个什么路数。 “此物，估计是类似于三合土之类的物件，先是柔软之物，随后铺设干燥后才形成这般。 只是此法当真闻所未闻，等等！先停一停！” 曹贺高声大喝道，车队很快停了下来。 曹贺干脆走下马车，用脚在地上蹦了蹦，又狠狠跺了跺，确定其坚硬程度后。 又蹲下来，用手掌仔细触摸了起来。 “嘶！的确宛如坚硬的石板，绝非三合土可比。” 说着他从官道一旁捡起一块碎石，拿着碎石对着地面敲了敲，发出的声响的确也如石头碰撞一般无二。 至此，他的震惊更是上升了几个台面。 “此乃神物！没想到安平县竟有如此神物！” 曹贺属于商人思维，说完后，他眼睛顿时明亮无比。 就见他嘴唇哆嗦，呢喃道，“发财！咱们曹家合该要发财啊！” 一旁的曹明不以为然，跺了跺地面，摇摇头，“神物的确是神物，只是伯父，此物就铺个路能赚几个银子？” “你个榆木脑袋，走进来说！” 曹贺恨铁不成钢，骂了一句，左右看了看，这才拉着曹明上了马车，同时朝外挥挥手示意继续赶路。 待马车继续前行，曹贺这才看向曹明低声道， “此物你就只是觉得能铺路？既然与三合土类似，但又比三合土强了无数倍。 三合土能用于修缮房屋，城墙。而此物亦能做到，甚至做到更好！ 三合土虽偶尔淋雨不惧，可长期淋雨容易出现垮塌。 尤其是我等西南道，气候潮湿。 一些老宅地基早就受潮松散无比，且如若用眼下之物建房子，其稳固程度.....” “伯父话虽如此，但建房子能赚几个钱？”曹明不以为然。 “哼！你小子懂什么，鼠目寸光！眼光短浅！” 曹贺摇摇头，冷哼道，“关键是这个吗？关键是此物仅此一家！ 天底下还从未出现过，咱们做生意的，什么最暴利你难道还不知道？ 稀缺性！越是稀缺，越是掌握的人少，越是暴利。” 这点曹明倒是恍然的点点头，稀缺性的确是最大的卖点。 此物一旦在其他县城铺开，第一家用上此物的，必然受到富户权贵的追捧。 有钱人图的就是个新颖，更何况此物比之三合土具有更强的稳定性，干燥后坚硬如石块。 性能更好，稀缺性更强，一旦铺开势必大卖！ 第230章 交通法? “其次，还有一点，此物.....可以并不贵！” 说着曹贺指了指窗外这条延伸至视野尽头的道路。 这点更是让曹明点点头。 的确，三合土这玩意贵，可不能用于铺地。 眼下此物能奢侈的用于铺地，可见价格必定十分低廉。 相比之下三合土就不能这么做。 这玩意可是需要一定量的米糊或者糯米浆才行。 谁家能奢侈到用这么多粮食铺地啊,况且三合土作为粘着剂还行，铺地，天天踩踏风水日晒的，不用多久就跟烂泥也没什么区别。 “此物价格定然不贵，如若能买到配方，我曹家不单单是莫县巨富，郁州巨富，甚至可成天下巨富！” 曹贺眼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贪婪。 他心底里已经默默计算他们曹家的家产了，能不能吃下这桩买卖。 一旁的曹明也是兴奋的直搓手，本以为此番过来是觉得铜矿之事有利可图。 眼下一来，貌似铜矿也不算什么了。 铜矿还需一系列复杂的流程才能捞银子，且风险不小。 起码开采这些，他们曹家沾都不能沾，只能投资一笔钱，到时候等着回本赚钱。 就算一切走上正轨，也远不如此物暴利啊！ 就在叔侄二人浮想联翩之际，忽的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一声暴喝。 “止步！尔等止步！速速下马！” 却见几匹快马团团将马队给为主，且全都是清一色穿着衙役服饰的差爷。 “几位爷，不知所为何事？” 曹贺下了马车拱了拱手，心里有些不悦，这安平县怎么这么多破事？ 为首差爷一脸的严肃，指了指马车后方的道路，呵斥道， “尔等眼瞎了不成？你瞧瞧你们的牲口，走一路拉一路，把官道当你们家茅房了不成？” 顺着对方所指方向，的确每隔很长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些马粪。 这马可能是吃坏了一些肚子。 只是曹贺张了张嘴，“可是....可是....” 他很想说，这又不是城内，城内马匹拉粪便也就拉了，这城外官道怎有这么多讲究？ “可是什么？别的地方某管不着，但此乃我安平县境内。 这官道你也看到了，如若每家都如尔等一般，屎尿堆砌。 此道不用多久就得恶气熏陶。 念尔等初犯，罚款百文，如有下次，定要收尔等五百文。 交了钱便速速将刚刚的粪便清理干净，另外我这里有专门的袋子。 如若怕马匹随处乱来，可用此物绑在马屁股后面。” 说着这名差爷还从腰间扯过一个布袋子，里面似乎还填充了一些木屑和树皮屑，能极大吸收水分。 听着这些话，曹贺人都傻了。 这安平县规矩还真多，偏偏对方说的貌似也没毛病。 接过袋子，曹贺拱了拱手，“多谢这位差爷！” 但感谢完，掏出一百文罚款后，见对方还伸出手，曹贺有些不解。 “愣着作甚？承惠一百文！”差爷理直气壮道。 曹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又看了看对方，一阵无言。 没辙只能捏着鼻子又塞过去一百文。 “好了，让你的人清理好粪便，便可走了。 另外此物拿好，上面有些行路条款，且记好，下次如若有违反条例，罚了钱财可怨不得人！” 说着就见这位差爷又摸出一份纸张递了过来。 “放心，此物不要钱，走了！” 说着这名差役带着身边的两名差役骑马快速离去，看样子这是去巡视去了。 拿着手里的纸张，曹贺仔细端详起来。 首当其冲的是几个大字。 ‘安平仪制令’ 仪制令这个曹贺知道。 仪制令其实也就是交通规则，在宋朝时就已经出现。 在大燕同样有，一般都会在京城，以及各州的交通要道上，悬挂木牌，上面写明最新的交通规则，让百姓遵守。 到了如今南燕时期，仪制令已经扩展到下属各县。也就是说哪怕是莫县也有仪制令。 但仪制令无非就是简短几条。 如，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 也就是身份低的须避开尊贵的，年少的得避开年长的，负重轻的理应避开负重大的，出去的要避进来的。 而大乾的交通守则就有意思了，其中没有贱避贵以及轻避重，去避来，仅仅保留了少避长。 而其内许多守则都是用大白话说明。 比如行左靠右，见行人须礼让。车走大道，人走小道。 路遇人车祸事，驾车一方无论对错须三成责。 等等类似的条款还挺多。 但这比之后世的交通守则要少得多，毕竟时代不同，环境不同。 另外曹贺还注意到，上面标注，每隔一段时间注意看路边木牌。 分别写有，快，慢两个字。 快也就是可以快马加鞭的路段，慢也就是须减速慢行的路段。 规章制度挺多，但实际倒也挺松弛的。 因为并无一个明确规范，但有几条一旦犯了，被查到，必然是重罚。 其一，就是道路不得随地大小便，牲口也不行。轻则一百，重则五百文。 其二，驾车之人不得饮酒，如若被巡逻之人嗅到身上酒气。轻则罚一两，重则十两。 其三，如若慢速路段驾车撞人，无论是当场抓到，还是事后被人举报。 罚款倒是无需罚款，就是需要进衙门蹲着，看伤者情况而定。 当然也可花钱，看被撞之人的身份和伤势大小裁定罚款。 如若此人有爵位在身，爵位越高，你要赔偿的价钱越贵，且有爵位之人被撞了，就算罚了钱，还须被羁押至少一年。 如若撞死了有爵位之人，如若查明是蓄意而为，终生监禁，或者砍头。 而如若有爵位之人撞了人，爵位如若在卿爵、侯爵，也就是十级爵位以上，均可用一级功勋抵掉牢狱之灾。 而如若是卿爵、侯爵以下的爵位，撞死了人，需要至少三级爵位才能抵消。 惩罚比之秦朝更加严苛。 这点赵铭是一定只能这么做的。 毕竟爵位获取不易，可如若在有爵位的情况就能觉得有恃无恐，肆意妄为也不行。 这也算是堵死后续有人胆敢以此狂妄自满。 至于为啥不用后世的，官与民同罪，抱歉，时代不同，环境不同，这么搞，大乾爵位的吸引力将大打折扣。 第231章 遍地机遇 大家为了大乾卖命，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为了田地，房产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可是随着后面大乾逐渐发展，有爵位之人越来越多，几乎人人都是个士爵，那就得体现中高级爵位的好处。 那时候田地，房产的吸引力将没那么大，许多早早参军的全都一堆地产。 而那时候，这些隐性的好处，就是高爵位的好处。 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就像是你开会员一个样子，充钱，也分好几个档次，你充的越多，体验感越好。 游戏公司就会做出区别划分。 同理赵铭不可能按照后世的规矩办事，在后世或许是人命大于天。 但在这年头，人命如草芥。 别说赵铭还设立了降级惩罚，如大燕，大渊，他们的官员犯事，谁又能治得了他们呢？ 平头老百姓冲撞了他们，被杀了，真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百姓或许会闹，但官老爷恐吓几句，家属说不得还得战战兢兢，生怕被官老爷给斩草除根。 相较之下，赵铭已经够可以了。 这年头你想要保证所有人平等是不可能的，再说他赵铭也不是什么圣人，为你卖血卖命的人，就得享受相应的好处。 否则日后要打的仗还有很多呢，不开点特权是不可能的。 但赵铭也算是最大化维护平民了。 公卿侯爵这级别犯事，也得降级，而后面这级别赵铭肯定不会加以更多的限制，其次这级别每一级别想要升上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咦！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马队再度受阻，这次同样是衙役拦路。 而且还是好几名衙役，并且他们在官道上面打了个门牌，旁边还摆了可搬运式木栅栏，而前面每每有行商通过就会要求止步。 “这位小哥，前面是怎么回事？” 曹贺探出头，询问旁边同样在等待的商贾。 对方也是笑呵呵拱了拱手，“没什么，就是照例收费罢了，每人须缴纳百文即可通行。” “怎么还要交钱？”曹贺皱眉，感觉很是不悦。 这已经是第几次收费了？还有完没完？ “呵呵，这位老兄，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吧？刚刚是被罚钱了？” 这人似乎很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笑着摇头解释道， “可是老兄，你就有所不知了，只要熟悉这边的规矩，这边做买卖对咱们商人还是很不错的。 起码就像是那些规矩，只要你遵守，那就不用罚款，走这条路也就只要交这一百文即可。 当然，如若你车上并无货物，倒也无需交钱，只是我们都是满载货物的，那这一百文就不可避免。 当然老兄你也可以像那些附近村里的百姓一样，一匹马就可以驮运，只是携带少量货物，那也无需交钱。” 说着这名男子顿了顿，这才接着道。 “哦，对了，这边说是，什么.....哦，对！叫高速费！ 你也看到了，这条路很不简单，听说修这条路花了不少钱。 这羊毛自然得出在羊身上。 当然你要是携带大量货物，还不想交钱，那也可以。 看见那边没？” 说着这名男子指了指远处的另一条小路。 “你带着你的人走那条小路，那条小路也可以直达安平县城，就是路不怎么好走。” 顺着对方手指方向看去，果不其然，那边还真有一条小路。 只是这哪里是不好走，简直就是完全不能走。 走也可以走，但几次下来，这车轱辘，还有这车辙骨架怕是就得更换。 马车木质结构可没那么耐操，这样坑坑洼洼的道路，轻装简行还行，如若装载太多货物，车身也遭不住霍霍。 只是看一眼，曹贺就发现，那边果然没几人愿意走。 大家宁可掏点钱，也不愿意遭这老罪。 毕竟这儿也就运输大额货物时才需要缴费，况且都能一次性驮运这么多货物进城贩卖，一百文还是交得起的。 况且这条路如此平坦，对比那条小路，路程速度至少提升了数倍之多，而且还无需担心物品磕碰。 尤其是贩卖运输一些瓷器精贵之物，此路哪怕是皇城的整洁青石板路也无法媲美。 果不其然，轮到曹贺他们的车队时，衙役只是稍作检查，确定没有货物后，钱也没收就放行了。 经过那个什么高速收费站后，马车的速度开始加快。 马匹在策马狂奔竟然都没丝毫颠簸，这平稳的感觉，让曹贺与曹明都是一阵恍惚。 微风顺着窗户吹入其中，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沿途来往的行人都是十分守规矩，前往安平县的就走右边的道路，从安平县出来的就走左边的道路。 两者泾渭分明，而且道路中间似乎用某种石灰的白色漆料，在正中间画了一条线。 如此一来，两边道路互不干扰，速度自然比之寻常道路更快，加上道路无比平坦，如此速度堪称神迹。 马车明明是拖着这么个马车，然而奔跑的速度，竟然与马匹在辽阔的草原上奔跑速度也相差无几。 只是看着风景吹着风，渐渐的，曹贺不禁皱了皱眉。 就见他凝眉朝一侧看去，就见路过的路边竟然立着一块高高的木牌，由两根木桩钉在地上，支起来足足有三四米之高，十分令人瞩目，相隔老远就能远远眺望。 而这木牌还写着一行大大的字，且这字说来也巧妙，木板被涂抹成白色，字体却是鲜红色，十分扎眼。 曹贺默默咀嚼着那一行醒目的大字。 “黄粱一梦炊未尽，青史百朝演入情——安平戏院！” 而且更让人奇怪的是，这样的标语，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出现。 而且偶尔还会换成别的。 比如‘足不出户，知天下大势——安平报业！’ 这一些奇奇怪怪的木牌，看的曹贺一时间有些困惑。 这些东西有点类似于店铺的牌匾标语，然而左右又不见店铺，属实怪异。 倒也没多想，只是将之当成安平县特色。 原定还有两天的路程，此番下来，竟然仅仅只是三个时辰就隐约可见安平县城轮廓。 “伯父，刚好傍晚，真不可思议，如此一来咱们今晚也无需在外歇息，直接可进城留宿。”曹明看了看窗外的夕阳，感慨万千。 曹贺也是没想到速度会如此之快，道路之平坦，让他在下午时分微微摇晃间竟然睡着了，这会醒来就已经看到安平县城了。 “此番来安平县当真是来对了，此地依我看，遍地都是商机啊！” 曹贺捋须轻叹，他这一路上睡了一觉脑子更加清晰。 就好比刚刚的高速收费站，他就在这里面看到了商机。 之前他还想着能否直接买到配方，但仔细想来，对方也不是傻子，又岂会轻易将此物卖给旁人？ 不过眼下想来，貌似就算无法买到此物配方，赚钱的门路也是一大把啊！ 这会车队速度开始慢了下来，探头张望，倒也明白了。 城门口区域似乎还要进行一下检查，故而出现些许拥堵。 第232章 安平县见闻(上) 不过当曹贺看清楚之后，又感觉不太对。 这检查归检查，怎么有些人，城门守卫直接就放行了？ 当轮到他们时，曹贺方才明白怎么个情况。 “这位老兄，是这样的，无论何人，来往我安平县都需进行照例的身份登记。 不过你也放心，只要登记过一次，只要拿着这块你的身份牌，往后就可直接进出我安平县。 而且只有这块身份牌，你才能在我安平县做买卖，住宿吃饭。 否则一旦查明并无任何身份证明，那就得面临驱逐出境的可能。” 负责登记的书吏态度还算和气，不过许是登记的太多了，他有些不耐烦。 对于书吏所说的这点，曹贺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这不就是凭由嘛！ （注：宋朝的路引叫凭由，宋吹喜欢声称宋朝没有过所和路引。但实际上宋朝的凭由，查的比过所和路引还严格。） 凭由在大燕可是十分严苛的。 对于百姓的流动管控限制比历朝历代犹有过之。 如一些流民，甚至都不敢走大路，而且流民想进城，纯粹看这位县老爷愿不愿意接纳，不接纳人家完全有说辞。 就说你没有凭由，属于流氓！ “这位差爷，您看此物不行吗？”曹贺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凭由。 然而对方直接摇摇头。 “这位老兄，此物在我安平县不通用，你在其他地方如何某不管，但在这里就是这规矩。 且速速登记吧，如若不愿登记，那恕我无法放尔等进城。” 书吏也更加不耐烦了，一副你要么乖乖听话，要么老子就不伺候你的态度。 见此曹贺倒也无所谓的点点头，入乡随俗嘛。 好在登记身份牌无需缴纳钱财。 很快不仅曹贺曹明二人，车队的仆役也纷纷登记，领到了身份牌。 那是被切割成小木牌的牌子，上面还有一个专门钻出来的孔洞，可用绳子挂在腰间。 而上面则是用毛笔写着几个字，分别是姓名，性别，籍贯。 实际上如若是有大乾爵位之人，这后面还会加上所属爵位。 曹贺还想过这东西能不能私下自己更改，不过看了看书吏还在一旁一边看着他，一边书写着什么，他瞬间打消了这念头。 因为书吏竟然还将他的外貌特征给做了下简单描述。 比如描述他曹贺的年纪，胡须是什么样式，脸型轮廓，身高。 看似只是简单描述，实际上将他各个能体现身份的细节全都描述在册。 并且查起来也好查，因为他发现这书吏旁边摆着许多本册子，每本册子外面都写着某某籍贯地。 也就是说，人家是分籍贯给他们进行登记的。 同时他还发现，登记他这册子，除了写了莫县籍贯之外，还有姓氏。 如登记他的这本，就是莫县，曹姓，男，一行大字。 他与他侄儿曹明全都记录在这本册子上。 如马夫，刘二，就是记录在，莫县，刘姓，男，这本册子上。 嘶！ 明白这里的操作逻辑后，曹贺感觉心里啧啧称奇。 这样的工作手续很繁琐，可一旦完成，这几乎杜绝了凭由造假的可能。 凭由虽说需要官府的介绍信，几乎没人胆敢造假，可一些亡命之徒还不是随意造假？ 然而眼前这般，不亚于为来往行商百姓都做了一次身份登记造册。 工作繁琐程度，让人咋舌。 心里也不禁好奇起来，不由询问道，“这位差爷，尔等这般，岂不是太过繁琐？ 此物出了安平县便是无用之物，岂不是有些过于浪费了？” 曹贺很是无法理解。 这样不亚于进行一次大规模户籍登记，这需要浪费大量的人力，往后这些户籍讯息进行收藏保管时也会异常麻烦。 这同样需要腾出大量房间，安排值班，保养人员按时值守，保养。 潮湿了，需要拿出来晒晒。时间久了，还需要誊抄新本。 “这某就不清楚了，也不是尔等所能管的，好了既然无事，且速速进城吧。” 书吏不耐烦的摆摆手，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事实上他也的确不是很能理解，但这是陛下交代的，自然要办好。 而赵铭之所以要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日后所需。 如往后占据一洲之地，那全面推开身份牌，此前做的这些就有大用了。 不仅能比快速辨别身份，一旦底下有别有用心之人潜入城内也能快速被甄别揪出来。 其次赵铭觉得当下人们的流动性还是太低了。 这很大程度就是凭由的限制，乡绅士绅们开具凭由很简单，底层人不知道怎么开具，亦或者开具了也很难。 而有了身份牌，固然会让各个县城的书吏们忙碌许多，但无异解决了更多问题。 凭由同样也需要人开具，且还限制了人员流动。 诚然，古代的确需要控制人员流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但赵铭的身份牌可是有高瞻远瞩性的，日后占据一州之地，这一州的百姓就可在全境内凭借身份牌畅通无阻。 那些繁茂之地会更加繁茂，曾经一位伟人说过，先富带动后富。 这样一来cbd繁华地带不就自然而然产生了吗？ 如此繁华地带，那这片区域消费高那就很正常了吧？ 附近出现成片的厂区，工坊也正常吧？ 产生虹吸效应，也正常吧？ 高收入工坊变多也正常吧？老子就能收高额的商业税，这也很正常吧？ 毕竟，大乾的商税，属于你收入越高收的越多，现在大乾境内可还没一个能让他收取顶额商税的商铺。 他巴不得能天天割韭菜。 而这种繁华地带，房价比一般地段贵很正常吧？ 老子再建几座学校，再建立几所大学，旁边的学区房价格更高，那也很正常吧？ 其次，这一带繁华地带，大量工坊，厂区的涌现，到时候提供一大批就业岗位很正常吧？ 百姓的收入都开始增高了之后，老子再适当性发放一些债券，开始印发特质钱币，收割财富也很正常吧？ 时不时让通货膨胀出现一点点那也很正常吧？ 这样一些地主老财，如若还将金银融成金瓜银瓜，囤在地窖里，贬值了怨不得我，那也很正常吧？ 第233章 安平县见闻(中) 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往后做铺垫。 赵铭对平头老百姓那点钱不在乎，但很在乎地主老财地窖里的那些钱。 在古代，其实真不缺有钱人。 有钱人一大把，只是古代没啥好的投资项目。 其次，古代有钱人都有些避险情绪。 只要解决这两者，还不得乖乖把钱财交出来让他赵铭割韭菜？ 存钱？不存在的！ 在我赵铭面前，狗都得吐几根骨头出来。 进入城内，曹贺就从马车上下来了。 “去找个客栈将马匹这些安置好，我打算随便逛逛！” 曹贺嘱咐着几名仆役，同时带着曹明开始在街上随意逛着。 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初入城，就感觉这里的与众不同。 人多！人太多了！ 曹贺作为曹家在生意这块的话事人，他没少在西南道各州留下足迹。 各个州府也是经常来往，然而眼下这安平县其繁茂程度，竟然隐隐不下于州府的程度。 那可是州府啊！ 而这安平县，不过是毫无任何优势的小县，论地理位置，他还没莫县好。 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县，繁茂程度甚至是数倍于莫县。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人，而令人奇怪的是，街上竟然没看到乞丐。 “伯父，这街上一个乞丐也无，您说过的，任何地方断无不可能没有乞丐，就算是京城也不例外。 如若没有乞丐，定是当日有上级官吏前来视察，亦或是其主政之人，强逼这些乞丐不得在外乞讨，以防市容。” 曹明看了看皱眉道。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闻言曹贺也是赞许的看了眼侄儿，还算是没白教。 想了想，他干脆拦住一位街边的百姓，“这位兄弟，不知可否耽搁一二？” 很快他就拦住了一位年轻人，对方瞥了他一眼，然后一甩袖，“没空！” “唉，这位兄弟，如此呢？” 就见曹贺笑呵呵掏出一吊钱，少说有个几十文，这下年轻人笑了。 “嘿嘿，这位老兄，在下阮三郎，平素最是喜好助人为乐，你且问吧，某最是仗义了，保管有问必答！” 阮三郎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一副老子最是仗义的表情。 他自然就是当初覆卮山幸存下来的阮三郎了。 自从协助大乾天兵拿下浮山县后，他也算是戴罪立功。 不过毕竟是出身问题，他也只能当个平头老百姓。 虽说此前有些积蓄，但为了保命，该上缴的钱财全都上缴了。 省下来仅有百两，偏偏他还有一些老弟兄，这些人过得就挺不如意。 江湖草莽，或许他们是烂人，但对兄弟真的没得说。 一通散财之后，阮三郎最近正愁没钱呢。 这不就来活了。 眼珠子在眼前这人身上转了转。 对方外面穿的虽然是粗布麻衣，但里面却隐约可见内衬是上好的绸缎子。 “原来是个商人，嘿，看着还是头肥羊，且先在探探底细再说。” 阮三郎很快对曹贺二人有了个身份定义。 商贾一般不敢在外面穿的绫罗锦缎，如若是有背景的商人好说，但西南道这边的都是信奉低调为主。 “这位兄弟，某想问的是，这安平县怎一个乞丐也没有？是否是官府有意为之？”曹贺询问道。 虽然有些小算计，但阮三郎还是有职业操守的。 “这位老哥，你这就是有所不知了。我知你心中所想，但还真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在安平县的确不容许乞丐出现，这是因为安平县官府认为，乞丐如若有手有脚，那为何要乞讨？ 你看到那边那片建筑没？” 说着阮三郎指了指远处的一片房屋。 “那边之前是县里的巡检司衙门，现在已经变成了济养院。 途经此地的流民，乞丐，乃至无家可归之人，都会被县里的衙役带到此地。 衙门会统一为这群人沐浴更衣，然后根据他们的情况，为他们委派工作。” “呵呵，原来如此，可是以工代赈！”曹贺捋须一笑。 他算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这不就是朝廷以工代赈的手段吗？倒是不稀奇。 “唉！这位老兄，你就猜错了，这还真不是一般的以工代赈！” 阮三郎摇摇头否决道。 这让曹贺诧异，这怎么看都是以工代赈才是？ “嘿嘿，老兄，以工代赈那是对能干活的百姓而言。”阮三郎笑呵呵道，说话时还一副你没见识的表情。 “但是在安平县的济养院，收留的可不仅仅是年轻壮劳力，还有很多妇孺老幼，甚至是一些瘸腿天生有残疾之人！ 如此之人，有些是无法分配工作的，只能帮忙做一些简单的编制活计。 甚至有的干脆只能养着。 如此只能算单纯的救灾，而非以工代赈。” “原来如此，难怪街上看不到哪怕一个乞丐！”曹贺恍然的点点头。 也对，有些乞丐不是单纯不想工作，而是真的天生残疾，亦或者纯粹就是故意打断手脚，以及常见的采生折割。 那些人很多是被逼无奈的，一些被人贩子给控制，打断手脚，亦或者药哑喉咙，沦为这些人贩子的赚钱工具。 而安平县官府此举几乎是断绝了人贩子靠着一门赚钱的路子，毕竟你散出去一人，人就被衙役给送去了济养院。 且看那边门口都站着衙役，人贩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进去闹事。 但曹贺很快想到一个问题，“可是这样一来，官府的压力岂不是很大？这般平白养了一大群人，如此岂不是官府的负担极重？” 岂料阮三郎再度摇摇头，指了指远处那济养院门前的一些摊位。 顺着手指方向，曹贺这才惊奇发现，济养院门口那些摆摊的小贩，竟然是一群老头老太太，偶尔还有几个手脚残疾的孩童。 而在这些摊位的后面，也就是济养院围墙的上面还挂着一块木牌，上面书写一个大字【慈善摊位】 而木牌下方还写着一行白话小字，‘伸出援助之手,让爱传递，这里花费的每一文，都将作为济养院的济养金’。 “啊，这....” 第234章 安平县见闻(下) 曹贺着实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 就见阮三郎笑呵呵道，“老兄，你也看到了，济养院门前的摊位贩卖的都是济养院一些残障人士以及老幼妇孺编制而成的小玩意。 这东西不值几个钱，对比其他摊位，这儿的价格也说不上低廉，只能说和市价差不多。 这些钱也的的确确会用于济养院开销，当然这并不够。 所以每一位接受济养院赈济的灾民流民，落难之人。 但凡是壮劳力，被分配了工作的，前面三个月均是没有工钱的。 他们的工钱都会截留到济养院，成为济养院开销的一部分。 三个月后，他们拿到手的工钱，可以用来开启自己的生活，也可以继续反哺给济养院，这就全凭自愿了。 如此要是济养院资金还是不够，官府才会下拨一些款项，补足当月缺额。 这么一笔钱算是一种赡养，不过目前济养院还没出现资金紧张的情况。 或许往后济养院人多了之后，会出现如此情况。 可只要流民存在，一些手脚完好之人多余残障人士，那资金就不会短缺。” 听着阮三郎所说的这一切，曹贺与曹明均是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这举措，当真很人性化，处处都着关怀。 但曹明却想到一点，询问道，“就不能直接捐钱？这完全可以募集钱财吧？何须如此麻烦？” 此话一出，不等阮三郎思索开口，一旁的曹贺就笑着摇摇头。 他对自己这侄儿很是关切，认真教导道，“阿明，你须得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不错，按你说的的确可以这么做，但长此以往，济养院里的人，不出一年就得养成好吃懒做的性格。 虽说这等残障人士，值得怜悯，然而怜悯不代表就值得无偿让旁人赡养。” 还有一点，曹贺没有说。 那就是他真的很看好这一举措，因为这给予了残障人士尊重。 “哦，对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阮三郎又道，“是这样的，其实这里面的管理人员也是一些残障人士，不过都是征战重伤痊愈残疾的军士。 另外如若你在安平县一些衙门里，看到一些残障人士，切忌不得多嘴，更不能对其流露出任何怜悯之色。” “可是怕伤人自尊？”曹贺反问。 “非也！”阮三郎笑着摇摇头，一脸讥笑道，“因为你在怜悯他，他反而可能在怜悯你呢！” “啊？” “呵呵，这边对残障军士极其优待，能继续参与公务的，则会安置一些闲散职务。 哪怕没有任何职务，官府每月也会下发一些抚恤，虽不多，但也足够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且他们的后代，如若成年，可直接入军伍，刚进去就能从一级爵开始，乃是许多人无比羡慕之事。 如我可是羡慕不已啊！” 阮三郎的确十分羡慕，说的也是内心话。 毕竟如若能入军伍，那就有机会获得军功，据说那些作战勇猛的，有些分了好几十亩地，那些军官甚至有上百亩良田，宅子都有好几栋。 如若残疾，或者战死，子嗣也能享受优待，这就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差事，谁不眼红？ 不过这番话落在曹贺，不禁让他一阵若有所思。 安平县伪乾的军功制，他略有耳闻，据说就是军士上阵杀敌，立功后有机会分田分宅子。 因为了解的并不深，所以他之前一直觉得此法，不亚于杀鸡取卵。 如此分润下去，这伪乾政权岂能长久？ 而且穷兵黩武之策，自古以来就并非长久之策，迟早要完蛋。 但眼下他有些不确定了，因为眼前的年轻人，那羡慕之意都快溢于言表。 这说明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那就是伪乾境内子民，不惧战争！甚至十分好战！且极度好战！ 随便找个人都如此，岂不是说明，伪乾但凡一声号令，就能全民皆兵？ 想到这里，曹贺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三人再度前行，一路上，阮三郎的确充当了向导的职责可谓是有问必答。 越听，曹贺曹明二人眼睛就越是明亮。 他们算是明白这里的商贸为何如此繁荣了。 如何不繁茂，商税竟然低廉至此！ 哦，也不算低廉，不过对比大燕而言还是低廉很多。除非你做的是很大的买卖。 要是一些小买卖，搞个小摊位，一个月也要不了几个钱。 而且还没有隔三差五的敲诈勒索，更没有小吏衙役敲竹竿。 有意思的是，曹贺在一家店铺旁还发现一件趣事。 那就是客人在店里购置货物后，店里的伙计临别时还会用一张小竹片，书写了些什么，随后递交给离去的客人。 询问阮三郎，这才得知，这竟然是买卖时的买卖收据。 客人之后要是觉得货物不妥，或者想要退货，可凭借这收据进行退货。 “这也算是咱们本地的规矩，官府有令，单价超过一两银子的个体货品，如若买卖后，店家都需开具这类收据。 且规定七日内，货品完整的情况下，可持有收据在店内进行退货处理。 如若，货品损毁，沾染污渍，店家有权不予退货。 如若发生争端.....” 说着阮三郎指了指街面上的一些店铺。 “且看这些店铺，你瞧瞧这些个别的店铺上面是挂着牌子的，这些牌子往往就是这一条街推举出的调解人。 如若客人与商贾发生争执纠纷，可先交由本地这些调解人进行调解。 如若还是不满，发现店家货品有大问题，且存在欺诈行为，甚至和调解员狼狈为奸。 如此就可去这儿新建的市舶司检举此事，市舶司的官员吏员会火速核实，核实无误。 会责令商家以及调解员，关店，以及解除职务。如若情况不严重，则会缴纳一笔价格不菲的罚款。” “市舶司？” 曹贺都惊了。 啥玩意？ 安平县就这么小地方就设立了市舶司，要知道这玩意，在大燕也就只设立沿海几个商贸重镇。 当然在市舶司下属机构，还分别设立场、务。 但这和内陆城镇也几乎无关，这儿能有啥海贸往来？ 虽说市舶司的职责不单单是主管海贸，也兼顾市场监督等职责。 可主要还是负责海贸方面。 第235章 合作?(上) “对！就是市舶司，听说是往后咱们这儿会修建码头。 听说里面分为，市舶和市监两司，但统称市舶司。”阮三郎解释道。 这更是让曹贺狐疑。 不过也大致了解，伪乾这市舶司什么个情况了。 大概就是负责市场监督，以及市场船舶两个方面.....只是.... 安平县虽说附近有，有水，但整体还是一马平川，而且这水和安平县也没啥关系。 河流也就他们莫县和北边的福阳县有，关你安平县啥事？ 不理解，困惑！ 不过曹贺没多问，而是又逛了一圈，这才到了下榻的客栈休息。 而阮三郎，则是被一同邀请入住了下榻酒店。 本来阮三郎是准备临别时好好顺一笔钱，虽然大乾对偷盗之事也是抓一个关一个。 但谁叫曹贺二人都是外地人呢。 只是还没动手呢，人家主动又给了他一两银子，说是请他担任这几天他们在安平县的向导和牙人。 牙人，也就是这年头的中间人，咨询人，也可以理解为中介。 对方如此上道，反倒是让阮三郎有些不好意思了。 心道，偷还有分享，眼前这群人倒也大气，倒不如跟在身边老实赚这笔钱，倒也安心些。 入夜时分，曹贺曹明二人正在客栈大堂享用着饭食，然而吃着吃着，他们就有些错愕的瞥向同桌。 因为就在刚刚，隔壁座谈论内容来看，对方同样是来此的商贾。 并且对方同样在谈论安平县铜矿，更是还提及了水泥之事。 水泥道路，这事儿曹贺从阮三郎口中得以了解这玩意原来叫这名字。 听着听着，他不由侧头看向那同桌几人，没忍住先是拱了拱手，这才询问道。 “在下曹贺，乃是莫县人士，不知几位仁兄，是否也是来安平县做买卖的？” “莫县....姓曹.....可是莫县曹氏？” 那人年约六十来岁，闻言认真打量着曹贺狐疑道。 这人穿着也是得体，看得出应该也是大商贾。 “正是莫县曹氏，家中排行老大，旁人都叫我曹大郎！”曹贺笑呵呵再度抱拳行礼。 “哈哈！原来是曹有财的长公子，失礼失礼了。老夫乃是郁州府城的张富德，可曾听闻？”张老头笑呵呵道。 闻言曹贺面露诧异之色，忙是又更加恭敬的一礼，“原来是张伯父，家父早就提及过张伯父的大名。 张伯父你们家的布匹生意，可是冠绝郁州，甚至在整个西南道都有威名，晚辈可谓是如雷贯耳！” 商业互吹算是商贾的惯用手段，更何况曹贺这也不算互吹，人家张氏布匹在西南道当真是独树一帜。 这主要是张氏在江南道那边也有门路，能从那边收购不少廉价生丝。 虽说西南道本地的蜀州同样也有十分发达的纺织业，且有着不错的原材料，但价格远不如江南道便宜。 价格优势下，张氏的买卖做的很大。 “哈哈，曹氏的茶叶也不错的，你瞧这客栈里的茶叶不就是你们曹氏铺子出来的？我一品就能品得出！” 这张富德也是个老狐狸，夸人的话张嘴就来。 两个老狐狸都是相视一笑。 “呵呵，张伯父妙赞了，我们曹氏就是做点小买卖，茶叶是赚钱。但咱曹氏茶叶就是吃点边角料，又没有做到龙头那级别。 如张伯父这般，布匹能做到西南道首屈一指的级别，那才叫真的厉害！” 曹贺又是一番夸赞彩虹屁过去，不过这点就有些夸张了。 张氏的布料的确算得上西南道第一梯队，但论质量真不行，走的属于是薄利多销，当然布料这玩意，再怎么薄利多销，也算是昂贵物件。 所以张氏的财富，在州府或许算不上最顶级那一批，但也属于第一梯队末尾的层次。 “唉，话说回来，看样子曹贤侄，似乎也是为了这安平县买卖之事而来？”张富德没有提及铜矿，但这事儿毕竟有些敏感还是隐晦点为好。 “是的，难道张伯父也是....”曹贺故作诧异。 “呵呵，之前有点想法，主要也是想来这边瞧瞧情况。” 说着张富德抿了口茶，随后又左右看了眼，这才往前探了探，低语道， “不过我相信曹贤侄也是聪明人，想来也看出这安平县有些不简单吧？ 正因为此，老夫这才来此一趟，只是没想到此番前来还有意外之喜。” 闻言曹贺点点头，但又有些疑惑，“张伯父，您说这意外之喜......” 这下张富德更加小心了，他附耳道，“此事我也是刚刚打听到的。 那水泥之事，想来你是听说了吧？” “嗯，晚辈有所耳闻。”曹贺点点头。 “嗯，不过水泥之事只是一方面，接下来这安平县可是一个宝库啊，咱们只要能在这里啃下一大块肥肉下来。 往后咱们这家底，都得打着滚往上翻！到时候我张氏不说当个州府首富，就算是在整个西南道那也是富足一方。 至于你们曹氏，那也能成为响当当的人物！” 随着张富德此话一出，曹贺更加震惊了。 他初来乍到，许多消息还不太清楚，心道这莫非还有什么巨大商机不成？ 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张富德，这样一个老狐狸既然和他交底，多半也是觉得他自己吃不下，想着拉着他曹家一起掺和其中。 眼珠子转了转，便神色就淡然了许多。 曹贺漫不经心道，“哦，还有这事儿？那晚辈还真不知道....只是这安平县，区区一贫瘠之地，伯父何出此言呐？” 闻言张富德瞥了眼曹贺，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呵呵，贤侄啊，我知道你也是聪明人，没错，此番老夫的确是有些拿不准，想和你们曹家一起吃下这买卖。 只是也不是非你们曹家不可，你瞧瞧，不仅咱们这客栈，整个安平县诸多客栈，全都是咱们西南道各地的商贾。 老夫也是看着你我两家也算是旧识这才与你交底。你可懂？” 听到张富德这么说，曹贺心中暗骂一声，还真是老狐狸。 第236章 合作?(下) 这是吃准了他曹家不得不抱紧他们张家这条大腿啊。 但这也没辙，曹家在莫县算是首屈一指不假，可放在州府，张家这种级别，财富就不够看了。 也就是他们曹家有好几支分支买卖都做的不错，几相加持，倒也很有能量。 关键曹家在莫县官场有着很强的人脉，有几个家族子弟都在莫县内当差。 猛地，他心中一动，心道这买卖莫不是和莫县还有点关系？ 想到这里，他隐约想明白为何张富德这老狐狸为何想要拉他一起了。 “张伯父，你还是直说吧，这到底是什么买卖值得伯父如此兴师动众？”曹贺索性懒得猜了，直接询问道。 “好，我也不和贤侄你打哑谜了，反正这事明日你就能会知道。” 张富德说着顿了顿，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接着道， “这安平县，也就是那伪乾贼首，据说是想着搞一个大工程，此工程老夫也是打听清楚了。 乃是勾连......” 张富德讲了足足半个时辰，外头夜色都已经很深了这才说完。 “嘶！想要打通，西江和莫河将其彻底连接在一起？此事如此天方夜谭，张伯父你也信？” 听完，曹贺大为震惊，“况且，伯父，不管怎么说，这伪乾终究是叛逆，您就不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事儿，曹贺怎么想都觉得不太靠谱。 如若说和伪乾合伙开采铜矿还尚且比较合理，毕竟不需要直接参与其中，顶多代为收购伪乾的假币。 这样伪乾能赚，他们也能大赚。 可是这协助挖掘河渠，打通西江和莫河，这可是个长期工程，万一伪乾倒台了又该如何？ 岂不是前面投进去的钱全都打了水漂？ 然而他却发现，眼前的张伯父神色丝毫未变，只是默默的喝着茶。 “伯父，您当真没看出这里面的问题？”曹贺不解继续追问。 张富德依旧不疾不徐，放下茶盏这才慢条斯理道，“问题？你认为这么浅显的道理谁会看不出来？” “那您还....” “贤侄啊！你这就是目光短浅了不是？之前我还以为你是聪明人，如今看来倒是老夫高看你了。” 张富德一番话让曹贺一噎。 “没错，伪乾终究是贼寇，可是这贼寇那得是谁来定义。地方官府没说他是贼寇，那他就不是贼寇。 朝廷没说他是贼寇，他也不是贼寇。 是非黑白，还不是全凭一张嘴？全看上面怎么说，而非咱们怎么看。 咱们虽家资不菲，然而依旧是平头老百姓，咱们怎么看并不重要，你可懂？” 张富德这番道理，曹贺倒也明白。 就如官员想要给一身世清白的人定罪，不在于这人是否犯罪，而是全凭人家一张嘴罢了。 你级别够大，你就能将事后的反噬给压下去。级别不够，那你这张嘴就不是点石成金的嘴。 古往今来，这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是非对错，全都是胜利者来书写，而非丧家犬。 “不过嘛，贤侄，你可知现在此事有多少人感兴趣？” 张富德接着压低声述说起来。 “老夫且告诉你，如此大工程，别说你我两家合作吃不下，再多几家吃下来也是够呛。 这么多人牵扯其中，你说就算伪乾倒了，此工程难道还能让它停了不成？就算是推，也有无数人将它继续推动！” 听到这里，曹贺心中一惊，也就是说此事已经有很多人盯上了？ 但他思索片刻，还是皱眉道， “伯父，您说了这么多，可是此事当真有这么大的利润？ 开凿河渠，花销可不少啊！如此巨额花销，只怕后续收回成本都成问题吧？” 闻言张富德露出一副你没见识的表情。 就见他轻哼道，“哼！短视！ 那水泥路你可见过了？” “自然！”曹贺点点头。 “那所谓的高速收费站可曾见识过了？” “自然！” “你觉得，此路如何？如若能承包给个人，这利润几何？” 听到这里，曹贺沉默了片刻，咽了口唾沫，这才道，“暴利，可遗泽数代人的暴利！” “那，你觉得此模式运用在河渠上如何？” “伯父，您是说.....” “不错，安平县的地形我了解过，在这里开通河渠，连接西江莫河。 那至此之后再也无需走长江末端那条湍急的河段，无数商贾都得走这条近路。 这边不仅路途更短，河流更加平缓。 如若在此地能设立那高速收费站一样的物件，你说获利几何？” 张富德这番话一出口，曹贺只觉呼吸都沉重几分。 这已经不是暴富了，一旦能成了，那就是大家赶着给他送钱了。 长江主干那条河域每日来往的船只有多少，那自不必多说，宛如密集的树叶在河面上漂浮。 只怕一年下来就得回本，之后就是纯赚。 不过他脑子始终没有被贪欲冲昏头脑。 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伯父，话虽如此，但此事风险太大。” “嗯，你且说说，我听听。”张富德也不恼，干脆认真倾听。 “其一，伯父这贼寇终究是贼寇，要是咱们帮他们修缮河渠，到时候他们翻脸不认人又如何？ 其二，此等工程，必定需要许多家一起参与，难不成到时候，区区一两百里路的河渠，还多次设卡收费？ 如此岂能长久？” 这些问题，就是曹贺所顾虑的。 闻言，张富德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嗯，不错，不愧是曹有财那家伙的儿子，你脑子还是不错的。 此事老夫自然也是考虑过的，但此事不急。 三日后，据说这伪乾的皇帝就会搞一个什么....唔...叫什么竞标会。 反正就是买扑的意思。 到时候且看他怎么说，如若合理，我等再与他谈谈，生意嘛，自然得谈。” 买扑，也就是类似招标的竞价买卖的意思。 这点与宋朝也是类似。 而这年头的买扑，又叫扑买，同时还有承买，承佃等形式。 几乎等同于后世的招标、投标、评标、定标四个阶段，可谓是十分详细。 不得不说，这算是赵铭的幸事。 因为大燕和大宋不少地方类似，商业已经具备后世的大致雏形，许多事无需解释太多，这群精明的商人就能懂。 第237章 口嫌体正直 三日后—— 安平县县衙内，赵铭正与柳文和相对而坐。 柳文和才能还是十分出众的，且此事与他也有不少关系，所以关于此次事情大致，赵铭也是与他详细述说过。 但柳文和明显有些顾虑。 “赵小友，你这般举措，恕我有些无法理解，虽然想法不错，然，老夫却觉得此法，弊端极多，乃是一厢情愿耳！” 柳文和说着摇头叹息。 兴许他依旧很嘴硬，不承认和大乾有多少关系。 但经过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以及赵铭的腐蚀。 这老家伙虽然依旧死鸭子嘴硬，但早就是赵铭的形状了。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要是在一个多月前，他断然不会这般殚精竭虑的和赵铭讨论这些事。 毕竟大乾越是昏招频出，他反而越是乐意。 现在他越负责，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对于这些变化，赵老板是很喜闻乐见的。 员工都开始发挥主观能动性了，开始主动为公司着想，这是什么？ 这就是成功被pua的典范啊！ “哦，如何不妥？哪里不妥？柳先生但可直言，在我这里没什么不能说的。”赵铭故作一脸诧异道。 “这是我最近几日所思所想，总结出的一些弊端，你看看。你这什么招标，属实儿戏，依我看商贾可不会当这冤大头。” 说着柳文和从怀里取出一封早就准备好的纸张。 果不其然，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条不合理之处。 赵铭直呼行家！ 瞧瞧！ 这就是体制内出来的，舔起来都这么专业！ 接过这封意见书，赵铭很是赏心悦目的观看起来。 一条条例举的十分清晰，赵铭观看起来毫无压力。 甚至赵铭此前提及过，往后书写尽可能以白话描述，毕竟大乾的班底许多学识都不是很高。 当然主要也是方便赵铭阅读，不然按照以往柳文和的行文习惯，花团锦簇的词藻肯定一大堆。 然而现在，精简的不像话，还全都是白话！ 老柳啊！老柳！专业！太专业了！ 这舔功，赵铭大写的一个服字。 当看了几遍，赵铭这才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十分认同的模样。 见此柳文和捋须一笑，正欲得意的开始批判和提出自己的建议。 就见赵铭率先开口，“嗯，不错，柳先生，写的当真不错，看来柳先生没少研究啊。” “额....也没怎么研究，只是偶尔看了看。”柳文和矜持道。 确实啊！ 赵铭表示理解，毕竟柳文和这老小子办事能力一绝，以前的状元出身，随便了解一下就能写这么多，貌似也合理。 “嗯，柳先生，你觉得不妥的第一点，就是商贾无利可图？”赵铭看着手中的纸张询问道。 “正是！” 柳文和点点头，提到正式他一下子严肃起来。 “老夫觉得此事无利可图，虽可以让他们进行收费获利。 然而这等工程势必需要多家联合，这频繁设卡获利，那途经此地的过客，岂会愿意当这冤大头？ 故而，想要修缮此河渠的商贾获利，那势必会影响我安平县的名誉，往后来往客商不多，这河渠岂不是白修了？” 闻言赵铭点点头，甭管对不对，先表示认可。 但紧接着他就反驳道，“先生说得对，可谁说我允许他们设卡了？谁说我要靠这个赚钱了？” “啊？这.....” 柳文和大惊，忙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加无利可图？商贾岂会承包修建河渠？” 赵铭再度摇摇头。 “谁说只能设卡才能赚钱？柳先生，我且问你，拦路设卡收费，算是最暴利的行当？” “自然不是！” 对于这点，柳文和直接否决，“拦路设卡，属于最低端的获利方式，因为可一可二，然事情传播开后，其他人断不会吃这个亏，宁可绕路，也不想当这苦主。” “嗯，这就是了！既如此，何须拦路设卡？”赵铭笑了。 “可是，如若不设卡，又如何获利？商贾最是奸猾，无利不起早，想要让商贾给你无偿出力，没有利润他们岂会同意？”柳文和不解道。 赵铭笑了，笑的更开心了。 老柳越来越上道了啊，已经如此为大乾殚精竭虑了。 “柳先生，此言差矣。获利的门路千千万，只要有人，还愁赚不到钱？ 先生，我且问你，繁华的江南道，以及京畿地带，来往商贾繁多，人流繁多之下，可缺获利的门路？” “这....自然不缺。”柳文和摇摇头。 “呵呵，如此岂不是一个道理？只要我安平县人流多了，来往商贾多了，还愁无法获利？” 赵铭笑了笑，继续解释道， “人多了之后，来往商贾需不需要来我安平县看看？上岸休整一二？” “自是需要的。”柳文和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嗯，那好，如此获利之处不就有了？”赵铭笑道。 “嗯？怎么说？” 柳文和还是有些困惑，商贸，他有所了解，但还真不是很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 这要是那些大商贾，估计听到这里，已经全都懂了。 赵铭也不觉得烦，而是耐心的继续解释。 “码头！一旦河渠开通，码头便是第一盈利点。 柳先生，你想想，如若你赶船大半月，途经一码头，是不是得上岸休整一二？也要为船上物资补给吧？ 采买是否都需要在码头进行？ 你说如若我开放码头的店铺让这些承包商人修建，是否是日进斗金？” “这倒是.....” 柳文和有些明白了，但依旧有些困惑。 “可是....如若修缮码头如此暴利，又何须拘泥于安平县？这福阳县，莫县同样可修缮码头不是吗？” 虽说柳文和不懂经商，但问题还是问到点子上了。 “不错！是这么个道理。” 赵铭点了点头，笑道，“可如若，我安平县的码头，商税更低，市场更加公正，更加物美价廉又当如何?” 闻言，柳文和先是一怔，随后豁然开朗。 是啊，这完全不用担心啊！ 身为地方官，他可以不懂经商，但他很懂这些地方官啊！ 第238章 李老爷 可以说，都无需他们怎么出手。 竞争随便竞争，你随便修缮码头。 但福阳县，莫县这些地方官自己就会玩死自己。 不用想也知道，一旦河渠开通，发现来往客商众多之后，这些地方官肯定第一时间修建码头想着法子获利。 商税自然也是纷至沓来。 哪怕你船只吃水很浅，对方也会想法子让你的船吃水极深，总之就是要捞银子。 但这也引出另一个问题。 “可是，他们如此作为，岂不是会影响此条河渠的声誉？到时候只怕还是不愿意走这条河域吧？ 况且，码头都修建了，他们拦河设卡怕是也.....” 柳文和为官这么多年，很清楚这些地方官的尿性。 总之想方设法捞银子。 “呵呵，柳先生多虑了，还有一点我没说呢。” “哦？” “先生或许是不懂做买卖，这些商贾做生意，往往做的大的都很清楚一个道理。 那就是，任何生意都不能吃独食！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吃独食，乃取死之道，必然遭遇数倍反噬！” 赵铭这点倒是好理解。 官场上也是一个道理，你如果发现一个极其暴利的门路。 想闷声吃独食，上头要搞你，下头也要搞你，不用几天就得获罪，乃至调离。 “这点我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此次召集诸多商贾，联合办此事，可不是我赵铭不想赚银子。” “而是，我需要有人跟着我一起办事，正所谓人多力量大。” 说到这里，赵铭也就点到为止了，相信柳文和应该清楚里面的门路。 柳文和的确明白了。 看向赵铭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叹服。 不得不服，明明许多事，都是一法通，万法通。 但许多人就是需要摸索一番才能摸清楚里面的规矩。 可赵铭，玩权谋，玩治理，玩军事，现在玩商贸都如此了得。 可赵铭才多大？ 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这点哪怕是相府出身的，在这个年纪也不会有如此广博的见识吧？ 赵铭所不知道的是，老柳纯粹是被折服了。 这老傲娇，一生不服谁，当然内心服气是服气，表面还是嘴硬。 唔，全身上下就剩这张嘴硬！ 赵铭再度看了看手中纸张，继续说出第二条，“嗯，柳先生这点说的不错，我大乾现在在外人看来终究不是正统，这点的确让人难以心安。” 柳文和这点提议也是十分中肯，这的确是现在大乾的硬伤。 说到底终究是贼寇，贼寇在旁人看来，反复无常似乎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赵小友，此事我觉得倒是可以解决。” 柳文和思忖片刻后，却是主动道。 赵铭挑了挑眉，“哦，柳先生可有什么好法子？” “此事解决并不难，无非就是须得让这些商贾先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相信这点赵小友你应该有法子。”柳文和笑呵呵道。 既然赵铭已经展现出其经商方面的天赋，这点他倒是不怀疑能解决。 赵铭笑着点点头，也不反驳，而是继续看向第三点。 “先生还说，商贾不一定能拿出如此多资金用于修筑河渠？呵呵，此事，先生我觉得应该不需要解释了吧？”赵铭笑呵呵反问。 柳文和不置可否，其实刚刚赵铭指出的那些方面，基本就意味着此次招标可以落实下去，而且不说能完美实施，那也不是以前那般空中楼阁了。 由此可见，赵铭也并非只是空口白话的想要推行此事。 “赵小友，老夫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只有一个时辰，招标就要开始了，我还需尽快操办一二，这就告辞！” “呵呵，柳先生辛苦了。” 赵铭笑着起身将柳先生送了出去。 柳文和现在的确越来越上道了。 仔细算下来，无论是大舅，还是马家主，沈玉龙，等等心腹，无论他们的天赋才能多好，金手指的评价多高。 不管怎么样这些人目前还处于成长阶段，而柳文和属于早就是打磨好的人才，办事能力是一点没得说的。 —— 随着时间流逝，安平县最大的酒楼，安平阁内，早就是聚集了诸多商人。 商人们齐聚安平阁一楼大厅，因为人数众多，原本安置的座椅明显不够用，以至于不少商人都只能扎堆站着翘首以盼。 那议论之声，更是嘈杂无比。 一些不明情况的百姓在外面探头往里张望，不明白今个儿，这安平阁是在搞什么。 “曹贤侄，你看到没？咱们今个儿的竞争对手可不少啊！”张富德环顾一圈和曹贺曹明二人站在一侧角落里很是感慨道。 曹贺曹明这对叔父二人也是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到了。 本以为来安平县的商贾并不多，岂料竟然比预料中的多得多，少说有两三百来号人。 却见张富德笑呵呵提醒道，“不过嘛，一开始可没有这么多人，三天前顶多也就几十家，不过消息传出去之后，你瞧瞧，都是闻着肉味就过来了。 咱们压力不小啊！” 一时间几人都生出了不少危机感。 僧多肉少的道理谁都懂，所以此时大家相互看着都跟仇人似的。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一点也不假。 “呵呵，这不是张记布行的张老爷吗？怎么窝在这角落里？”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悠悠响起，却见一位同样五六十岁的老叟，在一名年轻人搀扶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对方虽然看起来不是特别显老，但腿脚似乎有些不便，而且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十分鹰隼，那阴郁的气质，总给人一种，此人时刻算计着什么的感觉。 “我道是谁，原来是做瓷器的李老爷，怎么不好好卖你的瓷器跑这里来作甚？ 哦对了，你们李家最近这批瓷器怕是不好卖吧？ 据说江南道那边的瓷器，无论是质量还是价钱都比你们好太多，眼下江南道那边的瓷器也要倾销至咱们西南道。 看来李老爷你这日子也是不好过啊！” 张富德张口就开始损人，显然两人早就互不对付。 闻言，这李老爷一张老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哼！再不济，也比你们张家强，起码我李家的瓷器曾经受到过官家喜爱，你们张家那布匹也就卖给底下泥腿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第239章 新玩意 这两位吵起来，曹贺曹明叔侄二人顿时有些发苦。 两位他们都得罪不起，这两家的资产都远胜他们曹家。 张氏是在郁州的确也算得上第一梯队的巨富，同样李家更胜一筹，只不过目前生意走下坡路，但家中资产依旧不菲。 好在就在两位即将愈演愈烈之际，却见这酒楼原本用于唱曲的高台走上来一位书吏，先是高声说了一通开场白。 随后又朝众人行了一礼，这才笑道，“诸位远道而来，我安平县甚幸。 诸位的身份，也是经过审核查阅的，均是值得信任。 眼下某也不多说，接下来就由我家柳县令和诸位详细说说！” 说着这名书吏又是笑着行了一礼，这才施施然下了台。 宋朝的买扑，也就是招标，其实也讲究很多流程的。 首先这资质就得审核清楚，也分公开招标和私下招标。 各种流程，几乎与后世没什么区别。 随着这名书吏下去，很快柳文和就如沐春风的上了台。 这要是一个多月前，他肯定不会出面上台。 不过现在他上来的毫无压力，额....好吧，也是有点压力。 但此时他面带笑容，看着底下一众商贾。 而商贾们看到这一幕，均是心照不宣。 蛇鼠一窝，看来，只要府衙那边也是息事宁人，估计这伪乾依旧是良民。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那就无碍。 “欢迎诸位莅临本县！” 柳文和轻咳一声，笑眯眯的说了声，脑子里则是回忆着上台前赵铭和他嘱咐的一些事宜。 “柳大人！我等此番乃是为正事而来，大人要不干脆些？” 就在此时台下传来起哄声。 这人自然不是商贾，而是安排的托。 商贾此时是十分谨慎的，根本不会贸然开口。 毕竟现在安平县明显是有大动作，理应是安平县求着他们这些商贾，既如此，他们当然不可能主动。 可是他们不主动，赵铭当然不介意安排一些拖。 事实上，在场几百号商贾，其中有一百号人全都是托。 这些托的作用，在必要时能发挥极大作用。 只是没想到，刚开始，貌似就发现托似乎搞多了。 赵铭和柳文和都没想到，此番来的商贾竟然这么多。 “好！本官也不和大家绕弯子，那就开门见山！” 柳文和从善如流的拍了拍手，随后就在众人诧异目光中，四名书吏搬来一个长宽足有两米的大桌子走了上来。 这桌子造型有些不同，桌面乃是一个大斜坡架构，这样能方便底下的商贾能完整看清桌面上的情况。 “咦！” 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商贾们纷纷发出轻咦，旋即纷纷靠了上来。 “诸位且看，此乃我安平县的平面....唔...本官称之为平面立体模型！” 随着柳文和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只见这平面上有着许多木雕造物，比如此时就能看到一座缩小版的安平县城，同时还能看到城门延伸出去的官道，以及附近标注的良田。 这自然是这几天赵铭让工坊的匠人连夜对照着地图雕刻而成。 不过这玩意还是没有后世那些房地产的模型专业，当然在赵铭看来，到处都透着粗糙二字。 但是在一众商贾看来，却忍不住啧啧称奇。 虽然这年头沙盘之物也不少见，但更多在军中，而且这木雕之物还是比沙盘精细且立体的多。 且一些地方还做了修饰。 比如河流区域画上了蓝色漆料，树林山丘则是涂抹了绿色漆料，一些良田则是以土黄色漆料为主，看起来多少有点后世的模型感觉。 众人哪里见过这玩意，都是不禁感慨。 在仪式感这些，赵铭一直是很讲究的。 看到这一幕，柳文和也是松了口气。 “诸位稍安勿躁！” 见底下开始嘈杂的议论起来，柳文和赶忙压了压手，见声音停歇，这才笑呵呵道。 “如诸位所见，这便是我安平县的立体模型，如此可否让诸位更直观的看清其全貌？” “柳大人，我看这什么模型有点不对吧？这条河我知道，是否就是接下来要开凿的运河？ 那这运河旁边插着的小旗又代表什么？” 一名商贾有些好奇的指了指模型上的一些插着的小红旗。 众人也发现模型上插着的小旗。 其实不仅仅是小旗，众人还发现，这安平县城的主干道多了好几条，而这些都是现实中没有的。 现实中安平县仅有四条主要官道，分别连接着莫县，福阳县，浮山县，以及南边临近播州的阳邱县。 然而这模型上展示的道路还要多出好几条。 此外，他们还发现在安平县城附近还多了另一块雕刻了许多方格子的区域，看起来像是村落，又像是集镇。 “这就是接下来本官要说的几个开发计划！” “开发计划？” 听到柳文和此言，众人都是对这名词有些困惑。 不过名词还是比较好理解的，想来就是建设一些区域。 “其一，本官将其称之为，高速官道招标计划！” 说着柳文和指了指模型上几条主干道，“如诸位所见，这几条官道想来诸位都不陌生。 大家也是从不同官道而来，此乃通往安平县，接连附近县城的主干道。 而从莫县以及州府那边而来之人想来清楚，目前由我们安平县官府建设好，且已经在建设的仅有通往莫县的这条高速官道。 然而，通往福阳县，阳邱县，浮山县等地的官道却还未动工,所以......” 随着柳文和说到这里，众人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这一下子，大家哪里还不明白柳文和什么意思，没想到今日一开始就是如此开门见山的暴利。 那高速官道他们自然清楚，这几天就算没有走过那条道的，也特地过去走了一遍。 走完之后都是直呼神乎其技，就算花费百文钱，大家也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而且甚至还有人专门在那个高速收费站蹲守了一整天，就是观察此物的利润。 通过观察，光是一天的净利润就多达一百两！ 乍一看，或许不多，但要想此路一旦修成，后续就能源源不断收取费用，那每天一百两的利润就十分可观了。 第240章 公路(上) 这一刻没人不心动。 曹贺与曹明叔侄二人自然也心动了。 “伯父，你觉得此事可行否？要不咱们先占据一份名额再说？”曹贺看向一旁的张富德。 张富德捋了捋须，微微摇头，“且不急，先看看再说。” 就在这时，柳文和再度开口。 “相信诸位也猜到了，没错，接下来这其余几条主干，我安平县都将以承包的名义承包给在座各位。 不过既然此次是买扑，自然是价高者得。 且这条主干，只能分开竞拍，不可能全部交予一家承担。” 随着此话一出，众人一阵骚动。 很快就有人举手询问道，“敢问柳大人，如若承包这样一条路的修缮工作，是否会给予那什么水泥配方？” 这是大家都十分在意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什么运河开凿，铜矿远不如这个水泥配方更吸引人。 水泥配方那可是能推广整个天下的大买卖。 闻言柳文和一点也不急，而是笑呵呵看着众人在议论着，等声音停下来一些，他这才笑呵呵道。 “诸位，这水泥配方，你们觉得在座各位有谁能真正吃得下吗？亦或者本官换一种说法。 有谁能承担拥有此物的后果？谁能？你吗？还是你？” 柳文和随意的点了点几个商贾。 虽说柳文和不怎么懂经商，但很懂财帛动人心的道理。 被柳文和这么一点，在场商贾也是纷纷醒悟。 对啊，此物一旦彻底铺开，所需要面对的觊觎目光将会如山呼海啸般剧烈。 别说是他们这些商贾，就算是一些朝中大员，如若没有拉帮结派形成一股庞大的利益既得体，不然同样有性命之忧。 而大乾不同，大乾本就是造反势力，在这里搞，就算传播开来也没什么。 大不了反了就是了！哦不，大乾本来就在造反。 当然这点赵铭也考虑过了。 水泥他肯定只能在郁州境内铺开，水泥之事传到那些朝中大人物耳中，估摸着也是一两年的事情了。 毕竟水泥这东西，听着太过玄幻。 什么干燥后便可坚硬如岩石，铺设的地面整齐如一体。 这怎么想都有些让人不可置信，所以早期传出去的言论，多半只能被大人物当成以讹传讹。 不过一两年后，当这种传闻越来越多后，估计会吸引一些官员亲自过来考察。 但那时候，大乾也已经无需顾虑太多了。 经过大开发大基建后的大乾，相信那时候无论是军事还是基础设施以及经济能力早就强大无数倍了。 那时候大燕想要对大乾动手，想要灭了大乾，那就得掂量掂量所需承担的后果了。 势必只能派西军过来，而赵铭觉得两年时间，在有庞大资金的支持下，还不能打造出一支能应对西军的军队，那他就白搞这一出了。 现在搞这些，就是为了尽快筹措资金。 重甲步兵他要搞，重甲骑兵他要搞，火器他也要搞，扩军他也要扩。 到时候大燕想灭他可以，那就得做好西军也得跟着一起陪葬的下场。 总之，这是一场博弈，赢了他赵铭翻身做主人，输了缩回浮山县，等待时机。 而且赵铭也不得不搏一把，毕竟安平县地理并不占优，想要短时间赚大钱供养军队，就得搞出点大动静出来。 将安平县打造成西南道最大的商贸中转站和贸易中心。 安平县的优势很明显，那就是偏僻，无人问津，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随着柳文和这番话，众人也是纷纷醒悟。 柳文和也不以为意，继续道，“诸位，水泥配方是绝不可能透露的。 诸位承包高速官道修建后，我安平县官府会提供水泥，当然这也需要诸位出钱采购。 同时诸位还须负责修建铺路等工序。” 随着柳文和说完，很快就有人询问道，“那柳大人，配方没有，我等也无所谓。那这什么高速官道修建完成后，是否允许我等在所承包的道路上设立那等高速收费站，用以收回成本？” 既然没法买到配方，那能搞一个高速收费站也不错，这样大家依旧能赚的盆满钵满。 “不！” 然而柳文和很是果决的摇摇头。 此话一出，大厅内一阵寂静，可谓是落针可闻。 原以为这设立高速收费站是必然的，毕竟没有这东西，那他们承包这东西岂不是赔本赚吆喝？ 很快就有人不满起来。 “柳大人，我等尊称您一声大人，那您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就是，要我等出钱修路，又不给我们赚银子，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有些不满的叫嚷起来。 原以为是白赚钱的好买卖，岂料这安平县如此一毛不拔。 曹贺也是感觉这不是胡来吗？ 这样一来，大家岂会同意？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看着底下这群情激愤的模样，柳文和心里也是有些紧张。 他为官多年不假，可商业上的他不懂。 “希望赵铭这小子的提议能说服他们吧，也不知可不可行。” 心中叹了口气，柳文和表面神色不变，依旧维持着淡笑。 片刻他才笑呵呵道， “诸位，这赚钱的门路又何止这一点？且本官何时说过完全不设立高速收费站了？” 此话一出，算是让众人安静下来。 “这高速收费站会建，只不过会修建在安平县的三条首尾交叉主干道上。 且这只能由我安平县选址修建。 但放心，高速收费站收取到的利润，其中五成交由我安平县官府，另外五成平摊给每一位出资修建之人。” 随着柳文和这话说出来，众人眉头依旧皱了皱。 安平县这一张嘴，就是要走了五成利润。 而且听柳文和的意思，这安平县似乎不打算修建太多收费站。 不过这也能理解，大家都是做买卖的有些事不需要点也清楚。 频繁收费，很容易影响这里的名声，名声差了，自然没多少人愿意来。 如果说现在这些提议，就让大家有些不满了，接下来柳文和所说的就更是让他们不满。 第241章 公路(下) “还有一事须告知诸位，这高速收费站，仅仅会持续五年，五年后我安平县官府将会陆续拆除这些收费站。 也就是说，只会进行五年的盈利，五年后对所有人都不再收取费用。” 随着柳文和此话一出，底下彻底炸开了锅。 这还了得？ 本来大家能到手的利润就少了，这样大家想想也能忍。 毕竟只要能一直收费，那大家就相当于抱着一个长久聚宝盆。 现在好了，五年？五年时间内要是这边人流不怎么样，反而逐渐开始走下坡路，到时候别说收回成本，能不亏本就不错了。 “我怎么看这安平县就是想空手套白狼？伯父我等要不干脆走了算了，我看这就是骗人的！” 曹明看向自家伯父曹贺提议道。 毕竟眼下怎么看都有点骗局圈套的意思。 曹贺也是一阵犹豫，听到这里，的确没看到什么实实在在的利益。 反倒是这柳大人各种忽悠人的话术倒是不少。 且此时已经能陆续看到有商贾拂袖而去，可见，从中感觉有问题的不止是他们二人。 他不由看向旁边的张富德，人家毕竟是老前辈，问问他的意见？ “张伯父，此事你怎么看？” 张富德捋了捋须，皱眉细细沉吟着，一副在思索不急着回复的模样。 半晌他才摇头道，“我感觉这柳大人似乎还有话，既然来都来了，且听完他还想说什么。” 见此曹贺也只好点点头，来都来了，这话的确是许多时候的无奈之举。 柳文和的确还没说完，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已经开始急了。 尤其是看到一些人离场，他心里更急。 不过为官之人，养气功夫绝对没的说。 这点站在二楼看着下方的赵铭就忍不住满意点头，这要是让旁人上去主持，这会惊慌之色肯定浮于表面了。 这就是见识过大场面的。 单说这点，赵铭感觉自己麾下，也就张文勉强能做到，如沈玉龙，王奎这些，面对军中那些大老粗还行，面对这些场面嘴笨的不像话。 就算是张文，在这一块也远不如柳文和，哦，还有一个黄县令，毕竟这需要时间去沉淀。 “本官知道诸位很急，但先别急！” 柳文和笑着压了压手，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当然，诸位如若只是在乎这点眼前利益，目光短浅至此，那就当本官没说，诸位可自行离去！” 这话让不少原本想离去之人停下了步伐，纷纷顿足想听听这柳大人还想说什么。 见此，柳文和松了口气，表情依旧平淡。 “相信诸位也来了我安平县几日了，不知对我安平县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这就是柳文和高明之处，那种直白的点名主题，他是不屑一顾的，最好是由他引导，占据主动权，由旁人主动提出来。 闻言众人思索片刻，很快就有人道，“自然是变化!” “对！上次某来安平县变化远没这般大，尤其是水泥路，让人记忆犹新。” “还有呢？” “还有.....” 这时众人稍稍寂静了片刻，很快就有人忍不住脱口而出，“对了，足不出户，可知天下大势！叫...叫什么...安平报业！对了这安平报业是什么？” 听到这话，人群中这才响起一阵恍然。 很快就有人补充道，“还有！还有！黄粱一梦炊未尽，青史百朝演入情。安平戏院！” 这番话自然不是商贾们说出来的，其实是托这时候发力了。 而这会，大家之前途经官道看到的那些广告标语就浮上众人脑海。 这些标语第一次看还是很新奇的，而且在连续接连看到这样近乎一样的标语，的确能达到洗脑的效果。 只是大伙刚刚一时间没想起来，但有托这一提醒顿时恍然。 曹贺也是一拍脑袋，他也想起来，当时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标语。 这会他隐隐感觉一种猜测跃然脑海，莫名间，他眼中一种兴奋之色浮现。 他好像发现了这里面的商机！ 此时柳文和已经接着开口了。 “没错，诸位看来是关注到那些广告牌了吧？” “原来这叫广告牌吗？” “广而告之的意思？倒是挺形象的。” 众人均是点头。 柳文和接着笑道，“那诸位可曾看到这里面的商机？短短这样的一些标语，这些话语就在诸位脑海中有所烙印。 而这安平戏院，相信诸位也在安平县内看到了吧？也不知诸位可曾有想法去听听小曲？” 安平戏院，也就是目前黄县令在操持的一部分事业之一。 这个戏院主要是排练宣传大乾实际的一些戏曲，比如大乾开国的故事排成一个小剧场。 大乾第一次举国之战也已经写成了本子，准备抓紧排练。 后续这样的本子会写很多，每次新出的本子都会在城内戏院里优先演绎一个月，随后再会去一个个乡镇免费公演。 相当于大乾朝廷出资，宣传大乾事迹凝聚民心。 当然安平戏院还有一些正常些的戏曲，以及靡靡之音的曲目。 既是盈利，也是扩大知名度。 至于安平报业，目前还在筹备，属于提前广告预热。 此时众人听着柳文和这般说，都是不自觉点了点头。 他们还真有想法去那安平戏院听听曲，甚至此前已经有人去听过曲了。 一些聪明的，已经意识到这类手法的好处。 不亚于扩大自家店铺行当的知名度。 这下众人总算是提起了几分兴趣。 就见柳文和接着道， “诸位，如若承包修建道路，这样的广告牌，将会每隔十里设立一个。 同时道路完工后，前三个月，我安平县可允许诸位免费投放广告，三月之后依旧允许诸位至少保留三个广告位的位置。” 听到这里众人眉头又是一皱。 这安平县怎么有点抠抠搜搜的。 也就是说三个月内免费，三个月后不仅不免费，且能投放的广告还仅有三个，还得花钱。 这年头大家都习惯做一锤子买卖，哪里有这般抠抠索索磨磨唧唧的买卖方式。 第242章 无声买扑(上) 不过柳文和压根就不管大家的反应，而是继续指了指模型。 “诸位再看这些道路旁插着的黄色小旗。” 很快众人被这黄色小旗所吸引。 “这些黄色小旗插着的区域，我安平县将会允许修建几处驿站。” 然而不等柳文和话说完，底下就有人不满开口了。 “不就是修建驿站吗？这有什么？” “就是，柳大人，您莫不是把我等当傻子？修路耗资几何？且修的还是你们这什么水泥路，我看着只怕价钱不菲吧？” 一群人有些不满的发泄心中不满。 本来大家对柳文和这位名义上的县老爷多少是有些敬畏的，不过接连的这般，许多人早就失去了耐心。 见此柳文和心中叹了口气。 上台前，赵铭说的可是信誓旦旦。 只是现在看来貌似不行啊！ “唉，赵小友还是太年轻了，摸不清这些商贾的性子，也罢，经此一闹，估计此事要黄。直接终止这等劳民伤财之事也好。” 柳文和心中叹息着。 不过他却没注意，此时底下的确有一大群人不满。 但也有一小撮人眼中流露着思索之色，甚至已经侧头和身边的仆役管家商议着什么。 同样曹贺和张富德这个小团体也是讨论起来。 “呵呵曹贤侄，你可是看出来了？” “看来张伯父也瞧出来了？” 两人顿时相视一笑。 “不过，眼下我看不少人都对此事感兴趣啊！”张富德看了看周遭。 虽然不少人都一脸不满，但那些都是目光短浅之辈，压根就不被张富德看在眼里。 “贤侄，你可别看这里人很多，可是真正能掺和这买卖的并不多，但就是这些人最是棘手。”张富德叹了口气。 “是啊！”曹贺点点头。 许多人就是过来凑热闹的，虽然这些人不乏一些很有钱的，但大多都是暴发户。 而这群人往往目光短浅，真正能看穿这里面门道的，也就他们这些经过好几代人经营的家族了。 “张伯父，这买卖咱们待会要不直接合计一下一口拿下得了？” 曹贺思来想去还是不想放弃这买卖。 按照他们最初的合计，前面的买卖，他们是不打算掺和的，留下资金用于投资做那运河买卖。 可眼下这里面，利润也着实不小，不！应该说是一本万利，大赚的买卖！ 不过此时，张富德却有了别的想法。 “不可，这买卖老夫感觉并不算稳妥。你想想日后势必是以水路运输为主。 来往的外地客商，主要还是走水运。仅有本地郁州商户走陆路。 甚至一旦运河开凿，说不得郁州商贾也会更乐意走水运，除非这什么水泥路能修满郁州全境！” 张富德这一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 “可是张伯父，您说的也没错。可是您想过没有，这工程当真只会局限于安平县？” 曹贺此话顿时让张富德眼睛一眯。 “你是说.....” “张伯父，你想想，这伪乾与寻常贼寇是否大不相同？您当真以为这伪乾仅仅局限于此？”曹贺沉声道。 张富德闻言一时间也是阴晴不定。 的确，伪乾这架势，的确与寻常贼寇大不相同。 不！有着极其本质上的区别。 寻常贼寇就是一锤子买卖，且脑子都像是塞满欲望的垃圾，如同一个个暴发户，发达了只想一口气吃成胖子，甚至急于享受。 而这伪乾不同，接连和官府作对，听说杀退了好几波官军，甚至之前和禁军厮杀了一波。 然而现在，对方不仅没有趁着州府虚弱之际，一举吞并整个郁州，反而开始搞起了经营发展。 这怎么看都像是要将此地长期经营的打算。 且说是贼寇，这里哪里有半分贼窝的样子？ 这里的小吏，衙役，公正廉洁的不像话。 你说他们是贼寇吧，人家做的比真官府还正式，还公正廉洁。 而且特娘的这里的商业环境简直好的不像话。 没有各种苛捐杂税，没有随处敲竹竿的衙役，地痞流氓。 这简直就是他们这些商贾的天堂啊！ 而且这边炫富真就是随便炫！ 本地的商贾，穿绫罗绸缎竟是丝毫不惧。 甚至有几次他们看到几个本地商贾的行为，堪称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本地商人谈生意的时候，竟然刻意炫富。 唔，没错！ 此乃亲眼所见。 就见原本一位东家穿的也就一般般，不过对方为了去戏院与人谈生意，专门去了对面的裁缝店订做了一身很是上乘料子的衣裳。 问了问，人家还一脸鄙夷。 “尔等怎问如此蠢笨问题？既是谈生意做买卖，自是要让人看出你的家底，你的财力如何。 如若连这点都做不到，旁人怎可愿意与你做生意？谈买卖？” 此话可是让两人记忆犹新。 他们又问，难道就不怕官府呵斥，治罪吗？ 对方更是鄙夷。 “尔等愚昧！此乃老黄历了，陛下从不抑商，何须担忧？” 这再度让二人一噎。 事后想想，两人只觉这安平县简直就是他们商人的人间圣地。 而且这里遍地都是小摊小贩，甚至许多街面主道都摆不下去了，干脆摆在一些不是很显眼的小巷里。 至于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道理也很简单。 小摊小贩几乎不需要多少成本，没有那么多苛捐杂税的情况下，自然多了很多摊贩。 大乾的制度，就是为了扶持一些小商小贩。 毕竟赵铭主打的就是，韭菜不培养培养，之后又怎么割呢？ 只有茁壮成长的韭菜才是好韭菜。 “拍！拍！” 思索再三，张富德一拍大腿，下定了决心。 见此曹贺笑了起来，看来这老狐狸也想通了。 道理很简单，一旦可以确信，伪乾会继续壮大，那这就是一笔值得投入的长期项目。 至于伪乾会不会倒台，会不会被迅速剿灭。 做买卖哪有没有风险的？ 而且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一两年内，伪乾绝不会覆灭。 而一两年，他们这些前面投入其中的，还能亏？ 以伪乾现在的做法，不出半年，他们就得收回成本。 而一年之后纯粹就是纯赚，至于后面接盘的出不出事，就得考虑伪乾倒不倒台了。 但那时候关他们什么事？ 他们先入场的吃肉，后入场的喝汤，如若倒霉汤都喝不上一口。 第243章 无声买扑(下) 此时见现场有些冷场，柳文和不由又是叹了口气。 不过他还是按照赵铭提供的流程开始办事。 “诸位，既如此，眼下就是竞拍环节，不过我们此次买扑，并非公开，乃是私下竞拍。” 说着柳文和笑着朝一旁的书吏招了招手。 书吏会意，开始下场给一个个商贾发放了一张张纸条，同时还有一根炭笔。 这一幕看的众人新奇不已。 买扑的竞拍环节，最直接的就是直接叫价。 也就是类似于后世的拍卖会，举牌喊价。 还有的就是同样公开的私下竞拍，只不过是一个小型会场，一群富户聚集在一起私下议论竞拍。 不过依旧要实实在在报出价，只是出价人会进行保密。 眼下这一幕倒是有些不同。 “诸位，如若有意竞价者，可直接用笔在纸张上写好报价，同时附上署名。 此次竞拍将会全程私密，并不会公开各自的报价。 只是会在本轮竞拍结束后，公布最终的竞拍价。 同时本轮共计拍卖四条主干道的修缮工程。所以取价高者前四位。 当所有拍卖结束后，本官会让人提醒竞拍成功者，介时可去我安平县衙门，到时候还会有后续细则与诸位商议。” 柳文和这一提议让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还能这么玩？ 岂不是全程不知道谁出了多少钱？ 无法从旁人报价判断具体报价？ 听到这个规则，曹贺三人都是有些诧异。 “伯父，您说这样这柳大人就不怕到时候大家都低价竞拍吗？要是如此，岂不是血亏？”曹明有些不解道。 毕竟这怎么看，都是盲猜竞价。 大家要是一起合伙，都能让安平县亏死。 曹贺也是有些费解，哪个二傻子想出这么个竞拍方式？ 买扑公开竞价，为何要这么做？ 还不是让大伙一起叫价，然后营造一种紧张感，这样价格才能抬的起来不是吗？ 结果这样，相当于集体默写报价，如此一来没有人起哄，哄抬价格，这价格怎么起得来？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 “赵小友，此法依我看断不可取！虽然我不懂做买卖，开始买扑之事我还是了解的。 买扑讲究越是公开，越是对举办方有利。 叫价为何是叫价？自然是要喊出来，让旁人知道其价格，如此才能有紧迫感。 大燕朝廷卖官便是如此！” 柳文和认真劝诫着，毕竟赵铭这法子，属实他看不懂。 赵铭却一脸的淡然，只是淡笑道，“柳先生，看样子你不懂，不过你不懂就对了。照着办吧！” 无奈，此时柳文和只能如此照办。 回到此时，看着下方依旧静悄悄的大厅，柳文和感觉很是荒唐。 买扑，竟然如此安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果不其然，他就发现底下不少人已经开始埋头书写起来。 柳文和这个位置视野不错，刚好能看到前排的几人书写的内容。 尤其是看清楚上面的数字后，他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 一百两？ 真就是打发叫花子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确定大家都写完后，他这才让书吏逐一将所有人的纸条收缴上来。 “诸位，待会会有茶水点心奉上，接下来本官将要统计一下，选出前四位价格者。” 说着柳文和拱了拱手便让书吏抱着收集纸条的纸箱子朝后院而去。 随着柳文和来到后院，就见赵铭和张文已经坐在这里喝了好一阵子的茶了。 “柳先生来了啊，直接把箱子里的东西都倒出吧。” 赵铭笑着招呼着道。 见旁边书吏已经将箱子里的纸条倾倒在桌子上，柳文和实在是有些没忍住。 “赵小友，我刚刚可是看到有人报价一百两，最后真要是被人以区区几百两的价格拍卖而得，那该如何？我等岂不是白白将这财路拱手相让？” 要知道这几条高速公路，其实以安平县自己就能修建。 唯一麻烦的就是这河渠开凿，这就得筹集其他钱财一起发力才行。 相当于高速公路的修建，属于是给商人让利。 “柳先生，与其在这里担忧，何不看看这些纸条再说呢？” “这....唉，好吧。” 柳文和点点头，开始清点这些纸条。 其实清点起来倒也快，因为很多都是无理报价，价格最低甚至出现了一两银子的报价。 堪称羞辱人了。 而且这些报价一两的还真不少，有的是一两一钱，有的是二两，总之就像是大家相互揣测。 估摸着大家都会报价很低，那我就稍微出价高一丢丢，这样说不定还能捡一个大便宜。 然而这类想法的太多太多，九成九的价格普遍在一百两以及一百两以下。 而中间却出现了一些离谱的报价，哦不，也不叫离谱，而是拍卖这条修建权的合理价格。 一万两！ 这是柳文和第一次看到有人报价超过一百两的，而且一下子就超过了这么多！ “这......” “呵呵柳先生先别急，再找找！”赵铭似乎早有所料，一点也不急。 见此柳文和只能继续埋头翻找。 而这一翻找，又发现了几个高价。 一万两千两，两万两，三万两。 看着这些陆续出现的高价，柳文和感觉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当所有报价清点出来，一共出现二十一份高额报价，而且没有更低只有更高。 价格真就是一个比一个高。 最高甚至出现了八万两白银的报价！ 而之前找到的一万两报价，则属于这二十一份报价里面最低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八万的报价，明显远远超出......” 柳文和砸吧着嘴，感觉活久见，做官做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商人这么主动交钱的。 “柳先生，所以才说你不懂商贸！”赵铭笑着摇摇头。 便是点了点这份报价，笑道，“先生依你之见，这高速公路一旦修建完成，他们最终获利几何？” 听到这个询问，柳文和仔细思索，“最多不会超过三万两。” 这点他是算过一笔账的。 比如前几年收费站的分红，这就能陆陆续续收回至少五万两左右。 第244章 定有高人指点 而那广告标语为背后的商铺打响知名度，这也能获利几万两。 可这还只是竞拍的价格，后续筹建修缮，还需要采购水泥，以及人工。 这都需要钱，光是这里的花销就多达八万两，再加上那边竞拍八万两的价格，也就是说总计十六万两。柳文和实在想不通，是谁去当这个冤大头。 赵铭却笑着摇摇头。 “先生，这是你觉得，但别人可不会认为只是区区这点利益，你知道这份报价到底是谁写出来的吗？” “这怎能知晓？这又没署名。”柳文和没好气道。 “那我要是说我知道呢？” “这如何能得知？” 柳文和费解，刚刚赵铭也就是在二楼转了一圈，随后就去后院休息去了。 “当然我也只是猜猜，我觉得这份报价，理应是李家，那个做陶瓷起家的李家所为！”赵铭十分笃定道。 赵铭这十分笃定的言语，倒是让柳文和有些拿不准了。 “为何这么说？” “因为只有大商人才能看出，我这买卖的价值所在。 就好比这立牌广告，一般小商贾根本看不出其价值，或许有人看出来了，但是他们不需要。 一来是产业没那么大，就算推广宣传开来，对他们的帮助也不大。 但那些大商人就不同，他们产业体量很大，虽然他们的产业也有一些知名度。 但大多也就局限于西南道，再远也就出不去了。 而李家的情况又不同，他家的陶瓷产业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我也打听了一下，李家的瓷器其实还算不错，虽比不上江南道那些大窑，但也有一定的特色。 且物美价廉，加之马上这边就要开通河渠，天南地北的商贾全都要途径此地。 如此一来，他这瓷器，岂不是只要稍稍一推，就能大卖？” “这....这.....” 柳文和很想反驳，但仔细想来，貌似一点问题也没有。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而且先生想不想打个赌？我可以笃定，一旦河渠开通，这里成了通衢之地。 他李家所收获到的将会是数倍于眼下的投入！” 对于赵铭这看法，柳文和只是默然不语，这已经说明他认同了这一看法。 “好了，柳先生，待会你就这么说.....” “这样就行？” “嗯，去吧，放心待会几轮，他们肯定会很热切竞拍的。”赵铭挥挥手神色淡然。 炒热一块地盘，首先就是能否吸引投资，只要大家都开始热切起来，只须稍稍一推，那这里不火都得火。 很快柳文和就来到了前厅，再度看向底下的一众商贾，此时他的心态反而平静了许多。 哪怕此时一众商贾看向柳文和的眼神很是戏谑，似乎都在等着看这位柳大人的笑话。 买扑的规则大家都懂，这么隐而不报的竞拍方式，大家还不得随便压价。 “诸位，第一轮竞拍已经结束，前四位竞拍成功者已经产生，排名第一的标王，报价是八万两白银。 排名第二的竞拍者，报价是五万八千两白银，第三名是五万两白银，第四名是三万九千两白银。 当然为了隐私，本官暂不公布竞拍者，不过估计这事再过几日大家都是这圈子的理应很快就知道是谁了。 好，我等进入下一轮竞拍！” 柳文和的语速飞快，就像是这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然而随着他这一番通报，底下已经是轰的炸开了锅。 “这么高？会不会是假的？” “八万两？这不是二傻子吗？” “这八万两要我看不是托就是假的。” 众人可谓是众说纷纭，同时也有一群人在阴晴不定的在人群中扫视。 就如曹贺与张富德二人，两人面色就不太好。 他二人合伙写了一个三万两的报价，本以为肯定能竞拍第一的宝座，结果别说第一，连前四都没能进去。 “怎么会呢？他们难道是疯了不成？报价这么高？ 就算是有心拍下，那也不用出价八万吧？抢这个第一有什么用？” 曹贺有些费解的摇摇头。 然而旁边的张富德则好像是想明白怎么回事。 “老夫算是想明白了，这柳大人高明啊！” “高明？有何高明之处？” “贤侄啊，你仔细想想，这样的买扑方式的确看起来是比较蠢。 可你想过没有，高速公路修建承包权，这东西的价值，无在乎他柳大人如何报价。 而在乎那些懂行的人如何报价。 而懂行之人，也分急需和非急需两类人，越是觉得此事对其有利的，那报价甚至报出天价也不为过。 甚至因为大家都是隐秘报价，大家相互间不清楚各自竞拍价格。 这样一来，对于那些急切想要拿下这项目之人而言，那把价格抬高一点，那也更加保险稳妥一些。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回事。” 随着张富德此话一出，曹贺豁然开朗。 还真是阴险啊! 这样一来，大家为了追求稳妥，只怕价格会出现不少溢价。 \"这样一来，那接下来河渠修建承包之事，我等还要竞拍吗？只怕比之刚刚竞争会更加激烈。\"曹贺一脸担忧。 “拍！怎么不拍？” 张富德冷笑，“依我看，这柳大人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既如此，河渠修建的工程比之高速公路更大。 高速公路都会分开竞拍，那这河渠势必也会分开竞拍。 不过老夫之前也没想到此等买扑之法的阴险之处，所以待会咱们只怕也得溢价些许了。” “这.....” 曹贺一时间无言，这会他也意识到，这种竞拍之法的阴险所在。 有第一轮竞拍炒热气氛，将价格抬到这个地步，接下来的竞拍只怕大家都会选择溢价。 “不过贤侄你也别担心，还是且先看看这柳大人会怎么说，如若这河渠之事，并无多少有利可图，我等也就懒得掺和。” “当然。” 二人在这里议论。 台上的柳文和已经开始描述起河渠开凿之事。 “开凿河渠之事，相较复杂许多，诸位不如先说说有何顾虑，我安平县官府逐一为其答疑解惑如何？” 第245章 答疑(上) 柳文和这次不走寻常路，直接进行问答式，答疑解惑。 众人对这种方式还是感觉颇为新颖的，以往和官老爷做买卖，人家官老爷哪次不是高高在上的要他们上赶着巴结？ 只是稍作犹豫，立刻就有商贾发问。 “大人！开凿水运之事，我等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毕竟此乃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尤其是咱们这儿一旦盘活，整个西南道财路一下子多了起来。 就是此事一旦开凿完成，途径商贾变多，同理水匪也势必增多。 水匪之事大人想来也清楚，哪里有商船，哪里就有他们，剿之不尽，杀之不尽。 一旦商船多次遇难，只怕此地商贸怕是会受影响啊！” 听到这个询问，众人都是微微点头，这的确是大家都比较在意的问题。 虽说这年头水匪已经是屡见不鲜，大家跑船也习惯性懈怠一些护卫，可是总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见底下又有要议论的架势，柳文和连忙压了压手。 “诸位勿忧，此事本官早有计较，水运开凿时，我安平县官府就会组建水军营，专门负责缉捕捉拿水匪，别的区域本官管不着。 但本官可以保证，安平县境内绝无可能有水匪存在。 当然诸位或许依旧有所顾虑，觉得本官只是夸夸其谈。 但本官决定，开凿河运花销定然巨大，故而我安平县自掏腰包出资十万两修建一部分河渠。 如此巨额投入，势必要产生营收。 如若没有营收，我安平县岂不是白白将这些钱打了水漂？其中道理，诸位自行衡量。” 柳文和这番话，其实并未彻底解决水匪之事。 但众人仔细思忖片刻，也就理解了。 原因也很简单，其一，水匪一直都存在，只要能保证安平县没有水匪，那反而对他们有利。 毕竟他们这些竞拍之人，投资的钱，可都是投在了安平县，这些钱自然是要在安平县内赚回来。 其他地方有水匪又何妨？反而突出了安平县这边安稳平和，贸易环境更好，大家也更乐意在这里停留，将这里作为最大的贸易中转站。 其二，柳文和这个许诺，大家也没理由不信，毕竟安平县官府自己投入十万两白银。 这么一笔巨款砸下去，可见安平县官府想要将此地治理好的决心。 另外就是，安平县这里本就是贼窝。 官府说剿匪，还真不一定靠谱。 也不是说官府不肯下令剿匪，而是那群厢军，实在是毫无战斗力可言。 但安平县的伪乾贼兵，那可是有赫赫战功的。 不得不说，事情有时候就是如此魔幻。 他们这群人不相信官府，竟然相信了一群贼寇。 “可还有问题？” 见众人认可自己的提议，柳文和环顾一圈再度询问。 很快又有另一人发问，“大人，水匪之事且不提，如何保证盈利？ 我等投入如此巨款，总该要收回成本吧？ 是否允许我等拦江设卡？” 这也是众人挺感兴趣的一点。 拦江设卡索要过路费，似乎是来钱最快的方式。 不过面对这个问询，柳文和很是果决的摇摇头。 “诸位就只知道设卡这等盈利之法？如若这般，那本官还真是高看了诸位，本以为大家都是商贾，理应比我这个父母官更懂如何经商。 岂料让本官大失所望呐！” 柳文和这番嘲讽，让众人虽有些气愤，但还是耐着性子想看看柳文和能说出个什么来。 “诚然，设卡索要过路费的确是最简单的盈利之法。 可这不亚于杀鸡取卵，平白折损了安平县这块地界的名誉不说，更是会影响此地商贾来往。 如若大家只是想做一锤子买卖，那当本官没说。 可本官相信，诸位都想做长久的买卖。 既如此，诸位想过没有，尔等能想到设卡索要过路费，旁人没想过？ 信不信，一旦河运开通，那莫县，福阳县，这两地势必会多处设卡！” 说到这里，柳文和神色愈发严肃起来。 环顾一圈，沉声道， “诸位之前不是一直担心，安平县毫无特色，就算河渠开通，水泥路铺开，此地依旧无人问津吗？ 那本官现在就告诉诸位，眼下就是我安平县的特色。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沿途的商贾，旅客自然会在我安平县落脚。 我有一位好友曾说过，有时候不需要自己做的多好，只需要敌人做的差就行。” 说到这里，其实大家或多或少也是明白过来。 的确如此，一旦河渠开通，其他沿途各县那些当地的父母官势必贪婪成性，各种强取豪夺。 如此一来一下子就凸显出安平县的不凡。 而一些更聪明的商贾，想的更多。 那就是这些天，他们也观察到，安平县目前的经商环境是真的好。 简直就是商人的天堂，在这里没有高昂的税收，更没有频繁的多次敲竹竿影响生意。 这些聪明人换位思考了一下。 如若他们自己是途经此地的商人，看到这边的经商环境，一些家大业大的商贾则会想着在这里开个分店，用于销售自家货品。 一旦这样想法的人多了，那此地便会自然而然形成一个集群效应。 物品种类多，买卖自由，没有那么多苛捐杂税，治安还极佳，没有地痞流氓打砸抢。 联想到这些，一群人已经联想到一个很可怕的情况。 那就是许多往西部州郡，往南方州郡经商的商贾，估计都会在安平县停留。 而一些原本想要去西部和南部采买当地货物的商贾，则完全不需要再度千里迢迢去一趟南方和西方。 因为安平县货品齐全，所以大家完全可以在这里直接采买，如此一来无论是，时间成本还是运力成本都得大大缩减。 这里将会成为内陆江南之地，甚至如若不是地理缺陷，只怕其繁茂程度还得超过富庶的江南道。 其实赵铭目前就是将安平县打造成一个类似于义乌市场亦或者一些大型批发市场的模式。 不仅吸纳人在这里投资开店，还吸纳所有人来这里开厂建厂。 第246章 答疑(中) 这事儿，如若是大燕朝廷肯定是没法模仿的。 无他，大乾地界，这就是无法之地！ 在这里收多少税，都是赵铭说了算。 在这里采买，相当于另类的走私。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走私，因为这里是大乾地界。 “话虽如此，但是柳大人，您还是没说到重点。盈利，如何盈利？”先前那人再度发问，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的确，刚刚柳文和说了一通，表示的内容，无非就是想打响安平县的知名度，提升安平县的商业重要性。 但依旧没提及具体盈利点。 “诸位稍安勿躁，本官自然不会亏待愿意与我安平县交好的朋友。 诸位且看！” 说着柳文和指了指面前的模型，重点画了画安平县城与河渠的中间区域。 “位于安平县城附近的这段河渠，本官决定建设一座大型的河运码头，同时在码头与安平县城之中，还有一里地的距离。 而这段距离，本官则会用于打造一条商业街。 竞拍成功者，将拥有距离码头最近，地段最好的地皮用于自建商铺。 此外码头附近还将修建一片库房区，码头附近的库房相信诸位也清楚其重要性。 一般都是用于河流运输时仓储之用。 竞拍成功者，本官决定每人免费批五十亩的地皮让尔等在规划区域自建库房。 至于库房的利用，全凭尔等自便，租赁，还是自用尔等自行决定。 另外，本官还免除尔等三年的地皮使用权，往后继续使用，尔等也有优先使用权。” 柳文和这次所说的内容信息量就有些大。 一些脑子不太好使的商贾，还在细细思索其中哪里有利可图。 而一些聪明之人，眼中已经直冒精光。 如若柳文和前面没有提及安平县日后的重要性，在座众人还不会觉得眼下有什么利润可图的。 而现在大家都清楚安平县日后的重要性，那眼下就真的是有利可图了。 而且是暴利。 “拿下！我们一定要拿下一部分承包权！”张富德几乎是嘶哑着低吼出声。 一旁的曹贺同样是直冒精光，“对，一定要拿下！” 但他们之中还是有迷糊蛋，曹明就有些困惑，“额.....就只是批一些地皮，有什么可图的？而且三年后还要花钱租赁的。” “你懂什么？” 曹贺没好气训斥道，“你如若将此地，比作江南道的码头，你一下子就明白了。 此事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一旦河渠开凿完毕，来往商贾络绎不绝，那光是这五十亩的库房，就足够咱们赚的盆满钵满了。 另外还有商铺，这样显眼的位置，就算是卖石头，别人也得想想这石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嗯，没错！这里可以比作下一个江南道，是下一个安临！”张富德认可的点点头。 安临也就是大燕京城首府之地，比作安临..... 反正此时曹明有些无法理解，这么一片地方能比得上安临？ 但如若真这么比较的话，那的确，光靠那些库房，就足够赚个盆满钵满了。 要知道安临，以及一些江南道的商贸发达之地的码头库房，往往都是爆满的状态。 每天都会有人打听是否有空缺的库房租赁。 或许无法对这一行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但宋朝时期，汴京，以及临安的租金，大致是在每间房的年租金是6贯，月租金为五百文，价格上下有浮动。 而这属于普通的房屋，如若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宅院，一年的租金就得上百贯甚至更多。 至于那种码头的仓库，更是寸土寸金，属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一间不大不小的库房，每月的价格就在十贯左右，如果说是一些大一些的库房，每月的租金能达到十几贯甚至二十贯。 就算这样，有时候还不一定能租到。 对标白银，相当于每月十几两二十两。 安平县这边起初价格肯定抬不上去，但人流量多了，也不会差多少。 五十亩地，则完全可以改造成二三十个大大小小的库房，每月光是靠这个，就能赚一两百两甚至更多。 而这还是长久的买卖，只要大乾不被剿灭，这买卖能吃数代人。 至于店铺，那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一块石头，大家看了都得好奇这东西是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但这也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大乾能持续多久？ “大人，话虽如此，但安平县情况特殊，这个......这个买卖....咱们也是怕担心长久不了。” 一名商贾出言询问，因为顾忌说对方是贼寇，从而激怒对方，言语还是比较委婉的，但意思很明显。 柳文和也不恼，因为这事儿赵铭早就和他说过，心中已有腹稿。 “诸位可是担心安平县长久不了？这也不是什么不好说的。” 柳文和一脸的如沐春风，语气轻松平淡。 “一些大话空话，本官也不屑于说，诸位只要看，知州大人如何！看曹大人的反应如何，想来就不需要本官多做解释吧？” 此话一出，一些聪明人倒是没感觉到诧异，只是微微点头。 其实对于聪明人而言，这个问题，他们问都不会问。 长久与否不重要，关键是眼下这几年就能回本甚至大赚。 而且一旦此地彻底发展起来，他们也不觉得伪乾这群贼人被剿灭口，他们没得赚。 事实就是，一旦某个地方爆发式发展，涉及的人越多，涉及的利益越广。 那之前怎么赚钱，那之后依旧会怎么赚钱。 无非就是大燕执政后，多了许多苛捐杂税，纯利润会减少许多，但依旧有的赚。 而一旦伪乾覆灭，他们这些入股的商贾，自然也会各自拉关系，朝廷想要彻底查抄安平县这边的码头等物，那就得掂量掂量。 这就是现实，一旦大势形成，任何挡在前面之人，都得化为齑粉。 “那大人，就只是这些盈利点吗？还有别的好处没？”有人发问。 这就是托在发问了。 有些好处，你一口气全部说出来，会让人有种廉价的感觉。 这就是为何要一问一答的模式。 第247章 答疑(下) “这位商贾问得好，的确还有一些好处，但此事得等河渠开通后，此地繁茂起来本官才能透露。 总之任何与本官合作之人，本官都不会亏待尔等。 好，现在第二轮竞拍即将开始，当然在此之前，本官得为诸位严明，此次开凿河渠的大致花销。 如此也是为了告知诸位，须得量力而行。” 一时间众人都精神起来，接下来说的可是重中之重了。 一些人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小金库了。 “此次开通河渠，其中我安平县官府独自负责河渠主干大约十公里的区域，同时负责承建安平县码头。 耗资十万两白银。” 随着柳文和第一句话开口，众人就忍不住窃窃私语。 不是柳文和说的太好了，而是太特么离谱了。 “柳大人，您这是不是算错了？怎么会要这么多钱?十万两就修缮十公里的区域？” “对啊，柳大人，就算是还要修缮一个码头，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吧？” 众人七嘴八舌，明显有些不满。 大家也不是傻子，这几天早就算了一笔账。 全长百公里的河渠，他们怎么算，大概也就二三十万就能搞定。 现在安平县官府，十万两就修了十公里，那剩下九十公里那得要多少钱？ 见众人有些焦躁，柳文和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解释道，“诸位，别的地方我不好说。 但是在我安平县，一切招工募工，皆是要给工钱的。” “给工钱没事！可是柳大人，那这也不用这么多吧？ 这可是十万两白银，十万两啥东西修不好？就修十公里的水渠和一个码头？” 有人还是不满，开始反驳。 “就是，就算给工钱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吧？修建河渠，最主要的就是人！就算每人开出一百文一月，那也用不着这么多人，这么多钱吧？” 然而柳文和面对这些议论只是微微摇头。 “诸位可能不太清楚，在我安平县有一个最低工钱标准。” “最低标准？” “凡事在我安平县境内干活，无论是在店里当伙计，还是街上扫大街疑惑这是夜香郎。 每月工钱最低不能低于一百文。 童工另算。” 之所以允许童工，这也没办法，古代不比后世。 如若父母愿意让孩子去干活，且真有店家愿意收留小孩干活，那也可以干。 但是一旦出事，孩童受伤或者累出病来了，只要告状，最终大乾官府还是会给店家治罪，进行赔偿。 所以大乾境内，店家对童工属于比较排斥与谨慎的。 “而且诸位，开凿河渠，本就十分劳苦，所以河渠开采，最低工钱不能低于每人每月一两银子。” 柳文和这话不说还好，说了简直就像是火上浇油。 “大人，您这是何意？一两银子？这工人是金子做的不成？老子辛辛苦苦凭什么给他们这么多钱？” “就是，这也太贵了！” 这下几乎是群情激愤。 这也太黑了。 每人每月一两银子，这已经不是在开采河渠了，这已经是给那群丘八发银子了。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本官还未说完，本官的确规定的是一两银子。 但是诸位可以按照其是否卖力干活，也就是根据情况克扣工钱。 最低不能克扣超过五百文，当然如若工人实在怠惰，诸位可自行裁撤。 只是本官也会派出书吏进行监督，如若出现无故克扣工钱之事，本官严惩不贷！” 柳文和这一番解释，虽说平息了一部分人怒火，但依旧让大伙不太买账。 就算每人五百文每月的工钱，那这成本也高了数倍。 本来他们都打算，每人每月给七八十文钱也就够够的了。 毕竟眼下快农闲时期，不少人可是闲得慌，有活干有什么不满足的？ 但很快就有人打起了歪心思。 既然安平县这边招人有最低标准，那何不从莫县等其他县城招人呢？ 然而柳文和下一句话堵死了他们这条路。 “另外，无论是哪里的人，只要是在安平县干活，那就不能低于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 如若发现，本官依旧是严惩不贷！” 闻言，不少人心里直骂娘。 黑！太黑了！ 这不是平白增加他们成本吗？ 而且银子给这群丘八赚了有什么用？ 如若说柳文和只是索要好处，他们还能言辞激烈的反驳。 但人家偏偏没这么干，只是增加劳工收入，这不是闹吗？ 你好歹贪点啊！ “还有一事，那就是此次河渠修建与以往河渠修建并不同。” “不同？” “嗯，以往河渠修建，时间久了容易堆积砂石淤泥。” 柳文和这话在众人听来就是废话。 谁家河渠时间久了没有淤泥砂石？ “所以诸位，在修建时，还需在河渠两岸分别移植栽种护河树木，且河坡两侧均要铺设，一种水泥制成的水泥板。 这或许会增加一部分额外支出。 本官已经给诸位算过了，所有河渠修建完毕，总计需要花费六十万两白银。” 轰！ 炸锅！ 全场炸锅，哪怕一直比较平静的曹贺，张富德二人，这会也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六十万两！就为了修建这么个玩意? 只是对于这些嘈杂的议论和痛骂，柳文和表现的十分平静。 其实他这会也是感觉十分不妥，但是赵铭就是这么说的。 “唉，罢了，既然已经说了，那就先这么办，也不知能不能成？” 心中哀叹，柳文和默默等了片刻，这才继续道， “既如此，那第二轮拍卖即将开始，本次拍卖，总计分成九份。 还是老规矩，取排名前九者。价高者得。 每人负责十公里的修缮事宜，诸位且量力而行。” 说着柳文和就双手背负，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他已经不敢去看了，因为他感觉这次多半是悬了。 只是他说不知道的是，虽然刚刚大家都骂的挺欢的，但这会一些心动之人都沉默了。 干不干呢？ 此时曹贺与张富德二人对视着，两人脸上有些纠结。 “张伯父，您说咱们还拍吗？” 张富德老脸一阵抽搐纠结，半晌一咬牙，“拍！” 第248章 无须担心 “真的？可是这会不会太贵了？要是收不回.....”曹贺有些犹豫。 这买卖有些太大了。 分成九份，别开十万两安平县自己承担，也就是还须五十万成本。 每家也需要负担五万五千多两白银，乍一看是不多了。 可是这买扑还需要花销一笔，少说最后成本得奔着十万两白银去了。 曹家虽说还算富裕，和张富德合作，平均分担，那也要掏出五万两白银。 五万两啊！这几乎抽走了绝大多数曹家的流动资金。 “买！一定要买！” 张富德越发坚定，“咱们也不能按五万两去报，这次咱们两家合伙直接报八万两！” “这么多？！”曹贺震惊。 “一定要这么多，你没看见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开始大放血了吗？ 而且你不要目光短浅至此。” 张富德一副你没见识的模样，冷哼道， “你想想，一旦这边开工，那就是多地同时动工。 不仅仅是河渠多段动工，就连那什么高速公路也在动工。 到时候这里会聚集多少人你想过没有？” “人？人多有什么用？咱们花了这么多钱....”曹贺有些不解。 “蠢货！人多就是生意啊！” 张富德痛骂，开始掰着手指头和曹贺算起来。 “你想想，人多，是不是就意味着多了很多张嘴？ 如此多人肯定要数万人！ 数万人，势必要从其他地方招募，而且都是干的力气活，这些劳工肯定吃的也多。 你再想想现在西南道的粮食！” 听到这里，曹贺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咱们可以卖粮！” 要知道，经过火匪之乱，再加上朝廷征税，以及前不久知州大人多次对安平县动兵。 整个西南道的粮食几乎快告罄，这边市面上的粮价已经处于十分高昂的状态。 一旦这边继续大动工，粮价只怕还会飙升。 这时候如若从江南道等粮食廉价之地大肆采购一批粮食过来，那还不得赚个盆满钵满？ “哼！现在清楚了吧！给这群丘八开出的工钱高又如何？咱们转手就能赚回来！ 甚至不仅赚回来，咱们说不定还能因此而发一笔小财。 而一旦这边完工，到时候财路更是源源不断，你我要发大财了啊！” 张富德说着一张老脸已经满是因为兴奋而激动的涨红。 见此两人也不再犹豫，十分自信的在纸张上写下八万两白银这数目。 与此同时，就在两人书写上数额时，同样其他地方也是议论。 “老爷，您高明啊！” “呵呵，略施小计罢了。”李老爷一脸的得意。 “老爷您这略施小计，就比得上别人辛苦数年的，这买粮卖粮之法，当真是妙啊！ 估计此番下来，老爷咱们不仅不会亏，反而还能小赚一笔！”老仆笑着拱拱手。 闻言李老爷捋须一笑，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目光瞥向人群远处的张富德，曹贺二人，心里冷笑连连。 这两个蠢货，拿什么跟自己斗？ 本老爷做买卖，不仅不会亏钱还能大赚。 然而李老爷所不知道的是，在场那些聪明人，眼中都闪烁着得意之色。 那种聪明劲几乎如出一辙。 很快陆陆续续，所有人的报价就全都书写完毕。 而这一场买扑也算是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酒楼后院，柳文和与赵铭正一边喝喝茶，一边看着清点好的报价单。 “柳先生如何？服气没？” “唉，真不敢想象，他们这也愿意?” 柳文和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息，他真的活久见。 那么苛刻的条件，这群商贾竟然就这么直接同意了。 而且这次的报价更加吃惊，第一名报价足足来到了十万。 最低也有五万两白银。 光是这两拨下来，他赵铭直接获利四十万两，如此一来那十万两修建河渠和码头的钱又算什么？ 相当于大乾一分钱没花，反倒是白嫖了这群商贾三十万两白银。 “赵小友你到底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柳文和现在依旧感觉如梦似幻，太不真实了。 他当初刚刚为官治理地方的时候，如若有赵铭这位幕僚帮忙理财捞银子，那他现在至少是一位朝中二品大员。 哪里用得着蹉跎大半辈子。 “迷魂汤才是最低级的计策，有时候阳谋才是最致命的。柳先生相信这点你比我更清楚。”赵铭淡淡道。 “嗯，的确啊，阳谋才是最致命的。” 柳文和捋须叹道，旋即眉头就是一皱，“对了，之后一旦施工，势必我安平县人口剧增。 而且眼下这时节，我西南道粮食可不够啊！ 当下粮价就是往年一倍有余，如若这边动工，老夫怕.....到时候这粮价会压不住的啊！” 柳文和为官这么多年，也遇到过不少粮价问题。 往往一旦粮价开始抑制不住，那势必就会有奸商囤货居奇，起初粮价会小幅度上涨，然后就开始吹起似的膨胀，根本抑制不住。 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约谈，如若依旧不服管教，那就只能强行以武力弹压，强行收缴粮食。 但这样就会引起诸多不利因素。 “放心吧老柳，接下来这粮价不用咱们如何，它自己就会降下来，不仅会降下来，还会比之前更低。”说着赵铭拍了拍柳文和的肩膀。 “还会更低？这怎么可能？”柳文和惊得差点把胡须给扯断。 然而此时他压根没注意，赵铭对他的称呼。 这要是两个月前，他肯定驳斥，但现在他竟然没一点反应。 赵铭嘴角微扬，论如何pua员工，已经越来越卓有成效了。 “好了老柳，尽快想办法让这群人掏银子吧，有些事还是落袋为安的好。” “可是这群商贾，就算掏银子也没这么快，他们此行并未携带如此巨款，想来还是要回去来回数日才能送来。 其次，老夫感觉钱款并不会这么容易。” 柳文和摇摇头。 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别看现在有不少商贾踊跃竞价。 但那也是在当时那种环境下被环境所影响，一旦这些人回去冷静下来，只怕严重的甚至会取消合作。 第249章 回播州 赵铭当然也知道这点，笑呵呵道，“那就告诉他们必须先缴纳五百两订金。 想来他们五百两现在还是掏的出来的吧？” 闻言柳文和挑了挑眉，还别说这确实是一手妙招。 五百两不多，但对于那些视财如命的商贾而言，可能损失这五百两不算什么，但每每想到甚至都会睡不着觉。 其实柳文和不知道的是，这其实就是沉没成本。 赵铭原本还想让这群人多掏点的，但现在这年头可没有银行转账的手段，短时间想忽悠这群人缴纳更多地钱财是不可能的。 当然也可以让这群人用银票支付，但为了避免真有人没带多少银票，还是以五百两为界。 五百两足够这群人抓心挠肝了。 直至次日，陆陆续续间，这些商贾这才逐一离开安平县。 其实不少人回去时还是骂骂咧咧的，啥好处没捞着，净是花钱去了。 但大家也不是傻子，已经有不少人在默默思索起来。 大家经商这么多年，如何还看不出，接下来安平县肯定是个聚宝盆。 甭管他们在这里投没投钱，现在的确可以确定，还真有人竞拍了这里的工程。 “老马给我快点！快快！” “此番合该要发财，赶紧回去筹措资金。” “对对对！快！一定要尽快，这群奸商肯定都想抢在前头，慢了一口肉汤都没得喝！” 无数商贾都开始快马加鞭顺着高速公路往外赶。 而与此同时，安平县城外，几道人影也在做着分别。 “罗兄，此行一别也不知道要过去多久，兄弟我在这里敬你一杯，来！” 接过旁边递过来的酒水，王奎很是郑重的朝着罗东敬了一杯。 见此罗东也是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哈哈！” 见罗东豪爽的将酒水一饮而尽，王奎顿时豪爽大笑，拍了拍罗东的肩膀，宽慰道， “罗兄弟好样的，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聪明人。 此番你能自己想通，这比什么都好。 放心罗兄弟，抱上大乾这棵大树，绝对是你此生最明智的决定。” 这次罗东的决定让王奎惊喜不已。 主因就是那次大战后，没过几天罗东这小子竟然请求面见圣上，并且要求前往播州，帮忙说服播州水西罗氏。 虽然王奎也清楚，实际上这里面陛下做的很不地道。 但早就和大乾穿一条裤衩子的王奎心里巴不得一切都向着大乾呢，自然是大乾越强越好。 听着王奎的言语，罗东先是淡笑点头，旋即就有些顾虑。 见罗东眼神左右看了眼，王奎笑呵呵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 见此两名亲兵连忙策马后退了一段距离。 “王兄弟，此番你我算是和大乾绑死了，但往后的事你想过没有？”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奎有些费解。 然而罗东却笑着摇摇头，“王兄弟，我不信你心里有顾虑。 大乾的摊子就这么大，兵就这么多。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陛下的野心很大，此番大动工，固然会为大乾筹措大量资金。 可是你想过没有，下次再来的，或许就是数万禁军，亦或者强大的西军。 你我到时候如何......” “罗兄弟，你想太远了！那时候自然有那时候的事。人生在世何须想那么远？ 尤其是眼下这等乱世，你我有一个容身之所这就已经不错了。 而且大乾给我的感觉很不同，陛下给我的感觉也不同。 我相信陛下！” 王奎语气笃定。 见这好友如今是这么一副态度，罗东心里叹了口气。 不可否认，他也认为大乾肯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但如若再过十几二十年起事就好了，以那时候的大乾，想来也无暇他顾。 但眼下还真不见的啊！~ 忽的他想到了什么，微微朝前些许，这才低语道，“王兄弟，前段时间的传闻你可听闻？” \"传闻？你是说哪里的？\" “就是大渊准备绕行在大燕西南道开辟新的战场，此事你就没有耳闻？” 罗东说的这就是一些小道消息了。 王奎闻言只是哂然一笑。 “罗兄弟，你这消息都是去年的事了。 每年都有一些不好的谣言散播，比如每年是不是都有人说西军败了，大渊大军打过来了？ 可是打过来了吗？ 无非就是一些小人在各地作祟，不足为虑。” 王奎摇摇头，对此很是不屑一顾。 “不过相比这种消息，我更在意火匪之事。” “火匪？火匪不是解决了吗？” “呵！” 王奎冷笑，“禁军怎么做事的你还不知道? 这是着急回去复命呢，只要郁州境内的火匪解决，另外火匪主力被打散歼灭，不成规模那便可回去复命，此乃大功。 如若再次作乱，那就换个名字，或许就变成别的匪。 要不然你以为为何大燕官家最喜欢用的是诏安？ 还不是诏安更一劳永逸？” 的确，诏安对于朝廷而言，是最省事的。 只需要给个虚职，这些贼首就能主动上报情况，将核心贼众收编，那些编外人员就全都遣散，一个贼窝就这么消散于无形。 “我担心这些火匪老贼一旦再度聚集一起形成声势，且闹腾波及到我郁州，只怕会影响陛下接下来的大计啊！~” 王奎感慨一声，旋即又苦笑摇头，“也罢，罗兄不与你聊这些。 此番兄弟我在这里先祝福一路顺风。” “多谢！” 罗东苦笑一声，拱了拱手。 此行回去，多半是龙潭虎穴。 护送马纲，结果马纲丢了。 护送小姐，小姐也给丢了。 不仅丢了，小姐说不定已经和大乾陛下完成了深度捆绑。 —— 安平县，之前安平县城第一大户，杨家的宅院之中。 这里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重新粉刷装饰，一些老旧的地方翻新，除此之外就是更换匾额。 还别说杨老爷是个会享受的，放眼看去，这里充斥着江南的感觉,院落与院落间，九曲十八弯。 随处可见别出心裁点缀的绿树成荫、鲜花艳丽,配合怪石嶙峋,亭台楼阁倒也妙趣横生。 第250章 太小了 就是已经快入冬了，整体呈现出有些萧瑟之感，不过依旧有不少常青植物。 “夫君，这就是以后我们的新宅子吗？” “嗯，这里空间更大一些，以后你没事可以在花园里逛逛。” 赵铭笑呵呵牵着柳如烟的手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略微有些感慨。 身为大乾皇帝，特娘的只能住这地方，当然这也不错了。 皇宫虽然大，但许多地方并不是皇帝随便就能去的。 不过想到江山美人，赵铭还真有些火热。 最近一直忙着处理政务和战事，经济这些事情，赵铭还真的很久没有和柳如烟亲热了。 只是看着柳如烟那柔弱无骨的身材，赵铭就忍不住直皱眉。 “你最近是不是又松懈了？”赵铭的语气有些严厉。 闻言柳如烟娇躯哆嗦一下，眉眼如画的脸上闪过一抹哀怨。 “妾身....妾身最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妾身就是不长肉，妾身....妾身再想想法子。” 柳如烟真的挺欲哭无泪的。 本以为男人都喜欢夫君所说的前凸后翘，并且身段子矫健的女子。可是她之后向母亲打听了一下。 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据说男子都喜好她这一款，怎么夫君就不一样呢？ 这点她还真冤枉赵铭了。 实在是赵铭这体格，真就是比野兽还野兽，一些虎豹都不一定能在气力上超过他。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哪怕再怎么小心翼翼，如若稍稍有点情绪波动，这碗说不定就得被他捏碎。 吃鸡的时候也是，吃的太猛要是把骨头撞碎了咋整？要是吃海鲜，筷子把海鲜捣碎了咋整？ 赵铭也愁啊！ 他也不是喜欢那种悍妇，美女谁不喜欢呢？ 他喜欢的是那种有一定健身痕迹的姑娘，这样身子骨也会更加硬朗。 这就好像是开车，那种超级猛男开车，肯定不会选择老爷车，车速太慢开着不得劲。 其次就是座舱太小，这方向盘的质量也堪忧，要是开个车内视搞得稀巴烂，开一次就得换一次。 现在柳如烟这位妻子，代表的不是她独独一人。 同时还代表着她背后的柳文和，以及日后赵铭招揽大燕文臣武将所做出来的表率。 所以柳文和很重要，她父亲柳文和更重要，这可是活字招牌。 “夫君您是不是喜欢....喜欢罗姑娘那样的.....” 柳如烟这时候有些怯生生开口。 顺着对方目光看去，就见不远处一个活泼一点也不像是大家闺秀的姑娘在园子里快速飞奔着。 赵铭看着远处的人儿，也知道柳如烟的意思。 罗家小姐现在已经被他接到了这个园子里，还别说这姑娘性子真的有些豪爽，且大大咧咧的，一点也不像是正统大家闺秀出来的。 不过也正常，人家是土司之女，身上的野性十足。 但在赵铭看来，对方这情况倒是颇有些后世大学生的感觉，活泼自在，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 但因为许是经常有锻炼的缘故，这小姑娘身手很是矫健，身后负责照顾她的婢女都有些跟不上她的步伐，往往吓得这些小姑娘心惊胆战的。 “没事，你就是你，你和她本就是不同。”赵铭不宽慰还好，这一宽慰更是让柳如烟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加强锻炼。 没辙，大乾还真不同于大燕，全民上下都十分的武德充沛。 据说自从大乾全新法律制定推广后，大乾境内也偶尔发生一些小毛贼，盗贼流寇劫掠之事。 但大多都不等报官就被路过的行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给解决了，每次都是百姓押着贼寇过来报官，然后稍作审问，确定情况就可以暂时押入大牢。 之后是服劳役还是干啥就不知道了。 可以说，这强制见义勇为的举措，大大减少了犯罪率，也减少了大量增派吏员衙役的可能。 唯一的消耗就是钱财。 大乾的律法在秦朝之上还是做了一些改善。 见义勇为的确有奖赏，一般擒下窃贼，赏赐两百文，如若擒下劫匪，赏赐五百文，如若还救下旁人，赏赐一两银子。 这些开销看似不大，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事情发生，对国库的损耗也是巨大。 不过倒也不用担心。 因为都是需要擒下贼寇才能领赏，赏赐也的确会发，只不过出在这些贼寇身上。 毕竟现在大乾到处都在基建，正是用人之际，反正是要招人，这些犯罪之人，全都押去干活，只要管饭还不用发工钱，这钱一来二去也就省出来了。 甚至还有一些赚的，按照大乾律，小偷小摸，得劳作一月，惯犯三个月至一年。 强盗之流则是一年起步，如若说是强抢民女之人，少说是三年起步。 “夫君，那....今晚....我....我要....” 就在此时，赵铭感觉柳如烟在轻轻扯动自己的衣袖，闻言赵铭就是一阵愕然。 虽然心里也十分火热，他这身体素质，哪怕天天吃海鲜那也不带虚不受补的。 只是瞅了瞅柳如烟身上那几两肉，一下子兴趣缺缺。 “咳咳，如烟啊，你现在还太小了，再长大点我们在同房如何？”赵铭尽可能语气和缓道。 闻言柳如烟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自己哪里小了？自己今年也快十七了，这个岁数许多人孩子都好几个了。 但她依旧没理解赵铭的意思。 只是这事儿赵铭还真不好说。 “好了，最近你要是闲来无事，就可以多练练，听说锻炼能有助于身体发育。实在无聊可以和罗姑娘一起游玩。 城内你们都可以走走，城外的话，等开春了，我再带你们出去打猎玩怎么样？” 赵铭还真不是喜欢约束女子之人，毕竟有后世的观念在这里。 其次就是现在他摊子还很小，倒是可以没太多讲究。 除非真坐到坐拥数州之地，那就得小心了。 毕竟权力越大，想要在他身上图谋之人就越多。 而他的枕边人同样是最容易被人蛊惑的，所以不是皇帝不想让妻女经常出去闲逛。 主要是可能逛着逛着，就巧遇一些人或者一些事，然后就被一些事给忽悠影响。 第251章 房子问题 至于对罗姑娘的安排，赵铭现在属于观望状态。 虽然罗姑娘也属于大美人，还是那种清纯元气满满的少女。 但一来年纪小了，二来，赵铭也想等一个时机操办一下。 要是罗氏乖乖听话，他就低调的办一下，要是不听话他就大操大办，甚至还给那位曹知州都给发邀请函。 反正让大家都瞅瞅，我大乾皇帝娶了播州水西罗氏之女。 不想上我这艘贼船都得上。 安抚好柳如烟，赵铭也是马不停蹄的准备朝城外而去。 他现在依旧有些事需要盯着，比如军队的扩编，还有武器研发制造等等。 来到街上，看着安平县越发繁荣，赵铭暗自点点头。 现在的安平县繁华程度几乎是他刚重生那会的十几倍。 虽说是那时候他们窝里沟贼众搞得城内人心惶惶，但眼下的繁华程度，也已经远超安平县最巅峰时期。 “陛下，根据您要的出入城身份登记造册的人数来看，现在城内目前基本能保证大概有六万常住居民。 除却原住民外，就是最近从乡下搬进城的富户。 这些乡绅自从土改，又遭遇禁军劫掠后，也算是老实了。 现在就算是咱们禁止他们搬进城内，他们也会求着往城内搬。” 张文笑呵呵在一旁汇报着好消息。 “那现在城内空房可还剩多少？”赵铭问道。 张文摩挲着下巴，略有些为难道，“这个嘛.....那就不是很多了，微臣统计了一下，约莫只剩下一千间水泥房，以及五百栋独门独院的宅子。 除此之外，如若人口继续增多，只怕就得向城外大肆扩建了。” “城外现在也在修建房屋吧？是朝着北城门，往原定修建码头的那片区域延伸修建的吗？”赵铭继续追问。 城市规划也是个问题。 按照现在的人口增长率来看，安平县城人口肯定会继续暴增。 从之前的五万人不到，再到现在的六万多人，用时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一旦河渠与高速公路正式开始修建，那安平县的常住人口只会更多！ 为了确保码头那边的商业区率先完工，所以一开始还是以开发那边为主。 将码头和安平县城联系在一起，打造出一条商业街出来，至于居民区都得继续延后。 “陛下，现在的确是按照您说的先以商业区修建为主。 不过陛下这居民房倒是不急，商业街那边估计这月就能修建完毕，下月就可以转而在城外扩编居民区。 只是目前我和柳先生讨论的是，居民区不宜继续修建太多。 百姓对房屋住宅的需求不是很大。 现在城内房价每日都在下跌，再这般下去，只怕不少人会有怨言。 其次就是我们还要空出人手转而去修建水利工事以及田野间的河渠引流等事务，所以....” 张文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房屋不能继续再修了。 现在房子明显已经过多了。 虽然现在看似存量房不多，可是按照施工队的修建速度，下月全力开工，又能修缮出两千间房屋出来。 毕竟水泥这东西是真特娘的好用啊。 对于这点，赵铭自然也清楚。 现在限制修建房屋和基建速度的，不是人手，而是水泥产能不够。 其次就是没有搞出钢筋这种东西出来。 单纯水泥修建房屋，如若没有钢筋这种东西打底，你想要修建高层建筑几乎不可能。 如若能搞出钢筋这种东西，赵铭可以肯定，一个月别说修建两千间，就算是一万间房子那也能搞出来。 “继续修建下月修，下下月继续修，房子修建最近都不能停！”赵铭很是果决道。 “可是陛下！这样一来就会影响其他工程，况且咱们水泥不一定够用。还有这房子是不是太多了？” 张文一口气问出好几个问题。 房子在他看来，压根就不用急。 本身房子现在就不是紧俏物件。 现在城内的房屋都快烂大街了。 毕竟参军的人手一间房子，一些立下大功的，手里甚至除了单间房屋，还有独门独院的。 这也导致这些军爷干脆甩卖手里多余的房子。 当然也不是全都在甩卖，一部分家中人丁稀少的在甩卖。 毕竟现在加入大乾军中的，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房子对他们而言不值钱。 反正以后还能立功继续能分宅子，还不如用这些钱买点地，这样还能转手交给朝廷帮忙打理，每年都能分润一些钱财。 如此一来，手里有自己住的宅子，还有大把田产，甚至都不用自己耕种，就能平白收获大量钱财。 这不就是和地主老爷一样了吗？ 同理，军爷们的甩卖房屋的行为，也让一些手中有大量房产的城内士绅决定甩卖一些。 毕竟房价现在天天在跌，继续留着那不是纯亏钱吗？ 据说现在朝廷的施工队还每天在修建房子，往后这宅子怕不是烂大街。 赵铭也想到了这点，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之前他还没意识到这点，现在仔细一想。 他们这些大乾高层是知道，现在施工队修建的是商业街。 但是那些士绅百姓们不知道啊，还以为依旧在疯狂修建宅子呢。 当然，大乾下月也的确要继续修建。 但不可否认，现在城内百姓已经生出了一些抛售潮了。 “大舅，你说现在城内房价几何了？”赵铭询问道。 “这个....如若说是咱们的那种水泥房，现在是二两银子，如若说是那些士绅大户抛售的宅子，价钱是十两至五百两不等。 按照宅院的大小来算。” 张文如实回答，心里则有些困惑。 陛下询问此事意欲何为？ 听到这个数额，赵铭眼中兴奋之色更是明显。 “朕没记错的两月前，城内寻常小门小户的宅子，都在十二两银子吧？ 如若是士绅大户抛售的宅子最便宜也要五十两银子吧？” “是的陛下。”张文点点头。 赵铭本来还真没有这想法，闻言心中就是一动，低声道，“现在国库还剩多少银两？” “回陛下，眼下我大乾国库倒是十分充裕。约六十万两白银。” 第252章 这是要搞什么? 六十万两的确不算少，可要是按大乾这样一个国家来算，这也太少了。 如若只是按照县衙单位来算，自然算是极多的。 可是大乾要各项发展，尤其是扩军，开支太大，这样算下来就很少了。 “怎么才这么点？” “陛下，其实主要是那些商贾的款项还未到位，所以才....如若那些款项全部到位，国库理应能有八十万大洋！” “也就是说剔除用于修建码头的十万大洋，还有七十万大洋是吗？” “是的陛下！” “如此就收购城内这些房产，有多少就收多少。不要以朝廷的名义，你找几个信得过的，私底下收购。” 赵铭这番话说的张文一愣一愣的。 “陛下，如此岂不是与民争利？” 听到这话，赵铭眉头一皱，有些不善的瞪了眼张文。 “大舅，此话我下次不想再听到，什么与民争利？ 朕这是平抑房价，由朕收购这些多余的房产，房价岂不是就上来了？ 何谈什么与民争利？” 赵铭很是厌恶与民争利这个词，别人这么一说，他总想到奸臣。 因为许多时候，官员眼中的民指的可不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 “是陛下！只是陛下.....如今咱们要这么多宅子也没用啊！” 张文点点头，又有些为难。 “陛下，您有所不知，这些人的宅子许多都是老破旧，可能就是占地面积大了点。 如此宅子，我等收购回来，多半还要重新修缮一番。 前前后后花出去的银子，少说要十万两。 眼下正是用钱之际.....” 要知道现在大乾虽然有大几十万银两，可是现在需要用钱的地方有很多。 比如基建，比如继续扩军，铁料采购，人才引进，后续据说还要修缮一些各式各样的工坊。 陛下好像说过，是扶持工坊什么的。 “十万？不，十万不够，要二十万！”赵铭摇头轻笑道。 “十万还不够？” 张文有些愕然，“陛下，这二十万大洋别说是翻新，这重建都够了啊！” “对！就是重建！” 赵铭很是理所应当的点点头。 见张文有些迷茫不解，赵铭提醒道，“还记得朕此前所说的惊喜吗？” “陛下，您是说给那些投资商贾的另一个好处？” “正是！” 见赵铭点头，张文更加迷茫了。 难道这个好处就是免费赠送宅子？ 可是那也用不着送这么多宅子吧，到时候收购的宅子，少说有三四千栋。 投资人也就十几个人，用得着？ “呵呵，你以为是送宅子给他们？唔...也对，也的确是给他们送宅子。 不过只是每家送一栋。” “送一栋？” 张文更加无法理解了。 陛下是不是太抠门了点？ 赵铭也懒得继续解释，而是吩咐道，“对了建设队那边可有一些此前建设园林的老师傅？” “有的有的！陛下您想见见他们？” “嗯，就在衙门里吧，我等他们，朕有事需要问问他们。” 赵铭说着，也不急着今日去视察军营了，而是朝着安平县衙门而去。 视察军营重要，但是搞钱更重要。 在衙门后院稍作等待，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张文这才带着几个老叟走了进来。 仔细看这几个老叟能发现这些人十分拘谨，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身上也是十分脏乱，一身简单的短褂，和麻布长裤，然后就是一双快磨破的草鞋。 “还不快见过陛下？” 张文轻喝一声，闻言这三个老叟这才像是听到了指令，赶忙噗通就是跪倒在地。 “草民....拜...拜见陛下！” 三人声音并不算多么整齐，而且磕磕绊绊的。 “起来吧，几位老汉不要怕，朕就是问你们几个问题。” 赵铭尽可能用和缓的语气。 这要是两月前，他肯定会让这两老头不必多礼，甚至坐着。 不过现在不同，他也意识到，上位者的确要和下位者保持一定的威严。 否则有些事还真没法落实下去，甚至一旦释放出他这皇帝过于平易近人也不好。 演戏可以演，但只限于在广大群众面前表演，而在单独几人面前，最好还是保持威仪。 御下之道有时候还真没这么简单。 就好比底层打拼出来的那些建筑公司老板，他们就很清楚，不能对工人太好。 言辞凶点可以，钱也不能一次性交付，只要最后能按时交付尾款就行。 不然，你今天对他们好，他们转头就会忘了你的好。 人性这个东西最是经不住考验。 “几位老汉，朕问你们，你们此前是否专攻园林修缮之事？这手艺活现在可还在？” 原本几名老叟还有些战战兢兢，听到陛下问询的是他们老本行，顿时精神一振。 “陛下！您要说这个，那咱们很拿手，别的不说，这安平县那些老爷们的宅子几乎都有咱们着手操办。 手艺活这个是忘不了。” 其中一名老汉笑呵呵拍着胸脯，这会他说话也不磕绊了，十分利索。 旁边两名老叟也是笑着点点头，一脸的自信从容。 “那尔等可会园林布局？”赵铭继续追问。 “会啊！陛下这个咱们再熟悉不过了。” 老叟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见这几人都如此信誓旦旦，赵铭朝一旁的张文招了招手。 很快张文就附耳靠前。 “这几个是这安平县技术最好的师傅了吧？”赵铭低声询问道。 “是的陛下，这三位就是安平县技术最好的。 现在建设队里面那些管事的基本上都是他们以前的徒子徒孙。 他们几个现在也算是吏员。 就是整天嘴上有些不干不净，如若不是微臣觉得实在无人可用，微臣早就让他们回家养老了。” “哦？” “陛下，这几个人很是嘴里不干净，经常嫌弃我等房屋建造的很不符合他们的规矩。 可是陛下您也知道，水泥房就是这样子，哪里用得着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唉，就是此事，这几个老头很是让微臣头疼。” 听到张文这么说，赵铭算是明白这三老头的处境了。 第253章 高档小区? 相当于这三老头还是大乾建设队的建造顾问之类的人物。 偏偏又看不惯，现在水泥房的简单且雷同的设计风格。 毕竟水泥房，赵铭自己也看了，要说好看吧，还真说不上多好看。 只能说尽可能增加了一些美观元素。 但比之那些大户人家的院子，确实是没法比。 这种一看就是透着统装房的感觉，哪怕房檐加装了一些瓦片结构，依旧说不上多好看。 不过之后赵铭会让人全部进行涂抹白色腻子，不至于是灰扑扑的水泥表层颜色。 赵铭重新看向三个老头，脸上笑意更甚，“几位老汉，如若朕让你们去修建园林，你们可愿？” 闻言三名老叟一时间面面相觑，很快三人皆是齐齐点头。 “自然是愿意！” 他们巴不得修建园林呢，哪怕不要钱也愿意。 毕竟给大户人家修建修缮园林大半辈子了，这要是让他们监督那些毫无技术含量的玩意，他们宁可闲着。 只要能重新修建园林，哪怕免费干活那也乐意啊。 “是这样的，朕打算重新组建一支新的建筑队。这个新的建筑队，这个建筑队专门负责修建园林宅院。 几位可愿担任此建筑队的主官？” “陛下！我等愿意！” 三人几乎不带丝毫迟疑的就连忙跪地磕首。 老脸几乎都快笑出褶子来了。 赵铭笑着摆摆手，“也先别急，朕所说的宅院可不是寻常宅院，尔等听完再决定要不要答应。” 于是就见赵铭就开始讲述起来，这一讲解就足足讲了一个时辰。 婢女都换了好几壶茶了，赵铭这才用石头敲了敲地面。 而地面已经被他歪歪扭扭的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方格子。 “陛下，您的意思小老儿隐约明白了一些。” 其中一名老叟行了一礼，这才沉吟着道， “陛下，您想要的宅子，依旧是水泥房对吧，但又不是纯粹的水泥房。 而是带庭院的水泥房，而且房高四层，一个庭院有类似的房子多套。 这应该不是给大户人家住的吧？” “嗯，不错！这的确不是给大户人家住的，但却是给一些小有资产的富户住的。 当然大户人家也可以住，只要有钱就能住。” 赵铭点点头。 他提出来的这概念，不是别的，赫然是后世小区房的架构。 只不过属于是大乾版本的高档小区。 不仅要求设计凉亭，池塘，花园，还会搭建一些假山造景。 他已经估算好了，这样的高档小区房，一般只会容纳二三十号人。 因为没有钢筋这些东西，所以多数以四层房屋为主。 每一层占地面积都会在一百多平，每一层仅限一户人家购买。 而一个小区，一般有七八栋这样的房屋。 自然这些房子可不是给一般人准备的。 经济发展的地方，房价自然是水涨船高。 现在房价低，无非是短时间的假象罢了。 一旦多地开始施工，这边的人流将会十分恐怖。 而且真以为他赵铭是开善堂的，给那些工人开出如此高价的工钱？ 对于大乾境内的福利待遇还有社会治安，赵铭有着绝对的自信。 相信一旦那些工人手里有了足够的钱后，只要大乾再颁布一系列政令。 比如外地购房价格更便宜，亦或者首套房更便宜，可向朝廷借贷。 且只要在本地购置产业，就能获得安平县户籍。 相信这些工人只怕会蜂拥而至。 正所谓大乾赚钱大乾花。 工人帮大乾建设了城市，而大乾又给工人钱，工人又花钱在大乾境内。 一来二去，相当于大乾啥也没干，各项基础设施，人口等等全都得以充实。 所谓的以工代赈，如若无法促进内需，那同样是花钱赈济，压根就没多少实际性好处。 这也是赵铭决定后续依旧继续开足马力修建房屋的缘故。 同样，修建这样的高档小区，自然也是另一层目的。 你们这群商贾不是想在我大乾捞银子吗？ 行啊，都给我留下来吧。 这些外地商贾，的确不一定会在本地购置产业。 但这种事情说不准的，一旦某个事物出现爆发式价格增长，谁都想来凑个热闹。 就如那些炒房客。 “如何？朕所说的这些，尔等可能做到？”赵铭继续询问道。 “这个.....陛下....您所说的倒也不难，无非就是那水泥房和园林结合一下。” 名叫张二毛的老叟笑着回应道，只是说着眉头就微微皱起。 虽说依旧要建造水泥房让他直犯恶心，但好歹能建建园林。 只是陛下要求的这宅子也不是寻常水泥房.... “就是陛下....您说的这种水泥房，为何需要用如此成片的大玻璃？ 这种玻璃可不好烧制啊！” 赵铭对高档住宅的要求，的确不比寻常水泥房，毕竟都是高档小区了，自然要做出一些区分。 他就打算做一些推拉大号的玻璃门窗，甚至仿照后世，搞那种落地式全景天窗。 至于玻璃这玩意，大燕还真有。 就好比后世的宋朝遗物，就有一些玻璃制品。 其中一些玻璃制品甚至与后世的玻璃没什么区别，通体十分光滑玉润，十分通透。 甚至还有小时候玩的那种玻璃弹珠流传下来，甚至还有烧制的十分逼真的玻璃葡萄。 而且那时候就是叫玻璃，就是可能工艺不是很成熟，价格十分昂贵，依旧属于奢侈品行列。 想到这里，赵铭就有些犯愁。 太贵的东西，那就没多少利润空间啊。 哪怕不搞那种落地式大玻璃，搞那种小玻璃窗，建造房屋的成本也直线上升。 “陛下，要不还是不要用玻璃了吧？此物想要达到陛下您的要求属实不可能。 况且此物价格十分昂贵，哪怕随便一个玻璃器具，价格都是十分昂贵....”张二毛劝说道。 见此一旁的张文也是赶忙附和。 “对，陛下，就是建个房子，何须要用如此高昂的材料？” 张文也是生怕赵铭继续花钱了。 虽然不懂赵铭为何要重建宅子，但不能继续花这个冤枉钱啊。 再这么下去，后续的基建，还有军费开销根本负担不起了。 第254章 得把钱流动起来 “嗯，此事就先暂时放下吧，反正此事乃是房屋建好才须考虑之事。 三位此事交给尔等可还有难处？” 赵铭决定暂时放下此事，不过也只是暂时。 玻璃这东西算是他脑子里为数不多除却农业还十分懂的东西。 一来是以前玩我的世界没少合成玻璃，当然这是说笑了。 主要是小时候家里穷，之前还跟老爷子学过土法制作玻璃。 后来发现土法制作的虽然能做，但是成色很一般。 于是后来还是去人家工厂订购的。 不过也因此，赵铭算是懂得具体流程，只要尽可能完善工艺就行。 大玻璃没法造，那就先造出小玻璃，总之得让高档小区做出一些区别来。 而且这也是十分容易实现的，毕竟掌握这法子，不懂行的自然以为此物昂贵。 那对这种高档小区的心理阈值也会更高，毕竟都用上了这么昂贵的玻璃制品。 其次赵铭还想试试能不能土法制作出瓷砖，那玩意用来贴在房间地板上，在这年头绝对高级。 对于高档小区这个项目，赵铭还是十分重视的。 毕竟真要是搞好了，之后这才是赚钱的大头。 “陛下，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们需要人手。还是我等直接从建设队那边抽调过来？”张二毛询问道。 闻言赵铭仔细沉吟了片刻，这才斟酌道，“允许尔等抽调百人，之后还缺多少人你们再招募人选。 今后你们就是建设二队，而此前的建设队则是建设一队。 至于你们的工钱，便暂时与一队等同，今后你们与一队，同样纳入吏员的考评机制。” 既然说到这里，赵铭索性就把建设队完善了一下。 至于具体的，他暂时还没做考虑。 今后或许他会承包出去，让他们成立各自的私人建设公司。 毕竟这些事，与其让朝廷控制，还不如让他们各处开花，相互竞争。 只有竞争，整体的市场才能盘活，价格才能下去。 随着三个老头离去，张文这才有些没忍住。 “陛下，这般大动干戈，就是为了修建这些宅子？可是....” “呵呵，你是想说，反正是住人的，何须这么讲究是吧？” 不等对方说完，赵铭就抢先开口。 “额...是..”张文点点头。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反正就是住人，何必这么讲究。 只是赵铭哪里不知道，张文这就还是普通人思维。 应该说出身决定了他的眼界，现在还没转变过来呢。 “张文！” 随着赵铭轻喝，张文精神一振。 陛下第一次直接叫他全名，让他不得不重视。 “你要知道，这天底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级别，有上下尊卑，贫富贵贱。 这点无论天下制度，局势如何改变，最后终究会变成这般。” 赵铭决定好好改变一下大舅的观念。 毕竟张文也算是大乾总管级别的人物，眼界不能拘泥于以往。 有些事可以宣扬平等，但你真这么做，那只是存在于人们幻想的乌托邦，或者死后并不存在的世界。 只要是政客，就没有不脏的。 他们嘴里的话，骗骗老百姓可以，但绝对不能骗自己。 “同样，你须知晓。富裕之人，你如若没有给予他们相应的事务。 让他们将手里的钱花出去，那他们的钱始终是死物。 可能是埋藏在地窖里，可能是购置田产。 你觉得，朕是放任这些富户大肆购置田产，还是放任他们将这些财物一直放在地窖终日不见天日？” “都不好！” 张文摇摇头，他现在隐约明白了一些。 仔细回忆，貌似以往的富户，的确都是钱多的没地用了，就会埋在地窖里，或者干脆拿出来购置田产。 而这也导致一个很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土地兼并严重。 至于把钱埋在地窖里的坏处，张文一时间还没想通。 赵铭也不希望张文一次性就能想明白。 “你觉得眼下安平县如何？” 张文连忙附和道，“自然是极好的，比早年微臣进城时看到的要好了无数倍。 百姓丰衣足食，有活干，能吃饱饭能有衣服穿，现在城内的百姓几乎都有自己的宅子。 就连许多从乡下进城的，一些努力之人更是买下了一间水泥房。 虽说有些一家子人窝在一间水泥房里，但微臣专门看过一些，倒也过得幸福美满。” “如此，你觉得为什么？”赵铭反问。 “这....自然是仰仗陛下新政！”张文连忙高声唱喏。 “呵呵！你我二人何须拍马屁？” 赵铭笑着摇摇头。 “你觉得，百姓手里现在为何有钱了？” “这个...自然是我大乾现在各处缺人，有活干自然有钱。” “为何到处缺人？” “自是陛下雄才伟略。” “雄才伟略？我可是听闻你私底下说我大兴土木啊。”赵铭笑道。 “呃....” “哈哈哈！” 赵铭笑着摇摇头，转而严肃道，“你觉得现在我大乾国库少了吗？” “这倒是并无，反而多了。”张文摇摇头。 “那这是为何？” “是陛下....” “吹捧就不必了。”赵铭摇头轻叹，“朕不过是让国库的钱流出去，分到了百姓手上。 而百姓的钱，现在是不是又回到国库了？” “嗯！确实如此。” 张文点点头，到了这里，他脑子里隐约有了个明悟。 “那你觉得那些乡绅富户将钱财囤积在地窖内，是好是坏？”赵铭反问。 “怀！” 这次张文已经明白了，但又没全部明白。 见此赵铭继续追问，“那你觉得这些富户为何想着不把钱花出来？” “这个.....”张文摩挲着下巴仔细思索。 半晌才一拍手，“陛下微臣知道了，原因很简单。 自然是富户钱太多了，他们不是不花钱，而是还有很多钱想着囤积起来。 以备后世子孙所用。 其实不仅仅是富户，就连寻常老百姓，如若在购置一些必需品后。 有钱也会储蓄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第255章 窝棚区 赵铭点点头，笑问道，“嗯，不错，那你觉得如何才能把这些富户的钱掏出来呢？” “这个.....” 张文眉头紧锁，这一时间，他还真有点想不明白。 但很快他好似抓到了什么。 “陛下，我知道了，不是富户不想花银子。 而是此前根本没有值得他们花销的地方，宅子他们有了田产他们也不缺。 吃喝不愁，更有下人伺候，也就负担这些开销足以。 如此自然就不想花银子了。” 不错，说到这里，张文算是说到了重点。 这会张文也算是想通了。 的确，富户士绅们不是不肯花钱，而是没必要了。 对平头老百姓而言，哪怕他们有钱了，他们依旧有许多没有体验过的，他们后续依旧会有许多地方需要花钱。 但富户不同，他们田有，房子有，甚至有好多套房子。 并且以往他们那些良田每年还能带给他们惊人的财富。 甚至每年佣人以及吃穿住行的开销还远远抵不过每年粮食的收益。 一来二去，钱反而越来越多，没地儿用自然只能找个地方存着。 “陛下，微臣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想要让这些富户乡绅购置您这宅子？” “不错。” “可是陛下，这些富户乡绅他们并不缺啊！” 这是张文最费解的。 宅子是富户最不缺的，哪怕他们甩卖了一些，手里依旧有好几套宅子。 赵铭也不急着解释，而是起身背着双手朝书房走去。 “且随我来吧。” 两人进入书房，也不等落座，赵铭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大乾地图。 没错，现在赵铭这书房，已经没了柳文和当初的任何文人风雅。 不仅正中间摆放着一张之前的模型桌，墙壁上还挂着一幅大乾地图。 唔....这幅大乾地图还是最新制造的，就是将安平县和浮山县两份地图结合起来重新绘制到一张纸上。 “这里是那些大户人家住的地方，而这里你知道是哪里吧？” \"回陛下，此乃以前进城务工那些乡野之人聚集的窝棚区。\" “那些富户想要甩卖的房产就是这两者接壤所在吧？” “是陛下！” 张文点点头，事情的确如此，以前那些富户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住那里。 那些宅子他们都是用于出租，而眼下房价下跌，那些靠近窝棚区的宅子就沦为率先抛售的目标。 “朕率先要推倒重建的就是这一大片区域，不仅囊括那些宅子，还囊括这些窝棚区。” “陛下，那这些窝棚区的百姓....” “让他们搬了每人按情况补偿一些钱财。” “是陛下，只是陛下，微臣还是想不通，怎么让那些富户主动掏银子重新购置宅子？” “放心，此事先这么做，之后你就知道了。” 赵铭决定卖个关子。 次日，一大早—— 谭莽是窝棚区的一名住户，早在五年前他就从乡下进城投奔亲戚。 结果刚进城，亲戚就死了。 据说是给东家换瓦片的时候摔死了，东家不仅不赔钱，还说晦气甚至索要钱财。 好在对方也就说说，只是谭莽投奔亲戚之事算是泡汤了。 本想跟着亲戚一起干，离开村子的时候他还放出了豪言壮志，说什么一定要娶一个城里媳妇回来，以后就留在县城里不回去了，还要把老娘接回来。 现在大话都说出去了，他又好面子，无奈只能寻了个零工干着。 每日苦哈哈的累死累活赚不到几文钱，只能勉强不饿死。 好在窝棚区这边，每月租金只要十文钱，咬咬牙就这么过了三年。 只是后来村子里有人带话，说是他老娘病了。 请了个假，急匆匆回去，好在老娘只是老毛病犯了。 可老家田也没了，留着老娘在村子里又没个人照应，属实不行。 无奈只能将老娘接过来，只是又是过了两年，不仅工钱没挣到多少，挣到的全都给老娘治病去了。 三十有二，事到如今却一事无成，每每想到，谭莽都是一脸的迷茫。 就他家这条件，别说是成亲，买条母猪回来都买不起。 好在就在两个多月前，这儿当家做主的那什么大乾皇帝陛下突然颁布新政。 谭莽的日子一下子变好了。 先是他发现东家不仅不再克扣他工钱，还将原有的工钱往上提了不少。 甚至能在管饭的同时，每月还能有百文钱。 饶是如此，他还发现一起上工的老伙计，依旧有一些不干了的。 据说是去城外修房子去了，每月听说干得好就有五百文，甚至一些表现优异的还能挣到一两银子。 这消息自然是让谭莽羡慕不已，本来也是打算去的。 只是一来他不熟悉那些泥瓦匠活计，二来是这里的东家也开始涨工资。 每月已经有三四百文，想着又是在城内，离家近还能照看老母亲。 他咬咬牙还是决定继续留在老东家这儿。 但家里却有了一些变化。 首先就是家里没多少装饰品，除了老爹的灵位之外，就是一块长生牌。 上面歪歪扭扭的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大乾皇帝陛下万岁’。 字很难看，但这牌位的木料明明还很新，但是中间部分竟然已经有一些熏黄的迹象。 很显然，这牌位估计是天天在祭拜，甚至偶尔还会来生一根。 就好似生怕赵铭少抽了似的。 其实类似的长生牌在整个窝棚区十分常见，几乎家家户户都立着这样一个牌位。 也全都是自家书写的，因为大家现在都是经常去上张院长的夜课，多少是认识几个字。 关键大家上课都会第一时间询问，陛下的长生牌位怎么写。 往往遇到这种情况，张洞玄总会热情的教导。 “娘，我去上工了，您有事就招呼隔壁的张大婶去东家那边叫我，我马上就回来。” 谭莽肩头搭了一根毛巾，提着工具就准备往外走。 老娘身体不好，时常会犯病，好在附近左邻右舍都是穷苦人，大家都会相互照应一二。 “好好好！唉，对了别忘了给陛下上柱香，咱们可要感恩陛下的恩德啊！ 咱们老谭家虽然穷，但不忘恩，陛下的好，咱们不仅自己要记住，子孙后代都得记住，知道没？” “娘，我知道的，刚刚我就上过香了。好了娘我出去了。” “好，注意安全！” 第256章 谭莽 走出家门，谭莽不由轻笑出声。 老娘比他还惦记着陛下，不过陛下长的是真乃神人呐。 脑子里莫名就想到有一次上工的时候，看到街上行走的陛下。 陛下当时座下还挎着一条大虫，那玩意他远远看着都腿肚子发颤。 不过陛下就是陛下，那大虫在陛下面前就跟狗崽子似的。 行走在窝棚区散发着恶臭的道路上，谭莽脑子里思绪乱飞。 而就在此时，他忽的顿足，却见远处一行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哎哎！这位差爷！这位差爷，您这不能这么算啊。 我这地儿不小了，您怎就给二两银子？” “滚！你个妇人怎如此不晓事？” 发生争执的是几名差役和一名中年妇人。 谭莽看着直皱眉，难不成陛下如此三令五申，还有差役吏员在为非作歹？ 虽说他是底层老百姓，但最近隔三差五就有人走街串巷的宣传大乾律。 好像是说什么普法来着，谭莽不是很懂，但反正这让他懂了很多东西。 比如看到一些不公之事可以去检举，一经核实，甚至还能有奖赏呢。 不过看了会，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旁边早就围着一大群附近的邻居，然而没一个人上去阻扰，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甚至还有人出言调侃。 “王家婶子你别纠缠这位差爷了，人家也是按规矩办事。” “就是！王家婶子，你家男人早就死了。 你也就一个娃要养，给你二两银子，都足够你换一间水泥房了。” “就是，你要这么多钱干啥？你自己每天做工，每月也能赚几百文。拿这么多钱，难道还要勾搭哪家汉子不成？” “哈哈哈哈！” 众人一众哄笑，竟是全都在打趣这妇人。 被这么多人揶揄，妇人也不恼，而是叉着腰没好气道， “要你们管？我这年纪就算再找个又怎滴？ 再说我这不是瞧着差爷倒也俊俏吗？” “胡闹！再口无遮拦，休怪我拿你进大牢！” 被打趣的那差役也是恼了，本就年龄不大，哪里被这样的妇人打趣，脸蛋直接就红了。 “哼！别以为我不懂大乾律，你又不是官身，我嘴上说几句又怎么滴？” 妇人也不怕，反而是挺起她那胸前的大灯，让年轻的差役慌忙后撤。 “好了，不要闹了。” 见此一旁的年长差役看不下去，环顾一圈，高声道。 “此番是朝廷新政，陛下仁慈，念及尔等百姓穷苦，终日拥挤在这脏乱潦倒之地。 故而特意，按每一户家中人口算银两。 有一人算一两银子，人越多银子越多。 往后拿着这些钱，尔等是购置一处水泥房，还是借宿亲戚家，朝廷概不负责。 但此地今后便为朝廷征收，尔等如若同意便过来登记领钱。 切记不可多领，如若发现严惩不贷！” 听到是这么个事儿，谭莽眼中冒着光。 原本还惦记着上工不能迟到，这会他也顾不得上工了，赶忙上前询问是否真实。 确定就是如此后， 他赶忙进行登记。 “谭莽是吧？” “对对对！” “嗯，且等会，某先查查你的户籍讯息。” “嗯，除了你，家中还有一老母是吧？” “对对！” “二两银子，拿去吧。” 看着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谭莽手都在哆嗦。 自己还是第一次实实在在拿到这么多钱。 其实最近一两月他也有了不少积蓄，算起来也有二两左右，但都是铜钱。 原本他都想好了，等下月手里积蓄再多点，就带着老母花钱搬到水泥房住。 毕竟这地方本就不是他们的财产，此时还能拿二两银子，简直是陛下给他们这些穷苦百姓发银子啊。 “对了，拿了钱，五日后就得全部搬走，可能做到？” “嗯嗯，没问题。” “对了，看你长得憨憨的，那便再告知你一个消息。 当然此事待会也会公布。 便是你家如若有多余的钱财，如若想住进大一点的宅子，可以晚一点再购置新的宅子。” “额....差爷，这是何意？”谭莽有些不解。 “呵呵，城外不是有一些给工人用的临时棚屋吗？ 我看你身体壮实，干脆去城外建设队谋一个差事，还能带着家人暂时住哪儿。 听说这里马上就要重建房屋了，还是那种大宅子。 像你们这样原先住在这里的，陛下说好像是有....有优先购买权来着。 反正你们买价格会便宜一些，而且宅子很大，比一般的水泥房都大。 而且我看你这户籍，你是还没成婚吧。 这样干脆就一步到位，再存点钱换一个大点的。” 这名差爷也是十分好心，一口气为谭莽说了很多。 闻言谭莽虽然还有些迷茫，但还是感激的点点头。 但相比这些他更在意去建设队干活。 便是询问道，“差爷，我没啥经验，能干那活儿？” “嘿！你这人，这是没了解过啊。那活儿要啥经验？ 就算不会也会有人教你的，放心工钱照样发。 只是你要是偷奸耍滑不认真干活，肯定会被踢出去。” “哎哎，多谢差爷！多谢差爷！” 闻言谭莽顿时狂喜不已。 还以为那边干活还需要有啥硬性指标呢，没想到只要身子骨好，有气力就能干。 揣着银子，他先是急匆匆回家将这二两银子藏好，这才火急火燎的朝着之前干活的地方跑去。 在大乾干活，像他这种长期工，不干了是要通知东家一声的。 其次就是这月没做满，但这月之前那些天的工钱还是能拿到的。 这放以前，谭莽想都不敢想。 忍着东家那一副苦苦哀求的目光，谭莽还是决定不干了。 他打算去城外试试，离去时，兜里又多了一百多文。 没犹豫直接就朝着城外而去。 —— 次日，城外覆卮山脚下的长胜军军营之中。 现在整个大乾的军队，除了安山军外，余下的安平军和长胜军军营全都安置在了城外。 其中，浮山县盆地一片平原区域则是安平军的军营所在。 长胜军距离安平县城不远，能随时支援城内。 而安平军更像是秘密武器，毕竟骑兵不能大肆展露在外，索性就安置在浮山县。 第257章 矛盾 “陛下，您要求的人数咱们已经招揽齐全，就是现在您也看到了，暂时也就这样。 想要小有成效，只怕还须半年，如若要成为精兵，少说要见见血才行。” 此时王奎正陪同着赵铭一边在军营内寻思着，一边讲解着。 “不急，你和玉龙一起练兵，我放心。” 赵铭笑着点点头，今日一来，他其实还挺满意的。 这处军营占地面积足足有五万平，也就是五十亩左右。 单看数字貌似不大，实际上已经很大了。 要知道就算是后世一些高中，占地面积也就一百五十亩左右。 其中包括教学楼，宿舍，食堂，大礼堂，篮球场，跑道等等。 而这年头的军营则不需要那么多建筑，只有简单的联排住宿，以及一处大食堂，茅房。 可以说除了这些，其他的全都是校场。 光是军营内的椭圆形跑道，就足足有近万米。 而此时大队新兵正在开始负重长跑，每个人背后都背着一个二十斤的麻布沙袋。 和后世的负重肯定没法比。 按照沈玉龙的解释，现在新兵很多都还有些营养不良，身子骨虚弱。 估计再过两个月，在军营里大吃大喝的调养之后，兴许就能继续加码了。 “这些人之前都是什么出身？”赵铭询问道。 “回陛下，这些新兵全都是流民出身。”王奎沉声道。 “流民？可老实本分？”赵铭眉头微皱询问道。 “陛下，这群人大多是流民不假，不过卑职都查清楚了，有不少都是拖家带口的。 另外还有一些是附近本地乡民，全都是那等十分贫贱之人。” 王奎沉声说着。 他崇尚找良家子充入军中，但又不要那种普通的良家子，一定要十分贫瘠的，最好还是要有家小的。 不过就在这时沈玉龙似乎有些话想说。 “玉龙你来说！” “陛下，微臣倒是觉得，理应再从那些孤儿中挑选。王百夫长所挑选之人，在下是有些不同意见的。 有些微臣觉得年纪大了，可能会有些偷奸耍滑。” 沈玉龙抱了抱拳，说着也不看王奎。 见此赵铭这才感觉两人似乎有些矛盾，不过目前看来应该只是理念上的分歧。 “嗯....王奎你有什么想说的？” “陛下，微臣觉得年长之人自然有年长之人的好处。 如若按照沈百夫长的要求，全都选那些孤儿，年纪轻轻的固然最好培养。 可是陛下，我等时间没有这么充裕。 这样一支青年军，想要将其打磨成一支强军，这期间需要的时间，可能是三年可能是五年。 然而敌人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 王奎这话倒是说到重点上了。 赵铭稍稍一想，也不再反驳王奎的提议。 就好比之前的安新军士卒，的确是最忠心的一批人。 可这一群人，现在论气力依旧不如胜捷军那些老卒大，耐力同样也不如。 虽然现在经历几次血战，那股子血性和生死搏杀的经验磨砺出来了。 可是体能，气力这些，可是硬性条件。 现在还好，如若之后战事频繁爆发，劣势太过明显。 不要以为年轻人身体素质就比年长者强。 事实就是年轻人还真不一定能干的过这些老兵。 毕竟安新军这批士卒太年轻了，最年轻的还只是有十四五岁。 “行，玉龙啊此事朕觉得王百夫长还是有理的，不过你也不要着急。 下次扩军，势必会再组建这样一支青年军，到时候就全权交给你来操练。” 赵铭安抚了一下沈玉龙。 组建一支青年军是必须的，不过却不是现在。 起码得是大乾规模继续扩大了再说，到时候就是大乾皇家禁军了。 “陛下，另外就是关于练兵之法，微臣让年纪大的使用长盾，年纪小的使用藤牌。 体格健硕有力的则是使用足有两三米的长枪勾廉，一些二十五至三十岁的则是以长刀为主。 另外就是关于弓箭手的训练，因为现在工坊那边迟迟未能见多少成品出来。 微臣目前只是训练这群人的手臂力量和长矛投射之力。” 听着王奎这番解释，赵铭微微颔首。 其实王奎这对兵员的调配，有点类似于戚大帅。 戚帅没记错的话，也是将各个兵员做出了一些划分，尽可能将士兵的擅长之处发挥到极致。 “嗯，工坊那边我会督促，估计下月产能就能跟上，朕会让他们下月务必每月至少供给一百把良弓，五百支箭矢。” 赵铭对弓箭之事倒是不太在意。 工坊营地现在的确急缺老师傅，但不要急，下月安平县各地就得开工。 到时候那些商贾都会带来大量工匠，赵铭直接让人去挖人。 哪怕花费大价钱也无所谓，不仅把工匠挖走，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一并挖到大乾这边妥善安置。 至于再想提高产能，那就很难做到。 每月一百把良弓，已经是极限。 毕竟制造弓箭，这可是技术活，还对材料有着不小的要求。 钱！ 还是钱！ 赵铭可以预见，年底自己这近百万资产，顷刻间就得缩水大半。 “陛下，除此之外，就是关于战阵演练之事，微臣打算先以大小三才阵为基础，练习士卒的配合。 先以小规模战争作为基础，等士卒习惯服从指令后，微臣才会进行拒马阵等相关训练。” 王奎所说的这些，赵铭都感觉很不错。 不愧是跟随岳帅出身的，这练兵的确有点本事。 “不过陛下，就是沈百夫长担心之事也不无道理，眼下士卒之中的确出现一些偷奸耍滑之辈。 但微臣觉得，并非是这些人不行。” “哦？” 赵铭狐疑，“可是缺乏奖励机制？” “正是！”王奎点点头。 “非也！” 一旁的沈玉龙则立即矢口否认。 “陛下，微臣倒不这么觉得，微臣觉得出现这等事，理应是王百夫长过于苛责士卒。 王百夫长此等练兵之法，虽有诸多合理之处，但那惩罚之策，属实过于严苛！ 故而微臣并不认可！” 沈玉龙表现的有些针锋相对，这倒是让赵铭仔细看了看两人。 第258章 主次 “王百夫长，还有沈百夫长，看来你二人有很严重的分歧啊！” 赵铭淡淡说着，目光看向王奎，“王百夫长你先来说说，你是怎么惩罚士卒的。” “是陛下！” 王奎行了一礼就将自己如何体罚士卒说了一遍。 说起来王奎体罚士卒确实是比较严重，除却出错就做俯卧撑之外，他还加了长跑，负重跑，蛙跳等一系列惩罚机制。 而且一旦有一个伍出错，那就是全伍受罚。 如若进行集训时，这个方阵多处失误，同样是全体受罚。 而按照沈玉龙的描述，在王奎训练之下，已经有士卒在尿血了。 伴随着疲乏，发热，心跳过快，恶心呕吐腹痛等一系列症状。 按王奎这么练下去，甚至会练出人命出来。 然而面对沈玉龙的驳斥，王奎梗着脖子很是义正言辞道， “沈百夫长，须知慈不掌兵这道理？如若不下苦工，战场可不是儿戏。 现在多流汗流血，总好过在战场上把命留下！ 故而陛下，微臣认为微臣并无过错。” 听着两人的争辩，其实赵铭是很认可王奎做法的。 至于有些士卒出现这种症状，其实就是横纹肌溶解，此症状可大可小。 但事实就是，在后世军队训练，横纹肌溶解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尤其是一些军队被拉去高原进行训练，高反加上横纹肌溶解，顷刻就给你尿血。 后勤医疗兵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倒下一个拉下去一个，恢复好继续拉练。 “玉龙！” “微臣在！” “王奎！” “微臣在！” “诸将听令！朕令王奎为长胜军主将，沈玉龙为副将，一切听从主将指挥。 如若副将有极大分歧，可上书告知，但不可当面顶撞主帅。 如有违逆，可斩！” 随着赵铭这突然严肃的命令，两人神色各不相同，但随后纷纷化作严肃的躬身行了个军礼。 “喏！” 两人齐齐响应。 “王百夫长，你且去忙吧，不过关于惩戒士卒之事，你做的没错。朕允了。 不过如若士卒实在是出现不良症状，须得立刻就医。 朕此前安排了医户在军中，可曾派上用场？” “回陛下，微臣绝无真的要折腾士卒的意思，每每有人吃不住微臣都是让其直接看大夫，等其修养好这才允许继续训练。 另外士卒虽有怨言，但事后都没太多过激反应。”王奎如实道。 闻言赵铭点点头，摆了摆手，“好了去吧。” “喏！” 得令后，王奎松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沈玉龙这才朝一侧走去。 他心里对沈玉龙一直是抱着竞争的心态。 又因为沈玉龙毕竟是陛下的心腹，所以有时候都是挺无奈的。 如今陛下力挺他，且并无护短之意，他这才松了口气。 像他这种半路加入之人，就怕无法融入。 好在一切无碍。 随着王奎走远，赵铭这才看向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沈玉龙。 “玉龙啊，可有怨言？”赵铭和缓道。 “陛下，微臣断无怨言，对陛下的决议，微臣绝无二话。”沈玉龙沉声道。 “唉，我知道你心里有些不服气，可是王百夫长乃是你的前辈。 在练兵之事上，你可以有些自己的想法，此事并无不妥。 但你且先看，先学，待之后你再看看王百夫长是对是错。 是对是错，便是一目了然。” 赵铭觉得还是要好好提醒一下沈玉龙。 在王奎没来之前，沈玉龙的确为大乾打了不少胜仗，加之王奎又是刚来。 难免在王奎面前就有些心高气傲不是很服气。 不过沈玉龙之前那都是小打小闹，如何与王奎这种常年征战的老将军媲美？ 别说是练这千余号士卒，就算是练上万人，带领上万人的军队打仗，王奎也能做的井井有条。 可以说，沈玉龙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但对沈玉龙这位爱将，赵铭还是很有信心的。 相信经过这番提点之后，沈玉龙应该会改变其看法。 “玉龙，你放心，朕不会亏待功臣。 但你想想王百夫长当年可是追随岳帅的老将，朕这般安排也是想尽可能培养你，你可明白？” “陛下，微臣明白！”沈玉龙点点头，神色有些动容。 “嗯，如此就好，你且去吧，如有事，可上书于朕，如若真有不妥朕自会决断。” 赵铭摆了摆手，这才翻身上马。 长胜军这边还算是井井有条，起码在王奎这位老将的主导下，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陛下，接下来去哪儿？”张文同样翻身上马询问道。 如今赵铭出行，身边总会跟随一些护卫，如这般出城，身边至少是二十骑随行。 赵铭稍作沉吟，便挥挥手“且去工坊看看。” 工坊如今同样被挪到城外，在距离浮山县约莫二十里的山沟沟里。 在那里有着一片占地面积足有五十亩的开阔平原，之前是一处村落所在。 不过大乾接收后，开始花钱全盘接收了这村子。 一些村民如若不愿走，那就一辈子都别走了，全部加入工坊成为匠人。 随着第一次抵达，新的工坊营地，入目所及，先看到的是一个小城门。 这里属于山沟，进出口呈现出葫芦口造型，宽度只有十几米。 相当于有一个广江栈，不过穿过这个门扉，视野一下子豁然开朗。 建设队已经在这里建造了成片的房屋，同时匠户们还将熔炉等一些器械全都搬了过来。 从安平县到这里，属于是水泥路最先修建的区域。 这是为了方便各种铁料，材料的运输。 能看到城门大开，每时每刻都有一辆辆驴车马车往这边拖运物资。 物资都会在城门附近的一处平地完成卸载，之后那些拖运货物的马夫车夫也会全都在士卒的监视下。 可以说外人根本接触不到里面的情况。 而里面之人，几乎就长期都无法外出。 之前赵铭是允许匠户外出的，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城内涌入的各方人员越来越多，而工坊做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刑。 尤其是现在的水泥，已经成了军事机密。 第259章 科研所? “见过陛下！” 就在赵铭抵达工坊的第一时间，就有人迅速通知了老苏。 没一会就见苏舟骑着马快速朝这边而来，隔着老远就翻身下马，礼数做的很足。 还别说，苏舟这人管理，还真是绝佳人选。 苏舟这人懂一些工匠活计，懂行，但又八面玲珑，这类人最适合对接了。 “最近可有什么不适应的？”赵铭下马一边走着一边询问着。 “陛下，这哪能有什么不适应的，这里简直太好了。 比城内的时候舒服太多了，城内之前咱们人越来越多，工坊营地那边早就拥挤的不行。 现在好了，地方大，就算再多上千人那也是待的下。” 苏舟搓着手满脸的堆笑，不过说着说着脸上又浮现出一抹为难之色。 “就是陛下，您能不能把那名儿给咱改回去？” “嗯？什么？” 赵铭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陛下，就是这科研所，微臣从工部尚书，变成这什么科研所所长，这属实.....” 说着苏舟脸上有些尴尬一笑。 好吧，其实就是虚荣心作祟。 之前赵铭刚刚掌权的时候，的确是大包大揽的给一些人进行了授封。 但后来随着工坊营地搬到这山沟沟里，赵铭在工坊营地的名字划拉了一下，改成了科研所。 这几个字，闻所未闻，虽说很好理解，但在苏舟看来总感觉怪怪的。 好吧，主要是变成了所长，感觉不适应。 “呵呵，你小子所长怎么了？你现在管的人是不是多了？” 赵铭指着苏舟笑呵呵调侃起来。 “这....倒也没错，只是.....”苏舟挠挠头。 他现在管的人还真不少，整个科研所足足有一千五百人。 这是经过好几次扩编后的情况，再加上为了让这些匠人们在这里不枯燥。 所以赵铭也允许这些匠人的家人在这个科研所里经商做买卖。 甚至通过这里的执勤吏员让人去安平县采购一些新奇物件或者生活用品在科研所进行售卖。 可以说现在的科研所，更像是一个集镇。 各种生活设施都有，还有一些买卖交易。 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戏班子，经常能排一些戏曲，以及评书供人娱乐。 也算是赵铭对这些人的补偿吧。 而且赵铭也许诺过，如若想离开这里，可以提前申请。 申请后，五年时间内都不得进入那些机要部门，只能在科研所做一些买卖。 五年后才能离开科研所。 但想要申请，最早那也得等五年后，因为现在科研所真的很缺人。 得五年后才能申请，也就是说就算想离开，最快也得十年后才能离开这里。 “好了，带我到处逛逛，现在这边怎么样了。” 赵铭摆摆手，见此苏舟也是笑着点点头。 他也就发发牢骚，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快乐的。 毕竟这比他以前当个吏员好太多了。 这里的确很闭塞，但这么多人，还能掌权，闭塞又咋了？还是很快乐的。 “陛下正好有一事想和您说说，就是那火器有了些眉目。” “哦！带我速速前去！” 听到这消息，赵铭一下子来了精神。 火器可是重中之重，神臂弩他是不奢求能研发出来了。 那玩意大燕保护的太好，连一个能挖到的相关人才都没有。 虽说现在有一些神臂弩，可是这些玩意，拆开来试了试。 结果发现想要仿造还真没那么容易，不仅仅是材料问题，还有技术问题，其中涉及很多需要多年沉浸其中的老师傅才能做出来的东西。 就算琢磨几年能够造出来，这玩意也不具备大批量生产的可能。 相比之下，火器一旦能摸透，批量生产还真不难。 尤其是使用起来也方便快捷。 当然，土法造火器，能出的效果肯定有限，与神臂弩比杀伤力肯定没法比。 但赵铭现在就是能用就行。 两人一路前行，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街道，又经过一片房屋，直至抵达这处山沟沟最深处的一片区域。 能看到这里巡逻的士卒更多了一些。 这些士卒，看面容，都是一些稚嫩的面容。 仔细看还能看到残留着些许菜色。 对于科研所，赵铭是十分重视的。 除却看守科研所大门的士卒是安山军士卒外。 这里面的士卒全都是最近从济养院挑选出来的孤儿。 此前不仅上过张洞玄的扫盲课，在下派到这边前，张洞玄还对其进行过思想教育。 张洞玄是什么人？ 那就是个搞传削的好手，能把他自己给洗脑的疯子。 加之这些又都是心智还未健全青年孤儿，受到过大乾朝廷的恩惠，最是容易被洗脑。 且张洞玄今后每月都会来这边给这群人上一次课。 所以对这群人，赵铭是极其放心的。 日后这种模式他说不得还会推广，以后大乾有皇宫后，皇宫侍卫说不得都得这般培养一下才行。 经过这片巡逻地带，很快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片围起来的围墙。 围墙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哨塔，同时进出口还有几名士卒在值守。 任何人进去都得验证身份牌，同时仔细辨别其相貌。 而这里的辨别方式不同于大乾其他地方。 不仅要验证身份牌，门口执勤的士卒还会翻出一个本本，按照名字找到其对应的纸张。 翻开那页纸张，赫然是一幅幅十分形象生动的人物勾勒画像。 “陛下，这般可能是繁琐了些，不过您放心，等这些士卒熟悉这里的所有匠户后，那就无需这般麻烦了。” 苏舟在一旁解释道。 果不其然，轮到苏舟经过时，那几名士卒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 看都没看那本图册，就给放行了。 不过进入后，那几名士卒还是在一个本本上写着苏舟名字的一行上打了个勾。 “这又是什么？” “陛下，可能还要您麻烦一下。” “嗯？” “外来人员需要登记一下。” 听到苏舟这般说，赵铭额头隐隐有青筋跳跃。 好家伙，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还别说这一套，他之前只是偶尔提及过，但没想到被苏舟给用上了。 第260章 火器搞出来了 不过赵铭还是如实的在另一本册子上写上了他自己的名字。 没办法，有些事还是遵守为好。 毕竟也是防范于未然。 刚刚甚至就连苏舟这位所长，进出都会打上勾。 这是防止一旦里面出现机密泄露，能通过进出记录迅速锁定可疑人员。 也算是赵铭将后世的一些警戒手段给利用起来了吧。 毕竟没有监控，有些事能重视一些没坏处。 赵铭留意到这里的牌匾上写着几个大字。 【军械研发局】 这又简称军研局。 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赵铭给命名的。 “陛下，这军研局内一共有好几个部门，其中有专门研发火器的，有专门研制甲胄的，弓箭弓弩的。” “直接带我去火器研发所在，朕要好好瞧瞧！” 赵铭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其他的稍后再看。 至于像是水泥研制，那就不在军研局，虽然也在科研所内，但和军械研究沾不上边。 不过在科研所，水泥一厂也已经在新建了。 等这边建成，水泥将会火速投入基建之中。 据说水泥又改进了一些，也不知道具体效果如何。 “陛下就是这里了，因为火器研发，需要很大的地方，所以微臣给予了将近五亩的区域。 并且这里已经是紧靠背后的群山，日后如若研发出火炮，还能直接朝着山林试射，倒是不打紧。” 苏舟指了指面前这片区域。 看到这里，赵铭感觉颇有些失望，这也太寒酸了点！ 五亩地着实是一块不小的地方，一亩也就是六百多平方米，五亩也就是将近三千多平的区域。 然而这么大的区域，仅有五栋连排的房间，除此之外再无旁物。 倒是在这里还插着个牌子，上面写着‘火器研发危险请远离。’等字样。 轰！ 就在赵铭一行人正准备靠近之际，忽的一声轰鸣在最左边屋子里炸开。 然后就看到一股黑烟从里面喷涌而出，屋顶上的烟囱更是不断喷吐出浓烟。 然后赵铭就看到几个黑乎乎的家伙从里面一边呸呸呸的吐着口水一边拖着一个有些半死不活的家伙跑了出来。 “医户！医户！快！快救人！” 伴随着有人呐喊，就在这最右边的房间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脸晦气的跑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学徒。 一挥手，就见这老大夫高喝道，“快泼水！” 哗啦！哗啦！ 两名学徒早就是提着水出来的，很显然，他们对这一套流程十分熟悉。 两桶水直接泼在这倒地不起汉子身上，汉子竟然还真的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就是那眼神很茫然，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赵铭这时也发现这人似乎有些熟悉，“此人是谁？” 苏舟轻咳一声道，“回陛下，说来也怪，此人倒是这火器研发处最有学问之人。 好像是姓方，小年轻一个，刚来的时候满嘴的之乎者也，听都听不懂。 本来微臣都想让他走了，不过这小子竟然掏出了一张火器图纸，微臣这才让他留下。” “哦，还有这事？” 赵铭大为吃惊，但很快就隐约想起来这是谁了。 这不是那个方子祁吗？ “此人是不是叫方子祁？方家之人？” “哦，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 苏舟也是恍然，但又低声道， \"陛下，就是此人在火器上有些收获。\" 还有这事？ 赵铭眉头紧锁，他没记错的话，上次金手指看这家伙，显示这家伙就是个中二少年吧？ 想了想又用金手指看了看。 果不其然，金手指显示的词缀变了。 这倒不是第一次了，没记错的话，张洞玄也变过词条。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人在经过巨大的心理抉择后，完成蜕变才会发生。 这小子经历了什么？ 此时对方的词条，显示，竟然变成了火器研发方面极有涉猎的人才。 “此人你可问询过？这样一个读书人，何故要做此事？” 赵铭实在是想不通。 方家还真不差钱，而且本身又是诗书传家，按理说就算不去大燕那边考个功名，也不来他大乾这边谋个吏员然后一步步干起。 那也不至于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突然搞起了火器研发吧？ “这个.....” 苏舟一脸的复杂之色，但还是低声解释道， “陛下，此事微臣还真不清楚。 但微臣曾听闻，此人曾经向微臣打听过一些事。” “打听过什么？” “就是打听陛下您现在最想要何物，微臣便说了火器。 当时还以为他是个书吏过来当差的，岂料次日他就要来此地，还拿出了那火器图纸。” 听到苏舟所言，赵铭眉头拧的更紧了。 什么玩意？ 打听他的所需？ 我要是说想要女人，这小子难道切了那玩意？ 但他图什么呢？ 赵铭百思不得其解，没记错的话，与这小子打交道也就一次。 那次还是他威逼利诱，让这小子乖乖就范，让方家出了不少人加入大乾，补充了大乾的吏员。 可以说狠狠坑了这小子一把。 这年头还有以仇报恩的人？ 什么圣母啊！ 赵铭当然不清楚装逼犯外加中二病的是怎么想的。 方子祁的确是自愿要来搞火器的，目的则是为了在赵铭面前狠狠出一口气。 他忘不了赵铭当初看他的眼神，颇有一副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既视感。 既如此瞧不起我方子祁，那我方子祁偏不如你愿。 没错，方子祁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 “方小友，你我又见面了，可还好？”赵铭低头打量着方子祁，笑呵呵道。 既然发现这小子有点用后，赵铭自然不介意和对方亲近亲近。 “哼！是你！” 看清楚是赵铭后，方子祁顿时眉头一皱，连忙翻身站起。 “大胆！陛下面前还不快行礼！” 苏舟顿时大怒。 方子祁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朝赵铭拱手作揖。 既然加入大乾，规矩他还是懂得。 “见过陛下！” 就是这怎么看都有些敷衍。 赵铭也不介意，摆摆手，“听说你火器上颇有成果，可曾研制出火器？” 第261章 弱化版霰弹枪 火器是大乾迟迟无法有丝毫进展的项目。 哪怕是小魏那孩子也是没有头绪，毕竟此前他压根就没接触过火器。 虽然小魏这孩子金手指显示是ssr级别的人才，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哼！自然，现在我这里面就有成品！” 闻言方子祁高傲的扬了扬脖颈，装逼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看你这厮还瞧不起咱！ “哦！真有？”赵铭诧异。 这科研所搬迁过来也就半月时间吧，这么快就搞出来了? “对了，此前听闻你还有火器图纸，图纸你是从何而来？” 赵铭可不相信对方能凭空设计出图纸。 “自然是我自己所画！”方子祁骄傲道。 “当真？” “也....也有从家中藏书略有借鉴！” 方子祁语气弱了几分。 闻言赵铭懂了。 方家虽然政治嗅觉拉胯严重，但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家中先祖更有多位朝中大员，有一些军机藏书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不过这小子还真是不怕坑死家族啊。 赵铭现在都不需要怎么引诱这小子，单单是把那份图纸拿在手中，就能威胁方家全力站边他大乾。 毕竟这玩意泄露出去，方家在大燕那边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既如此，那便拿出来给朕瞧瞧，到底是真造出来还是假的，一看便知！”赵铭淡淡道。 方子祁就是听不惯赵铭这瞧不起且不信任他的语气，轻哼一声就钻入里屋，没一会就抱着一个竹筒一样的长条形物件走了出来。 “就是此物，此前爆炸，乃是我新设计改良了一款火器所致。 但初版的火器便是此物！” 说着方子祁还骄傲的展示了一番。 只是在看到方子祁手中之物时，赵铭不由失望不已。 他还以为搞出了什么燧发枪之类的玩意，敢情是宋朝的突火枪啊！ “陛下可是瞧不上此物？” 看到赵铭那嫌弃的目光，方子祁顿时就急了。 “陛下，你可别小瞧此物，此物最远可射一百五十步！” 说着见赵铭还是兴趣缺缺，他干脆急道， “陛下且随我移步至此！” 就见方子祁开始拿着这突火枪朝着房屋后方而去，也就是火器研发处那一大片空旷区域。 来到这里，赵铭才看到远处还扎了一个草人。 目测了一下距离，约莫将近百米左右，不算多远，但也不近了。 正常跑步过去，需要十几秒左右。 “陛下且看，突火枪很好用，只须在内部填装火药与子窠，点燃一侧的引线便能激射而出！” “保护陛下！” 见方子祁准备试射，苏舟显得很是紧张，赶忙站在赵铭面前。 同时还将赵铭和方子祁隔开约莫十几米的距离。 看到这一幕，方子祁眉头紧皱显然很是不悦。 赵铭倒是不担心什么，这玩意就算炸膛估计威力也不会多大。 就见方子祁先反转过来，往突火枪里面填装一小包火药，然后又塞入子窠。 子窠这东西，其实就是子弹，但这子弹可不是后世的子弹。 而是用瓷片，碎铁，石子混杂而成。 做完这些，方子祁这才小心翼翼的端平突火枪，瞄准百米外的草人后，就用想用火折子点燃引线。 只是这突火枪属实有些过大了些。 这种火枪，说是枪，其实有些不对，更像是一种手持微型火炮。 枪管用那种大型竹筒制造而成，加上火药子窠后十分笨重。 而且这玩意因为竹筒很粗壮，所以手持还不好手持，光秃秃的还没一个把托。 无奈方子祁只能让旁边的同伴帮忙点燃引线。 随着引线点燃，过了约莫三息，火线终于是点燃外围。 只是这会突火枪还没激发，但能看到突火枪口隐隐有青烟飘散而出。 约莫又过了两息，正当赵铭都以为这玩意开不了枪之际。 嘭！ 一声好似什么东西从竹筒喷涌而出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很怪异，有点类似于埋在泥地里油桶炮的声音，带着一些空鸣感。 但声音要小得多。 然后..... 发生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感觉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光听了个响？ 赵铭细细打量着远处的稻草人，发现那玩意纹丝未动，丝毫未损。 “方子祁，这就是你的火器？你不是说射程百五十步？” 赵铭一脸困惑，百五十步，理应在两百多米才对。 不可能连一百米的目标都无法射中吧？ 再看方子祁对方一张脸涨的通红。 “陛下，我射出去了，而且目测应有百五十步！” “哦，是吗？” 赵铭更纳闷了，哪呢？ 然后方子祁干脆带着赵铭前去观看。 直至来到百五十步左右，这才能看到一些焦黑的碎石和碎铁瓷片等物。 看到这些东西的分布情况，赵铭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玩意不就是个喷子吗？ 而且远不如后世的喷子，估摸着超过五十米，这玩意就散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此物.....可有改进之法？” 赵铭对这玩意已经没抱啥希望了。 特娘的，太坑了，他算是明白宋军当年为啥没大面积推广此物了。 为啥这玩意没打出什么名声，原因找到了。 “陛下，这个您觉得此物不行？” 方子祁还是有些不服气，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逼没装到，反而被鄙视了。 “没...只是觉得此物还须改良。” 赵铭摇摇头，虽然心里很不满此物，但毕竟也开了个头，也该鼓励一下。 然而方子祁多敏感一个人，更是不爽了。 “陛下，您再等等！” 说着方子祁直接将突火枪交给同伴拿着，随后急匆匆朝着房间里飞奔而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就见他拿着一块足足有五十厘米长宽的铁板还有一根木棍走了出来。 就见他一把将木棍插在地上，随后再用绳子将铁板固定在木棍上，类似于一个金属靶。 这下赵铭倒是来了点兴趣。 这块铁片目测应有一厘米的厚度，而这已经是远超甲胄的厚度了。 要知道古代的铁甲厚度大多在2毫米左右。 因为古代的铁甲大多含碳量0.2%以下的低碳钢制作，厚度通常不能太厚，不然重量太大，影响行军。 第262章 还是垃圾 难道这突火枪近距离杀伤力极其恐怖？ 赵铭耐心等待着，这次方子祁仅仅距离五米的距离，随后让人点燃了引线。 赵铭也注意到，这突火枪属于一次填装一次发射，并不能连射。 随着嘭的一声，伴随着一阵浓烟吹拂，一片糜烂的区域映入眼帘。 “如何？” 方子祁放下突火枪一脸自豪道。 走近低头仔细看了看情况，赵铭也忍不住点点头。 突火枪虽然是世界第一种可发射子弹的步枪，身为早期火枪，虽然弊端极大。 但还别说，近距离袭杀方面还真有点优势。 抚摸上面的坑洼，赵铭微微点头。 仔细看了下，造成的创伤足有三毫米，也算是能做到勉强击穿甲胄的地步。 可一想到这玩意的各种弊端，这玩意一点也不香了。 他娘的，哪怕提前打包好火药和子窠，填装火药上弹就要五息左右。 再加上点燃引线后的五息时间，也就是至少要十息才能完成一次激发。 而远距离此物是废物，近距离.....近距离有个屌用！ 要说能连射，此物还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又不能连射，敌人冲到近前，杀了一人之后依旧有敌人。 而且这玩意还真不一定能百分百近距离迅速击杀敌人。 首先想要击穿重甲还是太难，重甲可不仅仅外面这层铁片，里面甚至还有皮革。 遇到骑兵这玩意更是垃圾，哪怕有盾牌兵保护，此物还不如长枪在中间穿刺来的杀敌效率高。 战场上任何效率低下的玩意都是废物。 “威力尚可，然而还是不行！”虽然很不想打击这小老弟，但赵铭还是无奈叹息。 这东西是真没用啊！ “陛下，恕我直言，此物如何就无用了？” 方子祁倔脾气上来了。 赵铭瞥了眼这小子，也就是他现在创业起步，不然你小子这语气，身为皇帝真就是分分钟砍了你。 但赵铭还是大度的，对有才华之人更是如此。 “无用自然有无用的道理，我且问你，远距离此物可有用？可否杀敌？” “这个....确实有些难度....不过我在改进，兴许很快就能加强其威能！” “好，那近距离搏杀，此物威力虽不错。 可你上过战场没有？” “这个自然是没有的，但这有什么关系？”方子祁不满道。 赵铭笑了，朝一旁的护卫道，“来，你来说说，此物近距离可有用？” 这名护卫是安新军老卒，闻言就摇摇头。 “回陛下，此物无用！战场上讲究的是杀敌效率。 此物一次填装一次激发，效率太慢，这个时间我能用长枪戳死好几个人了。 如若用此物，只怕在我等填装之际，敌人能多杀咱们好几个弟兄。” “听到了吗？” 赵铭笑呵呵看向方子祁。 “那...那也能开一枪，便用长枪作战，此物也不是全无用处！” 方子祁还在辩解。 然而那名护卫却摇头否决。 “这位先生，您有所不知，您这物件如若小一些，兴许还能切换自如。 可是战场上行军打仗，情况十分复杂，我们不可能随身携带此物，还携带一杆长枪。 且战场情况危急，两军交锋时本就十分紧张。 越是繁琐之物，越是影响将士们心神。 心神有缺，一旦防线出现疏漏，很可能引起溃败。” 随着这位安新军士卒的解释，方子祁一时间哑口无言。 很快他整个人都呈现出灰白之色，感觉人生跌落至谷底。 赵铭也是有些无奈，这小老弟心理素质似乎有些不行啊！ “好了。虽说如此，但朕还是要重赏！ 方子祁研发突火枪有功，朕特赏百两，以作鼓励。另爵位升一级，以兹鼓励！” 方子祁倒是不在乎多少银两赏赐，但对爵位这种有荣誉性质的奖励还是很在意的。 闻言就有些困惑的看向赵铭。 “陛下，我这物件不是无用吗？这为何还.....” 虽说他喜欢装，喜欢体现自己，喜欢荣誉，但不意味着他没有素质。 在赵铭看来，这小子就像是一个急于表现的小孩子。 对这样一个人，赵铭其实还是很有耐心的。 “怎么?无用就不是功劳了？在我看来咱们大乾能从无到有拥有火器，那就是巨大的成功。 你想想，大燕之前可曾有突火枪这等利器？” “这....这倒是没有。” “那便是了，此前多少年，外加大燕有独自研制多少年才研制出突火枪此等物件。 虽价值不大，但代表的意义很大。 而我大乾建国才多久？这就研制出突火枪，方子祁你居功至伟啊！” 要论大乾境内，谁最吃马屁这一套。 无疑当属方子祁，就见这小子那嘴角比特么ak都难压，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原来我这么厉害的吗？ 可是我才看着图纸研究了半个月就给弄出来了啊。 那岂不是我.... 看着方子祁已经膨胀起来了，赵铭还是轻咳一声将其打断。 这小子可以偶尔捧一下，但还是要以打压为主，不然这小子肯定没动力。 没动力，还怎么给赵老板干活？ “听说你已经在准备改进之法了，可否让朕看看你是如何改进的吗？” “自然，陛下您跟我来！” 受到夸赞，方子祁现在很是兴奋，连忙带着赵铭就往刚刚爆炸的屋子里走。 在一番忙碌，以及在一堆废墟里整理过后。 他有些欲哭无泪的抱着一根铁管走了出来。 “陛下，就是此物了，我发现突火枪远距离射程不够，就让人把竹筒换成了铁管。 然后想着能一次性填装更多地火药，这样子窠射击出去威力会更大。 哪怕远距离依旧具备一定的杀伤力。 只是此物似乎不是那么.....稳定....” 听着方子祁的描述，再看了看对方手里几乎炸开的铁管，赵铭嘴角一阵抽搐。 这家伙是不是点错了科技树？ 这还真是奔着造火炮去的啊！ 为啥突火枪有这么多缺陷，为啥要用竹筒。 真以为最初创造之人没想过？ 第263章 提点 突火枪本就是小型可携带式，相当于霰弹枪的玩意。 以现在的工艺，想要填装大量火药还不炸膛，那就只能加大加粗枪管。 可那就是炮，所以突火枪最初的确用过铁管，但最终还是为了轻便，选择了竹筒。 毕竟，铁管你也不可能填入太多火药，威力提升微乎其微。 如此还不如选择竹筒这等轻便之物。 “方爱卿，你不妨把枪管加粗一下？这样不就不会炸膛了？”赵铭笑呵呵反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让人....” “胡闹！” 就在方子祁准备忙碌之际，赵铭直接低喝出声。 “你觉得你这是造火枪？你不觉得现在的方向继续下去是火炮吗？” “火炮.....对，就是火炮！我完全可以把铁管加大加粗，给做成火炮啊！”方子祁一拍脑袋。 这.... 赵铭一愣，对啊！特娘的火炮不就出来了吗？ 还别说，仔细想想，突火枪不就是这年头火炮的微缩轻便版本吗？ 只不过将子窠给换成铅球，然后炮身铸造的足有数百上千斤，如此就能填充更多火药从而将铅球给激射出去。 古代的这种火炮，虽然是很落后的玩意，还无法激发进行爆炸。 但重达数斤重的铅球一旦在火药的推动下，在地上弹跳翻滚，那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如若是炮管更大，炮弹更重的，杀伤力更巨大。 当然这玩意，心里威慑力比实际杀伤力要大得多。 毕竟想想那画面就有些血腥，炮弹在人群中翻滚，脑袋直接被砸的炸裂开来。 身子骨被砸中更是如同烂泥一样。 用于加强大乾国都的防御还是可以的。 “此事容后再说，你且说说在火枪方面可有何改进想法？” 火炮这事，赵铭也不急，毕竟现在本就缺铁，还搞这火炮是真搞不起。 这玩意比特娘的铁甲还废铁，当然也可以用铜。 倒是可以等待铜矿开采后才能推进此事。 “陛下，要说火枪，我就只想到这个法子，既然不行，我短时间也没想到法子。” 方子祁无奈的摇摇头。 这玩意没有一个前人的参考，他还真想不出什么改进之法。 赵铭思索片刻，决定给这小子提一点意见。 自己虽然不懂后世枪械的原理，但记得看过一部穿越剧，里面倒是讲述了一些燧发枪的大致原理。 这一讲赵铭就讲了半个多小时。 也没什么好讲的，纯粹就是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都给说了出来。 说到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燧发枪的理论，反正也都给讲了出来。 起初方子祁还当笑话在听，他不是瞧不起赵铭，额，好吧就是觉得赵铭这土皇帝估计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结果这越听越感觉貌似有点意思，于是他就开始跟学生似的开始用纸笔开始记了起来。 “陛下，您这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这燧石迅速敲击的确是能撞出火花。 如此如若能用一个巧妙的机关，将其点燃火药。 那几乎省去了自己点燃引线这一步骤。 其次这弹簧为何物？” 方子祁对赵铭所说的一些地方，堪称是拍案叫绝，但有些事儿，他又感觉到困惑。 “便是将铁料打造成铁丝，以螺旋状呈现，如此具有伸缩弹性。”赵铭简单的解释道。 “铁料打造成铁丝？那不是轻易就折断了吗？如何还能有弹性？”方子祁不解。 这..... 赵铭有些为难，他倒是知道古代肯定是工艺没法达到的。 弹簧这东西，别说是堪比宋朝的大燕，就算是放在明朝这玩意也很难搞出来。 赵铭倒是记得在东周的古墓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曾侯乙墓葬群内倒是发现过大量的弹簧。 但那玩意属于纯金打造，并无弹性，也不知道是装饰品还是什么。 而真正的弹簧，需要对锻造领域进行一次重大革新才行。 不然以现在的铁料锻造出来的玩意，倒是能制造出弹簧，那玩意只怕没啥弹性，而且十分容易就绷断。 “没记错的话，弹簧是要用高碳钢吧？可是高碳钢是怎么炼制来着？” 赵铭一想，妈的，脑子里怎么一片空白？ 对此赵铭很是蛋疼，自己当初学的怎么是农业？ 天天在大学刨土，哪怕了解过这方面知识，也不至于完全一片空白才是。 毕竟脑子里天天想着的是田里的庄稼，亦或者就是提防着学弟学妹或者那个学长学姐突然把自己的毕设给煮了。 就这样脑子里还能想啥？ 不过对于炼钢，赵铭仔细想了想还真想到了一些。 倒不是看过这方面书籍，而是以前看余华老师的富贵，记得小时候看富贵炼钢来着。 对！首先要一个高炉，一个高高的烟囱，好像是温度能更集中能更高。 然后还要用木头烧成炭，再将铁里面的过高的碳脱掉，含碳量降低这样好像就能是钢。 不过这玩意炼制出来的真的能用？ 和高碳钢也不是一个东西吧？ 没记错的话，高碳钢，硬度和强度更厉害，能用于制造刀具轴承和弹簧等物件。 低碳钢...... 赵铭开始绞尽脑汁思索脑子里残存的记忆。 “对了，低碳钢，好心韧性更好，不易折断，但硬度不足。不过好像也是可以做弹簧的！ 哦不对，高碳钢似乎是用于制造大型弹簧的，但火枪要啥大型弹簧？这不是刚好就行吗？” 想到这里，赵铭突然就喜上眉梢。 一旁的方子祁等人都有些懵逼的看着他。 心道陛下还真是喜形于色啊. 他们哪里晓得，赵铭现在简直爽的不行，这种突然找到些许记忆，而且还能有大用处的感觉，爽是真的爽。 “接下来就是要验证一下这种土法炼钢的可行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炼出来，炼出来的玩意能不能实用！” 赵铭想着，旋即也不再耽搁，直接和方子祁嘱咐一句，就急匆匆带着苏舟等人迅速离去。 看到这一幕，方子祁有些风中凌乱。 咋回事？ 刚刚不是还一副看宝贝一样看着自己吗？现在就嫌弃成这样了？ 第264章 炼钢 “陛下，您说专门研发锻造之事，并未有专门人负责。 在军研局这边，一般需要铜铁之物，就会让专门的师傅进行锻造。 您来这边，这边是锻造区，都是匠户里的老师傅了。” 说着苏舟就指向了一片区域，这边的建筑不同于其他，而是呈现出一个片小型厂区的模样。 进入里面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以及厂区上方烟囱不断喷涌的浓烟。 刚一进去，赵铭就看到一个老熟人，赫然是当初第一次进入工坊营地看到的吴二郎。 “老吴！还不快拜见陛下！” “陛下！陛下来了！” 原本在指导学员的吴二郎看到赵铭，顿时扯着嗓子一吆喝。 刹那间原本热火朝天的人群纷纷将目光看了过来。 赵铭还想说不必多礼来着，结果就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你们这.....苏舟！朕不是说过，匠户在忙碌之际无需行此大礼吗？” 赵铭有些不悦的看向苏舟。 闻言苏舟也是一脸的无奈，哭丧着脸解释道，“陛下，这....这些人不同，他们都是流民出身，大伙之前朝不保夕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来这儿当学徒，心里一直惦记着陛下您的好呢。” 这些人属于是第二三批工坊扩员后不断招募的新人。 不过在这些天的劳作后，这群人的熟练度看着也是有模有样。 赵铭摆摆手，示意大伙下次就没必要如此多礼。 这才看向吴二郎，开始述说起新炉子的想法。 “陛下，您说的这炉子，做倒是很容易做，就是您说这东西能炼出钢铁.....这个....” 吴二郎不是不相信陛下，属实是一个行外人说这么一套，让他难以信服。 钢铁在大燕也是有的，就如宋朝年间，不少后世出土的文物都有一些钢制物品。 且铁产量更是达到了每年十二万多吨。 【注：不一定能证明宋朝能生产钢铁，《太平御览》一书中有记载以生铁熔铸钢剑的言论，虽有一些钢铁出土，但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宋朝能自主制造钢铁。 也有可能是外来引进的，但大燕属于架空，唔，就当他会把。】 “老吴，此事朕也无法保证，不过你且按照我说的法子先试试，最近朕会时刻盯着。 一旦你这边有消息，务必迅速告知。” “喏！” 见陛下执意如此，吴二郎也是连忙行礼。 心里则在琢磨着，现在本就工作压力极大，到处都缺人，这下又得浪费几个人去忙活了。 罢了，到时候就随便抽调几个新人试试吧。 见此事已经吩咐妥当，赵铭便在这作坊里四处闲逛起来。 “作坊内有人几何？” “回陛下，这边有人一百余人，倒是足够，毕竟眼下军研局所需铁料不多。 咱们这个作坊主要是为军研局提供材料。” “目前铁料每日损耗多少？” “约莫每日百斤，如若甲胄锻造那边开始量产，铁料所需只怕要翻上数十上百倍。 并且咱们这儿还须继续招募人员，不然打造铁叶的人手也不够。” 听着这些赵铭微微点头。 不由看向一旁的苏舟。 “老苏，现在整个科研所，每日损耗铁料几何？” “回陛下，约莫每日损耗在一百公斤左右，不过并不能这么算。 眼下许多铁料下月还能继续重炼，所以每月铁料损耗约莫在七百公斤左右。” “那这月科研所已花销支取了多少银两？” “回陛下，这个.....就稍微多了些，总计约莫三万两白银。” 听到苏舟汇报的这一串数字，赵铭心里忍不住颤了颤。 三万两啊！ 这要是重甲皮甲的已经开始批量制造，好家伙每月损耗还要翻倍。 “对了，弓箭制作如何了？军营那边可是催得紧，本月务必要制造出一百把良弓，可否做到？” “回陛下，此事稍有些难度，不过微臣一定督促！” 苏舟连忙拱手回应。 处理完这些，赵铭便无心继续待在军研局了。 特娘的，这里待一会，每时每刻都在心疼。 这群家伙花起银子来，真是一个不心疼。 果然军工这种玩意是真的烧钱。 出了军研局，又在整个科研所逛了逛，赵铭还算满意的点点头。 这里之人，看着并无多少压抑，这就像是一个大型工业园。 对，大型，可不是那种小型园区可比，各种生活设施齐全的情况下，居民的愉悦值还是挺高的。 “对了，陛下，要不要去玻璃厂看看？” “玻璃厂？” “对，陛下您此前不是提及过此事吗？微臣就下令立刻新建了一个玻璃厂。 只是毕竟时间尚短，可能还未成型，不过小魏目前就在那边，听说就已经搞的有模有样了。” “哦！还有这事！” 赵铭来了点兴致，魏有才这小子还真是有才，不愧是金手指力推的天煞孤星般的人才。 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搞出了名堂。 来到所谓的玻璃厂，看着手里的一个小玻璃瓶赵铭脸上满是喜色。 还真给弄出来了！ 虽然现在这玻璃厂仅仅只是一个炉子一个房间，外加魏有才和几个学徒，但赵铭记得自己说要搞玻璃，也就几天的功夫吧，这效率不可谓不快。 “陛下，微臣能做的这么快主要是得益于郭老师傅，他之前在江南道一个玻璃作坊打过杂，为微臣提供了不少建议，故而微臣才能如此快见成效。” 不同于上次，这次魏有才明显很懂礼数，整个人也沉稳成长了许多。 闻言赵铭满意点头，“咦，对了你说的那位郭师傅呢？朕要重赏他！” 赵铭心情大好，但却没见到这里有任何一个符合年龄段的。 魏有才身边的几个学徒年纪看着都不大。 看向魏有才发现对方脸上一阵沉默，低垂下头闷声不吭。 一旁的苏舟附耳低声道，“陛下，此事切勿再问。” “嗯？” 闻言赵铭想了想也没现在就追问，而是细细看了看这玻璃瓶。 怎么说呢，造是造出来了，就是这里面气泡很多。 而且玻璃厚度不行，硬度他试了试也不行，这玩意只要手指敲击用力稍微大点，就能敲碎。 这玩意用来做玻璃窗肯定不行。 第265章 土法玻璃 但不可否认，如若能继续完善，将厚度硬度增加些许，气泡减少些许，此物就能直接推广进行营利了。 “此物可否能将气泡减少一些？”赵铭看着这气泡询问道。 “陛下，此物微臣还在实验阶段，想来也不会太难。”魏有才点点头。 相较于水泥，这个东西在他看来难度没那么大。 但麻烦也不是没有，便接着道，“不过陛下，您要是想将玻璃制造成光洁无瑕毫无气泡的玻璃片，这难度就很大。 这个微臣还只知道怎么制造这等玻璃瓶，很简单只要用铁管小心吹气即可。 但那等无色透明的玻璃片，且具备一定厚度的玻璃，微臣现在毫无头绪。” 赵铭也发现，魏有才制造的玻璃大多是呈现绿色，这是因为原料中夹杂着少量的铁。 对于这东西赵铭不是很了解，只是记得这玩意想要祛除色泽需要用一些原料进行配比，中和其中的配色。 想了想，赵铭回忆着道，“小魏，你可以试试夹杂着别的东西，用含有黄色，紫色的原料进行中和。 在光学上，黄色和紫色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互补，混合在一起成为白光，玻璃就不会偏色了。” “啊？” 魏有才听得有些懵逼，陛下说的这是啥？ 这黄色紫色混合在一起，还能让颜色变得透明无色？可是颜色越多它不是越乱越杂吗？ 赵铭也知道这些光学，颜色上的事情一下子让古人理解有些费劲。 毕竟这年头又没有全才，如魏有才虽说学习和研究天赋有着极其的灵性。 可毕竟从小就只是接触匠户的工作，脑子里哪有其他概念。 “小魏，你就这般尝试一二，实在不行也无事。” 玻璃的偏色问题，赵铭也不是特别在意。 毕竟只是用来做玻璃，或许这年头一些有色玻璃还会十分受欢迎呢。 就好比西洋那边教堂的五光十色的拼合玻璃装饰，其实都算是艺术。 虽说不是很清楚怎么让玻璃去色，但赵铭却清楚怎么土法制造玻璃。 于是就将脑子里的一些记忆，述说了出来。 “大致就是如此，可记清楚了？” “嗯，陛下微臣已经记下，就是这石英砂又是何物？” 魏有才这话倒是提醒了赵铭，这点还真不好，古代和现代的一些用语有着极大差别。 思索片刻，赵铭用手和言语描述了一下石英砂的模样和性质。 两人足足交流了良久，魏有才这才好似想到了什么。 “陛下，您说的是碾玉砂吧？这个微臣这位就有很多，之前制作玻璃就是用的此物，那这苏打灰又是何物？” “这个......” 赵铭又是一阵犯愁，真想有一个百科啊，这能随时给他搜索翻译。 “啊对了，硼砂知道吧？” “这个.....。” “就是一种白色的石头，微酸，不可食用，一般在一些湖水干枯的地区就能寻到。” “陛下您说的是不是月石？” 说着魏有才朝一名学徒招了招手，耳语了几句。 很快学徒进屋，没一会就拿着一块石头走了过来。 赵铭仔细辨别了一下点点头。 “你这儿东西还挺多？”赵铭感慨道。 “回陛下，因为我喜欢用各种材料尝试，所以经常喜欢收集一些不同寻常的石头用于储备，方便我尝试。 之前做水泥也是尝试了许多各式各样种类配比这才制作而成。” 魏有才这番话赵铭是相信的，因为这小子眼睛里满是血丝。 不仅是他，他身后那几个学徒也是满眼的血丝。 而在他们屋子里的案台上，赵铭还看到许多本整理成册的册子。 其中有一本摊开，上面写着一行行许多材料的名词，在这些材料的旁边标注了配比比例，结尾会画上一个x。 可以说，魏有才有不错的研究天赋，但更多地是靠着死磕的法子一点点去硬磨出来的。 这法子不一定适合所有人，需要一定的自主思考和总结能力。 不然单靠一次次尝试，真就是猴年马月也试不出来。 “如此按照朕刚刚说的法子，你现在可否试一试？”赵铭询问道。 “自然！还请陛下稍后，微臣这就让人配比尝试一次。” 魏有才也是行动派，闻言点点头很快就招呼学徒开始忙碌起来。 赵铭对土法炼制玻璃的确有不小的了解，几乎描述了配比情况和所需材料。 这样一来，魏有才忙碌起来也是极有分寸，就是这架势真有点搞化学研究的感觉。 先是拿着秤称量材料，将其分门别类，进行一定的研磨后。 就开始有学徒进行烧制锅炉。 对温度他似乎都有点考究，时刻盯紧着炉子里的火苗颜色，感觉差不多了这才招呼学徒开始分门别类的依次投入材料。 之后开始慢慢等待，直至材料开始融化。 赵铭也不急，旁边有护卫搬来一条椅子，支起了一个棚子，奉上茶点。 “对了老苏，你之前说这小魏的那个带他做玻璃的老师傅是怎了？” “陛下，此事....说来也是奇怪...” 苏舟有些迟疑，先是看了眼魏有才的地方，估摸着距离比较远，这才压低声道， “就是那老师傅不知怎滴，这月都已经伤了四次了，不是扭了腰就是烫伤了手。 可这好生奇怪，这老师傅这么多年的经验，岂会这么容易受伤....所以此事，微臣也不好说....” 听到这儿，赵铭有些咋舌，特娘的还真是天煞孤星啊。 不过这老爷子命倒也硬，竟然还活着。 看来得好好赏赐一下这老先生了，好歹得算上工伤补贴。 接下来就有些等的枯燥了，赵铭就这么在旁边待在凉棚内喝着茶，甚至因为阳光和微风吹拂，还打了个盹。 再次醒来时，就见魏有才已经带着学徒开始用木棍对锅炉里融化的材料进行搅拌。 而且似乎是吸取此前玻璃容易产生气泡的缘故，他开始控制炉温。 见差不多了，他开始拿着几个木框模具放在一旁。 这模具明显是刚刚打造没多久的，是一个长方形模具。 如若赵铭所言不差，那么玻璃倒入模具就可以等待冷却成型了。 为此魏有才很是小心翼翼，倾倒泛着红光的玻璃溶液时，手腕稳如泰山。 直至溶液全部铺满足有两米厚的长方形模具后，他这才每隔一段时间将剩下的也分别倒在其他几个模具内。 赵铭知道，魏有才这是想尝试各个温度下，倒入模具后，玻璃成型后的变化。 随着所有溶液全部倾倒完毕，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土法制作玻璃相对比较快，也不需要几天或者好几天的情况。 但时间依旧很长，前前后后赵铭在临近傍晚还在等待。 好在就在夕阳即将下山之前，玻璃好似彻底冷却完毕。 将表面的灰尘清理干净，赵铭将玻璃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着。 第266章 成了 这长条形模具并不算多大，长约二十厘米，宽为十厘米，单手就可以拿在手里打量。 这种玻璃在手中摸着很是凹凸不平，这是因为模具本就是找木匠匆匆赶工制作而成，本身就不平滑。 但透过外表看里面，赵铭就发现这玩意里面气泡明显比之前的玻璃瓶少得多。 不仅如此，如若用更好的模具，那边框和前后面也会更加平整，甚至都只需要做细微的打磨就可以直接使用。 “陛下，四块模具制作而成的玻璃，其中以第二块第三块成色气泡最小最好。 如此微臣明白制作此物的温度具体几何，接下来只须进行多次细调，兴许很快就能做出符合陛下要求的玻璃！” 魏有才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朝着赵铭拱了拱手。 没想到陛下随意一指点，制作出的玻璃成色就这么好。 不仅更加通透，气泡更少，而且厚度增加但硬度和坚韧度远超之前。 重重用手指敲打，竟是毫无破损迹象。 不过赵铭也发现，依旧泛着些许绿色。 仔细想想，貌似小时候许多小作坊制造的玻璃都夹杂着淡淡的绿色。 只是后面随着工艺愈发醇熟，玻璃大多都呈现出无瑕的通透。 好像是什么含铁量的缘故，如若单纯降低里面的氧化铁含量，难度很大。 只能用中和互补的法子，不过短时间也麻烦，这样就不错了。 赵铭满意的点点头，“好好好好！小魏，此番算你立下大功。 再给你一月时日，如若能将这一工艺继续优化，做出更完美的玻璃。 到时候你的赏赐和爵位，朕会一并赏赐与你。” 闻言魏有才面露狂喜，连忙跪地道谢。 虽说他对赏赐奖励并无多少渴望，但随着研发水泥，又参与研制玻璃。 他十分享受这种被人重视被人尊重的感觉。 毕竟以前天天被人称之为天煞孤星，扫把星，这搁谁心里也不好受。 所以魏有才一直以来内心都是十分敏感自卑的。 相较于赏赐，受到陛下夸奖，受到陛下重视，被其他同僚的重视，这些更让他满足。 解决了玻璃之事，赵铭感觉心里又落下一块大石头。 没办法，身为老板，要负担这么大一个盘子，又是如此岌岌可危的现状。 要发展军队，就得要钱。 赵铭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着搞钱搞钱还是搞钱。 只要能搞来源源不断的钱，一切恐惧都将不存在。 离开科研所时，赵铭看着随行的苏舟，想了想笑道， “苏所长！” “微臣在！” “你此前提议的采购一万吨铁料之事，朕应许了！” 听到这消息，苏舟先是一愣，旋即就是狂喜不已。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作为科研所的所长，虽然大权在握，管着这么多人。 可苏舟的压力一点也不小。 最紧缺的就是这铁料问题了。 整个科研所几乎各个部门都急缺铁料。 尤其是甲胄研发，火器，以及如今已经开始批量制造刀枪剑戟的军械作坊。 这几个地方全都是耗铁大户，尤其是军械作坊。 那里的匠人是最多的，数百号匠户，几乎是三班倒轮流锻造军械。 可是最近军研局那边也急需铁料，以至于不得不缩减制造速度。 这没什么，反而能让匠户们松口气。 可是据说甲胄那边已经琢磨出怎么复刻步人甲，估计再过不久，就得批量生产甲叶。 今天又多了不少消耗铁料之处，就好比陛下所说的炼制钢铁。 据说炼制钢铁需要许多铁料，据说一倍多的铁料才能炼制相应的钢。 可以说对原材料的需求一下子上去了。 而且听陛下的意思，以后的甲胄，还有武器，都将用钢来制作。 这得要多少铁？ 一万吨也不知能撑多久。 其实赵铭也挺犯愁的，这张口就是十万吨，看似轻松，心里都在滴血啊。 这玩意可真贵啊！ 别看后世铁矿产量动不动上亿十几亿吨，可是大燕全年的铁矿产值，也就几万吨，巅峰时也就十万吨。 而像是一万吨，几乎是要吃下整个西南道那些私铁贩子手里数年积攒的存货了。 之后再想采购铁料，那就只能从其他地方采购了。 关键太贵了，一万吨，需要砸出去至少四十万两白银。 本来赵铭是不打算直接采购这么多的。 像是最初，他都是十万斤，也就是50吨就花了数千两白银。 现在可是一万吨！！ 这玩意就算按照每月几吨算，那也能用很久吧？ 应该吧？ 唔....还真不敢保证。 毕竟都要用上钢铁了，这玩意可是真的耗铁啊。 从铁矿石，再到生铁，再依次熔炼粗钢，这损耗比已经不是1.5:1了。 估计都奔着2:1了。 也就是说一万吨，铁料，如若再抛出一些中途转运损耗，以及熔炼钢铁损耗。 最后只能熔炼出不到五千公斤钢铁。 好比一套步人重甲将近三十公斤，抛出损耗，四十万白银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 最后总成本估计都奔着六十万两银子去了，最终只能打造出一百六十套左右的步人甲。 当然不能这么算，因为钢的更优质，所以完全无需这么重的甲胄。 甲叶都可以更轻便化。 所以赵铭估摸着，如若用钢制作的步人甲，重量可以缩减至二十公斤左右。 饶是如此，也只能炼制两百五十套。 而这还不能全部用于炼制纯钢甲胄，赵铭估摸着最多第一批只炼制一百套纯钢重甲。 其余的材料用于炼制纯钢兵器，以及用于研发炼制火器。 虽说只有一百套，但赵铭可以肯定，到时候这样的步人甲，所能发挥出的威力，更甚以往。 更轻防御力反而更强，之后就算是长胜军一些士卒无法达标，也能背负上这样的重甲参战。 更轻也意味着能穿戴更久的时间，参与更长的作战。 就是真他娘的贵啊！ 想到这里，赵铭就是一阵心疼。 希望一切都值得，希望能把钢给炼出来吧。 赵铭只能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没辙，无论他如何捞银子，一切都得为军工铺路。 在没有彻底站稳跟脚前，赵铭对军工的投入只会越来越多。 第267章 热闹起来了 一连数日，渐渐的安平县人流量开始变得越来越多。 周缺是安平县原住民，本来他只是安平县一平头老百姓。 早些年家里倒也阔绰过，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就靠着两间宅子收租过日。 不过随着陛下新政开始，他也就不对外出租了，干脆用自己的门面开了个买卖香烛铺子。 这是他敏锐发现的一个新门路。 城内虽说早就有一家香烛铺，不过自从陛下入主后，不知为何城内的香烛需求开始成倍增长。 周缺就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现在后来定居在城内的流民和乡野之民，乃至是大乾军属，都会在家中设立一个陛下的长生牌位，每日香火供应。 好家伙那香火比寺庙里的菩萨还要旺盛。 自然，周缺这香烛铺也就运营而生，还别说他算是找对了门路，每日生意都不错。 虽然只是小本买卖，但积少成多，光是上月，他光是纯利就有五百两银子。 虽说也缴纳一些税收，但这也值得。 现在他都不管事了，直接雇佣了两个伙计，每日给他看店。 而他自个，则是恢复以往的日子，整日遛鸟闲逛。 他就是这样一个慵懒之人。 这是因为早年家中还算富裕，他高低也算是个公子哥的缘故，习惯享受了，改不了。 但他今个儿发现街面上竟然出现好几家店铺陆续开张。 “咦！老王啊，你知道这什么情况吗？” 周缺来到隔壁的裁缝铺子里询问着里面的王裁缝。 王裁缝瞥了眼远处，笑着摇摇头。 “周缺德，这些可不是咱们本地人，全都是外地来的，啧啧可有钱了。” 听到对方叫自己周缺德，周缺也没反驳。 人家这岁数和自家老子差不多，当年自己也的确干了不少缺德冒烟的事儿，倒是有了这么个诨号。 “外地来的？来咱们安平县？这不是和咱们抢生意吗？这群直娘贼。” 周缺顿时就破口大骂了。 一旁的王裁缝也是无奈摇头，“可不是么，你瞧那边就是两家布匹铺，这往后啊，生意不好做了。 反倒是你小子，开了这么个香烛铺，倒是没人和你抢生意。” 闻言周缺也留意到这一条街还真没有开香烛铺的。 但心里也不禁好奇。 “话说，这群外地人是脑子进水了吗？安平县才多大，全跑这边来了？” 周缺很是纳闷的摇摇头。 见此一旁的王裁缝左右看了眼低声道，“缺德，我可是听说了。 好像是陛下决定让各地动工修建，好像是要在咱们安平县内修建一条河渠。 到时候沟通福阳县和莫县，前些天城内不是来了很多外地商贾吗？ 就是为那事来的。 听说再过不久，很多人就会过来挖河渠.....所以....” 听到这里，周缺也是明白了。 他先是陷入思索，旋即眼神一阵闪烁。 这特娘的或许还是个机会啊！ “老王，我就先不聊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缺挥了挥手，旋即直接朝着自家而去。 没有去自家的香烛铺，而是直接朝着自己住的老宅而去。 进入院子，和自家婆娘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往里屋而去。 没一会他就抱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 “浑家你抱着这东西干嘛去？” 不等周缺走出去多远，身后就传来自家婆娘那河东狮吼。 “你个妇道人家就甭管，我有事！”周缺说着就要继续往外走。 然而婆娘却一把拦在他面前。 “你出去勾搭哪家小娘子我不管，但你把我的东西给留下！” “什么你的东西？你都入我周家门多少年了，你的还不是我的？”周缺皱眉说着，更是一把将自家婆娘推开。 “你个没良心的，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些个骚蹄子？” 妇人被推倒就开始撒泼打滚起来，翻身而起朝着周缺就是一阵抓挠。 周缺实在是斗不过自家婆娘，连连求饶，更是不住的大喊。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出去胡来的，这是办正事！办正事你知道不？” “你能有什么正事？总之你把我的嫁妆留下！” “我没办正事？那香烛铺怎么看？要不是我当初执意如此，你现在能这般滋润，天天在家里过富家夫人的生活？” 周缺这话倒是说的妇人有些哑口无言。 她皱了皱眉，迟疑道，“你真不是去胡来？” “真不是！” 周缺无奈道，旋即压低声， “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当然最近别说，我感觉再过不久只怕好多人再想进来掺和一脚都难。” “行了，你赶紧说到底是啥事？”妇人有些不耐烦。 “那就是我想着盘下一个店面，然后岳丈家不是在州府那边做米面买卖嘛？ 咱们先抢先盘下店面，然后你联系岳丈，咱们直接在安平县把店开起来。 你想想这么多人，人吃马嚼的，这粮价.....” 说到这里，别说是周缺双眼冒光，妇人也是双眼冒光。 “那这些钱够吗？不够我还有一些首饰，对我这就拿去一并当了！” 妇人这会也不顾及这点钱了，只要这事儿能成，花点钱算什么？ “可能少了，不过没事我先打听一下情况。” 夫妇二人交谈了片刻，很快就各自出门了。 类似的情况在安平县各处均有发生。 然而一些平头老百姓，惊奇的发现，这几天竟然天天有店铺开张，甚至一天十几家店铺同时开张营业。 这也导致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开店铺，修缮改装铺面，竟是找不到人手。 这主要是城内城外到处都在用人，安平县几乎是青壮劳动力，几乎全都在忙碌着。 无奈，一些东家甚至只能开出每天三百文的工钱，只要能尽快把他们的店铺修缮装点好，一切都值了。 现在可是在和银子赛跑，谁能抢占这边的市场，那就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 但随后有一些外来商贾就发现一个挺郁闷的问题。 “怎么搞的？这的租金怎会如此昂贵？” “就是，月租百两，怎么不去抢？” “不过这儿地段还真是好地段啊！有谁知道这是哪家的产业，我想当面与这东家聊聊。” 一众商贾站在一条街上不住的抱怨着。 第268章 前往伪乾 他们所在的这条街，乃是目前安平县城内的主干道。 属于靠近北城门的街道，本地人又称之为，北直街。 商贾们也是精明，很清楚日后县城通往码头区域就是这北城门所在的北直街。 一旦在这里抢占商铺，虽说位置不一定有码头附近的商业街好，但城内更便宜。 城外的情况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那儿的租金，月租统一定价都在两百两。 这也凸显出赵铭当初给予竞拍几人的好处有多大了。 当初承包河渠开凿的几家，每家可都得到了一片免租的铺面，还有仓库。 而给予那几家商贾的铺面还不小，拆分一下，完全可以做成四五个铺面。 这要是按现在的价钱租出去，每月就能收益近千两银子。 一年就是一万多两银子回来了。 但在城内开店铺的大多都是那些中小型商贾，他们就是奔着占便宜来的。 他们又不想租用城外码头附近的铺面，在他们看来，选择城内也不错。 只是这城内地段最好的租金那也不便宜啊。 “陛下，您所料还真是不差，没想到这群奸商竟然还真想着来咱们这儿占便宜了。” 此时北直街附近一家茶馆二楼靠窗位置，赵铭正与张文呷着茶看着下边的乱象。 “商人自然是无利不起早，不过他们愿意来，反倒是好事。”赵铭放下茶盏，颇有些感慨的看着下面的商贾们。 这些可都是一大群鲜嫩的韭菜啊。 他们不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割这些小韭菜。 “陛下，您说咱们这些铺子要不要租给他们？” “租！当然要租，不过慢慢租，先放出一批给他们吧，每隔半个月放一批，直至全部放完。” 对于赵铭这提议，张文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点点头。 多次的事情，让张文知道，陛下真的就像是如有神助，当真开窍了。 这要是几个月前，他只会觉得自家这傻外甥这辈子也没什么大出息。 现在他已经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外甥了。 “不过陛下您说这是好事，可是一下子我安平县进来如此多商贾。 店铺多了这般多，岂不是会影响我安平县本地商贾营生？” “不会，会不会受影响，取决于这个蛋糕有多大。 马上这个蛋糕就会成倍数的增长，大家都会有的赚，而且只会比以前赚的更多。” 赵铭淡淡说着，安平县接下来的经济走势无非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就是吃这一波大基建大开发的红利，这时候劳工们会极大的刺激安平县的消费。 第二阶段，河渠开通，商贾来往增多，这就是第二波红利。 第三阶段，也就是完全体了，到时候河渠沿途的数个县城的昏招，只会导致安平县商贸更加频繁。 这里将会成为西南道乃至整个大燕西部南部中部最大的贸易中转站。 更是走私的天堂。 在这里做买卖，没有各种交易税，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苛捐杂税，更没有敲诈勒索。 有的只有极其公平的商贸环境。 这几步看似简单，实际上做起来还是很难的。 尤其是对人心的把控。 赵铭很担心一点，那就是后续的贪腐情况。 一旦这里的利益上来了，那什么大乾铁律，就如同一张废纸。 这就需要十分严厉的监控和执行力度。 “对了，大舅，那些商贾的款项可曾到位？” “全到了，而且听说第一批过来修建高速公路的已经快来了。 估计再有五天他们那边人员就可以到位，不过他们表示，水泥路他们从未接触过。 可能需要我们的建设一队进行协助指导。” “嗯，这事你负责调配，不要影响建设队的原本任务，派一些技术人员过去就行。” 说着赵铭伸了个懒腰，他还算是比较清闲的，最忙的应该是底下吏员差役，还有柳文和。 相比之下，大舅张文虽然也忙，但现在都成了衔接各部门的大总管。 同时负责帮忙传递赵铭这位陛下的旨意，以及下面有一些不懂或者难以抉择的事情，就让他过来征询赵铭的意见。 “是陛下！” 张文笑着拱了拱手，旋即迟疑道， “只是陛下，我等在这边大兴土木，那知州大人那边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意见？呵呵，既然一开始没有意见，那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我要是他啊，我就想着怎么眼不见为净，然后熬着，等着重新调任。” 对于曹知州那边，赵铭一开始的确担心过。 不过后来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就好比朝堂的邸报，现在都是如约送到柳文和这边。 而州府那边更是毫无动静，好像这事儿从未发生过。 朝堂上，也不曾听闻，他们商议，大乾这大逆不道的贼匪。 可以说一切就好似从未发生，日子如常进行。 —— 而就这样不知不觉就是十一月，距离禁军攻打安平县也已经过去将近两月时日。 此时天气已经有些寒冷，曹文山双手拢在袖子里坐在马车内一时间有些心神不宁。 道路在不断地颠簸，让他的心情更是烦躁。 “子和啊，可还有多久才到安平县地界？”曹文山朝车厢外喊道。 没错，是个两月，当了两个月缩头乌龟。 越想越是心神不宁的曹知州决定亲自实地看看情况。 为此他刻意轻装简行，更是一副商贾打扮，纯粹的一副微服私巡的模样。 走这一趟，倒不是真想看这伪乾做些什么。 而是想看看这伪乾到底最近有无在全力备战的想法。 虽说陆续他也派出一些探子前去观察，但每每传回来的消息，都让他有些懵逼。 总之都是一些他看不懂，也捉摸不透的骚操作。 整个一看，反正和一般的贼匪造反一点也不沾边。 “老师，估摸还有一个时辰就能抵达安平县境内。” 就见帘子掀开，刘子涛搓着手坐在了曹文山对面。 “老师，依我看最近几日就得下雪了，看来今年的初雪将会更早些。” “是啊，今年的冬天会格外严寒！~” 曹文山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子和，你觉得，那些探子所言几真几假？” 第269章 贼?官? “老师您是说安平县现在毫无练兵之心，反而在挖河渠，修路之事？” “嗯！” 曹文山点点头，他感觉这事挺离谱的。 哪有贼寇搞这一套的。 现在当贼寇，当反贼都这样了吗？ 不流行搞破坏了，开始给修桥铺路，兴修水利了？ 反正第一时间听到这消息，曹文山是打死也不信的。 因为安平县真要这么搞，岂不是给他曹文山送政绩吗？ 一二来二去，说不得等他调岗的时候，还能往上升一升。 离谱！ “老师，此事我也不敢确信，属实是有些太过.....” 一时间刘子涛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件事了。 他也觉得挺魔幻的。 他跟在曹文山身边多年，看到的就是这群官老爷不断压榨百姓，破坏当地情况。 而现在一群贼寇竟然开始做这事儿？ 谁出去谁都会感觉奇奇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劲。 “唉，看来你也觉得此事蹊跷，可是那几个可都是我的心腹，他们绝不会背叛老夫，看来此事还得咱们亲眼见见才行。” 曹文山摇头感慨，便是目光再度看向窗外怔怔出神。 为官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奇怪的事情。 匪不是匪，匪特娘的比官还讲究规矩，更注重地方治理。 这显得他好像有点.... 不过看了片刻，他就拉下窗帘闭目养神起来。 然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本来他都在摇摇晃晃中睡着了。 也是最近心神不安实在疲惫的缘故。 然而突然他猛地惊醒。 “发生什么事了？”刚醒他就不禁脱口。 “老师，您仔细感受一下！”刘子涛神色凝重。 “咦！” 曹文山一下子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惊醒了，这是道路一直摇晃，他习惯后，突然道路平整，让他不适应而惊醒。 只是怎会如此平整？ “阿福！是不是车停了？”曹文山不悦的朝车外道。 闻言外头立马响起马夫的声音，“老爷，不是，我等还在行进，只是这路，老爷您还是自己看看....” 马夫的声音透着一丝怪异，似乎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见此，曹文山狐疑的掀起帘子探头张望，而这一看，他就瞪大了眼睛。 “这是何物？怎会有如此平整如一且毫无接缝的路面？” 刘子涛此时也看到了车外的景象，也是张大了嘴，感觉活久见。 “老师，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水泥路？” “如此看来就是此物了，哼！奇技淫巧罢了。” 曹文山想了想便是愤愤的拉下帘子，一脸的不屑一顾。 但帘子并未用绳子栓紧，故而不断吹拂下，外面的景色还是映入眼帘。 一旁的刘子涛已经震惊的说不上话来，他还在久久盯着外头的景象。 看着每隔一段距离，道路两侧就有一棵树木栽种，并且沿途还栽种了一些花花草草。 虽然都是一些不值钱的野花，但能看得出，这绝对是经过人为筛选的，全都是一个品种，一种颜色的花蕊。 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整体，且有一种舒适感。 要知道许多官道，周遭两侧几乎是想开采就开采，不少地方都是光秃秃的。 除了道路颠簸之外，风一吹，粉尘弥漫，附近都是光秃秃的这粉尘颗粒能不多嘛。 除此之外要么就是官道两侧都是田野，也看不到多少树木，除非刚好穿行在林子或者山道的官道，那就树木多。 而这里明明两侧都是田野，道路两侧还别出心裁的栽种树木。 “老师，这安平县还真是....还真是...挺别致的哈....这等景象，学生只在一些大城内的道路两侧见过。” 论人工绿化，这年头也就两种地方比较多。 其一就是州城，京城等繁华之地，有些的确会人工栽种一些。 其二，那就是大户人家的院子里，有些会专门有园艺进行装点布置。 然而这群匪类，竟是如此大手笔。 “哼！浪费银两，徒有虚表的手段罢了，除了浪费银两有何益处？” 曹文山一脸不屑，现在安平县治理的有多好，他就有多扎心。 虽然这边治理的好，也算是他政绩的一部分，可心里依旧不得劲。 一群匪类，懂什么治理地方？ 定是做的一些表面文章，其则不过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嗯，老师您说的对，贼寇终究是贼寇，想来也就是表面文章做的漂亮吧。” 刘子涛点点头，虽然觉得眼下这些布置的确不错。 但要说匪类懂治理他还是不信。 随着一路前行，他们看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比如那显眼的广告牌。 高速公路动工已经时隔一月，一月的时间虽然还有地方尚未完工。 但他们行进的这条道路还是修缮完毕，所以这广告牌也是随处可见。 曹文山何其精明一人，本身也没少与商贾打交道，稍作思忖后很快就明白这牌子的用意。 心里更是不耻，嘴上轻哼道，“哗众取宠，如此行径有碍观瞻！此乃治理地方所为？” “正所谓自古以来，官商为伍，定会生出祸端，且看吧，这安平县内在定是不堪！” 对于这些刘子涛也是不置可否。 但是，虽认可老师的看法，只是还别说，看着这些广告词，他竟然有些想按照这广告词上的，去那李家瓷器行买些瓷器在家摆着了。 毕竟标语上可是写着，堪比江南道贡品官窑，价格还如此物美价廉，买回去当个摆件那也是好的。 不过车队在行进一会后，视野内就看到一幅十分热闹的景象。 却见道路右侧，也就是北边方向，那边约莫三四百米外，有着一大群人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老师，看来那就是安平县在开凿河渠了，如此看来此事绝非虚言。” “嗯。” 曹文山点点头，只是看着这一幕，他脸上的困惑更明显了。 这伪乾贼寇图啥啊？ 耗费如此多人力物力，就为了开凿这样一条河渠。 诚然能增加此地人流，可是这能赚几个钱？ 想要开凿这样一条河渠，只怕投入就不下数十万两。 耗费如此巨资，还是一群贼寇..... 第270章 背后有人? 曹文山感觉小脑都萎缩了。 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的贼寇。 只怕这事儿他要是如实上报朝廷，朝廷都以为他在说笑话。 贼寇真要是都这般大发善心，那大家都巴不得这样的贼寇多来点。 正好大燕这么多年一直忙于抵抗大渊，以及交付岁币，国库空虚，许多地方都年久失修，正好需要这群善良的贼寇帮忙修缮一二。 “且先停下！” 曹文山朝外招呼了一声，很快马车就徐徐停靠在一侧。 “老师您是....” “走咱们亲自去瞧瞧，本官倒要看看，这群贼寇葫芦里到底是卖什么药！” 说着曹文山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第一次站在这水泥路上，更是给他一种新奇的体验。 用力跺了跺，地面纹丝未动，且仔细观察，的确是没有任何一处接缝。 这一眼看不到头的水泥路就如一个整体。 “老师，这水泥路还真是神奇，此物如若能广而推之，甚至上报朝廷，定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哼！此事就不要想了。” 曹文山横了刘子涛一眼，轻哼道。 有些事他比谁都清楚。 就好比这样一条水泥路，哪怕他真有配方上缴朝廷。 此物最终也不会给他丝毫好处，最大的可能，就是引火烧身。 如若他有还算紧密的靠山还行，此物倒是可让他平步青云。 而且此物一旦真的呈交至朝廷，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想要全面推开也是痴心妄想。 你这样一条水泥路，如此省事，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次修建，后续数十年甚至都无需修缮维护？ 那驿站馆驿，这些是不是也要裁撤许多？ 所以这就是一个大火坑，交上去，不仅没有丝毫好处，反而会稀里糊涂吃罪。 一切动人利益的事情，下场都不会好。 “走，且随本官去看看！” 曹文山招了招手，便是迈过这水泥路一侧的木栅栏，顺着附近的一条乡间小路朝着施工的区域走去。 随着越来越近，这里的嘈杂之声也就愈发明显。 不过仔细听，却不是嘈杂的叫骂争论，而是整齐的吆喝声。 就听这群人分成好几排再开始喊着一句句的号子。 “嘿哟嘿哟！嘿哟，一个两个！嘿哟！三四个！嘿哟！嘿哎哟！~” 整齐的号子声，给人一种十足的力量感。 就见一排人在沟渠下方，一排人在沟渠上方。 整体呈现出一个上下坡的关系，而在上下坡都架起一个木架子，中间有一根麻绳作为链接。 麻绳以木架子里面的滚轮为轴。 下方的人只要将一桶桶泥土挂在这麻绳上，上面的人就会拽动绳子，以一个滚轴转动的方式将泥土给带上来。 毕竟挖河渠不比其他，想要大量船只通行，就得将宽度挖宽，深度也不能太浅。 所以下方的泥土单靠人力搬运就很费劲。 但是这种法子，曹文山还是第一次见。 以前一些地方，给河床疏通淤泥倒不是没有用过一些法子。 就是没这么方便省事的。 “哎哎！你们几个！说你们呢！” 就在曹文山几人在这里看的出神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呵斥声。 就见一名身穿差役服饰的男子朝这边走来，眼里带着些审视。 “你们是何人？不知道这里在修建河渠吗？闲杂人等不要在这里碍事。” 见此，刘子涛赶忙上前，帮忙打着招呼，“这位差爷，我等是路过的行商，只是有些好奇，故而前来查看一二。 放心我等很快就走，还请担待一二！” “废话，我能不知道你们是来看热闹的？类似你们这样的老子每天不知道要骂走多少人。 你们真以为老子是想赶你们啊？ 还不是有几个蠢货，不知道这种新挖掘的土质松软。 看也就看了，还站的近，结果附近的土塌了直接翻滚摔了下去。 这么深的高度，又是一大把年纪，直接就给摔死了。 要不是发生这破事，老子才懒得管你们！” 这差爷一脸的不满，似乎很懒得费这个功夫。 闻言刘子涛和曹文山都觉得颇为有意思。 不过既然对方不是真的想赶他们走，他们也开始在附近巡视着。 “这位仁兄，可也是来此瞧个热闹的？” 看到人群中有一个穿着同样还算体面的中年人，曹文山便笑着上前搭话道。 对方上下打量了一下曹文山，许是看出曹文山衣着不凡，态度也是比较客气。 “呵呵，这位仁兄应该是外地来的吧？” “哦，仁兄何以见得？”曹文山诧异。 “要是外地来的，自然就不会多此一问，因为本地商贾就没有不认识我的。 某就是这河渠承包人之一，仁兄可以称呼小老儿为李员外。” “承包？” 听到这词汇，曹文山皱了皱眉。 这字他能理解什么意思，只是不敢确定是否是那意思。 “哈哈！果然仁兄是外地而来，仁兄你可是错失了大买卖啊！ 不过也不要急，你现在还不算晚，接下来安平县还有天大的买卖。 在这里只要你有钱盘一个店铺，日后保管你赚个盆满钵满。” 这说话的自然是当初拍下河渠开凿权的李老爷。 作为承包人之一，李老爷现在是巴不得安平县地界人流量越多越好。 所以面对这些外乡人，李老爷自然是不留余地的吹嘘说安平县的好话。 “赚钱？此地还有大买卖？可是老夫曾听闻，此地不是被一伙贼....” “嘘！慎言！” “哦哦哦，我懂，我懂！” 曹文山连忙恍然的点点头。 然而李老爷却还是摇摇头，一副你还是不懂的表情。 “仁兄，你是外乡人，可能不懂这里的情况。 没错，此地的确是那贼....但是这里的情况又不同！” “不同?有何不同？” 曹文山有些不理解。 都是贼窝，这群人和贼寇做买卖就这么有恃无恐的？ 难道就不怕他曹知州再次发兵，亦或者即刻上报朝廷，发兵讨贼？ 就见这李老爷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左右看了眼，这才压低声音，“之所以说这情况不同，乃是这伪乾啊....他背后有人！” 第271章 啥?我怎么不知道? “背后有人？仁兄可是说贼寇背后有大官的关系？官匪勾结？”曹文山惊讶道。 心中也不禁暗暗思忖，难不成是伪乾与韩大人真有关系，且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当真如此猖狂？ 就见李老爷笑着点点头，“嗯，仁兄这么理解倒也没错。 不过此事我与你说，但你我一别此事老夫可没说过！” 打了个预防针，李老爷又吊足了曹文山的胃口。 这才低声道，“要说这官匪勾结，伪乾的确是有点门路。 至于是谁，嘿嘿，还能是谁？咱们郁州谁最大？” “谁？”曹文山还真有些困惑了。 谁？还有谁是他这个郁州知州所不知道的？ “嘿嘿，仁兄我看你也是精明之人，怎这会犯蠢了？自然是这知州大人了！” “知州大人？嗯？知州大人！” “唉，仁兄你如此大声作甚！” 见曹文山拔高音调，李老爷顿时不悦了，一副你这老小子不讲武德的表情。 “抱歉抱歉！” 曹文山连忙告罪，只是现在满脑子的雾水。 啥玩意？ 他堂堂知州怎不知自己和伪乾在搞官匪勾结？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啊！ “咳咳。仁兄，你说这知州大人与伪乾贼寇勾结。 可是知州大人据我所知，不说两袖清风，多少是有些爱惜羽毛的，怎会做出此等事？ 莫不是以讹传讹吧？” “仁兄，说你是外乡人，你现在还不承认？” 李老爷却是一副你不懂的样子。 “要说对咱们这位知州大人的了解，你个外乡人哪有我们本地人了解。” 听到对方所言，曹文山更加懵逼了。 什么？我自己还不了解自己了？ 就见李老爷接着道，“呵呵，爱惜羽毛，我呸！ 要说没有官匪勾结谁信？ 仁兄你是有所不知啊，的确此前知州大人没少剿匪平叛。 也对这伪乾用过几次兵。 可现在呢，人家伪乾好端端的，啥事没有。 这事儿要是没点内幕你信？ 而且我消息灵通，知道的可不少。 据说前前后后，这知州大人投入了近万大军。 结果还拿不下仅有千余人的伪乾贼寇。 啧啧，我猜啊，就是做做样子。 实则早就勾结在了一起，指不定婆娘还一起玩呢。” 听着这些话，曹文山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嗯?仁兄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身体有碍吧？” “没...没事！” 曹文山摆摆手。 但嘴上却有些激动道， “仁兄我觉得此言差矣，如若是官匪勾结何须做样子？ 只须利益往来即可，何须如此劳师动众，岂不是掩耳盗铃之举？” 闻言李老爷皱了皱眉，有些古怪的看了眼面前的富户。 对方急什么？ 老夫说的是知州那贪官，又不是说你，你急个球？ “呵呵，仁兄，这老夫就不知道了。 当官的做什么，哪里是咱们这些小民所知？ 说不定是故意混淆视听呢？毕竟知州大人虽大，但州府那边还是有些人能制约知州大人。 兴许是给那些人演戏呢？ 唉，总之这伪乾短时间是无忧，仁兄要是做生意尽快下手。 这过了这店可就后悔莫及啊！” 其实聊到这里，曹文山已经是有些无力反驳了。 还能怎么说？ 除非他以知州大人的身份言辞驳斥，但众口铄金效果依旧乏善可陈。 与这位李老爷告辞，曹文山带着刘子涛回到马车上，那压抑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荒谬！污蔑！一群愚民尔敢如此胡乱猜测本官！” 看着老师在那儿狂怒，刘子涛一阵坐立难安。 直至曹文山发泄片刻，他这才敢低声道， “老师，此事解释是无法解释了，想来如此想的一不仅一人，定是此地之人所共知。 甚至不需多久，只怕整个郁州都将知晓.....” 顿了顿，刘子涛思忖片刻便道， “不过老师，与其解释，只会越抹越黑，老师不如.....” 说到这里刘子涛就不再多言。 相信老师为官这么多年，肯定比他更懂得审时度势。 曹文山面上一阵抽搐，最后化作一阵长叹。 “唉，也只能如此了，只可惜本官一世清名啊！” 听着这话，刘子涛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则暗自腹诽。 自家老师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 清名？呵呵，也算是吧。 起码比起那些巨贪之人要好得多。 “老师您能这般想便好了，这伪乾已然成了气候，且伪乾似乎无为非作歹之举。 兴许如若能与之和谈，老师还能全身而退，甚至博一个好名声。 且此地政绩.....说不定还能为老师您平步青云更上一层。” 刘子涛这话就说到曹文山心坎上了。 其实他最初就是这么想的，不过眼下，借口都懒得找了。 毕竟老夫也是被逼的啊！ 老夫想刚正不阿，可现实不允许啊！ “嗯！说来也是，这贼寇看着倒也不像是不明事理之人。” 曹文山捋了捋须微微颔首，目光瞥了眼刘子涛， “只是.....子和啊....话虽如此，如若本官想给伪乾贼寇一个机会，而他们不领情又当如何？” “这....想来是不会！” 刘子涛摇摇头，“老师，这伪乾依学生愚见，其所图只怕甚大。 如此贼寇定不会眼下就与老师您翻脸，所以如若和谈希望应当不小。” “如此就好啊，那子和就辛苦你到时候亲自拜访一趟了。” “啊？” “老师，您这是.....” “怎么？子和你不愿帮帮老师？”曹文山诧异道。 “这....” 刘子涛心里一阵无言，竟然着了这老狐狸的道了。 心里也是对自己这老师颇为不齿。 都已经准备去安平县城了，结果却只是让他这个弟子出面，毫无气魄可言。 心里对曹文山更加失望，但表面却恭顺的一作揖。 “弟子自然竭尽全力！” “好！如此就拜托子和了，到时候为师会为子和接风洗尘。” —— 约莫下午时分，车队这才抵达安平县。 主要是中途行进速度并不快，一边巡视这边的奇闻异事，一边看着路边的新奇物件，倒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以这高速公路，估计只要两个时辰便能从安平县边界抵达城内。 第272章 焕然一新 “这就是安平县吗？老师这变化也太大了，上次学生来的时候....” 刘子涛还想多说点什么，不过说着说着就闭嘴了，因为他发现自家老师脸色不太好。 的确这边相较于府城，其繁华程度已经不逊色分毫。 然而当进城之前，两人的神色就变了。 “老师，这.....这是在私自统计户籍啊！” 看着前面不断排队登记的人流，刘子涛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曹文山一张老脸就更黑了。 统计户籍，没有他这个知州下令，这安平县就私自统计。 而且还不是按照朝廷的律法行事，进城都要详细登记每一人。 “登记吧！” 曹文山轻哼一声，还是决定按照这里的规矩办事。 见此刘子涛心里松了口气，就怕自家老师突然大发脾气。 一行人用化名进行了登记，拿上了身份牌，这才算是第一次踏入焕然一新的安平县。 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忙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 而给人的第二感觉，那就是干净整洁。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一辆马车在他们面前稍作停顿。 然后他们就看到在一块木牌下方，等待着一大群人。 看到马车停靠纷纷缴纳一文钱就坐上了马车。 这马车有些奇怪，竟然有八个轮子，车厢长度足足有八米，里面竟然有着十二个座位。 原本里面就已经坐满了人，此时这群人涌入马车后，就站在车厢过道上，上方还有一些用于抓握的吊环。 随着马车晃动了一下铃铛，马车在车夫的驱使下徐徐朝着正前方街道远去。 “奇也怪哉，这安平县还有这种马车，八个轮子，如此长度，这该如何转向？” 看着这一幕，刘子涛实在是费解无比，就连曹文山也是看得直皱眉。 “外乡人吧？” 就在这时，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就见一老汉背着双手站在两人身后。 “老先生，你怎么知道的？”刘子涛礼貌性的拱手作揖。 老汉笑道，“一眼就看得出，你们一进城就东张西望的，看到这公交马车也是新奇不已。如此自是外乡人了。” “敢问老先生高姓？” “小老儿当不得先生称呼，小老儿姓周。” “原来是周老，不知这公交马车是何物，此物如此奇怪，就不怕遇到一些麻烦？”刘子涛狐疑道。 “你是说转向吧？既然转向有问题那就不转呗，这还能有啥？ 你瞧瞧这条主干，这里是城东，如若步行去城西，至少要半个时辰，如若搭乘这公交马车，一刻钟就能到。 且仅需两文钱。 甚至如若诸位住在城外，这公交马车的起始点是城东以外五十里外的一处站点。 但凡是沿途村庄的百姓只须在公路附近立着木牌的公交站点等待，那就只须花费两文钱。 那就能进城，且如若想去城西，依旧是这两文钱。 如若还想去城西外，也行还是这两文钱。 这条线路全程两百里路，不仅贯穿安平县城，还能抵达浮山县广江栈附近。 如此仅需两文钱，如此利民惠民以前咱们百姓那是想都不敢想。 然而如今多亏有陛下，我等才能享受如此实惠。 许多百姓想要进城贩卖家中的瓜果蔬菜，那就能省去许多时间。 如若城外做工的工人想要回来看看家人，同样也方便不少。” 这周老汉言语间满满都是对伪乾朝廷的赞誉之词，听得曹文山眉头拧成一团。 可仔细思索，这玩意又确实是惠及百姓。 “两位可是进城做买卖的外地商贾？” “这又是从何说起？”刘子涛狐疑道。 “哈哈哈！”这周老汉闻言顿时是捋须一笑，随意指了指沿街的商铺，“这还不难看出吗？ 最近每日都有外地商贾进城盘下铺子做买卖，两位也不是第一批了，早就习以为常。” 闻言刘子涛又和对方聊了会，这才迈步朝着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老师，看来这伪乾确实颇有些手段，竟是不知用什么迷魂手法迷惑了这些商贾。 依我看，如此下去，定遭反噬。” 刘子涛本意是想安抚一下自家老师。 然而曹文山却是微微长叹，“不要说了，先找个客栈落脚吧。” 闻言，刘子涛错愕的看了眼自家老师，发现对方只是闷头赶路，偶尔会看一眼周遭。 遇到一些新奇的事物，总会驻足观看片刻，便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看到这一幕，刘子涛原想继续贬低安平县的念头也就消停了不少。 “子和啊，你说朝廷这些年到底是对是错？” 不一会儿，两人便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坐在客栈二楼靠窗雅间，看着下方忙忙碌碌川流不息的人流，曹文山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这个.....朝廷自然是不会有错的。”刘子涛吭哧了半天回复道。 “呵呵！不错，对外自然都得这么说，那你的心里话呢？” 曹文山说着看向自己这学生。 “心里话....老师这个.....” “放心说罢，这里并无外人！” “那老师，我就说一下我自己的想法，学生觉得....朝廷同样没错。” “何以见得啊？” 曹文山面色平静，淡淡道，“安平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这伪乾主事者绝对是有大抱负，且极具远见之人，短短数月时间，此地之繁华早就不逊色一些州府大城。 百姓脸上的神情更是足以比肩京城安临，百姓们富足且幸福。如此你还觉得朝廷没错？” 闻言刘子涛稍作沉吟这才微微一拜，却依旧是摇摇头， “老师，学生觉得朝廷没错，错的是人！ 学生此前常有阅览古籍的习惯，曾查阅不少王朝更迭的情况。 任何一个王朝，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富足强盛时期，且王朝开创之初，往往也是最有动力，且极具改造革新之际。 可随着时间流逝，王朝就像是一颗树木，会有兴衰，也会有壮年期，老年期乃至步入腐朽。 所以学生觉得，这伪乾眼下的确是不错，可不足道哉！” 第273章 会面 “呵呵！你这观念倒是有点意思，不错，每一个王朝都会有兴衰更迭。 眼前的伪乾就像是初升的太阳，而朝廷亦如落日的余晖。 那你依你之见，你举得伪乾可否成事？”曹文山说着再度看向刘子涛。 这让刘子涛额头不禁渗出汗水。 如若不是清楚自家老师与自己的捆绑关系，有些话他是断不敢说的。 “老师，此事学生不敢多言，如若硬要学生说。 学生觉得，伪乾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诚然，如今的伪乾的确如初升的太阳，然，这太阳仅仅展露些许霞光。 想要光芒普照大地，言之过早矣！” “嗯，你小子说话倒是谨慎！” 曹文山指着刘子涛笑骂了一声，这才叹道， “伪乾，其背景疑似有韩帅的影子，如若真如此，以韩帅的性子断不可能谋反。 可今日某亲眼所见，却感觉不同寻常呐！” “老师您是觉得，这伪乾就算是有韩帅的背景，多半也是与韩帅离心离德？”刘子涛压低声道。 “不错！伪乾这般情形，可不像仅仅甘心为主子干脏活累活的啊！” \"老师难道您觉得伪乾......\" “嗯，伪乾这位主事者多半是有点自己的想法。 如若仅仅是与韩帅官匪勾结，充当一底牌，断不会如此。 眼下，在某看来，倒像是步步为营，真想干那翻天之事！” 随着曹文山此话一出，刘子涛不禁咽了口唾沫。 但很快他就摇摇头，“可是老师，如若没有韩帅作为依托。这伪乾焉能成事？ 如此小小势力就想行那翻天之举，岂不是笑话？” “笑话吗？哈哈哈哈！如若你当真这般想，在我看来你才是那个笑话！” 曹文山大笑不止，刘子涛有些尴尬，但也不多做驳斥。 “你啊，跟在我身边打杂，这些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学了个全。 可是这行军打仗，治理地方，你还是差强人意啊！” “我且问你，眼下伪乾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 闻言刘子涛陷入沉思，乍一看伪乾这些手段，属实让人捉摸不透。 仿佛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根本看不到重点。 也不等他开口，曹文山便解释道，“此乃聚财啊！” “老夫虽不知道这河渠开凿到底能不能成，但伪乾聚财的目的已经达成。 这么多商贾齐聚于此，如若是老夫，如若河渠开凿能成，那便继续维持现状。 如若开凿之后，并不多少财帛，老夫也能拿这些聚集而来的外地商贾开刀。 当然这样一来，定是下下策，往后拿下西南道，只怕也有诸多反对之声。 但这一刀下去，钱财是不缺了。 如此招兵买马，短短时间内，便能拉扯出数万大军。 子和，你看那火匪，仅凭蛮干就能席卷出十万众。 这伪乾，步步为营，极有章法。 依老夫看，一旦伪乾发力，其拉扯出的叛军实力只怕数倍于伪乾。 到时候乱起来，定然祸及整个西南道。 且看着吧，如若这伪乾主事者足够聪明，那就不会急着下手。 而一旦到了他们出手之际，西南道顷刻间变得易主。 皆时，禁军拿不下，只能是西军出动了。” 随着曹文山一番描述说完，包间内就陷入短暂的沉默。 “老师，您这么说莫非是想下注....” “呵呵，暂不确定。” 曹文山呷了口茶也不再多言。 有些事，提点一句就行，这种还没影的事就不能往外说了。 至于这两边下注，古往今来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殊不知就如赵铭那个世界的古代东汉末年，别看各地打生打死。 三国时期更是相互勾心斗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 实际上闲暇时甚至还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相互间甚至还是亲戚关系。 事情就是这么魔幻。 而三国时期，一些世家门阀，两边下注更是数不胜数。 对于不差钱的大家族而言，他们永远不会把资本放在一个篮子里。 —— 然而就在此时，咚咚咚！~ “不是说了，上菜须得半个时辰后吗？” 听到动静，刘子涛有些不悦的朝门外喝道。 咚咚的声音依旧没停。 “好个没眼力劲的店小二！” 被这声音弄的有些心烦意乱，便是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只是他却忘了，门外时一直有站着他们的扈从的，眼下扈从一点动静也没有，可见发生了什么。 随着包间房门打开，率先看到的是一人的胸脯，抬起头这才看到对方的长相。 还真高！ 咕咚！ 刘子涛这时方才意识到什么，瞥了眼软倒在门口的扈从，再看眼前之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壮汉，他脸上闪过一抹惊慌。 “尔等何人？此乃城内，朗朗乾坤，岂敢行凶？” 刘子涛声音拔高，这也吸引了曹文山的目光。 本来他还在喝茶欣赏着窗外景色，转头一看，心里也是一突。 心道坏了，同时又暗暗鄙夷。 到底是贼窝，治安如此之差。 却见眼前这为首的年轻人，一把就推开了刘子涛，看似随意一推，刘子涛却感觉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袭来，整个人踉跄后退数步，最后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 “赵某见过曹知州曹大人，没曾想曹大人会光临本县，既然曹大人有如此雅兴，理应提前通知赵某，赵某也能早些尽一尽地主之谊。” 赵铭声音宏大，然后踏着沉稳的步伐，径直坐在了曹文山对面。 砰！ 这一落座，赵铭这体格让地面都颤了颤。 众所周知，肌肉的密度是极大的。 赵铭的身形虽然不属于程咬金那种五大三粗的，可哪怕再怎么均匀，一米八五的个子，外加浑身的腱子肉，足足三四百斤的体重还是极具分量的。 “你就是伪...伪乾的主事者？你就是赵铭吧？” 曹文山愕然的看着赵铭，还别说，饶是他心态良好，此刻也难免紧张。 属实是在眼前这年轻人面前，他一下子变的小巧精致起来。 他那一米七二的身高，在这年头也不算矮，可是在眼前的年轻人面前，那就显得很袖珍了。 第274章 条件 “呵呵，曹大人，怎么我看着不像吗？”赵铭笑道。 像？ 看着还真不像！ 曹文山心里暗自腹诽，不过要说起来对方确实一点也不像是贼首。 前提是忽略这魁梧的身形，单单气质来说，眼前的年轻人甚至还有点儒雅。 “赵公子，看来你对安平县掌握很深啊！”曹文山冷笑。 既然已经直面其人，曹文山也不带怕的，常年为官让他有着极深的城府，旁人根本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 “谈不上。” 赵铭摇摇头，他能说之所以能精准锁定曹文山。 是因为那谁...谁来着？ 反正就是一个月前就派出去前往府衙，时刻监控曹文山的动态。 对了，那人叫谁来着? 明明一刻钟前对方还专门过来汇报了情况来着。 算了懒得想了。 “呵，既然赵公子过来了，那肯定是想谈些什么吧？直说吧！” 曹文山呷了口茶，脸上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异色。 见此赵铭暗暗点头，果然这群官老爷每一个都十分能装，这气功夫一绝。 “曹大人好生直爽，既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曹大人你我这状态想来您也清楚。 我这边我希望曹大人能体谅一二，不知曹大人有什么看法？” “看法？赵公子，你都如此了，还问我看法？” 曹文山冷笑，这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赵公子你就别在本官面前假惺惺了，你这狼子野心可谓是昭然若揭。” “看来曹大人对赵某误会很深呐！” 赵铭一副受伤的模样，这更是让曹文山冷哼不已。 “曹大人，赵某此次来，也是想和曹大人谈一笔买卖。” “买卖？本官与你能有什么买卖？” “曹大人，这就是说气话不是？” 赵铭笑着摇头，旋即拍了拍手。 就在曹文山疑惑之际，就见一行人抬着几个木箱子走了进来。 嘭嘭！ 四口木箱子放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然后这一个个箱子也是逐一被打开，露出里面白灿灿的玩意。 看到这些小宝贝，曹文山眼睛都直了，但很快就恢复镇定。 “赵公子，你这是何意？本官两袖清风，你看错本官了！” 曹文山一脸的义正言辞。 赵铭也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道， “这里一共四千两白银，算是在下送给曹大人的见面礼。 相信曹大人这一路过来也是看到了，赵某一来是在修建道路，二来也在修建河渠。 赵某只希望这一切都是曹大人默许的情况下，当然曹大人你也可以反对，但曹大人您觉得现在反对有效吗？” “你！” “曹大人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赵铭摆了摆手，旋即又笑道， “曹大人，此番在下倒也有一件事相求，一来是默许此事。 也无需曹大人表态，只须默许即可。 二来嘛..... 就是这运河一旦开凿成功，势必就会有临县官员想要从中占一杯羹。 他们拦路设卡收费，在下倒也不在意。 就是担心一旦他们宁可自己不赚也不想让我安平县不赚，那就不妙了。 所以还请曹大人，如若有官员要堵截运河，还望出面喝止！” 这也是赵铭一直以来最为担心的一点。 其实就算曹文山没有来这一趟，他自己也会让柳文和出面要求曹文山出手。 对于拦路设卡收费，赵铭真不担心。 可一旦安平县码头这边大赚特赚，其他县城境内却是人迹罕至，心态失衡之下，难免有些人宁可砸掉这饭碗。 如若这般，赵铭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发兵，拿下这些县城。 可一旦这么做，事情就真闹大了，故而也要和曹文山通个气。 “哼！此事与本官何干？这运河朝廷可从未下令修建过，既然堵了那就堵了。” 曹文山冷笑，总算是找到能遏制眼前之人的法子，他哪里肯松口。 至于这些钱，哼！ 他乃朝廷命官享受的是大燕朝廷的俸禄，岂能与贼寇同流合污？ “曹大人，何必如此早下决断？” 赵铭笑了笑。 “曹大人，相信您也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眼下的境况吧？ 你拿不下我安平县，更不敢将此事上报朝廷。 你看这般如何，咱们就玩一手民不举官不究，您在位期间，在下绝不闹事。 就在安平县这一亩三分地窝着，我不挡你的官路，你也别挡我的财路。 如此岂不美哉？” 听着这些，曹文山稍作思忖，就冷笑连连。 “逆贼！本官乃青天大老爷，你真就是看错本官了！ 本官虽是一介文官，但当今陛下对本官不薄，本官文官不假，亦有武将风骨。 捐躯赴国难，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想要以此威胁本官，那就来吧，本官大不了不要这官身，尔等贼子也休想好过！” 说着，嘭的一声，曹文山一巴掌拍在桌面，身形更是腾的站起。 双手背负看向窗外，腰杆笔挺，一身正气。 当真是青山绿水清风拂面, 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为国为民的好官呐！ “老...老师！” 看到这一幕，不远处的刘子涛满脸的激动，一张脸更是激动的潮红。 自己没有跟错人，老师虽有些小毛病，但大是大非上，却依旧乃是不堕大燕文官的风骨！ 见此，赵铭眉头紧锁，不应该啊！ 对于这位曹大人，他可是很清楚的。 之前那谁送来的情报，几乎记录了这位曹大人最近一月的生活起居，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干过什么事都是清清楚楚。 其中贪腐事件，仅仅一月就多达数十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勾当更多达百余次。 至于那官场上的蝇营狗苟，此人更是内行。 可难道是情报有误，自己看错人了？ 想了想赵铭沉吟道，“曹大人不再考虑一二？ 眼下这只是见面礼，此后这般见面礼，每月都有，且绝不低于眼下这数目。” 这一刻赵铭隐约看到这曹文山耳朵动了动。 “赵公子，此话当真？” 就见曹文山转身过来第一句话就让赵铭整不会了。 “这个....” 第275章 小道消息 “曹大人，您刚刚不是....”赵铭有些愕然。 “哎~赵公子，此言差矣！本官的确是不与尔等贼寇为伍。 本官一身正气，更是顶天立地。 然，知行知止为贤者，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说着曹文山捋须一笑，仿佛前面那义正言辞刚正不阿的气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洒然。 “原来如此，曹大人当真高风亮节的大丈夫！”赵铭了然的点点头。 “嗯，不错，正所谓，君子能屈能伸，英雄审时度势。 本官虽不愿于尔等同流合污，然，以本官所见，尔等贼寇虽然欲要图谋不轨。 可开凿运河乃两码事，此乃利国惠民的好事，本官岂能横加阻扰？ 真要这般，本官就是郁州百姓的罪人，是西南道的罪人更是朝廷的罪人，有负圣恩呐！” 曹文山说着双手作揖摇摇朝着东北安临京城方向拜了拜。 “曹大人不愧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赵某佩服！” 赵铭现在哪里不明白这老狗什么情况。 这就是个贪官，大贪官，还是喜欢用冠冕堂皇那一套的贪官。 贪的还很有讲究，还不能他自己主动提，得赵铭提出来。 “那此事，曹大人答应了？” “这.....答应本官倒是可以答应，但....” 曹文山捋了捋须，眉头紧锁。 “但.....此前赵公子所言可当真？” “曹大人您是说哪一件？” “便是你我互不干扰.....”曹文山提醒道。 “哦！当然！还请曹大人放心，但凡是您曹大人主政郁州一天，赵某绝不行那乖张之事！” 赵铭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答应。 他本来也不急着高举谋反大旗，现在既然这曹大人愿意和他py交易一波，他也不介意借着曹大人这一层皮，苟着先发育一波。 “如此大善！那关于那每月.....” “还请大人放心，此事，赵某必定每月让人送至府上！” “哎~送至府上就不必了，送到州府二十里外的曹家庄上，可懂？” “明白！” 赵铭点点头，心里则暗骂不已。 这曹文山还真谨慎。 既然正事也谈完了，接下来两人也就干脆不演了，而是宛如好友一般对坐。 而此时一旁的刘子涛已经傻眼了。 他感觉自己还是看错了，自家老师从始至终从未变过，他还是那个他！ 没一会，桌上就上满了美酒佳肴。 本来曹文山一行人没有点这么多酒菜，这都是赵铭上来前提前多点的。 “曹大人，我们安平县没什么好招待大人您的，不过这厨子却不简单，据说乃是京城过来的厨子。 虽不是什么名厨，但也会一些外地菜式，大人还请尝尝，也不知合不合大人胃口。” 赵铭笑呵呵为曹文山斟满酒水。 见此曹文山内心是松口气的。 别看他刚刚与赵铭说话张弛有度，十分平静。 可内心却属实是慌，毕竟这里是贼窝。 而眼前这年轻人一看就不好惹，哪怕他见过一些武官，可印象中还没有哪个武官有这般魁梧精壮的。 关键还不是那种蠢头蠢脑的壮硕，这年轻人是又高又壮，因为身形足够高，肌肉又格外紧实，让他外表显得不是那么笨重。 就曹文山自己感觉，只要一个呼吸，对方就能拿下自己。 这点他倒是猜错了，不用一个呼吸，赵铭就能一拳打死他。 一阵推杯换盏，明明是官匪两路人，此时关系好的就像是哥俩。 曹文山甚至都有些喝得有些微醺，赵铭其实屁事没有，不过也装的有些趔趄。 “这个....赵...赵兄弟啊~嗝！~其实老哥我...我还是很看好你们的！~ 老哥虽然在大燕为官，可这眼睛没...没瞎。 就老哥感觉，你这大乾，不错！不错！只怕定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吧？ 徐徐图之，好一个徐徐图之！妙啊！” “曹...曹老哥，何出此言？既然老哥如此看好，何不与兄弟我一起干一番事业？” 赵铭假装醉醺醺说着，然而眼睛里全是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唉~老哥倒是想啊，可是老哥我...我有家小，一大家子人呢嗝~！ 况且老...老弟啊....你要提防了....” “哦？提防？” “就是...嗝...就是....” “老师！” 就在此时一旁的刘子涛有些看不下去，想要制止自家老师继续酒后失言。 见此赵铭一个眼神过去，一名护卫眼疾手快，不等对方说完，一把就捂住对方的口鼻直接往外拖去。 “就是什么？” 赵铭继续盯着曹文山。 曹文山脸上一片红晕，嘴角更是带着笑意，一副醉眼朦胧之态。 “就是....就是提防大渊....” “大渊？大渊不是在边境之外吗？有西军护持，何须担心？” “呵呵....不错！有西军....老哥...这也是听到些许消息，想来是多虑了。 有...有西军，大渊蛮子断无可能来犯！” “消息？” 赵铭敏锐把握到对方言语间的词汇。 “哦，这个老弟你不知道？哦....你非官场之人，消息渠道自是不多。” 说着曹文山又打了个酒嗝。 “就是有小道消息声称....称...大渊疑似要在西南道一侧开辟第二条战线。 许是在西军那边吃尽了苦头，想绕行从咱们的薄弱点下手。 呵呵....无需担心，此消息早在三年前就传的沸沸扬扬。 如今还未动手，许是被西南道外围的群山所阻隔吧。 有那等天险在，哪怕是大渊蛮子估计也难以逾越吧！哈哈哈！~” 说着曹文山开始无端大笑起来，更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旋即啪嗒一下直接趴在桌面呼呼大睡起来。 然而赵铭此刻却有些阴晴不定。 推了推这曹文山，见对方没有动静，赵铭便起身朝外走去。 而在赵铭离去没多久，刘子涛也是赶忙挣脱束缚朝着屋内跑去。 见自家老师只是醉了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可又有些紧张起来，自家老师刚刚怎么会连那等事也给说了？ 第276章 人心难测 就在他担心之际，却见一旁的曹文山身形颤动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曹文山一脸平静的坐直了身子。 虽然脸上红晕不减，且身上有着浓郁的酒气。 但那迷迷瞪瞪的眼神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清明。 “老师，原来您没醉，那您刚刚！” 刘子涛有些惊讶，不免焦急。 “怕什么？本官既然说了，自然是故意为之。”曹文山喝了口茶漱了漱口这才淡淡道。 “可是老师，您刚刚说的，却也不假啊！”刘子涛有些不解。 “哼！你懂什么！” 曹文山摇摇头。 “大渊想要开辟第二战线之事，的确是三年前就有传言。 我西南道也的确没那么好绕行。 可半月前曾有一些樵夫陆续失踪，西南道与我郁州紧邻以西的西洲那位刘知州，最近一次面见布政使大人，此人可是缺席的。 你猜何故缺席？” “大人，难道你是说西洲那边已经发现那群蛮子踪迹，这是布政使大人以免刘知州影响军心？”刘子涛反问。 “非也！” 曹文山摇摇头。 “此事尚无定论，许是当真身体有碍这也不一定。 某担心的还不是这些，某担心的反倒是布政使大人呐！” “布政使大人有何问题？” “你当真以为我刚刚所说的一些话都是胡言乱语。” 曹文山瞥了眼刘子涛有些失望摇头。 “北燕时期那么多故土是怎么丢失的你不知道？ 如今秦相爷对大渊的态度你也不知道？” 听着自家老师所言，刘子涛莫名感觉背后一阵寒意。 天下人都在私底下议论，其秦相爷是投降派，只怕早有投靠大渊之心。 当然这只是说说，断无证据之事，谁也不敢明说。 “老师，您难道担心布政使大人他....” “那倒不至于，如若是内患，脚踩两只船倒也无妨。 可大渊毕竟是异族，多多少少他也有所顾虑。 不过具体顾虑多少，本官也不清楚。 其次便是西南道最近流年不利，库房空虚啊。 本官没记错的话，布政使大人，再过两年也要卸任了吧？” 曹文山这话算是提醒了刘子涛。 “老师，如此一来.....” “唉，所以说，本官真希望这两年风平浪静，只要挺过这两年一切皆好。 如若此时那群蛮子来犯.....情况怕是不妙啊！” 曹文山摇头叹息。 他对官场这些门门道道太熟悉了。 如若换位思考，以他在布政使那位置，他也会尽可能希望一切平和。 如若当真发现蛮子踪迹，以他而言或许会立刻上报朝廷。 可布政使大人今年可是高寿了啊，人老了，就会顾忌诸多。 上报朝廷，确实会引起朝廷重视。 可西南道情况特殊，西侧山林险峻，朝廷现在风雨飘摇，国库空虚。 如若仅仅发现零星蛮子踪迹，也只会勒令地方官全力抵御。 所以与其这般，还不如，小事就尽可能遮掩，大事那就完蛋之前上报朝廷。 总之现在的布政使大人，已然是但求无过的主政思路。 当然这么决定也没错，毕竟西南道山林险峻，就算是蛮子翻山越岭而来，也只可能小规模试探。 这点事，自然是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想到这里，曹文山就是深深一叹。 自己何尝又不是这样的主政思路呢？ “唉，子和啊，如今这大燕官场，无非就是在比谁烂的更快而已。 大家都有一大堆需要捂住的烂摊子，只是大家都在极力掩盖。 等待其他地方先引爆，只要自己扛过任职，一切风平浪静。 唉，这年头这官不好当呐！”曹文山摇头，第一次感觉到疲惫。 闻言刘子涛也是一阵默然。 “不过如此一来，老师您主动提醒这伪乾，莫不是....” “与伪乾这赵贼首交谈，本官觉得此人虽有谋逆之心，但对大渊异族并无好感。 也算是提前结个善缘吧。” 曹文山说的巧妙。 不过刘子涛却明白老师的意思。 相当于一下子多了好几条退路。 蛮子来犯，伪乾这边必然早有准备。 这伪乾就算不能打退蛮子，也能打一打，到时候全线溃败时，郁州到时候再朝堂上也可以说是坚守时间最长的。 比烂的世道，这一下子岂不是就好很多了？ 而如若蛮子尚未来犯，日后伪乾坐大，自家老师说不定还能转投伪乾。 突然刘子涛明白布政使大人的一些心思了。 这些当官的，或许早就看出大燕不久矣。 这亡国不说马上就完蛋，起码也不会拖太久了。 据说大渊更是统一了西域诸国，其国力数倍于大燕。 许多官员，兴许不是不想投靠异族，只是担心异族喜怒无常，不遵守中原这边的规矩。 二来也是无法直接联络异族，无法搭上线，何谈投靠？ 一下子，刘子涛反而觉得自家老师还算是忠臣。 相较于投靠大渊，投靠伪乾，那也好得多。 —— 与此同时，回到县衙书房后，赵铭直接看向了那幅西南道的全局图。 这幅全局图是赵铭最近从那些西南道各地商贾手中收购的。 舆图这种东西，其实属于战略物资。 一般十分详细的舆图仅仅掌握在主政一方的官员手中。 如眼下这幅拼接的西南道舆图，可以说除了浮山，安平两县之外，余下的各县各州的地图都十分粗糙。 仅仅描绘了一些主要的干道以及山川河流。 不过这也勉强够用。 “陛下，您为何急匆匆回来看舆图？” 张文今日在整理卷宗，见此不由好奇发问。 “朕看这舆图，西南道西洲之境，倒也是被群山环绕。 西洲你可去过？那边的山势如何你可清楚？”赵铭询问道。 舆图上看的还是不够详尽，只能看到寥寥几笔勾勒出的一模一样的小山丘简笔画。 这玩意想要看出山高，和山势险峻几乎不可能。 “回陛下，这个微臣并未去过，不过听西洲的商贾提及过，一句话可描述。” “哦？” “陛下，商贾直言，西洲边境群山磐石险峻，倾崎崕隤，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偶有山道，也是仅容一人通行，稍有不慎便有坠落那万丈深渊可能。 常人极难通行，哪怕是经常涉足之人，也得小心再小心。” “这般么....那你觉得大军有可能通行此地吗？” 第277章 加快进度 “这....应当是不可能....” 张文想了想便笑着摇摇头。 听着这般，赵铭却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光听没什么，一定要试过才能知道行不行。 目光转而继续看向舆图。 这幅舆图虽然仅有西南道，但在上面空白地区还标注了西北道，以及百越。 如紧邻西南道以北的西北道，因为缺乏那边的舆图，所以仅仅用文字表述那里是西北道。 而在西南道以南，则同样是缺乏舆图，只是在空白地区写了百越二字。 百越也就是西南道以南，播州境内还望再往南的大片区域。 那边密林遍布，瘴气横生，多以还未招降的土司和一些原始部族为主。 以如今的大燕与大渊的战事，西北道几乎沦陷。 之所以西南道边界尚未成为与大渊的接壤交锋地，那是因为西南道整个就如一个硕大的盆地。 往北同样是群山环绕。 不过赵铭却不敢大意啊！ 没记错的话，宋蒙之战中，窝阔台就分东西两路进攻大宋。 出宁夏萧关，经川北阿坝，渡大渡河，避开宋军防线，远程奔袭一千多公里，进袭大理。 次年，大理国被迫投降。大理失陷后，蜀地直接就面临了来自西北和西南的威胁。 所以大渊也不一定只会傻乎乎从西洲入手。 如若复刻前世蒙古的入侵路线，以大燕这边的情况来看，兴许就是从西北道和百越直接两路夹击。 战事先打起来的，反而可能是紧邻百越的播州！ 这还是大燕的养马地！ 而且赵铭可以笃定，大渊一定会对西南道动手。 曹文山或许说的是醉话，但赵铭却十分笃定。 因为西南道的重要性，与前世的蜀地几乎如出一辙。 前世宋蒙交锋，曾有谋士李实劝其窝阔台，先谋犯蜀，顺流下窥江南。 窝阔台也认为先侵蜀，次侵襄阳，终侵光、黄的战略设想。 而且在某些方面，大燕真的和大宋很类似。 目前死死遏制住大渊南下的就是长江天险。 同时是在一片名为项阳的天险要地，进行来回摩擦，西军目前就重点囤积于此。 这项阳就如大宋的襄阳一般重要。 “张文，科研所那边，炼钢之事如何了？” “啊？” 张文一愣，怎么话锋转折如此突兀。 “回陛下，尚未听到消息，想来....快...快了。” “尽快督促，另外通知王奎，沈玉龙，马氏兄弟，关闻等人，务必加快新兵训练。 三月后朕要他们的兵初具一战之力！” “啊....是...是陛下！” 张文连忙一拜，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陛下怎突然如此急切了？ “陛下，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早做准备吧！” 赵铭摇摇头，有些事他没法解释的太多，只能尽可能让自己的各个部门提提速。 “另外让科研所那边尽快新建一个铸甲工坊，同时继续招纳一些人，加大培养匠人的力度。” 本来他真不至于这么急的。 但一听到自己率先面对的敌人可能不是西军，反而是大渊，他是真不淡定了。 西军可怕，但大渊更可怕！ 要知道这可是比前世蒙古铁骑还要强大的存在，甚至还兼备金国初期的锐气，满清巅峰时期的骑射。 面对这样一群可怕的敌人，赵铭恨不得给自己麾下所有士卒全都装备上重甲。 当然新建铸甲工坊也是必须的，后续锻造甲胄，需要很多人同时锻造甲叶，那可都是费时费力的活，人越多越好，速度越快。 他也想过用西洋的那种板甲。 可是行不通，如若在草原开拓地带还好。 可西南道，许多地方地形复杂，西洋的那玩意，行动很不方便，而且穿在身上就跟铁桶似的。 这边本就十分闷热，地形又复杂，不用走多远，人就得热出个好歹来。 而且那玩意更是耗铁大户，相较之下，本土的甲胄反而对铁料更加节省些。 穿戴拆卸也会更加方便。 —— “柳先生，你说咱们这西南道布政使到底是何许人也？你对此人可是熟悉？” 书房内，张文已经离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柳文和正与赵铭喝茶对坐闲聊。 最近柳文和属实很忙，眼下也是好不容易抽出些空闲。 “陛下您说的是现如今的那位陈布政使吧，陈大人乃隆兴年间进士出身，乃京畿一带人士，原为先皇心腹之一。 不过近些年其背后势力有些势微，好在他对如今的大燕皇帝属于是若即若离，本身又与江南道关系密切这才能坐稳这位置。” “柳先生，如此说来江南道在朝堂势力极大？”赵铭狐疑道。 “对，也不对！” 柳先生点点头又摇头，“江南道官员在朝中的确有不小的势力。 这得益于江南道读书人众多，哪怕朝廷已经加以遏制，减少江南道入朝为官的数目。 可本身朝堂江南道官员数量就不少，故而收效甚微。 不过当今大燕皇帝，也是用了些手段，起码在大燕朝堂高层上，江南道人士已经不算多了。” “如此说来，曾经江南道高官在朝堂很多不成？” “这是自然，在北燕灭亡后，朝堂中枢开始南迁，势必就要迁就一下江南道的地方官员。 南燕初期，江南道在朝堂上极具话语权，好在南燕的高宗皇帝还算是手段高明。 虽然当初甚至都不是其先皇选定的太子，但能够在极短时间内稳住朝堂局势。 更是在各个地方官之中左右逢源，此人功不可没。 之后几任皇帝也算是励精图治，都是有意识的打压江南道出身的官员。 只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江南道官员本身就抱团严重。 饶是如今，江南道虽在朝堂没多少高官，但一些机要部门依旧有他们的人。 一些底层官员想要往上爬，就须得到江南道官员的默许。 不过现在嘛.....咱们这位陈布政使大人日子也不好过啊~” “哦？~”赵铭有些诧异。 柳文和摇头轻笑道，“呵呵，现如今乃是秦相当道，秦相一人便是一派，这些年他可没少提拔自己的亲朋门生故吏。 这年头，大家都希望能巴结上秦相爷，就算不是一派，也会想方设法攀附上相爷这一派。 现在的江南道，其实多多少少也是沾着点秦相爷的边。不然什么党派在相爷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第278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这陈布政使，如今已经算是朝不保夕咯？” “倒也不是。” 柳文和反驳道，“陈布政使自然也是向秦相爷示好过得，不然他这位置哪里坐得稳。 除此之外，他本身年事已高，估计再过两三年也就告老还乡了。 在眼下这节点，就算是相爷想要这个西南道布政使位置安插纯正的自己人。 那也会选择抬一手，等一等，索性也就那么两三年等得起。 要说这位陈布政使的性格，倒也好判断，无非就是年事已高，已经不想行任何过于冒险举措。 能稳则稳，就好比火匪之乱，如若不是那群贼人太过放肆。 估计此时也会被陈布政使大人给捂的死死的。 甚至都无需朝廷出手，布政使大人自己就能给这群贼寇诏安咯。 随便在其麾下选一个闲职也就安置妥当了，可惜，事与愿违。” 柳文和所说的这些让赵铭不禁若有所思。 而又是一番闲聊，赵铭对现如今大燕这官场几乎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党争不仅仅眼下就有，早在北燕时期就已经风靡一时。 其中北燕多次有过要求新政的念头，然而最后总会因为党政而以失败告终。哪怕当初的皇帝极力支持也是无可奈何。 南燕时期大多就是南北之争，以及投降派，主和派，还有主战派之争。 南北之争也就是南边的官员瞧不起那些北边南下的官员，私底下没少说他们是一群丧家之犬。 要知道这在北燕时期，完全就是反过来的。 北燕时期，北边的官员完全就是敢地域黑的存在，对南方官员有着赤裸裸的鄙视和嘲讽。 甚至公开拒绝任用南方官员，此事还捅到了皇帝耳中。 这事儿与大宋的情况几乎是如出一辙了。 而到了如今，南北之争逐渐衰败，斗争更激烈的反而是主战与主和的斗争。 至于投降派，那都是伪装起来了，这群人有的甚至口口声声主战，但到底是什么成色谁也不知道。 现如今的大燕官场俨然是，魏晋南北朝时期，那种清淡之风，享乐之风盛行。 士绅权贵阶级，已经沉沦于奢靡享受放荡不羁的生活。 当然眼下的南燕相对好点，起码还是有不少人足够硬气，只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这一番闲聊，赵铭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浓厚。 “看来加紧备战时不我待啊！~” 赵铭心中感慨一声，默默下定决心，决定继续加大对军工的投入。 —— 与此同时，安平县城内，一家新开的醉酒居的酒楼内。 这是一家外乡人开设的新酒楼，还是开设在北城门附近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 靠窗的位置已有三人一边喝着酒一边骂骂咧咧，许是怕摊上事，几人聊天的声音压得极低。 “许兄，今后该当如何，这般下去，咱们这买卖也没法做了啊！” “是啊许兄，这伪乾也太可恨了，靠着咱们给他们输送私铁，转眼间他们就砸了咱们饭碗。 这做生意也不是这么做的啊！” “是极是极！要我看，要不咱们干脆不与他们做买卖，他们不是急缺铁料吗？ 咱们就是不做这买卖，看他们急不急？” 听着面前两位合伙人的交谈谩骂，许嘉贵只是默不作声的抿了口酒，嘴里嗤笑一声。 “许兄为何发笑？” “我笑你们目光短浅！” “许兄，我等尊称你一声大哥，这是给你面子，你可莫要不识好歹！” 两人都有些怒了，大家都是做私铁私盐买卖的，大哥不笑二哥，这是规矩。 “好了，尔等稍安勿躁，尔等不就是担心眼下的一些蝇头小利吗？何足道哉？” “蝇头小利？许兄你说这是蝇头小利？” 闻言吴发财顿时就恼了。 “许兄，这可是咱们的私盐买卖，本来咱们卖的好好的。 之前他们伪乾缺盐缺铁，咱们也是和他们搞来了。 现在他们聚集过来的私盐贩子越来越多，他们伪乾倒好，竟然开始压价了。 比在别的地儿的收购价要低了至少八成，咱们这样还吃什么西北风？ 而且咱们也算是大私盐贩子了，咱们背后多少人等着吃喝？” “就是！许兄，你可不能向着外人啊！” 听着这些，许嘉贵摇摇头。 “怎么？我想问问你们，我等如何遏制伪乾？ 现在整个西南道的私盐贩子全都在这儿有人。 人家那些散户私盐贩子，本就出价极低，咱们怎么和人家竞争？ 伪乾完全可以撇开咱们和那些小散户交易。 至于铁，伪乾的确急缺，需求量也大。 但缺了咱们，伪乾就不能从别的地方搞来铁料了？ 现在咱们有的赚就不错了，尔等还在这儿怨天尤人，不知所谓。” 许嘉贵摇头叹息。 闻言两人均是一阵面面相觑，话虽如此，但他们还是不甘呐。 随着涌入大乾境内的商贾越来越多，那些见不得光的商贾也是来往极多。 甚至不仅仅是西南道，还有其他各道的私盐贩子涌了过来。 人家那边的价格更低，他们完全没有优势。 “许兄，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和本地的其他几家弟兄联手把动静搞大点？” “搞大？呵，你想怎么搞？烧杀抢掠，还是直接代替官府平叛？” “这.....” “呵呵，别想了，此前几次平叛都无疾而终，你们难道就凭咱们这点人能搞出多大动静？ 可别忘了，伪乾可是一群贼寇，他们杀起人来，可是不留余地的。” 随着许嘉贵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差点忘了，伪乾是一群贼寇啊！ 这段时间伪乾这儿的富足繁荣的场面，都让他们产生了错觉。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不是在修什么河渠吗？咱们搞点人吓唬吓唬他们！”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都给我省省吧！” 许嘉贵一摆手已有些不耐烦。 \"你们以为此事我没想过？没可能的，在安平县以南就有一支数百人的骑兵。 你们要是觉得到时候能跑得过骑兵，但可一试！\" 第279章 竖子不足以谋 有时候许嘉贵真觉得这群同僚，真是幼稚的可笑。 自以为现在的西南道还是以前的西南道？ 真以为安平县是寻常县城可比？ 在许嘉贵看来，整个西南道，最难打交道的就是这伪乾。 想要在这儿惹事，起码得准备上千精兵，不然看看能有几条命可填的。 “许兄，咱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吧?咱们养了这么多人，咱们这一行，基本上都是规定好了区域。 现在这儿行情不好，难不成咱们还去别的地盘抢别人的生意？” 私盐买卖这玩意，小打小闹的还好，但那样风险极大，需要面临官面上和黑面上的双重打压。 像他们这种大私盐商，虽然官面上有背景，但也无形中上了一层枷锁。 那就是只能在规定好的区域做买卖，去其他地方抢地盘，那就是犯了规矩，是要出大事的。 “急什么？你们眼力就这么短浅？没瞧见眼下这安平县就是个聚宝盆吗？”许嘉贵冷笑道。 “聚宝盆？许兄您难道是说咱们也和这些商人一样做正经买卖？” 对于这事，他们想到的就是做买卖了。 毕竟眼下无数西南道的商贾齐聚于此，纷纷开始开设店铺。 许嘉贵闻言却对此嗤之以鼻。 “哼！目光还是太短浅了，诚然，现在咱们入局，的确还能赚，可咱们之前是做啥买卖？ 卖的是私盐，这才是暴利。 眼下他们这群庸人所为，虽能赚，可尔等能满足这点蝇头小利？” “那许兄您是要做什么买卖？” 两人都困惑了，这买卖还不赚钱？ 他们可是没少听那些商贾在说，今后安平县这边定能大赚的。 在这里就算是一条狗随便开个店铺都能大赚。 “现在咱们入场，时间太晚了。虽也能赚但不够。 咱们要做，就做最一本万利的买卖。” 听到许嘉贵这么说，大家的兴致都被提了起来。 “许兄你就别卖关子了，且快说到底是何买卖？” 见两人都是面露希冀，许嘉贵也不藏着掖着。 “买地皮！” “这也是好买卖？” 闻言两人都是一愣，均有些失望。 “许兄，不是我说，这买卖投入太大，且难以见成效啊！” “是啊，许兄，眼下这小小安平县的地价已然不逊色京城安临多少。 现在购置地皮，岂不是那冤大头？” 两人都有些不解，这事儿在他们看来就是投入低于利润的买卖，不仅不能赚反而是血亏。 许嘉贵却是摇摇头。 “尔等懂什么？咱们买了地皮，当然要做些什么。城内那些水泥房你们见到了吧？” “嗯，这有什么？” “水泥房的结构，你们也清楚吧？此等房屋最高甚至能建到四五成。 而且据说成本极低，远远低于木质房屋的价钱，无需请多少木匠等各种匠人。 只需要一些会干体力活，以及少量的匠人主持即可。 而你们再想想京城的宅子，一栋宅子能住几人？” “这.....如若挤一挤寻常小院落顶多能住下两家人，再多便不成了。”一人快速道。 许嘉贵便笑着点点头，“如此一来，你们再想想，这水泥房能住多少人？ 诚然，在京城的确有四五层的建筑，但那些房屋建设成本比之寻常一层小院造价更贵。 还须寻找技艺高超的匠人才行。 且加上一些昂贵木材，那样的高层宅子，大多是权贵之所，亦或者大酒楼才能支付起如此高昂的建设成本。 然而我们的水泥房，一栋四层水泥房，足够住下四五户的房子，造价可能也就五十两。 加上地皮，可能也就百五十两。 但咱们能卖多少钱？” 听着这番话，两人一番合计，还是摇摇头。 “许兄，话虽如此，但现在这房价属实廉价。 以这价钱，咱们还是得亏钱啊！” 的确，现在安平县的房价确实低的令人发指。 唯独地皮贵了，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贵。 那些沿街的地方，地价极其昂贵，但那些城内偏远地带，价格就十分廉价了。 “听我的，我可以笃定，不出半年，安平县的低价还有房价将不可抑制的打着滚往上翻。 此外，咱们也无需收购那些昂贵地段，那些价格廉价偏远的地皮也不是不能收购。 如此一来成本更低，咱们同样有的赚。” 虽然许嘉贵说的天花乱坠，然而在一番斟酌，另外两人还是摇摇头。 “许兄，虽然你说得好听，可此事风险太大。 而且伪乾毕竟是贼窝，在此地置业，我等属实难安。” “是啊，许兄，不是咱们不想和你做买卖，实在是这买卖....唉....” 见此许嘉贵眉头一皱，脸上也有些不好看。 “呵，既如此，那告辞！” 他也不含糊，拱了拱手就独自起身离去。 临行前回头看了眼这酒楼二层，嘴里冷笑。 “竖子不足以谋！你们迟早要后悔的。” —— 与此同时，除了许嘉贵这边，距离一条街的另一家酒楼同样是有人在把酒言欢。 “哈哈！曹贤侄，尔等动作还真快啊。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行动起来了，看来我老了啊，动作就是不如你们年轻人。” “哪里，张伯父您那批粮食不也快到了吗？” “唉，还早着呢，至少还须半月的功夫才能陆续抵达。” 张富德摇头叹息，自从拍下了河渠开凿的一部分业务后，他们两家干脆就常驻这里。 一边让下人回去调人，一边也是调运粮食米面。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想着在粮食上大赚一笔。 “对了贤侄，你们曹氏粮铺已经开张，今日这粮价几何了？” “嘿嘿，张伯父，今日粮价一斗约合两百文!” “嘶！涨幅竟是如此惊人？” 张富德捋须的手竟是一抖，差点没把胡须扯断。 要知道一月前，这粮价也就在一百五十文一斗。 其实一百五十文，对标北燕时期也是贵了。 要知道北燕前中期的粮价也就在两三文钱一斗，可见到了南燕时期这通货膨胀有多恐怖。 不过南燕的粮价一般在百文到百五十文上下浮动，一月前能达到百五十文一斗，这也是因为西南道遭遇匪霍的缘故。 第280章 粮价飙升 但短短一月，涨幅如此恐怖，还是出乎张富德意料。 “哈哈，张伯父，合该咱们接下来要发财啊！两百文一斗，比西南道粮价最高时，还要高出五十文。 依我看，现在河渠开凿依旧有源源不断的人涌来，这粮价只会越来越高。 我已经想好了，这段时日，每日限量供应百石。 这也是这伪乾规定了粮铺既然开张营业，那就不得无故关门歇业。 不然，某现在一石也不卖！” 曹贺笑呵呵说着。 正所谓无奸不商，囤货居奇一直都是商人的本性。 对此张富德也是微微点头，“是啊，依老夫所见，眼下粮价还只是刚开始。 再过两月，这粮价怕不得一两银子一斗？” “伯父，此言差矣，真要是这般，想来是五两也不稀奇啊！”曹贺笑道。 “嗯，不错。” 张富德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当下这安平县本就多次受灾，此前伪乾作乱，再加之官府多次围剿。 此前州府那边为了平定火匪，还调用了各地县城的粮草，这安平县城内本无多少粮食。 就算后续采购了一批，那也不多。 也就够他们本城百姓吃喝顶多半年。 而眼下陆续过来的劳工，还有各地商贾过来开店，势必也招募了许多外乡人过来务工。 如若说此前安平县人口三四万，那现在安平县少说有个十几万，乃至是二十多万甚至更多！ 如此一来，光是每月吃喝，就得消耗近十万石粮食，一年下来怕是不下百万石！” 张富德越说，眼中的光芒越盛。 现在的安平县人口的确像是充气一样暴涨。 本城百姓就有数万人，加上后续又陆续招收了流民，人口直线暴涨至六七万之多。 随后先是一部分附近县城的百姓看到这边做买卖并无多少苛捐杂税，且各地募工，也就纷纷过来落脚。 这就像是一个虹吸效应，许多在这边日子越过越好的百姓，就会呼朋唤友的拉上同乡的百姓过来。 且县城与县城之间，难免一些百姓又亲属在各地，于是这样一来，这一波下来就将人口吸纳至十万。 随后就是各个商贾们从各县招募了一大堆劳工过来。 开凿这样一条又深又宽，长度还不低的运河，这需要的人力可不少。 整整两万人就这么被商贾招募过来，预计后续还得继续招工，最后只怕不下六万人。 此外安平县官府同样还在招工，主要就是建设队。 一队目前修缮城外的水泥房，其次他们还要修缮安平县城内的各个乡野水渠。 现在建设队仅仅才八千多人，而这远远不够。 因为在赵铭的估算中，建设一队，需要负责整个安平县的大基建。 所以哪怕多招点人也无妨，因为之后还有一座铜矿呢。 那边哪怕有上万人进行开采，赵铭都不会嫌多。 “是啊，张伯父，接下来，咱们都有的赚！”曹贺面上满是笑意。 虽然拍下运河开凿砸了不少钱，但这一波，他们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嗯，不过除了这粮食，咱们或许还有别的可以大赚一笔！” 张富德捋了捋须，脸上闪过一抹神秘之色。 “哦！伯父，咱俩这关系，有发财机会你可得带带我啊！” 曹贺有些焦急，现在他是真的觉得和张富德合伙是个明智之选。 真不愧是老江湖，跟着这样的老前辈做买卖总归是亏不了。 “正所谓衣食住行，你说这布料生意好不好做？” “布料.....” 仅仅一句提点，曹贺就想明白怎么回事。 “张伯父，您是说咱们直接从江南道采购生丝？” “生丝？呵呵，生丝在这儿可赚不到几个钱，生丝多贵啊。你想想这里什么人最多。” “泥腿子....您是说麻布？” “麻布？呵呵，咱们何须这么麻烦，咱们只要运来一批黄麻、苎麻、亚麻这些原材料即可。 至于麻布，安平县这儿不就有很多纺织作坊嘛？ 老夫都已经了解清楚了，这儿的纺织工坊每天都缺麻布。 而且你想想，这么多劳工，又是如此大的体力活，底层百姓穿的能有多好？这衣裳还不是经常破损。 此番劳工每月工钱这么多，买几件衣裳不碍事吧？ 这可都是买卖，合该咱们要发财啊！” 张富德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次日—— “哈哈哈！好事好事！仅仅一日，就涨了足足十文，张伯父，依我看，不出一月就得涨到三百文！” 曹贺心情大好，一旁的张富德也是看着这面前的木牌一阵心惊。 此时他们正在一家粮铺面前，而上面的木牌上写着的粮价赫然是两百一十文！ 这放在平时已经是妥妥的天价了。 这边有人欢喜，另一边就有人发愁了。 此时同样在一家粮铺前，看着高昂的粮价，张文一阵愁苦。 “大人，如今这粮价，城内百姓不少已经开始抱怨了，甚至许多人已经开始写检举信，以为是有贪官在里面从中作梗想要陛下严惩贪官污吏！” 一名小吏一脸为难的朝张文沉声说着，旋即低声道， “大人，要不咱们直接请求陛下抄了这些奸商的铺子？” “不可！” 张文苦涩的摇摇头，因为这事儿他早就请示过陛下，得到的回复却是按兵不动。 对此张文也是无奈，明明之前陛下曾经说过，在必要时可以对市价进行平易。 可眼下却偏偏不能动手，奇也怪哉。 另外他也是对大乾百姓有些无奈。 现在的大乾百姓放在大燕，妥妥的刁民。 因为大乾的百姓，遇到事真的敢写检举信，偏偏许多人接受了扫盲课培训。 “可是大人，这样一来，百姓只怕会把检举箱给塞满呐！还有时间长了，粮价如若一直飙升，百姓吃不上粮.....” 书吏这番话也是让张文一阵愁眉不展。 “且再等等吧，此事以观后续。”张文摆摆手。 然而一连过去几日，这粮价不仅没有下跌，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第二天，粮价两百二十。 第三天，粮价两百三十。 第三天....第四天.... 第281章 都赚了 几乎是一天涨幅十文，到了第十天，粮价却再度暴涨，这次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直接涨幅到了五百文一斗。 一斗才多少斤？对标后世，也就六斤。 一个正常人一月基本上要吃下将近二十斤的米面。 这年头或许吃得少一些，但两斗也是需要的，而那些需要上工劳作的，每月至少要三斗！如此才能保证基本的体力。 然而三斗现在就是一两多的银子，粮价已然超过了大乾境内绝大多数务工人群的月薪。 “陛下，眼下之际粮价已经超出百姓所能承担的极限，还请陛下下令平易粮价！” 张文此时此刻就这么跪在赵铭书房前，仿佛赵铭不答应他就长跪不起。 “胡闹！” 半晌房门打开，赵铭冷着脸走了出来，看着面前跪着的张文，冷哼道， “怎么？朕不答应你就打算一直跪着？” 张文没有吭声，但态度很明显。 “好！既如此那你就跪着，此前朕不是没说过此事，朕不是说了粮价会跌会跌，尔等只须看着就成，是朕说话不管用了？” 赵铭这话，张文顿时有些动容。 想了想他还是连忙站了起来。 “跪着啊！怎么不跪了？” 赵铭冷哼，没好气的瞥了眼张文，“不是朕说你，朕何时骗过你们？” “可是陛下，您说这粮价当真能降下来？微臣也不求它能降多少，只要能让百姓吃得起就成。 微臣也知道，现在整个西南道粮草都不足.....” “好了，滚吧，朕既然说了粮价会跌，那肯定会跌，到时候你别担心粮价太低就是了！” 赵铭说着不耐烦的摆摆手。 说着赵铭径直就回到书房直接合上房门，也懒得理会门外的张文了。 “陛下，此事您当真有信心？”书房内柳文和也是有些担心。 现在这粮价以他从政多年来看，也是无计可施，除非动用武力。 “放心，粮价他肯定会跌，到时候说不定咱们还能吃上有史以来最低的米面。” 赵铭笑着摇摇头，旋即招了招手。 “好了，这破事就甭操心了，咱们还有的忙呢！” “嗯，也是，陛下这是刚刚上报的第一阶段基建的各项进度还请过目。” 柳文和说着将一份报表呈上。 得益于赵铭对下面人的言传身教，现在整个大乾的工作汇报都以精简为主。 能够以数据表述就直接表述数据，而不再是花团锦簇的词缀。 本以为柳文和想要做出改变很难，毕竟柳文和也算是老官僚了，想要让他做出改变很难。 但老柳，却让赵铭大为吃惊。 光是从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上就可见一斑。 这死傲娇，基本上嘴也是软的了，现在称呼陛下毫无压力可言。 并且柳文和改变起来速度比旁人更快更直接，几乎是短短几天时间就学会了大乾如今的工作习惯。 不仅学会了将繁琐的数字用阿拉伯数字取代，还学会了以表格形式汇报工作。 不得不说，赵铭莫名想到了张洞玄这老神棍。 因为老神棍也是接受新鲜事物贼快的那一类，并且对大乾的拥趸几乎是深入骨髓的。 “商铺那边已经快修完了是吧，现在人手还是太少了，运河开凿按照这进度，估摸着年初二月份就能修建完毕。 而在那之前，铜矿也许即可动工，基建更是毫无动作。 还有城外的房屋，现在百姓可都还睡在荒郊野岭，这怎么行？ 得让百姓们都能住得上房！” 赵铭一脸的正色，言语更是透着一副忧国忧民之色。 底下的柳文和有些无言，这很难评。 要知道这些劳工的确是随便扎了个棚子入住的。 这也没什么，劳工出门在外哪里还讲究这么多。 可要是兴建水泥房，每个人就得掏出至少二两银子买一间房子。 城外的水泥房兴建速度更快，因为建设队多次施工，早就已经学会如何节省成本和时间。 这样建造出来的房子，因为水泥的缘故，所以看着依旧比寻常砖瓦房坚固牢靠不少。 只是这样一栋总成本不过十两的房子，房间搞小一点，一栋就能住下五十号人。 血赚五倍的收益，剔除人工成本，那也只需要二十五两，等于是一倍的利润。 唔....没错，这样的水泥房，特娘的，人工比材料还贵。 而就这样廉价的价钱，依旧还能有的赚，还是暴利。 这找谁说理去？ 偏偏百姓得到了实惠，朝廷也大赚了一笔。 那是谁亏了？ “陛下二两银子对我大乾百姓自不算什么，可是这些劳工，每月辛辛苦苦也就赚五百文至一两银子。 如若按五百文来算，等于四个月的时间赚到的银子全都得贴补到这房子上。 他们许多又是外来户，他们做完工就会回去，只怕很难在咱们这儿买宅子吧？” 柳文和提出心中困惑。 毕竟大家都有家有口的，哪里会轻易更换居住地。 赵铭对此倒是持不同态度。 “老柳，你觉得这些劳工在其他地方能赚这么多？” “这倒是不曾，我没记错的话，在其他地方，官府要求服劳役这是需要百姓义务出工出力的，甚至需要自备干粮。” “如此百姓如何不愿意来我们这儿定居？” 赵铭反问，“而我们大乾，又不只是运河开凿这一个活计。 等他们定居，且完成运河开凿后，我们这儿依旧需要大把大把的人。 大量船只在这儿停靠，他们是否需要装卸货？ 这些是不是需要人？纤夫，脚行，这些是不是都是赚钱的买卖？ 另外就是建设队....” “陛下，这建设队，不是马上就要扩建一次吗？ 到时候这人数肯定是奔着万人去的，上万人的规模，这已然是不缺人了吧？” 柳文和狐疑，万人在大燕自然不算什么。 但在大乾，有着水泥这等神兵利器，大大节省了人力。 赵铭摇摇头，“不！建设队后续依旧要扩建，而且现在朕不是已经放开了口子，允许民间私自组建建设队。 当然这需要在我大乾进行登记，按照商铺而定，需要按月按营收收取税收。” 第282章 都是房奴 “允许民间私自组建建设队？陛下，此事会不会乱套了？” “不会！大燕不也有吗？” 对于这点，其实在古代就有开发商了。 比如隋朝，就有一个名叫窦乂的人，此人舅舅是个公务员。 住在长安城，先是以卖鞋，卖树为生，随后有了点身家后就搞起了房地产。 先是看中了长安西市的一片废弃的粪池，面积不小，又十几亩，闲置七八年无人买，窦乂一眼就将其相中，雇人将之填平，在上面盖了20间铺子。 然后转租给波斯胡人做生意，平均每天能收几千钱的房租。 而波斯人站在粪堆上做买卖，换了一茬又一茬，特娘的不知道为啥除了和他们一样的胡人，压根就没有本地人过来买卖。 后来，这家伙听闻当朝太尉喜欢打马球，于是斥巨资70万钱，买下一块地。 又花三十万钱在这块地上兴建马球场，转手送给太尉。 相当于在古代斥巨资兴建了一座高尔夫球场，然后转送给大佬。 至于大燕，他还真有房地产，但不是私人的，而是公家的。 属于中央政府下方有一个专门搞开发的机构。 这但和大宋相似，名字叫‘修完京城所’。 这个结构最初就是为了修缮城墙和宫殿所需，之后城墙修的差不多了，宫殿也盖得足够豪华了。 就开始转型给朝廷搞创收，大致就是请示朝廷，划归他们一大片地皮，然后他们在上面盖房子，盖好之后，有的卖给百姓有的租用给百姓。 其实现在各地的厢军开始充当施工队为地方政府创收，同时自负盈亏。这点就是学的修完京城所的。 俗话说上行下效嘛。 不过赵铭敢推行私人开发，也是因为大燕的整体商业环境。 虽然目前商业环境很差，但曾经辉煌开放过。 其次就是现在大燕的民间思路都十分活络。 就好比与大宋类似的，现在不少都搞起了房屋抵押，地产抵押。 甚至因为京城的一些地段过于稀缺，这甚至还引起了一波炒房热。 在如今的大燕京城安临，一套豪宅少说就是上万两，一户普通人家的住房能叫价一千三两。 之所以会这样，打个比方吧。 曾有人研究，南宋时期的临安府市区的人口密度，大概是人。 也就是说每平方公里有两万一千人。 而到了巅峰时期，更是达到了三万五千人。 而今天的伦敦，纽约，巴黎香港等国际性大都会，人口密度约莫在八千五左右。 东京与广州在一万三，北平为一万四。 也就是说，大宋都城，这个近千年的古代大都会，人口密度竟然比现代还高！ 如果是宋朝的物价对比现在，那他们京城的豪宅房价相当于五千万。 所以这年头，不仅有房屋资产抵押，还有租房一族。 唔，没错，就是租房一族。 北宋名臣韩琦曾有言：自来政府臣僚，在京僦官私舍宇居者，比比皆是。 大致意思就是，在京城租房的官员比比皆是。 而一位欧阳修官，至知谏院兼判登闻鼓院。 这级别相当于后世的最高法院院长，就这样级别的官员，他还只能在当时的京城租房，而且房子十分简陋。 曾经就有他发牢骚写诗流传下来，“邻注涌沟窦，街流溢庭除。出门愁浩渺，闭户恐为潴。” 在大宋买不起房的官员比比皆是，比如大名鼎鼎的苏辙，也就是苏轼的弟弟。 相当于下议院议长的官员，因为朋友乔迁新居，写诗祝贺，里面还夹杂着满满的羡慕嫉妒。 大致意思就是，我特娘的七十岁了还没房子，估计八十岁才能买上房，可我特么活到八十岁都难。 你丫的随随便便就是三十间房，老子羡慕死了。 直到这位大人，退休后在二线城市才盖上了三间新房，为此也写诗一首抒发心中快意。 而不仅这些官员，就连朝中宰相都曾租房住，大致是宋真宗时期的枢密副使，相当于副宰相。 这位就租住在陋巷，相当于城中村。 去世时，宋真宗冒雨前去祭拜，结果发现巷子太过闭塞，马车都进不去。 故而有言步至其第，嗟悯久之。 直至宋神宗时期，朝廷才开始拨款为官员修缮一批官邸，唔....也就是公家为公务员修建的房子。 还不是随便什么官员都能入住，得副国级官员才有资格。 所以这年头，大燕的情况也格外类似。 但相较于大宋前中期要好得多，现在的大燕在京城的官员，除却一些级别较低的，基本上都能有一套宅子。 另外也衍生出许多个人开发商。 也就是小打小闹，如隋朝的窦乂，瞄准一块地，花大价钱买下来。 然后自己在上面盖房子，之后出租给旁人。 在这年头你当个寓公，绝对比做买卖赚钱，尤其是在京城那种地方。 你手头要是有十几套房，甚至可以称得上巨富，每日躺着就能过上让无数人羡慕的日子。 所以在与大宋如此相似的大燕，赵铭不搞地产，那不是白瞎了这好机会吗？ “陛下，如若有人哄抬物价又如何？陛下您的举措固然是善举。 既能解决劳工住宿问题，也能大大增加我大乾人口。 只是这样一来，二两银子固然是劳工咬咬牙能买下的价钱。 但这样下去，必然会有奸商盯上，从而开始大肆收购这些房子。 随后便是高价出租，乃至售卖。苦的还是百姓啊！” 柳文和皱眉，毕竟商人这种存在，好处固然极多，极大的方便人们的交易。 可麻烦也不小，无利不起早。 “此事好办，那就凭借身份牌，每人仅限购置一间。如此即可。”赵铭淡淡道。 无非就是限购嘛，后世都玩烂了。 “这....倒也行，可陛下，要是那些奸商动用底下家丁们全都采购又如何？ 有些大户人家家丁不下千人呐！”柳文和叹道。 “无妨，随便他们买！” 赵铭一点也不急，急个球。 这群奸商来买好啊，反正朝廷有得赚，大不了继续建呗。 反正建设队还要扩建。 第283章 怎么会呢 他是想要赚钱，但是不会赚平头老百姓的钱。 城外的住宅，赵铭至少要保证两三年内价格炒不起来。 说白了就是赵铭给最初跟自己混得老百姓发福利。 大家愿意来落户的尽管来，价格便宜，拎包入住。 而两三年后，大乾势必要扩大地盘。 到时候以安平县的地理位置，运河开凿后，其重要性其实一点也不逊色如今郁州州府。 甚至是整个西南道最便捷的位置。 所以安平县的房价，只要大乾不倒，那就还有的涨。 也不愁卖，但如今这群奸商现在开始哄抬物价想着大肆收购房产。 那他们就得倒大霉，因为最初建设队肯定是不会停工的疯狂修建新房。 直至形成一定规模，达到安平县这个小地方所能承担的人口极限，这才会罢手。 但眼下还远远不到，因为之后运河开凿，这里的生活物资将不仅仅依赖本地。 而会形成一个虹吸效应，疯狂吸纳附近的人过来。 按照赵铭的估计，安平县这地方，容纳七八十万人都不是问题。 这地方.....按赵铭来看，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成都。 如同位于整个西南道的正中间，可以向四面八方辐射。 所以这群奸商前面肯定要血本无归，甚至开始用更低价将手里买来的房子给脱手。 到时候大乾朝廷总归不亏，得利的还是百姓。 城外赵铭是不可能让他轻易炒起来的。 就算日后炒起来，往后也会在其他地方修建新房。 而现在赵铭重点要让他们炒的，乃是城内的房子，这些房子，本就不是给平头老百姓住的。 就是专门杀一波奸商的，先把这群奸商给套牢，套进去。 但如若能坚持不卖，一直持有这群奸商日后还是有的赚。 —— 与此同时，播州，水西罗氏。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返回家乡，罗东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喜悦，反而是满满的苦涩与愁苦。 “阿东！是阿东回来了！” “阿东哥！他们都说你此去京城至少要大半年才能回来，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是啊！阿东哥，你从安临那种大都会回来，给我们带好吃的没有？” 看到罗东，一大群熟悉他的小屁孩开始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嘴就像是抹了蜜似的，左一句右一句的讨要东西。 “好了，不要闹了，东子大老远的回来你们就只会要吃的，都给我滚滚滚。” 就在此时一行骑着马的汉子朝着这边而来，打头的是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 对方看了看罗东，又看了看罗东身后，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叹了口气。 便朝着罗东招了招手，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罗东跟上老者的速度，稍稍落后了半个马身，这才道， “族长，我....我对不起您！”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老者注视着前方，声音格外平静。 活了这么多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无非就是稍大点的风浪罢了。 罗东犹豫片刻，想了想眼前老者曾经对自己的确不错，还是如实将事情和盘托出。 足足半个时辰，老者听完后，看向罗东。 “你说.....你们被伪乾劫持，伪乾是什么？” “就是造反！就像是土匪造反。” 听着这些，罗族长脑子有些不够用。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这次真的有些没见过。 “就一座城的造反势力？你没搞错？他们还建国称帝了？” “呃...嗯....” 罗东点点头，脸上也有些羞红，实在是羞于启齿。 出发之前，他还是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一定要劝服自家族人。 可出发后没几天，那股因为环境激发的热血迅速冷却下来。 脑子里越想越特么离谱。 自己竟然在哪儿被忽悠瘸了，认为这么区区一块势力，还真能成事。 “小东啊，你也是长大了，有些事不需要我多说。 只是你觉得这事听着....他...他靠谱吗？” 罗族长皱眉叹道，甚至对眼前十分倚仗的族内年轻俊杰有些失望。 罗东也算是他们水西罗氏为数不多文化程度比较高的，怎么就被人给当傻子糊弄了。 “不是，族长，这个陛下他....” “唉，小东啊，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那些请来的先生是怎么教你的？ 我承认你这孩子平时是有些涉世未深。 但我也没少指点你明辨是非的能力吧？” 老族长看向罗东的眼神有些怜悯，怜悯之余又有些悲伤。 这一幕看的罗东更是一阵心虚。 毕竟四小姐可还被自己弄丢了。 “族长，那个我....” “好了，回去先睡一觉，睡一觉再来和我说吧。”罗族长摆摆手。 他不会和一个二傻子当面聊，有些事需要对方自己好好想清楚。 水西罗氏一直都是这样的交流方式。 得益于他这位老族长的身先士卒，许多事如若有一方处于不理智状态，那这件事就容后再聊。 如若两人都不理智，就会有人将两人分开，过一天再心平气和聊聊。 水西罗氏能这么快接受汉化，甚至最早开始派子弟学习汉文化，这族中传统很重要。 对此罗东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眼前的族长。 但他还是焦急道，“族长，那个...那个王奎王千户他是自愿加入大乾的！” 原本罗老族长都准备走了，听到这话顿时驻足，转头看向罗东，沉声道。 “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说王千户他自愿加入了大乾。” “王千户....他自愿的?” “是，王千户现在已经是大乾的百夫长，虽然是百夫长。 但总领千夫长职务，统领大乾千余号士卒，并且大乾后续扩军估计也会以王千户为主帅。 陛下对王千户十分器重。” “奇怪，王奎此人我了解最多了，此人是有大信念之人，也是一个心死之人。 他是绝不可能轻易转投任何人门下.....怎么会呢.....” 罗老族长不断捋须，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第284章 搞反了 对于王奎，罗老族长了解是极多的。 王奎能在水西罗氏还能让手底下五百号老弟兄，过上全职脱产士兵的待遇，光凭这点就能说明罗老族长多么看好王奎。 要不是水西罗氏的大力资助，只怕王奎这群人都得沦为如其他厢军一般，每天修桥铺路度日。 同时也很清楚王奎这人的性格，刚正不阿，有着一腔热血，但一颗心又处于心灰意冷的状态。 “能够被王奎看中之人，少见呐....我那几个儿子可都不入他法眼。走，先回去你且和我详细说道说道那什么大乾的情况！ 重点说说那伪乾皇帝的情况！” 罗老族长这会也不再轻视罗东刚刚的话了。 至于四女儿，呃...忘了。 实在是这女儿养的有些野，少了她，最近族内都轻快的多，没了那么多狗屁倒灶事。 罗东也没回家，一路跟着罗老族长回到老族长土司楼。 整个水西罗氏就像是连绵不绝又紧密衔接的一大批堡垒。 尤其是外围，几乎是连城一块，高耸的围墙就如一片城墙。 而进入土司族群内部，里面就能看到不少青砖绿瓦的汉文化建筑。 这要是寻常土司楼，势必内部也会显得格外压抑，但水西罗氏情况有些不同。 不过里面依旧比大燕其他地方要紧密许多，巷道连接着巷道，抬头看墙体都十分之高。 许多地方甚至能看到一些暗槽，这些暗槽能在敌人攻入内部时，临时掰开然后透过孔洞查看外面情况，同时做出应对。 类似的小机关层出不穷，这源于土司们对生活环境的不安。 除此之外，沿途能看到许多马房，不过因为是白天。 水西罗氏的族人要么是在外面耕种要么就是在外面放马。 这就是水西罗氏的日常。 来到老族长的房间，罗老族长不由分说就拉着罗东开始详细讲述起来。 这一说就足足说了一整天，直至傍晚时分，罗东肚子几经咕咕直叫，这才将其讲完。 他现在是又累又渴又饿，但没辙，老族长实在是兴趣浓厚，说了一部分又开始发问。 并且大乾能说的地方太多了，许多地方都与现如今的大燕格格不入，那些制度又十分人性化。 还有许多新鲜事物罗老族长听都没听过，出于好奇自然是不停的追问。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这大乾陛下还是个妙人，不！神人！” 罗老族长捋了捋须不禁感慨， “不过你说此人赤手空拳肉搏大虫？此事你可亲眼所见？” “这倒是不曾，不过传闻很多，而且我的确是看见了陛下骑着一条大虫。 那大虫比之我们播州经常肆虐的大虫还不同，少说有六百来斤之重。 寻常我等看见的大虫，在它面前跟小猫似的不值一提”罗东叹道。 说到这事，每每提及他都忍不住惊叹。 实在是难以想象，没有武器，常人如何能降服这样一头猛兽。 “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呐！我水西罗氏口口相传的那些勇士，也从未有一个能有如此神勇!” 老族长说着眼中闪烁着光芒。 他们这群土司，说到底其实也就是开化才几百年，一些开化晚的可能才开化几十年。 对于个人勇武，还保留着天然的崇拜。 “阿东，你说此人会不会是传闻中的鬼主转世？” “啊？” 听到自家族长这话，罗东都懵了。 鬼主也就是播州这边土司们代代相传的神话人物。 因为播州这边崇拜鬼神，但这边又不同于其他地方拜神，而是年年聚集部落祭祀鬼。 而且播州这边最强大的部落被称之为鬼主，只是时至今日，因为大燕朝廷的介入，播州这边多年未曾进行比斗厮杀。 这种选举也就搁置了，但族内依旧代代相传着关于鬼主的传闻。 鬼主到了如今，是一个鬼神的名字，更是一个崇高的代称。 “族长，您这开玩笑吧？大乾皇帝就是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土匪之子。 再说人家老家在郁州，郁州归化已经有数百近千年了，早就不同于我们播州土司，那边几乎都算是汉人。 这也不可能和鬼主沾边吧？”罗东摇摇头道。 闻言罗老族长却是神色凝重，一脸正色道，“他可以是！” “族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他可以是鬼主！” “这.....” 一刹那，罗东感觉头皮发麻。 一下子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在梦中，还是自己睡着了没醒？ 自己不是回来劝说族长的嘛？怎么反过来了？ “族长，您是想要.....” “我只是觉得他可能是我们罗氏的鬼主，更是整个水西土司的鬼主！” “可是族长，您就这么做选择了？” “怎么不行？” 罗老族长眼神闪烁，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微微捋须轻叹道， “大燕朝廷对我们什么态度，这些年相信大家都看到了。 想要同化我们，这点我并不排斥。 可是同化我们可以，但一旦好处也没有凭什么让我们真心诚意的归附。 早些年还好，当初大燕还在强盛时期，那时候我们播州这些土司日子都过得不错。 但现在你也看到了。 朝廷的马纲对我们播州土司们的压力有多大。 每年那强令要求的马匹数量不得违逆，这就需要我们极尽可能的去饲养马匹。 养马哪里是这么好养的，就算是陆续拨款过来，又如何？ 这也只是养马的成本罢了，咱们养马耽搁的时间人力又该如何算？ 现在为了养马，族中不少娃娃都吃不饱穿不暖。 没有归附前咱们日子就苦，归附后这日子还是苦，那这不是白白归附了？” 罗老族长说着摇摇头，脸上看不出多少神情，但言语间已经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意兴阑珊。 罗东这会已经有些慌了，本来他是回来劝说自家族长的，这会还怎么劝。 他都被自家族长这态度给吓到了。 “族长，还请三思啊！虽然我很看好大乾，但是咱们水西罗氏族人数万。 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押注啊！” 说完，罗东就有些懵逼，貌似哪里搞反了。 第285章 押注 “哼！小东啊，你还是不懂，我说过要全力押注他大乾吗？”罗老族长捋须轻笑。 “啊！那族长您刚刚.....” “有些道理你还想不清楚？我播州土司们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平时想联姻还不是联姻了？ 有时候得多一条退路，如此我族中才能长久不衰。 你想想我们播州土司们历年来都有一句话，百年的皇帝，千年的土司。 虽说我们归附于大燕，但我们播州土司们的传承甚至可以追嗍到前朝。 而如今的大燕皇帝，血统都换了好几茬，然而咱们依旧是稳坐钓鱼台。 为何？ 还不是要左右逢源。 这大乾可以观望一二。” 罗老族长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浅笑，有些事他看的门清。 这反倒是让罗东有些尴尬，突然他感觉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貌似还没有老族长聪明，姜还是老的辣啊。 “那族长，这事儿您要怎么做？” “好办，最近我就会给你清点一批马匹过去，大乾不是要马吗？ 可以！另外我还会让老二跟着你过去，到时候再带几百号我们水西罗氏的年轻好汉。 同时我还会为阿四的婚事准备一份大大的厚礼，只求大乾皇帝陛下能尽快与阿四完婚！” “族长，这样岂不是就公开了我们与大乾的关系了？”罗东惊诧。 “放心，听你刚刚所言，我看这大乾皇帝也不是傻子，他应当会加以掩饰的。 估计以目前他的做法，他也不希望我水西罗氏这么快表态。 事情闹大了不仅对我们不好，对他也不妙。 可不要被此人言语恐吓几句就失了分寸，偶尔也要动动你的脑子。” 罗老族长摇摇头，旋即摇头轻叹， “大乾皇帝是个聪明人呐，而且很有想法，我还真想认识认识这人。 能让王千户都心愿臣服追随之人，必然有其可取之处。 哦，对了，此去之后，除了督促婚事之外。 那就是提醒阿四，想方设法尽快为大乾皇帝生儿育女。 另外老二到时候估计会跟着你留在那里。” “留在那里？二少爷，他.....”罗东感觉有些不妥。 虽然下一任土司多半是大公子，但二少爷估摸着也不想在异地他乡久留吧？ “放心我会说服他的，他如若不想成为米虫的话，他会同意的。 留在那里，如若这位大乾皇帝足够聪明，想来会为老二委任一个还算不错的机要职务。 阿东，你给我记住，到了那边，务必多加提醒老二。 戒骄戒躁，一切以大乾皇帝陛下马首是瞻，切莫仗着家族之威狂妄自大。 如若这点事他都办不好，那就给我把他带回来，我自会给他行家法。” 罗老族长说到这里，语气已经是格外严重。 而罗东这会也算是听明白了，暗暗心惊于老族长的果决。 这就已经算是为二少爷谋一个出路了。 只是想了想罗东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族长，如若大乾那边事不可为，如此我水西罗氏岂不是也会跟着万劫不复？” “不会！” 老族长半眯着眼睛，目光看着窗外好似走神。 “就算大乾落败，要拉着我们水西罗氏，只要我们水西罗氏极力撇开关系。 朝廷不会对我们怎么样，顶多割让一些利益罢了。 现在的朝廷可不比当年，他们再也动荡不起了。” 对于老族长这番话，罗东不禁若有所思。 —— 不知不觉再过几日就是新年，也是大乾的第一个新年。 更是永乐朝的第一个新年，唔，说实话现在赵铭还感觉这年号有些奇奇怪怪的。 对此赵铭只能希望自己能担当得起这个年号，实在是过于沉重的年号。 朱棣当年能享誉这年号，那是人家真刀真枪干出来的。 更是被称之为永乐大帝。 有史以来第一次对吉林一带建立实际上的政权，将其划归至奴尔干都司，这点连唐朝都没做到。 更是统治了西伯利亚地区，对草原有着极强的影响力。 收复安南，荡平倭寇。 征鞑靼，征瓦剌，征阿鲁台，征蒙古，还特么几乎全都是亲征，堪称武德充沛。 这是武功。 文治方面，更是让分离三百年的南人和北人重新融合为汉人，重新疏通运河，让运河重新得以畅通。 迁都北平，尽可能混合南北，消弭分歧。 设内阁，并厂卫，建三大营，哈密驻军，恢复民生，编撰书籍，限佛崇道，恢复与南洋诸国的联系，加强对各国的外交关系。 当时的朝贡几乎是到了大明一个空前的状态，周遭小国再度认识了这位重新崛起的泱泱大国。 另外就是七下西洋了，更是让全世界重新认识了这个东方大国。 而这方世界，赵铭也听闻据说海外有国，且有一些金发或者红发，黑发之人来往。 在南边的一些港口倒是偶尔能见识到这些异族人。 要说起来，大渊那边这些异族人数目比较多，甚至在其军中还能见识到这些异族人随军作战。 大多数是作为攻城的消耗品在用，平时也就是奴隶待遇。 据说大渊早年西征，就是攻打这些西域诸国，那些异族人就是从西域诸国劫掠而来。 可能这世界存在一些强大的西洋国，但对比大燕和大渊，全都是一群小趴菜。 据说西洋来的船只也是中小型船只，甚至还不如大燕的一些楼船大。 只是因为是帆船，所以还算勉强能远洋，可要是遇到稍微大点的风浪，十死无生。 相较之下，大燕的福船就堪称这年头的海上航母。 据说大燕与南洋小国贸易的福船，平均都有两百吨上下的载重，排水量可达六百吨。 一些大的据说能达到五百吨载重，千吨以上的排水。 这点同样与大宋有些类似，在07年，曾经打捞的南海一号，船体长30米，宽近十米，不含桅杆，高约四米。 乍一看对比后世动不动十几米几十米的巨轮没法比，但在这个年代，绝对的船体最大的巨无霸远洋贸易船。 而根据史料记载，南海一号还只能算宋朝记载的中型商船。 第286章 还在涨 按宋朝计量习惯，南海一号应该是3600料的船只，据说就连五千料的船只也不算是宋朝最大船只。 曾经有两艘是宋朝造反高丽的船只才称之为最大。 两艘巨舰，一艘名为“鼎新利涉怀元康济神舟”，一艘名为“循流安逸通济神舟”。 史料记载，观之巍如山岳，浮动波上，锦帆鹢首，屈服蛟螭，丽人迎诏之日，倾国耸观而欢呼嘉叹也。 巨舰内不仅可以养猪，酿酒，还开设市井，可以在内部进行买卖。 不过这依旧比不上郑和时期的包船，长125米.宽50米，排水量超过万吨，跟一艘小型的航母差不多了。 到了清.....唔...没了。 清廷严令，如有打造双桅五百石以上违式船只出海者，不论官兵民人，俱发边卫充军。明知打造不行举首者，官革职，兵民杖一百。 当然对于船只这块赵铭还没有兴趣，不，应该说很有兴趣，可在内陆玩鸡毛的远洋贸易。 还是想想该怎么配得上这年号吧。 “陛下，关于庆典方面，您看是不是要大办？” 说话的不是别人，赫然是当初被迫上岗的，礼部尚书郭茂。 不过现在郭茂可不是礼部尚书，因为改革，现在叫奉常。 相当于大秦的礼部尚书，当然性质差不多。 “不需要大办，只须拨款千两用于全城装点的喜庆点便是了。 另外，科研所方子祁那边不是搞出来一些焰火吗？ 这几日让那边加班加点多生产一些，以朝廷名义采购。 同时免费发放给城内百姓，但凡是家中有小孩的可多领取两根。 同时规划一片可燃放焰火场地，大家可自由燃放。 其次，再拨付一笔款项，用于给予各家商铺的补贴。 但凡是过年这几日百姓的采买，一律按七折出售，这些折扣折损由朝廷补贴。” “陛下，这会不会.....” 郭茂本想说，哪有这么办的？这百姓过节，就让他们自个过呗。 反正百姓只要兜里有钱，过年总归要置办一些货物，朝廷操这个心做什么？ “就这么办，我大乾才立国不足一年，自然是要举国欢庆！” 赵铭说出这话，都感觉挺尴尬的。 唉，立国这么久了，特娘的还是这一亩三分地。 但还好，我赵铭能忍，现在低调是为了往后更好的爆发。 得藏器于身，不能飘，更不能浪，苟！一定要苟！ 让赵铭安心的是，别看现在大乾地盘小，但人口众多啊！ 时至今日，大乾境内的人口已经将近三十万人。 当然这还算上了浮山县那边的五万人。 浮山县之前就属于人口大县，虽然是在山沟沟里，但那地方却是安逸适合养人。 哪怕之前大燕朝廷苛捐杂税已经让各地出现动乱，浮山县如若没有赵铭这边发难，继续稳到大燕灭国都有可能。 只是赵铭一直消弭外界对浮山县的注视，让许多人还以为也就安平县这边起事呢。 但安平县此时二十五万人，确实是不少了。 运河还未开凿完毕，现在这边的粮草和物资运输全凭陆路。 水泥路又只修了安平县境内，这导致运输依旧十分艰难。 不过这难不倒这些奸商。 只要有钱赚，什么东西运不过来？ 见陛下一意孤行，郭茂倒也不再劝阻，点点头，便从善如流的退了下去。 虽说一开始有些被逼着上岗，但现在他反而已经平常心了。 甚至已经开始乐在其中。 毕竟他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看到家乡安平县会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尤其是最近哪怕没有朝廷张罗，许多商铺已经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一到夜晚，整个安平县都是灯火通明的，哪怕是午夜时分依旧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这等盛况，让郭茂都不禁恍然，多次他都感觉梦回京城安临。 但又不同，因为在这里为官，百姓得知他的身份，真的会恭恭敬敬的对他行礼，甚至打招呼。 那并非是诚惶诚恐，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让他仿佛找回了当年入朝为官的初心，偶尔会不自觉捂着被子掩面神伤。 试问哪个靠着科举入朝为官的年轻人，最初不是有着拳拳报国之心，哪个不是有着治理国家，造福百姓的宏愿？ 回头看了眼站在庭院内看着湖中月色的陛下，郭茂心中默默道了句，“微臣有幸结识陛下！” 感慨了一声，他感觉浑身都松弛了不少。 郭茂的内心态度转变，赵铭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有些事，认真做就行了，同道者自然愿意归附，道不同自然不会相谋。 “陛下！”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何事！” “陛下，微臣此行乃是为了粮价而来，还请陛下下令，如今粮价已经是二两一斗，城中百姓实在难以负担！” 张文说着便是重重一礼。 之前虽然赵铭的劝诫，他已经按耐住了很久，然而这粮价迟迟不见下跌，现在城内百姓早就开始怨声载道。 “此事不是说了吗？无须顾虑，不是城中还有我们官营米铺吗？ 供给百姓理应足矣！”赵铭摆摆手丝毫不担心。 “可是陛下，您虽下令，每人每户只准每日购买一斗。 可那些奸商仗着人多，开始每日排队购买。 固然是供给于百姓吃喝不愁，可是再这般下去，仓储粮就不足以支撑这月啊！” 张文无奈叹道。 毕竟现在不仅仅需要供给给城内百姓，就连城外劳工也需供给。 本来劳工口粮全由，这些商贾自掏腰包，但随着粮价上涨，大家纷纷不干了。 无奈大乾决定允许这些支持开凿运河的商贾向大乾朝廷采购一批低价粮。 可城内城外二十多万百姓，更有浮山县五万百姓，近三十万百姓吃喝。 原本大乾粮草的确倒也足够，可鬼知道现在人口翻了好几倍，大乾的库存粮也是撑不住。 加之军营那边粮食几乎是不限量供应，又不可能缩减将士们口粮。 将士们每日训练十分辛苦，这也导致这群人全都是一群大胃王，一个人一天就能干掉三个成年人的饭量，一些特能吃的能干掉五个人的饭量。 第287章 背刺 “不急！等着！” 赵铭依旧是摇摇头，见此张文顿时更急了。 “还请陛下三思！” “听不懂人话？” 赵铭皱眉，“没记错的话，现在城内已经有五十家粮铺了吧？” “这....是，今日又多了五家，一共五十五家！” 说着张文又是解释道， “另外陛下，最近我大乾内外都流传着一个传闻。 说是如今我大乾朝廷已经无力承担城内粮食供应。 眼下这粮食供应只怕再过不久就得断供，同时还有人拿之前整个西南道粮草不足的事例举例。 其谣言力度之大前所未有，微臣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如若不是现在市面上的粮价已经高到天上去了，只怕还真有人采买这些高价粮。” 听着这些，赵铭微微颔首，脸上的笑意更盛。 “既如此那就更无须担心，他们这是急了，放心谣言越猛，越是对我们有利。 没记错的话，距离运河开凿之初，已经过去两月时日吧。 放心，粮价暴跌就在这几日。” 赵铭微微摇头。 见状，张文只能无奈拱手，他实在是不知道陛下的信心源于哪里。 要知道陛下早在一月前就言之凿凿，说几日后粮价会暴跌，结果一切风平浪静。 现在又这么说，他实在是难以安心。 不过对于这事儿，赵铭的确是有些错估了，这群奸商。 本以为这是一群散兵游勇，结果特娘的竟然还有组织有纪律..... —— 次日，曹氏米铺内，曹贺与张富德正坐在里面喝着茶。 只是这会两人茶盏端在手中都已经凉透了，然而两人依旧是愁眉苦脸久久不言。 “伯父，您看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咱们试试降价？” “唉，可是商户们不是前几天才开过会吗？大家咬咬牙，说不定大乾那边就撑不住了。” 张富德无奈叹道。 闻言曹贺苦着脸，“可是伯父，再这么下去，咱们就扛不住了啊！ 这每天运这么多粮食过来，结果一个人买的都没有。 粮价倒是被咱们给炒上来了，但没人买，咱们每天这么大的支出，是真的扛不住啊！” 张富德比他家情况要好点，可他们曹家是真的快撑不住了。 本来合伙拍下开凿运河权，就已经让曹家伤筋动骨了，现在又是来了这么一出。 每日不仅需要承担门店租金，还需要承担人力成本，运输成本。 粮食采购现在停下来了，但还有不少粮食还在半路往这边运呢。 那些押送的人员每天都是算钱的，还有这边店铺的人，大头是租金。 这商铺的租金可不便宜，当时为了占据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他们可是花了重金租下了北直街这般的旺铺。 结果旺铺快变成了丧葬铺。 “只是商贸之事想来你也清楚，贤侄你想过没有，一旦我们这边开始降价。 其他商铺势必也会跟进，到时候就如雪崩之势无可避免！”张富德叹道。 “张伯父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反正是要降价的。 这些粮食，就算是按五百文一斗，我也能回本，继续拖下去。 等到到时候大家一起挤兑，到时候别说回本，我得赔个血本无归！” 说着曹贺也是懒得演了。 平时管你叫伯父，现在哪还管你是谁？ 见此，张富德也没吭声，就这么默默看着曹贺将标价牌从二两银子一斗换成了八百文一斗。 而就这么修改后没多久，就有几名百姓迟疑着进店铺询问了一二。 然后就见这几名百姓分别才买了几斗回去。 因为此时安平县内外的谣言，现在哪怕朝廷每日放出低价粮，但依旧碍不住大家心里发慌。 此时打算采买的全都是一些家中还算富庶，且有些危机意识的。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八百文的确也是天价，但这比其他粮铺要好太多了。 也不知道这粮价还要上涨到何时，也不差这点钱，倒是可以采买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接连做成了几单生意，曹贺长出了口气。 “伯....” 转头正准备和张富德好好聊聊，岂料这一看，人却已经走了。 “咦，张伯父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大伯，刚刚张伯父就只是看了眼就走了，我想和他打招呼他都没理我来着。” 曹贺的侄子，曹明无奈道。 “这老张还真奇怪，算了甭管他，催促库房那边多弄点货来，我估计今个儿得卖爆！” 曹贺搓着手，感觉总算是迎来了好日子。 想了想他又道，“八百文会不会还是太高了？” “嗯，大伯，我一直就觉得他们这样搞不行，要不咱们就按五百文去卖？ 这样我估计一天之内就能清掉数百石的粮食！ 而且这样咱们还是能大赚！” 曹明这话倒是在理。 曹贺仔细想了想也是愈发认可。 要知道他们这些粮食大多都是从江南道那一块采买而来。 这种大宗的批发价，平均算下来仅有八十文一斗，抛出人力运力，以及这些店铺成本，每斗的总成本也就在一百五十文左右。 所以五百文绝对是血赚。 “咦！大伯，这人怎么都跑光了？” 就见原本还有几名客人有意要来他们店铺采买，只是旁边有百姓对着那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然后就看到这群人火急火燎的朝着街道另一侧飞奔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发生什么事了？” 曹贺皱了皱眉，想了想便走出店铺一把拦住一名老汉。 “这位老伯，请问他们这是去哪？这么急？” 那老汉看了看曹贺，又看了看曹贺身后的铺子上的标价，摇摇头。 “你啊，多学着点人家，人家那边标价五百文一斗，比你这便宜。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大家都奔着那儿买粮去呢！ 好了松开，我也要去买点囤着。” 老汉一把挣脱曹贺的纠缠，就见他健步如飞朝着人群方向飞奔而去。 见此曹贺心里更加好奇，这谁啊，竟然你比他绝！ 想了想，他还是顺着人群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走了没多远，他就有些狐疑，因为这店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定睛一瞧，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张伯父！！！” 第288章 还是太瘦了 这一声大喊，也是惊到了店铺里的老头，老头抬头一看，正好与曹贺目光交汇。 毕竟是老江湖，张富德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曹贺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这老贼，果然也是当面一套背着一套的主。 眼神闪烁了片刻，他还是一咬牙朝着自家店铺而去。 “大伯，到底是发生啥事了？” “改！给我立马改！” “改什么？” 曹明有些懵。 而这会曹贺已经自顾自拿起一块木板，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明，四百文一斗。 然后很干脆的将牌子换了换。 没一会随着牌子更换，很快他这边也是门庭若市，很快大量百姓涌了过来。 许是因为这价格跌幅迅猛，加上这些天谣言影响百姓极深，导致一些百姓开始疯抢。 人数多起来后，一下子也就引发了虹吸效应，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百姓也跟着过来排队购买。 仅仅一个上午，整个店铺内的米面就被抢购一空，甚至连供货都来不及。 几乎是刚从库房内拖出一板车过来就被人群疯狂一空。 四百文一斗，其实价格也不低了，但对于如今城内这群百姓而言。 大多都积攒了一些家底，而此时采购的，大多也是安平县最初的原住民。 因为最早就在赵铭的统治下，所以他们受到的恩惠也是最多的。 其次就是这里不少人都有家人在军中参军，各种补贴下来几乎生活不怎么花钱，所以都积攒了不少钱财。 此时这一波近乎报复性消费，直接把曹家兄弟给砸懵了，然后就是傻乐呵。 只是仅仅到了下午，两兄弟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大伯，好像人变少了！” “大伯你说会不是大家买够了，所以就人少了？” “不可能！”曹贺摇摇头。 就以大乾之前每日供应量而言，也就勉强能保证城内外百姓每日日常所需。 毕竟每户一斗，有的人口多的还真不一定够。 “阿强你去附近看看！”曹贺想了想吩咐了一下店里的伙计。 闻言这年轻伙计点点头，手脚麻利的快速朝外飞奔而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他就带回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全城的粮铺都开始下调粮价了？有的已经下调到三百五十文一斗？” 曹贺眉头拧成一团。 现在就是都开始不讲武德了。 “可恶！他们怎么能这么搞，这样下去大家还怎么赚？”曹明恼火道。 闻言曹贺有些尴尬，这话貌似不能由他们说，他们压根就没理由说别人。 “大伯要不咱们也跟？” “今天怕是不成了，我看继续下去，就如张伯父所言，这粮价会引起雪崩之势，怎么挡也挡不住。 今晚我估计会有一个局，待会我去看看，想来大家会坐下来心平气和谈谈。 这么继续搞，大家都没得赚！” 曹贺摇摇头，此时他也是恢复了冷静。 主要是这一波散货，他的资金回笼了不少，又能再坚持十天半个月了。 —— 与此同时，今日的奇特情况，张文也是看在眼里，听着手下人一波接着一波的汇报，他人都是傻的。 “还真被陛下给料中了，真降了，而且降了这么多？” 张文腾的就站了起来，开始来回踱步，想了想还是决定立即面见陛下。 随着已经年近年关，赵铭也不在县衙，而是来到了如今的临时皇宫。 也就是以前的杨家大宅。 许是入冬的缘故，正所谓温饱思淫欲，赵铭最近火气确实有些足。 只是瞥了眼旁边辛苦练着深蹲的皇后柳如烟，他就一阵嘴角抽搐。 半月前他俩刚刚尝试过一次。 结果就是这辆车磨合还是不够，赵铭不停的深踩油门，差点没把引擎给干爆。 那一夜过后，柳如烟老实了，脸白了差不多有一周。 能不脸色苍白吗？当时都快没把赵铭给吓死。 不知道的还以为血崩，好在是恢复一周，又是各种大补之物，后面温养总算是调理过来了。 但这也让赵铭无奈只能干瞪眼，而柳如烟也不敢摸鱼了。 赵铭更是每天抽出一个时辰专门监督柳如烟的训练。 “夫君，这动作行吗？” “行，你就这么做，然后你现在太瘦了，得增重，今后你每顿就多加一碗米饭吧。” “可是夫君，我真的吃不下这么多。而且你看我现在都胖一圈了。” 柳如烟有些幽怨道。 不过对于夫君的一些提议，她还是认真记下来了。 毕竟那晚，她真的被吓到了，之前各种挑衅，结果真上手练练时。 那一晚，她都以为自己要被夫君当场杀死在床上。 赵铭上下打量着柳如烟，心里则是暗暗摇头。 其实柳如烟这身形放在后世绝对的女神级身材。 一米六，八十八斤，就是那种纯粹饿瘦下去的体型。 这种身子骨，以他的体魄，他都怕抱一抱就把对方给抱骨折。 按照以前的笑谈，这种小仙女，老子一脚能踹飞出去三四米远。 “你至少要涨到120斤才行，不然还得练还得吃！” “可是夫君，那不成胖子了？夫君我不想那样....” 柳如烟小嘴一撇有些委屈巴巴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撒娇卖萌，只可惜她夫君都不带看一眼的。 开玩笑，赵铭也是有需求的好吧。 而且说实在的，以他后世的眼光来说。 一百二，一米六，真算不上胖。 而且如果照这样一直训练下去，柳如烟绝对不会显得胖。 要知道肌肉密度比脂肪大得多。 体脂率低的一百二十斤，与体脂率高的一百二十斤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 许多人一百二就显得肚子有泳圈的，那纯粹是缺乏训练。 而且不能一鼓作气练有氧，得安排力量训练。 至于那什么女生随便练练就能练出一身发达夸张的腱子肉，那纯粹是无稽之谈。 正常情况下不用药，女生练得再怎么久，那也不可能成为生物书上的那种魔鬼筋肉人。 所以，就算到了一百二，柳如烟的皮肤反而只会紧实一些，身形会更加前凸后翘。 都说洋妞的身材好，人家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好，那些缺乏锻炼的洋妞同样是身材不好看。 但前世国外的健身运动的确更加风靡，男女都是。 影视剧那些展示出的洋妞，基本上全都是进行过训练后呈现的效果。 第289章 粮价走势 “陛下，张文求见！”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低声汇报道。 闻言赵铭点点头，看向柳如烟嘱咐道，“不要偷懒，夫君待会就回来。” 说着赵铭就准备去前厅。 而就在此时，柳如烟却抿了抿嘴轻声道，“夫君且慢！” “嗯？还有事？” “要不夫君....您要是实在忍不住，就要了箐箐妹妹吧！~” 罗四小姐，也就是罗箐箐。 两女现在关系也不错，而且柳如烟早就注意到。 罗箐箐的身体素质比她好太多了。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自卑。 闻言赵铭也是有些无语，看了看这自卑的小脸蛋心里叹了口气。 这妮子也是够可怜的，都快被他打击的自我怀疑了。 论美貌，柳如烟这长相，在赵铭这后世的眼光来看，都属于最顶级的那种。 那些美妆博主还需要化妆，而如烟本身就是纯天然的先天如烟圣体。 只可惜，自己这身子骨，属实是变态。 “不行，如烟，箐箐怎么说也是未过门的，此事休要再提。” 赵铭摇摇头，娶罗箐箐不是他的目的，和罗箐箐行房更不是他的目的。 关键是她背后的罗家。 只是看了眼眼前泫然欲泣的柳如烟，想了想赵铭想到了一个法子。 貌似试试自动挡也不是不行？ 上次因为太心急了，想体验一下手动挡，结果出了岔子。 但自动挡没问题，行驶会更加平缓，且无需自己不停的拨弄档位，完全是由座下宝马自行运行。 “放心，今晚我们再试试。” “可是夫君....” “没事，我有法子，只要用这个法子，兴许没什么问题。” 赵铭安抚道，闻言柳如烟虽然有些困惑，但俏脸瞬间通红，不过脸上却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安抚完柳如烟，赵铭来到前厅，刚进来就看到一脸激动的张文。 “陛下！好事！大好事啊！” “是粮价跌了吧？” “陛下您知道了？” 张文有些愕然，此行随他一同来的还有柳文和。 柳文和最近也在为粮食操心，听闻是汇报喜讯的，他干脆抽空过来凑个热闹。 “陛下，您是否早就预料到了？”柳文和斟酌道。 “是！” 赵铭说着自顾自坐在主位，“其实很简单，相信在后面，柳大人也猜到了吧？” “嗯！微臣此前被陛下提点过，后面的确是猜测到了些眉目。 只是近日粮价飙升至数两银子一斗，微臣也是没了底气，直至今日这块石头方才落地。” 柳文和说着笑道。 赵铭微微颔首，“那柳大人，你来为张大人分析分析，接下来粮价走势会如何。” 柳文和先是朝赵铭拱了拱手，这才捋了捋须，斟酌着语气。 “其实接下来粮价，以微臣之见势必还要下跌，最终兴许会跌到历史最低位。 可能与北燕时期的两三文一斗的价钱。” “这怎么可能？” 闻言张文就不禁脱口反驳，“这粮食米面，再怎么下跌也不可能下跌如此。 真要是这边粮食过多挤兑至此，何不运送至其他县城贩卖？ 如此也不可能下跌至两三文才是。” 柳文和却是笑着摇摇头。 “道理归这个道理，但现在他们运的出去吗？” “柳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现在他们运不走了。” 说到这里柳文和顿了顿，见张文还有些困惑便解释道。 “如若是一月前，他们还能及时止损，但现在他们已经陷进去了。 城内今日没记错的话又多了几家粮铺，今日粮铺已经有六十家之多了吧? 时至今日，在我大乾境内其粮食少说有数百万石粮食。 取而代之的则是，江南道以及附近几个区域粮价整体上涨了约莫五十文。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前些年有地区出现洪涝旱灾等灾祸，朝廷调集了不少江南道粮食。 这对于江南道等附近州郡的粮价也就在三四十文均价左右。 粮价的上浮，除非是大渊那边另有战事，否则轻易不可能上涨如此迅速。 如此只能说，眼下许多西南道商人不少全都在江南道等地大肆采购粮食。 就为了能在我大乾大赚一笔。 另外关于城内仓库的租聘情况，相信张大人比我更清楚吧？ 张大人，你且说说，城内有多少间库房被租用？” “这....理应在两百余间，其中不少新建没多久用于码头仓储的库房也被租用了。”张文回道。 “嗯，两百余间，每一间，占地都不少，平均都将近一亩的大小吧？ 如此多地方存储粮食，这得存储多少粮食？ 两三百万石，可能估算多了点，但一百万石理应是有的甚至更多。 如此多粮食，可不是这些粮商一口气运过来的。 而是他们一点点如蚂蚁搬家远远不断雇人雇车运过来的。 时至今日，他们在我安平县却并无赚钱。 平均每家每户，每日净亏损至少在五十两，一月就是一千五百两。 如今最早的已经拖了两三月了，张大人，你觉得谁能有这么丰厚的家底能扛得住？ 如若所料不差的话，现在城内不少粮商不过是咬牙在强撑罢了。 在等待我大乾粮草告罄，他们便能如群狼一点点分食我大乾百姓的钱财。 而眼下，粮价已经稳不住了。 说明已经有人扛不住了，可这样他们或许会私下通通气想要再度稳住粮价。 可是稳不住的。” “为何稳不住？” “很简单，百姓们又不傻子，看到前面降价如此之多。 后面你不降价了，大家也会选择再等等。 正所谓降价容易，可再想涨价可就难了啊！ 而一旦再拖几日，这所谓的通气，也就毫无约束力了。 粮价还会一路下跌，直至粮价跌到让人忍无可忍的地步。 这时候兴许会有一部分小粮商选择转运他出贩卖，这样还能回点本。 但那些筹措大量钱财，疯狂采购粮食，想要来此大赚一笔的大粮商们。 呵呵，到时候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只能捏着鼻子继续降价。” 柳文和摇头唏嘘不已，本来他在商贸上脑子是没这么灵光的。 但他不愧是当年的状元郎，虽然老了，但脑子依旧不错，学习能力也强。 虽足不出户，但每日都吩咐人将市面上的情况口述给他。 久而久之，还真让他想出了点名堂。 第290章 都乱了 “可...可这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降到两三文吧？ 如此低廉的粮价，百姓还不得哄抢？别说这价钱，就算是五十文一斗，我估计粮食也能卖得出去。” 张文觉得，降到两三文一斗还是不太现实。 这都不是在赔本了，这完全是给百姓送钱。 商贾没这么傻。 柳文和却一脸云淡风轻，笑道，“如若说百姓不愿意采买呢？” “不可能！” 张文立刻就否决，开什么玩笑，他还是那句话。 别说两三文，五十文都得抢疯。 “呵呵！张大人，你还是太年轻了。 对于这点倒不是老夫对商贸多么了如指掌，而是老夫深谙人心，且瞧着吧。 不是两三文一斗，那也是十文一斗，总之百姓依旧不会买账的。” 柳文和摇摇头。 —— 次日—— 曹贺和曹明两兄弟早早的就来到店铺。 “大伯，我们真的要把粮价上调稳在五百文一斗嘛？” 昨夜他们的确是参加了一次粮商私下聚会。 大家经过一番激烈争锋，最终决定将粮价稳在五百文一斗，同时有人带头表示大家想要赚银子，那就得同舟共济。 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这时候可不能出纰漏。 然而此时曹贺却只是饶有深意的瞥了眼自家侄儿，然后摇摇头，嗤笑道。 “傻子才这么做，给我标价三百文一斗！” “啊！可是大伯，咱们这样不会有事吧？” “怕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 咱们家小业小经不起折腾，咱们进货也不是特别多，五千石，只要这时候多卖掉点。 如若能一口气全部出掉，到时候曹家不仅不会赔，还会小赚一笔。 哼！另外我也信不过他们！ 都什么时候了，你真以为有几个傻子还会遵守什么信用？ 遵守的全都得赔个底朝天，他娘的，当初老子就不应该碰这买卖！” 曹贺说着就有些埋怨起了张富德。 如若不是这老狗当初提议，他根本不会碰这不熟悉的行当。 “反倒是张家，这张老狗，他一口气花费重金采购了十万石粮食，他才是最急的那个！” 说着曹贺不由分说自顾自的将木牌给换了个。 随着清晰的三百文一斗标注上去，很快店铺外就开始有百姓蜂拥而至。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帮忙！另外催促那边尽快把库房里的货都给我拿过来。” 曹贺这一声提醒算是把曹明给叫醒了。 他一个愣神也是连忙将东西开始给张罗起来。 人一多，的确是有些忙不过来，不过随着一上午，将近千石粮食销售一空，叔侄二人都是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看到没，估计不出三日，咱们的货就能散完。 虽说耽搁了这么久，咱们赚的少了很多，但也能赚几千两银子。 现在有的赚就不错了。” 曹贺喜悦过后就是有些忧愁。 按照原本的估算，他们这一笔少说能赚一两万银子。 可随着耽搁了这么久，时间成本摆在那儿，每天店铺，库房的租金还有人力成本，那都是不可估量的。 “是，伯父我看下午的百姓不是很多，你看咱们要不要再降点？”曹明提议道。 闻言曹贺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 “不可！现在百姓已经不算少了，继续降很可能百姓就会有所顾虑。” 做买卖的头脑曹贺自然是不缺。 他也知道，接连的大降价，百姓发现这价钱接连下跌，肯定会想着要不再等等？ 等等过段时间兴许价格又会更低！ 这就是民众的普遍心理。 所以曹贺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不对，大伯，你看怎么都走了？” 只是就在这时，曹明发现面前的民众似乎以肉眼可见的减少。 一番打听，很快叔侄二人就清楚了。 感情还是张富德那老狗。 见他们叔侄二人降价，那边也是不讲江湖规矩，直接降价至两百八十文。 “大伯，咱们跟不跟？” “跟！给我降到两百五十文！” 曹贺也是狠人，稍作犹豫就下定决心。 咽了口唾沫，曹明还是换上了两百五十文的牌子。 张文今日一直紧盯着粮价变化，听到粮价再度下跌他松了口气。 然而后面他就有些麻了，仅仅一天的功夫，这粮价就像是坐过山车似的。 从三四百文，一路下跌至傍晚的底价两百文一斗。 而这已经接近此时西南道的平均粮价水准。 而大乾为百姓提供的低价粮，价钱也就在一百五十文的样子。 而这一夜，城内粮商再也没搞什么通气了，而是相互间都保持缄默。 但这一夜却暗潮涌动，就算是夜晚也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搬运货物。 一袋一袋的粮食开始从各个库房运往各个粮铺。 很显然各家粮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随着次日天刚蒙蒙亮，安平县百姓就发现，城内粮价基本上全都来到两百文一斗。 而最低的甚至来到了一百五十文一斗。 看到这粮价，许多原本还觉得粮价过高，买不起的百姓也开始出动了。 这绝对是安平县百姓们最疯狂的一天，上至一些有钱的富裕阶层，下至底层的平头老百姓，都想着多囤一点粮食。 一百五十文一斗，这已经是与大乾的低价粮价格相当。 而大乾公家的粮食那都是每日有限额的，但这些粮铺可没有限额。 外加前几天敢买高价粮的还只是有钱人，但这个价钱许多没多少钱的普通民众也加入抢购的浪潮。 仅仅这一日，各个粮铺加起来，总计售出不下二十万石的粮食。 尤其是一些大户，更是一口气就采购了上千石。 第一天如此，而到了第二天，粮价普遍来到了一百五十文，这一天大家的粮价普遍一致。 然而今日的粮食销售总量却锐减一半还多，仅有八万石粮食售出。 到了第三天，粮价依旧稳定在一百五十文，但仅有三万石粮食售出。 直至第四天，粮价依旧不变，但全城所有粮铺加起来仅售出五千石。 “大伯，咱们还剩五百石，实在不行再降点？这么点运回去成本也不少。 咱们干脆直接在这儿卖掉得了。” 看着今日已经人迹罕至的客人，曹明建议道。 此时已经是第五天，然而这一天，几乎再无多少百姓光顾粮铺。 第291章 割韭菜得找准目标 “降吧！” “那大伯，降到什么地步合适？” “一百四十文吧，把最后这点粮食卖出去，咱们就算及时止损了。” 曹贺摇头叹息。 随着粮价到了一百五十文这价位，本来还以为能赚几千两银子，现在顶多能赚一两千银子。 不过随着曹贺这边一降，他这边的库存倒是很快就消耗一空。 然而这也导致好不容易稳住的粮价再度下跌。 到了第五天傍晚，粮价普遍来到一百三十文左右。 随着第六天，粮价再度下跌，这次是一百文。 此时停滞不前的销售额，再度出现暴增，这一天全城出售的粮食足足有五万石。 唔....并不算多，但这让不少粮商看到了抬头的趋势。 然而第七天，全城出售粮食三万石。 第八天，全城出售粮食仅有三千石了。 “陛下！陛下！大喜事！大喜事啊！” 第九天，这一日正好是新年，张文便火急火燎的朝皇宫而去。 今日的皇宫还算是比较喜庆，外面里面都装点了许多大红灯笼，不少墙面最近都经过了翻新，看着崭新一片，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而今日的赵铭，同样是面上红润有光泽。 无他，最近这些天，他晚上确实是爽了一把。 自动挡果然是如丝顺滑，他就说吧，都啥年代了，还开手动挡。 不过确实体验感少了点，但管他呢，自动挡开着爽就行了。 此时正坐在院内池塘边陪着柳如烟，夫妻二人现在感情上好了一个档次，许是有了肌肤之亲的缘故。 听到动静，赵铭朝柳如烟摆了摆手，这才看向张文。 “大舅啊，这大过年的，昨天叫你过来吃年夜饭你推辞，今个儿又这么火急火燎的。” “嘿嘿，这不是正好，红红火火嘛。” 张文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昨个儿他一直盯着粮价变化，今日一早他就得知一个好消息，这不就立马赶过来了。 “陛下，今日有大喜事，就是这粮....” “别粮价了，粮价是不是跌到一百文以下了？” 赵铭嘴里拿着旁边托盘上的糕点吃着随口道。 “这...陛下您知道了？” “这很难猜？上次柳大人不就和你说过了吗。放宽心后面还有得降。 等什么时候粮价跌到十文的时候你再和我说。” 赵铭摇摇头，对于这事儿他早就不怎么关心了。 但凡想要在大乾境内占便宜的，最终都落不得一个好处。 他就想着薅羊毛呢，又怎么可能被这群奸商给薅羊毛了。 “对了，那高档小区建设的怎么样了？” “高档小区？” 乍一听，张文还有些困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陛下，有几个小区已经完工，不过您说过的，大过年的，我就让建设队的整体停工几日，之后过了初八复工，到时候在十五之前，我也会给他们发双倍工钱。” “嗯，不错，朝廷要赚银子不假，但也不能让大伙白干。” 赵铭微微颔首。 “既然这样，那就等初八过后让建设队的先别急着开工建设新小区。” “那陛下这是要作甚？” “让他们建一栋装饰很豪华的宅子，唔，图纸方面过几天我会让人给他们送过去。” 赵铭想了想道，其实就是想要建一个购房中心。 既然盘子已经支起来了，自然是要开始割韭菜了。 现在城内各地商贾可不少，这些可都是有钱人，自然要赶紧把这群人给圈在这里。 不过赵铭估摸着最初应当不会有什么外地商贾愿意入手。 毕竟粮食买卖这块不少人都栽了个大跟头，许多人只怕已经犹豫起来，再想让他们有所投资只怕有些困难。 不过不急，赵铭的首要目标是他们不假，但第一批得先割一波本地富户。 本地富户被他接连狠狠收割了几波，但不可否认安平县浮山县依旧有一些有钱人。 尤其是浮山县那边的土财主受损较轻，那边有钱人绝对不少。 关键是现在浮山县被赵铭给冷处理，故意忽视。 虽说浮山县目前的制度与安平县一致，但安平县这边的福利和好处那是一点也没有啊。 首先就是大量浮山县的民众来安平县这边务工，甚至不少浮山县底层百姓已经在安平县落户。 仅仅几个月，浮山县的寻常民众以及常住居民就减少了至少六成。 现在去浮山县，除了大乾朝廷耕种官田的生产队百姓之外，本地人少之又少。 县城街面上繁华程度大不如前，每日仅有寥寥些许人在街上闲逛。 人少，许多店铺也是一家接着一家歇业乃至转让。 可本就没人接盘，浮山县的房屋价钱以及租金也是一减再减。 所以赵铭第一刀，肯定要落在浮山县那群士绅头上。 而且现如今安平县的房价本就偏低，没估算错的话，运河那边二月份也要完工了。 到时候运河一开，安平县还要再繁华数倍，安平县的地价一涨，各地租金一涨。 这房价自然得水涨船高，商人都是图利的。 看到有买卖能大赚，这些外地商贾自然也得跟着过来凑热闹。 所以对于这些外地商贾，赵铭压根就不急，反正到时候他们自己就得入局。 大乾的新年，尤其是皇家，几乎是并无多少仪式感。 除了祭天祭祖的流程之外，那就是宴请目前赵铭麾下的一大帮子高级官员将领。 算是举办了一顿皇室宴会，之后就是赵铭自家一大家子人的家宴。 平淡之余又十分温馨，没有大燕皇室那么多繁琐流程。 但安平县却不同，随着大年初一开始，安平县就格外热闹。 谭莽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新衣裳，说是新衣裳，其实还是麻布做成的衣裳，只是在里面老母亲缝上了一些棉絮和纸屑增加抗寒能力。 但这比往年要好很多了，出门在外冷依旧冷，但只要活动起来就不冷了。 只是因为上次那位差役兄弟的提醒，他们一家子目前还住在城外建设队工人常住的窝棚里面。 这种窝棚很透风，冬天是很冷的，不过因为这儿窝棚很多，且属于紧密相连，故而冷倒也不是那么冷。 第292章 新年 “谭家兄弟，来这是给你们家的！” “哟，这...这怎么好意思要....王大哥，这我不能要！” 谭莽今个儿正准备进城采买一两肉给老母亲尝个鲜，哪曾想刚出门就碰到了他们这个小队的王队长。 建设二队这边，基本上和军中也差不多，五人一个小组，十人一队。 这王大哥也就是负责他们这十个弟兄每日分配任务的。 然而此时对方手里正提着一大块肉就往他手里塞。 “谭家兄弟，你就拿着吧。我家大哥是山里的猎户，这不年前刚好在山里猎到几头大货，就给我送来了上百斤。 我给你的也不多也就一斤，小队里的每个人我都发了，我还得给上头也送点去。” 这王大哥笑着咧出一嘴的大黄牙，然后不由分说把东西就往谭莽手里塞。 谭莽几经推辞，结果还是推脱不了。 “王大哥，您这也太客气了，我真不好意思，要不这个您拿着....” 谭莽就要从兜里掏钱。 然而王大哥却是一摆手，赶忙就跑远了。 见此，谭莽张了张嘴，只能无奈将这一斤肉给提了回去。 “儿啊刚刚是谁啊？哟，你这怕不是有一斤了，你这孩子不是说好了只买一斤过年尝个肉味吗？这也太浪费了。” 谭母忍不住指责起来，埋怨自家孩子不懂得省钱。 “娘，这不是我买的，这是刚刚王大哥....”谭莽就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闻言谭母沉默片刻，旋即一拍桌子，怒斥道，“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教你的？咱家是穷，但哪能平白拿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也不想想现在肉有多贵，还不快还给人家！” 谭莽也知道自家老母对这种事有多敏感。 这年头有些人的确是穷，但穷的却很有骨气，他们越是穷，越是懂得感恩。 无奈谭莽只得将刚刚的事情又详细说了一遍。 “唉，那也不能要啊！唉，这样吧，改明儿你问问王家兄弟，看看他家有什么要缝补的，娘给他们家缝补些，也算是还一下人情。 另外年初后复工，你可得好好听王队长的话，他说什么你要做什么。 可别不学好，学了那些偷奸耍滑的。” “娘，我知道~” 谭莽无奈，自家娘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占便宜。 “对了娘，我听说城内有消息，说什么咱们能换上大宅子住。” “换大宅子？你听谁说的？咱们家啥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加上之前房子的赔付款，咱家也就八两银子。 这点钱够买什么大宅子？” 谭母摇摇头，自以为自家孩子在发疯。 城内大宅子那都是啥价钱？谭母见识短，但不意味着没听说过。 一些好的大宅子，动不动就是上百两数百两乃至上千两。 就算是差点的宅子，足够一户人居住独门独院的，那也不是他们家能奢求的。 “娘，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可是听那些书吏差役们说的，听他们说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说的？” 听到是陛下，谭母一下子就信了。 对于老太太而言，陛下就是他们家的再生父母，陛下他老人家说的话，那就是金玉良言。 “陛下咋说的啊？” “娘，好像是之前咱们这批棚户区领了钱迁出去的，如果想要购置新宅子，就能以最低价购房。 好像是等初八之后，就会可以去购置。 听说是城内新建的水泥房，不过比城外的那些水泥房要大也要宽敞的多。 而且听说住进去两三户人都够够的。 咱们购买，只要十两的内部价就能拿下。” 谭莽说的头头是道，这是他这几天进城又打听到的一些消息。 当时听到了也就暗暗记下了。 而此时谭母也听明白啥意思了。 她看着自家孩子，还是自己拖累了孩子啊。 不然这岁数旁人孩子都十来岁了，可自家娃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孩子，那咱们就买！” “可是娘，咱家没这么多钱，要不还是算了？” 谭莽有些无奈道，他也只是说说，也清楚自家的钱还是不够。 而且好不容易攒下八两银子，这往后要是缺钱了，那该咋办？ 这八两其中一部分是之前的拆迁费，但很多都是他这几月，每天勤勤恳恳干足了绩效，每月一两银子给赚回来的。 “那就借，怎么也能凑足二两银子，小莽以你现在的能力你两个月就能赚够了。 到时候还了人家就是。”谭母提议道。 闻言谭莽一阵沉默，但他也清楚自家老娘能这么说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自家老娘可是从不向外借钱的那类人，此刻能舍下颜面去借钱，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可是娘，您这身子骨，也要钱，这要是中间没钱....” “好了，娘这边你就甭操心了，也就两月时间娘还能死了不成？” “娘！~” 谭莽深吸口气，朝着自家老母拜了拜。 —— 时间一闪而逝，不知不觉已经是初八了。 “贤侄啊，你这次过来可是要挖苦我来的？” “伯父何出此言？我这可是好心好意做东请伯父喝一顿，你这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这般？” 曹贺故作不悦，但脸上的笑容却掩饰不住。 “哼！你小子，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我现在可忙着呢。”张富德冷哼。 “呵呵，伯父，您现在还有啥忙的？粮食现在又卖不出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富德已经不想久留，这小子就是过来看他笑话的。 他就不信对方不清楚他的情况。 现在市面上粮价一定跌到五十文一斗的白菜价，偏偏百姓还无人问津。 而他还有七万石的粮食待出手。 七万石可不少啊，一石也就是六十六公斤，那得上百辆驴车分批次运多次才成。 而这样一来，就多了许多成本，亏，铁定血亏。 甚至到时候这运力成本，还有再额外多出的人力成本，这一来二去，就算在其他地方能以一百五十文一斗卖出去。 他这也是赔钱，至少赔一半还多。 可是想要找到卖家也是个问题，现在整个西南道的粮商都在这儿，谁都不缺。 卖谁？只能卖到播州。 可那人力成本算下来，真就一点也不赚钱了。 第293章 自己人 “伯父，我还真有点买卖想和伯父您谈谈。” “既然有事那就说事，别搁这儿和我绕圈子。” “行，其实就是.....” “伯父，既然这批粮你不要，何不给我呢？” “你要？” 闻言张富德眼珠子一转，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笑意。 “呵呵！贤侄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以你我的关系，何须藏着掖着？” “嘿，伯父啊这就甭问了，问了也是白问，要不就爽快点，要不我就去别家问了。” 曹贺呷了口茶一点也不和对方客套了。 反正两人也算是离心离德了，无非就是维持一个表面功夫罢了。 闻言张富德面上阴晴不定，他也知道现在和对方讲人情就是扯淡。 都是商人，谁还不知道谁呢。 犹豫片刻，他一咬牙，“好，成交！” “唉！且慢，伯父，十！” “嗯？” “我说十文一斗！卖，你这些粮食我就全要了，不然那你就让这些粮食烂在仓库吧，到时候这些仓库的钱你还得自己出。” 曹贺竖起一根手指，语气丝毫不容拒绝。 “你疯了？十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张富德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半刻钟后，两人饭都没怎么吃就匆匆散了。 “大伯，这买卖谈成了吗？” “哼！由不得他不同意，放心好了，就按十文，然后你带着咱们的人去他那边验货。” 曹贺笑着摇摇头。 “行！我这就带人去。”曹明点点头，旋即又一个顿足。 “不过大伯，咱们要这么多粮食做啥啊？就算是十文一斗。 这儿也没人买啊，拉到其他地方，这成本算下去，这也赚不了几个钱啊。 而且七万石，就算是按十文一斗，以咱们手头上的钱，怕也吃不下吧？” 曹明现在满脑子的雾水，完全不明白自家大伯到底是啥操作。 “这你就甭管，好好干。有些事我不方便和你说。 另外关于这事儿，你也甭和家里说，就你知我知，知道吗？”曹贺郑重提醒道。 闻言曹明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点头。 自己就是跟着大伯学做买卖的，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 “好，去吧！” 挥挥手，见曹明忙碌去了，他看了看四周，便快步朝着一侧巷道走去。 在一阵七拐八绕之后，确定身后并未有人跟随，他便朝着一处宅子附近走去。 直至来到一处名为赵府的门前，他这才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朝门房递了过去。 这府邸，看似是赵府，可安平县百姓都知道，这就是大乾皇宫。 看了看信函，门房将信函还了回去，便领着曹贺朝内走去。 “陛下让你在这儿稍待，待会陛下忙完便会过来。” 说着这名中年男子便退出了这间偏厅。 见此曹贺总算是松了口气，只是心里依旧是有些忐忑。 没错他算是与大乾勾搭上了。 对于与大乾合作，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按理说他之前也没亏，也算是小赚了一笔，也不缺钱，犯不着和大乾这种贼寇合作。 甚至大乾也不至于选他，听对方的意思，这是想要招揽一些商贾，帮忙处理一些大乾不方便干的事情。 就好比此次收购粮食，大乾也可以收购，但这样一来，商贾难免对大乾更为提防。 虽然这对于赵铭而言，不算什么，小事而已。 但以大乾现在的情况，任何一丁点的事情都不能发生。 韭菜可不能让韭菜发现他们是韭菜，得让他们感觉他们才是猎人，而大乾只不过是猎物。 “见过陛下！” 随着房门打开，赵铭那健硕而魁梧的身形迈入厅堂之内。 曹贺不敢怠慢连忙行礼。 在大乾无需行跪拜礼，寻常草民也只需鞠躬行礼，如若是官员只须作揖行礼。 “曹先生，坐！坐不必如此多礼。”赵铭一脸的笑意。 “曹先生此番过来，可是事情有了进展？” “是陛下！草民最近已经谈妥了几家，只是这目前草民手头上的资金不足以回购这么多粮草，所以陛下您看.....” “哈哈，好说，待会朕就会下一道旨意，随后就会有人将钱财拨付与你。 好好跟着朕干，朕不会亏待自己人的。”赵铭宽慰道。 “唉唉，陛下您说的对。” 曹贺连连点头，对于眼前这位他是一点也不敢轻视。 说到底还是一群贼寇，有时候贼寇就是喜怒无常的代名词。 “不过除了此事，朕的确还有一事需要你帮个忙！” “哦，还请陛下直言！” “近日朕准备发行一些宅子，届时......” 送走了曹贺，赵铭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 有时候收买一些韭菜内部之人，也是有好处的。 虽说现在是将这群商贾当韭菜，但韭菜之中也需要有大乾的声音。 “只可惜现在没有官面上的线，如若能攀上大燕朝堂上的线那便更好了。” 赵铭想着，莫名都有点想和秦相合作了。 以秦相那行为作风，相信与对方合作绝对是大喜事。 毕竟秦相可是连国都敢卖，还有啥不敢卖的？ 只可惜，现在大乾体量太小，还不足以达到能接触到那层次的级别。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元宵节也是刚刚过去。 到了十六号时，这一天大家惊奇的发现不少街面上都立着一些醒目的木牌。 这个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了，广告牌嘛。 然后不少富商就发现，这广告牌上与寻常广告还不同。 不是什么店铺的广告，而是房产的广告。 这倒是让大家颇为新奇，毕竟平时买宅子一般就是找牙行的人，卖房子也是如此。 这种直接出钱立广告牌推销房子的方式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不仅如此，今日大乾的所有百姓，都发现今天的报纸上的讯息首页最大的头版信息就是这宅子的信息。 大乾日报，也就是今年年初出现的新玩意。 起初也就一些读书人买着图个新鲜，毕竟这年头属实是没什么娱乐活动。 不是去逛窑子就是喝酒听曲，任何读物其实只要写得不要太不迎合市场，基本上都能受到追捧。 第294章 买房 刚开始只是在读书人圈子里流传。 但很快就有一些做工的汉子买了一份看了看。 这一看，直接就给吸引住了。 对于如今的大乾子民而言，识字只能算标准。 大乾的百姓，除了最近过来的外来户，基本上都会一些读写。 加之报纸上通篇没有那晦涩难懂的词藻，而是平铺直叙的大白话，所以观阅起来也是十分轻松。 “哎哎，谭家兄弟，这是不是你说的陛下要出售的那种大宅子？”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一名汉子在附近看着报纸，而在他旁边围着一大群人。 哪怕这每天的报纸一份也就才一文钱，但对于寻常劳工而言，还是有不少人舍不得去购买。 所以往往一个人买了报纸，附近一堆伙计就过来蹭。 甚至在一些地方还搞出来租借报纸的业务，也就是有一人负责每日购买报纸。 而每人交一文钱，那就能借阅十次报纸，可以分别看十天不同期刊的报纸。 而随着这名汉子一出口，所有人也是纷纷看向远处还在扒拉着手中饭盒的谭莽。 闻言谭莽愣了愣，飞快的扒拉掉嘴里的饭，这才凑了过来。 “谭家兄弟，你瞧瞧是不是这个？” 那汉子将报纸头版画面给展示了一下。 那上面赫然是一幅图画，图画上虽然只是寥寥数笔勾勒，但能看到那是一栋栋，相互错开的楼层。 且楼层下方则有着一片环境优美的庭院，庭院内假山池塘流水，还有凉亭。 约莫四五栋，这样的宅子共享一个大院子。 虽说看着有些不伦不类，有点水泥房和园林结合在一起的感觉。 可光是有园林就足够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咋舌不已了。 看了看，谭莽就连连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的！十两银子怎么可能买得到这么好的宅子？” 只是看了一眼，谭莽就忙不迭摇头，在他看来，这种带园林的宅子，那得是富家老爷才能住的。 像他这种平头老百姓，也就能住上个水泥房。 听说水泥房价格虽然不贵，但如果要在里面置办家具，然后再给墙面刮上腻子，那也要不少钱。 所以他一开始的心理预期就是买一栋水泥房。 “也对，谭家兄弟，你这十两银子的宅子听着就不靠谱，哪能和这种宅子比？ 要我看，这种宅子，少说要五十两才行吧？” “五十两？啧啧，乖乖，就咱们这工钱那得干大几年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他们平时看报纸主要是图一个乐呵。 本以为这是读书人看的玩意，后面才知道，这里面竟然记录着一些琐碎的趣闻。 主要是八卦，比如谁谁谁偷汉子，谁谁谁闹了一个多大的笑话。 除了这些乡野村妇和村夫都比较喜闻乐见的八卦奇闻之外，还有一些奇闻异志比如上面就连载了一本小说。 就是讲述一名底层百姓如何因为生活困顿被迫跳崖自尽，结果获得奇遇的故事。 然后一路行侠仗义，会遍天下各路高手，妻妾成群。 哦，当然现在还没连载到那地步。 “来来来，咱们看看杨白劳的故事。” “是极是极！快看快看，每天就等着这一口呢，也不知道杨白劳获得奇遇之后会不会报仇杀了那个恶霸黄世仁。” 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更是凑得更紧凑了一些，想要一睹为快。 一旁的谭莽也是颇为心痒难耐，杨白劳剑仙传是最近报纸上最火爆的板块。 据说还是浮山县县令黄大人亲笔，陛下指点扶正所为。 虽说那些读书人经常私下议论，说这就是无稽之谈的低俗故事。 但底层百姓哪管这些。 这的确是赵铭提出的大致思路，由黄县令执笔，不过因为赵铭的要求，对言语尽可能以白话描述。 对于这篇小说，赵铭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一开始就得让百姓引发共鸣。 报纸这种东西在如今本就是稀罕玩意，就算是大燕京城虽说目前有类似民间报纸的玩意。 但那更多是供给给读书人和上流人士。 不过以底层百姓为开端，更是因为各种生活压力，逼入绝望之人为主角。 这样一个视角，对于底层百姓而言，不亚于在照镜子，真实的同时，又因为后续的奇遇更是让他们期待。 同样这也是在培养底层百姓的看报习惯。 谭莽羡慕归羡慕，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正午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干脆寻了个地方歇息起来。 因为想要尽快凑够这十两银子，又不可能全部去借。 所以白天上工，晚上他在城内还寻了一个杂工，每月赚的不多，但加起来每月也有一两三百文的工钱。 当他迷迷糊糊醒来时，这才看到一副熟面孔。 “王队长！是上工了吗？不好意思睡得可能有些沉。”谭莽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面前的王队长则是摇摇头，“没，现在还没到时间。听人说你之前也是窝棚区迁出来的？” “是...是的。”谭莽点点头，不是很明白对方的意思。 “下工后咱们一起去看看？” “看看？看什么？” 谭莽有些迷茫。 “还看什么，看宅子啊！” 王队长没好气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就报纸上那个，上面还写了之前窝棚区的百姓享有优先购买权，而且价格比常人购买更加便宜。” “啊！就是那个！” 闻言谭莽一惊，没想到那报纸上的房子还真是给他们准备的。 临近傍晚，两人下了工。 在附近匆匆用凉水冲了个澡，哪怕很刺骨，这会他们也顾忌不了太多。 换上一身还算体面的衣裳，两人就急匆匆朝着城内而去。 顺着报纸上的地址，两人很快就来到那所谓的售楼处。 只是当两人刚抵达这所谓的售楼处时，顿时松了口气。 原以为这事儿，大家应该都会感兴趣，这里人肯定很多，哪曾想这里竟然没几个人。 “乖乖！这什么售楼处还真气派啊！” 王队长仰头四顾，不住的感慨，一旁的谭莽也是咋舌不已，更是因此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辉煌壮阔，乃至是金碧辉煌。 第295章 大乾建业 售楼处的确是很花费心思的地方，赵铭刻意嘱咐过的自然是十分气派。 就如一个巨大的门扉，售楼处的大门更是如城门一般宽大。 而墙壁上更是贴上了不少瓷砖，这就是科研所那边提供的了。 赵铭提议让小魏试试在玻璃的基础上试试能不能烧制出表面光亮的瓷砖。 结果还真被这小子给烧制出来了。 瓷砖这种东西其实早在唐朝就已经出现，如今的大燕其实也有一些上流人士使用。 加上瓷砖，还有售楼处那十分通透几乎没什么气泡的玻璃，还有一些用烧制出来的玻璃灯具。一下子把整个售楼处装饰的富丽堂皇。 地面更是铺上了一条红毯，进出都有穿着得体的女侍者在接待。 这年头女子抛头露面不算什么稀罕事，大宋如此，大燕同样如此。 宋朝官宦女子出门倒是含蓄不少，但许多平民女子其实许多都是抛头露面的。 不仅如此，女子经商的也比比皆是，甚至在京城那边还有女相扑手。 啧啧，想想那风景。 而且宋朝的相扑可不是以肥硕为主，更注重技巧性，有点类似于摔跤。 所以女子相扑....那得是多开放？ 且这售楼处，最显眼的莫过于头顶的玻璃灯具，在烛火的照耀下徐熠生辉好似水晶制品，一看就让人觉得造价不菲。 其次比较醒目的就是摆放在售楼处正中间的一个偌大的雕刻模型了。 大大小小的高档小区全都栩栩如生的展现在眼前这方形桌面之上，房子都是木雕而成表面涂上了白色和黑色的漆料凸显出本身的墙体颜色。 而门窗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其次在下方的园林更是涂抹成了绿色，附近还用木头雕刻出了一些树木，至于树叶这种东西就是用棉絮染成绿色粘合在一起。 木雕的凉亭更是精致无比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小人雕刻摆在之中。 在谭莽等人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震撼一幕。 这更是让他有些畏惧，还有地上崭新无比的红地毯。 乖乖，这料子可是不简单呐，这玩意竟然被自己踩在脚下。 只怕光是这种料子就比自己身上这身粗布麻衣要好得多吧？ 虽然是穿着自己最好的一身，但谭莽他们这些底层糙汉哪舍得给自己置办一身漂亮衣裳。 谭莽不自觉用手捂了捂衣袖附近，因为那里有一块补丁。 然而女侍者却格外热情。 “这位公子，可是有心仪的地方？我们大乾建业的宅子属于是新开发的高档住户。 如若公子在这里置办产业，不仅能立刻入驻，还能拥有将近两亩地的共享园林。 平日下工后，您也可以带着夫人在园林散散步，在凉亭与人下下棋。 哦对了，公子，如若购置产业，公子如若家中有孩童，可以免费入读即将新建的安平小学。” 女侍者丝毫没有因为谭莽等人的穿着就轻视，反而依旧是热情的描述讲解着。 说的谭莽和王队长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这一刻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还是说报纸上说的都是骗人的。 谭莽好奇道，“那个....安平小学是什么？” “哦，这个就是私塾，不过属于是朝廷开办的。 往后大乾孩童都必须先就读小学，陛下已经说了，今后会新办三座小学。 其中安平小学最是重要，因为安平小学学成之后，只要考评不算太差，就能直接就读安平中学。”女侍者笑着解释道。 “咦，不是已经有一座扫盲学府吗？怎么还搞这么个小学？还有这个中学是什么？”谭莽越来越迷糊了。 隐约能理解，但还是不太明白。 好在女侍者倒也不厌其烦，又是具体的回复了一番。 这一下就足足讲解了一刻钟，谭莽和王队长也是多少明白了。 也就是说，以后想要在朝廷做官就得从这些学校中择优录用。 其中不仅有小学，还有中学，以及大学学府。 孩童入学就得从小学开始，而如若是成年人，倒是可以直接从中学上起。 但一定得在扫盲学府毕业才行。 至于大学学府就不是一般人能上了，据说是要从小学中学一点点升上去。 每一级别都需要考核，就如同科举似的。 听女侍者的意思，安平学府这儿，不仅会建设小学，还会建设第一所中学。 之后大学学府也会建在这附近。 对于这些谭莽没有太多感触，他只知道在这里置办宅子，似乎能让孩子免费读书。 还不是那种扫盲学府，而是真的能学了之后还能做官的那种。 想到这里他多少有些期待，只是看到这里华丽的装潢，他又有些胆怯与自卑。 “公子，请问，还有什么疑问吗？”女侍者见此再度询问道。 “呃...这个我们也不是什么公子，之前就是种田的，现在在城外做工。” 谭莽脸上有些红，一直被人家姑娘公子公子的称呼，还真的挺不适应的。 他就个大老粗，哪能当得起这个称呼。 “那称呼您为客人怎么样？客人您是否对我们大乾建业感兴趣？” 女侍者礼貌的笑了笑，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鄙夷。 其实她也是农户子女，只是年初报纸上她看到一则朝廷刊登的招聘告示。 且只要求女子，详细讲明其工作类型。 在看到并不是从事那些风月场所，她想了想还是和家人商量了一下，家人听说是朝廷刊登的工作，也是丝毫没犹豫就同意了。 那些富户或许对朝廷有怨言，但底层百姓对朝廷几乎是百般称赞，对朝廷的信誉更是达到盲从的地步。 于是在入职的第一天，她就接受了连续好几日的培训。 重点就讲述了，不得打骂客人，哪怕客人穿着再如何邋遢也得礼貌有加。 如若遇到一些不礼貌的客人，可直接请示，这里时刻值守的士卒会给对方好看的。 工钱也不少，每天一两银子，还只需要客客气气的迎接客人。 更不需要出卖尊严，这对于女子而言，何乐不为呢？ 当然她能应聘这一职务，也得益于她那姣好的容貌。 家里更是感到庆幸，直言如若不是赶上好时候，陛下执政。 只怕以自家闺女这长相，以他们的身家，多半是保不住。 第296章 看笑话 柳文和今日特意过来视察了一下。 虽然陛下那边一点也不担心，可他还是挺担心的。 毕竟这涉及大乾的财政，毕竟这么多宅子建设下来，更是带园林。 还有此前的宅子回购，这都是花费了一大笔钱进去。 光是这些建设的原材料，以及回购的钱，就已经砸进去十万两进去。 更别提后续的人工费，这么多工人日以继夜的劳作，工钱肯定得给足。 人工费现在就花了近三万两，而这仅仅还只是第一期工程。 第一个高档小区新建完成，后续为了考虑小区可以多建设点房屋，所以第一个高档小区就足足八栋楼层。 两亩地的园林，看似很多，实际上并不算很大。 虽说无法和那些大户人家带私人园林媲美，但那种古董建筑又如何与这种小区媲美？ 人还不是喜欢一个新奇么？ 这小区里面可是用上了不少新鲜玩意。 不过话虽如此，柳文和还是挺担心的。 这么多钱砸进去，要是没见到一点水花那就扎心了。 况且后续还要继续投入，因为还有第二期，第三期，第四第五总计十期工程。 另外还要建设承诺的安平小学，以及安平中学还有安平大学学府。 按照陛下的意思，这才是大头，后续的材料人工花费，少说又要砸进去二三十万。 总计没有四五十万，根本搞不定！ 只是在这儿待了一天，柳文和茶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一颗心也是逐渐沉入谷底。 “唉！大人，只怕不行啊！百姓根本不买账啊！” “是啊大人，今天我也带人进去逛了逛，结果那些富户感兴趣倒是感兴趣，就是不怎么买账。” “是的大人，尤其是那些外地商贾，我感觉他们就不是来买宅子的就是来看咱们笑话的。” 几名书吏在一旁无奈的述说着今日的遭遇。 他们这几天也被安排在这里，就是负责处理登记购房信息的，并且完成购房交接。 可结果，一整天下来，倒是跟人看了好几次房，可就是没一个人买账。 听着这些，柳文和一双眉头也是逐渐拧成一团。 但很快他就看到进来的谭莽一行人。 等那边聊了片刻，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前询问起来。 “这位客人，可是有意购置产业？” 柳文和说着看着眼前的谭莽等人，说实话，这要是以前，他都不带正眼前瞧一眼这些贱民的。 不过人是会适应的，在赵铭身边，还有如今大乾这班子里日夜熏陶之下。 柳文和也是放下了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不然哪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与之交谈。 谭莽没见过柳文和这位曾经的县老爷，只觉得对方只是一位面容和煦的老者。 “那个..我可能搞错了，我是之前窝棚区迁出去的，听说有廉价宅子可以内购，所以我才过来的，不过可能是搞错了。” 谭莽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一旁的王队长此时已经紧张的脚趾扣地了。 谭莽没见过柳县令，他可是见过柳大人的。 没想到县令大人竟然能和他们说话。 然而谭莽却恍然未觉，他只觉得有些羞涩，毕竟自己似乎搞错地方了。 岂料对面这老者闻言，却是笑着点点头，“没错，没错！小兄弟，你没找错地方。 吕书吏，且去带这位小兄弟去看看宅子。” 然后谭莽就看到一名中年书吏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 见此谭莽和王队长都是一愣，旋即就是一阵狂喜。 直至逛完一圈，看到那些平日只能是大老爷才能住的宅子，然后又稀里糊涂交了钱，然后签完契约。 谭莽和王队长走出售楼处时，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两人拿着手里的地契又回头看了看那高耸巍峨的售楼处，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但很快两人就忙不迭收起地契，生怕被人给抢了似的。 看着离去的两人，柳文和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完成了两单，结果还是半卖半送的买卖。 二十两银子，连人工费都赚不到。 纯亏。 —— 与此同时，就在售楼处对面的酒楼内，一众外地商贾喝着酒聊着天。 最近他们心情都不是很好，能好就见鬼了。 好不容易兴致匆匆花了这么多钱，浪费这么多时间，本想大赚一笔，结果却是亏到姥姥家了。 但今日大家心情不错。 “嘿！瞧，只要大家都不买，我看着大乾搞出来的这什么玩意就是个笑话！” “哈哈就是，一个破宅子，还是这种水泥房，卖五百两一层，一些大一点的更是要一千两，真就是想钱想疯了！” “是极是极！还说什么搞学府，就是个伪政权，要是朝廷大军一至，全都得灰飞烟灭。” 众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最近他们手里的粮食都被一个商贾给十文一斗给贱卖出售。 乍一看这事儿和大乾没什么关系。 可他们没赚到钱，在他们看来就怪大乾。 就是因为大乾，始终维持低价供给给那群贱民，如若不是这样，那群贱民还不得乖乖买他们的高价粮？ 所以这一切都是大乾的错！ 听着这些谩骂，另一桌子上的一群人却是忍不住侧耳倾听。 “喂，你听到了吗？” “好像是说陛下搞出来一些宅子出售，好像就是对面，要不待会咱们过去问问？” “嗯嗯，同去同去！” 这群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来自浮山县的一群商贾。 浮山县如今人丁稀少，许多本地商贾都是大感混不下去了。 有些人干脆关门在家养老，颐养天年，也有一些人则是来到热闹的安平县喝酒买醉。 他们这一群人就属于这类人。 每天在安平县美酒佳人度日，白天听曲喝酒，晚上寻欢作乐，好不快哉。 他们倒是也想过在安平县置办产业，搞点小买卖什么的。 可当他们过来时，这边的铺子早就遍地开花。 他们就是浮山县小商贾，家底又如何是那些外地商贾可比。 面对那高昂的店铺租金，还有如今日益激烈的商贸竞争，一些人也尝试过做点小买卖。 可热门地段租不起，一些犄角旮旯效果又不好。 久而久之，买醉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第297章 买到就是赚到? 就在这群外地商贾热议之际，他们却没发现旁边有一桌子人在吃晚饭后，就踉踉跄跄的朝着对面而去。 仅仅逛了一圈，这一群人就双目冒光的走了出来，手里分别还拿着地契。 不是一份而是好几份。 “咦！你们看，又有冤大头买单了！” “咦，还真有人购置这里的宅子？这鬼地方这么贵还有人买？也不瞧瞧现在安平县宅子价钱几何。 这鬼地方又不是安平县核心地段，这么偏，住人？我看还不如是埋棺材！” “哈哈哈哈！” 众人说着就是哄堂大笑。 不过有人却是诧异道，“只是我怎么感觉这些人有些眼熟呢？刚刚是不是就在咱们旁边那一桌喝过酒啊？” “哎，管他呢，咱们喝咱们的。 如今咱们手头上的粮食全都散了出去，亏虽然亏大发了，但也无事一身轻。 接下来我等回去后，定要好好与旁人说道说道这安平县。 切忌让同行不要来这儿上当，我呸！ 什么玩意儿，我看这伪乾就会诓骗咱们商贾。” “就是！你们就说说，那些人投了那么多钱，现在可曾回本? 要我看，亏的最大的就是那群承包运河开凿还有高速公路修建之人，简直就是愚蠢。” “哈哈哈是极是极！等我等回去将安平县名声搞臭，我看这些人只怕也要赔个底朝天！”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他们都是一群没有承包开凿业务的商贾。 因为粮食买卖又血亏了一大笔，所以颇有些同病相怜，又义愤填膺之感。 只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谩骂之际。 先前购置宅子的那群人过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紧接着又有一群人三五成群结伴而来。 然后目标十分明确的朝着售楼处而去。 “喂喂！都别说了，你们看又有人进去了！” “哼！看着吧，多半就是随便看看。” 然而仅仅过了一刻钟，那一群人就又出来了。 然后酒楼二楼靠窗的这群人就发现，那群人手里每人拿着好几张地契出来。 “还真买了？这不是傻子吗？” “这么多钱，就算是养几个美婢都好啊，买这里的宅子，岂不是砸在手里？” 只是这次能明显感觉到，说话的声音少了很多。 就见有些人眼珠子已经开始四处乱转起来。 其中一名老者则是捋须不断，眼睛微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老爷，您不会是看中这买卖了吧?”旁边的仆人压低声道。 “嗯！有点兴趣了。” 李老爷微微颔首，他自然就是做陶瓷买卖的李老爷了。 虽说他也插手了粮食买卖，不过他也是人精，前面看势头不妙，仅仅运来了三万石就没弄了。 所以粮食买卖，他算是不亏不赚，勉强回本。 然而眼下，他想了想吩咐道，“你且让下边人过去，以我的名义先购置五套！” “啊，老爷，真的要掺和这买卖啊？伪乾这边的买卖咱们可是吃过亏了。” 老仆有些诧异，虽然粮食买卖没亏，但损耗的时间，对于自家老爷这种大商人，就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此外，那承包的运河开凿现在可还没看到回头钱呢。 反正在他看来，伪乾这儿，貌似是个大坑。 李老爷只是横了老仆一眼，轻叹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只是仆人，而我是老爷吗？” “嘿嘿，这自然是老爷您聪明！小的哪里能和老爷您比？” “行了，少拍马屁，去吧，购置五套，就按最贵的买，索性也就五千两银子。 老爷我还亏得起！” 李老爷摆摆手。 闻言仆人无奈只能点点头朝着下边人嘱咐去了。 —— 次日，曹文山从客栈中醒来。 倒不是他一直住在安平县，上次过后他也就回去了。 但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再来一趟。 实在是现在府衙那边索性也没什么事儿。 整个郁州经过之前的动乱，现在安稳的不像话。 当然主要是州府的那些商贾和士绅也全都赶往了安平县。 平时他这知州大人，更多时候就是和这些士绅喝茶聊天，亦或者举办一个酒会诗会什么的。 如今一下子没了人打扰，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加之安平县这儿，可是跳动他神经所在，不盯着，实在心难安呐。 “老爷，您醒了，这是今日的大乾日报，哦不，是伪乾日报。” 刘子涛笑着走了进来，同时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名女婢。 哦不，在伪乾这里，应该叫女佣。 “放着吧！” 曹文山摆摆手，开始伸出手放在水盆里洗了洗，然后这才拿起女佣手里的毛巾擦拭了一番。 还别说在伪乾这里生活属实要便利许多。 虽然不准买卖婢女，以及对女佣动辄打骂，以及对女佣动手动脚，让他有些不适应。 但这里该有的东西都有。 比如，牙刷，还有牙膏。 牙刷牙膏之物，在大燕官宦之家不算什么稀罕物件。 这就如大宋的牙刷一样，还不是那种齿木，也就是那种杨枝柳条等支干一端嚼碎露出木纤维来刷牙。 大宋的牙刷就是真正的植毛牙刷，与后世的牙刷没什么区别。 而牙膏甚至比后世的牙膏还要好，里面是夹杂着中草药的成分。 且牙膏牙刷都有专卖店，其中《梦梁录》一书中收录了一堆当时的名牌商铺名单，什么傅官人刷牙铺，凌家刷牙铺等等。 只是在京城江南道倒是普遍，但在郁州这种偏远之地，就比较罕见了。 这也是曹文山觉得这里十分便捷的缘故，要知道牙刷牙膏之物，还需要他花几倍的高价从京城等地采购过来。 而这里，就有好几家刷牙铺，客栈更是有卖的，只要额外给一百文就能享用。 之所以不能如后世酒店免费赠送，属实是这年头植毛牙刷是需要人工制造的。 清理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曹文山先喝了口小茶，这才开始享用早点。 同时则是摊开那份大乾日报细细观看起来。 “哼！虽然是拙劣的仿品，但做的还是有模有样，就是辞藻用语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一边看着，曹文山一边摇头贬低着。 第298章 抢购(上) 大燕的报纸有好几种。 如朝报，边报，这都属于官面上的报纸。 另外有民间小报。 唔，如果只是将眼前这份报纸当成民间小报来看，倒也不算差。 甚至曹文山觉得，这大乾日报虽然粗鄙了一点，但记载的内容还算考究，不算是空穴来风，夸张虽有，但勉强可读。 然而大燕的小报，那几乎是让曹文山等一些老派官员气得牙根直痒。 大燕的小报有多荒唐？ 其实就有许多朝堂上的底层官员，因为能获得朝堂上的情报，所以这群人甚至私下兼职小编。 然后开始将朝堂上的言论给刊登出来，比如一些被否决的提议，或者还未实施的提议。 还将一些官员的花边新闻和传闻也都给刊登出来，让一众民众看了个笑话。 以至于朝廷威严在一些时间段威严大损，偏偏这些小报，屡禁不止。 这种小报说是小报，其实和后世的自媒体没什么区别。 得益于活字印刷的便捷性，许多都是小作坊，而且光是京城就有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小报。 唔，没错这就和大宋一模一样，当时在南宋这些小报还被读者亲切称之为新闻。 后世的自媒体许多都属于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其实这年头也差不多，各种造谣，虚假信息屡见不鲜。 且越是猎奇越是新鲜越是大卖，所以说后世的自媒体就是老祖宗玩剩下的。 曹文山对小报很不感冒甚至是痛斥，但对于大乾日报，虽然嘴上谩骂，但身体很诚实。 此时他就看的津津有味。 见屋子里四下无人，看到有趣的地方，不禁莞尔一笑。 “呵呵，倒是有趣，这杨白劳还能在悬崖绝壁之处获得高人绝学。 飞檐走壁，踏雪无痕，御剑飞行，这事件莫不是还真有此等神奇怪异之事？ 有意思有意思！” 没错，谁说这小说话本只能吸引寻常老百姓，曹大人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他并非一开始就能看得进去，而是恰好他是初八才过来安平县的。 所以前面杨白劳穷困苦难的桥段，他并未看到，刚好掠过了那些让他引发不适的桥段。 这种玄奇之事，多少是老少通杀的。 更何况还是这年代。 不过看完今日的小说内容，曹文山也就图个乐呵，开始看着里面的一些可能存在的伪乾颁布的新政内容。 他也看出来了，伪乾但凡有新政，往往就直接在报纸上刊登了。 而不是如大燕一般，仅仅只是局限于朝中百官。 “大乾建业？这什么东西？” 看了看这标题，又看了看那随意几笔勾勒出的宅子，曹文山眉头微皱又微微舒展。 不过仔细看了看报纸上的内容后，他神色一点点凝重起来。 “伪乾出面卖宅子，这么贵有人会买？” 曹文山左右翻看着手里的报纸有些狐疑。 这种花费大力气建造宅子然后卖出去的案例，他倒是没少见。 毕竟此前他也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那边就有不少人买下一些老旧宅子然后翻新重建，随后租聘给旁人。 而因为宅子被翻新了，租金也水涨船高，仅仅数月时间就将本钱回笼，之后便是纯赚。 只是这里是伪乾，是安平县，区区一座县城都不是州府等地，岂能与京城那等拥有上百万人口的超级城市可比？ 当然，他仔细看了下，这大乾建业的宅子价格倒也不算特别贵，起码还远远达不到京城那些大宅子的价钱。 “想来是赔本买卖，占地不过十几亩的区域，有七八个楼层，竟然能容纳数十户人口。 当真可笑！如此拥挤闭塞，还卖如此昂贵，岂不是贻笑大方？” 曹文山摇摇头，对此很不看好。 要知道这年头哪个大户人家的宅子不是随随便便占地十几亩，数十亩乃至上百亩之多。 一些王府更是占地数百亩上千亩的也不是没有。 看了看曹文山就没了兴致。 然而与此同时，今日一大早，那些看热闹的外地商户就发现今天的售楼处竟然挤满了人。 “这群人疯了不成？” “这如何知道，不过这宅子有这么好吗？这也值得哄抢？” “不过听说在这儿买了宅子，之后家中孩童可以免费在附近上学，也不知是真是假。” “哼！上学又有何用？我等都是大户人家，谁家小孩不是在自家私塾中读书？ 岂会在乎这点蝇头小利？” “也是，但据说在他们这儿读书之后能在伪乾这儿当官....” “这就更加可笑了，伪乾总归是一群贼寇，在这里当官，岂不是被沦为了乱臣贼子？ 之后朝廷天兵一至，岂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一群商贾在附近茶馆内看着大乾建业的火爆情况，很是不屑的冷嘲热讽。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坑，谁跳谁是冤大头。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一些人的确是对此不屑一顾。 认为在这里置办产业属实是愚蠢行为，更是认为买了这里的宅子会给家族落下大祸。 但殊不知此时这群商贾中已经有人眼中冒着光。 “赵兄，你觉得此事可行否？” “我觉得可行，大乾的确是反贼势力，然，我等都是短时间发家之人，在他们这群人眼中，咱们就是一群暴发户。 家中子弟更是无一人在大燕朝堂中当过官。 咱大燕那边，咱们就是任人宰割的贱民。 但在这里可不同，王兄你觉得呢？” “看来你我想到一块去了，在这儿置办一处产业，今后咱们可以让家中子弟分出一两个在这里的私塾就读。 今后如若大乾当真坐大，咱们家也能跟着鱼跃龙门。 反之，牺牲的无非就是几个子嗣罢了。” “嗯，不错，赵兄此言大善！大燕那边，如今已经全然没有我等新贵入驻之处。 如此反倒不如另投他处。” 两人说着，便是相视一笑。 没一会他们就派下人往大乾建业售楼处而去。 诸如此类的情况，已经陆续出现，这也导致大乾建业售楼处愈发有些人满为患，甚至还多了许多看热闹的。 第299章 抢购(中) “大人，这人太多了，要不再增派一些人过来？” 一名书吏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为难的看向柳文和。 明明是大冬天的，书吏却能忙得浑身是汗，可见此时这里人数之多。 “那就再调派一些人手过来，切忌不能怠慢了每一位客人。”柳文和郑重嘱咐道。 同时也是有些心惊与错愕的看着眼前这熙熙攘攘人满为患的景象。 昨日啥情况，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没曾想仅仅一日，这形势瞬间逆转。 “柳大人，你昨天还说这儿无人问津，但我怎么看不太像啊？” 这时候身边响起一道有些不解的声音，说话之人赫然是张文。 “这....老夫也不清楚了。”柳文和困惑的摇摇头。 他哪里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此时，另一名书吏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就在刚刚，咱们第一期的宅子全都卖出去了。 但现在还有很多人嚷嚷着要买宅子，这可如何是好？” 书吏一脸焦急，闻言柳文和也是面色大变。 “全卖出去了？这么快？” 柳文和有些不可置信，这么贵的价钱，这还能卖这么快。 本来他都做好准备，这玩意估计一年都卖不出几套的准备，结果一上午不到的功夫全部清空。 “是的大人，都卖光了。”书吏连连点头。 闻言柳文和也是犯难了，第二期，第三期都还没建成，这如何是好？ 然而一旁的张文却是笑了起来。 “呵呵！柳大人，看来陛下今早与我所说的是对的，当真仅仅一上午就能清空。” “哦？陛下早有所料？” “算是吧，另外在下过来，也是陛下有事嘱咐。” “但可直言！” “是这样的，柳大人您可以这么办.....” 张文附耳在柳文和耳边述说起来。 然而听闻其内容，柳文和有些愕然的看了眼张文，怀疑自己听错了。 “此事，怕是不妥吧？如此岂能卖得出？” “柳大人不妨试一试？” —— 张百川是浮山县的一名富户，早年是干屠夫起家的，后来积攒了一些积蓄，就盘下了一个铺子，专门干起了肉铺买卖。 另外他在乡下宗族亲戚颇多，也就怂恿着亲戚朋友们在乡下养猪。 一时间他倒也干的风生水起，几乎承包了浮山县全县的猪肉买卖。 只是随着浮山县人口大量外流，他这铺子也是越来越干不下去了。 但好在他也是转变思路极快，火速在安平县租下了一间铺子。 凭借着家中有人养猪，加之大乾境内同样对肉食比较紧缺。 倒也不愁卖，不仅朝廷时有采购，就连附近街坊也是时常采买。 他已经想好了，今后让宗族亲戚们每年再多养点猪，这样全族都能跟着一起发大财。 解释一下，宋朝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是推崇养猪的，并且在一定时候养猪业达到了古代的一个高峰。 据说宋太祖他老人家就很喜欢猪，认为这东西全身都是宝，粪便是肥料，肉可以用来做菜，又好养活，都不需要什么精细饲料，很多东西都能吃。 古籍有记载，京城宰猪之人，每日至晚，全城杀猪，能达上万头。 不过话虽如此，张百川还是有些忧愁的事情，那就是家中现在已有四五个娃娃。 可对于这些娃娃，他就有些头疼了。 让这群小子，跟着他一起养猪杀猪，这多少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别看他赚得多，且干这一行的，吃穿都不愁。 但解决温饱之后，就想着更进一步，谁还不想进步呢？ 只是一直苦于没有门路，之前大燕当道之际，他倒是给县老爷和主薄塞过钱。 想要安排家中的孩子在衙门里谋一个差事，这样好歹今后做买卖不会被这些衙役书吏欺负。 但很可惜，人家收了钱不办事，且贪婪成性，这漏了财反而让这群豺狼经常过来敲竹竿。 久而久之他也就死了这条心。 但这也更想让家中的娃能够谋一个有权利的职务。 买卖做的再大，手里没有权，终究是空中楼阁，总给人一种随时都会飘走的不踏实感。 只是一直没机会，直至今日，他听闻大乾建业的消息，瞬间狂喜。 忙完早上那阵子最忙的时候，他就着急忙慌的往大乾建业赶。 然而此时，他一颗心沉入谷底。 “没了？怎么可能没了？”听到面前女侍者的回复，张百川一张胖脸瞬间就怒了，不断的破口大骂。 “我等早早就来，你们不过才开业两日，岂会没有？莫要诓骗我等！” “就是！你这小姑娘好生不老实，怎能随意欺瞒我等？” “就是，还怕我等掏不出银子不成？” 如张百川一样疯狂的本地富户纷纷大怒。 其实到了眼下，想要购置宅子的不仅仅是浮山县富户，另有本地安平县那些富户。 此前赵铭掌权之际，对富户的手段，这些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而他们这些又不是杨家那种大户人家，没有别的地儿可以落脚，更是坚信这人离乡贱的道理。 既然如此，反抗不了，那干脆加入。 所以大家只有一个目的，买宅子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让孩子能在那什么大乾小学读书。 日后能有更大的概率在大乾谋个一官半职。 至于担心朝廷清算，大家已经想不到那么远了。 且大家都有一个心理，那就是法不责众。 大家都这样，大燕那位皇帝陛下总不能把他们这么多人全都处死吧？ 到时候多半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如此谁还带怕的。 且眼下这机会时不我待啊！ “咳咳！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就在此时，已经准备好说辞的柳文和挤开人群，压了压手高声道。 随着他这一开口，富户们的怒火这才强行压了下去。 在场不少本地富户都是见过柳文和这位县令的，浮山县的人见有些人不敢造次，也纷纷压下躁动。 见平息下来，柳文和这才开始讲述道， “诸位，我大乾建业第一期的宅子的确没了！” 第300章 抢购(下) 此话一出，人群中再度引起一阵骚乱。 但很快就被柳文和给喝止。 “但！” “但是，陛下念及诸位求购宅子的迫切，故而想出了一个法子。 诸位可先缴纳一半的订金，先订购宅子，当然我等这边也会给诸位签好契约。 一旦第二期第三期等后续的宅子陆续建成，诸位缴纳完剩余的尾款，自可凭借契约上的几楼几栋直接入住。” 随着柳文和这个提议出口，在场众人一时间有些犹疑不定起来。 见此柳文和也不急着催促，心里则是叹了口气。 这法子，毕竟此前大家都闻所未闻。 当然这也很好理解，虽然在宅子这一块，大家对这新奇的玩法闻所未闻。 但做买卖大家都懂，无非就是先交定金，等货物送达，再给尾款，如此钱货两清。 但这就衍生出另一个问题，信任度！ 这种先缴纳订金再支付货物的交易方式，他们这些做买卖的也不是没这么做过。 但大多都是双方都知根知底，且有多次交易的情况才可能实现。 不然谁没事相信外人会老老实实给你货品？万一别人拿了订金跑了又该如何？ 而且这所谓的订金还不是一点点，而是全部金额的一半，这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见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柳文和想起先前张文教给他的剩余话术。 便是再度压了压手道， “诸位，也无需早做决断，此法的确是有些风险。 但此乃以大乾朝廷作为担保，诸位也看到最近我大乾建设队建设宅子的速度与情况。 且第二期第三期目前已经在规划建设，就在附近的一条街，诸位闲暇时就可以看到。 信与不信全凭各位自行决定。 只是本官想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城中的情况相信诸位也清楚，剩余的地皮也就这么多。 此番建设，最多能建设十五期。 十五期之后，城中便没了多余的宅子。 且如今大乾的发展诸位也看在眼里。 等河渠开通，来往商队途径此地，又会是何等光景？ 另外，我大乾此前承诺过的依旧有效。 这大乾小学下月就能建成，只要提前购置交付订金的都可以直接将家中孩童送入小学就读。 当然我大乾也支持大家自由买卖房产。 如若对你后悔了，我大乾虽然不支持退换订金。 但尔等可以私下买卖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亦或者现在已经购置现有宅子之人，如若不想要也可以出售给现在有需要之人。 价格全凭诸位自行私下商议。” 说着柳文和退后几步，便不再言谈。 他这番消息信息量属实不小，大家听得晕晕乎乎的。 不过仔细回味一下，大家也就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 其实也很好理解，大乾建业支持先支付订金，其次支付订金的，可以凭借契约让孩子在大乾小学就读。 其次宅子买卖自由，比如刚刚那些买了宅子的幸运儿，大家完全可以从那些人手里购买。 最后就是，这些都由大乾官方背书。 张百川脑子飞速运转，他脑子并不算多么聪明，但这些年和客人买卖猪肉，这些弯弯绕绕他还是很快理解了。 想到这里，他目光看向了附近那几个看热闹的商贾。 那几个都是早早就买了几套宅子的幸运儿。 眼珠子转了转，他便是笑呵呵朝其中一人走了过去。 “这位仁兄，在下张百川，就是城内张家肉铺的东家。” “哦~然后呢？” 对方是个中年儒生打扮，显然是读书人，但看头巾，显然是还未考取功名的读书人。 另外他注意到对方的衣服并不算多好，身上还有几个补丁。 看到这里，他眼睛就是一亮。 “这位仁兄，看来您是读书人了，您这等读书人理应全力参加科考才是。 以如今大乾的情况，我看举办科举想来不太可能。 如若想考取功名还是得去大燕才行。 这样吧，我看你这宅子是一千两银子买来的，要不老哥我吃个亏，一千一百两银子收了你这宅子如何？ 如此你也能安心准备科考。” 张百川觉得自己诚意还是不错。 另外城中的确有一些读书人，他也听说过这些读书人有的想要去别的县城准备科举。 毕竟这些酸儒就是如此，一向与旁人格格不入。 “哼！张兄是吧，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不成？另外谁说我要准备科举了？” 这人冷笑一声，然后从袖口中亮出一块木牌。 “看到没？我乃朝廷书吏，莫要以为穿着儒衫的就是那些酸儒！” 闻言张百川面色一僵，仔细看了看，这才确认对方的确是书吏。 “这位差爷，您这本就是吃着官粮，何必再卖这种宅子？ 买这宅子无非就是为了一个为官为吏的名额，何不卖给小的？”张百川低声下气的恳求道。 然而对方不为所动，只是冷笑道，“怎么？我给我家娃娃不行啊? 大乾如今的制度，你莫不是不知道。父辈岂能子承，想要后辈为官为吏，就得走正规途径。 你还是找别人问问吧。” 中年书吏一点也没兴趣的摆摆手。 闻言张百川只能作罢，很快就看向了一旁的另一位老者。 “这位老伯，不知....” “哼！想都别想，我家还嫌少了呢！我家后辈有数人，都需要这名额。 一套宅子只能有一个入读的名额。去去去，别来烦我。” 这老汉也是不耐烦的摆摆手。 再看对方的穿着，明显衣着不凡，人家压根就不差钱。 无奈张百川只能看向第三人。 然而对方张口就是三两千，这让张百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千两的宅子，翻了三倍想要卖给他，怕是没睡醒吧？ 接着一连问了好几个人，大多无心出售，有意出售的，也是报价最低都在两千两银子。 想到这里，张百川眉头紧皱，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买刚刚柳大人所说的期房。 只是类似他这样挨个询问之人不在少数。 这问的人多了，那些原本已经买了一套房，只想看热闹之人，心思一下子活跃起来。 眼珠子转了转，这群人不再看热闹，而是往人群里挤了过去。 第301章 接个善缘 然后张百川就发现，哪怕是购买期房，人数依旧十分之多。 他心里一下子急了，这还得了，要是连这等宅子都买不到，那不是白来了？ 而随着柳文和在人群中再次说出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大家的急切攀升到了极点。 “诸位不要急，此次陛下说了因为已经有第二至第五期的宅子目前已经准备施工新建。 所以一共有四期，总计近一百三十套宅子可供购买，数量很多，大家不要急！” 柳文和这不说还好，这一说，人群更是炸锅了。 开始更加蜂拥的往前面挤。 张百川同样在挤，好在花了一刻钟，他总算是挤到了最前面，也顾不得看什么契约了。 直接稀里糊涂的火速摁了手印，然后缴纳了一千两银子，就喜滋滋的拿着一份契约宝贝似的塞到怀里，双手死死抱着胸前生怕有人抢夺这笔横财。 不过想到自己还有几个娃娃需要名额，他还想往里面挤，这时才发现，压根就挤不进去了。 只是等他好不容易又挤了进去，那位柳大人却再度开口了。 “这....很抱歉诸位，前五期的宅子已经全部预订一空，诸位还是请回吧！” 此话更是让现场沸腾，大家也不顾及站在面前的是曾经的柳县令，纷纷破口大骂。 “怎么就没了？” “是啊，不是说还有很多吗？” “一共十五期，剩下的何不放出来？” “对啊，放出来，我等又不是出不起钱？” “莫要让我等等待，速速让我等购置宅子！” 众人七嘴八舌，宛如无数的嗡鸣声在柳文和耳边徘徊，震的他脑子嗡嗡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会这么疯狂，一百多套的宅子，竟然全都给卖光了。 还是一千两银子一套，占地面积还不大。 按照一个小区现在是十五亩来算，八栋楼，加起来三十二户。 这样一来这十五亩，每一亩卖出了高达两千一百多两银子。 这卖的哪里是地，这卖的是金子啊！ “诸位！诸位！不是不卖了，而是眼下后续的宅子尚未动工，属实不便出售。 但下月！本官保证下月第六期的宅子就会发售，诸位可在下月购置。” 柳文和大喊了一声，随后摆摆手示意书吏和这里的衙役还是驱赶人群。 这都什么事儿？ 这年头还有当冤大头当上瘾的。 看着逐渐被驱赶的人群，柳文和这才瘫坐在椅子上，接过旁边侍者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口。 他现在已经有些看不懂这世界了。 怎么陛下的这些法子，每每出手都能让这群人如此疯狂，甚至跟二傻子一样主动掏钱。 想不通，想不透。 柳文和摇摇头。 与此同时，下午，曹文山就得知售楼处的情况，脸上一时间有些僵硬。 “竟然还真有人买....这到底是为什么？” “老师，您说这伪乾虽然是叛逆，但其人生财有道倒是颇为了得。” 刘子涛也是在一旁连声感慨。 闻言曹文山瞥了眼自己这学生，“你知道他们为何买这宅子？” “这....学生不是很清楚，但....” 刘子涛摩挲着下巴，想了想道， “但想来，以学生拙见，定是那伪乾小学，以及那伪乾会优先从那等学府挑选吏员和官员之事导致的。 毕竟有权，这财才能保得住。” “哼！这群贱民，莫不是疯了？伪乾的臣子也愿意去当？ 就不怕到时候杀头不成？”曹文山冷哼道。 刘子涛一时间有些沉默。 有些事他真的很想和自家老师讨论一下，但就怕过于胆大包天。 “有话就说吧，这里并无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曹文山摇头道。 见此，刘子涛拱了拱手， “老师，以学生之见，这伪乾还真说不准。” “何以见得？” “伪乾此番这样下去，往后不出几年这郁州全境势必会被伪乾吞并。 乃至是西南道，估计也阻挡不了伪乾目前的地盘。 且伪乾行事作风不同于以往的贼寇，稳打稳扎颇有章法。 且.....” 说到这里刘子涛略有些停顿，犹豫片刻这才低声道， “学生观之，这伪乾的士卒，士气决然不同。” “哦！？” 曹文山诧异，这点他倒是不知道。 主要是他在伪乾这边很少接触那些伪乾的士卒。 “你且说说有何不同？” “这....这学生也不好解释，就是感觉这些士卒很有士气。 且那精神面貌很不同寻常，且每人都带着笑容。 哪怕执勤，站岗依旧并无多少怨念情绪。 另外就是....” 咽了口唾沫，刘子涛已经有些紧张了。 “我观本地百姓对这些士卒极其信赖，此等景象学生从未见过。 但我想到伪乾一直传颂的一句口号。 他们声称，大乾的士卒是朝廷的士卒，是官府的士卒，更是百姓的士卒。” “.....” 听到这里，曹文山陷入了沉思。 这点他倒是看到过，就是在街边看到本地的衙役，似乎很受百姓尊敬。 “你这般说是何意？”曹文山想了想看向刘子涛。 他很清楚自己这学生，没点别的意思，绝不会在这里说这么多伪乾的好话。 “呃....学生觉得....”刘子涛犹豫片刻，这才咬牙道， “我等何不与伪乾交好？以此也算是结个善缘？” “交好？本官与伪乾还不够好？现在外面都说是我在背后支持这伪乾。 我看不是结个善缘吧，你是想让本官彻底投靠伪乾？你好大的胆子啊！” 说着曹文山一拍扶手一脸的怒容。 见此刘子涛膝盖一软，赶忙跪倒在地。 “老师恕罪！学生刚刚不过是胡言乱语，还望老师切莫放在心上。” 不过此时曹文山却没有看刘子涛，而是看向窗外，脸上一阵阴晴变换。 “这天要变了啊！也不知道是天翻地覆，还是阴转晴呐。” 眯着眼看着逐渐阴沉的天空，谁也不知道此刻曹文山内心所想。 西南道，播州，景云山—— 这是播州西侧的一片险峻之地，平时这儿生活着一群山民，另外也有几个山间甬道设立的营寨，这是提防西边的南理国。 第302章 敌袭 南理国，属于大燕边境一处微不足道的小国。 此前乃是一群山野部族聚集之地，与播州这边的土司来往并不多。 但随着时间流逝南理国土境内也是逐年开始吞并，逐渐发展出一些政权。 直至北燕时期，南理国成立，在北燕国力巅峰时期还曾朝贡过北燕。 只是时过境迁，随着北燕国力衰退，所谓的父兄之国早就不复存在。 甚至就连早些年，南燕刚刚成立，国力岌岌可危之际。 南理国还曾派遣一支军队通过险峻的景云山入侵播州，差点吞并播州全境。 至此南理国与南燕也算是决裂，两边的关系不说水火不容，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仅有一些民间商贩之间的来往，南理国生产马匹，而又急缺盐铁等物。 于是这条商道算是南燕朝廷私下默许的。 鼓道口栈道，在这条仅有三米宽，一侧是悬崖峭壁的山间栈道之中横立着一个小型的寨子。 说是寨子更不如说这是一个小小的关卡。 今日于老汉刚刚从床榻上醒来，就感觉一阵一阵寒风袭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呸！这鬼地方就算待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冷。” 于老汉双臂环绕不断摩挲着，想要驱赶寒冷。 山里就是这样，更何况旁边就是悬崖峭壁。 哪怕他们入睡的这处关卡内，倒是足够宽敞，足足有十米宽。 这处关口墙壁都是老旧竹子绑缚而成，此时在一侧的墙壁上则是用刀口切割出来了一个窗口，哪怕用棉被堵着，山口的大风还是嗖嗖往里灌。 墙壁竹子缝隙里，填满了泥土依旧不顶用。 掀开帘子往外张望，就能看到下面那万丈深渊。 然而对此，于老汉早就习以为常了。 “喂！都醒来了，都这个点了，虽说此地不用操练，但再不起来去这山里寻些野味，但吃口粮怕是不顶饿啊。” 于老汉拍了拍隔壁床榻上的同僚不断念叨着。 他们这个关卡一共二十一人。 都是播州附近县城上面官老爷强行调派过来的，他们也全都是没有根脚的可怜人。 毕竟这也算是苦寒之地，没事谁愿意来啊？ 当然好处也不少，毕竟这儿虽然鲜有人迹，但每月固定还是有商队前来。 每每来此的商队多多少少都得给点孝敬。 只是孝敬虽有，大家现在钱财也不少了。 可这鬼地方哪也能花的出去啊！ 另外他们也就拿个小头，真正拿大头的是百户。 人家那才叫赚大头，不仅吃了不少空饷，每次行商经过，到他们手上的仅有二十文。 然而那些行商出手可是十分大方，每次出手都是二十两，结果分到他们二十人手里，总计也就二两银子，忒是抠嗦。 一行人醒来，在这儿也不想洗漱什么。 洗澡更是只能去较远一些的地方的在山泉附近清洗，夏天还好，冬天的山泉简直寒冷刺骨。 身上有着厚实的油脂，衣裳上更是满满的污垢，许多地方都是结了硬块。 就在这时一行人都悠然醒转，但很快就听到一阵女人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向后面的墙壁，那里是百户住的地方。 不用想他们就知道怎么个情况，心里暗骂不已。 这叫什么个事儿？ 他们在这儿吃苦受累，一年到头来别说娘们，连个母猪都没看到。 自家百户呢，因为手中钱财不缺，直接在行商手里买了个姿色还不错的婆娘。 最近可没少让他们遭罪。 摇摇头，于老汉起身按照惯例顺着墙角的竹梯往上爬。 这处关卡有两层，上面能够眺望远处的山道，也算是能时刻监视是否有敌情出现。 且二层有许多小孔，这些都是可以用于弓箭投射。 哪怕遇上敌情，凭借这简陋的竹制关卡，以及里面的武库里的武器，阻挡千军万马都不是问题。 当然那是按照百人规模，且军械全都完好的情况。 至于现在嘛....不提也罢。 二层较为敞亮，于老汉上来先是伸了个懒腰，又看向对面群山，感觉心旷神怡后，这才看向远处的山道。 只是这一眼，他还残留的睡意瞬间全无，整个人也是一个激灵，腿肚子都在打颤。 那是一队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沿着远处那条最长不过三米，最窄不过半米，紧邻悬崖峭壁的小道前行，沿途一路惊动了附近的山间鸟雀。 起初他还有些不太确信，以为那就是一些小黑点。 但随着对方逐渐靠近，他这才看清那是什么。 一群披着皮甲的士兵手中均是持着兵刃在小心翼翼前行，有的更是牵着马在前行。 随着清晨的一缕阳光洒向山崖，隐隐约约能看到那延绵很长的闪烁光点。 那是兵刃在日光下反射出的光亮。 “人！到处都是人！” 于老汉脑子里嗡的一下，在一阵良久的失神之中，他高声大喝。 “敌袭！敌袭！” 在接连几声大喊之后，下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听到弟兄们已经有所反应，他这才恢复些许镇定。 再度定睛细看，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南理国的士卒。 这些人身上的甲胄完全没见过，倒是有点像是传闻中大渊士卒的装扮。 他没有真正见识过大渊士卒啥样，但听说过一些。 没一会儿，楼梯口就传来一阵震动，紧接着关卡里的弟兄全都拿着兵器爬了上来。 只是他们手里的兵器很多都老旧生锈，甚至五个人都凑不出一套像样的甲胄。 于老汉心里更加没底。 武库里的兵器，朝廷其实每隔一段时间是有进行补给的。 然而自家百户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因为来往商队哪怕均有护卫傍身，都会想要采购一些武器甲胄。 于是百户陆陆续续也就将之变卖，现在好了，大家手上兵器倒是有。 就是这破玩意，估计得砍好几刀才能砍死人。 “老于，你莫不是没睡醒，咱们这鬼地方哪有敌人？” 楼梯口再度传来震动，里面也随之响起胡百户的声音。 对方明显还有些被打扰兴致的不耐烦。 只是随着他来到二楼看清楚情况后，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从旁边的栅栏一下子坠下悬崖。 第303章 播州急报 嘭！ “什么？景云山十二处关隘全部失守？大渊大军杀过来了？ 南理国被灭国？” 播州紧邻景云山的青县，县令听着面前士卒的汇报，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怎么会？怎么会？南理国上月不是还好好的吗？ 十天前不是还有那边过来的行商吗？怎会突然灭国了？” 刘县令感觉双眼发黑。 南理国虽说是小国，但其国土面积也有大半个西南道大小，带甲十万！ 人口上百万，如此一个国度，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不亚于突然有人告诉刘县令他家婆娘红杏出墙一般，太突然了。 “大人，现在理应速速上报朝廷，另外我等也无需急切。 此等大渊贼军，虽强横无比，但景云山没那么好走。 景云山一共有大小关隘三十二处，虽我青县与之最近。 然，最近的乃是附近驻守的定远将军。 将军可是朝廷钦定坐镇我景云山的武官，想来有定远将军在，又有景云山天险。 此大渊贼军就算百万大军来犯，我等也无忧！” 一旁的赵师爷一脸的镇定自如，笑呵呵道。 然而话虽如此，但如若他腿肚子不发颤，那就更具有说服力。 大渊太过凶名赫赫，南理国那等强悍的小国，说亡国就亡国了。 现在甭管多么厉害的天险他们也心里没底。 刘县令感觉眼前发黑，如若可以弃官而逃，他现在就打算跑路。 但定远将军在，且除却关隘的驻军，定远将军那边亦有数千厢军。 他如若逃了，率先处死的就是他。 “对对对！速速禀报朝廷！” 刘县令念及于此，只能尽快上报。 同时脑子在疯狂思索如何自救。 在他看来，什么定远将军，哪怕是镇国大将军来了，他也感觉心中难安。 朝廷要是能打得过大渊，那早就战报频频了，又何须每年上缴岁币？ “不过大人，依我之见，现在理应速速准备一份厚礼，前去犒劳一下定远将军。” 赵师爷低声劝道。 “对对对!是的备一份厚礼。” 赵县令现在也算是恢复冷静，他也清楚，必须得稳住定远将军。 要是定远将军逃了，那情况更糟。 要知道他家小可还都在其他州郡，他一旦逃了，他倒是可以跟着定远将军一起逃，但这家小哪能落得个好。 没一会，很快一则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就火速顺着播州一路往京城安临城而去。 同样刘县令也是带上一份厚礼朝着附近的定远将军府邸而去。 定远将军就在青县附近五十里外，景云山山脚下的一处盆地内。 名义上是在此地屯兵练兵，实际上几年下来，刘县令也有几次探望。 所谓数千厢军，实际上哪有数千，能有两千就算不错了。 且每次过去探望，那定远将军的无耻嘴脸也是让他有些恼火。 每每都明里暗里的索要好处。 当然刘县令身为文官一点也不带怕对方的，但与之闹矛盾也不好。 毕竟别人手握两千兵丁，那山上的三十多处关隘数千号人在手。 往后如若治下有贼寇多半还要劳烦定远将军平定，所以前面几次拜会他也是咬牙给了点好处。 只是对方索求无度，到了后面刘县令干脆视而不见。 甚至距离上次拜会已有大半年之久，也是为了不想和对方扯皮。 只是随着再次来到定远将军驻地时，刘县令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看到的并非两千号兵丁操练的景象，而是一些百姓在附近土地上耕种的景象。 这些人穿的破破烂烂的，有气无力的耕种着土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地里干活。 看到这一幕，刘县令皱了皱眉，“赵师爷，这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百姓？” 闻言赵师爷苦笑一声，低声解释道，“大人，这哪里是百姓这都是厢军！” “厢军？” “这....” 刘县令张了张嘴久久无言，倒也没太惊讶，因为这年头厢军就没个认真操练的。 不过好在走到里面，总算是看到了一群正在操练的士兵，不过并不多仅有三百人左右。 看到这里，刘县令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仅仅大半年，他就发现这里的人就少了至少一大半。 好比刚刚干农活的也就三四百人，剩下的三百人也就在这儿操练了。 要知道原本定远将军手底下可是有五千人的编制。 结果大半年的光景，实际控制的连一千人都不到。 “之前的人呢？就这么点？” 刘县令有些不可置信道。 赵师爷只能苦涩道，“听闻好像是被定远将军给驱赶走了。” “怎会如此？何至于此啊！” 刘县令揉了揉眉心，感觉脑袋都大了。 那种熟悉的眩晕感再度浮现。 这吃空饷都吃成啥样了，贪腐竟然贪成了这样子。 “他就不怕死吗？”刘县令咬牙低声咒骂道。 赵师爷也是无奈叹息，“大人，您也知道咱们景云山这地儿，易守难攻。 当年南理国来犯，那是因为景云山尚未设立关隘。 之后设立关隘之处，南理国再度来犯数万大军被区区一百人的关隘堵在山道上进退不得。 此番情形之下，谁会觉得会有什么大敌来犯呢？” 闻听此言，虽然不想承认，但刘县令扪心自问，如若他在这位置，估计也只会大捞特捞。 毕竟这儿算是三年一轮换，据说上一任调派过来的武官也是吃了不少的空饷。 当时还只是变卖军械，而到了定远将军这儿，估计军械也变卖的差不多了。 于是就开始疯狂吃空饷。 如那些被驱赶之人，那也是因为驻地就这么大，耕地用不着这么多人。 于是还不如将之遣散。 而那些人要么是落草为寇，要么是遁入山中当了山民。 日子可不好过，许多都是饿死。 “唉！罢了，此番我等须得好生劝诫定远将军，希望大敌当前，他能为大局考虑，重整旗鼓！” 刘县令感觉时间并不算晚。 以景云山的曲折险峻地形，大渊贼军想要杀下山，少说要一月乃至数月时日。 甚至运气好，贼军觉得消耗太大，也可能暂时退军。 这个时间完全有能力筹措资金招募乡勇，重练军士。 第304章 大燕朝堂 十日后—— 砰！ “诸位爱卿，且看看吧，谁能告诉朕南理国发生了什么？ 谁能告诉朕？” 大燕皇都安临城，大朝会召开所在，延和殿内—— 此时群臣正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喘。 大臣的排序也是按照公、卿、将、大夫等爵位排序，且文武分列两侧。 只是如今文官序列中，有一位很是独树一帜，那就是秦相。 如今的秦相年事已高，因为双腿不便，在朝堂中皇帝允许其在旁有一坐席方便上朝。 此时听着这些，秦相眼眸耷拉着，十分平静，不知道的以为其已经酣睡。 在消息传递至京城时，身为秦相，早就得知了消息，然而他此时不开口，他背后的大多数文臣也是闭口不谈。 场面一下子寂静，仿佛陷入了死寂。 “秦相，你对此事如何看？”燕帝收敛暴怒神情，和缓的看向下首的秦相。 听到问询，过了半晌，秦相仿佛这才反应过来。 就见他颤巍巍撑着扶手起身，勉力朝上手的燕帝行了一礼，这才用有些虚弱且沧桑的声音道， “臣以为，南理国亡国不假，然我等无需在意此事，须以如何商讨抗击大渊贼军为重。” 这话其实就是废话。 闻言燕帝有些不悦，但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继续问道，“那依爱卿之间，可有抗敌良策？” “回陛下，微臣以为，理应速速调遣西军赶赴播州，抵抗贼军！”秦相躬身道。 然而随着此话一出，武官序列立马就有人站了出来，朝上首的燕帝行了一礼，这才赶忙道。 “陛下，微臣以为不可！” “哦！~中侍大夫可有良策？”燕帝道。 “微臣以为，如今南理国灭国不假，但大渊覆灭一国必然损兵折将。 且大渊征伐南理国须绕行我西侧国土上千余里。 如此疲惫之军，又如此遥远，依微臣之间，大渊贼军定然不是大军出动。 定是一支万余乃至几万人的骑兵轻装简行快速突进。 故而微臣认为，大渊贼军其主力依旧在我大燕北面。 一旦调用西军，我大燕危矣！” 中侍大夫也就是正五品的武官，放在如今重文轻武的大燕，这等官员几乎是毫无话语权。 然而这位年近六旬的中侍大夫却依旧是仗义执言。 说着他仰着头，没有看秦相，仿佛已然准备赴死。 燕帝沉默的看了眼这位武官又看了眼秦相。 “不知秦相以为如何？” “陛下，此乃其人的猜测，南理国虽是小国。 但带甲十万，大渊如若没有重兵云集，何故如此迅速灭了南理国？ 故而哪怕不知其具体兵力。 我等也须狮子搏兔尚需全力！ 西军定要调遣，且至少五万西军，外加征调附近厢军十万，如此方可高枕无忧！” 秦相说着再度深深一礼。 只是他这话刚开口，就有一人跳出来仗义执言。 “秦相所言极是，然！五万西军调遣声势浩大，须得谨慎行事，切忌不得让大渊探明虚实。 同时也许立刻调令附近边军进行巩固协防，如此一来方可保万无一失。 然而如此行径前后损耗时日颇长，一旦播州的大渊贼军进展迅猛，又当如何？” 说话之人乃当朝左相。 在北燕时期，属于是左相权力更大，但在南燕时期，则右相大。 如秦相爷乃右相，在南燕又称之为主相，故而他也是站在燕帝右手下首第一人。 左手边自然是左相。 “胡相，按你这般说....那就是不调用西军咯？”秦相淡淡道。 “非也！调肯定是要调用，但此番调动如何能赶得及？” 胡右相笑眯眯摇摇头，言语间既没有反驳秦相又没有赞同秦相。 “那依你之间，理应如何？”秦相眼睛微眯，声音已有些冷冽。 “自然是先调用地方厢军屯兵于此，以免大渊贼军进展迅猛，如此也能在西军抵达之前不至于局势过于糜烂。” 说着胡右相又是朝燕帝拱了拱手，“陛下，微臣素闻播州乃土司之民。 尔等土司之民最是悍勇，想来调用播州厢军不说能挡住大渊贼军，也能阻挡一二。” “如若挡不住又当如何？”秦相笑问道。 “呵呵，秦相似乎一直对老夫有意见呐，老夫自问也是颇为赞同秦相的提议。 也不曾反驳秦相的提议，不知秦相如若不然，您觉得还能如何呢？”胡右相反问道。 两人颇有些针锋相对之态。 “哼！” 秦相轻哼一声，倒也没反驳对方的提议。 但还是朝燕帝补充道，“陛下，胡相所言极是，不过依老臣之见。 这播州土司本就尚未教化，冒然调用此等土司，难免不服调派。 恳请陛下另从别处再行增调！” 闻言燕帝稍作思忖也是微微点头。 “嗯，秦爱卿所言极是，只是距离播州最近的便是这郁州。 不过这郁州，朕此前不是才遭遇火匪之乱，只怕民生尚未恢复....” “陛下，可直接从整个西南道增兵，要求陈布政使负责统筹，同时令步军都指挥使郭武领五百轻骑火速南下，负责统筹全局。 封郭武为节度使，暂时接管西南道全局。” 说着秦相再度朝燕帝深深一拜。 这节度使，在南燕算是荣誉性质的虚衔，不过有这么个名义就足够了。 燕帝面上并无多少变化，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郭武定然是秦相的人。 目光瞥了眼右相胡开，然而对方闭口不谈，似乎并无举荐人选。 顿时他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最终还是点头应诺。 “如此便依秦相所言！” 而在这则消息传至京城的两天前，紧邻播州的郁州，赵铭的案台上同样上呈了这份密报。 这消息倒不是赵铭已经将情报网伸到播州，而是来自播州水西罗氏的书信。 “诸爱卿，此事如何看？”赵铭端坐于首，看向下方的文武心腹。 此时他已经并未在县衙书房，而是如今这座皇宫的大殿。 说是大殿实际上就是此前杨府的待客大厅，因为还算宽敞，远比县衙宽敞，倒是可以用于举办这种内部的多人会议。 第305章 备战备战 至于那所谓的朝会，且不说现在大乾的人才规模还达不到那种标准。 另外赵铭本身也很排斥那种公式化的开会。 会可以开，但小事可以小团体内部开，大事可以高层小团体内部开。 就算往后，大乾真的坐大，赵铭也只会选择每年固定开几个大朝会。 频繁的大朝会不仅费时费力，且毫无用处，效率低下。 相比之下，这种内部团体私下的会议，就事论事的开会效率会快得多。 “陛下，微臣觉得，此事暂时与我等无关，我等计划理应不变，以安心发展为主为上策！” 柳文和率先发表自己的言论，这也是早年在大燕养成的习惯。 遇到大事，他反而想要息事宁人，只要不是火烧眉毛，他压根就懒得去管。 “更何况眼下之事，尚且不明朗，且播州地域还算广阔，且全境之内有五万厢军。 另有各自带甲的土司兵，大渊贼军想要以此作为突破口，将极其艰难。 更何况，大渊从南理国而来，必定是途径景云山，翻阅景云山可不是易事。 且景云山有天险可守，如若不出意外，大渊贼军就算被堵住十天半月乃至半年微臣都不奇怪！” “柳大人所言虽说不错，但是有些事我等也不得不早做准备！” 张文却是站了出来，先是朝赵铭拱了拱手，这才接着道， “陛下，播州紧邻我郁州，而我大乾境内距离播州仅仅一两县之地。 且期间一马平川，一旦大渊占领播州，我等危在旦夕。 要是那时候才做准备，怕为时已晚！” 张文这话一出口，赵铭还没开口呢，紧接着王奎也是出列道， “陛下，微臣也觉得张大人所言极是！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等都懂，故而不得不防呐！” 随着王奎出列，一众百夫长也纷纷出列建言。 看着这一幕，柳文和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他本就是随口一提，只是没想到反响会这般激烈。 就见张文继续提醒道， “此外陛下，我大乾马上便要开凿运河，一旦大渊来犯，我大乾好不容易营造的大好局面，只怕顷刻间就得毁于一旦呐！” 随着张文说完，很快沈玉龙也是开口了。 “陛下！微臣觉得张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另外微臣还觉得细数此前大渊的行事作风，往往都是毕其功于一役。 故而微臣认为，届时不仅仅播州一处，微臣恐怕.....” 沈玉龙没有继续往下说了，但意思很明显。 赵铭默默听着下方的争论，见提议基本上往张文一边倒，便也没有继续沉默。 “王爱卿，还有沈爱卿，你们既然说要防范于未然，那你们说说现在新兵整备如何？”赵铭笑盈盈看着两人。 闻言两人都是面色有些尴尬。 但王奎还是抱拳拱手道，“陛下，其实现如今新兵操练已卓有成效。 一批新兵目前已有一批能佩戴重甲奔跑约合两刻钟。 另外对于军阵，战阵操练也算是步入正轨，其作战能力远超厢军。 比之禁军也是不逊色多少，缺的只是对军械的掌握。” “哦？如何说？” “陛下，便是士卒对刀枪勉强能掌握熟练，然而弓箭之法，却十分生疏。 虽然弓箭最近已送来了一批，但是箭矢却远远不够用。 另外一个完整的战阵，需要多种军械配合衔接。 甚至需要用上勾廉，战锤等等。 不过这些微臣尽量避免，一切以简单为主。 过于复杂反而影响作战时的衔接，但弓箭手确实是现在最大的难题。 士卒要么射不远，要么是射的十分偏离。 微臣倒也没想过让士卒均有背手抽金镞，翻身控角弓。万人齐指处，一雁落寒空的本事。 但最少也得让士卒能听令齐射，做到指哪打哪，而不是箭雨稀稀拉拉。 眼下练习如此，往后要是亲临前线，士卒紧张之下，只怕会更加不堪入目。 故而微臣还请陛下请求匠户多多督造箭矢，以便将士们可不断练习射箭之法！” 说着王奎朝着赵铭深深一礼。 “此事朕会督促，目前新兵既然可战，那便全力备战吧。” 赵铭摆摆手，他还真担心被殃及池鱼。 大渊这次举动并不寻常，都把南理国这距离大渊本土相隔上千里的小国给灭了。 绝不仅仅是为了灭国图一时之快。 既如此，赵铭可以笃定，接下来整个西南道都得战火频发，甚至不仅仅是西南道。 就如前世的宋元之争。 “另外，允许王爱卿，沈爱卿尔等继续扩编长胜军，扩编至三千人。 三月内朕要看到成效，一切花销，朝廷负担，朕要的是一支能打仗的强军！” “诺！” 两人齐齐应诺，均是满脸肃杀之色。 见此赵铭微微颔首，看向最角落里的那道人影。 今日除了这一众文臣武将之外，还有几位科研所过来的。 “方爱卿为何躲在后面，何不站出来见朕？” 赵铭沉声开口。 随着声音刚落，就见一位有些黑乎乎的青年走了出来。 唔....相比于第一次见到方子祁时那一副白白净净的模样，此时的方子祁简直是黑了几个度。 头发也是十分潦草，似乎是刚刚在科研所那边在忙就急匆匆赶过来了。 “方爱卿，见朕何不行礼？” \"微臣拜见陛下！\"方子祁这才后知后觉的朝着赵铭深深一拜。 只是他似乎有些神游天外，明明在大乾朝不需要行跪拜礼，他依旧是跪了下去。 而起身之后他又是脑袋四十五度看着上面，似乎脑子里还在琢磨着什么。 “方子祁！你在想什么？陛下问你话呢！”张文见此怒斥道。 闻言方子祁这才好似回过神来，连忙就要再度朝赵铭跪拜。 赵铭赶忙一摆手，“罢了！” “朕且问你，最近你那火器研制的如何了？” “这.....” 闻言方子祁挠挠头，有些为难道，“回陛下，倒是最近改进了一版，只是尚有一些缺陷.....” “可带实物过来？” 赵铭现在迫切需要火器，如果方子祁这边火器能搞出来，那还用练什么弓箭。 全员整上火器，训练简单，上手快，杀伤力巨大。 简直就是排队枪毙神器。 只是看这样子，貌似....有点悬。 第306章 燧发枪 “回陛下，倒是带来了。” 方子祁点点头，“还请陛下稍待。” 说着方子祁转身就走，过了约莫一刻钟，这才急匆匆从外面而来。 手里则是多出了一个通体金属制成的玩意。 “还请陛下过目！”方子祁双手将火器呈上。 赵铭接过这玩意仔细端详起来。 虽然这玩意通体由金属组成，且拿在手里十分沉重，但仔细看能发现已经能看到后世枪械的雏形。 不再是突火枪那种光秃秃一根圆管了。 “此物怎么如此沉重？这是钢？”赵铭狐疑的敲了敲枪身。 钢和铁他倒是分得清，但这年头的土法炼钢，炼出来的玩意还真不好分辨。 但这份量拿在手里，就不是铁能比的，比寻常拿这么一块铁至少重了将近一倍。 “回陛下正是钢，此前科研所那边已经研制出钢铁，就是产量有限，微臣想着为了增强火器的牢固性，便是全都用钢铁打造而成。” “此物如何发射？” 赵铭端详着此物，实际上他已经知道如何发射。 因为这玩意设计了扳机，这是之前赵铭自己给方子祁提的意见，对方也采纳了。 就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啥别的工序没有。 “陛下还须先填装火药，然后像这样....呃，不如陛下先交给微臣演示一二？” 赵铭没有犹豫直接将枪还给对方。 就见方子祁接过火枪，然后十分熟练的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裹的一些弹丸。 看着这些弹丸，赵铭就忍不住抽搐一下，这不规则圆形是什么鬼？ 然后就见对方拿出一个木塞子，然后用木塞子将弹丸给推进去。 随后方子祁来到殿外，将火器上方的一个小片给固定住，随后将其紧紧盖上。 “陛下！接下来声音可能有点大。” 随着方子祁这话开口，在场众人都是流露出一抹好奇，除了赵铭。 毕竟大家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奇怪的火器。 如王奎就很好奇，左看看右看看，在他印象中火器应该是突火枪那种造型。 十分轻便且便于携带。 这东西他估摸着重量不轻，这要是拿上战场，没怎么训练过的跑一圈就得累得够呛。 因为此时方子祁端枪的手都有些不稳。 这点赵铭也是十分无语，你这方子祁，老子不是提醒你要用木材作为一部分材料吗？ 你小子生怕钢铁用不完是吧？ 看着这把火器，赵铭心都是疼的。 这玩意他刚刚试了一下，少说有八十来斤。 造型更像是后世清末时期的那种长枪，唔，十分长的那种。 而且似乎是十分怕炸膛，这小子还把枪管搞得十分厚实，生怕之前炸膛重演。 这也导致这玩意，都快比得上杠铃了。 看到方子祁那颤巍巍拿不稳的模样，赵铭无奈叹了口气，朝门外的侍卫挥了挥手。 “去，帮帮方大人！” “诺！” 两名侍卫上前，与方子祁交谈了一下，便一左一右帮忙稳住枪杆那一段。 方子祁瞄准远处的假山，旋即扣动了扳机。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以及一阵浓郁的硝烟，方子祁一个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相比于这偌大的长枪，方子祁仿佛像是个脆弱的玻璃。 好在旁边的侍卫很快将其给搀扶住。 然而众人目光却没有落在方子祁身上，而是了望不远处。 看清楚那边的情况，众人先是一愣，旋即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只见那假山有一片地方被打碎了一块石头。 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浓郁的烟雾，对此赵铭也不以为意，这年头的火药就是这样，没有无烟火药之前，硝烟就是有这么夸张。 但此时他也是眼睛一亮。 不过有人比他反应更快，王奎连忙上前躬身道， “陛下，还请让方大人试射一下甲胄！微臣想让此物在百米外射击甲胄！尝试一二破甲能力如何。” “可！” 赵铭也是想看看破甲能力几何。 那可是假山啊，虽然这里的假山质地不算多么坚固，但与寻常烧制的砖石硬度相差无几了。 能够将一块石头击碎，相隔五十米能有这效果，说明一般的软甲肯定挡不住。 没一会就见有侍卫在赵铭的指挥下，犹豫片刻还是有些肉疼的从府内武库取来了一套步人甲。 大乾皇宫内现在是经常备着十套步人甲，主要是在危急时刻，皇宫内的侍卫能穿戴甲胄，拱卫皇宫以防不测。 侍卫想了想只是将步人甲肩甲一部分取了下来，挂在了远处假山之上。 对此赵铭也不介意，肩甲打坏了修补相对轻松，这要是躯干部位打坏了，修补都是费劲的活。 见此方子祁也是退出了百米远，正准备上弹。 赵铭便开口了，“让我来吧！” 说着不由分说在方子祁愣神之际，他就发现手里的长枪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赵铭单手握住了长枪，旁边侍卫有心上来帮忙，但看到这一幕都识趣的退开。 开玩笑，陛下这神力，一拳都能把他们两个打死。 能把几百斤的大虫揍得满地找牙的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赵铭眯眼想要瞄准，结果发现这破玩意连个瞄准槽都没有。 他也看出来了，方子祁很听劝，几乎是真的把燧发枪搞出来了。 但问题就是不该设计的东西设计了一大堆，要设计的东西没有设计出来。 就像是这夸张的枪身，足足有一节手指粗的枪管厚度不说，却只有比黄豆大了两倍的弹丸。 颇有种大炮填装子弹的既视感，杀鸡用牛刀啊。 摇摇头，赵铭按照先前方子祁的步骤进行填装。 做完这一切，再随意的瞄准了一下，这才开枪射击。 嘭！ 浓郁的硝烟与巨大的声音响彻，赵铭的手臂仅仅是轻微晃动。 因为距离有些远，赵铭干脆与众人上前查看。 这一看，众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距离一百米，再看这护臂，表面已经被击穿了，虽然在内部的皮质结构处卡住了。 但这可是重甲的甲片，如果是换成皮甲，估计这会人已经死了。 第307章 缺陷 “陛下如何？此物是否可行？” 方子祁有些兴奋的询问道。 其实来这里之前，他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还没用重甲试验过。 眼下重甲都能近乎击穿，他一下子信心爆棚，甚至是有一种难言的爽感席卷全身。 这可是第一把具有实际杀伤力的火器，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都远胜突火枪。 赵铭瞥了眼这小子逼瘾又犯了。 将燧发枪抛给对方，方子祁双手忙不迭的接住。 只是这玩意太重，他手一疼，火器哐当砸在地上，硬是把几块青石地板给砸碎了。 “回头把这几块砖的钱给朕赔了。” 说着赵铭径直朝着殿内而去。 方子祁愣愣的看着赵铭的背影，感觉十分迷茫。 啥，这时候和我说赔钱。 半晌他才扛着这杆足有近百斤的长枪走了进来。 “现在知道你这把火器的问题说在了吧？”赵铭意有所指道。 “陛下，是太重了。” 方子祁有些尴尬道。 “嗯。”赵铭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枪管。 “还有就是你的枪管造的太厚实了，钢本身就比铁更加坚固。 你完全可以用更少的钢材，这样制造出的枪管同样不会有炸膛风险。 另外朕此前不是说过，枪身可以用木材包裹代替。 无需全都用金属，此外你的枪管无需太长。 此物与突火枪并非一致，何须要这么长的枪管？” 赵铭一边说一边提点着。 然而闻言方子祁犹豫片刻，还是摇摇头道， “陛下，枪管不能做太短的。” “为何？”赵铭狐疑。 “是这样的，短枪管微臣也锻造过，但那样的枪械击射的弹丸偏离的十分之大。 如若冒然将枪管变短，那子弹你都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去。”方子祁无奈摇头。 闻言赵铭眉头微皱，稍作思忖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回头让炼制弹丸之人尽可能将弹丸弄的更圆润些。 另外，此番回去之后，你尝试一下找一些技艺高超的匠人。 用刻刀在枪管内壁刮刻出一条条螺旋纹。 也可让匠人制作一种钢板，将钢棒外围一圈挖一些特定凹槽。 往后就只需要往凹槽内插入钢刀片，如此直接在枪管内壁来回剐蹭几次，便可。” 赵铭所说的这些，自然就是膛线了。 最简单又最笨拙的法子，那就是用刮刀手工刮刻。 让人做一种钢棒，理论上是制作一种能快速制造膛线的工具。 能帮助匠人飞速给枪管上膛线。 虽然在后世，带膛线的武器已经算是落后的东西，但在这年头，绝非如此。 有了膛线，弹丸出镗后，能比眼下更加精准的保持一条直线。 也难怪对方会选择用加长枪管的笨办法。 不过精度依旧很差，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加强威力。 赵铭记得这玩意在威力上是要比早期的燧发枪还要强的，这主要是这种抬枪能填装的火药更多，威力自然也就更大。 射程会更远，威力会更大。 但在缺点面前，这玩意啥也不是，精度差，后坐力巨大，填装上弹麻烦，需要两人合作。 往往抬枪一分钟只能一发，而随着燧发枪后续改进，这玩意真就一文不值了。 本来还能在威力和射程上占据点优势，但到了后面逐渐改进连这点优势也是荡然无存。 清末用的就是这玩意，早在1840年就已经过时的玩意，硬是被用到了庚子事变。 而方子祁这算是抬枪和燧发枪的结合体，如若能把枪管改短一些，枪管厚度改薄一些，这玩意将会十分好用。 但依旧有不少缺陷。 “此物，可还有别的缺陷？”赵铭看向方子祁追问道。 “回陛下，除了先前的缺陷，那就是上弹慢了，一旦击发的次数多了，就需要用塞子捅一捅枪管，如此下次击发时弹丸才不至于被堵塞乃至炸膛。 好在现在微臣使用的乃是用钢管制造而成的枪管，故而哪怕炸膛也不至于害人性命。 当然只须时常清理，倒是无碍！” 方子祁这话倒是让赵铭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年头的火药，大体还是黑火药。 黑火药不言而喻，是划时代的发明。 但也因此，这属于早期的产品，缺点极多。 最明显的缺点就是容易受潮，撞击和摩擦感大，残渣极多，烟雾大，威力小。 比如现在要是用的后世的火药，哪怕是这弹丸也能打出十足的威力。 而且后世的火药还没多少硝烟，且没多少残渣，更不需要打一枪清理一下。 “此事倒是无需太过在意，方爱卿可以先将眼下的缺陷逐一改进。 朕命令七日改进，再交予朕观看，可否做到？” 赵铭笑呵呵看向方子祁。 闻言方子祁忙是拱手道，“陛下，无需七日，三日内微臣就能重新将其修改完毕。” “哦！那朕倒是期待了。” 赵铭微微颔首，之后又询问了一下魏有才，一些玻璃制造情况。 得到的反馈倒是十分喜人。 现在大乾的玻璃已经开始进行批量生产，不仅有家装的透明度极高，且没多少气泡的玻璃。 也有生产出来的玻璃瓶等装饰品。 前者目前已经运用于大乾建业的房屋建设之上，后者则是开始在大乾境内的一家官营商铺销售。 因为大乾的玻璃制造成本极低，且已经基本上实现流水化作业，生产的装饰品成品率极高，且里面杂质与气泡极少，价格又比市面上的玻璃制品更加物美价廉。 其实玻璃这东西早在战国时期就有，但那时候的玻璃更不如说是瓷器更准确一些，本身透明度并不高，但制造工艺已经有点类似玻璃了。 而真正的透明度较高的玻璃，最早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传入的，那时候的吹制玻璃器皿不少。 而在大宋，玻璃又有两种叫法，一种是玻璃，一种是琉璃。 玻璃是质量精良的称呼，品质一般的被称之为琉璃。 同理价格上也有区别，但哪怕是质量一般的琉璃也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 一个琉璃器皿在大燕少说也要五两银子，而好的玻璃器皿价格往往能达到数十两乃至数百两不等。 这主要是因为大燕本土制造的玻璃，大多以成色不佳的琉璃为主。 而成色好的玻璃，往往是海外国度途经此地的商贾贩卖而来。 可能在海外并不算贵，但到了大燕，这价格也就水涨船高。 第308章 大赚 但如大乾的哪怕成色最差的，那也称得上玻璃，最最上佳的甚至可以称之为艺术品，光洁无暇十分通透，几乎并无多少气泡与杂色。 但在赵铭看来，他属实是看腻了太通透的玻璃，反而是那些琉璃更具美观。 但不管怎么说，魏有才算是给大乾开了一条财路。 现在玻璃厂那边几乎是三班倒不停的运转，如今已有五百工人昼夜不停的生产。 不过许是受限于工艺还不是太娴熟，每日仅能生产一千具玻璃物件。 剔除用于建设宅子的窗户之用，每日均有八百套流入市场。 哪怕以每件五十两银子贩卖，这依旧让大乾赚了个盆满钵满。 不过赵铭估摸着这发财的渠道也坚持不了多久。 到了后面肯定赚的没那么多了，毕竟玻璃厂的产量只会越来越高。 数量多了，这价钱自然也就低廉了。 估摸着五年后，这玻璃价格就得来个大跳水，但赚依旧有的赚。 现在剔除建材所用，光是出售给外地商贾的玻璃就能有四万两银子入库。 剔除成本，每日依旧有三万八千两乃至更多。 一月就有上百万两银子入账，这钱简直不要太好赚。 但赵铭决定不再扩充人手，技术数量之后产能自然而然会上去，但过渡的爆产能就没这么必要了。 物以稀为贵，先赚一波钱再说。 下月开始赵铭就不打算出货这么多了，仅仅出货两百套。但再到下月，运河开凿完毕，届时就会把囤积的货全都散出去。 不仅不会卖不动，反而会产能不够。 但赵铭不在乎，起码今年之内玻璃的价格都能稳定在三四十两左右，再低不可能低到哪里去。 而到了次年，赵铭就会降价至二十两，再过一年继续降价一半。 直至十两，赵铭就不再降价。 高端的玻璃器皿继续维持十两价钱，但那些通透性不强的，则逐一降价。 直至寻常百姓咬咬牙都能买上的地步，如此一来，产能继续增大也是无碍。 虽说高端的玻璃器皿从五十两降到十两，好似将这物件的奢侈程度降低了几个档次。 但十两依旧不便宜了，对于寻常富户而言，十两也算是摆在家里有面儿的东西。 对于上流人士也是可以当寻常物件摆放，所以高端低端市场，赵铭全都能吃下。 不过此时赵铭心思全然没有在这上面，而是在这白花花的银子上。 一天就是三万八千两银子啊！如今玻璃厂已经买了有半月，将近五十多万两白银入账。 这如何不让赵铭兴奋，之前抄家都没抄这么多。 “果然，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看着已经离去的群臣，赵铭独自在厅内来回踱步。 玻璃算是这年头比较好卖的东西，这要是放在明朝类似的年代，玻璃就没这么好卖了。 可以预见今年，此物能为大乾提供至少八百万以上的钱财入账。 就算再怎么保守，八百万两应该也不在话下。 当然这对比大燕的一年国库收入，还是远远不如。 毕竟这可是和宋朝相似的朝代，国库收入确实是达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这与明朝求爷爷告奶奶收不上多少税，完全不同。 如北宋，年平均财政收入在六-七千万贯上上下。 而南宋更加夸张平均算下来基本上都是破亿的级别。 哪怕剔除一些隐晦的开销与拨付给地方的开支，南宋的年收入也达到七千万贯左右。 按照宋朝的白银与铜钱兑换来算，一千两白银相当于600-1000贯左右。 这得按照通货膨胀以及白银价值不同年份而定。 但不可否认，这年头的大燕，同样是巨富。 哪怕赵铭现在每年能赚千万两，对比南燕的国库收入依旧是不足十分之一。 也就是南燕需要负担的地方财政极多，外加各种战争赔款，以及防备偌大的疆域，时不时的平叛，以及对外战役。 不然南燕随便拨拨手指头，财政方面就能碾死赵铭的大乾。 不过赵铭哪管这些，起码现在对于如今体量的大乾而言，如此巨款能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思索再三，赵铭决定要好好用这笔钱。 想了想便将张文给叫了回来。 “陛下！” 张文有些狐疑，不知陛下为何又叫他回来。 赵铭摩挲着已经逐渐长有朝络腮胡发展的胡须，思忖片刻这才道， “再额外拨款十万两采购铁料，同时再勒令锻造局那边扩充人手。 扩充至一千，不两千！ 另外，再让建设一队扩充千人，加紧督促他们修缮通往铜山的水泥路。 等那边打通，即可命人勘探开采铜矿。 同时勒令苏舟，抓紧督造重甲。 三月内，朕要看到两百套重甲，五百套棉甲，五千支箭矢，五百把战弓不得有误！” “这.....” 张文有些惊愕抬头，没明白自家陛下怎么突然这么豪气了。 “陛下，如此一来，开销所费巨大。 而且您要的甲胄，按照陛下您的要求，须得以钢材为原料。 如此一来造价就高了。 加上人员的扩编，每月我等所需花费在扩充军备的花销就能多达三十万两。” 这点还真不是张文随口说说的，实在是用钢材作为原料的重甲花销一下子上去了。 本来重甲花销就大，加上锻造更是需要大量人手。 各个部门都在增加人手，光是这些人手的每月花销就多达三四万两之多。 毕竟按大乾制度，一旦工程所需过于劳累，朝廷须额外补发一部分津贴。 呃...俗称的加班费。 且目前现在这些匠户基本上都是吃的公家饭，工钱不是外面务工所能比的。 “无妨，就这般办。” 赵铭摆摆手，浑不在意，现在国库还剩下几十万两用于兜底。 玻璃的利润可以填补军费开支。 不过赵铭估摸着估计到时候还是会少了。 毕竟还有一件事他还没嘱咐呢，那就是火器的量产。 方子祁的火器研发，在赵铭看来已经具备实战意义。 只要稍加完善几日后就可以琢磨着进行量产了。 第309章 赚的多花的也多 相较于甲胄的开销，火器的生产成本同样不容小觑。 尤其是刚刚摸索的情况下，就算想要实现大规模量产都不可能。 他可是听方子祁提及过，这火器的生产，里面的每个零件与部位都是老师傅一点点打磨出来的。 一个锻造多年的老师傅，每天也就能生产四五个零件。 至于什么冲压机啥的，现在就别想了，只能靠老师傅的手搓技艺。 而且麻烦的是钢的可塑性没有铁强，这对老师傅绝对是莫大考验。 其次锻造出来的玩意，必然会产生一些气泡等情况。 且枪管内壁，怎么也不可能与后世那种精确到毫米级的精确度可比。 所以这玩意耐久度到时候能有多好赵铭还真不敢确信。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能用，能接连开枪保证不轻易炸膛就不错了。 而且燧发枪，这已经是火枪的多次进化后产物，前世西方人在十九世纪就凭借这玩意玩起了排队枪毙的戏码。 现在既然搞出来了，不用岂不是浪费？ 这也是赵铭对重甲虽然依旧有奢求，但奢求没那么大的情况。 如若燧发枪能实现大规模量产，重甲甚至都没有存在必要。 完全以棉甲纸甲，甚至不用着甲就行。 不过那是最美好的设想。 事实就是，这年头你玩排队枪毙那一套可以，但必须同样着甲。 不然大燕的箭雨，还有大渊的箭雨能教你做人。 其次就是那可怕的骑兵。 就好比你自信满满觉得燧发枪就能无敌了，然后你带着大量燧发枪来到宋元时期。 结果你就发现，被对方打成了狗。 箭雨是一方面，重点还是骑兵。 大规模精锐骑兵的集群冲锋下，什么燧发枪还是后世的汉阳造那种更先进的长枪。 只要没发展出自动步枪的级别，以及机枪，骑兵依旧有着十分可怕的威慑力。 殊不知二战依旧保留着大量骑兵阵型。 以滑铁卢会战之中的案例来说，一个法国步兵师面对两个英国骑兵团，一枪不发就逃了，还扔下了三十门火炮。 用拿破仑狂热铁粉的俾斯麦，这位更是狂热的骑兵爱好者，同样也是骑兵研究极深之人。 以对方的看法来说，火枪兵想要挡住大规模骑兵冲杀，往往率先崩溃的不是伤亡率，而是士气。 在大量骑兵出现在视野内时，往往新兵就已经被吓破胆了。 哪怕是一些老兵，也会吓得不轻，且火枪肉眼上去看，是没有长矛更具有安全感。 长枪更长，而且还有长矛，这能给予一定的心理慰藉。 且一旦第一轮齐射完毕，后续只要射击无法形成衔接，火力稍有不稳，那士气同样有崩溃的风险。 类似步兵崩溃的例子比比皆是。 比如马伦戈会战，法国骑兵将领小克勒曼，率领四百骑兵，横扫奥军三千五-四千人。 另外有阿尔武埃拉会战，法军千人骑兵，冲击英军科尔伯恩旅，两千人死伤，失踪千四百人。 而这还是人家的精锐步兵旅。 至于为啥清军骑兵没能干翻西洋联军？ 唔....这难道还用问？ 精锐骑兵才能打出来的效果，清军那时候还有啥精锐骑兵吗？ 而眼下，赵铭所要面对的乃是大燕和大渊。 两国等同于南宋和蒙古。 前者弓弩强劲骑兵也还算行，后者更是骑兵冠绝此时此刻的天下。 靠着燧发枪就能制霸？ 想屁吃呢！ 那些觉得燧发枪搞出来就能横扫天下的，都是煞笔。 早期的燧发枪其实性能也就那样，最远射程也就两百米左右。 这玩意勉强能击破五十米至一百米的重甲，重点！勉强，甚至不一定能击穿。 就好比之前差点击穿的步人甲肩甲，那一套还是之前在覆卮山截获的那一批老旧物件。 当初为了翻新，匠人师傅打磨抛光了好久，厚度都磨掉了不少。 这要是保养得当的，估计得五十米以内才能将其击穿。 而且之前的那把燧发枪，本身火药容量就大。 之后改版之后，容量会进一步缩小，威力也会进一步缩小。 估计五十米都不一定能击穿重甲，至少得三十米以内才行。 远距离仅能对一百米以内的普通敌人造成十足的杀伤，如若穿着软甲棉甲，这个距离还要进一步缩短。 但燧发枪用于步兵对抗寻常步兵目前还是十分有用的。 且现如今大燕的重甲步兵虽然多，但大多在西军。 面对厢军，赵铭武装上燧发枪，那就是爸爸打儿子，几乎不用担心什么伤亡率了。 面对骑兵有点风险，但普通骑兵，数量不多的情况下也不是不能吃下。 就是需要将这些士兵拉出去多练练，训练其胆气。 不过目前而言燧发枪一定要搞起来，有此等利器，能省去许多事。 当然唯一的难点就是钱！ 燧发枪的造价远比突火枪以及明朝时期的火铳更贵。 燧发枪不同于火绳枪，火绳枪的制造成本较低。 而燧发枪光是制造成本就很高，加上需要复杂的维护，燧发枪的燧石装置和击发装置需要定期的更换和调整，光是这些维护费用就十分高昂。 加之这年头的生产力有限，铁料本就十分昂贵。 还有人工锻造需要多人合作才能勉强两天左右造出一把枪来。 这成本可比后世造枪贵多了。 赵铭估摸着一把燧发枪，光是材料费就要二三十两银钱，算上人工就得四十两左右。 一把枪四十两，如若算上枪械的后续维护，以及弹丸火药的损耗。 这平常每月就得额外多出至少三两银子的开销，如若遇到交战期间，花销甚至是奔着十两乃至二十两一把枪去了。 要是一千把这样的燧发枪，四万两银子就没了。加上后续花销，每月就是三千两。 如若交战一月，损耗能多出三万两乃至六万两。 如若一万杆燧发枪，好家伙，造价就是四十万，关键这工期那得排的遥遥无期。 以现在大乾的生产力，想要生产出一万杆燧发枪，那得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方才能勉强做到。 想到这里，赵铭就一阵头疼。 第310章 罗家来访 火器一旦动工，每月至少还要多出万两开销。 如若配给的数额越来越多，燧发枪部队出现爆发式增长，那每月开销估计是十万乃至二三十万计。 想到这里赵铭不禁感慨。 “朕还是太穷了啊！” 其次就是重甲了。 现在打造几百套，还只是刚刚开始。 主要是考虑到现在的熟练匠人并不多，还需要负担火器的锻造，更是捉襟见肘。 不然他高低得要打造出五百套出来。 武装出一支重装骑兵，虽说有了燧发枪，但骑兵却不能少。 “只是罗东此人怎么还没回来？” 赵铭不禁有些着急起来，说好的马匹呢？ 说好的罗氏来投呢？怎么一点音讯也没了？ 好在就在十日后，罗东的身影出现在安平县境内。 随着大队马匹宛如长龙一般拥堵在高速公路，一下子引起了人流中的不满。 “这是怎么回事？”水西罗氏的二公子罗青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一幕。 事实上在进入安平县境内，他就被眼前这条笔直的大马路所震惊到了。 这到底是何等手笔，又是何等的鬼斧神工？ 竟然能将一整块平整的岩石安置在这么一条道路上，且一眼看不到尽头。 在罗青看来，这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了，这已经是神迹了。 “哦，二公子，此乃大乾的水泥路，就是我此前和您提及过的。” 罗东赶忙解释道。 闻言罗青这才露出恍然之色，只是摩挲着下巴，依旧感觉神奇无比。 听到是一回事，但实际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他脑子里完全想不到此物该如何实现。 只是接下来众人就有些犯难了，这么多马匹，想要上这条路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毕竟每条马匹可都要防止随地大小便的。 可这么多马.... 此行他们过来可是带上了两千匹战马，这几乎已经是水西罗氏所能拿出来的迹象。 为此甚至整个土司的自用的马匹都抽调了不少，仅仅保留了一批种马。 要知道大燕对播州这群土司的战马需求极大，几乎每年都不会给这群土司剩下多少。 可以说这两千匹战马已经是水西罗氏给予的最大支持。 而战马的珍贵自不必多说，已经不是金钱所能衡量了。 好在就在这时，远处有一匹快马而来，随着一阵吁的声音，此人快速翻身下马。 先是看向罗青，目光旋即落在罗东身上。 “罗大人！” “你是....” “哦，在下奉陛下口谕，特令罗大人带马队前往军营暂且安置，待马匹安置妥当，明日罗大人即可进城面圣！” 说着这名书吏从怀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块令牌。 因为是口谕，所以只需信物即可。 而这名书吏所持令牌乃大乾皇室象征，这种手令在办完差都得上缴的，否则以罪论处。 罗东离开时也是知道见过这东西的，见此便郑重的行了一礼。 “微臣遵旨！” “只是不知道这位差爷，我等应该前去哪处军营？” “还请罗大人随我来！” 而罗东一行人前去的地方，自然是安平军所在军营。 这是位于安平县以南的军营，占地面积足有三百亩。 足够马匹跑起来了，只是随着这么多马匹入驻，这军营似乎有些不太够用。 “这里倒是有模有样的，不过大乾就这么点士卒？” 罗青看着眼前不断有骑士策马而过的场面，乃至练习集群冲锋的场面，倒是连连点头。 随着关闻张武等人的不断督促之下，加上赵铭那边也是几番催促，安平军这边也是厉兵秣马。 也都清楚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大战，加之此前他们安平军一直没怎么参加过正面战场。 故而赵铭也是下了死命令，之后如有大战，安平军表现不行，只怕后果很严重。 对此关闻与张武如何敢懈怠分毫？ “非也！二公子，这只是安平军，在大乾还有两支，一支名叫安山军，一支名叫安新军！ 三军加在一起，理应一两千号人，就是不知现在如何了。”罗东解释道。 他对这里也感觉挺好奇的，因为对比几月前，此时的安平军明显这士气和训练军容军貌都很不错。 “罗大人，这批战马可在此地马厩安置，如若罗大人等人您想要住在城内也行。想要留宿军营也行。 在下均可为大人置办妥当。”书吏恭敬道。 —— 次日—— 一大清早，罗东就带着罗青面见了赵铭。 两人在会客厅内一时间倒也有些坐立难安。 虽说罗东不是第一次见到赵铭了，但心里依旧对赵铭有些阴影。 尤其是赵铭对他的那番算计，几乎是把水西罗氏整个算的死死的。 相比于罗东，罗青紧张归紧张但是兴奋的紧张。 “罗东哥，你说这陛下会不会真的是鬼主?对了你说陛下的坐骑，就是那头大虫咋哪呢？ 我怎么没看到？” “陛下是不是身高九尺？是不是天生神力？你说如果我和陛下较量一下，我能赢吗？” 罗青的嘴此刻变得十分碎碎念。 一旁的罗东无奈心里叹了口气。 这二公子，虽然懂礼数，但有一个坏毛病，就是喜欢与人技击。 且尤为喜欢驯服马匹，土司里但凡有不服管教的烈马，都是他去兴冲冲驯服的。 且部族内有人武力冠绝，他都有想法想要切磋一二。 “二公子，接下来您可一定要收敛点，不懂的就别问，回头我私底下再告知您。 另外刚刚这番话你可千万别当着陛下的面说。”罗东十分严肃的嘱咐着。 罗青闻言皱了皱眉。 “为何？ 既然陛下勇武冠绝，那为何不愿意与我切磋？有本事之人谁不想展示一二？” 罗青很无法理解，在他们水西罗氏，乃至整个播州。 一些实力不错的年轻人都会想着和旁人较量，以此提升实力也有扬名的意思。 他并不觉得这样对陛下会是失礼之处。 “陛下到!” 伴随着门外传来的唱诵，罗东赶忙一把扯了扯坐在椅子上的罗青起身出门迎接。 “拜见陛下！” “拜...拜见陛下！” 第311章 震惊 两人齐齐朝着赵铭鞠躬作揖行礼，只是罗青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旋即不等赵铭开口，罗青就抬起头直视赵铭。 “你疯了！” 看到这一幕，罗东赶忙低声喝止，一只手更是疯狂拉拽罗青的衣袖。 “你是....罗爱卿，这位是...” “回陛下，这位就好是我水西罗氏老族长家的二公子，罗青。”罗东赶忙介绍道。 “嗯，小伙子看着很精神嘛！” 赵铭笑着点点头，旋即拍了拍对方肩膀，感觉这小子身子骨还不错。 然而此时罗青眉头一皱，这陛下什么意思？ 拍一下怎么用这么大的劲儿？ 只是仔细看，他又觉得眼前这位陛下，似乎就是随手拍了下。 “陛下，久闻您养了一头大虫？不知是真是假？” “还望陛下见谅，罗青他乃乡野之民不知礼数....” 赵铭摆摆手。 “哎！无妨！” “你想看朕那头大虫?”赵铭笑眯眯看着这罗青。 他感觉这小伙子人不错，长得精神而且身板子似乎很扎实，虽然矮了点，黑了点。 但那股子凶悍劲骗不了人，不是杀过人就是经常与人好勇斗狠。 这种刺头，他并不排斥，反正丢到军营里磨练一番。 让对方负重跑个把月，人也就老实了，内里的凶悍劲反而不会少。 这种人说不定还能成为一员猛将。 “是！还望陛下成全！” 罗青十分耿直，丝毫没有理会罗东在一旁疯狂眨动的眼色。 他这次过来其中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确定眼前的陛下是不是当真有那万夫不当之勇。 另外自家父亲也是嘱咐过，一定要好好看看大乾治下的情况。 如若就是一贼窝，切不可久留，另寻机会脱身。 如能带走四妹那便带上，带不走那便罢了。 故而他又如何能理会罗东。 看着眼前依旧耿直的罗青，赵铭这会反倒是笑了。 “罗青，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有些好奇。” “呵呵，好奇，好奇好啊，只是你这胆子，朕担心你到时候看了会吓尿裤子。”赵铭淡笑，深深看了眼罗青，这才道， “且随朕来吧。” 赵铭的眼神十分平淡，但罗青却感觉有种无形中的压力。 好似在直面一头引而不发的大虫，那股子凶悍气势仿佛下一刻他就得身首异处。 直至赵铭转身离去，他这才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不觉已经被汗水浸透。 跟随赵铭一路穿过走廊庭院，直至来到一处偏僻的厢房这才驻足。 这厢房院落门口严阵以待的站着两名侍卫，似乎生怕有人靠近此地。 当赵铭而来，两名侍卫连忙躬身退让。 嘎吱，伴随着院门推开。 下面的一幕也就映入眼帘。 仅仅是一眼，罗青就吓得差点向后瘫倒在地。 只见院落里的确是趴着一头吊睛大虫，浑身斑斓的花纹因为呼吸在身上微微起伏着。 趴在这儿就如一大块小山包，哪怕是趴着，其高度也近乎一些矮一些的成年人身高。 真不敢想象这种猛兽一旦站起来，怕不得两三米？ 此时这畜生正在大树下乘凉，前爪之间还有着一根硕大的猪腿骨。 只是在这大虫面前好似只是一根小巧的磨牙棒。 咕咚！~ 罗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却见此时那大虫已经睁开了虎目。 虎目睁开时，那一闪而逝的凶光更是吓得罗青一哆嗦。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播州属于是虎患极为严重的地方，毕竟四周山林遍地，时常就有大虫下山捕食。 常有村庄的马匹家畜乃至人口落入这些畜生的口中。 而眼前这头大虫的体型竟是远胜他们播州的大虫。 心里估算了一下，这家伙其体型，竟是相当于两头播州大虫的体格。 寻常播州大虫的体格并不算大，也就一百多公斤的样子。 眼前这大虫，少说三百多公斤。 然而更让罗青诧异的是，这大虫在那一闪而逝的凶光过后，很快就温顺起来，甚至流露出一丝丝恐惧。 就见赵铭大步上前，很是大咧咧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罗青大惊，忙道，“陛下，切勿上前！” 然而他这话已经晚了，只是看到的一幕让他下巴都快掉地上。 就见看到赵铭上前，这大虫一点想要攻击的欲望都没有。甚至开始畏惧的缩了缩。 这模样就像是....就像是....顽童被爹娘给教训怕了似的。 紧接着他就看到赵铭那近乎蒲扇般的大手摁在大虫好似磨盘大小的头顶肆意揉捏。 仿佛在揉捏一团面团，这山君头顶的王字更是被揉搓的时而褶皱时而舒展。 罗青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现在都感觉腿肚子打颤。 哪怕这大虫并未展现出攻击性的一幕，但面对这种生猛猛兽，且体格出奇的大，他内心有着抑制不住的恐惧。 这是源于生理上的恐惧，哪怕见识过大虫凶悍一幕的罗东，这会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玩意真就是见一次怕一次。 “罗青既已看到，何不过来摸摸这大虫？” 赵铭这话出口，更是吓得罗青一哆嗦。 摸这畜生？他怕自己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不过刚刚发出了话，这会胆怯难免有些落了面子。 于是他还是壮着胆子上前，然而他迈入院子的瞬间。 这大虫好似突然就感觉受到了侮辱，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并且微微下伏着身子，那虎皮下的肌肉开始出现些许隆起，这是要上前进攻的姿态。 啪！ 忽的大虫感觉头顶一疼，顿时那紧张的姿态为之一泄。 同时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头顶的杀才。 这可恶的人类，怎么随便打我一下都这么疼？ 好想咬死他！ 嘭！ 许是感觉目光不善，赵铭直接就是一拳砸了过去。 巨大的力道砸的大虫脑袋微微有些眩晕，脑子里不自觉回忆起了一些不美妙的回忆。 “你个白眼狼，朕每日肉食不断供养你这废物，现在还敢瞪着朕？ 看哪天朕不宰了你，把你的骨头熬酒喝！” 赵铭这话，大虫好似听懂了，浑身更是一哆嗦，也不敢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不过虎目看向罗青时，依旧好似猎人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第312章 养殖业 那死死锁定的目光让罗青寒毛倒竖，尤其是刚刚，大虫那突然的神色变化，更是吓得他驻足不前。 见赵铭能压制住大虫，他这才敢小心翼翼的上前。 只是在距离五步时，他就不敢上前了。 不是不敢，实在是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罗青，为何不再近点？” “这....这.....陛下，草民...草民不敢....” 虽然有些羞愧，但罗青还是哭丧着脸道。 属实是见识过播州那群大虫有多凶悍。 脑子里天然的对大虫这等生物有些恐惧，更何况眼前的大虫体型远胜播州大虫，这种恐惧就更甚。 哪怕此时赵铭宛如坐板凳一样已经坐在了大虫身上，他依旧感觉恐惧。 “哈哈！你这人倒是实诚，也罢哪天你要是有心想与这大虫亲近亲近。 朕可以准许你担任这大虫的饲养官，每日给大虫投喂食物。 相信时间久了，这大虫也就不会对你龇牙了。” 说着赵铭起身拍了拍罗青的肩膀。 然而罗青此时都快哭了。 “陛下，此等众人须得陛下的内臣，草民岂敢担此重任！” 他是真不敢啊！ 给这大虫当饲养官，到时候，到底是他给大虫投喂，还是把他当饲料投喂给大虫。 谁也说不准，万一进去送肉食，大虫觉得不顶饱，连带着把他也给吞了，那他哭都不知道去哪哭。 “唉，如此倒是可惜了，如若罗青你愿意，倒不是不行，不过且看你自己吧。” 赵铭摇摇头，带着两人离开了虎园。 这畜生这会倒是有些舍不得了，呜呜的叫着，好似幼犬在祈求。 不过赵铭哪里不清楚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这畜生想出去放风了。 因为皇宫内外就没有一个能和大虫太过亲近的。 虽说在赵铭的调教下，柳如烟，还有罗箐箐，都可以接近大虫。 这还是多次暴揍的情况下，让大虫知道，这两个人类女性不能得罪，不然这狗贼就会拿它骨头熬酒吃。 虽说如此，但不代表有谁胆敢带着大虫出去放风。 要是一个不慎，这大虫突然想吃人了咋办。 这大虫可是开过荤的，可不是后世那种动物园慈眉善目的泰哥。 所以每次都是赵铭偶尔有空亲自过来带着大虫出去遛弯。 但也仅限皇宫内，偶尔还会让这畜生在池塘里泡个澡。 赵铭没有理会这畜生，前日才溜了这厮，现在还想要，这哪能同意，玩多了也就野了。 他才没这么多精力陪着。 走出虎园，罗青和罗东二人依旧感觉双腿发虚发飘。 仿佛每一脚都没落在实处。 行走在走廊之中，两人依旧有些魂不守舍。 当走完这条长长的廊道，准备进入前院时，却见拐角偏僻一条小路处，却是传来一行人的吆喝声。 那是下人专门为皇宫后厨运输食材的专用小道。 一般通往那边的房门都是时刻紧闭的，就是防止那边的下人冲撞了贵人。 不过这会赵铭看到了张管事。 所谓张管事，也算是目前暂管皇宫的大总管，张亭。 乃是赵铭母后，张氏家的表亲。 按规矩，赵铭都得叫一声表舅。 不过赵铭敢叫对方却不敢答应。 却见对方在颐指气使的指挥着，不时还传来他谩骂的声音。 出于好奇赵铭干脆上前查看情况。 走入这偏僻小道，赵铭方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走道尽头就是后厨所在，在一片空地上，几人正在摁住一头身上插着好几根箭矢，一只后腿明显还有被捕兽夹弄过的野猪。 赵铭倒是明白怎么回事。 每隔三日，下面人就会想方设法弄点肉食进宫。 对此赵铭也是默许的。 大乾是缺肉，但不至于缺到那种地步。 随着商道畅通，各地商贾源源不断涌来。 也有许多人来此贩卖家畜。 故而哪怕是军营里那些士卒，赵铭也能保证每月都能吃上一顿肉。 就是花销大了点，士卒都能吃上肉，赵铭自然不可能怠慢了自己。 他这身体，的确是天生神力不假。 但也因此，胃口极大。 如若不吃肉，他一顿能干掉好几斤米饭，但肚子吃不下，但没吃肉依旧感觉没什么劲。 所以肉他是必吃的。 如这头野猪，如张氏还有皇宫里的罗箐箐和柳如烟吃下的那一丁点。 余下的基本上都是赵铭的。 偶尔他也会叫一些臣子在皇宫内一起享用。 但他一般，一天就能干掉数十斤肉食，加上给大虫那畜生的，三天，一头猪也就吃的差不多了。 而为了保证新鲜，在外面下人都是直接采买生猪，然后在皇宫内当场屠杀。 如此第一天吃到的是最新鲜的，第二日也还算新鲜。 眼下是冬天，第三天也无碍。 夏天倒也好办，只须屠宰的当日，一多半先进行腌制风干烟熏一二。 也无需太过烟熏风干，只须稍稍风干烟熏一二，确保第三日吃下去不至于太干太柴，且没有变质就足以。 说起来，赵铭这皇帝多少是有些寒酸了。 堂堂一个皇帝，吃下去的肉竟然不能保证每日都是最新鲜的。 这与大燕的皇帝可是相差甚远。 不过这种苦日子也就苦这一阵子。 再过一段时间，赵铭估摸着自己也用不着这么苦了。 主要是前段时间朝廷已经大力推行私人养猪养家禽的政策。 甚至允许这些民间私人置办养殖场，如若此前有养殖且屠宰经历。 且有不少于十几个互不为亲属的街坊邻居作为佐证，且有地契作为抵押。 便可申请最多五千两的朝廷无息贷款。 唔，有时候还是要扶持一下民间自由经济发展嘛。 甚至不仅仅可以申请贷款，还可以申请养殖基地。 但这需要书吏进行考察，确定不是上等良田的耕种地，且那块地皮，不算私人所有，便可承包。 当然民间也可自由交易进行租用承包。 毕竟整个大乾的地，实际上还是归属于大乾的。 只是那些有地的百姓，往后不想种地，想要租出去，只能租不能卖。 其实除了养殖业，许多行业，赵铭都是允许可贷款承包的。 第313章 播州杨氏 比如，房产行业，建设行业。 只要有商贾能拿出能抵押的物件与凭证，那都可以申请。 亦或者开店开铺子，都可以申请。 但有一个前提，必须在安平县置办产业且落户的百姓才能申请。 只是很可惜，这条政令从去年年底就已经颁发了。 现在申请之人依旧是寥寥无几。 赵铭对此也能理解，毕竟对于这种新鲜事物，许多百姓不清楚内情，也不敢轻易尝试。 且借贷之事，在民间可没有什么好名声。 许多人借贷搞得倾家荡产的比比皆是。 生怕一个不小心，借一笔，到时候还三笔乃至十笔。 殊不知，赵铭看重的压根就不是那点利息。 而是税收！ 安平县商贸越发达，朝廷税收自然越多。 就好比本月，光是安平县收上来的税收就多达八万两。 而这，赵铭相信还远远没达到饱和的地步。 随着运河开凿，税收只会更加恐怖。 月入二十万两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实在是叨扰陛下了，小的这就让他们手脚麻利点。” 看到赵铭过来，张亭赶忙上前行礼。 赵铭也看清，这野猪似乎还有一股子蛮劲。 哪怕旁边有四名厨房伙计在摁住野猪，可随着那头野猪被屠夫一刀砍下，那野猪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然后就见这畜生，竟然几个飞踹将两名厨房伙计给踹倒在地，獠牙一顶更是吓得前面两人脱手倒退。 随着这畜生在案板上的扭动，这家伙竟然掉落下来，摇晃站起身后，竟然直接冲着那罗青冲了过去。、 “不好！快拦住他！切莫冲撞了客人！” 张亭心脏都被吓得停了半拍。 而罗青更是都被这一幕给吓傻了。 他以前的确没少在山林捕猎，正因为如此，更是清楚一头成年公野猪到底有多可怕。 被这玩意顶一下，熊罴都受不了，大虫都得退避三舍。 刚刚本就处于失神状态，这会反应过来也是被惊到了，这心情大起大伏，之下脑子彻底宕机。 这要是往常进山捕猎，因为有心理准备还好，眼下哪来的心理准备。 就在野猪即将顶飞他，然后夺门而逃之际。 忽的一只大手突然向后一把扣住它的獠牙。 野猪前冲的劲力为之一卸，双目赤红的就要扭过头，好好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人类想要阻止它。 结果不等它转头，迎面就被一个厚实的大巴掌狠狠的砸在面门上。 本就受伤不轻的它，直接头一歪，四肢绷直的晕厥过去。 仰面躺倒的野猪，四肢还在很细微的抽搐，看着十分滑稽。 就见赵铭拍了拍手，呵斥道，“往后再有这种畜生送进来，切勿再私下宰杀。 且贩子先给你们宰了便是，朕不差这点新鲜。” 赵铭也是无语，这群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执拗，还是太想上进。 为了保证他这个陛下的口感新鲜，连野猪都还没死透就敢送进来。 也就是他在这里，不然少说要顶伤几人。 “是是是！陛下您说的是！往后定不会出这等岔子。”张亭赶忙认错。 他刚刚也是捏了把汗，要是把陛下带来的客人给顶撞了。 他身为皇室亲戚，倒不会有事。 但这好不容易谋来的富贵可就没了啊！ 张氏一家的亲戚，为人还算纯良老实。 此时罗青感觉膀胱都有些炸裂，如果不是刚刚强行忍住，只怕就得被吓尿。 这大乾皇帝到底是何等猛人，数百斤的野猪说摁住就摁住。 而且单手一抓，这野猪就被对方重新甩到案台上了。 “且注意便是。” 赵铭摆摆手，便是带着罗青罗东二人朝外而去。 一边走也是一边开始了解播州土司的情况。 赵铭也了解到在播州，水西罗氏绝不是最大的那支。 其中有骁勇善战的，杨氏，据说这播州杨氏算是播州最能打的一支土司。 据说播州早在前朝时期，实际掌权人是播州的杨氏。 前朝后期地方割据，杨氏当时率军夺取整个播州，名义上臣服中央，实际上就是地方割据，世袭罔替。 与前朝的节度使并无二致，只是播州毕竟只是个小地方，又非中原大洲，故而随着大燕崛起，杨氏也就献土归附。 随着这些年朝廷对杨氏的逐渐软刀子割肉下，播州一家独大的杨氏，逐渐变成了多家平分播州。 但实际上，哪怕现如今杨氏不显山不露水，这杨氏依旧是播州最强的一支。 从罗青的描述中，播州杨氏族内马匹不下万余，人口不下十万。 常年职业的兵勇多达五千，且杨氏族人成年男子，均有操练习惯。 如若必要能在短时间筹措起超过两万部众。 且其内营寨各种设施齐全，能自行冶炼金属军械。 表面上播州需要朝廷商贾来往售卖各种急需物资，然而，整个播州超过五成的隐形市场依旧被杨氏牢牢把握。 且杨氏族人有着一手精妙的酿酒之法，酿造的酒水能远销各地，这不亚于在马匹市场之外，再平添了一条新的财路。 故而杨氏有钱！还很有钱！ 如若做比较，罗青甚至可以将其比喻成地方割据势力。 因为在播州，哪怕平时播州各地土司无论如何嚣张崛起，依旧不敢在杨氏面前狂吠。 且杨氏一般不出手，一旦出手，如有两边土司在争执乃至械斗，杨氏下场调和，比之朝廷派遣官员调解要轻松得多。 往往一句话足矣。 “呼！这杨氏还真是厉害啊！这般岂不是与土皇帝没什么区别？” 骑在马背上的赵铭忍不住感慨，眼下他们正骑马出城往安平军军营的方向而去。 “回陛下，杨氏在我们播州的确如此。只是杨氏一向比较低调，所以外人才会觉得杨氏并不怎么样。 甚至外人不亲自进入播州，都不知道杨氏的存在。”罗青摇摇头道。 “此乃韬光养晦之计啊！” 赵铭觉得这杨氏很有意思，如若按照前朝末年来算，这杨氏传承都快有数百年之久。 而且杨氏肯定在前朝很早就有点势力了，不然绝不可能横扫整个播州，可能有近千年的历史。 这样的势力放在后世肯定算世家了，但在这边倒也不算。 毕竟大燕的国祚，放在前世的历史，那绝对是独一份了。 七八百年的国祚，前世的周王朝，貌似也就这么长，实行的还是分封制。 都算不上大一统。 第314章 骑兵的问题 赵铭思忖着，感觉这或许是可以利用的点。 就不信这种势力难道还能对朝廷忠心耿耿，肯定有点别的心思。 不知不觉队伍已经来到了安平县所在。 就见这里已经是灰尘滚滚，战马在军营里不断呼啸而过。 各种口令也是不断响彻，赵铭刚一进入就被扑面的灰尘弄了一脸。 “陛下！” \"陛下！\" 看到赵铭骑马而来，关闻和张武纷纷打马上前，一套翻身下马躬身行礼很是流畅。 “免礼！” 赵铭抬了抬手，环视一圈，淡淡道，“诸位眼下新卒训练如何了？” 闻言关闻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赵铭，这才低头躬身道， “回陛下，骑兵训练非一日之功，比之步卒训练更为艰难。 不仅人需要训练，就连战马也要训练。 不仅要训练其冲锋劲力，奔跑速度，还要能吃苦耐劳，长途奔袭。 故而，凡乘者，一日行、二日驱、三日骤、四日驰、五日奔。 以此往复，不断增进，如此战马方才是战马。” 听着关闻这么说，赵铭眉头一皱。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关闻还是个打太极的好手。 自己问对方训练如何，对方扯起了训练之法。 “你是不会说话？既然这样那往后你就不用说了，张武！” “末将在！”张武赶忙抱拳。 “如今安平军战马已有盈余，朕打算让安平军总兵马扩充至千人规模。 现在朕升任你为安平军千夫长，可有问题？” “末将绝无问题，一定事无巨细为陛下办好差，办的尽善尽美！”张武连忙就是一拜。 低垂下的脸已经是满脸喜色。 千夫长现在大乾可还没有出现，而他将会是第一个被任命为千夫长的武官。 实际上赵铭接下来也会进行一系列任命，提拔。 不仅仅是安平军，长胜军那边也会进行任命第一位千夫长。 既然战事将启，那一些人事任命就迫在眉睫。 “那张武，你来回答朕刚刚的问题。” “是陛下！” 张武点点头，稍作沉吟便解释道， “陛下，现有七百骑卒，其中大半都是新招募才数月的新卒。 然，这些新卒和老卒的进度已然相差无几。 而且陛下您交代的延长冲刺距离，安平军现如今已经能将奔袭冲锋距离延长至七百步。 其中末将与关百夫长，让士卒以前三百步为快步完成，后四百步开始进入稳步提速阶段。 但这样因为距离太长，无法进入全力冲锋，否则对战马的损耗极大。 如非生死存亡的战场，我等皆是不敢如此糟蹋战马！” 听着张武的描述，赵铭不禁若有所思。 墙式骑兵也就是目前安平军所需专心训练的骑兵战术。 这一战术虽然在后世近代战场十分凶悍。 但在这年头还真不一定。 毕竟这年头大家都知道骑兵的重要性，故而很多武官都把重心放在如何防备骑兵之上。 但赵铭却不得不用这一战法，一来是战法演练简单，起码是上手简单，精通还是有不少难度的。 而且一旦精通，威力不容小觑。 二来则是，此战法，对付大燕或许不是那么好使。 毕竟大燕的西军，这些年对付大渊的骑兵都玩出了花活来了。 什么火器震慑战马，什么拒马阵，什么陷马坑，什么神臂弩，等等。 但对付大燕不一定好使，那只是相对的，如若是准备不是很充足的步卒，这样一支墙式骑兵冲过去，如若训练的十分精锐，甚至可以直接将步兵方阵凿穿。 故而面对大燕西军，赵铭的核心用兵思路，绝不是用骑兵来主攻，这样骑兵主攻撞过去，绝对会撞一头血。 骑兵只能用于在关键时刻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但墙式骑兵在对付大渊之上有着奇效。 大渊就如蒙古铁骑，注重的是高机动性，大迂回，奔袭和包抄等战术。 在野外作战中，蒙古铁骑以轻骑兵和重骑兵协同作战，轻骑兵实行多种战术，宛如狼群在一点点分化驱赶着猎物。 而重骑兵就如一记重锤，在群狼将猎物驱赶过来，乃至围困袭扰在一个区域后，重骑兵再出手一战奠定胜局。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鸦兵撒星阵战术。 这种类似于草原上狼群围捕猎物协作作战的打法，一度让无数当时的各国骑兵步兵绝望。 因为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希望一点点被扼死住。 想要反击，可往往己方的骑兵实力远不如蒙古铁骑。 初期的蒙古骑兵还好，越往后这些蒙古骑兵，简直就是放风筝的高手，配合那几乎是深入骨髓的骑射技艺。 几乎可以把敌人当狗在遛。 再如大燕的步卒，哪怕强如西军，在野外遇上大渊的骑兵，依旧是凶多吉少。 只能借助主帅的预判以及精准的战略眼光进行提前量布局，不然同样不好打。 因为大渊的轻骑兵特点就是狡猾，碰到难啃的骨头绝不会去硬啃。 同时他们也是大渊重骑兵的眼睛，如若他们发现合适的目标。 当你发现十几骑大渊轻骑兵时，距离看到一大群大渊重骑也就不远了。 步卒面对骑兵逃又逃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借助地形优势尽可能减少损失。 不乏有大燕步卒在野外击败大渊骑兵的例子，但往往都是以多打少，且地形对己方极有优势的情况下。 而墙式骑兵，相较之下，反而优势不小。 主要是训练简单，损失起来大渊只会比他赵铭更加心疼。 另外墙式骑兵的巅峰状态，就是速度，宛如一支利箭，发现敌人后迅速飞扑上去。 如将墙式骑兵发挥到巅峰的普鲁士骑兵，在当时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二世而言，他就是个彻头彻尾追求极限冲锋的疯子。 最初只是要求骑兵冲锋距离能延长到七百步，随后仅仅过了两年，就把冲锋距离延长到了一千至一千两百步。 之后五年时间内，更是逐渐将冲锋距离延长到了一千五百步，乃至一千八百步。 可以说已经达到疯魔的状态，而这样造就的骑兵，就如同一群疯狗，看到敌人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过去撕碎对方。 第315章 墙式骑兵的优缺点 而这就不得不说一下当时欧罗巴的骑兵步法。 大致可以分为，慢步，快步，跑步，袭步四种。 对应的速度，分别是每分钟100,240,300.以及袭步的巅峰速度。 慢步可以理解为马匹在散步慢跑，快步就是每步都有两个节拍。 跑步时每步有三个节拍，袭步四个节拍，节拍越多自然速度越快。 一般快步持续半小时以上，跑步持续六分钟以上，马匹就会感觉到颇为疲惫。 如果是长途行军，骑兵更多只能用于慢步。 而普鲁士当初的巅峰将近两千步的冲锋距离，可以说快把马匹和人都发挥到了极限。 而冲锋距离，马匹的速度基本上都是快步，跑步，以及袭步三者之间切换。 而当初普鲁士骑兵，在一次将近两千米的冲锋距离下，其中三分之一接近每秒10米的袭步，也就是说，当时他们的冲击训练中的冲锋距离已经接近物理意义上的上限。 至于这年头，哪怕是以快捷着称的轻骑兵，平均冲锋距离也就在五百步以内。 这是因为这年头根本没有这概念。 而且速度大多处于是快步和跑步之间切换，袭步占比极少，甚至只占到总比的十分之一。 简而言之，巅峰时期的普鲁士骑兵，无论是冲锋距离，还是冲锋速度，都碾压这个时期的骑兵。 对比，就像是一名田径运动员与老太太过马路差不多。 原因很多，比如马匹的质量，接近近代的马匹，经过不断地培养已经愈加优良。 而且蒙古马优点并非是瞬间爆发的速度，而是耐力！ 这与西方的战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其次就是训练了。 马匹是可以通过后期培养的，就如这年头的训练战马。 先前关闻所说的训练之法也没错。也就是第一天慢走，第二天快跑，第三天疾冲，第四天追逐，第五天突撞，这样周而复始的训练，战马的耐久性就会慢慢增长，作战以及等等方面也会逐渐适应。 但普鲁士那位国王因为执着于冲锋距离与冲锋速度到了疯魔的程度，所以人家更是玩起了科学训练法。 不仅对每一个纵队的间距做出了严格要求，比如每匹马占地2-3米，前后占地2米，重骑兵略大轻骑兵略小。 中队之间还需要留出十二米的横向间距。 所以，这墙式骑兵，并非全都是紧密相连，不留任何缝隙。 四种步法的设立就是特意要求节拍的合理性，这就像人在进行长跑，保持一致的呼吸，这样耐力和持久力会更强。 除了速度和冲锋距离最难练，这一致性和统一性也很难练。 不然跑着跑着，你就能发现队伍前后错落参差不齐，这样的骑兵那就没什么威慑力可言。 当然赵铭心目中最完美的墙式骑兵作战方式，不仅有冷兵器，更要有火器。 如此，不用等接敌，就可以完成几轮骑射。 但现在也无碍，弓箭也行。 “现如今这弓箭练习如何了？”赵铭询问道。 “回陛下，军士们的箭术进展有些缓慢，不过但您要求的，只要射的足够远，那倒是达到了。”张武回应道。 赵铭微微颔首，这的确是他嘱咐过的。 他对安平军在箭术上的要求很低，只有一点，那就是一定要射的足够远。 其他的交给命！ 在墙式骑兵这种密集型冲阵之下，哪怕随意自由抛射，覆盖饱和打击下，就算是瞎子都能碰运气射中几个。 “现在可否操练一二让朕瞧瞧？”赵铭征询道。 “陛下稍待，末将这就操办！” 张武拱手，旋即干脆转身而去。 就见他飞身上马，快速策马而去，同时两根手指放入嘴中，一声嘹亮的口哨声就吹响起来。 伴随着这一声口哨声，所有原本还在操练的骑兵，乃至正在休息的骑兵纷纷行动起来。 那些操练的骑兵开始纷纷来到中间校场进行有序的排列，而那些在附近坐着休息的骑士，则快速冲入马厩，牵着自己的马而出，翻身上马同样急匆匆朝着中间而来。 前前后后不过五分钟不到，七百余骑就完成了列队。 并且每个人虽然没有披甲，但全都拿着家伙事，有长枪有腰刀，左右马腹皮囊里分别放着弓和箭矢。 这是方便快速拿在手上进行武器切换。 就见张武骑马在队列之前来回踱步两圈，确定没问题后，这才打马来到赵铭跟前，下马行礼道。 “陛下，敢问是否可演练？” “可！”赵铭微微颔首。 张武点点头，就见他再度上马，高高举起手臂，旋即打出几个手势。 看到手势的刹那，骑兵开始齐齐原地调转方向，左翼变成前锋。 并且开始围绕着偌大的校场开始徐徐前进。 起初是慢步，速度维持在比常人奔跑略快的速度，这对于马匹而言仅仅算是散步。 然后便是快步，持续约莫一分钟左右，便进入跑步阶段，速度已然攀升至一个顶点。 张武更是打马在前，就见他再度抬起手臂打出一个手势。 下一瞬，所有骑兵纷纷掏出马腹皮囊里的弓箭，搭弓抬起，动作几乎如出一辙，前后时差不超过一秒。 伴随着张武又是一个手势打出，所有骑兵手里的箭矢纷纷射了出去。 漫天的箭雨朝着前方倾泻而去，然后紧接着就是第二轮齐射。 随着第二轮齐射结束，在张武的手势下，前面五排的骑兵纷纷将弓放入皮囊子里，旋即拿起挂在马腹上的长枪，身形压低，腰背与马腹成三角形。 宛如一个稳固的卸力支撑点。 但这仅仅前面两排如此，第三至第五排，则是纷纷抽出战刀，身姿同样呈俯冲姿态，在静待蓄力。 而后面数排则继续搭弓，进行着第三波齐射，随后是第四波。 直至四波箭雨结束，这些人方才纷纷放下弓箭抽出腰刀，做挥砍状。 看着这一幕，赵铭脑海中已经联想到这样配合之下的实际情况。 率先接战的前面两排将会以长矛，率先给对方造成创伤。 两排的长矛相互交叠，让前面两排的长矛宛如一排刺猬，密密麻麻，几乎没有死角。 而之后的战刀组就是进行余下收割。 同时后面的骑兵因为还未接战，故而依旧能心无旁骛的射击。 第316章 弓箭与火枪的优势 如此一来，几乎就是一直都呈现饱和式打击的情况，将骑兵的獠牙展现到了极点。 但这有一个问题。 看着看着，赵铭的眉头逐渐拧成一团。 现在最大的问题，反而是墙式骑兵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 那就是一旦在箭雨和冲锋之下，敌军不仅没有丝毫胆怯，反而同样发起了冲锋。 可以预见，这对于墙式骑兵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古代骑兵交锋，从来就不是骑兵对着骑兵猛冲撞过去的。 要知道古代骑兵对冲，绝不是影视剧展现出的那种敌我双方骑兵相互交叉砍杀的。 而且大多数，都是刚刚交锋没多久，另一边就会败退的情况。 甚至还未交锋，另一边就被对方的气势和齐射给打崩了心态。 实际上对砍的机会并不多。 也有相互对砍的局面，但大多是骑兵对步兵，步兵死扛，骑兵陷入泥潭之后开始奋起反抗的局面。 亦或者步兵方阵不够密集，骑兵穿插涌入其中，进行屠戮。 至于骑兵对冲，赵铭仔细想了想，眼睛反而是亮了起来。 对啊！ 墙式骑兵对冲劣势，那是劣势在敌我双方都是墙式骑兵的情况下。 双方都没什么间距，自然怕到时候一起碰的一头血。 但这年头无论是大渊的骑兵还是大燕的骑兵，哪怕队列再如何密集，骑兵间隔也有不小。 但墙式骑兵虽然同样有些细微的间距，但对比前者几乎是没有。 这就像是一块铁锭和一块砖头的区别，密度相差太大。 但有一点，最好不要碰上重骑兵，重骑兵的间距可不大。 想着想着，赵铭还是有些遗憾。 “如果能搞一批燧发枪进行列装就好了。” 后世而来，他很清楚墙式骑兵的优势在哪里。 其一，因为骑兵之间的间距很小，几乎都不用勒住马绳，这时候双手是十分自由的。 不需要怎么训练骑射，就很轻松的掌握骑射能力。 这时候如果有火器，能在更远就能完成射击，且火枪的发射频率极快。 燧发枪，每分钟大概能齐射2-5次。 如普鲁士士兵，当初创下了每分钟五发的最高记录。 其二，威慑力，墙式骑兵这种整齐的阵型，将会给予敌人最大的心理威慑力。 其三，那就是冲击力了。 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就是纯粹的莽，快速地莽过去，在这过程中，还需要对敌人进行大量杀伤。 如若能在接战之前就能给予敌人最大的创伤，那墙式骑兵一旦进入收割阶段，将会十分恐怖。 所以就得一开始给予敌人恐惧，只要敌人恐惧越大，墙式骑兵的威慑力就会越强。 故而赵铭就很忧愁没有火器了。 虽然一位合格的弓箭手每分钟的射击频率一般在6-7发。 为了保证充足的体能，这个频率算是比较合理，但如若是不经过瞄准，且不计较体力，一分钟甚至能达到12发左右。 唔....很夸张，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然要不怎么说，前世古代那些发展火器的国度，还不如草原之民。 火器督造的缺陷是一方面，同样弓箭手这年头也确实猛。 射程比早期的火绳枪更远，射速还更快，这还怎么比？ 一些朝臣的火器无用论，人家在那个时间段也没说错，比弓箭，那时候的火器确实大大不如。 就好比如今大燕的突火枪，这玩意就是具备一定杀伤力的烟花爆竹。 比弓箭根本没有可比性。 哪怕是燧发枪，赵铭觉得在成熟的弓箭手面前，依旧有些缺陷。 射速比不上弓箭，但射程燧发枪还是要超出一些的。 虽说弓箭最大射程可达三百米以上，但实际有效射程大致在百米左右。 毕竟要保证杀伤力，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箭术十分厉害之人。 而最近方子祁改进的燧发枪，射程在三百米左右，有效杀伤在两百米左右。 这个距离，中枪之人大多不是死就是伤，重甲兵倒是可以无碍。 对重甲的有效杀伤在八十米左右。 其中赵铭想要列装燧发枪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弓箭手培养太慢了。 一个能每分钟射出六七箭的弓箭手，且还要能射的足够远，少说要训练几年以上。 如刚刚安平军这些骑兵，射程他估算了一下，最远也不过是八十米，最近的甚至才五十米。 可谓是十分感人，但这就是现实。 人家草原之民，能射箭那么熟练，那是人家从小就有骑射习惯。 “陛下您觉得如何？” 此时张武操练结束，赶忙朝着赵铭汇报道。 赵铭瞥了眼二舅，心里叹了口气，表面还是鼓励道，“嗯，不错！ 不过可让士卒多加苦练骑射，最好能保证每人都可射至百米左右！” 射程越短，期间能射出的频率就越少。 射程远长，就能多挤出几次射击频率。 另外加强射击频率的办法，那就只能提升射击熟练度了。 如若是火枪多好，上弹填装发射，就算是个傻子都能很快掌握，不出五天就能训练的十分快速，基本上都能达到每分钟两发的水准。 但提升至三分钟就比较困难了。 不过一分钟能两发就很不错了。 两百五十米开始就可以填装上弹，两百米左右能射出第一枪。 水西罗氏的播州马速度不是很快，比大渊的草原马还要慢半拍。 哪怕经过赵铭的法子进行训练，速度也就比蒙古马持平，乃至快一丢丢。 而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提升了。 百米的速度大概在6.8s。 但墙式冲锋不可能一直都保持在最高速度，只有在最后阶段才会攀升至袭步的巅峰速度。 而且前面的速度是比较慢的。 故而两百米有效射程距离内，前面一百米，速度大概在13s左右，后一百米速度大概在7s。 哪怕用一些更好的弹药填装方式，两百米以内也只能射一枪。 有效射程内总计两枪。 看似远不如弓箭，但....如果给骑兵每人配两把枪呢？ 开战前提前填装好火药，有效射程内，可以快速打完两发，然后迅速切换成弓箭，至少能打四轮齐射。 能更远对大渊骑兵造成杀伤，在极短的时间内，他这些新兵都能打出极高的频率。 第317章 火器制造厂 如果再给每个骑兵准备一块板甲呢？ 也不用全覆盖，只需要覆盖胸腹部的钢板，那又该如何呢？ 赵铭越想越兴奋，己方杀伤将会成倍于对方。 他很清楚排队枪毙的杀伤力有多大，只要运用得当在这年头就是大杀器。 而且钢制板甲，仅仅保护要害部位就足以，对马匹的速度不会造成丝毫影响。 那时候他面对大渊骑兵将会没有任何劣势，乃至会有不少优势。 更远的射程，更强的破坏力就是优势。 大渊的游荡骚扰袭击将毫无用处。 敢靠近，就得被打成筛子。 且己方的士兵训练快，成型快，大渊骑兵每一位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需要从小练习。 别说是面对正规的大渊铁骑，如若遇到的是大渊的附庸骑兵，自己的优势将会更大。 但现在唯一的难处就是燧发枪的产量..... 想到这里，赵铭就一阵头疼。 然而他在头疼，旁边一直围观的罗东罗青两人，已经是震惊的说不上话来。 虽然在赵铭看来，眼下的安平军依旧不成气候，也就勉强能和大燕禁军比比，面对西军那都是一场灾难。 但在罗东罗青二人看来，这俨然就是一支强军。 这整齐有序的队列，那整齐踩踏的马蹄声，还别说，外行人看着那种震撼力简直是直冲心灵深处。 这就像是古代人在看大阅兵一样，那种整齐如一的感觉，谁看了谁不迷糊？ 谁看了谁不胆寒？ “咕咚！~” 罗青咽了口唾沫，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罗东。 “罗东哥，大乾的骑兵都是如此精锐吗？我感觉此等雄军，只要数目再多些，足以与大燕精锐一争长短！” 罗青感慨连连，这等强军面前，他感觉此前在播州，看到的杨氏骑兵，那就是个笑话。 杨氏的私有骑兵数量不少，但那冲锋起来，对比眼前，宛如是一群乌合之众，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我见过更厉害的。”罗东摇摇头。 “更厉害的？你是说大燕西军？还是大渊铁骑？”罗青狐疑。 能比这还强的，或许也就这两支强军了。 罗东却是摇摇头，“不，大渊铁骑和大燕西军我都没见过，不好评价。 但大乾的安平军，哦不，现在应该叫长胜军某见过。 此等军威哪怕有骑兵冲锋的震撼，但在某看来，比长胜军还是略有些不如。” “哦，大乾还有一支比眼下强军更强的精锐？” 罗青震惊了，这趟大乾之行还真是没白来。 光看这个，他就感觉这大乾绝不是随便玩玩，而是真打算大干一场。 从安平军军营回来，赵铭本来打算带罗家二人前去科研所的。 但想了想还是作罢，而是独自前往了科研所，独独留下二人在安平县城内。 科研所乃是大乾的军机重地，别说是罗家还未与大乾形成紧密的利益关系。 就算形成了紧密关系，赵铭都得考量一二才会选择让对方接触。 来到科研所，赵铭直接就找到了方子祁。 “陛下，方子祁最近就在这边。” “这里是....” 赵铭看着眼前这片建筑，记得上次来此还没有这片建筑。 这里也就是军械研发局之前方子祁的火器研发所附近了。 只是之前这儿就一片光秃秃的地方，仅仅五栋房屋。 现在则不同，整体面积扩大了好几倍。 此前这儿仅有五亩地，现在足足有二十亩地。 其中十几亩的区域全都新建了好几处大型的厂房。 “陛下，此地乃是新建的火器制造厂，嘿嘿陛下，您这拨付的银两我可没贪墨分毫。 全都花在了这里面上，另外就是火器生产的原材料采购。” 苏舟笑呵呵说着，便带着赵铭朝里走去。 进入这里面，一股热浪便是扑面而来。 炙热的热流让赵铭一时间都有些睁不开眼。 仔细扫视一圈这才发现，这里几乎是一片片连排的火炉和锻造台。 铛铛铛！~ 各种铁锤敲击声不绝于耳，放眼看去，全都是光着膀子的匠户在锻造着钢铁。 每一位师傅旁边还有两到三名帮工，不是在帮忙控制火候就是帮忙搬运材料准备一些准备工作。 可以说每个人看着都忙得脚不沾地的。 再往里走，就不再是锻造区，而是一群人在对一些锻造出来的零件进行打磨。 因为没有所谓的角磨机数控机床等等之类的设备，许多事情都只能人工处理。 故而一群人都在用一种简易的转轮机，涌动转把，然后上面一个类似金属磨盘一样的东西就开始对金属进行飞速打磨。 虽然依旧是需要耗费人工，但比用手拿着磨刀石磨要好得多。 “陛下，锻造出来的材料，比如枪管，需要打磨圆滑，就只能用这种法子。 这些简易的打磨材料还是科研所其他同僚弄出来的。 本来是造出来的手摇式研磨豆浆的小玩意，现在把磨盘换成磨刀石，这样效率反而是快了不少。 就是依旧需要人力去操控，且枪管内外都不能太过凹凸不平。 故而还是比较费时费力的。 想要锻造时一体成型，光滑无比，我等现在还很难做到。” 苏舟在一旁解释着。 赵铭多少也明白这里的难处。 可以说是从无到有，手搓枪械了。 历史上，早期的燧发枪或者火绳枪那些武器，最初就是纯手工。 如枪管，最初都只能锻造出一个雏形，之后都得对里面进行打磨光滑。 为啥早期的枪械大多都装配了一些精美的雕刻和镀金等装饰品，还不是那时候的枪械的确十分珍贵，说是艺术品也行。 除了打磨，还有人负责组装。 只是组装那边，赵铭看到了就是一愣。 却见方子祁在那里对着几个年轻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在实操拿着一堆零件进行拼装演练。 “诸位可曾看清楚了？尔等切忌不能搞乱了顺序，不然影响了时间。 只须按照我图纸上画的步骤一步步来，便可组装完毕。” 在方子祁说着，手里的一把燧发枪也已经组装完毕。 眼睛余光一瞥，看到赵铭过来，连忙将枪放在桌上，起身朝赵铭行了一礼。 “见过陛下！” 第318章 拿捏 听着方子祁的汇报，赵铭虽然还算满意，但还是差了太远。 按照方子祁的说法，虽然已经抽调了约莫一百名熟练的老铁匠师傅，最近也培养了约莫两百名学徒。 整个火器制造厂还有五百名帮工，总人数已经来到八百人。 可这几天的时间里，火器制造厂才生产了五支燧发枪。 照这样的速度，一个月也就能生产十五支，然而耗费的人力物力，加起来少说得是两三千两。 两三千两，十五支燧发枪，好家伙平均算下来，一支燧发枪加之将近两百两。 这燧发枪比黄金还贵。 不过方子祁也保证，现在主要是生产流程还比较生疏，等一切流程熟练起来，一个月应该能生产出约莫一百支。 之后再想扩大产能，那就只能继续扩大人员。 如此一支枪造价在三十两左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嗯，尚可，方爱卿，这月先让工人熟悉流程，下月开始继续扩编人数，三月之内我必须要看到工厂人数要翻上一倍。 产能同样也要相应的扩大一倍。 不过方爱卿放心，朕不会亏待有功之臣的。” 说到这里，赵铭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方子祁这中二少年，要得无非就是装逼。 如何让对方爽，这才是关键，这小子爽了，才能竭尽全力的为他办事。 “如此次，你研发出燧发枪，又兴办筹建了火器制造厂，乃大功一件。 爵位朕给你连升三级，另外赏银千两。 此外如若此次朕的要求继续如约完成，朕会在科研所正大门两侧为你塑造一个雕像。 朕打算对科研所一切有功之臣，全都塑造雕像。 如研发出水泥和玻璃的魏有才，朕同样会塑造一座雕像。 而你是第二座雕像。” 随着赵铭这话一出口，原本没什么反应的方子祁，眼睛瞬间瞪大。 赵铭能看得出，这小子眼里充斥着浓浓的希冀。 得！上钩了！ 塑像，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虽然大多都是后人为前人塑像，有些犯忌讳。 但在大燕，倒是不稀罕。 毕竟也有一些边疆民众自发为当地驻守将领塑造雕像，这就好似在家里立长生牌，这可都是荣誉的象征。 方子祁现在脑子里只要稍稍一想，就能想到那画面。 任何人只要进了科研所大门，就能看到他方子祁伟岸的身姿和俊朗的面容。 对于方子祁而言，这不亚于直接扣到了他的爽点。 简直是爽爆。 “陛下...此言当真？”方子祁声音都有些发颤。 “君无戏言！” 赵铭笑呵呵道，想要拿捏这小老弟还是很简单的。 甚至他都觉得，什么升爵，什么发赏钱，对于这小子都没多少吸引力。 除非给对方的爵位极高，不然他都不怎么在意。 不过赵铭身为优秀的画饼大师，又怎么会仅仅这点手段呢。 便是再度道，“另外朕打算之后在安平县兴建一座文庙和武庙。 目前暂时只打算在其内塑造一些历朝历代大名鼎鼎的文臣和武将。 不过往后.....兴许我大乾也会出现流芳百世的文臣武将，这也说不准。” 得！ 这下方子祁彻底高潮了、 文庙，武庙，分别代表着文臣和武将梦想中最高荣誉。 唔....这是死后的荣誉。 当然这不妨碍赵铭拿来画饼。 潜台词已经放出来了，小方你看看只要你认真干，干出成绩来，你死后未尝不能千古留名。 当然这对于方子祁而言或许还太早了。 赵铭便是再度打了个补丁。 “另外方爱卿，你可知我大乾报业现在每日刊登的报纸？” “陛下，这个微臣自然知晓，每日也会买一份。” 方子祁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无非就是大燕京城安临城那边的民间小报。 不过心底里对这什么大乾报业有些不屑。 毕竟里面的用词十分粗鄙，一点也不文雅，这对于他而言，也就当个乐子看。 “方爱卿，尔等目前研发的乃军国利器，所以对尔等朕目前还是以保密为主。 对于方爱卿，朕也是以保密为主，否则一旦被敌国知道，方爱卿难免有性命之忧。 不过兴许再过数年，朕就会将方爱卿的大名刊登在报纸上。 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此等军国利器出自何人之手！天下又有何人不识君呢？” 赵铭这番话简直就是薄纱。 方子祁浑身一颤，双腿一软，直接跪了。 “陛下！承蒙陛下厚爱，微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陛下生产出更多地燧发枪，研发出更好的军械器物！” 方子祁简直是快感动哭了，这人太懂了！也太会了。 简直就是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哎！方爱卿，何须如此，尔等尽力即可，而且方爱卿最近所作所为，朕也是看在眼里。 朕有方爱卿此等肱骨之臣，不仅仅是我大乾的幸事更是朕之幸。” 赵铭一脸的礼贤下士，连忙将方子祁搀扶起来。 可如若方子祁真的做事出了纰漏，他翻脸也是极快的。 “对了，方爱卿，此前朕与你说的火药之事，最近可有改良？” 赵铭想起前段时间嘱咐过的事情，也就是黑火药的改进计划。 火枪威力和性能如何，火药占了很大一部分。 尤其是现在这种燧发枪，赵铭多少是有些顾忌的。 倒不是担心燧发枪使用之后，会出现各种枪管堵塞等问题。 而是现在的黑火药，太容易仿制了。 大燕也有火药配方，但之前方子祁后面用的黑火药已经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良。 可仿制起来太过简单，且一旦燧发枪被对方拿到几支，那仿造起来那更是简单。 相比之下，就只能在火药上做点文章了。 至少得拉开一定的差距。 而现如今的黑火药除了之前讲过的那些问题，还有就是遇到突发情况，乃至糟糕的天气，都会给火药带来极大麻烦。 并且运输也是个问题，如今的火药如若遇到颠簸，之前调制的火药配比就会出现问题，从而极大影响火药的威力。 一旦受潮更是极大的麻烦。 第319章 火药颗粒化 而一旦火药颗粒化，首先颠簸就不是问题，其次受潮概率也会极大减少。只需要用油纸包包裹住，分成一个个小包装，用的时候直接往枪管内倒就行了。 并且因为是颗粒感，颗粒与颗粒之间存在缝隙，便于氧气与火药发生助燃，同时便于传递热量，迅速让火药的燃烧变得更快更猛，爆发的威力自然也更强。 而这个火药颗粒化算是初中知识，好在赵铭多少记得一些。 比如土办法就是添加醇酒进行湿碾过程，让火药进行均匀混合的同时，将醇酒之中包含的多糖，淀粉等等均匀渗透到里面，再经过筛药那种颠簸抖动，形成火药颗粒。 晒干之后也就是成品的颗粒状火药了。 虽然这本质上还是黑火药，但威力射程便携性极大提升。 一旦完成颗粒状化，燧发枪初速度就可以达到四百多米，仰角最大射程一千多米都有可能。 “陛下，您要的是这种吗？” 说着，就见方子祁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堆颗粒状黑糊糊的东西。 赵铭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这玩意比黄豆还要小，表面十分干燥。 “此物可曾尝试过？”赵铭反问。 “尚未！不过陛下您想看看，微臣这就为您展示。” “可！” 于是赵铭便和方子祁以及一群护卫还有匠人来到外面的射击场。 这儿地方扩建了，但射击场还是不够大，赵铭寻思着待会和苏舟提一下。 这种军国重器得一定要加强重视，另外对这群匠人也要二十四小时保护起来。 并且待遇全面提升，没有老婆的之后更是要挑选适合的女子进行婚配。 没错，赵铭打算让这群人只要给自己干活，那发钱发房子发老婆。 “陛下，这是您要求在枪管内壁划刻纹理的燧发枪，此物微臣同样也未测试过。正好一起试试。” 闻言赵铭也看到，这把燧发枪枪管内有着一些螺旋线条。 这就是线膛枪了，虽然线条划的不算多么规整，但赵铭觉得也能接受，待会看看效果就是了。 手工能做到这地步，已经是为难人了。 “方爱卿，你就别亲自尝试了，来人！” “陛下！” “你拿枪试试！” 赵铭朝身后一名禁卫嘱咐道。 闻言护卫二话没说就抱拳接过方子祁手里的线膛燧发枪。 身为大乾皇帝禁卫，他们都很清楚，哪怕他们死了，陛下也会给予他们家人无法想象的财富，故而卖命还真没什么。 见此方子祁心里有些感动，倒也没拒绝，而是认真的为这名禁卫讲解其操作流程。 确定流程后，这名禁卫按照流程填装火药和弹丸，在瞄准时就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手臂伸的老长，也是担心炸膛伤到脑袋。 目光对准远处的靶点。 这处靶点相隔在百米。 深吸口气，伴随着扣动扳机，嘭！的一声。 伴随着一股硝烟味弥漫，众人目光看向远处，均是满意点头。 就连方子祁也是眼睛一亮，因为弹孔十分准确，这名没有摸过枪的禁卫第一枪就命中了靶子，没有脱靶就说明改进后的枪管的确改进了子弹乱飞的弊端。 “不错！可否将靶子挪远一些？另外再弄一块猪肉挂在靶子上？”赵铭看向方子祁。 “回陛下，微臣也正有此意。” 方子祁拱了拱手，连忙招呼人开始忙碌起来。 花了两刻钟，靶子挪到了两百米外，上面还用绳子挂了很大一块猪肉。 这应该是一半的猪肉，面积已经比常人的躯干还要大一些。 这主要是为了测试改良后的燧发枪，射程能否达到两百米，是否还具备十足的威力。 嘭！ 伴随着有一声枪响，得益于先前没有炸膛，这名禁卫胆子也大了不少，开始规规矩矩的瞄准。 加之赵铭让方子祁在枪支上方加装了一个简易的准心，更便于瞄准，这一枪竟然直接就命中了。 一名禁卫快速取下那块猪肉，然后飞快拿着来到赵铭跟前。 低头一看，赵铭忍不住拍手叫好。 两百米竟然依旧能洞穿这么厚的猪肉，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必然也是如此。 “陛下，没想到火药与您所说的膛线改良之后，这枪支威力竟是提升如此明显！” 方子祁也是啧啧称奇，对赵铭这位陛下，更是有了一些崇敬。 陛下明明从未涉及专研此物，然而每每过来总能提出一些新奇的建议，并且按照其法子改良后，竟然威力真的大大增强。 难道这就是天人神授？！ 或许也只有这种解释才解释得通了。 不然陛下怎么经常能有这么多奇思妙想，而且还不是空穴来风，全都能只要他稍加钻研就能运用于实际。 事实上，这年头大燕的士大夫阶层乃至读书人对于所谓的君权神授早就不信了。 这就如宋朝的那些士大夫，毕竟皇帝这层光辉早就没什么神秘色彩。 毕竟宋朝之前的五代，可是经历了后梁，唐，晋，汉，周五代，仅仅53年就换了十三个皇帝。 平均每个皇帝在位只有四年，更别说十国，吴，南唐，吴越，楚，南北汉.... 可以说早就礼崩乐坏，所谓的君权神授，真命天子，的观念几乎被打得粉碎。 五代时期，后晋使相安重荣，更是直接说过，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耶！ 五代中一书中更是写过：自唐亡以来，天下之称帝称王者，如春雨之蒸菌，不择地而发，虽名天子，实亦唐之节度使焉耳。 所以什么狗屁的天子，兵马多有实权的那才叫天子。 大燕的情况与宋差不多，都是兵变当上的皇帝，在前朝的大一统之后更是经历了一段动荡时期。 如方子祁本身对君权神授，天命所归也是嗤之以鼻，只不过他想找到一个一展抱负的地方罢了。 然而这一刻，他却感觉到眼前的陛下，似乎当真有种天命所归的感觉。 大燕腐朽有亡国之像，此等时机，岂不是刚好是陛下这等天命所归之人崛起吗？ 只是稍作一想，方子祁就不敢多想，决定再看看。 第320章 威力大涨 毕竟眼下读书人对天命的观念几乎是淡薄到了极点。 很快就有禁卫开始继续将靶子往三百米外挪了挪，眼下这距离已经挪到了三百多米接近四百米的距离。 负责持枪的禁卫填装火药弹丸后，又是一枪激射而出。 伴随着一股浓郁硝烟味弥漫，那边候着的禁卫再度给出反馈。 三百多米依旧将猪肉给洞穿。 又经过一番测试，最后得出最终结论。 最远射程能在五百米依旧能让弹丸陷入猪肉大概五厘米的深度。 四百五十米内能直接洞穿，单单最远距离能打出将近七百米左右，仰角射击能达到一千米。 这或许很夸张，但在前世美国独立战争时期，一名民兵用线膛燧发枪，在五百码的距离击毙一名敌军将领。 而五百码大概在四百五十米左右，如果是滑膛燧发枪，距离就要近的多，可能也就在一两百米左右。 “陛下，有此等神器，往后战场格局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乾争霸天下指日可待！” 看到这一幕，苏舟赶忙送上一个马屁。 当然这也不算马屁，他的确感觉格外震撼。 在工匠作坊做了这么多年，他多少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至于那几名禁卫更是心中大骇，一个个都眼巴巴看着这些燧发枪。 有这种玩意，的确是没什么打不了的仗，这只要弄几千支这样的武器，相信隔着老远，战局就已有了定数。 “陛下，此物现在唯一的缺陷就是燧石和发射频率了，微臣一定想法子将其改进。” 方子祁是最兴奋的，本以为两百米就已经是极限，岂料这还只是开始。 近五百米的杀伤范围，这等神兵利器，足以改变天下大势。 难怪陛下如此重视这火器，原来如此。 “嗯，不错。” 赵铭也是点点头，现在的缺陷的确就这两点了。 燧石暂时没办法改，除非改成火帽枪，或者一步到位改成用无烟火药的金属定装弹。 金属定装弹也就是后世一二战时期的长枪了。 通过撞击击锤导致子弹激射而出，彻底抛弃了弹丸这种老旧玩意。 可这个还真不是赵铭这个半吊子能玩的转的，无烟火药靠他这记忆力根本不行。 甚至他脑子里压根就没有无烟火药的记忆。 而燧石基本上用个十几二十次就得换，不然点火效率明显下降。 当然应付一场战役没什么问题，哪怕步卒交锋，数千火枪兵连续射击二十次，基本上敌人也就军心溃败了。 哪怕是持久战，也可以轮流更换燧石，所以对于这点缺陷，赵铭都能接受。 毕竟燧发枪都搞出来了，更是运气不错直接就改进到了十分优良的版本，那还要啥自行车。 不过现在射击频率倒是还真能改进一二。 想了想赵铭嘱咐道，“方爱卿，对于这射击频率改进之法。 朕想了想，你可以这样试试。” “是这样的，你试试用浸蘸油脂的麻布或皮革包着弹丸，如此再试试填装发射。” 赵铭这法子是以前看过的一部西部片得到的灵感，当时看那主角用这种沾满油脂的弹丸进行射击，射击频率极快不说，而且射程似乎也比旁人的更远。 这样一来貌似直接省略了需要用木塞疏通枪管的过程，可以直接填装火药迅速激发。 很快还是刚刚那名禁卫，先是将好几枚弹丸进行了涂抹油脂的处理，让表面显得十分光滑。 做好一切准备后，对方这才开始用最快的速度进行射击。 因为没有考虑精准度，只讲究速度，对方仅仅用了大概十五秒的时间就完成了上弹处理，二十秒完成了第一发射击。 随后三十八秒左右完成了第二发射击，在五十八秒左右完成了第三轮射击。 看到这一幕，众人微微点头，但赵铭却眼睛一亮。 要知道眼前这名禁卫学会用枪也就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能迅速在一分钟内完成三轮射击。 如若一些士兵进行长期的训练，速度只会更快，一分钟内甚至能完成四轮乃至五轮射击。 加上射程极大的提升，骑兵四百米开外就能进行密集型射击。 也无需考虑什么准确率，只要大致对准就可以射击。 按照墙式骑兵刚开始慢，后面快的逐渐加快速度。 四百米开外，时间可能用时在一分钟。 当然一直保持极快的速度，当然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一分钟如果能完成五轮齐射，那敌人不得被打成筛子？ 换句话说，如若是步卒，面对骑兵，哪怕对方速度极快，交替饱和式打击，枪声都不会停。 除非是大量骑兵，且全都悍不畏死发起冲锋，那这样火枪兵才有些风险。 补全了！ 燧发枪最后一点顾虑，赵铭也全都补全了，一时间哪怕最近已经养成足够的城府也难免露出喜悦的笑容。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燧发枪和颗粒状火药的量产了。 等待燧发枪真正量产的那一天，兴许就是自己该逐鹿天下的那一刻。 在此之前，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苟着先发育，不要浪。 只是回到安平县，赵铭便听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柳爱卿，你是说....大燕朝廷那边派来了一位节度使？眼下就在西南府衙？” “回陛下，正是如此，这位节度使抵达西南府衙就马不停蹄的召集各路知州大人商议要事。 微臣以为，这位节度使只怕来者不善呐，很可能是为了播州之患而来。” 柳文和捋须一叹。 “现在播州什么情况了？节度使都派过来了？”赵铭感觉这事情似乎有些往最坏的情况发展。 “陛下，不仅如此，这是曹知州派人送来的书信，让微臣前去州府议事，您看.....” 说着柳文和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件。 看到这信件赵铭反倒是笑了。 这曹文山，姿态放得倒是比较低。 因为信件第一行就是姿态极低的恳求，大致内容，可以理解为这一句：前日，朝廷节度使大人召集播州战议，柳公乃郁州之栋梁，今有急务相求，祈速至！ 唔....表面是恳求柳文和这位安平县县令，实际上是恳求赵铭这位大乾皇帝。 第321章 州府议事(上) “柳爱卿，此事你自己怎么看?”赵铭笑问道。 柳文和略作沉吟，这才道，“陛下，微臣觉得，这曹文山多半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很可能是那位节度使大人摊派的任务有关。 毕竟播州战事，朝廷在播州可没有多少话语权。 那些本地土司都是听调不听宣，如若微臣是此番对播州用兵的主官，断不会轻用那些土司兵。 如此一来，就得从临近区域征调人手。 所以.....” “嗯，分析的不错，那你便去一趟，朕倒要看看这曹文山是遇到何事。” 赵铭笑呵呵摆摆手，随着燧发枪搞出来，他现在倒也没那么谨言慎行了。 哪怕现在让他们和大燕朝廷翻脸，他也不是不敢。 毕竟大燕朝廷偌大的体量，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对他用兵，想要一战平定，高低得花费至少一两月征调兵力粮草。 那时候赵铭完全可以疯狂爆兵爆产能，拼命搞，搞出一千支燧发枪也不是不行。 那时候还真不带怕的。 一千燧发枪步兵，不说横推大燕。但面对两三万的敌军也能做到从容应对。 毕竟我能打到你，你打不到我，轮番交替开火之下，敌军可能还没冲到近前，这士气就崩溃的差不多了。 当日柳文和就坐上马车朝着州府而去。 随着高速公路一路修到了莫县附近，前去州府的路途缩减了一两日，仅仅四日就抵达了州府。 到了第五日，直至郁州全境县令全都聚集至郁州府衙，曹文山这才召开了一次私下会议。 自从在安平县待过一段时日后，他还有些怪想安平县的，不过前段时日他收到命令，只得急急忙忙去了一趟西南府衙。 然后他就被搞得有些郁闷了。 此番看到一众治下官员，他脸色这才好了些许。 “大人，敢问这有何紧要之事？”莫县县令率先发问道。 最近莫县县令还挺忙的。 随着安平县那边一群冤大头在那儿开通河渠，且眼看就要开凿完毕。 他这边也是紧锣密鼓的开始在他们莫县境内的河流多个区域建设了一个个关卡。 唔，他是为了捞银子。 开会有啥意思，还是捞银子最重要。 “诸公想来也知道，近日朝廷派来的节度使大人就在如今我们西南府衙。 但此番过来，可不仅仅是这节度使一人。 还有五百轻骑，所为何来...诸位消息灵通的想来已经知道了。 没错，便是前些时日，这大渊贼军悍然进入播州境内。 此前更是覆灭附近的南理国，带甲十万的南理国说灭就灭了。 眼下大渊更是觊觎我大燕许久，想来这绝非小打小闹....”曹文山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 “大人.....您的意思是，朝廷派人过来，这是要对播州的大渊贼军用兵？”有人询问道。 “正是！”曹文山点点头。 随着他这一点头，在场十几名县令乃至一些都司，州同，武散官全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本以为北疆在北边，岂料一眨眼，他们西南道就变成了边疆，这还得了？ 要知道边疆的十几个州府，如今那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在那里当官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个不慎就有丢官丢命的风险。 “大人，此行前来的这位主官为朝中何人？”有人询问道。 “此人乃步军都指挥使郭武，诸位想来有点印象吧？” 有印象？ 太有印象了。 哦不，大家不是对这个人有印象，而是这个职务。 这不就是京城禁军正二品职务么，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禁军，压根就不靠谱啊！ 别看前不久朝廷三千禁军骑兵协助平定了火匪，这主要是火匪不成气候。 但大家谁不清楚禁军是什么货色。 这群人说的好听是禁军拱卫京畿，说的不好听就是一群和厢军差不多的施工队和匠人。 能有战斗力的根本不多。 这点可以参考宋朝。 因为汴梁过于繁华，哪怕你是西军精锐来到这繁华世界也得被迷花了眼，不超过半年就得腐朽。 西军如此，哪怕当时西夏的铁鹞子军，还是辽国的精锐铁浮屠，来了汴梁都得怠惰。 更何况当初的元朝，强大如此，仅仅百年不到就被中原的花花世界给腐朽的大多沦为了一群酒囊饭袋。 虽说宋朝已经多次要求每年抽调禁军去其他地方戍边历练，然而也就能维持几个月，回来后同样也得迅速腐朽。 这点是有史书可证明的，别说南宋，就北宋的禁军就腐朽的差不多了。 能打仗的不多，就算能打仗的那一批人，也就比厢军好点。 同理，大燕也差不多，基本上能打仗的真心没几个。 “呃....大人....这朝廷怎么不派西军将领过来？这哪怕随便几个西军将领过来，那也行啊！ 这禁军.....不是下官等人不相信，实在是京城早有传闻。 这安临的绝大多数宅子可都是这群禁军修建的。 不少大户人家的亭台楼阁，园林造景，他们都是信手拈来，就算是一些专研此道的老师傅，那也是远远不如。 这俗话说术业有专攻....这....” 这名县令说话还算委婉，就差没说，打仗就找会打仗的过来，叫这群修院子的过来干啥？ “这位郭武还算是一位能臣，此前此人曾经在西军效命十年，也算是一位作战经验丰富的中年将领。 不过.....” 曹文山解释了一嘴，只是后面就有些解释不动了。 因为这郭武，的确是早年在西军效命过一段时日，但此人属于是皇亲国戚。 又在安临城待了快八年，八年的时间，钢铁都得被腐蚀一空。 让这样一位将领主导西南道战事，谁听了都有些心里没底。 要是刚刚从西军调遣过来的，大家还能举手欢迎。 “大人，那咱们是不是要准备粮草辎重？”有县令小心翼翼的询问。 大家也明白这已经是朝廷下达的命令，已经无法更改，既如此，大家就想着该如何摊派了。 第322章 州府议事(下) 一般平叛动不动就是数万人的队伍参战，大量粮草辎重都是一个问题。 现在要面对的更是大渊贼军，大家心里都在估算此次多半调来了至少五万大军。 五万大军的吃喝可是个大问题。 对于现如今的西南道而言，可是不小的负担。 “此番不仅仅是要粮草辎重。”曹文山微微摇头。 闻言众人眉头一皱，柳文和也是眉头一扬。 “曹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朝廷没有调派兵力？”柳文和狐疑道。 “嗯，此番郭大人仅仅率领了五百轻骑便赶了过来，一切兵源皆由本地征募，统筹。 朝廷已经准许这位郭大人调用整个西南道的兵力用于此次战役。” 随着曹文山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像炸了锅。 本来来了个禁军将领他们就有些心里没底，现在竟然连西军都没有抽调，大家能安心就见鬼了。 众人眉头都拧成一团。 “大人，那上头是怎么安排的？咱们郁州要出多少人？” 众人也清楚这规矩，既然要在本地募兵，那估计就是摊派了。 每州都分配一点，还得筹措粮草。 “那位郭大人已经说了，一共八万战兵，外加五万劳工用于运送粮草，对外宣称二十万大军。 我西南道十四州，每一地都得摊派一些，不过我郁州运气不错。 此前我郁州遭遇火匪，故而上面说了只须我等自备四千人马以及一千劳役，外加三月的粮草辎重。 诸位，如何看？” 如何看？ 还能怎么看? 众人一张脸都成了苦瓜脸。 四千人马可不少啊！加上一千劳役，也就是五千人的三月吃喝。 这粮草都要数万石，关键是这人手也是个问题。 现在的郁州哪里还能凑得出几个像样的军士，这拉过去，怕不是跑得比劳役还快。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无言。 然后场面就尬住了，大家谁都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结果没一个人搭腔。 本来大家就穷，现在各地都处于造反边缘，这会还强行出头，那是等着民众杀官造反吧。 环视一圈，曹文山心里也是哀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眼下谁都不想掺和这事儿，可上面已经下达了死命令，不同意可以。 那他这个知州就得先下罪。 目光环顾一圈，最后落在柳文和身上。 “呵呵！柳大人，你看这....你们安平县打算出多少人？” 他此次重点就是劝说柳文和的，毕竟柳文和背后的大乾，现在可是吃的满嘴流油。 甚至曹文山毫不夸张的说，整个郁州的财力都不如眼下的大乾。 同样人手和粮草更是如此，安平县现在聚集着数十万人，粮草更是有着大把大把的。 关键是这群伪乾贼寇，他娘的能打啊！ 到时候派这群丘八过去，要是表现格外出挑，那他身为郁州知州，说不定还能更早一点升任！ 面对曹文山的目光，柳文和十分平静，只是微微捋须。 足足过了良久，他才轻声道，“曹大人，下官所管辖的是一县之地。 郁州十几个县，平摊吧，平摊算下来，我安平县该出多少人，出多少粮就出多少。” 听到柳文和这么说，曹文山顿时就不满了。 这不就是不想挑担子嘛！ 不过不用他多说，很快就有人出面道， “柳大人，您这就没意思了，谁不知道你们安平县现在赚的盆满钵满。 既然你们现在有人有钱有粮，何不多出出力呢？” “就是，安平县如今可是人口大县，甚至就连州府也比之不过，柳大人您这般可就没意思了。” “不错，如若这般，柳大人，做人可别做的太绝。” 众人夹枪带棒的威胁着，毕竟最近大家真的十分吃味。 虽说在座不少县令都没怎么亲自去安平县，但也知道现在安平县到底有多富。 那些传闻早就传遍整个郁州了，甚至西南道各州也有一些传闻。 比如现在西南道的玻璃器皿，几乎九成都是来自安平县，无数商贾几乎是蜂拥而至。 就为了能在安平县多进点货。 面对这些指责和暗讽，柳文和一点也不慌，十分坦然的捋了捋须。 “曹大人，还有诸位同僚，本官想多出点也不无不可。” 说着柳文和看向曹文山。 “曹大人，下官有一个请求，不知可否？” “哦？柳大人直说吧。”曹文山有些好奇。 “曹大人，下官想向曹大人求一个武职！” “武职？” 曹文山眉头微皱，这临时任命武职，不是没有先例。 毕竟武官在大燕确实是没什么权利。 想了想曹文山点点头，“可以，但仅限千户职务，柳大人告知所需任命的名字，此事我会上报郭大人。” 虽然规矩上是不允许的，但可以塞点钱。 对于这点曹文山觉得无所谓，只要能让伪乾贼人多出点人，乃至全包了，他出点钱没什么。 “另外还须曹大人，允许我安平县的部下，能有自主权。” “这....这怕是不行！” 曹文山摇摇头，“本官的命令你们可以自行裁定，但是那位郭大人乃至陈布政使的命令，尔等却无权逾越，否则本官也无可奈何。” 好在柳文和也没为难对方，点点头，“当然，布政使大人和郭大人的命令，自无不可。 下官只是想要郁州所部的自主权。” “如此，本官允了！” 曹文山大手一挥，无所谓道。 到时候负责带队出征的理应是郁州的郭开山郭千户，大不了让郭千户听从伪乾这群贼子的命令即可。 总之只要能把这群祸害送出去，他就谢天谢地了。 脑子里甚至在思索，要不等这群贼子内部兵力空虚之际，再鸠占鹊巢？ 不过仅仅脑海里想了一瞬，他就打消了这念头。 他现在完全看不透这伪乾，甚至已经产生了阴影，何谈对伪乾动手。 “曹大人，此番我安平县这四千战兵全都出了，就是需要曹大人和诸位同僚负责那一千名劳役，以及诸多粮草辎重。 如此可否？” 柳文和说出了事先赵铭早早就交代的事情。 第323章 渔翁得利? “这....” 谁都没想到柳文和竟然会这么说，这让大家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柳大人，您可莫要开玩笑，四千战兵你们安平县全都出了？” 有人惊疑不定，生怕这就是说着玩的。 “自然！诸位说得对，本官治下既然如今经营的不错，自然也要担负起更大职责。 只是希望诸位往后切莫对我安平县畏之如虎，本官可不想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 柳文和淡淡道。 闻言众人这才可以肯定，柳文和不是在开玩笑。 就连曹文山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柳文和竟然会这么做。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做的好处在哪里？ 想要获军功？ 可这种军功就算有，对于文官的确算得上不错的履历，但毕竟不是主帅，层层克扣之下，几乎所剩无几。 想要借此升官可以，但很难！ 可柳文和要这大燕的官职有何用？ 就算升官，现在各地官员都已经饱和，升迁那也得等一两年的时间。 哪怕曹文山，如若此次立下战功，他也只能说是调任。 升迁还得再等等。 想不通想不透，但并不妨碍他现在喜不自胜。 —— 回到安平县，柳文和就将此番的事情全都复述了一遍。 听着描述，赵铭微微颔首。 “陛下！” 心里着实有些不解，柳文和没忍住抬头小心翼翼看向赵铭询问道。 “陛下，微臣实在不明，我等为何要强出头？ 陛下您此前定下的计划不是潜修内功？眼下微臣看不透。” 其实不仅仅是曹文山迷茫，柳文和也挺迷茫的。 闻言赵铭笑了笑，目光看向背后的西南道舆图，以及如今新增的播州舆图。 “柳爱卿，先前你也说了吧，此番进军播州。 前后筹备一月时日，开赴至播州已经是将近两月时日。 大军开拔耗时耗力，绝非虚言。 你说朕如若要借此渔翁得利如何？” “？！” 闻言柳文和心里犹如掀起惊涛骇浪。 问题是可能做到吗？ 可能吗？ 柳文和感觉这或许有些天方夜谭。 然而赵铭却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他对柳文和还是有些提防的。 毕竟柳文和说到底，多少是后面归降的，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捅刀子。 之所以他想要借此图谋播州，乃至整个西南道。 主要是眼下这机会太难得了。 两边交锋，势必十分惨烈。 亦或者是大燕一边被打的抱头鼠窜。 无论是哪种，都对大乾有利。 而且播州的情况他也看了，景云山一带地势险峻。 这也说明，哪怕大渊来犯，等大军开拔过去。 大渊那边的贼军两万也就顶天了，毕竟景云山山道十分难走。 更多贼军过来，显然不太靠谱。 不过两万大军，赵铭感觉也够大燕吃上一壶。 不过他觉得哪怕大燕再怎么拉胯，消耗一下大渊这支偏远之军也是可以的。 而自己眼下有火器，还有新训练出来的几千精锐。 虽然比大渊的精锐还是远远不如，可时间上赵铭感觉来得及。 一月的筹措期，两月时间才能开拔到播州完成防线架构。 也可能刚过去就开战，但这种数万乃至十几万大军的交锋，想要分出胜负没这么快。 少说要几个月，更何况播州又不是一马平川的地界，大渊想要驰骋纵横一日内辗转数百里，也绝无可能。 所以赵铭估摸着就算打上半年也不奇怪。 那时候自己的火器制造厂生产出一千支火枪也不是做不到。 “看来还要继续扩大产能了。” 赵铭心里嘀咕了一声，本来现在的产能扩充频率已经是极限。 毕竟老师傅教不过来，但现在他打算将绝大多数的老匠人全都调到火器制造厂，用于扩大产能，扩收新学徒。 争取在下月的产能扩大到三百支，乃至四百支。 另外还有一点.... “柳爱卿，这河渠开凿没记错的话，再有十日就该开凿完毕了吧？” 赵铭说着看向柳文和。 “回陛下，是的。工期已经有些超了，不过幸不辱命，也就在原有基础上超出二十日。 想来十日内定能开凿完毕。 最近那些商贾想让陛下您到时候参加一个典礼，不知....” “嗯，到时候朕去看看。” 赵铭点点头，河渠开凿他也想去看看。 打仗打的就是经济，后方这边他可得盯住咯。 到时候一旦军队开赴前线，每日的开销都是天文数字。 毕竟赵铭的军队可不是什么厢军，吃的穿的都要是最好的。 —— 谭莽最近日子过的有些紧巴巴的。 虽然这宅子是买下来了，他也打算到时候把老娘接到城里去住。 可是最近这边工期据说马上就要结束了。 如此一来，到时候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工作？ 本以为自己跟着的是朝廷的建设队，岂料城外的河渠开凿不是朝廷承包，乃是一些商贾承包。 可一旦这边工期结束，再想每月赚一两银子这种美差可就不好找了啊。 而现在还有一个大难题，那就是宅子的家具还没有置办。 当然还有就是这宅子的装饰，据说那些买了宅子的有钱人都会给宅子里面刷上一些白色墙面，还会铺设那种如今市面上贩卖的瓷砖。 那价格可不便宜，他问了，想要将他这宅子装饰一遍，哪怕是最基础的，只是用上瓷砖和墙面，那也要五十两银子。 当然这个他可以不需要，但家具总得置办吧。 这么好的宅子，总不能用现在家里用的这些破烂吧。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如果不是前日他娘给他张罗了一门亲事，他也不会这么愁苦。 “嗯？谭家兄弟，你这怎么唉声叹气的？” 与之和他一起买了大乾建业宅子的王队长看到谭莽独自蹲在一旁唉声叹气的样子，便是笑呵呵坐在一旁，伸手搂住对方的肩膀。 “唉，还不是我娘为我张罗的那门亲事。”谭莽无奈摇头。 “亲事？你是说吴老汉家的闺女吧？那姑娘我看了，挺不错的，勤快又顾家。 你娶到这样的婆娘这日子就美着吧！ 而且我可是听说了，吴老汉家有一台织布机，吴老汉这家伙这几个月和咱们一起上工赚到的钱，可全都花在这织布机上了。 到时候你娶了他家闺女，这织布机肯定是嫁妆。 靠着这织布机，你婆娘每日在家就能赚不少钱，一月说不定赚的不比咱们这群大老粗少啊！” 王队长说着，满脸的羡慕。 第324章 娶妻之难 大燕的情况和大宋一致，都讲究重嫁妆的。 大家更乐意生儿子，因为儿子往后不仅能就近照顾父母，延续香火，还能收到一大笔嫁妆。 唔，没错，宋朝的女子嫁妆很重。 正所谓十里红妆，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因为在宋朝，女方家里如果不准备厚重的嫁妆，那么到了夫家被欺负家里人都不好说什么。 而且嫁妆少，不仅娘家人会觉得低人一等，就连夫家也会觉得没面子。 嫁妆越重，夫家就越不敢放肆，甚至女子还可以倒反天罡。 就好比苏轼为自己的堂外甥女做媒，因为堂姐家境贫寒，他就主动承担起了外甥女的嫁妆。 然而到了置办嫁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准备的钱压根就不够。 他那时候好歹也算是个大宋中序列官员，俸禄着实不算少了。 无奈只能临时从好友驸马都尉那儿借了两百贯，这才凑够嫁妆。 而苏轼的弟弟，苏辙同样是如此。 他为了给小女儿准备嫁妆，不得不将早年在开封购置的田宅出售，共计9400贯全部作为小女儿的嫁妆。 苏辙这个倒霉蛋生的女儿太多，导致家里一贫如洗。 但人家要说没钱，人家又怎么可能没钱。 在世时最高位列宰执，死后更是被追复为端明殿学士、宣奉大夫。累赠太师、魏国公。 人家还是唐宋八大家之一，要说没钱那是不可能的。 但这日子是真没法过，家中有五女，五女全都是厚嫁。 相当于后世，你身为亿万富豪，无数企业股份，房产，名车等等。 然后你有十七八个女儿，每个人的嫁妆不是送豪宅就是送公司股份。 七七八八散出去后，你发现啥也不剩了。 而苏辙就是这样，本来也算是家财万贯，结果五个女儿嫁出去，人到了七老八十，都被兄长苏轼调侃，没有房子，负债如山积。 王队长就很羡慕谭莽。 他家那婆娘当年的嫁妆也就三亩薄田，那已经是对方娘家能拿出的极限。 对此乡下人也只能如此。 不过大家条件好点，更多还是得厚嫁女儿。 而一台织布机，在这年头可是大件。 估计是吴老汉将这段时间的工钱，外加此前的多年积蓄全都掏出来了。 不然是买不起这价值数十两的织布机的。 现在大乾纺织行业兴盛，且每天都有大量人口逃难过来，更是让这里的布料衣裳压根就不愁卖。 每月一个女子靠纺织布料，或者做衣裳，赚一两银子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为啥还有这么多人逃难过来。 这当然不是什么流民，之前大乾就将流民吸纳的差不多了。 现在过来的，大多是福阳县，和莫县的百姓。 这两县的百姓可谓是嫉妒的发疯，有些胆大的索性变卖了本地的田产直接带着钱财在安平县入户了。 在这里只要勤快，每月赚五百文不是问题。 \"唉，王队长，我也想，可是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家的情况，我哪里还拿的出聘礼！ 再说那姑娘可是有不少人都钟意，现在我又拿不出钱财，徒之奈何啊！\" 谭莽无奈叹息。 人家一台织布机，他至少也得送五两银钱的聘礼才行，不然有的是人娶这姑娘。 大燕不仅仅是有厚重的嫁妆，这聘礼也有不少，当然相比于嫁妆，聘礼就少得多。 这就得看情况了，比如你要是状元郎，或者高中的读书人，被榜下捉婿了。 那你甚至一文钱都不用掏，你就能收获美人和一大笔丰厚的嫁妆。 一下子从穷困潦倒的读书人变成有房有车有美人的大款。 同样，如果你在朝廷有一个体面的工作，哪怕俸禄不多。 但也会有商贾看重，商贾给出的嫁妆同样不会少，你同样也只需量力而行。 而如果是门当户对的那种，那嫁妆还是会更丰厚许多。 毕竟娘家更不会想要让夫家看不起，自然是铆足劲给嫁妆。 当然女方嫁妆给的足够多，那夫家多多少少也要给一份体面点的聘礼。 可对谭莽而言，五两银子他也拿不出来。 更别说现在他家更是一贫如洗，既然要娶亲，自然要置办一些崭新的家具。 且之前他和老娘都是在棚子里打地铺入睡的，地面仅仅用两块石头撑着，上面放一块木板以及一些草屑和毯子。 如若不是此前老娘逢人就说她儿子在城里有大宅子，那吴老汉压根就瞧不上他。 闻言王队长却是一笑。 “哈哈哈！谭家兄弟，你莫不是昏了头了？” “昏了头？” 谭莽有些不明所以。 王队长则是拿出一份今日的大乾日报，指了指上面。 “瞧，你看看！” 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谭莽就看到这是一份关于大乾建业的消息。 只是逐字逐字看下来，他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这.....这....当真如此？” “那还能有假。”王队长笑道。 “只是这也太....不可能吧，咱们十两银子买下的宅子，现在竟有人花费数千两银子购置？” 谭莽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上面报纸上今日的头版头条的大致意思就是，大乾建业，今日民间私下交易创下历史新高。 有神秘买家花费四千两从旁人手中购置了一套宅子。 另外下面还有一则消息，是有人登报想要收购大乾建业的宅子。 其中小户型愿意开出一千两，大户型愿意开出三千五百两。 小户型也就是谭莽和王队长他们之前花费十两购置的宅子。 也有大户型，但他们没这个资格购买，当然也可以，但那就得按原价一千两购买。 不过就算购置大户型，如若当时有钱，那也是翻了好几倍了。 “嘿嘿，谭家兄弟，你嫂子也是看到了今日报纸，就怂恿着我今日去城里问问，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何？索性现在没多少活了，要不一起进城问问？” 王队长家里也算不得多富裕，同样也是贫穷户。 哪怕他当了小队长，每月也就多了一百文。 但家里有婆娘还有一群小娃娃要养，能有这机会卖掉宅子，拿上千两银子，那直接就可以过上体面生活。 第325章 暴富 几乎不带丝毫犹豫，谭莽就决定跟着王队长一起进城看看。 一千两估计他们干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至于卖了宅子接下来住什么，笑话现在城外一大堆便宜的水泥单间房。 如若嫌弃闭塞大不了多买两间，算上家具置办花一百两就顶天了。 没一会两人就来到了城内大乾建业售楼处，今日一来不同于上次，没想到竟然是人山人海的一幕。 看着门内门外都拥挤成一团的人流，两人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王哥，这儿怎么这么多人？” “嘿，还不是这儿的宅子火了，现在谁不想买这里的宅子？” 说着王队长左右看了眼，旋即神秘一笑道， “之前那侍者不是说过吗？在大乾建业这儿买宅子，今后子女可在此有资格入读私塾。 听说在这儿读书，还有机会当官哩！” 听到这事儿，谭莽倒是有点印象。 不过他也只是洒然一笑，他们家就是平头老百姓出身，根本用不着想那么远。 他就想着到时候自己能成婚，能生几个大胖小子，然后也能为子女准备聘礼和嫁妆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他也懒得多想。 “王哥咱们还是往里面挤一挤看看到底是啥事吧。” 说着谭莽和王队长也是往人群里凑。 不过两人毕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又不好意思推搡他人，挤了半天还是在外围。 不过倒是在旁人口中听到了一些消息。 “这位老哥，今日这里面到底是啥事？” “啥事？好事！大好事啊！” 被问到的中年男子，明显是个富商，身上的衣裳外面比较简朴，但里面那缎子可是好得不得了。 反正谭莽看不出到底是哪里的，但看那细腻的质感，显然造价不菲。 “今天可是大乾建业许诺放出第二批宅子预购的日子，大伙都等着抢购宅子呢！” 中年男子说着，眼里还冒着光，但又有些郁闷之色。 “只可惜，某来晚了，某已经把家丁都喊出来往里挤了，结果里面那群畜生更是无耻之徒。 如若不是大乾朝廷严令一户多买，不然这些宅子肯定被那群畜生几家承包了。 也不知道待会某还能不能抢到。” 中年男子那郁闷简直快溢于言表，看的谭莽二人有些啧啧称奇。 不由好奇道，“这位老哥，这宅子用得着如此疯抢？不就是住的地儿？ 至于这入朝为官......” 接下来的话，谭莽没好意思说。 因为就算是他一个平头老百姓也知道，虽然他比较倾向大乾，但也知道大乾对比大燕，体量上压根就不是一个体量。 没有可比性可言，甚至偶尔他也会私下忧虑，一旦朝廷大军来犯，如今这好日子是不是顷刻就没了？ 所以他觉得很奇怪，这道理他们这些底层老百姓都看得出，这些有钱老爷们，怎么一个个就像是中了降头似的。 然而对面这老哥却是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 “你懂什么？眼下已然不是这什么别的原因，此乃商机，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的确，他并不觉得眼前这穿着寒酸的谭莽能听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事实上，随着房价暴涨，大家开始蜂拥抢购，事情早就不局限于那些因素。 而是现在买到，接下来就是赚到啊！ “对了，你也是来买宅子的？”中年老哥狐疑的看了眼谭莽。 “不！”谭莽摇摇头，又挠头尴尬道，“俺是来卖宅子的。” “没钱你就别....什么？你是来卖宅子的？！” 本来还想摆摆手驱赶谭莽何等无关人员，结果听清楚后，中年老哥一下子精神起来。 “你手里头有宅子？是这大乾建业的宅子？” “呃....嗯，对。”谭莽也是被眼前这老哥突然的激动搞得有些慌了。 “老弟！老弟！走走走，咱们去对面茶馆喝个茶慢慢聊怎么样？老哥我做东！” 说着这中年老哥不由分说拽着谭莽的手就要往对面的茶馆而去。 见此谭莽有些不悦，他本就是做苦工多年，又哪里是这中年富户所能拽的动的。 “老哥，这个我还是不去了，我想在这儿再问问情况。” 谭莽感觉眼前这中年人有些不像是好人。 “而且，不仅是我卖，还有我这兄弟也要卖。我们都有这里的宅子。” 听到谭莽这么一说，中年男子眼睛更亮了，看向两人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两座金山。 “两位兄弟，两位自家兄弟，你们可别看着老哥嬉皮笑脸的，可老哥绝对是诚信为本的生意人。 这样吧，一千两！你们两人的宅子我都以各自一千两要了！” 中年商贾说着，做出一副十分忍痛的模样。 只是等了片刻不见回应，中年男子又见眼前两人一副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模样，顿时就急了。 “两位自家兄弟，一千两还不行？一千两百两咋样？” 中年男子还以为两人是嫌弃价钱少了，只能继续咬牙加价。 只是他哪里知道，谭莽二人哪里是嫌弃开价少了。 而是没想到，这样一套宅子还真有人出价一千两。 刚准备反应过来张口答应，结果对方这一张口又让两人沉默了。 实在是被震惊到了，两人的脑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一千五百两！一千五百两咋样？不能再多了啊！” 见此中年商贾无奈叹了口气， “看来两位也清楚最近的情况，那我也不和你们打马虎眼了。 一千五百两，刚好是最近的私下成交价，再多老哥我可就要赔了！” 听到这里，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几乎不带丝毫犹豫就同意了。 “好！” “好！我们同意，不过我们需要先交钱再签契约！” “没问题没问题！走走走，咱们去对面的茶馆二楼详谈如何？” 中年商贾笑眯眯道。 仅仅过了半个时辰，三人先是敲定好细节，又是花了点钱去衙门请书吏做了下公证，双方这才完成了宅子的交易。 只是在临时下榻的客栈时，两人看着静静摆放在面前装满银锭的箱子，都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第326章 寄存?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他们这种天天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底层老百姓，竟然有一天会拥有一笔如此巨款！ 一千五百两，两人加一起就是三千两巨款。 这会他们也明白，为啥突然比预想中的要高了许多。 先前与那商贾聊天时，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就在今早开始，短短时间内，这房价再度飙升。 竟然是那大乾建业新一批出售的宅子，比之第一批价钱要高出了不少。 原本第一批的原本房价，小户型是五百两，大户型是一千两。 但这第二批发售的宅子，小户型起步就是一千两，大户型起步就是两千两。 相当于翻了一倍。 其实两人一千五百两卖，也算是亏了点的。 要知道现在市面上的真实私下成交价，哪怕是小户型也已经来到了两千两，而大户型更是来到了四千五百两。 疯了！ 彻底的疯了！ 至于报纸上，那所谓的一千两求购，和两千两求购，那也只是求购，事实上现在压根就没人会那么低价贱卖。 “王哥，事情咋就变成这样了？这....这...这也太多了....” 谭莽大口大口喘息，心脏有些受不了，这会还在大口喘息着。 一旁的王队长也是瞪大着牛眼，眼睛都快是死死黏在了那些银锭上。 “我....我也不清楚，不过咱们多赚了那不是更好？” “那....那王哥，咱们现在是不是有钱人了？” “应该....应该是吧....” 两人都有些迷茫，这么多钱，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花。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那个.....谭家兄弟，咱们一直待在这儿那也不是个办法，而且这么多银子，那也不安全啊！” 对啊，两人这会才意识到，钱太多，这要是拿回去，还不得被一大群人注意到。 经历过苦难的二人，很清楚财帛动人心的道理。 平日里一些人听到别家家里有个一两银子，都会走空门，更别提现在一千五百两。 杀人灭口强抢豪夺，那也不是没可能。 虽说现在大乾治下，治安比之以前好了太多，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地痞流氓。 但面对这样一笔巨款谁又说得准呢。 “要....要不....咱们先把银子存在大乾银行里？” “大乾银行？” 谭莽这才意识到好像对这个词有点印象，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的。 “就是这上面的，你看！” 王队长赶忙从怀里取出一份卷曲起来的大乾日报。 顺着对方指的地方看了看，果然是看到这么个大乾银行的东西。 上面写着，这是陛下亲自下场督办之物，乃便民利民，惠民之物。 作用基本上就是可以将钱财存储在其中，届时可以领到一份凭证，如若想要取出寄存的银两，可以凭借凭证进行支取。 但仅支持一百两以上的寄存和存取，如若低于这个数额，概不接受。 “如何？”王队长看向谭莽。 谭莽脸上有些为难，“倒是没问题，只是如此一大笔钱财，寄存他处，这会不会.....” 他有些担忧，毕竟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大一笔钱，最后换来一张纸，这多少是有些没底的。 王队长却是骂道，“谭家兄弟，你莫不是昏了头，你忘了咱们这好日子是谁给咱们的？ 现在咱们家可都供奉着陛下的长生牌，你还怕陛下贪墨咱们的钱不成？” 这倒是的。 被王队长这一骂，谭莽也是满脸的羞愧。 最终两人合计一下，还是决定前去这什么大乾银行将钱财寄存进去。 大乾银行自然是赵铭提议要开办的，其实现在的银行就是类似于钱庄的玩意。 但又有些不同，因为这主要是针对大乾境内，其次，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吸纳资金。 毕竟赵铭可太清楚这年头老百姓有了钱喜欢干啥了。 要么是直接融了搞成一个个银冬瓜或者金瓜放在地窖里，囤他个几十上百年不带动的。 虽说现在赵铭的一系列举措，就是想方设法的从老百姓手里把钱搞出来，让钱流动起来。 比如宅子，比如发展商贸，鼓励商贸，实际上都是为了促进资金流通，让大家都将钱流动起来。 钱流动的越频繁，他就能收取越高的商税。 不过对于赵铭依旧不够，大乾的体量毕竟还是太小了。 而他接下来要大力发展军工，要整军备战，要开始向外疯狂扩张。 这都需要钱！需要大把的钱！ 哪怕玻璃行业，估算今年能赚数百万两，可对比这偌大的开支，依旧是杯水车薪。 如若赵铭仅仅追求，大燕对军队的开支，那自然也足够了。 毕竟他又不打算大肆扩军到几万几十万。 可他追求的是军队尽可能现代化，近代化，火器化。 士卒的军饷要提高，打仗打了胜仗要发赏钱，火器制造要钱，到处都要钱。 今年能赚的这八百万，仅仅足够现在稳步发展，如若要对外扩张，用兵，这些钱远远不够。 自然，钱要从哪里来？ 当然是搞个银行圈钱了。 银行的钱，只要百姓不挤兑，那就可以临时支取。 这无疑能极大缓解现在大乾对钱财的压力。 其次，开办银行，赵铭也是用于借贷。 没错，就是此前提及过的朝廷借贷业务。 专门提供给置办产业发展商业的商贾一笔低息借贷。 两人花了十分钟才来到大乾银行大门前。 这所谓的大乾银行就在安平县衙门侧对门。 门口还有几名衙役在执勤，其安保程度丝毫不比衙门差。 甚至附近还有一块铜锣，那是用于示警的，一旦有团伙集火冲击银行抢夺财物。 那衙役就会敲击铜锣，然后一群衙役就会冲过来。 甚至附近负责拱卫安平县城池的一支安山军卫队的驻地也在这附近，距离不过百米。 一旦这边示警，一个三个十夫长小队就会冲过来。 两人都有些畏畏缩缩，为了运输财物，两人更是咬牙租下了一辆马车，一人负责御马，一人负责看守。 一路更是警惕十足，而他们这副表现，也是让门口执勤的衙役有些警惕起来。 第327章 大乾银行 “两位，可有事？此乃银行重地，闲杂人等如无事，不得靠近！” 为首一名国字脸衙役很是严肃道。 “这位差爷！这位差爷，咱们是有事...有事！” 谭莽有些紧张道，便是颤颤巍巍的询问道，“我们是听说这儿可以寄存财物，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二人有财务要寄存？”衙役皱眉打量眼前二人。 更是着重且警惕的打量着马车内部，生怕下一刻，马车内冲出一群悍匪。 此前不是有胆大之人图谋过银行里的财帛。 不过好在目前还没有人明目张胆的强闯银行，倒是有几个蟊贼想要入内行窃。 但大多都被当场逮住，然后扭送，迅速判罚，旋即第二日就被当场斩首。 连续斩了几个人后，这才消停下来，算是震慑了一些宵小。 “对！对对！差爷，您看是怎么个流程？” 闻言，这衙役点点头，便用刀鞘拨开车帘，确定里面是两个大木箱子后，这才道，“如此稍待，待某先去里面请示再说。” 说着衙役扭头就进入里面，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 这衙役就带着一名书吏走了出来。 “此次寄存大致多少银两？”书吏手里拿着一支笔和册子看着二人一副公事公办的询问道。 “三千...哦不，两千八百两！”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统一了回答。 两人也是估算了一下，各自留下一百两，倒也够花销了。 “如此，且随某来，尔等数目较大，需要走这边，然后称重确定数额一致这才能入库寄存。” 说着书吏招了招手，同时朝着银行左侧的一个巷道走了进去。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跟上。”衙役见两人还在迟疑，不由催促道。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驱赶着马车跟了过去。 进入巷道走了约莫几分钟，然后就进入一处拐角，这儿有几名书吏正倚靠着一张桌子打着瞌睡。 在他们后面则是一扇厚重大门。 “两位，此地乃寄存之处，在座几位，都是银行各个不同部门的督察官。专门监督，有无人私自藏拙财务。 保证公正公开，另外这扇小窗乃皇宫委派之人在监察，我等绝无可能在陛下眼中截流尔等财务。 另外这个用于丈量的秤，尔等也可现在试试，尔等可自带重物进行称重，且看我等会不会在秤上作伪！” 随着这名书吏述说。 谭莽也注意到，在墙壁一角有一扇小窗，此时那里面有一人在默默看着这一幕。 同样眼前四周还站着好几名书吏，同时附近还摆放着一个比较大的秤。 谭莽有些没太听明白，但也隐约听懂了一些，大致这就是保证公正公开，没有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两人见到书吏本就有些胆颤，这会也只是默默点头。 见此书吏也是微微颔首，“如此便秤重！” 随着一声令下，另一侧隔间门打开，走出两名仅仅裆部绑着一条绷带的精壮男子。 两人上下其手开始一点点将银两称重，称重好的放在一旁，每称量一部分就会高声诵唱数额。 这过程比较枯燥，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 “两位，一共两千八百两，有些细微出入，但便是以两千八百两算，可否？” “当然！当然！” 谭莽和王队长连连点头，这一幕看的他们心悦诚服。 “如此大善！”书吏笑着点点头。 而一旁负责登记的书吏则是开始登记起数额。 一边登记，还一边询问两人的姓氏，以及家属住址等情况，另外还让两人纷纷展示了一下城内出入的身份牌。 确定无误，又给二人看了看。 两人看了看上面的数额，与刚刚汇报的两千八百两一致后，也是点点头。 而书吏又将纸张给小窗里的那人看了看，等那边点头示意后，这才笑着看向二人。 “如此，那边入库，没问题吧？” “没问题！” 两人再度点头。 就见两名仅仅裆部绑着绷带的汉子开始用扁担挑起银两进入那扇厚重大门。 而那扇厚重大门的开启更是看的两人啧啧称奇。 竟是需要三把锁同时开启。 两把分别被外面的两名书吏把控，而最后一把则是小窗内的那人把控。 三把锁同时拧开，大门这才开启。 这时那两名赤膊汉子这才挑着银两走入其中，往返数次，这才一一将银两搬运一空。 其他人更是不得进入分毫，谭莽还想看看，更是被人给阻止。 直至那两名汉子走出来，接下来的一幕则是让两人咋舌。 因为几名书吏开始详详细细的对这两名搬运的汉子做了周全的检查。 不仅检查裆部，更是检查口腔，还要两人上下蹦跳，这才算是作罢。 这就是古代钱庄银行的必须严谨的地方。 毕竟是机要之地，任何环节都需要细致把控。 就好比这些书吏，更是有浮山县人士，还有安平县人士，以及士绅出身和贫苦出身的书吏。 而小窗内的人，则是赵铭母族，张氏之人。 而这并非一成不变，小窗之人每月轮换一次。 不仅会有张氏之人参与，还会有柳家的人参与。 都算是和赵铭沾亲带故的，后面如若娶了罗氏之女，还会有罗氏之人轮换。 虽说依旧很难说难以杜绝可能存在的猫腻，但这已经是现如今赵铭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毕竟贪腐这种事，哪怕放在后世那也是屡禁不止的。 赵铭只能是对账目上进行细查，尽可能杜绝其中可能存在的猫腻。 看完全过程的，谭莽二人此时是十分放心的，毕竟这流程属实有些严谨。 而且按照眼前书吏的描述，往后只须凭借手中的凭证，便可直接进正门在那边提供凭证后，就可支取。 这儿只是存储之地，而正门主厅那边，不仅可以支取，另外如需要经营商铺缺钱，也可以去那儿借贷。 总之书吏好好宣传推销了一下大乾银行，听得两人晕晕乎乎的。 但手里摩挲着这份纸张明显比之寻常纸张还要扎实的凭证，心里格外踏实。 然而，与此同时，大乾银行正厅内—— 第328章 支取 “曹兄是吧？您确定要支取如此巨额财务？” 看着眼前的中年人，负责大乾银行的，第一任行长，马家主眉头拧成一团。 作为主动投靠赵铭，又是商人出身的马家主，自然是责无旁贷的挑起重任。 虽然他多次提出，自己根本搞不懂这玩意。 但赵铭也是实在是无人可用，倒不是说完全无人可用，而是有能力的不值得信任，值得信任的还有经商经验的也就马家主一人了。 不过赵铭也是给马家主提供了后世的一些理念，马家主这才有些赶鸭子上架般担任这一职务。 “嗯，某最近有些缺钱。”曹贺无奈点点头，旋即就见他左右看了眼，这才靠近些许压低声道， “马兄想来你也知道，你我都是为陛下办事的，您就行个方便，帮个忙如何？” “曹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我为陛下办差，某就要为你行方便不成？当心某这就上报陛下，看陛下罚不罚你便是了！”马家主顿时皱眉呵斥道。 “马兄，你可莫要难为我了，我这哪里是行方便啊，就是想借贷一二。 这不是朝廷允许的嘛？何故到了某这儿就行不通了？”曹贺无奈叹息。 闻言马家主也是摇摇头，看了看手里这份刚刚曹贺登记的信息，苦笑道， “曹兄啊，不是某不同意，而是你这借贷的数额太大。 其次便是，你并非安平县本地人，想要借贷，就得以我大乾境内的资产作为抵押。 而你可供抵押的资产也就几个铺子。 这几间铺子，我估算了一下，价值也就五千两。 而你却要以此借贷十万两，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马家主摇摇头，眼前这曹贺支取的额度太大，他是真拿不定主意。 虽然陛下曾经交代，如若有人要求借贷，如若有足够的资产作为抵押，便可大开方便之门。 当然也有区别，本地人经商做买卖借贷倒是简单许多，甚至借贷不多，都无需抵押。 但外地人就不同，大乾现在的触手毕竟无法伸得太长。 这要是借贷了，人家转头就跑了，那岂不是白费了。 “唉，马兄，某要是不缺钱，何须借贷？正是紧缺一大笔钱，这才求到您这儿来了。” 曹贺无奈叹息，他是真的缺钱，缺一大笔钱。 见此马家主思忖片刻，询问道，“你且说说，你要拿这笔钱作甚？” “这....” 提及这事儿，曹贺一下子犹豫起来，想了想还是压低声道。 “马兄，某信得过你，但此事我告知你可以，但你可千万别外传！” “自然！”马家主点点头。 “某就是想效仿大乾建业建宅子！” “建宅子？” 马家主不由挑了挑眉，他倒是知道最近大乾建业是个很赚钱的买卖。 听说现在一套宅子就是数千两白银，这宅子几乎是金子做的。 别看马家主此前家中还算颇有财富，但随着大多数捐赠给朝廷后。 他现在这俸禄，想要买这样一套宅子，估计几年都买不下来。 不过陛下许诺了，后续朝中有功之臣，朝廷都会免费赠予一套宅子。 但不可否认，这买卖很赚钱。 巨赚！ “我倒是记得陛下说过，允许民间买卖宅子，甚至允许自由开发建设乃至售卖。 不过这买卖的地皮，可不算尔等私有，同样是朝廷所有。 只是尔等有使用权和改建售卖租用权。 不过说起来，这投入可不少啊。某听说现在城内的各种宅子涨幅都不少。 此前一间寻常的宅子也就在十两左右，贵的也就百两几百两，一些豪宅也就千两便足以。 但现在，一间独门独院的宅子就是百两，那种占地稍大一点的就是数百两近千两。 占地数十亩的大宅子，那更是两三千两。 你确定，此等投入，后续能收回成本？” 马家主对此事有些怀疑。 毕竟现在不比当初，现在投入可是大了不少。 看对方这架势，起步就是十万两。 但现在建设那什么高档小区，购置地皮怕不是就要花费数万两。 而建设成本更是数万两。 当然这对于现在的大乾朝廷依旧能大赚，而且一本万利的买卖。 但对于寻常私人经营而言，建设成本要大了许多。 要知道，如那些玻璃，瓷砖等等物件，大乾朝廷内部采购便宜的一批。 但对于百姓而言，那成本的确高了许多。 对此曹贺自然私下算过一笔账。 故而此时他眼中依旧是精芒闪烁，要是不赚钱，他用得着跑这一趟嘛！ “马兄，行个方便如何？实在不行，某拿在莫县的地契作为抵押如何？” 曹贺真的有些急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瞄准的另一个大项目。 可随着承包河渠开凿，曹家实在是拿不出太多钱了。 虽说后续卖粮没亏，甚至帮助大乾朝廷，他还小赚了一笔。 但这点资金根本无法开启眼下这买卖。 马家主也是看到曹贺的焦急，想到对方又是与陛下有过一些交情，便是点点头。 “这样吧，某这就去请示陛下，如若陛下同意，那某自无不可，如若陛下不愿，那就没办法。” 马家主想了个折中法子，毕竟十万两属实是太多了。 现在大乾银行知名度和信誉度都不够，开业一月，至今也就才有二十万两储蓄。 这要是支取给对方，这相当于半月白干。 一旦要不回，后续如若朝廷国库不填补这窟窿，大乾银行多半要暴死。 “行！那就多谢马兄了！”曹贺赶忙拱了拱手。 他也知道只能如此，自己要的确实太多了。 马家主点点头，便是吩咐书吏招待一二，自己则是快步出门朝着临时皇宫而去。 大乾属于小班子，倒是无需繁琐步骤才能见到赵铭。 赵铭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繁琐，现在摊子还小，自然是一切以效率为主。 正好刚好他正和张文商议接下来河渠开通事宜。 距离河渠开通就在眼前，一些准备还是要做的。 比如市容市貌，以及码头事宜，等等还挺繁琐的。 听到马家主拜见，赵铭倒是没有太惊讶。 银行初建，这一月来，马家主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征询问题，倒也不奇怪了。 第329章 割韭菜之前得养 “哦？你是说曹贺此人要经营第二个大乾建业？” “是陛下，我看曹贺此人就是这般说的。 不过此人在我大乾境内并无多少能抵押之物，故而微臣也是拿不定主意。”马家主低头无奈道。 “有点意思。” 赵铭饶有兴致的摩挲着下巴。 没想到第一个吃桃子的竟然是这个曹贺。 他还记得此人。 此前就是此人帮他出面收购那些商贾的粮食。 虽然大乾也可以私下派人收购，但可以肯定，一旦大乾下场直接收购那些商贾的粮食。 只怕会激起那些商贾的逆反心理，本来卖粮大家就怀疑是不是大乾在做局。 这会多半会更是怨念横生，甚至宁可亏本也不卖给大乾。 而赵铭又不可能对商贾明晃晃强令对方低价出售粮食。 不是做不得，而是不能做！ 做了，大乾好不容易积攒的声誉就毁了。 赵铭要让韭菜们感觉这里的氛围很好，又怎么可能轻易毁掉这种良好的经商环境了。 得让商贾有种回家的感觉，强硬手段可以有，但起步阶段吃相不能太难看。 所以曹贺的出现，倒是解决了他不少麻烦。 当时也是觉得这人比较机灵，可以利用一二。 没曾想，这人眼光倒也不差。 想了想，赵铭笑道，“此事说来有些繁琐，你干脆将此人带过来吧，朕当面与之谈谈。” 民营地产这事儿，赵铭得好好与对方说道说道，得划定一个条条框框出来。 得让对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不然这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稍有不慎就会拉着大乾陪葬。 待马家主离去，张文也是来了点兴致。 “陛下！可喜可贺啊，您此前一直想着扶持民间商贾，如今总算有人借贷了。” “呵呵，朕的确有这种想法，但并非是想扶持外地商贾。 不过也无碍，索性莫县很快就是我大乾的地盘，而且这和曹贺朕看着有些眼缘。 此人如若机灵，不妨可以扶持一二。” “可是陛下，这置办宅子且允许民间私自售卖之事，这历朝历代闻所未闻啊。 如此这般，会不会太过激进了一些？” 张文有些顾虑，这也正常，对于古人而言，第一次尝试每每都是小心翼翼的。 “激进当然激进，可偶尔激进一二，未尝不是好事。” 赵铭淡笑着开口，有些事他没法说的太详细，估计说了对方一时间也理解不了。 总不能和对方说，这是蓄水池，是最暴力最直接拉伸经济的法子吧。 如果这么说，以古人稳妥的性格而言，肯定会大喊不妥。 但赵铭要的就是激进，要的就是简单暴力。 马的不这么干，慢慢腾腾的发展，赵铭估计等大渊灭了大燕，接着灭他们大乾的时候，他都无法发展出能和大渊硬碰硬的实力。 战争说白了就是一笔经济账。 打的就是钱！ 不可否认现在火器的发展给了赵铭很大的底气。 大渊据赵铭的了解，其兵力有一两百万，部下各个异族人都有，更有二十万北燕旧土的士兵。 疆域更是如今大燕的两三倍之多，十几年内陆续横扫西域诸国。 当然这么多兵力，不可能一股脑全部派来攻打大燕。 而且可能存在虚报兵力的可能。 但无论怎么算，派个五十万大军攻打大燕应该是没问题的，而且人家地大物博，有着多次试错的成本。 赵铭可以肯定，一旦大乾崛起，哪怕无视大燕的威胁。 单单和大渊打，估计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十年内绝对是打不完。 而赵铭先要考虑的是站稳跟脚，这就需要大把大把的钱。 不仅他自己要为经济下猛药，也要鼓励民间一起下猛药。 如玻璃行业只是敛财的工具，并无其他多少好处。 但地产不同，除了笼络资金，最大的好处就是解决人口就业问题，以及如同一个旋涡开始疯狂吸纳周遭的人口。 一旦民间陆续开始搞地产，那可以预见，现在大乾境内的几十万人口依旧不够用。 另外也不存在只能在安平县境内搞地产。 这边饱和了，那就攻下整个西南道，挑选下一个交通十分便利的地方，继续搞。 总之这地产，赵铭是搞定了。 工人赚到了钱，而且逐渐脱离贫穷，那就会促进消费。 另外这是古代，这样搞，不仅不会降低生育率，反而会促进生育。 赵铭还真不怕人少，就怕人太少。 当然粮食也是个问题，赵铭现在倒是不怕。 推行的集中化耕种，在短时间还是能增加粮食产量的。 其次赵铭对水利方面也是打定了主意，以后拿下一块地盘，就先发展基建。 起码不能被洪涝天灾搞得粮食大规模减产。 至于之后人口越来越多，还是缺粮，那就只能想办法去海外了。 看看能不能搞到土豆，番薯，玉米那种类似的东西了。 至于眼下，反正一切能赚钱，能扩充人手的事情，赵铭都是来者不拒。 约莫过了两刻钟，马家主这才带着曹贺姗姗来迟。 看到赵铭，曹贺立马就跪了下来。 “草民曹贺拜见陛下！” “起来吧！” 赵铭笑呵呵道，又招呼侍者，“备椅！” 看到赵铭为自己准备椅子，曹贺既是诚惶诚恐，又忐忑不已。 “陛下，草民....” “且慢！此事先不急！” 赵铭笑着摆了摆手，待曹贺坐下，他这才呷了口茶，淡然道， “借贷之事容后再说，你且说说这置办地产之事，你有何准备，你又是如何置办的？可有计划？” 闻言曹贺知道，这是陛下在考验自己呢。 心里早有腹稿，倒也不急，先是行了一礼，这才恭敬道。 “草民斗胆，其实草民已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主要是效仿大乾建业的诸多举措。 先是置办.....” 曹贺说了一通，赵铭大致也明白了。 无非就是之前大乾建业的手段，先买地，然后请人建设宅子，一切按照大乾建业的宅子水准建设。 “嗯。”赵铭微微颔首，但又摇摇头。 “此法，朕能用，你却用不得！” 第330章 红线 “是！陛下，草民一定谨记，绝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曹贺赶忙低垂下头，心里一时间有些拔凉拔凉的，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然在试探大乾的底线。 事实上，哪怕没有这些想法，单单置业买卖，他也能大赚。 但按照大乾朝廷之前官面上那么玩，的确可以赚的更多。 其实曹贺想法的套路，无非就是后世房产行当的，资产抵押买地建房，然后炒作期房那种情况。 但赵铭又怎么可能让民间这么搞，后世那么搞在许多监管方面卡的那么死都容易出现问题，让现在这年头监管并不完善的情况下这么搞，不出半年就得落得一地鸡毛。 “曹贺，朕可以借贷给你，但朕也得给你立下规矩，如若遵守，那自然大开方便之门，如若不遵守，休怪朕不客气。” 说着赵铭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侍者送上一份细则。 曹贺小心翼翼翻看着，一边看一边暗自点头。 其实赵铭给曹贺看的，也就是所谓的三道红线，只是比之后世，要求更加严苛。 负债率甚至不能超过70%，其次还得面临大乾银行的监管，以及朝廷的监管。 “陛下，这些要求草民都接受，只要陛下以及朝廷能够借款给草民，草民一切照规矩办事。” “那行，签了这份契约，马爱卿便会拨款给你。”赵铭摆了摆手。 送走了曹贺，赵铭便也准备起身。 马家主则是有些急了。 “陛下，陛下且慢！” “嗯？马爱卿还有事？”赵铭狐疑反问。 “陛下，您这番虽说是出于好心，虽说这放贷之事，在大燕也有。 但一口气如此巨款放给民间，加之眼下大乾银行属实储蓄不多，这要是出了岔子，造成挤兑....您看....” “那就不让他发生挤兑不就完了？” 赵铭笑了笑，拍拍对方肩膀，宽慰道，“放心，你是在为朕办事，朕肯定不会让你的摊子垮了，一切有朝廷兜着。” “可就算是这样，要是这个曹贺他.....”马家主依旧有些顾虑。 毕竟民间又是外地人士，一口气借贷如此之多，万一人家卷款跑路了又该怎么做？ “呵呵，放心，细则上不是说清楚了吗？一切支取都需要经过你们的人批准。 不过你也别太为难他，要是他要是做不成事，朕要你好看！” 赵铭正色道，说实话现在赵铭自己心里也有些忐忑。 置业之事，就是个巨兽，一旦开启，最后到底是成为大乾的蓄水池，摇钱树，还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谁也不知道。 这件事谁也不知道，但赵铭必须要做。 从他崛起至今，每一步都像是在赌博，除非他放弃一切，隐居山林，否则只能一步步赌。 至于投靠大渊，混一个将军或者富裕数代之家，赵铭从未想过。 加入大渊，甭管怎么说，后续都将成为二等人，甚至是三等人。 别看现在那些投靠大渊的大燕臣子过得还算滋润，那是因为现在大渊还用得上这群带路党。 一旦大燕灭国，大渊占据这片土地，立马风向就变了。 这点赵铭都不用想，因为前世那些被外族统治的情况都大差不差。 次日，赵铭早早就起来了，更是特意穿上了一身纯黑色娟绣着几条金龙的冕服。 得益于现在大乾的发展，不少手艺高超的织女倒也不缺，娟秀的金龙栩栩如生不说，更是有着几分威武霸气。 因为大燕是火德，所以为了符合五行相生相克的原则，故而以水德为主。 水德尚黑，故而赵铭这一身倒是比较正式了。 不过柳如烟在帮忙穿衣服时，还帮忙往里面穿戴了一块甲胄。加上外面的玄色龙袍，凸显的赵铭更加高大威武。 也就是赵铭本身骨架子比较大，肩宽体阔的，不然看着就会有些奇怪。 就算如此，依旧给人一种，读书人在挥舞着拳头和人讲道理的感觉。 “夫君，今日难道不能让妾身的父亲去主持吗？待会人多眼杂的，要是.....” 柳如烟柳眉微皱，明显有些担忧。 时至今日，她和赵铭的感情正好进入如胶似漆的地步。 毕竟柳如烟学会自动挡后，那开车就没停过，毕竟新手嘛，总会想要去试试车。 “无妨，此事朕不出面可不成。” 赵铭淡笑摇头，一把握住柳如烟的手，同时低声宽慰道，“放心，你可见过你夫君我何时怕过谁？ 再说我这身板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 别说是几个刺客，就算是来几十个人围攻，我也不在话下！” 听到这话，柳如烟先是一愣，但很快俏脸飞上两抹红晕。 愤愤的捶了赵铭胸口一下，这才娇嗔道，“妾身羞死了，不过夫君，还是要多带些侍卫。” 又是一番你侬我侬，赵铭这才洗漱穿戴好一身朝着外头走去。 沈玉龙早早就等候在外面，看到赵铭出来，连忙躬身，“见过陛下！” “走吧！” 赵铭挥了挥手，一把就将拴在一旁树干旁的威武大将军给牵了过来。 威武大将军倒也识趣，被赵铭拍了拍，就很懂事的趴伏下来，戴赵铭翻身坐上，这才起身。 见此沈玉龙也是带着十名侍卫分别左右跟随。 只是大家依旧保持着和大虫的间距，虽说早就见识过陛下的这条大虫，但大家依旧惧怕不已，生怕这大虫发狂伤人。 队伍慢悠悠的穿街过巷，如今的安平县城内，人数众多，街道上更是几经扩建，但面对日渐多出来的行人，依旧显得十分闭塞。 但今日大家都十分识趣，看到迎面而来的大虫，那些街边行人全都老实了，纷纷朝着附近巷道避让而开。 直至看到大虫远离，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但更多地是满脸的兴奋和崇拜。 “原来陛下有大虫当坐骑是真的！” “那当然，陛下就是受命于天的天子，自然是有祥瑞伴生，要我看这大虫就是我大乾的祥瑞。 不然谁能降服大虫？要我看，说不定是这大虫主动臣服在陛下跟前。” 第331章 忐忑 “陛下当真神勇，没想到陛下长得如此英武，而且陛下好年轻啊！” 谭莽此时就在人群，他更是第一个跪倒在道路一侧的。 得益于大乾建业的宅子买卖，他算是吃上了红利，大赚了一笔。 身上也不再是往日那粗布麻衣，而是换上了一身还算干净的绸缎衣裳。 手里更是提着大包小包，他是打算今日去提亲的，结果喜事一波接着一波，竟然在这里见到了陛下。 以往都是在家祭拜长生牌位，这下算是见到真神了。 诸如他这般的数不胜数，虽然不一定吃上了大乾建业的红利。 但也因为大乾在这里的变革，让无数本地底层老百姓都吃上了饭。 以及许多外地过来做工的百姓，也因为在这里做工，得以混个温饱。 这会其实安平县的本地人数量是不如后面加入的外乡人的。 但他们对陛下的感激却只会多不会少。 而人群中也有另一波人。 这群人看着穿街过巷，威武不凡穿着黑色龙袍的赵铭，眼神很是复杂。 “看到了吗？那是龙袍吧？” “自然，我又不是瞎子，五爪乃龙袍，绝非蟒袍，这大乾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可不是吗？如此人多眼杂的情况，穿着这一身，难道就不怕此事捅上去？” “怕？一看你就是外地来这儿做买卖的吧？” “哦？老兄怎么说？” “哼，还能怎么说，大乾在这儿大兴土木，搞得绘声绘色，你觉得府衙当真是瞎子不成？ 如今依旧安然无恙，难不成你真以为其中事情能简单？” “咦，如此说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几名外地商贾和本地商贾兴致勃勃的讨论着，然而他们讨论的都被另一波本地商贾给嗤笑不已。 “哼！无知，你们根本不知道陛下的根脚是什么！” “哦！这么说来你就懂了？” 先前那名本地商贾有些不悦了，特娘的，老子就在本地老子还不懂？ “说你不懂你还装起来了，告诉你们，陛下在朝堂上可是有关系。 上次禁军之事你们知道不？你们真觉得当时我大乾真能挡住禁军？ 这里面蕴含的弯弯绕绕你们根本不懂，仔细用你们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吧。 陛下要是没点背景岂能坐大？” “不对吧，真要是这般，朝堂诸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呵，要我看，陛下说不定有某一位相爷的关系，我西南道的地势诸位也明白。 只要封锁几条主道，外界就进退不得，想要攻打西南道可谓是千难万难。 现在大燕的情况尔等也清楚，朝不保夕啊!说不定朝堂诸公是为他们自己谋一条退路呢？” “嘶！这么一想，倒也说得过去啊！”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迷茫了，怎么各个说着都有理啊！ 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一致认为，大乾肯定有背景。 对于这些赵铭压根就不知道民众脑补能脑补到这一步。 他此时已经来到新建的这座安平码头，这里也是聚集着人山人海的商贾和一些商贾麾下的家丁，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百姓。 今日也是河渠正式完工的日子，只等赵铭敲下木槌，闸门放开，两边水域彻底贯通，这条河渠算是彻底可以通行。 先是焚香拜天，又是请河伯的，一套流程走完，随着赵铭敲下木槌。 河道两侧的力士也是纷纷敲下木槌，伴随着一声巨响，两边河流完成贯通。 随着闸门的打开，大量水流形成湍流，这一幕格外震撼。 “呼！陛下，此河渠总算是完工了，还请陛下赐名！”柳文和说着赶忙朝着赵铭一拜。 现在柳文和对于拍马屁这一套，可谓是信手拈来，并且融入大乾在无形中融入的格外彻底。 “还请陛下赐名！” 见柳文和拍马屁，那些承包商贾们，也是纷纷高呼，张文等人也是赶忙接上。 心里暗道柳文和这老家伙简直太会了，竟然能想到这一茬。 反倒是赵铭有些犯愁了，起名他是真不怎么行啊。 思索再三，看了看码头与河流的形状，便是笑道。 “此处地段整体如笔直的利剑，水流清澈，白云与河水照耀宛如一体，便是叫，见云河如何？” “陛下所言极是！” 众人连忙躬身叫好。 河流正式通行，为此大伙也是忙碌了好几个月，赵铭自然是准备了一场宴席，也是专门和这些为冤...承包商贾联络联络感情。 码头极大，附近就有不少店铺，只是大多铺面还未装潢入驻，只有零星的酒楼在营业。 毕竟不少人依旧担心，这条河渠哪怕开凿也无多少人愿意走。 且就算愿意走，要是途经此地的商贾，不买账又该如何？ 于是此地铺面租金，一直还维持在百两一月，虽说也算比较高昂。 但对比城内如今已经炒高的宅子和铺面，这儿的铺面租金当真算得上低廉。 眼下在此地开店的，大多还是之前承包河渠开凿的商贾。 因为契约上，大乾有免费赠送几年的铺面使用权缘故，他们也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在这儿提前开设店铺。 此时大伙宴席举办的这家店铺，就是一家名为周记酒楼的铺子。 乃是几名承包商贾之一的周家开设的。 随着众人落座，他脸上有些忐忑与不安，甚至还有几分忧虑。 几番酒水下肚，面对这位大乾皇帝，他表面强装笑容，但眼神中的苦涩却是瞒不住人。 几次张口预言，但始终没有胆量开口。 好在这几次酒水下肚，不仅是他想开口，其他人也想开口。 这不，很快就有一名商贾借着酒劲，小心翼翼道， “陛下，还有柳大人，这个.....这个.....小人斗胆...想问一下，接下来朝廷可有何打算？” 说话的人正是经营瓷器行当的李家家主。 他年纪是这里最长的，此时他这一开口，其他几家话事人都是松了口气。 他们其他人，要么年纪轻，要么不是出资最多的。 而这位李家家主可是河渠开凿买扑时，出资最多的。 这位开口，就算这位陛下翻脸，他们也不至于出事。 第332章 画个大的 闻言，赵铭喝酒的动作一顿，环顾一圈。 便看到在场这些商贾或故意挪开目光看向窗外江水，或低头不知道在把玩着什么。 见此他就知道怎么回事，放下酒盏笑盈盈看着众人。 “诸位的意思朕知道，诸位可是担心河流开凿完毕，往后此地人流问题？” “呃....呵呵...陛下果然是料事如神...” 李家家主干笑一声，又笑呵呵找补道，“陛下，我等草民，倒是十分相信大乾，相信陛下和柳大人。 只是小老儿，此番承包开凿河渠，可谓是掏空家中数代人积蓄，要是不成，实在是支撑不起啊！~ 故而....有此一问，还望陛下见谅。” 赵铭要是大燕的那位皇帝，他们哪怕委婉询问都是不敢的。 对此赵铭倒也不以为意。 大家跟着他一起做买卖，甘愿掏钱，可不是看着他长得好看，而是画的饼足够大足够香。 为啥后世的一些大老板，当资产达到一定地步，有时候不是他们不想停下来，而是必须要去做。 自然是上级给予的一些压力， 官面上的压力让他们被迫开始赚钱的同时解决地方上的就业问题。 赵铭现在很难有能力约束大家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 这时候就得运用招商引资的思路，先把饼画的又大又香。 “嗯，那好，我想问问诸位，最近诸位难道没有赚到钱不成？” “这....” 大家一阵面面相觑，但还是点点头。 “回陛下，赚倒是赚到了一些。” 最近大乾这边人口急剧暴增，暴增的人口这本身就是大买卖。 人口越多，消费力越强。 任何生活必需品上的买卖，现在都能在大乾赚到钱。 虽说大乾有官营买卖分润一部分利润，但依旧有着远大市场。 “呵呵，只是现在你们觉得赚少了，是这个道理吧？” 赵铭这话让大家有些尴尬。 对此赵铭不以为意，“无妨，我知道大家身为商人，自然是利益为上。 能赚更多钱，当然会想要赚更多地钱。 钱谁不喜欢呢？再说诸位投入之多，如今还未回本，心中忐忑，朕心中能理解。” 见赵铭如此明事理，大家的脸色也是好了不少。 “不过我这运河买卖，短时间很难见到成效，如若大家想要以此快速牟利，那可能要失望了。” 随着此话一出，大家一颗心又是沉入谷底。 他们当然是可以等下去的。 可大乾这边本身不确定就很大，如若还很长时间没见到成效，大家的自信心难免受到重挫。 然而赵铭下一句又是把大家的心给勾了起来。 “不过也不是没法子！” “哦，还请陛下指点！” 大家一下子来了精神，这种小心肝坐过山车的感觉让他们这把老骨头还真有点遭不住。 “眼下在我大乾做买卖的确有着诸多好处，但现在的问题并非我们对商贾开出来的好处不够。 恰恰相反，是我等的知名度还不够。” “知名度？” 大家仔细思忖，确实如此。 正所谓酒香还怕巷子深。 更何况照现在这架势，运河开始彻底通行，只怕附近县城的那些县老爷就会到处设卡。 等同于来他们大乾一趟，那可是要付出不小代价啊。 “所以眼下朕需要大家帮个忙，当然也是帮你们自己。 你们都是走南闯北惯了的，想来这消息渠道很是灵通。 这般，你们就对外散播消息。 在咱们安平县境内发现了一座大金矿。 现在只要过来随便走几步就能捡到金子，稍微多带点人掘金，很快就能发家致富。” 赵铭这说法倒是简单明了，大家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 人家大乾皇帝陛下已经不满足于给他们画饼了，这是打算给全天人画饼呢。 “陛下此法当真可行？” \"试试又何妨？左右无非是让你们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大家闻言想了想，还真是如此。 之后酒桌上大家气氛也就活跃起来，但赵铭也就和对方稍微喝了一杯便告辞离去。 这次能同意和这些商贾吃饭喝酒，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不是他赵铭摆谱，而是后世经营学都说过，上位者很多时候用不着和下位者的关系太过亲密。 如若是小公司还好，但凡是大公司，你对外宣传可以亲民。 但对内绝不可能多友善。 而他赵铭的情况也差不多，现在的大乾就等同于一家大型还未上市的公司。 等什么时候和大燕彻底撕破脸，那也就是上市的时候。 而在此之前，他赵铭不仅需要权衡股东之间的利益关系，也得建立该有的威信，不然他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陛下，眼下那边曹文山那边开始催促了，据说是要咱们尽快点齐兵马速速与大部队汇合。” 就在此时张文走了过来低声述说着。 闻言赵铭身形一顿，瞥了眼张文，皱眉道， “不是不急吗？怎么突然要求加快汇合了？” “额...陛下，好像是上面那位催得紧。 原因好像是大渊那群蛮子攻势迅猛。 且极其残暴，所过之处，但凡是当官的，全都给宰了。 反倒是那些基层小吏，衙役亦或者底层老百姓，只要投诚就能活命。 当然一些腌臜事也没少做。 但他们确实是实打实的宰了不少当官的。” “难怪了。” 赵铭明白了，这不是皇帝急了，这是大臣们急了啊。 虽然播州只是土司为主，但朝廷还是任命了不少朝中官员在那儿担任地方官。 相较于其他地方，县老爷是一地父母，播州那边县老爷就是个协调土司和朝廷关系的润滑剂。 憋屈不说，还得战战兢兢。 但就赵铭所知道的，人家在那边日子过得蛮舒服的。 播州的地方官几乎都受到了土司们的巴结。 毕竟现在可不是土司刚刚归顺的那会，那时候土司的确是不服管教，经常干出杀官反朝廷的勾当。 经过数百年的调教，土司们比之以往老实很多。 说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大燕子民也毫不为过。 加上这些年的调教驯化，土司们都学了大燕官场上的那套。 本身权力也被无形中分化，自然会巴结这些县官。 第333章 临别 也不怪大臣们不着急了。 一些朝中大臣和播州地方官也是有不少联系的。 那些地方官有一些很可能就是朝中某一位大员的白手套。 这种情况早就司空见惯。 “那还愣着作甚？速速点齐兵马，明日朕要举行开拔前的检阅，检阅结束立刻开拔。 另外辎重补给方面速速准备好，大军开拔是明日下午。 而你们尽量上午之初就得开拔！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是陛下!” 张文没有丝毫迟疑，微微一行礼后，就火速前去操办起来。 他现在处理事情起来，已经完全没有曾经的手忙脚乱，对于许多事都是心细如发，稳重无比。 如若说之前的张文，那连柳文和十分之一本事都没有，那现在，多少是有八九成的功底。 除了拍马屁不如柳文和之外，其他一切皆好！ 这一夜整个大乾动作频频，但如今的大乾都城，安平县城已经扩大了一倍之多。 人口也是远胜以往，这点动静甚至都没惊动城内之人。 只是一些居住在城外之人，能看到不少来往频繁的骑兵。 另外就是在今日傍晚时分，城中突然张贴了一张告示。 虽说依旧是如往常一般，乍一看只是招工的告示。 可却没有明说要去哪里上工，只是说明，会去外地上工，且可能数月时间无法归家。 但相应的工钱和待遇丝毫不比建筑队那群人差，故而报名之人云集。 大乾如今一直都处于用工荒的情况。 人手其实是蛮紧缺的，但不用急，因为每次大工程出现。 没一会城内又会涌入一大群人。 这群人几乎都是最近从附近乡镇县城涌入来的其他县城百姓。 他们过来这边，重新在大乾登记造册之后，就会十分干脆的撕毁以前的身份证明，仅仅保留在大乾的身份牌。 这么做倒不是赵铭嘱咐下去的，而是大家自发形成的规矩。 也不知道是哪个乡野之民在传，跟着大乾干，那吃的就是大乾的饭。 以后想要在大乾这边过上好日子，这态度就得表现出来。 不能两头站边，故而大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在外面他们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就算不来大乾，他们今后大概率也会遁入山中当个黑户。 现在这种日子哪里找。 所以面对这次招募劳工，待遇过得去的情况下，很快就招募了三千多名劳工。 一些人甚至干脆放弃手头上的杂工，仅仅和自家婆娘说了一声，就带上穿度衣裳就往集合点赶。 大军开拔，自然是需要大批量民工的。 这就是古代打仗的现状，赵铭对此也没法子。 除非他把高速公路修遍全天下，或者把铁路和火车给搞出来，同样修遍天下。 但这些都只是畅想。 “快快快！都给我麻溜点，耽搁了事情，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物资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每次物资从库房中清点出来都需要登记好。 要是出了岔子，老子掉脑袋之前先把你小子给宰咯！” 此刻一些小吏开始痛斥这群做事没规矩的劳工。 为此他甚至开始手把手教这群人怎么做事。 大乾的行事作风，的确是高效。 可有一点还是比较麻烦，那就是如这种物资从库房中取出，都是需要登记造册的。 但前期麻烦点，后面处理起来也就轻松许多。 并且现在整个大乾的小吏用的都是阿拉伯数字，这种十分方便书写好记的文字。 故而呈上去的时候，就是一排排十分简洁明了的数据。 之后负责后勤辎重，生火煮饭的后勤部队，则是可以根据每日大军消耗的粮食划分出总计粮食能吃多少天。 且数据十分精准，如若中途出现有人贪腐。 通过这表格也能迅速发现有人从中做手脚。 故而大家虽然一开始有些抱怨前面办事有些繁琐，但习惯之后也就全都默默照做了。 “大人，第一批物资估摸着午时就能清点完毕，您看是否直接装车？” “装车吧，然后我会让押运官带领第一批押送队伍开拔。 装车之后让大伙休息会，然后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 总之不能耽搁了咱们的进程。” “是大人！” 那名小吏点点头，快速朝不远处的押运官汇报而去。 见状，张文也是松了口气。 这次行军，他肯定也会随军而行。 他的暂时被委任监军的职责，同时肩负总理后勤部队的职责。 一些收集粮草，转运粮草，修筑城池，防御工事，等等这些琐碎之事，都是交由他来负责。 看似不用上前线拼杀，但各种琐碎之事才是最麻烦的，最需要动脑子的。 几千人的队伍行军，和几万人的情况又不同，几万人和几十万人的部队行军又是不同。 以张文现有的实力，勉强能调配万人规模左右的队伍后勤调度。 再多就需要实际去磨砺了。 次日一大早，赵铭就早早洗漱完毕，在侍女和柳如烟的照拂下穿戴整齐。 穿的还是那一身铠甲。 铠甲被柳如烟打理的十分锃光瓦亮，在阳光的照耀下还徐徐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如若再把赵铭专门打造的鬼面面甲扣下，配合上赵铭这大体格，在战场上足以吓得一般二流部队肝胆欲裂。 “夫君，此去....一路小心，我在家等你。” 柳如烟眼眶还有些红，如今夫妻二人也算是有了夫妻之实，她对赵铭自然更为依赖。 正因为如此，昨日在得知赵铭要出征开拔之后，她就整宿没睡。 赵铭也是体谅她，觉得这么哭下去，哭一宿也不是个法子。 就干脆和柳如烟练了下车，柳如烟现在也就会自动挡的车。 所以赵铭就开了大半宿的自动挡。 结果柳如烟哭的更伤心了，无他，技术太烂，以至于赵铭这个老司机看不下去，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 “且放心，这一路定是风平浪静，另外就算如何，我也会回来的。 毕竟外面可没有你不是吗？” 说着赵铭俯下身子捏了捏柳如烟的琼鼻。 这番话放在后世妥妥的土味情话，但放在当下，那个姑娘家经得住这般撩拨。 很快柳如烟就羞的满脸通红，小跑着就回了屋。 见状赵铭反而是松了口气。 第334章 检阅 他是真不喜欢分别那一套。 心中难受不说，还平白让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仿佛这一趟好似随时会挂掉似的。 他赵铭这次准备这么充分，用得着慌？ 该慌的理应是那些大渊蛮子。 想到这里，赵铭收拾好心情，接过旁边亲兵递过来的马绳，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外而去。 “小姐！那个陛下走了....” “我...我知道....” 窗户后，柳如烟痴痴的看着远去的魁梧身影， “不过我相信他的话，他肯定会回来的。 而且我....我想让他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 婢女有些不解。 对此柳如烟只是神秘一笑，然后手掌轻轻贴在自己肚皮上，缓缓抚摸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婢女瞪大了眼睛。 她捂着嘴不可置信道，“小姐，你....你之前不是一直没动静吗？ 现在是怀上了？” “真是的，我之前还担心是不是小姐无法身孕，我都想过要不要给小姐找一下偏方呢。” “小红，我之前也是这么觉得的，我还以为是我无法身孕。 但后来我和娘聊了聊，原来不是说和男子睡觉就能怀孕，还得那个....” 说着柳如烟俏脸更红了，那红彤彤的样子都快滴出血来。 而听到这话的小红张大了嘴，愣愣的看着柳如烟， “小姐，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她也觉得羞涩，但这个其实在成为通房丫鬟的时候就有人专门教过她们该怎么伺候主子。 只是没想到自家小姐之前竟然完全不懂。 “也不是完全不懂，当时就觉得应该亲热，但我不知道该怎么亲热。 后面夫君也在糊弄我，也是让我迷糊了。 我还以为是我不够努力，或者我身子不太成。 唉，反正夫君坏死了。” 说着柳如烟娇哼的跺了跺脚。 她确实被赵铭给玩的团团转，后面还让她跟着一起锻炼身子。 虽说也是得益于此，不然以她以前的身子骨，她想和夫君亲热都做不到。 “那小姐，你这次怎么就能保证你怀上了？”小红还是有些不解。 闻言柳如烟狡黠一笑，美眸之中满是灵动，俏脸也是愈发绯红。 她朝小红招了招手，这才压低声道， “那个...那个...我.....” 说着她快速在小红耳边低语了几句。 闻言小红一张俏脸也是迅速绯红一片，看向自家小姐的眼神有些惊骇和不可置信。 她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就见柳如烟小声嘀咕道，“小红，你可千万别对外说。” “嗯嗯，小姐我知道轻重的，只是这样真的能怀上吗？这个....这个...” 小红重重点头，只是说着说着她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低垂着头羞的满脸通红，行房的情况她大体是知道的。 刚刚听小姐描述，也大致能明白自家老爷和小姐为什么一直没有身孕。 只是老爷倒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家小姐还有这一遭。 而此时赵铭骑在马背上，脑海中则是不自觉回味着昨晚的情况。 “咦，昨晚是不是哪里不对？怎么感觉比平时要舒坦一些？” 他低声呢喃着，同时也觉得昨天如烟比较反常。 柳如烟本身就比较怕黑，以往她或多或少都会在外面留一盏灯，让屋内不至于太过昏暗。 但昨天却是全黑，赵铭也看不清，索性也就纯粹享受了。 现在想来貌似有些不对劲。 “算了不想了。” 赵铭摇摇头，作为大乾第一次对外战争，他这个做皇帝的不盯着属实不放心。 他倒是可以将统筹全局的事情交给沈玉龙王奎这些将领，但总归是不放心的。 没个主心骨，万一面对大燕官员的蛊惑，或者分化。 鬼知道自己这支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精锐，还能不能回来。 回来后会不会直接清君侧。 当然赵铭要是有上万大军，有足够多的兵马，他完全不虚。 可就这么点，他亲自抓在手里，心里是没底的。 “看来坐上这位置谁都无法免俗啊！” 赵铭心中暗自感慨。 前世那些所谓拍段子，捡到了传国玉玺，就会以朕自称的，虽说是段子。 但不可否认，真正坐拥权力，且放在古代这种背景下，谁都不想把命运再交给别人。 赵铭现在当然可以急流勇退，一点点找个傀儡主持大局，自己则是带着家眷退居幕后。 哪怕盘子被大燕砸了，他也能寻一个安逸的地方过上十分富足的日子。 但让赵铭现在退，晚了。 之前或许有过这种想法，想着等稳定了就想法子跑路。 可真看着势头越来越好，人心也就变了。 “陛下到了！” 伴随着一声轻唤，身侧落后一个身位的亲兵低声道。 赵铭这时方才抬头一眼扫去。 眼下赫然已经来到了大乾郊外的军营，还是平时长胜军操练的军营。 这边操练的士兵人数最多，场地也是最大。 远远看去此刻校场上已经旌旗如云，无数刀枪剑戟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而最前排的则是，全身身披重甲的长胜军将士们。 这批人也是长胜军里面最精锐的一批，分别由一些王奎旧部的精锐，以及一些从安新军选拔的身强体壮之辈组成。 三百重甲兵，外加两千九百重新扩编的长胜军士兵，总计三个千人大队。 其中重甲兵，则单独独立成立一个三百人的陷阵营。 目前交由张武率领。 而一旦赵铭要亲自冲锋陷阵，那这些重甲兵的指挥权也就交由赵铭全权负责。 重甲兵主打的就是破阵，一定得要个能冲锋陷阵的猛将担任才行。 沈玉龙其实也行，但沈玉龙过于理性，本身天性使然，这点很难改变。 相比之下，张武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莽夫。 只要给他下达指令，这家伙能一头莽到底，没下令撤退，这家伙绝不可能撤退。 原本重甲兵规模其实还可以在扩建一点的。 此前缴获到一批重甲，再加上后续又打造了一批，眼下重甲一共能凑出四五百套。 只是奈何，不是不想搞，而是兵源太难找了。 三百已经是他所能挑选的极限。 第335章 践行开拔 这三百人，除了精通步兵的刀枪剑戟和弓箭这等常规武器，还擅长马战。 这可都是从大乾所有兵源中精挑细选出来精锐中的精锐。 对这些人，赵铭也算是敞开了供应。 光是月奉就是所有士兵里面最高的，寻常重甲兵的月奉就已经堪比寻常十夫长的水准。 而且他们在军营中的军衔也是各个十夫长，只不过他们没有领兵的权力。 但他们每人配备了一位辅兵，每人三马。 辅兵平日里需要为这些重甲兵，在关键时刻迅速穿戴甲胄，战后需要清理甲胄，顺带着还会一些简单维修甲胄的能力。 一旦这些重甲兵战死，之后辅兵还需要负责回收甲胄。 如若这些有一条没有达成，那直接滚蛋，还得挨板子。 如若打胜仗的情况下，战死的重甲兵甲胄没有回收，那就是死罪。 而一旦打败仗，但依旧能回收甲胄，那就是大功，重赏。 所以这些辅兵的任务也不轻，同时他们的月俸也不少，能有寻常士兵的水准。 但一般情况下不用上正面战场。 除了重甲兵，长胜军里面还有一千扎甲兵，余下的则全是棉甲纸甲兵。 可以说整个长胜军全员着甲。 赵铭很清楚，在这种冷兵器战争中，着甲和不着甲就是两个概念。 别说是重甲，就算是轻甲，对士兵的作战能力都能提升一个档次。 殊不知，古代着甲和不着甲的区别是天差地别的。 比如某某乱兵，冲入人群，在上百民夫的围攻下，硬生生砍死了十几号人，直至杀的那些民夫士气崩溃，也就受了点皮外伤。 而先秦时期，为何游侠横行？ 为啥游侠能在先秦时期出现过名声大噪的情况，还出现一些个人勇武传遍天下的游侠。 可越是靠近现代，游侠这种东西反而是越来越低调了。 但赵铭清楚，这并非低调。 而是先秦时期，士兵的着甲概率极低。 秦朝时期还好，有了秦国这个当代卷王，其他国家也只能被迫疯狂给士兵增加披甲率。 但在更早时期的商周春秋时期，那时候看似是记录的也是一动不动十几万人几十万人的大战。 可是实际上大多是民夫带过来凑数的。 因为那时候诸侯之间打仗，都不能算打仗，只能算是一起秀肌肉。 大家比比谁人多，所谓的春秋五霸，无非就是相互间承认一下霸主地位。 毕竟那时候灭国这种事情还很罕见。 而到了战国后期，秦国异军突起，开始打破这种默契后，大家这才开始内卷。 而在面对这种披甲的士兵，民夫你弄来再多，那也是一群流民。 哪怕是十比一的比例，流民也休想战胜披甲士兵。 最终的情况，无非是败的更快，人数越多，由民夫组建的军队败的越快。 兵败如山倒可不是说着玩的。 故而赵铭哪怕再如何也得保证士兵的披甲率。 不仅士兵披甲，就连那些辅兵也要披甲，唯一不披甲的只有那些民夫。 “陛下，士卒已经聚集完毕，长胜军共计三千人，而安平军共计七百人，皆已经聚集完毕。 另外辎重部队已经先一步开拔。” 就在此时，沈玉龙已经快步而来，朝赵铭行礼道。 闻言赵铭微微颔首，目光也是看向另一个方阵。 那边此刻也是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影，旁边都牵着一匹战马。 这也就是眼下是检阅，其实出征的时候，安平军每人是配备至少两匹战马的。 这也就是此前罗家赠送了一批战马，不然还真不够赵铭挥霍的。 这所谓的检阅，其实就是出征前的誓师大会。 赵铭也懒得搞那些花里花哨的，直接下令， “给弟兄们发酒！” “诺！” 很快早就候着的人就是押着好几匹马车朝着这边而来，马车上装着满满当当的几个硕大酒桶。 旁边还码放着一个个瓷碗。 由酒博士给大家盛酒，由士兵们一个个分发下去。 很快大家伙全都手持酒碗，目不转睛的盯着赵铭。 看着赵铭龙行虎步的朝着点将台上走去，如同一尊魁梧的战场杀神。 那魁梧的体魄，还有长久以来塑造的天生神力形象早就深入人心。 阳光照射在赵铭的甲胄上，闪烁着金色的余晖，极具冲击力。 下一瞬，就见几名魁梧的汉子，用绳子勒紧一头野猪朝着这边点将台而来。 这算是礼部那边准备的流程，本来还要繁琐一些，搞一个祭天仪式，用的也是家猪。 但赵铭直接挥手一甩，用就用野猪，理由就是老天爷吃腻了家猪，偶尔也要吃点野味。 至于其他繁琐流程一律被赵铭给免了。 “刀来！” 很快两名士兵扛着赵铭的那把特殊锻造的大刀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重，哪怕都是气力不俗的年轻壮劳力这会也有些吃不消。 这把大刀是赵铭专门让人打造的，后面又给增加了一些重量，并且还打造一根棍子。 平时就是一把大刀，但如若上马直接插上铁棍，就能变成一把春秋大刀。 所谓春秋大刀有点类似于青龙偃月刀，造型上大差不差就是名字上有区别罢了。 只是就在赵铭刚刚握住刀把，两名士兵刚感觉肩头一轻之际，忽的就见一声野猪的嚎叫声响起。 紧接着就见原本束缚住野猪的几名士兵因为脚上打滑，整个人都被拖拽着往前冲了出去。 野猪冲锋的方向正好是赵铭所在。 “来得好！” 赵铭大笑一声，不退反进，一把扬起手中的大刀，不等众人反应就看见一抹血光炸响。 伴随着的还有一声脆响，就像是某种骨骼被砸碎的声音。 再看去时，就看到那头野猪整个头颅都被大刀一头直接砸的碎裂，眼珠子都炸开了。 一边的獠牙更是被这口大刀直接砸碎，如同一堆碎屑掉落在地。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是一阵惊呼，主要是那些新招募没几个月的新兵。 至于那些老兵对此早就已经免疫，自家在陛下那可是神人。 神人拥有神力，那是理所应当之事。 第336章 准备充分 旋即就见赵铭随手一把抓住另一只犄角，将重达数百斤的野猪整个提了起来。 随后刀光一闪，野猪的头颅瞬间和身体分开，头颅随即被赵铭一手甩到旁边用于祭天的案台之上。 “拿酒来！” “陛下请！” 沈玉龙快速端着酒碗半跪在地双手将酒盏高举过顶。 接过酒盏，赵铭环顾一圈，也没急着喝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在场这数千士卒。 “诸位！我也不是什么读书人，多的朕就不说了。 朕只说一点，此战必胜！管他什么大渊蛮子还是什么！敢挡在咱们前面，都他娘的给老子死！ 此战过后，朕希望之后还能看到大家伙每一张面孔！” 赵铭这番话可以说是十分粗俗了，完全和文雅不沾边。 “另外，朕也知道，大家此战为的不是听这些，就是为了建功立业。 那好！朕告诉尔等，此战过后，有功赏有过罚！ 在我大乾，所求不过建功立业，朕在此提前恭贺诸君，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但闻言，无数士卒在稍微愣神之后，旋即发出齐齐呐喊。 “必胜！必胜！” “必胜！” “必胜！” “给我满饮此酒！” 说着，赵铭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啪嗒！~ 酒碗直接摔碎在地。 见此士卒们也是如法炮制，啪嗒！啪嗒！ 各种碎裂之声此起彼伏。 大家都是糙人，这会要是和大家伙说一些之乎者也的话，倒也依旧有仪式感。 但赵铭并不喜欢那一套，就用大白话，简单干脆，也豪爽。 “如此！上马！开拔！” “诺！” 所有士卒齐刷刷的应诺，大家一个个士气高昂。 正如赵铭所说的，大家为大乾效命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为了建功立业。 为的就是封侯拜将。 求得是富贵，求得是权力！ 简单直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而这些赵铭都能给他们！ 只要他们卖命！ 哗啦啦！ 率先响起的就是整齐的上马声，安平军的骑兵们开始纷纷翻身上马。 动作一气呵成，十分熟练。 经过这些天的操练，大家的骑术或多或少都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加上也经历过几次血战，大家也不像是最初那般草台班子。 有纪律的加持下，大家的训练变得比以往更加刻苦。 加上随着长胜军的重组，这支军队更受到赵铭这个陛下的青睐，这也是让安平军的弟兄心里憋了口气。 凭什么，一直都是长胜军和之前的安新军在建功立业，在亮相？ 他们安平军又不是不能打，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只会做的更优秀。 基于这等心态，大家一直都憋着一口气。 而安平军如此卖力，自然也让长胜军有了一些紧迫。 王奎的确是练兵的好手，没用赵铭去吩咐，他就自己主持了几次联合演练。 主要就是让两边都看看各自的成色，让大家相互看看对方的实力，做到相互激励的效果。 这种事在古代的操练之中并不罕见，不是说只有后世才有。 比如戚家军就有各个小队的相互对练，以做到一种良性竞争的效果。 随着队伍按照整齐的队列从军营中开拔，大地开始发出整齐的震颤。 别的不好说，但军姿行军这块，赵铭一直都在狠抓。 故而整个甭管战斗力如何，赵铭这支部队行军之间谁都得说一声强军！ 精锐之师！ 至于具体如何，那得打过了才知道。 赵铭也是跟随队伍前行，不过位于中军。 张文倒是准备了一辆马车，但赵铭没有乘坐，而是一路随着士卒都是骑马而行。 “陛下，其实无需如此的，此路而行，路途遥远，也不知道要多少日才能抵达。 除了前去汇合，我等还须转道去播州，少说要半月之久。” “无妨！” 见张文好心建议，赵铭还是摆了摆手。 “我还不累，等晚上再乘坐也不迟。” 赵铭倒也不是在矫情，而是真的不累。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别说是行军， 就算是急行军连续数日，他也能扛得住，只是稍微感觉到有些疲惫罢了。 如若穿戴重甲，就好比他这些重甲兵，已经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饶是如此，他们也只能披甲在高强度作战下坚持十几分钟。 再多就得影响战斗力了。 而他，就算穿一整天，也跟穿正常的衣裳没什么区别。 “对了，此次火枪一共准备了多少？” 赵铭忽的想起这一茬，刚刚他就看到了长胜军之中还配备了数量不少的燧发枪。 这种经过方子祁多次改良后的产物，如今已经实现人工量产。 虽然产量十分感人，但随着上次赵铭前去视察，提议流水化分工作业后。 现在据说生产速度还是不错的。 “回陛下，一共两百杆火枪兵，不过并非全职火枪兵，他们同样配备长枪。 另外他们目前担任您的中军护卫，如非必要是不会上前线的。” 张文解释道。 闻言赵铭微微颔首。 两百杆数量并不算多，但也勉强够用。 “可曾操练多久？” “回陛下，多则操练两月，少则仅仅操练十日。 您知道的，工坊那边产量有限，许多火枪都是最近才送来的。 大家都是轮流用少数的火枪进行操练，可这种火枪使用次数多了就容易卡壳乃至炸膛。 维修起来也是麻烦。 故而其实除了大家配备的两百杆火枪之外，还准备了五十杆火枪作为临时替换备用之需。” “嗯不错！” 赵铭点点头。 这个方子祁倒是有心了，“王奎何在！” “微臣在！” 就在这时就在不远处的王奎快速打马上前，在赵铭稍稍落后半个身位的地方稳定速度前行着。 “这些火枪兵你操练的如何了？可否实现连射？齐射？” “回陛下，大体是没问题的，但射速方面还是有待提升。 目前仅仅能做到骑兵两百米冲锋范围内，齐射两次。 至于再多很难做到，可能需要继续加强操练，亦或者继续改良火枪。” 两百米，按照这年头骑兵的冲锋速度来看。 也就是大概二三十秒左右，如若全力奔袭，这时间还要缩短。 两百米只能齐射两轮，其实对于燧发枪而言，这个射速频率已经很不错了。 如若是面对步卒方阵，两百米内的距离可以齐射四五次都不在话下。 所以面前的火枪兵，在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情况下，还是只能面对步兵。 面对骑兵风险还是蛮大的。 第337章 初来乍到 “不过陛下，虽说一排只能齐射两次，但我等按照您说的法子，进行多排轮流齐射，可以保证两百米范围内面对骑兵连续射击至少七八轮。 如若不是我等火枪兵不足，这个齐射轮次还能更多！” 说着王奎颇有些自信满满。 这也是他最近按照赵铭所嘱咐操练的成果。 当时看到那种射击频率时，他是十分震惊的。 关键这种燧发枪，可不止在两百米范围内有杀伤力，在两三百米左右依旧具备不俗的杀伤力，就是破甲能力大打折扣。 如此一来，只要火枪兵数量足够，那敌人冲过来就等同于排队枪毙了。 没错，赵铭其实就把近代西方的那种排队枪毙的打法给挪了过来。 虽说缺点也有，那就是太贵了。 虽然不需要怎么过多训练，就能培养出一位成熟的火枪兵。 可这玩意太贵了。 每次打仗这就是砸钱。 还是疯狂的砸钱。 “如此甚好，不过这批火枪兵无需担任中军，完全可以灵活运用，在关键时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陛下，您的安危....”王奎有些顾虑。 闻言赵铭笑了，“王千户，你觉得我需要人保护？ 怕是你死了朕还活着，与其想着我，倒不如想想你自己，之后如何和大渊骑兵碰一碰。 大渊骑兵可不是大燕那等半桶水可比，要是打的不好看，我唯你是问！” “诺！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务必给陛下打个漂亮的胜仗！” “行了，去吧！” 赵铭摆摆手。 行军可不算是什么轻松活，而是十分枯燥的。 更何况赵铭要求士兵保持纪律，这也得导致，队伍行走在官道上，一路都显得格外沉默。 但沉默之余又给人一种十分可怕的感觉，仿佛一群即将群起而攻之的狼群。 而眼下，他们不过是暂时收起那锋锐的獠牙罢了。 花了足足三天时间，这才赶往会合地点。 所谓汇合地点，其实就是距离播州约莫十公里外的一处山丘。 远远看去，这边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处临时军营，到处都插满了旗帜。 微风吹拂之下，旗帜发出一阵咧咧作响。 已经有斥候远远看到了赵铭所部，很快就有一队斥候飞驰而来。 “来者何人？” “郁州，曹大人麾下！” 赵铭高声道，说着还拿出了当初曹文山交给他的令牌。 见此对方接过令牌点了点头，“且稍待，容我去通报！” 说着对方吩咐剩下的斥候兄弟看着，自己则是快速打马而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对方这才重新返回。 “尔等进了营寨切莫到处乱逛，此番出征，聚集着各地兵源，一旦各部随处走动，很容易引起骚乱。 军法想来阁下知晓，多余的我就不提了，且随我来郁州的驻地。” 说着对方就准备带领着赵铭所部前去指定地点休整。 见状，赵铭朝沈玉龙使了个眼色。 对方欣然会意，便是加快马速朝着那位斥候靠近。 片刻沈玉龙这才返回。 “陛下，按照对方的说法，估计咱们还要在此等待数日，我们算是来的比较早的，还有多个地方的地方军还未赶来。 至于粮草辎重这块，大家各自解决！” 这话，赵铭眉头微扬，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他是生怕到时候这边的长官直接把他的粮草给收缴，然后集中分配那一套。 那他就是血亏了。 可以肯定，上下贪墨那是肯定的。 眼下情况还算不错，虽然上面没有提出分配一些多余的粮草给他们，但这已经很不错了。 来到指定驻地，也就是一块大一点的平地，赵铭直接下令大家原地扎营。 对此大乾的士卒们充分凸显了其高效。 对于这点，王奎平日里也没少操练，大家对此早就烂熟于心。 而赵铭的营帐自然是最早搭建起来的。 只是看着这一幕的赵铭莫名感觉有些魔幻。 大乾在帮着大燕打仗，偏偏大燕还不知道有一伙叛贼帮着他们打仗。 赵铭这次帮助曹文山，一方面是不想现在就和大燕闹起来。 另一方面也是想着练兵，其次也是想着....看看能不能打打胜仗。 如若情况好，他肯定是要在播州以权谋私搞一批战马运回去的。 这要是其他地方，他肯定不会掺和，但这可是播州，产马之地，自然是要掺和一脚。 另外如若能俘获一批来自大渊的战马，那就是中彩票了。 虽然播州的战马也算不错，可堪一用，可要是和大渊的战马比，那就是拖拉机和跑车的区别，完全没法比。 赵铭的营帐很快就被搭好，进入营帐，有人已经提前为赵铭熬煮了一壶茶水。 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兵书。 虽说这世界的兵书有些粗糙，但赵铭还是决定多看看。 后世的一些兵法，他记得的并不多，只知道一些孙子兵法里面比较出名的句子。 所以有空多充实学习一下也是不错。 趁着赵铭学习的功夫，就在这时有亲兵过来汇报。 “哦？那边请进来吧！” 赵铭挑了挑眉，没想到竟然还带串门的。 没一会就见一位身披甲胄的中年汉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对方这一进来就是左看看右看看，完全就是一副大老粗的形象，丝毫不顾及礼仪。 而看到赵铭目光看过来，他这才笑呵呵抱拳道。 “西洲，千户李大莽见过郁州千户！” “赵铭见过阁下！请！” 赵铭也是笑呵呵朝对方行了一礼，同时示意对方落座。 座椅自然是没有的，都是直接盘腿而坐。 “不知阁下过来，可是有事？” 赵铭一边给对方斟茶，一边笑呵呵询问着。 “哈哈，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郁州这边军容可不一般，我这是觉得新奇就便来看看，想见识见识其主官何许人也。 眼下一看，倒是让我这个大老粗颇为诧异，阁下竟然如此年轻，当真不简单呐！” 这李大莽很是感慨。 他的人来的比赵铭还早，故而随着赵铭这边过来，他的人就在旁边，自然将赵铭这边的情况看了个真切。 第338章 麻烦来了 一支军队士气军纪如何，差距不大，自然看不出来。 可赵铭这支军队怎么说呢？ 如若说大家都是一群哈士奇，那赵铭这支队伍就是哈士奇里唯一的那头狼。 “呵呵，李兄弟客气了。” “唉，赵兄弟，我这可是实话实说。 我也算是带兵打过仗的，我什么世面没见过？ 此前我可是还在边疆服役过，那边的兵算是精锐了吧？ 当时你手底下这群兵，要我看比起边疆的虎狼之师，那也是不逊色分毫啊！ 而且此前我听闻郁州军备不行，眼下看来倒是传言不实。 曹大人对麾下士卒还是舍得下本钱的。” 李大莽这话，赵铭当然听出什么意思了。 无非是看到他这边的披甲率。 只是赵铭心里一阵膈应，曹文山？ 这老小子，他现在都不知道人在哪里呢。 “不过赵兄弟，你可得小心些，正所谓财不外露，小心呐！” “哦？此话何解？” 闻言赵铭有些不解。 就见李大莽露出一抹意味深长之色，左右看了眼这才道， “赵兄弟，你外面那些士卒，就我看到的，其战马颇多，其次好像还有不少重甲吧？” “嗯....你是说...有人会觊觎？” “当然！赵兄弟莫不是没打过仗？呵呵，是我唐突了。” 他这话刚说完就觉得有些冒失。 毕竟赵铭看着这么年轻，多半还真是没上过战场的。 可能剿过匪，但要说参加过集团作战，那应该不太可能。 “赵兄弟，你有所不知，咱们这些的确是被征调而来的地方厢军。 可如若被上边的主官看到，怕是你的这些兵就得变成人家的亲兵了。” “还有这种事？” 赵铭皱了皱眉，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腌臜事。 “如何没有！”李大莽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就算是一个人发财了，这还有人觊觎呢。 更别提，你这些重甲还有战马，那可都是千金不换的玩意。 更何况此番下派的那位大官，要我看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哦？不知李兄弟对那位大人有多少了解？”赵铭开始追问着。 多打听点总归没错。 李大莽呷了口茶，一阵摇头晃脑，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唉，还能怎样，京城来的自然是鼻孔朝天。 人家还是文官出身，架子可大了。 现在陪着的那些知州大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战战兢兢的。 看那位大人的意思，对方巴不得立刻就能赶赴播州。 可谓是立功心切啊！ 唉，按我以往的经验，打仗这玩意可急不得。 越是急躁，越是容易出错。” 对于这点赵铭自然也是认可的。 想到这里，他也是不禁皱眉。 怎么自己刚来就碰到这档子事。 又是与对方聊了会，李大莽蹭了几杯茶，这才拍拍屁股走了。 对方过来一来是想结识一下赵铭，二来则是想和赵铭商讨一下，看看能不能达成共识。 对此赵铭也能理解，无非就是私底下的盟友关系。 上了战场，可不要觉得友军就真的是友军。 相互间不提前打好照应，上了战场在利益面前给你使绊子那都是常有之事。 对于李大莽的提议，赵铭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索性无非就是个上了战场相互照应的承诺。 至于具体会不会做，会不会帮，如何帮，那得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总之张张口，又没有啥约束。 赵铭也不会觉得这浓眉大眼的家伙，许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套路大家都懂。 “陛下！” “以后在这里，不要叫我陛下，就叫千户吧。” 面对张文的尊称，赵铭笑着摆摆手。 “对了，吩咐下去，让大家伙把重甲都给我藏一藏。 最近要是有人来咱们营地里打探什么的，都给我一律驱赶。 另外给我二十四小时安排人轮流值班，切勿让人给摸进来！” “啊！陛...千户，你可是担心敌军劫营？” “唉，如若是劫营也就罢了，我不担心外人，我担心自己人呐。 总之照做吧。” 赵铭摇摇头，他现在属实是有些心累。 以现在大燕所展现的这些做派和风气，大燕不亡简直天理难容。 本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 吃过晚饭，赵铭都打算看会兵书就准备睡觉。 岂料，曹文山竟然过来了。 “曹大人，呵呵，还真是稀客啊！不知这大晚上得过来，所为何事？” 赵铭有些揶揄的看了眼曹文山。 面对赵铭的调侃，曹文山生不出半分恼怒，有的只有一脸的垂头丧气。 这会赵铭才注意到，曹文山的神色很是憔悴，似乎好几天都没睡个好觉了。 “赵兄弟你可算是来了啊，本官已经来此好几日了。 唉，我这段时日苦啊！” 说着曹文山又是一阵摇头。 “哦？出什么事了？让我们的曹大人如此心力交瘁。” 对于曹文山的卖惨，赵铭无动于衷。 对方是大燕的官，这么惨，那是人家自找的，关他鸟事。 “唉，还不是那位节度使大人，人家好大的官威啊！好渴，可有茶水让我解解渴？” “自便！” 赵铭随手指了指茶壶。 见状，曹文山也不管不顾，自顾自的就开始给自己倒茶，不等倒满一盏茶他就将之一饮而尽。 “可是那位节度使大人，颇为强势？还是说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赵铭笑呵呵反问。 “也算是吧。” 曹文山无奈点点头，这才将自己最近遇到的奇葩事给说了出来。 原来是那节度使郭武，此人虽然也算是打过大大小小的战役诸多。 可是此人毕竟过于年轻，按理说这种大事理应派遣一位老将过来坐镇。 岂料对方就是凭借秦相的关系而来。 而眼下朝堂上的局势又颇为微妙。 按照曹文山的说法，眼下右相与秦相的想法颇有些出入。 眼下播州局势开始急剧恶化，陛下那边又开始有心想要任用右相的人手，这无形中让秦相想要立刻做出点成绩。 对于这点，赵铭稍作一想就知道，多半是大燕那位皇帝陛下的权衡手段。 对方身为皇帝还真不是任由秦相一手遮天，人家看着播州局势急剧恶化。 就顺带着给了秦相压力。 第339章 度使 其实人家皇帝陛下压根就不在乎这一仗秦相是否能赢。 输了，顺带着还能打压一下秦相，赢了他也不亏，总归是狠狠痛击了一下大渊，杀了杀对方锐气。 而陛下接受不了的，无非是持久战。 以大燕现在的财政状况，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 虽说人家大渊属于远程作战，同样有辎重的问题。 可大渊毕竟是草原之民，马背上的族群，人家习惯性喜欢就地取材。 打到哪里吃到哪里，就算再怎么样，他们也能撑几个月不是问题。 可大燕撑几个月没问题，但这样一来大燕的叛乱起义会更加频繁。 同时大燕还需要负担北边前线的粮食供应军饷等等，这都是巨大的窟窿。 所以人家皇帝还真不傻。 上面的动静，也迫使着这个郭武节度使，用兵颇有些急切。 对方完全没有考虑过他们这些地方官的意思。 原定还有半个月再开拔的行程，直接推进了半个月。 并且据说前头部队如今已经进入播州，开始打前站了。 不仅如此，人家还大肆打压异己。 本地的一些武官他全部划到边边角角，不予重用，一些要职，全都交予他从京城带来的心腹。 同时要求各个地方官的兵力，务必要听从调遣，如有违逆，定斩不饶。 后面的指令倒是合情合理，只是前面这些手段，在曹文山看来属实极端了。 这也难怪曹文山的神色如此憔悴，赵铭估摸着对方和西南道本地官员没少和那位节度使交涉。 只是效果并不理想。 “如此说来，曹大人，你有何打算？” “打算？我能有何打算，人家是节度使，还是陛下钦点，对如今西南道又统筹全局的权柄，我什么层次敢与之叫板？ 唉，现在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说着曹文山又是长长一叹， “对了，赵兄弟，接下来我可能会随同节度使大人坐镇中军大营。 至于你这边只能你自己来统筹调度了。” “呵呵，曹大人还真是会说笑，就算我把这些人交给你，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吗？” 赵铭这话让曹文山有些尴尬，但也说出来什么。 人家这次过来，完全是两人私下交易的成果。 这次自己能否升官还是与否可全凭人家赵铭了。 “不过相较于此，我更在乎，接下来那位郭大人会不会剥夺我对士卒的统御权？ 对此我可得提前说好咯，这事绝不可能，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我的人就得我自己牢牢抓在手里，谁敢动，那就死！” 赵铭说着说着眼神一下子狠厉下来。给曹文山吓了一跳。 毕竟是连猛虎都只能在赵铭手底下匍匐，曹文山如何挡得住赵铭这种摄人眼神，只觉如坠冰窖。 “呵呵，赵兄弟无需多虑，这事儿，我定然不会让其发生。 不过有些事也是不得不防。 您此番所带来的兵马我也看到了，全都是精兵强将。 这难免会让人觊觎，以这位郭大人的反应来看，想来明日就会约见你。 届时，多半会索要兵马控制权，交由他的人所全权调度。” 听到曹文山这话，赵铭脸一下子就黑了。 真要发生这种事，他就算是拼着直接暴露的风险也会杀回去。 然后组织人手直接把郭武这群人给掏了后路。 正好大渊那边也打过来了，索性就把整个西南道闹个底朝天。 虽然眼下发难，底蕴稍显不足，但也不是不行，大不了走以战养战的路子。 只要进攻迅猛，能短时间封锁西南道和朝廷中枢的那条山道，接下来再把大渊那群蛮子赶出去，他就是妥妥的西南王。 哦不，是整个西南道的皇帝。 “呵呵，赵兄弟莫急莫急！我也说了有法子的有法子的！” 见赵铭面色不好看，曹文山赶忙解释。 “说！不要跟我打马虎眼！”赵铭冷冷道。 曹文山勉强笑了笑，也不敢怠慢，快速为赵铭解释着,“呵呵，赵兄弟，是这样的。 既如此，那索性不如这般.....” \"呵呵，曹大人，这般莫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虽说能解燃眉之急，但这与前者情况也说不得有多好吧？\" 听完对方的描述，赵铭的脸色依旧不算太好。 曹文山的法子，的确解决了这一困境，但另一个麻烦也出现了。 “这....这个我也没法子了，眼下想要破局，本官所言的确是最优解。 当然赵兄弟也不妨花钱疏通一下郭大人。 不过依我看，难！ 此番秦相催得紧，这郭大人对钱也不怎么在乎了。 他要的只是打仗，快速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仅此而已。 除了能尽快把大渊蛮子赶出去，其他的对他都没什么吸引力。” 老曹这话倒是说的在理。 以郭武目前的做派，人家还真不是奔着捞钱来的。 想了想赵铭开始权衡利弊，眼睛不自觉就落在旁边摊着的播州地图。 忽的他眼睛一亮。 —— 次日，正如曹文山所说的那般，那位节度使郭大人还真要见面。 大帐之内，此刻已经是人潮涌动。 又是一天，现在抵达营寨的各部已经越来越多。 人家郭大人这次是动真格的，已经下令再有一日还不来者，那就不要来了。 基于这种强硬命令，一些在路上磨洋工的，也不得不快马加鞭。 仅仅一天功夫，就陆续抵达了好几支队伍。 这会大帐内，聚集着十几位千户，把总，千总，校尉以及多位参将，守备，将军等等。 而坐在主座上的则有两人，分别是陈布政使以及郭节度使。 这两位算是目前总览西南道大局的实际掌权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镇守太监。 对方倒是坐在次一点的位置，属于首座附近的角落里，看起来很低调，但没有谁轻视他。 至于一些寻常千户把总之类的，大多都是站着。 这也是赵铭第一次看到这位郭节度使。 对方长得倒是面如冠玉，有着一双剑眉，并且棱角分明。 皮肤也是十分黝黑，看上去就是那种年轻一辈很有实干的优秀将领。 嘴唇和下颚处分别留着胡须，似乎是刻意留的，突显他的成熟。 相比之下旁边的陈布政使看上去就像是个迟暮老者。 脸上始终好似带着浅浅笑容，浑身气质也是那种老一辈的身居高位的文官气质。 赵铭站着的功夫一直在听为首郭节度使的一些官场废话。 旁边的布政使则是一言不发，偶尔会笑着点头附和，完全是把舞台交给了郭武。 第340章 军令状(上) 在说了一番套话之后，郭武也是开始说道正事， “诸位将士们，相信诸位也知道如今大渊犯我边境，陛下对此雷霆震怒。 故而特钦点本官以雷霆手段镇压这群大渊蛮子。 或许在场诸位可能许多都没有与本官共事过。 那本官也就丑话说在前头，本官的命令高于一切。 军营之中，军法无情，胆敢违令者斩！ 阵前胆敢退缩不前者斩！作战不力者斩！ 私通外敌者斩！相互推诿者斩！” 随着好几个斩字出口，现场已经是噤若寒蝉。 原本大家还有些窃窃私语，这会大家都消停了。 马的，这京官还真如传闻所言，好大的官威。 可对此，偏偏对方说的还在理，加上陛下赋予他的权利，人家就算不再理那也是有理。 “报！节度使大人，王千总率部赶来！” 却见此时，一名传讯小旗快步入内。 “带进来吧！”郭武面色阴沉。 没一会，就见一位披甲汉子在传令小旗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刚一进来就朝着首座上的郭武节度使行了一礼。 “给我拿下！” 几乎是刚一行礼，就见郭武淡淡道。 话音刚落，左右两侧快步上前两名亲兵，一左一右就把郭武给摁住。 对于这一幕大家都有些始料未及。 人家身为千总，那肯定代表着西南道一地武官。 而且千总这级别的武官也不算小了。 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大人！这是何故？” 王千总有些懵逼，但还是抬头询问道。 他现在肯定是没法反抗的，且不说进来前就搜身卸下了武器，就算能反抗，他也不敢呐。 “拖出去斩了！开拔在即，如此推诿不前，当诛！” 随着郭武这话出口，那两名亲兵再无迟疑。 “大人！大人！饶...” “噗呲！~” 一名文官正欲出列求饶，这人算是王千总同一地方的同僚，只是不等他话音刚落，那亲兵就已经手起刀落。 伴随着刀光划过，一颗人头咕噜噜的在地上翻滚着。 大帐内更是落针可闻，大家好似都开始屏息凝神起来。 全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人家郭武这是动真格的了。 “哼！某说过，来不了的就不要来了，把这颗头颅给我悬挂于辕门，我倒要让他们看看，有此先例，谁敢再犯！如有再犯者，这便是典范！” 郭武的话语声音不大，但此刻大家都记得格外深刻。 咕咚！ 有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赵铭对此倒是撇了撇嘴，无非就是急了。 这种小场面对他而言没什么，只是感慨，接下来怕是有些难过了。 播州，他还想着多捞点好处呢。 现在看来，这怕不是一场苦战。 很快尸体就被收敛，但地上的血迹依旧残留，好似在警示着什么。 “好了，此战尤为重要，本官也是想让大家引以为戒。” 说着郭武环顾一圈，随后道， “谁是赵铭？赵铭可在？” 听到自己的名字，赵铭心中知道来了。 便是迈步出列，拱手抱拳，“卑职在！” “你就是赵铭？” 见状郭武微微俯身开始上下打量着赵铭。 旋即目光又落在人群中的曹文山身上。 而对于这一幕，周遭一众文武官员都有些好奇，不明白前一秒还一副大杀四方的节度使大人，怎么突然对一个小武官如此在意。 “正是卑职！”赵铭再度抱拳。 “有传闻说，你部麾下精兵强将如云，其装备极其精良，有不少重甲，亦有不少上好战马，可有此事？” 节度使淡淡道。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恍然，哪怕对赵铭不熟之人，这会也是怜悯的看向赵铭。 “不敢对大人有所隐瞒，的确有此事！” 赵铭十分从善如流，面对节度使倒也显得不卑不亢。 这反倒是让郭武有些对赵铭另眼相看。 但也就稍稍，旋即他就准备接着开口。 可下一刻，赵铭抢先道， “大人，此番面对大渊，我军虽军容极强，士气高昂，但此战依旧是会极其艰难！” 闻言郭武眉头一皱，虽然这是事实，但被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多少是有些打压士气了。 “你....” 正欲开口，结果赵铭继续道，“故而卑职请战！” 嗯？？？ 大帐内一静，大家齐刷刷看向赵铭，一个个满脸的不可置信。 见过退缩的，还没见过主动求战的。 关键这不是剿匪，这可是堂堂正正和大渊铁骑厮杀。 而他们这边还没有边军，有的只是一群地方厢军。 在座的众人其实心里多少是有点逼数的。 让他们剿匪平日里都够呛，让他们去和大渊铁骑碰，不用想都是一场灾难。 郭武这个节度使，虽然表面看上去十分自信，但心底里其实也没底。 大家心照不宣，不过是为了压住那股子不安的情绪，刻意没把大渊如何放在眼里罢了。 可实际交手，郭武心里也是慌得一批。 他的确是打过不少仗，但他出身不凡。 许多战功其实都是一些地方官特意孝敬的。 何为特意孝敬？ 比如郭武在某地担任地方武官。 然后人家地方父母想了想决定和这位贵人打好交道，就随意搞了点蟊贼然后宣称是巨寇。 顺带着还能自己贪墨一笔，直接把黑锅推到那伙蟊贼头上。 如此一来，巴结了贵人，为贵人的履历添砖加瓦不说，还为他自己也捞了一笔钱。 “赵铭，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可知在这军营之中无戏言？” 郭武皱眉看向赵铭，眼神很是严肃。 “大人！卑职知晓！故而卑职求战肯战也敢战！只求大人给我个机会！”赵铭说着再度重重抱拳。 这次郭武重重看了眼赵铭，这才哈哈大笑。 “哈哈哈！赵铭，你可知我等要面对的是谁？” “知道！大渊铁骑！” “如此，你也敢？殊不知我军之中尚无边军。 既然说到这里，本官也就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本官此番，也无意要击退这群大渊蛮子。 这点本官很清楚，本官做不到，朝廷也清楚。 本官要的不过是一场大捷，此外要的不过是暂时遏制住大渊蛮子，不至于把事情扩大。” 这点倒是郭武的真心话。 第341章 军令状(下) 他确实清楚，自己没这个能力击退大渊蛮子。 他顶多就是把大渊蛮子遏制在播州一块区域，如此就满足了。 起码这就已经足够他向秦相交差了。 至于其他的，那得等朝廷调来西军，等边军过来才有可能。 不然哪怕是禁军，面对大渊铁骑，他觉得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天天把人家叫蛮子，还真以为人家只是蛮子啊。 以大渊的攻势，如今的大燕仅有西军能与之抗衡。 且野战还打不赢那种，只能坚壁清野打攻防战。 “如此你赵铭还敢应下否？”郭武笑盈盈的看着赵铭。 眼下就算赵铭想要退缩，他也会强逼着对方顶上去。 他正愁接下来不知道挑选谁去打这第一仗呢。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武官肯定全都会退缩，到时候还是得他亲自点兵点将。 眼下蹦出个赵铭，正好！ “大人，末将可下军令状！”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好！来人！准备纸笔！” 郭武高声大喝，如若先前只是对赵铭这人有些兴趣，那他现在真的对赵铭另眼相看了。 这是何人部将如此勇猛？ 哦不，这貌似是曹文山的人。 只是.... 郭武瞥了眼曹文山的方向，发现这老小子缩了缩脖子，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见此他不禁暗自摇头。 这还真是两个极端。 曹文山他看得出，就是典型的文官一切求稳的之人。 很快笔墨纸砚全都放在赵铭面前，为了方便赵铭书写方便还特意弄了一张板凳出来。 不过瞥了眼笔墨纸砚，赵铭却没有直接动笔书写。 见状，郭武顿时面露讥讽之色， “本官还以为尔等是猛将，岂料也是鼠辈，可是怕了？ 如若是怕了，便服个软，本官就宽宏大量只须让你领五十军棍此时便作罢！” “回大人，非也！末将只是在想，既然是军令状，自然得圈定一个范围。”赵铭笑了笑道。 “哦！也是!来人拿地图来！” 没一会，一块播州的地图就被人推了出来。 这是那种专门做成类似屏风一样的地图，方便站着就能随时观阅。 “如今播州大渊蛮子攻势十分迅猛，根据昨日传来的战报来看。 眼下大渊蛮子想要一鼓作气打穿播州，一路攻入附近州府。 无非是眼下这三条路，其一....” 一边看着地图，郭武开始一边讲解着眼下战况， “其一，山泽县！ 此地地势开拓，算是大渊蛮子继续深入的一条主干道之一。 也因为此地易攻难守，故而本官已经提前勒令先头部队，赶赴此地，搭建防御工事，坚壁清野。 此地想要守住难！ 其二，宁云谷！ 此地易守难攻，大渊蛮子如若走这条路，势必伤亡极大，故而走这条路的概率并不高。 其三，罗家堡，水西罗氏的地盘。 这里看起来似乎并不难攻破，毕竟此地常年被土司经营的宛如铁桶。 可是土司喜欢不善野战，大多会选择直接窝在土堡之中。 最后的结局无非被大渊蛮子一个个拔掉。 亦或者大渊蛮子不顾后勤补给，直接从中穿过，也不是不可。 故而此地也是防守的重中之重，须得有一位将领坐镇此地，联络本地土司，协同防备。” 说着郭武看向赵铭笑呵呵道， “赵铭，你可选哪一地？” 闻言大家也是纷纷将目光看向赵铭。 就见赵铭笑了笑，再度一拜， “末将选罗家堡！” “确定？须知此地看似好守，实则论难度丝毫不比山泽县低。 且土司素来与朝廷不对付。 尔等不仅要防备土司临阵倒戈，此地除了这些土堡又无坚城。 要是此地沦陷，你这脑袋可不够砍的！” 郭武眼睛微眯，气势上开始一点点给人带来压力。 然而赵铭丝毫不惧，只是笑着再度抱拳。 “大人，末将就选此地，可现在就立下军令状。 末将可坚守罗家堡一月！如若一月之内罗家堡沦陷，无需大人斩我头颅，末将自己便将头颅斩了送给大人！” “好！” 郭武一拍扶手腾的站了起来。 “给我备酒，本官今日要和赵千户好好喝一杯，不！应该说是赵千总。 众将士听令，本官即可暂且提拔赵铭为千总，诸位可有意见？”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旋即忙不迭的行礼。 “我等无意间！” 能有啥意见。 人家节度使临阵封赏一人能有啥不妥的。 更何况还只是个千总，又不是什么上三品的大员。 “对了，赵千总，据说尔等已经成婚，家中妻妾想来是在安平县境内吧？ 还望赵千总谨记，出征在外，须得多惦记惦记家小。 可莫要让家中父老妻女担忧才是....” 郭武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 对此赵铭心中暗自冷笑。 不过是提醒他，不要想着临阵脱逃，亦或者临阵倒戈干出投贼的勾当。 这种事情其实在战场上并不少见。 尤其是随着大燕颓势愈发明显，那种投敌的迹象也是屡禁不止。 甚至还有人干出抛妻弃子直接投贼的情况。 对方虽说拿家小这么威胁自己，可赵铭清楚。 甭管那些，他可以肯定，就算自己立下军令状估计在自己后方，这个郭武还会驻守一支重兵。 这支重兵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防他的。 只能说傻子真不适合在官场上混，军中也混不了。 人家这脑子还是有的。 一场开拔前的会议最终在赵铭立下军令状后，郭武又点了几个自己的心腹分别坐镇宁云谷和山泽县两地，会议这才草草结束。 从大帐中出来，赵铭步伐比较快。 郭武要求他明日就开拔，五日内就得抵达罗家堡，所以他时间还是比较紧的。 “赵兄弟！赵兄弟且慢！且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曹文山的高呼。 见状赵铭也只好稍稍放缓步伐。 “赵兄弟，你这糊涂啊，我昨夜是让你用这一招。 但你也没必要直接选最难的地方吧? 殊不知这山泽县虽然也是易攻难守，可山泽县毕竟是朝廷经营许久之地。 那边多是我大燕官员和小民，只要你带着命令而来。 本地上下皆听命于你。 反观这罗家堡，土司虽早已归顺朝廷，可人家毕竟与我等外人有些间隙。 想要我等驱使他们卖力抗敌，难！太难了！ 且山泽县有县城，虽不是什么大城，但最适合我等摆开兵马依城坚守。 罗家堡呢？ 这种土堡本身就十分狭小，容纳他们水西罗氏就够呛了。 岂能容你个外人进驻？ 你最终只能野外抗敌，与那群大渊蛮子比野战，你糊涂啊！” 第342章 糊涂啊! 曹文山确实是肺腑之言。 他现在和赵铭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是真不想看到赵铭兵败。 虽说赵铭死了能解决他一个大麻烦，可他是知道的。 别看赵铭带来了这么多兵马出来，实际上人家在安平县估计还留下了不少兵勇。 所以思来想去那多半还是个麻烦。 且一旦赵铭身死，鬼知道安平县那群匪众会不会发疯。 到时候他这乌纱帽真就不保了。 “嚯，没想到曹大人对播州土司如此有见地？” 闻言赵铭反倒是十分悠闲，还有空打趣起来。 见赵铭不当回事，曹文山真有些急了。“赵兄弟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 “我知道，但这就不劳烦曹大人费心了，曹大人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咱们这位主官可不好伺候啊！” 赵铭说着拍了拍老曹的肩膀旋即又嘱咐道， “另外，曹大人，既然你我二人如今也算是一体，那接下来我这边的一些辎重补给方面，战功方面，你可得给我把好关。 我可不想到时候，我在前线厮杀，结果到头来不仅半点战功也没有。 就连战时的补给都没有！” “嗯，这点我会帮你想想办法的，不！我会竭尽全力，权且当试试吧。” 曹文山无奈点点头，脸上再度浮现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粮草辎重这块，赵铭的确携带了不少。 但也就够支撑一两个月的，之后他自然会让安平县那边调用粮草。 只是后续的补给，按照规矩，他是完全可以问郭大人索要的。 既然如此，那何不多要点粮食？ 反正用的都是西南道的粮食储备，是大燕的粮草。 大燕越烂他越开心。 而曹文山这会有些无奈乃至叹息，他很清楚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麻烦有多大。 粮草倒好说，功劳分配才是最大的麻烦，很难保证上级截留功勋。 回到自己营帐，赵铭很快将明日开拔的消息嘱咐了下去。 这两天大家扎营后无所事事都在操练呢，这事儿倒也不稀罕。 那位郭武也算是比较认真负责了。 人家也知道聚集而来的都是西南道的地方厢军，战斗力就不用想有多少了。 故而，他就想着趁着这段时间，抓紧给士卒们好好操练一下。 倒不是要提升士卒多少战斗力，只希望他们懂得如何令行禁止。 所以现在各部都在操练。 听到赵铭的命令，原本操练的士卒纷纷欢呼起来。 大家这次开拔，目的就是为了外出建功立业，自然是巴不得越快上战场越好。 当晚，赵铭干脆让弟兄们配合辎重部队的弟兄把一些物资清点打包好，这样一来明日一早就能直接开拔。 而后勤部队，那群专门做饭的伙夫则是加班加点的赶制了一大批干饼，方便路途中享用。 只是就在这时，那个李大莽李千户竟然再度拜访。 “李兄弟，你怎么来了？来来坐！” 赵铭对这位李兄弟感观还是不错的，对方也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闻言直接大咧咧盘腿坐在赵铭对面。 “赵兄弟，你这个....还真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既然你军令状都立了，我只能劝你早做打算吧。 实在不行，我觉得可以试试别的路子。” 李大莽意有所指。 见状赵铭不由哭笑不得，看对方这意思，这是摆明着暗戳戳点明，你要是实在怕了，到时候想法子脱身。 “呵呵，李兄弟，不谈这个，这种事得打过才知道。 咱们都还没大渊蛮子交手呢，怎能说如此丧气话，这种影响军心之事以后还是少说为好。” “嗨，赵兄弟，你可别不当回事。 你以为咱们要面对的是谁？这可是大渊铁骑！ 真把人家当蛮子了啊？ 你没瞧见咱们那位节度使大人的反应，人家心里指不定也是没底的。” 说着李大莽就是忍不住直摇头。 “真不是我说丧气话。 赵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 真以为传闻对大渊的描述是假的？ 如若是假的，为何这么多年过去，朝廷哪怕再如何拮据，依旧不敢克扣边疆西军的花销？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克扣了，还怎么打？ 每年光是从边疆战死的士卒就有数千至上万不等。 而且据说，这边疆的防线隐隐也有些不稳的架势。 就今年就出现好几次差点被大渊蛮子给绕行防线，差点直接席卷我大渊腹地。 也就是长江天险在阻挡，不然，咱们这大燕迟早要完蛋。 殊不知，这些年倒在大渊铁蹄下的国度有多少个。 且不说西域诸国，就说此前在咱们北边的大辽。 人家那可算是咱们的兄弟之国，其国力强盛程度丝毫不亚于我等。 可结果没了，还有最近被灭的小国。 虽说是小国，可人家疆域差不多也有西南道大小，且带甲之士不下十万。 结果连半点水花子都没冒出半点。” 说到这里李大莽呷了口茶，见赵铭还是默不作声。 他还以为赵铭没引起重视，只得一副过来人姿态拍了拍赵铭的肩膀， “赵兄弟，我知道你这什么个情况。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甲胄还有战马。 但我知道这些多半都是花架子。 咱们厢军什么成色我比谁都清楚。 这已经不是咱们个别武将想要改变就能改变的了得。 你这年纪轻轻的想要立功，想要得到上级的重视，这点老哥都能理解。 只是你这也太胡来了，你这种花架子，看着是蛮唬人的。 可上了战场，估计连半刻钟都撑不住。 这和咱们剿匪可不同，总之多的话老哥就不说了。 这次老哥负责听从上面大人的命令，负责协防宁云谷。 到时候如若有机会你我二人能碰上，我能帮你一把就帮你一把。 当我还是那句话，早做打算！” 说着李大莽又是一阵摇头。 听着这些，赵铭心里一阵哭笑不得。 还别说，这李大莽热心倒是蛮热心肠的。 经过这档子事，别人都对他避之如蛇蝎，这李大莽能够热心过来提醒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343章 罗家堡 聊了会最终李大莽还要拉着赵铭喝酒，无奈赵铭只能叫人送来了几坛酒。 直至把这家伙给灌倒这才让对方的亲兵将其搀扶走。 以他现在的酒量，不说千杯不醉，起码是在西南道估计都找不出一个能比他更能喝的了。 “陛...千总！” “把罗东给我叫过来！” 随着李大莽走后，赵铭就想起了罗东。 没一会罗东就走了进来，他面对赵铭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刚一进来就忍不住跪拜在地，“微臣参见陛下！” 赵铭嘴角抽搐，这也就是没外人，要是被外人看到，这一幕属实够魔幻的。 在人家大燕军营里搞这一套，简直就是没把人放在眼里。 “咳咳，爱卿请起吧，对了，之后出门在外陛下这称呼就不必称呼了，可直接称呼我在大燕的官职。” “是陛下！” 罗东赶忙应诺。 赵铭摆摆手，“你别这么紧张，本官叫你前来不为别的，你是水西罗氏子弟，想来在水西罗氏有点声望吧？” “回陛...大人，卑职在罗氏的确有些地位，但....但..” “呵呵，无妨，罗老家族想来还是记得本官的吧？” “自然！这个自然！家主一直想着能亲自见一见陛下您来着。” “呵呵，那便好，那朕就给罗家一次机会。 现在我命令你，连夜收拾好行囊，然后带几人随行一路返回播州水西罗氏。 就说过几天朕要前来拜访！” “啊？！” 听到赵铭这话，罗东属实震惊了一下。 “陛下您这...不是去打仗吗？怎么....” “嗯，朕此番接到的命令就是负责协防罗家堡。” 听到赵铭这话，罗东瞬间面露惊喜之色。 最近老族长可是没少来往书信，大致意思就是想要向大乾借兵。 亦或者请求支援。 毕竟大渊铁骑闹出来的声势可不小，眼看就要打到罗家堡来了，之前更是有播州的两个大族，不是被屠灭全族就是直接开城投降。 罗老家主自然是慌得一批。 只是此前接连被赵铭的威势所吓到，罗东在面对赵铭时，总是有些畏惧。 犹豫多日依旧不敢把书信递交给赵铭。 之后又听闻赵铭打算跟随大燕朝廷一起增援播州，他觉得这是个机会。 等着进入播州之后再和陛下说道说道此事。 没曾想，不用他说，陛下主动提及了。 “陛下!卑职这就去准备！” 罗东赶忙道谢，急匆匆便出了门。 见状赵铭只是笑笑。 罗东的一些小心思他当然清楚，他都纳闷，大渊都入境这么多天了，怎么罗氏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感情是被这小子给压下去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 赵铭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自己脸上也没什么刀疤，亦或者长相凶恶的地方才是。 次日一大早，赵铭就宣布开拔，他们这一批也是除先头部队之外，最早开拔的队伍。 至于那所谓的先头部队，也不是说直接赶赴前线和大渊铁骑硬杠。 按照郭武的打算，人家是打算提前让人在播州境内的先搭建好后方大营。 反正看这位节度使大人的做法，人家压根就没想过亲身赶赴前线。 纯纯的遥控指挥了。 这在后世自然是无可厚非，可在这古代，这种做法，不得不说就有些失了智了。 “呼，看来咱们这位节度使大人被吓破胆了啊！” 听完赵铭对节度使大人的描述，王奎忍不住摇头感慨。 心中更是庆幸，自己已经脱离了大燕转投了大乾。 任何时候，许多将领还是希望能跟随一位敢打仗，敢打硬仗，有气魄的领袖。 毫无疑问，甭管赵铭对兵法研究如何，是否会打仗，光是这股子气魄就不是大燕那皇帝可比的。 “呵呵，他们怕，咱们可不怕，这次我的安危可就看你们的了！王爱卿，到时候你可不要把朕丢在战场上啊！” 赵铭笑呵呵调侃着。 闻言王奎面色大变赶忙诚惶诚恐道， “陛下，您说的哪里话，微臣就算是把手底下的人全部拼光，也不可能让您受到丝毫损伤。” “哈哈哈！那不能够，朕要亲自上战场，朕要好好和这群大渊蛮子较量较量，看看他们是否如传闻中那般不可战胜！” 对于这点赵铭确实格外期待。 时间就这么在路途中过去，而在距离罗东出发后的第三天。 他就风驰电掣的赶到了罗家堡。 因为是快马加鞭的缘故，他的速度比之赵铭所部快得多。 刚一进入罗家堡境内，很快就有罗家堡的族人乡勇开始策马而来。 当看清楚是罗东后，这才放松警惕。 “东哥！您怎么回来了！” “是啊东哥您不是在大乾吗?眼下这边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这时候回来，可是带来救兵了？”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不过当看到罗东仅仅带着几名护卫，并不见有援军的迹象，他们不由有些失落。 “稍后再聊，且速速带我面见族长！” 罗东声音有些大喘气，浑身更是被汗水浸透。 眼下这个时节或许在北方已经开始降温了，但南方依旧格外燥热。 尤其是播州这种密林遍地之地更是如此，燥热加湿热，随便在外面逛一逛身上就是黏糊糊的。 “好！” 看到罗东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几名罗家族人没有丝毫迟疑，快速给罗东开道。 这会罗东方才发现，罗家堡的情况明显比上次要凝重的多。 田野之中已经很少能看到有忙碌的族人，且时不时还有族内的巡逻骑兵在四处游荡仿佛在戒备着什么。 同时附近一些土堡之中更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花了一刻钟，罗东这才来到罗家堡。 所谓的罗家堡虽说是地名，但也代表着罗家最大的一个土堡。 这个土堡整个占地面积有五百亩，这对于土司的土堡而言，这已经算是规模很大的土堡了。 堡垒外墙的高度基本上都来到了五六米的高度，并且内部一圈套一圈，每一圈的墙体还有许多暗哨，和一些用于射箭的凹槽，亦或者为长枪提供戳刺的孔洞。 第344章 人性 这类土堡，每个都格外的易守难攻，就算杀入内部，想要把整个土堡给剿灭也需付出极大的代价。 但缺点也很明显，怕火攻怕烟熏，怕围困。 就好比罗家堡，五百亩看似占地面积不小，实际上也就仅仅容纳一两千号人。 而囤积的粮食，也就够两千号人吃喝半年的。 并且如若防守，器械储备也是个问题，时间久了，土堡内的守城器械很容易消耗一空，磨损的很快。 毕竟这不是县城。 正常的县城，占地面积都比这个大得多，虽然防备不如土堡，但储备的物资远比这多得多。 所以能坚守半年，那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面对一支数千人的披甲精锐，能够坚守一个月都算是好的。 快速穿过各个甬道和抄手，进入土堡后，他也发现这里面的情况更是恶劣。 外面是人少，而里面就是人多了，人挤人的到处都散发着恶臭。 那是人畜粪便的气息。 哪怕土堡内有一些完善的排污设施，可耐不住这么多人全都拥挤在土堡内排泄。 可以说现在的土堡已经进入超负荷运转之中。 罗东很快就见到了罗老族长。 再度见到老族长，这次老族长的气色就显得憔悴许多。 “阿东，看你这样子是没叫来援军？可是那位大乾皇帝陛下那边不愿意伸以援手？” 看到罗东，罗老族长似乎更加疲惫和憔悴，比之上次仿佛都要苍老十岁。 “见过族长，不过不是的，援军来了不过在来的路上！” “哦！” 听到这话，罗老族长有些浑浊的眼神中逐渐恢复些许亮光。 “援军来了？来了多少人？可是精锐？” 他有些迫不及待，这些天他确实有些寝食难安。 “族长，最近可是族中出了什么乱子？”罗东有些担忧老族长的状态 “乱子？乱子倒是不曾出现啊，就是这大渊来势凶猛，老夫也是有些焦虑难当啊！” 说着罗老族长不禁摇摇头， “唉，就在前日，杨氏那边被大渊攻破，全族上上上下下一个不留，全部屠灭。 据说就连一些幼童都没留下活口。 形势不容乐观啊！” “什么？杨氏没了？” 罗东瞪大了眼睛，很小的时候他在播州就听闻过杨氏的威名。 人家虽然在大燕属于名不见经传的地方豪强，可在播州绝对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如若不是这几百年下来，大燕朝廷一次次对杨氏的分化和削弱。 只怕杨氏就是当之无愧的播州第一家族，如他们罗氏，放在几百年前连给人家杨氏提鞋都不配。 然而这样一个辉煌数百年的家族，眨瞬间就倾覆，连半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族长，这怎么可能？杨氏就算这些年再如何不济，其族内也有数千人的精锐，据说杨氏还有一支千人的藤甲兵，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罗东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罗老族长只是摇头叹息， “唉，这又如何？什么数千精兵，什么藤甲兵，在那群大渊蛮子面前都不堪一击。 其实也有杨氏大意的缘故，本来倒也不至于如此之快就被破城。 奈何杨氏当代家主颇为自大。 见这大渊眨瞬间就席卷诸多大小土司，杨氏便想好好杀一杀大渊的锐气。 顺带着杨氏最近些年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人家一直被朝廷所警惕，故而杨氏也想立功，如此多少能改善眼下杨氏的困境。 故而两军摆开车马直接在旷野上与之野战。 四千对四千，据说仅仅坚持了半个小时不到，战线便一泻千里。 唉，听人传来的消息，交战的附近河流，那日都被染成了红色。” 说到这里，罗老家族都忍不住微微发颤，显然情绪波动比较大。 罗东也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莫名为接下来抵达的大乾天兵有些担心起来。 面对如此天下精锐，陛下的人马当真能挡住吗？ “好了，你说说到底来了多少人马？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族长，这次陛下一共带来了四千精锐，其中三千步卒，近一千的骑兵。” “就这些？” 听到罗东所言，罗老族长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虽说他对赵铭也不是特别抱希望，可这点人马他心里是真没底啊。 “族长，虽然人数不多，但这三千步卒之中，其中有几百重甲兵，且其余所有士卒都是披甲之士，其作战能力远非寻常厢军可比！” 罗东觉得自己多少还是要为陛下解释几句的。 只是面对他的解释，罗老族长更是表情都不带变化的， “唉，阿东，你不清楚实际情况，等你直面那群大渊蛮子你就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了。” 罗老族长摇头叹息。 远非寻常厢军可比？ 对此罗老族长只能心中无奈摇头。 就杨氏的族兵，其战斗力就比厢军强得多。 甚至他们这些其余土司的族兵，论战斗力都要强于大燕厢军。 故而听到罗东所说的远非寻常厢军可比，他如何不失望。 那不顶多和他们这些土司族兵半斤八两。 可那群大渊蛮子，已经不是说寻常精锐可言了。 “族长，陛下此番可是亲自率军出征，定然无碍的！” “哼！你太相信他了。老夫当初说他是鬼主，你真把他当鬼主了？” 罗老家主冷笑， “原以为他不来倒也罢了，一旦咱们这边守不住，大不了老夫带着族人逃亡郁州投奔于他。 之后他要造反，咱们就跟着他造反。 岂料他竟然亲自过来了，当真是....唉！” “额...” 罗东这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来反驳老族长了。 貌似老族长这会已经被吓怕了。 “唉，不管怎么说，人还是要接待的，吩咐下去吧，过几天准备一场酒宴，老夫要亲自拜见这位大乾皇帝陛下！” 罗老族长淡淡说着，只是脸上颇有些嘲弄。 尤其是在说到大乾皇帝那几个字上，格外加重了几分。 见此罗东默然不语。 这一刻他心里莫名十分期待陛下能够打一场漂亮的大胜仗。 他想到了以前在罗家的地位，又想到现在的地位，他不想失去现在的地位。 第345章 怎么就跪了? —— 一路奔波五日，直至第五日临近正午时分，这才有斥候汇报，说是已然看到罗家堡的踪迹。 听到这话，赵铭也是忍不住轻呼口气。 随着队伍进入播州，他就充分意识到，播州为啥土司这么多了。 为啥朝廷没有花大力气治理这边了。 实在是这种月份下，播州的气温还是很高。 其实气温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种湿热。 行走在道路上，就好似喘不过气来似的。 他还好，本身体质足够强悍，可麾下士卒们就有些吃不消了。 尤其是那些步卒弟兄们，身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反反复复，在这种燥热环境下，身上盐分水分在不断蒸腾，对体力的损耗远超寻常。 好在重甲兵，在赶路时，甲胄都是卸下来的，交由马匹驮运。 “陛下，这播州也太热了，照这样下去，弟兄们不用多久就会得炎症。” “是啊！对了之前不是带了一批药材吗？可有清热解暑的？” “有的陛下，早上的时候我就已经让伙夫那便熬煮了十几锅，如若不然，弟兄们怕是已经有人倒下了。” 张文无奈摇头。 这种环境，待在树荫下都感觉不太舒坦，顶着太阳下，更是无比难受。 王奎想了想朝赵铭行礼道，“不过陛下还请放心，陛下您曾多次嘱咐末将，末将平日操练士卒时，对体能训练也是尤为看中。 故而弟兄们就算是再走几日，除了少数体质差的，其实还是可以扛得住的。” 对于这点，赵铭倒是认同。 得益于后世的一些记忆，他对士卒的体能十分看重。 甭管你刀法枪法练得如何，总之这体能都给我先操练好。 体能好，不管是冲杀追击，还是逃命，那都要比别人强。 “报！！！” “陛下，前面有罗家堡的人前来迎接！” “哦！” 瞥了眼斥候，赵铭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可不会觉得自己大老远过来一趟，人家就会俯首相迎，毕恭毕敬的对待自己。 对方此前贡献一批战马给他，无非就是被他威胁了一下，又无力反抗，索性就想着和赵铭达成隐晦的同盟。 但要说罗氏多么敬重他这个大乾皇帝，他还真得打个未知数。 “走，咱们先过去看看！” 赵铭直接勒紧马绳，一拍马屁股，战马迅速驮着赵铭飞一般的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见状，沈玉龙，王奎等将领外加一些亲兵，也是紧随其后。 很快以赵铭为核心的一行数百人，率先脱离队伍。 得知发现赵铭所部的行踪后，罗老家主就已经骑马带着自己的长子以及一群族兵来到了罗家堡一里地外。 “爹！待会咱们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这个伪乾皇帝？” 罗氏长子，罗勇皱眉看向自家父亲。 因为是长子年纪也是比较大了，岁数上他都已经快四十岁了。 体格倒也十分魁梧，虽然不高只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但是那浑身扎实的腱子肉，看上去就十分敦实有力。 且他这位远近闻名的罗氏大公子也是出了名的高手。 一身勇武就算是在整个播州都算是小有名气的。 罗老族长知道自家这长子的脾气，哪怕年近中年，这脾气依旧格外火爆。 他捋了捋须，稍作沉吟道，“须得给点礼数，但也无需太过给礼数....知道吗？” 闻言罗勇摩挲着下巴想了想点点头。 而一旁的罗东则是心中暗自焦急，他一听就知道，老家主多半是想着给陛下一个下马威。 这点他确实没猜错，老家主的确是想给赵铭一个下马威。 骗他女儿也就罢了，还骗了他两千匹战马，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许人，让他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大地先是开始轻微的震颤，随后开始越发密集且清晰的震颤起来。 再看远处，一阵尘烟滚滚之中隐约能看到旌旗招展。 这会两者相隔约莫还有一里地，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罗老族长额头不自觉渗出一点冷汗。 他率先看到的就是一排排的整齐划一的骑兵，这些骑兵好似经过严密的训练，就连马匹的步伐都十分统一。 且似乎是按照马匹的高度进行分批次划分排序，故而保持的异常整齐。 紧接着他就看到马背上的那一个个骑士，全都是腰背挺直，全身披甲。 阳光照射下，甲胄上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不仅如此，这些骑兵面门全都佩戴着一块狰狞的金属鬼面面甲。 大白天的看到这种景象，属实让人背脊不自觉冒出一股寒气。 别说是罗家堡这群人了，其实以赵铭眼下这群人的着装和气势，就算是大燕的一些正规军看了，都得冒出一股寒气。 这种一看就是妥妥的精锐，仿佛个个都是从无数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一般。 正所谓齐心先齐衣，着装统一，步调统一，气势统一，那展现出来的气势将会是无与伦比的。 其实以赵铭麾下士卒的训练水准来看，赵铭还是不太满意的。 反正他是不满意，毕竟前世看过那种震慑人心的阅兵，看过那种无数人全都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动作后，他对自己手底下这群人感觉也就那样。 统一是挺统一的，但还没达到那种极致统一的地步。 可就算如此，已经吓得罗家堡众人双脚打颤了。 骑兵之间的冲锋厮杀比的就是一股子气势。 平日里罗家堡的骑兵那都是怎么练的，都特娘的练得是个人勇武，无非就是老带新，一个带几个。 故而这就导致，一个巡逻族兵队伍之中，大多行军都参差不齐。 他们哪管那些，在他们看来，厮杀比的是你够不够勇武，根本没什么团体概念。 咕咚！~ 罗老家主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直至眼前这支骑兵已经来到不足十米前停下，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陛下询问，谁是罗家主?速速前来拜见！” 一名骑兵快速打马在罗家堡众人前转了一圈，更是高声大喝。 这人同样是精挑细选为赵铭传话的骑兵，嗓门大的没边，直接把愣神中的罗家堡众人吓得一个踉跄，有几人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罗家主心中也是一颤，赶忙定了定神。 也不顾的去看哪个才是大乾皇帝陛下，快速翻身下马。 那灵敏的动作丝毫不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叟，然后他就直接跪倒在地。 “草民携罗家堡数千号族人，拜见大乾皇帝陛下！” 头颅低垂在地，罗家主脑子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服软了。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下马了，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跪下了。 总之他现在有些心惊胆战。 好似有种当年直面发怒的父亲感觉。 “你便是罗家堡家主？” 一道低沉且极具磁性的声音响起。 第346章 震慑 闻言罗老家主一愣，这声音倒是很有威严，怎么听着好似很年轻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想要看看说话之人的样貌。 嘭！~ 就在此时，赵铭一把将手中的大刀杵在地上。 足足有数百斤的大刀，落在地上顿时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更像是一记沉闷大鼓敲击的罗家主心头一颤，只得再度埋下头不敢去看。 “回陛下，草民便是这罗家堡家主。” “嗯。” 赵铭微微颔首，旋即淡淡道， “朕出发前曾让罗东嘱咐罗家准备粮草，准备扎营的木材等物，可曾准备齐全？” “这....” 罗家主一时间尬住了。 这事儿隐约间好似罗东的确提及过，可当时他完全没当回事。 “回...回陛下...草民准备匆忙，目前还未准备齐全....” “那边速速前去准备，朕要在三日内看到所需的这些东西，如有延误，定斩不饶！且去吧！” 听到赵铭这话，罗老家主先是磕头谢过，随后就有些错愕， “那个...那个陛下，草民如今已经在府中备好美酒佳肴，陛下您...，另外陛下，您难道不住在罗家堡？” “不了，至于美酒佳肴，且直接送出来吧。 正好朕也饿了，顺带着准备我这四千将士们的吃食。” 说完，赵铭就不再多言。 他刚刚就一直在打量罗家这群人，说实话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罗家堡这群人，根本没多少心气，看上去就是一群乡野之民。 唯一比乡野之民好点的，无非就是多了些野性。 本想着到时候能够调用罗家堡的族兵协助抗击大渊铁骑。 现在看来他已经没这个打算了。 这无非就是厉害点的乌合之众。 让这群人帮忙，他都得担心，一旦对方溃败的太快反而影响军心。 “是！是！草民这就去办！” 在起身时，罗老家主这才看清这位大乾皇帝的长相。 第一感觉自然是年轻！十分的年轻！ 可经过刚刚被气势震慑后，他可不会被这种表现所蒙蔽。 而且眼下这支精锐，他前所未见，原本对大乾皇帝的那一丁点轻视，此刻已然荡然无存，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些忌惮。 眼前这位大乾皇帝，不仅年轻，那体魄也不像是那等常年娇生惯养之辈。 足足一米八几的身高，对他们播州这边人均才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而言，带来的压迫力不言而喻。 感觉赵铭那穿上甲胄后，看上去体魄更是大了一圈。 这就像是一头熊罴坐在了马背上，那一双虎目更是摄人，好似从无数尸山血海中走过来似的。 没敢多留，他快速翻身上马，带着罗家堡众人飞快而去。 “爹！你刚刚不是说对那伪乾皇帝不要太客气嘛？怎么....” “哼！” 见自家长子这话，罗老家主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那你小子刚刚怎么不开口?” “这....” 罗勇缩了缩脖子，脸上也有些尴尬。 他能说刚刚他也被吓到了嘛？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胆大勇猛了，可面对那人时，却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半分胆气来。 这就像是一头猫和一头真正猛虎的区别。 “唉，算了，这次是老夫失算了，看来这伪乾远非我等所料想的那般不堪。 就今日所见这群人的军威，这伪乾不简单呐！” 罗老家主摇头叹息。 他在播州见识到的那些地方厢军，与眼前这支军队相比，怕是连给对方提鞋都不配。 哪怕是当初他看到王奎操练的那些胜捷军老兵，与眼下这支军队的气势也不能比。 殊不知，并不是比不了。 而是胜捷军当初饥一顿饱一顿，本身甲胄也没个像样的甲胄，那种情况能有个气势就见鬼了。 气势不仅仅需要士卒操练的足够多，还得让士卒能吃饱，精气神饱满，身上有足够匹配这股气势的甲胄兵刃。 “爹，这样一来，咱们难不成还真给他们准备粮草和辎重啊？” “准备！当然要准备！” 这会也没外人，罗老家主也不打算遮遮掩掩。 “既然这伪乾有点实力，咱们就听他们的，他们要什么咱们给什么。 眼下既然他们不要求进土堡，那咱们就看看，这伪乾到底能不能打仗。” “那要他们能打仗又如何？” “能打仗？能打仗那不是更好？” 罗老家主冷笑， “能打仗，能打胜仗，那咱们就安全了。 而且咱们也不算是招待不周，起码他们大乾要的东西，咱们都提供了。 至于他们要是真打赢了，咱们大不了，再拿出点好东西出来。 至于要是不能打仗，打不赢大渊。 咱们也不亏！ 这伪乾败了，咱们到时候趁机杀出去，掩护收拢他们。 这怎么看都是一支精锐。 收拢这支溃军，到时候主导权还不是在咱们手中。 到时候我罗家堡，加上此前的族兵，以及收拢的这支伪乾精锐。 就算不能和大渊抗衡，咱们也能多坚守一段时日。 只要撑到朝廷大军，咱们手里有兵也不慌。 就算不打算坚守，咱们有这支军队，想要杀出重围逃到郁州，那成功概率也要比之先前更大。 要是战败，最好是那赵铭兵败身死。 就算不死，咱们逃亡途中，也可以把此人宰了。 等到了郁州安平县，咱们可以直接接着你四妹的名头，直接鸠占鹊巢。” “啊？爹，您难道想当大乾皇帝？” 罗勇显得十分吃惊，没想到自家老爹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不过他转念一想，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如若老爹当了皇帝，那自己岂不是太子爷了。 到时候逐鹿中原称霸天下.... 啪！ 不等他意淫，自家老爹就一巴掌扇了过来。 “想什么呢！当皇帝你嫌你老子命长是吧？皇帝是那么好当的嘛？ 这个赵铭发疯，咱们可不能跟着发疯。 这个赵铭既然是反贼，他老巢之中势必有大量金银细软。 咱们直接拿着这些金银细软进京找相爷，咱们还是土司的身份。 直接就以彻底归附朝廷的名义，顺带着让相爷给咱们说个好话，如此说不定还能在大燕朝廷谋一个实权的职务。 土司虽好，可哪有大燕的官老爷舒坦？” 罗老家主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两种打算。 到底是老狐狸，这退路早就想的明明白白。 第347章 出大事了 只是罗勇挠挠头，有些不理解，“可是爹，我还是觉得当土司好。 当官有什么好的，做事束手束脚，哪像咱们在这儿天高皇帝远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蠢货！” 罗老家主都懒得和自己这蠢儿子解释。 他突然有些想念二儿子了。 二儿子上次是送到大乾当质子去了，二儿子虽然没有长子这般勇武，可脑子多少还算活泛。 哪像这个蠢驴。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摇头。 “微臣见过陛下！” 在罗家众人离去后，罗东作为大乾臣子倒是不曾离去，赶忙朝着赵铭行礼。 “好了，起来吧。”赵铭摆摆手， “罗东啊，看样子你似乎在罗家没什么话语权呐！” “陛下这....是微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罗东有些尴尬，只得是再度跪下。 “行了，朕又不怪你。” “可是陛下...我..” “无妨，此战朕本就没打算靠着罗家。” 赵铭摇摇头，他现在对罗家压根没多少奢求，只要对方多给予一些粮草辎重就够了。 粮草这些，虽然他有，但谁还嫌多呢。 “既然你没打算回去，那就好好为朕效命吧，先去负责扎营，之后有事再说。” 说着赵铭旋即又看向张文， “张文！” “微臣在！” “让你的人尽快扎营，同时生火做饭。” “可是陛下，您不是让罗家....” “罗家不送咱们就吃一顿，他们要是送，就让弟兄们多吃一顿。 这一路奔波，大伙也是劳累了，多吃点也无妨！” “是陛下！” 张文再无疑问，开始迅速前去布置起来。 “王奎！” “末将在！” “现命你部，速速前去砍伐木头，为制作拒马做准备！” “是陛下！” “沈玉龙！” “末将在！” “先命你部，速速配合王奎，同时负责修建营寨。至于营寨位置....” 说着赵铭环顾一圈。 罗家堡这儿的地形，虽然附近林子比较多，但整体而言还是十分平坦的。 但在两侧分别还有两处山坡丘陵。 而在丘陵之中则是主干道，也是大渊如若进攻郁州的必经之路。 “在两侧丘陵山坡附近扎营，同时在这边也要修建一处营寨。具体如何，你且去实地勘察一二，务必保证附近有水源！” “是陛下！” “关闻！” “末将在！” “命你部，立刻散出麾下所有斥候，务必对附近保持时刻警戒。 如有必要最好勘测一下敌军动向！” “是陛下！” 将这些事一一吩咐下去，赵铭这才趁着大伙都在忙碌的空档，也是在附近骑马溜达起来。 作为主帅，看地图是一方面，实地考察更是重中之重。 等赵铭转一圈回来，就看到先前扎营的地方，这会已经来了好些辆马车。 马车上都装着满满当当的饭菜。 看得出罗家也是用心了，起码没有拿一些粗粮来糊弄，竟然全都是白米饭。 这年头大多都是吃的一些粗粮，能够拿出白米饭，罗家多少是还挺讲究的。 “陛下，您要不要也吃一口?罗家还专门给您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负责赵铭安危的张武小跑了过来，同时指了指其中一辆马车。 那边是一辆打造还算不错的精致马车，见状赵铭跟着张武迈步而去。 罗家的人见此，赶忙跪在地上。 赵铭也没理会，直接钻入马车，顿时就看到里面空间还算大，还摆放着一个矮凳子方桌，上面满满当当的摆着一些菜肴。 美酒佳肴在播州或许算，但在郁州这玩意属实算不得多么好。 “额....陛下，看样子这土司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啊。” 看着这一桌子菜肴，虽然有酒有菜，有鸡有鱼，可这做菜的手法，还有摆盘，简直不忍直视。 “呵呵，行军在外，讲究这么多作甚，有口吃的就算不错了。” 赵铭倒没太介意。 虽说在安平县，他的口味也被养刁了，但先前行军路上，干粮都啃过，而这怎么说都比干粮好啃一些。 “陛下且慢，我先找个人试试毒！” 见赵铭已经拿起筷子，张武赶忙劝阻。 “无妨！罗家不可能下毒的！”赵铭摇摇头。 张武有些不解，“啊？不会吧，陛下，今日我看那罗家主虽然面上诚惶诚恐，可这老小子貌似有些不服气啊！” “不服气？不服气人家就会给我下毒？” 赵铭笑呵呵道， “你啊，看事可不能这般片面。 人家是不服气，那是觉得我大乾不值得他们罗家如此卑躬屈膝。 可不服气归不服气，以罗家主这种老狐狸而言，他们眼里只有利益，从不会为了所谓的服气不服气而心生怨恨乃至做出昏头之举。” 他还真不觉得罗家敢和他翻脸。 对方前后投入这么多，眼下受点羞辱又算得了什么？ 沉没成本没有收回来之前，人家可舍不得让他赵铭去死。 更何况，眼下大敌当前，人家就更不可能要他死了。 “可是...” “行了废什么话，吃吧！” 赵铭摆摆手，自己已经开吃了。 只是他在这里大快朵颐，张武还是没动筷子。 “怎么？还要我来请你啊？” “不是，太后说了，我得讲规矩，您是陛下...” 张武脸上有些纠结。 见状，赵铭忍不住乐了。 “哈哈哈，吃吧吃吧！这是朕让你吃的！再说皇帝请自家亲戚一起吃饭怎么了。就算是大燕皇帝也做过！” 闻言张武这才面露喜色，飞快的吃了起来。 赵铭摇摇头，看来张氏平日里没少对自己这二舅训斥啊。 平日里张武在他面前可是大大咧咧的。 但张氏这么做，倒也是好事。 有些规矩早早确立起来，对以后都有好处。 次日，一连数日，本以为大渊很快就得兵临城下，结果他这边倒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倒是在抵达罗家堡，第十日后，从山泽县传来一则噩耗。 看着手中来自后方曹文山送来的战报，赵铭忍不住眉头直皱。 “陛下，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这会大乾的一众文武大将全都齐聚在大帐内，目光全都看向首座上的赵铭。 “唉，确实是出大事了，尔等一一传阅吧！” 说着赵铭将书信递给旁边亲兵。 第348章 属实可笑 当看完书信内容，大家面色都或多或少有些变化。 大多都是面色难看。 “这节度使就是这么打仗的？咱们这边还没出乱子呢，他那边就出了大乱子。” 张武脾气火爆，忍不住就破口大骂。 一旁的王奎仔细沉吟，皱眉道， “陛下，这事儿对咱们可不好。 眼下节度使的一路大军刚抵达山泽县没多久，就被大渊铁骑给击败。 虽说山泽县还算是有惊无险的守住了。 可那是在人家大渊面前，直接调动数万大军支援山泽县。 如今我军共计也就才凑足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其中一战就打没了两万，又有四万进驻支援山泽县。 还是在人家大渊眼皮子底下......” 说到这里，王奎不再多言，但道理已经很明显了。 这会大家也是全都面色难看。 “是啊陛下，如此一来，大渊势必会转换目标寻求突破点。 而我部驻守的罗家堡距离山泽县不过五十里，且相较于宁云谷，罗家堡更适合作为突破口。 只怕.....”沈玉龙说着已经是满脸凝重。 赵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他都想直接骂娘了，这郭武之前信誓旦旦的，现在就打成这样？ 两万大军进驻山泽县，按理说就算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守城将领足够细心，想要守住数日绝对没问题的。 可也不知道这负责这一路的主将是谁。 他来罗家堡仅仅用了五日，这家伙前往山泽县竟然用了七日。 然后就发生了十分经典的一幕。 那就是当地县老爷迟迟不肯开门，根据曹文山的描述。 据说是城中粮草不够，那些乡绅富户竟然开始裹挟县老爷不准开门。 就这么磨蹭了半天，结果人家大渊直接杀了过来。 那主将竟然就这么跑了！ 没错！就是跑了！ 如若是郭武的信件，上面肯定不会写的这么直白。 但是曹文山属于自己人，他就直接写得清清楚楚。 仅仅只是看到敌军的一些影子，那主将就带着亲兵跑了。 倒是有出身西南道的武官想要拼一把，结果主将都跑了，本就没多少士气，又是一群厢军。 还没和大渊铁骑碰上呢，就直接一泻千里。 之后多亏了大渊不善攻城，击溃这两万大军后，攻城磨蹭了两天。 就在即将破城之际，四万大军赶至，这才吓跑了大渊人。 唔，没错，这次同样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手。 可赵铭觉得，要是他是那支大渊铁骑的主官，他绝对会直接下令猛攻。 因为就这群乌合之众，多半四万人也得溃败。 反倒是这次战役，最勇猛的不是将士们，而是城内的那群士绅。 虽说不肯官兵进城，属于私心，就是不想让这群兵丁进城把城里搞得一团糟。 但真到了生死危机，这群乡绅还真够拼的。 只是在后续大股官军进城后，当初那些阻扰大军进城的士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斩了。 可笑！全特么可笑！ 赵铭心中嗤笑连连，就这还和大渊碰。 他都不知道大燕朝堂怎么敢的，就这么召集地方军就敢顶上来。 真当以为这是平叛啊！ “诸位，看来大家都有所估算了，大渊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咱们这儿。 根据书信所言，先前那一战，大渊骑兵约莫在三千之多。 但不排除，这仅仅只是他们其中一股兵力，兴许还会有更多敌军。” 说到这里，赵铭环顾一圈，身形微微前倾，沉声道， “但！此战乃我大乾与大渊的第一仗，朕不管来多少人，此战我军必胜！！” “陛下！” 闻言王奎犹豫片刻，还是走出队列，抱拳沉声道， “陛下，此战末将等一众将士们，自是敢于死战！ 自从早年追随岳帅时，末将就很想再次和大渊较量一番。 如今正是末将拼杀之际，末将也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大渊有无长进。 只是一旦开战，末将恳请陛下坐镇后方！” “陛下！王千夫长所言，正是末将心思，末将也恳请陛下坐镇后方！” 沈玉龙也是出声道。 很快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 “请陛下坐镇后方！” “请陛下坐镇后方！” 众人齐齐高呼。 对于大家的心思，赵铭当然清楚。 心里颇有些无奈，他确实想上战场试试大渊铁骑的深浅，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大家现在能聚在一起，靠的就是他赵铭眼下的身份，以及他举起的这面大旗。 一旦他身死在外，这群将领，今后怕是也就彻底散了。 想到这里，赵铭莫名就很想多生几个儿子。 “此事朕允了，不过一旦情况不妙，朕也不能视而不见！” 听到赵铭同意，众人都松了口气。 虽说没有直接答应，但只要没冲杀在前，他们就放心了。 毕竟自家陛下，天生神力不假，但莽也是真的莽。 很快赵铭就接下来的战事开始做着部署。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距离罗家堡约莫二十里地外的一处小镇内。 这里或许原本还算繁华，然而此刻地面上随处可见一些尸体。 隐约间还能听到一些妇女在屋子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还伴随着一些男子的淫笑。 而街面上哒哒哒的，不时也有一队队大渊铁骑巡逻而过。 在镇子里一处曾经的乡绅府邸之内，此刻院门外早就有大渊兵丁把守，里面隐隐传来哄笑声。 “哈哈！我当以为大燕官兵如何了得，岂料一触即溃！” “不错不错！此番，我算是长见识了。 当时面对那群大燕官军，我还以为是西军那等强军，多半要受挫。 然而，却连西军一根毛都比不上。 要是咱们遇到的大燕官军都是这等货色，那我大渊拿下大燕轻而易举！” 一众大渊将领此刻在大堂内哄笑着议论前不久的战事。 而在这些五大三粗，身形不算多么高大的大渊将领旁边，大多都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 这些女子面上虽然带着笑意，可眼神深处都隐藏着抑制不住的惊恐。 她们许多都是一些播州官员的女眷，亦或者就是本地乡绅的女眷。 至于土司之女，他们不是不玩，实在是看过了这些播州官员的女眷后，觉得土司之女长相黝黑，索性就赏赐给部下。 第349章 万户府 此刻坐在首座上的则是一位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中年男子。 对方有着一头浓密的长发，头发随意这么披散着，许是多日未曾浆洗，这头发都油光发亮，许多地方都已经结块，隐约间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面上也是满嘴络腮胡，显得格外粗犷。 身形同样是格外魁梧壮硕，应该说在座大渊将领，全都是那种脂包肌的体格。 个子倒不是很高，有着肥硕的大肚腩，还有统一的罗圈腿。 腿型是常年骑马导致的，至于脂包肌，纯粹就是常年在草原上吃的过于油腻导致的。 “虽然此战胜了，但大家还是不要骄傲自满，大燕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他们的西军还未出现，我们依旧不能放松警惕！” 见大家似乎有些自信过头，首座上的男子缓缓开口。 作为这支万人队的领袖，脱脱太保在这里有着极大的话语权。 但同样不同于大燕，在大渊，级别高一级有着绝对的军政话语权不假。 但同样作为主官，他们也不会把底下将领得罪的太死。 毕竟每一位将领代表的都是背后一股人数不少的部族。 “大人，我们用不着这么小心的。您没看到吗？ 他们已经吓破胆了。 这群大燕官兵，他们的战斗力甚至都不如这些本地的土司。 起码这群土司还能给我制造点麻烦，可这群大燕官兵，反而只会让我们越来越强大。 我都觉得上次我们应该一鼓作气的，就算是援军又如何？在我大渊铁骑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 说话的是个千户所。 大渊的武官级别划分，一般是正副千户所，以及正副万户府。 同样也有上中下的划分。 比如上千户所的级别就要比下千户所级别要高。 同理万户府同样如此。 级别的不同，也代表着所统兵的人数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达鲁花赤，这是大渊武官三品至五品武官的级别，职责差不多就是督军的职责。 确保上级的军事命令能够得到贯彻执行。 除此之外还有最高的元帅府，一般是从一品或者正一品武官担任。 而且元帅府也不止一个，按照各个地区的情况划分元帅府。 “我当然知道，大燕已经腐朽的千疮百孔。 但你们要知道，为了能够抵达播州，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 我们仅有我们这一个万户府的人马抵达播州。 而我们的任务不仅需要横扫播州，更是要把整个大燕西南道搅个天翻地覆。 虽说后续元帅府那边还会陆续增援兵马而来。 可至少在三个月内，我们并没有别的支援。 所以我们必须要珍惜麾下每一位勇士，他们的生命十分宝贵。 我需要他们不仅仅解决十个乃至百个敌人，我甚至希望他们能够解决数百倍于他们的敌人。 这样他们才能死得其所！” 脱脱太保说着冷冷的注视众人。 “另外这一路过来，可能是让你们太过放松警惕了。 或许你们忘记那群狡猾的西军了。 大燕能够在我大渊兵锋所向的情况下坚守这么多年，可不要小觑了他们。” 见大家沉默不语，好似开始反思，脱脱太保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好了，拿地图来！” 很快一名亲兵快速将一份地图推了出来。 “你们觉得下一步我们应该从哪里突破？” “大人，理应是那什么罗家堡！” “对！罗家堡！宁云谷那边我看了，就是个葫芦口。 能一口气打穿倒也好说，可一旦无法迅速击破，再加上陷入左右两侧埋伏，更是被堵住后路的情况下，我军势必损伤极大。 虽说我并不觉得大燕那群乌合之众能对我大渊勇士造成多少创伤。 但大人您说的对，我们这些人不仅仅要拿下播州，最好是能一口气拿下整个西南道！” “很好！看来大家都已经意识到问题了。” 脱脱太保更加满意了。 目光旋即看向站在他身后一侧一直没怎么开口唯唯诺诺的中年人。 对方是他在进入播州后第一个主动投靠他的读书人。 据说还是播州杨氏好不容易出来的一个秀才。 结果在他们屠城之际，这家伙直接就投降了。 本来脱脱太保也没当回事 自从进入播州，反抗他们的不少，投靠他们的同样不少。 如这等读书人他都懒得看一眼，殊不知就连那什么将军都想要投靠他们。 结果被他直接给宰了、 好像还是个大燕的高级武将，就是为了防备他们的。 结果都还没打呢，人家就想跑，可哪里跑得过他们。 不过这个秀才不同，后续对方接连献策，确实让他眼前一亮。 还帮他劝降了几个土堡，后续一路畅通无阻，这小子算是出力颇多。 “杨先生，你来说说，我们要是攻打罗家堡，需要注意什么？” 听到脱脱太保询问这个汉人，在场一众将领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大人，何必询问这小子，不过就是个土堡，我们这些天拿下的土堡还不够多吗？” “就是....” \"住口！\" 低喝一声，见大家安静下来，脱脱太保这才笑呵呵看向那所谓的杨先生。 “回大人，小人确实对这个罗家堡有所了解。” 杨文才拱了拱手，一脸谄笑道， “大人，其实强攻不是不可取，只是这罗家堡乃是咱们播州远近闻名的水西罗氏之地。 罗氏在罗家堡经营多年，光是族兵就有数百人。 如若遇到危急情况，可谓是全民皆兵，短时间可有数千兵丁。 且这罗家堡目前的族长如今年岁已高，想来行事作风更是偏稳健。 如今我大渊天兵势如破竹，在如此威势下，这罗家老头肯定不会出城迎战。 所以与其管他们，倒不如不管他们。” “哦！” “大人请看！” 杨文才指了指地图， “我等大渊天兵并非孱弱的大燕官兵，我们的士卒完全可以走到哪吃到哪。 如此就不需要为后勤辎重担忧。 故而直接穿过罗家堡，如此兴许就可直接进攻这支大燕官军的中军所在。 以小的对大燕的了解，此番大股大燕官军，兴许就是整个西南道短时间内能调集的所有兵马。 我等如若能一举将之击破，此后这整个西南道对于我大渊铁骑而言，都是一马平川，再无任何阻碍。 如此一来怕是那朝堂上大燕陛...小皇帝会吓破胆。 肯定会慌不择路的将西军精锐调离北部边境。 如此我们这边或许会有些困难，可北边的大渊天兵，势必会进而猛攻。 故而，小的觉得，或许覆灭大燕就在今朝！” 杨文才到底是读书人，这诡辩的能力游说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在杨文才的一番什么覆灭大燕就在今朝，直接给脱脱太保整高潮了。 他面色红润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一旦真能覆灭大燕，他这也算是有灭国之功。 还不是覆灭西域小国的功劳，而是大燕这等大国。 要知道大汗最是喜欢大燕这片土地，他老人家做梦都想把皇都迁移至此。 想到这里他看向一众将领，发现大家也都兴奋起来。 第350章 来犯 “诸位，谁愿意当先锋先去探一探这罗家堡的情况？” “大人!我！末将愿去！” “末将愿当这先锋！” “好了！” 见大家又有争吵起来的架势，脱脱太保一挥手，直接指向最先发言的那名将领。 “康吉唐达！你！行不行？” “大人，你可以质疑我的性格，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质疑我打仗的能力！更不能质疑我麾下部族勇士们的能力！” 康吉唐达仰着脖子，那酒糟鼻显得格外醒目。 作为大渊人，基本上但凡是有点身份的，全都有酒糟鼻。 他们全都是嗜酒如命，故而大渊一些贵族喝酒喝死的一大堆。 也就是他们这些将领，平日要打仗，喝得稍微少了点。 可但凡不打仗了，不用一个月，那身子骨就得差一个档次。 “好！康吉唐达，还有你们两个，奈曼达，博思沁，你们两个负责压阵。” “是大人！” 三人齐刷刷的朝着上首的脱脱太保行了一礼。 两日后，在完成对周遭附近最后一波洗劫后，一大早，很快整个镇子周遭开始响彻十分悠扬沉闷的号角声。 紧接着就是无数大渊士卒开始纷纷朝着马厩而去，随后就是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 而另一边，得知书信之后，赵铭这边也是紧锣密鼓的布置着。 “报！！！前方十里外有马蹄震动之声传来，疑似大渊敌军来犯！” “可知敌军数量？” “听动静，约莫在千人铁骑规模以上！” “再探再报！” 挥挥手，赵铭端坐军营大帐之内，随着斥候远去，他也是有些焦躁难安的在大帐之内走动着。 这几天他一直等待着大渊敌军来犯，岂料连续高强度精神紧绷，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 好在总算是来了。 “张文！” “微臣在！” “诸位将士可准备齐全？” “陛下，众将士早就准备就绪！” 说着张文抬头看了眼赵铭。 眼下大军来犯，自家陛下貌似依旧很沉稳，这倒是让他有些打颤的双腿稍稍平复些许。 赵铭倒是不害怕，只是觉得紧张。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把他花大价钱打造出来的大乾精锐给拉上战场与大渊铁骑正面硬碰硬。 以往虽然没少和大燕厢军厮杀，也剿灭过覆卮山贼寇。 但那些和大渊铁骑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 “陛下，众将士已经按照此前的演练，各自坚守营寨，一旦敌军想要从我部之中穿过，三个营寨的大军就会相互掩杀而出，互为犄角 无论敌军进攻那一边，我军都在以逸待劳。 况且大渊蛮子不善攻坚，故而还望陛下放心。” “不！” 赵铭思索片刻却是摇摇头。 “传令下去，让王奎所部无需驻守营寨，直接在外面出城迎敌！朕亲自为大军击鼓以壮声势！” “啊？！” “什么？确定这边是陛下的命令？” 看着过来传令的张文，王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好不容易搭建的营寨不驻守，偏偏要在野外和人家大渊铁骑死磕。 反正在王奎看来这就是昏了头的做法！ “不！王千户，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张文无奈摇头，叹道， “我知你的意思，可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说了，此战不仅要打，还要以正面破之，接以破其敌军气势。 壮我军神威！” “可....可....” 王奎感觉头皮都快炸了。 他不否认赵铭的确是他见过办事效率最果决的上级。 对方在许多事都表现的雷厉风行，可是这打仗是不是有点太半桶水了。 “王千户还是速速准备吧，以大渊铁骑行军的速度，兴许很快便要接战。切勿因此导致慌张失措，白白错失战机！” “嗯！” 王奎无奈点点头。 见状他也没办法，只能按照赵铭的意思快速组织兵力朝外结阵。 约莫半个小时，大军就已经在罗家堡中心宽阔地带完成结阵。 挑选的地点，倒也算是这儿对他们最好的地形。 两侧有树林和乱石，敌军想要经过罗家堡通往后方，就必须与这支步兵方阵死磕。 只是这会王奎心里还是没底。 “沈千户，你跟随陛下时日比我较久，要不你去劝劝陛下？” 王奎实在是没忍住看向了身侧的沈玉龙。 闻言沈玉龙只是摇摇头，“不！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咱们就得听令。 为臣者，不能质疑陛下。” “额....”王奎有些无奈，这个沈玉龙貌似有点榆木疙瘩啊。 “可是，这可是大渊铁骑，我们这....” “王千户！” 见王奎还是不依不饶，沈玉龙似乎有些烦了。 他厉声打断道， “王千户，这是陛下的意思。 虽说我也不知陛下这般做的具体含义，但多少能猜出一些。 就是刚刚你的态度让我知道陛下为何如此。 你对大渊铁骑太过惧怕！这就是原因！” 被沈玉龙手指着自己，王奎愣了愣。 他仔细斟酌，貌似人家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王千户，你想想，这些天行军以及在此扎营，你嘴里已经不知多少次提及对大渊的恐惧。 你在害怕他们！ 可战场之上，打仗讲究的就是胆气，气魄，气势！ 而现在我在你身上看不到这些。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你连勇于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要我看，哪怕我等躲在营寨之内，依托营寨与大渊交锋，我等也必将败亡！” 沈玉龙平时话并不多，这可能是他说的最多的一次。 而这次却让王奎的内心大为震撼。 他从未想过这些，现在被沈玉龙这么一点，确实有些振聋发聩的意思。 “我...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 王奎轻呼口气，脸上的惧怕之色也是减少许多，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瞥了眼王奎，沈玉龙默默点头。 然后拍了拍王奎的肩膀， “王千户，打仗这块，你比我更为熟练。 我就是野路子出身，但你不同。 但我知道，打仗无非就是把咱们平日操练的东西一点点按顺序掏出来。 只要我们不出错，接下来就交给弟兄们！” 沈玉龙的话糙理不糙，王奎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他不要紧张。 第351章 直面大渊铁骑(一) “嗯！我知道的！” 王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他也觉得自己对大渊有些太过恐惧了。 为此他也知道，估计是岳帅不在，当年又亲眼见识过大渊铁骑有多难缠，有多不凶狠。 虽然时过境迁，但这次他却成了直面大渊铁骑之人。 前面那个名为岳帅的背影却已经没有在为他遮风挡防雨了，心中紧张是难免的。 “报！敌军已至二里开外！” “再探再报！” 王奎沉声喝道，目光已经全然没有了紧张和恐惧，有的只有坚定。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随着大队人马逐渐靠近罗家堡，康吉唐达也是很快知道罗家堡的情况。 听着斥候的讯息，康吉唐达微微颔首，脸上却有些不屑一顾。 “约莫三千大燕官兵?还敢在野外迎敌，呵呵，好大的胆子啊！” “哈哈哈！与我等野战，当真不知死活！康吉唐达，此战我可为先锋！” 就在此时，一同随行，原本只是压阵的博思沁，一边说着一边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 那仰起头的架势，充满了自信。 只是他这一开口，奈曼达也是开口道，“我也可为先锋！定能破这大燕官军方阵！” 闻言康吉唐达瞥了眼这两人。 他倒是不介意让这两人参战，反正他出身本身就不凡，也不缺这些许战功。 想了想便点点头，“如此甚好，但先锋只有一人。 既然博思沁先开口，那便博思沁所部前去破了这伙敌军！” “是！大人！” 闻言博思沁一抱拳，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看向奈曼达时，脸上还带着些许挑衅。 见此，奈曼达心中一阵厌烦。 大渊内部，相互间抢功，那都是稀疏平常之事。 不仅高级武官抢，中低层武官也是寸功不让。 毕竟功劳越大，事后他们部族能够封赏的土地和人口也就越多。 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可是能为部族繁衍壮大的好处。 己方强一点，那其他部落也就弱一点。 很快，博思沁就火急火燎的点齐自己的一千部族勇士从大部队中分润而出，加快步伐朝着罗家堡方向而去。 这次康吉唐达他们三个加起来也就是三个千人队，能够出动千人，说明康吉唐达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 毕竟按照往常的情况，他们大渊一百骑，就足以破大燕千人，乃至数千人。 有时，甚至都无需出手，只须策马而去，远远地对方就撒丫子狂奔。 博思沁所部速度很快两里地的距离，仅仅花了一刻钟不到，就已经抵达至两军阵前约莫五百米开外。 这会已经能远远看到敌军方阵大致情况。 “大人，这支大燕敌军貌似有点不对劲！” 一名副手，有些狐疑道。 虽说距离有些远，还看得不是很真切。 可光是站在那儿，对方给他们的感觉就不同。 “嗯！确实有点不对劲！” 博思沁点点头，他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紧紧盯着远处的方阵，好似在盯着一群猎物。 以往他面对的大燕官军，光是站都没一个站相，整个看上去松松垮垮的。 反观眼前这支队伍，队列极其的整齐，且似乎全员披甲。 哪怕面对他们这么多气势汹汹的骑兵，对方丝毫没有骚乱的迹象，沉稳的有些可怕。 不过在看了片刻后，他很快就咧出一抹残忍地笑容。 “呵呵，我知道他们为何敢在野外与我军交锋了。 看样子这很可能是大燕的一支精锐步卒。 只是他们怕是有些想当然了，西军都不敢与我大渊野战，他们不知所谓。” 博思沁冷笑一声， 抽出马刀一挥手， “吩咐下去，待会按老规矩，咱们好好和他们玩玩！” —— 面对大渊铁骑就这么远远驻足观望着他们，王奎他们哪怕先前调整好了心态，这会都难免忐忑。 “这群蛮子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干看着吧？” 有人在小声嘀咕。 也有人摇摇头，“不管，反正咱们听令行事即可。 陛下说了，此番交锋远非以往，只要杀一个大渊蛮子的头颅，就能升爵一级！ 如若能杀十个大渊蛮子，咱们当个大夫也不是不成，说不定还能混个百夫长当当！” “也是啊，那他们怎么还不来啊，老子特娘的已经恨不得想冲过去砍人了。” 一说到功勋，大家瞬间就热切起来，心中对大渊铁骑的紧张也是荡然无存。 他们虽然没少听闻过大渊蛮子的传闻，可毕竟没亲眼见识过。 正所谓不知者无畏，此前大乾一直都是打胜仗过来的，加上本就培养出来的自信心。 加上爵位的诱惑，大家这会恨不得立马开打。 哒哒哒！~ 就在大家心中期待之际，大渊那边总算是动了。 不过不同于大燕骑兵的集中式冲锋，大渊的骑兵冲锋更像是一盘散沙。 如同散开的满天星。 瞥见这种架势，王奎眼神闪烁了下。 他曾经与大渊铁骑交过手，很清楚这是什么打法。 鸦兵撒星阵，也可以理解为自由进攻的打法。 由大股骑兵分成许多个小分队，进行灵活机动作战。 类似于草原上的狼群围猎猎物，他们往往不会一开始就猛扑入猎物之中，而是会一点点压缩对方的行动空间。 而这种打法也差不多，但不同的是。 大渊铁骑会在距离百米左右的范围，开始停下继续前进的步伐，开始围绕着敌军方阵进行游走进攻。 大渊骑兵的骑射能力极强，这就像是软刀子割肉。 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前进一点，他们就会后撤一点。 并且一直会对面前的敌军进行骑射，不断用弓箭进行消磨。 直至对方士气崩溃，那时候就是他们一鼓作气摧毁敌军战斗意识的时候。 想到这里，王奎不由冷哼一声。 他什么也没说，目光只是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骑兵。 王奎沈玉龙这几个武官没有下令，士卒们也是纷纷沉住气，开始默默等待着什么。 距离越来越近。 三百米！ 两百米！ “火枪兵！” 忽的王奎一声大喝，几乎是他话音出口的同时，身侧的副手立刻高举起一面小旗。 看到旗帜的瞬间，长胜军方阵内迅速有了变化。 第352章 直面大渊铁骑(二) 就见隐藏在第二排的火枪兵齐齐出列，仅仅用了几秒钟就在方阵正前方结成一个三排的小型方阵。 远处的大渊骑兵看到这一幕有些不解，对此他们依旧是嗷嗷叫的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他们用的都是强弓，可饶是如此，依旧要在百米范围内射击才能保证足够有效的杀伤力。 “放！” 见这群大渊铁骑开始傻乎乎朝着这边疾驰而来，王奎面色冷峻无比，直接再度下令。 伴随着又是一面旗帜挥舞，火枪兵方阵内，一名武官也是吹响了口哨。 嘘！~~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口哨声响起。 砰砰砰！~ 密集如雨点般的火枪射击响彻，伴随着浓浓的硝烟在风中吹拂。 紧接着，原本冲在最前头的一众大渊铁骑，突然就好似浑身抽搐了一下，然后纷纷如同下饺子般从马背上跌落。 也有的就连马匹也是直接一个向前倾倒，如同一场车祸现场。 突然地变故让大渊铁骑的冲阵有了些许骚乱。 但他们依旧在前冲。 见状第二声口哨声几乎是第一排枪声响彻后便再度吹响。 紧接着第二批蓄势待发的火枪再度齐刷刷发射。 砰砰砰！~ 同样的一幕好似再度重演，正前方的大渊骑兵好似下饺子般再度跌落马下。 在第一排射击后，有一些侥幸活着的骑兵，这次也死了不少。 然后就是第三排射击。 砰砰砰！ 先前的一幕再度重演。 战场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 如若说先前不少骑兵还能稳住阵脚，这会就有不少骑兵有些惊慌起来。 能够看到他们冲锋时的动作都明显停顿了些许。 只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事，这会火枪兵们已经在飞速填装上弹。 火枪兵数量还是太少了， 三排轮番射击，前后发射间隙加在一起，不过六秒。 六秒的时间第一排还是没法这么快能完成填装上弹。 故而这就产生了些许的空窗期。 但偏偏这会敌军出现了骚乱，这反而争取了一定时间。 当对面的骑兵稳定心神，迟疑着继续拉近距离时。 第一排火枪兵已经完成上弹。 砰砰砰！ 一如既往的火枪声再度出现，随着轮番射击再度重演，大渊铁骑后方传来一声号角声。 听到号角，原本想要继续拉近距离的骑兵，见状纷纷调转身形迅速后撤。 看着撤回来的勇士们，博思沁心里松了口气。 再看向面前这支敌军方阵时，他已经有些骇然了。 “大人，那是什么东西，怎会如此犀利！” 副手满脸的震惊，刚刚他可看的真切。 两百米开外，敌军方阵就数次冒起浓烟，然后他们的人就像是下饺子一样栽倒。 “我听说大燕有一种名为突火枪的火器，想来是此物！”博思沁思忖着道。 现在他也没先前的自大了。刚刚那一波算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大人，突火枪此物，我听闻过，也见识过。 但那东西，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无法与眼下敌军的武器相提并论。” “那就不清楚了，不过此物也不是全然不能破。” 博思沁看着远处敌军方阵，一边说着一边沉吟着。 他脑子里仔细回忆着先前看到的一幕幕。 “这种武器犀利归犀利，但似乎每次射击都会有间隔，间隔在数个呼吸左右。 且此物他们数目并不多，如若直接冲锋，不管不顾，此法便对我等无用！” 博思沁说着，深吸口气沉声道， “下令，准备全军突击！告诉大家，不要害怕他们的武器。 这种武器数量有限，根本不能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实际性伤亡！” 这点博思沁倒是没说错。 因为刚刚两轮齐射，总计射死射伤，不过才区区百人。 其中一部分还是因为被前面栽倒的马匹，导致相互撞击绊倒导致的伤亡。 呜呜呜！~ 号角再度吹响，就见大渊骑兵方阵中，在经过稍稍的队列调整后。 紧接着就是马蹄声开始徐徐响起，起初频率还不快，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马蹄的频率开始越来越快。 但速度依旧维持在一个快跑状态，还没有攀升至巅峰。 虽说大渊铁骑最擅长游射敌人，一点点消磨敌军。 当论冲阵，他们也丝毫不逊色。 他们对距离的把控很有一手，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加快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把速度提升至最快，然后形成最强的冲锋力。 看着敌军竟然就这么放弃游射策略，王奎多少有些吃惊。 以往大渊骑兵，最喜欢用的就是游射，很少如这般冲阵。 砰砰砰！~ 火枪兵在等到敌军前锋距离两百米左右时再度进行齐射。 不过在一轮齐射过后，王奎厉声大喝， “变阵，火枪兵后撤，刀盾手顶上去！弓箭手准备！” 随着王奎这一声声大吼，身边副手挥舞的旗帜再度一变。 很快步兵方阵再度有了变化。 火枪兵迅速收枪后撤，同时第一排的刀盾手快步顶了上去，而后面的长枪兵则是从刀盾手缝隙中顶出长枪。 咚咚咚！ 一面面盾牌快速放于地面，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就见这些刀盾手呈三角形，用手肘抵住盾牌的同时，一只手把刀刃死死的插在地面。 这感觉就像是如同迎接一场即将到来的飓风，想要用尽一切办法进行抵御，不至于被飓风刮走。 而从盾牌缝隙中，伸出来的长枪，则一下子将前面的盾牌队列加装了进攻的爪牙。 第二排的长枪兵，则同样是如法炮制，枪托抵住地面，枪头和地面呈现出一个三角形。 士卒双手也是死死握住枪杆，生怕到时候枪杆会有所晃动。 后面第四第五排的弓箭手则已经快速挽弓，一根根箭矢被他们架在弓弦之上。 同时就见他们齐刷刷扬起箭头，让箭头朝上。 一名弓箭手百夫长在看清楚敌军具体位置后，判断了一下距离，直接吹响口哨。 伴随着口哨声响起。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开始呈现抛物线朝着对方敌阵中飞射而出。 几乎是瞬间，大渊铁骑同样是挽弓，同样也是上扬箭头，箭矢射出时，也是抛物线。 两边都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第353章 直面大渊铁骑(三) 因为双方距离还有两百来米。 这个距离弓箭想要平射射中目标很难很难，除非是火枪兵。 但如若抛物线，这种无差别射击，也不考虑准确性，就算杀伤力不会特别大，只要能在接敌之前给敌军造成死伤，那就是胜利。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瞬间落在长胜军方阵之中。 刹那间箭矢破体声，闷哼声，箭矢落在盾牌被弹开的声音不一而足。 一些少数的倒霉蛋，被射中要害眼看是活不成了。 但更多的则是甲胄极大削弱了箭矢的力道。 棉甲，纸甲，这种东西看似薄弱，实际上对箭矢这种东西的防御力还是不错的。 大多就算命中也只是轻伤，只是几个倒霉蛋被射中要害，比如脖子亦或者甲胄防御薄弱地方。 但方阵仅仅略微骚乱就稳住阵型。 相比之下，对面疾驰而来的大渊骑兵则是陆续有人被箭矢射下马。 此番来大燕的大渊骑兵大多是轻甲骑兵。 用的虽然是皮革等物制造的甲胄，但单单皮革，防御力并不算特别强。 故而还是有不少人中箭毙命。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王奎彻底放下心来。 “呼！” 他心中有些激动，这种无差别的打法，其实就是赵铭提出来的建议。 本来在他的设想中，如若面对大渊骑兵，最好是依托着防御工事打阵地战。 因为大渊骑兵的射术还有马术，以及机动力是天下无敌的。 这点大燕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头。 而且论骑射，箭术，人家大渊子民，就是天生的射手，天生的马术高手。 而大燕这边，想要培养一位娴熟的弓箭手，需要耗时很久，且就算培养出来论战力还是远逊于大渊人。 而赵铭提出，为什么一定要用己方的弱点和人家的优势去比呢？ 箭术为什么一定要讲究精准度呢？ 敌人游射厉害，那我们就不必要和他们讲究这些。 我们只需要制造一大堆强弓，然后让这群士兵日复一日的训练他们的臂力。 不需要他们的准度，只需要他们能够把箭头向上射击，用出最大的力量去射。 箭矢只要不伤到友军，那就是胜利。 很显然，这一策略出奇的好用。 虽然这种打法很浪费箭矢，且命中率十分感人。 但在大量箭矢覆盖之下，这种杀伤力还是比较可观的。 哒哒哒！~ 这些许的损伤丝毫无法阻止大渊铁骑冲锋的步伐，他们开始一点点加快速度朝着军阵冲杀而来。 同时他们的第二波箭雨再度来袭。 而大乾这边，毕竟论训练度还是远不如大渊骑兵的。 人家的射击频率极快，往往这边射击一轮，人家已经两三轮齐射了。 看着双方对射的情况，王奎面色有些不好。 虽然这法子好用，可论齐射，人家甩自己这边好几条街。 哪怕有甲胄的优势，这伤亡率还是抹平了。 看到这一幕，博思沁心中一喜。 这次他也是带头冲锋了，旋即快速扬起自己的手臂，同时左右一挥手。 刹那间原本齐刷刷朝着正前方猛冲的大渊骑兵，眨瞬间开始一分为二，竟是一左一右，在一百米距离外围绕着长胜军游射起来。 看到这一幕，王奎心中暗骂。 “特娘的又来了！” 他知道是对方接连的几轮齐射给对方带来了信心。 并且距离已经拉近至百米，这个距离对方都不用怎么抛射，就这么自由骑射，其精准度极强。 嗖！ 噗呲！ 不远处一根箭矢十分精准的穿过盾牌缝隙，一箭直接射穿了后排一名长枪兵的脖颈。 箭矢直接从脖颈后面穿过，血水如喷泉，这名士卒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很快没了声息。 类似的情况接连发生，但毕竟有盾牌手在前面形成了掩体，那等能够在狭小盾牌缝隙依旧能精准命中的大渊射手还是在少数。 毕竟能有这种射术的，哪怕在大渊也是佼佼者。 可人家没法从盾牌穿过，却想到了稍微抬高一点点射击的角度，形成一个小抛物线，如此很快就对己方阵型造成极大杀伤。 看着还没和敌军近身搏杀，己方死伤就不下两三百人，王奎心都在滴血。 这可都是大乾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 按照对方这么继续消磨下去，不用半个小时，己方士气就得全无。 偏偏大乾的火枪兵数量不够，眼下面对敌军近距离如此多骑兵的骑射，火枪兵但凡从方阵中出来，很快就得死伤惨重。 这也导致局势一下子尴尬了。 能极大对敌军造成杀伤的火枪兵不能用。 对方又不直接发起冲锋，己方弓箭手等同于盲射。 虽然覆盖率不错，可论精准度远不如敌军。 如此持续下去，对方拼着伤亡也能一点点磨死他们。 一时间王奎有些左右为难，原本压下的恐惧再度浮上心头，甚至他整个都有些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此时，距离交战点约莫一里地外的营寨内，看着眼下的这一幕幕，赵铭眉头拧成一团。 “陛下，看样子局势有些不妙，要不让关闻率领安平军杀出去？” 张文看了看地形和敌我之间的方位，征询着赵铭的意见。 眼下他们位于两军交战的侧翼靠近丘陵的营寨之中。 按照赵铭最初的设想，要是长胜军遇到麻烦，这边就能从侧翼杀过去，直接冲乱敌军阵型。 但那是在两军交战陷入白热化之中，对方想退也没法短时间后撤的情况下。 可眼下，对方完全不上套，直接就这么吊着长胜军，也不和长胜军近身搏杀。 一旦这边冲出去，敌军察觉到动静，势必会迅速拉开距离。 赵铭很清楚己方战马的情况。 无论是耐力还是奔袭速度都不如大渊战马，等安平军杀过去，人家早就跑远了。 说不定还能一边跑一边骑射，就算能追到，估计也已经死伤惨重。 他们这要是退，人家就会蹬鼻子上脸再度杀个回马枪。 想到这些，赵铭感觉额头青筋都在冒血。 也难怪前世的蒙古能够横行天下，这特娘的打法也太赖皮了。 这就是在拉扯，反复拉扯之下，队伍也就崩了。 还怎么打？ “不行！再等等！再等等！” 赵铭摇摇头，眼睛死死盯着远处，能够看到他眼睛都已经充满了血丝。 第354章 直面大渊铁骑(四) 这一仗要输了，他赵铭怕不是要直接自挂东南枝了。 哪怕赢，如若是惨胜，这也是赵铭所无法接受的。 念及于此，赵铭牙齿都快咬碎。 与此同时战局依旧，看似双方还在维持平衡，可长胜军的伤亡已经逐渐比这支大渊骑兵多了。 先前火枪兵制造的优势，此刻被彻底抹平。 关键除了己方弓箭手，眼下没有一丁点的反制措施。 “王千户，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再这般，不等敌军杀过来，咱们就得先崩溃了！” 沈玉龙摇摇头，他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看着这么多弟兄就连敌人都还没碰到，就这般白白牺牲，他属实有些忍不了。 瞥了眼沈玉龙，王奎双眼通红，低吼道， “那又如何？现在除非安平军过来支援，不然这就是死局！ 可安平军出手，他们就会沦为靶子，到时候牺牲的就是他们！ 左右都是死局，无解！无解你知道吗？ 为什么要野战！为什么要野战！ 我们明明可以直接依托营寨和他们周旋。 为什么要选择和他们硬碰硬？” 王奎现在有些情绪失控，一把抓着沈玉龙的衣领就是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 啪！ 猛地王奎只觉得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现在清醒了吗？这就把你吓破胆了？ 亏你还说你是胜捷军出身，当年岳帅就是这么教你的？ 这般沉不住气，这般怕大渊人，那你就别带兵打仗！” 沈玉龙也不惯着王奎，指着对方鼻子就是一通怒骂。 “你怕不是被大渊人吓傻了，后撤！后撤不会吗？ 他们现在不是想消磨我们吗？ 那我们就后撤！” 听到这话，猛地王奎一愣，旋即就是眼睛一亮。 对啊！ 他这才想起来，此前为了应付大渊人，他们也不是没少做准备的。 比如挖了一些拒马坑，还准备了一些铁蒺藜，就是为了对付骑兵的。 为此拒马坑还做了一些遮蔽。 只是他们错估了大渊人，拒马坑挖的比较近，约莫在五十米的范围内。 他们这么一退，大渊骑兵势必会欺身上来。 如此就得遭个大罪。 如若他们不追击还好，如若继续追击，后续的铁蒺藜也会让他们吃尽苦头。 当然要是他们见势不妙，直接撤走，拉远距离。 那他们也不慌，起码稳住了阵型，也有了喘息之机。 总好过在这里被白白消磨死。 王奎老脸躁得慌，他刚刚看到这种情况，很快就联想到当年面对大渊人那恐怖的攻势。 心中的恐惧再度上涌，脑子都不灵光了。 “后撤！后撤！全部后撤一百步！” 伴随着王奎的命令，很快一道旗帜也是再度挥舞，大军开始徐徐后撤。 无需转向，就这么一点点往后倒退，刀盾手依旧维持着持盾姿态。 看到眼前这支大燕敌军后撤，得益于先前的局势一点点扭转，博思沁也没多想。 “追击！追击！” 一道手势打出，无数大渊骑兵兴奋的嗷嗷叫再度朝着长胜军追击而去。 这一动静也是被远处的赵铭看在眼里。 他心里默默数着。 此时他已经全身披甲，手持组装好的春秋大刀，端坐马背之上。 而在他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安平军骑兵。 不同的是，安平军骑兵的数量明显比原本要多一些。 那是因为就在赵铭身后还有着几百身披重甲的骑兵。 此前他就没把这支重甲兵安排在长胜军方阵之中。 从王奎口中得知大渊骑兵的一些打法与蒙古骑兵大差不差，赵铭就没想过把重甲兵当步兵在用。 因为这毫无意义，无非就是一群防御力点满的靶子罢了。 好在这些重甲兵此前都提前操练过马战，属于精锐中的精锐。 战场之上，一切都可以灵活变动。 “八十米！” “七十米！” “狭路相逢勇者胜，随我杀敌！！!” “虎虎虎！！！” 随着赵铭的高呼，身后骑兵发出整齐的呼喊。 随后赵铭一马当先率先从营寨内冲了出去，近千骑兵也是鱼贯而出，如同下山猛虎朝着远处的大渊骑兵冲杀而去。 就在大乾骑兵冲出去没多久，大渊骑兵那边短时间还没听到动静。 毕竟距离还比较远，一里的距离，外加他们这会也在大肆追击，各种马蹄声嘈杂声混杂，一时间哪里分得清到底是哪里的马蹄声。 下一瞬，啊！~ 就见冲在最前方的大渊骑兵踩到的地面猛地一陷，紧接着一匹接着一匹战马如下饺子般跌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后续一些来不及的大渊骑兵也是一并被绊倒。 稍远一些的大渊骑兵则是快速绕行，想要绕过这个拒马坑。 瞥了眼后面的拒马坑，博思沁一点也不意外。 这种手段，无非就是对付骑兵的常规手段罢了。 紧接着还有人，明明地面没有塌陷，就这么直接马前失蹄栽倒而下。 见状，博思沁赶忙勒住马绳，同时手指快速放在嘴中，吹出一声嘹亮的口哨声，另一只手也是快速打出手势。 大队骑兵这才赶忙缓慢步伐。 拒马坑这玩意奏效一次后，很容易就可以发现。 但铁蒺藜不同，细小的铁蒺藜，如若冲的太快，一个发现不及时，很容易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队伍虽然慢了下来，但可没有停下，仔细辨别了一下，队伍就打算绕过地上的铁蒺藜阵，准备继续追击。 但许是刚刚的一下停顿，造成的嘈杂之声小了些许。 这也让博思沁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哪里来的马蹄声？” “报！大人！远处侧翼杀过来一支敌骑！” “不好！” 博思沁闻言，赶忙勒住马绳就要快速调转马头。 “后撤！后撤！” 这下轮到他开始后撤了。 大渊骑兵到底是经过各种骑兵训练的。 骑兵调转方向一直是老大问题，一些骑兵熟练度不够的话，就调转方向就得折腾老半天，甚至还会引起极大的骚乱。 可博思沁这支骑兵，仅仅花费十几秒的功夫，就完成了前后调转的操作。 可当看清楚杀过来的那支骑兵，博思沁心中咯噔了一下。 作为熟练的大渊将领他们对距离的把控和时间可谓是聊熟于心。 仅仅一眼，他就知道，以对方和己方的距离，外加现在己方的速度，想要脱离包围圈很难很难。 要知道，就是刚刚遭遇铁蒺藜时，他下令放缓了马速。 第355章 直面大渊铁骑(五) 马速这东西，可不是说你瞬间就能把马匹奔跑速度提升至巅峰的，那是需要一个加速度时间的。 而对方虽说是从侧翼杀出来的，但对方明显稍微绕了一下，这是要直接堵住他们的退路。 念及于此，博思沁仅仅只是略微惊慌，眼神眨瞬间就变得狰狞无比， “正好！我倒要试试看这支大燕骑兵的成色，敢在我们大渊骑兵面前撒野，那就让他们看看何为天下第一的骑兵！ 给我冲！！！” 一声呜呜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所有骑兵在绕过拒马坑后，也没直接立马提速，而是重新调整了一下阵型。 先前是游射步兵的散乱阵型，而眼下则是用于冲阵的集群阵型。 看着远处大渊骑兵的变阵速度，就连赵铭也不得不感慨。 论骑兵熟练度这块，人家真能甩自己这边好几条街。 人家是真的把骑兵玩出花来了。 “陛下，待会您别冲的太前，那个我和关千户负责杀敌便是！” 张武策马在赵铭一侧，很是紧张的提醒着。 他是真怕赵铭一头莽的扎进敌军阵型之中。 骑兵对冲，可是十分凶险之事，万一有个闪失.... “闭嘴！给我专心作战，你死了老子都不一定能死！” 赵铭冷哼一声，同时开始一点点压低身形，身形则是跟着马匹奔跑时的起伏而上下运动。 马匹的速度越来越快，两者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安平军此前操练过墙式骑兵冲阵，对马匹加速度这块操练的很是得心应手。 但大渊骑兵同样不逊色分毫，两边同时在最佳距离最佳时间点把速度飙升到极致。 不过骑兵对冲，毕竟不是骑兵冲击步兵，故而眼下墙式冲阵就不太管用。 所以远远看去，两边的骑兵，其实整体阵型还是相对比较松散的。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轰！ 两股骑兵刹那间撞到了一起。 如如此刻从高空俯视，两边骑兵都很有默契般，呈现出犬牙交错姿态。 各自从对方骑兵间隙之中穿插冲杀而去。 赵铭冲锋在最前，他的马本来也是罗氏当初赠送马匹之中最好的那匹。 其战马的素质隐隐不逊色大渊马匹。 在冲入敌阵的瞬间，赵铭就已经提前扬起春秋大刀。 不用过多的挥舞，仅仅是手臂稳稳把大刀固定在一侧。 随后这柄大刀就在战马奔袭下所裹挟的磅礴之力，瞬间将敌人斩为两半。 一名大渊骑兵在看到第一排的同伴被赵铭直接斩死后。 也是留意到赵铭身上那一身华丽的甲胄，还有那夸张的武器，知晓这多半是敌军将领。 二话不说就要借助娴熟的马术，单手扣住马鞍，半边身子都快探出马背，就这么要挥砍斩下赵铭的头颅。 只是赵铭的速度比之他还快，且挥舞这把沉重大刀，好似轻如鸿毛，轻松至极。 迅速就把大刀抡圆一圈，当这人反应过来时，那把大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头顶。 这人也是反应迅速，见状，仓促间快速架起手中马刀。 想要以此格挡这一击。 锵！噗呲！ 可随着刀刃就这么好似自由落体般落下，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可一切已经晚了。 伴随着刀刃断裂声，还有破体声。 他的刀断了，左侧肩头整个呈现出十分诡异的坍塌。 竟是大刀直接劈碎骨头的同时，还把肩膀给劈塌了。 刀刃落下的瞬间，赵铭就没管了，也不管对方死没死。 哦不，但凡被他刀刃砸中，就没有不死的。 抽刀，横刀就是一架。 这会双方间马匹的冲击力已经不断锐减，再想借助马匹冲击力的惯性轻松劈死敌人很难。 这时候就是纯粹的自身气力体力以及马战技巧的角逐了。 锵！ 刚好这一架就架住飞劈过来的马刀。 鬼面面甲下，赵铭的眼睛十分冷漠。 对方是个矮个子膀大腰圆的大渊骑兵，挥劈时，好似要把整个身子都给压下去。 只是无论对方如何使劲，就算是憋得面红耳赤，赵铭架住对方刀刃的手却如铁箍般纹丝未动。 嗤啦！ 就见赵铭微微把大刀往地面一个倾斜，对方的刀刃和金属刀杆发生剧烈摩擦。 见此对方先是一愣，旋即面色大喜。 这种笨重的大刀虽说杀伤力惊人，可一旦暂时被牵制住，论劈砍回防能力就要比他们这种短刀慢得多。 见状，他快速抽刀就要朝着赵铭再度劈砍而去。 以眼下赵铭的速度很难比对方更快挥刀。 只是就在对方兴奋之际，他就看到对方一只大手迅雷不及掩耳的探了过来。 这时他才发现，这敌将个子高是真的有优势。 这个高，手臂也长，直接就抓住了他的衣领。 他正欲挥刀顺势劈砍之际，紧接着他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定睛一看时，自己竟是不知什么时候被对方如同丢麻袋一般，从马背上丢了出去。 嘭！ 随着刚一掉落在地，不等这人反应，啊！ 很快他就被密集的马蹄给踩成肉泥。 再度抽刀，赵铭继续挥砍。 经过刚刚的情况，他也意识到，在十分拥挤的环境下，大刀虽说可以通过双手将之举过头顶旋转下劈，进行杀敌。 但面对多人围攻之际，大刀在劈出一刀后很难回防。 可在习惯之后，赵铭就想到一个法子。 那就不管是用刀还是用刀杆，只要能杀敌那就行。 故而再又劈死一人后，看到侧翼又来一人，赵铭索性手掌一松一抖。 刀杆直接如同棒槌一般朝着那人砸了过去。 面对越来越近的刀杆，这名大渊骑兵也是有些懵。 这种打法他没遇到过。 连忙就要挥刀怒劈，只是纯铁锻造的厚实玩意，哪里是他能劈的断的。 锵！~ 刀刃应声弹飞，下一刻他只觉胸口一麻，整个人就被这棒槌给砸飞出去。 锵！~ 又是一把快刀朝着赵铭劈砍而来，只是刀刃劈砍在甲胄之上除了发出些许火光，就再无其他。 赵铭的肩头都未曾晃动分毫。 然后理都没理这快速掠过之人，赵铭继续向前厮杀。 现在就是两边相互穿插厮杀的情形，许多时候你面对对向冲过来的敌人，仅仅有一次出手斩杀对方的机会。 如若没砍死，或者没砍中，那眨瞬间这敌人就略过去了。 之后要么这敌人被你同伴解决，要么同伴被这个你放过去的敌人解决。 第356章 大胜(上) 原本张武和关闻是打算一左一右保护赵铭的。 奈何赵铭冲杀的太快，且但凡面对赵铭的敌人，往往撑不过一刀。 甚至一刀横斩过去，接连两名大渊骑兵就这么被赵铭斩落马下。 可怕的力量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这也导致，一直紧随其后的张武和关闻一时间显得格外悠闲。 冲着冲着，他们就发现，跟在自家陛下后边，貌似安全的一批。 压根就没几个漏网之鱼，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也会迅速被他们两个斩杀。 —— 刚刚后军转前军的缘故，博思沁倒是落在队伍的后方。 不过他也不急，毕竟论骑兵优势在我。 他并不觉得这支大燕骑兵能翻出什么浪花出来。 论马战实力己方要远超对方。 殊不知，他这个位置却看不到，此次敌军之中其实还有着几百重甲骑兵。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两边完成了一次位置互换。 这也是骑兵交锋的常规操作，双方交错冲杀过后，位置自然互换了。 可当博思沁跟着大部队重新在远处站定后，他只是随意一扫，就隐约感觉不对劲。 地面上己方骑兵的尸体，貌似远胜对方？ 赵铭这会也是环顾一圈，暗自松了口气。 死伤约莫在百人左右。 主要是前面重甲骑兵承担了极大的压力，为后排的轻甲骑兵不至于伤亡太大。 但这也导致他看到了至少十几具重甲骑兵的尸体。 心里那叫一个肉疼。 但相比之下，貌似也值了。 敌军死伤人数，少说在四百人上下。 一比四的伤亡率，这也就是大渊骑兵，如若是大燕骑兵或者是厢军。 伤亡率甚至能拉到一比十，乃至更多。 己方输就输在马战没有对方熟练的缘故。 哪怕有甲胄优势，依旧难免出现伤亡。 而经过这么一遭，再看对面，队伍已然缩小了好几圈。 千人队伍，加上先前的死伤，眼下仅剩下三百来号人左右。 哒哒哒！~ 在稍作休整后，赵铭再度勒紧马绳，骑兵方阵再度徐徐朝对方靠近。 速度并不算快，但在一点点加快步伐。 见此，对面犹豫片刻，果断扭头就跑。 看到这一幕，赵铭也是连忙打出旗语。 “陛下，为何不追了？这马上就要彻底把这支骑兵给全歼了啊！” 张武感觉有些可惜。 刚刚跟在赵铭身后他还没杀尽兴呢，有赵铭顶在前面属实是毫无参与感。 闻言赵铭瞥了眼对方，冷笑道， “你追的到他们？你看看我们的马力再看看人家的马力！” 见状，张武低头扫了眼己方马匹的情况，也是一阵恍然。 座下马匹大多都气喘如牛，一副不胜久战的样子。 见此他暗骂一声，也不再多言。 “另外，穷寇莫追，大渊骑兵可不是这么好追的。 还有弟兄们也是乏了，重甲可没这么好披的。” 赵铭不想追可不仅仅是大渊的游射赖皮打法。 还有就是弟兄们也有些吃不消了。 再冲杀一个来回也不是不行，但没必要。 鬼知道敌军后面还有没有压阵的。 “速速打扫战场，看看有无还能抢救的弟兄。” 赵铭说着又指了指大渊骑兵远去的方向， “关闻！” “末将在！” “把斥候散出去，务必提防敌军动向，如若有大举来犯迹象，速速来报！” “是！” 很快大家各自忙碌起来。 赵铭也是翻身下来，随意寻了一块草地就这么大咧咧坐下，大刀直接插入地面。 刀刃上已经满是血水，就连刀把上也是粘稠的血迹。 先前死在他手里的敌人不知道多少。 杀到后面他都有些麻木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杀这么多人，此前虽说也没少杀人。 但完全不像刚刚。 赵铭也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为什么大渊人如此势如破竹了。 人家的战意是真的可怕。 不仅仅是作战经验，还有那种各种应对的老道，更重要的是那股子悍不畏死的气势。 正常情况下，先前的骑兵冲阵，打到一半，对方就得溃败了。 然而对方硬是还能再来一个来回的样子，如若不是看到的形势不可为，只怕对方还想再观望一二。 “呼！大意了啊！” 赵铭长出口气，他对大渊骑兵之前还是有些低估了。 “陛下！” “如何？伤亡可统计好了？” “是的陛下！” 张文擦了擦额头的汗，刚刚他让随军的一些吏员统计了一下。 只是看向陛下，他又感觉有些压力。 “陛下，这个....此番骑兵伤亡...约莫九十二人，其中重甲兵九人。 长胜军步兵伤亡三百六十二人..... 故而共计伤亡，四百五十四人。 其中五十二人重伤，一百人轻伤。” 听到这个数据，赵铭眉头微皱，最后也只能长叹口气。 四百多人的伤亡，其中有一百人之后可以休养之后继续投入战斗，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能够击溃一支大渊的千人队，仅仅伤亡这么点。 赵铭虽有些不满，但多少是知足的。 “将此战报，速速书写誊抄，速速上报！” 既然打都打了，哪怕只是一场小胜，那也要上报。 不能白牺牲了不是？ “报！” \"陛下，罗家堡有人出来，说是送来一批药材。还有一批酒肉！\" “哦！” 赵铭瞥了眼远处徐徐朝着这边而来的车队，顿时笑了起来。 这罗家还真是见风使舵。 “告诉他们，就说他们家主的心意朕知道了。” “是陛下！” 这名士兵远去，赵铭则依旧默默打量着战场上的情况。 弟兄们还在收拾残局，对于这种情形，那些新兵大多没太多不适。 这点算是好事，毕竟那么多老兵耳濡目染之下，这些新兵估计也知道战场的残酷性。 此番交战，顶在最前排的比例，基本在新兵二，老兵八的比例。 可要是下次交锋，这种比例就得变成五五。 一些士兵在忙完手里的工作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对此他们的百夫长，千夫长们也没有理会。 刚刚对于这些士卒的考验的确是巨大的，体能反倒是其次，关键是心理压力。 只是稍作休整，那边的沈玉龙等人就开始吆喝着众人开始重新布防。 第357章 大胜(下) 在嘱咐下去后，沈玉龙王奎等人这才从那边走了过来。 尤其是王奎，刚一过来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末将有罪！还请陛下惩罚！” 说着王奎重重在赵铭坐下接连磕了几个响头。 他心中惭愧，陛下对他有恩，然而在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了。 这种错误绝对是不容允许的。 虽说还不知道王奎犯了什么错，但仅仅看到王奎和沈玉龙的表情，赵铭就猜出个大概了。 “知道朕为何一定要出城和最擅长野战的大渊人野战吗？”赵铭手肘撑着膝盖，就这么平淡注视着对方。 “末将.....末将猜出了些，许是为了提振士气让大家伙消除对大渊骑兵的恐惧。” “不！我只是想消除你们这些胜捷军老卒对大渊强大的固有观念！” 赵铭摇摇头，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朕知道，你们曾经是精锐，是天下少有的精锐之一。 可同样朕也知道，你们在怕！ 你们心中一直觉得大渊人天下无敌，尤其是在野战，面对大渊人，就像是面对了天敌。 心中很执着的就会觉得不可战胜。 未战先怯！这才是你之大罪过！ 此番过后你虽说依旧可执掌兵权，但你的爵位下调一级，千夫长这位置你就先暂代。 半年月奉罚没，对于这些惩罚，你可服气？” “谨遵陛下旨意！末将绝无怨言。” 王奎丝毫不带犹豫的就点点头。 其实心里多少是松了口气的，毕竟这惩罚在他看来，完全可以接受，甚至还轻了。 毕竟这可是军中！ 军法无情！ “而这一战下来，你可还觉得大渊人野战天下无敌？” “不....末将觉得大渊人野战并非不可战之！” “不错！” 赵铭点点头， “大渊人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脑袋，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怕疼。 咱们怕死，他们同样怕死！ 既然都一样是人，那为什么要怕他们？ 他们无非是战马比我们好点，马术射术还有马战经验比我们丰富一些。 但绝非不可战胜。 殊不知更早的朝代，可没少步卒战胜骑兵的先例。 不然岂有诸多兵书记录步兵对付骑兵的法子?这说明还是能赢的。” 对于大渊，赵铭重视归重视，但用伟人的一句话来说。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他依旧不能放松分毫。 “好了，把马家兄弟，还有关闻，张武等人全都给我叫过来，咱们谈谈此战的问题。” 很快一众大乾将领纷纷聚集过来，就这么在旷野上席地而坐。 大家各抒己见将先前各自遇到的问题一一列举出来。 这也算是赵铭很希望大家做的。 有问题大家一起商议，讨论，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大脑风暴，大家一起集思广益，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但缺点就是不能真放任大家随意讨论，所以还是要有一个掌舵人，能够一锤定音，制定最终决定的。 不然一直扯皮下去，办事效率还是会拖慢。 对于这次战役的问题，大家其实都不是傻子，很快就总结了出来。 无非就是几点，打法单一，没有做出更具针对性的打法。 虽说已经准备了一些手段，比如拒马坑，铁蒺藜，火枪兵，弓箭抛射战术等等。 但这些手段属实有些被动。 如若敌人后续还有一大股骑兵就在附近压阵。 赵铭当时都没法率军冲杀而出，长胜军也就更加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还有就是严重低估了大渊野战的能力。 也就是罗家堡这边的地形还不算特别开阔。 如若地形更加开阔之下，敌军完全可以绕行，以转圈的方式围绕着长胜军阵地，一点点把长胜军当待宰的羊群，不断消磨直至彻底吞噬。 且大渊骑兵来去如风的打法也是让大家开了眼。 这还是大家披甲持盾的情况，如若寻常厢军遇到。 估计一刻钟士气就得崩溃。 毕竟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却不能摸到敌人分毫，这种感觉十分糟糕。 其次就是火枪兵好用也没那么好用的问题。 好用是，在敌人不明情况时，火枪兵几乎就是排队枪毙。 但缺点也在此，规模不够，无法形成火力压制。 眼下火枪最大的优势就是射程足够远，两百米左右依旧具备不错的杀伤力。 但同等数量下，除了射程和威力，火枪兵毫无优势可言。 可不要小觑大渊的射手，人家如若不经过瞄准，仅仅就是射出去足够威力的箭矢，那一分钟可以射出十一二发。 而如若是瞄准，一分钟大渊骑兵普遍也能做到六到八根箭矢。 一些厉害的神射手，能够一分钟十二箭，每一箭看似随意，但每一箭都格外精准。 所以说，有些朝代，不是人家不想大规模普及火器。 一来是火器造价昂贵，二来就是真不一定比厉害的弓箭手强多少。 当然，如若能够不计代价的将火枪兵组建数量足够的火枪方阵，以现有燧发枪的威力和射程来看，赵铭觉得就足以压制大渊射手。 毕竟火枪兵基本上无需过多培养，一两月操练完全足够拉上战场。 在形成规模后，轮番枪毙就不是梦了。 除此之外，就是骑兵问题了。 战马和作战经验不如对方就甭提了，还有就是远程火力不足。 就好比先前的交锋，赵铭就清晰感受到这点。 在双方还未接战时，仅仅处于冲锋阶段，敌军就开始陆续进行自由射击。 在双方短兵相接时对方就完成至少四轮齐射。 虽说杀伤力不一定多强，毕竟最远的时候根本不考虑精准，可这依旧造成不小的伤亡。 原本在重甲兵顶在前面的情况下，近百人的伤亡还能往下压制到五十人以内。 但就是因为这个变数，己方伤亡率翻了个倍。 也就是当时的那股大渊骑兵，人数已经不多了。 这要是上千人，乃至两三千人规模的大渊骑兵，仅仅一波交锋，他这千人骑兵队就得死伤过半。 第358章 想法 “既如此，诸位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想来也有法子解决吧？” 赵铭说着看向沈玉龙，“玉龙你先来说！” 闻言沈玉龙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 就见他仔细斟酌了片刻这才道， “陛下，凭借此战，其实已经可以看出。 对付大渊骑兵最好的法子还是以骑兵抗衡之。 当然步卒也是缺一不可，但只能作为胁从，从旁辅佐。 只是起到钳制敌军活动范围为主。” “不错！” 赵铭点点头，虽然说的很对，但还是没说到重点。 就在这时，王奎开口了。 “陛下！末将有话说！” “说！” “陛下，末将曾在北方疆域边界服役参军多年，对于大燕和大渊之间的情况很有了解。 其实真论起来，大渊在某些方面其实并不比我们差。 就好比，甲胄，火器。 甲胄他们有具装铁骑，且数量规模不少，远非我们可比。 火器，他们有回回炮，有投石车。 同时此前攻下北燕之后，更是获得了吐火强和火龙箭的锻造技术。 只是面对大燕，他们的火器也是半斤八两不占优势罢了。 而眼下这支骑兵，末将以为，他们远道而来，想来定是没有多少具装骑兵，火器更是近乎于无。 许多笨重的火器，根本不适用于奔袭上万里，乃至走狭窄的山间小道，运送而来。 故而我们最大的优势其实还是在重甲骑兵之上。 其次陛下您也说了，我军骑兵，与对方，除却经验和马匹的缺陷外。 最大的劣势，无非就是远胜手段。 故而末将以为。 既然火枪兵在步卒方阵中，因为数目不够无法形成规模。 那何不把火枪转而让骑兵使用？ 虽说仅有一发的机会，但多少是有点优势。” 听着王奎所言，赵铭先是一愣，旋即就是眼睛一亮。 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骑兵配火枪，这也是近代骑兵的标配。 虽说之前就尝试过骑兵使用火器的打法，但考虑到想要凑齐一个火枪方阵，进行排队枪毙，赵铭还是取消了这一想法。 但现在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既然己方优势在骑兵，那自然得进一步加强这个优势。 而骑兵使用燧发枪的缺点，射击频率问题，这也不是问题。 一人标配双枪即可！ 打完一把直接丢给后排的骑兵弟兄，让他们负责上弹。 除了火枪，还有很多远程手段。 弓箭，以及长矛，亦或者一些马匪经常用的，用绳子把两块石头绑在两端。 如此直接甩出去，这玩意如若能砸中马腿，那就是最佳的绊马索！ 对！绊马索！ 猛地赵铭一拍脑袋，脸上惊喜莫名。 看着赵铭突兀的神情变化，在场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却见赵铭快速在地上画出了印象中的事物轮廓出来。 这玩意没记错的话，后世近代的西部牛仔也是经常用的玩意。 他们用这东西用于捕猎，当然美洲那边最早使用的是印第安人，人家就是用它来捕猎的。 一旦被这东西命中，两块石头就会在惯性和离心力的作用下飞速对猎物进行缠绕。 最是适合对付一些快速奔跑的猎物。 看着陛下在地上描绘出来的东西，几人面面相觑，还是王奎挠挠头， “陛下，这个不是流星锤吗？” “流星锤？” “是陛下，这个并不罕见，其实大渊人玩的比咱们多。 他们专门用这个破甲的。” 听着王奎所言，赵铭莫名想到可怕的一幕。 那就是这种流星锤如若两端的石块换成铁锤，然后在策马狂奔之际，飞快在手上挥舞旋转。 在惯性离心力加满的情况下猛地投掷出去，这玩意估计重甲都扛不住。 重甲防御力是很强，但是这玩意防锐器可以，防钝器那还真悬。 “陛下，这也是末将所担心的一点，下次如若大渊再度来攻，势必会携带数量不少的流星锤。 到时候我们的重甲骑兵怕是伤亡会有些大....” 说着王奎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陛下，发现陛下面色一时间阴晴不定。 “额，不过陛下也无须担心，您画的这个应该是双流星锤。 大渊喜欢用的都是那种单流星锤，主要是正面甩出去。 您这个，一般也可以叫套索，算是克制骑兵的手段之一。 只是虽说如此，但大渊骑兵对这个一直比较敏感。 这也是他们一般会拉出将近百米的距离，除非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近距离冲锋的。 正常情况下，哪怕他们占据优势想要冲锋，也会多次试探这才会慢慢靠近。 所以哪怕我们用这种套索，想要伏击突袭大渊骑兵，除非我们能一次性对大量骑兵造成命中，否则这种手段用过一次后，他们会更加谨慎。 可想要一口气同时偷袭大量骑兵，这并不现实。 大渊骑兵太谨慎了。” 王奎这番话算是说到了重点。 套索好用归好用，但要是真的这么好用，大燕也不会打这么惨了。 这种近乎于原始人捕猎的手段，大燕和大渊早就玩烂了。 只是突然拿出来只能打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以大渊的谨慎来看，想要出其不意，难度极大。 就算能偷袭，可能也就只能命中一些前来试探的骑兵。 想到这里，赵铭不禁皱眉。 目光在周遭地形环视一圈，看看能不能从地形上做文章伏击对方。 经过先前一战，他算是放弃继续就这么傻乎乎和大渊人硬碰硬了。 就算你想，人家也不会和你硬碰硬的。 这就是一群无赖，对付无赖只能用无赖的方法。 但很可惜，就如此前郭武节度使所言。 罗家堡的地形对他们毫无优势可言。 看似地形不算特别开阔，但也没什么可供，伏击的地方。 “且先在一些道路多布置一些绊马索，另外再让安平军稍微熟练一下火枪配合之法，余下的之后再想想法子。” 赵铭思索片刻还是先决定先把简单的一些法子先利用起来。 “同时那种双流星锤能不能想法子制作一批？” 虽说不一定好用，但赵铭还是决定先制作一批出来，以便不时之需。 第359章 膨胀了 闻言张文点点头道，“陛下这个没问题，制作倒是不难，就是需要准备一些麻绳。 此物辎重之中倒是有一批，但不知道够不够用。” “这个无妨，没有就找罗家堡要，他们肯定会给的。”赵铭摆摆手。 刚刚一战，他就不信罗家堡的人不知道。 与此同时，罗家堡，高墙之上的了望塔内，一直观看交战全过程的几人都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没想到这大渊铁骑还真就这么败了。” 罗老家主捋着长须，满脸的惊疑不定。 此前他还以为这什么大乾，估计会躲在营寨之中，依托营寨抗击。 岂料他就看到人家直接在旷野之上摆开车马面对大渊铁骑。 当时看到这一幕时，他都心道完蛋。 可接下来的进展有些出乎他意料。 一开始步卒面对大渊骑兵，在他看来就十分可圈可点。 毕竟步卒能够面对大渊铁骑一刻钟没有崩溃，那就已经算是精锐了。 可对方一开始似乎还打出来不小的优势，大渊铁骑还没靠近就已经死伤不少。 之后虽然靠着经典的游射战术占据了不少优势，但也没占到太多便宜。 后续追击又是吃尽了苦头。 步卒在他看来已经是堪称精锐的表现。 骑兵更是让他眼睛一亮。 他作为一个土司，当然不懂这一仗里面的算计。 只知道两边骑兵发起了冲锋，然后一波冲锋过后。 大渊骑兵死伤数倍于安平军骑兵。 光凭这点，就已经不是精锐可以说了。 在罗老家主看来，这就是天下数一数二强军的表现。 要知道这可是天下无敌的大渊骑兵。 然而不仅敢于野外与之厮杀，伤亡竟然还远小于对方，这就很不可思议。 对付野战天下无敌的大渊骑兵，不仅没有丝毫怯战，还打出了优势，直接将一个大渊千人队给揍得满地找牙。 光凭这点他就彻底推翻原有对大乾的看法。 这还真是精锐啊！ “爹！不就是击退一千大渊骑兵嘛，这算什么？要是给孩儿一千披甲骑兵，孩儿也能击退这支大渊骑兵！” 罗勇一脸的傲然，在他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无非就是占着甲胄之便。 “你....” 罗老家主原本还想训斥几句，但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由头。 他也不懂怎么带兵打仗，也不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 乍一看，貌似的确是占据甲胄之便，不然哪能战胜如此强大的大渊骑兵。 他眼珠子转了转，看向自己这长子。 他很清楚长子的骑射有多强，他觉得以自家儿子这实力。 如若放在军中，绝对是骁勇善战的将军。 “勇儿，依你来看，这大乾骑兵实力水准如何？他们的骑射如何？比之我们罗家堡又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自然是比不过！” 罗勇毫不犹豫的贬低道， “爹，这可不是孩儿刻意贬低这伪乾，您要是不信，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是不是！” 对于这点，罗老家主倒是没觉得自家这儿子在说谎。 他年轻时也是擅长马背厮杀的，对于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先前他就感觉大乾的骑兵，貌似没太多技巧性可言，全都是简单直接反反复复的那几招。 一想到这里，他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勇儿，我是说如果，如果让你率领两千我罗家骑兵，外加三百藤甲骑兵。 你有信心正面击溃一支大渊千人队否？” “有！当然有啊！” 听到这话，罗勇一下子精神起来，脸上也满是兴奋之色。 打仗他老想打仗了，这种看着别人出风头，自己只能干看着的感觉别提让他多难受了。 “勇儿，这可不是说着玩的，爹想问问你当真可行？”罗老家主严肃的看着罗勇，正色道。 “爹！您相信外人还不相信我吗？” 罗勇急了。 “爹您就算不相信我，那也得相信咱们自己人吧？ 罗家堡这些骑兵，吃的可是咱们罗家的饭，您不信他们，难道相信那什么伪乾啊？ 那什么赵铭，诓骗了四妹不说，还骗了咱家两千匹战马。 如若算上此前的几百匹那都快近三千匹战马了。 爹！这可是三千匹战马！ 咱家就算在播州再如何有钱有势，这三千匹战马也得咱们积攒好久。 也是因此，咱家明年的种马都得少不少。” “好了！” 罗老家主挥手将之打断。 自己这儿子，一说到那赵铭，那满满都是怨念。 “好了，此番爹的确是有点想法....” 说着罗老家主顿了顿，他目光阴晴不定的看着远处大乾将士们扎堆聚集之地。 “勇儿，你可知为何我罗家无法崛起成为真正的大家族吗？” “嗯，这个孩儿知道，爹您说过的。 咱家是土司出身，家里又没法读书，经商人家也瞧不上咱们土司。 都想法子多从咱们身上赚钱。 想要出头，咱家只能抱上某一位朝中大臣，亦或者能够接住旁人关系得到陛下认可才成。” “不错，可哪怕是这点也很难。” 罗老家主捋须长叹， “唉，朝中大臣也瞧不起咱，只能为咱们就是一坨臭狗屎，偶尔能为他们提供一些利益。 除此之外，不过是可随意丢弃之物罢了。 但眼下，岂不就是我罗家出头之机？” “爹，您的意思是....” 罗勇心头一动，脸上也不由流露出狂喜之色。 “呵呵，且先等着，此乃泼天的富贵。这大乾要了无用，反倒是咱们，得了这泼天之功，此前种种困境便可迎刃而解。” 罗老家主捋须淡笑。 —— 与此同时，收拾好残局，本以为大渊铁骑便会再度卷土重来。 岂料直至黄昏，对方依旧没有继续来犯的意思。 “陛下，看来这大渊人还挺谨慎的。” “是啊，不过他们谨慎也好，起码给咱们一些喘息之机。”赵铭点点头。 忽的张文一拍脑袋，“对了陛下！刚刚我们向罗家索要材料，他们倒是一点没犹豫，很是干脆的就把东西给咱们了。 不仅帮咱们临时制作了一批套索，还给了咱们一些火油还有箭矢，绳索等等之物。 陛下，您觉得这罗家会不会有所企图啊？” 第360章 机会? 虽说罗家明面上已经依附于大乾。 只是张文总感觉这罗老家主不像是什么好人，肚子里怕不是一肚子坏水。 而且对方一直没怎么和他们过多交涉，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属实让人难以心安。 “呵呵，这不是正好？咱们要什么他们给什么，如此不就很好？ 与其操心他们，倒不如好好备战。” 赵铭摇摇头，他对罗家堡一点也不在乎。 对方要是识趣，无论对方如何，只要对方不和他对着来，那对方依旧是他大乾的好臣民。 可如若做那种两面三刀之辈，他不介意先拿他们开刀。 “陛下，依我看，眼下，马上便是入夜，如此岂不是最好夜袭的时候？” “呵呵，张武，怎么你还知道夜袭？” 赵铭笑呵呵看着刚刚开口的张武，对方能说出夜袭，这都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张武这二舅子，属实是满脑子肌肉。 张武梗着脖子道，“这个当然，陛下，我好歹也是我大乾的千夫长，多少也要看些兵书的。不然我以后怎么带兵打仗。” 见状赵铭笑了笑。 且不说夜袭这玩意靠不靠谱，就算靠谱，既然士卒能够精准执行命令对敌人军队进行袭杀。 但另一个更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敌人会不会同样夜袭，另外敌人的反应力是不是会很快。 夜袭对于大燕很好用，但对大渊还真不一定适用。 毕竟大渊压根就没有多少携带太多辎重的想法，你说烧他们的粮草辎重。 他们会不会慌？肯定也会，但也就稍微慌一点，很快他们就会迅速组织队形，乃至立刻进行暂避锋芒。 甚至还没等他们靠近，敌军就已经察觉动向，从而准备迎战，亦或者撤离。 等等.... 赵铭猛地一愣，脑中好似有一抹灵光炸响。 “夜袭...貌似不是不行....” 最终呢喃着，赵铭目光瞥向一侧的王奎， “王奎，当年你在军中之时，就你所知道的，当时大燕和大渊开战那么多次。 其中夜袭大渊的次数有多少？频繁否？” “这个....” 被突然这么问起，王奎多少有些懵，但还是稍作沉吟便摇摇头， “陛下，这大燕基本上很少和大渊野战，夜袭那就更不可能。 当年岳帅在的时候倒是偶有野战，且不惧野战，也尝试过夜袭。 但随着后面岳帅权力被剥夺，所谓的野战那就是个笑话了。 更是不存在夜袭。 倒也不是那些主帅想不到这点，而是.... 唉！” 说到这里王奎就不禁摇头叹息， “主要是一众主帅大多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夜袭以及野战，固然是最有效直接杀伤敌人的办法。 可风险也是巨大的。 他们要是有岳帅那等战场上的嗅觉有那般胆魄。倒是敢于冒这个风险。 只是岳帅都倒了，后面就算有一些敢于冒头的，也是低调行事。 生怕稍有疏漏，导致兵力大损，从而被大渊钻了空子。 要是被大渊直接杀入京城，那更是百死莫辞。 此外，大燕的情况想来陛下也知道。 重文轻武，那都是世人共知。 岳帅算是能文能武的将领，这才能够在当年担任主帅之职。 可随着岳帅倒下，后面有几个文官还能文能武？ 文臣大多考虑的比较多，可战场上讲究的就是雷厉风行，战机稍纵即逝。 这点可经不得犹豫，故而最近十来年，大燕的整体态势都是防守防守还是防守。 除非某处遭遇大渊长期围困，否则轻易间各地军镇鲜有出兵外出增援。 更是想方设法避免和大渊野战。 能防则防，防不了这才会拼命一战。” “也就是说....这十几年来，大燕不仅很少和大渊野战，夜袭更是一次没有咯？”赵铭反问。 “正是...陛下难道您....” 猛地，王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震惊的看向赵铭。 莫名间他仿佛在赵铭的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位的影子。 这些年他见识过太多避战不出的将领，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主帅所谓的为大局考虑。 如眼下这般，他内心竟有些忍不住的激动起来。 “呵呵，先前我还觉得张武的想法有些过于天真。 但有时候天真点未免也不是出其不意的良策。” 赵铭淡淡一笑，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环顾一圈，正色道， “不错，朕欲要夜袭，诸位可有意见？”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但久久无人开口。 白天大家野战虽说有些许瑕疵，但瑕不掩瑜，算是一场大胜。 如此一来，大家对大渊更是谈不上恐惧。 心中无惧，自然胆子也就大了。 一支强军，操练与否只是其一，最关键的便是这胆气，这一往无前的气势，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勇猛。 不然临战先怯，便是弱了三分，还怎么打？ “既如此，那便尽快早做准备，今夜未时三刻，准时夜袭！ 咱们杀他个天翻地覆！” “诺！” 大家齐刷刷低吼，声势极其浩大。 —— “爹，您看这大乾又在搞什么鬼？怎么大晚上也不带消停的？”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左右，这会距离未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饶是如此，喝了点小酒的父子二人来到高台之上，看到远处灯火通明的景象也是不由有些诧异。 罗老家主捋须稍作沉吟，这才笑道，“呵呵，多半是为了提防大渊夜袭吧，毕竟他们的营寨还是木头草草搭建而成。 如此营寨可是惧怕火攻惧怕的紧，自然是要小心为上。” “原来如此！呵呵，看来哪怕小胜一场，他们也是害怕的紧。 这又是何苦来哉，早知如此，何不与我罗家商议一二，直接进驻我罗家？ 难道我们还会赶他们不成？” 罗勇淡笑，似乎觉得别人脑子不行，就自己脑子格外大聪明。 对此罗老家主只是摇摇头。 自己这蠢货儿子不懂，他能不懂？ 为何大乾不想进驻罗家堡，还不是不想弱他们罗家一头。 有时候一旦进来了，那就是身不由己了。 罗家主就有信心，如若对方真要是敢进来，那只须数日，他就可以把那赵铭的人分化个干净。 就算再怎么忠心，分开管理，你赵铭就算再想调用麾下兵马也得看他罗家的脸色。 “不用管他们，勇儿，我们也要准备起来，切记白天为父和你说的。” “嗯，爹我知道，到时候肯定不会让爹您失望的！” 罗勇重重点头，对此他很有信心。 第361章 你自己好好反思没有? 时间一点点流逝,未时—— 因为白天的惨败，康吉唐达他们三个千人队，哦不，现在应该说是两个千人队还是决定退后至十里开外扎营。 也是因为博思沁的失利，让康吉唐达决定休整一日，顺带着商讨此番得失，在决定明日或者后日进攻。 毕竟进入播州之后，他们这一路算是顺风顺水，很少碰到这种事儿。 这突然被迎头重击这一下，是个人都得好好反思一下。 这个点已经算是凌晨两点左右。 绝大多数士卒已经入睡，除却少数的骑兵在附近巡视站岗之外，那就是中军大帐之中，几位千户所还在商讨着什么。 大帐内，灯火通明，几人脸上红彤彤的，显然是刚刚喝过酒。 “博思沁，我看你...你...你根本就是在说谎。 肯定是最近玩女人你都已经快忘记怎么打仗了，浑身精气神只怕都被这儿的娘们给敲骨吸髓了。 不然哪有你这样的，出去试探一下，就差点连人都没能回来？” 说话的是奈曼达，他满脸的醉意，身形也是摇摇晃晃。 听到他的话，博思沁顿时就怒了。 本来就因为喝了酒熬夜，眼睛通红，这下眼睛更红了。 “你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敢说那群人与大燕西军相比也毫不逊色。 而且他们有数百重骑兵，如若不是那些重骑兵，我岂能会败的如此之快？” 博思沁不服，明明他当时的一切作战策略都没问题。 出了问题的并不是他，而是那群该死的大燕人！ 谁知道，一路顺风顺水的，突然路边就出现这样一支强军。 也就是他足够谨慎没有一股脑的往前冲，不然只怕损失会更加惨重。 现在回想，他能感觉那支步兵方阵其实也很厉害。 只是一开始还不太适应他们大渊的打法罢了。 “哈哈哈！博思沁你不要找借口了。 你这样，只会让我想到那些部落里只想着喝马奶的娃娃！” “你个混蛋！” 博思沁作势就要给奈曼达这个混球一拳。 大渊人最是看不得有人说他们不行，这还得了。 见状康吉唐达赶忙喝止， “好了，都不要闹了！” 康吉唐达也是喝了点酒，其实傍晚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商讨过此次交战的全部细节。 只是聊完正事，自然得整两杯。 这要是交战之初，他们还不会如此懈怠，主要是这一路跟着万户府大人各地征讨，精神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又不能肆意喝酒，心底里的馋虫早就被勾了起来。 这不，一个不小心就喝多了。 “奈曼达，你不要在胡闹了，还有你博思沁。 我知道这一次可能情况有点不对劲，但比之西军还是有些夸张了。 就我们提前得知的情报所言，大燕西军一直在北部边疆。 他们就算调用西军，等他们进入播州，那也得一两月之后的事情了。 故而西军是绝不可能的。 许是这支大燕官军的将领颇有些手段，毕竟大燕厢军烂，但也总归有几个个例。 故而，博思沁，你的问题也不小，你有没有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不要把问题全部归咎在敌人强大身上。 敌人怎么样，我们还不知道？多想想自己的问题。 此事，我会向大人如实禀报的。 博思沁，你要是还有心思胡闹，我劝你早点面对大人的怒火。 如若觉得还想再戴罪立功，那就早点歇息，明日随军，大破这股燕军！ 另外奈曼达，你不是觉得博思沁打的不行吗？ 那好，明日你就率领你的人马为先锋，博思沁残部协同于你，本官负责掠阵。 如若明日你不能打破燕军，那本官便将你和博思沁一同上报！” “这....” 闻言博思沁和奈曼达对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 双方各自看不顺眼，这会反倒是较起劲来。 一个巴不得对方到时候损兵折将颜面大失，一个则是想着明日好好在对方出出风头，告诉对方，不是敌人很厉害，就是你小子打仗不行。 三人在营帐内准备告辞前去歇息。 殊不知此刻就在他们营地约莫一两里外的丛林之中，大队人马正摸黑前行。 这群人并未骑马，而是各自牵着自己的马匹，同时又牵住前面一人战马的马尾，如此抹黑前行。 因为没有骑在马背上，就这么慢慢走着，速度不快，动静也是压得极低。 倒是没有第一时间被敌军斥候所发现。 “陛下，再有一两里就是敌军营地所在。 先前我军斥候就多次与他们的斥候碰见，不过咱们白日便是如此，他们倒是并未有所怀疑。 只是对我等较为警惕罢了。 可要是继续前行一里地，那我们就没掩体可做遮掩，必然会进入敌军斥候侦查范围....” 王奎说着顿了顿，看向黑夜中的赵铭。 意思很明显，继续前行，要么全部上马，不顾隐藏快速突进。 如若运气好点，说不定能在对方反应过来前，杀入敌军营地之中，给敌人制造极大的混乱。 但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敌军反应迅速，这扑过去，只怕就是扑了个空。 而一旦等敌军反应过来，以双方战马的差距，己方骑兵会被对方一点点消磨死。 “有没有法子能够做掉那些个眼睛？”赵铭反问。 “很难！” 王奎摇摇头，“陛下，这些大渊斥候，大多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如若以我们的斥候想要悄无声息的做掉他们几乎不可能。 人多了，他们会警觉，人少了，那就是他们吃掉咱们了。” 闻言赵铭眉头紧皱。 这也是他一开始对夜袭有些不报想法的缘故。 主要是，这是时隔多年，第一次有人敢对大渊进行夜袭，赵铭是真的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那就出了林子，全军快速上马，直接快马加鞭冲过去！” 赵铭心一横，决定懒得藏了。 一里地的距离，的确很远，但对于战马而言，还真不远。 一里地，对速度攀升的战马而言，也就是十八秒左右就能抵达。 但考虑到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逐渐加速，那就是二十五秒左右。 同时为了保证后半段马匹的耐力依旧足够，大致也就是三十秒。 三十秒时间，一般情况下很难反应过来。 但赵铭不敢保证，大渊骑兵能不能反应过来。 第362章 夜袭(一) 唯一让他庆幸的，那就是大渊真的对夜袭没有太多防备。 不然别说这一里地，能够靠近五里地那都算是奇迹了。 要知道古代夜袭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 真当以为对方是傻子，你说夜袭人家就能被你夜袭成功。 夜袭的成功是多方面的，缺一不可。 阿克夏骑在马背上感受着夜晚的凉风在面庞上吹拂，他长呼口气，忍不住嘴里哼唱着家乡的歌谣。 “呵呵，阿克夏，你这心情还不错啊？” “唉，算是吧，这里的白天太热了。 我感觉每天都像是泡在热水池子里一样，让我浑身难受。 好几次轮到我休整的时候，我就恨不得直接跳到附近的河里不打算出来了。” “唉，是啊，这鬼地方也不知道还要待多久。 这也太热了，尤其是还要穿着甲胄。 也就是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不然身上这股子馊臭味，我都快吐了。 每天就像是闷炖羊肉似的，也不知道这群大燕人到底是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生活的。” 两名大渊斥候相互抱怨着。 他们对这边感觉一切都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热！ 草原上嗮归嗮，但真正热的时候也就某一段时间。 并且草原的热是干热，只要有风，一切好说。 而这边，风吹在脸上都是闷热的，浑身黏糊糊的更是把这种高温锁在了体内，让人难以忍受。 “对了阿克夏，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肚子有些疼？” “没有，你是不是偷偷去河里直接喝凉水了？” “你没听到大人们是怎么说的，他们说这边的水最好是煮熟了再喝。 就像是我们草原，很多水源都夹杂着不少人畜粪便和尿液，你不煮熟闹肚子是肯定的。 而且你多注意点吧，这边不比草原。 陆陆续续不知道多少人病倒了，病死的都有快好几百人了，听说这数量还在增加。” 阿克夏摇摇头，脸上的忧色更重。 相较于本地人对他们造成的阻碍，这边最大的阻碍，反倒是疫病以及温度。 不少人病倒，也有不少人直接热死过去。 这年头热死还真不稀奇，毕竟很多如中暑这种反应，看似在后世问题不大，但在这年头如若找不到一些草药解暑，亦或者处理方式不对，热死很正常。 “嗯，我知道的阿克夏，我真想快点回去啊，也不知道家里的牛羊又生了多少崽子。”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想家了。 作为大渊人，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异地他乡，他们不过是为了背后各自的家人，想要得到大人物的赏赐和封赏罢了。 当然作为底层的大渊士卒，他们得到的赏赐只是些许金银之物，以及一些牛羊牲口的赏赐。 土地或许也会分润一些，但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 “咦！那是什么？！” 忽的阿克夏指着远处。 很快旁边的同伴也是发现远处的异常。 “好像是....人！是敌人！” 很快两人就全都发现，远处树林里先是涌出越来越多的人和马。 丛林里漆黑一片看不清，但在丛林外的旷野，大家的视野还是不受阻碍的。 有些许月光的情况下，适应黑暗的人，很容易就看清了双方各自情况。 他们就看到这群敌人，从林子里出来后很快就齐刷刷翻身上马，然后毫不犹豫的朝着他们这边发起了冲锋。 “敌袭！是敌袭！” “呜呜呜！~” 一声声怒吼伴随着一道道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阿克夏和同伴一边策马往回跑一边吹响挂在腰侧的小号角。 沉闷的号角声，先是被附近其他斥候听到，随后渐渐的也被营地里一些巡逻的士卒听了去。 听到动静的士卒原本还在篝火旁相互聊天，但他们先是一愣，旋即也是面色大变。 “敌袭是敌袭！” “敌袭？这是夜袭吧？开什么玩笑，他们胆小的燕军竟然还敢夜袭我们？” 虽然号角声在远处隐隐约约传了过来，但营地里这边还没太多动静。 属实是大家对于这一幕显得格外陌生。 这就像是一群从未遭遇过洪水之人，在面对洪水时，他们第一时间不会想着去跑。 绝对无非就是降雨大了点，可当雨水迅速漫过全身，他们在想跑已经晚了。 巡逻的士卒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睡梦中的士卒自然更没动静了。 大家多少年没遭遇过夜袭了，有斥候在外面巡逻，营地里还有士卒在巡逻，大家睡得格外踏实，压根就没有所谓的警惕。 要是他们偶尔遭遇过夜袭，听到些许动静，或许也就醒了。 但这会，没有人大声把他们喊起来，他们是不可能醒来的。 不过其他人没动静，大帐内的博思沁，奈曼达以及康吉唐达全都是各自迷茫的看了眼对方，随后面色纷纷大变。 “这是夜袭？燕军来夜袭了？多少年没出现的事，会不会是斥候看错了？” 奈曼达狐疑道，竟然没第一时间出去组织人手，反而开始质疑消息的真实性。 这点并不奇怪，就连康吉唐达和博思沁也有些懵逼。 这燕军什么时候这么勇了嘛？ 竟然还敢主动夜袭了。 但很快康吉唐达还是反应过来，“不管真假速速调集人手，都给我动起来！” 他声音极大，几乎是吼出来的。 闻言，博思沁和奈曼达不敢怠慢，纷纷冲出营寨，同时让亲兵各自开始吹响号角。 “把这群睡死过去的蠢货都给老子叫醒！” 奈曼达开始怒骂，因为这会他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大地的震颤。 如若先前还能说有可能是消息误报，但这会绝无误报可能。 感受到这种越来越近的震颤，就连奈曼达也镇定不下来了。 他迅速朝自己的战马飞奔而去，翻身上马的同时，附近的亲兵也是火速骑着战马朝着他汇聚而来，隐隐有他聚集成圈保护起来的架势。 因为骑在马背上，视野变得更好了，奈曼达开始眯眼细细朝远处观看。 远处有些漆黑，但隐隐约约的确能看到一些轮廓。 随着震动的距离越来越近，奈曼达看的也越发真切。 第363章 夜袭(二) 瞳孔开始逐渐放大，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同时厉声大吼， “人呢！快！还没醒来吗？这群蠢货人家都杀过来了！” 奈曼达开始一边率领亲兵在营地周遭来回巡视，一边大吼同时吹响号角，想要以此叫醒催促这群蠢货。 只是奈何，这些士卒的确是醒了，但慌慌张张的，根本就来不及。 奈曼达稍作思忖就知道，要糟！ 因为以敌军此刻的距离，等他手底下这群士卒拿好武器骑上马，人家就已经杀进来了。 那时候他们这边乱糟糟的，这种情况怕不是一个冲锋就得七零八落。 “已经上马的都跟我来！” 瞥了眼远处，奈曼达干脆大吼道，也不管剩下那些士卒，快速带着少数部众开始朝着外围冲去。 打算在营帐外，形成一个队形挡住这群敌人。 同样有他这种打算的还有康吉唐达，以及博思沁。 出乎意料，博思沁的反应最为迅速。 他的人遭遇白天的厮杀，本该疲惫交加，睡死过去的。 但听到些许震动，他们就瞬间惊醒，然后火速穿戴整齐翻身上马。 故而随着三部人马在营寨外汇聚，竟然是博思沁的人马最多，三百多残部竟然全部汇聚完毕。 相比之下，康吉唐达和奈曼达，两人各自才聚拢了两百多号人。 三人加在一起，一共倒也有七百多号人。 “给我杀！轮骑兵，我大渊天下无敌！破敌破敌！” 康吉唐达挥刀指着远处敌军厉声大吼，所有大渊勇士纷纷拍着胸脯发出沉闷低吼用于呼应。 如同头狼在和狼群进行呼应，带着一股子苍茫的意味。 刹那间，所有大渊骑兵纷纷弯下腰夹紧马腹，一刀甩在马屁股后面。 战马吃痛，开始发了疯一样往前奔袭。 正面与敌军骑兵交锋，这是大渊骑兵并不喜欢的打法。 因为这样，虽说同样能给予对方重创，但收益远不如他们平日的游射。 那种赖皮的打法才能让他们利益最大化。 毕竟能够仅仅花费一些箭矢就能击溃一支敌军，何乐不为呢？ 很多时候甚至一场战役下来，仅仅死伤几个士卒。 而这几个士卒大多还是追击的时候用力太猛，导致战马马前失蹄跌落马下被同伴给踩死了。 但这次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这是无法退缩的一战。 退了，他们这整个营地也就彻底崩溃了。 如若抛弃这个营地，那剩下的这些大渊勇士，只怕也完蛋了。 哒哒哒！~ 战马在大地上发出愈发密集如同鼓点般的撞击声。 看到不远处大渊竟然在短时间就召集了近千人的人马，赵铭等人属实有些惊叹。 就这反应力，大渊骑兵能够纵横天下，不是没道理的。 夜袭定律在他们身上还真不一定适用。 如若眼下赵铭他们这支前来偷袭的，就是一群寻常厢军。 那可以肯定，到时候不是他们偷袭大渊，而是这群大渊骑兵反杀他们。 “但很可惜，你们遇到的是我们！” 赵铭心中冷笑，手指放在口腔里，一口气息猛地吹出。 这种手指放在嘴里的法子吹出的口哨格外嘹亮。 也就这是夜袭，白天赵铭都懒得吹，直接打出一个手势，旁边的副手就会火速打出旗语。 但这是夜袭，一切还是以声音为主。 听到这声口哨，大家先前控制的马速这下彻底不再控制了，奔袭速度再度飙升一个档次。 同时，第一排骑兵，开始逐渐汇聚，呈现出早期操练的墙式骑兵冲阵模式。 如此一来，士兵们就可以放开双手，无需握紧马绳操控战马。 因为并排十分紧凑的骑兵，战马自然而然的就会按照既定的路线追随同伴一同前行。 近代的一些枪骑兵就是这样，双手得到大大的解放，不仅能瞄准射击，还能进行快速填装。 一把把火枪从马腹处的皮囊子里摸了出来。 因为是早就填装好的缘故，他们动作一致飞速端枪，然后在又是一道口哨声响起的同时，齐刷刷开枪。 砰砰砰！ 就见黑夜中对面的燕军突然亮起一排的火光。 看到这一幕，康吉唐达猛地想到了傍晚时分博思沁所说的情况，火枪？ 啊！~ 几乎是大脑刚刚想到的瞬间，一声声惨叫声响起，伴随着有人跌落马背的闷响。 反应过来时，康吉唐达快速左右扫视一眼，顿感背脊发凉。 因为他冲在第一排，身边也是紧随着亲兵，这一下，身边的亲兵就像是被一个剃刀给剃过了似的，瞬间就倒了七八个。 原本他紧随他的亲兵有二十多个，这下直接减少三分之一多。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奈曼达和博思沁的身上。 他们作为千人纵队将领，和康吉唐达都是率领亲兵冲锋在第一排的。 仅有博思沁那边的情况最好，在听到枪声的瞬间，他赶忙把身子伏的更低，几乎是贴到了马背上。 同样他的亲兵也是如法炮制。 他们都吃过一次亏了，自然更加小心。 而如此效果也是出奇的好，减少自身受击打面，就算死伤那也是因为战马被命中，导致马前失蹄，连人带马一起向前栽倒。 故而博思沁这边仅仅死伤两三人。 但紧接着第二声枪响也是随之响起。 而赵铭这边，其实在打完第一枪的瞬间，所有第一排的骑兵，火速将手中火枪放入皮囊子里，同时抽出皮囊子里的另一把火枪。 原本赵铭的打法是让第一排骑兵打完第一枪，就将手中火枪交给第二排的弟兄进行填装。 但这次毕竟是夜袭，讲究的就是一锤子买卖，主打的是效率，故而这一手直接取消，就打两轮。 砰砰砰！ 伴随着第二轮的枪声响起，第一排骑兵飞速放下手中火枪。 同时快速取下背后的弓箭，并且其余骑兵也是同时取下弓箭。 这次所有骑兵都配备了弓箭，不仅如此还配备了其他手段，可谓是把进攻的獠牙装满。 在经过两轮火枪打击，很显然大渊骑兵方阵出现了不小的骚乱，这也导致到了既定距离时，他们弯弓搭箭的速度明显没有赵铭这边快。 等这边完成第一轮箭雨覆盖时，大渊骑兵这边才刚刚弯弓搭箭。 然后惨剧就发生了。 第364章 夜袭(三) 嗖嗖嗖！~ 噗呲噗呲！ “呃！” “啊!~” 嘭！ 箭雨破体声，中箭者的闷哼惨叫声此起彼伏，还伴随着重物落体声。 整个大渊骑兵方阵更显骚乱，人员再度锐减。 但他们毕竟是老练的骑兵，康吉唐达眼睛都红了， “不要慌！按照我们一直得打法，射箭！给我射箭！” 不用他说，士卒们也是射出第一轮箭雨。 随着大渊这边镇定下来，他们的反击效率多少是强于赵铭这边的。 并且他们的弓箭质量更好，加上常年射箭的缘故，一个个臂力更是大的惊人。 不少身穿纸甲棉甲的依旧会被洞穿。 也就是前面几排的重甲骑兵没多少影响。 唯一的影响就是马匹没有披甲，故而也是因为马匹中箭，导致有几个倒霉蛋，连人带马栽倒，被同伴活活踩死。 战场的残酷此刻得到了体现。 看着一个个士卒落马，赵铭的面色丝毫未变，眼中只有正前方的敌人。 嗖！~ 一根箭雨笔直的朝着他的脖颈处射来。 锵！~~ 这根箭矢劲力十足，似乎是敌军某一位神射手射过来的。 竟是直接穿透了赵铭身上这件步人甲护住脖颈处的甲叶，最后直至被里面的另一层钢板给阻挡。 赵铭敢上战场，光是一层步人甲他可不会轻易上战场。 除了步人甲，他这身甲胄可是经过专门加强的。 脖颈处的甲叶内部还挂载了多余的钢板作为掩护。 可以说任何要害区域，他都进一步对其进行了补强。 此时两边的距离已经拉近至了百米以内。 这个距离对于骑兵而言，可以说眨瞬即至。 就见这时，第一排第二排的骑兵此时已经放下了弓箭，取而代之的则是从皮囊子里取出了双头流星锤。 流星锤拿在手中，他们握住绳索开始快速在头顶旋转起来。 同时后面几排的骑兵除了最后排的骑兵还在弯弓射箭，中间几排的骑兵同样是放下了弓箭。 但他们再度取出的武器并不是流星锤，而是一根根削尖了头部的木质长矛。 一直在保持射箭频率的大渊骑兵，看到对面的情况微微有些错愕。 流星锤他们认出来了，但这种武器不是要在两边至少在十米左右才能发挥作用吗？ 这么早拿出来有什么用？ 但下一刻，他们就知道该怎么用了。 就见前面两排的骑兵在蓄力完毕后，奋力将手中绳索投射而去。 嗖嗖嗖！ 双头流星锤，因为是两边各有一个重物的缘故，故而飞射出去时，它们开始自行在半空中旋转。 然后康吉唐达就看到一根根两端绑着绳索的石头落入自己这边的骑兵方阵之中。 因为对方投射时，投射的方向稍微偏下。 故而不少绳索就这么旋转着落入密集的马蹄之中。 紧接着康吉唐达就看到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因为两块石头带动绳索旋转的缘故，绳子碰到马蹄这个障碍物后，两端的石头则快速以马蹄为中心快速旋转缠绕。 然后就看到原本奔袭的一头战马，它的前面两只马蹄，猛地缩紧，竟是被一根绳子快速缠绕在一起。 嘭！~ 一匹战马就像是喝了假酒似的，义无反顾的往前面倒插葱一样栽倒而下。 它马背上的大渊骑兵一脸的迷茫，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跟着自己的爱马一同跌落。 而这绝非个例，类似的情况接二连三的上演。 康吉唐达就看着一匹接着一匹战马栽倒，原本前冲的骑兵阵型变得更加骚乱起来。 然而下一瞬，就看到一根根密密麻麻的长矛从对方阵型中飞射而来。 嗖嗖嗖！ 不同于箭矢。 箭矢存在很大概率伤而不死的情况。 毕竟赵铭这边，其实还是无法和真正的弓箭手媲美。 操练时间尚短，本身弓箭的锻造技艺就不如大渊这些多年用弓箭的老手。 这也导致，明明射了几轮，落马的大渊骑兵并不多。 倒是看到不少人身上插着几根箭矢，依旧在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但长矛就不同了。 密集的长矛在飞上空中再度落下后，哪怕是下落的惯性，依旧极具杀伤力。 噗呲！~ “啊！~不！” 一名亲兵就在康吉唐达面前，被一根长矛直接从胸前洞穿，背后穿过。 巨大的力道，更是带着他飞出了马背，然后被钉在了泥地上。 旋即快速被后面的骑兵所淹没，死的不能再死了。 更重要的是，这种手段明显比弓箭更加原始，也更加野蛮。 相较于文明的手段，更野蛮的手段，反而极具冲击力。 对内心的震慑远超弓箭。 而这会两边相隔已经只有区区五十米不到。 再看对面时，对面已经早早准备，前排分别取出了长枪，如同整齐划一朝着这边碾压而来的长枪阵列。 咕咚！ 康吉唐达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哪怕他作战意识坚定，这会也有些胆寒。 接连的变故让他牢不可破的内心出现了裂痕。 眼下看到这种密集的阵型，外加那一个个在外观下闪烁寒光的重甲，以及重甲之下，那一幅幅金属打造的狰狞鬼面面具。 他这下真的有些慌了，怕了。 旁边的亲兵已经死伤惨重，开始迅速被后排的大渊骑兵给填补。 哪怕身边有很多麾下骑兵追随，但康吉唐达依旧不可抑制的产生了恐惧。 轰！~ 两边骑兵第一次发生了碰撞。 嘭！~砰砰！~ 一根根长枪率先将一部分大渊骑兵顶飞出去。 在长枪因为承受不住相互冲撞的挤压而折断后，安平军将士们则全都动作娴熟的取出腰间战刀，朝着面前敌人挥砍而出。 长枪是骑兵冲锋时的武器，但绝不会是唯一的武器。 其目的就是为了第一下冲锋接敌时，能最大程度杀伤前排的敌人。 在完成这一使命后，那长枪也就没用了。 毕竟赵铭也知道，就这么点时间，难不成还奢求每一个士兵都能成枪法大师？ 别想了，怎么好用怎么来，哪怕拼着一些武器的损耗也在所不惜。 一波冲杀，仅仅持续了半分钟。 本就在各种稀奇古怪的远程袭击中被严重挫伤折损的大渊骑兵，这下彻底有些稳不住了。 还未交战时，他们七百人就折损了不下三百人。 仅仅四百人先是被重骑兵给狠狠揉拧了一番，然后就慢慢被后面的轻骑兵对砍给砍成了肉泥。 第365章 夜袭(四) 随着赵铭率军将对方凿穿，回头再看一眼，这才发现除却少数几十号大渊骑兵浑身浴血，孤零零骑马驻足看着他们，地上的只有满地的狼藉和尸体。 看着逐渐朝着营地内冲进去的燕军骑兵，康吉唐达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迷茫又因为疼痛而扭曲。 刚刚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只知道身边保护他的亲兵以及骑兵死了一批又一批，大家都在竭尽全力的想要保护他。 最终他倒是活下来了，只是看着身边仅有孤零零七八个骑兵，他再无阻止眼前这支敌军的想法。 刚刚那一战，除却敌军那层出不穷的手段之外，那就是在敌阵之中，被敌军一位将领所震撼到了。 对方当时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当他朝对方挥砍时。 对方仅仅仓促间用刀杆猛地一扫，他就感觉被一头蛮牛给顶住。 先是手中的长刀给折断，然后挡在胸口的手臂给折断，随后胸口一麻，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好在他最后反应及时，在即将仰头跌落马背时，双腿快速夹紧马腹，这才避免被对方随意一下给打的差点毙命的下场。 “那人到底是谁？！” 他可以肯定对方似乎压根就没怎么用劲。 结果自己一向自以为也算勇武的体魄，在对方面前就跟小孩子一样，脆弱不堪。 “大人....咱们还冲上去吗？” 听着此刻营地里响起的惨嚎声，旁边的亲兵小声询问着。 闻言康吉唐达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追什么追！撤，撤远一点，然后再等等，看看能不能收拢一些溃军回去。 这次咱们算是跌了个大跟头，败多少也要败的好看点。” 说着他目光又看向一旁。 这才发现，奈曼达那家伙估计是死了，仅仅只看到对方的几个残部，但奈曼达没看到。 不过博思沁这家伙倒是活蹦乱跳的。虽然面色有些苍白，肩头好似中了一刀，但情况还算可以。 并且对方麾下还剩下足足有五十多名骑兵。 “博思沁，你没有撒谎，这支燕军很不简单！” “很荣幸能够得到阁下的认可，只是相较于此，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撤离。我可不想继续和他们打交道了。” 博思沁捂着肩头，看向身后营地的方向带着浓浓的忌惮。 接连的两次交锋，他都有已经快被打出阴影来了。 明明他们无往不利的骑兵，可面对这支奇怪的燕军骑兵，就像是不会打仗似的。 总会碰的一头血。 而且他也发现了，最主要的便是.....这群人看向他们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恐惧。 甚至带着一丝优越，一丝轻蔑。 这种感觉让博思沁很是难受。 但这种话他觉得还是没必要和康吉唐达说。 “当然！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他们交手！” 再度深深看了眼此刻已经在营地里大杀四方的安平军，他深吸口气，快速调转马头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一番厮杀，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 随着最后几个胆敢反抗之人被斩杀，整个营地内变得安静下来。 仅有一阵阵马匹沉重的喘息声。 “陛下，此战我军大获全胜！大获全胜啊！ 除却仅有的百余人伤亡，几乎是全歼了这支敌军。”王奎一脸激动的来到赵铭跟前。 哪怕他浑身满是血污，身上也是多次带伤，依旧无法遮掩他的喜悦。 对于王奎的激动，赵铭完全能理解。 对方早年和大渊死磕了这么多年，偶尔几次占据优势就是追随岳帅的那几年。 但更多地时候还是被压着打，再加上这些年面对大渊。 大燕几乎就没打过几次像样的胜仗，无非就是付出许多代价，守住了城池。 但今日，不仅白天正面击溃一支大渊骑兵，晚上更是全歼了三个大渊千人纵队。 这要是稍微用点春秋笔法，都能把这个数字凑成一个整数。 四舍五入就是歼敌近万，说不定都算得上当今圣上登基以来最大的战果。 举国都得欢欣鼓舞，锣鼓喧天。 但王奎不管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狠狠出了口恶气。 看向赵铭的眼神更加崇拜，跟着陛下貌似能打仗，关键是能打胜仗！ “呵呵，全歼？未必吧？之前不是逃了一些吗？” “是！是陛下，估摸着有五百多余人逃窜。 不过这也是大胜！无比的大胜！ 今夜共计斩敌九百，俘获九百余人！ 陛下今日之功绩，如丰碑屹立，陛下之名，今日必将威震八方，震慑寰宇！” “哈哈哈！王奎，你小子不会拍马屁就不要拍马屁了。 好了朕知道我很厉害，你还是好生清点伤员。 一日的酣战不少弟兄也是乏了，留下一些人看守俘虏一部分人用于侦查戒备周遭。 余下人先行歇息，至于战场清理之事，倒是不急。 可以等明日叫罗家堡的人负责清理。” 说着赵铭翻身下马，朝着附近此前大渊的中军营帐而去。 他也是有些乏了，一整日连续打了两场。 穿着近百斤的甲胄，百余斤的大刀，也就是他身子骨强如非人，一般人还真遭不住。 次日一大早，罗家堡就得到了消息。 “什么？那个大乾皇帝又提要求了？” 罗老家主皱了皱眉，他昨夜喝了点酒，很晚才睡，这会醒来都还带着起床气呢。 “爹，这伪乾会不会太过分了，咱们先前是给他们面子。 怎么真把咱们当打杂的了？ 此前让咱们出粮草补给也就罢了，给了也就给了，现在还要咱们出人。” 罗勇也是有些恼火，这泥人还有三分火呢。 罗老家主更是如此，他脾气算好的，这接二连三的也给他整的受不了。 “哼！好！既然他们要人，那我们就给他们人！” “可是爹....” “少废话，速速点齐我罗家堡两千骑兵，随为父出城。 他伪乾不是要人吗？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些人他们敢不敢用！” 说着罗老家主一挥衣袖，径直朝外而去。 闻言罗勇先是一愣，旋即面色大喜。 好啊，总算是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了。 可随着大军走出罗家堡，得到的消息让他们有些错愕。 “你们没搞错？陛下让我们去敌军驻地？” “嗯，这是陛下的意思。” 过来传话的书吏也是累了一宿，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说话的语气自然算不得好。 但罗老家主更迷茫了。 第366章 清理掩埋祭奠 “可那可是敌军驻地，这不是....” “罗家主，就不要多问了，既然是陛下的意思，你老老实实照做不就行了？” 说着那书吏不耐烦的策马而去，那态度突出的就是嚣张。 其实就是太困了，但落在罗家众人眼中，那就是嚣张了。 “爹，这伪乾也太过分了，随便一人也可对我们不敬！ 眼下这只怕要咱们协助他们与大渊厮杀！ 爹，这种送死的买卖咱们可不能做啊！” “嗯，为父当然知道。 不过还是先过去看看吧，如若情况不对，咱们就坐井上观！” 罗老家主说着眼神闪烁了下。 没想到仅仅一日这赵铭胆子竟然愈发大了。 还开始主动找大渊的麻烦，如此正好，倒是说不准他们罗家还能渔翁得利。 很快罗家众人就再度策马朝着大渊驻地附近摸去。 在靠近驻地约莫一里地外，行军速度开始放缓了。 然后就这么驻足不前。 “咦，爹！这有些不对劲，怎么营地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附近也没瞧见那伪乾的人马？不会是这伪乾诓骗我们前来吧？” 罗勇左右四顾，实在是没瞧见多少异常。 而营地里更是静悄悄的。 这种诡异的情况也是把罗家主给整不会了。 他细细观察着营地里的情况，可因为距离太远，他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却见这时，营地里总算有些动静了，一名骑兵快速朝着他们这边飞驰而来。 在距离二三十米外，对方就开始吆喝着嗓子大吼。 “你们便是罗家之人吧？何故一直在此停顿不前？莫不是没得到陛下的旨意？” “这....” 罗家众人看了看，对方竟然是伪乾骑兵的着装样式。 只是伪乾的人，从大渊营地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小兄弟，不知这大渊营地如何了？尔等为何从中出来？” 罗老家主尽可能礼貌道，心底里则浮现出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昨夜奇袭，此地大渊敌军已尽数被我等歼灭。 眼下急需尔等清点战场，还不速速前来，何故推诿不前？” 说着这名士卒又有些古怪的看着罗家一行人，皱眉道， “你们这般整装待发的，为何？” 实在是眼前罗家一行人，虽说绝大多数人都没披甲。 可还是有数百人披着藤甲，且一个个带着刀兵，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这....” 罗老家主心中巨震，宛如掀起惊涛骇浪.... \"呵呵，这小兄弟，你没开玩笑吧？这个....这个...陛下当真全歼那支大渊敌军？\" “那还能有假？好了，那边的尸体再不清理，时间拖下去，都得发臭了。 动作麻溜点，别耽搁了。 不过你们这些刀兵还是收一收，另外你们准备工具没有？ 锄头铁锹什么的？” “这....” “唉，你们怎么做事的?行了，你们且先回去，速速换了东西再来。 怎么搞得，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这时士卒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见状罗老家主只得赶忙快速带着罗家众人迅速往回赶。 只是一边走，他依旧是眉头紧皱，满脸的惊疑不定之色。 “爹...” 过了许久，罗勇这才开口，许是忍了许久。 “爹，这....这伪乾...兴许还真有点能耐....” “废话！” 罗老家主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待会你还去不去？要是去的话，到时候说话给我小心些。 这大乾皇帝，看似年轻，可脑子一点也不年轻。 人家很有想法，也算是个小狐狸了。 对于这种人，丝毫马虎不得。 咱们得小心呐！” 对于这次老爹的说法，罗勇没有反驳。 他就算再自信，也不敢说能全歼这三个大渊的千人纵队。 哪怕他现在也得低调些许。 很快罗家众人就换了一身装备重新来到了营地。 当看到遍地狼藉的尸体后，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 昨夜真的大获全胜。 “爹，这....这还真是如此！” “不仅如此啊！” 罗老家主摇摇头，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你看，这些尸首！ 几乎没有过多抵抗，这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爹，这没什么吧？” 罗勇皱了皱眉，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此战毕竟是夜袭，趁其不备拿下的，没有多少抵抗这不是很正常的嘛？” “正常？你夜袭给我看看？ 虽说我不懂打仗，但也知道，谁都不是傻子。 就你会夜袭？别人不知道防备？” 罗老家主轻哼一声，旋即指了指营地外围，正是昨夜康吉唐达一行人和赵铭厮杀的地方。 “还有你看看那边。那边算是有厮杀搏斗痕迹吧？ 但你再看看那边准备安葬的大乾士卒，其人数有多少？ 哪怕正面厮杀，这大乾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说到这里，罗老家主都有些怀疑了。 这之前的杨家，不会全都是饭桶吧？ 土司杨家，那也算是大族了，经营这么多年，在播州威震八方。 其武力一直以来也是冠绝播州，但结果就是一冲就烂。 反观这边，大乾一冲人家大渊就烂。 那这样一换上下来，怕不是大乾士卒，人人都是神兵天降不成？ 这一切让罗老家主有些不真实。 他都怀疑，是不是大渊骑兵不堪一击了。 同样罗勇也陷入一阵自我怀疑之中。 貌似有点太简单了啊！ 不管怎么说，有了罗家一行人的加入，大家的办事效率快了很多。 很快就有一个大坑被挖了出来。 这大坑自然是为了掩埋大渊士兵的，全都一股脑像是丢死猪一样将其丢弃其中。 至于大乾战死士卒，则是寻了块清净的林子，挖了一个个小坑，进行掩埋。 直至变成一个个小土包，最后还插上了一块块木质墓碑，上面更是书写下各自名字，以做祭奠。 过多的哀悼没有太过繁琐，赵铭仅仅带着弟兄们在坟堆前，撒上一壶酒水，顺带在每一个墓碑前，插上三根线香如此而已。 线香自然也是罗家出的。 第367章 搜刮与整理 做完这些，让罗家众人将一些战利品一并清点，送往了位于大乾那几处营寨之内，这一天算是忙到了傍晚。 不得不说大渊这群人在播州也是大肆搜刮。 哪怕播州算是穷乡僻野，但土司大族的钱财积蓄也不少。 随着一堆堆金银细软清点出来，就连赵铭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陛下，这些金银细软，具体数量有些驳杂，成色也是各不相同。 但微臣估算了一下，价值少说在三十万两左右。 除此之外，他们还搜罗了不少绸缎，以及茶叶。 这些价值就不好统计了，价值估摸着在二十万两上下。 至于粮草.....这个....仅有一千石.....” 说到后面，张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都有些忍不住发笑。 这还真是各有各的特色。 都说大渊打仗对粮草并不是特别看重，但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看重。 赵铭对此倒是不奇怪。 就人家这进攻姿态，明摆着就想尽快打通整个播州迅速进入西南道腹地。 播州才哪到哪，播州的财富远不及西南道其余各州。 尤其是西南道一些州府之地，那更是金银汇聚之地。 可能随便抄一家士绅大族，那就是数十万两白银进账。 相比之下，这边一个土司，可能全身家当也就几万两。 一些大土司，也就几十万两。 相比之下，播州这群土司就是乡巴佬。 “好了，清点好后，就让人直接运回去吧。 眼下这么多民夫留在这里也无用。 正好等他们回来时，看看锻造作坊那边的火器生产了多少。 有多少就运多少过来。 不仅要火器，此前不是锻造了一台火炮吗？ 也一并运过来！” 此前科研所那边的方子祁就已经搞出来了火炮。 锻造难度并不算大，重点就是耗铁，对于铁料的损耗极大。 第一次是用的纯粹的生铁浇筑。 当时是方子祁为了验证突火枪的模式，继续加大火药能不能威力更大，射击更远。 结果就给整出来个火炮。 后面赵铭倒是让他单独将这玩意进行改进，直接按火炮去改。 并且随着后面因为钢铁提炼出来，改进后的火炮也换成了钢铁制造。 效果自然是上了好几个台阶。 古代的火炮为何打造的十分笨重，动不动就是大几百斤上千斤的。 最大的问题就是材料不过关，炮管稍微薄一点，肯定用不了几次就得报废。 虽说火药上还没怎么改进，但威力和轻便性得到了极大提升。 但也因为火药没改进，炮弹也是没有改进，还是沿用的实心弹。 所以火炮的重量还是没有减轻太多，重量依旧在三百多斤左右。 虽说这种实心弹大炮拉过来意义不大。 但多少能起到个震慑作用。 眼下就现在探明的消息，大渊一边至少有一个万户府的兵力。 万户府可不代表仅仅一个万人队，而是基本作战单位是一万人上下。 但还有辅兵之类的，加起来可能有一两万之多。 一万人，赵铭也只能寄希望对方在遭遇此次损失后，能够别这么头铁继续往这边莽。 要不然手底下损失太多，他是真的心疼。 然而与此同时，大渊临时军机大营之中，远远地就能听到脱脱太保的怒斥。 “你就是这么给我保证的？我得康吉唐达？” 脱脱太保一脸冷笑的俯视下首半跪在地的康吉唐达。 对方此刻半跪在地，头颅低垂着，完全就是一副不敢抬头去看一眼的架势。 此番他算是这三个千人小队名义上的统帅，然而如此重任，却寸功未进，白白损失了这么多人。 关键现在连人家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只知道损失了两千多号人。 斩获仅仅才数百，可以说这是大渊进入播州境内后第一次遭遇如此重创。 “大人！我...我...我万死莫辞，不过还请大人给卑职一次机会，卑职一定戴罪立功。 只要在给我三千，不！两千，两千兵马，卑职必定拿下罗家堡！” 康吉唐达恳求着。 大渊的情况不同于大燕，他们的武将更怕死，能够活着，他们绝不会想着求死。 哪怕是死，他们更愿意死在战场上。 “废物！你还有脸继续请战？” 脱脱太保冷哼一声，倒也没继续说重话。 大渊的每一位有头有脸的将领，背后代表的都是一方小部族。 如眼下康吉唐达的愚蠢行径，就算是处死，他也无所谓。 但没必要，因为能够跟着他混得，自然都是自家人。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人！” 很快大帐之外就进来几名虎背熊腰的亲兵。 腰间挎着马刀，头发被扎成了小辫子束在脑后，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凶戾之气。 脱脱太保正欲下令把这几个蠢货拖下去暂时关押。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忽的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报！！！报！！！！” 很快一名斥候翻身下马，火速朝着大帐而来。 “报！诸位大人！前线战报！大喜！大喜啊！！” —— 随着击退大渊来犯，赵铭这边倒是过了几天的消停日子。 不知不觉距离上次击溃大渊敌军已经过去十日光景。 这段时间，赵铭这边也没闲着。 一边在罗家堡周遭设立各种拒马，陷马，绊马坑。 同时也在加班加点的制造远程投掷准备。 诸如箭矢，此前回收了一大批，之后又加班加点的制造了一批。 有罗家堡众人帮忙，制造速度极快。 仅仅十日时间，箭矢储备就有数万之多。 此外还制作了一批双头套索，也就是上次夜袭时，使用过一次对敌军马匹造成极大损伤的投掷类武器。 这种东西确实好用，虽然只能近距离使用，最远距离大致在五十米左右。 但效果确实出奇的不错。 无论是击中马匹还是击中人，都能造成极大麻烦。 这种惯性飞驰下的套索，一旦投掷出去，绳子两端绑缚住的石头能形成极大的破坏力。 以大渊骑兵仅仅穿着轻甲而言，很难挡得住。 这就相当于流星锤撞击，别说轻甲，重甲都不一定遭得住。 第368章 坏消息 效果很好，缺陷不是没有。 那就是打法单一，除了近距离投掷，没有别的法子。 但目前这一缺陷问题并不大，配合上次夜袭的打法，大乾的骑兵完全能把远程打击饱和度拉满。 这也是无奈之举，大渊骑兵因为箭术精湛，臂力惊人。 他们可以全程用箭矢进攻，而己方这边，箭术参差不齐，箭术最好的一批人。 比起大渊骑兵，也是严重拉胯。 既然本身兵源素质比不上，那索性就玩点花活。 己方的弓箭劲力不足是吧？那行，就用长矛投掷。 箭矢当成远程抛射之物，至于能不能造成杀伤，造成多大杀伤，都随意。 主打的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这也让赵铭有些怀念后世的复合弓了。 那玩意才叫真正的冷兵器单兵远程杀伤力之王。 与复合弓略逊一筹的，或许就是满洲弓了。 你可以说满洲鞑子后期作战力拉胯，前期也是凭着中原大乱这才捡了便宜。 但不能否认人家的弓弦质量差。 满洲弓可以说是古代弓箭的集大成典范。 已经有些用原始方法，制作成复合弓的苗头了。 本质上已经和复合弓有些类似了。 杀伤力突出一个可怕，不怕你气力大，就怕你拉不动。 只可惜，别说复合弓，他现在连满洲弓都琢磨不出来。 火枪他还能按照以前的一些兴趣爱好，努力回忆一些大致细节。 弓弩这种玩意，现代人不是小圈子发烧友，谁关注这玩意。 “报！！！报！！” 就在此时，赵铭正在做大帐内，听着张文描述最近军营中的情况呢。 就见一名旗牌官快速翻身下马，然后火急火燎的一头冲入营帐之中。 “陛下！郭节度使，郭统帅的急报！！！” “快快呈上来！” 张文快步上前，一把将对方高举过顶的信函取了下来。 见信函被取走，这名旗牌官眼睛一翻，直接昏倒当场。 “将此人好生安顿！给他的战马速速喂养上好的马料！” 赵铭随意挥了挥手，旋即从张文手中取过信件。 上面的火漆并未有人动过，打开信函，里面纸张捏在手中，赵铭就知道，这绝对是来自上边的信件。 公家的文书，信件之类，对于纸张也是有特殊要求。 比如在大燕，就有一些特殊的纸张制造工艺独属于公家，私人绝不可私自使用这等纸张，否则一律论罪处置。 可当赵铭看清楚信函内容后，眉头顿时拧成一团，当全部看完，一把就将信件捏成一团。 “混蛋！一群酒囊饭袋！王八蛋！” 接连的污言秽语，吓得旁边的张文不禁胆寒。 这还是陛下第一次如此震怒。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息怒？老...朕现在恨不得立刻拿刀捅死朝廷派来的那几个蠢货！” 赵铭近乎咬牙切齿的开口。 “陛下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张文满脸诧异。 “你自己看吧！” 赵铭一把将信函丢给张文，整个人已经处于阴晴不定的状态。 这玩意谁看谁脑溢血。 就如先前赵铭的反应差不多，看完信函后，张文一张脸也是骤变，黑如锅炭。 信函内容倒是很简单，但正因为简单，消息也太炸裂了。 根据信函描述，这段时间不仅赵铭在这儿和大渊对上了。 几乎是在赵铭这边当时打的火热的时候，大渊那边也派遣了另外一支军队向着山泽县城再度发起了猛攻。 不过信函上写的倒是冠冕堂皇，守城将士们苦战数日，城破，无奈遁走。 简简单单一句话，直接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了。 赵铭特么脑子都快气炸了。 有这么简单？ 没记错的话，如今的山泽县可是囤积了数万大军，如此多大军镇守的情况下，就这么被大渊数日内拿下? 就算是几万头猪，那也不至于这么快破城吧！ 如若不是逐渐掌握了许多情报，赵铭知道现如今整个播州大致就这一个万户府的敌军。 他还以为敌军有数万大军呢。 不然他这边面对这三个千人队，就算再怎么样，敌军也就剩下六七千人马。 就算全部压上，加上一些俘获的炮灰，用于驱赶攻城，那也就数万人之多。 数万守军，可数万流民以及六七千个不善攻城的大渊士兵，怎么想也不至于数日内破城。 思来想去，结论只有一个！ 厢军本就质量极差，领头的将领估计也烂透了。 军心涣散，别说守城，估计看到大渊敌军就已经两股战战。 现在郭节度使的要求也很简单。 没有抓着那作战不力的将领上纲上线，反而是给他下了个令他血压升高的命令。 因为山泽县沦陷，敌军现在已经绕过了这一整条防线，下一步很快就能抵达峰登府，也就是播州与郁州紧邻之地。 估计郭节度使也已经慌了。 得知赵铭这边还能打，索性就给赵铭下达了一个命令。 或许赶赴峰登府，进行驻防。 什么狗屁的驻防，实际上就是断后！ 理清楚前因后果，赵铭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陛下，这....这大燕....还能存在，当真不可思议！” 饶是张文对大燕的看法已经一度降低，但这会才发现，大燕是真的没有下限啊。 你以为他的下限在这里，敢情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呵!还真是想的好啊，偌大的播州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们大燕还真是财大气粗。” 赵铭都忍不住感慨不已。 他娘的，他们大乾搞到安平县这块地盘，就宝贝的不行。 大燕，一整个州府说丢就给丢了。 不过这也正常，人家大燕这些年丢掉的地盘何其之多。 又区区在乎如今这播州弹丸之地。 “唉，陛下，微臣有些感慨，燕太祖当年也算是马背上打的天下，真不知道他老人家看到后辈子孙如此做派，会不会气得从棺材板里爬出来。” 闻言赵铭也不禁笑了。 估计人家燕太祖确实会气吐血。 老子当年驰骋沙场，打谁不是打？ 现在好了，中间有子嗣直接被北边蛮子给掳走，后宫嫔妃，公主可谓是被一网打尽，成了人家北边蛮子的玩物。 本以为这是极限，但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第369章 一群猪队友 其实燕太祖和某位赵姓开国皇帝履历也是大差不差。 那位赵宋开国皇帝，人家当年做过五千打南唐十万大军。 一比二十的比例。 然而还给打赢了，堪称后周第一战神也不为过。 不说后无来者吧，起码也是前无古人了。 毕竟此前，还真没有出现这么夸张的以少胜多。 至于营销号说什么大魔法师刘秀歼敌四十多万。 那特么纯粹扯淡了。 班固在《汉书》有云，大致意思是王莽欲集结三十万大军，但集结一年都没有集结完毕。 《后汉书》里面记载的也是派遣三十万大军，同样是征召一年都没三十万。 之后《东观汉记》则说王莽军队为六万人左右。 《论横·恢国篇》记载王莽军队则是三万人左右。 看起来好像人数就算没有三十万，也有二十多万。 但实际上，可以首先排除后汉书记载，因为后汉书成书年间在南朝年间。 而汉书，以及东观汉记，都属于班固，其中东观汉记，则是班固和陈宗等人联合编纂。 《论横·恢国篇》则是东汉王充编纂。 其中汉书之中，没有明确表述有三十万人，只是欲要。 相比之下，同时班固编纂的东观汉记就更具可信度一些。 加上《论横·恢国篇》的描述，人数估摸着在六七万人左右，如若加上后勤辎重队伍，人数总体也不过十万人左右。 至于网上的营销号说刘秀是穿越者，这种话当个乐子听也就得了。 另外王莽也不是什么穿越者，他的确提出了乍一看貌似是近代乃至现代的理念和治理方针。 但实际上很多都是营销号真真假假的言论，其次，王莽这厮，出了名的喜欢搞假大空。 各种制度层出不穷，对地域城镇的名字也是经常变来变去，导致天下大乱，各地治理极其混乱。 其次，还有先秦时期，秦汉时期十分夸张的以少胜多比例。 但那种看看就得了。 比如阴晋之战，五万对五十万，大败秦军。 亦或者柏举之战，千里破楚，三万对二十万。 鄢郢之战，七万对三十多万，也有人说是楚国举国兵力。 先秦时期的战绩夸张的不像话，但仔细了解过先秦时期的情况就知道，实际绝非如此简单。 越早的古战争，实际真正参战人员越是夸张。 就像是此前说过的，这就像是一群江湖大佬，可能算上了大量非战斗人员。 秦汉时期的同样夸张，什么巨鹿之战，两万对四十万。 彭城之战，三万对五十六万。 这里面要是全是战斗人员，那绝对是胡扯。 大一统完全体的国家都很难筹措这么多作战人员，更别提还是很古老的年代，那时候人口生产力都要更加落后，仔细想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作战人员。 哪怕是后面的汉朝巅峰时期，损失个十万大军，都得缓多少年。 虽说关于老赵的战绩，也是宋人编纂而成，可能存在虚报的迹象。 可看看人家，杯酒释兵权，觉得人家就没啥战斗力。 但仔细想，你手腕不够硬，你杯酒释兵权一个看看？ 拳头硬手腕硬，本身有实力，你才有这个底气。 所以老赵这人，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当然老赵的战绩，在之后被一波波刷新。 比如，之后的金灭辽，以及符离之战等等。 “陛下，那接下来，我等该当如何....” “唉！~” 赵铭揉了揉眉心长叹了口气。 虽说很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干脆直接打道回府，亦或者趁机背后捅一刀。 但思来想去，眼下还不是时机。 虽说大燕这般情况，可谓是拉胯到了极点。 但赵铭可一直没忘记，大燕还有一支西军呢。 只要对方火速抽调西军进驻西南道，就算西南道这边被打烂了。 大燕依旧还能苟延残喘。 虽说这会背后捅刀子，大乾也能像是充了气一样膨胀。 但时机不对。 让大燕元气大伤又有何用？ 反而平白让大渊占了便宜，此后自己还不是要面对大渊。 他可不认为大渊会放任他这个政权盘踞于此。 大燕的所有地盘，早就是大渊的囊中之物，他们是不可能，也不能容许他人染指。 不过既然打算撤往峰登府，那就得早做打算了。 “告知全军，即日起，全军做好准备，两日后开拔前往峰登府。” 说着赵铭顿了顿， “不过在此之前，安平军全部散出去，两日时间，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 无论是强迫还是血腥镇压，开始对附近周遭竭尽全力收剐，人口，财帛，粮食，马匹，牲畜！ 一切有用之物，越多越好！ 朕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 “是陛下！” 张文行礼之后，火速开始张罗起来。 人口和牲口粮食马匹这些对于大乾都是尤为重要之物。 大乾境内虽然地盘不大，看似人口已经奔着数十万去了，但这点依旧不够。 就算几百万人口赵铭也不满足。 尤其是战马，战马他更是急缺，甭管是战马还是驽马，只要是马他都要。 “另外，把罗家堡的罗家主给我叫过来吧，我看这老小子最近估计没少盯着咱们。 既然这么想探听咱们的消息，那就和他好好谈谈。” —— 与此同时，另一边，峰登府—— 距离山泽县沦陷已经过去数日之久，郭节度使整个人看着明显憔悴了几分。 战场上的失利加上多日的疲惫，让他看着不仅面色苍白还格外难看。 “唉，陈大人，只怕再过不久，我就难以在此与你共事了。 你说这好端端的，前不久才上报战功，估计这会陛下还在喜悦呢。 如今这般损兵折将的战报上去，接下来我这位置怕是坐到头了。” 郭节度使此刻的声音格外疲惫，相较于此前的雷厉风行精神奕奕的形象，此刻的情况倒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毕竟前脚才将赵铭的战功，用春秋笔法润色了一番。 破敌三千，写成了近万，死伤倒是如实汇报，己方就战损几百。 对于以往大燕与大渊诸多次交锋之中，如此战功，可以说能够震荡朝野，举国欢庆的大事。 可谁能想到，下一秒，他就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 相较于忧心忡忡的郭节度使，陈布政使的神情就淡定许多。 “此事已然无法挽回，不过在本官看来，倒也未必。 郭节度使，既然此番这赵铭有如此能耐，此人定然是十分骁勇善战的。 其人以及其麾下部众，兴许不亚于西军。 如此虎将，我等何不拉拢，委以重任？ 留下此人坐镇峰登府不假，但我们眼下还有数万大军，何不一并交给此人管辖？ 最少也要留下四万大军留给他以做驱策！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千总，郭大人，你我才是真正可以表功之人。 给人一些甜头，大功依旧是你我二人，何故手里揣着权力不放呢？” 陈布政使的思路明确，那就是放权！还是特么放权。 “嗯，此事我也是如此想的。” 对此郭武也是点点头， “对于这件事其实本官并不排斥，只是....” 说到这里，郭武顿了顿，面露纠结之色。 “郭大人，你可是担心，太祖当年之事重演？” “唉，不得不防啊！~” 郭武无奈叹了口气。 放权可以，要是这放了权，此人直接调头就投靠了大渊又当如何？ 人心难测，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下来，大燕文臣为何会对武将有着如此提防。 还不是怕这群大头兵手里掌权之后，不服管教了。 闻听此言，陈布政使捋了捋须，眼睛微闭，好似在沉吟。 半晌他才悠然看向窗外。 “郭大人，眼下你还有的选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本朝虽没有临阵斩杀文臣的先例，但郭大人，你觉得你还算是文臣吗？” “这.....” 郭武面露挣扎之色。 “行，本官知道了，回头本官就写下任命状，同时授以这赵铭兵权。 不过拿捏不了此人，本官倒是可以从此人的上官，也就是那个曹文山身上做些文章。” 说到这里，郭武眼睛也一点点亮了起来。 文官钳制武将，这是大燕的老本行了。 既如此，倒不如让那个曹文山钳制这个赵铭！ “嗯。如此大善！” 陈布政使笑着点点头。 —— “怎么会这样？！” 回想着先前面见节度使大人，对方给予自己的命令，曹文山就有些忧心忡忡。 “老师，可是那节度使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刘子涛有些好奇。 曹文山叹了口气，无奈点头。 “唉，就是如此！这节度使大人还真是一点也不消停。 此番战场上如此失利，据说这位大人写的一手好文章。 数万人的溃败，被描写成万人左右的溃败。 丢失如此重要之地，被他描述成仅仅沦陷一座小县。不足为虑？ 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说着曹文山就是不禁摇头，满脸的讥讽。 还真是好一手文章，虽说如此，但你说人家写错了吧？ 人家貌似也没写错，起码汇报的就是实情。 只不过陛下远在朝堂，哪里晓得山泽县此刻的重要性。 山泽县的沦陷也代表着，整个播州的沦陷。 此前布置的，山泽，宁云谷，罗家堡三点连成一线的防线，此刻悉数变成了笑话。 布置在宁云谷，和罗家堡的驻军都得火速撤离，不然很容易被大渊铁骑从后方突袭。 到时候就不止是播州沦陷了，而是整个战场的全面溃败。 “不知这节度使大人是何打算，学生虽知道大渊难打，可没想到竟是如此难打。 可为何赵铭那边却又能一击得胜？” 刘子涛面露困惑之色，感觉很是百思不得其解。 闻言曹文山倒是笑了，而且满满都是嘲讽。 “呵呵！还能如何！一群蠢材罢了。 大渊强吗？自然是强的！但绝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无非是上下毫无作战士气，同时将领们更是毫无战意。 多半是刚到一地就开始刮地皮了。 这群废物，当真可笑！” 曹文山冷笑连连。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有些心向往大乾了。 这种心理反应其实很正常。 这就像是男女之事，有两名男子追求一位女子，其中一位年纪大不说还有着各种坏毛病，长得又十分丑陋，还没啥本事。 反观另一位，处处都是符合心仪的特征，有能力不说，还十分俊朗，年轻。 是谁都很好选。 “呵，刚刚节度使大人说了，想要委任赵铭坐镇峰登府，全权负责峰登府军务。 要求赵铭务必击溃来犯之敌，不得有误！ 并且让本官协助赵铭，如有异样可便宜行事。 最后还给本官留下了一百亲兵，以作备用。 呵，哪里是亲兵，无非是监视本官的！” 曹文山面色说不上的难看。 有种老子明明在摸鱼，结果上级突然甩过来一个关乎公司存亡的任务，要求限期完成。 “那老师....您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话，曹文山眼睛微眯，看了眼刘子涛。 又左右看了眼，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 “子和啊！本官一直在想，朝堂中人，可都是何不食肉糜之辈？ 后来本官知道，并非他们何不食肉糜，只是大家都在忌惮。” “忌惮？” 刘子涛有些听不太懂曹文山这话的意思。 曹文山笑了。 “子和啊，你还没看明白吗？只要在这大燕朝堂之上，你就永无出头之日。 因为咱们这位陛下....他心中有结啊！ 这个结一代传一代！大燕皇帝每一位都在惧怕！他们在恐惧！ 恐惧一切超乎他们掌控之辈。 就好比当今权势滔天的秦相，你真觉得他权势滔天？” “老师，这不然呢？ 秦相如今权势何其之大，学生觉得无需质疑。” 曹文山摇摇头，“你只是看到了第一层，看到的不过是表象。 老夫问你，如若没有陛下允许，秦相可有今日？” “啊？老师这怎么可能？ 陛下怎会允许秦相权倾朝野，您不是说了吗？ 既然陛下在怕，那他更是不可能让秦相坐大，如此岂不是自相矛盾？” 刘子涛满脸的惊愕，有些不敢想象。 第370章 老曹的想法 “呵呵，子和啊，你要知道，任何朝中大臣崛起，大多都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秦相能崛起，无非是陛下在制衡罢了。” “制衡？可是老师，学生还是不明白！ 如今秦相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又能制衡谁？ 谁有资格配和他制衡？” 刘子涛更加困惑了。 然而曹文山却只是淡淡一笑， “你不懂，此前朝堂一直有一种声音。 那就是夺回北方沦丧国土，收复疆域，振兴朝纲。 当时支持此想法的不在少数。 这也是当时天下人所希望看到的一幕。 但陛下不想，不！不是陛下不想，而是不敢！ 大渊之强，早就令陛下胆寒。 他不敢去赌！ 也不敢去博！ 如此秦相与陛下也是不谋而合。 故而秦相的出现，是制衡朝中的那种理念！和声音。 秦相和陛下，两位本质上都想着，南人归南，北人归北。 承认大渊占据大燕北方领土的既定事实。 可这种事又不能明着说。 毕竟收复国土，那是大的国策，不能变！ 变了，百姓对朝堂对陛下失去信心，天下士人对陛下失去信心。 文臣武将都会对朝堂，对陛下，对整个大燕都失去信心。 故而，此事不能说！也不能提！ 子和，如今你再仔细回想。 细数一下秦相登上这相位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是不是一开始就大致暗示了大燕承认北方领土归大渊所有？ 是不是提出这个国策之后，秦相很快就被罢相了？ 这无非是陛下不能亲自开口，只能假以他人开这个口罢了。 既然有人提及，那甭管此事能否推行，起码也可以作为备选了。 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傻子，他老人家精明的很呐。 他的想法，以老夫来看，无非就是先攘内！ 修身养性，尽可能和大渊维持平衡。 短时间内最好都不要打破这个平衡，毕竟咱们这位陛下。 可不想遭受被掳掠之耻！” 随着曹文山说到这里，刘子涛更是眉头拧成一团，显然还是无法理解。 “老师我还是无法理解，明明当初很有希望的！” “学生没记错的话，当初，刘帅，韩帅，岳帅，张帅，可都还在。 如今不少人都说此四人乃中兴四将。 明明有机会收复故土，何故遏制住这股声音？” “不！” 曹文山摇摇头， “还是那句话，你不过是看到了表象。 可还记得老夫前面所言？陛下他在怕！ 诚如，有这几位威震四方，可堪一战的将领。 但越是厉害，陛下他老人家越是心惊胆战。 可还记得淮西兵变之事？ 刘帅麾下统制官几人，联合发动叛乱，杀死监军，率领四万余众，裹挟百姓十余万投靠大渊！ 此事看似很快就平息下来，陛下也趁机把刘帅给革职查办。 可事情没这么简单，心里本就有根刺的人，有了这件事，只会让那块心结越来越严重。 也是基于此事，秦相才最终进入陛下视野。 也为后续岳帅等人含冤而死埋下了伏笔，任何事，都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陛下脑子不傻，同样他也被身份所限。 他既怕又有着一颗想要振兴国本之心。 本官看来，别看现在秦相风头正盛，可一旦朝中反对之声越来越大。 秦相也不过是一枚可随意处置的棋子。” 说到这里，曹文山呷了口茶。 随着一颗心越来越不向着大燕之后，他就好似一副旁观者眼光来看待各种事务。 自然而然脑子比之以往要清醒的多。 而此刻，听完自家老师的描述，刘子涛也是恍然。 “原来如此，没想到朝中之事，随便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其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多勾心斗角。” “自是如此，朝中那可都是一群人精，子和你这处理实事的能力确实出色。 可论勾心斗角，你这脑子，去了朝堂，怕是活不过几日，就会被人当枪使。 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是自然！学生还须多多向老师学习才是。” 说着刘子涛顿了顿，眼睛微不可察的看了眼自家老师。 隐约间他感觉自家老师刚刚和自己说了这么多，好似意有所指。 半晌，他犹豫着试探道，“老师.....您说这大乾....可有兴起之势？” “哦？为何这般问呐？” 曹文山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 见状，刘子涛好似坚定心中所想。 “老师，弟子只是觉得如今大燕乌烟瘴气的，陛下虽有些许远见。 可天子不出朝堂，难免无法照拂地方。 且如今局势微妙无比，大乾所展现的又如当年燕太祖，不！可能比当年的燕太祖还要勇猛。 故而学生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学生觉得.....改朝换代....兴许就在不远的将来....” 此话声音并不算大，也就只有屋内两人才可听得真切。 闻言曹文山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微微闪烁着。 半晌，他方才长叹了口气， “如今这里就你我二人，为师也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 你我严格来说其实本就已经上了大乾这条贼船。 不过眼下的大乾，为师也不过是看出了些许崛起之势。 暂不好说啊！ 不过既如此，你我二人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明日节度使大人就会开拔，离开播州峰登府。 届时，此地军务暂时交归，你我二人之手。 你常说为师很少给你机会，虽说你从未明说，但为师清楚。 眼下便是你展现之际，明日开始你迅速整合城内军务。 同时尽可能筹措粮草，战备，等所需之物。 大乾想要崛起，当属乱世才有一线之际。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成，则你我皆是从龙之功。 败！为师大不了辞官回家，你就回去当个私塾先生。 如此也不枉你我二人师徒一场，不枉我二人拼一把！” 第一次听到老师如此真心实意的话，刘子涛神色动容。 声音略显哽咽道，“多谢老师，弟子一定不负老师教诲，定然发挥全身所学，展现自我。 至于之后如何，全凭天意！” “是啊！全凭天意！” 曹文山也是仰头长叹。 第371章 龙虎兄弟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但既然上了这条船，无论对错，都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大不了在兵败，且事情败露之后，他辞官回乡，乃至归隐山林。 此刻赵铭都不知道，自己都没怎么主动拉拢呢。竟然就有两人主动投靠了。 时至今日，他这边也是到了开拔之日。 “陛下，安平军将士们经过这两日的收剐，如今已搜寻到，六万五千多人。 其中一大部分人已经提前一步，绕过峰登府往安平县方向押送而去。 此外还有一万匹稂莠不齐的马匹，除却留下两千匹马已做军中备用之外，余下马匹也是悉数押往安平县。 至于粮食等一众物资，共计搜罗十万石。” 赵铭点点头，“如此大善，截留少许粮草，余下全部押送会安平县吧。” “是陛下！” “对了陛下，罗家堡那边已经决定搬迁。 于昨日就已经清点好全部物资，人员也是分批次往我大乾境内而去。” “嗯！此事我已经知道了。” 赵铭再度点点头。 前几日他约见罗老家主，提及的就是此事。 那就是要求罗家堡跟着他们一同开拔，不同的是，要求罗家堡全族迁往安平县境内。 他这边会全权负责安顿问题。 并且还提出要求抽调一千骑兵，以供驱使。 一开始罗老家主自然是百般不愿意的。 但后面赵铭提及大渊已经攻破山泽县门户，很快就能直达峰登府。 而大乾这边也会在两日后开拔赶赴峰登府驻扎。 而没了大乾精兵负责保护，那到时候一旦大渊在峰登府碰壁。 这些大渊铁骑在缺乏粮草的情况下，势必会对罗家堡下手。 到时候缺乏援军的情况下，罗家堡就是四面楚歌，最终要么投靠大渊，要么被屠城。 无论是哪种选择都不是罗老家主所想看到的。 给大渊当狗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如若在大渊拿下大燕绝大多数国土的情况下给大渊当狗这没问题。 但眼下，给一支孤悬在外的大渊蛮子当狗。 那就是自找苦吃了。 说不得要被拉上前线，当炮灰给消耗了。 思来想去，罗家主根本没得选，自然只能跟着赵铭举族迁徙。 “陛下，您的战马！” 张文将一匹战马牵到赵铭跟前。 接过马绳，赵铭十分利索的翻身上马。 环顾一圈，一众将士们早就整装待发。 “开拔！” —— 峰登府！ 距离郭节度使等大部队离开峰登府已过去四日之久。 峰登府算不得一座大城，严格来说也就比寻常县城城墙略高一些，略大一些罢了。 倒是有相应的瓮城，不过因为播州这块地方属于后来开发。 加上这边常年没有外患，以至于这边城墙就算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且一些床弩之类的更是匮乏，有倒是有，可惜常年未曾保养修复，早就属于样子货了。 吴龙吴虎两兄弟是来自西南道西洲的厢军。 说是厢军，实际上这些年下来，大燕吃空饷的情况极其严重。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正规厢军，少数在编的都是那些官老爷的私兵。 这些人数量极少。 而为了应对这次节度使的临时征兵任务，地方官也是用出了常规套路。 那就是征调一些乡勇，临时充当厢军，然后一股脑的带了出来。 也不管所谓的战斗力与否了，总之能够算是个人头就行。 “兄长，我想嫂嫂了！” “嫂嫂？你小子....” “兄长不要误会，我就是想念嫂嫂做的饺子了，我好想再吃一口嫂嫂的饺子啊。 只是也不知道我们啥时候能回去。” 弟弟吴虎抱着长枪，坐在城头女墙之后，很是怀念的说着。 面对弟弟的言语，作为兄长的吴龙也是叹了口气。 “唉，我何曾不想呢，现在你我两兄弟能够捡回来一条命就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接下来能否回去唉，真不好说啊。 不过二弟，如若接下来遇到危险，我会挡在你前面的。 你还未娶妻，你不能死。 你如若能活着回去，便代我照顾你嫂嫂吧。” 吴龙说着一阵摇头，脸上也是满满的绝望与愁苦。 对此吴虎也是一脸的愁眉苦脸。 两兄弟这一路过来，也算是打了好几场。 他们先后参加了山泽县的两次攻防战。 直至后面山泽县沦陷，两兄弟也是运气大，竟然活着逃回来了。 按军法，他们这种逃兵肯定要论罪当诛的。 不过大家都是这么跑的，上官砍了几个倒霉蛋后，索性不杀了。 直接笼络溃逃的逃兵，于是龙虎两兄弟就这么跟着重新汇聚的大部队进驻到了峰登府。 本以为进入这座城，多少能喘口气，休息一段时日。 结果第一天，两兄弟就被上官要求开始干活了。 每天都是扛着各种木头，石头，乃至搜罗来的城内夜香，扛上城墙。 干活的不止是他们两人，很多士卒都得干活。 新管事的上官，十分严厉。 虽说此前管事之人也严厉，但大家那时候都只知道磨洋工。 而眼下，大家竟然都干的十分卖力。 无他，因为以前就是听命令办事。 这次不同，这位上官，有赏有罚。 干的卖力的，当日的吃食翻倍，还能吃上一点点油沫子。 并且每人能额外领到十文钱的赏钱，虽说不多。 但这等义务征调的事情，能够看到回头钱，大家都显得十分激动。 起码龙虎两兄弟这几日就干的格外卖力。 其实起初还是有蛮多偷奸耍滑的。 以为监工没法时时刻刻看到，就躲起来偷闲。 但很快那位上官得知此事，雷厉风行的斩首了十余人后。 大伙一下子就老实了。 “不过说起来，最近总算是有点像是打仗的样子了。 兄长我虽然没打过仗，但是之前哪里都是乱哄哄的，一看就不像能打胜仗的。” 吴龙看了看四周，不由很是感慨。 要知道此前，哪怕是城墙上值守这种简单之事，大家也是显得格外混乱。 有时候因为大家偶尔还会搞错指令，搞错轮班。 以至于有时候一片城墙能出现好几支巡逻的队伍，有时候又是一支巡逻队伍也没有。 人多的时候，城墙上人挤人的。人少的时候除了站岗的几人，压根就没看到旁人。 “嗯，倒是比此前有规矩多了，不过谁知道呢。” 吴虎耸耸肩，对此不是很抱希望。 第372章 不配合啊 “兄长，这位新来的上官的确有点本事。 可是就算这样，咱们真能打胜仗吗？” 这话把吴龙给干沉默了。 其实这段时间，曹文山和刘子涛二人的确做了很多手布置。 比如第一步就是确定规矩，确定威信。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如此算是勉强迈出了第一步。 但这支数万人的厢军实在是烂透了。 光凭这点还不够。 第二步，两人就开始筛选真正的作战人员，以及外行人员。 毕竟都是西南道的本地人，曹文山太清楚他那些同僚为了充数能干出啥事。 所以第一时间就开始把那些剿过匪的厢军，和一些乡勇临时冒充人员给分成两部分。 最后一筛选，曹文山简直快被这群同僚给气炸了。 三万人，经过这一番筛选，最后真正的厢军，实际上不过一千人。 余下的全都是临时征召的乡勇冒充的。 偏偏这一千人，战斗力还是很拉胯。 勉强剿匪还行，让他们和大渊蛮子真刀真枪干依旧够呛。 不过曹文山二人还是将这一千人重新整编。 至于其余人，则是充当苦力。 有这规矩以及约法三章之后，城内的秩序总算是维持稳定。 “唉，老师，我此前就知道这里面必然很有水分，但我没想到这水分能有这么多！” 刘子涛坐在峰登府州府衙门一侧，朝着自家老师无奈摇头。 原以为十比一就是极限，敢情连十比一都不是。 相比之下，曹文山就平静太多了。 他捋了捋须，“这很正常，勉强能打的，基本上都死的差不多了。 要么就是知晓战场上的规矩，逃了之后索性遁入山中，生怕被斩首示众。 毕竟此前咱们那位郭节度使的威势属实吓人。” 说着曹文山顿了顿，看向刘子涛， “对了，让你收罗的粮草，钱粮有多少，城中士绅可有支援人手？” 曹文山一开始的打算就没放在这群厢军身上。 不是他瞧不起，好吧就是瞧不上。 相较于战斗力极其拉胯的厢军，他其实觉得还不如直接征调是这些士绅的家丁护院。 为了保命，士绅们对家丁护卫的要求可是十分严苛。 总之比那群厢军要能打的多。 “老师，这个我已多次登门逐一拜访，奈何这群士绅大多就是和我虚以逶迤。 钱粮倒是筹措了一下，目前已筹措五万石粮食，十万两白银。” “不够！” 曹文山稍作一想就摇摇头， “少！太少了!峰登府虽然不是什么人口稠密之地，也不是什么繁华之地。 但这么点，看来这些士绅老爷们有些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可是老师，如若我等用强，怕是有些不妥。” 刘子涛无奈叹道， “老师您有所不知，正因为峰登府是小地方，故而这比士绅抱团十分严重。 且大多有联姻关系。 如若我等对他们下手，就算大渊没有趁机来犯。 以我们手里这一千可堪一用的厢军，想要拿下这些个士绅怕也不简单呐。” “哦？不至于如此艰难吧？”曹文山皱眉。 士绅在他印象中虽然难以打交道，但不至于能有多少护院家丁的。 “老师，播州毕竟是土司扎堆的地方。 在这儿的士绅忧患意识都极强。 就好比城中四大家之一的刘家，据说其家丁护院就有三百余人。 且全都是一群能打能杀的亡命徒。 四家联手，我等别说胁迫他们，他们不胁迫我等都是好的了。” “什么？！” 曹文山也是眉头紧皱，没想到还有这等事。 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没想到此地情况如此复杂，我还以为当日节度使大人在此时。 这群士绅温顺如绵羊，他们就真是一群绵羊了。 既如此，此事暂且延后，本官再想想法子。 对了赵铭那边何时才能抵达？” “这...学生就不清楚了，前日学生就已派人催促，想来就在这一两日抵达了才是....” “呵，如此甚好，既然我等礼数给足，这群士绅置之不理。 那接下来动武就怪不得咱们了。 咱们出手算是柔和，某人出手就未必了啊！” 曹文山脸上重新展露笑容。 —— 与此同时，刘府青砖黛瓦，古朴典雅，院内绿树成荫，花香四溢，一派宁静祥和之气。 只是在这祥和之气里面，则是各种莺莺燕语之语，隐隐还伴随着男子高谈阔论的欢声笑语。 “刘老，此番官军进城，我等怕是苦日子就来了啊。 不过越是这等时候，你我几家越是要包成一团，如此官军才不敢给我等颜色。” “是极是极！多亏了刘老您早做打算，不然以我看这群官军的胃口还远不止于此。 就好比昨日，那官军又派人来，说是要索要我等看家护院，协助他们巩固城防。 开什么玩笑？我等家丁护院，本职就是保护我等安危。 如若家丁护院都交出了，咱们这几家还不是一头头肥羊？ 到时候只能任由这群大头兵宰割？” 大堂内，四家代表都是各自发表着自家看法，大多都言辞激烈，对官军进驻城内很是排斥。 见状刘老家主也是满脸的笑意。 就见他压了压手，在场众人很给面子的纷纷住嘴，一副聆听受教的模样。 “诸位说的不错！我四家同气连枝，从两百年前就已经存在。 正所谓流水的县官，我等几家却依旧能屹立不倒。 靠的是什么？自然不是朝廷下派官员的脸色，而是我四家共同进退，相互抱团。 如若不然，今年这位官员过来敲一笔竹竿，明日另一位官员过来敲一笔竹竿。 那我们还如何维持这偌大家业？ 故而老夫觉得，此番必不能助涨这些官军气焰！” “对！” “就是！合该如此！” “刘老说的在理啊！” 大家纷纷附和，更是不时把玩着旁边娇俏侍女的纤纤玉手。 惹得陪坐女子一阵娇嗔连连。 “可是诸位....话虽如此，但眼下毕竟是大敌当前。 某可是听闻，如今播州已有不少人被屠灭满门。 尤其是城中尚有抵抗之人，一旦破城，势必抄家灭族。” 就在此时，角落里一名中年人皱眉反驳。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眉头均是一皱，有时候大家最是不喜特立独行之辈。 第373章 发愁 “孙家主，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老皱眉看向刚刚开口的孙家主，满脸的不悦。 隐隐有排斥孙家主的意思。 见大家目光纷纷看过来，孙家主赶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我等应该还是以大局为重！” “好了，孙家主，你还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呐！ 你父当年还活着的时候，我就感觉你这小子读书读傻了。 怎么？咱们几家这么多人，还不如你一个人咯？” “非也非也！” 孙家主一脸的焦急，许是很少与人交谈，他说话都不是很利索。 “我只是觉得，就算不鼎力支持，多少也须提供一些助力才是。” “助力？” 刘老笑了，其余一众家主也是笑了， “哈哈哈，我等共同出资十余万两白银，粮草数万石，如此还不够？ 既然你孙家如此以大局为重，何不你孙家倾囊相助？ 为他大燕繁华而添砖加瓦？ 就是不知道孙老泉下有知会不会被你给气死！” 这话更是引起众人哄笑连连，就连那些陪坐的侍女也是捂嘴娇笑。 被大家如此笑容环绕，孙家主面色羞红无比。 他哪里遭遇过此等事，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 “好了！小孙呐，你的想法老夫清楚。 年轻人嘛，老夫能理解！ 不过此番官军可是有数万大军！ 不如这般，我等且静观其变，如若官军实在不敌，城池有沦陷之危。 我等几家便全力出手。 如若官军就能稳住城中局势，那我等几家自然是高枕无忧，如此也无需我等。 你看如此可好？” 刘老也不想把事情闹太僵。 孙家主毕竟代表的是四大家之一，四家有一家投靠官军，很容易影响小团体的团结。 到时候大家有样学样，在官军的各个威胁下，被迫妥协怎么办？ “这般....也...也行吧...” 犹豫片刻，孙家主还是勉强同意了。 只是宴会结束，他依旧有些茶饭不思。 “夫君，可是还在为白日之事发愁？” 入夜时分，床榻上的妻子在察觉自家男人还未入睡后，便有些无奈叹道。 她也算是书香门第，其实平日里很认可夫君的一些做法。 但毕竟当家做主的是自家男人，她一个妇道人家总不好插手。 “唉，我实在是有些忧心忡忡。” 说着孙家主叹了口气，起身坐在床榻上，月光从窗外照在他侧脸，却化不开眉宇间的惆怅。 “此前我父执掌家中事务时，我便曾劝阻。 如今家中已是十分富裕，我觉得凡事都讲究一个度。 否者德不配位，那便是祸端的开始。 可父亲并不听，觉得我不过是在杞人忧天。 随着我继承家业，我才知家中有着何等巨富。 四家的基业又是从何而来，此前是朝廷完全没注意到我等偏远之地。 眼下大量官军云集，为夫怕啊！” 听着夫君述说心事，张氏也没了睡意。 她也清楚四家的财富从何而来。 四家本就位于播州和西南道的中转站区域。 播州的一切货物都须途经此地，为此，四家既是大地主，也是大商人。 可以说播州土司们的一切生活用品，很多都是四家来承担。 四家有的贩卖私盐，有的贩卖铁料，农具，亦或者是从其他区域低价采购绸缎布匹，从而倾销至播州。 这群土司基本上很少对外交易，交易窗口往往都是峰登府。 自然而然，四家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像是盐铁这一块，本该是官府管控的，哪怕是在播州，也须在官府指定区域采购。 但四家十分强势，虽未挑明。 但任何来播州的私盐贩子，想要在播州做买卖就得交一大笔过路费。 不交也可以，那就得低价将手中私盐转卖给四家。 除了这些，战马贸易也是其一。 本来是播州本地有朝廷专门的官员负责收取足额的马匹。 播州土司每年也是须足额上缴一定数额的马匹，以供为朝廷的战马。 按理说这里面没有可钻的漏洞。 数目是固定的，土司也不会额外多交马匹。 但马匹经过峰登府，需要由本地官员进行核查，登记，查验数目。 毕竟可能存在马匹还未出播州，就有病死等情况。 这就得需要土司额外尽快调派一批。 这里面的运作空间也就出现了。 四家买通，亦或者四家早就和峰登府本地父母官狼狈为奸。 可以说每一任峰登府父母官，哪怕一开始刚正不阿。 时间久了，在发现离了四家，他们任何事都办不成后。 就只能索性躺平，随同四家愉快的捞银子。 如此一来，每年马匹报损，在峰登府这边就可以出现十分之一。 此外，四家还会做其他操作。 那就是用一些劣马，替换里面一部分上等马。 替换比例维持在一定数额，如此朝廷哪怕有所不悦也不能说什么。 如此一来，本地父母官赚了银子，四家赚的更多。 至于家丁护院，四家可远不止表面上的这些人。 每家明面上的家丁护院就有三百多号人。 私下还有几百号人。 那些人不一定在城内，大多是下级的朝奉以及护送货物的护卫。 都是在为了家族产业的狠角色。 “那夫君你是怎么想的？不管你怎么想，现在你就是家主，你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 张氏眼眸轻颤，眼神之中好似有着一汪秋水深深注视着自家男人。 孙煜面露惆怅之色，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轻拍了拍妻子的香肩，“唉，为夫眼下有些睡不着，有心想要连夜拜访一二那位曹大人！” “娘子，你知道的，我家虽说在本地，别人都说咱们是士绅。 可是放在其他地方，我们这等家族哪里称得上士绅。 我们峰登府四家说句好听的，那叫士绅，说个不好听的，就是一群无奸不商的奸商。” 孙煜这点看的很清。 士绅也叫绅士，即有教养的人。 近代对于一些体面的洋人也叫绅士，后来演变成一些体面有绅士有品位的人。 意思都差不多。 但在如今这年月，通常指的是那群获取过功名之人，比如进士，举人等等。 士绅阶层，可以免税，无需服徭役，在与平民发生纠纷时，司法部门无权进行拘审。 说是特权阶级也可以。 而峰登府四家，除了他们孙家的现任家主孙煜还算是有个秀才功名，其余各家别说功名了，连个像样的读书人也没有。 这也是孙煜此前一直担忧的一点。 第374章 识时务者 “唉！为夫此前一直就和父亲提及过，眼下虽有财富，但却没有守住财富的资本。 家中虽常年招募一些身手矫健的好手充当护院。 可此非长久之计，无论如何招募人手，我们总归只是平头老百姓。 既然是平头老百姓，那再怎么招募人手也有个上限。 且面对真正的强权，我等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动了那就是谋反！ 钱财乃建立在权力基础之上，有财无权，无非是空中楼阁。 为夫现在也是担心，眼下这曹大人看似好说话。 这几日仅仅只是督促协商为主，可难保不齐此人已经在暗自谋划，准备对我们峰登府四家来个一锅端呐。” 孙煜看的十分通透，他虽说在四家家主之中属于最年轻那个。 不过读书终归有点用处的，脑子还没被冲昏头脑。 “夫君，你既然已经想清楚了，那你就去做吧。” 说着张氏也不再多言，开始默默的为自家夫君穿戴衣裳。 从孙家宅邸而出，孙煜没有丝毫犹豫，趁着夜色直接朝着州府衙门而去。 一路上倒是能看到不少士卒在巡逻。 如今全城宵禁，但凡看到有人过了时候还在街上闲逛之人，都会被抓起来。 不过在述说自身身份后，这些士卒稍作迟疑还是带着孙煜往衙门赶去。 一路无话，直至抵达衙门时，孙煜不由松了口气。 听里面人说，那位曹大人还没睡。 “且先稍后，大人目前还在处理公务，如若觉得乏了，孙家主也可自行离去。 我家大人说了，孙家主的心意他明白了，明日再见也是一样的。” “不不不！无妨无妨的！还请阁下再行通报，学生就在此等候曹大人！” 孙煜姿态放得很低，来都来了，他就没打算就这么回去。 事情没办妥之前，他心里终究有根刺。 与此同时，其实曹文山手里压根就没特别紧急之事。 “子和，此事你觉得本官要不要见一见这位孙家主？” “学生以为见还是要见的！依学生来看，这位孙家主倒是个聪明人。 老师不妨与之游说一二，兴许此人就是峰登府四家唯一的突破口。” “此言有理！可惜啊，竟然这么快就有人服软了。确实是个聪明人。” 曹文山反倒是颇有些遗憾。 要是四家依旧玩同气连枝共同进退的那一套。 那他也不急，反正大乾的兵马很快就会进城。 以那群能直面大渊铁骑依旧能大胜而归的情况来看。这就是一群杀才。 面对如此杀才，就算这四家有着数千家丁护院，那也得饮恨当场！ “哈哈哈！孙家主，倒是没想到大半夜的你还特意跑这一趟，不知孙家主这么晚所为何事啊？” “曹大人！哪里哪里！学生不过是有心想为朝廷为大人尽一份力。” 看到曹文山进来，在偏厅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孙煜赶忙起身。 一边说着一边又是连忙朝曹文山行礼。 “咦！孙家主还是本朝学子？”曹文山有些诧异。 “勉强考中秀才，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这也不简单呐。播州读书人本就少，能高中秀才就很不错了。” 曹文山对眼前的孙煜倒是来了点兴致。 峰登府四家什么个货色，他稍微调查一下就门清了。 简单理解，就是一群穷乡僻野，胡作非为之徒。 自以为很聪明，实则，就是占着此前朝廷对这边无暇他顾的便宜。 但凡播州的治理与其他州府一样法度井然，就峰登府四家的做派，早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而这位孙家主，能够考中一个秀才，别的不说就看这眼界，就说明孙家主脑子在线，不至于特别蠢。 “大人，学生此番前来，主要是看到大人以及诸位将士们为朝廷效命，为国操心，学生也是忧心忡忡。 故而学生此番有心也想要为朝廷为大人分摊一二！” “哦？不知孙家主予以何为？” 曹文山故作不解，心里则跟明镜似的。 见状孙家主也是再度一拜，“大人，学生决定捐赠五十万两白银。 外加五百匹战马，十万石粮食，一万匹绢帛。 另有家中农具三万套，全部熔炼，可做为锻造军械的铁料，以供大人使用让将士们使用。” 随着孙煜这番话出口，饶是曹文山心中有底，闻言也是不禁眉头狂跳。 他感觉自己还是小觑这峰登府四家了。 甚至他可以肯定，眼下对方掏出来的绝非全部家底。 很可能也就才二分之一，亦或者三分之一。 而这才是最恐怖的。 仅仅一家，就能掏出如此海量财货物资，四家加在一起那又是何等的巨富。 “曹大人？” 许是见曹文山许久没开口，孙煜狐疑询问着。 “咳咳，孙家主当真是一心为国，一心为了陛下，为了朝廷，为了天下苍生的好士绅呐。 孙家主如若人人都能像你这般，那天下何愁不迎来太平盛世？ 那大渊蛮子又有何惧？” 曹文山来了一句，很官面上的客套话术，旋即话锋一转。 “孙家主，你的心意和诚意本官看到了。 只是孙家主，本官还想和你谈点私下的话。 不知孙家主可愿听一听？” “这......自然是可以的！” 孙煜心中一喜，莫不是自己凭借这一手，恰如其分的被这位曹大人所赏识？ 虽说不敢确信眼前的曹大人会在峰登府主政多久，但多一层官场上的人脉总归是好事。 “既如此，本官也就不和你打马虎眼了。” 曹文山捋了捋须，旋即眼神朝外示意了一下。 就见门口的两道影子逐渐远去，一时间偏厅以及周遭仅剩下二人。 见到这一幕，孙煜莫名有些紧张。 “孙家主，我知你此番来的意思。 以你孙家的情况，以及峰登府其余三家的情况。 论罪当诛！ 但孙家主你很聪明，此番所赠之物，倒是足以为你孙家买命了。 不过嘛..... 不够！” 此话一出，孙煜眉头一挑。 心中暗骂眼前这位浓眉大眼的曹大人贪婪之余，也是松了口气。 第375章 后怕 贪婪归贪婪，但事情都明摆着说出来了。 这也意味着他们孙家这一劫算是彻底过去了。 孙煜有些踌躇不决，目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上首的曹文山。 “大人，学生家中倒是还有些财帛，不知....” “财帛够了，但有些东西不够！” 曹文山给出了更明确的提示。 只是孙煜更加犯愁了。 见状曹文山心中一叹，有些事他不好说的太明。 不过眼下不点一下，对方自己是绝不可能松口的。 “盐铁！马匹！” 什么？！！ 听到这两个词汇，孙煜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有些强颜欢笑，脸上在极力的挤出一抹笑容， “大人，您这说的哪里话，学生属实不太明白啊！” 这事儿他哪里敢承认啊，盐铁专卖，马匹更是严禁民间买卖。 朝廷如今缺马的紧，马匹甚至一度看的比盐铁还要紧。 更别提在一位当朝官员面前承认这些了。 就见曹文山轻呷了口茶，有些不疾不徐。 “孙茂才，这是你的字没错吧？” "正是，这是学生授业恩师所赐。" “不错，好字，看来你恩师对你期许很大。 不过有些事可莫要把本官当傻子。 是本官说，还是你自己说，情况各不相同，你且好生掂量掂量吧。” 说着曹文山闭上了眼睛，好似乏了在闭目养神。 可此时的孙煜额头已经渗出细密汗珠，脑子里已然开始天人交战。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至过了半刻钟，孙煜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之后，这才一咬牙。 “大人，学生却有些此等货物的门路，不知大人所需几何？” “全部！” 曹文山只是平淡开口，眼睛都没睁开。 孙煜深吸口气，再度一拜。 “学生知晓了，明日便将此等之物一并奉上。 只求大人看在学生诚恳的份上，能够饶过我孙家上上下下上百口人！” 听到这话，曹文山这才睁开了双眼，脸上也重新展露笑容。 “呵呵，茂才啊，你这说的哪里话? 你我这般乃官民鱼水情，为了对抗大渊，你孙家也算是居功至伟，散尽家财。 本官自是知晓你孙家之贡献。 至于所谓的盐铁，马匹，这又不是你孙家的。 这不是你孙家为本官提供一群私盐贩子和私马贩子所在，本官派人缴获所得？” 此话让孙煜一时间有些错愕。 等他反应过来后，又是连连点头，不由感慨到底是当官的，这脸皮还真厚。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当真一绝。 “行了，茂才啊，既然无事，如今天色也晚了，本官有些乏了，就不多久留了。” “学生这就....” 正在孙煜准备拱手作揖告辞之际。 忽的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交谈声，便见一名书吏快步进屋。 “大人！” 书吏拱手作揖，瞥了眼孙煜，便是快步上前，附耳在曹文山耳边快速低语了几句。 孙煜还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看到面前的这位曹大人面色骤然大变。 紧随着他就发现曹大人脸上露出比之先前更甚的喜悦。 心道，这到底是发生什么喜事了？这位曹大人怎如此开心。 "呵呵，茂才，本官有事就不招待了，你如若无事便早些回去吧。" 说着曹文山也没心思继续搭理孙煜，而是急匆匆跟着那名书吏快步出门。 见状，孙煜犹豫片刻，心中虽很是好奇，但也只得施施然从府衙离去。 走出府衙，孙煜长呼口气，颇有种忧心之事，此刻全部解决，轻松至极之感。 不过正准备回府之际，忽的他就感觉远处有些声音传来。 声音在很远的距离，但许是十分沉闷，听着就像是在打雷。 这让他不禁有些好奇，抬头一看，万里无云，今日月光十分清澈，可不像是要下雨的迹象。 就这么驻足了片刻，渐渐的他越听越不对劲。 这哪里是什么打雷，怎么有点像是脚步声，只不过这种脚步声太过整齐，连成一片，就像是在打雷似的。 脑子里忽的联想到前不久曹文山的异样。 想了想他脚步不自觉朝着声音方向走去。 “老爷，那边不是回家的路...”老仆跟在身后小声提醒着。 然而孙煜压根就没搭理，而是自顾自前行。 见状老仆也只能无奈跟上。 随着靠近声音越来越近，那种脚步声也愈发清晰。 这下，孙煜就感觉这种脚步声落下，如同一记记战锤一次又一次的敲击着他的心脏，仿佛要把他的心脏给敲碎。 忽的许是感觉声音近在咫尺，他下意识的带着人躲进街边巷子里。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就看到一大堆身披甲胄的骑兵，马蹄在街面上发出整齐的踩踏声，从街道拐角处而来。 月光很亮，这让孙煜的视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也正因为如此，他眼睛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双腿更是忍不住的打颤。 身为读书人，平日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就连他身后紧随着的两名护卫，以往那也是狠人。 可这会也是身体在不自觉的哆嗦着。 实在是眼前这一幕太具冲击力了。 一队队整齐划一的骑兵徐徐而来，每一位身上都披着锃光瓦亮的甲胄。 在月光照耀下，骑士们身上的甲胄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腰间的兵刃更是如同刽子手里的屠刀，面上带着的狰狞鬼面，让人更是忍不住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此外，这群骑兵每一个都沉默不言，如同夜晚中一群阴兵过境，看得人心肝直打颤。 咕咚！ 孙煜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他没什么见识，可差距太大，他还是能很直观的判断，眼前这支军队，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如此对比之下，此前看过的厢军，就像是一群一搓就破的乌合之众。 心道，面对这种强军，兴许谁但在他们面前，也会被碾成齑粉吧？ 随着骑兵过后，便是步卒。 步卒的情况同样让孙煜震撼，每个人行走之间，虽还达不到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那股子杀气腾腾的气势，依旧让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第376章 臣服 “老....老爷....这不会是那群大渊蛮子进城了吧？” 老仆在身后咽了口唾沫，忍不住紧张道。 他能这么说，实在是从未见过这种精锐之师，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大渊人。 但孙煜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应当不是！” “如若是大渊蛮子，不可能如此无声无息的进城。 更不可能如此秋毫无犯！” 孙煜虽然不知眼前这支军队隶属于谁。 但可以肯定，绝非大渊蛮子。 猛地他心中一动，顿时想明白了些什么。 嘴张了张，喃喃自语道， “完了啊！峰登府四家要完了！” 旋即他又感觉到庆幸，犹如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没有犹豫，他快速带着一众人朝着自家而去。 刚回到府邸，妻子就迎了上来，满脸的担忧和关切。 “夫君，事情可是处理妥当了？” “嗯！不过还有些没处理完。” “既然已经处理妥当，那夫君你还是早点歇息吧，些许事情，明日再办也不迟。” 面对妻子的关怀，孙煜却是摇摇头。 “不！来不及了！得尽快！” 他说着一边走一边快速朝着书房走去，同时又朝着身边的管事嘱咐道， “告诉大伙都别睡了，起来清点物资，另外娘子，你取来家中地窖的钥匙。 且速速带人取来五十万....不，六十万两白银出来！ 还有....” 孙煜语速飞快，迅速对下边人嘱咐着。 “夫君，可是出大事了？何故如此焦急？” 张氏在听到要取出六十万两白银后，也是大吃一惊。 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要连夜跑路不成？ “别问，今晚速速将钱财清点好，明日一早为夫有急用！” —— 相较于孙家这边的忙碌急迫，其余三大家的情况就显得悠然许多。 他们许多人还在睡梦之中。 但一支精锐此刻已经在黑夜之中，十分顺利的接管了城内所有军务，控制了所有要道。 “赵....兄，好久不见！” 在见到赵铭后，曹文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心里虽然决定投靠大乾，但毕竟事情还没彻底敲定，他也拉不下这个面子，也就暂且作罢。 “曹大人，看来接下来咱们还有很长一段时日共事了。” 赵铭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丢给旁边士卒。 这才跟着曹文山朝着府衙大门而去。 因为来的比较突兀，曹文山根本没时间准备酒菜。 不过还是让人尽快炒了几个小菜，又弄来几壶小酒。 “赵兄可莫要见怪，你来的较为突兀，又是入夜时分，这接风宴眼下是办不成了。 不过你放心，明日一早我就让人置办，正午老夫再为赵兄好好办一场接风宴。” “哈哈哈！曹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赵铭这话让曹文山略显尴尬。 不过曹文山到底是为官多年，这脸皮厚是基本功。 “赵兄说笑了，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都是自己人，自然是要好生招待。 另外此番还是得多多仰仗赵兄了。 领兵打仗这块，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故而这点赵兄得自行督促。” 赵铭一直默默听着曹文山在说，同时也会时不时打量曹文山的表情。 有种直觉告诉他，曹文山的心态绝对变了，但看着这个变化似乎是好事。 对此他也不太在意。 “嗯，此事理当如此。不过进城这一路，城内的情况可和我想象中的大有不同啊！ 曹大人有心了啊！” 赵铭笑呵呵看向曹文山。 心里也是有些错愕。 厢军什么货色他很清楚，几万厢军扎堆在一起又会是什么样子，那就更不用说了。 但赵铭这一路进来，看到的倒是一切秩序井然。 城内百姓生活照旧，城墙上的士卒更是各司其职，街边的巡逻也是处理得当。 总之赵铭看到的法度二字。 “赵兄何须此言，老夫也就这点微末本事。 此番你们被迫受了此命，也算是临危受命了。 这肩上担负的可不仅仅是麾下将士们，以及峰登府百姓的身家性命。 更是整个西南道的安危所在。 自当是尽心竭力，不敢有疏忽怠慢分毫！” 曹文山一脸的义正言辞。 如若不是此前赵铭深知眼前这老家伙是个老派官僚，他还真信了对方的鬼话。 但不得不说，这群老油子，平日里偷奸耍滑惯会享受不假。 但真正处理事情来，能力是不差的。 “对了，赵兄，此番老夫已经提早为将士们筹措了近十万石粮食，外加二十万两白银，以及诸多的守城器械物资。 如今大多已经囤积在城墙之上，以及城墙附近。 明日兴许会更多，将会有额外的五十万两白银，外加十万石粮食，一万匹绢帛，以及战马，盐铁诸多。” 本来此前问峰登府四家筹措到的钱粮没有那么多，但峰登府这么大，曹文山多少还是会刮地皮的。 凑一凑倒是凑出了十万石粮食以及二十万两白银，不过后续的孙家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哦！还有这事？！” 赵铭这下是真的诧异了，不由上下打量了眼曹文山。 人家这还真是干老本行是专业的啊。 没记错的话，从受到命令赶赴而来，也不过才过了几日的功夫。 几日的功夫就能筹措这么多钱粮和物资，这曹文山大才啊！ “呵呵，赵兄这就有所不知了，城中百姓都心向朝廷，对大渊蛮子更是畏之如虎。 本官只是言说其大渊蛮子的危害，百姓们就自告奋勇，捐钱捐粮又出力的。 百姓到底还都是好的。均有一颗拳拳之心啊！” 对于这话，赵铭就觉得是狗屁了。 谁家钱粮是大风刮来的，这些钱要不是曹文山用强硬手腕搞来的，他可以把名字倒过来写。 “呵呵，曹大人还是很有能耐啊！有曹大人辅佐，此番坚守峰登府，我也能后顾无忧了。” 赵铭这话倒是真心实意，有时候只要打仗，那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赵兄，话虽如此，不过老夫还知道城内有些百姓多少是有些不服管教了。 没有所谓的同理之心，对大渊蛮子更是置之不理。 老夫对此忧心呐！” “哦！” 赵铭眼睛一亮，心里更是一阵骂娘。 这都快近百万两白银了，还有这么多物资，就这样，貌似还有油水可以刮？ 反正从曹文山言语中，赵铭就听到了这层意思。 似乎还有人可以刮点油来着。 第377章 只须出点血就行 见赵铭来了点兴趣，曹文山夹了颗花生咀嚼了下。 “赵兄有所不知，城中百姓大多是愿意为城防贡献一份力的。 不过百姓大多穷苦，老夫也多有不忍。 但眼下峰登府有大户四家，此四家除了一家还算是诗书门第。 其余人等，皆是商贾之家，就老夫所知道的，这三家唉....当真是诠释何为无奸不商呐。 老夫倒是有心将其惩治一二。 可这几家，家丁护院均匀数百，加在一起上千人。 倒是颇为棘手，老夫也是无可奈何。 好在赵兄来了！老夫也算是苦尽甘来。” 曹文山说着面露哀愁，更是假惺惺的抹了抹眼眶那并不存在的泪水。 赵铭嘴角抽搐了一下，到底是老油子，还真喜欢随处开演。 但曹文山言语的意思，倒是让他越来越兴奋了。 好家伙，这峰登府到底是个什么鬼情况。 剐出来近百万的粮食，二三十万石粮食，外加无数物资，就这样还是没有动最大的那一块蛋糕的情况下。 这播州不是说挺穷的嘛？ 怎么看着比之其余富庶之地，也是不遑多让！ “呵呵，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赵铭摩挲着下巴，脸上满是笑意， “不过此事好办。 赵某倒也相信，城中百姓大多还是明事理之人。 明日正午不是有一场接风宴吗？ 正好，曹大人可代赵某邀请城中士绅富商。 赵某相信，我只要以理服人，好言相劝，陈明利害，大家自然是愿意多多出力的。” 好一个以理服人，好言相劝。 曹文山心中暗自腹诽。 次日，很快就有人发现城内情况不对劲了。 往日城中虽说能看到不少士卒巡逻，但今日却有些不同。 依旧有士卒巡逻，但这群士卒一看就像是手中沾过血的凶悍之辈。 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就是精悍，凶厉，仿佛如同一杆锐利的长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极强的杀伤力。 不过不同于以往，往日这些巡逻的兵丁，有些甚至胆敢吃白食。 街头的小摊小贩对此也不敢多言，只盼望这群大爷不会找事。 现在好了，眼前这群兵丁，压根就没有任何逾越之举，面容刚毅无比，如同一群铁血机器，一丝不苟的执行各自任务。 “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啊，好像不是之前那批大头兵，看着就不像是好惹的样子。” “唉，管他呢，看着虽说凶悍，但并不会扰民，我等倒是不用担忧。” 一群百姓小声嘀咕着，有人担忧也有人担忧之后很快放下心来。 同样得知这一变化的，还有峰登府其余三家。 “也就是说昨晚有军队进驻城中？有谁知道这主将何许人也？此前可有什么功绩，亦或者此人是哪里人士？” 刘老环顾其余几位家主，皱眉询问着。 见状大家面面相觑，过了片刻，倒是一位中年男子沉吟着点点头。 “我倒是得知一些小道消息。 这位军中将领好似姓赵，前不久乃是千总职务。如今据说因为立下大功。 被节度使大人临时提拔为守备，总务我峰登府大小军务，与这位曹文山一文一武，共同主政。” “立下大功？” 闻言刘老更是诧异， “不对吧？老夫怎么听说前线大军可谓是一路溃败，何来的大功可言？” “不不不，刘老您忘了，前不久的罗家堡大捷，此事如今可是传的沸沸扬扬。 据说大破大渊铁骑！此乃泼天的战功呐！” 闻听此言，大家这才面露恍然之色。 心道，想来是这赵将军，理应是在此战之中有些胁从作战的功劳。 毕竟要是主功，必然是连升三级。 的确，本来是要连升三级的。 不过奈何，赵铭的功劳全都被郭武这个无良上级给剥削的差不多了。 按理说以郭节度使这种级别，再往上升很难。 无非就是封侯封爵赏赐一些金银细软，宅邸良田之类。 故而很多主帅，在感觉升无可升的情况下，基本上都不屑于分润下级武官的功劳。 顶多做一些细小的微操，比如这位武官是自己的亲信。 那就把别人的功劳挪到自己这亲信头上，大不了给予对方一些好处。 而郭武也是没法子。 他要是不把这场功劳往自己头上揽，估计他这位置也就坐到头了。 “不过诸位！” 忽的有人想到了什么。 “此等虎将入城，你们说，会不会对我等不利？毕竟我看那曹文山曹大人，可是一直对我等家产有所想法啊！”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面色骤变。 一时间厅内陷入一种诡异安静。 “虽说此事概率不算高，可也不得不防呐！” 刘老捋了捋须，满脸的忧虑。 却见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而来。 众人就看到这名家丁在刘老耳边低语了几句。 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刘老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刘老，可是出什么事了？” “是啊，刘老，莫不是那边情况有变？” “唉！” 刘老环顾一圈，脸上神情有些愁眉不展。 “不错，刚刚是官府派人传话，说是新来的赵守备想要邀请老夫前去赴宴。 估计诸位家中也有人收到这一消息了。 这赵守备用意很明确啊！” “什么？！” 听到这话，大家均是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赵守备动作如此迅速。 “看来这宴无好宴啊！我等能否不应约此事？”有人面上阴沉着道。 但很快就被人驳斥。 “除非我等造反，可是赵守备何许人也，如若此人当真参与了罗家堡一战。 你我能有多少人够他杀的？”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如若是曹文山摆这一出鸿门宴，他们还能各种找借口找理由推脱。 可是赵铭不同，人家是真的有实力的。 就今日一早看到的那些兵丁，光是看那精神面貌就感觉不一般。 起码旁人看了就得胆寒了。 犹豫再三，刘老还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诸位还是回去早做准备吧，这宴席咱们不去也得去。 鸿门宴归鸿门宴，不过大家这次兴许只要出点血，兴许此事也就摆平了。” 这话倒是让众人精神一振。 “对啊，只要我等出点血就行了！” 第378章 鸿门宴(上) 大家很快就稍作商议了起来。 最终敲定，大家各自再多掏点真金白银。 总之只要暂时稳住这位活阎王就行。 眼下峰登府俨然就要面临大渊来犯，到时候一旦开打，这些守军势必要他们这些士绅豪商之家的帮衬。 那时候就可以稳坐钓鱼台了。 “呵呵，我觉得此事合该这么办，如若那赵守备逼迫的紧。 我等表面臣服，事后等大渊蛮子过来，我等大不了反了他娘的。 咱们为谁效命还不是效命？无非都是为了财。” 大家的想法都比较简单。 毕竟也没和大渊蛮子打过交道。 但他们这群豪商之家，见识短浅，觉得只要是人，那就不会对钱财不感兴趣。 而他们能帮人赚到大把的钱财，无论是钱财还是各种资源，他们都能想法子搞到。 就不信大渊蛮子不会心动。 随着时间流逝，接风宴在正午时分在峰登府最大的酒楼，天福酒楼举办。 作为本地的颇负盛名的酒楼，这儿往日都不会轻易被人包场。 但碍于这是州府衙门传来的意思，哪怕再如何不愿意，只得舔着脸表示乐意至极。 天福酒楼的东家是一位很是富态的中年人，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 穿着一身绫罗绸缎的平日好不威风，但他这人也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 得知今日被官府中人包场，他特意换上了一身老旧浆洗发白的衣裳。 这可是他珍藏多年的战袍，以往没少应付那些当官的。 “东家，那些差役要求的食材有些多，咱们店里不够。” “不够?我不是早就定下规矩，次日就得提前准备明日的食材吗？何故不够？” “呃....东家，人家要求最新鲜的食材，您看....要不小的再从一些猎户手中采买一些新鲜的野味？” 管事的小心翼翼的看向东家。 闻言王富贵皱了皱眉，没好气道， “你个没脑子的赔钱货，花这个冤枉钱作甚？ 老子赚钱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 合着这店铺不是你开的，你便不知轻重？ 好了，就用昨日食材，就一日功夫，谁能吃出个好歹来？” 说着王富贵很是不耐烦的摆摆手。 对于这种事，他一向是宁可追求差不多就行了。 毕竟峰登府本就是小地方，根本无法与那些富庶繁华之地相提并论。 这边的食客，大多都是一群没啥见识之人，又非京城那边的老饕，尝一口就能知道个好歹。 拍了拍自己肥嘟嘟的大肚腩，王富贵笑呵呵的就朝外面走去。 私下他本着能省则省的想法，但表面上，他一张巧嘴那叫一个利索。 只要表面姿态放的足够低，就算知道他店里吃食不太新鲜，又能说个什么来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赚钱嘛，不磕碜。 只是刚走出后厨，来到酒楼大厅。 紧接着他就听到一阵由远及近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却见两排身穿闪烁寒光重甲，头戴鬼面面具的狰狞士卒大踏步朝着店内而来。 看着眼前这群极具冲击力的铁血士卒，王富贵隐约好似看到了一幅金戈铁马的画面，一股股并不存在的血腥味更是充斥鼻腔。 瞬间，王富贵就哆嗦了起来，肥胖的双腿都忍不住直哆嗦。 额头已经不自觉渗出冷汗。 这群士卒在进入店内后，就分别以两排站定，如同一具具门神雕塑，驻足在一侧，纹丝不动。 可因为有面具的缘故，王富贵总感觉这些如同冷血雕塑，面具下那一双双冰冷冷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他。 升斗小民哪里见过这种画面，莫名就有一种尿意升腾，差点都被吓尿了。 而这时他又看到门外有两道身影有说有笑的朝着这里走来。 定睛一看，有一人他倒是熟悉，是此前见过几面的那位州府曹文山曹大人。 而在曹大人身侧，则是站着一位身穿便服，但身形极其高大健硕，面容棱角分明的年轻男子。 和这位年轻男子一并前行的曹大人，此刻就像是变得格外秀珍一般。 而相较之下，王富贵就感觉更是胆寒了。 这得多高啊！ 他不自觉仰头看着这位越来越近的年轻男子。 一米八几的身高，放在北地兴许不算什么。 可是放在播州这等大燕十分偏南的区域，这就像是一个小巨人似的。 播州人均身高在一米六几。 如王富贵身高也就才一米六七的样子，直接就矮了好几个头了属于是。 关键对方那宽厚的体魄，以及那宛如精铁浇筑的手掌。 好似人家一握拳，随便一拳砸下来，王富贵感觉自己立马就得躺板板。 咕咚！ 慑于眼前之人气势太盛，王富贵一时间没敢上前搭话。 而是不自觉挪动步伐，然后一扭头重新钻入后厨。 “都给我打住！谁叫你用这些食材的？” “吴管事，说你了！怎么给客官用这种食材?去，赶紧给我去集市采买一些新鲜食材回来，不仅要寻常家禽，再弄点野味回来。 甭管花费几何，你都的给我想法子弄来！” 被东家这劈头盖脸的训斥，管事有些懵逼。 怎么你这人这么善变呢？ —— “曹大人，你此前一直在节度使大人左右，可知此前山泽县一战前后经过？” 这是赵铭十分在意的事情。 也是想印证一下，此前自己猜测的，和事实有无区别。 两人就这么提前坐在雅间，眼下还没到饭点，但不妨碍两人提早过来叙叙旧。 闻言曹文山捋了捋须，细细斟酌了片刻，这才叹了口气。 “唉，赵兄相信你有些事已经想到了吧？ 此前老夫对这位郭大人虽说有些不满，但也并未质疑此人的能力。 可实际看下来，反倒是我此前还真高估他了。” 于是乎曹文山就开始如同倒苦水一般，还有最近后方军中大帐之中发生的一些情况。 以及山泽县那边的实际情况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遍。 听完，对此赵铭的总结，那就是牛！太牛了！ 按照老曹的说法，这位郭武，本事呢，可能有点。 但大多都是纸上谈兵的谋略。 从未外出过视察实际地形，全程都是遥控指挥。 并且对权力的掌握欲十分强烈。 一边按照兵法布置，一边则是要求下边各部事无巨细的听从他的指挥。 第379章 鸿门宴(中) 也就是赵铭这边的压力，大多都被曹文山给压了下来。 要不然，光是那每隔一段时间派遣过来的旗牌官就能让赵铭头痛不已。 你可以想象，看到敌军有所动向，你这边刚想要有所动作。 很快上级就派来了传讯的旗牌官，带来了最新指令。 并且还有监军过来视察，如若你没按照命令行事回头也要吃瓜落。 可是这种距离数十上百里地外的后方军帐中传来的命令，大多都是十分滞后的。 这种命令，很多时候对前线将士们，看了就是在胡扯。 毕竟你这边看到敌人过来了，马上就要开战了。 结果上级的命令还是半天前的命令，要你加强防守。 一时间赵铭都有些心疼那些在山泽县的将领们。 对方不仅要应对大渊蛮子，还要管理好严重拉胯混乱的厢军。 还要伺候好监军。 毕竟这种上级来的命令，也不一定说要严格执行。 其实存在很大的宽松性，主要就是得打点好监军。 监军和自己是一条裤子，很多时候监军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相较之下，赵铭这边那可就轻松太多了。 麾下将士们，完全就是如臂使指，运转速度极快，作战讲究的就是高效。 如若战场上，军队运转不够高效，拖拖沓沓的，那还打个屁。 而也因为这次大败，此前负责山泽县的一众将领，在几天前已经陆续斩了一半了。 这也让西南道本地武官对这位空降的节度使大人怨声载道，背地里没少心生怨恨。 毕竟你这杀的可都是咱们自己人，兔死狐悲之下，大家如何不心生忐忑和怨恨。 生怕不知道什么事，下一刻这把悬在头顶的屠刀就落了下来。 其次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朝廷那边似乎传来了最新指令。 好似朝中经过这么多天的商讨，最终还是决定派遣一支三万人的西军前来。 但也给郭大人下了死命令，那就是务必把大渊敌军扼制在峰登府以外。 绝不能让这群大渊蛮子绕过峰登府，强行席卷整个西南道。 可是在听到这里，赵铭就忍不住直皱眉。 “郭大人当真是这么说的？” “唉，确实是如此！” 曹文山无奈摇头。 见状赵铭更是一阵心烦意乱。 “曹大人，你就没有言说其中问题？” “曹大人你应该知道，峰登府虽说是播州的门户。 扼制住这里，就等同于把播州的大门给关上了。 可你想过没有，这群大渊蛮子既然能够千里迢迢绕过那么多重山险峻。 难道就不能绕过峰登府？ 更别提峰登府附近，能够绕行之处可不在少数。 虽说这些道路不太好走，可并非不能走！ 仅仅想着让某这一支军队挡住大渊蛮子，当真某是神仙不成？” 赵铭很是不悦。 特娘的这不是在为难人。 这是纯粹煞笔，天真！ 这郭武还在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依旧用着老一套兵法在打仗。可笑至极。 简单来说，此人，不仅是兵法都还没学通，就连运用之法，也显得十分呆板。 人家大渊蛮子都演示了一遍，他们是如何翻越了那些重重天险，现在还在抱着侥幸心理，这不是傻逼是什么。 如若赵铭自己来打，峰登府要守，但绝非是重点防守区域。 还须派遣重兵在附近各处要道均派遣一些数量不低的人手进行驻守。 其次在前往这些要道的途中，同时也要派遣一些轮替的明暗哨。 如若发现大渊蛮子有绕行的迹象，那就趁机奇袭。 要知道这里可是大燕境内，空旷地带和大渊蛮子交锋的确很难。 可这种复杂地形，敌军无法形成骑兵冲锋的情况下。 又是己方熟悉地形的情况下，这还不好打？ 简直就是一打一个准。 但考虑到郭武以及他麾下那群将领估计已经吓破胆了。 赵铭就一阵摇头。 还真是什么样的猪队友都有。 “唉，赵兄，此事我曾多次苦劝，可郭大人就是不听啊。 人家郭大人就是笃定，有峰登府，必然能阻挡大渊蛮子。 就算不敌，峰登府也能阻挡大渊蛮子很长一段时间。 有着这段时间，他郭武便能在后方重新组织起一支庞大的军队。 再和大渊蛮子决战！” 曹文山这话听得赵铭一愣一愣的。 片刻，赵铭都特么听笑了。 “哈哈哈哈！曹大人，你确定他是这般打算的?” 曹文山点点头，“自然！ 郭大人说了，他相较于激进之法，更喜欢稳打稳扎。” 赵铭更乐了。 什么狗屁的稳打稳扎。 看似也的确是这样，用一支军队拖住大渊蛮子的前进脚步。 而他在后方重新征调人手，以郭武完全不计较兵源质量的情况下。 短时间估计又能重新拉起一支七八万人的队伍。 只是连正面交战都不敢，他凭什么觉得人多了之后还能打的赢？ 只怕下场还是一样。 并且人越多，一旦有人吓破胆，提前逃跑，可能立刻就会引发恐慌式的逃遁。 败的可能会比前面几次还要惨。 并且赵铭还想到一点。 哗变！ 郭武这人根本没有带兵，起码没有带这么多兵打仗的经验。 以目前西南道本地武官对他的怨恨来看，很可能在矛盾激发之下。 还不等两军开战，就得引起军中哗变。 想到这些种种，赵铭都感觉乱！ 太他娘的乱了！ 带兵打仗，还真不是人越多越好。 就赵铭觉得，带兵打仗，主将的能力很重要。 就好比他麾下这一众将领，他觉得现在没有一个能够真正带得动万人队的。 或许王奎能勉强带个万人队。 但其他人连五千人队都够呛。 无他！ 人数越多，对于指挥的要求越大。 殊不知，先秦时期，秦灭六国，秦国后期已经是连战连胜，可堪称天下无敌。 故而秦王当时就觉得也可以任用一下年轻将领。 便挑选了年轻一辈他十分看好的李信以及蒙武两人，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打楚国。 前期进展也算是势如破竹了，但后面却是大败！ 这就是说明人家统兵能力还无法驾驭如此多兵力的缘故。 如王翦那等老将，率领六十万大军也能大获全胜。 因为人家知道，人数越多，越是不能急，只能稳打稳扎，步步蚕食。 加上老将经历过无数次战役，对于调度人员很有一套。 这些都不是年轻将领所能比的。 第380章 鸿门宴(下) 赵铭怀疑这郭武派来，估计也是大燕朝廷权力制衡下的产物。 真特娘的是朵奇葩。 摇摇头，赵铭没去多想。 他已经在为后续退路做准备了。 峰登府能守，但绝不能多守。 一月，守住一月就是他给大燕那边的答复，起码他这边不会出错。 至于追击埋伏，奇袭大渊蛮子，这事儿他做不到。 因为来不及。 他估摸着以大渊蛮子的速度，明日就能兵临城下。 到时候势必会组织几场规模极大的攻城战。 等他们觉得拿不下之后，就会另寻法子绕行。 可赵铭没法拦截。 正面堵住大渊蛮子可以打，但追人家，那就是找死。 与大渊蛮子打过一场的赵铭，很清楚人家那种面对追击时的游刃有余。 哪怕他全员骑兵，也不敢这么去冒险。 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损失不起。 上次之所以能大获全胜，前面一战，靠的是对方进攻的渴望极高。 加上运气不错，刚好堵住了敌军退路。 并且当时的地形也十分占优，只有前后两条路可以通行。 前后都被堵住了，大渊骑兵只能埋头猛冲寻求突围。 至于后一战，则是靠着敌人盲目自信，以及大意。 多年未曾遭遇过野外夜袭的他们，相信之后很难再给赵铭机会了。 故而赵铭现在面对大渊铁骑也没什么好法子。 除了以逸待劳打打守城战之外。 想要灭掉一支成规模的大渊骑兵，唯一的法子，那就是利用更多的人数优势。 提早布局，堵住敌军退路，打包围战才能歼灭敌骑。 如若在旷野上追击，那只能被一点点磨死，拖死。 战马质量不够，远程手段不足，这都是致命的。 赵铭估摸着，或许也就只能等自己的火枪兵形成规模后才能拿捏这群大渊骑兵。 故而眼下对于这些大渊骑兵，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功劳他捞的够多了。 一个守备的职务，如若能够继续坚守此城一月，等到大燕西军赶来。 就算大渊骑兵绕过峰登府，他就算无功，那也是无过。 而一个守备的职务，等这支大渊骑兵被西军歼灭乃至驱逐之后。 他在西南道名义上的权利只会更大。 加上此战他陆续收罗的资源，大乾的发展将会走向高速公路。 他都已经想好了，等火枪的数量来到上万的规模。 每月也能稳定生产出大量火枪以及火药弹丸之后，他就迅速吞并整个西南道。 到时候大燕想对他动手，他也不虚。 要是大燕承认他的地位，他也乐见其成，总之，你要打就打，不打那就不打。 反正老子一点也不慌。 许是聊了许久，赵铭麾下此番出征的一众中高层将领换上了常服纷纷到场就坐。 同样还有峰登府四家家主也是悉数到位。 “峰登府刘家送上五万两白银，五千石粮食，特来拜会赵大人！” “峰登府张家送上白银三万两，粮食三千石，特来拜会赵大人！” “峰登府....” 前面三家陆续进入酒楼，进来时虽然小心翼翼，但大多都面色红润，很是自信。 三人对视一眼，都是无言的点点头，旋即面带笑容的进入二楼雅间。 房门刚一打开，三人都还没看到主座上的赵铭，就直接纳头就拜。 “草民拜见赵守备！”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有了如此厚礼相送，大家多少是有了点底气。 只是时间一点点流逝，低下头的脸上原本满是笑容，此刻则是一点点慌张起来。 怎么回事? 这赵大人莫不是觉得还不够？ 不至于啊，加上先前给出的厚礼，三家加在一起，已经送出去十几万，数万石粮食了。 就这还不够？ 刘老小心翼翼的想要抬头去看，只是因为桌椅的遮挡，他看不清上首之人的表情。 只能看到，那应该是一位年轻英武的将领，且身形十分高大魁梧。 可赵铭没有开口，三人只能继续就这么跪着。 但就这么下去，三人年纪都不小，渐渐地都感觉腿脚发软，浑身难受。 却听这时，下方传来一声唱诵。 “峰登府孙家，送上六十万两白银，十万石粮食，一万匹绢帛，马匹等物资无数，特来拜会赵大人！” 轰！ 随着这声唱诵落毕，三人都只觉脑子嗡嗡的。 等三人回过神来，眼睛余光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这个孙煜怕不是疯了不成？ 如此多财帛物资，这已经快把孙家近两百年来的积蓄掏了个七七八八了吧？ 一般来说，如峰登府这种豪商之家，自然是没有这么多资产的。 但谁叫朝廷对播州一直都没怎么用心管辖过。 以至于四家盘踞此地一两百年，数代人的积蓄，自然而然资产不菲。 可他们三家怎么也没想到，孙煜竟然有如此魄力。 如此一来就显得他们三家如同三个小丑。 三人也隐隐明白，为何眼前这位赵将军如此不待见他们了。 人家孙煜给了这么多钱财，你们三个倒是好啊。 如此抠嗦，莫不是瞧不起我？ 想到这里，三人都是冷汗直流。 好在这时，赵铭的声音平淡开口， “好了，跪也跪麻了吧？起来吧！”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三人连连道谢，丝毫不敢有任何怨言。 这时他们总算是看清楚了眼前这位赵将军的长相。 第一感觉就是，好一位剑眉星目，英气十足的将军。 第二感觉就是，好大的威严！ 对方明明只是个守备，可三人却有种比此前直面那位节度使大人更大的压力。 “三位，都是峰登府的豪商之家，本将今日请诸位而来，本该好酒好菜招待。 只是时间仓促，这吃食酒水兴许上不得台面，倒是还望几位多加担待了。” “哪里哪里！能够与将军吃酒，那是我等的荣幸！” “对！荣幸！荣幸！” 三人又是连忙拱手作揖，这才作势便要落下。 咚！ 只是在三人刚要落座之际，忽的赵铭手中酒盏咚的一声拍在了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让你们坐了？” 第381章 全都要 却见这时，孙煜已经来到雅间门口，看到这一幕，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是良商孙家主来了啊，来来来坐！就坐本将身侧！” 看到孙煜和自己等人完全是不同的待遇。 三人心中腹诽之余，也是更加忐忑不安了。 只能有些拘谨的站在一旁，一时间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颇有些不知如何。 孙煜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坐在赵铭和曹文山一侧，不敢全部坐实，仅仅屁股边稍微沾了点边。 他知道，今日多半是一场鸿门宴，不过和他没什么关系。 故而渐渐地他也就放平了心态。 同样，曹文山也是好奇的看了眼赵铭，也是好奇对方会如何处置这三人。 而三人表面颤颤巍巍，心里则是恼火无比。 本以为送上一些厚礼，对方多少要给个面子。 岂料多了孙煜这么个变数。 “呵呵，将军，您要是看我等几个不爽，要不，我等就在下面吃喝就成？ 另外草民家中还颇有些薄财，愿意此后再为抵御强敌贡献一部分力量。 故而草民再打算捐赠将军十万两白银。” 刘老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也是有心讨好一下赵铭。 按照正常流程，对方理应也就顺坡下驴了。 毕竟以往都是这么过来的。 然而眼前这位赵将军却依旧无动于衷。 只是挥了挥手，“此前可有人检查过这几人身上有无利器？ 如若没有盘查，再盘查一二！” 伴随着话音刚落，就有几名士卒快步上前就要搜寻三人周身。 见状三人狐疑，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刚来确实没有人检查过他们，还以为没有这个流程呢。 不过其他人不知道，孙煜知道，自己压根就没人检查，这会这位将军也没提及。 隐约间他感觉事情不太对。 很快就听一名士卒皱了皱眉，然后从刘老身上取出一封信函。 “将军，卑职在他身上搜到一封密函！” “将军，卑职也在此人身上搜到了一封密函！” “将军，卑职.....” 看到这三名负责搜身的士卒如此言说，三位家主都惊呆了。 他们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直至赵铭淡淡开口，“呈上来。” 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下一刻，刘老就意识到不对劲，“将军！将军!误会！误会啊！小老儿身上可从未有过此物！这绝非小老儿身上之物啊！” “闭嘴！” 赵铭忽的一声低喝，顿时吓得刘老浑身一哆嗦。 “那你就是在说本将麾下将士们在撒谎咯？还是说在胡乱栽赃于你？” “不不不！没有！没有！” 刘老哪里敢接这话，但还是忙不迭解释道， “可是将军，这确实不是小老儿之物。” 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身上怎会凭空冒出这等密函，一时间他脑门全是冷汗。 “那好！本将且问你，你可认识此人？” 说着赵铭指了指负责搜身的那名士卒。 “不曾。” “很好！” 赵铭旋即看向那名士卒，“你且说说，此前你可认识此人？” “回将军，卑职与此人素未蒙面！” “那这就奇怪了，既然你二人从未谋面，这密函还能是谁的？ 总不能说我这士卒胡乱说的吧？ 好了，不要多说了，容本将且先看看再说！” 赵铭一摆手，自顾自的解开密函看了起来。 仅仅片刻，嘭！ 一声巨响，桌上的碟子全都颤了颤。 赵铭眉头拧成一团，眼神凶厉的好似猛虎择人而噬。 目光就这么恶狠狠的扫视，三位家主。 “好啊！好得很啊！没曾想本将地盘之上，竟会有尔等吃里扒外的败类。 好大的胆子，当着本将的面，竟然随身携带与大渊蛮子私下勾结的密函。 当真是把本将当傻子糊弄！来人，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几名彪形大汉，如同逮小鸡似的，直接把这三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冤枉！将军冤枉啊！” 三人大惊失色，心里多少也明白怎么个事了。 别说是他们，曹文山和孙煜更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好一个栽赃陷害，竟然能搞得如此堂而皇之。 偏偏这会谁也不敢挑明。 “将军！将军！冤枉！冤枉！肯定是有小人栽赃陷害于我！ 这样！这样吧，小老儿愿意以大半家产，捐赠于将军，如此以证清白！” “是啊！在下也愿意捐赠大半家产！” 三人全都开始求饶，他们也清楚，这会要是不大出血，怕是没法走出去了。 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是那赵铭冷漠到堪称酷寒的眸子。 “拖下去，斩了！ 按大燕律，私通敌国，论罪当诛！其家，抄没！” 话音刚落，三人已经是彻底傻眼了。 他们格局还是小了。 本以为对方胃口就这么点大，岂料，人家一开始想的就是通吃。 什么大半家产，人家直接全要！ 听着外面的惨嚎迅速戛然而止，孙煜浑身就是微微一颤。 他这会全身早就被汗水湿透了。 如若不是昨夜心中有所忧虑，舍得下心，卖血本，怕是此三人的下场，也是他的下场。 一场接风宴，吃的很叫一个宾主尽欢。 起码孙煜哪怕战战兢兢，依旧是强行挤出笑容。 直至宴会结束，赵铭这才回到府衙，听着下面传来的汇报，更是满意无比。 不仅满意，还十分惊诧，没想到这峰登府豪商之家，当真是巨富！ 三家，随便一家，家中资产都在五十多万银两左右。 粮食在数万乃至十几万不等。 最多的，那就是刘家了，家中存粮就有十五万石。 据说人家每年会抛售一批，用于置换新粮。 而此番抄家，加上孙家捐赠的粮食。 总计已经将近五十万石粮食。 加上曹文山在城中额外搜刮的粮食，以及赵铭从罗家堡周遭搜罗的粮食。 数额已经直奔七十万石粮食去了。 如此多粮食，对于赵铭而言，绝对是意外之喜。 明年的扩军计划，他完全可以提上日程。 甚至也无需为大乾境内日益增多的人口操心了。 如此多粮食加上原本的粮食，以及田地如今的产量。 能够维持大乾现有人口将近一两年的开销。 而四家的所贡献的白银，加起来更是足足有两百五十万两。 加上此前赵铭搜罗的，以及曹文山搜罗的，总数也是来到了两百八十万两。 这些银两或许还没赵铭卖房子以及卖玻璃器皿赚得多。 但这可全都是意外之财。 现在大乾的发展每分每秒都在花钱，同样也在赚钱。 可要是明年扩军，这种平衡会迅速被打破。 第382章 攻城(一) 不过眼下钱粮反倒是其次。 最关键的还是四家贡献的马匹，盐铁。 马匹加起来有四千多匹，将近三分之一被他们饲养在城内各家准备的马厩之中。 而剩下的则是安置在城外，他们各家在附近村落有专人豢养。 由于很快这边战事将起，这些马匹也被他们临时转移了。 不过问题不大，在死亡威胁下，几家之人都很愿意带人过去将那些马匹完成交接。 至于盐铁这块，光是铁料四家加在一起，就有足足两万吨！ 只因四家在这峰登府百里外发现了一处野外的铁矿。 两万吨这不过是他们此前产出囤积还未卖出去的铁料，等于说他们还有一个能源源不断产出的铁矿。 除了铁矿，他们还有一座铜矿，不过那座铜矿因为开采不便。 故而目前只是发现了地址，尚未进行过挖掘。 另外还有一座小型金矿，同样是开采不便，仅仅有附近村民在那附近淘金。 但甭管这些，赵铭已经是欣喜若狂了。 现在大乾有多缺铁，有多缺马，那就不用多说了。 能够获得一座铁矿，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眼下整个大燕，一年的产值也就十万吨左右。 此前大乾如此大宗的私下采购，差不多快把铁料的私下存货给吃光了。 之所以此前能够大肆采购铁料，依旧有人卖，那是因为人家多年的积攒。 毕竟铁料这玩意，大燕境内敢私下买卖的还真不多。 大多还是卖给了大渊。 可走一趟大渊风险太大，故而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存货。 只是赵铭也清楚，继续这么下去，无异于竭泽而渔。 因为大家手里的存货，总有卖光的一天。 到时候大乾，自己又没铁矿，想要再保持如此高的锻造生产效率，那就只能用别的材料了。 眼下一座铁矿，确实是解决了大乾的燃眉之急。 为后面铁料需求方面铺平了道路。 数千匹马匹，甭管质量好坏。 起码接下来一两年大乾的骑兵扩军，暂时是够了的。 张文拱了拱手，询问道，“陛下，可是要将这些物资悉数运往我大乾境内？” “这是自然！” 赵铭点点头，“不过也不用太急。 朕估计再过不久，大渊蛮子就得打过来了。 起码最近数日之内，是没法转运的。 但等他们放弃攻城后，转运就得尽快提上日程。” 虽然他现在很想将峰登府作为大乾的下一个扩充地盘。 因为赵铭看出来了，播州这块地，简直是物产丰饶的宝库。 就四家发现的矿脉就这么多，鬼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矿场？ 要是能找到个硝石矿那岂不是以后火药不用愁了？ 要是能发现一座大型煤矿，再想法子能琢磨出火车来，是不是连火车都能给整出来？ 甚至哪怕没有搞出火车，煤矿本身就是很好的燃料。 处理过的蜂窝煤，在南方好说，在北方，这玩意绝对是妥妥的赚钱工具。 到时候甚至都可以找几个经常搞走私的商贾，让他们把蜂窝煤卖给大渊。 到时候置换一些马匹回来。 哪怕对方禁止置换，换一些牛羊肉，给士卒补充蛋白质那也很不错。 牛羊肉，羊皮牛皮，这些都是很好，制作衣裳，和甲胄皮革衔接处的好材料。 很可惜，赵铭想了想，峰登府乃至整个播州，他可以图谋。 但不是现在。 所以这些物资该转移还是得尽快转移。 铁料运往科研所，马匹运往大乾马场，能配种的就想法子快点配种。 留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之后赵铭是要撤军的，且西军一旦过来，到时候这边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可是陛下，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此多物资，我等此番带来的民夫属实有些不够用啊！要不陛下，微臣再书信一封，要求那边再雇佣一批民夫过来？” “没必要这么麻烦！” 赵铭摇摇头， “峰登府这儿最不缺的就是人！ 给他们管吃管饭，每月一百文钱。 另外去了我大乾境内，如若愿意落户我大乾的，每户都可获得一间房子落脚。 后续如若想上工赚银子，我大乾官府也会优先聘用他们！” 听到赵铭这提议，张文眼睛一亮。 “陛下圣明！如此既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也为我大乾新增了大量人口！ 乃两全其美之策啊！” 就在赵铭话音刚落没多久，忽的外面传来一则急促脚步声。 “报！！！！城外十里地外发现大渊骑兵踪迹！另有大量流民朝这里驱赶而来！” 伴随着这一声大喝，屋内一阵寂静。 赵铭腾的站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大步朝外走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当赵铭来到城墙之上时，放眼看去，已经能看到远处有浩浩荡荡人流朝这边而来。 因为大军压境，城门早早已经关闭，城外还有一些附近逃难而来的民众。 “开门！快开门啊！” “城内的老爷，青天大老爷啊！求求您行个好，开开城门吧！” “救命！救命啊！” 不少百姓正不断在城墙下哭诉着，他们都是逃难过来的，就因为脚上行程慢了些，没赶上全都堵在了外面。 赵铭只是默然的看着城下那将近上千号的百姓。 “陛下！” 就在此时，王奎已经快步带着几名亲卫朝这边大步而来。 “都准备的如何？”赵铭没有看下面的百姓转而淡淡道。 王奎抱了抱拳，“陛下，得益于此前曹大人多有准备，城中守城辎重足够坚守数十日，我等坚守月余绝非问题！ 粮草方面足够大军吃上半年也不成问题！ 现在末将只是担心敌军驱赶流民攻城，届时怕有些应对不及时。” 正如王奎所言，这次大渊蛮子攻城驱赶了大量流民过来。 对方兴许也是知晓峰登府虽说不算什么大城，但绝对是播州门户。 对于这等门户之地，大燕必然会派遣重兵把守。 “嗯，如若届时人手不够，那群厢军也给我抓过来顶上去，他们要是怕死，就在后面先宰了他们。 王千夫长，想来你更是深知断不得有妇人之仁的想法。 另外还有城中的乡绅护院，这些人这几日朕会让沈玉龙和张武配合操练，不求他们多么悍勇。 只须他们敢上城墙拼杀，消耗敌军力量。” 第383章 攻城(二) 赵铭现在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把一切能用得上的东西全都压上去。 那些厢军或许不靠谱，但这些流民也靠谱不到哪里去。 两边都是半斤对八两，拼的无非就是消耗罢了。 赵铭扫视一圈，心中暗自估算。 就如此密密麻麻浩浩荡荡的气势，少说不下于五六万人之多。 抛开大渊蛮子不说，光是流民，人数也有个四五万左右。 短时间大渊蛮子怕是连附近的一些妇孺老幼都给驱使过来了。 “这群贼子！他们岂能如此！” 曹文山作为文臣能够壮着胆子来到城墙上，这本身就很不容易了。 当他看到远处城墙下有着许多妇孺老幼瞬间忍不住破口大骂。 目光又看向城墙脚下的那群想要进城的百姓，嚅嗫着嘴，最终他们还是没能开口劝阻赵铭。 他很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曹大人，你还有事？”赵铭忽的笑眯眯道。 “没....没事...”曹文山赶忙摇头。 赵铭笑了，“既无事，那你还留在这里作甚？或者说曹大人也想上场拼杀一二？ 如若如此，我倒是本介意给你安排一套甲胄和兵刃让你上场切身体验一番。” 曹文山苦笑拱了拱手，“赵兄，我就不多叨唠了，我这就下去。 本官这就全力安顿后方！” 说着曹文山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跑了。 他当然怕死，刚刚一起上城墙，不过是想在赵铭面前露个脸表达一下善意。 人家既然嫌弃，自然不能多做久留。 看着远去的曹文山，张文笑着捋了捋须，“陛下，这个曹文山倒也识趣。” 赵铭轻笑摇头，“这老家伙精明着呢，不过此人对我大乾释放善意，说明此人还算可以拉拢。 等此番事了后，看来朕倒是可以让这老狗多来我大乾走动走动了。” 对于这种识时务者之人，赵铭一向是比较欣赏的。 眼下大乾虽然逐渐走上正轨，但专业人士还是太少了。 专业人士少，缺点就是许多事容易出错。 专业人士多，也有缺点，那就是容易被这群官场老油子从一开始就搞坏大乾的风气。 故而赵铭接下来肯定是要好好磨一磨这曹文山的，让这老小子逐渐接受大乾的做事风格。 “陛下，敌军攻城了！” 随着王奎的话语刚落，就见不远处大量流民，被迫扛着一些明显是临时制作，十分简陋的木梯子就往城墙这儿冲来。 梯子制造的数量还真不少，一次性就是二十几架梯子，如同一条条不断朝着城墙这儿蠕动的蜈蚣。 远处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渊蛮子正不断驱赶着这些流民。 并且赵铭还注意到，其实这些流民之中也有一些披着简陋大燕甲胄的。 仅仅稍作一想，赵铭就明白怎么回事。 定然是此前大渊蛮子攻城时也用过这种打法。 久而久之就培养出一批心向着他们老贼。 这些由流民组成的老贼，战斗力应该没想象中的那么拉胯。 因为他们大多都是土司兵众投降后改编而来，后来也被大渊蛮子强迫着进行过多次攻坚任务。 甲胄自然是从播州一些县城，府衙等武备库里面搜刮而来。 破破烂烂居多，也有不少穿着的还是土司们制造的藤甲。 防御力总比没穿要好，并且这群人红光满面的显然大渊蛮子并未太过苛责他们。 这就是大渊蛮子率先在这边饲养的一群狗，而且还是一群恶犬。 战斗力绝对要比厢军和峰登府那些护院要强得多。 赵铭仔细分辨了一下，估摸着这群老贼数量竟然在五六千人之多。 难怪郭武那位节度使连战连败，就郭武临时拼凑的玩意，估计想要歼灭这五六千老贼都够呛。 甚至面对这数万流民大军，估计都吓得两腿打颤了。 “放箭！” 随着距离拉近到一百米以内，王奎沉声低喝。 随着他的命令一出，身边的旗手快速打出一道旗语，同时一道嘹亮的口哨声在城墙之上响彻。 就见从刀盾手和长枪兵后面快步走出一排弓箭手，动作整齐划一，搭弓拉箭，对准下方，在各个什长，百夫长的命令下同时射出手中箭矢。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雨不断落在敌军前锋军阵之中。 不时有惨叫声响起，箭矢这种东西杀伤力还是不够。 毕竟就现在的弓箭，还没发展到满清时期，近乎于复合弓的暴力程度。 但对于流民而言，这种箭矢就足够致命。 体质差一点的，一箭下去，人就直接倒下了。 加上流民本就是乌合之众，王奎这一波并不算多么密集的箭雨，造成的杀伤也十分有限的情况，竟然让敌军前冲之势，暂缓了。 “废物！给我冲！不冲就给我死！” 下方，一名身穿藤甲的老贼见状，大步上前，上前十分干脆利索的砍死了一名犹豫不前的年轻流民。 这老贼下手极其之狠，也是铆足了气力，一刀下去，竟然把这人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如此血腥的一幕，顿时吓得这附近的流民好几个胆子小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胆子稍大的，已经是一咬牙再度扛着云梯朝着城墙下冲去。 诸如此类的情况还不少，这群藤甲老贼没有一个善茬，说杀人就杀人。 狠辣果决的程度，远超厢军，比之一些精锐都毫不逊色。 “哈哈哈！万户大人，您还真是高！用这些大燕鼠辈对付鼠辈，论窝里横，还是他们大燕人！” 几名千人队首领纷纷在脱脱太保面前拍着马屁。 倒也不算是虚情假意，大家确实是觉得这手段还真是屡试不爽。 脱脱太保表面十分淡然，心里多少也是颇为自得。 “呵呵，没什么好高兴的，能够拿下峰登府那才叫真本事。 听闻大燕派遣过来主持大局的那个大官已经跑了。 现在镇守峰登府的是，康吉唐达之前在罗家堡遇到的那伙人。 怕是没那么好对付啊！” 见状一众首领面面相觑，目光旋即纷纷看向了康吉唐达。 很快就有一人出列，一脸傲然，“脱脱太保阁下，我倒是以为并非是敌人太强。 而是某人贪功冒进，过于自大，备战松散。” 第384章 攻城(三) 这话说的是谁，在讽刺谁，大家都清楚。 一些人看向康吉唐达的目光更是带着一些揶揄，有人更是忍不住露出一抹冷笑。 各个千人队首领之间，竞争是极其激烈的。 毕竟各自身后部族地盘有限，你这边多一点别人也就少一点。 部族地盘关乎部族繁衍，部族地盘大了，日后部族的成长上限也会极大。 由不得大家不重视，自然是平日里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见状康吉唐达心中冷笑，便是笑呵呵同样出列， “阁下！我倒是觉得杜尔伯奇说的不错，但既然如此，杜尔伯奇你何必请战呢？ 既然杜尔伯奇首领你要是觉得这支敌军不过尔尔，可敢下军令状？” 随着康吉唐达此话一出，杜尔伯奇面色骤变。 然后大家的目光也是纷纷看向他，以及脱脱太保。 就见脱脱太保环顾一圈，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半晌见大家的目光一直看着他，他这才悠然道， “嗯，康吉唐达说的不错，既如此杜尔伯奇，这话题是你先挑起的。 如若我将此重任交给你，你可敢接？” 杜尔伯奇额头隐隐有冷汗流出，“这....末将自然...自然是敢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 脱脱太保满意点头，“很好！” “那就任命你负责此事，给你五日！ 五日时间，这些流民供你驱使，我不管这些流民死多少，我只要看到城破！ 可否做到？” “能！” 杜尔伯奇在经过刚刚的心理建设后，已经重振旗鼓，语气也是变得掷地有声。 “好！杜尔伯奇，五日后如若未能拿下峰登府，你这颗项上人头，某就要拿下！” 脱脱太保这话又是让杜尔伯奇面色微变。 这下他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先是看了看康吉唐达，最后又看了眼脱脱太保。 这明显就是设套了。 大渊的内部斗争极其激烈是摆在明面上的。 而眼下，他如若能拿下峰登府固然是好。 可如若拿不下，那他手底下的残部，以及身后的部族，势必会被这群豺狼给瓜分。 虽说不知这康吉唐达和脱脱太保何时达成的共识，也可能是灵机一动，刚好恰逢其会。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杜尔伯奇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 念及于此他深吸口气再度一抱拳。 “末将领命！” 不就是攻打一个峰登府吗？ 大燕这群鼠辈，他早就摸清其虚实，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一戳就破。 别看眼下，城墙上那群敌军的应对还算可圈可点，可一旦真正肉搏厮杀起来。 见了血，这群人就像是老鼠见了猫，瞬间战意全无。 而一旁的康吉唐达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则是暗骂一声蠢货。 他当然没有提前和脱脱太保串通好，不过是杜尔伯奇这个蠢货要第一个跳出来。 刚好他就给脱脱太保递了一把刀。 这对于脱脱太保根本没任何影响，赢了自然好，输了他还能白拿一些残部，以及对方背后部族的绝对指挥权。 可以理解为，大渊一个万户府麾下的千人队，并非是他的绝对心腹核心。 而是如同分封贵族，平日里各过各的，一旦有战事。 那万户府对各个贵族有着征调权。 因为大渊对战利品的刮分，比较讲究，基本上谁打了胜仗，好处就能当场刮分。 如同野蛮部落，这种做法或许会给统计造成麻烦。 中央，也就是大渊皇帝能够收上来的战利品有限。 但不可否认，这种做法，极大的提升了各个部族的战斗意志。 让他们十分好战，不会说，贵族只会磨洋工，出工不出力。 这可是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大家巴不得多出一份力。 而脱脱太保这么做，也不算是个例。 这些万户府能够坐大，可不单单是大渊朝廷给予的奖赏，还有这些隐晦操作。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但不过也不用担心，大渊只会有恒定不变的大贵族。 因为大渊有着一套分家传统。 比如一位大贵族死了，他膝下几个儿子都能得到一定份额的财产。 这个财产不仅仅是金银，而是人口，粮食，牲口，乃至军械地盘。 此外如若嫁女，嫁出去的女儿的陪嫁品也会有部族人口，地盘等等。 也就是说，如若分家，那也意味着这个大贵族得到了一次极大削减。 虽然最受宠的子嗣能够分润的地盘和人口是最多的，但这一波下来，也几乎是削弱了大贵族。 分家后的这些贵族，可不会说齐心协力，大家依旧会有内斗。 利益！利益就是大渊内斗的根源所在。 没有多少礼节规矩约束的他们，行事作风更加原始。 甚至还会有以下克上的例子，亦或者子杀父的例子。 无他，都是利益太过诱人。 以下克上，子杀父，只要能成功，并且在有一定根基，且能稳住局面的情况下。 那你不仅可以完美继承对方的人口和地盘，就连对方的老婆也能是你的老婆。 大渊可不会说什么礼义廉耻。 这也就是大渊的收继婚风俗。 这又称转房，或者接续。 可由其亡夫的亲属收娶为妻。 不过康吉唐达有一点还不是很明白，不由拉着关系比较密切的博思沁来到一旁。 “博思沁，此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就刚刚这事！” “哦，原来说此事啊，我觉得还挺奇怪的，脱脱太保大人我清楚。 脱脱一族现在发展势头正盛，更是深受陛下厚爱，理应不会如此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做出如此败坏人品之事。” 博思沁这话倒是说到康吉唐达心坎上了。 虽说这种隐晦操作不算个例，但也不是说都会这么做。 固然会得到一定好处，但往后就不好带队了。 大家会有些兔死狐悲，从而对万户府产生极其戒备心理。 “对了！” 忽的康吉唐达想到一点，“杜尔伯奇是不是有一位有着大燕皇女血统的妻子？那女子是不是长相极其国色天香？” 所谓大燕皇女血统，其实也就是早些年大渊攻破当时的北燕都城，所掳走的一大群皇子皇女嫔妃们的后代。 那群男女早些年日子过得十分凄惨。 尤其是那些女子，一部分被用来送去洗衣院，那里是干嘛的自不必多说，最后大多都被玩死，因为后续根本没有记载。 没有记载大概率就是死了。 而一部分就是被分配给了一些大渊的王公贵族为妾。 这些人日子也不好，有记载的同样死了不少。 第385章 攻城(四) 唯一逃回去的就只有一位。 还是先被大渊皇帝许配给了其宗室子弟，只是人家觉得没什么意思之后。 又将其赏赐给了一个对他效忠的大燕北投之人。 而在这位曾经的大燕子民手中，这位大燕帝姬的命运才发生了一些扭转。 在这人的帮助下得以南逃。 只是后面途中又被山贼掳掠为妻，直至后来南燕的官兵打下山寨这才得以解脱。 但后来这帝姬还是死了，只因被后续大燕和大渊短暂议和之后。 身为当时南燕皇帝的生母，也就是被掳去大渊的显仁皇后被释回归。 人家一口咬定这帝姬是假的，大渊使者还嘲笑其当时的大燕皇帝认可个冒牌货为帝姬。 此事真假暂不可知。 但基本上作为大燕皇女嫔妃这些人的样貌身段绝不会差。 就康吉唐达所知道的，现在还活着那几个，在当时还年幼的皇女们，如今哪怕有些年老色衰，依旧是洗衣院不少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康吉唐达有幸品尝过，就是有些很大落差。的确是能看到当年样貌长相极佳，关键是技术出众，但就是丝毫不见曾经的皇家气派。 而这些皇女们也很多有所身孕，诞下过不少子嗣。 但大多都被赏赐给了一些小贵族，大贵族肯定是没人想要，毕竟都其母都是贱婢存在。其女自然算是赏赐的玩物。 运气好兴许还能沦为一些小贵族的妾室。 而杜尔伯奇的那位妾室，就是如此。 “康吉唐达，你这么说我有点印象了，那位确实长相身段极佳。 当初我还想向他索要一二，许诺了两个西域妾室想要与其换一换。 岂料此人压根就不答应，我重重加码还许诺了一些人口。 杜尔伯奇依旧不同意，可见真的不俗啊！” 博思沁说着许是脑子里回想到了那位美貌绝艳的女子，竟然忍不住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让康吉唐达忍不住皱眉，懒得搭理博思沁这等色中饿鬼。 一群庸俗之人，女子不过玩物罢了。 有了人口地盘权力，什么东西得不到？ 目光已经看向了远处，那边杜尔伯奇在得到命令后，已经在积极组织攻城了。 就见一些杜尔伯奇的手下部族勇士，已经开始准备督促那些藤甲兵开始加入攻城。 同时让部族勇士亲自督军。 一时间城墙上陆陆续续有流民架好云梯开始向上攀爬。 在发现放箭没有能震慑敌军后，王奎只得一边继续让弓箭手自由抛射。一边则是立刻组织士卒和民夫开始准备守城。 “不要急！不要慌！就把平日操练的本事都给我拿出来！” 王奎一边在城墙上走动，一边嘴上不停的大声高喊。 鼻头之间不时能闻到一股股难闻的恶臭，那是有民夫在熬煮金汁。 哪怕民夫用毛巾捂住口鼻，但那股子恶臭宛如跗骨之蛆。 一些人没忍住直接就大吐特吐起来，但在旁边士卒的驱使下只得卖力干活。 到没有偷奸耍滑，他们可都是在这儿干活管饭的，不仅如此，赵铭还允许帮忙的民夫每人每天至少能拿十枚铜钱。 这些钱或许在大乾那些民夫那儿不算什么，但在峰登府，那就不少了。 如若因为在城墙上帮忙，导致死亡，还许诺会给家里发放二两银钱的补贴。 虽说相较于人命，这点钱还是少了。 但选择乖乖去，还是用强，大家都知道该怎么选。 至于这些钱，赵铭花着并不心疼，只要能守住，花点钱不算什么。 并且这些钱都是峰登府四家收刮而来。 “呦呵！呦呵！” “用力！” 伴随着一声声整齐划一的呼喝声，城墙上一群民夫猛地一拽绳子。 绳子下面绑着的一根圆木直接被拽了上来。 在他们城墙旁边，则已经码放着不少圆木。 而在他们另一边，则有士兵以两人为一组，开始抬起一根圆木。 抬起圆木来到城墙靠外的位置，这时候他们已经很难用力往外推了。 这时候就会有一名额外的士兵，奋力侧身往前一顶。 直接将这块圆木直接推下城墙。 如此沉重的圆木，刚一落下，就听到好几声惨叫声。 如若探头往下去看，就能看到云梯上的流民，如同被撸下来的肉串。 全部被圆木给砸的掉下，并且圆木在地上弹跳滚落后，还会砸伤几名流民。 一根圆木运气好，能导致至少五六个流民受伤。 运气不好，那也能让三四人重伤。 这种手段优点很明显，缺点同样明显。 很消耗圆木，圆木数量可没那么多，其次太过损耗气力。 如此往复几次，就得不停更换人去做。 而另一边则有人不停往城下泼洒金汁。 如此操作的方法也很简单，一根硕大的木勺。 木勺的勺柄很长，中间会有一个木架子架住。 如同一个杠杆原理，一人操控勺子的方向，一人操控勺子的反转上下。 需要上下盛满勺子金汁时，就需要用松开勺柄另一头的绳子，勺头自然落下进入铁锅。 再拉紧绳子，勺头自然翘起上升，而另一边则会有人拽住另一根绳子控制左右。 只要调整到城墙之外的区域，再进行翻转，一大口如同寻常铁锅大小的金汁就被泼洒下去。 那滋味，别提多酸爽。 当然这种办法还是太慢了，故而整个流程，应该是，一边有人不断从城下往上运夜香。 一边有人不断用沸粪桶盛个三分之二的水准，就往外面倾倒而去。 另外也不是所有云梯都能架上来的。 有云梯同样守城这边也有撞杆。 何为撞杆，就是个类似晾衣架的玩意，能够把云梯撑出去。 前提是得在云梯刚好架过来的时候，如若都已经架好了，三角力撑住的情况下，很难再将其撑开。 然而也不是每次都能撑开的，好几次因为预估出错，撑杆的木杆直接断裂。 加上大渊制造的云梯远不止这二十多架，而是更多，一批顶上去，成功架上城墙的概率在二分之一，那就继续还有云梯顶上来。 只是云梯架设好后，这些流民面对一波接着一波的守城手段之下，基本上维持个刚上去就被砸下来或者被金汁浇个浑身喷臭外加灼热炙烤摔下来的风险。 故而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 砸进去数百流民，竟然一点能登上城墙迹象都没有。 第386章 攻城(五)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阿克钦，你带一个百人队，率领一千藤甲兵给我顶上去，先给打个样！” 杜尔伯奇看向一旁麾下的一名百人队长，沉声道。 对面一看就是那种络腮胡猛汉，长得也是凶神恶煞。 闻言重重一抱拳，迈着小短腿就是朝着一众部族勇士冲了上去。 以一百人率领一千人，先是靠近城墙附近，在看着上一波人刚刚顶上去，又被砸下来的空挡。 每个云梯下，各有一名部族勇士，如同灵猴般一跃而起，双手双脚并用，速度比之那些流民攀爬速度至少快了一倍有余。 流民毕竟很多都饿惨了，本身就没多少气力。 哪里是这些骁勇善战且吃饱喝足的大渊勇士可比。 “给我死！” 吴虎大喊一声，随着又把一人戳下去，他赶忙后撤半步。 按照规矩，城墙上两拨人会轮流交替防守，如若上面出现伤亡，城内的士卒会第一时间抽调人手进行补充。 这主要是为了城墙上行动支援更加便捷。 不然拥挤在城墙上的人数众多，人员根本难以走动。 随着刚一撤下来，和他并列一同的兄长，吴龙也是长出口气退到一旁。 吴龙拍了拍自家老弟的肩膀笑呵呵调侃着，“老弟，怎么样还行吧？我看你这样子怕是有些扛不住啊！” 闻言吴虎哪怕气喘如牛也是忍不住反讽，“兄长，你说我，倒不如你先把气给我喘匀乎了再说。” “哈哈哈！你小子....” 吴龙大笑声响起，可下一刻，一抹滚烫的血水喷了两人一脸。 眼睛余光就看到刚刚接替他二人的兄弟，这会纷纷都被两名跳进来的大渊蛮子给砍翻在地。 那脖颈上醒目的硕大伤口，眼看是活不成了。 “杀！！！” 两名大渊蛮子又是砍翻了两人，看到这一幕，吴虎吴龙两兄弟双腿打颤，但还是强压着恐惧持枪冲了过去。 两人都是厢军出身，此前根本就没怎么操练过。 也就是昨日被王奎带人简单操练了一下，告知了一些守城上的细节。 故而两人持枪，就像是两头野猪，在猪突猛进似的冲锋。 也不知是不是两人运气好还是如此，这两名大渊蛮子刚处于新力已出，旧力未生的状态。 忽的来了龙虎兄弟二人，让他二人一个猝不及防被扎中。 不过两名大渊蛮子并未立刻就死去。 就准备挥舞战刀先把这枪杆斩断，然后再炮制龙虎兄弟。 可这两兄弟，别的本事没多少，但就是有着一股子蛮劲。 加上冲锋势头极猛，猛然之下，两名大渊蛮子刹都刹不住车，直接被顶飞了出去。 “啊！！！” 两人一前一后直接被顶出了城墙之上，直至下面发出一声闷响，这下神仙也难救。 可还不等二人喘口气，又是有紧随其后的藤甲兵冲了上来。 得益于大渊蛮子在上面开路，紧随其后的藤甲兵有了大量安全时间可向上攀爬。 这也导致，哪怕他们的身手没有大渊蛮子灵巧，但依旧有不少攀上城墙。 陆陆续续有人被顶飞出去，同样也有藤甲兵杀入城墙。 同样，龙虎兄弟这边也有几名藤甲兵杀了上来。 两人刚刚就像是把全身气力耗光了，这下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但下一瞬，呼！~ 一股劲风拂面，就见几名身穿甲胄的汉子，大步流星，一人一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上来的几名藤甲兵砍翻在地。 “还愣着做什么，速速将尸体推下城墙！随后给我放金汁放圆木滚石，给我狠狠地砸！” 为首一名披甲士卒随手擦拭掉刀刃上的血迹，冷冷看着龙虎兄弟二人。 两兄弟哪里被这种目光注视过，都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心里只道，这群人当真是虎狼之师！ 从昨日雷厉风行般接管城池之后，这群人所表现的气魄就给龙虎兄弟不一样的感觉。 以往碰到同僚，他们还能相互套套近乎，甚至私下一起聊会天啥的。 但面对这群人，他们甚至都不敢靠过去。 仿佛和人家聊天，下一刻人家就会拿刀宰了他们。 面对这些披甲悍勇之辈的命令，龙虎二兄弟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化身成了打杂小弟。 很显然，对方的意思很明显，接下来的战斗由他们接管了，至于他们两兄弟，还是老老实实做好打杂工作吧。 见此许大郎也没多看龙虎兄弟一眼，心中只是感慨，遥想当年，他也是和这二人一样，面对战场有着天然的恐惧。 哦不，貌似也没多久。 许大郎不是别人，赫然是当初最早加入安新军的那一批人。 当初他在与覆卮山贼寇两千余贼众围攻之下，险些吓的崩溃的小卒。 时至今日，他已经是大乾长胜军，麾下第三千人纵队麾下的一名百夫长。 隶属的直属上官是张武。 长胜军三个千人纵队的千夫长，分别是王奎，沈玉龙，张武。 此外麾下各有十名百夫长，不过张武麾下就少一些。 毕竟张武率领的是长胜军里面唯一的重甲兵单位，数目不多，仅有三个百夫长。 能够位列百夫长，许大郎的能力可想而知。 一直以来的悍勇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强悍的体能以及强大的学习能力。 他家本就贫苦，属于是穷怕的那种人。 或许在现代，穷人只要不是到了特别穷的地步，都能吃喝不愁。 但在古代，穷人那真的是赤贫如洗的地步。 如若眼前能给这类人一个机会，那他们会发了疯一样往上爬。 作战他们最为骁勇，厮杀最是不要命，敢为人先。 性格轴，不要命，敢打敢杀，这种人加上强大的学习能力和极强的体魄，碰上好时机出头是迟早的事。 “杀！” 看到又有藤甲兵冲了上来，随着许大郎这声大喝，身旁的长胜军精锐开始持枪顶了上去。 大渊蛮子和藤甲兵的加入的确让城墙短暂出现了骚乱。 因为他们的进攻节奏变快，变猛了，猝不及防之下确实会出大篓子。 但随着长胜军的加入，局势骤然逆转。 且是不可逆的反转！ 第387章 攻城(六) 长胜军每个弟兄的打法都很有节奏。 一排戳刺过后，第二排并未真的彻底休息，而是看到后面还有敌人会迅速补防戳刺手中长矛。 敌人进攻节奏一快，这边的戳刺节奏也会骤然加快。 节省体能的同时，防守也是密不透风。 不过半小时，不断有人涌上城墙，但也不断有人被戳刺而下。 尸体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从城墙上跌落而下。 远处看到这一情况的杜尔伯奇脸都绿了，这种情况是他没料到的。 前一秒还是局势在握，下一秒就特娘的瞬间扭转了。 “给我冲！给我冲！谁敢瑟缩不前，杀无赦！” 杜尔伯奇又是愤怒的砍翻一个瑟缩不前的藤甲兵，杀气腾腾的指着一众流民和藤甲兵。 面对他的怒斥，一群流民和藤甲兵都不敢多言，只得埋头颤颤巍巍的往城墙靠近。 心里则是暗自腹诽，你怎么不带你的人冲？ 仅仅半个小时，许多事都已经明朗，这座城池根本没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拿下。 不是城墙高不高的问题，而是守城一方过于老辣，几乎把能想到能用到的守城之法都用上了。 这也就是峰登府没有大型床弩和火炮，不然他们站在城墙外围都会受到攻击。 杜尔伯奇当然舍不得让麾下勇士浪费在攻城战里面。 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用这些流民和藤甲兵不断消耗守城器械以及敌军体能。 等到了关键时刻，再让麾下勇士对一片区域进行猛攻。 彻底打穿这座城池脆弱的防线。 但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城墙上那群人过于精锐。 打了半个小时，对方压根就没露出多少疲态。 关键是人家在看到他麾下部族勇士并未参战后，他们也及时撤下了那些精锐。 让那些身上甲胄更加破烂，甚至没有甲胄之人参与守城。 偏偏就算这样，这群流民和藤甲兵的进攻势头多次受阻。 好几次有藤甲兵猛攻冲上城墙，但很快就会被及时补防的敌军精锐斩杀当场。 局势就这么尬住了。 “陛下，如若敌军一直只是用流民来消耗我等，就以我们现在的士气和人手而言。 他们至少要十万众的流民才能让我们不堪重负。 除非他们把那近万大渊蛮子顶上来，可他们不敢赌！” 王奎站在赵铭跟前分析着。 对于他这种老牌将领而言，他当年见识过太多次大渊蛮子的打法。 也清楚大渊西军守城的情况。 “嗯，朕也是这般认为，大渊蛮子不会往我们这里花费太多心思。 当知道事不可为后，退兵是迟早的事。” 赵铭微微颔首，这点很容易判断。 这支大渊蛮子千里迢迢而来，可不是为了来这儿碰个一头血的。 这样一支远程部署的大军，攻城拔寨的意义，远不如搅动敌国内部局势的意义大。 这个搅动内部局势，其中包括对敌国境内的民生打击，粮草的洗劫摧毁。 吸引西军主力南下，打击国家财政等等。 如若换位思考，赵铭也会这么做。 简直是一本万利，加上大渊骑兵最是喜欢以战养战。 几乎不用怎么给士卒发军饷，就是抢到了属于你们。 想要发财就给我放肆去烧杀抢掠吧。 接下来的厮杀，几乎印证了赵铭和王奎所想。 将近一天的攻防战，大渊一边前前后后投入数千流民，结果除了外面留下一大堆尸体，对城防毫无收获。 虽然守城的厢军和那几家征调的护院，死伤不少，但还能活着的，后续如若能操练一番，绝对也能算得上是半个精锐了。 再给配上甲胄，磨砺一番就是真正的精锐。 一天的时间打了个寂寞，入夜时分，城外杜尔伯奇所部营帐内，杜尔伯奇已经是急的有些茶饭不思。 “你们说说，今明两日可否破城？” 只是过了半晌，杜尔伯奇麾下的几个百夫长毫无反应。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都化作了沉默。 “一群废物！” 杜尔伯奇骂骂咧咧了一句，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见状一名百夫长无奈开口，“大人，您知道的，论攻城咱们是真不擅长啊！ 您也清楚，咱们以往和大燕西军作战时，他们只要往城里一缩。 咱们就算猛攻，那也是徒增伤亡。” “废话！这还用你来教？” 杜尔伯奇一脚将此人踹翻在地，“但这是大燕西军吗？这不过是一支名不见经传的队伍！ 如若是大燕西军，我现在掉头就走！” 那百夫长吃痛的捂住胸腹，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这战斗力....人家是不是西军还真不好说...” 这话声音不大，但被杜尔伯奇听在耳中。 让他一时间有些语塞。 还别说，就今天所看到的情况来看，这股敌军，要说不是西军，还真得打个问号。 守城布置十分干脆利索，且城墙上的运转不见丝毫慌乱，一切都有是按步就序，如同精密的齿轮在不断运转。 这点确实给他一种直面西军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心肝就是一颤。 三日！他只有三日时间！ 一时间他眼睛都有些充血。 午夜时分，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吆喝声，以及苍凉的号角声。 无数流民和藤甲兵再度被调集起来。 攻城战再度打响。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大晚上的这群大渊蛮子发什么疯？” 随着这次突兀攻城战进展到一刻钟后，赵铭这才重新登上城墙。 他都准备睡一觉了，毕竟料想这群蛮子白天吃了这么大一个闭门羹，明日估计就得撤兵。 岂料还敢来！ 王奎也是皱了皱眉，“陛下，此事确实蹊跷。 按理说大渊与大燕西军打交道这般多次，我大乾的长胜军其作战之骁勇不亚于大燕西军。 他们还能如此蛮干，倒是末将没料到的。” 还别说，刚刚好险差点让这群蛮子给攻上来了。 对方晚上这一波猛攻，一开始就以百名大渊蛮子牵头，藤甲兵辅佐。 这导致城墙上短时间内出现大面积的骚乱，不少地方更是被大渊蛮子给杀的节节败退。 好在王奎一直保持城墙上都有一定份额的长胜军将士们巡视。 第388章 这就撤了? 有长胜军将士们的抵挡，让大渊蛮子不至于一瞬间夺下城墙。 成功坚持到了后续援军登上城墙。 夜战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似乎是看到大势已去，大渊蛮子这才下令收兵。 “最近几日给我严防死守，切记不得再出这种乱子了。 朕总感觉这群蛮子兴许还真不打算按常理出牌。” 赵铭一边走一边吩咐着，当天就出了这种岔子。 他可不希望，后面打着打着，自己还在睡觉人家就杀过来了。 “末将领命！” 王奎郑重一礼，这才火速加派巡防的力度，尽可能让夜晚也维持白天的强度。 好在后半夜对方没闹什么幺蛾子。 但一大早，攻城战再度打响。 大渊蛮子就像是不知疲倦的疯子，开始一波接着一波往上顶。 这次打了一个时辰，这才撤军。 黄昏时，再度发起攻城。 并且今日入夜时分，更是又来了一波，不！到了后半夜还来了一波。 直至第三日一清早，来到城墙上的赵铭都有些憔悴了。 论体能他倒是不怕，就是这接连的精神折磨让他心情不好。 “陛下，这大渊蛮子可能当真要与我等死磕到底了。” 这会就有王奎也不太自信了。 连续两日高强度作战，对守城一方也是巨大的折磨。 大渊一方死伤至少是一两万之多。 己方死伤人数更是达到三四千之多。 长胜军没死多少人，但也战死百来人。 主要是面对敌人的人海战术，前面还好，后面那群厢军和护院乡勇，过于疲惫，有些顶不住。 长胜军将士们只得上前补防，但随着越来越多人开始往上涌，难免出现死伤。 打到现在，王奎已经不得不把那些战斗力十分拉胯的厢军也给征调过来。 之前筛选过厢军，本来那些一看就是农民的，也就懒得用了。 拉上来不添乱都算是烧高香，就用那筛选出来的上千厢军，勉强还能算那么回事。 但打到后面，王奎也舍不得让弟兄们平白折损在这里。 反正是打流民，这些乡勇能用就用，都是半斤八两。 有时候逼一逼，也不是不能用。 “是啊陛下，末将觉得，如若一直这样下去。 如若一连十日一直如此，我军将士们就算再如何骁勇善战，怕是也禁不住这般损耗。” 沈玉龙也是无奈叹息。 他的神色也说不上来的憔悴。 “这点倒是无忧！”王奎则是摇摇头。 “此番大渊蛮子也就征调了五万左右的流民，除非他们继续从附近城镇驱赶流民过来。 就算如此，单凭流民攻城想要破城还是不可能。 除非他们大渊敢赌一把，亲自带人猛攻。但他们敢吗？” 说到这里，其实王奎内心深处也在迟疑。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双方交战已经来到白热化。 并且今日出奇的诡异，几乎一整天对方就没停过。 从上午硬生生打到了下午，又从下午打到了晚上。 直至入夜时分，更是看到一群大渊蛮子亲自率众冲锋。 不过随着最终依旧被长胜军阻挡在外，死伤惨重后退兵。 隔天再看时，就发现城外已经不见大渊蛮子的身影。 “这就撤了？” “总算是撤了，不过这大渊蛮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奎皱眉，但心底里多少是松了口气。 这会不仅是他，大伙都是长出口气。 昨日入夜那波猛攻，长胜军也是承担了不小压力。 还真以为后续大渊蛮子准备亲自下场大举猛攻了。 结果就一波猛攻之下，接下来就没了。 颇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呵呵！不管怎么说，现在城算是守住了，朕估计接下来大渊想来不会峰登府下手。 不过最近也不能放松警惕，城防依旧要重视。 另外把咱们的斥候散出去，看看大渊蛮子的去向如何。” 赵铭嘱咐了一声，也是松了口气。 大渊蛮子不擅攻城那只是相对的。 如若对方强行猛攻，加上那么多流民负责消耗。 久而久之，以大乾目前的兵力，想要挡住还是很难的。 毕竟城内真正可堪一战的，也就长胜军和安平军，至于厢军和乡勇护院，那都是添头。 真和大渊蛮子硬碰硬，还是只能大乾精锐下场。 既然没了大渊之患，赵铭就准备好好整治峰登府了。 先是让曹文山和张文尽快往大乾境内运输物资。 他要一点点将峰登府给搬空。 尤其是人口，不管用什么法子，无论是忽悠还是如何，都得给带回去。 实在带不走，油盐不进的，赵铭也懒得搭理。 反正等大燕朝廷派兵进驻时，这群人就知道什么叫后悔了。 又等了数日，确定周遭数十里内都没发现大渊蛮子踪迹后，赵铭果断让张文和王奎沈玉龙等人坐镇峰登府。 自己则是率领张武，关闻，安平军骑众率先往大乾而去。 这边局势安定下来，赵铭也不会一直在这里。 一旦大渊绕行峰登府，那接下来势必就是图谋整个西南道了。 鬼知道大渊蛮子会不会往郁州而来，故而赵铭也是要尽快回去主持大局。 另外就是，郁州运河开通，赵铭现在只是从信件上得知一些消息，多少是要回去眼见为实的。 与此同时安平县，见云河附近，安平县筹建最大的码头，平安码头—— 放眼看去，这儿比之赵铭离去时要萧瑟许多。 那萧瑟的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一片鬼蜮。 但偶尔的几个闲汉走动，说明这儿还是有人的。 “呵呵，那些出资筹建这运河之人，怕是亏的连裤衩子都不剩了吧？” “哈哈，确实如此，都过去这般时日了，来往船只屈指可数。 如此工程，当真是最近我西南道最大的骗局了。” “嘿嘿，我就说了嘛，这伪乾本就是造反的叛逆，一群叛逆能是什么好鸟。 这群人还傻乎乎出资，现在好了，几代人的积蓄，一朝败了个精光。” 有一些偶尔途经此地之人，忍不住一阵摇头打趣。 而在码头一家冷清茶馆内，曹贺叔侄二人，脸上却黑如锅炭。 第389章 出问题了 他们两个就是那个冤大头，类似他们两个的，此刻还有不少。 “唉，伯父，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曹家现在的资金可全都砸在这里了。 现在就连家族运转的资金都快是个问题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家中会闹起来啊！” 曹明无奈看向自家大伯，曹贺也是眉头拧成一团。 他拳头捏的紧紧地，最终又只能咬牙道， “还能如何?这事儿一开始我等就和家中族老商议过，大家也是同意了才决心如此的。 现在出了问题，找我？我能找谁？ 难道找大乾？可别忘了大乾是干什么的！” 曹贺这话是现实，哪怕现在不少西南道投资安平县的大户，都焦急的不行。 但就是不敢和大乾翻脸。 翻脸那是讲究资本的，他们这些大户说白了，在这些实权者眼中就是一群大一点的肥羊。 “大伯，也非如此吧？西南道在安平县这边花了钱的可不在少数。 这么多大户，总有一些在朝中有人的。 只要在朝中直言这大乾造反，定会管的。” “管？” 曹贺顿时就笑了。 “拿什么管？管了又如何？ 管了难道咱们这些钱就能回来？ 而且你觉得现在谁能管？ 别人不清楚这大乾什么路数，咱们在这儿住了这么久还不清楚？” 曹贺冷笑连连。 伪乾，看似只是一伙巨寇，实际上发展至今，早非寻常巨寇可比。 人家那条理清楚的治理方针，还有如今大乾子民的那等归属感。 以及如今大乾的人口。 只要朝廷敢对大乾动手。 他可以肯定，大乾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扩军数万。 且这数万，还都不会比厢军差！ 加上大乾那本身的几千精锐，以及那精良的装备。 以及目前祸乱西南道的大渊蛮子。 大燕除非把大股西军精锐征调过来，否则这西南道就是大渊蛮子和伪乾贼子的天下。 到时候他们的钱，还不是他们大乾的钱，他们都得是大乾子民。 “唉，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行，这又该如何是好？” 曹明无奈摊手，眉宇间满是愁容。 “对了，大伯，那张家是如何反应的？” 曹贺摇头苦笑，“你是说张伯父吧。这老小子现在可比咱们要急的多。 现在他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估计再过一月，还没任何起色。 这老小子估计就得上吊自尽了。” 闻言曹明有些惊讶，想了想压低声，“对了大伯，您不是和大乾有点联系吗？ 可否能让大乾那边想想法子？或者有没有法子能解决眼下困境？” 曹贺摇摇头，“没用的，现在陛下不在，主持大局的是柳大人。 你问人家，人家就让你等他家陛下回来再说。 唉，这推脱手段当真高明。” “唉，相比此事，我更担心接下来大乾的房价会跌啊！” 要知道，前不久他才从大乾银行中贷款十万两，用于承包大乾境内的土地建设房屋。 现在房价虽然还稳定在当初最高点，可他很清楚，之所以能稳住。 不是说现在环境多好。 而是他们这些买了房的大户，以及下场建设房屋的大户，在强撑着罢了。 大家已经商议好了，组建利益同盟，谁都不准降价。 可曹贺属于是老韭菜了。 之前就经历过大乾的粮价暴跌，现在房价和粮价不说如出一辙吧，也是一模一样了。 能稳住一时，可稳不住一世啊！ 要是到时候谁实在是扛不住了，把房子低价这一抛，其他人跟不跟呢？ 不跟那就等着被套牢吧，一旦出现恐慌抛射，这房价就像是雪崩一样崩成了白菜价。 然而，一众商贾所不知道的是，此刻赵铭已经乔装回府了。 先是去了一趟军营，安顿好了安平军弟兄们，他这才悄悄回了府。 刚一回来，赵铭都还没能洗个澡，外面就有人急匆匆过来汇报。 “陛下！柳大人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老柳啊。” 赵铭无奈摇头，想也不用想，他就知道是什么个事儿。 “行，让他在书房且等候片刻吧。” 赵铭说着，就让柳如烟准备热水。 这一路奔波，在外也没什么时间沐浴，他是真想泡个热水澡再好好吃一顿了。 此时书房内，柳文和正在其中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一团，可见其是有多么焦虑。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天色都有些昏暗下来，门外这才响起一阵脚步声。 闻听之后，柳文和顿时忙不迭整了整身上的衣着仪容。 这才摆出微微躬身的姿态。 “陛下！微臣柳文和恭迎陛下得胜归来！” “哈哈哈！老柳啊，既然有事，那就别整这些虚的，坐下来直说吧。” 说着哈哈大笑的赵铭已经龙行虎步坐在了主座上。 老柳犹豫片刻，还是坐了半边屁股，开始讲述最近安平县的一些情况。 别的问题没什么重点只有一点！ 那就是运河不景气，导致整个安平县的商贸运转出现问题。 偏偏老柳对商业又是半桶水，这不，急的这老头焦头烂额的。 既然已经全心全意加入大乾了，加上大乾如今风气很是欣欣向荣。 让老柳也是感觉好似回到年轻时，那挥斥方遒激扬文字的青葱岁月。 决心想要干一番大事业，可眼下那些商贾天天上门哭爹喊娘的，他也意识到不对劲。 可他又不敢轻易下决定，毕竟他还真不懂该怎么下手解决这一困境。 也是因此搞得他最近整日整夜的睡不着。 “哈哈哈！老柳，就这事?没别的了？” “没...没别的了。” 看着赵铭哈哈大笑的模样，老柳更是无奈苦笑， “陛下，微臣知晓您神机妙算，您要是有计策，还望指点一二。 商贸这块微臣是真搞不懂啊！” “哈哈！老柳，这事儿简单！” 赵铭笑了，对于这事他早有预料。 毕竟他又不是神算子，但他也能明白为何会如此。 一方面是大家很多人还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毕竟西南道这么大。 另一方面，则是战争的爆发，现在许多外地商人都已经离开西南道，尤其本就不是西南道的，那就更是早早离去。 但也有一些商贾来往西南道更加频繁。 不过相较于不熟悉的线路，他们更乐意走熟悉线路。 第390章 发钱 想要解决这事，其实也很简单。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搞点别的。 “呵呵老柳，这样吧，今夜连夜告知城中这些商贾，就说明日会有一场茶会。 就在我安平县县衙举办，另外再告知大伙，朕准备给他们发钱！” “发钱？” 听到这话，柳文和就有些懵逼。 啥？发钱？ 什么时候陛下这么慷慨仁慈了？ 见过赵铭各种想法子从这群狗大户身上掏钱的，就没见过陛下给大伙发钱的。 一时间他有些古怪的看了眼赵铭。 被这种眼神盯着，赵铭都有些尴尬，但还是轻咳道， “咳咳，总之就按朕说的这么去和他们说，放心他们肯定都会来的。” 赵铭倒是不怕他们不来。 毕竟砸进去这么多钱了，不来，那是王八蛋。 之后赵铭又和老柳聊了很久，直至临近半夜柳文和这才告辞离去。 紧接着没一会一则消息就火速传遍至全城富商耳中。 “什么？！赵先生回来了？！” 此时大乾建业一栋高档小区顶层内，一名老者猛地从床榻上翻身而下。 他不是别人，赫然是和曹家合伙的老张了。 因为如今赵铭一直都没对外公开大乾皇帝的身份。 哪怕他们这些商贾都明里暗里知道赵铭的身份，但既然人家不说，他们也不会刻意宣传。 毕竟这么多人的家财可都和人家息息相关，他们巴不得大乾做大做强。 此时的老张已经颇有些老泪纵横，他睡眠一向是很浅的。 今日好不容易睡着，这些天更是困意全无。 至于为什么他会住在这里。 那就不得不说他花费重金，在高位买下这栋大乾建业房屋的悲惨经历了。 随着他刚刚一接盘，这大乾建业的房子就在二十两一平的位置卡住不动了。 按照大乾建业的建房标准，像是这种高档小区，抛开大平层的阳台不算的话。 内部占地面积足足有二百四十平，也就是这样一层的价格就在四千八百两以上。 因为阳台也不小。 偏偏他还买了一栋，足足四层，也就是将近两万两白银。 可谓是把他张家最后一点流动资金都给抽出来了。 现在想卖都卖不出去，不多睡一下这种房子，他都觉得亏得慌。 不仅是他，此时从大平层惊醒的商贾不知凡几。 相较之下，那些安平县本地的富户，以及浮山县的富户，就心态平稳的一批。 他们一部人已经有了躺平的心思，一部分人则是无所谓，反正他们凭着本地人的身份，在这里占据了一些旺铺。 凭借现在安平县本身的庞大人流，他们依旧赚的盆满钵满。 其实安平县现在人流倒是没预料中的那般少。 毕竟安平县属于整个郁州乃至西南道发展势头最好的。 各种基建层出不穷，大乾朝廷每时每刻都在拨款。 房子建设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开凿水泥路，以及修缮通往铜矿山脉的道路还在进行。 不仅如此，就连浮山县那边的水泥公路也在修。 并且得益于老曹识时务，大乾还着手对整个郁州境内修缮水泥路。 加上不少外地富户想要采购水泥修缮房屋和铺设家中道路。 故而水泥厂也是一直急需工人的。 就业缺口这么大，工钱和待遇都不低的情况下，最近这几月，几乎每时每刻大乾都对附近有着人口虹吸效应。 如今大乾的固定人口虽然只有几十万，可加上流动人口，已经是奔着百万去的。 百万级别的人口规模流动，这本身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哪怕大多都是来此务工的穷鬼，但他们吃喝拉撒住这些花销是省不了的。 故而在大乾，经营这方面铺子的大多都能赚。 只是投资开凿运河的亏得多罢了，然后炒高端宅子的亏得多。 而偏偏这又是那些有钱大户最喜欢的项目。 一些给底层人解决吃穿住行这种的买卖，对于大商贾是瞧不上的。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次日。 这会许多人已经焦急在县衙门口等待了。 仔细看能发现不少人都是满眼通红，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显然是没睡好，一个个憔悴的不像话，但精神头却十足。 就像是一群韭菜，在知道即将解套的模样，可谓是如出一辙。 “都别急，都别急！老实点，不要推搡！” 一名衙役上前顿时就将几名想要硬闯进去的商贾踹翻在地。 手上更是不带客气的，手中哨棍更是劈头盖脸的几下。 然而被打的商贾一点也不恼，反而是满脸的兴奋。 爬起来依旧有些乐此不疲的想要往里钻。 这一幕也是吸引到附近的行人。 “这是闹啥呢？” “不清楚啊！不过这不是刘员外吗？” “嚯，还真是，前不久就是他从我手里买了大乾建业第十期的房子优先采购名额。 出钱可阔绰了。” “哎，还有那个，不是张老爷吗？他怎么也在这里？” “还有李老爷！” 百姓们渐渐发现，来这里的商贾竟然全都是那一批最有钱的。 这让大伙反倒是更加兴奋了。 现在房价还没崩，整体市场上还被这些是商贾给绷住了，故而大家还不清楚眼下的窘迫。 只是凭借以往这些商贾追随的行业貌似都很赚钱的惯性思维也决定跟着凑个热闹。 于是乎这外面拥挤的人群也就更多了。 其中谭莽也是位列其中。 早在前段时日，他和王队长就没有去出工了。 主要是宅子卖掉之后，他们可谓是血赚了一大笔。 后来寻思着索性就合伙盘下一个小铺子。 因为铺子是开在城外的人口密集区的，租金就很便宜。 他们瞄准的方向，就是饭庄。 不服务于有钱老爷，而是专门给底层劳工准备的饭庄。 三文钱就能随便吃喝，只要不浪费不带出店里，店里准备大锅饭，和一些比较便宜的菜式就能随便吃。 相当于自助，只要你肚子够大，吃回本吃撑都无所谓。 利润肯定是极低的，毕竟这年头劳工是真的能吃。 但谭莽和老王绝对不会亏。 米面现在在大乾这儿倒是不贵。 菜式虽然略贵，但两人买的全都是一些当下最便宜的，加上两家家里人时不时会收购一些便宜的野菜。 这价格也就更便宜了，主要是舍得放盐就行。 偶尔纯粹就是弄一些咸菜就行。 都是底层老百姓，谭莽很清楚大伙的需求。 第391章 京商的谋划 三文钱其实还是比较多。 但他们两人也合计了另一种售卖方式。 那就是一次性交三十文，那就可以三十天在店内每日吃三顿。 不过有限制，那就是每顿只能吃两碗米饭，以及搭配一碗很稀薄的菜汤和咸菜。 这对于胃口不大，想要省钱的外来劳工很是物美价廉。 但这买卖谭莽也不会亏，只是说没多少赚的了。 好在店里还有额外收费，那就是每顿多花一文钱，可以进屋坐下吃喝。 并且小店还会额外赠送一碟子花生和清茶。 对于喜欢唠嗑的，绝对是绝佳选择，如若再额外给一文钱，还能喝上一碗劣质酒水。 外地过来务工的穷鬼当然是舍不得。 但已经落户本地的劳工，且还未婚娶的单身汉，自然是巴不得如此。 每日下了工，能够和好友一起喝一顿，慢慢坐下来吃喝唠嗑，那定是绝佳享受。 得益于这些种种措施，让谭莽两人的生意是城外街区最爆火的饭庄。 每日几乎是络绎不绝，虽然每月利润仅有百两。 但两人已经决定继续开设分店，实在是人太多，店铺太小，有些容不下了。 店铺越大，他们估摸着这利润还能在翻一倍甚至好几倍。 这就是一桩稳定可靠，细水长流的买卖，走的虽然是薄利多销的路子，但能赚钱，还是如此踏实的赚钱，谭莽就觉得很开心。 哪怕每日都得早起忙活。 不过一切都值得，因为就在前几日，已经有人找他说媒，对象还是安平县此前本地的乡绅。 虽然是落魄乡绅，但落魄乡绅好啊。 那姑娘他看了，长得很标致不说，干活也勤快，一点也没大户人家的娇气性子。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现在老母在有钱治疗后，眼睛也是初见好转。 身子骨也利索了，偶尔还能帮忙在后厨干点活。 这让谭莽对陛下越是感恩戴德。 “谭兄弟，我们要不也去看看？” 瞧见此地热闹，王哥也是有了点兴趣。 这要是按照谭莽以往的性子，肯定是不想掺和的。 这些有钱商贾在意的必然是大买卖，但许是赚了点钱，他底气也足了几分。 “嗯，行就看看。没什么意思咱们就走。” “得嘞。” 两人奋力往里挤，这会县衙大门已经打开。 如今的安平县县衙已经经过一次翻新和扩建。 占地面积比之以往要扩充了一倍有余。 如以前县衙的老建筑翻新了，但还在旁边额外建设了几栋大楼。 谭莽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反正说是说政务大楼，他就看见经常有书吏出入那栋大楼。 这会进入县衙里面，就看到一处偌大的大厅。 哪怕扩建后的县衙大堂，这会想要容纳这么多人也是不可能。 故而大伙还是不少都在院子里站着。 倒是能看到堂内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谭莽绝不会忘记，是陛下！ 见状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如他这般的还有很多，大多都是看热闹的本地普通老百姓。 他们很多都是因为大乾的各种政策，生活才算逐渐有起色的。 对于大乾皇帝，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和忠诚，那种信仰说极端都有可能。 如若有一天赵铭要他披甲上阵，他们都会毫不犹豫。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赵铭笑了，笑的格外开心。 有着老农看到遍地韭菜的开心。 “诸位！诸位肃静！” 见场面嘈杂混乱，柳文和站出来高声呵斥着。 随着大伙逐渐安静下来，赵铭这才缓缓开口。 “我知最近城中的一些情况，不少人对我大乾的前途很是堪忧。 也有不少人觉得开凿运河乃我大乾最失败的败笔。 但我却可以说，多日过后再回头看，那些人只会后悔。 悔不当初！” “先生！先生！我想问一下！” 就在这时，底下有人打断道， 涉及利益这块，他们也顾不得赵铭身份。 “昨夜听说您准备给我等发钱，不知可否兑现？” 随着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目光全都齐刷刷看向赵铭。 这种话可不兴说啊！ 已经有一些商贾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都是聪明人，早就看出来，大乾这一路的做派，就不是那种打一枪就跑的人。 人家是打算走细水长流的路子。 既如此，你身为大乾皇帝，那就得君无戏言。 一口唾沫一口钉！不然往后谁和你做买卖？你的话哪还有什么公信力。 一位主政者如若缺乏公信力，那也意味着这个国家也没了公信力。 “呵呵！我倒要看看这伪乾皇帝能说出什么花来。如若是空口白话，仅仅是为了稳住局面，那就有意思了。” 一名中年商贾捋须冷笑连连。 他是外地而来，应该说根本不是西南道的商贾。 他来自京城安临城。 算是那边有名的大商贾了，不算最顶级，但身家也是不菲。 之所以来这里，那是因为前段时日听闻西南道这儿有一个地方能搞到大量无需各种苛捐杂税的货物。 能够免税，那也意味着这边货天然就物美价廉。 按理说，运河开凿，就大乾如此优渥的商业环境，必然会成为整个西南道的商贸中心。 毕竟这就像是一个走私口岸，只要在这里过一遍，大家就能无亏损的完成交易。 所以哪怕战争来临，这边运河必然也会是赚个盆满钵满。 不过嘛，随着他过来之后，同样也是敏锐察觉到这一商机。 于是一场大局就布置起来了。 如他这般的商人，相互合计之后。 大乾一副无人问津的局面也就发生。 就在此时，一旁的老者则是同样是低笑道， “呵呵，不错，宋老弟，你这法子绝了。 我等经商，要的就是个宽松的环境。 这伪乾皇帝要这么大的公信力话语权有何用？ 如若这般还能败坏他的声誉，那我等在安平县做买卖也就更好做了。” 被称之为宋老弟的，宋文泽笑了。 他捋须一笑， “宁老哥，这会是一场盛大的狩猎。 等这边宅子崩盘，码头那些商贾扛不住压力，被迫降价之后。 我等在想法子入场。 京城那边咱们再想捞钱没有门路背景怕是没咱们的机会了。 不过现在这就是我们再度崛起的机会。 此次如若能胜利！便是我等外地商贾，联合起来的胜利！ 是大家的胜利！” 第392章 大乾交易所 没错！ 正如宋，宁这两个商贾所言。 此番平安码头，见云河运河的尴尬局面，还真不是偶然。 毕竟这样一个免税口岸，在这里买卖货物几乎和走私没什么两样。 偏偏本地官员对此视而不见，也就意味着这是一处十分安全的走私口岸。 如此区域，在商贾眼中，那绝对可以说得上是一处上好的风水宝地。 发财的宝地啊！ 故而，所谓的无人问津，无非是这一批外来商贾在背后联合运作的成果。 涉及的外地大商贾，多达上百人之多。 与此同时，另一边，还站着一位老者商贾。 对方同样是外地而来，外面虽然穿着朴素，不过里面却绫罗绸缎。 “主子，您这又是何必过来，这也太挤了，要是让您伤着了，小的那真就是百死莫辞了。” 一位老仆，无奈的朝旁边的老者商贾叹道。 但一看两人确实是主仆打扮，可如若仔细看，就能发现，那老仆虽然是仆人打扮，但脸上身上却流露着一股子傲然。 而那位老者，更是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意味。 哪怕没有刻意表现出来，但气质是很难改变的。 “呼！老爷我也不想，不过谁叫老爷我爱财呢。” 老者笑着摇摇头。 这让老仆更是一阵无奈。 您老都这么有钱了还爱财？ 您和女婿说一声，这天下什么得不到？ 没错，此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当今燕皇的岳丈。 很多人都知晓的荣国丈。 之所以如此出名，自然就是许多人都知荣国丈爱财。 且最擅经商。 京城就有不少产业是他的名下，不仅有着大量铺子，还专门把铺子高价租给旁人。 并且最近几次京城宅子价钱上涨，都有他的影子。 有人说荣国丈的家产，少说有个上千万两。 偏偏这老头子，还很会识时务，每每读书人对他疯狂抨击时。 他就会出资，收购一批土地用于修建一批店宅务。 所谓店宅务，其实就是廉租房。 以专营官地与公屋的租赁业务。 这种房子租金一般远低于市场价。 就连普通老百姓也能住得上。 如此一来，京城的那些读书人也就没什么声音了，底层官员也没什么声音了。 毕竟朝廷免费分发给官员居住的官邸，数量有限，只能供应给朝中大员。 而中低层官员就只能自己租房，现在租金打下去了，那有了好处，正所谓拿人手短，那自然不敢再开炮了。 除此之外，这荣国丈还很会巴结讨好当今皇帝。 当今这位也算是励精图治，但颇有点瞎闹腾外加回天无力的情况。 毕竟大燕的糜烂不是一时半会了。 尤其是国库的紧张，年年的岁币支出，外加各地平叛的支出，还有维持大量官员月俸的庞大开支。 这让当今皇帝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荣国丈那叫一个心疼啊。 心疼那怎么办呢？ 于是一座由荣国丈修建的避暑山庄就出现了，专供皇家的庭院，规模宏大，景色优雅，内有凉亭阁楼奇花异石。 如今更是成了当今这位没有烦心事就必去修养的地方。 这如何不让这位荣国丈如鱼得水？ 一位能够摆平皇帝，又能缓和朝内外关系的国丈，还从不贪图权势，就只是想做点买卖，他有什么错？ 他什么错也没有。 这就是荣国丈的聪明之处。 只是老仆有些费解，低声道，“可是主子，最近您也看到了。 这分明就是叛逆，咱们可不能在这里做买卖啊！” 他语气带着一些焦急，生怕自家主子拎不清。 要知道，自家主子为了钱，可是做过许多荒唐事。 甚至平日里还和一些商贾称兄道弟的，那叫一个礼乐崩坏。 最近更是听闻不少大商贾往西南道而来，自家主子这不是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了嘛。 但荣国丈倒是没有和那些商贾掺和到一起搞那个什么做空抄底。 不是不想搞，而是压根就没人和他通气。 毕竟荣国丈这次算是私访。 但现在主子还没想走的意思，他感觉有些悬。 但好在荣国丈多少还是懂轻重的，笑着摆摆手。 “呵呵，老夫自然没如此昏了头，且不说此乃叛逆。 就说那大渊蛮子都打到西南道来了，此地兴许也就繁盛一时，长久不了的。 亏钱的买卖，老夫可不做。” 呼！ 这让老仆松了口气，甭管是什么出发点，只要自家主子不掺和就行。 此时台上赵铭已经继续说了起来。 “这点我自然是说到做到，发钱自然会发的，不过并非直接发放现钱给诸位。” 闻言大家不禁困惑，一些人更是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那些被赵铭坑怕了的西南道商贾。 他们富裕点的，身上能榨出来的油水也有限，真的禁不起折腾了。 就见赵铭接着道， “很简单，那就是我欲要在安平县开办一处交易所，用于统筹我安平县境内。 乃至整个西南道，甚至全天下的商贸。” 此话一出，在场为之一静。 第一感觉就是懵，第二感觉就是好嚣张，好大的口气。 而旁边的柳文和则是暗自点点头。 到底是陛下啊！这画饼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 他为官多年，这画饼的功夫连陛下百分之一都不如。 他默默聆听，同时不自觉拿出一本小册子和毛笔，随时开始记录。 这可是圣言教诲，兴许那日自己就能用得上。 “我知诸位可能不信，或许觉得我夸夸其词！ 那这般吧，我便说说这交易所的规则。” 于是赵铭就开始说了一大通，这一说就是两三个小时过去。 好几次有书吏送上茶水，大家都听得有些脑子晕乎乎的赵铭这才作罢。 “如此，便是交易所的大致情况。 不过交易所初创，许多还未还没能制定更加细致的规章制度。 故而一开始我不打算发行太多股票，仅仅只是三支股票！ 其一，便是这大乾运河股。 此前投资开凿运河的股东，天然有百分之十左右按照当时投资比例不同，获得各不相同的股票份额。 而大乾占百分之十，初期总计对外发行百分之二十五的股票份额。 其二就是大乾建业，同样大乾会对外发放百分之二十五的股票份额。 最后就是大乾水泥，同样如此。 如若诸位有意向者，三日后，在城东，新建的大乾交易所即可采买相应股票份额。” 第393章 钞引 随着赵铭这番话说完，在场依旧还是寂静无声。 就好似从始至终，整个院内院外都好似按了暂停键。 有些脑子笨的，这会还是晕乎乎的。 一些脑子精明的已经在摩挲着下巴，眼睛珠子在四处乱转。 赵铭并不担心大家不懂，因为对于商业环境和大宋差不多的大燕来说。 这里的商贾不存在没人无法理解的，总归会有一部分懂。 因为没记错的话，宋朝虽然没有证券交易所，但是有股票。 对！就是有股票，只不过名字不同，性质基本一模一样。 此时荣国丈所在区域。 就见他老人家一双精明的眼珠子一阵滴溜溜乱转，随后眼睛放泛着光。 目光在看向上首的赵铭时，更是透着一股莫名的复杂意味。 “好一个年轻俊杰，商道大才！商道大才啊！” 他嘴里喃喃自语，显然是理解这其中意思。 与此同时另一边，曹贺曹明叔侄二人同样是在低声交谈着。 曹明皱眉，“大伯，这到底是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曹贺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你小子，怎么就不懂了？ 你把那什么股票换个名字理解试试看，如若说它是钞引你是不是就懂了？” 曹明大惊，“什么？钞引？” “嗯，你仔细想想这不就是钞引的路数吗？”曹贺一脸淡然，不过对赵铭此时已经是佩服至极。 没想到对方竟然连钞引也懂，而且一上手就把钞引玩出花来了。 这赵铭所说的，交易所规则制度，以及相应的玩法，听得他那叫一个激动。 类似曹贺这般想清楚，知道股票就是钞引之人不在少数。 随着越来越多人讨论，大伙这才逐渐明白过来，一时间原本低迷的众人这会仿佛焕发生机。 所谓钞引，和股票还真差不多。 比如，大燕对于盐的管控极为严格。 但私盐那叫一个屡禁不止。 无奈大燕就想了两个聪明的法子。 其一就是招标，另一个就是特许经营。 政府发行的营业执照叫钞引。 每一份钞引上都规定写明能卖多少斤盐。 就好比，一份钞引，卖五两七钱，就可以通过钞引买卖私盐。 可如果商家想要卖更多盐获得更多利润怎么办？ 但手里钞引就这么多，那自然就得自由交易钞引了。 所以有钱的大款，就会大量从别人手里购买钞引。 也不是说这个时期没有交易所，有个半成品都不算的交易所。 叫买钞场。 也就是专门交易钞引的地方。 是不是和证券交易所很像？ 而且钞引会随着市场波动而波动，甚至出现抄底和做空这些股市常见手段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大燕的买钞场，仅仅只支持几种简单的买卖。 比如茶引，盐引，矾引，这些需求大又是官方控制的买卖。 而赵铭提出的交易所概念，以及目前发行的三只股票，无异于打开了众人思路。 现在大家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买卖还能这么做？ 原来钞引不仅仅局限于盐，茶这些买卖，貌似只要赚钱有交易的买卖就能这么搞。 然而在场这些西南道商贾有多开心，那些外地商贾就有多阴沉。 “这是钞引！这绝对是钞引！而且他们的钞引和我们理解的有些不同。我总感觉这事对我们的行动似乎不太乐观。” 宁老豪商皱眉低语道，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一旁的宋文泽则是陷入沉思，半晌方才笑道，“宁老哥怕什么?这对我等不也是好事？” “好事？”宁老不解，“如何是好事，原本已然布局完成，如今横生变故，怕是难免夜长梦多啊！” “不！宁老你想想....”宋文泽笑道，“我等联手做局，不也是在压低安平县这边宅子和码头铺子的价钱吗？ 这交易所也是差不多的性质，我等只要好生联手，同气连枝。 谁都不掺和进去，就这么看他们自己玩。 就现在西南道这些商贾的情况而言，他们现在还能剩下多少钱？ 怕是全都被掏空，花在这安平县境内了吧？” 这话倒是给宁老打开了思路，他眼睛一亮也是忍不住点头。 “不错不错！宋老弟，到底还是你们这种年轻人脑子活泛。 不错不错！就该如此办！让这群西南道的土包子知道咱们的手段！” 宁老一边搓着手一边满是兴奋之色。 作为京城而来的商贾，自认为能从更高的维度鄙视这群乡巴佬。 随着大家陆陆续续散场，大家这时候方才发现先前大家还聊得热络。 散场之后大家各自都有些行色匆匆，似乎一点也不想在此多做久留一般。 唯有那几家投资了大乾运河的几家反倒是最为放松的。 “大伯，你觉得此番对我等到底是利好还是....” “不清楚。” 曹贺摇摇头，他脸上有些游移不定。 “这交易所乃是新东西既然是新东西，那就存在许多不可控。 不过我等先按兵不动。” 他现在还在琢磨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个操作流程呢。 就在这时，一旁的老张则是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贤侄啊！可是思索着要如何置办？” “哦，伯父可知？” 曹贺挑了挑眉，诧异的看了眼张老爷 人家这一大把年纪，难道听一遍就清楚这其中的玩法？ 老张则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总之贤侄，等那什么交易所开市了，你便知道了。” 说着人家老爷子背负着双手悠然离去。 见状曹贺眉头紧皱。 而与此同时，赵铭正与柳文和商议着后续进程。 虽然创办这交易所昨晚两人就已经商议了许久，但这会柳文和还是有许多不懂的地方。 “陛下，您也说了，这是一个自由开放的交易市场。 既然如此，我等发行这什么股票，那此前本身就有股票的会不会等着开市就大肆抛售呢？” 柳文和跟着赵铭这么久，多多少少脑子也愈发灵活了。 对此赵铭笑了起来，“呵呵，他们敢抛我们就不能买进来吗？” “啊...这...可是这样一来，如若此股票贬值，我等岂不是平白砸在自己手里？” 柳文和还是无法理解。 对此赵铭没再多言，而是笑着朝外走去。 “行了，随朕去交易所看看吧。” 第394章 交易所与大乾银行 所谓交易所，乃是此前另一处原本作为大乾银行新址的楼盘。 算是赵铭出征之后开始修建的，如今基本已经修建完毕，只是在做内部的装潢。 相比于现如今安平县境内那些半古风半水泥风的建筑风格，这栋一共四层的大楼，全都是水泥钢筋浇筑而成。 外面铺设了一层瓷砖，这种装潢在赵铭看来，就是后世农村的朴素装潢。 但在这年头，这绝对是新奇玩意，不亚于之前的大乾建业的购楼大厅。 外面则有着一处很是典雅的庭院，看着就很高端。 只是赵铭觉得自己不能看这栋大楼，以后世的眼光来看确实有点辣眼睛。 这就像是后世农村的水泥自建房，只不过占地面积要大很多。 进入里面赵铭松了口气，里面的装潢虽然地面同样贴了一些地砖。 但属于是那种土法制造的金砖。 就是古代专供皇室的地板，通体黝黑，敲上去有种金铁之声，故名金砖。 赵铭倒是想要搞来大理石，但现在还没勘探到这玩意，不过就算勘探到了，就以现在的切割技术而言，想要完整将大理石切割成这样一块块砖石，难度太大。 投入成本会有些超乎想象。 此时的大厅已经开始进行专门的装潢，最醒目的就是最里面墙壁上的一块硕大木板。 木板之上现在仅仅插入三块牌子，分别是赵铭即将发布的三只股票。 现在一切还在准备阶段。 “陛下！” 就在这时一名书吏模样的男子走上前来，对方态度恭敬，又有着读书人的不卑不亢，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年纪不大，约莫二三十岁左右，面容也是十分俊朗。 在这人身上，赵铭看到了一些方子祁的影子，哦不，不是方子祁那家伙的性格和气质，单纯样貌而言。 “你是方家的？” 赵铭询问道，同时眼睛也看到对方头顶一长串词缀。 金手指的能力再度发动。 【方平：政治新人，算数奇才！ 此人尤为擅长，精打细算，对精密规划计划，对人力物力的计算十分精细。 对数字有着超然的敏锐和直觉，缺点，过于耿直。】 看到这一串词缀，赵铭忍不住眉头狂跳。 好家伙，这好久没回来，自家地盘竟然又蹦出来这么个人才。 “回陛下，学生的确是方家之人，学生方平，子志才。” 说着方平再度朝赵铭深深一礼。 见状赵铭也是赶忙将其搀扶。 “志才啊，你此前可是没在家中？朕怎么没见过你？” “回陛下，学生此前一直游学在外，已有数年不曾回家。” “哈哈，好！多学多走动也好，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不过往后既然在这里，那便好生工作，朕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赵铭看向一旁的柳文和。 “柳大人，这交易所目前可有负责人？” 柳文和一礼，“回陛下，目前交易所是微臣在负责。 此前微臣也是发现志才对算数这块颇有才华，故而让其担任微臣的副手。” 赵铭：“嗯，往后这边就交给志才负责吧，正好你不是都快忙疯了吗？” “谨遵陛下旨意！” 柳文和赶忙同意，同时心里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事儿他确实是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正好甩开这个包袱。 赵铭转而看向方平。 “志才，对于这交易所，你可有什么看法？” 赵铭倒是想看看自己这人才眼光如何。 如若只是精通算术，想要管理这交易所偌大的摊子还不够。 还得懂生意，懂买卖。 最好是还能懂一点人性。 闻言方平仔细斟酌了起来，足足过了良久，这才行了一礼， “陛下，以学生拙见。 交易所摊子颇大，看似只是一个自由交易的市场，可权重很大。 如若不加以管控，很容易出乱子。 而且现在交易所这边缺人，很缺人。 其中精通算数之人就很缺，其次还有一些吏员更是急缺。 并且学生觉得理应既然大家买卖股票要通过交易所。 那就得让我们大乾银行和大乾交易所关联起来。 大家想要采购我大乾交易所的股票，那就得先将采购资金储备在大乾银行之中。 并且如若追求交易时的效率，学生觉得，理应给大家发放如交子一般的纸币。 最好是足够大额的纸币，亦或者凭证。 如此能够快速完成交易，不至于在大额交易时，平白增加我们交易所的统计和清点钱财的时间成本。” 还别说，这方平再度给了赵铭一个惊喜。 对方的思路完全是符合当下的情况做出的判断。 这年头可没有后世的电脑网络，能够快速完成交易和对钱财的清理。 如若在这年代，用白银和黄金乃至铜币进行交易，的确无异于会极大增加这边的人工成本和时间成本。 不过现在对方的提议就完美解决这一问题。 关键是还能极大增加大乾银行的储蓄能力。 想要买股票，可以，那就先把钱存到大乾银行吧！ 只是纸币这块，赵铭此前还想着延后发行。 毕竟纸币可不是随随便便能造的，困难点有很多，最主要的无非就是制造难度大。 想要发行一种纸币，那这种纸币最好是难以复制，起码要民间的复刻成本极大才行。 甚至最好是完全没法复刻。 就这点技术难题就很难攻克。 另一条就是纸币发行的环境。 之前是不太合适的，主要是大乾虽然现在发展势头极其迅猛，隐隐超过了大燕京城安临。 但总归控制区域不大，没多少覆盖面的情况下，印刷纸币无异于和废纸无疑。 但现在不同了，如若交易所搞起来，这一情况得到了极大改善。 毕竟交易所在不懂行的人看来，貌似是一个赚快钱的好地方。 如若能赚一笔，然后在大乾银行换成银两，直接就走。 虽然会有点利率成本，但依旧是血赚。 所以大乾银行的纸币，现在是有了一个大家不得不用的地方。 并且一旦交易所爆火，大乾的纸币也有了不错的公信力。 起码在大乾境内可以畅通无阻的使用，到了外面，一旦大量豪商都开始认可这种纸币。 都在大乾境内炒过股，大家相互认可，这公信力自然而然就起来了。 纸币本身不存在任何价值，公信力起来，它就存在价值。 第395章 造币厂 次日一大早，赵铭就早早来到了科研所。 刚一进来就直奔魏有才的所在。 之前小魏这孩子在琢磨玻璃，等玻璃工艺逐渐被他搞得有模有样之后。 又开始帮忙搞钢铁，算是复合型人才，小魏就是大乾的一块砖，哪里有事哪里搬。 不过在出征前，赵铭倒也和他提了一嘴纸币的拓印技术和生产技术这块。 同时也给予了一定权限给这小子，让他放开手和老苏沟通，需要什么人才，需要什么纸张，尽管说。 现在大乾最不缺的就是钱，等交易所真正运转起来，大乾就更不缺钱了。 到时候估计大燕许多富商的银子都得流入他赵铭囊中。 刚一进入科研所，就在老苏的描述中，现在小魏正在新建的造币厂来着。 闻言赵铭二话不说朝着所谓的造币厂而去。 时至今日，现如今的科研所明显有些不够用了。 之前就有点苗头，但谁叫大乾就像是一台开足马力往前冲的火车。 各种项目不断落实，久而久之现在科研所的面积就有些不够用了。 “或许往后这科研所要搬迁至浮山县了，那边倒是个好地方，可以作为暂时的用处。” 浮山县有山有水，本身环境就十分封闭，只有一条路进出。 对于交通肯定不便利，但如若仅仅只是作为科研基地而言，还是可以的。 不过如若大乾后续能够扩充版图，甚至对大燕取而代之。 那科研所就可以放开手脚的搬出来了。 刚进入造币厂，率先就闻到一股子扑面而来的油墨味，以及纸张的香味。 远远就看到魏有才正在几名工人旁边交谈着什么。 直至老苏过去提醒了一句，对方这才赶忙朝着这边而来。 “微臣拜见陛下！” 再度看到魏有才，赵铭还是有些感慨的。 忽的赵铭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咦！我忘记什么了？” 赵铭摩挲着下巴，仰着头沉吟了片刻，最终摇头作罢懒得多想。 而与此同时，就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区域，一名年轻男子正一脸平淡的看着这一幕。 他早就习惯这种情况了，大家看不见他无所谓，只要陛下能知道他就行。 至于他是谁，作者也不记得了。 “小魏啊，之前让你造币，现在进展如何了？” “陛下，请跟微臣来！” 说着魏有才做出请的手势，同时一边走一边和赵铭讲述着。 “陛下，目前造币难题基本上已经被攻克了。 主要是陛下您给微臣提供的一些思路。 您说想要让纸张更具辨识度，最好有较大的抗水性，也不易折叠损耗。 如此一来市面上的纸张就有些不太合适，就算是目前大燕如今的皇室供应纸张也是不够的。 还是过于容易折损。 不过陛下您提议让微臣尝试一下用棉浆和麻浆，以及一些少量木浆。 微臣起初尝试许多次都不甚理想，不过后面总算是做出来一版还算合格的纸张成品。” 说着魏有才已经带着赵铭来到一片柜台前，这里正叠放着一大捆的纸张。 就是这些纸张有些发黄发绿，并不是纯粹的白纸。 “陛下，这边是我们造币厂弄出来的纸张，基本上能达到陛下您所要求的水准。 不过也有问题，那就是表面存在一些不可避免的颗粒感和粗糙感，另外就是纸张颜色很难做到白净无瑕。 这个或许微臣后面会想法子解决，不过陛下暂时就只能做到这种水准。” 说着魏有才将拿起几片纸张递到赵铭面前。 接过纸张，赵铭第一感觉确实是粗糙。 虽然比后世的一些草纸和餐巾纸要顺滑的多，但比之后世的书页和钞票的质感还是差了不少。 颇有点类似于近代时期的钞票纸张，比如大团结那种纸张。 相对没那么顺滑，但又过得去。 赵铭心里这会已经是满意点头了。 光凭这种柔顺感，就已经不亚于现如今市面上最好的纸张。 又试着折叠揉搓了一下，反复来了数十次，赵铭看了看更是满意点头。 数十次的揉搓折叠，虽说一些地方已经能看到不少因为折痕而出现的毛边，但比之寻常纸张好得多。 其次就是厚度，这纸张柔韧度和厚度都适中，这也意味着纸张更具有耐用性。 稍微用力试了试坚韧度，同样不错，起码常人要用一些气力才能将其扯开。 如若撕扯，也比寻常纸张更不容易撕烂。 旁边桌面上还摆放着一个水盆，赵铭索性就将纸张放入水中。 如此浸泡了一刻钟，重新拉出来，能明显感觉到这次撕扯更容易撕烂。 但拿在手中，无论是折叠还是摊开，亦或者甩动，基本上不会出现一甩就烂的情况。 能够泡水后依旧保持如此坚韧度，就凭这些特性，这纸张就完美符合眼下标准了。 “目前市面上可有人能仿制这一纸张？” 赵铭沉声询问。 这才是他更为重视的，单纯性能好还不够，重要是不可复制性。 闻言魏有才有些为难，但还是诚恳道，“陛下，说实话。 此物仿制难度蛮大的，但天底下能工巧匠不知凡几。 故而微臣觉得，哪怕不泄露配方和制作流程的情况下。 如若有心人仔细琢磨，一年左右便能复刻个七七八八。 不过陛下请放心，微臣刻意在纸张内多掺夹了一些其他东西。 如此能尽可能延缓复刻的速度，可能五年左右才会有人复刻成功。” 对于这点，赵铭倒是不奇怪。 但是能够五年左右的时间，已经让他很诧异了。 原以为能够维持一年不会被人破解就算不错了，没曾想还能多坚持几年。 似乎是怕赵铭担心，魏有才还是再度解释起来。 “不过陛下请放心，既然是造币，那自然不单单是纸张一处防伪。 我们制造的纸张本身就有着很强的墨迹附着力。 如此刻印的纹路会更加清晰。 其次就是微臣按照陛下您的要求，专门制作了一批钢印机。 一共五套不同的钢印会分别烙印在纸张上。 其次我们的钢印按照陛下您的要求，所以钢印都是存在编码的。” 似乎是怕赵铭无法理解，就将赵铭带到另一侧隔间。 这里是区别于造纸厂区的另一片区域。 第396章 技术成熟 这里有着好几套大型的机器，全都是钢铁和木料分别打造而成。 每一台机器是通过手摇式转动，然后踩踏踏板进行烙印。 仅仅一眼，赵铭心中就是惊讶不已，没想到自己仅仅提供了一个思路，魏有才这家伙还真给搞出来了。 虽然和后世的印钞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但这玩意能够在这年头搞出来技术含量很高啊。 主要是因为这东西，就像是后世近代的那种无电打字机。 也就是一战时期左右的那种玩意，能够通过敲击数字，运转内部的机械进行拓印。 当然魏有才的没有那么复杂，毕竟按照赵铭的要求，总共就0到9，这些个阿拉伯数字。 此时赵铭就看到这几台机器里面有着几个滚轮，每个滚轮都分别有着一套0-9的拓印模板。 而旁边的工人应该是最近经过了培训，他们通过转动滚轮，很轻松就能将拓印模板转到相应数字。 然后踩踏脚下的踏板便可进行拓印。 除了操控机器的工人，还有旁边负责转动另一个滚轮的工人。 之所以还有一个滚轮，那是用于运输纸张的案台。 不仅如此，每一条生产线，一共有着两台拓印机。 一台拓印机就是用于拓印编码的，而另一台拓印机则不同。 从那台拓印机下来的钞票，赵铭摸了摸，表面都会有一层细密的纹路。 这些纹路十分有规则，而且看了看，纹理之间的间隙都控制的很好没给人一种十分廉价粗糙的感觉。 这不就是后世钞票表面的一些纹理结构吗？ 魏有才绝对是一点就通的人才。 除了这些拓印，还有这传送带，这直接就是一个手动传送带，通过这名工人如同踩踏单车一般的交替踩踏踏板，上面的传送带就会将纸张完美的运送到拓印台下方。 而负责拓印的工人则会进行熟练的拓印工作。 赵铭看的真切，一条生产线，一次性能够拓印十张纸币。 效率上肯定是极其之慢，起码对比后世绝对是慢如龟速。 但放在这年代，绝对是划时代的存在。 虽说大燕的交子拓印速度也不俗，但是要知道，这里拓印出来的数字，每一组都不同。 也就是同一组数字只会出现在十张钞票之上。 如若市面上突然出现大量同一组数字的钞票，这就很快发现问题。 并且这些数字也不是胡乱拓印的，最前面的数字是生产的批次以及时间。 后面才是按滚轮转动顺序依次排列。 看到这里，赵铭就已经满意的不行，心里那块大石头也落下大半。 先前他还担心这么急切推出纸币会不会有些赶鸭子上架，甚至完全就没法推出成品。 现在看来，貌似很有希望啊。 “陛下，您看我们这样出来的纸张，表面的纹理每个区域的深浅是各不相同的。 您再看看这些专门拓印纹理的钢板，这里面的拓印纹理，都是我们专门手工一点点雕刻而成。 如若有人想要复刻，难度会很大。 毕竟我们用的还是钢铁拓印，一般人根本达不到我们这种水准。 如果强行复刻，或许一开始拓印的没什么问题。 但久而久之，他们的材料不如我们，拓印模板被磨损严重后，就会完全与我们的不匹配。 加上我们的纹理都是手工雕刻，本身就有一些防伪辨识。 后续微臣会总结这些防伪区域以供大家分辨我大乾纸币的真伪。” 魏有才一通言说，说的赵铭更是满意无比。 这就是个大才啊！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赵铭看向魏有才，当时他可不仅仅提出这一点意见。 就见魏有才笑着点点头，然后一边走，一边指了指另一间紧邻的厂房。 “陛下，像是刚刚那种拓印机，目前只够支持大额纸币的拓印。 这个还望陛下能理解，毕竟现在短时间内制造这样一台拓印机成本实在过于大了一些。 故而....” “这个无妨！” 赵铭摆摆手，他还以为是什么呢，敢情就这点小事。 只要大额钞票能够难以复刻他就很知足了。 并且钞票这种东西，他还不会更新换代了？ 既然五年之后大概率有人能够复刻纸张，那他五年后就直接开始拓印下一版的大乾钞票。 现在他只要尽可能保证大额钞票让人看了就没想过能复刻就行。 毕竟小额钞票，一般人谁愿意花费这么大精力琢磨这么久。 随着进入另一个厂房，映入眼帘的倒不是刚刚那种拓印机。 而是比较复古的拓印技术。 就是一块块雕版，在几名工人的操作下，先是沾染油墨然后直接摁下拓印。 “陛下这是按照您的要求，微臣专门找木雕师傅雕刻的一些木板样板。 您看看如何？” 说着魏有才指了指旁边拓印出来的纸张，以及另一边摆放着的一块块雕刻成型的木板。 “陛下，本来微臣想过用其他材料作为拓印版，毕竟木材作为拓印，很容易出现磨损，并且沾上墨汁后，随着木材本身的吸水性，越往后这吸水性越差。 拓印出来的感觉，前后批次差别会比较大。 不过现如今时间有限，陛下您先看看拓印的画像如何，如若不行，微臣之后再更换材料。” 此时赵铭目光已经落在拓印出来的纸张上。 那是一幅类似于他赵铭身穿甲胄的持剑，坐有猛虎，伫立于山间的一幅威武霸气的简笔画。 虽然是简笔画，但许是那雕刻师傅有点水准。 拓印出来后的成片给人的感觉还不错，竟然还有一些阴影明暗的区别划分。 整体给人的感觉还算不错，而且拓印后笔画清晰，一点也没晕染过头的感觉。 不知道的，赵铭还以为是后世一些印刷厂出品的。 虽然看着有点像是盗版印刷厂出品的，但放在这年代，这玩意的精度很不错了。 而且竟然还有颜色的划分，比如他的甲胄一块就是偏棕黑色，又不是纯黑一片，有着一股子泛光的质感。 位于甲胄的一些装饰品区域更是有着金色油墨，乍一看，哪怕是简笔画依旧给人栩栩如生的感觉。 估计就连一些人想要手工复刻，都得费点功夫。 第397章 成品 “陛下，这油墨我们是用了一些金粉和银粉以及其他油墨材料添加而成。 当然金粉和银粉添加的数目极少，主要是运用于大额钞票。 至于小额的倒是没这么复杂。” 说着他又指了指另一幅拓印好的钞票。 赵铭刚刚留意到了，拓印了自己那张的钞票，上面写着一千两的面额。 正面是他威武霸气乘坐猛虎的肖像，而背面则是大乾安平县衙门的大门简笔画。 至于旁边这张，正面拓印的则是.... 赵铭看了看，莫名的感觉有些眼熟。 “这是....张武？” “回陛下，正是如此，此乃千夫长张武。”魏有才直接就承认了。 只是看着上面清晰写着一两的数额，赵铭嘴角抽了抽。 这区别还真大啊！ 张武这张画像的质量就差了一个档次，虽说依旧有一些颜色划分，但一看就能看出，这质感完全无法与他的一千两媲美。 正面是张武，背面则是一群士卒刀枪剑戟列队的画面。 此外分别还有沈玉龙的五十两，张文的一百两，以及先皇的五百两。 先皇因为都没个画像，所以魏有才就按照赵铭的形象，做出了一些苍老化处理。 先皇倒也没穿龙袍，画面上看去，老赵穿着一身儒衫，手持书卷，好似在远远眺望那苍茫大地挥斥方遒。 只是赵铭看了看忍不住心中一阵吐槽。 老赵一辈子的庄稼汉还兼职土匪，啥时候这么有文化过了。 此外还有王奎的十两，以及柳文和的二十两。 至于一两以下面额的钞票则没有用大乾文武官员来作为封面人物。 而是以一些士卒的简笔画，以及农民和读书人还有商贾的简笔画。 这点也是赵铭早早就提出来的，寓意很明显，就是要把大集体的思想给灌注进去。 赵铭很清楚，现在的大乾需要他这个皇帝。 但他还真不是说这个皇帝非坐不可。 如若以后未来有机会能够问鼎天下，改天换地。 那他说不定就会退居幕后，把权力分散下去。 这一步或许会慢慢进行，但最终他会把权力分散下去的。 哪怕搞出一个君主立宪也行，总之必须要把皇权加以遏制。 皇权过于集中化，在某个时期的确能爆发极大的生产力和战斗力。 可是当这辆疾驰的马车，在一路飞驰过后，发现没有对手了。 那就得给这辆马车降降温了，他会先降温，然后再放权。 只是赵铭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一日。 如若没能活到那一天，或许大乾无法问鼎，那他还是老老实实培养一个靠谱的接班人吧。 至于他死后儿子会不会按照他的思路办事，那他就不管了。 人死卵朝天，哪管什么七七八八。 但今日，魏有才着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好！很好！魏爱卿，你此番立了大功，你可要什么赏赐？” 赵铭正色看向魏有才。 闻言魏有才也知道这是来肉戏了，赶忙拜服下去。 “陛下！微臣不想要任何赏赐，微臣能为陛下效命就足矣。” 赵铭仰头大笑，“哈哈哈！小魏，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你？ 这种坏习惯你就不要学了，在朕面前，有什么说什么。 只要朕能办得到的，都能满足你！” 闻言魏有才脸上有些尴尬，沉默片刻这才挠挠头笑道， “陛下，微臣想要娶个媳妇，大家都说我年纪不小了，也能成家了，所以....” “娶媳妇？” 赵铭愣了，随后更是大笑起来， “哈哈哈，小魏啊，你才多大啊，这就开始想这事了？” 这时旁边跟着的一些护卫和书吏官员也都是笑了起来。 魏有才这年纪确实是小了点，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毛都还没长齐呢。 但怎么说呢，就以现如今这年代，貌似也可以了。 想了想赵铭还是笑道， “如此倒也好办，改日朕亲自给你寻一门亲事。 不过这事就不算奖励，朕给你爵位再升一级，此前你的爵位七级爵位公大夫了吧？ 如此往后你便是八级的公乘，同时兼任这科研所名誉所长一职。 说起来你小子现在爵位可谓是一骑绝尘啊。 朕回头要和那群军中莽汉好好说道说道，刺激刺激他们。” 赵铭说着便是笑着调侃起来。 还别说，现在魏有才的爵位确实是最高的。 像是沈玉龙他们，哪怕经历先前的大胜，这爵位也就在公大夫水准。 而爵位这东西赵铭的想法很简单，越往后自然要求越苛刻。 如七级至九级的爵位，如若在军中，必须要领导一次规模颇大的战役且获胜才行。 或者获胜多次小规模战役，也能升一级。 至于十级开始，那就得率领万人级别的队伍赢得胜利方才能升爵。 所以真说起来，能打仗还真不一定比得过脑子好。 偏偏魏有才脑子特别活泛，他或许不是最聪明的那个，但绝对是转的最快的那个。 毕竟就以眼下魏有才研究出来的这些，还真不是说技术层面有多高。 只是人家肯琢磨，加上运气好，以及脑子转得快，能够在赵铭的稍加提点之下快速用各种法子将其复刻出来。 起码作为穿越者的赵铭，很喜欢魏有才这样的人才。 “对了，朕还没问你，就以目前的产能而言，每日能生产这般的纸币多少？” “回陛下，如大额纸币，每日仅能生产五千张。 而如若是小额纸币，每日可生产三万张。” 听到这里，赵铭眉头就是一皱。 其实这产能不错了，就是都说好了三日后交易所开启，三天时间还真不一定能生产多少啊。 毕竟他也不知道交易所到时候火爆程度会如何，要是大爆特爆，那这几天生产的纸币，还真不够兑换的。 “这几日可否有法子加快生产速度？”赵铭反问。 魏有才想了想，“回陛下，如若是全天不休息，轮班工作，倒是可以勉强再提升三成的数额。 至于再多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闻言赵铭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行，那边就如此，一旦生产出来。 等油墨晾晒，裁剪好后，就速速整理运往大乾银行。 到时候朕也会让那边做好交接事宜。” “是陛下！” 第398章 王子琦 赵铭觉得貌似也足够了。 毕竟大额钞票应当是差不多了。 平均每天能拓印出六七千的数目，三天就是近两万张了。 两万，一张大额钞票面额就是一千两，两万张，那就是两千万两。 啧啧，相比于抢银行，印钞还是来钱最快的。 不过前提的是这些钞票具备足够的公信力。 相比于大额钞票，赵铭更担心小额面值的不够用。 不知不觉时间就来到交易所开市的前一日。 随着那日的消息传出去后，这消息也是在整个安平县境内酝酿了数日。 哪怕是一些不懂之人，在经过大家相互间的议论之后，或多或少也明白这交易所的作用，以及其中的玩法。 王子琦照常提着一两猪肉漫不经心的往家里赶去。 他家是之前安平县的大户之一，虽然不算当时最顶尖的几家。 但家产也有个几万两白银，田亩更是数百亩之多。 加上他家也算是书香传家，他更是早早考取了功名。 虽只是有个秀才功名，举人考了数次一次未中。 不过年近五十的王子琦依旧是每日苦读。 然而随着那群土匪进驻之后，一切就变了。 先是那群土匪搞出来一个大乾政权，随后周遭变化之快让王子琦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尤其是他受到伪乾朝廷的诏安，要求他入朝为官。 当然所谓入朝为官，其实就是担任大乾的书吏，只是因为他能读会写，故而直接免考核就能加入。 可王子琦一点也不想啊！ 他还想考取功名呢，这什么劳什子的大乾书吏，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甚至是避之如蛇蝎。 可人家虎视眈眈的，又是几名虎背熊腰的衙役过来请的。 加上此前他家因为当初大乾整治城内乡绅的那一波严打，导致家道中落。 想着对方态度强势，自己家中现在田地都几乎充了公，房产和家财也大多充了公。 自家妻子还有几个儿子要养，他最终只能无奈答应成为大乾的一名书吏。 就这样他在大乾度过了两个月的书吏时光。 如他这样的情况其实也有不少，但两个月的时间，早就让他们这些以往趾高气昂的读书人弯下了腰。 甚至彻底融入大乾之中，成为一名光荣的书吏。 然而王子琦不同，他依旧想着能够有朝一日考取功名。 故而每日办公，就好似一台机器，上级说什么他做什么。 从不多问，从不多想，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然后就会急匆匆回家，苦读诗书。 也是因为他这般作态，家里日子一点也没见好转，反而是越过越差了。 原因也很简单。 家里平日开销本就大，毕竟此前就是富裕人家，花销哪能一下子降下来的。 王子琦的妻子和孩子每月开销就不少，每日必要吃点荤腥。 而他王子琦更是因为一直心心念着要考取功名，每月笔墨的花销就不在一个小数目。 如此一来，原本还有点积蓄的家底败了个精光。 最近一月，更是陆续开始变卖一些家中古董字画。 其实如那些已经融入大乾的乡绅，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毕竟书吏每月都有考评，考评好的，不仅有升爵的机会，还有一定数额的赏钱。 偏偏王子琦志不在此，故而别人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他反而是愈发穷困潦倒。 “何故这般时日才回来？” 当看到王子琦回家，妻子郭氏就没什么好脸色。 她家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本以为跟着王子琦能够好吃好喝的。 敢情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年呢，一下子就跌落至凡尘。 哪怕仅仅过了一两月的苦日子，她对王子琦也没什么好脸色了。 “娘子息怒，为夫只是想事情耽搁了一些时间，另外这是今日顺道买的一些肉脯，您看....” “怎么？难道你还要我去做给你吃？” 郭氏本就是泼辣的性子，叉着腰就差没骂出声来。 这让王子琦愣了愣，他挠挠头，脑子反应有些迟钝。 “娘子为夫没让您做，为夫只是想让你交给仆人。” “仆人？呵呵，王子琦啊王子琦，我家哪还有什么仆人？” 郭氏这话更是让王子琦愣住了。 “就在今日，你家那老仆已经跑了，说是现在外面务工，随随便便都能每月赚一两银子以上。 他不愿跟着咱们受苦！” 这郭氏越说越是来气，就差没有指着王子琦的鼻子骂了。 “你说我该怎么说你才好，你看看别人家，谁家的日子不是越过越好。 现在跟着你倒好了，日子越过越没盼头了。 我看你还买肉脯，我看再过不久咱家连肉脯都吃不上了。” 虽然满肚子的怨气，但郭氏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从怀里取出一对金首饰。 “这个你拿去，明日上职时顺道去当铺换一些钱回来。” “多...多谢娘子...” 王子琦心中有些动容，最终只得化作这一句。 他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任性让家里的日子不太好过。 有些事他也清楚，就现在他的处境，都已经是大乾子民，更是为虎作伥给人家大乾为吏。 就这种成分，还想考取功名，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是这是他大半辈子的执着，一时间他难以忘怀罢了。 此时妻子已经拿着肉脯去了后厨，见状王子琦更是一声长叹。 妻子郭氏虽然泼辣了一点，但无非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段时日，人家虽然嘴上从没停过，但每每看他看书到深夜，总会端来一碗汤过来，只不过语气不太好罢了。 念及于此，他心中更是满满的愧疚。 “唉，兴许我也该放弃了。” 王子琦苦笑摇头，脑子里莫名想到了白日在衙门里从同僚口中听到的一些言语。 “最近听闻那股票兴许能赚银子....明日我或许可以问询一二。” 王子琦心中决定自己或许要尽可能融入这个团体。 同时也想要赚点银子补贴家用。 次日一大早，他便早早起了床，洗漱一番，带上妻子给的金首饰便出了门。 先是去了当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换了一百两。 主要是这一套金首饰分量不轻，按照正常买卖价钱，这高低能卖出两百两。 可时过境迁，他也不得不妥协。 第399章 绝不出手 手里揣着这两百两，他显得尤为紧张。 这在以往他是不敢想象的。 以前他读书写字，用的都是上好的砚台，上好的笔墨。 每月光是读书的花销就不在数百两之多，不仅如此家中书房的装饰更是按照这年头有钱读书人标配布置的。 那花销可就大了，当初布置下来就花了足足数千两之多。 只是如今那些装饰大多变卖，仅仅留下一套桌椅以及书柜上的书了。 而现在两百两，按照他家省着点来花的话。 他估摸着自家能用一两年，这也就是他家习惯大手大脚了。 不然就这么一笔巨款，足够他家花销十来年了。 可现在不同了，家中大半宅邸和资产不是充公就是变卖。 他也舍不得让孩子和妻子跟着自己受苦。 总感觉两百两用两年还是让家人受苦了。 心中叹了口气，他就发现前往衙门的途中，此时正有一大群人往一个方向赶去。 看这群人行色匆匆的模样，仿佛是发生什么大事。 “这位兄台，这是发生何事？何故如此急切？” “你不知道？交易所啊！最近朝廷搞出来的那个交易所，听说能赚银子，现在大伙都想过去凑个热闹呢。” 这名被问到的闲汉说了一嘴，然后也不搭理王子琦，快步朝着远处跑去。 仿佛生怕跑慢了就少赚了几百两似的。 闻言王子琦陷入了沉思，同时心脏止不住的狂跳。 “不行！不行！家中仅有这两百两了，我不能花在这里面，此事我并不熟悉。 就算要掺和，也须多问问同僚才行。” 同时心里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王子琦啊！王子琦！难道你就这般想要一直碌碌无为下去？ 眼下家中资产已然为之一空，单靠衙门里的那些月俸如何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眼下这两百两用完了又该如何？难不成要坐吃山空？” 两道声音在王子琦脑海中来回博弈着，让他一时间更为心乱如麻。 犹豫再三，他深吸口气。 “看一眼，就去看一眼。” —— 与此同时，另一边，谭莽也早早朝着交易所的方向赶去。 因为那日就一直在关注这件事。 后来他和王哥商议了一下，觉得不能错过这件事。 于是两人便早早来到了交易所，正因为两人来得早，所以抢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 “王哥，你说这买卖当真能赚钱不？” “嘿嘿，赚钱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陛下！陛下什么时候坑过咱们？ 陛下搞出来的买卖，甭管赚不赚钱，我都得支持一下！” 这话倒是说到了谭莽心坎里去了。 他之所以来，也是因为这事儿是赵铭亲自主导的。 既然是陛下主导，那他于情于理都得过来凑个热闹。 而旁边几人闲谈的言语，同样是让谭莽十分认可。 “要我看只要是陛下看好的，肯定能赚钱。” “哦？怎么说？” “你个蠢货，此前陛下要大兴土木搞新宅子，咱们是不是靠着变卖宅子赚了一大笔？” “咦，这倒也是啊！” “不仅如此！修宅子那是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人。 现在全城几乎八九成的底层百姓几乎全都是靠着给陛下修房子赚到了银子。 底层老百姓赚了银子，那就能在咱们店里消费，这不，大家一起赚银子。 要我看，跟着陛下走，咱们都会越高越好！” 说话的是两名谭莽不认识的陌生人。 人家估计和他的情况也差不多。 都是靠着变卖宅子赚到了第一笔钱，随后靠着这第一笔钱迅速投资开店。 如今也算是在城中站稳了跟脚，成了大乾的最新一批中产。 而此时曹贺叔侄二人同样也在人群之中。 “大伯，今日我们什么也不做？” “嗯，什么也不做！” 曹贺摇摇头，见自家侄子不太理解，他只能解释道， “我们不做，那是因为咱们本身就占有大乾运河的股份。 这股价涨也好，跌也罢，咱们第一天没必要出手。 跌了咱们也是亏，索性还不如瞧个热闹。” 的确，他家也算是股东。 其实如他这般的也有几人，都是当初投资运河的那八家中的几家。 不过此时曹贺心里在想另一件事。 “既然大乾运河以及大乾建业都能发行这股票，那我投资的房子是不是也能发行股票？” 要知道他当初可是贷款修建了一批房子。 虽然现在房子还没修好，可就现在冷清的房价而言，他估计等房子修好，也无人问津。 但他隐隐觉得，今日这交易所会给这一切带来一些不同的变化。 另一边，荣国丈同样是混在人群之中。 得益于他这次带来了几名护卫，倒是抢占了一个不错的好位置。 老仆很是谨慎的提醒着，“主子，您可说好了啊，今日就是看看，绝不出手！” 闻言荣国丈笑着捋须，“放心，老夫又不是傻子。 虽说这交易所有点意思，不过盘子太小。 仅局限于此，更何况老夫还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不会胡来的。” 荣国丈一脸的自信。 说实话那天得知交易所消息，他的确心动了。 但很快就稳定下来。 而另一边，宁老和宋文泽则是同样凑了过来。 不过今日可不仅仅是他二人，还有一大群人凑在他们身边。 全都是京城来的商贾。 “呵呵，大家可说好了，今日就看看绝不会出手，咱们大伙一起联手。 且看他们西南道商贾自己唱他们的独角戏。 等着交易所冷清下来，那他们也就无戏可唱，到时候便是我等抄底的时候！” 宁老先是环顾一圈，这才提醒着众人。 闻言大家纷纷笑呵呵附和着。 “哈哈哈！宁老放心！” “就是宁老，咱们还是分得清的，毕竟咱们才是自己人，哪有自己人坑自己人的道理。” 大家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见状宁老松了口气，旋即看向一侧的宋文泽。 “宋老弟，你这法子不错，要我看咱们就得一直保持同进退。 如此才能一起发大财不是吗？” “自然！自然！” 宋文泽笑着点点头，只是眼神深处却有着一抹犹豫之色。 第400章 不买账?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交易所大门打开。 一大群人蜂拥而入，都想看看这所谓交易所里面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率先看到的自然是偌大的大厅。 还别说，这大厅还真有模有样的，尤其是在宋文泽等一众外来商贾看来，布置的十分新颖。 就这些脚下的金砖更是看的他们啧啧称奇。 并且这大厅，足足能容纳数百人。 大家一时间都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大建筑并不少见，但像是这般，全是用石头做的大建筑就十分罕见了。 甚至闻所未闻。 这让他们对水泥这东西十分好奇。 水泥，他们刚来大乾时就有所耳闻，沿途也看到了水泥公路。 当时他们惊为天人，感觉就好似点石成金一般，十分不可思议。 而随着进入安平县城附近，看到那一排排连栋的水泥房后，更是惊呼连连。 故而他们除了对这边的经济贸易地位感兴趣之外，也对水泥配方很感兴趣。 只是经过一番私下打听，他们暂时打消了这一念头。 人家大乾对水泥配方的管控十分严格，别说是他们刚来。 就算是那些常年蹲守在这附近的商贾，至今还没能渗透进去呢。 偶尔能买通几个工人，但很快就了无音讯了。 甚至还有人因为被工人告发，直接在大乾牢房里吃了几天牢饭。 直言还有下次，严惩不贷。 如此，一下子打消了许多人的想法。 大家只能老老实实求购一些成品的水泥。 那种成品水泥宋文泽等人也见过。 十分神奇，就是一些灰色的粉末状的东西，只需要用沙子和水进行搅拌，就能使用 刚开始十分柔软粘稠，可随着涂抹在地面待晾干一段时日，那片区域就坚硬一片，宛如真正的石头差不多。 哦不，当然是差了点，但比现如今普遍运用的泥土草木还有黏米这些东西要牢固的多。 这也让宋文泽等人至今都念念不忘。 他们早就打定主意，等其他事情干完，就立刻大肆采购一批水泥回去。 这玩意估计在京城能卖爆！ 此时除了大厅之外，大家很快就留意到正前方一大块墙面上挂着的一大块木板。 木板上有着三块牌子，分别写着那日发布的三只股票的名字。 也就是大乾运河，大乾水泥，大乾建业。 同时还看到正前方还放了一块高台，高台上正站着一人。 赫然是那日的柳大人。 “诸位肃静！肃静！” 伴随着柳文和的大喝，旁边一些衙役也是猛地杵了杵水火棍，大家这才消停下来。 “很荣幸大家见证我大乾交易所的开业，相信诸位还不太懂我们这里的规矩，那容本官为诸位介绍一二。 在我后面的乃是我交易所的显示牌，会显示当下发行的股票。 以及目前的发行价，以及后续的最新成交价。 本官说过，交易所是自由的，大家在这里买卖全凭自由。 但本官也得说明，交易所的交易，严禁私下交易。 想要交易可以，看到左右两侧的诸多隔间没有？ 在那边可以进行实时的交易。 不过在此之前，如若想要采购股票，须先要在我大乾银行用银两和铜钱置换我大乾的钞票！” 说着柳文和拿出已经成品的钞票出来。 大家原本还听得有滋有味，这会看到柳文和手里的钞票，大家都反响平平。 甚至大多数人都在直皱眉。 交子！ 大家当然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交子吗？” “是啊，好像听说早些年在京城比较流行，后来这玩意不是说已经快泛滥了吗？ 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 “是啊，这东西谁换谁吃亏，说不定刚换了就平白少了一大笔钱。” 大家七嘴八舌的显然对这玩意不太看好。 当然这部分主要是那些上档次的商贾，尤其是以宋文泽为首的那一批京城商贾。 他们对交子太熟悉不过了。 早些年这玩意还好，可到了后面，朝廷急用钱。 于是朝廷超发严重，导致交子大幅度贬值，到了后面直接就停止发行了。 而后又换成了钱引，然后还是换汤不换水那一套。 于是乎到了如今大燕的纸币彻底成了个笑话。 反正就宋文泽等人已经是有不少人开始发笑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他们憋出来个什么呢？敢情是这玩意。” “哈哈是啊，如若仅仅是交易所，我等还须忌惮一二。 没曾想对方竟然出了此等昏招，看来无需我等出手，这交易所就得黄！” 宁老也是十分开心，“不错，纸币早就证明不可取了。 谁也不能保证，这所谓的伪乾朝廷会不会为了利益胡乱印刷此物。 要我说，咱们可以回去歇息了。 此事妥了。” 这话得到不少人认可。 与此同时，同样看到这里的荣国丈也是忍不住皱眉。 他还是很欣赏之前大乾的各项举措的。 就他最近在大乾游历所见所闻的东西，都让他有些大开眼界。 如若说大燕京城是个已经逐渐腐朽衰落的市场。 那大乾这里，就是一个正在崛起飞速发展的新兴市场。 只是怎么搞出来这种东西? 颇有一种，期待值拉满，结果拉了一坨大的感觉。 正如不少商贾所料，在听到这玩意后，已经有人开始离开了交易所。 甚至连后续柳文和说了什么也懒得去听了。 后续又是说了一大堆的柳文和最后说了一句，“诸位，今日三支股票的发行价乃是十文，诸位可自行采购。” 随着最后一句说完，柳文和就施施然下台了。 接过侍者递过来的茶水，他喝了口，这才缓了口气。 看着在场已经不少离去的人群，柳文和不免有些担忧。 貌似和预料中有点出入啊！ 他不由看向旁边的方平，“志才，你说这东西能成吗？” 闻言好似走神的方平这才反应过来。 “柳大人，您说这个我也不敢保证，交易所毕竟是新东西，我也不清楚。” 说着方平好似又陷入了走神状态。 见状柳文和也是无奈，这人算数奇才不假，但难免有些怪癖。 只是看着当下的情况，他心中的忧虑更甚。 第401章 这东西....不对劲 的确走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仅是京城商贾走了大半，就连西南道的商贾也是走了许多。 宋文泽倒是没走，他想再看看。 此时他就看到，虽然走了很多人。 但更多人还是留了下来。 这些人或许穿着没那么奢华，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很是朴素甚至还有补丁之人留了下来。 这让他有些诧异。 虽说一股仅仅才十文，可这对于底层老百姓而言，那也是有些肉疼的。 虽说大乾这边老百姓都过得不错，但他觉得这群人也不至于如此霍霍。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发生了。 先是一个人朝着兑换窗口而去，随后越来越多。 最后竟然排成了长龙。 并且他也留意到，这群人兑换的钱并不多。 平均在一两或者几两，乃至十几两左右徘徊，偶尔还能看到有人仅仅换了几百文。 他知道，就算如此，对于底层老百姓而言，估计是能抽出的所有积蓄了。 “这位兄台，你们还真买啊？就不怕这所谓大乾钞票会变成如交子亦或者钱引一般的物件，最后平白砸进去这么多钱？” 宋文泽实在忍不住好奇，朝最近的一名看着就很面善的男子询问道。 闻言，对方一副你应该是外地人的表情。 “怕什么？一看你就是外地人，此物既然是陛下发行的。 那就能用，而且绝对不会出问题！” 这什么话？ 宋文泽都听蒙了，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这不是纯头铁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既然不相信那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着对方头一扭，都懒得搭理宋文泽。 把宋文泽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会谭莽的确不想搭理这外地人。 在他看来，陛下说的话就是真理，陛下指明的买卖肯定不会坑他们。 他们还想跟着陛下发财呢，你又是个什么玩意？ 此时宋文泽的确是心里憋着一口气。 这里的人也太不可理喻了，亏死你们！ 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而这会已经有人兑换了钞票走了出来，就准备往那些隔间里采购股票。 原本宋文泽还没当回事。 可随着眼睛余光无意间瞥见那人手里的钞票时，他不由得愣住了。 “哎，兄台且慢！” “又怎么了？” 谭莽很是不悦的瞪了眼对方。 见状宋文泽也不恼只是陪着笑，“这位兄台，我只是对你手里这钞票好奇。 不知可否让我上手看看？” “这....” 谭莽有些犹豫，他这可是刚刚兑换的一千两钞票啊。 本来他没想过兑换如此大额面值的。 不过看到一千两面值的钞票竟然是陛下的画像，他一个没忍住就多兑换了一些。 除了一千两，他还额外多兑换了其他的面额，他打算这一千两就不用了。 往后和长生牌位放在一起，除非家中急用，否则就当成长生牌位供奉着。 眼下有人想要上手，他就有些为难。 一千两本身就价值不菲，加上又是陛下的圣颜，就更是让他为难。 许是猜到对方心中所想，宋文泽笑着道，“这位兄台，要不这般，这钞票你拿着。 在下就伸手摸一摸，然后近距离看一看。” “这...好吧...” 谭莽勉为其然的答应了。 见状宋文泽连忙伸手细细摩挲着钞票上的感觉。 只是一摩挲，他眼睛就忍不住瞪大。 再盯着钞票表面细细一瞧，更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可是看好了?既看好了，那我可就收回去了。” 说着谭莽快速将钞票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贴身藏好。 那一副宝贝的模样，生怕这东西被人偷了去。 这会宋文泽还有些走神，陷入刚刚的震惊之中没能回过味来。 “好细致的工艺，难不成这大乾的交子都是如此工艺制作而成？ 表面那一层金色的斑点莫非是金粉？” 宋文泽对黄金还是比较敏感的，没少和黄金打过交道的他，有时候看黄金只是一摸一看就知道。 当然他也不敢确信，只是那光泽确实和金粉十分相似。 只是这会他不在意这个，更在意那种让他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的纹理。 怎么会有人在交子上面拓印如此细致的纹理？ 到底是什么样的拓印技术才能把纹理拓印的如此稳定而不会消散？ 并且这纸张也很特殊。 一时间宋文泽有些心痒难耐，想了想他朝也是朝着兑换处排起了队。 等他兑换时，他倒也没一口气兑换很多，而是除了一千元面额的，余下面额的全都兑换了一张。 随着这些钞票落入手中，宋文泽开始仔细琢磨起来。 这越是琢磨他心中更是震惊。 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这钞票竟然每一张都有那般细致的纹理。 不仅如此，每一张的画像都带着颜色，除此之外，每一张竟然还带着不同的编号。 虽然这种奇奇怪怪的编号，他不是很能看懂。 不过这种东西貌似在大乾这边代表着数字单位。 只是他脑子有些发晕，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大乾的交子是印一张，重新编排一下雕版吗？” 在他印象中，拓印的文字如若有变化，就得取消专属的拓印块更换，如此才行。 可是这么多交子，大乾如若每印一张，更换一次，那不是得累死？ 那得要多少人才能做到？ 宋文泽作为一个生意人，第一时间就感觉大乾绝对有最新的拓印技术。 并且人家对纸张也有专门的研究，还有这纹理的拓印。 估计用的不是一般的拓印版。 他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测试这钞票的各种性能，柔软度，坚韧度，还有那十分特殊的纹理手感，竟然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而且这么多东西，这么多纹理花纹，还有图画，编号，全都拓印在这小小的纸张之上，竟然让他有种看到艺术品的感觉。 离谱！ 深吸口气，如若说先前他觉得大乾的钞票是个笑话的话。 那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交子的失败，不仅仅有超发，还有就是各地交子需要地方主办人担保。 其实这玩意你说它是钞票，其实还达不到钞票的水准。 并且交子还有地域性质的不同交子，流通性受限。 一些交子出了特定的地方，那就如同一张废纸，人家不认。 第402章 心中震惊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 宋文泽这种大商人自然也总结过。 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交子复刻性很强。 一些民间甚至都能进行复刻拓印。 同时还有一点，那就是挤兑。 交子本身信誉度无法普及的缘故，加上本身存在极强的复刻性。 相当于交子其实就是一张存折。 一些人拿到交子仅仅是觉得便于运输，之后会在当地进行兑换铜钱银两。 可如若某个地方的储蓄不够，可急需取用之人太多，那就会形成挤兑。 最终导致交子公信力大大下降。 但宋文泽却感觉在这种钞票身上看到了一种独一无二性。 或许他现在还很难理解，这种钞票可以完全取代铜钱这些交易物在市面上流通。 但他隐约感觉此物或许会比交子更加坚挺。 尤其是刚刚大乾百姓所展现出对大乾乃至大乾皇帝的那种超乎寻常的信任。 貌似有点不一样的苗头，兴许这点苗头会给这种钞票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震惊。 只是看了看左右，发现同行的京城商贾都已经离去，他这才松了口气。 颇有种很怕被人发现的偷感。 同样发现钞票异乎寻常的还有荣国丈。 他也在摩挲着刚刚护卫排队兑换的大乾钞票。 “有点意思！此物的制作工艺竟然如此之高！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啊。” 说着荣国丈开始将这张价值一千两的钞票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起来。 那动作和反应和宋文泽如出一辙。 而一旁的老仆紧张兮兮的看着这一幕。 不过看到自家老爷只是对这玩意感兴趣，他多少是松了口气。 不怕老爷喜欢这些小玩意，就怕老爷下场玩这什么交易所。 真玩了，还是下重金去玩，那可就是资敌了啊。 好在摩挲了片刻，自家老爷还是没下手。 只是就在这时，大厅内一位这里办事的书吏从一侧拿起一块小黑牌子。 也不知道写了些啥，然后就这么挂在了那一行写着大乾水泥的后面。 这一变化吸引了荣国丈的注意。 他眯眼打量了一下，那黑色牌子上清晰的写着‘二十文！’ 咦！ 他先是又看了看那块牌子，然后又看了看最初的牌子。 因为在大乾水泥的旁边最初是挂着一块牌子的，那上面是写着发行价十文。 这让他又看了看上方的几个字，那上面写的是‘当前股价’几个字。 “哦，老夫有点明白了，原来是这么玩的。也就是说现在股价直接上涨了十文?这么快的？” 一时间他摩挲着下巴，眼中闪烁着莫名光芒。 而就在他思忖之际，就见隔间走出来一名书吏。 就见这名书吏快速朝先前挂牌的那名书吏耳语了几句。 随后就看到刚刚那名挂牌的书吏又一次拿起了一块牌子。 然后上面的价格就变成了三十文。 这一变化让荣国丈眼皮都忍不住颤了颤。 他手指开始好似在飞速掐算着什么。 而与此同时，同样在飞速掐算着的还有另一边的宋文泽。 在逐渐了解这大乾钞票之后，他就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头顶的股价上。 看到一连两次上涨，他也是忍不住算了起来。 想了想他朝一旁柜台上的书吏走了过去。 “这位差爷，不知道你们这股票，买了之后是否可以短时间抛售？” 对面书吏先是看了他一眼，这才点点头，“这是自然。” 见状，宋文泽再度追问，“那是否卖出时，就按照当前价钱去算总利润？” 闻言那书吏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点点头。 “这是自然，既然是公开售卖，自然是童叟无欺。” 此时宋文泽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他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貌似这是一桩暴利买卖啊！ 然而就在这时，书吏再度开口， “不过，每次卖出需要缴纳约合总成本的千分之一的利润。 当然买入不收取任何费用。” “千分之一....那也不错了。” 宋文泽开始兴奋起来。 之前他对这东西倒是没太多想法，毕竟太过陌生。 虽然知道这和钱引是一个路数，但这会他才发现，这和钱引还真有本质上的区别。 尤其是那书吏时不时更新的价格，就像是小猫一样抓挠着他的小心肝。 “眼下我身上也就两千两的现钱，客栈那儿倒是还有一万两，不行，不够啊！ 且先不管，买了再说！”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着附近隔间，也就是所谓的交易窗口而去。 只是这会他才发现，这里竟然也排起了长队。 这自然大多都是一些崇拜赵铭的大乾百姓了。 可不要小觑这些散户。 大乾的经济在这几月赵铭的各种大兴土木之下，早就得到了飞速提升。 哪怕是这些百姓，哪怕是再贫穷的百姓，全身家当也能挤出约莫几两的闲钱。 至于那些大乾老土着，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不下上百两的积蓄。 而那些比较早一批来大乾务工，并且定居下来的，也能掏出个几十两。 加上现在大乾总计百姓不下数十万之多。 哪怕眼下仅有两三万人聚集过来，那也能够把当前的股价给炒上去了。 看着这老长的队伍，宋文泽那叫一个心急如焚啊。 他倒是很想插队，可附近就有衙役盯着。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就看到那几个插队最后被衙役好一顿毒打，最后被乖乖拽到队伍最末尾的。 想了想，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这位仁兄，可否换一下位置？” “你谁啊！不换！” 百姓也不是傻子，虽然没多少文化。 但看钱两数额他还是能看懂的，尤其是现在来大乾务工的百姓很多都需要上夜校。 倒不是非上不可，只是大乾规定，建设队需要有夜校在读证明才行。 也可以不上，不上就只能干一些零工，那种零工的工钱可远不如建设队那群人。 现在他们看到这股价蹭蹭蹭往上涨，哪里还不明白这里面的玩法。 都是一个个恨不得掏出全身家当砸进去。 “不是，这样吧，这位仁兄，我给你十文钱，你看看能否让个位置？” “十文？你确定？” “是！就是十文，我现在就给！” 说着宋文泽还扬了扬自己刚兑换没多久的大乾钞票。 “这位仁兄考虑考虑？毕竟也就让我往前一步，反正你也是能买到股票的。 何不多赚这十文钱呢？” “这...好吧！” 很快宋文泽就完成了位置置换。 那几个衙役见两人心甘情愿，倒也没说什么。 第403章 不赚白不赚 这让宋文泽松了口气的同时，便是如法炮制。 心里则是暗骂这群蠢货。 现在买到就是赚到，他只要多往前更进一步，那他就能用更低的价钱买下股票。 现在花的这些小钱，一眨眼就能赚回来。 毕竟这笔账很好算。 先前是十文，一会的功夫就是十五文。 这也就意味着，如若一口气买的股足够多，那资金直接翻倍。 翻倍啊！ 抢钱都没来的这么快，也由不得宋文泽有些癫狂了。 同样已经反应过来的还有荣国丈。 “快！老夫先排队，你且先回客栈给我把老夫带来的银两全部带过来，换成那什么大钱钞票！” “啊，老爷这....” “闭嘴！给老夫去办，要是耽搁了，看老夫不扒了你的皮！” 现在的荣国丈那表情好似要吃人。 恶狠狠的模样看的老仆脖子一缩，无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屁颠屁颠往外跑。 当宋文泽再度看向那股价表时，眼皮再度狂跳。 因为就他排队的这会功夫，价钱又涨了。 不过这次没那么快，仅仅涨到了二十二文。 一时间他心都在滴血。 又多了两文钱，要是自己刚刚就买到了。哪怕只是两文，那也是十分之一的利润啊！ 好在通过钱财铺路后，宋文泽还是很快轮到了他。 就是花出去不少钱。 有些人也不傻，宋文泽不得不把价格提高。 最后硬生生花了快五十两这才轮到他。 “我买！这些全都给我换成大乾水泥...不！大乾运河的股票！” 他本意是想买大乾水泥，但想了想貌似现在其余两支股票还没动静。 现在买到，等后面涨上去，岂不是自己赚的更多。 不得不说到底是商贾，脑子转的就是快，一下子就搞明白这里面的玩法。 “大乾运河？你确定？” 负责登记的书吏看了他一眼确认道。 “确定，我就买这个！”宋文泽急切无比，生怕自己买的这会功夫，大乾运河的股价也抬升了。 书吏摊了摊手，“行，不过你的大乾户籍呢？” “大乾户籍？” 宋文泽愣了愣，这什么玩意？ 见宋文泽一副不解的样子，书吏很是理解的点点头。 “没有大乾户籍也行，你总有进城时的身份牌吧？” “有有有！这个我有！” 宋文泽赶忙掏出自己的身份牌递了过去。 书吏接过身份牌，看了看，旋即开始在册子上登记着什么。 “行！办好了，这是你的股票凭证，你一共一千九百五十两，是不是全部买入大乾运河？ 现在的股价是十文一股。” “对对！你且快些！” 宋文泽急不可耐。 但书吏就是不疾不徐。 “不用急，你急也没用。” 过了片刻，书吏这才拿出一张纸张。 “这个拿好，这是你的股票持有券也就是你的股票持有凭证，上面有你所采购的股票数目。 上面还有你的名字，记住，如果想要买卖。 必须要在交易所进行。 如果私人购买你的股票，你直接卖了。 那么这些股票我们是不认的，并且这些股票我们会重新收回并且流回市场。 不过下次你如果在交易所想卖掉股票，那你可以持有你的身份牌，加上这份凭证，很快就能办理卖出。 不过前提是，当时有人以当前价格收购你的股票。 当然你也可以在这边先办理卖出挂牌。 确认好你想要卖出的价格后，我们会在另一块区域对大家展示。 如若有人想买你股票的人，我们会第一时间完成交易。 等你下次过来时，就可以拿着我们交易所的凭证，去大乾银行换取相应的钱财。 ” 听着这名书吏的描述，宋文泽算是对这交易所的玩法更加清晰了。 这就相当于一个大型的菜市场。 并且就如先前的柳大人所言，确实十分宽松。 想要卖出，这边做好登记后，人家就会按照你想要卖出的价格在外面挂出相应的牌子。 宋文泽想了想道， “那买入的话，你们这边可不可以代办？” 书吏点点头，“当然也可以，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股价会上涨？ 当然是买家报出了更高的价格，所以股价就相应抬高了。” 走出办理窗口，宋文泽依旧是陷入沉思。 脑子里开始疯狂琢磨这里面的玩法。 “貌似，此物有着巨大操作空间啊！如此一来是不是我叫越来越多的人过来采买。 价钱不断抬高之后，我再卖出后，我就赚的更多？ 反之如若我和其他人本身就囤积着大量股票。 等价钱抬上去后，我再大量抛售，如此价钱是不是就会压下去。 如此我再从低位收购这些股票，如此岂不是我能不断大赚？” 想着想着，宋文泽更加兴奋了。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赚钱门路，这什么大乾交易所就好似打开了他心底里的潘多拉魔盒。 只是抬头一看，他发现大乾运河的股价依旧纹丝不动，依旧在十文一股。 但那大乾水泥的股价竟然直接来到了二十五文一股，看的他那叫一个眼红无比。 这简直比抢钱还来得快。 不过他也不着急，扭头就朝外走去。 他要把自己带来的钱全部换成大乾钞票买那什么股票。 与此同时，荣国丈已经是心焦如焚。 “那狗东西怎么还没来？急死老夫了！” 他看着排队的队伍越来越近，偏偏手里就只有一千多两的筹码，这如何不让他着急。 好在就在这时，老仆带着几名壮硕的护卫，扛着好几个箱子就走了进来。 见状荣国丈直接让他们先去兑换大乾钞票。 得益于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交易所那边钞票和银两的兑换窗口没几个人排队了。 不过当老仆带着这几个箱子来到兑换窗口时，也是吓了里面书吏一跳。 这得多少钱啊？ 随着箱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黄金更是让人忍不住咋舌。 一般人自然没想过出门在外带这么多钱的。 但谁叫是荣国丈呢，荣国丈本就是听闻大乾这边有赚钱的门路。 对于生意人，这些钱不赚白不赚。 只是生意还没做，就直接被他挪用换成大乾钞票了。 第404章 往高了挂 但这么多黄金清点起来也是费了不少劲。 好在荣国丈的黄金都是熔炼成的金砖。 确定了金砖的成色后，金砖的重量都大差不差，如此换算起来倒是快了起来。 但也足足花费半个小时方才换算完毕。 最终老仆哭丧着脸带着价值十万两的一叠钞票来到了荣国丈面前。 原本好几箱子的黄金，现在换成了一只手就能拿住的钞票，老仆心里那叫一个心疼啊。 他都不知道老爷这是发了什么疯。 好好的黄金不用，换成这一些废纸，然后再用这些废纸换成那劳什子的股票。 好像干了什么，又好像啥也没干。 总之在老仆看来，这特么亏麻了啊！ 只是这会荣国丈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很是气愤。 “你们太慢了，让我少赚了一大笔钱知道吗？废物一样的狗东西！” 接过钞票，荣国丈一脚就将老仆踹翻在地。 他现在正恼火呢。 因为这会上面的三支股票，除了大乾运河还没动之外，诸如大乾建业，大乾水泥都涨了。 尤其是大乾水泥，现在都快三十文一股了。 好在这会也轮到他了。 “给我买，全都买大乾运河！” 他将手里一大捆钞票就是往桌上一拍，突出的就是一个豪横。 看着这么多钱，书吏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他看了看册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这位老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眼下大乾运河发行的股票已经全部售罄。 现在还没有人想要挂牌卖出去的，所以你现在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 \"什么？怎么就买不到了？\" 荣国丈闻言，那叫一个急啊！ 这可比他损失一个亿还要难受。 就在他抓耳挠腮之际，书吏淡淡道， “不过你可以用高于现在股价的成本价购买其他百姓的股票。” “对！对对对！就这么干！不过这个买入价怎么定？是你们定吗？” “不，是你来定。” 书吏摇摇头，“定价方面是不上限的，当然卖出价也不受限。 不过当股价下跌百分之十，和百分之二十，以及百分之三十时。 都会暂停交易一刻钟。” 听完书吏的描述，荣国丈陷入了沉思。 他做买卖也是不少年了，做买卖已经不单单局限于看市场，而是看人性。 想到这里，他摩挲着下巴。 “我直接挂牌以每股三十文的价钱采购没事吧？” “自然，这都是您自己的决定。” 随着荣国丈走出窗口，就看到大厅另一块墙壁上，这会已经有书吏挂上了他的买入牌子，三十文一股的价钱。 交易所最大的那面墙壁挂的是股价的实时变化，以及当前发行的股票。 而右侧另一块墙壁，这是挂着当前股票的买入卖出的挂牌价。 这都是经过买家和卖家出价后挂出来的。 他看了看，就发现三只股票，分别都有挂着不少打算以十文一股收购的牌子。 只是这些牌子挂的越来越多，却不见减少，可见压根就没人打算以这个价位售卖。 毕竟没谁是傻子。 但大乾水泥那边情况就有些变化，并且还是经常有变化。 就见大乾水泥，一会就书吏撤下了十文一股的收购牌子，然后换上了三十文一股的收购牌子。 只是就算这样，三十文一股挂在那儿依旧没怎么动。 可见大乾水泥，这股价还要猛涨。 看到这里，荣国丈也是忍不住咋舌。 心中更加佩服这大乾交易所背后的谋划之人。 “老夫如若有机会定要拜访一下此人，当真大才啊！” “咦！” 忽的他就看到自己的那块三十文一股收购大乾运河的牌子被取了下来。 这是有人愿意出售了啊！ 果不其然，约莫过了片刻，就有书吏通知他，已经完成了交易。 他的十万两收购的股票，竟然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交易。 这让他不得不佩服大乾这儿的本地人财力惊人。 事实上一般老百姓自然是消化不了这么多。 毕竟现在参与买卖的人并不多，但这里面可混迹着不少第一批大乾本地且发家的人。 以及一些浮山县过来的那批土豪。 那群人过来后就大肆采买过安平县这儿的铺子和宅子。 之后转手一卖，一个个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现在他们是大乾本地最富裕的一批人。 在交易所里面也是不差钱的主。 毕竟跟着陛下混，貌似都发财了，没理由这次发不了财。 更何况就连荣国丈这种老商贾都忍受不住这种氛围下场。 那就别提这些土豪了。 看着大乾运河的股价直接抬升到了三十文，荣国丈嘴角咧出一抹笑容。 “老爷，您就是买的这个？是多少文买的？” “三十文，现在这股价就是你老爷我抬上去的。” 荣国丈一脸志得意满，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 这话顿时给老仆干沉默了。 “老爷，您这岂不是在亏钱？” “你个蠢货，你懂什么？” 荣国丈顿时就破口大骂。 “对了，你身上可还有余财？” “老爷，我这有倒是有，但可都是咱们最近在此地吃喝之用的啊！” 老仆仿佛猜出荣国丈心中所想，顿时有些警惕起来。 啪！ 荣国丈可不惯着他，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莫名其妙被打，老仆顿时就有些委屈巴巴起来。 “老爷，您这是作甚？” “你个蠢材，说，身上还有多少钱？”荣国丈骂道。 “还有一千...一千两...” “去！都给我换成大乾钞票！” “啊！老爷要不咱们留点？” “你个蠢材，给我去！” 啪！ 又是一巴掌，这次打的老仆都有些口鼻喷血。 看着好似状若癫狂的老爷，老仆这次是真的怕了。 不敢怠慢，委屈巴巴的又换了一千两的钞票。 接过钞票，就见荣国丈很是悠然的再度进了交易窗口。 然后就在书吏有些懵逼的眼中笑呵呵道，“这些全部买大乾运河股。 不用说，我知道现在没人出售。 这五百两按四十文一股给我挂牌，剩下的五百两给我按五十文挂牌！” 书吏都傻眼了。 他当然熟悉这老头，刚刚就是这位金主一口气买了十万两的。 没想到，这老爷子，现在又来，而且还往高了挂。 第405章 让他们贪起来 还是高这么多？ 看着书吏一脸懵逼不解的模样，荣国丈一脸轻蔑。 都是一群蠢材，难怪你们只能坐在这里，却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赚钱可不是读书就行了的，这可是一门大学问。 挂牌之后，荣国丈很是悠然的走了出来。 看着外面自己的两块牌子，更是满意至极。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带着余财紧赶慢赶累的气喘吁吁的宋文泽。 进了交易所，刚一抬头看，顿时就浑身一哆嗦。 双腿都忍不住打颤。 “我勒个乖乖！发了！发了啊！” 他兴奋的都快晕死过去了。 就这一会的功夫，他买的大乾运河一跃就来到了三十两的现价。 也就是说，他刚刚买的一千九百多两的股票，直接翻了三倍！ 这一刻他是深刻体会到股票这玩意所带来的魔力。 心脏开始止不住的狂跳。 但取而代之的就是深深的后悔。 啪！ 他没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蠢材啊！今日怎不多带点钱财在身？气煞我也！” 要是他这一万两也早早买入的话，那他现在就是一口气赚了两万多两！ 做什么买卖能有这么赚钱？ 足足缓了半晌，他这才颤颤巍巍抱着自己的箱子来到了兑换窗口，将自己的这些银两换成了钞票。 只是看着此时的实时股价，他有些拿不准该买哪个了。 本来他还是想买大乾运河的，毕竟一口气涨这么快，肯定潜力十足。 但他又很在意大乾水泥。 毕竟大乾水泥貌似是这三支股里面最有潜力的。 起码大乾运河和大乾建业现在都陷入崩溃边缘。 只是当看到大乾水泥的实时挂牌出售价后，他就有些没了这个想法。 貌似有点高啊！ 现在大乾水泥的实时股价虽然只是三十二文。 可是这挂牌的出售价已经来到了四十文。 而大乾运河就更加夸张，四十文和五十文的出售价都有。 想了想他瞄准了大乾建业。 现在大乾建业还只有二十文一股，可以入手。 只是定价二十文开始挂牌收购后，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一刻钟过去，他发现自己的收购牌子还是挂在那里。 半刻钟后，他的收购牌子还是在那里，不仅如此还多了一张别人的牌子。 而这张牌子挂牌是二十一文。 这下就让宋文泽有些坐不住了。 犹豫片刻，他还是一咬牙更换了收购价，换成了二十二文。 这次总算是有人开始出售自己的股票了。 只是书吏过了片刻告诉他，因为愿意出售的不多，他这儿只是按照二十二文收购了五百两的。 询问他是否提高收购价，亦或者继续等着。 犹豫再三，宋文泽还是一咬牙将收购价提升至二十五文。 这次总算是很快完成了交易。 看着自己的牌子取了下来，而自己也多了一张股票持有券。 摩挲着这种近乎和大乾钞票差不多的纸张质感，一时间他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这就是新韭菜的忐忑。 一会担心股价如果不涨了如何？ 一会担心这玩意到底能不能兑换成现钱？ 一会又担心这股价要是下跌如何？ 既然这交易所有涨，他觉得应该也会有下跌。 而随着时间来到正午时分，他的忐忑就愈发明显了。 按照书吏的说法，现在交易所休息，需要到下午时分才会开盘。 而现在他买的股票，除了一开始大乾运河现在一度涨到了四十文之外。 他花重金买的大乾建业还是他的收购价二十五文，纹丝不动。 心里多少是有些患得患失的。 相比之下，此时荣国丈已经笑的牙花子都快咧出来了。 “哈哈！你个蠢材看到没?你又如何懂得老夫的谋划？ 这不，涨到了四十文！哪怕老夫是三十文收购的，可十万两的本金，涨了十文。 也就是说涨了将近两成多的利润。 赚大发了！赚大发了啊！哈哈哈！” 荣国丈笑的格外开心，他本金多，仅仅一上午的功夫，也就是跑跑腿，动动脑筋，就赚了两万多两，这如何不让他开心。 老仆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是全程看到自家老爷是怎么操作的，没想到股价还真涨到了四十文。 就用了，那额外的一千两？ “老爷，您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群人莫不是傻子不成？ 怎么会傻乎乎的继续购买这些东西？” 闻言荣国丈瞬间就不悦了，骂道，“你个蠢材！ 你懂什么？这就是人性！ 老夫且问你，当你原本对一件事物不抱希望时，可结果这垃圾，却给带来了数倍的利润。 而且在这个利润之后，还有人出价更高去买，你会如何？” 老仆想了想，“老爷，我应该会卖！” 荣国丈点点头，“那我告诉你，如果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呢？” 老仆，“那我应该会再看看。” 荣国丈：“那如果，你没有这件东西。你看着别人有这件东西。 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老仆这次思忖了片刻，“我应该会买。” 荣国丈笑着点点头，“你看，这不就对了！ 这些百姓，就像你一样。 他们看到一件本来价值不高的东西，一下子突然价格飙升。 不仅飙升，后续还有人接连出高价购买。 这时候大家自然就会想着趁着价格低的时候想要买点。 因为他们觉得，现在不买，以后再买估计就迟了。 这买到就是赚到啊！谁能不动心？” 老仆想了想，貌似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老爷，我有些想不明白。 您也说了，既然价格眼看着要涨，那为何，那些本身持有股票之人还会想着卖呢？” 闻言荣国丈笑了。 “你以为这是别人卖的？” “嗯？” “这是我卖的！” 荣国丈淡淡道， “这玩意，在老夫看来，本身并不值钱。 就是一些虚无缥缈之物，看得到摸不着。 不过是人性的博弈罢了。 同样我想要让股价涨的更多，那就得卖一点，买一点，再卖一点，买一点。 如此反复，我们在不断收回成本越赚越多的同时，这股价自然而然被我们抬高了。 呵呵，你老爷我，先前已经卖出一半了。 现在一半大乾钞票就在我手中。 等下午开盘，你老爷我再买一点进来，收购价嘛，自然要往上抬一抬。 这群人啊，还是不够贪，我得让他们贪起来。 他们不贪，老爷我怎么赚钱？” 第406章 我糊涂啊 此刻的荣国丈，在老仆眼中，宛如圣人。 那智慧的光芒，几乎快把他眼睛给迷住了。 “老爷高明！” “哈哈哈！走，老爷带你好吃好喝去！” 荣国丈显得很是春风得意。 然而随着正午的休市，那些还在回味上午那惊心动魄情形的百姓们，此刻这才逐渐回过味来。 有些人依旧心痒难耐，恨不得下午快点来。 也有人则是快步朝外而去。 这群人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筹钱。 越多越好！ 一时间整个安平县就有无数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消息就像是瘟疫一样向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不过这年头消息传播渠道还是太慢了，直至下午开盘时，虽说蜂拥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但倒也没到踏破门槛的地步。 看着下面那蜂拥的人群，柳文和还真不得不佩服陛下。 “陛下当真是有先见之明啊，没想到这交易所还真能成气候。” 柳文和正站在交易所二楼看着下面那人头攒动的景象不免感慨连连。 就这种情况也就是灾荒年间，流民蜂拥而至的情形可相提并论。 但此一时彼一时，眼下这些可不是流民，全都是在挥舞钞票，想要给大乾送钱的百姓啊。 “对了，志才，上午我大乾银行眼下储蓄银两有多少？” 闻言站在一旁的方平看了看手里的册子。 “柳大人，正午时分统计算下来，总计约合两百万两！” “这么多？” 柳文和一惊。 这数目可不是一般的多啊，仅仅一上午的功夫，原本储蓄日渐稀薄的大乾银行，如今就像是枯木逢春，一下子就鼓鼓囊囊的了。 其实大乾银行也不是没钱。 应该说大乾银行很有钱，但是大乾银行的资金情况是很不健康的。 其中绝大多数的资金全都是朝廷的资金。 毕竟现在大乾朝廷的吏员官员的月俸都是通过大乾银行统一下发的。 就连将士们的抚恤，等等同样也是得从大乾银行里抽调。 虽说现如今大乾银行的总资产足足有八百万两。 但这是大乾各项营收的资金，比如大乾建业，大乾布料，大乾米业等等.... 当然目前大乾利润最大的还是得属于大乾玻璃。 这玩意之前卖的太好了，而且销路十分稳定。 其次就是大乾建业了，不过最近这一月就没什么利润可言。 毕竟大乾建业后续的开发，几乎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可以说现在这些产业的钱，全都是储蓄在大乾银行之中。 大乾银行可以理解为大乾的央行。 现在的情况就是，国有资金占据整个银行储蓄的百分之九十。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情况。 代表着民间资本很少很少。 当然其实问题也是出在赵铭身上。 之前各种手段对西南道这群商贾的套路太多了，以至于都快把西南道不少商贾给榨干了。 现在大乾倒是富裕起来了，可这群西南道商贾就变得愈发警惕起来。 如若不是现在他们在大乾的不少产业都属于高位，抛售无人问津。 不然他们早就套现离场了。 而现在随着交易所这么一弄，大乾银行的资金总额直接来到了一千万两。 并且看下午这架势，还有继续猛涨的情况。 “大人，这并不算多，下官看了上午的行情，故而下官可以推测，下午只会更加疯狂。 并且不少人还不知道交易所的具体明细，许多人还没来得及进场。 等交易所的具体细节逐渐扩散出去，我大乾银行的资金将会愈发恐怖。 最终或许我们大乾银行的钞票可以在整个西南道畅通无阻的使用。 乃至流传至西南道之外，亦或者整个大燕我们的钞票都将是硬通货！” 不得不说，方平这一套分析是十分合理的。 “如若当真如此，此交易所当真是国之利器！” 柳文和一脸肃然，先前他还不太懂，这会他多少明白陛下的深意了。 尤其是他现在对经商这块也不算是彻头彻尾的蠢材，多少是了解了一些。 知道交子，也就是纸币这种东西，一旦真正能确定其公信力和地位，那价值可比战场上的刀更加锋利。 想到这里心中很是激荡。 “正是如此，在下官看来，只要这交易所不出岔子，可胜过百万雄兵！” 方平一脸的笃定。 仿佛正在操控一盘大棋，下面则是芸芸众生，不过在他背后则是赵铭。 这位大乾的实际掌权者。 此时下方已经是人潮涌动，大量百姓背着一个个包裹就往交易所里面冲。 他们第一时间就要去大乾银行设立在这里的窗口兑换钞票。 一时间队伍直接从交易所排到了外面，看的不少行人都是纷纷侧目。 不过这会大多数的大乾百姓还是属于观望状态，甚至还有许多人不知情。 毕竟百姓大多是愚昧的，哪怕上过夜校的百姓，那也只能说明他们能读会写，距离脑子特别清晰有明确规划还有一段距离。 更别说让他们理解交易所里面的门门道道。 不过这个时间段不会太久。 大乾衙门，负责清算户籍，登记户籍的部门。 王子琦正有些心神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眼前的登记名字的卷宗在他看来，这会有些像是在看天书，脑子全然没有放在这里。 “王兄，你这是作甚？我看你一上午都没怎么工作，下午也是如此六神无主的样子。 莫不是家中婆娘跟人跑了吧？哈哈哈！” 旁边同样负责整理户籍的吏员笑呵呵朝王子琦打趣道。 “对了，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你就算不想要这月考评评优，好歹是每日工作要完成。 不然等上官过来视察，你可得小心了。” 闻言王子琦这才好似有了些反应，他摇摇头，一边整理户籍一边无奈道， “唉，刘兄，我可能糊涂了。” “糊涂？你哪日不糊涂？” 刘开明笑着摇摇头，他和王子琦关系还算可以。 不算特别好吧，但平日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就是他平时很无法理解对方的一些想法。 都已经加入大乾了，还想着科举，这不是搞笑吗？ 第407章 能赚钱? “不是！唉，怎么说呢，刘兄你可听闻近日新出的那个交易所？”王子琦反问。 “交易所？”刘开明想了想点点头，“有点印象，好像是朝廷刚刚搞出来的新东西，怎么？” 王子琦无奈叹息，“还能如何，小弟今日一早路过交易所，见那边人潮汹涌。 便是瞧了会热闹，只是这一看就入了迷，然后一个不注意.... 就....就把今日我家娘子给我的两百两一股脑全都买了那什么股票。 唉！” 闻言刘开明一愣，然后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同僚。 “王兄，你疯了不成？平日看你还算是稳重，今日怎如此糊涂？” “唉，我也没想到，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唉，我也不好说，总之当时就是稀里糊涂买了。 现在我都不知等下职后，如何面对我家娘子。” 王子琦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他现在都快后悔死了。 而这边的动静也是吸引了不远处刚好走来此地巡视的上官。 所谓上官其实不过是这班房的主簿，算是负责这一片的主官。 “股票？王子琦你买了？” “嗯，是的大人...” 看到这位曹主簿过来，王子琦多少有些心慌。 公务之中谈论私事，这可是明令禁止的。 “哦，那你买了多少？” 然而这曹主簿压根就没在意，反而是对股票感兴趣。 闻言王子琦还是硬着头皮道，“两百两。” “哈哈！王子琦，好运气啊，赚了啊！” 说着曹主簿拍了拍王子琦的肩膀，旋即笑呵呵离去了。 可这会王子琦还有些懵，什么叫赚了？ “曹主簿这是何意？” “不知，可能是在怜悯你吧....”刘开明也是怜悯的看了眼王子琦。 他脸上有些傲然，毕竟他家也是这大乾土着出身。 本身也是大户人家，后来因为他家算是投诚比较早。 所以朝廷没收的财产并不算多，加上后续他家老爷子又盘下了好几个铺子。 以及此前家中的房产，故而现在刘开明也算是大户。 家中估摸着还有个五万两的钱财，放在这群吏员之中，妥妥的富裕之家。 “好了，王兄，没什么想不开的，等下职了我们再去交易所看看情况。 顺带着你要是心情不好，老哥我做东请你喝一杯如何？” 刘开明很喜欢这种调调，时不时的接济一些穷苦的同僚，这让他很有满足感。 并且他还很喜欢在王子琦面前秀存在感。 这点王子琦自然是知道的。 他默默看了眼刘开明，心里暗叹了口气。 这个刘兄，以往两家关系本就不和睦，因为自己家道中落，这刘开明就经常明里暗里在他面前秀存在感。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他还是点点头。 实在是囊中羞涩，无奈只能低头。 王子琦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下午是怎么度过的。 最后把工作完成后，他这才拖着略显疲态的身形朝外走去。 “王兄，你可让我一阵好等啊，走走走！咱们去交易所看看。” 刘开明一把就揽过王子琦，一副好哥们的样子。 他们吏员其实平日还是很忙碌的。 毕竟大乾的外来人员一直在增加。 这会已经快傍晚时分。 等王子琦和刘开明来到交易所门口时，这才发现交易所已经关门了。 但令人奇怪的是... “咦，这不是关门了吗？怎么这儿坐着这么多人？” 李开明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王子琦也是满脸错愕。 因为交易所大门紧闭，可外面阶梯已经或坐或躺了一大堆人。 不仅如此，交易所外面的院子里也是全都是人，甚至因为里面过于拥挤，实在是挤不下了。 外面沿街的区域也是躺着一些人。 而且这群人十分奇怪，许多人都是带着棉被过来的。 时不时还有家中妻儿送来吃食，亦或者热水，就这么开始在交易所外面啃着干粮。 看着这一幕，王子琦还以为这是城里来了一大群流民。 可仔细看，就能发现这群人衣着都不算破烂。 一些条件好的，穿着的还是绫罗绸缎，显然是富裕人家。 就这些人，眼下却像是乞丐一样，如此不雅的蹲坐在此，属实罕见。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刘开明上前，“这位兄台，你们在这里作甚？ 交易所不是关门了？何故还在这里苦苦等待？” 那人瞥了眼刘开明，然后哼了一声，随后很干脆的别过头去，完全就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见状刘开明脸上有些尴尬，也有些恼火。 踱步来到另一人跟前，他弯腰再度询问。 这次就好了不少。 许是这人穿着没上一个人好，就是普通老百姓。 看到刘开明两人身上穿着的吏员服饰，多少是给了点面子。 “两位你们这么问就是外行了，还是两位今日一整天都不曾外出不曾？” “哦？为何如此说？” 王子琦不由好奇，对方这话就说的有些迷糊了。 就见那中年男子一下子露出兴奋之色，显然是看到还有人不懂，就有了想要倾述的欲望， “你们还不知道呢？大伙呆在这儿还能干嘛？当然是抢钱啊！” “抢钱？” 闻言两人都是一惊。 心道，开什么玩笑？ 现在城内就有这么多人如此大胆了吗？ 当真大乾的刀不利？ 刘开明眉头一皱，“你这人莫要胡说！我二人可是吏员，小心我现在就让你蹲牢房！” 中年男子赶忙笑着摆摆手，“两位！两位误会误会！ 我的意思是，交易所的股票买到就是赚到啊！ 现在谁要是先买到股票，那就能赚钱，大把大把的赚银子，这不是抢钱是什么？ 不然你以为咱们吃饱了撑着来这儿蹲着啊？” 这让两人又是一惊，旋即更是困惑了。 刘开明摩挲着下巴，试探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交易所的股票能赚银子？” “那不然呢？” 中年男子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这么说吧，随便一支股票，只要抢到，一两银子，一上午的功夫，你就能变成四两银子乃至五两银子！ 一天下来甚至能有个七八两银子。” 第408章 抢钱也没这么快 说着这中年男子还生怕两人不信，就扯了扯旁边同样蹲坐着的一个老者。 “马老汉，马老汉！你不是说你一大早就抢到了股票吗？ 你说说你今天赚了多少银子？” 被称之为马老汉的老头，有些不太情愿。 似乎不太想说，生怕说了，后面有更多的人想要和抢银子。 但看到刘开明和王子琦两人都是吏员，他也不好拒绝，便是有些扭捏道， “唉，小老儿的确是赚了点银子，早上的时候买了大概五十两吧。 现在算下来，理应现在价值三百两吧，不多不多！” 虽然是这么说，但说到后面这马老汉，嘴角都笑的咧开了花。 但这会王子琦和刘开明已经是瞪大了眼睛。 刘开明沉声道，“你这老头，可莫要胡说，你确定没撒谎？” 马老汉顿时就是一怒，“你这小伙子，好不知趣，老汉既然说了，那肯定是真的，难不成拿这事消遣你不成？” 老头明显是被对方激怒了，毕竟老子是实实在在赚了这么多钱。 而这会王子琦则没太注意这些，只是忙不迭询问道，“老汉，你买的是哪支股票？” 他心脏有些不可抑制的跳跃起来。 早上他可是也买了股票，还是两百两，按照这惯性来看，自己岂不是一下子身价暴涨？ 老头想了想道，“我买的...我买的是大乾建业，发行价是十文，现在是六十文。 所以才能赚这么多。” 闻言王子琦顿时有些失望，自己买的不是大乾建业。 “对了老汉，你可知大乾运河今日涨幅最后到了多少吗？” 老汉捋了捋须，“唔....我想想啊...好像是...九十文？” “对了，小张啊，你记得大乾运河最后涨幅到了多少吗？” 就见马老汉扯了扯刚刚那名中年男子的衣袖。 “哦，你说大乾运河啊，不是九十文，是一百文！ 反正就很离谱，这支股票一骑绝尘。 上午还好，这下午开始，就像是发洪水似的，涨个没停。” 听着这些，这会王子琦已经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好在旁边的刘开明一把将其搀扶住。 “王兄，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刘兄我无碍，只是太高兴了！” 王子琦稳了稳身形，这会已经是激动的面色潮红。 这让刘开明不免有些好奇。 “高兴？何故如此高兴？” “赚银子了，刘兄，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买了交易所的股票吧？” “记...记得...” 刘开明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见王子琦兴奋道，“我买的就是大乾运河的股票，两百两全部买入。 现在算下来已经从两百两变成了两千两！！！ 我王家要翻身了！” 一时间王子琦甚至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不怪他如此，实在是太兴奋了。 压抑多日的情绪，此刻好似得到了宣泄。 这边的动静也是吸引了旁边不少百姓。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应该是发现股票赚银子了吧？” “这仁兄买的到底是哪支股票啊，竟然兴奋至此？” “好像是买的大乾运河，一共两百两，啧啧这一下子变成了两千两，换谁，谁不高兴成这样啊？” “什么？两千两？这...这还真的发财了啊！” 大家一时间不少羡慕的目光看了过来。 这也让这群蹲守之人更加坚定了决心，他娘的，今晚一定不能睡。 万一睡着了，被别人搬走换了位置，那就惨了。 明日一早，自己一定要成为最早冲入交易所的那个！ 此时刘开明看着兴奋的手舞足蹈的王子琦，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怕兄弟苦，就怕兄弟开...咳咳。 总之王子琦这日子要是有盼头了，刘开明就感觉自己好似就没什么炫耀资本了。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没放在这里了。 这交易所貌似有点意思啊！ 两百两，一天的功夫变成了两千两，这抢钱也没这么快吧？ 念及于此，他笑着拍了拍王子琦的肩膀， “王兄，当真为你高兴啊，如此一来王兄你家也就不用过得如此拮据了啊！” “是啊！是啊！哈哈哈！我王家总算是熬出头了。” 王子琦不禁有些潸然泪下，虽然总共返贫也没几个月。 但对于他们这种含着金汤勺长大的人而言，从未体验过这种日子，一下子生活档次下跌这么多，也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自己吃苦也就罢了，关键看着娘子和孩子吃苦，对于男子而言，心理上更是一种折磨。 “对了，王兄，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本来想要和你喝一顿的，不过看你这心情似乎不错。那改日吧，正好我家中还有些事。” 刘开明笑着拍了拍王子琦的肩膀，只是这会他有些魂不守舍。 王子琦也没有想在此耽搁的想法，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娘子。 “行，刘兄那便告辞，改日你我在聚！” 两人拱手作揖，便是各自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两人的脚步都十分匆忙。 花费一刻钟，王子琦便回到家中。 刚一回家，就听到里面传来自家娘子泼辣的声音。 “你还记得回来？不对！不是给你首饰让你换钱了吗？说好的给孩子买布做衣裳，布呢？” 娘子看着王子琦，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始升温。 对娘子再熟悉不过的王子琦知道，接下来肯定要雷霆震怒。 他只得率先开口，“娘子息怒！息怒！我们发财了！我们发财了啊！” 这话果然有奇效，仅仅一句话，王子琦的妻子郭氏瞬间就有些懵。 郭氏狐疑道，“发财？发哪门子的财？” “不对！我的银子，银子呢？” 她现在只想看到自己的银子。 王子琦只得赶忙将交易所的情况和郭氏说了一遍。 听完郭氏双腿顿时有些发软，王子琦早有所料，一把就将其搀扶住。 郭氏缓了缓，还是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夫君，你没骗我？当真？这交易所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能平白让人赚这么多银子？” 交易所这种东西，对于这年代的人而言，还是太超前了。 别说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就算是现如今不少商贾估计听到能有如此暴利，第一时间都是不相信。 第409章 发财了 “娘子，你就算不信我，还能不信陛下？ 陛下虽然早年对我家不算多好，但陛下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一直都是言而有信。 再说，你要是不信，现在可以出去打听打听。 或者现在你就跟着我去交易所那边，那边还有很多百姓蹲守呢。” 王子琦开始好言相劝起来。 郭氏这会还真有点倔脾气上来了。 现在家中实在是有些揭不开锅了，如若这两百两打水漂了，那她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她估计最后只能去娘家恳求一些施舍了。 “你等着，我去附近街坊邻居问问!如若你骗我，有你好看的。” 说着郭氏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当她再度回来时，身上已经是有些汗水，忙不迭的朝着王子琦喊道， “夫君！夫君！听说在交易所买了股票后，会有那什么凭证，你的凭证呢？” “在这呢。” 不知郭氏为何如此急切的王子琦只得将自己珍藏的持股券递了过去。 接过持股券，看着上面清晰无比的写着大乾运河，以及下面标注的股票数值，她这才长出口气。 刚刚她的确是出去问了一下。 结果附近的街坊邻居，十个里面起码有三个是买了的。 而且他们全都说能赚大钱，并且他们都有些后悔不迭，直呼买少了。 他们大多都只是买了五十两以内的股票。 然而自家却是足足的两百两。 并且听他们说，那什么大乾运河股票现在最值钱，也是涨势最猛的。 也是让他们颇为后悔的事情。 因为他们都买大乾水泥去了，这大乾运河倒是不曾关注。 可等他们关注时，大乾运河的股票已经像是疾驰的战马，根本刹不住车了。 眼下看到自家夫君买的就是大乾运河，如此种种，也就无需质疑了。 一时间她也是喜不自胜，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娘子，我没撒谎吧？” “没撒谎！没撒谎！真的发财了！咱们家终于不用过苦日子了。” 郭氏也是喜极而泣，夫妻二人抱在一起更是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半晌，郭氏瞬间就是反应过来。 “不对！夫君，你刚刚说交易所外面现在到处都是蹲守的人？” “对..对啊怎么？” 王子琦有些不明所以。 郭氏没好气道， “你读书读傻了吧？那我们还愣着作甚？不抓紧也去抢个好位置，干什么？” “啊？可是...可是咱家没钱了啊？”王子琦无奈。 他当然也知道现在买股票赚钱，可是实在是没钱啊。 郭氏面上一阵阴晴不定，半晌她一咬牙。 “你且等着。” 紧接着郭氏噔噔噔的就回了屋，约莫片刻。 王子琦就看到自家娘子带着一个脏兮兮还沾着泥土的木箱子走了出来。 “娘子这是....” \"哼！这可是我娘亲在我出嫁时给我的，算是我打算以后家中出了意外应急之用。\" 说着郭氏，打开了盒子，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一块块熔铸好的黄金条。 看着这些黄金，王子琦的眼睛都看直了。 没想到自家娘子竟然还藏有积蓄。 “你别多想，之前给你的首饰就是我外面能动用的所有东西了。 这些黄金我是想着等雨儿长大娶妻之用。 也不多，这些黄金换算下来也就价值一千两。” 听着郭氏这么说，王子琦倒是不疑有他，只是有些犹豫。 “娘子，这是给雨儿用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咱家就算是现在这些股票，也能过得很好了。 而且兴许明日这股票还会上涨，到时候或许就是从两千两变成了五千两那也不一定。” “哼！让你拿着就拿着，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郭氏没好气道， “另外咱们家吃喝拉撒这都要花银子，总不可能现在就把股票卖了吧。 所以还是把这些黄金换了吧，留下一百两正常之用，余下的咱家全部买股票！” 闻言王子琦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这会都感觉郭氏貌似比他还要疯狂。 毕竟他总感觉股票这东西，虽说利润极大。 可毕竟家中早年也是经商的，父亲也曾和他说过。、 这利润最大的买卖，其中的风险也是最大的。 然而眼下郭氏的状态，貌似无论怎么劝阻也是无用。 念及于此，他只好点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郭氏想了想道， “不行，今日还是我去那里蹲着，不，我就睡在那里！” 闻言王子琦大惊，“这怎么行？娘子那边都是一群糙汉，怎能让你去那里！ 要去也是我去！” “嗯？你不是晚上要读书吗？”郭氏狐疑。 王子琦一咬牙，“那也不行，读书我可以放弃，反正我现在也没想着要科举了。 娘子我想清楚了，与其争那虚无缥缈的功名，倒不如先顾着眼下。让咱家先把日子过好了再说！” “夫君！” 看到自家夫君总算是开窍，郭氏脸上闪烁着泪花。 女子都是感性的，这会她就有些止不住泪水。 “娘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夫妻二人再度依靠在一起，此刻时间好似静止。 半晌，郭氏赶忙推开王子琦。 “你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速去！你且先去着，白日我再顶替你。 至于雨儿我天一亮就送去娘家先行照顾一段时间。 等这段时间稳定下来再说。” “嗯，为夫知道了。” 既然郭氏已经下定决心，王子琦也不是什么婆婆妈妈之人。 点点头后，在郭氏的嘱咐下带上一床棉被就往外冲。 他的脚步十分匆忙，当在再度来到交易所时，就发现这里的人更多了。 如若不是附近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只怕蹲守之人，都可以把街道给占全咯。 “咦！王兄！你....” “刘兄你....” 就在这时，王子琦看着同样朝着这边而来的刘开明一时间愣住了。 对面也是一脸的错愕，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 因为这会两人的情况都大差不差，都是带着一床被子。 不同的是，刘开明身后还跟着几名仆役。 仆役手中还抱着几个包裹。 那玩意一看就知道，肯定全都是鼓鼓囊囊的银两。 情况和王子琦几乎是如出一辙。 “刘兄，你不是说要早些回去吗？早些回去就是为了这？” 第410章 风向变了 “呵呵，王兄，彼此彼此吧？你不也是？” 既然都撞见了，刘开明也懒得藏着掖着，再说这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看来刘兄也是想买股票啊。”王子琦面上重新展露笑容。 见状刘开明也是哈哈大笑，“是啊是啊！没想到你我两兄弟算是想到一块了。 你这也是打算今夜就在此过夜？” “是啊，王兄也是？” “嗯！我准备在这儿睡一宿，然后早上再看看情况。 等看着股票买入后，我再前去上职。” “嗯，我这也差不多。” 既然都说开了，两人也就干脆聊了起来。 毕竟这会两人也算是战友。 在重新看到王子琦后，尤其是看到王子琦手里抱着的小木盒。 刘开明就知道，王子琦估计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既如此，倒不如现在就把关系彻底打好。 不再以高高在上的目光看人之后，两人的关系确实拉近不少。 与此同时，交易所对面的茶馆二楼，一群商贾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这群人不是别人，赫然是那群来自京城的商贾。 白天他们是最早离开的那一批，约定攻守同盟之后，后续他们也就去了附近的娱乐场所好是一顿吃喝玩乐起来。 只是这会他们一个个面色都有些沉重。 “咳咳！诸位，诸位！大家不要慌不要慌！” 见气氛有些沉重，宁老赶忙挥了挥手。 “诸位，别看这交易所现在搞得红火，但要我看这就是空中楼阁！” 这话勉强给大家提了提气，只是依旧没人说话。 毕竟这会大家现在别提有多郁闷了。 他们现在也听说了，据说一开始股票的发行价也就才十文一股。 也就是说如若当时他们不走，直接下场玩，那现在每人手里的钱，都往上翻好几倍。 最多的直接就是一万，变十万，十万变百万！！ 如此大的利润，自然是让他们难受至极。 如若买卖本身就做不成，他们不觉得有什么。 可如此一个暴富的机会，就这么被他们主动放弃了，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宁老这会也难受，但他这人性格比较执拗。属于打死不回头的那种。 “诸位，你们想想，这交易所无非就是击鼓传花的游戏。 这玩意我等早就摸清楚了，既如此你们觉得这大乾现在的资金能够撑多久？ 这不过是他们最后的疯狂罢了。 等这群人手里的钱全部买进去后，到时候这交易所肯定会崩盘。 那时候就是大乾境内各种产业贱卖的时候，也是我们最佳入场的时候。 故而诸位一定要稍安勿躁，切忌不得被环境所裹挟啊！” 宁老这算是苦口婆心了。 只是这会大家依旧是神色各异，但好在也有几个人附和着宁老。 “宁老，您说的没错，这就是伪乾搞出来的骗局，迟早是要被戳穿的！” “就是，宁老，我一直觉得您说的不错，我等只要坚定不下场。 那就他们这点资金，定然是玩不转的！” “嗯，不错不错！” 宁老脸上总算是带着些许笑容。 不过他感觉还不够，现在人心貌似有些散了啊。 得把这人心给聚一聚，一定不能让交易所成了气候。 “对了，宋老弟，你怎么看？” 他目光很快锁定了人群中的宋文泽。 宋文泽可是京城商贾里很有话语权的，相信有这位老弟力挺，这事儿也就妥了。 闻言宋文泽这才回过神来，他哪里知道宁老刚刚说了什么。 他脑子里一直在计算今天赚了多少银子呢。 心里的喜悦现在还没散去。 “宁老您说什么？” 宁老眉头微皱，还是把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宋老弟你怎么看？” “这个嘛.....” 宋文泽眼珠子转了转，旋即笑着点点头，“我觉得宁老您说的没错！ 对！就是应该坚决不理会伪乾的这般行为。 任由他们自己玩，咱们自己玩自己的，等再过一段时间，自然是有他们哭的！” “哈哈！不错不错！看来宋老弟也是明白人，诸位可莫要被眼前的利润蒙了眼，我等只要同舟共济同气连枝，接下来的胜利必然属于我们！” 宁老朝着众人发出铿锵有力的发言。 这下众人也是纷纷响起比较热烈的回应，只是具体大家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与此同时，就在这雅间隔壁。 “这隔壁怎么回事？这也太吵了！” “唉，黄兄这人之常情，许是隔壁正是在交易所今日大赚了一笔，这才如此高兴。” “嗯，言之有理，不过这交易所当真如此赚钱？” 黄云杉皱眉看向同桌之人。 黄云杉不是别人，赫然是莫县县令。 只不过如今的这位县令老爷则是一副乔装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富家翁。 之所以来此，倒不是就是奔着交易所而来。 毕竟消息传递再快，也没法这么快传到隔壁的莫县去。 之所以黄县令在此，主要原因，还是府衙曹文山那边的态度很暧昧了。 自从赵铭帮助曹文山开拔之后。 以及曹文山逐渐的心态转变，最终带来的结果，那就是整个郁州府府衙对大乾，貌似隐隐有靠拢的姿态。 就在半月之前，曹文山就已经下令。 勒令运河沿途县，不得私自设立水寨，以及一切关卡。 这一手就是明摆着释放信号，不能耽误大乾运河赚钱。 此外还有一条命令，那就是勒令沿途县令，务必保证最近对境内水匪进行一次清剿。 虽然话说的冠冕堂皇，提及什么水匪的隐患。 可这话对于黄县令这等人而言，听听也就得了。 他们这种聪明人当然察觉氛围不对了。 而此时坐在黄县令对面的，也不是别人，也是郁州的一位县令。 乃是这郁州集宁县的县令，名字叫卢宏希。 两人之所以来这儿，一来是风向变了，二来嘛，自然是也想看看这边的情况。 其实如他们这些县令早就想来看看了。 毕竟每隔一段时日，他们本县就出现陆陆续续的逃户。 这些逃户也没有往山里跑，全都是一股脑的往大乾境内跑。 而跑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偶尔回来的，还是专门带着其他人跑的。 久而久之，他们这些县的情况那叫一个每况日下。 日子那是一天那不如一天。 第411章 让我毛骨悚然啊 卢宏希摩挲着下巴，目光看向窗外，笑眯眯道， “黄兄，今日我可是打听清楚了，这可是几倍利润的买卖，还是一天之内的结果。 一天之内就有如此巨额的利润，这要是十天？这要是半个月？这要是一年又当如何？ 你我当官这么多年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一点碎银？ 如若能一次性就赚够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后续就算朝廷将我等革职查办又当如何？ 无非就是回乡当个富家翁罢了，如此我等又有何惧？” 卢宏希这话倒是让黄县令更加心动了。 交易所这事儿，他们也是今天无意间在酒楼听旁人提及，当时听到如此高额的利润，他们还以为是骗人的。 岂料下午只是去看了一眼，这才确定事情大概是真的。 “嗯，卢兄言之有理，不过要说这天底下有稳赚不赔的买卖，我倒是不信。 要我看，估计再过不久，这什么股票就得下跌。” 黄云杉这话让卢宏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黄兄，瞧你这话说的，既然人家说了此物又涨自然也会又跌。 你我为官这么多年，哪里还看不出来，这就是个击鼓传花的游戏。 风险自然是有的。 可你我如若入场比较早呢？ 不赚那最后一点利润，我们仅仅就赚几日的利润。 就以现在股票的涨幅情况，你不觉得就是这几日，我等就足够赚够一辈子花不完的钱了吗？” 卢宏希这话让黄云杉忍不住连连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看来卢兄对经商也是有一套啊！佩服佩服！” “呵呵，谈不上，不过是就此事稍作分析罢了。” 卢宏希笑着摆摆手。 “而且要我看，最有潜力的当属那大乾水泥，毕竟此物这几日我等视察也看到了。 当真神奇，此物日后必然不愁卖。 并且只要这销路打通，此物很快就能风靡全天下。 而且你再想想，此物除了修桥铺路，建宅子之外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黄云杉捋了捋须，很快他眼睛一亮，“你是说修缮河堤？” 卢宏希笑着点点头，“不错！此物用于修缮河堤，可谓是再好不过。 有此物，往年再有洪水，怕是也得驯服的温顺无比！ 水泥可比那些泥沙防洪好用。而且我问了，价钱并不算贵。 如若朝廷知道此物，你说朝廷会不会通过商贾大肆采购？ 如此一来，大乾水泥会如何？” “卖爆！卖爆啊！”黄云杉忍不住惊呼。 但旋即他就忍不住皱眉。 “可如此一来，要是朝廷知道伪乾存在，发兵平叛，要我看这伪乾也长久不了啊！” 闻言卢宏希捋了捋须也是眉头一皱。 “嗯，此事却是最大的问题，不过....我等何须担心那么长久之事？ 这等股票，在我看来短期便能利益最大化。 长期买卖，我还真有些怕，谁知道伪乾会不会把这盘子给一口闷了。 要知道，想要购买股票，咱们可都是要先把银钱换成那什么大乾钞票。 所谓大乾钞票，不过就是一张纸罢了。 人家要是翻脸，我等拿着一些废纸有何用? 所以黄兄，那等遥远之事就无需我等考虑，还是先赚着眼下的钱吧！” 卢宏希看的很清楚，他对于没把握的事情从不去做。 现在大乾的交易所让他看到了巨大利益不假。 但大乾本身就是一个不确定性的存在。 黄云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嗯，卢兄此言有理，伪乾还是不确定性太大了。 但我却有一点不太明白。” 卢宏希，“哦？” 黄云杉，“是这样的卢兄，你想想看，最近咱们那位曹大人如何？ 你说这曹大人会不会已经和伪乾.....” 卢宏希面色一变，“慎言！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黄云杉笑了笑，“嘿嘿，卢兄，你我又不是外人，便是议论又何妨？” 闻言卢宏希还是眉头紧皱。 犹豫片刻他才低声道， “此事要我看，多半像是你我理解的那般，这点我也很纳闷。 你说这伪乾到底是有什么魔力，竟是能让曹大人态度发生如此转变？ 我没记错的话，此前曹大人可还多次组织过针对伪乾的剿匪吧？” 黄云杉点点头，“不错，的确如此，当时我还专门接待过来此借粮的府衙军队来着。 但很可惜，每次都是惨败而归。” 说到这里，黄云杉倒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真要说起来，卢兄，对于这伪乾你如何看？ 哦不，某的意思不是说拿他们和我大燕作对比，而是就以现在伪乾的各项举措，还有民生情况，军队等等这些方面。 你觉得伪乾这到底算不算是一般贼寇？” 卢宏希十分果决的摇摇头。 “这自然是不算的!一般贼寇哪能有伪乾这般？ 一般贼寇但凡有伪乾半分的底蕴，就能席卷一州之地。 说实话，最近这些天我在伪乾所见及所闻，都让我惊骇连连啊。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我二人，眼下都算是脱离当初读圣贤书的本心。 可在这里我却处处看到了本心。 吏员干练，从不推诿也不糊弄了事，更不会欺压百姓。 官员则是励精图治，一心为民。 整个伪乾给我的感觉就是蒸蒸日上。” 说着卢宏希呷了口茶，许是这一说起来，话匣子打开了，他的话也就更多了。 毕竟其实如他们这些当官的读书人，本质上大多都不算是读书读傻了的。 相反，他们反而十分精明。 许多时候无非是难得糊涂罢了，和光同尘嘛，这才是官场上的生存之道。 “至于这伪乾的经济更是让我毛骨悚然。 本官很难想象，伪乾不过从发家到眼下才区区数月功夫的光景。 刚来的时候，如若不是说这里是曾经的安平县，我都不敢相信。” 说到这儿，他来到了窗口，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忍不住感慨连连。 “黄兄，你且看看，这哪里像是我等乡野之地的贫瘠县城？ 说是京城，我都敢信！” 闻言黄云杉看了看外面的繁华夜景，心里也是忍不住点点头。 第412章 越聊越刑 伪乾的发展速度的确让他也是惊骇不已。 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安平县就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是建筑物数十倍于曾经，就连这人口也是数十倍于曾经。 “而且黄兄，我虽然不太清楚如今伪乾的财政情况。 但我可以笃定，伪乾绝对不缺钱。 或许不如我大燕朝廷的每年税收多。 但他们光是今年的净利润，我估摸着就不下上千万之多。 这哪里是寻常贼寇所能比。 寻常贼寇就算是席卷一州之地，肆无忌惮的刮地皮也捞不到这么多银子啊！ 而伪乾的军队，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虽说我目前还没瞧见伪乾的那些什么长胜军，安平军之类的正规军。 但哪怕是维持城内秩序的安山军，其军士素养在我看来就远超厢军。 或许比西军有些逊色，但这可不是伪乾的正规军，充其量只能算是辅兵。 且据说伪乾的正规军之中还有数百重甲兵，以及大量弓弩。 此外有人说他们搞出来一种宛如突火枪一样的神兵利器，性能比突火枪更好。 能打的更远，威力更大，具体如何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这伪乾的正规军，通过最近的前线战报倒也可窥一二。 能够直面大渊蛮子，差点全歼三个千人队。 并且在峰登府抵御数万大渊蛮子，直至逼迫对方退兵。 光凭这份能耐，在我看来伪乾的正规军，其战斗力丝毫不亚于西军！” 随着卢宏希这番话说完，黄云杉已经听傻眼了。 他也只是让卢宏希说一说看法，没想到卢宏希内心深处竟然对伪乾如此高看。 “咳咳，卢兄，你这般说会不会有些误判了？” “误判？不会的。” 卢宏希摇摇头，“我甚至都觉得我还有些低估了对方。” 说着他目光看着远处夜景怔怔出神。 “呼！我算过一笔账，就最近一段时间我从伪乾的市面上看到许多大宗交易。 这些交易的背后其实大多都是伪乾朝廷。 每一笔，大多都在数万两之多。 一天就能有数十万两的交易吞吐量。 你说伪乾多有钱？ 在我看来，打仗打的就是国力。 伪乾现在的确国力还不算强，但就以目前伪乾的体量而言，他们很强很强！ 且这还只是他们在安平县这一亩三分地耕耘。 可如若他们有朝一日不打算藏拙了，想要对世人亮剑！ 想要吞并西南道....你当真觉得我大燕朝廷能够挡得住？” 黄云杉：“这.....” 他这会经过仔细思索之后，也是有些犹豫了。 还别说，真未必！ 虽说眼下伪乾的国力，也就是大燕的零头。 可大燕相应要承担的压力也更大，不仅有时不时的叛乱。 还有来自北面大渊蛮子的南下。 以及如今冗官冗兵的情况，以及一些官员的贪腐，等等问题。 而伪乾就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正肆无忌惮散发着他的光和热。 肆意炫耀着他的存在。 见黄云杉陷入沉思，卢宏希笑了， “呵呵！看来黄兄也不确定吧？要我看也无需什么不确定。 我得看法就是....一旦伪乾发兵，大燕朝廷只能眼睁睁看着。 最好的法子就是联姻和谈！ 否则如何处置？ 难不成抽调上万西军平叛？ 我估算就眼下的情况，我大燕朝廷最多只能抽调五万西军！ 五万！ 五万还须冒着北边大渊蛮子没有大举南下的情况，一定得速战速决。 可当真可以吗？ 就伪乾现在不差钱，不差人，民心可用，民心所归的情形下。 或许只须这伪乾振臂一呼，他们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征募十万大军。 如若精益求精。 他们想要继续韬光养晦。 两年！他们只须再韬光养晦两年！ 只须两年时间，他们就能放开手脚席卷西南道，到时候就算面对来自大燕西军的压力，他们也能不惧。 除非大燕抽调十万西军！可如此一来，北边不要了？ 放任大渊蛮子南下，这可比伪乾威胁更大。 到时候就是一个左右为难的问题，而最终只能和谈！” 卢宏希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透过时间看到之后数年的未来走势。 黄云杉也是被卢宏希这番话给震惊到了。 “卢兄，你这....太...太过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黄云杉声音都有些发颤， “卢兄，你这话要是在外说，怕是本朝就得杀一位文官了！” 闻言卢宏希一点也不在意，嘴角反而是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呵呵！黄兄，你我现在可是在贼窝。 贼窝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又有何妨？ 再说，你要是觉得我是胡说，你就不会只对我这般说了。 你应该言辞激烈的驳斥我，然而你没有....看来你也觉得朝廷怕是气数将尽了吧？” 这会黄云杉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自己和卢兄聊股票，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朝廷气数将近了？ 是不是这话题偏的有些太过离谱了？ “卢兄我...” “好了黄兄，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又没说现在要投靠他伪乾！” 卢宏希笑呵呵摇摇头， “刚刚我不过是说的理想状态，事实可是会横生许多波折的。 比如很快朝廷就会对伪乾引起重视，亦或者下月，数万西军就会兵临城下？ 这些都是变数！ 甚至我觉得，现在伪乾的大致情报，或许已经进入京城一些相公们的案台之上。 但如若是这般，为何现在还没捅出去？ 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先前那些话都只是让黄云杉有些害怕，那现在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他都不知道，如若朝中那些相公，其实早就知道伪乾那是怎样一种可怕的情况。 是不是就意味着，其实相公们，也在看碟下菜？ “哈哈！黄兄瞧你吓的，我这就是开个玩笑，咱们还是聊聊股票吧！” “对对对！聊股票！聊股票！” 黄云杉都有些怕了，这卢兄话题实在是太刑了。 他怕继续聊下去，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别想睡个安稳觉。 第413章 击鼓传花的游戏 而另一边，相隔几条街的客栈之中。 荣国丈正在奋笔疾书。 半晌他这才停笔，将手中书信交给了老仆。 “速速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另外嘱咐一定要交给我那长子！切记切记！” 拿着书信又看了看自家老爷一脸严肃的表情，老仆满脸的苦涩。 今日的确是大赚了不少银子。 可他总感觉这样赚银子赚的有些心慌。 然而自家老爷还尤不知足。 竟然要写信，要求家中抽调五百万两过来。 五百万两啊！ 这几乎是现如今荣国府所能抽调的所有闲钱了。 “老爷！这会不会太多了点？而且这么多的金额，怕是小主看了，会有所质疑书信内容。” 老仆很是委婉的劝诫。 然而荣国丈好似一个执迷不悟的赌徒。 就见他自信一笑，旋即将随身携带的玉佩塞到老仆手里。 “你把此物和书信一并送过去即可。 至于这么大一笔银子的确不好运过来。 那就这般，一部分直接运过来，一部分用通过钱庄再从这边取出来。 虽说可能会有所损耗，但无需在意。” 咕咚。 闻言老仆明白了，这是彻底上头了啊！ 自家老爷早就想好了全套解决之法。 这时候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 “是...是老爷，我这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嗯，自然！前面走水路，后面再转快马吧，这样速度快些。 兴许来回也就半月时日便足以。” —— 随着次日天蒙蒙亮，大乾的第一缕阳光照射。 交易所外面就开始愈发热闹起来。 应该说本来就十分热闹，但这会来这儿凑热闹的更多了。 其实这会大乾境内几乎都不用怎么宣传了。 数千人连夜驻扎在交易所门口不走的画面可谓是一道奇观，吸引了无数人注意。 加上昨日本就入股的百姓，天一亮，这儿聚集的人数就足足有数万人之多。 不知道的还以为城中暴乱。 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其实交易所外围的院子还是挺大的，跟一个小广场也差不多。 院子里就足够容纳上千人之多。 可眼下这么多人，队伍直接排到了附近好几条街之外。 并且因为瞧热闹的人也比较多，大家口口相传之下。 这些看热闹的也明白这玩意貌似能赚钱，于是排队的人就更多了。 如若细细算下来，其人数绝不下于六万人！ 站在二楼的柳文和看到外面的景象也是被吓了一跳。 但很快就忍不住嘴都快笑裂开了。 “陛下，喜事大喜事啊！如此多百姓愿意来我们交易所买股票。 如此一来，我们大乾银行的银两和钞票置换率兴许会更高。 或许不用一个月，仅仅半月，大乾就全会换成钞票进行交易。” 站在一旁，同样是看着外面人山人海的赵铭，闻言也是点点头。 “不错，这的确会加快百姓们置换钞票的速度。 但是这交易所我们还是要管控一二。” 说着赵铭顿了顿，看向身后的方平。 “志才，昨晚和你所说之事，今日你应该知道怎么去办吧？” 闻言方平上前一步行礼道，“回陛下，微臣知晓。 只等今日开盘，届时微臣自会给这些百姓浇一盆凉水！” “浇一盆凉水？” 柳文和一惊，有些不解， “陛下，您的意思是说，要打压现在的股价？” “不错！”赵铭点点头。 这就让柳文和有些费解了。 “陛下，微臣有些不懂。 眼下三只股票我大乾占比都不少，既然如此股票价格越高，我大乾赚的自然就越多。 何故要打压股价？” 赵铭笑了笑，思索着该怎么解释。 “唔....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不过你仔细想一想。 现在的三支股票，是不是只有大乾运河上涨的比较快?” 柳文和点点头，“是！” 赵铭：“朕这么和你说吧，大乾运河之所以涨幅如此之快。 那是因为这支股票背后有人在运作，这人估计是一位有钱的商贾，而且脑子很聪明，也很有眼光。 知道怎么把市场给炒热。 但你觉得今日的股价涨幅会如何？” 柳文和想了想道，“理应再度猛涨！” 赵铭笑了，“不错，开始的确会大幅猛涨，可在我看来，三支股票在涨幅达到一定情况后，也就会卡住不动了。 甚至之后还会开始如雪崩一般的崩盘！” 闻言柳文和大惊，“陛下，这怎么可能？” 赵铭：“呵呵，道理很简单，当你看到一件东西他的价值是一直不变往上飞涨。 你是不是就会想要买下此物，坐等此物继续涨价？” “是！” “那你在想，如果你本身持有此物，那你还会卖吗？” “自然是不愿....哦，陛下，微臣明白了。” “孺子可教也！” 赵铭满意点头。 股票这东西，在没有变更时，它的数额就那么多。 你买的不过是别人卖的。 可如若一个东西没人卖了，这交易就算是中断了。 中断之后价格也就冻结不动了。 时间稍微久一点，就会有人想要抛售，而且如若一群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就会出现大量挂牌抛售的。 一旦出现无数人开始抛售，这就会引发雪崩效应。 到时候外面观望的人，看到价格跳水似的猛跌，哪里还会继续买入？ 自然这价格下跌的只会更猛了。 所以必要的调控还是要做的。 ——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到了交易所开盘的日子。 随着大门在几名衙役打开之后，无数人开始蜂拥而入。 好在为了避免骚乱和踩踏，赵铭把安山军的士卒给调集了过来。 时刻维持现场的秩序，故而大家虽然蜂拥而入，但依旧维持着队列前行。 随着进入交易所，大家目标一致，几乎都是奔着大乾银行兑换窗口去的。 此时人群中有着两人也是跟随队伍前行。 “大伯，咱们真不卖？眼下股价涨这么多了，咱们大乾运河的股票其实可以卖一点回笼一下咱们家族资金的。” 曹明看向自家大伯，很是好奇大伯为何不卖。 他们两个倒不是过来排队置换钞票的，而是纯粹进来盯盘的。 第414章 怎么卡住了? 曹贺捋了捋须，面对侄儿的询问，也不急着回答。 而是在进入交易所后，就来到一侧的休息处。 交易所内部有一片区域是放着一些长条板凳的，用以提供给百姓暂时休息之所。 只是现在大家哪有这功夫。 故而两人这会倒是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十分另类。 “你看到了吗？”坐下之后曹贺指了指在场这些人。 曹明看了看，又看向自家大伯，有些迷茫。 “大伯，我看到了什么？” “我是说你看到了吗？这群人?是不是很多？” “是！当然多！” “既然多，你急什么？” 曹贺没好气反问， “我们曹家现在的确很缺钱，家族几乎快没什么钱周转了。 但这不是还没饿死吗？ 这多等几天何妨？只须多等几日，我们手里的股票只会比今天更加值钱。 你没看到吗?昨日我们的大乾运河就足足翻了十倍的价格！” 说到这里，曹贺有些面红耳赤，显然开始激动起来。 一开始的平静，无非是他一直在强压着兴奋。 事实上仔细看就能发现，曹贺的眼睛里全都是血丝。 他昨晚压根就没睡，实在是太兴奋了。 “你知道我们当初投资运河，最初分到的股票价值多少吗？” “多少？” “但是价值不过才十万两！如若当时卖掉，我们可以直接回本，还能小赚一笔！ 可是现在你知道价值多少吗？一百万两！一百万啊！” 咕咚！ 听着自家大伯比出一的手势，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一百万两，那是之前曹家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他们曹家就算砸锅卖铁筹钱，卖掉一切资产，宅子，田地等等。 或许打包加在一起，也就能凑出个三四十万两。 然而一天时间，他们就赚到了九十万两！ 这下曹明闭嘴了。 “大伯，我....我听您的...咱们不卖！对！不卖！ 就算是之后吃馒头，上街要饭，我们能多拖一日就多拖一日！” “不错！就该有这种气魄！要赚！我们曹家就要一次性赚个够！ 到时候咱们有了这么多银子，什么东西买不着？ 之前家里不是有不少后辈想要当官吗？ 没问题，直接花钱砸他们大燕的官员！ 现在大燕朝廷十分缺钱，一些官位都是明码标价。 想要什么官位买不到？ 无非就是多花点银子罢了。” “另外，曹明，你小子不是看上了吴家的那个小丫头嘛？” 曹明顿时有些扭捏起来，“不是的，大伯，是我和人家两情相悦....” 曹贺冷笑，“什么狗屁的两情相悦，人家父辈还不是瞧不上你。 觉得咱们曹家配不上他们诗书传家，钱财也比咱家多。 只要咱们再等几日，反而是他们高攀了！” 曹贺现在可谓是膨胀到了极点。 如若张开手，他都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相比之下，此刻慢悠悠坐在了隔壁椅子上的荣国丈就显得淡然很多。 虽说昨日他的资产上涨了不少。 但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就这点银子还真不值得他内心有多忐忑激动，他只是享受这种赚钱的感觉，以及这种短时间资产猛涨的感觉。 说白了，他就是喜欢钱！就这么简单直白。 “咦，这位老先生，你怎么不去抢股票？” 曹贺叔侄二人很快就发现荣国丈这个奇葩。 闻言荣国丈侧头看了看两人，笑了，“两位小友，你们问我之前，何不问问你们自己，你们怎么不去？” 曹贺二人对视一眼，曹明有心想说自家本身就持有大乾运河的股票。 但很快被曹贺给拦住了。 “呵呵，老先生，我们昨日就买了，现在囊中羞涩，等着股价上涨呢。” “哦！这样啊，那老朽也是如此。” 荣国丈笑着点点头。 闻言曹贺有些诧异，看了看眼前这老者。 对方的穿着十分不俗，就有些好奇，“不知老先生昨日买入多少股？” “多少股...这我就有些算不清了。” 荣国丈捋了捋须，“不过我对钱比较敏感，算下来老朽昨日收盘时，想来是赚了四十万两左右吧。” 之所以他赚的看似不是很多。 但毕竟大乾运河昨日基本上是被他操作给拉上去的。 所以进进出出之下，他赚的倒也不算太多。 “嘶！” 不过曹贺二人闻言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眼前这人还真有点东西啊！ “老先生还真是运道啊！不知老先生今日可有想要售卖的想法？” “不了，今日老朽就不卖了。” 荣国丈摇摇头。 他今天的确不打算操作了。 毕竟今天的情况他看在眼里。 来的人太多了，几乎是昨日的好几倍。 并且他相信经过昨天他那一波运作，以及最后无数人暴富的情况。 今日这群人都得抢疯，而且肯定也有人陆续忍不住心中的诱惑开始抛售。 毕竟随着挂牌越来越高，坐不住的人肯定是有的。 他就算卖，那也得等明日再说，反正今天他要狠狠大赚一笔。 随着那边排队挂牌的人越来越多，还真有人忍不住在高位抛售。 但更多的还是越来越多人买，只是挂着的牌子价格，在不断上升。 显然这些买家，发现当前价位没人出手后，就开始把价格抬高。 不知不觉，光是大乾运河的价格就抬到了一百五十文一股。 而且其他股票价格也分别在一百二十，和一百文左右。 并且这个走势还在不断上涨。 与此同时，过来休息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些过来休息的，大多是那些昨日就买入的，现在他们也不想卖，就等着继续涨呢。 这会他们就如同正在看戏的看客有滋有味看着那群买家抓耳挠腮的想要买入一股。 宋文泽这会平静的看着这一幕，不过袖口里的拳头已经捏的咯吱作响。 “涨！涨涨涨！给我继续涨啊！” 他心中在怒吼，希望股价能够继续抬上去。 只是这会收购价卡在一百五十文就像是不动了一样。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半刻钟过去。 就连那些持有股票之人，这会也有些急了。 怎么就不动了呢？ 第415章 不怕不怕 看着大乾运河的股价纹丝不动，宋文泽有些懵。 一开始他还能保持淡定，可时间流逝，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怎么就不动了？” “什么不动了？” 就在这时，宋文泽听到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扭头一看，他心脏都差点没停摆，来人竟然是宁老。 这老鬼怎么过来了？ 他心里就是一突，自己过来是瞒着大家来炒股的，现在颇有种被当事人抓个现行的感觉。 好在持股券一直在他手中被袖口遮住，这会他更是下意识握紧藏好了一些。 “宁老，你怎么在这儿？” “哼，你还问我？” 说到这事，宁老就有些来气， “你还有脸问我？我就在对面看到你小子进来了。 你是不是来这儿买股票了？” “没！宁老我怎么会来买股票呢，我就是来看看好戏。” “看戏？” 宁老明显有些不太信。 宋文泽赶忙解释道，“宁老不知道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话？”宁老皱眉。 他现在对宋文泽有了疑心，感觉这家伙有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意思。 这家伙不会是个二五仔吧？ 心中一旦起疑就是各种浮想联翩。 宋文泽，“宁老，您看，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这哪里是来买股票的，我这是来刺探敌情的啊！ 宁老没想到你对我误会这么深！ 唉！你不是经常挂在嘴边同气连枝，现在怎对我如此怀疑？ 如此怀疑，你我何有信任可言？ 须知这做买卖做重要的就是诚信，宁老您太过了！” 宋文泽这一番义正言辞的抢白直接让宁老有些猝不及防。 他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犹豫片刻还是笑呵呵道， “宋老弟啊，呵呵误会误会！我也是来刺探敌情的，毕竟我对这玩意也不熟。 就是过来瞧个热闹，宋老弟你可别误会啊，刚刚就是和你开个小玩笑。” 宋文泽不依不饶，“宁老这种玩笑可不好笑，我可不希望下次还看见这种玩笑！” 宁老赶忙点头，“对对对！老夫也是糊涂了。” 见宁老打消了疑虑，宋文泽心里暗松了口。 赚钱还真不容易啊！ 然而就在这时，宁老忽的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宋文泽纳闷之际，宁老已经大笑出声， “宋老弟，快看快看！跌了跌了！这股价总算是跌了！ 哈哈！老夫早就说过这什么交易所就是空中楼阁，是骗人的玩意。 此番看来，果然不假！” 闻言，宋文泽连忙扭过头去，这一看顿时如遭雷击。 “宋老弟，你怎么了？” 宋文泽这一异样很快让宁老注意到了。 他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宋文泽，就见这会宋文泽汗水不断往外流淌。 浑身都止不住的哆嗦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宁老皱了皱眉，“宋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宋文泽艰难的摆摆手，“没！没事，就是我刚刚有些不舒服，现在好很多了。” 宁老将信将疑的点点头，“那就好，不过这可是喜事啊！宋老弟你怎么不笑？是不爱笑吗？” “呵呵...呵呵呵...我笑，我当然开心！我开心死了！” 宋文泽满脸堆笑，只是那笑显得格外僵硬。 好在这会宁老已经将注意力放在实时的股价上，并未太过留意到这点。 此刻宋文泽心都在滴血，他也在看股价。 就在刚刚，一名书吏临时换下了一块牌子。 换的正好是大乾运河的牌子，直接从一百五十文的标价，变成了一百三十五文。 直接暴跌十五文！ 如此剧烈的跌幅，可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哦不，甚至之前压根就没出现过跌幅。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名书吏好似听到了什么消息。 然后又在这块牌子旁边挂上了一块，写着暂停交易一刻钟的字眼。 宋文泽当然清楚，这就是之前交易所提及的。 一共有三次跌幅，第一次跌幅达到一定数额后，就会触发暂停交易的机制。 一共三次，当三次机制全部触发之后，当日这只股票彻底停止交易。 这会宋文泽就有些慌了。 好在他还忍得住，毕竟前面涨的太多了，现在跌一点那也正常。 “不要慌不要慌！就这么一点点波折没问题的，我还是大赚！或许再过不久马上就能涨上去。 毕竟还有这么多人没买到股票呢。” 宋文泽开始给自己暗暗打着气。 他这也不是没来由的自信，而是他发现交易所内，正在交易的人依旧很多。 还有不少人挂牌想要买入。 只是他却没注意到，刚刚也有人开始陆陆续续挂牌卖出了。 虽然挂牌卖出的人还很少，对比买入的少的可怜。 此时随着交易暂停，这会大家都卡住了，只能在焦急等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随着一刻钟过去。 就在宋文泽期待股价再度拉升之际。 同样无数百姓正准备完成交易买入之际，下一刻就见一名书吏好似听到了消息。 再度上前。 旋即又一次更换了牌子，直接从一百三十五文，变成了一百二十文。 随后再度出现的暂停交易的牌子被挂了出来。 一时间无数刚刚买入的百姓顿时哭丧着脸，有些人更是捶胸顿足。 之前无数人体验过股价疯涨的快乐，这会直接体验了一波股价暴跌的痛苦。 尤其是那些刚刚买入接盘的百姓，一些身家比较薄的，这会面色都有些发白了。 因为哪怕是十文钱的跌幅，算下来可能比他连续工作好几天赚的钱还要多了。 宋文泽更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他还是深呼吸几口气，想要平稳心态。 “没事的！没事的！就是一点点下跌，现在下跌的空间还有很多，不怕！不怕！” 他觉得没什么问题，哪怕三次跌停，他依旧还是大赚。 一旁的宁老已经是笑开花了。 “咦！宋老弟，我刚刚就发现你心情怎么不太好的样子？你不会是真的买这什么股票了吧？” 他再度盯着宋文泽，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宋文泽强挤出一抹笑容，“宁老，瞧你说的，我就是早上吃的不太干净。 许是有些水土不服吧，这会感觉肚子疼的难受。” 第416章 不打紧 “这样啊，那你还忍着做什么，走走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由分说，宁老就准备搀扶着宋文泽去找大夫。 宋文泽现在哪里肯走，没看到后续，他现在哪里都不想去。 “无碍！无碍！我坐着休息一会或许就好些了。” 好说歹说，这宁老总算是没再纠缠。 趁着宁老不注意，宋文泽开始时不时盯着股价，同时计算着时间。 随着第二次暂停交易结束。 随着刚一恢复交易，宋文泽就看到一块块卖出的牌子被挂了出来。 很显然这是许多人在看到接连的瞬间跌停后，开始有些恐慌性的进行抛售。 毕竟昨天那些进场比较早的，其实说到底现在还是大赚的。 从十文涨到现在，足足赚了十几倍的利润，他们也是最想抛售离场的那一批人。 只是这会就看到一名书吏阻止了继续挂牌出售。 然后就看到上面的股价牌子重新更换了，直接从一百二十文，变成了一百零五文。 然后重新挂上了暂停交易的牌子。 而没记错的，今日大乾运河也就彻底宣布无法进行交易了。 想要卖出亦或者买入，那都得等到明天重新开盘。 只是这会交易所内已经响起一阵阵哀嚎声。 那是一群今早上午在高位买入的冤大头。 本以为是过来捡钱的，岂料是过来亏钱的。 宋文泽深吸口气，他心情也不太好，不过还算能稳住。 毕竟他入场的价格不算高，现在还能忍得住。 “宋老弟，你没事了？” 看到宋文泽这下恢复如常，宁老笑眯眯反问。 一时间宋文泽有些尴尬，他现在有些怀疑这宁老是不是知道他买入股票了。 专门跑他面前来恶心他呢？ 与此同时，看到股价三次跌停的还有荣国丈以及曹贺叔侄二人。 两人这会已经从最初的兴奋，转变成眼下的沉默不语。 一个是大乾运河的新晋股东，一个则是大乾运河的原始股东。 只是这会两拨人全都相同的意致。 “大伯，完了啊，这一会的功夫，咱们就少赚了这么多钱，要不明早一开盘咱们就开始抛售？” “不用急！” 曹贺摆了摆手示意侄儿稍安勿躁， \"交易所嘛，这个很正常，这就像是菜市场一样，菜也是有涨有跌的。 今天跌了这么多，明日想来就能重新涨回来。 放宽心，急切可挣不了大钱！\" 曹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训着侄儿。 心里则也是比较没底，不过一想到只要耐心，稍微往上涨一点，那就是巨额的利润，他就忍不住想要再等等。 相较之下，另一边的荣国丈就显得平静许多。 他摸索着下巴，目光看着眼前的一些情况，好似在思忖着什么。 半晌他悠然起身，也不多停留，就准备直接离开交易所。 “唉，老先生您这就走了？不多看看？” “没必要了！” 荣国丈看着拉住自己的曹贺摇摇头， “没猜错的话，我估计接下来，大乾水泥和大乾建业的股价都要有一定程度的下跌。” “啊？” 曹贺有些不解，但这会荣国丈已经走远了，他也不好追。 只是感慨一句，奇怪的老头。 不过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原本已经涨到一百一十文的大乾建业直接变成了九十九文。 然后熟悉的暂停交易的牌子被挂了出来。 曹贺咽了口唾沫，但下一刻就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 接下来下面已经涨到了一百四十文的大乾水泥，这会也是直接从一百四十文变成了一百三十六文。 全都暴跌了一成！ 然后全都挂出了暂停交易的牌子。 他看了看刚刚那位老先生坐着的地方，这会那边已经重新坐上了一位老头。 这老头已经是瞪大了眼睛，显然是高位接盘了某一支股票，这会有些不敢置信呢。 “大伯，刚刚那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猜中都会下跌啊？” 曹明也是被这一幕给吓到了，全面下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这会曹贺环顾一圈，隐约明白了什么。 “人性！这是人性！” “人性？” 曹贺指了指交易窗口区域， “你看看那边，是不是随着大乾运河的股价直接彻底跌停，其他股票的挂牌一下子就多出了许多出售的牌子？” “咦！还真是....”曹明一看倒是愣了愣。 曹贺摇头叹道，“这一幕让我感觉有些熟悉啊！ 阿明啊，你还记得之前的米价事件吗？当初的情况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 经过曹贺这么一提醒，曹明顿时反应过来。 心里更是浮现出一股恐惧。 对于他们这些做买卖的生意人而言，那种情况绝对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 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粮价暴跌。 而且别人在降价，你跟不跟？ 不跟？ 可以，不跟就等着一大堆货砸在手里。 与此同时，另一边宋文泽也是没想到今日除了大乾运河，其他股票同样下跌的如此严重。 对此他心里也是浮现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目光一瞥，就不禁很是错愕。 “咦！宁老，您这脸色怎么也这么难看了？” 刚一出口，宋文泽就感觉哪里不对。 自己怎么说也？ 而且宁老这表情，怎么和自己刚刚如出一辙? 就见宁老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捂着肚子笑呵呵摆了摆手， “无碍，宋老弟，老夫我就是有些顽疾，早些年家里穷，可能是肚子给搞坏了，现在时不时还会痛呢，老毛病了不碍事！” “哦，这就好这就好！”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宋文泽虽然感觉不对劲，但也没往深处想。 随着时间流逝，交易再度开启。 只是这次下跌的更加快速，仅仅一盏茶不到的功夫。 就看到上面大乾水泥的牌子再度更换了，直接从一百三十六文变成了，一百一十二文。 然后熟悉的牌子再度挂出交易暂停。 “宁老，您这没事吧？” 宋文泽吓了一跳，因为这会宁老的面色已经白的有些吓人。 并且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用手一摸，竟然全都是冷汗。 “宁老你这还是赶紧去看大夫吧！” 他也是被宁老吓一跳，这老头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这要是死在这里他可担待不起。 “没！没事....不打紧！不打紧的！” 宁老连忙摆了摆手。 第417章 太惨了 这会他面色苍白如纸，但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 脸上依旧残留着笑容。 见状宋文泽将信将疑，宁老这样子实在是有些太过吓人了。 让他也有些拿不准。 但随着第三次交易开始，可这次更快了。 还没撑多久，大乾水泥直接从一百一十二文变成了九十八文。 直接跌破了百文大关。 “宁老！” 几乎是刚刚更换牌子的瞬间，宋文泽就忍不住惊呼。 赶忙上前昏厥过去的宁老。 这一幕更是引起了一阵惊慌，但这会整个交易所都有些惊慌。 因为不仅仅是宁老这边晕倒，在场还有不少人也晕倒了。 整个交易所一时间变得有些乱哄哄的。 一行安山军的士卒上前，赶忙将这些昏倒之人给抬了出去。 正准备抬走宁老时，好在经过宋文泽的好一顿掐人中这些抢救措施，宁老这才悠悠醒转。 “宁老，你没事吧？我这就带你去医馆看大夫！” “没...没事...我...我就是....” 宁老嘴唇哆嗦着，眼眶瞬间红了。 然后在嘴唇不断抖动抽搐之余，一行老泪滑落而下。 “完了，宋老弟，老夫完了啊！呜呜呜！~” 宋文泽都看麻了。 什么情况？你这老头子，怎么说哭就给哭了？ 自己少赚这么多银子都没哭，你哭什么？ “宁老，你这怎么了？何故如此？何至于此？” 宋文泽有些尴尬，这么多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如同妇人一样哭哭啼啼。 当事人不觉得，他都觉得躁得慌。 就见宁老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道， “无耻奸商，无耻的交易所，还我钱财！你们这是骗子！骗子！ 这是在做局！” 宁老冲着交易所的窗口就是一通破口大骂。 听着，看着这些，宋文泽都看傻了。 “宁老你....你....” 这会宁老在哭诉之后也是意识到自己露馅了。 可现在他也不觉得尴尬什么，极致的悲伤，早就压下了他心中的尴尬。 面对宋文泽，他无奈叹了口气。 “唉，宋老弟，是老哥我糊涂啊！糊涂啊！” 啪啪啪！ 说着宁老还一边使劲的给自己扇耳光，那响亮的耳光，听着就感觉疼。 然而宁老却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觉得多打几下才解恨。 “我怎么就没忍住，没忍住啊！” 这会宋文泽多少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敢情不止是他下场完了，就连宁老这位一直嘴上叫的最凶的那个，也在玩。 只是宁老怎么这么大的反应，不就是少赚点钱吗？ “那个....宁老，您这到底是买了多少股票？” 听到宋文泽这话，宁老心里更痛了。 “唉，一共十万两！十万两啊！我带来的十万两，全部砸进去了！” “十万两？” 宋文泽点点头，不愧是宁老还真是魄力十足。 可随着宁老下一句开口，他眼皮就忍不住一颤。 “唉，我买的是大乾水泥，一百四十文入手的！一百四十文啊！ 直接亏损三成！我的三万两银子啊！” 说着宁老又是一阵哭爹喊娘了。 他虽然是京城很有钱的那一批富商。 可三万两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数目，这得买多少货才能赚到。 结果一次性给亏完了。 而且最可怕的还是明天！ 做买卖的脑子转的可不慢，对于人性更是十分清楚。 既然今天已经纷纷下跌，随着两只股票跌停，估计就连唯一的大乾建业也不会例外。 如此一来，市场肯定是恐慌的，说不定明天又是一个惨烈的下跌。 念及于此，宁老自然是更加悲痛了。 惨！太惨了！ 正如所预料的一样，很快大乾建业那儿也跌停了。 然后所有人站在交易所内有些无所事事。 貌似才刚开始没多久，怎么就结束了？ 不过昨天大家有多开心，今天大家就有多悲伤。 那些入场最早的那一批人还好说，之前赚的已经够多了。 现在回调下跌了一些，貌似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那些高位接盘的，一个个想死的心都有。 尤其是那些西南道商贾。 一般而言，能够有财力在高位接盘的，大多是商贾。 也不排除一些个人有实力能买入。 并且高位能买入的，大多还不是大乾境内本地的商贾。 而是西南道其他地区的商贾。 为什么会这样。 原因很简单，本地商贾大多都紧跟朝廷的政策在做买卖。 也正因为他们反应迅速，所以往往都是赚钱，却又没在最后接盘亏损的那一批人。 所以本地商贾大多是昨天就早早进场了。 唯有这些西南道的外地商贾。 他们和京城商贾一开始的反应如出一辙。 那就是不信！ 质疑！ 毕竟投资运河现在还没看到回头钱，投资宅子，现在也没看到回头钱。 投资在大乾开铺子倒是赚了不少。 但不可否认大多数人现在只看到钱出去，还没看到钱回来，自然而然就是不信任。 可经过一夜的发酵，大家都觉得交易所就像是能捡钱一样。 于是乎今天一大早，他们也没忍住，直接杀了过来准备入场大干一场。 可谁能想到，直接变成了一场杀猪盘。 “完了！完了！我完了！” “我家出资在安平县购置大量宅子，本就没多少钱财了。 如今更是把全身家当都砸了进去，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哭嚎着的西南道外地商贾，一边哭嚎一边抱着自己的脑袋。 同样如他这般的还有很多，不少人都是失魂落魄的走出了交易所。 王子琦和妻子郭氏也在人群之中。 因为交易所结束的太快，所以这个点王子琦刚好还没上职。 走出交易所，夫妻二人长出口气。 “相公，这就是交易所嘛？吓死我了！” 郭氏拍着胸脯，整个人还处于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的状态。 那种看着数字随便一跳，就是数十上百两银两的跌或者涨，简直让人亢奋之余又十分让忐忑不安。 “呼，娘子还好我们见势不妙卖了。” \"是啊，太幸运了，不然就跌了。\" 郭氏笑着点点头。 夫妻二人先前看着股票卡主不动后，犹豫片刻想决定先把这笔钱给取出来。 没想到就是这一举动，救了他们。 第418章 还是有钱啊 王子琦感慨不已，“这都得多亏娘子了，如果不是娘子你及时劝阻，只怕咱们就平白损失了不少银子。” 闻言郭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哼！让你先落袋为安，落袋为安，还好我在这里，不然咱们就亏了不知道多少钱。” “要我看呐，明天这股价还得跌！” 夫妻二人这一倒手，两百两直接变成了三千两。 不过扣除一些税收之外，倒手的倒是没这么多。 —— 除了王子琦夫妇二人之外，同样的还有谭莽二人。 “谭莽兄弟，你这次虽然卖早了点，但是能赚就不错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一百文的时候卖掉的吧？” 王哥看向谭莽满脸的羡慕。 两人都是卖了一千两的大乾水泥。 现在谭莽这一波倒手，直接变成了一万两。 之前他和谭莽充其量都只能算是大乾的底层小商贾。 赚的那都是血汗钱辛苦钱，但现在这一波下来，谭莽也能算得上是小有财力的商贾了。 闻言谭莽含蓄的笑了笑，“王哥你也不差，虽然今日跌了，不过股价还是有九十多文的，明日再卖了说不定也是能大赚的。” 王哥的性格比之谭莽更加激进一些，他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嗯，我觉得也是如此。不过我想明日再等等，说不定这股价还会上涨也说不准。” 听到这话谭莽眉头一皱。 犹豫着提醒道，“王哥要不还是算了，明日开盘，直接就卖了吧。 就算价格低一点，也行，只要能卖出去，那就是赚的。 没必要等了。” “不行！” 王哥摆摆手，脸上也是闪过一抹挣扎，但还是下定决心， “既然都进来了自然是要多赚点，再说我就是十文钱的成本价买入的。 总不可能最后连十文钱都没有吧？” “这....” 谭莽也是被王哥这一波理论说的不知道该如何辩解，最终也只能无奈摇头。 —— 与此同时，交易所二楼。 赵铭和柳文和正在窗前看着下方依依不舍不想离去的百姓，也看着那些捶胸顿足的商贾，不禁摇摇头。 “陛下，这人性还真是经不起考验啊！” “呵呵，自然如此，如若你下场去玩，其实情况也大差不差。” 赵铭摇摇头，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在如此巨额利益面前谁能忍得住诱惑？” 柳文和想了想点点头，“这倒也是。” 噔噔噔！~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片刻方平来到跟前，“陛下！” “今日盈利如何？”赵铭头也没回道。 方平拿出一份小册子，看了看笑呵呵道， “陛下，您让我在昨日开盘之前就大肆买入一些股票。 今日一早大肆抛售之后，现在股价暴跌。 不过也因此，我们这一次足足获利一百万两！ 此外，今日的钞票兑换，以及大乾银行的储蓄增长数额，也是来到了两百万两。 故而眼下整个交易所流动的钱财足足有将近五六百万两之多！” 听到这个答案，赵铭没忍住。 他一直以为经过之前的折腾，现在大乾境内的商贾都被他折腾的没多少钱了。 本地商贾还好说，跟着他吃肉赚了不少。 但那些西南道其他地区过来的外地商贾，他一直以为榨不出多少油水来了。 现在看来，这油水还是很多的嘛。 不过就在这时，柳文和也是拱了拱手， “陛下，微臣这才想起来，微臣也有一件喜事想和您说！” “哦？” “陛下，就在今日一早，我们大乾建业的预售宅子接连被订出去二十多套！ 并且这些人全都是足额缴纳了订金。” 柳文和这消息的确让赵铭没想到。 就见柳文和接着道， “陛下，据微臣所知，这些买家，大多是咱们大乾的本地人。 且看他们的穿着，想来此前也不是富商。 故而微臣有理由怀疑，他们的钱财大多是从交易所赚来的。” 闻言赵铭也就能理解了。 第一天进场的那些百姓，他们或许一开始真没想过赚多少钱。 纯粹是敬仰他，相信他。 然后不知不觉就赚了一大笔钱。 而寻常百姓，赚了如此多一笔巨款，其实大多数就是用来消费了。 而这年头，生儿育女，置办宅子和田地就是他们的花销首选。 所以大乾建业的宅子一次性卖出这么多套，倒也能理解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如此一来钱财无论如何流动，始终都在我大乾境内。 我大乾的底蕴或许会更上一层楼！” 柳文和赶忙一通马屁拍了出来。 对于这点，他是越来越熟练了。 赵铭心情也是十分不错。 战争打的就是底蕴，大乾的底蕴越足，接下来他的底气和腰板也越足。 “嗯，朕知道了，接下来这边我就不会过多过问了。 交易所这边你二人全权负责，如若有疑问可直接询问朕。” “是陛下！” “诺！” 两人连忙又是一拜。 随着赵铭离开交易所，柳文和与方平对视一眼都是松了口气。 “志才！你能力很不错，接下来主要是你来负责这边，我就负责为你协助如何？” 柳文和也是清楚，自己在这一块确实没人家专业，索性还不如交权，自己则是起到一个监督权。 闻言方平也是愣住了，没想到这位柳大人竟然如此提拔他。 或许他一开始是对大乾不太认可的。 甚至对于他们方家让他过来为大乾效力，他还是百般不情愿。 毕竟他本身就有远大前景，往日兴许就能在大燕朝廷入朝为官，甚至封侯拜相也不一定。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融入大乾逐渐加深后，他就发现外面的世界和这里的世界有着极强的割裂感。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里是贼窝，是一群叛逆。 可在方平看来，书中所说的太平盛世，指的可不是大燕，而是这里。 外面反倒更像是一个贼窝，盗贼横行，叛乱不断。 出门游学，如若不随身带几个护卫，都不能说安全。 就算带着几个护卫，遇到人多势众过来劫道的，聪明点就乖乖交出钱财来。 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 外面就是剿不尽的匪祸，而这里就是过不完的安稳日子。 第419章 最新进展 读书人可不傻，在如此鲜明对比下，方平很干脆的就转变了阵营。 一旦屁股重新摆正后，自然而然就会对这边的功名利禄有了些想法。 如若说以前方平对大乾的官职爵位不屑一顾，那现在他就像是勤劳的牛马，就想要一点点往上爬。 “柳大人，知遇之恩，还有提携之恩，学生日后定然报答！” 方平郑重朝柳文和就是一拜，行的还是弟子礼。 见状柳文和赶忙搀扶，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他很是看好这个年轻人。 毕竟大乾说到底还是草台班子逐步改进而来的。 就好比现在，绝大多数还是以此前的吏员为主，后面新招入的一些也都是吏员。 而柳文和算是老派读书人，哪怕现在已经对谁都和和气气。 可内心深处对于吏员，还是感觉不是同一类人。 相比之下，方平在他看来就是自己人。 “唉，志才啊！何须多礼，你有才华，本官自当提拔。 往后只须勤勉，本官自然不会吝啬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闻言方平心中更是感动。 且不说这二人，离开交易所，赵铭直接便带着亲兵往城外军营赶去。 来的自然是安平军的这处军营。 刚一来就听到里面哒哒哒不时响起的马蹄声，显然里面正在操练。 赵铭的出现，一下子就吸引了附近巡逻士兵的注意。 没一会，关闻和张武就策马迎了出来。 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快步而来半跪在前，“末将拜见陛下！” “哎，朕不是说了吗？军营之中无须行此大礼，以后定要改正！” “是陛下！”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赶忙起身。 “走！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赵铭大步向前直接朝军营而去，身后几人紧随其后。 直接来到平日两人的大帐之中，赵铭便是大马金刀的占据主座。 “说说吧，前线战事如何了？” 赵铭来这儿自然不是吃饱了撑得。 虽说前线的战报时不时就会传到他手中，不过他来这儿还有别的事，顺带问问。 “回陛下！” 关闻率先出列，“正如陛下此前所料。 大渊蛮子在攻打峰登府无果后，果断选择绕行，与两日前，成功绕过峰登府。 以势如破竹的气势直接席卷我西南道西洲之地。 仅仅两日，西洲州府告破，当地府衙大人连夜逃遁。” 此话一出，军帐之内寂静无声，唯有赵铭幽深的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西洲府两日都没撑住？” “是陛下！” “陛下，此事是有原由的。 西洲府算是我西南道的西侧边陲之地，虽说那边紧邻大山，有天险，平日也无需太多武备。 但西洲民风彪悍，理应是能支撑多日的。 可惜，此前节度使郭大人就曾征调过一次兵源。 后续节度使大人在从播州撤出之后，又在紧邻播州的荣州对外大肆征调兵力。 那段时日，又从其他各个州府抽调了大量兵源，将仅存的一些千户把总的亲兵全都给抽调过来。 故而，末将以为，西洲的可战之兵怕是连千人都难以凑齐。 据说在防守西洲州府之际，知州大人还是强行征调了城中富户的家丁护卫，用以充为乡勇。 可如此，也不过才三千人。 可大渊蛮子在两日的功夫，聚集了大量民众攻城。 半日就拿下了西洲府！” 听着关闻的描述，赵铭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那铺天盖地又无法挽回的画面。 “朕知道了，如此一来，可有发现大渊蛮子下一步动向？” 赵铭可是很清楚，西洲距离郁州可就是一步之遥。 西洲拿下，他的安平县算是首当其冲的一处要冲。 当然大渊蛮子也可能不是东进，而是北上，西洲的北边则是河州。 可论地形来看，走郁州自然是更适合大渊骑兵发挥的。 河州多河滩，骑兵想要在那边发挥，十分有限。 不过就以现在整个西南道的军备情况，赵铭觉得大渊蛮子就算闭着眼睛打，也能轻松席卷。 关闻沉声道，“回陛下，末将已经在我安平县上游的河段时刻安置了多队斥候进行提防。 如若发现敌军踪迹定然第一时间知晓。 不过据目前探子得来的消息，大渊蛮子在拿下西洲之后，还暂未有动作。 兴许这是需要休整一段时日。” 赵铭点点头，“嗯，不过军备也不能松懈，此前让你对外征兵可在做了？” 这次是张武站了出来，“陛下，末将一直在操持此事。 关千夫长目前是在加强戒备和整顿军务之事。 而末将则是负责此事。 按照陛下您的要求，这次我们一共对外征募名额有四千余。 原以为征募时日会比较长，岂料百姓对参军十分热情。 仅仅两日，四千余兵源便已全数凑齐。 且四千余全都是年轻力壮之辈！” 这点倒是出乎赵铭意料。 但转念一想，貌似也能理解。 毕竟现在大乾境内人口众多，且目前在大乾，参军的福利有多好，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在如今大乾百姓的认知当中。 在大乾，最好的职业，无非就是吏员了。 吏员离家近，月俸还不少，并且怎么说在老百姓眼中，那也是官老爷差不多的性质。 而且吏员也有各种福利，虽然没有参军来得多，但也不少。 其次就是参军了。 而参军也分三六九等。 百姓都知道加入长胜军和安平军是待遇最好的，安山军稍次，普通衙役待遇最差，甚至都不能算是军队序列。 但百姓最希望家中男丁能加入安山军。 原因还是那一点，离家近，且没什么危险。 不过对于家中贫寒的，长胜军和安平军就是首选。 除了这些，那就是衙役了。 而在衙役之后，就是建设队工作。 还有就是农耕队，以及大乾的体制内的纺织女工。 当然这只是寻常老百姓所奢望的岗位。 除此之外，让他们梦寐以求而求而不得的。 那就是当官了！ 现在大乾的官员少之又少，实际上的官员也就那么几个。 这主要是赵铭还没进行考试选拔。 他是打算等吏员数量足够多，质量足够高之后再从中进行官员选拔考核。 第420章 吞金兽 怎么说呢，这就像是后世的公务员。 像是临时工编制，事业编，行政编，企业编等等之类的。 而眼下的书吏，就像是临时工编制。 而吃大乾公家饭的纺织女工，农耕队和建设队。 则就像是临时的工勤技能岗位。 当然这些赵铭之后就不打算考核了。 除非后续大乾地盘做大做强，统一天下，那时候岗位不够分了，那时候才需要考虑。 而对于这些吏员的考核，他准备等大乾再进一步，或许就会考虑了。 而眼下百姓能够加入军队，自然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 虽然现在许多人不缺活干，但待遇也分高低。 更何况参军，那可是能升爵位的。 爵位的特权在大乾各个方面都有体现。 尤其是宅子方面，什么级别住什么样大宅子。 还有就是据说在大乾，许多规矩对于爵位高的人，都能放宽。 甚至在许多地方能够享受特权。 人都是有攀比心的，别说是贫穷老百姓想要让家中男丁去参军。 一些本地乡绅，也想让家中男丁至少有一个能参军。 这样他们才能感觉家中财产能够稳妥。 这年头就是如此，财永远都要和权让道！ 你再有钱，在有权势之人面前也不过尔尔，都得毕恭毕敬。 “陛下，眼下这些士卒就在外面操练！您看！” 说着张武指了指窗外。 的确，外面的情况赵铭来的时候就留意到了。 现在操练的无非就是赵铭最初就狠抓的军纪军容还有行军这些基本。 不得不说，现在大乾的百姓能够吃饱喝足之后，大家的干劲都十足。 这可比大乾第一批新军好得多。 赵铭还记得最初安新军成立时，以及再度扩军时。 那时候新兵大多都瘦瘦弱弱的，看着就有些弱不禁风。 现在就好很多，仅仅几日的操练，看上去还有模有样。 起码不知情的人看来，相对整齐的队列，气势十足的呐喊。 光是这表象，就不是厢军所能媲美。 只是实际碰起来，赵铭估计现在连厢军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毕竟一些厢军多少是见过血的。 新兵想要和老兵拉近差距，最好的法子就得苦练。 只要苦练的足够多，只须一次血战，那就能蜕变出来。 “就是陛下，以往我等扩军都是小心翼翼的，这次为何....” 张武有些不解。 他觉得原因不仅仅是大渊蛮子所带来的压力。 毕竟陛下一向是很注重开销支出的，还有就是喜欢精益求精。 宁可要精兵也不要废物。 所以这支新兵，想来最终还是按照精兵去打造，如此一来，花销就少不了。 “呵呵怎么？你还担心朕心疼这些银子？你就放心给我操练他们！ 另外朕已经勒令科研所那边加班加点给这些新兵打造一批兵刃甲胄出来。 到时候纺织厂那边也会暂时停工，优先辅助制造一批棉甲和藤甲提供给这些新兵。 至于吃食方面更是无需担心，总之现在朝廷有钱！” 赵铭大手一挥很是无所谓。 钱现在大乾多的是！ 大乾现在或许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交易所这两天的功夫，大乾银行的储蓄，直接来到了一千多万两，开始直逼两千万两。 如此多巨额资金，养这么点军队，他感觉毫无压力。 除非是重甲兵，不然还真不是事。 张武愣了愣，但还是点点头。 没想到陛下一下子这么阔绰了。 但他还是小心提醒道， “陛下，那个....昨日苏所长那边过来了一趟，他说最近科研所那边铁料有些不足。 另外还有不少材料都有些紧缺了。 急缺一笔钱来着。” “哦？缺多少？这小子怎么不自己来寻朕？” 赵铭笑骂，老苏这家伙要钱的事，估计是怕不好意思开口，在这儿搞迂回呢。 “一百....一百万两....” 咕咚！ 赵铭一下子沉默了。 这科研所还真特娘的是吞金兽啊！ 他现在都有些心疼，一百万两一眨眼就蒸发了。 虽然现在大乾赚钱是快了。 除了玻璃，还有水泥，这些都是利润大头。 现在又多了交易所，之后交易所还能把目前的盘子给彻底盘活。 运河，宅子，这些都能活起来。 可是赵铭却知道，战争马上来临，运河这一块他是不太指望了。 所以之后买大乾运河的那群家伙估计会亏死。 除非有心人还想继续往上拉，不然铁定血亏。 虽然有这么多获利点。 但随着战争来临，每天的开销都是成倍增长。 另外就是城内百姓多了，书吏现在的人数可不少。 足足有数千人之多。 而且赵铭还想继续扩编。 他不怕养人，就怕养不起人。 养人的好处很多，能够在占领一块地区后，迅速将各项大乾政策落实下去。 让政令直达乡野！ 这才是中央集权的完全体，如若政令都无法下达乡野，那皇权只会被一点点剥夺。 大乾现在需要的就是集权，等扛过大燕和大渊这两座大山，彻底蜕变后才能去改变。 所以这都是一笔巨大开销。 现在光是他这个赵老板每月支出给底下员工的开销就来到五十万两。 书吏，衙役，以及目前为大乾朝廷效命的那群在编技术人员。 光是这些就五十万两。 军队平时支付的月俸还好，总计算下来顶多也就十万两以内。 可一旦开战，产生战功，和战损，花销一下子能暴增好几倍。 玩精兵，就是多砸钱这块有些吃不消。 现在赵铭就是赚得多，花的也多。 之前在交易所之前，大乾的每月平均利润在两三百万两左右。 正常发展，大乾一月只需要花销一百万两左右。 看似有不少盈余。 可这前提是不扩军，不继续打造研发一些新式装备。 比如火枪，比如火炮，比如重甲。 这些都是巨额开销。 一旦源源不断生产这些，每月还得额外增加五十万两。 而这还只是当下。 如若军工厂的规模源源不断扩大，产能扩大，花销也会打着滚一样往上翻。 到时候每月就不是这个数目了。 第421章 胡庆 “行了，朕知道了，这个朕会让老马拨付的。” 赵铭摆摆手，他现在只要一算账就是脑壳疼。 这种事还是让现在的大乾银行行长马家主去操心吧。 哦不，现在是马行长。 “报！”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一名斥候快步朝这边而来。 “说！” 众人这会齐齐变色，一脸严肃。 只是随着那士卒说完，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大乾西侧发现大量流民，并无发现敌军踪迹！” 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赵铭看向众人，“看来这些就是西洲而来的难民了。 走！我们去看看！” 起身赵铭直接朝外走去。 众人骑上快马，率领一众骑兵浩浩荡荡朝着所在方位而去。 —— 胡庆是西洲彭县人士，本来也不算是什么底层老百姓，而是县城下面的村庄大户。 村子里全都是他家佃农，那日子可谓是吃喝不愁。 只是前不久，听说大渊蛮子来了，官府要求坚壁清野。 他本来是不愿的，随着这些年下来，朝廷的信誉早就低到了极点。 他怕就是一个虚惊一场的消息，结果人倒是跑进城里了。 家里的那些粮食可就全毁了。 但没辙，他不想走，人家官军拿刀威胁。 他也只好让佃农们从他家运粮，能运走就运多走。 还让家丁也一并运。 时间仓促，还有许多粮食没能带走。 他那叫一个肉疼啊。 现如今朝廷苛捐杂税这么多，这么多储备粮没了。 今年倒是能扛过去，可剩下的这些粮食能不能撑过明年收成难说。 可后面的发展就让他始料未及。 他带着一大堆人的确是躲进了县城，大渊蛮子也确实来了。 但仅仅一个时辰不到，就破城了。 好在他为人也算机灵，看着县老爷带着官军从另一侧城门逃窜。 他也是带着一众家丁还有妻妾外加一些粮食急急忙忙的往那边赶。 接下来就是好几日的流民生活。 胡庆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过得如此凄惨。 出了城，没走多远，家丁就起了贼心。 好在他威势尚在，家丁最后只是分了他的妻妾，带走他所有粮食就走了。 哦不，最后还给他留了小半袋的米面。 而后他更是凄惨，因为家丁没带走他那尚且才只有几岁大的一儿一女。 他便是带着女儿和儿子还有小半袋粮食想要找个地方先安定下来。 可这一路流窜，碰到的难民越来越多。 他这才晓得，原来仅仅两天功夫，大渊蛮子就接连攻克了西洲各地。 现在无数人流离失所。 然后....然后胡庆的粮食就被人给抢了。 如果他不是死命护住自己的一儿一女，只怕被抢走的不是粮食，而是儿女。 在粮食和儿女面前，他最终还是选择的儿女。 他变得愈发小心翼翼，一路过来更是只往难民多的地方挤。 就是怕被那些游荡附近的强人抢走他最后的希望。 只是哪怕是在人多的地方，一到夜晚，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果不其然，晚上他就看到人群中有些人抢了熟睡妇人怀里的儿女就往外跑。 有时候见妇人惊醒，更是两人一起联手，把那妇人也一并扛走。 至于这是带走干什么，胡庆不敢去想。 他以前只是偶尔听老一辈提及过，大灾之年的一些可怕事。 什么卖儿卖女自愿的那都是比比皆是。 而不是自愿的就更多了，混乱情况下，直接抢走，你都没地儿说理去。 这都算是轻的，如若所有人都饿极了的地步。 那被抢走之人可就不是被卖掉了。 而是....充饥！ 走了三天，大部队走走停停。 胡庆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是跟着大部队漫无目的的走。 “爹爹！我好饿啊！” 胡庆外衣里面，用布匹绑住挂在胸前怀里的女儿很是虚弱的喊着。 大眼睛有些疲惫的看着自家爹爹。 而下一刻，身后也是响起一声嘟囔，“小浅你个笨丫头，爹爹也在饿肚子。 你叫有什么用！” 那是胡庆的儿子，也是被胡庆藏在了外衣里面，同样也被布料缠绕挂在他背后。 这样远远看去，胡庆就像是背后驮着背，前面还挺着个大肚子似的。 只是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猫腻。 胡庆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起码外人第一眼不会看出他身上还有两个娃娃。 就算发现了，还有外衣挡住，除非划破外衣，不然想要不惊动他抢走他孩子绝无可能。 就是他不能脱离大部队，一旦脱离大部队。 就他一个成年人，无论如何保护周全，也无用。 看着眼前的自家姑娘，又听着身后儿子的声音，胡庆很是心疼。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绝对是一个好父亲。 当年他胡家本来还算是县城都比较富裕的富裕之家。 可是他胡庆年轻时吃喝嫖赌，把家产差点败个精光。 后来老子被气死之后，他人也像是醒悟过来。 故而他一直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不是好人，起码不能比他这个当老子的更混蛋。 他自己不懂道理，就给孩子请县里最好的先生。 人家不肯来他那小村子，他就退而求其次。 只可惜，被他供养的那个先生，在破城之后跑的比他还快。 而且还是趁着家丁不备，抢走一匹快马和好几袋粮食和钱财就跑了。 “放心！快了估计很快就能吃上饭了。”胡庆笑呵呵宽慰着两个孩子。 然而身后儿子哪怕刚刚再怎么装成熟，这会也忍不住抱怨， “爹爹就会骗人，每次都是这么说。” 这让胡庆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对了爹爹，我们这是去哪啊？”姑娘许诺的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道。 “这个....嘛....” 胡庆想了想， “好像是去附近的郁州，听说那边还没大渊人，而且当地官府应该会施粥的，等到了附近县城我们就能吃上饭了。” 这话算是宽慰到了两个小娃娃。 胡庆心里只是暗叹口气。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谁家米面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往年还好，他可是知道郁州前不久可是遭遇过火匪暴乱的。 据说禁军抵达这才平定，匪乱加上这群兵痞过境。 他估计到头来，大家还得饿肚子。 第422章 惊奇 而就在这时，胡庆发现前方传来一阵骚乱。 紧接着他就听到一阵阵整齐有力如同战鼓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朝着他们这边而来。 速度不算多快，这一度让这些早就成了惊弓之鸟的灾民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四散奔逃。 只是哪怕马匹奔袭的速度不算多快，那也不是精疲力尽的灾民能跑的过得。 很快这些流民就被一队队骑兵如同驱赶羊群一样往中间驱赶着。 胡庆自然也在人群之中，他刚刚差点被人推搡着摔倒。 他背后背着儿子前面挂着女儿，这要是倒下，自己被踩死也就罢了，要是自己这一双儿女也出了事，他是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爹我怕！” \"别怕！别怕！官军！应该是官军！\" 胡庆宽慰着自家闺女。 只是就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官军要是靠谱，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心中只希望这些官军不会太过苛待他们，不求能施舍吃穿，能给一点稀薄的米粥就行。 这会他听到骑兵有人在大喊着什么，似乎是让他们往指定的方向赶。 见状胡庆只能跟随大部队老老实实跟着这些骑兵前行。 只是随着走着走着，胡庆就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他低头看了看地面，旋即又踮起脚张望远处，忽而又低头看了看。 没错！ 不是自己看错了！这里确实是这样！ 他张大了嘴，满眼不可置信。 “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地面？前后一致，平整无比，浑然一体！ 这...这...” 胡庆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本来就饿得有些脑子不清醒，这会就更加没反应过来。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可看到的画面还是没变。 并且让他错愕的是，这种平整道路两侧，每隔一段距离都栽种了一棵树。 间隔之中还栽种着一些花草。 胡庆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布置。 唔....倒不是说没见过。 而是在他看来，这肯定是人为干预的。 也就是说有人把这里当成自家园林在打理。 “难道是这里的县老爷花费大力气所为？” 胡庆狐疑，他有些想不通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他怀里的闺女浅浅则是眼睛一亮。 “爹爹！这里好漂亮！” “嗯？” 闻言胡庆好像明白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了。 漂亮确实是漂亮，但.... 貌似温饱都没解决的情况下，搞这种东西是不是有些花里胡哨了？ 而目光看向远处，他还看到了一片河堤。 这里修缮河堤的法子也是十分奇特，同样是用这种浑然一体的石头建设而成。 而且底部都是用这等石头搭建，加上此前应该是清过一次淤泥，所以这儿的河水显得清澈见底，几乎看不到什么泥沙。 不时有一些这儿的小孩一边跑一边放风筝。 同时胡庆还发现，道路另一侧农田里的农夫这会也是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不过让胡庆最为在意的，还是这些农夫的气色十分红润，并且有些人还有些富态的肥肉。 这让他感觉很不可思议，刚刚看到那些小孩他就觉得这些小孩一个个衣服都罕有破洞。 “看来这儿县还是个富县！” 他心中对这儿有了另一个清晰认知。 不然哪有钱搞这些表面功夫，百姓又如何过得如此之好？ 就在他心中感慨羡慕这里百姓的时候，他隐约发现这里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那就是走了这么远，他竟然连一个村子都没看到。 两侧不是良田就是水渠，至于代表着村落的房屋则是全然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这些农夫还能席地而睡不成？” 心中嘀咕了一声，在他印象中，眼前这群农夫大多是大户人家的佃户。 既然是佃户，附近应该能看到一些村落。 可这些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这些农夫干活的效率让他很是惊骇。 佃户什么干活效率他是门清的，你要是不盯着，人家是真能磨洋工。 但眼前这些佃户，那卖力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耕一亩地就能有大笔奖赏呢。 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多，渐渐的人群中开始逐渐发出一些惊呼之声。 同样胡庆也发出一声惊呼，因为就在这时，他看到远处视野尽头，有着一排排有着四五层高的房屋。 这种房屋是胡庆此前从未见过的。 看得出应该是砖石堆砌而成，但表面糊了一层那种坚硬的地面。 最让胡庆等人震惊，并不是房屋独特性，而是这房屋数量太多了。 胡庆站在这片奇异的建筑群前，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他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房屋，一排接着一排，如同蜂巢般紧密排列。每一层的门窗都透露出生活的气息，人影绰绰，进进出出，显得异常繁忙。 “我的天，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胡庆不禁喃喃自语，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他身边的同伴们也同样感到震惊，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里的人口密度，完全超出了他们对于一个乡下县城的想象。 “是啊，我刚才就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其中一人附和道。 “现在看来，好像到处都挺怪的。”另一人补充。 胡庆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了这种怪异。这里的人口数量，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县城所能拥有的。 随着队伍缓缓移动，他们来到了建筑群的另一侧。在这里，胡庆等人已经能够隐约看到远处的县城城门。只是一眼，他们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城门处行人如织，繁华无比，那人流量甚至比府城还要热闹。胡庆还注意到，那些人群中有不少身穿上好绸缎的商贾，他们的出现，更是给这座县城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这一刻，胡庆感觉自己和同伴们与这里形成了极大的割裂和反差。他们这些曾经的乡绅，在这里竟然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就像是一群土包子。 “止步，想要活命！想要吃上饭，那就听我的，一切按规矩来，如若不然，休怪我刀下无情！”一名士兵高声大喝，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威严。 胡庆等人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目光落在了那名士兵身上。士兵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书吏开始诵读这里的规矩。 胡庆默默地听着，规矩有很多条，但他听下来，重点无非就是那么几条。 其一，只能在这片楼层区域范围内在规定时间内活动，每日都会按时点卯。每日都会有人在这里按时发放吃食，想要不饿肚子就得准时准点到。 其二，以工代赈！ 第423章 这哪里是赈灾 以工代赈，人家也不是无偿帮扶。 刚刚那位书吏老爷已经说了。 待会会将他们分成好几组，每一组都会有专门的人过来负责。 之后的这些天，他们每日都需要跟着负责的差爷上工。 在胡庆想来，大体就是一些体力活。 这些胡庆都能接受，只要能活下去这都不算什么。 更何况人家提及的好处是真的让他再满意不过了。 不仅每日都会提供三餐，待会还会发放免费的换洗衣物。 哪怕需要干体力活这又算得了什么？ 对于他们这些流民而言，能够活着就很不错了，更别提还能吃上三餐。 这是胡庆做梦都不敢想的。 不过这以工代赈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规矩。 胡庆也是个聪明人，他不同于那些愚昧的底层老百姓。 这一听就懂。 比如这儿还有个什么考评机制。 每天负责他们的差爷都会对他们的上工情况进行打分。 最后月底进行统计，考评达标的，甚至还能发放五百文铜钱，下月的伙食还能更好一些，说是每隔两天都会发放一颗鸡蛋！ 这在他们这些流民看来，那不得了啊！ 而如若考评不达标的，保持原样不说，下月的劳作还需要上涨一成。 这在胡庆看来，这就是一种约束机制。 他隐约能感觉这样一来，他们这些流民的积极性会变得很强。 其次，就是那位书吏老爷说了。 如若能够连续三个月达标，那之前分给他们住的宅子，之后就是归他们个人所有！ 这消息直接让所有流民兴奋了。 对于他们这些流民而言，除了吃饱饭，最希望的就是能够有个容身之所。 之前的家已经没了，如若又能有一个家，那谁不喜欢？ 大家做梦都想要一个家！ 所以此时胡庆看到所有流民都兴奋起来。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听到了吗？” “说是干三个月，这儿的宅子就分给咱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管了，有吃有喝还想那么多干嘛？要是真给咱们分房子，那老子以后就给这儿的县老爷卖命都成啊！” “就是！这里的县老爷到底是何许人也，简直就是青天大老爷啊！” 听着这些，胡庆也是感慨良多。 以前他还是乡绅的时候，可没少鱼肉乡里。 现在被旁人照拂，他反而有些不是滋味，对于以往的胡作非为，颇有些自责。 “都特娘的给我肃静！” 上边的差爷大吼一声，对于这聒噪的声音很是不耐烦。 见状流民们纷纷闭嘴，现在他们乖的不像话。 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往西。 差爷环顾一圈点点头，“好了，看到那边的宅子没？” “都给我进去！哪里有澡堂，现在每个人男女分成两队，各自去这两个不同的隔间。 然后轮流进去给我把你们身上的脏东西都给冲个干净！” 闻言大家又是一阵惊呼连连。 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见过以工代赈的，也见过灾年有士绅大户出来开粥铺救灾的。 可是还从未见过给流民洗澡的。 可大家也不敢违逆，老老实实走过去排队。 可毕竟这是要脱衣服洗澡的，所以一些人还有些羞答答的。 胡庆也是在人群之中。 经过先前的观察，确定这里没有什么危险后，他就将自己的闺女和儿子全都放了下来。 本想牵着他们一起，可是没走几步，就被军爷给拦下了。 “军爷，这两个是我孩子，您看能不能让他们跟着我？” “这两个娃娃是你的？” 军爷狐疑的看着胡庆，然后不等胡庆开口，他俯身笑眯眯看向胡庆的两个孩子，笑呵呵道， “两个小家伙，告诉我这是不是你们的爹？不要怕，这要是人贩子，叔叔这就把他给抓了。 肯定不会让他再欺负你们的！” 听到这浓眉大眼的叔叔说自己的爹是人贩子，是坏人。 两个小家伙赶忙摇头。 “不！谢谢叔叔，这是我们的爹！” “就是，爹带我们一路跑过来很不容易的！” “叔叔你不要抓走爹好不好？” 小姑娘浅浅扯了扯这名军爷袖子，仰着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怜巴巴道。 见状这名士卒方才了然的点点头。 起身朝胡庆看了眼，“嗯，没什么问题，这两个娃娃可以跟着你。” 说着这名士卒就准备离去，去盘查其他人。 可没走多远，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哦，对了！你这厮可还有其他家人？” “不曾？” 胡庆摇摇头。 就见这士卒点点头，“那这般，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待会你可以申请一间大一点的房子，其二，我们这儿有专门抚养孩子的济养院。 你也可以将孩子暂时交由那边人抚养，当然你平日也可去探望。” 听到这些，胡庆不假思索的摇摇头，“不了，多谢军爷提醒，小人还是喜欢自己带着孩子。 让别人带着我不放心！” 闻言士卒理解的点点头，“嗯，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我们这儿一些娃娃，每日还是需要去上学的。 当然不花钱，免费的。 学校就是城内的大乾小学，不过这需要你每日接送。 当然一旦去大乾小学读书，学校是能免费提供一顿饭的。 有鸡蛋！ 另外也不会耽误你上工，上工之前你把孩子送过去。 下工之后你再去接孩子便是了，不耽搁事！” 听着这名军爷的说法，胡庆可谓是一愣一愣的。 大乾小学？ 这是什么？私塾？ 免费上的私塾？ 胡庆有些不敢置信，直至那位军爷走远，他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自从家道中落，他都没想过孩子的未来了，脑子里想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活着！ 竭尽一切活着！ 可现在他感觉自己到了天堂！ 同时他回想着刚刚那位军爷和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越想越感觉这儿貌似很不同寻常。 刚刚那名军爷的盘问，分明就是在甄别他是不是人贩子。 这种甄别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就在此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 紧接着一对夫妇放开手里的几个孩子，撒丫子就往外逃。 但很快就被外围的士卒给摁倒在地。 胡庆心中惊骇，他认识这对夫妇。 哪里是什么夫妇，这分明就是一对人贩子。 第424章 好甜 此前一旦入夜，这对夫妇就会抹黑想要顺走一些人的孩子。 这几个孩子就是他们从几个走散的夫妇手中顺过来的。 没曾想这会直接被这些军爷给逮住了。 看着这两人狼狈的被拖到一旁，众人见状纷纷拍手叫好。 然后为首那名军爷高声道，“孩童都给我回避！” 闻言那些当爹当妈的见状纷纷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胡庆也是如此。 下一刻就见两名士卒一前一后直接将先前那对人贩子给当场斩首！ 如此一幕，直接震慑了所有人。 很快人群中有人开始慌张起来，下一刻这群人作势就要往外逃。 可是有几名士卒不疾不徐，而是慢悠悠取出背后的一种金属质地的武器。 胡庆就看到这些士卒端起这种像是烧火棍一样的玩意。 下一刻，嘭嘭嘭！~ 伴随着几道巨响，一阵硝烟响起，先前往外逃的几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地不起，而他们背后则是有着一个血淋淋的孔洞。 鲜血不住的往外流淌。 见此，胡庆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果然，这里处处透着古怪。 没一会，很快就轮到他家三人进去洗漱了。 进入屋子里，第一时间就感觉密集的水蒸气。 胡庆心中诧异，没想到这儿竟然还给他们准备了热水。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上身赤膊的汉子甩了甩毛巾走了过来。 先是看了看胡庆，然后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两个孩子。 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长条凳子。 “躺上去！” “啊？” “躺上去！” 汉子压根懒得多搭理胡庆，见他还在犹豫，一把就将胡庆摁在了上面。 如同将一头死猪摁在案板上似的。 紧接着汉子就弄了一瓢热水泼在他后背，随后胡庆就感觉这汉子在用毛巾给他疯狂搓背。 这家伙绝对是杀猪的，这手劲是真大。 等他搓完澡，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好在那汉子没有给他两个孩子搓澡，而是让他自己给孩子洗澡。 见状胡庆松了口气，连忙来到角落里给闺女和儿子开始搓澡。 等他们洗完，只觉身上像是轻了几斤。 可是等他们出去想要重新穿上他们那一套破破烂烂衣裳时。 这才发现他们的衣服不见了。 胡庆连忙焦急询问那名汉子，“兄弟，我那些衣服呢？” “烧了！”汉子言简意赅。 “啊？可是我们这...”胡庆有些尴尬。 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吧？ 许是看出了他的尴尬，汉子指了指另一侧的房间。 “去那里，有人会给你们发衣裳。一人两套，不要多领。” “多谢！多谢！” 胡庆心中大喜，没想到这里的人还真是说到做到。 等他们来到隔间，果不其然，这儿有几名大婶在忙碌着。 胡庆更加尴尬，他现在可是光溜溜的，只得连忙捂住。 那几名大婶明显是见怪不怪了，瞥了胡庆，眼神有些轻蔑，更是让胡庆有些无地自容。 报上尺码后，那几名大婶也是手脚麻利，很快丢给胡庆几套衣裳。 先是给自己穿上衣裳，又给自己两个孩子穿上衣裳，胡庆这才松了口气。 他发现这些衣裳的做工不算多好，布料也是很简单的粗布麻衣。 但这可是免费的，而且还是给他们这些流民免费发放。 就这点，他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心里很好奇，这里的县老爷莫不是开善堂的？ 就他们所说的那些，如若全部落实下去，岂不是每月都需要花销一大笔钱？ 心中困惑，也不敢多问。 等他带着两个孩子走出去后。 他和孩子们就感觉到肚子咕噜噜直响。 有心想去问问什么时候能发放吃食，但想到这里的人对他们已经够好了。 哪还有什么脸继续索问人家。 但不用他们询问，就有一名书吏朝他招了招手。 “可是肚子饿了？” “是的差爷！” “看到那边没？去那边用餐，第一顿先讲究一二。 尔等短的饿了一日，长则可能饿了好几日，不能一次性吃太多。 故而第一顿仅有一些白米粥，且每人仅有一碗。” 书吏很是耐心的解释着。 闻言胡庆哪敢有半分不满，眼下但凡有口吃的，他都得叫人家一声菩萨。 等他来到那一边，果不其然这儿也是排起了长龙。 而长龙尽头则是支起来的一个露天棚子，棚子里有士卒把守。 同时里面摆放着好几口大铁锅，里面不断蒸腾着热气腾腾的米粥香味。 这让胡庆和孩子肚子更饿了。 不过插队是不可能插队的，他发现大家都很守规矩。 原因很简单，一来是先前的震慑作用，二来是这些人真的是活菩萨。 但凡讲点颜面之人，都不敢再过放肆。 时间一点点流逝，等好不容易轮到胡庆时。 这才发现这大铁锅里的米粥竟然已经寥寥无几了。 心中焦急，以为轮到他的时候可能会没了。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几名差役驱赶着几辆驴车而来。 而驴车内，则是好几个大木桶。 等驴车停靠在旁，几名士卒就抬起这些木桶，将里面满满当当的米粥倒入铁锅。 这下胡庆算是明白这是在干嘛了。 原来不是米粥不够，而是米粥倒入铁锅后，需要稍微加热一下。 铁锅下面的火炉在不断燃烧就可见一斑。 胡庆一时间五味杂陈，这哪里是在赈灾。 这分明是在行善积德！ 就这个发放米粥之事都做的如此细致，他很难想象这里的青天大老爷到底是怎样用一个人。 果不其然，等他一家人上前时，那打饭的师傅先是看了眼。 确定胡庆还带着两个娃娃后，竟然还专门多给了他们一碗。 “这位仁兄，我那里面还有几张凳子，如若不便可在里面享用。” 师傅用铁勺指了指他身后的几张板凳。 见状胡庆眼眶有些泛红，双手抱拳，很是诚恳道，“多谢师傅！多谢！多谢！” 将米粥放在凳子上，胡庆也发现这几碗米粥都十分粘稠。 属于那种筷子立而不倒的水准。 “爹！好甜！” 闺女浅浅小小尝了一口，旋即抬起头露出一脸明媚笑容。 见状胡庆还以为闺女这是太饿了，可当他尝一口后。 这才发现，真的很甜！ “这是....放糖了？” 胡庆有些不敢置信，赈灾的米粥放糖？ 糖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玩意。 如若是平常年月，糖的价格比米面还要贵。 一时间他心里对这里的认同感又多了一分。 等他们吃完，就看到远处有一大群人聚在那儿。 想了想，现在他不清楚这里的规矩，还是跟着大流为好。 于是就一左一右抓着两个孩子的手，以防走丢朝着人群靠去。 刚来到附近，他就听到里面的内容。 这才明白，原来这就已经开始分组分房子了。 就见远处坐着一名书吏手持笔墨以及一本册子，旁边还站着几名士卒。 第425章 急切 “想要分宅子那就都老老实实过来登记，不要插队，不要推搡拥挤。 如有闹事者，那这宅子就没你们的分了！” 见状大家很快就老实起来。 但每个人都眼睛都格外明亮。 没想到人家不是给他们画饼，真就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说到做到啊 说分宅子，结果当天就开始分了。 与此同时，一直看着这边情况的赵铭也是忍不住点点头。 “这一套赈灾的流程是谁想出来的？” 赵铭看向身后几人询问道。 “回陛下，想来是我那兄弟张文的主意！”张武抱拳道。 而这会远处正在视察的张文也是看到了赵铭一行人，旋即和身边的书吏交代几句，就快步朝这边而来。 “陛下！” “这些都是你的主意？” “非也！微臣只是稍微细化了一些，具体还是以往陛下您和我说的那些。”张文如实道 闻言赵铭这才恍然，之前自己的确是偶尔和张文提及过这方面事情。 倒也没具体提及赈灾。 就是提及了一些卫生方面，以及健康方面。 比如人在饿极了之后，不能让其一次性吃太多东西，最好是米粥之类的，加上一些盐和糖是最好的。 当然米粥本身就蕴含糖分，糖加不加都无所谓。 卫生方面就是一旦遭遇瘟疫，最好的法子就是勤洗澡，对一些水域进行清理，水一定要煮开了才能喝。 如若是外来人员，定要洗个热水澡再更换衣物，否则很容易感染一大片人。 只是没想到这些被运用于赈灾。 “陛下，最近城中已经陆续接纳了三万流民，而据微臣观察，这仅仅只是开始。 随着外面战事愈发严峻。 只怕来我们大乾境内的流民只会越来越多。” 说到这里，张文顿了顿，有些为难道， “陛下，那个能否暂缓？” 闻言赵铭很快明白张文的意思。 其实早在几天前，赵铭就让张文组织人手散出去。 如若在外遇到一些流民，就对那些人宣扬去了安平县就能吃饱饭，饿不死。 也没太过刻意渲染这边如何如何好，毕竟眼下各地都过得如此凄惨， 就算实话实说，可这么好的待遇，谁听了都得犯怵。 毕竟条件好一点，大家还能相信，好太多，大家只会觉得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来了，怕不是被做成人肉包子。 这就是最近越来越多流民往这边赶的缘故。 见赵铭陷入沉思，张文接着道，“陛下！ 眼下城中粮草倒还算充裕，只是如此一来对我大乾负担实在太大。 眼下您又在积极备战，各部都在花银子。 如若这般下去，只怕本月光是赈灾就得花掉数十万两，乃至上百万两白银！” 说着张文一脸忧虑的看着赵铭。 他当然希望赵铭能够立刻中断这个计划。 毕竟现在大乾虽然缺人，但也没那么紧迫。 毕竟大乾现在的疆域有限，人太多也无用。 然而赵铭却是摇摇头，“不！此事继续！关于此事以后无需再说。 只要是人，那我大乾统统都要！ 任何人朕都不会放过！” 赵铭哪能让张文中断这次行动。 人口他是越多越好。 原本他还觉得，等大乾发难，还需要等个四五年。 但现在看来，完全用不上那么久。 只须等朝廷西军抵达，和大渊蛮子对上，那他也能着手出击了。 最完美的局面自然是大燕和大渊斗个两败俱伤。 等西南道这边的西军和大渊铁骑斗个火热的时候，那也是他出手的时候。 见赵铭已然下定决心，张文也不再多劝，只是无奈叹了口气。 —— 与此同时西南道荣州—— 宽敞的知府衙门内，此时一众文武官员正分作两侧站定。 但这会大家全都低垂下头，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唯有上首的郭节度使正在来回踱步。 嘭！ 半晌郭节度使一巴掌狠狠砸在案台上。 “尔等蠢笨之徒，区区上万大渊蛮子，竟是能让我十数万大军束手无策。 此前尔等不是说，就算我等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大渊蛮子吗？ 现在何故不开口了？” 郭节度使环顾一圈，可大家全都不敢搭腔。 这会谁开口，谁倒霉。 可他们不开口，这反而让郭节度使更加愤怒。 手指向其中一人。 “你！曹师德！尔等身为朝廷五品守备，武略将军。 本官记得此前你曾扬言拿下大渊蛮子，易如反掌？ 现在本官命你率众迎战敌军，可否做到？” 被郭节度使点到的中年武将，闻言顿时双腿打颤。 心里暗自发苦，怎么就点中了自己？ 当时自己的确说过，可那时候不是大家都这么说嘛，自己话赶话也顺嘴说了一口。 怎么能想到这郭节度使这会还记在心里。 无奈只能抱拳出列。 “大人，末将虽有心，可力有未逮。 倒不是末将无能，属实是末将麾下兵众，大多都是新招募的新军。 如此军队贸然出战，只怕顷刻就将溃败！” “废物！饭桶！本官要你何用？” 闻言郭节度使一把将桌上的砚台朝着对方脑门狠狠砸去。 结果这曹将军说晕倒就晕倒，头一歪，身形笔挺向后一倒，睡得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见状，郭节度使额头青筋直冒，这些混球。 目光扫视众人，发现其他人更是如同缩头乌龟生怕被点到名字。 “好好好！既然尔等如此！那休怪本官不客气。” “众将士听令！” 见郭节度使好似要动真格的。 这下一众武官心中发苦之余，也只能纷纷出列。 “眼下敌军刚拿下西洲，兴许明天就要拿下另一地。 正所谓一步退，步步退！ 故而本官不能再坐以待毙。 如此继续下去，我军只能被一点点蚕食，一定要敌军进攻河州和郁州之前死死遏制住敌军！” 郭节度使的思路是没啥问题的。 毕竟他们这边之前已经放弃太多领土了。 继续这么放弃下去，迟早整个西南道都得落入敌手。 当然也需要从实际情况考虑，起码明眼人都看得出。 这郭节度使拉扯出来的军队，根本不堪一战。 但眼下众人都不敢违逆。 随着散了会，众人三五成群的散去时。 曹文山朝一侧之人招了招手。 见状不远处的老者狐疑的看了看曹文山，犹豫片刻还是朝曹文山走了过来。 第426章 挖坑 “曹兄，可是有何要事？” “呵呵，何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可！” 片刻，两人就来到荣州城一处典雅僻静的茶馆。 “曹兄现在可以说了吧?我那边可还有紧要之事须速速回去处理！”何瑜叹道。 闻言曹文山也不急，慢条斯理为对方斟满茶。 这才笑呵呵道，“何兄，你身为河州知州，此番着急可是为了河州军备之事？” “唉！可不是嘛，不过说起来曹兄你就不急？” 何瑜皱眉，“没记错的话，你曹兄的郁州，此番距离西洲更近。 一旦这大渊蛮子有所动作，下一步大概率是往你郁州而去。 你就一点也不急？” 两人这也算是难兄难弟，谁能想到本该战火只是在播州。 结果眨瞬间就烧到了西洲，很快就要牵连到其他州府。 这能找谁说理去？ 播州好歹还坚持了个把月，可西洲呢？ 两三天就给人家拿下了。 所以何瑜现在可谓是满面愁容。 河州沦陷也就罢了，他倒是怕到时候是打是逃！ 逃，一旦等大渊蛮子事后被赶出去后，他这本地官就尴尬了。 不逃，那要是城破之后没机会逃走，被那大渊蛮子追上来给砍了咋整？ 至于守住，这个何瑜是一点也没想过。 开什么玩笑，都这关头了，谁都看得出大势已去。 在朝廷西军没有抵达之前，西南道肯定是一摊烂泥！ 就见曹文山笑着摇摇头，“何兄，何须担忧？ 刚刚郭大人的话你也听到了，郭大人这是决心以重兵在西洲和大渊蛮子决一死战！” 闻言何瑜顿时笑了，“哈哈哈！曹大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郭大人是想着决一死战，但也就是依城而守。 同时在西洲外围城镇附近排兵布阵，以此来遏制住敌军。 至于为什么，还不是前几日朝廷已然抽调了一部分西军南下。 估计郭大人这是急了。 在西军为抵达西南道之前，他绝不可能让西南道的局势彻底糜烂。 可在我看来，这等手法，无非是接一接眼下燃眉之急。 用人命去填。 运气好，能拖个一两个月的，能勉强拖到西军抵达西南道。 可要是运气不好，可能是只怕不等西军抵达，西南道就已然易主！” 何瑜倒是看的通透。 曹文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那何大人接下来有何想法？如若郭大人此番败北。 定然会一泻千里，起码你我的郁州，河州他都不会镇守。 或许只会守住西南道的门户，镇雄关一带的宣汉县。” “这....” 何瑜捋了捋须，也是不禁犯愁，这也是目前他最难以抉择的。 曹文山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何瑜的表情变化。 “何兄你可知我郁州的兵马为何能打出罗家堡大捷，为何能在峰登府拦下大渊蛮子？” “咦！为何？” 这不提还好，一提何瑜这才想起来。 貌似眼前这曹大人手底下就有一支能打能杀的精兵。 曹文山笑了，“呵呵，自然是本官治下有方了！本官有信心在郁州拦下他大渊蛮子。 此话何大人信不信？” “这....”何瑜眉头紧皱。 “你的人马不是在峰登府？难不成你在郁州还有精兵强将？” “呵呵，何大人这你就甭操心了，我只是问何大人你信不信！” “说实话，本官不信！” 何瑜摇摇头。 曹文山也不以为意，“那何大人，这般你我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何瑜不解。 “既然你不信，那便算了，你我就赌一赌这郭大人何时会战败如何？” “赌这个？” 何瑜挑了挑眉。 曹文山笑着比出几根手指，“我赌郭大人挡不住大渊蛮子十日！ 十日之内他这十几万大军必然溃败！” 闻言何瑜眉头紧锁摇摇头，“曹大人，你这未免也太涨他人威风了？ 十日！ 本官看得出，此番郭大人可是下了大决心。 想来再怎么不济，十日也能挡住的，本官赌郭大人能挡住这大渊蛮子半月！” 在他看来，虽然此前郭大人也算是一败再败。 可眼下都什么情况了。 火烧眉毛了。 不仅郭大人急了，底下众将士和他们这些地方父母官也是急了。 必然都会是竭尽全力的对敌。 如此一来，相互推诿的情况会少很多。 毕竟大家都清楚，一旦这一战败了。 接下来整个西南道怕是真要完了。 毕竟这次聚拢的十几万大军，可是西南道最后能够汇聚的人马了。 再想汇聚这么多兵马，几乎不可能。 所以这次何瑜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知曹大人想要以什么作为赌注？” 见何瑜询问，曹文山眼珠子转了转。 半晌他这才笑呵呵道， “赌注很简单，那就是本官希望到时候在面临选择时。 何大人能够识时务者一些，毕竟你我也算是好友不是吗？” “什么意思？” 何瑜皱眉，有些不明白曹文山这话里的意思。 然而曹文山已经没有吭声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西军已经开拔朝西南道而来的消息就传到了赵铭耳中。 “西军总算是要来了啊！~” 赵铭摩挲着手里的纸张，这是曹文山派人送过来的飞鸽传书。 “陛下，西军来了对我等未必是好事吧？” 关闻皱眉道。 一旁的张武也是点点头，“陛下，这西军战力之强可是不容小觑。 不仅仅是军备极佳，这军队素养也是极佳，士气更是极其高昂。 称之为百战之师也不为过！” 这点倒是没说错。 西军从北燕时期一直能够存在至今，其这支军队的历史本身就是一种底蕴。 可别小瞧军队历史，这就像是军队的魂！ 尤其是那些有着光辉战绩的军队，那这支军队就算再怎么落魄，只要有人能够激发他们的战意，那也能瞬间蜕变，重新振作起来。 更别提现在的西军虽不如北燕巅峰时期水准。 但也是精锐中的精锐，常年在北边和大渊蛮子在边疆对招。 这些可不是厢军和禁军那些软柿子可比。 然而赵铭此刻却只是淡淡一笑， “最近加强士卒们的操练，另外督促科研所那边，朕要他们最近一两月将火枪的产能再往上提一提！” 听到赵铭这话，两人张了张嘴。 隐约感觉事情不大对。 而就在八天后，这一天赵铭正照例带着一队亲兵沿着安平县以北的边境区域巡视着。 在安平县以北靠近河流界碑区域，能看到这里越来越多百姓正在往河对岸的安平县赶。 仿佛后面有着大恐怖。 “出什么事了？” 感觉今日不大对劲的赵铭询问附近警戒的士卒。 “陛下 ！好像是前线溃败！就在刚刚我们看到一些逃兵往咱们这边跑了过来。 当时那几个小子还脱掉了外面的甲胄，不过小的眼睛尖，感觉这家伙肯定见过血。 被我当场揪了出来。” 说着这名骑兵还指了指不远处几个被捆绑在一起狼狈汉子。 第427章 十万大军惨败 赵铭只是一眼就感觉这几个家伙应该是厢军。 不是那种临时征募的乡勇，而是厢军里面隶属于低级军官的私兵。 一个个身形还算比较健硕，而且眼神的确比一般人还要凶厉许多。 “带过来！”赵铭平静挥手。 很快就有几名亲兵押着那几人走了过来。 等这几人刚一被带过来，几人二话不说，也不用提醒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这位大人！饶命！饶命啊！我等就是平头老百姓，冤枉！冤枉啊！” “是啊！我们真不是什么逃兵，我们...” “掌嘴！” 赵铭一挥手。 啪啪！ 两名士卒上前就给这几人一人来了一个耳光。 火辣辣的疼痛让这几人瞬间闭嘴。 “我问你们答，说谎杀无赦！” “是！是是！大人我们晓得！晓得的！” 几人不敢有丝毫质疑。 “前线发生了什么？是否朝廷大军溃败？” 几人犹豫片刻，对视一眼还是点点头，“是！” 赵铭点点头淡然道，“具体说说！” 见状几人眼神对视后，其中一人还是壮起胆子，上前一步。 “这位大人，我等的确是厢军。 就在半天前，上面的大人下令，要求我等在葫芦口那儿围堵大渊蛮子。 此前几日，上面的大人已经制定好了一切。 好像是诱敌深入，以西洲通往郁州的一条小路上，一路佯败。 直至将敌军引诱其中。 之前计划一切都还算顺利。 就在今日总算是将敌军引诱其中。 可随着打起来后，一切就不同了。 当时在下与一众同僚负责的是葫芦口底部，主要任务是负责堵截拦住想要逃脱的敌军。 可打着打着前面的人就乱了。 尤其是左右山坡负责往下推巨石的弟兄们频繁出错。 弓弩箭矢等器械更是因为均是老旧物件，大多无法使用。 偶有能抛射数十步的，可也就是形同挠痒痒。 且不知为何，前面有消息声称，葫芦口那个进来的口子被大渊蛮子从外面击破。 似乎大渊蛮子早有所料在外面布置了另一支骑兵。 里外夹击之下，负责坐镇那边的弟兄瞬间大败。 然后....然后....” 说着说着这汉子就说不下去了。 其实也不用他说，赵铭单靠脑补都知道出什么事了。 葫芦口这地方他知道，位于西洲和郁州的一处交接带。 距离他安平县不远，大致在莫县和西洲的交界地带。 那块地形的确是绝佳的围困地。 中间是一块比较狭小的盆地，形同一个葫芦。 前后各有一个约莫五十多米的路口。 这郭节度使的想法很好，将敌人一步步引入其中，然后再封堵前后入口。 再以里面的左右两侧山坡埋伏伏兵进行冲杀或者进行远程射击。 只要配合的好，完全能在敌军援军抵达之前将其歼灭。 甚至赵铭都觉得郭节度使这次应该是打算殊死一搏了。、 可还是太急了，完全没考虑到军队的成色。 当初他可是看的真切，就郭大人临时征募的这些士卒，就算是行军途中都能拉的老长。 让他们打配合更是为难他们了。 可以说这次策略上没出问题，就是上位者没考虑到自身实际，太急了。 以赵铭看来，如若自己带着这样一支军队和大渊铁骑厮杀。 他都不敢出城半步，但凡出城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这哪里是打仗，这分明就是送死。 而接下来的结果也是不出预料。 敌军仅仅在外面安排一支骑兵往里面一冲。 负责堵住入口的官军根本挡不住。 负责堵路的赵铭可以肯定，郭大人肯定优中选优，派出了这里面最精锐的存在。 甚至赵铭觉得郭大人都把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亲兵也一同压上去了。 可再怎么精锐，在此前一败再败的情况下。 就这种士气低迷程度，依旧难堪大用。 “此番可是压上了全部兵马？”赵铭反问。 闻言那汉子想了想摇摇头。 “回大人，非也！ 此前几日，我等就和那大渊蛮子在西洲境内接连拼杀了几次。 倒也打的有来有回。 但损失巨大，此前我等应有十三万大军。 可在葫芦口一战后，我等仅有八万余人.... 只是眼下一战之后，只怕....” 闻言赵铭点点头。 也就是说之前还打了几场，这个赵铭倒是有点了解。 最近几天他也没少让人打探前线的战事。 根据探子汇报，当时赵铭还挺放心来着。 没记错的话，那几天，朝廷和大渊打的还是有来有回的。 比如那郭大人就曾利用西洲和河州交界的区域打了几场。 利用河州附近多水洼的特性，在交战地提前引了一条水渠过去。 将其打造成一种湿润近乎泥沼的地带。。 然后郭大人也是个狠人。 不惜以数千士卒为代价吸引大渊蛮子追击过来。 然后结果就是，以一万人的代价，斩获千余大渊蛮子。 可别小看这么大的战损比。 用这种军队，能够在野外歼敌一千，这绝对是一场大胜。 要知道就算是西军在野外，如若不用一些手段，大多数情况也是比较艰难的。 至于一万禁军面对一千大渊蛮子，大概率是被人家直接冲死的。 所以光凭这一战，赵铭当时就觉得有戏！ 这郭武还真不像之前表现的那般无能，说明人家在逼急的情况还是能打仗的。 除了这一仗，后面还从附近州县强行征调了一些耕牛。 没错，郭武用出了那种火牛阵，在耕牛后面点燃火油逼迫耕牛向前猛冲。 只是这一打法效果不算太大。 大渊蛮子的骑射极其凶猛，不等火牛阵靠近，几波箭雨就射了过来。 许多耕牛还没冲入骑兵之中就被射死。 而一些发了狂，中了好几箭还没死的，就算冲了过去。 可大渊骑兵机动性太强，很快就如同放风筝一样将其溜达致死。 故而这一战虽然没大胜，但也算是惨胜。 以付出两万人的代价，歼敌三百。 最后还差点被敌军残部给追击，导致大军全线溃败。 虽然都是小规模交战，但这也让赵铭学到了不少。 比如火牛阵面对大渊铁骑是真的没啥效果。 唯一的效果就是，浪费大量耕牛，让大渊铁骑的骑兵队列出现骚乱。 如若郭武那边有一支比较悍勇的精锐骑兵，哪怕速度和战斗力不如大渊蛮子。 那也能在如此突然出击的情况下给予大渊蛮子重创。 但不可否认，这两场，让赵铭看到郭武这人还是敢于和大渊蛮子野战的。 这人比较勇。 如若继续稳打稳扎，慢慢和大渊蛮子打消耗。 赵铭可以肯定，最后大渊蛮子只能不得不退出西洲地界，暂时龟缩在播州休整。 第428章 放弃西南道 毕竟大渊蛮子这次所带来的骑兵数量有限，经不起消耗。 奈何郭武求战心切想要梭哈。 后果也是显而易见。 之前的小规模遭遇战，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还能和对方打个有来有回。 而这次，虽然也是有心算无心。 可郭武这次肯定想要一口气吞下大渊蛮子的大部精锐！ 出现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惨状！ “大人，那个....” 见赵铭迟迟没有再度问询，这汉子开始小心翼翼试探。 闻言赵铭这才反应过来，瞥了眼这汉子，笑了笑。 “你应该不是寻常士卒吧?是千总还是把总？” “这....” 汉子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还是一咬牙，“大人，末将乃商州的一名把总，小人名叫左东！ 还请大人留小人一条性命，小人愿为大人马首是瞻！” 赵铭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除了这人，其余人全压下去挖矿！” “是陛下！” 很快几名亲兵上前将那几名逃兵全都压了下去。 而听到这几名亲兵对赵铭称呼的左东顿时傻眼了。 陛下？ 他愣愣看着赵铭，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 陛下?陛下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但他不敢多问，也不敢多想。 隐约间他想到此前的流传于商贾之间的小道消息。 说是什么郁州出了个造反的土匪，好像做生意很有一套。 “左东是吧?” “是...是的大...陛下...” 左东犹豫片刻，陛下这称谓还是脱口而出。 见状赵铭笑了笑，“这样吧，之后估摸着还会有一些逃兵过来，你就在这里负责分辨逃兵。 然后我会让人在旁协助于你，到时候全部押解在一旁，你可做到？” “陛下！末将能做到！” “善！” 赵铭点点头，便是勒住缰绳策马朝军营而去。 眼下局势骤变，他也要做一些准备了。 而与此同时，距离葫芦口约莫一百里外的莫县某个不知名村落之中。 此时村子里好似遭遇土匪肆虐。 然而仔细看，则能发现这里哪里是土匪，分明是一群官军在此地疯狂搜剐劫掠。 一些百姓一个个被抓着拎出个各自房屋聚集在村子里的广场之上。 随后这些官军也不顾这些人的哭嚎，将那些壮年男丁全部充入麾下。 直接女子则是被一些军爷扛在肩上直接冲入最近的房中，做那苟且之事。 有人反抗，便会遭到砍杀。 故而短短片刻功夫，这座往日宁静的小村庄，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大人！眼下敌军暂未能追上我等，眼下部众已然疲惫不堪，要不就在此休整一日？” “不可！” 郭武眼睛泛着血丝摇摇头，“本官须速速抵达镇雄关！” “啊？” 一名守备惊诧不已，“大人，眼下这大渊蛮子不过才拿下播州和西洲两地。 还有诸多地界尚未沦陷，何故就这么.....” 接下来的话，守备不敢往下说了。 因为此时的郭武已经是眼神凶厉，那眼神恨不得把人给吞下去。 “哼！你懂什么？本官此前本想和这大渊蛮子搏一搏。 如若能成，西南道危局眨瞬便解！ 岂料本官还是低估了这大渊蛮子，更是高估了现状。 罢了，此事不必再提。 既如此，本官也没必要在此多耽搁时间了。 如今本官不过勉强聚拢一万部众，就这一万，你觉得能挡住大渊蛮子？” 郭武这话让这名守备陷入了沉默。 挡住大渊蛮子？ 别说这一万，就算是还有十万，那也挡不住。 眼下的西南道就像是一个不断消耗了战争潜力的地方。 最初在播州一战，其实是最有希望的一战。 那时候进入播州参战时，从西南道抽调的士卒，有不少都是正规厢军。 还有不少是一些军官的私兵，战斗力虽然很拉胯，但还算可以。 可这几日的这一战就不同了。 兵源的质量再度下滑一个档次。 这一战其实也很有希望，那就是郭武冷静下来了，脑子变得格外灵光。 就这几日的指挥来看，只要继续稳打稳扎，未尝不能拖住大渊蛮子一两月的。 奈何，他太急了。 郭武在一众朝廷将领之中，本就属于十分年轻的那一档。 年轻就代表着有野心，有冲劲。 在平时这都是优点，在战场上偶尔这也是优点。 但缺点也是巨大的。 他之所以这么急切，想法也是很简单。 那就是与其死扛着拖到西军过来，他的下场也不会怎么好。 回去后，陛下势必会降罪于他。 可如若在西军抵达之前，他狠狠给大渊蛮子来一下。 打的大渊蛮子被迫龟缩在播州，那他也算是功过相抵。 奈何他赌输了。 可这天底下没有后悔药，输了就是输了。 既然如此，他也是个狠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只要死死扼守住镇雄关，有相爷为他背书，还能勉强保证不死。 可要是镇雄关也丢了，那他必死无疑。 毕竟镇雄关一旦丢了。 大渊蛮子便可走出西南道。 就以大渊蛮子的战斗力，沿途厢军定然无从抵挡。 加上大渊蛮子的行动速度，兴许数日之内就能抵达京城安临城！ 到时候天下震荡，朝野巨震，他郭武将会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甚至连死后留的名也是恶名。 等这名守备离去，片刻就见一名面色发白的男子走了进来。 来人本来面色就白，眼下就更白了。 “王公公！可是有事？” “郭大人，你这般可是害苦我也！你不是说此番能大胜吗？ 如此一来，我该如何向圣上汇报？” 身为监军之一的王公公，这会有些悔不当初。 之前他就应该阻止郭武这般肆意妄为。 可一切都晚了。 “呵！王公公事已至此，你觉得还有用吗？ 与其这般，你还不如等我等到了镇雄关，你再让你在这儿的儿子孙子们，给我等收剐一些好处。 咱们现在已经败了，想要活着，那就得砸银子向上疏通关系，如此才能保下一条小命。 王公公你也别以为这事儿与你无关。 西南道糜烂，而你身为监军之一，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你现在和本官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如何做，你应该知道！” “你！” 面对郭武的言语，王公公目眦欲裂，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第429章 新玩法 之前这家伙对自己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尽可能收刮一些好处孝敬自己，而自己也是拿了好处，尽可能给对方放权。 现在好了，出了事，这厮竟然开始反咬他！ “好了，王公公，我该启程了。至于王公公你嘛...我给你留几百人驱使。 到时候沿途县城你都可以造访一二，尤其是附近州府那些你的儿子孙子们。 到时候和他们多多沟通，能要多少银子就要多少银子。 这时候可一定要舍得开口啊！” 说着郭武笑呵呵朝王公公拱了拱手，这才朝外走去。 看着郭武离去的背影，王公公面色阴晴不定。 然而与此同时，正在安平县交易所炒股的莫县县令黄大人正握着手里的持股券，满眼血丝的盯着交易所的股票的实时情况。 “涨！涨涨！给我涨！” “哈哈哈！涨了涨了！” 黄县令看着自己持有的大乾水泥再度涨到了一百文一股，他顿时兴奋的又蹦又跳活脱脱一个小孩。 他运气不错，是前几日在股价暴跌的时候入场的。 当时他买的大乾水泥是四十文一股。 期间也是再度下跌，一度跌到了二十文一股。 吓得他差点卖掉，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为官这么多年他还算是能沉得住气，这不大赚！ “哈哈！黄兄，恭喜恭喜啊！” “哈哈！卢兄，同喜同喜！你的大乾运河不比我涨的好多？一百八十文啊！ 创历史新高了！” 说着黄县令一脸羡慕的看着眼前的同僚。 闻言卢宏希笑着摇摇头，“哎！这就是策略！” “哦？卢兄怎么说？” 闻言黄县令有些诧异，这炒个股票还能有什么策略？ 不就是高抛低吸吗？ 就见卢宏希将他拉到一旁。 等周遭无人了，他这才神秘兮兮道， “黄兄，你可知这大乾运河为何涨势如此凶猛？” “为何？” “来你看看这个！” 说着卢宏希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 见状，黄县令皱眉，“这不是大乾日报吗？” 这玩意他熟啊，来到大乾境内后，起初他还没看报纸的习惯。 但看到这边不少商贾每天都是一份这大乾日报，甚至就连不少百姓都是人手一份。 他也是渐渐养成了每日看报的习惯。 这和抵报还有些不同，各种奇闻异事，乃至大乾朝廷上的一些新政策也会提及，倒是很有意思。 算是邸报和大燕京城的小报民报的结合体，兼具严肃性的同时还有不少娱乐性。 “嘿嘿，黄兄，重点看看这里！” 卢宏希指了指报纸上的一片版面， “你看，报纸上写了，如今大渊来犯，节度使郭大人正调集十几万大军正在莫县边界与西洲边界与大渊交战。 期间还在西洲边界和河州边界交战。” “嗯，此事我早就看到了，这又何妨？”黄县令不解。 见状卢宏希笑着摇摇头。 “黄兄，你还是没懂啊！怎么？为官这么多年，你看消息就只是看个表面？ 这战事一起，什么最重要？” “什么最重要？” 黄县令捋了捋须，猛地反应过来，“后勤辎重！” “没错！” 卢宏希哈哈一笑，\"正是这后勤辎重。 而这后勤辎重，无非就是水路和陆路。 眼下交战地就是在水域一侧，如此水路运输方才是正解。 我前几日就去码头看了。 最近节度使那边可是下令，强令附近州府县城征调粮草辎重。 而这些粮草是不是得用船？ 而如今西南道粮草最多的地方是哪里？ 自然是这安平县。 故而许多咱们的同僚为了应付郭大人的征调，大多都是给了境内的商贾下了死命令。 他们有些本身没什么粮了。 又不敢违逆我等县令的命令，是不是只能在安平县码头这儿采购粮食？ 如此大乾河运的码头仓库租界业务是不是最近业绩不错？\" 听着卢宏希的分析，越听黄县令越是觉得在理。 这大乾运河，最大的利润点，其实就是这码头业务。 码头仓库的租借，以及码头铺面的租借，以及摆摊贩卖的摊位费等等。 此外还有所谓的广告费。 这点黄县令也有所耳闻。 据说就是一些商家出钱，从大乾官府这边拍卖码头一些醒目区域的招牌。 这些招牌用两根硕大的圆木作为支撑，竖的高高的，广告牌也是巨大。 方便沿途经过的船只能够一眼看到。 据说这种广告还真有些效果。 起码黄县令就对那什么高速公路两侧的一些广告词印象很深刻。 有时候采买一些物资时，偶尔就会想到这些商家的货物。 觉得这些店家的货物肯定是最靠谱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股价竟然还能依靠这些消息面推波助澜。” 黄县令恍然的点点头。 然而卢宏希则接着道，“还不止于此呢！ 老夫最近更是专门花银子让人散播一些小道消息。 就说是这朝廷西军马上就要来了。 只要西军一来，战事定然升级，这人吃马嚼的，也需要用上大乾运河。 并且也因为西军，到时候大渊蛮子定会被驱赶出境。 如此才是股价暴涨的关键所在！” “哦？还能这么玩？” 黄县令眼睛一亮，感觉学到了啊！ 这小道消息，在他看来给民众透露了两个点。 第一，以后运河肯定还会十分繁华，第二，西军过来，这边的战事肯定很快平息。 到时候股市也能安稳，所以让大家安心。 “呵呵，黄兄，你要知道这股价绝非你我二人就能抬高的。 股价的抬高，那是需要许多百姓手里的银子一起群策群力，一起发力才能把股价往上抬。 所以信心很重要，至于这消息的真假其实没那么重要。 只要消息传的足够多，只要大家信了，股价涨了，那就行了。” 说着卢宏希露出一副高深莫测之色。 这话让黄县令频频点头，看向卢宏希的眼神更是透着佩服。 这是高手啊！ 而就在两人相互商讨，切磋股市技术之际，忽的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一名小厮模样的男子。 对方左右遵循了一遍，在看到黄县令后这才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老爷！老爷！可算是找着您了！” “咦！阿富，你怎么来了？” 看着家里的仆人，黄县令有些狐疑。 阿富苦着脸，看了看卢宏希。 第430章 脸都绿了 见状卢宏希笑着抱了抱拳，“呵呵黄兄那我就不叨唠了。” 见卢宏希识趣的退到一边，黄县令这才看向阿富。 “说吧，到底是何事？本官不是说了，最近无事不要打扰本官！” “不是！老爷！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能有什么大事？” “败了！败了！” “败？什么败了？” “等等！” 猛地黄县令一惊，意识到有些不对，“你可莫要胡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左右看了看，确定旁边没人这才重新看向阿富。 “老爷，我没胡说，前线那位郭大人败了。 如今我莫县境内到处都是逃兵，另有一些书吏汇报。 县内有一些大渊骑兵过境，烧杀劫掠。 在城外的一些百姓，许多都给掳走的掳走，杀害的杀害。 眼下城中典史和主薄还有您师爷几人一起决定关闭城门。 小的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给您来报信的。 几位大人都要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阿富一边说，脸上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闻言黄县令面色有些难看，但他转念一想，反问道，“小姐和夫人现在如何了？可还在城内?” 阿富明显愣了愣，但还是摇摇头，“老爷，小姐和夫人因为担心您，也是跟着小的一同过来了。 现在小姐和夫人就在附近客栈呢！” “哦！这样啊，那就不用管，对了之前我让你将家中财物一并带出来，将一些家产变卖你可变卖了？” 黄县令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莫县局势，反而是问了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闻言阿富更是有些愕然，足足呆愣了半晌这才点点头。 “老爷，都按您的要求变卖了，夫人也是在意这点，生怕您在外面出什么事也是带着财物一并过来的。” 黄县令点点头，“这样啊，那且让夫人带着家里的那些财物过来！” “啊！可是老爷....” “快去！” 黄县令眉头一皱呵斥道。 闻言阿富有心想反驳，但还是无奈点点头匆匆离去了。 见状远处的卢宏希笑呵呵走了过来，“黄兄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黄县令也没隐瞒，“没什么无非就是大渊蛮子打过来了，就在我那莫县肆虐呢。” 闻言卢宏希也是十分诧异，“黄兄如此你还不着急？现在莫县那边你不用去主持大局？” 黄县令摇摇头。 “不去！” “老夫现在已经想清楚了，既然都已经来到我莫县了，想来那郭武郭大人败局已定。 接下来无论老夫去与不去，左右无非就是沦陷罢了。 去了老夫还有性命之忧，不去老夫顶多事后被追责。 可如今局势，最大罪责理应在那位郭大人身上。 我等小官何须担忧？ 出了事自然有高个的顶着，我等还是安安稳稳先捞银子。 有了银子，接下来想干什么不能干？ 况且我朝有史以来，很少有诛杀文官的例子。 老夫大不了辞官不干了，就算想要流放老夫，老夫之后有了银子，想要疏通关系，走走门路还不简单？ 眼下朝廷缺什么？缺的无非是银子！ 有银子一切好说，没银子，你没罪你都得有罪！” 听着黄县令这番话，卢宏希仔细一想，还别说，真就是这意思。 话糙理不糙。 “况且卢兄，就眼下这般局势，何须一棵树上吊死呢？” 此话一出两人对视一眼，都没继续这话题了。 有些敏感，怕聊着聊着又往危险的方面聊去了。 而与此同时，不知不觉又是过去了三日。 三日时间，大渊铁骑开始顺势席卷西洲和郁州。 赵铭本以为这大渊铁骑会直接一路先往郁州安平县而来。 岂料人家在通过葫芦口进入莫县之后，先是拿下莫县，随后又是席卷了郁州以北，靠近西洲的边界。 这样一来思路也就明确了，大渊蛮子这是打算想先同时兼并郁州和西洲大部。 随后再扫荡两洲的一些边边角角位置。 紧接着大乾的股市就疯了。 先是大乾运河开始大跳水，随后就是大乾水泥大跳水，紧接着大乾建业也开始大跳水。 绿！ 一片绿油油的，让最近大乾交易所的百姓一阵悲鸣。 “气煞我也！老夫花费重金买了大乾运河，本想看着它接着猛涨，岂料这大渊蛮子竟是如此势如破竹。 按照这局势，只怕接下来整个西南道都得落入蛮子之手啊！” “可不是吗？现在大家都只想割肉止损，拿着钱从西南道撤离。” “是啊，据说此前还有人说什么打仗好啊。打仗这大乾运河股价肯定会暴涨。 这下好了，打仗打过头了，那位节度使大人怎如此不顶用？ 我就算是牵条狗让它指挥十几万大军，那也不至于败的如此之快啊！” 不少西南道的商贾在茶楼内一阵谩骂不已。 大家也不是不清楚格局。 知道随着战事逐渐恶化，这大乾股市怕也是个笑话。 只是耐不住这股市赚钱太快，大家都按耐不住想要多赚点。 于是大家心里都想好了，再等几日，等几日他们就全部卖掉手里的股票，然后举家暂时离开西南道暂避锋芒。 只是没想到世事难料，这郭武郭大人竟然这么快就败了。 “唉，怎会如此？这郭大人前些天不是还和大渊打的有来有回吗？ 莫不是这郭大人和大渊蛮子在配合演戏，戏耍我等？” “哈哈，这就有些想当然了，不过我已经割肉离场了。 投入了一万两白银，亏损足足有五千多！ 唉，想想我就心痛！” “我也打算割肉离场，然后立刻离开这里。 要我看，这安平县也就是运气好，刚好那大渊蛮子重心没放在这里。 一旦等大渊蛮子处理掉其他地方，立刻就会分兵拿下安平县这块地盘。 所以，我们还算是幸运，起码我等没有在大乾置办产业。” 这话倒是让在场一些商贾连连点头。 他们的确是没有在大乾投资的商贾。 只是另一桌的一群人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自然是曹贺曹明叔侄二人。 两人现在脸已经黑如锅炭。 放在十天前，他二人算是西南道排名前列的巨富。 可现在，就差变成穷光蛋了。 第431章 全都急了 股价按照这样的跌法，只怕很快就要跌破发行价，到时候卖都卖不出去。 加上他们曹家可是在大乾投入不少钱的。 不仅投了大乾运河，还自己圈了一块地建设宅子，就等着之后售卖宅子大赚一笔呢。 现在好了，还幻想着宅子能卖出去。 现在是也别想卖出去了，投入的这些钱算是全部打水漂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那就是这建设宅子的笔钱是借的大乾银行的。 “大伯，要不我们今天把咱们的股票全部抛了，然后直接跑吧？” 曹明低声提醒着，“大伯您想想，咱们现在就算全部抛掉股票。 那也算是勉强回本了此前投入修建运河的那笔钱。 虽说算下咱们投入安平县的全部资产还远远没有回本。 但现在哪管这么多，大渊人都快打过来了。 能回点本就回点本吧。 现在家族那边已经打包收拾好了行囊，船也准备好了。 直接就可以顺江而下离开这西南道！” 听着这些曹贺陷入了沉思。 脸上更是肉眼可见的发现起挣扎纠结之色。 痛！太痛了! 亏损至少在十几万两左右。 如若算上他们前段时间资产巅峰时期。 那亏损至少在百万两左右！ 而现在却全要远去，这如何能甘心？ 这就像是在赌桌上尝到过甜头的人，突然让他们赔个底朝天，但只要手里还有点钱，那他们就觉得还能翻盘。 此时曹贺就是这种心态。 许是猜出自家大伯心中所想，曹明苦口婆心道。 “大伯，慎重啊！你想想，那郭大人十几万大军都没能拦住那大渊蛮子。 这大乾又能有多少兵马？ 岂不是顷刻被大渊蛮子碾成齑粉？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够了！” 曹贺厉声大喝，打断了曹明的话。 “我做事何须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逃！逃哪里去？ 如今这乱世，我等逃到哪里就跟黑户差不多。 离开西南道更是痴心妄想！ 人离乡贱，你怎么保证到了其他地方，不会被当地人给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人性本恶，阿明你还不清楚！” 曹贺摇摇头。 他这点倒也没说错。 人离乡贱，尤其是在如今这乱世。 跑到异地他乡，尤其是这种狗大户。 肯定会被地头蛇当成肥羊一点点给压榨出来。 狠一点的，干脆就是一不做二不休。 可不单单是当地士绅乡绅会这么干。那些地方官更是不会放过这等肥羊。 到时候他们这些从西南道出去的肥羊，在异地他乡，就是乡绅，士绅，地方官餐桌上的美味。 只等他们到了，便会分而食之。 “可是大伯，这点家主他老人家倒也想到了。所以这次咱们是分头行动。 一部分族人瞬间而下，去投奔湘南道的亲家，一部分族人直接进山。” “你的意思是说该到分家的那天了？” 曹贺眉头一皱，很是不敢置信。 古代一个大家庭分开两地居住，可以预见或许在未来的几十年里，甚至好几代人的联系都会越来越少，乃至彻底中断。 “伯父，眼下也只能如此了，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纠结这个？” 曹明那叫一个急啊！ 然而曹贺还是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不行，你们要走你们走！ 我要留在这里！” “伯父，你真就惦记着这些银子连命都不要了？” 曹明完全无法想象自家大伯这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对此曹贺只是慢悠悠呷了口茶。 “阿明啊，你不懂，这人生难得能有几回博？ 你大伯我这些年一直在老爷子的阴影下过日子。 做得好老爷子不会夸一句，做得差少不得一顿责罚打骂！ 呼！ 如今我早已经是成家立业，你堂兄也是已经娶妻。 如此一来，也是时候搏一把了。” “大伯，您这....” 曹明还是有些不舍。 就见曹贺一挥手，“行了，阿明，你知道我的。 大伯我这辈子，最见不得在老爷子面前低头。 如若眼下从这里走了，那家族的这么多损失只能算在我头上。 我留下兴许还能挽回家族财产。” 听到这里，曹明大致明白大伯意思了。 大伯这人还是太要强了。 对于大伯和爷爷的一些纠葛，他是清楚地。 早年爷爷对大伯还是很器重的。 但后来做买卖出现过一次重大失误，爷爷就感觉大伯这人做事不够沉稳。 家中事务就交给了二伯去打理。 同时也是对大伯动辄打骂亦或者就是斥责。 前些天看着股价暴涨，大伯回去时都是春风拂面。 所以眼下股价如此暴跌，加上安平县这儿的地价都快跌成了白菜价，也难怪大伯不甘心了。 而另一边，同样在商议的还有荣国丈。 “老爷，算下时间，上次您要求过去送信的人快到京城了。 只是眼下这局势，您看，要不咱们先回去？” 老仆看向自家老爷，心道都这时候了，老爷总不可能还在这里死扛着吧？ 这里可是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一旦等大渊蛮子将郁州北部大半都清扫一空。 之后截断通往外界的河流，他们这儿再想离开西南道可就不太可能了。 闻言荣国丈也是眉头紧锁。 在大乾的这段时间，他很快乐。 颇有一种此前在商业上他已经没有敌手，突然来到这里，感觉哪哪都透着新鲜，并且遍地都是商机。 让他走，从心来说，他是不想走的。 这里许多的赚钱思路都是以往他想都没想过的。 只是大渊蛮子有多狠辣有多强他是知道的。 沉吟片刻，他深吸口气，捋了捋须长叹道， “嗯，老夫知道了，今晚就收拾行囊，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吧！” 荣国丈无奈的摇摇头。 至于股票，他早就在前几天陆续抛售了，因为对时局的敏锐他不仅没有亏欠，反而赚了二十万两。 就是有些可惜，如若这边局势没有这般糜烂，自己高低得留在这里。 次日一早，就在不少人都开始打包行囊之际。 就有报童开始挥舞着今日份的大乾日报高声叫卖着。 “大渊蛮子今日已陈兵我大边界，各个要道皆已被敌军封锁，陛下表示，还望诸君进城暂避锋芒，等事态平息！” 报童的声音十分稚嫩，但落在旁人耳中却感觉有些胆寒。 啥？ 大渊蛮子这就打过来了？ 第432章 就一千人? 难不成他们已经完成对郁州北部，以及河州的清扫工作，已经腾出手收拾后方了？ 安平县这儿位于郁州南部，算是比较靠近播州的县城。 因为一开始大渊蛮子是从峰登府绕行的，所以第一时间没有通过安平县进入郁州。 反倒是因为绕行，直接进入了郁州西侧的西洲。 故而现在安平县的确是在大渊主力的后方。 “给我来一份报纸！” “给我也来一份！” 众人连忙掏钱想要第一时间查看现在的局势。 随着大家看清楚报纸内容后，都是不禁心凉。 主要是那些西南道其他地方的商贾，和外地的商贾感觉心拔凉拔凉的。 他们还想着再观望一下局势，这下好了，被大渊给关门打狗了。 “这该如何是好？” “唉，不清楚啊，只希望这伪乾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吧，最好是能坚持到朝廷西军过来。” “对，只要闭门死守城池，想来那大渊蛮子也无可奈何！” “死守？” 闻言很快就有不同的看法。 “死守要是有用，那为何这么多城池怎么相继沦陷了?” 这话让众人陷入了沉默。 是啊，要是死守有用，大渊蛮子岂会横扫至此。 此时曹家叔侄二人也是看到了今日的报纸。 “唉，伯父，看来昨个儿我算是白说了，这下我也得和你一起作伴了。 弄不好都得死在这里。” “呵呵，别这么悲观，福兮祸之所倚，是福是祸谁有说得准呢？” 相较于商贾们的各种焦急和悲观情绪。 此时大乾百姓们看到报纸则压根就没太在意。 打仗，这都见怪不怪了。 大渊蛮子很厉害？ 貌似此前在播州陛下就曾率领精锐击败过大渊蛮子吧? 所以为啥要怕。 相较于这点，大乾百姓们更关注报纸上的另一则消息。 随着这则近乎时局的报道之外，报纸上还登记，今日会新发行一种股票。 这股票名字叫大乾军工，背后主要是科研所那边。 大乾军工的发行价起步就是五十文。 这让不少人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股票，有些大乾百姓甚至想着最近股票价格这么低，要不要抄底？ 毕竟他们可不像是那些商贾，对于大乾他们可是很有信心的。 与此同时，大乾军营里的士卒已经同样陈兵于河岸南端，与北面的大渊骑兵隔江相望。 “陛下，这应该就是敌军的全部兵力了，约莫在一千人左右。” “就一千人？” 赵铭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这大渊莫不是他小觑他们了？ 就见张武笑呵呵道，“陛下，想来是这大渊蛮子也没想到此前遇到那支歼灭他们三千人纵队的人是咱们。 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如此大意了。” 一旁的关闻也是点单头，“陛下不排除这种可能。根据我们的情报反馈。 这大渊的主力目前在郁州北部准备针对其他州府进行攻略。 暂时没多少精力顾及我们这边，估计也只是想先把咱们这儿清扫一二。 也没把太多重心放在这里。” 说着他指了指河岸对面正在忙碌的一些人。 “陛下您看，虽说只有一个千人纵队的大渊蛮子，但他们却裹挟了超过上万人的民夫乃至是此前的厢军。” 赵铭也是留意到这点，大渊现在的打法颇有些类似于那些流民。 由一些老贼驱赶着大量流民负责攻城拔寨，想来目前被拿下的西洲，河州，以及郁州大部，就是靠着这种法子拿下的。 赵铭感觉有些可惜，这些可都是人力啊！ “面对此等敌军，尔等可有信心？”赵铭看向张武，关闻二人。 这次张奎沈玉龙他们可没在这里，大乾的长胜军精锐都在峰登府。 此前他倒是已经下达了命令，让峰登府那边的队伍回防大半。 只需要在峰登府留下五百人镇守即可。 只是这一来二去是需要时间的，也没想到郭武败的会如此之快。 更没想到仅仅三天，这大渊蛮子就快拿下整个郁州了。 效率之快让人无法想象。 赵铭倒是有些羡慕这大渊了，有如此精锐骑兵。 在这年头，哪怕有火枪，其实骑兵的优势也不能忽略。 就以赵铭的规划而言，后续火枪能够实现大批量量产之后，骑兵他也不能放弃。 骑兵加火枪，更是扫荡打快攻的关键所在，也是对付大渊铁骑的一把尖刀。 对付大燕，仅仅步兵加火枪足以，但对付大渊蛮子不用骑兵加火枪。 哪怕单单有火枪，也只会被大渊蛮子当成狗给活活溜死。 毕竟现在火枪的射程还是有限，距离越远威力越小。 大渊蛮子只要多尝试几次，摸清楚其中规律，那其实他们并没有太多劣势。 加上骑兵整体实力能够形成碾压，擅长游射，最是难缠。 此时听到赵铭的询问，两人思忖片刻，最后还是关闻抱了抱拳。 “陛下，想来问题不大。 我等目前所用之兵，虽然以安平军的骑兵为主，但也有三四千众的新兵。 眼下我大乾的火枪已有千余，末将现在只是担心新兵交战之时承受不住敌军突袭的压力。 一旦军阵自乱阵脚，那我军战败的概率将会增加。 但现在就是安平军的骑兵部队不能轻易出动，只能在关键时刻出动。 否则想要歼灭这支敌军不太可能。” 关闻的想法和赵铭有些契合。 他环顾一圈，重点看了看这儿的地形，也是担心一点。 现在敌军想要过来，势必要渡河。 与莫县接壤的这条河流也就是大乾运河的一部分。 河流深度还是比较深的，敌军想要过来，只能让大量被裹挟驱赶的流民用人命来填。 这对大乾其实是有利的。 只需要用火枪列阵，持续不断的进行火力输出。 在船上，这些被驱赶而来的流民只能是活靶子。 可如此一来，大渊蛮子势必不敢继续进攻。 但两者只能选其一。 选择直接狙击敌人，不让敌人上岸，那自然大乾可安然无恙。 选择放任敌人先上岸，再一鼓作气将其歼灭，自然能将战果最大化。 但存在不小的风险。 第433章 渡河而击 思忖片刻赵铭还是决定先打他娘的。 “不用管，一旦敌军要渡河，直接进攻！”赵铭淡淡道。 闻言张武皱眉道，“可是陛下，如此一来，我等想要歼灭这支大渊骑兵怕是不太可能了。” “无妨！” 赵铭摆了摆手，“眼下朕本就没打算削弱大渊军力，就这般维持现状最好。” 这在他看来的确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大渊现在削弱的太严重，那等西军抵达，那还怎么看这出好戏？ 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放任这些大渊蛮子，就等大燕西军来了，便坐山观虎斗。 故而也只好苦一苦大燕百姓了。 赵铭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成大事者就不能瞻前顾后。 在大渊屠刀下死一些百姓又怎么？ 百姓在大燕的治理下日子越苦，那对于大乾的崛起，便更是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就在赵铭思忖之际，对面的敌军也是收罗了大量小木筏。 另外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截下了大量商船。 此时放眼看去，运河北岸旁已经密密麻麻铺满了船只。 并且在那些大渊蛮子的指挥下，有船夫颤巍巍的开始将船只在运河之上进行排列。 经过大乾的修缮和凿通，这大乾运河的水面还是十分平静的。 这无异于减缓了操控船只的难度。 没一会赵铭就看出来对方这是想干什么。 “陛下，这大渊人竟是想要用木船在河面上横向排列，如此就形同一条浮桥，可直接通行！” 关闻皱眉看着这一幕。 的确，随着船只逐渐排列完毕。 为了避免河流冲刷之下，导致船只脱离排序，还有民夫开始在大渊人的驱使下用绳子将这些船只牢牢的连在一起。 “让他们搭！” 赵铭淡淡道，对此他也不在意。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给大渊人一点点震撼。 让他们短时间内彻底对大乾这块地死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乾军阵这边，不少士卒都焦急的看着这一幕。 不清楚陛下和千夫长们怎么还没反应。 再这样下去，敌军这浮桥可就搭建好了。 不知不觉就是一两个时辰过去，随着浮桥搭建完毕。 大渊人那边似乎也对于这种情况不太理解。 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主要是太古怪了。 对面的敌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搭桥，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属实有些疑点。 犹豫片刻，为首的大渊将领还是下令驱赶那些流民朝对岸发起冲锋。 为了让流民好歹有点战斗力，还给他们分别发了一把从沿途府库中搜罗的破烂老旧兵刃。 莫子昂皱眉看着对岸，作为这支千人纵队的主将，他显得格外谨慎。 不同于其他大渊人，他祖上应该也是大燕子民。 只不过是北燕时期的。 虽说他现在也算是大渊子民，可在那些大渊贵族眼中，他还是外人。 就连他的部下，也全都是曾经的大燕子民。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对大燕人就有什么好感。 事实是恰恰相反，他们对大燕有着彻骨的仇恨，这种仇恨甚至比之大渊对待大燕更甚！ 这种感情怎么说呢？ 这一切只能因为北燕末期的那几个昏君导致的，如若不是这般他们又怎么成为亡国之民？ 又怎么会在大渊当下等民？ 加上之后的南燕每况日下的局面，更是让他们瞧不起。 觉得这样的废物政权何不早些完蛋？ 总之他们对大燕的感情很复杂，仇恨那是真的仇恨。 但要说他们是叛徒，还真不见的，这件事上并非是民众抛弃了大燕，而是大燕抛弃了他们的子民。 所以莫子昂对待战事一向都属于谨小慎微的态度。 尽可能追求尽善尽美，而一旦破城，往往也是屠戮大燕人最疯狂的那批人。 就好比眼下，他驱赶着大量大燕人进攻，丝毫不见手软，甚至因为时间太短，没有裹挟太多流民而有些遗憾。 “大人，如今浮桥已成，我等何不先来一波猛攻？ 想来以大燕厢军那孱弱不堪的战斗力，只须我军将士稍加冲杀，便会自乱阵脚不攻自破！” 副将提出了自己建议。 闻言莫子昂只是微微摇头，“不可！” “吕东你要记住，我们在那些贵族老爷面前可没什么话语权。 如若我部损失惨重，那下场就不必多说了。 对于这些贵族老爷而言，我们这些人不算什么。 切忌！在大渊为官，一定要少犯错！” 这话算是莫子昂的经验之谈。 他见识过太多惨剧了。 他曾经听其父辈提及过。 当年他父亲就是某一位将领的下属。 后来因为那位将领在攻伐南燕战事上犯了点错。 紧接着就被剥夺职务，随便就指派了另一人为将。 对于大渊人而言，对他们有价值的才是好东西，如若没有价值，可随意丢弃。 而那位被剥夺职务的将领，其早些年大渊贵族赏赐给他的美妾和财宝也是纷纷收回。 因此，莫子昂对于这事很是深有体会。 此时随着驱赶之下，数百流民开始拿着兵刃朝着对岸冲杀而去。 只不过流民毕竟是流民，有的走着走着，因为浮桥不稳，加上人员拥挤，外围不少人还没过去就被挤下浮桥跌落水中。 但还是有不少人通过浮桥抵达对岸。 看到这一幕，新兵组成的军阵中传出一声口哨声。 紧接着第一排的长枪兵开始列阵，同时朝着前方压去。 接下来的一幕自然不用多提，如同一头撞上来的猎物。 上来一个人就被戳死，有人因为惧怕，想要往后逃。 但后面的人又在往前面拥挤，于是前后挤压之下越来越多人落水。 有人能够壮着胆子往军阵冲，可大多都立刻被戳死。 死亡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看到这一幕，莫子昂皱了皱眉。 这样下去貌似也不是办法。 “加大督战力度，不敢冲的全部就地斩杀！” “是大人！” 很快就有一排大渊士卒持刀冲入浮桥，如驱赶羊群的牧羊犬。 随着拿刀砍死了几个倒霉蛋后，流民们总算是爆发出一股狠劲。 可结果还是没有改变，冲上来一批，就被戳死一批。 要么就因为躲闪，导致跌落水中。 越来越多人掉水，也有越来越多流民被捅死。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这段运河河面就已经被鲜血给染成淡红色。 且随着时间流逝，这种红晕开始逐渐加深。 第434章 这什么利器 “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副将吕东皱眉看着这一幕。 对方的军阵丝毫不见慌乱，甚至连一点能够攻破的迹象都没有。 而且最初敌军还有些慌乱，但随着时间流逝，敌军反而因为不断地屠戮，逐渐镇定下来。 莫子昂同样也是看到这一幕。 他想了想，下令道， “调派百人下去，不用直接冲过去，在河岸中间直接列阵射箭！ 他们要守株待兔，那我们就逼退他们！为这些流民创造上岸的机会！” 这想法倒是让吕东眼睛一亮。 很快一队手持弓箭的大渊士卒开始朝着浮桥走去。 看到这一幕，大乾军阵这边也是再度传来一声刺耳的口哨声。 与先前的口哨声有些细微区别，这点旁人听不出来，但早就操练过无数次的大乾士卒则是精准捕捉到这一命令。 就见军阵有了些变化，第一排和第二排都出现了变化。 长枪兵开始后撤，同时刀盾手开始持盾顶在第一排。 同时第二排变了，一排排火枪兵开始穿插在第一排的刀盾手后方。 看到这一幕，大渊那边也是有些错愕。 还是按照最初的准备，在小旗的号令下，一个个大渊士卒开始挽弓搭箭。 可他们却没注意到，对面刀盾手后方，一杆杆黑洞洞的枪口伸了出来。 全都指向了运河浮桥中间的那一排大渊弓箭手。 下一刻，不等他们弯弓射箭。 嘭嘭嘭！ 密集的枪声响起，伴随着浓郁的硝烟。 然后就在莫子昂等一众大渊中高层将领震惊的眼中，浮桥中间的那些士卒好似遭遇雷击。 一个个身形趔趄的向后栽倒。 如同下饺子一样从浮桥上跌落而下。 并且他们还看到河面上不少地方还溅起水花，就像是被一枚枚石子击中所溅起的水花。 等他们定睛一看，更是看清那些倒地跌落水中的士卒身上都出现一些血洞。 有的身上只有一个血洞，有的则有着许多血洞！ “这是什么利器？” 莫子昂忍不住惊呼。 大燕的突火枪他见过，但突火枪的射击表现形式和这个完全不同。 至于见过这种火枪的就是康吉唐达！ 可是康吉唐达当时确实是详细说过他们遭遇过的情况。 但那时候谁都不相信他们，觉得这就是康吉唐达为自己的懦弱和战败在找借口。 经过这一波火枪射击，都差点忘记的记忆，此刻逐渐在莫子昂心中浮现而出。 “是火枪！” 莫子昂眼中满是骇然，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岸，想要努力看清楚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武器。 随着几波射击过后，浮桥的士卒还想射箭，可是几轮下来，他们的箭矢倒也射中了一些人。 但更多地是他们损失惨重。 无奈，大渊只能下令暂行后撤。 “大人，没想到这大燕人竟然还有如此神兵利器，只是末将想不通。 既然有如此神兵利器，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何故就在这里用了出来？” 吕东对此很是不解。 毕竟安平县这块地方，在地图上看，貌似也不是重要之地。 并且在这种地方展现这种神兵利器，无异于自断一臂。 要是之前葫芦口一战动用，兴许还能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加上被围困，如若再有这样一批神兵利器投入战场。 那大渊的下场，大概率就是大溃败！ “哼！这还不简单？” 莫子昂冷哼一声，随着冷静下来，脑子也逐渐清醒。 “没记错的话，这西南道一直有个传闻，说是安平县表面上还是大燕子民。 可实际上早就有人在那儿造反称帝了。 眼下看来，称帝与否不敢说。 但肯定和大燕格格不入！” 这些是莫子昂最近在郁州听到的一些传闻。 当时他还没怎么在意，现在看来传闻不一定全是真的，但应该还是有部分是真的。 这安平县肯定别有所图。 毕竟这等神兵利器，大燕官军没有，却在这县城出现。 属实说不过去，大燕也不可能让民间私造利器。 “那大人，接下来我等还要不要打？” “打！再试试，本将倒要看看他们这等利器还有何等神异之处。” 莫子昂淡淡道，当然他主要是想多看看这等利器，然后观察是否有其缺陷。 只是很可惜，后面他下令继续督促流民进攻。 但对面也不再使用那等神兵利器，而是继续以长枪兵进行戳刺。 这种通过浮桥冲杀的方式，如若有一支精兵，或许还能冲杀到对岸站稳跟脚。 可要是流民，那就太为难流民了。 不出所料，随着两个时辰过去。 两边都已经从上午硬生生打到了傍晚。 除却搭建浮桥的时间，两边厮杀了足足有三四个时辰。 期间投入的流民已经多达数千，结果就是除了河面上多了不少浮尸之外，再无任何建树。 不少流民更是想着刻意跳入水中，然后通过潜泳一段时间，最后在远一些的地方浮上去，再借此游泳直接脱离战场。 可是大渊人却一直有射手在岸边巡视，一旦看到有人想要用这种法子脱离战场，便会立刻搭弓射箭。 但这样也丝毫无法挽回颓势。 哪怕大渊士卒在后面接连砍死了不少人，前沿滩头这边死活还是攻不上去。 见状，莫子昂长叹了口气。 “鸣金收兵吧！” “大人！” “收兵吧！” 莫子昂摆摆手， “此地你待会下令抽调一个百人队在这河岸附近时刻巡视提防。 只须时刻戒备，提防河岸对面的敌军是否渡河。 至于我等主力，便暂时放弃此地吧！” 闻言吕东大惊。 赶忙道，“大人，咱们这就放弃此地？可是万户大人那边怎么交代？” 莫子昂摇摇头，“无需怎么交代，不过是一个小县城罢了。 本官只须说此地易守难攻，且不具多少价值，想来大人那边也不会过多在意。 现在万户大人那边更在意的是如何尽快席卷整个西南道。 如何能够最快速度抵达镇雄关，最好是能直接打通镇雄关，借此便可长驱直入威胁大燕京师！ 如此才是大人更为重视所在。 与其在这里和这群人对峙，我更愿意追随万户大人攻城拔寨！” 这是莫子昂的实话。 第435章 及时止损 因为经过一整天的试探性进攻，他要是再看不出来，眼前这支敌军和寻常厢军完全不是同一种东西，那他就能拿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这支奇怪的敌军，不仅军纪严明，士卒对军官的命令执行的格外彻底。 军械也是让人看不透，那种能够远距离击杀的利器让他十分忌惮。 此外他还看到敌军军阵之中几乎都有披甲。 虽说大多数都是棉甲和纸甲，但这也比厢军好得多。 厢军只有少数人有甲胄，更多人别说甲胄，连一身像样衣服都没有。 这主要是当初郭武已经接连强行征调，所以地方官无奈只能强行抓壮丁，抓了一些从未操练过的民夫乡勇充数。 而就凭眼前这支敌军的军械甲胄，莫子昂就没太多想法了。 其次，他的斥候已经摸清楚，在河岸另一侧树林里，还隐藏着一支骑兵。 骑兵大多都是身披铁甲，有一些更是重甲。 在得知这消息，他其实内心就彻底死了这心了。 还打什么打？ 之所以还不断往里填人命，主要是想对眼前这支敌军更了解一些。 奈何对方也是鬼精鬼精的，压根就不给机会。 现在再回想当初康吉唐达的话，这会他算是彻底笃信了。 这支敌军不能碰，别说他有个千人队，就算是有个万人队，他也得掂量掂量，能否承受拿下这支敌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唉，可惜了！”吕东叹了口气。 白花费这么多时间。 见状莫子昂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呵呵，不算白费，起码咱们知道这支敌军的存在。 今后再碰到这群人，直接避开走便是。 另外我们此番主要目的还是要威慑大燕！ 能直接把战火烧到大燕京师郊外那自然再好不过。 总之万户大人那边现在很缺人，断然不会怪罪我等！走吧！” “也是！” 吕东点点头。 然后赵铭这边就看到，河岸对面的大渊人竟然直接拔营走了！ “这就走了？”张武有些愕然，他的安平军还没出动呢！ 甚至别说是他，那些新兵也是一个个意犹未尽。 赵铭倒是十分开心，“这不是好事吗？我等目的便是迫使他们撤军。 如此我大乾短时间内便可高枕无忧。 更何况此番还练了兵，可谓是两全其美。” 关闻和张武一想，这倒也是。 今天他们是让新兵轮流顶上去，也算是让新兵们见见血。 虽然没啥强度可言，但见了血和没见血是两个概念。 直面过骑兵和没有直面过骑兵也是两个概念。 但那些不用急，起码这次之后，这支新军就算现在直接拉到真正的肉搏战场上去，那也不会还没开打就军心全无。 接下来只要再好生操练一番，这支军队再度拉上战场，只要顶住第一波，那就能彻底蜕变。 “既然敌军已撤，那便鸣金收兵吧，不过还是不能松懈，张武！” “末将在！” “即日起，每日不间断对周遭做好戒严事务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 当晚—— 荣国丈在客栈内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还从未亲身体验过距离战场这么近的感觉。 心中十分忐忑，竟是有些后悔怎么就来这里。 而另一边，另一家客栈内，曹贺叔侄二人则是秉烛夜谈。 两人也是睡不着。 “伯父，如今局势糜烂速度如此之快是我等没料到的。 现在看来，别说咱们离开西南道，就连家族里的人也甭想离开了。” 曹明无奈摇头。 他们曹家就在郁州，既然现在郁州已经沦陷大半。 那也说明曹家人应该取消分家计策，转而直接遁入山中避难。 这也让两人更是担忧不已，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山中家族子弟被大渊蛮子给找到。 那画面当真不敢去想。 “唉，事已至此，我等只能静候佳音了，说不定伪乾这边能够守住那也不一定呢？”曹贺只能尽可能往好的方面去想。 “也只能如此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见状两人眉头一皱，半晌曹明这才小心翼翼朝房门靠近。 眼下多事之秋小心无大错。 “谁？” \"可是贤侄？是我，你张伯父！\" 闻言曹贺和曹明都是一愣。 房门打开，果不其然，赫然是张富德这老头。 时隔多日，再次看到张富德，两人这才发现，张富德的模样比之以往要憔悴许多。 本来就一大把年纪，现在看去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叟。 “张伯父，您这大晚上的拜访可是有何要事？” 曹贺起身将张富德请到屋内的座椅上坐下，一边为其斟茶，一边不解道。 “唉！” 张富德呷了口茶，便是长叹了口气。 “唉，还不是这大渊来犯之事。” “对了贤侄，尔等的大乾股票可曾提前抛售？” “这...倒是不曾....”曹贺苦涩摇头。 闻言张富德眼珠子一转，那憔悴的神情顿时浮现出一抹笑意。 “哈哈！贤侄你这就不如老夫了，老夫早有所料在数日前就已经提前抛售一空。 虽说赚的没那么多了，但也小赚了十万两银子，算是把投资大乾运河的银子给赚回来不说，还多赚了一大笔。” 听到张富德这老狗这么说，曹贺哪里不晓得这老家伙过来是干什么的。 这分明是来找秀优越的。 “张伯父，您过来就是为了这事？”曹贺有些不悦。 “呵呵，贤侄啊，倒也不全是为了这事。 主要是现在大兵压境，你我都算是外乡人，如今被困在此地。 老夫睡不着想和贤侄聊聊。” 张富德叹道。 闻言曹贺也是叹了口气，现在谁不是惴惴不安呢？ 张富德还算好，起码提早抛售了股票，大赚了一笔。 虽然也不知道之后还能不能活着，起码死之前这心情不会差。 自己就惨了，就现在这局势，大乾都得完蛋，更别提那交易所的股票了。 到时候只怕全都得变成一些废纸。 —— 而与此同时，刚好是县衙下职的日子。 王子琦先是顺道去了附近的猪肉铺买了二两肉，走着走着就顿住了。 目光不自觉落在了一侧。 那里是交易所的地方，此时交易所外面已经比之当初要冷清太多了。 没有那么多人苦等在外面等待交易所第二天开盘了。 但也有一些人十分沧桑的枯坐在交易所大门口。 第436章 倾家荡产 王子琦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为什么。 无非就是最近因为局势紧张，股价就像是断崖式的下跌。 仅仅几天的功夫，股价就差点跌落至谷底。 不少从高位买了股票之人，这会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据说更是有人上吊自杀，只因那人把亲戚借了一圈，筹措了一大笔钱想要进入交易所大展拳脚大赚一笔。 可天有不测风云，仅仅几天的功夫，人就肉眼可见的憔悴。 更是因为亲戚们得知此事也是焦急催促起来，那人自责之下，直接上吊自尽。 对此王子琦也是长叹了口气。 他家何尝不是这样？ 他之所以还能保持镇定，主要是他家情况稍微好点。 在前些天，全部身家投进去后，随着赚到了快八千两的时候。 自家娘子提醒他，还是要取出一半的钱用于兜底。 也是因此，他家好歹还算是赚了。 但剩下那四千两的股票这会全都套在了股市里。 价值从原本的四千两的股票，一度跌到了如今的四十两。 每每想到这点，王子琦就是一阵肉痛。 摇摇头，他正准备离去。 忽的眼睛余光一瞥，就看到交易所一侧角落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咦！刘兄？！你可是刘兄？” 王子琦上前几步，越来越感觉这就是熟悉的刘开明。 只是听到声音对方抬头看了眼，发现是王子琦后，也不吭声，他直接缩了缩身子，更是低着头不敢和王子琦对视。 这让王子琦很是不解和诧异。 刘开明在他印象中还是颇为开朗之人，怎这次看见他会如此畏手畏脚，一副瑟缩不敢见人的模样？ “刘兄，前段时日，听闻你辞去了书吏职务这是为何？ 在下曾打听过您的情况，可是大家都不清楚，你这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王子琦很是不解，只是看到刘开明现在脏兮兮的模样，就知道刘开明的情况估计不会太好。 见王子琦不断追问，刘开明总算是有了些回应。 他抬起头，此时他的头发完全是披散下来的，看着很是狼狈不说，更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看着形同枯槁。 “唉！王兄你也看到了，我这情况...唉，不知王兄可否请我喝一顿？” “自然不胜荣幸！请！” 王子琦说着一把将刘开明搀扶起来。 没一会两人就来到一家酒楼，但看着眼前刘开明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王子琦更是好奇。 刘兄家中情况比之自己要好出不知道多少倍，怎么会沦落至此？ 等刘开明吃的差不多了，王子琦这才小心翼翼询问着， “刘兄，你近日可是遭遇什么祸事？” “祸事？说起来也确实是祸事吧。” 刘开明苦笑一声， “唉，王兄，我能有这般境遇，纯粹就是咎由自取。 交易所想来你也一直在玩吧？” 王子琦笑着点点头，“自然，在下最近这段时日虽说最后是亏损不少，但此前还是赚了一大笔，让我家这日子总算是好过了。” “咦！莫非王兄你是....” “唉，正是，我便是这股票弄的。” 说着刘开明便是给自己狠狠灌了口酒，随意的一抹嘴角的酒渍， “嗝！~ 此前我是小笔买卖，当时投注了几千两，仅仅数日的功夫就变成了上万两。 当时我就没能忍住，便是想着再追加。 之后便是将家中所有能动用的钱财全都砸了进去。 一共四万两银子，我记得当初那一天是涨了三倍！ 四万直接变成了十二万两白银！ 这可是十二万两白银啊！ 那段时日我哪还有心思上职？ 故而我便索性辞去了职务，那几日更是花天酒地，好不快哉。 但好景不长，过了没几天，这股价突然暴跌。 好在跌也没跌多少，这只是我那本金从四万变成了两万。 亏损一半。 但我当时觉得这不算什么，就交易所的股票涨幅程度，过几天就能重新涨回去。 不过当时我觉得这样还是太慢了。 就一咬牙，将家中的所有资产，宅子，铺子全都向大乾银行抵押了。 如此换来了五万两银子，加上此前的两万两白银，一共七万两银子。 我直接就买了大乾运河的股票。 结果你猜怎么着？” 此时听到这里，王子琦已经想到了结果，嚅嗫着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搭腔。 就听见刘开明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起初一两天还真是大涨！ 我七万两银子，直接变成了二十一万两银子，比之此前赚的还要多。 我就想啊！想着再等等，或许就变成四十万两，一百万两呢？ 可第二天就跌了！ 那该死的大渊！该死的郭武郭节度使。 我都已经提前想好了，我知道眼下局势动荡。 就想着只要再涨两天，我就卖掉。 可当天就已经暴跌。 当时我还在想，或许明天就好了。 结果第二天还是暴跌！” “刘兄，你当时就没想过直接卖掉？” 王子琦皱了皱眉，“我没记错的话，就算是当时暴跌的第二天，你不说能大赚，起码不至于血本无归吧？” 刘开明闻言苦笑不已。 “卖？谁买啊？” “呃....” 王子琦这才想起来，交易所的股票如若你要卖，得有人买才行。 如若跌到一定程度，当大家都开始恐慌之后，谁也不肯买这玩意。 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股价一跌再跌，却怎么也出不了手，只能坐等自己的股票一点点贬值。 这种感觉是十分痛苦的。 就像是看着股价暴涨，自己没买一样。 “所以你们才会天天蹲守在交易所门口，只希望当天有人买，然后第一时间抢占位置卖掉？” “是啊！要不然我何苦在每日枯坐在交易所外面？” 刘开明说着眼眶就红了。 “我那妻儿现如今已是回了娘家，我那岳父家也是不待见我。” “咦？怎么会如此？我不是记得你岳父家对你还不错嘛？” 王子琦狐疑，因为当初刘开明家中还算颇为富裕，所以刘开明岳父家对他很是不错。 “唉！” 说着刘开明又是一脸的苦涩， “我当初不仅将家产全部抵押了，还拉着我岳父一起买了大乾运河的股票。 因为当时岳父看到我赚了那么多银子也是心动不已，所以.... 唉，现在岳父恨不得拿刀剁了我。 我岳父家本来家境也算殷实，可是这么一闹，家中财帛也是一贫如洗。 眼下我那妻儿在娘家，也就能勉强维持温饱。” 听到这里，王子琦张大了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437章 峰回路转 这刘开明简直是到了魔怔的地步。 “对了，那最近几日，刘兄你是如何度日的？” “实不相瞒，在下已经好几日没吃过一顿饱饭了。饿了我等到了晚上交易所休市的时候去附近的酒楼蹲着看看有没有吃剩下的。 每次就等着客人吃完，店里伙计还没收拾的时候冲进去吃上几口。 呵呵，我刘开明何时需要沦落至此！” 说着刘开明痛苦的捶打着他自己的胸脯，好似借此发泄心中的不甘，更是对自己怒其不争的表现。 见状王子琦也是唏嘘不已。 没想到当初那翩翩公子般的刘开明竟会沦落至此。 心里对于这股票更是多了一些敬畏。 看来自己还能这般好端端的，多亏了家中有一位好娘子。 看了看刘开明，他也是有些不忍。 “对了刘兄，你现在那些股票，现在价值几何？” “价值几何？” 刘开明笑了。 “如若是今日，价值还能有个七百两左右，如若说是明日，可能也就价值七十两....” 说着刘开明就是一阵摇头苦笑。 见状，王子琦想了想，沉吟半晌这才犹豫着道， “不如这般，明日我会在正午交易所休盘之前过去挂牌购置大乾运河的股票。 刘兄你提前蹲守！ 不过要是以七百两银子收购你的股票想来是不大可能。 你也知道，我家中娘子管钱管的比较紧。 这样吧....两百两！两百两你要是愿意，你手里的股票我全都买了！” 说出这话时，王子琦也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因为两百两的确是他自己所能动用的最大一笔钱。 只怕买下来之后，他回家面对娘子，怕是少不得一顿说教。 “此话当真！” “自然！” “那便太好了，王兄大恩不言谢！” 刘开明十分激动，朝着王子琦拱了拱手。 见状王子琦笑着摆摆手， “无妨，你我两家早年也算是世交，相互帮衬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如若往后股价再涨了，你可别怨我！” 王子琦决定提前打好预防针，自己纯粹就是看对方过得如此凄惨，出于一些个人情绪这才愿意收购。 闻言刘开明却一点也不在意。 “没事没事，绝不会怪你，股票这玩意我再也不碰了！” 刘开明现在真的是后悔不迭。 本来好端端的日子，如今却是倾家荡产，他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如若不是怕疼，他早就上吊自杀了。 次日一大早，随着交易所开市，整个交易所还是冷冷清清的。 不少人蹲坐在交易所外面，就这么枯坐着。 不是他们愿意在外面，而是在里面又有什么用？ 现在可没人愿意挂牌收购股票。 还不如盯着外面，这样好歹有人要是进去，他们能第一时间冲进去把自己的出售价挂最低。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交易所依旧是冷冷清清。 但就在这时，却有一些百姓陆陆续续的进来了。 看到这一幕，不少蹲坐之人开始快速往交易所内走去，他们准备把出售的挂牌价挂在最低。 这些来交易所的百姓的确是来购买股票的。 主要是一些此前听闻过交易所能赚钱，但一直没机会能买到股票的百姓。 这些百姓听说现在股价跌到很低的水准，就想着花点小钱买点，兴许之后就涨了呢？ 加上他们本来就是对赵铭十分崇拜的本地民众。 对大乾的信心摆在那里，所以也没太在乎外界的不利消息。 于是上午陆陆续续还是成交了不少股票。 一些人拿到解套的钱喜极而泣，哪怕这笔钱，比之他们当初的本金缩水了好几倍甚至十几倍。 可对于他们这些逼上绝路，都快吃不起饭的人而言，现在能有钱吃一顿饱饭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刘开明也是默默看着这些。 他懒得去凑这热闹，现在卖给这群人，完全就是地板价。 卖给王子琦，自己好歹能有个两百两。 卖给这群人，还需要和其他人比拼降价出售。 最后能卖个一百两都烧高香了。 临近正午，刘开明左等右等，总算是等到了王子琦过来。 见状刘开明赶忙与之招了招手。 只是王子琦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王兄，你可不会出尔反尔吧？”刘开明有些焦急。 王子琦摇摇头。 “倒不是想反悔只是，我觉得直接买下你的全部股票，怕是有些不大好！” “为何？”刘开明不解，自己都愿意全部卖了，怎么就不妥？ “王兄，你可是怕之后大渊人杀过来，你血本无归？” “这倒也不是！” 王子琦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如若后续股价涨了，我这般全部吞下你的股票，对你颇有些不公。 这样吧，我便买你一半的股票，不过我承诺的价格还是不变，还是两百两，但却是两百两买你一半的股票如何？” 王子琦之所以这么决定。 主要就是他很清楚人性这东西，以免后续闹出一些不愉快。 至于那所谓的保证和承诺在他看来在利益面前什么也不是。 索性一开始就提前规划好。 闻言刘开明更是感动不已。 “刘兄，什么也别说了，大恩不言谢，往日我刘开明如若发达了，定然不忘王兄的大恩大德！” “这道不必！” 两人约定好定价后，这才朝交易所内走去。 王子琦把收购价和刘开明的出售价保持一致，如此很快两人便在交易所内完成了交易。 只是次日—— 一大早，王子琦按照往日惯例，顺道往交易所走去。 只是刚来到交易所，他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因为此时的交易所，就如当初那般，再度恢复往日的繁华热闹。 就在他纳闷之际，远处报童正在挥舞着报纸大喊着。 “号外！号外！我大乾天师，与前日晚力推大渊敌军。 不费一兵一卒！不费一兵一卒！！！” 听着这劲爆消息，王子琦愣了愣，旋即赶忙朝报童走去。 这会报童身边已经围拢了不少人，大家都在争先恐后的购买报纸，想要看看第一手的消息。 好不容易王子琦这才花钱购买了一份报纸。 第438章 有救了 而他刚看完头版的消息，旁边就有人拍案叫绝。 “好好好！好！太好了！大乾万岁！陛下万岁！打得好啊！” “哈哈！是啊！如此今日股票有救了！” “何止有救了，今日股价必然暴涨，我说的！” “是啊，谁能想到这大乾还真能击退大渊蛮子！” “可不是么！我这两天都是惴惴不安的，生怕大渊蛮子杀入城内。 到时候我死了也就罢了，家中妻儿怕也得遭殃。” 大家在那儿议论纷纷着。 王子琦先是发愣，随后也是狂喜不已。 自己昨天可是才买了刘开明花费七万本金采买的一半股票！ 这要是暴涨，这些股票的价值岂不是打着滚往上翻。 他昨晚还在担忧，这两百两的亏空该如何和娘子解释，现在好了，应该不用解释了。 与此同时，某家客栈内，荣国丈有些疲惫的从床榻上下来。 昨晚他又是一个不眠夜。 过惯了舒适安逸的日子，突然得知大军压境就在城外，他如何睡得着。 刚一起身，他就感觉有些头重脚轻的。 脚步都开始有些虚浮。 好在旁边老仆赶忙搀扶。 “老爷您注意！” “无妨！” 荣国丈稍稍适应了一下，便是摆了摆手。 从一旁用已经拧干的毛巾擦了擦脸，又用这儿客栈提供的牙刷刷了刷牙。 做完这些，他这才坐在椅子上。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老仆提前采买的一些早点。 也不急着吃早点，荣国丈一如既往，先拿起茶盏呷了口茶。 这才拿起旁边一并采买的今日大乾日报，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 只是一眼，他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咦，老夫没看错吧？你来看看，这上面是不是写着本月十三，大乾击败大渊？” 闻言老仆侧头看去，这才点点头，“老爷没错，上面就是这般写的。” 说着他心里也是十分错愕，买报纸后他可是一眼没看。 没想到竟然还是如此劲爆消息。 旋即他就是一阵狂喜，“老爷，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伪乾虽然只是一群贼寇，但实力倒是不俗。 但不管如何，起码眼下我等安全了！” “是啊！” 荣国丈感慨的点点头，现在他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自己担忧了两日，结果早在他开始担忧的当天，其实人家就击溃敌军了。 其实这报纸本该昨天就开始发行的。 但因为击溃大渊的时候已经是前天的晚上，等大军收拾完残局，更是到了深夜。 大乾日报有需要早早进行排版，时间上来不及，索性就延后一天。 “不过老爷，咱们眼下虽然不好离开西南道。 但也该写封书信让少爷不要来了吧？” 老仆提醒道。 毕竟此前荣国丈可是要求其公子携带大量银两财物过来。 现在这边虽然安全，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又会打起来。 加上大渊那边估计也是封锁了一些沿途道路，只怕过来也是困难重重。 “这点不用写也无妨！” 荣国丈却一点也不急，“可别忘了，朝廷已经抽调西军过来了。 估摸着下月西军便会抵达西南道，届时这边虽然还会乱一阵子。 不过西军的实力，老夫还是相信的。 等我家那小子过来，估计这边也平定的差不多了，不碍事。” 说着荣国丈复而又仔细看了看报纸。 “不过眼下...倒是商机来了！” 紧接着不等老仆反应，荣国丈就已经起身匆匆朝外走去。 临别前，还顺带着将一个小箱子也一并带上。 这小箱子装着的全都是满满当当的大乾钞票。 因为前日得知大渊来犯，本该白天就直接将这些所谓钞票换一些银两离开这里再说。 但因为大渊来犯，索性也就作罢。 现在反倒是好了。 “老爷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去交易所！” “老爷您还没用早膳呢！” 然而荣国丈已经一溜烟走远。 此时的他健步如飞，浑身都是劲！ 然而等荣国丈抵达交易所，看到交易所大厅的实时股价时，不由差点把大腿给拍断。 “唉！晚了！晚了啊！” “老...老爷...什么晚了？” 老仆带着几名护卫这才紧赶慢赶追上荣国丈的步伐。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这股价了！” 荣国丈一阵气急的指着上面的实时股价。 此时股价的确是一路飘红。 原本昨天大多都跌到了一文钱一股的水准，这会全都涨到了三十至四十文一股。 尤其是大乾建业，就像是骑兵冲锋，一路狂飙。 直接站到了四十文所有股票的最高位。 但紧接着荣国丈就是一愣，因为他发现这儿多了一支股票。 看了看名字，好像是叫什么大乾军工。 相比于其他股价普遍还只是涨到了三四十文左右时，大乾军工已经涨到了六十文，并且还在往上涨！ 荣国丈摩挲着下巴，他想起了前几日大乾日报上所说的新增股票信息。 好像当时说的就是这大乾军工。 “有意思，这伪乾连军械制造局也能作为股票发行。” 他看了报纸对大乾军工的介绍，在他看来，无非就是类似于军械制造局的玩意。 这玩意在他看来理应属于纯粹的官营产业。 但大乾反其道而行之，竟然也能作为股票发行，开始在市场流通。 虽然平头老百姓，不能借此接触到军械制造内部，也不能接触到军械。 但却能借此在外面进行交易。 而且他看了大乾军工的分红和利润点。 报纸上写的是。 大乾军工的利润，主要分为两点。 第一是大乾朝廷采购！ 没错，大乾军工在发行股票前，进行稍微的改革。 实际上虽然还是大乾朝廷一手掌控。 但大乾军工制造的军械，这些都需要朝廷采购。 只不过是按照内部价进行采购，但朝廷还是会给予一部分利润给大乾军工，让其维持日常运行。 其二那就是对民间的售卖了。 报纸上标注的，目前售卖的大多是农具为主。 但报纸上还表述，后续会增加对地方势力的售卖。 以及对民间武装兵刃的售卖。 大乾境内的确禁止刀兵，但不代表大乾不能把兵刃售卖给外面的商队。 第439章 大乾军工 商队出门在外可是需要大量护卫护送的。 而刀刃这些，一些大商队的确能自己锻造，他们有自己的作坊。 但也有一些小商队没这个条件，所以就需要其他地方采买。 而大乾这儿也算是目前大燕除京师之外最繁华的地带。 可以想象，来这里采买兵刃的商队绝不在少数。 另外这些刀刃还可以大批量卖给商贾。 至于这些商贾，日后是将这些兵刃卖给土匪山贼叛军，亦或者大渊蛮子，那大乾就管不着了。 甚至只要有人买，大乾还不介意将兵刃卖给大燕朝廷。 当然这些对外售卖的兵刃，可不包括热武器。 火枪可是非卖品。 至于常规的冷兵器，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除了甲胄，那些常规冷兵器就算别人拥有了，那也成不了精锐。 精锐这玩意靠的可不单单是兵刃。 所以赵铭压根就不担心。 且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要将大乾军工抬出来。 主要是大乾朝廷再这么以一己之力维持下去，只怕大乾日后也甭想放肆扩军了。 既然打算今天就要对整个西南道进行攻伐行动。 那兵源数量之后无论如何都得提升上去。 其次就是西南道这边拿下之后，偌大的地盘这也需要人员管理和巩固。 别看现在大乾已经十分富足。 可这是在源源不断吸收着西南道其他州府的钱财才能做到这一步。 一旦拿下整个西南道，大乾势必要对整个西南道大刀阔斧的进行基建行动。 也需要对各个州府进行管理，人！需要很多很多人! 也需要源源不断的钱！ 虽说等赵铭拿下西南道后，估计还能从一些地主老财手中压榨出不少钱来。 可西南道本就不是什么富庶之地。 所以早就必须提前布局，先把大乾军工放在明面上。 就像是后世的股市，将一些重研发的企业尽可能上市，通过吸纳民间的资本维持企业研发更新迭代。 如此大乾国库的资金则能放开手脚用于扩军以及扩充人手。 此时荣国丈眼睛冒着光，看着上面的股价。 “不算晚！还不算晚！” 他小声嘀咕着，旋即朝旁护卫下令道， “你们两个，各自拿五万两钞票分别购置大乾建业和大乾军工的股票！” 护卫闻言，先是犹豫，但还是紧张的从箱子里领着五万两钞票前去排队。 现在交易所可谓是再度恢复往日的热情。 而等护卫排队买下股票时，大乾建业的股价已经来到了四十五文。 而大乾军工已经来到了八十五文。 “老爷，您买这两个有什么说头吗？”老仆有些不解。 怎么这两个股票涨幅就如此之大？ 荣国丈捋了捋须，笑呵呵道， “很简单！现在已经有不少聪明人注意到了。 如今伪乾大胜，可见这儿也算是西南道的一处避风港。 相信再过不久，就有许多外地富户前来此地避难。 如此一来，你说是不是大乾的宅子价钱就得往上涨？” “这倒也是！” “另外，就是这个大乾军工了！这就更好理解了。 甭管其大乾军工日后盈利如何，往后分红如何。 起码现在战事不断。 等西军一到，估计又是一番大战。 而你觉得，就我大燕如今的局势而言。 你觉得距离真正的乱世还有多远？” “老爷，慎言！” 老仆听着荣国丈的话，都差点被吓死。 他也是无法理解，自家老爷身为国丈，怎会经常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在他看来，哪怕他心里认为大燕时日无多，但嘴上是绝不可能这么说的。 荣国丈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哼！这里又没外人，况且老夫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谁又看不出来？ 你信不信，就连陛下只怕也有所预感。” 对此荣国丈还是很看得开的。 他当然清楚自己身为国丈，天然就是站在大燕那边的。 所以别看他表面在这儿一副十分能融入的样子。 实则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很清楚，自己在这里是干什么！ 就是在想方设法从伪乾这个伪政权这儿多捞点银子。 最好是能将伪乾的银子全部掏空。 另外就是他对这里的制度很感兴趣，这也是他想留在这里的原因。 一些制度无法运用于大燕身上，但一些改革倒是可以相仿一二。 比如大乾这从民间捞钱的手段，在他看来高！实在是高！ 而与此同时，远在上千里之外的南燕京城安临城。 皇宫内，慈元殿—— 此时一名名宫女正在侍立一旁，里面软塌之上有着一位凤冠霞帔的宫装女子。 女子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但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已有四十多岁。 只是财和权能养人，自然比外面的乡野村妇同年龄段看上去更显年轻。 “圣人！” 就在这时，一位宫中踏着淑女步快步朝殿内而来。 “嗯！~” 雍容华贵的宫装女子微微颔首，看得出她半躺在软榻上有些困倦。 就见她挥了挥手，为她揉肩的宫女这才施施然退下。 圣人，或许放在其他朝代是对那些留下重要思想和理念之人的称呼。 但在大燕，圣人是对皇后的称呼。 这点在大宋也是一样。 比如荣皇后，姓荣，那朝廷以及宫中之人，可以称呼其荣圣人。 而在别的朝代，太后自称或许是哀家，但是在这里，自称老身。 其次还有许多地方有所不同。 比如皇帝的儿子，身份低于他的，都得尊称其为“大王”！ 如若是皇帝的第四个儿子，那就称呼其四大王！ 只有被册封为皇太子的，才能被尊称为太子殿下。 另外皇帝的嫔妃，大多是称之为娘子。 比如张娘子，李娘子等等。 “可是我那弟弟带过来了？” “是的圣人，国舅就在外面！” “哼！这个不懂事的猢狲，带进来吧，我倒要瞧瞧他能说出个什么来！” “是！” 女官点点头，便是朝外而去。 没一会就见在一名宦官的引领下，一位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而来。 在看到凤塌上的宫装女子之后顿时面露惊喜之色。 “姐！您有事叫我？” 说着他快步上前。 第440章 怒不可遏 来人不是别人，赫然是荣家老幺荣贵。 荣家一共有四子八女，其中四子起名十分好记，因为就是取自花开富贵四个字。 老大叫荣花，老二荣开，老三荣富，老四荣贵。 “给我跪下！” 不等荣贵靠近，软榻上的贵夫人荣圣人就是娇喝出声。 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吓得荣贵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姐！姐您这是咋了？小弟我最近可是规规矩矩从未犯错啊！” 荣贵有些委屈，最近自己可是一直在家里，哪怕胡闹也是在家里胡闹，这老姐又是发哪门子的脾气。 然而荣圣人越听越是恼火，一把将旁边的茶盏摔碎在地。 啪嗒！~ 清脆的响声再度让荣贵浑身一颤。 就见老姐此时已经在女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同时朝他这边而来。 “抬起头看着我！” “姐...我...” “你可知错？” 荣圣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小弟。 闻言荣贵有些懵，但还是点点头，“知错！知错！小弟知错了。” 哪怕他啥也不知道，这会还是选择乖乖服软。 可荣圣人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 “既然错了，知道错在哪里？” “呃...这....小弟....小弟前日进宫顺走了您府上的一件名家字画？” 荣贵这话让荣圣人柳眉一皱，也不吭声就这么凝视着荣贵。 见状荣贵额头不自觉渗出冷汗。 咽了口唾沫。 “那....难道是昨日我又纳了一房小妾？ 姐，这可不能怪我啊！这小娘子可是自愿的，爹也说过让咱们几个给荣家开枝散叶！您总不能因为这事怪罪于我吧？” 见荣贵一脸委屈，荣圣人还是柳眉紧锁。 见此，荣贵已经愈发紧张起来。 老姐这到底是啥事啊？ “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和宫里的宦官一起做买卖的！” “什么？你还和宫里的人做买卖了？” 荣圣人柳眉皱得更深。 “你和谁做买卖了？又是做的什么买卖？” 荣贵咽了口唾沫，颤巍巍道， “姐，老弟和内西头的供奉官，还有内侍高班，内侍高品，内侍黄门都有点生意上的往来。 不过您放心，他们不参与打理的。 就是在城外咱们合伙搞了个青楼，他们出钱出人，我出力！ 而且您放心，咱们荣家做买卖从不吃亏，您放心大头我都给您存着呢。” 啪！ 就在荣贵一脸兴奋说着自己光辉事迹的时候，荣圣人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 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荣贵的脸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可见这一巴掌荣圣人这女子之身算是用足了气力。 就见荣圣人指着荣贵怒不可遏，手指颤抖怒斥， “你个混账！你还有脸说！谁让你和宫里的人做买卖的？ 谁给你的胆子？ 你这买卖做了多久了？” 见老姐属实是气得不轻的模样，荣贵也是意识到自己怕是犯了大错。 也不敢怠慢，赶忙回道，“没多久！没多久！上上月才开始的！” “待会回去立刻歇业关门！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宫里的人走这么近？你是嫌我们荣家权势还不够大？想要拉着我们荣家一起去死吗？” 荣圣人越说越气，忍不住又是上前给了一巴掌。 对于她这种身份之人而言，亲自动手打人在往常是绝不可能的。 也就是荣贵是自家人，不然她恨不得活剐了他。 “是是是！老姐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荣贵这会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说当时那些宦官怎么巴不得愿意多送点钱给他们。 并且那些级别较高的宦官从不出面，往往就是一些宫里的边缘人物和他接触。 一时间他都能脑补出，这是某位文臣在撒出来的诱饵，如此便是抓住了他们荣家的把柄。 虽说荣家把柄已经够多了，但那都是贪财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 起码在陛下那边，这都不算什么，只要不涉及权力，都可以板子高高扬起，轻轻落下。 但涉及宫内人物，那事情就小不了。 荣圣人看着自己这老弟，不禁失望摇头。 爹不在京城，这小弟就如此胡作非为。 爹这人虽然贪财，但很讲究分寸，起码在权力方面从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对于荣圣人这等在宫中这么多年的妇人而言，她很清楚，这无非是宫外有人想要利用她这弟弟。 从而借此要挟她，从而达到一些政治上的目的。 她这皇后虽说看着不起眼，可一些枕边风在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 只不过荣圣人她很多时候都不敢轻易动用这种武器。 她也从不把当今陛下当成傻子糊弄。 “这事你且谨记，后续给我处理干净，宫里这边我也会帮你处理。 不过今日唤你而来却不是为了此事！” “啊？姐，不是这事啊？” 荣贵一愣，敢情自己刚刚那纯属不打自招了。 “姐，除了这些事，我最近可是规规矩矩啊！之前我的确做过很多混账事，可那些您都知道的，已经过去了。” 见荣贵还在装傻充愣，荣圣人眉头一皱，呵斥道，“你还在给我装糊涂。 我可是听闻，你最近变卖了不少家中产业，且家中宝库里的财物你也有频繁取用的迹象。 你这是作甚？ 爹不在家，兄长们不想管你，可不意味着没人管得住你！ 要是爹回来，看到家中财产被你如此败坏，你说爹会不会打死你这孽障？” 荣圣人十分恼火，其实她不是很想管家里这些狗屁倒灶事。 但她自从进入宫中就明白，无论如何，自己的靠山除了陛下那便只有荣家。 最近这些年她也是耗费不少心力，将大哥和二哥纷纷谋了个一官半职。 虽说不是什么实权官职，但总归是有点小权利，往后陛下百年之后，他们荣家也不至于一朝跌落凡尘。 “姐...您是说这事啊，这事本来就是爹吩咐咱们几兄弟办的。” “爹让你们办的？” 荣圣人闻言，更是满头雾水。 “说起来，爹不在京师，你可知他去了哪里？最近也不曾写个书信进宫。 而且爹可是遇到什么难处，怎如此调用家中财物？” 第441章 发大财的机会 “姐...” 荣贵说着，左右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状荣圣人淡淡道，“无妨，这里都是贴身人信得过！” 然而荣贵还是一言不发。 见此荣圣人柳眉微皱还是挥了挥手屏蔽左右。 直至女官和宫女们纷纷退了出去，荣贵这才深吸口气。 “姐，您不知道，最近爹其实是去了西南道！” “什么？！西南道！” 荣圣人闻言大惊，“你们怎如此糊涂？怎么会让爹去那里？ 最近西南道战事频繁，大渊来犯之事尔等不知道？ 怎么会任由爹如此胡来？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荣圣人一阵心急如焚。 自己这爹，虽说贪财，但靠谱是真的靠谱。 自己早年能够在宫中站稳跟脚，没少有这位在后面出谋划策，帮忙左右逢源。 家中也是因为荣父在维持局面，荣家这才能明明越发富足，却还能保持长盛不衰的缘故。 荣父要是出了事，荣圣人感觉天都要塌了。 然而旁边的小弟荣贵却仿佛没事人一样，依旧是嬉皮笑脸。 “姐，您担心啥？爹在那边好着呢，他在那边发财！发大财啊！” “你个没良心的，还有脸说！” 荣圣人都快被自己这弟弟气笑了， “金银之物重要还是爹重要?你个不分轻重的混蛋！” “肯定是爹重要啊！可是姐，这银子也同样重要啊！” “那你还....” 荣圣人感觉有些古怪。 就见荣贵笑呵呵道，“姐，您这道理我也知道，可是能让爹都眼红的，那得是多大的发财机会？您想过没有？” “这....” 荣圣人还真陷入了沉思。 她是很清楚自己那老父亲的，可谓是无利不起早，而且极具商业眼光。 但凡是被父亲盯上的，绝对能捞银子。 而且荣父一般的银子不赚，也就是穷人的银子他不赚。 因为这赚不到几个钱，要赚也是赚达官显贵和商贾们的银子，这样才能赚得多，没那么多麻烦事。 “现在到底是如何一个情况？”荣圣人皱眉道。 “姐，您看这就是爹寄回来的书信，您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荣贵直接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接过书信，荣圣人狐疑的将其拆开，只是随意扫一眼，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 当她看完，也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暴利买卖？一天之内就能让钱财翻个数倍之多？” “可不是吗，姐这可是天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咱们荣家那得后悔一辈子！” 荣贵一拍大腿，说起这事来，他双眼冒光浑身都是劲。 “姐，爹在那儿仅仅投入十万两银子，一天之内就赚了足足二十万左右。 而这还只是刚开始，看爹在书信中所言，如若行情好，一天能够翻上好几翻。 十万赚百万都不是不可能！” 荣圣人默默听着荣贵的言语，她相比荣贵更加沉稳。 仔细沉吟半晌，她这才狐疑道，“这交易所本宫大致了解什么情况了。 只是既然股价有涨想来也是有跌的，你岂能知道这东西稳赚不赔？” “姐，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咱家爹是什么情况您还不了解吗？ 只要是发财的事儿，爹就没有失败过，以他老人家的眼光，就算亏也是小亏。 可一旦赚，那绝对是血赚啊！” 荣贵这番话倒是说道荣圣人心坎上去了。 对于荣父她的确了解，也如荣贵所言，在捞银子这块，荣父就从未让失望过。 “可是西南道此地毕竟偏远，加之时局又不是多么稳当，要我看，还是尽快让爹回来。 就为了赚这点钱，属实不值当！” 荣圣人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这么冒险。 荣家现在已经很有钱了，犯不着为了多赚点钱平白丢了性命。 “姐！眼下不是还有郭武郭大人在维持局面吗？ 我可是听说了郭大人在西南道聚集十数万大军。 哪怕这些大军战斗力不如那西军，可这么多人，就算让大渊蛮子去杀，只怕也要杀一两月之久。 那时候西军只怕都已经抵达西南道，那大渊蛮子蹦跶不了多久！” 荣贵的分析不无道理，这也是目前朝中对西南道局势的绝大多数合理分析。 毕竟眼下最新战报还没传回来，加之西军也已经被抽调，朝堂之上一致都十分放心。 十几万大军在挡住大渊的攻势，还有数万西军即将抵达西南道。 这群大渊蛮子最好是赶快跑，不然慢了，肯定要被全歼。 然而荣圣人还是觉得不妥。 “算了，我荣家如今本就富可敌国，何须如此冒险？ 再说赚这么多钱，陛下只怕会有些意见。 最近陛下心情不好，我荣家还是低调为好!” 荣圣人不想掺和，甚至还想限制荣家继续投入资金的行为。 可是荣贵一点也不想，他可还想着发财呢。 “姐！此言差矣啊！咱们荣家赚钱怎么可能是坏事呢？” 荣贵一脸正色， “而且姐，这事儿对陛下那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 “对陛下还能有好处？”荣圣人不由笑了，“哪门子的好处？” “姐！这好处可大了，最近陛下最大的苦恼是什么？还不是军费开支巨大，加之今年给了大渊那边一大笔岁币。 如今我大燕前不久就已经强行再度征收。 就这样已经是闹得民不聊生，最近各地的造反势力，土匪更是比之以往多了数倍有余。 故而陛下没少向官员们索要捐赠吧？可是这些朝中大员如何肯白白自掏腰包补贴朝廷？” 荣贵虽然有些不学无术，但脑子也不是真的傻。 “姐，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道理。 在士大夫眼中，他们的银子是他们的，朝廷出了事与他们何干？ 天下百姓过得苦，又和他们何干？ 在他们看来，天下民不聊生便是陛下处置不当。 可是姐，您想想，要是这时候您能拿出一大笔银子无偿捐赠给陛下。 您说陛下会如何？ 会不会立刻对您百依百顺？” 为了这次赚钱的机会，荣贵可谓是绞尽脑汁了。 就连说话也是带着浓浓的蛊惑。 第442章 局势愈发糜烂 他很清楚，自家老姐别看是后宫之主，是皇后。 可是毕竟是上了些岁数，虽说依旧风韵犹存，可男人嘛。 男人最懂男人，自然都是喜新厌旧的。 故而陛下好几年都没怎么宠幸自家老姐。 如若不是荣家时不时还能拿出一大笔钱填充陛下的内库，只怕自家老姐早就被彻底冷落了，无非就是空有一个皇后的头衔罢了。 听着荣贵的言语，荣圣人也是深有感触。 并且仔细一想，她也不得不对荣贵的提议有些心动了。 “好了！” 荣圣人摆了摆手，“爹是如何吩咐你的？” “嘿嘿，姐，爹让我变卖家中一些不太紧要的家产，然后带上家中所有能周转的财物一并前往西南道。 当然钱财太多，故而我是打算分批运过去的。 总计约合八百万两！” “这么多？” 荣圣人大惊，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这么多财物，要是运过去遭遇匪祸该当如何？” “姐，所以才说需要分开押运，另外我也打算请姐您帮个忙。 就是沿途的一些官员，您看能不能给个手书或者信物，如此小弟办起事来，也会更便捷不是？” 听着荣贵这么说，荣圣人就知道，这是索要一个通行令。 对此她倒也不在意，只是想了想沉吟道， “此事当真能赚银子？” “当真啊！肯定当真啊！姐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可不能相信爹啊！爹在捞银子这块您难道还信不过？”荣贵说着还拍拍胸脯，满脸的信誓旦旦。 闻言荣圣人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而是看着对方仔细沉吟了半晌，这才亲启朱唇淡淡道， “这样吧，我这儿还有一些积蓄，还有陛下的一些赏赐之物，明日我便让人送出宫外。 到时候交予你一并兑换，到时候你也一并拿过去吧。” 说着荣圣人顿了顿，认真叮嘱道， “看爹在信中所写，这次你也会去是吧？” 荣贵点点头。“对！我也一并去，这么多财物，我不跟着去不放心啊。 姐您放心，咱们荣家的家丁护院，我也会抽调数百能打能杀的好汉一并跟随。 加上老姐您的手令，有沿途地方官员的护送，定然无忧！” 荣圣人稍微放心些许。 “本宫只是想提醒你，本宫的这些钱算是交予父亲一并打理。 但之后赚到的银子，务必要如数还给我！” “这是自然！” 荣贵忙不迭的点头，老姐的钱他自然不敢贪墨分毫。 而且老姐愿意跟着一起干，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也能想到，估摸着是老姐想赚了钱然后赠予陛下。 想了想，他估计自家老爷子也会一并送上一部分利润交予陛下。 因为老爹还有一封书信也一并交给了他。 但这封书信他却没有给荣圣人看，不是不想给，而是不敢。 因为信件内容属实有些骇人。 没想到老爷子在西南道一个名叫安平县的地方做买卖。 那边竟然的地方官和一群贼人造反称帝，这种事在荣贵看来纯属笑话。 但决计不敢和老姐说，更是不敢和任何人说。 至于造反称帝，他才懒得管，只要能捞银子，管他造不造反。 反正赚到了银子，再上告陛下，将其铲除即可。 荣贵这种其实就是纯粹的商人思维，只为利益，从不在乎这些旁枝末节。 在他看来，能赚钱的，管他是谁。 也就是大渊现在势头太大，朝中无数文武官员都盯着，不然他都想和大渊做买卖。 “如此便好，至于手令这块，明日我会求陛下下一道手令，便说是家父要去老家探亲访友，碍于眼下天下局势动荡，想寻求一道保护。” 荣圣人说着，便是挥了挥手， “行了，下去吧！” “多谢老姐！多谢老姐！嘿嘿，姐，下次老弟再来，定然给您送上数倍金银！” “行了，此去钱财反倒是其次，你切记自身安危！” “姐，您放心，断不会有事！” 荣贵说着心里也是颇为感动。 老姐虽说平日对自己有些严苛，但确实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 —— 随着大渊上次来犯大乾边境，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十日之久。 这段时日，大乾交易所里的股票全都节节攀升。 而另一边，大渊的攻势也是势如破竹。 “陛下，看眼下这攻势，想来那郭武郭大人已经彻底放弃西南道了，就居于镇雄关固守。 估计是打算等待西军，只把守这一要道，不让其大渊蛮子离开西南道。” 柳文和看着手中最新的情报，不由感慨道。 闻言赵铭坐在主座也是微微颔首。 郭武的应对算是不出所料，接连的战败，加上也已经无可战之兵。 如果是他，只要心狠一点，也会这么做。 毕竟相较于西南道的糜烂，镇雄关更为重要。 一旦镇雄关也丢了，那大渊蛮子就可长驱直入，不说能直接拿下大燕京师。 可如此敌军在京师周遭逛上一圈，那对于大燕的朝野也是极大的震荡。 甚至会给奄奄一息的大燕国运再来一下狠得。 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被敌国大军突袭到京城近郊的，大多数也是都打退了。 可接下来的影响是极其巨大的。 这是对京城首府之地的极大挑战，更是对士大夫和皇帝敏感神经的挑战。 故而一旦出现过这种情况，后续哪怕还能延续国力。可朝廷的抉择还是开始愈发偏向保守。 如此局势只会越来越恶劣。 但在赵铭看来，大渊能否拿下镇雄关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拿下，那么对大乾有利，大燕之后肯定会经常调遣一支精锐进驻京师附近。 如此大燕的可用之兵也就更少了，方便大乾的后续行动。 不拿下，对大乾也是有利，大燕还能尚有余力，那就能更多帮大乾挡住大渊的攻势。 所以无论如何大乾都不亏。 “对了，交易所那边最近如何？” “回陛下，交易所最近倒是不出所料的火爆，股价大多都重新涨回百文以上。 除此之外，就是才发行没多久的大乾军工。 出乎意料，竟是一路暴涨到两百文一股。” 说到这里，柳文和顿了顿。 第443章 金融的重要性 他略作犹豫，这才斟酌着道， “陛下，眼下这大乾军工的股价飙升这么高，会不会不大好？ 要不我等出手干预一二，就如上次？” 上次就是干预过，通过前期的低价吸纳筹码，然后在股价即将一路狂飙之际。 直接开始大量抛售手中的筹码，如此股价就像是坠崖似的一路下坠。 后面在股价跌落至三四十文的时候，又是开始慢慢买回。 就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稳住这局面。 并且在前不久，股价几乎跌落至谷底的时候，大乾官方倒是没有出手干预。 这主要是赵铭的意思。 他想要让这些百姓们知道交易所的凶险。 他不介意百姓们在交易所赚到银子。 但对于这些从未接触过股票的古人而言，一旦看到如此暴利的玩意，那是真的敢倾家荡产进入交易所。 第一次打压股价是赵铭给大家一次小小的提醒。 第二次放任股价暴跌，那就是真的教训了。 并且第二次的事情，也是告诉民众。 如若你相信大乾，那就能赚到银子。 不相信，那好，你们等着亏个血本无归吧! 同时这也是给那些外地商贾进行一下脱敏训练。 让他们知道，股价的上下起伏很正常，一定要对大乾有信心。 也是隐晦的让他们知道，在大乾购置资产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一定要长期持有。 现在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赵铭感觉再来几次，不仅本地商贾和百姓对大乾有信心，外地商贾和百姓也会对大乾有信心，乃至是归属感。 这就像是后世的股市。 大a虐我千百遍，只要一次拉升涨停，那大a又是股民的老宝贝。 而一旦亏钱，肯定是各种污言秽语出来了，可只要一次涨幅，那之前的不愉快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当然赵铭可不想效仿后世的大a，那绝对是不健康的交易市场。 他想要效仿的是美股。 按照后世的一些老韭菜的说法，你长期持有大a，不一定能稳定盈利。 但大概率能够从一百万变成十万，甚至是一万。 可要是长期持有纳斯达克的股票，经常定投，那么十年过去，你会惊奇的发现，资产一直是在稳定增长。 并不是说人家的东西就那么好，而是霸权在影响。 赵铭在创办交易所开始，就一直清楚一个道理。 金融从来不是核心，而是一种国家的工具。 用得好，那就能源源不断让这个国家有着充足的动力向前疾驰。 要是运用不好，那就不仅不会向前，反而会倒退。 就如同早期西欧各国的郁金香事件。 那就是金融工具没有利用好的体现。 人们把郁金香的花种，按照重量，以盎司为计量单位进行划分，估值。 如同股票一般在进行交易。 每个品种的花种都附带正式的标签，按种类标明成色和质量。 价格也是高低不一，很快也就成为无数贵族风靡之物。 郁金香的价格也是节节攀升，如同一台无法阻挡的列车驶向无法预测的悬崖。 人们把房屋和各种资产作为抵押，就为了购买囤积郁金香。 可是郁金香这种东西根本不如黄金具备锚定作用。 一开始还好，郁金香当时在西欧算是比较罕见。 可是随着行情越来越火爆，越来越多人开始种植郁金香。 而有的人也是开始疯狂囤积。 因为有人疯狂囤积，所以早期哪怕有人在大肆种植，市场上流通的郁金香还不算多。 故而价格依旧能居高不下。 可随着第一波有人开始大肆抛售郁金香后，郁金香的价值开始小幅度下滑。 起初大家还不在意。 可随着后续又有聪明人发现郁金香价值不正常，想要抢跑，继而再度大肆抛售之后。 市场便越来越多人感觉不对劲，开始陆续有人抛售。 随着抛售的人多了，郁金香的价格也是急转直下。 如此整个市场的所有人都开始恐慌，最后郁金香变得一文不值，留下一地鸡毛。 而这也是历史上一次空前的经济泡沫。 在那次经济泡沫之中，荷兰一度陷入很长时间的经济萧条之中。 许多安分守己的商贾家族和贸易公司宣告破产，各个法院都堆满了经纠纷的案子。 更糟糕的事，这起事件严重打击了举世闻名的阿姆斯特丹交易所。 更是使得整个荷兰不仅经济上陷入动乱，整个国家都一度陷入混乱。 席卷的风暴，就连巴黎和伦敦都未能避免。 可见金融这玩意，你要是一点都不加以约束，那就是一头疯牛无法阻止，造成的破坏是无法想象的。 但赵铭之所以依旧想要把这潘多拉魔盒打开。 倒不是说他对金融学多么了解。 而是有多种原因。 其一，那就是被逼无奈，按照如今的天下格局。 大乾想要在乱世站稳跟脚，那就只能开足马力狂奔。 启用秦朝的军功制，将其打造成战争机器就是其一，开启金融市场，就是给这台金融机器灌注源源不断的燃料。 其二，那就是赵铭虽然对金融学不算特别了解，但也比这年头的古人更懂。 故而这就占据一个先知先觉的优势。 其三，那就是这玩意用得好，不仅能将本国的资金集中化，更是能源源不断吸纳国外的资金。 就好比如今交易所和大乾银行的配合。 赵铭让大家看到在这里赚钱的可能，大家为了赚银子，自然是十分乐意将白银黄金兑换成这些大乾钞票。 可是钞票真的值钱吗？ 在大乾背书和市场相信的情况下，大乾钞票值钱。 可是大乾亏了吗？ 一点也不亏，哪怕这群人在股市赚了再多的钱，赵铭也不亏。 只要大家对大乾钞票的认可度越来越高。 那么大乾就永远不会亏。 这就如同美元，大家用各自本国的物资换来的只是别国的钞票。 在人家想要在牌桌上玩的时候，这钞票自然是有价值的。 可如果人家想要翻脸，你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本国的锚定物换来的都是这些破纸。 这也是后世许多国家都会看情况囤积或者减持黄金的缘故。 这是因为在国家没有掌握世界经济霸权的情况下，那就必须增持一部分黄金。 并且本国的货币也不能轻易取缔，一旦取缔，只用别国的钞票，那就真的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偏偏后世还真有这种国家这么干。 第444章 暴涨的原因 当然扯得有些远了。 赵铭现在当然没有掌握这世界的经济霸权。 可实际上也与掌握没什么区别了。 只要大乾能够源源不断吸纳别国的商贾过来买卖投资，这其实就是掌握话语权的表现。 可以说目前，大乾的国土面积很小，但经济话语权已经完全不逊色大渊和大燕。 “大乾军工不用干预，起码现在不用。” 赵铭淡淡摇头，大乾军工还远没有达到它该有的市场价值。 在他看来，大乾军工的市场价值将会是十分恐怖的。 其实不仅仅是大乾军工，大乾建业，大乾水泥这两支股票都还没达到市场价值。 只不过现在大乾国力有限，只等大乾拿下整个西南道后，这两支股票才会坐了火箭一样猛涨。 至于大乾运河，在赵铭看来也是被低估了。 因为大乾运河后续他也是寄予厚望。 一旦等大乾拿下西南道，大乾运河就将接管整个西南道的水渠开凿业务。 等于说西南道的水渠，河流都将在大乾运河的施工业务范畴。 柳文和点点头，想了想这才道，“陛下，还有一事！” “何事？” “陛下，就是因为最近接收的流民有些太多了。 仅仅这半个月的时间，我大乾的人口算是破了百万。 足足多了三十多万人口。 而且还有不断增长的架势。 就现在国库的储备粮，还有市场上的粮食来看。 想要维持这么多人口，明显是不够的。 微臣预估，我们的粮食顶多能维持三个月！” 说着柳文和一脸的为难，显然这事让他很犯愁。 闻言赵铭不由笑了，“三个月，这不是已经够了？” “够了？陛下，这怎么够了？” 柳文和有些急，只得解释道， “陛下，您有所不知，按照微臣的估算，咱们如若继续放开收留流民。 那下月，我们大乾的人口就会来到一百二十万之多。 可是目前整个西南道的粮食都不够。 大渊蛮子在肆虐，对西南道的百姓和耕种情况更是一种打击。 咱们想要以整个西南道为基础吸纳粮食，估计也吸纳不了多少。 更何况您还有意....” 说到这里柳文和没在多言。 但赵铭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那就是后续赵铭有意要拿下整个西南道。 这也代表大乾要接管西南道所有百姓的吃饭问题。 到时候就不是百万多人口，而是三四百万人口。 这么多人口，就现在的粮食显然是不够用的。 到时候肯定是需要大乾来弥补西南道各个地方的粮食亏空。 否则就只能看着这些百姓活活饿死。但这明显不符合现在大乾的治理方针。 赵铭想了想，便是摆了摆手。 “放心，粮食会有的！不过现在朕不能许诺什么，但可以肯定，等我们真拿下西南道的那天，粮食不会缺！” 见赵铭如此自信，柳文和也没再多问了。 既然顶头上司都说了，那也不是他也不用操心。 “哦对了，柳爱卿，最近我大乾的宅子价格是不是涨了？” “陛下原来您也听说了？” 柳文和有些错愕，但还是点点头， “陛下，现在我大乾的宅子和地价的确在上涨。 而且上涨的趋势很快，至于为何，微臣还没搞清楚原因。” 然而赵铭只是稍作一想就笑了。 —— 与此同时，临近傍晚，随着交易所休市。 曹贺叔侄二人，已经是满脸红晕的从交易所出来。 这几天接连的股价大涨，早就涨的他们头晕目眩了。 心脏但凡受不了的，肯定这会已经高兴的晕过去了。 “伯父，这些天不是做梦吧？侄儿怎么感觉不大真实？” 曹明揉了揉脸，这才缓解都快笑僵硬的脸。 曹贺也是止不住的笑容。 “不是做梦，但谁又能想到，几天前，我等资产都快寥寥无几，已是快血本无归的地步。 如今竟又是有了百万两银子的资产。 只能说世事难料啊！” 曹贺忍不住的感慨。 曹明点点头，旋即想到什么又是兴奋道，“对了伯父，您之前投资的宅子，最近几日可是有不少人过分，想要买一套来着。” “哦！你不会卖了吧？”曹贺闻言皱眉。 “卖了，肯定卖了啊！前几天我就卖了十几套，算起来我等已经卖掉五栋楼层了！” 曹明说着忍不住笑呵呵的搓着手。 看到回头钱，他自然是忍不住想要变现离场。 然而这话却是让曹贺脸色一黑，直接给曹明就是一后脑勺。 “你个蠢材，谁让你卖了的？” 揉了揉后脑勺，曹明有些懵，委屈巴巴道，“伯父，咱们搞这些宅子，可是一直在亏银子。 现在好不容易能回本，怎就不能卖了？ 难不成又看着这些宅子砸在手中您才开心？” “砸手里？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些宅子以后还有的涨？你个蠢材！”曹贺恨铁不成钢的呵斥着。 “还能涨？伯父您可别骗我，就眼下这般乱世，如何能涨？” 曹明很是不解。 然而曹贺摇摇头。 “说你蠢，你还别不信！你可知此番安平县地价大涨的缘由？” “呃....不知，可能是股票大涨，大家手里有闲钱了？” “非也！” 曹贺摇摇头。 “当然你这也没说错，有这方面原因。 但更多地还是前些天那次伪乾和大渊的那次大战。 现在关于那次大战的消息现在谁不知道？ 有人第二天就看到城外靠近莫县的河流上到处都是浮尸！ 据说有好几千具尸体，可这些没一具是大乾这边的。 也就是说，此番和大渊交手，大乾真的是不费一兵一卒。 你可知这消息的重要性?” \"呃....不知，侄儿还是不懂这与地价大涨有何关系。\" 曹明挠挠头还是不得其解。 这又是让曹贺一阵气急。 “蠢材啊！此等消息，无异于告诉所有人！ 其他地方都不安全，可大乾这儿十分安全！ 大渊丢下数千具尸体都未能伤及大乾分毫，如此还不能说明问题？ 某且问你，如若你在外面听闻这消息，会不会来大乾避难？” “自然是会来的。”曹明点点头。 曹贺接着道，“好，那我再问你，如若你是逃难的士绅，身上带着不少财帛，以及随行的家人护院。 这么多人，手里还有这么多银子。 那你会不会买下几套宅子在此安家？” 闻言曹明这才恍然，他迟疑着点点头，“嗯，大概率是会的。 不过也须考虑，毕竟人离乡贱，大多数人想来还是会等事态平息后再回去吧？” 第445章 继续玩 “好！就按你说的这般。”曹贺点点头。 “那我再问你，如若那些外地人，看到大乾这边的情况。 看到这边的百姓安居乐业，看到这里的百姓每个人都能吃得饱穿得暖。 街头巷尾的还有许多新鲜玩意，你会不会在此安家置业？” “这我肯定会啊！” 曹明这下彻底懂了。 他在大乾这儿待得太久，对此的感受不深。 但他仔细对比了一下其他县城和这边的区别。 就清晰发现，其他县城哪能和这里比？怕是连给安平县提鞋都不配！ 甚至他小时候也是去过京城的。 他甚至可以说，京城虽然热闹，人也不见得比这里少。 但京城总给他一种腐朽的感觉，并且京城远没有这边有意思。 这边有意思的东西太多了。 各种娱乐活动不说，还有时不时大乾整出来的新鲜玩意。 比如最近大乾就准备举办一场军营蹴鞠比赛。 据说这次的蹴鞠比赛和寻常蹴鞠不同，改了个名，叫什么足球。 另外还准备筹办一个赛马场，目前建设队那边就有人开始施工了。 打算建在城郊，到时候赛马场和足球场紧邻。 因为所需的场地很大，所以建设的位置还比较远。 距离安平县县城约莫二十里。 看似很远，实际上也不远。 因为现在的安平县县城的范围早就不仅仅局限于县城内了。 而是沿着县城城墙边缘，朝外延伸出去至少半径五公里的范围。 县城外五公里以内，全都修缮了大量水泥房屋。 不然是绝无可能容纳这么多百姓的。 “伯父我知道了，之后大乾的地价肯定还要涨！要不咱们再多购置一些地皮，然后再建设宅子卖出去？ 如此岂不是稳定不亏的买卖？” 曹明开始举一反三。 但曹贺则是摇摇头，“不可！起码现在不行！” “嗯？为何？”曹明不解。 就见曹贺叹道， “虽说现在大乾看着已有些势头，可是接下来的局势还是不够明朗。 击退一次大渊蛮子不算什么。 据说后续西军就会抵达西南道。 一旦西军将大渊蛮子歼灭，你说到时候朝廷会不会对大乾动手？ 大乾这边的事情可瞒不住朝廷诸公。 我估计朝廷诸公之所以现在在朝堂上挑明此事。 估计也是眼下西南道过于糜烂，索性也就放任不管。 在朝堂诸公看来，大乾的威胁性远不如大渊蛮子。 可一旦等这边时局稳定，大乾的末日兴许就来了！” “嘶！伯父，应该不会如此吧？” “但愿吧，总之我等现在不能急于求成，走一步看一步，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事儿想来你也清楚。 所以后续我会将交易所的一些股票变卖。 让家中始终有个几十万两银子的储备。 另外你这次回一趟山中联系族中长辈，让他们留下一部分继续在山中。 一部分来大乾这边，另外一部分等西南道这边稳定后去京城。 有这么多银子，想来也能在京城购置一些产业了。” 听到这曹明也是神色严肃几分。 大伯的提议才是最稳妥的。 而就在这时，就见一侧走出一个熟人，对方看着比之那晚看到的要憔悴几分。 上次看着还不算多么憔悴，这次是真的很憔悴了。 来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张富德这个老鬼。 对方看到曹贺叔侄二人时，好似老鼠见了猫，就想要避开。 可是曹贺哪能让其如愿。 “呵呵，这不是张伯父吗？怎么您今日也在交易所啊？ 不是听闻您前段时日已经将股票全部抛售了吗？” 曹贺笑呵呵朝对方拱了拱手，就是脸上的笑意很是意味深长。 他可是记得那时候张富德在他们面前炫耀的样子。 这老狗，当初就是抛售的及时，所以不仅没有亏，反而小赚了十万两。 只是看对方现在这样子，明显是后悔的就差没拍断大腿。 此时张富德的确已经后悔死了。 自从那日抛售手中股票后，他就十分惬意。 可是后续股价竟然再度暴涨，这就让他有些不悦了。 其实当时他还有上车继续购买股票的机会。 可是那时候他觉得眼下局势还是比较动荡，股价只不过回光返照罢了。 故而也就没买。 可是随着后续几天，股票竟然不断猛涨，他就更加不敢买了。 股票这东西，股民们不怕被套，就怕特娘的踏空。 踏空了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眼下张富德就有这种感觉，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呵呵，原来是贤侄啊，那个我还有事就不多久留了。” 说着张富德拱拱手就准备调头就走。 他哪敢继续在这二人面前。 见状曹贺叔侄二人也没阻拦，就这么笑呵呵看着，心情都还算不错。 不过现在曹贺莫名有些后悔。 倒不是刚刚对张富德恶言相向后悔，而是他后悔刚刚和曹明提及要从交易所取出一半的钱后悔。 “咳咳，那个阿明啊，那个要不我们还是不取那么多了吧。 我看现在股票估摸着还能涨，你觉得呢？” “对！伯父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就取出三十万两？” “三十万？十万应该够了吧，毕竟族中也有不少积蓄。 想来也够了。” “行，伯父觉得合理！毕竟大乾这儿发财的机会太多了。 要是错过，可要后悔一辈子啊！” “对对对！” 曹贺也是连连点头，当意见达成统一，这会他也是谈兴正浓。 “就像是那足球场和赛马场，我瞧着就很有搞头。 今日的报纸阿明你可曾看过？” “伯父，我看了，好像是大乾朝廷打算邀请商贾集资入股。 要我看我们也可以入股一二，说不定这又是一个发财的门路呢？” “不错！伯父我啊，也正有此意！” 曹贺捋须一笑点点头。 而就在这时，他却忽的轻咦一声，“咦，老先生您也在这里？” 他眼睛余光一瞥，正好看到了同样从交易所走出来的荣国丈。 看到曹贺，荣国丈有些眼熟，也是笑着点点头。 “不错，你们也在啊，最近可是赚银子了？” 第446章 蛊惑 “自然！自然！老先生也是？” “哈哈！自然！眼下股价暴涨，大家都在赚银子。” 荣国丈捋须一笑点点头。 闻言曹贺便是有心想要和眼前这位老先生多聊会。 毕竟上次他就感觉这老先生似乎对这股价行情很有一套。 而且在经商这一块，这位老先生似乎也很有眼光。 “不知可否请老先生吃一顿？晚辈有些事想向老先生请教！” “哈哈！请教谈不上，不过饭我倒是想蹭一蹭。” 荣国丈人老成精，哪里不明白眼前这人的想法。 同样他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两人一拍即合，没一会便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酒楼。 “老先生，听口音，您应该是不是本地人吧？” “嗯，不错，老夫京城人士，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原来是京城来的，失礼失礼！” 曹贺礼数很足。 随后两人便是一边吃一边聊，推杯换盏之下，这关系又是拉近了几分。 只是他哪里晓得，对于荣国丈这等老狐狸而言，只要他想拉近关系，那两人才有机会拉近关系。 他要是不愿，任你说破喉咙也别想拉近关系。 曹贺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是不动声色道， “我瞧老先生在经商这块很有一套，不知老先生最近对这边有何看法？ 亦或者在股价上又有什么见地？ 上次晚辈可是佩服至极，您说跌，还真就跌了，简直神了！” 曹贺自以为他的这一通马屁还算不错。 因为荣国丈也是十分配合的露出笑容。 “呵呵，这见地谈不上，至于这股市，老夫的确是有一些看法。” 闻言曹贺眼睛一亮，还真有戏！ “可否向老先生请教？” 荣国丈笑着点点头。 “眼下这股价嘛，在我看来自然是还有的涨！而且能暴涨！” “哦？！” 曹贺心中一喜，但也有些困惑。 “老先生何出此言？眼下这股价已然是来到了新高。 就好比我现在所持有的大乾运河，已然来到一百五十文一股。 这比以往最高的时候可还要高啊！” 然而面对曹贺的困惑，荣国丈呷了口茶，一脸淡然。 “这不算什么！现在的涨幅，不过是小涨罢了。 你可知此番上涨的缘由？” 提及这事儿，曹贺自然有许多能说的。 他便是将先前和曹明所说的那一套说了出来。 荣国丈听完点点头，“也没错，大乾击溃大渊来犯之兵，的确算是一个点。 但还是没说到重点！” “哦？莫非还有别的原因？”曹贺很是好奇。 荣国丈笑了笑，“你可知最近大乾地价暴涨？” “自然知道！” “那你想想，地价暴涨是否是因为外来士绅入驻大乾导致的？” “不错，在下也是如此想的。” “嗯，既然如此，外地来了这么多有钱的大户。 你觉得他们对这大乾交易所难道就不动心？ 本身他们就有些余财。 但毕竟是被迫背井离乡，肯定家中资产锐减。 如今又要在大乾购置地产，看着手中余财越来越少。 如若放在你身上，你急不急？” “急！自然急啊！” \"你看这不就完了？\" 说着荣国丈一摊手。 听到这里，曹贺已经彻底听明白了。 “老先生当真洞若观火，竟是能想到这一层，晚辈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曹贺心中此时已经是欣喜无比。 虽说他在交易所的这些钱，还打算继续玩。 但看着如今越来越高的股价，他很怕这股价又一次突然下跌。 所以他打算明天就将股票变卖一部分。 等股价下跌之后再买回来，如此高抛低吸，资产只会越来越多。 但听完眼前这老先生的分析，他感觉还是继续持有为好。 不然卖了再想买回来可就难了。 “不过老先生，股价总不可能一直这样涨下去吧？”曹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主要也是他自己懒得分析，亦或者有些分析不透彻。 觉得眼前这老先生既然这么懂分析，那何不直接走捷径？ 就见荣国丈慢条斯理的夹了一块肉脯入口，咀嚼一番，这才慢条斯理的看向对方。 “当然不会一直这样涨下去，根据老夫的推算，起码还有七日可涨。 七日之后肯定是一个下跌的。 但也不用急，顶多三天，三天后复而又得涨回去。” 听着眼前这老先生的分析，曹贺点点头。 不由也是好奇，“老先生您这判断依据是什么？晚辈属实分析不出来，故而想请老先生赐教。” “呵呵，这个简单，不过老夫得卖个关子，等之后老夫心情好了自然会告知你！” 闻言曹贺面露尴尬之色。 但也不在意，毕竟老先生已经说的足够多了。 接下来他也没继续追问，而是聊一些家常，亦或者经商时的一些趣事。 算是又将这关系拉近了一分。 直至双方告辞离去，曹贺依旧有些意犹未尽。 “伯父，这老先生当真预测的如此准确？” 曹明刚刚一直在旁听，心里很无法理解伯父为何对那老头如此恭敬。 “你懂什么？”曹贺轻哼。 “那老先生绝对是神人，起码跟着他混，想来大概率是不会亏的。且放心好了。” 只是此时曹贺所不知道的是。 就在荣国丈离开酒楼后，很快就被一群商贾盯上。 一番攀谈之后，一群商贾赶忙邀请荣国丈前往附近茶馆。 “老先生，此话当真，七日后股价就会下跌？” 此时茶馆雅间内，足足有二三十名商贾。 这些商贾不是别人，赫然都是跟随宁老以及宋文泽一群人来西南道的京商。 这群京商起初的确是对交易所不屑一顾的，但随着后面宋文泽和宁老都从中赚到了银子之后，也全都按耐不住了。 就是他们这一路有些坎坷。 接连两次暴跌，他们都碰上了。 一些心志不坚定的早早抛售，不仅没赚反而血亏。 而一些心志坚定的现在倒是回本赚了许多。 但有一点他们都碰到过荣国丈，也都被荣国丈那精准的预判所惊诧道。 此时也是过来取经的。 “呵呵，自然如此，不过老夫也不是神仙，所以大家也就参考一二即可，断不能信以为真！” 荣国丈谦虚一笑。 只是大家全然没记住这话，满脑子都只有先前对方所说的，还能涨七天。 第447章 热潮(上) 从茶馆离去，荣国丈背着双手这才笑呵呵朝自己所住的客栈而去。 不时有人和他笑着打招呼。 似乎一下子有许多人对他都很熟悉。 回到客栈厢房内，荣国丈这才轻呼口气。 “老爷，您何故如此？您实在是受累了！” 老仆见自家主子一副疲惫的模样很是心疼。 见状荣国丈笑着摆摆手。 “唉，老夫倒也想不那么累，可是眼下不得不如此啊！” “哦对了，老爷您为何要平白告知这些外人发财的机会?”老仆很是无法理解。 “发财的机会？” 荣国丈眉头一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发财的机会，且再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闻言老仆有些无法理解。 见状，荣国丈还是提醒了一嘴。 “哦对了，最近家里第一批银两已经送来了吧？” “是的老爷！” 老仆点点头。 “咱们荣家寄存在西南道本地钱庄的一些银两已经全部取了出来。 如今全都按照您的要求陆续买入了大乾运河这支股票之中。” “一共多少银两来着？”荣国丈询问道。 “回老爷，一共两百万两，据说公子那边再过一段时日，就会送来八百万两。 故而加在一起便是一千万两。” “嗯。不错，这边的两百万两已经全部买入股票了吗？”荣国丈再度反问。 老仆摇摇头。 “没有老爷，您说的要一点点买入。” 闻言荣国丈摩挲着下巴，想了想。 “这样吧，剩下的银子分明后两日，全部买入。” “啊？老爷，您不是说股价飙升太快，这样后续咱们这些银子没法卖出吗？” 老仆有些不解。 他可是记得老爷曾经说过。 越是小笔投入的寻常百姓，其实买卖更轻松。 虽然赚的不多，但风险没那么大。 能够快速卖出，也能快速买入。 可如若资金太大。 比如超过几十万上百万的资金。 买入会不断导致股价飙升，后续的买入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虽然最后能全部买入。 但卖出又是一个问题。 因为如此大的资金。 你是不可能一口气卖出去的。 市场上短时间内没人吃的了这么多。 就算能吃得下，也会导致股价暴跌，从而引发恐慌性抛售。 最终的结果，那就是这两百万两的股票还没全部套现离场呢，结果股价就跌落谷底。 如此一来，投入如此大的资金，很可能不仅没有赚钱，反而亏钱了。 “无妨，老夫自有对策，后天开始你就开始陆续抛售咱们手里的股票。 切忌，一定要留意实时的股价情况。 如若因为咱们的抛售导致股价快速下跌，就得控制抛售的数量。 算了，这般复杂的事情，到时候老夫再亲自指点！” —— 很快接连两日过去。 曹贺一群人这两日几乎每天都来交易所。 不怪他们来的如此勤奋。 而是真如那老先生所言，股价一路暴涨。 如今大乾运河的股价已然来到了两百文一股，隐隐有快要反超大乾军工的架势。 “好啊！涨涨涨！给我涨！” 曹贺兴奋的挥拳，平日他还算沉稳，这会已经是顾及不上了。 如同他这样的此时还有很多。 比如何志余就是此列。 他是此番因为战乱从河州迁徙而来的士绅。 在河州当地也算是书香门第，虽然不是经商家族。 但早年家中有人入朝为官，此后一直都有人有功名在身，加上平日也经营一些米铺，故而家中也有个十万两的余财。 此番动乱，为了稳定人心，他们何家可谓是大出血。 一口气就给家中护卫发了足足五千两银子，将每个人都喂饱这才敢出发。 到了安平县，更是被这里的繁华所震惊。 思索再三，觉得此地倒是一处不错的安身之所，便是豪掷千金。 花费数千两直接购置了一套大乾建业的宅子。 这宅子买了，各种家具自然少不了。 对于他这种大户人家而言，家中器具自然不能寒酸了。 陆陆续续，从河州迁徙过来，家中十万两就只剩下七万两了。 看着日渐稀少的家财，他心中那叫一个发愁啊！ 但旁边已经在安平县安顿多日的邻居却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那就是这大乾交易所，据说在这儿傻子都能赚钱。 相当于拿着麻袋来这儿捡钱。 起初他是觉得这很不靠谱，岂有白捡钱的道理？ 难不成置办这大乾交易所之人是个散财童子？ 故而他一开始也不敢多玩，仅仅买了几千两的银子下场玩玩。 可是就这几千两，现在变成了一万两！ 足足翻了三倍！ 尤其是最近两日，他买的大乾运河就像是突然起飞了。 暴涨的频率比之以往更快！ 这让他眼睛都红了。 “唉，气煞我也，如若两日前我能多买点股票便好了！眼下早已发财了！” 何志余一拍大腿，顿时就感觉大腿一阵火辣辣的疼。 而他这反应也是吸引了旁人注意。 “这位老兄，何故如此发愁？” 闻言何志余无奈叹息，“唉，悔恨啊！老夫看中了一支股票，可就因为过于谨慎，眼下暴涨，老夫少赚多少银子啊！” “可是大乾运河这支股票？” 旁边这人似乎猜到了什么。 何志余苦涩的点点头，“是啊，便是这支股票，眼下股价如此之高，老夫有些不敢买了。” “还真是这支股票，有什么不敢的？” 这商贾闻言哈哈大笑，指了指他自己，“某就今日买了五万两的大乾运河！” “啊？仁兄你如此大胆，就不怕它突然跌下来？ 毕竟眼下涨幅已经如此迅猛了！”何志余有些不解。 就眼下两百多文的股价，他看着是真的心惊。 然而那商贾却一脸神秘兮兮的附耳低声道， “老兄，你有所不知，某得到小道消息，这大乾运河少说还能再涨五日！ 你我谨慎一些，在第四日时便卖掉即可，还能大赚一笔！” “还有此事？” 闻言何志余大惊，这交易所竟然还有这种内幕消息。 那商贾笑了笑，“那是自然，不然你接着看，明日还要涨！” 见状何志余还是将信将疑。 这一整天，他都在纠结之中度过，依旧没有买。 第448章 热潮(中) 然而随着到了次日，大乾运河果不其然还在涨。 这让何志余再也忍不住了，一咬牙，和家仆说了一声。 便是直接从家中拿来了五万两，一股脑全部买入了大乾运河。 只是此时谁都没注意到，角落里的荣国丈正满脸带笑。 “昨日到今日如何了？”荣国丈看向身边的老仆。 “回老爷，昨日下午左右，老仆就陆续抛售了五万两银子。 不过因为股价出现轻微波动，老仆便是不敢过多抛售。 但今日却有些奇怪，老仆陆续都已经抛售了快五十万两的股票了。 可是股价还是在轻微上涨！” 说着老仆就有些怪异。 闻言荣国丈却是哈哈大笑。 “哈哈，好好好！给我继续抛！今日给我抛完一百万两！” “这么多？老爷要不...” “抛！” “是老爷！” 老仆不敢怠慢，开始让人陆续操作起来。 然而今日大乾运河异常的奇怪。 哪怕荣国丈这边不知不觉抛售了一百万两。 到了傍晚交易所休市时，这大乾运河的股价还是呈现轻微上涨的趋势。 而到了第三天，情况依旧。 但诡异的事，此时谁都没注意到。 大乾军工，大乾水泥，以及大乾建业。 这三支股票前几日涨势一直都不错。 尤其是大乾军工明摆着是冲着三百文一股去的。 岂料这几日，除了大乾军工还在轻微涨幅之外，大乾水泥和大乾建业都在轻微下跌。 哪怕是大乾军工，这涨幅的速度也是明显放缓。 这一情况也是吸引了方平和柳文和。 “方平啊，此事你怎么看?” 柳文和捋了捋须，对于眼下这情况也是始料未及。 “没记错的话，最近那些外地迁徙而来的士绅，很多都来交易所买卖了吧？ 有了如此多人，这交易所的股价理应还能继续猛涨一段时日才是。 怎么会这么快就涨不动了？” 对此柳文和不是很懂。 因为他们都还没有开始操作打压呢，这股价自己就疲软了。 有些出乎意料。 方平也没急着回应柳文和，而是翻看着手里的一本册子。 这册子记录了今日大乾交易所的一些买卖情况。 半晌他这才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柳大人，此事在下也没遇到过。 在下看这买卖记录来看。 今日绝大多数人都买入了大乾运河。 就连不少之前买入其他股票之人，也转而将钱取出来，买入了大乾运河。 按理说如此惊人的买入，肯定会让大乾运河的股价一路超过大乾军工。 可是它的涨幅却微乎其微。 但我看买卖记录，这两日陆续有人在大批抛售大乾运河的股票！” “哦？！” 闻言柳文和不由有些诧异。 “那按你来看，这是何故？” 方平思忖了片刻，“以在下来看，这多半有人刻意为之！ 因为这买卖记录来看，抛售这些股票全都是同一人！ 也就是说，光是这一人，这两日就已经陆续抛售了两百万的股票。 然而在下看到他的账目，他手中估计还有三百万两的股票！” 其实荣国丈本身就只是投入了两百多万两。 但是因为买入的时间不同，以及目前股价的涨幅。 所以他价值两百万的股票，眼下已经涨幅到了总计价值五百多万两。 故而抛售了两百多万两，他还有三百多万两的股票在手中。 闻言柳文和眉头一皱，“也就是说有人在做局？” “嗯！”方平想了想点点头。 “差不多是这意思，但按陛下所言，股市买卖全凭自由。 故而也不能排除有人恶意抬高股价。” “如若是恶意抬高股价，按照陛下所言，可以问罪于他吧？” 柳文和反问，他没记错的话。 赵铭的确和他说过，如若有人恶意抬高股价，亦或者恶意压低股价，这都可以进行警告，亦或者直接缉拿归案。 然而方平想了想则是摇摇头。 “柳大人，陛下说了，眼下各个股票，都还远没有达到其该有的市值。 所以眼下有人在其中动手脚，倒也不用将其过问。 倒是在下觉得，这也不是没法子对付此人。” “哦？可否告知一二？”柳文和好奇。 方平摇摇头，“柳大人，今后几日自会知晓！” 次日，已经是到了荣国丈抛售股票的第三天。 也是约定七日的第五天。 此时大乾运河依旧在涨，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到，这大乾运河有些涨不动了。 “老爷，要不算了，再这么下去，股价肯定会暴跌的。” 老仆现在也看出来了，接连的抛售已经让股价维持的压力越来越大。 而在这么下去，后面没有人继续买入的话，那股价肯定会出现暴跌。 并且也因为暴跌，会导致那些观望的人越来越不敢买入。 荣国丈只是平静的看着实时股价，旋即笑呵呵道， “不要慌，继续，先抛十万两的！” 现在他不得不抛，如若不抛，他还剩下三百万两银子的股票还怎么跑掉？ 所以一定要抛！ 闻言老仆无奈只能吩咐护卫去操办。 随着又是卖出十万两的股票，这次股价总算是维持不住上涨的步伐开始出现一个缓慢下跌的趋势。 这要是在之前，十万两的抛售也会导致股价出现比较大的波动。 但现在股价已经涨到极高的地步，故而十万两的股票相对于之前，可能也就价值一万左右，所以这影响也不会太大。 “继续！” 然而荣国丈没有留手的意思，继续让老仆进行抛售。 随着陆陆续续抛售，不知不觉抛售出至少五十万后。 股价这才开始有些维持不住，之前还有人陆续购入股票维持这种崩溃局势。 但现在看着股价一路下滑，不少人已经有些慌了，也开始跟风进入抛售。 这一下子就导致股价好似滑铁卢似的开始疯狂下跌。 见状，老仆也是急了，“老爷不能抛了，再抛下去，股价肯定会一跌到底，到时候咱们那些钱一个都别想跑出去的。” 荣国丈点点头，“嗯。不抛了，给我买！” “买？” 老仆有些懵，这不是要卖掉清空吗？ 怎么还反向操作了？ 第449章 热潮(下) “对！买！给我买！直接先买五十万股票！将刚刚卖掉的重新给我买回来！” “是...是老爷！” 老仆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一口气又回购了五十万股的大乾运河。 随着五十万两股票的回购，一下子原本下跌的大乾运河眨瞬间便像是坐了火箭，快速拉伸至原位。 然后老仆就惊愕发现，不仅涨回了原有位置。 而且后续还往上继续猛涨了一小节。 要知道因为前几日的抛售，大乾运河的股价已经快到了涨无可涨的地步。 股价就像是停滞了一样，在两百八十文左右来回横跳。 但这次不仅涨到了两百九十文，并且还有继续往上涨的架势。 看到这一幕，老仆很是错愕。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你懂不懂人性？这就是人性！” 荣国丈捋须一笑，看到股价的变化显然早有所料。 “人性？老爷您是说....” “不错，人性就是趋利避害的，哪怕人们都不承认，但这就是本性。 看到暴跌就想卖，看到突然暴涨，就以为还是前几日那样暴涨两日。 但往往看着香甜的东西背后，都蕴含着大恐怖！” 说着荣国丈面色一冷，冷冷道，“继续给我卖！这次卖七十万两。 还是那样，一点点卖！” “好...好的老爷！” 这次老仆不敢有丝毫质疑。 很快股价的涨幅就再度开始放缓，然后一点点的进入停滞状态。 等股价停滞一段时间后，好像是终于维持不住这才开始下跌。 这次下跌的幅度不算太大。 而此时七十万两已经全部抛售一空。 “看出来这是为什么嘛？”荣国丈笑呵呵反问。 闻言老仆想了想，“老爷，这次抛售七十万两，股价下跌的幅度还不大。 说明越来越多人在买入！” “嗯！” 荣国丈点点头，“人越多，我们才越好卖！ 老夫早就说过，这交易所就是个击鼓传花的游戏。 谁是那最后一棒，谁就是那个倒霉蛋。 再卖三十万两！” 随着这次卖出，股价总算是出现比较明显的下跌。 这次依旧是有人开始跟随着抛售，显然是觉得这次应该是暴跌前的信号。 与此同时，王子琦没忍住将手里的大半股票都给抛了。 他之前花了两百两从刘开明手里买了三万五千两的股票。 现在这些股票，加上他自己的股票，足足达到了七十万两！ 这绝对是一个恐怖数字。 毕竟刘开明和他当时买入的时候，是股价的低位。 现在股价直接飙升到了两百九十文。 算起来两人的股价足足翻了将近二十倍。 故而这几天他早就没扛住心理压力陆续抛售了一些。 加在一起已经抛售了足足有十万两，但也因为卖的早，所以少赚了许多。 现在的实际总市值业绩也就才三十万两。 抛开前面的十万两，手里现在也就二十万两的股票。 但刚刚这接连两次下跌，他又没忍住，陆续抛售了十五万两。 手里仅剩下五万两股票。 然而下一刻，荣国丈再度将股价给抬了起来。 这次仅仅用四十万两的股票就给抬了起来。 此时老仆已经有些麻了。 接连两次操作，抛售出去的钱越来越多，抬价的钱反而是越来越少了。 这又是什么原理。 许是猜出他心中所想，荣国丈笑呵呵道。 “可知这是为什么？道理其实很简单。 卖的时候我慢慢卖，这时候股价还是轻微上涨的趋势，大家还是会陆续买入。 可随着股价下跌，的确也会有人跟着一起卖。 但我买入的时候是一口气买入大笔的股票，如此股价抬升速度也是极快。 看到如此暴涨，那些在观望的百姓便会再度蜂拥而入。 甚至一些先前抛售的百姓，也会再度回购。 生怕这又是下一次暴涨的趋势。 人性便是如此！” 说着，荣国丈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仿佛一切皆在掌控。 不出他所料，股价果不其然再度回归原点，并且这次的股价比之上次上涨的还要高，来到了两百九十五文的水准。 这一度让不少人呼吸沉重。 两百九十五文，好家伙马上就要突破三百文了。 成为所有股票之中股价最高的存在。 不少人早就被这接连的大涨，涨的有些头晕目眩不知所措。 有些人则是彻底狂热起来，他们有的拍断大腿。 直呼刚刚卖了，亏大发了。 有的则是不断疯狂的挥舞拳头，想要看着股价再度暴涨。 荣国丈默默看着此时喧闹的交易所，很是满意。 但眼神却格外冰冷，“继续卖！这次卖一百万两的！同样还是刚刚的操作，慢慢卖！” “好的老爷！” 就如前面两次一模一样，股价在维持一定时间后，开始出现缓慢下跌。 因为这次卖了百万两的股票。 所以股价跌幅比之前面两次更大。 这也让不少人原本坚定绝不卖的心，此刻再度动摇。 很快就有人跟风甩卖。 人群中的王子琦也在此列。 他没扛住这种心理压力，生怕继续暴跌。 索性就将手里仅存的五万两股票全部卖了。 可下一刻，股价再度拉升，仅仅片刻功夫，股价再度回归原位。 看到这一幕，王子琦气得跳脚。 但转念一想，他便是苦笑摇头。 “罢了，罢了，我已经赚的足够多了，不能再贪婪了。” 他脑海中不自觉想到了刘开明的影子。 对了刘开明。 他从人群中巡视，很快就发现不远处的刘开明。 自从股价重新涨回来后，刘开明便也重新回归交易所。 整个人也是容光焕发，身上的衣服也是恢复往日的光彩。 家里的宅子也买了回来，妻儿和岳丈也是愿意与他和好。 “刘兄，你可是将股票全部卖了？” “原来是王兄，卖了肯定卖了！” 刘开明点点头，旋即又尴尬道，“不过在下刚刚看股价大涨，我又给买回来了。” “什么？” 王子琦一愣，“刘兄，要不还是卖了吧！ 我瞧着今日有些不对劲啊！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股价暴跌？ 到时候可别血本无归了！” 第450章 跳水 “血本无归？” 刘开明摇摇头，“王兄，不会的。 这次在下可是没有将宅子房屋抵押，家中还留有一万两的余钱。 眼下我在交易所的股票，价值十万两。 说起来倒也够用，只是我还想搏一把！” 听到刘开明这么说，王子琦的眉头皱的更深。 心里突然有些庆幸刚刚自己卖了，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流逝股价再度缓慢下跌。 看到这一幕，王子琦便是催促道，“刘兄，这次股价涨到了三百文。 你也应该卖了吧？” “不急不急！”刘开明笑着摆摆手。 “可是刘兄，万一这次真的是暴跌又该怎么办？” 王子琦有些不悦，这刘开明怎么屡教不改？ 然而刘开明此事哪里听得进去。 虽说此前王子琦的确是帮了他一把。 可是他现在情况稳定下来后，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气。 那就是明明他们刘家那日子比之王家好得多。 现在好了，你王子琦反倒是骑在老子头上来了。 说白了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撑得。 刘开明心里总有种想要扬眉吐气，最重要是在王子琦面前扬眉吐气的想法。 就在这时，股价在跌到一定程度后，果不其然再度快速拉升。 “瞧！王兄你看，是不是又涨回来了？ 要我看，这就是即将大涨的信号啊！你这卖了实在是可惜！可惜啊！” 刘开明一脸不无得意的说着。 闻言王子琦也是默然不语。 他当然搞不清这到底是涨还是跌，但他总感觉这里不太对。 应该说所有人的状态都不对劲。 “老爷，接下来是不是继续抛，然后再买回来？” 老仆现在已经有些熟能生巧了。 接连的三波操作，已经成功逃出了一百万两。 也就是说还剩下两百万两的资金没有出来。 其实到了现在荣国丈除去剩下的两百万两股票，已经实现盈利。 毕竟他总计就投入了两百五十万两左右，就现在卖出去的三百万两。 已经赚了五十万两了。 闻言荣国丈开始闭目沉思起来，好似在计算着什么。 半晌他这才睁开双眼，“卖！直接卖！这次直接一口气卖一百万两！” “直接卖？不慢慢卖吗？” “直接卖！一口气抛掉一百万两！价格你可以陆续标低一点，这样方便卖掉！” “好...好的老爷！” 没一会原本大家一致看好的大乾运河，眨瞬间就像是突然坠崖似的。 股价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路暴跌，从三百文，直接暴跌至两百七十文。 剧烈的股价缩水让百姓们出现一阵骚乱。 然而诡异的是，这时候股价在经过一阵僵持后，竟然还开始缓慢上涨了。 半个小时，直接涨到了两百七十五文。 只是那涨幅越来越乏力。 看到这一幕，老仆张大了嘴。 没记错的话，先前他们这边抛售，股价是一路暴跌，根本不存在继续拉回来的迹象。 如若他这边不重新买入一批，股价只怕会一路暴跌直至彻底崩溃。 但这次是怎么回事？ “哼！看样子差不多了，继续卖！这次剩下的一百万两分成三批。 第一批和第二批间隔至少半小时，第三批和第二批直接卖。” 荣国丈沉声吩咐着，如同指挥战场的将军，言语不容置疑。 他当然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的操作，就像是给这些百姓进行一场脱敏训练。 当大家习惯这种操作后，下意识就会觉得，这不过是短暂下跌，肯定还会涨回来的。 所以他前面就在观察。 发现第一次大家跟风抛售的情绪格外严重。 但到了第二次，抛售的情绪明显下降。 到了第三次，更是下降的明显，甚至在他这一批股票全部卖完，股价竟然还能自发的回升。 这就说明有许多百姓，以为马上就会上涨。 所以看到此时价格偏低，索性就一股脑继续买入。 甚至之前跟着恐慌性抛售的百姓，这会也是一咬牙，直接重新买了回来。 当然王子琦同样心动，但还是忍住了。 “算了！算了，我已经赚的够多了，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他脑海中想起了家中的妻儿。 娘子经常告诫他，家中财物够用就行，须懂得知足常乐。 殊不知，就是因为心中谨记的道理，此刻却救了他一命。 因为没多久，股价再度开始暴跌。 这次暴跌的更狠，直接从两百七十五文，直接暴跌到了两百三十二文。 并且这次终于有人扛不住了。 大家也不奢求还能涨回来了，一些当初经历过两次股价暴跌的百姓，很快想到了前不久的悲惨经历。 所以一瞬间股价开始大幅度跳水。 好在股价在跌到一定程度后，也就是三次跌停后，当日的大乾运河算是不允许买卖了。 可是大家却已经是哀嚎遍野。 因为一场可怕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荣国丈早就回到了客栈，甚至为了暂避风头，他还专门提前预定了一家靠近城外的客栈。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仅仅这一次，老爷您就赚了两百五十万两！” 老仆笑着深深一拜，为老爷的聪明机智而佩服。 在赚银子这块，老爷还从未让人失望过。 “哈哈哈！这不算什么，交易所的门道，老夫起初还觉得颇为高深。 现在看来，其实只要掌控人心和规律，便可将大家玩弄于鼓掌。” 荣国丈捋须一笑，饶是他足够沉稳，这会也是忍不住洋洋自得。 如若他所料不差的话。 那么接下来几天，这大乾运河股票，肯定会一路暴跌。 最后跌到极为凄惨的地步。 毕竟他费尽心机将大乾运河抬到了三百文的地步。 其实已经快榨干不少百姓商贾们手里的钱袋子了。 所以想要维持住大乾运河的股价，除非出现一位不差钱的主。 否则太难太难了。 眼下恐慌情绪已经出现，想要稳住股价，那就得一大笔钱。 最少都得三百万两起步，才能不断承接吸纳这些抛售出去的股票。 钱少了肯定是不行的，不仅承接不了，反而会被裹挟着跟着一路下跌。 最后亏个血本无归。 正如荣国丈所预料的一样，第二日，大乾运河依旧大跌。 第三天还是大跌，第四天还是大跌。 硬生生将大乾运河的股票从三百文一路跌到了三十文。 偏偏许多人想卖也卖不出去。 因为买方太少，有一些想要抄底的，以为现在就是低点，结果明天比今天还低。 第451章 西军来了(上) 看到这种情况，也是让后续想要抄底的投机者吓得不敢出手了。 只是就在第五日，大家惊奇的发现，无论他们如何卖掉手里的股票。 总有人接手！ 而且很快就被人买下。 渐渐的大家开始撤掉了卖单，决定继续持有观望。 结果当日大乾运河的股价就一路涨了不少。 仅仅一天的功夫就涨到了七十文左右。 至于这一切是谁做的，自然是大乾了。 方平以大乾银行的资金开始吸纳这些低价股。 “方平啊，我算是明白了，这交易所还真不是为了给百姓赚银子的。” 柳文和站在交易所二楼窗前，忍不住感慨不已。 闻言一旁正在计算什么的方平忍不住笑了笑。 “柳大人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其实陛下早有表示，这交易所的股票从来就不是给百姓谋福利的。 当然，如若大乾本地百姓对我大乾足够信任，有信心。 在价格低的时候长期持有我大乾的股票，自然能够赚银子。 可要是那些外地的商贾只想赚一笔快钱就走，这决计不可能的。 故而这次股价大跌，不仅陛下不会说什么，我等身为大乾官员自然也是喜闻乐见。 当然这种事也不能经常干，陛下也说了。 我们作为庄家，大多数时候要为股价托底，以免股价太低，导致许多百姓走投无路。 而我们大乾银行也是可以凭借这一点吸纳资金。 股价高的时候卖掉一些平易过渡疯狂的市场，以免百姓们无所顾忌砸锅卖铁参加这场赌局。 而股价低的时候也不能让百姓们彻底走投无路，所以就需要我们大乾银行兜底。 期间我们大乾赚了银子，而百姓也不至于亏得太惨。 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听着方平这么说，柳文和不由笑着摇摇头。 “未必吧？两全其美？既然都有了实惠，那到底是谁亏了银子？” 方平笑了笑，抬起头，“柳大人，我大乾本地百姓，依我所见，想来大多数不仅没亏反而赚了。 但最近迁徙而来的外地商贾们只怕....呵呵....” 说到这里方平就不再多言。 而柳文和也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外地而来的这些士绅权贵们过来的确带来了不少好处，同样也有不少坏处。 好处是带来了许多资金，这再度让逐渐陷入平稳发展的大乾的经济再度得到了刺激。 坏处嘛，自然是新增了许多无法无天之徒。 这些西南道其他州府的外地士绅权贵们。 许多甚至干脆是一些地方父母官的亲属。 他们作为那些地方官的亲属，消息渠道更加灵通。 也知道安平县这边虽然是一群匪徒搞出来的政权，但能打是真的能打。 眼下离开西南道的渠道被封堵，如此想要在西南道这场乱局中自保。 那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这边。 而这群人又很是嚣张跋扈，让最近大乾的治安有些受到影响。 加上他们手里有银子，随同带来的家丁护院们，也是不干活就是跟着自家主子吃喝玩乐，亦或者横行乡野。 虽然杀鸡儆猴羁押处罚了不少人，但这群人可谓是屡教不改。 究其原因，身份是一方面，更多地还是手中有银子，心里不慌。 可经过这一波股价暴跌，不少人估计亏了个底朝天。 尤其他们因为是外地来的，本身就是第一次接触交易所。 没有经历过前面两次股价暴跌，相对的完全没有那种谨慎。 偏偏他们一开始还不相信这里面能赚银子。 所以等他们下定决心的时候，往往就是进去高位接盘的。 高位接盘的后果自然不必多说，一旦股价开始下跌，那就是血亏。 哪怕你有百万两银子的资产，进去之后，直接亏个几十倍那都不算什么。 这群人没了银子，那能干什么？ 那还能干什么，自然想方设法赚银子了！ 且因为没钱了，那些家丁护院还会跟着他们？ 那就未必了，可能会有一些死忠分子会继续追随，但更多地则是该散伙就散伙。 而这些护院离开之后还能干啥？ 无非也是寻找工作，总之这次算是各方都赚了。 唯一吃亏的就是这些外地迁徙过来的士绅权贵阶层。 但对大乾绝对是百利无一害，接下来不仅治安稳定了。 就连劳动力也多了不少。 但就是不少被荣国丈忽悠的那些商贾同样亏了不少。 但他们还算是机灵，毕竟前面接连吃过两次亏了。 所以曹贺叔侄二人，算了下这次收益亏损，脸都黑了，但脸色还算好。 随着大乾运河涨到三百文时，他们的资产都来到了几百万两之多。 结果这一波暴跌，又特娘的快回到解放前了。 好在他们卖的及时，最后还剩下了四十万两。 算是小赚。 “伯父，要不咱们还是不要在交易所玩了，这也太刺激了，小侄有些受不了。” 曹明摸着胸口，最近他是吓得不轻。 股价上蹿下跳的，心脏也是跟着不断起伏。 明明还年轻，这会他感觉心脏时不时会出现抽痛。 曹贺同样面色不大好。 “不玩了！不玩了！这玩意谁爱玩谁玩去！老子是不碰了！” 曹贺摆摆手，他现在也是心有余悸。 差点以为这次也要和上次一样血本无归，好在脱身的足够及时。 现在更是恨不得杀了那个老先生，可惜最近无论他怎么找，也是没看到那个老先生。 “而且最近听闻大渊已经打到了镇雄关那边去了。就眼下局势，鬼知道这大乾还能蹦跶多久。 总之股票咱们不能碰了！” 曹贺摇摇头。 —— 与此同时，军营之中，赵铭正和一众将领商议着。 这段时间除了张武和关闻这支安平军外，后续从峰登府，王奎也是率领长胜军约莫两千多士卒回来了。 在峰登府倒是还留下了五百多人。 “陛下，就在昨日，根据我大乾的细作汇报，这镇雄关已经有第一批西军抵达。 人数约莫在五千人左右。 故而末将以为，接下来大渊还想有所建树怕是难了。” 王奎出列沉声说着。 第452章 西军来了(中) 赵铭点点头，环顾一圈，“可知此番西军共计征调多少人过来？” 闻言在场众人思忖片刻，就见张文站了出来。 \"回陛下，根据曹文山那边传来的消息，此番西军约莫会征调三万精锐过来。 大有一副要扫清西南道所有不安定因素的架势。 微臣以为，除了大渊人，此番大燕朝廷还有意要对咱们动手！\" 此话让在场略微有些安静。 大燕的西军一直是悬在大乾头顶上的一把刀。 哪怕王奎算是这里唯一科班出身的，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但也不敢说能稳赢大燕西军。 毕竟人的影树的名，一支能够贯穿北燕和南燕的强军，就算是再怎么低谷，实力也不会多差。 更何况大燕北部边境，可是需要时刻提防数十万大渊军队的。 如此多军队，西军却还能扛住这么多年，可见这支军队战斗力是丝毫不逊色大渊蛮子的。 “众将士似乎没什么信心的样子？朕此前不是看着你们还挺有自信的？ 怎么？面对西军就懦弱的不敢说话了？”赵铭出言调侃。 见状张武连忙道，“陛下，末将不怕！西军算什么东西！只要给末将一万人，便可灭了他西军数万大军！” 张武完全是愣头青的说法，对于这种话赵铭压根就没在意。 目光只是看向王奎。 就见王奎想了想这才开口， “陛下，以末将所见。 此番大渊蛮子在镇雄关死磕了将近十日。 十日的功夫，他们迟迟无法拿下镇雄关。 可见死守镇雄关的郭武已经是拼了老命了。 兵法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此时的大渊军，已然是疲惫的衰竭之军。 而眼下西军明明已然抵达镇雄关，却没有想要主动出击的意思。 显然其主将绝非庸才。 这是想要等待后续主力，再稳打稳扎一点点蚕食打压敌军士气，直至最后一鼓作气拿下这支大渊军。 故而末将觉得大渊军长则三月，短则一月必定全线溃败！ 而这支西军的损失绝不会多！ 如若有三万西军精锐前来。 此战打完，其西军少说还能省下至少两万余众西军精锐。 两万余众，恕末将多言，此战目前我大乾就算能打赢，那也是惨胜！” 王奎这说的其实还是保守了。 其实他内心更想说的是，此战他没多少信心。 大概率要战败。 赵铭多少也明白王奎的一些想法。 现在大乾真正的精锐就三四千人。 也就是胜捷军三千人，外加安平军近千人。 至于安山军，还有如今组建的新军，其都算不得精锐。 加上精良的装备，比厢军自然要强许多，比之禁军也不会差。 可是比之西军，赵铭也没多少信心。 无他，比装备西军也不差。 没记错的话，西军可是有数千的神臂弩。 此番要清扫国土腹地内的大渊军，势必会抽调大量神臂弩过来。 其数量绝不会低于千余。 上千神臂弩，齐齐发力。 那绝对是铺天盖地的，犹如一场灾难！ 神臂弩，射程比之火枪更远，杀伤力比之火枪更猛。 相当于这个时期的狙击枪，只是精准度差了很多。 基本射程在两百四十步左右，相当于三百米左右。 但赵铭之前缴获过一批禁军的神臂弩，最远可以达到四百多米。 也就是说西军完全可以先来一波远程覆盖，无需讲究精准，就这样足够对敌军造成不错的伤亡和心理震慑。 其次，距离拉近至三百多米的时候，精准度也能提升上去。 并且穿透力极强，重甲在两百米以内几乎形同虚设。 加上西军多年血战，全都是铁血之兵。 远程他们有着不俗的打击能力，近战更是有着极强的战斗力。 你可以说西军骑兵远不如大渊，可步战大乾一点优势也没有。 赵铭唯一的优势就是火枪兵。 火枪兵能够在持续不断的快速射击，几乎没什么训练难度，能极快形成战斗力。 赵铭沉吟半晌这才道，“王千户你可有对敌良策？” 闻言王奎想了想这才抱拳， “陛下，末将觉得，为今之计，对敌良策没有！ 与西军作战，所谓的战略计谋，布阵，其实都大差不差。 西军甚至做的比之我大乾军队更好！ 故而想要拉平差距，就得继续扩军！ 至少需要两万士卒，五千火枪兵，三千骑兵！还须一支能够进行冲阵击溃敌军军阵的重甲骑兵。 数量至少要在千余！ 如此我大乾方有些许获胜之机！” 简单来说，计谋意义不大，重点是要拉平双方的人数上的差距。 似乎是怕赵铭无法理解，王奎还接着补充起来。 \"陛下，与西军交手绝不能大意马虎。 火枪兵至少是需要五千人，当然也可以说需要五千杆火枪。 我军本就没什么远程手段，弓箭锻造我大乾的锻造工艺远不如大燕。 但火枪却是我们的优势所在。 火枪配合刀盾手，虽不能挡住神臂弩。但也能挡住敌军的寻常箭矢。 毕竟神臂弩数量有限。 此外，我大乾更是在以逸待劳。 兴许大燕与大渊交手时会损耗不少神臂弩。 故而神臂弩需要考虑，但西军的寻常弓箭也需要考虑。 不仅我们需要五千熟练的火枪兵，我们甚至还需要额外的三千火枪兵。 以便前排的火枪兵战死，后续还有能接替其火力。 此外骑兵绝不能低于三千。 西军并非只有步卒，他们同样有着数量不低的骑卒。 故而三千骑卒需要随时作为策应，以防敌军对我军军阵冲阵，导致军心溃散。 同时也能随时进行骚扰袭击。 至于重甲骑兵，在末将看来，得慎用！ 西军的神臂弩即将，故而重甲骑兵绝不能轻易投入战场。 必须要在后面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故而与西军交手，前期的战损肯定是巨大。 但只要等西军的神臂弩弩箭消耗的差不多了，那就是轻骑兵配合重骑兵入场的时候。 西军近战也不俗，我军步卒想要撕开敌军军阵绝无可能。 这也是末将以为要一支千人左右的重甲骑兵的缘故！\" 第453章 西军来了(下) 听完王奎的描述，赵铭明白了。 这是哪哪都比不过啊！ 远程远程比不过，近战近战比不过。 简单来说要打，那就是一场血战，一场大乾必须经过的洗礼。 过不去，那就是死！ 营帐内的气氛这一刻颇为沉重。 “扩军吧！两万不够，那就三万！三万不够就五万！” 赵铭声音低沉。 闻言众人抱拳。 扩军这事儿对大家而言不算难。 眼下大乾接收了这么多流民，只要放话出去，便有一大群人嗷嗷叫着要参军。 不说流民，就算是大乾本土百姓，那也能凑出十几万大军。 且都是忠心耿耿那种。 “另外督促科研所加大对军械的锻造，重甲还缺三百套，那就一月之内务必锻造出来。 朕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朕需要在一月后看到合规可靠的三百套重甲。 此外火枪需要五千杆，眼下火枪总计约合一千五百杆，还剩下巨额缺口。 一月不行，那就两月，两月不行那就严惩！” 赵铭此刻展现出铁血一幕。 火枪现在的确比较难产，但这绝不是理由。 可以继续扩大产能，扩大人手。 钱他可以给！只要能在既定时间内产出足够数量的火枪，要多少钱他都能供应。 “另外，半月后，此前招募的那四千新军，即可开拔，将我大乾通往峰登府的道路打通。 沿途一共两个县统统拿下！ 一月后，这新招募的一万二新军，同样开拔，一月之内我需要他们拿下整个播州！” 随着赵铭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再度一惊。 这也意味着大乾这是真的打算站在台面上了。 当然赵铭这提议其实在眼下算是很好的抉择。 因为大燕肯定和大乾有一战，同样也是要解决掉这一些大渊军的。 故而这两个月的空档利用起来，一边可以练兵，一边也可以顺带着将地盘扩大。 这能为后续省却很多时间。 相信播州那边，估计没几个大渊蛮子，大多都是投靠大渊蛮子的土司兵。 那些人也有战力，可是大乾的新军虽说是新军。 可配合火枪和优良的甲胄，加上老兵以及将领的指挥，相信打赢肯定不成问题。 如此练兵，难度控制得当，也能让士卒见血，可谓是两全其美。 可赵铭这还没完。 “军队一旦开拔，之后半月后，建设队就会扩招人手，开赴前线。 你们打到哪里他们修到哪里。 朕希望看到，你们拿下播州之后，我们大乾的水利和公路就能修到哪里。” 说着赵铭顿了顿，环顾一圈， “即日起，书吏差役这等基层干员，我大乾将会再度扩招。 第一批人数扩充至万人！” 后续赵铭又说了一些。 这一刻大乾这台商业机器迅速转变成战争机器。 一切都开始为这台战争机器服务。 走出军营，赵铭还在思忖着应对西军之事。 西军与大渊在西南道博弈，按照稳打稳扎的打法，长则三月，短则一月也就结束了。 赵铭姑且定为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的时间，赵铭需要让大乾能拿得出一支两万人可堪一战的军队。 “陛下！” 就在这时，一旁的张文拱了拱手， “陛下，一口气扩军两万，又要大肆锻造兵刃甲胄。 对眼下我大乾的积蓄而言，自然不算什么，负担起来绰绰有余。 只是陛下，您看那赛马场和足球场之事能否暂缓？” 虽说同时上手这么多工程，大乾不缺人，也不缺银子。 但大乾现在的开支可不仅仅这些。 刚刚赵铭可都说了，军队打到哪里，这水泥公路就修到哪里。 修了公路，后续肯定还需要修缮水利。 同时拿下县城是不是还需要大量书吏去管理？ 正常治理一个州府之地，自然不需要花费太多银子。 往往一些官员来到州府之地为官，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花费一毛钱。 仅仅和当地的士绅们打好关系，暗戳戳的透露出此番投资我，之后肯定不会亏待你们。 所以官员为官，很多时候就是依靠当地的士绅商贾们投资一笔钱。 富庶之地，可能筹措着就能弄出十几万两，贫穷之地可能连筹措个几千两都够呛。 就凭借这么点钱，地方官不仅能中饱私囊一部分，还能顺带着把地方给治理了。 当然真正能落在实处的少之又少。 故而这年头官员治理地方真花不了几个钱。 可大乾这不是啊！ 大乾这动不动就是朝廷全权负责基建项目。 水利，官道，这些直接一揽子全给包了。 赵铭当然也不想这么做。 可是就眼下西南道这情况，他不得不这么做。 水利和交通，起码是朝廷必须要承担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想先富先修路。 只要修好路了，接下来地方才能发展起来，后续也无需朝廷太多支援，甚至还能反哺朝廷。 故而赵铭不仅播州要拨款，日后拿下西南道也需要拨款。 让地方士绅富商负担，那是不可能的。 大渊这次可以说是把西南道搅了个天翻地覆，就这破民生，再逼他们筹措钱来修缮，那真是把人往绝路上逼了。 赵铭想了想摇摇头，“赛马场和足球场不能停工！” 基建要搞，可是赚钱的工程那也不能停啊！ 这赛马场和足球场可是他后续赚银子的关键之一。 其实现在大乾已经培养了不少有钱人。 其中大乾本地百姓居多。 这些百姓虽然特别富的没几个，但大多数都脱离了小康，平均都能有个上百两的资金。 可别小瞧了这上百两。 大乾安平县和浮山县两地早期民众，加起来可是有将近十万之多。 也就是说总计算下来，就大乾早期的本地民众，其家中全部家产算下来有个千万两之多！ 而这只是普通民众，这还没算上本土的富商士绅乡绅阶层。 虽说这一阶层的人，被赵铭折腾的不轻。 但习惯之后，他们反而开始顺势而为，不少人也是赚了盆满钵满。 也有人跟不上时代自然是越来越惨，逐渐跌落这一阶层。 可那些继续富有之人，其资产加在一起，就方平的估算。 少说有两千万两。 第454章 良性循环 而外地富商也分为好几个层次。 其一，就是努力积极拥抱大乾这片市场的。 这群人虽然期间也被折腾的不轻，但坚持下来的都赚了。 加在一起的资产也有个两千万两。 其二，就是摇摆不定的，这群人资产就少了，估摸着也就堪堪到了千万两。 其三，就是特别不适应的，来这儿只想赚快钱就走的人。 这群人可能曾经比较富裕，但都在这里都是资产严重缩水，也是人数最多的一批人。 然而他们这么多人，加起来仅仅才五百万两，可见不少人都快接近返贫的地步。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一批不明身份的外地资产。 按照赵铭的估算，这批资产肯定不是西南道本地的。 估计是大燕其他地方的商贾，听闻这儿能发财，这才过来的。 这群人怎么说呢，也很惨。 主要他们大多都是想在股市赚一波快钱就走的。 结果亏了个底朝天，人数也不少估摸着有个四五百人。 但加起来的银子可能才一百万两。 不过这是之前，但前不久，根据方平的统计。 这个数额变了，变成了六百多万两！ 听方平的意思，好像是有一个人，似乎对股市的操作十分擅长。 对方在交易所的账户，最近一个月来，几乎就没亏过钱。 大跌的时候，对方总能及时撤退，大涨的时候，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入场。 并且前不久这人竟然还玩出了后世主力控盘的感觉。 让赵铭很是感兴趣。 对方登记的身份牌上写的是荣发达。 但赵铭觉得可能是假名。 这年头但凡是外来富商，几乎八成左右都会用假名。 对此赵铭也见怪不怪。 而就在这时，张文有些为难道，“陛下，您的预期可能太好了。” “嗯？”赵铭狐疑。 就见张文一脸苦笑， “陛下这大乾水泥，我大乾朝廷出资使用，自然是可以用低价修路。 可是想要修遍播州，这花销可不少啊！ 算下来，少说得一百万两。 加上水利，您肯定也是想要用水泥修缮。 这必然又是一大笔钱，微臣估算，水利不同于公路。 需要对河渠进行清淤等工作，更是需要一大批劳工。 人手方面咱们倒是不缺，可您要是不发工钱倒好说。 可要是加上工钱，少说得需要两三百万两！ 这一来二去，光是播州的基建咱们就砸进去三四百万两了。” 说到这里张文顿了顿， “可这还不算完，拿新兵征战播州，军费也是一笔。 以及要锻造如此多军械，这儿便是百万两！ 四五百万两已经是目前保守估计了。 这些当然不算什么。 最近我大乾在股市赚了不少银子。 加上大家因为股市，对我大乾银行已经初具信任。 目前我大乾的国库数额有一千五百万两。 大乾银行有三千万两储蓄。 根据微臣的估算，我大乾短时间可挪用的资金有三千万两。 至少是需要有一千五百万两的资金放置于大乾银行方便周转，以免百姓对银行造成挤兑。 陛下！ 这三千万两看似很多。 可咱们大乾花钱也多啊！ 光是这月，我大乾就已经支出了两百万两。 如若加上后续的播州之事，又是五百万两出去。 赛马场和足球场，陛下您是想要修缮的又大又宏伟。 且都需要用砖石水泥结构修缮。 加在一起，少说需要八百万两！ 而这已经是一千七百万两出去了。 可是后续西军之战，还有您要的收复治理西南道.....” 说到这里，张文已经说不下去了。 因为花钱的地方太多太多了，他就差没有抱着赵铭的大腿，苦苦哀求。 陛下啊！收收神通吧！ 您老人家赚银子是真的能赚，可是花钱那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啊！ 这白花花的银子说花就给花了，丝毫不心疼的。 给家里留点家底吧！ 看着张文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赵铭也是有些尴尬。 自己貌似的确有些太大手大脚了。 可是重生而来，又能赚银子，还这么抠抠索索他还真做不到。 关键是，大乾不想走以前那些朝代的老路，必须要一开始给大乾定下基调。 钱一定要花，钱一定要流通起来，不然这国家宛如一潭死水迟早要完蛋。 赵铭可太清楚经济的重要性了。 古代历朝历代，抛开那些小国寡民的先秦时期不说。 就好比唐宋元明清，以及当时的世界格局。 一个国家的强大，往往是从经济开始的。 就好比明朝。 可以发现，从大明一点点滥发大明宝钞，大明宝钞失去公信力。 以及大明的土地兼并开始逐渐严重后，大明就不可抑制的走下坡路了。 纸币这玩意不能随意滥发，滥发就是在透支一个国家的未来经济。 而解决土地兼并在当下很难解决。 但也很容易。 那就是让百姓知道，单纯依赖土地，只会让你越过越穷，那百姓就会逐渐脱离对土地的依恋。 而想要做到这点，就得让钱流通起来。 而想要做到这点，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一个最直观地例子。 那就是十六世纪初开始西欧那边的大航海时代开始。 西欧诸国就逐渐发现土地没那么重要了。 尤其是随着越来越多前往大海的人回来，人们发现，自己祖辈辛辛苦苦盘下的土地，经营着偌大庄园成为庄园主。 结果还没有人家出一次海赚得多。 久而久之，大家都心态失衡了。 当时就有许多人心动，卖掉家里的产业展开一次伟大的冒险。 成功的能发家致富，但失败的就丧生海外。 可是在那种疯狂的年代，大家渲染的都是海外遍地都是金子，弯个腰就能捡钱。 而大航海时代，也是加快了国与国之间的贸易。 而本国的贸易也是激增，出海的人有钱了，回国后自然会花天酒地大手大脚。 同时也会刺激造船业，还需要大量的船员。 资金在短时间内开始疯狂流通。 自然就不存在所谓的土地兼并，这时候的土地根本不值多少钱。 赵铭想做的就是这点。 乍一看的确朝廷一直在疯狂向外撒钱。 可是只要赵铭能保证朝廷能源源不断将这些钱收回来，那就不用担心。 甚至这样做的还有极大的好处。 那就是钱会流通那些参加基建的劳工手中。 劳工手里的钱，也会用于购置生活用品，开销。 当他们积攒到一定数额的银子后，感觉家中闭塞还会购置宅子。 当然，他们手里绝大多数银子会流到商贾手中。 而商贾们的银子又会兜兜转转来到大乾国库里面。 如此一个良性循环也就出现了。 第455章 金融巨兽 也就是眼下大乾还没有沿海的疆域，不然赵铭是真不用搞这么多花样。 所以赵铭不得不如此，就像是后世的那个强大复兴国家。 其实最初也是国家在兜底，同时再一点点放开金融这头巨兽。 没有哪个王朝不依靠金融的，那些小国寡民的年代除外。 先秦时期情况特殊，好比周王朝，乍一看延续时间很长。 可真的很长？ 未必，因为那根本不算是大一统王朝，只能算是各过各的王国。 只不过平日大家都知道头顶有个名义上的老大，这个老大给面子叫你一声老大。 不给面子你算什么东西？ 就算是宋朝，其实金融利用的也不算特别好。 比如宋神宗时期，皇室都有些揭不开锅了，那怎么办，就只能开始变法。 之所以说宋朝金融没玩的特别好，那是因为还是存在土地兼并行为，以及各种利益集团。 庞大的官僚集团导致宋朝的负担极重，加上很多业务其实都不归国有。 所以王安石推动的，无非就是国营企业，国家物流，国营金融，国营贸易。 以及对利益集团的税收。 当时王安石搞的就是这些，想要把一些东西收归国有。 可是大家都在桌上吃得好好的，你突然想要开始掀桌子，这谁能干？ 于是乎变法失败，就开始搞交子这种纸币。 想要通过这个当成刺激经济发展的油门。 货币手段其实就是掌握一个放水的问题。 当时的宋朝不放水不行，不刺激不行，权贵阶层有钱，但底层老百姓没钱啊！ 可又没法动权贵阶层的利益，那怎么办？只能放水，印钞。 于是乎通货膨胀开始，然后纸币成了废纸。 朝廷把老百姓当成了韭菜，割完一波又来一波，不断的延续国家寿命。 可是这样只会导致穷者更穷，富者更富。 甚至宋朝的这种把金融开足马力狂奔的行为，竟然还出现了国传国的现象。 当时的辽国受到宋朝经济影响极大，所以辽国也是跟着一起梭哈。 因为辽国缺乏金融人才，所以辽国崩溃的更快。 经济崩溃下的辽国能怎么办？只有两条路。 要么向内的进行政治重组，也就是进行一波利益集团的洗牌。 但很显然顽固的官僚集团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于是乎只能选择第二条路，那就是吞并当时的北宋。 可这也导致金国的趁虚而入，而金国建立之后，就开始延续辽国的路子。 直接对北宋开刀。 金国当时也不能对自己人开刀，无他。 金国当时的本国人才多少？ 不过就是几千人拉起来的小团伙坐大的势力，实际的人口根本不多。 再说好不容易打出来一点苗头，大家都还没开始享受呢，你这就开始过河拆桥，那这队伍还怎么带？ 所以只能对外扩张，把矛盾转移到其他国家身上。 于是乎金国也被传染了这种金融病。 加上他们又没有机会一口气把北宋灭了，反而拖入了持久战。 但也勉强让他们喘了口气。 但他们内部的经济还是十分糟糕，也是飞速崩溃的源头之一。 当时北宋国内重组的模式有两种。 一种就是王安石模式，另一种就是秦桧模式。 王安石模式，也就是正向重组，秦桧模式就是逆向重组。 而往往搞内部重组比国际重组，也就是对外扩张转移矛盾。 前者要比后者难的多。 何为内部正向重组，其实就是对一些官僚集团和既定利益集团进行打压，但对皇权影响不算太大。 这样一来百姓其实还是得到了实惠。 而内部的逆向重组就不然。 逆向重组，其实就是把君主的股权压缩到更小，对人民的剥削更大。 同时对官僚集团和富裕阶层没太多影响。 如此秦桧才有本钱继续维持对金国的进贡。 一方面他还不会得罪当时本国的既得利益者，就是苦了百姓和皇帝。 百姓反正在朝堂上发不了声，这无所谓。 而皇帝就算能发声，可是士大夫这么多张嘴，皇帝也是独木难支。 所以秦桧后边必死，是既定的！ 而秦桧这种模式发展到极端会变成怎样？ 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一个超级的利益集团。 一个超级的资本集团，甚至本国的军事他们都不会太过在意。 更多地是寻找军事外包，两者合作，废掉君主，他们在一个桌子上谈一谈就能把事情敲定。 而宋朝也有过一段时间的这种模式。 那就是寻找大元作为军事外包政权。 只是很可惜，玩脱了。 人家根本就不是打工仔，人家要翻身做主人。 而之后的大元情况又有些不同。 其实很多人都低估了那时候的大元。 觉得好像那时候的大元好像除了打仗，领土比较大，似乎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仔细追嗍，能够发现，全球金融化，其实从大元就有开始的苗头。 当时大元发行的钞票，其实是全球通用的，可以理解为当时的美刀。 只不过当时的经济全球化没那么繁荣，很多都是未开化的世界。 但那时候的大元货币还是很坚挺的，基本上很多国家都认可。 但结果就是大元的高层，喜欢把金银财宝浪费在供养喇嘛身上。 所以就是这些低级趣味，直接导致他们本国的央行储备都浪费了。 于是大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直接崩溃。 随着金银这些硬通货储备严重不足，那么纸币也就失去了价值。 可以说大元其实还是走南宋末期的老路，也就是延续极端利益集团模式。 他们喜欢将税收都承包给士大夫和资本家。 而他们自己完全不管。 这其实是一些懒惰的掌权者特别喜欢的模式。 因为真的超级爽，不需要你动脑筋。 底下的人自发的帮你收税，结果就导致底层百姓遍地赤贫。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这也是赵铭十分敬佩老朱的原因。 在这种极端剥削下，还能组织起一个草台班子杀出一片天。 要资金没资金，简直难得一批。 早年的造反，其实或多或少还能得到不少士大夫的支持。一些地方有钱人的支持。 但老朱真就是白手起家，全都是杀出来的，抢出来的。 第456章 大乾福彩 “劳工的工钱不能不给，还是要按之前的规矩足额发放。” 赵铭先点明主题， “另外赛马场和足球场也不能停滞，继续！ 至于银子嘛....现在不是还有吗？先顶着。” 说着赵铭摩挲着下巴。 “这样吧，朕想到一个来钱快的法子。” 听到赵铭这么说，张文心里一突，知道陛下又想到了坑人的法子。 虽说陛下不坑穷人，但在大乾的这些商贾和权贵们可是遭老罪了。 所以但凡是大乾高层将领和文臣，几乎都十分理性的不掺和任何大乾制定的那些玩法里面。 什么股市，什么投资，大乾的这些第一批新贵，压根都不碰。 本来他们稳定跟着陛下混还能一点点发家致富，这要是碰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倾家荡产。 当然赵铭也不允许大臣们去买股票，基层干员他可以不管。 但高层知道的消息足够多，下场去玩，其实是不会亏钱的。 但也因为这点，赵铭是不可能让他们下场去玩的。 “这几日，你这样....” 赵铭这一聊就足足聊了一个时辰。 张文一边点头一边暗暗记下，听完赵铭的计策后。 他心里忍不住对陛下竖起大拇指，陛下到底是陛下！ 这赚银子的想法真就是一个接着一个。 这种想法他怎么之前没想到？ 张文心中对赵铭由衷的佩服。 同时也暗自感慨，百姓们想要从陛下这儿赚银子，除了脚踏实地，真就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因为陛下看着大方，实则也真的抠门。 各种法子能掏空你的钱袋子。 次日一大早。 在不少商贩才刚刚开门，不少百姓才刚刚摆出摊位。 就有一些百姓看到有一家特殊的铺子开业了。 要是一般的铺子，大家自然不慎在意。 可是这铺子上面写的的字，则是以大乾开头。 一般这二字开头的，往往意味着这是大乾朝廷官营的产业。 “大乾福彩？这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这词汇没见过，里面也不见有什么货物买卖啊！” 众人一边议论，也是一边探头张望。 就连附近店铺的伙计也是好奇的朝这边张望着。 王子琦今日如约的走着这条路，准备先去交易所瞧个热闹。 然后同样是被街边的这铺子所吸引。 他看了看没看什么名堂来。 就在这时，总算有百姓鼓起勇气入店询问起来。 王子琦也是稍微走近了几分，这一听，算是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好像这是朝廷创办的，乃是一种类似于关扑玩意。 关扑不仅在宋朝有，大燕也是有的。 其实就是类似于商人将商品作为奖品，人们通过铜币进行参与，获胜者能够得到商品。 但王子琦听明白了，这福彩，不同于关扑。 好像是只要在面前那口大箱子里摸，如果运气好摸到了中奖的纸张，那就能获得大奖。 大奖也不是什么商品，而是一大笔银子。 只需要一枚铜币就能参加。 而奖金则是，十两，五十两，百两，一千两，五千两，一万两不等。 据说最高能够拿到十万两奖金！ 听着里面那名店员的描述，在场不少人都呼吸沉重起来。 十万两！这可是十万两啊！ 只要一枚铜币就能参与到这种玩法之中。 就连王子琦也心动了。 “十万两，如若我运气好，这要是中十万两那我....” 好吧，想了想王子琦发现自己心动，但也没那么心动。 因为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资产早就不止十万两了。 在交易所，他不知不觉已经赚到了三四十万两银子。 有这么多银子在前，他脑子变得格外清醒。 只是他清醒，不代表其他百姓们清醒。 已经陆续有百姓交了钱上前玩了起来。 “我来！” 就见一名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给了一枚铜钱就在那名店员的示意下伸出手往里抓了起来。 结果这一抓，抓出来一张白色纸张。 见状店里伙计笑着摇摇头，“这位兄弟，很抱歉，白色便是没中奖。 下次，下次再来！” 闻言那汉子眉头一皱，他就是个普通劳工。 因为年轻力壮，最近他倒是加入了建设队。 一枚铜钱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犹豫片刻，他还是一咬牙又是给了一枚铜钱。 结果还是白色，没中。 可他就像是上头了似的，又是接连抽了几次。 结果足足抽了十次，竟然一次没中。 这让他脸上涨得通红。 十枚铜板他还承受得起，一咬牙还是作罢推到一旁。 铺子里一共有二十个箱子，每个箱子都有一名伙计。 这会已经有不少人陆续开始抽奖了。 王子琦看了看时间，倒也不急，就在旁边瞧个热闹。 这一看就看了一刻钟，他发现这中奖概率还真不高。 起码现在上百人加起来都抽了好几百次了，结果连一个中奖的都没有。 就算如此，抽奖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可是又是一刻钟过去，见还是没有任何一人中奖。 百姓们也不是傻子，这热情也是逐渐褪去。 更是有人骂骂咧咧。 “被骗了！肯定是被骗了！什么中奖，我估计这里面压根就没有奖！” “就是，我怀疑他们根本不是朝廷的人，说不定是那些商贾在这儿打着朝廷的名义骗钱的。 我要举报！” “对！我要举报，我要向衙门举报！” 大家开始义愤填膺。 而就在这时，一个看着就十分瘦弱的汉子一咬牙交了一枚铜钱。 这汉子不是别人，赫然是前不久加入大乾的胡庆。 原本有些发福的他，经过这段时间的劳作，他身上那种虚胖已经全然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精悍，甚至看着还显得年轻了不少。 对于他而言，这段时间的确是比较苦。 可是习惯之后他反而喜欢上这种日子，吃饭也更香了。 想想以前，他自己吃饭，饭菜稍微差点，他就没什么胃口。 现在不仅吃饭香，这睡得也是香。 就是日子苦确实是苦。 白天要工作，还要负责接送两个娃娃。 好在两个娃娃比较懂事，倒是让他少操心不少。 可他这内疚啊！ 人到中年，结果还要让家里娃娃跟着自己一起受苦。 故而最近他在劳工队伍里十分卖力。 这一枚铜钱还是队长赏给他的。 纯粹私人赠予，毕竟每月考评还没到。 他放入箱子里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生怕这一下也是血本无归。 第457章 好买卖 等他颤巍巍将一枚纸张拿出来时就愣住了。 因为这张纸不是白色，而是红色。 还不仅仅是红色这么简单，上面还用钢印印着一串阿拉伯数字。 “这位伙计，您看看这是什么？” 胡庆有些激动的将纸张拿到面前的伙计旁。 闻言伙计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把纸张拿到近前仔细观看了一下。 看完他也是有些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旋即一把操起旁边鼓槌，朝着墙边的一面铜锣猛烈敲击起来。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啊！对了这位仁兄姓甚名谁？” “哦哦，在下姓胡，单名一个庆字！” “哈哈！恭喜这位胡兄弟，鸿运当头，中奖一万两大奖！今日第一份大奖产生，恭喜恭喜！” 这名伙计一边抓着胡庆的手举过头顶，一边卖力吆喝着，生怕大家不知道胡庆中奖。 闻言人群中瞬间安静片刻，旋即就开始浮现出密集的议论声。 能看得出，大家都有些不可置信。 刚刚还在怀疑呢，怎么这么快就有人中奖了？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却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就见那名伙计邀请胡庆在他们铺子里最里面的一面红色墙面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 那名伙计当场就给出了十张大额的千两面额的大乾钞票交给了胡庆。 拿到钞票的时候，胡庆面色潮红。 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随便一下，还真能中奖。 一枚铜板在大乾可能也就能多吃一个包子馒头。 本来他是想给买一小块糖给孩子们分一分的，现在好了，就算是天天吃糖这也吃不完了。 “真的假的？还真有人中了？” “那还能有假,这钞票不是当场给了吗？”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对视一眼后，一群人再度一窝蜂朝着铺子里涌去。 既然有人中奖，那凭什么不能是自己。 这次买大乾福彩的人明显多了。 这人一多，自然中奖的概率也是激增。 就在一刻钟过后，很快又有人中奖了。 一名妇人高高扬起手里的红色纸张，生怕别人抢了去，还一边大喊。 “我中了！我中了！这位伙计您看看这是多少？” “这位大婶，您自己也可以看得，这上面是用我大乾的数字标注了。 恭喜恭喜，您中了一千两！” “一千两？当真？” “当真！自然当真，在我大乾福彩买卖，但凡中奖，必定兑换！” 说着那名伙计就开始为这位大婶走流程。 同样是留下名字后，一张千两面额的钞票就放在大婶面前。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眼睛都绿了。 搞什么？ 别人都能中，自己就能摸个空？ 这不应该啊？肯定是自己摸的不够多！ 于是更多人开始买大乾福彩。 王子琦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忍不住暗自咋舌。 当资产多到不会为一些小利益迷了眼后，人也就更加理性。 在他看来，就半个小时的功夫，这大乾福彩至少赚了一千两。 因为有人直接砸了一两银子连续去摸，结果还是什么都没中。 诸如此类的人还不少，这极大的增加了大乾福彩的利润。 可是就这半个小时的功夫，大乾福彩就接连有两人中了大奖。 一个一万两，一个一千两，所以现在王子琦还有个困惑。 这样不还是亏嘛？ 难道这是朝廷在百姓们谋福祉？ 不应该啊！ 大乾朝廷是好，可王子琦绝不相信能好到这种地步。 抱着这种好奇和疑问，他甚至忘了要去交易所转一转的想法。 就这么一直待了两个小时。 平时他都是提前两三个小时起床的，就是为了能在交易所多看看。 这下全都浪费在这里了。 但这两个小时也不全然没有收获。 他估算了一下，两个小时，这大乾福彩至少赚了三千两！ 但后续再也没有那么大的奖项被人摸出来了。 最多的就是十两，还有一些五两，一两的小奖。 这些奖项倒是被人摸出来不少。 但这些加在一起，顶多也就三百两。 也就是说，抛开一万两这个变数之外。 大乾福彩其实目前看来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利润！ 看了看时间，王子琦没有在这儿多留。 只是这一路走来，随着抵达县衙政务大楼门口。 他这才发现，这一路上，貌似有好几家这样的大乾福彩。 平均一条街就有一家，大乾目前有一百条街。 如若真要是每条街都有一条，那这什么大乾福彩利润高的可怕啊！ 王子琦感觉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但这些并不是他能多想的，低着头快步进入衙门。 同样关注到这点的还有荣国丈。 他这人平日除了交易所，就是喜欢在大乾的大街小巷逛逛。 因为这在他看来，很有意思。 到处都透着新鲜。 就好比今日的大乾福彩，看得他异彩连连。 “好买卖！好买卖啊！我怎么以前没想到这买卖？” 荣国丈眼光比之王子琦更加老道。 \"有手段有计谋，每一家大乾福彩，貌似今日一早，大奖的概率都很高。 可是后面大奖的概率就很低了。 看样子这是想要让百姓引起关注啊！ 还有那个把名字留下....\" 荣国丈越想越是吃惊，这买卖简直把人心考虑到了极点。 人家一开始其实就是在做局。 估计奖项的概率也是人为控制的。 留名，则是让大家都知道，有人中过大奖，让大家更有动力去买。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圈钱的圈套。 不仅留了名字，还在名字旁写下了中奖多少多少！ “老夫前半辈子真是白活了，老夫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多赚银子的门路。 何苦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想方设法捞银子。” 荣国丈这一刻对这什么大乾，那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这大乾绝对有高人指点！ “老爷，这买卖确实好，要不咱们也在大燕那边广而推之？ 相信只要咱们和陛下提一下其中的利润，陛下肯定会乐意至极的！” 老仆在一旁也是看得心动。 这买卖绝对一本万利。 闻言荣国丈也是不由点点头。 “此事回头老夫写一封书信，想来此物如若能推广，必然广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