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太子位？我转身掏出大炮》 第1章 第1章 大炎王朝，昭武十九年。 沿海一带，海寇猖獗，朝廷派兵围剿，铩羽而归。 战报传回京都之日，太子秦川醉酒，题淫诗于女娲神殿，百官弹劾，皇帝震怒，贬黜其太子位，发配沿海小郡就藩，小郡名为南楚。 ...... 南楚郡，郡城三十里外，官道。 “今个老百姓啊，今个真高兴......”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秦川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哼着小曲。 秦川对面，坐着一个身穿窄袖素衣马面裙的俏丽女子。 她看着哼唱不知名小曲的秦川，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开口。 “少主，陛下罢黜了您的太子位，又将您发配到偏远封地做藩王......您还如此开心？” “太子位？” 秦川呵呵一笑，扭头看向那俏丽女子，这是他的贴身护卫唐婉柔，是他故去的母后留给他的。唐婉柔自幼与他一同长大，对他忠心耿耿。 “那就是个催命符，老子早不想做了。 而今出了东宫，真是天大的好事。 待到了封地，老子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一边说着，秦川手掌伸出窗外，比划了一个起飞的手势。 唐婉柔桃花眼扑闪着，有些莫名其妙。 被废了太子是好事？ 废黜太子的诏书下来时，少主可是哭的死去活来，甚至在赴任的路上生了大病，陷入昏迷。 怎么这昏迷一醒，少主仿佛换了个人，一点也不伤心了，反而开心的像登基了似的？ 心底想着，唐婉柔脸色一变。 莫不是少主他承受不住打击，昏迷醒来后......人傻了？ 没能照顾好少主，我愧对了娘娘临终前的嘱托信任。 一想起秦川故去的母后，唐婉柔心中更是哀伤复杂，充满了愧疚。 但她哪里知道，此时在他面前的秦川，早已不是原本的那个废物太子爷了。 原主早已病死，此时的秦川穿越而来。 这几日，他已经把原主人的记忆融合了个七七八八。 原主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贪图享乐，声色犬马不说，作死还能作出花，朝廷剿寇战败的节骨眼，他竟然喝醉了，跑去女娲神像上写歪诗。 皇帝震怒，直接废了其太子之位，发配边陲小郡，让其做藩王了。 但母族衰败，势力单薄的他，此时退下太子位，躲开皇权争夺，却是歪打正着的大好事。 秦川嘴上说着，看向身前的唐婉柔。 她生得精致的鹅蛋脸，一对漂亮桃花眼，肌肤欺霜赛雪，脸蛋白里透红，好像一颗多汁的水蜜桃。 肌肤若雪，面赛桃花，这么美的女人，当得起尤物二字。 如果不是原主记忆里，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是他的贴身护卫。 他还以为这个长相甜美，体香肉软的女孩，是他的暖床丫头呢。 看着唐婉柔，秦川心生怜惜，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道。 “别哭丧着脸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到了封地后，慢慢你就明白了。” 唐婉柔身躯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川。 少主在安慰我！ 语气还这么温柔？ 以她对秦川的了解，一般这个时候，秦川只会扔下一句‘哭丧着脸给谁看？晦气！’ 如果心情再不好，还会用藤条抽她，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温柔地安慰她。 看着唐婉柔那见了鬼的表情，秦川愣了一下，眼神微动，透过唐婉柔衣领缝隙，注意到她白嫩的脖颈上，有一道泛红的血痕。 原主虽然废物，但性情却是暴虐，一有不顺心的事，便会拿唐婉柔撒气。 这道血痕，就是前些日子，原主在得知太子之位被废，拿唐婉柔撒气时，用鞭子抽的。 秦川心里大骂原主王八蛋。 这么美艳动人，又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丫头，他怎么下得去手？ 他能感受到，在他触碰唐婉柔时，这丫头身子微微颤抖，那是她对原主人长久以来暴行的本能恐惧。 这让秦川更是怜惜眼前的丫头，他手指微动，掠过唐婉柔的脖颈伤痕。 “之前都怪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打你了。” 唐婉柔闻言，惶恐不已，扑通一声跪在马车中。 “不怪少主！ 都是奴婢做的不好，惹得少主生气，只要少主不要嫌弃奴婢就好。” 唐婉柔跪在车厢中，整个人匍匐在秦川脚下。 这个姿势，从秦川的视角看去，她马面裙下劲爆的曲线，一览无余。 那夸张的腰臀比，简直让人窒息。 这身材简直人间极品，前世那些天天晒蜜桃臀的女博主，跟唐婉柔一比，简直弱爆了。 难以想像，这丫头那甜美的脸蛋，竟然搭配着这样诱惑的身材。 人间尤物，不过如此。 眼前的风景固然美好，但唐婉柔这突如其来的一跪，着实让秦川有些不适，他赶紧伸手去拉唐婉柔。 “你快起来，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嫌弃你？ 母后故去这么多年，你在我身边，忠心耿耿，我心里都清楚。 婉柔，你现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少主他叫我婉柔？不是扫把星、小贱人...... 还说我是他最亲的人？ 唐婉柔眼圈泛红，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泛起泪花。 少主这次醒来，真的变了，变得好温柔...... 这是梦吗？ 她好怕这是一场梦。 唐婉柔看着秦川怔怔出神，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有些恍惚。 “咴———” 突然，马匹嘶鸣声响起。 紧接着，喊杀声、打斗声传来。 刺客！ 马车之中，秦川精神一震，有人要杀我！ 念头未落。 “咔嚓！” 一柄巨斧劈开了马车木板，向秦川当头砍下。 秦川瞳孔猛缩，周身汗毛倒竖，剧烈的死亡危机袭来。 事发突然，这一斧势大力沉，来势凶猛，秦川根本来不及躲避。 这一斧子要是砍实在了，秦川这次穿越之旅，也就到此为止了。 电光石火之间，唐婉柔动了。 她身形快若闪电，腰身扭转，一脚踢在那斧子的平面上。 “轰！” 蛮横巨大的力道下，整个车厢四分五裂，木板横飞，木屑飞溅。 车厢没了，秦川暴露在空气中。 七八个蒙面人，手持厚背刀向秦川杀来。 唐婉柔一步上前，将秦川挡在身后，手中长刀出鞘。 “锵…锵…锵锵锵锵———” 刺耳且急促的兵器交击声传来，秦川耳膜一阵嗡鸣。 他根本看不清唐婉柔如何出手，只见得刀影翻飞，热血飞溅。 那七八个蒙面人没撑过几招，便已经身首异处。 卧槽！ 这丫头这么猛？！ 秦川实在没法将刚才那个我见犹怜的少女，和现在这个刀刀致命的人形杀器联系到一起。 这太特么反差了！ 唐婉柔寸步不离秦川，身形闪动，手中长刀翻飞，寒光迸射间，一个又一个冲杀过来的蒙面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互送秦川去往封地的那些护卫，也是奋起杀敌。 尤其是唐婉柔统领的十一个女子侍卫，她们各个武功高强，那些刺客没有一合之敌。 刺客的数量与护卫数量原本差不多，但是无奈唐婉柔还有那些女子侍卫太强悍了。 没过多久，在原本百人随行护卫只剩下十几人时，蒙面刺客除了被杀，就是被擒。 唐婉柔担忧地看着秦川：“少主，您没事吧？” 她怕秦川刚大病初愈，再因为刺客受到了惊吓。 “我没事。” 秦川摆了摆手，他比唐婉柔想像的要镇定的多。 上辈子的特种侦查兵生涯，让他有着远超常人的坚韧心性。 他坐在已经变成了敞篷马车的车板上，看着遍地的尸体，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果然如我所料，还是有人按耐不住了...... 会是谁呢？ 第2章 第2章 二皇子、三皇子吗？ 我已经被废了太子之位，又被发配边陲做藩王，按理来讲对他们已经没有了威胁...... 当务之急，是查出来谁要杀我。 “婉柔，把被擒的刺客带过来，我要亲审！” “少主，他们都死了！”唐婉柔惊呼一声。 “死了？”秦川亲自上前查看。 片刻后。 “他们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了，这是专业的杀手，被人雇佣的。” 秦川的沉着冷静，让唐婉柔有些发愣。 少主虽然脾气暴躁，但很胆小，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惊魂未定吗？ 他怎么比我还镇定，他不害怕吗？ 大病之后，少主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但这样沉着冷静的秦川，让她心底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这安全感涌上心头的同时，忧虑随之而来，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完全没有线索，这怎么办？是谁要杀少主？ “不对劲！” 秦川的声音传来，将唐婉柔思绪拉回。 “自我醒来后，便下令改道而行，并没有按照朝廷规定的路线，向封地走。 那这些杀手是怎么找到我的？”秦川的眼神愈发危险起来。 看着秦川犀利的眼神，唐婉柔心尖一颤。 在那眼神中，她感受到了惊人的杀气。 “婉柔，把那些随行护卫，全都押过来！”秦川冷声下令。 “是，少主。”唐婉柔身子不自觉的挺直。 此时的秦川，整个人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不多时。 仅剩的十几个随行护卫，被女子侍卫们押到马车前。 秦川在他们身前缓慢地踱着步子，森寒的目光，依次扫过他们每个人。 唐婉柔和她统领的女子侍卫，都是他母后留给他的，这么多年，一直在他的身边，不可能出卖他。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些随行护卫中有奸细。 “谁把本王的行踪泄露了？自己站出来，本王可以给你留条活路。” 秦川语气森寒，双眸锐利如鹰隼。 十几个护卫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秦川陡然大喝：“说！” 十几个护卫跪在地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惊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王爷，我们冤枉啊。” “冤枉啊，王爷......” “......” 随行护卫们接连喊冤。 “不说是吧？” 秦川猛地抽出唐婉柔腰间长刀，他故意露出暴虐癫狂的样子，好似刚才的刺杀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不说，那你们就都别活了！” 暴吼一声，秦川长刀抡起来，照着那些护卫就砍了过去。 秦川突如其来的一刀，护卫们都没反应过来，身体本能地僵在原地，吓得闭上了眼睛。 但有一个中年护卫在秦川刚抬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向后挪动。 这细节虽小，但被秦川敏锐地捕捉到了。 秦川手中长刀，最终停在了一个护卫脖颈两寸的位置。 那护卫直接吓得晕死了过去，他身旁的护卫已经吓尿了。 秦川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落在那个中年护卫身上，缓步向其走去。 “说，你把本王的行踪，传给了谁？” 中年护卫大惊失色。 “王爷，小人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声音中带着哭腔。 “别装了！ 本王先说饶奸细一命，就是为了让奸细心里先有准备。 而后突然出手，其他人反应不及，身体僵直，只有你在本王出手前，就向后挪动。 因为你心里早有准备！” 秦川冷声说道，一双眸子仿佛能看透人的灵魂。 唐婉柔以及一众女子侍卫闻言，都是精神一凛。 好可怕的洞察力！ 这个细节秦川不说，她们根本没有注意到。 中年护卫眼神闪烁了下，但很快他哭丧着脸，大喊冤枉，“王爷，小人只是反应快了一些而已，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中年人的眼神变化，没能逃过秦川锐利的眸子。 “不知道？” 秦川一把擒住中年护卫的衣领，将其拖到自己身前，手中长刀贴着其侧脸，猛得划过。 “啊！” 惨叫声响起，中年人耳朵被割，半边脸全是血。 “说不说？” “王爷，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啊！”又是一声惨叫，中年人另一边耳朵也被割了去。 “说不说？” “我真的不知道啊，王爷饶命啊！” 中年人凄厉的惨叫声在官道回荡。 唐婉柔以及一众女子侍卫，看着秦川，身体都是不受控制地站得笔直。 此时的秦川实在太可怕了，让她们心生敬畏。 只是...... 那中年侍卫不像装的啊，可能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们看着那些拼命求饶的随行护卫，眼中都是有些不忍。 唐婉柔鼓起勇气，弱弱地说了一句。 “少主，我看他不像是装的......” 其他众女看向秦川，她们也是如此想，只是她们不敢开口。 秦川没有回答唐婉柔的话，中年人的惨像并没有让他心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上辈子若不是一时心软，他怎么会被暗算，穿越到这来。 两世为人，秦川心性坚如铁石！ 他贴近中年人，冷声说道。 “你说出来，本王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不然让你生不如死。 大炎最残酷的刑法，不过是车裂、火刑之类，你听没听过一种更残酷的刑法？ 这种刑法，名为凌迟！ 被施刑者需要被割三千六百刀，一片一片的肉，被割下来…整个过程，都保持清醒。 这种刑法，一般都从胸口开始......” 一边说着，秦川将刀刃缓缓逼近中年护卫的胸口。 感受到刀刃上传来的寒气，中年护卫再也撑不住了。 “不要！ 我说，我说！” “南楚郡高家！ 我给南楚郡高家传的信！” 中年护卫紧闭双眼，仰着脖子嘶吼出声。 唐婉柔与一众女侍卫心中大震，真的是他，他真的是奸细！ 少主昏迷醒来之后，简直变了一个人。 这也太厉害了！ 这么快就把奸细揪了出来...... 秦川一番雷霆手段揪出奸细，全程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这一刻，秦川的身影深深烙印在众女心中。 她们看向秦川的目光中，崇拜之色极速飙升。 而唐婉柔美眸之中，除了崇拜又多了一丝羞愧。 她刚才不应该质疑秦川的...... 众女心思各异之时，秦川正审问那中年护卫。 此时，中年护卫的心里防线已被秦川彻底击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楚郡就是秦川的封地，是位于大炎朝最南边的郡。 高家是南楚郡中势力最大的豪族，在南楚郡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南楚郡高家？ 秦川眼底，犀利的锋芒窜动着。 只是略微思索，他便心中有数。 南楚郡没有朝廷封王之前，必然是这高家说了算。 如今他在南楚郡封王，按大炎律法，南楚郡的军政、财政大权，可是都归他所有。 这高家显然是不想大权旁落，才铤而走险，要在他赶往封地的路上，便取他性命。 中年护卫的供述，让唐婉柔愤怒不已。 “这个高家竟敢雇佣杀手，刺杀少主？简直是无法无天，待咱们进了南楚城，就把他揪出来，斩首示众！” “这样不行。”秦川摇了摇头。 “按那奸细供述，高家不是简单的地方豪强，高家本身就掌控着南楚郡的半数兵权。 而且南楚与南蛮接壤，南楚郡外边境驻守着五千边军，其指挥使就是高家家主的同胞兄弟。 高家若是狗急跳墙，咱们没有活路。” “既然这样，那咱们回京吧，在圣上那参这高家一本，朝廷会出手。待南楚平定了，少主再赴任。” 秦川凝眉，回望京都方向。 “现在返程太迟了......咱们已经深入高家势力范围。 杀手刺杀失败，高家很快就会知道，为了不让我逃走，漏了风声，高家更会不惜一切代价害我性命。 如今咱们与京都远隔数千里，若是返程，没等走出南楚郡，就已是九死一生，更别提后面的千山万水了。” 唐婉柔闻言，惊出一身冷汗。 “少主......那咱们怎么办？” 秦川扭头，望着南楚郡城的方向。 “本王已有自保之策！” 第3章 第3章 “咱们要进南楚城，而且要大摇大摆的进。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本王已有对策，婉柔你附耳过来......” 待秦川将入城之后的计划交代完，唐婉柔看着秦川怔怔出神，仿佛在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她的少主。 她实在难以相信，她那一向懦弱胆小的少主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而且胆量更是惊人。 “婉柔，把这个奸细绑了，咱们继续赶路！” “是！” 唐婉柔心中牢牢记住秦川的嘱咐，眼中闪动莫名神采。 一路无话。 秦川一行以最快速度向南楚城赶去。 当秦川赶到南楚郡郡城之时，已是黄昏。 作为南楚郡藩王，他来此上任，按理来说，南楚郡自上而下所有官员，以及南楚郡内所有的豪族世家，都是要出城门迎接他的。 但此时，夕阳西下。 还算巍峨的城门前，昏黄的阳光照在了一支稀稀拉拉的仪仗队上，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官服的老者。 “你是南楚郡郡守？”秦川问道。 老者核对了秦川身上的文蝶凭证后，弯腰行礼。 “参见楚王殿下，老朽梅寅子正是这南楚郡郡守。” 秦川视线越过梅寅子，打量着他身后那稀稀拉拉的仪仗队。 “南楚郡官员怎么缺席了这么多？” “回禀楚王殿下…缺席的官员，都是身体有恙，昨天他们就告病在家了。” 秦川心底冷笑，身体有恙？ 恐怕这是根本没把他这个朝廷亲封的楚王，放在眼里吧。 “南楚郡的豪族世家，都来了多少？”秦川又问。 梅寅子拱手：“三十六家，来了......十二家。” “嗯。”秦川点了点头，“婉柔，把出席的官员和各家豪族都记上。那些没来的，也记上。” “是，少主。” 见到秦川的做法，梅寅子包括他身后的官员，还有那些豪族都是心底微动。 他们心中皆是期待秦川这位楚王到来的，毕竟这些年高家在南楚郡一家独大，郡中重要官职，他家就独占了三成，更是掌控着郡中五成兵权。 六成以上的官员、豪族都依附在高家门下。 他们这些年，被高家打压的已经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们打心眼里希望楚王的到来，能将高家压下去，这样他们才能翻身。 可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 一众官员、豪族家主打量着秦川这支队伍。 只有十几个随行护卫，还有十二个侍卫打扮的少女，连一个身骑甲胄的将军都没有。 尤其是那些少女，一个个花枝招展，这八成都是这个楚王殿下的玩宠。 就这样的实力，拿什么与高家抗衡？ 唉，他们也是鬼迷了心窍。 怎么能寄希望于这位臭名昭著，废物之名都传遍了天下的前太子爷呢...... 秦川没有理会这些官员、豪族看他的眼神，平淡开口。 “梅郡守，带我到城中王府。 另外，传本王命令，南楚郡中所有官员，豪门家主，在夜色降临前，全部到王府来！” 梅寅子闻言，眼神微动。 这位前太子爷，这是要立威？ 唉，只怕立威不成，反而成了高家的主场...... 心中嘀咕着，梅寅子嘴上应道。 “是，楚王殿下。” 就这样，秦川被梅寅子以及一众在南楚郡中不得势的豪族，引入城中。 前往王府的路上，众人的反应，秦川尽收眼底。 他们的心思，他岂能不知。 与他料想的一样，南楚郡的豪族并非铁板一块。 他完全可以拉拢、扶持一批，来对抗高家，最后干掉高家，将南楚郡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高家不敢明面对他动手，就给了他翻盘的机会。皇子的身份就是他的最大倚仗。 所以到封地的第一件事，他必须要立威，而且态度必须强硬。 这样才能真正让这些人有投靠他，一起对抗高家派系的决心。 但凡他有丝毫软弱，这些人必然离心。 至于如何立威，他心中已有计较。 随着众人来到王府之前。 秦川看着眼前的王府，直接瞳孔地震。 这倒不是因为被王府的气派震的，而是这王府实在是太寒酸了些。 门前连个台阶都没有？ 老旧的门板上，都是蜘蛛网，中间一个大院，然后围着八间大瓦房...... 这他么是王府？ 确定不是什么民间黑心小作坊？ 唐婉柔脸色不善，漂亮的桃花眼浮现怒意。 “你这郡守，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南楚郡给王爷准备的王府？” 梅寅子闻言，虽然对唐婉柔斥责他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难为情。 “楚王殿下勿恼，这也并非老朽本意。” “王爷地位尊贵，自然是配得上豪府大宅。” “但是如今南海郡府衙，除了衙门也就只剩这一处宅子可用了......” “南楚郡财政入不敷出，大多数田地、宅院都变卖了，朝廷能分配的，就是这样了。” “若是王爷您不满意，可以自己出钱，购买满意的宅子，作为府邸。” 唐婉柔闻言，脸色难看。 自己买？ 他们出京，一路行来，盘缠都快用光了，现在只剩下三贯铜钱可用，拿什么买宅子？ 这南楚郡怎么这么穷？ 秦川摆了摆手，“无妨，既来之则安之。” 说着，他抬腿率先进入院子，唐婉柔众人赶紧跟上。 见秦川如此表现，一众官员、豪族都是失望。 就这样…怎么跟高家斗？ 他们真是糊涂啊......唉。 “你们也一起进来，咱们一同等南楚郡各级官员，豪族世家齐聚！” 秦川的声音传出，众人心底叹息，出头丧气地跟着进入院子。 来都来了，就看到最后吧。 ...... 秦川进入南楚郡城之时。 郡城中，一座占地广阔、富丽堂皇的府邸内。 高府管家高兆富一路小跑，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家主书房。 “老爷，不好啦，杀手失手了，楚王进城啦！” 高家家主高东升闻言脸色一变，“他进城了？” “是啊。” 高兆富嗓子都变了声。 “梅寅子已经带他去王府了。” “他还传令，让南楚郡的豪族还有各级官员都前往王府叙事，天黑之前必须赶到，不得有误。” “老爷，咱们怎么办啊？” 第4章 第4章 高东升满是横肉的老脸神色变换，瞪了一眼高兆富。 “他进城就进城，你慌什么？” “老爷，楚王随行护卫里，有咱们的细作，若是他把细作揪出来，知道是咱们要杀他，那......” 高东升眼中凶芒闪动，脸色虽惊但却没有丝毫慌乱。 “知道就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要兵没兵、要权没权，在南楚他还能动得了高家？” “老爷，话虽如此，但他毕竟是王爷啊，这事要是捅到了朝廷，可是死罪啊！”高兆富忧心忡忡。 “哼，兆富你这么多年，真是白跟了老夫。” “那个细作能活着到京都，他才是人证，若是半路就死了，那他就是诬告，畏罪自杀。 “我高家世代镇守边疆，对大炎可是忠心耿耿，没有证据，空口无凭，谁也定不了我高家的罪。” 高东升的话让高兆富惴惴不安的心，突然安稳了下来。 对啊，高家手握重兵，驻守边疆，没有确凿证据，朝廷怎么会轻易定罪高家？ 毁尸灭迹，死无对证的事，这个他可太熟了。 高东升饮了一口茶，语气森寒。 “现在你知道你该干什么了吧？高家跟那个细作有联系的人和物，都清理干净吧。” “老爷，我知道了。”高兆富领命离去。 书房中，高东升整理了下袍袖，喃喃自语。 “秦川......老夫倒是小看了你。” “既然你没死在路上，那老夫就将你幽禁在王府，彻底将你变成老夫的傀儡。” 高东升动身前往楚王府之时。 南楚郡城中，居家未出的豪族们，全都收到了秦川的入城第一道王令。 大批人马，匆匆赶往王府。 ...... 太阳星西落，天色越来越暗。 在天地之间，最后一束光亮，彻底西下之时。 寒酸的王府大院内，人头攒动。 郡城内所有豪族之主、各级官员齐聚。 官员们都出自各大豪族，他们都站在自己家主的身后，而有的官员本身就是豪族家主。 在这个没有科举制，选官任官都靠举荐的时代，豪族家主权势滔天。 夜色降临。 王府大院内外，被火把照亮。 秦川站在临时用木板搭起来的高台上，锐利的眸子俯瞰所有人。 被王令召来的各豪族之主，都不是单独前来，而是带着家丁、护卫。 王府院子太小，各大豪族的护卫、家丁们站不下，都已经延伸到王府外了。 此时，王府已经被豪族们的人手，围了起来。 豪族们嚣张至极，根本没有把秦川这个楚王放在眼里。 秦川在打量他们时，他们也在打量着秦川。 他们看着秦川，眼中不屑。 一个十八.九岁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罢了，尤其是秦川身后十几个护卫，让他们更是心中嗤笑。 王府护卫里，竟然没一个身穿甲胄的，真是够寒酸的。 就这，还学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 不过他们视线扫过唐婉柔众女时，都是眼前一亮。 这十二个侍卫打扮的女子，各个都是极品啊，十七八岁的年纪，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尤其是那领头的女子，身材高挑，皮肤欺霜赛雪，简直人间绝色。 豪族们的视线，在唐婉柔雪白的脖颈上，贪婪地看了一眼。 这楚王倒是真会享受...... 双方视线交汇，不等秦川开口。 豪族中已经有人开口，直接给秦川来了一个下马威。 “楚王好大的威风啊，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待天亮了再议？” “诸位大人忙于南楚郡的政务，可都甚是劳累，楚王应该体谅下各位的辛苦才是。” 秦川闻言，向那说话的豪族看去。 “你是何人？” 那豪族不屑一笑，“在下邹伟业！” 邹伟业？ 秦川琢磨着这个名字，露出笑容。 穿越来的这几天，他可没闲着。 南楚郡中的情况，他可没少打探。尤其是那个奸细在他的审问下，更是交代了诸多信息。 根据他的了解，这个叫邹伟业的出头鸟，就是高家的头号舔狗，邹家依附于高家存活，靠着高家才勉强挤进豪族之列，本族势力并不大，算是高家的代言人。 这是他早早在心中就预选出来，准备在今夜大做文章的角色。 没想到，他竟然还自己跳了出来。 秦川暴露在夜色中的雪白牙齿，让邹伟业心头莫名一寒。 “本王还未开口，有你说话的份？” “婉柔，掌嘴！” 话音落下，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 唐婉柔身形犹如鬼魅，手中刀鞘连连抽出。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大院中回荡。 没人看清楚，唐婉柔是怎么出手的，邹伟业已经被打得满嘴是血。 众人看向唐婉柔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这个嫩得出水的小美人，可不是什么玩物花瓶，而是货真价实的高手。 邹伟业惊怒交加，抬手指着秦川，“楚王，你，你......” 秦川迎着邹伟业目光看去，眸光犀利。 “嗯？本王怎么了？” 邹伟业本要说些什么，找回些场子，但对上秦川的眸子，他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眼中竟散发着让他毛骨悚然的杀气。 这股子杀气，他只在边军中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军身上，感受到过。 被这气势所震慑，他竟然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高东升厌恶地看了邹伟业一眼，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在这里，邹伟业丢的可是他高东升的脸。 他看着秦川，随意地一拱手。 “楚王殿下，这么晚召我等前来，难道就是看你抖威风的？如果是这样，那高某就不奉陪了。” 看着站在豪族首位的高东升，秦川眼神危险起来。 “你就是高东升？” “正是老夫！”高东升毫无惧色，与秦川对视。 秦川冷冷一笑。 “高家主，本王有一事不明，正要问问你。” “王爷请问。” “本王在城外官道上，遇到了刺杀，高家主你以为，谁会是这幕后主使呢？” 高东升面不改色，“这老夫怎么知道？” “如今世道乱，流寇四起，说不得是哪一伙流寇马匪，把王爷你当成富商阔少了。” “是吗？” “本王在随行护卫中，查出了奸细，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秦川说着，拍了拍手掌。 一个少女侍卫将那护卫中的奸细，押上了台。 “他说是有人买通了他，让他传出本王行踪，引杀手来刺杀本王。” 院中众人闻言，皆是脸色大变。 竟然有人买凶杀人？敢对皇子出手？这人会是谁？ 刹那间，所有人都是心思各异，隐隐猜测。 梅寅子眉眼低垂，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已经琢磨起来。 谁最有动机，买凶杀人？ 八成是高家啊！ 要不要借着楚王手中有人证，趁机对高家动手呢？ 转瞬之间，他思绪翻涌，念头横生。 权衡利弊后，他决定再观望一下，高家太强了，在不确定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绝不能贸然表态，不然只会是引火烧身。 与梅寅子一样念头的人，大有人在。 院子中，死一般的寂静。 高东升直视秦川，面不改色。 就算有人证，指认他高家又能如何？他死不认账就是了。 至于秦川用强，那他更是不惧。 他既然敢来，自然有底气，且不说这南楚郡中，半数以上的兵权在他高家手中，就说他高家的私军，人数就已经破千。 而他最大的底牌还不是这些，南楚郡外，大炎南疆边塞，五千驻南边军的指挥使，正是他的同胞兄弟高东翔。 在这南楚郡，谁敢动他？谁能动他？ 只要现在动不了他，那这个人证就没用了，他能让这个人证再向朝廷作证之前，有一百种死法。 秦川似笑非笑，借着火光，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你大声说出来，是谁买通的你？！”秦川一脚踢在那奸细的身上。 那奸细身子猛地一颤，瑟瑟发抖，他目光看向台下，心中想起秦川事先的交代，哆哆嗦嗦地说道。 “买通我的人是，是......” 这一刻，院子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高东升已经做好了准备，被指控后，如何死不认账，甚至倒打一耙。 但那奸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措手不及。 第5章 第5章 “是邹家。 是邹家买通的我！” 此言一出，高东升错愕当场，全场更是一片哗然，邹家？他们有这个胆子？ 邹伟业脑袋瓜子嗡的一声，扯着脖子大叫道。 “血口喷人！ 他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王爷明察啊！” 秦川冷笑：“你现在知道我是王爷了？ 梅郡守，大炎律法，刺杀皇子，该当何罪？” 正惊疑不定的梅寅子，听到秦川的问话，心头一凛，“禀楚王殿下，刺杀皇子，其罪当诛！” 秦川微微点头，“来人，将邹伟业就地正法！ 郡城府衙连夜抄家，所有邹家之人，打入大牢。” 唐婉柔向身后一招手，一名少女侍卫抽刀，向邹伟业走去。 邹伟业脸色大变，“冤枉，冤枉啊！” 一边叫喊着，他向高东升靠了过去。 “且慢！” 高东升眼神闪烁，从错愕之中回过神来。 他半生都在生活在权力斗争中，大致猜到秦川打的什么主意了。 秦川这是知道他自己势单力薄，仅凭这所谓的奸细，根本扳不倒他高家。 转而从其附属势力下手，以此立威。 若是他不保住邹伟业，其他视高家为首的豪族，不仅会对秦川心生忌惮，还会对高家心生间隙。 邹伟业他必须要保住！ “这事有蹊跷，老夫建议先将邹伟业押入大牢，再对楚王遇刺一案进行调查。 不能如此武断就地行刑，不然王爷只凭一个护卫的一面之词，就对豪族动用私刑，岂不寒了我南楚豪族之心？” 他一开口，当即有不少豪族跟着附和。 “高家主所言极是，不能妄动私刑。” “正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 秦川不为所动，“人证在此，证据确凿，还查什么？皇家威严，岂容轻犯？行刑！” 一句皇家威严，让院中众人呼吸一窒。 不错，不管秦川在他们心中多么不堪，母族多么弱小，他终归是皇子，是皇帝亲封的楚王！ 这时，少女侍卫已经来到邹伟业身前，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地上。 虽然他长得魁梧，但在武功高强的少女手中，如同待宰羔羊。 “高家主，救我！”邹伟业疾呼。 少女侍卫长刀出鞘，在夜色下寒光闪烁。 “住手！”高东升眼神凌厉，开口呵斥。 他身旁冲出两个魁梧护卫，提着长棍前去阻挡，这两人也是练家子，手中长棍如蛇吐信，上前阻拦。 少女侍卫面色冰寒，眼都未眨，左手持刀鞘，连消带打，将那两个护卫手中长棍打落在地。 与此同时，她右手持刀，手起刀落。 “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邹伟业已经人头落地。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咕噜噜滚到高东升脚下。 看着邹伟业的无头尸体，高东升满是横肉的面皮一阵抽动。 院内众人全都猛抽一口气，不禁齐齐向后退了半步。 眼前的楚王，跟传闻中简直判若两人。 传闻中，这个前太子爷软弱胆小，可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秦川，杀伐果断，好似一头猛虎。 他们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位他们从没放在心上的楚王了。 还有这楚王身边的女子侍卫，武功实在高的吓人，让他们心生忌惮。 梅寅子看着邹伟业的人头，若有所思，他嘴唇蠕动了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现在表态，还为时尚早。 今日秦川这威倒是立了，但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对付高家。 被高家打压的各豪族，也大多是如梅寅子一般心思。 他们都是借着火光偷瞄台上的秦川，此时秦川面色古井无波，气定神闲，没人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隐约之间，他们都是莫名感觉，秦川有些深不可测起来，纷纷猜测，秦川还有什么依仗和手段...... 王府大院中，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诸位怎么都不说话？你们觉得，本王杀的不对？”秦川开口打破寂静。 院落中，无人应答，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眼神微动，狠狠一咬牙，朗声开口，打破沉寂。 “楚王杀的好！ 这等藐视皇家威严，图谋不轨的恶贼，就该就地正法！” 秦川看向那男子，“你是？” “在下南楚洪家家主，洪兴！”洪兴一抱拳，弯腰行礼。 “嗯，你是个有见识的，咱们南楚郡，就需要你这样的有识之士。”秦川点了点头。 洪家，他心里记下了。 这是南楚郡中，第一个向他投诚的豪族。 洪兴手心微微见汗，他也是逼不得已，在场众豪族，除了邹家，他洪家是最弱的，已经被各家蚕食的快要退出豪族之列，南楚郡中，重要官职，他家已是一个不占。 事到如今，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把洪家的命运压在秦川的身上了。 秦川是他洪家唯一的机会！ 除了洪兴，在场众人再无人表态支持秦川，多是犹豫不决。 事关家族命运，再观望下，才更稳妥。 自洪兴之后，再无人支持秦川，当然也没人跳出来反对，毕竟以秦川的铁血手段，高家派系的豪族不敢正面硬刚，其他豪族则是心思各异，选择观望。 高东升看了洪兴一眼，眼神不善，而后向秦川一拱手。 “邹家已经伏法，但王爷的安危还是头等大事，马虎不得。 我看王爷随行，并没有多少护卫，这可不行啊。 我高家愿调一千私军，护卫王府。” 他反应迅速，邹伟业没保住，已经死了，但他今夜来的目的可不能忘。 高东升此言一出，整个院子里的豪族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心里清楚，这一千高家私军可不是来护卫王府的，这是要幽禁楚王！ 秦川冷笑一声。 “呵呵，高家主有心了，但是护卫王府，可不能都麻烦高家啊。” 说着，秦川看向洪兴。 洪兴当即会意，站了出来。 “我洪家也愿意出私军，护卫王府，保护王爷安全！” 他刚向秦川投诚，表了忠心，要是任由高家将秦川幽禁了，那他岂不是白白得罪高家了？ 此言一出，瞬间起了连锁反应，备受高家打压的豪族们眼神闪动，也是纷纷表态。 “王爷说的在理，保护王爷，我们也得出力啊。” “对对，此言在理。” “......” 他们虽然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向秦川投诚，但秦川刚才强硬的态度，让他们看到了楚王牵制高家的可能，他们还有那么一丝翻身的机会。 若是让高家把秦川幽禁了，他们可就一点机会没有了。 秦川杀邹伟业立威表态的效果，在这一刻彻底显现出来，越来越多的豪族站出来，表示自己家也要出私军保护王府。 院子里甚至逐渐吵闹起来，开始争论谁家出多少私军的问题。 高东升脸色铁青，这些平日里被他压服，温顺如同羊羔的豪族，现在竟然有勇气跟他做对了。 谁给他们的勇气？ 高东升看向秦川的眼神，越发犀利，这时他已经明白，与秦川的第一次交锋，是他败了。 高调入城，杀人立威的秦川，让畏惧高家的豪族们，心思都活泛起来了。 今夜，以秦川为中心，豪族们与高家相互制衡的局面，已经开始形成。 秦川在暗流涌动的南楚，掀起了风暴。 而立足于风暴中心的他，反而安全了。 第6章 第6章 豪族们的吵闹声，最后还是秦川压了下去。 “大家都这么在乎本王安危，本王甚是欣慰啊，定是要上书父皇，表彰南楚豪族的忠心。” 秦川的话，无疑是给了南楚豪族的心灵，又来上了一击。 是的，秦川是楚王，是皇帝的儿子。 他受圣命而来，是这南楚郡权力的正统。 若说谁能打破高家在南楚一家独大的局面，那秦川绝对是最好的人选！ “这王府护卫之事，大家就不用争了，本王做主。 南楚豪族三十六，邹家已经除名，那就其余三十五家豪族，每家出三十人，在王府亲军还未建立前，在王府周围护卫。” 秦川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豪族的支持，高东升要趁机幽禁秦川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高东升深深看了一眼秦川，拂袖转身，在自己人的护卫下，急速离去。 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呆了，对这个说杀就杀的楚王，他突然心生忌惮。 虽然高家兵权在握，正常来想，秦川绝对不敢在这对他动私刑，但邹伟业的死让他心有余悸。 若是秦川真的发疯要杀他呢？高东翔就算给他报仇了，那他也看不到了。 秦川的手段，还有身边的高手，全都出乎他的预料。 他得回去好好琢磨下，怎么对付这个楚王了。 高东升一走，大批豪族、高官跟秦川一番寒暄后，也都陆续跟着离开。 只是他们对秦川的态度，要比刚来王府时，都客气了许多。 楚王入城第一夜，就以刺杀皇子的罪名，动私刑杀了邹伟业，抄了邹家，高东升根本没拦住。 他们不傻，秦川这可不是冲着邹家去的，而是是直接跟高家撕破了脸，冲着高家去的。 到底是不是邹家买凶杀皇子，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楚王向他们释放的这个信号，足够让他们一夜无眠的了，到底要不要站楚王的队，他们得好好考虑下了，或许这真是他们翻身的机会。 不管怎样，必须先保证楚王的安全才行，绝不能让高家将楚王幽禁。 而依附于高家的豪族，则是心中忐忑。 在他们看来，今夜的事，又有另一番味道。 邹伟业有可能就是高家推出来的替罪羔羊，这让他们对高家，不禁心生隔阂。 尤其是楚王跟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半点软弱，反而杀伐果断，势如猛虎，他们得好好琢磨下家族的出路了。 豪族陆续离开。 作为郡守的梅寅子与秦川说了几句场面话，定了下邹家抄家之事，便命衙役拖着邹伟业尸首离开了。 最终院子中，只剩下洪兴。 看着冷清寒酸的院落，洪兴突然有些心慌，刚才我是不是太冲动了些...... 念头刚起，被他压下，眼神逐渐坚定。 开弓没有回头箭！ 洪兴面向秦川，微微躬身，“王爷，这院子太过简陋了些，我洪家在南楚郡中，有几处宅院，不如王爷移驾......” 秦川摆了摆手，“不必，本王在这也住不了几日，就先不折腾了。” 在这住不了几日？洪兴若有所思。 他思索的功夫，秦川笑着说道。 “你我初次见面，本王送你一份大礼。” “啊？”洪兴闻言一愣。 “附耳过来。”秦川冲着洪兴招了招手。 “.......” 不多时，听完秦川的话，洪兴面色古怪。 虽然不太理解秦川让他做的事，是为了什么，但他还是恭敬一礼。 “王爷交代的事，我定用心去办。” 秦川又嘱咐了洪兴几句后，洪兴匆匆而去。 洪兴离开后。 唐婉柔看着院子中的血迹，眼中浮现担忧神色。 “少主，我看高东升身边，并没有像样的高护卫手，不如我今夜潜入高家，把高东升杀了！” 她生性温柔良善，但面对秦川安危之事，却从不心慈手软。 秦川摇了摇头。 “不行，高家势力庞大，府中有大批私军，你不见得能杀得了他。 而且就算你杀了他，也改变不了咱们的处境，反而会让咱们更加被动。 南楚郡中，高家族人占着重要官职，而且手中握着兵权。 真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咱们现在不是对手。 如今局势，咱们要做的，是利用好本王的藩王身份，趁着高家投鼠忌器，分化南楚郡豪族，拉拢一批，打压一批，不断蚕食高家。 待时机成熟，再以雷霆之势，覆灭高家。 不动则矣，动则毕其功于一役，永绝后患！” 毕其功于一役！ 好强的气魄！少主自昏迷醒来后，变化太大了，简直脱胎换骨一般......唐婉柔仰头看着秦川，眼中闪动着莫名神采。 “嗯，我都听少主的。” 秦川揉了揉唐婉柔的脑袋，“收拾下卧房，奔波了这么久，今夜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嗯。”唐婉柔点头，立即去安排。 秦川站在院子中，仰头看着夜空中的弯月，目光愈发深邃。 现在的王府，实在是太穷了。 没钱、没兵、没粮，这样是没办法跟高家斗的。 他必须赶紧积累大量钱财，拉拢更多豪族支持自己，把王府建设起来。 在他的脑子里，有太多暴利的赚钱法子。 他刚才让洪兴去办的事，便是目前来讲，速度最快、门槛最低的办法...... 第7章 第7章 今夜他杀鸡儆猴，也是为了这法子能顺利实施。 就等着明日洪兴把他交代的事办完，他就可以再次对高家出招了。 不仅要大把赚钱，他还要给对高家有抵抗心思的豪族们，打上一记强心剂。 让他们对抗衡高家这件事，更具信心。 秦川眼神坚毅。 钱和盟友，我都要！ 重生为王，这一世的命运，我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反复推敲了几遍接下来的计划，确定没什么漏洞后。 秦川转身，向屋子走去。 待他进入屋子，唐婉柔已经将屋子收拾干净，被褥铺好。 唐婉柔伺候秦川褪去鞋袜，打来热水给他洗脚。 少女纤细的手指，划过脚面，美妙的触感，让秦川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呼~” 秦川呼出一口浊气，连日来的奔波，着实疲惫，此时他的疲惫感觉去了大半。 穿越来，他这个王爷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被刺杀。 现在这也算是，体会到一点当王爷的滋味了。 唐婉柔跪坐在地上，认真的给秦川洗脚，手法娴熟的按摩着。 水盆之中的热气升腾，此时正值初夏，南楚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唐婉柔白嫩的俏脸，被蒸得红扑扑的。 秦川居高临下，看着跪坐在他脚下的唐婉柔。 屋中烛火摇曳，昏暗的烛光，勾勒着唐婉柔那美妙的腰臀，腰身盈盈一握，那腰身后的饱满曲线，在暖黄色的火光下，更显的惊心动魄。 这丫头真的是绝美，秦川看着唐婉柔脖颈下那大片的雪白。 如此美人，只是用来洗脚，实在可惜，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一起洗个鸳鸯浴，才是对美人的尊重。 “婉柔，这府中可有洗澡用的浴桶？” “有的，刚才我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了。” “够两个人一起吗？” “啊？”唐婉柔闻言，抬眼看向秦川，紧接着俏脸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她明白秦川什么意思了。 “回禀少主，我，我目测够两个人一起......”唐婉柔声音细弱蚊鸣。 “那正好，本王洗个热水澡，解解乏。”秦川看着唐婉柔露出一丝坏笑。 “嗯~” 唐婉柔嗯了一声，心跳犹如鹿撞。 “奴婢这就去给少主烧水......”说着，她起身向屋外走去。 秦川看着唐婉柔摇曳的背影，笑了笑。 “好，本王等你，记得水烧热点哦。” 半个时辰后。 唐婉柔烧好了水，回到屋子。 这时秦川已经睡着了，连日奔波，到了封地也没消停，他太累了。 睡梦之中，秦川含糊呓语。 “婉柔，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 唐婉柔身子僵在原地，心中如同吃了蜜饯，甜滋滋的。 少主醒来之后，真的变了好多。 这样的少主真好，希望少主一直这样，再也不变。 少女心底默默许愿，给秦川盖好薄被，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屋子，将房门小心翼翼地合上。 退出屋子的唐婉柔没有听到，秦川后面的呓语。 “老子穿越来做王爷，可不是来任人拿捏的。” “南楚高家，你想弄老子？” “本王就先拿你开刀......” ...... 高府，家主书房。 “噼里啪啦————” 高东升愤怒发泄，一件件价值不菲的名贵瓷器，摔成了一地碎片。 高兆富静立一旁，他已经办完了事，此时回来正要向高东升复命。 王府发生的事，他已经听说了，见高东升怒不可遏，他开口劝道。 “家主不必恼火，邹家不过一个三流小族，弃之并不可惜。” “还是家主棋高一筹，早做了准备，让咱们的内应，做了伪供。” “可笑那秦川，还真以为邹伟业是元凶，连审问都没有审问，就动私刑把他杀了。” “如此一来，彻底死无对证了，真是愚蠢......” “啪————” 管家话未说完，高东升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蠢货，闭嘴！” 管家被这一巴掌，抽的鼻孔窜血，整个人愣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敢再开口。 “这一次交手，是我输了！” 高东升眼神阴郁，“我没想到花重金在魔蝎那雇佣的杀手，竟然会失手，也没有提前安排内应做伪证。” “秦川他知道，就是我高家要杀他！” 管家不解，“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对高家出手，反而去杀了邹伟业，抄了邹家？” “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高东升满是横肉的胖脸上，一对老眼透着阴森。 “他知道我高家手握重兵，经营南楚数十年，远非一般豪族可比。” “他初来南楚，根基不稳，扳不倒高家，更不敢对高家枉动刀兵。” “所以他才拿邹家开刀。” “一来，邹家依附高家，整个南楚人尽皆知。” “老夫今晚没有保住邹家，奉高家为首的豪族们，会对高家心生间隙，甚至会怀疑是老夫将邹家推出去，做了替罪羊。” “二来，秦川杀鸡儆猴，豪族们对他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三来，秦川这次立威，也向那些备受高家打压的豪族们，表明了态度。” “洪家的小子，不是当场就向他表忠了吗？” “豪族之间互相制衡，让我幽禁他的计划也落空了。” “此乃一箭三雕，这一手玩的漂亮！” “京都传回的消息，并不可靠。” “秦川不简单呐！” “留着他在南楚，绝对是我高家的心腹大患！” 管家擦了擦鼻血，抬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下，咬牙说道：“老爷，既然如此，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秦川终究是皇子，他大摇大摆的进了城，咱们明着除去他，皇家岂会不管？” 高东升恨恨说着，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老眼一亮。 看向身后，他视线定格在书架上的卷宗，嘴角逐渐露出一丝阴狠笑意。 “其实也不用非得高家出手......” “南楚郡卫左大营的军饷，郡府已经拖欠了一年。” “秦川来了，该给郡卫发军饷了吧？” “左大营千户袁罡这个犟种，正好让他去对付秦川。” “哼，到时我只要略施手段，军队哗变......” 高东升话未说完，高兆富已经听明白了。 秦川刚到南楚，他哪有银子给郡卫发饷？南楚衙门的税银，早被他们各大豪族掏空了，根本拿不出银子。 军队因军饷之事哗变，斩杀藩王，这事在大炎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待秦川一死，高家再出手，开仓放粮，平定了叛乱，斩杀左大营千户袁罡，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这样一来，不仅铲除了军中异己，又除去了秦川，还可借着平乱之机，在左大营安插高家的人，将左大营兵权也掌握在高家手中。 高兆富弯腰谄媚，连连赞叹。 “此乃一箭三雕之计，老爷高明啊！” 第8章 第8章 高东升抬手拂须，“哼，一个毛头小子，想跟老夫斗，他还嫩了点。 兆富，你今夜就安排人，把消息散播到左大营，就说楚王一到南楚，便将南楚郡这些年的税收，都纳入了王府......” “......” 高府管家高兆富，侧耳倾听，心领神会。 “另外，你再去联系下魔蝎的人。 老夫的钱不能白花，魔蝎的杀手最好能隐藏在哗变军队中，这样才万无一失，楚王必死无疑！” “......” ...... 次日一早。 秦川起床，才想起昨晚，他竟然因为太累了，睡过去了。 这让他在心里又把原主臭骂了一顿，年纪轻轻的，身子骨这么弱，真是的，造孽啊！ 秦川洗漱完毕，唐婉柔端来早饭。 早餐是一碟没有咸味的咸菜，还有一碗几乎看不到米粒的稀粥。 王府现在穷的叮当响，王府米缸已经见底了。 看着喝稀粥的秦川，唐婉柔心里酸楚。 以前，他的少主可是顿顿都不能少于八个菜的。 但秦川却喝的香甜。 在这个九成百姓都吃不饱的古代，能喝上一碗稀粥，已是幸福。 他这是穿越成王爷了，要是穿越成贫民，现在还不知道吃啥呢。 没啥可矫情的。 再说，他的搞钱大计，已经开始了。 日子很快就要会好起来。 刚吃完早饭，房门外突然传来女侍卫急促的声音。 “王爷，大批人马把王府包围了！” 王府被包围了？！ 唐婉柔身体瞬间绷直，本能的摸向腰间长刀。 秦川并不惊慌，抬手擦了擦嘴。 “是各豪族派的护卫来了？” “各家的护卫，还没到。” “哦？那是谁带人包围了王府？” “禀王爷，领头的是南楚郡卫左大营千户袁罡！”房门外传来回应。 郡卫？ 左大营千户袁罡？ 秦川心里嘀咕一声，隐隐有了些猜测。 “婉柔，走。” “随本王去见见这个左大营千户。” “嗯！” 唐婉柔狠狠点头，好看的小手握紧腰间长刀，她已经做好随时砍人的准备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秦川！ ...... 王府门口。 数百人堵在这里，原本寒酸的府门，更显的破败、矮小。 若有人最前面，站着六人。 六人正中一人，身长九尺，浓眉虎目，面容刚毅。 此人正是左大营千户袁罡，他身旁的五人，是左大营的五个百户。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王府正门。 袁罡身旁，五个百户，小声嘀咕着。 “这楚王府看着也太穷酸了些，这楚王真的有银子，给咱们发饷？” “放心吧。” “郡衙里当差的兄弟，跟我说了，楚王人还没到南楚，就已经命人将南楚郡这些年的赋税，全都收到王府了。” “王府这样子就是楚王施的障眼法，就是为了堵住咱们的嘴！” “......” 听着身旁的嘀咕声，袁罡眉头微蹙，一对虎目隐隐有些担忧。 这楚王府实在是太寒酸了，透着一股家徒四壁的味道。 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了，这楚王真有银子，给他们左大营发饷？ 不过很快，他眼中的犹疑消退，取而代之是坚不可摧的决心。 权贵最是奸诈狡猾，这些年南楚郡衙，一直以各种理由削减、拖欠他们的军饷，去年更是整整一年都没发饷。 他绝不能再忍让，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讨出军饷来！ 不然左大营的兄弟们，真的要被活活饿死了。 正在这时。 “楚王驾到！” 伴着这声音，王府门口，秦川在唐婉柔以及十一女侍陪同下，出现在袁罡的视野中。 袁罡打量了一眼秦川，知道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就是他们要讨饷的正主。 昨夜他听闻，秦川刚入城，便当着南楚郡所有豪族的面，杀了邹伟业。 这铁血手腕，让他心中痛快。 这些年邹家仗着高家，可是没少为非作歹，这让他对秦川的印象并不差。 此时见到秦川，心底不禁冒出念头。 这位太子爷，跟传闻中不同。 秦川身上有一种他很熟悉的味道，那是只有战场上，才能磨炼出来的杀气！ 真是奇怪，没听闻这位前太子爷，有从军经历啊？ 略微出神，袁罡暂且压下心中疑问，行礼参见，礼节周全。 “南楚郡卫，左大营千户袁罡，参见楚王殿下。” 秦川打量着袁罡，确定了心中猜想。 基本确定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袁罡身高九尺，骨架宽大，典型的猛将体型，但此时他面有菜色，面颊凹陷。 这明显是长时间忍饥挨饿，才让这个体型彪悍的武将，消瘦成这般模样。 一营千户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营中其他将士了。 袁罡身后那些郡卫兵，各个都是面黄肌瘦，身上穿的军服，都是显得肥大，像是偷的他人衣物。 他们饿成这样，显然是长期被拖欠军饷所致。 那他们大早上，包围王府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你们被拖欠军饷了？”秦川开门见山。 “不错！” 袁罡应道，秦川的反应，让他更加确信，这个楚王绝对是去郡衙查了账的，把南楚郡的赋税收入王府了。 不然他怎么知道，左大营被拖欠军饷了？ “既然王爷知道，那现在请王爷给我等发饷吧。” 此言一出。 王府门前，数百郡都是满眼期待，看着秦川。 “袁千户，本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秦川摊开双手，示意袁罡看看他寒酸的王府。 “现在本王没有银子，给你们发军饷。” “没有？” 袁罡眼神冷了下来，果然权贵都是一丘之貉！ 以为秦川是在搪塞自己，他心中对秦川的那一丝好感，荡然无存。 上前一步，他一对虎目中，凶光闪动。 “王爷说笑了，南楚郡这些年的赋税，全都纳入了王府。” “王爷怎么可能没有银子？” “左大营一千将士，守卫南楚郡多年，尽职尽责，未曾有半分懈怠。” “今天，这军饷必须要发给左大营！” 第9章 第9章 “你要干什么？” 唐婉柔闪身挡在秦川身前。 她本性温婉，但她的温柔，都是留给秦川的，面对其他人，她可是超凶的。 秦川抬手拍了拍唐婉柔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随即看向袁罡。 “你误会了，南楚郡的赋税，本王并没有全收到王府。” “事实上，南楚郡衙内，也没有银子可发了，不然本王也不会住在这。” 秦川这话一说完，数百郡卫群情激愤。 袁罡身后的五个百户更是怒不可遏，“千户，别信他的。” “这摆明了，在诓骗咱们。” “直接进去搜！王府里肯定有银子。” 这话一出，郡卫们都是跟着叫嚷着，若不是袁罡在前面挡着，他们已经暴起冲入王府了。 “对！进去搜！” “进去搜！” “......” 唐婉柔护在秦川身前，怒斥郡卫。 “搜王府？你们想造反吗？” “速速退下，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造反又如何？反正没有军饷，也是活活饿死!” “坐着等死，不如拼一把！” 郡卫们嘶吼着，气势骇人。 唐婉柔眼底划过担忧神色，已经做好这群郡卫冲过来时，护着秦川逃走的准备。 正在这时。 “都给老子闭嘴！” “谁敢再说出造反两个字，老子先砍了谁！” 袁罡怒喝一声，压住了所有郡卫的吼叫。 他在郡卫中，显然威望极高，他一开口，郡卫们皆是噤声，但所有郡卫的眼神依旧凶狠，如同要吃人的猛兽。 “王爷，我们当兵的都是些粗人，口无遮拦。” “左大营一心护卫郡城，从没有反心。” “但再没有军饷，左大营的兄弟们，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还望王爷体恤！” 袁罡说着，对着秦川深深一拜，低垂的眸子，满是屈辱。 他这辈子从不曾向权贵低头，但为了跟随他的兄弟们，他只能弯下腰来。 秦川看着袁罡，眼中露出欣赏神色。 这袁罡能压得住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将士，足以说明他的统军能力。 而在这种时候，他依旧能保持冷静应对，说明他有大将之才，并非莽夫。 这个人，本王要了！ “你们的情况，本王都清楚了。你们镇守南楚郡这些年，尽职尽责。这一年的军饷，理应发给你们。” “而且如今南楚已是本王封地，你们军饷被拖欠，找本王讨要，也合情理。”秦川说道。 袁罡闻言，露出喜色。 太好了，这楚王还算明事理，而且也算有担当。 虽说刚才推诿，现在也总算是肯给他们发饷了。 只这一点，就比那些豪门贵族强上太多了。 秦川的这番话，让他又对秦川有了些许好感。 但他脸上喜色还未扩散开，秦川接下来的话彻底让他心再次沉了下去。 “可是本王初到南楚郡，现在确实没有银子发给你们。” 什么？ 袁罡眼中闪过暴怒神色。 好不容易又对秦川生起的那点好感，再次崩塌。 “王爷，您是在戏耍我等吗？” 袁罡说着，上前半步，眼中尽是怒意。 唐婉柔手指微弹，长刀出鞘半寸。 只要袁罡再向前半步，她必出刀。 秦川身后的十一个女侍卫，皆是身体紧绷，全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王府有没有银子，她们太清楚了。 别说银子了，今天早上他们吃完饭，王府里连米都没有了。 但这些郡卫不会相信的，就算在府中没搜出银子，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只会以为是秦川把银子藏了起来。 与唐婉柔众女的紧张不同，秦川面对随时要爆发的袁罡，依旧是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本王的意思是现在拿不出。没有说不给你们发军饷，给本王些时间，军饷不会少你们的。” “呵呵呵......”袁罡怒极反笑。 “给你些时间？” “还不是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后日，最后不了了之？” 一个拖字，是郡衙与豪族们的惯用把戏，这么多年左大营就是被他们这么一步步拖过来的。 他先入为主的以为，这是秦川在跟他耍花招。 “袁千户，你误会了。” “本王可不是在拖着你们，这时间是有期限的。” “三日为期，三日之内，本王会把军饷给你们补上。” 三日？ 袁罡一对虎目直视秦川，他现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王爷。 他未开口，他身后的左大营郡卫忍不住了。 “不要信他，一拖再拖，最后又不了了之了。” “是啊，千户，不能再信他们了！” “......” 郡卫群情激愤，甚至有郡卫已经拔出了腰刀。 场面火药味越来越浓，王府门前气氛，紧绷成了一根弦，大战一触即发。 秦川面无惧色，直视袁罡。 “袁千户，你愿意信本王一次吗？” “三日之期一到，若本王不能兑现诺言，任凭千户处置！” 第10章 第10章 掷地有声的话，落在袁罡耳中。 许久之后。 “好！” “袁某信王爷一次，但也仅这一次。” 袁罡深深看了一眼秦川，挥手喝道。 “回营！” 一声令下，数百郡卫纵然心有不甘，但依旧收声，安静了下来。 袁罡转身，带着数百郡卫离去。 王府门前，压力顿时消散。 唐婉柔心底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数百没有着甲只是穿着军服的郡卫，她丝毫不惧。 但她怕大战一起，秦川受到伤害。 现在秦川这个楚王，除了她们十二个女侍，可是啥都没有，面对哗变的军队，太过凶险了。 王府更是一穷二白，想招募王府亲卫，也没银子发军饷。 唐婉柔心底叹息，她自幼在秦川母后的培养下长大，眼界自然是有的。 如今摆在秦川面前最首要的难题，就是银子。 没有银子，秦川这个楚王，只是名存实亡罢了。 心底想着，唐婉柔眼中闪过愧疚神色。 少主有难处，我也帮不上忙，少主对我的好，我受之有愧...... 秦川看着袁罡与一众郡卫离开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 左大营一年多未发饷，这种情况下，郡卫随时处于崩溃边缘。 而袁罡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做到令行禁止。 此人是难得的将才！ 如今南楚郡局势，豪族势大，官府势微，朝廷官职，已经沦为豪族以权谋私的工具。 想要真正掌控南楚，拨乱反正，那他不仅要建立王府势力，而且要将南楚郡府衙的重要官职，都来一个大换血。 这个袁罡可以收做亲信，以他掌控郡卫兵权。 短短刹那，秦川脑海中，已经又往后走了几步棋。 正思索间。 “王爷，洪兴幸不辱命。” 洪兴带着大批家丁，向王府而来。 其实他到来有一会了，只是那时候，郡卫围着王府，他没敢冒头。 郡卫离开后，他才敢现身。 秦川看了一眼洪兴，又看了一眼他身后家丁拎着的那些麻袋，还有一推车的酒坛子，难得露出喜色。 他让洪兴找的东西拿来了，那王府就不缺银子了，至少短时间内，是不缺了。 “你来的正是时候，快进院！” ...... 王府院内。 “王爷，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这一夜，我们都是按您的吩咐，秘密行动，没人知道。”洪兴拱手说道。 唐婉柔众女，都是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那些麻袋。 秦川亲自打开一个又一个麻袋，检查着里面的东西。 接连打开几个麻袋，那里面都是些草药。 很快，秦川走向最后一个麻袋。 “哗！” 麻袋打开。 众女终于看清那里面是什么了，有女侍低呼惊叫一声，“啊！” 只见那麻袋中，都是巴掌大的蛾子。 整整一麻袋的蛾子，看得人头皮发麻。 洪兴同样微微皱眉，他不懂秦川让他连夜去捉这一麻袋蛾子干什么，还特意要这种不会飞的。 而且这跟秦川说的，要送他一份大礼有什么关系？ “王爷，按您的吩咐，都是抓的这些不会飞的，专挑大个抓的。” 即便心中多是不明所以，但洪兴不敢表露出半点不耐。 “哈哈......”秦川伸手从麻袋中拿出一只蛾子，仔细观察起来。 “这可是好东西啊。” 唐婉柔看着那一麻袋的蛾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实在不明白这算什么好东西。 秦川检查了下那些蛾子，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他看向洪兴。 “洪家主，本王要制作些东西，你与你的家丁们，就在这府中等我。 没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 迎着秦川的目光，洪兴点头如啄米。 他现在一看到秦川那一对眼睛，就不自觉想起邹伟业那血淋淋的人头。 秦川转身向一处房间行去，命人将那些装着酒坛的推车推进屋中，还有那些麻袋全拿了进去。 最后，那房间房门紧闭。 秦川只留下唐婉柔在屋子里，其他女侍都奉命，在外面看着洪兴和他的家丁。 屋子中。 唐婉柔忍着恶心，按照秦川吩咐，处理着那些蛾子。 “少主…咱们这是要做什么东西啊？” 秦川一边熬制那些草药，一边说道。 “做药酒，一种让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的药酒！” 第11章 第11章 药酒？ 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的药酒？ 唐婉柔似懂非懂，继续着手里的工作，将那些蛾子，一个又一个仔细去除脑袋的部分，然后扔到酒坛子里。 反正少主有吩咐，她去做就好了。 只是这个活，实在是............ 太恶心了些~ 唐婉柔一张小脸，憋得涨红，她要是不憋着，就要把早上的粥吐出来了。 秦川仔细调配着草药的比例，将它们放在砂锅中熬制。 他要做的药酒是雄蛾酒，这种配制酒，主料就是雄蛾，再辅以七种草药。 这是前世，他家中祖传的秘方。 雄蛾从茧孵化而出，便不会飞，它们终其一生，都在与雌蛾交配。 对于男人而言，这雄蛾可是宝贝，有着强大的效果。 南楚郡地处大炎以南，算是边陲小郡，但这里盛产美女，烟花之地名声远扬。 大炎不少京都贵公子，都会不远千里，偷偷来这里寻花问柳。 甚至有京都的权贵，派人在南楚郡选花魁，赎回京都做妾。 而身处南楚郡的这些贵族老爷们，那更是夜夜风流。 俗话说得好，只有累死的牲口，没有犁坏的地。 长久下来，南楚的豪族们，十有八。九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们需要什么，不言而喻。 这个世界，民间各种壮阳的秘方，数不胜数，但都收效甚微。 而秦川这秘方，那可是货真价实。 他这雄蛾酒一出，保证整个南楚郡的爷们们，都得发疯。 这是目前最暴利、最快速赚钱的法子了，待有了第一笔资金后，秦川有太多赚钱的法子可以操作了。 秦川现在制作的可不是酒，他做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王府的未来！ 这一忙活，就是一小天。 等秦川满头大汗的从屋中出来，已是黄昏。 第一时间叫来洪兴，秦川给每一坛酒都附上一份信，挥手说道。 “洪家主，把这些酒，送到南楚郡各豪族家主府上。 本王今晚，请南楚郡豪族喝点好酒！” 请豪族喝酒？ 洪兴现在已经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这楚王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他现在已经不惦记秦川说的什么大礼了，他只希望秦川能靠谱点，那样洪家还有机会能在南楚传承生存下去。 心中腹诽，但他嘴上可不敢忤逆秦川，当即安排家丁去送酒。 家丁们一人端着一坛酒，出了王府。 洪兴站在秦川身边，显得有些疲惫，他昨夜可是一宿没睡，此时顶着俩黑眼圈。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睡觉，但没有秦川的话，他也不敢走。 犹豫了下，洪兴躬身。 “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秦川瞥了一眼洪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笑意。 “怎么，想回家了？ 现在你还不能走，本王要送你的大礼，还没到呢。” 洪兴满眼茫然。 秦川显然不想多说，“你且在王府中等着，今夜王府会很热闹。” “啊？”洪兴环顾了下，一共也没几个人的王府大院。 现在他越发搞不得，秦川是什么意思了。 秦川抬手搭在洪兴肩膀上，“洪家主，你看起来很虚啊，来来来，本王给你补补。 估计这个时候，一部分豪族家主，都已经补上了。” ...... 高府，家主书房。 “老爷，袁罡今日去王府讨饷了，秦川跟他们定了个三日之约。 说是三日之后，把饷银给左大营发下去。”高府管家高兆富恭声说道。 “三日之约？ 呵呵，秦川这小子，也真是被逼没辙了，才出了这缓兵之计。 第12章 第12章 且看他三日后，怎么应付袁罡。” 高东升阴笑着，惬意地嘬了一口茶水，“魔蝎那边呢，他们怎么说？” “老爷，魔蝎的人说，他们负责咱们南楚郡的堂主，这几日会亲自来见老爷。” “嗯。”高东升满意点头，这一次他要彻底将秦川置于死地。 这时，书房外传来声音。 “老爷，楚王给您送来礼品。” “哦？礼品？”高东升轻咦一声，随即不屑。 “呵呵，现在知道讨好老夫了，可惜晚了。 也罢，老夫且看看你这穷酸王爷，能送老夫什么东西。” 不多时。 一坛酒送到了高东升面前，酒坛上还放着一封信。 高东升撕开信封，阅览起来。 “十阳酒？ 固本培元，再现雄风，夜夜笙歌？” 读了一遍信中，关于这酒功效的描述，高东升老脸一红。 同时，他心有些痒痒。 若这酒真有这等功效...... 他最近可是新纳了好几房小妾，正心有余力不足呢。 看了一眼那酒坛，高东升眼中闪过狐疑神色。 真有些好东西，秦川那小子会给老夫？ 是在讨好老夫？向老夫示好......还是这酒有问题？ 不会有毒吧？ 思索片刻，高东升招来一府上家丁，给他倒了一杯。 “你喝一杯。” 家丁听命，一饮而尽。 半个时辰后。 “怎么样？” “老爷，我，我有点热......” “具体什么感觉？哪里热？” “老爷，我想要女人......”家丁喘着粗气，额头发汗。 “真有效果？”高东升赶紧挥手，“兆富，去叫个丫鬟来！” 不多时，一个丫鬟被带到了书房。 足足半个时辰后。 高东升看着依旧龙精虎猛的家丁后，一双老眼狠狠一亮。 这酒竟然有如此神效？ 他是何许人也，南楚郡豪族之首高家家主，只是刹那，他便想到关键之处。 这特么哪是酒啊，这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只要是个男人，就会为这酒买账啊。 如今南楚郡，最火热的壮阳药就是他高家暗中操盘的逍遥散，可跟这十阳酒一比，那完全就是废品啊！ 而一斤逍遥散，都要卖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可以换一贯铜钱，也就是一千文。 现在南楚的粮价一百文一石粮食，把这一两银子全换成粮食，够一家农户一年的口粮了。 但即便这样，贵族们都是趋之若鹜，甚至有的寒门子弟借银子都要买。 那这十阳酒呢？ 就这强悍的效果，只要他把秘方掌控住，控制住十阳酒的总量。 一斤十阳酒，他卖十两银子，都得有人买账，还得抢！ 突然，高东升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高兆富。 “这十阳酒，秦川只送给我了？” “禀老爷，听那送酒家丁的意思，全南楚郡城内三十五家豪族，除了洪家，秦川都送了。” 都送了？ 高东升满是横肉的老脸一抖。 “不好。 快！备轿，去楚王府！” 第13章 第13章 当高东升赶到楚王府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 大片火把，将王府大院照得通亮。 今夜的王府很热闹，不仅是因为各豪族派来的护卫，已经汇聚到了王府，在王府外边围着。 更因为南楚所有的豪族，时隔一天再次齐聚王府，把寒酸破小的王府，再次挤满了。 不同的是，上次是因为秦川的王令，这次豪族们是不请自来。 此时院子中的这些人，就是南楚郡实际的掌控者。 王府中，昨夜临时用木板搭的台子，还没有撤去。 台子上，秦川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小木凳上。 其实秦川想整个太师椅坐的，那样更有气势些，但无奈现在王府实在太特么穷了。 他现在坐的这个，已经是如今王府卖相最好的凳子了。 在他身旁，洪兴满面通红，看着院子中，一众豪族家主。 这些豪族此时看秦川的眼神，如同饥饿难民，盯着香喷喷的剥壳鸡蛋。 除了高东升，所有豪族家主都是面色红润。 洪兴借着火光，看得一清二楚，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被十阳酒给补的，他就刚刚被补了，现在既亢奋又难受。 事到如今，他知道秦川要干什么了，这摆明是要利用十阳酒来赚豪族的银子！ 他是第一个向秦川投诚的，命运已经与秦川牢牢捆绑到一起。 现在他做梦都希望楚王府赶紧壮大起来，拿回楚王应有的权力，那他洪家也将跟着鸡犬升天。 反之，秦川倒台，洪家就彻底完了。 所以他心中非常不认可秦川的做法，有十阳酒秘方在手，楚王府怎么可能会穷？ 藏着秘方，偷偷制造十阳酒，拿到外郡贩卖，默默赚钱，积蓄能量才是正途。 现在秦川把十阳酒拿到明面上来，与豪族们交易，想直接赚他们的银子，无异于与虎谋皮。 这群豪族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 秦川如此做法，最后反而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洪兴心底叹息，楚王说的不假，今夜的楚王府确实很热闹，但楚王终究还是太年轻。 唉，铁血手腕固然有得，但胸中却无韬略，行事太过鲁莽了些。 但现在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干看着。 秦川见众豪族都到齐了，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 “诸位，好久不见呐。 本王请大家喝的酒，味道如何呀？”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面色一红。 那酒味道真不咋地，但是那效果，简直逆天，不亏十阳之名。 在场的豪族家主，除了洪兴外，都是年过五旬的老汉。 他们出身豪族，年轻之时，都可谓是风流成性、挥霍无度，到了这个年纪，多是雄风不在，心有余力不足。 而刚刚那久违的感觉，让他们简直兴奋至极。 他们的眼界非常人可比，此时都在心底盘算着，秦川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秦川若是想用这东西，源源不断地赚他们银子，那可不行。 要是能把这十阳酒秘方买下来，自家生产，这才是真正的暴利，众豪族大多是如此心思。 高东升看着秦川，心底冷笑。 这是担心左大营哗变，要赚钱去兑现与袁罡的三日之约？ 可惜，十阳酒虽好，但秦川这小子还是太嫩了。 他率先开口，“酒是好酒，这我们都领教了。 楚王大张旗鼓，把这秘方拿出来，想来是王府缺银子了。 明人不说暗话，楚王开个价吧，这十阳酒的秘方，你要多少银两？” 高东升特意在‘王府缺银子’这句话上，加重了语气。 一边说着，一边向身边的豪族使眼色。 众人彼此交换眼色，心照不宣，达成了共识。 他们都是人精，再加上本来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自然一点就通。 高东升的意思，他们瞬间领会。 秦川把所有豪族全聚到一起，无非想用十阳酒卖钱。 他们所有豪族联合起来施压，趁着王府缺钱，直接联手把这秘方卖下就是了。 这样一来，才是一本万利。 而且王府缺钱，他们还可以联合起来，把这秘方价格压到最低。 高东升话音一落，顿时响起大片呼应之声。 这里面不仅有高家派系的豪族，也包括受高家打压的豪族。 面对十阳酒这种可以带来暴利的东西，他们的利益在此刻，与高东升是统一的。 “高家主说的在理，王爷你开个价吧。” “对，开个价。” “。.” 王府院内，刹那喧嚣。 洪兴站在秦川深身后，感觉心在滴血。 唉，这十阳酒的秘方，要卖出去了，这一来一回，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藏在自己手里，偷偷地贩卖，那多好啊。 豪族们的反应，秦川尽收眼底。 他坐在小板凳上，不紧不慢地开口。 “高家主的话，说的深得本王心思啊。 今夜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本王就开个价。” 此言一出，众豪族眼睛放光。 高东升心底不屑一笑，呵呵，三十六豪族联合施压，你不卖好使吗？ 待你出价，所有人再一起压价。 哼，想凑齐左大营军饷，痴人说梦！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川不慌不忙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众人看去。 “两千两？” 以十阳酒的强悍功效而言，这价开得还真不高，很快就能赚回本钱。 高东升正待挑头开口压价，只见秦川晃了晃食指。 众人皱眉，“两万两？” 秦川再次晃了晃食指，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善良的笑容。 “不，是二十万两！” 轰！ 此言一出，王府院里直接炸了。 “二十万两？王爷您怎么不去抢？” 第14章 第14章 “王爷您这是拿我等不识数吗？您知道二十万两白银，那是多少吗？” “......” 院子里，站在豪族梅家首位的梅寅子，倒抽一口凉气，二十万两？ 南楚郡一年收上来的税银，满打满算都不超过五万两。 银子本身就是仅次于金子的贵金属，在大炎产量并不足，百姓手里流通交易的还是以铜钱为主。 但这也让银子更加珍贵，它既是货币，也是贵族们用来保值的重要财产。 以至于在大炎把银子挂在嘴边，能拿出银子来，这就是贵族的标志。 一两银子和一贯铜钱看似等价，但意义和价值完全不同，真到了年头不好的时候，那一两银子可就不止一贯铜钱了。 每一年官府收上来的税钱，大多都是铜钱，银子一直都是稀罕物。 上交朝廷的税钱，朝廷也是优先要银子，发给郡内官员的俸禄也是银子。 最后郡衙里，能剩下个几千两就不错了。 而这几千两那也剩不下，各大豪族向郡衙伸手，加上上面不时下来的调令，最后这几千两银子没了，还得倒搭进去不少铜钱。 楚王这一开口，就是二十万两，简直是天方夜谭。 高东升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楚王你是想银子，想疯了吗？ 二十万两？你是真敢说啊。 就两千两，不能再多了。” 面对众豪族的质疑，秦川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秦川昨日铁血手段，余威犹在。 众人很快安静下来，但他们已经最好了准备，不管秦川怎么说，他们必须还价到底，决不妥协。 “诸位，先别急。 本王话还没说完，这十阳酒将会如何暴利，本王就不必多说了，各位心中都清楚。 本王要说的是，这十阳酒的生意，不是一家一户，就可以做大的。” 秦川俯瞰众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必须要咱们整个南楚郡豪族，一起来做，把这十阳酒做成一个品牌。 集合众豪族的财力，从选料、制作、销售等等方面，严格把关，保证秘方不外泄，扩大规模。 十阳酒的销售贩卖，可不仅仅局限于南楚郡，也不仅仅局限于南海州，甚至不局限于大炎王朝。 它将会销往全国，乃至诸国。 真正做到这一点，那银子能真正做到源源不断。 到那时，别说区区二十万两，就是两百万两，那也是一个数字罢了。” 南楚郡豪族，看着台子上，指点江山的秦川，莫名觉得心潮澎湃。 这个世界的贵族们，第一次体会到了，画大饼的魅力。 但他们岂是贩夫走卒之流，短暂的激动之后，很快便清醒过来。 “楚王，您这拐弯抹角的，不就是要把秘方卖高价吗？” “就是，如果是这样，那王爷不必多说了，价钱高家主主已经给出来了。” “......” 豪族们七嘴八舌，打断秦川的话。 他们现在有恃无恐，也都心中笃定，秦川想把十阳酒秘方卖钱，除了卖给他们，再没有别的途径。 卖给外郡，以楚王府现在这种情况，估计押着银两回南楚军的路上，就得被山匪劫掠一空。 秦川脸色一寒，豁然起身，气场全开。 “都闭嘴！ 尔等短视，鼠目寸光，也配称豪族之主？ 让本王把话说完，你们再做决定不迟！” 院子中安静下来，秦川在台子上缓缓踱步，继续说道。 “大炎王朝，划分九州，九州之下又设六十三郡。 南楚郡隶属南海州，却是南海七郡中，最贫穷弱小的。 这么多年以来，南楚郡有多少土地，被外郡豪族兼并？ 南楚郡府衙中，上上下下，重要官职，又被他郡豪族插足多少？ 你们又有多少人，斗不过人家，想着联姻自保，结果更是让人家有了插手自家事务的机会？” 第15章 第15章 秦川说着，一对锐利的眸子，愈发深邃，扫视众豪族。 院子中，豪族们眼神变换，各有所思。 梅寅子看着台上的秦川，心头颤动。 秦川看似是在说，南楚郡与其他郡的事，但实际上说的却是南楚郡内豪族的斗争啊。 土地兼并，掠夺官职，联姻插足。. 可都是这些年来，高家对他们用的手段啊。 高家越发强盛，而他们这些倍受打压的豪族，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了。 他这个梅家家主，现在也就是守着一个郡守的名头。 郡衙中，重要官职几乎被高家，以及其派系的豪族，给占全了。 面对这样的郡衙，他哪有实权？ 秦川目光越发锐利。 “诸位都是南楚郡土生土长的豪族，守着的也是祖宗留下的家业。 在自家土地，还要仰他们鼻息，本王都替你们窝囊。 在这么下去，你们估计也守不住祖宗留下的家业了。” 此言一出，豪族们皆是心神为止一颤。 他们精明着呢，怎么会听不懂，秦川话里的弦外之音。 但知道又能怎样？ 高家现在就是如日中天，南楚郡名副其实的土皇帝，没人能跟他们掰手腕。 跟高家作对的豪族，这些年哪个有好下场？ 强如梅家，曾经也是南楚郡数一数二的豪族，不也是在与高家的争斗中落败？ 如今也就梅寅子挂着郡守之名，还守着梅家的体面。 豪族们心思刚起，秦川下文已经来了。 “本来你们也就这样落寞了，没有翻身的可能。 但圣上将南楚郡给了本王，南楚郡是本王的封地，尔等就是本王的臣民。 所以，你们的机会来了！” “本王将十阳酒秘方拿出，这是你们唯一翻身的机会。 两百万两大家一起出，而后共建商会，经营十阳酒，本王做会长，为大家做后盾，提供支持。 根据出资多少，决定日后，十阳酒盈利收益的分成。” 秦川掷地有声，特意在''唯一翻身机会''这一句上，加重了口吻。 高东升老眼闪动寒光，周围豪族的表情变化，他可都是尽收眼底。 这小子牙尖嘴利，几句话就把老夫做成了靶子！ “楚王，你这摆明了就是空手套白狼，当我们是傻子不成。”高东升不敢再让秦川说下去，高呼一声，出言阻止。 秦川冷笑，摊开双手。 “谁说本王是空手，你当十阳酒的秘方，是空气吗？” 话音落下，秦川又坐会小木凳上，翘起二郎腿。 “该说的，本王已经都说了。 至于如何选择，看你们自己了。 若是你们没有反抗的勇气，那就当本王没拿出这秘方。 本王直接把他送给你们的敌人，一了百了算了。” 秦川这话，几乎已经挑明了。 若是被高家打压的豪族，这个时候还不敢站出来，那他就把十阳酒秘方卖给高家得了。 那样一来，本就强盛的高家，将更加强大，他们在没有翻身可能。 院子中突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落针可闻。 秦川身后，洪兴紧张到不能呼吸。 原来楚王要做的并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这样的打算，以商会这种方式得到豪族支持，共抗高家！ 此等韬略，魄力非凡，先前是我小看楚王了。 楚王虽年轻，但却胸有韬略，并非一味莽撞。 但是，这真的会成功吗？ 第16章 第16章 院子中，气氛降到冰点，寂静且微妙。 高东升一对突眼中，尽是狰狞深色，环视众豪族，充斥着威胁意味。 豪族们目光闪躲，飘忽不定，瞥向台上的秦川。 木台之上，秦川翘着二郎腿，面带微笑，气定神闲，越发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昨日那个杀伐果断、一身铁血气势的楚王，逐渐与此时面带微笑，人畜无害的年轻人重合在一起。 或许只要他们支持，楚王真的可以，抗衡高家。 这个念头，在越来越多的豪族心底滋生。 秦川身后，洪兴腿肚子紧张的快要抽筋了。 今天秦川这相当于，正式与高家宣战了，今晚如果没有豪族站出来支持秦川。 那就彻底完了，秦川没有翻身的可能了，他洪家更没有。 洪兴从来没有觉得几个呼吸的时间，竟如此漫长。 寂静的氛围中，豆大的汗珠，自洪兴额头滴落。 在他就要支撑不住，紧张的有些眩晕之时。 终于，一道声音响起。 “我梅家，支持王爷！”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梅寅子脸色红润，目光坚毅。 脸色红润，是被十阳酒补的。 目光坚毅，是因为他已下定了决心。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不支持秦川，那秦川这个楚王倒台了，他们这些本就被高家打压的豪族，将永无翻身之日。 秦川来的第一天，斩杀邹伟业，已经拿出了态度。 今日拿出十阳酒，又拿出了壮大各方豪族，制衡高家的可能。 秦川说的不差，这是他们唯一翻身的机会了！ 梅寅子一向谨慎，甚至胆小怕事。 但此时，他义无反顾，因为别无选择，秦川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这是梅寅子几十年来，最疯狂的决定，把宝压在了秦川这个无权无势的废太子身上。 这将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梅家再现往日荣光，赌输了梅家将走向消亡。 梅寅子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秦川。 这让原本寂静的院子，逐渐躁动起来。 高东升一对突眼圆瞪，带着浓浓威胁意味，“梅郡守，你想清楚了？” 面对高东升的狰狞目光，一向胆小的梅寅子，这次没有闪躲，直视对方。 “本郡想清楚了，楚王说的对。 这是我们唯一翻盘的机会了！” 此言一出，院落中经历短暂的沉默后，不断响起声音。 “我刘家支持王爷！” “韩家支持王爷！” “。.” 越来越多的人，支持秦川以十阳酒为基，建立商会之事。 这里面不仅有常年来被高家打压的豪族，与高家一个派系的豪族，也是纷纷支持。 洪兴站在秦川身后，汗水滴落，打湿了衣襟，心底长出一口气。 成功了，还好成功了。. 高东升脸色阴沉，看向台上的秦川，恍然惊醒 第17章 第17章 这是阳谋！ 只要十阳酒被送到各家手中，只要豪族中，还有对他心存反抗者。 那秦川就已经成功了！ 不仅是被他打压的豪族，就连他一方的豪族，也会给秦川送银子。 因为十阳酒这种暴利的东西，一旦别家掌握了秘方，而自家没有，那将会迅速在财力上，与其他豪族拉开差距。 不说别人，就说高家，现在也不得不被大势裹挟，给秦川送银子。 他可以不交银子入会，但那他就不知道十阳酒秘方。 入了会的豪族，为了今后的利益，在保护秘方不外泄这件事上，又会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将他彻底排除在外。 他打压秘方价格，原本与众豪族是统一战线的。 而秦川则是通过商会，以及各豪族之间的利益纠纷，把这战线给打破了。 好狡诈的小子，好手段！ 高东升气的咬牙切齿，但此时却无能为力。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凭借高家雄厚的财力，拿出更多银两，抢占更多份额，在商会的分成中，掌握大头。 商会入股分成之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但不少豪族都是面露难色，“王爷，这银两数额巨大，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银两，可否用其他东西，诸如田产、宅院、粮食这些顶账？” 对此，秦川自然爽快答应，他定价在二十万两，就是为了豪族们的这一句。 古代商品经济极不发达，光要银子，可远远不够。 粮食、田产这些，才更有安全感。 就这样，各豪族开始报价，随着各家相互对比，报价也在节节攀升。 谁都想多占份额，能在接下来的分成中，拿到更多。 而份额越多，也代表着，在商会中，占据着更大的话语权。 最后。 秦川只让众豪族凑出十万两，而剩下的那十万两，直接算他入会的份额了。 等于是秦川拿出十阳酒秘方，换来了十万两白银，还有接下来十阳酒盈利的五成收益。 对此，豪族们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十阳酒秘方就在秦川手中，而且被秦川这么一操作，现在已经不光是酒的事了，而是成了豪族间的斗争。 高家最是财大气粗，出了整整两万两，占据了一成收益。 其他各家凑齐了剩下的那四成份额，被其他三十五家豪族占据。 份额划分完毕后。 秦川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诸位，这十阳酒的秘方，可涉及咱们整个南楚郡的利益。 大家保护好秘方，绝不能外泄。” “王爷放心，这秘方是咱们南楚郡各家共同拥有，靠着这个生银子的。 哪个敢把这秘方泄露出去，就是南楚三十六豪族共同的敌人！” 当即有豪族开口回应秦川，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豪族支持回应秦川。 “对，正是这个道理。” “对。.” 看着一呼百应的秦川，高东升心里五味杂陈。 今日仅仅是这小子来南楚的第二天啊，竟然已经是这般局面。 不行，必须尽快除掉他！ 秦川负手而立，看着一众豪族，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以为到这就结束了，这才刚刚开始...... 第18章 第18章 “诸位，这十阳酒的材料采集，以及售卖，都需要统一管理，不然各自为战，不能利益最大化。 以后商会中，关于十阳酒的生意，就交给洪家统一打理。 诸位有任何问题，都直接跟洪家主沟通就是了。” 什么？ 原本还沉浸在秦川一系列操作中，没缓过神来的洪兴，直接汗毛都立起来了。 把十阳酒的生意，统一交给洪家打理？ 这其中说道可太多了，这是何等暴利？ 半死不活的洪家，可能就要乘势而起了！ 这时，洪兴猛然想起，昨夜秦川跟他说的话‘初次见面，本王送你一份大礼’。 当时他以为，这只是秦川的玩笑话。 毕竟昨夜的王府，一穷二白，秦川就算要送他什么，难不成还能无中生有？ 万万没想到，秦川真的送了他一份大礼。 洪兴激动地手掌都在颤抖，他就要躬身行礼。 但一切远没有结束，洪兴腰还没弯下，秦川又扔出一颗重磅炸弹。 “洪家打理十阳酒的生意，定是个辛苦差事，本王就将自己的五成份额，分出一成来，送给洪家，作为报酬。” 轰———— 院子里，众豪族感觉脑袋瓜子要炸了。 十阳酒一成收益，说送就送了？ 那可是两万两银子啊，而且还只是入会的份额，日后的分成收益，远不止这些。 高家那么财大气粗，也不过是勉强占了一成的份额。 洪家都落魄到，快被挤出豪族之列了，竟然啥都没干，白得一成份额？ 不仅如此，洪家还得了个打理十阳酒生意的美差。 洪家有什么？ 不就是昨夜，第一个向秦川投诚的吗？ 早知道有着好事，他们昨天削尖了脑袋，也要第一个向秦川投诚。 豪族们看向秦川的眼神中，透着些许幽怨。 有这好事，楚王你倒是早说啊！ 洪兴身子发颤，被惊喜冲得头昏脑涨。 秦川给他的，这哪是大礼，这是天大的礼啊！ “谢王爷信任！”他对着秦川深深一礼，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现在人多眼杂，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嗯。” 秦川点头应了一声，俯瞰众豪族。 “诸位，今日商会初建，就先以这十阳酒为基。 但这十阳酒只是开始。 商会的生意，绝不仅限于十阳酒，日后机会多得是，还需要诸位用心经营才是。” 此言一出，豪族们眼睛都是一亮。 机会多的是？ 真的假的？难道楚王还有其他秘方？ 也就是还有大把赚钱机会？ 刚经历了十阳酒事件，秦川的话让豪族们不禁往秘方上想。 虽然心里将信将疑，但经历了洪家这件事后，他们宁可信其有啊。 “王爷说的是，我等自当尽心。” “王爷说的是............” “......” 众豪族争先恐后地回应秦川，生怕自己说得晚了。 第19章 第19章 秦川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 “既然如此，各位现在都回府，合算银子吧，还有粮食、田产、宅院。 明日一早，统一拿来王府入账。 入账结束后，本王将秘方奉上。 三日为限期，过期不候。” 看着秦川在黑夜中，更显森白的牙齿，众豪族不敢怠慢，纷纷离去。 与昨夜不同的是，除了高东升还有少数南楚强势豪族，直接离开外。 不少豪族都是留下，与秦川交谈示好一番，才离去，他们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专门叮嘱自家留在王府的护卫，一定要护卫秦川的安全。 对这些豪族，秦川都是一一记在心间。 当所有人都离去后。 王府院子中，冷清下来。 “噗通——” 洪兴直接跪在了秦川脚下，“王爷对洪家，恩同再造，洪兴誓死效忠王爷，为王爷鞍前马后！” 秦川入南楚两天，昨夜立威，今夜施恩。 恩威并施，彻底让洪兴折服。 “不必如此，本王心中有数。 你尽心办事，本王自不会亏待你。”秦川伸手拉起洪兴。 “时间不早了，你也先回府吧。 不过十阳酒秘方，本王还没公布，你可以先回府，但你那些家丁，得先留在王府。” 洪兴赶紧表忠心，“王爷，小人也可以先留在王府！” 秦川摆了摆手，“不必了。 本王信得过你，而且你也正好试试十阳酒的功效。” 洪兴闻言，心中一暖，紧接着面色通红。 “是，王爷，小人这就回去试。” 洪兴连连谢恩，辞别秦川，由于太过激动，出院门时，被不算高的王府门槛，给绊了个趔趄。 洪兴走后。 令秦川没想到的是，梅寅子去而复返。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带了郡衙的衙役、梅家的护院，总共百人。 “王爷别多心，今夜王爷一番施为。 高家派系离心，王爷是最大赢家。 下官唯恐高东升狗急跳墙，这才派遣护卫，护住王府。 这些护卫与那些众豪族派遣的护卫不同，他们全都听命于王爷，唯王爷之命是从！” 说着，梅寅子瞄了一眼秦川，又声音恳切的说道。 “高东升在南楚作威作福惯了，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且心狠手辣。 王爷虽有高手保护，也应小心提防才是。” 梅寅子这番话，挑明了高家之事。 他没有了模棱两可的态度，直接干脆地向秦川投诚。 今晚在他第一个跳出来支持秦川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与高家势同水火。 他乃至整个梅家的命运，都寄托在秦川身上了。 “梅郡守有心了，你的提醒本王记下了。” 秦川点头，与梅寅子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其实二人心里都清楚，无论高东升再如何想除去秦川，都不敢在郡城之中明着动手，不然就是陷高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但这是梅寅子在向秦川，表明梅家立场，秦川自然表示接受。 梅寅子看着秦川，小声说道。 “王爷，下官还有一事禀报。” 第20章 第20章 “昨夜邹府抄家，共抄得白银三百两，铜钱九百贯，以及田产、宅院、粮食若干。 这是具体的账目，王爷请过目。” 说着梅寅子将手中账册递给秦川，“王爷，这些年府衙入不敷出，这才欠了左大营的军饷。 左大营跟王爷讨饷，邹府这些银两钱财，可以先拿去应应急。” 邹家在南楚，严格来讲根本算不上豪族，只是高家的狗腿子而已，族中并无多大势力。 其实今日上午，梅寅子已经对邹家，完成了抄家。 只是那时他还犹豫，这邹家的家产，要不要如实报给秦川。 左大营向秦川讨饷，若是他将邹家家产悉数交给秦川。 虽不够左大营被拖欠的军饷，但也可解燃眉之急。 这对秦川来讲，无异于雪中送炭。 但这些年，梅家日子过的，实在是紧紧巴巴。 这让他纠结，要不要做假账，应付下秦川。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功夫，秦川已经拿出十阳酒，拉着南楚豪族商会入股了。 梅寅子心中清楚，现在的秦川根本看不上邹家这点家产，但他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雪中送炭的机会，他梅家错过了，但锦上添花总归不是错事。 秦川接过账册，大致翻了一眼，随手扔给了梅寅子。 “嗯，本王心里有数了，你按律法，在府衙入账吧。” “是，王爷。”梅寅子恭敬一拜。 “嗯，去吧。”秦川摆了摆手。 梅寅子退下，带着几个贴身护卫，出了王府。 那上百人手，则是被留下，在王府周围，值岗放哨，护卫王府，同时紧盯着高家的护卫。 王府小院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秦川，还有唐婉柔众女。 唐婉柔看着秦川，一对桃花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彩。 “少主，您变得不一样了。” 秦川回眸，看着唐婉柔这个小丫头，“哦？哪里不一样了？” “少主变得像一个太子爷了。”唐婉柔认真说道。 其实她想说，刚刚驾驭三十六豪族的秦川，看着像一个皇帝。 先后表忠的洪兴、梅寅子，更是像极了那些进出皇帝御书房，小心翼翼的大臣。 但她知道，这种话是大逆不道的，若是传出去，会给秦川招来灾祸。 话到嘴边，她把''皇帝''改成了''太子爷’。 秦川莞尔一笑，“太子爷？本王可不想当。 在这南楚郡做一个楚王，逍遥快活，舒服的很。” 一边说着，秦川捏了捏唐婉柔滑嫩的脸蛋。 “婉柔，去烧水，本王要洗澡~” 留下这么一句话，秦川向房中走去。 如今商会建立，只等豪族的银子入账，他就可以兑现与袁罡的三日之约。 对于袁罡这个将才，他可是势在必得。 秦川心情大好，走路都带起了微风。 唐婉柔看着秦川那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挺拔的背影，俏脸刹那通红。 昨夜秦川就说要和她一起洗澡的，结果她烧好水，秦川太累了，先睡着了。 今天看少主的精气神，可是好极了的。 肯定不会先睡着了............ 十一个女侍卫都是满眼好奇，又羡慕地看着唐婉柔。 第21章 第21章 感受到众女的目光，唐婉柔脸色更红，小耳朵都红的晶莹剔透。 “你们看我干什么？ 还不快去巡查？现在王府人手不够，都机灵点！” 唐婉柔故意露出凶巴巴的神情，叉着腰冲众女吆喝道。 “是，头儿，我们这就去。” “头儿，烧水用不用我们帮忙呀？” “......” 众女七嘴八舌地回应着唐婉柔，虽然她们言语间都是调笑的意味，但更多的是高兴。 她们不仅替唐婉柔高兴，也为她们自己高兴。 这么些年来，她们对秦川忠心耿耿，但秦川对她们并不好，稍有不顺心，非打即骂。 渐渐地，这让她们也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这几日以来，秦川的变化，她们也都清楚感受得到。 昏迷醒来后，秦川不仅变得睿智、果断，对她们的态度，也与以往不同了。 唐婉柔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她们也都期待着，有朝一日，秦川会将她们收入房中。 毕竟她们从小，就已经被秦川母后打下深深的烙印，她们都是秦川的人。 能被秦川宠幸，是她们最期待的事情。 唐婉柔故意露出凶狠的表情，“还在这扯皮？还不去巡查，那些豪族派来的护卫，没有王爷召见，一律不得进王府。” “遵命~我们这就去~” “洗澡开心哟~” “。.” 众女咯咯娇笑着，四散而去。 半个时辰后。 秦川房中，木质浴桶中，热气升腾。 雾气氤氲，少男少女共浴。 秦川眼眸微眯，享受着少女纤细手指的揉捏。 在水汽的映衬下，唐婉柔露在水面的大片雪白，更显得滑嫩诱人。 这一副美人出浴图，看得秦川心底大呼过瘾。 同时心中不免好奇，唐婉柔年纪轻轻，武功就这么高，按照他前世的从军经验，必然是自幼经历刻苦训练的，风吹日晒雨淋，这都是难免的。 这种情况下，皮肤绝不会这般光滑细腻，吹弹可破。 尤其是唐婉柔是用刀的高手，按理来讲，她手掌应该布满老茧才对。 但恰恰相反，唐婉柔的小手滑嫩弹软，柔若无骨，而且冰冰凉的，触碰起来很是舒服。 这一双小手，在他身上按摩着，划过皮肤之时，让他毛孔先是紧张的收起，而后又舒张开来，简直是极致的感受。 唐婉柔能清晰感受到，秦川的目光，在她浑身上下，肆无忌惮地游荡。 秦川的目光，好似一双大手，在她每一寸肌肤游走。 她感觉脸颊越来越烫。 “砰砰砰——” 唐婉柔心脏越跳越快，身体越来越没力气。 在她就要没力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子一轻，秦川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少主~” 唐婉柔嘤咛一声，再说不出话来，一片炙热吻上了她滑嫩的唇瓣。 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让唐婉柔目眩神迷。 感受着秦川的温情，唐婉柔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融化在秦川的怀抱里。 唐婉柔桃花眼春色荡漾，意乱情迷。 第22章 第22章 在心神即将失守的最后时刻，唐婉柔保留着最后一丝神志，一把推开秦川。 “少主，不可以！” 唐婉柔这一推力道不小，秦川被推到浴桶边缘。 “婉柔，你这是？” 秦川眉头微凝，“罢了，强人所难，不是本王的性格。你既然不愿，那你出去吧。” 被唐婉柔这一搞，秦川兴致也没了。 “少主恕罪，婉柔不是不愿意。”唐婉柔急道。 “婉柔是少主的人，少主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 现在少主还不能与婉柔圆房，不然会害了少主的。” 秦川眉头一挑，“哦？此话怎讲？” “少主，您忘了吗？婉柔所练武功，至阴至柔，是娘娘留着给少主练功的啊。 少主一直没有习武，与婉柔圆房，身体吃不消的。” 武功？ 秦川蹙眉，好一番回忆，这才想起，还真有此事。 原主的母族，有一家传的奇功，传男不传女，需要内力至阴至柔，且是纯阴之体的女人，配合修炼。 唐婉柔还有那十一个女侍卫，都是原主母后给原主精心挑选的。 但可惜，原主母后死得早，原主又嫌习武太苦，根本没练过一点。 正因为这一点，原主每次想宠幸唐婉柔，都被拒绝，这才迁怒于她，稍有不顺心就打骂。 记忆中，原主的母族是大炎开国时期最强的军阀世家，历任家主都是无双猛将，武功盖世。 代代家主都是绝世猛将，想来应该与这祖传的奇功有关系。 这分明就是物理外挂啊，原主竟然因为辛苦就不练了？ 不得不说，原主死的一点不冤。 唐婉柔见秦川眉头越皱越深，心中越发忐忑，身子微微发颤，因为这事，秦川没少责罚她。 “练武，这武本王必须要练！” 秦川突然开口，惊得唐婉柔小嘴微张。 “少主，练武很苦的，尤其是少主家传的奇功，入门更是艰辛。.” “苦？啥苦本王都吃得消。”秦川毫不犹豫。 笑话，他前世当了半辈子侦查兵，什么苦没吃过？ 穿越到这异世古代，有绝世武功傍身，可是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两天前的刺杀，还历历在目，要不是唐婉柔，他早投胎了。 “真的？” 唐婉柔惊喜不已，少主终于肯习武了，我总算没有辜负娘娘的嘱托！ “自然是真的。”秦川坚定回道。 “太好了，少主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唐婉柔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 看着唐婉柔娇俏可人的模样，秦川心头再次火热起来。 “练武的事，明天不迟。现在，本王有更要紧的事，需要婉柔解决。”秦川说着将唐婉柔拉入怀中。 “少主，不行的，现在不能圆房！”唐婉柔小手抵着秦川胸膛。 秦川低头看着唐婉柔，坏笑一声。 “谁说不圆房，就不能解决问题了？” “啊？”唐婉柔愣住。 “............” ...... 次日一早。 第23章 第23章 唐婉柔从秦川房中走了出来，脸红到了耳朵根子。 众女叽叽喳喳地围着唐婉柔问东问西，一时间，冷清的院子，热闹起来。 但今日，王府的热闹可不仅于此。 天刚一亮，南楚郡各豪族，便已经抬着银子、田契、地契、粮食，前来入帐。 密密麻麻的人头，在矮小的王府门前，排起了长队。 王府中，一派热烈景象。 看着眼前景象，高东升恨得压根直痒痒，但大势所趋，他此时也不能逆转了。 眼看着王府大量现银进账，他想利用军饷之事，煽动左大营哗变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接连两日，刺杀、幽禁、煽动军队哗变，计划接二连三的失败。 高东升再不敢小看秦川，现在只能等魔蝎堂主与他联络，再做打算了。 不论怎样，秦川他是一定要想办法除去的，这样他高家才能安宁，才能继续称霸南楚，昌盛下去。 心底想着，高东升抬眼，视线在挤满了王府的豪族来回扫动着，阴狠的眸子，闪动莫名神采。 其实秦川成立这商会，也不全是坏事，秦川一死，老夫完全可以将其据为己有。 如此以来，高家对南楚的掌控，将更进一步。 秦川做这一切，到最后也不过是给老夫做嫁衣！ 或许还有不少南楚的强势豪族，抱着与高东升类似的想法。 但此时，他们为了得到十阳酒秘方，都在老老实实地给秦川送银子。 各家能拿出的现银，终究是有限，而且自家还要留些银两备用，所以拿物抵银的很多。 这物的种类，也是多到秦川眼花缭乱。 包括但不仅限于，田产、宅院地契、粮食、布匹、珠宝、古玩等等。 这些还好，终归还是死物，更是有豪族拿活物来抵银入帐。 美貌的侍女丫鬟、体格壮硕的男性奴隶，更离谱的甚至还有一条大黄狗。 对这些活物，秦川都一一婉拒，谁知道那些壮丁、丫鬟被送进了王府，是不是各家放进来的眼线？ 但那条大黄狗，秦川却是留了下来。 无他，这大黄狗卖相甚好，膘肥体壮又呆萌可爱，讨了唐婉柔的欢心。 一条狗而已，秦川自然不担心它是什么奸细，既然唐婉柔喜欢，也就给它留下了。 这次王府、商会入帐，涉及金额巨大，涉及财物种类繁多。 各种统计入账、评估抵押物品市值之事，这些账房事务，实在繁琐。 还好十一女侍中，一个名叫碧鸳的女侍，精通账房财计之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额财物，碧鸳直接担起了王府账房先生的重任。 秦川坐在屋子里，顺着窗户看去。 那里，豪族们排着队，人头攒动，小院中，碧鸳摆着一张小木桌，娴熟地摆弄着算筹，进行财物的计算。 “没想到，碧鸳还有这能耐，王府的账房先生都省了，她直接都能胜任了。”秦川低语。 “碧鸳自幼，便由娘娘请最好的账房先生，进行教导，这财计之事，她自然轻车熟路，只是这些年，她没有施展的机会。”唐婉柔给秦川解释道。 哦？ 秦川剑眉微扬，自幼被原主母后请人，专门教导账房财计之事？ 这个他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未搜索到。 秦川又向唐婉柔询问，其他女侍除了武功高强之外，是否还有其他本领。 唐婉柔的回答，让秦川不禁赞叹。 这些女侍分别精通暗杀、情报、兵法、医术等等本领。 每一个女侍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碧鸳就是专精财计之事。 原主母后这可不仅只是给原主，培养了十二个保镖啊...... 这是培养了一整套争霸、夺权的班底！ 第24章 第24章 可惜原主母后死的早，而原主又实在不争气，不然原主绝不至于沦落至此。 如今秦川来了，继承了这一切，他自然不会让这套班底荒废。 一个以南楚郡为根基，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在秦川脑海中初具雏形。 以原主母后留给他的这些班底，再结合上他脑海中，自前世带来的知识。 只要给他时间，他将成长到令他的那些皇弟们，甚至是那位便宜父皇战栗的地步。 到那个时候，他才算是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 王府入账，一晃就是两天。 这两天最忙的，就属碧鸳了，但秦川也没闲着，甚至是忙得有些不可开交。 他脑子里赚钱的法子可是一大堆，这两天他根据记忆中对大炎的了解，让唐婉柔或是秘密买来，或是寻来一些在其看来稀奇古怪的材料。 这些材料，自然都是用来制作，在大炎尚未出现的东西。 这些东西将是接下来他暴利敛财，以及制衡豪族，至关重要的依仗！ 除此之外，秦川特意留出时间，在唐婉柔的指导下，开始练武。 他前世也算是练家子，对这练武的事，轻车熟路。 有唐婉柔这个大高手指导，秦川进展神速。 这些日子以来，秦川展现出的武学天赋让唐婉柔惊喜不已。 按唐婉柔的说法，秦川现在处于熬炼筋骨的阶段，待到他跨过明劲进入暗劲，便可以着手习练那母族奇功了。 这明劲、暗劲的说法，秦川并不陌生。 前世的传武就有明劲、暗劲、化劲的说法，只不过前世的这三重境界指的是发力技巧，而这个世界，却是有内力的存在。 明劲打熬筋骨，暗劲凝练内力，化劲可内力外放，就跟前世电影中那种武侠片似的。 对此，秦川很是期待。 第三日清晨，王府入账彻底结束。 最终除了众多宅院地契、田产、珠宝、古玩等财物外，王府共入账白银六万六千两。 秦川在众多地契中，挑选了四座大宅。 这四座大宅，都位于原本王府的周围，秦川直接将他们打通，原本只有八间大瓦房的寒酸王府，成了如今王府的仓库。 这由四座大宅连成的府邸，终于有了些王府的气象。 秦川在新王府中，以南楚商会的名义，召开了第一次会议，向众豪族公布了十阳酒秘方，定下由洪兴采集原材料，着手制作、贩卖之事后，各豪族离开。 忙完这些，已经日上三竿。 新王府气派的大院中，温暖日光照耀下，秦川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洪兴在一旁候着，态度恭敬无比，众人离开，秦川唯独留下他，定是有要事交代，他不敢怠慢。 “洪兴，你今晚以本王名义，在百锦楼设宴......”秦川声音传来。 洪兴仔仔细细地听着，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秦川交代洪兴事情的功夫，唐婉柔众女逗弄着那条大黄狗，憨态可掬的大黄狗，逗得众女传出阵阵娇笑。 现在她们心情好的不得了，任谁能想到呢。 还没到十日，秦川就从刚来南楚的一穷二白，到如今拥有这等家业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结合秦川如今的变化，唐婉柔众女都是不禁猜想，秦川在昏迷的那几天里，是不是梦到了神仙。 若不是神仙指点，她们的少主怎么会自昏迷醒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仅一改往日懦弱，而且智谋过人，脑袋里总是冒出新奇想法。 比如那十阳酒，她们可是从未听闻，也没听说秦川母族有这东西，它就好像是从秦川脑子里，凭空冒出来似的。 但无论怎样，现在的秦川让她们感觉日子更有奔头了。 第25章 第25章 每每深夜，睡梦之中，她们都是默默祈祷。 祈祷这一切不是梦，祈祷秦川不要变回原来的样子。 秦川交代完洪兴，向唐婉柔众女招呼了一声。 “走，点齐军饷，是时候去左大营兑现承诺了。” 十一个女侍，秦川留下七人坐镇王府。 唐婉柔、碧鸳等五女，招呼着梅寅子留在王府的衙役，点齐银两，跟着秦川出了王府。 洪兴也跟着除了王府，但他去的方向与秦川截然相反，他脚步越走越快，心底振奋。 王爷真是雷霆手段啊，刚用十阳酒成立商会压了高家一头，现在又要对高家出手了。 痛快，真是痛快啊！ 秦川一行人出了郡城，一路向南而行，那是郡卫左大营驻地方向。 ............ 南楚郡城外，左大营驻地。 暖阳当空，正是郡卫操练的时候。 但现在左大营上上下下，却没有操练的心思。 郡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纷纷抱怨秦川不守信用。 事实上，就算他们想操练，也确实是没有力气了。 长久以来没有军饷，他们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各个都是饥肠辘辘。 他们没有落草为寇，鱼肉乡里，这已经是袁罡军纪严明了。 左大营牙帐。 “千户，我就说不能信那楚王的鬼话！ 三日之期已到，他人在哪里？ 我可是听城里的人说了，这两天南楚郡的豪族，都抬着银子往楚王府里送。” “那些权贵的话，根本不能信，他们哪把咱们当人看待？ 到了他们手里的银子，他们岂会往外拿？” “楚王那个小白脸，十足的小人，只会诓骗我们，信他不如信鬼。 三天前，咱们就应该直接把王府搜一遍！” “千户，不如咱们趁着左大营的兄弟们还有力气，干一票大的，就算落草为寇，也好过活活饿死啊！” 几个百户围着袁罡，七嘴八舌地叫嚷着。 袁罡虎目凝重，愤恨中透着浓浓失望。 我看错了楚王，权贵皆是一丘之貉！ 我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会相信他。. 心中想着，袁罡眼神越发危险，这些年他已坚守到极致了，也忍耐到极致了。 他不能看着左大营，这帮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兄弟们，因为没有军饷，就这么活活饿死。 “呼————” 袁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把心一横，就要下令。 正在这时。 牙帐之外传来急报声。 “千户！ 楚王来啦，楚王他来啦！” 第26章 第26章 “楚王来啦！“ 一个面黄肌瘦的士兵，跑到牙帐前，激动大吼。 他本就饿得体力不支，激动之下奔跑过快，直接在牙帐前，摔了一个大马趴。 袁罡与五位百户，冲出牙帐。 “楚王可带了军饷来？” 士兵灰头土脸，顾不得呛进嘴里的沙子，大声说道。 “楚王带来的人手，他们抬着好多大箱子。 还有十几驾牛车。” 大箱子！ 十几驾牛车！ 袁罡精神为之一振，先前的愤恨一扫而空，被激动替代，楚王这是如约来发饷了，左大营有救了。 “太好了，我没看错他，他真的赴约了。 快请楚王入大营牙帐来！” 话音刚落下，袁罡抬腿向军营正门行去。 “不，不用请了，我亲自去迎。” 说着，袁罡带着五位百户，大步流星，风风火火地去迎秦川。 他本出身将门，一心报国，若非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怎愿落草为寇，或者变成反贼。 还好秦川赴约来了，也幸亏秦川赴约了，不然为了左大营的弟兄们，他除了造反和落草，真的要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多时。 秦川、唐婉柔众人，被袁罡迎进牙帐。 看着塞满了牙帐，装着军饷的箱子，还有牙帐外十几车的粮食，袁罡与百户们都是脸色通红。 他们前脚刚骂完秦川，秦川就来赴约了。 这让他们莫名感觉，脸有点疼。 “本将就说楚王，是言而有信的人吧？”袁罡瞪了几个百户一眼。 还好秦川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些，他被身边这几个莽货怂恿，真要酿成大错了。 五个百户脸色通红，刚才骂秦川骂得有多狠，现在他们就感觉有多难为情。 眼前几个大汉扭捏的神情，秦川看在眼里，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袁罡被秦川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视线看向牙帐中，那些装满了军饷，已经打开的箱子。 粗略扫了一眼那些军饷，他眉头微凝。 “王爷，这些军饷数目不对。 百户以下，每人每月军饷为一百文。 百户以上，每人每月军饷为二百文。 末将军饷，每月是三百文。 左大营一年的军饷，不过一千二百二十七贯六百文。 这里的军饷，足足多了一倍，而且都是银子。” 秦川点头，“不错，这正是双倍军饷。 七年来，左大营护卫南楚郡城，剿匪七次，抵御南蛮流寇九次，东部海寇一十八次。。......” 秦川对左大营这些年经历的大小战役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这对他并不是难事，身为南楚郡的藩王，他有权调出郡卫卷宗。 这两天，他除了练武，在这方面可是做足了功课。 听着秦川的讲述，袁罡与五位百户都是不禁鼻子微酸。 秦川说的不差，这七年他们经历的战役，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数十场。 左大营最初建制两千人，生生打成了现在的一千人。 十位百户也打没了一半，因为没有军饷，加上也没有上面的任命文书，左大营就靠着这五个百户各带两百兵硬撑着了。 每一次冲锋陷阵，都是他们，流血牺牲的也是他们，但领军功时，却跟他们半铢钱关系都没有。 他们没想到，这些事秦川竟然知道，而且这么详细。 能被一个王爷这般关注，让那个他们久经风霜的心，莫名温暖。 至少还有上面的人记得这些战役，左大营战死的那些兄弟，也算时没有白白死去。 “这多出来的一倍军饷，是本王补偿给左大营的。” 听到秦川这一句，五位百户眼神一亮，心中大喜。 第27章 第27章 这多出的一倍军饷，对他们来讲，可是太解渴了。 尤其是这可不是铜钱，这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可不是简单的翻一倍那么简单。 他们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王爷，人还真的不错。 没等他们高兴太久，袁罡开口。 “不行，王爷。 该是多好少，就是多少。 王爷这多出来的军饷，我们左大营不能收。” “千户，咱们还是别辜负了王爷的好意。” “对啊，千户，王爷也是一片美意。.” 五位百户闻言，都是小声劝说袁罡。 “住嘴！ 无功不受禄，王爷初至南楚。 我等还未立寸功，怎么能平白收下这些多出的军饷？” 袁罡正气凛然，言语间不容置疑。 “你们点齐拖欠的军饷，去给弟兄们发饷吧。 手脚都老实点，我要是发现谁偷偷多拿，军法处置，绝不容情！” 一听军法处置几个字，五个百户都是神色一凛，身体挺得笔直。 “是，千户！” 五个百户领命，点齐了军饷，率人抬出牙帐，给左大营将士发军饷去了。 牙帐之中。 “兄弟们都是些粗人，让王爷见笑了。”袁罡拱手说道。 “不妨事，本王反倒喜欢和你们的打交道。”秦川笑了笑，打量着牙帐，眼中不禁露出几分追忆。 袁罡看着秦川，目露好奇。 此时的秦川，完全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反而像一个阔别行伍许久，回到军营的老兵。 “王爷，您参过军？” “嗯？”秦川微怔，知道袁罡察觉到了他的不同，笑着搪塞了句。 “本王不曾参军，只是对为国征战，驰骋沙场，心中神往而已。” 袁罡没再追问，看向牙帐外那十几车粮食。 “王爷，您的情，左大营领了。 但无功不受禄，那些粮食您拉回去吧。 您已经发了军饷，末将会让营中管事去卖粮回来。” 秦川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袁千户，军纪严明是好事，但墨守陈规，未免太过迂腐了些。 左大营的将士，饿了太久，他们各个面黄肌瘦的，军服都大了好几圈。 千户能约束住他们，不曾违法乱纪，这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但送到眼前的便宜，你身为主将不给他们占，到嘴的粮食，你不给他们吃。 这样压抑着他们，可不利于军队发展。 为将者不光要赏罚分明，非常时期还得带上三分匪气。 剩下的七分留给正气就是了。” 七分正气，三分匪气？ 袁罡若有所思，许久之后，对着秦川行了一个军礼。 “末将受教了！ 那这些粮食，末将就留下，待左大营再立军功，补上这空缺。” “嗯。” 秦川点头，未在此话题上多做停留，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宅院地契来。 “此次前来，本王还为千户备了些薄礼。 这是南楚城中，一处宅院，虽算不上什么豪府大宅，但还算是宽敞雅致。 你身为左大营千户，郡衙卷宗记录你是七品武户，按隶律，你有资格在城中有处宅院。” 袁罡看着那地契，虎目颤动。 这哪是薄礼啊？ 第28章 第28章 按这地契上记录来看，这处宅院至少值数百两银子，也就是数百贯钱，足足数十万文铜钱。 他一年俸禄三千六百文，不足四贯钱，就算不吃不喝，得近一百年才能买得起。 “王爷，这礼太贵重了，末将受不起！” 袁罡躬身深深一礼，不接那地契，“王爷的好意，末将心领了，我粗人一个，住在兵营也住习惯了。” 秦川将那地契，直接塞到袁罡怀中。 “你确实是粗人，住在兵营就行了。 但你妹妹呢？她体弱多病，你就让她一直住在四处漏风的茅草屋？” 妹妹！ 袁罡虎目一震，他妹妹袁盈是他最大的软肋。 “袁千户你不必紧张，本王没有用你妹妹胁迫你的意思。 本王只是敬重你的为人，世风日下，如你这般刚正不阿的将领，不多了。 为了你妹妹，这宅院你就收着吧。 还有你妹妹的病，如果需要本王的，随时找我，本王会尽力相助。” 秦川说着，站起身来，抛给袁罡一个包裹。 “这是十两银子，别急着拒绝本王。 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妹治病用的。” 秦川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了，三日之约，本王已赴约。 此间事了，本王先告辞了。” 袁罡呆愣愣地捧着手中的包裹，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整个人直接麻了。 他活了二十九年，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出身将门，他自幼便立志，要做一个名留青史的名将。 家道中落，他入伍屡立战功，也曾想过被礼贤下士的情景。 但等来的却是权贵的不屑一顾，和排除异己。 一身武艺，战功赫赫的他，就这么被流放到边陲小郡，做了个六品武尉。 在这边陲小郡，远离了京都权贵，他因为性格耿直，见不得豪族们贪赃枉法、鱼肉乡里的勾当，又被地方豪族排挤欺压。 七年，整整七年，郁郁不得志的袁罡，早已经心灰意冷。 但此时秦川的出现，让他早已死寂的心，再次泛起火花。 等袁罡回过神来，秦川已经就要一脚迈出牙帐了。 袁罡看着秦川的背影，猛然惊醒，虎目微红。 “王爷请留步！” 秦川驻足，眼底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神色。 他今日来左大营，赴约发饷只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他要将袁罡这个猛将，收入麾下。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亲自前来。 见秦川停下脚步，袁罡开口，声音恳切。 “王爷，这宅院、还有这银子，算是末将向您借的。 末将给您打欠条，待末将为王爷立下军功，再把这些用军功给王爷补上。” 秦川回身，笑着说道。 “你身在左大营，如何给本王立军功？” 袁罡被秦川这一句问的一愣，他还未琢磨出下文。 第29章 第29章 秦川的声音传来。 “若你真有心，不如到本王府中，做本王的王府亲军大将。” 做王府的亲军大将？！ 袁罡虎目震颤，挺得笔直的身板，不受控制地微微晃了晃。 按照大炎隶律，皇子就藩封王，是有权力组建自己王府亲军的。 身为郡王，秦川可以组建一支建制两千的亲军。 郡王亲军大将是次三品武官，并或封次三品武将军衔。 武户、武将一字之差，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在大炎上三品的武官是为武将军衔，中三品是武尉军衔，下三品只是武户军衔，不入品的没有军衔。 只有武将军衔的军人才能被就任将军军职，获得将军封号，反之亦然。 武尉军衔只能就任中郎将、校尉、都尉等军职；至于下三品的武户只能就任千户、百户、卒户等军职。 每一个从军之人，都渴望有朝一日能获得武将军衔，获赐将军封号，成为真正的将军！ 虽然郡王府的亲军大将官阶只是次三品，只能获封杂号将军，但杂号将军也是将军，远非武尉、武户可比的。 似袁罡作为左大营千户，七品武户军衔，说到底不过是兵头子，距离将军隔着十万八千里。 郡王府的亲军大将，与郡卫左大营的千户，这两者之间，无论是俸禄还是身份地位，都是天壤之别。 若是袁罡真的做了郡王亲军大将，那他的命运将就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王爷，您信我？”袁罡虎目泛红，声音有些干涩。 王府亲军，这可是藩王嫡系军队，亲军大将干系重大，关乎王府安危。 能任亲军大将的，抛开本领不谈，必然是藩王最亲近信任之人才行。 他跟秦川相识，满打满算才三天，而且三天前他还带着兵，去王府堵门讨饷，甚至差点硬闯王府，进府搜查。 秦川来竟然要任命他为王府亲军大将？！ “袁千户刚正不阿，本王信你！”秦川露出温和笑容。 本王信你！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雷，在袁罡脑海轰然爆炸。 今天秦川按时赴约，让他心中对这个少年王爷，好感大生。 紧接着秦川对他的关怀照顾，尤其是对他妹妹的关照，让他心怀感激。 没等他从感激之情回过神来，秦川又要任命他为王府亲军大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来得太急了。 他自被京都权贵排挤，迫害离京后，再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袁罡还能得武将军衔，做一个真正的将军！ 郁郁不得志的袁罡，原本就已经被这一切冲击的头脑发昏。 秦川这一句‘本王信你！’，更是直接让袁罡的心被点燃。 巨大的喜悦，让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看着袁罡直挺挺地愣在原地，秦川笑问。 “怎样？本王信你，你可信得过本王？ 是否愿意辅佐本王？” 秦川的声音，让袁罡猛然惊醒，这样的明主，他不效忠，还等什么？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噗通————......” 袁罡猛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高举起。 “王爷，袁罡愿辅佐王爷！“ 第30章 第30章 他激动之下，力气没收住，一跪之下，尘土激荡，膝盖之下，地面竟然被巨大的力道，生生压得塌陷了半寸深。 秦川身后，唐婉柔看着袁罡身下地面，心底不禁赞叹，这家伙竟有不俗内力，还真是个难得的猛将。 秦川看着那陷下去的地面，瞳孔跳了跳。 我去............ 这么猛的吗？ 看来这次，真的捡到到大便宜了。 心底赞叹，秦川表面不动声色，扶起袁罡。 “将军不必多礼。 这左大营，将军要先物色好亲信，能接替将军才是。 待他接替掌控了左大营，将军便到王府上任。” 袁罡闻言，瞬间领会秦川的意思。 南楚郡王府初立，豪族家家都有私军，气焰嚣张，虎视眈眈，左大营必须得在秦川掌控下才行。 “是，王爷，末将这几日就着手安排。 有末将在一天，左大营永远效忠王府！” 秦川满意点头，拍了拍袁罡肩膀，“好，你办事，本王放心。 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 今夜本王会在郡城百锦楼设宴，宴请南楚一部分豪族。 你忙完了左大营的事，便入城赴宴。” “是，王爷！”袁罡没有丝毫犹豫。 又与袁罡寒暄了几句，秦川在袁罡的护送下，出了左大营。 秦川刚出左大营，袅袅炊烟自驻地升起。 长期忍饥挨饿的左大营将士，闻着逐渐扩散开来的米香味，冲着牙帐方向，激动高呼。 “叩谢千户！“ 牙帐中，袁罡闻声，深深皱眉，”传令，这粮食是楚王送给左大营的，要谢的是楚王，不是本将。“ “是！” 不多时。 左大营驻地，五千将士高呼。 “叩谢楚王！” 将士们的高呼声汇聚一处，方圆数里可闻。 左大营驻地，数里外。 一队牛车，正向郡城行进。 秦川双手放在脑后，躺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 听着左大营方向，隐隐约约传来的呼喊声，他莞尔一笑。 “这个袁罡，性格虽刚正不阿，但却是个会做人的。 不贪功不自满，是个难得的人才。” 听到秦川提起袁罡，赶着牛车的唐婉柔，美眸微动。 “恭喜少主，这次捡到宝了。” 秦川听出唐婉柔话里有话，“哦，此话怎讲？” “少主，那袁罡内力不俗，是一个化劲高手，在牙帐中，他太过激动，心神失守，有一丝劲力外泄，被我察觉到了。 只是奇怪，这种高手参军，一般都会被兵部安排到京都禁军或者精锐边军之中，几乎不可能下放到各州、郡的兵营里。 护卫京都的禁军、镇守边境各大军镇的边军，才是真正的精锐军队，各地方的州卫、郡卫，不过是些杂兵营。 以他的武艺，只在郡卫兵营中做一个七品千户，还真是被埋没了。” 秦川微眯双眼，遥望青天之上的耀阳，意味深长的说道。 “自古以来，凡是做官做得风生水起的，靠的都不仅只是才华和能力。 门第出身、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和光同尘，缺一不可。 武官也是官，不是能打就行的。 江湖终究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啊。” 秦川说着，坐起身来，眼中透着某种追忆。 “似袁罡这种，永远都不是个例。 不过，本王这次捡了个宝，这倒是不假。” 说着，秦川话锋一转。 “快些赶路，百锦楼的晚宴，本王还得回王府准备准备。” “是，王爷。” ......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南楚城，百锦楼，一派繁华景象。 二楼一间宽敞的包厢内，十几人围坐圆桌。 满桌子的珍馐美味，他们看都不看，视线全都集中在首位，一个俊朗非凡的少年身上。 少年正是秦川。 他迎着众人的视线，一一微笑回应。 此次晚宴，主要应邀人，是梅寅子、洪兴。 其他豪族则是听到秦川放出的风声，主动联络梅寅子、洪兴，带着礼品赶来的。 第31章 第31章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在南楚豪族中，都是相对弱小，这些年被高家以及各大强族，打压排挤到愈加衰落。 秦川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纷纷过来示好。 对此，秦川自然是来者不拒。 在秦川的主持下，宴会开始，众人寒暄着，觥筹交错，气氛愈发热烈。 袁罡自然也在场，他对这种场面很不习惯，全程面瘫。 基本处于，秦川让他喝，他就喝的状态。 看到袁罡在这里，梅寅子、洪兴都是心中有数。 这个又臭又硬，出了名的左大营千户，被秦川收入麾下了。 这算是秦川逐步掌握南楚军权的第一步，梅寅子、洪兴心思通透，都是对袁罡很是热情。 其他豪族也不是傻子，对袁罡的态度，可谓是与曾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面对这些豪族老爷突然的热情，袁罡有些不自然。 曾经左大营缺粮，这里面的人，他都求过。 结果没一个出手帮他的。 妹妹病重，他上门求助，这些人甚至连十两银子，都不愿意借给他。 曾经这些豪族看着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屑。 与此时他们那热情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甚至不少豪族都是表示，要给他妹妹介绍名医，费用他们全出。 袁罡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秦川。 没有秦川，他现在还是那个窝在左大营，妹妹重病，抓不起草药的武夫。 宴席之间，袁罡抓起一整坛烈酒。 “王爷！ 您的恩情，袁罡无以为报。 袁罡粗人一个，口舌蠢笨，不知该怎么说感谢之言。 从今往后，王爷有令，袁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末将敬王爷一坛！” 话音一落，袁罡举坛，仰头痛饮，不多时，一坛烈酒一饮而尽。 “好！ 袁将军好酒量，来人，给本王也拿一坛酒来。 本王要陪将军痛饮！” 秦川毫不含糊，陪着袁罡饮下一坛。 大炎还没有蒸馏技术，这酒对秦川来讲，还称不上烈酒，开怀畅饮，不在话下。 看着豪放的秦川，袁罡莫名感觉多了一丝亲切。 宴席间有心的豪族，都是注意到秦川对袁罡的称呼，从千户变成了将军。 心思活泛的他们都是看出了苗头，对袁罡的态度更热情了几分。 经过这一插曲，宴席间，气氛更加热烈。 今日秦川同样心情大好，商会初立，豪族逐渐划开了阵营。 而梅寅子、洪兴的投诚，加上袁罡的效忠，则是让他有了逐步掌控南楚郡，政事、经济、军事的可能。 他会一步步扶持他们，在与高家以及其他强势豪族的斗争中，不断掌控南楚。 最终，南楚找政、财、军三权，将全部收归王府。 包厢之中，秦川众人气氛热烈，主宾尽欢。 碧鸳等数名女侍静立在旁，在这鱼龙混杂的酒楼，她们可不敢放松警惕。 唐婉柔更是小心巡查了整个酒楼，没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在她强悍的武学造诣下，只要是练家子，都无所遁形。 亲自巡查了一圈，排除了各种可能存在的风险后，唐婉柔返回二楼包厢。 在返回二楼的楼梯上，唐婉柔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那是一个身穿锦衣，面白如玉，二十岁左右的英俊公子。 “姑娘可否赏脸，跟我喝上一杯？” 温润好听的声音传来，唐婉柔蹙眉。 “我没空，你让开。” 英俊公子闻言，并没有让开，反而是轻摇折扇，直视唐婉柔。 “欲肤冰肌透，如玉似瑶台。 细语低眉间，风情万众开。 云发轻盈舞，素裙曼妙哉。 女子若如此，何须再加妆。” 英俊公子吟诗一首，一对阴柔的眸子，透着浓浓的占有欲。 “姑娘之美貌，是我平生所见之最。 不知姑娘可否给个机会，让我为姑娘作画一幅？” 唐婉柔声音冷淡，“我说了，没空，让开！” 说着，唐婉柔没在理会这英俊公子，向楼上行去。 英俊公子狠狠嗅了嗅，跟他擦肩而过的唐婉柔，面上露出陶醉神色。 他猛地出手，抓向唐婉柔。 “本公子看中的女人，从来没有能拒绝我的！” 第32章 第32章 他这出手，快若闪电，竟是一个练家子。 “你有完没完？！” 唐婉柔被纠缠的早已没了耐心，见这人竟然还对她出手，挥手就是一掌。 “噔噔噔............” 英俊公子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连退数步。 “咔嚓，咔嚓————” 接连断了好块木板，他抬手撑住围栏扶手。 “咔嚓，轰隆————” 围栏扶手直接断裂，坠下楼去，摔得四分五裂。 到了这时，他才卸去全部力道，站稳了身形。 他脸色凝重，但看向唐婉柔的目光中，眼中占有欲更强盛了几分。 “没想到姑娘，武功竟然如此了得。 呵呵，倒是本公子看走眼了。” 这时，此处的动静，惊动了在包厢喝酒的秦川。 众人簇拥着秦川来到楼梯口。 “怎么回事？”秦川看着那损坏断裂的楼梯，话中含怒。 在南楚郡，竟然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王府的人出手？ “少主，这人非缠着我，我才出手的。”唐婉柔赶紧解释，声音中透着紧张。 她怕秦川以为，是她胡乱出手伤人。 秦川看向那英俊公子，目光不善。 “你是何人？” “我？南楚高家，高百彻。”英俊公子说话的功夫，打量着秦川身后的众人。 梅寅子、洪兴、刘家。. 还有袁罡这个莽夫？ 高百彻隐约猜到了秦川身份，看来魔蝎失手了。 而且我不在南楚的这段时间，好像发生了不少事。 这时梅寅子，上前一步，“高百彻，这位是楚王殿下，你还不过来拜见？” 楚王殿下？ 梅寅子的话，印证了高百彻的猜想。 他看了秦川一眼，毫无惧色，英俊的脸旁上，露出一丝不疼不痒的笑容。 “呵呵，原来是楚王，失敬失敬。” 高百彻随意地冲着秦川拱了拱手，视线又转到唐婉柔身上。 “原来姑娘是楚王的近侍啊，楚王好品味。” 说着，高百彻看向秦川。 “王爷，这个近侍，我看中了。 你开个价吧，多少银子，本公子买了。” 秦川闻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怒极反笑。 “呵呵，本王也看中了你一样东西，不知道你卖不卖？” “哦？什么？”高百彻微怔。 秦川声音彻骨冰寒。 “本王看中你的命了，你的命卖不卖？！” 高百彻闻言，脸色发寒。 但只是瞬间，他便恢复如常。 “哈哈哈，王爷真是爱开玩笑。 看来王爷很喜欢这个近侍啊，竟然为了她，想要本公子的命。” 秦川冷笑，眼底杀机隐现。 刚才洪兴已经悄悄告诉他，这高百彻的身份，高家的二公子，高东升最宠的儿子。 高家跋扈，这高百彻更是气焰嚣张，竟然打上了唐婉柔的主意，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出买卖之事。 这已经触碰到他的逆鳞。 “你最好老实点。 虽然你的命，在本王眼里，一文不值。 但你自己作死，本王也只能收下了。” 第33章 第33章 高百彻不屑，皮笑肉不笑。 “王爷，你可能还没搞清楚，这里是南楚郡。 南楚的风太大，您这么说话，容易闪到舌头。” 秦川直视高百彻，眼神冷冽。 “南楚的风，好像还不够大，闪不到本王的舌头。 倒是你，如同一条病犬，只知道乱吼乱叫。 这一点，你跟你爹倒是蛮像的。” 说着，秦川看向高百彻身后带着的那些护卫。 他现在有心想激怒高百彻，如果高百彻对他出手，他就可以有理由，直接将其拿下。 果然，高百彻面色浮现怒容。 不等他发作，一个家丁打扮的中年人，来到他身旁，耳语一番。 “嗯，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高百彻应了一声，抬头看向秦川。 “王爷，家中有事，我先告辞了。 来日方长，你会知道，南楚的风，到底有多大的！” 撂下一句狠话，高百彻转身离去。 转身刹那，他英俊的面容，再无半分温润，尽是阴狠神色。 一对眸子，好似阴狠毒蛇。 酒楼中人，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来，生怕躲得慢了些，触到他的霉头。 出了百锦楼。 高百彻脑海中，浮现出唐婉柔动人的身影。 他伸出舌尖，轻舔嘴唇，本公子看中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也不例外。 在一众护卫、家丁的簇拥下，他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百锦楼中。 “王爷，高百彻这人最是阴险。 他虽二十出头，但从十四岁开始，便给高东升出谋划策。 高家打压各家，排除异己的诸多毒计，不少都是出自于他。王爷还是多加小心为好。”梅寅子低声提醒秦川。 一切刚刚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现在可不希望秦川出事。 “嗯，本王知道了，谢梅郡守提醒。”秦川应了一句，心中有数。 接下来，酒宴进入正题。 秦川开始了解各家，于南楚郡中的任官情况，并开始计划，从高家手中逐步夺回南楚郡更多政权。 要想拉高家派系的官员落马，必然需要一桩桩大案。 而这些，查卷宗发现蛛丝马迹，是一条途径。 另一条，就是直接问这些被打压的南楚豪族，让他们揭发高家。 秦川与众豪族，在酒楼谋划之时。 夜色渐深。 高家，家主书房，灯火通明。 高东升正在会客，这客人显然有些特殊。 他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只有一双眼睛，裸露在外，此人正是魔蝎驻南海州的堂主。 “高家主，你提供的信息有误。 秦川身边有高手，之前的价钱不合理。“ 魔蝎堂主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仿佛不带一丝情感。 高东升闻言不悦。 “价钱不合理？ 都说魔蝎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什么人都能杀。 可是你们太让老夫失望了，你们刺杀失败，还有脸来跟我这个雇主，临阵加价？” 魔蝎堂主并不恼怒，声音平淡。 “我说了，不是不能杀，是价钱不合理。 你提供的情报不准确，秦川身边的十二个高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领头的女子，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之前的价钱，自然是不行的。 若高家主还想继续之前交易，得加钱。” 第34章 第34章 高东升哼了一声，“加多少？“ “之前，高家主已经付了白银五千两。根据秦川身边高手，重新的估价，你得再加十万两！” 加十万两？！ 高东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想一口老痰啐那魔蝎堂主身上。 “十万两，你失心疯了？” 他上哪整那么多银子去？ “若是高家主不愿意加价，那本堂就先走了。 魔蝎规矩，入了账，没有退还一说。 高家主不愿意加价，那可以选一个价格便宜的，我们来杀。” 高东升胸口发闷，他不是不愿意加，是他根本没那么多银子。 就算有，为了杀一个秦川，把高家家底都掏空，这不纯纯有病吗? 一时之间，书房陷入沉寂。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如果秦川身边的高手，都不在了，那价格怎么说？” 此言一出，高东升、魔蝎堂主将视线投向书房一角。 那里一个英俊公子，轻摇折扇，面带笑意，正是高百彻。 “即便高手都不在了，但秦川已经顺利上任。 刺杀他的难度，和要承担的风险，都与之前不同，五千两是不够的，得两万两。” 魔蝎堂主没有情感波动的声音传来。 高百彻嗤笑，“你们魔蝎太黑了吧，护卫秦川的高手都不在了，你们还要两万两？那我们还不如自己解决。” 魔蝎堂主道：“你们高家确实有这个能力，但你们找上魔蝎，不就是为了手脚干净吗？” 高东升闻言，心底叹息。 确实如此，主要的就是手脚要干净，除去秦川不是目的，让高家不被牵涉，不留下线索。 朝廷无从查起，这才是目的。 不然，岂不是成了与高家与秦川，同归于尽了。 “嗯，那先这样，老夫再考虑一下，堂主请回吧。” 高东升有了送客的心思，除去秦川的事，他得再好好谋划下。 “那本堂等高家主的消息。”魔蝎堂主回了一句，站起身来。 高东升安排人，从小门将魔蝎堂主送出高府。 魔蝎堂主走后。 “彻儿，你有办法除去秦川身边的高手？”高东升开口问询。 高百彻没有直接回答高东升的问题，而是幽幽说道。 “秦川身边的高手，确实非同凡响。 魔蝎开价，倒也正常。” 一边说着，高百彻揉着手腕，眉头微蹙。 他在百锦楼，与唐婉柔只对了一掌，此时他整个手腕已经肿了起来，钻心的疼。 “不过，高手也是人。 是人就有弱点和软肋，秦川身边的那些高手，就交给我来对付吧。” 高东升担忧，“彻儿，你可有把握？ 若是让秦川那小子抓到了把柄，咱们就被动了，那小子不好对付。” 高百彻眉头微挑，看向高东升。 “不好对付？”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一样。 高百彻对高东升的了解，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高东升心狠手黑，在南楚独霸一方，向来眼高于顶。 看出高百彻的疑惑，高东升叹了口气。 第35章 第35章 “彻儿你刚从南海州回来，有所不知，这秦川与传闻的不同，京都传回的消息有误，他这人手段狠辣，又诡计多端............” 高东升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全都讲给了高百彻听。 许久之后。 高百彻拧着的眉头逐渐舒展。 “原来如此，我说在百锦楼中，梅寅子他们怎么对他那般恭敬呢。 如此说来，这个废太子倒确实是不太好对付。” 说着，高百彻抬手，剐蹭着自己的下巴。 看到高百彻这个动作，高东升没有出言打扰。 每次高百彻露出这个动作，都意味着，他又有什么计策要想出来了。 高百彻是他正房夫人所生第二子，是他最宠的儿子。 他一直把高百彻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这些年高百彻也没让他失望。 高家在南楚能有如今的权势，高百彻功不可没。 虽然他如今不过二十出头，但他心思之缜密，计谋之毒辣，比起老一辈来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不多时，高百彻轻摇手中折扇，阴恻恻一笑。 “这秦川，是个厉害角色。 不过越是这样，咱们越是要尽快除去他，不然夜长梦多，若是再如此发展下去，将影响高家大计。” “彻儿，他毕竟是皇子，当今皇帝亲封的郡王，不能明着对他动手啊。 不然他一出事，朝廷追查下来，高家危矣。” 说着，高东升脸色阴沉。 “只恨魔蝎见风使舵，漫天要价。 不然让他们出手杀了秦川，最是干净利索，朝廷怎么查，也没有线索，能查到咱们高家身上。” 高百彻摆弄着手中折扇，“爹你放心，这道理我自然晓得，秦川自然是留给魔蝎去杀。 而我要做的，就是断他臂膀。 他是王爷，杀他顾忌甚多，但杀他府中的高手，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就算被他发现了端倪，但一群护卫而已，惊动不了上面的人。 咱们高家找些替罪羊，再让些利益给王府也就平息了。 等王府那些高手，都一一拔除后，就是花银子让魔蝎出手的时候了。“ “嗯。” 高东升浅饮一口茶水，眼中忧虑，“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刚才魔蝎堂主也说了。 秦川身边那些高手，可都是非同凡响，尤其是那领头的女子。 魔蝎要价固然是黑了些，但他们的眼力和能耐，可是做不得假。想除去她们，并非易事。” “爹，您忘了咱们高家最大的优势了？ 秦川就算是强龙，但这里是南楚，是咱们高家经营了几十年的地盘。 再说杀人不是比武，手段多得很。 呵呵，我就先拿那个领头的女人开刀。虽是匆匆一面，但那女人的软肋，我已差不多摸清了。 秦川就是她的软肋，关心则乱，呵呵。.” 高百彻笑着，脑海中浮现出白锦楼的情景。 他阅女无数，唐婉柔看到秦川出现时的反应和神情，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女人，对他的主子，有着超过主仆之外的情愫。 利用好这一点，便足够了。 “爹，您就放心吧。 等我好消息就是了。“ 看着高百彻信心十足的样子，高东升没再多言，只是出声提醒一句。 “好，爹信你，但你也要小心行事，别伤了自己。” 说着，高东升想起高百彻刚从南海州归来，开口问询。 “彻儿，这次南海州之行，可顺利？“ 第36章 第36章 高百彻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傲色。 “南海于家三小姐举办的诗会上，我拔得头筹。 三小姐单独接见了我，承诺向州府举荐我做官。” 高东升闻言，难掩喜色，抚掌大笑。 “哈哈哈，彻儿文武双全，得于三小姐青睐，在老夫预料之中。” 一边说着，高东升连喝了几大口茶水，用以平复内心的激动。 这次南海州之行，高百彻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南海于家啊，那可是南海于家。 大炎设九大州，州下设郡，南楚郡只是南海州七郡之一。 他高家不过是在一郡之地作威作福，而于家势力可是横跨三州，族中在京任职者，远超双手之数。 于家现任家主的妹妹，更是当朝宰相夫人。 这才是真正的顶级豪族，庞然大物！ 他高家为于家效力多年，也只是见过于家家主一面而已。 现在他的儿子竟然得到了于三小姐的青睐，那他高家又有更加那一步的可能了。 高百彻看着高东升激动的样子，笑而不语。 他并没跟高东升说出全部，于家三小姐对他可不止是简单青睐那么简单。 这些年，没有女人能逃过他的手掌。 高百彻眼中露出傲然神色，于三小姐美好的肉体浮现心头。 但紧接着，那身影就被另一道曼妙身影替代。 这身影，身形高挑，一对桃花眼，美艳绝伦，肌肤雪白，腰间佩刀，英姿飒爽。 高百彻眼神危险起来，揉着红肿的手腕。 呵呵，于三小姐，不过本公子掌中玩物。 你一个小小郡王的侍卫，又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 自秦川于百锦楼，宴请诸豪族，已经过去几日。 这几日。 十阳酒的买卖，洪兴进行地十分顺利。 毕竟这东西制作十分简单，成本低、成品速度又快。 短短几日，南楚治下，十几个县城中，距离南楚郡城近的县城，已经有贵族喝上了十阳酒。 随着十阳酒强劲的功效，让这些贵族们，雄风大振。 十阳酒的买卖，在急速向整个南楚郡扩散着。 面对急速回流的银子，洪兴乐得合不拢嘴。 秦川自然还有赚钱的暴利法子，这些日子，他又搞出了不少新玩意。 但他并没有操之过急，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赚钱。 现在南楚的局势，他有赚钱的法子，自己却没有足够的势力进行垄断销售，还得依靠着南楚各豪族，依托南楚商会，一起去做。 这样一来，也给了高家壮大的机会。 现在他要先将南楚的政权，逐步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断蚕食高家权柄。 这样才能在南楚立足，慢慢扎稳脚跟。 经济、政|治两手都要抓，绝不能瘸腿。 那些对于大炎来讲，新奇不已甚至是闻所未闻的新玩意，必须在合适的时机拿出来，才能起到壮大王府的作用，不然就成了资敌。 所以，秦川这几日，除了每日照例在王府密室里捣鼓新玩意，给自己积累底牌，剩下的时间就是往郡衙跑。 在梅寅子的辅助下，他开始彻查南楚郡卷宗。 只是让秦川苦恼的是，府衙内的卷宗、账册做的都是天衣无缝。 查了几天，都没查出什么线索来。 但秦川不会就此放弃，他不信有天衣无缝的事，肯定事他忽略了什么。 秦川没日没夜地往郡衙跑，王府这边，府内大量财物，当然也要有自己人坐镇。 王府人多眼杂，各大豪族派来的护卫，一直都在王府外面。 名义上，他们在护卫王府安全，实则就是在监视王府。 第37章 第37章 对此，秦川自然是不放心。 现在王府急需组建亲军，这事他已经交给袁罡去负责了。 亲军还未正式组建，王府人手不足。 于是，十二女侍被分成两波。 唐婉柔、碧鸳两女，负责在王府坐镇。 其余十个女侍，则是负责跟着秦川每日前往郡衙，护卫秦川安全。 这一日，吃过早饭。 秦川逗弄的唐婉柔满脸通红后，便动身前往郡衙。 晌午十分。 王府内，一座最高的瞭望台上，唐婉柔、碧鸳盘膝而坐。 在这里两女的视线，可以覆盖整座王府。 日头高升，最为炙烈之时。 王府中，来了一个郡衙官差。 “唐姑娘，王爷有令，命您速去百锦楼一趟。” 唐婉柔秀眉微蹙，“王爷不是在府衙吗？” 那官差在腰间拿出一面令牌，递给唐婉柔。 “唐姑娘，这几日以来，府衙的饭菜，王爷吃腻了。 晌午时，王爷与梅大人去了百锦楼。” 唐婉柔接过官差呈上来的令牌。 她查看了令牌，确实是秦川的楚王腰牌。 在令牌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婉柔速来百锦楼，本王发现百锦楼周围有刺客埋伏，速来’。 唐婉柔脸色一变，秦川的字迹，他自然认得。 少主中埋伏了？ “嗯，我知道了。” 唐婉柔嘱咐了碧鸳几句，起身离开。 心急之下，瞭望台的楼梯，她已经懒得走。 足足七八丈高下的瞭望台，唐婉柔一跃而下。 她双脚连踩，在瞭望台伸出的旗杆上借力，身形闪动，好似星丸跳跃，一路飞檐走壁，出了王府，向百锦楼方向飞奔而去。 看着唐婉柔消失的身影，那官差眼底满是惊骇。 在郡衙当差这些年，他自认是见过世面的，什么江洋大盗、江湖高手，他见得不算少。 但唐婉柔情急之下，展露出的功夫，别说亲眼看见，就是听他都没听过。 “你还有事？”碧鸳看着那呆愣愣的郡衙官差，淡淡问询。 “啊？”官差猛然惊醒。 “没，没事了，小人这就告退了。” 见识了唐婉柔惊世骇俗的武功后，对眼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碧鸳，他不敢有半点轻视之心。 恭恭敬敬向碧鸳一礼后，官差退下瞭望台。 走在瞭望台的楼梯上，官差向地面看去，不禁升起眩晕感。 这么高的距离，就是一只猫，从这里扔下去，也要摔死了。 唐婉柔竟然能一跃而下，人在半空，借力翻转腾挪，真是不可思议。 楚王的这十二个女护卫，果然都不是凡人。 官差眼底闪过忌惮神色，脚下步伐不禁加快了些，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王府。 那官差离开后，碧鸳心神收回，将注意力全都放在王府的戒备上。 如今的王府，是四座大宅连在一起，占地极广，戒备起来，极耗心神。 但现在王府亲军尚未成立，王府人手不够，只能用这种办法，先应付着。 唐婉柔离开，碧鸳一个人更是不敢有半分放松。 半日时间，匆匆而过。 傍晚十分，天色渐暗。 在碧鸳眼睛有些酸涩，身体乏累之时，秦川回来了。 第38章 第38章 秦川一回来，有女侍上瞭望塔，换下碧鸳。 “开火，准备晚饭，本王饿了。” 秦川发话，王府后厨开火。 没多久，晚饭备好。 餐堂桌前，秦川以及碧鸳等女，围桌而坐。 自从王府新立，秦川改了规矩，唐婉柔等女侍，都可以于他一同就餐。 当饭已经吃了一半的时候，秦川突然发现，他从回来王府到现在，都没看到唐婉柔。 “婉柔人呢？她怎么没来吃饭？” 碧鸳闻言一怔，“啊？唐姐姐他不是去找少主您了吗？她没跟您一起回来？” “找我？”秦川隐隐有一丝不祥预感。 “对啊，晌午时，少主您不是让府衙的官差传信，命唐姐姐去百锦楼找您吗？” 秦川闻言，脸色一变。 “我整日都在郡衙，没出过郡衙半步！” 碧鸳闻言看向其他众女，她们也都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碧鸳。 “对啊，少主一整天都在郡衙呀。” “少主就算传信，也不会让衙门官差传呐，应该是让我们传令才对。” 秦川攥着筷子的手掌，用力过度。 “咔擦————......” 筷子折断，秦川脸色沉了下来。 “不好，是有人要对婉柔下手！ 碧鸳、茹妲，你俩分头行动，去找梅郡守、袁千户，让他们率人，速来百锦楼，另外让袁千户调一队左大营将士，来王府护卫。“ 秦川快速下令。 “碧鸳你到了郡衙后，把那个来王府传令的官差，第一时间找出来！ 凌姝、刃双你俩留守王府，其他人与本王一起去百锦楼！” “是，少主！" 此时，碧鸳众女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赶紧起身领命，迅速行动。 日头西落，夜色降临。 百锦楼灯火通明，这里是南楚郡城最繁华的几处所在之一，也是南楚贵族、地主、富商们，夜夜笙歌之地。 但今夜，百锦楼气氛凝重，不再喧嚣。 梅寅子带着郡府衙役，袁罡带着左大营将士，总共数百人马，将百锦楼封锁。 大批人马冲进百锦楼搜查，所有食客都是吓得噤若寒蝉。 但一番搜查下，根本没见到唐婉柔身影，秦川心急如焚。 百锦楼大堂，百锦楼掌柜，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王爷，草民我可是正经生意人啊，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他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眼前这位王爷可不是善茬啊。 刚来南楚第一天，就把邹伟业砍了，把邹家抄了。 那邹家好歹也算半个豪族，而且还背靠高家，这位都是说杀就杀，更何况是他啊。 秦川怒视百锦楼掌柜，“你可曾见过婉柔？本王的侍卫头领？” “啊？” 百锦楼掌柜擦着额头冷汗，努力在脑海中回忆，哆嗦着回道，“唐姑娘啊，她午时确实来过，但刚进来，就又离开了啊。” “离开了？她去哪了？”秦川一把薅住掌柜衣领。 “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秦川眼中神色，逐渐暴躁。 掌柜看着秦川那如同要吃人的眼神，吓得腿肚子抖个不停，“爷，王爷饶命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正在这时。 碧鸳回来了，她靠在秦川耳边一阵低语。 第39章 第39章 “那传信的官差死了？”秦川咬牙，一颗心急速下沉。 死无对证，毫无线索。 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就是针对唐婉柔来的！ 秦川心下焦急，思索对策之时。 袁罡的声音,自二楼凭栏处传来。 “王爷，有线索了！” 秦川率人冲上二楼。 天字一号包厢内，袁罡将一张纸条递给秦川。 接过纸条，秦川定睛看去，只见那纸条上写着几行字。 ‘想见楚王，来郡城北十里，落羽坡。 若想楚王平安无事，切记三件事。 第一，从你看到这张纸条开始，我只等你两盏茶时间。来晚了，你就直接给楚王收尸吧。记住不能骑马！ 第二，只能你一个人前来，若是发现你带了其他人，我直接取楚王性命。 第三，别耍花招，郡城中都是我的眼线，若你不信，你可以用楚王的命试一试。’ 这纸条，袁罡已经看过，他面露疑色。 “王爷，这太古怪了。 百锦楼距离郡城北门近十里远，郡城北门距落凤坡十里远，这共二十里路程，两盏茶的功夫，不骑马，人怎么可能赶过去？“ 秦川瞳孔狠狠一缩。 “别人不能，婉柔可以。 这歹人知道婉柔武功超群，轻功了得，所以才定下这时间，再以本王性命为要挟，设下诸多限制。 为的就是消耗婉柔体力，让她一个人前去，这歹人就是冲着婉柔来的。 不能拖延，随本王速去落羽坡！” 梅寅子面露担忧，赶紧拦住秦川“王爷，这歹人藏在暗处，诡异至极，您出城太危险了，您还是留在郡城，我们前去寻找就可以了。” 秦川是他翻身的机会，对抗高家的依仗，他可不希望秦川出事。 万一歹人对付唐婉柔是假，对付秦川是真呢? 城外有埋伏，就等着杀秦川呢？ 只是一个王府护卫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但秦川绝对不能出事。 他带着郡衙官差出了城，卖卖力气找一找就是了，能找到是最好，找不到就找不到，也没什么。 只要保证秦川没事，那就万事大吉。 秦川毫不犹豫，“不必，本王亲自带队前去！” 说着，秦川深深看了梅寅子一眼，转身离去。 这一眼让梅寅子如置冰窟，秦川看出他的心思了。 梅寅子再不敢说话，紧紧跟在秦川身后。 “袁千户，速调左大营人马，前往落羽坡。”秦川向楼下急行，快速下令。 “是！”袁罡毫不迟疑，当即派人回营调兵。 看着对秦川言听计从的袁罡，梅寅子心里安稳了些。 有左大营全力护卫，秦川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任谁能想到，刚来南楚不过十日的楚王，在高家处处针对、层层封锁下，依旧拉起了自己的班底，把袁罡这头倔驴，收入麾下，掌握了左大营的兵权。 梅寅子心思转动之时，秦川在袁罡亲自护卫下，带着众人已经冲出了百锦楼。 刚出百锦楼，秦川眼神微动。 “碧鸳！” “奴婢在！”碧鸳赶紧应道。 “你速回王府，把大黄带来落羽坡。”秦川下令。 “啊？”碧鸳懵了。 情况紧急，带一条狗去干什么？ 第40章 第40章 唐婉柔有危险，一条狗能干什么？给歹人送狗命去吗？ 不止是碧鸳，梅寅子、袁罡同样疑惑不解。 不过梅寅子能感受到，此时秦川的情绪，时刻处在暴走边缘，他也不敢出声问询。 袁罡秉承的就是军令如山，令行禁止。 心中疑惑是疑惑，但必须执行军令，秦川的话就是军令。 如果秦川对他下令，别说是让他去带一条狗，就是让他去抓一泡狗屎，他也会毫不犹豫。 碧鸳只是愣了一瞬，便立即领命，转身离去，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向王府疾驰。 碧鸳走后，秦川再不迟疑，翻身上马。 一旁的女侍刚要提醒秦川小心，但话未出口，就憋了回去。 只见秦川双腿一夹马腹，扬起马鞭，策马飞驰，一骑绝尘。 这骑马的技术，显得比她们还娴熟许多。 少主从来没骑过马的啊？怎么骑术这么好？ 众女惊疑不定，索性不再多想，赶紧策马跟上秦川。 反正她们的少主，自昏迷醒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这突然会骑马，也没啥奇怪的。 按唐婉柔的说法，这都是梦里，神仙教给少主的。 “咴————” 马儿长嘶。 “嗒嗒......…嗒嗒嗒嗒————” 马蹄声大作。 月色下，南楚郡街道，烟尘四起。 街道两侧百姓，家家门窗紧闭，胆战心惊。 秦川一马当先，率众向郡城北门而去。 盏茶功夫后，城北落羽坡。 秦川亲率的大队人马，赶到这里。 一到落羽坡，众人看着眼前景象，心惊肉跳。 落羽坡，一处空地，打斗痕迹惨烈异常。 那空地中央，是一深坑，周围全是血迹，地面的草皮好似被犁头犁了一遍，纵横交错，可怖至极。 但是这辐射范围，足足十丈方圆的战场，没留下一具尸体，半个人影都没有。 “向周围搜查，婉柔是被歹人擒走了。 既然离开，必然有痕迹！”秦川迅速下令，看着草地上的血迹，一颗心被狠狠揪了起来。 袁罡立即派人向周围巡查，大批人马动作起来。 深坑边上。 秦川蹲下身子探查，只见这陷坑丈许深浅，坑底是一大片削尖的木刺。 那些木刺已经断了，看切口是被利刃斩断的。 很显然，这深坑是歹人用来擒拿唐婉柔的陷阱，但唐婉柔武功高强，陷入其中，便挥刀脱身，这才有了陷阱周边的惨烈大战。 秦川锐利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深坑周围，没放过任何细节。 任何一点线索，都可能成为他营救唐婉柔的关键。 突然，秦川目光一顿。 借着月光，深坑周围，分布这一些白色粉末。 那粉末看起来，像是香炷燃烧后的灰烬。 “这是什么？” 秦川说着，伸手向那灰烬探去。 他身旁的茹妲，眼疾手快，后发先制，一把抓住秦川手臂。 “少主，小心有毒，让奴婢来吧。” 茹妲说着，手掌微翻，拿出一张黑色布块，将那灰烬捻起一撮来，手子捻了捻后，她鼻尖轻微翕动，嗅了嗅。 “少主，这是一种迷香。”茹妲说道。 说着，茹妲脸色一沉，”与寻常迷香不同，这里面有烈性春药！“ 什么？ 烈性春药？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 女侍们眼中透着浓浓担忧，焦急不已，在她们心里，她们身为秦川的内侍，清白比性命更重要。 这是秦川母后自幼给她们灌输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梅寅子闭口不言，面色古怪。 看着样子，劫走唐婉柔的歹人，是奔着其美色去的？ 他心思透彻，结合这几日的事，转瞬之间，心中有了些猜测。 袁罡虎目透着杀气：“这等恶贼该杀！” 秦川脸色冰寒，伸手抹了一把草地上的血迹，抬头看着漆黑的夜。 “血迹未干，这里的战斗结束不久。歹人垂涎婉柔美色，短时间内，婉柔性命无忧。快些探出歹人去向，救出婉柔。” 秦川声音，平静的可怕，好似没有情绪的机器。 前世半生的习惯，早已深入灵魂。 越是危急的情况，秦川越是冷静，因为只有足够的冷静，才能解决问题。 看着冷静到可怕的秦川，众人感觉初夏的夜，莫名冷了许多。 这时，探查歹人去向的人马回来。 “报！ 从落羽坡向周围，大小共八条路。 除了返回郡城的路外，每条路都有人离开的痕迹，而且都有血迹滴落，分不出哪条是真哪条是假。” 听到这禀报声，众人心中升起无力感，这歹人太狡猾了。 “这怎么办？” “咱们分头去找吧。” “不行，兵分八路，就算有一路找到了唐姑娘，那也不见得能从歹人手中救出人来啊。” “是啊，其他七路的人马也不能及时支援，反而落入歹人的包围。” “那怎么办？” 众人意见不一，争论起来。 在众人举棋不定，束手无策之时，秦川的声音响起。 “本王能找出他们从哪一条路离开的！” 众人闻声，齐刷刷看向秦川。 楚王、少主能找到歹人离开的路？ 众人目光不禁瞥向漆黑夜色，还有那在月色下，反射得有些发亮，通向八方的小路。 歹人早有准备，如何辨别真假？ 众人疑惑之时。 郡城方向，夜色中马蹄声传来。 在那马蹄声声中，一道犬吠之声，显得中气十足。 “汪！” 是碧鸳带着大黄赶来了，此时飞奔的骏马上，大黄被碧鸳拎着脖梗，劲风吹得大黄毛发凌乱。 身子悬在半空，它有些发抖，这是它狗生以来，第一次骑马。 碧鸳驾马来到众人身边，翻身下马。 “少主，大黄带到！” 第41章 第41章 众人看着大黄，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搞不定这个节骨眼，秦川带一条狗来干什么。 难道狗还能比人管用？ 而很快，秦川就让他们明白了，有些时候、有些事，狗真的比人要厉害。 他早早让碧鸳把大黄带来，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正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 它现在虽然只有十个月大，性格还不稳定，但因为平日里，它与唐婉柔最是亲近，所以对唐婉柔的气味很敏感。 加上在它来到王府的日子里，秦川一有空也把他当成军犬去训练，来过过瘾，缓解一下前世留下的职业病。 此时秦川凭借高超的训犬技术，足以让大黄胜任，这次专门针对唐婉柔的搜救任务。 在秦川的操作下，大黄嗅着唐婉柔的手帕。 众人焦急不已的等待着，看着肥嘟嘟，只有十个月大的大黄，他们心中都有些没底。 突然，大黄猛地起身，狗头垂下，鼻子在地面猛嗅起来，绕着深坑周围开始转圈。 不多时。 “汪............汪汪————“ 大黄冲着夜色中一个方向，大声狂吠。 众人精神皆是大震，真的成了！ 王爷竟然还会训犬？ 这等训犬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秦川起身，“在那边，所有人准备，急行军。” “是！” 袁罡立即领命，看向秦川的眼神中，敬色更浓。 梅寅子顺着秦川所指方向看去，有些担忧，喃喃低语。 “那边是…三叉沟的方向。 那个鬼地方，可是鱼龙混杂啊。” ...... 三叉沟。 楚江流过南楚的两条支流，东流入海，分支汇聚之所在，地势呈三角状，如同一个叉子，因此得名。 此处两面临水，一面环山，地势诡谲。 因此成了朝廷侵犯、江湖帮派、黑市交易的乐园，对这里朝廷屡次派兵围剿，但收效甚微。 久剿不熄，朝廷耗不起，久而久之，这里也就变成了法外之地。 夜色中，三叉沟连城片的寨子，灯火通明。 这里是恶徒匪类的天堂，大.大小小的赌场、黑窑到处都是，虽已是黑夜，这里依旧喧嚣。 一处规模甚大的黑窑，亮着红彤彤的灯火，里面不时传出污言秽语，男人的淫笑、女人的哀嚎，连成了一片。 黑窑内，某一处地窖入口。 大批打手在此守卫。他们各个体型彪悍、眼神凶狠，一看就是练家子。 地窖之中，别有洞天。 这里布置华丽，家具陈设一应俱全，周围拉着红彤彤的幔子，红烛摇晃，湿热的空气之中，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充斥着淫靡味道。 地窖正中，是一张宽大的床榻。 此时床榻上，一道曼妙身影，正无助的全身蜷缩在红绸下，道道衣衫凌乱不已，大片雪白若隐若现。 这女人生得绝美，此时一对桃花眼中，强烈的情欲熊熊燃烧，正是失踪的唐婉柔。 她紧咬这嘴唇，仅存的理智让她对抗着身体的欲望。 此时她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甚至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唐姑娘真是好身手，你不仅是本公子见过的女人中，容貌最美的，也是身手最好的。” 高百彻看着床榻上，蠕动、喘息着的唐婉柔，眼中犹有余悸。 这女人武功高的骇人，为了擒住她，这一次他足足搭进去上百好手。 这些可都是练家子，不是那种摇旗呐喊的普通家丁，而且这百人中，可是还有十人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 没想到他们都被唐婉柔斩了，而且这还是在唐宛如被迷香不断侵蚀的情况下，这一战更是从晌午一直鏖战到了天黑。 连他自己都被唐婉柔扫了一刀，伤到了一条手臂。 高百彻半裸上半身，包扎着手臂，血迹透着棉布渗出，他吃痛，英俊的脸庞微微扭曲。 他现在庆幸，他带了那么多人，还重金邀请了那十个高手，不然他只怕就要栽了。 甚至现在，唐婉柔就在床上，他还在地窖中安排了十几个好手，在旁策应，以防万一。 如此这般，他才真的放心。 而且那迷药已经发挥药力，此时的唐婉柔玉体横陈，就在他的面前，任他摆布。 今夜，他要好好享用着来之不易的猎物！ “嗯~” 第42章 第42章 床榻上，唐婉柔低声闷哼，拼劲全力的伸手摸索着什么。 高百彻残忍一笑，“唐姑娘，你是再找这个吗？” 说着，他抬手拿起一把已经全是缺口的长刀，这是唐婉柔的佩刀。 “呵呵，唐姑娘别怕，你倾城绝色，本公子喜欢你还来不急呢。 你不用找刀，本公子向来怜香惜玉，可舍不得伤害你。” 唐婉柔咬牙，用尽力气说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你敢动我，少主不会放过你！” 看着床上的唐婉柔，高百彻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个女人太美了，也太强了，他舍不得杀她了，这种女人一夜风流后就杀了，实在可惜。 将其驯服，收作女奴，才不是暴殄天物。 高百彻舔了舔嘴唇，“唐姑娘，你别挣扎了。 你还觉得你的王爷会来救你吗？” 说着，高百彻哈哈笑道：“你可能还不是知道这是哪里？这是三叉沟！ 这里凶险至极，曾经也不是没有大人物死在这里。 你只是秦川的一个女侍，只是一个女仆。 他会以身涉险，来救你？” 其实他做了那么多布置，他敢肯定秦川根本找不到这来。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击溃唐婉柔的心理防线，让她对秦川失望、奔溃，然后他再趁机驯服她。 阅女无数，高百彻对付女人，有的是手段。 今夜，他要从身体到精神，全面占有唐婉柔。 高百彻一边说着，一边向床榻走去，继续蛊惑。 “唐姑娘，就算我现在放你回去，秦川也会杀了你的。 你落在我手里，就算我什么都不做，秦川也不会再相信你。 从今以后，你就是他秦川的耻辱，为了保存他楚王的脸面，他甚至会亲手结果了你。” 唐婉柔模糊不清的神志，一阵恍惚。 “少主~” 高百彻的话，她听进去了，但不是其他，而是她身为秦川内侍，落在高百彻手里，身中春药，已经让秦川受辱。 而且，高百彻没说错，她只是秦川的奴仆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模糊的意识，真希望秦川来救她，但仅存的理智却又希望秦川不要来，这里太危险了。 迷迷糊糊见，唐婉柔感觉身子一凉。 高百彻将她身上的红绸子撤了下去，粉红的肚兜、雪白的肌肤，刺激着高百彻的神经。 “唐姑娘，本公子会对你好的。 马上你就知道了，今夜泵本公子会让你欲仙欲死。” “别过来，你别过来！”唐婉柔拼命挣扎着，可是此时她使不上一点力气。 自习武有成以来，她从未如此无力过。 窒息、屈辱、绝望、恐惧疯狂地冲击着她，“别过来！” 迷糊糊之间，唐婉柔脑海中，全是秦川的身影，失声叫道：“少主，救我——” 唐婉柔的挣扎，只换来高百彻肆意的大笑。 “呲啦——“ 裙摆被高百彻一把扯掉，唐婉柔两条修长雪白的大腿，暴露在湿润的空气中。 “哈哈哈。.唐姑娘，你的王爷在哪？ 他不会来救你的！” 高百彻英俊的脸庞，再不见半分温润，尽是狰狞，双目如欲喷火。 他忍不住了，唐婉柔实在太美了！ 高百彻伸手向唐婉柔亵裤抓取，要除去这最后的阻碍。 “轰隆——” 爆响猛然传来，地窖入口轰然坍塌。 烟尘弥漫，一道身影冲入地窖。 高百彻心尖巨颤，猛然回头。 “什么人？” 烟尘四散，那道身影手提长刀，浑身染血，彻骨冰寒的传来，滔天杀气席卷地窖。 “高百彻！ 你这个狗东西，敢动本王的女人。 今夜就是你请来满天神佛，也保不住你！” 第43章 第43章 看清这人影面容，高百彻如同见了鬼。 “你怎么找来的？！” 唐婉柔模糊的视线，一眼就认出那道身影是秦川，混乱不清的意识，刹那被刺激的清醒。 “少主，危险，快走！”她用尽力气，嘶声叫道。 “婉柔别怕，我来救你了，有本王在，没人能害你！” 话音未落之际，秦川身形暴冲，盛怒之下挥刀向高百彻砍来。 高百彻猛然惊醒，身形一滚，闪身下了床，躲开秦川这一刀。 “快！拦住他！”落地之后，高百策高呼。 十几个打手赶紧挡在高百彻身前，与秦川对峙。 紧随秦川身后，茹妲、袁罡、梅寅子、一众左大营将士冲进了地窖。 他们一入地窖，赶紧围上秦川，将其保护起来。 此时外面还在激烈交战，这处黑窑非同小可，其中竟然藏着数量惊人的高手。 多亏了有碧鸳众女在，不然仅凭左大营将士、府衙官差，虽然人数不少，但短时间还攻不进地窖。 此时地窖入口被攻陷，上面的大批高手、护卫们依旧与碧鸳众女、左大营将士、官差激战不休，凶悍至极。 地窖外，喊杀声震天。 地窖中，两伙人对峙。 秦川脱下自己的外套长衫，抱着唐婉柔，给她披上 。 感受着秦川的怀抱，唐婉柔满是欲念的眸子，噙满的泪水，潸然落下。 秦川没有抛弃她，她的少主以身涉险，来救她了。 给唐婉柔裹紧衣服，秦川将她交到茹妲手中，茹妲第一时间拿出药物，给唐宛如压制体内的迷香药力。 见唐宛如眼神清明了不少，秦川心底终于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秦川心底的怒火好似火山爆发，难以想象，他晚来一会，会发生什么。 秦川猛地抬头，锐利的眸子，锁定高百彻。 惊人的杀气，让高百彻心头颤动。 "王爷，你且听我说，这里边有误会。......." “误会你马！ 把这个狗东西，给本王拿下！”秦川根本没给高百彻把话说完的机会。 袁罡等人闻言，冲向高百彻。 “拦住他们！”高百彻惊呼。 地窖中，大战一触即发。 这十多个高手，真不是普通角色，他们眼力非凡、反应迅速，七人杀向茹妲，七人杀向袁罡。另外四人奔着梅寅子杀去。 他们身手不凡，竟然在围攻下，暂时挡住了茹妲、袁罡二人。 尤其是他们发现茹妲、袁罡这两人极难对付，都是将目标放在了动弹不得的唐宛柔身上。 茹妲为了保护唐宛柔，打斗起来束手束脚。 袁罡更是如此，他一边打斗，全部心思斗放在了保护秦川身上。 此消彼长之下，竟然让他们仗着人数优势，与茹妲、袁罡斗了个旗鼓相当。 另外四人更是杀向梅寅子，那些官差、左大营的士兵也是不敢离开梅寅子半步。 而且他们身手跟茹妲、袁罡根本没有可比性，虽然人数不少，但阻拦那四个高手，却显得很吃力。 高百彻看着战团，神色快速闪动。 这个时候，显然他说什么，秦川都不会理会他。 只能先逃离这里，再想办法脱罪，反正他又没直接对秦川出手，只要逃出去，以他高家的势力人脉，他定然无事。 现在秦川正在气头上，行为很容易过火，等他冷静下来，就好办了。 一个女侍卫而已，秦川定不了他的罪，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侍卫跟他高家死磕，大不了赔偿些好处就是了。 秦川刚到南楚根基不稳，肯定会同意的。 只是片刻，高百彻心中已有定计，他转身向一处墙壁跑去。 还好这地窖，他布置了暗门，不然秦川的人堵着地窖入口，他还真跑不出去。 秦川一眼看出高百彻心思，“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但此时袁罡、茹妲都在众多高手围攻之下，并且保护着唐婉柔和他，不敢抽身去抓高百彻。 眼看着高百彻就要跑到地窖墙壁暗门所在，秦川怒吼一声。 “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这帮宵小，谁敢杀本王？！” 一声咆哮，秦川提刀就向高百彻冲去。 第44章 第44章 “少主、王爷，不要！！” 茹妲、袁罡几乎同时开口阻止，唐婉柔也是惊呼:"少主不要，他武功不弱！" 可是他们要么被高手缠身，要么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秦川冲了出去。 那些高手见秦川突然暴起，都是楞了一下，避之不及。 阻拦王爷和杀王爷可是两码事，杀王爷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纵然他们多事亡命之徒，但这种挑战皇家威严的事，他们还不敢做。 普通的朝廷通缉犯，或许还能逃，但杀了皇亲的通缉犯，就是上天入地，朝廷也会揪出来，夷平九族。 或许有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或是神秘组织，能做到逍遥法外，但显然不是他们。 他们纷纷闪身避让，给秦川让开了一条路来。 看着挥刀冲过来的秦川，高百彻心下大惊。 但紧接着，他心下稍安，他武功不弱，扔在江湖上，勉强也算得上是个二流高手。 他不怕秦川，虽然他不能对秦川下杀手，但确可以将秦川制服，而后逃离。 “嗡——” 长刀划过空气的嗡鸣声传来，秦川一刀直奔高百彻要害。 高百彻闪身避开，可是紧接着，他暗道不妙。 秦川一刀接一刀，攻势连绵不绝，虽然出刀根本没有什么章法，不似习武之人。 但这一刀又一刀，狠辣无比，没有任何花哨，简直刀刀致命。 高百彻触不及防之下，竟然被攻得只有躲闪逃跑的份，狼狈至极，被硬生生逼出了暗门范围。 打斗之中，袁罡瞥见秦川挥刀，眼神一变。 王爷这是军中的战法，而且是历经生死，才能磨练出来的。 王爷他真的没参过军，上过战场？ 茹妲、唐婉柔同样震惊不已，此时的秦川完全就是生死搏杀的状态，混身散发的杀气，浓郁到了骇人的地步。 秦川已经彻底红了眼，今夜一直以来积攒的怒火，彻底爆发。 一刀又一刀，秦川出刀连绵不绝，这是他前世在战场上，历经生死磨练出的刀法，没有任何花哨，甚至没有任何防守，全是杀招。 高百彻被逼得连连后退，连滚带爬，险象环生，狼狈不已。 但秦川如今这具身体，终究不是前世，体力太差了，猛攻一阵后，手臂突然没力，动作慢了下来。 高百彻抓住机会，身形闪动，飞去一脚，踢在秦川手腕上，将其手中长刀踢飞。 紧接着他双掌连消带打，一脸轰了秦川七八掌，最后一脚将秦川踹翻。 “少主、王爷！”茹妲、袁罡惊呼。 唐宛如急声道：“茹妲，你别管我，快去救少主！” 茹妲闻言身形爆闪，向秦川冲去，众高手拼命阻拦。 高百彻瞥了一眼秦川，不屑一笑，闪身就向暗门冲去。 下一刻，他脸色大变。 一股大力自他脚腕传来，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扑通一声，高百彻摔倒在地。 秦川已经不知何时，整个人已经缠住了高百彻。 前世磨炼出的地面格斗术，早已烙印在秦川灵魂，情急之下，一记十字固锁住了高百彻。 唐婉柔看着如同蟒蛇一般，缠着高百彻的秦川，惊得合不拢嘴，少主这些古怪的招式，都是在那学的？ 高百彻感觉自己胳膊要断了，整个人脑袋被秦川双腿夹着，根本动弹不得。 “王爷，误会，真的是误会。 你冷静些，咱们好好谈谈！”高百彻求饶。 “谈你姥姥！” 秦川怒吼一声，双腿、手臂同时发力。 “咔嚓——” 瘆人的骨裂声传出，高百彻凄厉惨叫声，响彻地窖。 “啊！” 他一条胳膊，被秦川折断了。 “你这个疯子！一个女侍卫而已，你非要为了一个奴婢，与本公子不死不休吗？”高百彻吃痛，愤怒咆哮。 “一个奴婢？ 狗东西，你给本王听好了，婉柔才不是什么奴婢。 她是本王的女人！” 第45章 第45章 秦川怒吼，翻身骑在高百彻身上，双腿锁住其腰身，让他不能发力，抬起手肘冲着高百彻脑袋砸下。 整整一夜，为了找到唐婉柔，他压抑着心中的不安、焦急，拼尽全力保持着冷静，一直压抑到现在， 在这一刻，他的怒火全部释放了出来。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此时的秦川，已经化身一条人形怒龙。 “狗杂碎！” 狠声怒骂着，秦川挥肘，接连疯狂砸下，一下又一下。 高百彻面皮被砸得直接裂开，鲜血飞溅。 凄厉的惨叫声，在地窖回荡着。 直到袁罡、茹妲两人彻底将那些高手制服，打断手脚用绳子捆起来。 秦川依旧没有停手。 众人看着暴怒的秦川，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在找到唐婉柔之前，秦川冷静的样子，他们还记忆犹新，此时秦川狂暴的可怕，前后剧烈的反差让他们心中震颤。 高百彻满头是血，惨叫声越来越小，直至只剩下细微的喘息声。 梅寅子颤颤巍巍地跑过来，“王爷，王爷息怒啊！别打了，再打下去，他就要被打死了。” “不然呢？本王就是要打死他！” “不可，万万不可啊王爷，他是高东升最宠的儿子，他死了，只怕高东升狗急跳墙啊！” 高百彻嘴里满是鲜血，嘴里已经没有一颗完整的牙齿，听到梅寅子的话，他赶紧开口，含混不清地说道。 “不错，梅郡守说得不差，冤家宜解不宜结，难道王爷你真的要跟我高家结下死仇，不死不休吗？ 这次是我触了王爷的眉头，是我不对，我知错了。 王爷你放了我，咱们握手言和，我再送你一个，不，送你十个绝色少女做侍女。” “滚！”秦川挥肘对着高百彻又是一记狠砸。 眼看着秦川又要出手，铁了心要高百彻命的架势，梅寅子吓得跪在地上，一把拽住秦川胳膊。 “王爷使不得啊！”梅寅子凑近秦川，用这辈子最快的语速，低声急速说道。 “王爷退一步海阔天空啊，高家私军破千，驻南蛮边境的边塞驻军指挥使就是高东升同胞兄弟高东翔，五千精锐边军距离南楚郡仅一百八十里，高家一旦铁了心造反，后果不堪设想，王爷三思啊！” 见秦川不为所动，梅寅子怒视袁罡。 “袁千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劝劝王爷？” 袁罡面露难色，说实话他现在也恨不得杀了高百彻这个混蛋，且不说今天他对唐婉柔做的事，就是他曾经在南楚郡做的种种恶行，哪一样拿出来，那都是该杀。 但梅寅子说的话不无道理，高家私军不仅人数过千，作战的兵器配备，也要比左大营精良。 更不要说镇守南疆边塞的那五千精锐了，那是朝廷的正规编制军队，战力远非身为南楚郡卫的左大营可比。 袁罡一口钢牙咬地咯嘣作响，眼中神色屈辱。 似高家这等雄踞一方的豪族，根基太深厚了。 虽然高家直接对秦川下手，这种概率很小，除非逼不得已，没人会造反，但他总不能拿秦川的性命去赌吧。 他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地窖入口处，碧鸳冲了进来。 “少主，有大批人马向此处而来！ 是高东升领头，应该是高家的私军。” 梅寅子脸色一变，这里的动静还是惊动高家了。 高百彻闻言被打倒变形的双眼，绽放光彩，“王爷，我爹来了！ 哈哈哈，王爷你真的还要杀我吗？” 秦川冷笑：“你爹来了又怎样？就是你祖宗来了，今天你也必死。” 说着，秦川起身，向袁罡伸手，“把刀给我！” 袁罡脸色微变，犹豫了下，还是交出了战刀。 第46章 第46章 梅寅子见状只觉得眼前一暗，拽住秦川衣袖。 “王爷，杀不得啊！ 三思啊，王爷！” 秦川凝眉，挥动手臂，一股大力将梅寅子甩到一边。 高百彻看着秦川手中染血的长刀，神色大变，亡魂皆冒。 “秦川，你这个疯子！ 就为了一个贱婢，你真要杀我？！ 我爹来了，我高家私军已至，你敢杀我？！” 秦川一言不发，杀气滔天，如同从地府走出的判官，长刀挥起。 “爹！救我！” 高百彻肝胆俱裂，嘶声大喊。 “刷！” 秦川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咕噜噜滚在地窖中，鲜血打湿了垂挂的帷幔。 ............ 黑窑之外。 高东升突然心口一痛，整个人一个趔趄，先险些摔倒。 “家主！”一旁的高兆富赶紧搀住高东升。 “你听没听到，彻儿在喊我救他？”高东升问道。 “没有，这处黑窑中，只有打斗声，没听到其他声音。 老爷您别太担心。 您都亲自来了，没人敢对二公子动手。”高兆富赶紧开口。 “嗯。”高东升忍着心悸，“把这黑窑围起来！” 高东升下令，高家私军迅速动作起来，将黑窑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黑窑中的战斗已经结束。 高百彻的人手已经全被拿下，黑窑中的嫖客、老鸨、歌姬、打手等也全都被控制了起来。 高家一队私军护卫着高东升要进黑窑，左大营将士堵住大门口，与之对峙。 “王爷在里面办案，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高东升满是凶光的老眼，透着浓浓的焦急与担忧。 南楚郡城中，百锦楼刚有动静，他便收到消息。 起初他并不以为意，毕竟高百彻出手从未失手过，高百彻布置周详，秦川不可能轻易找到。 但当他收到秦川率军直奔三叉沟的消息，彻底慌了神。 虽然高百彻动手前，就做好了计划失败的应对说辞。 虽然无论怎么分析，秦川也不可能仅仅为了一个女侍卫，就跟高家不死不休，也不可能敢在南楚对高百彻下杀手。 但秦川自从来到南楚，这些日子以来，从未按常理出牌过，而且手腕铁血、果决狠辣。 面对秦川，高东升心里有些没底了。 此时他半刻都不想耽搁，每耽搁一刻，高百彻便多一份危险。 “别理他们，冲进去！”高东升怒声高呼。 呼啦—— 高家私军闻令，抄家伙就向黑窑冲去。左大营将士严阵以待，大战一触即发。 正在此时，一道怒喝传来。 “本王在此，谁敢妄动？ 想造反吗？！” 第47章 第47章 这声音传来，左大营将士哗啦向两侧让开一条路来。 秦川在碧鸳众女的护卫下，带着袁罡、梅寅子等人，越众而出。 火把忽明忽暗的光，映衬得秦川身影更加修长挺拔，也让他隐藏在阴影下的数目，更显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高东升与秦川隔空对视，先发制人。 “王爷别误会，三叉沟凶险非常，我亲率高家私军，火速赶来，是为护驾。” 秦川冷笑，“护驾？呵呵，那现在本王没事了，你们回城吧。” “且慢！......” 高东升盯着秦川，他没看到高百彻身影，怎会放秦川离开。 “哦？高家主还有何事？”秦川反问。 高东升看着浑身血迹的秦川，脸色阴沉，“王爷，小儿百彻也在这里，不知王爷可曾看到？” 秦川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你不是来保护本王的啊，你是来找你儿子的啊。” 高东升看着秦川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清楚，高百彻这是落入其手了。 “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王爷不如先放百彻出来，这里面的误会，我亲自来解除如何？” 高东升尽量放低姿态，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和善笑意。 以他这些日子对秦川的了解，这次他高家不出点血，秦川是不会放过高百彻的，所以他特意在''我亲自解除''几个字上加重了口音，就是在告诉秦川，高家愿意付出代价交换高百彻，让秦川开个价。 “高家主，这误会只怕你解除不了啊。” 秦川语气冰冷。 “你儿子犯的，可是死罪！” 高东升脸上笑意僵住，突然有一种不详预感，“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儿子擒住本王的女人，诱本王前来，而后刺杀本王。 还好本王没事，不然你们高家可是要被朝廷追究，株连九族了。” “王爷，你这什么意思，我高家可是世代忠良，怎么会做出行刺皇亲之事？ 王爷您一定是误会了，来人快进窑中，把目击之人全带出来，我要亲审，定是有人在嫁祸我儿！” 高东升招呼着私军，就要往黑窑中冲。 他相信高百彻绝不会蠢到，亲自对秦川动手。 这眼看着就是秦川想要高百彻性命，直接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 他必须将高百彻手下那些打手，都控制起来，才能有人证，为高百彻脱罪。 “不必了！ 那些逆贼早都被本王斩尽杀绝了。”秦川喝止众人。 高百彻心下一沉，秦川这小子杀人灭口，把人证都杀了，这是要死无对证啊！ 他心中思索着对策，还要再说什么。 可下一刻，他猛然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彻儿！ 王爷，我儿百彻呢？” 秦川向身后招了招手，碧鸳挥手向高东升抛出一物。 夜色下，那东西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向高东升。 高东升下意识伸手接住，入手一片湿滑粘稠，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借着火光，能看出来那是一颗人头。 高东升双手颤抖，缓缓将那人头转过正面，入眼一片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容貌如何，这人整张脸已经彻底被砸烂了。 看着这颗已经没了人形的人头，高东升目光一顿。 他视线定格在一根玉簪上！ 玉簪染血，斜插在人头已经散乱的发髻上。 高东升嘴唇颤抖，老眼一暗，向一旁栽去。 “老爷！”高兆富惊呼一声，赶紧扶住高东升。 “彻儿，彻儿！” 第48章 第48章 倚在高兆富身上，高东升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秦川！你竟然杀了我儿！” 伴着高东升这一声嘶吼，高家私军兵刃纷纷出鞘，长矛兵长矛前探，已经摆出攻击架势。 高家私军兵器在火光照射下，闪动摄人寒光，显然兵器质量，高出左大营不止一个档次。 但左大营将士有袁罡之令，他们列阵阻拦，毫不退缩。 双方人马对峙，剑拔弩张，只要双方有一方领头人，一声令下，血战即将爆发。 袁罡上前半步，护住秦川。 今夜若是高家真的敢对秦川动手，他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护秦川周全。 如果说之前他效忠秦川，是因为秦川对他的礼遇与恩情。 那今夜秦川对唐婉柔的态度，则让他彻底认可了秦川。 这位王爷与其他权贵不同，他真的把下人当人去看待，而不是用来利益交换，随时可弃之不顾的棋子。 为这样的王爷尽忠战死，袁罡认为值得！ 梅寅子此时腿已经吓软了，若还不是身旁官差搀扶，他已经要站不住了。 若是秦川完了，他也活不成了。 如果高家真的狗急跳墙了，不管最后高家是割地为王也好，还是举足族南迁也罢，或者是朝廷剿灭了高家。 但那些他都看不到了，梅家是肯定完了。 秦川一旦倒下，高家必然疯狂报复南楚向秦川投诚的家族，梅家首当其冲。 梅银子看着秦川挺拔的背影，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向秦川投诚，是不是太冲动了。 秦川神色如常，好似没有看到高东升的歇斯里地，也没感受到梅寅子的担忧恐惧。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这手上的血迹，用一种自怨自艾的口吻说道。 “唉，高家主节哀吧。 你儿子伏诛时都说了，他就是元凶，没人指使他。 按照大炎律法，元凶已经伏诛，本王没被刺身亡，你高家也不用被连坐。 你运气不赖，本王现在只是个郡王。 若本王还是太子时，你们高家可就惨喽。 刺储君者，罪同谋逆，九族连坐啊。” 秦川的话，如同魔音贯耳，让即将失去理智的高东升，清醒了几分。 他紧紧抱着高百彻的头，一双老眼布满了血丝，额头暴起的青筋，如同蠕动的小蛇，狰狞可怖。 半晌，高东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高家谢王爷明察秋毫，还高家清白！ 三叉沟危机四伏，王爷还是早些回郡城吧。” 秦川看着高东升，眸光闪动，与他想的一样，这老家伙是个狠角色。 他不会为了一个儿子，就拿整个高家的命运去换。 但高家明着不能动手，暗地里的报复，将会接踵而来。 不过对这些，秦川丝毫不惧，他会比高家出招更快更狠。 原本他对高家派系的调查，毫无头绪，但高百彻这一出闹得，却给了他机会。 他王爷这个身份，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有这个身份在，高家就只能投鼠忌器，只能暗中使手段！ 秦川看了向那列着军阵的高家私军，幽幽说道。 “高家的私军真是威武啊，本王看来，这跟父皇的御林军亲卫有的一比啊。” 高东升胸口发闷，一口老血郁结在胸口，差点喷出来。 杀人还要诛心？！ 他高家的私军就算装备精良，又怎么可能与皇帝的御林军亲卫相提并论？ 这是秦川的警告和威胁，他岂能听不出来？ 高东升狠狠咬牙，扯着脖子嘶吼一声。 “给王爷让路！” 第49章 第49章 高家私军听令，给秦川众人让出路来。 秦川与高东升目光交错，刹那间的触碰，两人目光中，都包含了太多东西。 深深看了高东升一眼，秦川在不停留，率众离开。 秦川众人离开后。 高东升第一时间冲进黑窑，此时这处占地甚广的黑窑，再没半分热闹氛围，只显得冷清阴森。 秦川率人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满地的尸体。 黑窑中的老鸨、歌姬、打手等等，全被秦川押走了。 不久之后。 黑窑地窖中，高东升在一堆尸体中，找到一具无头尸体。 这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浑身全是刀伤，几乎要被剁成了肉馅。 那勉强保存完整的手指上，一颗玉扳指，无声述说着他的身份。 高东升看着那玉扳指，再也控制不住。 “噗————......” 郁结在胸口的一口老血，喷了满地，高东升抱着那已经几乎看不出人形的无头尸体，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最宠的儿子，被他视为高家继承人的儿子，就这么被秦川杀了。 被砍得血肉模糊，身首异处，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极致的悲痛，让高东升陷入了短暂的失声。 高兆富在一旁看着那无头尸体的惨状，心底一阵恶寒，高百彻已经被砍烂了。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内脏的腥臭，涌进他的鼻腔，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就要呕吐出来。 呕吐物涌到喉咙，高兆富硬生生给咽了回去，这个时候触了高东升的霉头，他绝对会比高百彻死得更惨。 这时，一个身着黑衣，体型魁梧的男人，冲进了地窖。 此人生得一张方脸，细看之下与高东升有五六分相似。 他正是高东升的大儿子高百羌，高家专门处理脏活的。 今夜他在三叉沟有交易，听到这边有动静，赶紧赶了过来，但他来到这时，已经就这个样子了。 他一对小眼目光犀利，一眼就看到那具无头尸体手指上的扳指。 “爹，二弟他被秦川害了？” “嗯。”高东升喉咙嘶哑，应了一声。 高百羌面皮抽动，眼神闪烁。 高东升与高百彻的计划，他自是清楚，看着高百彻的尸体，他心底发寒。 “这个秦川，留着就是个祸害。咱们高家是他掌控封地的最大阻碍，他就是冲着咱们高家来的。 今日是二弟遇害，明日还不知是谁。 依我之见，不如答应魔蝎的价钱，十万两银子咱们高家掏家底，也不是凑不出来，让魔蝎直接干掉秦川。 魔蝎手脚干净，朝廷也查不到咱们高家身上，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高百羌话音落下，高东升并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抱着高百彻的尸体，默不作声。鲜血已经渗透了他的衫，他却恍若未觉。 良久之后，高东升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珠看了一眼高兆富。 高兆富心头一颤，立即会意，赶紧退出了地窖。 他一离开。 地窖中，只剩下高东升、高百羌父子二人，还有满地的尸体。 高东升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地骇人。 “不行。 上面在南楚马上有大动作，咱们高家这个时候不能掏空家底去杀秦川。 不然乱世之下，如何自保？ 这十万两白银能换多少粮食？能造多少兵器？能养多少兵卒？ 不能就这么用了。” 高百羌看了眼满地的尸体，脸色难看，“那怎么办？明着杀他更行不通，朝廷追究下来，咱们高家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岂不付诸东流？ 可是再任由秦川在南楚这么发展下去，咱们高家永无宁日。 而且这些日子，秦川一直在郡衙，调查跟咱们高家有关的卷宗。 万一真让他查出什么来，咱们岂不是更被动？ 没等上面实施计划，估计朝廷已经追究下来了！那时候怎么办？ 上面到时候，说不得就要弃车保帅。” 高东升低垂着头，给高百彻尸体，整理着那根本不可能再变得完好的破烂衣物。 他藏在阴影下的脸，像极了从黄泉爬出的恶鬼。 嘶哑干涩的声音，在地窖中响起。 “所以，不能只咱们高家对付秦川，上面的人，也得拖下水来。 第50章 第50章 百羌，你明日一早就出发，带着为父手信，去南海州于家，面见于侯爷，向于家求援。” 高东升未说一句要报复秦川的话，甚至他语气平静的根本不像死了儿子的父亲。 但高百羌知道这样的高东升才是最可怕的，他能感到高东升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的怨毒、恨意，还有让人窒息的杀意。 “嗯！”高百羌重重点头。 “百羌，跟这处黑窑有联系的人，今夜务必都清除干净。把他顺藤摸瓜的机会，斩除干净。” “是。” “百羌，咱们带彻儿回家，去找南楚最好的尸匠来，彻儿最爱体面，不能就这样身首异处的下葬。” “是。” 地窖中，归于寂静。 高东升没再多说一句话，但他的心在滴血，在咆哮。 秦川！ 若你不是王爷，今夜我就将你大卸八块，啖汝肉、寝汝皮、饮汝血、抽汝筋、挫骨扬灰！ 你不要太得意，老夫早晚要你偿还我儿的血债。 南楚的水很深，你早晚要溺死在这里...... 高东升返回郡城后，三叉沟包括郡城中，一场血腥的清洗开始了。 ...... 秦川众人回到王府后。 茹妲即刻为唐婉柔进一步祛毒治伤，其实唐婉柔真没受什么伤，主要是那迷香有些难缠。 不过好在茹妲于医药一途，造诣不浅，一副药下去，迷香的毒性去了大半。 “少主，唐姐姐体内的毒性已经压制住了，但迷香残留药力强劲，她暂时浑身绵软无力，还不能下地。 按时服药，再过几日就能逐渐恢复过来。 不过，半月之内不能动武，需要静养。”茹妲躬身对秦川说道。 秦川闻言，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唐婉柔满眼泪花，声音哽咽。 “少主，婉柔只是一个奴婢，不值得少主以身犯险，前去搭救啊。” 说着，唐婉柔费力地看向碧鸳、茹妲等女侍。 “你们怎么能让少主以身涉险？ 你们忘了我平时怎么跟你们说的吗？ 你们忘了娘娘的教导和嘱托吗？ 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若是少主有什么意外，我等万死难辞其咎！ 你们知不知错？！” 众女闻言，都是眼神动容。 扑通扑通———— 秦川脚下跪成了一片，众女以头抢地。 “我等知错，请少主责罚！” 秦川无奈，“你们何错之有？都起来吧。” 但他这一声出口，众女都没反应，一个个跪得更规矩了。 见状，秦川只能板起脸，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都给本王起来！” 众女起身，但依旧都垂着头，如同犯了弥天大错。 秦川眸子扫过众女，尤其看到唐婉柔苍白的俏脸时，锐利的目光柔和下来。 “你们都给本王听好了。 本王不希望再从你们口中听到，什么贱命一条这种话。 不仅是婉柔，就是你们中任何一个人身处险境，本王都会竭尽所能去救你们。 你们不是什么贱婢，你们对本王很重要。 你们是本王的家人！” ‘你们是本王的家人！’ 这一句话，如同雷鸣在众女心中炸开，让她们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少主说她们不是贱婢，是他的家人。 她们这一生，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这一刻，原本深深烙印在她们心中，秦川母后的身影，逐渐淡去，被秦川彻底取代。 如果说之前，她们效忠秦川，是因为秦川母后，那现在完全是因为秦川本身。 此时此刻开始，她们愿为秦川赴死！ 第51章 第51章 见众女不再请罪，秦川端起唐婉柔没喝完的半碗汤药。 “来，婉柔把药喝完，这样好的才快。 接下来你就安心养伤，不用担心本王，有碧鸳她们保护我呢。” 秦川坐在床头，亲自给唐婉柔喂药。 唐婉柔感动落泪，但被屋内众女这么盯着，她苍白的脸蛋不禁微微有些泛红。 原本担心唐婉柔的众女，此时突然很羡慕她。要是能让秦川亲自给她们喂药，她们也愿意受伤。 众女的心思，秦川自然不知，他现在看着唐婉柔虚弱的样子，心中一阵后怕。 这次终究是他大意了，在没彻底掌控南楚前，他必须要再小心谨慎些。 还有，他掌控南楚的一系列举措，必须加快进程了。 接连经历激战、中毒的唐婉柔，从三叉沟回来又颠簸了一路，早已经疲惫不堪。 她喝了药，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秦川给唐宛柔轻轻盖好被子，便起身离开。 虽然此时已接近黎明，他也已经一夜没睡，但现在他睡意全无。 从今夜开始，他就要对高家出手了！ 秦川一路急行来到书房，袁罡、梅寅子在这里已等候多时。 一入书房，秦川一言不发，在纸上写下一串人名。 这都是高家派系，在南楚郡衙内的高官，都不是什么好鸟，但无奈他们贪赃枉法手段了得，手脚干净利索，各种账册、卷宗都是做的高明。 秦川连查了几天的卷宗，并没有查出他们涉及任何案子的罪证。 秦川原本无从下手，但今夜高百彻这么一闹，给了他出手的机会。 快速写完一张纸，秦川挥手扔给梅寅子，冷声道。 “连夜将他们抓起来，关进大牢！” 梅寅子看着手中的名单，手掌止不住的颤抖。 “王爷，他们都是南楚的高官，咱们没有罪证，无缘无故，怎么能抓他们进大牢呢？这有悖律法啊！” “无缘无故？” 秦川眼神犀利，让梅寅子心尖发颤。 “缘故这东西今夜不是有了吗？高百彻刺杀本王，这些都有可能是他的同党！ 这个理由不够抓他们吗？” “够，够抓了......”梅寅子不敢直视秦川，更不敢反驳。 “袁罡听令！“ “末将在！” “本王命你即刻开始行动。 抓捕这些疑似高百彻的同党，凡有抵抗者，当场格杀勿论！” 秦川一身肃杀之气，宛如实质。 “是，王爷！”袁罡凛然应道。 秦川看向梅寅子。 “梅郡守你负责查案，他们一被关进大牢，你就给本王审。 本王不管你是严刑逼供也好，还是用什么其他手段，务必撬开他们的嘴，把他们的罪行，都给本王审出来！ 审出来结果后，第一时间把证据、罪状公诸于众，而后即刻拟好文书，一份以郡守名义上书州衙，一份以本王的名义上书京都刑部。” “是，王爷。”梅寅子赶紧应下。 “还有，让那些各豪族的护卫都滚回自己家，有左大营将士护卫王府就够了！” “是！” “......” 当袁罡、梅寅子二人领秦川之令，走出王府之时，一场风暴席卷南楚城。 袁罡先是将各大豪族的护卫全部赶走，让秦川调来的那一队左大营将士护卫王府。 安排完这些后，他亲率数十个士兵，按照秦川的名单展开了抓捕行动。 第52章 第52章 他本身武功极高，加上有秦川的王令在，出手再无顾及，那些高官的护卫、恶仆们哪里能抵挡得住他。 大批高家派系的官员，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纷纷被捕。 他们皆是大骂秦川倒行逆施，竟然无凭无据就逮捕朝廷命官。 但紧接着，迎接他们的是郡衙大牢里的严刑拷打，梅寅子亲自坐镇监刑。 被施刑的官员们，都是大声斥责、威胁梅寅子。 “梅郡守，你疯了吗？ 大炎律法，未有确凿之罪证，不可对朝廷命官动重刑，你这是知法犯法。 本官要上书州府，弹劾你！” “......” 梅寅子叹了口气，手里拿着帕子不停擦着汗水，无奈说道。 “你们都消停点吧，现在不是本郡抓捕你们，是王爷下的令。 高百彻行刺王爷，已经伏法，王爷说你们都是嫌犯。 这种情况下，施刑不违反律法。 本郡也不想难为你们，自己有什么罪行，赶紧交代吧，也免受皮肉之苦。” 听了梅寅子的话，他们心里明镜似的，他们是个屁的嫌犯，就是秦川在借题发挥罢了，这就是冲着高家来的。 而高百彻等于是给秦川递了一把刀。 得知被捕的原因，他们无不在心里咒骂高百彻。 ‘你说你好端端的去招惹楚王干什么？’ ‘原本楚王查不出任何线索，拿高家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好了，给了秦川由头，借题发挥，直接抓人啊。’ 因为高百彻，他们可真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睡得好好的，就被抓紧了大牢，皮鞭子沾凉水，就是一顿抽。 霎时间。 整个南楚城，一片风声鹤唳，高家派系人心惶惶。 不少高家派系的官员都是惊恐不已，跑到高家，求见高东升，寻求庇护。 黎明破晓。 黑暗消退，一抹光亮自天边开始蔓延，让原本黑暗的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 高兆富一溜烟地冲进高府，跑到高百策的灵堂。 “老爷，不好啦！ 秦川疯了，他让袁罡连夜抓人，专挑咱们高家官大的抓啊！” 书房中。 高东升静静看着高百彻的棺材，仿佛没有听到高兆富的声音。 “老爷！” 高兆富看着高东升的背影，又叫了一声。 高东升猛地回头，低吼一声：“我知道了，你慌什么？” 慌什么？您说这个节骨眼，还能慌什么啊？ 高兆富欲哭无泪，心里的话，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口，只能急声说道。 “老爷，听衙门里的眼线说，袁罡一抓人入狱，梅寅子就亲审上刑啊！ 这要是哪个嘴巴不严的，秃噜出什么事，岂不是更给了秦川对付咱们高家的依仗吗？ 再让秦川这么折腾下去，咱们高家危险了。 现在高府门外，大批官员都在求见老爷，等着您拿主意呢。” 高兆富声音急切，几乎已经下丢了魂。 与之截然相反，高东升整个人安静的可怕，一对老眼之中，冷芒暴涨。 冷芒渐渐淡去，他一双有些泛红的老眼，变得阴沉起来。 “告诉他们，安心回去睡觉，老夫自有办法应对............” 第53章 第53章 “让他们回去后，你来书房找我。” 留下这么一句，高东升再次归于平静，看着高百彻的棺材，怔怔出神。 高兆富不敢怠慢，赶紧去通知高府外的官员。 有了高东升这么一句保证，官员们都是心安了不少，纷纷离去。 当高兆富传完话，来到书房之时。 高东升已经在此多时，见高兆富进来后，他拿出一个小册子。 “这些年，跟咱们高家有来往交易的所有人，他们都在这个花名册上。 这个名册，涉及的人，囊括了南楚所有豪族，没有一家不在其中。” 说着，高东升又拿出一个厚厚的册子。 “这个是账本，里面记录着整个南楚所有豪族跟高家详细的交易账目，所有交易细则。 这就是秦川想要的罪证！ 若是这个东西落到秦川手里，上报朝廷，他不仅能扳倒高家，南楚所有豪族，他想扳倒哪家，就能扳倒哪家。 兆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高兆富看着那两个册子，嘴唇发抖，“老爷，您的意思，咱们一定要护住这两个册子......” “不............ 我是在告诉你，你去把南楚的豪族都见一遍，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跟他们说一遍。” 高东升的声音不大，但高兆富则是一个激灵，恍然大悟。 “老爷，我明白了。 南楚的豪族在这件事上，谁也撇不开干系，高家被揪出来，他们也离死不远了！” 高东升阴冷一笑。 “哼，自古以来，都说官官相护，怎么护？自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秦川觉得高家脏，梅家、洪家就干净吗？ 他借题发挥，大费周章，无非想跟高家在府衙中夺权，但整个府衙早已经被各大豪族占满了。 官府就是豪族，豪族就是官府，他怎么查？ 他用豪族去查豪族，用官府去查官府，能查出什么？ 梅家、洪家还有那些向他示好的豪族，不过是把他当做靠山，来抗衡高家而已。 真涉及到自身利益，他们知道该怎么选择。 想要夺权，就要有心腹。 但南楚官府中，秦川没有心腹，梅寅子只是他的盟友罢了，并不是心腹。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高兆富听了高东升的话，眼神明亮起来，整个人从惶恐不安中脱离了出来，重新恢复了镇定。 “老爷高明！我这就去，把老爷的话，都带给各豪族。” 话音落下，高兆富就要离开。 但他突然想到什么，脚步顿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老爷，那若是秦川心思不放在官府了怎么办？ 按照律法，藩王府中，是备有各部司职，总揽封地政权的。 按律法，王府的长史司更是要压郡衙一头，与朝廷尚书令统领六部一般，王府长史司可以统领郡衙。 若是秦川把王府的各部司职都建立起来，任命了各级官员，用王府的官员来管郡衙，咱们怎么办？” 高东升把两个册子，小心翼翼地收好。 “怎么办？跟现在一样办。 王府也不过是另一个衙门罢了，秦川选官任官不也得经由豪族推荐吗？ 第54章 第54章 那最后，还不是跟郡衙一样。 咱们怎么占领的郡衙官职，就可以用一样的手段，占据王府官职。 最后王府会与郡衙一样，变成一个空壳，秦川怎么折腾都是换汤不换药罢了。” 高兆富闻言，眼睛一亮，心神大定，出了书房，一路急行，前往各家豪族给高东升传话。 高兆富走后。 书房中，高东升眼神愈发怨毒，秦川你想夺高家的权柄，想掌控封地。 我岂能遂了你的愿？ 你既然这么想掌控封地，那我就跟你好好斗一斗！ 待老夫夺尽你的权柄，斩除你的羽翼，让你孤立无援，被幽禁在王府，到那时你还不是任老夫宰割？ 高东升心底喃喃自语，面色越发扭曲，狰狞的恨意爬满双眼。 “彻儿，爹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一定会的，这一天不会太远的，你在地下睁眼看着......” ...... 仅仅一日时间，高兆富拜访南楚各家豪族，将高东升的话被带到了各家豪族的耳朵中。 大牢之中，查案的进展，也逐渐阻力重重。 有几个承受不住刑法的高家官员张开了嘴，说出了不少线索。 但秦川命令往下调查，线索却是戛然而止，再查不出什么了。 就好似顺藤摸瓜，藤突然断了。 数日之后，梅寅子向秦川复命。 “王爷，高家落网的官员中，查出了三个贪墨郡衙税收的，罪证已经收集齐全，处刑文书也已经由郡衙信差快马加鞭送往京都刑部，只等批文下来，就可以行刑。 其他的官员，彻查之下，并没有查出任何徇私枉法的罪证。 南楚三十家豪族联合请命，既然无罪，该释放他们了。” “三十家豪族联合请命？” 秦川眉峰微挑，瞥了一眼梅寅子，“南楚的豪族心挺齐啊。” 感受到秦川的目光，梅寅子咽了口唾沫，“王爷，下官真的尽力了，实在是查不出来了，没有一点线索。” “你紧张什么？本王又没怪罪你。” 秦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行了，就这样，那三个贪污的官员，你把他们的罪状都罗列清楚，公之于众，等上面的批文下来再量刑。 其他的那些，虽然查不出证据，但也都有嫌疑，他们出狱之后，暂时留职查看。 他们经手的政务，全都暂时由王府待办。” “啊？” 梅寅子怔在原地，犹犹豫豫地开口：“王爷，王府内现在并没有官员，这政务是不是还是留给府衙处理合适些？” “这就不用你管了，本王自会安排。就这么定了，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梅寅子喉咙有些干涩，“王爷，下官自然没有异议，只是那些官员，他们只怕会有异议......” “有异议？” 秦川眼睛一瞪，“本来他们就有嫌疑，跟高百彻是同伙，本王已经网开一面，放他们出狱了，怎么他们还不满了？ 你只管公布，哪个不满，让他们继续在牢里蹲着就是了，若是哪个还要弹劾本王，那就让他们弹劾去好了！” 梅寅子杵在原地，不敢反驳。 “放心好了，那些家伙大多是会选择出狱，回家留职查看的，因为留在狱中，他们也怕。 人在没有选择的时候，会孤注一掷，一旦有了选择，就会两害取其轻。” 秦川的声音响起，梅寅子猛地一惊。 原本高家在府衙的政权，把持的密不透风，秦川根本插手不进去，现在竟然被楚王一个借题发挥，接着一个连唬带吓，硬生生给凿开了一道口子。 第55章 第55章 “梅郡守，这回没什么异议了吧？”秦川问道。 “王爷英明，下官没有异议，即刻去办。” 梅寅子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秦川，领命离去。 一路出了王府，梅寅子面色惊疑不定，秦川的反应与他预料的完全不同。 在他预料中，查案受阻，秦川定然会发火，至少是对他发火甚至责罚。 但这一切都没发生，他早准备好的说辞，竟然一句都没用上。 这种感觉......好似秦川早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一样。 心底想着，梅寅子不禁自问。 若是这次王爷没有让我主审高家人，而是他亲自出手，以他铁血手腕真的会什么都查不出来吗？ 王爷要是真查出大案，拔出萝卜带出泥，把高家逼上了绝路，以高家的势力和手中所掌兵权，他们退无可退，行了不臣之事，南楚局面必定一发不可收拾............ 梅寅子猛地顿住脚步，回望王府，心底升起明悟。 正因如此，所以王爷才让我去查案，故意漏给高家破绽...... 如此一来，既让高家让出部分郡衙职权，又不至于被逼到狗急跳墙。 而那些自高家夺来的职权，只怕王爷还会大作文章，用来拉拢一些原本摇摆不定的豪族。 这一次，看似高家树大根深，裹挟南楚豪族，一起挡住了楚王的手段，实则还是楚王赢了！ 心中想着，梅寅子额头不自觉地滴下汗水，对秦川又敬又怕。 王爷的算计，当真可怕。 我以后行事，还得再小心些才是...... 不过只有王爷这样的雄主，才能跟高家斗下去，我梅家才能乘势而起啊！ ...... 梅寅子走后，王府书房中。 秦川身旁，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高家根基太深了，他手里面绝对有南楚众豪族的把柄，这才让豪族们联合起来，阻止少主查案。” 说话的是十二女侍中的凌姝，她擅长各类政务。 秦川有了夺南楚行政职权的打算后，便常带她在身边交流。 “凌姝，你说的没错。 不过官官相护，自古如此，本王也没对府衙抱太大希望。 府衙早就烂透了，豪族们如同蛀虫一般，早把府衙掏空了，府衙已经彻底沦为豪族以权谋私的工具。 本王这次夺来这些行政职权，第一，蚕食高家；第二，用这些职权拉拢那些摇摆不定的豪族，牵制高家。 第三，也是做重要的一点，本王要把王府的政权司职，建立起来。 梅家、洪家还有那些豪族，终究只是政|治盟友，并不能作为本王的心腹。 与其扶持他们，不如在王府政权司职上，培养扶持心腹。” 建立王府政权司职！扶持心腹！ 凌姝精神一振，她自然知道这对王府的重要性，如果施政一直依赖郡衙，那就会一直被豪族牵着鼻子走，王府的政权司职建立了，有了真正的心腹力量才能打破这局面。 振奋过后，凌姝忧心。 正常藩王就藩，都是有心腹辅政大臣随行的，这些大臣多是藩王母族的能人，或者是效忠藩王的幕僚门客。 但秦川母族衰微，加上风评一直不佳，来南楚就藩，根本没人辅佐跟随。 这种情况下，王府选官任官就还得依赖南楚豪族。 凌姝面露忧色，红润小嘴轻启，小声说道。 “少主......咱们没有您母族的能臣跟随，也没有幕僚门客，王府选官任官，不还是要豪族举荐吗？这不是又给了他们渗透王府的机会？” “举荐？” 秦川微微一笑，“谁说选官任官，就非得靠举荐？本王要开王榜，通过考试，选贤任能。不看出身不看门第，只要有真才实学，能通过考试，登上王榜，本王要王榜纳贤！” 王榜纳贤？ 通过考试，不看出身门第，选贤任能？ 凌姝有些错愕，这选官任官的法子，从未听哪朝哪代用过。 不过自幼有原主母后的精心培养，凌姝见识非同一般，顿时眼睛一亮，领悟了其中妙处。 “少主你真聪明！这个法子好呀！” 凌姝大眼睛扑闪着，“少主你是要办诗会吗？” 第56章 第56章 在大炎权贵们互相比拼才学，都会办诗会，这是大炎最常见、运用最广的辨别人才的方法。 “不，本王不需要精通吟诗作对的才子，而是需要有真才实学、有行政才能的人。” “不考诗、词、对子......那考什么？”凌姝不解。 “考策论，直接讨问国策！” 凌姝还在琢磨着，考策论应该怎么考，秦川下文已经来了。 考试的流程，考场的布置，考题的出题，考卷的批阅等等，秦川如数家珍，接连不断的在凌姝耳边响起。 凌姝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秦川说完，她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少主，你想的也太周到了！” 听着凌姝的感慨，秦川不禁露出几分追忆，何止周到？他这还简化了呢，上辈子‘考试’两个字可是贯穿了他整个少年时光。 “凌姝，这王榜纳贤的事，就交给你去安排，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是！” “还有，王府政权司职还未建立，王府中还没有官员，本王从府衙夺过来的政务，这些日子就得辛苦你辅助本王处理了。” “少主，放心，政务这个，我在行~” 说着，凌姝冲着秦川眨了眨眼。 要说十二女侍中，哪个最懂事体贴，那必然是唐婉柔。 要说哪个最调皮捣蛋，非凌姝莫属了。 尤其是感觉到秦川性情变化以来，这小妮子越来越放飞自我了，甚至偶尔还会大胆地挑逗秦川。 秦川捏了捏凌姝白嫩的脸蛋，又嘱咐了她关于王榜纳贤的诸多注意事项后，凌姝便离开，办事去了。 凌姝离开后，秦川当即召来刃双。 十二个女侍中，刃双擅长情报、暗杀。 若想王榜纳贤顺利进行，必须要保证不被各豪族的探子细作渗透进来，这个就得交给刃双去做了。 而且现在也是时候，建立属于自己的情报网了。 秦川刚来南楚，穷得兜比脸都干净，想建立情报网，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靠着十阳酒，他已经初步具备建立情报网的财力，是时候让刃双一展拳脚了。 刃双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沉默寡言。 领了秦川的命令后，便动身去办事。 看着刃双离开的方向，秦川不禁感慨。 原主母后留给原主的这十二个女侍，可不是保镖那么简单，这是实打实的一整套夺权争霸的班底，运用得当，绝对可以爆发出极大的能量。 唐婉柔作为统领，武功最高，女侍都服她，负责贴身护卫。 碧鸳精通财记，凌姝擅长政务，茹妲精通医术，刃双精通情报、暗杀。 另外七个女侍，星月、星璇、星玑、星虹、星恒、星阳、星瑶，共掌七星剑阵。 据唐婉柔说，七人全力施展剑阵，可护秦川在千人重兵包围下，全身而退。 所以无论十二女侍如何分头行动，唐婉柔都不会把她们七个分开，必须安排在秦川身边。 秦川透过窗棂，看向远处的天际，思绪越飘越远。 沉思良久，秦川起身去探望唐婉柔。 对唐婉柔这个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小妮子，秦川总是心生怜惜，这段时间，唐婉柔养伤，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陪陪她。 秦川舍不得她孤单...... 事情都已经安排完了，今天他可以陪陪唐婉柔了，他很珍惜这难得的平静。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南楚不会平静了。 ...... 次日一早。 梅寅子将秦川的命令公布，府衙中议论纷纷，但最后跟秦川料想的一样，大多数高家官员都是选择出狱，在家留职查看。 这件事散发出的信号，很耐人寻味，整个南楚的豪族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他们盯上了秦川夺走的那部分行政权，纷纷猜测，能不能用过向秦川示好，得到那些官职的行政权和官职，毕竟王府现在可没有官员，行政司职还未确立。 晌午过后，大批豪族带着礼品，纷纷跑到王府拜访秦川示好，甚至有豪族拟好了举荐文书，向秦川举荐自家人到王府任职。 但他们一到王府就彻底懵了，因为这里已经被乌乌泱泱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聚在这里，只因为四个字‘王榜纳贤’！ 第57章 第57章 今日一早，凌姝就按照秦川的吩咐，将王榜纳贤之事公布了出去。 这消息一传出去，整个南楚城直接沸腾。 到了午时，王府门口已经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要不是左营将士组织着秩序，王府大门都得被汹涌的人潮挤破。 大炎有史以来，选官任官都是察举制，其实看的就是出身和门第。 没有大族出身，是绝无可能任官的。 楚王这王榜纳贤，堪称石破天惊。 南楚城中的读书人全都跑来了，这里面有寒门子弟亦有做各类营生的平民百姓。 只那不看出身、不看门第这一条，就让他们看到希望，心潮澎湃。 王府门前，人声鼎沸。 “楚王的王榜纳贤，一不比诗词歌赋，二不考先贤典籍，而是直接讨问国策。” “这是不搞一点花架子，直接动真格的！” “确实如此啊，楚王大才！” “楚王殿下真是我等寒门子的天降贵人！” “......” 人群中讨论声越来越大，对秦川的称赞感恩之声，此起彼伏，充斥着所有人的耳膜。 最后还是凌姝站了出来，让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 “各位，考试的流程，还有例题，在开榜榜文上已经写好了，大家看仔细。” “现在就可以开始报名了，六日后截止，七日后在王府考试。” 凌姝的话一说完，全场次沸腾，纷纷纷报名。 王府门口，碧鸳这个账房临时被凌姝向秦川借来，当成了文书来用。 随着不断有人报名，册子上一个又一个人名跃然纸上。 王府门口，气氛越发热烈。 有报完名的读书人，激动之下自发向王府跪地参拜。 “王爷贤德英明，开榜纳贤，敢为公正之理，开创有史之先。” “昭昭日月，王恩浩荡！ 越来越多的读书人被感染，一片又一片的人潮，向王府跪下参拜。 “我等叩谢王恩！” “......” 来给秦川送礼的豪族们，看着这情景，呆愣愣的站着。 山呼海啸般的谢恩声，震的他们耳朵生疼。 过了好一会，他们才回过神来。 今天的王府门口，有点吓人...... 互相对视，彼此眼神中皆是惊疑不定。 他们现在更急着见秦川了。 正门的人实在太多了，已经挤到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豪族们无奈，全都走了王府的后门。 进了王府，拜见了秦川。 他们向秦川送出精心准备的礼物，纷纷呈上了举荐文书。 对此，秦川照单全收，并很热情的跟他们说。 “王府正是用人之际，各家公子要来王府任职，本王欢迎得很啊。” “本王已经开了王榜，欢迎各家公子七日后，来参加王府的考试。” “......” 陆陆续续有豪族前来王府，他们都受到了秦川的亲自接见，回复也都一致。 ‘欢迎各豪族公子参加七日后的王榜考试。’ 对此，豪族们笑呵呵的，都是对秦川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虽然他们都是头一回听说，选官任官还得考试的。 而且不看出身门第，都可以参加。 但那些泥腿子哪能跟自家的儿郎比？ 哪个豪族家的子弟，自幼不是请名师教导，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条件，真要考试，他们可不怕。 这不就是楚王给他们的机会吗？ 大多数豪族想当然的认为，这是秦川为了不让高家挑刺，特意留给他们的机会。 对于豪族们的这种反应，秦川只是笑而不语，给足了他们脑补的空间。 这自然引来大批豪族对王榜纳贤的大力支持。 并且更是卖力的讨好秦川，向秦川表衷心。 秦川从高家夺过来的那部分职权，他们可都是眼馋的很。 来王府拜访秦川的豪族，陆陆续续一直到黄昏才结束。 王府门前，热烈的景象，也是持续到日落才渐渐平息。 但王榜纳贤的消息，却如同一阵飓风以南楚城为中心，向整个南楚郡急速扩散。 关于王榜纳贤的议论，随着宵禁的彻底到来，才逐渐归于平静。 可在这平静的表面下，绝对称得上风起云涌。 南楚城中心，高家。 本该是睡觉的时间，高东升却无心睡眠。 第58章 第58章 大批豪族以及高家派系的官员，汇聚在高东升的书房里，七嘴八舌议论个不停。 “纵观古今，我从未见过选官任官，还要参加考试的，这简直是荒唐，最气人的是，不少豪族竟然还支持这狗屁的王榜纳贤！” “这荒不荒唐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川办这王榜纳贤，看似在广纳贤才，其实是冲着咱们来的啊！” “不错，这一旦考试，那官员的人选可就不可控了。若是秦川筛选心腹，把王府的各司职都建起来。那接下来岂不是把府衙的权力都收到王府去了？” “高家主，秦川居心叵测，这是要架空我等的权力啊！” “是啊，秦川这王榜纳贤之策，简直是恶毒之极......” “............” 听着一众豪族说个不停，高东升心烦意乱。 秦川确实跟他料想的一样，眼看着府衙这里争不过高家，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王府上。 他都要准备联络豪族，渗透王府的各部司职了。 结果秦川根本就不看举荐文书，直接开王榜考试纳贤选官。 他又算错了秦川......让秦川打了个措手不及。 书房中过的豪族、官员们，议论声越来越大。 高东升只感觉耳朵边，有一堆苍蝇在嗡嗡作响，要烦死了。 他猛地一拍长案，案上茶盏被震的一阵摇晃。 “够了！ 事已至此，说这些没有丝毫用处，当务之急是想出应对之策！” 一声低喝，书房中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有人献计。 “高家主，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是以察举制选官任官。 秦川这王榜纳贤属于是破坏礼制的恶行，咱们可以上书弹劾，上面不下批红文书，秦川选出的官就上任不了。” 此言一出，当即有人附和。 “不错，这法子好！” “好，咱们连夜上书弹劾，让信差乘快马送往京都！” “好？好个屁！” 高东升抬眼扫了眼一众豪族，胡须抖动。 “你们都是猪脑子？南楚已经不是之前南楚郡了，它现在是秦川的封地！ 向京都弹劾？ 你们还知道藩王封地不受州制管辖？ 既然知道这个，那你们就该知道藩王在自己的封地，有施行法规、选官任官的权力。 咱们向京都弹劾，奏折到了皇帝那，皇帝会怎么想？” 高东升老眼眸光犀利，扫视众豪族。 “他会想南楚豪族僭越王权，质疑皇家威严。自古藩王施政，就算有错，也不能咱们主动弹劾，得是皇帝自上而下的问责。 若是咱们冒失弹劾，不但不会扳倒秦川。 反而给了秦川倒打一耙的机会，他再趁机参咱们一本。 他巴不得你们上书京都弹劾他施政之事，这样又可以来一个借题发挥。 你们这群蠢货，这就是秦川挖好的陷阱。 一旦应对不慎，咱们的处境就被动了！” 高东升一番呵斥，众豪族噤若寒蝉，只觉得后背冷汗淋淋。 秦川这是走一步挖一个坑啊，实在太阴险了，若不是高家主睿智，险些着了他的道...... 众豪族面面相觑。 “那怎么办？弹劾他不行，不弹劾他，就眼睁睁看着他把王府司职建立起来？” “是啊，秦川健全了王府司职，安置了他的心腹，必然会将郡衙的权力逐步夺走，怎么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 高东升紧抿着嘴唇，注视着跳动的烛火，良久之后，缓缓开口。 “咱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秦川不是喜欢拉拢人心吗？先是拉拢梅家、洪家，现在又拉拢寒门、平民。 那老夫就让他失去民心！” 众豪族闻言皆是沉思，轻咦出声。 “民心？” 第59章 第59章 “不错，秦川现在心思都在夺权上，但他忘了一点，人是要吃饭的，护卫王府是需要军队的。 若是没有人去给他种田，王府的粮食就不能自给自足，没有人去他王府参军，他就没有军队护卫。 没粮没兵，那他这夺权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靠十阳酒赚那么多银子又有什么用？银子可不能吃。 最后他还得向咱们低头，到时候他怎么把权夺走的，他就得怎么还回来！” 众豪族都是眼睛一亮。 “此计甚妙，这是釜底抽薪之策啊！高家主智谋过人，我等不及。” 高东升怨毒一笑。 “秦川跟咱们比，差就差在对南楚郡的掌控，他初来南楚人手不足。 那些愚民根本就接触不到他，还不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们明日开始，安排下面的地主、乡绅散出风声去。 南楚郡衙之所以将税收到了十年之后，就是因为这里成了秦川的封地，他还没来南楚赴任，南楚十年税收都进了他的腰包。 就这他还不满足，到了南楚还盘剥无度，豪族尚且被他盘剥，更何况无权无势的农户？ 总而言之...... 想尽一切办法，让那些愚民相信，他们在秦川那做佃农，一年到头，他们本应分到手的那份粮食，秦川不可能全给他们！” 此言一出，众豪族拍案叫绝。 “妙计，妙计啊！ 秦川初到南楚，对南楚郡的渗透跟咱们不能同日而语。 各县的地主、乡绅全在咱们的掌控下，那些泥腿子不可能相信他这个初来乍到，纨绔之名传百遍天下的废太子。” 高东升来阴森森一笑。 “呵呵......那些泥腿子愚昧、短视，偏偏又固执的很。 正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咱们这风声只要散出去，哪有人敢去王府做佃农？他们根本不敢冒这个风险。” “哈哈哈...... 高明，高家主实在是高明！控制住粮食，他就得任咱们拿捏。” 一众豪族哈哈大笑，畅快至极，先前的阴霾和忧虑一扫而空。 “高家主，那怎么阻止百姓去王府参军呢？” “这有何难？这比不让佃农去王府耕种还简单......” 高东升将如何阻止王府招募军队的法子，又是详细说了一遍，引得众豪族赞叹不已。 待对付秦川的法子全都商讨完毕，众豪族离去。 高东升一个人来到高百彻灵堂，驻足了好久，才回房休息。 床榻上，他仰躺着，老眼睁得滚圆，根本睡不着。 秦川，老夫承认小看了你。 你与传闻完全不同，不仅手段狠辣，韬略更是了得，奇招频出，几次三番打得老夫措手不及。 但高家在南楚郡经营了数十年，根基遍布南楚的豪族、地主乡绅之中。 你初来乍到，拿什么跟高家斗？ 老夫这失心之策，釜底抽薪之计，看你怎么应对？ ...... 接下来的四日。 王府每日都被人群围满，走了一波又来一波，他们都是南楚郡治下各县城，甚至是庄子、村落里的读书人。 得知了王榜纳贤的消息后，面对这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们都是星夜兼程的赶来，一探究竟。 一连四日，王府门口从早到晚，全是叩谢王恩的读书人。 王榜纳贤的消息已经在南楚郡的读书人中传开了。 短短四日，南楚郡各县的读书人全都汇聚到了南楚城，城内客栈早已爆满。 住不起客栈的，有付租金寄宿在南楚城本地人家中，有的干脆就在南楚城的小巷里住下了，甚至城外的破庙都已经没了空地。 他们都在钻研王榜例题，为三日后王榜考试做准备。 与此同时。 这几日时间，高东升的反击，也已经发挥效果。 无形的舆论狂潮，正向秦川席卷而来，伤人于无形。 这一日，距离王榜考试还有三日。 正值晌午，凌姝俏脸含煞，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王府，一溜烟跑到秦川书房。 第60章 第60章 “少主！ 百姓农户们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谣言，说少主您不会按佃户契约，把粮食分给他们。 我忙活了数日，一个佃农都没招到。 我一说我是为王府招佃户，他们连几成租子问都不问，撒腿就跑。” 凌姝气呼呼地说道。 一边说着，她气不打一处来，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押到了秦川面前。 “还有这个臭小子，他竟然带头辱骂少主你。 我便擒了他，这种人必须要严惩，不然少主的威信必然受损！” 秦川向那少年看去，那是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男孩，看他那一排排胸骨清晰可见的胸膛，就知道他常年忍饥挨饿。 见秦川向他看来，男孩有些恐惧，但一对眸子依旧明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柱子！” “你为何辱骂本王？” 柱子被秦川盯着，本能的害怕，但他眼中透着倔强，仿佛豁出去了一般。 “你根本不管俺们的死活，南楚的税一年比一年重，税都收到十年之后了，今年还要加税，全被你揣自己口袋里了，你就是个扒皮王爷！” 说着，柱子情绪愈加激动，眼圈泛红。 “要不是因为你，俺姐就不会饿死！都是你害死了俺姐！” 秦川眉心凝起，“这些谁跟你说的？” “所有人都这么说！你还想抵赖？你这个扒皮王爷！”柱子看着秦川的眼神中，透着恨意。 扒皮王爷？ 听到柱子的话，秦川已经知道，为什么凌姝招不到佃户给王府耕地了。 这是有人在散播谣言，煽动舆论，让他失去民心，让南楚的百姓农户不敢相信他这个王爷。 一旦成为王府的佃户，最后收成的时候，没有分到粮食，那佃户就得饿死，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而且这个散播谣言煽动舆论的人，显然在南楚根基深厚的吓人，只是短短几日，他这个楚王便成了百姓公敌，百口莫辩。 南楚谁有这么大的能量，不言而喻。 听到柱子竟然当着秦川面开骂，凌姝怒斥。 “你这个小屁孩，你懂什么？ 再敢顶撞王爷，我撕了你的嘴！” 柱子满眼倔强，“要杀要剐，俺都不怕！” “反正不被杀，早晚也得饿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我做了鬼，就变成厉鬼，再来找你们报仇！” 眼看着柱子是越骂越难听，凌姝就要出手教训他。 秦川冲着凌姝摆了摆手，制止了凌姝。 他显然是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他要算账自然是找幕后黑手算。 既然高家处心积虑的让他失去民心，那他就亲手把民心夺回来。 现在他需要静一静，思索下对策。 沉默片刻，秦川冲凌姝说了句。 “这小子，看样子饿坏了，凌姝你先带他去饭堂吃饭。” “啊？”凌姝看着秦川，没反应过来。 “这个臭小子对少主出言不逊，您不教训他，还给他吃饭？” 秦川故作不悦，“你也把本王当成扒皮王爷了？” 凌姝闻言，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回道。 “是，少主，我知道了。” 应了一声，凌姝一把拎起柱子脖梗子，就带出了书房。 柱子还想再开口，但被凌姝按住穴道，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这个臭小子，听了点风言风语就诋毁王爷......” 一边数落着柱子，凌姝一边拎着他向后厨行去。 凌姝前脚刚走，袁罡就来了。 “王爷，末将辜负王爷信任，请王爷责罚。” 袁罡满面愧色，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秦川。 见袁罡这样子，秦川只是略微思量，就大致猜到什么事了。 “王府亲军招募，遇到麻烦了？” 袁罡闻言，猛地抬头。 “王爷，您怎么......怎么都知道了？” 秦川眼神逐渐危险，果然，高家既然已经从粮食上动手了，这军队他们又岂能放过？ “本王猜的，知道的不详细，把你遇到的情况，详细与本王说说吧。” 猜的？ 王爷这猜的未免也太准了吧......莫不是王爷还能掐会算？ 袁罡心里惊疑不定，嘴上不敢怠慢，赶紧回禀。 “王爷，正常来讲，王府亲军招募士兵，封地的青壮百姓都会踊跃报名，毕竟王府亲军可是要高出郡卫兵不止一个等级。 但南楚的百姓一听是王府募军，他们各个撒腿就跑，甚至连军饷都不问。” 秦川手指轻轻敲击着长案。 “又是一听王府，撒腿就跑？ 怎么？农户们听信了谣言，不相信本王会给他们分粮食。 他们这是又听了谣言，不相信本王会给他们发军饷？” “不是。”袁罡摇了摇头。 “因为有风声传出来，说王爷您招募亲军，是要让他们对付海寇。百姓都怕参加了王府亲军，平白害了性命。” “海寇？” 秦川眼底杀机隐现，一身杀气根本遮掩不住。 一听到这海寇，秦川灵魂深处磨灭不去的记忆，彻底被激发出来，整个人宛如杀神。 看他的眼神，好似现在就恨不得提着刀去把海寇都砍了。 感受到秦川爆发出的惊人杀气，袁罡盯着秦川，眼神动容。 秦川平复了下情绪，沉声说道。 “海寇，本王早晚要荡平。” “不过要先把王府招佃、募军这两件事解决。” “没有粮食、没有军队，那本王推行王榜纳贤后，建立起的王府政权，就变成空壳了。” 第61章 第61章 “高家在民心上大作文章，是想趁着本王夺权，给本王来个釜底抽薪啊。 这个高东升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袁罡琢磨着秦川的话，想起最近在外面听到的流言蜚语，眼中浮现怒意。 “王爷您的意思，这谣言是高家放出的风声？” “除了他们，还有谁？” “这些南楚的蛀虫，坏事做尽，他们竟然倒打一耙？简直是可恨、该杀！” 骂了一句，袁罡开口请命。 “王爷，末将这就带兵，出南楚城一个一个县的趟过去，给南楚郡的百姓解释清楚，还王爷一个清白！” 秦川摇了摇头。 “他们不会信你的，你代表着王府，代表着本王，他们不信本王，岂会信你？ 再说了南楚那么大，你刚离开这个县，马上就有人把你的话给断章取义，再次被谣言覆盖掉。 最后，反而会越描越黑。” 袁罡愣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本他没想那么多，但听了秦川的分析，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秦川看着桌案上摆着的南楚郡堪舆图，眼神锐利。 “高家之所以能在短短三四日，便让流言传遍南楚郡，并未让百姓信以为真，就是因为高家在南楚经营多年，树大根深。 南楚各县地主乡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是他控制南楚的触角，也是他散播言论的喇叭。 而初来乍到，根基不深正是本王的短板，若是按照袁将军你的法子，那不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吗？” 袁罡气的一对虎目瞪的滚圆。 “这，难道假的还能成真的？百姓就那么不辨是非？” 秦川意味深长的说道。 “袁将军莫要小看了这悠悠之口啊，人言可畏，杀人不见血。 人性如此，向来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常被掌权者引导煽动。 历史上，不知多少忠臣良将，被陷害处刑之时，百姓信了谣言，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多年之后，平冤昭雪，百姓又是扼腕叹息，为其立碑建庙。 本王现在的处境，就是前者。” 袁罡听得感觉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愤闷说道。 “百姓怎能如此愚昧，不辨是非？真是可恨！” 秦川看着愤愤不平的袁罡。 “袁将军你错了，可恨的不是百姓，而是背后操纵舆论的别有用心之人。 咱们把恨意放在百姓身上，把气撒在所谓的百姓愚昧上。 岂不是真成了百姓的对立面？ 一旦如此，那就是真的着了高家的道。 看问题，要透过表象看本质，抓住主要矛盾，这样才能不被歹人左右了情绪，陷入被动。” 秦川神色郑重。 “咱们现在绝不能把精力和时间，放在跟百姓争辩解释上，就算解释清楚了，那也不知要耗去多久时间。 南楚地处南境，庄稼一年两熟，现在眼看着就是夏收时节了，夏收之后就是抢种第二轮庄稼。 一旦咱们陷入被动的解释中，迟迟招不上来佃农，那王府的耕地就要错过夏种了，错过了播种，自然就没了秋收。 王府的粮食供给断了，高家目的也就达到了。” 听到秦川的分析，袁罡猛然惊醒，才真正感受到高家这招的阴损和险恶。 而秦川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神色一沉。 “袁将军，你在南楚也不少年了，可曾发发现海寇犯境劫掠的规律？” “海寇在夏收和秋收这两个时间，犯境最是频繁，规模也是最大！”袁罡低呼一声。 “正是如此，这两个季节，是南楚收获粮食的季节，也是海寇劫掠收获最大季节。 此时已是仲夏，再过一个月，可就到了盛夏收割之时了。 如果一个月之内，咱们不把王府的军队建设起来......” 秦川的话说到这，便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海寇来袭，各豪族都有私军，高家更是掌控着南楚郡的城卫军，唯独王府军队还没建立。 那时候，他们定会向王府落井下石。 袁罡面色沉重。 “高家真是阴险，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使这种阴招！ 王爷，那咱们怎么办？” 他现在也没了主意，让他统兵打仗，他是把好手，但这豪族权贵之间的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他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秦川手指点了点堪舆图上，南楚城的位置。 “怎么办？ 第62章 第62章 高家已经布好了困局，破局关键，就是夺回民心。 既然高家想釜底抽薪，玩起了众口铄金这一套。 那本王就将计就计，借力打力，让他看看什么是民心所向！” 将计就计？ 借力打力？ 民心所向？ 袁罡琢磨着秦川的话，但显然仅凭这十二个字，他根本想不到秦川怎么能在短时间内，破解这么凶险的困局。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没等他想明白，秦川声音传来。 “正好中午了，袁将军你还没吃饭吧，走，咱们一起去吃饭。” “嗯？” 袁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话题转换的也太快了吧？知道现在秦川身处这样的危局，他现在都没心思吃饭了。 他发愣的功夫，秦川已经出了书房，袁罡赶紧跟上。 王府饭堂。 秦川一到这里，就看到凌姝和柱子两个人。 凌姝还在数落着柱子，不时参杂几句说教。 而此时柱子已经小肚子吃得鼓鼓，坐在板凳上，根本没工夫搭理凌姝，刚才那白米饭真的是太香了。 他竟然吃到了白米，而且还是干的，不是稀粥！ 不仅如此，他竟然还吃到了肉！ 那滋味实在是太美味了。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传闻中的扒皮王爷竟然没有为难他，而是让他吃了一顿饱饭。 这让他幼小单纯的心灵，一时间有点搞不明白，外面流传的说法和自己亲眼所见，到底孰真孰假。 “呵呵，你小子吃饱了？” 秦川坐到餐桌前，随手盛了一碗饭，大口吃了起来。 “嗯。” 柱子嗯了一声，警惕地看着秦川，“你是王爷，是南楚最大的贵族老爷，俺骂了你，你不仅没杀俺，还给俺吃饭吃肉，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秦川大口嚼嚼着嘴里的食物，没有直接回答柱子的问题，而是指着桌子上的饭菜。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柱子咽了咽唾沫，说着他眼圈泛红，“要是俺姐能吃到就好了。” 秦川夹菜的手顿了顿，看着柱子。 “你刚才问本王要干什么？本王现在告诉你，你记住了。 本王要让每一个跟你姐姐一样的人，再也不用忍饥挨饿，能每天吃得上白米饭！” 秦川的话落在柱子的耳中，好似夏夜的暴雷，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炸响。 “不用忍饥挨饿？每天都能吃上白饭？” “怎么你不信？” “不信！” “那你就睁开眼好好看着，看本王能不能做到。” “好，俺看着。” “但是现在有人不想本王办成这件事。” “谁啊？” “地主，很大的地主。” “地主，俺见过不少，没几个好人。” “哦？那你说几个你觉得最坏的地主，说给本王听听。” “......” 秦川一边吃着饭，一边跟柱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一旁的凌姝和袁罡看的怔怔出神，很难想象，两个无论是身份贵贱，还是见识高低，全都是天差地别的人，竟然在同桌而食，而且还能聊到一起去。 而这种场面，竟然就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现在的秦川真的一点王爷架子都没有，和那个压服豪族，杀伐果断的王爷，简直判若两人。 这样的秦川不禁让凌姝想起，她们救回唐婉柔的那个夜晚，秦川跟她们说‘你们是本王的家人！’的情形。 此时的秦川就和那时候一样，一样的温柔，一样的亲切...... 凌姝看秦川看得出神，眼中异彩连连。 当秦川已经吃完饭，也跟柱子聊完了天，柱子都被放走了，秦川开口叫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 “凌姝，把碧鸳、茹妲都叫来书房，刃双也召回王府。 夺回民心的计划，开始行动！” 第63章 第63章 下午，在外面打探消息的刃双被召回。 王府书房中，袁罡、刃双、碧鸳、茹妲、凌姝五人看着秦川，等待着秦川的命令。 “碧鸳、茹妲，你俩秘密出城，把这几个城外的地主擒来王府，切记秘密行事。 不管你俩用什么法子，唯有一条，在明天日出之前，不能让人发现是王府动的手！” 秦川说着递给碧鸳一个纸条，上面记着一串名字，其中不少都是秦川从柱子口中套出的地主名字，还有一些是在南楚郡比较出名，在百姓中威望较高的地主乡绅。 “是！”碧鸳、茹妲领命。 “袁将军，本王给你一则密诏，你即刻出城，将左大营人马全调入城内，在王府集结待命。” “是！” 碧鸳、茹妲、袁罡三人领命离去。 秦川看向刃双。 “刃双，没同意出狱留职查看，现在还关在郡衙大牢的那些高家派系官员，你查的怎么样了？” “回禀王爷，他们的罪证已经收集齐全。” “各家的护卫情形，财物、粮食的储存藏匿之所呢？” “都已经查明。” “好！刃双附耳过来。” 刃双闻言，身子前探，凑到秦川面前。 “这些人中，都哪几个跟高家主脉血亲淡薄，在南楚的势力比较弱？” “主簿高津源，税目高辛泽，吏目高显合，这三人是高家旁支，在南楚势力较弱。” “好，明早日出之前，本王要你再给他们三个加上几条罪状............” 秦川声音越来越小，刃双听得却是越来越精神。 最后，秦川问道。 “怎么样？能办到吗？” 刃双郑重点头，“能！” 得到刃双的肯定回答，秦川暗喜，果然这种事对刃双来讲，完全就是专业对口。“好，快去吧！” “是。” 刃双应了一声，身形闪动，出了书房。 四人离开后，凌姝大眼睛扑闪着看着秦川，跃跃欲试。 “少主，我呢？” 她性格本就跳脱，是闲不住的性子，眼看着秦川这是要大干一场，她早已经按耐不住了。 秦川看向凌姝，笑笑说道。 “你有一件最重要的任务，本王需要你在明早日出之前，将一则消息传出南楚城，散向各县、亭、村。” “什么消息？” “明日午时，本王要在南楚刑场为南楚百姓施粮！” “少主，你是向把百姓都聚到南楚城？” “是的，越多越好！” “可是明日午时是不是太急了，百姓得知消息赶来也要时间，这样最多只能聚集南楚城附近几个县的百姓。” “就是要快，这样才能让对手措手不及。 至于消息，时间紧迫，即便不能传遍南楚郡，也尽最大可能散播，范围能传多广就传多广。” 凌姝明媚的眸子闪过忧色。 “少主，要是百姓真的都来了，咱们王府也没有那么多粮去施啊？” 第64章 第64章 “你只管把消息散出去，把百姓招来南楚城，至于粮食，本王自有办法。” 凌姝闻言，想到刚才秦川交代刃双去办的事，若有所思，隐隐猜测出秦川的打算。 她一对大眼睛，闪动着兴奋的神采。 “是，少主！ 我保证完成任务！”凌姝腰板挺直，俏生生地向秦川保证。 凌姝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秦川有嘱咐一句。 “切记，直接在百姓间散播消息，不要让各县官员去传达。” 凌姝扭头，冲着秦川俏皮一笑，手中短剑转了个剑花。 “少主放心，这我明白。 咱们主打就是一个唯快不破！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 “聪明，去吧！” 凌姝离开书房，乔装改扮后，在王府马厩牵了两匹快马，自小门出了王府，一路掩人耳目出了南楚城。 一出南楚城，凌姝翻身上马，向一处距离南楚城最近的村庄，策马狂奔。 ...... 凌姝众女还有袁罡走后，秦川突然觉得王府有些冷清了。 这不禁又让秦川对即将开始的王榜纳贤，心生迫切。 现在他太需要心腹了！ 凌姝、茹妲、碧鸳、刃双四女，他派了出去，执掌七星剑阵的星月七女，他可不能再派出去了。 不然，王府就太不安全了。 心腹亲信、军队这都是他急需的，政权、军权得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在王府静候消息的时间，秦川前去探望唐婉柔。 见到秦川来探望，唐婉柔面露愧色。 “少主，现在您正是用人之际，我却帮不上忙......” “傻丫头，你说什么呢？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你养好了伤，才能更好的保护本王嘛。” “嗯......” 唐婉柔重重点头，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着急，她恨不得现在就痊愈，保护秦川，为秦川办事。 秦川给唐婉柔喂了药，又嘱咐唐婉柔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后，便一个人回到书房。 明日将是一场大战！ 能否粉碎高家阴谋，夺回民心，解决粮食、军队两大危机，就看明日了。 他必须要仔细谋划，反复推敲，尽最大可能确保没有纰漏之处。 黄昏之时。 袁罡将左大营一千人马全部调入城内，在王府集结待命。 与此同时，王府要给南楚的穷苦百姓施粮，这一消息在南楚城急速向外扩散。 由于凌姝是隐藏身份出城，避开了南楚豪族耳目，加上消息的传播根本没经过官府，所以当这一消息传回南楚城时，已经是夜幕降临。 南楚高家。 书房之中，少女吟唱着婉转的小调。 高百彻倚在方榻上，正喝茶听曲。 高百彻葬礼已经办完，顺利下葬，他也终于是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一些了。 尤其是对秦川的釜底抽薪之策，这几日来进行的异常顺利，眼看着王府招不到佃农，募不到士兵。 第65章 第65章 这让他心情大好，听着小曲，摇头晃脑之间，仿佛他距离手刃秦川，为儿报仇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高东升正听得兴致盎然之时。 高兆富跑来禀报。 “老爷，南楚城外传回消息，百姓间突然传出风声，说是秦川要在明日午时，在南楚城刑场为南楚城的穷苦百姓施粮。” “嗯？” 高东升闻言睁开眼睛，挥手屏退了正在唱曲的婢女。 “秦川这是被逼急了啊，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以此讨好那些泥腿子了。” “老爷，万一那些贱民得了秦川的施粮，相信了秦川怎么办？那王府岂不是能招到佃户了？” 高东升不慌不忙，“哪有那么简单？ 秦川手下可用的人手不多，他又没经过官府广发告示，消息散播的范围有限，也就在南楚城周边打转，聚拢不起多少农户的。 他太急了，明日午时前，能有千八百的农户入城就不错了。 就这点人，咱们还控制不住他们的言论风向了？” 说着，他不屑一笑。 “兆富你去联络下面的人，安插人手混在明日入城的农户、流民之中，就说...... 秦川这是怕王府的耕地没人种，才出此权宜之计，羊毛出在羊身上，秦川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粮，怎么可能在秋收时还分粮食给他们？” “是，老爷。” “还有，咱们的人，你要时刻保持联系，明日秦川施粮，你亲自前往，躲在暗处，随时控制那些愚民的言论风向。” “是。” 高东升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老眼中划过思索神色。 “除了这个呢？王府还有什么其他的动静吗？” “其他动静？”高兆富想了想，开口说道。 “今日傍晚，袁罡带着左大营所有人马入城，在王府集结。” “嗯。”高东升嗯了一声，又问。 “还有吗？还有别的动静吗？” 高兆富想了好一会，“没有了。” 高东升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会，端起茶盏，浅浅饮下一口茶水。 “秦川调左大营入城，应该是为了维持施粮秩序。 左大营那千八百杂兵，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高兆富接过话头，眉飞色舞。 “呵呵，秦川王府亲军招不到人，只能依仗左大营了。 左大营那点人，还没咱们高家私军多，兵器配备也比不得咱们，除了袁罡武艺高强外，其他人不足为虑。” “嗯？”高东升摆了摆手。 “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王府那边给我盯紧了，一有异动随时报我。” “是，老爷。” ...... 高兆富向高东升禀报之时。 王府内，秦川看着渐深的夜色，有些担心起碧鸳、茹妲两人。 两人虽然武功高强，但说到底不过是两个十七八岁的丫头。 那些地主，家里也是多有护院的，这么晚两个人还没回啦，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正当秦川心中担忧之时，碧鸳、茹妲回府复命...... 第66章 第66章 二女顺利完成任务，七个地主都是被麻绳绑的严严实实，被装进了麻袋。 七个麻袋如同摆放货物，被整整齐齐摞在牛车上。 书房之中。 碧鸳、茹妲将七个麻袋扯了进来。 “王爷，名单上的地主，全在这了！”碧鸳说道。 茹妲接过话头，小手比划着，向秦川禀报。 “我们按照王爷的吩咐，潜入他们家里，没让任何人发现。 我用迷药，把他们迷晕了，他们一点声音发不出来。 进城的时候，我们伪装成了进城贩柴的农户。 到了城里，我们就隐匿在客栈，等到了晚上，宵禁了，我俩才掩人耳目，悄悄回王府............” 秦川看了看地上那七个麻袋，又看了看碧鸳、茹妲两个丫头满眼兴奋的样子，突然发现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这两个丫头武功高的离谱，若不是有他这个少主束缚，真流落江湖了，只怕也是江洋大盗级别的。 对付些小地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压下心中杂念，秦川视线最终落在那些麻袋上。 “把他们放出来，本王要亲审。” “是。” 地主们被从麻袋中放出来，茹妲给他们解除了迷药的药性。 自昏迷中醒来的地主们，无不是一脸迷茫。 他们的意识还停留在自己家里，突然就眼前一黑，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时清醒过来，就见昏暗的房间中，长案之后，正有一道藏在烛火后的身影，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们。 眼前这情形，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被绑架了。 “你是谁？这是哪里？” “好汉饶命，要多少赎金，您开个价......” “......” 一众地主七嘴八舌的求饶，显然是把秦川当成了绑匪。 秦川听得心烦，脸色一沉。 “都给本王闭嘴！” 听到秦川的话，有脑袋灵光的地主反应过来，身子一颤。 这少年人是王爷？南楚郡的王爷，只有一个...... “你…您是楚王殿下？” “不错，正是本王。” “啊？” “你们最近造谣，造的挺欢啊，本王在你们嘴里都成扒皮王爷了。”秦川语气不善。 地主们一听都是大惊失色，赶紧求饶。 “王爷，冤枉啊，就是借我们八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造您老人家的谣啊。 “是啊，王爷明察呀！” “......” 听着这些地主的求饶声，秦川不为所动。 其实他们有没有参与到造谣之中，秦川并不清楚，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些地主，在南楚城外的百姓中风评很差，名头也很响，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秦川抓他们来，并不是因为他们是造谣的人。 而是因为他们有秦川需要的两样东西，犯众怒和知名度。 “少废话，想活命的话，本王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 让你们说话，你们就说，让你们闭嘴，你们就闭嘴。” 秦川言语之间满是杀气，地主们吓得都是脖子缩了缩，连连答应。 “是，是是......” “本王已经查明，就是你们在造谣。” “没有啊，王爷，我们......”有地主赶紧反驳。自证清白。 “嗯？”秦川眉头一挑，“本王让你们说话了？” 碧鸳、茹妲瞬间会意，抽刀架在那地主脖子上。 地主们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 “本王查明了，你们是背后有人指使，所以本王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们一命，不过你们得出面指证幕后主使，还本王清白，将功补过，你们可愿意啊？” 秦川话说道这，有脑袋灵光的地主，瞬间反应过来，赶紧磕头作揖。 “愿意，我愿意作证指认！” 有人开口，其他地主也都反应了过来。 他们平日里鱼肉乡里，是百姓心中的大恶人，但他们只是坏不是蠢，很快明白了秦川的意思，为了活命满口答应。 “我也愿意作证指认！” “我也愿意......” “......” “嗯。”秦川点了点头，“本王已经查明，幕后指使你们的人有南楚郡衙主簿高津源，是也不是？” “是，就是他！” “还有郡衙税目高辛泽，是也不是？” “对对对，还有他！” “还有......” “......” 盏茶功夫后，七个地主被茹妲再次用迷药迷晕，关押在王府柴房中，有她和碧鸳两人亲自看守。 地主们被带走后，刃双回来复命，秦川安排的事，她已经办好了。 秦川连夜又召见了袁罡，一番交代后，又紧跟着秘召梅寅子、洪兴两人。 待一切忙完，已是深夜。 书房之中，只剩下秦川一个人。 烛火跳动，忽明忽暗的长案后，秦川双眸微闭，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检查着明日的计划。 许久之后，秦川缓缓张开双眼，视线瞥向长案一角。 那里有一片圆盘，圆盘由黑色长条一圈一圈绕成，长条的末端正在燃烧着，在昏暗中亮着一个小红点。 屡屡白烟自小红点徐徐升起，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正是因为它，秦川在这夏夜，才免受蚊虫的叮咬。 而它也是明日在计划实施后，能否拿捏南楚众豪族的关键。 ...... 次日午时。 午饭时间刚过，秦川一道王令传入南楚城各豪族府上。 ‘午时三刻，南楚所有豪族、郡衙所有官员到南楚城刑场面见本王，不得有误！’ 面对这样一道王令，众多豪族都是莫名其妙，纷纷猜测秦川到底意欲何为。 但秦川那盖着楚王大印的王令在眼前，豪族们只能牺牲自己午后小憩的时间，纷纷赶赴刑场。 而当众豪族齐聚刑场时，无一不是当场懵圈。 第67章 第67章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禁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里真是南楚城的刑场？ 怎么这么大？ 他们在南楚城生活了半辈子，刑场多大他们还不清楚吗？ 行刑台周围能容纳三四千人，算是南城中最宽敞的地方了。 但此时这里已经不能用宽敞来形容了，这里已经扩容到了能容纳万人大小。 原本刑场外围八成的建筑都已经被尽数夷平，成了平地。 豪族们面面相觑，很快发现了端倪，惊疑不定，低声议论。 “那些被推倒的房舍，是咱们入股商会时，抵押给楚王的？” “那些房舍是楚王推倒的，楚王把刑场扩建了？” “这么多房产，无论是租赁还是卖掉，可都是一大笔钱财，楚王就这么把它们推到，用来扩建刑场了？” “............” 相比于一夜之间，面积暴涨的刑场，让豪族们更懵圈的是，这里的人太多了。 多到什么程度呢？ 已经扩大了两倍的刑场，已经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了，放眼望去，乌泱泱的全是人。 刑场已经挤满了人，就这样还有人不断向刑场赶来。 地面上没了下脚的地方，甚至有百姓爬到了房舍之上。 这些人九成九都是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目测已过万人之众。 高东升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只是一夜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进城？” 这跟他预计的百姓人数，足足多出了十倍不止！ 正惊疑之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压过了刑场嘈杂的声音。 “王爷有令，诸位豪族家主、郡衙各司官员，前来观刑台入座！” 说话的是凌姝，此时的她风尘仆仆，但明媚眸子中尽是飞扬的神采，此时她正站在一座新搭起的木制高台上。 显然这就是临时搭起的观刑台了，相较于原本的观刑台，足足大了十倍不止，竟然能同时容纳三十五家豪族家主以及各家主身边的一名随从，还有郡衙各级官员，且不见丝毫拥挤。 众豪族闻声纷纷上了观刑台入座。 到了台上，他们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低语。 “楚王怎么突然搞这么大阵仗出来？” “听说是王府要给南楚的穷苦百姓施粮......” “......” 高家派系的豪族看着挤满了刑场的百姓，窃窃私语。 “楚王怕不是疯了，就算要收买人心，扭转风评，但王府哪来这么多粮，施舍给这么多百姓？” “......” 豪族们低声交谈着，最后视线都是投向了观刑台主位下首位的四个位置。 那是高、梅、张、宋四家家主的位子。 秦川来没来，他们四人就是南楚地位最高的。 南楚除了最强的高家，就数梅、张、宋三家最势力最大了。 他们的态度，对南楚局势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而这四家，高家和秦川斗的最凶。 梅家投向了王府，张、宋两家态度不明。 这两家的态度，影响着秦川与高家争斗的天平。 第68章 第68章 张家家主张照府靠在椅子上，看向对面的梅寅子面露不屑。 “梅郡守，你是王爷身旁的红人，今天王爷唱的这是哪一出，你应该知道吧？” 梅寅子眼帘低垂，视线避开张照府。 “王爷雄才大略，他的心思，我哪里能琢磨透，张家主你高看我了。” 见梅寅子的嘴密不透风，张照府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还空着的主位。 “哼，楚王搞出这么大阵仗，只怕不好收场啊。” 说着，他看向身旁的宋家家主宋仁，“你觉得呢？宋家主。” 宋仁讪讪一笑，“梅郡守作为楚王殿下身边的红人，都不知道王爷的意图，我怎么敢妄加揣测呢。” 张照府撇了撇嘴，这宋仁还是一如既往，就知道和稀泥，什么事都不表态。 视线扫过全场，最后他目光还是落在了高东升的身上。 他身为南楚豪族中势力排在前四的豪族家主，消息的灵通程度自然不是寻常豪族可比。 这几日高家针对秦川的动作，他已经察觉了。 今日秦川搞出这么大阵仗，八成就是冲着高家去的...... 张照府正琢磨着秦川的意图，高东升面沉如水，与身旁的高兆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 “我让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老爷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随时可以传递消息给咱们的人，操控言论风向。” “嗯。” 高东升满意的点了点头，察觉到张照府投过来的视线，他嘴角扯了扯，阴阳怪气的说道。 “呵呵，张家主说的在理。 楚王殿下这摆明了是要搭高台唱大戏啊。 只是这台子搭的有些太高了，场子也太大了，只怕最后很难收场呀。” 张照府与高东升的视线隔空交汇，彼此心照不宣。 此时刑场汇聚的百姓，眼看着已经超过了万人之众。 一来，王府没有那么多粮食。 二来，这么多百姓的舆论一旦被引导起来，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秦川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高东升信心十足的样子，张照府知道高家已经提前做了准备。 若是场面失控，要不要对王府落井下石呢？ 张照府权衡利弊的功夫，察觉到高、张两家的态度，豪族们再次议论起来。 听着不少豪族对秦川此举的质疑，梅寅子手心微微冒汗。 秦川昨夜秘召了他，他自然知道今日秦川要干什么。 相比于表面的平静，他一颗老心早提到了嗓子眼。 在他看来秦川要做的事，跟悬崖上走钢丝无异。 昨夜从王府离开后，他愣是一夜没睡啊。 一想起秦川的计划，他就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时，锣鼓之声响起，压过了刑场嘈杂的声音。 紧跟着凌姝的声音响起。 “刑场肃静，楚王殿下到！” 这声音一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刑台。 刑场安静下来，万众瞩目之下，秦川走上刑台。 第69章 第69章 观刑台上。 秦川在新星月七女的护卫下，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之中。 落座主位，秦川扫视全场。 “南楚近些年来，收成不好，连续五年未曾赶上丰年，百姓日子艰辛。 这才有了本王今日施粮，但在施粮之前，本王要先澄清谣言！” 说着，秦川声音又拔高了一度。 “本王来南楚不过半月，百姓间便流传开本王的流言。 南楚苛政被说成是本王所为，甚至流传出种种关于本王的子虚乌有之恶行，至使百姓与本王离心。 本王彻查之下，已揪出了造谣之人。” 秦川此言一出，刑场内的百姓几乎不为所动。 他们来这里是等着秦川施粮的，其他的事他们不太关心。 看着百姓的反应，高东升心底冷笑。 谣言已经成了大势，岂是三言两语就能逆转的？ 百姓的反应，秦川尽收眼底，但他面色依旧平静，继续下文。 “造谣之人都是些鱼肉乡里，恶贯满盈的恶徒，本王今日正好为民做主。 来人，将造谣之人带上来！” 话音落下，七个被麻绳捆缚的地主被押上了刑台。 这七个地主一出现，原本平静的刑场，开始骚动起来。 “那不是俺们亭里的薛大户吗？” “那是俺们亭里的林大户！” “那是俺们亭里的萧大户！” “............” 七个地主，在南楚城外的十里八乡都是臭名昭著的刻薄大户，恶事做的一箩筐。 他们一被押上来，就被百姓认了出来，不少百姓都是小声念叨起这些地主的恶行来。 看着骚动的现场，高东升莫名其妙，看向那七个地主，小声问高兆富。 “他们都是何人？” “他们…这，我也不认得啊......”高兆富一脸懵逼，支支吾吾的回了一句。 这七个地主都是些小角色，平日里连高家的门槛都摸不着，他身为高家大管家，哪里认得这种货色。 能跟他搭上话的，那至少也是县里的大地主。 眼看着高东升眼神不善，高兆富听着刑场内越来越大的议论声，咽了咽口水，“老爷，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南楚城外的小地主，都是些小角色。” 他说的不错，这些地主确实都是小角色，连投靠他们高家的资格都没有。 但作为南楚的百姓，他们能直接接触到的，却是他们。 大地主平日里都是深居简出，百姓农户根本见不到。 更不用说豪族这种存在了，豪族干的恶事，都是以官府名义去做，层层下达，披着政策外衣，再经过各大地主为手足延伸，层层剥削。 底层老百姓根本就接触不到豪族这一层，就是把豪族家主押在刑台上，他们也不认识这是谁。 但这七个小地主，他们确实底层百姓最直接能接触到的，他们欺男霸女、鱼肉乡里，是南楚城外的百姓感受最直接的。 若说在百姓里的知名度，已及在百姓们心里的仇恨程度，这在高兆富眼中的七个小角色，远非高家这个地方豪强可比。 随着这七个小地主被点出名讳，刑场内百姓的愤恨都被激发了出来。 看着平日里欺压他，他们的乡里恶霸，被五花大绑跪在刑台上，他们心里莫名畅快。 随着对七个地主的恨意发泄，百姓间言论的风向开始转变。 “这几个恶贼，平日里只会欺负咱们这些苦命人，没想到他们也有今天，真是解气。” “楚王抓住他们，要为咱们做主，这真是为咱们除去了大祸害啊。” “那楚王真的是被造谣的？” “楚王见咱们日子过得艰辛，给咱们施粮，不像是坏人啊......” 第70章 第70章 “......” 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刑台上，高东升脸色难看，不满的瞪了高兆富一眼。 他让高兆富盯着秦川，结果秦川竟然从城外抓回来七个地主，他竟然一点风声没收到。 感受到高东升的不满，高兆富不敢与之对视，眉眼低垂。 瞪了一眼高兆富之后，高东升看向秦川，眼中并不慌乱，依旧不屑。 随便抓几个小地主，就想扭转民心？这未免太幼稚了。 高东升心底念头刚落，刑场乌泱泱的人潮中，高家安排的人已经开始引导舆论。 他们散落各处，隐藏在人潮之中，与穷苦百姓无异，纷纷与身边的百姓小声议论着。 “楚王这么说，不就是想让咱们相信他吗？” “要是王府能招到佃户，楚王还会要给咱们施粮吗？” “那些大户虽然可恨，但是他们为啥要造楚王的谣啊？” “咱们可不能让楚王给骗了，别管那些大户了，先跟楚王要粮食啊！” “......” 随着他们的引导，人潮中引起了连锁反应，所有百姓的注意力从谣言上，被引向了施粮上，嘈杂的议论声，乱嗡嗡一片。 最后百姓的声音在引导之下，汇聚到一处。 “楚王，施粮！” “楚王，施粮！” “......” 百姓的呼声越来越高，万人高喊，声势骇人。 高家的人趁机再次煽风点火，“楚王就是在骗咱们，施粮就是个噱头。” “你们看，这刑场周围根本就没有粮食！” “是啊，这周围一架粮车都没看到，楚王这不就是在诓咱们吗？就是为了让咱们相信他，然后到王府去做佃户，给王府耕地。” “......” 百姓情绪越来越来越不稳定，对秦川有利的言论刚刚出现，转眼之间，已经烟消云散。 见此情形，观刑台上的豪族们神色各异。 高东升看向秦川的目光带着嘲弄，嘴角露出一丝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 张照府靠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做派。 宋仁眉眼低垂，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梅寅子为秦川狠狠捏了把汗，这种万民呐喊的势头实在骇人，他一颗心又往嗓子眼提了一分。 面对百姓的呐喊高呼，秦川面不改色。 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自然有应对法子。 但现在百姓们被带节奏，乱嗡嗡的喊叫，他根本插不进嘴。 秦川坐在高位，给了星月一个眼神。 星月七女会意，七柄长剑瞬间出鞘，又瞬间回鞘。 “铮————” 尖锐的剑鸣声，刺破了百姓的吵闹声。 紧接着，星月七女运起内力，齐声喝道。 “肃静！” 七女声音汇聚一处，在精深内力加持下，在刑场上空激荡。 刑场中逐渐安静了下来。 当刑场从归安静之时，秦川不急不缓，朗声开口，声音中尽是威严。 “大家稍安勿躁，让本王把话说完！” 第71章 第71章 “本王说要施粮，就一定会对现，这个大家不必担忧。” 秦川说着，自座位上起身。 “本王之所以要先澄清谣言，是因为本王这次将大家聚拢到城中，不仅仅是为了施粮。 你们可知本王要做什么？” 秦川一句反问，万人沉默。 这一刻，秦川虽只有一人，但他的气势却是无比强盛，盖压整个刑场。 “施粮只能解一时之饥，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 而本王要做的是根治，是彻彻底底解决南楚百姓的温饱问题。 本王要做的是，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庐，人人吃饱饭，年年有新衣！” 秦川掷地有声，气势不断拔高。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庐！’ ‘人人吃饱饭，年年有新衣！ 秦川的话在刑场回荡，在百姓心头掀起狂澜。 这样的话，他们从未听过。 说这样话的人，他们也从未见过。 可这话中的意思，他们听得真切，若是真的能实现，那可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啊！ 这样的日子真的存在吗？ 百姓不可置信，心底犹疑。 他们齐刷刷的看向观刑台上的秦川，而秦川的眼神没有一丝躲闪，坚毅的如同铁石。 这样的日子，这个世界的百姓想都不敢想，但他亲眼见过。 秦川的笃定，让他整个人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将百姓心中关于质疑的风浪，给全部镇住了。 这一刻，所有百姓都是怔怔的伫立在原地，看着秦川。 恍惚之间，他们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只要他们相信，这个他们初次见面的王爷，真能做到他说的那样。 混在人潮中的高家人手，想要趁机再引导百姓舆论。 但面临秦川扫视全场的目光，他们话到嘴边，却一时噎住。 即便刑场的汇聚的百姓远超万人，他们混在其中，如同海中水花。 秦川基本没可能看到他们。 可是，在这一刻，他们皆是被秦川的话深深震撼，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全场寂静，秦川振臂一呼。 “为什么南楚的百姓，日复一日的劳作，却常年忍饥挨饿？ 为何勤勤恳恳的耕耘，却是越来越穷困？” 两声反问，百姓不禁心中回应。 是啊，为什么啊？ “因为南楚有贪官！ 他们推行苛政，横征暴敛。 他们吃拿卡要，贪污腐败！ 他们如同蛀虫，趴在南楚百姓的身上吸血，敲骨吸髓！ 所以南楚的税越收越重，郡衙的府库总是入不敷出，南楚的税从一年两收到一年三收，到四收......收到了十年之后！” 贪官！ 百姓眼中愤恨，心中的怒火如同濒临喷发的火山。 豪族们都是被秦川说的后背汗毛倒竖，这说的不就是他们吗？ 豪族们开始恐慌，视线纷纷向高东升、梅寅子、张照府、宋仁四人看去。见四人神色如常，这才心中安稳些。 就算楚王要收买民心，也不至于跟所有豪族为敌才对。 豪族们纷纷猜测秦川意图，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秦川下文已至。 “就是这贪官，恶贯满盈，鱼肉百姓，竟然还把脏水泼到本王身上来。 他指使这些恶徒，散播谣言，诋毁本王，就是为了让南楚百姓与本王离心，以便于他们继续作威作福，欺压百姓。 好在本王已经查明真相......” 说着，秦川看向那七个地主。 “说，幕后主使你们的是谁？” 七个地主闻言，都是扯着脖子，声嘶力竭的大喊，生怕自己说慢了。 “是郡衙主簿高津源！” “还有税目高辛泽！” 第72章 第72章 “还有，还有吏目高显合！” 七人话音落下，秦川断喝一声。 “将这三个贪官恶徒押上来！ 本王今日要为南楚百姓，除此大害！” 高津源、高辛泽、高显合身穿囚衣，被押上刑台。 看到这情形，大批豪族都是长出一口气，看来秦川只是在对付高家，并没有想对他们出手。 高东升眉头猛跳，暗道一声不好！ 秦川将百姓对他的不信任，转移到对贪官的憎恨上了，现在要强行扭转民意，还要趁势斩人夺权。 秦川小贼，好一招借力打力！ 高东升坐不住了，霍然起身。 “王爷！不可武断。 这三人都是朝廷命官，不可轻信一面之词，就这么杀了啊！ 依老夫之见，还是先押回大牢，立案彻查，再做判决。” 高东升一挑头，高家派系豪族纷纷站出来。 “高家主所言极是，不能因为几个恶徒的一面之词，就定了几位大人的罪啊。” “是啊，王爷不可如此武断，否则难以服众啊！” “......” 面对大批豪族的阻拦，秦川冷冽一笑。 “难以服众？ 立案彻查？还差个屁！本王早已查明，证据确凿！ 刃双，上罪证！” 刃双得令，跃上刑台，将高津源三人贪赃枉法、假公济私、造谣诽谤的种种罪状全都罗列出来，并且都拿出了确凿证据，账本、书信等等，全都公之于众。 高东升瞳孔一缩，怎么可能？秦川怎么查到的这些罪证？ 有些罪行竟然连他都不知道？ 高东升眼中闪过明悟，秦川这是早有准备，这一大堆罪状，真假参半，有些罪状甚至干脆就是栽赃！ 一瞬间，憋屈的情绪涌上心头。 盛怒之下，高东升怒视秦川。 “这罪证有蹊跷，还有待商榷，王爷不可动刑！” “不能动刑？ 若是本王非要动刑呢？” 高东升眼中闪过阴冷恨意，寸步不让，“若是王爷执意如此，那老夫只能上书京都，弹劾王爷了。” “弹劾？ 那你弹劾去吧，本王有何惧哉？ 不能动刑？证据确凿，为何动不得刑？” 秦川声音冷冽，目光扫视全场。 “这三人恶行累累，所犯罪行，罄竹难书了，你说动不得就动不得？ 你问问南楚的百姓答应吗？” 秦川挥手指向刑场周围的百姓。 此时百姓的怒火已经被秦川彻底勾了起来，听秦川这么一问，呼声响成一片。 “不答应！” “不答应！” 百姓的声浪汇聚一处，含怒嘶吼，铺天盖地的呼喊声，将整座刑场彻底吞没。 “好！ 这三人恶贯满盈，今日本王就为民除害，亲斩贪官！” 说着，秦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高津源身旁，自刃双手中抽出长刀。 见到秦川这架势，高津源三人亡魂皆冒，纷纷看向高东升。 “家主，救我！” 高津源话音未落，秦川手起刀落。 “刷————” 高津源人头落地，咕噜噜滚下行刑台，大片鲜血飞溅而出，刑台被染得一片血红。 刑台之下，百姓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山呼海啸一般。 第73章 第73章 看着高津源的无头尸体，高东升面皮抽动，“楚王，你......” 不等他话说完，秦川已经来到高辛泽身旁，挥起了长刀。 “秦川，本官是朝廷命官，并非下品小吏，未经三司会审，你动私刑杀我！ 这可是犯了大忌讳！” 高辛泽撕心裂肺的大吼，企图让秦川有所顾忌。 秦川杀意如潮。 “朝廷命官？你还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 你贪赃枉法，压榨百姓，收刮民脂民膏的时候，你想什么了？ 你可知道有多少百姓，因你的贪婪，饥不能食，活活饿死？！ 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民做主，只知大肆敛财，视人命为草芥，你这种官，就该杀！” 秦川掷地有声怒斥高辛泽，不等高辛泽再开口。 “刷————” 长刀斩落，又是一颗人头滚下了刑台。 “杀的好！” “贪官该杀，王爷英明！” “王爷为民做主啊，王爷英明啊......” “......” 欢呼声再次爆发，整座刑场都似要被百姓的呼喊声掀翻。 秦川长衫染血，手持长刀，向高显合走去。 高显合此时早已经吓尿了，眼看着两个同族死在面前，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早知如此，他也应该跟那些选择用手中职权跟秦川换平安的同僚一样，同意交出手中职权，回到家里留职察看，至少先出狱再说啊。 惊惧交加，高显合挣扎着，向高东升爬去。 “家主，救我，救我......” 高显合求救声戛然而止，秦川一刀斩断了他的生机。 “杀得好，王爷英明！” “王爷为民做主，杀得痛快！” “......” 万民欢呼，瞬间将刑场淹没。 感受着百姓那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的情绪和呼喊声，高东升手脚发凉，一颗心快速下沉。 眼看着局面已经逐渐失控，高东升赶紧给高兆富使眼色。 高兆富立即会意，赶紧趁乱传出暗号。 人群中的高家细作收到暗号，赶紧引导言论，再次把话题往粮食上引。 百姓逐渐从秦川杀贪官的激动情绪中缓和下来，焦点再次回到施粮的话题上。 而且经历了刚才的事，百姓对秦川施粮的期待更大了，高家的细作巧妙的利用这一点，不断拉高百姓对秦川施粮的期待。 “楚王殿下是被贪官诬陷了。是咱们错怪了他，这些贪官真该杀啊。” “王爷为咱们做主，是天降的明主，是来救咱们的，没听王爷说吗？要让咱们能吃饱饭，有新衣穿，家家都有地耕。” “现在王爷已经自证清白了，就要施粮了吧？俺都好几个月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放心吧，王爷是好人，心善，定会施粮帮咱们度过难关的......” “......” 刑台之上，高升感受到在自家细作引导下，百姓们对施粮，越来越高涨的殷切期望，心中的恼怒和愤恨逐渐淡去。 不管秦川先前的一番言论，多么的振奋人心，亲斩贪官，多么的让百姓解气。 但归根结底，这些百姓是听了王府施粮的消息，才汇聚到这里的。 不管秦川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若是最后没能顺利把粮食施到百姓手中，那就一切白搭。 尤其是经历了刚才的事，现在百姓对秦川的期望，越来越高。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若是这种情况下，秦川没能如约顺利施粮，那他刚积攒起来，扭转过来民心，将会瞬间崩塌，甚至百姓对他的印象，可能还不如之前。 高东升看一眼人山人海的刑场，心中更加安稳。 这么多百姓，他敢肯定王府根本一次性拿不出这么多粮。 秦川小儿，这次只怕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要弄巧成拙了。 刑台上，豪族们大多是如此想法。 但秦川威势太盛，他们不敢露出什么表情来，都是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张照府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高东升，又打量了一眼秦川，眼神不善，透着幸灾乐祸。 百姓间关于施粮的呼声，愈发高涨。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秦川身上。 万众瞩目，秦川并不慌乱，慢条斯理的将长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还给了刃双。 做完这一切，秦川手臂抬起向下虚压。 刑场周围，百姓们快速安静下来。 经历了刚才的事，秦川已经在百姓心里树立起威望。 “本王初到南楚，王府存粮不足。” 此言一出，全场百姓一片哗然。 “什么？” “王府粮不足？那早先为什么还说施粮？” “......” 高家细作，更是见缝插针，趁机引导言论。 “这么说，王府施粮就是个噱头。” “楚王并没有诚心施粮给咱们，只是为了把咱们聚在一起，听他自证清白，才那么说的。” “说到底，楚王不就是为了让咱们相信他，到王府做佃户，给他耕地吗？” “......” 刑场议论声，嗡嗡响成一片，百姓们刚对秦川升起的好感，正在急速崩塌。 高东升见状，差点笑出了声，果然不出他的预料。 他满是横肉的老脸上，笑意不受控制的爬上来嘴角。 可是还不等他的笑意在脸上扩散，秦川的下文，就让他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王府粮食确实不够，但这施粮之事，本王绝不含糊。 就在刚刚，本王已经派人对这三个贪官进行了抄家。 他们三家私藏粮食的仓库，也已经被本王找到。 那些粮食，都是他们从你们身上盘剥而来。 现在，本王做主，把那些粮食还给你们！” 百姓闻言欢呼，无不高呼“王爷英明。” 高家细作引导的质疑之声，只是刹那便被秦川击碎。 刑台之上，除了梅寅子还有洪兴，所有豪族全都是面面相觑，无不心惊。 第74章 第74章 楚王将高津源三人抄家了？ 还找到了三人私藏的库房？ 楚王怎么动作这么快？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三人秘密隐藏的库房找出来了？ 世道不好，豪族们搜刮财物，都是秘密藏匿，私建库房。 为了给自己留后路，豪族们在隐匿之事上，无所不用其极，手段尽出。 甚至就连本族家主，也是不知族人私库所在。 想找出这私库，可不是动动嘴就可以。 南楚郡不乏在豪族争斗，将对方派系官员拉下马的情况。 也出现过被朝廷抄家的情况，府邸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值钱的东西全都搜刮的干干净净，但却没有一个私库被查出来的。 豪族私库的隐秘程度，可见一斑。 就是这么隐秘的私库，楚王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刹那之间，豪族们无不对秦川展现出的能量，感到头皮发麻。 高东升脸色变换，举目四望，这才发现护卫者着刑场的左大营将士，只有数百人，袁罡也不在这里。 原本他以为，袁罡还有其余那些左大营将士都在留守王府。 现在看来，他大错特错。 袁罡是带着那些左大营将士趁着刑场吸引了全城目光的功夫，去对高津源几人抄家了！ 而秦川把所有豪族全都召来刑场，就是为了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该死！ 高东升脸色阴沉，视线掠过明显神情淡定的梅寅子与洪兴时，他心底清楚，这抄家的事，梅、洪两家也帮忙了。 包括接下来的施粮，梅、洪两家也绝对要帮秦川。 不然秦川王府根本没那么多人手...... 梅寅子、洪兴，你俩还真是愿意给秦川当狗啊，处处与我老家作对。 早晚老夫让你两家后悔！ 高东升心底恶狠狠的咒骂着，看向秦川的眼神，愤恨之意毫不遮掩。 秦川这一通操作，已经将他对王府的釜底抽薪的封锁之策，给撕开了一道口子。 民意已不再是一边倒...... 高东升心中正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秦川已经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南楚百姓这些年，日子过的艰辛。 本王决定，自今日起，南楚推行新政！ 新政第一条，给王府耕地的佃户，本王只收两成租子！” 轰———— 此言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无论是豪族还是百姓，都是感觉脑袋一晕。 南楚豪族土地，租子至少都是七成起步的。 甚至肥沃的良田，那更是将租子收到了八成。 秦川竟然将租子降到了两成？！ 整座刑场，再次沸腾。 尤其是家中土地不多，还没在其他豪族那签订佃农契的农户，更是直接炸开了锅。 “王府只收两层租子？这跟直接给咱们白种，没有区别啊。” “王爷真是天大的好人啊！好人啊！” “王爷是老天爷派来，救咱们的啊！” “......” 秦川这新政第一条刚出，高家混在人群中的细作，就已经带不动节奏了。 现在谁再敢说质疑秦川的话，那肯定会遭到已经快要沸腾的百姓围攻。 刑台上的豪族们尽皆呆若木鸡，就连梅寅子、洪兴都是惊得快合不上嘴了。 第75章 第75章 秦川昨夜密召了他们，所以对今天会发生什么，他们大概是知道的。 刚刚对高津源三人的抄家，他们也都是派了自家人手去帮忙。 甚至接下来的施粮，他们也会全力配合秦川。 但秦川这新政的力度，是在是太惊人了。 梅寅子与洪兴视线交汇，都读懂了彼此的眼神。 殿下为了拉拢民心，这是下血本了啊！ 这等魄力，实在是太惊人了。 还不等刑场众人，完全消化秦川的第一条新政。 秦川的第二条新政已经来了。 “新政第二条，今年夏秋两季的粮税，凡是收成低于三十石的小户，全部免税！” 全部免税！ 这四个字如同一颗无形的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直接引爆。 刑场中无论是豪族，还是百姓。 无论是敌对的高家，还是虎视眈眈看戏的张家，亦或者一直和稀泥的宋家，甚至是臣服于秦川的梅、洪两家，以及那些各自以四家为首，划分着阵营的豪族。 在这一刻，大脑瞬间都是一片空白。 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约而同，爬上了所有人的脸。 整个刑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甚至呼吸都静止了。 足足过了十个呼吸，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冲霄而起。 “苍天呐！免税了，免税了！” “王爷哪里什么好人，王爷是圣人啊！” “叩谢王恩，叩谢王恩啊......” “......” 万余百姓的呼喊声，穿透了刑场，在南楚上空激荡不休。 收成三十石以下的小户免税！ 那不就是所有普通百姓全都免税！ 王爷今年竟然给他们免税了！ 这简直是石破天惊，别说他们没听过这种政策，就是从他们的爷爷的爷爷，他们的十八辈祖宗那算起，都没听过这种政策啊。 历朝历代，当权者一句‘不加赋’，就已经是让天下人感激不尽的仁政了。 要是赶上了降赋的年月，那就已经是烧了高香，赶上好时候了。 而现在秦川告诉他们，今年他们的粮税直接免了！ 他们现在都怕他们已经入土的祖辈，听到这新政，直接从棺材里爬出来耕地去。 有年纪大的，听到这新政太过激动，当场昏了过去，在身旁亲人好一顿掐人中，才醒了过来。 山呼海啸般的呼喊过后。 “哗————” 刑场周围人潮涌动，百姓如同海潮，一片接着一片的跪下。 “王爷救苦救难，是天降的圣人，俺给王爷磕头啦。” “谢王爷免税大恩......” “......” 刑场周围的百姓，全部自发冲着刑台上的秦川跪拜谢恩。 豪族们被一浪高过一浪的谢恩声不断冲击，全部当场石化。 先杀贪官，扭转舆论。 再推新政，收服民心。 自他们齐聚刑场开始，秦川上来就是一套势大力沉的组合拳，还没等他们完全反应过来...... 秦川已经万民归心！ 第76章 第76章 但虽说如此，他们却是看不懂秦川的操作了，若说收买民心，那秦川这是不是有些玩的太大了。 梅寅子、洪兴两人彻底合不上嘴了。 若说第一条新政，很是惊人，那这新政第二条已经是骇人了。 就连凌姝都是惊得脑袋发晕，她一双明媚的眸子，看着秦川，半晌回不过神来。 震惊的同时，她眼中浮现忧色。 少主的手笔是在太大了，这固然是能收获民心，但要如何收场呢？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秦川身上。 高兆富站在高兆富身后，用只有高东升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 “老爷，秦川他这是疯了吗？ 小户全都免税了，那郡衙仓库今年的官粮怎么办？这个大窟窿，他拿什么去堵？” 高东升眼中同样全是惊愕之色，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秦川没疯，他这是在夺取民心。这两条新政再加上施粮，民心便被他牢牢抓在了手中。” 高兆富闻言，望着那刑场内外，对着秦川跪地谢恩，一眼看不到头的百姓，心口发紧。 “那咱们对王府在粮食和军队的封锁，岂不是无用了......” “不。 他这么做，可以解决招佃户的事，但募军的事，可没这么简单了。 秦川忽略了百姓的懦弱和自私，没人会愿意去跟海寇打仗，为王府送死。” 高东升、高兆富二人窃窃私语时，众豪族也都是交头接耳。 无论是秦川的两条新政，还是此时刑场内外，万民归心的盛况，都让他们感到惊骇莫名。 但尽管他们对待秦川的态度不尽相同，在王府募军这件事上，看法却很统一。 他们都不看好王府招募私军的事。 刑场内外的动静逐渐小了一些后，秦川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日有意到王府做佃户的，在施粮后，就可以直接到王府报名，签订契约。” 秦川话音一落，刑场内外又是一阵欢呼，人人喜不自胜。 百姓情绪高涨，秦川趁热打铁。 “王府初立，本王的亲军正在筹备之中，南楚郡的青壮，有意向者今日开始就可以到王府报名。” 此言一出，原本气氛热烈的刑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没有百姓应和秦川的话，跟之前的态度，天差地别。 眼看着已经冷场，局面急转直下，高东升眼底露出一丝嘲弄，扭头与高兆富低语。 “呵呵，老夫说什么了？” “还是老爷有先见之明，秦川这是白忙活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下面的人，别让他们闲着了啊。” “是，老爷。”高兆富反应过来，赶紧偷摸向刑台下打暗号。 很快安静的人潮中，有人开口。 “王爷，做王府亲军，会跟海寇打仗吗？” 秦川毫不迟疑。 “若海寇来犯南楚，本王亲军自当迎战！” 听到秦川这回答，刑场内外的百姓，去都垂头不语，没人搭话。 高家细作赶紧撺掇言论，藏在人群中，狂带节奏。 百姓对海寇的恐惧，迅速在人群中蔓延。 “楚王招募亲军，是为了打海寇啊......” “那跟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这王府亲军，当不得啊。” 第77章 第77章 “......” 眼见着百姓退缩，根本没有心思到王府参军。 高家派系的豪族面上嘲弄之色更浓，搞出这么大阵仗，去讨好那些泥腿子，有什么用？ 到头来，还不是招募不上亲军。 凌姝望着刑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秀眉凝起，眼中恼怒。 这些懦夫，少主对他们这么好，推行如此空前绝后的仁政，他们竟然这么懦弱，被海寇吓破了胆，连到王府参军都不敢，真是可恨！ 秦川背负双手，站在刑台之上，面色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 他扫视全场，朗声问了一句。 “大家不愿意到王府参军，就是因为怕与海寇打仗是吗？” 人群沉寂片刻，终于有人壮着胆子开口了。 “王爷，海寇太可怕了，跟海寇打仗，就是去送死。” “是啊，王爷，海寇都是从海上跑来的恶鬼，来去如风，不是凡人可敌的......” “是的，听说他们都是被海神驱逐的恶鬼，他们神出鬼没，杀人如同杀鸡，跟他们打仗没有好下场的。” “......” 百姓越说越是恐惧，甚至已经出现百姓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求秦川不要跟海寇打仗。 这么些年，他们已经被海寇杀怕了。 秦川反问。 “不打？ 那海寇入境，烧杀抢掠，你们当如何？” “王爷，海寇一来，俺们就跑，等海寇抢了财物，俺们再回来......” “跑？ 那跑得慢，跑不动的妇孺老幼呢？ 他们怎么办？任由海寇劫掠屠杀吗？” 秦川怒斥，百姓们头颅垂得更低。 他们没有说谎，这些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南楚各大豪族都有私军，海寇一来，他们就全缩进南楚城内，再有城防军守卫城池，自然可免去海寇劫掠。 但是普通百姓面对海寇，根本没有抵抗能力，他们除了逃，在没有他路了。 不是没人反抗过，但这些年下来，反抗的人都死了。 左右大营这些年与海寇征战，已经被杀的建制不全了。 郡卫左右大营的兵卒大多都是当地军户，按照律法，他们世代都是要当兵的。 而现在南楚的军户都已经快被海寇杀绝了。 这让南楚百姓对海寇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 事实上，不止是南楚郡，整个大炎朝的沿海地带，无不是活在海寇的阴影之下，瑟瑟发抖。 所以海寇来袭，百姓逃难，这已成了沿海的常态。 至于妇孺老幼，这些跑得慢的，多是沦为海寇的刀下亡魂了。 但为了活命，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大多数被抛弃的老人、妇女、幼童，也大多不是体弱就是多病。 即便没有海寇，他们也基本很难形成有效的劳动力，所以也成了逃难时，被抛弃的首选。 这样却是很残酷，但他们就是这样，挨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海寇劫掠。 但面对秦川的怒斥，他们却是没有颜面将抛弃妇孺老幼的事实说出口。 俯瞰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秦川一身气势陡然爆发，杀气混合着恨意，毫无克制。 “区区海寇，真的把我大炎男儿的骨气都吓没了吗？” 第78章 第78章 “海寇来袭，掠夺粮食财物，杀戮同胞血亲。 你们不思抵抗，竟然只想着跑？” 秦川双目含煞。 “粮食被夺，你们忍；父母被杀，你们忍；妻女被奸，你们忍。 这与牲畜何异？” 面对秦川的怒斥，刑场内外的百姓都是头颅越垂越低。 人群中有青壮眼神泛红，忍不住就要起身，但他们都被身边的亲人死死攥住。 “别冲动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是啊，真跟海寇打仗，那就是送死啊，没看南楚得色军户都快被海寇杀绝了吗？” “......” 秦川声音愈发激昂。 “本王推行新政，是为了让南楚人人安居乐业，能吃上饱饭，能有尊严的活着，不是让你们跪着，把家园任海寇践踏，让父母妻儿任海寇欺辱的！” “诸位，我们脚下踩着的，是自己的土地，身旁是自己的亲人同胞。 这里是我们的家园，这本应由我们亲自守护！” 秦川的声音不断在百姓们的耳畔响起，大批百姓感觉心中发堵，只觉得有一股莫名情绪在不断攀升。 守护家园这种话，在他们的意识中从未出现过。 但秦川要推行的新政，他们第一此感觉这片土地跟他们关系紧密。 秦川不收他们的税了，在王府做佃户也只收两成租子。 这样的政策，代表着他们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或许，楚王说的对。 他们应该奋起反抗，与海寇斗争，守护家园，守护他们的粮食，守护他们的亲人，守护他们的好日子。 可是海寇带给他们的恐惧，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百姓们麻木的心开始掀起波澜，但是刑场内外依旧寂静的可怕，他们没有勇气站出来。 南楚城的贵族老爷们，家家都有私军，他们面对海寇都只能躲着，何况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呢？ 秦川眸子微动，心中清楚，为什么百姓会这样。 他们的麻木，不仅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更多是因为豪门贵族的统治。 豪族对内压迫盘剥，把平民百姓当策划成牲畜看待。 对外他们又都是软弱无能，奉行明则保身的那一套。 “锵————” 秦川抽出长刀，兵刃出鞘的声音让所有人心底一个激灵，抬头看向秦川。 扫视全场，秦川声音激昂。 “王府亲军之组建，绝不仅是为了护本王一人之安危。 而是为了让南楚百姓的粮食再不被海寇劫掠，父母妻儿再不被海寇欺辱屠杀。 南楚是本王的封地，你们是本王的子民，这一片土地，本王理应守护！” 秦川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回荡，百姓们的目光，看着刑台上那道挺拔的身影，心潮再不平静。 这位年轻王爷和他们印象中，高高在上的贵族完全不一样。 秦川的声音持续传来。 “本王在此立誓！ 海寇来犯，本王绝不缩在王府，当缩头乌龟。 本王会身先士卒，亲率军队，保土安民，荡平海寇！ 若违此誓，犹如此柱！” 秦川断喝一声，一刀挥出，刑台边上，一根大腿粗细的柱子，应声而断。 看着挥刀立誓的秦川，百姓们皆是动容。 在他们原本麻木的心灵中，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们与秦川联系在了一起。 “我南楚的男儿，可愿参加王府亲军，与本王一起守护家园，抗击海寇？” 秦川的问话声在刑场传荡，百姓们心潮翻涌，躁动起来，但是他们面面相觑，迟迟没人发声。 他们有心跟着秦川抗击海寇，保护家园，但是那份勇气和热血，他们已经缺失太久。 第79章 第79章 看到依旧沉寂的刑场，刑台上，高东升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 百姓愚昧懦弱，岂是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梅寅子、洪兴相视一眼，皆是摇头，心底叹息。 凌姝看着持刀而立的秦川，突然有些心疼。 但秦川立于刑台之上，腰板依旧笔直，身姿依旧挺拔，双目依旧坚毅，如同火炬。 秦川视线扫动，目光对上一双又一双百姓的眸子，没有一丝颓然，没有一丝动摇，再次开口。 “可有男儿愿来王府参军？” 全场寂静，高东升嘴角再压抑不住，疯狂上扬。 秦川啊秦川，你还真是不自量力。 高家派系的豪族视线向高东升投来，眼神大同小异。 还是高家主眼光独到，高明啊。 秦川搞这么大阵仗，到头来还是解决不了军队的问题...... 秦川与高家的斗法，还是高家赢了。 高家派系皆是心中得意，看向梅寅子、洪兴的目光之中，嘲讽之色渐浓。 正在这时，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刑场的寂静。 “俺愿意到王府参军，跟着王爷打海寇！” 这声音音量并不高，但在此时寂静的刑场中，这声音却是显得那么的嘹亮。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齐刷刷向那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那是一个皮肤黝黑，十三四岁的男孩，他虽然消瘦，但确实有着一对明亮的眸子。 他的身旁，一个中年汉子还有一个妇人正拉扯着他。 一边拉扯着他，一边向秦川赔罪。 “小孩子，不懂事，胡说的。 王爷恕罪，您别当真啊。” 妇人拉扯着柱子，哭着劝说。 “傻孩子，你呈什么能啊你，你哥就是逞能，才被海寇害死了，你可不能步你哥的后尘啊。” 男孩用力挣脱父母，面色倔强，大声叫道。 “俺没有胡说，俺就是要参军，俺要打海寇。 要不是海寇，俺哥也不会死。 要不是海寇抢走粮食，俺姐也不会饿死。 俺要参军，给他们报仇！” 这时，秦川认出了那男孩。 那男孩真是凌姝之前抓到王府的柱子，这小子倔的像头驴，但却很有骨气和血性。 柱子的话，如同一丝火星掉入干柴之中。 百姓中的青壮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他们都是双目通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柱子哥哥姐姐的遭遇，有何尝不是他们的遭遇。 甚至他们中有些人，比柱子的遭遇还要惨得多。 秦川本就已经让百姓心中掀起了波澜，而柱子的话，则彻底将百姓们对海寇的仇恨唤醒，热血熊熊燃烧。 燃烧的热血，终于在这一刻让他们有了站起来反抗的勇气。 一个孩子都有勇气守护家园守护亲人，他们难道还不如一个孩子吗？ “俺愿意到王府参军，跟着王爷打海寇！” “俺也愿意，跟随王爷，打海寇！” “......” 越来越多的青壮百姓被点燃热血，不顾家人劝阻，站起身来，纵声高呼，要参加王府亲军，跟随秦川保护家园，抗击海寇。 在刑场人潮中，寂静被打破的那一刻，百姓的热血彻底被点燃！ 秦川刚才挥刀立誓的身影，还有那亲率军队、保土安民的誓言，随着百姓们此起彼伏的高呼声，在百姓们脑海中，不断回荡。 ‘本王将亲率军队，保土安民，荡平海寇！’ 这句话深深烙印在百姓心中，南楚儿郎们已经燃起的热血，越加滚烫。 第80章 第80章 刑场内外，不再寂静。 老幼妇孺湿了眼眶，热血青年喊哑了喉咙。 刑台上豪族们，皆是不可置信，看着乌泱泱一片，衣衫褴褛的百姓，不可置信。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软弱无能，逆来顺受的贱民吗？ “这些贱民，他们，他们不怕死了吗？” “他们忘了海寇多么凶残可怕了吗？” “疯了，都疯了......” “......” 高东升坐不住了，猛地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呼荡平海寇的百姓。 怎么会这样？ 这些贱民，他们都不想活了吗？ 怎么...... 不等他在震惊无措中，回过味来，秦川已经开口了。 “好！ 我南楚男儿热血未凉！ 自今日起，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都由我们守护。 任何来犯之敌，我南楚儿郎必诛之！ 敢犯南楚者，虽强必戮，虽远必诛！” 秦川的话，瞬间得到百姓的回应，热血激荡，高声呼喊。 “敢犯南楚者，虽强必戮，虽远必诛！” 万民吼声，直冲霄汉。 此时已是黄昏，千里晚霞映得大地一片火红，亦如百姓心中热血。 高东升身形不受控制的晃了晃，他对秦川的釜底抽薪之策，彻底被粉碎了。 高家派系豪族脸色有些发白，满眼难以置信。 自高东升定下这釜底抽薪的计策，他们就没曾想过会失败。 他们太了解那些贱民是什么德行了，可是现在这些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家伙，竟然高喊着...... 要去王府参军？ 要荡平海寇？ 谁给他们的勇气？ 秦川就这么眼睁睁在他们面前，给这些泥腿子灌迷魂汤，给忽悠瘸了？ 他们难以理解百姓前后的变化，为何会如此之大。 凌姝看着秦川的目光，愈发崇敬。 她若有所悟，百姓最后能被少主唤起对抗海寇之心，愿意到王府参军。 大概是通过少主的新政，他们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吧。 毕竟少主的新政推行，好日子就在眼前，又有谁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要到手的美好，被别人生生撕碎呢？ 少主跟他们说要守护家园，也只有在少主的新政下，这南楚才算得上是他们的家园吧。 这一点，凌姝没有想错。 百姓常年受豪族剥削，赋税一年比一年重。 他们一年到头就是在给豪族劳作，辛苦耕耘了一年，最后还有可能饿死。 耕地说是他们的，其实就是豪族的。 这样子他们对南楚怎么可能有认同感，又怎么会有去守护家园的概念。 面对海寇，吃的脑满肠肥的豪族都各个做缩头乌龟，他们这些饥肠辘辘的百姓，还有什么理由去拼命呢？ 但秦川的新政，等于是让他们做了自己土地的主人。 给了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过上美好生活的可能。 第81章 第81章 而且秦川挥刀立誓的铁血气势，也让百姓更加信服。 刑场内外，汹涌人潮中，百姓对秦川的呼声越来越高。 他们原本昏暗的人生，随着秦川的出现，有了光亮。 对这一丝光亮，他们只想紧紧攥住，生怕失去。 呼喊声中，百姓们与秦川在无形中，紧密的联系到一起。 此时刑台上的豪族，倒是显得跟这里格格不入了。 原本自觉高人一等，从不把底层百姓看在眼里的豪族们，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一丝他们不想承认，但却实实在出现在他们心里的弱小感。 这些原本如同蝼蚁般弱小的贱民，在秦川的带动下，好似幻化成了一头无比强大的猛兽。 这种被他们认为是错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真实。 高东升心中同样生起这种感觉，这让他更恨透了秦川。 当他回过神来，刑场之外，袁罡率领着五百左大营将士押运着抄家所得粮食赶到了。 长长的车队，满载着粮食，缓缓驶来。 在秦川宣布施粮正式开始后，凌姝组织百姓，进行施粮。 左大营将士在袁罡率领下，维持着现场秩序。 但并不是所有百姓都涌向了粮车，有部分百姓直奔王府。 他们大多是家里土地不多，甚至是土地早被地主兼并光了的。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去王府做佃户，现在可是天大的好事。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热血男儿，出了刑场直奔王府去报名参军的。 刑场内外景象热烈，百姓的欢呼声，交谈声，和对秦川的谢恩声，此起彼伏。 高东升脸色铁青，仅仅一个下午，秦川就解决了王府招佃、募军两件大事。 他对王府在粮食、军队上的封锁，被秦川撕了个稀碎。 视线扫过刑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高东升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 他高家还赔进去三个官员，还有三人的家产...... 这次高家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高东升脸上横肉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动着，他快要压抑不住干掉秦川的念想了。 若非考虑到高家大局，他现在真想召集私军，把楚王府夷为平地，把秦川挫骨扬灰。 强行压下心中愤恨，高东升瞥见了张照府。 此时的张照府，面上虽然有些惊愕，但并不惊慌。 见高东升看来，他冲着高东升一笑，眼神瞟向刑台上的众多豪族。 视线交汇，高东升猛然醒悟。 老夫真是被秦川这恶贼给气糊涂了，他确实收服了民心，但是他这所谓的新政，可是给南楚的税收造成了一个大窟窿。 这一点，足够老夫大做文章了。 秦川夺了民心，看似胜了，但是也埋下了大隐患...... 高东升心里琢磨着，逐渐冷静了下来。 今日，老夫就趁热打铁，召集豪族。 借着南楚税收的窟窿，向秦川小儿发难！ 高东升心里想着，起身就要离开。 大批豪族眼见着这里的事，也算是结束了，纷纷起身准备离去。 今日的事，给他们的冲击太大了，今后何去何从，他们得赶紧回族从长计议。 秦川下手太狠了，他们岂能不怕？ 正在这时，秦川的声音响起。 “诸位，留步。” “本王让你们走了吗？” 第82章 第82章 众豪族驻足，看向秦川，眼中多是戒备。 经历了刚才的事，他们现在面对秦川，很没有安全感。 看着众豪族的反应，秦川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淡笑。 “诸位别紧张，本王今日召你们来，可不仅仅是看热闹来的。” “诸位，随本王到王府议事。” 他早早把豪族聚到刑场，就是因为，他深知收服民心后的隐患。 若是让他们各自在家，那就给了高东升借题发挥，拉拢豪族对他反击的机会。 把豪族聚在一起，才好收尾善后，不给高东升搅动风云的机会。 至于如何善后，他心中已有定计。 这次他不但要收百姓之心，还要收豪族之心。 进一步瓦解高家阵营！ 听到秦川的话，豪族们面面相觑，都是心中忐忑。 但此时他们显然拒接不了秦川，只能答应。 他们跟着秦川下了刑台，一路向刑场外走去。 此时的刑场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虽然有着左大营将士，还有梅家、洪家的人手在现场组织着秩序，但依旧是有些混乱。 不过秦川走到的地方，却是显得井井有条。 秦川走到哪里，百姓们就会自发给秦川让出一条路。 豪族们跟在秦川身后，出刑场的这一路，看到的是百姓对秦川的敬仰，听到的是百姓对秦川的谢恩。 热烈景象，让他们心中不愤之余，也越来越忐忑。 一路无话。 豪族们各怀心思，跟着秦川进了王府。 议事大堂内。 秦川坐于主位，众豪族依次入座。 每个位置上，都有早准备好的茶水、糕点。 秦川嘴角扯起一丝笑意。 “时候不早了，诸位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吧。” 看着秦川和颜悦色的样子，豪族们都有些不太适应，心中更加紧张。 不管秦川现在表现得怎么和善...... 下午刑台上，那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在他们脑海中，都挥之不去。 豪族们小心翼翼的吃着糕点，小口抿着茶水，都是各怀心思，纷纷猜测秦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宽敞的大堂中，安静非常，只能听到豪族们的吞咽声，无形的压力缓缓扩散。 高东升敏锐捕捉到豪族们对秦川的态度。 这才过了多久？ 南楚的豪族们，在秦川面前，就大气都不敢喘了。 眼底冷芒乍现。 他不再迟疑，直接发难。 “呵呵，都不说话是吧，那老夫先说！” “殿下！你这所谓新政，给南楚年产三十石的小户，都免了粮税。” “那今年南楚官粮的亏空怎么办？” 此言一出，大堂中顿时响起议论之声，人心慌乱。 “是啊，今年的官粮怎么办啊。” “咱们怎么跟朝廷交代啊？” “小户免税了，南楚官粮出了这么大的窟窿，朝廷必会追究的......” “......” 第83章 第83章 秦川瞥了眼众人，不慌不忙地说道。 “诸位不必惊慌，这官粮的窟窿，本王自有办法补上。” 此言一出，豪族们都是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年产低于三十石的，都是些穷苦的百姓，都穷得吃不上饭了，从他们那能抠出什么来？” “南楚的大户地主们，还有在座的各位，才应该是纳税大户嘛。” “年产三十石以下的小户免税；年产三十石以上的大户，按三十税一正常缴税；年产三百石以上的，按二十税一缴税；年产三千石以上的，按照十税一缴税。” “这样一来......” “把朝廷测税司预估的税收缴齐，补上官粮的窟窿，简直不要太轻松。” 秦川话音落下。 整个大堂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秦川。 高东升面上表情更是精彩，若不是极力克制，他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这就是秦川的办法？ 他竟然会想出这种馊主意？这跟直接在豪族身上割肉，有什么分别？ 他这是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吗？ 心中想着，高东升当即站了出来，这可是他拉拢豪族的好时机。 “楚王，这税收的收法对南楚的大户，实在太苛刻了？” “我高家第一个不同意！” 有高东升挑头，豪族们也是纷纷表示不满，没有一个同意的。 秦川面色不善，看向高东升。 “本王知道大家不愿意，但是本王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实在是被高津源那几个混账，给逼的。” 秦川话里话外的意思，豪族们听得真切。 这一切都是高家使手段，才一步步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现在不是埋怨高家招惹秦川，让他们殃及池鱼的事。 他们现在得统一战线，要真按照秦川说的那么缴粮税，跟在他们身上活生生往下剜肉无异。 现在他们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秦川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他们都要坚持到底。 反正官粮的窟窿，是因为秦川推新政才导致的。 就算朝廷怪罪下来，那也是秦川首当其冲。 面对众豪族的抗议，秦川面不改色。 “诸位稍安勿躁，本王处事，向来公正。” “各位的损失，本王自会补上。” 高东升不屑一笑。 “王爷说的倒是轻巧啊，您可知道您今日一张嘴，免去了多少粮税？” “让官粮出现了多大的窟窿？” “若是各家真的替王爷填上了窟窿，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问王爷，您拿什么来补？” 说到激动处，高东升站起身来，振臂高呼。 他深谙趁敌人病要敌人命的道理，紧紧抓住官粮这件事，他就能聚拢南楚豪族把秦川逼上绝路。 面对高东升的质问，秦川面不改色。 今日的情景，在行动之处，早已推演了不知道多少遍。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秦川抬眼直视高东升，眼神锐利如刀。 “拿什么补？拿商税补！” 第84章 第84章 “封地内的商税，除了盐铁之外，都归藩王所有，本王有权更改。” “大炎商税繁重，按照律法，十税其五。” “本王可以将南楚的商税，降至三成。” 商税减至三成？ 豪族们眼神闪烁起来。 这要是放在以前，其实没什么吸引力，因为朝廷把商税定那么高，就是为了抑制商业，鼓励农耕。 原本各家经商的利润，远没有土地创造的收益大。 但自从有了秦川的十阳酒，还有南楚商会，这经商的暴利可就显现出来了。 这时候秦川把商税从五成降低至三成，这里面让出的利益很是可观。 梅寅子、洪兴赶紧开口附和。 “王爷这法子好啊，商税降至三成，这让出的利润，足以弥补各家的粮食损失了。” “梅家愿意按照王爷说的法子，缴纳粮税。” “王爷这是自掏腰包，来贴补各家损失啊。” “王爷大义，洪家也支持王爷。” 梅寅子、洪兴带头，豪族们有些犹豫了。 高东升扫了一眼开始犹豫的豪族，又看了看显然在跟秦川一唱一和的梅、洪两人，不屑一笑。 “王爷您说笑了，商税降至三成，固然会让各家多赚些银子。” “但是这依旧无法弥补各家损失啊，毕竟银子虽好，但不能直接拿来吃啊。” “若真要弥补，那王爷把南楚的商税全免了，还差不多。” 这话一出，豪族都回过味来了，纷纷赞同高东升的提议。 高东升看着秦川，老脸上露出一丝挑衅的笑意。 若是真能逼秦川把商税给全免了，那等于是把秦川的钱袋子给掏了一个大窟窿。 但若是秦川不答应，这官粮他就别想凑齐。 高东升心情畅快，看似他给了秦川选择，但无论哪一种，都跟自断一臂没区别。 面对咄咄逼人，俨然在利益面前达成统一的豪族，秦川神情自若。 他没有马上回答高东升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窗外天色。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大堂内亮着烛火，由室内向外看去，是一片黑暗。 “高家主觉得本王让出这两成商税，还不够弥补各家损失？”秦川反问。 “自然不够，这还是因为商会经营十阳酒的缘故。若是以往，就算王爷你把商税全免了，都补不全各家损失。” “谁说本王让出的两成商税，补不上各家损失？” 秦川视线自窗外收回，扫视众人。 “诸位还记得，南楚商会创立之初，本王说过的话吗？” “商会赚钱的机会还有很多，可不止十阳酒这一途。” 说着，秦川音量拔高。 “把议事大堂的纱窗都打开！” 一声令下，大堂外值守的左大营士兵立即行动，只是几个呼吸，大堂窗户上的纱窗，就全都被打开。 夏夜，明亮的屋子，门窗大开，再没了纱窗。 没过一会。 豪族们的耳边就响起了扰人的嗡嗡声。 南楚气候湿热，夏季的蚊子尤其厉害，豪族们纷纷被蚊子叮咬，没人幸免。 “王爷，您这是何意啊？” “是啊，王爷您放蚊子进来作甚啊？” “......” 豪族们皆是抱怨。 秦川并未回答，只是笑着说道：“夏夜的蚊虫最是惹人恼火，这东西不仅吸血，还容易散播疾病。” “王爷，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放下纱窗？”豪族不解。 有豪族被叮咬之后，皮肤已经开始发痒，难受的很，坐立难安，对秦川的行为更是费解。 秦川的声音继续传来，“若是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人不用纱窗，不用蚊帐，就能驱蚊，你们说买的人会不会很多？” 豪族们现在难受的很，纷纷开口。 “那是自然，若真有这东西，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会买。” “尤其是楚江以南，本就湿热，夏季漫长，蚊虫泛滥，又有毒性，驱蚊是头等大事。” “不过，不用蚊帐，不应纱窗，怎么挡住蚊虫？哪有这种东西？” “......” 豪族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感觉莫名其妙。 秦川给身旁的凌姝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拿出一个黑色的圆盘递到他手里。 “本王纠正一下，不是挡住蚊虫，是驱赶蚊虫，更准确的说，是毒死蚊虫。” 秦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手里的圆盘。 圆盘端点燃烧，逐渐变成一个小红点，袅袅烟雾升腾，一股清淡的香味在大堂扩散开来。 豪族们看着秦川手里的黑色圆盘，皆是狐疑。 按楚王的意思，这古怪的玩意，能驱赶蚊虫？ 不过他们心中的狐疑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他们就发现...... 大堂内蚊虫的嗡鸣声逐渐消失了，尤其是秦川周围的茶案上，竟然掉落着不少奄奄一息的蚊虫。 这长相古怪的玩意，真的能驱蚊！？ “这，这是什么？” “此物驱蚊，竟有如此神效？” “......” 秦川迎着众人目光，微微一笑。 “这是蚊香。” 第85章 第85章 蚊香？ 已经尝过十阳酒甜头的豪族们，刹那就反应过来。 这蚊香将会是一件何等暴利的物件。 这东西比十阳酒的受众可广太多了。 别管男女老少，还是贵族平民，对这东西都有强烈需求。 尤其在楚江以南的各州、郡，蚊虫颇具毒性，每年因为蚊虫叮咬生病的，不在少数。 这里面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见到蚊香的效果，梅寅子、洪兴二人相视一眼，都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只知秦川会对推新政夺民心的事，进行善后，用商税弥补豪族的损失。 但具体怎么弥补，他们并不清楚。 先前高东升的剧烈反扑，还有豪族们强硬的态度，都让他们心里越来越没底。 此时秦川拿出蚊香，二人心中瞬间托底，秦川扭转困局，十拿九稳了。 梅寅子反应迅速，在所有人都在惊奇之时，当即开口配合秦川。 “王爷，这蚊香，成本多少？” “成本？十文钱可以造一箱。”秦川拍了拍一旁的小箱子。 豪族们看向那小箱，目测大小可以放下百片蚊香。 豪族们眼神火热起来。 “这蚊香，成本竟如此低廉？” “王爷，您的意思，是要把这蚊香通过商会来贩卖？” 秦川点头，“这是自然，本王早说过，入了商会，赚钱的机会，还有大把。 这蚊香的秘方，本王就不卖给你们了，直接送给你们。 至于经营，还是由商会统一经营，利润分成还是按照之前你们入会时的份额进行分成。” 豪族们闻言，都是大喜，纷纷开口，“王爷英明”。 “怎么样，这回本王把商税降到三成，可以补得上各位的损失了吧？” “王爷您说笑了，这自然是能的。”豪族们露出笑脸，纷纷表示赞同。 由不得他们不笑啊，实在是秦川此举就是等于在给他们送银子啊。 银子不能吃，这不假，但架不住秦川给的实在太多了。 高东升看着燃烧的蚊香，胸口发闷，脸上的得意烟消云散，冷声说道。 “粮食的损失和银子，不能混为一谈。 依老夫之见......” 不等他说完，已经有豪族站出来劝道。 “高家主，你别那么死板嘛。” “是啊，王爷这么有诚意，咱们也得与王爷共渡难关才是啊。” “......” 眼看着一个接一个的豪族，站出来开口劝说，而高家派系的豪族，却是各个沉默。 高东升脸色发青，眼中含怒，向他们看去。 但这些家伙此时都是眼神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显然他们也觉得答应秦川，用粮食换银子更划算。 最后，高东升看向张照府。 见高东升看来，张照府沉思片刻，开口说道。 “还是按照王爷说的办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张照府也不想犯了众怒。 而且这蚊香将会产生的利润，他也是眼馋的很。 高东升闻言，只觉得一口老血，逆冲到了嗓子眼，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憋出一句。 “荒谬，鼠目寸光，不足与谋！” 秦川眉头一挑，看向高东升，不咸不淡地问道。 “怎么？ 高家主觉得不合理？ 那没关系，本王向来尊重每个人的想法。 既然高家主不同意，那本王就不给高家免除商税了......” 秦川话未说完，高东升赶紧开口。 “不，老夫同意！” 第86章 第86章 他忍着怒意，开口应道。 此时的情景，与当初秦川拿出十阳酒时，何其相似。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也只能被各家豪族裹挟着，往秦川挖好的坑里跳。 不然犯了众怒不说，高家还什么都得不到，其他各家赚的盆满钵满，他就只能干看着了。 “好，高家主果然深明大义。 大家都是南楚人，有钱大家一起赚。” 秦川笑呵呵的说着，看起来显得有些和蔼可亲。 但他的话，却好似一把匕首，刺进了高东升的心脏。 高东升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如同吞下一口钢针。 他向来养气功夫了得，自认处变不惊，但现在他能保持一言不发，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无余力控制表情。 高家派系豪族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也都没了精神。 到了现在，高家牵头针对秦川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 不过好在，秦川拿出的蚊香、减免的商税，能让他们从商会拿到更多分润。 其实仔细想想，貌似跟秦川作对，根本捞不到任何好处...... 反而是早早投靠秦川的梅家、洪家，他们现在混的风生水起。 高家派系摇摆不定之时。 其他豪族纷纷向秦川示好，现在秦川在他们眼里，跟财神爷没有区别。 这时，有眼尖的豪族视线落在了秦川手上，不禁发问。 “王爷，您刚才点燃蚊香的那是什么东西啊，下官见识短浅，没有见过，王爷可愿解惑？” 这一问，所有豪族都是反应过来。 对啊，刚才楚王点燃蚊香的那是啥东西啊？ 取火都是用打火石，品质最好的打火石，也没有那么快能取到火的。 刚才楚王只是对着手里的东西一吹，那东西可就生出火苗。 刚才他们被蚊香吸引了注意力，心思没放到秦川取火的事上，现在都是反应了过来。 在豪族们殷切的注视下，秦川拿起火折子。 “这个东西叫火折子。” 说着，秦川拔下火折子的盖帽，轻轻一吹，一束火苗出现。 “用的时候，拔下盖帽，一吹就能取火。 不用的时候，把盖帽扣上，就可以了。” 秦川将火折子扣上，收入怀中。 豪族们的眼睛都看直了，太神奇了！ 取火竟然如此简单？ 那这玩意要是拿来买...... 看到火折子，梅寅子、洪兴也是心跳加速。 他们没想到秦川手里的稀罕玩意，竟然这么多。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尤其是经营着十阳酒的洪兴，更能直观的感受这里面的利润。 洪兴咽了口唾沫，开口问道。 “王爷，这东西成本多少啊？” “小玩意而已，八文钱一箱。” 秦川随手指了指一旁的小箱子。 八文钱一箱？ 成本这么低？ 这可是随手就能取火的宝贝啊！比打火石不知要方便多少倍，这要是拿出去卖，得卖多少钱啊？！ 豪族无不心惊，瞬间躁动起来。 “王爷，这个火折子，是不是也可以拿到商会来卖啊？” “王爷，若是这火折子在商会经营，我刘家不才，愿意多缴半成商税，负责经营它。” “......” 豪族们七嘴八舌的向秦川表明态度。 大堂内显得很是热闹，这份热闹也显得高东升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明显感到… 本是一呼百应的高家，这一刻好像被其他豪族孤立了。 第87章 第87章 最后，秦川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搪塞了过去。 并没有将火折子纳入商会经营，这并不是秦川不想赚这份钱。 而是秦川再没有彻底掌控南楚之前，必须要压制商会的发展，控制南楚豪族的壮大速度。 再有...... 正所谓，得不到的在骚动。 有些东西，就是要让豪族们能看到，但却得不到。 这样才更利于他拿捏豪族，掌握主动。 与秦川所料不差，他的举动，引得一众豪族都是心痒难耐。 与此同时，他们都是忍不住开始多想。 楚王是不是还有其他稀罕宝贝，还没拿出来呢？ 秦川依托十阳酒，建立商会。 那时候虽说秦川直言，还有赚钱机会，但是眼看着他迟迟都没有动静，豪族们已经开始怀疑，秦川可能只是在给他们画大饼。 但今天，秦川拿出了蚊香。 没等他们回过味来，又拿出了火折子。 这让他们不仅不再怀疑秦川黔驴技穷，反而是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些功效强劲，让人无法拒绝的宝贝，在秦川这里层出不穷。 面对这样的秦川，他们真的很难不友好啊。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现在看起秦川，都感觉他身上在闪闪发光。 那是什么光？是银子白花花，动人心魄的光。 至此，秦川对推新政夺民心的善后收尾工作，正式完成。 面对豪族们的热情，秦川又说了些场面话。 什么建设南楚，王府与南楚各豪族共同发展，做大做强，诸如此类的话。 秦川根本不带结巴的，说的豪族们面色红润，笑意盈盈。 王府议事结束的时候，豪族散去，唯独留下了梅寅子、洪兴二人。 这不知让多少豪族眼红，都是扼腕叹息。 秦川留下梅、洪二人，显然是要给二人好处。 蚊香进商会，这经营蚊香的美差，肯定落在他们两家头上，没跑了。 早知道秦川还有这些稀罕玩意，王府议事刚开始，他们就站出来支持秦川了。 结果上次十阳酒的事，他们错过了。 这次因为犹豫，他们又错过了。 不少豪族都是打定主意，下一次若是再有机会，他们绝对要抢在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秦川。 王府门外。 夜色中，豪族们各自返家。 此时已经到了宵禁之时，来王府报名参军、做佃户的百姓已经散去。 长街上，数十豪族拉着长长的队伍，显得有些稀稀拉拉。 与以往不同的是，向来都是处于众星捧月位置的高东升，身边显得有些冷清。 不少高家派系的豪族，在与高东升拱手作别后，便匆匆离去，没有与高东升过多交谈。 前后的反差，让高东升心中酸楚，对秦川的恨意，不断飙升。 心情复杂的高东升没有过多停留，一路急行，回了高府。 到了高府，高东升直奔书房。 书房门刚关上。 “噗————” 高东升一口鲜血，喷了一地。 计划受挫，秦川夺得民心不说，高家更是折了三个重要官职进去。 秦川还估计重施，拿出蚊香，用先前十阳酒那一套，拉拢了豪族，补上了官粮。 最可恨的是，经过这几日，他在秦川手上接连吃亏。 依附于高家的豪族已经动摇，原本他认为坚不可摧的高家阵营，好似已经变得摇摇欲坠。 第88章 第88章 接连不断的打击和挫败，让高东升在王府时就已经急火攻心，鲜血涌到了嗓子眼。 但他愣是咽了回去，一路忍着回了家。 高东升视线扫过高白彻的灵牌，面色狰狞。 绝不能再让秦川发展下去了，不然...... 我儿大仇，何时能报？ 高家何时能有安宁之日？ 再让秦川这么打压蚕食高家，王府壮大到一定程度，高家可就危险了。 可是没有九成以上南楚豪族的支持，要对付秦川，又不能直接动武。 高家是强，但还没强到，可以将南楚所有豪族都无视的地步。 但跟秦川斗到现在，他真的想不到，除了直接动用武力除去秦川，还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呢？ 高东升撑着长案，脸色发白，额头青筋凸起，思绪混乱。 这时，书房外想起高兆富的声音。 “老爷，大公子密信！” “百羌的密信？” 高东升嘀咕一声，猛地抬头，眼神一亮，百羌向于家求援，有消息了！ 抬手擦干净嘴角血迹，高东升转身向书房门口走去。 待高东升打开房门时，他已经神色如常的出现在高兆富面前。 接过高兆富呈上的密信,高东升当即打开阅看。 数息之后，高东升低呼一声。 “于家，竟然派他来了？！” 见高东升反应这么大，高兆富下意识问道。 “是谁来了？” 高东升缓缓收起书信，眼中闪动莫名神采，又似忌惮又似振奋，一时间复杂难明，就连声音都有透着难以遮掩的颤动。 “南海于家首席谋士，蔡仲达！” “蔡仲达？是那个被称为鸩虎的蔡仲达吗？” “正是他。” 得到高东升的肯定回答，高兆富眼中也闪过惊色。 他身为高家管家，见识自然不俗。 蔡仲达的名号，他早有耳闻。 尤其是他那鸩虎的花名，更是如雷贯耳。 何为‘鸩’，毒也。 何为‘虎’，恶也。 传闻，南海于家近些年的各种动作，背后都有这位鸩虎的手笔。 鸩虎之名不是儿戏，坊间传闻，权势滔天的于家家主对其都是礼待有加。 没想到，老爷竟然把他请来了，这可真是一大强援啊！ 高兆富心中正惊叹，高东升声音传来。 “按百羌信中所说，明日一早，他们就会入城，兆富你去准备下，明早在南城门，秘密迎他入城。” “是，老爷。” “蔡仲达来南楚的消息，严格保密，全面封锁！” “是。” 高兆富离去，高东升返回书房，看着高百彻的灵牌，怔怔出神。 百彻，你且再等等。 爹会给你报仇的，于家已经来人了。 有于家的助力，除去秦川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 王府。 豪族们离开后，秦川与梅寅子、洪兴二人安排着事务。 第89章 第89章 “蚊香入了商会，这经营的事，梅郡守你梅家出一人，帮洪家主一起操办。” “是，王爷。” 梅寅子赶紧应道，心底欣喜不已。 终于他的表现，得到了秦川的反馈。 梅家在南楚郡，在郡衙里的能量，仅次于高家，但梅家最是缺钱。 秦川的决定，可是帮梅家解了燃眉之急。 洪兴偷瞄了眼秦川，心底清楚，随着越来越的豪族投向王府，他若是想维持住在秦川心里的位置，持续获得利益，那就得更用心办事才行。 不然他洪家早晚要被其他家挤下去。 作为第一个搭上了秦川这艘大船的人，洪兴自然不愿意让位。 洪兴心里正琢磨着，秦川声音响起。 “高津源三人已经伏诛，他们的职位空缺，得有人补上。 梅郡守你写一份举荐文书，以你的名义，在加上本王。 直接越过州府，上书京都。” “是，王爷。”梅寅子应了一声，小心问询。 “王爷可有举荐人选？” “洪兴，你们洪家出三个人吧。” 秦川的声音传来，洪兴怔了一下，随即喜色爬上脸庞，赶紧谢恩。 “谢王爷信任，洪家人绝不会如高家那般枉法横行，定然效忠王爷，鞍前马后！” 洪兴躬身行礼的角度，已经接近九十度了。 低垂的面容，喜色根本压不下去。 如果说梅家最缺的是钱，洪家最缺的就是政|治地位。 秦川这一决定，给洪家的扶持，正是洪家最需要的。 给梅家经济上的扶持，给洪家政治上的扶持。 秦川这么做，也是再给两人吃定心丸。 毕竟他要建立王府行政机构，又王榜纳贤。 这举动让梅、洪二人很没有安全感。 现阶段，王府还离不开两家的支持，秦川必须让两人安心，坚定不移的支持王府。 三人又寒暄了一阵，梅寅子、洪兴离开。 在离开前，秦川还特意邀请两家青年才俊参加三日后的王榜考试，这让梅、洪二人心中更是安稳。 梅、洪二人离开后。 秦川移步书房，召来袁罡、刃双、碧鸳。 书房之中，秦川、袁罡、刃双、碧鸳、凌姝五人齐聚。 见没了外人，凌姝看向秦川，笑着说道。 “少主，你真厉害。 不但夺得了民心，解决了王府粮食、军队的难题。 又削弱了高家在郡衙的能量，还用腾出来的官职，稳住了梅、洪两家。 这次高东升那老东西，他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估计得气到吐血。” 听到凌姝的话，袁罡、碧鸳都是难掩喜色。 “是啊，我见高东升出王府的时候，之前簇拥他的豪族，都对他避之不及啊。” 袁罡看向秦川的眼身，敬重之色更浓了。 碧鸳更是喜上眉梢，“少主，您拿出的蚊香真是赚钱的好宝贝，豪族们都被拿捏了，他们出了王府，还惊叹呢，活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碧鸳小脸通红，激动的说着。 她身为王府的账房，最关心的就是王府的钱袋子。 第90章 第90章 她原本还想着，光靠十阳酒，王府日后想要壮大，可能还是会面临缺钱的情况。 结果秦川又拿出了蚊香，还有那没有投入商会经营的火折子，可都是一本万利的好宝贝。 越是生活必不可少的物件，越是销路广，而最难得的是，秦川拿出的东西，可谓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这就是暴利的底气！ 袁罡、凌姝、碧鸳三人都是难掩喜色，也就只有刃双因为性格缘故，面上没有太多表情。 但她一向冷冰冰的眸子，也是有喜色浮现。 与所有人的欣喜不同，秦川脸色沉着，并不见多少喜色。 “这次高东升针对王府的动作，确实没有成功。 但王府也只是暂时解除了危机而已，绝不能掉以轻心。 高家看似节节败退，但他们的根基却未曾动摇。 高东升依旧手握重兵，郡衙之中他的能量依旧是最大。 说到底，王府现在办事，就是在拿银子开路。 哪一次，不是本王给了豪族好处，他们才支持本王？” 听秦川这么一说，众人脸色一沉。 秦川不说，他们还没往这上面想，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不仅是高家，其他豪族不也是如此吗？ 他们家家有私军，家家都有人在南楚的衙门里任职。 郡衙早被他们掏空了，下面各县、亭、村，全是他们的人。 如今的王府，在军权上是残缺的，在政权上是空的。 就是仗着这个，他们不断从本王这捞银子。 若是这局面不打破，王府就如同抱着黄金，在街上闲逛的孩童。 短时间内，可以花钱办事，时间一长，必被分而食之！” 秦川这话，让众人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众人都不是蠢笨之人，秦川话说道这，他们都反应过来。 当务之急，就是两件事，一个是军权，一个是政权。 袁罡目光坚毅。 “王爷，末将一定快速组建王府亲军，严格训练，形成战力，护卫王府！” “嗯。”秦川点头，拍了拍袁罡肩膀。 “袁将军的能力，本王信得过。 不过兵不在多而在精，亲军要严格选拔，本王会拟定标准给你。” “是。” 袁罡领命，秦川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一定要把王府亲军操练好，护王府周全。 这时，凌姝郑重开口。 “少主，想抛开豪族在政权上的掣肘，就要组建属于王府的衙门。 王榜纳贤的事，我会帮少主的！” “好。” 秦川看着一脸严肃的凌姝，笑了笑，给了凌姝一个肯定的眼神。 对这个妮子的能力，他是了解的，在政务方面，确是他的一大助力。 “有凌姝辅助，王榜纳贤的事，本王到是放心的，唯有一点......” 说着，秦川看向刃双。 “三日后就是王榜考试了，别有用心的豪族，绝对会趁机渗透。” 对上秦川的目光，不用秦川特意交代，刃双已经反应过来。 “少主，我会探查彻底，所有报名参加考试的人，我都会查出他们的底细，严防渗透。” 第91章 第91章 刃双冷漠的声音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秦川补充道。 “不仅是考试的人，报名参军的，也都仔细探查底细。” “是。”刃双领命。 秦川看着眼前的众人，心中不免多了一丝欣慰。 虽然现在王府军、政两权残缺，但是还好身边有可用之人。 秦川趁热打铁，与众人继续布置接下来的事。 给袁罡拟好了亲兵选拔标准，又嘱咐好袁罡、刃双，与碧鸳这位王府大账房的配合。 无论是军队还是情报网的建立，都离不开钱。 以后用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秦川自然要先把用钱的流程明确下来，以免日后出乱子。 一切安排妥当后，众人离去。 此时天色已晚。 但秦川确实睡意全无，权力斗争最是凶险，他必须时刻保持谨慎和冷静。 秦川准备再好好推敲下南楚局势，还有接下来王府的规划。 可是他一抬头，却发现一道身影，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凌姝？你不去休息？” “少主不也没休息吗？我陪陪少主呀。” “不了，你早些休息吧，三日后王榜考试就开始了，有你忙的。” 秦川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纸铺在长案上，准备推敲下接下来的计划。 凌姝眨了眨眼。 “诶呀，我不累的。 倒是少主你，日夜思索，才应该注意休息。” 说着，凌姝明媚的眸子看向秦川微蹙的眉头，轻声劝道。 “少主...... 南楚形势诡谲，您应对的已经很好了，不必太过忧虑的。 该休息就要休息嘛，不然夜里劳累过度，白天怎么会有精神呢？” “你这丫头，还教上本王了？”秦川打趣道。 “我哪敢？我只是心疼少主嘛~” 凌姝娇憨的声音落在耳中，让秦川有些心猿意马。 这具身体终究是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啊，气血最是旺盛。 但现在显然不是乱来的时候，还有正事要办。 秦川压下心头的躁动，抬笔蘸墨，轻声道。 “好了，本王知道了，再思索一会，本王就去休息。” “那我陪陪少主？” “不了，你在这里，本王静不下心，反而要多花时间。你先去歇息吧。” “哦......” 凌姝应了一声，有些不舍的转身。 慢吞吞的走到书房门口，还是没忍住扭头看了眼秦川。 结果视线跟秦川看来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凌姝俏脸绯红，但她终究不似唐婉柔那么腼腆害羞，没有不知所措，反而展颜一笑，冲着秦川俏皮的眨了眨眼。 “少主，记得早休息哦......” 话音落下，凌姝转过身，飞也似得跑出了书房。 看着凌姝离开的背影，秦川莞尔一笑，面上露出温馨神色。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唐婉柔、凌姝等女，是他最亲的人，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她们虽然性格迥异，但对自己却是忠心耿耿。 虽然各个武功高强，但对自己却是温柔体贴，懂事的让人心疼。 脑海中浮现众女的音容笑貌，秦川心中温暖。 突然，唐婉柔受伤的景象浮现心头，秦川面上笑容逐渐消失。 重生以来，身边的一切是如此美好，但若王府立足不稳，没有足够的实力，那一切终将烟消云散。 前世已经快要遗忘的记忆，突然袭击脑海。 秦川眼神冷冽，杀气填满了双眸。 这一世，我在乎的人，我定要护其周全。 与我为敌者，我绝不再手软！ 秦川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快速冷静下来，视线定格在眼前纸张上，提笔开始写写画画。 南楚局势的分析，自己的计划，各种可那个产生的结果、应对之法，跃然纸上。 不知过了多久，秦川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之时，终于是捋顺了思路和计划，心中安稳了许多。 靠在椅背上，秦川揉捏着眉心，喃喃自语。 “看来我真的需要个谋士了，不然真的会累死。 王榜纳贤，希望真的能有贤才到来。” 收拾起长案上的笔墨纸砚后，秦川太累了，直接在书房卧榻上，和衣而眠。 睡梦之中，秦川梦到了好多人。 什么诸葛孔明，刘伯温，李善长等等。 总之上辈子记忆中，历史上叫得上名号的谋士，他都梦了个遍。 第92章 第92章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秦川还没起床，王府门口又是人山人海，不是来报名参军的，就是来入王府做佃户的。 当然也少不了来报名参加两日后的王榜考试的。 现在才赶来的读书人，都是距离南楚郡比较远的小县人士，收到消息晚，赶路又耗费了不少时间。 王府门庭若市，高家却是门可罗雀。 本就门前冷清的高家，今日更是闭门谢客。 但他人不知的是，扬言谁也不见的高东升此时正在高府深处，秘密会见一位神秘人物。 高府深处，书房。 “蔡先生，秦川小儿与传闻不同。 这些日子，他在南楚搅风弄雨的。 再这么下去，真让他掌握了南楚的实权，对上面的计划不利啊。 不知蔡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高东升看向身前的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显得很是客气。 这人正是从南海州城而来的蔡仲达。 今日一早，高东升秘密接他入城，进了高府后，便将这些日子南楚发生的事，全跟他说了一遍。 对南楚局势，他已有了基本判断。 面对高东升的问话，蔡仲达显得很是平静。 “对付秦川其实不难。 看似南楚豪族不少都支持秦川，但都不过是些墙头草罢了，无非贪图秦川给他们多赚的银子。 南楚的军、政大权，秦川一样都不占。 靠银子拉拢的豪族，并不能算作王府的势力。 正因如此，秦川才会搞什么王榜纳贤，就是为了收拢南楚政权。 这想法没错，但也给了高家机会......” 蔡仲达看向高东升。 “借着王榜纳贤，高家完全可以把探子送到秦川身边。 另外王府做大，张、宋两家也不会甘心的，这时候正是你去拉拢他们的时机。 南楚豪族，真正有话语权的，还是高、梅、张、宋四家。 其他墙头草，见风使舵罢了，不起决定作用。 高、宋、张三家联合，秦川根本不是对手。” 高东升闻言默默点头，这确实是对付秦川的好办法。 但显然他并不满意，比起制约秦川，他现在想要的，是让秦川马上去死！ “蔡先生，这主意虽好，但夜长梦多啊......” 看着高东升眼中的阴狠杀机，蔡仲达神色不悦。 “杀秦川？你敢动手？” “明着动手自然不能，但可以花钱请魔蝎动手，他们出手向来干净，不留线索，查不到咱们头上。” 蔡仲达嗤笑一声。 “你打算让侯爷出钱，请魔蝎杀了秦川？” 高东升小心说道：“本来不想麻烦侯爷，无奈魔蝎报价太高，十万两银子，高家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啊。” “哦？ 是拿不出，还是舍不得啊？” 蔡仲达看着高东升，目光幽深，眸光如同两柄利刃直接刺入灵魂。 “大乱将至，十万两白银能起到多大作用，你心知肚明。 这银子你高家舍不得，侯爷就舍得？” 蔡仲达声音发冷，没给高东升留情面。 “把你心里那驱虎吞狼的算计收起来吧。 侯爷派我来，只是助你而已。 我只负责给你出计，办事还是你们高家去办。 除此之外，侯爷再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你先把我说的两件事做好，再来找我吧。” 话音落下，蔡仲达站起身来，向书房外行去。 “事情办好了，再联系我。” 高东升脸色难看，看着起身向外走的蔡仲达，“蔡先生你要去哪？不留在高府吗？” 蔡仲达没有回答高东升的问题，“我会留一个随从在王府，你事情办好了，让他找我就行了。”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出了书房。 高东升伫立良久，心中发堵，他都快要忘记，有多少年没有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了。 强压下心头不满，他安排蔡仲达留下的随从在高府住下。 而后叫来高百羌、高兆富二人，安排渗透王府和拉拢张、宋两家的事。 虽然蔡仲达并没有如他期望的那样，直接对秦川出杀招，但这两个制约秦川的法子，确实是行之有效。 他必须要做！ 与秦川斗到现在，他对秦川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 ......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 秦川期待已久的王榜考试，终于到来。 第93章 第93章 这一日。 楚王府外热闹非凡，人潮涌动，这里边有来考试的，也有来看热闹的，还有各家的探子来打探消息的。 按凌姝统计，这次来参加考试的人，足足达到了三千人规模。 还好有凌姝的组织和准备，三千考生被分成三场，分三日进王府参加考试。 占地甚广的王府大院，则被用来作为考场。 如今的王府是四座大宅合并而成，有四处大院，划分为四个考场，考生按照领到的考号对号入座。 考场之中，守卫森严，刚刚组建的王府亲军在袁罡的统领下，负责考场治安。 王府之外，左大营将士也是严阵以待。 这一切布置，都像南楚宣告，秦川对待这一次王榜纳贤的重视程度。 王府大院内，考试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王府书房内，秦川正听着袁罡、碧鸳、刃双几人的禀报。 “王爷，这几日来王府报名参军的百姓络绎不绝，但符合王爷您要求的并不多。 目前只凑齐了五百人。”袁罡恭声禀报。 秦川笑了笑。 “正常，南楚百姓常年忍饥挨饿，能凑齐五百人已是不易。 五百人虽不多，但却是王府亲军的第一套班底，袁将军务必严格操练，给亲军打好底子。 亲军需要用钱的地方，就去找碧鸳过账。” “是。”袁罡领命离开。 袁罡走后。 刃双说道：“少主，南楚地下情报网框架已搭建完成。” 秦川闻言眉头一挑，“这么快？” “王爷说要越快越好，所以多花了些银子，自然速度快。”刃双语调淡漠，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 多花了些银子？秦川看向碧鸳。 感受到秦川的目光，碧鸳红润小嘴咧了咧，“这些日子，组建情报网，花了一万两。” 一万两？ 左大营一年的军饷不过一千两多一点，这几日搭建情报网就花进去一万两？ 秦川感觉有点肉疼，但他面不改色，点了点头。 “嗯，本王知道了。 这情报网如今到达什么程度了？” 钱花了，那得有效果啊，现在秦川急着想看看效果。 刃双闻言，自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 “少主过目。 这是组建情报网的各项账目明细，还有情报网构架下的花名册。” 秦川接过小册子翻看起来，这一看之下，他心底不禁惊叹。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 前世他干了半辈子特种侦察兵，后来升职做了军官，接触过的各国情报系统不在少数，他是识货的。 刃双这明细、花名册，上面记录的可不仅仅是账目、人员，更是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其中构想很是完善。 各种渗透路线清晰、犀利、隐蔽！ 各种人员牵制手段、奖惩措施、预警机制干脆、简洁、有效！ 刃双要是生在前世，绝对是国际顶级特务头子的级别。 按照刃双这构想全部完成，秦川估计就算是高东升在家放个屁，他都能知道。 这银子花的虽多，但是很值！ “好！ 既然这情报网已经初步建立，那就拿正在进行的王榜纳贤，小试牛刀。 把那些想混进王府的苍蝇，都给本王揪出来！” 秦川话音刚落，刃双又是一个册子递到秦川面前。 “这是参加考试的所有考生的彻查结果。” 卧槽，这么迅速？ 已经查出来了？ 看来几天前他说起此事后，刃双这丫头就没闲着，简直是个工作狂魔。 不过这效率，秦川真的是爱了。 接过来，翻看了下，上面记录的十分详细，豪族探子无所遁形。 秦川心中连连赞叹，这银子花的真值啊！ 刚看完刃双递来的册子，碧鸳也是一个册子递来。 “这是？” 第94章 第94章 “少主，这是王府接下来一个月的预算。” “嗯。”秦川点头，接过册子，翻看起来。 下个月王府的预算开支，这么多？ 这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 亲军成立要发的军饷；加上左大营下月的军饷；王榜纳贤后王府各司职的俸禄；情报网的持续渗透；亲军的兵器、军服、甲胄...... 再加王府日常开销，下月预计四千八百六十一两白银。 下个月王府这一下子，就要花出去近五千两银子。 之前通过十阳酒套来的六万六千两，眼看着就要花去三分之一了。 虽然每个月，靠着十阳酒和蚊香的分红，还有大约一千两的进账，但这终究是亏空的，长久下去必定坐吃山空。 秦川蹙眉，得赶紧继续搞钱了。 见秦川蹙眉，碧鸳以为少主有些为难，赶紧开口。 “少主，其实如果不给亲军配备甲胄，只是配备军服，那能省下一半。” “不行，从哪里省钱，也不能从军队上省。” 秦川合上手中的账册，心中搞钱的欲望暴涨，好在他脑子里赚钱的法子还有很多。 把账册还给碧鸳，秦川气定神闲地说道。 “银子的事，你不必担心，该花的银子不要吝啬，大胆去花。 王府亲军全都配上甲胄，不用心疼银子。 至于搞钱的事，就交给本王。” “是。” 碧鸳接过账册将信将疑，虽然秦川这么说了，她觉得还是要省着点用才行。 少主将王府财政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我万不能辜负少主的信任。 碧鸳、刃双离开后。 秦川凝眉沉思，花钱他是不心疼的，就是这装备军队的各类军械，实在昂贵。 大炎对盐铁的管控极其严苛，全国的盐铁之事全有盐铁司总理。 即便是藩王，有权力组建军队，但确是不能插手盐铁之事。 所以王府装备军队，也得从南楚隶属盐铁司的冶铁所处购买。 敢私自冶铁铸造甲胄、兵器，就是罪同谋逆。 偷偷开私炉冶铁，对秦川来讲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毕竟他掌握的冶铁技术，要领先这个时代，至少数百年。 但这样做风险极大，非得等彻底掌控南楚不可。 不然就等于是给敌人递刀。 这事必须从长计议，好好谋划。 冶铁的事急不得，眼前立竿见影的事，可必须要加快进程。 接下来三日，王榜考试的同时。 在秦川的财力支撑下，情报渗透、军队操练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原本摇摇欲坠的王府，终于开始步入正轨。 三日时间过去。 南楚瞩目的王榜考试，也终于结束了。 考试结束的消息，也传遍了南楚。 高府。 高东升急匆匆地问高兆富，“事情进展如何？” “回禀家主，我从高家旁支中选取了百名才学出众的之人，将他们的出身祖籍全部伪成偏远小县的寒门。 这三日，他们已经全都顺利参加了王府举办的考试。” “好！” 高东升难掩喜色，“王榜纳贤......不看出身？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就是笑话！ 那些寒门甚至那些低贱的泥腿子，他们读书都是问题，能有什么才学？ 岂能与豪门大族相提并论？ 考来考去，最后还不是咱们的人，名列榜首？哈哈哈......” 高东升抚掌大笑，想想秦川废了半天劲，结果把他的人全留在身边做亲信，他就是畅快之极。 此时此刻，他真是无比期待王榜公布的那一刻。 不过显然批阅考卷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也不能闲着，张、宋两家他还得好好拉拢。 高东升心中畅快之时。 所有考生的考卷，全都汇总到秦川的书房。 秦川正在凌姝的辅助下，批阅试卷...... 第95章 第95章 现如今，王府内各司职还全都空缺着，唐婉柔众女打架是把好手，也都各有所长，但并不精政事。 这种情况下，能助秦川批阅考卷的也仅有凌姝了。 当然了，其他女侍也都没闲着。 刃双在外打探情报，碧鸳在账房核对账目，茹妲在药房捣鼓草药，其他七个女侍在王府巡查。 伤势初愈的唐婉柔则是坐镇书房，在秦川身边贴身伺候。 她养伤的这段时间，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秦川。 现在伤势初愈，她立刻回到秦川身旁。 最近秦川几乎一睁眼就是从早忙到晚，看着都消瘦了不少，这让唐婉柔心疼不已。 她特意准备了滋补的参汤。 此时她小心翼翼的端着参汤，贴心的伺候在批阅考卷的秦川身旁，一勺一勺的喂给秦川。 每一勺，她都保证自己吹到合适的温度，以免专心阅卷的秦川烫嘴。 书房中堆积如小山的考卷，已经按照刃双提供的情报进行了划分。 大概分成了两份，一份是坐实了就是各家安插的探子、眼线，一份是落魄贵族、寒门子弟以及正真一穷二白的平头百姓。 凌姝负责初筛，大致分成甲、乙、丙、丁四档。 秦川则是负责最后的阅览、最终定档，每一档分为上、中、下三个阶别。 他最希望看到的自然是背景底子绝对干净之人，若是平头百姓自是最好。 只是在底子干净的这一组中，秦川阅览了诸多考卷，能看过眼的也有一些，但却是鲜少有让他眼前一亮的。 突然，原本面沉如水、剑眉微凝的秦川，眉头豁然舒展，低呼一声。 “真是难得的人才。 没想到第一次开王榜，就有如此人才出现！” 这一声打破了书房中的沉默，凌姝、唐婉柔二女看向秦川。 从阅卷开始到现在，秦川一直沉默不语，皱着眉头，此时突然展颜，甚至低呼出声，这让二女都是不禁好奇，是什么样的考卷，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引得秦川如此反应。 在二女眼中，秦川难得露出笑容。 “速传双双，把这个王半山给我带来，本王今夜就要见到他！” 秦川逾期中的急切，让二女不敢怠慢。 “少主，我这就联系刃双。”唐婉柔放下鸡汤。 “婉柔你伤刚好，派人前去就是了，你就不要亲自去了。”秦川关切。 “少主放心，婉柔已经痊愈。” 唐婉柔展颜一笑，紧接着，腰间长刀出鞘，雪亮刀光闪过，刀已入鞘。 “少主，你看。” 唐婉柔一指长案，秦川定睛看去，眼皮顿时狠狠一跳。 借着烛火光亮，只见那桌案上，一只蚊子已经一分为二。 好快的刀法！ 秦川心底不禁赞叹，唐婉柔这妮子武功确实强的离谱。 但即便如此，秦川还是嘱咐道，“一切小心。” “嗯。”唐婉柔重重点头，闪身出了书房。 这些日子以来，难得见少主露出笑脸，既然少主要见这个王半山，她就要以最快速度将其带来。 刃双本人本并不在王府，但她留下了她的联络方式。 若是循规蹈矩，派人去传消息，那势必要浪费时间。 所以唐婉柔选择亲自出府，联络刃双。 唐婉柔回到自己房间，飞速换好夜行衣，而后出了王府。 她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在郡城中穿梭。 按照刃双在大街小巷留下的隐蔽暗号，唐婉柔出了城。 跟着暗号，唐婉柔竟然来到了三叉沟。 三叉沟内，一间客栈中，唐婉柔寻着暗号，翻身进了一间屋子。 第96章 第96章 屋子里漆黑至极，伸手不见五指。 唐婉柔知道，这是刃双在这屋子门窗挂上了黑布，才能达到这种黑暗程度。 “头儿？你怎么来了？ 少主有急事？” 唐婉柔刚进屋子，刃双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王爷急着见一个人，我才亲自前来寻你。” “谁？” “王半山。” “嗯。” 漆黑的屋子中，寂静下来。 随着刃双发出奇异的哨声，由一个个暗哨组成，藏在暗中的情报网络开始运转。 不多时，一阵夜莺啼叫声传来。 刃双声音响起。 “找到了，这人在南楚城外，河西村旁的破庙里。” “这么快？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已经将情报网搭建到这种地步了。”唐婉柔不禁有些吃惊。 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唐婉柔心底不禁想起秦川已故母后的话。 ‘刃双是女侍中最危险的，你若发现她对川儿有二心，务必第一时间取其性命。’ 娘娘说得对，在暗处双双如鱼得水。 “少主肯花银子，这速度正常。 人已经找到，咱们出发吧。” “好。” 二女出了小屋，身形飞快，藏在黑夜中，遁出了三叉沟。 ...... 夜色渐深，南楚城外破庙，王半山侧卧草铺，睡得正香。 突然他一个哆嗦，原本闷热的夏夜，竟突然感到一丝凉意。 再然后，他只觉得脑袋一晕，便失去了意识。 “刃双你干什么？ 少主说他是人才，特意要见他，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唐婉柔看着被刃双一掌拍晕，并且拿麻绳捆了个结实的邋遢男人，惊呼出声。 “我只知少主急着见他，其他不知，这样最安全。” 刃双话音落下，拎起王半山便出了破庙。 唐婉柔叹了口气，也不争辩，刃双就是这么不近人情，但也确实这样最省事，都不用解释了，直接打包带走。 深夜。 王府书房，秦川还在批阅考卷。 他初见王半山考卷，心情着实激动，毕竟难得见到策论如此通透的人才，甚至某些见解，已经隐隐要突破时代局限性。 正因如此，他这才一时心急，说要今夜就见到其人。 冷静了将近两个时辰后，秦川心情平复下来，对今夜见到王半山，也就不抱太大希望了。 虽然因为王榜纳贤的事，周围县城赶来的人，都暂时停留在南楚郡城内，或者囊中羞涩，在城外村庄借宿，以等王榜揭晓的时刻。 如此一来，搜索范围确实缩小了很多。 但在古代各种通讯都极度落后的情况下，在南楚郡城以及周边村庄范围内，要找一个平头百姓，也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或许明日一早去府衙查看下南楚郡人口黄册，来的更快一些。 心中念头刚落，书房外刃双声音响起。 “少主，王半山带到。” 第97章 第97章 秦川闻声，豁然抬头。 这么快？ “快进！” 刃双、唐婉柔听命，带着王半山进入书房。 秦川看着衣衫褴褛、很是邋遢的王半山，眨了眨眼。 “他是王半山？” “是。”刃双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这时，秦川注意到，王半山被麻绳结结实实的捆着。若刃双不说这是王半山，秦川差点以为这是她抓到的探子。 “那你们绑着他干什么？” “以防万一，这样更安全。” 秦川苦笑，就王半山这显然长期食不果腹、营养不良的单薄身板，能逃得出刃双、唐婉柔两个大高手的手掌心？ 刃双的脑回路，有时候也甚是清奇，不过这也是她自幼被训练出的本能。 “快给他松绑。” “是。” 看着松绑之后，依旧昏睡不醒的王半山，秦川看向刃双，“他这是怎么了？” “少主说急着见他，为了节省时间，我直接把他打晕了。”刃双淡漠开口，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秦川无奈的瞥了一眼刃双，这个丫头片子就是活脱脱一个暴力狂。 “快弄醒他，别把他弄伤了。” “是。” 刃双抬手一指，点在王半山脖颈处。 王半山吃痛，身体逐渐恢复意识，立刻感知到自己好像不在草铺上了。 草铺虽杂乱，但却是软的，但现在自己屁下面却是有点硬。 双手下意识的触碰，模糊之间，感到这好像是一把椅子，而且不是普通人家所有，这款式、高度、木料，是太师椅......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庙中睡觉吗？ 王半山意识逐渐苏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一道挺拔身影映入眼帘，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那身影越来越清楚。 那是一个容貌俊朗，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年。 王半山眸子微动，快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 那少年正面带和善笑意，打量着他。 几个呼吸间，王半山便感觉身体气力恢复了。 大半夜突然置身异地，短暂的惊疑之后，他便冷静下来。 只见他并不惊慌，自椅子上起身，向秦川躬身一礼。 “草民王半山，参见楚王殿下。” 看着眼前处变不惊的王半山，秦川眉头一扬。 “哦？你怎么肯定我就是楚王？” 王半山不卑不亢，拱手作答。 “草民身无长物，受权贵唾弃，不曾与贵人相交。 若说这些日子唯一与贵人有关之事，那便是王榜纳贤。” 秦川玩味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楚王的对头，听闻王榜纳贤，特意擒你前来？要你做我的眼线，打入王府？” 王半山被乱发遮掩的面庞上，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想让草民打入王府做眼线的，定是南楚的豪族权贵。 他们向来高高在上，视我等为贱民。 太师椅造价不菲，大炎有律，此椅非贵族不可坐。 草民想来，能不顾及这等级参差，让草民落座于这太师椅上的...... 除了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楚王殿下，南楚再无第二人。” “哈哈哈，先生处变不惊，慧眼如炬。” 秦川不再试探，对于王半山表现，他很满意。 这个看着邋遢、不修边幅的男人，且不论他的才能如何，就是这一份心性和敏锐洞察力，就可堪一用。 第98章 第98章 “王爷言重了，半山一介草莽，担不起先生之名。”王半山垂首。 “你的考卷，本王已经看了，其中策论针砭时弊、眼光毒辣，先生是有大才之人，何必谦虚？”秦川心情大好。 听到秦川的话，王半山眼中透出一丝精芒，这神采刚一浮现，又被他压了下去。 “王爷谬赞了，草民才疏学浅，文章粗鄙笨拙，比不得贵族公子的才情，难登大雅之堂。” 说着，王半山眉眼低垂，得秦川连夜接见，他并没有大喜过望，立即表忠心。 他要确定，眼前的楚王是否真是慧眼识才；还只是因南楚豪族的缘故，迫于无奈，才退而求其次，招揽寒门甚至底层百姓入王府效力。 若是前者，他的才华将得以施展，年少时的抱负也将不是梦幻。 若是后者，那这样的庸人，不配他效忠，他会继续蛰伏，只待天下大势变换，再择明主。 所以他在作答考卷之时，用词皆是百姓粗鄙之言，毫无章法，行文简陋。 秦川看着眼前的王半山，眼眸微动，扫了眼手中考卷，片刻后，掷地有声地说道。 “此言差矣！ 雕章琢句算什么才华？懂得审时度势，相机行事才是更高境界。 本王要的并非吟诗作对的所谓才子，而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军师！ 是治国安邦的谋士！ 若是你只是吟诗作对，搞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觉得本王会连夜召你前来？” 秦川的话落在王半山耳中，好似惊雷，浑身一个激灵。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治国安邦？ 楚王绝非短视之人，而是真正胸有韬略，能辨贤、庸之主。 他猛地抬头，双眼绽放神采。 “王爷以为草民可担此等大任？” 秦川笑了笑，“怎么？先生不装了？” 对上秦川深邃的眸子，王半山眼神逐渐坚定，他向秦川深深一躬。 “草民曾深受权贵短视之害，这才起了试探王爷的心思。 还请王爷恕罪！” “先生免礼。”秦川目光如同火炬，直视王半山。 “本王现在只问先生一句，你可愿辅佐本王？” 王半山闻言，不再犹豫，对着秦川叩拜在地。 “草民空有一腔热血，报国无门，浑噩数十载，一事无成。 若殿下不弃，草民愿奉殿下为主，自此忠心辅佐，绝无二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违此誓，人神共诛！” 秦川赶紧扶起王半山，“好！今日得先生效忠，本王如添一臂！” 说着，秦川低声问了一句。 “先生可能饮酒？” “啊？饮得。”王半山愣了一下，如实回答。 “好！”秦川拉着王半山的手，朗声说道。 “婉柔，命后厨准备酒菜。 今夜，本王要与先生痛饮！” “是。”见秦川如此高兴，唐婉柔也跟着高兴，赶紧领命去办。 王半山看着紧紧拉着自己手的秦川，莫名觉得眼眶发热。 真的有一天，有人识得他王半山之才！ 这一天，终于是等来了！ 不多时，酒菜陆续端入书房。 秦川与王半山痛饮数杯之后，开口发问。 “先生，依你之见，本王身在南楚，如何破局？” 王半山闻言，神色郑重，拱手一礼。 “回禀王爷，对于如今南楚局势。” “我有三策！” 第99章 第99章 秦川眼睛一亮。 有三策？ 看看，这就是有智囊的好处，不再是老哥一个，遇到什么事都只能是自己想办法。 王半山刚来，上来都不是臣有一计，而是有三策。 要不怎么前世古代那么多丰功伟绩的君主，亦或是雄踞一方的盖世枭雄，帐下都养着大批谋士呢。 更是留下诸如卧龙、凤雏、冢虎等等传说呢？ 这种感觉真是一个字————爽！ 秦川一阵暗爽，但他压下嘴角，故作不悦。 “嗯？先生既已效忠本王，也应换个自称了。” 王半山咽了咽唾沫，憋了半天才开口。 “王爷说的是，草......臣这就改口。” 秦川身为藩王，他入王府效力，便是藩臣，面对秦川可以自称臣子。 “嗯。”秦川点了点头，“先生继续吧。” “回禀王爷，此三策一为谋援，二为离心，三为召将。” “先生详细说说！”秦川来了兴致。 “是。”王半山回应一声，继续说道。 “王爷虽初至南楚，根基尚浅，但您是当今圣上亲封，是为南楚正统。 正因如此，王爷与南楚豪族，尤其是高家，才能过招。 但高家经营南楚数十年，根基深厚，如此过招，日久之后，必陷入僵局。” 秦川闻言，兴致更浓。 “为何如此？先生细细讲来。” “王爷，朝廷为了保证国库税收，以及约束地方，盐铁向来归朝廷经营。 中央盐铁司下设制盐司、冶铁司二司，其下又设盐铁转运使，奔走各地于各地官商间往来运输、经营盐铁。 盐铁之事关乎国计，凡是经营盐铁的官商，都是直接受中央盐铁司之命，并不受地方所辖。” 秦川凝眉沉思，并没有插话，只是静静聆听，这事他知道，盐铁在古代是何种重要地位，他心知肚明。 王半山的声音继续传来。 “高家在南楚经营多年，南楚有两处盐商铺子，两处冶炼所。 其中两家盐铺还有一家冶铁所，都与高家相交甚密。 另外一家冶铁所，则是与张家走的最近。 正因如此，高、张两家在南楚最是硬气。” 秦川默默点头，王半山说的，与刃双探到的情报一致。 “他们对盐铁二事的渗透极深，一旦王爷与他们陷入僵局，他们只要趁机哄抬盐铁价格，便能将王爷您辛苦推行新政的成果，自百姓手中窃取。 盐为民之所需，铁为耕、战之器。 盐铁价格上涨，百姓虽苦，却不得不买，无钱便只能以粮来换。 这种事在各地都是屡见不鲜，只要盐铁税收按时、按量上缴，朝廷不会过问的。 而且盐铁之事直属中央盐铁司，各地官府甚至藩王都无权过问，王爷您想查南楚盐铁的账，都查不了，若是执意为之，甚至会被倒打一耙，扣上大罪。 若是上书朝廷，朝廷派下来的盐铁检查使，也多是盐铁司的人，到了南楚最终也是上演官官相护的戏码，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100章 第100章 介时，百姓为了耕田、生存，家中积蓄、手里余粮都会流入他们口袋。 王爷您要组建、供养军队，盐、铁更是必须之物，如此一来，王府的银子也会流入他们口袋。 一旦势成，则南楚动荡，王府财政入不敷出。 至此，王爷入了败局。” 听得此言，秦川略微思索，心中有数。 王半山说的不错，确是如此道理，症结所在便是这盐铁之事，被朝廷死死把控，南楚的盐铺、冶铁所都直属中央，他这个王爷无权插手。 他脑海中确实有着诸多敛财手段，但这盐铁之事，却是扼住了王府咽喉。 如今他身处古代，盐铁这种战略性资源，关乎生死。 就算他赚再多银子，如果不能掌控南楚盐铁之事，最终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王府亲军的军备武器，更是处处受制于人。 按照大炎律法，身为藩王的他有权组建军队，却没有采铁矿、自建冶炼所的权力。 私自冶铁锻造兵刃、铠甲，都是罪同谋逆。 就算他有高超的冶铁技术，王府所需一切武器、军备，也得老老实实到当地的冶炼所申请打造或直接购买。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私自开矿冶铁，留人把柄。 听得王半山之言，秦川对盐铁之事，更加重视起来，这盐铁之事虽难以攻克，但却是不攻不得。 秦川坚定掌控南楚盐铁决心之时，王半山的声音继续传来。 “盐铁之事从律法这一条路走，是走不通的。 但既然律法走不通，王爷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秦川凝眉思索，心有所感，眉峰一挑。 “先生的意思，本王可以用豪族渗透地方盐铁的法子，对南楚盐铁进行渗透，从而能打破南楚豪族对本王的盐铁封锁。 而若想完成渗透，光靠王府不够，还要向外借势，请求外援，向南楚豪族施压，这就是先生的第一策，谋援？” 听到秦川的话，王半山眸子微动。 这个少年王爷的见识和心智，都不是常人可比。 心中想着，王半山对秦川恭敬一礼。 “王爷英明，正是如此。 南楚郡豪族勾结地方官商，其中利益往来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们将自身纳入了一个上至中央下至地方的庞然大物之中。 若想查他们，那就势必牵扯出更多的人，上面那些人定是会暗中发力阻止，以至于王爷步履维艰，甚至面临被倒打一耙的风险。 既然如此，王爷与其与之抗衡，不如躬身入局。 南楚郡隶属南海州，南楚郡豪族不过南海州门阀氏族手足之延伸。 盐铁之事，亦是如此。 据臣所知，南楚高家背后的靠山是南海州于家。 高家在南楚一家独大，这可不是南海州其他门阀大族愿意看到的。 而南海州有资格与于家过招的，无外乎周、任两家。 王爷可与他们合作，南海州门阀氏族争斗，互相逐利，定会给王爷掌控南楚盐铁，创造契机。 有他们的助力，南楚豪族对王爷在盐铁上的封锁，便可迎刃而解，快速破局！” 第101章 第101章 王半山话音落下，秦川看着王半山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原本已经初窥端倪的南楚局势，经王半山这么一说，他心中更加清晰了。 王半山见解之毒辣，谋划之精准，思路之清晰，都远非寻常有学之士所能及。 至于是否能成为这个时代的顶级谋士，有他提供的平台，就看王半山如何施展了。 且不论之后如何，就说眼前，王半山的出现，可谓是让他如虎添翼，多了一个智囊。 虽然他身为穿越者，很多见识都突破了时代的局限性，脑海中更是躺着诸多领先这个时代的技术，这也是他所依仗的巨大杀器。 但若论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和弯弯绕绕，各种阴谋阳谋、尔虞我诈，他也不得不对古代的谋士、军师说一声佩服。 那句话说得好，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出谋划策这种事还是要交给麾下谋士，他这个王爷要做的，是选贤任能，凝聚人心，兼听则明，把控大局！ 可以这么说，王半山的出现，意义非凡。 这种意义不亚于孔明之于刘备，周瑜之于孙权，司马之于曹...... 额，还是算了，司马懿那种逆伐主公的就算了。 王半山的出现，更坚定了秦川王榜纳贤的决心，这种级别的谋士，那可谓是多多益善。 想一想，每每在面临困境之时，手下的人就是一句‘全凭王爷吩咐’，又或者是一队谋士排开，一个接着一个谏言‘臣有一计，臣也有一计......’ 这两种情况，显然后者更爽！更有安全感啊！ 这次王榜纳贤，总算没白费功夫。 秦川心情大好，与王半山又痛饮数杯，对王半山接下来的两策，更加期待起来。 看着邀自己同桌对饮，对自己礼遇有加的秦川，王半山感觉心头越发火热，那饮下的一杯杯酒水好似一团团烈火。 不知何时，他眼圈有些湿润，若不是心性坚韧，他真恨不得伏案痛哭，将这些年的郁郁不得志，和此时得遇明主的欣喜若狂，全都哭出来。 秦川的声音传来，将他有些飘飞的思绪拉回。 “先生，另外两策，详细讲来！” 王半山赶紧压下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脸色郑重，继续说道。 “南楚豪族盘踞南楚多年，无不是延续数十年以上的大族，在南楚根基深厚。 他们若是铁板一块，抱团取暖，王爷阻力大增。 所以定要让他们彼此生疑，进而使他们离心离德、互相争斗、不死不休，此为第二策，离心。” 离心？ 秦川眸子动了动，这道理他懂，刚入南楚他就利用十阳酒拉拢一批以梅、洪两家为首的豪族支持自己，对抗高家。 但听了王半山的话，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在这离心上，力度还不够。 彼此生疑、离心离德、互相争斗、不死不休？ 听听这词就能想到激烈程度，这是他还没有达到的。 秦川看着王半山，“先生可有促成离心之策的详细谋划？” “所谓离心，离得是高、张、宋三家之心。 这三家势力在南楚豪族中最大，他们的举动自会带动下面的豪族。 而要让三家离心，那就与第三策召将，密不可分。” “召将？” 秦川嘀咕一声。 其实他如今有袁罡在，还有原本左大营的几位百夫长，他们也都是能征善战。 有他们在，统领王府亲军，绰绰有余。 在他看来目前王府还不算缺将才，反而是缺兵。 而且召将跟离心密不可分，这一点他也颇为不解。 似乎是看出了秦川的疑惑，王半山说道。 “回禀王爷，这召将之策干系重大。” 见王半山如此说，秦川更加好奇。 “哦？愿闻其详。” 第102章 第102章 “首先，且先不谈对离心之策的影响，这召将之策要召的，并非能征善战的寻常将领。” “此话怎讲？” “一切计谋的实施，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王爷您要安全。 所以，王爷现在需要的是，对您忠心不二，甘心赴死的无双猛将。” 秦川凝眉，“先生的意思，袁罡将军对本王有二心？” 王半山明显感到酒桌间，原本热烈的气氛，突然冷淡了下来，秦川看着他的目光已带上了一些审视。 但他毫无惧色，反而是秦川对待袁罡的态度，让他心中更安。 “王爷，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王爷与袁将军的三日之约，如今在南楚已经成为佳话。 袁将军重情重义、忠勇威猛，这在南楚也是人尽皆知。 袁将军对王爷的忠心自然不用怀疑，但袁将军他有软肋啊！ 袁将军出身将门，本家远在京都，虽已衰落但也算是大族，爹娘叔伯健在。 还有袁将军的妹妹，袁将军被贬，她便跟着袁将军来到南楚，这么多年相依为命。 这些事，臣一介草民，尚且知之甚详。 高家那等豪族会不知吗？ 若真有一日，王爷走到了与高家兵戎相见的那一步。 他们以京都中袁将军本家，甚至是家中年迈爹娘、与他相依为命的妹妹之生死，相要挟，那个时候，袁将军将如何抉择？ 自古忠孝两难全，是忠是孝，全在一念之间。” 秦川眼眸微动，脸色冷淡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用家中老幼来约束自己心腹之臣，本王做不到，此事不提也罢。” 王半山见秦川脸色不似作假，心中微暖。 “王爷仁德，这是效忠王爷的臣子之幸。 但王爷您误会了，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是王爷需要一个没有任何软肋，一心报效王爷，赴汤蹈火，九死不悔的猛将。 如此猛将所带领的将士，就是王爷的死士！” 说着，王半山露出几分苦涩。 “比如臣，孑然一身，世上再无半个亲人。 没有人能抓到臣的软肋，为报王爷知遇之恩，臣甘愿赴死。” 秦川面色古怪，按王半山这意思，他得找一个无父无母、没有亲人之人，还得是绝世猛将，还得效忠自己，原为自己赴死...... 上哪找这样的人去？ 看着王半山，秦川脸色缓和下来，“先生的思虑不无道理，但这种人物，可遇不可求。” “不！王爷，眼下您就有机会得到这样的猛将，既然这种人物可遇不可求，那何不自己打造？” 话音刚落，王半山眼见着秦川脸色骤变，开始发冷，知道王爷又误会他了，赶紧开口解释。 “王爷，您千万别误会。 臣的意思绝不是让您暗中使手段，让麾下猛将变成了无牵挂之人。 臣的意思是，如今就有这样的猛将人选，只等着王爷您去收服，打造成麾下心腹猛将！” 秦川看着身前的王半山，刚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说话就不能不大喘气？ 一口气说完，这很难吗？ 他刚才差点就以为，王半山这老小子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绝命毒士’。 心神平复，秦川也被王半山吊起了胃口。 “先生快讲，这猛将何在？” 第103章 第103章 “此人如今就在郡衙大牢之中！” 秦川一愣，“在大牢之中？先生你的意思，是让本王救大牢中的重罪凶徒出来，以救命之恩将其收服，而后培养成麾下猛将？” 王半山点了点头，赶紧又摇了摇头，这回他可不敢再卖关子了，生怕秦川再误会。 “王爷您别误会，请听臣细细道来。 臣说的这人可不是什么恶徒匪类，虽然身犯重罪，但却是至情至性之人。 此人名为霍铮，身高足有一丈，有擒虎拿豹之能，自幼与其兄长相依为命。 十四岁参军，无依无靠，硬是靠着军功，用了六年时间，杀上郡卫右大营千户的位置。 三年前，他兄嫂与张家大公子私通，害死了他兄长。 他一人一刀杀进了张家府上，连杀三百余名张府护卫，直到手刃张大公子，为兄长报了仇，最后寡不敌众，被捕入狱。” 听着王半山的讲述，秦川面色古怪，这霍光的事怎么听着如此耳熟？这不翻版武二郎吗？ 不过很快秦川发现不对劲，“先生，你说的张家是南楚豪族张家?” “正是。” “他杀了张家大公子，以张家在南楚的权势岂会饶了他？ 他没有被斩首示众？反而只是被关在牢中？” 听到秦川的疑问，王半山神色郑重。 “三年前，霍铮没有被执行斩立决，确实另有隐情，这里面牵扯到了宋家。 也正因如此，这召将才与离心之策密不可分。” 秦川眸子一亮，“细细道来！” “回禀王爷，当初南楚郡卫左大营千户是袁罡，右大营千户是这霍铮。 虽然宋家把持着南楚郡尉之职，名义上掌握南楚郡卫左右大营军权。 但无论是袁罡还是霍铮，都根本不服宋家的郡尉。而且两人在左右大营中威信极高，左右大营的将士只认千户不认郡尉。 霍铮杀了张家大少，这成了宋家将右大营兵权握在手中的契机。 张大少私通霍铮兄嫂害死其兄在先，右大营将士纷纷为霍铮鸣不平，群情激奋，甚至霍铮被押入狱时，右大营将士还堵在了南楚城门。 为了能收买人心，宋家出面与张家周旋，宋家家主宋仁向右大营将士保证，只将霍铮关在大牢，并不对其执行死刑，以此收买人心。 宋仁趁着右大营对宋家心生好感，霍铮入狱之际，宋家在右大营安排了宋家人做了千户。 而霍铮也因这原因，在狱中活了三年。” 听了王半山的话，秦川马上想通关键。 “在霍铮这事上，张、宋两家本就有隔阂，若是好好操作一番，让两家离心，并非难事。 若是让宋、张两家相互猜忌斗起来，那无论高家去拉拢张、宋哪一家，都会损失另一家。” “王爷英明，正是如此。” 秦川手指轻轻敲了敲酒杯，缓缓开口。 “在救出霍铮之前，本王可以多跟宋家走动走动，这样救出了霍铮之后，张家必会怀疑宋家。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便是越描越黑，最终会演变成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王爷心思缜密，臣拍马不及。”王半山拱手。 秦川瞥了一眼王半山，莞尔一笑。 “没看出来，先生还会这种奉承之言？” 王半山闻言显得有些局促。 “王爷说笑了，臣是肺腑之言。” 看着王半山生涩的样子，秦川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第一次王榜纳贤，就能遇到这样一个智囊，秦川心情大好。 二人趁热打铁，将如何借助救出霍铮之事，让宋、张两家离心的诸多细节，仔仔细细的推敲了一遍。 秦川看着王半山，心中痛快，这样底子绝对干净的人才，值得委以重任。 “南楚形势严峻，本王能得先生，如添一臂。先生大才，这三策让本王受益匪浅。” “王爷谬赞。”王半山赶紧一礼。 “先生不必自谦，如今王府各司职空缺，正是用人之际。 王府的长史司还空着，本王有意任命先生为长史司右长史，不知先生可愿受此重担？” 第104章 第104章 秦川话音落下，王半山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一晃，差点从座椅上摔下去。 王府长史司右长史？ 长史司之于藩王府，相当于尚书省之于朝廷，这是王府乃至封地内的最高行政管理机构。 长史司右长史有代理藩王掌王府政令之权，统领王府各司职之责，为朝廷五品大员！ 跟郡守同品级，但却要比郡守权力还高半分。 这可是手掌实权的官职，在藩王封地，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楚王竟然要封我做右长史？！ 王半山脑袋发晕，原本他以为秦川不拘一格降人才，最多不过是将他这种出身低微之人，收入王府作为门客谋士，何曾想过竟然要委以如此重任？ 足足过了好半晌，王半山才抬头看向秦川，此时秦川双眸炯炯，宛若火炬，眼中没有半分犹疑。 王半山的才能自不必多说，就刚刚这三策足以证明其才能，更难得的是他身份背景绝对的干净。 这种人才，就是他所需要的！ 好半晌，王半山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对着秦川深深一拜。 “王爷大恩，臣无以为报。 但是这长史之位，臣受不得啊！” “嗯？先生何意？”秦川脸色微沉，他不喜欢弯弯绕绕，欲拒还迎这一套。 听出秦川语气中的不悦，王半山手掌微微颤抖，抬手拨开自己挡住半侧脸颊的乱发。 “非是臣恃宠而骄，端起了架子。 而是臣是有罪之身，脸上烙着金印，如何能就任王府长史？若是就任，让王爷颜面何存？” 顺着王半山拨开的乱发，秦川这才看到其一侧脸颊上的印记。 大炎朝凡是罪犯入狱，都要在脸颊一侧打上‘囚’字烙印，朝廷美其名曰金印。 “先生因何事入狱？”秦川发问，虽只是短暂相处，但王半山给他的感觉，并非作奸犯科之人。 不等王半山开口，一旁的刃双已经开口。 “王半山，南楚郡城外河西村人士。” “十一年前，在南楚豪族联合举办的诗会上，力压各大豪族子弟，拔得头筹。” “高家子弟不满，对其言语侮辱，多次为难，其醉酒后，当众辱骂高家。” “后被高家子弟扣了个调戏民女的罪名，关进大牢。” “半月前，刑满释放。” “......” 刃双对王半山的事如数家珍。 在王半山被带来王府的路上，她就已经下令对其进行彻查，就在刚刚关于王半山的情报已经来到了她的手上。 听到刃双的话，王半山神色动容。 看来我还是小看楚王了，楚王虽然初至南楚，但显然已经动用手段，在南楚搭建起属于自己的情报网。 刃双话音落下，王半山点头。 “这位姑娘说得一点不差......” “当年，臣年少轻狂，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也该命中有此一劫。” 秦川知晓了事情始末，没有接王半山的话，反而开口发问。 “凌姝，大炎律法，有哪一条规定了，有罪之身不能为官吗？” “王爷，大炎律法中，并无这一条。”凌姝脑袋微歪，很认真的想了想，语气肯定地说道。 “嗯。”秦川应了一声，视线再次落在王半山身上。 “先生你听到了？ 大炎律法都没有有罪之身不能为官这一条，更何况你本就是被陷害入狱。 至于什么颜面，更是无稽之谈。 本王欣赏你之才华，那便用得，哪个敢说闲话？” 说着，秦川直视王半山双眼。 “这些你都不需多虑，本王只问你一句。你可愿尽心辅佐本王，就任王府右长史之位？” 第105章 第105章 秦川的话好似风雷，在王半山耳畔激荡。 “噗通————” 王半山跪了下去，向秦川叩拜。 “承蒙王爷不弃，臣再推辞，那就是臣不识抬举了。 臣愿就任王府右长史之位，自此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秦川展颜一笑，扶起王半山。 “哈哈哈，今日能得先生入王府辅佐，实乃本王之幸，来人再上酒来，今夜本王要与王先生一醉方休。” “是。” 唐婉柔赶紧去安排，面上喜色掩盖不住，入南楚以来，难得见少主这般高兴，少主高兴，她就高兴。 不多时，又是数坛酒端进了书房。 “先生既已出任右长史，明日起，你就辅助本王批阅考卷。” 王半山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下，酒水洒了一手，今夜的惊喜真是一浪高过一浪，如同潮水般滚滚而来。 王榜纳贤何等大事，对王府意义重大，登上王榜之人，不出意外定是要安排在王府各司职任职。 楚王竟然让他辅助批阅考卷，这是何等信任啊？ “臣定尽心尽力，不负王爷所托！” 知道秦川不喜弯弯绕绕，王半山不再推脱客套，当仁不让，直接领命。 对王半山干脆的态度，秦川很满意，权力他给了，信任也给了，接下来就看王半山是否可堪大任了。 秦川、王半山二人谈完正事，开始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之际，王半山抱着秦川嚎啕大哭。 多年的郁郁不得志，被陷害入狱的委屈，被明主赏识的喜悦，全都通通哭了出来。 直到后半夜，王半山醉得不醒人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秦川命人将王半山暂时先安顿在王府过夜，待明日再给他赐下宅院。 王半山被值守的左大营士兵带走后，唐婉柔扶住秦川。 “少主你没事吧？您喝太多了。” 秦川摆了摆手，“不妨事，这酒度数太低，没啥劲道。” “啥度数？”唐婉柔眨了眨眼，扶着秦川的小手更用力了几分，少主还说没喝多，都说胡话了...... 凌姝收拾着书房中的考卷，按照之前秦川的分档开始整理，等着明日继续批阅。 “这个王半山倒是有些智谋，就是酒品太差了，他醉成那样子，明日还怎么助少主批阅考卷？” 一边整理着考卷，凌姝小嘴撇了撇，数落了一句。 “呵呵，他可没醉。”秦川有些许醉意的眸子更显深邃。 “啊？” 凌姝小嘴微张，做了一个小鬼脸，俏皮的很。 “他喝的话都说不清了，抱着少主你哭得稀里哗啦的，还没醉啊？” 秦川笑着摇了摇头。 “本王岂能看不出一个人是醉是醒？ 他若说一点没醉，那倒是不可能，但他最多也就只有七分醉意。 先前之所以那般失态，一来确实是有感而发，直抒胸臆。 二来，也是借着酒劲向本王表忠，毕竟有些肉麻的话，不借着酒劲，还真说不出来。” “哦~”凌姝美眸扑闪哦了一声。 “那少主也是借着酒劲，跟他说些肉麻的话喽？” 秦川闻言，抬手捏了捏凌姝的脸蛋，“就你话多~” 感受到秦川手掌的温度，凌姝脸颊微红，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逗弄了凌姝一下后，秦川看向刃双，脸色郑重。 “双双，王半山说的那个霍铮，你彻查一一下。 还有南海州任家、周家都一并查了，越早将情报交给我越好。 尤其是南海州任、周两家关乎本王打破盐铁封锁的大事，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查。 第106章 第106章 本王在找他们谈之前，要做到知己知彼。” “是。”刃双应道。 “少主，还有什么事要我办的吗？若是没有，我先去办事了。” “嗯，双双你先去吧。”秦川回道。 “是。” 应了一声，刃双出了书房，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书房一切收拾妥当，秦川回到卧房已经到了丑时。 唐婉柔给秦川整理床铺被褥，准备热水服侍秦川就寝，凌姝也跟着一起忙活起来。 但她的视线，几乎一直停留在秦川身上。 “凌姝，你贼溜溜的盯着少主干什么？”唐婉柔的声音在凌姝耳边想起。 “啊？哪有？” 凌姝像极了做贼心虚，被抓了现行的小偷，赶紧否认。 秦川看着说笑的唐婉柔、凌姝二人，靠在榻上笑了笑。 “凌姝，我听碧鸳说，你好像很好奇，婉柔在本王房里都做了什么......” “啊？有吗？没有没有…少主你别听鸳鸳乱说......”凌姝显得有些慌乱，连忙摆手。 秦川看着凌姝，露出一丝坏笑。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今夜你就都留下吧。” 凌姝俏脸通红，扭捏了半晌，低头嗯了一声。 这一夜，秦川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 凌姝俏脸绯红跑出了秦川卧房，直奔书房。 看着凌姝娇俏可人的背影，秦川咂巴了下嘴，对原主家传的奇功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练功的事急不得，即便他已经进展神速了，但距离暗劲的那半步，却是迟迟跨不过去。 按唐婉柔的说法，明劲到暗劲这最后一步就是水磨工夫，最是急不得。 对此秦川也只能是稳住心态，日日不懈怠，只等跨入暗劲之日的到来。 唐婉柔伺候秦川起床梳洗穿戴整齐，陪着秦川前往书房。 与秦川料想的不差，王半山已经早早在书房外候着等候秦川一起阅览考卷。 王半山此时梳洗整齐，长发盘起束好了发髻，一身布衣长衫，比之昨夜精神了不少。 秦川、王半山、唐婉柔、凌姝，四人在书房直接用过早膳，便开始阅览考卷。 有王半山辅助，秦川阅览考卷的速度大.大提升。 按这个速度，不出五日时间，这些试卷就能批阅完成，拟定出王榜。 有了王半山这个助力，秦川清闲了不少。 距离试卷批阅完成，还有几日时间，秦川心里惦记上王半山提到的离心、召将两策。 尤其是这召将，不仅关系到离心，还关乎王府安危。 眼看着就到夏收了，若是海寇侵犯，王府必须要有足以自保的武力才行。 王府亲军和左大营已经在袁罡的坐镇下，加紧操练。 若是这个霍铮真的有王半山说的那般神勇，收服之后，确实是一大助力。 但要想展开行动，还得等刃双查清楚这个霍铮才行...... 秦川看着在书房中忙着分档的王半山与凌姝两人，静静沉思着。 现在只等着刃双查清楚霍铮之事，离心、召将两策，就可以展开行动了。 秦川一边阅览试卷，一边耐心等待着刃双的情报。 出乎秦川的预料，刃双的动作快得惊人。 晌午时分。 刃双便回来复命，关于霍铮的情报，呈到了秦川面前。 第107章 第107章 相比于南海州的门阀，显然霍铮更容易查清楚。 要得到南海州任、周两家的详细情报，显然还需要时间。 但刃双一夜之间查清霍铮，展现的情报探查、搜集能力，也已经很恐怖了。 通过刃双提供的情报，秦川对霍铮以及三年前，霍铮与张、宋两家，三者之间的关系，了解更深。 王半山所说都属实。 而且刃双的情报上，除了当年入狱往事，还记录着霍铮以往种种战绩。 王半山说的那擒虎拿豹并非是一种形容，而是确有其事。 按照刃双汇报，这霍铮十五岁便有徒手杀死猛虎的战绩，简直非人。 刃双还特意在册子的结尾，附上了自己的推断。 ‘此人不曾习武，仰仗天生体魄，蛮力如神，其真实战力尚不可测。’ 这句真实战力不可测，简直引人遐想啊。 如此人物，简直就是天降的凶星，绝世的猛将。 这个霍铮既然底子干净，那本王定要收入麾下！ 秦川心下振奋，恨不得现在就去牢中将这个霍铮捞出来。 合上册子，秦川嘀咕一声。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在捞出霍铮之前，本王得好好跟宋家走动走动。” 听到秦川的话，正在分卷的王半山心中微动。 他知道这是秦川已经查清楚霍铮的事，要展开行动了。 离心、召将这是他给秦川出的计策，此时秦川要行动，他心中难免振奋。 他的才华，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 苍天待他不薄，并没有让他蹉跎一生。 这时，秦川的声音传来。 “王先生，来跟本王再推敲下离心、召将二策。” “是，王爷。” 王半山立即会意，暂时停下手头的阅卷工作，来到秦川书案前，再次推敲细节。 这次的推敲，要比昨夜更细致。 因为刃双带回来的情报，无论是对霍铮，还是张、宋两家，秦川都了解得更深，知道的信息更全面了。 有秦川提供的平台，王半山这个智囊充分发挥着他的才华。 “王爷，按咱们的计划，救出霍铮后，确实可以让张宋两家离心。 但也给了张家甚至高家，借题发挥给王爷使绊子的机会。 毕竟霍铮身上背着命案，王爷难免给他们留下包庇罪犯待的把柄。” “先生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 “若想不留把柄，那就得让霍铮的死罪在卷宗上消去，并且给他一个符合大炎律法的新身份。 即便张家、宋家明知道霍铮被王爷您救出来了，但是在法理上，他们找不到机会。 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王爷您可以......” 王半山说完，秦川眼前一亮。 两人趁热打铁，好一番推敲之后。 秦川当日便展开行动，亲自前去宋府拜访宋仁。 对于秦川的拜访，宋仁直接称病，绝不见客。 如今南楚局势微妙，他本心坐山观虎斗，并不想跟秦川扯上关系。 但秦川的热情，他根本挡不住。 他称病的结果就是...... 秦川在星月七女的护卫下，带着茹妲拎着药箱闯进宋府，对着他就是一顿扎，施展针灸大法。 他就这么硬生生被秦川给拉着去百锦楼又吃又喝，傍晚还被秦川勾肩搭背地送回了府邸。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在接下来几日里，忙着王榜阅卷的秦川，总能抽出时间拜访宋仁。 对此，宋仁叫苦不迭。 更离谱的是，就在昨夜...... 秦川赶着晚饭时间来拜访，而且一来就不走了，跟他一直喝到了半夜，喝得酩酊大醉。 夜宿宋府的秦川，酒后撒酒疯还嚷嚷着要娶宋家未出阁的小姐做王妃。 第108章 第108章 这消息更是不胫而走，一夜过后，南楚郡城里就传的沸沸扬扬，楚王要跟宋家联姻。 在宋仁被秦川折磨的，头疼不已的日子里。 王榜阅卷已经进行了四日。 阅卷已经基本完成，今日王半山和凌姝检查一遍，查漏补缺。 最后交给秦川再审查一遍。 明日，王榜名单就可以拟定出来了！ 这一日清晨。 王半山、凌姝两人正在进行对考卷分档进行检查。 秦川今日没有去宋府，而是命人召梅寅子来王府。 这几日，救出霍铮的技能前摇，已经完成。 今日他终于能去救出自己心心念念的猛将了！ 梅寅子一到王府，秦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梅郡守，本王今天要见霍铮，你安排下。” 霍铮！ 梅寅子胡须微颤，这个人干系颇大，他心知肚明。 他隐隐猜到了秦川要做什么，恭声应道。 “是，王爷，下官马上就安排。” “另外再准备一个死囚。” 听到秦川这么说，梅寅子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立即应道。 “是。” 梅寅子不敢怠慢，除了王府立刻去安排。 当日无午后。 秦川在唐婉柔、星月七女的护卫下，由梅寅子的安排，前往郡衙大牢。 众人在梅寅子的带领下七扭八拐，在牢中已是从头走到了尾，但始终没见梅寅子停下来的意思。 此时众人已经到了一个死胡同，前面在没有路可走。 秦川扫了一眼昏暗的牢房，视线掠过前面的石墙，最后目光落在梅寅子身上，眉头微蹙。 “南楚大牢已经走遍了，从外往里，咱们绕了好几个圈子。 梅郡守你再带本王参观牢房吗？ 霍铮究竟身在何处？” 梅寅子听出秦川言语间的不悦，赶紧解释。 “王爷，您有所不知，这霍铮神勇无比，普通牢房关押不住。 当年他被擒入狱，张家怕他逃出大牢，便给衙门捐了重金，在这南楚大牢里给他单独建了一间牢房。” 梅寅子这么一说，秦川秒懂。 毕竟有宋家牵制，还有右大营的将士在外威慑，张家不能直接杀了霍铮。 但这个单枪匹马杀入张府的狠人，张家定然心有忌惮，把他单独关押很合理。 “关押他的牢房在哪？”秦川闻言点了点头，开口发问。 不等梅寅子开口，突然地面抖了一下。 “轰…轰…轰轰......” 紧接着，接连不断的轰隆声传来，声音沉闷浩大，好似攻城的冲车撞击城门之声。 这撞击声很有节奏，随着每一次撞击声，脚下的地面都会随之一颤。 “怎么回事？” 唐婉柔以及其余七名女侍立即警觉起来，严阵以待，护住秦川。 梅寅子咽了咽唾沫，“各位别慌，这只是霍铮开始练拳了，每天午时过后，他都会练半个时辰......” “练拳？” 秦川眉头挑了挑，练拳动静这么大？ 对这个霍铮，他越来越期待了。 感受着脚下的震动，秦川视线看向地面。 “他的牢房建在地下？” “王爷英明，正是如此。” “速速带路。” 第109章 第109章 梅寅子没有立即动作，反而是躬身嘱咐秦川。 “王爷，霍铮不比常人，危险至极，与人相比，他更像是野兽，一会进了牢房，您一定要保持距离，千万不可贸然与之接近。” 看着梅寅子紧张的样子，秦川胃口被吊的越来越高。 “嗯，本王知道了，快些带路吧。” “是。” 梅寅子应声，随即招呼身旁狱使。 狱使领命，不敢怠慢，赶紧行动，“开地牢！” 一声招呼，两个狱卒小跑着过来，钥匙被插入侧面石墙的一处孔洞之中，那钥匙与其说是钥匙，不如说是铁棍更合适，因为它足足两尺半长短，女人手臂粗细。 巨型钥匙插入侧面石墙，两个狱卒合力扭动。 “轰隆隆......” 前方挡住去路的石墙，缓缓向上升起，升起的石墙后面，向地下延伸的青石台阶呈现出来。 那升起的石墙竟足足有三尺厚，一路向下延伸的青石台阶更是不知通向何处。 唐婉柔不禁动容，“这霍铮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这么囚禁？” “唐姑娘，这霍铮非人也，待见到他，你就明白了。”梅寅子说了一句，和狱使当前带路，燃起火把，拾阶而下。 唐婉柔护卫着秦川紧随其后，然而走下台阶，唐婉柔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地牢。 那一道石墙只是这地牢的第一道门，他们一路拾阶而下，又过了足足三道大铁门，这才来到一处巨大的铁门前，铁门上下各开着一个窄小的窗口。 “轰…轰......” 沉闷的撞击声不断自铁门内传出，震得人耳朵发麻。 “这就是霍铮的牢房了，他力大无穷，寻常木料、土石都困不住，所以特意给他铸了一间铁牢。 这铁牢四周都是用三尺厚的生铁浇筑作为墙壁，除了上方留出的气孔，再没有缝隙。”梅寅子为秦川介绍。 “嗯。”秦川看着眼前铁门，“把门打开吧。” “是。” 轰隆............ 铁门打开，众人进入牢房，潮湿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但与眼前震撼的景象相比，这味道显然已经被众人忽略了。 火把噼啪燃烧着，黑暗的牢房被带来了忽明忽暗的光亮。 借着火光，秦川看到了牢中情形。 这铁牢横纵大概有三丈半，看起来很是宽敞。 在牢房里面，有一道巨大的黑影背对着他们，正在一拳一拳击打着铁墙。 借着火光依稀能看到，那铁墙之上，竟然布满了拳印。 拳印浅的只有一分，而深的竟然有半寸。 黑影整个人被四道手臂粗的铁链锁着四肢，四道铁链都有丈余长短，末端各自连着四个五尺见方的大铁块。 随着黑影不断挥舞拳头击打铁墙，铁链如长蛇般飞舞。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了牢房，那黑影不再砸墙，缓缓转过身来。 秦川知道这人就是霍铮了，在没见到霍铮之前，他一直以为王半山说的‘身高长余’只是一种形容和夸张。 此时亲眼见到，才知道这不是什么形容，霍铮真的有一丈高，放在前世也就是两米四的高度，简直就是巨人。 只是这巨人，现在显得不协调的清瘦，显然被困地牢，他的伙食并不好。 秦川打量霍铮之时，霍铮也打量着出现在牢房里的众人，突然出现的火光让他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很不舒服，他眼睛眯起，但其中目光却是炯炯有神。 第110章 第110章 这些人里面，梅寅子和狱使他是认得的。但那俊朗的公子还有八个美貌女子，他并不认得。 他视线扫动，目光落在了唐婉柔众女手中刀剑上。 笼罩在乱发阴影中的眸子闪过凶芒，霍铮隐藏在浓密胡须下的嘴角露出不屑。 “怎么？ 这次张家不再偷偷摸摸往咱的牢房里送杀手了？而是让梅郡守亲自带路，请了些高手来杀咱？” 霍铮虽不习武，但他感知敏锐，他能感觉到唐婉柔众女体内澎湃强横的内力。 “化劲高手，平日里难得一见，张家竟然一下子请来了八个，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过来得好，正好给咱练练手！” 霍铮言语之间，战意盎然，周身发出筋骨齐鸣之声，煞是骇人。 梅寅子、狱使二人被这气势所震慑，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唐婉柔众女更是严阵以待，护住秦川。 显然眼前这个高大的有些不像人的家伙是认错了人，但他那一身野蛮狂躁的气息，却是让众女感到了威胁，她们必须要保证秦川的绝对安全。 与众人不同，秦川看着霍铮的眼神中，闪动着莫名神采。 这等猛将，世间罕有，他不应该被埋没在这地牢之中，这等人物应该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秦川朗声道：“霍将军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张家的人，也并非来杀你，而是来救你出狱的。” “嗯？” 霍铮闻言一怔，气势收敛了些，但依旧保持着警惕，大笑出声。 “救咱出狱？ 你不怕得罪张家？” 这时，被霍铮气势所震慑的梅寅子终于是缓过气来，赶紧上前半步。 “霍将军，不得无礼，这位是楚王殿下，如今南楚已是王爷的封地。 王爷此次前来，是专程来救你的！” “楚王？救咱？” 霍铮低语一声，并不见喜色，反而带着些敌意，向秦川拱手一礼。 “原来是楚王殿下，罪将霍铮真是失敬失敬啊。” 见霍铮阴阳怪气的态度，根本没有半点谢恩的样子，梅寅子赶紧开口，“楚王专程来救你出狱，你还不谢恩参拜？” 秦川摆了摆手。 “不妨事，梅郡守你和狱使先出去吧，本王要和霍将军好好聊聊。” “王爷，他......”梅寅子有些犹豫。 “不妨事，你们先出去吧。”秦川说道。 “是。” 梅寅子、狱使退出了牢房。 “婉柔，你们也出去。”秦川的声音再次响起。 “少主，我们还是留下吧。”唐婉柔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霍铮那骇人的身影，心中忌惮。 万一这家伙发狂，只要被扫到一巴掌，秦川就得筋断骨折。 刚才霍铮对秦川的敌意，她可是切实感觉到了的，虽然这敌意有些莫名其妙，但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秦川给了唐婉柔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第111章 第111章 唐婉柔挣扎了下，对上秦川温柔但不容置疑的眼神，她抿着嘴唇应道。 “是。” 唐婉柔众女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铁门，她们刚踏出铁门，秦川的声音传来。 “把门带上。” 铁门之外的众人显然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以钥匙扭动机关，厚重的铁门缓缓降下。 至此，铁牢之中，只余秦川与霍铮两人独处。 独处是秦川给霍铮的尊重，带着高手持刀拿剑，即便他并无恶意，也肯定会让霍铮对他心存芥蒂，有被胁迫之感。 而且霍铮对他的态度很古怪，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他让众人出去，就是为了便于霍铮能对他袒露心声。 至于危险...... 如果此时霍铮被铁锁、铁链，牢牢束缚于丈余方圆，他都不敢在两丈之外与之独处，那他上辈子算是白活了。 见秦川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尤其是唐婉柔八女离开后，霍铮捋了捋束缚自己的铁链，盘膝坐了下来。 但他看向秦川的目光依旧不善。 秦川见霍铮坐了下来，他也跟着坐了下来。 霍铮打量着秦川，低笑出声：“呵呵呵......你不像个王爷。” “哦？何以见得？” “刚才梅寅子他进了咱的牢房，连站在这里都嫌脏，而你一个王爷，竟然不嫌地面污秽，席地而坐，这可不像贵族做派。” 说着，霍铮眼底透出冷意。 “所以咱很奇怪，你身为王爷没有贵气，反而浑身都透着杀伐之气。” 听到霍铮的话，秦川来了兴致。 这个被梅寅子视为怪物野兽的狠人，并非莽夫，而是有着出色的洞察力。 对于霍铮的话，秦川也不避讳，毕竟他本就不是养尊处优的王爷，而是一个历经战火洗礼的穿越者。 “这算什么，比这脏上十倍的地方，本王也曾安然卧之，如卧软榻。 至于杀气，可能是因为本王上辈子手上沾的人命太多了。” 听到秦川的回答，霍铮咧嘴一笑。 “你可真会说笑话。 依咱来看，你不是上辈子杀人太多，而是这辈子杀人无数吧？” 秦川闻言，面色有些古怪，这霍铮是认准了本王是杀手假冒的了。 念头刚起，霍铮的声音继续传来。 “其实你不是第一个来这里，跟咱说要救咱出去的。” “之前还有其他人来救你？” “有啊，两年前来了一个公子，他说是京都来的钦差，倾佩咱的为人，也看不惯南楚豪族的嚣张枉法，特意救咱出去的。”霍铮的声音透着嘲弄。 “后来呢？” “后来？”霍铮肩膀抖了抖，笑出了声，“哈哈哈......后来咱就跟着他出了这大牢，他让咱假扮成死尸，一路被他的手下抬出了大牢。” “那你为何还在这里？” “因为那公子钦差身份是假，杀手身份是真，咱被他们抬到了乱葬岗，然后就被上百杀手给围住了。” 听到这，秦川苦笑，怪不得霍铮对自己戒心这么重，原来之前被骗过。 只是这件事在刃双提供的情报中，并未提及，想来是做的极其隐秘，没有露出风声。 心底想着，秦川对霍铮更感兴趣了。 “再后来呢？” 第112章 第112章 “那些杂碎自然不是咱的对手，被咱全都活撕了。”霍铮摆弄着手臂粗的铁链，“不过那些杀手中有三个化劲高手，比较难缠，咱还是受了点小伤。” 说着，霍铮扬起了脸，抬手撩起乱发。 秦川目光一顿，借着插在铁门墙壁两侧的火把光亮，这才看清。 霍光浓须密布的粗犷面庞上，有一道从左至右穿过了整张脸的伤疤，这伤疤并没有到下巴就停止，而是延伸到了胸膛上。 狰狞的伤疤斜着穿过了雄壮的胸膛，直达下肋，触目惊心，这哪里是小伤，就是放在牛身上，都得去见太奶了，难以想像霍铮受了这样的重伤，是怎么活下来的...... “既然如此，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们的行踪被官府发现了？你又被官兵擒了回来？” “不是，是咱自己回来的。” “你既然逃过了围杀，为什么不趁机遁逃，离开南楚郡？” 面对秦川的问题，霍铮情绪终是有了些波动，声音中透着悲切。 “咱好歹也曾是领兵打仗的千户，怎愿下半生都做日夜逃亡的朝廷钦犯？ 再者...... 若咱真逃了，做了逃犯，离开了南楚。 宋家定会对右大营的将领下狠手，换上他们自家人。 张家固然可恨，宋家亦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初保咱性命，就是为了右大营的兵权。 咱不能逃，更不能死，必须要在这大牢中好好活着！ 咱还在这一天，宋家就忌惮一天，右大营的兄弟们就多一天的安稳。 他们都是跟着咱出生入死的苦命人，咱不能不管他们，咱哥被奸夫淫妇所害，亡故了，他们算是咱在这世上最后的挂念了。” 秦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霍铮说的事，让他心中不禁又深想了一些。 当年霍铮能保全性命，固然是右大营上下一心造就的。 但这些年若不是霍铮还活在狱中，宋家对右大营的夺权动作绝对会更加血腥残暴。 最初张家一心置霍铮于死地，宋家当然要死保霍铮，获取右大营军心。 但过了一年半载，随着对右大营的掌控加深，宋家自然也希望霍铮去死，这样才能更方便他们对右大营死忠于霍铮的将领纳降或是暗害。 当然弄死霍铮必须要悄无声息，不能让人察觉出端倪，是宋家动的手。 说不定当初引霍铮出牢的，并不是张家而是宋家，也说不定。 秦川根据霍铮的讲述，心里闪过诸多念头，王半山所言不虚，这霍铮确实至情至性，重情重义。 这时，霍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秦川的思绪。 “你走吧，咱不会跟你走的，若是你感觉不好跟主子交差，大可以让那八个化劲高手进来，在这牢中动手。” 这家伙还真把本王当成杀手了，秦川笑着摇了摇头。 “将军误会了，本王如假包换，刚才你不也看到了吗？是梅郡守亲自带本王前来。 这还不能证明本王身份？” 霍铮不屑一笑。 “一样的把戏，还想骗咱两次？ 梅寅子胆小怕事，就是个墙头草，梅家在他手里，日渐衰落，三年过去，他梅家依附张家了也说不定。” 说完这一句，霍铮彻底油盐不进，任凭秦川怎么说，他就是一声不坑。 秦川真是被气笑了，这家伙心性可真够坚定的，简直是坚如铁石，任凭他人千言万语，他是真不为所动啊。 只是可惜，他这坚定的心性，此时显然用错了地方。 沉吟半晌，秦川有了主意，断喝一声。 “霍铮！” 第113章 第113章 “这般将才不应被困在牢狱之中，荒废人生。 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才不负苍天赐给你的这一身神力！ 为了不辜负这一身本领，你探探本王真假，都不敢吗？ 孰真孰假，出了大牢，到了王府，真相自明！” 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霍铮身子微微颤动了下，这何尝不是他曾经的志向，不然以他的本领，为何参军？ 难到是为了那都不够他吃饱饭的军饷？以他一身擒虎拿豹的神力，就算是在深山做个猎户，那也是顿顿有酒有肉，何必参军？ 心中的悸动刚起，就被霍铮给按了下去，整个人沉寂的如同沉入海底的顽石。 见霍铮依旧一言不发，秦川双眸犀利如刀锋，直视霍铮，言语间故意带上几分不屑。 “本王听闻，霍铮有手撕虎豹之能，万夫不挡之勇，固心向往之。 今日一见，大失所望，本王武功低微，受不得你一掌之力。 如此这般。 你竟然连跟本王出牢，一探究竟的勇气都没有，没想到身负勇武盛名的霍铮竟是如此软弱无能，胆小如鼠。 空有一身蛮力，有又何用？不过是一介懦夫！” “你少激咱！” 霍铮低吼一声，猛地起身，眼中凶芒涌动。 “就算是处处想置咱于死地的张家，他们也不敢说咱胆小如鼠，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竟敢辱咱是懦夫？ 你现在就把那八个化劲高手放进来，与咱一战！” 霍铮愤怒挥舞着手臂，铁链交击一处，金属相击之声，激荡在牢房之中，声势骇人之极。 他一起身，足足丈余高下的雄壮身躯投下大片阴影，狰狞的阴影将秦川瞬间吞没。 面对霍然起身，宛若噬人凶手的霍铮，秦川神情自若，稳稳盘坐，云淡风轻。 秦川这般做派，让霍铮大怒。 “让他们进来，与咱一战！” 霍铮的吼声在牢中回荡不休，秦川非但毫无惧色，反而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八位化劲高手，你都敢与之一战，那本王之言，你可敢一信？可敢与本王出狱，一探究竟？” “轰！” 霍铮一拳击在身后铁壁上，恐怖的力道让整间地牢都是一颤。 宛若滚雷的吼声，激荡而出。 “有何不敢？！” 铁门厚重，秦川、霍铮二人说话的声音，铁门之外的唐婉柔众人听不真切。 但霍铮一拳砸在铁壁上的轰隆声，铁门可挡不住，他们听得真切。 不提声响，就是那一拳之下，地牢的颤动，就让铁门之外的唐婉柔众女脸色大变。 “梅郡守，快打开铁门！王爷有危险！” 唐婉柔急声声说道。 “快快，快把门打开！”梅寅子这时也慌了。 “轰隆隆......” 铁门缓缓升起，不等铁门完全升起，众女侍展开身法，俯身从刚升起三尺的铁门下方钻了进去。 唐婉柔更是后发先至，冲在了最前面。 一进牢房，就见秦川背对着铁门，坐在地上。 唐婉柔冲过去，一把抱住秦川，“少主！” 其余七名女侍长剑刹那出鞘，身影变换，结成剑阵，挡在秦川身前，剑气激荡，与霍铮对峙。 秦川被突然冲进来的唐婉柔众女，搞的有些措手不及，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她们在外面听到霍铮闹出的动静，以为自己遭到霍铮攻击了，这才冲进来护驾。 “本王没事，霍将军正要与本王出牢回王府，快收了阵仗。”秦川赶紧解释。 好不容易把霍铮这个大犟种激的要跟他出狱了，别再这么一闹，霍铮再反悔了。 众女闻言，都是小心收剑入鞘，但对霍铮都是小心戒备。 霍铮听唐婉柔他们情急之下冲进牢内时，喊的不是‘王爷’，而是‘少主’。 这让他对秦川的身份更加怀疑。 所以当秦川命狱使给他打开束缚四肢锁链后，他特意将两条铁链缠在了手臂上，以此作为武器。 上次他被围杀，就是吃了手里没有兵器的亏，才受了那么重的伤。 第114章 第114章 秦川看到霍铮缠绕在手臂上的铁链，知道这家伙还是不相信他的身份，但现在说再多也无用，赶紧出狱才是正事。 “霍将军，束缚已解，跟本王走吧。 到了王府，真相自明。” 说着，秦川没再多言，转身出了牢门，众人紧随其后。 走到地牢出口之时，秦川驻足，他突然想起一事。 “霍将军，你认得王半山？” “王半山？” 霍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的怔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自认认得。” “在何处相识？” “自然是狱中相识，王半山被关进牢狱之时，咱才十岁，还未出村子，没有参军入伍。怎么可能认得他？” 秦川蹙眉，“你身处地牢之中，王半山怎么会跟你关在一起？” “他得罪了高家，知道大牢新建了地牢，高家的人就买通了狱卒，把他扔进了地牢，跟咱关在了一起。 前些日子，他刑满释放了。” 秦川闻言，默默点头。 怪不得王半山对霍铮的事，这么了解，原来在牢里是狱友。 这时，霍铮突然反应过来，语气不善，“你真把咱当犯人审了？！” 秦川没有搭话，保持沉默，向外走去。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霍铮都不一定信他，多说无益，到了王府，真相自明。 霍铮看着秦川的背影，哼了一声，保持着警惕，手臂内旋，紧了紧缠在胳膊上的铁链，他已经做好恶战一场的准备了。 先入为主的他，还是觉得秦川是在演戏。 大战一起，咱就先活撕了你，看你还敢嘴硬？ 自此一路无话。 当秦川众人在梅寅子的安排下，自郡衙大牢小门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倒是省了秦川的麻烦，霍铮常年困于地牢，久不见阳光，贸然置身于日光之下，恐其双目有失明的危险。 若是他劝霍铮先用黑布罩上眼睛，只怕又得被霍铮误会。 如今太阳落山，夜幕逐渐降临，正好省了秦川的一番口舌。 秦川带着霍铮，一路来到王府后门。 王半山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看到秦川众人时，他顿时察觉到不对劲。 秦川的脸色，身后唐婉柔等女侍的阵仗，还有霍铮那一幅杀气腾腾的样子，再结合秦川回来的时间比事先定下的晚了近半个时辰...... 王半山心底稍微琢磨了下，便猜测出其中关键。 他赶紧迎上秦川，语气中带着惋惜。 “王爷您怎么才回来呀，您特意嘱咐给霍将军准备的各色佳肴，现在可都凉了。” 秦川瞥了一眼王半山那一脸可惜的样子，当即心领神会，语气有些冷淡。 “酒菜凉了可以再热，人心要是凉了，那可就难暖了。” 扔下这一句，秦川就进了王府，唐婉柔众女赶紧跟上，霍铮被晾在了王府门口。 霍铮一眼认出了王半山，目光一凝，“王半山？你怎么会在这？” “我得王爷赏识，被任命为王府右长史，我不在这，我在哪？”王半山白了霍铮一眼。 霍铮愣愣杵在原地，看着跟自己做了三年狱友的王半山。 经历了太多欺骗，别人的话，他都不信，但王半山的话，他是信的。 当初他被困牢中，想到他虽已为兄长报仇雪恨，但世上也再无亲人，于这人世间也没了牵挂，便萌生了死志。 是王半山劝住了他，并给他说明厉害，分析了张、宋两家及右大营的局势，这才让他打消了求死之心。 过了好一会儿，霍铮才瓮声瓮气地开口。 “你说......这是王府？” “是的啊。” “你说......你被王爷重用了？” “没错啊。” 霍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浑厚的声音显得有些扭捏，磕磕绊绊地问道。 “那个小白......额，不是，那个公子，他真是王爷？” 第115章 第115章 “你说呢？” 王半山笑着反问了一句。 霍铮也不傻，现在他也大概能猜到，应该是王半山跟楚王举荐了他。 一想到在地牢中以及这一路上，自己对楚王的态度，霍铮不禁有些难为情。 楚王冒着得罪豪族张、宋两家的风险，亲自去大牢之中将自己救出，可是自己却一直在怀疑他，还想着要活撕了他...... 霍铮正愣愣出神，王半山的声音传来。 “王爷心胸开阔，且任人唯贤，是难得的明主，他对你很是欣赏。 只要将军认错，他会原谅你的。 若是将军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我可以替将军跟王爷求情认错。” 霍铮思绪被王半山的话拉了回来，听了王半山的话，当即有些恼怒。 “王兄你这是什么话？咱向来恩怨分明，敢做敢当！岂是有错不认的鼠辈？ 是咱误会了王爷，让王爷寒了心，咱这就去给王爷赔罪！” 话音落下，霍铮大步流星走进王府后门。 看着风风火火而去的霍铮，王半山微微一笑，想来王爷也是用激将法才把他给激出来的...... 霍铮急着向秦川赔罪，心急之下，动作太快。王府的后侧小门高不过九尺，他虽然已经猫着腰了，但还是撞掉了小门上的大片瓦片。 “噼里啪啦......” 瓦片碎了一地，霍铮驻足看向地面的碎瓦，抓了抓自己一头乱发，“这......咱不是故意的。” 王半山看着霍铮那局促的样子，嘴角微掀，“这都是小事，王爷不会和你计较的。不过你就打算这么跟王爷去赔罪？” “不然呢？” 霍铮应了一声，再打量了自己一番，这一身褴褛，满身污渍，蓬头垢面...... “咱这样进王府，确实唐突了些。” “你就别自己乱来了，王爷早给你安排好了，跟我来吧，先沐浴梳洗，王爷还特意根据你的身高给你准备了新衣。” 听到晚王半山的话，霍铮心里对秦川更愧疚了。 王半山带着霍铮向王府里走去，两人渐行渐远，王半山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传来。 “霍兄啊，你可真是伤王爷的心啊，王爷万金之躯亲自去牢里救你，还在王府会客大堂备好酒宴，专门为你接风。 王爷向来节俭，自己平日里吃饭都只吃一两个菜，为了给你接风，你他特意让后厨准备了十八道菜，可惜现在也都凉了......” “是咱死脑筋，咱定诚心向王爷赔罪。” “霍兄啊，你这火急火燎的性子可得改改了，王爷对你欣赏有加，你可别辜负了王爷的一番恩德。” “王兄说的是，咱马上就改。 对了，王兄，你不是刚从牢里出来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王府右长史？” “这说来话长，王爷雄才大略，爱民如子，一到南楚便斗豪族、推新政......” 听了王半山的讲述，霍铮不禁赞叹出声，“楚王来到南楚，真乃是南楚百姓之福气，有志之士的幸事啊！” “正是如此，所以霍兄你才能出狱，重见天日啊。” “楚王真乃英雄也！” “......” 王半山、霍铮二人互相交谈着，逐渐远去。 当霍铮沐浴梳洗整齐，换上了新衣，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霍铮跟着王半山，走在王府之中，恍若隔世。 第116章 第116章 何曾想过，他霍铮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这一切如此真实，但真的仿佛梦幻一般。 心底想着，霍铮催促王半山快些，他急着见秦川，一来拜谢秦川的搭救之恩，二来向秦川赔罪。 当霍铮、王半山二人来到王府会客大堂之外，就听堂中传来秦川的声音。 “霍将军刚从地牢脱困，蜡烛不要点那么多，光亮太强，会对他的眼睛有损伤。” “霍将军身材高大，食量定然惊人，再命后厨多备酒菜......” “......” 听着大堂中，不断传出的秦川声音，霍铮原本急匆匆的步子突然顿住了，从未有过的感觉，突然漫过心头。 他虽威名在外，但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自幼父母亡故，与哥哥相依为命，十二岁就与野兽搏杀，十四岁参军之后，六年时间，经历的多是刀兵征伐。 二十一岁被关入地牢，又是三年暗无天日的关押，每日每夜都在各种暗杀、投毒中度过。 被人尊敬、畏惧、憎恨，这是他最常体会到的感觉，唯独被人关心，这种感觉他很少感受过。 尤其哥哥亡故，他便再没体会到被人关心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竟然在秦川的声音中，体会到了被人关心的感觉，这让他与猛虎搏杀，都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眸子，突然颤动了下。 霍铮莫名感觉鼻子有点发酸...... “霍兄，怎么了，王爷已经等了好一阵了，咱们快进去面见王爷啊。” 王半山催促的声音传来，霍铮回过神来。 “啊？好，这就进去。” 霍铮几步来到大堂之外，双手抱拳一礼。 “罪将霍铮，前来参见楚王殿下！” “不必多礼，进来吧。”秦川的声音传出。 霍铮、王半山一进大堂，就见大堂中间是一张巨大的长案，上面是各色菜品，另外放着十几坛酒。 看着这丰盛的宴席，霍铮更是有些难为情，杵在原地，显得有些局促，原本想好的赔罪之言，现在却不知从何说起。 秦川见霍铮那一副欲言又止、扭扭捏捏的样子，心中有数，笑着调侃道。 “霍将军，这下你该相信本王的身份了吧？还愣着干什么？快入座啊，你怎么扭扭捏捏的？” 霍铮古铜色脸庞罕见的有些发红。 “王爷，先前是咱误会了您，还请王爷恕罪！王爷对咱有搭救之恩，咱愿受责罚。” “霍将军被困地牢，需时刻提防奸人暗害，这本王自然能理解，为何要责罚你？你真当本王是气量狭小之人？” “不，王爷心胸开阔，是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霍铮赶紧开口，秦川现在对他越好，他就越觉得难为情。 “既然如此，那还不快入座？” “是，咱这就入座。”霍铮赶紧点头，雄壮的身躯坐了下来。 霍铮一落座，宴席开始。 有王半山这个霍铮狱友在旁打圆场，宴席的氛围很快热了起来。 霍铮虽然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有些觉得难为情，但是在秦川跟王半山一唱一和的配合下，酒宴的氛围逐渐火热，他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不知不觉，酒酣耳热，久违的自由以及秦川的关心让霍铮不禁眼眶发热，复杂思绪涌上心头，一对眸子微微有些泛红。 这时，秦川的声音传来。 “霍将军你一身好本领，不应就此埋没，本王身边正是用人之际，不知将军可愿辅佐？” 第117章 第117章 霍铮闻言沉默了，久久不言。 酒宴原本热烈的氛围，冷淡了下来，整个会客大堂落针可闻。 看着一眼不发的霍铮，秦川心底有些失落，“怎么？霍将军不愿辅佐本王？” 王半山见状当即开口。 “霍兄，你还愣着干什么？方才在路上，你不是跟我说，王爷仁政爱民，你对王爷敬佩有加，心向往之吗？ 此时王爷身边正是用人之际，是霍兄你一展拳脚的大好时机，怎么你还犹犹豫豫的？ 莫非你这家伙，还跟王爷玩上待价而沽的把戏了？” “王兄！你这是什么话？ 王爷对咱有搭救之恩，咱怎么会对王爷耍那等把戏？ 咱敬佩王爷为人，效忠辅佐王爷，自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 霍铮怒视王半山，言语间很是恼火。 “既然霍兄你有心辅佐王爷，为何犹犹豫豫？”王半山追问。 霍铮闻言，猛饮一碗酒，虎目泛红，看向秦川。 “正因王爷对咱有恩，咱就更不能为了自己的前程，陷王爷于危局！” 说着，霍铮叹息一声。 “咱与张家仇深似海。 若是咱真投入王爷麾下，岂不是让王爷惹来张家仇视？” 听霍铮如此说，秦川一巴掌拍在霍铮宽厚的肩膀上。 “霍将军多虑了。 没有将军辅佐时，本王尚且不惧张家，有了将军辅佐，本王更不惧他！ 张家的事，将军且不用忧率，本王现在只问你一句。 你平心而论，可愿辅佐本王，保土安民，建功立业？” 霍铮感受到秦川搭在自己肩膀手掌的温度，心头火热，保土安民，建功立业，这一直是他的志向！ 只是真正参军了，他才发现这世间的事，并不他想的那样简单。 他率军高歌猛进，一路打得敌军节节败退时，会有想要抢夺军功的豪族勒令他退军，派嫡系军队替上，以至错失战机。 他率军奇袭，突击敌军侧翼时，会因豪族私心，迟迟不来援兵，至使其成为孤军。 他追击敌军，就要将敌军歼灭之时，会因为粮官贪污，粮草供应不少，使得歼灭大胜之战，成为泡影。 这么多年过去，尤其是三年的地牢之困，他已早不是那个自己扛着豹子做口粮，毅然决然前去参军的热血少年。 但秦川的话，让他已经快熄灭的热血，再次燃烧起来。 沐浴洗漱，换好新衣，来到大堂这一路时间虽短，但王半山跟他说的种种楚王亲政，让他热血沸腾。 这样一位明主值得效忠辅佐，更何况明主还对他有搭救之恩，并且心胸广阔，不计前嫌。 霍铮对上秦川的眼神，炽热起来，斩钉截铁。 “愿意，咱愿意！ 能效忠王爷这样的明主，是咱的幸事。” “好！ 霍将军愿意就好！其他的事，交给本王去解决就是了。 区区张家，又能如何？ 不过是欺压百姓、鱼肉百姓的地方恶霸而已。 本王早就想将这些毒瘤铲除，还南楚一个青天白日。 让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贤才得以用，良将可建功！” 秦川爽朗大笑，越看霍铮越是喜欢，这个重情重义的铁血汉子，很合他的胃口。 被秦川豪迈的笑声感染，霍铮身躯挺得笔直，双目炯炯有神。 尤其是‘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贤才得以用，良将可建功’这一番话，更是道尽了心中志向，让他一腔子热血蹭蹭往脑门上窜。 “王爷说的好！ 王爷有如此豪情，咱又怎能瞻前顾后。” 霍铮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对着秦川单膝跪下。 “霍铮愿辅佐王爷，为王爷上阵杀敌，赴汤蹈火！” “好！霍将军快快请起！” 第118章 第118章 秦川扶起霍铮，心中畅快。 几经周折，终于是将这员猛将，收入麾下。 随着霍铮表明效忠，酒宴越发热烈。 霍铮对秦川敞开了心扉，也敞开了酒量。 他宛若天神一般的体魄，带给他惊世武力的同时，也让他的酒量如汪阳大海，无边无际，深不见底。 今日，收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猛将，秦川心情大好，势必是要来一个不醉不归了。 酒宴进行到深夜才结束，王半山这次是真醉了，趴在长案上睡着了。 秦川也已经是醉意浓烈，这酒的度数虽低，但也架不住量大。 反观霍铮，他除了面色红润之外，不见半分醉意。 喝了这么久，他不但没醉，反而喝醒酒了。 无奈他体魄惊人，饮酒的速度远远跟不上他消化酒劲的速度。 清醒下来，他眼中浮现忧色。 “王爷，虽然您不惧张家。 但咱毕竟身负重罪。 若是张家抓着这一点大作文章，恐怕对王爷不利。” 秦川轻揉眉心，让自己清醒些。 虽然醉意上涌，但他可没忘了正事，尤其是霍铮一直在替他着想，让他心中感动。 “霍将军，不必担心。 本王已经安排了死囚顶替你，明日就会推到刑场问斩。 如此一来，霍将军你的罪就在卷宗上消了。 而且，本王已经拟了一份你的新身份，郡衙已经给你入了南楚郡的人口黄册。 只待州府衙门在黄册上盖上官印，你新身份生效了。 到时候，就是霍将军你站在张家面前，他们也治不了你的罪。 只不过在这新身份正式生效之前，得先委屈霍将军在王府，隐藏踪迹了。” 霍铮闻言，神色动容。 秦川显得想的太周到了，不仅救他出狱，还给了他新身份，这等于给了他新生。 “王爷的再造之恩，霍铮无以为报......” 霍铮话未说完，秦川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 “咱们现在是自己人，别说见外的话。 等你新身份生效了，本王带你去张家登门拜访，气死张照府！” 秦川吐着酒气，半开玩笑的说着。 霍铮重重点头，心中温暖，眼眶通红。 “全凭王爷吩咐！” ...... 次日一早。 收服了霍铮的秦川心情舒畅，一大早就来到书房。 粮食酿造的酒并不会让人有宿醉的不适感，反而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即便是醉倒的王半山，也是早早来到了书房。 此时考卷已经全部阅览完成，只等着秦川再次检查一遍可以上榜的甲级考卷，便可以拟定出王榜。 虽然考卷达到了惊人的三千份，但是将豪族探子全抛出去，真正达到甲级的并不多。 所以秦川检查的速度很快，不到午时，王榜已经拟定了大半。 一边拟定王榜，秦川与王半山一边商量着榜上人选。 为了让宋家与张家，甚至高家离心，秦川特意给宋家的人留了榜单上的名额。 最理想的榜单人选配比，寒门平民占八成，剩下两成留给梅、洪两家等靠向王府的豪族，再有就是宋家。 反正入了王榜，如何任用，都是秦川定夺。 扶持心腹是必须的，但是稳住豪族、离心豪族也是必要的。 临近午时，眼看着王榜已经完成七七八八的时候，刃双求见。 秦川心心念念，事关谋援之策的南海情报，终于到了。 第119章 第119章 看到刃双交到手中的情报，秦川大喜。 南海情报不仅事关谋援之策，更关乎王府的钱袋子。 秦川现在手里已经有太多能快速赚钱的东西，已经测试完毕。 之所以没有拿出来，就是因为短期内，他不想再让南楚各豪族跟着获利了。 如今王府根基尚浅，任何新奇暴利的商品，想不依托南楚诸豪族，由王府独自经营，必将阻力重重。 但若是经由商会之手，必要与南楚诸豪族分利，那跟资敌没什么区别。 一道十阳酒秘方已经再让各豪族开始快速收回之前花在他身上成本，若是再给他们分利，那他们势必要更加壮大。 尤其是南楚豪族之首的高家，他们本就因为入会之初拿出来更多的银子，所以也享受着最高的分润。 这段日子以来，秦川与高家的争斗愈演愈烈，自然不能放任高家再获利壮大财力。 既然如此，那最好的法子就是与南楚郡之外的大族合作，另开辟一条途径获利。 他可以跟南楚郡之外的大族合作，他出技术，那大族出人力、物力，负责应付其他事宜与来自各方的阻力。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已经琢磨好一阵子了，他一直在物色合适的外郡大族。 尤其是在王半山给出破局三策后，那谋援之策跟秦川的想法不谋而合。 秦川仔细看着手中册子，上面记录的很是详细。 ‘南海州三大门阀，于、任、周三家，各家家主皆是世袭的侯爵，尤其于家家主更是朝中少有的实权侯爷。 三家之中，周家一直中立，唯有任家与于家自祖辈就有世仇，这些年斗得难解难分。 原本两家势均力敌，但近二十年，任家青黄不接，年轻一辈的公子中，再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任家也便落了下风。 如今任家年轻一辈中，撑着门面的并非嫡出的公子，反而是庶出的二小姐任映雪......’ 许久之后，看完了所有情报，秦川合上册子。 “如此看来，本王这谋援......得用在任家了。” 秦川话音刚落，刃双补充道。 “少主，今早刚得到一则消息，还没来得及写在册子上，任二小姐正向南楚郡城而来。” “哦？这么巧？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倒是省去本王诸多麻烦，可以先接触这个任家年轻一辈的门面，试试深浅。” 说着，秦川又问道：“这个任二小姐，来南楚所为何事，双双你探到了吗？” “禀少主，目前探到的消息是，这个任二小姐是奔着南海州花魁柳芸芸来的。 前些日子，南海州花魁柳芸芸散出消息，要在南楚郡办诗会，夺得诗会魁首之人，她便自己赎身并以身相许。 这些日子以来，南海州各郡的大族公子都在向南楚赶来，共赴盛会。 任二小姐扬言，柳芸芸美若谪仙，不能让凡夫俗子娶回家，她要亲自力压群雄，把刘芸芸接回家做姐妹。” 秦川闻言，眉心微蹙，呢喃一声。 “柳芸芸......一个花魁，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少主，据说这个柳芸芸在南海州很有名气，是个才女，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造诣都是极高。 一年前南海州于、任、周三家公子在南海州因为其赎身之事，先是文斗又是武斗，后来谁也奈何不得谁，花魁赎身的事就作罢了。 因为这件事，刘芸芸的花魁之名在南海州七郡之地就传开了。” “嗯。” 秦川不置可否，“一个花魁搅动这么大的风云，这事只怕还有什么隐情，不只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双双你多加留意。” “是。” “还有那个任二小姐，仔细查查，她一个女人，跟着一帮老少爷们凑什么热闹？说不定她来南楚是另有目的。” 秦川又嘱咐一句，既然要从这个任二小姐着手与任家谋援，那自然要知己知彼才行。 “是。” 刃双领命离开后。 秦川没再停歇，一口气将王榜拟定完成。 用过午膳后。 王半山拿着王榜在一队左大营士兵的护卫下，出了王府，前去公布王榜。 王半山作为秦川亲任的王府右长史，这开王榜的大事，自然落到他的头上。 而且有王半山在，王榜更具说服力。 ‘不拘一格降人才’在南楚读书人的心中，就不再是一句空话。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王半山头颅微扬，阳光洒在他清瘦的脸庞上，也洒在脸颊金印上。 这一刻，如幻如真。 王半山紧了紧怀中捧着的王榜，面色越发坚毅，眉眼开合间，眸光璀璨。 王爷，知遇之恩，半山一生相报！ 王榜张贴的地点，就选在北城门主街上。 那里本是官府告示的所在，来往人流最大，在那里张贴王榜也能起到昭告南楚的效果。 随着王半山带着王榜到北城门公布，整个南楚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北城门。 高东升早早派人前往北城门，去看看盯着王榜。 如不是怕秦川起疑，他恨不得自己亲自去看看。 今日的南楚城北城门，南楚瞩目。 王榜在今日公布的消息，秦川早就让刃双散播了出来。 所以当王半山赶到北城门时，这里已经是人头攒动。 左大营士兵开路，王半山传过人潮，来到告示墙下。 锣鼓声响起，高亢的声音在北城门激荡传开。 “楚王求贤若渴，以不拘一格降人才之胸怀，特开王榜纳贤之途。 如今开榜吉时已到，开王榜！” 第120章 第120章 这高亢的声音一起，向北城门官府告示墙涌去的人更多了，本就热闹的北城门如同在烈火上倒下了滚油，气氛火爆起来。 “开王榜了，王榜纳贤是真的！” “......” 百姓们奔走相告，涌向告示墙。 没过多久。 北城门，告示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整个一水泄不通。 甚至因为人太多了，实在没地方站人了，有百姓直接爬到了对面的房屋上面。 在这个还没有科举制度的时代，选官任官靠的都是举荐，王榜纳贤这种事天下人闻所未闻，这第一次开榜，赚足了眼球。 人群越来拥挤，看向王榜的目光，也越来越热切！ 眼看着气氛已经差不多了，王半山右臂抬起，高呼一声。 “开王榜！” 王榜上面罩着的红布被扯下，一百零七个人名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虽然王榜很大，但无奈此处围着的人太多了，后面的人根本看不清王榜上的字，眼看着后面的人拼命往前挤，场面开始混乱。 王半山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开始念出上榜之人的名字。 “一百零七第一位，梅俊生。” “一百零七第二位，方化及。” “......” 他人站在王榜侧面，根本看不到王榜，但他所说与王榜分毫不差。 他自幼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那王榜是秦川口述，他提手书写的，自然是了然于胸。 王半山每念出一个人名，都是引来一阵欢呼，甚至有的中榜之人当场喜极而泣。 毕竟他们中，大多都是寒门子弟和平民百姓。 秦川这王榜一开，给他们已经被囚禁的人生，生生凿开了一道门，开辟出了一条路。 这道门，是他们从未体会过的公平公正；这条路，是他们虽出身寒微，但也可拥有前途的无限可能。 一但走出这道门，走上这条路，他们的人生将就此改写！ 这让中榜之人如何不喜？如何不泣？ 当王半山念完了王榜上的人名之时，所有中榜之人全都情不自禁跪拜在地，纵声高呼。 “昭昭日月，王恩浩荡！” “我等叩谢王恩！” 这高呼谢恩之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 即便没上榜之人亦是跪地叩拜，虽然他们没有上榜，但秦川既然设下了这王榜，之后还有考试，他们只要参加就还有机会。 亲眼看见有跟自己出身一样微末之人，都中榜了，他们心底都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南楚郡北城门，一片一片的百姓接连跪下，高呼谢恩之声，此起彼伏。 “王恩浩荡！” “王爷英明！” 最后所有围观百姓在皆是叩拜在地，谢恩之声汇聚一处，汇成了一句。 “王恩浩荡，叩谢王恩！” 百姓谢恩呼声激荡在北城门，在南楚城上空激荡。 待百姓声浪平息了些，王半山高声为开王榜之事收尾。 “诸位，三日之后，楚王殿下会在王府设宴，宴请上榜之才，并于宴会结束之时，现场任命王府内的各部司职。” 此言一出。 现场又是一阵欢呼。 欢呼声中，既有中榜之人的狂喜，也有其他落榜之人的羡慕和对下次开榜的期待。 百姓们纵声高呼谢恩，高亢的声浪，以北城门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着，久久不停。 这等景象引得北城门的城卫军都是忍不住向城内看来，又是引起一阵唏嘘惊叹。 他们可是记得。 楚王刚进城的那天，是多么寒酸不受待见。 正因有那时的窘迫情景对比，此时这热烈景象，更显得不可思议。 这般动静让城卫军不禁都是窃窃私语。 “楚王真是厉害啊，才来南楚没多久，就受到这般拥戴。” “马的，老子现在都恨自己不识字，要不然我也去参加王府的考试碰碰运气去。” “还用上王榜吗？” “就算是在王府当差，那也都了不得啊，左大营那些混球，之前都落魄成啥样了，结果人家袁千户攀上了楚王，左大营现在都给王府当差了，你看给他们神气的，诶呀，那可真是吃好喝好，听说除了军饷，每个月还有其他各类补贴呢！” “左大营算啥啊，知道王府招募的亲军不？那才是真的是神气，那饷银听说跟京都的禁军一样呢。” “唉，要是楚王早来南楚多好，我肯定去王府参加王府亲军选拔。” “一边闲着去吧，人家王府那选兵可严着呢，不是谁都能进的，就你这小身板，人家王府可不收。” “......” 城卫军对王府亲军羡慕不已，议论纷纷之时。 王榜所在街道对面。 一处三层阁楼的屋顶之上。 一道红衣身影静静伫立，居高临下。 她身穿红衣，气质不凡，看着王榜处的汹涌人潮，若有所思。 在她身后，一个面容狠厉的中年人，小声说道。 “二小姐......” “楚王真是会收买人心啊，一个王榜而已，就让这些读书人感恩戴德。” 第121章 第121章 “感恩戴德？” “若是这王榜纳贤能长久存在，南楚的百姓把他供起来，都不为过。”女子好听的声音传来。 中年男人刚硬的脸上，神色为之一怔。 他家小姐是谁？ 是闻名南海州，盖压南海州各大族年轻一辈的任二小姐，任映雪啊！ 没想到秦川这个在天下人口中，无能无德的前太子爷，竟能得到他家小姐这般评价。 随即，中年男人眼中露出不解。 “这一路行来，南楚的百姓对楚王很是拥戴，这楚王跟传闻中的不尽相同啊。” “那他在京都之时，为何屡屡做出那等昏庸无道之事？” “若是他早早展露出这等才能，他这太子之位也不会被皇帝废黜。” “并非如此。”任映雪轻轻摇了摇头。 “秦川母后虽贵为皇后，但却亡故的过早，他的母族唐家这十几年间又迅速衰落，族中名将几乎全战死，族中兵权被京都权贵剥夺了个干净。” “五岁到十九岁，本该是太子身边积蓄能量，吸纳大臣辅佐站队的时候，但他因母后早故，母族衰落，全错过了。” “这种情况下，他这个太子或许昏庸无能些，才更安全，至少还能活着走出京都。”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 “小姐，您的意思，楚王在京都一直在装疯卖傻，韬光养晦？那他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人物？”任映雪玩味一笑。 “目前来看，还称不上。” 说着，任映雪目光投向远处，那里是高家的方向。 “高家势大，楚王初来乍到，必受排挤。此时，必有求于似我任家这般的大族。” “或许......” “我该去见见这位前太子爷。” “于家以高家为手足之延伸掌控南楚，那我任家也可以楚王为傀儡，在南楚搅动风云。” 话音落下。 红衣女子身形闪动，飞檐走壁，身轻如燕，自阁楼而下，中年男人紧随其后。 两人很快消失在人海之中。 今日的北城门因为王榜公布实在是太热闹了。 几乎南楚城的百姓，都被吸引到了北城门。 以至于城南刑场，死囚被问斩，都没多少百姓去看热闹。 在北城门，百姓叩谢王恩之时。 城南刑场，那顶替霍铮的死囚，也人头落地了。 与此同时。 王榜名单还有‘霍铮’被斩的消息，一前一后的，被各豪族探子传回了各家。 南楚郡城，高家。 高东升正宴请张照府、宋仁，这些日子，在等待王榜公布的同时，他可是没少下功夫拉拢两家。 王府愈发壮大，张、宋两家对高东升抛出的橄榄枝，也都有意接受，抱团取暖。 酒宴之上，三人推杯换盏，显得很是热闹。 三人谈笑风生，看似饮酒作乐，不谈正事。 但今日有一件大事，却时刻牵动着三人的心。 那就是王榜纳贤，将在今日公布上榜之人。 他们都等着王榜的消息呢。 而当高家仆人将手抄的王榜名单，带回来后。 面对着他们心里念叨着的王榜，酒宴上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高东升脸色阴沉。 “怎么会这样？一个都没中榜？” 张照府脸色也好不到哪去，高家安排了探子去参加考试，他张家自然也安排了。 高东升、张照府两人对视一眼，视线不约而同的都投向了宋仁。 “宋家主，恭喜啊，我们两家一个没中榜，你宋家倒是好几个才俊上了王榜。” 高东升还能沉得住气，张照府原本就跟宋家有间隙，此时有些压不住火了。 “这真是怪事啊。 我们张家安排的探子，隐藏身份，伪装成了寒门，都没中榜。 你们宋家人直接顶着宋家的大名，竟然中榜了？” 张照府拿着那份手抄的名单，眼神不善。 “这王榜上有梅家的人，有洪家的人，倒是说得过去。 可怎么会有你宋家的人呢？ 宋家主你不解释解释吗？” 宋仁听着张照府阴阳怪气的口吻，压着火气。 “张家主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宋家跟楚王有染？” “怀疑怎么了？ 这段时间，听闻你跟秦川相交甚好啊？” “这是哪里话？都是谣言罢了。” “谣言？秦川都夜宿你宋家了，这也是谣言？秦川要跟你宋家联姻，这也是谣言？ 呵呵，宋家主你宋家这些年所谓的中立，不会是一直在装腔作势吧？秦川一来，你就巴不得赶紧把闺女嫁给他了。 还是宋家主高明啊，我们还想着怎么对付秦川呢，你倒是直接想到，去做秦川的岳父大人了。” “......” 宋人被张照府一句又一句的讥讽，说的恼火不已，开始还应付两句，最后实在忍无可忍。 第122章 第122章 “张照府你有完没完？这摆明了是秦川使的离间计。 你看不出来吗？ 今日宋某明知你在这里，还来此赴宴，一来是给高家主面子，二来也是为了表明态度。 这你还不明白？还在此咄咄逼人？” “并非是我咄咄逼人，实在是你们宋家最喜欢干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我们在前面拼的你死我活，你在背后捡好处，这事三年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宋仁知道张照府这是说霍铮和右大营的事，但他岂能认账，当即驳斥。 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火药味越来越浓。 眼看着两人吵得不可开焦，高东升开口喝止。 “好了，两位，今日邀两位前来，是共商大计，对付秦川的，怎么自己人反而吵起来了？ 老夫相信宋家主，毕竟秦川诡计多端，咱们不能自乱阵脚。” “高家主睿智。” 宋仁拱手，顺坡下驴，他是不想跟张照府那个疯狗再费口舌了。 有高东升做和事佬，酒宴气氛缓和了些。 正在这时。 高兆富跑来，向高东升禀报要事。 而禀报的事，让高、张、宋三人皆是心头大震。 “秦川把霍铮斩了？” “是的，老爷，就在王榜公布的时候，秦川下令，把霍铮押到刑场斩首了。” “他好端端的斩霍铮做什么？” “听府衙传回的消息，昨日秦川去了地牢，本是要收服霍铮，岂料霍铮误认他是杀手，突然发狂，差点把他活撕了。秦川一怒之下，今日就把霍铮押到刑场斩首了。” 听到此言。 高东升、张照府、宋仁三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再忍不住笑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秦川这回可是惹下大.麻烦了！” “他这是嫌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右大营的那些蛮子若是得知霍铮死讯，可就有意思了，哈哈哈......” “......” 三人大笑间，开始想着怎么借题发挥对付秦川。 张照府高兴的自然是霍铮终于死了，张家大仇得报，而且这个噩梦一去，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宋仁心底的欣喜，则又多了一层，右大营虽然将领多被宋家取代，但底层士兵还是对霍铮拥戴非常，而且还有两个跟着霍铮一路杀上来的元老将领，骨头硬得很，宋家迟迟拿不下。 他正愁着怎么能除去这两人，将右大营彻底掌握在手中呢。 现在霍铮被秦川下令斩了，他不仅可以趁机彻底收拢右大营军心，还可以借刀杀人，把那两个死忠于霍铮的将领除去，如此一来，右大营可就彻底掌握在他宋家手中了。 高东升的喜悦没参杂别的，他就是为了又有一个途径去对付秦川而欣喜。 至于右大营的兵权，他根本没看在眼里。 南楚郡因为与南蛮交界，再加上东部临海，这些年海寇又猖獗，屡屡犯境，所以南楚郡城的常备军队数量要比一般的大郡都多出很多。 左右大营共计建制两千，城卫军建制两千，共计四千建制军队。 但左右大营建制早已经打得不全，如今两营兵力加到一起凑不齐两千之数，而且还没有骑兵。 城卫军就不一样了，城卫军两千的建制可是齐全，而且还保留着一只百人骑兵队。 这两千城卫军就在高家的掌控之中，更何况高家依靠着南楚冶铁所，高家的千人私军，军械兵器比城防军更精良。 第123章 第123章 什么左右大营，在高东升眼里，都是些土鸡瓦狗罢了，根本不堪一击，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高、张、宋暗地里各怀心思，明面上商讨着怎么利用霍铮被斩之时，来对付秦川。 还没等三人商量出一致认可的结果来，一道麻衣身影进了房间。 若是别人不经过通传，就这么冲进来，高东升必定大发雷霆。 但眼前这人是蔡仲达留在高府的，高东升不敢贸然冲其发火，只能压着火气。 “什么事？” “有最新密报。” 麻衣人递给高东升一张纸条，而后没等高东升说活，便转身离开。 张、宋两人正好奇那麻衣人是什么身份，竟敢对高东升如此无礼时。 “砰！” 高东升一巴掌重重砸在了长案上，“秦川狡诈，咱们被他骗了！” “高家主何出此言？” 张照府、宋仁都是被高东升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搞的一愣。 高东升用力攥着手中纸条，越攥越紧，用力之大，手背上的皱纹都快被扯平了。 “秦川并没有真的杀了霍铮，那被斩首的只是一个替死鬼。 真正的霍铮，已经被秦川带回了王府！” 什么？ 张照府、宋仁闻言，神色皆是大变。 “霍铮勇猛无敌，若是被秦川降服，那还得了？他岂不是如虎添翼？ “不行！绝不能让秦川将霍铮纳入麾下啊！” 张照府、宋仁几乎同时开口。 张照府豁然起身，他已经坐不住了。 抛开霍铮投入秦川麾下，秦川更难对付不谈。 抛开霍铮与张家有血仇，他必须要给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也不谈。 一旦霍铮出狱，他从此再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当年，月圆之夜，霍铮一人一刀杀进张府的恐怖场景，浮现心头。 恐惧如潮水般袭来，张照府撑着长案，声音难以平静。 “咱们得尽快去王府要人，秦川已经杀了一个死囚，替霍铮死了。 南楚全城，都亲眼目睹，以为霍铮已死。 府衙刑事卷宗那里，这杀人死罪也已经被抹去了。 若是秦川给霍铮伪造了身份，入了黄册，咱们可就是有理说不清了，就算告到京都刑部，都治不了霍铮的罪了！” 身为豪族，这种杀人顶罪，再使手段换个身份姓名入黄册，自此罪责全消的手段，他可是玩的轻车熟路。 一听到秦川杀死囚顶替霍铮，他顿时就反应过来秦川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说着，张照府怒视宋仁。 “看看，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当初我张家死了那么多人，才擒住霍铮，你宋家贪恋右大营兵权，非得死保霍铮性命。 现在好了？ 霍铮脱困，虎入山林，就凭借你这些年对右大营干的事，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第124章 第124章 “现在他又有了秦川给他撑腰，比当年可难对付多了。” 面对张照府的指责，宋仁脸色难看，眉头紧锁。 高东升站了出来，安抚张照府。 “张家主别急，就算秦川要给霍铮伪造身份入黄册，那也得等新册被州府盖上官印后，才能生效。 黄册随时都在加减人名，上报每一年才一次。 算算日子，距离今年的黄册上报，还有半月时间。 就算现在秦川给霍铮的新身份，通过梅寅子之手入了黄册，但黄册还未生效。 按大炎律法，秦川这就是在包庇重犯。 于情于理于法，他都不占上风。” 张照府这时冷静了些，反应过来。 “高家主言之有理，咱们三家联合，另外再多多联合豪族，前去要人，联合施压，他也只能乖乖把霍铮交出来，再送回地牢。” “不错，此计可行。” 宋仁赞同，霍铮重获自由，这对他亦是如同噩梦一般，得赶紧把霍铮再送回地牢。 听了张照府、宋仁的话，高东升笑出了声，声音中透着嘲弄。 “呵呵呵......” “高家主为何发笑？” “为何发笑？老夫笑你俩气量狭小。 这么好的机会，你们竟然就想着怎么把霍铮送回地牢？” “那不然呢？” “秦川自作聪明，露出这么大破绽，咱们岂能不好好利用？ 他身为南楚藩王，徇私枉法，包庇重刑犯。 咱们若是将此事联合上书直达京都，弹劾秦川，秦川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之前毕竟是太子，京都想置他于死地的皇子，不在少数。 这道理他会不知道？ 咱们完全可以以此为威胁，逼秦川手刃霍铮自证清白！” 张照府、宋仁两人闻言，都是愣了半晌，然后不禁赞叹。 “高啊！高啊！ 若是秦川杀了霍铮，那可谓是彻底失去了右大营的军心，而且之前投入他麾下的袁罡，也会心有余悸，对秦川离心。 秦川失了军心不说，就连再有想要向他投诚之人，那都得掂量掂量了，如此一来秦川再想收买人心就难了，咱们对付他就容易太多了。 高家主这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真是高明啊！” 张、宋二人赞叹之时，心底对高东升都是更加忌惮。 高东升瞥了一眼张、宋两人，露出一丝阴冷笑意。 “还用咱们对付他？哪有那么麻烦？ 他杀了霍铮，那不是更坐实了他包庇重犯之事？咱们依旧可以联名向京都弹劾。” 张、宋两人一个激灵，高东升这老家伙果然够阴险、够狠辣！ 他这是给秦川设下了一个连环计啊，无论秦川怎么选择，都是死路一条。 瞥了眼张、宋两人，高东升意味深长的说道。 “莫怪老夫狠辣，首先，是秦川先招惹的老夫。 其次，是他自作聪明，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自掘坟墓，怨不得老夫。” 敲打了张、宋二人一句，高东升正色道。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行动，秘密联系交好的各家豪族，切记不可打草惊蛇，走漏了风声。 待人齐了，今天咱们就王府逼宫，打秦川个措手不及！” “......” 高、张、宋达成共识，立即分头行动。 此时已近黄昏，南楚城在晚霞映照下，显得平静祥和。 但在平静的晚霞之下，一场汹涌的暗潮，正在悄然酝酿，向秦川笼罩而来。 ...... 王府后院。 秦川迎着晚霞站桩练功，自从开始练武，他便不曾有一丝懈怠。 甚至勤奋的让唐婉柔众女感到诧异，但只有他秦川自己心里清楚。 身处权力斗争的漩涡中，无时无刻不是殚精竭虑。 练武的时间，是为数不多可以静心凝神的时刻。 第125章 第125章 站桩练功不但不会让秦川觉得辛苦，反而是难得的放松。 直到晚饭时候，王半山回王府复命。 吃过晚饭，秦川与王半山一起，来到书房，开始着手中榜之人的任命事宜。 王榜已经公布，秦川定在三日后设宴、任命，就是为了给斟酌人选任命之事，留出足够的时间。 王府各部司职任命，王府行政机构初建，事关重大，必是要好好推敲。 书房中。 秦川与王半山翻看着考卷，根据每个上榜之人的策论，开始拟定各部司职的任命人选。 对于秦川的信任和重用，王半山更加用心。 不知觉间，夜幕已经降临。 秦川与王半山商讨，渐入佳境之时，门外传来急促的通报声。 “王爷，高家、张家、宋家带头。联合二十一家豪族，在王府门外求见！” 这通报声刚落下。 秦川便听到自王府正门方向，隐隐约约传来吵闹声。 “让他们先到会客大堂候着。”秦川蹙眉。 “是。” 这时，刃双闪身进入书房。 “少主，王府周围出现了很多豪族人马，他们把王府包围了。” “嗯？” 秦川眉峰微扬，与王半山对视一眼。 “高、张、宋三家挑头，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王爷......”王半山心底琢磨了下。 “高、张、宋三家一起行动，又联合这些豪族而来，会不会是霍铮的消息泄露了？” 秦川面色冷了下来，这些豪族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说把王府围上就围上，真是猖狂之极。 不过王半山的猜测，可能性最大，不然没有什么理由会让高、张、宋三家联合在一起，搞出这么大动静。 而且豪族人手包围了王府，这明显是怕他将霍铮偷偷转移出王府。 “先生，你去看着霍铮。 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让他出来。” “是。” 王半山领命，赶紧出了书房，向霍铮住处急行而去。 他与秦川定下的计策，最后肯定是要让张家知道霍铮被救出了地牢的。 再加上其他操作，让张、宋两家离心，再无缓和余地。 但霍铮还活着的消息，可不是现在要露出的。 在原计划中，得是霍铮的新身份完全正式生效后，才让张家知道霍铮未死的消息。 那时候霍铮以新身份出现在人前，张家只能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但现在新身份还未生效，让张家抓到这个把柄，那秦川可就麻烦了。 现在显然高家也趁机跟着发难了。 事关重大，现在已经还不是思考霍铮还活着的消息怎么会提前泄露的时候了，王半山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向霍铮住处跑去。 与此同时。 秦川在唐婉柔众女的护卫下，前往王府前院会客大堂。 待秦川到了前院之时，发现院子中，数十豪族全站在院子中，根本没有进大堂的意思。 秦川打量着领头的高、张、宋三人。 “诸位这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高东升闻言，目光森冷，但他并没有发言。 今日之事，与张家关系最为紧密，自然是要张照府先发声的。 感受到高东升的目光，张照府心知肚明，而且霍铮与张家仇深似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是万万见不霍铮脱困的，不然后患无穷。 张照府迎着秦川的目光，上前半步。 “王爷，明人不说暗话。 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让王爷还我张家一个公道！” 第126章 第126章 “讨公道？” 秦川面色冷漠，语气生冷。 “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张照府瞄了秦川一眼，咬牙说道。 “王爷，霍铮与我张家有血海深仇。 他身上背着数百条人命，是朝廷重刑犯，请王爷为张家做主，将其绳之以法！ 还我张家一个公道！” 秦川闻言，心中浮上一层阴霾。 果然，霍铮还活着的消息，提前泄露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去纠结，消息如何泄露的问题。 当务之急，是应对这些豪族。 秦川面色如常，声音平淡中透着几分疑惑。 “将霍铮绳之以法？ 张家主你开什么玩笑，今日午后，霍铮已经被本王下令斩首示众。 这人尽皆知，这不就是给张家主公道了吗？” “王爷，可是我收到消息...... 霍铮并没有死啊，今日斩首的只是一个死囚啊。 真正的霍铮，还逍遥法外。” “哦？” 秦川一副很诧异的样子。 “竟有此事？那张家主怎么知道那被斩首的不是霍铮呢？” “王爷，这不难辨认啊。 只要将那被处刑的死囚拿来验尸，一验便知！” “嗯。”秦川点头，不慌不忙。 “好，那就验尸。 来人，传令郡衙，验尸。” 见秦川如此淡定，张照府都有些不自信了。 他不禁看向高东升，后者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蔡仲达不会骗他，他肯定现在秦川就是在装腔作势，故作镇定。 高东升反应迅速，为了防止秦川毁尸灭迹，没等王府的人动身，他赶紧开口。 “王爷，这种小事，就不劳烦府的人了。 我高家愿意代王爷传令。” 对高东升的提议，秦川并没有反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那就有劳高家主了。” 高东升当即安排人去郡衙。 今天他已经打定主意，必须让秦川付出代价。 许久之后。 高家仆人回来复命。 但是尸首和仵作并没有带来，反而是梅寅子小跑着进了王府。 来到秦川身前，躬身一礼，诚惶诚恐。 “王爷恕罪啊。 下官不知王爷要验霍铮尸首，行刑后便命衙役将其尸首扔去乱葬岗了。” 梅寅子话音刚落，还不等张照府、高东升反应。 秦川眼睛一瞪。 “事关重大，就算扔到了乱葬岗，那也派人给本王把尸首找回来！ 验明身份，还张家一个公道。” 梅寅子一脸为难。 “王爷，尸首恐怕是找不到了......” “为什么？” “尸体运往乱葬岗的途中，衙役遭遇猛虎，那尸首被猛虎吞食了......” “啊？” 秦川显得很是惊愕。 院子中的豪族们也是低声议论，一片混乱。 高东升、张照府看着一唱一和的秦川和梅寅子，心底懊恼。 秦川小儿奸诈，竟早早毁尸灭迹，难怪这么镇定自若。 秦川迎着豪族们的目光，从容说道。 “既然尸首被猛兽吞食，没法验尸。 今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不如这样，诸位且先回去，这死的霍铮是真是假，给本王些时间，一定查明真相，给张家一个公道。” 第127章 第127章 “不行！ 今日必须查明真相，霍铮手上沾满了豪族鲜血。 这等恶徒，若是让他逍遥法外了，那我南楚豪族之心，怎么能安？” 高东升站了出来，他好不容易抓住秦川的把柄，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让秦川，蒙混过关？ 若是错了过今日，给秦川秘密转移霍铮的机会。 一旦霍铮新身份盖上了官印，那他们可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而且这次阵仗搞这么大，怎么可能草草收尾，必须将秦川彻底碾压拿捏，才能稳固高家阵营，坚定豪族以高家为首的信心。 秦川眼神不善，打量着高东升。 “高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有说过不查明真相吗？ 但霍铮尸首已入猛兽之腹，一点线索没有，怎么今日查明？ 你当本王是神仙吗？” 高东升迎着秦川目光，没有丝毫畏惧。 “王爷，怎么没有线索呢？ 老夫之所以与诸豪族前来，请王爷主持公道，就是因为老夫得到消息。 霍铮就躲在王府！” 秦川面不改色。 “无稽之谈，王府来没来外人，本王会不知道？ 尔等休要在这里无理取闹，本王已经说了会查明真相。 你们先回去吧。” 眼看着秦川死不认账，高东升也不再绕弯子，直接挑明。 “王爷，你是纯心包庇霍铮吧？” “一派胡言！” “哼，那王爷可敢让我等搜查王府？”高东升寸步不让。 秦川冷笑。 “搜查王府？本王再借给你个胆子，看你敢不敢搜？ 如此忤逆犯上，你高家是想造反吗？” 话音一落。 唐婉柔众女毫不犹豫，刀剑纷纷出鞘。 只要秦川一声令下，她们会直接出手。 看着唐婉柔众女手中明晃晃的刀剑，高东升没有丝毫惧意。 “忤逆犯上，老夫自然不敢。 但王爷你私藏重刑犯，于情于理于法，都不合吧？ 霍铮就在王府，我高家人亲眼所见，王爷你也心知肚明。 今日就算王爷治老夫一个忤逆犯上的罪名，那老夫也搜定了。 为了给南楚豪族讨一个公道，老夫豁出去了！ 老夫就不信，王爷你在南楚能一手遮天，还能在京都一手遮天吗？ 搜出霍铮后，若是王爷不还我等一个公道，我们便联合上书京都，让当今圣上还我等一个公道。” 高东升话里话外无不在威胁秦川，句句不离京都。 这时，张照府赶紧上来，跟高东升打起了配合。 “高家主，你说的有些过火了。 王爷刚正不阿，肯定是被霍铮蛊惑了。” 他们早想到秦川会不认账，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真的搜查王府，留人口舌。 所以他们早就商量好，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王爷，我相信您绝对不会包庇重犯的，您一定是被霍铮蛊惑了。 南楚豪族张家，恳请王爷手刃霍铮，自证清白。” 张照府声音悲切，一把鼻涕一把泪。 “三年前，霍铮恶贼杀上张家，双手沾满了我张家人的鲜血。 大炎开国至今，从未有恶徒敢对豪族犯下这等残暴大案啊。 霍铮不伏诛，人神共愤呐。 不仅我张家之心难安，南楚豪族之心也难安啊！” 说着张照府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求王爷还张家一个公道，手刃霍铮，自证清白！” 张照府一跪下，豪族们接二连三的跪了下来，纷纷高呼。 “求王爷还张家一个公道，手刃霍铮，自证清白！” 这一刻，豪族们联合在一起，站在情理、法理的制高点，向秦川逼宫。 梅寅子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情景，心中忐忑，眼角余光偷偷瞥向秦川。 在豪族们联合逼宫面前，被抓住把柄的秦川，恍若狂澜中的一叶扁舟。 第128章 第128章 高东升、张照府、宋仁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梅寅子心里一清二楚。 最要命的是，他知道霍铮此时就在王府。 这是一个致命的把柄。 这个把柄放到高东升的手里，其实并没有什么。 但这把柄要是捅到京都，落到京都那些皇子的手里。 那秦川的命运可就难料了...... 他替秦川捏了把汗的同时，也不禁为自己担忧。 要是秦川真的垮台了，他梅家在南楚，也将无法立足了。 没了秦川，高家的报复，梅家扛不住的。 梅寅子心中惶恐之时。 秦川依旧镇定自若，面色如常。 “霍铮已经被本王下令斩首，你们回去吧。” 扔下这一句，秦川转身就要离开。 高东升、张照府，包括宋仁哪里肯就此作罢。 “王爷留步，今日你必须要给张家一个公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搜查了，若是搜不出霍铮，我们认罪认罚。 若是搜出了霍铮，那我们就联合上书京都，讨还公道！” “......” 有高、张、宋带头，豪族们纷纷表态支持，向秦川施压。 王府外的豪族护卫就要向王府里冲，左大营士兵持兵阻拦。 院子里，豪族家主身边的贴身护卫高手，也都不甘示弱，作势就要向王府冲去。 唐婉柔众女将秦川护在身后，已经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 王府前院，瞬间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双方对峙，气氛紧绷成一根线的时候。 王府会客大堂东侧。 “霍兄，王爷有命，你不能出去。”王半山拼命拽着霍铮的衣袖。 “王爷对咱有恩，咱怎么能让王爷身陷险境？ 咱不能让王爷因为咱，被他们要挟！” 霍铮目中含怒，大步向前，王半山一介书生，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原本霍铮还安静躲在住处，但豪族们的胁迫之声越来越大，全是要联合上京弹劾秦川的声音。 霍铮再也藏不住了。 “咱不能连累王爷。 王兄，你记着，咱是自己逃出地牢，溜进王府的，跟王爷没有半分关系。” ...... 王府前院。 高、张、宋挑头，豪族们纷纷叫嚷着，要冲进去搜查重犯霍铮。 “公道自在人心，清者自清。 王爷没有私藏霍铮，何必怕我等搜查？” “对，搜！” “......” 豪族护卫跃跃欲试。 正在这时。 “谁敢上前一步，咱捏碎他的骨头！” 如同闷雷般的吼声传来，直接让前院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前院侧门，一道雄壮身影伫立在那。 看到那身影的刹那，所有人都是不禁向后退了半步。 尤其是张照府更是两腿不受控制的开始打颤。 三年前，那一夜的恐怖记忆，瞬间苏醒，冲击脑海。 “霍铮！ 是霍铮！ 王爷，你还说霍铮没在王府？” “请王爷手刃霍铮，自证清白啊！” “......” 豪族们纷纷高呼，高东升露出阴森笑意，嘴角根本压不住。 看着冲出来的霍铮，秦川暗道糟糕。 但他也明白霍铮性如烈火，至情至性，这是不想连累他。 才直接冲出来，要把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 但这也断绝了他想蒙混过关，施展缓兵之计的想法。 秦川眉心微蹙，快速思考着对策。 第129章 第129章 面对气势汹汹的豪族，霍铮眼中浮现凶狠的杀意。 “噼里啪啦————” 一阵筋骨齐鸣之声响起，霍铮起了杀心。 或许，可以咱可以用自己的命换所有王爷敌人性命！ 朝廷查下来，咱一个人揽下所有罪责！ 霍铮一个箭步，当先向张照府冲去，准备大开杀戒。 秦川暗道不好，闪身拦在霍铮身前。 “不得无礼！” 霍铮怕伤到秦川，脚下急刹，停在了秦川身前。 看着眼前情景，高东升已经抑制不住面上的得意之色。 “霍铮就在眼前，所有人亲眼目睹。 王爷，你还有何话说？” 霍铮怒视高东升，开口撇清秦川的关系。 “你这个老杂毛，少血口喷人！ 一人做事一人当，咱是......” “闭嘴！” 秦川怒喝一声，将霍铮的话再次打断，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有了主意。 他根本不给霍铮把话说完的机会。 紧接着，看向高东升。 “谁说这是霍铮？高家主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向本王身上泼脏水。” “这分明就是霍铮，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不会有错！”张照府声援高东升。 “不错，这就是霍铮，我们都认得出来！” “......” 豪族们纷纷指认。 秦川背负双手，神情自若，这个节骨眼，他只能上演一出‘指鹿为马’了。 “什么霍铮？只是长的相似罢了。 这是本王的远房皇亲，秦铮。 你们可不要认错了。” 什么？ 秦铮？ 楚王的远方皇亲？ 高东升、张照府、宋仁三人面面相觑，这不是随口胡说吗？ 站在他们面前的明明就是霍铮，秦川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别说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是梅寅子、王半山，还有霍铮本人都是愣在了原地。 秦川所言，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梅郡守，你仔细看看，这是霍铮吗？”秦川声音响起。 梅寅子回过神来，看着霍铮，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汗水顺着背脊滑落，硬着头皮说道。 “这位...... 乍看之下，倒是跟霍铮有几分相似，但是仔细端详，确实不是一个人。” 张照府跳脚，指着梅寅子怒道。 “胡说！一派胡言，梅寅子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这分明就是霍铮！” 高东升紧跟着站出来。 “这是霍铮无疑，我们都认得，王爷你这样耍赖就显得太失身份了。” 高东升话一出口，大批豪族纷纷响应。 “这就是霍铮，我们都认得。” “......” 面对豪族指认，秦川脸不红气不喘。 “各位言辞凿凿，本王的皇亲秦铮就是霍铮。 那你们总得拿出证据来啊，不能就因为长得像，就污蔑皇亲吧。” 说着，秦川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 “张家主跟霍铮有血仇，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这还情有可原。 但是高家主你蹦跶这么欢，是何居心啊？ 你口口声声说秦铮就是霍铮，你今日若是拿不出证据来，那本王是不是该治你诬蔑皇亲之罪？” 秦川矛头避开所有人，直指高东升。 眼看着秦川竟然对自己倒打一耙，高东升怒不可遏。 在来之前，他想到了秦川的种种反应，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秦川简直无赖到了极点，而且态度强硬的离谱。 无论他们怎么威逼胁迫，秦川都铁了心，死保霍铮！ 第130章 第130章 高东升脸上横肉颤了颤，事已至此，好不容易抓到秦川把柄，他今日索性撕破脸皮，硬刚到底。 “王爷让老夫拿出证据，在场豪族的眼睛就是证据。 那敢问王爷，你又拿什么证明他不是霍铮？ 如何证明他是皇亲秦铮？” “证明有何难？” 秦川面上不见一丝怯懦，直视高东升。 “皇亲无论血脉远近，都在皇室族谱记录在册。 本王有阻拦你们去查吗？ 高家主你想查，那就去京都查啊。” 去京都查啊！ 秦川的声音在所有豪族脑海回荡，所有人都是缩了缩脖子，没人敢搭话。 到京都查皇家族谱？ 这怕是不想活了，能不能证明这所谓‘秦铮’身份真假，且先不谈。 只是一条，查看皇家族谱，僭越皇权之罪，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高东升被秦川这话怼的愣在了原地，张照府看着秦川身后的霍铮，眼底的杀意掩藏不住。 可是他也不敢接秦川这话茬啊...... 王府前院的喧嚣，突然安静了下来，化为一片寂静，显得很是诡异。 过了好半晌，高东升狠狠说道。 “王爷，伪造皇亲族谱。 即便你身为皇子，那也是重罪。” 秦川嗤笑一声。 “用不着你提醒，本王心里清楚。 你怀疑本王，那就去京都去查皇室族谱啊，本王不拦着你。” 扫了一眼一众豪族，秦川摆了摆手。 “好了，今日的闹剧就到此为止吧，你们都回去吧。 至于霍铮的事，本王会查明真相，给张家个交代的。” 扔下这一句，秦川转身就要带着霍铮离开。 “且慢！” 高东升不肯善罢甘休，好不容易抓住秦川的把柄，不能给秦川喘息的机会。 “王爷，这位的身份，目前还存疑，就这么留在王府不妥吧？ 依老夫之见，不如王府与诸位豪族各出人手，共同将这位押往京都验明身份。” 张照府闻言，眼前一亮。 这个主意好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是个还办法！我张家赞同！” 张照府当即跳出来支持，依附于张家的豪族紧随其后，纷纷声援。 但还未等他们开口，秦川猛地回身。 “放肆！” 一声怒喝，杀机凛冽。 “秦铮乃是皇亲，尔等竟然因为怀疑，就要押着他去自证身份，当做犯人对待？ 南楚的豪族行事这般霸道，已经不将皇家威严放在眼里了吗？ 本王在此，尔等竟然对皇亲屡次三番，频频相逼。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秦川一身气势毫无保留，怒斥一众豪族。 唐婉柔众女、霍铮、王半山、梅寅子，都是被秦川这一通操作，惊得怒瞪口呆。 不仅是震惊于秦川敢伪造皇族宗亲身份的胆量，更惊叹于秦川竟然能这么理直气壮。 霍铮脑袋发昏，秦川说的太坚定了。 没有一丝造假的怯弱，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差点要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豪族们被秦川的言辞和气势所震慑，都是不敢开口应和高、张二人。 就连宋仁看着秦川都有些怂了，支支吾吾半天，没敢开口。 高东升、张照府心下大急，眼看着秦川扯着虎皮做大旗，连唬带吓的，豪族被怼的不敢开口。 二人就要开口还击。 “王爷，你......” 秦川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径直向王府正门而去。 唐婉柔众女赶紧跟上，护卫秦川的同时，给秦川开路，霍铮等人也紧随其后。 所有人被秦川带着到了王府正门，不明所以之时。 秦川指着王府之外的豪族护卫，怒视高、张二人。 “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这是为了防止恶徒霍铮逃走，我们才带人过来的。”高东升不甘示弱。 “少特么放屁！” 秦川冲到高东升身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第131章 第131章 “啪————” 清脆的耳光声震的所有豪族心尖狠狠一颤。 高东升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半边脸，不可置信。 “你，你，竟敢掌掴老夫？” “呵呵，掌掴你？” 秦川怒笑一声，指着王府外的豪族护卫们。 “你敢带着护卫包围王府，无法无天，僭越王权。 本王杀了你，也不为过！” 说着，秦川又是一巴掌照着高东升脸上招呼。 高东升身边的贴身护卫，赶紧上前护住高东升。 但是他动作快，霍铮动作更快，甚至比唐婉柔还要快。 一张大手带着无匹巨力抓住了那护卫的肩膀。 “你这恶贼，胆敢对王爷动手？” 霍铮粗暴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手掌用力。 “嘎擦————” 瘆人的骨裂声响起，高东升贴身护卫肩膀直接被捏碎了。 在那护卫的惨叫声中，秦川满意得看了霍铮一眼。 显然霍铮已经领会了他的精神，秦川这一巴掌再没有阻拦，重重落在高东升的脸上。 高东升本就满是横肉的老脸，肉眼可见的更肿了。 “你，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本王吗？是你们才对吧！ 身为地方豪族，竟敢带人包围藩王府邸，你们这是想造反啊！” 秦川一身杀气在不遮掩，怒斥高东升。 “左大营将士何在？王府亲军何在？” 秦川话音一落，左大营士兵、王府亲军立刻传来呼应。 “在！” 虽然左大营护卫王府的人手只有数百人，王府亲军现在一共也只有数百人，甚至他们都没有像样的兵器。 但在袁罡的率领下，他们的气势却是骇人之极，看着豪族们的眼神，如同随时要吃人的猛兽。 秦川视线扫过一众豪族，最后目光落在高东升身上。 所有豪族噤若寒蝉，秦川这眼看着就是要动武的架势，对高、张、宋三家联合的威胁，根本无动于衷。 面对如此强硬的秦川，豪族们也不敢随便开口了。 他们可以跟着高、张、宋三家强族后面，一起造势，捡便宜，但他们谁也不想做出头鸟。 王府门前，突然变得安静。 高东升、张照府、宋仁三人，变得孤立无援。 看着王府门前的左大营士兵还有王府亲军，三人沉默了。 这时候，三人尤其是高东升才深刻意识到。 现在的秦川早已经不是刚进南楚城的时候了，他已经拉起了队伍，已经有士兵护卫，不是任人拿捏的空壳王爷了。 面对死不认账，强硬到底的秦川，他们现在也只能低头。 毕竟真跟王府爆发武装冲突，那味道可就变了。 宋仁眼看着形势不对，咬牙开口。 “王爷息怒，您错怪我们了啊。 霍铮恶贼，残忍凶狠，我们也是忧心王爷安危，才带人过来的，毕竟现在王府人手不足。” 宋仁搪塞一句，让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张照府面色铁青，接着宋仁的话，拱手说道。 “既然王爷如此肯定这位就是皇亲，那定然就是了。 但世间的事，终究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还请王爷明察，我张家也会继续追查的。 我听闻当今二皇子殿下断案之能，非同一般。 这个案子存疑，我张家也会请他老人家出面，还我张家一个公道的。” 张照府表面服软，但言语之间依旧不忘了威胁。 真把这件事捅到二皇子那里，无异于是在给二皇子递刀。 “那今日就此作罢，我等先回去了。” 张照府留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高东升以及一众豪族也都是应付秦川一句，赶紧离开。 眼看着威逼无果，在这里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而且秦川此时身边，袁罡、霍铮都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唐婉柔众女有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在浑身杀气的秦川面前，他们没有一点安全感。 众豪族招呼着自家人马，就要离开时。 秦川的声音传来。 “且慢！诸位留步！” 第132章 第132章 秦川发话，左大营士兵、王府亲军立刻动作，拦住豪族们的去路。 豪族们停下脚步，看着秦川，心中忐忑。 秦川扫视一众豪族，最后落在宋仁身上。 原本凌冽的神色，逐渐变得缓和了些，最后露出一丝温和笑意。 秦川这一笑，高东升、张照府、宋人、一众豪族都是集体懵圈。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秦川缓缓开口。 “本王想了一下，其实宋家主刚才说的很有道理。” 啊？ 什么有道理？ 秦川态度的突然转变，让高、张、宋三人错愕。 短暂的错愕后，狂喜紧随其后。 秦川这是承受不住压力，要跟他们妥协了吗？ 高东升、张照府交换了下眼色，都是从各自眼中看到喜色。 看来秦川终究是怕霍铮这件事捅到京都，被二皇子抓住把柄。 不过只要秦川交出霍铮，他们依旧可以用这个把柄，持续拿捏秦川。 两人眼中浮现笑意，高东升此时甚至感觉不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了。 但他面上笑意还没散开，秦川接下来的话，让他一颗心极速下沉。 “张家主说的对呀，王府现在是在是太缺人手了。 这可不行，为了王府安危，本王还得多多依仗南楚郡卫。” 秦川看向宋仁，招了招手。 宋仁本能的向秦川走去。 “王爷......” 他刚应了一声，秦川一把按住他肩膀。 “宋家主，右大营千户是你们宋家人吧？” “啊，正是。”宋仁心底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嗯，本王给右大营再添一位千户。与宋家共率右大营。 宋家主觉得怎么样？” 宋仁闻言，心底叫苦，没想到被抓着把柄的情况下，秦川竟然还敢打他们宋家兵权的主意。 “王爷，这不妥吧，朝廷建制，郡卫右大营只有一名千户啊。” “嗯？不妥吗？” 秦川低语一声，压住宋仁的手掌发力，宋仁感觉肩膀要被捏碎了，疼得他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刚才你不是也说了，王府人手不足吗？ 本王听了你的建议，你现在又推脱，难道宋家对本王有不臣之心？ 怪不得你宋家来人围困王府呢......” 秦川的话，在宋仁耳边响起。 宋仁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川，眼睛越瞪越大。 不臣之心？ 这帽子是随便扣的吗？ 带人围住王府的又不只是宋家，还有高家、张家，以及其他豪族。 怎么就偏偏揪着他发难？ 他心底愤懑，但与秦川眼神对视，想反驳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在秦川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赤裸裸的杀意。 好似他只要说个不字，秦川会立刻对他下杀手。 不说别人，就秦川身边的霍铮，一个巴掌就能抽死他。 就他带来的那些护卫，根本救不下他。 秦川真的敢就这么杀了他吗？ 宋仁感觉应该是不会的，可是秦川的眼神又让他没底。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确实带人围住了王府。 按秦川这不讲道理、黑白颠倒的秉性，若是真以这个罪名，直接要了他的命呢？ 宋仁惶恐纠结之时，秦川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样？宋家主你到底什么意思？ 怎么不说话？”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所有人的视线群都集中在宋仁身上。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还有肩膀处传来的痛感，宋仁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他真是多嘴，刚才为什么要为了缓和气氛，做那个出头鸟？ 第133章 第133章 为什么还说出什么王府人手不足的话来？ 但现在被秦川捏在手中，后悔什么都晚了。 沉默半晌，宋仁艰难开口，想要反驳周旋的话，终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宋家一向忠于大炎，不敢对王爷有不臣之心。 右大营千总之事，全凭王爷安排。” 秦川笑呵呵地拍了拍宋仁肩膀，“宋家主果然忠心，那今后秦铮在右大营，就麻烦宋家主多多关照了。” 秦川毫不避讳，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同时递给霍铮一个眼神。 霍铮顿了一下，立即会意，硬着头皮向宋仁一拱手。 “秦铮见过宋家主，以后还请关照。” 宋仁眼嘴角扯了扯，感觉心在滴血，不敢与霍铮对视，拱手还礼。 高东升、张照府二人看着王府门前这一幕，半晌回不过神来。 宋仁竟然答应了？！ 今日他们阵仗搞这么大，声势浩大的来王府兴师问罪，向秦川逼宫。 现在霍铮屁事没有，竟然还被秦川接势换了个身份又安排回右大营了？ 高东升、张照府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当他们看到秦川的视线在豪族护卫身上游荡时，想要驳斥的话，最后还是噎了回去。 他们一时大意，带着护卫前来，本意不给秦川转移霍铮的机会，结果反而弄巧成拙，成了秦川反制他们的筹码。 秦川得理不饶人，无理都要辩三分。 现在他们不敢再贸然跟秦川争辩了，都怕再被秦川借题发挥。 张照府、高东升这次连狠话也不敢撂了，拂袖而去，匆匆离开。 眼神交换间，二人已经达成共识，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不然只能被秦川牵着鼻子走。 只有先回到府中，再从长计议。 领头的走了，其他豪族全都一哄而散，不敢多待。 只有宋仁被秦川留了下来。 直到豪族们全都散去，秦川让宋仁与梅寅子都给霍铮就任右大营第二位千总之职，立好了文书后，才放走宋仁。 再次走出王府大门，宋仁一阵恍惚，脑海中回荡着秦川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宋家主以后遇到麻烦，随时来找本王。” 这句话什么意思，宋仁心里明白，同时越加懊恼、苦涩。 今日他就不应该来趟这趟浑水。 现在好了，被秦川抓住机会，将霍铮这个煞星送回右大营不说。 高东升、张照府对他也必然离心。 不管他多么身不由己，可是落在高、张二人眼中，今日王府发生的这一幕，都像极了他在跟秦川配合。 他现在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唉......” 宋仁深深叹息一声，带着自家护卫，崔头丧气的离开王府。 他犹豫了下，还是向高府的方向行去。 宋仁走后不就，梅寅子神色匆匆的从王府出来，向郡衙赶去。 今日事发突然，秦川原计划被打乱，原本给霍铮准备的身份用不了了，黄册上的身份得连夜销毁。 宋仁、梅寅子都离开后，王府正门彻底平静下来。 左大营士兵、王府亲军各司其职，一丝不苟的值岗放哨。 只是没人发现，在王府对面的阁楼之上，一直有两道身影潜伏在这里。 先前王府发生的一切，二人都尽收眼底。 “二小姐，那个秦铮真是皇亲？” “九成九不是，没想到楚王态度竟然如此强硬。 颠倒黑白，面不改色，有点意思。” “二小姐，那咱们今夜还拜访楚王吗？” “拜访他不急于一时，知己知彼，才能占到先机。 燕师傅，以最快速度查清楚王到南楚后，发生的所有事。 待查清楚王，我再拜访他不迟。” “是，二小姐。” “......” 二人低语交谈声越来越低，紧接着两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 王府内。 再没有半个外人，霍铮双目泛红，扑通一声跪在秦川面前。 “王爷，是咱拖累了您......” 第134章 第134章 秦川扶起霍铮。 “将军不必如此，既然将军已经决定辅佐本王，那本王无论如何吗，都会护将军周全。” 秦川的话，让霍铮心中荡起暖流。 得主如此，他还有何求？ “事发突然，本王未经将军同意，便赐将军秦姓，将军勿怪。” 霍铮闻言，神色动容。 “王爷这是哪里话，能得王爷赐姓为秦，是铮之荣幸。 从今日起，咱就叫秦铮！” 秦川为了保住自己，不惜得罪高、张、宋三家，秦铮彻底对秦川归心。 他已经认定，秦川就是他这一生誓死追随的主公。 看着秦铮对秦川的彻底臣服的状态，王半山心中默默点头。 这岔子出的，也不全是坏事。 只是秦川情急之下，伪造皇亲族谱，这个要想善后，却是一件难事。 “王爷，这皇亲身份的事，高、张两家必然会上书弹劾。 京都那边......” 王半山忧心，这伪造皇亲属于欺君之罪，不是儿戏。 虽然秦川保住了霍铮，解决了眼前危局，但也留下了巨大隐患。 秦川面色沉着，隐隐透着杀伐之气。 “大炎门阀势大，地方豪族当道。 官府被大族腐蚀，皇权日渐衰微。 这局面，皇帝不会不知。 本王与地方豪族争斗，真捅到皇帝那里，相信他自有决断。” 心底琢磨片刻，王半山依旧忧心，沉声道。 “王爷，虽说如此。 但有时候身为九五之尊，也是身不由己啊。 据臣所知，二皇子背后有当朝宰相支持。 若是这事捅到京都，二皇子借机发难，咱们如何应对？” 秦川遥望夜空，沉吟半晌。 “那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臣惭愧，并未有万全之策。”王半山躬身，面露惭色。 “先生不必忧心。” 秦川摆了摆手，随即意味深长的说道。 “二弟他越是对本王发难，本王反而越是安全。 如先生所说，当朝宰相支持二弟，二弟的母族又是如日中天。 二弟的势力太大了......” 感叹一声，秦川转身向书房走去。 “父皇他如今，可是正值壮年。” 秦川没再回头，自顾自的说着，好似是说给王半山听，有好似再说给自己听。 “南海州毗邻南蛮，距离京都数千里之遥。 门阀势大，豪族林立。 皇权鞭长莫及，大有划州独治之势。 本王被贬南楚，真是巧合吗？ 本王像不像是被皇帝扔到南海州的一颗棋子呢？” 夜色寂静。 只有秦川的疑问在呢喃着，秦铮似懂非懂。 王半山则是眼底绽放精芒，他的眼前好似出现一张巨大的棋盘。 这棋盘是他平生从未见过的广阔无垠、波澜壮阔。 “下棋之人不看对错，只看得失。 身为棋子若想存活，那就要有足够的价值，才能不变成弃子。” 秦川的话持续传来，在王半山耳畔响起，好似惊雷。 这一刻，王半山顿生醍醐灌顶之感。 王爷对天下大势的洞察，非我所能及。 原来我一直都是井底之蛙，今日才得见井外天地。 高家、张家这等称霸南楚的豪族，可能在下棋之人的眼中，连棋子都算不上。 王爷真正的敌人，还未下场...... 王半山对着秦川的背影，身鞠一躬。 “臣谢王爷解惑。 王爷解惑之恩，臣铭记于心。” 第135章 第135章 “先生不必自谦，来书房，与本王一起拟定王榜任职之事。 壮大王府，可离不开先生的大才。” 秦川声音远远传来。 “是，王爷。” 王半山赶紧跟上，对秦川的态度越加恭敬。 ...... 夜色渐浓。 宋仁来到高府，求见高东升，但他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最后他叹息着，悻悻离去。 高府深处。 “宋仁这个阴险小人，竟然倒戈！” 张照府愤怒低吼，“我就说宋仁跟秦川早就有勾结。 之前我还没多想，可是现在想想。 秦川怎么会突然去就出霍铮？ 这八成就是宋仁干的好事，去王府要人，也是他提议带人把王府围上，防止秦川转移霍铮。 秦川要霍铮回右大营，他也是满口答应。 这就是他跟秦川一起演的好戏！” 高东升眼神阴郁，脸颊胀痛，那是秦川两巴掌留下的。 见高东升默不作声，张照府急道。 “高家主，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秦川以为搬出皇家族谱就能吓住我们？ 老夫明日便联络南海州的高官、大族，一起弹劾秦川。 只要把秦川包庇重犯、伪造皇亲的事，捅到京都。 二皇子发难，他不死也得褪层皮！” 高东升狠声说着，最后几乎是吼出声来。 秦川竟然当着那么多人，连扇了他两个耳光，让他颜面扫地。 他现在恨不得调动私军，杀进王府，擒住秦川，将他生吞活剥。 眼见高东升表态，张照府心里有了底气。 二人当即一起书写弹劾文书。 正在这时，一个麻衣人进入书房，递给高东升一张纸条。 高东升看着字条，面色一变再变，最后将纸条焚毁，咬牙冲张照府说道。 “张家主，情况有变。 这弹劾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什么？” 张照府怎能甘心，如果没有高东升的支持，他根本对付不了秦川。 尤其是霍铮还活着，他必须让霍铮死，才能心安啊。 “高家主，夜长梦多啊，这事不能拖延啊。” 高东升脸色难看，瞥了一眼已经烧成灰烬的纸条，沉声道。 “这道理老夫自然明白，你且先回府。 明日老夫给你答复。” 张照府不甘心，看着那烛台下的灰烬。 “高家主，你得到什么新消息了？” “事关高家机密，恕老夫不能相告。”高东升说着，看向张照府，眼神坚定。 “不过老夫对付秦川的决心绝不会变，张家主且先回府，等老夫消息。” 高东升话音落下，摆出了送客架势。 张照府只能无奈告辞。 “既然如此，请高家主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我接下来的计划。” “嗯，你放心吧。 你与霍铮有血海深仇，老夫与秦川又何尝不是？” “好，那我等高家主的消息。” “......” 张照府离开后。 不多时，一道消瘦身影进入书房。 这人正是消失多日的蔡仲达。 见到蔡仲达，高东升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低吼道。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老夫上书京都，弹劾秦川？！” 第136章 第136章 蔡仲达看着气急败坏的高东升，声音冷淡。 “高家主你发脾气，发错了人。 不是我不让你上书京都，而是侯爷不让。 你要想发脾气，自己找侯爷发去。” 于侯爷？！ 高东升整个人气势矮了一截。 “侯爷不让我上书京都？ 为什么？ 侯爷不也觉得秦川碍眼吗？秦川在南楚一天，侯爷的计划就多一份危险。” 高东升越说越激动。 “蔡先生，现在我抓住了秦川的把柄，他包庇重刑犯不说，还伪造皇亲族谱。 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这不正是咱们除去秦川的机会吗？” “你还知道侯爷的计划？ 你上书京都，南楚的事被闹大，皇帝的目光投向南楚。 若是真派钦差查案，进驻南楚。 侯爷的计划，暴露的危险，岂不是更大？” 高东升闻言，怔怔出神，他不甘心啊。 明明抓住了秦川的把柄，却不能借题发挥，致其于死地。 憋屈的感觉在他心口越积越沉重。 “那就这么放任秦川在南楚横行霸道，放任王府这么壮大下去吗？ 如此当断不断，只会让秦川越来越嚣张，让王府越来越壮大。 依我之见，不如兵行险招，先干掉秦川，才能保证侯爷的计划顺利实施！” 高东升一对老眼，满是怨毒和杀气。 感受到高东升的情绪，蔡仲达眼神不善。 “高家主你可不要因为私仇，误了侯爷的大事，不然你们高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听到蔡仲达的警告，高东升只能强压情绪。 “我自然不敢因为小儿私仇，误了侯爷大事。 但是，不能在放任秦川这么发展下去了啊。” “这我自然知道，秦川自然是要对付。 先前我让你安排探子，接着王榜纳贤渗透王府，就是为了试探秦川。 结果呢？” “所有探子，无一上榜。”高东升面色难堪。 “你知道就好，这说明秦川在南楚获取情报的能力，已经远超咱们的预料。” “那咱们怎么办？” 被蔡仲达这一通打击，高东升愤怒、沮丧、悲愤种种情绪交织一起，脑子混乱，已经乱了方寸。 蔡仲达看着高东升的反应，眼底闪过不屑。 “高家主，你好歹也是一方豪强。 这么些年，正是因为你办事得力，侯爷才如此重用你，一路扶持高家成为南楚第一豪族。 怎么你才过上几年好日子，身上胖了不说，脑袋里也被肥油堵住了？” 蔡仲达的话，没给共高东升一点情面。 高东升心中愤懑，但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放低姿态。 “还请先生明示，接下来老夫应该如何行事？” “侯爷的计划，你不是清楚吗？ 秋收之时，海寇攻打南楚，你的任务本就是配合海寇，里应外合占领南楚郡。 那时候直接借海寇之手，除去秦川不就行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朝廷上也根本无从查起。” 高东升闻言，暗淡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光亮。 第137章 第137章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但现在距离秋收还有数月之久，这段时间，任由秦川这么发展下去，终究是有变数啊。” “发展？秦川拿什么发展？ 高家主看来你真是被秦川吓得方寸大乱啊。 你忘了高家在南楚的势力了吗？ 你非得跟秦川在明面上硬碰硬？” 高东升正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蔡仲达下文已经来了。 “南楚两家冶铁所、两家盐铺，都在你高家与张家的掌控下。 这里面才是大有文章可作。 霍铮的事，秦川彻底把张家推到了对立面。 你正好联合张家，把盐铁的价格慢慢抬上去。” 高东升闻言，手掌一颤，茅塞顿开。 这段时间，他真是被秦川给搞糊涂了，竟然忘了自己最大的依仗。 “蔡先生高见，我明白了。” “不仅如此，前些日子，秦川王府不是向冶铁所订了一批兵器军械吗？最近几日也该到给王府交货的日子了吧。该怎么办，不用我教你了吧？” 高东升老眼一亮，迅速领会，“明白，以次充好。” 蔡仲达眼中露出不屑笑意。 “先别急着以次充好啊，先把价格抬上去啊。 狠狠放王府的血，而后再以次充好不迟。” 高东升还有些担忧。 “那若是秦川跑到外郡去购买兵器军械怎么办？” “高家主，你忘了南海州姓什么了吗？ 高家主你把价格抬到多少，侯爷就有办法让其他郡把价格抬到更高。” 有了蔡仲达这句话，高东升这才放下心来。 “侯爷神通广大，是我多虑了。” 蔡仲达淡笑一声。 “盐价一涨，南楚的银子、粮食以及各类财物都会源源不断地流进你们高家的口袋。 秦川靠着商会赚再多的银子，也不过是给你做嫁衣。 冶铁所再控住王府的兵器军械，王府亲军就是个笑话。 不用多久，王府无一银可用，虽有兵而无力。 待到秋收，海寇来犯，秦川还不是任你高家拿捏？” “妙计！先生妙计！”高东升大喜。 看着高东升喜形于色，蔡仲达有些不太放心，沉声嘱咐道。 “秦川只是个小角色，只要限制王府发展，只待海寇来犯，他便会被除去。 而高家主你最应该全力去做的，是让咱们跟海寇的各类交易，完全保密，一点消息、线索都不外泄。 事关侯爷大计，这才是头等大事！” 高东升神色一凛。 “我记下了，一切以侯爷计划为重。” “嗯。”蔡仲达点了点头，沉吟半晌，神色郑重。 “还有，你切记。 这段时间，风险大的交易先全部叫停。” “啊？为什么？ 若是暂停交易，咱们损失太大了。” 蔡仲达神色严肃，“因为任二小姐来南楚了！” “这个任二小姐真有传闻中的那么神？”高东升忍不住开口发问。 他身为南楚豪族之魁首，消息自然灵通，关于南海州任家二小姐，他还是有了解的。 这其中包括任二小姐的诸多传闻，比如任二小姐十岁便与南海州文坛大家吟诗作对不落下风；十三岁由南海州剑术大师燕十二教导剑术，五年之后，剑术青出于蓝，作为老师的燕十二反而奉其为主等等。 诸如此类的传闻还有很多，但知道的越多，高东升越觉得言过其实。 第138章 第138章 一个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娃，能有什么本领？ 见到蔡仲达的反应，他忍不住开口质疑。 听了高东升的话，蔡仲达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随即神色郑重。 “高家主，你莫轻视于他。 传闻真伪，且先不论。 你只需要知道，这几年于家在她手上吃了多次暗亏，就连我与其相斗，也是输多赢少。” 高东升闻言，神色一凝，让于家吃暗亏？有鸩虎之名的蔡仲达跟她过招，输多赢少？ 心中惊骇，高东升虽对任二小姐的传闻还是心中存疑，但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能得到鸩虎如此评价，这任二小姐绝非泛泛之辈。 蔡仲达眼神阴沉，低声说道。 “最近南海州花魁柳芸芸，要在南楚办诗会择夫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南海州各郡大族公子纷至沓来，甚至有外州人马前来。 南楚现在本就人多眼杂，偏偏这个时候，任二小姐来了，这应该不是巧合。 八成是任家已经察觉到侯爷在南楚的动作了，这是来趁机探底的。” 高东升闻言，也不敢再掉以轻心。 “先生放心，我记下了。” “嗯。” 蔡仲达点头，还不放心，又告诫高东升。 “任二小姐来势汹汹，这个时候万不能出差错，你把精力多放在侯爷的事上。 至于你跟秦川的私仇，秋收之时，自然就了结了，这期间切不可节外生枝。 张家那边，你一定安抚好，拉着他们一起对付秦川可以。 但绝对不能让他们自作主张，上书京都，将南楚暴露在皇帝眼中。” “我记下了。” “还有，在任二小姐离开南楚前，非必要别联络我。” “明白。” “......” 蔡仲达又嘱咐了高东升几句，蔡仲达顺着高府小门隐秘离开。 蔡仲达离开后。 高东升迫不及待，连夜派人去联络盐铺掌柜还有冶铁所管事，还有离开多时的张照府。 而后叫来高白羌，嘱咐部分交易暂停，还有消息封锁的事。 高百羌离开，他毫无睡意。 高东升狠狠喝了一口茶，抬手轻抚红肿的脸颊，眼中恨意涌动。 秦川，且让你再活数月。 数月之后，攻陷王府，老夫必让你受尽折磨而死！ ...... 秦川与高、张两家的冲突爆发后，南楚迎来了难得的两日平静。 只是这平静下，却是多方势力暗中的角逐。 高东升联合张家，开始悄悄哄抬盐铁价格。 那名为柳芸芸的花魁，举办的诗会声势越来越大，引来了诸多大族子弟。 已经化名秦铮的霍铮，也在秦川的安排下，回到右大营，开始拨乱反正。 这一日，秦川终于考量完所有王榜人才任职之事。 秦川为王榜人才举办的酒宴，也将在今日午后如期举办。 王府上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王榜宴会准备着。 这一日清晨。 秦川忙里偷闲，迎着朝霞，在王府大院站桩练功。 到了早膳时间，秦川刚收了架势，就听到通传声。 “王爷，府外有客来访！” 第139章 第139章 “来者何人？” “她说她姓任，名为映雪。” 这声音一传进来，秦川眸子一亮。 “任二小姐，任映雪？” 任家正是他施展谋援之策，最合适的合作对象。 关于任映雪来到南楚的事，刃双早已经跟秦川禀报过了。 只是秦川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和机会，去请其入府面谈。 这个时候，任映雪不请自来，意欲何为？ 秦川根据刃双提供的关于任家的情报，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心中想着，秦川朗声道。 “让她进来吧，直接到饭堂见本王。” “是。” 这时早饭时间已经到了，秦川直接前往饭堂，等候任映雪。 ...... 不多时。 饭堂之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人声音。 “楚王殿下，南海任家任映雪拜见。” 秦川顺着这声音，向堂外望去。 只见晨曦之中，一道红衣身影缓缓而来。 在朝霞映照下，那身影红衣似火，青丝如瀑。 清晨暖阳之中，她身姿曼妙，纱衣轻摆，依稀衬出杨柳细腰的轮廓。 待到她进入大堂，秦川这才看清她的容貌。 她面容大气，粗细适中的剑眉飞扬之下，是一对好看的丹凤眼，红唇娇艳平添三分妖媚，但媚而不俗，眉宇之间少见女儿家的阴柔，反而多有几分英气。 这就是任家二小姐，如今任家年轻一辈的门面？ 秦川心中低语一声，面带笑意。 “任二小姐不必多礼。 你正好赶上饭点，就与本王一同用膳吧。” 说着，秦川向任映雪招了招手，好似两人不是初见，而是老熟人一般。 任映雪饶有兴致地多看了秦川一眼，笑了笑。 “好，正好我还没吃饭。 既然楚王相邀，那我就不见外了。” 说着，她来到秦川用膳的长案旁坐了下来。 目光快速扫过饭堂景象，任映雪心中暗道有趣。 这饭堂里不仅有秦川自己，还有不少人。 有侍卫打扮的一众女子，有身着布衣的清瘦中年人，还有两个身形彪悍的壮汉。 主要是这些人，跟秦川德身份显然是天壤之别。 按照礼法，这些人没有资格跟秦川同案而食。 但是此刻，这些人就坐于秦川坐在一起，而且好似都习以为常。 收买人心吗？ 任映雪心底嘀咕一声，就见秦川已经米粥就咸菜吃了起来。 看着吃的香甜的秦川，任映雪笑道。 “楚王与传闻不同。” “哦？” 秦川一边埋头干饭，一边回了一声。 “传闻楚王殿下，在位东宫时，对膳食最是讲究，一日三餐必是珍馐美味。 映雪初次拜会，未曾想王爷竟然喜欢就着咸菜喝粥。” 第140章 第140章 说着，任映雪小口吸溜了一口白粥，丹凤眼瞥了一眼案上的咸菜，似乎是在说秦川此时早膳的平淡和寒酸。 秦川不以为意，吃的依旧香甜。 “任二小姐不是也说了吗，那是本王在东宫之时，今时不同往日。 而且这咸菜就粥，也别有一番滋味。” “呵呵，是吗？” 任映雪轻笑一声，一对丹凤眼盯着秦川，秦川面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她都未放过。 “当然，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人世间的味道，可不仅仅只有那些......” 秦川意味深长的说着。 任映雪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直到早饭结束，秦川依旧时优哉游哉，好似一点都不关心任映雪为何拜访，只是把她当做是一个闲客对待。 最后，任映雪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 “楚王殿下，你不好奇我来拜会，所为何事吗？” 秦川抬眼看向任映雪。 “这不用本王问啊，任二小姐想说，自然就说了。 若是不想说，那咱们就坐着闲聊，也是不错。” 任映雪看了秦川好一会，笑着摇了摇头。 这楚王看着一点皇家贵气都没有，反而像是一个市井无赖。 这两日以来，她已经将秦川来南楚后的事都调查清楚。 今日来王府见秦川，就是为掌控秦川做铺垫试探。 按照她的想法，秦川如今有难处，在南楚四面树敌。 见到她这个任家来人，不说巴结，至少会礼待有加，试图向任家寻求合作援助。 可是秦川现在这样子，就好似根本感受不到自己在南楚的危机一样。 此时秦川这慵懒的样子，跟来两日前，她看到的那个态度强硬威压豪族的楚王，简直判若两人。 秦川对南楚局势只字不提，任映雪只能先把话题往这上引了。 “楚王，我一路来南楚。 发现南楚推行了新政，不知这新政否是王爷您的意思？” 听到任映雪这一问，秦川暗笑，这女人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其实任映雪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秦川心里大致能猜到。 有着刃双提供的情报，他虽然不敢说自己对任家了如指掌，但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任家在对付于家的过程中，这些年也遇到了不少困境。 比如对南楚的渗透掌控，于家以高家为触角，可谓是大获全胜，但任家几乎没什么建树。 南楚虽然只是南海州七郡之一，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由南楚局势，便可预见任家与于家的争斗中，处于什么境地了。 任家现在最致命的两个弱点。 一是，在南海州的军队中，任家没有威望能立得住的年轻一辈将领。 二是，任家缺钱，因为任家没有出现能挑大梁的嫡子，各房之间内斗严重，这导致任家无论是耕地田产，还是家族掌控的各种生意，最近这些年都是经营不善。 知道了任家的弱点，秦川自然不慌，他有求于任家，任家有何尝不是有求于他？ 以他手中掌控的东西，至少能解决任家缺钱这个痛点。 初跟任家接触，最关键的当然是互相试探，探知对方深浅，同时增加自己谈判筹码，以次在接下来的合作中，能占据主动，有更多收益。 任映雪上来先从南楚新政切入，她目的无外乎是想以南楚豪族与王府的争斗为契机，让秦川在谈判中落入下风。 秦川心中有数，笑呵呵地说道。 “南楚是本王的封地，这新政不是本王的意思，还能是谁的意思？” 见秦川正面回话，任映雪紧跟着发问。 “那楚王可知这秦政有着巨大隐患？” 第141章 第141章 “哦？有何隐患？” “楚王真的不知？” 任映雪深深看了秦川一眼，结果迎接她的是秦川深邃的眸子。 在那深邃中，仿佛还带着几分清澈和茫然。 他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这一刻，任映雪有些看不透秦川深浅，神色郑重，沉声说道。 “楚王你这新政，处处为南楚的平民百姓着想，但却忽略了南楚豪族之利。 试问这新政再推行下去，岂不是与南楚众豪族积怨越来越深？ 长此以往，王爷统治南楚的根基只怕不稳。 王爷出来南楚，不交好豪族，反而以新政去讨好南楚的泥腿子，岂不是本末倒置？” 任映雪的话并不好听。 因为饭堂之中，无论是王半山还是秦铮，他们的出身都是平民百姓家，也就是任映雪口中的泥腿子。 但任映雪的话，他们即使在心中，也不能反驳，因为他们也认可这道理。 王半山脸色凝重。 他初知秦川新政之时，便心中有了这一层顾虑，所以秦川初问，南楚之局前如何破之时，他便献上破局三策。 这三策就是基于谋求大族援助，分化豪族，保护自身的基础而定。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也认为，豪族的稳定和心之所想，是统治的根基。 此时任映雪直接挑明，他也不禁忧心起来。 任家拿着这一点，势必会大肆打压王爷，甚至一着不慎，这谋援之策，反而成了引狼入室，秦川没被南楚豪族架空，反而被任家给架空了。 王半山忧心，思虑隐患之时。 秦川哈哈一笑，反问一句。 “本末倒置？本王并不觉得。 得民心者得天下，本王民心所向，岂会败亡？” “民心，王爷岂不知，此民心非彼之民心？草民之心，微如萤火，豪族之心，浩如日月，弃大而拾小，非明智之举。” 任映雪好看的剑眉一挑，气势无双，咄咄逼人。 饭堂众人闻言，心思各异，但无一人在心底反驳任映雪，因为他们出身虽不同，但却是都认可她说的话。 “哈哈哈哈......” 秦川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多是嘲弄之意。 “楚王为何发笑？”任映雪不悦。 “本王笑你无知，笑你短智，笑你自以为是！” “你......” 任映雪脸色一寒，她一向自认古井无波的心境，硬是被秦川气得掀起了波澜。 不过很快，她便冷静下来，言语间有些讥讽。 “王爷你这是辩不过我，气急败坏了？” “非也。”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无知、短智、自以为是了？” 秦川睥睨任映雪。 “任二小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曾听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此言一出，饭堂中人都是眼神都是一凝，脑海中不禁浮现，草原之上一望无际的野火。 秦川缓缓起身，一手端着盛着水的碗，一手向窗外晴空指去。 “你看，这万里碧空像什么？” 任映雪向窗外天空看去，不明所以，眉头微蹙。 “楚王你在跟我打哑谜吗？” “任二小姐莫急。 你看这无边无际的天空，像不像一望无际，深不可测的汪阳大海。 第142章 第142章 海由何汇聚而成？是一滴又一滴的水。” 秦川伸手在碗中沾上一滴水，弹指间将其弹碎。 任映雪乃至众人看着秦川都是沉默，有人不明所以，有人若有所思。 “一滴水弹指可破，那十滴呢？ 百滴、千滴、万滴，数之不尽的水滴呢？ 他们将汇聚成江河湖海，拥有惊天动地的伟力。 万钧大船，他们也能载起！” 当他们掀起巨浪之时，自然也可以将大船掀翻，摧毁殆尽！ 百姓就是汇聚成这汪阳大海的水滴，而门阀、豪族、权贵，就是这在海上航行的大船。 所以......” 秦川说着，扭头看向任映雪，气势逼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大堂之中刹那陷入沉默。 任映雪丹凤眼一凝，竟一时忘了反驳。 秦川的话，让她不知不觉间，竟然惊出一身冷汗。 门阀豪族是舟，百姓是覆舟之水？ 这等言论，她闻所未闻，但却是无法反驳。 此时她看向秦川的眼神，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 饭堂中的众人看着秦川，都是怔怔出神。 秦铮、袁罡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川，只觉得秦川的话，让他们热血沸腾，想起了战场冲杀的铁血岁月。 两人腰杆不约而同挺得笔直，眼中升起明悟。 民心亦是军心，一个得军心的将军，才能如汪阳承载的大船，一路畅通无阻，所向披靡！ 王爷真不亏是贤德之主，能在其麾下效力，是吾辈之幸事。 相比其他人，唐婉柔众女的心思就单纯了很多，她们看着秦川的眼神中都是小星星，不知为何，秦川此时的样子，她们就是忍不住盯着看，越看越想看。 王半山心底不断嘀咕着秦川刚才的一番话。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霎时间，只觉得醍醐灌顶。 王爷这等见解，当真是通透，远非凡夫俗子所能及也！ 紧接着。 王半山不禁想让秦川再给他解惑，因为秦川的新政，在他看来还有一层隐患。 但此时秦川正在与任映雪博弈，他自然是不能拆秦川的台，去给任映雪递刀子。 他心中念头刚落，就发现他小看了任映雪，因为他看到的新政另外隐患，任映雪显然也看到了。 任映雪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再次发难。 “王爷好见解，这一点映雪佩服。 但这新政在我看来，还有一层隐患，不知王爷可否解惑？” “但讲无妨。” 秦川来者不拒，气魄十足，他一个穿越者，脑袋里带着领先这个世界千年的知识，他要是还辩不过这个女人，那他干脆从新投胎算了。 这时，整个饭堂的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川、任映雪两人。 刚才两人的辩论精彩之极，他们听得入迷，都很期待两人接下来的辩论。 尤其是秦川的言论，深入浅出，绘声绘色，通俗易懂，让他们都是受益匪浅。 众人瞩目的目光下，任映雪声音传来。 “王爷开王榜纳贤这一策，却是选拔人才的好策。 但王爷你不看出身，任何人都可以参加王榜考试。 在映雪看来，不过是笑谈罢了。” 第143章 第143章 “何以见得？” “王爷你开王榜纳贤，目的无外乎两点，其一选拔贤才，加以任用，壮大王府。 其二扶持心腹，培养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与豪族抗衡。” 任映雪直来直去，开门见山，全都挑明了说，秦川也不避讳，直接点头。 “不错。” “正因如此，映雪才觉得这王榜纳贤是笑谈，因为它根本不能达到你想达到的目的。 先说选拔贤才，豪族子弟自幼有先生教诲，寒门子弟则要逊色得多，就算请先生也请不到真正的大儒学士，平民之流就更不堪，能把字认全的都难找。 试问这种情况下，王爷选拔出的人才，不还是豪族子弟？ 这不是反而给了豪族机会，在王府安插探子？ 若是王爷你为了扶持心腹，把探子排除在外，那真正的贤才岂不是都被排除在外，最后只能是矬子里拔大个？ 如此一来，这王榜纳贤名存实亡。 久而久之，豪门大族自是都不屑于这王榜，甚至对王爷也是心存芥蒂。 最后这王榜也只能偏安一隅，根本考不出大才。 天下人才济济，九成九都在门阀豪族，王爷不靠权贵引荐，那岂不是自断贤才效忠进谏之路？ 若是我任家有真才实学之人，想到王爷府中效力，必然心存芥蒂，最后不了了之。 不拘一格降人才，听着痛快，最后岂不是反而成了王爷的作茧自缚？ 这难道不是笑谈吗？” 任映雪这话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就是你要想寻求任家的庇护，就得拿出诚意来。 不然就凭借王榜纳贤，以南楚如今局势，根本不可能招揽到足够的人才。 若是他有诚意，任家可以助他，为他举荐贤才。 任映雪话音一落，众人视线汇聚在秦川的身上。 王半山更是期待秦川的回答，因为他虽全力支持秦川王榜纳贤之事。 但通过批阅考卷，也深感寒门、平民子弟，在才学上与豪族子弟的差距。 秦川闻言，气定神闲，微微摇头，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本王应该讲个故事给你听听。 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县叫做沛县，县中有这么一个人，他叫刘邦，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 时逢天下大乱，他在县内有一群好兄弟，萧何只是县城小官，曹参只是小小狱使，樊哙只是一个卖狗肉的屠夫，周勃只是篾匠、乐师，夏侯婴只是县车队的车夫......” 秦川娓娓道来，把刘邦自沛县起义，以沛县人马为班底，最后定鼎天下的故事讲了一遍。 “最后，刘邦建立了大汉，登临帝位；萧何位列汉朝相国，位列众卿之首；曹参成为汉军主将，统领步兵大军，后赐爵平阳侯；樊哙......” 大堂死一般的安静，只有秦川的声音宛若惊雷。 “一县之地又如何？ 治国安邦之才，开疆拓土之将，皆可聚齐。 这世间从不缺乏贤才良将，唯独缺的是施展才华的机遇，和大展宏图的舞台。 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识马之人不常有。 本王要做的，就是识贤才、辨良将，给他们机遇，给他们舞台！ 任二小姐，现在你还觉得本王的王榜是笑谈吗？” 面对秦川的反问，任映雪本能的就要辩驳。 但辩驳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全都被秦川之言带给她的震撼击得粉碎。 千里马常有，识马之人不常有？ 一县之地，贤才、猛将皆可聚齐，缺的只是一展才华的舞台？ 任映雪看着秦川，愣愣出神。 秦川讲的故事，她却是从未听过，想来只是杜撰。 但她毕竟熟读史书，历朝历代开国帝王的经历，与秦川所讲故事，何其相似。 第144章 第144章 或许他们出身、经历不尽相同，但唯有一点却是相似。 那就是不管这些帝王最后如何广纳天下贤才，但真正发家的班底，就是他们曾经身边的第一批亲信。 那些曾经的亲信，基本也都来自一地。 秦川讲的故事，言语之间的豪迈，让曾经只在史书上的一代开国帝王，突然变得有血有肉，仿佛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任映雪发呆，正是被这种开国帝王的气魄所震慑。 王半山、秦铮、袁罡听得更是热血沸腾。 在秦川的故事中，那么多出身微末的人物，最后定鼎天下，封侯拜相。 他们看着秦川的眼神，无不闪动着振奋的神采。 许久之后，任映雪才回过神来。 对上秦川的坚毅的眸子，她莫名生出一种渺小之感。 真是奇怪的感觉...... 看来我对这位前太子爷的了解，还不够彻底。 第一次的接触试探，是我落了下风。 心中挫败的念头刚生起，任映雪便立刻反应过来，没有再深究，被秦川带节奏，而是直接岔开话题。 “楚王见解独到，映雪佩服。 这次拜会，映雪受益匪浅。” 任映雪对着秦川一礼，很是大气，似乎并不因为辩论的失利而懊恼。 “王爷初来南楚，阻力难免。 日后，若是王爷你有什么麻烦，随时来找我。” 任映雪直接化被动为主动，给了秦川一个台阶，坐等着秦川先开口求助。 秦川看着任映雪，眼含笑意，根本不顺着她。 “本王在南楚却是有些小麻烦，不过任家的麻烦，应该更大才对。” “哦？” 任映雪眉毛扬起，眉宇之间透着警惕。 “那王爷你倒是说说，任家有什么麻烦？” “任家缺钱！” 任映雪心头一震。 他在试探我？ 还是他对南海州局势的了解，远超我的预料？ 心中虽惊，任映雪表面不动声色。 第一次接触，谁先示弱，那在今后的合作中必落下风。 “王爷真会说笑，天下之大，谁不缺钱？ 还有人嫌弃钱多吗？” 任映雪不正面回答，秦川也不穷追猛打，淡然一笑。 “呵呵，任二小姐说的不差。 纵观天下之大，没人不缺钱。” 说着，秦川话锋一转。 “今日与任二小姐虽是初见，但也很是投缘。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两回熟。 咱们也算是半个朋友了，任二小姐送本王的话，本王也送还给你。 日后，任家遇到什么麻烦，随时来找本王。” 此言刚出。 王半山脸色一变，有些着急。 第145章 第145章 眼看着秦川在与任映雪的辩论中，占到上风，已经占据主动了。 这个时候应该趁热打铁，跟任映雪打好关系才是啊。 甚至不被任映雪压制太狠，稍微放低些姿态，也是可以的啊。 毕竟任家是秦川如今最理想的求援对象。 但看秦川言语之间的锋芒，显然要强压任家一头，这有点过火了。 果然，任映雪闻言，眉头微蹙。 一个废太子，母族势微。 被贬南楚，连一郡之地的豪族都没搞定，竟然口出狂言。 这口气未免太大了。 任映雪脸色不悦，肉眼可见的冷淡了些，心里也看轻了秦川几分。 为了跟任家讨价还价，在她面前一味逞强，不知进退的装腔作势。 这只是意气用事，并非智者所为。 “好，我记住王爷的话了。 也请王爷记住我的话，有麻烦随时找我。 但是这世间任何东西的价格，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价格是会涨的！” 任映雪语气不善，已经有了告辞的意思。 她今日来拜会秦川，原本以为以秦川如今的处境，她阐述秦川新政利弊，向其施压之后。 秦川不说巴结她，也会放低姿态，寻求与任家的合作，获得援助。 她便可以顺势拿捏秦川，牵着秦川鼻子走，一步步掌控秦川，为任家所用。 可谁曾想，秦川这家伙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态度强硬的离谱。 第一次来王府接触试探，她一点先机没占到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 她已打定主意，先让秦川在南楚豪族身上吃些亏，载个狠点的跟头。 到那时候，就等着秦川来求她。 心中想着，任映雪向秦川抬手一礼。 “映雪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且慢！” 秦川整理了下衣袖，慢吞吞地说道。 “本王这人最是好客，二小姐来一回王府，怎么能让二小姐空手而回？” 已经起身的任映雪，丹凤眼微眯。 这个时候想起讨好我了？ 哼，晚了！ 她已打定主意，要给秦川些教训。 当即就想婉拒，但秦川已经抢先一步开口。 “任二小姐，你在这等本王片刻，本王去给你取礼物。 这礼物保证二小姐喜欢。” 说着，秦川起身就走。 “秦铮、袁罡、婉柔，陪好任二小姐，别失了礼数，本王去去就回。” “是，王爷！” 秦铮、袁罡、唐婉柔三人迅速反应，都是起身，视线汇聚到任映雪身上。 任映雪看着眼前这三人，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下。 这三人，一个身高丈余，凶悍的好似野兽。 另外两个内力引而不发，显然是两个化劲高手。 这三个人确定是要礼待自己，而不是挟持看守自己？ 扫了眼三人，任映雪重新坐下，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感觉有被冒犯到...... 秦川一走，任映雪一言不发。 饭堂越来越安静，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好在秦川并没有离开太久，盏茶功夫后，回到了饭堂。 “二小姐久等了，本王给你准备的礼物，保你喜欢。” 秦川说着，递给任映雪一个小木盒。 任映雪接过木盒，面色沉如水。 “现在我可以走了？” “当然，没人拦你呀。”秦川摊手。 “告辞，我很期待咱们下次见面。”任映雪语气不善。 “本王也是。”秦川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呵呵，好，很有意思。” 第146章 第146章 任映雪瞥了眼秦川，转身离去。 看着那一袭红衣身影，秦川开口。 “这礼物记得早些打开，晚了可就没有了。” 任映雪头也没回，一言未回，快速离去。 待任映雪出了王府。 “王爷，任家是王府谋援之策最合适的大族。 她亲自来拜会，也定是有与王爷合作的打算，就这么放她走了，实在可惜。” 王半山的声音传来。 秦川神色淡然。 “本王确实需要任家这个强援，但本王只是要一个盟友。 可不是要一个对本王发号施令，把王府当做傀儡的恶族。 这女人傲气的很，来势汹汹，必须先挫挫她的锐气。” “王爷说的不差，但咱们现在确实急需任家这等强援。 错过了这次任家的主动拜访，若是王爷去拜会任家。 王府可就被动了......” 秦川看了一眼有些忧心的王半山，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先生不必忧虑。 你且看好，她会主动再回来找本王的。” “主动回来找王爷？ 王爷…您的意思是，您送她的礼物，另有玄机？” 秦川看向王半山的眼神中，又多了些赞赏。 “先生睿智。 那礼物，有她拒绝不了的诱惑。 本王等这她回来，正如她自己说的，任何东西的价格，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本王等她回来，给她涨价。” 王半山看着秦川成竹在胸的样子，没再开口。 只是心里更加好奇，秦川送给任映雪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仅是他，唐婉柔、秦铮、袁罡都是好奇不已。 但秦川不说，他们也不好意思一直问。 毕竟今日王府还有大事，王榜酒宴就要开始了。 午时一过，王榜中榜之人陆续进入王府。 凌姝操办酒宴流程、王半山主持酒宴。 虽然上榜众人身份不尽相同，跨度甚大，但有一点，都是才华出众之辈。 酒宴开始，秦川出场，众人激动的同时，也都起了比试之心。 一时间，酒宴之上，吟诗作对，好不热闹。 王府酒宴越发热烈之时。 任映雪回到在南楚城中的落脚处。 宽敞的厢房内，任映雪正看着桌子上的木盒子。 一旁的中年男子，神色冷峻。 他是任映雪口中的燕师傅，也是南海州的剑术大师燕十三。 从任映雪口中听到，其拜会秦川发生的事后，他有些恼火。 “这个楚王，还真是狂妄。 他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竟然还敢轻待任家？” “是我大意了。 咱们对楚王的了解还不够，他跟传闻中判若两人。 不光态度强硬，还能言善辨。” 任映雪说着，缓缓打开木盒。 “不过最终一切都是要靠实力说话，摇唇鼓舌只是小道罢了。 既然他不识相，那就给他点教训。 让他自己来求我！” 话音落下，木盒彻底打开。 里面是一大块包裹严实的棉布，棉布里好似还包着东西。 “楚王似乎对他送我的礼物很有信心。 我倒要看看，他一个落魄皇子，能送我什么东西。” 任映雪打来层层包裹的棉布，终于看见了秦川送给她的礼物。 在看到这礼物的刹那，她整个人直接怔住。 不可置信的神色，在双眸之中，极速扩散。 第147章 第147章 这时，燕十三也看清了那棉布包裹的东西。 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在任映雪耳边响起。 “这是冰？！” 燕十三作为闻名南海州的剑术大师，见识自然是有的。 虽然南海州地处大炎最南，常年不见冰雪。 普通人终其一生，都没见过冰雪，甚至不认得冰为何物。 但他青年时，游历天下，在大炎北方地域的冬季，是见过冰雪的。 燕十三的惊呼声中，任映雪轻轻捻起棉布中的冰块。 纤细白嫩的手指，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炎炎夏日，怎么会有冰？ 但手指传来的寒意，做不得假。 这就是冰！ 指尖传来的冰凉寒意，让任映雪觉得整个人都凉爽了起来。 这份凉爽在炎热的南楚，无比的难得，千金难换。 房中，一片寂静。 任映雪、燕十三全都沉默了。 许久之后，任映雪手中的冰块融化殆尽，化作冰水。 任映雪不舍的擦拭着手掌，体会着那难得的冰凉爽快。 这时，燕十三也回过神来。 “小姐，这冰是楚王送您的？“不错。” “这，这怎么可能？南楚地处大炎极南之地，终年不见冰雪，夏日更是炎热非常，酷暑难耐，怎么会有冰？” “南楚自然是没有冰的。 而且...... 没有冰的又何止是南楚这一郡之地？” 任映雪眼中眸光闪烁，透着莫名意味。 “大炎疆域辽阔，南北气候差异极大。 天下九州，楚江以南的南海、巨象、凤台，这三洲之地，都是常年不见冰雪的。” “那楚王这冰哪里来的？ 若想在夏日有冰解暑，得在冬日就取冰保存于地窖。 这法子只有在北方可用...... 难道这冰是楚王从京都带来的？” 话刚出口，燕十三就直接否决了自己的话。 “京都到南楚，数千里之遥。 就算楚王从京都带了冰块，没等到南楚，也就全融化成水了。” 燕十三自说自话，惊叹中带着困惑。 任映雪看了眼燕十三，沉声说道。 “楚王应该掌握了制冰之法。” 掌握了制冰之法？ 燕十三身子一僵，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但先前他不敢相信，也不敢说出口。 即便此时任映雪先说出了这种猜测，他还是无法相信。 “能不受天地气候之限，随意制造冰雪，这跟神仙何异？” “神仙？” 任映雪嗤笑一声。 “无稽之谈，所谓鬼神，无外乎人心所化。 天下之大，奇人异事不知凡几。 有奇人掌握了制冰之法，也不足为奇。” 对于任映雪离经叛道的惊人之言，燕十三没有反驳，只是心中暗暗惊叹。 这个前太子爷，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任映雪手掌轻轻摩擦着，似乎在回味刚刚拿着冰块的凉爽感觉。 “楚王说的不假...... 他送我的礼物，我真的是很喜欢呢。” 说着，她眼中神采再压抑不住。 南海、巨象、凤台三洲气候湿热，终年不见冰雪。 尤其是夏季，更是酷暑难耐。 解暑成了上至黎民百姓，上至达官显贵的头等大事。 每一年因为酷暑死去的人，都不在少数。 如果可以人为制造冰块进行贩卖，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暴利的生意。 “这制冰之法，若是任家能掌握...... 可解任家燃眉之急！” 第148章 第148章 听到任映雪的话，燕十三心头一凛。 他追随任映雪，在任家满打满算也有十年了。 任家面临的困境，他多多少少确实知道的。 任家跟于家争斗，近些年落于下风。 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若是如任映雪说的，任家掌握了这制冰的法子，那任家无疑于得到一个聚宝盆。 不仅可以解决燃眉之急，更是可以变成任家的钱袋子。 “小姐，既然如此。 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找楚王。 他既然送您冰块，应该也是想跟任家合作的。 若是您掌握了这制冰之法，必定可以再压大公子一头，侯爷也不会再逼迫小姐。” 燕十三的话让任映雪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她虽被视作任家年轻一辈的门面，但终究是女儿身。 任家如今每况愈下，任家族老包括她那软弱的父亲，都打起了让她与其他门阀联姻的主意。 她任映雪自幼心怀壮志，怎甘如同货物一般，去做那门阀交换利益的筹码。 况且，这世间又有哪个男人能入她眼？ 嫁给一个草包男人，相夫教子，困于深宅高墙。 这样的人生，只是想想，就让任映雪感到窒息和恶心。 所以她这么多年，才苦读诗书，勤练武艺，成了任家年轻一辈的门面。 只是她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任家这个庞然大物，在各方争斗中，如今已经摇摇欲坠。 任家不得不向通过与其他门阀联姻，来获取支持。 心中想着，任映雪心底也出现了一丝急迫。 但最终她还是压住了冲动，冷静了下来。 “不，我不能去找楚王。”任映雪摇头。 “为什么？” “楚王可不仅仅是想用这制冰之术跟任家合作。 他是想用这法子，来拿捏我呢。 让他掌握了主动，坐地起价，就算合作，任家获利也将大打折扣。” “可是，现在任家缺钱的紧，这机会万一错过了......” 燕十三声音中有些急切。 任映雪抬手止住了燕十三的话。 “任家是缺钱，但楚王只会更缺。 别看他拉着南楚豪族建立了商会。 但经营利润，他终归是要跟豪族分的。 赚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王府花钱的速度。” 任映雪扣上装冰块的木盒，言语之间透着强大自信。 “没有任家帮忙，楚王根本没办法插足南楚盐铁。 王府若要自保，必要壮大军队。 高家不会坐视不理，盐铁价格飙升。 王府各项开支都会暴涨，尤其是武装王府亲军的兵器、甲胄等军械。 不仅会涨价，高家甚至会以次充好。 咱们只要晾着他，等他在高家那吃了亏。 他自己会来求我的！” “小姐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险些误了小姐大计。” “燕师傅不必如此说，任家如今确实风雨飘摇。” 任映雪丹凤眼中闪过罕见于女子的霸道。 “不过任家如今的处境，于家才是症结所在。 扳倒于家这个强敌，任家才能得到喘息之机，重新壮大。” 看着窗外夜色，任映雪目光深邃。 “高家这些年帮于家在南楚做的事，是扳倒于家的关键。 楚王这制冰之法是意外之喜，但咱们不能分心。 趁着柳芸芸的花魁诗会，南楚鱼龙混杂，正是彻查高家，揪出于家狐狸尾巴的大好时机。” “是，小姐。” “至于楚王......” 任映雪青葱手指缓缓收拢。 “势单力薄，在南楚举步维艰。 我不仅要他的制冰之术，我还要他彻底为我所用。 他想跟我较劲，那我就陪他玩玩。 看到底是谁先低头？ 我要让他自己来求我，亲自将制冰之术，交到我手上！” 第149章 第149章 话音落下。 任映雪又与燕十三交代起调查高家的诸多事宜。 许久之后，燕十三离去办事。 任映雪盘坐于榻上，默默调息练功。 内力运转间，她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一块冰。 制冰之法将会产生的暴利，实在是太诱人了。 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她的心。 不过她定力终究非常人可比，最终还是压下了悸动。 她有信心，以秦川的处境。 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求她合作。 秦川在南楚终究根基太浅，南楚王府比任家更缺钱。 ...... 与此同时。 王府内，王榜宴会也逐渐接近尾声。 宴会末尾，秦川当场任命王府各部司职，众人激动谢恩。 自此他们的命运，彻底改变了。 这任职不仅局限于王府，还有南楚郡各县，秦川都安排了人前去。 这些人的职位他早已与梅寅子商讨过，基本都是各县衙的小吏。 他们的俸禄不用朝廷出，全都由王府承担。 虽然他们的官阶并还不高，但他们代表着王府终于将手足延伸出了南楚城，向整个南楚郡蔓延。 他们的上任，意味着秦川对南楚的掌控，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一番任命过后，王府各部还未满员，但也总算是建立起了初步的框架，王府行政体系初步建立，得以运转。 秦川趁热打铁，对新任的官员们一番勉励。 这一夜，谢恩之声在王府久久不息。 待众人从王府离开时，已是临近深夜。 众人皆是喜不自胜，脑海中回想起秦川的话，都是壮志踌躇。 他们都有人护送离去，所往之处，是秦川给他们在南楚城准备的宅院。 所有在南楚城内没有住所的贫寒才子，秦川都送了宅院。 这份礼不可谓不重。 这一夜，他们终将无眠。 但无眠的不仅是他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那些有族中子弟中了王榜的豪族，更是无眠。 宋家。 家主书房，宋仁正跟自己的嫡子宋坦之夜谈。 宋坦之刚从王府回来，宋仁就把他叫来书房。 “唉......” 宋仁深深叹息一声。 “坦之，我不是早交代过你，不要掺和楚王的王榜纳贤吗？ 你竟然瞒着我，去参加王府考试？” “听说有不少有学之士都参加了，我就想去凑凑热闹。 没想到竟然中榜了......” 宋坦之吐着酒气，笑呵呵地说着。 瞪着宋坦之，宋仁一阵火大。 “坦之，你知不知道，你可是给了楚王拉咱们宋家下水的机会。 现在高、张两家已经开始疏远咱们宋家了。” “那又如何？ 楚王壮志雄心，这未尝不是咱们宋家的机会。” “糊涂！” 宋仁呵斥一声，“你可记得，这话在我面前说得，在外面可万万说不得。” 看着宋坦之不以为意，吊儿郎当的样子，宋仁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再重三分。 “楚王也算是个人物，但高家背后可是站着南海于家。 这个时候，咱们宋家怎么能乱站队？ 我告诉你，你现在进了王府。 你切不可逞能，什么出谋划策、身先士卒的事，你都给我靠边站。” “诶呀，我知道啦。 再说楚王只是让我做王府的教谕，出谋划策啥的，还轮不到我。” 宋仁闻言看了宋坦之一眼，稍微放下点心来。 他这个儿子，别的不行，混吃等死，却是一把好手。 让他在王府谋一份差事，也不算坏事。 至少宋家也算留了一条后路。 “坦之，你切记，你身在王府，可不能真把自己当做楚王属臣了......” “诶呀，爹，你又来了。 我知道了，保持中立嘛，这个我懂，你放心吧。” “嗯，你知道就好。” 第150章 第150章 宋坦之靠在椅子上，咂巴着嘴，似是有些回味。 “王榜酒宴上的酒真是难得的美酒，酒香浓郁，回味无穷，我从未饮过这等美酒......” 宋坦之摇头晃脑，舔了舔嘴唇。 “在楚王府当差，很有意思。” 唉...... 宋仁瞥了一眼宋坦之，心底叹息。 他这个儿子，自幼顽劣，游手好闲。 吃喝玩乐倒是一把好手，什么家族大计，他是半点放不进心里。 这进了王府，就怕被楚王利用，把宋家给彻底拖下水啊。 唉...... 宋仁心底止不住的叹息，等他再看宋坦之时。 宋坦之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宋仁只感觉一阵脑壳疼。 宋仁头疼之时。 梅家。 “什么？” 梅寅子面露惊色，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俊生，你说楚王他任命你为王府左长史？” “正是如此。” “这......” 梅寅子一时语塞。 他梅家在南楚官府中，能量极大。 即便高家这些年发展势头如此凶猛，他依旧坐着郡守之位，正因于此。 楚王任命梅俊生为王府左长史，就不怕他梅家做大吗？ 梅寅子惊疑不定，喃喃自语。 “楚王真是任人唯贤？” 知子莫若父，梅俊生的才学，他这个做父亲的，最清楚不过。 原本他是要托关系，举荐梅俊生到南海州衙门任职的。 只是秦川搞王榜纳贤，他不得不向秦川表忠心，让梅俊生参加，给南楚豪族做表率。 以梅俊生的才学，会中王榜，这个他并不奇怪。 但他万万没想到，秦川竟然会任命他为左长史。 左右长史总领王府各司职，比他这个郡守可是都要高出半级。 这时，梅俊生的声音传来。 “楚王确实雄韬伟略，礼贤下士。 但我想他这么做，还有其他用意。” 梅俊生虽然吐着酒气，但言语之间，语气淡然，条理清晰，显然并未醉酒。 “哦？俊生，你且仔细说说看，楚王还有何用意？” “楚王此举，一在安心，二在制衡。 楚王施新政，斩贪官，百姓归心，豪族却是惶恐不安。 我梅家人在王府任长史，可安南楚豪族惶恐之心。 再者王榜纳贤，多是寒门、平民。 右长史王半山出身平民，长此以往，出身寒门的官员难免不会抱团，结成王半山的党羽。 我的存在，可以制衡王半山，防止他在王府一家独大。” 听了梅俊生之言，梅寅子眼底难掩赞赏，很是欣慰。 “嗯，俊生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话虽如此，你在王府任职，跟在楚王身边，还是要收敛锋芒，凡事切不可争胜。” “孩儿谨遵教诲。” 梅寅子没有反驳，对着梅寅子恭敬一礼。 他低垂的眉眼之间，闪动着莫名神色。 其实刚才他还有一句话没跟父亲说。 楚王敢这么安排，也证明他有绝对自信拿捏梅家。 这自信来自于哪，他现在还不知道。 不过仅仅是一次酒宴，他对秦川已经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个楚王跟他曾经见过、听闻过的大人物，全都不同。 楚王只言片语间展露的志向，让他沉寂的心，变得躁动起来。 同时，他也起了争胜之心。 自古以右为尊，他身为左长史终归是比右长史弱了一筹。 他自认才学无双，出谋划策，执政治世，不会比王半山差。 这一夜，因为秦川无眠的人太多。 自然也包括高东升、张照府。 这几日高东升按照蔡仲达的吩咐，一边安抚张照府，一边在哄抬盐铁价格的同时，商讨怎么对付秦川。 今夜两人终于达成共识，两家合力，先在王府亲军兵器上，大做文章。 王府的资金危机，逐渐逼近。 第151章 第151章 次日一早。 王府单独划分出的各司职办公区域。 秦川坐镇早会，初步建立的王府行政机构真正式开始运转。 早会结束。 秦川带着王半山、梅俊生到书房商讨政事。 王半山自不必多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智囊。 难得的是梅俊生虽出身豪族，但却并非纨绔之地，才学智谋，隐隐有于王半山争锋的意思。 三人聊得火热之时。 洪兴、碧鸳前后脚前来禀报要事。 洪兴禀报的是关于十阳酒、以及蚊香的贩卖盈利情况。 新出现的蚊香，在南楚有掀起了一次抢购狂潮，仅仅几日时间，已经回本。 虽然这东西的贩卖价格很亲民，但是架不住它是必需品，受众群体也比十阳酒更广阔，后续盈利会很可观。 十阳酒的盈利，开始出现下滑。 十阳酒药效惊人，但价格也确实昂贵。 南楚的公子哥经过最开始的狂热哄抢之后，都开始省着用了。 不少人也发现了窍门，以十阳酒的效力参上其他酒水，药效依旧惊人。 这倒是导致十阳酒盈利开始出现下滑。 洪兴禀报的情况也在秦川预料之中。 甚至秦川心中早做了最坏打算。 十阳酒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雄蛾，而且知道的豪族那么多。 早晚这秘方是要泄露的。 他心里早有准备，反正这十阳酒就是为了从豪族那敛财的。 目的他早已经达到了。 豪族能不能回本，这他可不管。 洪兴此次前来，除了禀报经营之事，也是想问问秦川来有没有其他稀罕物。 毕竟经历过十阳酒售卖初期的暴利，他已经上瘾了。 对此，秦川当然不会支持。 全力发展南楚商会，也得等他彻底掌控南楚之后。 现在再拿新东西扶持，就是资敌。 不过不给商会增加新东西，控制豪族在商会分润，短期内爆发性敛财。 但商会还是要在现有基础上，扩大些盈利。 王府日益壮大，花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尤其军队、情报完全就是两个吞金兽。 秦川微微思索，有了主意。 “市场的深度，挖掘差不多了，那就开拓市场的广度。” 秦川声音传起，洪兴若有所思。 “南楚郡终究只有六个县，还得向外开拓市场，打开销路才是。” 说着，秦川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南海州花魁不是要在南楚办诗会吗？ 南海州各郡大族子弟不少都来了南楚。 正好借这个机会，宣传十阳酒和蚊香。” 洪兴眼神一亮，小心问道。 “王爷您的意思，趁这个机会，多多联络外郡大族，跟他们寻求合作？” 秦川摆了摆手。 “不用那么麻烦，那花魁不是已经到南楚了吗？ 你直接去见她，就说这诗会的所有开支，南楚商会包了。 但是整个诗会期间，南楚商会的商品要有展示。 她这个花魁也得帮咱们宣传，向那些外郡大族介绍。” 洪兴闻言赞叹。 “王爷高见，我这就去办。” 秦川又嘱咐了洪兴一番经营之事，洪兴离去。 相比于洪兴禀报的事，碧鸳禀报的事才才是真的让人头疼。 王府向南楚冶铁所订购的兵器、甲胄，原本已经订好了价格，交完了订金。 结果冶铁所临阵加价，贵了近数倍不止。 碧鸳又向南楚另一家冶铁所订购兵器、甲胄，结果两家冶铁所的价格一模一样。 冶铁所的管事给出的理由也是一般无二，全都是南楚铁矿发生坍塌，铁矿减产，价格浮动实属无奈之举。 第152章 第152章 而且他们都有盐铁司驻南海州盐铁转运使的批文。 “王爷，他们这显然就是商量好，一起针对王府的。” 碧鸳愤愤不平。 秦川面色如常，这种情况王王半山说过，他也早有预料。 这是高家联合张家出招了。 但现在王府急需将亲军武装起来，不仅是亲军，左大营士兵的兵器甲胄也得配备。 兵器、甲胄本就是消耗品。 左大营这些年人人手里都没有像样的兵器，皆是修修补补的老旧兵器。 至于甲胄，也就几个百夫长有些简单的护胸，其他人士兵都是穿着已经破烂的军服。 就连袁罡这个王府亲军大将，都没有一样像样的兵器。 身上穿的那铁甲还是早年从京都带来的，现在也快要散架了。 这种情况，看家护院，应对些小毛贼还行。 真要是海寇入侵，或者跟豪族摩擦，爆发战争，很难形成有效战力。 虽然明知是高、张两家在为难他，但这各亏现在他不得不吃。 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把军队先武装起来。 “无妨，既然他们有上面盐铁转运使的批文。 他们要多少钱，谈好价钱，付给他们就是。” “可是，若是这样。 就又要动库房里的那几万两存银了。 最近王府开销，还有接下来的预算，都很大......” 说着，碧鸳递给秦川一个账册。 她以为秦川是不知道王府的财务情况。 虽然王府这些日子在商会分润，不断有进账，但秦川扩张王府的速度太快了，开销也越来越大。 要是按照这个速度，在被冶铁所在军械上狠狠宰一刀。 那王府进账的速度，可就跟不上出账的速度了。 而且军械都是消耗品，这可不是宰一刀就结束了，这口子一开，等着王府的切割还在后面呢。 尤其最近盐价也是飞涨，紧跟着其他物价都不稳定，跟着暴涨。 王府必须得有足够的存银，不然很容易入不敷出。 那时候，整个王府都得停止运转了。 秦川翻看账册之时。 王半山脸色凝重，他担心的事还是来了，而且比他预料中，来的还要早。 “王爷，任家二小姐还在南楚，我看她也有意与王爷合作。 不如我前去拜会，晓以利弊。 若是有任家的帮助，高、张两家在盐铁上对王府的封锁，定会撕开口子。 王府财政压力，将会大减。” 秦川合上账本。 “她不会见先生的，她正等着本王亲自去求她呢。 然后跟本王狮子大开口，肆意打压，为任家所用。” 王半山沉默半晌。 任映雪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也清楚。 秦川显然正跟任映雪在较劲，就看谁先低头，另一人便占到上风。 眼看着秦川没有半点要先低头，放低姿态与任映雪寻求合作的意思，他才会开口，自荐去游说任映雪。 但显然秦川的意思，依旧是硬刚到底，绝不服软。 犹豫好一会，王半山咬牙说道。 “王爷，恕臣直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以退为进，是明智之举。 即便这样做，确实有可能留下被任家掌控的隐患。 但却可解燃眉之急。 显然如今局势，王府更急需与任家合作。 王爷三思......” “嗯，先生说的有理。”秦川点头。 “但是...... 任家与本王，到底谁更需要谁。 尚未可知！” 第153章 第153章 此言一出。 王半山、碧鸳，以及梅俊生都是偷瞄了秦川一眼。 秦川言语之间的强大自信，让他们诧异。 梅俊生在诧异之余，保持着沉默。 虽然他也赞同王半山的说法，但他毕竟刚进王府。 听王半山话里话外的意思，秦川跟任家似乎早有联系。 秦川与任家的事，他知之不详，不宜发言。 王半山则是没那么多忌讳，他深知这是关乎王府安危的大事，不能怠慢。 他还想再劝，秦川已经抢先开口。 “任映雪无非觉得，王府会被高、张两家在盐铁上的联手，逼得财政入不敷出。 认定本王会低头求她相助，任她予取予求。 但她错了，这燃眉之急，本王自有应对之法！” 说着，秦川看向碧鸳。 “鸳鸳，冶铁所那边，银子你只管花，本王要以最快速度把左大营、王府亲军都武装起来。 府库的存银，大胆去用，不必畏手畏脚。” “啊？” 碧鸳看着秦川，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存银大胆去用，这听着确实痛快。 可她不敢答应啊...... 一旦存银用光了，王府没了应急钱。 商会分润进账再抵不上王府开支，那王府就得停摆了。 看出碧鸳的担忧，秦川声音温和了些。 “不必担心，府库的存银的事，本王自有办法。 事不宜迟，鸳鸳你先办事去吧。” 碧鸳回过神来，听出秦川言语间的果决，躬身一礼。 “是，少主。” 出了书房，碧鸳心中不免好奇。 听少主的意思，他还有快速赚钱充盈府库的法子。 不过就算是再有新奇之物拿出来贩卖，赚钱也得是一点点赚。 除非能向十阳酒那次，以建立商会为名，一夜之间从豪族手里搜刮巨额银两。 可是豪族们已经各拿巨资入了商会，现在有些豪族还没回本呢。 他们还会再拿钱出来吗？ 同样的法子，肯定是行不通了。 难道...... 少主还有其他法子？ 碧鸳心里嘀咕着，快速出了王府，带上人手，前往冶铁所。 碧鸳离开后。 秦川看着忧心忡忡的王半山。 “先生，不必忧心。 本王如此决定，并非只是一时争强好胜，意气用事。” 说着，秦川话锋一转。 “先生依旧觉得本王应该尽快主动向任二小姐低头求援？” “正是。” “那不如这样，先生可敢与本王打赌？” “啊？赌什么？” “就赌任映雪会不会先低头，来王府找本王。” “好，彩头是什么？” “先生想要什么？” “臣别无所求，若是王爷输了，只求今后王府与任家的合作上，能听取臣的谏言。” “好，没问题。 若是本王输了，与任家谋和，全凭先做主就是。” “王爷，若是臣输了呢？” “那你就答应本王一件事，不过事情本王还未想好，待想好了再说与你。” “是，王爷。” 一旁的梅俊生看着打赌的两人，心底有了别样心思。 王半山这举动显然犯了大忌。 王上已经有了决断，身为属臣、谋士，怎么还敢坚持己见，跟王上打赌？ 是这个王半山只是纸上谈兵之辈，胸中并无谋略。 还是楚王他心胸广阔，大肚能容呢？ 第154章 第154章 无论是哪一种，似乎对他都不是坏事。 他心底正琢磨着，秦川声音突然传来。 “俊生，本王与王先生的赌约，你看还谁呀？要不要押一注？” “臣......” 梅俊生张口就要说，臣自然看好王爷，押在王爷身上。 但话到嘴边，他多想了一层，临时改口。 “臣愚钝，对此事知之不详，一时没有主意。” 秦川闻言，多看了梅俊生一眼，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本来今日与王、梅两人就是商讨政务为主。 冶铁所那边，还有任二小姐的事，只是一个岔头。 事也安排了，赌也打了，该与两人继续正题了。 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王府各司职刚立，方兴未艾，急需二人统筹，才能提高施政效率。 尤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关于农业上的改革。 没有粮食，一切都是白扯。 如果说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活力不足。 那最大的安全感，就来自于粮仓充盈。 但如今大炎的粮食产量实在太低了。 一方面是因为种子还很原始，没有经过更多的改良。 这方面短时间内，很难改善。 而另一方面则是秦川重点要改善的。 那就是耕作的技术。 秦川这些日子专程下到田间地头查看了一番。 发现百姓耕作都很是原始野蛮，耕作的工具且先不说，光是施肥这一点，就太简陋了。 百姓根本没有给土壤施肥的概念，最多就是焚烧秸秆扬灰。 所以秦川主要针对的就是这一点，制定一系列的改革举措。 包括如何沤肥、施肥、土地轮作、梯田改革等等。 核心就是两点，最短时间内，增加、保持土壤肥力，尽最大可能提高耕地利用效率。 至于适合南楚地理位置，领先于这个时代的一些助产农具，秦川也根据记忆，一股脑的画了出来，交给两人，命他们赶紧找工匠去造。 这些农业上的改革，自然先可着王府耕地来。 其他南楚耕地，现在还不是改革的时候。 得等他彻底掌控南楚，才能大面积推行。 秦川把这几日琢磨的东西，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了出来，关于一些言语描述不够清晰的，秦川还附上了插图。 等秦川说完，已经到了午时。 王半山、梅寅子两个人看着铺满了长案的纸张，还有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一张张精细的插图，直接当场石化。 这简直太离谱了！ 秦川推行新政，改革完善王府官制，提升办事效率。 这他们都能理解，可是秦川对农事竟然有这么多见解，就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秦川提到的那些什么沤肥、施肥的办法，还有哪些农具，他们别说见，就是听也没听过。 王半山还好些，毕竟他是耕读出身，还算了解农事。 可越是这样，就越离谱。 秦川不像是生于帝王家的天潢贵胄，反而像极了从耕农家里长大的。 察觉到王、梅二人的神色，秦川有些不自然的整理了下衣袖。 一时兴起，搞太猛了...... “咳咳......” 轻咳两声，缓解尴尬，秦川面不改色，煞有其事的说道。 “两位不必惊奇，虽然本王从未耕作过。 但在京都时，和几个农家的大师，往来甚密。 得到了他们的一些指点。” 秦川指了指铺满长案的纸张，示意这些都是从农家大师那里得来的。 听到这话，王、梅二人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嗯，就是这些了。 二位尽快施政吧，越快越好，遇到任何困难阻力，随时找本王。” 被两人看的有些不自然，秦川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赶紧去办事。 二人不敢怠慢，躬身齐声道。 “是，王爷。” 二人走后。 秦川吃过午饭，差人传出暗号，召刃双回王府。 他碧鸳说的话，可不是安慰，他都是真有快速敛财的法子。 这个法子，别人办不了，只能让刃双去办。 第155章 第155章 任映雪认定他会屈服于任家，无非是觉得王府在高家、张家的联手下撑不住。 觉得王府不可能短期聚敛大量钱财，只能求助任家帮忙打破盐铁封锁。 但秦川就是要短期内聚敛巨额钱财！ 原本这种可能几乎没有。 但柳芸芸在南楚搞的诗会，却给了秦川一个机会。 通过刃双提供的情报，柳芸芸这个南海州花魁的影响力大的惊人。 引来的不仅有外郡大族子弟，还有南海州城的大族。 这些人非富即贵，对柳芸芸都是势在必得，这就是秦川敛财的绝佳机会。 既然是诗会，无非就是吟诗作对，论个高下。 这诗的说道可就大了...... 秦川看着长案上的笔墨纸砚，静静出神。 许久之后。 刃双收到暗号，回到王府，一路直奔秦川书房。 “少主，您召我回来，有事交代？” “不错。” 秦川说着，抬手递给刃双一张纸。 “双双，你拿着它，卖出去。” 结果纸张，刃双好奇打量。 卖东西？ 这事并应该找碧鸳吗？ 怎么安排到她头上了？ 看清楚纸张上写的字迹后，刃双低声道。 “这是一首诗？” “少主，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卖诗？” “正是，不过不能暴露身份，你需要拟定一个假身份，不能让买家知道这诗的真实出处。” 假身份，去卖诗？ 刃双心里嘀咕一句，又打量了一眼纸上诗句。 可惜她虽武功高强，但在舞文弄墨上，却是没半点造诣。 这诗句的每一个字，她都认得，但要说这诗的好坏，她辨认不出。 秦川的命令，她自然会坚决执行。 小心翼翼将纸张叠好，收入怀中，秦川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少主，这诗定价多少？” “十两白银。” “是，少主。” “这首诗卖出去后，收入的白银，拿到碧鸳那里入账，然后第一时间回来找本王。” “是。” 刃双领命离去。 出了王府，乔装改扮隐匿在人流中的刃双，抬手轻拂怀中写着诗的纸张。 少主对这诗竟如此自信...... 十两白银，谁会拿来买一首诗呢？ 虽然在京都之时，确实听闻在教坊司，当朝第一才子陈付之曾做出旷世佳作，被教坊司花魁花了千两白银买了去。 这在当时也成了京都的一段佳话。 不过那首诗能卖出那等天价，多半当时是因为陈付之天下闻名的才字之名，还有当年那位花魁的情愫。 可秦川拿出的这首没有出处的诗，真会有人舍得花十两银子买？ 心里想着...... 刃双冷若寒霜的俏脸突然浮现一抹古怪神情。 这诗不会是少主作的吧？ 莫不是花魁诗会，少主也被勾起了兴趣？ 虽然少主如今性情大变，谋略、心性都远非从前可比。 但少主的文采...... 刃双没有再往下想，因为再往下想，对秦川可能就有些不敬了。 毕竟，秦川题在神庙的大作，她是见识过的。 少主若是想在诗会中胜出，抱得美人归，那是没可能了。 刃双脚步加快了些。 不过若是少主真看上了那个柳芸芸，我找个机会把她绑到王府也是可以的...... 心里嘀嘀咕咕的刃双，一路远去，完成秦川交代的卖诗任务去了。 刃双刚出王府，碧鸳也在冶铁司完成了交易。 第156章 第156章 根据价格的涨幅，又补交了定金后，碧鸳返回王府。 碧鸳离开冶铁所没多久。 王府与冶铁所的交易消息便传了出去。 高府。 收到高兆富传回的消息后，高东升与高东升相视一眼，皆是掩不住面上喜色。 自从在王府因为霍铮的事，跟秦川彻底撕破脸后，高、张两家彻底结盟。 这些日子，张照府几乎整天往高东升府上跑。 两人看似每日深居简出，就躲在高府后院听曲、饮酒、作乐。 实则每日都在紧盯着王府一举一动。 见秦川果然在盐铁之事上，无奈妥协，两人难掩喜色。 这是秦川到南楚以来，第一次妥协。 让他们悉信心大增，都是感觉找到了对付秦川的正确途径。 仰头饮下一杯酒水，张照府面上喜色逐渐褪下，慎重说道。 “高家主，秦川不会耍什么花招吧？” “花招？他能耍什么花招？” “如果...... 我是说如果，秦川赖账怎么办？” “赖账？” 高东升闻言，一拍长案。 “他敢？ 冶铁所可不是你我两家的，是朝廷的！ 藩王敢在盐铁上动手脚，那可是犯了大忌讳。 秦川敢赖账，老夫还巴不得他赖账呢。” “是是是...... 高家主说的是，是我多虑了。” 听高东升这么说，张照府心里安稳了不少。 其实道理他都懂，就是霍铮还活着，他现在夜不能寐，心中难安。 对秦川的畏惧，更是深深烙印在心底深处了。 高东升瞥了眼张照府，心中鄙夷，不过面上神色依旧如常，捋了捋胡须。 “你我联手，王府在盐铁上被封锁。 秦川无计可施。 他从咱们这拿走的银子，用不了多久，他就得乖乖吐出来。” 张照府阴笑。 “呵呵，正是。” “哈哈哈哈，等银子套的差不多了，兵器军械再以次充好。 秦川手里的军队，不过就是摆设。 老夫现在等不及要看，秦川那时候的表情了。 哈哈哈哈哈......”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哈哈哈哈......” 高、张二人相识而笑，畅快之极。 再高、张二人得到消息之时。 任映雪也得到了燕十三带回的消息。 “王府跟冶铁所补交了定金？” 任映雪好看的眉毛微皱。 “楚王真要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银子...... 忘高、张两家的坑里跳？” 她调查秦川时，早给秦川算过了账。 若是秦川真答应了冶铁所的提价，那必然得王府存银。 如此一来，只要高、张两家再施些手段，再盐铁上做些手脚。 王府很快就会入不敷出。 “这个时候，他来求我相助，才是明智之举...... 楚王真的会因为跟我较劲，就硬撑着，做出这种冲动、愚蠢的决定？” 任映雪正琢磨着秦川的举动。 这时，又一个消息传来。 这个消息更是出乎任映雪的预料。 甚至是...... 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第157章 第157章 “柳芸芸的诗会，所有费用，王府包了？ 这是楚王的意思？” “正是，柳姑娘那边传回的消息是这样的。 不过楚王要求柳姑娘要在诗会上，给所有人介绍南楚商会的十阳酒还有蚊香。” 一个随从打扮的青年恭敬回道，头颅低垂，不敢看任映雪一眼。 沉思片刻，任映雪摆了摆手。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告诉柳芸芸，先答应楚王，再有什么情况，随时报我，不得有误。” “是，主人。” 随从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 任映雪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一坛子酒，还有一摞蚊香，凝眉沉思。 燕十三打量了一眼桌面上的物件。 “小姐，楚王他是不是也对柳姑娘有意思？” “应该不是。 他此举应该只是想借助诗会，帮助这两样东西拓宽销路。 花在诗会上的钱，就是为了买柳芸芸的话。 将这两样东西广而告之，让更多人知道。 而且听说这两样东西，却是效果不凡。 诗会之后，这两样东西的名声会被来参加诗会的公子哥，传遍南海州。” 燕十三眼前一亮。 “如此说来，楚王还真是别出心裁，这法子不错。” “主意是不错，不过这诗会开销可不低。 楚王哪来那么多银子？ 无论这东西再怎么好卖，多么赚钱，但卖出去也需要时间，把银子、铜钱运回南楚更需要时间。 不可能短时间内聚敛起来。 高、张两家不会给他这么多时间。” 任映雪摆弄着秦川送她的小木盒，分析着。 “而且...... 只要楚王不打破盐铁封锁，他赚多少钱，最后都是流向盐铺和冶铁所。 王府还是留不下钱财的，他拿什么维持王府运转？ 拿什么武装军队？ 明明越早得到任家的帮助，对王府越有利才对。 但他就是死活不低头求助。 我现在真有点搞不懂这个前太子爷了。” 嘀咕了一阵，任映雪眉头逐渐舒展，红唇微掀。 “呵呵，楚王...... 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你唇舌功夫倒是厉害，巧言善辩，我不敌你。 但这世间的事，可不是说说就行的。 你硬撑的时间越久，等你求我的时候，加价可就越狠。 我就不信你的钱是花不完的，除非你有聚宝盆。” 手指轻轻敲了敲木盒，暂时将秦川的事放在一旁。 思来想去，秦川不过是在负隅顽抗，绞尽脑汁的硬撑着，依仗的也不过是那可能存在的制冰之术。 只要她沉住气，耐心等待，秦川早晚得来求她相助。 到时候，借着王府困境施压。 对秦川予取予求，不是难事。 琢磨完秦川的事，任映雪并未放松，反而嘴角笑意收敛，神情严肃下来。 “燕师傅，高家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线索。” “三叉沟那边也查了？” “查了，除了一些倒卖人口的皮肉生意，再没发现其他异样。” “嗯。” 任映雪轻轻点头，语气果决。 “咱们的人被盯上了，再伪装也没用。 即日起，不要让咱们的人去查。 安插在各族子弟中的探子，可以动了，引导他们，让他们误打误撞。” “是，小姐。” “诗会引来这么多人，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记住，把网撒的大一些。 把局势搅的在乱一些。 诗会正式举行前的这七日，是咱们最好的机会。” “是。” 燕十三领命就要去办事。 任映雪又嘱咐道。 “还有楚王府那边，也派人盯紧了。 楚王的制冰之法，我势在必得！” “是！” ...... 南楚城，夜幕降临。 刃双潜行在夜色里，一路潜回王府，向秦川复命。 在见秦川之前，刃双按照命令，先去见了碧鸳。 将卖诗所得的十两银子给了碧鸳。 第158章 第158章 得知这银子的来处后，碧鸳哭笑不得。 这就是少主说的办法？ 十两银子对庞大的王府开支来说，完全就是杯水车薪啊。 碧鸳原本还想多问刃双几句，但刃双没给她机会。 送完钱，说明来处，转身就走。 书房中。 秦川正在长案上奋笔疾书。 刃双进入书房，他忙的头都未抬。 “诗卖出去了？” “嗯，卖出去了，银子已经给了碧鸳。” “好，卖诗的人，反应如何？” “反应......” 刃双仔细回忆一番，才开口回道。 “那人付了银子后，急匆匆的就走了，看那样子......好似他占了很大的便宜。” “嗯。” 秦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拿出三张写着诗的纸张，递给刃双。 “刃双，这三首诗，明日拿去卖了。 还是用今日伪造的身份。” 刃双接过纸张，小心收好，问道。 “这次还是每首十两吗？” 秦川闻言抬头，露齿一笑。 “不，这次起步十两，价高者得。” “是。” 刃双领命离去。 次日傍晚。 刃双急匆匆返回王府，一头扎进碧鸳的账房，扔下一袋银子。 “这是？” “卖诗得来的。” 留下这么一句，刃双整个人几乎化作一道残影，闪身出了账房。 “又是卖诗得来的？这次怎么这么多？” 碧鸳好一番称量，低呼一声。 “足足三百六十两！ 怎么这么多？ 什么诗，这么值钱？” 另一边，离开账房的刃双，一路飞檐走壁，以最快速度进了书房。 这回秦川没再写诗，而是摆弄着一个又一个小木盒。 “卖完了？” “嗯。” “卖了多好？” “三百六十两银子！”刃双一向冷漠的俏脸，微微有些泛红。 今日她一出现，手里的诗词就遭到哄抢。 按照秦川说的，价高者得，那些公子哥依旧是疯抢。 最后价格被抬高到离谱的地步，一共卖了三百六十两。 这简直超乎想像！ 三百六十两！？ 秦川听到这个数字，心底也是一惊。 这群大族公子哥是真有钱啊！ 也是真败家啊，为了争一个花魁，竟然这么下血本。 不过这正合他意，效果比他预料的还要好。 这来钱是真的快啊！ 秦川心里忍不住多想...... 要是我有前世那些古代大诗人的文学造诣，我干脆以后就干这卖诗的营生得了，专挑这种诗会，甚至我还可以做局办诗会，大不了也搞个什么花魁啥的。 简直是数钱数到手软！ 主要这来钱是真快啊！ 只是可惜，我是借来的，记忆里的那些诗用没了，也就没了。 一锤子买卖啊这是...... 心里一阵长吁短叹，秦川突然恨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不再多背一点。 见秦川沉默能不语，刃双忍不住先开口了。 “少主，明天卖几首诗啊？” 这个活，她现在有点干上瘾了。 听到刃双的声音，秦川回过神来。 “明天不卖诗，卖盒子。” “卖盒子？一个卖多少钱？” “一个五两银子。” “啊？才五两，少主，咱们还是卖诗吧。” 看着刃双那一副财迷的样子，秦川感觉好笑。 这个丫头整天冷冰冰的，少言寡语。 没想到还是个小财迷，明显今天活泼了不少。 秦川摆弄着长案上的小盒子，笑着说道。 “本王这盒子可不是普通的木盒，这是盲盒。 别看它每个只卖五两，但赚一千两、一万两...... 也并非难事！” 第159章 第159章 秦川说着，把这盲盒的门道跟刃双说了一遍。 刃双眼睛越瞪越大，眼中原本如刀锋一般锐利的杀气，都被惊得淡化了。 “这，还能这样？” 她算是听明白了，这不就是坑人吗？ 原本再怎么争抢，不过卖到百两一首的诗，被秦川拆分成一句一盒。 要想集齐一首诗，就得不停卖盲盒，知道集齐所有诗句，才能凑齐完整的诗。 而这拼凑成功的概率，完全是有秦川操控的。 五两一盒，对那些大族公子哥可能不算什么。 但要想凑齐一首诗，可能要抽一百盒，甚至更多。 这里边的门道可太深了...... “怎么样？双双，听明白了吗？” 秦川声音传来，刃双回神。 “嗯！少主，我明白了！” 刃双一对眸子发亮，一道新世界的大门被秦川悄然打开了。 仔细听了秦川一番详细嘱咐后，刃双拿来一个大麻袋，装上第一批盲盒离开了。 ...... 次日一早。 刃双开始行动，诗词盲盒贩卖的消息，在南楚城散播开来。 与此同时。 秦川得到了洪兴的禀报，花魁柳芸芸已经答应了他的提议，并且已经给出了六日之后，诗会举办的具体地点。 “嗯，这个花魁诗会的事，就交给洪兴负责了。” “是，王爷。” 洪兴恭敬应道，随即响起一事。 “王爷，柳姑娘说想要与王爷见一面。” “本王没空，你跟她说，有什么事跟你说就行了。 你拿不定主意，再来问本王。” 秦川摆了摆手，一边摆弄着长案上的小木盒，一遍查看着王府属臣上表的公文。 “是，王爷。” 秦川摆弄木盒的手突然顿了下，抬头看向洪兴。 “那个柳芸芸的容貌，与传闻相比如何？” 洪兴闻言，露出一丝男人都懂的笑意。 果然王爷终究是男人，哪有不近女色的男人，嘿嘿...... 心底想着，洪兴面色显得有些沮丧。 “王爷恕罪，柳姑娘是隔着一道纱帐与我交谈的。 我并未得见柳姑娘真容。” “呵呵，这个花魁架子还真不小啊。” 秦川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洪兴闻言，赶紧说道。 “王爷您别动怒，柳姑娘卖艺不卖身，这些年闻名南海州，冰清玉洁，这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嗯？ 秦川有些诧异的看着洪兴。 仅仅只是一面，还没见到真容，就让洪兴开始说好话了？ 这个柳芸芸，看来还真不简单。 心中有数，秦川摆了摆手。 “你放心，本王没那么小气。 花魁诗会的事，你上心些。 咱们的目的是借花魁诗会，扩大十阳酒、蚊香的知名度，开阔销路。 你可别被花魁迷得神魂颠倒，误了正事。” 秦川言语间，已经有了警告意味。 洪兴后背一寒，赶紧躬身。 “王爷，小的不敢，一定尽心办事！” “嗯，去吧。” “是，王爷。” 洪兴走后，秦川就留在王府批阅公文。 王府各部司职初立，各类需要拿主意的政务太多了。 尤其是农业改革的事，登上王榜的这些大才子们，对农事都是一知半解。 还多细节，都得秦川给出更精细的指导。 甚至刚吃过午饭，因为下面的人实在是对沤肥操作不明白了。 秦川无奈之下，只能在唐婉柔、星月七女的护卫下，前往一处王府耕地，亲自操刀，下场指挥。 这一忙活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黄昏。 秦川才在王半山、梅俊生，以及一群王府佃户震惊的目光中，返回王府。 万里霞光之下。 浑身散发着恶臭，脏兮兮的秦川，在所有人眼中，身影越发高大，更显得高深莫测起来。 还有什么是王爷不会干的吗？ 所有人心中不禁齐齐发问。 等秦川回到王府，洗漱整洁，吃过晚饭。 刃双兴冲冲的回来了。 她第一时间冲进了碧鸳的账房，只不过这回不是她一个人。 身后还有四个人抬着两个箱子。 “这是？” “今天卖诗赚的。” “啊？这是两箱铜板？” “不是，是银子。” “啥？！” 碧鸳脑袋忽的一晕，怎么可能，这一太离谱了点。 昨天那些就够离谱的了，今天这些简直是离了天大的谱！ 碧鸳冲过去，接连打开两个箱子，一片白花花的银光映入眼帘。 “这，这得有一千两了吧？” “一千三百九十两。” 刃双留下这一句，转身离开，刚到门口，她突然驻足转身。 “王爷特意交代我隐藏身份，你记得保密。” “嗯。” 碧鸳脖子有点僵硬的点了点头。 刃双离开好一会，碧鸳才反应过来，看着那两箱银子，依旧忍不住发呆。 刃双这确定是按照少主的吩咐，去卖诗赚银子了？ 确定不是去干了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勾当？！ 一天时间，府库入账一千三百九十两白银，这简直就是抢啊！ 刃双离开账房，自然是去向秦川复命，顺带着再去取下一批盲盒。 而在刃双回到王府之时。 夜幕下的南楚城并不平静。 南楚最繁华的烟花之地，饮酒作乐的大族公子，无不是在议论着同一件东西。 那就是突然出现在南楚城的诗词盲盒。 第160章 第160章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灯红酒绿，莺燕环绕。 有公子哥轻吟着从盲盒中获得的诗句。 一旁的酒友忍不住赞叹。 “真是好句，好句啊。” “唉，句是好句，若是完整绝对是一首绝佳的诗词。 只是可惜，这后面的句子，我还是没抽到啊。” 那锦衣公子有些苦闷，摇头叹息。 “我也尝试续写后面的诗句，可惜续写后...... 都是徒增狗尾续貂之感。” “哦？公子你也抽了这个诗词盲盒？” “这是自然，这其中的诗词无不是绝佳之作。 诗会将近，积累多一分，胜算也就多一分呐。” “这倒是，只是这盲盒想要凑齐一首完整的诗词，实在太难了。” “可不是吗，我都花这里边五十两银子了，还是没能凑齐这首诗的全篇呐。” “五十两，呵呵...... 我在这里边可是搭进去快一百两白银了，随身带来的银两都快用光了。 不过我手气还不错，抽到了一首完整诗词。” 一旁酒友显得有些得意。 “哦？兄台手气真是羡煞我也。 兄台可否提笔，将那诗句呈于纸上一观呐？” “这......呵呵，这就不必了。” 那酒友笑笑摇头，抽到完整诗句，自然是直接藏起来，留着斗诗用，怎么会现在拿出来。 眼见着那公子面色不善，酒友赶紧转移话题。 “诶呀，我这算什么啊。 听说有一位仁兄，只是花了十两银子，就抽出了一首完整的诗来，名为把酒问月。 据说那首诗是难得的绝唱啊。”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周边人群一阵唏嘘。 议论声越发热烈。 今夜，闻名南楚的烟花之地，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反而成了陪衬。 突然出现的诗词盲盒，反而成了主角。 热闹的氛围中。 不少藏在暗处的身影，都是默默转身离去。 ...... 宽敞大气，雅致舒适的房间内。 一张桌案上，摆放着几个打开的小木盒。 任映雪借着烛火，将其中写着诗句的纸条打开，摆放在桌案上。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几张纸条上，都是这两句。 在一旁的纸张上，还誊写着一片密密麻麻的文字。 细看之下，那些都是各色诗句残篇。 任映雪问道。 “这东西谁搞出来的？” “二小姐，这卖盲盒的人很神秘，我查了一天，没查出他的跟脚，只是查出这些盲盒中的诗句都出自一个叫无先生的人。”燕十三回道。 “无先生？” 任映雪嘀咕一声，“没听说过。” 燕十三思量片刻，低声说道。 “小姐，您说这会不会是周家的手笔？” “周家？你仔细说来听听。” “小姐，我探到可靠消息，这次周家大公子请来了有诗鬼之称的方碤。 此人才思敏捷，学识惊人。 当年在先帝举办的诗会上，曾展示十步成诗的本领。 这诗鬼之名就是先帝赐给他的。 想来也只有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创作出这等数量的佳作来。” “诗鬼方碤？” 任映雪目光在桌案上的那些诗句上扫过，摇了摇头。 “方碤在诗词一道的造诣，确实是登峰造极，天下间鲜有出其右者。 但这却并不像是他的手笔。” 手指在纸张上扫过，任映雪睫毛微动。 “这些诗虽都是难得的佳句，甚至补全，堪称绝唱。 第161章 第161章 但却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任映雪见燕十三不解，解释了一句。 “燕师傅，你可曾见过精通百家武学，又门门练到巅峰之人？” “这，我没见过。 而且这也是不可能的事。” “是了，一样的道理。 每个人的性情不同，经历不同，那做出的诗意境也不同。 这些诗句，都有着不同的意境，一个人性情这么复杂。 只怕早该犯了疯病。” 经任映雪这么一解释，燕十三瞬间懂了。 “那这还真是奇事怪事了，这个无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无先生，无先生......” 任映雪念叨着，意味深长的说着。 “或许，世间根本就无此人。 这些诗句本就出自不同人的手笔，只是被人收集了起来，以此牟利。 而且这里面好多都是残句，想来原作者都没想好后续，也就舍弃了。 残篇片句的精彩，称不上佳作。 若是这些诗词真的都能意境圆满，那才真是绝唱。 这种把戏，也只能骗骗那些才疏学浅的公子哥。 有真才实学的，不会碰这玩意的。” 燕十三闻言点头。 虽然他不懂诗词，但类比武学。 武学到了化劲，都有自创武学的能力。 甚至一招半式的，也能创的惊艳，但这并不足道哉。 只有能将一门武学完整创出，意境、招式圆满，这才称得上是一代宗师，在武学一途登临巅峰。 他想来，任映雪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些残篇的作者，在诗词上的造诣都比不得诗鬼方碤，不足为虑。 心中想着，燕十三不禁发问。 “小姐，这次诗会，周家大公子来势汹汹势在必得。 有方碤相助，若是他真在诗会拔得头筹，那真让他把柳姑娘带走吗？ 培养柳姑娘，可是耗费了小姐您诸多心血啊。” 任映雪淡然一笑，烛火映得她一双明艳的丹凤眼更加深邃。 “正因为耗费心血，才得让她派上大用场啊。 燕师傅你真以为，我让她来南楚办诗会，只是为了把南楚的水搅浑吗？” 燕十三闻言，瞳孔一缩。 “小姐，您是要送柳姑娘进周家？” “呵呵，我可没送。 是周大公子自己凭本事赢回去的。” 任映雪笑了笑，抬手将那些记录着诗句的纸张都放在烛火上，一一焚为灰烬。 “这双眼睛，我也该用上她了。 至于这个无先生的事，暗中操作这一切的倒是敛财的能人。 加紧调查，把他给我揪出来，任家需要这样的人。” “是，小姐。” 任映雪看了眼燕十三，又斟酌片刻，开口补充一句。 “查这个无先生的事，燕师傅你且先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你还是以调查高家为主。” “是，小姐。” “嗯，楚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楚王近些日子除了外出去了一趟王府耕地，再没有外出，整日待在王府处理公务。” “哼，他还真沉得住气啊。 且看他能撑到几时吧。 他还真以为勒紧裤腰带，给冶铁所补上银两，就能顺顺利利的购得兵器军械武装军队？ 真到了冶铁所交付军械之时，才是好戏上演的时候。” “......” ...... 接下来几日，眼看着花魁诗会逼近，诗词盲盒越发火热。 大量钱财流入王府，碧鸳每日清点银两财物，都会刷新单日收入记录。 碧鸳欣喜不已，如置云端。 这敛财的速度，简直暴力到了极点！ 第162章 第162章 诗词盲盒会如此火爆，除了这玩法让大族公子们感到新鲜之外。 跟花魁诗会的规矩，更是密不可分。 按照诗会规矩，这斗诗是花魁出题，参加之人现场作诗。 比拼的除了诗词优劣，更是比拼才思敏捷。 其实也比得是谁积累夹藏的私货更多。 只要是没有出处的诗词，那就可以说是自己所创。 只要别人从未听过，那就可以说是现场所作。 这次来南楚，他们可都是有备而来。 只不过在诗词的质量上，终究还是缺少佳作。 突然出现的诗词盲盒，倒是给了他们积累佳作的机会。 即便是残篇，但都是不可多得的绝句，他们由此可以获得诸多灵感。 尤其是一日前，盲盒新推出的‘只此一份限量款’。 不一定哪个盲盒里会直接附上一首完整的佳作，而且会标注。 ‘恭喜公子，本首只此一份。’ 凡是抽到这种盲盒的，除了震惊于诗词的惊艳绝伦之外，那自然是藏着掖着，不透露半句。 运气好的抽一盒可能就中，运气差的，可能抽一百盒、两百盒，也是白搭。 但每个人都控制不住，一盒不中就抽下一盒。 因为说不定下一个会中。 说不定那个连中‘只此一份’的幸运之人，就是自己。 在推出限量版盲盒的这一天，王府进账达到了惊人的八千两白银。 碧鸳清点库银时，摆弄着算筹的手，都止不住在抖。 这一日，距离诗会开始只剩下三日了。 花魁诗会举办的会场已经在洪兴的操办下，完成了七七八八。 诗词盲盒的热潮也席卷了南楚城的每一个角落。 随之而来的，是对无先生的热烈讨论。 甚至有不少大族公子挖地三尺的寻找他，在他们想来，要是谁能得到这个无先生相助，那花魁诗会的头筹，他们更有信心拔得。 这几日以来。 柳芸芸多次向洪兴提起，想见见秦川。 都被秦川以没空为由，拒绝了。 他现在每天一大堆事要忙，还有高家这个大敌虎视眈眈，他哪有闲心去见什么花魁。 有什么事，一律让洪兴代为传达了。 这一日清晨。 王府议事后，秦川留王半山、梅俊生两人书房议事。 议事结束，梅俊生突然躬身一礼。 “王爷，臣有要事禀报王爷。” 梅俊生自从入府以来，除了按照王令办事，一直沉默寡言，突然如此郑重要禀报要事。 秦川重视起来。 “这没有外人，俊生不必多礼，有何要事，直接说就是。” “是，王爷。” 应了一声后，梅俊生呈上一物。 看着梅俊生呈上来的东西，秦川愣了一下，面色不禁有些古怪。 因为梅俊生呈上来的这玩意，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一个几寸见方的小木盒，正是他让刃双秘密售卖的盲盒。 “咳咳......” 秦川轻咳一声，不着痕迹的露出疑惑神色，明知故问。 “俊生，这是何物？” “王爷，您深居王府，忙于政务，有所不知。 这是近些日子，在南楚城最火热的诗词盲盒。” 说着，梅俊生眼底不禁露出几分得意。 “无论是本郡才子，还是外郡大族，都是争相抢购。 而臣这个最是难得，这是只此一份的限量款！” “哦。” 秦川应了一声，“俊生，你要禀报的......就是这个事？” “正是！” 梅俊生坚定答道。 “这里面有着一首可以流传千古的佳作诗篇。” 一边说着，梅俊生一边拿出木盒中的纸张，展开在秦川面前。 那上面正写着一首诗。 对这首诗，秦川自然是熟悉的很，这诗本就是他亲手书写，放入木盒的。 秦川正看着那首诗，梅俊生的声音继续传来。 “南楚城传言，乃无先生所作，而且这样的佳作，还不止一首。 这个无先生的才华，乃臣平生之仅见。 王府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臣特向王爷举荐此人！” 看着梅俊生认真的样子，秦川保持着神色不变，将那诗词收。 “俊生，你认得这个无先生？” “回禀王爷，这个无先生很是神秘，臣至今还无缘与之相见。” “哦，既然如此。 第163章 第163章 那这件事，就先放一放，俊生你还是先以王府政事为主。” 梅俊生一听此言，赶紧劝道。 “王爷，此等人才，不能错过啊！ 现在应该大力搜寻才是。” 大力搜寻？ 秦川心中好笑，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人物，他上哪找去。 “俊生啊，在诗词上的造诣登峰造极，不代表就一定精通政事。 现在王府需要的是治世之才，而不是所谓的才子。” 秦川搪塞了一句。 但他没想到，梅俊生对这件事上心的很。 “王爷，这臣知道您更看策论和执政之能。 但这个无先生，绝非只知吟诗作对的文人雅士。 在他的诗中，不仅有无双才情。 更有独到的治世见解，实乃大才也。 臣恳请王爷，全力搜寻此人！” 梅俊生情绪的激烈，有些出乎秦川的预料。 他看向王半山。 “先生，你觉得呢？” “王爷，可否将那首诗借臣一观？” “嗯。”秦川应了一声，将手中纸张递给王半山。 接过纸张，阅览之后。 王半山沉吟半晌，躬身一礼。 “王爷，梅大人所言不虚。 臣也认为，应该立即寻找此人，为王爷所用。” 王半山这态度，让秦川也来兴趣了。 这首诗确实是他选自有唐以来官职最高的诗人之诗集。 他不怀疑前世那位做出这首诗的先贤，有着出色的执政能力。 但真的凭借一首诗，就能看出一个人是否有能力？ 这么玄乎？ “哦？ 先生也仅凭一首诗，就此看重此人。 那先生你觉得此人之才，与你相比如何？” “回禀王爷，若论才情，此人胜臣数倍不止，但若论执政...... 仅凭一首诗，臣尚不能明。 不过佳句见才，意境观心，能作出这等意境之人，绝非庸人，必是大才。” “嗯。” 秦川点头，收回那张写着诗词的纸张，又看了看。 前世先贤，有的不光是才气啊。 只是后辈子孙，荒废了太多。 收起心中思绪，秦川假意答应。 “好，本王今日就派人去寻这位无先生。” “王爷英明！” “这件事，本王自会留意，就不必你俩操心了，你二人当务之急，全力把新政办好。” “是，王爷！” “......” 王半山、梅寅子二人退去后。 碧鸳与秦川请示一声后，调动了人马，出发前往冶铁所了。 今日是冶铁所交付王府军械的日子了。 眼看着王府军队要初步武装起来了，秦川心中振奋。 碧鸳前脚刚走。 刃双就来秦川的书房取盲盒了。 秦川小心打开书架，露出一排排小木盒。 刃双立即上前，用麻袋装盲盒。 看着正忙活的刃双，秦川嘱咐道。 “双双，这些盲盒的出处，一定捂住了，切不可让任何人查到本王。” “少主放心。 这消息我捂得严实，任谁也查不到王府来。” “嗯。” 听到刃双的答复，秦川安心了些。 并不是他想打哑谜，实在是如果这盲盒是从他手里拿去的，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 那这盲盒可就不能像现在这么赚钱了。 在这一波横财敛完之前，这消息绝不能漏半点风声。 无先生越是神秘，越是谁也找不到其真身，盲盒敛财方能越稳。 刃双手脚麻利，很快又装了满满一麻袋盲盒。 临走之前，刃双从怀中拿出一份密报。 她一向冷冰冰的俏脸，在拿出密报的瞬间，显得有些扭捏。 “少主，最新探到一份情报......” 第164章 第164章 秦川接过密报，快速看了一眼。 “杨暮思来南楚了？” 杨暮思？ 秦川眸子微凝，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可他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这是谁。 “杨暮思是谁？” 秦川此言一出，刃双面色有些古怪。 “杨暮思，横江候之女，您的前未婚妻......” 说了一声，刃双不再言语。 想来是少主还在生杨家的气呢。 刃双的话一提醒，秦川记忆逐渐清晰。 这杨暮思确实是与他有婚约，还是先帝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只不过这些年来，他整日都在花样作死。 横江候多次请求当今皇帝解除婚约。 终于在他被贬时，皇帝下令解除了这婚约。 他被贬出京的那一天，杨家一个人也没出现。 与他这个废太子的界限，算是划的很清了。 这就是秦川通过记忆，能想起来的所有信息了。 秦川眉心紧蹙。 “她来南楚干什么？” “这个暂时还没探出来，我这就加派人手去打探杨暮思来南楚的意图。” “不必了。” 秦川摆了摆手。 “她从京都来，想探出她的来意，太费精力，得不偿失。 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精力。 只要监视好她的动向就是了。” “是，少主。” “嗯，去吧。” “......” 刃双离开后，秦川一个人坐在书房，心情有些烦闷。 可能是融合了原主记忆的原因，听到杨暮思的消息，让他心里不舒服。 而且这个前未婚妻的名头，也让他想到了很多。 最好别来招惹我，不然我谁的情面可都不给。 秦川心里嘀咕一句，起身出了书房。 来到王府后院。 秦川打了一套拳之后，拉开架势，站桩练功。 巡查了一圈王府护卫的唐婉柔来到后院，看到秦川正在练功，默默陪在一旁。 她能感到，秦川此时体内气血昌隆，距离暗劲，越来越近了。 秦川这一站桩，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刚收了架势，调稳内息。 碧鸳急匆匆的跑来。 “少主，冶铁所交付的军械有问题！” 在碧鸳身后，几个王府亲兵抬着一口箱子。 箱子落地打开，碧鸳面上带着怒意 “少主，冶铁所交付的军械，我都查验了一遍。 全都是次品，还有的根本就是在战场上回收的残品，未经修补重锻，就拿来充数。 我带回来一箱，少主您看看。” 秦川来到那箱子前。 箱子中一边是刀具兵器，一边是叠放的甲胄。 都不用拿出来仔细查验，就是看一眼，秦川的血压都直接飙升了。 那刀具锈迹斑驳，甲胄也是陈旧的不行。 秦川伸手拿起一件甲胄。 护胸的皮具已经有些软烂，护胸的胸甲铁片，满是锈迹，而且残缺不全。 就这玩意，秦川感觉自己拿木棍都能戳烂，更别提上战场了。 “混账！” 秦川拿出一把军刀摔在地上，那军刀应声而断。 “以次充好！ 充到本王头上来了？！” 秦川原本因为杨暮思，有些不佳的心情，瞬间糟糕到了极点。 冶铁所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以次充好了。 这就是直接拿烂皮废铁出来，充当军械了。 怒火升腾，秦川冷笑。 “好啊...... 高东升、张照府这两个王八羔子。 我还没跟他们算总账呢，他们倒是耐不住性子，蹦跶的越来越起劲了。 真以为涉及盐铁，本王就投鼠忌器了？任你们拿捏？” 骂了一句，秦川看向碧鸳。 第165章 第165章 “交付的文书，你签了吗？” “没有，我没签。 我带去冶铁所的人手，正在那守着呢。” “好！” 秦川一摆袍袖，朗声道。 “婉柔，你现在就传我王令，命城外校场练兵的袁将军，即刻率领五百左大营人马，二百王府亲军进城，把冶铁所围了！” 说着，秦川将楚王令牌递向唐婉柔。 “是！” 接过令牌，唐婉柔立即行动。 唐婉柔一走，秦川召集所有女侍，火速回到书房，提笔写下密令。 “凌姝，你派人把这密令，以最快速度，交到刃双手上。” “是！” “茹妲，你与值守王府的三百亲军一起，镇守王府。 如有变故，遇到不决之事，与王先生商议。” “是！” “碧鸳、星月、星璇......你们八人，随本王一起，前往冶铁所！” “是，少主！” 雷厉风行，一番布置。 秦川到侧府，王府司职办公所在，有嘱咐了王半山几句后。 离开王府，直奔城南冶铁所。 秦川刚出王府不久。 有心之人纷纷收到消息。 高家。 “高家主，秦川带人去也冶铁所了。” “张家主别慌，藩王插手盐铁，是朝廷大忌，他不敢怎么样。” “是是，想来他只是虚张声势，我只是在想，咱们要不要也去一趟冶铁所。 我怕冶铁所那边......顶不住压力。 秦川手段狠辣，连唬带吓的，万一......” “没有万一，我已经调兵了。 盐铁是朝廷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秦川在冶铁所寻衅滋事，城防兵护卫冶铁所，合情合法合理。 这回他的藩王身份，可压不了人！” 张照府闻言，面色安稳了些，拱了拱手。 “高家主想的周到，是我多虑了。” “嗯。 张家主不必多虑，你就在我这等消息就是了。 这次秦川不仅拿不走军械，我还要从王府再掏一大笔银子出来！” 高东升恨声说道，面皮微不可察的抽动了下。 虽然嘴上没说，他心里现在是一百个不愿意再面对秦川。 当日在王府，秦川两个大嘴巴子打的，现在他还感觉面皮疼。 他心里默默打定主意，不到最后干掉秦川的时刻。 能不与秦川碰面，就不与其碰面。 等秋末，海寇入了城。 秦川成了阶下囚途，他在好好跟秦川把账算清楚。 与此同时。 一处大宅中。 “小姐，如您所料。 王府跟冶铁所的交易，起了冲突。 楚王带着人手，向城南冶铁所去了。” 任映雪闻言，红唇轻抿，露出一丝笑意。 “今天可有好戏看了......” “小姐，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 既然是看戏，当然得是当面看，那才过瘾。” 任映雪手指轻弹秦川送她的小木盒。 “走，咱们也去冶铁所。” “是！” 任映雪起身，红衣飘飘，眼含笑意。 楚王殿下，你再能硬撑。 求我的日子，这不也还是到了吗？ 呵呵，今日我就等着你，亲自把制冰之术交给我。 不！ 是求着我，收下你的制冰之术。 而且...... 我早说过，没有任何东西的价钱是一成不变的。 这回你求我帮你，关于咱们的合作，我可是要涨价的！ 第166章 第166章 城南冶铁所。 大院内，数十王府亲军与冶铁所的人对峙着。 冶铁所管事吴禾大声下令。 “验银！” 冶铁所账房得令，带着人手，向王府亲兵带来的箱子走去。 “住手！” 王府亲兵上前，护住银箱。 “交付文书还没签，没有王爷的口谕，你们谁也不能动王府的银子。” “大胆！” 吴禾面露讥讽，厉声呵斥。 “朝廷律法在上，藩王无权干涉盐铁，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楚王府已经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不将当今圣上放在眼里了吗？” 王府亲军本都是庄稼汉，他们哪里说得过吴禾。 但是碧鸳说了，已经去请示王爷，在没有王爷的命令前，他们必须护住银子。 数十亲军护住银箱，不再搭理吴禾，一言不发。 既然说不过，那就不说了。 反正没有秦川的命令，想动这些银子，那就得从他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看着死死护住银箱的王府亲军，吴禾不屑一笑。 他没再跟亲军们说什么，而是看向一旁，微微躬身。 “高郡尉，你看这？” 大院石凳上，吴禾躬身的方向，一个身穿官服的瘦小中年人，大马金刀的坐着。 此人正是南楚郡尉，高海滨。 他看向数十王府亲军的眼神中，多是不屑。 这些王府亲军，一个个倒是都人高马大，但他们一没甲胄，二没兵器，手里头都只是拿着木棍。 没有武装起来的王府亲军，在高海滨眼里，比普通的家丁、护院，强不了多少。 扫了一眼王府亲军，高海滨摆了摆官服下摆，语气不善。 “盐铁乃国之大事，维护冶铁所的交易秩序，本官自然责无旁贷。” 说着，高海滨拔高音量。 “事关盐铁，不是任由藩王胡来。来人，辅助验银！” 一声令下，大批城卫军冲进冶铁所。 “刷刷刷————” 城卫军纷纷抽刀，围住王府亲军。 王府亲军握紧手中木棍，摆好架势，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让开！” 带头的城卫军军官大声呵斥，王府亲军寸步不让。 高海滨有些不耐烦了。 “他们阻碍朝廷公务，不用客气，动手！” 听到郡尉大人命令，城卫军就要动手。 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谁敢对王府的人动手，本王立斩不饶！” 话音刚落。 秦川已经在碧鸳、星月等八女的护卫下，冲进了冶铁所大院。 一入院落，碧鸳身形快若闪电，内力鼓荡，手中剑鞘左右挥动。 围着王府亲军的城卫军直觉得身后劲风袭来，但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碧鸳手中的剑鞘已经化作残影，抽在了他们身上。 城卫军对王府亲军的包围圈，被打开一道口子。 秦川、星月等人随后而来，与那数十王府亲军汇合一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高海滨、吴禾都是一愣。 看着护在秦川身侧的碧鸳，高海滨眼中透着忌惮。 楚王身边的这些小娘们，还真是武功高强，难缠的很啊。 第167章 第167章 见秦川来了，高海滨、吴禾只能不情不愿的向秦川行礼。 “南楚冶铁所管事，吴禾。” “南楚郡尉，海滨。” “见过楚王殿下。” 话音刚落，还不等秦川回话，二人行礼的动作明显僵了下。 两人看着秦川的目光，齐齐一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秦川身后。 秦川身后，冶铁所大门口，有一袭红衣身影。 “任......任二小姐？” 作为任家年轻一代的门面，任映雪常抛头露面，高海滨、吴禾自然认得。 认出任映雪，高、吴二人赶紧躬身行礼，态度远比对秦川要恭敬了不知多少。 “小人吴禾，下官高海滨，见过任二小姐。” 尽管他们是高家的人，而高家的背后是于家。 于家与任家不合这也不假，但任家毕竟是实打实的超级大族，是南海州唯三的门阀。 任映雪不是他们能招惹起的。 看到任映雪，他们心里有些没了底气。 看这样子，任映雪是跟着秦川一起来的。 若是秦川真搭上了任家的关系，任映雪为王府出头，那今天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吴禾有些心虚。 “不知任二小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呀？” 任映雪神情淡漠，摆摆手。 “我只是凑巧过来看看，不必管我，你们先继续。” 说着，任映雪自顾自的走到院中石桌边上坐下。 见任映雪坐下，高海滨没了之前的从容，赶紧起身。 听到任映雪的话，高海滨、吴禾二人心底长舒一口气，看向秦川的眼神，更加有恃无恐。 秦川视线在任映雪身上扫过，心里清楚她是来干什么的。 这是等着他低头求助呢。 而后趁势，对他予取予夺。 秦川眼神越发冷漠，没有任映雪的帮助，今日他也要把武装王府军队的兵器、甲胄都带走。 他既然亲自来了，就已经做好了把事情闹大的准备。 目光在任映雪身上一带而过。 秦川视线在高、吴二人身上扫视着。 “高海滨、吴禾，你俩这是什么意思？合伙从王府抢钱？” 感受到秦川的怒意，吴禾并不惊慌。 “王爷言重了，吴某一向秉公办事，这话从何说起？” “少跟本王装糊涂，你们卖给王府的军械，残破不堪，根本就上不得战场。拿一些破烂货来骗本王的银子，这跟明抢有什么分别？” “诶呦，王爷这话说的，真是让人寒心呐。” 吴禾面色不悦，还显得很是委屈。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前些日子南楚铁矿塌方，冶铁所矿石不足，自然不能锻造新的，王爷您又催的急，那只能先拿这些陈旧的先交付了。” “少拿这话搪塞本王，南楚矿石不足，冶铁所难道还不能从外郡运吗？” 听到秦川的反问，吴禾摇头晃脑。 “当然能，不过其他郡，也有各自的锻造计划，矿石也都是短缺的。” “若想借调，只能从外州运来，这就不是小人能做主的事了，得上书州府请示。若是上面批准了，再由州府出面借调。”“而且现在海寇猖獗，海陆走不通，只能走陆路，陆路运输不便，从外面调来的矿石，最早也要入冬才能到南楚。” 说着，吴禾微微一笑。 “王爷若是想要新锻造的，那不妨再补交些定金，等入了冬，矿石到了，再给您开炉锻造。” 吴禾一句话把王府武装军队的兵器、甲胄，一竿子支到了几个月之后。 真拖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还只是开炉，不是交付，不仅如此，还得再补交定金。 其中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第168章 第168章 “呵呵......” 秦川怒极反笑，“冶铁所当真没有矿石存货，也没有新锻造的军械？” “王爷明鉴，千真万确，库房里真的没有存货了。” 吴禾说着给秦川行礼，摆出一副很是无奈的受害者姿态。 “解决办法，我也给您了，王爷您就别逼我了。” 正在这时。 冶铁所外传来嘈杂声，整齐的脚步声越逼越近。 浑厚的吼声传来。 “末将袁罡奉命带兵前来，听候王爷调遣。” 听到袁罡的声音，秦川心中安稳了不少。 袁罡终于带兵赶来了！ 秦川目光冰寒，直视吴禾，朗声下令。 “本王怀疑冶铁所徇私，贪墨王府军械，袁罡听令，立即对冶铁所进行搜查！” 吴禾背后有高、张两人的授意，肯定是嘴硬到底的。 对此，秦川早有预料。 来之前，他就决定搜查冶铁所，刚才不过在等袁罡，与高、吴两人拖延时间。 至于干涉盐铁的帽子，受人以柄。 现在他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把王府军队武装起来，才是当务之急。 高家手握重兵，虎视眈眈，海寇也随时都可能侵犯南楚。 王府必须快速具备足够自保的武装力量。 是急从权，形势危急，若是一味瞻前顾后，那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冶铁所外。 听到秦川的命令，袁罡立即动作，左大营士兵、王府亲兵抄家伙就向冶铁所里冲。 “拦住他们！” 城防军早就有高海滨的命令，死死挡住门口，冶铁所外冲突爆发。 城卫军组成一道人墙，死死护住冶铁所大门，抵挡王府亲军和左大营士兵。 大院内。 高海滨感觉自己抓到了秦川的把柄，音调拔高了好几度。 “王爷，朝廷有律法，藩王不得干涉盐铁，你竟敢对冶铁所用兵？” 秦川瞥了高海滨一眼，根本没接茬，果断下令。 “拿下他！” 碧鸳闻言，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高海滨。 “拦住她！” 高海滨大叫，院落内的城防军立即上前阻拦碧鸳。 “楚王目无朝廷律法，对冶铁所动兵，城卫军出动，护卫冶铁所！” 高海滨高呼。 冶铁所内，早已经埋伏在各个房间中的大批城卫军汹涌而出，围住秦川众人。 碧鸳武功虽高，但突然涌出的城防军太多了。 而且他们都是高海滨的嫡系，兵器甲胄甚是精良。 碧鸳一时间突破不了这些城防兵的阻拦。 见此情形，星月七女身形变换，护住秦川。 大院内，战斗瞬间爆发。 冶铁所外，两方人马冲突持续升级，打斗之声越发激烈。 见秦川竟然如此果断，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对冶铁所动武。 吴禾赶紧靠向高海滨。 任映雪坐在石凳上，静静看着院中的打斗，不见丝毫惊慌。 只是看向秦川的眼神，多少有些诧异。 别说高、吴二人没想到，她也没想到秦川会这么狠。 一言不合，直接调兵，不顾朝廷忌讳，搜查冶铁所。 不过这事闹得越大，对她反而越有利。 秦川收拾不了局面，肯定会向她求助。 任映雪心思转动的功夫。 冶铁所大门口，一道身影持刀杀了进来。 唐婉柔身形好似穿花蝴蝶，趁着袁罡带人与城防军打斗之时，施展身法冲了进来。 长刀虽不曾出鞘，但城防兵中根本没有她一合之敌。 看到唐婉柔，秦川立即下令。 “婉柔，拿下高海滨、吴禾！”、 “是！” 应了一声，唐婉柔身形闪动，与碧鸳汇合一处，向高海滨冲去。 “星月你们也去帮忙，赶紧拿下他们！”秦川再次下令。 星月几女考虑到秦川安危，有些迟疑。 “快去！”秦川催促，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 “是！” 星月七女领命，加入战团。 第169章 第169章 有了她们加入，护着高海滨的城防兵有些支撑不住了。 没过多久。 唐婉柔、碧鸳擒住高海滨、吴禾，押到秦川面前。 高海滨被擒，城防军也都停止了反抗。 袁罡带人冲入大院，将冶铁所控制住，开始搜查。 吴禾此时还没回过神来。 他何曾想过，秦川真的敢动手啊？ 高海滨看着秦川，心中懊恼。 他大意了，唐婉柔众女的武功太高了，他应该再多带人手的。 尤其是院落内地形狭窄，应该带些高手来的。 无奈他收到家主密令调兵时，根本没想到秦川真敢对冶铁所动手。 “王爷，你真的目无王法？对冶铁所动兵，这事捅到京都，你......” “闭嘴！” 秦川怒喝一声，把高海滨的话给生生怼了回去。 “少来恶人先告状这一套，本王原本按法交付，是你们使诈在先。” 秦川目光好似刀锋，看向吴禾。 “你们想参本王，那就去参好了，到了京都，父皇自有决断！” 见秦川又拿身份压人，吴禾正想驳斥。 不等他开口，袁罡快步走来，在秦川身旁小声说道。 “王爷，整个冶铁所都搜遍了，除了陈旧残破的军械外，再没有其他新锻造的军械了。” “矿石呢？库中可有存货？” “也没有。” 秦川脸色微凝。 吴禾气定神闲，摆出一副可怜相，苦着脸说道。 “王爷，你看，我没骗你啊，确实是没有。” 扫了眼吴禾，秦川没搭理他，而是走到院中石桌旁，缓缓坐下。 秦川对面，任映雪与他仅一桌之隔。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秦川，任映雪眼神中浮现玩味笑意。 秦川与任映雪目光碰撞一处，乍合即分。 任映雪的眼神，他看得分明。 其中带着调侃意味。 ‘怎么样？楚王有麻烦了？’ 对此秦川默不作声，只当没看见。 袁罡没搜到，不代表别人搜不到。 来之前除了让袁罡带兵前来，他还命凌姝传了密令给刃双。 他在等刃双的消息。 任映雪见秦川沉默，对自己不理不睬，心底冷哼一声。 哼，还挺倔强。 我就看你能撑到几时？ 整个冶铁所陷入沉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川身上。 高海滨看着沉默不语的秦川，心中痛快，开口讥讽。 “王爷，还不放了本官？对冶铁所擅动刀兵，这罪名可不轻。难道王爷还想再加一条私自拘押朝廷命官的罪名？” “高大人，话不能这么说。王爷也是一时心急，再多补交些银子，我给王爷赶赶工期就是了。” 吴禾见缝插针，与高海滨一唱一和。 此时两人心中舒畅极了，秦川这回可是栽到他们手里了。 有这个把柄在，定要让秦川吃不了兜着走！ 秦川看都没看两人一眼，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冷声道。 “婉柔，把他俩的臭嘴堵上！” “是，少主。” 唐婉柔领命，抽出两条麻布，塞到高、吴二人嘴里。 “楚王，你......嗯......” 麻布塞得结实，两人整张脸被撑到变形，腮帮子涨得生疼，再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双手抱头，蹲下！” 秦川话刚出口，高、吴两人便被按着蹲在了地上，双头也被强行捆住，绑在了脑后。 高海滨、吴禾两人目光对视，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屈辱和恨意。 二人都是南楚的大人物，如今被以这般屈辱的姿态擒拿拘押，他们羞愤之余，恨透了秦川。 见此情形，任映雪不禁诧异。 事已至此，楚王于法于理，都处于下风。 态度还这般强硬？ 真不怕朝廷降罪？ 莫非他还有什么依仗不成？ 任映雪心里犯嘀咕时，一道清冷的女声自远处传来。 “少主，我找到了！” 第170章 第170章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一道身形高挑的黑衣女子从冶铁所大堂走了出来。 在她身后，有十几个人抬着箱子，向院中走来。 看到那些箱子，高海滨脸色为之一变，看向一旁的吴禾。 感受到高海滨眼神中的惊愕，吴禾眼中更是活见鬼般的神情。 众人神色各异，目光群都被刃双身后的箱子吸引。 刃双来到秦川身前。 “少主，大堂后院有地库，其中藏有大批铁块和矿石” 刃双话音刚落。 砰砰砰，箱子落地，依次打开。 其中罗列整齐的黝黑铁块，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秦川眼中浮现喜色，快步上前，拿起一块铁，在手中掂了掂，挥手砸在吴禾脚下。 “吴禾，你还有何还说？” 秦川冷声说道。 “没想到冶铁所还有地库藏私啊，这么多提炼好的铁块，你还跟本王哭穷卖惨？” 任映雪看这情形，心底不悦，暗骂吴禾。 真是废物，既然要对付楚王，这些铁块、矿石就不应该放在冶铁所！ 吴禾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咽声，但无奈嘴里塞着麻布，说不出话来。 “婉柔，拿下麻布，本王倒要听听，他还有什么说辞？” 秦川果断下令，心情大好。 刃双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趁着外面爆发冲突，潜入冶铁所后院，找到了地库私藏。 这下吴禾他们再没有理由搪塞，拖延王府军械的交付了。 不仅如此，他也抓住了冶铁所的把柄。 秦川此时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好好利用这个把柄，打开南楚盐铁封锁的缺口。 这时吴禾口中麻布被取下，大声叫屈。 “王爷冤枉，您冤枉我了啊！” “冤枉？你嘴是真硬啊，物证在此，你还敢狡辩？” “王爷，冶铁所有秘密地库，也是为了安全，这很正常啊。” “有地库正常，但你私自隐藏扣押矿石、精铁，不与王府锻造兵器、甲胄，这不是贪墨是什么？” 被秦川扣上一顶贪墨的帽子，吴禾并不惊慌。 “这并非我私自藏匿，这些精铁、矿石是州府调用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运走，何谈贪墨之说？” “州府调用？”秦川审视吴禾。 “不错！” 吴禾挣扎着站起身来，“我怀里就有州府盐铁转运使的调用公文！” 秦川递给刃双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一番查找，真的在吴禾怀中拿出了一份文书。 接过文书，秦川打开查看，眉头微沉。 这确实是州府的征调公文！ 看来高东升早有准备，留了后手，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看到秦川的脸色，吴禾心里松了口气。 没想到秦川竟然找到了他私建的地库，还好上面提前有准备，不然今天可要糟了。 “王爷这回信我的话了吧？冶铁所真的没有多余的矿石给王府锻造军械了，您再等等吧。” 吴禾语气较比之前，明显温和了不少。 虽然他手里有州府公文，但刚刚秦川悍然动武，现在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面对秦川，他有点怕了。 现在他就想着把这个煞星赶紧送走。 至于要不要抓着秦川对冶铁所动兵的把柄不放，趁机向京都弹劾，那就是上面的事了。 他不想再趟这浑水了。 院落中在此沉寂，所有人目光全部汇聚在秦川身上。 任映雪看了一眼秦川手中的公文，也放下心来，坐等秦川低头求助。 她看到秦川向她看了一眼。 本以为秦川会找个台阶下，向她开口服软。 但她没想到，秦川仅仅只是扫了她一眼，视线便移开了。 秦川视线最终落在铁块上。 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把这些精铁带走。 非常时期，就得行非常手段。 不然一步受制，往后步步都将受制于让人。 至于高家接机向朝廷弹劾，秦川心中已有应对之法。 第171章 第171章 权衡利弊，秦川心中有了计较。 就在他要开口下令，把这些精铁全都搬走时。 冶铁所门口，突然传来叫喊声。 “吴禾管事，京都本家手令，出来接令！” 院中寂静被打破，所有人不禁向冶铁所大门口看去，神色各异。 京都来人？ 三道身影进了门。领头的是一女子，素衣赛雪，眸若秋水。 一看到这女子，秦川脸色有些难看。 杨暮思？ 记忆中，关于这位的印象并不多。 但从被贬时，杨家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横江侯府对他并不友好。 现在这个节骨眼，这个前未婚妻的到来，恐生变数。 所有人目光汇集在杨暮思身上时，杨暮思也打量着冶铁所大院。 她目光在秦川和任映雪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开口问询。 “谁是这里的管事吴禾？” “小人就是吴禾，参见云安郡主！” 吴禾一看到杨暮思，整个人腰板瞬间直了不少。 吴家世代官商，而横江侯府杨家跟吴家京都本家是姻亲，这就是自己人。 杨暮思从京都来了，那他的靠山可就来了！ 吴禾脸上笑开了花，弯着腰说道。 “郡主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跟小人知会一声，小人也好早做准备，为你接风洗尘......” “好了，免礼。” 杨暮思摆摆手，“别恭维我了，接你本家手令吧。” “是，郡主。”吴禾态度恭敬至极。 杨暮思身后一个中年人站出来，从腰间拿出一份盖着秘印的文书，递给吴禾。 “本家手令，今召吴禾回京都本家待命，南楚冶铁所管事之职，有吴辉接任。” “啊？旁系吴禾接本家手令。” 看行了文书上的内容后，吴禾欣喜不已，赶紧接令，他竟然被调回京都了？ “谢云安郡主！” “别谢我，我只是顺路，要谢回京都谢你本家吧。” “是是是......”吴禾满口答应。 这时，杨暮思注意到吴禾被麻绳捆缚着双手。 “这是怎么回事？” 一听杨暮思开口，吴禾直接叫起了撞天屈。 “是楚王，他对冶铁所用强！郡主，您可得为小人做主啊！” 秦川面色冷冽，果断下令。 “来人，把这里还有地库里的那些精铁，全都搬走！” “是！”王府亲兵齐声应道。 “这是州府借调的，你们不能搬。”吴禾跳出来阻止。 “怎么不能搬？这些精铁本王急用，州府那边，本王会按市价付银子。” 说着，秦川一挥手。 袁罡立即招呼着王府亲兵动手，一部分人手向后院走去，直奔地库。 吴禾见状，直接跳脚，撒泼大叫。 “住手，都住手！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朝廷吗？敢强抢冶铁所？！” 现在杨暮思给他撑腰，他是彻底不怕了。 杨暮思是谁？ 横江侯的掌上明珠，作为以军功封侯的侯爷，横江候可不是虚名，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军中，能量都不容小觑。 而且相比于他们得层层递交公文，杨慕思可是能直接把秦川的事，捅到京都，捅到朝堂上！ 有杨暮思在，他再不怕秦川，底气十足。 看着不再唯唯诺诺的吴禾，任映雪眉眼含笑。 今天真是热闹，吴禾这靠山来的好。 现在除了我，没人能给楚王解围...... 任映雪静坐一旁，默默看戏。 心里已经把怎么胁迫秦川，怎么利用制冰之术，让任家渡过难关，怎么堵上族内那些老家伙的嘴......一切都想好了。 这时，杨暮思开口了。 可杨暮思的话，让任映雪眉眼间的笑意直接僵住。 第172章 第172章 “吴禾，现在你已经不是这里的管事，这里的事跟你没关系。” “哈？郡主，楚王他......”吴禾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我说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了。楚王的事都是皇家的事，更轮不到你来管！”杨暮思语气不善。 “这里由我做主，你与吴辉交接冶铁所吧。” 吴禾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被吴辉上前拉走，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杨暮思的举动，不只是出乎吴禾的预料，其他人也都是一阵错愕。 秦川、任映雪两人更是不约而同，揣测起杨暮思的意图。 两人沉思之时，杨暮思声音传来。 “楚王殿下，先别急着动手，这里的事，咱俩谈谈吧。” “好。” 秦川应了下来，止住王府众人的动作。 谈谈也好，南楚如今形势复杂，杨暮思突然到来，探明其来意，有利无害。 “既然如此，这里不相干的人，也该散了吧？” 杨暮思声音再次响起，秦川会意。 “袁将军，送高郡尉出去。” “是！” 袁罡领命，一把薅起高海滨，向院外走去，城防军赶紧跟上高海滨。 见城卫军都撤了出去，杨暮思目光落在院中一侧的石桌上。 那里，一道红衣身影正稳稳坐着。 “南海任家，任映雪？” 杨暮思声音响起，透着浓郁的上位者气息。 “正是在下，难得云安郡主竟识得我。”任映雪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 “任二小姐的大名，我在京都也是多有耳闻，而且你穿着这般招摇，我想不识得也很难。” 感受到杨暮思言语见的莫名敌意，任映雪面不改色，娇艳红唇微掀。 “郡主过奖了......” 说着，她瞥了秦川一眼，意有所指。 “你身为郡主，不也是抛头露面，不远千里，来了南楚？” 杨暮思看着任映雪，眼神淡漠。 “我与楚王殿下有事要谈，你还在这里作什么？” 任映雪迎上杨暮思的目光，气势上半分不弱。 “因为我与楚王也有事要谈。” “哦？” 杨暮思扭头看向秦川，“既然如此，那就得看楚王殿下，想先和谁谈了。” 任映雪目光也投向秦川。 “楚王殿下，咱俩的事，也是时候谈谈了吧？” 被四道目光锁定，秦川沉默片刻，淡淡开口。 “本王先与云安郡主谈。” 杨暮思闻言，眼底微不可察的划过一丝笑意，轻抬手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身段优雅，大气端庄。 “那楚王殿下，请吧。” “请。” 秦川回礼，转身向后堂走去，杨暮思紧随其后。 大院之中一片沉寂。 任映雪看着杨暮思远去的背影，丹凤眼微眯，神情有些凝重。 传闻横江侯一向看不上这位前太子爷...... 这位被贬时，横江侯府上下，没有一人送行，还请皇帝解除了婚约。 现在看来，这其中只怕另有隐情。 横江候府如果给楚王站台，那对我可就太不利了。 不能再拖了，得赶紧跟楚王把合作的事定下来，先把制冰之术搞到手。 任映雪下定决心之时。 秦川、杨暮思一起进了冶铁所内堂。 一入内堂，房门合上。 第173章 第173章 杨暮思一把抓住秦川胳膊，声音中透着难掩的欢喜。 “子阳哥哥，你没想到我会来找你吧？” 秦川下意识扯回手臂，看着杨暮思，有些发懵。 子阳是原主的乳名，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秦川不是因为这个发懵，尽管原主跟这个前未婚妻接触的并不多，但是毕竟是幼年相识，彼此知道乳名并不奇怪。 他懵的是杨暮思此时对他的态度...... 按照记忆，原主与杨暮思并没有太多交集才对。 更不用说什么男女之情。 怎么杨暮思这一上来，就是幽会情郎的架势，直接生扑。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川心中警惕，与杨暮思拉开了些距离。 “云安郡主，你说要跟本王谈事，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见秦川反应，杨暮思柔声说道。 “子阳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 紧跟着，她又上前几步，跟秦川拉近了距离，盯着秦川的眼睛。 “当日你出京，是我爹把我关在府中，死活不让我出府，我这才没能送你，并非我本意......” 杨暮思说着，看着秦川的眼神中有些委屈。 “这次我也是瞒着我爹，偷偷跑出来的。” 看着杨暮思那温柔如水的眼神，秦川感觉脑子有些乱。 此时的杨暮思跟刚才在外面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拼命的在原主记忆里搜索，关于杨暮思的事。 最终除了幼年时的模糊影响，再没有其他信息。 一时间，秦川有些拿不准，自己应该怎么对待杨暮思了。 短暂的失神后，秦川镇定下来。 顺着杨暮思的话，流露出几分不满，试探问道。 “你就是为了这个来南楚？来跟本王表达歉意？” “也不全是，我是来帮子阳哥哥的。” 杨暮思好似一泓秋水的眸子，认真的看着秦川。 “我知道子阳哥哥初到南楚，必定会面临当地豪强的刁难，而盐铁必是其中关键，所以我就带来了新的管事，这样以来，他们就不能以盐铁掣肘王府。” 秦川闻言，看向杨暮思的眼神中，多了些别样意味。 先不管这女人与原主有怎样的瓜葛，就她这一针见血的见解，就不简单。 “你真心帮本王？” “当然啦，这冶铁所管事一换，子阳哥哥就可以打破当地豪族的封锁，武装王府军队，在封地有了站稳脚跟的本钱。” “你真聪明。” 秦川发自内心称赞了一句，杨暮思闻言，面色微红，竟然显得有些扭捏。 这般小女儿神态，秦川看得真切，不似作假。 虽然现在还没弄明白，到底原主跟这女人之间的事，但有了她的助力，对王府来讲，如虎添翼。 原本他想着用强，扣下搜到的这批精铁、矿石，而后铤而走险，明面上寻求外军冶铁所合作，私下里偷偷开私炉锻造兵器。 一切善后的计划，这些日子他都已经反复在脑海推敲不知道多少遍了。 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来这个前未婚妻，那就不用费那些周折了。 有了冶铁所的掩护，他开矿、冶铁，这些都合法了！ 秦川心思飞快转动着，顺坡下驴，靠近了杨暮思些。 “你确定新来的管事吴辉，会全听你的？” 杨暮思嫣然一笑。 “子阳哥哥放心，我敢带他来，他就逃不出我的掌心。” “嗯，如此最好。” 秦川点点头，并未多言。 说多错多，在没搞清楚原主和这女人的事之前，他必须保持谨慎，以免露出什么破绽。 看着秦川似乎还不太开心的样子，杨暮思又道。 “子阳哥哥，这次我来，可不仅仅只给你带来这一个助力。” “你的意思？” 杨暮思往秦川身边又凑了凑，神秘兮兮的小声道。 “我还特意给子阳哥哥你，带来一份大礼。” 第174章 第174章 “哦？什么大礼？” “待会回了王府，你自然就知道了。” “......” 杨慕思卖起了关子，秦川没有追问，将话题引入王府与冶铁所交易的事。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王府与冶铁所的交易正常进行。 “州府调用的公文，我看了，不似作假。” 秦川拿出从吴禾那搜出的公文。 杨慕思拿过公文，仔细检查了几遍。 “借调公文确实是真的，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子阳哥哥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冶铁所会优先锻造王府军械。”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秦川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杨慕思，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都没放过。 以他的经验和眼力，并没有看出杨慕思有说谎的迹象。 那种被情郎夸奖后的欣喜娇羞，也是自然流露，不似作假。 即便如此，秦川心中依旧保留着一丝警惕。 见秦川一直盯着自己看，杨慕思不禁双颊泛红。 不久之后。 秦川、杨慕思从内堂出来。 走出内堂的瞬间，杨慕思再无半分小女人娇羞姿态，举止端庄，贵气逼人。 一出内堂，秦川直接下令。 “把冶铁所的精铁、矿石，全都送回地库。” “是！” 王府人手立即行动，搬运箱子。 听到秦川的命令后，任映雪明白，这处冶铁所跟王府的交易步入正轨了。 南楚豪族对王府的盐铁封锁，被彻底扯开了口子。 杨慕思确实是来助楚王的！ 任映雪看着并肩而立的秦、杨两人，心中对获得制冰之术，更加迫切。 形势突变，她不能再拖了。 “楚王，既然你跟云安郡主谈完了，那咱俩的事，什么时候谈呢？” “若是任小姐有意，那就随本王到王府详谈吧。” “好。” 任映雪没有犹豫，应了下来。 冶铁所的事，吴辉与吴禾还在交接。 秦川留下碧鸳负责对接后，带着众人出了冶铁所。 刚出大门。 袁罡押着高海滨上前请示，“王爷，他怎么处置？” “先前冲突，高郡尉也是职责所在，放他离去吧。” 高海滨被松绑后，向秦川敷衍一礼，便转身带兵，迅速离开。 冶铁所的变故，他得赶紧禀告高东升。 看着高海滨远去的背影，秦川目光森寒。 刚刚他动了不止一次杀心，只是现在还不是对高海滨动手的时候。 冰冷杀气一闪而逝，秦川没再停留，率众离去。 秦川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晚。 一入王府，杨慕思、任映雪的目光再次汇聚在秦川身上。 任映雪要跟秦川谈合作事宜，杨慕思还准备给秦川惊喜。 显然又到了秦川选择的时候了。 这选择对秦川来讲，算不上为难。 秦川没有迟疑，对任映雪说道。 “任二小姐，本王与云安郡主还有些事没有谈完，你且先在前堂等本王片刻。” 任映雪闻言，面色一怔。 无奈此时形势已变，不同往日，她只能暂压下心中不满。 “嗯。” 冷冷应了一声，任映雪进入前堂。 看着任映雪的背影，秦川微微一笑。 对于这个桀骜的女人，谈合作之前，先晾一晾她，不是坏事。 瞥了一眼任映雪，秦川看向杨慕思。 “现在可以给本王看看，你的大礼了吧？” “当然了。” 许是秦川刚刚对任映雪的态度，让她敢到很满意，眼见四下无人，她直接拉起秦川手掌，向西院走去。 第175章 第175章 西院会客大厅，秦川见到了杨慕思说的大礼。 那是一个身材矮壮的中年人，是农家传人，据说还跟在当朝大司农身边好几年，对农事很是精通。 见到这人，秦川对杨慕思更是刮目相看。 杨慕思来南楚，只给他带了两个帮手。 但这两个帮手可谓是正中要害，一个接管了冶铁所，一个着手于农事。 这女人当真不简单啊。 秦川与那中年人寒暄片刻，安顿好今后在王府效力之事后，便前往前堂，与任映雪会面。 两人再次面对面，彼此心境与之前大不相同。 经历意外之喜的秦川，此时心情不错。 与之相反，任映雪心情就没那么舒坦了。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没想到楚王与横江侯府关系如此密切，是我失算了。” “任二小姐过谦了，各取所需罢了。” 秦川没有否认任映雪的猜测试探，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 “好，明人不说暗话，王爷开条件吧。”任映雪直奔主题。 “任二小姐爽快。” 秦川赞了一声，“本王的条件很简单，制冰之术本王和盘托出，任家主持经营，王府出一人监督。” “另外，州府对王府的施压，任家得替王府顶着。” “盈利二八分账，任家二，王府八。” 任映雪直视秦川。 “王爷，你这太黑了吧？经营成本，人力物力全都任家出，还得动用关系护着王府，利润却只分两成？” “在南海州，贩冰会是何等暴利，任二小姐你心知肚明，两成利润，可一点都不少。” “不行，二八分账，任家太吃亏，至少四六分。” “三七分账，这是本王的底线。”秦川拿起茶盏。 “若不是本王初到南楚，处处掣肘，这制冰贩冰的生意，本王也不会找人合作。” 浅饮一口茶水，秦川笑了笑。 “本王选择与任家合作，是因为任家跟于家是死敌，在南海州势力也不弱。 但若是任二小姐咄咄逼人，没有诚意，那本王跟横江侯府合作，也未尝不可。” 任映雪眼神微不可察的一动，但依旧镇定。 “横江侯府远在京都，对南海州的事，只怕鞭长莫及。” “这话不假，但现在选择权在本王手上，反正都是本王吃亏，那不如找个顺眼的合作。” 吃亏？ 任映雪就算养气功夫了得，此时也有些恼火。 秦川就拿出一个法子，其余啥也不管，坐等着收钱，根本就是稳赚不赔，他能吃什么亏？ 不过秦川有一点说的不假，现在选择权确实在他手里。 任家现在太缺钱了，这几日州城那边又不断传信来催促她回族，商量联姻的事。 她也不能再等了，制冰之术，必须尽快搞到手。 心下一横，任映雪手拍桌案。 “好！三七分账，就三七分账！” “爽快！” 秦川笑道，伸手在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任映雪，“给，制冰之法。” 这么痛快就拿出制冰术？ 秦川痛快的举动，让任映雪一愣。 接过纸张，任映雪快速查看。 片刻后，面色古怪。 “这么简单？只需要水和苦硝？” “对啊，就这简单啊。” “楚王你......” 任映雪一时语塞，感觉自己被秦川给蒙了。 这制冰之术，根本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任二小姐，你可别觉得吃亏了，就是因为简单，所以成本低廉，才是暴利。” 秦川看出任映雪的心思，开口说道。 “再说了，你看过了觉得简单，要是本王不说，你会知道吗？” 任映雪看着手中记录着制冰术的纸张，突然笑了。 “王爷，你这么轻易就交出制冰之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完全可以反悔。” 说着，任映雪斜眼瞥向秦川。 “你不怕吗？” 第176章 第176章 “怕什么？” “你想反悔，那就去反好了。”秦川毫不在意，气定神闲。 “反正类似这种东西，本王多得是，你反悔，大不了本王把制冰术散播出去，搞到人尽皆知。” 秦川睥睨任映雪。 “到时候，人人都会制冰，那这制冰之术，也就不值钱了。” 任映雪与秦川四目相对，过了好半晌，睫毛微动。 “说笑而已，王爷不必当真。” “嗯，本王看出来了。” “......” 合作达成，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任映雪起身离开，秦川相送。 二人出了大堂，就见杨暮思在院子里闲逛。 看似闲逛，但她视线却不停瞟向大前堂方向。 任映雪见盯着自己好似防贼的杨暮思，原本冷漠的俏脸上，微不可察的划过一丝玩味。 “南海州花魁柳芸芸，在南楚办的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楚王到时也会参加吧？” “吟诗作对，非本王所长，不去也罢。” “王爷这是哪里话，自古美人配英雄，我可是听说花魁常常提起您呢，到时候，您可不能缺席。” 秦川显然对这个话题，兴致不高。 奈何刚跟任家合作，也就随意闲聊了几句。 “本王听说，任二小姐曾言，柳芸芸美若谪仙，凡夫俗子不配，你不是说要把她争回任家做姐妹吗？” 任映雪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杨暮思，越说越来劲。 “此言差矣，王爷可不是凡夫俗子。况且，成人之美，我也乐意为之。王爷若是与花魁两情相悦，我当撮合才是。” “任二小姐说笑了，本王与那花魁素未谋面，哪来的情谊，比起花魁，本王更关心的是咱们的合作。” 任映雪根本不接合作的话茬，又把话题引到柳芸芸身上。 “王爷你可别诓我，我可是听说花魁诗会的一应开销，可都是王府出的......” 她话未说完，有王府亲兵传来通报声。 “报，燕十三来找任二小姐，说是有要事禀告。” 任映雪神色严肃起来，燕十三口中的要事绝对非小事，耽误不得。 “王爷，我今日还有事，咱们改日再叙。” “嗯，人二小姐请便。” 辞别秦川，任映雪离开了王府。 王府之外，任映雪、燕十三汇合，急匆匆离开。 一边急行，两人一边以暗语交流。 “燕师傅，什么事？” “跟高家有关！” “有进展了？” “是的。” “......” ...... 王府内，任映雪离开后。 “子阳哥哥，花魁是谁？”杨暮思言语间有些吃味。 “不相干的人罢了。” “不相干？我刚才怎么听任映雪说，你还负责了花魁诗会的开销？” 秦川看着杨暮思，哑然失笑。 这个前未婚妻，看样子醋劲还不小。 虽然他不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浪费口舌，但今日杨暮思毕竟帮了他的大忙。 秦川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王府跟花魁有些合作罢了，本王需要花魁做广告。” “广告？” “广而告之的意思，本王在南楚做了点生意......” 秦川一边向书房走去，一边挑能说的，跟杨暮思大概说了一下南楚商会的事。 杨暮思听得惊奇，一路跟着秦川来到了书房。 打量着书房中的布置，杨暮思美眸闪动，划过别样意味。 第177章 第177章 尤其是在那桌案上摆放的精致烛台上，不禁多看了几眼。 那烛台镂空，其中有物燃烧，袅袅白烟自镂空的缝隙升腾，烟雾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通过秦川讲述，杨暮思知道这是蚊香。 正因为有了这东西，即使没有安排下人驱赶蚊虫，书房中也不见一丝蚊虫踪迹。 “我在京都时，时长挂念子阳哥哥，此时看来，到是我多虑了，你在这里过的很好，住的舒服，也不缺佳人作伴。” 听到杨暮思言语间，还是醋劲不小。 秦川正想着怎么应对，杨暮思突然话锋一转。 “子阳哥哥，这蚊香我在京都从未见过，你是在哪得来的法子？” “母后留给本王一些杂书，里面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方子。” “那是十阳酒也是？” “正是。” “......” 面对杨暮思的诸多问题，秦川应对自如。 两人聊了好一会，秦川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了，我有些累了，你一路劳顿，也该早些歇息才是，我已经让人给准备好了房间。” “嗯，那子阳哥哥你也早些休息......” 杨暮思点头，对秦川温柔一礼，转身离去。 行至门口，她顿住脚步，扭头对秦川说道。 “任映雪这女人狠辣非常，任家在南海州也并非善类，子阳哥哥与他们合作，还是要事事小心才是。” “嗯，我知道了。” 杨暮思秋水霖霖的眸子，看了一眼秦川后，扭头离去。 秦川看着书房门口，怔怔出神了好一会。 回过神来后，扭头看向静候一旁的唐婉柔。 “婉柔，你传本王密令给刃双，命她以最快速度，把本王离开京都后，有关于横江侯府的事，全都打探清楚。” “是。” “还有，杨暮思也要彻查。” 唐婉柔迟疑了一下，“少主，您怀疑云安郡主来南楚，另有目的？” 听到唐婉柔这一问，秦川顺势问道。 “你是我的贴身护卫，你觉得她跟本王的关系怎么样？” “云安郡主是少主幼时玩伴，只是这些年来，确实没有什么往来。” 见唐婉柔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线索，秦川对杨暮思对他的态度更是疑惑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是......我看云安郡主对少主的关心，不似作假。” 秦川闻言，认真地看着唐婉柔。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不可轻信之。” 唐婉柔琢磨着秦川的话，缓缓点头。 “这倒是，云安郡主确实漂亮，端庄大气，美艳可人。” 秦川看着唐婉柔认真的样子，抬手轻捏她的小脸蛋。 “我的婉柔也很漂亮，一点不比她差，而且婉柔也不会骗我。” “啊......少主......” 唐婉柔整张脸刷的通红，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 云安郡主是京都四大美人之一，少主竟然说我不比她差...... “那个少主，我，我先去给刃双传令了。” “嗯，去吧。” “......” 唐婉柔离去，秦川一个人静坐书房，凝眉沉思，努力在记忆中翻找着关于杨暮思的一切。 这突然跳出来的前未婚妻，虽然帮了他大忙。 但也让他不安，如今南楚局势复杂难明，王府与高家的争斗愈演愈烈，随时都有可能捅穿最后的那一层纸，刀兵相向。 这个时候，一切未知，都是隐患。 在刃双没查清杨暮思和横江侯府的事之前，对于这位美若天仙的前未婚妻，他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小心为上。 ...... 夜幕降临，高家。 听到高海滨传来的冶铁所变故，高东升酒醒了大半，捏碎了酒杯。 第178章 第178章 张照府更是乱了阵脚。 吴禾所在的那家冶铁所，正是与张家联系最密切的。这些年，为了拉拢吴禾，张家可是花费了巨大代价。 与这家冶铁所的密切关系，也是张家立足南楚的本钱之一。 吴禾毫无征兆，突然被换，对张家的打击太大了。 高东升快速镇静下来，安抚了张照府一番，让他离开立刻去联系吴禾，打探消息。 张照府走后，高东升找来蔡仲达留在高家的联络人。 “有紧急变故，你赶紧联络蔡先生！” 那联络人刚要出房间，蔡仲达的声音传来。 “不必了。” 话音刚落，蔡仲达进入房间，摆了摆手。 那联络人会意，立即退出了房间。 “高家主，急着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看着突然出现的蔡仲达，高东升心中虽惊但喜，直接将今日冶铁所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听了高东升的讲述，蔡仲达沉吟片刻。 “不必惊慌，虽然管事换了，但是这些年的经营还在，把所有经验老道的铁匠都控制住就是了。” “有铁没人，也锻造不出军械来，再者南楚铁矿坍塌，铁价一时半会降不下来，只要把时间拖到秋收，秦川必死无疑。” 高东升闻言，心里安稳了不少。 “先生所言极是，南楚技艺高超的铁匠，身家性命都在我高、张两家的掌握之中，让吴家那处冶铁所无人可用，不是难事。” 说着，他面色隐忧。 “铁匠的事还说，只是横江侯府那边，怎么应对？” “不必忧心，云安郡主代表不了横江侯府，相助秦川也不过是她自己的主意罢了。” 蔡仲达看着高东升，语气冷冽。 “就算横江侯府真的要把手脚伸进南海州，侯爷自会出手。” 听到蔡仲达这话，高东升心底长舒了口气。 见高东升情绪安稳下来，蔡仲达神色郑重。 “这些都是小事，我此次急着来见你，是有更要紧的事。” “何事？” 蔡仲达沉声说道。 “你高家秘密开采的铁矿，今日差点被人看破。” “什么？这我怎么不知道？”高东升大惊。 “等你知道，黄花菜都凉了。” 蔡仲达语气不善。 其实秦川死不死，他根本不关心，远在南海州城的于侯爷也不在乎。 他来南楚的任务，本来也不是帮高家杀秦川报仇，而是确保上面的计划顺利进行，不被朝廷发现。 而他急匆匆赶来见高东升，就是因为今日，差点就被人查出于家在南楚的破绽。 “好在这事我已经掩盖下去了，为了这事，我有三个下属，被任家人抓了去。” “被任家抓去了？那他们要是漏了口风？”高东升坐不住了。 他为于家卖命这么多年，万一这事暴露了，那他脑袋也就直接搬家了。 “这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是死士。” 蔡仲达脸色阴沉，言语间透着狠厉。 “任家来的人，我都在暗中严密监视着，这次出了岔子，并不是任家人的动作，而是外来的大族子弟。” “这是任映雪的手笔，她知道他们的人被盯上了，便趁着南楚现在鱼龙混杂，暗中撺掇外来的大族子弟乱闯。” 高东升赶紧说道。 “那咱们赶紧把那些外来的人都监视起来，免得他们......” “行不通。” 第179章 第179章 蔡仲达直接否决了高东升的提议。 “因为花魁诗会，三教九流汇聚南楚，外来人那么多？哪能监视过来？” “那老夫就动用郡衙，把这什么诗会搅黄，所有外来人员，全都驱逐出南楚城。”高东升狠声道。 “晚了。”蔡仲达摇头。 “若是再早七日还可行，现在聚集在南楚的外来人已经过万，驱逐只会更乱，反而给了任家可乘之机。 这什么花魁诗会，我怀疑压根就是任映雪在背后撺掇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 高东升恼火，怒拍长案。 蔡仲达眼底闪过鄙夷，面上不动声色。 “不必自乱阵脚，我来找你，自然已有解决法子。” “先生快讲！” “任家想把水搅浑，干扰咱们视线，引来这么多人，那咱们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南楚城内，把所有人都聚在城内，不让他们乱跑乱撞。” “腿长在他们身上，咱们怎么把他们全聚在城内？” “很简单，诗会马上开始了，你高家坐庄，开盘口。” “开盘口？” 高东升目露谨慎，“这倒是个法子，但万一高家这庄赔了呢?这么多人，高家只怕赔不起......” “高家主放心，这庄稳赚不赔。” 蔡仲达胸有成竹。 “我有可靠消息，周家大公子这次为了花魁，花了大代价，请动了诗鬼方碤，这消息周家大公子捂得很严实，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高东升闻言，老眼狠狠一亮。 “消息当真可靠？” “你怀疑我，难道还怀疑于家？这消息是从南海州城侯府传来的。” 听到这话，高东升大喜。 周家秘密请了方碤，这是必胜，他提前知道了花魁诗会的结果，那这庄他稳赚！ 被秦川用十阳酒秘方套走的银子，他还没回本呢。 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 “好！就按先生说的办，高家坐庄，开盘口！” “嗯。” 见高东升答应了，蔡仲达点了点头，又嘱咐一句。 “高家主，只要侯爷计划顺利，秦川断无活路，你想报仇不必急于一时。” “数月时间，眨眼便过。切不可因小失大。尤其任家盯上了南楚，一切行动、交易，还需慎之又慎。” 高东升老眼低垂，没人能看清他的神情。 “是，蔡先生说的是。” “嗯，你先办事吧，我先走了。” “......” 蔡仲达离开后。 高东升看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出神了好一会，最后紧紧攥在手中。 随后，赶紧着手布置与蔡仲达商定的事。 今夜的高东升注定无眠。 但今夜无眠的并不只有他一人。 夜色渐深。 南楚城，某处宅院，密室内。 任映雪看着身前被五花大绑的三个麻衣人，面色冰寒。 “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第180章 第180章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要杀便杀，少啰嗦！” “不怕死？” 任映雪冷笑，“我知道你们不怕死，可有些时候，活着远比死去更痛苦十倍，百倍......” “若是你们老实交代，我可以给你们个痛快。” 密室陷入沉默。 “不说？” “既然如此，那就先试试我的手段，再决定说不说吧。” 任映雪说着，转身摆弄起各式各样的刑具。 三个麻衣人看着那一排排的刑具，眼中露出决绝神色，互相交换眼神。 呼吸之间，异变徒生。 “噼里啪啦————” 麻绳断裂的声音响彻密室，三个麻衣人挣断绳索，如同利箭杀向任映雪。 密室之外。 燕十三听到动静，赶紧冲进密室。 待他进入密室时，那三个麻衣人已是三具尸体。 任映雪丹凤眼中，锋锐冷芒流转。 “三个暗劲高手，都是只差一步就要入化劲的死士，躲在暗处的于家人，身份不低。” 燕十三看着三个麻衣人勃颈处整齐的切口，为之一惊。 呼吸之间，取三个暗劲巅峰高手性命。 小姐的武功，已到这般境地了吗？！ 惊叹之余，燕十三躬身请罪。 “是我疏忽了，原本以为封住这三人穴道，他们便动不得武，请小姐责罚。” “这三人身负南疆移穴秘术，这不怪你。” 任映雪淡淡说了一句，整理着袖口。 “虽然线索中断，但也算是有迹可循了，至少我的猜测并没有错，燕师傅你继续按计划行事，继续利用外人打探高家就好。” “是。” “让人把他们尸首处理干净吧。”任映雪摆了摆手。 燕十三招呼一声，立即有人进来将那三具尸体拖出密室。 密室安静下来。 任映雪看向一旁架子上的陶罐，眼中浮现希冀。 “时间差不多了，看看楚王给我的制冰之法，到底怎样吧？” 燕十三赶紧将那陶罐端到任映雪面前。 捧着陶罐，他凶戾的面庞浮现喜色。 “小姐，这罐子摸起来是凉的！” 任映雪闻言，迫不及待把手伸进陶罐。 片刻之后。 看着手中的冰块，任映雪冷漠的俏脸，好似初春融化的冰雪，展露笑颜。 “这制冰之法是真的!” “恭喜小姐。” “快，给本家传我书信，交到父亲手上，就说不必催我，我已找到助任家度过危机的法子，一切待我回去后，自会禀明！” “是！” “另外派人到京都，仔细探查楚王和横江侯府的消息，事无巨细，我全都要。” “是。” 燕十三离去后。 任映雪捧着手里已经开始融化的冰块，体会着舒爽的冰凉，回想着与秦川相识以来的点滴，眼神越发深邃。 第181章 第181章 楚王身上，绝对有大秘密...... ...... 次日。 高家以‘谁会是诗会魁首’为赌，坐庄开盘的消息，在南楚极速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各种‘可靠消息’在高东升的暗中操作下，也都通过各种途径传的满天飞。 都以为自己获得内部消息的大族子弟，纷纷涌向南楚城内。 不到半日，在高家下注的赌资，节节攀升。 花魁诗会在即，高家坐庄开盘，整个南楚城热闹非凡，人流越发稠密，难以平静。 秦川的王府，显然也平静不下来。 午后。 秦川招待杨暮思刚用过午饭，冶铁所新任管事吴辉，急匆匆前来。 “郡主，出事了，冶铁所的铁匠全都引辞不干了。” “引辞不干了？” 杨暮思表面虽不慌乱，心下却是着急，铁匠都不干了，那谁来冶铁锻造？ “派人，去把他们都抓回来，一个都不准走。” “抓？”吴辉迟疑。 “他们引辞都是合规合法的，以什么名义抓捕？” 这话不假，杨暮思有些为难。 见杨暮思没有立即回答，吴辉躬身小心提议。 “郡主，依小人之见，大部分铁匠走了也就走了，关键还是那几个老师傅。请郡主准许，小人亲自去找他们，给他们再加报酬，请他们回来。” “不必了。” 秦川直接否决了吴辉的提议。 “刚换管事，他们就罢工引辞，这背后定是高、张两家在捣鬼，他们在南楚经营多年，这些铁匠的身家性命全在他们股掌之间，再怎么加报酬也是请不回来的。” 吴辉见秦川直接否定自己，心中有些不愤，但碍于秦川的身份，依旧保持礼数，恭声回复。 “王爷，即便如此，也不能不请啊，技艺高超、经验老道的铁匠本就稀缺......” “不必那么麻烦，他们走就走吧，本王恰巧懂得一些冶炼锻造之术，可以到冶铁所帮忙。” 听到秦川这话，杨暮思愣住，扭头看向秦川。 “子…楚王殿下，您什么时候，会冶铁的？” “这些年，在东宫闲来无事，翻看了些相关书籍，略通一二。”秦川面不红气不喘，张嘴就是胡诌。 反正他根据记忆，以及在唐婉柔那打听的消息。 自十岁之后，原主与杨暮思仅仅只见过两面而已。 随便他怎么说，杨暮思也无法求证，有什么事，直接往东宫甩锅就好了。 “原来楚王殿下还略同冶铁之术啊，真是没想到......” 杨暮思看着秦川面带笑意，但笑的多少有些牵强。 只看了几本书，终究是纸上谈兵啊，怎么可能代替冶铁所老师傅的作用，这可关乎王府军队的军械武装，儿戏不得。 但她不想打击秦川，只能委婉说道。 “其实我觉得......楚王屈尊助力冶铁所，这是冶铁所的荣幸，但那几个老师傅还是要尽量请回来，毕竟也得有人干活，对吧？” “干些体力活，也用不上那些老师傅，买些奴婢就是了。”秦川直接否决，态度强硬。 冶铁所的铁匠都引辞了，这对他来讲可是意外之喜。 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的进驻冶铁所，利用冶铁所打掩护，自己冶铁锻造军械了。 这个时代的冶铁技术，在他看来十分粗糙。 根本就锻造不出他理想的兵器、甲胄。 只是碍于朝廷律法，他不能私自采矿、开炉、冶铁罢了，不然他早就自己干了，还用得着冶铁所？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么能错过。 高、张两家的手段，对他而言，正中下怀。 第182章 第182章 在秦川的坚持下，杨暮思也只能答应下来。 冶铁所的冶铁锻造，就先让秦川帮忙。 杨暮思同意了，吴辉也不好再阻止。 秦川看着身旁的杨暮思，眼中多了些别样意味。 看吴辉对杨暮思的恭敬态度，就知道杨暮思绝对不是花瓶，手段绝对不俗。 与任映雪争锋，更是气势不落下风。 但她对自己却是温柔的很，不说言听计从，至少处处为自己着想。 或许这些都能作假，但是她看自己时，眼中的绵绵情意，可很难作假。 秦川真的有些迷惑了，心中更是好奇。 原主是个名传天下的废物皇子，到底是哪里吸引的杨暮思这等贵女，对其倾心？ 这些困惑，或许得等刃双探查彻底后，才能有答案了。 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抓住机会，武装王府。 秦川心思飞转，酝酿了一番情绪，用自己能做到，最温柔的眼神，凝视着杨暮思。 “暮思，没想到你这么信任我。” 暮思？ 听到秦川对自己称呼的转变，杨暮思心底泛起甜意，面色微红。 “我一直都信任殿下，这些年从未变过......” “暮思你这么信任我，我也不能藏私，冶铁所的事，本王当用全力。” “嗯......” “但是本王看的那些书籍中，有独家秘术，我不想泄露出去。” “那殿下的意思？” “这样，本王送一所宅院给冶铁所，地契划到吴家冶铁所名下。本王就在这所宅院内，秘密主持冶铁。本王不要报酬，所用矿石涉及到王府所用，依旧从冶铁所按市价购买。” “好。” 杨暮思在秦川的注视下，睫毛微颤，小声答应了下来。 一旁的吴辉见状，意识到不对劲。 按秦川这么干，不就是等于是王府披着冶铁所的皮，开私炉冶铁了吗？ 他赶紧开口提醒。 “郡主，这，这不妥吧？” 杨暮思回过神来，眼波流转，沉吟片刻，神情自若。 “没什么不妥的，就按楚王殿下说的做。”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出了什么事，有本郡担着，你不必忧心。” “是。” 听到杨暮思这么说，吴辉心中安稳不少。 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秦川当场叫来凌姝，委任她为与吴辉对接冶铁所宅院事宜的负责人。 吴辉离开王府，走在街道上，摇了摇头。 他心里多是不解，更多的是不屑。 在他看来，秦川完全就是胡闹，看几本跟冶铁有关的书，就觉得能比得过经验丰富的铁匠老师傅？ 扯淡！ 至于什么秘术，更是无稽之谈。 在他看来，秦川就是想通过冶铁所占便宜、捞银子。 不过杨暮思对他有恩，他自不会忤逆其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去办事。 ...... 吴辉刚走。 秦川召来碧鸳，命其着手选买奴婢的事。 世道艰难，似牙侩买卖人口的行当，都是合法的。 大户人家的奴婢，多是经由牙侩之手买卖、签订契约。 第183章 第183章 这些奴婢买来，就是秦川准备用来秘密冶铁的。 现在有了冶铁所掩护，他打造一支‘钢铁之师’的计划，要正式启动了，他需要大量人手。 碧鸳记下秦川交代的事后，拿出账本向秦川报账。 “少主，这是接下来王府在军队上的开支，按照少主您的计划，这开支有些大，是不是再削减些......” 原本有十阳酒、蚊香这些生意每月带来的利润，再加上前阵子诗词盲盒的收益，王府库银已经又富余了。 无奈秦川能赚钱，花钱的速度更是恐怖。 对王府属衙的开支、属官的俸禄、军队的军饷、待遇、补贴等等这些，秦川都是翻着翻的给。 甚至是王府耕田的改革，上到农具革新，下到耕作调整，这些一直都是王府在补贴银子。 尤其是在军械上，冶铁所变故发生后，秦川直接把在冶铁所的矿石订单翻了十倍。 开销巨大，府库再次告急。 秦川翻看着账本，摆手说道。 “不行，军费开支绝对不能削减，钱的事不用担心，本王会想办法。” “是。” 碧鸳闻言，没再劝阻，毕竟经历了前面几次，秦川的敛财手段，她现在对秦川有着莫名的信心。 同时，她也更好奇，她的少主会在用什么手段，再次快速敛财，让府库充盈起来。 碧鸳走后，秦川静坐沉思。 现在初夏将过，眼看着不到一月，就到夏收了，海寇随时可能侵犯。 他必须加快脚步武装王府，所以开销才会这么大。 谁都知道循序渐进，才是最好。 但秦川没有那么多时间。 做生意赚钱，再暴利也终究不是抢钱，还得一点点的赚。 这显然跟不上秦川用钱的速度。 高家的存在，也是影响秦川赚钱的阻碍，因为有高家的掣肘，他好多手段都施展不开。 好在已经跟任家搭上线，只要任家开始制冰，那绝对会再来一波暴利，充盈王府库银。 只是任映雪还在南楚等着参加花魁诗会，根本没有返回南海州着手制冰的意思。 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催一催这女人了。 秦川心里刚念叨完任映雪，书房外就传来通传声。 “任二小姐求见。” “速带她来书房见本王。” “是。” ...... 任映雪被一名王府亲兵带入王府，向秦川书房行去。 这情景被在王府办理公务的王半山、梅俊生看得真切。 “任二小姐已经接连两日来王府了，看来王大人你与王爷的赌约，胜负难料了......”梅俊生喃喃道。 “是我输了。” 王半山说着，捧着怀里高高的公文，向王府属衙行去。 梅俊生跟上王半山。 “王大人这么肯定？” “怎么？梅大人也想跟王某赌一局？” “额，不了......” 王半山没再搭话，快步向属衙走去。 殿下是有了什么手段，逼任二小姐低头的呢？ 又是用什么法子......充盈王府库银的呢？ 殿下行事，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奇才、怪才是也。 王、梅二人看到任映雪进了王府，杨暮思自然也看到了。 她跟着任映雪一路进了秦川书房。 对于杨暮思这种王府女主人的行径，任映雪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是对秦川比以往热情了许多。 第184章 第184章 刚进书房，任映雪拱手一礼。 “楚王殿下，你那法子当真好用。” “那是自然。” 秦川笑了笑，与任映雪热络寒暄。 两人寒暄的话题，多是合作制冰之事，但说的隐晦，并未点明。 杨暮思听得云里雾里，越看任映雪越不顺眼。 寒暄了一会，秦川切入正题。 “任二小姐今日前来，不只是为了跟本王说那法子好用吧？” “不错，今日前来，我是想问王爷是不是还有其他秘方，不如一并拿出来，咱们好好谈谈。” 一听这话，秦川淡淡一笑。 他自然明白任映雪在打什么主意，出言搪塞。 “任二小姐，需知贪多嚼不烂。况且，本王也得看看任家的手段，才好再作决定。” 听到秦川的回答，任映雪心里的猜测也确定了八.九不离十。 楚王手里绝对还有类似的方子...... “好，既然如此，那后续合作，就等我回了南海州城，让王爷看看任家的手段，咱们再谈。” “任二小姐合何时返程？” “王爷别急......” 任映雪玩味一笑。 看出秦川有些心急，她知道秦川也是急用钱，心底莫名舒畅了些。 “等我参加完花魁诗会，把花魁赢到手，我即刻返程，反正明日就是诗会，急也不急在这一日。” 诗会结束就返程，那也就是后日。 这个时间，秦川还能接受。 听到任映雪提到‘花魁诗会’，秦川脑中灵光一闪。 “听说这次花魁诗会，高家坐庄开盘，押注的人都在高家排起了长队？” “不错，现在整个南楚城都在议论着件事。” 提起此事，任映雪心中不快。 她知道这事定是于家人在背后暗中推动，就是为了针对她的。 显然，这法子很管用。 仅仅一个上午，所有外来人全都聚集到南楚城内，不再四散在外，这让她很难再趁乱，利用外来人探查。 压下心中念头，任映雪面上不动声色。 “怎么，楚王也想押上几注？” “嗯，本王确实有这想法。” “王爷想玩玩，押几注凑凑热闹也好，但若想赢钱，还是算了，自古以来，只有庄家赢，没有庄家输。高家敢坐庄开盘，肯定是知道重要消息，有所依仗。” 秦川已经与任家合作，算是盟友，任映雪觉得有必要提醒下他。 “庄家稳赢？或许本王参加，结果会不一样。” 任映雪闻言，调侃道。 “王爷你昨天不还说，你不善诗词，也没空，没兴趣吗？”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秦川笑道。 “再说，昨天高家不是还没坐庄开盘吗?” 见秦川不是说笑，任映雪再次提醒。 “楚王要参加，要押注都可以，但玩玩就好，切记不要押的太大。” 秦川是她在南楚牵制于家的关键，她不想秦川玩崩了。 “哦，怎么说？” “于家大公子于洋，周家大公子周宏，他们对柳芸芸垂涎已久，这次诗会，他们都来了，而且带了帮手。诗会魁首，必是我们三人其中之一。” 任映雪言语间，流露出强大自信。 对她的话，即便是杨暮思，也没有出言反驳。 任映雪的才名，不仅局限在南海州，在京都也是很有名气的。 就算她看任映雪再不顺眼，但这才名却是事实，做不得假。 “高家的盘口，我们三人的赔率都很低，基本都是几十赔一，就算下注，赢了赢也不了多少，输了就打水漂了。” 任映雪说着，声音压低了些。 “还有，我有可靠消息，这次周宏请的帮手，是方碤。” 第185章 第185章 “方碤？” 杨暮思眼中划过惊色。 见杨暮思反应这么大，秦川不免好奇。 在原主记忆中，他没听过这号人物。 “这个方碤，来头很大？” 杨暮思闻言，看着秦川的眼神发生了些变化，绵绵情意中，平添几分无奈。 任映雪也是神色一怔。 整个京都，乃至大炎，只要是读书人，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方碤的名号吧？ 眼看着书房中，气氛有些尴尬。 杨暮思温声解释道。 “殿下，方碤少年成名，因在先帝举办的诗会上，十步成诗，拔得头筹，先帝赐其诗鬼称号，后在太学做起了夫子，是太学十夫子之一，你不记得了？” 听了杨暮思的提醒，秦川尴尬的发现。 原主记忆里真的没有对这个人的印象...... 但想想也不奇怪，原主沉迷酒色，文武皆弃之不顾。 什么京都太学十夫子，他没印象也不奇怪。 若是问起京都教坊司的十大花魁，原主记忆里到是记得详细...... “哦，本王记起来了，这人确实厉害。” 秦川随口应了一句。 经任映雪、杨暮思这么一说，他心里有了主意。 花魁诗会加上高家坐庄开盘，确实是一个捞钱的好机会。 这一次，他非得狠狠薅高家羊毛不可。 干了这一票，眼下武装王府军队的钱，绝对够了！ 南楚商会经营所得，以及后续与任家合作所得，就可以充盈府库了。 任映雪又试探了秦川一阵，确认了心中猜想，也确定再没有贩冰进账之前，秦川不会再拿出其他秘方交易后，也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之前，她又提醒秦川。 可以下小注玩玩，千万别下大注冒险。 任映雪走后，杨慕思幽幽说道。 “任映雪对子阳哥哥，很是关心啊。” 听出杨慕思言语间的意味，秦川无奈，这个青梅竹马的前未婚妻，醋劲是真不小。 “只是盟友罢了，任家在南海州被于家压制了这么多年，本王能助任家牵制于家，她自然......” “好啦，这道理，我明白。”杨慕思抬手捋顺耳后发丝。 “我只是担心子阳哥哥吃亏，经营封地，也不急于一时，跟任家的合作，定要万分小心。”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 “尤其是任映雪这女人，子阳哥哥你千万别被她外表迷惑了。” “任映雪不比那些教坊司的花魁，她心机重、城府深，背后又有门阀势力，一旦招惹了，可就难以抽身了。” “这世上纵有百般计策，但对男子而言，终是美人计最为凶险。” 秦川被说的有些不自在，拿起茶盏，浅饮一口。 “放心，虽然任映雪容貌确实堪称绝色，但本王不是轻易中计的人。” 听到堪称绝色四个字，杨慕思睫毛颤动了下，心中不畅。 眼看杨慕思情绪不对，秦川笑了笑。 “暮思，你放心好了，本王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杨慕思没再多言，只是看向秦川的眼神中，显然透着不信任。 她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沉默片刻，面上略现忧色。 虽然她始终对任映雪有戒心，但是任映雪对秦川的提醒，她还是认同的。 秦川对诗会赌盘这般上心，显然是因为王府急用钱。 她心思通透，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我知道子阳哥哥你现在急用钱，但是冶铁所毕竟是朝廷的，官商只是代为经营，做不得大主。王府冶铁锻造所用矿石、精铁，终究还是要花银子买的......” 说着，杨慕思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皓腕。 纤细的手腕上，是一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 摘下镯子，杨慕思递给秦川。 第186章 第186章 “这次南下，路途遥远，我急着赶路，没带太多银钱，这翡翠是先帝赐给我娘的，拿去典当了，也算我为子阳哥哥进些绵薄之力。” 杨慕思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秦川思绪有些复杂。 继承了原主记忆，秦川知道原主有多混账，满肚子男盗女娼，阴郁邪念。 这女人的情意不似作假...... 真不知原主那个混蛋，哪里值得她如此相待。 平复心绪，秦川将那翡翠镯子塞回杨慕思手中。 “你不远千里而来，已经帮了我大忙，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见杨慕思还要坚持，秦川说道。 “这样，等诗会结束，若是我没能如愿，王府急用银钱，定不会跟你客气。” 听到秦川如此说，杨慕思也只能作罢。 只是看着秦川自信的样子，她不免惊奇。 看样子，子阳哥哥是想在花魁诗会的赌盘上，大赚一笔。 可这种可能，几近于无...... 也罢，且再看看吧。 这次相见，总感觉子阳哥哥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秦、杨两人各怀心思，又聊了好一会。 相约明日一起参加去参加诗会后，杨慕思才离开。 杨慕思一走，秦川立即传令刃双，将他参加诗会的消息散播出去，并且顺带着，再把他在京都不学无术的诸多荒唐事迹，好好在南楚城宣传一番。 傍晚时分。 凌姝返回复命，秦川划到冶铁所名下的那所宅院，已经跟冶铁所交接完毕，地契、署名、入卷等各项手续也都办理齐全。 自此，秦川的私人冶铁作坊正式披上了合法外衣。 只等碧鸳把奴婢买齐，严加筛选后，便可立即着手冶铁锻造，武装军队！ 凌姝禀告离开后，秦川就在书房处理王半山整理上来的公文。 等他全都批阅完成，已是夜幕降临。 这还是有王半山的辅助整理，不然会更麻烦，非得忙到深夜不可。 有王半山辅佐，省去了他诸多麻烦和苦工。 看了窗外天色，秦川说道。 “先生，明日本王去参加花魁诗会，你随我同行。” “是，王爷。” 一向对诗会兴趣不高的秦川，突然要参加诗会，再结合高家开盘的消息。 王半山明白，秦川这是要利用赌盘，爆冷夺魁。 他总理政务，不管财计，但也知道现在王府为了快速壮大，花钱好似流水。 这次诗会，确是敛财的好机会。 但也要能夺魁才行。 他虽饱读诗书，可他最精通的是谋略之道，吟诗作对、舞文弄墨，并非他的长处。 心中想着，王半山问道。 “王爷，梅长史提起的无先生，您寻的怎样了？” “此人行踪难测，本王还未寻得。” 秦川随口应付了一句，‘无先生’本就是他杜撰的，哪里找得到，或者说他自己就是。 “唉，实在可惜，若是能寻到那位，王爷的胜算将会大增。” “无妨，有先生在，本王有信心。”秦川无所谓的笑道。 带王半山参加诗会，就是为了给自己打掩护。 不然原主不学无术之名，天下皆知，突然诗兴大发，出口即是绝唱，必然惹人怀疑猜忌。 听到秦川的话，王半山感觉肩上突然又重了几分。 “殿下如此信任，臣定竭尽所能，助王爷夺魁！” “好！本王对先生有信心。” 秦川拍了拍王半山肩膀。 “时候不早了，先生早些歇息，明日随本王诗会夺魁。” “是，王爷。” ...... 第187章 第187章 次日，清晨。 吃过早饭，秦川带着王半山，在唐婉柔、星月八女的护卫下，出了城门，前往诗会举办地点。 杨慕思自然也跟来了，让秦川身边又多了一道靓丽风景。 南楚江畔，临江楼。 这是花魁诗会的举办地点。 最初柳芸芸选址在南楚，传闻就是因为南楚的景色美不胜收，江波山色，更赋诗情画意。 今日的临江楼热闹非凡，说上一句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这里本就是码头，平日里来往人流就不少。 今日更是三教九流，各色人士，齐聚于此。 秦川不禁感慨，这个花魁的号召力，还真是骇人。 唐婉柔警惕的打量着密集的人群。 “少主，这里人太杂了，小心为上。” “嗯。”秦川点头，随即笑道。 “正常戒备就是，不必太过紧张，右大营驻地距离此处不过十里，有秦铮在，不会有大变故。” 听到秦铮的名字，唐婉柔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秦铮被秦川安排回右大营后，这些日子已经再次收拢右大营兵权。 有他这个狠人在十里之外驻守，秦川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秦川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入临江楼。 打量着临江楼的布置，秦川默默点头。 洪兴办事还是靠谱的，这临江楼布置的很不错，按照他的吩咐，十阳酒、蚊香的广告标语，巧妙的分布在每一处角落，无声无息的进入人们视野。 秦川一入临江楼，正在忙前忙后的洪兴，得到通传，赶紧从楼上刚下来恭迎。 “洪兴恭迎楚王殿下。” “嗯，不必多礼，高家开盘押注的地方在哪？” “禀王爷，在后院。” “带本王过去。” “是。” 洪兴引着秦川一行人，穿过密集的人流，来到后院。 一路行来，秦川一行人引人注目。 唐婉柔、星月八女虽然都穿着侍卫制服，但也挡不住她们姣好的身段，还有绝佳的容貌。 更不用说还有杨暮思这等绝色陪在秦川身边。 一行人刚入后院，立刻成了焦点。 来到高家盘口押注处，记账先生身旁，上面挂着诸多小木牌，其上是不同的人名，还有各自的赔率。 大致来讲，跟昨天任映雪说的差不多。 确实是周宏、于洋、任映雪他们三人的赔率最低，都是三十五赔一。 此处热闹非常，大批人围在这里押注。 秦川正要上前押注，就听人群后方传来喧哗。 “快看，周阀大公子周宏来啦。” “周公子果然是风流倜傥，不愧是出身门阀势族的贵公子。” “快看，周公子身旁那美人，这容貌、这身段，啧啧......” “小声点，瞎了你的狗眼，那是南海任阀任二小姐任映雪，你不要命啦？” “任二小姐？” 任映雪名号一出，不少血气上头的男人，瞬间身体冰凉。 周宏、任映雪两人并肩而行。 周宏面带笑意，手摇折扇，风度翩翩，不时跟任映雪聊上几句。 任映雪面色冷漠，一如既往的清冷孤傲。 周宏一见到她，就凑上来，跟她说个没完，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性情本就孤傲，对于周宏那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她根本没有开口闲聊的兴趣。 无奈，周家又是任家正在争取的盟友，她只能忍着尴尬，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 这时，她看到人群中的秦川，眸子一亮。 第188章 第188章 “楚王殿下！” 任映雪开口唤道。 秦川闻声扭头看去，打了个招呼。 “任二小姐，你来的挺早啊。” “殿下不也是早早就来了吗？殿下这是来下注？”任映雪笑着向秦川走去。 “不错，南楚难得这么热闹，本王凑凑热闹。” “......” 任映雪来到秦川身前，两人闲聊起来，显得很是热络。 周宏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任家这些年逐渐衰落，开始向周家频频示好，以寻结盟，联姻意向愈发明确。 才貌双绝的任映雪，早已被他视为禁脔。 这些年，任映雪一直对他冷淡至极。 刚才任映雪看到秦川时，露出的笑意，刺痛他了。 周宏不动声色，跟在任映雪身后，向秦川拱手一礼。 “这位就是楚王殿下？” “正是，你是？” “南海周家，大公子周宏。” “哦，周公子啊，欢迎来南楚，欢迎欢迎。” 秦川笑着回应，高家身后有于家，任家是他争取合作的对象，周家也可以是合作伙伴。 所以他还算客气，也称得上热情。 见秦川这般，周宏也不好发作，面上挂着微笑，跟秦川寒暄。 只是眼底透着鄙夷不屑。 秦川身为废太子，母族又衰落到几乎消亡，这辈子都没可能翻身了，只能偏安一郡之地，做个藩郡小王。 周家是一州之地的大门阀，他是门阀嫡长子，日后定是要接掌周阀的。 虽然秦川是皇子藩王，地位高贵，但是若论权柄、势力，跟他没有可比性。 秦川身旁，杨暮思眼神不善。 她怎能看不透周宏对秦川若有若无的敌意，而这都是因为任映雪招惹的。 大炎以门阀立国，门阀势大，牵制皇权。 秦川母族衰落，经营南楚本就不易。 若是再跟周家结不下善缘，那将会更加举步维艰。 真是因为深知这其中厉害，她才越看任映雪，越不顺眼。 几人各怀心思，但表面上还算看得过去。 寒暄几句，秦川正好准备下注。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来。 “暮思，没想到消息不假，你真的来南楚了。” 顺着声音来处，一位唇红齿白的锦衣公子簇拥下，向秦川这里走来。 看到这人，杨暮思眉头一沉。 “于公子，咱们没那么熟，这么称呼不合适。” 锦衣公子不以为意，嘴角噙笑。 “暮思，瞧你这话说的，我上个月还去京都专程拜访令堂，咱们也曾同席宴饮，怎么能说不熟呢？” 说着，他看到杨暮思紧紧跟在秦川身边，脸色不善。 于家要在军中扩展势力，京都横江侯府是于家联姻首选。 他父亲已经请人向横江侯说亲了，杨暮思在他看来，已经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此时杨暮思跟在秦川身旁，再想到两人之前还有婚约。 他心里就一阵膈应。 “你就是这南楚的藩王？” 正准备下注的秦川闻声，有些无奈。 第189章 第189章 这还特么有完没完了？ 老子就想下个注，押自己一手，这么难吗？接二连三蹦出人来打断。 秦川转身，看着那锦衣公子。 “本王正是，你又是哪位？” 其实看到那锦衣公子身后，跟哈巴狗似的高东升，他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 这次来南楚的贵公子中，也只有高家靠山于家的大公子，才能让高东升这般对待。 只是这家伙上来就盛气凌人。 再加上因为高家的关系，他跟于家的矛盾本就种下看了。 秦川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哼！” 于洋冷哼一声，“南海于家，大公子于洋！” “哦。” 秦川淡淡应了一声，没再搭理于洋，转过身去，冲那高家那记账先生说道。 “把名册拿来，本王要押一注。” 眼见秦川竟然无视自己，于洋眼含冷意，低喝一声。 “楚王！” “又咋啦？”秦川扭头。 “你身为南楚藩王，那就是东道主，本公子远道而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呦，你还知道本王是主人？” 秦川眉锋一挑，目光锐利。 “常言道，客随主便，你在这瞎叫唤啥？” 被秦川呛了一句，于洋脸色阴沉。 于家势力横跨三洲，在南海州更是一家独大，是大炎九大门阀势族之一。 他身份尊贵，平日里横行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气？ “楚王果然名不虚传，言辞粗鄙，让人咂舌。这也难怪，先皇后能教出你这样的皇子，想来也非传闻中那般贤德，脱胎于江湖草莽的家族，就算凭借从龙之功，盛极一时，也终究是卑贱的货色，时间久了，还是会被打回原形。” 于洋此言刻薄之极，先辱秦川亡故的母后，又辱其母族。 秦川脸色沉了下来。 虽然他穿越而来，没见过那位早亡的母后，对所谓母族也没什么感情。 但被人指着鼻子骂娘，他岂能不怒。 眼见秦川脸色不对，杨暮思赶紧拉住秦川手臂，用只有秦川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子阳哥哥冷静，大丈夫不争一时之气。” 秦川现在的处境已经够难了，这时候不易太过得罪于家。 眼见杨暮思竟然大厅广众，拉着秦川的手，耳鬓厮磨，低声密语。 于洋目露凶光，沉声说道。 “楚王，你最好离云安郡主远点。我父侯已向横江侯府提亲，暮思不久之后就要嫁入于家，做本公子正妻。” 秦川刚要开口，杨暮思上前一步，挡在秦川身前。 “于洋！你胡说什么？你们于家提亲是于家的事，我父侯何曾答应这婚事了？” “你再敢辱本郡清名，就是与我横江侯府为敌！” 于洋眼见着杨暮思将秦川死死护在身后，只觉得颜面扫地。 这时，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整座临江楼的注意。 所有人目光都汇聚此处，人群切切私语，议论声乱嗡嗡的。 于洋只觉得，一群苍蝇在耳边飞舞，心烦的同时，更觉得面上无光。 这一刻。 那些他根本听不清内容的议论声，落在他耳中，都是对他的取笑。 于洋背在身后的手掌，越攥越紧，咯嘣作响。 “楚王，你只会躲在女人身后吗？有种你就站出来！” 第190章 第190章 秦川将杨暮思拉到身后。 “少废话，划下道来吧！” 杨暮思眼露忧色，秦川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没事。 这般亲密举动落在于洋眼中，无异于在他眼中扎刺。 凝视秦川，于洋眼神好似豺狼。 “划下道来？今日本就是诗会，那就斗诗，不知楚王可敢？” “有何不敢？” 见秦川答应了，于洋冷冷一笑，露出一丝阴笑。 今日他定要让秦川颜面扫地，方解心头之恨！ 于洋身后一名文士看到于洋眼神，当即会意，站出来，对着秦川一礼。 “在下是于小侯爷幕下门人，郑辛义。” “久仰楚王大名，楚王题诗神庙，闻名天下，小生斗胆迎战殿下。” 此人话音刚落，人群中议论声更大了。 楚王在神庙题的什么诗，天下皆知。 这话阴阳怪气，讽刺到了极点。 于洋满意的看了郑新义一眼，这话说的深得他心，也算为他出了口气。 秦川身旁唐婉柔诸女看着郑新义，目露狠色。 当众辱没少主，她们心生怒意。 无奈她们武功虽强，但却不懂诗词文墨。 这时，王半山站出身来。 “你区区一无名书生，也被与楚王殿下斗诗？我来对付你就绰绰有余？” 郑新义打量着王半山。 “哦？你是何人？” “本官王府右长史王半山！” 郑新义看着王半山脸上的金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你是王府长史。” 说着，连连摇头。 “没想到你一个山野村夫，刑余之人，也能就任王府属官，楚王殿下的日子过得，真是艰辛呐。” 郑新义话音一落，于洋身旁众人都是哄堂大笑。 于洋看郑新义，越看越顺眼。 感受到于洋赞赏的眼神，郑新义面露得色。 今日是他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面对郑新义的嘲讽，王半山神色自若。 “摇唇鼓舌，不过鄙陋小人，跳梁小丑尔。” “你身为于大公子幕僚，竟然丝毫没有门阀势族应有的气度，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会养出什么样的鹰犬。” 于洋闻言，脸色直接拉了下来。 这个卑贱之人，竟敢转弯抹角的骂他？ “乡野村夫，只会逞口舌之利，既是斗诗，那就押些赌注。” 王半山浑然不惧。 “小侯爷要赌什么？我自当奉陪！” 于洋眼神阴郁，冷声说道。 “就赌一臂！” “好！那就赌一臂！”王半山直接应了下来。 哗———— 人群沸腾，赌这么大？ 这下有好戏看了！ 秦川目光冰寒。 先不说是敌是友，于洋这人心胸狭隘，狠毒刻薄，本就让人生厌。 反正有他在，若是王半山不敌，他可以暗中相助。 这场他是稳赢！ 这个米青虫上脑的王八蛋自己凑上来发疯，不趁机薅他几根毛下来，真是说不过去。 秦川朗声喝道。 “既然胳膊都赌了，那再加一千两银子如何？” 于洋阴恻恻一笑。 “一千两？楚王真是小家子气，要赌就赌大一点，赌一万两！” 说着，于洋不屑一笑。 “差点忘了，楚王刚到南楚，税还没收上来，都自己做起生意了，这一万两银子，会不会太多了点？” “楚王不会......拿不出来吧？” 一万两？！ 整个临江楼后院彻底安静不下来了，这纯纯的天文数字啊！ 一般的豪族倾家荡产，也凑不出一万两白银啊！ 这简直就是豪赌！ 大炎九大门阀之一的阔气，让他感到窒息，也心生崇拜。 杨暮思脸色大变，扯了扯秦川衣角，小声提醒。 “子阳哥哥，别冲动！别跟他赌......” 第191章 第191章 见到杨暮思的动作，于洋眼中满是戾气。 “楚王！怎么样？你到底敢不敢赌？！” 秦川淡笑。 “有何不敢？你急着给本王送银子花，我不要，你岂不是要伤心了。” 一边说着，秦川背负在身后的手握住杨暮思的小手，示意她别担心。 感受到秦川手掌温度，杨暮思心底悸动，眼底不禁浮现回忆神色。 听到秦川答应了于洋赌约，后堂叫好声，震耳欲聋。 “好！” 现场气氛爆烈，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人群三层外三层的把后院围了起来，给双方让出场子。 于洋身后，高东升一言未发，全程眉眼低垂。 此时他心里可是乐开了花，秦川跟于洋这时彻底杠上了。 越是这样，他越是欢喜。 斗吧，斗吧，秦川你是真嫌自己命太长啊...... 于洋阴狠的盯着秦川，如同豺狼等着猎物。 “既然楚王应下赌约，那就开始吧！” 话音一落，立即有人摆齐笔墨纸砚，端来香鼎，点上一炷香。 大炎吟诗之风盛行，双人斗诗的规矩，更是人尽皆知。 两人轮番出题，双方即兴做诗，每轮每人限时一炷香，双方轮流作诗。 所作诗篇必须符合“句子整齐，平仄对仗’的基本标准。 直到一方才思不及，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做出诗来，或是所作诗篇不符合标准为止。 郑新义看着王半山，面带傲色，一个出身卑贱的刑余之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今日他要狠狠打脸秦川，给于洋争足脸面。 王半山、秦川，都是他的踏脚石！ “你先出题吧！” “好，那就先以这南楚江为题！”王半山随口道。 郑新义闻言，微微沉思，片刻之后，提笔挥毫。 他一边写，身旁有书童大声吟诵。 “江畔秋意浓，云影映水中。” “鸟语林间静，渔舟晚唱空。” “......” 不多时，郑新义落笔，书童吟诵之声截止，人群叫好声。 “好，韵脚整齐，对仗工整，意境优美，好诗！” “......” 听着周围人的赞扬，于洋得意一笑，看着秦川，目光挑衅。 王半山不假思索，提笔蘸墨，笔走龙蛇。 “江畔春水生，波光映日明。” “桃花随风舞，柳絮飘天青。” “......” 诗篇一出，叫好声再次响起。 郑新义脸色微变，收起轻视之心，这一轮到他出题了。 “这一轮，就以这临江楼为题！” 王半山略微沉思，再次落笔。 他一结束，郑新义紧随其后。 两人轮番出题，轮番作诗，过了数轮之后，双方速度都慢了下来，下笔之前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 秦川饶有兴致的观看着，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世界的古人斗诗，也算是初步体验了下规则。 观察了一阵子，他对诗会爆冷夺魁，更有信心了。 这规则简直就是给他量身定做的...... 转眼之间，三炷香已经燃尽，王、郑两人已经对了七轮。 王半山速度虽慢了些，但依旧从容。 反观郑新义，额头已经渗出细汗，久久不能下笔。 终于，在第八轮时。 一炷香燃尽，郑新义只写了一句，便再作不出下文，败下阵来。 人群之中，唏嘘之声响起。 于洋脸色铁青，感觉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让郑新义出战，让于阊迎战，就不会如此了。 但于阊他还要留着争夺花魁时用呢，现在不宜让他耗费心神。 于洋只觉得颜面扫地，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 冷冷看了王半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秦川身上。 “哼，你赢了！” 说着，他看向杨暮思。 “还请云安郡主自尊自爱，不要让横江侯府蒙羞，想嫁入我于家，名声不好，可是不行的。” 言罢，于洋拂袖而去。 “且慢！”秦川喝道。 “于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第192章 第192章 “刚才立下的赌约，这么快就忘了？” “愿赌服输，本公子自然输得起，只是......本公子身边没有那么多现银。” 于洋面色难堪，他原本也没想过郑新义会输。 一万两银子对于家来讲，也不是小数目。 关键一斤十六两，万两银子足足六百多斤，如非必要，没人会带着赶路。 “没有现银？” 秦川双手抱胸，撇了撇嘴。 “你没有那么多银子，你跟本王赌什么？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于洋被说的一阵青一阵白。 “住口！区区一万两，我于家还不放在眼里。” 驳斥一句，于洋瞥了高东升一眼。 “高族长，你高家开盘收的押金，也有不少了，先拿一万两银子借给本公子。” “啊？”高东升愣在当场。 “怎么？你怕本公子赖账不成？” “不敢，我这就去安排。” 高东升咬牙应道，于洋开口，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开盘收的押金，截止到现在，也就八千多两，借给于洋一万两，高家还得再搭里不少。 这次的盘口算是白开了...... 于洋说是会还他。 可是什么时候还，可没说啊。 主要收的押金就在后院，被重兵把守着，他就是想说没有，都不行了。 而且他是庄家，这个时候要是他露怯。 那岂不是让押注的人，质疑高家实力，引起撤注。 此时他真是后悔，这么急着赶来讨好于洋了。 事已至此，于洋他不敢得罪，这趟浑水，他是趟定了。 不多时，高家在后院的押金箱被抬到秦川面前。 唐婉柔上前验银，不多时。 “少主，一共八千六百两，还差一千四百两。” 于洋看向高东升。 高东升心在滴血，硬着头皮说道：“剩下的银子，一时半会也运不过来，老夫就先立下字据，带诗会结束，楚王可以来高家索要。” 秦川睥睨高东升。 “那现在立字画押吧。” 不一会，高东升在字据上签完字画完押。 于洋狠狠看了秦川一眼，转身就走。 “且慢！” 秦川再次叫住于洋。 “楚王，赌约我已经履行，你还要怎样？”于洋怒道，他感觉秦川在羞辱他。 “咱们的赌约，你是把钱付了，不过好像还有一样东西，你给忘了吧？” “什么？”于洋眼露寒芒。 于洋瞥了眼郑新义，这个废物让他输了赌约，他现在恨不得把他剁了喂狗。 但是这毕竟是他的幕僚，秦川当着他的面，要动他的人。 若是他随口答应了，那无疑是尊严被秦川按在地上摩擦。 颜面扫地不说，手下幕僚也会对他心生隔阂。 “楚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呵，说的轻巧，若是王先生输了，你会饶了他？” 秦川说着，递给唐婉柔一个眼色。 “动手！” “放肆！” 郑新义脸色大变，怒指唐婉柔。 “我师出太学，本家乃是南海豪族，有三等男爵爵位在身，你这贱婢刚对我动手？” 秦川闻言，脸色一寒。 “婉柔，把刀给我！” 长刀在手，秦川向郑新义走去。 “既然愿赌，那就服输，输了就拿身份压人？这就是所谓事从太学的文人风骨？不知羞耻！” “喜欢拿身份压人？好！” “本王出身大炎皇族，身为南楚郡王，够资格了吧？！” 一边说着，秦川挥起长刀。 于洋怒喝：“楚王，你敢伤我门人？” 秦川毫不犹豫，手起刀落。 “刷！” 郑新义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手臂抛飞，血溅三尺。 “啊！” 痛苦的嘶号声响起，全场震怖。 第193章 第193章 整个后院，瞬间鸦雀无声。 秦川手持长刀，杀气逼人。 于洋眼皮狂跳，不禁退后半步。 意识到自己竟然被秦川气势所震慑，于洋眼中怨毒，瞥了一眼，在地上打滚哀嚎的郑新义。 “把这个废物拖下去！” “是。” 郑新义被拖走，一条殷红的血路，向外延伸，刺痛着于洋的眼睛。 “好，很好。楚王秦川，我记住你了，南海于家也记住你了。” 于洋目光恶狠狠的在秦川、杨暮思两人身上扫了一眼，不再停留，拂袖而去。 一行人所过之处，人群纷纷避让。 这个节骨眼，他们可不敢去触于洋霉头。 高东升紧跟其后，就要离去。 秦川开口叫住了他。 “高家主留步。” “何事？”高东升身子一僵。 他是恨秦川不假，但怕也是真的。 在他眼里，秦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高家主别紧张，你高家坐庄开盘，本王特意来捧场。”秦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知楚王想押谁？” “押本王自己！” 此言一出，全场的人都来了精神，原本看完热闹，准备散去的众人又将视线聚在了这里。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看向高家账房的位置。 他身旁的架子上，挂着一个个木牌。 右数最后一个木牌上，记录着秦川的赔率。 “楚王，一赔一百。” 木牌下半部分，光滑如新，一道划痕都没有。 这说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押秦川。 高东升扫了一眼那牌子。 秦川这疯子，这是想给自己找场子？没人押他，他生气了？ 心底想着，高东升应付道。 “楚王想押多少？” 秦川在押金箱子上，坐了下来。 随即把高东升立下的字据，一巴掌拍在在箱子上。 “本王押一万两！” 轰———— 后院人群直接炸了，押一万两？ 楚王这是疯了不成？ 没人押秦川，自然是因为以这位废太子的光荣事迹，没人会相信他能夺魁。 即便他赔率高达一赔一百，但也就没人押注。 在所有人心中，押注秦川，那跟把银子直接送给庄家没有一点区别。 高东升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王你，你说押一万两？当真？” “当真！” “好！账房，入账！” 高东升生怕秦川反悔，一张老脸面皮颤动，又惊又喜。 秦川发疯，发的好啊！ 原本以为要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的银子，这下不就回来了吗？ “哈哈哈，楚王好气魄，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哈哈哈......” 高东升哈哈大笑，负手而去。 秦川呐秦川，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以为有一个王半山，就能夺得诗会魁首？ 殊不知，于家有大儒于阊。 周家更是请到了诗鬼方碤。 王半山怎么能与这两位相比？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也是渐渐散去。 虽然见识了王半山才学，但是跟他们暗中听到的各家消息来讲，还达不到夺魁的地步。 他们不会在秦川身上，押银子打水漂。 诗会马上开始了，众人纷纷回到临江楼中，期待着花魁柳芸的出场。 众人散去，后院中。 任映雪饶有兴致的看了眼秦川，扭头冲那高家账房说道。 “我也凑凑热闹，押一百两。” “任二小姐，您要押谁？” “我押楚王！” 第194章 第194章 任映雪的举动，出人预料。 “没想到，任二小姐对本王这么有信心。” “先别急着感动，我就是玩玩。”任映雪笑着打趣道。 “呵呵，玩玩？” 秦川玩味一笑，“玩的不错，本王要提前恭喜你了。” “看来，楚王殿下，已经成竹在胸了？” “本王办事，你应该了解，没把握的事，本王不干。” “......” 秦川、任映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调侃。 两人初步合作，算是盟友。 互相拉近关系，也是合作需要。 但这一幕落在周宏眼中，却是不同。 任映雪对他冷漠至极，向来不苟言笑。 跟秦川却是有说有笑，这让他不禁心生妒意。 杨暮思看出周宏对秦川敌意越来越大，拉了拉秦川衣袖。 “诗会快开始了，咱们也入座吧。” 刚才秦川跟于洋已经结下了梁子，她不想秦川再跟周宏交恶。 “好。” 秦川应了一声，与任映雪拜别，跟着杨暮思一起向临江楼走去。 杨暮思与任映雪擦肩而过，冷冷的瞪了一眼任映雪，眼神中是浓浓的警告意味。 任映雪与之对视，目露不屑。 两女目光碰撞，火药味弥散。 周宏看着这一幕，手中折扇越攥越紧，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任映雪、杨暮思针锋相对的样子，在他看来，就是在争风吃醋。 这让他心中妒火，熊熊燃烧。 秦川，就凭你也敢妄言夺魁？ 且看诗会之上，我怎么折辱与你，让映雪看到你是何等不堪...... 临江楼，一楼大厅。 秦川、杨暮思在洪兴提前准备好的头排位置落座。 “子阳哥哥，刚才任映雪明显别有用心，让你遭人妒忌。” “跟任家就算合作，不到万不得已，也最好不要交恶于、周两大门阀。” “跟于家的矛盾难以调和，就更不宜再与周家交恶。” “任映雪就是处心积虑，拉你下水，依附任家。” “子阳哥哥，你小心提防才是啊。” 杨暮思温柔的声音，不断在秦川耳畔响起。 秦川打量着诗会现场的布置，笑了笑。 “不妨事，我心里有数。” 杨暮思见秦川不在意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终是没再开口。 这时，大厅中丝竹管弦之声响起。 临江楼所有门窗皆有布帘缓缓降下，大厅内为止一暗。 紧接着，大厅中，烛火凤灯点燃。 大厅之中，烛光魅影，气氛旖旎起来。 宽敞的戏台之上，大批身着纱衣的舞姬入场，伴着乐曲，翩然起舞。 所有人目光汇聚于此，万众期待的花魁诗会开始了。 少女柔软的腰肢摇晃着，灯火映照，透着薄纱可见腰间光洁肌肤。 气氛被挑动起来，叫好声、口哨声响成一片。 所有人满眼期待的看向戏台，目光扫动，似在寻找着什么。 虽然这些舞姬都是年轻貌美，身段姣好。 但柳芸芸并不在她们之中。 其实有实力争夺花魁的，终究是少数人，大多数人都是为了一睹花魁芳容，才赶来南楚的。 传闻柳芸芸有菩萨蛮血统，美艳不可方物。 奈何有幸见其真容的，少之又少。 众人满心期待之时。 人群中有惊呼声传来。 “快看，那里！” “......” 众人目光望去，只见戏台上，翩然起舞的舞姬们，队形散开，露出后面一道巨大纱帐。 第195章 第195章 那纱帐后，一道曼妙身影映出身形。 伴着乐舞，那身影摇曳起舞。 虽只是一道影子，可大厅中所有男人，无不被深深吸引。 那身影舞姿优美端庄，并无任何挑逗意味，可却无时无刻不撩拨着所有男人的心。 这一刻，无需多言。 众人知道，那身影就是南海州花魁，柳芸芸。 她一出现，仅仅是一道身影，就将那些娇艳如花的舞姬全都压了下去。 没有男人的视线，能从那道身影上，移开目光。 于洋、周宏两人目光亦是火热。 对柳芸芸他们可是垂涎已久了，为了争夺这个花魁，他俩也没少争斗。 于、周两人遥遥对视，目光碰撞，火药味越来越浓。 把柳芸芸赢回家，做侍妾。 夜夜笙歌，肆意玩弄。 这是南海州每一个男人，心中最炙热的欲望。 赢得这种稀有的顶级玩物，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任映雪眼角余光，观察着全场男人的反应，嘴角微掀。 柳芸芸的表现，她很满意。 不枉这些年，她精心调教。 杨暮思有些不自在，出声低语。 “狐媚妖姬，乱人心志。” 说着，她眼角余光瞥向秦川，意味深长。 “此女不祥，真被哪个男人赢了去，必腐其心，夺其志，吸髓蚀身。” 秦川闻声，摇头失笑。 这女人绝对是个大醋坛子，吃起飞醋来，生人勿进。 不过柳芸芸这个花魁倒是名不虚传，难怪洪兴隔着珠帘见过一面后，便被迷倒，念念不忘。 在所有人痴迷的欣赏中，乐曲结束。 戏台上，那些美艳的舞姬分到两侧，静静站立。 但那巨大纱帐依旧没有拉开，只能看到纱帐后的身影，向众人盈盈一礼。 “诸位如此捧场，奔波至此，参加小女择夫的诗会，小女在此拜谢。” 说了一番客套话，柳芸芸说明诗会规则。 她声线好听，媚而不俗。 即便是介绍规则，也让在场的男人为之沉醉。 这次诗会参加的人很多，所以诗会需要经过几轮筛选，最后只留两人，最终决出魁首。 每一轮筛选，都由柳芸芸亲自出题，参加之人各自作诗。 所作诗篇，左上角署名，随后以宣纸密封，张贴于展板公示。 而后有七位裁判每人选择认可的诗作，在诗作下画一横为标记，没有标记的，直接淘汰。 当七位裁判出厂场时，人群传出惊呼。 “南海书院七夫子，他们竟然全来了！” “天哪，花魁真是大手笔啊！” “......” 南海书院七夫子，都是南海州久负盛名的大儒，公认的学问高深，在南海州读书人中的名望很高。 柳芸芸竟然把他们全都请来了。 惊叹柳芸芸手笔的同时，人群的情绪也被挑动动起来，纷纷跃跃欲试。 敢参加诗会的，无不认为自己才学过人。 有这七人作为裁判，倒是公平公正。 说明规则后，柳芸芸立即出了第一题，现场参加诗会者立即思索起来。 前面的几轮，王半山完全应付的来。 秦川也没有出手，一切交给王半山应对。 几轮筛选过后，现场气氛越加热烈。 每一轮出现佳作，现场都是响起一片叫好声。 花魁诗会是柳芸芸择夫不假，但也是各地才子表现自己的机会，来这里的多是大族子弟。 更有于、周、任这三家门阀势族，若能得他们的赏识，那将是难得的机会。 也正因如此，每每有花魁办诗会，才会出现类似这般盛况。 这不仅因为风花雪月，更因为这本就是一场世家大族的狂欢，一次机会难得的交际。 热闹氛围中，时间过得飞快。 接连七轮筛选后，只剩下最后四人。 待柳芸芸亲自念出这四人的名字，全场哗然。 第196章 第196章 “于公子，周公子，任二小姐，楚王？” “楚王怎么可能会留到现在？” 所有人基本都押了注的，关注赌盘赔率的他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你看到没，楚王身边跟着的那个文士打扮的人，他是王半山，听说才学过人，被楚王破格任用了......” 在场的南楚本地人，自认认得王半山，开始与身边的外来人说起其往事。 听了王半山的往事，不少人唏嘘。 “没想到南楚还有这般人物，楚王有他相助，未必不能夺得魁首，早知道押楚王一注了，楚王的赔率可是一赔一百啊！” “不必懊恼，王半山才学再出众，能跟任二小姐打平，已是不易，于、周两位公子，他绝不是对手。” “怎么说？” “我有可靠消息，于公子和周公子都请了帮手......” “......” 众人热议之时。 戏台之上，巨大的纱帐缓缓拉开。 柳芸芸轻移莲步，缓缓走出。 诗会进行到现在，只剩下秦川、于洋、周宏、任映雪四人较量，她也终于露出真容了。 她一现身，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旖旎烛光下，柳芸芸危髻金冠，缨络被体。 全场的男人们，目光落在她身上，再移不开目光。 就连杨暮思也不禁低声赞道。 “她比女蛮国进贡京师的菩萨蛮，还要再美上三分。” 秦川身处戏台前排，距离较近，能看清柳芸芸容貌。 细细打量下，觉得她眉眼之间，又有些西域美人的风情。 女蛮国、西域、大炎...... 这女人还是个三国混血？ 他心中思索间，柳芸芸的声音响起。 “于公子、周公子、任二小姐，楚王殿下，四位才学，令小女子钦佩仰慕之致。” “诗会已过四个时辰，想必诸位也是乏累了，小女子为诸位献曲一首，诸位稍作修整后，再以诗会友。” 她话音落下，已经有人将琴案抬上戏台，把古琴扶正放好。 在众人叫好声中，柳芸芸盈盈一礼。 而后坐下抚琴，悠扬琴声传荡，所有人都是不禁闭目享受。 秦川不通音律，对柳芸芸的琴技也不感兴趣。 他现在只关心，夺得魁首，赢下银子，充盈王府库银，武装王府。 眼角余光打量着于洋、周宏，秦川心底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比斗。 柳芸芸一曲作罢，众人还陶醉在刚才的琴音之中。 她并没有立即宣布诗会继续，而是跟众人闲聊起来的样子。 “诸位，八成都是自南楚郡外赶来，对南楚并不好熟悉，小女子早来些时日，发现这南楚有好多稀罕之物，很是惊奇，与诸君共鉴之......” 她说着，拍了拍手。 戏台上的舞姬，便将戏台两侧盖着的公布掀开，露出下面的十阳酒、蚊香。 柳芸芸巧笑嫣然，给在场之人介绍起十阳酒、蚊香的功效来。 听到柳芸芸说起十阳酒功效，全场气氛引燃。 男人们从眼神到内心，全都静不下来了，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他们还要保持风度，真恨不得现在久冲上去，喝一杯试一试。 柳芸芸介绍的蚊香，众人更是深有体会。 他们在这里这么久，也不见有人专门驱赶蚊虫，但却一点没有受到蚊虫滋扰。 原来就是这蚊香的功效。 经过柳芸芸的宣传，大厅内都是人们对十阳酒、蚊香的热议。 秦川身旁，杨暮思若有所思。 “子阳哥哥，这就是你说的广告？”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这法子还真管用，子阳哥哥你怎么想出来的。” “在母后留下的书籍中，偶有心得。” “......” 又是先皇后娘娘留的书籍？杨暮思狐疑的看了秦川一眼。 秦川、杨慕思低语交谈的功夫。 柳芸芸也介绍完十阳酒、蚊香，宣布诗会继续。 按照秦川的说法，插播广告结束了。 这时，戏台上已摆放好四尊长案。 长案是给秦川四人准备的，现在俨然已是诗会决赛，最是精彩，角逐魁首的时刻。 所有人瞩目中，秦川、任映雪、于洋、周宏四人被请上了戏台。 每人允许带一位执笔人上台，负责书写。 秦川自然带着王半山上台，任映雪带了一个婢女，于洋带了一位中年文士。 周宏带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人，他一身黑衣，头罩黑纱，显得很是神秘。 第197章 第197章 八人上了戏台，各自在长案落座。 每一张长案旁，柳芸芸又专门安排了婢女誊写诗作，张贴展板公示。 上了戏台，大厅人群终于看清了八人，顿时一片惊呼。 “快看，于大公子身边，那是南海书院山长，于阊！” “他老人家竟然来了？！这魁首没有悬念了啊，诗会魁首必是于大公子无疑了，我押对了！” “......” 山长乃书院领袖的尊称，于阊正是南海书院的领袖，也是名义上，南海州读书人的领袖。 他的才学，是毋庸置疑的。 听到人群中的惊呼声，于洋面露得色，看向周宏、秦川的眼神，充满了挑衅意味。 连连惊呼声中，柳芸芸再次出题。 于阊提笔书写，于洋在一旁，佯装在于阊耳边低声吟咏。 其实戏台上，除了任映雪是自己作诗，秦川、周宏都跟于洋一般操作。 看着于阊的诗作，于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抱得美人归的情景了，嘴角疯狂上扬，根本压不住。 可是当诗作被婢女誊抄，张贴展板，七位裁判评判标记后。 于洋嘴角笑意僵住了。 四篇诗作，于阊的那一首竟然标记最少。 当密封的署名被揭开时，全场哗然。 “怎么会这样？这，于山长竟然输了？” “任二小姐，和那王半山的才学，竟然比得于山长？” “还有周大公子身边的黑衣人，那人是什么来头啊？” “天哪，我押于山长，竟然会押输？” “......” 一片噪杂中，于阊只觉得颜面扫地。 那七个裁判都是面色尴尬，不敢看于阊。 其实于阊来了，他们是会给面子的。 只是无奈，柳芸芸这诗会规则，滴水不漏。 他们没有作弊的机会啊...... 于洋难堪，狠狠瞪了于阊一眼，拂袖下台。 先是与秦川赌约斗诗惨败，结果最有信心的于阊，也败在了花魁诗会上。 他现在感觉秦川、周宏看他的眼神，都是嘲讽，在场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在南楚这个小地方丢脸，他心中羞愤之极。 若不是看在于阊是南海书院的山长，虽是于家旁系，但好歹也算是他长辈。 他现在真想砍了于阊双手，以泄心中之愤！ 于洋下台，眼神阴郁，狠狠扫了眼柳芸芸的腰肢，眉眼低垂，跟身旁一个中年人耳语一番。 那中年人悄悄离去。 诗会继续。 又是一轮，任映雪败下阵来。 下了戏台的任映雪，不禁多看了秦川身旁的王半山几眼。 此人竟有如此才学？ 恍惚间，心中浮现，当日与秦川初见时，两人就王榜纳贤争辩的情景。 楚王所言，不无道理。 此时，戏台上，只剩下秦川、周宏两人相争。 柳芸芸起身分别对着两人一礼。 “周公子，楚王殿下，两位才华横溢，所作诗篇更是精妙绝伦。” “想来只是寻常作诗，两位难分胜负。” “小女子特意准备了一残篇，两位续写，谁续写的意境更加圆满，便是谁赢。” 周宏闻言，不假思索。 他请了那位助力，没人是他对手，这诗会他已立于不败之地。 “好，就柳姑娘说的比，续写残篇。” “姑娘请出题吧。” 秦川心中暗道不妙，这续写和直接作诗不同啊。 直接按题作诗，王半山撑不住，他可以直接出手，以脑海中的诗词储备，直接套用就行。 这么比，他就是无敌的。 但要是续写，那就只能靠王半山了。 他暗杀、刑讯、侦查、谍报倒是精通，可哪里懂什么诗词歌赋？ 今早临行前，王半山的话，浮现心头。 ‘殿下，任二小姐、于阊的诗作，臣多有拜读，此二人不是臣的对手。’ ‘但若真如殿下所说，周宏有方碤相助，那臣远非他对手。’ 原本以为最后是斗诗，没想到搞什么残篇续写。 秦川就要开口，激周宏直接斗诗决胜负。 柳芸芸接下来的话，让秦川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笑意在眉梢浮现。 第198章 第198章 “近些时日，南楚城有诗词盲盒售卖。” “小女子在其中偶得一残篇，名为春江花月夜。” “据盲盒内的提示，此诗全篇共三十六句，每四句一换韵。” “无奈，小女子只得前十二句。” “仅此十二句，便是意境空灵，让人心往神驰。” “今日这魁首之争，便以续写此篇为题。” 诗词盲盒？春江花月夜？ 大厅之中，人群不禁纷纷出声议论。 “是吴先生的诗词盲盒！” “这春江花月夜，我也抽到了，也是前十二句。” “这下好看了，看周大公子和楚王谁续写的意境更圆满了。” “没想到楚王竟然撑到了现在，他可是押了自己一万两，这要是楚王赢了，高家倾家荡产也平不了账啊。” “楚王想赢？比登天都难，周大公子可是把那位请来了......” “那蒙面人真的是那位？消息可靠？” “......” 临江楼内，热议之声响成一片。 所有人瞩目的戏台上。 王半山用只有秦川能听到的声音提醒。 “王爷，这么多场比下来，臣可以肯定，那蒙面人九成是方碤，即便不是，也是与其不相伯仲之人。” 事关秦川押注的一万两银子，更是关乎王府库银，以及接下来王府的发展。 王半山言语间，担忧焦急，也有些懊悔。 诗会开始之前，他应该阻止秦川下注的，至少不应该冲动下注一万两白银之巨。 见秦川依旧气定神闲，王半山又小声补了一句。 “殿下，臣胜算不足一成......” “不妨事，先生不必忧心，本王会出手。” “什么？殿下，您说什么......” 王半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靠近了秦川些，小声问询。 这时，周宏那边已经续写完成。 蒙面人一气呵成，续写了十八句，交给花魁婢女进行誊抄，密封署名。 看到方碤一口气续写了十八句，周宏感觉此时已经胜券在握。 这残篇的续写，可谓艰难之极。 不说前十二句如何精妙，就说要求每四句一换韵，还得意境通融，这就不是常人所能为止。 想来那个什么无先生，也是有了前十二句，作不出下文，这才使把戏，拿出来贩卖敛财。 他都没想到方碤竟然一下子就续写了十八句，且句句精妙。 当真不亏诗鬼之名！ 眼看着即将抱得美人归，周宏心情大好，只不过当他视线扫到秦川时，眼底多了一丝阴霾。 眼看着秦、王两人小声嘀咕，迟迟没有落笔。 周宏以为两人面对这残篇已经是没了主意，不禁面露讥讽，高声说道。 “楚王殿下，本公子已经续写完成，到你出手了。” 听到周宏的叫嚣声，王半山手中持笔，额头微有细汗。 这时，秦川声音传来。 “先生，按我说的写。” “啊？”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听到秦川低声吟咏的续写，原本迟疑的王半山瞳孔猛缩，握笔的手狠狠一颤，笔尖差点把纸张戳破。 短暂失态后，他迅速稳住心神，笔走龙蛇，按照秦川所说，续写完成，交给了花魁婢女。 婢女接过王半山递上来的续写，明显楞了一下。 不多时，两份续写誊抄完成。 当两份续写张贴在展板公示的那一刻，看清楚续写内容后，全场一片寂静。 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激烈的议论，叫好声、猜测声、吟咏之声，差点把临江楼掀开。 “看右边那一篇续写，竟然续写了二十四句，把残篇补全了！” “是啊，全篇意境圆满，一气呵成，简直不像是续写。”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这哪里是残篇续写，这简直是绝唱！” “......” 戏台上，当众评判续写的七个夫子，更是站在右侧展板处，赞叹不已。 第199章 第199章 他们互相交换眼神，彼此眼中皆有惊叹之色。 任映雪看着展板上的续写，不禁低声赞叹。 “不愧是方碤，续写全篇，没有一丝阻塞之感，意境宁静、深沉、寥廓，堪称绝唱。” “只怕这世上，也只有诗鬼能有如此才情了。” “原本一旁的续写，也是佳作，但这么一比，倒是显得狗尾续貂了。” 就在全场都被那续写惊艳，不少得到消息，知道内情的人，都在感慨诗鬼之才，举世无双之时。 周宏僵在了原地，满眼不可置信。 他看向一旁的蒙面人。 “夫子，那续写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蒙面人沉吟半晌，低声回道。 “小侯爷，那续写有古怪。” “什么意思？” “那不像是续写，倒像本就是一体，只是事先被拆分了。” “......” 两人密语交谈之时。 七位作为裁判的夫子已经做好了评判。 毫无悬念，右侧续写全票胜出。 评判结束，揭开署名的时刻到来，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屏住呼吸。 署名一揭，胜负即分，魁首即定。 这一刻全场瞩目，这魁首是谁，不仅决定了花魁归属，更关乎他们的押注，是赚是赔。 当署名彻底揭开。 ‘楚王秦川’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沉寂被打破，临江楼瞬间喧嚣。 “是楚王！竟然是楚王？”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竟然押输了，我可是得到可靠消息，周公子请到了方碤，怎么会输，难道消息有假？” “这怎么可能？” “......” 全场炸锅。 任映雪蹙眉，猛地看向秦川。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小姐，怎么办？”燕十三的低语声，在任映雪耳畔响起。 “静观其变。” “......” 喧嚣声久久不停。 高东升脸色苍白，感觉眼前一暗。 “怎么可能？诗鬼方碤出手，竟然输了，这，这怎么可能？” “诗鬼？方碤？”一旁的于洋听到高东升的呢喃声，眼神一沉，陡然扭头，“高家主，你说什么？” “周宏身边那人是方碤？你早知道？” “为何不提前告诉本公子？！” 面对于洋如同毒狼一般的逼视，高东升汗如雨下，强行镇定下来。 “小侯爷息怒，这事一时说不清，待回了城，小人再向您细说。” “只是此时，不能让秦川赢了啊，不然高家可就完了。” “一百万两啊，这就是高家的催命符啊！” “小侯爷一定要救我高家啊！” 于洋面色越发狰狞，从牙缝里挤出秦川的名字，“秦川？本公子岂会让他好过......” 秦川爆冷夺魁，各方人马措手不及。 戏台上，柳芸芸也坐不住了，这跟原本的计划，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美眸流转，微不可察的瞥向台下某处。 感受到柳芸芸投来的问询目光，任映雪不动声色，正襟危坐。 短暂思索后，她微微点了点头。 见任映雪点头，柳芸芸站起身来，好听过的声线穿透喧嚣嘈杂之声。 “诸位，有目共睹，胜负已定。” “小女子宣布，本次诗会，最终魁首是楚......” 话未说完，一声断喝袭来。 “且慢！” 第200章 第200章 这一声断喝，吸引了所有人主意。 全场目光投向戏台之上。 众人瞩目中，周宏缓缓起身。 “魁首之争，不公不正，本公子不服！” “何出此言？”柳芸芸闻言，下意识问道。 周宏衣袖一摆，向柳芸芸微微拱手，保持着风度，朗声道。 “这一首春江花月夜残篇，本出自近些日子大肆售卖的诗词盲盒。” “楚王能赢，完全是因为他买到了有着完整诗篇的盲盒，这才取胜。” “试问，这如何能让本公子心服？” “在场诸位，你们服吗？” 周宏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瞬间反应过来。 “对啊，周公子说的在理啊！” “这春江花月夜出自无先生的诗词盲盒，楚王运气好，买到了全篇，这也是可能的。” “正是，这魁首之争，确实不公。” “......” 场中高呼不公的声音，越发高涨。 不管秦川真的续写，还是事先买到了全篇。 这两者之间，孰真孰假。 他们中不少人，在周宏身上押注了，那是真的。 秦川赢了，他们的银子可都打水漂了，现在周宏带头，他们赶紧随之附和。 高东升更是如此，腾地站起身来，高喊不公正。 周宏突然来这么一出，让他看到了转机。 喊了几声后，他看向于洋。 感受到高东升求助的目光，于洋没有丝毫犹豫，开口声援。 “不错，这诗会魁首之争，确实不公正，应该另外出题，再赛一场！” 不说高家是于家在南楚看门护院的狗，就单是他自己，就不会心甘秦川能赢。 虽于秦川相识还不到一天，但秦川已经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于洋一开口，场中大批人，立即声援。 现在开口，那可是同时跟于、周两家结下善缘，何乐而不为？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扯着脖子叫喊。 “另外出题，在赛一场！” 从周宏提出质疑开始，仅仅几个呼吸之间。 人群中从新再赛一场的声音，便已经一边倒。 戏台下。 任映雪感受到柳芸芸偷偷瞄来的目光，眼眸微转，看了眼秦川，不动声色的打了个暗号。 看到任映雪的暗号，柳芸芸立即会意。 “周公子所言不无道理，倒是小女子思虑不周了。” 说着，她向秦川盈盈一礼。 “小女子一时疏忽，还请殿下见谅，再赛一场。” 秦川扫了眼对面的周宏，站起身来。 “周宏，你既然质疑本王，那也不必如之前那般麻烦了，你我二人直接斗诗，一决雌雄！” 为了防止柳芸芸再出什么古怪的题目，发生变故。 秦川决定直接激周宏斗诗。 这诗会魁首之争，事关王府发展。 他必须取胜！ 秦川故意摆出桀骜姿态，遥指周宏。 “怎么样，周宏你敢迎战？” 被秦川指着，周宏心中怒火燃烧，眼角扫了眼台下的任映雪，就要应战。 话到嘴边，他突然把话咽了回去，狐疑的打量着气势无双的秦川。 秦川竟敢直接站出来，要亲自跟我斗诗？ 他不是靠着他那个长史的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我输了，真败到秦川手上...... 周宏犹豫了，一番挣扎后，他转身向身旁一礼。 “夫子，你方才与我提起，你对柳姑娘一见倾心，君子成人之美，这次斗诗，争夺魁首的机会，我就赠予夫子了。” 哗———— 周宏这举动，全场众人都是出乎预料。 第201章 第201章 “什么意思？周公子把争夺魁首的机会，让给那蒙面人了？” “是让那蒙面人跟秦川斗诗？” “这是唱的哪出？不是说周公子对花魁倾心已久吗，还因此跟于公子起了不少冲突，怎么现在拱手让人了？” “周公子这是......怕了楚王？” “嘘......” “......” 任映雪可着戏台上的情景，面露不屑。 “成人之美？不过是多疑懦弱罢了，患得患失，爱惜颜面，输不起。” “不过这也是周家人的一贯作风，父亲一心想跟周家联姻结盟获得对抗于家，这种家族根本不足以作为依靠......” 台下嘘声一片。 台上，周宏强撑着面上温和笑意，努力保持着风度。 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不让秦川赢就是了。 财色双收，这种好事，让秦川全占了？ 这比他自己财色两失，更让他难以接受！ 与其让自己承担风险，有可能败于秦川，颜面尽失。 不如推方碤出来，就当是自己把柳芸芸送给他作礼物了。 周宏这一出，把方碤搞得一怔。 这般应对，他是万万没想到。 片刻之后，方碤摇头失笑，“呵呵，既然周公子有如此美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方碤缓缓起身，面纱之下，止不住笑意。 周侯爷家的公子，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罢了，不远千里，来南楚一趟，带个小妾回去，也是不错。 心中想着，他向秦川一礼。 “既然周公子有意成全我，那就由我迎战楚王殿下了。” 说着，他直起腰板，缓缓摘下罩面黑纱。 一张俊美儒雅的中年人面孔，暴露在所有人视野中。 他一露面，临江楼中，惊呼声骤起。 “方夫子？他，他是京都太学方碤方夫子！” “什么？竟然是他？你没认错？” “不会认错，我曾随家父有幸到过太学，见过方夫子一面！” “天呐！真的是方夫子！消息竟然是真的！周公子真的请到了他......” “得见夫子风采，此行无憾。” “方夫子出手，楚王必败无疑，方夫子斗诗，天下无敌！” “......” 一片惊呼声中，方碤负手而立，一袭黑衣，玉树临风。 方碤的亮相，倒是让秦川眼前一亮。 在他印象中，方碤成名二十余年，现在应该是个小老头才对，没想到竟然是个中年帅哥。 不说别的，就这卖相是真不错。 不过这倒是不稀奇，毕竟仔细算来，方碤成名之时，不过十四岁，如今还没到四十。 方碤见秦川盯着自己看，回以儒雅一笑，随即看向柳芸芸。 “即是斗诗，姑娘请出题吧。” 柳芸芸闻言，没有迟疑，当即出题。 题目一出，方碤不假思索，直接落笔。 他出手即是佳句，速度更是快到恐怖。 一旁负责吟咏读诗的婢女，用嘴读的速度，差点跟不上他手写的速度。 笔走龙蛇，诗篇即成。 全场叫好，赞叹声此起彼伏。 秦川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写出诗篇。 听到秦川的诗，方碤眼睛一亮，不禁多看了秦川几眼。 眼前的秦川，跟他在京都时，听闻的那个前太子爷，判若两人。 “哈哈，好诗，好诗，有趣，有趣。” “柳姑娘，请出下一题。” 柳芸芸立即出下一题，两人开始作诗。 秦川、方碤两人你来我往，连续对了九轮。 两人速度不分上下，但秦川所作诗篇，在质量上，竟然隐隐压了方碤一头。 所有人看秦川的眼神，全都变了。 第202章 第202章 这简直难以想象！ 纵观大炎上下，跟方碤斗诗时，能跟上其速度的，就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若是还要再压方碤一头，那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怪物。 任映雪看着秦川的眼神，逐渐深邃。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刚才那九轮斗诗中，她在秦川所作诗篇中，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台上。 方碤看着秦川，拂袖大笑。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真是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的斗诗了!” “你我二人这般斗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分出胜负。” “不如这样，一题一轮改为以十题为一轮，咱们斗个痛快！” 方碤这提议正中秦川下怀。 以方碤展现的才情，以及思维敏捷程度。 真要是一题一轮这么下去，时间一长，对秦川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秦川毫不犹豫，再次加码。 “好，既然如此，不如翻个倍，二十题为一轮！” “哈哈哈，殿下好魄力，那就二十题为一轮，每轮每人限时一炷香，轮流先手！” 方碤丝毫不惧，反而因为秦川的提议，被激发出更大的兴致。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一炷香时间，连作二十首诗？” “仅仅两刻时间，这简直闻所未闻，让人难以置信，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没有时间思考。” “楚王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竟然答应了方夫子的提议，还加码翻倍，他难道不知方夫子这诗鬼的称号，是因何而来？” “不错，若论才思之敏捷，方夫子当世无二，如此斗诗之法，楚王必败无疑。” “......” 人群中，惊呼连连。 台上，方碤儒雅一笑。 “斗诗无美酒相伴，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柳姑娘，可否向你讨些酒水？” 柳芸芸盈盈一礼，“夫子说的不错，诗酒本应相伴。” “来人，为楚王殿下与方夫子拿酒来。” 片刻后，有婢女拿来酒水。 柳芸芸出题，斗诗即刻开始。 方碤仰头饮下一碗烈酒，笑道。 “这第一轮，我先来！” “好。” 秦川应了一声，算是同意。 方碤抢在第一轮先出，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清楚。 二十首为一轮，两人轮流作诗，轮流先手。 两人必然都会面临，连续作四十首诗的情况。 方碤第一轮抢先手，那就相当于这种极限情况，在前四轮，他只需要面临一次，而秦川却要面临两次。 【注：出场顺序。方。秦。秦。方。方。秦。秦。方】 见秦川答应的如此痛快，方碤以为他仓促之间，没有想到其中关键。 他抢占先机，提笔便写，挥毫泼墨间，一首首诗篇跃然纸上，好似根本不需要思考一般。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才思敏捷。 刚才的九轮，他惊讶发现，秦川的即兴诗篇，在质量上竟然隐隐压他一头。 所以他打定主意，要以速度取胜。 这般斗法，他预计秦川在第四轮绝对会败下阵来。 方碤一气呵成，一炷香燃尽，二十首诗成了一幅长卷。 登时，叫好声此起彼伏，久久不熄。 喧闹声中。 第203章 第203章 秦川端起长案上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随即提笔挥毫，没有一丝滞涩。 见秦川速度竟然不比方碤慢，众人纷纷为之侧目。 方碤眼中亦是有了波动，他发现秦川在这种极限时间之内，做出的诗篇，竟然在质量上，与先前相比未有丝毫下降。 惊讶之余，他争胜之心更盛。 方碤全神贯注，不敢大意。 秦、方两人你来我往斗了起来。 三炷香之后。 方碤额头已经渗出汗水，这一轮他已经有些勉强，虽然也按时完成，所作诗篇也符合斗诗标准，但是质量已经较比第一轮，大幅度下降。 第三轮，秦川后手。 他刚完成二十首诗，马上就迎来第四轮的二十个题目。 这时，台下有人反应过来。 “不对劲，方夫子第一轮先手，是占了先机。” “不错，楚王这已经是第二次要连续作四十首诗了。” “你才看出来？没办法，谁让楚王托大呢，面对方夫子，竟然还敢后手，这一轮要胜负必分，楚王撑不住了。” 到了这一轮，对于这一轮斗诗，所有人心中已经有了胜负。 以这种玩命的斗诗法子，斗到现在，双方心神消耗太大。 秦川再次面临连续即兴赋诗四十首，已经不可能完成了。 “没想到这次，谁也没押对，庄家通杀了，高家这次赚大了。” “是啊，高家运气太好了，要不是方夫子突然出现，楚王必夺魁首，那高家可就惨了......” “......” 听着人群中的议论声，高东升长长出了口气，悄悄擦拭着掌心的汗水。 还好，蔡先生消息无误，诗鬼真的来了。 不然，真是难以收场了...... 周宏、于洋看着台上的秦川，眼中不约而同的出现几分快意。 他们是没赢，但秦川也没赢，这让他们心里舒服许多。 所有人以为胜负已定，各怀心思之时。 人群中突然传来惊呼。 “快看！楚王动手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秦川笔走龙蛇，越写越快。 一旁的婢女跟着秦川的书写，大声吟诵。 一首首堪称绝唱的诗篇，没有一丝停顿，好似大河奔腾一般，在全场回响。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 一句句值得传唱千古的名句，不断冲击着所有人。 直到秦川落笔，所有人还沉浸在那一首首绝唱，一段段名句，久久不能回神。 整座临江楼，陷入沉寂，落针可闻。 足足十几个呼吸后，惊呼之声差点掀翻临江楼。 “楚王竟然完成了？！” “不仅如此，每一首都堪称千古绝唱，这，这......难以置信。” “......” 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声中，杨暮思呆呆的看着台上的秦川。 此时的秦川，让她感到陌生。 任映雪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匕首，微微扭头，对身旁的燕十三低声说道。 “燕师傅，不用再费精力去找那个无先生了。” “小姐，我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 “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他了！” 第204章 第204章 已经找到无先生了？ 燕十三微怔，片刻后，顺着任映雪的视线看去。 “小姐......您的意思，楚王他？” “不错，就是他。” 任映雪音量极低，只有身旁的燕十三能听到，但语气却肯定之极。 在秦川与方碤都开始斗诗时，她就察觉秦川所作诗篇，有些熟悉的味道。 此时秦川接连几十首诗篇创作下来，任映雪已经肯定，秦川就是那个躲在暗处贩卖诗词盲盒，大发横财的无先生。 听到任映雪肯定的回答，燕十三不疑有他，他不懂诗词之道，但是任映雪却是行家。 他无条件相信任映雪，但即便如此，他心中还是惊诧不已，难以平复。 “真是邪门，楚王与传闻中相比，简直是…简直是判若两人。” “传闻终究只是传闻，楚王身上的秘密，应该还不止于此。这次来南楚，收获不小，至少与楚王合作，任家短时间内，在钱财上，将不再处处掣肘。” “小姐睿智。” “......” 任映雪、燕十三低声交谈时。 高东升原本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方碤。 现在，对他而言，方碤就是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仅是高东升，全场众人目光全都汇聚在方碤身上。 被秦川一连数十首即兴诗篇深深震撼的众人，此时都期待着放碤如何回应。 众人瞩目下。 方碤汗水打湿了衣襟，手脚却开始发凉。 他沉浸在秦川即兴创作的诗篇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自幼才思敏捷，大.大小小的斗诗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场。 他从不知紧张为何物，尤其是近十年来，在斗诗上，他更是没了对手。 而此时，他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和压迫感。 仿佛又回到了他还是孩童之时，被夫子考问学识的时候。 “方夫子，这一轮到您出手了。” 柳芸芸婉转的声音传来，方碤才回过神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吐出。 他猛地仰头，狠狠饮下一大碗烈酒。 烈酒入喉，化作一道炙热滚入腹中，让他手脚暖和了些。 酒水溅射到衣衫上，与汗水混到一起，清凉的感觉让他好似轻松了些。 “燃香！” 方碤沉喝一声，毅然提笔在砚台上，狠狠揉捻，随即落笔于纸。 一旁婢女忙紧盯着那字迹，大声吟诵。 “突如晚山......” 四个字刚出口，戛然而止。 方碤只写下四个字，连第一句都没写全，就顿住了。 笔尖悬于纸张上，久久不能下笔。 他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只要一想创作，秦川那精妙绝伦的诗句，就会涌上心头，翻腾不休，扰他心神。 跟秦川创作的诗篇比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诗篇，品读起来，味同嚼蜡。 直到笔尖滴落的墨水晕染了纸张，方碤才回过神来。 “唉......” 方碤重重一叹，将毛笔放好，对着秦川郑重一礼。 “方某输了。” 方碤认输了？！ 全场沸腾，瞬间爆发的热议声，好似喷发的火山。 第205章 第205章 “方夫子竟然认输了？” “天呐，楚王竟然赢了！” “真是奇哉，楚王竟然在斗诗上，赢了方夫子？！” “不是说楚王自幼少读诗书、不学无术吗？几个月前，京都还传出他在神庙题歪诗的事。” “是啊，那流传的歪诗我也听到了，简直是粗鄙下流之极，跟此时楚王的才情简直云泥之别。” “这么看来，京都传闻未必是真啊。” “真没想到周大公子把方夫子请来，竟然都输了......” “......” 台上，周宏听着台下乱嗡嗡的议论声，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方碤对秦川认输，他措手不及，更感觉憋屈至极。 请方碤出手，他可是花了巨大代价，结果竟然成全了秦川。 这种结果，他岂能甘心。 秦川的诗篇固然每一首都精妙绝伦，但是真的比拼速度，在斗诗规则下，他并不认为方碤会输。 想来是因为秦川那些诗篇的精妙，方碤被扰乱了心神。 念头一动，周宏出声提醒方碤。 “方夫子，你才思之敏捷，是公认的天下无双，不必因为楚王殿下是小辈，就刻意相让啊。” 他特意强调‘才思敏捷’四字，就是为了提醒周宏，这是斗诗，是有规则的，不是单纯比拼谁的诗更精妙。 听到周宏的话，方碤眉头蹙起，神色不悦。 “周公子这是什么话？” “楚王殿下无论是才思之迅捷，还是诗篇意境之高深，都非方某可比。” “何来刻意相让一说？” “这一次斗诗，方某输的心服口服。” 说着，方碤又向秦川行了一个书生礼。 他亲口说出自己不如秦川的话，又是引起人群一阵惊呼。 一片惊呼声中，周宏脸色难看。 方碤对他与秦川，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感觉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但众目睽睽，他不好发作。 他只能努力保持着风度，狠狠把这口气咽下，把对秦川的厌恶深深记在心里。 至此，再没有什么悬念。 柳芸芸在得到任映雪暗示后，果断宣布。 “本次花魁诗会，最终夺得魁首的是楚王殿下！” 说着，她对着秦川盈盈一拜。 “小女子自此甘心为奴为婢，侍候楚王殿下。” 此言一出，惊动了整个南海州大族公子哥的花魁诗会，终于落下帷幕。 让南海州男人魂牵梦绕的花魁，终于名花有主。 在场所有男人，看着秦川的眼神无不艳羡。 对这些眼神，秦川自动屏蔽了，甚至柳芸芸他都忽略了。 此时秦川的目光，看向台下，宛若鹰隼一般，锁定在于洋身旁的高东升身上。 与秦川的目光触碰，高东升只觉得喉咙微甜，一丝鲜血涌了上来。 他狠狠咬牙，强咽下这口急火攻心的老血。 高东升向身旁的于洋。 感受到高东升求助的目光，于洋面露不屑，低声呵斥。 “慌什么？赔不起，就先拖着，等回去再想办法。” “不是，于公子，我是怕我回不去南楚城，秦川横行霸道惯了，尤其他身边的那些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要是在这里直接把我扣下......” “哼，有我在这，他还敢动你不成？” 第206章 第206章 “谢公子！” 高东升恭敬拜谢。 其实他自从经历高百彻的事，还有秦川亲斩高家旁系官员之后，只要出府，必定带足人手，以防不测。 这次出城来此，他照例调动了充足人手。 他有信心，秦川想用强扣下他，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这个节骨眼，让于洋出来作挡箭牌，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洋跟秦川斗起来，说不定还会导致于家提前下场，动手除去秦川，这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秦川看着嘀嘀咕咕的高东升、于洋两人，将接柳芸芸回王府的事，交给了唐婉柔处理。 随后，他在星月七女护卫下，向高东升走去。 一见秦川过来，于洋向身旁使了个眼神。 他随行的护卫行动迅速，当即将高东升护住。 秦川扫了一眼那些护卫，领头的几人面色凶悍，眼神凌厉。 尤其是太阳穴极其饱满，看起来像是化劲高手。 “高家主，你是庄家，本王的本金和赔付，什么时候交付？” “王爷，一百万两白银实在是太多了，高家也拿不出这么多来，还请王爷通融一二......”高东升放低姿态，面色为难。 “哦？高家主想赖账？”秦川眼神微眯，从怀中拿出押注的字据。 “这上面白纸黑字，可是写的清楚。愿赌服输，高家主，这账你是赖不掉的。” “今日没个说法，你走不出这临江楼！” 秦川话音一落，唐婉柔众女上前半步，随时准备拿下高东升。 见此情形，高东升眉眼低垂，目光瞥向于洋。 感受到高东升的眼神，于洋暗道晦气，看向秦川的眼神愈加狠戾。 “楚王殿下，高家本是南楚郡豪族领袖，与楚王府同属南海州治下，应有同僚之谊才对。” “本公子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于洋言语之间，特意强调秦川的封地在南海州内，威胁意味毫不掩饰。 不等秦川回话，任映雪的声音传来。 “于大公子此言差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话音未落，任映雪已经来到秦川身旁，与于洋对峙。 “这赌盘，本小姐也押赢了，也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不然，我也不会让高家主离开临江楼的！” 任映雪话音一落。 她身后，燕十三满脸煞气，抬手握住身后剑柄，警惕的看着于洋身边那些高手护卫。 一瞬间，双方气氛剑拔弩张。 临江楼的看客们原本还想看看热闹，一见这情形，赶紧撤离，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一旁的周宏，看到任映雪明目张胆的帮着秦川，脸色阴沉。 狠狠看了秦川和任映雪一眼，周宏带着方碤以及一众随从，拂袖而去。 任家现在举步维艰，有求于周家，任映雪早晚是他的人。 这趟浑水，他没必要再跟着淌。 至于秦川，一个小郡藩王而已，他还没放在眼里，日后只要找好时机略微使点绊子，今日的恶气，大可出得。 临江楼人群逐渐散去，偌大的场地冷清下来。 于洋打量着秦川、任映雪众人，视线扫过燕十三、唐婉柔众女，沉默不语，眼底浮现狞色。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眼神中狠色一闪，于洋沉声说道。 “好，你们要交代是吧？” “那本公子给你们！” “高家不会赖账，但赔款数额太过巨大，总得给高家筹款的时间。” “这件事，我于家愿意做担保。” 秦川闻言，露出一丝玩味笑意，于洋亲自送上这么一个牵制于家的把柄来，他怎能放过。 “于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办事就是爽快，既然于公子愿意担保，那现场立下字据吧。” “哼！拿纸笔来！” “......” 不多时，于洋立下字据，秦川、任映雪、于洋、高东升四人纷纷按上手印。 第207章 第207章 分期交付赔款的事就此定下，只不过具体分几期，每期多少，具体相关事宜，高东升还是坚持，让秦川给他一晚时间考虑，待明天再给答复。 对此，秦川没有再纠缠。 毕竟有于洋和高家的人手在，他想强行将高东升扣下，也不现实。 这次诗会，到现在为止。 秦川先是赢了于洋一万两银子，又拿到了于洋立下的担保字据，抓住了于、高两家的小辫子，成了两家的大债主，可谓收获满满。 接下来，只需要对高家钝刀子割肉。 建设王府所需的财力，短时间内就不会出现问题，只待回到王府，便可以开始着手冶铁锻造，以最快速度武装王府军队了。 秦川众人协商完毕，花魁诗会也正式尘埃落定。 柳芸芸以及手下的婢女也自此成了秦川的人，众女收拾整齐后，便跟着秦川离开临江楼。 秦川、柳芸芸、杨暮思三人共乘一驾马车，在唐婉柔、星月众女以及杨暮思一名亲随的护卫下，返回南楚城。 王半山不会骑马，秦川单独给他安排了一驾马车，他的马车后，拉着与于洋斗诗赢来的银子，也算是高家对秦川的赌盘赔款本金。 任映雪、燕十三两人骑马，跟在秦川一行人后面。 官道上，于洋、高东升一队人马，速度极快，很快就越过秦川的车架。 原本高家安排了人手，负责运银子的，结果都输给秦川了，现在反倒空下来了。 两支队伍交错的瞬间，于洋瞥向马车的目光中，阴冷一闪而逝，随即策马疾驰，逐渐远去。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 秦川闭目养神，脑海中不停回想着在临江楼发生的一切，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 于洋出面给高家担保，显得有点太急切了。 就好像是，特别急着赶紧离开临江楼一样...... 见秦川沉默不语，柳芸芸偷偷打量着秦川。 从诗会结束到现在，秦川竟然没有多看她一眼，这属实让她意外。 她偷偷打量秦川的同时，杨暮思也在打量着她，眼中带着审视。 车厢中，静的只能听到车辙声，和车外嗒嗒作响的马蹄声。 柳芸芸被杨暮思看的有些不自在，对着杨暮思露出一丝和善笑意。 “这位姐姐......”她话刚说一半。 “嗖————” 突然传来响箭破空之声，尖锐的破空声将她后半句话直接淹没。 秦川猛地睁开眼睛，就听马车外，传来唐婉柔的呼喊声。 “有刺客，保护少主！” 紧接着，激烈的打斗声传来。 秦川顺着车窗向外看去，只见大批蒙面人向马车杀来，只是车窗这一侧面，目测就不下百人。 “嗒嗒嗒——” 数道系着麻绳的铁钩飞射而来，勾住马车车顶。 “咔擦——” 整个马车车厢瞬间被扯开，木板碎裂横飞。 秦川、杨暮思、柳芸芸几人暴露在空气中。 这时，秦川也看清楚，围杀而来的蒙面人，目测竟然有三百之数。 此情此景，让秦川不禁想起，来南楚城赴任途中的那一场刺杀。 快速扫了一眼，秦川心中略有计较。 这些蒙面人与之前那批杀手不同，他们没有那么严密的纪律和配合，武功强弱也是参差不齐。 他们像是临时拉起来的队伍...... 只是，这些蒙面人中，有小部分人的武功，明显要高出之前那批刺客很多，看起来像是化劲高手。 思绪刚起，秦川神色一凛。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抬手，将杨暮思一把推开。 两人向反方向闪开的刹那，四道宽大的刀身自下而上穿透了车板。 杨暮思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秦川将她一开，这几道刀已经刺中了她与秦川。 “轰——” 巨力自马车下，陡然袭来。 整架马车连车带马被掀翻，马儿嘶鸣声中，四道身影飞身而出，直奔秦川而来。 长刀破空，杀机凛冽，直取秦川要害。 第208章 第208章 生死一线间，秦川身体贴着地面，向后滚去，堪堪躲过砍来的长刀。 唐婉柔飞身而来，手中长刀飞舞，死死护住秦川。 刀花翻飞，转身之间，唐婉柔连出十余刀，刀刀致命，将四个蒙面人砍翻在地。 “星月，结剑阵，护住少主！”唐婉柔喝道。 “是！” 星月七女身形变换，将秦川护住，剑影翻飞，结成剑阵，抵挡着汹涌而来的蒙面人。 唐婉柔抽身，身形化作一道闪电般，杀入人群，清理杀过来的蒙面人。 奈何蒙面人太多，数十倍于唐婉柔众女。 远远看去，蒙面人已经将秦川众人团团包围，厮杀混战，险象环生。 杨暮思被她的那名中年亲随带离战团。 将杨暮思护在身后，中年人望着战团，心有余悸。 “这些人是冲着楚王来的。” 杨暮思急道：“泰叔！快去，快去帮楚王殿下，快去保护他！” “不行，我必须护郡主周全，看这些蒙面人出手，应该是江湖道上的，那十几个头目，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里太危险了，我必须带您先走。” “不！你不是说这些人冲着楚王来的吗，我没事的，你快去保护楚王殿下。” “不行，郡主你千金之躯，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侯爷交代？” “你去不去？” “不去。” “你不去是吧？”杨暮思反问一句，随即提着裙子，就向战团跑。 “你不去，我去！” “郡主！使不得！”泰叔一把将杨暮思拉回来，随手封了她穴道。 杨暮思动弹不得，还要再说话，泰叔直接封了她的哑穴。 “郡主恕罪，这次您出来，本就是偷跑出来的，我瞒着侯爷，已是犯下大错。” “若是您再出了意外，我万死难辞其咎。”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送您安全返城，再向王府报信，搬救兵。” 话音一落。 泰叔带着杨暮思翻身上马，向南楚城疾驰而去。 杨暮思被绑在马背上，看着越来越远的秦川，心急如焚。 可她被封了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泪水止不住的流。 与此同时。 战团后方，任映雪、燕十三勒马驻足。 “小姐，楚王有麻烦了，我要不要帮忙？” “不急，先看看再说。” “是。” “......” 蒙面人对秦川的围杀越发惨烈，星月七女的剑阵，以秦川为中心，守的密不透风，宛若绞肉机一般，周围不断有蒙面人倒在血泊之中。 唐婉柔游走在剑阵之外，如同死神镰刀，收割着蒙面人的性命。 刀影翻飞，蒙面人极速减员。 战场外。 燕十三看着战团厮杀，低声说道。 “楚王的护卫，不简单呐，竟然都是化劲高手。” “那七人的剑阵也是上乘，若是没有高手找到破绽，那就只能用人命填。” “尤其那个姓唐的侍卫长，内力深厚，刀法不俗。” 任映雪不置可否，观望着战团，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十几个呼吸之后。 “那些蒙面人中的狠角色，要动手了。” 任映雪话音刚落。 围攻剑阵的蒙面人中，突然杀出十几个人，他们身形快瑞若闪电，直奔星月七女的剑阵。 此时，星月七女接连厮杀，已有疲态。 这十几人显然都是高手，出招狠辣，劲力凶猛，突然暴起，让剑阵有了破绽。 星月众女拼着受伤，顶下了这一轮攻势。 不等她们松口气，蒙面人中突然杀出一人，身形迅疾，双手挥舞两道铁钩，招数刁钻。 一个照面，勾飞了星月手中长剑。 剑阵瞬间空门大开，持钩蒙面人脚下发力，向秦川飞扑而去。 第209章 第209章 铁钩化作一道残影，直取秦川心口。 电光火石之间，唐婉柔赶到，一刀挡住铁钩，长刀转动，将两个铁钩卡住。 蒙面人见状，脚下生风，连连出脚，踢向唐婉柔要害。 唐婉柔运起内力，挥掌抵挡。 “砰砰砰——” 呼吸之间，两人对了数招。 强横的力道四散，掀起劲风。 “砰！” 拳脚相碰，蒙面人退后丈许，稳住身形。 唐婉柔身形向后飞退，只觉得气血翻腾，胸口发闷，眼中浮现惊色。 来人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唐婉柔连连后退，直到撞进秦川怀里，才稳住身形。 虽然只是余力，依旧让秦川胸口一闷。 唐婉柔稳住身形，不敢停歇，脚下发力，向那蒙面人杀去。 “星月，快稳住阵型，护住少主！” “带少主杀出包围，乘马返城，那个领头的交给我！” 唐婉柔接连下令，手中长刀越来越快，攻向那蒙面高手。 星月七女稳住阵型，带着秦川拼命突围。 唐婉柔与蒙面高手斗的险象环生，她还是低估了这个人的武功，几十招下来，她竟然已有败相。 每次交手，她都被对方强横的内力震的脏腑隐隐作痛。 燕十三身处战场之外，战团局势，他看得清楚。 “小姐，楚王的人要撑不住了，咱们还不帮忙吗？” “不急。” 任映雪声音淡漠，“他的人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只要他不死就行了。” “他身边的护卫没了，用起他来，岂不是更顺手些？” 燕十三闻言，犹豫了下，还是恭敬道：“是，小姐睿智。” “嗯。” 任映雪微微颌首，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 “燕师傅调整内息，听我命令，随时准备出手。” “他那些护卫死了就死了，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死，我还要留着他赚钱呢。” 任映雪话音刚落。 唐婉柔手中长刀被铁钩拗断，在与那蒙面高手对了一掌后，再支撑不住，吐血倒飞。 “婉柔！” 秦川眼疾手快，一把将唐婉柔拉到身边，护在剑阵里。 那蒙面高手穷追不舍，在一众黑衣人的掩护下，冲向剑阵。 强横的内力，震偏了剑阵出招的长剑。 蒙面高手身形爆闪，冲进剑阵，手中铁钩勾向唐婉柔后心。 他眼中杀意大盛，这个女人太难缠了，必须趁她病要她命，只要杀了她，那取下楚王首级完成刺杀，就简单了。 “婉柔，小心！” 秦川低吼一声，手臂发力，一把将唐婉柔扯到一边。 唐婉柔避开了铁钩的致命一击，但是秦川的一条手臂也暴露在铁钩之下。 他已经没有时间闪避。 这一钩下去，他必断一臂。 秦川眼中划过狠色，电光火石间，思绪飞转。 以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验，只要趁着这铁钩撕裂他肩膀的瞬间，他暴冲出去，死死抱住这蒙面高手。 给唐婉柔众女争取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这蒙面人必死无疑。 “砰！” 一道撞击声传来。 秦川只觉得肩膀一痛。 但预料中手臂撕裂的剧痛并没有袭来，只是肩膀擦破了皮。 他想要暴冲抱住的蒙面高手也消失不见了，原地只剩下一道染着血迹的铁钩。 变故突如其来，秦川还没回过神来。 就听数丈之外，传来一声咆哮。 “狗杂碎，胆敢刺杀王爷，咱捏碎你的狗头！” 第210章 第210章 听到这声音，秦川看向一旁。 一道雄伟的背影浮现眼帘，秦川一眼认出来人。 秦铮来了！ 秦铮来了，那右大营就来了。 念头刚起，外围传来喊杀声，秦川知道那是右大营人马与蒙面刺客杀在一处了。 方才是秦铮看他遇险，率先冲杀过来，将那蒙面高手撞飞出去。 秦铮撞飞那蒙面高手后，怒吼一声向那人冲去。 秦川见秦铮竟然赤手空拳，而且只是身穿布衣，就冲杀过去，赶紧开口提醒。 “秦将军，不要冲动，此人武功甚高！” 话音未落，秦川后面的话，便咽了回去，愣在原地。 因为他还没说完，秦铮已经一个暴冲，抓住了刚刚稳住身形的蒙面高手，紧接着狠狠砸在了地上。 秦川能明显感到地面颤动了下，然后...... “轰轰轰——” 一通猛砸，蒙面人口喷鲜血。 几道骨骼断裂声传来，蒙面高手四肢好似面条般被秦铮折断。 凄厉的惨叫声传来，秦川回过神来。 “秦铮！留活口！” “啊？” 秦铮扭头，仓促间，手上来不及收住余力。 “咔嚓！” 蒙面人大腿骨捏断，骨茬刺出大腿。 惨叫声中，蒙面高手疼晕了过去。 “是，王爷！” 秦铮应一声，扯着蒙面高手的腿，把他高高抛起，扔进了剑阵。 “扑通——” 蒙面人好似破布袋，摔在秦川面前。 秦川看着四肢扭曲的蒙面高手，咽了口唾沫，“呃......婉柔，看看他死没死？” 唐婉柔赶紧探了下蒙面人脉搏，“少主，他还没死。” “好，封住他穴道，回王府后，我要亲审！” “是！” 这时，剑阵之外，惨叫声不断传来。 秦川闻声望去，就见秦铮好似一头猛兽，在蒙面刺客中，横冲直撞。 他手中挥舞着两个蒙面人当做武器，一扫一片。 每一击，都是数人被撞飞，基本都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秦铮竟如此勇猛？!” 秦川不禁低呼一声，他从来没有低估这位，被王半山称为天降凶星的猛将，但是即便他已经很高估了。 今日见到秦铮出手，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 秦铮这一身神力，简直令人发指。 秦川眼神明亮，若是给秦铮配上重甲，那他在战场上，完全就是人形坦克！ 王半山的召将之策，给他召来的，不是普通猛将，而是一个绝世的煞星啊。 战场之外。 燕十三将长剑收回背后剑匣，原本见秦川遇险，他就要出手去搭救。 结果秦铮赶来，也没有他出手的必要了。 他紧紧攥着手中缰绳，不知觉间，手心已经冒汗，喃喃自语。 “这世间竟有如此神勇之人......” “难怪当日楚王死保此人，有此人保护，楚王多了一性命。”任映雪看着在战场中大杀四方的秦铮，低声说道。 “右大营人马也来了，这些蒙面人没什么看头了，燕师傅出手吧。” “是！” 燕十三领命，一跃而起，施展轻功，持剑杀向战团。 至此，这场刺杀再无悬念。 秦铮上来就干掉了领头的蒙面高手，再加上杀过来的数百右大营人马，局面直接一面倒。 最后，包括那领头的蒙面高手，一共数十人被擒，其余刺客全部被斩。 任映雪来到秦川身前。 “殿下勿怪，事发突然，燕师傅为了保护我，出手晚了些。” “无妨，能出手就是好的，总比落井下石好。”秦川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刚才任映雪袖手旁观，打的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 “殿下说笑了，楚王府跟任家是盟友，我自然是关心殿下安危。” “呵呵，本王信了。”秦川随口应付了一句。 这时，队伍已经整理完毕。 “本王要回府亲审这些刺客，就不与任二小姐闲聊了。” “殿下请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 跟任映雪寒暄了两句，秦川翻身上马，在右大营人马的护卫下带着队伍返城。 已经变成敞篷的马车上，柳芸芸还有那些婢女都是花容失色，皆是惊魂未定的模样。 秦川目光微不可察的在她们身上扫了一眼，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队伍前方。 秦川骑马而行，唐婉柔、秦铮分侍左右。 确认了唐婉柔只是气血震荡，并没有受内伤后，秦川心情放松了不少。 马蹄声嗒嗒作响，秦川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 “秦铮，我记得在地牢中你说，曾经有人诱骗你出去，设伏杀你，其中有三位化劲高手，你虽然杀出重围，但也身受重伤。” “可是刚才，那个领头的高手，可不是一般的化劲高手，婉柔都不是对手，却被你几招降服......” 听到秦川的问话，秦铮赶紧解释。 “王爷，您别误会，咱可没藏私啊。” “此一时彼一时，被伏杀的时候，咱先是被下了毒，然后又被数百杀手围攻，咱力气消耗的都差不多了，那三个杂碎才出来偷袭咱。” “这回不一样......” “好了好了，可以了，本王明白了。”秦川眼皮狠狠跳了跳，打住秦铮的话。 从未习武，就靠着一身蛮力，喝了毒酒的状态下，先后干掉数百杀手、三个化劲高手。 秦铮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怪胎...... 不过这种强到变态的家伙，是自己小弟，这就很舒服，简直不要太爽。 ...... 一路无话。 秦川赶回王府之时，已是日落。 将柳芸芸众女安顿在一处偏院，把赢来的银子入库后，秦川在王府后院，亲审刺客。 第211章 第211章 院落中，火把燃烧，噼啪作响。 数十刺客被看押在院落，排着队被秦川一个一个叫进房中，分着审问。 审了一圈，这些家伙都是江湖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刺杀的是藩王，只是收到那领头人的召集，才聚到一起，干了这档子买卖。 线索关键，就在那个领头的蒙面高手身上。 房中，灯火通明。 刃双、王半山配合秦川审讯，唐婉柔、秦铮在一旁护卫。 领头的蒙面高手被冷水泼醒。 受激醒来，身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嘴角一阵抽搐。 “把他面罩摘下来！”秦川说道。 刃双蹲下身子，一把撤下蒙面人的罩面，看清这人面容，突然开口。 “少主，他是杜天雨！” “杜天雨？你认得他？” “少主，此人是江湖黑榜上，排在第四十六位的高手，官府有他的画像。” “江湖黑榜？” 刃双立即给秦川解释。 “江湖黑榜是朝廷汇总的悬赏公文，上榜的都是被朝廷通缉的朝廷钦犯，排名越靠前赏金越高。” 见被人认出来，杜天雨面上浮现傲色。 “没想到在这小郡，竟然有人识得杜某。” 他话刚说完，眼角余光扫到站在秦川身后的秦铮，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秦川来了兴致，打量着杜天雨。 “他值多少赏金？” “值五千两白银。” “这么多？”秦川心底小小吃惊了下，“那我把他送到梅郡守那，就能从郡衙领银子？” “不行，通缉和悬赏的他的公文是京都衙门发布的，得把他送到京都衙门，才能领赏金。” “哦，这样啊。” 秦川双手抱胸，眼神明亮。 “排在四十六位，就悬赏五千两，那排在第一的岂不是更高？” “你一个小郡藩王，竟然也敢打这种主意，真是不知死活，可笑！”杜天雨蜷缩在地上，嗤笑出声。 “放肆！” 刃双一脚踩在杜天雨断臂处，杜天雨疼的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 让杜天雨闭嘴后，刃双对秦川解释道。 “少主，黑榜上，越靠前的人，赏金越高，武功也越高，也越危险。” “黑榜上前十位的那十个人，自悬赏发布，已经过去十年了，虽然赏金越来越高，但却无一人落网......” 刃双说到这，没再往下说。 但她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提醒秦川不要冒险。 秦川点了点头，瞥了眼杜天雨，心中隐忧。 原本以为自己身边有唐婉柔众女保护，只要不是成建制的重兵杀来，他就绝对安全。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想简单了，低估了江湖高手的武力值。 这个杜天雨仅仅在黑榜上排四十六位，竟然就这么难缠，若是真的有更高排位的人盯上自己，那还得了？ 果然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啊。 必须得赶紧冶铁锻造，武装军队！ 待钢铁之师建设起来，什么狗屁黑榜高手，这些法外狂徒，就应该全部抓起来换银子！ 心中念头落下，秦川没再江湖黑榜上浪费精力，直接审问杜天雨。 “说吧，谁在背后指使的你？” “哼，我杜天雨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最硬的就是骨头，出卖雇主的事，我不屑为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本王欣赏你，刃双，把刀给我......” 第212章 第212章 秦川动手。 “啊！” 杜天雨惨叫声差点把屋盖掀开，“我说我说！” 紧接着，他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旁的秦铮见状，撇了撇嘴。 “切，亏得咱还觉得是条硬汉，结果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挺住，啥也不是。” 按照杜天雨的招供。 他近些日子，来到南楚郡三叉沟玩乐逍遥。 今天下午，一家黑窑掌柜突然联系他，重金请他出手刺杀秦川，并且劫走柳芸芸。 他这才召集人手，组织了这一场刺杀。 黑窑掌柜？ 秦川沉思片刻，开口吩咐。 “双双，你立即动身前往三叉沟，把他供述的所有知情人，全部擒来！” “是，少主！” 秦川看了眼已经再次昏迷的杜天雨，有些不放心刃双。 “秦铮，你也跟着一起，带上右大营的人手。” “好嘞！” 刃双、秦铮离开后。 唐婉柔将杜天雨还有那些江湖人，都押进了王府的密室中。 房中只剩下秦川、王半山两人。 此时王半山头脑发胀，有些愣神。 刚刚亲眼目睹了惨烈的厮杀还有残忍的审讯，这是一方面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临江楼时，秦川的表现，让他这一路都没回过神来。 任映雪能看出的端倪，以他的才华怎么会看不出。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与梅俊生讨论，这个无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时常拿出那些残篇研习、品鉴。 甚至觉得秦川不招揽此人，是个损失，显得有些自大，不重视人才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秦川其实就是无先生本人。 甚至在斗诗，竟然斗败了闻名天下的方碤。 先前让人惊艳的诗词盲盒，此时看来，只是秦川的敛财手段罢了。 在临江楼中的震撼，此时在脑海中，还有余威。 导致他看着眼前的秦川，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他的这位主公，好似谜一样，越是相处，越觉得看不透。 “先生，这件事，你怎么看？” 秦川声音响起，王半山回过神来，沉吟片刻，低声说道。 “若臣所料不差，应该是于洋暗地里动手无疑了。” “在临江楼时，他为高家担保，太过痛快了，甚至显得有些心急。” “现在想来，他就是想要王爷您尽快离开临江楼，进入他们在官道上的埋伏。” “而且据杜天雨所说，他是今日下午，才临时被人联络刺杀之事，刺杀之余，还要劫走柳姑娘。” “从时间、动机，还有手腕来看，也只有于洋。” “嗯。”秦川点头。 “先生与我所想一致。” 说着，秦川来到长案前，提笔缓缓蘸墨。 “于洋闹这一出，其实给我留了把柄，我在想......” “要不要趁机逼于家退场，本王直接对高家下杀手！” 话音落下，一个‘杀’字，跃然纸上。 第213章 第213章 王半山眼角狠狠跳动了下。 从纸面上的这个杀字，他能感到秦川身上犹如实质的杀气。 他知道秦川对高家早有杀心，迟迟没有下杀手，一来因为高家在南楚确实树大根深。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于家站在高家的身后。 现在于洋搞了这一出...... 以他对秦川的了解，秦川现在可能连把高东升埋在哪，都想好了。 心思快速转动，王半山权衡利弊后，躬身一礼。 “殿下，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但将无妨。” “谢殿下，恕臣直言，现在还不是对高家下杀手的时候，时机尚未成熟。” “仔细说说。” “如今王府有梅郡守支持，郡卫左右大营的兵权也在掌握之中，王府亲军也已经初步建立，形势确实一片大好，在南楚算站住了脚跟，这些日子以来，与高家的交手，王府也是屡占上风，但是......” 王半山言语顿住，偷瞄秦川脸色。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不用吞吞吐吐的。” “是。” 王半山应了一声，继续说道。 “如今王府还不是高家对手。” “其一，在实力上来说，虽然算上左右大营，王府也算掌控两千五百兵，但甲胄武器几乎都没有配备，这些裸兵战力终究是虚的，高家则不同，他们掌控的两千城防军，可都是装备精良，高家私军就更不用说了。” “殿下若真是要对高家下杀手，高家孤注一掷，拼死反扑，咱们不是对手。” “其二，殿下除去高家，名不正言不顺。” “大炎以九大门阀立国，豪族就是门阀之延伸，要动高家，必要师出有名，能堵上所有人的嘴。” “不然，这件事捅到京都，就算圣上想保殿下，也使不上力气。” 秦川思索片刻，沉声道。 “先生所言，我也不是没想过，但唯恐夜长梦多，快刀斩乱麻，未尝不是好法子。” 王半山感到秦川身上杀气并未衰减，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殿下，其实相比于您，高家更想快刀斩乱麻才对。” “王府不断壮大，进展神速，这次花魁诗会，殿下您又成了高家的债主......” 秦川眉头一挑。 “先生的意思，本王应该以静制动，等高家忍不住先出手，而后师出有名，一锤定音？” “殿下英明，正是如此。” 王半山拱手一礼，“王爷，您手里有高家的巨债，只需要钝刀子割肉，步步为营，逼迫高家。” “一来，可以给王府的发展争取时间，二来待时机成熟，便可以将高家逼到绝境，让他们先动手，再以谋反之罪，覆灭高家。” “如此一来，胜算更大，且名正言顺。” “所以......” 王半山说着，挽起衣袖，拿起毛笔，在秦川的杀字旁写下一个‘忍’字。 “现在，殿下要做的就是忍，默默积蓄力量。” 秦川看着纸张上，那个倒着的忍字，沉思片刻，杀气淡了些。 “先生所言在理，就依先生之计。” 王半山闻言，心底松了一口气，对秦川也更敬服。 殿下性格本就强硬果决，又胸有韬略，偏偏又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能不恃才傲物，听进去谏言，这份心性，实在难得，让人敬服。 “但是......” 秦川一句但是，又把王半山的心提了起来。 “这次刺杀，却是难得的机会，正好可以借机，以调查刺客为名，在南楚郡下各大庄子，多设暗哨，再探探高家坞堡的虚实。” 听到秦川的下文，王半山放下心来。 在乡间修建坞堡，囤粮养兵，这也是豪族的最大依仗。 是该趁机查查，探探虚实，为之后动手做准备。 “王爷英明，应该如此。” “嗯。”秦川点头，对王半山招了招手。 “先生，过来，与我再仔细商谈下接下来的部署。” “是。” “......” 确定了接下来应对高家的方向后，秦川与王半山趁热打铁，开始商讨起诸多细节。 直到深夜，王半山刚离去。 刃双、秦铮回来复命。 “少主，三叉沟，所有跟杜天雨联系过的人都死了。” “死了？” “不错，我们赶到三叉沟的时候，那黑窑掌柜，还有黑窑中跟杜天雨有过联系的人，全都死了个干净。” “杀人灭口，灭的够及时、够干净的。” 秦川眉心微蹙，又看了看长案上，王半山留下的那个‘忍’字。 “双双，明日你直接把这次刺杀到梅郡守那入案，而后以郡衙的名义，开始查案。” “重点查高家的坞堡，把坞堡的虚实，探查清楚。” “是，少主。”刃双神色郑重。 “还有购买奴婢的事，怎么样了？” “按照少主的要求，明日就有一百名奴婢到王府。” “好。” 这些奴婢到了，劳力够了，就可以着手冶铁锻造了。 他同意了王半山的提议，也是因为他确实要争取时间武装军队。 不动手则已，只要动手，他要做的就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又嘱咐了刃双、秦铮几句后，两人离开。 书房中，烛火摇曳。 秦川端坐在长案前，端详着纸张上的‘忍’字，微微出神。 沉思的功夫。 屋外突然传来吵闹声。 秦川听了一下，是杨暮思和唐婉柔的声音。 杨暮思要见他，唐婉柔将她拦在了门外。 “婉柔，让她进来吧。” 秦川声音响起，杨暮思被放进书房。 跑进书房，杨暮思绕过长案，一头扎进秦川怀里，嚎啕大哭。 第214章 第214章 “子阳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呜呜......泰叔封了我穴道......” “......” 杨暮思紧紧抱着秦川，含混不清的说着。 看着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杨暮思，秦川愣了愣。 从见到杨暮思开始，这丫头一直是端庄大气、处变不惊的贵女形象。 处事一向稳重得体，此时她这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倒是让秦川有些错愕。 “好了，我都知道了。” 秦川轻轻拍了拍杨暮思颤动的肩膀，安慰道。 “你那亲随做的没错。” “回来的路上，秦铮都跟我说了，若不是你们报信，他也不能及时来救我。” 秦川越是安慰，杨暮思哭的越凶。 “呜呜......” “本来我想着，来南楚帮子阳哥哥的，可是......可是，你被刺杀，我帮不上忙。” “我好没用......” “我就不应该听爹爹的，做什么大家闺秀，读书识字还不如习武。” “什么忙都帮不上......” “......” 杨暮思的泪水打湿了秦川的衣襟。 感受到胸膛的湿热，秦川恍惚了下，鬼使神差的抬手轻轻抚摸着杨暮思的后脑。 这个看起来睿智沉稳的贵女，实际上还只是刚满十七岁的少女。 或许，是我戒备心太重了...... “谁说帮不上我的忙？” “若不是你，王府军备的事，现在还没有着落呢。” “你可是帮了我大忙，我还正想着，怎么感谢你呢。” 杨暮思闻言，抬手擦了擦眼泪，仰头看着秦川。 “真的吗？子阳哥哥，你真这么觉得？” “自然是真的。” 秦川尽可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又安慰了杨暮思一会，杨暮思不再哭泣。 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丢脸，她整理了下仪容，小声道。 “我平时没有这么软弱的…我只是，只是太担心子阳哥哥了。” “嗯，我知道。” “......” 杨暮思瞄了眼秦川，脸色发红。 “子阳哥哥没事，我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嗯，去吧。”秦川温声道。 杨暮思从秦川怀里起身，面色更红，不敢直视秦川，逃似的向书房外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杨暮思脚步一顿。 “子阳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请你以后不要用哄小孩子的口吻，来哄我。” 留下这么一句，杨暮思飞似的跑出了书房。 秦川哑然失笑。 这丫头片子，还挺爱面子。 见杨暮思走了，唐婉柔进入书房。 “少主，柳姑娘，我已经安顿好了，我要不要让她先沐浴准备下？” “啥？” “少主您今晚不过去吗？”唐婉柔眨了眨眼。 自从来了南楚，秦川除了跟她与凌姝亲近了几次外，再没近女色。 因为武学缘故，她和凌姝现在还不能跟秦川圆房。 在京都时，秦川可是夜夜笙歌。 来南楚后，便没有找女子行鱼水之欢，想来是因为瞧不上庸脂俗粉。 第215章 第215章 如今赢来柳芸芸这等绝色，唐婉柔想来，秦川肯定是要宠幸的。 “不必了。”秦川摆手。 “啊？”唐婉柔一愣，这个回答太出乎预料了。 “啊什么啊？” 秦川宠溺的捏了捏唐婉柔脸蛋，“婉柔，你没听过色字头上一把刀吗？” “是有这么句话不假，但是......”唐婉柔有些摸不着头脑。 “婉柔，你先看看这个。” 秦川说着，从身后书架抽出一个册子，递给唐婉柔。 接过册子，唐婉柔打开查看。 上面是刃双给秦川提供的情报，基本都是每日一报。 这个册子是专门记录有关于任映雪情报的。 片刻之后。 “柳芸芸与任映雪一直有暗中往来？”唐婉柔合上册子，小脸上满是警惕。 秦川点头。 “不错，这个花魁，可能就是任映雪的人，这什么花魁诗会，本就是任映雪设的局。” “原本入局的应该是周宏，结果因为王府缺钱，本王无奈，也入了局。” 唐婉柔想了想，说道。 “她是任映雪的间客？把她留在王府是为了打探消息？” “大概如此，或许还不止如此。” 秦川露出回忆神色。 “官道上，刺客杀来时，柳芸芸第一时间的反应，竟然不是惊慌无措。” “虽然后来她表现的惊魂未定，但那不过是伪装罢了，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她武功绝对不弱。” 唐婉柔不解。 “少主，任映雪已经跟您结盟了，在刺杀时候，她还帮咱们了，她不会有害您的心思吧。” “结盟只不过是互相利用，那个蛇蝎女人，不可信。”秦川整理着身后书架上的卷宗。 “杨暮思出身武将世家的贵女，大场面也见过不少，平时处事，端庄稳重，但在面临刺杀时，还是惊慌无措。” “反观任映雪，她淡定自若，不见丝毫惊慌。” “她也只不过比杨暮思大上两岁而已，若论心性，不见得就比杨暮思强上多少。” “她必是有所依仗，我怀疑她武功不弱。” “所以，燕十三根本就不是为了护她，才没第一时间来帮咱们，而是她想袖手旁观，探探咱们的虚实。” “估计她还想着，本王身边的心腹都战死才好，这样她就更容易掌控我，把我当做任意摆布的棋子。” 唐婉柔听得后背发寒。 原本她还因为秦川跟任映雪结盟，感到开心呢，现在听秦川一分析，只觉得一阵后怕。 “婉柔，柳芸芸那边，暗中安排人手，看盯着她。” “一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报我。” “另外，找机会，探探她武功如何？” “是！”唐婉柔郑重应道。 事关秦川安危，她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 秦川整理好书架上的所有卷宗，目光又落在长案上那张纸上。 一个‘杀’字，一个‘忍’字，一正一反，并排而立。 “时间不早了，婉柔你早些歇息吧。” “明日一早，随我去高家讨债！” “是，少主。”唐婉柔应了一声，退出书房。 书房中，剩下秦川一人。 烛火摇曳，橘黄色的光晕下，秦川看着一‘杀’一‘忍’两个字，静坐沉思。 ...... 与此同时。 高家，家主书房内，暗阁密室内。 “失手了？” “杜天雨出手，还有数百江湖好手，怎么会失手？！” 第216章 第216章 “你的人，看清楚看了？” 于洋的怒吼质问声，在密室中回响。 “大公子，千真万确，城防军传回的消息，日落时，秦川进的城。” 高东升沉声回道，低垂的眼帘下，是浓浓的失望。 先前一路跟于洋急匆匆返回高家，得知于洋联系了高手截杀秦川。 领头的还是黑榜前五十的江湖高手，他振奋之极。 可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没想到，秦川再次死里逃生。 于洋得到高东升的肯定答复，紧跟着追问。 “秦川可擒住了活口？” “城卫军传回的消息说，秦川绑了数十蒙面人，一起进的城。” 于洋脸色骤变。 “不好！若是杜天雨活着，秦川顺着线索，可能会查到我。” “三叉沟是你们高家的地盘，快，快派人去灭口！” 在临江楼中，他实在被秦川激怒到头脑发昏，才起了这截杀的心思。 而且有杜天雨出手，他也没想过会失手。 此时惊醒，只觉得后背汗毛倒竖。 谋杀皇子是杀头的重罪，如果真查到了他身上，证据确凿。 他爹也保不住他。 于洋慌神，高东升更是揪心，“好，大公子你把三叉沟内要灭口的人告诉我，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正在这时，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不必了！” 于洋、高东升闻声看去，只见密室一侧的暗门打开，蔡仲达走了进来。 “三叉沟内的知情人，我已经全都解决了。” “蔡仲达？你在南楚？”于洋看到蔡仲达出现，满脸惊讶。 短暂的惊讶之后，于洋长长出了口气。 蔡仲达已经灭口了，那就没事了，秦川奈何不了他了。 回过神来，不再惊慌，于洋又想起柳芸芸来。 “柳芸芸呢？也被秦川带回去了？” “是的。”高东升回道。 “啊！” 于洋愤怒咆哮，重重一掌拍在木案上。 “秦川这个混账，让本公子颜面尽失，夺我所爱，我与他势不两立。” 蔡仲达看着大发雷霆的于洋，眉头一皱。 “大公子，一个女人而已，不至于如此恼火。” 于洋闻言，怒视蔡仲达。 “怎么？你在教训我？” “不敢。”蔡仲达低头，避开于洋目光。 “你不说还好，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于洋突然想到什么，指着蔡仲达怒斥。 “利用花魁诗会，让高家坐庄，开设赌盘，是不是你的主意？” “是。” “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周宏请来了方碤助阵？” “是。”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存心让我去诗会上出丑是不是？” “大公子言重了，蔡某不与公子联系，是因为有要事在身，不宜贸然与公子联络。” 蔡仲达不卑不亢的回道。 看着蔡仲达淡定自若的样子，于洋心中不爽。 “要事在身?什么要事？” “机密要事，恕蔡某无可奉告。” 蔡仲达的态度，让于洋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蔡仲达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父亲幕府内的门客。” “别以为外人给你个什么于家第一谋士的名号，你就你能上天了。” “你只是于家的一条狗，父亲是你的主人，我是于家嫡长，就是你的少主！” 被于洋指着鼻子骂，蔡仲达依旧神色如常，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 “公子息怒，此次行事，是奉侯爷密令，属实不便相告。” 看到蔡仲达拿出的令牌，于洋瞬间哑火。 “父亲的密令腰牌？” “正是，侯爷有要事交代我办，南楚将逢大变，还请侯爷尽快返回本家。” 于洋欲言又止，看了眼蔡仲达手中的令牌，把话咽了回去。 “哼！” 于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出了密室。 看着于洋离去的方向，蔡仲达眼底划过阴霾。 胸无大志的废物，若不是仰仗母族尊贵，这侯府中，哪有你的立足之地。 心中念头一闪而逝，蔡仲达看向高东升。 “你记着，你要言听计从的，是侯爷的命令。” “不是什么于家的公子。” 亲眼见到了蔡仲达对于洋的态度，高东升更是不敢怠慢。 “是，我记着了。” 应了一声，高东升面露难色。 “蔡先生，这次诗会，高家让秦川坑惨了，秦川手里捏着高家一百万两白银的债，高家快被逼上绝路了。” “咱们是不是......”高东升试探着问道。 蔡仲达冷冷看了高东升一眼。 “你别动歪心思，侯爷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你高家必须挺住了，别出幺蛾子。” “主要是顶不住啊，那可是一百万两白银啊！秦川来讨债怎么办？” “一百万两又不是一次付清，拖着他就是了，只要拖到秋收，王府的东西还不都是你们高家的？” “这倒是，只是......”高东升还是不甘心。 他总觉得夜长梦多，还是于家出手，赶紧干掉秦川，更保险。 “没什么只是，你记着，看住了南楚的铁匠，若是控制不住，就算杀了，也不要让他们给吴家的冶铁所锻造兵器。” “另外，拖住秦川，拖到秋收。” 蔡仲达不容置疑的说道：“你不要总想着蛮干。” “示敌以弱，才能稳住秦川，才更方便咱们行事。” “你懂我的意思吗？” 高东升闻言，狠狠咬牙，让他跟秦川示弱，去讨好自己的杀子仇人，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蔡仲达看出高东升心中不愤，出声提醒。 “小不忍，则乱大谋。” “附耳过来，明天，按照我说的去做......” “......” 次日一早。 梳洗整齐的秦川，召齐人手，出发去高家讨债。 结果刚出王府大门，就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第217章 第217章 高东升亲自带着大队人马，押着数驾满载的马车，堵在了王府门口。 不止是高家人，还有十余家豪族家主一同到来。 本以为，高东升又要上演挟众逼宫的戏码。 没想到这次高东升与以往不同，一见到秦川，当即示好。 口口声声是来还债的，态度与曾经相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对秦川频频示好，不停赔罪。 当着一众豪族，高东升给足了秦川脸面，并且许下承诺，绝对不会赖账。 王府前院。 碧鸳组织人手，清点高东升运来的银子以及各项顶账的物件。 秦川在会客大堂内，接待高东升以及一众豪族家主。 高东升陪着笑脸。 “王爷，这一百万两白银实在是太多了，这一年半载的，就是高家倾家荡产，也拿不出来。” “还请王爷通融通融，再多给高家些时间。” “这第一批赔款，白银、铜钱，还有各种珠宝、字画、古董，按市价合估，总价两万两白银。” “待秋收之后，高家再还下一批赔款。” “哦？”秦川端起茶碗，打去浮沫，“高家主的意思，是想一季一还？” “正是如此，咱们在临江楼时，于大公子作保，您不是也同意分期赔还吗？”高东升拱手，满脸陪笑，姿态放的很低。 “一月一还，压力太大了些，高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也得吃饭不是？” “这次的赔款确实是少了些，也是因为有些仓促，但王爷您放心，高家接下来每一季的赔款，总价绝对不会少于五万两白银。” 高东升拍着胸脯保证，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他话一说完，便有其他豪族跟着求情。 “是啊，王爷，高家主是诚心还债，还请王爷通融通融。” “不错，我等都可以给高家作见证。” “一百万两太多了，让给高家主些时间，也能保证这账烂不了，对王爷也是好事。” “......” 一众豪族七嘴八舌的求情，帮着高东升说好话。 秦川最近势头正劲，与高家的明争暗斗，更是屡占上风。 原本他们不想，也不敢淌趟浑水。 但是今日天刚蒙蒙亮，便有人手持南海于家的令牌，请他们出面，帮高家说情。 于家这等庞然大物发话，他们顿时对高家又有了信心。 这个交好于家的机会，他们也不想放过。 所以这才纷纷早起，跟高东升一起来王府，给高家说情。 秦川扫了眼一屋子的豪族家主，目光落回高东升身上。 “本王体谅高家，多给高家些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按季度赔付，这一百万两赔完，怎么也得五、六年。” “这么长时间，高家是不是得付本王些利息啊？” 此言一出。 大堂中，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楚王这心是真黑啊，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高东升心中暗恨，但想起蔡仲达的交代，还是忍了下来。 “若是王爷同意高家每隔一季，付一次赔款，这利息，高家愿意付。” “王爷想要多少利息，开个价吧。” 秦川瞟了眼高东升，手指敲了两下桌案。 “大炎官府厘价，借一万钱，每年还一万两千钱。” “咱们就按官府的厘价。” 厘价是大炎对利率的称呼，借一万文铜钱，每年还一万两千文，也就是百分之二十的年利率。 这是官府定的借贷利率，其实也还好，不算过高。 但高家这是一百万两，按这个利率算，一年得多还二十万两。 一众豪族家主，无不为之色变。 他们正犹豫着要不要讲价，高东升一咬牙，看起来很是肉痛的样子，开口说道。 “王爷，一百万两实在太多了，您看这厘价，可不可以调到万取一千？” “不行，万取一千五，不能再低了。” “好，那就万取一千五。” 高东升答应下来，秦川若有所思。 一百万两，百分之十五的年利率，这老家伙就这么答应了？ 心中想着，秦川又道。 “另外，秋收时，那一批赔款，本王不要字画、古董、珠宝。” “若是银子不够，想抵账的话，只能用铜钱、粮食、田地。” 高东升闻言，差点没忍住。 这个贪得无厌的王八蛋！ 第218章 第218章 且让你先得意一阵子，待到秋收，侯爷大计一成，我不仅要你性命。 你拿高家的这些，我都让你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心中狠狠将秦川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后，高东升面上陪笑。 “没问题，秋收后，我会按照王爷的要求，进行赔付。” 对秦川提出的要求，高东升都是满口答应。 大堂内，气氛诡异而融洽。 许久之后，高东升答应了秦川诸多条件。 在一众豪族见证下，他在原本的字据上，签下了新增的条款。 众人又寒暄一阵，高东升与一众豪族离开。 王府之外。 一众豪族家主又跟高东升攀谈了好一阵子。 原本他们就听说，于家是高家的靠山，但之前那只是听说。 而今天，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了于家的令牌。 于家这座大靠山在，他们也想搭上。 众人辞别。 高东升坐上轿子，回望了一眼王府方向。 蔡先生料想的果然没错。 秦川一心为壮大王府争取时间，也不敢对高家逼得太狠。 争取时间？ 老夫又何尝不是？ 但是...... 秦川小儿，你想不到吧，老天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已是六月初八，距离秋收，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了。 三个月的时间，你能把王府搞成什么样子呢？ 就靠着你那些连兵器都配备不齐的裸兵吗？ 你还想着秋收之后，高家的赔款？ 做梦！ 三个月之后，老夫让你血债血偿，生不如死！ 还有那个姓唐的小贱人，老夫送她到地下去，给百彻做侍妾。 百彻一定会喜欢的...... ...... 王府。 外人都离开后，秦川面上笑意逐渐消失，一路来到书房。 “婉柔，叫王先生来书房议事。” “是。” 不多时。 王府书房内，秦川、王半山见面商谈。 听了秦川的讲述，王半山眉心紧皱。 “殿下，高东升的态度，不太对劲，这里面有古怪。” “不错，他今日送来的赔款，总价虽在两万两，但银钱加在一起，只有不到一千两，其他顶账的东西，都是些字画、珠宝、古董之物。” 秦川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说着。 “这些东西，估价是没问题，但是想换成银钱，拿来使用，却是麻烦。” “我提出的条件，不论是合理还是苛刻，高东升都满口答应。” “即便提出异议，也不过是走过场似的，最后还是答应。” “甚至......我感觉，他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秦川合上账本，眼神锐利。 “这里边绝对有蹊跷......” “我提的条件，他有意无意的，全往秋收后推。” “似乎，只要到了秋收之后，就一切万事大吉。” 王半山沉思片刻，说道。 “如此看来，秋收前后，高家定是有什么大动作。” “而且对这行动，高家很有信心。” 秦川点了点头，眸光闪动。 “大动作，什么大动作，能让高东升觉得，只要成功了，就万事大吉？” 王半山同样陷入沉思。 书房中，一时陷入沉默。 半晌之后。 秦川猛地抬头，双目如同火炬。 “秋收！” 第219章 第219章 ‘秋收’两字刚说出口。 王半山与秦川几乎异口同声。 “海寇！” 秦川眼神愈加锐利。 “沿海一带，海寇猖獗，夏秋两季，都会发动大规模劫掠。” “高家莫不是想，趁着海寇侵犯，对本王动手，而后嫁祸给海寇？” “这样一来，就人死债消了，南楚也将再回到高家一家独大的局面。” 王半山点头。 “极有可能如此，以高家手里掌握的军队，他们有这个能力。” “高家盘踞南楚多年，在乡间的坞堡不止一处，屯粮养兵，势力庞大。” “南楚城只是高家暂住的地方，乡下的坞堡、庄子，才是他们的大本营。” “王府不同，南楚城就是殿下的大本营。” “若是海寇来犯，高家只要利用城卫军，偷偷打开城门，海寇入城劫掠，必然杀来王府。” “海寇与王府，无论谁输谁赢，高家都可坐收渔翁之利，不用担任何罪名。” 王半山越说，语速越快，伸出手指点在长案上的堪舆图某处。 那里是南楚郡以南，边军驻地。 在那驻守的，正是高东升胞弟高东翔率领的五千边军。 “一旦海寇破城，高东翔统帅的五千边军得到朝廷的剿寇军令，向南楚城发兵，那形势对咱们就更不利了。” “边军都是朝廷精锐，无论是军械还是战力，都远非郡尉、府兵可比。” 说到这里，王半山后背发寒。 若猜测是真，那王府面临的处境，九死一生。 秦川看着长案上的堪舆图，杀气飙升。 “所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感受到秦川身上犹如实质的杀意，王半山一个激灵。 不过这次。 他没有阻止秦川，反而是点了点头。 他不是迂腐之人，懂得变通。 此一时彼一时，从高家的反应来看，他们的猜测并非没有可能，王府必须要未雨绸缪。 看出王半山有话要说，秦川说道。 “先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王半山抬手一礼。 “高家若要趁海寇侵犯之时，借机对王府动手，必要让海寇入城。” “城防军是关键中的关键，海寇擅劫掠，不善攻城。” “南楚城墙算得上坚固，城防军一心驻守，海寇攻不进城来。” “海寇攻不下城，殿下也就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基于此，臣有两计，供殿下选择。” “一为离心之计，二为将计就计。” 秦川与王半山目光相碰，示意他详细说说。 虽然此时，秦川心中已有计较，但毕竟兼听则明，更何况是王半山这种级别的谋士。 得到秦川示意，王半山继续说道。 “所谓离心，就是离间城卫军将领与高家之心，暗中拉拢一部分城卫军将领，为殿下所用。” “如此一来，高家利用城卫军，暗中捣鬼之时，殿下便可及时知晓，快速阻止，还能借拿住高家把柄，进一步拿捏高家。” “只要城卫军不是全跟高家一条心，那这城就破不了，海寇进不了城，殿下也就安全。” “不过这样，只能自保，并不能除去高家。” “因为高家还有转圜余地，可以上演弃车保帅的戏码，断臂求生。” 秦川手指敲了敲长案，“详细说说将计就计。” 王半山知道以秦川的性格，绝对不会满足于自保，而是将一切隐患扼杀，斩草除根。 “将计就计，那便要让高家真的将海寇放入城来，让海寇攻来王府。” “在城内关门打狗，灭杀海寇，” “给高家营造假象，只要高家中计出手，那高家私通海寇、谋杀藩王的罪行就坐实了。” “殿下便可名正言顺出兵剿灭，满朝上下，没人会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好，此计可行！”秦川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将计就计，直接斩草除根的法子，跟他心中想法，不谋而合。 虽然知道秦川的性格，但秦川的果决，还是让王半山心惊。 “殿下，其实......保守一点也不是坏事。” “怕什么？有什么难处，咱们摊到明面上，兵对兵将对将的盘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秦川说着，大袖一挥，一张草纸覆盖在长案上。 “未战先怯，兵家大忌。” 第220章 第220章 铿锵有力的声音，重重击在王半山心脏上，让他觉得心窝一热。 秦川提笔书写，一张大纸上，分成王府、高家两个阵营。 落笔后，将笔递给王半山。 “来，先生，把你的顾虑写下来！” “是，殿下。” 王半山接过毛笔，奋笔疾书，一边书写，一边说道。 “其一，是情报。” “离间、策反城防军，对付高家坞堡私军，都需要精准的情报刺探、搜集、整理辨别。” “第二，是军队战力。” “王府亲军、左右大营，没有精良武装，若是放海寇入城，那就不是关门打狗，而是引狼入室。” “覆灭高家，更需要强大武力。” 王半山写下的顾虑，其实也就是王半山眼中，王府的弱点，亦或者完成对高家的斩尽杀绝，需要什么。 秦川一手撑着长案，另一只手从王半山手中接过毛笔。 “第一，情报这方面，先生不必担心，本王的情报网早已散开。” 话音落下，一摞册子落在王半山眼前。 “先生，翻开看看。” 王半山领命翻看册子，这一看之下，只觉得触目惊心。 那每一个册子，按照家族、地点分类，上报的消息，竟然已经精确到两个时辰。 南楚城内，每一家豪族均在监控之中。 殿下在南楚铺的情报网，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先生，你觉得这情报网怎么样？” “细至毫厘，若应用得当，第一点顾虑可消。”王半山合上册子，信心大增。 “自今日起，到高家覆灭，这情报网，先生有权力调配，先生想得到什么消息，可便宜行事。” 秦川声音再次传来，王半山晃神。 “殿下，这使不得，这......” “先生不必推迟，这情报网每日上报消息庞大繁杂，本王正需要人整理、辨别情报。现在王府中，只有先生担得此任。” 王半山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自己身为王府长史，已经是手掌王府行政大权，现在殿下竟然要将情报部门的权力也交到自己手里。 这是何等信任？ “殿下厚爱，臣惶恐。” 王半山一拂下摆，对秦川行跪拜大礼。 “得殿下如此信任，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肝脑涂地以报殿下恩情！” “不必如此，先生请起。” 秦川扶起王半山，切入正题，开口问道。 “有了这情报网，先生觉得咱们将计就计，胜算有几成？” “三成。”王半山神色严肃，郑重回答。 “那若是本王能将王府亲军，左右大营都武装起来呢？” “若在秋收前，王府军队能有高家私军那般的精良武装，胜算有五成！” “五成？哈哈哈，好！” 秦川拍了拍王半山肩膀，笑着说道。 “不用半月，先生就会知道，高家私军那所谓的精良武装，不过是破铜烂铁。” 听到如此豪言，王半山心头猛颤。 这种话，但凡是别人说出来，他都只会付之一笑。 但秦川如此说，而且说的如此斩钉截铁，王半山心口发热，不禁狠狠期待起来。 以他的了解，秦川向来言出必行，不会无的放矢。 “臣信殿下！” “哈哈，好！”秦川爽朗笑道。、 王半山燃起斗志，才能充分发挥他这个智囊的作用。 “先生，来，咱们一起推演下。假如现在你就是高东升，你会怎么做？” “假如我是高东升，我会......” “......” 秦川以假想敌的方式，跟王半山推演起局势来，分析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直到晌午，两人才告一段落。 一起吃过午膳，刃双、碧鸢回来复命。 “少主，按照您的要求，精挑细选，共买回来一百三十个奴婢。” 秦川心中振奋。 劳力就位了，终于可以开始冶铁，为王府军队锻造武器、甲胄了！ 第221章 第221章 “好！” 秦川道了一声好，看向碧鸳。 “鸳鸳，你即刻把这些奴婢，送去凌姝那里，先给他们安排住宿，本王一会就过去。” “是。” 碧鸳领命离开。 秦川又看向刃双。 “双双，秋收之前，王先生有权对情报网发布命令，你要听令行事。” “是。” 刃双领命，心思敏锐的她，下意识的认识到，将会有大事发生。 但秦川没有跟她细说，她不会多问。 “双双，你先在这里等我下。” 吩咐刃双一句后。 秦川起身来到书架前，在某一处伸手扭动。 “咔咔......” 机关转动声音响起，书架缓缓移开，一个通道映入眼帘。 “先生，跟我进来。” “是。” 王半山应了一声，跟着秦川进入通道。 走了约有百丈，一道铁门打开，豁然开朗。 一间占地极广的密室，呈现在眼前。 进入密室。 王半山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密室之中，是一排排木架，上面陈列着一排排卷宗。 他知道，那都是王府的情报网搜集上来的情报消息。 殿下才来南楚多久？ 竟然已经经营起如此庞大的情报网？ 先前书房中，那竟只是冰山一角! “每日送来的情报，消息繁杂，若要发挥作用，还要有人专门负责整理、辨别。” 秦川声音传来。 在书房中，秦川说情报消息繁杂，王半山还没什么太深体会。 此时看着密密麻麻的卷宗，他是深深感受到了。 “先生，秋收之前，每日你处理政务之后，就来这里，整理、辨别情报消息，整理出有用情报，交付于本王。” “每天日落，咱俩碰面商谈。” “是，殿下。”王半山深深一礼。 秦川能带他到这里，对他的信任，可谓推心置腹了。 大计已定。 王半山留在密室，即刻开始对提供上来情报，展开整理。 秦川出了密室，身后书架缓缓合上。 日落之前，王半山都会在这里。 等他日落后，接他出来，会面商谈。 “双双，走，跟我去找凌姝。” 说了一句，秦川风风火火的就往书房外走。 “少主！” 刃双唤了一声，并没有动。 “嗯？” 秦川回头，“双双怎么了？” 噗通......刃双单膝跪地。 “身为情报统筹之人，未能在殿下遭到刺杀前，得到消息。” “请少主治刃双失职之罪！” 秦川看着刃双清瘦的身子，目光柔和。 “事发突然，本王与王先生商谈过了，九成九是于洋临时起意，事先并无征兆。” “没有提前察觉，这不怪你，起来吧。” “请少主责罚！”刃双纹丝未动，依旧请罚。 秦川对她越是宽容温柔，她心里就越是难受。 见刃双一副自己不责罚，她就不起来的样子。 秦川只得板起脸。 “本王让你起来，你就起来，既然有了过失，那就将功补过。” “打探高家坞堡虚实的事，不是交代给你了吗？你多花心思，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还有乡下暗哨的布置，快速安插下去。” “若再出差池，本王定不轻饶。” “是！”刃双应道。 秦川凶她几句，她心里反而舒服了些。 “起来吧，本王还有事要办。” “是。” 听到秦川这么说，刃双立即起身。 秦川带着刃双出了王府，前往秦川划到吴家冶铁所名下的宅院。 这座宅院距离王府只隔了一条街，两人很快就到。 凌姝已经跟吴辉完成了交接，将这处宅院大致改造成了冶铁所的样子。 宅院大门，已经挂上了冶铁所的门匾。 这代表着在这里冶铁，是合法的了。 进入宅院。 碧鸳已经给一百三十个奴婢安排好了住宿。 此时一众奴婢都被聚集在大院之中。 这些奴婢都是经过刃双彻查底细的，选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男性。 第222章 第222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就是秦川冶铁锻造的劳动力。 听到碧鸳几女对秦川的称呼，他们知道这就是买他们来的主人。 是南楚的王爷，是一个大贵族。 最近外面，都说这位王爷人不错，推行了很多仁政。 这让他们心中多了些希望，以后的日子或许不会太惨。 但即便如此，他们看向秦川的眼神依旧有些闪躲，本能的恐惧。 他们卖身成为奴婢的原因不尽相同，但有一点，他们心里是有共识的。 那就是成了奴婢，这辈子注定没有善终了。 按照大炎律法，卖身为奴，手持卖身契的主人，有处死奴婢的权力。 成了奴婢，等待他们的命运，不是死在无休止的劳作中，就是死在某一次主人的发怒下。 但世道艰难，能活一天是一天。 若不是实在没了活路，谁愿意做奴婢呢？ 察觉到一众奴婢的恐慌和惧怕，秦川眉心微蹙。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对这种感觉不是很适应。 调整了下思绪，秦川朗声道。 “从今以后，你们就在本王手下做工。” “有几点，你们要记住。” “第一，你们要做的事，涉及王府机密，没有本王允许，你们不得擅自离开这里。” 秦川此言一出，一众奴婢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原本以为这位在民间风评不错的王爷，对他们会好些。 没想到更加刻薄，直接将他们圈禁在这里了。 秦川声音继续传来。 “第二，你们出力做工，本王会付你们工钱，按照短工的市价，一月一付。” 有工钱？ 还是按照短工的市价？ 奴婢们跌到谷底的心情，迅速回升。 在大炎，奴婢是主人的私产，是没有工钱一说的。 只有被大户人家的雇佣的自由民，才会被支付工钱。 同等时间，短工的工钱是长工的两倍。 秦川付他们工钱，而且还是按照市价最高的短工价钱算。 这对他们来讲，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刚开心了下，众人脸色垮了下来。 不让他们出去，就算给他们工钱，他们也花不出去。 那跟不发有什么区别？ 等他们死了，发到他们手里的钱不还是王府的吗？ 反应过来，众人的兴奋劲一下子就没了，情绪迅速回落。 “第三，每一月，你们会有四天假期，可以出门，但是王府会有人跟着你们。” 众人刚跌落谷底的情绪，再次回弹。 他们还有假期？ 能出门？ 楚王没有耍他们。 “第四，你们在王府干满五年，本王会选择表现最好的五十人，恢复自由身。” 对于这一点，奴婢们没有反应。 秦川若是真要按照说的那么待他们，别说干五年，就是干十年，干到死。 他们也不想走。 秦川说完了规矩，奴婢们的眼神中都有些神采，感觉日子有了奔头。 虽然他们看向秦川，还是有些畏惧，但是莫名亲切了些。 秦川动员一番后，即刻开始动工。 这些奴婢都根本不懂冶铁技艺，但是秦川也没指望他们懂。 只要他懂就够了，他负责指挥，奴婢们负责出力。 秦川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一百三十个奴婢分工明确，动作起来。 搭建高炉，制作各种辅助工具。 奴婢中虽然没有铁匠，但是还有些略懂木匠活的。 事实上，在这个冶铁技术落后的时代，铁匠都是香饽饽。 世道再艰难，他们都能凭借手艺过的不赖。 不可能走到卖身为奴这一步。 秦川造风箱等工具，这些懂木匠活的奴婢能发挥更大作用，可以每人领一组人。 在秦川的指挥下，一百三十个奴婢卖力的工作着，初步有了点流水线的意味。 每个人的作用都被发挥到最大。 一旁的刃双、碧鸳、凌姝呆愣愣的站着，看着秦川露胳膊挽袖子，带着众人一起忙碌。 三女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惊讶、错愕。 不是......少主他真的会啊？！ 而且这指挥的熟练程度，比老师傅还老练。 并不遥远的曾经，在东宫时，她们总是偷偷想过，少主除了饮酒作乐，还会什么呢？ 自从来到南楚，她们的想法彻底颠覆。 这，还有什么是少主不会的呢？ 整个冶铁所分院，在秦川的带领下，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从此时此刻开始的每一天。 对秦川而言，都是备战！ 高家这颗毒瘤，他要彻底将其铲除！ 他秦川的封地，不允许这么恶毒跋扈的豪族存在。 秦川忙碌备战之时，任映雪出现在王府门口。 她是来向秦川拜别的...... 第223章 第223章 可是她并没有见到秦川，连王府都没进去。 王府门口守卫的亲军，口径一致。 王爷在忙，无暇见客。 这时，一个背着包裹的年轻人，走出王府，来到任映雪面前。 “小生贾文兴，殿下吩咐在下，与人任二小姐一同去南海州城。” “贾文兴？” 任映雪嘀咕了一声，略微思索后，问道。 “你是王榜纳贤的中榜之人？” 她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当日在北城门，她看过王榜单。 记得榜单上有贾文兴的名字。 “正是，小生得殿下赏识之恩，侥幸中榜。” 任映雪看着眼前，这个个头不高，相貌平平，一副穷酸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她自然知道这个人是秦川派来监督她的。 以免她在贩冰的生意上做手脚。 任映雪又打量了一眼贾文兴，起了试探之心。 “你知道楚王让你跟我去州城干什么的吧？” “自然知道，帮着任二小姐做生意。” “你苦读诗书，楚王没给许你官职，却安排你做生意，真是大材小用了。” “非也非也，小生最爱的就是商贾之道。”贾文兴笑呵呵的回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位于王榜排位中游，跟你一同中榜处在榜尾之人，楚王都至少给了个县衙的差事，你反而做起来了生意，你真的甘心？” “这话不对，做生意怎么了？” 贾文兴摇头晃脑的说道。 “吃喝拉撒，柴米油盐，都要用钱，殿下安排这么重要的差事，小生感念恩德还来不及，怎么会不甘心。” 任映雪冷着脸，多看了贾文兴一眼。 “会骑马吗？” “不会。” “那你怎么赶路？” “殿下说，任二小姐会给小生准备马车。” “......” 王府出人跟着她一起回州城贩冰，这是秦川与她合的条件。 她也答应了，此事不好违反。 一番试探后，任映雪无奈命燕十三雇马车来。 可是南楚地处南方，又是小郡，马匹本就稀少，寻常人家根本就养不起马。 在民间，根本找不到可以雇佣的马车。 最后，燕十三只能从南楚驿站，动用关系，调来一驾马车。 任映雪这个身份尊贵的门阀贵女骑马开路，贾文兴反而坐在了马车里。 这也算是奇闻了。 赶车的车夫，一边赶着马车，一边猜测在马车中的是什么大人物。 南楚城外，官道。 任映雪、燕十三骑马，并排而行。 燕十三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马车，心中不忿。 “小姐，楚王有些过分了。” “您特意亲自到王府与他辞别，他竟然见都不见。” 任映雪不以为意。 “楚王这个人性格强硬，不喜吃亏。” “他这是因为昨日刺杀的事，跟我置气呢。” 说着，任映雪红唇微掀。 “再说了，让多少男人魂牵梦绕的南海花魁，被他赢回了王府。” “现在他只怕正沉浸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燕十三闻言，默默点头。 这话不假，柳芸芸那等人间尤物，以他的心性，都做出不到完全无视。 更何况是血气方刚的少年？ “小姐这步棋确实高明，只是这枚棋子，耗费了您太多心血，用在楚王身上，倒是大材小用了？” “之前我也这么想，不过现在......或许这是一步妙棋，也说不定。” 任映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燕师傅吗，就送到这吧。” “接下来，南楚这里，就交给你了。” “对高家的彻查不能停，一有消息，即刻传信给我。” “是，小姐路上小心。”燕十三恭敬道。 “不送！” 任映雪应了一声，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赶在他后面的车夫猛挥马鞭，马车加速跟上任映雪。 一骑一车，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燕十三的视线里。 目送任映雪离去后，燕十三转身返回南楚。 任映雪带着贾文兴离开了南楚，也带走了秦川的制冰之法。 而她也见风使舵，在秦川身边留下了柳芸芸这招‘妙棋’。 ...... 而此时，任映雪这招‘妙棋’，正独守空房。 柳芸芸坐在梳妆台前，默默梳妆。 但她的目光一点也没落在面前的铜镜上，而是瞟向窗外。 自从昨日她来到王府后，就再没见到秦川的身影。 这让她费解，一夜未眠。 她不相信，有男人会对她不动心。 明明得到了她，竟然能够无动于衷。 可是，秦川就是把她晾在了这，甚至过问一句都没有。 第224章 第224章 本来对出卖色相的事，她心中抵触。 可是被秦川忽视，又让她有些失落。 真是莫名其妙的情绪...... 不过不管怎样，她必须接近秦川才行，不然完不成主上的任务，那...... 想起任映雪的手段，柳芸芸打了个寒颤。 还看的秀眉皱起，柳芸芸开始思索起对策来。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有人忧愁，自然有人欢喜。 王府后花园，杨暮思正在给花圃浇水，从她含着笑意的眼角，就能看出来。 她的心情显然不错。 柳芸芸到王府来，秦川竟然看都没看她。 这让她心情不可言说的美妙。 给花浇好了水，杨暮思来到王府后厨。 她知道秦川下午出去忙了，她要亲自给她的子阳哥哥煲鸡汤。 记得小时候，子阳哥哥最喜欢喝京都醉仙楼的鸡汤。 她可是花了好大工夫，才搞到秘方。 这次她必须要露一手，暖暖子阳哥哥的胃。 后厨的人一见杨暮思，哪敢让她动手。 虽然他们出身低微，根本接触不到太高的层次。 横江侯是谁，官有多大，他们也不知道。 但是杨暮思身份尊贵，这他们是知道的。 但杨暮思执意如此，他们也不敢阻拦。 后厨内，杨暮思熟练的处理着食材。 这个鸡汤，她在侯府时，可没少练。 各个步骤早已经烂熟于胸，甚至做出了自己独有的心得。 醉仙楼的老师傅都说，她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 想着秦川回府后，喝到她煲的鸡汤后，赞不绝口的样子。 杨暮思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后厨门口，泰叔看着在厨房中忙来忙去的杨暮思，心底重重叹息一声。 唉！ 希望那位前太子爷，是真的改邪归正，别辜负了郡主的一片情谊吧...... 杨暮思这鸡汤煲好，已是夜幕降临。 但秦川还没回来。 鸡汤水分快速蒸发，杨暮思赶紧添水。 不知添了多少次水，秦川终于回来了。 秦川回来，一头扎进书房。 忙到灰头土脸的秦川一坐下，就猛灌茶水。 从下午到现在，他没有喝一口水，现在嗓子干的要冒烟了。 猛饮一盏茶，书房外传来值守亲军的声音。 “殿下，云安郡求见。” 杨暮思？ 秦川抬起头。 现在形势紧张，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讲，都是在备战。 每准备的充分一点，或者考虑的周全一点，都有可能让他胜算多一点。 他一丝一毫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让她......” 秦川本想说‘让她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但话说到一半，想起昨天杨暮思扑倒他怀里嚎啕大哭的样子，他临时改了口。 “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 杨暮思走进书房，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砂锅、汤匙，还有小碗。 “子阳哥哥，我特意给你煲的，快尝尝。” 秦川鼻子嗅了嗅，“这是鸡汤？” “对呀，趁热喝，尝尝我手艺。” 杨暮思将托盘放在长案上，盛了一小碗，推到秦川面前。 看着眼前的鸡汤，秦川犹豫了下。 但是看到杨暮思那灰头土脸的小脸，还有那秋水粼粼的眸子中，满是期待的眼神。 他还是端起了汤碗，向嘴边送去。 “小心，烫......” 杨暮思话没说完，秦川已经喝了一大口。 “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 “可是，子阳哥哥，你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杨暮思打量着秦川。 原本她以为秦川会惊喜，会对她赞不绝口。 但是秦川嘴里说着好喝，可脸色却有点僵，看起来一副强撑着的样子。 这鸡汤我做了不是到多少次，不会出错才对啊。 杨暮思有点慌了，难道是南楚的鸡和京都的鸡不一样？ “是味道不对吗？” 杨暮思有些失望，嘀咕一声，拿起汤匙，盛了一勺，尝了一小口。 “没问题啊......” 她话未说完，秦川猛地转身，头转向侧面。 “呕，呕......” 剧烈的干呕声，让杨暮思慌了神。 “子阳哥哥，你怎么了？” 第225章 第225章 “没事，你做的很好。” 秦川咬牙压下了胃里的翻涌。 “我只是吃不惯鸡肉......” 上一世，他对鸡肉过敏，只要吃了鸡肉，就会上吐下泻，折腾个半死。 所以他嗅出杨暮思端来的是鸡汤时，他本能的抗拒。 本想着，如今有了新身体，跟前世不同。 没想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抗拒，让他胃里抽搐翻涌，一阵干呕。 “吃不惯鸡肉？”杨暮思愣在原地，看向秦川的眼神变了又变。 “子阳哥哥......你从前最爱吃的就是鸡肉啊，最爱喝的就是醉仙楼的鸡汤......” 秦川心下一紧。 杨暮思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 确实在原主的记忆里，他常往醉仙楼跑，最常点的，确实就是鸡汤。 一不留神，终究还是暴露了与原主在身体上的不同。 只是一瞬，秦川神色如常。 “不错，我以前最爱喝鸡汤，不过人总是会变的。” “这次被贬，从京都到南楚，辗转数千里，好多事都变了。” 秦川只是搪塞了一句，杨暮思却听进了心里。 人是会变的...... 见杨暮思怔怔出神，秦川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些事。” 杨暮思抬手轻捋散落的发丝，打量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书房，笑了笑。 说着，她收拾好托盘，对着秦川盈盈一礼。 “子阳哥哥，你还要忙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时候不早了，这鸡汤你下了不少功夫，现在也应该累了，快去歇息吧。” “嗯......” 杨暮思应了一声，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秦川就看着杨暮思的背影，有些出神。 这丫头的失落，强颜欢笑的样子，不像演出来的。 原主与她到底有什么过往？ 她为何对原主用情如此之深？ 为什么在记忆中，我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出神了好一阵。 秦川猛地一拍脑门。 “王先生还在密室！” 他赶紧起身，打开密道开关，进入其中。 本来与王半山月约定的是日落，他安排好冶铁所分院的事，火急火燎的赶回来。 结果刚进书房，杨暮思就来送鸡汤。 秦川急行，通过密道，进入密室。 一进密室，就见王半山还在翻阅情报卷宗。 见秦川进入密室，王半山立即将整理、辨别、精简过后的情报，交到秦川手上。 虽然仅仅半日，王半山还没能把繁杂的情报全部消化，不过已经将近五日的情报整理、分析完成。 仔细看了王半山呈上来的册子，秦川连声道好。 他没看看错王半山。 庞大的情报网提供上来的情报，往往事无巨细，显得杂乱。 同一人或者同一事，甚至会出现不同的消息。 这个时候，必须要经过整理、分析、辨别。 不然情报判断错误，会直接导致指挥错方向，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排除了各种干扰，在繁杂的碎片化消息中，多方验证分析，得到更精准的情报。 这正是秦川想要的！ 只是这件事，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完成的。 不仅要有过人的眼力，心思通透，更要有强悍的思维逻辑能力， 第226章 第226章 “先生大才！” 秦川又赞了一声。 “得先生辅佐，本王之幸！” “殿下谬赞了，没有殿下的赏识重用，臣还在城外破庙里，浑噩度日，能为殿下效力，才是臣毕生之幸。” 王半山姿态放的极低，没有半点居功自傲的意思。 秦川对他越是信任，他越是谨慎，如履薄冰。 世间之事，盛极而衰，过犹不及。 做臣子的，不光要有能力，更要知进退。 “先生不必如此自谦。” 秦川拍了拍王半山肩膀，笑着说道。 他越来越觉得，决定推行王榜纳贤，是最正确的决定。 王半山着这个智囊。 还有被他派去南海州，监督任映雪，照看王府生意的贾文兴。 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客气一两句。 秦川、王半山回归正题，乘热打铁，就已经整理出的情报，商谈起来。 “城防军两个千户，黄强跟高涛因为赌钱的事，有些过节......” “嗯，这是个突破口。” “殿下，这件事就交给臣来办......” “......” 两人根据情报，开始布置起关于离间城防军的计策来。 直到深夜。 秦川、王半山才出了密室，各自休息。 ......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半山每日处理王府政务后，就到秦川书房密室整理情报。 日落之时，两人商谈。 对城卫军的离间在王半山的暗中操盘下，悄然展开。 有王半山在，秦川压力减轻了大半。 但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从种种迹象看来，高家会在秋收动手。 但也不排除，夏收时，高家提前动手的可能。 毕竟海寇在夏收、秋收，都是会侵犯劫掠的。 秦川不敢怠慢，全力锻造武器、甲胄。 除了跟王半山分析情报，跟进各项计划进展外。 他整日都泡在冶铁所分院中。 一晃十日过去，眼看着四天之后就是夏收。 这一日，夜幕降临。 冶铁所分院，大堂内，灯火通明。 秦铮、袁罡、刃双、唐婉柔众女齐聚。 他们都是收到秦川的命令，急匆匆赶来。 尤其是秦铮、袁罡两人，他俩都在城外，一个负责驻扎右大营，一个负责操练王府亲兵。 突然接到秦川的命令，他们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 秦铮、袁罡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两人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这里看着像一个冶铁所......” 秦铮嘀咕一声。 袁罡闻言，没有接话，他当然知道这是冶铁所。 因为进院的时候，他看到门口挂着匾额，上面写的很清楚。 秦铮不知道，是因为他不识字。 此时他接话，有点嘲讽的意思，所以他选择沉默。 这时，秦川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对，这里就是冶铁所！” “这么晚，召大家来，本王是有好东西，要给你们看。” 第227章 第227章 有好东西？ 一听秦川这话，众人都有了猜测。 这里是冶铁所，秦川把他们叫到这里来，给他们看的好东西会是什么？ 那还用说吗？ 肯定是武器之类啊。 只想到这，众人都是期待起来。 尤其是秦铮和袁罡，他俩都是统兵之人。 秦铮如今就在右大营做千户。 袁罡之前也是左大营的千户，左、右大营兵器缺到了什么程度，他还不清楚吗？ 两营加一起，共计两千人马，都凑不齐五百套兵器。 按照朝廷制度，郡卫兵一套标准的兵器配置，是由一柄长刀，一杆长枪，一柄短锤、一柄匕首组成。 可是这些年，他们连年征战，却得不到兵器的补充。 别提什么成套的标准配置了，能做到人手一把长刀就不错了。 而且这长刀那都是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了，刀口不锋利了，都不敢轻易磨刀，怕把刀再给磨断了。 不说普通士兵了，就说袁罡，他现在手里的那柄斩马刀，还是当年被贬时，从京都带来的。 现在刀身已经满是缺口，那他都当成宝贝似的。 秦铮就更不用说了，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赤手空拳。 眼看着还有几天就是夏收，两人甚是忧心和焦急。 这么多年，他们与海寇交手太多次了，深知海寇劫掠的规律。 但是左右营的兵器配备太差了，很难形成战斗力。 王府亲兵更惨，每个人连把刀都没有，还在用木棍呢。 如果能抢，他们都恨不得去抢一批兵器，武装军队了。 现在秦川可能是要给他们安排兵器，这让他们如何能不兴奋。 尤其是秦川出手一向大方，这次搞这么大阵仗，想来也是大手笔。 袁罡、秦铮两人看向彼此，都是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难耐的激动。两个本来并熟悉的人，此时反而成了最能理解彼此心情的两个人。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两人，看着秦川，都是不受控制的咧着嘴笑。 “殿下，您搞到兵器啦？”秦铮忍不住开口问道。 “聪明，正是如此。” 印证了心中猜想，秦铮蒲扇大手紧紧一攥，期待无比。 “殿下搞到多少？” “一百把刀，还有三百柄短锤。” “......” 听到秦川的回答，秦铮沉默了下，有些失望。 看出秦铮眼里的失望，秦川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手。 立即有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 “砰，砰。” 箱子落地。 看到两个箱子，秦铮知道秦川没有说笑，真的只有说的那些。 这些兵器，根本不够分啊。 王府亲军就有五百人，这些兵器，都不够亲军分的。 更别提左右两个大营，连汤都喝不到。 “时间有限，这处冶铁所分院的人手，除了本王，也没有懂冶铁技艺的，目前只能赶出来这么多。” “四天后就是夏收，海寇近期可能会入侵劫掠，这些兵器要快速分发下去，让士兵熟悉使用。” 一听秦川这话，秦铮和袁罡更失望了。 这些兵器竟然还不是冶铁所的老铁匠师傅锻造的，而是这个冶铁所分院锻造出来的？ 他们知道秦川跟冶铁所的事，也知道高家控制了铁匠，就是不让秦川能锻造兵器，武装军队。 秦川说要搞到了兵器，他们还以为是通过什么门路，弄到的好货。 没想到只是无奈之下，应付出来的兵器。 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他们更清楚兵器质量的高低，上了战场后，会产生的差距有多大。 不过他们都尽可能不把失望的情绪表露出来。 毕竟秦川已经很难了。 这段时间，他们可是知道，秦川一忙就是一天，经常深夜才睡，天刚蒙蒙亮就起来。 说的难听点，真的是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了。 袁罡、秦铮两人倒是极力的控制表情，但是他们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哪里是演戏的材料。 秦川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心思，莞尔一笑。 “你俩个憨货，真以为本王拿烂货应付你们？” “末将不敢！” 第228章 第228章 “把箱子打开吧。” 开箱声响传来，两个箱子被打开。 众人看去，都是眼前一亮。 “这刀看着卖相不错。”秦铮开口赞了一声。 这可不是他恭维，而是这刀确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这刀的样式，不像是朝廷的制式军刀，相比起来，这刀更窄些，还有这上面的花纹样式也没见过......”袁罡打量着箱子中的刀。 “刀不是越宽越好，这是特意改良的，花纹也不是装饰，而是包钢法锻打过程中产生的纹路。” 秦川随口说了一句。 “什么？殿下，您说这里边有钢？”袁罡眼珠子一瞪，以为自己听错了。 包钢法是啥，他不知道，但是钢这个字，他可听到了。 虽然他并不懂锻造之术，但是也知道，铁匠要从铁炼成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含钢的兵器，在硬度上，不是纯铁的兵器可以比拟的。 而每一件含钢的兵器，无一不是出自锻造大师的手笔。 殿下竟然说，这刀里边有钢？ 看着袁罡震惊的样子，秦川随口解释。 “从铁炼成钢，是有很多方法的，现在大炎的钢，基本都是块炼渗炭钢，用的都是渗碳法，这种方法......” 话说了一半，秦川便不再说了。 因为他说了，屋子里的人，也没一个能听懂的。 反正古法炼钢，从最原始的块炼渗碳，到百炼钢，再到炒钢法，再到灌钢法，是有一个发展的历程的。 如今大炎的炼钢法，普遍还停留在块炼渗碳这一阶段，费时费力，还不好掌握，炼制出的钢材质量，品质也很低。 更不用说基于灌钢法，有了足够高品质钢材，才能进行操作的包钢法这种锻造技艺。 就是一个老铁匠师傅在这，秦川跟他说，他都不一定能听懂。 没办法的，这种在认知上的碾压，很难只言片语，就能解释的通。 “这个你们不用知道，你们会用就行。” 秦川说着，从箱子中拿出一把刀。 “婉柔，来，拿你的刀，跟我手里的对砍。” “这......” 唐婉柔有些犹豫，毕竟她手中的刀，可是娘娘生前让京都的锻造大师，专门打造的宝刀。 一共就打了两把。 有一把在先前，被高百彻设计围杀时，激战之下，已经看报废了。 她手中购得一把，是仅剩的了。 而她不愿对砍，倒不是心疼自己的宝刀。 而是不想让秦川失望、难堪。 不管秦川表现的多么自信，但是她手里的，可是出自京都锻造大师之手的宝刀。 若是秦川手里的刀断了，那...... “婉柔？犹豫什么？按本王说的做。” “是。” 秦川再次下令，唐婉柔只能照做，抽刀砍向秦川手中刀身。 “锵——” 清脆的金属相击之声传来。 众人都是面露惊喜之色，秦川手里的刀竟然没断！ “这刀可以啊！” “是好刀啊，竟然没断......” “......” 众人惊喜低呼。 只有秦川微微蹙眉。 刀握在秦川手里，他能清楚感受到唐婉柔的力道。 这丫头怕我难堪，刚才故意收力了...... “婉柔，收力干什么？全力砍！” “少主，我这把刀，是京都锻造大师段峰造的......”唐婉柔弱弱的说了一句，提醒的意思很明显。 “没事，听本王的，用力砍。” 秦川再次催促，唐婉柔只能把心一横，执行命令。 长刀划过一道雪亮刀光，晃得屋内众人眼睛微眯。 袁罡、秦铮看得眼馋，真是难得的宝刀啊！ “铮——” 双刀交击之声，有些刺耳。 接下来的一幕，让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第229章 第229章 刀断了。 “当啷——” 断刀掉落在地上，声音清脆。 唐婉柔用力会砍，两把刀必定有刀会断，这是一定的。 但众人谁也没有想到，是唐婉柔的刀断了。 “这......” 一屋子人，直接原地石化。 安静，这一刻，众人全都语塞了。 闻名京都的锻造大师段峰打造的宝刀，竟然断了？！ 那可是段峰造的刀啊。 段峰是皇家首席的锻造大师，在盐铁司中任职。 主理皇家禁卫军的兵器、铠甲、军械铸造之事。 每一年，亲自打造的兵器不超过十把。 他亲自打造的兵器，可都是作为皇家赏赐之用的。 能请动他出手锻造，根本不是钱能解决的。 那必得是权势滔天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的大师，打造的宝刀。 竟然被秦川打造的量产制式军刀......给砍断了？ 这种出乎意料的震撼，让众人被强烈的不真实感冲击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本王没诓你们吧？” “这是不是好东西？” 秦川看着被震傻了的众人，调侃道。 “好，好，好宝贝！” 秦铮看着秦川手里的刀，眼里几乎要冒绿光了。 他力大无穷，寻常兵器，质量不过硬，根本经不起他的挥砍。 这么多年，他都是赤手空拳过来的。 现在看到这等好刀，那种饥渴的感觉，不亚于几十年的单身汉，看到白嫩的小媳妇。 袁罡比秦铮倒是含蓄不少，不过他的眼神依旧炙热。 他从京都带来视若珍宝的好刀，跟秦川手里的这一比，跟垃圾没分别。 而且这种质量的军刀，对士兵战力的提升是很恐怖的。 原本觉得一百把军刀杯水车薪，现在突然就不这么想了。 袁罡看向装军刀的箱子。 “殿下，这里面的刀都跟你手里拿的一样吗？” “同一批造的，自然一样的。” 袁罡闻言，面喜色再控制不住。 “太好了，有了这些军刀，夏收时，海寇来犯，郡卫中可以少死不少人。”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有些压抑。 每年海寇来袭，郡卫中都会大减员，大批郡卫惨死海寇刀下。 秦铮眼中闪过杀气，他离开右大营三年。 这次回去，发现有一半的老兵都不见了。 宋家为了掌控右大营，主要针对的是右大营伍长以上的头领，那些老兵基本都是死在了海寇手中。 “这些海上来的狗杂碎，这次他们敢来，咱定要为这三年死去的右大营兄弟报仇！” “秦千户，不可轻敌。”袁罡见秦铮情绪激动，出言提醒。 “这三年，你不在外面，不知道如今这些海寇的难缠。” “难缠？那又如何，只要他们敢来，咱全都活撕了他们。” “这三年来，海寇与以往大不相同，他们行动愈发迅速，更擅偷袭，调度迅猛，他们真来了，秦千户你不一定，能抓到他们踪影。” “袁罡，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铮脸色不善，看向袁罡。 袁罡丝毫不惧，与之对视。 “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你武力超群，这我知道，不过行军打仗，不是个人比武。” “行军打仗？咱没打过吗？你......” “好了，都少说两句！”秦川打断了秦铮的话。 眼看着两人话风不对，就要吵起来，他立即开口制止。 见秦川开口，秦铮、袁罡都闭上了嘴。 “秦铮想为死去的将士报仇，这无可厚非。” “实话实说，对于这些频频侵扰我朝的海寇，本王也是恨不得斩尽杀绝。” 第230章 第230章 秦川先是肯定了秦铮的心思，接着话风一转。 “不过，袁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咱们对海寇恨则恨矣，但却不可轻敌。” “所以，本王才这么急着锻造兵器。” 听了秦川的话，秦铮拱手。 “殿下教训的是，咱记下了！海寇来袭，咱定率领右大营人马，奋力杀敌。” 袁罡也拱手说道。 “不错，末将定竭尽所能，统兵护卫王府，不负殿下拿出的这等利器。” “好！” 秦川道了一声好，“就是要你们这种士气。” “不过，你们以为本王让你们看的好东西，只有这些？” 嗯？ 什么意思？ 袁罡、秦铮两人瞬间又期待起来了。 听殿下的这话里的意思，这些军刀和战锤还不是全部？或者还有其他东西？ “殿下，您的意思......” 袁罡、秦铮两个彪形大汉，直勾勾的盯着秦川，脸色微红。 被两人看的有些不自在，秦川转身。 “跟本王来吧。” 众人跟上秦川。 “吱嘎......” 大堂侧面，一间偏房的房门被打开。 偏方中没有点灯，一片黑暗。 只能借着大堂中的光亮，隐约看到，房中好像隐约有人影伫立。 秦川带着众人进入房中，点燃油灯。 房中明亮起来。 这下子，众人终于看清了房中的东西。 他们看着像是人影的东西，竟然是...... “甲胄！” 袁罡惊呼出声。 只见房中，十个人形木架上，整齐陈列着十套甲胄。 “这不是普通的皮甲，这是铁甲？！” 看着在灯火下，闪着冷光的夹片，众人根本平静不下来。 俗话说，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 在大炎，硬弩、甲胄，这都是民间严禁的东西。 尤其是甲胄，若是发现家中私藏甲胄，超过三副，那就是被绞死的下场。 不仅是民间，朝廷对军队中甲胄的管制也是极严的。 除了朝廷最精锐的禁军，还有镇守边关的边军，各地的郡卫兵、城防兵，还有藩王的亲军，对于甲胄的数量，都是有限制的。 按照大炎律法，郡卫兵、城防兵着甲率，限制在百分之十，也就是一千名郡卫兵或者城防兵，只能有一百人可以穿甲胄，基本就是百夫长和千户，还有选拔的精兵能穿，其他普通士兵只能穿军服。 藩王亲军限制稍松一些，在百分之二十。 按照秦川王府亲军的满建制，两千的亲兵，可以有四百人着甲。 至于似高家这等豪族，养的私军，是不允许穿甲胄的，若想提升私军的战力，只能在兵器上下功夫。 所以高家私军兵器比城卫军还要精良，但是却没有甲胄护身。 之所以有这样的律法，也是朝廷为了维护统治，谨防造反。 毕竟大炎以九大门阀为基立国，门阀、豪族的势力太大了。 若不加以限制，皇帝根本睡不着觉。 对甲胄管控如此之严，实在是因为在冷兵器时代，甲胄对士兵战力的提升，太过恐怖了。 一支军队着甲率的高低，就是判断这支军队战力的重要标准。 高家之所以能在南称王称霸，就是因为由于朝廷对甲胄的管控，其他各家私军根本就没有甲胄。 有资格着甲的郡卫，因为高家从中作梗。 左右大营连军服都凑不齐，而高家掌控的两千城防军，却有两百披甲锐士。 虽然这两百披甲锐士，九成都是穿的皮甲。 但即使这样，也足以震慑一方了。 而秦川现在拿出来的，可不是皮甲，而是铁甲啊！ 秦铮、袁罡呼吸变得急促。 “殿下，这，这是给我们的？” 第231章 第231章 “当然是给你们的，不然本王要你们来干什么？” 听到秦川的回答，秦铮、袁罡激动的就差吼出来了。 这可是铁甲啊！ 同一个士兵，穿甲和不穿甲，战斗力天差地别。 穿皮甲和穿铁甲，那又是两个概念。 秦铮看着挂在架子上的铁甲，目光根本移不开。 当年若是有这样一副盔甲，也不至于被张家的私军，那么容易擒住。 不说杀出重围，至少在力竭前再杀个百八十人没有任何问题。 袁罡心中的激动，并不比秦铮弱半点。 他作为穿过盔甲上战场，自然比秦铮更知道这东西的好处。 以他的眼光，能看出这些铁甲的构造，比军中流行的盔甲更加合理，贴合人身，都不是普通货色。 他当年从京都带来的那一副盔甲，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残破不堪，上面的铁片没剩下多少了，而且已经锈迹斑驳，没什么防御能力了。 此时看到这些崭新的铁甲，只觉得分外喜人。 秦川看着这两个激动不已的大汉，心底苦笑。 他俩这样子，就差流口水了，甚是滑稽。 不过这也能看出，这些年，郡卫兵的处境有多艰难。 高家排除异己，做的有多狠有多绝。 “几天之后，就是夏收，时间紧迫，只能赶制出这些武器、盔甲。” 秦川声音响起，秦铮、袁罡回过神来。 互相对彼此都有些警惕。 这些军刀、铠甲数量有限，显然不够王府亲军，左右大营分的。 “殿下，这些军刀、盔甲，如果用来武装王府亲军，末将有信心......” 袁罡当先表态，但他话音未说完，就被秦铮打断。 “诶？袁将军，你这话不对劲啊，殿下召咱俩一起来的，怎么就全都给你了呢？” “哪里不对劲了？难道不应该优先武装王府亲军吗？你别忘了，右大营里面还有张家的人在。” “......” 两人没说两句，又吵了起来。 若不是秦川在场，他俩估计就要动手了。 “怎么分配，本王心中已有计较。” 秦川开口，制止两人。 “王府亲军、左右大营都得武装，不能厚此薄彼。” “殿下英明！”秦铮面露喜色。 见秦川这么说了，袁罡也不好再开口，静静等着接下来的分配。 秦川抬手指向堂屋重中，装着军刀、战锤的箱子。 “王府五百亲军，现在还没有像样的武器，那三百柄短锤，就全留给亲军。” “一百军刀，亲军留四十，左右大营各留三十。” “这些铁甲，你俩一人一副，其余八副，亲军留四副，左右大营各两副。” “左右大营，分到军刀、盔甲的人，不仅要是精兵，更要是你二人的心腹。” “收到军备后，严格保密，不到战时，不得外露，否则，本王绝不轻饶。” 秦川言语之间，透着军令的味道。 袁罡、秦铮两人都是本能的挺直身板。 “是，殿下！” 对于秦川这命令，他俩都心领神会。 毕竟这可是底牌，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外露，不能让敌人提前有防备。 “明日，本王会以运送军粮为掩护，将左右大营分到的武器、盔甲送出城去，送到左右大营。” “你们小心接应。” “左大营那边，袁将军你亲自过去一趟。” “是！”袁罡认真应道。 “......” “几日后，海寇可能来犯，今晚咱们就把布防图做出来。” 分配了武器、盔甲，秦川当场在堂屋中，与袁罡、秦铮安排军队布防。 长案上，一张牛皮纸，一张南楚地形图，并排铺着。 “南楚多山水，海寇来犯，这三条路，是必经之路......” 秦川一边指着地形图，一边在旁边的牛皮纸上写写画画。 原本袁罡、秦铮心思还留在那些武器、甲胄上。 但听秦川说了几句布防的安排，两人瞬间精神了过来。 尤其是袁罡，他精通兵法战阵。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就秦川这刚一开口，袁罡就知道。 秦川在用兵上，绝对是行家！ 两人赶紧收敛心神，不敢大意，跟秦川商量抗击海寇，军队布防之事。 许久之后。 一切商议妥当，秦铮、袁罡两人离去。 有了秦川提供的武器和盔甲，这次对上海寇，两人都是信心大增。 冶铁所分院外。 一踏出大门，秦铮、袁罡眼神碰撞。 互相瞪了一眼，两人离开。 虽然都没说什么，但是两人已经开始默默较劲。 都想着在在与海寇的作战中，向秦川证明自己。 ...... 袁、秦二人离开后，堂屋之中。 就剩下秦川与唐婉柔、刃双、碧鸳、凌姝、星月等十二女侍了。 秦川看向刃双。 “双双，海寇要防，高家更要防着，高家坞堡那边，还有城防军的动向，这几天盯紧了。” “打仗打的不仅是战场，更是情报和后勤。” “双双，情报的事，就靠你了。” “是，少主。”刃双神色郑重。 自从上次，秦川遭到刺杀，她没有提前探到消息。 她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劲。 “这次，我绝对不让少主失望，我会盯死高家。” “嗯，我信你。” 战前布置都已完成，秦川看着眼前的十二个女侍，莞尔一笑。 他发现，这十二个丫头眼神都在偷瞄那些军刀。 那眼神，跟想要偷鱼的小猫一样。 “咳咳......” 秦川轻咳两声。 “你们也想要？” 第232章 第232章 “啊？” 众女闻言，赶紧收回目光。 想要吗？ 当然想要！ 她们都是习武之人，这种品质的兵器，她们怎么会不想要？ 只是......眼下明显兵器不够用。 肯定要优先武装军队，她们不想让少主为难。 “少主，这些都是军刀，我们用不惯，星月她们都是用剑的，也用不上刀。” 唐婉柔作为女侍的头领，当先开口。 虽然她找了个理由，但是她偷瞄那些军刀时的眼神，早已经出卖了她。 其他女侍面面相觑，都是点头。 “对，头儿说的对。” “是这样的，我们用军刀用不习惯的。” “对对对......” “......” 众女赶紧跟着唐婉柔的口风，顺着话茬说。 看着众女那口是心非的样子，秦川感觉有些好笑，也不免感动，笑着说道。 “你们是我的贴身亲卫，有好东西，我还能少了你们的？” 听到秦川的话，众女都是眼神一亮。 凌姝性格跳脱，也最是大胆，第一个开口。 “我就说嘛，少主对咱们好着呢，怎么会忘了咱们？” “就你嘴甜。” 秦川调笑一声，转过身去。 “跟我来吧。” 秦川带众女进入内堂。 片刻之后，传出阵阵惊呼声。 “哇，这是给我的吗？这刀漂亮啊！” “这剑也太好看了吧，我好喜欢......” “少主太好了！” “......” 秦川打造军刀、盔甲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忘了唐婉柔众女。 他按照众女所用兵器的样式，都同比例打造了新的。 虽然样式一样，但无论从外观还是质量上，那绝对是天壤之别。 众女拿到属于自己的新武器，爱不释手。 小脸因为激动，都是红扑扑的。 就连平日里冷冰冰的刃双，都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这一刻的她们，好像过年换了新衣服的孩子，开心的不得了。 众人离开冶铁所，回到王府。 她们还在回味着手里的新兵器，压抑不住的兴奋劲。 这一夜，她们估计都要抱着新兵器睡觉了。 王府，众女各自散去。 秦川卧房。 唐婉柔留下伺候秦川洗漱。 这么多年，她既是秦川的贴身护卫，又是秦川的贴身侍女。 忙碌了这么久，终于赶在夏收前，完成了应对海寇来犯的准备和布置。 秦川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舒缓一些了。 浴桶中，秦川泡着热水澡，长长舒了一口气。 感受着唐婉柔柔弱无骨的手掌，在肩膀上时轻时重的揉捏。 舒坦的感觉，从脖颈一直顺延到脚底板。 水气升腾，唐婉柔散落的秀发沾染水汽，本就娇嫩的脸蛋分外诱人。 “婉柔，搓搓背。” “嗯......” “揉揉腿。” “嗯......” “......” 唐婉柔按照秦川的吩咐，用心服侍。 这段时间，秦川可是累坏了，每日都是从早忙到晚。 她看在眼里，甚是心疼。 心中想着，她愈加用心。 唐婉柔抿了抿嘴唇，脸蛋一下红到了耳根。 “嗯！” 突然，秦川一声闷哼，手掌紧紧抓住浴桶边缘，呼吸愈加急促。 “少主？你怎么了？” 察觉到秦川的异样，唐婉柔急声道。 “不知道，感觉丹田好胀......”秦川咬牙说道。 丹田？ 胀？ 唐婉柔精神一凛，一把抓住秦川手腕。 强劲到反常的脉搏，让唐婉柔脸色一变。 这是？ 突破了？明劲突破到暗劲了，丹田生出内力来了...... 刚想到这，突然发现，秦川身上滚烫滚烫的，越来越热。 “这......怎么回事？” 秦川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少主，是你要突破到暗劲了，要凝练内力了。” “突破？每次都这么难受吗？” 秦川只觉得丹田内突然生出一股气来，然后在四肢百骸横冲直撞，整个人感觉快要裂开了。 剧烈的撕裂感，即使以他的意志力，都差点叫了出来。 撕裂感越来越强烈，痛感一浪高过一浪。 突然眼前一黑，他失去了意识。 “少主！少主！” 唐婉柔连叫了两声，秦川都没反应。 “怎么会这样？” “只是明劲突破到暗劲而已啊,这......” 看着昏过去的秦川，唐婉柔快急哭了。 “是娘娘留下的武功！” “是这功法的问题......” 唐婉柔赶紧从怀里拿出一本兽皮册子，翻开第一页。 反复看了几遍第一页上，记录的武学要义。 唐婉柔恍然大悟。 “该死！” “是我错了！” “我说怎么以少主对武学的悟性，和飞速的进境，卡在明劲巅峰这么久，迟迟到不了暗劲......” “原来是这样！” 唐婉柔收起兽皮册子，将秦川拖出浴桶，三下五除二送到床上。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呼——” 唐婉柔内力鼓荡，强劲掌风席卷屋内。 卧房内烛火熄灭，室内化作一片黑暗。 不一会。 室内烛火又亮了起来。 唐婉柔翻身下床，在衣物内好一阵翻找。 终于找到一本小册子，翻看了一阵子。 “原来如此！” 掌风扫过，卧房内再次回到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中，有人影浮动。 窗外月色，悄悄透过窗棂，照进屋中，给黑暗添上一层轻纱。 月色朦胧照玉树，清辉皎洁入小楼。 云雾缭绕青山远，波光粼粼碧水悠。 美景如画心陶醉，缠绵悱恻意未休...... ...... 次日，晨曦洒落。 秦川悠悠醒来，只觉得四肢百骸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 多日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 手掌传来美妙触感，瞬间清醒过来。 秦川猛地坐起，入眼一片春色。 “婉柔？” 第233章 第233章 清晨阳光下，床榻上，有少女淡淡的体香味。 美好的酮体侧卧着，紧紧依偎在秦川怀里。 腰间挂着的那一层薄薄的凉被，根本遮掩不住动人心魄的腰臀曲线。 大片的雪白，在晨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晕。 这是？ 秦川揉了揉眉心，努力回想昨夜发生了什么。 可是好半晌，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 只记得自己因为突破暗劲，丹田凝练内力，疼的昏了过去。 再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两世为人，就看现在床榻上的情景，秦川拿膝盖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婉柔之前说过，自己在没有正式习练母族功法前，是不能与她们圆房的。 否则身体承受不住，根本吃不消。 可现在自己龙精虎猛，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状态简直不要太好。 看来只能等婉柔醒来后，再问清楚了。 唐婉柔显然累坏了，秦川不忍心吵醒她。 扯过凉被，轻轻给唐婉柔盖上，遮住春色。 完成这些后，秦川转身下床。 尽可能的蹑手蹑脚，不发出声响。 秦川走出卧房，太阳星已升至屋顶，今天算是这段时间以来，秦川起床最晚的一天了。 伸了个懒腰，再次感受体内澎湃的力量。 秦川更加好奇，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婉柔此时正睡得香甜，等忙完了，再问清楚不迟。 毕竟临近夏收，等着他这个藩王拿主意的事，可不仅只有关于海寇的战事。 秦川来到书房。 王半山已经书房外，等候多时。 这些日子，王半山清瘦了许多。 秦川起的早，他比秦川起的还早，每天都是天还未亮，就到王府属衙办公，处理政务公文。 等秦川到书房时，他便已经将初审好的公文捧来，供秦川批阅。 尤其是整理、辨别情报，极耗心血。 秦川、王半山两人进了书房。 秦川与王半山一同用过早饭，便开启密室，送王半山进去整理情报。 看着进入密室，身形比初见时更加消瘦的王半山，秦川眼神微动。 高家不除，整个王府都要时刻紧绷着弦看，不得安生。 出神片刻，书架彻底合上。 秦川将注意力放在长案上，一摞公文整齐的摆放着。 这还是经过王半山初审过的，不然更多。 王府想掌控南楚，那王府属衙就必须发挥作用，总理政务。 只是万事开头难，确实劳累，也多亏了有王半山，减轻了自己不少负担。 坐下来，秦川刚翻开第一本公文。 “殿下，云安郡主求见。”书房外传来亲兵的通传声。 “杨暮思？”秦川抬头。 自从上次鸡汤事件后，杨暮思就没有主动找过她了，甚至搬出了王府。 今日突然来访，秦川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无论怎样，杨暮思确实是帮了自己大忙，若不是有她突然相助。 自己要解决王府军队的武装问题，定然要大费周章。 至于如现在这样，掌握冶铁的主动权，那非得铤而走险不可。 尤其是，命刃双打探的消息，近几日已经从京都传回了。 杨暮思来南楚确实是她自己自作主张，背后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虽然还是搞不清楚，杨暮思为什么会对原主那个混蛋一往情深。 但这确实让秦川对杨暮思戒备心放下来不少，而且总觉得自己欠她人情。 又扫了两眼公文，秦川最后还是开口。 “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 杨暮思进入书房，出乎秦川预料的是，来的不仅只有她一人。 在她身后，还有三人。 这三人秦川都认得，泰叔，吴辉，何术。 泰叔是杨慕思的亲随护卫，吴辉是杨慕思带来接替吴禾的冶铁所管事，何术是杨慕思带来的农家门人。 四人一进来，秦川就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 第234章 第234章 杨慕思一脸为难，泰叔一脸无奈。 何术面色愤愤，鼻孔朝天，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他钱的样子。 吴辉眉眼低垂，似乎心事很重。 “诸位前来，所谓何事？” 秦川话刚问出口。 何术仰头抱拳，抢在杨慕思前开口，语气生冷。 “何某是来请辞的。” “何师傅，你别急着请辞，楚王爱才，你留在王府，楚王殿下不会埋没你的。”杨暮思开口劝道，言语之间有些无奈。 何术就是她特意从京都请来的，就是为了让他帮助秦川，管理农事，提高农业生产的。 结果这些日子，秦川将何术安置在王府后。 快半个月了，都没再召见他，更别提安排什么差事了。 这位今早闹起了脾气，要回京都。 杨暮思一番劝说无果，只能带他来王府见秦川。 她是真心希望秦川能留下何术。 农事生产是统治的根基，是重中之重。 何术在农事上，是真的行家。 要不是顾忌到何术当朝大司农门生的身份，她都想动手用强，把何术留在秦川身边效力了。 何术刚请辞，她就站出来说话，也是提醒秦川。 让秦川给何术个台阶下，留住人才。 可她话刚说完，还没等秦川开口，何术当啷就是一句。 “不必了，何某去意已决。” “楚王殿下爱不爱才，我不知道，也跟我没关系。” “说句难听的，若不是云安郡主你苦苦相求，就以楚王殿下在京都的名声，何某断然不会来南楚。” “来了南楚，才知道，楚王殿下当真名不虚传！” 何术口口声声说着去意已决，但嘴上却是一股脑，说个不停。 似是要把自己受到的冷落，心里的憋屈、不满，全都倒出去。 看着何术一脸傲气的样子，秦川感到有些好笑。 这家伙，说他胖，他还真喘上了。 若说冷落了何术，这秦川并不否认。 但说实话，以秦川对农事的把握，何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就冲这个时代，在农事上，竟然连沤肥，增加土壤肥力都不知道。 这农家的耕作技术又能高明到哪了去？ 这何术来到王府以来，秦川虽没用他出力，每日也是好吃好喝的招待。 若是真觉得受到了冷落，怀才不遇，大可以毛遂自荐。 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像现在这样，自以为是，言语间夹枪带棒，整这一出，搞得杨暮思很是难堪，夹在中间，下不来台。 这种矫情的做派，让秦川很是厌烦。 “你要请辞，本王自不会强人所难。” “不过，有一句你还真说对了。” “本王也是看在云安郡主的面子上，才留你在王府。” 这一句话，直接让何术炸了毛。 “何某师从当朝大司农，京都请我去做门客，监管农事的皇子，也不是没有。” “留在楚王殿下这里，竟然还要看别人的面子？” “呵呵呵，殿下的狂傲，还真是让何某涨了见识。” 泰叔听何术竟然把杨暮思说成了‘别人’，丝毫没有敬意，神色不善，就要出言呵斥。 杨暮思给泰叔使了个眼色，止住了他的话。 事到如今，她不想再激化矛盾，再给秦川招惹来自农家的敌意。 秦川看了眼何术，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但人毕竟是杨暮思带来的，秦川看向杨慕思。 “既然何师傅去意已决，我觉得咱们还是尊重他的想法。” 唉...... 杨慕思心底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一声，“也好。” 见秦川竟然没有开口挽留自己，何术心中愤闷。 尤其是秦川那云淡风轻，根本没把他当回事的样子，更让他腔子里闷气郁结。 “且慢！” 第235章 第235章 何术开口。 “说。”秦川眼神犀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今天被这家伙浪费太多时间了。 何术脖子一横，迎着秦川的眼神，毫无惧色。 “毕竟来此一遭，辞去前，何某就到王府田地走一趟，给殿下留点东西。” “免得有人说，何某白吃了楚王府的饭食。” 被秦川如此轻视，他怎能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去。 他要让秦川意识到，他是何等的人才。 是秦川这个废太子不识货！ “来人，带何师傅出城，去田里。” 秦川懒得与这家伙纠缠，直接招呼书房外值守的亲兵。 “是。” 门外传来回应，一名王府亲兵进入书房，对何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何术见秦川一副半句话都不想跟自己多说的样子，脸色难看。 “哼！” 冷哼一声，何术怒气冲冲的出了书房。 待我看看你王府田里庄稼的长势，对你稍做提点，就够你王府受用无穷。 到那时，你才知道我是何人？！ 何术心中愤懑，脚下生风，三步并作两步，催着亲兵快些赶路。 他从没有这么急。 急着证明自己，急着让秦川来求自己留下来。 当然了，秦川求他，他也不会留下来。 只是，心中的这口气，必须要出！ ...... 书房中。 杨暮思看着愤然离去的何术，秀眉微蹙。 她知道何术的脾气，这人确实有真才实学，在农事上造诣颇深，但恃才傲物，性格强硬。 临行前来这一出，怎么可能是报秦川这些日的招待之情。 多半是想要让秦川难堪。 现在她有些后悔带何术来见秦川了，本想着再让秦川争取下，别错过这个主力。 没想到，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杨暮思心中懊恼，正想着待何术回来后，怎么收场，能让秦川更体面一些。 秦川声音响起。 “何师傅的来意，本王已经清楚了。” “吴管事，你呢？” “吴某也是来请辞的。”吴辉躬身一礼。 “请辞？”秦川眼神冷了下来。 吴辉与何术不一样，他是吴家冶铁所在南楚的管事，若是他走了，吴家必然再派人来接替。 再来的人，可就不一定是杨暮思的人了。 那王府对冶铁的把控，又将再次艰难。 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高家蠢蠢欲动，海寇随时可能来犯。 冶铁的事，绝对不能出差错。 吴辉在这里，就是一道能让王府冶铁合法的令牌。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办法之前，他不能让吴辉离开。 南楚的吴家冶铁所，必须是吴辉来做管事。 “吴管事，为何请辞？” “吴某从北方来到南方，水土不服，实在适应不了，长此以往，身体吃不消。”吴辉低声说道。 “身体吃不消？”秦川审视吴辉。 “还是心里吃不消啊？” 这话重重砸在吴辉心口，让他不禁抬眼瞄了秦川一眼。 “殿下何出此言，吴某不懂......” “不懂？那本王提醒你。”秦川眼神锐利，直视吴辉。 “吴家冶铁所现在没有铁匠，本王建了冶铁所分院，冶铁锻造都由本王把持，你插不上手。” “所以，你觉得你这个管事，在南楚没有油水可捞是吧？” 此言一出。 书房中，气氛微妙起来。 杨暮思眼中焦急。 刚才秦川已经把何术彻底得罪了，现在这是又要把吴辉惹毛的节奏啊。 泰叔瞥了眼秦川，为杨暮思不值。 第236章 第236章 这位前太子爷，还是与从前一样，没任何长进。 连最基本的知进退，都做不到。 郡主费尽心思，来南楚帮他，花费大代价请来帮手，结果全被他惹跑了。 侯爷说的不差，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被秦川这么说，吴辉眼底深处，划过一丝慌乱。 不过他面上，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开口反驳。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吴某向来都是秉公行事，从来没有私心。” “哦？” 秦川淡淡一笑，“昨日你在百锦楼，与吴禾可不是这么说的。” 吴辉身形一颤，他怎么知道，昨日我与吴禾在百锦楼饮酒？ “殿下，你这话，吴某听不懂。” “你又听不懂了？” 秦川摇了摇头，起身来到身后书架，一阵翻找后，拿出一个小册子。 翻开册子，秦川开口念道。 “子奉兄，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对楚王府唯命是从。” “子敬兄，你有所不知，云安郡主与我有恩，这人情我得还。” “这恩情是还了，可是你这管事跟摆设有什么区别？” “唉，这管事，做的真是一点滋味没有，原本以为来南楚，既还了云安郡主的人情，又能捞点油水......” “够了！”吴辉脸色发白，被当众揭穿，只觉得羞愧难当。 子奉是他的字，子敬是吴禾的字。 秦川念的，就是他在昨日，酒后与吴禾的对话。 “你怎么，怎么......”吴辉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本王怎么知道的对吧？你在说，天在听，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那就不要说出口。”秦川合上册子，放回书架。 吴辉关乎王府对冶铁的把控，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都在刃双的监视下。 吴辉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杨暮思、泰叔同样为之变色。 现在两人怎么还能看不出，秦川绝对掌握了极其可怕的情报手段。 不然不可能对吴辉的所言所行了如指掌。 惊叹秦川的情报手段之余，两人都不约而同，觉得秦川有些意气用事了。 吴辉的事，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当着众人的面，爆出来。 现在吴辉颜面扫地，事情没有转圜余地了。 两人心里如此想，但秦川显然没打算放过吴辉。 “觉得捞不到油水，这是其一。” “其二，是因为你跟吴禾了解了本王与高家的仇怨后，不想也不敢留在南楚趟浑水了。” 吴辉没再反驳。 秦川对他的言行，了如指掌，他想反驳也没用。 事到如今，他索性直接摊牌。 “不错，殿下你说的都对。” “但是这跟吴某要走，有什么关系？” “我这次来南楚，本就是为了还郡主人情。” “现在忙也帮完了，吴某对郡主的恩情，也算还完了。” “吴某要走，有什么不妥？” “吴某是皇商吴家的人，不是殿下的奴仆，要走要留，自有本家定夺。” “临行前来辞行，也是看在郡主情面罢了。” “若不是郡主说情，吴某根本不会来专程辞行。” 吴辉言语之间，对秦川多是不屑。 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怕秦川。 秦川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只是一个藩王罢了。 他的根基不在南楚，而在京都，藩王的手脚根本伸不到京都去。 更何况，吴家背靠盐铁司，他真没必要怕一个藩王。 眼看着，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 吴辉去意已决。 杨暮思不忍秦川难堪，就要开口打圆场。 只是没等她开口，秦川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 “你想回京都，本王知道。” “但是，如果......” “本王非要你留下呢？！” 第237章 第237章 吴辉眼皮一跳，心底怒意飙升。 “殿下，你还想对吴某用强？” “怎么？不行吗？”秦川双手一摊，笑着反问。 “刚才何术不是说了吗，来了南楚，才知道我这个废太子，名不虚传。” “吴管事，你也是从京都来的。” “本王的名声，你肯定听过。” “你是觉得本王不敢对你用强？！” 秦川话音一落。 书房外，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王府亲兵冲了进来，围住吴辉。 “子阳哥哥，三思。” 杨暮思一见这阵仗，急的连私下里对秦川的称呼都出来了。 若秦川针对吴辉动武，这消息传回京都。 那别说吴家了，盐铁司绝对会出手弹劾。 其他恨不得秦川去死的皇子们，更是不会消停。 不说别的，就单是藩王插手盐铁这一项，就够秦川受的了。 秦川看出杨暮思眼神里的焦急，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没事。 杨暮思不知道秦川哪里来的自信，现在这场面，明明是眼看着要失控的架势。 但她对上秦川的目光，鬼使神差的没再说话。 把一切都交给秦川自己处理。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相信秦川，能收拾得了局面。 见杨暮思被秦川看了一眼，就沉默了。 吴辉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王府亲兵。 “殿下，你真要对我动武？强押我在南楚？” “须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你扣我一时。” “京都早晚会知道这里的事。” “那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不仅是殿下你，就连横江侯府，可能都要受到牵连！” “咱们好聚好散，吴某就当这里的事，从未发生过。” 吴辉语速越来愈快，给秦川阐明利弊。 说实话，他还真怕秦川犯浑。 毕竟这位的恶名，在京都可是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秦川嗤笑一声。 “吴管事，别紧张。” “本王这个人，并不是不通人情。” “这样，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执意要走，本王现在就废了你。” 秦川虽然是笑呵呵的说着，但是吴辉却听得后背发冷。 尤其是秦川身上的杀气，让他通体生寒。 这位前太子爷久居深宫，哪来的这么大杀气？ “第二，你留下来，跟着本王混。” “放心，跟着本王，亏不着你，少不了你的好处。” 书房陷入沉默。 杨暮思、泰叔、吴辉愣愣的看着秦川。 他就是这么解决问题的？ 这两个选择有什么分别吗？ 吴辉脸色难看，他在秦川给出的选择里，除了威胁，什么也没感觉到。 至于什么亏不了他，少不了他的好处。 这话，他只当放屁。 秦川现在跟高家死仇，高家背后又站着于家这个庞然大物。 现在的秦川，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给他什么好处？ 吴辉狠狠咬牙，顶着秦川气势上给他的压力。 “殿下，还请您别强人所难，吴某......” “诶？先别急着拒绝嘛，本王给你看点东西，你再作决定。” 说着，秦川转身从长案旁的兵器架子上，取下一柄长刀，递给吴辉。 “拿着，抽出来看看。” 第238章 第238章 吴辉接过长剑，看着手中做工粗糙的剑鞘，不明所以。 不知道秦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中难掩嫌弃，耐着性子，抽出长剑。 摆弄了下剑身，吴辉脸色骤变，眼中再无半点轻视。 “这剑里有钢?!” 什么？ 泰叔精神一震，目光投向吴辉手中长剑。 “不！这不是普通的含钢兵器，这含钢量已经达到了五成之多。” “五成钢！” “这是出自哪位锻造大师之手？！” 吴辉低呼出声，握剑的手忍不住又紧了紧。 五成钢，这可不是一般的铁匠老师傅能打造出来的。 能掌握好渗碳技术，锻造出含钢的兵器，这已经是技艺高深的老师傅才能做到的了。 打造的兵器能超过三成钢，那就已经是一州之地的锻造大师了。 整个大炎王朝，已知能打造出超过五成钢的锻造大师，只有在盐铁司任职的段峰一人。 而且还不是次次都能成功的，但凡是打造超过五成钢的兵器，那都是上贡给皇帝的。 由此可见这五成钢剑的珍贵！ 段峰锻造的兵器，都会有他的留下的花押印记。 但是这柄钢剑上却没有，这才让吴辉有此一问。 “哪来的什么锻造大师，这是冶铁所分院锻造的。” 听到秦川这话，吴辉直接猛地抬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殿下，你别诓我，你不知这五成钢剑是何等珍贵，它......” 吴辉话说到一半，直接僵在原地。 因为...... 秦川从长案下，抽出了一个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全是他手里这种长剑，就连剑鞘的粗糙程度都一模一样。 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珍贵吗？本王这有一大堆......” 秦川嘀咕一声，他没说谎。 这些长剑都是他给星月七女锻造兵器时，锻造失败的残次品。 什么？！ 吴辉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三步并作两步，但在地上，查看起那些长剑。 “这怎么可能？” “这......” “全是，全都是五成钢剑！” 吴辉嗓子有些沙哑，声音微微颤抖。 泰叔抻着脖子，看着那一箱子长剑，忍不住质疑。 “吴管事，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吴辉腾的站了起来。 “我在吴家做管事，整整十七年，每天都和兵器打交道，我不会看走眼！” 见吴辉这么肯定，泰叔不可置信，看着那一箱子的长剑，默默发呆。 秦川看着众人反应，淡淡开口。 “实不相瞒，这些都是本王用偶得的秘法锻造而成。” “只要你一心一意，在南楚冶铁所老实做管事。” “本王就把这秘法赠给你。” 啥？ “把，把这秘法，赠给我？！”吴辉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错。”秦川点头。 “只要你在南楚冶铁所，老实干五年管事，时间一到，这秘法就是你的。” “本王知道，五年时间，可能有点长......” “不长！一点都不长!”吴辉手里捧着长剑，毫不犹豫。 他生怕秦川反悔似的，语速飞快。 “殿下，我答应了！” 第239章 第239章 “从今日起，殿下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吴辉对着秦川深深一礼，那架势好像恨不得把脑袋碰到膝盖上。 笑话，五年长吗？ 能批量锻造五成钢兵器的秘法啊！ 他但凡犹豫一瞬，都是对这秘法的不尊重！ 一旦拿到这秘法，他献给本家，这功劳足够他直接升任家族族老！ 别人要走大半辈子的路，他只用五年就能走完，一步到位！ 这还犹豫了屁啊？ 看着吴辉那恭敬的样子，秦川明显愣了一下。 吴辉这前后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让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措手不及。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自己掌握的技术了。 或者说，他还是高估了这个世界的锻造技术了。 这些只是他锻造出的残次品。 按照吴辉的说法，这些残次品是五成钢。 那唐婉柔众女手里的兵器，应该就是七成钢了。 武装王府军队中精兵的军刀，就是介于六成到七成钢之间了。 没办法，时间有限。 他赶时间，只能做到这个品质了。 原本以为那些残次品虽然要比这个时代的兵器强上不少，但没想到竟然强到这么离谱的程度。 早知道这样，应该再拿些更次的了。 秦川心里嘀咕着，有些走神。 吴辉以为秦川要反悔，赶紧说道。 “殿下，若是觉得五年太短，七年、八年都可以，只要殿下信守诺言，吴某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秦川回过神来，吴辉突然这般恭敬，反而让他不自在了。 “不必多礼，既然吴管事决定留下，那本王自会信守承诺。” “说好五年，就是五年，五年之后，本王不会留你。” 五年时间，秦川有信心，彻底掌控眼南楚的盐铁。 这么长时间，他偷偷自己开私矿都够了。 “殿下英明。”吴辉恭维一句。 “嗯。”秦川点了点头。 “跟吴禾交接的事，赶紧交接，尽快让他回京都。” “是！” 吴辉应道，没有丝毫迟疑。 不用秦川说，他也会赶紧把吴禾送走。 现在南楚可是他的风水宝地，这冶铁秘术，是他改变命运的大造化。 事以密成，他必须避免一切会泄露这个消息的可能。 至于高家与秦川的争斗，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不过，富贵险中求。 那冶铁秘法，值得他冒险，搏一次！ 吴辉要回京都的事，就这样解决掉了。 直到吴辉已经离开了王府，去按照秦川的吩咐办事了。 杨暮思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冶铁秘术？ 子阳哥哥没有说假话，真的有这东西...... 真是难以置信，先皇后娘娘，到底都给子阳哥哥留了什么书？ “刚才的事，还请两位保密。” “等吴辉拿到冶铁秘术，本王也会送横江侯府一份。” 秦川声音传来，杨暮思心神被拉了回来。 她刚想说，秦川不用跟她客气。 泰叔赶紧抢在杨暮思之前开口，“横江侯府谢楚王殿下美意，事成之前，郡主与在下，定会守口如瓶。” 听到泰叔的话，杨慕思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她确实倾心秦川，但她毕竟还是横江侯府的郡主。 事关侯府的大事，她不应以自己的感情，来做决定。 杨暮思和泰叔的反应，秦川看的清楚。 为自己本家挣得好处，这无可厚非，更何况他还欠杨暮思的人情。 第240章 第240章 给横江侯府些好处，他也愿意。 心里想着，秦川看向泰叔。 “泰先生，你是用剑吧？” “不错。” “那要不要来一把？”秦川向那装剑的箱子，扬了扬那个头。 “啊？” 泰叔一怔，原本古波不惊的脸庞，显得有些局促。 “这使不得，这太贵重了。” 这可是五成钢的宝剑啊！ 他的佩剑还是侯爷亲赐的，也不过三成钢罢了，即便这样，他都视若珍宝。 五成钢的宝剑，这是任何一个剑客，都无法抗拒的诱惑。 “泰先生，你客气了。”秦川摆了摆手。 “上次花魁诗会后，本王路遇截杀，多亏泰先生给右大营报信，本王才幸免于难。” “本王一直想答谢先生的，但这些日子，王府政务繁忙，一直没抽出身来。” “正巧，今日泰先生来王府，这柄剑就赠予先生，当做谢礼。” 泰叔闻言，面有愧色。 当日他可不是为了救秦川，才去报信的。 实在是因为，怕杨暮思事后，跟他算账...... “不，这宝剑，泰某受之有愧。” “先生不必推辞，京都到南楚，遥遥千里，你一路护卫慕思，劳苦功高，本王理应谢你。” 慕思？ 听到秦川对自己的称呼，杨暮思脸色一红。 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还是为了自己，给泰叔的谢礼。 倏忽之间，她会觉得，心里跟吃了蜜饯一样甜。 “泰叔，楚王殿下谢你的，你就收下吧。” “这......” 泰叔接过长剑，对秦川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那泰某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这就对了嘛，都是自己人，别客气。”秦川笑着说道。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这是发展壮大的不二法则。 像泰叔这种出身侯府，性格耿直的高手，自然是能拉近关系就拉近关系。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秦川这一句‘自己人’，杨暮思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烫。 吴辉的事也解决了，泰叔的礼也送了。 按理说，杨暮思和泰叔也可以离开了。 但是无奈，何术去王府田地里，还没回来。 杨暮思、泰叔只得在书房等他回来。 给两人上了茶水后，秦川便开始阅览批示公文。 书房中，安静下来，只有翻阅公文的声音。 看着认真阅览公文的秦川，泰叔眼中闪过诧异。 杨暮思静静坐着，偷偷打量着秦川，怔怔出神，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这一等，就是数个时辰。 到了午时，秦川已经查阅完公文，何术还没回来。 秦川只能先带着杨暮思泰叔，在书房一起用膳。 跟秦川一同吃饭的杨暮思，这一刻突然冒出奇怪想法。 希望何术不要回来了，就一直这样，挺好的...... 但天不随人愿。 她这念头刚冒出来，何术就回来了。 见到何术回来，杨暮思眉心微蹙。 她知道何术是打的什么注意，无非想要找回面子，让秦川难堪。 正想着怎么帮秦川打圆场。 何术风风火火，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他满脸羞愧。 “何某错了！” 第241章 第241章 说着，他对秦川深深一拜。 杨暮思、泰叔看着何术，一老一少两张截然不同的脸，浮现出同样活见鬼的表情。 何术出去一趟，回来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错？”秦川眉峰微挑。 “你有什么错？” “错在不识天人。”何术神态恭敬。 “以殿下之能，确实用不上小人，先前是小人错了。” 天人？小人？ 称秦川为天人，自称小人？ 这是何术？ 杨暮思、泰叔面面相觑，眼中有惊色，但更多的是不解。 何术这人有多傲气，别人不知，他们还不知吗？ 为了请何术来南楚，杨暮思吃了多少闭门羹，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京都多少权贵，向请何术到府上，管理耕田农事，都被其拒绝。 不说这些，就在刚刚。 何术可是鼻孔朝天，言语之间对秦川不屑、刻薄。 怎么这出去一趟吗，回来就对秦川这般恭敬了？ 看这架势，知道的是何术本来是要找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来王府拜师呢...... 看着前后态度，两级反转的何术。 杨暮思和泰叔心中腹诽，可这念头刚在心里升起，还没来得及落下。 下一幕，直接把他们惊得站了起来。 只见何术扑通一声，向秦川跪了下去。 “殿下，小人斗胆，想拜您为师。” “若殿下不弃，收小人为徒，传小人农事之道，从今往后，小人当牛做马，报答恩师授业之情！” 他言辞恳切，话音落下，以头抢地，静静等着秦川回话。 这...... 杨暮思、泰叔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尽是惊色。 这太夸张了！ 何术在农事上的才华和天赋，可是当朝大司农都赞扬的人。 最让主要的是，曾经大司农有意收何术为徒，结果被这家伙拒绝了。 把大司农的面子可谓是踩了个稀碎，也因为这一点，他在司农寺受到众多属官排挤。 因此，这家伙直接辞官不干了。 这才有了杨暮思请他出山，来南楚的事。 可就是这样一个鼻孔朝天，自视甚高，凡事硬刚到底的人物。 他竟然要拜秦川为师？ 何术这一出，别说杨暮思、泰叔两人愣在原地。 秦川也是没反应过来...... 这简直不要太离谱。 何术为什么从王府的田里回来，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无外乎王府田里的庄稼长势，超出大炎正常标准，实在太多。 尤其是沤肥、施肥，还有对农田农舍的诸多改造、改革，这些都是大炎没有出现过的。 见到这些东西，何术受些打击，对自己态度转变。 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没什么好错愕的。 他没反应过来的是...... 何术的反应，实在太夸张了，夸张到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何术一回来，又是下跪又是拜师的，秦川也不好为难。 只是摆了摆手。 “拜师的事就不必了，你千里迢迢来南楚一回，你返回京都的盘缠，王府会拿给你。” “你起来吧，不必如此。” “殿下，您别赶我走。”何术跪地不起，开口请求。 “若是您不愿意收小人为正式弟子，” “可以先将小人收为记名弟子，看小人日后的表现，再作决定。” 见秦川无动于衷，何术又道。 “殿下，你就留下小人吧，小人愿在王府属衙做事，不要一官一职，不求一针一线，只求能偶尔得殿下指点。” 何术说完，直接一副长跪不起的架势。 秦川有些无奈。 这家伙也是个狠人，执拗的吓人，跟狗皮膏药似的。 心底想着，他看向杨暮思，想让杨暮思帮着劝几句。 第242章 第242章 对上秦川的眼神，杨暮思斟酌片刻，开口说道。 “君子成人之美......” “楚王殿下，既然何师傅一心留下，您不如就暂留他在王府效力。” “若是以后，何师傅做错了什么事，殿下再逐他出王府也不迟啊。” 杨暮思话一出口，感觉有些别扭。 何术这种在京都，被权贵争抢的香饽饽，现在要留在藩王府，竟然要用求的了吗？ 不过现在这局面，就是如此。 在匪夷所思，就发生在眼前。 虽然她还是理解不了，何术为什么会这样，非得留在秦川身边，而且姿态放得这么低。 但何术能留下帮秦川，这正是她心中期望的。 秦川看着杨暮思，眨巴了下眼睛，心底叹了口气。 杨暮思没劝何术，反而劝上他了。 这丫头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秦川也不好再推托。 “既然云安郡主都这么说了......” “那何术你就留下吧，在王府署衙做事，今日就到典农官署报道，月俸银钱，本王会照常给你。” “谢师父收留！”何术满脸欣喜，站起身来。 “师父能收留弟子，已是弟子此生幸事，至于月俸，弟子真不敢收，只要能在师父身边做事，偶尔得师父提点一二，就心满意足。弟子......” “行了，不要再说了！” 秦川赶紧开口止住何术的话，被何术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本王可没说收你做徒弟，你照常称呼就是，别叫本王师父。” “是，弟子遵命。” “还有，那月俸银子，你按月正常领取。” “可是......” “没什么可是，叫你拿你就拿！” “是，师父。” “......” 秦川看着眼前胡子拉碴，年过四旬，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何术，很是无奈。 “其实，本王更喜欢上午，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师父折煞弟子了，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尊师重......” “打住！本王不是说了吗，不要叫我师父。” “好的，师父。” “......”秦川一时语塞。 “唉，本王累了，随你便吧，你先去典农官署报道去吧。” “是，师父。” “......” 秦川写好印信，拿给何术，让他去王府署衙报道去了。 何术接过印信，脸上欣喜之情，根本遮掩不住。 对着秦川恭敬一礼，退出书房后，兴匆匆的离开了。 前往王府署衙的路上，他只觉得阳光明媚，心情大好。 在王府田地里的所见，简直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 农事一道，根本在于提高粮食产量。 这也是农家的核心。 在这个九成百姓都忍饥挨饿的时代，农家在大炎的地位仅次于儒家。 钻研农事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那种手段。 大炎农家主要钻研的方向，在于选地、选种、育种，以此提高粮食的产量。 似秦川那种，从提升土壤肥力的角度，来提升粮食产量的手段，他从未见过。 当知道这些都是出自秦川手笔之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拜秦川为师。 世人都觉得他离经叛道，恃才傲物，不通人情。 但有哪一个，知道他心中志向？ 能学到秦川掌握的技术，别说什么拜师，让他认秦川当爹，他都愿意！ ...... 王府，书房。 杨暮思看着秦川，久久不语。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秦川了。 这次来南楚，她猛然发现，这么多年，她好似对自己的子阳哥哥一无所知。 沉默良久。 杨暮思才回过神来，看了眼何术离开的方向，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43章 第243章 “王府田里，我用了些不太一样的农事技巧。” “何术他......” “应该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吧。”秦川应付了一句。 比较感兴趣？ 杨暮思微微摇头，刚才何术那样子可不只是‘比较感兴趣’的样子，一向眼高于顶的何术，可是都跪下拜师了。 可想而知，他看到了在农事方面何等惊人的东西。 心里想着，她试探问道。 “殿下，你还精通农事？” “谈不上精通，只是在母后留给我的书籍中，看到了一些技巧，略有涉猎罢了。” 秦川现在就是主打一个原则。 不管什么，不好解释的，就只管往素未谋面的母后身上推就是了，反正无从考证。 听到秦川的话，杨暮思更加惊疑。 又是先皇后娘娘留下的书籍？ 诗会上，惊艳八方，堪称绝唱的诗篇。 能炼制出五成钢兵器的锻造秘法。 让何术跪下拜师的农事技术。 这些都是从先皇后留下的书籍中，获取的？ 先皇后留下的是什么书？ 天书吗？ 杨暮思心里不禁不冒出奇怪的念头。 见杨暮思还在刚才的问题上纠结，秦川岔开话题。 “慕思，你何时返京？” “返京？”杨暮思回过神来，“殿下的意思，想让我早点回京？” 看到杨暮思眼底划过的失落神色，秦川鬼使神差的解释了一句。 “慕思你别误会，本王可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只是，南楚临海，这些年海寇闹得凶，眼看着就到夏收了，海寇很可能侵犯劫掠。” “你还是早点回京，更安全些。” 听到秦川这么说，杨暮思心中一暖。 但她好不容易来了南楚，见到秦川。她打心眼里不想回京。 “殿下不必担心，有泰叔保护我，没事的。” 秦川又劝了几句，但都被杨暮思搪塞了过去。 又聊了一会，杨暮思起身请辞，离开了王府。 吴辉、何术请辞的事，终于是解决了。 虽然让他们的可留下的过程，有点匪夷所思，不过终究是留下了。 秦川又添了助力，杨暮思心里又安稳不少。 出了王府，返回住所的一路上，心情大好。 回到落脚的宅院，杨暮思开心的浇花。 泰叔摆弄着秦川送他的长剑，爱不释手。 “郡主，你有没有觉得，楚王跟在京都时，不一样了。” “怎么说？” “他变得沉稳了，处事也更得体了，看着更像个皇子了，多了些从前没有的威严......”泰叔回忆着。 “咯咯......”杨暮思掩嘴轻笑。 “泰叔，去王府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这莫不是，拿人手短？” 杨暮思说着，瞥了眼泰叔抱在怀里的长剑。 泰叔面色局促，“不是这个原因，是......是......反正，就是感觉他不一样了。” “要我说，就是所有人都对子阳哥哥有偏见。” “尤其是我爹！” 一提到父亲，杨慕思脸上的兴奋劲，黯淡了下来。 “侯爷，也是为了郡主你着想，为了侯府着想......” “好了，我不想听侯府的事。” 泰叔看了眼杨慕思，只能默默咽了口气。 杨暮思是他看着从小长大的，对这个郡主的脾气，他最清楚。 有些时候，杨暮思倔强起来，比她爹还倔，一旦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一提到侯府，泰叔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郡主，其实我觉得，楚王说的对，你真应该赶紧返京。” “海寇凶残，朝廷屡剿不灭，南楚这个位置，太危险了，你要是有了什么闪失，侯爷他......” “行了，别再说了。” 杨暮思打断泰叔的话，“我是不会回京都的。” “郡主，你离开京都这么久，侯爷他肯定想你了......” “想我了？”杨暮思面罩寒霜。 “他是想着让我赶紧嫁出去吧？连于洋那种货色，他都让进府来？还有那些京都的公子哥，美其名曰青年才俊，全都是些牛鬼蛇神。” “郡主，侯爷他也是为了......” “行了，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杨暮思心中烦闷，也有心情浇花了，快步向屋内走去。 “我就在南楚待着，哪都不去！”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砰——” 杨暮思房门合上。 泰叔看着杨暮思紧闭的房门，摇头叹息。 唉...... 郡主还是这样，一提到侯爷，就......唉...... 心中连连叹气，泰叔坐在院子里，看着手中长剑。 楚王被贬到南楚，和郡主就没可能了。 侯爷为了侯府，为了杨家，也不会同意的。 郡主虽出身高贵，但也是命苦之人啊。 惆怅了一会，泰叔眼底折射长剑寒芒，目光坚毅。 无论如何，我护郡主周全便是...... 至于楚王，若真是海寇真打进城来，能帮就帮吧。 谁让拿了人家的好处呢？ 这真是把好剑呐，五成钢啊......啧啧...... ...... 王府，日落。 被泰叔念叨的秦川进入密室，与王半山汇总今日情报。 一切处理完后，王半山离开，回府歇息去了。 整整忙了一日，秦川甚是挂念唐婉柔，王半山走后，他急匆匆前往卧房。 他刚一进卧房，眼前景象，让他不禁心头一热。 第244章 第244章 床榻上。 大片诱人雪白，蛮横的冲进秦川眼帘。 唐婉柔刚刚睡醒，正在穿衣服。 半遮半掩，最是诱人。 秦川只觉得丹田发热，有热流攒动。 察觉到秦川进了屋子，唐婉柔身子轻颤，扭过头去，面色绯红。 “少主，您这么快就回来啦？” “快吗？都过去一天了。”秦川宠溺一笑，“倒是你这丫头睡了一天一夜。” 说着，他语气愈发温柔。 “昨夜，辛苦你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秦川关心的话，落在唐婉柔耳中，让她面色更红。 辛苦......感觉怎么样...... 这两句话，让她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昨夜记忆。越想越是羞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知道唐婉柔初经人事，心里害羞。 秦川转移话题。 “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 “嗯......”唐婉柔轻轻点头，细若蚊鸣的嗯了一声。 “你先好好歇着，我命人准备饭菜送来。” 秦川转身出了房门。 看着秦川兴匆匆离去的背影，唐婉柔心里泛起甜味。 她能感到秦川对她的关心还有体贴，这种感觉与以往又有不同。 穿好衣物，唐婉柔坐在床头，怔怔出神，等着秦川。 不多时，饭菜送来。 唐婉柔看去，心中更暖。 这些都是我爱吃的，没想到少主竟然都记得。 借着烛光，秦川静静看着唐婉柔吃饭。 这种宁静，很美好，更难得。 秦川很享受这种感觉。 直到唐婉柔吃完饭，情绪稳定下来，秦川才问起昨夜的事。 在唐婉柔面红耳热的讲述下，秦川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他这母族的武功，在明劲到暗劲，是需要内力高强的女子引渡的。 只是唐婉柔不通男女之事，只是按照那兽皮卷上记录的功法前篇，指导秦川习练。 秦川打熬筋骨，早已经到了明劲的巅峰。 由于没有至阴至柔的女子引渡，秦川按照母族功法前篇熬炼出的旺盛气血，不能凝练成内力，一直难以跨入暗劲。 以至于筋骨打熬的越来越夯实，气血越来越昌隆，以至于已经过于扎实了。 终于积压到身体能承受的极限，这才出现昨夜的情况。 不过过程虽然惊险，但收获也是显而易见。 按照唐婉柔的说法，暗劲以内力深浅，被习武之人化分为九重。 秦川刚凝练内力，已经达到了暗劲三重。 这种进境，可谓恐怖。 内力流转在经脉中，秦川感受着奇妙的力量。 原本在前世，看不见摸不着的经脉，因为有了内力，他能清晰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秦川恍若新生。 尤其那种耳聪目明，就连听觉都变得更灵敏的感觉，好似脱胎换骨。 按唐婉柔说，这正是秦川母族武功的奇特之处，不仅凝练出的内力更加雄厚，更能增强体魄。 传说，唐家先辈，有人练到高深境界，可刀枪不入。 或许这其中，有代代相传的夸大。 但不可否认，这门武功的独到之处。 现在，秦川跨入暗劲，秦川终于可以习练母族唐家独门武功的正篇。 深夜，唐婉柔已经入睡。 秦川捧着手里的兽皮卷，认真钻研。 这兽皮卷上记载的，就是他母族功法的正篇了。它一直密封在一个小盒子里，被唐婉柔秘密保管。 唐婉柔之前手里的那兽皮册子，只是引导这功法入门的前篇而已。 直到秦川入门，唐婉柔才将盒子打开，把兽皮卷给秦川。 摇曳的烛光下，兽皮卷上，是三个古朴字体。 ‘四象经’。 翻看着这原主母族神秘的功法，秦川发现异样。 原本以为跨入暗劲，正式习练了这四象经，跟唐婉柔众女之间，便再无顾忌。 但事情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按照兽皮卷上的说法，这母族的功法共十二层，他现在算是刚刚入门，还没有达到第一层。 每月只能由一名侍女辅助习练内功心法，限制一次。 第245章 第245章 如果不顾限制，非要圆房，那便会功力衰退。 突破第一层，每月每次同一名女侍，辅助习练内功十二次。 突破第二层，每月每次两名女侍，辅助习练内功十二次。 以此类推，当达到十二层圆满时，每月每次十二名女侍，辅助习练内功十二次。 在四象经内力修炼的每一层，选定的女侍人选必须是固定的。 不然因为内力不合，会导致功力衰退，内力越强衰退越狠。 只有达到十二层四象经圆满，才能打破限制。 秦川打量着手里的兽皮卷，眉头微蹙。 怎么感觉这功法，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呢。 按兽皮卷中记载，他在把四象经练到十二层大圆满之前，除了唐婉柔众女之外，再不能碰其他女人，不然就会功力衰退。难怪......唐婉柔说她们十二个女侍，是秦川母后专门留给他练功好用的。 翻到兽皮卷最后一页，第一句就是。 ‘四象圆满，天下无敌。’ 看到这，秦川莞尔一笑。 这个看看就好，不用当真，练武的人，大多都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人在没挨毒打之前，总是这样，盲目自信。 能在内功心法上，写下这么一句，这唐家的先人，估计也是这种人。 秦川心中调侃，但随着向下阅览，他笑不出来了，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阴阳不调，四象不全......’ 整整一页，晦涩难懂的古字。 秦川反复看了几遍，得出三个结论。 第一，四象经十二层圆满之前，他体内阴阳达不到平衡，只能播种，但不能结果。 第二，一但四象经入门，便不能弃之不练，中断超过一个月，就会元阳干涸而亡。 第三，一年内不突破下一层，内力便会极速跌落，跌至入门阶段，从头再来。两年内不突破下一层，元阳干涸，暴毙而亡。 我尼x？! 这什么狗屁武功，简直是大坑啊！ 这妥妥的双修邪功...... 坐在床榻前，秦川感觉自己有些凌乱。 十二层圆满之前，不能有子嗣。 一个月不双修练功，就会死！ 两年内不突破下一层，也会死！ 一年时间，不能突破到更高层次，就得重头再来。 难怪原主母族衰落，就这邪门的武功，只要练了就不能停，停了就死。 入门了，只要不练到十二层圆满，就是不孕不育。 关键是，想练到圆满，简直比登天还难。 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到熬到了十一层，结果一年内没突破，直接跌回入门。 这简直造孽啊！ 心中愤愤，秦川终于看到了兽皮卷最后一句。 ‘自四象经现世以来，尚无一人修至圆满，望后辈之人勉励之。’ 这啥啊这是？ 搞了半天，还没一个人圆满过。 那说什么‘四象圆满，天下无敌’的话啊？ 那不纯纯画大饼吗？！ 秦川合上兽皮卷，平复了下情绪。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除了努力练功，以待有朝一日摆脱桎梏，别落下个英年早逝、断子绝孙的下场之外，还能如何？ 自怨自艾，不是秦川的性格。 他要成为唐家四象经圆满第一人！ 秦川面色坚毅，看了眼正睡得香甜的唐婉柔。 少女睡卧中，婀娜诱人的曲线，让他不禁下腹发热。 不过以他目前的功力，这个月双修练功的次数，在昨夜已经用了，现在乱来，便会功力衰退，面临暴毙的风险。 深呼一口气，秦川在月光下，盘膝打坐，默默运转功法。 从今往后。 拉磨的驴可能会休息，但是秦川不会了...... ...... 第二天，秦川并没有把四象经的秘密告诉唐婉柔，不然这丫头非得焦虑到夜夜失眠不可。 秦川除了处理王府公务，盯着高家动向，关注南楚针对海寇的军事防务，加紧冶铁锻造之外，便是一刻不停的练功。 这种勤奋程度，让唐婉瞠目结舌。 数日时间，眨眼便过。 夏收当日。 秦川小心提防的海寇并没有进犯南楚，但是另一则消息，却是在南楚城炸开了锅。 第246章 第246章 “海寇攻下了临沧郡！” “临沧郡守被杀，海寇占了临沧郡城！” “临沧郡治下六县全部沦陷，被攻占了县城，县令全部被杀！” 海寇并没有在夏收时，劫掠南楚，反而攻占了临沧郡。 这个消息，半日时间，传遍了整个南楚城，被所有人热烈讨论着。 有人庆幸今年夏收，今年海寇没来南楚劫掠。 也有好事者，街头巷尾的讨论海寇为什么攻占海寇，包括临沧郡的人，在海寇的劫掠下，如何如何凄惨云云。 大多数人俨然把这件事，当作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川在收到这则消息时，他为了备战，一直绷紧的弦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绷更紧。 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王府，书房。 秦川与王半山紧急商议。 “先生，海寇攻占北苍郡，你怎么看？” “海寇以往都是以劫掠为主，劫掠财物、粮食、女人......”王半山面色凝重。 “他们虽然凶残，但却不擅攻城，只擅长在城池外的村庄里劫掠。这一次，他们竟然攻下了整个临沧郡，更是占领了临沧郡大.大小小所有城池。” “能取得这种战果，必是集中了沿海一带所有人马，集中兵力，攻占临沧郡。” “如此看来，夏收之前，他们在沿海各郡的骚扰出没，只是障眼法，他们早就计划要在夏收攻占临沧郡。” “海寇攻占临沧绝对是早有预谋，并非临时起意。” “这才是最可怕的，这几年东南海患虽烈，但海寇各自为战，以劫掠为主，掠完即退。” “而这一次，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统一调动。” “依臣之见，海寇的动作不会止于北苍。” “嗯。”秦川点头。 “那他们攻占临沧是为了什么呢？或者说下一步，他们准备干什么呢？” 一边说着，秦川一边看着南海州的地形图。 突然，他目光一凝，挥手一指点在地形图某处。 “先生，看这里！” 王半山看向秦川所指的位置，脸色猛的大变。 秦川、王半山几乎异口同声。 “海寇的下一步目标是南楚！” “不错。” “临沧郡东南临海，西北环山，是战略要地，海寇是要以其为着陆点，据险而守。” “南楚东南、西北贯穿，是东南沿海延伸向内陆的门户。” “海寇先后打下临沧、南楚两郡，那两郡互为犄角，便真的在大炎东南站稳了脚跟！” “进可攻退可守，南海州危矣！” 秦川、王半山你一言我一语，快速分析局势。 话音落下，两人抬头对望。 彼此眼中，皆是惊色。 海寇图谋，不可谓不大。 如此大的图谋下，南楚已经成了海寇势在必得的肥肉。 临沧是南海大郡，战略要地，无论是军队的数量还是城墙的坚固程度，都远非南楚可比。 以海寇闪击临沧展现出的能量来看，面对这群海寇，南楚基本没有还手之力。 更何况，南楚还有高家虎视眈眈。 王半山沉吟半晌，开口谏道。 “殿下，如今形势危急，海寇如此图谋，对南楚发难的日期，已经不可测。” “依臣之见，其一，殿下应即刻写下密信，六百里加急，上报京都。” “其二，殿下应该暂时与高家讲和，阐明利害，共御海寇。” “第一条没问题，第二条还有待商榷。”秦川面沉如水。 “殿下，你的意思？”王半山微怔。 “我怀疑......高家可能跟海寇有染。” “不然，高家先前的诸多举动，就显得太蹊跷了。” “根据情报，夏收前，高家安静的有些反常，根本没有趁机对王府发难的准备。” 第247章 第247章 “高东升凭什么觉得，在夏收时，海寇不会对南楚动手？” 秦川话音落下，王半山心头一惊。 “殿下，这......” 如果秦川猜测为真，那王府的处境，可就太凶险了，堪称九死一生。 “殿下，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根据情报，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高家与海寇有染。” “正因如此，才更可怕。” 秦川幽幽说了一句，他相信自己侦察兵的直觉。 “先生，你记不记得，刃双报上来的消息，说曾有一个神秘人，从南海州城来南楚，与高东升碰面，但是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这个人的踪迹。” “确实......”王半山一时语塞，越是琢磨秦川的话，越觉得可怕。 好似无形之中，一张大手已经向南楚罩了下来。 书房中，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 “先生！” “臣在。” “接下来，你继续整理情报，盯着高家，临沧郡那边的消息，更要仔细辨别整理。” “是。” 秦川眼神锐利如刀，“至于高家那边，无论他们到底跟海寇有没有联系，我都该先稳一稳他们。” “正好，也可以趁机再试探下。” “......” 秦川、王半山两人商谈到深夜，王半山离去。 当夜，秦川写下密信，传往京都。 并于次日，见了高东升，表面与其讲和，给高家宽限了还款日期，并借着海寇占领临沧郡的事，共商抗击海寇之事。 做完这一切后，秦川一心扑到兵器、甲胄的锻造上。 京都远在数千里之外，海寇随时可能攻来，远水解不了近渴。 靠人不如靠自己。 尤其与高东升会面之后，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猜想。 秦川紧张备战，时刻做着海寇来犯的准备。 但一晃两月过去，已是八月末。 眼看着距离秋收，只剩下一个月，海寇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朝廷调集收复临沧的大军，与海寇打的也是火热，但并没什么建树，除了劳民伤财，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发往京都的密信，回复的内容，对他也多是指责。 大概意思，就是他危言耸听。 这两个月，南海州那边，任映雪和贾文兴的贩冰生意，进展的如火如荼。 加上经过花魁诗会时柳芸芸的广告，南楚商会的十阳酒、蚊香，在南海州直接卖爆了。 王府源源不断的资金回流，让碧鸳恨不得睡在库房，化身小财迷。 王府田地里的庄稼的涨势，更是惊人，让何术惊叹不止，对秦川的态度愈加恭敬，一口一个师父，叫的越来越顺口。 吴辉对王府冶铁的事，更是上心，动用自己的一切职权，供应秦锻造所需的铁矿石。 王府亲军也扩充到八百人。 如今秦川在南楚百姓中，声望高涨，本来轻松可以把王府亲军建制招满，但无奈秦川的招兵要求，实在严格，能招到八百人，已是不易。 两月时间。 南楚风平浪静，王府日益壮大。无论怎么看，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秦川不仅没有掉以轻心，反而紧绷的弦绷得更紧。 海寇迟迟没对南楚动手，就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想多了，另一种，就是海寇憋了个大的。 对此，他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 与此同时。 王府的壮大，高东升看在眼里，原本平稳的心态，不禁有些焦急。 这一日，夜里。 高东升秘密约见蔡仲达。 “蔡先生，咱们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吗？” 第248章 第248章 “急什么？两个月都等了，还差这一个月？” 见蔡仲达气定神闲，高东升更是着急。 “蔡先生，话不能这么说，你没看这两个月以来，王府的变化吗？” “南楚商会进账越来越大，南楚豪族在商会的分润越来越多，他们现在都对秦川马首是瞻。” “还有南楚衙门，上到郡衙，下到县衙，甚至下面乡里，各大农庄，王府的手越伸越长。” “王府田地里的庄稼长势，更是说不明白的好，目测产量，要比良田还要高出五成不止。” “楚王在南楚百姓中的声望，越来越高了。” “再不加以遏制，真到了秋收时，就算海寇来了，秦川要是把南楚的豪族联合起来，咱们也不好对付啊！” 蔡仲达看着急的上蹿下跳的高东升，心底嗤笑。 小郡豪族终究是小郡豪族，也就这点耐心，这点眼界。秋收时海寇的行动，规模之大，岂是你能想象的。 就凭南楚这些豪族，加上一个刚刚成立不过三个月的楚王府，在这场风暴下，不过螳臂挡车。 但他肯定不会跟高东升说这些。 以高东升的身份，还不配知道这么高级别的机密。 不过，高东升确实憋了太久。 若是不安抚下他，唯恐他自乱阵脚。 沉吟片刻，蔡仲达开口。 “那高家主，你的意思？” “蔡先生，王府会壮大的如此迅速，跟一个人脱不开关系。” “哦？是谁？” “王府长史，王半山！” “王半山？”蔡仲达闻言，摆弄折扇的手掌停下了动作。 这个人，他关注过。 通过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不错！就是他！”高东升恨恨道。 “秦川确实掌握了些技术，诸如什么十阳酒，蚊香之类，但这终究是小道罢了，根本不足以让王府壮大如此迅速，对南楚掌控的如此迅速。” “王府署衙能发挥这么大作用，就是因为有王半山。” “他是秦川的智囊，执掌王府署衙，总理王府政事，这才促成了如今的形势。” “尤其那秦铮，也就是之前的霍铮，秦川能把他收服，这里边绝对离不开王半山的筹划。” “......” 高东升一口气说了很多。 这两个月，他眼睁睁看着王府壮大，蔡仲达一直让他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他耐着性子蛰伏的同时，想了很多。 越琢磨，越是觉得不对劲。 秦川收服霍铮，掌控右大营，又搭上南海州任家，王府署衙对南楚的迅速掌控...... 这一系列事件的促成，都跟同一个时间点，同一个人脱不开关系。 那个时间点，就是秦川王榜纳贤，任命王半山为王府长史。 那个人，自然就是王半山。 “所以......高家主的意思，是想在侯爷在南楚的计划启动之前，斩除楚王的羽翼？”蔡仲达问道。 “正是！” 高东升眼中散发寒意。 “不仅是王半山，袁罡、秦铮，还有他身边的那些女侍高手，都要一一铲除。” “先断其臂膀，再除其羽翼，待海寇来袭之时，秦川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说着，高东瞥了一眼蔡仲达，又补上一句。 “秦川没了还手之力，也能让侯爷的计划，进行的更顺利不是吗？” 第249章 第249章 “嗯。”蔡仲达点头。 “高家主这是已经有了主意？” “不错！高某已有筹划，只是还需要蔡先生的帮助。” “仔细说说。” “蔡先生，这样......” “......” 高东升与蔡仲达密谋许久。 深夜之时，蔡仲达从高府密道出了城。 蔡仲达离开。 高府，家主书房内。 高东升叫来高百羌、高兆富，布置计划。 许久之后，两人离开。 高东升吹灭书房蜡烛，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不停抚摸着手上的玉扳指。 那是他最宠爱的儿子高百彻留给他的...... ...... 次日一早。 王府署衙，王半山一早就来此办公，召集王府署官议事。 “临沧郡被海寇攻占，临沧郡的难民、流民，涌向南楚。” “殿下以工代赈，及时引导，吸纳人口，落户南楚的政策，咱们必须严格执行下去......” “两月以来，对这些流民的安置，已经初见成效，眼看着就要到秋收了，更不能掉以轻心......” “......” 王半山交代着关于流民安置的问题，以及现阶段一系列细化工作。 这些流民安置不好，对南楚来讲就是一场灾难。 但若是安置好了，那就是一次壮大南楚的机会。 早在两个月前，知道临沧郡被海寇攻占时，秦川与王半山就定下了这一系列政策。 王府发工钱、粮食，雇佣这些流民，去修筑防御海寇的工事，开垦荒田，疏通河道，修建堤坝等等。 定下了政策后，秦川再没操心过。 因为有王半山在，这些事都被处理的有条不紊。 很快，议事结束。 署衙官员各施其职，都去忙了。 “王大人，公事固然要紧，但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梅俊生的声音传来。 跟王半山共事，虽然只有两个月。 他也时常跟王半山较劲，把他视为对手。但这不妨碍，敬佩王半山的才能。 尤其是日夜操劳下，王半山日渐消瘦的脸颊，让梅俊生更加敬佩其为人。 或许别人对秦川说出的那句‘赴汤蹈火，报答知遇之恩’，场面话的成分占了八成。 但王半山一直在向所有人证明。 这句话，他不是说说而已。 王半山抬头，看向梅俊生，“不妨事，比起我，殿下更是劳累。” “身为殿下藩臣，理应鞠躬尽瘁。” 两人寒暄几句，正要各自离开，去忙公务。 一个王府署官慌慌张张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长史大人，不好了，流民、流民......” “流民那边，出事了！” 第250章 第250章 王半山眉心微凝。 担心什么来什么，刚说了流民的事，就出事了。 “别急，仔细说来，到底怎么了？” 那署官猛喘几口气，调整了下呼吸，快速说道。 “大人，今天一早，南楚城外，修筑河堤还有防御工事的流民，突然集体罢工闹事。” “为何罢工？” “说是监工私下里把流民卖给了牙行，女的卖去三叉沟黑窑，男的都卖到了南蛮做奴隶，因此引起众怒。” “罢工闹事的流民，有多少人？” “两处加在一起，不下数千人之巨。” “此时工地那边，如何应对？” “郡衙已经派了官差前往镇压，但是无奈流民太多，郡衙的官差、衙役，都已经出动了，但还是镇不住。所以下官才来请示，要不要调兵武力镇压？” “不可！” 王半山当即制止，略微沉吟，开口下令。 “不可武力镇压！” “一旦爆发武力冲突，那王府先前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传我命令，所有官差衙役，只可维持秩序，不可暴力镇压，打杀流民，违者廷杖二十！” “是！”署官恭敬应是。 “另外，速速传信两处工地，就说王府左右长史会亲自到场，给被害者做主伸冤，稳住流民情绪。” “是！” “......” 王半山快速交代一番，署官领命离去。 “梅大人，你我二人得走一趟了。”王半山看向梅寅子。 “咱们兵分两路，你去修筑河堤的工地，我去另一处。” “无论如何，稳住局势，约束官差，不可爆发武力冲突，更不可伤了流民性命，不然可就毁了殿下辛苦建立起来的民心。” “嗯，明白。”梅俊生神色郑重。 两人简单交流一番，便兵分两路。 梅俊生出了王府，马不停蹄的向修筑河堤的工地赶去。 王半山没有第一时间出王府，而是前去书房，求见秦川。 按照秦川的最新要求，每日午时，他都要进入密室整理情报。 他要出门，得先与秦川请示下。 但是他到书房，并没有见到秦川。 “王长史，殿下一早便与唐姑娘出府了。”书房门前值守的亲军说道。 “殿下可说何时回来？” “这个殿下没有明示。” “......” 在书房前等了一会，秦川还没回来，城外防御工事那边不停传来消息。 王半山与值守的亲军说明情况，便匆匆离开了王府，直奔出问题的防御工事。 午时。 秦川从冶铁所回到王府，刚到书房门口。 “殿下，王大人早上来过......” 值守的亲军与秦川说明早上的情况。 “流民闹事，先生去现场了？” 秦川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婉柔，调一队百人亲军，去保护先生。” “是，少主。” 交代完此事后，秦川进入书房，注意力投放在长案上。 沉默的书房中，秦川愁眉不展。 那上面铺开的是一张图纸，上面不仅有各种精细的零部件手绘图；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着各种材料名称，以及混合比例。 其实要说秦川对什么武器最熟悉，那绝对是枪械、火炮等热武器了。 对他来讲，组装各类枪械，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只不过那是在前世各种零部件都齐全的情况下。 在这个没有机床的农业时代，只靠工匠的手工，很难打造出合格的零件来使用。 对此秦川很是恼火，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冶铁所打造了火铳，但是威力有些差强人意。 杀伤力还可以，但是射程、射速，都很拉垮。 根本没有办法普及到军队，提升战力。 所以秦川不再执着于枪械，至少短期内不执着于这方面。 反而是琢磨着怎么在现有条件下，把火药玩出花样。 再有就是更进一步，把硝化甘油整出来，也就是炸药。 火药、炸药一字之差，但是破坏力天差地别。 可是即便如此，这两个月下来，在火器上的进展，也是收效甚微。 这固然有这个世界生产力低下的原因，但还有一点原因，才是让秦川最苦恼的。 这个世界虽与前世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他用前世记忆中正确的配比和方法去制作火药、炸药，但得到的与前世差很多。 反而是前世的冶铁技术放在这个世界，效果出奇的好。 其实之前制作十阳酒、蚊香，包括制冰、沤肥时。 秦川就有察觉，两个世界的不同。 有些东西，把前世的记忆拿过来，效果翻倍的好。 但是有些东西，在这个世界，效果却是大打折扣。 要不是因为这一点，这两个月，秦川早已经给王府亲军配上手榴弹炸药包了。 “火药、炸药的配比，与前世不同，看来还得花时间实验......” 秦川嘀咕着，心里有些期待，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可以直接拿来用。 按理来讲，古代的炼丹术士，就算是最早的化学工作者了。 或许，可以搜拢一些术士，专门负责这方面的事...... 若是能把炸药搞出来，那不说别的，就单是在军事上，在这个世界，他将不惧怕任何人。 秦川一个人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一晃就到了晚饭时间。 看了眼窗外天色，秦川冲着门外，朗声问道。 “王先生还没回来？” “禀殿下，王长史自早晨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书房外传来亲军的回应。 “一天都没回来？”秦川凝眉，心中莫名不安。 这时，书房外，传来疾呼声。 “殿下，王长史他遇刺了！” 第251章 第251章 “什么？” 秦川霍然起身，冲出书房。 “王先生人在何处？” “人已经带回来了，就是，就是，人已经不行了。”负责护卫王半山的亲军百夫长钱进，面色惨白，尽是羞愧之色。 “速速带本王去见先生！” “是。” 两人出了书房，一路向王府前院行去。 一边走，秦川一边催促。 “把王先生遇刺的经过，详细说来。” “是，殿下，午时，卑职奉命出城护卫王长史......” ...... 王府，前院，一处屋舍内。 秦川看到了躺在方榻上的王半山，感觉心脏被狠狠一揪。 此时的王半山，浑身血迹，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 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胸膛看不到起伏了。 “先生？” 秦川来到方榻前，唤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扑通一声，亲军百夫长钱进跪在秦川面前。 “钱进该死，护卫长史不周，恳请殿下降罪！王长史死了，我也没脸活着了！” 秦川没有接钱进的话茬，急声道。 “快去请郎中！” “南楚城内有名的郎中，全都请来！” “是。”立即有人领命。 “婉柔，召刃双、秦铮、袁罡来王府！” “是！” “把梅俊生也叫来。” “是。” “......” 屋中归于寂静。 王半山方榻前，钱进跪着。 秦川沉默不语，眉眼之间，似有风暴酝酿。 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王半山，秦川恍惚间发现，他比初见时，消瘦了太多。 平日里忙碌，尚未察觉。 此时看来，王半山消瘦的，眼窝已经陷了下去。 这段日子，他太过劳累，为了王府的发展，耗费了太多心血。 秦川思绪翻涌，回想着一路上上，钱进跟他讲的关于王半山遇刺的经过。 按照钱进所说，重伤王半山的流民，身怀武艺。得手之后，并没逃走，而是自绝当场。 这显然并非什么突发事件，那流民根本就不是什么流民，而是事先混在流民中的刺客。 针对的就是王半山！ 不多时。 梅俊生受召进屋，秦川沉声道。 “把今天发生的事，与我细说。” “是，殿下......”梅俊生见到榻上的重伤昏迷，生死不知的王半山，意识到出大事了，赶紧一五一十的自早晨开始讲起。 他到了工地，便安抚好河堤施工的流民，捉拿了涉案监工。 结果，彻查之下，根本就没有监工倒卖流民这事。 这事件是有流民散布谣言，煽动群众。 一上午时间，梅俊生就查到了散布谣言的流民，而这些流民还没等被缉拿归案，就都畏罪自杀了。 整个一死无对证，案件根本进展不下去。 午时，他返回王府署衙，等着王半山回来，一起商议，但这一等就等到了晚饭。 还没等他吃饭，就接到了秦川的传召。 结合钱进、梅俊生两人的讲述，秦川心中已有计较。 散布谣言的，刺杀王半山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流民，而是死士！ 第252章 第252章 秦川眼神锐利如刀。 “这是早有预谋，就是为了断本王臂膀！” 呢喃一声，他静静坐在王半山身旁，沉默不语。 屋内，寂静无声。 梅俊生、钱进都是感觉心口压了一块大石，而且这块石头正变得越来越重。 因为，此时的秦川，整个人好似出鞘的利刃，浑身杀机凛冽。 这杀机越来越浓烈，宛若实质。 夜幕降临。 秦铮、袁罡、刃双受命赶到。 同时，十几个南楚城知名的郎中，也齐聚王府。 王半山方榻前，他们心惊胆战，紧急抢救医治。 一盆盆的热水端进屋内，端出去时都成了血色。 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 一个时辰之后。 “殿下，我们尽力了。”南楚名医孙霄对着秦川躬身说道。 他在南楚的医师中，年纪最长，名望最高，这个时候，他被十几个郎中推了出来。 “尽力了？” 秦川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讲清楚！” 被秦川目光盯着，孙霄后背发寒。 这位王爷，杀气实在太重了...... 压下心头杂念，孙霄拱手。 “禀王爷，我等医术浅薄，竭尽所能，也只能先止血，暂时吊住性命，长史大人随时有可能在昏迷中，就此长眠。” 王半山昏迷不醒，随时可能死去？！ 秦川脸色阴沉的骇人，整个屋子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那些郎中更是冷汗直流。 身为郎中，多见生死，对秦川身上的杀气，他们很敏感。 孙霄硬着头皮，咬牙说道，“王爷，老朽为南楚医师之首，若是王爷降罪，还请治老朽一人之罪，放他人一条生路。” “孙郎中不必如此，本王并非滥杀之人，你且用心医治王长史便是。”秦川平复情绪，低声说道。 “王爷仁德。” 孙霄对着秦川一拜后，赶紧带着一众郎中给王半山治伤、熬药。 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王半山，秦川收回目光，面罩寒霜。 “钱进，你带人留下，守着先生，有任何情况，随时报我。” “秦铮、袁罡、刃双、俊生，你们随本王到书房议事！” “是！”众人齐声应道，不敢怠慢。 秦川刚出门口，钱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殿下！” “王长史，他留了东西给您，我一时心急，差点忘了......” “拿来。”秦川猛地回头，接过一块染着血迹的布包。 紧握手中的布包，秦川带着众人直奔书房。 书房。 布包打开，却是一整块袍袖，看样式是王半山衣袍上扯下来的。 上面是一行血字。 ‘时机未到。’ 在这行字后面，是只写了一半的‘忍’字。 显然以王半山的才智，在被刺杀的瞬间，就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谁。 他更清楚，秦川知道了事情经过后，必然对幕后黑手的身份，心知肚明！ 所以他在弥留之际，生死一线之间，留下了这血书，以大局为重，劝秦川忍耐蛰伏。 书房内，烛火猝然跳动了下。 “忍？” 秦川声音响起，森寒彻骨。 “本王已经忍他们很久了！” “现在本王已经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第253章 第253章 “高家这颗毒瘤，是时候切除了！” 秦川手撑长案，浑身杀气轰然爆发。 “不可！” 梅俊生上前一步，“王长史弥留之际，留下血书，就是为了劝谏您。” “时机尚未成熟，还请殿下听从王长史留下的谏言，蛰伏忍耐，不可冲动。” 此时，他也看出来了，对王半山下手的就是高家。 但是高家在南楚根基多深，他比秦川更清楚。 “殿下，高家手握重兵，一旦失控，爆发武力冲突，后果不堪设想，王府危矣。” “此一时彼一时，本王已有定夺，不必再劝！” 见秦川态度坚决，梅俊生心下更急。 王府亲军，两月以来，确实壮大不少，但是无论人数还是武器装备，都跟高家比不了啊！ 眼看着秦川正在气头上,梅俊生赶紧换个角度，继续劝说。 “殿下，即使王府能打过高家，但是咱们没有证据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咱们有证据，也能打得过高家，那也得上报朝廷，由朝廷决断。” “高家不是邹家那种不入流的小族可比，擅动高家，必然招来祸事！” “依臣之见，借着王长史遇刺这事，敲打高家即可。” 眼看着王府蒸蒸日上，梅家跟着沾光，已经有了重现往日荣光的势头。 他打心眼里，不希望秦川倒台。 说着，梅俊生对着秦川深深一躬。 “殿下三思，小不忍则乱大谋！” “此事，本王已有决断。”秦川声音坚决。 “殿下......” “不必再劝，听令行事。” 梅俊生的话，被秦川打断，对上秦川布满杀意的双眼，他把话噎了回去。 王爷是真的怒了，谁也劝不动了。 或许...... 王半山还清醒的话，还有可能。 王半山就好似一柄剑鞘，他鞠躬尽瘁，面面俱到，为王府的发展保驾护航。 他在保护秦川计划实施、发展的同时，也遮住了秦川的锋芒。 现在这个剑鞘，被高家打碎了。 秦川这柄利刃，锋芒毕露，没有了束缚。 “俊生，你即刻去见梅郡守，王府、郡衙联合施令。” “南楚城戒严，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 “是，殿下。”梅俊生领命。 眼见秦川如此决绝，他劝也劝不动，只能听令行事了。 只希望，这一战，秦川能赢。 不然，梅家就完了...... 梅俊生离开后。 “婉柔。” “在。” “传我王令，南楚各豪族家主，郡衙各级官员，来王府议事！” “是。” 唐婉柔领命离开。 “袁罡听令！” “末将在！”袁罡闻声，浑身一凛。 “即刻出城，除驻守王府的三百亲军外，另外五百亲军，汇合左大营人马，攻克高家坞堡，坞堡私军缴械，高家嫡系，尽数擒拿，押来王府，反抗者，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 “秦铮！” “末将在！” “你率右大营，攻克张家坞堡，缴械私军，擒拿嫡系，押来王府，反抗者，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 “刃双！” “在。” “所有暗哨全力配合袁将军、秦千户行动。” “是，少主！” 书房中，秦川接连下令，一片肃杀。 “现在，即刻行动！” “是！” 众人领命，转身向书房外急行而去。 第254章 第254章 “且慢！” 清喝声传来，杨暮思不顾书房外的亲军阻拦，冲进书房。 “不可以，殿下不要冲动！” 杨暮思一进书房，堵在门口，不让秦铮几人出去。 她一听说王半山被刺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 她怕的就是秦川冲动。 结果，秦川比她想的还要冲动，做的更绝。 这是要把高、张两家连根拔起！ “殿下，不经过朝廷，擅动豪族，这是大忌。” “慕思，你让开！” “我不让，我不能看着你酿下大祸！殿下三思！” 杨暮思挡着书房门，寸步不让。 秦铮几人见状，纷纷看向秦川。 杨暮思与秦川的关系特殊，再加上她一直在帮秦川，帮着王府。 他们不便对她动手...... 秦川走到门口，一把拉走杨暮思，看向秦铮众人。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行动？” “是。” 众人应了一声，快速离开书房。 “子阳哥哥，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动手啊！快叫他们住手啊！” “豪族之事，牵一发动全身，若真刀兵相见，大炎门阀震动，朝廷降罪，京都那些欲除去你的家伙，定会落井下石。” “就算皇上要保你，都保不住啊！” 杨暮思一边挣扎，一边劝说秦川。 但她根本挣不开秦川的大手，也根本劝不动秦川。 眼看着秦铮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杨暮思急得眼眶湿润。 “子阳哥哥，你怎么这么冲动？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吗？” “听劝？”秦川面色冰寒。 “听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 “还是继续忍耐蛰伏？” “本王已经忍了很久！” “但高家贼心不死，今天是王先生，明天不知又会是谁？” “所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他想断本王臂膀，那本王就掘了他家祖坟！” 看着眼前浑身杀气的秦川，杨暮思怔住。 恍惚间，对秦川感到无比陌生。 她出神的功夫，秦川看向书房门口的泰叔。 “泰叔，今夜南楚不太平，看好她。” “你们哪也别去，就在书房待着，等我消息。” 秦川松开杨暮思，出了书房，直奔王府前院议事大堂。 杨暮思就要追出去，泰叔拦住了她。 “郡主，外面危险。” “泰叔，我得阻止他，不然一时痛快了，却后患无穷。” “谁也阻止不了他。”泰叔看了眼秦川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嘀咕了句。 “能为他效力，那个长史就算死，也值了......” “泰叔，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郡主你应该听楚王的话，在这等他消息。” “泰叔，你怎么不听我的，听他的？你让开，我命令你让开！” “郡主恕罪，我也是为了郡主安危考虑，得罪了。” “泰叔，你又封我穴道？！” “......” ...... 夜色渐浓。 秦川召集各豪族家主的命令，传到各家府邸。 各豪族家主纷纷出府，向王府赶去。 但并非所有豪族家主，都是如此痛快动身。 高府。 十二个豪族家主，齐聚高家，求见高东升。 “高家主，楚王突然召所有豪族齐聚王府，这王令透着邪啊。” “咱们怎么办？” 第255章 第255章 “是啊，我听说，王府长史被刺杀了，楚王把南楚的名医都请了去，但依旧无济于事，眼看着活不成了。” “王府联合郡衙，戒严南楚城。” “在这个节骨眼，楚王召咱们到王府议事，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有好豪族家主一边说着，一边偷瞄高东升。 王半山突然被刺杀，他们心里都有猜测。 正因这一点，他们才怕。 接到王令，他们第一时间，跑来高府，跟高东升商量。 “怕什么？”高东升抿了口茶，“楚王有请，那就去，有什么推辞的？” “那......高家主，您也去吗？”豪族们小心问询。 “去，当然去了。” 一听高东升这话，众人都是心里安稳了不少。 “你们且在这稍等片刻，老夫准备准备。” “好，好......”豪族们连声应是。 高东升也不避讳，召来高兆富、高百羌，当着十二个豪族家主的面，开始布置准备。 “兆富，你去给高郡尉传我口信，楚王戒严南楚城，城防军也得配合，随时等我命令行事。” “百羌，你放信鸽给城外坞堡，所有私军最后那个整装待命，必要时候，配合楚王抓捕恶贼。” “......” 眼睁睁看着高东升发号施令，豪族们面面相觑，彼此心照不宣。 高东升一口一个，配合楚王，帮着抓贼。 实际上，这就是在调动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这样，他们反而安心。 他们都是高家的铁杆，这些年跟高家利益往来最是密切。 若是高家倒台，他们也得跟着遭殃。 此时，高东升也提醒了他们，南楚的郡尉可是高家人，两千城防军就握在高家手中。 更不要说，高家城外的坞堡里，至少还有一千私军。 有这种威慑在，量秦川也不敢动手。 这次，多半是借着王府长史被刺之事，敲打高家。 到时候，他们站好队就是了。 一切安排妥当，高东升带头，领着十二家豪族向王府赶去。 随行的还有高府值守的两百私军，一百护院，再加上他重金请来的高手保镖，合计三百余人 去往王府的青石街道上。 高东升乘着马车，身后队伍浩浩荡荡。 当高东升带人赶到的时候，王府内，各大豪族齐聚。 秦川扫了一眼到场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一个中年人身上。 “张家主呢？怎么没来？” “禀王爷，我家家主晚饭前就出城，去了乡下，王爷急召，在下张府管家，就代家主前来了。” “去乡下了？”秦川眉峰一挑。 “张家主还真会挑时候。” 王半山前脚刚被刺杀，张照府后脚就出城去了乡下，这时间赶得实在太巧了些。 而且张家那么多各房少爷，一个没来，派来个管家。 这里边的说道，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少人豪族都是偷偷交换眼色。 暗道张照府奸滑，行事过果决。 他们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 王半山被刺杀的消息，他们多多少少也都听到了风声，但他们没有张照府反应的迅速。 在他们还在猜测犹豫的时候，秦川已经下了禁城令。 他们无奈，只能奉命赶来王府。 现在只恨自己反应慢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半山被刺杀这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这浑水，他们是真不想参和。 大堂内，气氛凝重。 “王爷，现在各家都已经到齐了，该议事了吧？”高东升开口。 “不急，张家主还没到，等张家主到了，再开始议事。” “张府管家都说了，张家主不在城内，还是先议事吧，别耽误了王爷的正事。”高东升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川，试探说道。 第256章 第256章 “本王已经派人去请了，先等着！” 秦川的语气淡漠，让人听不出喜怒。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眼神中，都是各种猜测。 高东升向身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人微微点头，回了他一个尽在掌握的表情。 大堂中，彻底沉寂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张照府。 ...... 南楚城外，张家坞堡。 张照府听着小曲，喝着美酒，享受着两个少女的按摩，很是惬意。 今日，他一收到王半山被刺杀的消息，就意识到不妙。 当即带着家中各房嫡系，匆匆出城。 昨日，高东升找他，请他帮忙。 让他在流民闹事的时候，派人跟着一起推波助澜。 对此，他自然满口答应。 这两月以来，王府日益壮大，让他如鲠在喉，早就看不下去了。 本以为因为临沧郡被海寇攻陷，大批流民涌入南楚，会给秦川造成麻烦。 没想到秦川竟然收纳这些流民，又是修建防御工事，又是开垦荒地，又是修河建堤的。 王府的发展，不但没因此受阻，反而更加蒸蒸日上。 这让他如坐针毡。 因为秦铮的事，他跟王府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 之前，也是他和高家挑头，带着豪族跑到王府逼宫。 跟秦川的梁子，可是结的死死的。 他哪里肯坐视王府壮大，掌控南楚？ 等秦川掌控了南楚，那还不得玩命给他穿小鞋？想方设法收拾他们张家？ 所以，高东升的提议，他欣然答应了，表示会全力配合。 可是，今日晚饭，他收到下面人传回的消息，王半山被刺杀了。 他瞬间意识到，他被高东升给坑了。 高东升这根本不是扰乱王府建设计划啥的，这是奔着弄残秦川去的，上来就搞出了人命。 以他对秦川的了解，王府长史死了，南楚城必定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他当机立断，带着家眷直接跑出了南楚城，回到张家乡下的坞堡里。 这里围墙高筑，私军驻守，囤积的粮食，足够坞堡内的所有人过上数月之久。 在这里他才安全。 等到秦川跟高家斗完了，气消了，他再出去就是了。 死了一个没有背景的长史罢了，秦川还能为了他，抓着张家不成？ 到时候赔给王府些好处就是了。 不过这件事过后，他得想办法跟南海州城内的门阀打上关系了。 不然，秦川真不好对付啊。 高家能这么硬气，还不是因为有南海于家撑腰？ 欠了王府百万两巨债，都能拖着。 说是分期，看这架势，最后也得拖黄了。 反而是我张家，这些日子被王府处处针对...... 玛德，秦川这个遭瘟的玩意。 且让你先嚣张，你一个小郡藩王，你又是开商会，又是吸纳人口，又是插手冶铁所。 这么干下去，早晚你得触了京都大人物的霉头，引得皇帝猜忌，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心里把秦川骂了一通，狠狠诅咒一番，发泄心头不满后，张照府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随着小曲，摇头晃脑低声哼唱着。 要说过的舒心，那还得是自己的坞堡啊。 在这里，他就是土皇帝。 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随心所欲。 嘬了一口婢女送到嘴边的美酒，看着戏台上，唱曲的少女，目光流连在那娇嫩的脸蛋上，张照府来了兴致。 今晚，他要好好快活快活。 正惬意着，突然一个张家仆人，跑了进来。 “老爷！坞堡南边有大批人马杀来！” 第257章 第257章 “山匪？” “太黑了，看不清楚，不过看那架势，不像是山匪，倒像是军队！” “军队？” 张照府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稍做思索后，开口说道。 “什么军队？就是山匪！是山匪假冒军队，来劫掠张家。” “传令下去，不要被山匪迷惑，别听他们说什么，直接放箭射。” “是，老爷。”仆人领命匆匆离去。 婢女手里拿着水果递到张照府嘴边，但他现在已没有心情享乐了，一把推开身旁的婢女，“滚下去！” 婢女吓的赶紧退下。 “爹，杀来的人马会不会是楚王派来的？”张家二少低声说道。 “哼，管他是不是，既然他送上门来，那老夫岂能放过？”张照府阴森一笑。 “山匪冒充军官劫掠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这黑灯瞎火的，谁能看清楚？误伤不是正常？” “爹，还是您高明啊！”张家二少对着张照府竖起大拇指。 若真是秦川派人来，那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趁机消耗王府的兵力，何乐不为？ “你要学的，还很多。”张照府捋了捋胡须。 不多时。 隐隐约约，传来喊杀声。 张照府眼中闪过快意，秦川小儿，你还是太嫩了，好不容易攒点家底，就拿出来嘚瑟。 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老夫。 喊杀声越来越大。 半盏茶的功夫，一个仆人跑进大厅。 “老爷，不好了，他们杀进来了！” “什么？”张照府腾地站起身来。 “杀进来了？我不是让你们射箭吗？” “是啊，射箭了，不行啊！他们顶着箭雨就冲过来了！” “顶着箭冲过来？”张照府懵了一下，“就算这样，还有坞堡围墙可守啊，他们怎么杀进来的？”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啊，老爷，他们有攻城用的撞车，还有云梯！” “什么？撞车？云梯？”张照府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不可能，王府亲军才组建多久？他们又没有工匠，怎么会有这些攻城重器？！” “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老爷，我绝对没看错，那撞车比我看到过的都要大，坞堡大门已经被撞开了，围墙也被撞出一个大洞。”仆人哆哆嗦嗦的说着。 张照府难以相信，还要开口询问。 这时，一道雷霆般的大吼，在张家坞堡上空炸响。 “右大营持楚王令，擒拿张家嫡系，凡有反抗者，杀无赦！” 这声音？ “爹，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张家二少嘀咕。 “是霍铮！是霍铮带人杀来了！”张照府浑身汗毛倒竖。 “快！快进密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照府话刚说完，一声暴喝传来。 “已经来不及了！” “砰！” 门板破碎，一道丈许高下的人影冲进大厅。 十几个士兵跟在他身后，也冲了进来。 他们都是身穿甲胄，腰挎短锤，右手战刀，左手盾牌。 火光映照下，甲胄上铁片折射森冷寒芒，摄人心魄。 “甲胄，还是铁甲？” “怎么回事，右大营什么时候有这么精良的武器军备？” 张照府头皮发麻。 看到这些右大营将士的装备，他就明白了。 难怪箭矢根本拦不住，难怪这么短时间，就攻克了他的坞堡，杀穿了张家私军。 就单是这铁甲就已经能让右大营士兵以一当十了。 更不要说那些盾牌、战刀，乍看之下也都不是凡品。 尤其是秦铮这个煞星，他竟然也穿着铁甲。 那还让张家私军怎么抵挡？ 第258章 第258章 短暂的惊骇过后，张照府迅速反应过来。 “诶呀！秦千户，怎么是你？”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啊，我还以为是山匪冒充官兵，来劫掠张家。”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张照府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边说着边招呼着。 “传我命令，张家人赶紧住手，别伤了右大营的弟兄们。” 喊杀声渐熄。 张照府对着秦铮拱手，“不知秦千户前来张家，所为何事？” 秦铮看着张照府的眼神中，是隐藏不住的暴虐杀意。 看到张照府，他哥哥的惨死，包括这些年在地牢中暗无天日的生活，疯狂涌上心头。 “王长史遭遇刺杀，你张家有嫌疑参与其中，咱奉王令来擒你张家人去王府受审！” “什么？王长史遇刺了？”张照府一副吃惊神色。 “老夫一向敬重王长史为人，没想到......唉......” 张照府叹息一声，随即大义凛然。 “既然如此，那老夫定全力配合，助楚王殿下找到凶手！” 事到如今，他哪敢反抗。 直接拿出配合的架势，赶紧跟着秦铮到王府，他才安全。 反正王半山遇刺的事，虽然跟他有关，但他只是煽动流民闹事，下死手的不是他。 因为这个，秦川就算借机敲诈张家，也不会对他下杀手。 反而是现在面对秦铮，他后背发寒。 生怕秦铮冲动之下，开杀戒。 所以他赶紧把秦川搬出来，当挡箭牌。 “愣着干什么？右大营的军爷远道而来，拿些酒钱来啊。”张照府对着张二少使眼色。 张二少也是人精，立即会意，赶紧拿着银两往秦铮他们手里塞。 一边塞，一边陪着笑脸。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大家别伤了和气。” 右大营士兵都是看向秦铮，没有秦铮的命令，他们不敢收。 “收着吧。” 听到秦铮点头，张照府、张二少大喜，总算是熬过去了。 张二少特意拿出最大的一个钱袋子塞到秦铮手里。 “秦千户，这是您的，您别嫌少，现在匆忙了些，等配合王爷找到凶手后，我再给您包个大的......” 他满脸堆笑的说着。 突然，他脸色一僵。 他的手被秦铮抓住了，一把刀塞到了他手里。 他想挣脱，但以他的力气，怎么可能挣脱的开秦铮。 他双目圆瞪，眼睁睁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向秦铮脸颊划去。 战刀染血，秦铮脸颊被划破。 “你要杀我？” “张家拒捕，意图谋反，杀无赦！” 秦铮大吼一声，一巴掌呼在张二少脑袋上。 “砰！” 一声闷响，张二少头骨碎裂，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跟秦铮在大厅里的右大营士兵，都是他的亲信。 一听秦铮的吼声，他们立即扯着脖子叫嚷。 “张家拘捕，意图谋反，杀无赦！” 吼声传到外面，不过七八个呼吸，张家坞堡内，高呼声连成一片，直冲夜空。 “张家拘捕，意图谋反，杀无赦！” “......” 大厅内，张照府看着秦铮，脸色惨白。 “秦铮！你疯了？” “我张家是南楚豪族，有世家门阀庇佑，你敢对张家下杀手？你不怕朝廷降罪？” 回应他的是雪亮刀光！ 秦铮手起刀落，张照府人头抛飞，血溅三尺。 “杀！鸡犬不留！” 夜色渐浓，张家坞堡火光冲天，照亮了数里夜空。 第259章 第259章 王府，大堂。 此时已是深夜，将近子时。 豪族到此，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了。 秦川自始自终，坐在首位，一言不发。 整个大堂，噤若寒蝉。 豪族们已经坐的腰酸腿疼，心底叫苦不迭。 就这么干坐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们都一把年纪了，再这么做下去，老腰都快断了。 可秦川一言不发，谁也不敢冒头发声，他们视线不约而同投向三个人身上。 梅寅子、宋仁、高东升。 梅寅子是郡守，梅家更是最早投靠楚王的豪族，梅家嫡长子梅俊生又是王府长史。 宋仁据说跟楚王相交不浅，有传闻他都要把女儿嫁到王府了。 这两个人在豪族们看来，都是秦川身边的红人，他们开口最合适。 而高东升依旧是南楚最强盛的豪族高家族长，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有资格和本钱开口。 面对豪族们的目光，梅寅子眼帘低垂，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宋仁送拉着脑袋，似是睡着了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两耳不闻窗外事。 最终，还是高东升站出来，打破沉寂。 “楚王殿下，就这么干等着吗？若是一夜请不来张家主，那所有人就在这等一夜？” 此言一出，大批豪族向他投来认可的眼神。 还得是高家主啊...... “等着！” 秦川只淡淡吐出了两个字，稳稳坐着，从始至终，没有看一眼高东升。 无视的态度，让高东升心中恼火，但心里也松了口气。 等了这么久，张照府也没来，也没有其他动静。 看来今日，秦川只是想借机发火立威，敲打高家而已。 王府即便发展迅猛，但比起高家终究还是弱小。 看来秦川小儿也明白彼此间的差距，不敢用强。 如此最好...... 省的老夫麻烦了。 王半山没了，老夫再找机会做掉袁罡和你身边的那些高手护卫。 等海寇杀来，你便一点逃生的可能都没有了，必死无疑！ 心中想着，高东升安心坐了下来，没再还口。 且让秦川这样发发淫威也好，真这么搞下去，引得豪族不满，对他也不是坏事。 眼看着秦川态度强硬坚决，高东升开口也没用，豪族们也只能继续坐着等待了。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私下里眼神都不老实起来，纷纷互相使眼色。 豪族们越来越不耐，不满的情绪开始蔓延。 深夜子时。 大堂外值守的王府亲军高呼声传来。 “殿下，右大营千户秦铮，奉命缉拿张家嫌犯，现回府复命，府外求见。” “宣！”秦川开口。 已经昏昏沉沉，困意上涌的豪族们打起精神。 张家主终于来了吗？ 听这意思，张家主跟王府长史遇刺一案有关？ 豪族们心里琢磨着的功夫。 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一道强壮到骇人的身影走进大堂。 他一进大堂，浓烈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此时的秦铮已经卸下了甲胄，只穿着军服。 那一身军服俨然已经成了血衣。 来到堂中，秦铮单膝跪地，向秦川拜下。 “末将秦铮前来复命，张家拘捕，聚众谋反，已经被末将率右大营剿灭，张家坞堡内五百七十口，私军九百六十名，尽皆伏法！” 说着，他将手中拎着的布袋放在地上打开。 第260章 第260章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张家主！” 豪族们惊呼，纷纷起身，困意全消。 楚王竟然把张家主杀了？！ 而且听秦铮的意思，张家被剿灭了！ 坞堡内的张家嫡系，包括私军，全都被杀了！ 这是被灭门了啊！ 这意味着什么？ 秦川掌握的武力，竟然可以覆灭豪族？ 张家的私军武力在南楚，可是仅次于高家啊！ 不仅如此，张家是南楚有史以来，真正意义上，被灭门的豪族。 豪族们冷汗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彼此交换眼色，纷纷惶恐。 “王爷！张家主何罪之有啊？您怎么杀了他？还灭了他满门？” “是啊，王爷，大炎律法，豪族灭门大罪，必须上报朝廷，由三司会审，定罪后，皇上批红后，再由刑部主持行刑，您怎么能动私刑，灭张家满门？！” 除了梅寅子、洪兴、宋仁外，其他豪族们纷纷站出来，质问秦川。 秦川这举动，显然已经颠覆了大炎豪族的地位，触犯了所有豪族的利益。 声声质问下。 秦川看着张照府那颗人头，眉心微蹙，瞥了秦铮一眼。 豪族们的质问声越来越大。 高东升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张照府人头。 狂喜瞬间灌满心头。 秦川把张家灭了！ 他疯了，他这是自掘坟墓！ “张家谋反！你们没听到吗？” 秦川冰冷的声音响起，音量不高，可是却直入众人心中，冰寒刺骨。 “谋反？”高东升站出来。 “王爷你可有证据？” “证据？怎么没有，右大营的一千将士，不都是人证吗？” “王爷，你这是强行狡辩，就凭这种一面之词，你就定张家之罪？”高东升摆出据理力争的架势。 “就算张家有罪，也要上报朝廷决断，不是王爷可以动私刑，随意打杀的！” “对！高家主说的对！”立即有豪族站出来主持高东升。 不少一直摇摆不定的豪族，也都站了出来，纷纷支持高东升。 “楚王殿下，你这就是在泄私愤啊！” “今日您召集我等，所为何事，我等也能猜到一二，无非是王府长史遇刺之事。” “您心有怨气，这我们能理解，纵然长史遇刺与张家有些关系，但也不能为了泄一己之愤，就屠灭张家满门吧？” 楚王灭了张家，这已经犯了朝廷大忌，犯了豪族众怒。 做下这等大案，消息传到京都，要不了多久，楚王就要倒台了。 而且张家武力强悍，楚王能灭了张家，必然也是损兵折将。 那毫发无伤的高家，可就彻底占了上风。 这个时候，他们得赶紧站队，争取高家庇佑。 大堂中，尽是声讨。 “你们也想造反？！” 秦铮一声怒吼，悍然起身，火光映照，巨大的阴影，笼罩众人。 看着浑身血迹，好似野兽的秦铮，豪族们呼吸一窒。 大堂安静下来，他们目光都瞥向高东升。 现在高东升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了。 “秦铮，退下！” 秦川声音传来，秦铮收了气势，走到秦川身旁静静伫立，但他的眼神依旧犹如嗜血的猛兽。 只要秦川一声令下，他就会大开杀戒。 秦川目光扫视众人。 “都别停啊，有什么想法，大胆说出来！” 第261章 第261章 被秦川视线扫过，豪族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开口了。 秦铮的突然爆发，让他们意识到，现在身处王府。 冷静下来，面对秦川，心中的恐惧压过了惊怒。 最后，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落在了高东升身上。 受众人瞩目，高东升很是受用。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南楚终究还是高家的！ 他越众而出，中气十足，大义凛然。 “王爷你一道王令，我等便齐聚王府，你就是为了给我们看这个？” “到现在，齐聚豪族，所为何事，你也没说，反而是动私刑，灭了张家满门。” “行径之残暴，令人发指！” “依老夫之见，这议事也没有议的必要了，南楚豪族应联合起来，联名上书京都，奏明圣上，求圣上为我南楚豪族做主！” 高东升眼见着抓住了秦川的致命把柄，头脑发热。 蔡仲达的嘱咐，他瞬间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他只想干掉秦川！ 他忍了太久！ 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自己的杀子仇人竟然露出这么大破绽。 他怎能放过？ 此言一出，大批豪族附和，窃窃私语。 “高家主说的在理啊......” “是啊......” “......” “诸位，暂且冷静些，依本郡看来，楚王殿下并无残害南楚豪族之心，大家不必反应过激。”梅寅子咬牙站了出来。 张家被灭门，他的恐慌并不比在场任何一个豪族差。 但是如今梅家已经与秦川深度捆绑，他帮秦川做的事太多了，知道的也太多了。 这个时候，他只能孤注一掷，挺秦川挺到底。 其他豪族或许有退路，他梅家绝对没有。 抱着同样心思的还有洪兴，他暗地里帮秦川干的事，也不比梅寅子少。 梅寅子站出来力挺秦川，他狠狠咬牙，也站了出来。 “不错！梅郡守这话洪某赞成，自楚王殿下来南楚以来，成立商会，短短数月，各家豪族都收回了本金，尝到了甜头，南楚在受益，各家豪族也在受益。” “哪个说出楚王殿下针对豪族的话来，我洪家第一个不赞同！” 除了梅寅子、洪兴两人外，再没有人站出来，为秦川说话。 豪族们都选择站在了高东升这一边。 无论是之前中立的，还是投靠秦川的。 他们获利没有梅、洪两家大，自然也没有两家跟王府捆绑的那么紧。 眼看着秦川犯下大错，垮台之日，就在不远。 他们果断站队高家。 作为高家铁杆的十二家豪族此时更是难掩亢奋。 秦川倒了，高家再次掌控南楚。 他们的好日子可就要来了！ 整个大堂，此刻泾渭分明，豪族果断站队，除了梅寅子、洪兴，全都跟秦川划清界限。 唯有一人，不发一言。 这人就是宋家家主宋仁，他低垂着头，静静坐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宋家主，这事你怎么看啊？” 高东升目光横扫全场，看向宋仁。 面对高东升的咄咄逼人，宋仁依旧是不表态，保持着中立，和稀泥的态度。 至此，大堂内，站队结束，形势明朗。 除了宋仁中立，梅寅子、洪兴站队秦川之外。 其他所有豪族一面倒，全都支持高东升。 “这回都说完了？” 看了一圈众人，秦川从身旁案几上拿起一把长刀。 “那本王就给你们答复。” “今夜，召集南楚豪族齐聚王府，本王不为别的。” 第262章 第262章 “一为杀人！” “二为灭族！” 伴着这句话，凛冽杀意犹如实质，席卷大堂。 在场众人，无不是感到脖颈一寒，尽皆哗然。 楚王疯了！ 他肯定是疯了，这种话都敢说出来？！ “杀的是意图谋逆之人！” “灭的是勾结外敌之族！” “张家是其一......” 秦川抽出长刀，直指高东升。 “其二就是你高家！” “你血口喷人！”被秦川用刀指着，高东升心尖一颤。 “说我高家意图谋逆，勾结外敌，你有什么证据？” “我高家可不是张家，你想对我高家用强？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吧！” 哗啦！ 高东升话音一落，他身旁的随从高手纷纷抽出武器。 “怎么？不装了？敢在王府对本王刀剑相向，还说不是蓄意谋反？” “少来这一套！是你无缘无故，屠灭张家泄愤在先，我高家是被逼无奈，只能奋起反抗。” 眼看着秦川又拿出当日保下霍铮的那一套，高东升迅速反应，寸步不让。 看到态度强硬的高东升，豪族们心中安全感飙升。 还得是高家啊，真拼起来，王府哪里是高家的对手？ 这次楚王真的是要栽了...... 看来王府能发展现在，还真是靠着那王半山啊，王半山一出事，楚王直接发疯了。 高东升被一众高手护卫着，挑衅的看着秦川。 大堂中，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通报声骤然传来。 “殿下，楚王府亲军大将袁罡，奉命讨伐高家逆贼，现回府复命，府外求见。” “宣！” 堂内，豪族们面露惊色。 楚王真的疯了，竟然真的对高家用强！ 不多时。 袁罡带着一队亲军进入大堂，他们与秦铮一样，都事先卸了甲胄，穿着染血的军服。 一入大堂，袁罡带领亲军对着秦川单膝跪下，朗声道。 “殿下，末将已经攻克高家坞堡，斩杀私军五百九十人，俘虏四百三十人，高家七百三十口人尽数缉拿。”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王府亲军攻破高家坞堡？这怎么听怎么像是天方夜谭。 高东升更是满脸写着不信，自家坞堡建造的何等坚固，私军何等强悍，怎么可能被组建刚刚两个多月的王府亲军攻陷？ 可外面院子里传来的哭喊声，却是在向他诉说，这可能是真的！ “爹！救命啊！我不想死啊！您跟楚王殿下求求情啊！” 这是他小儿子的声音。 “老爷，救命啊！” 这是他最宠爱的小妾的声音。 “......” 大片家眷的哭喊声传来，高东升猛地向堂外看去。 此时大堂所有门窗大开，院子中的情景一览无余。 王府亲军手持燃烧的火把，火光映照下，正有高家人不断被驱赶进院子。 他们当中有高东升的父母妻儿，也有亲族兄弟。 整整七百三十人，原本宽敞的院子，瞬间变得拥挤。 他们都被麻绳捆缚着，一进院子，便被亲军呵斥，面向议事大堂，跪了下去。 高东升看着院中景象，脑中嗡鸣。 “这，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我高家坞堡怎么会被攻陷，在如此短的时间......” “这不可能！” 第263章 第263章 “没什么不可能，多行不义必自毙！”秦川声音响起。 毫无保留的杀意，让豪族们头皮发麻。 真的！ 竟然是真的，楚王真的把高家坞堡攻克了？！ 不然，高家嫡系，七百三十口人怎么会被押进城来？ 豪族们愣在当场，都有些不知所措。 十二个高家铁杆豪族家主，手心冒汗。 楚王掌控的军队实力，超出了他们预计太多。 众人发懵之时。 高东升瞬间反应过来，他迅速起身，跑到院子里，高声疾呼。 “楚王疯了，无凭无据，就要对高家下杀手，高家只能反抗。” “高家私军何在？！” 吼声在夜色下回荡，久久没有回应。 “别喊了，你进王府这么久，那些私军、护院早已经在王府外伏法了。”秦川的声音，冰冷刺骨。 “不！你少唬老夫，两百私军、一百护院，怎么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 突如其来的猛烈冲击，让他一时间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根本没有回应的私军，还是无声的告诉他，秦川说的是事实。 短暂失神后，高东升再不迟疑，当机立断。 “放响箭！” 身旁高手得令，迅速动手，响箭射上夜空。 “秦川，你太狂妄了，既然你做的这么绝，那就别怪老夫，来之前，我已经传信郡尉，响箭为号，城防军随时待命！” 高东升怒视秦川，大喝出声。 听到高东升的话，高家铁杆豪族们悬着的心，放下来不少。 “对啊，两千城防军在高家主掌控之中！” “在南楚城，楚王动不了高家主。” “......” 他们小声嘀咕着，挪动脚步，向高东升的位置靠拢过去。 现在，他们也怕啊。 怕秦川突然对他们下手，靠近高东升，他们才有安全感。 只盼着城防军快点行动，控制住王府，他们也好早点离开这里。 这个鬼地方，他们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可是...... 响箭放出去半天，城门方向没传来半点动静。 只有院子里高家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在大堂前回响着。 终于，有动静了。 但不是城门方向传来的声响，而是一道黑影窜进了院落，好似夜色下行动矫健的黑猫。 “少主，刃双回来复命，郡尉人头带到！” 刃双声音传来，一颗人头落在大堂门口。 血淋淋的人头，蛮狠的冲进众人视野中。 “海滨！”高东升失声嚎叫。 “这是......高郡尉！” “天呐！楚王竟然把高郡尉杀了？！” “......” 大堂中，惊呼声此起彼伏，所有豪族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肺管子生疼。 众人满眼不可置信，看着高海滨的人头，怔怔出神。 他们难以置信的，已经不是秦川竟然能在重兵把手下杀得了郡尉了。 而是...... 秦川竟然敢杀郡尉？ 而且不是暗杀，是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人头扔到大堂里，摆在所有豪族眼前。 疯了，真的疯了！ 彻底疯了！ 楚王先是灭了张家满门，又是攻破了高家坞堡，现在又杀了郡尉！ 郡尉啊，可不是什么由州府任免的小官，这可是得经过皇帝批红才能上任的高官要职！ 第264章 第264章 是真正的朝廷命官啊！ 楚王就这么杀了？ 秦川淡淡的瞥了眼高海滨的人头一眼，眼底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从刚入南楚开始，高家就想置他于死地。 先后施展种种诡计，对唐婉柔、王半山出手。 只欲除去他而后快！ 面对这种敌人，他不会有丝毫怜悯。 若是易地而处，高东升亦不会对他手软，不只是他，唐婉柔众女、袁罡等心腹，都将落得凄惨无比的下场。 “拿下！”秦川冷喝一声。 秦铮、袁罡、刃双瞬间暴动，冲向高东升。 高东升身边的高手护卫迅速动作，纷纷抽出武器。 他们武功也算不弱，在江湖上，也能勉强算作一流高手，都是高东升花费重金请来的。 可是面对袁罡、秦铮、刃双三人，他们根本招架不住。 别说袁罡、刃双一起动手了。 就是秦铮一人，发起狠来，他们也挡不住，被杀只是时间的问题。 更何况还有袁罡、刃双辅助出手。 他俩下手只是重伤，但秦铮只要出手，那必是杀招。 十几个高手，全都被秦铮扭断了脖子，五脏六腑被他重拳之下，捣成了烂泥。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十几个高手，皆被秦铮打杀。 “噗通！” 高东升被秦铮按着肩膀，跪在秦川面前。 势大力沉的一按，高东升双膝瞬间骨裂。 可相比于膝盖传来的钻心痛楚，秦川看着他的眼神，更让他毛骨悚然。 秦川要杀他了! 戎马半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比其他蜜罐里长大的豪族，对杀气更加敏感。 “秦川!你不能杀我！” “老夫乃是高家族长，我高家世代守卫南疆，也是将门之后，这么多年，都在为大炎九大门阀之一的于家办差。” “高家不是张家那等偏安一隅的小豪族可比！” “你若不杀我，咱们好商量，朝廷若是因张家之事问罪，老夫带领南楚豪族为你求情，并且绝不追究你伤我族人，破我坞堡之事。” “你继续做你的藩王，你我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高东升一把抓住秦川双腿，快速说着。 回应他的是秦川高高扬起的长刀。 他脊背一麻，嘶吼出声。 “秦川！你若杀了老夫，可就没有转圜余地啦！” “你我之间，早就没有转圜余地了！”秦川淡漠低语。 “刷!” 长刀划过空气，划过血肉，没有丝毫阻碍。 骨碌碌...... 人头落地，血溅三尺，染红了秦川长衫。 全场默然。 安静，极致的安静，这瞬间，甚至听不到呼吸声。 就连外面跪着的高家族人，看着堂内的这一幕，也都忘记了哭喊求饶，全都愣愣的看着。 高东升死了！ 叱咤南楚数十年，宛如土皇帝一般的高东升死了！ 看着那颗滚落血泊中的人头，所有一时间还是难以相信。 高东升真的死了。 被楚王杀了！ 今夜之前，谁也没想到，不到三个月，进南楚城时，一穷二白的楚王，竟然就有了覆灭高家的实力。 更想不到，有这样实力的楚王，竟然真的敢杀高东升！ 手起刀落，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这一刻。 秦川长刀染血，豪族尽皆战栗！ 第265章 第265章 足足过了七八个呼吸的时间，院落中才再次传来高家人的哭喊求饶声。 “少主，这些高家人怎么处置？”唐婉柔在秦川身旁低声问询。 “全部打入县衙大牢之中，明日一早放出告示，这些年，凡是受到高家欺压迫害之人，皆可到郡衙击鼓鸣冤。”秦川坐回堂内议事首位，朗声说道。 “所有案件，由梅郡守与王......” 王半山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秦川眼神一黯，临时改口。 “梅郡守助理，王府派凌姝监审，所有案件一查到底，按照大炎律法审判行刑，不得姑息！” “是！”凌姝领命。 梅寅子赶紧躬身，“下官遵命，定会尽心审理。” “嗯。”秦川点头，瞥了眼地上的来两颗头颅。 “把高东升、张照府的人头，高悬城头之上，明日将这两人勾结海寇、意图谋反的罪行昭告南楚。” “梅长史，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 “婉柔，安排人把这里收拾下，我还要与诸位家主议事。” 啊？还要议事？ 听到秦川这话，豪族们腿肚子控制不要住的发抖。 按照秦川的吩咐，王府人手开始行动。 不多时，高家族人全都被带出了王府，押往郡衙大牢。 大堂内，血迹也被清理干净。 但是豪族们一呼吸，依旧能嗅到刺鼻的血腥味。 他们不敢直视秦川，都是眉眼低垂，只敢看地面，甚至左右都不敢乱看。 秦川看了眼全都站在大堂门口的豪族家主，开口说道。 “你们杵在那干什么？” “......”豪族们抬头看向秦川，不知所措。 “本王说，继续议事。” “哦，哦哦......好，议事，议事......” 豪族们反应过来，嘴里连连答应，叽里咕噜的跑回自己的座位，生怕慢了半拍，惹得秦川发怒。 此时的秦川，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可这个疯子拥有着对他们生杀予夺的实力。 不管以后，犯下如此重罪的秦川是什么下场。 至少此时此刻，以及朝廷没有问罪之前，他在南楚就是唯一的主宰。 再没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坐在座位上，除了梅寅子、洪兴、宋仁，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 显然刚才他们站错队了，接下来秦川会对他们做什么，他们不敢想像。 “高家、张家勾结海寇，意图造反，本王为国除害，护卫河山，这才灭此两族。”秦川声音传来。 “是，是，这两个恶族，早就该灭了......” “对对对，楚王殿下英明......” “......” 豪族们纷纷附和，别管心里怎么想，现在秦川就是跟他们说屎是香的，他们也不会反驳，只会大喊真香。 先熬过今夜再说吧。 等出了王府，他们就躲到坞堡，三十家豪族联合，从长计议。 不管怎么样，只要撑到朝廷问罪，拿下秦川后，他们就安全了。 秦川扫了眼低眉顺眼的一众豪族。 “别在这阳奉阴违的，你们心里想的什么，本王心里清楚。” “你们当中，没有一家跟高家没有关系的。” “甚至有的，跟高家就差穿一条裤衩了。” “你们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秦川说着，拍了拍手。 两个王府亲军挑了两个箩筐进入大堂，箩筐里是摞起来的书册还有书信。 “这都是从高家搜出来的！都是你们往来的账册，书信。” “甚至还有给高东升出谋划，怎么对付本王的！” 豪族们脸色大变，高家十二个铁杆更是脸色苍白如纸，长袖下的手掌不受控制的发抖。 完了...... 第266章 第266章 以今夜楚王对高、张两家的狠辣手段来看，他们凶多吉少了。 看着哆哆嗦嗦的一众豪族，秦川蹙眉，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 “本王并非嗜杀之人，你们也多是被高家裹挟，这我也能理解。” “初来南楚时，本王就说过，有钱大家一起赚，本王会跟南楚豪族一起，把南楚做大做强。” “一直以来，本王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在印证这句话？” “今日，首恶已除，对于你们，本王既往不咎。” 说着，秦川从手中拿出火折子，摘去盖帽，吹起火苗，扔到箩筐上。 “呼啦——” 箩筐着火，燃烧起来。 “这......” 豪族们看着燃烧冒烟的书信、账册，互相交换眼色，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 楚王这么做，显然是不想为难他们了。 至少今夜是如此，短时间内是如此。 看到秦川的举动，梅寅子心底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楚王神志尚清醒...... 刚才，他真以为秦川疯癫了。 见秦川安抚人心，他抬手悄悄擦了额头汗水，连忙起身，向秦川一拜。 “楚王仁德，睿智英明，实乃南楚豪族之幸事！” 梅寅子一带头，众豪族纷纷起身，向秦川行礼。 “楚王仁德，睿智英明，实乃南楚豪族之幸事！” “先别急着谢本王。”秦川抬手打住。 “本王话还没说完，过往之事，本王不再追究。” “但日后，尔等需守法安民。” “若再有图谋不轨之心，行违法乱纪之事，高、张两家就是前车之鉴！” “我等谨遵楚王殿下教诲！”豪族高声应道。 恍惚间，众人升起明悟。 除非秦川被朝廷问罪，不在了。 不然，只要他在南楚一天，那所有豪族头顶，都如同悬着一柄利刃。 若是这一次，秦川没有被朝廷问罪倒台，那他在南楚的权威将至高无上。 黎明破晓。 ‘议事’结束，豪族们走出王府。 王府之外，蒙蒙亮的天色下，依稀可见，还在处理高家私军、护卫尸体的王府亲军。 众人顿生劫后余生之感。 随着豪族们离开，高家、张家在南楚城内府邸再次迎来彻彻底底的抄家。 秦川对南楚的整顿，宛若狂风暴雨，悄然展开。 ...... 王府，大堂。 “刃双，暗哨盯紧了南疆边军那边的动静。” “是！” “袁罡，左大营驻地向城南迁移五十里，修筑防御工事，谨防高东翔骑兵。” “是！” 交代完这些，秦川转身离去。 “殿下，那咱呢？咱做什么？”秦铮问询。 “你什么都不用干，就在王府待着！” 扔下这一句，秦川身影消失在门外。 众人纷纷离去，按照秦川吩咐去办事了。 秦铮站在原地，看着秦川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 “唉。” 叹息声传来，梅俊生走到秦铮身边。 “秦千户，你可知自己犯了大错。” 第267章 第267章 秦铮沉默。 片刻后。 “咱不傻，自然知道......” “罢了！咱这条命是殿下救的，若是一死能让殿下消气，那咱就把命还给殿下！” “秦千户，这气话可说不得。”梅俊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殿下如何宠信于你，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 “唉，咱知道，但是......咱是粗人一个，打仗咱不含糊，这种事，咱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秦川瓮声瓮气地说道。 “梅某倒是有法子，不知秦千户......”梅俊生低声道。 “当真？梅长史快教咱！只要能让殿下原谅咱，那咱记下你这个人情！” “殿下虽然杀伐果断，但外冷内热，重情重义，你这样......” “......” ...... 王府，书房。 秦川一进屋子，杨暮思双目泛红。 “都杀完了？” “嗯。” “你终究是不肯听我一句话......” 杨暮思好似秋水般的眸子，目光黯淡。 秦川看着杨暮思，欲言又止。 泰叔见大局已定，抬手几指，解开了杨暮思穴道。 穴道被解开，久坐了数个时辰的杨暮思，身体发麻，一个趔趄。 秦川上前，扶着了杨暮思。 “子阳哥哥，咱俩单独聊聊吧。” “好。”秦川点头。 “郡主，我就在外面候着，有事随时叫我。”泰叔留下这么句话，走了出去。 书房门合上。 屋内只剩下秦川、杨暮思两人。 “南楚将逢大变，你还是速速返京为好。” 秦川的话，杨暮思听了又好似没听，她没有回答秦川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子阳哥哥，你能陪我坐一会吗？像小时候一样......” 秦川迟疑了下，还是走到杨慕思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刚落座，杨暮思缓缓蹲下了身子，最后依偎在秦川腿边，身子缩成一团。 此时的杨暮思与平日里端庄的贵女判若两人。 她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睿智，反而多了怯弱、无助。 秦川能感到，倚靠在自己腿边的柔软身躯，越靠越紧。 这就是她说的...... 跟小时候一样？ 面对这样的杨暮思，秦川心中错愕，但不动声色，毕竟他在记忆中，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印象。 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应对之法。 “子阳哥哥，其实你应该听我的劝，虽然你已经远离了京都，但是你终究还在朝堂，因为你是前太子啊，想置你于死地的，大有人在，你给了他们把柄，他们不会放过的......” “而且，你对高、张两家的手段太过狠辣了，闻之胆寒，触目惊心。” “豪族惧怕你，门阀记恨你，皇子殿下们，甚至皇上都会忌惮你......” 秦川听着，没有开口反驳。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都不渴求别人的认同和理解。 “可是，既然你这样做了，那无论怎样，我都会留下来陪着你。” 杨暮思话锋突变，让秦川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丫头对我......不是，是对原主，还真是用情至深呐。 “子阳哥哥，你能像小时候一样对我吗？” 杨暮思抓起秦川的大手，放在自己头上。 触碰到杨暮思柔顺的发丝，秦川手掌僵了一下，随后轻轻抚摸着杨暮思的头。 “子阳哥哥，你变了！” 秦川手掌微顿，杨暮思声音继续传来。 “你变得有手段，有才华，更果决，也更像一个皇子了。” “但是你对我也变了......” “小时候，你对我总是很温柔，二皇子他们欺负我，你总是会替我出头，每次我被欺负了，你都会这么陪着我…安慰我。” “我记得六岁那年......” “......” 第268章 第268章 杨暮思低声呢喃，似是在跟秦川倾诉，又似乎只是在独自回忆着。 听着杨暮思的讲述，秦川也算是弄明白，她与原主之间的关系。 无外乎就是杨暮思小时候，受到二皇子那帮人的欺负。 原主帮了年幼的杨暮思，这也算是在女孩的心灵深处种下了子。 自古美女爱英雄，或许在六七岁的年纪，原主就是杨暮思心中过的英雄吧。 至于杨暮思说的什么温柔安慰之类的，秦川有点无语。 虽然记忆中没什么印象，可是以他记忆中，对原主的了解。 原主那绝对不是什么纯粹的安慰，这家伙绝对是有歪心思。 只不过那时候，他太小了，除了摸摸，也干不了什么其他的。 等再长大些，男女有别，宫规森严，他与杨暮思也很少见面了。 他也就投入宫女们的怀抱，整日探索，对杨暮思的念想也淡了。 在之后，原主就流连教坊司，穿梭于各个花魁的石榴裙下了。 更是将杨暮思这个鲜少见面的未婚妻，抛到了九霄云外。 以至于秦川融合记忆后，都没有太多关于杨暮思的印象。 这么看来，原主是杨暮思的白月光啊。 难怪...... 白月光杀伤力，果然惊人。 原主那么作死，名声在京都都已经臭不可闻了。 杨暮思竟然还对他情根深种...... “这些年，唐家衰落，知道子阳哥哥的处境越发危险，我熟读史书，研习古籍，结交世家，就是想着能帮到你，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原主作死作出新高度，直接被罢黜太子位，发配南楚了。 秦川心里接上杨暮思的话。 视线下移，看着脸颊贴在自己膝盖上的杨暮思，秦川开口说道。 “慕思，你还是早些返京，免得横江侯担心。” “不，我不能返京。”杨暮思摇了摇头。 “虽然在世人眼中，父亲军旅出身，粗犷不羁，但实际上谨小慎微。” “这次南楚大案，牵扯甚广，他肯定不会帮子阳哥哥你的。” “但是我人在南楚，他心里没底，我传信回京都，他才会出力......” “......” 杨暮思低声呢喃着，把给横江侯的传信内容，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秦川冷峻的脸庞上，不禁浮现古怪神色。 这小棉袄真是四处漏风，横江侯老来得女，也是不容易啊...... 沉吟片刻，秦川开口说道。 “不必如此，这次南楚的事，我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有......” 话说到这，秦川闭上了嘴。 因为杨慕思抱着他的腿睡着了，从悠长的呼吸频率，可以看出她睡得很沉，很香甜。 一天一夜没睡，加上忧心忡忡，心神紧绷成弦。 撑到现在，她再也撑不住了。 秦川看着依偎在自己腿边的杨暮思，怔怔出神。 过了好一会，他将杨暮思抱起，轻轻放在书房的方榻上，给她轻轻盖上凉被。 又看了杨暮思一眼，秦川转身出了书房。 书房外，此时天已放亮。 “她睡着了，就先让她在这休息吧。”秦川对上前问询的泰叔说道。 “这些日子，南楚不太平，泰叔你和暮思就留在王府吧。” “好。”泰叔应道。 “这几天，泰叔你有空再劝劝她，带她返京吧。”秦川又补充了一句。 “嗯。”泰叔点头，力度比以往都重了几分。 秦川没再多言，向院外走去。 整顿南楚的事，他安排下去了，但还是需要他随时整体把控。 不出预料，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降罪。 他要提前布置！ 他刚走到这处院子门口，就见秦铮跪在院门口。 秦川驻足。 “你跪在这做什么？” “秦铮有错，请殿下降罪责罚！” “错？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错？” 第269章 第269章 “殿下命末将带兵攻克张家坞堡，擒拿张家人。” “末将因为私仇，屠了张家满门，罔顾殿下军令，此为不遵军令，僭越之罪！” 秦铮背对晨光，跪得笔直。 秦川没有立即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秦铮垂下脑袋，不敢触碰秦川的目光。 许久之后。 “你还知道，你擅作主张，不遵王令？”秦川冷冽的声音传来。 秦铮头颅垂得更低。 “请殿下责罚！” “下去，领二十军棍，回到右大营后，谨按本王密令行事，再擅作主张，本王定不起轻饶。” 秦川话音落下，从怀里抽出一封密信交给秦铮。 “是，殿下，末将领罚。”秦铮接过秦川递来的密信。 片刻后，有些犹疑。 “殿下，这......” “怎么了？” “咱不识字啊，这密信…” “我给你安排了参军，以后你好好跟他读书识字。” “好嘞！” 秦铮收起密信，起身离开。 他咧着嘴角，脚步轻快，领军棍好似去领赏似的。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军棍的行刑声。 “茹妲，秦铮受刑结束后，给他拿些你配的金创药。” “是。”院外值守的茹妲领命。 秦川扫了眼秦铮受刑的方向，转身离开。 南楚大变，高、张两家灭族，接下来，需要他忙的事，还有很多。 看着院子门口的情景，泰叔眼神微动，不禁点头，眼中多了些别样神采。 那个叫秦铮的，简直是他平生仅见的绝世猛将。 他本来觉得，秦川很难压服这等人物。 此时看来，秦川这个上位者做得很成功。 这等猛将，他驾驭得很好。 ...... 接下来的日子，秦川抄家高、张两族，将所有财物都聚敛到王府，并迅速将其转换成武力。 秦川让郡衙发出的告示，也在南楚传播开来。 最开始，百姓还是有些惧怕犹疑，到郡衙鸣冤的人稀稀拉拉。 直到百姓确定了，高家真的被楚王灭了，而且先前鸣冤的百姓，也确实得到了公正对待。 南楚的百姓瞬间沸腾，如海潮般，一浪高过一浪，涌向郡衙，击鼓鸣冤。 梅寅子、梅俊生父子俩，从早到晚，坐镇县衙，审理案件，忙得不可开交。 对高家的清算，让秦川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越发伟岸。 人心上的变化，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但当他们汇聚到一起，终会在未来的某一刻，掀起滔天巨浪。 南楚正在发生巨变。 与此同时。 南楚大案的消息，迅速扩散。 大炎王朝，举国震荡。 秦川覆灭高、张两家的次日。 南楚郡以南，大炎南疆边军驻地，主帐之内。 “秦川恶贼！” “杀我兄长，灭我高家，我高东翔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一个身穿甲胄的中年壮汉低声怒吼，他身量不高，堪堪到七尺，但身材很是魁梧，面相与高东升五六分相似。 此时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面目狰狞。 “将军，暂且忍耐，侯爷计划就要启动。”阴冷的声音传来。 开口的是一个麻衣人，这人正是蔡仲达，他藏身三叉沟中，在得到高家被秦川覆灭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边军驻地。 传闻高东升胞弟高东翔是南海州边军驻地中，少有的猛将，脾气暴烈如火。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家伙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坏了于侯爷大计。 看着高东翔，蔡仲达极力劝说。 “这秋收将至，海寇大军杀向南楚，侯爷会向上面请来军令，调你率领边军，前往南楚郡剿寇，到时候，将军大仇可报！” 第270章 第270章 高东翔浓密的胡须扯动了下，缓缓坐下，凶狠的眸子看向蔡仲达。 “杀向南楚的海寇有多少？” 见高东翔竟然比自己想得要冷静这么多，蔡仲达松了口气。 还好，这高东翔比他那脓包哥哥城府要深上不少。 “将军，你尽管放心，侯爷计划严密......” “不必多言，告诉我，海寇有多少人。”高东翔抬手打断蔡仲达的话。 蔡仲达犹豫片刻，手指沾水，在长案上写下数字。 高东翔定睛一看，眼角猛抽了下。 “好！我等！” “待到秋收，别说秦川是皇帝儿子，就算他是天王老子的儿子，我也要让他为我高家血债血偿！” 南楚大案，两日后。 南海州城，任家。 “高、张两家被楚王灭了？！” 任映雪声线发抖，手掌力道失控，茶盏碎裂。 她性子孤傲淡漠，从小到大没这么失态过，可此时由不得她不失态，这消息实在太过炸裂了。 “高、张两家在南楚经营多年，手里又掌握着不弱的武装，尤其是高家......” “短短两月，南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楚王竟然有能力覆灭高、张两家。” 任映雪明亮的眸子中，闪动莫名神采。 惊讶，错愕，难以理解，不一而足。 琢磨了半晌，她也没想通，好看得眉毛微蹙。 “柳芸芸在楚王府都干了些什么？竟然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真是废物！” 低声骂了一句，任映雪猛地抬头，看向燕十三，目光犀利。 “楚王闯下大祸了，有可能牵连任家。” “燕师傅，你立即派人把贾文兴控制起来，随时等我命令。” “风向不对，立即做掉他！” “是，小姐。”燕十三心头发紧，他从未见过任映雪这么不淡定。 南楚传来的消息，确实是太过震撼了。 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 ...... 南海州城，于家。 “高东升这条贱狗！差点坏了本侯大事！”德昌侯于甫看着手中密信，沉声怒骂。 “竟然......被一个连藩臣都没有的藩王给灭了。” “真是废物！” 预览密信后，于甫将密信焚毁。 他坐不住了，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半晌之后，他双眼中厉色跳跃。 “传信蔡先生，彻查楚王秦川！我要知道他到底是凭借什么灭了高、张两家的！” “还有临沧郡、海寇那边，务必盯住了，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是！”书房中，立即有声音应道。 于甫疾步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密信。 “六百里加急，送往京都，交到韩相爷手中。” “是！” 黑影闪动，书房中，只剩下于甫一人。 他静静端坐，看一会南楚方向，又看了眼京都方向，低声呢喃。 “这个前太子，本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怎么短短数月，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这背后，会不会有皇上的影子？” “难道皇上察觉到了什么？” ...... 南楚大案七日后。 南楚消息的密报，传到了大炎皇帝的手上。 “六百里加急！” “楚王秦川覆灭高、张两家，对两家抄家灭族......” “......” 看清了手中密报的内容，炎帝瞳孔猛缩，威严双目闪烁莫名神采。 第271章 第271章 “川儿，还真是让朕意外......” 炎帝低声嘀咕一句，便没再开口，只是反复看着那份加急密报。 一旁侍奉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刘芳，静静候着，只是看向炎帝的眼神，透着讶异。 他伺候炎帝已经整整四十个年头了，对炎帝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 炎帝此时看起来平静，但是他能感觉到炎帝强压下来的震惊。 这一句‘川儿，真是让朕意外......’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这消息是关于前太子爷的？ “刘芳！” 炎帝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刘芳的思绪。 “陛下，老奴在。” “现在把楚王到南楚以来，所有的消息，事无巨细，全都拿来给朕看。” “诺。” 刘芳应了一声，赶紧向暗格走去。 不也会，一份卷宗呈到了炎帝的面前。 炎帝打开查看，刘芳背过身去。 这种情报卷宗，他负责搜集打探，但没有权利查看。 只有炎帝授权给他的，他才能查看。 许久之后。 “刘芳，你也看看吧。”炎帝声音传来。 刘芳赶紧接过卷宗，查看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他手腕一抖。 “南楚商会，阳酒，蚊香，诗会......” “王榜纳贤，王半山，霍铮，杨暮思......” “张家灭门，高家灭族......” “这......楚王殿下，还真是让人意外啊，在南楚封地，竟然发展得如此迅猛，真…不愧是皇子。” 憋了半天，刘芳憋出了这么一句。 炎帝面色淡漠，缓缓开口。 “大虞建朝以来，从未出现过豪族灭门的案件，楚王这屠族灭门，堪称大虞建国以来的第一大案了。” “此案牵扯甚广，朝臣、门阀都不会消停的......” “刘芳，楚王的事，你怎么看？说说。” 刘芳将卷宗恭敬放在长案上，沉吟了好一会，开口说道。 “楚王殿下，之前应该是韬光养晦，到了南楚才施展才华，一鸣惊人。” “韬光养晦？”炎帝斜睨了刘芳一眼，不置可否。 “或许吧......” “不过他在南楚的事，朕倒是觉得背后有唐家的影子。” 唐家？ 刘芳心头一颤，没敢接话。 室内陷入寂静。 良久之后，炎帝开口。 “朕识人、辨人，从未错过，对自己的儿子，朕不认为自己会看走眼。” “这个王半山，给朕仔细查查！” “诺。” “另外，召横江侯来见朕。” “诺。” 当夜，横江侯受召入宫。 直到深夜，他才离开，没人知道炎帝与他谈论的内容，包括刘芳都一直候在殿门之外。 ...... 横江侯出宫之时。 京都，丞相府，一处密室内。 丞相韩玉、二皇子秦浩、三皇子秦熵齐聚一堂。 第272章 第272章 “老四那个只知道玩女人的怂包，竟然这么狠？！” 秦熵破锣嗓子惊呼一声，整个密室都在回荡着他的回音。 他生得孔武有力，面相与炎帝有三四分相似，看起来不像皇子，反倒像是军中猛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是自由在军营里滚大的，在军中威望甚高。 他是庶出，生母只是个宫女，自幼寄养在二皇子母妃这里，与二皇子一起长大。 秦川在皇子中排行老四，是嫡长子。 “四弟这一手确实让人意外，只是他哪来的这种实力？”二皇子秦浩眸光闪动，透着阴郁。 与秦熵不同，秦浩气质儒雅，言谈举止间，很有气度。 “八成是唐家人，在背后帮忙。”秦熵嘀咕一句。 一提到唐家，他眼中凶芒四溢。 “老四这回可是犯了大罪，趁这个机会，咱们联合各大门阀、朝臣，直接做掉他！父皇就是偏袒他，也保不住他！” 秦熵言语间甚是畅快，小时候因为生母身份低微，受尽了秦川的欺辱。 也因为这一点，他才会不过十岁出头，就跑到军营历练，从死人堆里滚过来。 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天，是不想干掉秦川的！ “老四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不过咱们在南楚的事，也有暴露的风险。” 秦浩说着，看向丞相韩玉。 “传回的消息说，老四对高家抄家灭族，他若是搜出来什么东西......” “二殿下不必忧心，德昌侯已经提前一步销毁了所有证据。”丞相韩玉说道。 “不，不能掉以轻心。”秦浩摇头，“海寇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人马、军备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好，给德昌侯传信，计划提前！”秦浩眼中狠色一闪。 “不能让老四进京！” “秋收一过，我要让老四跟南楚的所有证据，一起灰飞烟灭！” “......” ...... 次日，早朝。 南楚大案，震荡朝堂，群情激愤，纷纷弹劾秦川，奏请炎帝问罪秦川，为高、张两家豪族申冤，给天下豪族一个交代，安抚人心。 早朝结束，朝廷问罪秦川。 炎帝命横江侯为钦差大臣，前往南楚，彻查秦川屠戮豪族的大案。 彻查之后，押秦川回京降罪行刑。 当日。 横江侯亲率五十亲卫出京，赶赴南楚。 ...... 南楚，楚王府。 秦川忧心忡忡，距离南楚大案已经十余日过去了。 王半山依旧昏迷不醒，每日靠着硬灌流食续命。 最近几日，王半山的情况更糟糕了，竟然发起了高烧。 十几个郎中加上茹妲束手无策，只能用所学医术，尽可能吊住王半山的性命。 “唉......” 最讨厌唉声叹气的秦川，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骨瘦如柴的王半山，他心里难受。 心中压抑烦闷的秦川，突然听到，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 “秦川......秦川......”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是那声音，越来越大。 终于，他确定了，不是幻听。 而是王府外来人了。 只是这来人，显然嗓门极大，隔着七八重院子，都把声音穿透到自己这里了。 那声音粗暴狂躁，略带沙哑。 “楚王秦川！” “本侯爷奉旨查案，速速出来见我！” 第273章 第273章 横江侯？ 虽然这声音传来，并不真切。 但是这位的声音，他可是太熟悉了。 在京都时，他没少对原主吹胡子瞪眼。 这家伙脾气暴躁，是跟着先帝东征西战的猛将，家里有两道免死金牌，也是先帝钦点的托孤大臣。 平日里怼天怼地怼空气，可以称得上是满朝文武中的硬核狠人。 是他来了......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秦川思忖着，向前院走去。 ...... 王府前院。 就见五十个身穿甲胄的军士队列整齐，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身材精瘦，满脸的络腮胡，毛发浓密。 乍看之下，好似马猴。 此人正是杨慕思的父亲大人，横江侯杨广。 此时，杨广正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对着一个大水瓢牛饮。 一旁，杨暮思手里捧着一大盆井水，在旁边候着。 “爹，没想到，朝廷派来的钦差竟然是您......” “怎滴？你是不是巴不得老子别来？”杨广沙哑嗓音嚷嚷着，“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一声不响，就跑出来会情郎？” 杨暮思面色一红，随即目露忧色。 “爹，您可得帮帮子阳哥哥，他......” “诶？打住！”杨广抬手，吹胡子瞪眼。 “他犯的事，可不是我能帮得了的，我钦差，自当秉公办案！” 正说话间，就见秦川走了过来。 杨广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赶紧过来接旨！” 秦川按照礼数接旨。 杨广从怀里掏出圣旨，清了清嗓子，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王秦川越权处刑南楚豪族，僭越......” 念了一句，杨广就合上圣旨。 这圣旨上的话，文绉绉的，甚是绕口，后面有些字他还不认识...... 他咧了咧嘴。 “大概意思就是，你越权了。” “按照律法，你这罪行，得贬为庶民，流放北境边关。” “不仅越权了，你还犯了众怒，全天下的豪族，现在都恨不得让陛下下令赶紧砍了你。” “但是皇上觉得这里边可能另有隐情，让本侯来查案，要是高、张两家确实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便可从轻发落。” “这段日子，你得配合本侯办案，但又不从，本侯有权直接将你打入大牢之中，强制断案，明白了吧？” “臣秦川，接旨，会配合钦差查案。”秦川面色古井无波，按照礼法接旨。 杨广打量着秦川，眼底闪过别样神采。 不过数月不见，这小子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心里嘀咕一句，杨广说道。 “走吧，现在本侯就要审你！” “请。”秦川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广狐疑地看了秦川一眼，迈着四方步，向大堂走去。 走了几步，他猛地回头。 “老子审案，你这丫头跟来干什么？你就在这呆着！” “爹！我也知道一些案情，怎么就不能一起呢？”杨慕思不愿。 “暮思，侯爷奉旨查案，你就依侯爷的意思吧，且在外等候。”秦川说了一句。 “嗯。”杨慕思嗯了一声，低头不语。 诶呀我去！ 杨广一对铜铃大眼圆瞪，瞪了杨暮思一眼，又瞥了眼秦川。 “哼！” 冷哼一声，杨广大步流星，直奔大堂。 ...... 大堂内。 “楚王殿下，你真是好大胆子啊，豪族有罪，你不上报朝廷，你就直接动手了？” “还把人家全族都灭了？” “你知不知道，自大虞建朝以来，就没出现过这么令人发指的案件！” “也没出现过这么嚣张的人！” 第274章 第274章 横江候扯着脖子大吼，吹胡子瞪眼，说到兴起，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拍着案几。 上好的檀木几，硬生生被他几句话的功夫，拍得散了架。 他越骂越起劲。 “你说你自己闯下祸事不算，还把慕思牵扯进来。” “你还吃上软饭了你！” “慕思也是的，把人家大司徒看上的人，给带到南楚辅佐你来了。” “还把吴家的人带来了，大司农还有老吴，天天跟我抱怨，来找碴，我耳朵根子都起茧子了！” “在京都时，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狠辣呢？” 杨广越骂越激动，逐渐偏离了审案的事。 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老头，秦川保持着沉默，静静地在一旁喝茶。 这老货就是个酸脸猴子，在朝堂上臭名昭著，人见人烦。 但为人有家国大义，为国家出生入死。 也获得了不少忠义之士的敬佩。 最主要是这老货确实凶悍，当今皇帝年幼时，曾犯下大错，被他打过屁股。 对此，先帝的反应是。 ‘朕子不肖，获罪于天，朕之不德，无以管教，横江指正，朕甚嘉之，其促峰儿省过。’ 这件事，当时也是震惊了整个朝堂。 当今皇帝被打时，还不是太子，被横江侯打完了，就被立为太子。 这段往事，也成了一时佳话，广为流传。 同时，也奠定了横江侯在朝堂上的赫赫凶威。 “慕思一向乖巧懂事，就是被你给带坏的。” “老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子跟你拼命！” 杨广暴躁大吼，似乎是骂累了，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微微喘着粗气。 “侯爷，骂累了？喝口茶润润嗓子。”秦川笑道。 “嗯。” 杨广应了一声，去拿茶盏，刚碰到茶盏，动作顿了一下。 眼角余光，深深瞥了眼秦川。 他一口将茶水饮尽，连茶叶都吞下了肚。 这小子，真的与以往不一样了。 奇怪...... “侯爷，现在可以谈谈案子了吧？”秦川平静的声音传来。 “嗯，这个案子，你得拿出证据来......”杨广下意识地回答。 刚说了一半，他顿住，凶狠地看着秦川。 “本侯是钦差，奉旨办案，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秦川摇头失笑，“侯爷请便。” “你......” 杨广看着面前，古井无波的秦川，一时语塞。 他犯下这等大案，老子奉旨前来查案降罪。 他竟然如此风轻云淡，丝毫不见惊慌。 心中呢喃，杨广突然发现，他竟然有些不透秦川了。 看着秦川那淡定自若的平静面孔，杨广突然生出一种想抽他的冲动。 臭小子，还跟老子摆上谱了？ 你爹，老子都打过屁股！ “你不怕？”杨广沉眉。 “怕什么？” “你犯了僭越之罪，触了天下豪族的众怒，按律要贬为庶民，流放边关的。若是处置不当，陛下可能会用你的人头来平息门阀世家乃至天下豪族的怒火，这你也不怕？” 秦川抬眼，与杨广对视，眼中神色，镇定自若。 “不怕，因为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且这天下，姓秦！” 话音落下。 大堂陷入沉默，杨广与秦川目光交汇，眸光闪烁。 这小子… 他难道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成？ 莫非，曾经真的是老子看走眼了？ 若是在京都时，他的一切都是伪装，那此子可就太吓人了...... 一老一少，两人对视。 大堂中，落针可闻。 正在这时，正堂大门被推开。 杨慕思闯了进来。 “子阳哥哥，王先生有救了！” 第275章 第275章 “我看到了薛神医！” 杨暮思冲进屋子，对秦川说道。 薛神医？ 秦川一直古井无波的神情，终于出现波澜。 “这是何人？能治好王先生？” “嗯！”杨暮思重重点头。 “薛神医他......” 经杨暮思这么一说，秦川才知道。 这薛神医是杨广的心腹亲随，医术超凡入圣，非寻常医师可比。 横江侯戎马半生，多少次命悬一线，都是这薛神医给拉回来的。 横江侯来南楚，竟然把薛神医带来了。 这是王半山活命的最后希望了！ 只是这薛神医性格怪癖，没有所谓的医者仁心，只听横江后一人的命令。 没有横江侯开口，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是谁也不救。 “爹！您既然带薛神医来了，就救救王先生吧，他是王府的长史，也是子阳哥哥的智囊......” “打住！”杨广抬手。 瞪了一眼杨暮思，他眼角余光斜眯了秦川一眼。 看到秦川脸上的紧张神色，他络腮胡抖了抖。 “什么王先生，李先生的，他是不是王府的长史，还是什么智囊、胳膊大腿的，跟本侯有什么关系？” “爹！王长史不仅是子阳哥哥的智囊吗，他也是朝廷命官啊，人你都带来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哼，这是什么话？”杨广不为所动，撇了撇嘴。 “带老薛在身边，是本侯自己保命用的，谁说要见人就救？” “爹！” “......” 无论杨暮思怎么说情，杨广就是两字‘不救’！ 这是王半山活命的机会，秦川也没法淡定了。 “侯爷，您说，要怎样您才肯救王先生，只要本王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呦呵？” 杨广瞥了眼秦川，心底畅快。 让你小子跟老子摆谱，一副云淡风轻的派头，呵呵...... “没看出来，楚王殿下还如此重情义？” “不过，可惜，本侯无欲无求。” 杨广双臂抱胸，揶揄的看着秦川。 小子，你还知道求人？ 看老子今天，怎么修理你...... 看着杨广油盐不进的样子，秦川眉心微蹙。 这是救王半山的唯一机会了，他不能放过。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杨广腰间的长刀。 那刀鞘做工精致，虽然保养的很好，但也能看出经过战争和岁月洗礼的古朴与印记。 “侯爷，素闻你十八般武器，偏爱长刀，你这佩刀，用了很多年了吧？” 秦川突然转移了话题，让杨广怔了一下。 “佩刀？” 杨广看了眼自己腰间的佩刀，面色傲然。 “这佩刀乃是当年先帝御赐，出自段峰大师之手，是六成钢宝刀！” “陪伴本候左右，已有二十余年，如今依旧是吹毛断发！” 说着，他还伸手抚摸了下有些陈旧的刀把。 “好！侯爷等着，我去去就来。” 秦川扔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诶？” 杨广一头雾水，杨暮思若有所思。 不一会。 秦川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刀鞘做工还算讲究，但落在杨广眼中，这简直太粗糙了。 “你不会就想用这把刀让本侯出手吧？” 杨广瞪圆了眼睛。 见秦川拿东西过来，还以为秦川开窍了知道服软了，没想到就拿了把破刀来？！ 他是爱刀不假，但是那也是偏爱宝刀。 这种垃圾货色，他可是看都不屑看一眼的。 “侯爷，抽出来看看！” 秦川将长刀递给杨广。 “这刀......”杨广狐疑的接过长刀，抽出刀身。 片刻后。 “这是？”杨广本就浑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七成钢刀？！” 他动作僵住了，然后对着这刀又是擦又是摸，又是敲打。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接受这个现实。 接受的同时，又难以置信。 七成钢刀！ 这世上，竟然有七成钢的武器？！ 他可是记得，大炎首席锻造刀师段峰曾说过，这世界上不可能出现超过六成钢的武器。 至少以他的能力，锻造不出六成钢以上的武器。 段峰是谁？ 大炎有史以来天赋最高、成名最早、成就最高的锻造大师。 前无古人，后也很难有来者。 他都造不出六成钢以上的武器，现在竟然在自己面前就出现了一把？ 老子不会看走眼了吧？ 杨广心嘀咕着，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最后，他终于确信。 是真的，真的有一把七成钢的宝刀，此时此刻就出现在他的手上。 杨广上前半步，质问秦川，那表情好像要把秦川吃了。 “这刀你哪里来的？！” 第276章 第276章 这么强烈的反应，把秦川吓了一跳。 至于吗？ 不就是一把刀吗？ 品质再好，不也是一把刀吗？ 他能想到，杨广会对他拿出来的刀爱不释手，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反应。 此时他才恍然，他还是低估了七成钢刀的威力。 也不怪他误判，实在是原主也接触不到段峰这种人。 或者说，他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原主记忆里有用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记得最清楚的，也就是京都教坊司的那些花魁了。 不过，这样也好。 “侯爷，现在可否请薛神医出手？”秦川问道。 “别打岔，先回答我，这刀，你哪来的？”杨广追问。 “这刀…是本王家传之物。” “家传之物？”杨广眼底精芒一闪，唐家？ 想起唐家，他没再追问宝刀来历。 “本侯让老薛出手，这刀你就给本侯了？” “正是！” “好，你别后悔。”说着，杨广出了大堂，扯着破锣嗓子大吼。 “老薛！来救个人！” 王府门外。 马车上，一个须发皆白的布衣老头，正在拿着酒葫芦喝酒。 听到杨广的叫喊声，他老脸一抽抽。 “唉......老了老了，也不安生，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唉！” 唉声叹气，他下马车，摇摇晃晃的拎着药箱进了王府。 “人呢？” 老薛头进了大堂，醉眼惺忪的问道。 杨广向秦川方向撇了撇嘴。 老薛头仰头打量着秦川，吐着酒气。 “你啊？” “你还确实有病，不过你的病，得女人来救，老头子我可救不了你。” 一听这话，杨暮思脸色泛红。 杨广浓眉蹙起。 “老了也没个正形，这是楚王，要治病的是别人。” “诶呀，原来是前太子爷啊。”老薛头闻言，不禁多看了秦川两眼。 “传闻，你沉迷女色，按理说，你应该肾气亏空才是，怎么看你这样子，龙精虎猛，元阳旺盛，倒有点阳盛阴衰呢？” 秦川眼睛一亮。 果然是神医！ 竟然一眼就看出我身体的问题！ 王先生有救了! “茹妲，快，带薛神医去救治王先生！”秦川唤来茹妲。 老薛头被茹妲带走。 出了大堂，他忍不住回望秦川。 ‘奇哉怪也，怎么会有人阴阳不调到这种地步？元阳旺盛到这种程度，补阴不及时，活不过一个月......’ 老薛头去救治王半山了。 大堂内。 杨广对秦川的审讯也终于进入正题。 审讯无非两点。 第一，秦川报上去的卷宗说，高、张两家勾结海寇，意图谋逆，能否提供确凿证据。 第二，秦川是如何灭掉高、张两家的，要如实交代。 对于这两点，如何回答，秦川早有准备。 第一，有确凿证据，但会密传圣上亲自鉴定。 第二，高、张两家徒有其表，私军常年不行操练之事，王府亲军出其不意，便攻克了两家坞堡。 整整一个下午。 杨广并没有问出半点想知道的东西来。 他看着面前油盐不进的秦川，牙根有些痒痒。 直到黄昏。 并无斩获的杨广，脸色阴沉，冷了一声。 “你不说，也没关系，本侯自己会调查。” “但还是奉劝你一句，最好配合，或许还能从轻发落，不然天也保不住你！” 说着，杨广抬手，指了指上面。 秦川不置可否，并未答话。 天色越来越暗，最后一丝夕阳透过窗棂，打在秦川的侧脸上，让他大半张脸都藏在了阴影里。 让人捉摸不透。 杨广盯着秦川，眉头凝沉。 好小子，不愧是陛下的种。 第277章 第277章 所有人都对你看走了眼，不过这次你犯的事太大了，想蒙混过关，可不容易。 他么的...... 这个苦差，怎么就落到老子头上了？ 唉！ 这时。 老薛头哆哆嗦嗦的来到大堂，“老杨，人我救完了，我先回驿馆歇着了啊。”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 “薛神医，留步，王先生怎么样了？”秦川急忙走出大堂，问道。 “没事了，他已经醒了，就是身子虚弱，先前治伤的庸医，用的手段乱七八糟的，耽误了最好的医治时间。” 老薛头絮絮叨叨的说着，一旁的茹妲脸色一红。 先前，对王半山的医治，也有她的份。 秦川面露惊喜，“真的？王先生已经醒了？高烧也退了？” “楚王殿下，你这是怀疑老朽？”薛老头有点不高兴。 “不敢，薛神医手段高明，小王敬服！” 秦川罕见的态度如此谦逊，说着还对老薛头鞠了一躬。 看到秦川这样子...... 杨广精明的眸子闪动别样光采。 这小子，对一个长史如此上心，也算是重情重义了，那个姓王的长史，没跟错人。 不过，这也说明陛下的猜想没错。 这个王半山绝对不简单，楚王的智囊吗？南楚的突变，或许都跟这个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茹妲，去碧鸳那拨一千两银子，拿给薛神医！”秦川现在喜色难以掩藏。 王半山的生死，一直是压在他心口的一块巨石，现在终于是缓缓落下来了。 “是！”茹妲转身去办。 老薛头看着秦川，眼中闪过诧异。 楚王被贬南楚，才多久？按理说，手头应该很拮据才对，怎么出手这么阔绰？ 一出手就是一千两，这出手比京都的实权皇子都大方。 不一会。 一千两白银抬到老薛头面前。 看着一箱银子，老薛头眼里不见喜色，反而叹了口气。 “一千两不少，但也求不来醉仙阁的一两仙人醉啊......” 醉仙阁是京都最出名的酒坊，最出名的就是阁主一年只酿造一斤的仙人醉。 不过这仙人醉，基本都是皇帝的贡品。 没有皇帝御赐，几乎没可能喝到。 听到老薛头的长吁短叹，秦川笑道。 “薛神医，喜欢饮酒？那我这些日子便寻来佳酿赠予神医，答谢神医。” 听到秦川的话，老薛头摇了摇头。 “唉......谢楚王殿下好意了，只是自从多年前，尝到那一口仙人醉，其他佳酿入口，便寡淡如水。” “殿下就别白费力气了......” 秦川对王半山的情义，还有有礼有节的做派。 让老薛头对这个传闻中臭名昭著的废太子，印象还算不赖。 “给王长史温补身体的方子，我留给这女娃了。” 多说了一句，他便摇头晃脑的离开了。 老薛头一走。 杨广又问了一遍今天不知问了多少遍的问题。 但结果不言而喻，秦川的回答一成不变。 “哼，本侯会彻查，查案期间，楚王殿下，禁足王府。” 扔下这么句话，杨广带着杨暮思离开了。 王府安静下来。 大堂。 秦川背负双手，看着杨广离开的方向。 一旁的唐婉柔问道。 “少主，冶铁的事，云安郡主、吴管事都知道，能瞒住横江侯吗？” “暮思、吴辉还有泰叔，他们那我都交代过，瞒住一时，还是可以的，但长久下来，是瞒不住的。” “既然如此，那少主这样，会不会......”唐婉柔欲言又止，眼中担忧。 “会不会，让父皇疑心，觉得我别有用心？” “嗯！”唐婉柔重重点头。 作为在皇宫长大的人，她更清楚伴君如伴虎的含义，皇帝杀人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而皇帝最讨厌，也是最忌讳，最好怕的，就是别人骗他。 所以才会有欺君之罪！ 秦川揉了揉唐婉柔的小脑袋，意味深长的说道。 “人们总是喜欢相信被挖掘出来的秘密。” “过程越是艰辛，他们越是深信不疑。” “反之......” “唾手可得的实情，会让他们疑心丛生。” “父皇、门阀、权贵......包括我，都在下棋。” “而我这一步棋，可以保命！” 第278章 第278章 唐婉柔若有所思，似懂非懂。 把秦川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走，去看看王先生！” 秦川收敛心神，眼底浮现喜色。 宽敞明亮的屋子里。 “殿下......” 王半山声音虚弱，见到秦川，他挣扎着就要起身。 听到王半山这一声殿下，秦川眼眶一热。 王半山终于是活过来！ “快躺下，别乱动！”秦川沉声道。 “殿下，是臣大意了，让殿下陷入两难之境......”王半山面色惭愧。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先生你现在就好好养身体，什么都不要想。” 闻声，王半山费力的撑着眼皮，观察秦川的神情。 见秦川情绪除了欣喜和关心，竟然没有其他的情绪。 王半山心里一抽。 “殿下，您还是对高家下手了？” 提到高家，秦川面上闪过一丝阴霾，“不重要了，先生静养身体就是，其他不必多虑。” 王半山深深看着秦川，良久之后。 “唉…” “殿下待臣如此，臣纵九岁难报万一啊......”说着，王半山眼眶泛红。 “能得先生辅佐，也是本王今生幸事。”秦川回道。 王半山看着秦川，久久无言。 这一刻，他不禁回想起这么多年来的郁郁不得志。 在郡衙大牢里暗无天日的日子，在破庙里饥寒交迫的日子，还有参加王府考试时，旁人的冷眼...... 不曾想，真的得遇明主。 而且，这明主还这般待他！ 这一刻，王半山只有一个念头。 此生，愿为秦川赴死！ 好一会儿。 王半山压住情绪，说道。 “殿下，臣昏迷时候，都发生了什么，能详细与臣说说吗？” 王半山刚醒过来，秦川不想让他耗费心血。 但是显然他不说，王半山更是会忧心，反而影响修养。 “先生你昏迷之后......” “......” 听了秦川的讲述，王半山心头震撼。 他知道秦川自己有冶铁锻造的秘方，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恐怖，竟然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让王府亲军、左右大营战力提升到这种程度。 能达到这种效果，秦川那所谓的秘方可就不简单只是秘方那么简单了。 根据秦川说的，王半山分析局势。 卧榻之上，跟秦川商讨接下来的方略。 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能够让高家先狗急跳墙，然后师出有名，那样是最稳妥的。 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必要纠结了。 把所有精力，放在眼下才是正途。 而且听了秦川的计划，他也是深以为然。 殿下也并非全是一时冲动，后续计划，也是可行...... 夜色渐深。 根据秦川的计划，王半山又进行了诸多优化。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定下六字方针。 ‘抵功过，合圣意！’ 说着说着，王半山沉沉睡去。 如今他的智囊醒了，他压力骤减，同时对接应对接下来的危机，也更有信心。 危机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会。 两者转换，只在毫厘之间。 出了屋子。 秦川心情舒畅，有浓郁的草药味钻入鼻腔。 是茹妲在按照老薛头的方子，给王半山熬药。 第279章 第279章 “薛神医不愧是当年的首席太医，医术出神入化，这几味草药，原来还能这么用......” 一边熬药，她一边看着手里的药方嘀咕着。 秦川脚步突然一顿。 “茹妲，你说薛神医当年是什么？” “首席太医啊。”茹妲回道。 “后来因为横江侯征战有功，先帝把薛神医送给他做亲随了。” “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并还不多，我也是自幼学习医术，听娘娘讲起的。” 茹妲后面的话，秦川没有听进去。 一边走着，一边陷入沉思。 薛神医原来是先帝送给横江侯的！ 那如此说来...... 走着走着，秦川哑然失笑。 ‘横江侯不老实啊，这薛神医来南楚，应该是有上面授意的，就是为了让他救治王先生的。’ ‘但是这老货，还坑了一把七成钢刀......’ ‘不过，这也说明，我的猜测没有错。’ ‘相比于杀掉我来平息豪族之怒，皇帝更想要保住我这把刀，为他所用。’ 秦川嘴角微掀。 ‘我这个原本被皇帝当做废子抛弃的棋子，变成在皇帝眼中有用的棋子了。’ ‘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今日，我弱小，被人视为棋子，随意摆布，待我积攒了足够掀翻棋盘的力量，我就真正有资格成为棋手。’ ‘到那时，看哪个敢指手画脚，直接干翻！’ ‘南楚封地是我的基本盘，我必须要保住！’ ‘发展封地，搞军队，才是王道！’ ‘海寇肯定会来，这一战，我必须要赢！’ ...... 南楚驿馆。 杨广看着手中的七成钢刀，爱不释手。 “真是好宝贝啊，这世上，竟然真的能锻造出七成钢兵器。” 嘀咕着，杨广面露笑意，眼中闪过精芒。 “唐家家传之物？” “这家传之物，怕不是这一把刀吧，而是高深的锻造秘法！” “楚王就是因为有这秘法，才能锻造远超寻常军队的兵器军械，才能攻克高、张两家，屠门灭族。” 杨广看向身旁的杨慕思。 一对铜铃大眼，闪现着与外表不符的睿智。 “你带吴辉来，帮了楚王的大忙，他借着冶铁所管事这层关系，大开方便之门，秘密锻造军械！” “是也不是？” 杨暮思避开杨广的目光，“不知道，我只是想着让吴管事来，帮到子阳哥哥，不被豪族封锁的那么彻底，什么锻造秘法的事，我不知道。” “哼！”杨广哼了一声。 “你这丫头，你还是不是爹的亲闺女？” “爹这次来，是给皇帝办差，你真要帮着那混小子，来蒙爹？” 听到杨广的话，杨暮思眼睛一亮。 没有回答杨广的问题，而是反问。 “爹，圣上的意思，是不是要保子阳哥哥？” 杨暮思能说出这话，杨广并不意外。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 杨暮思自幼就聪慧过人，从自己作为钦差，又带着老薛来南楚，这一系列表现，她有这猜测，很正常。 嗯，都是继承了老子的智慧啊...... 杨广得意的想着，走了一会神。 “爹，你说话呀！” 杨暮思催促的声音传来，杨广回神。 “你这丫头，性子这么急？一点都不稳重。” “随你了。” “你......” “......” 父女俩斗了一会嘴，杨广神色严肃下来。 “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圣意难测！” 第280章 第280章 “更何况，如今朝堂形势复杂难明，你切记，不可淌这趟浑水。” 杨暮思闻言，面露忧色。 “爹，那你更得帮子阳哥哥了。” “我帮他干嘛？”杨广撇嘴，“我可不想引火烧身。” “爹......” “别求我啊，没有用。”杨广打断杨暮思的话，严肃说道。 “原本楚王老老实实呆在南楚，或许还有活路，但是他这么一折腾，二皇子会放任他不管吗？” “别提那个伪君子，让人反胃！” “别管他是不是伪君子，反胃不反胃，众多皇子中，他拳头是最大的，心机是最深的，这是不争的事实，楚王斗不过他的。”杨广苦口婆心的劝道。 “所以，你赶紧跟楚王拉开距离。” “我对子阳哥哥有信心。” “有个屁信心啊，他要是真能斗得过二皇子，就不会被贬到南楚做藩王了！” “爹！你就是对子阳哥哥有偏见！” “这不是偏见，这是事实！” “就是偏见，你势利眼，你趋炎附势！” “臭丫头，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是你爹！” “......” 杨广与杨暮思的谈话很不愉快。 他什么有用的东西没问出来，还跟自己闺女吵了起来。 他打定主意，今天这架必须得吵赢。 重新树立起自己这个父亲的威严。 可惜。 最后，杨暮思搬出她娘来，杨广落荒而逃。 次日一早，杨广便开始查案。 南楚豪族，通通查一遍，挨个叫到驿馆，仔细盘问。 甚至对几个看不顺眼的豪族，还动了重刑。 搞得驿馆，嚎叫声，经久不息。 但豪族们说出来的，都是他知道的，甚至还没他知道的多。 傍晚。 杨广将吴辉、何术叫到了驿馆。 面对杨广的问话，吴辉一问三不知，一口咬死楚王都是按照规定在冶铁所锻造军械，并无半点逾矩。 何术一心扑到农事上，对这些就更不知情了。 杨广脸色不善，要不是眼前这两个人，背景特殊。 他就要动刑了！ 刻意隐瞒？还是真的不知？ 杨广心里嘀咕一句，开口说道。 “吴家主、大司农时常跟本侯念叨你俩，这次本侯来南楚办案。” “一切尘埃落定后，你俩也跟本侯回京都吧。” 岂料，他话刚说完。 吴辉、何术两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俩不用为难，暮思那边，本侯去说。” “谢侯爷美意，我们在南楚已经住习惯了，就不回京都了。”吴辉、何术赶紧拒绝。 “嗯？”杨广沉眉。 “有人威逼你们？” “没有…没有......” “那就是有利诱你们了？” “也没有，也没有......” “那你们为何甘愿窝在南楚这个小郡，不愿与本侯回京？” “单纯是住习惯了。” “......” 夜幕降临。 忙了一天，一无所获的杨广，只能来到王府，再次面见秦川这个正主。 如今王半山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 秦川比起昨日更加平静，一个人坐在方榻上，摆弄着棋盘。 “啪，啪，啪......” 黑、白二字，交替落下。 杨广不说话，秦川也不说话。 棋盘几乎要被填满之时，杨广声音响起。 “捅出了天大的窟窿，你不急？” “急什么？本王又不是钦差。” 杨广络腮胡一抽，冷哼一声。 “拖延时间没有用，时间一到，本侯还是要押你进京问罪。” “配合本侯，把案子查清楚，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侯爷说的不差。”秦川点头。 “本王就是在拖延时间！” 说着，他将桌上棋盘撤下，拿出一张地形图，铺在小桌上。 他伸出手指，点在临沧郡的位置。 “本王在等海寇！” 杨广心头一震，“你看出来了？” “还是那姓王的长史？” 第281章 第281章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派侯爷前来，不仅仅是因为暮思在南楚吧？” 秦川抬头看着杨广，目光幽幽，好似深潭。 “南海州各郡郡尉，多是侯爷军中旧部。若本王猜测不错，父皇是不是还给你留了密诏？可以调兵的密诏？” 杨广看看秦川，眼睛越瞪越大，好似在看怪物。 许久之后。 杨广从怀里掏出一卷布帛，放在了桌子上。 “你没说错！” 布帛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虎符！ 看到那虎符，秦川嘴角掀起弧度。 “侯爷来南楚，大张旗鼓的办案，不也是在拖延时间吗？” “你在等各地的军队向南楚集结。” “你怎么都知道？圣上给你提前传信了？”杨广脸色阴晴不定。 “没有。” “那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秦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着杨广笑了笑。 “侯爷，事已至此，不如咱俩开诚布公，以诚相待如何？” “好！”杨广道。 “本侯先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早在海寇攻占临沧郡时，我便察觉出海寇下一步就是南楚，当日我就传了一封密信到京都，给父皇。” “竟是这样......”杨广目露惊色。 “轮到本王了，父皇派侯爷来南楚前，与你说了什么？” 杨广犹豫了下，就要开口。 “停！”秦川抬手。 “除了押本王回京，还有救治王先生这两件事之外。” 杨广一怔，老薛的事，他也猜出来了？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能猜出海寇意图，猜出圣上密诏。 那猜出老薛头救治王半山，其实是由皇帝授意给他的，那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就是不知，这是他自己看出来的，还是背后有人指点...... 沉吟片刻，杨广沉声道。 “打退海寇，查清南楚大案的真相，还有......尽可能坐实高、张两家的谋逆之罪！” 果然！ 秦川心头一震。 他赌对了！ 这就是圣意！ 大炎门阀势大，豪族林立，朝廷势微，皇权不稳。 皇帝早想出手了! “好了，到本侯了，你是不是有锻造七成钢兵器的秘法？” “没有。” “你说谎，若是没有，你怎么灭的高、张两家？” “本王之前不是说了吗，这两家外强中干，平日里疏于练兵啊。” “本侯不信！” “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反正本王已经说了。” “你！”杨广吹胡子瞪眼。 “好，那下一个问题，王半山到底是什么人？他真的是南楚郡人？” “侯爷，这已经是你问我的第三个问题了，而我才问了你一个。”秦川伸出一根手指。 “那你再问两个，本侯再问你，快点问！” “本王想问的都问完了啊。” 秦川摊了摊手。 “你！” 杨广气极，他被这小子诓了，吃了个哑巴亏。 此时。 圣意已明。 秦川从容一笑。 “侯爷，咱们还是好好商讨下，怎么对付即将来犯的海寇吧。” “算算时间，还有十日就是秋收，海寇快动手了。” “哼！” 杨广冷哼，不过还是配合的看向地形图。 他现在是越看秦川，也不顺眼了...... 商谈到深夜。 横江侯才离开。 两人相约，明日横江侯一行就搬到王府。 这样也方便他俩商讨，应对预计十日后来犯的海寇。 ...... 次日一早。 急促的战报声，打破了南楚的宁静。 预计秋收来犯的海寇，提前了整整十日！ “不好了！海寇来犯！” “昨夜，海寇已经接连攻下两座县城！” “海寇多如蝗虫，结成军队，铺天盖地，正向郡城杀来！” 第282章 第282章 王府。 杨广刚赶到这里。 秦川已经召集袁罡、秦铮、刃双众女，在商讨对敌之策。 梅寅子、洪兴也赫然在列。 刃双向秦川禀报着连夜探到的情报消息。“少主！这次来犯的海寇非同小可，他们并非小股劫掠，而是结成了大军！并且有攻城军械！” “大军统帅是一个名叫政井寺人的高手，下设十大统领，各统领一支军队。” “集结的海寇，共多少人？”秦川追问。 刃双神色凝重。 “根据探到的情报，初步估算有......” “十万海寇！” 十万海寇？！ 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肉跳！ 过往这些年，海寇能达到数千人，就已经是大规模海患。 寻常的海寇，不过是几十人，几百人一起行动。 先前，海寇攻下临沧郡那次。 据说，也只是集结了一万的海寇。 这次，竟然十万海寇杀来南楚？！ “多少？” 刚进屋子的杨广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万！” “哪来这么多海寇？是不是情报有误？” 杨广对此还是保持怀疑态度。 但是仅仅一个上午，战报接连不断的传来。 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消息。 “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行动，就是为了攻下南楚，打开大炎东南沿海通往内陆的门户！” “只是......” 杨广脸色铁青。 只是他没想到，海寇竟然集结了十万人！” 他们对南楚，这是势在必得！ “海寇进攻的时间还提前了，南海州各郡的郡卫集结还需要时间。” “而且即便集结了，这也是一场恶战，南海州有七郡，除去临沧郡剩余六郡，据算郡卫倾巢而出，看也不过两万人，加上南楚所有兵马，也凑不到三万人。” 杨广眸光闪动，目光在地形图上快速扫动。 他身经百战，是踏着尸山血海活下来的人。 饶是如此，这也是他此生经历的，形势最严峻的一战。 “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只有坚守郡城，等候朝廷援军，才能有一线生机！” 只是片刻，杨广已经定下了作战方针。 “不！守城必败无疑！” 秦川声音传来。 “你说什么？”杨广猛地抬头看向秦川。 秦川面色沉静，开口说道。 “南楚郡只是小郡，治下只有八个小县，加上南楚郡城，只有九座城。” “就在昨夜，最东面的三个县城已经被攻占了。” “现在咱们只有六座城池可守！” “这六座，除了郡城，其他五座县城，城墙不到三丈高，守备力量也不足，若是没有郡城出兵援助，很快就会被攻占。” “咱们满打满算只有几千兵马，如果坚守南楚城，那用不了多久，南楚君城就会变成一座孤城。” 秦川手指在地形图上划动着，绕着南楚郡城，画了一个圈。 众人看去，皆是心惊。 是啊！南楚城满打满算这几千人马，要是守城不出，一旦被十万海寇围上，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不要危言耸听！”杨广语气不悦。 “谁说咱们只有几千兵马？南楚豪族三十三家，各家都有几百私军，这加在一起也有万人了。” 秦川嗤笑。 “今早，本王发的王令，是所有豪族、全都来王府议事。” 第283章 第283章 “你看，这里除了梅郡守、洪家主，还有别的豪族吗？” “他们早跑了，躲到自家坞堡里去了。” 杨广扫视一圈，果然除了王府的人，就只有梅寅子还有洪兴两人。 “他娘的！这群狗杂碎！” 怒骂一声，杨广目光犀利。 “就算如此，那也必须坚守郡城，本侯的密令已经传出去了，七日之内，各郡的援军就会到来！” “七日？”秦川摇头。 “只怕半个月，他们都来不了。” 杨广眉头狠狠拧起，压着心中的情绪，看向秦川。 “何出此言？” “侯爷你预估的时间倒是没有错，但是你说的那是北方，你不了解南楚的地形。” “啪啪！”秦川说着，拍了拍手。 大堂外立即有十六个王府亲军搬着一个两丈见方的巨大沙盘，进入大堂。 “砰！” 沙盘落下，众人望去，都是眼皮猛地一跳。 只见那沙盘无比精致。 完全就是将整个南楚郡县，包括临沧郡，这两郡之地的地形、地貌、城池、山川、河流，全都等比例缩放了进来。 杨广面皮一抽。 “这是......沙盘？！” “不错！” 听到秦川的肯定回答，杨广越瞪越大。 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沙盘还能没见过？ 但是如此精密的沙盘，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得耗费多少功夫？ 军队也不是没有想过建造更精细的沙盘，之所以都放弃了。 不是因为没有工匠，也不是因为没有耐心。 而是因为计算！ 把沙盘做到这么精细的程度。 计算距离、高度时的一点点误差，扩展整个沙盘时，最后都会放大无数倍。 那这沙盘也就失去意义了，所以军用沙盘，这是会有一个大致地形地貌。 有诸如山谷、河流的地方，特殊标记一下。 “这沙盘准确吗？”杨广不禁质疑。 “侯爷放心，本王有计算的法子。” 一听秦川说到计算，杨广知道这是行家。 只有真正制作过沙盘的人，才知道计算的重要性。 只是，这么复杂精密的计算。 他是怎么完成的？ “侯爷你看。”秦川声音传来，把杨广的思绪拉回。 “南楚不同于北方，多山地丘陵、河流。” “各郡援军赶来，跟来就会慢。” “再看这里，海寇占了临沧郡，就打通了这道可以绕过南楚郡的天险。” “如果本王所料不差，除了攻打南楚的海寇，还有一支海寇通过临沧郡中的这道天险，绕到了南楚的西北方，堵住了援军的来路。” 杨广顺着秦川所指方向看去，眼皮狂跳。 秦川说的一点不差，临沧郡境内，确实有一道河流天险，可以绕过南楚，堵住南楚的西北方向。 一路东南，一路西北，确实会对南楚形成关门打狗的局面。 “看地形确实有可能，但是海寇哪来那么多人？” “东南方向来攻南楚的已经有十万人，怎么可能还有人手去西北方向堵着？” “依本侯看来，海寇就是想集中优势兵力，一鼓作气，攻占南楚！” 杨广话音刚落。 一个横江侯府亲卫跑了进来。 “侯爷！不好了，前去向各郡调兵的信使都回来了！” “南楚郡外，一条水路，一条陆路，都被海寇堵住了！” 第284章 第284章 打脸来的很快。 但面子问题，杨广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了。 “圣......” 刚吐出一个字，杨广急忙改口。 “本侯还是低估了这次的海患，他们竟然调集了超过十万的海寇。” “海寇所图，绝非南楚、临沧两郡之地！” “一但海寇攻占南楚，与临沧郡形成犄角之势，又依托两侧大山天险。” “那大炎沿海门户，便会洞开，海寇守着天险，易守难攻，进可攻退可守！” 杨广看着沙盘，声音凝重。 “南楚决不能失守！不然南海州危矣！” 说着，他面色肃然。 “王亲军，左右大营所有兵马，从此刻起，都由本侯爷节制，听本侯命令守城。” “只要咱们等到朝廷精锐增援，南楚之危必解！” “众将听令！” 大堂内，一片寂静。 没有人回应杨广，若有人都在看着秦川。 杨广见状，有些尴尬，也看向秦川。 “楚王，给你的人表个态。”说着，他从怀中拿出皇帝的密诏，示意秦川。 “不行。”秦川摇头。 “这场战役，得本王亲自指挥。” “你？”杨广眼睛一瞪。 “楚王殿下，你从未带过兵。” “此战干系重大，岂能儿戏？” “正因如此，才得听本王的。”秦川语气坚决。 “因为，按照侯爷你的作战方针，南楚七日后，必定城破沦陷！” “胡扯！”杨广气急。 “海寇固然封住了南楚西北交通要道，南海州各郡郡卫受阻难行，但是我大炎还有四万驻守南疆的精锐边军。” “南楚受困，边军杀来支援，可解南楚之危！” 杨广此言一出，大堂众人眼睛一亮。 大炎最精锐军队，有两支。 一支是皇帝直辖的禁卫军。 另一支便是驻守大炎边境的边军，大炎有边防军镇十三处。 北方九处，防御草原各部。 西方两处，防御西域、吐蕃。 南方两处，防御南蛮各部。 而南楚地处大炎以南，距离两处南方军镇中的岭南镇，并不算远。 若是岭南镇的边军赶来支援。 南楚之危确实可解！ “边军？”秦川摇头。 “边军得时刻提防南蛮，不可能倾巢而出。” “否则，南蛮抓住机会杀来，跟海寇搅和到一起，那南海州的局势，将会更糟糕。” “所以......” “最多也就是派出一处哨镇的兵力前来，一处哨镇的兵力有多少？” “五千而已！” 说着，秦川抬手指向沙盘。 手指方向，位于南楚以南。 那里有四处插着小旗的所在，小旗代表着哨镇所在。 大炎一处军镇由四处哨镇组成，哨镇依靠地势而建，互相之间相隔，少则五十里，多则一百里，相互呼应。 听到秦川的话，众人心中一沉。 杨广看着秦川，脸色隐有怒意。 他身经百战，秦川说的话，他岂能不知？ 他之所以那么说，就是为了提振士气。 这种兵力悬殊的战役，若是一上来就士气萎靡，那根本就没得打。 结果秦川上来就给他捅破了。 纸上谈兵！ 坏我兵策！ “所以要想取胜，必须要主动出击，绝不能坐以待毙！”秦川加重的语气。 第285章 第285章 “不行！”杨广坚决反对。 “绝不能擅自出城迎战，必须坚守待援！” 秦川、杨广两人战略方针，出现分歧。 互不让步！ 从一开始秦川、杨广两人说了这么多，就是在为了说服对方，争取指挥地位。 两人虽然深知，一场战役，若是战略不统一。 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指挥者，做不到令行禁止。 那必败无疑！ 可显然，现在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杨广身经百战，是靠着军功封侯的大炎悍将。 在他眼里，秦川就是纸上谈兵的黄口小儿罢了。 两人视线交汇，好似要碰撞出火星子。 大堂之中，气氛压抑。 这时。 又是一道战报传来。 “报！海寇又攻占一处县城！” 大堂内，众人心神震颤。 海寇动作太快了，如此迅速的攻城拔寨，得赶紧定下作战方略！ 众人全都眼神焦急的看着秦川和杨广。 “本侯有圣上密诏在身，楚王你应听本侯命令！”杨广大吼，一巴掌把皇帝的密诏拍在桌子上。 听到战报传来， “听你命令？听你命令就是等死！”秦川声音冷冽。 “侯爷久经战阵，应该心知肚明。” “如今局势，坚守郡城不出，死路一条。” “不过早死晚死而已！” “朝廷援军赶在南楚城破之前到来，这种可能不到万一！” 杨广默然。 秦川说的不假，但是万一的可能，那也是一线生机啊！ 若是出城迎敌，数十倍的兵力差距，那就是十死无生......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搏一搏？！”秦川的声音好似战锤，重重击打在众人心上。 “本王已有谋划，主动迎战，有五成胜算！” 五成？ 杨广猝然大惊，双目圆瞪。 他怀疑秦川在胡吹大气。 可是秦川的神情，坚决果断，整个人散发着强大自信。 在那一瞬间。 杨广动摇了。 但征战半生的经验，还有理智，让他还是犹豫。 “可是郡卫兵终究比不上边军精锐，擅长的是守城，而非正面迎敌，短兵相接，不是海寇的对手......” “并非如此！” 秦川低喝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浑身散发的凌冽杀气，让杨广都感觉心悸。 “这不过是沿海各郡的豪族、官员们的说辞！” “他们不敢，也不愿与海寇争斗，海寇一来，他们就缩进坞堡、城池。” “任由百姓被海寇劫掠，如同牛羊一般被宰杀取乐。” “而他们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海寇一退，他们照样作威作福！” “就是因为这样！” “大炎深受海患之苦，长达数十年之久。” “海寇频频滋扰，烧杀抢掠，气焰越发嚣张！” “朝廷派兵征讨，不得其法，屡战屡败！” “至使国威沦丧，士气低迷！” “这才有了什么海寇擅长短兵相接，郡卫擅长被动守城的说法！” “这一战，本王就是要让那些海岛上来的杂碎明白。” “从今往后，攻守易形了！” “寇可往，吾亦可往！” 第286章 第286章 寇可往，吾亦可往！ 大堂内，众人心神巨震，不由得都是挺直腰板。 尤其是袁罡和秦铮，更是觉得豪情激荡，满腔热血几近沸腾。 杨广突然僵住。 这一番话，其中的壮志豪情，让他感到有些震撼。 在大炎，如今有这样壮志的将领几乎绝迹了。 曾经那些一起拓土开疆、保家卫国的老家伙，也一个接一个的老了。 不少老友已经下去陪先帝了。 他这个横将侯，原本的一腔热血，也日益渐凉了。 没想到。 这种久违的热血，今日竟在一个藩王身上感受到了。 “楚王壮志，本侯钦佩。”杨广神色罕见的认真。 “不过。” “大战不是儿戏，不是仅靠一腔热血，几句豪言就可以取胜的。” “殿下若想指挥此战，那就得拿出能说服本侯的方略来。” “侯爷，借一步说话。”秦川做了一个请的的手势。 杨广跟着秦川进入大堂后面的隔间。 半盏茶的功夫。 两人走出隔间。 秦川径直走到沙盘前，杨广始终落后其半步。 此时无言。 众人已经明白，秦川说服了杨广。 此战，总指挥是秦川！ “横将侯，听令。” “在。” “本王将南楚郡卫两千城防军全都交给你统领，你的任务就是坚守南楚郡城。” “末将，领命！”杨广应道，毫不含糊，神色严肃。 已经确认了秦川的指挥地位，那秦川的话，就是军令。 他为将多年，深知令行禁止的重要性。 这个时候，他不会拆秦川的台。 见到杨广这态度，大堂众人对其肃然起敬。 尤其是袁罡和秦铮。 这才是真正从战场上历经生死，军功封侯的将军。 拿得起放得下！ 同时。 众人看向秦川的眼神，更是绽放异彩。 楚王殿下竟然能让横江侯甘愿被指挥？ 这消息若是传回京都，不知得震翻多少朝臣。 大堂外面，横江侯的五十亲卫，呆立当场。 看着秦川的眼神，与看怪物没有丝毫区别。 这个在传闻中，臭名昭著、不学无术，被冠以各种废物评价废太子。 根本就名不副实！ 这样的人物，若是废物，那京都里的那些皇子，有一个算一个，他们是什么？ “秦铮听令！” “末将在！” “......” 秦川干净利落，接连下令，毫无阻塞。 与海寇这一战，他已经筹划数月。 作战计划，他已经在脑海中，不知道推演了多少遍。 更是做足了准备！ 除了来犯海寇这恐怖的人数外，一切都在计划内。 “看这三处县城，他们的位置，刚好是南楚郡城的卫城。” “若是这三座城失手，南楚郡城外，将再无缓冲，那海寇将再无阻碍。” “所以这三座城，是咱们与海寇必争之地！” “王府亲军、左右大营，三路人马出城......” “......” 一炷香的时间。 秦川做好了部署。 大堂众人，无不心惊胆颤。 秦川的胆子太大了，这种打法，他们想都不敢想。 袁罡、秦铮感觉热血已经在燃烧了。 这一战，将是他们从军以来，至今为止，最精彩的一战！ 秦川刚部署完作战计划。 袁罡、秦铮即刻去按照命令准备。 这时。 凌姝匆匆进入大堂。 “少主，城里的百姓已经满了。” 第287章 第287章 “嗯，按本王说的路线，不能进城的百姓，迅速疏散，让他们带上物资脱离战场。” “少主，他们不走，都堵在了城门！”凌姝神色复杂。 杨广瞬间火了，“这些刁民！” “大战在即，他们竟然堵在城门闹事？” “本侯这就命城卫军，驱赶他们！” “且慢！”秦川叫住杨广。 “大战在即，不宜与百姓爆发武力冲突，我先去看看。” “也好......” ...... 南楚城门。 城门外，乌乌泱泱的全是人。 粗略目测，至少有万人之众。 “我们要见楚王！” “对，见楚王！” “快打开城门！打开城门！” “......” 百姓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他们手里不是拿着锄头就是拿着镰刀、铁锹等等具有杀伤力的农具。 场面嘈杂。 城头上，城防军统领赵卫看的眼皮直跳。 他是在南楚答大案中，被秦川新提拔上来的。 看到这景象，他第一时间通报了王府的人。 “千户，这些刁民越聚越多，得赶紧驱赶，不然要坏事啊。”城卫军副统领握着手中刀柄，声音透着紧张。 “先别急，我已经派人给王府传信了，一切由王爷定夺。” 赵卫说着，眼中不忍。 “十万海寇来犯，就是咱们，都觉得肝颤，多少弟兄吓得直哆嗦。” “更何况是这些百姓？” “听说海寇攻下那几座县城后，就展开了屠杀，城墙都被血染红了......唉......” “......” 副统领默然，心中悲切。 正在这时。 秦川、杨广一行人赶到城头。 “看！是楚王！” “对，楚王杀贪官的时候，我看到过他，他就是楚王！” “......” 一看到秦川，百姓中响起呼喊声。 “各位！” 秦川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大战在即，城中已经人满为患，本王已经安排了王府的人作为向导。” “事先拟定好了路线，带着大家向战场外疏散。” “各家各户的粮食等生活物资，本王一概不征收，全都留给大家。” “大家跟着向导先行撤离，待本王平定海寇。” “各位自可还乡！” 秦川话音刚落。 城外百姓叫喊起来。 “不，我们不走！” “不走！” “......” 杨广站在城头，眉头紧促。 楚王这小子，还是太嫩了。 为了活命，这些刁民，能听进去什么道理？ 人人都想进城避难。 还不征收他们的粮食？战时，百姓留什么口粮？全应该充军！ 不然这仗还怎么打？ 现在好了，这些刁民蹬鼻子上脸。 他面罩寒霜，一手从身旁亲卫手中拿过硬弓。 这种场面，这些年，他不是没遇到过。 只要几箭下去，射杀几个叫的最凶的。 那其他跟着闹事的刁民，就会散去。 他张弓搭箭。 瞄准一个最强壮，叫的最大声的青年人。 看样子，他是个领头的！ 就在他要放箭的瞬间。 这些百姓全都跪倒在地，如同起伏的海潮一般。 撕心裂肺的吼声，直冲城头。 “王爷！我们不走！” “我们要跟您一起，打海寇！” 第288章 第288章 杨广即将松开的手指，猛地捏住。 箭矢顿住。 城门下，百姓的呼喊声，越发高涨，逐渐变成怒吼。 “海寇占了临沧郡，我一家老小都被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要留在这里，跟王爷一起打海寇！” “我妹妹才十四岁啊，就被海寇掳了去，糟蹋死了，我要给她报仇！” “俺爹、俺哥为了让俺活命，被海寇刨开了肚肠......” “......” 这是临沧郡失守后，从那边逃难到南楚的流民。 来到南楚后，他们没有被驱逐，没有被掳走买卖，成为奴婢。 是秦川下令，让他们成了工人。 他们有工钱拿，能吃饱饭。 通过南楚百姓的口口相传，他们知道，秦川与其他豪族不同，他是要打海寇的。 他们决定留下来！ 他们都是流民中的青壮，他们心中尚有热血！ 从前，没人管他们。 海寇一来，豪族、官府就强征他们的粮食，然后把他们扔在城外，任由他们被海寇劫掠虐杀。 现在不同了，秦川是要打海寇的。 不仅把抢他们的粮食，还派人做向导，疏散他们，躲避战乱。 现在，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跟着楚王！ 报仇！ 为了死去的亲人，为了被糟蹋、虐杀的女人们。 报仇！ 流民的咆哮声越来越大。 南楚的青壮们，也都红了眼。 他们大多都是楚王府的佃户，这几个月以来，跟着秦川，他们的日子刚过出点滋味来。 这一刻。 当日秦川在刑场时，对他们说的话，不停在他们脑海中激荡。 这是他们自己的家园，他们要守护这片土地！ “王爷，俺们要跟着你打海寇！” “俺们不怕死！” “刚过几天好日子，这帮狗东西就来了，俺们跟他们拼了！” “......” 城头上。 看着跪在地上，吼声震天，纷纷请战的百姓。 杨广满面惊诧，怔怔的俯瞰，那乌泱泱的人群。 他们竟然请战？ 这...... 他们不怕死吗？！ 这样的百姓，他从未见过。 这种血性，在如今大炎的军队中，都少见啊！ 南楚这个地方，甚是邪门...... 秦川伫立城头，红了眼眶。 “本王曾说过，海寇来犯，本王必定身先士卒，保土安民，荡平海寇！” “如今，是本王兑现诺言之时！” “诸位请战，本王心中甚慰。” “我南楚男儿的血还未凉，大炎男儿的血还未凉！” “但是......” “你们要知道，海寇凶残，没有人性，如同从阴间爬出的恶鬼。” “你们不怕吗？” 秦川的喝问声，在城头回荡。 百姓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阵阵高呼。 “不怕！” “若是参战，你们可能会死，这你们也不怕？” “不怕！” “你们不怕死！” “不怕！” 百姓怒吼，战意冲霄！ 这一刻。 这些手中拿着锄头、镰刀，连像样武器都没有，披着麻布衣衫，衣衫褴褛的百姓。 仿佛化作这世间，最恐怖的战士！ 他们只想报仇！ 他们只想守住家园！ 他们只想跟海寇拼命！ 热血，在此刻沸腾！ 战意，疯狂咆哮！ “好！” 秦川声震城头。 第289章 第289章 “那本王就带你们打这一仗！” “为了亲人复仇！” “为了守护家园！” “为了亲人同胞，再不被欺辱践踏！” “死战不退！” 百姓挥舞农具，声震苍穹。 “死战不退！” 城墙之上，城防兵们受到感染。 不知多少老兵，湿了眼眶。 赵卫狠狠抹了把眼睛，抽出军刀，举刀嘶吼。 “追随楚王，死战不退！” “锵锵锵——” 城卫军纷纷抽刀。 “追随楚王，死战不退！” “战！” 军民的吼声汇聚一处，震散了天空的云层。 秦川直接在现场，将流民、百姓们划分，由碧鸳、茹妲、凌姝几女负责统领。 这些百姓如果上战场跟海寇正面交锋，那就是送死。 秦川不会让他们去白白送死。 相比于正面交锋，他们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能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本来，在他的筹划中，这些事全都是安排刃双手下的暗哨去完成。 本来，还感觉人手不够，捉襟见肘。 此时。 人够了！ 这一次，他要让这十万海寇，有来无回！ 这一战。 他要让南楚成为海寇的坟场！ 黄昏时分。 袁罡带着左大营，秦铮带着右大营，远离了南楚郡城，兵分两路向海寇大军而去。 与此同时。 秦川带着唐婉柔、星月七女，亲自带领八百王府亲军，出了南楚城。 刃双出了城，便隐入暗中。 这一战，她经营的情报网，还有那些暗哨，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南楚城头。 杨广看着消失在夜色下的数支队伍，深深凝眉，喃喃自语。 “南楚这地方，真的邪门，这些百姓，真的不怕死吗？” “没有人不怕死，但他们更想为亲人报仇，想守护自己的家园。”杨暮思走到杨广身旁。 “沿海这么多郡县，哪里没有亲人被海寇屠戮的百姓，哪里没有被劫掠践踏的家园，怎么其他的百姓，就没有这样的血性？” “因为海寇来了，百姓水深火热，海寇没来，他们也是苦不堪言。”杨暮思叹息。 “被豪族肆意压榨、盘剥，百姓早已麻木了，豪族把他们当猪羊，那他们就真的成了猪羊。” “海寇来了，豪族都避之不及，瑟瑟发抖，还指望猪羊反抗吗？” “子阳哥哥来封地数月，斩贪官撤污吏，免小户粮税，就连逃难来的流民，他们干活都有工钱领。” “能吃得饱饭，能睡的好觉，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 “子阳哥哥把豪族压榨成猪羊的百姓，重新变成了人。” “得到了生而为人的尊重，自然就有了人该有的血性。” 杨广闻言，眼中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 看了眼，神情淡然的杨暮思，他不禁发问。 “楚王亲自带兵出城，你怎么没阻拦他，你不担心他了？” “担心，但是我不会阻拦他。”杨暮思望着无边夜色。 “这是他想做的事，我会默默支持他。” 杨广闻言，眉头皱的更深。 这丫头对楚王用情竟如此之深，只可惜身在朝堂，身不由己啊。 良久之后，叹息一声。 “这一战，若是他能打赢，也算是没辜负你如此倾心于他......” 留下这句话。 杨广收拾心情，着手布置南楚城的防务。 城头上。 杨暮思眺望远方，亭亭静立。 夜风吹拂，青丝乱，心更乱。 子阳哥哥，这一战，你一定要胜。 我就在南楚郡城等你，若你战死，我也绝不独活...... ...... 夜色下。 秦川亲率王府亲军，顺着山路，向海寇大军摸去。 夜色浓稠，月光洒下，群山影影憧憧，好似噬人巨兽。 潜行在黑夜。 秦川如鱼得水。 真是久违的感觉...... 第290章 第290章 山坡高处。 秦川举目远眺。 被黑暗笼罩的大地上，依稀可见星光点缀。 面积较大，较明亮的三处星光，是百宝、彩叶、蓝月三县。 这三座县城位于南楚郡东南方向，是距离南楚郡城最近的三座县城，也是三座卫城。 更是这场战役的必争之地！ 越过三座县城，再往远处。 是大片较为暗淡的光点，那是大型村庄，是目前海寇正在攻打的缓冲带。 烛火、油灯对于平民百姓都是昂贵之物，不会在晚上这么大面积的使用。 那每一处光点，都说明有一处庄子正在遭受海寇的烧杀抢掠。 再往远处，就是已经被海寇大军占领的地带了。 秦川向身后招手，一身夜行衣的刃双闪身来到身旁。 “少主，消息已经传回。”刃双低语，递出一小竹筒。 秦川接过竹筒，从其中取出纸卷打开。 借着火折子的光，查看了情报信息后，即刻焚毁。 “秦铮、袁罡那边，消息都传过去了吗？” “已经传过去了。” “嗯。”秦川点头，望向远处亮着点点火光的村庄，眼中冷芒攒动。 “牤牛庄、花牛庄、柱马庄，就先拿这三处的海寇统领开刀，给海寇放血。” 与此同时。 秦铮、袁罡也已经锁定了目标。 ...... 牤牛庄。 由十几个村落组成，有上千人口。 这在整个南楚郡，都算是大庄子。 往日，每到夜里。 这里都是静谧无声，一片祥和，甚至会有庄子里的青壮，组织起来，进行巡逻，提防山匪野兽。 但是，今夜。 哀嚎声、哭喊声在这里此起彼伏。 血腥味、火焰灼烧后的焦糊味，在村庄弥漫。 到处都是惨绝人寰的景象。 村庄外围，大批海寇手持火把巡逻着。 虽然他们在巡逻，但他们的目光，都时不时向村子里偷瞄。 一边瞄着，他们一边叽哩哇啦的交流着。 没一句是大炎话，都是海桑语。 “不过是一处千人庄子，还要咱们在外面守着巡逻？” “唉，庄子里的财物、女人不够分了呗，大统领正领着他的亲信，在里面快活呢。” “诶呀，什么时候能轮到咱们啊，我都快受不了了。” “瞧你们那点出息，现在这算什么？往郡城去，百宝、彩叶、蓝月那三县，才是肥羊。” “那里都是富户，财物更多不说，城里的女人都是上好货色，哪里是这些村妇能比的？” “嘿嘿嘿......那倒是，我就喜欢白白嫩嫩的少女，在临沧郡，我还没过够瘾呢，上边就又传来命令打南楚郡了” “大炎的女人真嫩啊，白白的，个子高，屁股大，过瘾。” “你不到五尺高，给你个六尺高的女人，你能够到吗？” “把腿斩断，不就够到了？” “别说了，我都兴奋了，哈哈哈......” “嘿嘿嘿，哈哈哈哈......” 夜色下，残忍的笑声在回荡。 海寇们越聊越亢奋，声音越来越大。 他们没有注意到，不少海寇都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一队隐藏在黑夜中的人影，在各种掩体的阴影下，急速潜行。 他们逐渐向庄子的深处摸去。 庄子深处。 占地甚广的祠堂内，一群海寇在这里饮酒作乐。 村里的牲畜都被他们宰杀，就地烹饪。 庄子里各村子的村长，都被聚集在祠堂内。 他们战战兢兢，给这群海寇烹煮肉食。 一群庄子里的女人，在祠堂给这群海寇，割肉倒酒，哭哭啼啼的小心伺候着。 海寇们大块朵颐。 外面传来的哀嚎声，不仅没有影响他们的食欲，反而让他们更加亢奋。 不少海寇已经开始对身旁的村妇进行凌辱。 挣扎哭喊声，在祠堂中格外刺耳。 坐在首位的是一个身穿皮甲的矮小海寇。 他是海寇统帅政井寺人麾下，十大统领之一，龟田太贰。 第291章 第291章 此时他正打量着身前的一个少女。 “没想到，乡下农庄，还能有这种好货。” 说着，他在少女娇嫩的身上狠狠捏了一把。 少女惊恐，瑟瑟发抖。 “哈哈哈，把这小妞押下去，本座要留着献给大帅。” 他心情大好，扭身从一旁桌案上撕扯下一块猪腿肉。 猝然。 他脸色一沉，猛地转身，挥起盾牌格挡。 “叮！” 清脆的声音响起。 那少女手中拿着生锈的小刀，拼命的刺着龟田太贰的盾牌。 她紧闭双眼，发疯一般，挥刺着手中的小刀。 “畜生！我跟你拼了！” 她已经用尽了全力，但手中小刀已经刺弯了，也只是在龟田太贰的盾牌上，刺下了小小的豁口。 “八嘎！不知好歹！” 龟田太贰脸上怒意升腾，他盾牌一搓，少女手中小刀脱手。 紧接着，他一把抓住少女的脖颈，按在桌案上。 “本座现在改主意了，就不把你献给大帅了。” “本座现在就要好好享用你！” 说着，他用力一扯，少女单薄的衣衫被扯开。 大片雪白暴露，龟田眼冒淫光。 “哈哈哈，真是上等货，嫩的能出水！” 龟田太贰说着，将少女压在桌案上。 任凭少女挣扎哭喊，根本挣不脱龟田太贰的压制。 祠堂内，海寇们爆发欢呼声。 他们满眼兴奋，同时充满期待。 这个小美人，他们也是眼馋。 统领要献给大帅，他们也不敢动，现在统领改主意了。 用完了，他们也都能分一杯羹。 这么嫩的小美人，还是少女，可不好遇到。 “刺啦！” 龟田太贰双手用力，少女的衣衫彻底被扯开。 少女刚刚发育的娇躯，玲珑紧致，让他兽性大发。 他刚扯开腰带，就听身后传来求饶声。 “不要啊，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女儿，我把族里的财物全交出来！” 一个中年人哭喊着，一边说着，他一边扯着龟田太贰的裤脚，一边手里不停比划着。 生怕龟田太贰听不懂自己说的话。 “滚！” 龟田太贰一脚踢开中年人，抄着蹩脚生涩的大炎语，吼道。 “扫兴的家伙！” “刷！” 长刀破空，中年人头颅抛飞。 热血抛洒。 温热的血液溅射在少女雪白的身躯上，好似朵朵红梅。 “爹！” 少女悲鸣，拼命挣扎，撕咬。 “你们这群畜生，恶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少女的诅咒、挣扎、撕咬，让龟田太贰更加兴奋。 “哈哈哈哈哈......” 龟田太贰肆意大笑。 “嗖！” 破空声骤然传来，雪亮刀光闪过。 长刀划过龟田，扎在柱子上。 龟田太贰反应不及，只觉得肩膀一凉。 紧接着，剧痛袭来。 臂膀抛飞，鲜血喷洒！ 祠堂内，海寇纷纷大惊失色。 “轰！” 祠堂大门爆碎。 大批黑影冲了进来。 森寒彻骨的声音响起。 “给本王杀！” “除了领头的，其他海寇一个不留！” 第292章 第292章 杀戮。 于顷刻间爆发。 祠堂内，黑影攒动。 唐婉柔一把长刀翻飞，溅起片片血花。 星月七女身形交错，长剑迅疾如风。 只是一个照面，十几个海寇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从开始到结束。 除了一点打斗声，这些海寇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出口。 那一点打斗声，也被四处的哭嚎声淹没了。 海寇只剩下龟田太贰一个活人。 他连连后退，惊恐万状。 想要高声疾呼，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有人封住了他的穴道！ 龟田太贰骇然，他武功不弱，按照大炎的说法，是暗劲巅峰的高手，差一脚就能迈入一流高手的行列。 但被人封住穴道，他竟然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突然闯进来的这批黑衣人，武功太高了！ 看到这些人的身高，他已经有了猜测。 这些人都是大炎人！ 此时。 他心中后悔至极。 轻敌了！ 原本以为他们十万人进犯南楚，南楚郡那点兵马绝对不敢出城，必然龟缩在郡城，守城等待援军。 这一路攻过来。 他从没想过，会有大炎军队敢过来迎敌。 所以他攻下这座庄子后，就放任手下尽情烧杀，防务布置很是随意。 没想到，真的有大炎人敢杀过来！ 而且他们派在前方的探子，还一点消息没传回来。 若是他谨慎些，布置好防务，绝对不会给这些人可乘之机。 但现在后悔，太迟了！ 龟田太贰惊恐的看着前方。 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踩着他同伴的尸体向他走来。 “按照我说的去做。”秦川问道，“不然我会一刀一刀割下你身上的肉！” 秦川话一说完，旁边立即有人用海桑语翻译了一遍。 早在两月前，秦川就物色了一批向导和翻译。 就是为了对付海寇，做准备。 听到翻译口中流利的海桑语，龟田太贰心中仅存的侥幸也消失了。 利用语言不通耍花招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他毫不怀疑这个男人的话。 虽然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只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但他那双眼睛中，散发出的杀气，实在太可怕了。 好似他们海桑神话中，嗜杀的神明。 冷漠的没有一丝情绪。 只是看一眼，他就心生寒意。 “让所有少毅，来这里集合！” 秦川冷冽的声音响起。 紧随其后的，是翻译的声音。 龟田太贰呼吸一窒。 他们这十万大军，由政井寺人统帅。 下设他们十大统领，各统领万人。 统领下是大毅，每名大毅统领五百至一千人不等。 大毅下是少毅，每名少毅统领五十至一百人不等。 刚才被杀的十几个海寇，就是大毅，都是他的亲信。 现在他这万人队伍，大毅已经死绝了！ 现在又让少毅都来这里集合？ 他要干什么？ 龟田太贰愣神的功夫，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 秦川手起刀落，片下了他一块皮肉。 下刀之处极其刁钻，看似不大的伤口，痛感甚至压过了断臂处的痛楚。 一刀落下，秦川作势又要动刀。 龟田太贰瞬间被冷汗打湿，拼命的眨眼，表示答应。 这时。 整个祠堂，已经收拾干净，十几个海寇的尸体全被隐藏。 ...... 半个时辰后。 一百多个少毅进入祠堂大院。 原本宽敞的院落，瞬间变得拥挤。 龟田太贰身披浪人长袍，静静坐在祠堂里。 祠堂外，远远传来各种烧杀、哭嚎声。 相比之下。 祠堂的寂静，显得诡异。 少毅们多数都是衣衫不整，他们都各自找乐子，正快活着呢。 无奈大统领有令，他们才匆匆赶来。 由龟田提拔起来的几个少毅，算是统领亲信，胆子相对大一些。 他们先开口道。 “大统领，找我们来什么事啊？” 第293章 第293章 “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了，前面的庄子有好处？” “大统领，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大毅们呢？还有那些村长和女人们？” 一个少毅打量着周围，嘀咕了一句。 “扑通——” 龟田一头栽倒在地上。 “大统领！” 少毅们惊呼，赶紧跑过去。 此时龟田长袍散落在地，身体露了出来。 最先跑过去的少毅，整个人如遭电击。 只见龟田太贰整个人自脖子以下，已经被掏空了！ 只剩下一副骨架！ 猩红的鲜血，早已染红了祠堂的地砖！ 众人侧目。 太残忍了！ “不好！有敌人潜进来！” “快，退出祠堂！” “......” 少毅们叫喊着。 但一切都太晚了。 祠堂围墙、房屋上，突然冒出大片黑影。 “嗖嗖嗖——” 弩箭激射之声，刹那间，好似倾泻而下的暴雨。 七个呼吸，三轮箭雨。 一百多名少毅，全都被射成了筛子。 弩箭的动静，终于是惊动了沉浸在烧杀淫乐之中的海寇。 大批海寇向祠堂这里涌来。 祠堂屋脊上。 秦川一身黑衣被夜风吹拂，露出内里寒光凛冽的甲胄。 占据高处，他总揽全局。 他看着一批又一批的海寇，如同在看死人。 一万海寇很多吗？ 或许是很多。 八百对一万，差距悬殊吗？ 或许吧。 但如果这一万海寇，百人以上的首领已经全被坑杀了呢？ 没有长官指挥作战。 如同无头苍蝇，各自为战。 披甲率不足一成。 披的还是皮甲。 这样的一万海寇，他们遇上秦川亲自统领的王府亲军，会怎么样？ 八百个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亲兵！ 五人一组，长短兵、盾牌手相互配合！ 披甲率百分之百！ 批的还是铁甲！ 拿的都是五成钢以上的军刀！ 这样的八百亲兵，对上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一万海寇会怎么样呢？ 势如破竹！ 这些海寇，在秦川眼中，就是死人！ 秦川抬手，小木拇指含在嘴角。 “哨————” 奇异的哨声响起。 一场屠杀拉开序幕！ 祠堂上埋伏的一百亲兵，他们是弓弩手，是王府亲军中，身手最敏捷的。 他们先前与秦川一同趁乱，潜入了海寇深处。 现在，他们占领了制高点！ “嗖。嗖。嗖——” 箭矢激射，猎杀开始！ 秦川亲自参与制作的强攻劲弩，正在发挥它恐怖的杀伤力。 庄子外，早已经准备好的七百王府亲军。 在听到庄子里动静后，瞬间发起冲锋。 七百人，每五个人为一小组，结成战阵，向庄子里杀来！ 哀嚎声、惨叫声，响彻夜空。 血花飞溅，生命在急速消亡。 只是这次，留血的不是大炎百姓，而是海寇！ 哀嚎的也不再是大炎百姓，而是原本残忍如恶鬼的海寇！ 叽哩哇啦的海桑语，参杂在惨叫声中，此起彼伏。 面对死亡，没有了各级指挥官的海寇，陷入恐慌之中。 一个有一个原本残忍嗜杀的灵魂，沦陷在恐惧之中。 战心崩塌，乱吼乱叫。 “快逃啊！”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大炎军队吗？大炎有这么可怕的军队吗？” “不可能，我跟大炎军队打过好多次仗，大炎没有这么恐怖的军队！他们不是大炎军队！” “他们是谁？” 第294章 第294章 屠杀中。 牤牛庄彻底化作海寇的坟场。 王府亲军手中军刀不停，在一片哀嚎中，没有丝毫手软。 他们之中。 有的人，同乡曾被海寇杀戮。 甚至，亲人或直接被海寇残忍杀害，或间接因为海寇抢走了粮食，被活活饿死。 他们对海寇没有半点怜悯，只有一颗颗被彻底激发的复仇之心！ 今夜，牤牛庄发生的惨剧。 他们都曾亲身经历过。 “杀！” 王府亲军嘶吼、咆哮。 即便手臂挥砍到麻木，手掌发软、脱力，但他们依旧紧紧攥着手中的军刀！ 杀！ 不能放走一个海寇！ 既然他们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那就送他们回地狱！ 黎明破晓。 牤牛庄，到处都是海寇的尸体，断臂残骸。 血水，彻底染红了牤牛庄的土地。 庄子里呕吐声，此起彼伏。 虽然袁罡平日里对王府亲军的训练很严厉。 可是真的杀人，他们还是第一次。 他们对海寇的恨是真的，杀人之后的生理反应也是真的。 夹杂在呕吐声中的是哭声。 “娘！俺杀了十一个海寇，俺为你报仇了！呜呜呜......” “姐姐，俺剁碎了八个海寇，你在天上看到了吗？俺以后跟着殿下，多杀海寇，俺要杀到海寇绝种！呜呜呜......” “......” 王府亲军中，都是十七八岁的热血青年。 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 他们跟着秦川，出了郡城，一路在山路潜行，脚底板磨烂了，他们没哭。 与海寇厮杀，被刀兵伤了手脚，他们没哭。 现在这里的海寇全死了。 他们哭了。 他们终于杀了海寇，终于为死去的亲人报了仇。 曾经，他们以为这一辈子都报不了仇了。 他们当初半信半疑，选择追随楚王，到王府参军。 终于。 他们报仇了！ 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祠堂屋脊上。 秦川身旁，刃双看着哭哭啼啼的王府亲军，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咱们还有行动，得赶紧整队，一群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 “袁将军，平日里怎么训练的他们？” 说着，她就要跃下屋脊，整队亲军。 “不。”秦川摆手。 “让他们哭一会。” “是，少主。”刃双身形顿住。 “先去组织庄子里的百姓撤离，分出一个向导跟着他们，按照我事先选好的路线。” “是，少主。” 刃双带着手下，去疏散幸存的百姓。 秦川静静坐在屋脊上，凝望着哭成一片的王府亲军，眼中浮现追忆神色。 曾经，他也与他们一样，十七八岁的年纪，满腔热血。 第一次上战场。 第一次杀敌。 第一次呕吐。 第一次痛哭...... 唐婉柔、星月众女，守在秦川身旁，全神贯注，周围的风吹草动，她们不放过一丝。 偶尔视线扫过秦川，她们感受到少主身上莫名的情绪。 好似在哀伤，又想在回味。 那道背影，突然变得孤寂。 这一刻，她们感觉少主离她们好远。 天地间的昏暗，快速退散。 直到朝阳升起，晨曦洒落。 秦川站起身来。 “整队！” 亲军们听到这一声，纷纷起身，快速整队，动作迅捷。 大哭一场后。 他们整个人精神通透，脑清目明，也再有没想吐的感觉。 亲军们仰头，望着屋脊上的秦川。 那道身影被清晨的日光勾勒出金色轮廓，晨光与甲胄上的金属交相辉映，好似披上了一层金色战衣。 亲军们的目光逐渐变了味道。 第295章 第295章 尊敬的基础上，崇拜与狂热，野蛮滋长。 此时无声。 但秦川知道，这些热血青年，不再是新兵蛋子。 经过这场战役的洗礼。 他们已经蜕变成真正的战士！ 在秦川的坐镇指挥下，百姓迅速撤离，亲军迅速休整。 太阳星高升。 秦川一行再次隐入山林。 众人脚步轻快，比昨夜之前，心情放松了许多。 “少主，袁将军、秦千户那边传回消息，一切顺利！”刃双低语禀报。 “嗯。”秦川点头。 “这些海寇这么弱，真不明白，为什么朝廷派兵围剿，会屡战屡败。”亲军小声嘀咕。 秦川回头，目光从王府亲军身上扫过。 他们面上多是轻松神色。 “不可轻敌。”秦川眉心微蹙。 “海寇就是因为轻敌，才会被咱们这么轻易的取胜。” “他们以为十万海寇压境，本王必定不敢出兵迎敌，只会缩在郡城坚守待援。” “他们也没想到咱们会是全员披甲。” “所以这支海寇，攻占了庄子，只顾烧杀淫乐，连防务都没好好布置，巡逻队伍更是心猿意马，玩忽职守。” “这才让咱们取得如此战果。” “记住这是战争！不是儿戏！” “就算武器装备再精良，一旦有了轻敌之心，下一次失败被杀的，就可能是咱们！” “这三处庄子的海寇被一夜剿灭，海寇必然会严加防范，咱们接下来的行动不会再这么轻松了。” 秦川语气严厉。 众人纷纷垂下头，不敢与秦川眼神对视。 “记住！以后再有人敢有轻敌之言，一律军法处置！” “是！谨遵殿下军令！” 亲军们浑身一震，全都站得笔直。 “继续赶路。” “是。” 与此同时。 花牛庄。 袁罡带领左大营，在花牛庄，打扫战场，组织百姓撤离。 一切按部就班，军纪严明，令行禁止。 柱马庄。 却是另一番景象。 秦铮带领右大营，打扫战场。 他哪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啊？ 右大营一千人马，全都披甲上阵，配备的军刀、长矛、斩斧、弓弩等等军械，都是前所未有的精良。 他穿着秦川给他特制的铠甲，更是如虎添翼。 带着这样的右大营，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杀去海寇大营，斩海寇统帅首级。 “咔嚓！” 秦铮一巴掌拍碎了唯一还活着的海寇，粘稠的红白之物飞溅。 他心情好极了，说不出的舒爽。 几个亲信百夫长凑了过来，咧嘴直乐。 “大哥，这一仗打的爽快啊，舒服！” “这群狗杂碎，杀起来，解恨，过瘾呐！” “要我说，咱们有这军备，大哥也穿上了战甲，以大哥擒虎拿豹的能耐，咱们直接杀去海寇大营，取下海寇统帅的脑袋，送给楚王殿下当夜壶。” “对对对，到时候，大哥绝对能压那袁罡一头。” “到时候，楚王殿下一高兴，也赏大哥个大官当当。” “......” 秦铮沉默不语，但心里很是受用。 袁罡现在是王府亲军大将，真论起来，压了他可不止一头。 要说他服气，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战，他早想好了，军功必须要压过袁罡。 一边听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 那锦囊是出兵前，秦川亲手交给他的。 特意嘱咐，他每完成一个作战任务，就要打开一个。 “呐，给咱翻译翻译。” 秦铮把锦囊中的纸条递给身旁的向导。 为了这次战役，秦川在刃双发展的暗哨中，精心挑选了十五个人，做为向导。 他们精通海桑语，对南楚的地形也是极其熟悉。 秦铮身边的向导，接过纸条，查看起来。 “怎样？殿下跟咱说啥了？” 秦铮有些心急。 这锦囊，殿下就只给他了，袁罡可没有。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美滋滋。 就连脸上的刀疤，都散发着愉悦的情绪。 “喂，你看完没有？” “殿下，是不是交代咱秘密任务了？” 第296章 第296章 “没有......”向导神色古怪。 他仰头看了眼秦铮，后者庞大的身躯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 “别吞吞吐吐的，快讲！”秦铮催促。 向导小心翼翼地示意秦铮矮下些身子。 见状，秦铮耐着性子俯身。 心中更是期待。 这么神秘，定是至关重要的大行动！ 向导踮起脚，终于够到了秦铮的耳边，小声说道。 “王爷说......” 听完向导在耳边的低语，秦铮右侧的眉毛挑了挑，面色古怪。 一旁，几个百夫长越聊越嗨。 “曾经咱们不敌海寇，那是因为武器装备上吃了亏，现在有这等武器装备，海寇怎么可能是咱们的对手？” “那是，尤其是大哥如今重甲在身，那就是天神下凡，岂是海寇能敌？” “哈哈，我就说嘛，以大哥的能耐，楚王殿下必然有单独交代。” “......” 聊得兴起，一个百夫长凑到秦铮身旁。 “大哥，咋样？是不是楚王殿下有秘密任务分派？” “滚！上一边去！”秦铮脸色不善。 “别瞎打听！” 百夫长愣愣地看着秦铮，感觉有些委屈。 刚刚大哥明明明高兴的很，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秦铮瞥了眼几个百夫长，又看了看远处兴匆匆打扫战场的右大营军士，清了清嗓子，吼道。 “所有人，过来整队！” 听到秦铮的命令，右大营军士不敢怠慢，赶紧跑过来整队。 秦铮整理了下自己的铠甲，表情严肃。 “都给咱听好了！” “这次大胜，不仅仅因为武器装备的精良，更不仅仅是因为咱们作战勇猛。” “得胜的关键，更在于精准的情报，还有海寇的轻敌懈怠！” 听到秦铮的话，右大营军士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泛着嘀咕。 不对劲啊...... 这不像是大哥说出来的话啊？ 刚刚大哥不还在说，海寇都是些海上来的软脚虾，不堪一击吗？ 怎么突然改口了？ 似是察觉到军士们的心思，秦铮语气又严厉几分。 “你们回头回脑的，干什么呢？” “记住咱的话，从此刻开始，再有人敢说轻敌之言，一律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四个字一出。 右大营军士全都浑身一震，挺直了腰板，齐声回道。 “是，谨遵军令！” “原地休整，一炷香后，出发！” “是！” 右大营全体休整，没人再敢嬉皮笑脸。 秦铮拿着纸条，瞪大眼睛，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可惜，上面的字，他认识的只有几个字。 最后，他将那纸条贴身藏好。 殿下对咱寄予厚望，咱可不能殿下失望。 秦川、袁罡、秦铮三支队伍，引入山林后。 牤牛庄、花牛庄、柱马庄三处庄子的战况，迅速扩散。 夜幕降临。 南楚城。 一封战报交到了杨广的手中。 阅览完战报的瞬间。 他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爹，怎么了？”一旁的杨暮思，看到身经百战的杨广，心里咯噔一下。 “楚王他们三支队伍，一夜间，歼灭海寇三万人！”杨广说完这一句，还有些不太确信。 杨慕思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杨广面上的惊色，久久不能消散。 “真的做到了！” “他怎么做到的？” 口中呢喃着，他心中难以平静。 海寇大军压境，虽然南楚城还有三座卫城的缓冲，但其实海寇已经基本对南楚郡城实现了包围。 那秦川、袁罡、秦铮带着的这三支队伍，是怎么避开海寇耳目，又那么精准的直插海寇腹地呢？ 还有秦川带出去的人马不到三千人，是怎么全歼十倍于己的海寇的呢？ 情报、战力、指挥，三者缺一不可。 只是秦川出城的第一战，杨广就察觉出不寻常。 楚王的军队，有些强的离谱了！ 这里边，绝对有秘密！ 第297章 第297章 不然不可能取得如此战果！ 这背后，会不会有唐家的身影吗？ 还有陛下让我调查的事...... 心中思绪翻涌，最后都被他压了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南楚！ “传令，召城防军赵统领、梅郡守，速来见我！”杨广朗声道。 秦川作战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而且完成的干净利索，甚是骇人。 接下来，他要进行下一步了。 不多时。 杨广、梅寅子、赵卫齐聚一堂。 半个时辰后。 一支千人队伍自北城门出城，向海寇堵截的交通要道赶去。 另外，三个信使自南城门而出，分三路而出。 ...... 深夜。 南楚郡内，一处被海寇攻占的县城。 县衙成了海寇的总指挥处。 海寇统帅政井寺人占据了这里。 此时，他紧急召七大统领，在此议事。 堂中气氛有些压抑。 夜幕降临时，牤牛庄、花牛庄、柱马庄三处庄子所有海寇被剿灭的消息，传了回来。 这三处庄子，都是战略要地，是他们为了顺利攻打百宝、彩叶、蓝月三县，派出三支队伍先进行占领扫荡的。 结果。 现在三支队伍，整整三万人，连带着三大统领，一个都没回来，全都被屠戮殆尽。 面对这骇人的战况。 统领们又惊又怒，叽哩哇啦的讨论着。 “龟田他们大意了，没想到炎军竟然敢出城，搞起了偷袭。” “既然他们敢偷袭，那咱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我的人仔细勘察了战场，这三支炎军加在一起，都不足三千人，就是占了龟田他们大意轻敌的便宜，以咱们的兵力，围歼他们不是难事！” “不错！围歼炎军！” “......” “哼！”政井寺人冷哼声传来。 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七个统领都是不敢再开口，他们在政井寺人的冷哼中，感受到了怒意和不满。 政井寺人目光扫过众人，眼中有对战报的惊色，但更多的是怒意。 “本帅早就警告过，不要轻敌，不要轻敌，龟田他们都当做耳旁风！” “死了也是活该！” 他狠狠骂了一声，众人噤若寒蝉。 政井寺人一对细长的眼睛中，犀利眸光闪动。 “龟田他们死了，你们还不长教训？” “根据对战场的查看，庄子里散落断刀，而且军刀已经砍得卷刃，这说明炎军配备了上等的铁甲。” “这三支炎军…都是不亚于大炎京都禁军的精锐！” “你们用点脑子！” 政井寺人目光阴冷，好似躲在暗处的毒虫。 被他视线盯上的海寇统领，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垂头。 “这三支炎军突然冒出来，现在又突然消失，跟幽灵一样，俺们的耳目竟然毫无察觉，古怪啊......” 喃喃低语着，他伸出手中刀鞘，点向铺在长案上的地形图某处。 “炎军应该是从这里的山路过来的，只有这里，才能避开咱们的耳目。” “现在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他们应该隐入山林了。” “大帅，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把这三支炎军揪出来吗？”一个统领躬身问询。 “不！” 政井寺人摇头。 “如此一来，怎么就陷入被动了。” “南楚地形复杂，对地形地势的了解，咱们不如本地人，若是被拖入山林中，反而容易被逐个击破。” “这也许正是这次炎军的指挥者想看到！” “这个人很难缠，绝不能轻视。” “大帅，那咱们怎么办？”统领们发问。 “怎么办？”政井寺人冷冷一笑。 他双眼盯着地形图，似乎穿透了这一层阻隔，看透了敌军的真正意图。 “当然是集中优势兵力，攻占县城！” “只要攻下百宝、彩叶、蓝月三座县城，南楚郡城就彻底沦为一座孤城。” “那这三支精锐炎军，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攻下南楚城后，本帅再好好折磨这三支炎军。” “还有这支炎军背后的指挥者，本帅要亲自见见他，呵呵呵......” 政井寺人露出残忍笑容。 正在这时。 急促的通报声传来。 “报！最新消息！” 第298章 第298章 “南楚城有一支千人队伍向西北而去，直奔我军驻扎的交通要道！” “另外，南楚城派出三路信使，有一路信使的密信，被我军密探拦截！” 一个黑衣武士说着，将一封信件呈给了政井寺人。 “密信上的文字，不是我认识的大炎字，可能是某种暗语。” 接过密信，政井寺人查看起来。 片刻后。 “这是中原的一种古字，现在只有大炎的门阀大族使用，你们不认得，很正常。” “用这种字写密信，倒是保险，只是可惜，本帅认得。” 政井寺人不屑一笑，面上浮现一抹傲意。 海寇统领们看向政井寺人的眼神，更加尊敬，并浮现浓浓的忌惮。 大帅终究是跟他们不一样，出身海桑四大家族，底蕴不是他们能比拟的。 一个统领向政井寺人方向凑了凑，语气更加尊敬。 “大帅，密信上说的什么？” “南楚城在向边军求援......”政井寺人说着，眼中神采逐渐亢奋起来，犹如看到猎物的野兽。 “而且，楚王逃出城了！” “就在这三支炎军中！” 听闻此言，海寇统领们全都眼睛一亮。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把南楚郡的藩王擒住了，南楚守军岂不是投鼠忌器？ “大帅，既然如此，那咱们赶紧发兵围剿吧。”有海寇统领急声道。 “楚王当然要抓，不过攻打县城，才是此战关键。”政井寺人目光再次投放在地形图上。 他目光闪动，快速分析着战局。 “南楚城派出去的千人队伍，是为了声东击西，吸引咱们注意力，给楚王制造逃走的机会。” “既然如此......” 政井寺人沉思片刻，开口下令。 “一军、二军、三军，你们三军即刻开拔，驻守这三处要道，阻断那三支炎军逃出南楚的路径。” “切记，只要围困，不要贸然出击，一切等我军攻下南楚城三座卫城之后，再等本帅命令。” “嗐！” “四军、五军、六军，以最快速度攻占百宝、彩叶、蓝月三座县城。” “嗐！” “七军居中策应，随时支援。” “嗐！” 七大海寇统领领命，立即离开行动。 堂中。 只剩下政井寺人与一众黑衣武士。 一众黑衣武士中，衣领镶着金文的中年人低声道。 “政井君，这样安排，兵力是否太过分散？” “大炎二皇子传来密信，要楚王的性命。”政井寺人说道。 “南楚郡要攻占，楚王也必须要死。” “若是让楚王跑了，二皇子那边不好交代。” “大炎二皇子......”中年人嘀咕一句，脸色阴沉。 “他真把咱们当成他手下奴仆，可以随便发号施令了？” “有利可图，就先哄着，他是咱们踏上这片土地的关键所在，没有他在，这些年，咱们岂能这么顺利？”政井寺人言语间透着浓浓的不屑。 “那倒也是。”中年人下拉的嘴角动了动，回了一句。 政井寺人看着地形图，犀利的目光在彩叶、百宝、蓝月三县的位置上，来回扫动着。 “攻下这三座县城，南楚一战，大局将定。” ......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海寇大军行动起来。 三万军队开拔，堵住了南楚自东南而出的交通要道。 其余四万军队向三座县城发起总攻！ 彩叶、百宝、蓝月三县城虽然在县城里，城墙算是高大坚固的，但是在海寇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也是捉襟见肘。 尤其是此时的海寇与以往不同，军队中带着各种攻城器械。 清晨，一片喊杀声中。 三座县城岌岌可危！ ...... 南楚城。 “报！海寇四万大军攻城，彩叶、百宝、蓝月三县，岌岌可危！” 第299章 第299章 城头。 杨广听完战报，果断下令。 “坚守南楚城，静待本侯军令！” “是！” 秦川有言在先，不管发生什么，南楚城内所有人不得擅动，坚守城池即可。 开战前，既然已经确定了秦川的指挥地位。 杨广自然坚决执行。 数个时辰后。 “报！最多再过半日，三座县城就要撑不住了。” 杨广：“坚守不出！” “是。” 夜幕降临。 “报！三座县城已经承受不住了，我军是否增援，请侯爷定夺！” 杨广脸色铁青。 定夺？ 支援？ 现在南楚城，满打满算，一千多城防军，怎么支援？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秦川那边一点动静没有。 他手里这点人马又能如何？ 而且都到这时候了，就算出城支援，估计没等到援军赶到，县城已经被攻占了。 杨广声音沉重。 “传令下去，坚守南楚城！任何人不得擅动！” “是！” 眺望远处，杨广眼中焦急，咬牙低语。 “楚王在哪里？” “他到底在干什么？” “侯爷，楚王他......他会不会逃了？”一个侯府亲卫忍不住嘟囔一句。 “不可能！楚王殿下不是这种人，不要妄加猜测！”杨暮思呵斥。 亲卫不敢再回话，但是一众亲卫眼神偷偷交流，这种想法在不断加深。 其实...... 不止是他们，就连杨广也不禁产生了这种想法。 秦川把王府亲信、直系军队都带出了城。 然后让他派出一千队伍，声东击西，又让他派出信使，传假信。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让南楚吸引火力，给他自己制造逃跑的机会。 “爹，咱们应该相信子阳哥哥。” “......”杨广无言。 现在相不相信秦川，都没区别了。 到这个时候了，若是没有转机，那就只能等死了。 原本南楚城内，两千城防军，加上王府精锐，至少还能多撑一段时间。 现在南楚城的人马，海寇大军压境。 根本撑不了一点。 “他要真逃走了，本侯算他的本事。” “能骗了本侯，也算他的能耐！” “但是，他若是自己逃走，却没带走你，我战死后，做鬼也不也会放过他！” 杨广看着杨慕思，面色复杂。 “爹，我相信子阳哥哥。”杨慕思目光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侯爷，我也相信楚王。”一旁的泰叔也开口说了一句。 “你们......” 杨广目光闪烁。 暮思这么相信楚王，或许是因为痴情。 但是，老泰这家伙，怎么也这么相信楚王那小子？ 正在这时。 “报！” “百宝县，城破！” 还没等杨广回过神来。 “报！彩叶县，城破！” “报！蓝月县，城破！” 第300章 第300章 接连传来的战报，让杨广的心极速下沉。 三座卫城全部沦陷。 南楚城的兵力也在秦川的指挥下，只剩下一千多兵力。 这种情况下，身处困城，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了。 “没想到，我杨广英雄一世，竟然要败于海寇之手。” 杨辰眼神暗淡。 “都怪我错信了楚王......” “没想到，本侯打了一辈子鹰，到最后竟让燕雀啄瞎了眼。 “若是当初，坚持此战由我指挥。” “所有兵力集中南楚城内固守，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杨广摇头，暗淡的眸光中，悲壮神色越积越浓。 这一瞬间，他身上多了一丝暮气。 但这暮气只是出现一刹。 他整个人的气势，就开始转变。 眼中的悲壮和暗淡，最终全都化作狂烈战意！ “本侯纵横沙场数十载，纵然是死，那也是战死！” 杨广猛然转身，面向众人，沉声喝道。 “本侯誓死守卫南楚城！” “海寇杀来，凡有退怯者，军法处置，杀无赦！” “铮！” 腰刀抽出，杨广周身肃杀之气弥漫。 他眼中战意升腾，目光一一扫过城头众人。 “侯爷，侯爷您看......”城防军统领赵卫看向远方，面色变换，结结巴巴的说道。 “看什么看？你身为南楚城防军统领，海寇来犯，你本应以身作则，若再怯战之心，本候直接动军法，立斩不饶！” “不是，侯爷，我说您回头…回头看看！”赵卫太手指着远方，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杨广沉眉，本能的想要呵斥，但眼角余光发现其他人也是跟赵卫差不多的表情。 他正要回头查看。 “轰——” 闷雷般的炸响传来。 杨广心脏猛颤，月朗星稀，哪里来的雷声？ 心中疑惑刚起。 “轰——轰——” 又是接连两声炸响。 这时，杨广终于是转过了身，入眼的是三处火光。 远方，彩叶、百宝、蓝月三县所在的方向，火光升腾，上空笼罩滚滚浓烟。 “这是？” 杨广愣在城头，怔怔出神。 眼前发生的情形，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三座县城，怎么会突然着火，那好似雷霆的炸响，又是什么？ 城头上，所有人都是呆呆的看着远方。 “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三座县城着火了。” “那刚才的雷声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海寇遭天谴了？” “对啊，海寇攻下县城，他们肯定进城了！” “海寇遭雷劈了？！” “......” 南楚城头，城卫军忍不住互相嘀咕起来。 杨广惊醒，回过神来。 “对啊，海寇进城了！海寇在县城里，那岂不是说，这三把大火，让海寇损失惨重？” 他的见识不是城卫军那些大头兵可比，他没往什么天罚上面想。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这三把火…跟楚王有关？” “应该是这样。”杨慕思的声音传来。 杨广扭头。 父女二人目光交汇，眼中神色不一而足。 “暮思，你是不是事先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 “这时候，你还骗爹？” “爹，我没骗你，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在子阳哥哥出城前，特意交代我，无论发生什么，让我一定要拦住你，不得妄动，坚守城池。” 第301章 第301章 杨广满脸不信，“这话他不是跟本侯说过吗？还非得单独跟你再说一遍？” “子阳哥哥说，父亲你骁勇善战，也并非有勇无谋，但可惜，谋略是有但是不多，容易冲动。”杨暮思避开杨广目光，看向别处。 “啥？楚王说什么？本侯谋略不足？他知不知道大炎平定西北的三大战役，都是谁指挥的？知不知道我这横江侯的爵位怎么来的？” 杨广眼珠子瞪得浑圆，杨暮思保持沉默。 在杨暮思这里受了一肚子气，杨广心里堵得慌。 他扫了眼赵卫，扯着破锣嗓子吼道。 “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整顿防务！” 赵卫被这嗓子吓得一个激灵。 “是，侯爷。” 他赶紧跑开，去整顿防务。 杨广黑着脸，泰叔还有一众侯府亲卫全都避开他的目光。 扫了众人一眼，杨广目光投向远处的火光。 ‘这三把火，烧的好啊。’ ‘楚王这小子，倒是有些门道。’ ‘就是不知海寇损失如何......’ ...... 彩叶、百宝、蓝月三座县城内，已是一番炼狱景象。 滚滚浓烟弥漫，烈焰升腾。 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海寇或被炸的四分五裂，或被烧成了活人。 凄惨的哀嚎声充斥县城。 就在半个时辰前，海寇四、五、六军前后相差无几，攻下了三座县城。 县城一破，三万海寇如同蝗虫一般，涌进了县城。 他们迫不及待，要进城洗劫了。 可是进入县城，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县城里竟然空无一人。 就连原本守城的县卫兵也没了踪迹。 他们以为县城里的人绝对是躲了起来，随即挨家挨户的捜查起来。 结果，县城真的空了。 别说人，就是狗，他们都没搜到一条。 县城里的人，就好似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各类财物，也是不翼而飞，连一个铜板也没留下。 县城四周都被他们围堵，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出城。 他们纷纷怀疑，是不是县城下有地道，县城里的人都躲到地道里了。 正在他们搜寻地道之时。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伴着熊熊烈火，骤然袭来。 只是十几个呼吸间。 三座县城便化作一片火海。 攻进县城时，海寇们都期待大肆洗劫，在县城化作火海后，他们都哭着喊着想要逃出这里。 只是可惜。 晚了！ 剧烈的爆炸中，城门塌陷，堵住了海寇的退路。 烈火熊熊，极速蔓延，极速吞噬着生命。 短短半个时辰。 攻入百宝、彩叶、蓝月三县座县城的海寇全都葬身火海。 三万大军付之一炬！ 在城外策应的海寇七军驻地。 七军统领站在高处，遥望三座县城方向的冲天火海，魂海震荡。 突如其来的大火。 爆裂的雷霆之音。 恐怖景象，好似天罚！ 原本他还因为政井寺人安排四、五、六军攻城，唯独让七军在外策应的决定，感到不满。 谁都知道，攻城这可是肥差。 尤其是以如此优势的兵力攻城，那更是白捡便宜。 对于政井寺人的命令，他只觉得偏心。 为此纷纷不平。 但此时，这种想法荡然无存。 他只觉得庆幸，不然现在被火海埋葬的就是七军，他作为统领必然也载进去了。 狠狠咽了口唾沫，他强压下心中情绪，大声喝道。 “快！去主营，请示政井大帅！” “百宝、彩叶、蓝月三座县城燃起大火，城门坍塌，四、五、六军全都葬身火海。” “我军如何应对？” 第302章 第302章 海寇总指挥处，瞭望塔。 一众黑衣武士的陪同下。 政井寺人凭栏远眺。 远方，三处火光映入眼帘，他不得不接受现实，七军统帅传来的战报是真的。 四、五、六三军共三万余人，全都随着三座县城的大火，付之一炬了。 在身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他脸色剧变，额角青筋跳动。 极速攀升的负面情绪被他快速压下。 当他转过身，面对身后的一众黑衣武士时，他面色已经恢复平静。 可是。 被他手指抓的咯吱作响的木栏，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震惊和愤怒。 政井寺人身旁，黑衣中年人望着远处火光，瞳孔震颤。 “没想到，南楚郡的炎军竟这么难缠！” “火烧城池，同归于尽，这手段够狠！” “二皇子曾传信，大炎皇帝派横江侯来南楚了，看来消息不假。”政井寺人幽幽说道。 “盛名之下无虚士，横江侯果然名不虚传。” “让三座县城、城内所有军民一起跟着陪葬，这手段够狠！” “不过......” 政井寺人转身，目光犀利。 “百宝、彩叶、蓝月这三座城池，也是攻打南楚城的最后壁垒，现在它们毁了，其中军民都被大火焚烬。” “那我军与南楚之间再无阻碍！” “现在南楚城中，不过千余军士守城，如何抵挡我军？” “三日之内，南楚城必破！” “传令下去，南楚城破之日，我军屠城之时，不杀尽城内炎人，我军不封刀！” “嗐！”中年人面露狞色。 应了一声，他又望了一眼远方的火光，眼底闪过后怕，开口问询。 “政井君，一军、二军、三军那边，用不用调军过来支援七军攻城？” “不必！”政井寺人摆手。 “他们堵死楚王出逃之路即可，南楚要占，楚王也必须死！这样一来，我也好跟二皇子再谈条件，这次我军损失颇大，弥补损失还得靠二皇子。” “嗐！” “传令，七军开拔，对南楚郡城发起总攻！” “嗐！” “另外传令，一、二、三军，严守交通要道，没有本帅命令，不得擅动！” “嗐！” ...... 夜色如墨。 政井寺人的军令，被哨骑迅速传了出去。 海寇七军统领收到了政井寺人的军令，军令下达大军开拔。 七军上下，全都亢奋至极。 原本以为被安排了在外策应的苦差，捞不到油水。 没想到，突发变故。 南楚城这块最肥的肉轮到了他们手里！ 七军自上而下所有海寇，全都兴奋的嗷嗷大叫。 海寇七军开拔之时。 夜色下的山林间，有黑影闪动，夜莺的啼叫声比平常更频繁了许多。 啼叫声越传越远，向东南方向传去。 南楚东南方向，一处山林。 秦川率领王府亲军隐蔽于此。 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山脚下，驻扎着海寇大军，粗略估算，不下万人。 忽然。 独特频率的夜莺啼叫声响起。 刃双紧致的耳垂微动，身形一闪，来到秦川身旁。 “少主，与您所料不差，没有攻进县城的那支万人海寇，向南楚城攻去了。” “嗯。”秦川点头。 “传信，凌姝、碧鸳、茹妲，按计划行事。” “是！” 刃双领命，奇异的哨声响起，好似夜间乱窜的鸟兽声响。 其中独特频率中蕴含的信息，只有刃双手下的暗哨才能听懂辨别。 兽吼鸟鸣之声逐渐远去。 秦川手压着茂盛的树叶，透过缝隙，注视山脚下的火光，那里是海寇一军的驻地。 “少主，现在动手吗？”唐婉柔的询问声传来。 “不急。” 秦川摆手，“等南楚城那边的消息，计划顺利，咱们再动手。” “婉柔，你先带人去按计划准备，等我命令。” “是，少主。”唐婉柔应道，转身招呼星月七女，还有一队百人王府亲军向一旁的密林而去。 脚步声远去。 第303章 第303章 秦川低声道：“刃双。” “在。” “传信秦铮、袁罡，按计划行事，安心蛰伏，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消息，凡有擅动者，军法处置。” “是，少主。” 刃双向暗哨传信后。 秦川缓缓收回压着树叶的手掌，整个人转身坐在树下，靠着树干，闭目假寐。 此时，天色已近黎明。 一片黑暗中，秦川呼吸越发悠长，内力自丹田而出在周身经脉按照特殊的路线游走。 自从习练唐家的四象经以来。 他便没放过任何可以修行内功的时间。 等南楚城那边消息的时间，自然也不能浪费。 两世为人，他深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的道理。 内力流转。 秦川留出一丝心神，关注着外界的动静。 只等着南楚城那边计划顺利。 他这边便可以动手了！ ...... 与此同时。 南楚城头，杨广终于收到了关于彩叶、百宝、蓝月三县城的具体战报。 “三万海寇全都葬身火海，无一人逃出？！” 杨广倒抽一口凉气。 他战场经验何其丰富，火攻他也用过。 但是想达到这种战果，可不只是火攻就能做到的。 能让海寇进了城，面对火海，没有反应逃跑的时间，那这火势蔓延的速度，得多快？ 就算是事先在城里倒满了火油，都很不可能有这么快。 更何况。 若是城里事先倒满了火油，那海寇先头部队一进城必然察觉，怎么可能全都涌进城内。 还有，坍塌的城门是怎么塌的？ 还有那震天巨响，到底怎么回事？ 诸多疑问，在杨广脑海中接二连三的浮现。 但是他找不出答案。 他只能看向身旁的杨暮思，以求看出什么端倪来。 但是杨暮思听到这战报中的海寇战损，也是整个人愣在原地，一双大眼睛怔怔出神。 显然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泰叔看了眼杨广，神色动容。 “侯爷，三座县城付之一炬，海寇都化成了焦炭，那县城里的军民呢？他们也都同归于烬了吗？” “这手段，太狠辣了......” “嗯？”杨广打断了泰叔的话。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想取得如此战果，些许牺牲，在所难免。” “楚王出城短短数日，歼灭海寇六万大军。” “这等战绩，太过可怕了。” “只不过......” 说着，杨广瞥了眼杨暮思，意味深长的说道。 “若楚王真因对付海寇，让三座县城军民与海寇同归于尽，那他可称一代枭雄。” “不过，身为皇子，此等狠辣阴诡，泯灭人性的手段，没有王者仁爱之风。” “即便此战他胜了，也会背上骂名。” “总比假仁假义好，二皇子素来以仁爱贤德闻名与朝野，怎么不见他来平定海患？”杨暮思反驳。 “这真是二皇子的高明之处啊！王者如此，方得民心呐......”杨广看了眼杨暮思，微微一叹。 “楚王纵使有领兵打仗之才，也注定斗不过二皇子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凶险万分。” “可是朝堂上的凶险，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父侯不必说这些。”杨慕思面色冷漠。 “此战乾坤未定，咱们能不能活着回京，还尚未可知。” 话音落下。 城头陷入沉默。 杨暮思没再开口，但是她眼眸深处，划过一丝阴霾。 子阳哥哥，真的为了取胜。 以三座县城军民性命为饵？ 若真如此...... 只怕这骂名难消。 这时。 急促的战报声，打断了杨慕思的思绪。 “报！” “海寇一万大军，正向南楚城杀来！” 第304章 第304章 城头众人闻声，浑身一震。 杨广面色郑重，朗声喝道。 “传令，全神戒备，准备迎敌！” 短短数日，十万海寇已灭六万。 他对守住南楚城，终于升起了信心。 “是！” 赵卫应道，行动迅速，整顿防务。 南楚城头，以杨广为首，所有人严阵以待。 可是，这一等，就是从清晨等到了日落。 又从日落等到了次日黎明。 结果...... 海寇的影子都没等到。 城头。 城防兵活动着有些发酸的腰板，不禁面面相觑。 “别分神！” 赵卫的呵斥声传来。 城防兵们赶紧全神贯注，收敛分散的注意力。 但他们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海寇呢？ 昨天早上，就说一万海寇要来攻城。 算算距离，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啊。 他们都记不得这是多少次，被赵卫呵斥别分神了。 杨广望着缓缓在地平线升起的朝阳，眉头紧锁。 海寇呢？ 心头疑问刚起。 “报！” 探子的声音传起。 被杨广派出城去，做为探子刺探军情的侯府亲卫回来了！ “海寇大军遇伏，现已全军覆没！” 杨广猛地扭头，跟那亲卫大眼瞪小眼。 “海寇遇到埋伏了？全军覆没？当真？” “千真万确！”亲卫重重点头。 他是杨广的亲卫，杨广语气中有些怀疑，这让他绷直了腰板。 说着，他赶紧从身后解下一。血迹斑斑的包裹。 包裹打开，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侯爷，这是海寇七军统领的人头。” “我刺探军情，遇到了楚王府凌姝姑娘。” “这人头是她亲自割下来，交给我的。” 侯府亲卫越说越是振奋。 “蓝月三县外，五十里，落霞坡，全都是海寇的尸体！” “我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杨广眉头皱的更深。 “就算埋伏，海寇有一万人，哪来的那么多人手？” “楚王带着王府亲军、左右大营设伏？” “不是！”那亲卫眼里浮现亢奋神采。 “是凌姝、茹妲、碧鸳三位姑娘带着那些百姓，在落霞坡伏击了海寇！” “那些百姓？”杨广闻言，更是惊诧。 “他们那么多人凑不出一副弓弩，手里只有些农具，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就算埋伏，怎么可能全歼万人海寇？” “侯爷，楚王在落霞坡早有准备！”亲卫双目炯炯。 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震撼场景，他比比划划，眉飞色舞的讲述。 “海寇全军一进落霞坡，一阵巨响，落霞坡东面的山坡就坍塌了！” “海寇被堵在了落霞坡里，然后数不尽的滚石、滚木，都冒着火从两边山坡滚下来......” “......” 听着亲卫的讲述，杨广出神良久，才回过神来。 “如此看来，楚王早就在落霞坡做了准备。” “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多滚石、滚木，这些东西光是运上坡顶，就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 “也是，毕竟他早就推测出海寇要夺南楚，还密信回京都了。” 杨广嘀咕着，眼神一闪，想起了什么，凑近那亲卫。 “你说你听到一阵巨响，落霞坡口就坍塌了，你看清楚没有，是什么引起的巨响？” 亲卫眼中露出回忆神色。 “回侯爷的话，我只听到了声音，那声音跟炸雷一样响，至于其他的，我没看到。” 杨广闻言，眼中露出失望神色。 又是炸响...... 之前三座县城就是先传出的炸响，而后迅速化作了火海。 这次又是传出炸响，落霞坡山体竟然坍塌了。 这引起雷霆炸响的......到底是什么呢？ 苦思冥想了半天，杨广也没想出了所以然来，然而越加困惑。 楚王肯定掌握了什么威力巨大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不只是杨广。 杨暮思、泰叔互相交换眼色，也发现了端倪。 不过，杨广想不明白的，他俩也一样。 “难以置信，只是数日，十万海寇竟然只剩下三万了，难怪开战前，楚王那般自信。”泰叔忍不住开口，眼中惊诧赞叹之色，难以平息。 “所以父侯交出指挥权是正确的。”杨暮思红唇轻启。 言语之间，自豪隐藏不住。 第305章 第305章 “子阳哥哥这等战绩，相比于父侯当年，犹有过之。” 杨广原本还在出神，一听杨暮思这话，脸色不善。 “这是什么话？” “本侯行军打仗，那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讲究的是用兵之道！” “楚王这明显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 “若不是依仗这东西，他能取得如此战果？” 听着杨广的话，杨暮思笑而不语。 杨广见状，嘴角抽了抽。 麻蛋！ 威风了一辈子，到老了，竟然还让自己闺女给小看了。 一时间，杨广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收拾了下情绪，杨广神色严肃下来。 “到目前为止，确实取得了令人振奋的战果。” “但海寇也不是傻子，经过这几战，他们必然有了提防之心。” “接下来，再无巧可取，将是一场硬碰硬的恶战了。” “要我说，这个时候，楚王应该见好就收，赶紧返城，一起守城，静待援军。” “这个时候贪功冒进，不是好事。” 杨暮思闻言，眼中的振奋渐渐消退。 杨广说话不好听，但是道理不假。 “既然如此，父侯赶紧传信给子阳哥哥，让他返程啊。” “传信？” 杨广眼珠子一瞪，“给谁传？楚王现在在哪，谁也不知道，他也不跟本侯联络。” “我上哪给他传信去？” 显然，杨广对秦川的怨气很重。 这时，赵卫凑了上来。 “侯爷，那咱们现在做什么？”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杨广没好气的瞪了赵卫一眼。 “执行楚王军令！” “守城！” “是！” 赵卫又去整顿防务了。 这仗打的，海寇影子都没看着，海寇就死了七万人。 “都别分神，打起精神来！” 赵卫的呵斥声，在城头回荡。 城防兵听这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们不禁怀疑。 他们还能不能看到海寇了。 南楚城头，气氛安静而诡异。 杨广进入城门楼里，气鼓鼓的坐着。 南楚抗击海寇，短短数日，可谓是取得了震撼的大捷，战果惊人。 可是，这也是他这辈子打过最憋屈的仗。 守城他也是不是没守过。 但守成这样子，还是第一次。 真憋屈啊！ 唉！ 杨广擦拭着手中宝刀，心底重重叹息一声，又忍不住嘀咕。 “楚王终究还是年轻气盛，太过贪功。” “这个时候，他就应该赶紧返城嘛，坚守城池，才稳妥啊。” “要不是占了海寇大意轻敌的便宜，利用自己手里的古怪东西出其不意，哪能取得这般战果？” “现在海寇有了提防，还不见好就收，真当海寇是纸糊的了？” “不过，这样也好。” “年轻人吃点亏，也不是坏事，也算是长点教训，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 “用兵之道，要进退自如，不能贪功才是......” “......” 杨广絮絮叨叨，好似田间地头孤独的老汉。 城门楼里。 没人回应杨广的话。 泰叔看着自己手里，秦川送给他的长剑，怔怔出神。 杨暮思望着东升的朝阳，为秦川默默祈祷。 子阳哥哥… 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 日上中天。 海寇总指挥处，政井寺人受到了七军遇伏全灭的消息。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一众黑衣武士，包括政井寺人在内，全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黑衣武士们，面面相觑。 彼此眼中，原本的残暴嗜血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万人军队接二连三的覆灭。 第一次，是大意轻敌，被炎军精锐奇袭。 第二次，是被城池诱饵引诱，葬身火海。 第三次呢？ 这次又是什么？ 什么埋伏，能让万人大军，这么快被覆灭？！ 第306章 第306章 恐惧在室内弥漫。 黑衣武士中，为首的中年人艰难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会这样？南楚郡的炎军怎么会这么难缠？” “难道军情有误，南楚郡中的炎军并不止几千人，而是有更多的掩藏军队？” “不可能！”政井寺人狠狠咬牙，挥手反驳。 “军情不会有误。” “二皇子从京都传回的消息不会有假，横江候只带了五十亲卫来南楚。” “横江候用密诏调来的各郡郡卫，还没进南楚呢。” “南楚就这么大，如果真有多出来的炎军，不可能无影无踪！” 政井寺人细长双目中，眸光闪烁，脑海中又将战报信息仔细回忆了一番。 忽然，他目光落在地形图上，细长的眼睛都瞪大了三分。 “不是人数的问题！” “是武器！” “横江侯手中，掌握着未曾现世的神秘武器。” “这种武器会引发雷霆般的声响，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会让火势迅速蔓延。” “这，这种武器，闻所未闻啊......”中年武士低语。 “正是因为闻所未闻，才让咱们措手不及。” 政井寺人对上中年武士的目光，看出对方眼中的不确信，沉声说道。 “现在下面人都在传，三座县城那场大火是神明庇佑大炎，降下天罚，你信吗？” “不信。”中年人摇头。 他出身海桑大族，不是普通出身，以他的见识自然不信什么天罚的说法。 再说了，临沧郡也是大炎国土，怎么他们攻占临沧时，就没有什么天罚。 偏偏攻打南楚郡就出现了？ “不信就对了。”政井寺人拳头紧握。 久违的紧张感觉涌上心头。 “若县城那一次是巧合，那山谷这一次也是巧合吗？” “城门的坍塌，山坡的塌方，都有雷霆声响传出。” “那只能说明，横江侯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武器。” “或者是大炎皇帝赐给他的，带来南楚，而二皇子并不知情。” 听着政井寺人的分析，中年武士面上怀疑神色退去，眼中焦虑，隐隐透着恐慌。 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最恐怖的。 现在政井寺人猜测中，那可以发出雷霆声响的神秘武器，就是完全未知的。 再加上，十万大军进攻南楚，若是算上在西北堵住交通要道的海寇，整整十一万人！ 结果短短几日。 七万大军全灭，连一个伤员都没有，全死绝了。 曾经越是势在必得，现在越是惊恐无措。 “政井君......”中年武士有些慌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 “要不，咱们撤回临沧吧！” “不能撤！”政井寺人厉声呵斥。 “攻下南楚就打开了大炎东南沿海的门户！” “为了这一天，海桑筹划了整整二十年！” “好不容易搭上二皇子，得到这次机会。” “错过这一次，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谁再敢妄言撤兵，一律军法处置！” 见政井寺人发怒，中年武士不敢再多言。 整个屋子里的黑衣武士全都垂首，沉默无声。 政井寺人扫了眼一众黑衣武士，最后目光落在为首的中年人身上，声音严厉。 “几次失败，就被吓破了胆？” “横江侯那种神秘武器，显然只能作为陷阱布置之用。” “咱们现在有了提防，兵力占优，有何可怕？” “嗐！”中年武士垂首。 “政井君，教训的是。” 政井寺人眼神凌厉，一扫方才的颓势，朗声道。 “传我军令！” “嗐！” “一军、二军、三军集结，向南楚城发起总攻！” “嗐！” “三军集结，派千人先锋营在前探路，扫除陷阱！” “嗐！” “南楚西北交通要道，万人军队死守，堵住各郡援军！” “嗐！” 政井寺人一连串的军令下达后，黑衣武士中分出数人，闪身出了屋子，传令而去。 室内安静下来后。 中年武士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 “政井君，那楚王怎么办？” “一军、二军、三军攻打南楚城，岂不是给楚王逃走，留出了路？” “二皇子那边，怎么交代？” “哼，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个废太子了。”政井寺人狠声道。 “占领南楚才是当务之急。” “二皇子若是不满......” “那就不满去好了，反正占了南楚，主动权就在咱们手里了。” “大不了，到时候再腾出手，把那个废太子抓回来就是了。” “在理。”中年人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叹气。 “唉。” “要是横江侯不来南楚就好了，若是那楚王坐镇指挥，咱们现在已经在南楚城喝庆功酒了。” 政井寺人不置可否。 这不废话吗？ 以为他不想吗？ 若是横江侯没来南楚，只是秦川那个废太子坐镇。 那还不是碾压？ 可哪有那么多如果？ 横江侯坐镇南楚指挥作战，这是事实，无法改变，多想无益。 再说，他也不曾想横江侯这么难缠。 心中想着，政井寺人愈加烦闷。 他猛的抬头，看向南楚城的方向，眼中神色愈发狰狞。 现在能消减他心中烦闷的...... 只有屠城！ ...... 政井寺人的军令，向海寇军队传递时。 山间密林之中。 秦川收到了落霞坡的消息。 听完刃双在耳畔的低语，他睁开双眼，其中杀机爆闪。 “传令，按计划行动。” “绝杀开始！” 第307章 第307章 “是！” 刃双领命，即刻联系暗哨向袁罡、秦铮传信。 “海寇总指挥那边，发出军令了吧？” “不错，已经发出军令，算算距离，半日时间会传到堵在东南处的这三支海寇。” “好，半日时间，足够了！”秦川眼神锐利。 “给婉柔传信，可以动手了！” “是！” “本王消息，也可以散出去了。” “是！” 刃双传信之时。 秦川抬起右手，打了几个手势。 王府亲军看到手势，立即会意，每百人为一个小组立即行动。 密林之中，行动敏捷的人影穿梭着。 他们分散方向，如同山林间的幽灵，从各个方向攻向海寇大军。 他们仗着精良的武器和铠甲，还有对地形的熟悉，短暂厮杀后，留下一地海寇尸体，打完就跑。 突袭厮杀，海寇措手不及，不是对手。 等他们反应过来，要调大军合围反击时。 占据山林高地的王府亲军就是一波弩箭压制。 再加上海寇没有军令不敢追击，只能死守营地，保持阵型，眼睁睁看着王府亲军跑进山林。 半个时辰的时间。 海寇已经出现数百伤亡。 山脚下。 海寇大军驻扎处，中军营帐内。 一军统领正与一众大毅商讨军情。 针对王府亲军的动作，大毅们发生争吵。 “这些炎军真是狡猾，仗着地势，不断滋扰我军，再让他们这么弄下去，我军伤亡会越来越大！” “他们人数不过几百人，咱们出兵，以优势兵力剿灭就是了。” “不行，政井大帅有军令，严守交通要道，不得擅动！若要出兵得请示大帅。” “......” 大毅们争吵声中，一军统领沉默不语。 他在权衡。 虽然大帅有令，但任由这些炎军这么骚扰下去。 一军伤亡会不断扩大。 这些炎军数量不多，但都是精锐，无论是兵器、铠甲、还是弓弩都远超海寇。 想灭掉他们，那就必须集中优势兵力围杀。 要是任由他们打游击，海寇大军被动防守，那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一军可是他一手拉起来的队伍，死伤一个人，他的势力可就削弱一份，在海寇中的话语权就弱一份。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是...... 政井寺人的军令放在那，他也不敢擅动。 看来，只能先请示政井大帅了。 这一来一回，又得一日时间。 一军又折损不少人手。 唉...... 一军统领心底叹息，有些肉痛。 正在这时。 通报声传来。 “统领！发现楚王踪迹了！” “他就隐藏在突袭的队伍里，准备突围！” 听到情报，一军统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当真？” “做不得假，咱们军中随行的探子，他们常年混迹在南楚城，他们都认得楚王！他们看到楚王了。” “好！”一军统领狠狠握拳。 这次运气不赖，这便宜真让他捡到了！ “传令，千人一队，出兵进山，剿灭这支炎军！” 一军统领不再犹豫，直接下令。 一名大毅犹豫开口。 “统领，那大帅的军令怎么办？” “大帅的军令也是为了能擒住楚王。”一军统领说道。 第308章 第308章 “战机稍纵即逝，不能延误！” “擒住楚王，咱们的富贵，就来了！” 一军统领面上，抑制不住兴奋神色。 “这七队炎军，每队百人，共七百人，咱们以十倍兵力，围剿，就算他们装备再精良，也不是咱们对手！” “况且他们全都着甲，还都是铁甲，这般重量，在山林间，他们行动不如我军迅捷，根本逃不过围剿。” “剩余三千人驻守营地，守住交通要道就是。” 面对秦川这个巨大的香饵，一军统领不再犹豫，直接拍板下令。 “是！” 一听到擒住楚王，大毅们都是兴奋起来。 不管传闻中，楚王再怎么废，但他毕竟是大炎皇帝的儿子。 是正儿八经的皇子！ 擒住了他，那可操作性可就太大了。 这可是一波泼天的富贵。 到时候，统领吃肉，他们喝汤也行啊！ 这一口汤，可比吃肉还香！ 军令一出，海寇动作起来。 很显然，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流寇，他们组织严密，行动迅速，隐隐有正规军的影子。 很快，王府亲军再一次突袭时。 七千海寇分成七支队伍发起了围剿。 追逃之间，海寇被王府亲军引入山林之中。 十倍于敌军的优势，让领兵的海寇大毅们都是信心十足。 可围剿一开始，他们就发现不对劲。 王府亲军并不正面迎敌，不停带着他们兜圈子。 仗着对地形地势的熟悉，王府亲军行动迅疾如风。 原本以为他们身上的铁甲，会让他们行动受阻。 可事实恰恰相反，穿着铁甲的炎军竟然比穿着皮甲的海寇，行动还要迅速。 只要海寇在山林间队形一乱，他们就会反击，让海寇叫苦不迭。 海寇大队伍会合，合围还没形成，他们就直接开溜。 海寇想退，王府亲军又会快速追上来，发动猛烈攻击。 追，追不上。 撤，撤不了。 七千海寇被七百王府亲军彻底拖在山林中，进退两难，不断出现伤亡。 山林之间。 王府亲军行动如风。 平日里，在袁罡的带领下，他们被秦川想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日复一日的训练。 此时成果终于展现。 他们在山林间，游刃有余，来去如风。 反观海寇，深一脚浅一脚，一个不留神，队伍就会散。 王府亲军利用风筝战术，不断消耗海寇。 下半天时间过去， 七千海寇，伤亡过半。 这时。 海寇一军大营。 一军统领接到了政井寺人的军令。 “什么？” “大军集结，攻打南楚城？” “这......” 一军统领恼火。 他刚分出七千人进山围剿炎军，擒拿楚王，上边就传来这军令。 一时之间，他陷入两难。 不仅是他。 二军、三军的统领，也同样面临这进退两难的抉择。 今日他们遭到了炎军的突袭。 并且他们也看到了楚王。 一军、二军、三军都确信，楚王就是要在自己这里突围。 他们怎么会放弃这块大肥肉。 于是。 不仅是一军，二军、三军也一样，七八千人全都进了山，只有小部分海寇驻守在营地。 这个时候，如何抉择？ 第309章 第309章 要么。 孤注一掷，向大帅禀报，楚王已经就要落网，军队原地不动。 这样的话。 这一战之后，以政井大帅的脾气，定会秋后算账，治他们不遵军令之罪。 要么。 听从军令，全面撤军，听从大帅军令，向南楚郡城进攻。 但如此一来。 楚王这块就要到嘴的肥肉，可就不翼而飞了。 三个统领无比纠结。 为什么偏偏这个节骨眼，大帅传来这种军令？ 异地而出的他们，在纠结如何抉择之时。 山林中，围剿‘楚王’的海寇都传回了相似的消息。 护卫楚王的炎军快支撑不住了。 这战报成了抉择天秤上，决定性的砝码。 三个异地而处的统领，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孤注一掷！ 擒拿楚王！ “擒住大炎皇子，且先不说大功一件，可以向政井家邀功请赏。” “就算政井大帅因为他们不遵军令怪罪，闹到了翻脸的程度，他们完全可以把楚王卖给大炎敌对强国，那可是泼天的富贵。” “反正他们原本不是海盗，就是流寇，干的都是刀口舔血，随时掉脑袋的活计。” “忠诚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讲，最不值钱。” “有了这笔财富，还有强国的支持，他们就有了摆脱政井家的资本，招兵买马，另立门户，一样混的风生水起！” 这种想法，成了三个统领，不谋而合的心声！ 更何况。 到现在，他们可都是折损了不少人手。 这时候撤军，岂不是白白搭上那么多人手？ 眼看着就要擒住楚王，岂能前功尽弃？ 三个统领终究没有抵住擒住大炎皇子这个诱惑，不约而同的做了同样的决定。 “全力围剿楚王！” ...... 南楚东南方向。 一处县城，这里是海寇总指挥处所在。 原本的县衙，成了政井寺人的指挥所。 此时。 他正在大堂内来回踱步。 已经过去一日了，一军、二军、三军竟然一点动静没有。 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挥之不去。 这时。 “报！” “政井大人，一军、二军、三军皆不遵军令，派重兵进山围剿楚王。” 一个黑衣探子跑进来，向政井寺人禀报。 “什么？！” 政井寺人眼角猛抽。 “砰！” 木质长案被暴怒的政井寺人一拳砸裂。 “蠢货！这些蠢货！” “这分明就是饵！他们竟然上钩了？” “我早就下了军令，没有我的军令，不得轻举妄动。” “这群贱奴，竟敢违抗我的军令！” “枉我那么用心，像训练正规军队那般训练他们！” 看着暴怒的政井寺人，黑衣中年人身躯紧绷。 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政井寺人。 在他的印象中，这位政井家的天才，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镇定自若。 此时，突然爆发，让他本能的有些畏惧。 “政井君，要不要我派人再去催促他们？” “不必了。”政井寺人摆手。 “他们既然这么做了，就是已经孤注一掷了，想着擒住楚王，以此为筹码，再去找靠山，脱离政井家的掌控。” 暴怒之后，他很快恢复了冷静。 此时他面无表情，唯有眼中闪动着浓烈的不甘。 “我早就跟父亲说过，这些招募的海盗、流寇靠不住。” “就算我把他们训练的再像正规军队，但他们骨子里的东西，根本抹不去......” “若是派遣海桑十大世家的嫡系精锐给我，我定可以打开大炎门户。” “可他就是听了大哥的劝阻，不调精锐支持我。” “坏我大事！” 政井寺人狠狠握拳，额头青筋暴起。 他谋划了这么久，就差一点，就要打开大炎东南沿海的门户。 却到关键时刻，被摆了一道。 他不甘心啊！ “政井君，咱们现在怎么办？”中年人开口问询。 “撤军！传令下去，三千亲卫，随我撤回临沧郡！”政井寺人毫不犹豫，果断下令。 “另外，给南楚西北处的军队传令，不必再堵截援军，全力进攻南楚城！” 第310章 第310章 “啊？”中年人一怔，显然这决定出乎他的预料。 “政井君，如此的话，那支万人军队可就要面临被南楚城守军和援军，前后夹击的局面。” “咱们要舍弃他们吗？” “不如让他们撤军，这样也可以保存实力......” “来不及了。”政井寺人一叹。 “什么？” “我说来不及了，若是再不走，只怕咱们也要走不出南楚了。”政井寺人眼中闪过浓浓的忌惮。 “我也是刚刚才想通。” “从一开始，楚王要突围逃离南楚的消息，就是一个饵，是横江侯给我下的饵。” “我先咬上了饵，分散了兵力。” “被横江侯逐个击破。” “现在，那些贱奴又再次咬上了饵，导致我军四散，已不成军。若是这个时候，炎军精锐来攻，咱们必然会被纠缠住。” “待南楚援军一到，咱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是我大意轻敌了。” “横江侯不仅是靠着那神秘的武器，他用兵之道，也远在我之上。” “横江侯，名不虚传。” 政井寺人叹息，中年人眼中惊诧。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政井家这个眼高于顶的天才，如此夸赞一个人，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敌人。 正政井寺人将中年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细长的双眼，闪过一丝挫败。 “传令吧。” “嗐！” 由黑衣武士领兵，即刻按照政井寺人的吩咐去传令。 大堂中。 政井寺人静坐良久。 身上的挫败和落寞一扫而空。 一股锐气再次浮现眼眸。 比之以往，更胜三分。 “这次，是我败了，败在大意轻敌，小看了大炎名将。” “但我胜在年轻！” “横江侯年近六旬，而我不过三十。” “假以时日，我必可胜之。” “不仅是横江侯，大炎八大名将，我都要一一败之！” “政井家，包括海桑，都将在我的手中，达到从未有过的高度！” “横江侯，不过我的踏脚石而已！” 政井寺人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斗志。 一旁的中年人，眼中露出钦佩神色。 不愧是政井家最耀眼的天才。 光是这份心性，就足以碾压诸多海桑世家同辈。 他有些期待这个天才的成长了。 正感叹着，他心头突然浮现一抹阴霾。 传闻中，横江侯以勇猛凶悍著称，没想到在心计谋略上，竟也有如此可怕的造诣。 先前还不觉得，被政井寺人这么一说，他也升起明悟。 ‘从我军攻入南楚郡开始，好似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炎军根本没有如预想的那样，坚守城池，静待援军。’ ‘而是主动出击，设计下饵，分散我军兵力，各个击破。’ ‘这份谋划，对战局的把控，远比政井君推测出的神秘武器，还要让人忌惮啊。’ ‘没想到......’ ‘横江侯竟如此可怕！’ 政井寺人的军令下达，三千亲卫迅速动作，撤离南楚。 他们都是政井寺人从政井家带出来的家族精锐，不是那些海盗、流寇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们行动迅速，有条不紊，护卫着政井寺人向临沧郡撤去。 黄昏之时。 三千亲卫行至一处山谷。 这里是南楚通往临沧，距离最近的路径。 此处地形狭窄，两侧山脊陡峭，是设伏的好地方。 海寇大军来犯南楚时，并没有走这条路，而是绕路侵犯南楚。 但此时，政井寺人急于撤出南楚，这里是不二之选。 走这里，比走其他路线，速度上要快出两倍不止。 “哈哈哈哈......” 看着两侧陡峭的山脊，政井寺人突然大笑。 “政井君为何发笑？”中年武士不解。 “呵呵，我笑横江侯终究是棋差一招。”政井寺人笑道。 “若他在此处设伏，我定难逃。” “只是，他想不到，我会如此果断撤军。” “再说，南楚也没那么多兵力可用。” 话音未落。 “轰隆隆——” 雷霆般的炸响传来，紧跟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轰隆隆——” 第311章 第311章 “怎么回事？” “怎么了？地龙翻身吗？” “刚才好像打雷了，你们听到了吗？” “......”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千海寇潜入慌乱之中，吵闹声响彻山谷。 政井寺人眉头一沉，不详预感极速攀升。 雷霆声响，地动山摇...... 这情形，怎么跟战报中，七军在落霞坡遇伏时的的情形，如此相似？ 不，不是相似，这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念头刚到这。 前方探子急促慌张的声音传来。 “大帅！前方山体滑坡，谷口被堵着了！” 听到这一声，政井寺人整颗心极速下沉。 仰头，目光从两侧陡峭的山脊扫过，他迅速下令。 “传令，速结盾阵，提防弩箭埋伏！” “嗐！” 亲卫领命。 他从政井家带出来的亲卫，在海桑国主力军队中，都称得上精锐。 因突发意外而产生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就镇静了下来。 政井寺人军令一下，他们迅速动作。 没用多久，盾阵结成。 政井寺人更是被保护的密不透风。 这般严密的盾阵，足以在弩箭埋伏下，让伤亡降到最低。 只要顶住几轮箭雨，耗到敌军箭矢耗尽，撑到短兵相接，他们逃出生天的希望就来了。 他手下这三千亲卫可都是精锐，装备也甚是精良。 论起装备，比起大炎精锐边军也是不遑多让。 以南楚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再派的出精锐军队在此设伏。 政井寺人快速镇定下来。 自幼熟读兵法，久经战阵，他的心性远非寻常将领可比。 这种遇伏的情况，也在他平常推演战局的范围之内。 “稳住！撑过箭雨，就有转机！” 政井寺人大吼，鼓舞士气。 “嗐！” 亲卫齐声低吼，士气大振。 只是可惜。 等待他们的并不是箭矢。 “轰隆隆——” 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传来。 两侧山脊之上，数不清的滚木、滚石轰隆而下。 陡峭的山坡，让它们不断加速，给它们不断加持着恐怖的破坏力。 “八嘎！” 政井寺人瞳孔猛缩，低吼怒骂。 怎么会是这些东西？ 想布置这种规模的滚木和滚石，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啊！ 难道...... 横江侯早算到，我会从这里撤退？！ 这......这怎么可能？ 刚想到这，他念头被强行中断。 “轰——隆隆——” 数不清的滚木、滚石从山脊上俯冲而下，好似滚滚洪流一般，冲击着三千海寇战阵。 只是一个照面，三千海口战阵被冲散，惨叫声响彻山谷。 很快，这惨叫声又被滚滚落木、落石的声响给淹没下去。 仅仅一炷香的功夫。 三千海寇，已经没有人能站起来了。 半数以上，已经被直接砸死。 剩下的也都被砸成了残废，没有了战斗力。 此时。 政井寺人身边护卫的数十黑衣武士，只剩下七八个还完好的了。 其余黑衣武士，都为了保护政井寺人，在刚刚的滚木、落石之下，死的死重伤的重伤。 环顾四周的惨状，政井寺人目眦欲裂。 “啊！” 他悲愤咆哮。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看到一个敌人啊。 他的三千亲卫已经废了，战力尽失。 这时。 “杀！” 喊杀声山呼海啸般传来。 黑压压的人群从山谷另一侧拐角处杀出。 “杀啊！杀尽这些畜生！报仇！” 他们显然是刚从山谷缓坡处冲下来，要痛打落水狗的。 政井寺人远远望着这阵仗，铁青的面色，不禁惊诧。 “怎么回事？” “南楚哪来的这么多兵力？怎么这里还会这么多军队埋伏？” 第312章 第312章 待到那黑压压的队伍再近些，政井寺人才发现。 这根本不是什么军队，他们都是穿着破麻衣，穿着草鞋，手里拿着锄头、铁锹的农户百姓。 这些炎猪，他们怎么敢的？ 他们竟然敢与我们正面交锋？ 埋伏我的，竟然不是南楚正规军队，而是这些家伙？！ 眼前冲杀过来的农户百姓，让政井寺人傻了眼，头脑发昏。 他宁愿相信横江侯是算无遗策的神仙，都不愿意相信眼前这景象是真的。 他拉起海寇队伍这些年，肆虐沿海。 大炎的百姓，在他们眼中，就是可以随意虐杀的牲畜。 所以，他们才管大炎的百姓，叫做炎猪。 因为，在他们的屠刀下，大炎百姓确实跟猪狗没有区别。 这些年，他带领麾下海寇，烧杀抢掠。 不知奸淫了多少女人，下到不满十岁的幼女，上到六旬老妪。 她们或为人女，或为人姐妹，或为人生母。 但是他们的父亲，兄弟，儿子，从未反抗过。 不知虐杀了多少男人。 他们或为人子，或为人夫，或为人父。 但同样，也没有人反抗。 这些炎猪只会逃！ 是啊，他们只会逃啊，见到我海桑勇士，他们就吓破了胆。 甚至好多沿海郡县，因此都招不到兵卒。 可是，现在，我看到了什么？ 这些炎猪竟然敢埋伏我！ 就拿着锄头用铁锹，锄头？ 他们怎么敢的？！ “杀！” 响彻山谷的喊杀声打断了政井寺人的思绪。 冲杀过来的农户们，杀机凌冽。 他们手里确实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但铁锹、锄头，在他们的恨意下，亦可杀人！ 手里连农具都没有的。 他们捡起地上的碎石块，照着海寇脑袋就砸。 只要是还有活气的海寇，就会变成他们的目标。 农户百姓们疯了一般的发泄着。 已经筋断骨折的海寇，彻底成了待宰羔羊。 山谷中回荡的惨叫哀嚎声，向这边天地倾诉着此时农户百姓们手段的残忍。 可是比起曾经这些海寇的残忍，他们此时的手段都算是仁慈的了。 毕竟他们只是在报仇，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恨意。 在他们手中，这些海寇死的很痛快。 可曾经，这些海寇对他们亲人做的，是虐杀，是折磨，是道不尽的残忍手段。 政井寺人身旁，七八个黑衣武士看着这惨烈的景象，都是不禁双腿发颤。 他们死死握着手中的战刀，以求给自己带来勇气。 “为政井君战死，是我们的荣耀！” 他们大吼，给自己打气。 “你们确实该死！” 一道女声传来，婉转动听的声线中，是犹如实质的杀意。 黑衣武士们浑身一震，循声看去。 只见十一个少女，向他们走来。 少女们美的好似从画中走出一般。 他们来大炎这么久，玩过无数大炎女人，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 尤其那领头的女子，合身的皮甲，勾勒得她身材更加挺翘。 劲爆的腰臀比，让人看一眼，就移动不目光。 若是平时，他们见到这等极品，已经兴奋起来了。 但此时，他们只觉得彻骨冰寒，血液几乎都要冻住了。 因为。 这十一个少女，无一例外，周身都有若隐若现的内力鼓荡着。 内力外放，化劲高手！ 十一个少女，无一例外，全都是化劲高手！ 恐怖的压力，几乎压垮了他们的斗志。 “杀！” 领头的中年黑衣人暴吼一声，挥刀杀出。 他怕再不出手，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收到他的鼓舞，身后几个黑衣人接连出刀。 “铮铮铮铮——” 一阵刀剑交击之声骤然响起，又很快归于平静。 七八个黑衣人，全都身首异处。 一个初入化劲，七个暗劲。 怎么可能是唐婉柔、凌姝、碧鸳、茹妲，再加上星月七女的对手。 唐婉柔、凌姝、茹妲都没出手，只是星月七女的剑阵一出，几个呼吸间，八个黑衣武士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政井寺人一个人站在一堆尸体中，彻底变成了光杆司令。 他看着唐婉柔，神色复杂，嗓音沙哑，用生涩的大炎语艰难开口。 “你们是横江侯的人？” 第313章 第313章 唐婉柔蹙眉，厌恶的看了一眼政井寺人。 若不是秦川有令，她现在就一刀要了这个海寇头子的命。 来到南楚这么久，尤其是因为临沧郡被海寇攻占，数以万计的流民涌入南楚。 海寇的累累恶行，她深有体会。 那些残忍的行径，她即使是听听，都恨的咬牙切齿，更不要说是亲眼所见了。 见唐婉柔不说话，政井寺人又问道。 “你们是不是横江侯的人？” “不是。”唐婉柔语气淡漠，吐出两个字。 “什么？” 政井寺人诧异，“你们不是横江侯的人，那你们是受谁之命行事？” “奉少主之命。” “少主？你们少主是谁？” 唐婉柔不耐烦了，冷声道：“少废话！” “来人，把他绑了！” 话音落下，两名身穿甲胄的王府亲军上前，将政井寺人五花大绑。 捆绑的过程，他俩暗下黑手，给了政井寺人几记狠的。 看着政井寺人疼的龇牙咧嘴，面露屈辱。 两人心中才舒畅不少。 他们都是王府八百亲军中，挑选出的精兵。 他们百人小队跟着唐婉柔，秘密与凌姝、碧鸳、茹妲会合。 执行秦川交代的秘密任务，他们都憋足了劲，要大战海寇，一展拳脚。 没想到，他们都没有出手的机会。 三千海寇精锐就在埋伏下，死的只剩下海寇头子自己了。 政井寺人被麻绳捆缚，肋下被下了黑手的地方，钻心的疼。 但这些根本没能让他的注意力停留。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次南楚一战，炎军的总指挥究竟是谁？ 原本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横江侯。 可是当得知眼前这些武功高强的少女，并不是横江侯的人后。 他就升起一种明悟。 这次南楚之战的总指挥，就是这群少女口中的少主！ 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们的少主，到底是谁？”政井寺人低吼发问。“能以少胜多，赢得了我，定不是无名之辈！” “他是谁？” 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政井寺人突然脸色一变，“少主？” “莫非，是大炎八大名将之首，公孙拓海来了？” “聒噪！”唐婉柔满眼厌烦。 听着政井寺人蹩脚的大炎语，她快要忍不住杀人的冲动了。 “让他闭嘴!” “是，头儿！”凌姝应了一声，抬手几指，封住了政井寺人的穴道。 政井寺人僵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凌姝拍了拍手，“我听他说话，也甚是厌烦，若不是少主有令在先，我真想现在就活剐了他，正好试试少主说的那种凌迟之刑。” 她可不是说的玩笑话。 她性格跳脱的同时，也是脾气火辣，爱憎分明。 这段时间，听到、见到的海寇恶行，多如牛毛，此时她对海寇的杀心已经到了极致。 “好了。”唐婉柔声音传来，“快点打扫战场，咱们得赶紧跟少主会合。” “是，头儿！” “是，唐姑娘！” 凌姝、茹妲、星月众女，还有王府亲军小队都是恭敬应道。 别看唐婉柔在秦川面前温柔如水，真做起事来，那可是雷厉风行，一点都不含糊。 不仅众女侍敬佩她，王府亲军也是信服眼前这个武功高强的女人。 众人组织着山谷中的农户百姓，开始有条不紊的打扫战场。 这些海寇都是精锐，身上的武器装备都甚是精良。 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获。 众人兴匆匆的打扫战场时。 政井寺人艰难的转动眼珠，扫视整个山谷，心中所想，越发坚定。 这一战，南楚炎军的指挥者，在用兵一道上，简直可怕至极。 在这里设伏，其实还好。 只能说明那指挥者反应迅速，深谙兵法之道，善于揣摩人心。 但是这里的埋伏，布置到这种程度，就有些可怕了。 若是根据战局，临时决断，那在此设伏，仓促之间，只能是弓弩手埋伏。 可是，偏偏这里的埋伏，并非如此。 这两侧山脊上，都是荒山，因为土壤和地势的缘故，上面都是杂生的灌木，山体坚固，也没有什么乱石堆。 第314章 第314章 那埋伏的人马就不可能就地取材。 那等数量的滚木、滚石，就是提前运上山脊的。 这里地势如此陡峭，这个工程量可太大了，根本不是几天时间能完成的。 而且做这些事，动静绝不会小。 他们在南楚攻城拔寨，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那就说明，这里的布置，是在他们进犯南楚之前就完成了的。 此时想来，包括百宝、菜叶、蓝月三座县城，还有落霞坡。 这些地方也都是早早就被布置好的。 都是等着他去跳的陷阱！ 而他也被一步步逼到了这里吗，受伏被擒。 这个背后的指挥者，实在太可怕了！ 政井寺人额头有冷汗渗出。 那些女人称指挥者为少主。 大炎成名将领中，只有八大名将之首的公孙拓海，年纪最轻，只有二十八岁。 一定是他！ 只有这个绝世妖孽，才能布下这环环相扣的局。 也只有他才能有这种魄力！ 如此看来，大炎皇帝派横江侯来，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是公孙拓海！ 输给他，我也算不冤。 不！ 若是二皇子情报再准确些，我早做筹划，未必不能取胜！ 二皇子...... 这倒是我保命的筹码。 我政井寺人天纵之才，怎么能就这么葬身此处？ 是了，她们没有杀我，应该是公孙拓海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这应该就是大炎皇帝授意的...... 看来，二皇子的计划，并没有瞒过大炎皇帝。 政井寺人想着，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更深层次的思考。 如何保命，如何化被动为主动...... 还有，他很想会会布置这一切的人！ 临近黄昏。 战场打扫完成。 唐婉柔率领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山谷，向东南而去，与秦川会合。 秦川所在的战场。 王府亲军不断诱导海寇进山围剿，海寇不断被消耗。 当唐婉柔带着大部队与秦川会合时，海寇一军彻底支撑不住了。 人数破万的农户，他们虽然从没打过仗，但他们毕竟都是青壮男人。 伏击政井寺人的三千精锐，他们打扫战场所得，在唐婉柔众女的组织下分配，很快就拉起了武装队伍，初步形成了战斗力。 这还是因为，他们急着赶往埋伏地点，在落霞坡时，都没来的及打扫战场。 不然他们现在不说全副武装，那也是人手一把战刀了。 这万人队伍呼啦一下围上来，海寇一军驻地的三千海寇顿时下麻了爪。 再加上秦川、刃双调度王府亲军的配合。 半日时间。 海寇一军被全部歼灭。 这一次打扫完战场，万人农户百姓终于是人手都混上一把战刀了。 不少在之前战斗中，表现勇猛的，更是都混上了皮甲，成了临时的小军官。 王府亲军加上临时武装起来的农户武装，这支队伍乍看之下，万人之众。 远远看去，浩浩荡荡，气势骇人。 这时候。 唐婉柔终于明白，开战前，秦川说的那句‘以战养战’是什么意思了。 剿灭了海寇一军，驻地的口粮也都进了王府亲军们还有农户大军的肚子。 吃饱饭后，大军遵照秦川的命令，原地休整。 半日之后，大军开拔。 所有人都抓紧时间休息，他们知道，接下来，还有恶战等着他们。 只不过，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他们没有半点恐惧，只有几乎要沸腾的战意！ 与此同时，一处高地。 政井寺人也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想见的人。 南楚大战，炎军的真正指挥者！ 只不过。 眼前出现的人，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他看着眼前二十岁左右的俊朗青年，愣在原地，细长的双眼都瞪圆了，露出大片眼白。 “怎么是你？！” 第315章 第315章 “哦？” 秦川轻疑一声，“你认得我？” “你是楚王？”政井寺人原本就有些蹩脚的大炎语，听起来更别扭了。 眼前这张脸，他当然认得。 二皇子传信要杀楚王，并且附上了栩栩如生的画像。 只是他很难相信，传闻中那个废太子，会是这次南楚大战的指挥者。 他竟然是败在了这个废太子的手里？！ 所以，他忍不住用上了疑问句。 秦川盯着政井寺人的目光中，多了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看过你的画像......”政井寺人下意识回道，话说一半，他赶紧顿住。 “画像？”秦川眉头一挑。 “你这画像，从京都来的吧？” 政井寺人骤然一惊，眼神闪烁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再不露声色。 但这一闪而逝的情绪波动，还是被秦川捕捉到了。 “有意思了，说说吧。” “说什么？” “说说看，南楚高家怎么和你合作的，还有京都给你画像的那位。”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这倭人，嘴挺硬啊。”秦川冷笑。 倭人？ 政井寺人眼中闪过怒火，这是对他赤裸裸的侮辱！ “不服？”秦川从腰间抽出一柄精致的匕首。 “没事，反正军队修整好，还得要半日时间。” “本王有时间陪你好好玩玩。” 锋利的匕首在秦川手指间旋转着，冷冽寒芒闪烁。 看了眼匕首，又看了眼秦川，政井寺人心头发紧。 他狠狠咬牙。 “士可杀不可辱！”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呦呵？”秦川露齿一笑，“大炎语学的不错啊，还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呢？” “可是，你个倭人，在本王眼里还不配称士！” 说着，秦川面色骤冷，眼中杀意升腾。 “你们只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话音未落，秦川手中匕首旋转着，对政井寺人开了刀。 “啊！” 惨叫声，响彻山林。 政井寺人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淋淋。 他不是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他自幼从军，受过多少伤，他自己都数不清。 可他从来没有承受过这种痛苦。 明明秦川匕首对他的伤害并不大，但偏偏那种痛觉，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此时，他怎么还不明白。 眼前的楚王，很明显精通刑讯审查之道。 并且对人体了如指掌，知道哪些部位对人体伤害不大，但却可以放大痛苦。 他从未见过这么高明的刑讯手法。 这时，秦川的声音传来，拉回了政井寺人的思绪。 “怎么样，现在想不想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 “不说？好，很好，你再试试这个。” “啊！” “再试试这个。” “啊——啊——” 政井寺人的嚎叫声，刺穿茂密的山林，惊飞一群又一群燕雀莺鸟。 山坡下，原地休整的大军，听到这惨叫声，不禁纷纷侧目，他们都是好奇，楚王到底对政井寺人做了什么，能让他惨叫成这个样子。 不过，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哀嚎声，他们心中没有半点怜悯。 现在被折磨的是海寇头子。 他们只觉得解恨！ 终于。 几炷香过后，政井寺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扑通——” 政井寺人瘫倒在地，剧烈的喘息着，尘土吸进了嘴里，他也顾不得了。 太可怕了！ 刚才他经历的审讯手段，简直太可怕了！ 而比起审讯手段，更可怕的还是楚王。 楚王的眼睛，好似能看穿人的灵魂。 每每他说点半真半假的谎话时，无一例外都被楚王看穿。 他原本想着讨价还价，为自己争取利益。 结果，他一点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这传闻中的废太子，根本名不副实。 若是这样的皇子是废物，是被大炎皇帝视为弃子的窝囊废。 那大炎其他的皇子都是什么？ 废物不如？ 二皇子啊二皇子！ 你的情报，到底有哪一条是准的啊？！ 你这个废物，你害惨了我啊你！ 政井寺人心中哀嚎，身体的痛楚加上怒火攻心，他眼珠一翻，昏了过去。 第316章 第316章 秦川瞥了眼昏过去的政井寺人，一边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一边说道。 “婉柔，把他押下去，单独安排一百王府亲军，严密看护。” “凌姝、碧鸳，茹妲，接下来，你们三个也负责看押他，不容有失！” “是，少主！”唐婉柔众女应道。 政井寺人刚才交代的事，她们可都听到了。 这个海岛倭人，可是重要到不能再重要的人证。 必须要看住了，不能有一点失误。 只要把他带到京都，那高家私通海寇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而且，京都那位居心叵测的皇子，也到了要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这些都是对少主有利的。 她们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政井寺人被押了下去。 秦川整理战甲衣袍，抬头向北方远眺，那里是大炎京都的方向。 ‘二哥，没想到竟然是你。’ ‘你这盘棋下的不小啊。’ ‘我是真懒得搭理你，可是你非要惹我，处处想要致我与于死地。’ ‘那就没办法了！’ ‘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还是你去死吧！’ 秦川伫立高地，周身杀气沉浮。 良久之后，归于平静。 要解决二皇子，那都是后话。 当务之急，是赶紧结束南楚之战！ 半日时间，眨眼便过。 大军休整完毕后，在秦川的带领下，直奔袁罡所在的战场。 一日之后。 海寇二军全灭，袁罡所属部队与秦川带领的大部队汇合，向秦铮所在战场进发。 ...... 南楚郡，东南方向。 某处，山林高地。 秦铮浑身浴血，三日时间，他已经亲手干掉了数百海寇。 但一直战斗，没有补给，他也有了些疲惫感。 这还是他本就体魄强悍。 不少右大营的军士已经疲惫不堪，他们虽然仗着秦川提供的精良军备，再与海寇的战斗中，占尽优势，但与海寇的兵力差距还是太大了。 当初在庄子里偷袭海寇大军，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 整个庄子，海寇都在忙着烧杀淫乐，连像样的防务都没有。 而且那时候，右大营全员都是状态满满，如同刚出笼的猛虎。 而此时。 这里的海寇，排兵布阵，各个体力充足。 更主要的是，海寇的补给充足，右大营已经断粮了。 此消彼长之下。 右大营在秦铮带领下，靠着秦川制定的战术，在十倍兵力悬殊下，硬是歼敌六千余众，已经到了极限。 几个百夫长靠着树干，大口喘着粗气。 “他么的，这些狗娘养的海寇，杀都杀不完。” “这么下去，最多再撑半日，弟兄们就要顶不住了。” “说什么丧气话？”秦铮呵斥。 “现在海寇只剩下三千余人，只要咱们撑住，等殿下来援，自可退敌。” 秦铮一开口，几个百夫长立即禁声。 沉默少许，一个百夫长咬牙说道。 “我知道有些话，我说出来，大哥你不愿意听。” “但是，我不说出来，我心里憋得难受！” “楚王就是偏心，他就是先去支援左大营了。” “咱们右大营的弟兄，就是被他安排在这，牵扯海寇的。” “说不定......说不定，大哥你被骗了，他们已经逃出南楚了！” 秦铮闻言，怒目而视。 “你小子乱说什么？” “殿下仁义，岂是这种小人？！” “大哥，你先突围吧！”那百夫长仰头看着秦铮。 “大哥你天生神力，以你的能耐，凭着这身战甲，所向披靡，弟兄们给你掩护，你绝对能杀出去。” “若是跟着弟兄们窝在这牵制海寇，你会被拖累的......” “万一，楚王没有带兵来支援，那......” “放屁！”秦铮怒吼。 他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那百夫长扇倒。 “殿下对咱恩重如山，咱岂能当逃兵？” “你们都给咱记住了，咱的命是殿下给的。” “你们要是认咱这个大哥，那就跟着咱，在这战到最后！” “谁要是再敢说这种混账话，休怪咱不讲兄弟情谊！” 秦铮发怒，几个百夫长再不敢开口。 正在这时。 一个右大营兵卒连滚带爬的跑上高地。 “千户......来，来了，来了！” 秦铮与几个百夫长闻声，精神一凛，紧握兵器。 “海寇又摸过来了？” “不，不是......”兵卒剧烈喘息着。 “那是什么？” “是楚王殿下，他带援兵来了！” 第317章 第317章 “可看清楚了？” 一名百夫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兵卒身前，大声问道。 “千真万确！”兵卒眼中振奋。 “楚王亲自率领王府亲军已经杀进了山脚下，海寇驻扎的大营。” “太好了！楚王殿下真的来了！”那名百夫长兴奋大吼。 楚王援军到了，意味着他们不用死了！ “哼！” 秦铮哼了一声，一把将那百夫长拎到了一边。 “咱早说过，殿下一言九鼎，是重情重义的好汉。” “他说会来支援，那就一定会来！” “听令！” “右大营全体都有，列阵出击，配合援军，杀敌！” “冲锋！” “是！”几个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百夫长，身体里又爆发出力量。 “大哥放心，弟兄们定然全力杀敌！” “绝对不会让左大营抢去风头！” “杀！” 右大营列阵，向山林中的海寇发起了冲锋。 援军到来。 右大营士气大振，士兵们原本疲惫的身体，在振奋下，又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杀！” 喊杀声响彻山林，与山脚下的冲杀声交相呼应。 海寇驻地被袭。 山林中的海寇被切断了回援的道路。 没过半个时辰，海寇死伤大半，溃散而逃。 不过，等待他们的是万人大军的围剿。 待到黄昏时。 血色晚霞席卷万里天空。 海寇尽数剿灭，没有一个活口。 至此。 来势汹汹，进犯南楚的十万海寇大军，被剿灭殆尽。 除了海寇头子，政井寺人。 再没有一个活口！ “赢了!” “我们赢了！” 王府亲军、左右大营的军士们兴奋大吼。 他们加在一起，总共不过三千人而已。 在跟着楚王出城时，他们都是心里打鼓。 说实话，他们都做好了死的准备。 支撑他们出城迎战海寇的，除了报答楚王的一饭之恩外。 还因为，楚王定下的规矩。 凡是战死的兵，对家属的抚恤金按照朝廷禁军的五倍发放。 他们信得过楚王。 没想到。 他们真的赢了！ 前后不过七日，他们以两千八百人全歼海寇十万之众! 这一刻，他们心中畅快之极。 他们杀了海寇，心中仇恨得到了宣泄! 并且，一种叫做荣耀的东西，在他们胸腔中，开始滋生。 虽说郡卫都是杂兵，没有什么战斗力。 他们用行动证明了。 他们可以！ 而这一切，都是楚王带给他们的！ 尤其是王府亲军，看着秦川的眼神，越发狂热。 追随楚王，是他们此生最对的决定！ 振奋人心的大吼，声势越发浩大。 因为农户百姓们也都是跟着大吼大叫。 他们赢了！ 在楚王的带领下他们赢了！ 曾经把他们当做牲畜，任意宰杀凌虐，如同恶鬼一般，让人又恨又怕的海寇，全都死了！ 而且死了十万！ 他们都参加了这次大战，他们不仅是这次大战的见证者，更是这次大战的参与者！ 这些年，因为海寇犯境，被欺压，被凌虐，亲人被杀戮...... 等等这些被挤压在心底的情绪，在这一刻，通通释放了出来！ 他们中，有王府的佃户，也有从临沧郡逃出的流民。 原本他们食不果腹，被豪族欺压，被海寇视为猪狗屠戮。 自从遇到了楚王，他们不仅填饱了肚子。 现在还杀了海寇，为亲人报了仇！ 此时此刻。 他们坚信。 只要有楚王在。 他们再也不用忍饥挨饿！ 只要有楚王在。 他们再也不会受到海寇的凌虐欺压！ 这一刻，他们脑海中，不停回想着秦川的那句话。 “本王会让你们有尊严的活着！” 他们望向楚王的目光，从最开始的崇敬，逐渐变得狂热。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楚王万岁！” 这吼声就再控制不住。 “楚王万岁！” 如海潮般的吼声，震荡群山。 跟在秦川身边的秦铮、袁罡、唐婉柔众女，与有荣焉。 他们能感受到，这些经历了战火洗礼后的军士、百姓农户们，对秦川的信赖、拥戴、崇拜和狂热！ 从此时此刻起。 他们就是秦川最狂热的信徒！ 带领他们冲破黑暗的秦川，在他们心中，已经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神明。 秦铮、袁罡看着秦川背影，听着那震荡群山的吼声，只觉得热血沸腾。 唐婉柔众女更是美眸中异彩连连。 就连被五花大绑，严密看押的政井寺人都是惊的张开了嘴。 那种狂热的信仰，几乎让他看到了海桑国人祭祀神明时的盛景。 只有秦川眉头沉了下来。 “传令下去，无论何时何地，不得对本王喊万岁。” “是！” 秦铮、袁罡、唐婉柔众人闻言，皆是心神一凛。 他们刚才太亢奋了，差点忘了。 万岁可不是能乱叫的。 现在这景象要是传到京都，那秦川可就犯了天大的忌讳。 这是大不敬之罪！ “传令，即刻打扫战场。” “战场打扫完毕，原地休整，明日一早，返回南楚城。” “是。”众人应是。 立即有人去传令布置。 山岗上。 只剩下秦川、秦铮、袁罡唐婉柔众女。 “这群畜生终于是解决了，南楚一战，殿下以少胜多，荡平十万海寇，朝廷定会封赏殿下。”秦铮咧着大嘴笑道。 “那是啊，就看朝廷怎么封赏殿下了......” “......”众人闻言，都是面露喜色。 大战尘埃落定后，众人心情都是大好，互相攀谈起来。 就连平时不太对付的秦铮和袁罡，都聊上了两句。 一片喜悦气氛中。 秦川远眺南楚城，保持着沉默。 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危机尚在，不可掉以轻心。” 第318章 第318章 “殿下，你是说南楚西北处，拦截水陆要道的海寇吗？”秦铮问道。 话刚出口，他挠了挠头。 “不过......” “他们现在算不上危机了吧，现在他们已经孤立无援，咱们大军返城后，可以和援军对他们进行合围。” “区区一万海寇，翻不起什么风浪。” 经历了这场十万海寇的大战后，对秦铮而言，一万海寇还真的可以被形容为‘区区’。 这份自信，不仅来自刚刚大胜的士气。 更来自于秦川提供的精良战甲。 这些战甲对士兵战力的增幅有多大，只有在战场上厮杀过，才能真切体会到。 可以这么说，若是没有这等战甲，给王府亲军、左右大营士兵带来的战力增幅，再好的计策也是白搭。 现在有了这战甲加持。 可以这么说，只要不是对上边军精锐，左右大营和王府亲军的战斗力，那就是在地方郡卫乃至藩王亲军中，独一档的存在！ 秦铮性格张扬，而且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话，一股脑就说出来了。 袁罡性格内敛许多，但是他听了秦铮的话也没有反驳。 因为在这件事上，他与秦铮想法，罕见的一致。 两大猛将并肩而立，悍勇之气交相呼应，一片肃杀。 秦川扭头，看着自己的两员大将，并没有急着解释。 行军打仗，不是只靠勇武就行的，审时度势，眼光毒辣，更加重要。 秦川有心培养两员爱将，开口反问一句。 “你俩再好好想想。” “我说的危机，不是指那些海寇。” 袁罡、秦铮都听出了秦川言语间的考教意味，同时思索起来。 两人暗暗较劲，都想先一步想通关键。 秦铮一对浓密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 可是无奈，他越是想想出答案，脑袋里就越是一片空白。 但他不想被袁罡给比下去，于是咬牙硬想，表情逐渐狰狞。 可是最终，还是袁罡先一步想了出来。 “是高东翔！” 秦川向袁罡投去赞许的眼神。 “不错，就是他。” “本王得到的情报，在海寇入侵南楚的时候，高东翔麾下的五千边军就已经动了。” “但是他一直没有出现，他这明摆着是要等本王跟海寇两败俱伤。” “高东翔？”秦铮面露杀气。 “他还敢对殿下动手？他不怕朝廷降罪？” “平常他是绝对不敢，但是现在十万海寇攻打南楚的消息，估计已经传的人尽皆知，这时候他动手，可以嫁祸给海寇！”袁罡接过秦铮话茬。 “不错。”秦川肯定。 “那你觉得，高东翔会怎么对付本王呢？” 袁罡沉思后，摇了摇头。 “末将愚钝，想不到高东翔的下一步的具体动作。” 这时。 秦川不再卖关子，开口说道。 “他会进城。” “进城？” “对，因为他要对我动手，就得先解决横江侯。否则，对我动手的事就瞒不住，那就是同归于尽了。”秦川不紧不慢的说着。 “而高家被灭，高东翔能忍到现在，说明他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也没有为了家族报仇，跟本王同归于尽的决心。” 袁罡认真听着。 “殿下心思缜密，末将难及万一。” “不必过谦，本王能做出具体的判断，是因为我还有其他手段。”秦川说道。 “我只是想说，带兵打仗，不仅只是战场厮杀，在战场之外的东西，往往左右着大战的胜败。” “为将者，敢打敢拼，固然是必备的品质。” “但若想有所建树，那战场之外的东西，更要上心才是。” 袁罡闻言，因为大胜而有些自满，略显浮躁的心，沉稳了下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秦川跟他和秦铮着这个，就是为了提点他们。 心中明悟，他对秦川深深一躬。 “末将受教了。” 秦铮一直没插上话，此时反应过来，赶紧接上一句。 “咱也一样！” 秦川看了眼秦铮，笑了笑。 这家伙，最好是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 心里吐槽一句。 他趁热打铁，与袁罡、秦铮布置接下来的计划。 良久之后。 袁罡、秦铮离去，分别布置军队了。 这时。 刃双来到秦川身旁，低语道。 “少主，高东翔的动向。” 说着，她递给秦川一个刻着自字的小竹片。 查看之后，秦川手掌发力，薄脆的竹片被捏碎。 “好，他这是打算进城了。” “给横江侯的信传出去了吗？” “少主，已经命暗哨传出去了。”刃双应道。 “好。” 山岗平静下来。 大军在休整，秦川靠在一块巨石下闭目休息。 他的敌人从来不只是海寇。 南楚城就是这一战最后的战场。 他这几个月以来，紧锣密鼓的筹备。 都是为了那一刻！。 为了真正胜利的那一刻！ 这一战，不仅是他跟海寇的一战，更是跟南楚豪族势力的一战。 赢了，南楚才会真正成为他真正意义上的后花园。 这一战，真正的收尾时刻，即将到来！ 第319章 第319章 次日一早。 王府亲军、左右大营、百姓农户混编的万人民兵，整合成一支一万三千人的队伍，向南楚城进发。 一万三千人中，一万一都是百姓农户。 其余两千人是王府亲军、左右大营。 这一战，八百王府亲军除了八十人负伤外，没有阵亡。 但左右大营，还是出现了伤亡。 左大营阵亡三百人，右大营阵亡五百人，合计八百人。 虽然为了这一战的胜利，秦川给他们准备的兵器战甲等战备都相同。 但是选兵时的标准，王府亲军比左右大营要严格太多。 两者之间，士兵的身体素质，本就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再加上平时训练的内容、强度都不同。 王府亲军的战斗力比左右大营高出几个档次，是很正常的事。 要想真正提升军队战力，左右大营在选兵、练兵上，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在秦川对南楚武装的构想中。 王府亲军，他绝对是要按照王牌精锐去打造的。 再下一层，左右大营，要走的也必须是精兵路线。 精兵层次之下，就是民兵。 精兵战力强，奇袭可定乾坤。 民兵则可以最大程度扩大武装规模，保证封地内常备武装力量。 比如现在这一万一千农户百姓。 战时。 他们可由王府发放武器装备为兵。 非战士。 他们卸甲便可继续忙着农耕，从事农业生产。 眼下，正是训练民兵的大好时机。 秦川不会错过。 一万一千农户民兵，在秦川的亲自操刀下，在返回南楚城的路上，列阵演练。 剿灭十万海寇大军，打扫战场后，收上来五千副皮甲，全都给民兵装备上了。 虽然这皮甲，在秦川看起来，有点粗糙，而且很丑。 但是这样一装备，民兵们也有了些正规军队的样子。 民兵在前。 王府亲军、左右大营在后。 看着每走一段路，就变换阵型的民兵，秦铮啧啧称奇。 “殿下真厉害哈，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这要是不打仗的话，这些民兵看着还真跟正规军队差不多。” “你小看殿下了。”一旁的袁罡眉头微沉，回了秦铮一句。 于此同时，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前面行进的大军。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熟读兵法，通晓战阵的袁罡，自然看到了秦铮看不到的层面。 “这些民兵在殿下的指挥下，已经在迅速形成战斗力，如果郡卫兵跟他们打起来，一旦轻敌，绝对会吃大亏。” “就这些刚拿起兵器没几天的民兵？能跟老兵比？”秦铮不屑。 “你别不信，若他们真是殿下亲自指挥，郡卫兵讨不到好处。”袁罡笃定。 “你这不废话吗？右大营就剩五百人了，还能打得过这一万多人？”秦铮撇嘴。 袁罡摇头，“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我是说，就算右大营的兵与那民兵一样多，也不一定是对手。” “什么？”秦铮眼珠子一瞪。 “咱听明白了，袁罡你这是拐弯抹角的骂咱呢！” “你误会了。”袁罡无奈。 “我的意思是。” “领兵打仗，不是打架斗殴，也不是江湖高手比武斗狠，排兵布阵尤为重要，兵员越多，统兵难度越大，若是指挥得当，兵员数量形成更大的战力，反之，人数越多，反而越容易自乱阵脚。” “比如这次的十万海寇。” “他们的十个统领，各统领万人，若是其中有哪一个统领，统兵能力与殿下一样，那咱们这一战，绝不会赢的如此轻松。” “若是超过三个统领有殿下这样的统兵之能，咱们几乎没有胜算。” “殿下久居深宫，不曾参军，但在统兵上竟有如此高深的造诣，真是天纵奇才。” “若我猜想不差，殿下统兵之能，甚至可与大炎八大名将之首的公孙拓海媲美。” “殿下的能耐，还用你说？马屁精。”秦铮哼了一声，瓮声瓮气的说道，他是越看袁罡越不爽。 袁罡看了一眼旁边，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的秦铮，摇头叹息。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没亲自指挥过万人以上军队作战，不会懂得这其中道理的。” “你说啥？” 秦铮粗黑的眉毛一拧，“有本事，跟咱单挑！谁不敢，谁是孙子！” 袁罡对上秦铮的眼睛，气势丝毫不弱。 “我一直忍让，是为了大局考虑，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待这一战结束，咱俩就打一场！” 第320章 第320章 “嘿！好！这还让咱高看你一眼。”秦铮大嘴一咧，露出得逞的笑容。 他心里清楚，他少读书，说肯定是说不过袁罡的。 那他就用拳头好好教他做人！ 这一战结束后，咱要把袁罡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秦铮畅快大笑。 袁罡、秦铮斗嘴的功夫。 民兵队伍已经又完成一次军阵的变化。 万人队伍，民兵开路，有条不紊的向南楚城进发。 ...... 南楚城。 城门楼内，气氛凝重。 杨广众人静坐在大堂内，都是沉默不语。 他们在等。 等前线的战报。 这时。 一名侯府亲卫冲进大堂。 “报！” “南楚城外一百五十里外，发现海寇万人大军！” 杨广精神一震，“只有这一支军队吗？” “是。” “他们军容如何？” “回禀侯爷，未打军旗，军阵整齐，目测半数以上着海寇常备皮甲，数里之外，可闻大军脚步行进声，整齐划一！” “是精锐！” 杨广眉头扬起，双眼中，神色郑重。 “看来海寇真正的精锐来了！” “有没有楚王军队的消息？”一旁的杨暮思开口问询。 “回郡主话，并没有楚王军队的消息，但是前往战场探查的探子回报，海寇阵亡总数近三万人！” “向南楚城而来的海寇大军中，可有发现我军俘虏？”杨暮思追问，没有秦川的消息，她现在整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海寇精锐气势逼人，探子未敢靠近一里范围，具体细节看不清楚，不知有无我军俘虏。” “好了。”杨广开口打断了杨暮思的问话，对那侯府亲卫说道。 “再去探查，加派人数，不惜一切代价，探出关于这支海寇精锐的军情！” “是，侯爷。” 亲卫离开。 杨广面色凝重，眼中难得流露出佩服之色。 “楚王已经做的很好了，他带着不到三千人，能取得这等战果，足以载入大炎史册，供后世人研学瞻仰了。” 杨暮思沉默，睫毛颤动。 她才不想让秦川受什么后世瞻仰，她只想要她的子阳哥哥平安归来。 看了眼杨暮思，杨广心底叹了口气。 很快，他调整好情绪，朗声道。 “现在剩下的这一支海寇精锐，要靠咱们了！” “所有人，打起精神！” “这一战，本侯会与诸位战至最后，绝不退缩！坚守南楚城！” “这一战，你们的名字，都会载入史册！” “战！” “死守南楚城！” 大堂内，赵卫以及几个城防军百夫长，还有一众侯府亲卫齐声吼道。 “战！” “死守南楚城！” 调动众人斗志后，杨广即可开始布置守城任务。 一番布置后。 众人离开，纷纷按照命令行动。 大堂内，就只剩下杨广、泰叔、杨暮思三人。 “老泰，慕思就交给你了，一会你就带着慕思出城。”杨广说道。 “是，侯爷。”泰叔郑重道。 “不，爹，我不走！我要在这等子阳哥哥回来！”杨暮思摇头。 “唉，傻丫头，楚王这么久没消息，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你听爹的话，别犯傻！” “老泰，带她走！护住暮思，你欠我的人情就还清了！” 泰叔面色沉重，对着杨广躬身一礼。 而后，就要封住杨暮思穴道，带她离开。 正在这时。 一道急促的声音自堂外传来。 “楚王密报！” “横江侯亲启！” 第321章 第321章 密报？ 楚王传来的！ 大堂内的三人，齐齐向大堂外看去。 “速速呈上来！”杨广急道。 “是！” 不多时。 杨广看着手中的密报，面色古怪，胡须止不住的微微颤动。 “这......” “竟然是这样！” “爹，子阳哥哥怎么说？”杨暮思见杨广在那愣神，催促道。 “正在向南楚城来的军队，不是海寇，是楚王带兵返城。”杨广看着手中的密报说道。 “啊？” 杨暮思和泰叔，都是难掩面上惊色。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实在太惊人了。 “楚王带出城的军队，不是只有不到三千人吗？”泰叔忍不住发问。 “因为有一万多农户参战了，咱们的探子之所以把那支军队错认成海寇，是因为他们全歼了海寇后，把海寇的武器皮甲收缴上来，直接装备了。” 杨广说着，眼睛始终离不开手里的密报。 “这......这是真的吗？”泰叔愣在原地，喃喃低语。 “如果不是这密报上，有楚王的密信花押，我也不敢信呐。” 杨广低语一声，面上神色有些复杂难明。 抗击海寇，守住南楚城。 这本是皇帝交代给他的任务之一。 此时看来，这任务算是完成了。 但他心中却没有喜悦，反而生出强烈的挫败感。 南楚抗击海寇这一战，他这个大炎八大名将之一，军功封侯的横江侯，可以说是一点作用也没发挥。 说是守城，但是从始至终，他连海寇的影子都没看到。 而且。 他事先做的准备，密诏调集援军的计划，在大战一开始，就已经被海寇反制了。 海寇攻下南楚的决心，也远超他的预料。 超过十万的海寇大军。 如果没有秦川。 可想而知，这一战会走向何处。 无论怎么想，南楚能守住的可能，都不会超过半成。 这一战若败了，将会成为他军旅生涯中的耻辱。 只是，这一战，秦川主动出击，分散海寇兵力，逐个击破的战略，他是能看懂的。 但是...... 三座县城的大火。 落霞坡的埋伏，崩塌的谷口...... 这里面，有他现在也没有想通的东西。 楚王绝对掌握着某种神秘力量。 这种力量强到让人心悸。 是什么呢？ 是他背后的唐家吗？ 一时间，杨广陷入了沉思。 这一战已经取得了大炎抗击海寇以来空前的大捷，但他却开心不起来。 反而心思更加沉重了。 回到京都，皇帝问起，我该如何答复呢？ 呼...... 杨广呼出一口浊气。 “前太子爷，藏得真深。” “只是，这个时候，他出这个风头，未必是好事。” “海寇大军压境，若不还击，难道坐以待毙吗？”杨暮思反问。 杨广闻言，不置可否。 他知道，只要他一接话，最后又会演变成父女之间的争吵。 没来南楚之前，他知道自己女儿对秦川有情愫。 但到了南楚，才知道，这不是有情愫那么简单。 简直就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 见杨广不搭话，杨暮思微微抿了抿嘴唇，开口问道。 “爹，密报里，还说了什么吗？” 杨广看着密报，眸光闪烁了下。 “放高东翔进城。” 杨暮思闻言，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子阳哥哥是觉得，高东翔会对他动手？” “那密报里有说......需要咱们做什么吗？” 杨广瞥了杨暮思一眼，揶揄一句。 “你跟楚王还真是心意相通啊，楚王确实说了。” 听到杨广的揶揄，杨暮思脸色一红。 看着自己女儿那娇羞的样子，杨广心里哀嚎。 唉，女大不中留啊！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楚王，为什么偏偏是唐家人？ 第322章 第322章 造孽啊......唉。 心底连连叹息，杨广也不再卖关子。 “楚王说，咱们只需要在他回城之前，引高动翔进王府就可以。” “按照楚王目前的行军速度。” “明天入夜，楚王就能返城。” “......” 大堂之中，杨广和杨暮思开始商讨，若是高东翔真的进城，怎么引他进王府的具体计划。 虽然杨广对杨暮思如此倾心秦川，心中腹诽，止不住的感叹，自己女儿怎么这么好骗。 但抛开感情的事不谈，自己女儿的才智，绝对是上乘之选。 出谋划策，不在话下。 夜幕降临。 海寇大军被灭的消息，在南楚城内传开。 南楚城，从上到下，无不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洋溢着喜悦。 尤其是城防兵，原本紧绷的气氛，终于是和缓了下来，纷纷庆幸。 不用打仗了，意味着他们捡回了一条命，如何能不喜？ 这一夜。 楚王秦川注定成为南楚城内，被所有人提及的名字。 楚王真的赢了！ 赢得让人匪夷所思，更振奋人心！ ...... 与此同时。 秦川正在返回南楚城的途中。 入夜后，大军择址休息。 南楚山地实在太多了，想找一片完全开阔空旷，没有任何被埋伏风险的地带，几乎成了奢望。 这处山林所在，已经是附近最适合大军休整的了。 看了眼隐藏在夜色下的山林，秦川低声道。 “婉柔，政井寺人那边，再加派人手，除了负责看押的人，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唐婉柔郑重应道，立即去安排。 政井寺人这个重要人证，是秦川抓住二皇子把柄的关键，绝对不能有闪失。 夜色渐浓。 除了值守巡逻的士兵，其他人昏昏欲睡。 “呼呼~” 有风吹过。 秦川心中莫名烦躁不安，四下环顾。 火把噼啪作响。 火光下，是守在自己身边的唐婉柔、刃双、星月众女。 视线投向远处，是犹如长龙的点点火光，那是大军休息时，照明的火把。 火把照亮的区域外，是无边黑夜。 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在秦川收回目光的刹那。 “保护少主！”刃双的娇喝声陡然传来。 火光下的黑影突然攒动起来。 十几个黑色人影瞬间暴起，向秦川杀来。 唐婉柔、刃双身形爆闪，互在秦川左右。 “锵锵锵——” 星月七女长剑出鞘，剑光迸射。 激战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 山林黑暗中，喊杀声传来。 军队被惊动，“有刺客，保护王爷！” 王府亲军迅速反应，民兵在短暂的慌乱后，也开始结成战阵反击。 山林中杀出的刺客并不多，只有几百人。 他们明显是死士，都是悍不畏死，并且人人身手都不差。 但可惜，人数和装备都相差太大了。 没过多久，就被绞杀殆尽。 借着夜色，潜行到秦川附近的十几个人，显然都是高手，其中有五人甚至是化劲高手。 但是在星月七女的剑阵之下，他们也没泛起什么风浪，很快就被杀的只剩下一个人。 这个人，还是特意留下的活口。 这人刚被带到秦川身前，就直接咬破口中的毒药自尽了。 “又是死士......” 秦川嘀咕一声，眼底寒芒闪烁。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刺客尸体。 这些刺客刚冒出来没多久，就被灭杀殆尽了。 不对劲...... 他猛地抬头。 “不好！” “政井寺人！” 第323章 第323章 “去保护政井寺人！” 待秦川带人赶到政井寺人看押的地方。 政井寺人已经没有了生机。 周围还有七具王府亲兵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胸口处都有一处掌印。 王府亲军胸甲微微凹陷，均呈现一道掌印。 没有穿甲的政井寺人，整个胸膛直接塌陷。 很明显，他们都是被人以刚猛掌力瞬间震碎脏腑，内脏大出血，心脉破裂而亡。 “来人武功高的骇人，我们没能保住要犯性命，请少主责罚！” 碧鸳、凌姝、茹妲齐声请罪。 秦川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她们面色发白，嘴角血迹未干。 “你们没事吧？” “不碍事，只是受了些轻微内伤。” 秦川脸色一黯。 碧鸳、凌姝、茹妲可都是化劲高手，放在江湖上，也都是一流高手。 竟然在有王府亲军配合的情况下，不仅保不住政井寺人的性命，还被来人打伤。 他打量着现场，不禁低语。 “来人武功，这么高？” 听到秦川的话，凌姝心有余悸，“来人只为杀那海寇，并不恋战。” “若是他死战，我们伤势不会这么轻。” 秦川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这个武功高绝的人，就是冲着政井寺人来的。 先前那些刺客都是幌子，都是为了这个高手打掩护。 趁着所有人都被刺杀吸引注意力，这个高手趁着黑夜潜了进来，杀人之后，立刻遁走。 政井寺人活着，对谁最不利，不言而喻。 这个神秘高手是二皇子派来的！ 政井寺人死了，若是能擒住这个高手，也算是抓住二皇子的把柄。 这个高手是谁呢？ 这么高的武功，在江湖上，绝不是无名之辈...... 这时。 查看尸体伤势的刃双，面色一变，惊呼一声。 “难道是他？！” “双双，你知道来人是谁？”秦川看向刃双。 “嗯。”刃双点头，面色郑重。 “这种掌力，天下少有，我查看他们的伤势，是死在碎心掌这门功夫下的。” “这门功夫，是崔无命的成名绝技！” “他在江湖黑榜排在第四位。” 黑榜第四！ 秦川眉锋微挑，难怪武功这么高。 黑榜上排在第四十六位的杜天雨就已经那么难缠了，这个黑榜第四，不知武功高到什么程度。 自古，侠以武犯禁。 这些江湖上的顶尖高手，独来独往，难成气候。 但被他们盯上，也是真的让人脑壳疼。 感受了下体内浅薄的内力，秦川眉心微蹙。 壮大军队武装是头等大事。 但军队再强，终究是外力。 若是我的武功，能有江湖黑榜前五位那么高，便不必再顾忌什么江湖高手的刺杀了。 这一刻。 秦川对武学上的提升，前所未有的迫切。 刺杀风波过后。 尸体被清理。 亡故的王府亲军被碧鸳记录在册，按照秦川定下的规矩，即便不是在战场战死，只要是因为王府公事而亡，他们的家属都将得到超过朝廷战死士兵的抚恤。 让每一个为王府卖命的人，都没有后顾之忧。 这是秦川的底线。 深夜。 巡逻队伍交接。 大军休整，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 秦川无心睡眠，盘膝而坐，默默运转四象经，修习内功。 每一丝内力的壮大，都会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这个世界与前世古代，高度相似。 唯有一点不同，那就是高深莫测的武学。 武学造就了大批高手。 他们好似藏在暗中的冷箭。 一个不留神，被他们潜入身边。 就随时有可能原地投胎。 比如上次的杜天雨，还有这次的崔无命。 这次崔无命是奔着政井寺人去的。 第324章 第324章 但若是直接对他出手呢？ 等等！ 秦川猛地睁开眼睛。 按照政井寺人的供述，二皇子铁了心要取我性命。 崔无命若是二皇子派来的，那他的首要目标，不应该是我吗？ 若是他直接对我出手会怎样？ 我有大军护持，又有婉柔她们保护，他没可能得手。 但若是趁乱潜入军中，伺机而动。 只要抓到接近我的机会，暴起偷袭。 以他的武功，我必死无疑！ “婉柔，双双！” 秦川陡然喝道。 “传令，戒严！排查全军！崔无命应该还没有走，还藏在军中。” “是！少主！”唐婉柔、刃双闻言，精神为之一凛，瞬间困意全无。 星月七女身形闪动，护住秦川，抽出长剑。 几乎同时。 低沉的声音，在秦川后方五丈处响起。 “小子，不简单呐。” “就差一点，便可以潜到你身边了。” “不过，这个距离也足够了！” “在那边!”星月七女结成剑阵，四人防守，三人进攻。 结果三人纵横的剑气，直接扑了个空。 几乎在他们出手的同时。 秦川右侧，一道黑影好似黑色闪电，极速窜向秦川。 “不好，传音秘法，声东击西！”唐婉柔、刃双闪身挡在秦川身前。 “砰砰砰！” 火光中，人影闪动，劲力激荡。 转眼间十几招已过。 唐婉柔、刃双喉咙发甜，已受了轻微内伤。 来人内力强到可怕！ “搏命！”唐婉柔果决喝道。 刃双手中短剑翻飞，与唐婉柔一起，忍着被强横内力震的生疼的脏腑，死战不退。 这时，星月七女剑阵结成，也困住了黑影。 碧鸳、凌姝、茹妲也加入战团。 秦川十二女侍首次合力，激战刺客。 “十二个化劲，难怪要请我出手！” “不过，既然让我潜到了这里。” “楚王，你必死无疑！” 崔无命声音狂傲，充斥着强大自信。 秦川看着火光中，尘土飞扬的战团，喝道。 “崔无命！” “杀手之道，在于一击必杀，若一击不中，则应远遁千里。” “你一击不中，已经暴露！” “身处万军之中，就算杀了本王，你也得把命留在这里！” “二皇子给你的那点好处，不至于让你如此玩命吧？” “哈哈哈，有意思！”崔无命狂笑。 “小子，少试探我。” “我只要擒住你，大军投鼠忌器，我自可逃生！” 这时，王府亲军围了上来。 但空间有限，敌人只有一个， 他们人数再多，也插不上手，只能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高手对战，战团中人影闪动，难分敌我。 他们身形太快了，在火光中拉出道道残影。 想放冷箭，都不知道该瞄哪里。 又是十几招过后。 唐婉柔众女纷纷吐血，艰难支撑。 崔无命寻到破绽，内力鼓荡，震开拦路的碧鸳和凌姝，直奔秦川。 王府亲军一排叠着一排，举盾持刀，死死护住秦川。 火光之下。 崔无命来势不减，冲向王府亲军，包头黑巾被劲风掀飞，长发乱舞，好似狂魔。 “吼！” 蕴含深厚内力的大吼声，响彻山林。 “轰！” 双方碰撞。 下一瞬的场景，让秦川瞳孔猛缩！ 第325章 第325章 内力咆哮。 崔无命如同一颗炮弹，冲进了王府亲军中。 霎时间，人影抛飞！ 崔无命的武功，比想象中更可怕！ 雄厚刚猛的内力，掀起劲风，土石乱飞。 三丈之外，秦川被刮得脸颊生疼。 崔无命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亲军们反应不及，只能挥刀乱砍。 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杀穿万军。 因为内力和体力一样，有耗尽的时候。 这是事实！ 但是。 崔无命这种层次的顶尖高手，潜到目标五丈范围内，想拦住他，难如登天。 此时，人数再多，也是在外围！ 远水解不了近渴！ 在他内力耗尽前，就可以擒住目标。 这也是事实！ 崔无命不顾消耗，将内力催动到极致。 内力开路，掌影翻飞！ 秦川后退的速度，亲军上前阻挡的速度。 全都不及崔无命暴冲的速度！ 两丈！ 一丈！ 三尺！ 咫尺之遥！ 掌印掀起劲风，抓向秦川。 “恶贼，尔敢？！” 一道暴喝，身穿战甲的九尺大汉冲到近前，一刀向崔无命脑袋劈来。 刀芒锋利，刀气纵横！ “轰——” 一声爆响，内力激荡，气流四散。 千钧一发，袁罡赶来，拦住了崔无命。 “又是一个化劲高手？” “楚王，家底不浅呐！” “不过还不够看！” 崔无命怪啸一声，内力咆哮如潮，掌力再强三分！ 秦川近在咫尺，他岂会放弃？ 面对发狂的崔无命，袁罡寸步不退，挥刀硬刚。 “轰！” 劲力激荡。 崔无命全力一击，狂暴掌力直接轰的袁罡口喷鲜血，连连后退，撞到秦川身上，才停住脚步。 好在这时候，大批亲军再次围上，唐婉柔众女赶到，再次形成合围。 “吼！” 崔无命愤怒咆哮，内力激荡，震的所有人耳朵一阵嗡鸣。 唐婉柔众女的悍不畏死，王府亲军的反应速度，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扫了眼周围，又看了一眼秦川。 狠狠咬牙，双掌舞动，内力掀起劲风，沙尘飞扬。 众人视线一片模糊。 崔无命趁机，果断退走，向一旁的山林窜去。 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以一敌多，此时他内力已经耗去五成。 再拖下去，他就走不了了。 “擒住他！别让他跑了！”秦川大喝。 众人听令，迅速追赶合围。 “啊！” 崔无命暴怒，拼命催动内力，施展轻功，向山林逃窜。 这个时候，面对十几个化劲高手合围，又有大军围杀。 什么精妙招式都是狗屁。 只有内力外放的杀招，才能开路！ 终于。 距离山林，只有三丈距离。 崔无命施展轻功，全力一跃，双腿连蹬，向山林冲去。 面对离地近两丈高的崔无命，亲军们只能跳起来挥刀向上乱砍，长矛兵则是用长矛向上乱捅。 唐婉柔众人施展轻功跃起阻拦。 皆被霸道的掌力轰下了地面。 崔无命看着近在咫尺的山林，心底松了一口气。 好在他谨慎，选在了这里动手。 心中念头未落。 一道暴喝炸响。 “老杂毛！哪里走？！” 月色下，一道巨大黑影，高高跃起，好似捕食的野兽，挡住他的去路。 黑影手中抡着丈长铁杵，呼啸而来。 “哼，半点内力都没有，也敢来螳臂挡车？” “给我死！” 雄厚掌力轰出，双方激烈碰撞。 “嘭——” 气流爆响传来。 崔无命的内力掌印被铁杵砸散，化作气流，四散激射。 “嗯？” 第326章 第326章 “这，怎么会这样？这他么是什么怪物？！” 崔无命怪叫一声，躲闪不及。 “砰！” 一声闷响。 他被铁杵砸下了地面。 黑影自是赶来的秦铮。 他组织巡逻的地方有点远，加上他不会什么轻功，没有袁罡脚程快，虽然他听到动静就火急火燎的赶来，还是慢了袁罡几步。 差点就来晚了。 “擒住他！” 崔无命一落地，亲军大吼，围了上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对着崔无命挥刀就砍。 崔无命连滚带爬，催动着所剩无几的内力，一边抵挡着，一边施展轻功身法，贴着地面逃窜。 此时唐婉柔众女和袁罡内伤严重，一时提不起内力。 秦铮落地后，空有一身蛮力，但是他根本追不上崔无命。 混乱之中。 崔无命还是逃进了山林之中，只留下一地斑驳血迹。 秦铮抬腿就要带人追进山林。 “别追了！” 秦川叫住秦铮。 崔无命的武功实在太高了，这种高手在山林这种复杂狭窄的地形中，会更加如鱼得水。 更何况，山林中还有没有埋伏，也尚未可知。 眼下，他还有高东翔要对付。 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秦川亲自主持局面，清点伤亡。 虽然仗着人多，没有阵亡，但还是有二十一名亲军被内力震成重伤，昏迷不行。 至于轻伤的，那就太多了，只要跟崔无命有过接触的，都是人人挂彩。 唐婉柔众女和袁罡，都受了严重的内伤。 尤其是袁罡，他单独接了崔无命两掌，伤的最重，现在一丝内力也提不起来。 就连让崔无命大喊‘怪物’的秦铮，都是抱着一条胳膊，疼的龇牙咧嘴。 与崔无命硬拼一击，他右臂骨折了。 “崔无命的武功，实在太高了。” “这还只是黑榜第四位，那榜首之人，武功又得高到什么地步？” 想到这，秦川一阵后怕。 多亏为了迷惑海寇散布假消息，让崔无命也难辨他的真实踪迹，直到大军合并一处才确定他的行踪。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刻。 秦川对武力的渴望，几乎攀升到顶点。 不论是军队，还是武器装备，亦或是个人武功。 一切构成武力的东西，都是立足于世的本钱！ “传令，严加戒备，巡逻卫队加派人手。” “再休息一个时辰，天一亮，就出发，全速赶回南楚城！” “天一亮，就出发。” “是！”众人齐声应道。 ...... 秦川惊叹崔无命武功，对此耿耿于怀时。 却不知。 此时的崔无命，比他要震惊的多，也更恼火的多。 茂密山林深处，这里远比外面更黑暗。 “呼......” 崔无命倚靠着一颗巨树，大口喘息着，黑暗中的面容痛的扭曲。 好险......差点阴沟翻船。 “二皇子的情报，简直错的离谱。” “十二个女侍竟然都是化劲高手。” “还有那突然冒出来的将军，竟然也是化劲高手。” “还有......那个蛮力惊人的怪胎。” “还有......” 处理着身上的伤口，他嘴角一阵抽搐。 “那些士兵手里的兵器不对劲，有些坚硬锋利的过头了。” “以我的内力，寻常刀兵，一击便可震断，可是那些士兵手里的兵器，我竟然震不断。” “不仅震不断，竟然还破了我的护体罡气，将我砍伤。” “这放在江湖上，都是稀有的神兵了吧，楚王的军队怎么可能人手一把？” “错的，全他么是错的！” “二皇子底下那些搜集情报的人，都是废物吗？” “情报上还说楚王是无能废物，势单力薄。” “这要是废物，那二皇子是什么？大废物吗？” 咬牙咒骂着。 突然，有兽吼声传来。 “糟了，身上的血腥味引来野兽了。” 崔无命咬牙站起来，忍着痛楚，脚下发力，在密林中穿梭。 “他娘的，这活接的，差点把命搭里。” “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亏大发了。” “该死的二皇子！”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大军开拔。 经历了刺杀，众人胜利的喜悦冲淡了五成，所有人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路上小心戒备着。 入夜。 因为人证被杀，心中恼火的秦川，赶到了南楚城。 而此时的南楚城，气氛诡谲...... 第327章 第327章 南楚城头，已经见不到熟悉面孔。 城卫军已经全部被替代。 城头上，值岗巡逻的都是身穿精良战甲的生面孔。 看他们战甲的制式，是岭南军镇的精锐边军无疑。 看到这阵势，秦川心中有数。 高东翔已经来了，并且行动迅速，将南楚城防兵全都换成了他的人。 此时。 城门紧闭。 “城下何人？”城头上传来呵斥问询声。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楚王殿下！”秦铮暴喝。 “哦。”城头上的将领应了一声，漫不经心的回道：“原来是楚王殿下，恕末将眼拙。” “少废话，快开城门！”秦铮怒道。 “呵呵，开城门，末将可做不了主，这得请示高指挥使定夺。”边军将领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声。 他说着，望了眼城外，楚王带回来的军队，眉头微蹙。 夜色深沉，看不真切，不能一览全貌。 但凭经验，他能大致判断出，楚王带回来的军队，人数绝不会低于万人。 南楚哪来这么多军队？ 边军将领收回目光，扭头在身旁边军的耳边一阵低语，随即那边军转身快速离去。 俯瞰城下的秦川众人，他大喝道。 “我已派人去请示高指挥使了。” “楚王殿下先等着吧。” 秦川身旁众人闻言，皆是大怒。 “狗东西，咱看你是活够了！”秦铮脾气火爆，顿时忍不住了，左手挥起铁杵遥指城头。 “楚王返城，你们竟敢阻拦？！” “打海寇的时候，没看到你们，现在海寇打完了，你们把南楚城占了，你们高指挥使想造反啊？” 面对秦铮的喝骂，城头一片沉寂，没有回应。 气的秦铮紧握手中铁杵，恨不得直接砸城门。 袁罡、唐婉柔众女皆是面有怒容，都是看向秦川。 但秦川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 一言不发吗，看不出喜怒。 没过多久。 城头上传来将领的声音。 “高指挥说了，楚王殿下可以进城，但如今情况特殊，恐防海寇潜伏进城。” “所以，楚王殿下，你只能带百人心腹亲卫入城。” “放你娘的屁！殿下刚打完海寇，你们在说什么屁话，我看你们才有问题！”秦铮暴躁大吼，“你们要是没问题，现在就应该跟我们换防！” “无妨，就按高只指挥使的意思办。”秦川说道 “殿下？”秦铮惊诧。 “现在南楚城被高东翔的边军占了，您就带一百亲卫进城，太危险了......” “没事，我心中有数。”秦川淡淡回了一句，随即下令。 “袁罡，你留在城外，军队暂由你全权指挥。” “是，殿下。” “......” 按照秦川的吩咐，袁罡留在了城外，坐镇大军。 秦铮、唐婉柔众女、挑选出来的一队王府亲军，跟着秦川一起进城。 城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只可容纳两人并排而行。 秦川一行刚进城门。 城门快速合上。 数百披坚执锐的边军瞬间围了上来。 “你们干什么？”秦铮上前半步，手中铁杵一横，护在秦川身前。 “查验腰牌！”边军将领眼神戏谑，“我又不认识楚王，万一是假冒的呢？” “你......”秦铮大怒。 “没事，拿给他验。”秦川冷声道，随即拿出腰牌，递给秦铮。 秦铮将铁杵别到身后，伸手接过腰牌，就听到秦川的低语声。 他耳朵微动，咧嘴一笑，向那边军将领走去。 “给！” 边军将领接过腰牌，假模假样的查看起来。 他自然知道眼前的楚王不是假的。 但他身为高东翔心腹，自然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 在楚王进城的时候，他借机羞辱一番，只是在迎合高东翔的心思。 再有。 羞辱一个皇子。 这种暴爽的体验，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一边查看腰牌，他眼角余光偷瞄唐婉柔众女。 果然，楚王身边的女侍，各个都是极品。 按高大人说的，这一票干完。 这些女侍，给我们几个千夫长，每人都分一个。 第328章 第328章 到时候，我就要那个屁股最大的。 呵呵呵，玩玩王爷用过的女人，那滋味一定不错...... “喂！看完了吗？”秦铮不耐烦的催促。 “嗯，看完了。”边军将领把腰牌还给秦铮，“你们进去吧。” 在腰牌递到秦铮手上的一瞬间。 秦铮一把抓住了那边军将领的手掌，猛地发力。 “啊！” 边军将领惨叫，眼前这个巨汉蛮力骇人，就这么一捏，他手骨折了。 “你敢对咱动手？！”秦铮怒吼一声，照着那边军将领就是一胳膊肘子。 “嘎擦——” 渗人的骨裂声传来，边军将领胸甲微瘪，他肋骨折了三根。 哗！ 数百边军瞬间上前，长枪前探，紧紧围住秦川众人。 “楚王，你什么意思？”边军将领忍痛喝道。 “什么意思？”秦川冷笑。 “在城门外，我忍让你几分，你不会以为本王怕了你吧？” “现在我都进城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本王去见高东翔？” 边军将领咬牙忍痛，此时他有些后悔招惹秦川了。 这个楚王的脾气与传闻中，判若两人。 而且，他麾下的，这都是什么怪物？ 这个巨汉的力气，实在太邪门了。 他被对方擒住，竟然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反正今夜都要动手。 不如就在这城门...... 他心里恶念刚生，秦川的声音传来。 “怎么？不想放行？” 秦川贴近边军将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不会想在这里就对本王动手吧？” 边军将领心头一颤。 他知道？ 既然知道，他怎么还敢进城？ 他心中念头未落，秦川声音继续传来。 “你猜猜高东翔为什么要让本王先进城，去见他？这城门口，人多眼杂的，你难道要当街杀皇子？” “没想到你比高东翔还有种啊。” 边军将领听得后背冷汗连连。 他们这些心腹都知道，今夜高东翔绝对会对楚王动手。 但是动手也是偷偷动手，然后嫁祸给海寇。 这么明目张胆的干。 且不说干完之后，高东翔会不会玩完，他肯定是废了。 此时，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要不是他有些得意忘形，节外生枝，就按照高东翔的计划执行，也不会面临这种局面。 念头闪动，他仰头叫道。 “千副，城门这里，暂时交给你，我先带楚王殿下去见指挥使大人。” “是。”千副应道。 持枪边军层层让开，分列两侧，给秦川放行。 秦川一边走，眼角余光扫过两侧边军，眼底精芒闪动。 不愧是边军，果然精锐。 看他们的体态和武器制式，这些应该都是骑兵。 难怪高东翔这么自信。 骑兵...... 秦川嘴角勾起笑意。 骑兵好啊。 高东翔这五千边军中，按照大炎军制，应该是有一千骑兵，标配是两千匹战马。 今夜过后......这些都是我的了！ 那边军将领被秦铮押着，一路上再不敢多言。 终于。 秦川一行人进了王府。 此时的王府，已经被边军精锐占领。 这里的边军，明显要比在城门处的边军更加精锐，整体的气势都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一路进了王府。 到处都是值守的边军。 楚王府，已经被鸠占鹊巢！ 王府，议事大堂，灯火通明。 秦川一只脚刚踏进来。 一道狠戾的声音响起。 “秦川，咱们终于见面了！” 第329章 第329章 闻声望去。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甲胄的中年人，他身量不高，却很是魁梧，看面相与高东升有五六分相似。 他甲胄之外，披着白衣。 在他身后，整个大堂，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 大堂首位，摆放着高东升、高百策等高家核心成员的灵牌。 此时。 他正死死盯着秦川。 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秦川与其目光交汇。 “你就是高东翔？” “正是！” 高东翔打量着秦川，森然一笑。 “没想到，兄长竟然会败在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中。” 对于高东翔言语中的讽刺轻蔑，秦川懒得理会。 他目光扫过大堂。 大堂次座，杨广脸色铁青，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见秦川视线看来，他微微抬眼。 两人视线交汇，乍触即分。 在横江侯侧后方，桌案之上有一个木盒子，上面是一面转盘，侧面还有铜制的喇叭状器物。 此时，上面的转盘正在匀速转动着。 看到这东西，秦川嘴角微弯。 目光只是停留一瞬，就再次移开，向周围看去。 百名精锐边军，身穿重甲，分列两侧，悍勇之气充斥大堂。 这时，唐婉柔凑近秦川耳边。 “少主，他们不是普通精锐，他们都是军中高手，人人都是暗劲，搭配军阵，可困死双手之数的化劲高手。”唐婉柔凑近秦川耳边。 秦川闻言，眼中闪过莫名意味。 “边军精锐，名不虚传。” “只是可惜，打海寇的时候见不到你们，没想到在这里看到见识了边军的精锐，真是讽刺。” “只知道搞内斗，再精锐的军队，也是没骨头的废物。” “若是你们一心抗击海寇，南楚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百姓惨死海寇刀下。” 高东翔闻言一怔，随即嗤笑。 “你有时间为那些贱民鸣不平，不如想想自己吧，你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哗—— 高东翔话音刚落，两侧的精锐边军手中斩马刀齐齐前探。 肃杀之气，席卷大堂。 秦铮、唐婉柔众女全神戒备，护卫秦川。 现在他们人人带伤，对上大堂内这百人精锐，没有半点胜算。 更何况，现在整个王府，还盘踞着数千边军。 跟着进城的百名王府亲卫，也被扣在了王府门外，帮不上忙。 眼前形势，简直堪比龙潭虎穴。 即便秦川对他们早有交代今日计划。 但他们心里还是没底。 双方人马对峙，剑拔弩张。 高东翔打量着秦川，发现他依旧是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眼中闪过诧异。 “你不怕我杀你？” “杀我？你有这个胆子吗？”秦川故意露出倨傲神色。 “无知小儿！”高东翔冷笑。 “现在整个南楚城，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杀了你后，嫁祸给海寇，神不知鬼不觉。” “那又如何？”秦川面无惧色。 “你现在还忍着没对本王动手，不就是想搜刮王府财物吗？” “本王不告诉你藏匿地点，就算你把南楚城掘地三尺，你一个铜板也别想找到。” 高东翔闻言，眉头一沉。 秦川说的没错，他确实对王府的财富，势在必得。 马无夜草不肥，真就靠着朝廷的军饷，那日子怎么可能过的滋润？ 底下的弟兄，怎么会甘心跟着他卖命？ 秦川抄家高、张两家，必然搜刮了巨额财富。 但他占领王府之后，王府已经成了空壳，一个人都没有，府库中，也是空空如也。 正因如此，他才没有急着下杀手。 “好小子，你很聪明。” “你把王府的财物都藏哪去了，如实告诉我，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些。” “本王来见你，不是来寻死的。”秦川摆手。 第330章 第330章 “你我二人之间，并不是非得你死我活不可。” “你什么意思？”高东翔面皮抽动，眼中凶光闪了闪。 “本王可以把王府的财物悉数奉上，但是本王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自然是合作的条件。” “可笑，你觉得你我之间，还有合作的可能？” “怎么没有？”秦川摊手。 “你现在杀了本王泄愤，你又能得到什么？” 高东翔脸色一沉。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的耐心很有限。” 秦川微微一笑。 “咱们合作，王府的财物全都给你，并且三年之内，我让你坐上岭南军镇的都指挥使。” “而你只需要与本王化干戈为玉帛，为我做人证，指认高东升勾结海寇，助我在京都面圣时脱罪。” “你大义灭亲，我会向父皇给你请赏。” “我有封地，你有兵权，以后这南海州，还不都是咱们的天下？” “介时，听调不听宣，岂不快活？” “你的野心，倒是不小。”高东翔眉角抽了抽。 “难道你没有野心吗？”秦川反问。 “据我所知，高东升仗着自己是高家嫡长子，从前可没少欺辱你。” “不用犹豫了，我是你实现野心抱负的机会，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 “我为什么非得与你合作，难道就因为你是皇子？我就不能依俯其他皇子？”高东翔似乎有些意动。 “皇子是很多，但是像我这种，有把柄在你手上的可不多。” “什么把柄？” “我刚才的话，难道还不是吗？听调不听宣，这已经是僭越皇权的重罪！” 高东翔眼神变换，似乎下定某种决心。 “好！我答应你。” “现在告诉我王府藏匿财物的所在吧。” “还不行。”秦川摇头。 “怎么不行。” “你手里有我的把柄，我手里却没有你的把柄，我心里没底啊。”秦川说道。 高东翔蹙眉，“那你说怎么办？” “在横江侯的见证下，你也得给我个你的把柄。”秦川说道。 高东翔警惕，无论怎样，他都没想让横江侯活着回京。 “他是皇帝派来的，他要是不死，你刚才说的，皇帝就会知道。” “谁说横江侯是皇帝的人了，他是本王的铁杆盟友。” “什么？”高东翔瞳孔一震。 “本王与云安郡主，早已珠胎暗结，所以她才会千里迢迢跑来找我。”秦川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 “横江侯也早已经在京都时，就与我结成了同盟，会支持本王在南楚发展，时机成熟，割据东南，做真正的南海王！” 高东翔猛地看向杨广。 “当真如此？” 杨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刀了秦川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现在形势危急，他真想抽刀跟秦川拼命。 这个混账，什么珠胎暗结，什么铁杆同盟，真是信口开河...... “岳父大人，高指挥使不信，您跟他说说吧。”秦川声音传来。 杨广狠狠咬牙，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不错，楚王所言不虚！” 高东翔一时语塞，面上神色越来越精彩。 我都听到了什么？ 楚王早就把云安郡主睡了！ 横江侯还跟楚王暗中结成了同盟？！ 过了好半晌，他回过神来。 “呵呵，没想到楚王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说着，他眼底微不可察的闪过几分不耐。 “好！我同意交换。” “说吧，你想要什么把柄？” 秦川眼神微动。 “你跟本王交个实底，你们高家是不是跟海寇有来往？” 高东翔犹豫了下，眼角余光扫了眼大堂，沉声道。 “不错，高家这些年，一直在与海寇进行走私交易，海寇的军械都是从高家手里买的。” 秦川心头一震，果然如此！ 第331章 第331章 一旁的杨广，更是瞳孔一缩。 高家竟真的私通海寇？！ 秦川趁热打铁，继续问道。 “这么大的事，高家不可能独自完成吧？高家背后是不是还有主谋？” 高东翔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及时改口。 “楚王，我已经拿出诚意了。” “既然是合作，那现在你是不是也应该拿出些诚意来？” “王府的财物，你藏哪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拿给你看看。”秦川迎着高东翔的目光，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巧的竹签，“财物藏匿的地点就在这竹签上。” 高东翔警惕的看了眼秦川，给身旁的亲卫使了个眼色。 亲卫会意，走到秦川身边，接过竹签，而后走回来，交到高东翔手上。 高东翔眉眼低垂，仔细查看竹签。 那上面记录着南楚城外，东南方向某处具体的方位，并且画有精致的地图，上面详细标注着暗道位置，以及藏宝区域。 “呵呵，楚王真是心细，竟然早早将财物转移出城，深埋地底。” “难怪，我搜遍了王府，什么也没找到。” “你真是聪明......” 高东翔低语着，语气陡然变得森寒。 “只可惜，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你真以为，我会跟你合作？就凭你这么个被皇帝视为弃子的落魄藩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合作？” “你杀我高家几百口，又怎么有胆子跟我说出合作二字？！” 哗—— 大堂内的百名边军高手逼近，一排排雪亮的斩马刀，寒芒闪烁。 与此同时。 大堂外，大批边军堵住了门口。 “高东翔！你疯了吗？”杨广霍然起身，“胆敢谋害皇子？” “嗯？”高东翔凶相毕露。 “有何不敢？” “如今整座南楚城，尽在我掌控之中，事后一切皆可推到海寇身上，天赐良机，我怕什么？” “别说是区区一个不得势的藩王，就是皇帝老儿在此，我也敢杀！” 说着，他戏谑的看着杨广。 “本来，我也没想留你性命。” “不过，刚才楚王这番自作聪明，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这样，横江侯，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楚王我交给你来杀。” “这样，你我二人互握把柄，我留你性命，跟我结成同盟，如何？” “放你娘的屁！”杨广怒骂。 “大逆不道的狗东西，你也敢威胁本侯？” “本侯驰骋沙场的时候，你还抱着你娘吃奶呢！” “呵呵，记住你说的话。”高东翔面色一寒，“那你就陪楚王一起死！” “既然你嘴这么不干净，那云安郡主也别想死的干净！” 杨广须发皆张，“你敢动她，本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等着你做鬼之后来找我！”高东翔低吼，抬起手来，就要下杀令。 “且慢！” 秦川上前半步。 “你先别急，你拿的只是一部分藏匿地点，你要想拿到全部，咱们再谈谈如何？” 高东翔脸色一沉。 “老子现在已经没耐心了！” “诶？你别急啊！”秦川劝道：“咱们再聊聊。” “聊个屁，少拖延时间，擒住你，酷刑之下，不信你不说！”高东翔再不犹豫，挥手而下。 边军高手瞬间杀出。 秦铮、唐婉柔众人赶紧护住秦川，激战一触即发。 秦川看着高东翔，高声问道。 “事到如今，我已经必死无疑，让我做个明白鬼，总可以吧？” “在背后指使你们高家与海寇勾结的，到底是谁？” “你想知道？”看着被围攻的秦川众人，高东翔冷笑。 “呵呵，我偏不告诉你！” “我就要让你做个糊涂鬼！” 边军高手的攻势越来越猛，秦铮众人本就带伤，尤其唐婉柔众女，内伤更是严重，围攻之下，瞬间落入下风，险象环生。 杨广大急，只觉得口干舌燥。 第332章 第332章 楚王这小子，口口声声说有后招。 招在哪呢？ 按这情形，本侯也得陪他一起玩完！ 心中腹诽，杨广瞥了眼高东翔，都这样了，不如拼一把！ 他正要殊死一搏。 这时。 “双双动手！”秦川的断喝声陡然响起。 “是，少主！” 紧接着，尖锐的哨声骤然响起。 “啾——” 这声音，比响箭的声音还要尖锐刺耳。 “什么东西？”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轰隆隆——” 雷霆般的炸响，突然传来。 这声音震的人耳膜生疼，头脑发昏。 “什么声音？” 惊呼声刚起。 堂外传来边军急促的声音。 “将军！着火了，王府着火了！” 着火了？ 高东翔向堂外望去。 “轰——” 大堂门口，突然爆炸，火舌狂舞，土石激射。 七八个边军被巨大的力道直接掀飞，正中心的几人被直接炸成焦炭，边上的几人被炸的四肢断裂，血肉焦糊。 “这，这是什么？怎么会突然生火？” “不，这不是火，这像是雷击！” 高东翔瞳孔地震。 “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接踵而来，将高东翔的思绪彻底炸懵。 整个王府在此起彼伏、宛若天怒的爆炸声中，化作一片火海。 到处都是边军的惨嚎声。 此时，还算完好的大堂，也已经在爆炸声中，摇摇欲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东翔咆哮。 “你出尔反尔，老天要收你性命。”秦川戏谑道。 看着镇定自若的秦川，高东翔猛然惊醒。 虽然他搞不清楚王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出现这等毁天灭地，好似天罚的火海，但这一切肯定跟秦川有关。 “不要慌乱，擒住楚王！”高东翔厉声喝道。 边军高手回过神来，继续杀向秦川。 “要打，你们自己在这打吧，本王不陪你玩了。”秦川声音响起。 “轰——” 大堂中间的屋顶突然坍塌。 一时间，烟尘火光充斥大堂。 边军高手本能的闭紧双眼。 秦川众人趁乱杀到了杨广的位置。 秦川双手搭在一处茶几上，快速扭动，侧厅墙根地面缓缓打开，出现一条暗道。 杨广看着突然出现的机关暗道，眉毛抽动。 楚王这小子，他到底都在王府里都干了些什么？ 他正愣神的功夫，秦川一把拉住他，冲进暗道。 “证据到手了。 “走！” 高东翔在一片烟尘火光中，艰难睁眼，就看到秦川众人钻进了地下。 “拦住他们！” 边军高手向暗道冲来。 但为时已晚。 暗道快速合上。 只有秦川的声音留在了大堂。 “高东翔，本王送你上天，和高家族人团聚！” 第333章 第333章 高东翔眯着眼睛，挥手扇动飘飞的烟尘。 他疾步冲向暗道。 等他冲过来的时候，暗道已经合上。 “快！找机关！”高东翔大吼。 边军高手连忙在秦川刚才扭动的位置摸索起来。 “砰！” 一声爆响，火舌乱舞，烟尘四起。 暗道口坍塌了。 几名刚才正在摸索机关的边军高手被炸断了手臂，痛呼哀嚎。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高东翔咆哮，对未知的恐惧与心中愤怒混合一处，让他变得狂躁。 这时。 大堂内的火势越来越大，外面的雷霆般的炸响，依旧未停，反而愈发急促，连成了一片。 “走！快走，撤出王府！” 高东翔大吼一声，向门口冲出去。 刚冲出大堂。 “轰隆——” 大堂整个坍塌，化作一片废墟，成为了凶猛火势的燃料。 此时整个王府已经彻底化作一片火海。 到处都是慌不择路的边军。 数千边军，战力强悍，不惧任何敌人，但此时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高东翔此时终于明白。 秦川那句‘送你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砰——轰——” 不断传来的爆炸声中，不停有边军被炸上了天。 处于爆炸中心位置的边军，直接化作焦尸。 处于边缘的边军，也会被炸断双腿，动弹不得，只能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熊熊烈火吞噬。 从未有过的强烈恐惧，如同毒虫一样爬上高东翔心头。 “撤！撤出王府！” “不要乱！” “向南撤！那边是王府正门！” 他嘶吼着，试图指挥乱窜的边军。 但是他的声音刚出口，就被淹没在爆炸声中。 他刚吼了两声，浓烟就呛的他再张不开嘴。 再顾不得太多，他带着十几个心腹，向王府正门冲去。 刚跑出去没几步。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高东翔被巨大的力道掀飞，火舌和热浪瞬间将他吞噬。 “秦川！” 撕裂的怨毒吼声，成了高东留在这世间的最后声音。 但这声音，刚发出就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楚王府，彻底化作火海。 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南楚城的夜空。 ...... 南楚城，驿馆。 “好大的火势！” “那方向是王府！” “高东翔这个逆贼，他竟敢对皇子和朝廷钦差动手？！” 杨暮思举目眺望，怒骂高东翔的同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心口骤然发空，她身形一晃。 高东翔火烧王府了。 那...... 父亲他岂不是已经...... 算算时间，子阳哥哥应该进城了，也在王府! 先前。 高东翔一进城，就凶相毕露，对城内出手，暴力接掌城池防务，跟杨广爆发冲突。 一千城防兵以及统领赵卫被缴械后，看押在县衙。 百名边军高手结成战阵，在大批精锐边军的策应下，围攻泰叔与数十侯府亲卫。 泰叔、侯府亲卫皆是身受重伤。 他们和杨暮思一起，被看押在这处驿馆。 一旁的泰叔，靠在柱子下，盘膝而坐。 他此时面无血色，沉声开口。 “高东翔这条疯狗已经彻底疯了。” “郡主，我现在内力恢复了些。” “这处驿馆看守的边军并不多，只有两百人，那些边军高手跟高东翔去了王府，也不在这里。” “一会，我会与众亲卫一起杀出去，郡主你趁乱逃出去，到梅郡守府上。” “这些地方豪族，多数会给自己留后路，说不得他府中，会有通往城外的暗道。” “这样也多了一线生机。” 泰叔话音一落。 众亲卫齐声低吼。 “我等愿为郡主赴死！” 杨暮思看着众人，眼眶泛红。 她不想让这些人为她而死，可是身处如此绝境。 她又能做些什么？ 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她子阳哥哥和父亲的性命，她会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的赴死。 可现在的局面，是她的性命，根本没有这样的价值。 这一刻，她深刻感受到自己力量的弱小。 这种感觉让她心口好似压着一块巨石，喘不上气来。 我终究还是没能帮到子阳哥哥...... 见杨暮思不说话。 泰叔急道：“郡主别犹豫了，再迟一些，真的来不及了，高东翔孤注一掷害了楚王和侯爷，他应该马上就要过来，斩草除根了！” “郡主，你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啊！” 杨暮思闻言，紧紧抿着嘴唇。 是的！ 我要活下去！ 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活下去。 我要给子阳哥哥报仇！ 给爹报仇！ 杨暮思下定决心，眼中闪过坚毅神色。 “泰叔还有诸位。” “我杨暮思在此立誓，你们的血绝对不会白流。” “我回到京都，会为你们讨回公道！让高东翔那狗贼，血债血偿！” “从今往后，你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我会照顾好他们，让他们一世衣食无忧！” 泰叔、一众亲卫，都是心口一热。 “有郡主这句话，我等死而无憾！” 悲壮的气氛在室内激荡。 正在这时。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且慢，诸位别急！” 第334章 第334章 什么人？ 众人闻声都是一惊。 循声看去，却是一处墙壁。 “咔咔——” 墙壁打开，露出后面的暗门。 几道人影走出。 为首之人，他们都认得，正是王府右长史王半山。 他面色发白，伤势明显还没痊愈，但在薛神医的医治调理下，现在已经行动无碍。 在王半山身后，是薛神医还有柳芸芸以及其贴身婢女，在后面是一众王府佣人，依次从暗道中走出。 “王先生？” “驿馆竟然有暗道！” 杨暮思看到王半山，面露喜色，向其身后望去。 “楚王殿下和我爹呢？” “殿下和侯爷没有和我们一起，高东翔进王府之前，我就按照殿下吩咐带人进了暗道，躲藏起来。” 杨暮思闻言，面上刚浮现的喜色瞬间消散，身形微颤。 子阳哥哥和父亲，没能逃出来...... 心中哀伤，杨暮思看着王半山身后的暗道，眼底浮现希冀。 若这处暗道能通往城外，那泰叔和一众侯府亲卫就不必硬拼送死了。 “王长史。”她开口问道。 “这暗道能通往城外吗？” 王半山摇头，“这处暗道是殿下对张家进行抄家时发现的，是张家用来监听驿站中来往官吏言行的，并不作通往城外之用。” “殿下半月前在此基础上动工，时间有限，只能勉强将王府暗道与此处暗道打通。” 杨暮思闻言，神色一黯。 虽说刚才她已经下定决心。 但暗道的出现，又让她心软了下来。 她狠不下心，让泰叔还有一众侯府亲卫去送死。 一旁。 泰叔看出杨暮思的犹豫，心底一叹。 郡主谋略手段都不输男儿，唯独心太软了。 这个时候，就让我来做决定吧！ 如此，我欠侯爷的人情，也算还完了，到九泉之下，我也心安！ 他看向王半山身后的薛神医。 “薛神医，我记得你有一门绝技，可以用银针封心之法，让重伤之人，一个时辰内恢复全胜状态，并发挥出全部潜能，对吧？” “嗯？”薛神医抬起眼皮。 即便这种危急时刻，他依旧是一副没醒酒的邋遢模样。 “这法子有是有，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用完这法子，那你可就神仙也难救了。” “无妨！薛神医快快施针！”泰叔拔开衣物，露出胸膛。 “请薛神医，也为我等施针！”一众侯府亲卫也都露出胸膛，齐声道。 “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老头子我就成全你们的忠义。”薛神医伸手入怀，取出针囊。 “你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我就再给你们每人加一针，让你们气力再比全胜时再增三分，一个时辰后，也死的痛快些。” 说着，薛神医就要动手。 “等，等一下，咳咳......” 王半山赶紧阻止，一着急，牵扯伤势，剧烈咳嗽起来。 “诸位别急，情况没有诸位想的那么糟糕。” “殿下在王府中，早有布置，即便不敌高东翔，也可脱身。” “诸位稍安勿躁，且在此处耐心等待，静候殿下消息就是。” 他一口气说完这番话，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重伤初愈，他身体还是太虚了。 如今这身体恢复到这状态就已经算是奇迹了，当初那匕首离心脏只差半分，若是没有薛神医出手，他现在已经入土了。 听到王半山的话，泰叔、侯府亲卫，将信将疑。 楚王真的早有布置？ 还是王半山怕他们杀出去送死，在安抚他们？ 他们自然希望王半山说的是真的。 可是...... 真的可能吗？ 如果楚王早有布置，那为什么还要听高东翔的，去王府以身犯险？ 而且还拉着侯爷一起。 这难道不是处于下风，没办法对付高东翔，才想着拉上侯爷，来让高东翔投鼠忌器吗？ 与泰叔众人不同。 第335章 第335章 杨暮思听了王半山的话，联想到秦川给杨广的密信，睫毛一颤，脑中灵光一闪。 “王先生，那王府的大火，是楚王殿下放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殿下事先做了布置，至于是你何种布置，我就不得而知了。” 杨暮思还想再问。 这时。 驿馆外传来打斗声。 众人闻声，向外望去。 外面打起来了？ 是敌是友？ 众人戒备之时，打斗声很快平息了下去。 脚步声传来。 “砰——” 房门被打开。 一队人马冲了进来。 看到来人，众人惊喜交加。 那领头的不是秦川又是何人？ 在秦川身后，是灰头土脸的杨广。 “子阳哥哥！” “爹!” “殿下！” “侯爷！” “......” 众人纷纷叫道。 看到秦川、杨广出现的瞬间，杨暮思鼻子一酸，忍不住落泪。 她真的以为，再见不到两人了。 抹了把眼泪，杨暮思向秦川他们身后望去。 泰叔、侯府亲卫亦是如此，眼中警惕。 “都别看了，那些看门的边军已经都被解决了。”杨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飞灰。 “那高东翔呢？” “上天了。”杨广面色古怪，同时心有余悸。 “什么？”众人集体懵逼，显然没明白‘上天了’这是啥意思。 “就是被火烧死了。”杨广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勉强解释了这一句。 他没办法解释那种雷霆巨响过后，火舌四射下，把人炸上天的恐怖力量，那种场景，不亲眼见到，很难描述和想象。 “高东翔被烧死了？那王府里的边军呢？”众人追问。 “都上天了！” 这回众人听懂了。 “都烧死了？！” “什么火这么快？三千边军逃都来不及？” 杨广的回答，让众人更懵了。 别说三千精锐边军，就是三千头猪，也不可能被全烧死在王府啊。 火势一起，就会有人灭火。 就算火势大，灭不掉，火势蔓延整个王府的时间，也有足够逃出来了。 若想火势蔓延的速度，让人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那只能是把真个王府全都浇满火油，这样只要一点火星，那短时间就会化作一片火海。 但是火油的味道极大，很是刺鼻。 边军又不是傻子，王府都是火油味，他们怎么可能进王府？ 杨广看着众人看着他，一个一个满眼疑惑的样子，摆了摆手。 “你们问我干什么？” “火又不是我放的。” “要问，你们问楚王。” 众人看向秦川。 此时的秦川刚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木盒放置好。 见众人看来，秦川拍了拍手上的黑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高东翔和他带进王府的三千边军，还有此处的两百边军，虽然已经伏诛。” “但是城内的边军还有一千八。” “现在要做的是......” 秦川眼中杀气，毫不掩饰，喷薄而出。 “除恶务尽，斩尽杀绝！” 第336章 第336章 说着，秦川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形图铺开。 “城中的边军一千在守城，两百在守着兵仗司武库，六百在县衙，看押被缴械的城防兵......” 秦川对边军在城内的分布，如数家珍。 众人面面相觑，难掩惊色。 直到此时。 众人彻底相信，秦川在城中早有布置， 他让横江侯放高东翔进城，并非引狼入室，而是将狼引入了陷阱。 秦川雷厉风行，迅速安排作战计划。 杨广、杨暮思与王半山一众人留守驿馆。 其他人手，百名王府亲军、秦铮、唐婉柔众女，加上泰叔、侯府亲卫，跟着秦川行动。 秦川作战计划刚部署完。 “楚王殿下！”杨暮思唤了一声。 “嗯？”秦川扭头。“慕思，怎么了？有事？” “没，没事，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杨暮思小声道。 她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你是王爷，不宜置身险地，接下来的战事你指挥就是了，就不必亲自带队了吧？” 杨暮思这么一说。 秦铮跟着劝说。 “是啊，郡主说的在理，接下来的战事，就交给咱就是了，咱保证一个不留，通通杀干净！” “不行。”秦川脸色严肃。 “边军虽只余下一千八百人，并且兵力分散。” “但边军毕竟是大炎精锐，实力不容小觑，万万不可轻敌。” “若想稳妥，必须要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想要偷袭，必须要用到暗道。” “南楚城下的暗道，你们谁有本王知道的清楚？各种岔路、暗号、标记，你们谁能了然于胸？” 听到秦川的话，屋内一片寂静。 秦铮讶然。 他在今日之前，根本不知道暗道的事，这事上他没有发言权。 刃双则是面有惭色。 这种事，本是她负责。 但如今南楚城地下暗道的网络，是在高、张两家暗道的基础上，跟王府进行勾连的。 新建的部分，她倒是了然于胸。 但那不过占了两成，其余八成都是高、张两家还有梅家主动交出来的。 她最近事务繁多，没有时间去熟悉暗道。 但这不是理由。 不管因为什么，让少主可能涉险，都是她的失职。 需要秦川亲临一线参加战斗，就是她的无能。 “好了，就这么定了，都赶紧准备吧。”秦川直接拍板。 王府众人立即开始检查整理战备。 尤其是百名王府亲军，他们动作迅速，战甲、刀兵、战锤......速度虽快，但条理清晰。 平日里的训练，在这一刻完美呈现出成果。 秦川扫了一眼干杵着的侯府亲卫，打量了一眼他们的兵器。 这些玩意，落在秦川眼里实在是太寒酸了。 “你们这样可不行。” “本王给你们都升级下装备。” “升级装备？”侯府众人齐齐一愣。 秦川看向王半山，“王先生，都带着呢吧？” 王半山回了秦川一个手势，表示一切按照原计划，很妥当。 不一会。 几个大铁箱子被王府佣人们从暗道里抬了出来。 “砰砰砰——” 箱子打开，里面露出成制式的铠甲和兵器。 侯府众人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王府不是精锐尽出，出城打海寇了吗？ 怎么还会有铠甲剩余？ 难道？ 侯府众人脑门冒汗，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莫非...... 王府不仅是眼前这百名亲军装备了铠甲，而是所有军队...... 都披了甲！ 楚王的军队，全军披甲！ 而且还是这种铁甲！ 第337章 第337章 侯府众人头皮发麻。 难怪，难怪楚王敢出城打海寇。 侯府亲卫们双眼冒光，纷纷穿上铠甲。 他们都受了内伤，内力提不上来，有了这战甲的防护，他们战力直接翻了一番。 摸索着身上的战甲，侯府亲卫们面色古怪。 这战甲...... 有点好的离谱啊！ 他们都是跟杨广从战场上杀回来的老兵。 战甲他们穿过。 号称非精锐不配披身，最最金贵的铁甲，他们也穿过。 但是这么好的铠甲，他们真的没穿过。 他们一边穿戴着铠甲，目光一边偷瞄杨广，目光有些幽怨。 突然，一名侯府亲卫大叫。 “亲娘啊！这刀，这刀是三成钢的！” 杨光脸色铁青，一脚丫子把那个亲卫踹了一个趔趄。 “鬼叫什么？马上要打仗了，专心整理战备！” “是，侯爷！” 那侯府亲卫应道，但他心里有些委屈。 这能怪他叫吗？ 这可是三成钢的武器啊！ 最精锐的边军，给军队中的王牌装备武器，也就是含一成钢的，还做不到人手一把。 两成钢以上的武器，都是作为军中赏赐的。 三成钢的武器，那都得是统领五千边军的指挥使一级军官才能搞到一把。 他能不激动吗？ 你看其他的弟兄们，忍得多辛苦，都快把内伤憋严重了...... 好家伙！ 楚王真阔气啊！ 这三成钢的兵器，都是按箱子装的。 看到侯府亲卫们的样子，王府亲军们下巴扬起，身体站得笔直。 一种叫做‘爽’的感觉，在他们心里疯狂滋生。 一切准备就绪。 秦川带着众人，顺着暗道潜到县衙。 无论是王府的人，还是侯府的人都是憋足了劲，仗着王府顶级的军备，给这里的六百边军来了一记狠狠的偷袭。 尤其是王府亲军。 这一仗打得他们兴奋的快叫出声来了。 在王府，他们按照秦川的吩咐，在特定位置点火。 三千边军被他们炸上了天，葬身火海。 现在那边还烧着呢。 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么恐怖的战果，那突然轰隆炸响，天崩地裂的，火舌乱喷的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那火毕竟是他们点的。 可以这么说，三千边军的覆灭跟他们有一定的关系。 这战绩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 而且现在，他们正在拿着刀子捅边军腰子。 这可是大炎的精锐啊！ 是他们原先只能仰望的存在。 他们做农户的时候，可还记得，每年边军过来征粮，那趾高气扬的样子。 县太爷都得讨好巴结，不敢得罪。 尤其是高东翔这处哨镇的边军，更是嚣张跋扈。 南方一发生战事，他们就来征粮，简直比土匪还可怕，好看的娘们强睡，敢反抗的人就杀。 然后，他们就拍拍屁股走了，各地的县老爷还给他们擦屁股。 一想到这档子事，王府亲军们捅的更狠了。 秦铮更是化作独臂噩魔。 虽然右臂骨折了，但他比起被海寇围困时的战力，还要强悍。 那时候，他几天没进食，饿的力气弱了六成。 返程的路上，他吃的饱饱的。 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又回来了！ 他单臂抡着铁杵，不断问候着每一个边军的头骨。 一边打杀，他口水狂喷，不住叫骂着。 “你们就是精锐啊？” “就他么你叫精锐啊？！” “咱打得就是精锐！” 第338章 第338章 县衙的边军，以为高东翔已经控制了南楚城，警惕心本就松懈了不少。 再加上。 秦川行动的太过迅速。 偷袭的位置，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边军提防的是外面。 结果，秦川直接带人县衙里的暗道杀出。 直接掏中间！ 而且是大力猛掏！ 六百边军没撑太久，便被消灭殆尽。 看押在县衙的千名城防军被放出。 紧跟着在梅寅子、洪兴的策应下，秦川率人夜袭兵仗司武库。 绝对的人数优势下，两百边军就此长眠。 千名被缴械的城防兵再次装备武器。 迅速解决两处边军，一切准备就绪。 没等负责城防的边军反应过来。 秦川命刃双放出信号。 在一声刺耳的锐响后。 南楚城的夜空，出现了一道绚烂火光。 侯府众人仰头望天，呆呆伫立。 他们从没见过，这被楚王称之为“信号弹”的玩意。 但他们既没有惊呼，也没有互相窃窃私语的讨论。 因为，在秦川带给他们的一次又一次震惊中。 他们已经麻木了。 从京都来到边陲小郡的他们，彻底成了土包子。 与他们相比，王府的人更是见怪不怪。 跟了秦川这么久，他们心有明悟。 见到没见过的东西，别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 那样子很蠢。 因为殿下还有更多让你惊掉下巴的东西。 王府众人看向侯府众人，眼中都是安慰。 那意思，后者读懂了。 ‘没啥的，习惯就好了。’ 侯府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感觉自己被鄙视了，但他们没有证据。 夜空中，烟花绽放的瞬间。 城外。 一直按照秦川吩咐，观察夜空的袁罡，神色一肃。 殿下成功了！ “传令，攻城！” 轰—— 大军列阵前进。 城头。 边军刚布防，准备守城之时，城门内传来喊杀声。 内外夹击！ 秦川、袁罡同时动手。 守城的一千边军没有翻出什么风浪，便尽数伏诛。 至此。 一夜之间。 高东翔亲率的五千精锐边军，尽数伏诛。 黎明破晓。 王府人马打扫城内战场。 王府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还有个别区域，零零散散的烧着，其中是一具具焦尸。 王府旁边，一处老宅。 院子里。 秦铮、袁罡、唐婉柔众女，泰叔以及侯府亲卫们，都目光殷切的看着薛神医。 此时的薛神医更邋遢了，灰头土脸的，在院子里忙来忙去。 这些伤员，内伤外伤的，都是他的活。 院子里，草药味飘散。 薛神医嘴里碎碎念着。 “老杨又骗我，说什么带我领略大炎南疆风光，出来放松放松。” “放松个屁，差点把命搭里，风景没看到，尸体倒是看了个够。” “一天到晚的，就是治伤治伤......唉......老了老了，也不清净......” “诶！你别动，你当骨折了好玩？你这膀子不想要了，我现在就给你卸下来。” “还有你，别在那试内力了，我都说了，七日之内，你一丝内力提不起来。” 第339章 第339章 “还有你......” “......” 他一边忙着，余光瞥向院子里面的议事厅，眼中神色复杂，惊诧、感叹、欣赏等等，不一而足。 在那里，秦川正在主持议事。 大厅内。 秦川、杨广、杨暮思、王半山、梅俊生、梅寅子、洪兴齐聚一堂。 一切尘埃落定。 只剩下西北那边残留的海寇，但海寇主力已灭，那里的海寇独木难支。 此时杨广调集的各郡援军已经在围攻他们了。 这个抢军功的机会，没有人会放过。 用不了多久，那处海寇就会被剿灭，成为记录在册上的军功。 那里，秦川并不担心。 他现在正有条不紊的布置战后重建工作。 直到此时。 众人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十万海寇没了。 高东翔的五千边军也没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 就凭借楚王手里的那点人马，就能先灭十万海寇，再灭五千精锐边军。 战争的血腥味犹在。 秦川稳坐上位，气势摄人心魄。 这是经历以少胜多的大战，并接连大捷之后，累积而出的气场。 众人碰触秦川的目光，皆是思绪翻涌。 梅寅子、洪兴面色红润，难掩喜色。 他们又赌对了！ 楚王又赢了！ 在最危难的时刻，他们在家族中，力排众议，没有像其他豪族那样选择逃出南楚城，而是坚定的支持秦川。 这一战之后。 秦川在南楚的地位，必然稳如山峦。 而他们的家族也将在秦川的支持下，力压其他豪族，发展壮大！ 他们心底忍不住自得。 他们在楚王势微时投诚，一路支持楚王，是他们最对的决定！ 亲身经历了秦川一次又一次的逆风翻盘、反败为胜。 他们心底产生一种强烈的直觉。 楚王绝不是一头受困于边陲的猛虎。 他是一条卧在南楚的强龙！ 当这条强龙一飞冲天之际，他们的家族将会被带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他们对楚王，必须绝对的忠心！ 梅寅子、洪兴不约而同升起这念头，两人眼神交汇，彼此心照不宣。 梅俊生看着首位上的秦川，垂下眼眸。 这一刻，他对秦川彻底臣服。 能辅佐这样的雄主，他梅俊生的抱负，必能得以施展。 王半山察觉出身旁梅俊生的反应，心底一叹。 你我看到的，只怕仅是殿下的冰山一角罢了。 很快。 秦川安排好战后重建、安抚百姓，恢复生产等等举措。 王半山、梅俊生、梅寅子、洪兴恭敬领命，去立即实施。 杨广看着毕恭毕敬的几人，不禁暗暗点头。 经过这一战之后。 楚王已经收了人心。 若说大炎各地藩王，谁对封地的掌控最彻底，那绝对非楚王莫属了。 但这样，却不见得是好事。 心里正嘀咕着，他就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正直勾勾的看着秦川。 眼中异彩连连，其中的情愫，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能感受到。 唉，自古美女爱英雄啊。 经过这一战，慕思这丫头，对楚王这小子，更会死心塌地了。 这对杨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唉。 正长吁短叹，杨广突然想起秦川在王府时，对高东翔说的那些话。 他不禁对秦川怒目而视。 察觉到杨广的目光，秦川一愣，扭头看去。 “侯爷，你怎么了？” “有事？” 第340章 第340章 杨广瞥了眼一旁的杨暮思，面色抑郁，总不能当着自己女儿说那种事。 话到嘴边，他转移了话题。 “你对本侯就这么有信心？” “嗯？侯爷此话怎讲？” “若是本侯没有将高东翔引入王府，他没进你事先设好的埋伏里，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侯爷问这个啊？”秦川笑了笑。 “其实，他去哪都差不多。” 杨广脸色一僵，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把南楚城各处，都布置了那东西吧？” 秦川笑而不语。 看着秦川面上淡淡的笑意，杨广后背发寒。 他目光不自然的看了眼自己脚下，咽了口唾沫。 “侯爷不必担忧，都是分区域的，互相之间不影响，本王不动手，那东西炸不了，很安全。” 杨广闻言，心里稍微舒坦了些，但依旧是浑身不自在。 亲眼见到那种恐怖景象后，他对不那种力量的恐惧，已经印在了灵魂深处。 得知秦川竟然在南楚城地下，都布置了那种东西。 杨广总觉得自己在南楚城待着，随时可能要上天。 总觉得自己的名字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闪来闪去的。 微微蹙眉，抛开心里奇奇怪怪的想法，杨广面色肃穆，看向秦川。 “楚王殿下，还有一事，我要问你，请你如实回答。” “侯爷是钦差，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秦川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回道。 杨广盯着秦川的眼睛。 “蓝月、百宝、彩叶那三座县城，里面的人还活着吗？” 此问一出，屋内的气氛顿止紧张起来。 杨暮思小手更是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当然活着啊，三座县城下有暗道啊，海寇进城前，他们就撤离了。” “暗道？”听到秦川的话，杨暮思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难掩惊诧。 杨广同样一惊，追问道：“那三座县城下，也有暗道？” “很奇怪吗？”秦川摊了摊手，“这几个月以来，本王兴师动众，调动那么多人力，花那么多钱，去做防御工事，修筑河堤。” “这是改善民生，妥善安置流民，以工代赈不假，但同时也是掩人耳目。” “本王在这种兵家必争之地的重要县城，挖些地道，不是很正常？” 正常吗？ 父女二人不禁自问。 调动这么多人力物力，能做到这件事，这或许是正常的。 但是...... 一个刚到封地不过数月的藩王，竟然具备办成这件事的财力。 这就太不正常了！ 而且。 这么大的工程，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显然楚王早在两月以前就开始着手布置了。 那时候，临沧郡才刚刚被海寇攻陷。 也就是说。 在那个时候，楚王就已经推测出出海寇之后的动作了。 这份料敌先机的敏锐洞察力，有些骇人了。 父女两人心思复杂，陷入沉默。 他们都是聪明人。 正因为是聪明人，才更清楚南楚能赢下这一战，到底有多不可思议。 料敌先机的谋划。 惊人的财力。 超强的武器战备。 临阵对敌的精准指挥。 这些要素，缺一不可。 而促成这一切的楚王，又是何等可怕。 秦川看着沉默的杨广和杨暮思，眨了眨眼。 “你们不会以为，本王为了埋伏海寇，连着那三座县城的所有人一起烧了吧？” 杨广回过神来，嘴角扯了扯，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会，本侯从没那么想过，只是好奇罢了。” 杨暮思揶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爹，抿嘴偷笑。 杨广微微扭头，瞪了一眼偷笑的杨暮思，脸色很快严肃下来。 “慕思，你先出去，圣上与我有密诏，现在我要与楚王宣旨。” “嗯。”听是皇帝的密诏，杨暮思点头，出了大厅，把门合上。 大厅，就剩下秦川、杨广两人。 杨广看着秦川，神色复杂。 “接下来，我问你什么，就是圣上亲问，你要如实回答，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知道了。”秦川摆了摆手。“问吧。” 杨广目光如电。 “你将三座县城、整座王府顷刻间化作火海的手段，到底是什么？！” 第341章 第341章 “父皇的密诏，有这一句？”秦川看着杨广。 “如何没有？”杨广理直气壮。 “圣上密诏，让本侯调查清楚南楚发生的一切，回京后，向他详细禀明。” “楚王听好，是一切！” 秦川看着杨广那认真的样子，笑了笑。 “侯爷这解释，倒也说得通。” “不过，本王不想说。” “也不想让父皇知道。” 杨广眉眼一沉，脸色冰寒。 “楚王，你想欺君？！” “嗯嗯。”秦川点头。 “不仅是我，侯爷你也要跟本王一起。” “你说什么？”杨广双目圆瞪，侧着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川竟然当着一个拿着皇帝密诏的钦差大臣，说要欺君！还要拉着他这个钦差一起？！ 疯了？ 秦川看着杨广的样子，调侃道。 “侯爷不必如此惊讶，这事你可得帮我，咱们是铁杆盟友，你忘了？” “一派胡言！”杨广怒拍桌案。 “谁跟你是盟友？” “在王府的时候，在高东翔面前，侯爷亲口承认的啊。”秦川摊了摊手。 “那不是为了套高东翔的话吗？那岂能当真？” “说出去的话，怎么当不得真？”秦川笑道。 “侯爷，你觉得父皇听到你的话，他会不会当真？” 杨广气急，抬手指着秦川。 不过很快，他就露出戏谑笑容。 “呵呵，楚王好算计，不过可惜，高东翔已经死了，当时在场的，除了你我，就只有你的亲随活了下来。” “你自己的人作证，一面之词，陛下圣明烛照，岂会听信？” 秦川看着杨广，玩味一笑。 “侯爷，你等一下，本王给你听点东西。” 嗯？ 杨广有些搞不懂秦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他愣神的功夫，秦川已经转身去了后面的隔间。 不一会。 里面传出声音。 “楚王秦川，咱们终于见面了！” 这是？ 这是高东翔的声音？！ 杨广身形一僵。 没等他回过神来，声音接连传来。 昨夜在王府中发生的一切，所有的声音全都清晰的传出。 身临其境！ “横江侯也早已经在京都时，就与我结成了同盟，会支持本王在南楚发展，时机成熟，割据东南，做真正的南海王！” 这是秦川的声音。 “不错，楚王所言不虚！”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秦川从隔间走出，看着杨广，笑而不语。 “这是什么？怎么会有昨夜的声音？”杨广瞳孔巨震。 “侯爷，常言道，人在做天再看。”秦川抬手指了指天。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等凡人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上天的眼皮底下。” “这声音自然也跑不了。” “本王不才，会些请神问道的小手段，可以记录发生在每一刻的声音。” 秦川说的有模有样。 杨广却是半点都不信，“装神弄鬼！” “侯爷信不信不重要，父皇听了，信不信才是关键。”秦川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杨广怒指秦川，半天说不出话来。 皇帝会信吗？ 会信他跟楚王早早结盟，筹划割据南海吗？ 应该是不会全信的。 但只是一点怀疑，就足够让杨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伴君如伴虎。 今日的宠臣，可能就是明日的阶下囚徒。 这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沉默半晌。 杨广狠狠一甩衣袖。 第342章 第342章 “你到底要干什么？直说！” “侯爷，别生气，快入坐。”秦川人畜无害的笑着。 “咱们是盟友啊，快来与本王共商大计。” 杨广闻言，赌气囊噻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现在，他不敢跟秦川说话了...... 似乎看出杨广的心思，秦川拿出纸笔。 “侯爷若是害怕，本王说，侯爷书写即可。” “哼！”杨广冷哼一声，一把夺过纸笔。 他刚蘸墨，狐疑的瞥了一眼秦川，随即啪的一声，把笔摔在了桌案上。 “楚王以为本侯傻的？” 他姥姥个腿！ 这些下来，那还了得？ 不直接坐实了跟楚王密谋？ 看着杨广那怨气深重，满脸提防的神色，秦川秒懂，但他表示很无辜。 他真没往那上面想啊。 “这样吧，来蘸水写，写完就没了，这总可以吧？”秦川说着，递给杨广一盏茶水。 “哼！”杨广哼了一声，接过茶盏。 半个时辰后。 杨广才从大厅出来。 他刚出来，杨暮思就迎了上去，小声问道。 “爹，圣上都问楚王殿下什么了呀？” 杨广瞥了一眼杨暮思那满脸的关切，心里郁闷。 “皇家之事，你少打听！” 扔下这一句，杨广拉着杨暮思快速离开。 “还有，以后你少跟楚王来往！” “爹，你怎么又这样说？这次来南楚，你不也看到了吗，世人对楚王殿下有偏见，都看错他了。” “这句话，你说对了，都看错他了！”杨广气闷。 “他不是无能，他是无耻！” “......”杨暮思满头雾水。 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出来，父亲就这样？ 气急败坏，脸红脖子粗的。 她睫毛微动，心有所悟。 “爹，你吃亏了？” “没有！” “你骗人，你这就是吃了闷亏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嘛。”杨暮思笑道。 “臭丫头，你还笑？” “你看你，还不承认？” “老子承认个屁！我告诉你，以后没我同意，你不准在见楚王！” “爹，你不讲理！”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知道就听我的！” “......” 杨广一路怒气冲冲，拉着杨暮思出了驿馆。 与此同时。 秦川战后重建的种种举措，正在王半山、梅俊生、梅寅子、洪兴等人的执行下，稳步推进。 在刚刚秦川与杨广在大厅密谈之时。 南楚城外，一处山林间。 身穿黑衣的中年人朝着南楚城的方向，举目眺望。 这时，一个麻衣身影快步来到他的身旁，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什么?!” 黑衣中年人脸色骤变，心中不禁低语。 多亏我谨慎，没有跟高东翔进城。 不然我也要把命搭进去了。 楚王......他身上绝对有大秘密！ “蔡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麻衣人问道。 “撤！速速离开南楚，回南海州，面见侯爷！” “是！” “......” ...... 南楚大战，从开始到结束，共历经七日。 七日时间。 十万海寇入侵南楚的六百里加急，刚传到京都。 “六百里加急！” “东南沿海，海寇集结十万大军，杀向南楚！” 第343章 第343章 这消息传来。 朝野震荡！ 十万海寇集结，杀向南楚，这完全就是势在必得的架势！ 南楚虽是小郡，但却是大炎东南沿海的门户。 夏收之时，海寇已经攻占了临沧。一旦再攻下南楚，那东南沿海门户洞开，后果不堪设想。 早朝之上。 炎帝问策，但满朝文武无一人请战。 最后只有几个颤颤巍巍的老臣站出来，表示请战讨伐海寇。 看着那几个走路都费劲的老臣，炎帝面色阴沉。 就他们这身体，没等到南楚，可能就要散架。 炎帝勃然大怒。 “我大炎除了边军外，朝堂之上，已无猛将了吗？” “平日里都是忠臣、贤臣、能臣！十万海寇直取南楚，怎么没人站出来？” “一个个推三阻四，一百个、一千个理由和借口等着朕！” “堂堂大炎，被一个海患折腾了多少年？” “年年剿寇，朝廷拨了多少钱粮？” “结果呢？海寇越剿越多!海患越剿越重！” “朕看你们就是养寇自重！” “冤枉啊，陛下！”群臣喊冤，跪成一片。 “臣等无能，还望陛下恕罪！” 俯瞰跪满了大殿的朝臣，炎帝眼角抽动，随时处于爆发的边缘。 群臣垂头禁声，纷纷以头抢地。 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 炎帝沉声道。 “既然无人请战带兵征讨，那就赶紧议出个章程来。” 此言一出，顿时有人开口。 “陛下，臣有一策！” “讲！” “......” 早朝上，君臣一番商议，定下了应对举措。 圣旨传出，命南海州周边各州郡卫集结，赶往南楚增援。 早朝后。 炎帝回到御书房。 侍奉的太监宫女全都噤若寒蝉。 早朝上，炎帝暴怒的消息，他们都听到了风声，这个时候，他们大气都不敢喘，瑟瑟发抖。 炎帝坐在龙案前，摆了摆手，屏退左右。 御书房中，只剩下他与司礼监掌印太监刘芳。 此时的炎帝面上没有暴戾，古井无波，好似深潭。 “横江侯有消息传回来吗？” “禀陛下，还没有。” “下面的人呢？” “也没有......” 炎帝沉默。 刘芳偷瞄了一眼炎帝，试探问道。 “陛下，要不......老奴派人潜入南楚，营救楚王殿下？” 炎帝摆了摆手。 “不必。” “是。”刘芳又道，“那陛下有什么需要老奴要做的吗？” “没有。” 炎帝声音平静，拿起龙案上的画笔，慢条斯理的作画。 “什么都不用做，就静静的等。” “等南楚之战的结果。” 刘芳不再多言，静静侍奉在一旁。 他目光偷偷瞄向炎帝正在进行之中的画面。 记忆中，这幅画，炎帝画了好久。 此时已经能初窥全貌。 是一副垂钓图。 此时，炎帝正在画鱼钩上的饵。 这饵很肥美...... 画面上，垂钓之人的脸上，似乎有些痛惜。 看到这里，刘芳猝然一惊，赶紧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陛下在下一盘大棋。 要对付的是南海一带的门阀世家。 楚王甚至横江侯...... 都是香饵！ 鱼儿咬了饵，上了钩，才能借到鱼竿和鱼线的力量...... 第344章 第344章 突然浮现心头的思绪，被刘芳强行掐断，后背冷汗淋淋。 御书房归于平静。 只有炎帝作画的声音。 蘸墨，提笔，勾勒，描摹，晕染...... 很优雅。 但每一笔，都透着皇权的血腥味道。 ...... 御书房，一片沉寂之时。 京都已是风起云涌。 朝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着早朝上的事，揣测着圣意。 一处老宅，密室中。 丞相韩玉、二皇子秦浩、三皇子秦熵齐聚。 “哈哈哈哈......” 秦熵爽快大笑，“算算日子，现在海寇已经占了南楚城，老四估计已经死透了。” “三弟，没有确切消息传回，不要忘形。”秦浩蹙眉。 “二哥，大势已成，你何必担心？”秦熵不以为然。 “南海州各州郡卫那边，你就放心吧，就那些酒囊饭袋，他们敢跟海寇拼命吗？” “只等剿匪大败，海寇占领南楚，势不可挡，南海危急。” “二哥你站出来请战，平定海患。” “那时，二哥你的威望必达巅峰。” “以此功绩，韩相爷带头，上书父皇，立二哥为太子储君！” “众望所归，群臣请封，父皇必会答应！” 秦熵合不拢嘴，满脸得意。 “等二哥你做了监国太子，我给你做先锋，哪个不服，我就打到他服！” 一旁的韩玉瞥了眼秦熵，摇了摇头。 “三殿下，一切还要小心行事，不可过火，不然容易适得其反。” “即便是二殿下平定了海患，群臣请封，二殿下也要三辞为好。” “储君一事，非同小可，不可操之过急。” 秦熵闻言，粗重的眉头微沉，面上肉眼可见的不爽，嘀咕一声。 “哪有那么麻烦？” “三弟，不得对韩相无礼！”秦浩沉声道。 秦熵很听秦浩这个二哥的话，闻言垂头不语，但他眼中的嚣张神色没有减少一丝，显然对韩玉说的话，不以为意。 看出秦熵的心思，秦浩无奈。 他这个武力超群的三弟，绝对是他的一大助力，但就是太过鲁莽，武夫陋习过重，只知打.打杀杀，没有半点城府。 抽时间，还得好好调教，不然真容易坏事。 秦熵不说话了。 秦浩与韩玉继续商讨接下来计划的细则。 一直到黄昏之时，韩玉、秦熵才离开。 二人刚走。 密室中，秦浩面前出现一老仆。 “于老，崔无命那边有消息传回吗？” “还没有。” 秦浩闻言皱眉，心中有些莫名烦躁。 老仆看出秦浩心思，劝慰道。 “殿下不必忧心，崔无命在黑榜上高居第四位，武功高绝，天下间罕有敌手，不是楚王身边那些女侍能对付的。” “海寇大军攻占南楚，又有崔无命在暗中策应刺杀，楚王必死无疑。” “嗯。”秦浩点头。 老仆离去。 秦浩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喃喃自语。 “一日不听到老四的死讯，我就一日不得心安呐......” ...... 十万海寇攻南楚的消息，很快在京都传开。 在韩玉的推波助澜下。 这件事，引发了巨大的舆论，京都范围的百姓都开始人人自危起来。 而这种人心惶惶的效果，正是韩玉想要的。 他在给海患造势，也是在给秦浩造势。 只有在大厦将倾时出手，那才是力挽狂澜，才最能收服人心！ 七日之后。 眼看着势头已经营造到了顶峰。 这一日早朝。 群臣纷纷为海患忧心，二皇子准备请战之时。 一道急促的战报声，打破了皇宫的沉寂。 “报！” “六百里加急！” “南楚守住了！十万海寇尽数被剿灭！” 第345章 第345章 哗—— 大殿内，瞬间喧嚣。 群臣纷纷低语。 “十万海寇尽数被剿灭了？！” “难道岭南镇的边军出动了？” “怎么可能，南蛮各部落常年在边境屯兵，边军怎么可能擅动？就算州府请命，最多就是调动一处哨镇的兵力，不过五千兵马，怎么可能全歼十万海寇？” “会不会是横江侯？陛下不是派他去南楚查案吗？” “横江侯真是宝刀未老啊！这次他可是立下奇功了！” “这一战之后，大炎八大名将的排名要换了......” “......” 炎帝接过呈上来的六百里加急，仔细查看后，不禁一怔，随即面露喜色，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天佑大炎！横江侯宝刀不老！” 秦浩、秦熵、韩玉三人眼色碰撞，皆是愕然，当场懵逼。 怎么会这样？ 那可是十万海寇！ 而且那可不是普通的海寇，战备军械可都是远超大炎郡卫的！ 他们的计划，在这一刻被击的粉碎！ 这么多年的谋划，全都付之东流，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人心中苦闷，几欲吐血。 但此时身处大殿，众目睽睽，他们只能压住情绪，脸上强挤出喜色。 “陛下圣明，天佑大炎！” 韩玉、秦浩带头高呼。 群臣紧随其后，纷纷高呼。 “陛下圣明，天佑大炎！” “......” 早朝之后。 海寇被灭的消息，在京都传开，接连七日来，韩玉暗中推动的浪潮，笼罩在京都之上的阴云，消散于无形。 韩玉、秦浩、秦熵三人密谋，不断催促下面打探南楚的消息，打探崔无命的消息。 但是还没等消息传回来。 两日后的早朝。 又是一道六百里加急传来。 “楚王率王府亲军、南楚郡卫收复临沧郡！” 这消息远比两日前的消息更让人难以置信。 楚王率军收复了临沧郡？ 这战报确定没错？ 群臣面面相觑之时。 炎帝仔细查看战报，其中还附有横江侯的一封密信。 看完信中内容后，炎帝眼底闪过惊诧，不禁又看了两眼的亲笔信，甚至还多看了几眼横江侯的密信花押。 良久之后。 炎帝眼中浮现几分玩味，扫了一眼秦浩，拿起手中横江侯的密信，朗声道。 “横江侯来信，说不仅收复临沧郡是楚王亲自指挥的，甚至......” “守卫南楚，覆灭十万海寇之战，也是楚王指挥的。” 安静。 恢弘的大殿，鸦雀无声。 满朝文武的表情，复杂难明，比世上姹紫嫣红的颜色还要精彩。 少许的沉默后。 有反应迅速的大臣，抢先开口。 “楚王殿下这是迷途知返，到了南楚后，体会到了陛下的良苦用心。”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楚王殿下身为皇子，自然是继承了陛下的龙威，这才取得如此大捷！” 他说着，对着炎帝躬身拜礼。 不少大臣这时候纷纷惊醒，暗骂马屁精，随即皆是有样学样。 “是啊，楚王殿下这是改过自新了。” “没有辜负陛下这些年的教诲啊！” “......” 指挥这般大战，并且取得这般大捷，立下这等奇功的人是楚王？ 打死他们，他们都不信。 但炎帝亲自说出的这番话，透露出的意味，有些不同。 这个时候，拍拍龙屁，没有坏处。 大殿上，一部分朝臣纷纷开始称赞秦川。 但更多的是沉默。 他们中有的是刚正不阿，根本不信楚王能指挥这等大战，也实在下不去嘴，用楚王这个事去拍炎帝的马屁。 而另一部分大臣，则是在偷偷观察韩玉、秦浩的脸色。 炎帝面露笑意，摆了摆手。 “你们不必恭维朕，川儿什么德行，朕心里有数。” “说实话，朕不信这一战，是他指挥的。” 说着，他看向韩玉。 “韩爱卿，你说说看，横江侯这信里说的，可信吗？” 韩玉不动声色，躬身回话。 “横将侯既然这么说了，那必然是有出处，不会是空穴来风。” “但楚王殿下能立下这等奇功，想来也离不开横江侯的辅助，而且......” “而且什么？”炎帝眉头微挑。 第346章 第346章 韩玉身子更压低了几分，“而且可能在楚王身后，还有高人指点。” “高人？”炎帝脸色微沉。 “你说说看，是什么高人？” “这个......臣不得而知。”韩玉恭声道。 “哼！”炎帝一拍龙案，面色沉了下来。 “你是想说，这高人是唐家人吧？” “臣不敢！”韩玉身子压得更低了。 整个大殿，再次归于寂静。 一众朝臣纷纷垂首，不敢碰触炎帝的目光。 炎帝目光俯瞰大殿群臣，视线在秦浩身上停留少许，威严开口。 “不管你们怎么想，守住南楚、收复临沧，歼灭十万海寇的功绩是事实。” “有过该罚，有功当奖。” “楚王有过，朕罚他，如今他有功，那朕也要奖他！” “传朕旨意，命楚王、横江侯整顿南楚事务后，即刻返京。” “另外，王府亲军大将袁罡，右大营千户秦铮战功卓著，也与楚王一同进京！” “具体封赏事宜，待楚王回京后再议。” 炎帝一锤定音。 群臣纷纷行礼。 “陛下圣明！” ...... 这一日早朝后。 京都不再平静，朝廷大臣、京都权贵，暗中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讨论的事，无疑都是炎帝早朝时下的圣旨。 一场无声的暗潮，悄然涌动。 而处于暗潮中心的无疑就是秦川！ 对于秦川的议论并不局限于达官显贵。 京都范围的百姓，也都在讨论着这位前太子爷。 但对秦川立下这等奇功，他们多半保持着猜疑。 舆论的浪潮总是越传越邪乎。 短短一日之间。 楚王荡平海寇的事迹，就已经传出了不知多少个版本。 有诋毁的，也有颂扬的，毁誉参半。 秦川继上一次神殿歪诗后，再次名动京都。 深夜。 京都，某处老宅。 秦浩、韩玉、秦熵密会。 “父皇到底什么意思？”秦熵暴躁低吼。 “他真信了南楚大战，是老四那个无能废物打赢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老四有功，那直接封赏就是了，为什么要召他进京？” 说着，他面露警惕。 “父皇会不会是想复立太子？” “不好说。”韩玉面沉如水。 “从早朝上，皇上的态度来看，他显然还对唐家心存愧疚，对故去的皇后也念着旧情。” 听到韩玉提到秦川故去的母后，秦浩温润如玉的俊脸上，浮现几分狞色。 “这些我倒不担心。” “就算父皇想复立太子，朝臣也不会答应。” “我担心的是，咱们在南楚做的事，老四会不会查到了什么？” “三弟！”他扭头叫了一声。 “二哥，我在。”秦熵应道。 “你联系于甫，不惜一切代价，把老四在南楚的事，都查清楚。” “上一次，他屠戮豪族的事，还没过去呢。” “这次他返京，就跟他一起算总账！” “放心吧，二哥，这事我亲自办。”秦熵沉声道。 秦浩微微点头，看向韩玉。 “韩相，南楚大战很蹊跷，这件事就拜托您查清楚了。” “在老四回京前，务必要查清楚一切。” “二殿下放心。”韩玉面色郑重。 两人离去后。 秦浩转动佛珠的手指狠狠发力，骨节泛白，佛珠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四弟，我不管你身后到底有谁在撑腰，你这辈子都只配被我踩在脚下，直至粉身碎骨！”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的手段更硬！” ...... 南楚大战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十月初三。 风和日丽。 秦川接到炎帝命他返京的圣旨也已经三天了。 还在重建的楚王府内。 秦川躺在摇椅上，正在监工，摇椅旁边，大黄摇着尾巴，享受着秦川的抚摸。 “汪——” 大黄突然叫了一声。 秦川抬起眼皮，就看到横江侯愁眉苦脸的走了过来。 “楚王殿下，圣旨都到三天了，咱们总该出发了吧？” 第347章 第347章 “出发，明天就出发。” 摇椅晃动着，秦川惬意的说着。 杨广面色不爽，“楚王殿下，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这次进京，你剿匪有功是不假。” “但你屠戮擅自屠戮豪族的事，还没过去。” “你给朝廷的奏疏，说高家、张家都有大罪，覆灭他们后，对他们两族都进行了抄家。” “这次返京，抄家所得的财物，是不也要核算下，运回京师。” “核算抄家的赃款赃物？”秦川回道，“这我早就核算完了，账册都整理好了。” 杨光闻言，面色缓和了些。 “那账册何在，赃款赃物何在？” “都烧了啊。”秦川冲着正在动工重建的王府努了努嘴。 “什么？全烧了？”杨广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高东翔来势汹汹，这不也是没办法吗？”秦川摊手，表示无奈。 杨广哑口无言，心里发堵。 没办法？ 看秦川这优哉游哉的样子，像是没办法吗？ 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销赃！ 那些赃物赃款，九成九早就进了秦川的腰包。 沉默少许，杨广轻咳一声。 “咳咳......本侯奉旨来南楚查案，满朝上下，人尽皆知。” “如今返朝，总得有个交代。” 秦川闻言，从摇椅上起身。 “侯爷尽管放心，本王早有安排。” “到了京都，只要咱们爷俩好好配合，保证侯爷不仅有功劳，面子也足足的。” 说着，秦川抬手揽住杨广肩膀。 “本王办事，你还不放心？” 被秦川勾肩搭背的，杨广本就不自在，听到秦川这一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放心？ 你小子办事，我放心个屁！ 老子一时疏忽，就被你坑了，给强拉上贼船。 心里小心提防着，杨广低声道。 “楚王殿下办事，我倒是放心，只不过......” “你总得给我透个底吧？” “京都的水可是深不见底。” “高、张两家的罪证，可得坐实了，不然这事可揭不过去。” “既然侯爷还是犹疑，那本王就再给侯爷看点东西。”秦川说完，带着杨广离开。 院子里。 值岗的侯府亲卫们看着勾肩搭背的杨广和秦川，面面相觑。 “侯爷这是答应郡主和楚王的婚事了？” “看样子是，不然怎么最近关系走这么亲近，跟父子爷们似的。” “那倒是，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 “你们胡乱嘀咕什么呢？”这时，杨暮思的声音传来。 她手里提着给秦川煲好的汤，刚到这，就听到侯府亲卫们的话，脸颊不禁滚烫。 “郡主！”亲卫们纷纷行礼，站得笔直，不敢再多言。 杨暮思走近亲卫们，小声问道：“刚才楚王殿下和父侯说什么了？” “啊？”亲卫们面面相觑。 “......” ...... 次日一早。 杨广经过昨日与秦川的密谈，心中安稳了不少。 楚王返京的队伍也整装待发。 这次进京，除了秦铮、袁罡这两个皇上钦点的猛将外，秦川只带了唐婉柔、刃双两人，还有一百名随行的王府亲军。 除此之外，再没多带人手。 人手虽不算多，但是队伍中随行的六驾马车可是装了个满满当当。 马车上蒙着黑布，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些在秦川口中，都是给皇帝带的礼物，甚至扯着虎皮做大旗，让杨广这个钦差给车上都贴满了封条。 一切准备妥当，这支队伍从楚王府门前开始出发。 刚要出发。 就碰到了任家来送商银的队伍。 这些日子以来，任家靠着贩冰，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但这还是任家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来送分红银子。 而且，这次是任映雪亲自押运。 微风吹拂，任映雪一身红衣好似跳动的火焰。 但秦川骑马而行，两支队伍交错。 从始至终，她看都没看任映雪一眼。 楚王队伍远去。 任映雪的队伍也开始卸货，碧鸳主持入账，但态度同样的冷漠。 秦川灭了张、高两家，朝廷问罪时，不见任家来人。 南楚有难，海寇如侵的时候，任家不出现。 南楚大战结束了，任家也不出现。 皇帝下圣旨了，任家来了。 要不是他们是来送银子的，碧鸳都懒得见他们。 场面一度很尴尬，只有一个个沉重的箱子搬上搬下的声音。 直到入库完成。 王府大门关上，碧鸳都没跟任映雪说一句话。 任映雪身旁，燕十三脸色难看。 “小姐，楚王过份了。” “无妨。”任映雪摆了摆手。 “小姐，咱们要不要见一下柳芸芸？” 任映雪沉默少许，打量了一眼楚王府还在刷漆的大门。 “不见。” 说着，她调转马头，向秦川队伍离开的方向而去。 “走，咱们去送送楚王。” 没等燕十三回话。 任映雪一人一骑已经远去。 ...... 南楚城，北城门。 秦川率队伍刚出城门，就是铺天盖地的热浪袭来。 秦川身后。 杨广、杨暮思、唐婉柔、秦铮、袁罡众人人看着眼前景象。 皆是目瞪口呆...... 第348章 第348章 只见。 南楚城外，人山人海，密密麻麻，人头攒动，从南楚城门一路绵延向北，一眼望不到头。 一看到秦川，人群中传出欢呼。 “楚王来了！” “快看，楚王来了！” “......” 欢呼声此起彼伏。 城卫军统领赵卫亲自维持秩序，忙的满头大汗。 见秦川出了城门，他赶紧迎了上来。 “殿下，今日一早，百姓自发来给您送行，人越聚越多。” 说着，他面色惶恐。 这么多人聚在这，万一有什么刺客混在里面，楚王安全出了问题，他人头不保。 “殿下，要不要下令驱散？”赵卫低声问询。 “不必。”秦川望了眼道路两侧的百姓。 百姓多到数不清，但他们自发的分列两侧，留出了中间的道路。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勉强有粗衣麻布挡住羞处，小孩子基本都是光着屁股。 即便他们都是面有菜色，瘦的皮包骨，但看向秦川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其中满是赤诚。 南楚大战。 秦川没有如以往的南楚豪族那样，抛弃、牺牲他们来自保，而是第一时间疏散他们，并亲率军队迎战海寇。 不仅迎战，还战而胜之。 十万海寇入侵，他们本已绝望。 而秦川硬生生将他们从绝望中拉了回来。 短短七日，海寇尽灭。 而且，如此大战，秦川没有多征他们一粒粮。 当他们各自回家，清点秋收所得，看着自己家里的余粮时，都是不可置信。 多少年了，祖祖辈辈耕田种地，他们竟然有一天，在秋收后，能有这么多余粮。 还是在海寇入侵，大战之后。 此时的秦川在他们心中，悄无声息的镀上了一层光辉。 他们看着秦川的眼神中，甚至多了一丝虔诚。 无数个难熬的日夜，他们在心里默默祈祷了不知多少遍的神明。 此时他们好像看到了。 秦川骑着战马，亲率队伍，在南楚百姓的送行中，渐行渐远。 人群中。 有青壮汉子们站得笔直，他们看着秦川的目光，比普通百姓又多了一分狂热。 他们都是参加了南楚大战的民兵。 大战结束，他们也就集散了，各自回家种田。 但是秦川给他们定下的架构没散，各级民兵头领，王府还给发饷银和军粮。 按照秦川定下的制度。 每隔半月，这些民兵首领都要组织人手操练一次。 一到战时，王令一出，这些青壮放下农具，换上军械战备，就是万人大军！ 秦川一路北行，道路两侧百姓，纷纷瞩目。 这一行，竟是十里远，才看到百姓送行队伍的尽头。 杨广不禁乍舌。 回望来时路，百姓未散。 短短数月，秦川施新政，灭海寇，在南楚的威望已到巅峰！ 万众瞩目下，马车中的杨暮思偷偷掀开车帘，注视秦川的背影。 这一刻，她为她的子阳哥哥感到骄傲。 王府亲军纷纷挺直腰板，人人脸上都是与有荣焉。 终于。 秦川的队伍就要走到百姓送行的尽头。 这时。 有少年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楚王殿下，您还回来吗？”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躁动起来。 楚王还会回来吗？ 这话犹如一颗天降的陨石落在平静湖泊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楚王还会不会回来，这确实是每一个南楚百姓，埋在心里的想法。 甚至想想，就惶恐不安。 听说楚王立了大功，皇帝召见楚王是回京都封赏的。 万一楚王留在京都，不回南楚了呢？ 在他们简单的心思里。 楚王是皇帝老爷的儿子。 哪有亲爹不想儿子的？ 楚王到南楚来，不就是因为犯错了吗？ 现在楚王立功了，皇帝老爷要是留楚王在京都，那怎么办？ 南楚没有了楚王，会不会再变成以前那样子？ 越想越让人焦虑。 没有秦川，他们没有安全感啊！ 少年一声问，击在了南楚百姓内心深处。 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口，问出心中担忧。 “楚王，您还回来吗？” 秦川看向最开始发问的少年，还是熟人。 第349章 第349章 这皮肤黝黑、眼睛明亮的少年，正是当初骂自己是扒皮王爷的柱子。 此时柱子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秦川。 看有一眼柱子明亮的眸子，又回望了一眼来路上宛若长龙的百姓。 秦川眼眸微动，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头升起。 “本王会回来！” 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送行的人海刹那沸腾欢呼。 “楚王说会回来！楚王说了，他会回来！” “......” 又望了一眼送行的百姓，和远方的南楚城，秦川转身策马而行，身后队伍紧随其后。 百姓之中，参加过南楚大战被秦川指挥过的民兵们，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全都跪了下去。 “恭送楚王！我们等您回来！” 吼声冲霄。 百姓们有样学样，送行的人海犹如起伏的海浪，一路绵延到南楚城头，依次跪拜，化作两条绵延十里的长龙。 “恭送楚王！我们等您回来！” 数不清的百姓百姓齐声呐喊 声震苍穹，不断冲击着朗朗青天。 南楚城门。 楚王府、南楚官府、豪族世家的送行队伍中。 梅寅子、洪兴等一众豪族神色各异。 这才多久啊？ 他们还记得，数月前，楚王赴任时，城门前那冷清的样子。 与眼前这番盛景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楚王受皇帝召见回京。 而南楚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南楚豪族首位的高家，已经灭族。 现在南楚豪族之首，是梅家！ 站在首位的梅寅子缓缓转身，扫视一众豪族。 “楚王殿下听圣命返京受封。” “但殿下留下的政令，不能荒废，接下来，洪家主协助老夫，一同审查南楚的陈年旧案，还望诸位配合。” 众豪族闻言，纷纷应是，但都是一副苦瓜脸。 他们知道，这是梅、洪两家要对他们出手了。 但这显然是秦川授意默许的。 他们只能乖乖配合。 谁让他们在海寇袭来的时候，全都跑了，把秦川扔在城里呢？ 这一次，梅、洪两家孤注一掷，又赌对了。 从今以后，南楚从上至下，权力要重新分配了。 他们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曾经那么多次抱紧秦川大腿的机会，他们全都错过了。 但谁又能想到会这样呢？ 称霸南楚多年，树大根深又有于家撑腰的高家就那么被灭了。 十万海寇，也是说没就没了。 豪族们的反应，一旁的王半山看在眼里。 他看了眼梅俊生，“恭喜。” “承蒙殿下信任梅家，梅家不敢倨傲。”梅俊生拱手。 梅家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南楚第一豪族，所有豪族都对梅家毕恭毕敬。 但这一切都是秦川给的。 豪族们真正怕的也不是梅家，而是梅家身后的秦川。 而眼前的王半山是秦川最推心置腹的人。 面对他，即便是为了梅家，梅俊生也不得不表现的谦逊。 王半山神色淡然，笑而不语。 他心思通透，能感受到梅俊生的变化。 但对这种狐假虎威得到的尊敬，他没什么感觉。 对他而言，梅家能听话，配合他，把秦川交代下的事处理好，那就行。 秦川去京都了，但是留下的事可是密密麻麻可以写上十页纸。 民兵的组织训练、南楚的县城建设、农业改革深化......等等，太多了。 “殿下交代的事不少，咱俩趁热打铁吧。”王半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正有此意。”梅俊生还礼。 两人离开，回王府署衙办理公务。 秦川离开，城门前逐渐冷清，回归了常态。 城门前，赵卫擦了把额头的汗水，长舒了口气。 他举目远眺，已经看不到秦川队伍的踪迹了。 楚王殿下这一去京都，说不得又会搅动多大风云呐...... ...... 秦川队伍远去。 某处山林，断崖上。 一身红衣的任映雪静静伫立，遥望着秦川的队伍远去。 她身后，燕十三低声问道。 “小姐，楚王好像对您有些误会。” “您既然都来送行了......” “不去当面见见楚王吗？” 第350章 第350章 任映雪微微摇头。 “你还是不了解他。” “我现在追上去，与他见面送行，只会更惹得他不喜。” “况且......” 任映雪绝美的俏脸上划过一抹傲气，“我没必要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燕十三听出任映雪言语间的恼火，遥望楚王离去的方向，低声感叹了句。 “南楚的事，任家一直没有出手，楚王对小姐您有怨气，可是他哪里知道小姐您在任家的难处？” 听到任家二字，任映雪面色沉了下来。 “那些老家伙们终究是老了，一点魄力都没有了。” “整日想的都是联姻，获得周家支持。” 言语间，她眼中透着无奈。 任家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即使她为任家做的再多，在年轻一辈中再如何出色，任家真正掌权的还是那些老家伙。 心中想着，她望着秦川远去的方向，眸光微闪。 “联姻？” “既然那些老家伙天天催我联姻，那我索性从了也好。” 燕十三神色一怔。 任映雪向来都是宁折不弯的性格，他从没想过，任映雪会服软。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任映雪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差点惊掉下巴。 “与其跟周家联姻，嫁给周宏......” “不如与皇家联姻，嫁给楚王！” 嫁给楚王？ 燕十三愣在原地，艰难开口。 “小姐，楚王虽是皇子，但毕竟只是南楚小郡的藩王，族老们不会同意的。” “他们不同意的事多了，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任映雪眼底闪过厌恶，语气坚决。 “小姐，此事干系重大，还望小姐三思。”燕十三劝道。 即便楚王再如何出人意料，但身为皇子，斗不过兄弟手足，那终究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任家和一个没有母族主持的小郡藩王绑在一起，能有什么前途？ “不必多言。”任映雪抬手。 “我心意已决。” “不过现在，他还没有资格娶我，等他能平安从京都回来，我会跟他好好谈谈。” 话音落下，断崖重归寂静。 任映雪望着北方的眸子中，有凌厉光彩闪烁。 藩王又如何？ 若是凡夫，那就只能被禁锢在边陲，自生自灭。 但若是真龙，那便是龙归大海！ 奉旨返京，表面风光，实则暗藏杀机。 此时的京都，想必已是风起云涌。 秦川，你若能从京都平安归来，我任映雪愿赌你是真龙！ ...... 秦川返京的队伍，不紧不慢，一路向北。 夜色降临时，终于赶到一处驿站。 队伍整顿好后。 赶了一天路的众人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尤其是负责装车卸车的王府亲军们肚子都是咕噜噜的叫。 驿丞不敢怠慢，赶紧命驿馆内的伙夫准备餐食。 无论是横江侯还是楚王，对他而言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更何况。 楚王扫平海寇立下大功，皇帝亲召回京，这消息如今已经人尽皆知。 驿丞也是不禁起了巴结的心思，特令下面人把接待规格再提一个档位。 驿馆内，小院前。 秦川、杨广并肩而立。 晚风轻拂，饭香味随风飘荡，历经大战，两人都是难得感受到一丝惬意。 “这处驿馆的厨子有一道拿手小菜，味道不错，今晚正好小酌几杯，如何？”杨广说道。 “侯爷好兴致。”秦川闻言，扭头看向杨广，似笑非笑。 “不过，侯爷你不会是想把本王灌醉，趁机套话吧？” 被秦川点破心思，杨广有些心虚。 没有错，他确实有这心思。 虽然秦川跟他透露了不少信息，但作为南楚大战的亲身经历者，他总觉得秦川对他还有保留。 心里发虚，但杨广依旧面不改色。 “殿下这是哪里话？” 第351章 第351章 “本侯只是想与殿下小酌一二，放松下而已。” “呵呵，最好如此。”秦川笑着回了一句。 两人正说话间。 就看到杨暮思带着几个侯府亲卫忙前忙后。 “暮思，你忙什么呢？”被点破心思有些尴尬的杨开口问询，转移话题。 杨暮思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驿馆里的饭菜我怕楚王殿下吃不惯，我特意准备了面食。” “我记得楚王殿下更喜欢吃面食。” 一边说着，杨慕思一边招呼着那几个侯府亲卫把面粉还有一应材料往厨房搬。 杨广杵在风中，面色难看。 怕楚王吃不惯驿馆的饭菜？ 臭丫头，怎么不见你担心你爹吃不吃的惯？ 楚王喜欢吃面食？ 你亲爹喜欢吃啥，你怎么不记心上？ 秦川看了眼侯府亲卫搬着的面粉，眼神一亮，笑道。 “慕思，在南楚你没少给我做吃的，今天我也给你做一个你没吃过的。” “啊？”杨暮思大眼睛扑闪。 “殿下还会做饭？” “略通一二罢了。”秦川笑了笑，起身走向厨房。 杨暮思紧紧跟上。 不一会。 厨房里就传出声响。 期间不时伴着杨暮思的娇笑声。 院子里，杨广瞪着眼珠子，看着厨房，静静的站着。 “没想到楚王殿下还懂厨艺啊！”一旁的侯府亲卫感叹了一声。 杨广扭头瞪了那亲卫一眼。 “你懂什么？君子远庖厨！一个大男人烧火做饭算什么本事？” 面对杨广的突然发火，那亲卫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你杵在那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去巡逻？” “侯爷，今夜不是我值守。” “现在是了！” “......”亲卫很委屈，他感觉他们家侯爷在拿他撒气，但是他找不到证据。 亲卫离开。 杨广狠狠瞥了眼厨房，猛地转身气冲冲的离开，嘴里嘀咕着。 “一个王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能有什么厨艺？” 没过多久。 驿馆的饭菜准备好了。 饭堂里，杨广正准备吃饭，却发现这里有些冷清。 秦川、杨暮思没来。 秦铮、袁罡也没来。 薛神医也没来。 那些今夜不值守的亲卫也没来。 整个饭堂里，就他一个人。 驿馆院子里，不时传来吵闹声。 还时不时传来叫好声。 “好吃，真好吃！” “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好吃，好吃！” “......” 杨广夹了一口菜，猛塞进嘴里，撇了撇嘴。 “哼！一帮溜须拍马之徒！就会捧臭脚！” 偌大的饭堂，就他一个人吃饭。 渐渐感觉不是滋味起来。 王府的人去捧楚王臭脚，自己侯府的人也去，连自己女儿也是...... 这时。 突然一阵浓郁的面香袭来。 杨暮思欢快的声音，紧随其后。 “爹，你快尝尝，楚王殿下做的面，可好吃了！” 第352章 第352章 杨广瞥了一眼杨暮思端着的碗，嚼嚼着嘴里的饭菜。 “一碗面而已，能有多好吃？” “一群人去捧臭脚。” “好不好吃，你尝尝不就知道了？”杨暮思说道。 一大碗面放在了杨广面前，浓郁的面香扑鼻而来。 杨广不禁鼻翼翕动，面条他吃过不少，但是这么香的，还是头一遭。 “哼，尝尝就尝尝。” 端起面碗，杨广吃了一口，面的香气混合着鲜甜微辣的味道在口腔爆开。 这是他从未吃过的味道！ “这是什么面？” “子阳哥哥说这叫油泼面。”杨暮思笑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好吃个屁？很普通，勉强能吃罢了。”杨广哼了一声，把手中筷拍在桌子上。 嘴上这么说，但是人吃到美食后会上扬的嘴角，这种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所以...... 杨广忍得很辛苦。 看着杨广努力忍耐，微微抽搐的嘴角，杨暮思不禁笑道。 “爹，我现在才发现娘说的真对。” “嗯？你娘说什么了？” “你浑身上下，最硬的就这张嘴。”杨暮思调侃一句，扭身离开。 “你......”杨广瞪了一眼离开的杨暮思。 “臭丫头，没大没小，都是让你娘宠坏的。” 嘀咕一声，杨广狠狠吃了一大口菜。 但平日里很合胃口砨小菜，此时吃起来，却是没什么滋味了。 视线不自觉的落在杨暮思拿来的那碗面上。 偷偷瞥了一眼饭堂外。 秦川、杨暮思带着一大群人一边吃着面，一边有说有笑，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 杨广一把端起面碗，狼吞虎咽。 没几口，一碗面就被吸溜没了。 看着空荡荡的碗底，杨广瞄了瞄饭堂外的众人。 最终他还是没好意思出去加面。 “没想到楚王还有这手艺......” 杨广咂巴了下嘴，仔细回味了下味道。 真香啊...... 回味了一会，杨广眉头沉了下来，透过饭堂的窗户，打量着院落中和众人谈笑风生的秦川。 他和曾经简直判若两人。 先前是伪装吗？韬光养晦？蒙蔽二皇子以自保？ 可既然要伪装。 那如今为何又要锋芒毕露呢？ 楚王在南楚做的这些事，背后到底有没有唐家人的身影？ 若是有，那唐家人在哪？ 我怎么一看端倪没发现呢？ 回京面圣，我要如何应对？ 真按照他说的...... 陛下会信吗？ 满脑子疑问，越琢磨，越是一团迷雾，越是看不透秦川。 沉思之中，杨广食欲全无。 这次南楚之行，真是一脚踩进了泥潭里，想干干净净的全身而退，难啊...... ...... 驿馆院子里。 喧闹了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众人都是吃的意犹未尽。 秦铮、袁罡、王府亲军、侯府亲卫都是气血正盛的汉子。 他们的食量本就比普通人大。 再加上人多，杨暮思给秦川准备了一路的面粉，这一顿就给吃光了。 夜色渐深。 众人散去，巡逻的巡逻，休息的休息。 杨暮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秦川亲自做面，谈笑风生的样子。 跑到南楚以来，秦川对她的态度一直是不咸不淡。 今夜是秦川对她笑脸最多的一天。 脑海中浮现秦川的笑容。 杨暮思脸色泛红。 方才真的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记得小时候，子阳哥哥总是这样笑的。 夜色越来越深。 但杨暮思心中思绪翻飞，越来越精神，一丁点睡意都没有。 过了好一阵。 她穿好衣物，翻身下床。 出了房门，鬼使神差的向秦川的房间走去。 月色下的驿馆，一片寂静祥和。 空气中透着些许花粉的甜味。 不知不觉间。 杨暮思走到了秦川房间前，正心跳加速，不知所措的时候。 一道黑影闪现，挡住她的去路。 “郡主，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我......”杨暮思被突然出现的刃双惊的心尖一颤，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仪态，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有事，想跟楚王殿下说。” “楚王现在没空，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刃双冷声道。 杨暮思正要说话。 这时，突然有呻吟声自房中传出...... 第353章 第353章 “什么声音？” 杨暮思伸头向房间看去，就要往前走。 刃双抬手阻挡，“少主正在忙，郡主请回吧。” 这时。 房间中似痛似痒的轻吟声不断传出，声音虽不大，但隐隐约约的，反而让人听得心口发酥。 杨暮思突然想到了什么，面颊瞬间滚烫。 “既然楚王殿下有…有要紧的事做，那我就明天再说。” 说完，杨暮思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脚步越来越快。 夜色下，她水波粼粼的眸子变得黯淡。 一路急行。 杨暮思向自己房间走去。 路过厨房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黑影窜出来，心头猝然一惊。 “什么人？” “什么人？” 那黑影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几乎和杨暮思异口同声的叫道。 两人同时后撤，举起手中的灯笼。 “爹？” “暮思？” 火光中，两人看清了对方。 “爹，你这么晚不睡觉，到厨房来干什么？”杨暮思嗔怪道。 杨广面色略微有些局促，故意把脸色沉了下去。 “你还问我？我还没问你呢？你大晚上不睡觉，走来走去的干什么？” 说着，趁杨暮思不注意，他不着痕迹的擦去嘴角的面条残渣。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杨暮思说道。 “透透气？”杨广狐疑的看了眼杨暮思来的方向。 那方向是...... 楚王的房间！ 他瞬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吹胡子瞪眼。 “你去找楚王了？” 杨暮思沉默。 见状，杨广老脸一皱，满面都是家门不幸的神情。 “你还真去找他了......” “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你大半夜不睡觉去找男人？” “你要气死你爹啊？” “女儿家要矜持，你娘没教你吗？” “爹，我知道了。”与往常不同，杨暮思没有跟杨广斗嘴，只是轻声回道，“我有些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话音落下，杨暮思就要起身离开。 “等一下。”杨广借着火光，打量着杨暮思的脸色。 “你怎么了？” “没怎么......” “是不是楚王欺负你了？” “没有。” “我是你爹，你是高兴还是难过，我还看不出来？跟得说实话，爹给你出气。” “诶呀，真的跟子阳哥哥没关系，我刚才也没见到他。”杨暮思摆弄着的灯笼，垂着头。 杨广打量着杨暮思，神色逐渐严肃。 好一会后，叹了口气。 “唉，知女儿莫若父，你的心思我清楚。” “但这件事，你得听爹的。” “就算世人都看错了楚王，他真是英雄人物，也终究不是良配。” 见杨暮思心不在焉，杨广不禁加重了语气。 “二皇子不会坐视楚王壮大的，这你还不清楚？” “当年，唐家何等强盛？都没斗得过二皇子。” “现在唐家衰败，族人销声匿迹......” “就算还有余力，他也斗不过二皇子啊。” 杨暮思本就烦闷，听到杨广苦口婆心的劝说，心中更是不耐。 “二皇子，又是二皇子，满朝山上下都把他吹捧的跟圣人似的......子阳哥哥又不比他差......” 杨广蹙眉，语气再重三分。 “暮思，不可任性。” “即便南楚一战，楚王的表现确实足以让人惊叹，但与二皇子抗衡，仅仅如此，还远不够看。” “你一个女儿家，不在朝堂，根本不知道二皇子的可怕。” “为了侯府，也为了你自己，从现在开始，和楚王保持距离。” 杨暮思不置可否，心不在焉，“爹，我真的困了。” 说着，她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杨广伫立原地，看着杨暮思远去的背影，心中连连叹息。 唉...... 在朝为臣，难。 给人当爹，更难啊！ 望了眼秦川房间的方向，杨广脸色沉重。 楚王与二皇子的争斗，在所难免。 朝堂上快要变天了。 想独善其身，难啊...... ...... 次日一早。 秦川返京的队伍收拾整齐，离开驿站，继续向北而行。 “嗒嗒嗒......” 马蹄声作响。 秦川来到杨暮思马车窗口。 “暮思，听双双说，你昨晚找我有事？” 第354章 第354章 “啊？” 杨暮思有些晃神，“没什么事。” “有心事？”秦川问道。 “没有。”杨暮思垂下眼帘，避开了秦川的目光。 观察了下杨暮思脸色，秦川心中有数，这丫头绝对有心事。 “无妨，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找我。” 话音落下，秦川策马向前。 杨暮思顺着马车窗口，看着秦川远去的背影，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唤道。 “子阳哥哥，等一下。” “嗯？”秦川勒马，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想说了？” 说着，他策马靠近马车窗边。 “有什么心事，说来听听。” 杨暮思轻抿嘴唇，“子阳哥哥，你能上马车来吗？这么说话不方便。” “好。” 秦川上了马车。 杨暮思放下窗帘，看了眼秦川，旋即又垂下头，捏着衣角轻声道。 “南楚大战，子阳哥哥你立了大功。” “若是面圣时，提出恢复咱俩婚约的事......” 秦川恍然，原来这丫头惦记这件事呢。 “放心，时机合适，我会跟父皇提。” “真的？”杨暮思眸子一亮。 “自然是真，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子阳哥哥你问！” 秦川看着杨暮思的眼睛，“你是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这有区别吗？”杨暮思眨了眨眼睛。 “说说看，我想知道。” 杨暮思闻言，脑袋微歪，眼中露出思索神色。 片刻后。 “我都喜欢。” “如果非要你选呢？” “非要选的话，我还是喜欢现在的子阳哥哥多一点......”杨暮思面色一红，不敢看秦川的眼睛。 “好，我知道了。”秦川抬手揉了揉杨暮思的脑袋，起身就要下车。 “子阳哥哥，再等一下！”杨暮思扯住秦川衣角。 “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问吧。” “那个，昨晚你是在宠幸唐侍卫长吗？”杨暮思脸颊滚烫，“我昨晚听到了一些声音......” 秦川闻言，老脸一红。 一个月就这么一次，办事的时候还被杨暮思这丫头听去了。 “咳咳......”轻咳两声，秦川恢复淡定。 “算是宠幸吧。” “算是？”杨暮思偷瞄秦川。 “这个说来话长，母后给我留了一门武功，需要女子配合练功。” “练功？”杨暮思眼波流转。 “我不可以吗？” “我昨晚都想好了，既然咱们的婚事，我爹总是推三阻四，不如咱们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到时候，我爹他也只能去求皇上赐婚了。” “不然，整个侯府的脸都得丢光！” 说着，杨暮思下定决心一般，扑到秦川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啊？”秦川愣在原地。 我听到了啥？ 这特么还是古代吗？ 这丫头平日里完全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啊！ 她这么彪悍的吗？ 不过这么一个极品美人生扑，他这个发育正常的棒小伙，那也是乐得接受啊。 他也有这个实力接受！ 只不过...... 那倒霉催的狗功法！ 第355章 第355章 唉...... 见秦川沉默，杨暮思眼中隐隐有些失落。 “子阳哥哥，你嫌弃我？” 秦川回过神来，捏了捏杨暮思娇嫩的脸蛋。 “你胡说什么呢？” 感受到秦川手指的温度，杨暮思俏脸通红，嘀咕道：“那你怎么犹犹豫豫的......” 秦川感受着怀里的香软娇躯，心里苦啊！ 咂巴了下嘴，言语间不禁透着怨气。 “暮思你不知道，这功法诡异，它......” 秦川用杨暮思能听懂的方式，把四象经的各种限制说了一遍。 “什么？”杨暮思瞪大了眼睛。 原本因为依偎在秦川怀里而滚烫的身子，瞬间凉了下来。 “四象经十二层大圆满之前，除了十二女侍之外，不能碰其他女人，不然功力会衰退？” “两年内不突破下一层，会暴毙而亡？” 杨暮思眸子里，被担忧填满。 “这根本就是邪功啊......” “皇后娘娘怎么会给子阳哥哥你留这种邪功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秦川心底忍不住吐槽叹息。 最后，他还是整理了下心情，给了杨暮思一个安心的眼神。 “你不必过于担心，我武学进境很快，倒是不至于暴毙。” 见秦川这么有信心，杨暮思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不少，不过她想到一件事，还是有些难为情的，小声问道。 “那子阳哥哥你多久能练到十二层圆满啊？” “这个......按照秘笈上的说法，还没有人圆满过。”秦川实话实说，“我能不能练到圆满，何时圆满，都是未知。” “别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子阳哥哥做不到，我对你有信心！”杨暮思双眸明亮。 说着，她又低声道。 “就算这武功真的很难练到圆满，我一辈子都不能与子阳哥哥有夫妻之实，我也愿意嫁给子阳哥哥......” 嗯？ 秦川面色古怪，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没等他回过神来，杨暮思推开他。 “好了，我要说的事都说完了。” 不等秦川回话，杨暮思就把秦川推出了车厢。 车厢中只剩下自己，杨暮思双手捧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她自己都没想到。 她竟然有勇气说出那种话来。 现在想想，简直羞死人了...... 马车外面。 秦川刚出马车，就被远处的杨广看到了。 杨广脸色瞬间绿了。 “臭丫头，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了！” 嘀咕一句，他看向身旁的泰叔，没好气的说道。 “老泰，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就跟在暮思的马车旁边，没本侯的允许，不能让任何人进她马车！” “是，侯爷。” 自从这一天后。 一路上，杨广都跟防贼一样防着秦川。 返京队伍，整整十多架马车上装满了东西，赶路的速度比不得轻装上阵。 整支队伍不紧不慢的一路向北，向京都行去。 按照这个速度，要到达京都，至少需要半个月。 秦川赶路的第十三日，按照他们的速度还有两日就可以到京都。 这一日天还未亮。 二皇子府邸。 秦熵风尘仆仆，火急火燎的赶来求见。 秦浩被吵醒，赶紧在书房见秦熵。 书房内。 秦熵一见到秦浩，从怀里抽出一个册子。 “二哥！老四在南楚的事，都查清楚了！” 第356章 第356章 秦浩接过册子，快速翻看了一遍，面上浮现笑意。 “老四在南楚没少折腾啊！” “屠戮豪族、染指冶铁、欺君罔上......这些罪状，他就算不死，也得退层皮！” “死不了？”秦熵眼中失望，面露狠色。 “二哥，老四在南楚染指冶铁，这是坐实了的，只要咱们稍加运作，给他定个意图谋反的罪名，还不行吗？” “再加上他屠戮豪族，朝堂上出身豪族的大臣，怨念那么重。” “这都治不了他的死罪？” “三弟，你想的太简单了。”秦浩收起册子，瞥了秦熵一眼。 “老四刚立下大功，风头正劲，况且父皇对那贱女人还念着旧情，只要老四不是真的举兵谋反，他下不去狠心的。” 秦熵脸色难看，眼中愤恨，怒拍茶案。 “既然这样，那咱们折腾个什么劲？” 秦浩蹙眉，“三弟，不可急躁，谋定而后动，步步为营，才是上策。” “有这些罪证在手，就算老四不死，但有咱们的运作，他这次的大功便烟消云散了。” “而且，可以再进一步，可废去他的藩王之位。” 说着，秦浩眼中锐利锋芒闪烁。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 “老四在封地，终究是隐患，毕竟唐家虽然衰败了，销声匿迹，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既然如此，不如趁着这次机会，让他回不去封地。” “什么？”秦熵闻言，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弄不死他，还不让他滚回封地？” “难道还留他在京都？” “不行！”秦熵粗燥的嗓子嚷嚷着。 “把他留在京都，跟父皇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让父皇念起父子情谊来，再把他复位了。” “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此言差矣。”秦浩儒雅俊朗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 “他在京都，才更好拿捏。” “皇城之内，天在脚下，他没有根基，要有什么动作，都束手束脚。” “但咱们不一样，在京都，咱们的根基比老四深。” “只要把他留在京都，三年之内......” “我有办法让他暴毙而亡！” 秦熵闻言，还是面色阴沉，尽是凶色。 “哼，三年？” “我想让他三天就死！” “住口！”秦浩沉喝。 “小不忍则乱大谋！” “老四只不过是咱们雄图霸业路上，诸多绊脚石之一罢了。” “咱们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不能因为一个老四，把全局搅乱。” “接下来，一切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不可莽撞！” 秦浩语气很重。 秦熵不敢反驳，垂下眼帘，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二哥。” 扫了眼秦熵，秦浩语气稍有缓和。 “三弟，众多兄弟中，你我二人最亲，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坐拥天下之时，你就是我的并肩王！” “你这遇事急躁鲁莽的毛病，可得改掉，不然我怎么放心让你担当大任？” 闻言，秦熵神色动容，微微低头。 “我知道了，二哥。” “嗯。”秦浩拍了拍秦熵的肩膀，随即说道，“现在还有一件要事，需要你去办。” “二哥，你说。” “有眼线传来消息，老四这次返京，带了整整十多架马车的东西，一路上都罩着黑布，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秦浩目光逐渐深邃。 “我担心，那马车上有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东西。” 第357章 第357章 “二哥放心，于甫说了，在南楚咱们干的那些事，证据全都销毁干净了......”秦熵说着，看到秦浩逐渐沉下去的眼神，老实闭上了嘴。 秦浩继续说道。 “你去安排人，在老四进京前，查清楚那车上到底都是什么？” “若是实在难以判断，那就毁掉。” “记住，不要让咱们的人出手，花钱找江湖道上的亡命徒。” “嗯。”秦熵点头，“我明白。” “嗯，去吧。” “......” 秦熵离开后。 秦浩一个人静静坐在书房，翻看着手中的册子。 烛火跳动，昏暗光线照在他面庞上，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 光照下的半张脸，儒雅俊朗。 阴影中的半张脸，隐约间有些阴森。 “四弟......” “我在南楚谋划那么久，大计将成，结果全让你搅和了！” “你真该死啊！” “这次回来，你就永远留下吧！” ...... 黄昏时分。 秦川的队伍进入驿站。 临近京都，这处驿站的规模要比之前大上不止一倍，隐隐彰显着京都气象。 在这处驿站歇息一晚。 明日出发，再过两日，就能到京都了。 王府亲军正在整顿着车马。 这时。 一队身穿斗牛服的侍卫走来，沿路上的驿站狱卒纷纷避让。 他们来到王府马车处，领头的中年人喝道。 “打开马车，查验！” 斗牛服侍卫们纷纷上前。 “等下！”王府亲军拦住他们。 “这是楚王的车马，闲杂人等不可擅动，你们是什么人？” “呵呵，什么人？”那中男人嗤笑一声。 “你们眼瞎吗？看不见我们这身打扮？” 说着，他抬起腰刀把手指了指自己的行头。 王府亲军们全都一脸茫然。 看着一众王府亲军的反应，中年人露出一副恍然神色，拖着长音嘲弄道。 “哦——” “这倒是怪我了，你们这群从边陲乡下来的土包子，哪里认得京都地界的官服？” “都给老子听好了，皇城司办事，速速配合，不然就是犯上！” 皇城司？ 王府亲军们面面相觑，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的他们，哪里知道皇城司是啥东西？ 纷纷小声议论。 “皇城司是啥？” “你们是京都城的捕快吗？” 捕快？ 那中年人脸色一黑，大手一挥。 “动手，搜查！” 皇城司众人纷纷出刀，上前就要动手搜查。 这时。 一声冷喝传来。 “搜查？” “我看谁敢动手？！” 第358章 第358章 秦川在唐婉柔、刃双、袁罡、秦铮的陪同下，阔步而来。 那侍卫头领一看到秦川，面色微变，旋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呦......是楚王殿下啊。” “卑职参见楚王殿下。” 秦川打量着眼前这人，记忆中原身并不认得此人。 “既然你认得本王，也知道这是本王的车队，你还敢强行搜查？” 侍卫头领面露难色。 “楚王殿下，您也知道皇城司干的是什么差事。” “为了圣上安危，卑职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秦川看着侍卫头领的眼神，逐渐危险起来。 皇城司这个部门类似于前世的锦衣卫，是隶属于皇帝的。 不过，这一队皇城司斗牛卫，出现的时机很是蹊跷，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张口闭嘴，例行公事。” “你们的公事也包括搜查本王的车队？” 侍卫头领脸色微变，语气不善。 “楚王殿下，你这是在阻碍皇城司办事吗？” “少他么拿皇城司来压本王！”秦川上前一步，气势逼人，打量着眼前侍卫头领的官服。 “你一个小小的千总，连父皇的面都见不到。” “就学会狐假虎威了？” “想搜查本王的车队，你有父皇的口谕？还是有令箭？” “是父皇要查我的车队？还是另有其人？” 侍卫头领心头一颤，握刀的手掌都不禁握得更紧。 “楚王殿下，卑职不懂你在说什么。” “卑职确实见不到圣上龙颜，但排查京都方圆百里内过往车队，这是职责所在！也是皇城司摊派下来的让任务！” “搜查！” 他大手一挥，一众斗牛卫纷纷抽刀上前。 “放肆！” 秦川一声断喝，震的众人心神一颤。 “这是本王给父皇带的礼物，父皇还没看，你们竟要先行搜查？” “皇城司现在都这么嚣张了吗？” “不将当今圣上放在眼里了？！” 此言一出。 一众斗牛卫都是面面相觑，皆是不敢上前。 斗牛卫千总看着秦川，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眼前的秦川让他感到陌生。 这个软弱荒唐的前太子爷，怎么离开京都半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他身上，再见不到半分软弱，反而刚猛强硬的让人心悸。 尤其是言辞犀利，有理有据，滴水不露。 面对这样的秦川，他心中不禁有些慌乱，萌生退意。 “既然殿下这么说，那卑职就先去别处巡查办差了。” “今日的事，我会如实向上禀报！” “撤！” 斗牛卫千总撂下一句狠话，就要带着一众斗牛卫离开。 “且慢!” 秦川喝止斗牛卫，声音冰寒。 “既然要向上禀报，那就别急着走了，跟本王一起面见父皇吧！” “楚王，你要干什么？你敢擅自扣押皇城司斗牛卫？”斗牛卫千总抽刀喝道，声音不再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尖锐。 “少废话！拿下！”秦川喝令。 袁罡听令，面色有些犹豫。 他从是京都出去的，皇城司是干什么的，他太清楚了，对皇城司动手，可就是打皇帝的脸...... 在他犹豫的功夫。 秦铮已经动手了，还有一众王府亲军。 他们可不管什么皇城司不皇城司的，只要是秦川下的令，让他们直接去砍皇帝，他们也不会眨眼！ 一众斗牛卫奋力反抗，但没一会就被秦铮带着王府亲军给收拾了，全都被五花大绑。 斗牛卫千总更是被秦铮特殊照顾，麻绳勒得绷紧，整张脸憋得通红。 此时他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押着他的这个巨汉，蛮力大的惊人。 自己在他手中，竟然好似婴儿般弱不经风。 楚王身边何时有这等猛将辅佐了？ 第359章 第359章 记得半年前，楚王出京都时，可是除了十二个侍女，再没任何人辅佐在侧！ “楚王殿下，卑职奉劝你一句，这里可不是你的封地！若是......”斗牛卫首领挣扎的说道，希望有缓和的可能。 “少废话！”秦川打断了他的话。 “本王行事，轮得到你来教？” “押下去！” 一众斗牛卫被押了下去。 驿站院子里发生的变故，被另一侧角落的横江侯府众人全都看在眼中。 “侯爷，咱们要不要从中调解？”泰叔开口问询。 “不必。”杨广说道。 “那若是圣上问起呢？” “圣上问起？”杨广眼神微动，“实话实说就是了。” “是。” “......” 经过斗牛卫这么一闹。 整个驿站都是战战兢兢，从驿丞到下面的驿卒，全都是小心谨慎。 尤其是对秦川的车队，更是避之不及，看都不敢看一眼。 天色渐晚。 秦川一行人用过晚饭后，各自回房休息。 王府亲军全都留在王府车队处，分两班倒巡逻。 秦铮更是亲自在此镇守。 他靠着一株古树下，盯着院子里的马车。 一行半月，此处地界已经远离南楚，气候天差地别。 如今入了十月，南楚依旧是气候温热。 但是距离京都百里的此处，已经有了凉意。 夜风吹拂，落叶簌簌而下。 秦铮抬手拂去遮住眼帘的枯叶，抬头看了眼夜空。 今夜，月朗星稀。 空气中是与南楚截然不同的味道。 “没想到，咱有朝一日也能进京，这算不算是出人头地了？” 他喃喃自语，粗犷的脸上满是唏嘘感慨。 数月前，他还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苟延残喘。 现在他不仅报了大仇，还恢复了自由身，还在南楚大战中立下大功，被皇帝亲召进京。 爹还活着的时候常说。 有云游的道士给咱算过命，说咱只要遇到命里的贵人，这辈子有封王的命。 嘿嘿，封王咱不敢想。 但殿下确实是咱命里的贵人...... 秦铮想的出神，鬼使神差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认真看了起来。 上面每一页都只有几个大字，都是一些简单的常用字。 秦铮拿着树子，在地面上歪歪扭扭的比划着。 “呦？秦千户，您在学写字呐？”一个王府亲军凑过来。 “哪有？咱是武将学那玩意干啥？” 秦铮猝然一惊，三两下把地面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抹去，“我闲来无事，比划着玩，打发时间而已。” 一把将册子塞进怀里，他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看向那王府亲军。 “你在这干啥呢？还不赶紧去巡逻？” “袁罡平时就这么教你们的？” 那王府亲军讪讪一笑，赶紧去巡逻了。 不过他的目光还是恋恋不舍的偷瞄秦铮怀里，眼中满是羡慕。 他知道那是什么，是秦川特意让先生写的册子，专门给秦铮识字的。 读书识字这对农户出身的他们来说，无疑是再奢侈不过的事情了。 巡逻的王府亲军走远。 秦铮捏了捏怀里的册子，满面愁容。 “娘的，这玩意实在太难了。” “学了几个月，也没啥长进，昨天学了今天就忘......” “莫不是咱真的脑袋不灵光，太笨了？” 方才。 秦铮与王府亲军说话时，没有注意到。 驿站的房顶有大批黑影闪动，他们行动迅疾，腾挪之间，好似灵巧的野猫。 他们隐藏在夜色下，快速向一个方向移动。 那个方向是秦川的房间。 第360章 第360章 黑影掠动。 藏身暗处的刃双第一时间发现，身形如电，掠上屋顶。 “有刺客！御敌！” 示警后，刃双抽出两柄短刀，杀入那群黑影中。 打斗声起。 唐婉柔、袁罡迅速杀出。 横江侯府的人手也迅速反应加入战团。 秦铮猛地起身就要赶去帮忙，但他刚抬腿，就收了回来，脑海中回荡着秦川交代的话。 ‘无论发生什么，守住车队，不让任何人靠近！’ “秦千户，有刺客，咱们不过去帮忙吗？”一个王府亲军问道。 “不！那边有袁罡和侯府的人呢，用不着你们！”秦铮喝道。 “你们要做的，就是守住车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这话音刚落。 当即有数道黑影向车队窜来。 秦铮双目中凶芒爆闪，“护住车队！凡有靠近者，杀无赦！” “是！”王府亲军领命，纷纷抽出兵器。 大战一触即发。 寂静的夜色被厮杀声彻底打破。 刚才，刃双发现有刺客来袭的瞬间。 有一道黑影如同幽灵般，溜进了秦川的房间。 一入房间，黑影手中长剑直取床榻上休息的秦川！ 他身法快若闪电，眨眼间已至床前。 就在这时。 雪亮刀光乍现！ 房间中的黑暗，好似都被这一刀劈成了两半。 刀光过后。 “刷！” 出刀声才传来。 原本身形迅疾如风的黑影僵住，显出身形，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刺客。 只不过此时，他已经身首异处。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 房间角落，一道纤长的人影缓缓浮现。 “嗯？” 他轻咦了一声，凌厉的眼神扫过床榻。 那里依旧有均匀的鼾声响起，一点都没受影响。 凝神探查后，他低笑一声。 “臭小子，原来早有防备。” “竟然连我都给瞒过了。” 这时。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大。 纤长人影闪动，消失在房间中，好似从来都没来过一般。 一盏茶的时间。 厮杀过后，驿站归于平静。 三十个刺客被杀的被杀，被擒的被擒。 但被擒住的刺客，在被擒的刹那，全都咬破嘴里的毒药成了一具尸体。 驿站小院中。 秦川看着在地上排成两排的刺客尸体，面色冰寒。 这些刺客，身手都不简单，最弱的竟然都有暗劲。 最强的三个是化劲高手。 一场厮杀过后，除了唐婉柔、刃双、袁罡、泰叔这三个化劲高手，还有秦铮这个天生神力的怪胎外，王府亲军、侯府亲卫，几乎人人受伤。 “少主，这些刺客都是魔蝎的杀手！”刃双用刀尖挑开一名刺客衣领，独特的蝎子纹身显露出来。 魔蝎！ 这天下间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 “有人要买本王的命。” 秦川低语一声，眼中冷芒攒动。 这时。 唐婉柔走过来在秦川耳边一阵低语。 听了唐婉柔所说，秦川命秦铮、袁罡守住车队后，当即带着唐婉柔、刃双还有杨广、泰叔，快速向一处房间走去。 那是他明面上休息的房间。 很快。 秦川带着众人进入房间。 第361章 第361章 浓烈的血腥味传来，还伴着均匀的鼾声。 房中烛火亮起，便见到一具无头尸体。 床榻上并没有人，但是鼾声依旧平稳。 秦川走过去，掀开被褥，对着一个木盒子动了动，鼾声消失。 众人惊奇。 只有杨广神情苦涩，他就是被这玩意给坑了啊...... 这时。 刃双上前查看那无头尸体。 “少主，这也是魔蝎的刺客！” “而且是紫蝎！” 那无头尸体的脖颈处，有半个蝎子纹身，泛着淡淡的紫色。 “紫蝎？”秦川沉眉。 “魔蝎的杀手，最普通的是黑蝎，非明劲不可入。” “然后是青蝎，非暗劲不可入。” “再之上是赤蝎，非化劲高手不可入。” “而紫蝎是在赤蝎中挑选的，据说每一百名赤蝎，只有一个能晋升为紫蝎！” “传闻，整个魔蝎中，只有五个紫蝎。” 秦川眸光微动，“那这紫蝎的武功远超普通化劲高手了？” “正是!” “比起你跟婉柔如何？” “我和头儿两人联手，也不敌。”刃双面露惭色。 “那比起杜天雨呢？” “杜天雨在江湖黑榜上排在四十六位，跟紫蝎是比不了的。”一旁的泰叔接过话茬。 “每一个紫蝎的武功，都能排到黑榜上二十五位上下。” 泰叔这么一说，秦川对紫蝎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看来，这雇佣魔蝎杀手的人，真是铁了心想弄死我。” 秦川面罩寒霜，“侯爷，你说会是谁这么急着杀我呢？会不会是我二哥？” 杨广闻言，目光扫了眼床榻上的木盒，眼底闪过忌惮。 “楚王殿下，这种事可不好胡乱猜测啊。” “倒是这紫蝎死的蹊跷。”他转移话题，目光落在那具无头尸体上。 “紫蝎武功高绝，是谁杀了他？” “而且是一击必杀，不费吹灰之力？” 杨广盯着秦川，狐疑道：“殿下，你知道是谁吗？” “天知道。”秦川不置可否，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拉扯，指了指房间，“叫人把这里打扫干净。” “另外，这里刺杀的事，让驿站传信，直接在京都衙门立案！” “是！”刃双领命，即刻去办。 “车队严加戒备，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秦川的态度，让杨广不禁更加忌惮，对那暗中出手的神秘高手更是忍不住猜测遐想。 风波稍息。 众人各回房间。 房间中只剩下秦川与唐婉柔时，秦川低声问询。 “现存的唐家人中，可还有绝世高手？” “绝世高手？”唐婉柔一怔，随即神色哀伤。 “少主，自从皇后娘娘仙逝后，唐家就已经迁出了京都，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至于绝世高手，应该是没有的，这些年唐家的高手陆续凋零，迁出京都时，都是些妇孺老幼了。” “这些事，少主您不也知道吗？” 秦川沉默，这个神秘高手到底是谁？ 有人要杀我，这人要保我？ 不是唐家人，难道是皇帝的人？ 京都真是迷雾重重！ 这次京都之行，越来越有意思了...... 见秦川默不作声，唐婉柔以为他思念族人了，开口劝慰。 “少主，京都中，还有一处唐家老宅，有一些老人念旧没有走，进京后，您也可以回去看看。” “哦？”秦川眼前一亮，“如此甚好！”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当秦川再次踏上返京之途，车队不紧不慢的行进时。 昨夜驿站刺杀之事，已经传到了京都。 二皇子府邸。 正在吃早膳的秦浩，手腕一抖，白粥洒了一桌子。 “什么？老四遇刺了？！” 第362章 第362章 “是的，京兆衙门那边已经立案了。”仆人回道。 “楚王现在如何？” “据说有惊无险。” 秦浩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情绪。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仆人走后。 秦浩双眼微眯，其中满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怒意。 “叫三皇子到密室来见我！” “是！”角落传来声响。 不多时。 某处密室。 秦熵赶来，一进密室就听到秦浩的质问。 “我让你探查老四车队里的东西，你查的怎样了？” 秦熵怒道：“老四他仗着立了大功，气焰嚣张，竟然把斗牛卫给扣下了！” “你让斗牛卫去探查的？”秦浩眼皮一跳。 “巡查京都方圆百里，确保皇城治安，本就是皇城司的职责，斗牛卫去办，合情合理。”秦熵说着，露出一丝冷笑。 “不过没想到，老四嚣张到这个地步，竟然连斗牛卫都敢扣押，我看他是疯了。” “我看是你疯了！”秦浩抬手指着秦熵怒斥。 “二哥......”秦熵愣在原地，显然是一向温文尔雅的秦浩突然暴怒，让他没反应过来。 “斗牛卫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秦浩语气冰寒。 “老四扣下那队斗牛卫，把他们押到父皇面前，你觉得他们能受得了司礼监按察处的手段吗？” “用不了一夜，他们就会把你供出来！” 秦熵沉眉，“那又如何？” “排查京都隐患，本就是皇城司的职责所在，父皇问起，我也不怕！” “你！”秦浩凝眉，看着秦熵，突然后悔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了。 “你还不明白吗？” “这是不是皇城司的职责所在，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身为皇子跟皇城司斗牛卫走这么近，父皇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你已经把手伸进皇城司了！” “你懂了吗？！” 秦熵身形一震，闷声道。 “无妨，父皇怪罪下来，我一人担着就是！” “你！”秦浩语塞，儒雅的俊脸上压抑着暴怒。 “三弟啊，三弟，你真是练武练的失了心智，你想的太简单了。” 说着，他紧紧盯着秦熵双眼。 “还有，昨夜，老四遇刺的事......” “没错，是我干的！”不等秦浩说完，秦熵直接应道。 秦浩眼角猛抽，“真是你干的！” “不错！斩草就要除根！要是半年前，二哥能下狠心，在老四就藩的路上下杀手，南楚也不会发生这么多变故！”秦熵眼中满是戾气。 “既然二哥念着兄弟情义，顾着贤名，下不去狠心，那恶人就由我来做！” 秦浩抬手狠狠捏了捏眉心，声音略显沙哑。 “你觉得我没对老四下杀手，是因为我下不去狠心吗？” “错！” “他什么时候死都行，死哪里都行，就是不能现在死，不能在京都死，你懂吗？” “父皇多疑，这个时候，老四出事了......” 不等秦浩说完，秦熵沉声打断。 “二哥不必担心，我花重金请的魔蝎杀手，他们手脚干净，就算刺杀失败，也查不到咱们身上。” “愚蠢！”秦浩冷喝。 “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没有证据，父皇也会怀疑是咱们动的手！” “如此，我之前做的那些，岂不是前功尽弃？” 秦熵脸色微变，随即脖子一横。 “二哥，你放心，若是父皇查问，我直接认下就是了！这事跟你无关！” 秦浩心底重重叹了口气，看着秦熵的眼神中，暴怒中透着无奈。 “你是我的人，这人尽皆知，父皇心里更清楚。” “正因为这一点，你虽武力超群，早年随军出征，屡立战功，但至今父皇都未许你兵权。” 第363章 第363章 “你无论做了什么，父皇都会觉得背后有我的授意。” 秦熵闻言，瞳孔颤动，眼中划过羞愧神色。 半晌后，沉声道。 “二哥，我知错了，你怎么罚我，我都认！” 罚？ 秦浩注视着秦熵，足足过了好一会，才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咱们是兄弟，我不罚你。” “二哥！” “你听我说！”秦浩沉眉，“你记住，这天下终将是你我兄弟两人的，你是我最亲的兄弟。” “你做错了事，是我有过，是我没教好你。” 秦熵眸子颤动，眼眶泛红，“二哥，你还是罚我吧，我......” “好了。”秦浩摆手，“不必多言，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老实待在府中，除了早朝，哪都不要去，一切交给我俩处理。” “若是父皇召你入宫查问。” “你记住，斗牛卫的事，你瞒不过去，但是刺杀的事，打死都不要认！” “嗯！”秦熵重重点头，“二哥放心，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认！” “好！”秦浩捏了捏秦熵肩膀。 “你先回去吧。” “嗯。”秦熵面有愧色，显然秦浩这么对他，比责罚他，还让他难受。 秦熵走到暗门时，秦浩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你请的魔蝎杀手，是什么颜色的？” 秦熵身形一窒，“一个紫蝎，三个赤蝎，二十七个青蝎......” 即便以秦浩的心性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不禁一变。 “按照市价，这得超过百万两了！你花了多少？” “一百八十万两。” “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秦浩心底突然涌出不好的预感。 秦熵眼神有些闪躲，磨蹭了一会，咬牙说道。 “户部拨去南海州赈.灾的两百六十万两赈.灾银，我扣下了两百万两，打点关系花了二十万两。” 什么？ 秦浩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手掌死死压着桌案，才不至于让自己破口大骂。 “你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这么做，风险多大吗？” 看到秦浩脸色，秦熵垂首，低声道。 “我觉得只要老四死了，冒些风险也是值的，没想到老四命这么大，其实这个窟窿我也想到办法补上了，西北那边的军饷，咱们可以......” “好了！别说了！”秦浩抬手阻止。 “你先回府，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你不用管了！” “是。” 秦熵走后。 秦浩再忍不住。 “啪嚓——” 名贵的茶盏被他摔得粉碎，茶水四溅。 足足过了几十个呼吸。 他才稳住情绪，冷声开口。 “让韩相来见我。” “是。”密室中昏暗角落，有黑影应道。 “还有传我密令，我给三皇子的一切印信，从此刻开始，全都失效，三皇子无论做什么，下面的人都要来亲自问我!” “是！” 密室中，归于平静。 秦浩揉着眉心，抛开杂念，闭目沉思。 “一个紫蝎，三个赤蝎，二十七个青蝎，都没能要了老四的命......他身边绝对还有隐藏的高手。” “唐家人？唐家在京都还有隐藏的高手？” “不止是我，父皇此时应该也在猜忌吧......” 呢喃声逐渐消散，密室烛火熄灭，重归寂静黑暗。 但秦川遇刺引起的余波，还远远没有结束。 皇宫。 御书房。 炎帝威严面容上，眉心微蹙。 “刘芳，川儿遇刺的事，你觉得会是谁的手笔？” 第364章 第364章 “这......”刘芳身子矮了矮，满脸惶恐。 “老奴不敢胡乱猜测。” “朕让你说，你就说。”炎帝双目微闭，不容置疑的说道。 “是......”刘芳应了一声，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 “楚王殿下剿寇，立了大功，受陛下召见返京还朝。” “朝野上下难免会猜测，您是不是想要复立太子。” 炎帝眼皮微抬，“你的意思，刺杀川儿的幕后主使，是其他皇子？” “老奴不敢！”刘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以孝廉恩德治天下，诸位皇子间兄友弟恭，断不会做出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来。” “老奴的意思是，会不会是下面的人，护主心切？做了糊涂事......” “下面的人？”炎帝脸色阴沉，看着龙案上的密报。 “昨夜刺杀川儿的刺客，都是魔蝎的杀手，一个紫蝎，三个赤蝎，二十七个青蝎......” “请他们出手，这得花多少银钱？” “至少百万两以上！” “这个所谓的主子，下面的人，这么有本钱吗？” “传朕旨意，让京兆衙门给朕狠狠的查！” “朕想看看，到底是谁，出手这么大方！” “是！”刘芳低垂着脑袋，赶紧应道。 瞥了眼龙案上的密报，炎帝阴沉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 “不过话说回来，川儿能在这种刺杀下，安然无恙，仅靠他身边的人，只怕还做不到。” “他身边应该还有隐藏的高手。”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给朕仔细的查，把这个高手揪出来。” “是。” “另外，派一支千人禁军出城迎川儿，护送他进京。” “是。” 刘芳离开后。 炎帝看了眼龙案上，摞起成小山的奏章，开始批阅起来。 “南海州洪灾，四处堰口决堤，农田淹没无算，灾民遍地，告急！” “西北大战，军饷告急！” “......” 炎帝不禁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虽然南楚一战，十万海寇覆灭，海患展消。 但诺大的天下，糟心事还有不少。 都等着他这个皇帝决断呢。 瞥了眼一旁户部的财报，炎帝眉头皱的更深。 国库空虚，无论是赈.灾还是发饷，都是无力。 片刻后，炎帝眉头舒展，眼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朕的皇儿们想夺嫡？” “那就先看看谁能为朕分忧吧。” ...... 两日路程后。 楚王返京的队伍，终于出现在京都城外。 一千皇城禁军随行护卫，风光至极。 而此时。 京都城门口，已经有仪仗队在此迎接。 一看到秦川的队伍，仪仗队中礼乐响起，气势宏大。 楚王车队中。 王府众人全都与有荣焉，纷纷挺直了腰板。 袁罡看着巍峨的京都城门，心神恍惚。 多年前，被迫害离开京都时。 他从未想过，此生还有回来的这一天。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若是没有秦川，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进京都。 与袁罡不同，秦铮还有王府亲军们都是仰望着宏伟的京都城门，满眼震撼。 这一路行来，他们也路过不少大城，那些城池的宏伟让他们大开眼界，惊叹不止。 但与眼前的京都城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不愧是京都，真大啊！这城墙得有南楚城两个高了吧。” “不止，我看得有三个南楚城墙那么高。” “站在这城门楼上，得多威风啊！” “......” 王府亲军们忍不住低声感叹。 侯府亲卫们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透着扬眉吐气的神采。 在南楚被打击了那么多次。 到了京都，看到王府亲军那土包子进城的憨样，他们终于找回点优越感了！ 伴着仪仗队礼乐声。 秦川的车队进了城。 京都城内的中央大街上，很是宽阔，但此时却略显拥挤。 街道两侧全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看着楚王车队，百姓低声议论。 “天呐，真的是前太子爷返京啦！” “前太子爷竟然真的平定了海患？” “这还有假？没看连皇帝老爷的禁军都出城迎接了吗？” “我听说，前太子爷在南楚打败了十万海寇呢！还收复了临沧郡。” “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说不定皇帝老爷一高兴，就让他回京再当太子了。” “不可能的，要是论真才实学，那还得是二皇子殿下。” “就是，就是，二皇子殿下宅心仁厚，贤名遍天下，要是他能当上太子，才是咱们的福分呢。” “......” 一路穿过中央大街。 看到街道两侧的百姓，王府亲军们都是昂首阔步，胸膛挺的老高。 这种当英雄的感觉，太爽了。 如果可以，他们真想让自己的乡亲父老看看自己现在威风的样子。 到了皇宫门前。 秦川的车队，还有随行众人全都留在外面等候。 只有秦川、杨广、袁罡、秦铮受召进宫上殿。 大殿之上。 文武百官分立两侧，炎帝高坐龙椅，威严肃穆。 秦川几人上殿参拜后。 炎帝便开始表彰杨广、袁罡、秦铮几人，论功行赏。 待轮到秦川时。 炎帝还没开口封赏。 有大臣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要奏！” “要奏何事？”炎帝脸色微沉。 那大臣掷地有声。 “臣要弹劾楚王！” 第365章 第365章 此言一出，大殿寂静。 炎帝脸上的笑意逐渐退散，神情变得严肃，眼眸微眯看向那大臣。 “弹劾？” “不错！”那大臣声音坚决。 “现在？” “正是！”那大臣须发皆白，面对脸色不悦的炎帝，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坦荡和坚定。 “臣身居御史大夫之职，监察百官乃职责所在，楚王身为藩王，恶行累累，其罪昭昭，岂有不谏之理？” 炎帝眉头沉了下来。 那大臣仿佛没看到炎帝阴沉的脸色，又上前半步。 “陛下，您之前就说过，楚王有功当奖，有过当罚,如今过还未清，就赏功，实为不妥！” 炎帝眼角抽了抽，语气不善。 “徐瀚文！你是在斥责朕？” “臣不敢！”徐瀚文眼神刚毅。 “但楚王在封地犯下累累恶行，天怒人怨，岂能轻描淡写的略过？” “再说这剿寇之功，依臣看来，功在横江侯，并不在楚王！” 诶卧槽！ 这个老犟货，真的和原身那个王八蛋的记忆里，一模一样。 秦川瞥了眼跟炎帝公然硬刚的徐瀚文。 这老家伙刚正不阿是出了名的，又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也是皇子们的老师，一向以直言敢谏闻名朝堂。 之前原身还在京都时，荒唐事一件接着一件。 徐瀚文是废太子呼声最高的臣，不止一次劝谏炎帝废太子。 显然，他根本不信南楚大战的胜利是秦川这个不学无术的前太子爷的功劳。 在他看来，分明就是炎帝为了给秦川镀金，才把横江侯的功劳硬按在秦川身上。 炎帝前脚刚说秦川有功，要嘉奖秦川。 徐瀚文后脚就跳出来说南楚大战功不在秦川。 这无疑是在打炎帝的脸。 炎帝脸色越发阴沉。 这时。 秦浩站了出来，满眼关切的给稀罕文打眼色。 “徐师，南楚毕竟是四弟的封地，这次大胜，怎么能说跟四弟无关呢？海寇暂除，四弟今日还朝，是大喜的日子，不宜谈及此事，弹劾的事，延后再议吧。” 徐瀚文看向秦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二殿下，你宅心仁厚，老臣懂得。” “但是非黑白，不能颠倒！” 秦浩瞥了眼炎帝脸色，看向徐瀚文的眼中，得意之色掩藏的滴水不漏，尽是一副担忧神色，继续劝说。 “徐师，您我说，四弟他......” “够了！”秦川开口喝止。 “二哥，别在这演了，我看着又是恶心又是反胃！” 说着，他看向徐瀚文。 “老徐头，你说你也是，都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当枪使？” “你叫老夫什么？”徐瀚文指着秦川，气的手直哆嗦，“你，你还是恶性不改啊！老夫把你教成这样，愧对陛下，愧对先帝啊！” 看着徐瀚文痛心疾首的样子，秦川撇了撇嘴。 “拉倒吧，本王可不需要你这个迂腐的老头教。” 徐瀚文身为当代大儒，最重礼法，秦川这句话直接气的他胸口发闷，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你......” 大殿之上，群臣面面相觑。 嗯，这个味就对了。 这才是他们的前太子爷啊。 刚才进殿来，看秦川龙行虎步，气势沉稳的，他们还都诧异呢。 怎么短短半年，混账至极、吊儿郎当的荒唐皇子变化这么大？ 此时看来。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没装一会，就原形毕露了。 秦川对群臣的目光毫不在意，直视徐瀚文。 “老徐头，你一口一个本王恶行累累，罪行昭昭，那现在你就仔细说说，本王倒要好好听听！” “哼！”徐瀚文愤恼至极。 “明知故问，你在南楚屠戮豪族，染指冶铁，操纵......” “够了！”炎帝一声怒喝。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徐瀚文还要再进谏，“皇上......” “闭嘴！”炎帝大怒。 “怎么？你们看朕过一天消停日子，就难受是不是？” “大殿议事，吵来吵去，成何体统？” “无论何事，是功是过，明日再议！” 龙袍一摆，炎帝起身，怒气匆匆地离开。 “退朝！” 刘芳奸细但异常嘹亮的嗓音在大殿回荡。 炎帝身影消失在偏殿。 第366章 第366章 群臣逐渐退去。 皇宫大道上，三三两两的朝臣交谈着。 秦浩拦住秦川去路。 “四弟，徐师一向刚直，这你是知道的，他老人家毕竟是你我的老师，刚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秦川斜眯秦浩，似笑非笑。 “二哥，你天天演戏，不累吗？” 秦浩脸色微僵，随即依旧语气温和道。 “四弟，你误会二哥了。” “咱们是兄弟啊，做哥哥的哪有不挂念弟弟的？” “我想说的是，父皇还是念着父子情分的，在南楚你做了什么过火的事，明日你坦白就是，跟父皇服个软，我会帮着你求情的。” 周围的朝臣，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都是不禁低语。 “二皇子殿下真是宅心仁厚啊，如此贤德，难得啊。” “是啊......” “......” 秦川耳朵微动，将朝臣们的低语声，尽收耳中，不屑一笑。 一帮大舔狗。 你们就舔吧。 应付完皇帝老爹后，我就回封地了。 等本王把南楚发展起来。 拉起一支无敌天下的铁骑，到时候，再看看你们是什么嘴脸？ 看着身前温文尔雅，脸上一副哥哥担心弟弟表情的秦浩，秦川一阵反胃。 “老子没空跟你这个伪君子在这废话，觉得本王有什么罪行，明天早朝随便你们弹劾就是了！” “你们可得狠狠的弹，别让老子瞧不起！” 一把推开秦浩，秦川带着秦铮、袁罡，大步流星的离去。 看着离开的秦川，秦浩眼眸深处冷芒攒动。 老四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还是有什么依仗？ 正思索间，徐瀚文走过来。 “二殿下，楚王这人狂悖不堪，与他说理，无异于对牛弹琴！不必多费口舌。” 在他身后，还跟着不少大臣，纷纷对着他拱手，一副恳求面孔。 “徐阁老，朝堂上，您辈分最高，皇上最是敬重您，您可得为我等大族世家做主啊。” 徐瀚文一一还礼。 “诸位同僚不必多礼，整肃朝堂纲纪，护持大炎江山，是老夫分内之事。” “明日早朝，老夫必定据理力争！” “还天下豪族一个公道！” “还大炎法礼一个公道！” “徐阁老大义！”一众朝臣纷纷行礼。 这时。 秦川的声音，远远飘来。 “画人画皮难画骨。” “老徐头，别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当枪使，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徐瀚文气的浑身哆嗦，指着秦川远去的背影，怒骂。 “孺子不可教也！” 对于徐瀚文的怒骂，秦川只是笑笑，根本没放在心上，很快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一路回到驿馆后，秦川就再没外出。 与此同时。 二皇子府邸下密室中。 秦浩召见心腹。 “这些罪证，今夜都通过御史台的人，交到徐瀚文手上。” “明日早朝，务必把老四的罪行坐实！” “......” ...... 驿馆。 用过晚膳后，刃双来到秦川身边，低语。 “少主，跟您料想的一点不差，横江侯被召进宫了。” “嗯。” 秦川微微点头，盘膝闭目，默默运转着内力。 很快夜色降临。 内力运行一个小周天后，已经夜深。 秦川刚睁开眼睛，唐婉柔轻声道。 “少主，您该睡了，明日还要起早上朝呢。” “睡？”秦川摇头，笑道：“今夜可睡不了好觉喽。” “嗯？”唐婉柔诧异。 正在这时。 房门外，传来一道奸细的声音。 “楚王殿下，陛下密召您连夜进宫！” 第367章 第367章 这声音一起，可给唐婉柔吓得不轻。 以她的耳力，竟然不知门外来人何时出现的，足可见来人武功之高。 甚至没听清楚外面说的什么，她条件反射，一把握住刀柄。 秦川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揉了揉，笃定道。 “不必紧张，是宫里的人。” “开门吧。” 很快，房门打开。 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影进入屋内，抬手亮出腰牌。 看到腰牌上独有的秘印花押，唐婉柔才放下心来。 “圣上有令，唐侍卫长也随楚王殿下一同进宫。” “遵旨。” 应了一声，秦川与唐婉柔跟着黑衣人出了房间。 一出房门，秦川就看到刃双呆立不动，手中还拿着短刀。 显然是宫里来的人，刚摸到房门时，被刃双发现。 她动手之下不敌，被封了穴道。 秦川眼皮狠狠一跳。 皇帝老爹身边的高手，果然可怕。 刃双这种高手，竟然在没来得及示警的情况下，就被封了穴道！ 察觉到秦川的眼神，黑衣人低声道。 “楚王殿下勿怪，圣上有令，命我秘密带您入宫，不得惊动任何人。” “您这女侍潜伏隐匿的本领甚是厉害，我过来时竟然没有发现她，还被她伤了一刀，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只能先点了她的穴道。” 说着，似乎是怕秦川误会，黑衣人指了指自己的腰腹位置。 黑色的夜行衣看不出血迹，但秦川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秦川与黑衣人低声寒暄了两句。 黑衣人解开刃双穴道后，便带着秦川和唐婉柔离开了。 夜色中，三人默默潜行，来到一处隐蔽的小门，进入其中，悄悄离开。 秦川只觉得自己不但向地下走，而后七扭八拐。 不知走了多久，待到出了暗道之后，已经来到了皇宫一处小门。 这小门只能勉强容纳成人弯腰通过。 入了皇宫，一路急行，一路上，并未见半个人影。 显然，皇帝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今夜见秦川了。 这一路上，唐婉柔紧张的手心冒汗。 她是在皇宫长大的，自然不是因为进皇宫紧张。 而是因为，在离开南楚之前。 她听到了秦川、王半山、梅俊生三人的谈话。 当时。 梅俊生、王半山两人，都认为，经历了南楚大战，秦川种种惊人手段，肯定藏不住了。 此番进京，他将会面临步步惊心的杀局，一招不慎，只怕再会不去封地。 梅俊生献计，要韬光养晦，藏锋慎行，示敌以弱，这样皇帝才能放心秦川回封地，才能平安。 王半山献计则相反，他认为，秦川必须要锋芒毕露，让皇帝看到秦川能够制衡南海州门阀的可能，这样才能让皇帝愿意保住秦川。 直到出发前，秦川都没表态，京都之行，他要如何做。 但王半山、梅俊生的话，唐婉柔都记在心里了。 这两人都是难得的大才，是如今秦川麾下，最强的两个谋士，他们都认为秦川进京，步步杀机。 两人意见又不统一。 秦川要如何应对，她也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 她岂能不忧心？ 两人都认为皇帝的态度，是秦川能否平安的关键。 现在，就要面圣。 第368章 第368章 她岂能不紧张？ 紧张忐忑的情绪中。 秦川、唐婉柔终于被带进了御书房。 黑衣人交差后，缓缓退出，将门关好。 偌大的御书房中，只有一个老太监。 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刘芳。 “刘公公。”秦川见礼。 刘芳仔细打量了眼秦川，躬着身子，回礼，“楚王殿下，陛下等你多时了，快过去吧。” 言罢，他带着秦川、唐婉柔向御书房里面走去。 一连几处巨大的屏风之后，宽大的珠帘呈现眼前。 后面是一道威严的身影。 秦川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帘，一对眸子越发深邃，呈现极度的冷静。 今夜的应对，关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皇帝老爹对他的态度。 关乎他能不能顺利返回封地。 接下来...... 狂飙演技的时候，到了！ “儿臣参见父皇！”秦川行礼参拜。 但珠帘后，并没有回应声传来。 许久之后。 珠帘才传来响声。 “哗啦——” 珠帘打开，炎帝缓步走出，凝视着自己半年多未见的儿子。 “知道朕连夜召你进宫，为了什么吗？” “儿臣不知。” “不知？”炎帝语气重了几分，“你在驿站中干了什么，你不知？” “驿站？儿臣被刺杀了啊。”秦川抬头，对上了炎帝幽深的眸子。 “还装傻冲愣？”炎帝冷哼一声，面上浮现怒色。 “在驿站，你竟敢私自扣押皇城司的斗牛卫，你好大的胆子！” “儿臣扣押他们，是怕他们死在京都外面！”秦川不卑不亢的回道。 “哦？”炎帝眉头微挑，脸上的怒意中，多了几分玩味，“说来听听？” “儿臣的车队里，带着给父皇的礼物，我已经阐明，他们还要强行查看，这里边绝对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他们背后有人指使，就是怕我的车队里，带了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东西！”秦川说道。 “指使他们的人，都把手伸到皇城司了，他们知道这事父皇肯定会一查到底，怕事情败露，他们肯定要杀人灭口。” “那你觉得......”炎帝蹙眉，“是谁指使的他们？” “南楚豪族通敌卖国，向海寇走私军械，要说他们背后没有人撑腰，鬼都不信！”秦川愤愤说道，“南楚是南海州的，撑腰的人肯定就是南海州的！” 炎帝脸色阴沉，“别拐弯抹角的，直接说！” “是老二！” 秦川语气中恰到好处的带上了几分戾气，“他的母族就是发源于南海州，在南海州根基最深！” “混账！”炎帝怒喝。 “你真是死性不改！刚立了些功劳，一回京都，就往亲兄弟身上泼脏水？！” “我没有！” “没有，那你有证据吗？” “目前还没有。”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是臆想猜测，不就是泼脏水？”炎帝怒道。 眼看炎帝发怒，唐婉柔死死攥着衣角，为秦川狠狠捏了一把汗。 而下一刻。 秦川的举动，差点把她心脏都吓的跳了出来。 第369章 第369章 只见秦川愤然起身，满脸都是愤慨。 “父皇！你这就是明摆着偏心！” “我被贬去封地，就是活该，罪有应得，二哥他明明有嫌疑，你就是偏袒！” 秦川这激烈的反应，让房中几人始料未及。 唐婉柔整个人都愣住了，满眼惊骇。 少主怎么突然这么冲动？ 自从少主醒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镇定自若的啊！ 刘芳更是惊诧，这位前太子爷虽然在京都时，一直不着调，对待下人也很残暴，但是性子软弱的很，面对炎帝，连大气都没敢喘过。 现在这是怎么了？ 炎帝看着秦川，眼中诧异，似乎在辨认，这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片刻后，他怒道。 “混账！住口！” “住口？”秦川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大吼道，“我凭什么住口？” “二哥就是怕我立下大功，返京之后，被复立为太子！” “所以他就买了杀手，来杀我！”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我被刺杀的事，父皇一句也不过问，反而说我是在往二哥身上泼脏水！” “混账！”炎帝暴怒，挥手就要给秦川一巴掌。 “你打吧！”秦川把脑袋凑过去。 “反正母后一死，你就看我不顺眼了，把我贬去南楚，刚到那，我就差点被刺杀了。” “你知道我在南楚这半年，是怎么过的吗？” 听到秦川口中的一句母后，炎帝眉头狠狠一沉，抬起的手掌缓缓落下。 “逆子，少拿你母后说事。” “朕叫你进宫，就是要问清楚，你在南楚都发生什么了。” “哼。”秦川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看着秦川这喜怒皆行于色的样子，炎帝眼底划过一丝安心，同时也藏着一抹失望。 看着自己与曾经软弱性格大转变的儿子，炎帝沉声问道。 “现在不装了？不像从前那样装疯卖傻了？” 秦川闻言，脖子一横，“我不装疯卖傻，二哥能让我活着出京都吗？我要是但凡表现的聪明一点，我估计早死在京都了！” “住口!”炎帝眼中流露出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胡乱猜测自己的骨肉兄弟！” “跟朕说实话，刚才你说的话，可有人教你？” “没有！”秦川坚决回道。 炎帝审视着秦川，良久之后，缓缓开口。 “朕听说，你在南楚炼制出了七成钢武器？” “你能平定海患，全仰仗这武器装备。” 秦川眼神闪躲了下，“侥幸罢了。” “嗯？”炎帝沉眉，威严的双眼中，有杀气流露，“你可知欺君，该当何罪？” 秦川瞄了炎帝一眼，眼神中巧妙的表现出畏惧，吞吞吐吐的回道。 “真的只是侥幸而已......” “说实话！冶铁锻造之法哪来的？”炎帝追问。 “就是......在母后留下的古籍中得来的。”秦川显得很不情愿。 “古籍？”炎帝眼睛一亮。 “在哪里？” 秦川垂目，“父皇，古籍给你也没用，除了我又没人能看懂......” 炎帝一怔，随即不禁低笑出声。 “除了你，没人能看懂？大炎这么多名家大儒，难道还比不得你的学识？” “父皇不信，我现在就写一段古籍中的内容，父皇一看便知。”秦川说着，伸手讨要笔墨。 炎帝给了刘芳一个眼神。 刘芳会意，立马给秦川安排笔墨纸砚。 秦川提笔书写。 一串串文字，跃然纸上。 炎帝在一旁看着，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第370章 第370章 秦川书写的文字，看起来很是玄奥，字体结构也是优美大气，但是他真的不认识。 一旁的刘芳也是看的一头雾水。 但无论是炎帝还是刘芳都可以肯定，这绝对是某种文字，这种精妙的字体结构，绝对不是随手胡乱笔画就能编造出来的。 只是他们不认得罢了。 秦川余光扫了眼炎帝，保持面色严肃，忍着心底笑意。 不认识吧。 不认识就对了。 前世的简笔字，就是拿回那个世界的千年之前，那些文学大儒也认不齐全。 更别说这异世界了。 看了半天，炎帝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他保持着面色如常。 “你说这古籍是你母后留给你的？” “是啊。”秦川脸不红气不喘的应道。 炎帝忍不住又扫了一眼秦写下的文字，不动声色的问道：“朕还听说，你在南楚捣鼓出了什么十阳酒，还有跟南海任家合作，在四季无冰的南海州贩冰牟利......” “这些都是从这古籍中得来的？” 果然！ 我没猜错，这个皇帝老子不简单，虽然天下豪族盘踞地方掣肘皇权，但他的眼线依旧遍布天下。 秦川心中想着，面上恰到好处的露出震惊神色。 “父皇，您......您怎么知道我和任家合作贩冰？” 看到秦川眼中的震惊，炎帝淡淡道。 “你真以为朕把你扔到南楚，就不管你了？朕的心也是肉长的，岂能对你不管不问？” 这话说的，一语双关啊。 既是表示关心，缓和父子关系。 同时也是敲打，是在告诉秦川，他虽然远在南楚，但干了什么，依旧逃不过炎帝的眼睛。 秦川心里明镜似的，故意愣了一下，眼神中神色表现的很是复杂，似乎有对得到父亲关心的暖心，又有对父亲权威的畏惧。 怔怔的看了炎帝一会，秦川才躬身。 “谢父皇关心。” “嗯。”炎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实回答朕的问题。” “回禀父皇，制冰之法还有十洋酒确实都是在古籍中得到的秘方。” “古籍何在？”炎帝追问。 秦川面露为难，吞吞吐吐的说道。 “留在南楚了。” “嗯？”炎帝眼角浮现玩味笑意，语气重了几分，“你在跟朕耍滑头？” “不敢，我又没二哥那么聪慧，在父皇面前哪里耍的了心眼？”秦川似乎有些委屈。 “好了，朕知道你对老二有误会，都是自家兄弟，你心胸开阔些。”炎帝脸色微沉，故意训斥。 “知道了。”秦川一副言不由衷的表情。 看到秦川的这根本藏都藏不住的怨气，炎帝深邃的眼眸深处，流露出几分满意。 “那古籍，你都看懂了？” “古籍深奥，儿臣虽能全书倒背如流，但也只是能参透一部分而已，还有大半看不懂。” “哦？”炎帝眼中一喜。 “既然如此，明日早朝后，你就与太学中的几位夫子一起，将这古籍写出来。” “这事早朝之后再说吧，一堆人等着置我于死地呢。”秦川撇了撇嘴。 “现在你知道自己犯下的罪有多大了？”炎帝揶揄。 第371章 第371章 “儿臣自认无罪，杀的是该杀之人，灭的是该灭之族，勾结外敌，罪该万死！”秦川倔强道。 炎帝打量着秦川，“这只是你一面之词，若是明日早朝对峙，你可能拿出确凿证据？” “证据，我自然有！”秦川笃定。 炎帝心头一喜，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表情严肃起来。 刘芳瞄了眼炎帝，一脸关切的低声说道。 “楚王殿下，不可说气话啊，陛下深夜密召你入宫，就是念着父子之情，你可得跟陛下说实话。” 秦川蹙眉，似乎被人误解，很是不愤，语气有些冲。 “我说的，句句是真！我给父皇带的礼物中，就都是证据！”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炎帝沉声问道。 “只不过，有一件事，儿臣确实是罪名坐实了。” 此时，秦川已经彻底看明白炎帝的态度，直接借坡下驴。 “哼，朕就知道你不会安分，干了什么，详细的说！” “是......”秦川低头，将事先推敲了不知多少遍的话，说了一遍。 “......” 炎帝听完秦川的话，对着秦川就是一顿训斥。 给秦川骂了个狗血喷头后。 炎帝似乎才消气，与秦川又聊了一会，嘉奖了唐婉柔几句护主有功的话，便让秦川出宫了。 秦川、唐婉柔离开后。 炎帝坐在龙案前，看着秦川写下的古籍内容，沉思少许，开口问道。 “刘芳，你觉得川儿怎么样？” “回禀陛下，世人都误解楚王殿下了，过往的荒唐，只是韬光养晦，楚王殿下不愧是龙种，不是凡夫俗子可比。” “呵呵......”炎帝低笑几声，又问道。 “那你觉得，川儿和浩儿相比，如何？” “这......”刘芳猛咽了一口唾沫，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说！”炎帝语气加重。 刘芳赶紧躬身，应道：“回禀陛下，两位殿下，各有千秋......” “二殿下贤德聪慧，四殿下勇猛精进，胸有韬略......” “哼。”炎帝冷哼一声。 “别光捡好听的说，浩儿聪慧是不假，但川儿胸中的韬略，却不见得有多少。” “先前在京都，他装疯卖傻倒是装的不错，但他喜怒皆形于色，好大喜功，沉不住半点气度。” “他终究是比不过浩儿啊......” 言语间有些唏嘘，炎帝眼眸深处，划过一抹失望。 又看了一眼秦川留下的一篇文字，炎帝喃喃道。 “刘芳，你说川儿身后，有没有唐家人？” 刘芳身子躬的更低了。 “唐家早已经绝迹天下，若是他们还跟在四殿下左右，不可能一点踪迹没有......” “那你觉得只靠川儿，能做成这些事？” “四殿下毕竟是龙种，天赋异禀，有过人之处，能行常人所不能之事，也是......” “说实话！”炎帝打断了刘芳的话，眼神冰寒。 “是，陛下。”刘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依臣愚见，从四殿下的表现来看，他背后定有助力！” 第372章 第372章 说到这里，刘芳顿了一下，眼皮微抬，偷瞄炎帝。 “继续说下去。”炎帝闭目假寐，扬了扬手。 “是，陛下。” 得到炎帝的应允，刘芳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沉声说道：“大炎各州豪强遍地，本地豪族几乎占据了当地官府的所有要职。” “再加上太祖皇帝建朝之初，允许豪族豢养私军的祖训，这百年发展下来，地方豪强力量强悍至极。” “这种情况尤以南方最为严重。” “如此艰难困境下，楚王殿下竟能屠灭两大地方豪族，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至少以楚王殿下表现出来的才能，还不足以做到这一步。” “至于南楚大战中，剿灭十万海寇，这就更匪夷所思了。” “从海寇攻占临沧郡以及与朝廷军队交战的战况来看，这些海寇并非流寇那么简单，他们有正规军的建制，而且训练有素，武器装备更是强于郡卫。” “横江侯说楚王殿下能剿灭海寇，是得益于那些精良的武器。” “但说实话，就算武器再怎么精良，以南楚的兵力，能守住南楚郡等到援军，已经是奇迹了。” “至于全歼十万海寇，这有点天方夜谭的意思了。” “所以......”炎帝缓缓睁开双眼。 “川儿背后定有巨大助力，而这个助力也只可能是唐家！” “陛下圣明。”刘芳狠狠低头，整个脑袋恨不得贴在地面上。 “唐家......”炎帝低声呢喃，眼中神色复杂难明。 许久之后，他眼眸微动。 “刘芳你看川儿他......有没有习练唐家那门邪功？” “练了。” “你看仔细了？”炎帝眼角抽动，扭头看向刘芳。 “看仔细了，楚王殿下确实练了。” 得到刘芳肯定的答复，炎帝面上微不可察的闪过厌恶，“除了你，还有人能看出来吗？” “这天下间能看出来的，不会超过一手之数。”刘芳低垂的老脸上，浮现傲色。 “嗯。”炎帝点头，旋即嘱咐。 “记住，这个消息要严密封锁，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不能让他人知晓，川儿练了唐家的那门邪功！” 说着，炎帝又补充了一句。 “尤其是浩儿！” 刘芳心头一震，赶紧应道：“陛下放心，老奴定竭尽所能，不负圣命。” “另外，明日早朝时，派人把那一队斗牛卫从驿馆带进宫，朕要亲审。” “是。” “嗯。”炎帝摆了摆手，“朕有些倦了，今夜就在这里歇息了，你先下去吧。” “是。” 刘芳应了一声，退出御书房。 一路出了御书房所属的院落，黑暗中，刘芳才挺起胸膛，回望御书房方向，面色复杂。 他是为数不多，了解唐家那门功夫的人。 此时，他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明悟。 唐家那门功夫，从来没有人练到大圆满，秦川能圆满的可能，几乎等于没有。 那秦川的未来，不是壮年暴毙，就是不能孕育后代。 这样的皇子，已经失去了立储的资格。 若是二皇子知道了，那他便不会视秦川为潜在威胁。 而炎帝特殊交代，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不要让二皇子知道。 这其中透露出的味道，耐人寻味。 陛下，这是想要让二皇子和四皇子死斗啊，或者说......是想让他们背后的势力死斗！ 陛下雄才大略，终于是要对门阀豪族出手了。 只是，四殿下真的能与二皇子抗衡吗？能与二皇子背后的那些门阀世家抗衡吗？ 明日早朝，朝堂上的对决，就将会是他们的第一战！ 从此。 这场权力斗争产生的旋涡，将会越来越大！ 第373章 第373章 不仅如此，他还会吸扯越来越多的人进去，不到尸骸遍地，血流漂橹，绝不会停止。 想到这里。 刘芳浑身一个寒颤，赶紧掐灭自己的念头，没再往下想。 脚步加快，他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刘芳离开后，御书房。 炎帝缓缓起身，走进了珠帘之中。 入帘后，一张画卷映入眼帘，上面所画是一绝色女子，眉眼之间与秦川有几分相似。 看了眼画中人，炎帝神色复杂。 “为什么要把你唐家的邪功留给朕的儿子？” “想让川儿退出储君之争？保川儿一世平安？” 说着，他威严的面容上，狠厉之色扩散。 “你错了！” “做朕的儿子，弱者不仅不配继承朕的江山，更不配活着！” 深深看了眼画中人，炎帝转身向深处走去。 十几步后。 高堂上，一幅巨大的画卷高悬。 那上面是大炎开国皇帝炎太祖的画像。 炎帝仰头，与画像上炎太祖的双眸对视。 他一身霸道的气势，拔地而起，似乎在和这位先祖，跨越时空对峙。 夜风穿堂而过，炎太祖的画像晃了晃，似乎在回应炎帝。 驻足良久，炎帝沉声道。 “先祖！” “你可知如今大炎天下，门阀豪族何等狂悖猖獗？” “建朝之初，你为了天下安稳，向门阀示好，不惜定下祖制，大炎皇室与豪族共治天下！” “是，天下是安稳了，你是开国之君，你青史留名！” “可是到我这里，这些门阀世家，遍地的豪族，就是一个大毒瘤！” “毒瘤不除，我朝危矣，我秦家江山危矣！” “并非朕不孝，要悖逆祖训。” “而是......” “朕不想看着秦家江山沉沦，为了秦家后世子孙，朕必要向门阀世家开刀，朕要做大炎的中兴之主！” “后世史书上，提到大炎，朕的功绩将不输开国之君！” “......” 炎帝站在画像前，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与先祖对话。 另一边。 秦川与唐婉柔已经在大内高手的护送下，秘密回到驿馆。 一路上，秦川脸色阴郁，似乎很是委屈和不满。 直到回了驿馆，那大内高手离开。 屋子里。 只剩下唐婉柔和秦川两人，秦川面色才舒展开来，恢复了平常的云淡风轻。 唐婉柔打量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秦川，满眼惊奇。 自从到了南楚以来。 今天，是她看到秦川情绪最丰富的一天。 平常，她这个整日跟在秦川身旁的贴身侍卫，可是都几乎看不出秦川情绪的。 唐婉柔桃花眼扑闪着，似乎有话想说，又不敢说，憋得满脸通红。 秦川看了眼唐婉柔，宠溺的刮了刮她的脸蛋。 “别憋着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唐婉柔大眼睛警惕的扫了眼窗户，凑近秦川，将声音压到最低。 “少主，在皇宫，你是不是装的呀？” 第374章 第374章 “看出来了？”秦川看着唐婉柔，微微一笑。 得到秦川的肯定回答，唐婉柔小脸泛红，大眼睛中闪过明悟。 “我明白了，在应对皇上的事上，王先生和梅长史的献计，都没有错，但是也都有隐患！” “哦？”秦川眉头微扬，饶有兴致，“仔细说说。” 唐婉柔面露思索之色，组织了下语言，开口说道。 “若是按照王先生说的，少主进京后，锋芒毕露，尤其在皇上面前，展露过人之处。” “这样的话，确实会引来皇上的重视，让皇上有心思，保住少主，制衡二皇子党羽。” “但这样一来，不仅会让二皇子警觉，更容易引起皇上的忌惮。” 说到这，唐婉柔仰头，紧张的看着秦川，似乎在问询，自己说的对不对。 秦川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鼓励。 “不错，继续说。” 得到秦川的肯定，唐婉柔小脸更红润了，继续说道。 “若是按照梅长史说的，少主进京后，继续藏拙，这确实会让二皇子掉以轻心。” “但同时也会让皇上对少主失望，若是失去了皇上的支持，那面对朝堂上大臣们的围攻，少主胜算渺茫。” “所以......” “少主既锋芒毕露，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也在皇上面前藏拙，表现的没有心机城府。” “如此一来，皇上既觉得少主有能力制衡二皇子在南海州的党羽，又不会对少主忌惮，想着掣肘少主的发展。” 话音落下，唐婉柔崇拜的看着秦川。 少主真的是太聪明了！ 秦川抬手揉了揉唐婉柔的小脑袋。 “没想到，婉柔这么聪明啊，我这点心思都被你看出来了。” 唐婉柔俏脸绯红，小声道。 “才没有，婉柔很笨的，都是因为跟在少主身边，才会想到的......”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秦川闻言，面色古怪。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这时，唐婉柔突然想到，在南楚时，秦川就对横江侯藏着掖着，一直不说清楚冶铁术的来龙去脉。 结合今日在皇宫中，秦川的反应，她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我知道少主你说的这步棋可以保命是什么意思了！” 她又往秦川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到最低：“少主，你跟皇上说的那个古籍，是不是也打算，把冶铁的法子做些手脚啊？” 唐婉柔贼兮兮的俏丽模样，可爱又诱人。 秦川抬手捏了捏唐婉柔精致的小鼻子，故意板着脸，说道。 “你知道的太多了。” 唐婉柔心头一凛，赶紧低头，“对不起少主，婉柔僭越了，请少主责罚。” 秦川抬起唐婉柔的下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那你说，本王应该在怎么罚你？” “任凭少主责罚，婉柔绝无怨言。” “好，那今夜，本王就好好罚你！”秦川一把揽住唐婉柔的纤腰，手掌缓缓移动，肆意蹂躏。 感受到秦川手掌揉捏的纤腰，唐婉柔发软，面色通红。 “少主......不可以......” “这个月同房的次数已经用了，不能再同房了，不然功力衰退，先前的苦工就白费了......” “谁说非得同房了？”秦川凑到唐婉柔耳边低声道。 “你忘了，刚到南楚的时候，我怎么教你的了吗？” “啊？” 唐婉柔抬手捂住自己红润的小脸，“......” 夜色已深沉如墨。 房中两具身躯，热烈似火...... （此处省略几千字） 不知折腾了多久，才安静下来。 唐婉柔一边拿起手帕擦着嘴角，一边仔细感受秦川的内力波动。 片刻后，她眼中浮现惊喜之色。 “内力没有衰退！” “少主你真的太聪明了！竟然能想到这法子！” 秦川抚摸着唐婉柔柔顺的青丝，微微一笑。 “这算什么？本王的好法子还有很多，以后慢慢教你。” “......”唐婉柔脸色瞬间红到了耳朵根，羞的说不出话来。 调笑了几句，秦川抱着唐婉柔，沉沉睡去。 ...... 次日一早。 睡梦之中，就听驿馆中，传来吆喝声。 “楚王殿下，该上朝了！” 第375章 第375章 秦川起床，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 在唐婉柔的伺候下，很快梳洗完毕。 秦川穿戴整齐，亲自带着车队，前往皇宫。 马车上。 秦川舒服的靠在软垫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 皇帝老爹已经搞定。 今天早朝，他要好好给二皇子那个老阴货上一课！ 马车不紧不慢，向皇宫进发。 沿途，路遇了不少赶去上朝的大臣。 但他们一见到秦川，全都如同见到瘟神一般，远远躲开。 能混到这个位置的，都是人精。 今天早朝会发生什么，他们心知肚明，秦川在南楚干的事，已经把天下豪族得罪死了。 早朝上的对峙，没人认为秦川会赢。 秦川看着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大臣们，微微一笑，心情大好。 你们就躲吧。 最好都去跪舔老二那个阴货。 越是这样，皇帝对我这个藩王，才越是放心，对老二才越是忌惮。 正想着。 突然，秦川面上的笑意僵住。 怎么回事？ 我的内力在衰退！ 不同房，不阴阳调和，只**也不行？！ 这坑爹的武功...... 感受着经脉中的内力急速衰退，秦川心底大骂，连带着创造这门功夫的那个唐家先祖，都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 内力衰退到初入四象经第一层的程度，才停止下来。 秦川面色阴沉，感觉心在滴血。 原本已经到了一层的圆满，就差一脚能到第二层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就跌回初入一层了？！ 这又得耗费多少苦功，才能练回去？ 造孽啊！ 这破武功该叫什么四象经，它应该叫劫色经啊…！ 这破武功，就应该拿给和尚练...... 在心情极度不爽中，马车来到皇宫之外。 秦川阴沉着脸，下了马车，正准备走进宫门。 “四弟，这么早啊......”被众人簇拥的秦浩迎面走来，面带笑意。 “早你妈个头！”秦川脸色阴沉，爆了句粗口，“老子现在心情很差，没工夫搭理你。” 扔下这么一句，他越过秦浩，大步流星的向宫门走去。 “你站住！”跟在秦浩身旁的秦熵暴怒，就要上前教训秦川。 “三弟！”秦浩一把拉住秦熵，“冷静！别失了体统，让人笑话。” 他嘴上这么说，但他眼角却是划过冷意。 且让你先嚣张一会。 早朝之上，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徐瀚文走过来，唏嘘道。 “二殿下宅心仁厚，对楚王屡次劝告，早已是仁至义尽，但奈何他狂悖无礼，顽劣不堪，怕是要辜负你的一片苦心了。” “唉，话虽如此，但四弟本性不坏，若是用心教导，还是能引回正途的。”秦浩叹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徐瀚文脸色一肃，“二殿下这么说，只怕还不清楚，楚王在南楚都干了什么吧？” “他在南楚干的那些事，老夫已经掌握了全部证据！” “嗯？”秦浩露出疑惑眼神。 “四弟真的犯下了那么多恶行？” “证据确凿，还能有假？”徐瀚文义愤填膺。 “唉！四弟糊涂啊。” 秦浩扼腕叹息，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里则是快笑开了花。 秦川做的事，他怎么会不清楚？ 他可太清楚了。 若是没有他，徐瀚文手里，哪来的那些所谓证据。 秦浩与徐瀚文边走边交谈着。 在他们身旁簇拥着不少大臣。 而宰相韩玉从始至终都没有跟秦浩攀谈一句，保持着距离。 第376章 第376章 横江侯杨广走在群臣的最后面，他看着前面的场景，不禁忧心忡忡。 显然二皇子已经布好了局。 这一场对决，太凶险了。 即便秦川表现的自信满满，但说实话，他对秦川能赢，并没有信心。 若是楚王这小子输了，他还受牵连，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唉，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被楚王这小子拉上了贼船。 杨广心里唉声叹气，不停琢磨着杨家的后路。 整个大炎，最有权势的这群人陆续进宫，走过皇宫大道，拾阶而上，走进宏伟的太和殿。 早朝开始。 大殿上寂静无声，气氛压抑。 炎帝高坐龙椅，威严双眸扫视群臣。 刘芳例行公事，拔高调门。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一落。 满朝文武屏住呼吸，目光全都偷瞄徐瀚文。 “臣有事启奏！关于楚王的种种罪行，所有证据臣已搜集完整！”徐瀚文越众而出。 “种种罪状？”秦川冷着脸。 “那就一个一个来，本王倒想知道，你要怎么诬陷我？” 诬陷？ 徐瀚文气的胡子一撅，“到了这时候，你还如此狂悖？” “且说你第一状大罪！” “南楚大牢中原本关押着一罪将霍铮，他手上有着南楚张家数十条人命！” “而你却将他收入麾下，并给他捏造了皇亲的身份，取名秦铮！” “而就在昨日，大殿之上，这秦铮还堂而皇之的在殿上受封！” “这等行径，难道不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捏造皇亲？ 昨天那个被皇帝亲自封赏的秦铮，是楚王捏造的身份？ 这妥妥的欺君之罪啊！ 群臣一片哗然。 他们没想到，徐瀚文一上来，就曝出秦川这么大的一则罪状。 秦熵眼中闪过得意。 这是他亲自跑去南海州，在愈于家的配合下查出来的。 不说别的，就这欺君之罪这一条，就算炎帝念着父子亲情，想偏袒都没办法从轻发落，不然皇权如何服众？ 站在人群中的杨广，瞄了秦川一眼，脸色发黑。 这小子没跟我说，他还干了这档子事啊？ 真的假的啊？ 欺君这种事，也没人敢诬陷吧？ 大殿上，群臣低声议论声，愈发嘈杂，杨广的心不由得越来越没底。 “啪！” 炎帝怒拍龙案，“肃静！” 大殿瞬间安静。 “徐阁老，说的可属实？”炎帝居高临下，俯瞰秦川，言语间透着压抑的怒气。 “没半点属实！”秦川摆手。 “儿臣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霍铮，那秦铮就是旁支的皇亲！” “信口雌黄！”徐瀚文怒骂秦川，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折叠的画纸。 “这是在南海州理狱司卷宗里腾画而出，所画之人，就是罪将霍铮！” 画纸缓缓打开，只见其上是一张画像。 在大炎，重刑犯人入狱，会有专门的画师画像收录在卷宗里。 众臣齐齐看去。 “这，这画像......正是昨日那受封的秦铮啊！” “这秦铮真是假的？楚王真的敢欺君啊......” “......” 各种声音中，秦川面不改色，嗤笑一声，“老徐头，你就拿出个画像，就污蔑本王？谁知道你是不是找人照着秦铮画的？” “就知道你会不认！”徐瀚文义愤填膺。 说着，他对炎帝躬身一拜。 “陛下，老臣已经带了人证前来，此人曾任南海州理狱司的入刑画师，一年前辞官来京都投奔亲戚。” “此人就在宫门之外！” “只要召他上殿来，真相自明！” 第377章 第377章 此言一出。 大殿之上，一众朝臣神色各异，但看向秦川的眼神中的意味，却是一致。 楚王完了！ 欺君之罪坐实了，就算炎帝念着父子亲情，不处死楚王，也会削了他的王位，囚禁京都。 炎帝看着徐瀚文，沉声道。 “既然有证人，那就传上殿来！” 不多时。 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六旬上下的人老头走进大殿。 扑通。 “参见皇上！”老头跪下，浑身打颤。 活了六十年，他何曾见过这般阵仗，感受到炎帝的目光，他整颗心都要跳出腔子了。 炎帝微微抬手，刘芳会意，开口叱问，“你仔细辨认过吗？徐阁老手中的画像，上面的画的人像，可是囚犯霍铮？” “是，错不了，这画像上画的就是霍铮。”老头赶紧应道。 “哼！”刘芳冷哼一声。 “你可知欺君，该当何罪？！” 老头浑身一颤，连连磕头。 “我没说谎，没说谎啊，这画像上确实是囚犯霍铮！” “当初这霍铮的画像，还是我亲自画的，入的卷宗，我绝不会认错。” “皇上明察，皇上明察啊！” 老头满头大汗，额头磕的红肿。 见状，刘芳看向炎帝。 不止刘芳，满朝大臣全都目光全都看向炎帝。 压抑的沉寂，人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良久之后。 炎帝面色阴沉如水，怒视秦川。 “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儿臣问心无悔，当然有话要说！”秦川面不改色。 “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徐瀚文怒指秦川。 “你哪只眼睛看到证据确凿了？”秦川反驳。 “世间之大，奇事无数，这霍铮与秦铮长的有几分相似，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徐瀚文闻言，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胡搅蛮缠！巧舌诡辩！” 秦川嗤笑，“什么鬼辩神辩的？要想证明本王的清白，又有何难？” “到宗正寺把皇室族谱拿来，查看之后，真相自明！” 查皇室族谱？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秦川。 楚王怎么这么笃定？ 强装镇定？ 还是真的有依仗？ “陛下，这倒是个法子。”刘芳躬身，在炎帝身旁低声道。 “嗯。”炎帝眉头微沉，“既然如此，那就查！” “李爱卿，把族谱取上殿来！” “是。”一个中年朝臣应道，他是宗正寺的宗正，皇室族谱正是他的管辖范畴。 应了一声，他疾步离开。 大殿中，再次陷入令人难熬的沉寂之中。 天色逐渐大亮。 朝阳东升，晨曦透过大殿的窗棂洒进大殿之时。 李宗正带着皇室族谱返回大殿。 看到族谱拿来，殿内众人不禁瞄了眼秦川。 此时，秦川依旧面不改色。 人群中的杨广，眼神微动。 到这份上了，楚王这小子怎么还如此淡定？ 莫非有什么依仗？ 依仗？ 他心头一震，想到了什么，眼角余光偷瞄了眼龙椅上的身影，心有所悟。 徐瀚文虽然强硬，但最重礼法。 他身为臣子，不会去查看皇室族谱。 要是皇上想护着秦川，只要查看族谱后，一口咬定，上面有秦铮的名字。 那谁还能说个不字吗？ 正在这时。 “父皇，儿臣愿查看族谱！还四哥清白！”秦熵上前一步，来到族谱旁边。 第378章 第378章 糟了！ 杨广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到这点，显然二皇子也想到了！ 炎帝蹙眉，深深看了秦熵一眼冷声道。 “你是皇子，翻看族谱，也不算逾矩，就由你代朕查看吧。” “是！” 秦熵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狞色，一把抓起族谱开始查看。 大炎建朝已过百年，族谱繁杂，这一本记录的正是南海州分支。 “哗哗——” 秦熵快速翻看族谱。 一页又一页翻过，没有停止。 这说明，上面并没有秦铮的名字。 杨广看着在秦熵手里快速翻过的书页，正整颗心快速下沉。 楚王这小子，这次怕是要玩脱了...... 这时。 秦熵已经翻看到最后一页。 “查看的如何？”炎帝发问。 秦熵看着手里的最后一页族谱，怔怔出神，愣在原地。 “朕问你话，你没听到吗？有没有？”炎帝不悦追问。 秦熵艰难抬头，脸色难看，低声道。 “有......南海州皇室分支，确有秦铮的名字。” 皇室族谱上有秦铮的名字！ 杨广瞳孔猛缩，旋即心头大喜，长袖下的手掌紧紧握拳，强行将喜色压下去，控制着自己面不改色。 秦浩面色微变，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这怎么可能？”徐瀚文脸色微沉，看向秦熵，“三殿下，你没看错？” 秦熵默不作声，面上神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徐阁老慎言！”刘芳出声提醒，“皇室族谱岂能有假？” 徐瀚文身子一震，看了看手里的画像“这分明就是霍铮啊！画像上一般无二。” 跪在殿上的那老画师，更是吓得不停磕头。 “我没说谎啊，这画像是真的，我没撒谎，皇上明察啊！” “既然皇亲族谱上有秦铮的名字，那说明楚王没有说谎。”炎帝开口，直接盖棺定论。 “想来只是秦铮与这霍铮长得相似而已。” “父皇，圣明烛照！”秦川躬身一礼。 群臣面面相觑，也都跟着躬身。 “皇上圣明！” 秦川看向徐瀚文，“怎么样，现在知道冤枉本王了吧，早告诉你了，不要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当枪使。” “信口雌黄！”徐瀚文怒斥。 “就算捏造皇亲之事，确是误会，但你犯下的其他大罪，难道都是误会？” 秦川嗤笑。 “误会？” “你振振有词，说本王有罪，结果是冤枉，就一句误会就算了？” “你说本王有罪，本王还告你诬陷呢！” “捏造皇亲的罪名没给本王扣上，你又说其他，那要是你嘴里的其他罪行，都不属实，又待如何？” 徐瀚文老眼一瞪，掷地有声。 “若是不属实，老夫任凭皇上处置！” 看着徐瀚文倔强的样子，秦川露出一丝坏笑。 “呵呵，这样多没劲。” “父皇仁德，就算本王自证清白了，他又不会杀了你这倚老卖老的老家伙。” 倚老卖老？ 徐瀚文被秦川气的眼冒金星，手掌都有些哆嗦了。 “既然楚王殿下这么说......” “那好！” “若是接下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你都是被冤枉的，那老夫任你处置！” “你是要杀，还是要剐，悉听尊便！” “好！”秦川摆手叫好，“徐阁老好气魄！” 徐瀚文怒视秦川，眼中尽是愤慨。 “不过，老夫也有一个条件！” 秦川挑眉。 “什么条件？” 第379章 第379章 “若是楚王殿下确实有罪，当按大炎律法公正裁刑！” 徐瀚文高呼，接着向炎帝深深一拜。 “老臣恳请陛下见证！”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看向徐瀚文，皆是变色。 徐瀚文这是逼炎帝表态啊。 说白了，若是徐瀚文真的拿出证据，把秦川的罪证坐实了。 那这‘大炎律法，公正裁刑’八个字，就是在逼炎帝处决自己的儿子。 秦川不禁多看了徐瀚文一眼，对这个倔强的老头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老头是真刚。 这是摆明了，要跟自己以命搏命。 不错，徐瀚文就是要搏命。 面对满朝文武，乃至炎帝阴沉的眼神，他浑然不惧。 在他看来，他这是在挽救大炎江山社稷。 先前皇室族谱的事，他已经看出来，炎帝有心偏袒秦川。 这让他痛心疾首。 在他看来，若是秦川犯下这种种罪行，最后都因为炎帝的袒护，不了了之了。 那要是以后，秦川被复立为太子了呢？ 这种事，在历史上，又不是没发生过。 若是秦川登上了皇位，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大炎的劫难。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面对炎帝不悦的眼神，徐瀚文浑然不惧，大义凛然，一身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势。 大殿中，气氛紧绷，好似拉满的弓弦。 安静而压抑。 除了徐瀚文，其他朝臣皆是低垂着脑袋，避免与炎帝眼神碰触，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去触炎帝的霉头。 臣子裹挟圣意，这本就是帝王最忌讳的事。 朝会之上，敢当着炎帝的面，这么干的，当今朝堂也唯有徐瀚文一人了。 秦熵低垂的眼眸，瞥了眼秦浩。 与秦浩视线接触的刹那，露出赞叹的眼神。 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秦浩取信徐瀚文这招，简直太高明了。 这老头固执的性格，就是对付秦川的最大利器。 而且事后，秦浩还片叶不沾身，可以置身事外。 面对秦熵投来的目光，秦浩略微碰触后，便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 只不过他平静的眼眸深处，也不禁划过一丝得意。 大殿中沉寂了好一会。 炎帝缓缓开口。 “好，朕就做这个见证！” “若是楚王有罪，那就按大炎律，公正裁刑。” “若是楚王无罪，那徐爱卿你就任凭楚王处置！” 有了炎帝明确的表态，徐瀚文深深一拜，“陛下圣明，臣拜谢天恩！” “开始吧。”炎帝冷着脸催促，显然对徐瀚文逼宫的做法不满。 徐瀚文对炎帝行礼后，面向秦川，义正辞严，大声责问。 “楚王殿下，我且问你，在南楚你是否屠灭高、张两家满门？” “是。”秦川毫不犹豫。 “但他们罪有应得，高、张两家盘踞南楚，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天怒人怨，本王这是替天行道！” “楚王一直强调高、张两家有罪，那你可有罪证？”徐瀚文追问。 “罪证？”秦川嗤笑。 “高、张两家的罪证，犯人的供词，我早已经传回了京都，刑部随时可查！” “那些供词，我都仔细查看过了，高、张两家确实欺压百姓，滥用郡衙里的职权，为家族牟利。”徐瀚文并不否认，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但是，这些罪状，何至于将高、张两家灭门？” “楚王殿下，返京以来，关于高、张两家灭族之事，一直标榜正义，言辞凿凿，为民除害。” 第380章 第380章 “可是，楚王你屠戮豪族的暴行，对大炎社稷而言，何尝不是祸害？” “比之高、张两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残暴无道，此乃你第一宗罪！” “高家也好，张家也罢，犯了哪条律法，你身为藩王，有权上书弹劾，如何裁决，自有州府定夺。” “你没有对豪族动私刑的权力。” “僭越篡权，此乃你第二宗罪！” 徐瀚文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怒指秦川。 “这两宗罪，你认不认？！” “我认？”秦川指了指自己，随即冷笑驳斥。 “我认个屁！” “你说高、张两家是小恶？强暴民女，私征徭役，当街杀人，擅加赋税逼死农户，这到你嘴里都成小恶了？” 徐瀚文面不改色，甚至看向秦川的眼神中，带着遭遇强词夺理之人的厌恶。 “楚王不必诡辩！” “供词我看过了，高、张两家确实有族人强暴民女，但那些女子都是贱籍。” “豪族子弟有爵位的，本就可以征平民为临时徭役，高、张两家不过是在人数上超过了朝廷规定，违规了而已。” “至于当街杀人，所杀之人不是贱籍就是奴籍，而且都是他们冲撞豪族在先，事后，高、张两家给家属赔付了银两，这并没有违反律法。” “至于擅加赋税，确实过于严苛了，但是每年南楚郡上缴朝廷的官粮，一粒未少过，并未违反律法。” “就这些小小过失，楚王就灭了高、张两家满门，我弹劾你残暴无道、僭越擅权之罪，有错吗？” 秦川讶然，心中隐有怒意升腾。 说实话，他没想到徐瀚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他看来，徐瀚文虽然脾气又臭又硬，对他更是没有好脸色，但他本心是为了大炎社稷，为了江山稳固，他只是一个刚正不阿的直臣。 并非什么恶人，更不是什么奸佞之臣。 可此时，徐瀚文的言论，在他听来堪称逆天，简直没有人性。 高、张两家这样的恶族，让那个南楚百姓怨声载道的累累恶行，都到他嘴里竟然只是小小的违规？ ‘难道我看走眼了？’ ‘徐瀚文这老头根本就不是被二皇子当枪使的直臣，而是趋炎附势，跪舔二皇子的舔狗？’ 秦川面露愠色。 可当他视线扫过殿上群臣，包括龙椅上的炎帝。 他心头一震，猛然惊醒。 无论是炎帝，还是满朝的大臣，对于徐瀚文的言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是的，理所当然！ 在这些统治者的心里，被划入贱籍、奴籍的人，甚至普通的贫民百姓，本就不是跟他们一样的人。 都说天子牧民。 这里的牧，是放牧的牧啊。 在这些上位者眼中，平民百姓与牛马无异。 所谓民意，民心，这里的‘民’也是指贵族而已，最低的门槛，也得是家道中落的寒门。 这些道理，他原本懂得。 只是此刻，身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大殿上，处于一群统治者之中。 他才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好在他准备了后手，不然真就难办了。 见秦川无言，徐瀚文肃然喝斥。 “怎么？楚王殿下哑口无言了？” “哑口无言？”秦川回过神来，眸光锐利。 “我只是在感叹你的无知短视，是非不明！” 无知短视、是非不明？ 徐瀚文心口发闷，这八个字对他这种当世大儒来讲，简直就是最恶毒的辱骂！ “楚王，不要再东拉西扯了！” “你且说这两宗罪你认不认？！” “本王不认！”秦川目光犀利，扫过大殿上的群臣。 “你们都觉得高、张两家罪不至死是吧？” “那好！本王现在就让你们知道，他们是如何的罪该万死,其族当灭！” 第381章 第381章 “高、张两家勾结海寇，企图刺杀本王，这通敌卖国、刺杀皇子的大罪，还不够他们灭族的吗？” “本王灭了高、张两族，是因为他们已经杀到我王府了！” “本王不应该反抗吗？” 勾结海寇，刺杀楚王？ 群臣面面相觑，眼神都是悸动。 两个南楚的豪族，这么大胆子？ 勾结海寇，这已经是死罪，刺杀皇子更是死罪。 秦川扫了眼殿上大臣，目光锁定徐瀚文。 “徐阁老，你觉得，高、张两家勾结海寇，要杀本王，本王反抗，灭了他们两族，这与大炎律法相悖了吗？” 徐瀚文眉头紧蹙，“若楚王说的属实，那你在反抗的过程中，屠灭了高、张两家，这自然与律法不相悖。” “不过......” “证据呢？这只是楚王你的一面之词而已。” “要证据是吧？”秦川眼中犀利冷芒一闪，掠过徐瀚文，看了眼秦浩。 “好，那本王就给你们看证据。” “父皇。”说着，秦川向炎帝一拜，“证据就在皇宫正门，请父皇恩准，儿臣将证据取来！” “准。”炎帝点头，面上看不出喜怒。 “刘芳，你派人与楚王一起去取证据，上殿来。” “是，陛下。”刘芳应了一声，当即安排人随秦川一同出了大殿，前往皇宫正门。 秦川一出大殿。 这里再次变得安静，炎帝沉默不语，静静高坐龙椅，群臣更是默不作声。 这个节骨眼太敏感了，那句话说的不恰当，楚王要是没能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被定了罪。 那说话的人，可都有逼皇帝处决儿子的嫌疑。 都会被皇帝狠狠记在心里的。 即便是倾向二皇子的大臣，也不愿意冒着这个风险去乱说话。 满朝文武，也就徐瀚文这个又臭又硬的老臣，敢这么较劲，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秦浩眼帘低垂，整个人平静至极，静静伫立，好似大殿上的争执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并没有因为秦川去取证据，而有丝毫的慌乱。 于甫早就传回消息，在南楚的一切，所有证据都已经销毁，勾结海寇的事，怎么查都查不出来。 政井寺人也已经死了。 物证人证，全都销毁了。 秦川还能拿出什么证据？ 大殿上，众人心思各异。 不多时。 秦川回来了。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太监。 一个手里捧着蒙着罩着黑布的盒子。 另一个牵着一个五花大绑，头罩黑布之人。 “这就是你的证据？”徐瀚文质问。 “不错。”秦川走向那个蒙面人。 “为了能顺利把这证据带到京都，证明本王的清白，本王特意将他隐藏在给父皇的礼物车队中。” “就这样，都差点被别有用心之人害了去。” 秦川意有所指，瞟了眼秦浩。 “楚王不必说这些无用之言，就说你这证据，如何自证清白！”徐瀚文打断秦川的话，挡在了秦浩面前，也将秦川看向秦浩的视线阻断。 对上秦川目光，他眼神厌恶。 在他看来，秦川在展示证据的时候，提起这种事，就是在拖二皇子下水，抹黑二皇子。 若是今日秦川被治罪，那炎帝势必会怀疑，二皇子有对秦川下黑手的可能。 这会影响炎帝立二皇子为储君的决心。 他不想让炎帝对秦浩有误会。 秦川对上徐瀚文的目光，瞬间读懂了这这老头的眼神，和他心里的意图，不禁怒笑。 “老徐头，你这根老枪，被人使的好啊，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瀚文怒斥，气的胡子抖动。 “好了！”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炎帝开口阻止，“查验证据吧。” “是，父皇。” 秦川应了声，目光扫过群臣，朗声喝道。 “这个人，诸位当中，应该有人认得吧？” 说着，他一把扯下那蒙面人的黑布头套。 那人面目暴露在大殿众人视线之下。 看到这人面目的刹那。 秦浩目光一凝。 是他！ 他怎么还活着？！ 第382章 第382章 “高百彻？！” “高家二公子？” “......” 大殿上，顿时有不少大臣认出了这人，下意识的出声。 韩玉脸色微沉。 当年高东升进京拜见他的时候，带着高白彻去不少朝臣府上走动，认识他的大臣不在少数。 这里边，可不只有二皇子党羽。 还有不少中立的大臣。 开口发声的也是那些大臣。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目光微动，瞄了眼秦浩。 对方也同样投来目光，其中带着质问神色。 于甫传回来的消息，明明说数月前，高百彻就被秦川杀了，怎么突然活着出现在这里？ 秦川将秦浩和韩玉的脸色，尽收眼底，嘴角微掀。 当初，在南楚三岔沟地窖下。 他那一刀并没有要了高百彻的命，而是将地窖中的一具尸体毁容，伪装成了高百彻的尸体。 那时候，留这混蛋一命，是为了从他嘴里逼问出高家更多秘密。 如今高家被灭了，这家伙正好可以用来做人证。 “呵呵......” 秦川低笑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有人认得这位高二公子最好，也免得本王去证明他身份了。” 说着，秦川看向高百彻。 “高二公子，说吧！你们高家有没有勾结海寇？” “有…有......我曾亲耳听到过，家父与海寇交易军械。”高百彻声音颤抖的说着。 “在楚王前往南楚的路上，家父花费重金雇佣了魔蝎的高手，在南楚城外截杀楚王。” 一边说着，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不敢看秦川一眼。 此时的他早已经没了当初的不可一世，嚣张气焰早已经在秦川的手段下，泯灭殆尽。 高百彻之言一出口。 大殿内，一片哗然。 与海寇交易军械？走私！还是走私海寇！ 海寇肆虐大炎东南沿海这么多年，这高家就是在资敌啊！ 在楚王赴任的半路上，雇佣杀手刺杀。 这就是谋逆啊！ “混账！”炎帝怒喝，一掌狠狠拍在龙案上。 “此等恶族，死不足惜！” 人证出现，炎帝立即开口，给高家定性。 “且慢！”徐瀚文开口阻止。 “陛下，这只是高百彻的一面之词，还不能尽信之，正所谓人证物证俱全，才称得上证据确凿。” 炎帝脸色难看，“那徐阁老什么意思？” 炎帝的语气已经明显很不满了，大殿内的气压骤降。 但是徐瀚文好似根本没有察觉一般，悍然与秦川对峙。 “楚王，虽有人证，但物证呢？” “高家勾结海寇，买凶刺杀的证据呢？” “若是没有，那就还不足以草率定罪。” 草！ 这老徐头是真刚。 这是铁了心跟本王过不去，不过，老二那个阴货能把这老头忽悠成这样，确实有两把刷子。 心里吐槽，秦川就要说话。 还没等他回话。 徐瀚文的攻势又来了。 “不仅如此，南楚大战之后，高东翔率领的五千边军消失了，至今都没有消息。” “岭南军镇的都指挥使给兵部的传信中提到，高东翔就是率兵进南楚城抵御海寇之后，就失去了所有消息！” “楚王，这五千边军将士，是不是因你的私愤，被你害了！” 徐瀚文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向众人示意。 “南楚之战结束后，本王早就上书京都，高东翔率兵入城根本不是要抵御海寇，而是为了杀本王！”秦川说道。 “一面之词！”徐瀚文厉声驳斥。 “证据呢？！” 说着，他瞥了眼高百彻，冷声道：“楚王不会说，他可以作证吧？” “看他的样子，遍体鳞伤，精气萎靡，显然是经受了酷刑折磨，我有理由怀疑，他被屈打成招！” 秦川看着怒视自己的徐瀚文，拍了拍手掌。 “老徐头，你不愧被当世儒生奉为儒家之首，你这张嘴是真厉害。” “少恭维老夫！说正题！”徐瀚文睥睨秦川。 秦川嗤笑一声，“你急什么？” “你不是口口声声要物证吗？” 说着，秦川一把将盒子上的黑布扯下。 “这就是物证！” 众人闻声望去，入眼是一个造型古怪的盒子，上面还有一个喇叭。 “这是何物？” 众人疑惑，他从没见过这玩意。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物证？ 只有杨广脸色大变。 他可是知道这东西是啥，这东西能发声，里面有当日秦川与高东翔的对话。 当然，里面也有他和秦川的对话。 杨广后背渗出细汗。 虽然秦川再三跟他说，已有妥善办法，保证把他摘干净。 可是，他心里还是悬着放不下来。 开玩笑，在这大殿之上，真要是弄出了差错。 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心中忐忑之时。 秦川已经摆弄好那盒子。 一阵杂音之后。 一道浑厚霸道的声音，自木盒上的喇叭传出。 “楚王秦川，咱们终于见面了！” 第383章 第383章 这声音一出，众人纷纷侧目。 看着那造型奇异的盒子，怔怔出神。 这东西能说话？ 而且这声音...... “高东翔，这是高东翔的声音！”有兵部的朝臣认出了盒子里发出的声音。 身为军镇中一处哨镇的指挥使，手掌五千边军，这已经不是小角色了。 每一年，哨镇的指挥使都是要回京到兵部述职的。 每次回京，高东翔也没少去朝臣府上走动，能听出他声音的不在少数。 那兵部的朝臣刚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感受到韩玉投来的冷冽目光，他头颅压得更低了几分。 这时。 那盒子里的声音，已经有了下文。 “你就是高东翔？” “正是！没想到，兄长竟然会败在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中。” “......”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楚王和高东翔的对话！ 正惊疑不定的当口，喇叭传出的对话更加劲爆，满朝文武纷纷侧目。 “你不怕我杀你？” “杀我？你有这个胆子吗？” “无知小儿！现在整个南楚城，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杀了你后，嫁祸给海寇，神不知鬼不觉。” “你跟本王交个实底，你们高家是不是跟海寇有来往？” “不错，高家这些年，一直在与海寇进行走私交易，海寇的军械都是从高家手里买的。” 哗—— 大殿内，群臣哗然。 高东翔率五千边军进城，竟然不是为了守城，而是为了杀楚王！ 高家与海寇交易军械，也是真的！ 这两样大罪...... 高家别说灭族了，就是家里的鸡蛋被摇散黄了，也没人能说出来啥了。 众人心思各异的功夫。 喇叭传出的声音，一阵噪杂，听不清楚里面在说什么。 不过很快，嘈杂过后。 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传出。 紧随其后，是一声怒吼。 “高东翔！你疯了吗？胆敢谋害皇子？” 群臣浑身一震，都听出来了，这是横江侯杨广的声音！ 紧接着，喇叭里传出高东翔的声音。 “有何不敢？” “如今整座南楚城，尽在我掌控之中，事后一切皆可推到海寇身上，天赐良机，我怕什么？” “别说是区区一个不得势的藩王，就是皇帝老儿在此，我也敢杀！” 轰—— 这声音一出，整个大殿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混账！”炎帝龙颜大怒。 “这等恶族，大逆不道，该杀！灭其族而无过！” 面对震怒的炎帝，群臣噤声。 唯有徐瀚文还敢开口。 “陛下，楚王的证据有蹊跷！” “这能发出声响的器物，确实稀奇，但又怎么能证明这东西真的可以记录声音，又如何能证明不是楚王请巧匠做了手脚？” 此言一出。 群臣侧目，看向徐瀚文的眼神中，皆是惊色。 都到这份上了，楚王也拿出证据了，眼看着皇帝已经雷霆暴怒了，徐瀚文还敢抓着楚王不放？ 就连秦浩看向徐瀚文的眼神，都不禁错愕。 连他这个始作俑者都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这么刚猛！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这个时候，他得避险，不便开口。 徐瀚文这个又臭又硬、宁折不弯的老梆子，是再好不过的一杆长枪！ “徐阁老，你这话什么意思？”杨广越众而出，“高东翔要谋害楚王之时，本侯就在现场！” “本侯可以作证！” 第384章 第384章 “作证？”徐瀚文扫了眼杨广。 “横江侯作证，只怕不妥，难以服众！” “嗯？”杨广眉头一沉。 秦川确实没有食言，那盒子里的声音把他摘得很干净。 再加上炎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他言语间再无顾忌，底气十足。 “本侯奉旨到南楚查案，如今还朝，在殿上作证，怎么不能服众？” “据我所知，横江侯千金云安郡主，数月前带着吴家人去了南楚，帮着楚王染指南楚冶铁之事！”徐瀚文对上武将出身的杨广，丝毫不虚。 “令爱与楚王纠缠不清，你们杨家跟楚王不清不楚，你出来作证，如何服众？” “你说什么？”杨广眼珠子瞪得滚圆，“有胆你再说一遍！” “什么就纠缠不清，什么就不清不楚了？” “别以为你年纪大辈分高，本侯就怕了你！” 说着，杨广露胳膊挽袖子，作势就要揍徐瀚文。 一看这架势，不少大臣赶紧拦住杨广。 被人拦住，杨广指着徐瀚文跳脚大骂。 徐瀚文毫不示弱，条理清晰，逐句回击。 杨广气的哇哇大叫，嚷着要揍徐瀚文。 不少大臣拦在中间拉架。 大殿上，一时间吵闹不已。 “够了！”炎帝怒喝。 “一个三朝元老，一个朝廷重臣，在朝会上宛若泼皮骂战，成何体统？” 殿上噤声，杨广愤愤的剜了眼徐瀚文，没再说话。 徐瀚文耀腰板挺得笔直，面上无惧。 “陛下，南楚大案，楚王之罪，还要再议，那物证疑处颇多......” “不必再议了。”炎帝摆手，打断了徐瀚文的话。 “楚王拿出的物证有没有什么疑问，众位爱卿一同见证吧。” 徐瀚文怔住，群臣错愕。 迎着众臣神色各异，不一而足的目光，炎帝向刘芳点了点头。 刘芳会意，拔高嗓门。 “昨夜，楚王殿下已经向陛下进献了这唤作留声机的器物。” “这东西是真是假，是否有录音留声之能，诸位一听便知。” 话音刚落，就有小太监从偏殿捧着一个带着喇叭的盒子出来，与秦川手里的一般无二。 刘芳摆弄了下，喇叭传出声音。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是刘芳的声音。 紧随其后，一道藏苍劲的声音响起。 “臣有事启奏！关于楚王的种种罪行，所有证据臣已搜集完整！” 这是徐瀚文的声音。 “......” 紧接着，整个早朝从开始，一直到方才炎帝开口制止争论，所有的声音全都播放了一遍。 “......” 留声机播放的声音结束后。 群臣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惊不已。 真的有这东西！ 竟然能记录声音？！ 皇帝有了这东西，那以后他们一言一行更得小心了，不然说错了什么，可是连来赖账的机会都没有啊！ 秦浩盯着那所谓的留声机，眼角狠狠抽了抽，全力压制着不甘的神色，保持自己不动声色。 这东西......老四从哪里弄到的？ 徐瀚文看着留声机，怔怔出神，半晌说不出话来。 整个大殿，全都被留声机吸引了目光，陷入短暂的静默。 秦川目光扫过秦浩，对方只是静静看着留声机，似乎因为这东西的奇异而惊诧，除此之外，再没有流露出任何其他情绪。 这个老二，不简单。 滴水不漏，是个劲敌！ 视线略过秦浩，最终锁定徐瀚文，秦川冷峻一笑。 “徐阁老！” “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本王无罪！” “现在，你该愿赌服输了吧？” 第385章 第385章 徐瀚文一阵失神，不禁后退半步，抬手指着秦川。 “你，你......” “还想说什么？说本王染指冶铁？”秦川打断徐瀚文的话，直接反问，“那你证据呢？” 证据？ 徐瀚文浑身一震，眉目肃然，回过神来，“吴家吴辉被云安郡主带到南楚接任管事后，便利用职权之便，设了新的冶铁大院。” “据我所知，那几处大院，原本是楚王府的，这我没说错吧？” “没说错啊。”秦川摊手。 “这有什么？冶铁所扩建，找本王买宅院，买卖合法，这怎么了？” “地契手续全都是齐全的，徐个老这么喜欢查，可以去查啊。” 看着齐云有恃无恐的样子，徐瀚文心口发闷，“那冶铁所扩建后，为什么楚王时常出入冶铁重地，还派遣王府奴仆去冶铁所？” “本王于古籍中偶得一门冶铁铸造法门，无偿指点冶铁所锻造兵器，这也有错？”秦川叫屈。 “强词夺理！”徐瀚文怒斥。 “吴家世代官商，专代朝廷经营冶铁之事，技艺精湛的铁匠不知多少，轮得到楚王去指点？编谎话，你也得有个谱啊！” “楚王没有说谎！”炎帝声音响起。 什么？ 徐瀚文僵硬的扭头，抬眼向炎帝看去，眼中满是不信。 炎帝看着徐瀚文，脸色不悦，“楚王确实偶得冶铁秘术，昨夜已经无偿交给朝廷，这几日朕就会让皇家工匠与楚王一起将这秘术编撰下来，此事做不得假。” 徐瀚文怔怔杵在原地，一时回不过神来，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 他针对秦川拿出的所有罪状，以及所有证据，全都被秦川一一回怼，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楚王真的无罪吗？ 退一万步讲，就凭楚王自己，真的能干成这么多惊动朝堂的大事？ 楚王什么德行，从小看着楚王长大的自己，还不清楚吗？ 昏庸残暴，偏偏又软弱无能。 不学无术，只知享乐，这就是楚王。 徐瀚文眼神悲切，这一切都是皇帝在偏袒楚王，在强行扶持楚王啊！ “徐瀚文！你觉得是朕在偏袒楚王？”炎帝沉声质问。 徐瀚文面不改色，“陛下，恕老臣直言，满朝上下，可能不止臣一人有此想法。” “哦？” 炎帝眉头一挑，目光扫视群臣，“还有哪位爱卿有这种想法？” 群臣被视线扫过，尽皆低头垂目，不敢抬头。 徐瀚文敢硬刚皇帝，不代表他们也敢。 抛开徐瀚文真不怕死之外，他这个三朝元老，被天下士子儒生奉为儒家之首的大儒，没有灭族的大罪，炎帝也不可能杀他，不然人心震荡，实在太大了。 他们可没有这个底气。 “好好好，都不说话是吧？”炎帝言语间，似有雷霆怒意在节节攀升。 “你们一个个，心里还都认为朕在偏袒楚王啊。” “你们是不是觉得，楚王在南楚剿灭海寇十万大军，这也是朕在背后偏袒撑腰？” “臣等不敢！”群臣惶恐。 “一口一个不敢，你们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吧？”炎帝怒斥。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楚王！” 啊？ 正在看戏的秦川愣了一下，这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儿臣在。” “朕命你三日之内，将那冶铁秘书与皇家工匠编撰完成。” “是，父皇。” “一个月内，锻造出百柄四成钢刀兵！以此服众！” “啊？”秦川猛地抬头。 这皇帝老子真是够奸诈的，看似为自己证名，实则在这里探自己的底呢...... 不止秦川，听到炎帝这话，满朝群臣全都面露惊色。 一个月，锻造百柄四成钢刀兵？ 这怎么可能？ 四成钢刀兵非普通兵器可比，就算是锻造大师，想锻造成功，没有近一年的时间，都几乎没有可能。 第386章 第386章 不提时间限制，整个京都能锻造出四成钢武器的锻造大师，都不超过双手之数。 一个月锻造百柄四成钢武器，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秦川余光扫了眼满朝大臣，最后看向炎帝，面露难色。 “父皇，这太难了......” 炎帝想探他底，他怎么能轻易露底？ 现在已经让炎帝有了扶持利用自己，以权衡二皇子党羽、世家门阀的心思。 那这个时候，就不能一味的锋芒毕露了。 真正的实力，隐藏的越深越久，那就越安全。 总之，要让皇帝老爹知道自己有用，扶持之后，可以与二皇子、世家门阀抗衡。 但绝对不能让皇帝老爹感到威胁。 不然都不用二皇子动手，皇帝老爹就出手干掉自己了。 “虽然那古籍中的秘法很是高深，但这种难度，也完不成啊......”秦川显得很是为难。 “嗯......”炎帝似乎在认真思考，面上很是不悦，片刻后，缓缓开口。 “那就一个月，三十柄三成钢刀兵，不过另外要加一柄四成钢以上的刀兵！” 卧槽！ 这皇帝老爹果然在打四成钢以上刀兵的主意...... 秦川还想讨价还价，但炎帝的眼神已经变得森寒，他只能应下，反正这距离他的真正实力，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是，父皇。”秦川显得有些不情愿。 应下了！ 楚王竟然应下来了？！ 群臣面面相觑，彼此眼中惊疑之色，根本掩藏不住。 能在一个月时间内，锻造出三十柄三成钢武器，还外加一柄四成钢以上的武器。 能完成这件事的锻造大师，整个大炎，除了盐铁司首席锻造大师段峰，再找不出第二个！ 楚王偶得的冶铁秘术难道比段峰还高深？ 就算冶铁秘术高深，那也得有人去锻造啊，皇家工匠中，根本没有能与段峰相提并论的锻造大师。 “好！”见秦川应了下来，炎帝眼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一个月后，早朝上，拿出新锻造的刀兵，请盐铁司段峰大师来鉴定！” “楚王有这手段，诸位爱卿也该心服口服了。” 说着，炎帝略微停顿，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到时候，朕也能洗脱偏袒的嫌疑了，免得被诸位爱卿猜忌埋怨。” 炎帝此言一出。 满朝文武皆是跪拜，诚惶诚恐。 “臣等不敢！” 一片惶恐声音中，有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陛下，老臣斗胆一问，若是楚王做不到，那该当如何？” 炎帝看向徐瀚文，眸光一寒。 “若办不成，那就是欺君之罪！” “朕会削去楚王爵位，撤去藩王之职，打入天牢！” “陛下圣明！”徐瀚文朗声道。 沃去...... 徐瀚文这老头，是做梦都希望老子去死啊！ 秦川看着徐瀚文，脸色阴沉，冷声道。 “徐阁老，本王已经自证无罪，现在您是不是该履行赌约了？” “不用楚王提醒！君子一言九鼎，老夫岂会食言而肥？”徐瀚文说着，将自己官帽摘下，托在手上，脖子一横，看都不愿意多看秦川一眼。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静立一旁的秦浩，古井无波的面色下，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难以平静。 如果楚王真的借着这赌约，杀了徐瀚文。 那他做梦都会笑醒！ 徐瀚文被秦川逼死，那天下士子、儒生必然义愤填膺，人心尽失的秦川再无翻身之日，自己可以趁机将这些人全拉上自己的战车，得到支持！ 所有人目光注视着秦川，等着他开口。 众人瞩目下。 秦川嘴角微掀，露出一丝坏笑...... 第387章 第387章 “杀你干什么？” “本王府上的亲军，都是些斗大个字不识一箩筐的粗人，正好需要一个先生教他们读书写字。” “徐阁老这么有学问，正是不二人选！” “你说什么？”徐瀚文猛的扭头，怒视秦川，“你让去给你府上的兵卒做教书先生？” “对啊，你没听错。”秦川摊了摊手。 “士可杀不可辱！”徐瀚文声音悲愤，话音未落，低头就冲向一旁的鎏金龙柱撞去，势如蛮牛。 这架势，没有半点留力，就是要撞死自己。 他是谁？ 天下儒生的领袖！ 朝堂上的王公大臣，想要让自己子弟向他请教学问，那都得看他心情。 若是哪个能得他提点，就足以成为在同龄人中炫耀的资本了，引以为傲。 现在，秦川竟然让他去王府，给那些大头兵，做教书先生？ 这就是对他赤裸裸的侮辱！ 今天，他就要一头撞死在这太和殿上，以死明志！ 秦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徐瀚文的胳膊，给扯了回来。 “徐阁老，你这是干什么？想逃避？” “刚才你不还说，君子一言九鼎吗？” “若是本王自证无罪，你就任凭本王处置，这不也是你说的吗？” “君子一诺千金，怎么徐阁老说话跟放屁一样？” “这就是你的君子之道？” “你这君子之道，跟哪位儒家先贤学的？” 秦川言辞犀利，好似利刃，刀刀都正中徐瀚文的一颗老心。 他扭头看向秦川，眼神由愤慨逐渐变得屈辱。 脸色一变再变，张嘴想要驳斥，却发现根本无法反驳。 最后，只能紧紧上双目，咬牙说道。 “老夫会践行诺言！” 见徐瀚文被秦川拿捏住，不再寻死。 秦浩低垂的眼帘下划过一抹失望。 龙椅上的炎帝则是松了一口气。 别人在朝堂上来这出，那可能是做做样子，但徐瀚文绝对是来真的。 若是真让他死在了早朝，那这事可就麻烦了，天下间的儒生士子必定人心震荡，众怒滔天。 到时候，为了平息众怒，肯定会影响他的布局和计划。 好在秦川反应快，直接抓住了徐瀚文的软肋。 这一刻，炎帝突然发现，秦川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至此。 弹劾秦川的事，彻底落下帷幕。 秦川自证无罪，徐瀚文被炎帝免去御史大夫之职，遣到秦川府上做教书先生。 对于这样的结果，满朝群臣都是惊愕莫名。 早朝之前，没人认为，秦川能洗脱那数状大罪。 尤其是屠戮豪族这一项。 但秦川拿出的证据，确实充足，且有说服力，让人难以反驳。 尤其是那种可以留声录音的手段，这玩意对他们这些大臣来讲，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大臣们不禁互相交换眼色，都是各怀心思。 比起这些，更让他们在意的是炎帝对秦川的态度。 若是没有炎帝的站台，今天楚王就是拿出再多证据，也是有嘴说不清。 这里面的门道，耐人寻味。 秦浩、韩玉心中失望，但他们一言不发，不露丝毫破绽。 大殿陷入安静。 炎帝俯瞰众人，视线定格在秦川身上。 “楚王已自证无罪，但南楚大战之功的封赏，还有待商榷。” “待一月后，楚王完成了锻造之事，证明了那冶铁秘术的高超精妙之处，才好确认南楚大战之功，也能服众。” “若不能，那楚王就是欺君！”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道。 “楚王，你可听清楚了？”见秦川没回应，炎帝追问。 “儿臣，听清楚了！”秦川表现的不情不愿，躬身行礼。 低垂的眼帘下，划过一抹凝重。 这一下子，皇帝又留自己在京都一个月。 此行果然凶险。 必须想办法回封地，在京都时间越久，越不安全...... “嗯。”炎帝点了点头，轻轻摆手。 刘芳会意，主持退朝。 早朝结束。 群臣告退，纷纷退出大和殿。 秦浩、秦殇默不作声，转身离去。 这时，炎帝的声音突然传来。 “浩儿，川儿，熵儿，你们留下！” 第388章 第388章 秦浩、秦熵身形一滞，迅速交换了下眼色，转身行礼。 “是，父皇。” “刘芳，带他们到御书房去等朕。”炎帝说道。 “是。” 刘芳应了一声，转身对秦川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位皇子，请跟我来。” 刘芳带着秦川三人出了大殿，向御书房行去。 炎帝静静坐在龙椅上，看着秦川几人离开的方向，微微出神。 良久之后，才起身从偏殿离开。 ...... 皇宫大道上。 秦浩与秦熵并肩而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语气低声嘱咐。 “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啊？”秦熵微怔，不明所以。 看着秦熵看向自己迷茫的眼神，秦浩心里忍不住骂娘，不过现在这情形也只能压着火。 “我没猜错的话，老四已经把那一队斗牛卫交给父皇了。” “父皇这是怀疑咱们了，才让咱们去御书房。” “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那件事你都不要承认。” 秦熵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低声回应。 “二哥放心，就算父皇打死我，我也不会供出二哥你。” “什么供出我？是你压根就要要认！” “是，我记住了，二哥。” “......” 后边不远处，跟在两人身后的秦川，打量了眼秦浩和秦熵，心中默默盘算。 这两个人，一文一武，混在一起。 对付自己的话，自己招架起来，必定凶险万分。 自古无情帝王家，同室操戈，这在皇室，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 真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步，秦熵就是秦浩手中的一柄利刃。 若是能将两人拆开，还好对付些...... 不过要拆开，也不是现在。 现在他俩越是黏糊在一起，皇帝就越忌惮。 站在他们对立面，被皇帝视为制衡棋子的自己，也就越安全。 秦川、秦浩、秦熵兄弟三人，各怀心思，跟着刘芳来到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 他们就看到了老熟人。 当日被秦川扣下的斗牛卫头领。 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神气，身上的斗牛服已经被剥了去，浑身血污，显然经受了酷刑。 一见到秦熵进来，他目光躲闪，不敢与秦熵视线接触。 见此情形，秦浩心中了然。 这头领已经将秦熵供出去了。 炎帝还没有来，御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 刘芳静静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秦熵显得有些焦躁，坐立不安。 秦浩稳稳坐着，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儒雅中透着贵气。 等了好一会，炎帝也没有来。 秦川打量着御书房，若有所思。 把他们几个皇子扔到这里，他这个皇帝老子一直不出现，想干什么？ 他真的没来吗？ 说不定，他正躲在哪个角落，偷偷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秦川瞥了眼秦熵，嘴角微微掀起。 这阴险的皇帝老爹，不就是想看他们兄弟几个斗起来吗？ 这么喜欢看，那就让他看出好戏，看个爽快。 越是看到他想看的， “吧唧吧唧——” 有咀嚼声响起。 秦浩、秦熵转头看去，就见秦川抓起桌案上的糕点就吃。 “你俩也来吃点啊？”秦川向两人招了招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哼！”秦熵冷哼，“你自己吃吧。” 第389章 第389章 “擅动父皇糕点，不知尊卑，也就你这个荒唐的废太子能干出来！” 秦川闻言，脸色一沉，似乎秦熵这句话刺激到他了。 “废太子怎么了？好歹我还做了十几年太子，总比你这个宫女生的庶子强！” “你说什么？”秦熵瞬间暴怒。 “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呵呵......”秦川不屑。 “你吹牛比不要钱啊，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秦熵怒吼一声，就要冲过去教训秦川。 “三弟，别冲动！”秦浩伸手拦住秦熵，“都是自家兄弟，以和为贵。” “老二，你少在那假仁假义。”秦川冷笑，“这又没外人，你就别装了，我看你巴不得老三把我打死吧？” “我要是死了，就没人跟你争诸君了，你做梦都要笑醒吧？” 面对秦川的讥讽，秦浩不为所动。 秦熵的暴脾气，却是忍不住了，怒指秦川，喝道。 “大言不惭！” “你一个寡德无能的废太子，也配与二哥争储君？” “所有皇子中，有哪个比得上二哥？” “储君之位，非二哥莫属,满朝大臣都没有意见，你在这乱吠什么？” 此言一出。 秦川面露愠色，但是心里已经快笑出声了。 满朝大臣没有意见的话，三皇子都说出来了？ 三皇子说的好啊，会说就赶紧多说点。 秦浩则是脸色大变，秦熵的话已经犯了大忌，他赶紧拉住秦熵。 “三弟，休要胡言！” 秦川继续拱火。 “老三，我记得你不是自视甚高吗？怎么现在做起老二的走狗来了？” “闭上你的臭嘴！”秦熵暴怒。 ‘走狗’这两个字彻底激怒了他。 “呼——” 秦熵暴起，抡起拳头，照着秦川就抡了过去。 秦川抬手招架。 “砰......” 一声沉闷的肉体碰撞声，秦川蹬蹬蹬倒退数步，才停下来。 记忆中，秦熵武学天赋极高。 传闻他十八岁时，在战场厮杀时，就已经将功夫突破到化劲了。 此时看来，传闻不虚。 刚才这一拳，他没动用内力，只凭拳脚，自己就差点招架不住。 秦熵见秦川接了自己一拳，竟然只是退后了几步，不禁诧异。 他这一拳，虽未动用内力，可是凭借他的气力，寻常暗劲高手都得受伤。 就老四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就这？”秦川甩了甩胳膊。 “牛皮比谁吹得都大，结果就这点能耐？” “我卸了你下巴！”秦熵恼羞成怒，冲向秦川，拳头掀起劲风，这是奔着把秦川打成重伤去的。 刘芳见状，身形一闪，犹如鬼魅，挡在秦川身前，接了秦熵一拳。 秦熵势大力沉的一拳，落在刘芳身上，好似泥牛入海。 “三皇子，息怒。”刘芳低声劝道，“几位皇子切勿争吵，还是安静等陛下到来为好。” 秦熵见状，忌惮的看了眼刘芳，收了架势。 正在这时，秦川趁秦熵不注意，一脚踹在秦熵的屁股上，把他踹了一个趔趄。 “秦川！”秦熵须发皆张，“我打断你的腿！” 秦川闪躲，跑到刘芳身后，秦熵去抓。 两个人绕着刘芳转圈，御书房中不断响起秦熵的怒吼。 见怎么都抓不到秦川，秦熵周身内力开始波动起来，已经有内力外放的趋势。 眼看着秦熵要失控， 秦浩赶紧上前阻拦，“皇家子弟，如此撕打，成何体统？” “用你管？你算老几？”秦川骂了一句，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 秦浩整个人，僵在原地，一脸懵逼...... 第390章 第390章 回过神来，秦浩面皮狠狠抽动。 他从小到大，还从未让人打过耳光！ 竟然被秦川甩了一巴掌。 脸颊火辣辣的疼，强烈的耻辱裹挟着怒火升腾而起。 不过，他喘了几口粗气，还是压下了心头火气，继续劝阻秦川和秦熵，维持着好皇兄的形象。 但他压住了火，秦熵可压不住。 “老四，你敢打二哥？” “我打他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秦川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你主子都不急，你这个走狗急什么？” “闭嘴！” 秦熵气的双目翻起血丝，内力激荡，抓向秦川。 “二哥仁慈贤德，不与你一般见识，我可不惯着你！” 看这架势，就是奔着废了秦川去的。 刘芳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拦在二人中间。 他有些佝偻的身躯，此时好似一座不能逾越的山峰，任凭秦熵如何发力，都根本越不过去。 秦川躲在刘芳身后，暗暗咂舌。 秦熵这家伙虽然脑袋不太好用，但武功是真高。 不过，即便如此，竟然不能退刘芳一步。 果然，皇帝身边的人，没有简单的。 对于刘芳深不可测的武功，秦川心中忌惮，不过这不耽误，他不断开口，刺激秦熵。 秦川言辞犀利，句句都往秦熵和秦浩肺管子上戳。 秦浩、秦熵两个人也没说过秦川一个。 保护秦川的刘芳，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更不要说秦浩、秦熵这两个正主了。 秦熵被刘芳阻拦，连连出手，连秦川的衣角都没摸到，气的哇哇大叫。 “老四，你这个无耻之徒，有胆就站出来，与我一战！” “哼，雷声大雨点小。”秦川讥讽，“与你一战又能怎样，你还敢杀我不成？” 秦熵双目圆瞪，几欲喷火。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要杀谁？！”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威严声音，自御书房外传来。 秦熵身形一滞，猛地转身看去。 御书房门口。 炎帝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御书房中，顿时陷入安静。 “朕就晚来了一会，怎么？你们兄弟三人就要闹出人命了？” 炎帝扫了眼秦川、秦浩、秦熵三人，最后视线落在秦浩身上。 “老二，你说说，这怎么回事？” “回禀父皇，三弟和四弟只是起了点小摩擦，一时性急而已，并无大事相争。”秦浩躬身一礼。 “小摩擦？”炎帝冷哼一声，意有所指。 “朕看…没这么简单吧？” 说着，他走到龙案前，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斗牛卫头领。 “审的怎么样了？” 刘芳恭声道：“陛下，早朝的时候，按察处已经审完了，供词也拟好了。” “嗯。” 以炎帝应了一声，抬手拿起身前龙案上，那道单独摆放的折子，打开查看。 片刻后，炎帝抬眼看向秦熵。 “老三，你知不知道这供词里写的什么？” “儿臣，不知......”秦熵垂下眼帘，不敢与炎帝的目光对峙。 “不知？”炎帝声音恼怒。 “那你就好好看看！” 写着供词的折子，被炎帝一把甩在秦熵脸上。 “父皇......” “朕叫你看！”炎帝怒道。 秦熵打开折子，查看了下，脸色难看。 那斗牛卫头领，已经将与他的交集全都供了出来。 “说话！怎么不说话了？”炎帝指着秦熵骂道。 “刚才你不还在朕的御书房，喊打喊杀吗？” 秦熵眼神执拗，“父皇，斗牛卫巡查京都周围，这本是职责所在......” “职责？”炎帝面罩寒霜。 “那斗牛卫跟你这个皇子勾搭在一起，这也是他们的职责？” “还是你身为皇子的职责？” “老三，你是急着做皇帝吗？” 第391章 第391章 “儿臣不敢！” 秦熵扑通一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后背瞬间爬满冷汗。 “不敢？”炎帝脸色阴沉。 “你是不敢，别人就不一定了吧？” 此言一出，秦浩心头一颤。 果然，父皇还是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老三，你少年时在军队中长大，在京都的时间并不长。”炎帝看着秦熵。 “跟皇城皇城司勾搭上，你应该有别人的帮助吧？或者，根本就是有人唆使你这么做的！” “告诉朕，那个人是谁？” “没人唆使儿臣，都是儿臣一个人做的！”秦熵声音笃定。 “嗯？”炎帝眼神一寒。 “你知不知道，你不说实话，已经犯了欺君之罪？” “知道！”秦熵跪的笔直。 “所以儿臣没有说谎。” “呵呵，有恃无恐？”炎帝冷声道，“以为自己是皇子，朕不会对你用刑？” “刘芳，用鞭刑！” “陛下......”刘芳犹豫。 “朕让你用刑你就用，打到他说为止！”炎帝怒道。 “是。”刘芳应了一声。 不多时，他手上出现一条长鞭。 “三殿下，现在跟陛下说实话，还来得及，这鞭刑可不是好受的啊......”刘芳低声说道。 “来吧！”秦熵低吼一声。 “既然父皇不信我，那就打死我！” 说着，他猛地将身上衣物扯开，赤裸上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 “行刑！”炎帝下令。 “嗖——” 长鞭舞动而起，划破空气，带起渗人的嗖嗖声。 “啪嚓——” 一鞭子下去，秦熵背后就是一道血痕。 秦熵疼的眉头一皱。 “三殿下，你就跟陛下说实话吧。”刘芳劝道。 “没什么好说的!”秦熵咬牙，“说了，父皇也不信，不如打死我算了！” “逆子！”炎帝大怒，“给朕打！打到他说为止！” 刘芳挥动长鞭。 “啪嚓——” “啪嚓——” “......” 一连二十三鞭下去，秦熵背后迎血肉模糊，秦熵面上全是汗水，嘴唇苍白，但他就是一口咬定，全都是自己做的。 秦川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场大戏。 果然能坐稳皇位，不成为傀儡的皇帝，就没有简单的。 炎帝搞这一出，看似是因为三皇子勾搭皇城司而泄愤拷打。 但却有着多层用意。 一来，给自己出气，向自己传达善意，为接下来让自己交出更多东西做铺垫。 二来，让自己与三皇子更加水火不容。 三来，敲打二皇子。 四来，试探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关系到底紧密到什么程度。 五来，让二皇子、三皇子之间产生隔阂。 看现在，二皇子那一副便秘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有多难受了。 此时。 秦浩看着对峙的炎帝、秦熵两人。 突然生出骑虎难下之感。 这时候，他帮秦熵求情，更会惹得炎帝猜忌，若是不帮忙求情，那这一次过后，可能跟秦熵生出间隙。 他左右为难之时。 炎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这个逆子！老四在京都外遇到的刺杀，是不是也是你干的糊涂事？” “不是！”秦熵否认。 “还嘴硬？”炎帝突然抽出长剑，抵住秦熵的咽喉。 “你真以为自己做的手脚很干净，朕一点证据都没有？” “以为朕不会杀你？！” 见此情形。 秦浩心跳加速，要是秦熵顶不住压力，真的招了。 那连着萝卜带出泥，自己也得被牵扯出来。 尤其秦熵雇佣魔蝎杀手，花的银子是从南海州赈.灾的银子中扣下的。 办事的官员，那也是自己的人。 这一查之下，什么都遮不住。 现在，他肠子都悔青了，若是不给秦熵那么大的信任和权限，也不会闹到现在这地步。 “不是我做的！”秦熵的声音响起。 “若是父皇不信，那就杀了我吧！” “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话音落下，他双眼紧闭。 “逆子！你以为朕不敢杀你！”炎帝暴怒，作势就要刺穿秦熵咽喉。 “陛下，不可！” 刘芳眼疾手快，拦住炎帝。 “您是圣德之君，怎么能背上这噬子的骂名？” 炎帝松开手中长剑，在刘芳搀扶下坐了下来，手掌微微颤抖，指着秦熵。 “你这逆子！” 秦熵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依旧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刘芳，拟一道旨意，三皇子秦熵，从今日开始，去宗正寺禁足半年，每日抄诵圣祖训一千遍。” “是，陛下。” 炎帝扫了眼秦浩，最终目光落在秦川身上。 “这几日，你抓紧与太学的夫子们，把那古籍编著出来。” “还有和皇家工匠们一起，着手冶铁锻造之事，一月之期，完成三十把三成钢武器，一把四成钢以上的武器。” “你若是能做到，朝臣们自会心服。” “若是完不成，当着群臣的面，你这欺君之罪，朕偏袒不得。” “是，父皇。”秦川应道。 “另外，你暂时还回不了封地，总住在驿馆也说不过去，但你现在已不是太子，太子府你也不能回去。”炎帝看似随意的说着。 “唐家的老宅还在，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那吧。” “那里地方也够大，你编撰古籍、锻造兵器，那里都方便。” 唐家老宅！ 听到这四个字，秦川心头一震。 第392章 第392章 看来不止自己，皇帝也怀疑，唐家可能还有高手藏在暗处。 京都之外的那一场刺杀，让他起疑了，这是想借着自己再去试探唐家。 不过，正好。 自己也想揭开那个神秘高手的面纱。 再有，也想查清楚，当年唐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一提到唐家，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而且，炎帝对唐家的态度也很奇怪。 心中想着，秦川应道：“是，父皇，今晚我就过去。” “嗯。”炎帝点了点头，“朕有些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 秦川、秦浩、秦熵退出御书房。 几人离开后。 炎帝看了眼那斗牛卫头领，转身向御书房深处行去。 直到炎帝离开后。 刘芳才直起了腰，看向斗牛卫头领，冷脸问道：“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斗牛卫头领脸色苍白，祈求的看向刘芳。 “刘公公，我还有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啰嗦！” 刘芳冷哼一声，一掌拍在那斗牛卫头顶。 “咔嚓——” 渗人的骨裂声过后，斗牛卫七窍流血，栽倒在地...... ...... 秦川几人一出皇宫大门。 就有宗正寺的人带走了秦熵，秦浩至始至终，未发一言，转身离开。 皇宫门前，袁罡、秦铮早已等候多时。 见秦川平安无事，两人都是松了口气。 三人有说有笑，架着马车离去。 皇宫转角处，秦浩的马车还没有走，他透过窗帘缝隙，深深看了眼秦川远去的马车，目光在袁罡、秦铮的身上逗留许久，直至再看不到马车踪影。 “没想到南方地界，竟有这等巨汉，真是天生的猛将......”秦浩不禁唏嘘。 “还有那个袁罡，也不弱。” 说着，他侧身向驾车的黑衣人低声道。 “听说，那个袁罡原本就是京都人，派人探下他家的底。” “是。”黑衣人应道。 “走吧，回府。” “是。” “......” 一回府，秦浩直奔书房。 屏退左右后，他再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 今日早朝，精心筹划的一切，全都被秦川给撕了个粉碎。 不仅没将秦川治罪，禁锢在京都。 反而还让徐瀚文被削去官职，下放到秦川府上，秦熵更是被关了禁闭。 这一场输的彻底！ 秦浩咬牙，面上的儒雅不再，狞色尽显。 父皇对老四的态度，也不对劲...... 不能这么放任老四发展下去了！ 在书房独自待了好一会，他才平复情绪，起身扭动机关，进入暗门，向地下密室走去。 自从他十六岁开始。 早朝之上，凡逢大事。 早朝结束后，他都会与丞相韩玉在密室中，秘密会面，商讨对策。 十年下来，这已经成了两人的默契。 穿过幽暗的长廊，通过数道铁门后。 秦浩进入密室。 韩玉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他身边还带着一个黑布蒙着眼睛的人。 秦浩从没见过这人。 瞥了眼那人，他坐在首位上，默不作声。 韩玉看出秦浩神色不悦，知道他这是不满自己擅自带陌生人进来密室，抢先开口给秦浩介绍。 “殿下，这是于甫帐下第一谋士，蔡仲达，于甫知道楚王进京后，特意派他前来相助，出谋划策。” “蔡仲达？”秦浩闻言，抬眼看了蔡仲达一眼。 “有鸩虎之称的那个？” “虚名罢了。”蔡仲达躬身。 “我看也确实是虚名，于甫让你到南楚帮高家办事，结果满盘皆输！”秦浩声音愠怒。 “于甫还把你派来，辅助我？” “怎么？于家没人了吗？” “二殿下，早朝之上，不顺利吧？”蔡仲达不卑不亢，微微欠身。 “嗯？”秦浩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 “早在南海州城之时，我就与侯爷说过，二殿下想通过豪族施压，治楚王的罪，这绝对行不通。” “装神弄鬼！”秦浩冷声道。 “是韩相把早朝上的事，告诉你了吧？” “呵呵......”蔡仲达摇头淡笑，“并没有。” 秦浩诧异，看向韩玉。 韩玉微微点头，示意他确实没有跟蔡仲达透露早朝的事。 秦浩视线重新落回蔡仲达身上。 “你凭什么觉得，我治不了楚王的罪？” “说清楚！” “不然你这颗人头，将会永远留在这里。” “这并不难判断。”蔡仲达语气笃定，充满了自信。 秦浩蹙眉，他有些厌恶蔡仲达这种淡定自若的感觉。 但接下来蔡仲达的话，让他心头巨震。 第393章 第393章 “皇帝不想楚王被治罪，二殿下你又有什么办法？”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秦浩，韩玉也是心头一惊。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 “继续说！” “这并不难懂。”蔡仲达说着，反问一句。 “二殿下，你觉得你登上储君之位，乃至于最终登上皇位的阻碍是什么？” “其他可能被立为储君的皇子。”秦浩回道。 “对，也不全对。”蔡仲达点头又摇了摇头。 “其实还有比其他皇子更大的阻碍，那就是当今皇帝！” 此言一出，秦浩腾地站起身来。 “住口，你这狂生，竟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面对秦浩的怒斥，蔡仲达并不惊慌。 “这有什么大逆不道的？” “纵观史书，也不乏皇子逼皇帝退位的先例，甚至有为了皇位弑父的暴君。” “二殿下不说，难道皇上就会不想吗？” 难道皇上不会想吗？ 秦浩浑身一震，突然感到自己往昔二十余年，所思所想都忽略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他不禁向蔡仲达走近几步。 “继续说下去!” 蔡仲达继续说道：“要想在这场夺嫡之战中，立于不败之地，那就要站在皇帝的位置上去思虑。” “二殿下觉得，皇帝要坐稳江山，要皇权独尊，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秦浩思绪飞转，猛然一惊。 “门阀世家！” “二殿下睿智。”蔡仲达赞了一句。 “我朝的建立，是在九大门阀拥护太祖皇帝的基础上建立的。” “这也导致，我朝门阀世家，包括天下的豪族，势力远超前朝的壮大。” “门阀世家合力，已经可以与皇权抗衡，左右皇帝的决断。” “若是哪一天，门阀世家联合到一起，选择了新君呢？皇帝怎么办？要让位吗？” “二殿下，你在朝堂上的势头，已经得到了大多数门阀世家的拥戴。” “若是皇帝垂垂老矣，那也罢了，有二殿下这样的皇子在，至少可保大炎江山，可继秦家祖宗基业。” “皇帝会坚定不移的立二殿下为储君！” “可惜，当今皇帝正值壮年，更有励精图治，巩固皇权，中兴大炎的决心。” “二殿下，你已经成了皇帝的阻碍！” 蔡仲达的话，好似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秦浩心口。 这番话，可谓当头棒喝。 秦浩茅塞顿开，“所以，父皇并非有复立老四的心思。” “他只是想扶持老四，来跟我抗衡，把老四当做一把刀，打压门阀世家。” “父皇之所以选中了老四，来做这把刀，就是想利用他背后的唐家！”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唐家绝对还有底蕴。” “二殿下英明，正是如此。”蔡仲达躬身。 “皇帝将楚王贬去南楚做藩王这件事，本就蹊跷。” “大炎横纵数千里，为何偏偏选在南海州？” “又为何偏偏选在南楚？” “这一步棋，走的高明。” “不错！”秦浩眸光闪动，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接过了蔡仲达的话头。 “大炎九大州，朝廷对南海州掌控最弱。” “在那里划一片封地给老四，老四必然成为地方豪强的眼中钉。” “若是老四折在了南楚，那父皇对南海州下手，便师出有名。” “若是唐家的底蕴还足够，那必然会与当地豪族斗起来，那老四也就成了刀！” “无论哪种，这一步棋，父皇都立于不败之地！” 蔡仲达点头，“殿下心思通透睿智，在下佩服。” “先生才是真的高人高见。”秦浩不再轻视蔡仲达，当即换了称呼，拿出礼贤下士的姿态。 “有先生这等大才，难怪于家在南海州，能力压周、任两大门阀。” “方才是我失礼了。” 此时，他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个中年人，是真正的高人。 是最顶级的谋士！ 第394章 第394章 若能得他在账下效力，那自己就是如虎添翼！ “二殿下言重了。”蔡仲达还礼，他眼睛蒙着黑布，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听觉，向声音来处躬身。 秦浩与蔡仲达寒暄了几句，沉声问道。 “那先生认为，我现在应该如何做？” “既然父皇并无复立老四的心思，那是否隔岸观火，静待时机？” “不，万不可如此！”蔡仲达直接否定。 “二殿下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获得门阀拥戴，怎么能自断羽翼？” “若是二殿下真的毫无作为，任由皇帝借着楚王打压门阀世家，那岂不是把门阀推向其他皇子？” “而且，一旦让楚王壮大起来，与殿下形成制衡之势......” “那皇帝的江山，会坐的稳若山峦。” “难道殿下真要再等几十年，等到皇帝百年之后，再登基？” 秦浩沉眉，蔡仲达这番话，若是传出去，足以斩首。 但这话说的，也正中他内心。 他今年已经二十六了，当然不想再等几十年。 说句难听的，就按现在炎帝的身子骨，他都不确定，他这个儿子能不能熬得炎帝这个老子。 思忖片刻，他沉声问道。 “还请先生明示。” “二殿下，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皇帝的手脚困在京都，不让皇帝的刀出京都，这样二殿下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先生的意思，把老四困在京都？” “正是。”蔡仲达点头。 秦浩闻言蹙眉。 这绕来绕去，又绕回去了。 原本他就是这个打算，结果绕了一大圈，又回到这个点上了。 “以现在这局面，只怕很难将老四留在京都了。” “唐家底蕴太深了，老四把那记载着奇淫巧计的古籍献出来了，一个月后还要炼制出四成钢以上的武器，我看他在早朝上表现的为难，但其实信心十足。” “一个月后，等他锻造结束，更能打破群臣对他南楚大战之功的质疑，只怕父皇还会册封赏赐。” “根本找不到理由，把老四留在京都。” “呵呵......”蔡仲达意味深长的说道，“殿下，理由其实不重要。” “关键是找盟友，借大势。” 找盟友，借大势？ 秦浩沉思。 蔡仲达不再卖关子，直接解惑。 “殿下，现在大势其实就在那，朝堂上所有门阀出身的大臣，没有希望楚王回封地的。” “不管高家有什么大罪，但楚王屠灭豪族的行为是事实。” “试问，若是楚王真的回到封地了，那是不是给其他各地藩王树立了榜样？” “皇帝又会不会尝到甜头后，开始在各处藩王封地，估计重施呢？” “这就是朝堂上的大势，只需要有人牵头，殿下您与韩相完全有这个牵头的能力。” “我和韩相亲自下场？”秦浩有些抗拒。 “现在还不到殿下和韩相亲自下场的时候。”蔡仲达摇头。 “那这牵头的事？”秦浩疑问。 “所以需要盟友啊。”蔡仲达微微一笑。 “楚王把徐瀚文这个儒家之首，放在府上，给王府亲兵教书，这是把整个天下的儒生士子都狠狠羞辱了。” “朝堂上乃至朝堂之外的所有儒生士子，都会是殿下的盟友。” “嗯？”秦浩目光惊诧，韩玉明明表示没有跟蔡仲达说早朝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察觉到秦浩的诧异，蔡仲达淡定一笑。 “来的路上，街道上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这件事了。” 秦浩面上一喜，没想到这件事的影响，比他想像的还要大！ “好！” “先生好计！” “好计？”蔡仲达淡笑，“殿下，这只是第一计。” “若想彻底废掉楚王，让他再无翻身之日，不成为殿下坐上龙椅的阻碍。” “那还得用上第二计，才能断他后路！” 秦浩闻言大喜。 蔡仲分析局势，定下的借大势找盟友的计策，已经很惊艳他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计策！ “先生，快快讲来！” 第395章 第395章 “彻底斩断楚王与杨家的联系！”蔡仲达掷地有声的说道。 “半年前。” “皇帝取消了楚王与杨家的婚约，是担心唐家和杨家联合，借助杨家在军队中的影响力，在南海州不受控制。” “若是楚王被困在了京都，那情况则不同。” “为了让楚王能与殿下抗衡，皇帝定会让楚王与杨家再次联姻。” “有了杨家的助力，楚王依旧会是殿下的麻烦。” 彻底斩断楚王与杨家的联系...... 秦浩琢磨着这句话，沉声说道。 “先生的意思......让杨家与他人联姻？” “不错！”蔡仲达点头。 “先生可有合适人选？” “六皇子！” 蔡仲达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给出人选，显然他在提出这个计策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老六？”秦浩眼神微动。 “正是。”蔡仲达肯定，“殿下兄弟九人，除了三皇子外，母族都是大族。” “这其中，除了殿下，就属六皇子母族最为强盛。” “这些年，六皇子也是常展露志向，广开门庭，招贤纳士，有一展抱负的志向。” “为了制衡殿下，皇帝会愿意扶持他的。” “只要皇帝下了圣旨，六皇子迎娶云安郡主，和杨家联姻，那楚王的后路便被彻底阻断了。” “计是好计，只是......”秦浩犹疑。 “我看老六并无与杨家联姻的意向。” “并非没有，只是不敢罢了。”蔡仲达笑了笑。 “从六皇子最近的动作，不难看出，他是想坐山观虎斗，他不想引起皇帝的猜忌，所以不敢与皇帝提起。” “......”秦浩若有所思。 “想让他下定决心，去跟父皇提起婚事，只需要让他知道先生这番言论，知道父皇其实愿意扶持他，他自己就会去求这门婚事。” 蔡仲达赞赏的点头，“正是如此。” “六皇子招贤纳士，看似府上人才济济，实则鱼龙混杂，杂而不精。” “以殿下的手段，把我揣测圣意的这番论调，传到六皇子帐下门客耳中，不是难事。” “立功心切的门客，自会去向六皇子谏言。” “高明！”秦浩声音振奋。 只觉得心思前所未有的通透。 “不过还有一件事，殿下也不能落下。”蔡仲达提醒。 “什么事？” “知己知彼！”蔡仲达声音郑重。 “南楚大战，楚王胜的太蹊跷了，我觉得不仅是因为高超的冶铁术，应该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可无论怎么查，都没有一点线索。” “这就说明，楚王或者说隐藏在背后的唐家也在极力隐藏这种手段。” “既然咱们查不出来，那就从内部入手。” “据我所知，那袁罡本家就在京都，可以在他身上做文章。” “英雄所见略同！”秦浩眸子发亮。 “我也正有此意！” “殿下英明。”蔡仲达躬身。 秦浩心情大好，早朝的郁闷，一扫而空。 对蔡仲达的态度也变得热情，俨然已有拜其为军师的势头。 两人趁热打铁，进一步敲定了诸多计划详情。 直至黄昏之时。 一切商议结束，韩玉离开。 蔡仲达则是被秦浩留在了王府。 晚饭时间，秦浩亲自邀蔡仲达一同用膳。 两人推杯换盏间，指点江山。 秦浩眼中神采飞扬。 秦川按照旨意，编撰古籍，锻造兵器的这一个月。 足够他把蔡仲达说的计策，准备好！ 找盟友，借大势。 再借六皇子之手，将秦川后路斩断！ 第396章 第396章 一月之后，秦川展示锻造成果的早朝。 就是掀起大势，将秦川彻底留在京都之时！ ...... 秦浩与蔡仲达共用晚膳时。 秦川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行人来到唐家老宅。 记忆中，曾经的唐家极其强盛。 这座老宅共经过八次扩建，据说是京都中除了皇宫之外，最大的府邸。 此时站在唐家老宅大门口。 秦川不禁感慨，这府邸是真的大，真的气派。 只不过这座霸气恢弘的府邸，门前却是堆满了落叶和灰尘，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 据唐婉柔说。 唐家人不知迁往何处后，这里只剩下一些念旧的老人。 这些人中，会不会有隐藏的高手呢？ 秦川脑海中不禁浮现，当日驿站中，那被斩首的紫蝎。 需要藏在暗中，并出手帮他的绝世高手，除了神秘的唐家人，他再想不到其他人了。 片刻后，他收敛思绪，踩着落叶，走上台阶，正要敲门。 “吱嘎——” 朱红色的大门开了一道缝，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人冲出来，跟他撞了个满怀。 “诶呦——” 中年人叫了一声，张口大骂。 “那个不长眼的王八蛋......” 骂声刚起，中年人声音戛然而止，他认出了秦川。 同样，秦川也认出了他。 “子阳！” “二舅！” “诶呀，真是你小子。”中年人抓了抓秦川的肩膀。 “我听说你在南楚立了大功，舅舅我真替你高兴，真给咱们唐家长脸......” “......” 中年人上来就是噼里啪啦一顿说，根本没给秦川开口的机会。 夸了秦川几句后，他向秦川凑了凑。 “那个，你立下这么大功劳，皇上应该没少赏赐你吧？” “舅舅现在有急事，你先借一百两银子给我。” 秦川满头黑线。 唐棠，他的二舅。 跟记忆中的一样，是真不要脸！ 半年前，自己出京时，穷的叮当响。 也没见他给自己拿点盘缠，自己千里迢迢，再次回到京都，刚见面。 还没进家门，就跟自己借银子？ “你借银子干什么用？”秦川神色不悦。 “当然是干正事了！”唐棠理直气壮的回道。 “说什么事，不然我不会借你。”秦川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唐棠怔了怔，好好打量了秦川一番，眼神中有些许惊诧。 他总感觉自己的大外甥，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见秦川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他凑近秦川耳边，小声说道。 “就在前几天，太医院的张太医犯事，下了大狱，府上的女眷都进了教坊司。” “你知道的，张太医的五姨太，我看上好久了，我去看看她，空着手，总不好吧？” “你管我借银子，就是为了去教坊司潇洒？”秦川侧目。 “什么潇洒，我这是去援助！”唐棠纠正，“你想想，好好一个美娇娘，进了教坊司，多无助，是不是？” “这么说，你是去做善事了？” “正是，正是。”唐棠应和两声，伸手到秦川面前，催促道，“快点，我赶时间。” “不借！”秦川瞥了眼唐棠。 “不借，你问那么仔细干嘛？”唐棠嚷嚷，紧接着，可怜巴巴的央求。 “一百两不借，五十两也行......” 秦川不再理会唐棠，推开大门，迈步进了唐家老宅。 刚进院子，秦川整个人愣在原地，直接傻眼...... 第397章 第397章 空了！ 整个前院，全都空了。 院子里的摆设，全都没了。 但凡能值点钱的东西，半点没剩。 空空如也...... 正对面的会客大堂，一整排门板都没有了。 窗户框都都没了只剩下柱子和墙壁撑着孤零零的屋顶。 秦川缓缓扭头看向唐棠。 “东西都被你卖了？” 唐棠讪讪一笑。 “那银子呢？” “都援助了啊。”唐棠理所当然。 沃去！ 秦川眼角狂跳。 这个二舅，是真败家子！ 一行人走进唐家，结果到处都是和前院一般无二，跟被蝗虫过境后的庄稼地一样，光秃秃的。 能卖钱的东西，早都被卖空了。 “你怎么没把这整座老宅卖了？”秦川气笑了。 “你以为我不想，还不是没人敢买唐家的宅子。”唐棠语气间有些委屈。 “......”秦川无语。 一行人走了好一会，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扫了眼一片寂静的唐家老宅，秦川问道。 “其他人呢？” “都走了啊。”唐棠说道。 “都走了？”秦川蹙眉，有些失望。 “既然他们都走了，你怎么没走？” “去哪也没有京都好啊，除了京都，哪有能跟教坊司比的好地方。”唐棠一脸回味。 都他么到这地步了，还惦记教坊司呢？ 秦川多看了几眼唐棠，不管别的，就在败家和不着调这两点上，自己这二舅绝对称得上是硬核狠人。 定了定神，秦川问道。 “伙房的过锅碗瓢盆，你没卖吧？” “那些我还没卖呢”唐棠回了句。 秦川无语。 敢情这是已经准备买卖了，还没出手呢。 自己再来晚点，估计唐家老宅屋顶的瓦都留不下一片。 不过还好，炊具还在。 “婉柔，生火烧饭。”秦川招呼一声。 “是。” 天色渐暗。 饭菜好了。 唐家老宅前院的会客大堂，成了临时的饭堂。 秦川带着王府众人用餐。 好在唐家老宅足够大，搜了一圈，还是找出来不少没有被卖掉的桌椅板凳。 这才让秦川众人，不至于蹲在地上吃饭。 秦川吃着饭，瞥了眼没有离开的唐棠。 “你不去教坊司了？” “你这刚回来，我就走，显得我多没人情味啊。”唐棠讪讪一笑。 不过从他时不时瞟向秦川车队的眼神来看，显然他不离开的理由，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样。 他还惦记着秦川车队里的东西呢。 “子阳，你那车队里，都是什么东西啊？”唐棠向秦川凑了凑。 “土特产。”秦川吃了口米饭，随口应付了一句。 唐棠闻言有些失望，神情悻悻。 “咕噜噜——” 这时，他肚子传来一阵响声，看秦川他们吃饭，他也饿了。 “饿了？”秦川瞥了唐棠一眼。 “呃......有点。”唐棠揉了揉肚子。 第398章 第398章 秦川冲着两口大锅，努了努嘴，“自己盛。” “这......”唐棠看着两口大锅，面色有些为难。 两口大锅，一锅米饭，一锅炖菜。 这一路过来，除了杨慕思偶尔下厨给秦川炒小菜。 王府众人基本都是这么吃的，大锅炖菜方便快捷，而且有秦川调配的料包，味道也不差。 不过，显然唐棠对这大锅炖的卖相有些抵触，嘀咕一句。 “这能吃吗？” 秦川抬眼看了眼唐棠，满头黑线。 这个败家子二舅，真是奇葩。 老子没嫌弃你，你倒好，嫌弃上老子了？ “爱吃不吃。”秦川起身扣上锅盖。 唐棠瞥了眼大锅里的炖菜，很是嫌弃，不过无奈，肚子实在饥饿，只能有些委屈的嘀咕。 “我吃，我吃。” 盛好饭菜，唐棠苦着脸，扒拉了半天，也没送进嘴里。 身为贵族，自幼锦衣玉食。 就算唐家衰落以来，他每顿饭菜那都是至少要保持四个菜的。 眼前碗里的炖菜，在他看来就是一勺烩，乱炖一起，只有出身低贱的穷苦人家才这么吃。 “唉声叹气的，你到底吃不吃？”秦川瞪了唐棠一眼。 说着，他作势就要抢唐棠手里的碗。 “不想吃就别吃，把碗拿来。” “吃吃吃......”唐棠赶紧躲开，现在实在饥饿，更何况囊中羞涩，只能对付一口了。 心中想着，他紧着鼻子，夹起一筷子看不出是什么的炖菜，送到嘴里。 咀嚼了两口，就赶紧咽了下去。 “嗯？” 唐棠眉头微挑起，又夹起一筷子送到嘴里，这次细细品尝了下。 “这味道不错啊！” 咂巴了下嘴，他惊呼一声。 秦川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的吃饭，一边吃，一边琢磨着朝堂局势，和接下来的计划。 一旁的唐棠吃了两口炖菜后，腾地起身。 “这菜味道不错，不整两口，可惜了。” 说着，他转身离开。 不一会，拿来一个酒壶，还带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两个酒樽。 看到唐棠这架势，秦川哭笑不得。 这唐家老宅都被他祸害成这样了，他这喝酒，还讲究上了。 唐棠本就是宿醉，几杯酒下毒，面色泛红，也打开了话匣子，往秦川身边凑近了些。 “子阳，我发现你这次回来，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哦？”秦川眸光微闪。 “哪里不一样？” “呵呵呵......”唐棠猥琐一笑，又饮下一杯酒，低声说道。 “要是以前，我说要去教坊司，你肯定会跟我一起去。” “这饭菜，你以前吃饭可是讲究的很，每餐少于八个菜，你都要发火。”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唐棠斜眯秦川，有些醉意的眸子，竟有些深邃。 “还有什么？”秦川被看的不自在，眉头微蹙。 唐棠看着秦川，吐着酒气，“你以前跟二舅我关系可是最好，你还是太子的时候，咱爷俩去教坊司，那都是结伴而行，办事的时候，都在一起。” “嘿嘿嘿......你忘了第一次去教坊司，还是我带你去的，还指导过你......” 说着，他向秦川挑了挑眉毛，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这次你回来，对二舅我可太冷漠了。” 秦川面色古怪。 沃去...... 这么一说，他还真记起来了，记忆中，还真是唐棠说的这样。 原身从少年时，就跟着这个不着调的二舅鬼混，也是臭味相投。 难怪，他一眼就看出自己与前身的不同。 心中想着，秦川一把搭上唐棠肩膀，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压低声音。 “二舅，韬光养晦你懂不懂？” “你真以为，我跟你一样，这么不着调？” 第399章 第399章 韬光养晦？ 唐棠怔了怔，满是酒气的面色一变再变。 “子阳，说实话......” “做藩王挺好的，你就别想着做太子了。” 嗯？ 秦川诧异，没想到这种话能从唐棠嘴里说出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唐棠浅嘬了一口酒水，“这还不明显，你有斗不过二皇子，你折腾个什么劲？” “最后别平白搭上了性命，想当年唐家何其鼎盛，最后不好是被二皇子斗成了这样。” 说这着，他抬起手，从眼前扫过，朝着四周比划了下。 秦川蹙眉，“老二怎么害的唐家？” “这我哪知道？”唐棠缩了缩脖子，“二皇子神通广大，门生党羽遍布朝堂，他的手段，常人想也想不到。” 秦川眉头皱的更深，怎么听唐棠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对二皇子还有些恭维的味道？ “既然知道是老二害了唐家，那你不恨老二？” “恨？” 唐棠满是醉意的眸子终于有了些许触动，“恨有什么用？” 猛灌了几口酒，唐棠搭着秦川肩膀，又靠近了些。 “子阳，你斗不过二皇子的。” “满朝上下，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他，他成为太子储君，已经是众望所归的事。” “被天下儒生视为半个圣人的徐阁老，你知道吧？” “就连他，这半年来，都开始支持二皇子了，不止一次上疏，向皇上进谏，立二皇子为储君。” 听到唐棠提起徐瀚文，秦川表情有些古怪。 “你小子别不以为意啊，你自幼就不学无术，根本不知道徐瀚文在朝堂上乃至天下儒生士子间的影响力。” “听说，徐阁老已经是二皇子府上的常客了。” “有他支持，二皇子的太子位，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被唐棠教训说自己不学无术，秦川突然升起一种荒诞的感觉。 其实什么太子位。 在秦川看来，不过是个正统的虚名罢了，最后不还是谁的拳头大听谁的？ 若是自己兵强马壮，各种火药、炸药装备上，一声令下，十万铁骑听候调遣。 本王就说，龙椅坐着舒服，想坐一坐。 怎么滴？ 谁敢反对咋地？ 自己心里最想要的，当然是赶紧回南楚，守着自己的领土发展壮大，闷声发大财。 但是无奈，现在自己还很弱小。 如今局面，自己不能表现的对太子位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然皇帝那里，必定起疑心。 自己能不能回南楚，可就难说了。 面对唐棠，自然也不能袒露心声，于是摆出桀骜神情。 “切，老二有老徐头支持又怎样？能上天不成？” “能让老徐头成为府上常客，有什么好炫耀的？” “这什么话？”唐棠跳脚。 “那可是徐阁老！” “你知道多少皇子为了得到天下儒生士子的支持，去巴结他吗？” “你信不信，就你这纨绔样，他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更别说把他请到府上。” 秦川瞥了眼唐棠，“我要是让他住在府上，怎么说？” “呵呵呵......”唐棠笑了。 “子阳，你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不要说让徐阁老住在府上，你就是能让他自愿踏进大门一步......”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鼻子，吐着酒气。 “从今往后，你是我舅！” 这时。 大门突然响起叩门声。 “谁？”唐棠回头看去，借着酒劲，嚷了一声。 第400章 第400章 自从唐家衰落，族人迁出京都后，基本没人会来拜访。 有人上门，八成是来跟他讨债的。 他喊声刚落。 门外传来回应。 “老夫徐瀚文，赴约前来！” “徐瀚文？”唐棠一怔，“徐阁老？” 愣神片刻，他醉意迷蒙的目光，看向秦川，打了个酒嗝，咧嘴一笑。 “你小子学坏了，想骗我？” “我是你二舅，看着你长大的，岂是那么好骗？” “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假扮徐阁老？” 说着，他摇摇晃晃的起身。 来到大门口，拉开一扇门，向外看去。 就见夕阳下，一个身穿布衣长衫的老者，背着包裹，笔直的站着。 “徐，徐阁老？！” 唐棠酒醒了大半，“您怎么来了？” 扫了眼浑身酒气的唐棠，徐瀚文眼中闪过屈辱，冷声道。 “明知故问，老夫已经赴约前来，何必再羞辱于我？” “赴约，赴什么约？”唐棠愣在原地。 这是啥？ 现世报？ “楚王呢？”徐瀚文说着，抬腿就要进门。 唐棠一个激灵，拦住徐瀚文。 “徐阁老，你不能进去。” “嗯？为什么？”徐瀚文压着火，他此生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因为......”唐棠苦着脸。 “你要是进去了，我外甥就成我二舅了。” “胡言乱语，不知所谓！”徐瀚文沉眉，呵斥一声，进了大门。 唐棠哭丧着脸，紧随其后。 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状况。 怎么徐阁老就来找秦川了？还非进不可，拦都拦不住？ 今天怎么跟做梦似的？ 他想着，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诶呦，真疼。 完了，我外甥真成我二舅了...... 徐瀚文满面怒容，进了唐家老宅。 一进院子，他整个人，不禁一怔。 眼前景象，让他整整呆立了好几秒。 这，这是唐家？ 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再看前院已经没了门窗的会客大堂内，正聚在高矮不一的桌子前，吃大锅饭的王府众人。 徐瀚文满眼都是慨叹，不禁低吟。 “唐门昔日何其盛，世家执耳傲群峰。” “子孙如今廉耻忘，祖宗威名尽扫空......” 跟在徐瀚文身后的唐棠，脸色难看，眼眸深处，悲切一闪而过。 秦川则是泰然处之，面不改色，向徐瀚文招了招手。 “老徐吃饭没？要不要一起吃点？” 徐瀚文走到大堂外站定，瞥了眼那大锅里的炖菜。 “有辱斯文。” 有扫了一眼齐聚一堂共同进餐的王府众人，冷哼一声。 “主不主仆不仆，毫无礼法，不成体统！” 诶我？ 秦川眉头微扬，目光锐利。 “本王招呼你吃饭，你恶言相向，这就斯文？这就合礼法？这就成体统？” 第401章 第401章 “以后，你在本王府上教书，那你也要跟大家一起在饭堂吃，吃一样的饭菜！” 徐瀚文脸色冷肃。 “若是如此，老夫宁愿以死明志！” 又来这一套？ 秦川嗤笑，“动不动就以死相逼。” “死算什么能耐？本文看你就是输不起！” “不遵守诺言，你这信奉君子之道的儒家之首，也没多少廉耻可言。” 徐瀚文沉眉，凝视秦川半晌，开口冷声道。 “我以后会一起吃。” “好！”秦川笑道，“老徐脾气是臭了点，但是还是讲信用守承诺的，是个好同志。” 什么同志？ 徐瀚文听不懂什么意思，不过想来从秦川嘴里冒出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好词。 秦川看向一众王府亲兵，朗声道：“你们不是想读书识字吗？这就本王给你们请的老师，说老师好。” 哗—— 百名王府亲兵起立，动作整齐划一，宛如一人。 “老师好！” 徐瀚文侧目，眼角狠狠抽了抽。 这哪有读书应该有的礼节？ 知道的，是在跟他问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杀他...... 太野蛮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我住的地方在哪？”他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婉柔，给老徐安排住宿。”秦川招呼一声。 “是，少主。” “......” 唐婉柔带着徐瀚文向唐家西大院走去。 直到徐汉文走进了西院，消失在视野中，唐棠还没回过神来。 “这，这......” 支支吾吾了半天，他脖子僵硬的转动，看向秦川。 “徐阁老这是......” “早朝上，愿赌服输，来我府上给王府亲兵教书了。”秦川回了一句。 “啊？”唐棠如遭雷击。 “你让徐阁老给你府上的大头兵…当教书先生？” “你，你小子疯啦？你不怕被天下的儒生士子的唾沫给淹死？” “怕？”秦川抬眼，“怕个屁！” “别说没用的，你刚才说什么，自己忘了？” 唐棠脸色一黑，“你，你还真打算让我叫你二舅？我可是你舅舅，这太荒唐了。” “你还知道荒唐？”秦川好笑。 唐棠脸色难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接耍赖不认账。 秦川也没想跟这个奇葩二舅较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揭过去了。 似乎是觉得很没面子，唐棠撇了撇嘴。 “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徐阁老受你胁迫。” “但别怪当舅舅的没提醒你。” “你这样对徐阁老，小心天下的儒生士子们，一人写一篇文章，骂死你。” 话音刚落。 大门口又传来了叩门声。 “谁？” 唐棠没好气的叫了一声。 “太学方碤，与几位同僚，一起奉旨前来，与楚王殿下共修古籍。” 门外传来回应。 太学方碤？ 还有几位同僚？那不就是太学的夫子？ 唐棠神情古怪。 又是找秦川的！ 第402章 第402章 今天这是怎么了？捅了大儒家的马蜂窝了？ 打开大门。 五道身穿儒服的身影，走入唐家前院。 与徐瀚文一样，他们看着光秃秃的唐家，也是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看到这五人，唐棠再次傻眼。 除了方碤外的四个人，也不是太学普通的夫子啊，而是极富盛名的太学十夫子。 太学十妃夫子，竟然一下就来了五人？ 而且还要跟秦川共修什么古籍？ 秦川什么德行，他这个做舅舅的还不清楚吗？ 从小到大，都没看过他读完哪怕一页书。 春宫图他倒是品鉴过不知道多少。 找他能修什么古籍？只怕他连古籍上的字都不一定能认全...... 今天这事，真是邪了门了。 他失神的当口，方碤已经走到秦川面前，欠身见礼。 “楚王殿下，咱们又见面了，自数月前，南楚一别，每每回想起诗会上殿下的风采，方某都神往不已。” “客气了。”秦川摆了摆手。 “......” 两人寒暄了一阵，方碤给秦川一一介绍了其他四位夫子。 除了方碤，其他四人都没给秦川好脸色。 若不是圣旨，他们怎么可能会与秦川一起修什么古籍。 跟秦川这样不学无术之徒探讨学问，是他们的耻辱。 更何况，秦川在早朝上，还对徐瀚文做出那样的事来。 现在，秦川就是所有儒生公认的敌人。 眼看着气氛有些尴尬，方碤赶紧结束谈话。 “按照圣上旨意，接下来几日，我等就要在府上叨扰了。” 正好这时，唐婉柔安排好徐瀚文住宿，回到前院。 “婉柔，给这几位，也安排住宿，就让他们跟老徐一个院吧。” 秦川招呼了一声，他也不想再看那四个夫子的臭脸。 唐婉柔带着方碤五人离开后。 唐棠凑了过来，“你小子跟方夫子有私交？” “没有。” “你少骗我，若是没有私交，他怎么可能对你是这种态度？”唐棠不信。 “私交确实没有，若说态度，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在诗会上赢过他一次吧。”秦川嘀咕一声。 唐棠闻言，看着秦川，满眼不信。 “你就吹吧！” “方碤是谁？十四岁就被先帝赐下诗鬼之名的天才，你诗会上能赢他？” “爱信不信。”秦川不以为意，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这时，晚饭也都吃完了。 王府亲兵们开始收拾碗筷。 秦川瞥了眼身旁欲言又止的唐棠，“你还要说什么？要说就快点，我一会还有事要忙。” “说什么？”唐棠一怔，才想起正事，继续劝说。 “当然是劝你别跟二皇子争啊。” “我不是在长他人志气，而是二皇子的实力，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抛开朝堂上的势力和众多支持者不谈，光是二皇子的财力，就不是你能比的。” “哦？”秦川来了兴致。 不管怎么说，他和二皇子都是敌对关系，多了解对手不是坏事。 “仔细说说。” 见秦川终于好好接话了，唐棠来了神采，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这天底下什么最赚钱不？” “盐铁。” “对呗！”唐棠拍手。 “你想想看，盐铁司首席锻造大师段峰，他和二皇子什么关系？” 秦川扬眉，这他还真不知道。 “他们什么关系？” 第403章 第403章 “师徒关系。”唐棠神秘兮兮的低声道。 “师徒关系？”秦川讶然。 “老二一向自视甚高，推崇儒学，瞧不上匠人，他会拜段峰为师？” “你还别不信。”唐棠撇嘴，“你以为二皇子跟你一样啊，鼻孔朝天，摆一副臭脸，人家可会收买人心。” “再说了，段峰能被当做匠人看待吗？” 说着，唐棠瞄了眼秦川，见他正认真倾听，感觉刚刚丢了的面子回来不少。 清了清嗓子，拿出老先生讲学的派头。 “大炎在冶铁上，有两大官商家族，一是吴家，再就是段家。” “天下间的冶铁锻造之术，也唯有这两家最是高超。” “吴家族人，在负责冶铁锻造的皇家工匠中，占了九成，原本稳压段家一筹。” “直到段峰横空出世，一举锻造出超过五成钢的武器，成为也盐铁司首席锻造师。” “有他在，段家的冶铁术已经超过了吴家，虽然皇家工匠中多是吴家人，但皇上禁军的武器战甲的锻造，还得仰仗段家。” “天下各州，段家的冶铁所，已经占了将近七成份额。” “虽然官商盈利的八成，要上缴国库，但就这剩下的两成，那也是天文数字。” “你想想看，数十年积累下来，段家的财力何等可怕？” 秦川眸光微动，在唐棠的话里听出了别样意味。 现在的段家，已经让炎帝感到威胁，但因为段峰的缘故，吴家冶铁术上，已经被段家超越太多。 炎帝想用吴家制衡段家，变得愈来越难。 难怪...... 皇上对我胡诌的‘古籍’这么积极，尤其是对其中的冶铁锻造之术。 就是想以此来制衡段家。 只不过，他还不清楚‘古籍’里的冶铁术到底如何，这才急着试探，让我与皇家工匠一起锻造。 这次的锻造，很微妙。 成果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强...... 秦川凝眉沉思。 唐棠看了眼秦川脸色，以为他听进去了，正在惊叹段家的实力，说的更来劲了。 “段峰眼高于顶，曾扬言自段家年轻一辈中，没有人的天资能继承他的衣钵。” “他都快六十岁了，连一个记名弟子都没有。” “但却收了二皇子做入室弟子，你想想这是什么关系？” “段峰能不支持二皇子吗？有了段家的支持，你想想二皇子会缺钱吗？” 唐棠说着，又抬头转圈扫了眼光秃秃的唐家前院，示意秦川自己看看。 “现在你明白了吧？” “听二舅一句劝，抓紧离开京都，回封地去吧，做个藩王，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逍遥快活多好？” 秦川多看了唐棠几眼。 不管这个二舅多败家多奇葩，但此时他能感到，唐棠是真的想劝他离开京都。 但形势不明，自己肯定不能跟他表露真实想法，淡淡回了句。 “你说的这些，我自会考量。”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得来的？” “什么消息？”唐棠眨了眨眼睛。 “段峰收老二做入室弟子的事。”秦川盯着唐棠。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也没听别人说过？这件事就算是真，也应该是老二与段峰私下里确定的吧？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这个啊。”唐棠闻言，得意一笑。 “你以为我去教坊司，都是白去的？” “男人嘛，有些秘密都是顺着枕头边飞出去的。” 秦川莞尔一笑，话糙理不糙。 这个二舅，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个人才。 第404章 第404章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留下一句，秦川转身离开。 “诶？”唐棠叫住秦川。 “记住有什么用？你得赶紧行动啊！” “这几天，你收拾收拾，就赶紧回封地去。” 秦川回眸，看着唐棠，眼神逐渐深邃。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什么知道什么？”唐棠眸子闪了闪，“我知道的，不都跟你说了吗？” “从我一进唐家，你就不停的劝我早点离开京都。”秦川紧盯着唐棠的眼睛。 “你知道我在驿站外，被刺杀的事？” “废话！”唐棠跳脚。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我怎么会不知道？” 秦川走近唐棠，“那天晚上，你看到紫蝎了？” “啥？”唐棠诧异。 “什么紫蝎？你胡说什么呢？” “二舅，你过来下，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秦川向唐棠招了招手。 “你怎么突然神神叨叨的......”唐棠嘴里嘟囔着，向秦川走近。 他刚走出两步。 秦川突然闪身上前，一手搭在唐棠肩膀上，直接来个了反关节擒拿。 “啊！”唐棠惨叫，“疼，我胳膊要断了，你干什么？” “你不会武功？”秦川蹙眉。 “我自幼体弱多病，练什么武啊？”唐棠叫屈，“你先放开我，诶呦…疼死我了......” 秦川松开唐棠，眼中仍有疑虑。 他突然有一种直觉，这个二舅并不简单，但刚才唐棠的反应，并不像是假的。 在他体内，一点内力的痕迹都感受不到，而且筋骨僵硬无力，没有一点练武的迹象。 “在京都，唐家还有高手吧？”秦川试探。 “还有个屁的高手啊？”唐棠活动着胳膊，没好气的嚷嚷。 正活动着，他突然脸色一变。 “你练武了？” “嗯。”秦川点头，没有否认。 “四象经？” “不错。” “谁让你练的？”唐棠瞳孔猛缩。 “母后留给我的。” “诶呀！”唐棠叹息一声，“大姐她怎么把那害人的功夫留给你了。” “罢了罢了。”他摆了摆手。 “既然你都练了那邪门的武功了，我也就不劝你了，反正你不知道啥时候就暴毙了。” “你想怎样，就怎么样吧。” “不过你放心，我每年我都会去给你烧纸，不会让你在下面受穷。” 秦川杵在原地，满头黑线。 “二舅给我烧纸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掐指一算......” “你肯定会走在我前面。” “你少咒我。”唐棠瞪了秦川一眼，还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既然练了那功夫，应该也知道，那功夫的邪门。” “既然都这样了，这皇位你就别想了，还不如赶紧回封地，能快活几天是几天。” 第405章 第405章 “你急也没用。”秦川说道。 “回不回封地，得等一个月后再说。” “一个月？”唐棠面色一肃，“为什么？” “父皇下旨了，让我与皇家工匠一起......” 秦川把炎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交给他的锻造任务，说了一遍。 “什么？”唐棠瞠目结舌。 “三十柄三成钢刀兵，外加一柄四成钢以上的刀兵，还要在一个月内完成，这你都答应了？” “你疯啦？” “冶铁锻造不是儿戏，就是段峰亲自出手，勉强也就一个月完成。” “就算皇上派了皇家工匠帮你，但整个大炎都找不出一个可以与段峰相提并论的锻造大师，这根本完成不了。” “走！” 唐棠说着，一把抓过秦川的胳膊，就往门外走。 “去哪？” “去皇宫！”唐棠声音坚决，“欺君之罪不是玩笑，现在咱们一起去面圣，你诚心认错，看在唐家过往功绩的份上，皇上会网开一面的。” 即便他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但是此时对秦川的关心，却是不掺半点假。 “等一下。”秦川站住，双脚好似落地生根，任凭唐棠怎么发力，都拽不动丝毫。 “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 “皇家工匠不是来帮我的，是给我打下手的。” “就是因为他们做不到，父皇才让他们来请教我。” 唐棠愣愣的看着秦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从小到大，连冶铁的炉子都没见过，你说你懂冶铁术？” “皇上还让皇家工匠向你请教？” 正在这时。 “叩叩叩——” 大门再次被人叩响。 唐棠看向大门，想起先前接连到来的徐瀚文、方碤等人，他脸色一垮。 心中突然升起某种预感。 不会吧？ 真的会这么邪门吗？ 心中想着，唐棠拔高调门，喊了一声。 “谁？” “皇城督造司下属冶铁局管事，吴勾，奉旨前来拜会楚王，特向楚王请教冶铁铸造之术。” 门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皇城督造司就是隶属于炎帝，只能与工部相仿，算是皇帝亲设监察工部的机构。 冶铁局，就是其中负责冶铁锻造之事的部门。 里面都是技艺高超的皇家工匠。 唐棠呆立原地，有些失神。 冶铁局管事吴勾，仅次于段峰的锻造大师，他来跟秦川请教冶铁锻造...... 这太扯了。 扯到什么程度？ 比教坊司的十大花魁倒贴钱，也要跟争着与他共度春宵，还要扯的程度！ “二舅，开门呐。”秦川喊了一声。 唐棠回过神来。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门口，打开大门，就看到一群人，身后马车上，还拉着各种冶铁所需的器物。 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这都是冶铁局的皇家工匠。 为首的是一个矮胖老者。 唐棠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冶铁局管事吴勾。 “吴管事。”唐棠拱手。 “嗯。”吴勾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他出身吴家这等大族，最是看不上唐棠这样的败家子。 带着一众皇家工匠进入唐家老宅。 第406章 第406章 这里的‘空旷’再次震撼到吴勾等人。 吴勾瞥了唐棠一眼，眼神鄙夷。 这家伙比他想的还败家。 若是唐家先祖知道祖地被后世子孙祸害成了这样，估计都得气的夜里直接把唐棠带走。 吴勾与秦川见面，互相略微寒暄了几句。 他对秦川的态度，比起徐瀚文和太学十夫子，要好上不少。 毕竟他是炎帝的亲信，炎帝的态度，直接影响他的态度。 唐棠看着有说有笑的秦川、吴勾两人，咽了口唾沫。 这太扯了...... 今天，从秦川进门开始，一切事情，就都透着邪啊！ 原本的秦川，明明狗都嫌，现在怎么反倒成了香饽饽？ 另一边。 没聊几句，秦川就安排吴勾众人住宿事宜。 对此，吴勾也乐的清静。 他也没兴趣与秦川深聊。 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能懂什么冶铁锻造之术？ 至于什么请教冶铁术，这只是遵从皇上旨意的说法罢了。 在他看来，炎帝让他带着皇家工匠跟秦川一起锻造，说是请教，其实就是帮秦川，堵上朝臣的嘴。 一众工匠被安排到了东院，那里有一个演武场，正好用来安置冶铁所需的器物。 夜幕降临。 所有人都回房间休息了，原本空荡荡的唐家老宅，因为几批人的到来，终于有了点人气。 寂静夜色下，各个房间的人，却是都不太安静。 东院。 一间宽敞的房间内，点着一支昏暗的蜡烛。 吴勾与一众工匠齐聚，他们围着忽明忽暗的烛台，凑到一起，秘密交谈。 这些工匠最年轻的都三十岁以上，显然都是经验丰富的锻造大师。 “这次的事，有多难，想来诸位也都清楚。”吴勾声音郑重。 “一个月三十柄三成钢刀兵，还外加一柄四成钢以上的刀兵，这世上也就段峰可以说有九成把握。” “但这一次，咱们必须要做到，向陛下证明，咱们吴家不比段家差，把这口气争回来！” “是，家主！”一众工匠都是应道。 他们都是吴家人，私底下，就直接称呼吴勾为家主了。 一提到段家，他们面色都不好看，这些年，吴家被段家压的太惨了。 尤其是段峰，就好似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察觉到众人情绪不对，吴勾话锋一转。 “这次也是咱们吴家的机会。” “早朝上的事，你们或许也都听闻了，陛下对楚王的态度很是耐人寻味。” “我怀疑，陛下有复立太子的打算。”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真的吗？” “可是所有皇子里，我看还是二皇子最受朝臣拥戴啊。” “......” “此言差矣。”吴勾摆手。 “朝臣拥戴与否，跟陛下的心意，两者之间，没有什么紧密关系。” “楚王犯了豪族众怒，却能在早朝上全身而退，这还不是因为有陛下护着？”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都是觉得吴勾说的有道理，纷纷点头。 吴勾继续说道。 “还有，你们不觉得南楚大战蹊跷吗？” “大战之前，陛下派人查案，为甚不派别人，偏偏派横江侯那个蛮子去？” “这不就是在给铺路吗？” “横江侯帮楚王取得了军功，现在到咱们帮楚王堵上朝臣的嘴了。” “这件事办成了，不论在陛下那，还是在楚王这，咱们都是这个！”吴勾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比了一个心腹的意思。 “段家把宝押在二皇子身上，咱们吴家就把宝押在楚王身上！” 第407章 第407章 众人互相交换眼色，都是深以为然，“家主睿智！” “家主，您就说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吧？”一个体格最壮实的中年人低声道，“我们都听您的！” 吴勾满意的点了点头，嘱咐道。 “你们都听好了，这些日子对楚王都客气点，千万不要因为他不学无术，不懂锻造的事，就对他冷言冷语，都热情点。” “是，家主！” “还有，这次锻造结束后，一个月后的早朝上，我会把功劳全都推给楚王，你们在外面也都别说漏了嘴。” “是，家主，我们明白！”众人应道，围着吴勾，凑在一起，纷纷低语。 “家主真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咱们吴家以后肯定能压段家一头！” “还是家主深谋远虑啊！” “......” “行了，都别拍马屁了。”吴勾严肃道，但他压不住的嘴角，显然很是享受这一句‘深谋远虑’。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咱们得办成才行。” 说着，吴勾嘴角笑意消散，面色郑重。 “这次的锻造，我有了些想法......” 听到这，众人又向吴勾凑了凑。 众人商量着，怎么完成锻造任务之时。 唐家内院，秦川房间内。 “婉柔，你看二舅他身上有没有习武的痕迹？” “二爷？”唐婉柔怔了怔。 “二爷不曾习武，我也没在他身上感觉到过内力波动。” 秦川闻言，略微沉思后，又问道。 “有没有哪种功夫，就是可以隐藏自己的内力？或者功力相差太多，感受不到绝世高手的内力？” 唐婉柔摇头，“少主，我没听过这种功夫。” “至于是不是因为功力悬殊，而感受不到绝世高手的内力，这个也不好说。” “我还没遇到过这样的高手。” “嗯。”秦川微微点头。 唐婉柔瞄了秦川一眼，小声问道，“少主，您怀疑二爷是那个暗中杀了紫蝎的绝世高手？” “除了唐家人，我想不到，谁还会帮我，而且还要隐在暗处......”秦川揉了揉眉心。 “唐家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唐婉柔张了张嘴，想劝慰秦川，但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些什么。 因为她一直跟着皇后娘娘在深宫中长大，关于唐家的事，她并不比秦川知道的多多少。 沉默许久。 唐婉柔伺候秦川宽衣。 “婉柔，你先睡吧，我要练一会功再睡。”秦川说道。 “是，少主。”唐婉柔温柔应道。 秦川并没有跟唐婉柔说自己功力衰退的事，若是说了，这丫头又该担惊受怕，甚至会自责。 熄灭烛火。 秦川盘膝而坐，内力自丹田而出，按照玄奥的轨迹在奇经八脉中缓慢运行。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 吴勾亲自指挥着一众皇家工匠们，在东院的演武场上布置冶铁器物。 秦川起床的时候，他们正忙的热火朝天。 看到秦川，他们都热情的打招呼，露出和善的笑容。 这倒是让秦川不禁一愣。 按理说，这些眼高于顶的皇家工匠，对自己这个风评极差的藩王，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才对。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川也一一回以笑意。 “没想到，诸位起的这么早，先一起吃早饭吧。” “是，殿下。”一众工匠应道。 饭堂。 所有人齐聚，坐满了整个大堂。 徐瀚文、方碤等人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也都算是配合，没多说什么。 第408章 第408章 早饭之后。 唐家老宅忙碌起来。 西院的一排堂屋，成了临时的学堂，徐瀚文满脸屈辱的教王府亲兵们读书认字。 吴勾带着一众工匠继续布置冶铁工具。 秦川带着方碤几人来到书房，着手编撰古籍。 毕竟炎帝有令，这古籍最赶时间。 这里说是书房，但笔墨纸砚已经统统不见，显然早被唐棠打包变卖了。 好在方碤几人随身带了文房四宝，这才得以顺利进行。 “殿下，请动笔吧。”方碤亲自研好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川拿过毛笔，装模作样的思考。 他思考的自然不是所谓的古籍内容。 而是除了简化的冶铁术之外，该用什么文字写。 在皇宫的时候，他是用现代简体汉字写的给炎帝看。 这个世界的人，自然看不懂。 可现在炎帝派来几个太学的夫子跟着一起翻译，那这简体字很快就会被破译。 因为简化版的冶铁术，必须写。 自己也是必须要翻译的，不然跟炎帝解释不了自己高超冶铁技巧的来源。 一旦翻译了，那用不了多久，方碤几人就能将简体字认个七七八八。 自己在皇宫跟炎帝说的，自己也没看懂古籍后面的内容。 那就必须与其他文字写了。 乱写一气，肯定是不行了。 这几个大文士肯定会看出端倪。 自己前世会的语言并不多，就汉语和英语两种。 既然如此，那后面的只能用英文写了...... 见秦川迟迟不下笔，方碤身旁的几位夫子，神情都是有些不耐。 他们自认学识渊博，但皇上有旨意，竟然说楚王这古籍上的字玄妙难以辨认，让他们来和楚王一起翻译古籍。 楚王看过几本书？ 肚子里又有多少学问？ 让他们跟楚王一起编撰，这对简直就是耻辱。 若非碍于圣旨，他们早就拂袖而去了。 终于秦川落笔了。 在第一个字写出来的刹那，他们面上的不屑全都僵住了。 这字，他们真的不认识。 在他们看过的诸多古籍中，也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字？”方碤眼中也露出惊色，顿时来了兴致。 “我哪知道？”秦川撇了撇嘴，继续书写。 很快简化版的冶铁术写完了，秦川在简体字旁边都用大炎文字做了翻译。 然后又用英文写了后面的内容。 既然皇帝老爹想看，那就让他看个够。 给他来个英语大作文...... 整整一个上午过去，秦川放下笔，拍了拍手。 “搞定！” “这做了翻译的，就是古籍中我看懂的部分，至于后面的，我就看不懂了，你们研究吧。” 方碤几人看着古籍内容的前半部分，都是忍不住赞叹。 “没想到还有这种文字，简练大气，又兼具美感。” “而且难得的是字形与字意也如此贴切，这字太珍贵了！” “......” 几人一阵长吁短叹，待翻过了简体汉字后，看到一片一片的字母后，却是集体懵逼。 “这是什么？” “怎么跟鬼画符一样？” “这是字吗？” 第409章 第409章 众人面面相觑，怀疑秦川是胡乱画的。 不过细看之下，他们还是看出了些规律。 方碤端详着秦川书写的大片字母，沉吟道：“这确实是某种字。” “只不过这种字跟前面那种字体不同，与咱们大炎的文字不是一种表达方式。” “咱们大炎的文字包括这古籍前面的文字，都是兼具形意与意境的文字，每个字都承载着形、音、意三方面的信息。” “而这种字应该是表音文字，只表达读音，既没有形也没有意......” 方碤面上浮现思索神色。 “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上面说，在一些文明开化程度低的部落或者城邦，便是用类似这种表音的字来做文字记录的。” “只有发音，没有形、义，如此说，这不能算是文字，只能算是一种发音的符号。”另一个太学夫子接话道。 “嗯，差不多。”方碤点头。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起来。 秦川眉头微挑，心中不禁感慨。 这太学十夫子，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几眼就看出英文的门道来了。 不过看出来门道，和翻译出来还有隔着好长一段距离。 毕竟要想翻译出来，那就得找到先找到准确发音。 找到了发音，还得找到发音对应的含义。 而且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眼过的字母文字那还都是两说。 就这些够太学的夫子们折腾去了。 办这些事耽误的时间，足够自己把封地壮大道无人敢惹的地步了。 一想到封地，秦川又是一阵头疼。 他有预感，一个月之后的早朝。 二皇子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但在京都他没有任何根基。 想探到二皇子的消息，从中分析预判他接下来的动作，实在太难了。 说白了，在京都，他与二皇子在情报上，就不是对等的。 这时。 屋外突然传来唐棠的声音。 “开饭啦，开饭啦！” 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昨天他吃大锅炖菜吃上瘾了，脚步声里都透着欢快。 二舅？ 秦川心中微动，打探消息的事，或许可以让他去试试...... 午餐时候，关于古籍的探讨暂时告一段落。 众人聚在饭堂吃饭时。 秦川单独把唐棠叫到书房，说明意图。 唐棠闻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 “打探二皇子的消息，你小子嫌你二舅活的太久吗？” 唐棠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下，“你是不知道二皇子的手段，这些年跟他不对付的京官，不是被查了大案下了大狱，就是突然恶疾暴毙。” “他排除异己的手段如此狠辣高明，你让我去打探他的消息？” 任凭秦川怎么说，唐棠就是不答应，嚷着离开。 “我要去吃饭了，一会菜凉了，下酒的话，味道就差太多了。” “你放心，凉不了。”秦川摆了摆手。 唐婉柔从侧厅端出托盘，上面事热气腾腾的菜肴。 “来吧，咱们边吃边聊。”秦川露齿一笑。 “......”唐棠白了秦川一眼，崔头丧气的坐着。 不过几口菜下去，他顿时来了精神。 “好吃，好吃，这菜谁做的？比醉仙楼的味道都好！” “些许菜肴罢了，你帮我办事，这东西管够。”秦川说道。 第410章 第410章 唐棠一口菜一口酒，嘴里塞得鼓鼓的，含混不清的说道。 “管不管够的，打探消息的事，你可别找我。” “而且，你也不要想怎么对付二皇子了，应付完早朝的事，你赶紧会封地去，别在京都淌浑水了。” “你以为我不对付老二，他就会放我离开？”秦川反问。 唐棠动作一滞，“你不跟他争皇位，他留你在京都干嘛？” 秦川深深看了唐棠一眼，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相信这个不着调的二舅。 自己、老二还有皇帝老爹，三方博弈的这盘大棋，其中本质和真相。 自己若是跟他说了，万一走漏风声。 不仅会惹来皇帝忌惮，更会引来老二更强烈的杀心。 略微思索，秦川换了种说法。 “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不争，难道老二就会认为我不争？” “你都说了，这些年在京都，他已经在排除异己，那怎么确定他不会对我下手？” “毕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树欲静而风不止？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唐棠浑身一震，眉宇之间，莫名气息一闪而逝。 很快，他恢复如常，摆了摆手。 “那也没用，说啥我也不会帮你去打探消息。”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死你的，我得活着啊。” “不然你真英年早逝，在皇子内斗里倒下了，谁给你烧纸啊，对不对？” 沃尼x！ 秦川眼角抽动，这他么是人说的话吗？ “别吃了！” 一把抢过菜盘，“你去饭堂吃吧。” “诶，你别生气。”唐棠抓住菜盘，“我说的也是实话嘛。” “而且，你想想，我怎么也得给唐家留个后啊，不然岂不是不孝？” “到了地下，哪有脸见唐家的列祖列宗？” 秦川黑脸，指了指空荡荡的房间，“你早就没脸去见祖宗了。” “......” 两人抢盘子的时候。 门外传来袁罡的声音。 “殿下，袁罡有事求见。”” “进来吧。”秦川放下餐盘，整了整衣襟。 袁罡进屋，向秦川行礼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回京以来，他还没回家看看。 对此，秦川自然答应。 袁罡临走前，秦川还拿出了一块玉佩。 “这个拿着，就算本王送给令尊的。” “谢殿下！”袁罡赶紧谢恩。 他明白这是秦川在向他家里传递善意，也是在给他撑腰，告诉他家里人，他在王府很受重用，是楚王的心腹。 “快去吧，换身新衣，精神点。”秦川笑道。 “你如今有战功在身，刚被父皇赐了子爵的爵位，也算是衣锦还乡。” “是！”袁罡重重应了一声。 眼眶微微泛红，当年蒙冤离京，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衣锦还乡的这一天。 袁罡离开后。 唐棠已经把菜肴全都一扫而空，抬手擦了擦嘴巴，眼睛贼溜溜的看着秦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小子不老实啊......” 第411章 第411章 “你跟我说没银子，连一百两都不借给我。” “你给那将军的玉佩，就得值几百两银子吧？” 秦川懒得搭理唐棠，“样子货，假的。” “少骗我。”唐棠翘着二郎腿剔牙，“我卖了这么多东西，能看不出这货色如何？” 秦川横了唐棠一眼。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家伙就是以耻为荣的典型。 被秦川看的有些不自在，唐棠岔开了话题。 “不过，你小子有长进，收买人心的本事长了不少。” “但可惜，这等猛将回了京都，又刚立了军功，得了皇上封赏，定会惹来其他皇子的觊觎。” “我看你这玉佩是要打水漂了。” 秦川不为所动，“我相信我的眼光。” 唐棠诧异的看了眼秦川，撇了撇嘴，“你倒是自信。” “但愿吧。” 唐棠不愿意去打探消息，更何况口嘴里吐不出象牙，动不动就要给自己烧纸，秦川也没心情跟他闲扯。 谈话不欢而散。 晌午，半个时辰的午休后。 唐家老宅再次忙活起来。 朗朗的读书声，那是王府亲兵的，时不时还有严厉的训斥声，那是徐瀚文的。 方碤几个夫子，则是再次对秦川默写的那份古籍展开激烈的探讨。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那是正忙着布置冶铁场地的吴家人。 秦川向西院走去。 他得去看看，要是他不出手，这些吴家人肯定是完不成炎帝的锻造任务的。 ...... 与此同时。 袁罡也回了家。 袁家本也算是将门，曾经风光过，但自从祖父战死，几个叔伯相继战死，父亲袁齐又连吃败仗，还朝后，又染上顽疾，家族日渐衰落了。 尤其在自己得罪了朝中权贵后，袁家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原本的祖宅也早已变卖了。 现在的居所，是个不大不小的一进宅院，这对于普通人来讲，是一生可能都奋斗不来的目标。 但对于袁家这种风光过的将门，就很是寒酸了。 心中感慨。 袁罡进了家门。 但今天的袁家却有些不同寻常。 他的继母李氏，竟然热情的招呼他进屋，这让他很不适应。 父亲续弦时，他已经成年。 李氏有了孩子后，对他与妹妹最是不待见的，正因如此，怕妹妹受委屈，他才带妹妹离开了京都。 “谦正，快进来，今天袁家可是来贵客了。”继母李氏迎着袁罡进屋。 谦正是袁罡的字。 从前继母对他都是直呼其名的，今日的热情，有点反常。 进了客堂，才发现。 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正与父亲在喝茶。 见袁罡进来，袁齐招呼道。 “我儿来的正巧，林公公刚提到你，你就回来了。” 说着，赶紧给袁罡介绍。 “这位是二殿下府上的大总管，林公公。” 二皇子的人？ 袁罡有些抗拒，但出于礼数还是向林公公拱了拱手。 “好，果然是一表人才，难得的猛将。”林公公打量着袁罡，毫不吝啬的赞美。 “哈哈哈，林公公谬赞。”袁齐爽朗大笑。 “速速备好酒菜，今日我要与林公公把酒畅谈。” “......” 第412章 第412章 不多时。 酒菜摆满了桌子。 对于现在的袁家，置办这样一桌酒菜，已经是不小的负担。 不过，二皇子的人来家里。 咬着牙，袁齐也得好好招待。 更何况，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林公公是二皇子府上的大总管，他能亲自来，那就说明二皇子对袁罡有招揽的意思。 若袁罡真的攀上了二皇子，成了二皇子的门生，那袁家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酒桌上，几杯酒下肚。 气氛热络了不少。 林公公看着袁罡试探道：“袁将军这等人才，在南楚任职，真是大材小用了。” “二皇子素有惜才之心，这才让我前来，还特意备了些薄礼。” 说着，他拍了拍手。 身旁的随从，拿起一个食盒放在桌子上。 “这是福记的糕点，二殿下最喜欢吃的，就想着拿来，给你们也尝尝。” “诶呀，二殿下真是有心了，林公公一定要替我好好向二殿下道谢。”袁齐小心翼翼的接过食盒，好似在捧着珍宝。 虽然只是一盒糕点，但这传递的意思和分量却让他不敢怠慢。 二皇子在京都的权势，几乎已经是公认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哪怕这是他吃剩下的糕点，作为赏赐，整个京都那也是要争破了头的。 看着父亲捧着食盒，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袁罡心里不是滋味。 更感到有些荒谬和讽刺。 “爹，这次回家，楚王殿下也让我给您老带了礼物。”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那枚玉佩，递给袁齐。 看到袁罡手里的玉佩，袁齐瞬间变了脸色，好似看到了让人膈应的污秽之物。 “你拿回去吧，楚王的东西，我受不起。” 袁齐冷着脸说道，跟刚才看到二皇子食盒时，判若两人。 袁罡拿着玉佩的手，僵在原地。 酒桌上，气氛冷了下来。 林公公瞥了眼袁罡手中的玉佩，轻蔑一笑。 “这次二殿下让我来，除了给你们尝尝点心，也是起了爱才之心。” “兵部正好有个空缺，若是袁将军愿意，殿下说了，他可以举荐。” 兵部！ 袁齐心中狠狠一惊，紧接着狂喜。 能在兵部任职，那对袁家来讲，可就真是咸鱼翻身了，而且还是二皇子举荐，日后的仕途必定一片坦途。 “谦正！还不快谢恩？” 袁齐催促袁罡，拼了命的给袁罡使眼色。 袁罡恍若未觉，只是淡淡说了句。 “我是楚王殿下的亲军大将，无意在京为官。” 此言一出。 酒桌上，所有人脸色都僵住了。 不等他们反应，袁罡又道。 “还有这糕点也拿回去吧，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放肆！”袁齐大怒，狠狠瞪着袁罡，示意他赶紧闭嘴。 一旁的林公公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冷笑一声。 “呵呵......好，袁将军的话，我会转告二殿下的。” 话音落下，拂袖而去。 “林公公，林公公......”袁齐追了出去。 但林公公一点没给他情面，快步离开了。 林公公离开后。 袁齐失魂落魄的回到屋里，看着袁罡，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这逆子！” 第413章 第413章 面对袁升的耳光，袁罡没有闪避。 “啪——” 响亮的耳光声后，是袁升的怒斥。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二殿下的招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竟然如此狂悖？” 袁罡沉声道。 “楚王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袁升气的手掌颤抖，“就算是有，南楚大战，你也已经还完了！” “难得二殿下有惜才之心，你现在赶紧跟我一起，去二殿下的府上赔罪。” 说着，他抓起袁罡的手臂，就往屋外走。 担任凭他的怎么用力，都拽不动袁罡分毫。 “惜才之心？”袁罡嗤笑。 “当初我得罪权贵，蒙冤被发配南楚，怎么没见他来惜才？” “反倒是没有楚王殿下，我可能这辈子都回不了京都。” “你糊涂啊！”袁升气的怒拍桌案。 “楚王他能和二殿下相提并论吗？” “他现在只是一个小郡藩王，二殿下那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 “你窝在南楚那样的小郡里，能有什么发展？” “你真以为在藩王府里，统领几千杂兵，就能称得上将军了？” “杂兵？”袁罡心中发闷。 “就是父亲口中的杂兵，剿灭了朝廷屡次派兵都解决不了的海患。” “混账！” 袁升举起手中的拐杖，狠狠打向袁罡。 “还敢顶嘴？” “剿灭海寇，真当是你们的功劳？还不是横江侯的本事？楚王捡了便宜？” “你还真当是自己的本事了？” 袁罡有心辩解，但想起秦川再三叮嘱，不可透露南楚大战细节的事，他只能闭口不言。 见袁罡不说话，袁升语气稍微和缓了些。 “谦正，你听爹的，赶紧去向二殿下赔罪。” “成为二殿下的门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得好好把握。” “若是你真进了兵部，袁家才有翻身的机会。” “爹，你不用再劝了，我心意已决。”袁罡声音坚决。 “你！”袁升气的一阵咳嗽。 “咳咳咳......你要气死我吗？” “你还不明白吗？二殿下未来是要做皇帝的人！” “辅佐未来的皇帝，这是多大的幸事？楚王怎么能跟二殿下比？” “弃暗投明，你不懂吗？” “弃暗投明，我不懂。”袁罡虎目泛红，“我只知道，不能背信弃义。” “逆子！”袁升气急，咳嗽的更剧烈了。 “咳咳咳......” “这是袁家翻身的机会啊，就这么被你给葬送了！” “你如此固执，你就是袁家的罪人，你有何面目下去见列祖列宗？” 袁升暴怒，一拐杖将酒桌打翻，碗碟碎了一地。 李氏的儿子，只有六七岁年纪，见到这场面，吓得嚎啕大哭。 李氏见状赶紧上前，扶住袁升，不停给他拍后背顺气。 “看给你得气的！” “你不回家，这个家还好好的，你一回来，就家里就不得安宁。” 说着，李氏开始抹泪，言语间透着对袁罡的厌恶。 这时。 袁升稍微顺了些气过来，抬手指着袁罡。 “你要是还认你是袁家子孙，还认我是你爹，你就赶紧去跟二殿下赔罪。 “跟楚王划清界限！” “不然，你我父子二人，断绝关系，你再也别进袁家的门。” “爹！”袁罡双眸通红，“别逼我......” 袁升拄着拐杖，在李氏搀扶下，盯着袁罡。 许久之后。 扑通—— 袁罡跪在袁升脚下。 第414章 第414章 “爹，恕孩儿不孝！” 嘭嘭嘭。 袁罡给袁升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开。 走到房门口，他伸手入怀，拿出一包银子，放在门口旁的案几上。 “这些银子，留着给爹抓药。” “逆子，逆子啊！”袁升哀叹，跌坐在椅子上，“你是袁家的罪人！” “楚王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快滚！”李氏的儿子，拿起地上的碎碗，砸向袁罡。 “我家不欢迎你！” 本已破碎的碗打在袁罡身上，落在地上，摔得更破碎了。 而比这更破碎的，是袁罡的心。 失魂落魄的走出袁家。 他还隐约能听到身后袁升的怒吼。 “糊涂啊，糊涂！” “楚王怎么能跟二皇子比啊，这个逆子，等二皇子登上大位，你就知道后悔了！” “可怜我袁家中兴的机会，就这么被你这逆子给葬送了！” “......” 天空雷霆划过，倾盆大雨骤然而下，掩盖了袁升的声音，也模糊了袁罡的视线。 家？ 其实他从未感受过家为何物...... 反倒是在楚王府，他感受到了如家般的温暖。 雨帘中。 袁罡脚步加快了些，他现在想赶紧回到秦川身边，回到王府亲兵身边。 那样，他心会暖一些。 他选错了吗？ 他不知道。 秦川能不能斗得过二皇子？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选择追随秦川，他心中无悔！ ...... 唐家老宅。 西院凉亭里，秦川围炉煮茶，吴勾与一众工匠都围着他坐着。 他们正忙的热火朝天，秦川突然喊他们过来。 虽然不知道秦川叫他们干什么。 但他们还是遵从命令，都围了过来，毕竟吴勾都跟他们交代过了。 “诸位，关于这次的锻造，你们都有什么想法，说说看。”秦川喝了口热茶，笑着说道。 他还是想听听这些皇家工匠说一说他们的技术的。 虽然这个时代的技术，在他看来很落后。 但是有些经验，还是对他有帮助的。 比如对材料的熟悉。 在制造火药，配置炸药，频频失败后，他发现这个世界虽然看着跟前世古代差不多，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这才导致他按照前世的比例搭配，总是失败。 关于冶铁，也是出现了类似的问题。 只不过没有制造火药那么严重。 只是出现了材料损耗过剧的问题，这次有跟皇家工匠相处的机会，他也想找找问题。 听到秦川的要求，一众工匠面面相觑。 楚王要听想法？ 关键说了他能听懂吗？ 虽然心中腹诽，但他们都是没有表露出对秦川的不屑，反而尽可能的露出和善的笑意。 最后还是吴勾开口，应着头皮开口。 “殿下，我是这样计划的......” “......” 一说起锻造，他滔滔不绝。 工匠们听得频频点头，暗赞不愧是家主。 一边点头，他们眼角余光偷瞄秦川，不禁唏嘘。 可惜，跟这位说这个，他也听不懂。 根本体会不到家主的厉害之处。 完全是对牛弹琴...... 第415章 第415章 这些皇家工匠，打铁或许是一把好手，但逢场作戏，显然并非他们的长项。 他们的小表情，被秦川尽收眼底。 对此，秦川并不在意。 或者说，他对这种感觉，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要怪只能怪原主的风评实在太差了。 没有理会这些，秦川静静的听完了吴勾的话，不禁微微点头。 吴勾这种锻造大师，虽然受限于历史局限性，冶铁锻造的技术还有诸多不足，但他对冶铁以及这个世界上各种与冶铁相关材料的熟悉，却是远超自己。 不过...... “确实有可取之处。” “但这路子走得有些偏了，按这个法子，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完成父皇布置下来的任务。” 听到秦川的话，吴勾表情僵住。 一众工匠脸色也都冷淡了下来。 他们家主只客气客气，耐心讲了一下接下来的冶铁计划。 这位还真评价上了？ 吴勾的脸色也不好看。 虽然他揣测圣意，押宝在秦川身上，又特意嘱咐吴家人对楚王都客气些。 但秦川竟然当众质疑他的手艺，这让他心中不免有了火气。 “殿下，您说我冶铁的路子走偏了。” “那敢问殿下，什么是正路？” 完了完了...... 一众工匠捏了把汗，他们家主这是要发飙了啊。 他们家主个子不高，但脾气可是火爆的很。 “家主......” 有挨着吴勾距离近的工匠，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停给吴勾使眼色。 那意思很明显。 家主，您别忘了自己说的话啊。 遇到什么事，迁就点楚王，别跟他发脾气...... 但此时吴勾显然正在气头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川，根本没看到一旁工匠的眼色。 秦川扫了眼盯着自己气呼呼的吴勾，还有那些工匠们滑稽的表情。 不禁莞尔一笑，直截了当的说道。 “吴管事，你虽做了很多巧思，但依旧还是在渗碳这个技术上，做文章。” “但块炼渗碳，费时费力，对个人技艺的要求太高了，很难掌控，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锻造水平。” “而且，炼制出的钢材质量，品质也很低。” “按你这法子，其实就是赌运气，并没有十足把握。” 听完秦川的话，原本神色各异的众人都是神色微变。 楚王懂得渗碳之法，看来并非对冶铁一窍不通。 吴勾看向秦川。 “诚然确如殿下所说，渗碳之法确有这些不易之处，可不渗碳，又如何能冶炼出钢材？” “渗碳技法之不易，只要接触过冶铁的老师傅，都知晓一二。” “提出问题很简单，想要解决，却不是动动嘴就行的。” 他虽然语气平静，但话里话外，还是带着气。 秦川似乎没听出吴勾言语间的不满，浅饮一口热茶，轻笑一声。 “本王可不是动动嘴而已。” “这有一份名为百炼钢的技法，吴管事拿去看看。”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份折叠成方块的纸张，递给吴勾。 “百炼钢？”吴勾惊诧。 这技法，他闻所未闻。 接过纸张，打开后，他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猛地大变，腾地站起身来。 他跟冶铁炉子打了半辈子交道。 只是这一看，他就看出了这里面的门道，只觉得茅塞顿开。 正因如此，他才压抑不住激动情绪而失态。 “殿下，这技法从何而来？” “父皇没跟你们说吗？本王手里有一本古籍，这就是那古籍上记载的。” 古籍！ 吴勾脸上有些难为情，没想到还真有这古籍。 他原本以为只是皇帝的说辞而已。 第416章 第416章 “这百炼钢的技法就给你了，你们好好用。” 话音落下。 秦川起身，沿着回廊离开。 “给我了？”吴勾愣愣的看着手中泛黄的纸张。 这是市面上最普通的纸张，品质并不好，韧性不足，脆弱易碎，世家大族都不屑用这种低等纸张。 但此时他捧在手里，却如同珍宝。 他小心翼翼的收好，揣在怀里，生怕被外面的雨水溅湿了。 一众工匠围上来。 “家主，这是什么？百炼钢技法是什么？” 这是什么？ 吴勾沉声道：“这是可以让吴家压过段家的东西！” 压过段家？！ 众人猝然一惊，难以置信。 “就这个什么百炼钢技法，就能压过段家？”一个工匠探头探脑，指了指吴勾怀里。 “少放屁！” 吴勾白了那工匠一眼，“赶紧的，准备东西，我现在就要试试！” “是，家主。” “......” 吴勾看着穿过雨帘，跑到冶铁棚子里，开始忙碌的众人，眼中神采，前所未有的明亮。 楚王说的没错。 我确实搞错了方向，只想着在渗碳技术上精益求精，却没想过可以换一种法子，再走另一条路。 百炼钢...... 有了这法子，吴家一定可以压过段家！ 毕竟段家能压过吴家，也不过是凭借段峰在渗碳上的高超技巧。 按照秦川的说法，他那也是走偏了路子。 想起自己刚才还质疑秦川，他不禁老脸一红。 没想到自己才是井底之蛙。 不过，这难为情的感觉只是出现一会。 吴勾黑胖的脸上，就露出合不拢嘴的笑容。 这次来跟楚王锻造的差事，自己赚大了！ 不一会。 唐家老宅，西院演武场。 “叮叮当当——” 兴奋的吴勾带着一众工匠连夜打铁。 唐家内院。 秦川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打铁声，嘴角含笑。 只是百炼钢的技巧，就让这些自命不凡的皇家工匠，兴奋成这样。 他们要是看到炒钢法，甚至是灌钢法、包钢法，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 自己可不会把这些给他们。 冶铁技术上的差距，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 等回了封地，凭借着碾压朝廷的冶铁技术，只要资金充足，用不上几年，自己就能打造出一支装备碾压这个时代的精锐之师。 那时候，才算是有安全感。 但相比于这些冷兵器，还是把炸药造出来，杀伤力才更强。 听了吴勾刚才的话，秦川对这个世界与前世再在物质上的细微变化，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不禁有惦记起造炸药的事。 他铺开一张纸，拿起从方碤那顺来的笔，开始写写画画。 造出炸药的方法，具体步骤，自己都很熟悉。 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无非就是两个世界材料的细微差异上。 说白了，就是需要实验。 在古代，炼丹术士就是最早的化学家。 或许自己可以找个机会，物色一些炼丹术士，来给自己搞实验。 只要自己把硝酸甘油，也就是炸药搞出来。 再配合上自己的钢铁大军...... 只要自己能养的起这样的一支大军。 那时候，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真理！ 第417章 第417章 什么权谋？ 什么朝堂风云，权力斗争？ 通通都是狗屁！ 秦川正琢磨着实验炸药的事。 门外突然传来袁罡的求见声。 “进来吧。” 浑身被雨水浸湿的袁罡一进屋子，就对着秦川单膝跪地。 “殿下。” “怎么了？”秦川一怔，感觉袁罡状态有些不对劲。 袁罡犹豫了下，还是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呈给秦川。 这玉佩正是他白天拿给袁罡的那块。 看到这块玉佩，秦川心中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去你家了？” “二皇子的人。”袁罡如实回答，“......” 紧接着，他把在袁家发生的事，除去自己跟父亲吵架的部分，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秦川听。 “这玉佩你拿着。”秦川面色如常，将袁罡举着玉佩的手，往回推了推。 “本来也是冲着你送的。” “既然你家里不要，那你就留着。” 袁罡看了眼手中购得玉佩，心中有些酸楚，“是末将无能，让殿下受辱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秦川扶起袁罡，“人这一生，无时无刻不在做选择。” “这只不过是袁家做的选择而已。” “那你呢？你怎么想？” “末将誓死追随殿下！”袁罡声音笃定。 “好。”秦川拍了拍袁罡的肩膀。 “别多想。” “本王会让你家里人知道，你的选择是对的。” “殿下......”袁罡声音有些哽咽。 “殿下大恩，末将无以为报......” “好了，你也知道，咱们楚王府，不兴这一套。”秦川摆了摆手。 “你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好好休息，不必多想。” “是，殿下。” 袁罡躬身应道，握着玉佩的手掌，紧了紧。 在家里冷下来的心，在秦川这里暖了起来。 他刚退到门口。 房门外，唐棠的声音突然传来。 “子阳，咱们聊聊呗？” “进来吧。”秦川回了一声。 唐棠弓着身子进了屋里，找了个板凳蹲着坐了下来。 打量了眼举止怪异的唐棠，秦川问道。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唐棠笑了笑，“我就是找你聊点事。” 说着，他瞄了眼袁罡。 “袁将军是我的心腹大将，有什么话，直接说。”秦川说道。 袁罡闻言，心中又是一暖。 唐棠也不再卖关子，“你不是跟我说，想让我打探消息吗？” “我回去想了想，毕竟我是你二舅，于情于理，我应该帮你。” 秦川挑眉，多看了唐棠几眼。 这可不像是他说出来的话。 中午的时候，他还死活不肯，怎么到晚上就良心发现了？ “哦。”秦川点了点头。 “要打探消息，那你就去呗，用不着跟我说。” “不是......”唐棠跟秦川比划了个钱的手势。 “这打探消息，也需要银子啊。” “需要银子？”秦川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打量唐棠。 “你要去哪打探消息？” “明知故问。”唐棠嘿嘿一笑，“京都消息最多的地方，那肯定是教坊司啊。” 第418章 第418章 “胡说八道。”秦川笑骂一声。 “你就是想从我这骗银子，去教坊司潇洒吧？” 说着，秦川眼神犀利，仔细打量了眼唐棠。 “你脸色怎么这么红？” “面色红润，气色好呗......”唐棠显得有些心虚。 “少扯！”秦川一把拉起唐棠。 “你是不是偷喝我放在库房的酒了？” 被秦川拉起来，唐棠赶紧弓起身子，衣袖捂着裤裆。 “我的酒喝没了，酒瘾犯了，实在难熬......” 唐棠声音越来越小。 他没有撒谎，黄昏的时候，他吃完饭，发现自己的酒没了，酒瘾发作，便打上了秦川放在仓库里那些酒的主意。 但他哪里知道，那是秦川特意拿来京都，准备打响知名度的十阳酒。 他只是闻着酒香醇厚，就牛饮了半坛。 结果，入了夜。 便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欲望好似狂澜一般，快把他吞噬了。 无奈囊中羞涩，这才来找秦川。 看着唐棠窘迫的样子，秦川松开了手。 “让你去教坊司，你能用心打探消息？” 唐棠眼睛一亮，“能啊，你放心，我肯定用心，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给你打探出来！” “你自己去，我不放心。”秦川说着，看向袁罡。 “袁将军，你要不要跟着，去放松放松？” 袁罡面色一红，“谢王爷美意，不过近几日，末将武学瓶颈有些松动，想潜心突破......” “秦千户这几日无事，不如让他陪着去吧。” “嗯，也好。”秦川点头。 袁罡离开后。 秦川叫来秦铮。 一听明天不用听徐瀚文讲课，秦铮想都没想，直接应了下来。 秦川又嘱咐秦铮，一定要好好盯着唐棠，别让他只顾着潇洒。 “殿下放心！”秦铮瓮声瓮气的应道，眼中神采奕奕。 有了秦川在银子上的贴补，唐棠更是兴奋不已。 要不是现在时间太晚，京都已经宵禁。 他恨不得现在就杀去教坊司。 夜色渐深。 唐家老宅逐渐安静下来，除了负责巡逻值岗的王府亲兵们，众人基本都入睡了。 只有秦川的房间，还亮着灯。 他毫无睡意，正在为制造炸药，成为真理的大计，奋笔疾书。 ...... 袁罡回到唐家老宅之时。 二皇子府上。 秦浩心情大好。 自从听了蔡仲达的献计，他便开始着手煽动儒生，效果远超他预期。 无数儒生义愤填膺，对秦川的怨气，越来越重。 按这个势头，只要按照计划，推波助澜。 群臣进谏，废除楚王藩王之位的大势，很快就会形成。 而且，这一切还不用他出面。 那些儒生便替他全办了。 看着手下报上来的事情进展，秦浩满意点头。 “先生智计无双，能得先生相助，乃本宫之幸！” “殿下谬赞，这也是殿下在京都的底蕴够深厚，不然在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旁的蔡仲达自谦道。 这时。 林公公求见。 秦浩准入后。 林公公进屋，向秦浩禀报了在袁家发生的事。 秦浩面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瞥了眼林公公拿回来的食盒，眼中寒意划过。 “不知好歹！” 第419章 第419章 “这个袁罡简直是油盐不进。”林公公说道。 “嗯，我知道了。”秦浩面色微寒，“你先退下吧。” “是。” 林公公退下后。 “没想到，老四驭下手段如此高明。”秦浩自顾自的说道，“我真是小看他了。” “看来，很难把南楚大战中老四的秘密手段挖出来了。” 蔡仲达思忖片刻，“既然袁罡这不好突破，咱们可以从秦铮那里想办法。” “秦铮？”秦浩蹙眉。 “据我所知，他对老四更忠心，更不好拉拢。” “其实，不一定非要拉拢。”蔡仲达阴恻恻的说道。 “先生的意思？” “若是把他扔到刑部大牢里，到了那，铁人也得开口。” 秦浩眸光微闪，似是有些意动，但紧接着有些顾忌。 “他现在是皇亲，还刚被父皇封赏，不是普通百姓可比，没有大罪，很难押进刑部大牢。” “那就让他有大罪！”蔡仲达沉声道，眼中闪过狠厉。 南楚那一战，秦川赢得太诡异了。 十万海寇覆灭，连高东翔亲率的五千边军精锐都尸骨无存。 他事后，曾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七日七夜，苦心推演。 但无论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任何一点秦川能赢的可能。 秦川或者他背后的唐家，绝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手段。 这种未知的手段，让他如鲠在喉。 南楚那一战已经成了他的梦魇。 每每深夜，他都会梦到那天夜里，南楚城内的冲天火光。 若是不把这秘密手段挖出来，他心不安。 他是如此。 秦浩更是如此。 他绝不允许有他掌控之外的未知。 见蔡仲达信心十足，他试探问道。 “先生，是否已有计策？” “正是！”蔡仲达回道，紧接着低声道。 “只要秦铮出门，走出唐家老宅，咱们就有机会......” “......” 听完蔡仲达的计策，秦浩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感觉心底有些发寒。 这样的谋士，为己所用，是幸事。 若是为他人所用，那绝对是灾难。 心中对蔡仲达升起忌惮，但他面上没有表露丝毫，只是面露喜色，赞了一声。 “好计！” 当晚，秦浩交代手下，安排人手，盯住唐家老宅，只要秦铮出门，即刻来报。 ...... 次日一早。 秦铮、唐棠出了唐家老宅，直奔教坊司。 他们前脚刚到教坊司，便有人把消息传到了二皇子府上。 教坊司。 唐棠一到这里，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享受。 此时朝阳高升，教坊司里已经有丝竹管弦之声飘荡。 一进大院，就是十几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在一个乐师打扮的中年人指导下，翩翩起舞。 秦铮哪里见过这阵仗，这些少女各个面容娇美，身段婀娜，放在别处，都得是头牌，但在这里，看样子只是最低等的舞姬。 再往里边看去，亭台楼阁，层层叠叠，富丽堂皇。 现在虽是早上，已经有不少贵公子前来，美艳的女子，来往穿梭，让人目不暇接。 这里处处透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怎么样？南楚没有这种好地方吧？”唐棠手肘顶了顶秦铮。 “没有。”秦铮好奇的打量着周围，老实回道。 第420章 第420章 “你先自己在这玩啊，我先去会相好的。”唐棠嘱咐了下，“完事了，来找你。” 说完，他向一处回廊跑去，那里直通教坊司更深处。 “等一下！”秦铮一把薅住唐棠衣领。 “殿下让我盯着你，你干什么咱们都得一起！” “诶？”唐棠气急，“我办事，你也一起？” 秦铮面色一红，“不一起，我也得看着你。” “这......”唐棠心里叫苦，但谁让拿人手短，只能说道。 “好吧好吧，就这样。” “好。”秦铮应了一声，“你要去哪？” “那个......”唐棠仰头弱弱说了一句，“你要不要先把我放下来？”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悬空的脚下。 秦铮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着急，把唐棠给拎起来了。 他小心把唐棠放在地上。 唐棠整理了下衣袖，没好气的白了秦铮一眼，“跟上我。” 两人通过回廊，走向教坊司深处。 这里边更是比外面要奢华上数倍。 秦铮算是开了眼界。 连过两道院门后，视野豁然开朗，这里是一处占地数亩的大院。 中心是一处戏台，已经有女子在上面弹奏着古琴，唱着小曲，院子里半数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不时传来叫好声。 但唐棠没有在这里逗留，而是拐向旁边一处小院。 进入小院，敲开一个姑娘房门，火急火燎的就要进去。 “小宝贝，可想死我了。” 秦铮跟在唐棠身后，往房里走去。 “等一下。”那姑娘赶紧抵住房门，仰头看向秦铮，目光有些惊恐。 “他怎么也进来？” “他？”唐棠身形一滞，无奈说道，“他是我兄弟，我俩不能分开。” “诶呀，你别管了，我要憋死了！” “什么你兄弟？”那姑娘死死抵住房门，眼神惊恐的看着秦铮恐怖的体型，“你想我死吗？” 唐棠恍然，“你误会了，我们不一起办事，他就是看看。” 见那姑娘还犹豫，唐棠赶紧解释。 “是这样的，我这位兄弟，你别看他生的凶神恶煞，但其实还是童子身，我今天特意教教他。” 那姑娘依旧警惕，“你确定不会一起？” “确定，确定！”唐棠急道。 “你放心，我保证他就看看，我再给你多加银子。” 推搡着，唐棠带秦铮进了屋子。 显然这姑娘在教坊司里，等级不低，这屋子很宽敞，布置的也雅致。 唐棠一把将那姑娘拦腰抱起，冲到床榻上。 秦铮在屋子里，正襟危坐，板着脸。 两盏茶的功夫。 唐棠心满意足的带着秦铮出了房间，来到大院，兴致勃勃的给秦铮介绍教坊司。 秦铮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只是有些肉疼。 就刚才那一会。 唐棠就花了五十两银子。 这次来，秦川拿出来的一百两银子，一半就花没了。 五十两银子啊。 换成铜钱，就是五十贯，整整五万文。 京都的粮食，一石也才两百五十文。 这些钱够买两百石粮食了。 秦铮跟在唐棠身后，心中正暗暗腹诽。 突然，一道清脆的女人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请问，您是秦铮秦千户吗？” 第421章 第421章 秦铮闻声，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正有一个清瘦的少女，仰着头怯生生的看着他。 “你认得咱？” “您这样子，很难让人认不出来。”少女打量着秦铮骇人的体魄，“南楚大战在京都人尽皆知，您上殿受封的事，也早已传遍了京都。” “这样啊......”秦铮颌首，“你找咱有事？” 少女闻言，眼中闪过悲切。 “家父就是殒命于海寇手中。” “秦千户剿灭了海寇，算是为小女子报了杀父仇。” 不等秦铮回话。 唐棠闪身来到秦铮身前，打量着少女。 “这丫头还没长开，不过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不错不错。” 说着，他还拿手肘顶了顶秦铮，露出猥琐的笑容。 秦铮一把推开唐棠，没理会他，只是认真的对少女解释。 “剿灭海寇的是楚王殿下，咱只不过是出了点力气而已。” “这哪是出了点力气？”少女捏着衣角，“在我心里，您是英雄。” 英雄？ 秦铮心中悸动。 曾经他的志向就是杀敌报国，做一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咱还差的远......”他挠了挠头。 看到秦铮有些局促的样子，少女掩嘴轻笑，“没想到千户这样勇武之人，竟也会害羞。” 一旁的唐棠撇了撇嘴，伸头跟少女调侃道。 “别看他长的高大，但可不一定就勇武，嘿嘿嘿......” 秦铮瞥了眼唐棠。 “你要不是殿下的舅舅，咱现在就掰了你满口牙。” 唐棠缩了缩脖子，“你这人真是的，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看到唐棠滑稽的样子，少女不禁偷笑，先前面对秦铮时的胆怯褪去了不少。 “秦千户，咱们喝一杯吧？” “嗯？”秦铮蹙眉，“改日吧，咱这次来，有事要办......” “没有没有。”唐棠赶紧上前，对着少女说道，“别听他乱讲，他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害羞了。” 少女灿烂一笑，“那我去准备乐器，今天我要好好招待秦千户。” “你们去二楼地字阁甲字号等我。” “好好好，快去吧。”唐棠冲少女笑道，“秦千户现在已经等不及了，他就是害羞，比较腼腆。” 少女快速离开，脚步透着雀跃。 秦铮怒视唐棠，“你在干什么？你忘了殿下交代的事？一到这里，你就只顾着玩乐，一点正事不干。” “你懂个屁！”唐棠撇嘴，“我这就是在干正事。” 说着，他向秦铮凑了凑，“你知不知道那少女是什么人？” “教坊司的人呗。” “靠，你真是个大聪明。”唐棠仰头白了秦铮一眼，紧接着不再卖关子。 “那少女穿的是朱红衣，这是教坊司最高级的伶人才能穿的，而且她竟然能让咱们直接上二楼的地字阁，这说明她是被当做花魁培养的。” “跟着她，能打探到的消息，可不是别处可比，你懂不懂啊？” “你没骗咱？”秦铮沉眉。 “我从十岁开始，就在这混了，还能看错？”唐棠旁拍了拍胸膛，“我这是在办正事，你别捣乱，不然耽误了你们殿下的事，我可不管。” “好。”秦铮点了点头，同时把砂锅大的拳头放在唐棠眼前，“不过，你要是敢骗咱，咱饶不了你！” “......” 不多时。 秦铮、唐棠受少女相邀，上了二楼。 第422章 第422章 到了这里，秦铮才发现，唐棠真没说谎，那少女在教坊里，身份还真不低。 但凡上二楼来的人，都要缴纳三十两银子。 但他们受少女的邀请，竟然不用缴银子，直接就上来了。 到了这里，周围的人，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都不是简单角色。 这地字阁上，用齐腰高的木墙，隔开了一段段空间，每处空间内都摆放着方榻、桌椅，很是宽敞。 在木墙上，刻着标注着甲、乙、丙、丁等等号牌。 秦铮、唐棠两人在甲字号坐下后，少女抱着琵琶前来。 她特意换了一身更漂亮的衣裳。 略施粉黛，明媚照人。 唐棠眼睛都看直了，秦铮也是不禁眼前一亮。 少女对着秦铮灿烂一笑，拨弄琵琶。 曲子一出。 唐棠满脸陶醉，摇头晃脑，嘴里吃着水果，仰头闭目，很是享受。 一曲弹罢。 “好好好，姑娘这一手琵琶弹得，真是绝了。” 秦铮看着少女，凶戾的眸子流露莫名神采，“姑娘你也想上阵杀敌？” 少女抬眼看向秦铮，“千户懂我。” “可惜我是女儿身，还是伶人。” 说着，她眼眶微红，似乎想起什么伤心事。 “不说这些。”她手指轻弹眼角，端起酒杯。 “今日能见到秦千户，是小女子的幸事，我敬千户一杯。” “好。”秦铮捏起酒杯。 这酒杯对他来讲实在太小了，只能用指尖捏着。 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少女莞尔一笑。 “千户用不惯酒杯，可以用大碗。” “好。”秦铮拿起装水果青花瓷大碗，把水果倒在唐棠身上，给大碗倒满了酒。 唐棠捧着一手水果，眼巴巴的看着秦铮跟少女推杯换盏。 这两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竟然聊了起来。 少女似乎对沙场上的事，很感兴趣。 秦铮被问起这些事，更是滔滔不绝。 少女看着秦铮，眼中异彩连连。 “今天的酒水，都算我的！”少女小手一挥。 接连十几壶酒水下肚，虽然八成都是秦铮喝的，但少女的酒量怎么能跟秦铮相比，俨然有了醉意，竟然趴在秦铮怀里哭了起来。 唐棠看着眼前一幕，愣愣出神，满眼羡慕。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竟然深藏不露，今天你小子有福了。” “少废话，接下来怎么么办？”秦铮压低声音，“殿下交代的事，怎么办？” “你这不聊的挺好吗？你想问啥，你就打听呗......”唐棠冲秦铮努嘴，用唇语无声说道。 “秦千户！”少女突然大叫一声。 秦铮、唐棠被吓了一跳，这少女乍看之下温婉可人，但其实性格豪爽的吓人。 少女从秦铮怀里爬起来，抓起酒壶，就举了起来。 “南楚一战，荡平海患，为民除害，你是大英雄，我云晓晓最敬佩英雄，我再敬你一壶！” “你喝醉了。”秦铮刚要去拿云晓晓手的酒壶。 一道讥讽的声音，突然从隔壁传来。 “不过杀了些海上流寇而已。” “也敢大言不惭，以英雄自居？” 第423章 第423章 秦铮循声看去，就见隔壁乙字号有一个青年站了起来。 这人一身剪裁合体的锦衣刺绣长衫，一看就知是出身大族，而且贵族爵位不低。 穿着的锦衣上能刺绣，这人至少是子爵爵位。 此时他看向秦铮的眼神中，多是讥讽和不屑。 “你是何人？”秦铮喝问。 “京都坤字营校尉孙超！”孙超高声道。 唐棠赶紧拉扯秦铮衣袖，“别冲动，他是孙家的人。” “孙家人？” “廉国公孙止是他祖父。”唐棠低声道，“不想给你们殿下惹麻烦，就别招惹他。” 秦铮闻言，默不作声。 但孙超显然不想息事宁人，他端着酒杯走到甲子号，看到了唐棠。 “呦，这不是唐二爷吗？” “你不是把唐家都快卖空了吗？现在怎么又有钱来教坊司玩了？” “还带来这么个大言不惭的怪胎，呵呵呵......” 唐棠赔着笑脸，对于孙超言语中的讥讽，毫不在意。 秦铮眉头深凝，但想起唐棠的嘱咐，也是压着火。 云晓晓眼看着情况不对，酒醒了一半，她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拉住秦铮的大手。 “走，咱们去别处。” 秦铮起身跟着她离开，唐棠紧随其后。 “等一下！”孙超喝道。 “这个唐家废物和这个怪胎要走可以，但是你得留下！” 他上前几步，一把揪住云晓晓的头发。 云晓晓吃痛，眉心微蹙，看向秦铮。 “秦千户你和唐二爷先走，我陪孙校尉喝几杯。” 秦铮视线落在孙超抓着云晓晓头发的手上，眼中凶光攒动。 唐棠狠狠拉住秦铮的衣角，低声催促，“快点走，不想给你们殿下惹麻烦就快点走！” 殿下...... 秦铮深深看了云晓晓一眼，转身跟着唐棠离开。 云晓晓松了口气，但眼神却是不禁一黯。 “呵呵呵，怂包一个。”孙超骂了一声，拉着云晓晓进了乙字号。 秦铮、唐棠走下楼梯。 身后不断传来孙超的笑声。 “云晓晓，老子花三百两银子邀你饮酒，你都不愿意。” “我以为你眼光多高，结果就看上了那个怪胎？” “来，这些酒全是你的了！” “咳咳…我喝不下了......”云晓晓轻咳。 “喝不下了？刚才你不是挺能喝的吗？怎么到我这就喝不了了？给我喝，一滴都不能剩！”孙超吼道。 “......” 楼梯上。 秦铮身形微顿，唐棠赶紧把他往楼下拉，“别冲动，这是京都，不是南楚。” “那孙超不仅是孙家人，跟六皇子更是相交颇深。” “别惹麻烦！” 秦铮咬了咬牙，继续往楼下走去。 楼上乙字号里，动静越来越大。 孙超与一众好友肆意捉弄着云晓晓，也不停嘲讽着秦铮。 “打了几个海寇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孙兄，那怪胎毕竟是楚王的人，咱们也不要太过了。”有人劝说。 “秦川？”孙超的声音中，满是不屑。 “我会怕他？” “他不过一个藩王，给六皇子提鞋都不配！” “真以为打了些海上流寇，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军功了？” “若是朝廷派我们坤字营的精锐去，那些海寇早被灭了，还轮得到他捡便宜？” “那是，那是......”有拱火的声音在一旁传来，“孙兄所在的坤字营可是精锐中的精锐，怎么能是楚王府上的杂兵可比？” “......” 楼梯上。 拉着秦铮的唐棠，突然感觉一股大力传来，给他扯了个趔趄。 等他一回头，视线里早就没了秦铮的踪影。 “不好，要坏事！” 他刚嘀咕一句。 就听楼上传来秦铮的喝骂声。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直呼楚王殿下名讳？” 第424章 第424章 此时的秦铮好似一头被激怒的凶兽。 怒骂孙超的同时，他抓向被他揽在怀里的云晓晓。 “放肆！” 孙超反应迅速，挥起一拳砸向秦铮的臂弯薄弱处。 秦铮不闪不避，迎接这一拳。一把将云晓晓抢了过来。 孙超的一拳打在秦铮臂弯处，只觉得好似打在了铁板上一般，立刻化拳为爪，擒向秦铮手腕。 刚搭上秦铮手腕，还不待如何动作，便觉得一股大力拖拽，他根本抓不住。 短暂的交手。 云晓晓被秦铮拉到了怀里。 孙超被拉扯的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他顿觉面上无光，恼羞成怒。 “秦铮，你敢对我动手？”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咱怎么就不敢对你动手？”秦铮上前一步，挡在了云晓晓身前。 这时，唐棠追了过来，赶紧跟孙超的道歉。 “孙校尉，实在不好意思，他喝多了，您别放心上，给我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 “滚！”孙超一把推开唐棠。 “你算个屁，有什么面子？” “再碍眼，老子打断你腿！” 恶狠狠的骂了唐棠一句，他看向秦铮，满脸杀气。 “你倒是有些蛮力，难怪这么嚣张，既然你不服气，咱们过两招吧？” “你要跟咱过两招？”秦铮一怔。 “怎么？你不敢？”孙超冷笑。 “不是不敢，咱怕失手打死你！”秦铮回道。 “大言不惭！” 孙超大怒，眼中狠色一闪，没有半点征兆，抽出一把匕首，直取秦铮要害。 他确实有两把刷子，出手狠辣，动作迅疾。 若是寻常高手，这一下必然被重伤。 但可惜，他面前的人是秦铮。 靠着蛮力可以徒手杀掉化劲高手的狠人。 只是一个照面，他手中过的匕首就被秦铮夺了去。 “就这？” 秦铮看着手中的匕首有些发愣，显然他没想到这么嚣张的孙超，竟然这么弱。 “就你这两下子，还敢对殿下出言不逊？你要是去南楚战场，早被海寇杀了。” “啊！”孙超怒吼，感觉颜面扫地。 “一起上！给我打断他的腿！” 一声招呼，乙字号里的众人，纷纷抄家伙冲向秦铮。 他们都是出身京都权贵世家，平日里都跟孙超混。 在京都横行霸道惯了，下手根本没有轻重，全是杀招。 但他们的杀招，落在秦铮眼中，跟小孩子打闹没两样。 秦铮三两下就把他们打倒在地。 这还是秦铮收着力，不然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得命丧当场。 秦铮俯瞰孙超，满面凶光。 “你以后要是还敢对楚王殿下出言不逊，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话音落下。 秦铮转身离开。 眼看着闹成这样，今天打探消息的事，是干不成了。 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他可不保证，能控制得住自己。 他不想给秦川惹麻烦。 但他想息事宁人，不代表孙超也如此想。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 孙超突然暴起，从皮靴中抽出一柄短剑直插秦铮后腰。 “小心！”云晓晓大喊。 秦铮猛地转身，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嚓——” 孙超被这一巴掌直接扇飞，重重落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浑身抽搐了几下，便再没了生息。 一旁的好友上前查看，这才发现孙超已七窍流血，没了呼吸。 “孙校尉死了！”众人惊慌大喊。 “杀人啦！” “秦铮杀人啦” 第425章 第425章 整个地字阁，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没人注意到，从刚开始就跟在孙超身边，拱火拱的最凶的一个人，悄悄离开了。 秦铮俯下身子查看。 就见孙超确实没了呼吸，死的不能再死了。 “咱明明收了力，他怎么会死......” “少狡辩，就是你打死了孙校尉！”有人大喊，但是与秦铮却保持着距离，很显然刚才秦铮这一巴掌，让他感到恐惧。 “大家一起，把他押去衙门！” “还有唐老二，他们一起的，也一起抓走！” 众人嚷嚷着，但这时才发现，哪里还有唐棠的身影。 他察觉事情不对，早就逃的无影无踪。 不待秦铮再做什么解释。 教坊司大院突然一阵喧嚣，大批京兆衙门的官差冲了进来，一路冲上地字阁，围住秦铮。 “你打死了人，现在跟我们回衙门受审！” 领头的官差朗声下令，几个官差抽刀上前。 秦铮猛的起身，一身剽悍气息，再无保留，让人胆寒。 官差看着眼前的巨汉，心里打怵，有些迈不动步。 领头的官差赶紧上前，喝道。 “秦千户，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希望你跟我们走，接受调查。” “不然，公然藐视王法，楚王殿下也很难办。” 听到这话。 秦铮浑身的杀气逐渐消散，不再抵抗。 领头的官差松了口气，大手一挥。 “拿下！” “......” ...... 唐家老宅。 秦川正被吴勾追着，问询关于古籍中冶铁秘术的事。 这时。 “大事不好了！”唐棠人未到，声先至。 紧接着，他一溜烟跑到西院，来到秦川面前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秦铮…他在教坊司把廉国公的孙子，打死了！” “什么？”秦川脸色骤变。 一把拉过唐棠，“说清楚，在教坊司都发生了什么？” 唐棠狠狠咽了几口唾沫，快速将教坊司里发生的事都说一遍。 听完唐棠的话，秦川面罩寒霜。 这不是意外，在这里面，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就是冲着秦铮来的！ 昨天二皇子的人去拉拢袁罡，今天秦铮刚出唐家老宅，就出事了，这绝不是巧合。 心中念急速闪过，秦川立即召来唐婉柔、刃双。 “走，随我速去教坊司！” “等一下。”唐棠追上秦川，“我跑回来的时候，看到教坊司外面有大队官差，现在秦铮应该已经被抓进京都衙门了。” 这时，秦川已经百分百确定。 这就是针对秦铮的阴谋。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秦铮刚失手杀人，衙门的官差马上就到了？ 秦川不再停留，带着人手，直奔京都衙门。 ...... 京都衙门。 秦川赶到这里时。 秦铮已经被收监关入刑部大牢，孙超的尸体也已经被抬到了县衙的停尸房。 京兆府尹潘庆亲自出面。 “楚王殿下，秦铮失手打死孙超，人证物证俱在，这是死案。” “什么死案？”秦川眼神犀利。 “这案子里全是蹊跷，本王要验尸，速速带本王去停尸房！” 潘庆闻言，一脸为难。 “楚王殿下，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您这要求不合律法，恕难从命，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少废话！” 秦川一把推开潘庆，带着人直奔县衙偏院停尸房。 第426章 第426章 刚走没两步。 哗啦—— 大队人马突然冲进堂内，挡住了秦川的去路。 “楚王殿下，您要干什么？干涉国罚法？你当这里是南楚吗？” 一个马脸中年人，走进大堂，与秦川对峙。 秦川看了一眼，认出来人。 刑部侍郎沈帆，二皇子朋党中的重要人物。 “案件蹊跷，本王现在就要验尸！” “蹊跷？”沈帆不屑一笑。 “你说蹊跷就蹊跷？” “再说，你有什么权利验尸？验尸的事，京兆衙门内任职的仵作自会处理。” “查案、审案，自有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貌似还轮不到你一个藩王，在这里指手画脚吧？” 看到沈帆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 秦川心中明白。 这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从孙超被打死，到京兆衙门逮捕，再到刑部下收监公文，这正常至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 结果就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秦铮已经成了证据确凿的杀人犯。 “凭你，也配对殿下出言不逊？” 刃双冷声喝斥，手中长剑出鞘。 他身后王府人马，纷纷亮出兵器。 双方人马瞬间剑拔弩张。 唐棠吓得疯狂拉秦川衣角，“别冲动！真在京兆衙门里动手，皇上想护你都护不住，这就是自己给别人送把柄......” 秦川面色冷肃，一言不发。 唐棠说的这道理，他岂会不懂。 此时的京都，波谲云诡，他一步踏错，都可能再回不去封地。 不论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非要搞秦铮。 他都是一定要救秦铮的。 而一旦他出了事，那就没人能救秦铮了。 转瞬之间，他心中有了计较。 冷冷看了眼沈帆，秦川转身离开。 “本王会向父皇请旨，彻查此案！” 秦川带人离开，火速直奔皇宫。 他们走后。 沈帆屏退左右。 屋内就剩下他与潘庆两人。 “楚王真把这事通到皇上那，只怕有些麻烦啊。”潘庆面上有些担忧，瞄了眼沈帆。 “有那位兜着，你怕什么？”沈帆不屑，“再说，他一个小郡藩王，能在京都翻起什么风浪？” “话虽如此，但他毕竟是皇子，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儿子......”潘庆望了眼秦川离开的方向。 “呵呵呵......”沈帆戏谑一笑。 “京都的那几位，哪个不是皇上的儿子？楚王有被复立的可能，他早成了众矢之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唉…”潘庆叹了口气，他打心眼里不想淌这趟浑水 沈帆屁瞥了眼潘庆，神色不悦。 “唉声叹气，瞻前顾后，怎么能成大事？这正是你向那位表明心意的机会，牢牢把握住，才是你应该做的！” “况且，你一个三品大员，也没必要害怕一个藩王。” 面对沈帆的教训，潘庆只能垂头受着。 谁让他自己把柄握在了人家手中，此时说什么都晚了，没有退路了，在朝为官，多是身不由己。 似乎看出了潘庆的心思，沈帆安抚道。 “潘兄不必忧心，那位已有妥善安排，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就算楚王闹翻了天，也有替罪羊顶住，波及不到你。” 说着，他拍了拍潘庆，示意他把心放在肚子里。 “潘兄只要按照律法，秉公办案就是，其他的，不用你管。” 留下这么句话。 沈帆起身离开，前往刑部大牢。 他到了刑部大牢，直奔关押秦铮的牢房。 与此同时。 另一边。 秦川赶到了皇宫门口...... 第427章 第427章 秦川说明来意，求见炎帝。 值守的小太监转身离去，给他传信。 皇宫深处。 炎帝手中持笔，正在举止优雅的作画，听完秦川求见的消息后，略微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 “告诉他，朕很忙，就不见他了。” “至于这案子，三司会审，定会秉公办理。” 小太监领命离开。 炎帝从始至终，眼睛都没离开自己的画作，在小太监离开后，他自顾自的说道。 “既然有人沉不住气要出手，那朕正好看看，各方的手段。” 话音落下。 他起身起笔，端详着自己的画作，似乎很是满意，低笑出声。 “呵呵呵......” “自从老四回来后，这京都倒是热闹了不少。” 说着，他瞥了眼一旁的刘芳。 “你说，这次谁会赢？” “老奴不敢胡乱猜测。”刘芳躬身垂目。 “若朕非要你说呢？” 刘芳闻言，迟疑良久，沉声道。 “陛下会赢！” 炎帝深深看了眼刘芳，没再说话，看不出喜怒，只是换了张纸，提笔继续作画。 刘芳小心伺候着，在一旁研磨。 ...... 皇宫门外。 小太监返回，将炎帝的答复，转述秦川。 传完旨意，小太监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宫大门紧紧关闭，将秦川拒之门外。 秦川看着朱红色的宫门，瞳孔幽深。 炎帝比他想的还冷酷无情。 这明摆着不想插手，就是要看他和其他皇子斗个死去活来，斗的越狠，他就越开心。 而且，他更想通过这事，试探朝堂上的各方势力...... 正思索着对策。 一旁的唐棠弱弱嘀咕一句，“其实......我有个办法。” “嗯？”秦川看向唐棠，“什么法子？” “可以请薛神医出手。”唐棠靠近秦川，压着声音说道，“你不是觉得孙超死的蹊跷吗，那要想把秦铮救出来，就得验尸查明孙超的真正死因。” “没有皇上的圣旨，你肯定不能插手这案子。” “要是秦铮真的是被人设计陷害，那衙门里的仵作，估计也被人安排了。” “据我所知，薛神医与京都衙门提刑官有过命交情。” “要是他能帮忙，提刑官秉公验尸，就有机会救出秦铮。” “薛神医和京都衙门提刑官，有过命交情？”秦川盯着唐棠，“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早跟你说，教坊司是个好地方嘛…”唐棠缩了缩脖子，“你以为我这些年在那白混的？” 秦川不置可否，深深看了眼唐棠。 这个被整个京都视为废物二世祖的舅舅，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唐棠见秦川看着自己，半天没有动作，急着催促。 “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去横江侯府啊！” “薛神医只听横江侯的命令，想请他帮忙，得先找横江侯。” “不把这事搞清楚，你跟孙家这梁子可就结死了。” 情况紧急，秦川没有跟唐棠再深究。 经过短暂的权衡利弊后。 秦川果断赶往横江侯府。 到了横江侯府，秦川叩响大门。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开门，一看到秦川，如同见了瘟神，拼命把门合上。 秦川眼疾手快，一把撑住大门。 “本王要见侯爷，麻烦通传一声。” “侯爷最近身体不适，特意嘱咐，谁来也不见。”管家使劲推门。 但他的力气显然没有秦川大。 第428章 第428章 “得罪了！”秦川低语一声，手上力道猛的加大。 大门被推开，管家一个趔趄。 秦川冲进侯府。 “侯爷，要事相商，可否一见？” 回应他的是一队侯府亲卫。 他们都是跟随杨广参加过南楚大战的，算是秦川的老熟人。 看着秦川，他们有些为难。 “楚王殿下，侯爷确实说了，身体抱恙，这几日不见客。” “您还是请回吧。” “不行！”秦川否决，“今日本王必须见到侯爷。” 说着，他就向侯府内院走去。 侯府亲卫赶紧拦住。 “殿下，侯爷有令，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若是您非要硬闯，职责所在，休怪我等无礼了！” 一众亲卫，纷纷亮出武器。 这时。 “我看谁敢动手？” 一声清喝，杨慕思急匆匆走来，挡在秦川身前。 侯府亲卫们见状，赶紧把武器都往后缩了缩，生怕误伤到杨慕思。 “子阳哥哥，我知道爹在哪，我带你去找他。” 杨慕思拉起秦川手臂，就向侯府内院走去。 “郡主，不可，侯爷有令......”亲卫们赶紧阻拦。 “放肆！”杨慕思喝道。 “你们要对我动手吗？” “不敢！”亲卫们皆是欠身垂目。 “那就让开！”杨慕思拉着秦川走向内院，用自己给秦川开路。 “你们都退下，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有杨慕思开路，秦川一路上，再无阻拦。 侯府内院。 珍藏武器的阁楼。 杨广正在这里，欣赏着秦川送他的那把七成钢长刀。 突然，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砰——” 房门被蛮力推开。 杨慕思拉着秦川闯了进来。 杨广怔了一下，紧接着面上神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楚王......你怎么来了？” “侯爷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秦川上前一步，走近杨广，“若是不知本王到此为了何事，侯爷也不会将我拒之门外了。” 杨广无奈，瞪了杨慕思一眼。 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教坊司中，秦铮误杀孙超的事。 “既然殿下这么直接，那本侯也直说了吧，这趟浑水，我不想淌。” “无论是孙家，还是其他皇子，本侯都不想招惹。” “殿下请回吧。” 秦川闻言，非但没退，反而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殿下，这是何意？”杨广胡子一撅，瞪着秦川，“若是殿下耍市井无赖这一套，那休怪本侯动武，请你出去了！” “爹......”杨慕思开口就要劝说。 “你闭嘴！”杨广怒斥。 “你再多说一句，我罚你在侯府禁足一年！” “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光天化日拉着男人，成何体统？” “你还有脸来找我？你真是不知羞！” 面对大怒的杨广，杨慕思毫不退让，雪白下巴扬起。 “谁说我是黄花大闺女？我早不是了！” “实话告诉你，我早已经和子阳哥哥私定终身，珠胎暗结！” “你还想独善其身吗？你已经没退路了，子阳哥哥的忙，你必须要帮！” “你！”杨广直觉的眼前发黑，整张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你，你说什么？！” 第429章 第429章 “私定终身啊，珠胎暗结啦!”杨慕思挽住秦川胳膊，靠了上去。 “什么时候的事？”杨广傻眼。 “就回京的路上。”杨慕思直视杨广。 回京的路上？ 杨广面皮抽动，一路上自己白天防晚上防，结果还是没防住？ 沉默半晌。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杨广嚎叫一声，抽刀将身前的桌案劈成了两半。 横江侯现在思绪很乱。 有多乱？ 比缠在一起的麻绳还乱！ 相比于心乱如麻的杨广，秦川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慕思这一招，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他决定来之前，已经想好游说杨广的说辞，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杨慕思直接就开大了。 眼看着横江侯几乎快要崩溃了。 秦川赶紧开口。 “侯爷，你听我说......” “说个屁！”杨广大吼，“你这个无耻之徒，欺人太甚，老子活劈了你！” “你敢？”杨慕思挡在秦川身前。 “你要是真伤了他，你的外孙可就没爹了......” 说着，她还揉了揉自己平坦的小腹。 “诶呀！” 杨广再次嚎叫，颓然坐在椅子上，抬手蒙住眼睛，“家门不幸，造孽啊！” 这‘父慈女孝’的一幕，让秦川也是不禁一阵头大。 “慕思，你先出去。”杨广闭着眼睛，好似抽空了力气，“我和楚王殿下好好聊聊。” “我不！” 杨慕思拒绝，显然不太放心。 “没事，我也正好想跟侯爷好好聊聊。”秦川握了握杨慕思有些发凉的手指，示意她安心。 感受到秦川手掌的温度，杨慕思面色微红，犹豫片刻，温柔道。 “好吧......” 杨慕思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阁楼，把房门带上。 杨广看到在他面前一身反骨的杨慕思，在秦川面前竟然这么温柔听话，只觉得心中发堵。 悲哀，实在是悲哀。 女大不中留，有了男人忘了亲爹...... 心中一阵哀嚎。 他黑着脸，看都不看秦川。 “有什么话，赶紧说！” 秦川没有计较杨广的态度，毕竟在杨广的视角里，自己把他家的白菜拱了，还是在他老人家既不同意也不知情的情况下。 “侯爷的心思，本王明白。” “你既不想得罪父皇，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皇子势力，既不想有从龙之功，也不想押错宝满盘皆输。” 杨广仰头盯着房梁出神。 对于秦川能看透这一点，他并不意外。 毕竟一场南楚大战，他已经知道秦川绝不简单，就算他身后可能有唐家的帮助，但他也根本不是传闻中那般荒淫无道、昏聩无能。 “既然你知道本侯的心思，那还说什么？” “咱们没得聊，我不会出手帮你。” “侯爷不必急着拒绝。”秦川说道，“听本王把话说完，侯爷再做决定不迟。” 杨广见秦川如此有信心，眉心微蹙。 “你想用那段录音，威胁本侯？”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不用说了，你想把那录音给皇上听就去吧，我相信皇上会明朝秋毫。” 第430章 第430章 见杨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秦川摇了摇头。 “侯爷小看本王了，并非如此。” “本王要说的是，侯爷的打算，一开始就错了，朝堂上的风雨，从来没有人能避开，也无处可躲。” “朝堂这局棋盘上，侯爷看似中立，不做任何一方执棋人的棋子，一切都秉公办事，不偏不倚，可这样并不会让杨家置身事外，反而会成为各方执棋人眼中的不稳定。” “对于这种不稳定，要么拉拢，为己所用，若不能，那么就毁掉，才让人安心。” “没有任何一方执棋人的庇护，杨家难以抵挡各方的算计。” “看似中立，能保证杨家避过风雨，但实则是将杨家推到了风暴里。” 杨广脸色一变，扭头看向秦川。 半晌后。 “楚王殿下，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危言耸听吗？”秦川目光犀利，好似能洞穿人心。 “侯爷仔细想想，这次南楚之战，若是本王不能取得大胜，会怎么样？” “殿下与本侯都要葬身南楚。”杨广不假思索。 “然后呢？”秦川追问。 “然后？”杨广怔住，这个他还真没想过，想了想说道，“然后…朝廷会派兵围剿海寇。” “围剿自然是要围剿的，这一次围剿与曾经又有什么不同呢？”秦川又问。 杨广听出秦川话里有话，坐直了身子。 “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秦川不再卖关子。 “藩王战死了。” “大炎八大名将之一，以军功封侯的横江侯战死了。” “父皇可以向南海州州府问罪！” “你在军中的旧部，必定激愤，纷纷上疏朝廷请战。” “这时候，人心所向，父皇师出有名，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手伸进南海州！” “朝堂上下，没有人再有任何名义阻拦。” “就算有朝臣站出来反对，来自军队中民心的压力，也会把他们顶回去。” “紧接着，南海州的门阀大族，将受到调查，各地豪族与海寇的私下交易，重重勾当，都会被揪出来。” “南海州的门阀、世家、豪族，都将受到重击，遭到清算！” 杨广脸色越来越苍白，直到秦川说完，他后背已经冷汗淋淋。 他从来没想过这些。 现在听到秦川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他才猛然惊醒。 自己很可能就是炎帝抛去南楚的饵。 即便心里这么想，他也不敢把这个挑明，只是沉声道。 “殿下此番言论，有些僭越了。” “僭越与否，且不论，这就是事实！”秦川毫不避讳，“不仅是侯爷，本王何尝不是？” “父皇将我贬去南楚，就是为了这一步棋。” “若本王身后的唐家出手，那就可以与南海州的门阀斗个死去活来。” “若是本王身后没有唐家出手，那本王死在南楚，正好让父皇师出有名，对南海州门阀下手。” “无论怎样，这盘棋，父皇都稳赢！” “侯爷一直摇摆不定，只会引来更多人的算计，这次是被当饵，下一次还不一定是什么。” 秦川竟然开诚布公，如此直白的把话说出来，杨广不禁多看了秦川几眼。 对上杨广的目光，秦川眸子中透露出强大自信。 “侯爷，杨家若与本王结盟。” “本王会护杨家周全！” 杨广眯了秦川一眼，“你都说了，如今是朝堂上的执棋人在角力，你也不过是颗棋子。” “护杨家周全......” “你凭什么？” 第431章 第431章 “凭什么？” 秦川呢喃一声，面色冷峻：“就凭本王只凭八百亲兵，便可屠灭十万海寇的手段!” 杨广心头一凛。 在此时的秦川身上，他感受到好似狂澜般的肃杀之气。 一片火海，猛的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那是南楚大战中的四场大火，前三场烧了三座县城，全歼三万海寇，最后一场焚毁了楚王府，葬送了高东翔和他的精锐边军。 至今想起当日的轰鸣声，他还心有余悸。 看着秦川，杨广眸光颤动，沉吟半晌，开口问道：“在南楚，有唐家人在背后助你？” “侯爷以为呢？” “本侯以为......有！”杨广盯着秦川的眼睛，想得到秦川的明确答复。 “侯爷睿智。” 秦川如此回复，算是默认了唐家暗中相助。 虽然他到现在除了唐婉柔等女侍，见过的唐家人，只有唐棠一人，但显然相较于他自己，那曾经显赫辉煌的神秘唐家更让杨广感到安心。 听到秦川的答复，杨广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但他并没有马上答复秦川，而是靠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说着。 “按照殿下这么说，杨家必须投向一方，那不侯为什么不向陛下投诚？” “侯爷你确实有点才智。”秦川嗤笑一声。 杨广以为秦川生气了，嘴角微掀，心中暗爽。 但没等他心里爽完，秦川的下半句话，直接怼的他肺管子生疼。 “但是不多！” 有点才智，但是不多？ 杨广脸色拉了下来，看着秦川，“殿下逞口舌之快，也是无用，不要以为靠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骗了慕思，本侯便会就范。” “逞口舌之快的是侯爷吧？”秦川反问。 “侯爷说要向父皇投诚，那试问你拿什么投诚？” “父皇想削弱天下门阀，收权归中央，杨家要打头阵，与天下门阀世家为敌？” “父皇想发兵北境，把草原十八部打回大漠，就算侯爷要挂帅，但杨家能战者还有几人？” “住口！”杨广猛的起身，怒斥。 秦川的话戳到他痛处了。 这些年征战下来，他的兄弟、子侄，基本全都长眠沙场，正因为这一点，他才起了保持中立，不让杨家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的心思。 “跟着你，还不是与二皇子为敌？唐家都被斗的全族迁出了京都，至今族人不敢露面，你凭什么觉得，你就可以抗衡？” “你以为二皇子还有拥护他的那些门阀大族，满朝上下的朝臣、大臣、能臣，是南楚那弹丸之地的豪族可以相提并论的吗？” 杨广是真的怒了，指着秦川狂喷，不一点情面。 “你还口口声声，护杨家周全？” “大言不惭！” “要是杨家真跟你扯上关系，非得被你害死不可！” 杨广的怒吼，震的房梁都快落灰了。 但秦川依旧面不改色，稳稳坐着，目犀利目光直视杨广。 “侯爷说错了。” “只有跟本王扯上关系，父皇才会扶持杨家，才会护着杨家！” “少鬼扯！”杨广挥手，“若是陛下想让杨家跟你扯上关系，那就不会解除你跟慕思的婚约！” “此一时彼一时。”秦川镇定自若，沉声说道。 “本王当初去南楚，父皇对唐家还有多少底蕴，还不清楚，所以他不敢放杨家跟唐家扯上关系。” “本王进京，二哥屡屡出手，次次都是在朝堂上以大势压人，我随时有可能被二哥留在京都，不得回返封地。” “这时，他自不会再断本王臂膀。” “不然，他如何制衡二哥？如何制衡南海州门阀？” 第432章 第432章 “天无二日，父皇正值壮年，文韬武略，胸怀壮志，门阀之患是他的肉中刺，不拔不快！” “而这个时候，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可以只手遮天的皇子！” “说到底，无非制衡二字！” “因时而变，因势而变！” 制衡！ 因时而变，因势而变！ 杨广心头大震，脸色僵了僵，脑中突然灵光乍现，之前看起来迷雾重重的朝堂局势，逐渐破开了云雾...... 清晰可见！ 这次楚王回京，便与二皇子在朝堂上展开了对垒，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二皇子，他在朝中的力量，正一点点浮出水面。 可能这就是皇上以大功封赏之名，召楚王回京的真正目的！ 而二皇子在朝堂上展现出的能量，已经太大了，本人都没下场，楚王便已经险象环生，就连徐瀚文都愿意拼了老命，给他冲锋陷阵。 如自己这般的朝臣，都是纷纷惊惧，不敢触二皇子一点霉头。 皇上岂能不忌惮？ 想到这，他看向秦川的眼神，变得忌惮，半晌后，沉声发问：“这局势，是何人为你析之？” 秦川对上杨广的目光，故意在眼神中带上几分得意，一副高深模样。 “唐家的底蕴还很深。” “父皇未窥得全貌，二哥更不能，本王身边的谋士智囊，侯爷也只是见到王半山一个罢了。” 嘶—— 杨广心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如此啊，唐家果然势大根深，底蕴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过他心中尚有疑虑。 “既然如此，那当年唐家为何......”杨广说着，比划了一个出走的手势。 “侯爷岂不闻，有一招叫做......”秦川向杨广勾了勾手指。 杨广本能的靠了过去。 就听秦川低声说道：“以退为进！” 杨广眸子一亮：“好一个以退为进，如此一来，二皇子反而成了皇上的靶子，唐家果然是有智谋如妖的大才！” 秦川沉默不语，不再回答，让杨广自己去脑补。 良久之后。 “好！” 杨广一巴掌拍在秦川肩膀上，狠狠咬了咬牙：“杨家愿与殿下结盟！” 说着，他郑重说道。 “你放心吧，我会请老薛出手，三司会审上，提刑官自会为秦千户说话。” 秦川来找他时，他就知道是奔着什么来的了，此时已经决定结盟，他也不装糊涂，直截了当的拿出了诚意。 不料秦川却是摇头。 “不行。” “等到三司会审，就太迟了，今天便让薛神医出手，提刑官秘密验尸，然后保护好孙超的尸体。” 杨广思忖了下，回道：“好，就依你。” “还有，今晚验尸结果出来后，不能等三司会审，明日早朝，侯爷便要进谏，以有人蓄意谋害皇亲为名，要求彻查此案！”秦川又道。 “嗯，没问题！”杨广再没有推脱。 听了秦川的分析后，他现在想赶紧让炎帝知道，他跟秦川的关系了，好得到扶持。 这些年杨家太苦了。 看似风光，暗地里却处处受到打压，族中子弟在朝中任职，有实权的越来越少，挂虚衔的越来越多。 “走！跟我一起去找老薛！”杨广说着，就往屋外走。 看着雷厉风行的杨广，秦川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呼—— 可算是忽悠成功了！ 第433章 第433章 阁楼下。 杨慕思见到杨广和秦川走了出来，立即迎了上去，“你们聊得怎么样？” “你一个女儿家，男人的事少打听。”杨广轻咳一声，拿出身为父亲的威严，显然对刚才的事，还有些生杨慕思的气。 他拉着秦川，越过杨慕思，快步离开，只留下一句。 “我要跟楚王殿下办点事，你安心养胎吧！” “......”杨慕思满脸通红。 虽然羞臊，但是心里却如同抹了蜜一样甜。 父亲会这样说，那就说明子阳哥哥没有戳穿，默认了和我有了夫妻之实的事！ “这事成了！” 杨慕思呢喃一声，高兴的往后院走去，脚步雀跃。 后院，一间雅致的卧房内。 杨慕思刚进屋，就扑到一个中年美妇的怀里，“娘，成了！” 慕容迦叶，杨慕思的生母。 她已经四十二岁了，但看面相，却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眼角的细纹。 杨慕思的容貌，大多遗传于她。 但她身上比杨慕思又多了一份贵气和成熟的大气。 “您教我的法子，真的好用！”杨慕思高兴的在慕容迦叶怀里撒娇。 在母亲面前，她少了在外人面前的稳重，多了几分女儿家的俏皮。 “成了就好。”慕容迦叶抬手宠溺的抚摸着杨慕思的后脑。 “娘你对我真好！”杨慕思抱住慕容迦叶。 “傻孩子，我是你娘，不对你好对谁好？”慕容迦叶淡笑。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楚王呢，等这次的事结束了，我也见见他，看看是什么样的男子，能给我家慕思迷得神魂颠倒。” “娘~”杨慕思耳尖微红，把头埋在慕容迦叶的怀里。 “......” 母女二人见面之时。 杨广和秦川已经见完了薛神医。 “老杨，你是真能给老头子我找事啊，老了老了，你也不让我消停。”薛神医一如既往的碎碎念。 不过，虽然嘴上埋怨，但他动作却没怠慢一点，当即从侯府后门出去办事了。 深夜。 焦急等待的秦川得到了薛神医带回来的消息。 “尹提刑亲自验了尸体，孙超不是被打死的，他是中毒而死。” 得到这个消息，秦川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次日一早。 早朝上。 杨广进谏。 “陛下，臣有事启奏，有人蓄意谋害皇亲！” “哦？”炎帝眼神微动，瞥了眼杨广，“仔细说说。” “回陛下，就在昨日，秦铮被羁押刑部大牢，罪名是失手打死了坤子营校尉孙超，这案子有蹊跷。”杨广说道。 他话音刚落。 立即有人跳了出来。 刑部尚书徐呈质问：“横江侯，刑法典狱之事，这不属你管辖吧？” “是不属本侯管辖，但这事干系重大，本侯怀疑里面有阴谋！”杨广朗声回道。 “有什么阴谋，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后，真相自明，横江侯越俎代庖，视国法章程于何处？”徐呈厉声质问，话里话外都是这事根本不归杨广管，他没有发言权。 但他显然低估了杨广的决心。 “少拿国法章程来压我！”杨广直接吼道，指着徐呈大骂。 “本侯只知道凡事以国体为重！” “秦铮是皇亲，孙超是廉国公的长孙，这案子干系太大了，本侯怀疑这是有人想趁机挑起皇室与门阀之间的争斗！” 他此言一出，大帽子劈头盖脸就朝徐呈扔了过去。 徐呈脸色一变。 第434章 第434章 “横江侯慎言，这事可不能胡乱猜测，刑部联合督察院、大理寺定会查清楚！” “慎言个屁，本侯只知道忠于陛下，忠于大炎江山，这案子蹊跷，涉及国本，本侯爷就是要说！”杨广扯着破锣嗓子吼道。 “再说了，要是你们刑部管用，还用本侯进谏吗？” “横江侯，你这话什么意思？”徐呈气急。 “什么意思，就你听到的意思！”杨广骂道：“你们刑部都是吃干饭的，尤其你这个刑部尚书！” “你！”徐呈气急。 今天的横江侯，给他的感觉，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蛮不讲理，胡搅蛮缠！” “少放屁！” “......” 眼看着两人吵的不可开交。 炎帝开口：“都闭嘴！” 大殿安静下来。 炎帝扫了眼杨广，眸子中闪过饶有兴致的神色，而后看向大理寺卿赵匀。 “赵爱卿，这案子你们大理寺知道吗？” “回陛下，知道。”赵匀回道。 “进展如何？”炎帝发问。 “回陛下，昨日秦铮刚被押入刑部大牢，案子的审理还在进行之中......” “嗯。”炎帝点了点头。 “既然横江侯说，这案子蹊跷，可能涉嫌有人蓄意挑唆皇室于门阀，那这案子得加快速度。” “是。”赵匀、徐呈皆是躬身应道。 “记住，皇家、门阀之间，无小事。”炎帝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臣等谨记。” “传朕旨意，今日早朝后，立即对秦铮杀人一案，三司会审！”炎帝一锤定音。 说着，他看向廉国公。 “出事的是你们孙家人，你也一起吧。” “谢陛下体恤！”廉国公孙止躬身谢恩。 “刘芳！”炎帝又道。 “老奴在。”龙椅旁，刘芳躬身。 “你也一起，作为这次案子的督审使。” “是，陛下。” “横江侯，既然你提出的这案子有蹊跷，那你也一起。” “是，陛下！” “老六，这些年，刑部一直是你在监管，你也去吧。” “是，父皇！” “......” 早朝结束后。 皇宫大道上，朝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但议论的事，基本都是关于秦铮的案子。 这次三司会审的架势，着实骇人。 这等力度，几十年都不一定有一回。 刑部尚书，督查院督查使，大理寺卿，这三法司自不必多说，这已是最高规格。 另外再加上横江侯、廉国公、司礼监掌印太监刘芳、六皇子。 这背后涉及的各方势力，让人心惊。 皇宫外。 一处马车中。 秦浩面沉如水，“刑部那边，稳妥吗？” 在他身前，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人跪着。 “回二殿下，沈大人特意让小人传话，一切他都安排妥当了，万无一失！” 第435章 第435章 另一边。 刘芳、横江侯、六皇子、廉国公、刑部、大理寺、督察院等人，声势浩大的来到了刑部衙门。 而秦川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四哥？” 一看到秦川，六皇子脸色不善：“你怎么在这里？父皇不是让你专心在唐家老宅著书、锻造吗？” 秦川看了眼六皇子那一副死人脸，就知道这小子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其实也不难理解。 现在京都中，暗地里多流传皇帝有复立太子的打算，这自然会惹来其他有野心的皇子的不满和敌意。 扫了眼六皇子，秦川淡声道。 “秦铮是从本王封地的人，这案子的审理，本王自然要在。” “这怎么行？”六皇子直接否决。 “父皇指定的审案人员之中，并没有你，你不能进去！” 秦川嗤笑一声：“老六，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这次三司会审，做主的人，不是你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刘芳。 六皇子秦霄闻言，脸色难看，目光看向刘芳。 其余众人也都是看向刘芳。 在场之人，虽然身份尊贵，皆是高过刘芳，但他既然来了，又是炎帝亲命的督审使，那代表的就是炎帝。 众人注视下。 刘芳静静站着，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他好似反应很慢，想了好半天，才开口。 “这次三司会审，六殿下来了，廉国公来了，横江侯也来了......陛下的意思，是大家同心同力，把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既然楚王殿下要来，那就出一份力也好。” “刘公公！”秦霄不满，“父皇是这意思？在早朝上，他可没说！” “哦？” 刘芳抬起眼皮，看了眼秦霄，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侍奉陛下三十余年，自认不至于会错陛下的圣意，若是六殿下觉得我这个督审使做的不称职，可以等三司会审后，向陛下阐明。” 眼看着刘芳已经把皇上都搬出来了，秦霄只能作罢，不再阻拦秦川。 只是刘芳的态度，让他愈加感到秦川的威胁，对秦川的敌意愈加浓烈。 京都衙门内。 众人按照次序，一一落座。 “升堂！”有官差高呼。 冗长的升堂礼仪后，刑部尚书终于开口：“押犯人秦铮到堂上受审！” “是。”两个官差转身向外走去。 “且慢。”秦川起身，“本王一同前去。” 见此情形，秦霄也跟着起身，“那我也跟着一起去。” 秦川、秦霄两人与官差一起，前往刑部大牢提审秦铮。 ...... 刑部大牢，深处。 一间昏暗的牢房内。 “没想到，你还真是块硬骨头，本官亲自出手，你竟然能撑一夜，呵呵呵，有意思，本官就喜欢慢慢炮制你这样的硬骨头!”沈帆阴恻恻的说道。 在他身前。 秦铮被铁链牢牢捆缚在木桩上，此时他浑身血污，赤裸的上身，遍布森然的伤口。 显然他经受了非人折磨。 但无论沈帆怎样折磨他，他始终一言不发。 “你只要老实交代，南楚大战中，楚王克敌制胜的手段，我可以立即给你翻案，让你恢复自由。”沈帆蛊惑道。 秦铮闭着眼睛，依旧是一言不发。 见此情形，沈帆眼中尽是愠色。 对于秦铮这油盐不进的家伙，他心中愈发烦躁，从昨夜到今早，他用了几十种刑具。 他觉得，就是个铁人，也该开口了。 第436章 第436章 但秦铮就是一言不发，甚至连惨叫都没有，他甚至怀疑秦铮身体有没有痛觉。 逼的他连早朝都没去，一直审问到现在。 早朝前，二皇子的人陪派人来催他，快点撬开秦铮的嘴。 他还回复说，万无一失。 这要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他怎么交差？ 心中恼火，沈帆换了口吻，嘲弄道：“秦铮，你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是谁，你是霍铮吧，这个身份是楚王给你从皇上那讨来的吧？” 秦铮依旧沉默。 沈帆凑近秦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今非昔比了？摇身一变成了皇亲，成了贵族？” “我告诉你，错了！” “你体内卑贱的血，就注定你是个下等人！” “你以为楚王真心待你吗？那只不过是些收买人心的把戏而已。” “你在他的心中，只是一条狗，一条挺好的狗而已！” “呸！” 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吐到了沈帆的脸上。 秦铮猛地睁开眼睛，满脸血污中，一对眸子凶光四溢，盯着沈帆。 “小人之心！” “你才是狗，你现在不就在为你背后的主子审我吗？” “我是狗？”沈帆面皮抽动，恨不得现在杀了秦铮，可惜他不能杀。 沉吟片刻，他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片，在秦铮胸口上划动着。 “你错了！” “本官和你这种低贱之人，是不一样的，本官只是辅佐，就算犯了什么事，想动我的脑袋，那上面的人也得掂量掂量，想想我身后的沈家。” “而你不一样，你这种卑贱之人，注定就是个被楚王利用的狗，好用的时候，给你点骨头，你就摇尾乞怜，不好用了，就会一脚踹开！” 秦铮对胸膛上的刀割的痛楚，恍若未觉，恨声道。 “只不过投了个好胎，你高贵什么？” “若不是怕连累殿下，咱现在就可取你狗命！” “呵呵呵，你急了？”沈帆眼神亢奋，秦铮终于开口了。 他阴森一笑。 “你对楚王倒是忠心，可惜你还不知道，你前脚刚进刑部大牢，楚王怕你暴露他的秘密，就买通了狱卒，要毒死你！” “若不是本官亲自审你，现在你早中毒身亡了。” 沈帆话音刚落，秦铮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咱笑你伎俩卑劣，笑你自以为是，笑你蠢笨似猪！”秦铮狠狠骂道，“你以为你说什么咱就信什么？” 沈帆脸色铁青，他竟惹俺让一个武夫如此羞辱。 看着沈帆阴沉的脸色，秦铮更是畅快。 “真是爽快，听了徐先生几堂课，学了几句骂人的话，都用上了。” “还是读书人骂人厉害啊，早知道咱该多学几句，哈哈哈哈......” “混账！”沈帆恼羞成怒，拿起一旁烧的通红的烙铁，狠狠抵在秦铮肚皮上。 “呲啦——” 一阵肉皮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秦铮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但依旧没发出一声惨叫，只是吼道。 “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吧！” “看你娘们唧唧的，也没什么力道，要不要咱教教你怎么用刑？” 娘们唧唧？ 沈帆面上划过残忍神色，目光从秦铮上身向下游走。 “你还真提醒本官了，还有一样刑法没用。” “宫刑！” 第437章 第437章 秦铮闻言，双目圆瞪。 “狗贼，你敢？！” “呵呵呵，本官有什么不敢？”沈帆阴森一笑，“你不是自认为是真男人、铁汉子吗？那我就让你下半辈子做一个不男不女的阉人。” 说着，沈帆褪下秦铮的裤子，从一旁的刑具架子上，抽出一把小巧锋利的弯刀，在秦铮胯下比量着。 “狗贼！” 秦铮怒吼，“你敢动手，咱现在就杀了你！” 咆哮着，他剧烈挣扎。 “咔嚓——” 他身后的包着铁箍的木桩竟然出现了裂痕，捆缚结实的铁链也出现了松动。 沈帆大惊，眼中闪过骇色。 这是什么怪物？！ 眼看着秦铮要挣断木桩，他赶紧吼道：“京都城内的皇子们，可正愁找不到对付楚王的把柄呢！” 听到沈帆的话。 秦铮突然安静下来，愤恨的看了眼沈帆，闭上了眼睛。 沈帆见状，松了口气。 “秦铮，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老实交代，南楚大战到底发生了什么，本官立即给你翻案，你也不用受这苦楚。” “狗贼，少废话！”秦铮骂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贱种！”沈帆恼羞成怒。 “好好好，我看你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低骂一声，他手中弯刀向秦铮胯下斩去。 这时。 突然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紧接着，是一道怒喝声。 “沈帆你敢动手，本王让你生不如死！” 沈帆猝然一惊，猛地转头。 这才发现，这间牢房外，秦川正在牢门口，对他怒目而视。 “楚王！你敢硬闯刑部大牢？” 话音刚落。 两个官差急急跑来，高喊道：“三司会审，提审犯人秦铮！” 就在刚刚。 提审秦铮的一行人刚到这处大牢门口，就听里面传来秦铮的怒吼声。 秦川赶紧用最快速度跑了进来，两个官差、秦霄紧跟在后面，跟他前后脚赶到。 沈帆看到出现在秦川身后的两个官差，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 秦铮仅仅被抓进来一夜而已，怎么就三司会审了？ 他看向秦霄，“六殿下，真的？” “父皇早朝下的旨，三司会审，彻查秦铮杀人一案。”秦霄皱着眉头，抬手掩鼻，嫌弃的扫了眼大牢。 这时。 两个提审官差已经打开了牢门。 秦川冲进牢房，一脚将沈帆踹翻在地。 “狗东西，你好大的狗胆！” “你敢对皇亲用重刑？” 骂着，秦川抓过一旁刑具架子上的剔骨鞭，对着沈帆就是猛抽。 “啪啪啪——” 几鞭子下去，数道血痕在沈帆身上浮现。 “楚王，本官乃朝廷三品大员，你敢打我？”沈帆满地乱爬，慌乱吼道。 “打你？本王他么废了你！” 秦川操起刑具架子上的弯刀，就向沈帆冲了过去。 “够了！” 第438章 第438章 秦霄挡在沈帆身前，“沈帆身为尚书侍郎，审讯犯人，职责所在，四哥你过分了！” “我过分？”秦川冷笑，目光犀利，直视秦霄身后的沈帆，“他敢对皇亲动用重刑，这是哪门子职责？” “你早朝都不上，在这里对秦铮严刑拷打，目的何在？” “说！你受何人指使？” 沈帆眼中有些慌乱，眼前的秦川，与他以往印象中的完全不同，好似一头猛虎，见惯了风浪的他，此时竟产生了强烈恐惧。 不过看到身前的六皇子，他心中稍安，义正辞严。 “此案涉及廉国公嫡长孙之死，干系重大，本官亲自审讯有何不妥？” “若楚王非要问，我是受谁指使，那就是受大炎国法指使！” “牙尖嘴利！”秦川冷哼一声，“不说实话，那本王现在就其人之还治其人之身！” 说着，秦川操起刑具，就向沈帆走去。 “四哥！” “你越权了！”秦霄挡住沈帆，脸色阴沉，“这些年，刑部一直受我看管，就算真有什么错，也应该由我处理！” 秦川目光锐利，盯着秦霄，试探。 “这件事，是你指使的？” “什么？”秦霄错愕。 秦川扫了眼秦霄的反应，心中有数，“六弟，你最好动动脑子，别被人当枪使了，还一无所知！” 扔下这么句话，秦川与两个官差一起，把秦铮解开束缚，穿好衣物，向牢房外走去。 秦铮此时很虚弱，脚步虚浮，秦川撑着他。 “殿下，咱没事，你别冲动......”秦铮小声在秦川头顶说道。 “闭嘴，本王用你这个憨货提醒？”秦川笑骂一声。 刚才他确实因为见到秦铮被折磨而暴怒，但还有一层，他也在是试探。 现在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次的事，九成九又是二皇子那个老阴壁在背后使坏。 “嘿嘿嘿......”秦铮咧着苍白的嘴唇傻笑。 刚才秦川的冲动，让他心暖的不行，浑身的痛楚，都没那么疼了。 秦川带着秦铮走出牢房，在两个官差的带路下远去。 牢房里就剩下沈帆、秦霄两人。 秦霄脸色阴沉，反手一巴掌。 “啪嚓——” 沈帆被抽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谁让你对秦铮用刑的？你不知道秦铮是父皇亲口确认的皇亲吗？” 秦霄的眼神变得危险，“你在给谁办事？” “殿下，您可别听楚王的啊！”沈帆扑通一声跪在秦霄脚下，“他这是在离间，卑职对殿下忠心耿耿啊！” “对我忠心耿耿？” 秦霄冷声反问，“我什么时候让你对秦铮用刑了？” “殿下，您不是说过，想知道南楚大战，楚王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取胜的吗？”沈帆似乎有些委屈。 “这次秦铮失手杀人，我觉得是个机会，这才亲自审问，没想到这秦铮又臭又硬，这才动刑......” 南楚大战？ 秦霄目光一凝，“你问出了什么？” “还没等问出来呢，楚王就来了。”沈帆回道。 秦霄闻言，有些失望，扫了眼沈帆，“你起来吧。” “谢殿下信任。”沈帆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我信任你没用。”秦霄说道。 “这次的案子，被横江侯捅到父皇那去了。” “三司会审，若是秦铮确实杀人了，坐实了罪名，那还好。” “要是他无罪，那就麻烦了，楚王不会放过你的。” 沈帆脸色大变，再次跪在秦霄脚下，抓住其裤脚。 “殿下救我！” 第439章 第439章 “你是我的人，我自会全力保你。”秦霄说道 “谢殿下，殿下的恩德，卑职此生不忘。”沈帆参拜，嘴上感恩戴德。 但他低垂的眼帘下，却是并不惊慌。 早有安排的他，自然知道，秦铮的罪肯定是坐实了，谁来也翻不了案。 不过面对秦霄，他肯定得表现的感激涕零。 眼前的这位，就吃这一套。 “好了好了，咱们也赶紧过去吧，再迟了，免得惹人怀疑。”秦霄说了一句，转身离去。 沈帆紧随其后，看着秦霄的背影，他眼中闪过嘲弄。 六皇子确实是个好人，但太过轻信于人；楚王喜怒皆行于色，毫无城府。 把他俩绑在一起，也斗不过二殿下...... ...... 京都府衙。 秦铮被带到堂上，看到他身上的伤势，在场众人都是嗅到了非同寻常的味道。 但在座的无不是人精，都是对此视而不见，直奔主题，开始审理秦铮杀人一案。 衙门中的几个仵作依次进来，全都口径一致。 孙超确实是被打死的。 刘芳甚至传唤了御医到此，对孙超的尸体进行验尸，但结果都是一致。 孙超就是被打死的。 见此情形。 秦霄身后的沈帆，眼底露出一丝得意。 仵作没有说谎，御医更没有说谎。 他的手段可不是让仵作做伪证，而是在孙超身上做了手脚，这手段可是他花费好大代价才弄到的。 不过为了得到二殿下的赏识，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主审位置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督察院使三人交换眼色，最后都看向了刘芳。 “刘公公您看，证据确凿，是否可以定案？” 刘芳不置可否，看向横江侯。 “侯爷，你在早朝说这案子有蹊跷，现在看来，秦铮确实失手打死了孙超，若是没有其他证据，那这案子就结了。” “怎么没有证据？”横江侯一挥衣袖，“几个仵作验尸能验明白什么？御医擅长治病救人，验尸又不是他们的本职。” “那横江侯的意思？”刘芳问询。 “京都提刑典狱司的提刑官尹志，最擅验尸之术，请他来验尸，真相自明！” 刘芳微微颌首，看向其他几位主审人，“几位意下如何？” 几人交换了下眼色，最后刑部尚书表态。 “陛下有旨，此案干系重大，务必彻查，理应再请人来旁证。” 半个时候后。 尹志被请来。 “孙超的尸体，我已经查验过了，并非被人打死，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中毒？ 廉国公花白的眉毛深凝，眼中杀意涌动，真有人敢对孙家人下手，该杀！ 堂下。 沈帆有些急了。 “尹提刑，所有仵作，宫中御医都已经确认了，你说是中毒？证据呢？” “不错，空口无凭，尹提刑你得拿出证据来。”秦霄也开口声援沈帆。 要是秦铮无罪，那沈帆就是办案失职，沈帆是他一手提拔的人，他自然要维护支持。 尹志面上冷肃，“我这么晚才来，就是在等证据出现，现在把孙超尸体抬上堂来，我得当众验尸，真相自明。” 不多时。 孙超尸体被抬了进来，掀开白布，青紫色的脸呈现在所有人眼中。 “这是蛇胆菊黄药酒。”尹提刑官拿出一壶酒。 众人面面相觑。 第440章 第440章 这药酒他们都熟，是教坊司为了给权贵们助兴，而酿制调和的药酒。 他们都喝过。 “这药酒有活血之效，昨日在教坊司，孙超喝了一斤多，已是有些超量。” 沈帆嗤笑：“尹提刑你的意思，孙超是饮用这药酒过量而亡？” “这简直就是笑话，这药酒谁没喝过，我偶尔兴起，喝个两斤的时候都有，我怎么没事？” 尹提刑冷眼看了沈帆一眼，又扫了眼这一屋子的大人物，视线在秦霄身上又停顿了少许，心中也是叫苦。 这浑水他是真不想淌。 不过薛神医与他有救命之恩，他不得不出手。 咬了咬牙。 他朗声道：“若是单喝这酒，那倒无事，但在孙超的体内，我发现了大量的乌池克日散，这两种东西混在一起，只要动武，便会心脉破裂而亡，跟被钝器击打而亡一般无二。” 乌池克日散？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从未听过这东西。 只有沈帆眼神一变，不过他保持着冷静，没露出丝毫破绽。 “这是什么东西？”刘芳开口问询。 “这是西域王族的秘药，是一种烈性春药。”尹提刑说道。 西域王族的秘药？ 众主审人眼神都是一变，这事竟然涉及到西域异族！ 秦霄也是面色沉了下来。 沈帆此时也冷静了下来，驳斥尹提刑，“人已经死了，随你怎么说。” “并非我胡说。”尹志说道，“我刚才就说，我在等证据出现，现在时候刚好。” “乌池克日散药性猛烈，服用之后，若是不能将药效全部耗尽，十二个时辰后，会有紫液自耳窍流出。” 说着，他拿出手帕垫在孙超耳后，而后摇晃其头颅。 众人定睛看去。 只见有紫色的液体自耳孔流出，落在手帕上。 “真有紫液！” “还真是西域的邪药！” “......” 众人不禁出声，这乌池克日散，他们从未听闻，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秦霄脸色难看，这时他也不知道该在在怎么袒护沈帆了。 沈帆怔住，有些失神。 这乌池克日散，他都不知道会留有这样的痕迹，没想到尹治竟然知道。 回过神来，他最后挣扎道。 “服用乌池克日会留下紫液痕迹，只是尹提刑一人之言，在座无人知晓，是否为真，还要有其他佐证吧？” “沈侍郎，你要佐证，可去太学藏书阁查阅，大炎圣祖本记中有载。”尹志回道。 这下子，沈帆再哑口无言。 秦霄狠狠瞪了沈帆一眼，眼看着已成定局，他还不知死活，多嘴这一句干什么？ 刚瞪了眼沈帆，他就感到一道森冷的目光正锁定自己。 那目光是廉国公的，显然沈帆的表现，让这位老国公起疑了。 连带着，把他也怀疑进去了。 至此。 秦铮杀人一案，被翻案，秦铮无罪。 一切尘埃落定。 刘芳起身，准备回宫向炎帝复命，几位三四司使也准备一起。 秦霄起身，带着沈帆离去。 这时。 “且慢！”秦川挡住了众人去路。 “事还没完！” 第441章 第441章 秦霄脸色一寒。 “案子已经审完了，四哥你还要干什么？” “案子是审完了，但沈帆私审皇亲，对皇亲擅动重刑，这事还没完！”秦川冷声道。 说着，他给杨广使了个眼色。 杨广立即会意，扯着嗓子嚷嚷道：“不错，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皇家威严何在？” 经过昨日秦川的分析，他茅塞顿开，现在就认准一点。 他闹得越凶，和朝堂上其他皇子势力斗的越狠，就越合皇上的心意，对己方也越是有利。 “依本侯看来，这事得让圣上定夺，沈侍郎咱们一起进宫面圣！” 说着，他向沈帆走去。 沈帆还想躲避，但他那两下子，哪是杨广的对手，脚下还没等挪步，就被擒住了。 杨广的手好似铁钳，抓住他就他赶紧向秦霄求助。 “六殿下！” 秦霄看向杨广，正要开口求情。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廉国公开口了：“这案子是皇上亲自下旨彻查，现在案子结了，理应去面圣，沈侍郎既然审讯了秦铮，那也应该一起去。” 显然廉国公，因为孙超的真正死因，他对沈帆也有了敌意。 横江侯、廉国公都开口了，秦霄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后刘芳一锤定音。 “那诸位就随我，一起进宫面圣吧。” 出了府衙。 秦铮被在外等候的王府亲兵接住，带回去治伤。 秦川则是跟着众人，一起进宫面圣。 这一次。 炎帝没有再拒绝秦川的求见。 皇宫，御书房。 秦川、秦霄、沈帆，以及参加了案子审理现场的众人齐聚于此。 刘芳向炎帝禀明案子的结果。 听完刘芳的禀报，炎帝怒道。 “这案子果然不简单，西域邪药都出来了，这是有贼人在恶意挑唆皇室与门阀大族的关系！” 他直接给这案子定了性。 话音刚落。 不用秦川开口，杨广就开始告状：“陛下，臣有话要说。” “准。” “沈侍郎在刑部大牢夜审秦铮，所用酷刑多达十几种，对皇亲如此残虐，其心可诛！”杨广沉声道。 紧跟着，又补了一句。 “这案子本就蹊跷，审案时，他还一直横加阻拦，频频质疑提刑官，臣怀疑他跟暗中挑唆皇室、门阀的贼人有关！” 这话一出。 沈帆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明察，就是给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干这种事啊！” 秦霄也赶紧给沈帆求情：“父皇，沈侍郎只是尽忠职守，用心查案，只是想让这案子尽快水落石出，并无异心，父皇明察！” “尽忠职守？”秦川冷笑。 “从刑部大牢到府衙的路上，秦铮跟本王都说了，沈侍郎根本就没问关于案子的事，严刑拷打，就只是在问，南楚大战，本王取胜，用了什么手段？” “这是尽的什么职？” “这就是假公济私！” “南楚大战，本王如何取胜，先前早朝上早就说了，现在我也在奉父皇旨意，用心冶铁锻造，来向朝臣们证明！” “这个时候，还处心积虑的刺探南楚大战之事，是何居心？” 沈帆叫屈：“冤枉啊！” “我并没有问任何关于南楚大战的事，是秦铮诬陷我！” “楚王殿下如此说，可有证据？” “明知故问！”秦川喝骂，“你亲审秦铮，特意屏退了左右，还在这里乱吠什么？” “殿下，你也说了牢房中，就我们两个人，那还不是随秦铮怎么说，随殿下怎么说？”沈帆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样子。 第442章 第442章 “狗贼，巧言令色！”秦川怒骂一声，对着沈帆就是猛踹。 杨广紧随其后，脚丫子招呼上去，“敢对皇亲用刑，居心叵测，该打！” 一旁的秦霄直接怔住，显然没料到秦川竟然敢在这直接动手。 更没想到，横江侯竟会跟着一起。 回过神来，他嚷道。 “父皇还在这，你们就动手殴打朝廷命官，成何体统？” 其他几位重臣见状，纷纷上前拉架。 御书房内，顿时乱成一团。 “放肆！”炎帝怒喝。 “你们把朕的御书房，当成菜市场了，皇子、大臣打成一团，成何体统？” 众人住手。 沈帆已经是满身脚印，整张脸肿的好似猪头。 炎帝威严的目光扫了眼在场众人，最后看向刘芳：“沈帆真的对秦铮用重刑了？” “确实用了。”刘芳肯定回答。 “哼！”炎帝怒哼一声，“沈帆你好大的胆子！” “你办案不力，差点把这案子办成冤假错案，朕还没治你的罪，你竟然还对皇亲用起了重刑？” “朕不重罚你，大炎国法何在？皇家威严何在？” 沈帆俯伏在地，心中慌乱，知道今日没法善了了。 “父皇，沈侍郎一时办案心切，还请陛下酌情发落。”秦霄求情。 炎帝瞥了眼秦霄，又看了看沈帆，面色冷肃。 “刘芳，拟旨！” “是。”刘芳赶紧研墨。 炎帝冷声道：“沈帆办案不利，对皇亲擅用重刑，失职失责，藐视天家，暂革去刑部侍郎一职，连降三阶，到京兆衙门任检刑使一职！” “臣沈帆领旨受罚！”沈帆磕头领旨，低垂的眼帘下，满是愤恨，爬到这个位置，他用了整整二十年啊！ 但秦川的动作太快了，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也只能认栽了。 炎帝的声音继续传来。 “六皇子秦霄，监管刑部失职，罚俸一年。” “儿臣领旨受罚。”秦霄垂头领旨。 罚完两人后。 炎帝又道。 “秦铮是冤枉的，但真凶还得查，涉及西域异族，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沈帆，朕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给你七日时间，查明此案。” “谢陛下，臣定尽心尽力！”沈帆赶紧应道。 “廉国公，出事的是孙家儿孙，查案的事，你们孙家也一起。”炎帝看向廉国公。 “谢陛下体恤。”廉国公应道。 “嗯。”炎帝点了点头，又嘱咐秦川，“你专心锻造，别忘了早朝上的约定，若是你完不成，欺君之罪你得受着，朕不会姑息。” “是。” “......” 一切尘埃落定。 众人离开。 炎帝坐在龙案前，看着众人离开的方向，面上神色意味深长。 “川儿倒是有些能耐，竟然让横江侯如此孤注一掷的倒向他，有点意思，呵呵呵......” 说着，他瞥了眼刘芳。 “把三司会审上的事，仔细跟朕说说。” “是，陛下......” “......” 另一边。 众人出了皇宫。 沈帆跟在秦霄身后，看向秦川的眼神中满是怨毒。 感受到沈帆的眼神，秦川扭头看去，森然一笑，看着沈帆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第443章 第443章 触碰到秦川的目光，沈帆没来由的头皮一麻。 收回目光，他紧跟在秦霄身后离开了。 天色渐晚。 六皇子府邸。 “殿下，是卑职连累了您。”沈帆说着，似乎很是惭愧。 “这也怨不得你，我也没想到四哥动作这么快。”秦霄嘀咕着，眼中闪过疑惑。 “横江侯在朝堂上，一向中立，从不偏袒任何一方，而且他一向看不上四哥，怎么这次竟然如此力挺？” “殿下，要不要卑职查探下，楚王和横江侯到底有什么勾当？”沈帆见缝插针。 “这事用不着你，我自会处理。”秦霄立刻制止。 “你不必再节外生枝，你安心办好父皇交代的差事，把案子查好，我自会在父皇面前保举你。” “谢殿下！” “我监管刑部这些年，你办事最是得力，这些我心中都有数。”秦霄说道。 “殿下恩德，卑职此生不忘！”沈帆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秦霄又嘱咐了沈帆几句。 沈帆离开。 夜幕降临。 对六皇子感恩戴德的沈帆，已经出现在一处密室中。 他此时双眼蒙着黑布，恭敬的站着，比起在秦霄面前，更加的小心翼翼。 主位上，秦浩盘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幽幽问道。 “六弟没怀疑你吧？” “没有。”沈帆回道。 “三司会审的事，仔细跟我说说。” “是，殿下......”沈帆从秦铮昨天被抓进刑部大牢，到三司会审，再到提刑官验尸翻案，再到皇宫中，炎帝对他的处罚，全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借题发挥，好手段。”秦浩脸色阴沉，嘀咕了一句。 沉吟片刻，对沈帆说道。 “你回去后，赶紧把这件事了结了，先前的备用手段用了吧，别让这案子再发酵了。” “是。” “你好好办事，等风头过了，我再想办法给你调回刑部。” “谢殿下！”沈帆大喜，深深躬身，大声谢恩。 相比于秦霄，显然秦浩的话在他心中更有分量，追随秦浩这么久，他深知这位二皇子的手段和底蕴。 虽然六皇子秦霄，母族也是显赫，在朝中看起来不小，但跟秦浩比起来，还不够看。 六皇子说会保举他，那肯定会保举，但是能不能成，那就不知道了。 但二皇子说会把他调回刑部，那就一定可以做到！ 这就是两者的差别。 也是在他心中，两者的差距！ 沈帆走后。 秦浩儒雅的脸上，显露愁容。 “这个秦铮，还真是个硬骨头，以沈帆的刑讯手段，他竟然撑了一都没招。” 将玉扳指戴回手指上，他瞥了眼身旁的蔡仲达。 “这次行动，从秦铮嘴里什么都没得到，还丢失了沈帆在刑部的位置，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呵呵呵......”蔡仲达听出秦浩话里有话，抚须低笑。 “先生为何发笑？”秦浩蹙眉。 此时的蔡仲达身处密室，已经不用带罩眼的黑布，秦浩俨然已经将他视为心腹，并给了他足够的礼遇和尊重。 正因如此。 秦浩才有些不满。 第444章 第444章 按照蔡仲达的谋划，第一次行动，就吃了败仗。 刑部一直受六皇子秦霄监管。 他筹谋这些年，好不容易用沈帆，把手伸进了刑部。 结果现在，什么都没得到，却让自己伸进刑部的手脚给斩了。 见秦浩脸色难看，蔡仲达也不再卖关子，开口说道。 “一城一地的得失，对于全局并无大碍。” “更何况，殿下面都未露，就逼的楚王联合横江侯府，引得皇上暴露真实意图，这一局是殿下胜了。” 我胜了？ 秦浩错愕，琢磨着蔡仲达的话。 “先生仔细说说。” “殿下，你想想看，楚王联合横江侯府这一举动，是否会让皇上多心？” “多心？”秦浩思忖片刻。 “按先生之前所说，老四联合横江侯府，这不正合了父皇心意，让他跟我分庭抗礼？” 蔡仲达笑道：“不错，但也不全对。” “殿下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若是楚王留在京都，那他和横江侯府搅和到一起，这才是皇上想看到的。” “但现在皇上的心意，是要让楚王回封地，以此牵制南海州豪族，尤其是针对殿下的母族于家。” “那楚王跟横江侯府的联合，只会让皇上如鲠在喉，藩王在地方跟军队扯上关系，这是大忌。” 秦浩闻言，眼睛一亮。 “我明白了，老四这一步棋走错了！” “现在若是老六向父皇请求与横江侯府的联姻之事，父皇同意的可能更大了！” “殿下英明。”蔡仲达欠身。 “而且，这次的事，六皇子与楚王更是结下了梁子，也看出楚王联合横江侯府，他会更容易接受先下手为强，与横江侯府联姻的这件事。” “正是如此！”秦浩握拳，面上颓色一扫而空。 “当务之急，一来是把势头造的更大，徐瀚文被老四如何羞辱的事，必须传遍天下，人尽皆知，这样才能借到儒生的大势，把他彻底留在京都。” “二来，就是让老六赶紧动心，想到联姻这一层！” “殿下睿智。”蔡仲达点头。 “哈哈哈哈......”秦浩大笑，“能得先生辅佐，本宫如虎添翼！” “......” ...... 唐家老宅。 秦川与横江侯一起回来，直奔秦铮房间。 此时，秦铮已经被薛神医处理了完浑身上下的伤口。 屋内，一大盆清水已经染得血红。 秦铮身上缠满了纱布，像一个大号木乃伊。 “薛神医，他伤势如何？”秦川问道。 “他？”薛神医咂巴了下嘴。 “也就是他，换一个人，就算不死，这辈子也废了。” 说着，他又扫了眼床榻上的秦铮，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小子真是个怪胎。” “你放心吧，他体魄强悍的不似凡人，再有我的药，用不了十天半个月的，就你好个七七八八了。” 听到薛神医这么说，秦川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他眼中的杀气却也在飙升。 按照薛神医说的。 若不是秦铮体魄异于常人，现在估计非死即残。 沈帆下的是死手！ 想起在皇宫外，沈帆看向自己的怨毒眼神，秦川心中杀心已起。 第445章 第445章 阎王好斗，小鬼难缠。 这种人，必须找个机会弄死，不然留下来，绝对是巨大隐患。 正想着。 “殿下，咱又给你惹麻烦了......”秦铮起身下穿，扑通一声跪在秦川面前，面有愧色。 他一活动，纱布上又渗出血迹。 秦川扶起秦铮，“你起来，这不怪你，有人处心积虑的谋划，防不胜防。” “殿下......”秦铮低着头。 “若是咱再冷静些，就不会这样了。” “呦呵？”秦川笑了，“这话能从你小子嘴里说出来，真是奇闻怪事。” “跟了殿下这么久，咱总得有点长进才是。”秦铮苍白的嘴唇咧了咧，凶悍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好好好，你小子有长进。”秦川拍了拍秦铮肩膀，欣慰笑道。 “......” 两人笑谈起来，好似一切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般。 唯有彼此之间的心，越拉越近。 屋中不时传出秦川的笑骂声，还有秦铮声若洪钟的爽朗笑声。 横江侯看着这一切，心有所感。 这种感觉他熟悉，他征战沙场时，与麾下的心腹将领亦是如此。 那些将领虽是大炎的将领，嘴里喊的是效忠皇上，但却愿为他这个主帅赴死。 就算现在他手里已经没有了军权，但只要他向这些旧部开口，也能做到一呼百应。 这就是为将帅者的魅力所在！ 触景生情，他心中不禁暗暗点头，以前还真没发现，楚王这小子真不错，是个带兵打仗，做统帅的好苗子，这样的女婿，还是挺合胃口的。 这念头一起。 杨广猛然惊醒。 本侯怎么会有这种心思？这腹黑的小子，可不是好东西，竟然骗慕思...... 这个小王八蛋！ 房间门口，唐棠正按照薛神医的药方熬药，他眼角余光扫过屋内的情景，深深看了秦川一眼。 子阳这小子...... 从南楚回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难道…曾经他真的是在韬光养晦？ 屋内。 秦川与秦铮聊了一会，便嘱咐他安心休养。 随后，秦川在前院饭堂，准备了一桌子酒菜，招待杨广和薛神医。 这次能顺利救出秦铮，杨广和薛神医出力不少。 唐棠也跟着一起，凑上了热闹。 秦川并没有阻拦，通过这次的事，他敢肯定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二舅，绝对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几人推杯换盏，不一会气氛就热闹起来。 正聊得兴起。 杨慕思突然到访。 杨广一看到杨慕思，原本还笑容满面的脸，顿时乌云密布。 “你怎么来了？” “女儿家家的，大晚上到处乱跑，这成何体统？” “是我带她来的。”温婉的声音传来，慕容迦叶在前院门口走了进来。 “夫人......”杨广嗓门小了不少，但还是嘀咕道，“你怎么也跟着她一起胡闹？” “怎么就胡闹了？”慕容迦叶温柔一笑，“慕思张口闭口不离她的子阳哥哥，我这个做娘的，来看看，把把关不应该吗？” 杨慕思闻言，羞红了脸。 杨广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慕容迦叶身前，拼命使眼色，压着声音说道：“你说什么呢？哪有这么上杆子的？我这老脸往哪搁？你赶紧带慕思回去。” 慕容迦叶瞥了眼杨广，红唇轻启，用唇语无声说了两个字。 “闭嘴！” 杨广见状，脸红脖子粗，想来两句，但对上慕容迦叶的眼神，话到嘴边，临时变味，打着哈哈道。 “哈哈哈，也好也好，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入席吧。” 说着，他跟秦川介绍。 第446章 第446章 “楚王殿下，这位是我的夫人，你们还没见过面。” 秦川、慕容迦叶互相打了招呼，也互相打量起来。 见到慕容迦叶，秦川终于解开了心中疑惑。 杨广那尖嘴猴腮的样子，怎么能生出来杨慕思那样倾国倾城的美人？ 原来是有这样一个大美人娘亲。 不得不说，慕容迦叶的基因，真是强大。 慕容迦叶打量着秦川，一对温柔的眸子，好似暖阳，让被看不到的人，如沐春风。 “殿下果然俊朗飘逸，仪表堂堂，难怪小女日夜都念着你。” “夫人谬赞。”秦川拱手。 眼前的慕容迦叶让他竟有些不自在起来，不是因为慕容迦叶直白大胆的话，更是因为，他感觉自己在慕容迦叶的目光下，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这种感觉，即便是面对炎帝，他都没有过。 寒暄了几句。 慕容迦叶和杨慕思入了酒席，众人饮酒交谈，气氛慢慢热络了不少。 杨慕思羞红了脸，眼神不停偷瞄秦川。 而秦川则是不停招架着慕容迦叶的问话。 她说话温声细语，面上永远带着笑意，可就是让秦川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酒过三巡。 慕容迦叶面上唯有红晕，看向秦川，开口说道。 “再过些日子，就到殿下与皇上约定上交冶铁成果的时候了。” “依我看来，早朝结束后，殿下去向皇上求亲最合适。” “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一听到慕容迦叶的话，杨慕思低着头，耳根通红，不敢看秦川。 杨广似乎对慕容迦叶这么直白，感到没面子，以手扶额，好似喝醉了。 秦川迎上慕容迦叶目光，笑道。 “本王正有此意。” “好。”慕容迦叶温柔一笑，“你是好样的，我没看错你。” 这门亲事，就算是这么定下了。 又聊了一会。 天色已晚，酒宴结束，横江侯府众人与秦川辞别。 唐家老宅门口。 看着远去的横江侯府马车，唐棠凑近秦川。 “你小子行啊，才回京都没几天，就把横江侯府的郡主给搞定啦？” 秦川没有回唐棠的话，只是看着远去的马车。 “你知道横江侯夫人，什么来头吗？” “横江侯夫人？”唐棠想了想，“她身份挺神秘的，听说她不是大炎人，是从西域来的。” “西域？”秦川眉头微挑，这么一说，细想之下，慕容迦叶和杨慕思还真有点西域人的面相。 “哦，我想起来了。”唐棠突然低呼一声。 “数十年前，杨广远征西北，身陷敌军腹地，被十万敌军围困，生死不明，满朝上下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结果他竟然大败敌军，收复失地，得胜还朝。” “正是那一战后，他凭借军功封了侯，京都有传闻，说是慕容迦叶给杨广改了命！” 改了命？ 秦川看向唐棠，“什么意思？” “据说慕容迦叶会相术，可窥天机，也可逆天改命。”唐棠指了指天，神秘兮兮的说道，“你跟横江侯的郡主好上了，哪天也让她给你改改命，就好了......” 相术？ 秦川思索片刻，嗤笑道。 “本王不信命，我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 另一边。 马车上。 杨广看向慕容迦叶，低声问道。 “夫人，你看楚王命相如何？” 第447章 第447章 “变幻难测，看不透。”慕容迦叶回了句。 “啊？”杨广惊愕，“既然看不透，那你还让他去跟皇上求亲？” “正因为看不透，才让那个他去求。”慕容迦叶修长的手指翻看着手中的古籍，“先看看皇上的态度。” “哦。”杨广靠在车厢上，“也好。” 嘀咕一声，他掀开窗帘，看了眼后面跟着的马车，杨慕思就在那个车上。 收回目光，他看向慕容迦叶，“夫人，慕思说她与楚王珠胎暗结了，这是假的吧？” 慕容迦叶抬眼，看着杨广，温柔一笑。 “真的。” “什么？真是真的？诶呀，家门不幸啊......” “少在那矫情，我怀慕思的时候，咱俩有名份？” “呃......” “......” 横江侯府一行人离开了唐家老宅。 但因他们到来，掀起的余波，还没有结束。 唐家老宅，西院。 吴勾带着吴家人聚在一起，他们打了一天的铁，一个个都是满脸黑烟。 但他们现在可顾不上洗脸，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商量。 “你们看到了吧，横江侯一家人竟然跑来楚王这里了。” “我远远看了，他们在前院同席饮酒，有说有笑的呢。” “......” 吴家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吴勾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你们也看到了，横江侯这是已经下注了，看来横江侯与老夫英雄所见略同！” “也说明，横江侯觉得陛下复立太子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就在傍晚，我收到可靠消息，今天在御书房，皇上因为楚王，把刑部侍郎都革职了，六皇子更是被罚俸一年。” “楚王复立这事，我感觉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看，今晚不仅横江侯夫人来了，连云安郡主也来了，这不就是来跟楚王联姻的架势吗？都来送女儿了！” “这是想争未来皇后的位置啊！” 众人看着吴勾，都是频频点头，感觉自己家主说的简直太对了。 吴勾说着，话锋一转。 “楚王将被复立为太子，这是咱们吴家先看出的苗头，可不能让杨家捷足先登了。” 此言一出，一众吴家人瞬间急了。 “对啊，不能让他们给抢了去，这是咱们吴家先看出来的啊。” “那怎么办？” “家主，你就说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又是那个体格壮硕的中年人低吼道。 “对，家主你说，怎么办？” “......” 被众人目光殷切的盯着，吴勾老脸不禁一红。 “杨家有云安郡主，咱们吴家也得出人才行。” “可惜，老夫这一支，八个儿子，没有一个女儿，八个儿子下面也没有女儿，都是孙子。” “所以，我想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们。” 此言一出。 众人眼睛瞬间就亮了，纷纷开口。 “我家闺女行，年纪也合适！” 第448章 第448章 “不行，你家那丫头，比你生的还壮实，跟云安郡主的样貌比不了，还是我家闺女行。” “算了吧，你家那丫头才多大，还没十岁呢，你别乱来。” “......” 众人一顿争吵，最后挑选出一个最年长的吴家族老，他的孙女如今刚好十六岁，容貌绝佳，是京都有名的才女。 “我这孙女倒是行，京都的那些书生，都把她排在京都四大美人里了，就是这身份不够尊贵啊。” “是啊，身份不够尊贵，怎么跟云安郡主争皇后？”众人反应过来。 “这个没事，交给我。”吴勾抹了把脸上的黑灰，“把她过继到我这一支，给我当孙女。” “老夫这国公的爵位还够用！” 众人眼前一亮，对啊，他们家主可是先帝加封的国公爵位! 虽然是虚衔，但那也是国公，尊贵的程度绝对够了。 只不过这些年，吴勾一心扑在冶铁锻造上，都快让人忘了这个老人，可是国公啊！ “那就这么定了，这几天准备准备，就让你孙女时常过来走动走动，跟楚王培养培养感情。” “好！” 一群吴家老头聚在一起，在秦川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安排上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秦川，在次日一早就受到了吴家人非同一般的热情对待。 一群老头看的他，莫名有些发毛。 接下来七日。 唐家老宅，一切步入正轨。 方碤几人也顺利被打发走了，回太学去研究古籍去了。 吴勾众人更加卖力的锻造着，看着以秦川提供的百炼钢之法，锻造出的钢坯，众人亢奋不已。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高质量的钢坯！ 按这个质量，只要他们卖力气，按照炎帝约定的时间，完成锻造任务，完全没问题。 唯独让吴勾犯愁的是，刚过继到他这一支的小妮子，倔强得很，说什么都不来见秦川。 小妮子看不上秦川，而且对秦川偏见很深，认为秦川羞辱徐瀚文，不学无术，残暴荒唐，昏庸无道，好大喜功...... 他怎么劝也没用。 在西院检查钢坯的吴勾，一想起这茬，就唉声叹气。 秦川路过，看着吴勾愁眉苦脸，开口宽慰。 “吴家主，锻造上哪里有问题吗，可以说给本王听听。” “没有，殿下拿出的百炼钢之法很高明，锻造很顺利，暂时没什么问题。”吴勾如此回道。 “那就好，有问题随时找本王。”秦川如此说。 反正按目前的进度，肯定能按时完成炎帝的任务，他也就不多说了。 他以为吴勾是好面子，不好意思跟他交流。 但他哪里知道吴勾愁的根本就不是锻造的事。 来到书房。 秦川翻看着一本小册子，这都是这几日，唐棠报给他的情报，都是关于京都百官密闻的。 据唐棠说，这都是他从教坊司打探来的。 经过作证，秦川发现这里面的消息，竟然都是真的，这让他更是觉得唐棠不简单。 只是，他最想要的。 关于二皇子秦浩的情报，却是一条没有。 包括出去打探消息的刃双，也没有探到关于秦浩有用的信息。 都是一些坊间传闻，和无关痛痒的消息。 再过半月就是早朝了。 秦浩绝对不会消停的，他会怎么向自己出手呢？ 第449章 第449章 正想着。 书房外，响起唐棠的声音，“子阳，在忙吗？” “有什么事，进来说。”秦川回道。 唐棠推门进屋，搓着手，贼兮兮的看着秦川，“怎么样，我打探的消息还行吧？” “嗯，都属实。”秦川点头。 摆弄着手里的册子，他又道：“不过，我最想要的还是跟老二有关的消息，” “诶呀，你怎么就非得跟二皇子过不去了？你招惹他干嘛？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不是挺好吗？”唐棠一如既往的劝说。 秦川抬眼，瞥了眼唐棠。 “哪有什么井水不犯河水，我只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行吧行吧，那我就多探探二皇子的消息。”唐棠这次出奇的没有再劝说。 “不再劝劝我了？”秦川有些玩味。 唐棠撇撇嘴，“劝又劝不动，那我能怎么办？” 秦川微微一笑，双目如炬，看着唐棠：“上次秦铮的事，你也看出来了吧，是老二在背后捣鬼。” 唐棠面色微凝，随即有些错愕：“你说什么呢？沈帆不是六皇子的人吗？” 秦川打量了几眼唐棠，移开目光 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二舅，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明白。 没有再继续试探，唐棠喜欢装傻充愣，那就让他装，这也是他的保护色，自己没必要非得撕开，时机到了，他自然会与自己坦诚相见。 “说吧，找我什么事？” 唐棠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嘿嘿，我得去打探消息嘛，这个手头上有点紧......” 秦川瞄了眼唐棠：“你打探消息非去教坊司不可？” “俗话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打探消息的道就在教坊司，别的地方，我混不来。”唐棠一本正经的说着。 “说个数。”秦川说道。 唐棠眼睛一亮，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两。” “又是一百两，你当我是铸钱炉？”秦川从身旁抽出个小账本，“这才七天，你在教坊司都花进去五百两了。” 唐棠不乐意了，“那这钱，我也没白花啊？你就说我给你打探到的消息，值不值吧？” “哼。”秦川哼了一声，“要不是因为这些消息，我早把你卖了换钱。” “你就知足吧！”唐棠向秦川凑了凑，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你就知足吧，这还是因为教坊司的云姑娘念着秦铮的好，每次都帮我们付酒菜钱，不然我们次次都上地字阁，看戏听曲，喝的都是最好的酒，哪能就花这点钱？” “这次，秦铮也去？”秦川挑眉。 “那肯定啊，没有他，云姑娘可不会给我面子。”唐棠说道。 “呵呵呵......”秦川摇头失笑，“真没想到，秦铮还有这本事。” 他是万万没想到，秦铮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竟然还能上演这样一出，让教坊司的姑娘如此倾心。 这七日，几乎每天，秦铮都会和唐棠去教坊司，原本以为刚接触到这种地方，秦铮上头了，没想到竟还有这层缘故。 正说话间。 门外突然传来声响。 “谁？”秦川向门外看去，随即便猜到门外是谁了，笑道：“秦铮，别藏了，进来吧。” 片刻后。 秦铮探头探脑的进了屋子，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不敢看秦川。 第450章 第450章 “你伤还没全好，就隔三差五去教坊司，你身体吃得消吗？”秦川打趣。 秦铮显得有些窘迫，“咱去教坊司也就是喝喝酒吃吃菜，也不干什么，不影响身体。” 看秦铮这扭捏的样子，秦川忍俊不禁。 没想到如此凶悍的秦铮，竟然还有这样羞涩的一面。 调侃秦铮两句话后，他正色道。 “那姑娘你要实在是喜欢，就把他赎回来，给你做老婆。” 秦铮猛地抬头，“真的？”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殿下向来一言九鼎！”秦铮激动不已，但紧接着犯了难，“晓晓要赎身，得五千两银子，她积蓄不够......” 秦川起身，就给了秦铮一脚。 “你小子想啥呢？你还让人家姑娘自己赎身啊？” “不是，咱没那么多钱......”秦铮垂头。 “别说没用的，你就说你喜不喜欢？”秦川问道。 “喜欢！”秦铮目光灼灼。 “你喜欢就行，你没钱本王有，去婉柔那，支五千两银子，给这姑娘赎身。”秦川大手一挥。 “殿下！”秦铮愣在原地，“咱这辈子，要怎么报答你啊？” 他和云晓晓相处几日下来，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明媚的少女。 原本他害怕秦川阻拦他。 没想到，秦川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愿意拿五千两银子，让他去把云晓晓赎回来。 这让他欣喜若狂的同时，更是感动。 秦川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少废话，快去吧。”秦川摆了摆手。 “嗯！”秦铮重重点头。 秦铮离开，去取银子了。 唐棠呆愣愣的看着秦铮离开，半晌回头看向秦川：“不是…秦铮那小子，五千两银子，你说给就给，我可是你舅舅啊，我就要一百两，你推三阻四的？” “秦铮是本王的心腹大将，要讨老婆，难得他还喜欢，区区五千两算什么？”秦川靠在椅子上，理所当然的说着。 他还真没说谎，不说这多时间，在南楚以及周边各郡做生意，王府的进账有多少，就单说他灭掉高、张两家后，黑掉的抄家所得，就是一笔巨款。 财大气粗，完全可以用来形容现在的秦川。 这次来京都，他的车队里，就拉着五万两银子。 “区区五千两？”唐棠傻眼，“那你一百两都不给我？” “秦铮为我出生入死，他应得的。” “你要是天天给我五千两，我也给你出生入死。”唐棠撇嘴。 “别在这酸了，你到婉柔那拿五十两，赶紧去教坊司打探消息。”秦川摆手。 “五十两？”唐棠眼珠子鼓的像蛤蟆。 “就这些，多了没有，你要是给我探到关于老二的重要情报，我再赏你。”秦川露齿一笑。 “你赏我？” 唐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可是你舅舅，是你的长辈！” “别说没用的。”秦川掏了掏耳朵，“就说这银子，你要是不要？” 第451章 第451章 “我......”唐棠有些愤愤。 “要！” 狠狠回了一句，他气呼呼的出了屋子。 不久之后。 秦铮、唐棠一起出发，驾驶载着五千两银子的马车，向教坊司而去。 今日天色很是阴沉，积着厚厚的云。 此时已是临近午时，本应是大日高悬，阳光明媚，但此时乌云遮蔽了日光，天地间一片昏暗，让人心中发闷。 但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在秦铮的眼里，这样的天气，也是分外明媚，秋风拂过，还有些舒爽。 “老唐，你看咱今天这身行头咋样？” 秦铮坐在马车上，整理了下披散在肩上的乱发，露出衣服上的刺绣，这是秦川在南楚就给他做的新衣，他一直都没舍得穿。 “很好，很精神。” “那咱今天的仪表咋样？你看看胡子刮干净没？”秦铮大手摩擦着下巴，示意唐棠再看看。 “诶呀，差不多得了，你又不靠脸吃饭......”唐棠嘀咕一句，催促道。 “快些赶路，这天气，一会估计要下雨。” “......” 终于。 到了教坊司。 秦铮兴高采烈的去找云晓晓，结果找了一圈，连云晓晓的影子都没看到。 来到云晓晓的小院，却发现这里已经换了主人，是一个美艳的舞姬。 “云姑娘呢？” “晓晓吗？”那舞姬似乎惧怕秦铮那恐怖的体型，向后缩了缩，“她昨天夜里就被官差带走了，说是她谋害孙校尉，证据确凿，今天就要在南门菜市口行刑了......” “行刑？” 秦铮浑身一震，巍峨的身躯摇晃了下，片刻后，他转身冲出教坊司，架着马车，向菜市口冲去。 “要坏事！”唐棠脸色骤变。 云晓晓出事了，秦铮估计要发狂！ 他转身向唐家老宅跑去，这个天生神力的怪胎，发起狂来，只有秦川能控制住！ ...... 菜市口。 秦铮驾车冲了过来，就见行刑台周围围满了，嘈杂声吵得秦铮心烦。 “让开！” 秦铮大吼，推着人群，向行刑台冲去。 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终于来到了行刑台前。 眼前景象，让他睚眦欲裂。 行刑台上，已经被血染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 最中央的地方，云晓晓被捆缚双手，浑身赤裸的吊在一个木架上，她浑身充满了鞭痕，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原本娇嫩雪白的肌肤，此时已是泛着青紫色。 她已经没了呼吸。 秦铮脑中轰鸣，心口绞痛，嘶声咆哮。 “为什么？！” “她犯了什么罪？” 第452章 第452章 “她勾结西域探子给孙校尉下药，害死了孙校尉，挑唆皇室门阀间的关系，罪无可恕。”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 秦铮循声向监刑台上看去，双眸血丝隐现。 “沈帆！” “正是本官。”沈帆阴笑，故意露出诧异神色，“秦千户贵为皇亲，怎么能来这种肮脏污秽的地方呢？” 说着，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哦，我想起来了，这个女罪犯是秦千户的相好，你是来给她收尸的，呵呵呵......” “她是冤枉的，是冤枉的......”秦铮呢喃着，上前解下云晓晓手上的绳子。 褪下自己的衣服，盖住云晓晓不着寸缕的尸体。 行刑台周围，一群官兵窃窃私语，对着秦铮和云晓晓的尸体指指点点。 “谁敢再看一眼，咱杀了他！”秦铮咆哮。 怒吼声中，秦铮抓着行刑架子的手掌猛地发力。 “咔嚓——” 碗口粗的木桩被他直接捏爆。 见此情形，一众官大骇，纷纷后退，目光不敢再看行刑台上。 外围的百姓更是一阵骚动。 沈帆见状，走下监刑台，一步步走到秦铮身旁。 秦铮一把扯过沈帆衣领。 “你知道，晓晓是冤枉的，是不是？” “秦千户，你冷静啊，证据确凿啊，她私通西域外敌，下毒害死孙校尉。”沈帆大声解释，生怕周围的人听不清似的。 说着，他凑近秦铮，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当然知道她是冤枉的，呵呵呵......” “她就是个替死鬼罢了，不然我怎么交差？不过一个贱婢而已，你这么伤心干什么？” “你说什么？！”秦铮抓着沈帆，将他拎了起来。 “秦千户，你干什么？”沈帆大喊，“你疯了吗？为了一个教坊司的伶人，还是个罪犯，你要对我这个朝廷命官动手？” 大喊声引来周围一阵噪杂的议论声。 嘈杂声掩盖下，沈帆脑袋前探，凑近秦铮低语。 “一个教坊司的婊x而已，你至于这样吗？” “不过，说起来，这丫头年纪不大，但确实也是极品，呵呵呵，很嫩......” “昨夜我的属下，上过的都说好，死了也挺可惜......” 秦铮气血上涌，嘴角渗出鲜血，双目赤红，抓着沈帆衣领的手，越攥越紧，咯嘣作响。 “怎么，生气了？”沈帆低语声不断。 “你动我一下试试？这是京都，不是南楚，我是监刑官，合理合法，你敢动我，我就再把你关进大牢，还有楚王…呵呵呵呵，我倒要看看这次他怎么救你？” “他也跑不了的，你真以为他能斗得过其他皇子？记住这是京都，不是你们这种货色，能嚣张的地方！” 听到楚王两个字，秦铮眼中神色冷静了不少，整个人痛苦的颤抖着。 沈帆阴冷的眸子中，闪过快意，继续低语。 “你知道吗？云晓晓受的是裸刑加鞭刑，就在这里，我亲自一鞭子一鞭子，把她活活抽死的......” “她细皮嫩肉的，用鞭子抽起来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一鞭子下去，白嫩的肌肤上就是一道血红的口子，就像雪地上，洒下的腊梅......” “闭嘴！”秦铮暴吼。 “畜生！咱杀了你！！” 第453章 第453章 京都南城门，菜市口。 秦川与唐棠匆匆赶来，就见远处，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秦铮的咆哮声，冲天而起。 “咱杀了你！” 紧接着，是巨烈的砸击声。 “砰砰砰——” “咔嚓——轰隆——” 行刑台坍塌的声音，外围的百姓向四处退散。 “完了，杀了沈帆，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唐棠跟在秦川身后，喘着粗气。 秦川看着行刑台的方向，脸色沉重。 唐棠一把拉住秦川，“快走，这浑水别淌了，秦铮当众打杀朝廷命官，神仙也救不了了！” 秦川纹丝不动。 “走啊！为什么不走？”唐棠大急。 “你疯了吗？你不是精明的很吗，不也知道二皇子躲在暗处，无时无刻不想着置你于死地吗？这件事，你千万不能扯上关系！” “快跟我走啊！” 他使劲拉扯秦川。 “轰隆——” 空中银蛇攒动，雷霆劈落，汇聚了一天的滚滚乌云，终于降下大雨。 倾盆大雨中，围观的百姓快速散去。 坍塌的行刑台露了出来。 唐棠定睛望去，看到行刑台高处的一道身影，惊呼一声：“是沈帆，他没死，秦铮没杀他，还好还好，秦铮脑子还没坏。” 雨帘中。 秦铮抱着云晓晓的尸体，缓缓出现。 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控制住自己狂乱的杀意，只是毁了行刑台，并没有杀了沈帆。 紧紧抱着云晓晓的尸体，他上了马车，架着马车向城门驶去。 那车上还有五千两银子的赎身钱，但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云晓晓的命。 路过秦川时，秦铮行礼。 “殿下，我去城外，葬晓晓。” “好，本王跟你一起。”秦川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此时秦铮心里的痛。 秦铮此时表现的越冷静，心中便越是犹如刀割。 几人驾着马车，缓缓出了城门。 坍塌的行刑台上，沈帆伫立雨中，望着远去的秦铮，狠毒的眼神中满是不甘。 “没想到，这个莽夫竟然能克制住。” “你庆幸他能克制住吧，难以想象一个没有半点内力之人，竟有这等恐怖的力量。”一个黑袍人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沈帆身旁，一边说着，他扫视已经成了废墟的观刑台。 他一直隐藏在人群中。 沈帆与他早早越约好，只要秦铮动手，黑袍人便出手，救下秦铮的同时，与官差一起擒住秦铮，再次其压入大牢。 想起刚才秦铮爆发出的恐怖力量，黑袍人心有余悸。 “若是他真要杀你，我根本来不及救你。” “那莽夫有这么厉害？”沈帆诧异，“他明明不会武功。” “武功？”黑袍人唏嘘，“一力降十会，在这数千斤的气力面前，除非化劲大圆满的绝世高手，不然都是白搭。” 化劲大圆满？ 沈帆心底一阵后怕，虽然他武艺稀松平常，但见识他还是有的，化劲大圆满的高手，可以在黑榜上排进前五了。 没想到，秦铮那莽夫竟然可以匹敌那等高手！ 楚王哪里找来的这种怪物？ “没别的事，我要走了，马上就到皇上与楚王锻造之约的日子了，殿下交代的事，还有一堆等着我呢。”黑袍人说道。 沈帆神色微动，“殿下要怎么对付楚王，上使可否透露一二？” 说着，他向黑袍人比划了一个数。 “一百两？” “不，一千两！” “呵呵，算你懂事，我就提点你下。”黑袍人声音愉悦，“殿下要在早朝上，借助那些儒生对楚王的怨气，联合大族出身的朝臣，废了楚王的藩王之位，把他留在京都。” 第454章 第454章 沈帆闻言，眼睛一亮。 他曾经能爬到刑部侍郎的位置，才智不俗，只是思忖片刻，便恍然大悟。 既然二皇子要这么干，那他这些日子，只要多多散布关于徐瀚文在秦川那受辱的言论，挑动儒生情绪，便可以顺应二皇子的心思了。 “谢上使提点。”沈帆与语气恭敬。 “不客气，昨天那丫头不错，我很满意，你只要懂事，我会多提点你的。”黑袍人说道。 沈帆会意，笑道。 “上使喜欢，我手里还有很多极品货色。” “呵呵呵，你很有前途。”黑袍人说了一声，身形闪动，消失在雨帘中。 两人刚才的对话，全都被暴雨声掩盖。 雨帘中，沈帆指挥着官差清理行刑台。 秋雨很凉，但他心头火热。 楚王你把我从三品大员的位置拖下来，那我就再踩着你上去！ ...... 京都南城门，十里之外。 某处山林。 暴雨之中，秦铮一言不发的用手抛坟。 直到亲手把云晓晓埋葬，连带着他那件新衣，他坐在坟堆旁，用从那车上拆下的木板刻字。 ‘云晓晓’。 这三个字，是他这几天刚在徐瀚文那学会写的。 没想到用在了这里。 将墓碑深深插在坟头前，一切都忙完了。 秦铮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纱布被浸透，被冲到了地上，露出一身泛白的伤口，还有已经愈合的累累伤疤。 他活到现在，跟野兽厮杀，跟敌人厮杀。 受过的伤，不知多少。 可没有任何一次，有这么疼。 好疼！ “吼！” 秦铮嘶声咆哮，盖住了漫天雷霆。 “畜生！畜生！！” 秦铮狂吼着，疯狂发泄。 眼前的一切，都成了他的攻击对象。 树木，被他拳头击断，木屑飞溅在雨中。 草地，被他拳头击穿，土石草屑四射。 一拳又一拳。 树木倒塌，地面巨震。 他一身神力，毫无保留的发泄着。 他可以轻易打断大树，可以轻易击穿地面，轰碎石块。 可他却不能杀沈帆！ 当年，哥哥被害，他单枪匹马杀进张家，大开杀戒，一人杀了张家数百人。 可是此时，他只能对着草地、石头、树木发泄着心中的滔天恨意。 因为他怕！ 他怕连累秦川！ 他要是犯了死罪，再次进了大牢，他怕秦川再次救他。 秦川对他恩重如山，他此生不想辜负。 可是他想报仇！ 痛苦的情绪撕扯着秦铮，让他如同发狂的野兽，拼命的发泄。 直到夜幕降临。 他力气全发泄了出去，躺在云晓晓坟前。 身受酷刑折磨，一声不吭的他，此时嚎啕大哭，浊泪混着雨水，倾斜而下。 第455章 第455章 秦川来到秦铮身边，坐了下来。 “殿下，咱心里好难受。”秦铮哽咽。 “我知道。” “殿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为什么杀仇人，就会被抓起来？” “因为有律法。” “律法？它不就是为了公平吗？那为什么杀人偿命的事情，却那么麻烦？”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强与弱时刻都会影响这两个字。” “可是我明明很强，为什么偏偏会被比我弱的人害了？” “因为权力，它可以让强弱重新被定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握着权力，也可以杀戮强者，也可以杀戮所谓的正义公平；匹夫一怒血溅五尺，天子一怒，血流千里，全是如此。” “殿下，那咱们怎么才能拥有权力？” “变强。” “您不是说再强也敌不过权力吗？” “那是因为咱们......还不够强！” 秦铮双眼猛地睁大，“殿下，怎么变的更强？我要练武吗？” “你武力已经够了，练武意义不大。” “那怎么变强？殿下我要变强，我要报仇！”秦铮猛的坐起身，跪在秦川身前，匍匐在地。 “一个沈帆，要报仇很简单，一个月内，本王就可以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报仇。”秦川平淡的声音中，冷冽杀机毫不掩饰。 “秦铮，你知道难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怎么能让你在乎的人，不会再被伤害，强到可以打碎权力的牢笼，就算把刀递给他，他都不敢害你在乎的人！”秦川双眸幽深。 在乎的人！ 秦铮浑身一震，想起惨死的哥哥，惨死的云晓晓，心如刀割。 “怎么才能强到那种地步，求殿下教我！” 秦川扭头看向秦铮，“一个人的武力终究有限，倘若你统领十万铁骑，十万人一心，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动你的人！” 秦铮闻言精神为之一震，凶悍的脸上，闪过坚毅神采。 “殿下，咱明白了！” “从今以后，咱会用心读书，熟读兵法，成为一个能统领十万大军的大将军！” “好！”秦川抬手拍在秦铮肩膀上。 他刚才跟秦铮说的话，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呢？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世界上，由权力编织的牢笼困不住他。 去他么的权谋！ 去他么的权衡！ 他大军一到，一切都要灰飞烟灭！ 一场秋雨，在深夜渐渐停歇。 秦川、秦铮、唐棠一起回到唐家老宅。 这一夜。 秦川屋子里的烛火没有灭，他在一张长案上，铺开大纸，写写画画，彻夜筹划。 秦铮的屋子，也没有熄灭烛火，他罕见的读起了书，认真的将每一个不认识的字，都默默誊抄下来。 夜色已深。 还有一处屋子，烛火摇曳着，未曾熄灭。 这是唐棠的住所。 床榻上，唐棠盘膝而坐，此时的他没有半点吊儿郎当的样子，眉宇之间，愁容隐现。 秦川在在云晓晓坟前说的话，不断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他微微垂目，看了眼横放在双膝上的长刀，喃喃自语。 “还是不够强吗？” 嘀咕着，他抚摸着古朴的刀鞘。 良久之后。 “大姐，你生了个好儿子。” “所有人都看错了他，他不是废物庸碌之辈，唐家不该抛弃他的。” 呢喃了一阵子。 他微微抬手，无形劲力激射。 “嗖——” 屋内的烛火熄灭。 他身形犹如鬼魅，进入一道暗门，消失不见。 ...... 云晓晓等几十人被行刑后。 孙超被害一案，不了了之，对于西域探子的追踪，也随着炎帝的不再过问，而搁置了下来。 秦川再没出过唐家老宅。 专心在老宅内，带着吴家人完成炎帝的锻造任务。 期间，收到两封信。 一封来自王半山。 信中详细禀明，如今南楚的改革进展。 王半山不愧是大才，秦川的种种想法，以农业为基，囊括基建、民生、商业等等新政，都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而在信中。 王半山还提到南海州如今的灾情，越发严峻，南楚涌进了大批难民，如今正在吸纳人口。 而对于这次南海州的灾情。 王半山又给秦川进行了谋划，看了这份献策，秦川不得不说，他俩真想一块去了。 只要他揽到赈差事，就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逃离京都，回到封地。 但唯一的难处，就是二皇子必然会阻挠。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 京都中，儒生门对于他的仇视，越来越大，这背后定是又有捣鬼。 秦川隐有猜测，二皇子就快要向他出招了。 心中想着，打开另一封信。 这是碧鸳的。 看到信上内容，秦川不禁心惊。 第456章 第456章 王府的府库中，库银竟然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万两。 这可是不算流水，纯纯的存款。 秦川本以为，对封地的种种改革和建设，无疑都是吞金兽了，王府内财政压力必然大增。 抄家高、张两家后，黑下来的财富，现银只占三成，更多的还是田产、宅院、铺子等等这些东西。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王府库银竟然不降反增。 往后面看，才知道。 原来是任映雪开始帮忙了，她不但在贩冰上的生意，源源不断的给王府输送银子，还利用任家的关系，帮南楚商会打开销路，把十阳酒、蚊香等商品销往临近的州。 而且除了事先就谈好的贩冰生意，其他的生意，任映雪并没有抽成。 这属于是免费在帮忙了。 这可不像是任映雪的作风。 看完手中的信，秦川将信焚毁，静静坐在书房中，思量着。 任映雪这是在向自己示好。 如此想着，秦川并没有感到如何的兴奋和得意。 任映雪这女人，是不会做亏本买卖。 她现在帮自己忙，绝对已经想好要在自己身上获得什么了。 任映雪和杨慕思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她们都聪明，都有过人的才智。 但杨慕思重情，任映雪重利。 跟任映雪打交道，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和警惕，不然很容易让她给绕进去。 心中默默盘算着。 现在南楚发展迅猛，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必须赶紧脱身，返回南楚，只要回了封地，那才是龙归大海。 这次进京，他不想来，也得硬着头皮来。 因为南楚还不够强，抗旨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等南楚发展起来了，有足够的底气，就算皇帝下一百道圣旨，他都可以用各种理由搪塞。 秦川靠在椅子上，双眸微闭。 脑海中不断闪动着各种念头。 核心都是如何赶紧脱身，借着南海州赈.灾的事，返回封地。 正想着。 房门外突然传来唐棠的声音。 “子阳，在忙吗？” “进来吧。”秦川睁开眼睛。 唐棠进了屋子，坐在秦川面前，大口喝水，显然渴急了。 几日不见，他胡茬长出来不少，看起来邋遢又憔悴。 “这几天，都不见你人影，你干什么去了？”秦川问道。 “打探消息啊。”唐棠理直气壮。 “打探消息？”秦川打量着唐棠，“这次怎么没去教坊司，你不是说别的地方，你混不来吗？” “谁说京都城内，那种地方就只有教坊司了，你不知道独门独院的那种吗？”唐棠挑了挑眉，露出一抹猥琐笑容。 只是在这笑容里，秦川看到了些许憔悴。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我怎么感觉你这么虚啊？” 唐棠斜靠在椅子上，“我能不虚吗？这几日我可是把朝堂上那些大臣暗地里关顾的小院，都走了一遍，连着好几天，基本就没歇过，快累死我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秦川。 “这次的收获，你好好看看吧。” 秦川刚接过布包，唐棠已经出了房门。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布包，秦川面色郑重。 对于唐棠的说法，他自然不信。 这情报的获得，肯定不是那么来的。 刚才他在唐棠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定了定神。 秦川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封书信，还有一个账本。 一一查看后。 秦川心神一震。 “这东西，他怎么搞到的？” 半晌后，他平静下来，看着手里的书信和账本，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 秦川将账本和书信放入一个小木盒中，谨慎收好。 与此同时。 唐家老宅，唐棠居所。 门窗紧闭。 唐棠掀开衣物，肋下一道伤口深可见骨。 “没想到，户部尚书府，修建的暗室，竟有如此精妙厉害的机关。” 一边处理着伤口，不禁心有余悸。 好在机关虽强，但尚书府守着暗室的几个高手，对他来讲只是平常。 若是紫蝎那样的高手，配合上精妙机关，他可就出不来了。 “这只是尚书府，秦浩的府邸，不知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 “秦浩那小崽子身边，高手如云，底蕴太深了......” 处理好伤口，仔细包扎后，唐棠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 二皇子府邸。 密室之中。 “你急着找我什么事？”秦川看着身前双眼蒙着黑布的户部尚书周立。 “殿下，出事了！”周立神色慌乱。 “咱们的账本丢了，还有处理那两百万两赈.灾银的书信！” 第457章 第457章 “咱们的账本？！” 秦浩腾地起身，一向儒雅淡定的脸上，再难保持平静。 “你哪里来的账本？” 周立老脸上渗出汗水，“我，我为了记账方便，免得出错，耽误了殿下的事，除了上交给殿下的主账，自己也记了负账......” 秦浩闻言，怒火直向心口涌去。 什么为了记账方便，这就是想留个后手，防备自己。 却不曾想未能成为后手，反而被别人窃了去。 “这么重要的东西，关系多少人的身家性命，你难道不知道妥善安置？随便就让人窃走了？” 周立脸色难看，有些委屈，“我有妥善安置，秘密存放在地下暗室中，暗室内外机关密布，而且我还安排了四个化劲高手护卫看守。” “结果......” “快说！”秦浩催促。 “结果…机关全都射空了，四个高手都死了。” “那来人呢？”秦浩追问。 “除了留下一滩血迹，再没有其他痕迹，出了暗室后，连脚印都没找不到了，就跟鬼一样......”周立此时显然已经慌了神，说话的声音气息不稳，微微颤抖着。 秦浩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密室陷入沉默。 周立更慌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救我啊！” 那些书信没什么，只是他安排下面的官员去处理赈.灾银，最多就是证明他贪污了那两百万两赈.灾银。 这事被皇帝知道，最多就是户部尚书做不成，贬官降职，在大牢里走个过场，也就算完事了。 但那账本可不行，那是最见不得光的东西。 被皇上知道了。 身为户部尚书的他，脑袋会直接搬家！ “殿下救我啊！” 此时秦浩的思绪也不比周立好上多少，听到周立的求救声，更是心烦。 “闭嘴！” 一声呵斥，吓得周立不敢出声。 秦浩揉了揉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 一旁的蔡仲达给秦浩使了个眼色。 秦浩会意，声音平静下来。 “你先起来，回去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其他的事，交给我处理。” “殿下......”周立心慌，还想再确认秦浩救他。 “好了，不必多言。”秦浩打断他的话，安抚道，“你先回去，你记住，只要你别露出破绽，一切照常，我就能救你。” 得到秦浩明确的回答，周立心中稍微安稳了些。 “是是是，我记下了。” 周立离开后。 秦浩看向蔡仲达，眼中神色有些急切，“先生，这事你怎么看？” 蔡仲达面色淡定：“殿下，可以跟我说说那书信还有账本的事吗？” 秦浩会意，开口说道。 “三弟把户部拨给南海州赈.灾的两百万两赈.灾银私用了，我处理善后，让周立差人，用石头代替赈.灾银，开船出海，在运往南海州的路上，故意翻船，沉没汪阳，以此销账。” “那书信就是周立与下面官吏办事时的来往凭证。” 蔡仲达闻言，见怪不怪。 留存书信，是为了拿捏下面的官吏，彻底拉到己方的战车上，让其不敢有异心。 官场上，大多如此。 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个账本。 秦浩刚才的失态，就是因为周立提到了那个账本。 “殿下，说说那个账本。” 第458章 第458章 说起账本，秦浩不禁起身，缓缓踱步，“那账本是这些年户部的私账......” “......” 听秦浩说完，蔡仲达不禁心惊。 一方面，心惊这里面牵扯的人，实在太多了。 另一方面，更是心惊于秦浩的手段。 以他的才智，通过秦浩的只言片语，便已经大致窥探到了秦浩在京都中的布置和经营。 这些年，秦浩之所以能掌控朝堂，备受拥戴。 除了母族强盛，得到了地方门阀大族的支持外，更靠的是他在朝堂上一明一暗的两样手段。 明面上，他贤名远播，兢兢业业，得到朝堂上儒生出身的大臣们的拥戴支持。 暗地里，他利用监管户部的便利，动用手段将周立这个户部尚书收服后。 便利用其职务之便，将户部变成了一个供百官洗钱的部门。 官员们的不法勾当，全都可以走户部的私账，以户部为中转，将黑钱洗干净。 而做了这个交易的官员，他的把柄也就握在了周立手中，从此互相勾连，利益纠缠，结成了朋党。 而这些人，也都被躲在幕后的秦浩，牢牢拿捏。 秦浩根本从不露面，只要吩咐周立去办。 那这些官员都受他所节制。 这洗钱的账本，一旦被捅出去。 周立是必死无疑了，而账本中涉及的官员，则是全都要倒台。 秦浩苦心经营的暗网，将彻底崩盘。 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会大打折扣，直接腰斩。 秦浩握在自己手里的主账，可以随时拿出来制衡百官的账本，也就成了废纸。 蔡仲达捋着胡须，静静沉思。 见他许久都不说话，秦浩有些急了。 “先生，可有计策？” 蔡仲达闻言，神色郑重。 “账本里可能牵扯到殿下？” “我从未亲自参与任何交易，也从未露面，一切全都是周立去办。”秦浩回道。 “好。”蔡仲达不禁赞了一句。 他没看错秦浩。 这个年轻的皇子心思缜密，有着超过这个年纪的城府和沉稳。 “如此说，真正的知情人只有周立一人......那就好办了。” “壮士断腕！” “壮士断腕？”秦浩若有所思，眼中神色逐渐危险起来。 此时蔡仲达抬头，两人视线交汇一处。 良久之后。 秦浩似乎有些不忍心，“周立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 蔡仲达闻言，眼角余光扫了眼密室四周的黑衣人，这都是秦浩的死士。 他眼眸深处，藏着笑意。 到这时候了，还能在人前装模作样。 自己没看错人。 二皇子可成大事。 自己这一身屠龙术，也只有在这样的人手中，才能不负所学。 心中想着。 他躬身劝道：“殿下，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除了周立还有那么多人追随殿下，为了他们，殿下也不能倒下，还请殿下忍痛。” 秦浩又踌躇了一会，似乎很是为难，最后才说道。 “唉，也只能这样了。” 第459章 第459章 说着，秦浩向暗处招了招手。 一个黑袍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到秦浩身前。 耳语一番后。 黑袍人离开。 秦浩摆了摆手，在密室中护卫的死士们会意，全都从暗门走出，到外面护卫了。 密室中，就剩下自己与蔡仲达两人后，秦川靠在椅子上，脸色阴沉至极：“会是谁窃走了周立的账本？” “不是皇帝就是楚王。”蔡仲达说道。 “老四？”秦浩眼神一寒。 “他能做到吗？” “能找到周立府上的暗室，这说明那人对周府很了解。” “周立的府邸，我去过，守备森严，五步一岗，想潜进去，必须得有内应。” “那就说明，这人在京都经营多年，眼线已经渗透在周府很久了。” “而且，机关弥密布的暗室，外加四个化劲高手，都没能拦住这个人拿走东西，此人武功必是化劲大圆满的绝世高手。” 一边说着，他突然想起秦川返京时的刺杀之事。 “是那个神秘高手？” “父皇的人，还是楚王身边的唐家余孽？” 秦浩感觉有些头疼，抬手轻揉眉心。 自从这次秦川返京以来，就诸事不顺。 先是三皇子频频出错，最后被秦川挑唆，让炎帝关了禁闭。 又是沈帆被连降三级，让炎帝调出了刑部。 现在又是周立出事。 即便以他的心性，也觉得甚是烦闷，心中发堵。 “是谁并没有那么重要。”蔡仲达说道，声音平静如水。 “做大事，些许风浪再正常不过。” “不被扰乱思绪，看准方向，才是致胜的关键。” “账本失窃，这一场朝堂山上的清洗，是免不了的，无论朝堂上的经营，有多少被毁去，只要殿下不被牵扯出来，就是胜利。” “而更要紧的，是把楚王留在京都。” “殿下，门阀之势在地方，而不在京都。” “门阀的支持，才是您立足的根本。” 蔡仲达的声音很平静，秦浩的情绪波动，逐渐安稳了下来。 “先生所言极是。” “有些事，有些损失，已成定局，就不必多去懊恼了，专注能改变的，才是正理，才有意义。” 见秦浩心态很快调整了过来，蔡仲达微微欠身。 “殿下英明。” “......” 秦浩、蔡仲达不在账本的事上纠结，转而商讨，在即将到来的早朝上，借助大势，留下秦川之事。 ...... 与此同时。 秦川已经带着上锁的盒子，进宫面圣。 “怎么，这么急着见朕，有什么事吗？”炎帝此时随意的穿着睡袍，在自己寝宫接见了秦川。 夜色已经降临。 他兴致正浓，就要宠幸妃子，结果秦川在皇宫外，甚至把已故的皇后都搬出来了。 他此时面色不善，心中更是不爽。 “儿臣急着见父皇，是因为儿臣发现了一个多大秘密！”秦川拿着手里的木盒。 “什么东西，呈上来？”炎帝目光注视到秦川手里的木盒。 “在这里吗？”秦川看了眼周围。 这里是寝宫，巨大的珠帘之后，几个身姿婀娜的曼妙身影，正好奇的向外面打量。 炎帝微微扭头，扫了眼珠帘后的几个妃子，一摆袍袖。 “无妨，就在这。” “是。”秦川应道，递上了木盒。 炎帝接过之后，眉头蹙起：“这盒子上着锁，你让朕看什么？” “禀父皇，儿臣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听说跟户部有关，涉及的钱款十分巨大，这才连夜赶来，而且这东西关系重大，父皇还没看，儿臣不敢开锁。”秦川如此说。 第460章 第460章 跟户部有关，涉及钱款巨大？ 炎帝眸光微动，打量了下上面的锁，“刘芳，把盒子打开。” “是。”一旁的刘芳应道。 接过盒子，掌上发力，内力氤氲。 “咔嚓——” 木盒上的锁直接被扯断。 秦川眼神一凝，刘芳这老家伙，武功真高...... 炎帝打开木盒，就见里面躺着一个账本还有一沓书信。 拿起查看。 片刻后，炎帝脸色大变。 “你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禀父皇，是儿臣偶然听到户部尚书周立与二哥密谈，儿臣觉得事干系重大，为了江山社稷，这才起了心思，铤而走险，让秦铮潜入周府，然后就见到周立小心藏匿这东西，秦铮便将其窃出来了。”秦川胡乱回复，把窃取账本的事，推到秦铮身上。 今日见到唐棠时，他嗅到了血腥味。 唐棠应该是受伤了。 想来这东西，定是秘密藏着，不是有机关就是有高手护卫着，这才让唐棠受伤。 唐棠跟自己一直不摊牌。 自己肯定不会把他推到明面上。 秦铮现在身上还都是伤，新伤旧伤一堆，正好可以他顶替这个人。 来皇宫前，他便仔细交代了秦铮。 炎帝根本没在秦川怎么得到这书信、账本的事上深究，而是眼神锐利，直盯着秦川眼睛。 “这里面的东西，你没看？” “没有啊！”秦川叫屈，“父皇怀疑儿臣？我刚得到这东西，锁都没来的急打开，就给父皇送来了！” 炎帝扫了眼秦川，没有再深问。 突然，他脸色一凝。 “刘芳，带上皇城司的人，速去周府，把周立给朕带来！” “是！”刘芳听出炎帝语气不对，不敢怠慢，快步离开。 “父皇，儿臣也一起过去吧。”秦川说道。 “你哪都不要去，就在这待着！”炎帝喝道。 “是，父皇。”秦川应道。 夜色渐深。 炎帝看着手中的账本，陷入沉默，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 周府。 周立没有半点睡意，一个人在书房来回踱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老爷，后门有人给您送礼，说是东边来的。” 周立闻言精神一震。 东边？ 二皇子的府邸就在周府的东边。 “送的什么？”周立问道。 “一个小木盒。” “拿进来。” “是。” 周立从管家手里接过小木盒，打开之后，看到里面的一个小玉牌，眼神一亮。 这是二皇子与他的暗号。 “快，把那人迎进来！”周立急道。 “是！” “......” 不多时。 一个黑袍人进入周立的书房。 屏退左右。 周立赶紧迎了上去，“上使，殿下有法子了？” 第461章 第461章 “嗯，有了。”黑袍人回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殿下神通广大，定会有办法的。” “周府上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账本的事？”黑袍人问道。 周立闻言，脸色微僵，察觉出一丝不对，向后退了半步，“除了我之外，再没人知晓。” “说实话，不然谁也救不了你。”黑袍人声音冷肃。 “我说的是实话。”周立回道，刚才脸上的振奋神色，逐渐消退，“殿下准备怎么救我？” 黑袍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盒。 打开，里面是一粒黑褐色的丹丸。 “按照殿下说的做，你的命可以换周家上下周全......” “......” 听完黑袍人的话。 周立后退数步，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双眼失神。 瞥了眼周立，黑袍人冷声道：“怎么，需要我帮你吗？” 周立看着黑袍人，半晌后，艰难开口。 “不用......我自己来吧。” 接过药盒，看着里面的药丸，他声音颤抖。 “还请上使代老夫传个话给殿下，自北枫山相识以来，周立一直尽心效忠，从未有二心，时至今日，既然殿下已别无他法，那周立愿意以死替殿下守住秘密。” “还请殿下念在周立这些年的效忠份上，护周家周全。” “放心，你的话，我会带到。”黑袍人回了句，双眼不离周立。 周立没再多言，在黑袍人的注视下，研墨提笔，伏在桌案前书写。 待一封书信写完之后。 周立已是泪流满面。 黑袍人检查完书信，点了点头，“现在，你可以去了。” 周立手掌颤抖，拿起药丸。 猛地一咬牙，扔进了嘴里，吞下腹中...... 夜深。 刘芳带着大队皇城司人马赶到周府。 而此时，周立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在身前桌案上，还有一份认罪书。 刘芳苍老的眸子闪过精光，扫了眼书房，最后视线落在了周立面前的小药盒上。 将小药盒拿起收好，直接下令。 “封锁周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皇城司人马齐声应道。 原本静谧的夜色，被大批人马的脚步声打破，火把将周府照亮，周家人从上至下，皆是惶恐不安。 刘芳回到皇宫。 将周府的情况，详细禀明炎帝。 “周立服毒自尽了？”炎帝看着手中的小药盒，还有那一封认罪书，“他动作倒是够快的。” 炎帝喃喃自语，口中的这个‘他’，显得意味深长。 沉吟片刻，他看向秦川。 “明日就是锻造之约的日子，让你锻造的那些刀兵都造好了吗？” “禀父皇，都造好了。” “好，那明日早朝，你上殿吧。” “是。” 炎帝收起周立的账本与书信，盯着秦川：“你确定你听到了周立与你二哥的密谈？” “千真万确。”秦川肯定回答。 “明日早朝，你可敢对峙？” “有何不敢？”秦川干脆回道，与炎帝对视的眼神中，故意流露出些许兴奋神色。 深深看了眼秦川，炎帝摆了摆手。 “嗯，你回去吧。” “是。” 秦川走后。 炎帝斜靠在方榻上，嘴角微掀，露出了笑意，笑意逐渐扩大，变成了畅快的笑声。 “哈哈哈......” 听到炎帝的笑声。 珠帘后的几个妃子都松了口气，摇曳着身姿从珠帘后走了出来，向炎帝靠了过来。 炎帝扫了眼几个妃子，兴致大浓。 不一会。 第462章 第462章 寝宫内，春色无边。 半个时辰后。 云消雨歇。 几个妃子欣喜不已，她们出身都不怎么样，只是仗着貌美，被选秀女进了宫。 与那些出身大族的贵妃不同，她们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炎帝的面。 今日得到宠幸，若是运气好，能怀上龙种，那以后在后宫的日子就要好过太多了。 几女正窃喜。 “刘芳，带她们去御花园。”炎帝的声音突然传来。 御花园？ 去那干什么？ 几女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刘芳与一队小太监带走了。 许久之后。 刘芳回到炎帝寝宫复命。 “陛下，都处理干净了。” “嗯。”炎帝颌首，没在几个妃子身上多浪费口舌，只是对刘芳吩咐道。 “明日早朝，皇城司斗牛卫全员待命。” “是。” “嗯，退下吧。”炎帝摆手。 “是。” 刘芳离开后。 炎帝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寝宫。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唐家果然还有底蕴啊，好好好......” “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把川儿放出去了。” “朕的好儿子们，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斗，那就让你们在南海州，斗个痛快吧。” 炎帝的低喃声中，肃杀之气，毫不掩藏。 ...... 次日早朝。 文武百官早早齐聚大殿，等候炎帝。 今日的早朝格外热闹，基本能来的都来了，吴勾、段峰这两个冤家，已多年不上早朝了。 今日因为秦川与炎帝的锻造之约，两人竟然都来了。 彼此看不对眼的两人，一见面就差点掐起来。 好在这是早朝，不然两个老家伙绝对大打出手。 太学十夫子中，受命与秦川编著古籍的方碤几人也奉旨来了。 众朝臣看着这阵仗，都是窃窃私语。 纷纷猜测，秦川那所谓的古籍到底编著的怎样了，还有那些刀兵有没有完成。 而一些消息灵通的重臣，则又不同。 丞相韩玉，他一进大殿，就注意到户部尚书周立没有前来。 想起昨夜听到的风声，他心中隐有猜测。 今日的早朝，虽说是楚王与皇帝锻造之约到期的日子，但无论是所谓古籍的编著，还是刀兵的锻造，显然都不会是重头戏。 不止韩玉，政治嗅觉敏锐的大臣，都是能察觉到今日朝的不同寻常。 炎帝还没有到。 整个大殿有些嘈杂，气氛越发诡谲。 秦川能清楚感受到，不少大臣看着他，眼神中怨气冲天。 他知道，这些都是儒生出身的朝臣。 今日早朝，有意思了。 自他进京以来，与各方势力的矛盾，即将彻底爆发。 心中想着，秦川看了眼身旁的秦浩。 察觉到秦川的目光，秦浩微微扭头，与秦川目光交汇，儒雅的脸上，露出温和笑容。 老二是真能装犊子。 心里恨不得自己死，面上还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善模样。 不过那些儒生出身的朝臣，显然很吃假仁假义这一套。 秦川露齿一笑，回敬秦浩。 正在这时。 刘芳尖细高亢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第463章 第463章 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群臣朝拜，高呼万岁。 炎帝一言不发，阴沉着脸，一步步拾阶而上，坐上龙椅，俯瞰群臣。 “户部侍郎何在？” “臣在！”户部侍郎赵良站了出来。 今日是查验秦川锻造之约的日子，炎帝没有问询秦川古籍编著如何，也没问锻造的如何，反而上来就点他的名。 这让他有些不明所以，同时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正惊疑间，炎帝的质问声传来。 “南海州灾情严峻，赈.灾银拨过去了吗？” 赵良闻言，赶紧应答：“禀陛下，早在一月前，南海州的赈.灾银就已经运往青峰渡，赈.灾银走海路运往南海州，估算着时间，再有半个月，就可运到南海州了。” “呵呵呵，再有半个月就运到南海州了？”炎帝怒笑。 “你看看这是什么？” 炎帝说着，一摞捆在一起的书信从龙椅上甩了下来。 “啪！” 看着落在自己身前的一摞书信，赵良怔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炎帝的声音中似藏着雷霆之怒。 “是。”赵良立即上前，拿起书信查看。 这一看，他眼角猛抽，手掌发颤。 “这，这是是......” “别光自己看，大声念出来！” 听到炎帝的厉喝声，赵良浑身一颤，开口哆哆嗦嗦的念道。 “周大人，运往南海州的船，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弄翻了......” “......” 一封封周立与下面官员的来往书信，被赵良念了出来。 户部尚书周立命令那官员如何操作，怎么把船打翻，怎么假装贼喊捉贼，命所在区域的官府打捞，怎么拖延上报京都的时间，等等善后之事。 全都在这些信件中，说的明明白白。 随着赵良念信，满朝群臣，皆是变了脸色。 “侵吞两百万两赈.灾银，运船出海，故意翻船，死无对证，你们户部真是当的好差啊！”炎帝怒拍龙椅。 赵良神色大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臣不知啊，当初周尚书说南海州赈.灾事关重大，赈.灾银的事是他亲自操办的。” “周立？”炎帝面罩寒霜。 “身为户部尚书，知法犯法，欺下瞒上，他死不足惜！” 怒骂一声，炎帝看向二皇子。 “这些年，户部都是由你监管，这事你怎么说？” 秦浩满面愧色：“儿臣有失察之责，甘愿受罚。” “仅仅是失察吗？”炎帝斜眯秦浩，“那怎么有人说，听到你和周立密谋？” “父皇，儿臣冤枉。”秦浩叫屈。 “何人所说，儿臣可与之对峙！” 炎帝看向秦川。 一个眼神，不用说话，殿上众人便知道了，是楚王跟皇帝说的。 秦浩转身，直面秦川：“四弟，你说听到我与周立密谋，你可有证据？” “怎么没有？”秦川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本王就是人证，我亲耳听到你跟周立密谋！” “片面之词，不足为证。”秦浩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姿态，“不知四弟可还有其他证据吗？” “本王亲眼看到你和周立见面，亲耳听到你们密谈，怎么就片面了？”秦川说道 “那要是这么说，四弟想说谁有罪，谁就有罪了？都不用旁证吗？”秦浩反驳。 “张口闭嘴旁证，那你怎么证明你没跟周立见面？没跟周立密谋？”秦川摊了摊手。 “这要怎么证明，我有没有跟周立密谋，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第464章 第464章 “那不行，你只是片面之词，你得拿出其他证据，自证清白才行。”秦川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秦浩气急。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胡搅蛮缠的是你吧，你拿不出证据自证，凭什么让我拿出旁证？”秦川回怼。 他直接拿出地痞流氓的架势来。 秦浩这老阴货，不是愿意装儒雅吗？ 那自己就直接胡搅蛮缠，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反正皇帝老爹巴不得看自己跟老二掐起来。 掐的越凶，他越开心，也对自己越放心。 秦浩脸色冷了下来。 “四弟若是这样，那我跟你无话可说。” 这时。 有大臣站了出来。 “楚王殿下如此诡辩，目的何在？” “如果按照楚王殿下的说法，那岂不是说谁有罪谁就有罪了？” “对啊，楚王殿下，你必须得拿出旁证，不然你就是诬陷！” 一堆大臣站出来，为秦浩站台，纷纷斥责秦川。 面对一堆大臣的斥责，秦川脸色难看，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骂吧，骂吧。 骂的人越多，骂的话越狠，为秦浩说话的人越多，自己才越安全。 大臣们越说越是激动，不少大臣都是义愤填膺，向炎帝请命。 “请陛下治楚王诬告之罪！” “诶呀？”秦川转过身来，面对一众大臣。 “你们这些乱捧臭脚的家伙，这么卖力气？二哥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本王有罪没罪，父皇自有公断，需要你们在这乱后乱叫？你们在教父皇做事吗？” 此言一出。 众臣一时语塞，不敢搭茬。 龙椅上，炎帝脸色阴沉的好似要下雨。 但看着舌战群臣的秦川，却是顺眼了不少。 秦川的话，说到他心坎里了。 他是皇帝，九五之尊，做什么还需要看这些大臣的脸色？对这些动不动就一起请命的大臣，他已经不爽很久了。 他念头还没落下。 秦川更凌厉的攻势，已经到来。 他抬手横扫一众大臣，厉声喝道。 “本王看你们就是朋党乱政！” 朋党乱政的大帽子，被秦川一记暴扣，直接扣在了这些替秦浩说话的大臣身上。 这第一波跳出来的大臣们惶恐，接连向炎帝跪拜。 “陛下，别听楚王胡言啊！” 炎帝看着跪成一片的大臣，心中舒畅之极，从未觉得秦川看起来如此顺眼。 这就是朝堂上，有势力相互制衡的好处。 制衡的双方斗的越凶，他这个皇帝的权威才越是不容置疑。 而且，他用秦川做饵。 这一下子，就钓出了不少秦浩的党羽。 他这个四儿子，真是越用越顺手了。 炎帝心中念头闪动之时。 朝臣中，又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第465章 第465章 “陛下，臣以为这事有蹊跷，周尚书一向尽忠职守，户部也在二殿下的监管下，从未出错，怎么突然就出现这些书信？” “臣以为，这书信可能有假，还是要召周尚书上殿，审查对峙下，才好下定论，也还二殿下清白。”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响应。 “不错，二殿下宅心仁厚，这些年监管户部，更是兢兢业业，臣等都看在眼里，若是被污蔑，未免让人心寒。” “请陛下明察！” “请陛下明察！” 越来越多的朝臣站了出来。 炎帝看着这些朝臣，眼中冷芒攒动。 这事一牵扯到秦浩。 前前后后站出来为其开脱的朝臣，竟占了上朝大臣的三成之多。 就这，还不包括，有能沉得住气，善于隐忍，一直不露头的老狐狸。 他这个二儿子，在朝堂上的能量，大的有些吓人呐...... 心中想着。 炎帝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冷哼一声。 “说的真好啊，周立尽忠职守，老二兢兢业业，还从未出错？” “怎么，就朕错了？！” 一声怒喝，大殿上气氛直接降到冰点。 炎帝强硬的态度，让他们所有人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不等他们多想，炎帝后话已经到了。 “你们一个个还在为周立开脱？为老二求情？” “刘芳，把东西拿给他们看看！” “是。”刘芳应道，拿出几页纸，向大臣们走去。 大臣们接过刘芳手中的几页纸张，纷纷传阅。 每一个看过的大臣，都是脸色剧变。 这几页纸张，其中一份是周立的认罪书。 还有几页是炎帝从账本上撕下来的。 先前为周立开脱的大臣，看到周立的认罪书，还有那几页账本，全都不敢出声了。 “怎么不说话了？”炎帝喝问。 “现在还有人说周立尽忠职守吗？” “他这是把户部当成了他洗钱的聚宝盆了啊？” “他知道自己干的好事被楚王发现，证据也被楚王掌握，昨夜就畏罪自杀了！”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大殿鸦雀无声。 “谢黎、郝东、程烨......”炎帝开口叫出了在那几页账本上涉及的大臣名字。 一共七个大臣，被炎帝点名后，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 “你们还不认罪？”炎帝喝问。 几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接连跪下，开口喊冤。 “陛下，臣等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从哪里来的？有人要害臣等！” 眼看着被周立牵扯出来，但最后时刻，怎么也得挣扎下。 反正周立已经认罪自杀了。 他们咬牙硬撑，死不认罪，还有一线生机。 “呵呵，好好好！”炎帝怒笑。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刘芳，把人带上来吧！” “是。”刘芳应了一声，向殿外打了个手势。 外面候着的皇城司人马立即会意。 不一会。 一批人被押上了大殿。 见到这些人，那七个账本上有名的大臣皆是色变。 这些人都是他们府上亲信！ 刚刚的早朝，拖了这么久的时间。 皇上早就暗中派人去把他们的家给抄了！ 一名斗牛卫统领向炎帝单膝跪下。 “臣复命，在他们府中，搜到的账本和赃款，与周立的账本上，笔笔都能对应的上。” “另有供词七份，书信若干。” 说着，他身后有斗牛卫拿着七份供词还有一沓书信，呈给刘芳。 刘芳就要呈给炎帝。 第466章 第466章 “不必了，你直接念！” “念完一份，就传下去一份，都给朕仔仔细细的看！” “看清楚这是诬告，还是确有其事？！” “是！”刘芳回道，随即站在大殿中央，开始念述供词还有那些书信。 那些供词，都是那七个大臣的亲信招供的。 至于那些书信，都是他们与周立往来的密信，原本留着拿捏周立的，没想到此时全成了自缚的茧...... 这些密信，他们都是秘密隐藏。 但很显然，他们的藏匿地点，没能逃过斗牛卫的手段。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 这下子，七个大臣再无话可说，全都跪在地上，送耷拉着脑袋。 此时他们已有明悟。 炎帝早有准备，根本没给他们任何回旋余地。 “压下去，打入天牢！” 炎帝一声令下。 皇城司的人，纷纷上前，将七个大臣还有他们的家属、亲信全都拖了下去。 安静。 大殿安静的吓人。 刚被压下去的七人，官职最小的都是从三品的大员。 炎帝扫视大殿。 “把户部当成洗钱敛财的工具，把国库当成自家的私产！” “其心可诛，罪不可恕！” “以为自杀谢罪，就能保全自家？” “笑话！” 炎帝怒道。 “传朕旨意，周府抄家，所得全部充盈国库，全家上下发配边疆！” “是！”刘芳应道。 “另外，这账本干系重大，楚王也只是查出了几页给朕，另外的完整账本还得追查，这件事就交给皇城司负责！” “是。” 刘芳应得干脆。 但大殿上的朝臣却是胆战心惊。 尤其是在户部洗过钱的大臣，更是汗毛倒竖。 炎帝说他只有账本中的几页，但这几页他们看了，都是从整个账本上扯下来的。 谁知道，他手里有没有完整的账本？ 看这样子，八成是有。 虽然也有可能没有。 但他们不敢赌啊。 这下子，他们再不敢胡乱开口了。 不然，炎帝随时可以让他们跟那七个大臣一样的下场。 大殿上。 秦川眼角余光扫了眼殿上群臣，眼神微动。 果然，能坐稳龙椅的，没有简单人物。 炎帝看似没有深究，实则是把原本秦浩暗中掌控的大臣，全都拿捏在自己手中了。 自此朝堂上的局势，炎帝与秦浩此消彼长，秦浩多年苦心经营，给炎帝做了嫁衣。 炎帝如此处理，远比一查到底，朝野震荡要好上许多。 帝王心术展露无遗。 大殿上的安静，足足持续了十几个呼吸。 炎帝才开口打破平静。 “周立之罪，已经证据确凿，但楚王与靖王各执一词。” “在周立府上，也没搜出跟靖王有关的东西来......” 炎帝说到这顿了顿，似乎很是为难，目光扫过大殿。 但这回，再没有朝臣敢站出来。 刚才的事，让他们对这次户部洗钱事件，都是心有余悸。 跟洗钱有关的大臣，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张嘴，都低垂着脑袋，生怕炎帝看到自己。 跟洗钱没关系的，也不想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大殿出奇的安静。 炎帝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秦浩身上。 “靖王，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置你？” 第467章 第467章 秦浩一撩朝服下摆，面向炎帝跪下。 “户部在儿臣的监管下，出了这样的大案，儿臣责无旁贷，儿臣愿辞去户部监管之职，甘愿受罚。” “嗯。”炎帝点了点头。 “知错认错，你还算没让朕太失望。” “户部出了这样的事，你这个监管，已不能服众，朕准你奏请。” “至于其他责罚，你和楚王各执一词，难辨真伪想来其中有什么误会。” “朕先不治你的罪。” “谢父皇信任！”秦浩跪拜，声音听起来很是诚恳，甚至还带着惭愧和感激。 殿上大臣，紧随其后，高呼。 “陛下圣明！” 秦川瞄了眼炎帝，心底暗暗撇了撇嘴。 皇帝老爹这心眼子玩的。 昨夜让自己跟老二对峙，刚才火药味都起来了。 最后他来当和事佬，和稀泥，当好人。 他撇的干干净净。 周立一案后，大臣们只会记恨自己。 恶人都让自己来当，好人都他来做。 对于这些，秦川心知肚明，也不戳破。 反正，在他决定进宫面圣，把周立的书信还有账本给炎帝时，就基本猜到这个结果了。 自己吃点亏就吃点亏。 只要周立的大案，让炎帝看到自己有能对抗二皇子的实力，对自己有信心。 同时对自己又放心，能放自己回封地。 那一切好说。 周立的案子告一段落，炎帝神情缓和了一些，把话题引到了秦川身上。 “一个月前，楚王与朕定下约定，编著古籍，锻造刀器，向满朝文武证明，南楚一战中的功劳。” “今日期限已到。” 说着，他看向方碤。 “那古籍编著的如何？楚王所言是否为真？” “回禀陛下，楚王所言为真，如今古籍就在太学之中，还在翻译后面的内容，陛下想要查验，随时都可以。”方碤回道。 “嗯，不错。”炎帝点头。 “翻译古籍的事，你们多上点心。” “是，陛下。”方碤恭敬回道。 无论是古籍还是刀兵的锻造进度，一直都在炎帝的监视之下。 什么结果他早就心知肚明。 此时不过是在满朝文武面前，走个过场，做做样子罢了。 这样，也好服众。 古籍的事问完了，他又看向吴勾。 “吴勾，刀兵锻造的如何了？” “回陛下，按照陛下的要求，三十柄三成钢刀兵，一柄四成钢以上的刀兵，尽数锻造完成。” 吴勾肯定的回答，让殿上群臣不禁面面相觑。 真的完成了？ 众人眼中多是怀疑。 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们不会冶铁锻造，但该有的见识还是有的。 这个时间，完成这些数量的高质量兵器。 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若说这世上真有人能完成，那也就只能是段峰能有可能了。 众臣的心思，也正是段峰的心中所想。 在吴勾话音刚落的刹那，他直接站了出来。 “口说无凭，不知吴管事可敢把这一个月锻造出的成品，拿到殿上来，当着诸位朝臣和陛下的面，验证一二？” “哼！”吴勾哼了一声，语气不善。 “还用你说？” “兵器就在殿外候，随时可以上殿供人查验！” “那就抬进来，让段大师查验下，这样才好服众嘛。”炎帝开口，言语间给足了段峰面子，但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是！” 第468章 第468章 不多时。 有斗牛卫抬着一口大箱子进入大殿。 “段大师，请吧！”吴勾盯着段峰说道，特意在‘大师’二字上加重了口吻。 “哼！”段峰冷哼一声，算是回应吴勾的阴阳怪气。 他径直走到箱子前，开箱查验。 随着一柄柄刀兵的检查，他脸色沉了下来。 “段大师，怎么样，楚王他们完成的怎么样？”炎帝问道。 “回陛下，三十柄三成罡刀兵都锻造的很好，成色极佳。”段峰回道。 “四成钢的那柄，臣还得再看看。” 说着，他拿起一个造型古朴的刀。 整个箱子全是长剑，唯有这把是刀，很显然这就是那柄四成钢的兵器。 拿起长刀，段峰抬手握住刀柄。 这一刻，所有人目光都汇聚在这柄长刀上。 “锵——” 长刀出鞘，一抹寒光在大殿上乍现。 众人都是不禁眯眼。 “这是......五成钢？！”段峰的惊呼声响彻大点。 此言一出。 众人皆惊。 一个月锻造出四成钢兵器，就已经让人难以置信了。 结果，竟然是超过四成钢的五成钢兵器！ 这简直匪夷所思！ 大臣们一个个趁着脖子，看向段峰手中的长刀。 五成钢兵器，他们倒也不是没见过。 毕竟谁还不认识几个皇城禁军中的将军了？ 在大炎，也只有炎帝的亲军，禁军中的将军，才能佩的起五成钢兵器。 可是段峰手里的这一把，它不一样。 它是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锻造出来的。 这时间短的不真实。 他们可是记得，段峰锻造出一把五成钢兵器，最快的一次也用了足足三个月之久。 很难相信，楚王竟然真的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锻造出五成钢武器。 站在朝臣中，本来在看戏的杨广，扫了眼周围大臣那震惊不已的样子，心底嗤笑。 一群井底之蛙。 没见过世面。 区区五成钢刀，有什么好惊讶的。 本侯府上可是有一把七成钢刀！ 要是拿出来，不得闪瞎在场所有人的狗眼？ 心中正得意，他眼角余光瞥到了秦川，心中的得意戛然而止。 他现在笑话满朝大臣是井底之蛙。 那当初他在南楚，见到齐云拿出那柄七成钢刀时，不也是一样吗？ 杨广心里嘀咕的时候。 龙椅之上。 炎帝看着群臣们一个个震惊的样子，尤其是段峰脸上的惊色，心中舒畅之极。 “哈哈哈哈......”炎帝畅快大笑。 “好好好，没想到楚王真有这等出神入化的锻造之术，这是我大炎之幸！” “怪不得，南楚大战，楚王可以少胜多！” 他一锤定音，肯定秦川的同时，把南楚大战的功绩扣在了秦川身上。 朝臣们互相交换眼色，但此时也没法反驳。 毕竟楚王锻造之术的成果，可是段峰亲自鉴定的。 正在这时。 段峰突然开口。 “这刀不对劲！” “楚王使诈！” 第469章 第469章 此言一出。 大殿上，所有人目光瞬间汇聚在段峰身上。 吴勾脸色骤变，怒斥。 “段峰，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种卑劣的手段，也就骗骗外行人，还想骗我？”段峰神色鄙夷。 “一个月锻造三十柄三成钢兵器，这或许还有可能，但一个月之内，从无到有锻造出五成钢兵器，这绝无可能！” “放屁！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吴勾怒目而视，越看段峰越不顺眼。 “因为就连我亲自锻造，想锻造出五成钢品质的兵器，就算运气好，没有出现失误，那也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若是我没猜错，这柄五成钢刀，并不是这一个月锻造而成的，而是楚王事先准备的吧？” “这是什么话？”吴勾瞬间火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呵呵呵呵，这话倒是不错......”段峰笑出了声，看向吴勾。 “不过......” “在冶铁锻造一途，我就是人外的人，天外的天！” 这话狂妄至极。 但满朝文武，不仅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都是频频点头，纷纷低声议论。 “这话不假啊，连段大师都做不到，楚王怎么可能做到？” “这里面肯定有假，八成就是段大师说的那样，楚王是拿事先就准备好的五成钢兵器假冒的。” “......” 听着大臣们的议论声，吴勾大怒。 段峰公然质疑秦川，就等于是在质疑他。 毕竟他是奉了旨意，与秦川一起锻造，说秦川弄虚作假，那跟说他弄虚作假有什么区别？ “段峰，你是聋了吗？” “刚才方夫子已经说了，楚王的古籍，确有其物，现在已经编著出来了！” “这古籍中，就记载着高深的锻造之法。” “你没听到吗？” “哼！”段峰冷哼，“口说无凭，若真有什么高深莫测的锻造之法，那就拿出来一观，如此才能服众！” “你！”吴勾气急，一时语塞。 百炼钢的锻造之法，他怎么可能拿给段峰看？ “怎么不说话了？”段峰斜眯吴勾，“被我说中了？什么记载在古籍中的高深锻造之法，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没想到堂堂吴家之主，也会撒这种谎，吴勾你真是给吴家祖上的脸面丢尽了！” 面对段峰的讽刺，吴勾气的眼珠子发烫。 但他张了张嘴，差点直接把百炼钢的法子说出来。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不仅因为这百炼钢的法子，被他视吴家崛起的希望，更是因为这锻造之法，炎帝也想留在皇家冶铁局。 他现在要是顺嘴吐露出去了，炎帝不会轻饶了他。 狠狠咬牙，瞪了段峰一眼，他眼角余光不禁瞟向龙椅上的炎帝。 此时。 炎帝面沉如水，看着段峰的眼神，透着冷意。 楚王古籍中的百炼钢之法，方碤和吴勾自然早就跟他汇报过了。 吴勾更是跟他详细的说了，这百炼钢锻造之法有多高深。 这种锻造法门，他可是要留在皇家冶铁局的，以此来打压段家，权衡段家、吴家之间的平衡。 怎么可能让段峰看到。 但现在段峰这质疑，无疑是将了他的军。 不拿出来，难以服众。 拿出来，段峰看到了，那打压段家的计划直接夭折。 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正权衡利弊，左右为难之时。 秦川开口了。 “段大师，你张口闭口要看古籍中的锻造秘法，不会是想剽窃吧？” 段峰闻言，心中恼火，但他看都懒得看秦川一眼，只是不屑道。 “不必混淆视听，你不说出锻造的法子，怎么能证明，这柄五成钢刀，是你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锻造而出？” “如何服众？” “切！”秦川撇了撇嘴，“证明而已，还用得着拿出锻造秘法给你看？” “在锻造这把刀的时候，本王做了暗记。” 第470章 第470章 “暗记？”段峰一怔，又看了眼手中的长刀，并没有看出哪里有什么记号。 “把刀举起来，对着阳光，便能在刀身上看到一个楚字。”秦川说道。 段峰将信将疑，举起了手中长刀。 朝阳的暖光透过大殿的窗户，照在了长刀之上，给刀身镀上了层淡淡的金色。 段峰抬头看去，浑身一震，目光瞬间凝重。 真的有一个楚字！ 这显然是在锻打的时候，用压花工艺打进去的，这种手法，他也会。 只不过，做不到这么隐蔽和轻薄。 这世间竟真有人在锻造之术上，超过了自己？！ 段峰看着手中的长刀，僵在了原地。 看到段峰的反应，炎帝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开口问道。 “段大师，怎么样，可看到了楚王的暗记？” 段峰回过神来，声音有些干涩。 “看到了。” “哦？”炎帝打量着段峰，“那现在可以服众了吧？” 段峰感觉面上有些发烫。 他心知肚明，炎帝这是不满刚才他的态度，借此机会在羞辱他。 这种被羞辱的感觉，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感受过了。 狠狠摇咬了咬牙，他微微欠身。 “暗记为真，自然可以服众。” 得到段峰的肯定回答，炎帝眼角浮现笑意。 痛快！ 太痛快了！ 让一向桀骜不驯的段峰如此吃瘪，这种感觉实在是痛快了！ 但他显然不会就这么放过段峰。 “段大师一人这么说，在场的诸位爱卿，只怕还有怀疑，那就把刀传下去，每个人都看看，这样才算真的服众。” 一声令下。 这把五成钢刀在大臣中传递，轮流查看秦川留下的暗记。 每个大臣查看一遍，段峰都感觉脸上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刚才他说在锻造一途上，他就是人外之人，天外之天。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啪啪打脸。 最后所有大臣都查看了一遍。 段峰已经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炎帝这才满意。 再看秦川，更是觉得顺眼了起来。 在早朝上，这么畅快的感觉，他也好久没有感受过了。 出完了心中的恶气。 炎帝开口步入正题。 “如此，南楚大战便没了疑虑，楚王足以服众。” “这一战，楚王功劳最大！” “临沧郡也是楚王收复的，朕便将临沧郡也赏你，与南楚一起作为你的封地！” “另外，朕特许，你的楚王府私军，可扩编至一千六百之数。” 秦川听得眉头一挑。 皇帝老爹还算是讲究，自己给他背了那么多锅，帮他打压朝堂上老二的党羽，也算没白干活。 不过还是太小气了些。 王府亲军就扩编到一千六百人。 但也没什么，毕竟南楚、临沧两郡天高皇帝远，操作空间极大。 一千六百的亲军限制，他可以遵守，但是他养多少家丁，那就没有限制了。 我一个以两郡为封地的藩王，有三千家丁，这很合理吧？ 修建王府，征召两千工匠也很合理吧？ 心中念头闪过。 秦川领封谢恩。 “儿臣谢......” 他话未说完，顿时有人跳出来反对。 “陛下，这封赏，万万不可！” 第471章 第471章 秦川循声看去。 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人，他还真认得。 有天下第一才子之称的陈付之。 不仅认识，而且在记忆中还印象还很深刻。 因为原主对教坊司花魁之首觊觎已久。 但那花魁却对陈付之十分倾心，因此原主还是太子时，没少找他的麻烦。 秦川打量陈付之的时候。 炎帝也看了过来。 “陈爱卿，何出此言？” “南楚大战，楚王荡平海寇，收复临沧郡，当居首功，朕的封赏有何不可？” 陈付之躬身：“禀陛下，平定海寇，楚王有功这是不假，但楚王生性残暴、少德寡恩，并不适合治理封地。” “依臣之见，陛下应该收回楚王的封地，留楚王在京都。” “嗯？”炎帝脸色微沉。 不等他开口。 更多的朝臣站了出来。 “陛下，臣等复议！” 这些朝臣年龄有大有小，官衔有高有低，但有一点极其统一，他们都是儒生出身，坚定的儒学拥护者。 “楚王不适合治理封地？”炎帝看着这些朝臣，眼神不善，沉声反问。 “不错！” 陈付之高呼一声，紧接着慷慨激昂的进谏。 “楚王任性残暴，手段狠绝，凡有不顺者，轻则灭其口，重则诛其族，试问这样的狠辣残忍，没有半点仁爱之心，怎么治理封地？” “长此以往，楚王定会与豪族摩擦不断，对治下百姓更是会百倍苛责，一月两月尚可，一年两年，三年五载呢？” “只怕封地人心尽失，激起民变。” “动摇我大炎江山！” 我去！ 秦川瞥了眼陈付之，不禁腹诽，这帮儒生真是古代版的喷子，三言两语把自己说成十恶不赦了。 不过现在也不用他出面反驳。 毕竟皇帝老爹现在是巴不得他赶紧回封地，限制南海州的门阀世家。 陈付之为首的这些儒生，绝对是撞到炎帝的枪口上了。 正如他想的一样，他念头刚落。 炎帝已经勃然大怒。 “放肆！” “妖言惑众！” “危言耸听！” 炎帝大发雷霆。 但陈付之却毫无惧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抢地：“陛下，臣之言绝不是危言耸听！” “有史以来，藩王残暴，视豪族为家奴，予取予求，致使豪族与朝廷离心离德，高举义旗的例子，不在少数！” “藩王苛政，激起民变的例子，更是比比皆是！” “为了大炎的江山社稷，陛下万不可让楚王就藩啊！” “臣死谏！” 扑通扑通—— 大批儒生出身的朝臣跪下。 “为了大炎江山社稷，臣等死谏！” “臣等死谏！” 秦浩低垂的眼帘下，眸光狠厉，微不可察的扫过大殿群臣。 扑通扑通。 又是一大批出身豪门的朝臣跪下，跟着请命。 “陛下，臣等复议！” “......” “呵呵呵呵......”炎帝额角青筋跳动，怒笑出声，他最烦的就是这些儒生动不动就集体死谏这一套。 怒笑一阵，他猛的在身前龙案上抽出一沓奏折，狠狠甩在大殿中央。 “你们都是忠臣，都是贤臣，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是吧？” “那好......” “现在南海州受灾，灾民数以百万计！” “饿殍遍地，随时有民变暴乱的可能，危及国本！” “你们谁能去赈.灾？” “谁能让南海州度过这次灾荒？让南海州的饥民填饱肚子？” “谁能？！” 第472章 第472章 炎帝的吼声，在大殿回荡。 但整个大殿却是安静了下来。 南海州赈.灾？ 这差事，谁敢接？ 周立的案子刚过去，赈.灾的两万两银子都被贪了，查无可查，去向不明。 现在南海州赈.灾之事，就是一个大烂摊子。 接了，办不好，是罪过。 若是想办好，没银子没粮食，能怎么办，总不能拿自家的钱粮去贴补吧？ 想把这个窟窿堵上，那跟无底洞差不多。 看着大殿上，全都哑口无言的朝臣。 炎帝嗤笑。 “怎么了，都哑巴了？” “南海州赈.灾的事，你们谁愿意去？” 朝臣们面面相觑，皆是沉默。 没人愿意接下这个烂摊子。 炎帝目光碰触到哪，哪里的大臣便垂下头，不敢与其目光对视。 随后炎帝的视线落在了秦川身上。 “群臣死谏，说你不配就藩，不配拥有封地，无德治理一方。” “朕现在给你一个证明的机会。” “去南海州赈.灾，让他们闭嘴！” “不过......” 说到这，炎帝顿了顿，语气重了几分。 “若是你不愿去，那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京都做个闲散王爷，你的封地，朕就消了。” 此言一出。 朝臣们目光纷纷汇聚在秦川身上。 今日，楚王的封地绝对保不住了。 楚王再残暴昏聩，也能看出来，现在南海州赈.灾就是个大坑，是根本完不成的差事。 他不去，那封地也就顺理成章的消了。 众人瞩目。 秦川拱手。 “儿臣愿意前往南海州赈.灾！” 笑话。 有机会离开京都，他哪能不牢牢抓住。 至于赈.灾。 对别人来讲是大坑，是费力不讨好，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的苦差。 但对他来讲，这反倒是巨大的机遇。 楚王要去赈.灾？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惊愕。 陈付之抓住机会，高声道：“赈.灾大事，不是儿戏，若是楚王赈.灾失败，该当如何？” “赈.灾失败了，说明他确实没有治理一方的才能，朕会消了他的封地，削去他的藩王之位！”炎帝说道。 “不过......” “若是楚王赈.灾成功，那说明他有治理一方之能，文治武功都担得起大任，朕会把南海州赐给他做封地！” 哗—— 朝臣一片哗然。 一州之地作为封地？！ 那岂不是成了国中之国？ 就连秦川，也是吃惊。 没想到炎帝竟然这么大手笔，把整个南海州都拿出来做赌注了。 不过想想，炎帝这一招也是够狠。 南海州真成了自己封地，那南海州的门阀世家不得炸毛？ 而且那里可是老二母族于家的老巢。 可想而知，他们将会与自己展开何等惨烈的争斗。 如此一来，皇帝老爹的目的就达到了。 秦浩脸色再难保持冷静。 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电光火石间，他冲丞相韩玉使了个眼色。 一直保持沉默的韩玉终于开口，一针见血。 “陛下，这赈.灾成功与否，要如何界定？” 第473章 第473章 这一句话，直接把炎帝的后路封死了。 没有赈.灾成功的标准，若是秦川赈.灾后，不管成效如何，炎帝就说赈.灾很成功，他们也没法说什么。 但有了标准，就完全不同了。 只要没达到标准，那就是不成功。 秦川就得被削去藩王之位，回到京都。 从此在南海州，秦川这颗钉子，便被彻底拔除。 其中利害。 秦浩一想便通，心下暗赞，姜还是老的辣！ 炎帝深深看了韩玉一眼。 “凡南海州在籍者，饿死少于四成，便算是赈.灾成功。” “陛下，臣以为，少于两成，才能服众。”韩玉回道，“毕竟这是一州之地的赏赐。” 此言一出，立刻有大臣纷纷响应。 “臣等也以为，两成之数，最能服众，也能断出楚王治世之能，究竟能不能担任一州之地的藩王。” “臣附议......” “......” 就南海州现在这个情况，又出了两百万两的赈.灾银窟窿，饿死者少说也得四成，更严重的话，可能得有一半。 饿死少于两成，这根本没有可能。 这笔账，大臣们心中有数，炎帝心里更是门清。 这一刻，他有些犹豫了。 这时。 “两成就两成！”秦川直接答应下来。 再耽搁一会，这事搅合黄了个屁的。 得赶紧定下来！ “你可确定？”炎帝蹙眉。 “确定！”秦川回的坚决。 深深看了秦川一眼，炎帝沉吟半晌，开口下旨。 “好！” “你有这份魄力，朕心甚慰！” “你这次去南海州赈.灾，朕特令原御史大夫徐瀚文与你一同前去。” “若是他赈.灾有功，朕便给他官复原职。” 炎帝决断，一锤定音，不容置疑。 早朝尾声之时。 炎帝目光扫过秦川和杨广，当着满朝大臣的面，意有所指的说了句。 “楚王前几日向朕求一门亲事，想与云安郡主恢复婚约。” “若是这次你赈.灾成功，朕会考虑！” 一众大臣都是面面相觑，互相眼神中，意味深长。 这什么意思？ 皇帝有意让楚王跟横江侯府恢复联姻，这是真的要打算复立太子？ 秦浩沉思。 秦霄更是多看了横江侯好几眼。 感受大殿中汹涌的暗潮，秦川垂下的眼眸中，闪过冷意。 皇帝老爹这是非得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啊。 实质的好处还一样没给，就把自己狠狠的顶到对太子位有觊觎之心的皇子们的枪口上。 “这些事，就这么定下了。”炎帝说着，站起身来，走向偏殿，“都退下吧。” 众臣刚要行礼告退。 “等一下！”秦川说道。 “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嗯？”炎帝回眸，“相求何事？” “这次赈.灾，事关重大，为了大炎的江山社稷，儿臣万万不敢怠慢，还请父皇准许儿臣从京都带走一人辅佐相助。”秦川回道。 “朕不是已经把徐瀚文派给你了吗？”炎帝盯着秦川，似乎想看透他这个四儿子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你还想要谁？” 秦川闻言，眼角余光向大臣的末尾瞟了一眼，郑重说道。 “京都衙门检刑使沈帆，素闻他精明强干，才能卓越，正是辅佐儿臣赈.灾的不二人选。” 沈帆？ 炎帝略微沉吟，开口。 “准奏！” 第474章 第474章 “谢父皇恩准！” “......” 早朝结束后。 秦川对着沈帆露齿一笑。 沈帆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秦川深深看了沈帆一眼，如同在看死人。 两人擦肩而过。 秦川大步流星，快速离开。 沈帆脚步微僵，莫名其妙的感到有些心悸。 出了皇宫，秦川一刻不停，直奔唐家老宅。 另一边。 秦浩回到府邸后，直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但在一处地下密室中。 秦浩真正的信心腹，全都汇聚于此，共商大计。 最后结论就是一条。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秦川赈.灾成功。 即便看起来这次赈.灾，无论如何不可能成功，但他们决不可掉以轻心。 很快。 一道密令，传出了京都。 “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楚王秦川赈.灾成功！” 与此同时。 六皇子府邸。 秦霄也召集府上的门客谋士，共议大事。 “殿下，从今日早朝的情况来看，有一点可以肯定，皇上有复立楚王为太子的心思。” “绝对不能让楚王赈.灾成功！” “不然楚王携大功归来，赐下一整个州为封地，那还了得？” “再过几年，皇上说不定就要说楚王治理封地有功，要迎他进京，复立太子了！” 秦霄的谋士你一言我一语，给他分析着。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秦霄沉眉。 “我有一计！”一个谋士开口。 “快讲。”秦霄催促。 “趁着楚王不在，殿下求来与横江侯府的联姻！” “我？”秦霄怔住，“和横江侯府联姻？” “父皇明明有意让四哥和横江侯府联姻，怎么会答应我？” “非也！”那谋士摆手。 “我有不同见解，我觉得皇上并没有复立楚王为太子的心思，楚王这次回京以来，皇上的所有举动，都是在制造复立太子的假象，真实目的，其实是两个字，权衡！” 秦霄眸光一闪，“仔细说！” “......”那谋士侃侃而谈，所分析的论调，与当日蔡仲达与秦浩说的一般无二。 听完这番分析。 秦浩恍然大悟，大声赞叹。 “先生大才！” “我明白了！” ...... 秦浩、秦霄召集谋士商讨之时。 秦川回到唐家老宅，一刻不停，直接下令。 “快！收拾东西！” “咱们连夜出京！” 现在这节骨眼，他不想在京都多呆哪怕一秒。 王府众人，热火朝天的忙活。 大包小裹的装车。 秦川来到前院，就见唐棠也拿了个小包裹扔到了马车上。 “怎么，你也要跟我一起走？” “对啊，我在京都举目无亲的，不跟着你跟着谁啊？”唐棠言语间有些悲凉。 “你不是说，离开京都，没有教坊司那样的好去处吗？” “诶呀，我看开了。”唐棠爬上装满包裹的马车，一本正经的说道，“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的钢刀。” “从今以后，我要戒酒劫色！” 第475章 第475章 “没看出来，你志向还不小。”秦川笑道。 “怎么，你不信？” “没说不信啊。”秦川摊手，“不过最近，本王也想戒点东西。” “你想戒什么？” “本王想把饭戒了。”秦川一本正经的说道。 “把饭戒了？你说什么胡话呢？” “彼此彼此。” 秦川笑着，负手离开。 唐棠愣愣坐在车上，片刻后，回过味来，看着秦川离开的方向，嘴里嘀咕。 “臭小子，就会拿你二舅我开涮。” ...... 楚王府一行人，很快出了京都。 到了黄昏，已经赶到京都外二十里的驿站。 赶马车进了驿站，今夜就在这留宿了。 吃完晚饭，已是夜幕降临。 两伙人趁着夜色赶来驿站。 一伙是横江侯府的人，另一伙是以陈付之为首的儒生。 横江侯府的人自然只来给秦川送行。 陈付之等人则是给徐瀚文送行。 驿站中。 徐瀚文的房间，被赶来送行的儒生挤满了。 一番寒暄后，陈付之开口问道。 “恩师，此去南海，对赈.灾之事怎么看？” “南海州这次的灾情，前所未有的严重，数百万灾民，若是不能妥善安置，恐起暴乱，此事关乎社稷安稳，我会尽力而为。”徐瀚文沉声道。 陈付之闻言，眉心微蹙，看了眼身后的一众儒生出身的官员，神色郑重。 “恩师，学生以为，不可。” “嗯？”徐瀚文惊愕，“何故？” “今日早朝，楚王诬陷二殿下，但皇上却屡屡偏袒楚王，而且还立下旨意，只要楚王这次赈.灾成功，就把南海州赐给楚王做封地。”陈付之沉声说道。 “这哪是想让楚王去做藩王，分明是想要复立楚王为太子储君！” “楚王这人狂悖不堪，残暴寡德，无礼无节，若是让他做了太子，未来做了皇帝，那将是天下的祸患，是大炎之难。” “你什么意思？”徐瀚文脸色沉了下来。 “学生愚见，这次赈.灾，恩师按兵不动。”陈付之语气重了几分。 “赈.灾钱粮短缺，朝廷已无力再拨款，楚王若想赈.灾，必要向南海州豪族、富户筹集钱粮。” “恩师在南海州，门生之中，豪族、富户不在少数。” “只要恩师不开口，他们断然不会给楚王捐钱捐粮。” “如此，楚王便只能无功而返。” “混账话！”徐瀚文腾地起身，看着陈付之的眼神中，满是惊诧与愤怒。 “这次赈.灾的成败，关乎南海州局势，关乎大炎社稷之安稳，我受皇命前去赈.灾，怎可袖手旁观？” “恩师，皇上派去赈.灾的钦差是楚王，您只是随行辅佐，赈.灾失败，罪过不在您。” “混账！混账！”徐瀚文怒拍桌案。 “数百万灾民或活活饿死，或化身暴民举旗造反，无论哪样，这都是在动摇大炎江山的根基。” “若就因为想扳倒楚王，便要眼看着南海州陷入混乱，灾情恶化，动摇国本，那就是奸臣、佞臣、毒臣！” “就算楚王千般不是，万般的不堪，我也不会去干这种奸佞恶毒之事！” “恩师！”陈付之言辞恳切。 “大忠似奸，不破不立，若是让楚王再复立为太子，那才是大炎真正的灾难，才是真的动摇大炎的国本！恩师，您......” “够了！” 徐瀚文抬手制止陈付之继续说下去。 “不必再说了！” 第476章 第476章 “我徐瀚文，一生行的是光明正大之道，做的是磊落大方之事，不会做这种勾当。” “你们给我送行的心意，我领了。” “但若再劝，休怪我不念师生之情了！” 见徐瀚文态度如此强硬，陈付之只能作罢。 又与徐瀚文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出了驿站。 “陈大人，现在怎么办？徐阁老好像铁了心要帮楚王。”有人低声问道。 “恩师，他终究是老了。”陈付之脸色阴沉，“他为人太过刚正，容易被楚王这样的小人利用，反而误了真正的国家大事！” “不过是几百万灾民罢了，就是都死了又如何？若是能因此，扶持明主上位，那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陈大人所言极是。”有人附和。 “我看徐阁老在楚王身边这么久，已经被楚王蛊惑了。” “不错！”有性格激进的儒家官员说道。 “就楚王对咱们儒家这态度，若是他上位，还有咱们好果子吃？” “嗯？”陈付之脸色不悦，瞪了这人一眼。 “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岂是为了一家之兴衰？” “是是是，下官谨记陈大人教诲。”那人赶紧拱手。 这时，又有人问道。 “陈大人，现在徐阁老铁了心要帮楚王，咱们怎么办？” 陈付之思索片刻，开口说道。 “现在天色太晚了，城门已关，我在这驿站东十里，有一处庄子，咱们先去那里过夜。” “明日一早，赶回京都，向二殿下求助。” “说到底，南海州是二殿下母族于家的天下，二殿下肯帮忙，楚王赈.灾必败。” “......” 另一边。 横江侯府给秦川的送行队伍中，杨慕思还有杨广、慕容迦叶都来了。 众人在驿站共吃酒宴后，天色太晚，便在驿站住了一夜。 次日一早。 楚王府一行人出发，向南而去。 杨慕思站在驿站门口，眺望着杨辰远去的方向，依依不舍。 “别看了，人影都看不到了，回家吧。”杨广说道。 “爹，为什么不让我跟子阳哥哥一起去南海州赈.灾？”杨慕思回身，怒气冲冲的看着杨广。 “你别跟我耍脾气啊。”杨广撇了撇嘴。 “是你娘不让你去的。” “娘......”杨慕思目光向杨广身后的慕容迦叶看去，心中还保佑希冀。 “别这么看着我。”慕容迦叶笑道。 “这次南海州赈.灾，可不仅仅是赈.灾那么简单，数百万灾民，一个处理不善，就要暴乱，其中凶险，不比南楚大战弱，你一个女儿家，去干什么？” “你爹不是跟你说了吗，早朝上，皇上说了，只要楚王赈.灾成功，便考虑你们的婚事吗？” “你就在侯府，安心等着你的子阳哥哥吧。” “好吧。”杨慕思低头，“希望子阳哥哥一切顺利。” 顺利？ 怎么可能？ 慕容迦叶心中暗叹，看着秦川离去的方向，微微出神。 这次南海州赈.灾，最不可能的就是顺利。 千难万险，都足以形容其艰巨。 不过...... 若是这次楚王真的赈.灾成功，顺利拿下南海州。 那他真的是…天命所归！ 第477章 第477章 数日之后。 秦川一行便出了京都范围。 急着赶路，秦川并没有为了有驿站，而改变行进速度。 基本都是能遇到城池就住客栈，能遇到驿站，就住驿站。 若是都遇不到。 那就直接支帐篷，对付一宿。 转眼就是七日过去。 这一日。 车队并没有遇到驿站住宿，选了一处空旷的位置驻扎。 夜幕降临。 简易的营地内，安排好人巡逻之后。 众人纷纷在帐篷中入睡。 夜色渐深。 徐瀚文吹灭了帐篷中的蜡烛，放下手中的书籍，躺下准备睡觉。 秦川车队的赶路速度太快了。 除非是六百里加急那样不断换马赶路，以京都到南海州的距离，怎么着也得一个月时间，毕竟马匹也得休息，更何况还拉着这么多东西。 但秦川这种赶路的法子，根本就不管什么城池，驿站，完全就是随遇而安。 这么高强度的赶路，对徐瀚文这个上了年纪的人，很不友好，一路颠簸，半数时间都是露宿荒野，简易扎营。 此时已经入冬，天气渐冷，风势渐大。 他的老寒腿又发作了。 整夜整夜的睡不好，今天好不容易不那么疼了，他准备睡个好觉，好好恢复下精神。 迷迷糊糊间，他刚要睡着。 帐篷外突然传来王府亲军的预警声。 “不好，有山匪劫道！” “......” 紧接着，喊杀声大起。 兵器碰撞激战声响彻黑夜。 徐瀚文猛地坐起，就要向外走去，查看情况。 “徐阁老，外面危险，您安心在这里别动。”一道声音突然在帐篷口响起。 “谁？”徐瀚文被吓了一跳。 “徐阁老别怕，我是楚王麾下的护卫，楚王特意派我来保护阁老的。”唐婉柔静静潜伏在帐篷门口，跟黑夜融为一体。 “这样啊......”徐瀚文心有余悸。 随即大怒，“这么山匪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劫朝廷钦差的道。” “若是耽误了南楚赈.灾的大事，他们万死都不足以谢罪！” 骂了几声，徐瀚文回到小桌前，再次点起蜡烛，拿出书籍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 秦川的帐篷里。 “竟然有山匪敢劫朝廷钦差？！”唐棠惊呼一声。 晚饭之后，秦川就叫他进帐一起来点宵夜。 秦川小酒一口接一口。 他强忍着嘴馋，硬抗了十几个呼吸，便跟秦川喝了起来。 刚喝出点感觉。 就听外面响起了喊杀声。 “没事，一些山匪罢了，本王的亲军自可应付，来，继续喝。”秦川拉着唐棠继续喝酒。 “那倒也是。”唐棠拿起酒杯。 “婉柔和刃双那两个丫头，功夫都练到了化劲，还有袁罡和秦铮在，些许山匪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尤其是秦铮那个怪胎，不是黑榜前十的高手，还真奈何不了他。” 咂巴着嘴，唐棠吃了一颗花生豆。 “黑榜前十？”秦川意味深长的看着唐棠，“你对黑榜上的高手，这么了解？” “江湖黑榜，谁不知道？”唐棠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秦川盯着唐棠，“你怎么知道，秦铮可以匹敌黑榜前十的高手？” “你跟黑榜前十的高手交过手？” 唐棠动作一顿，随即整张脸抽的像是苦瓜。 “你又拿我开涮？” “我一点武功都不会，不用黑榜前十的高手，凡是能上黑榜的，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我。” 秦川不置可否。 “他们能不能戳死你，本王不知道，但若论装模作样，黑榜第一，估计也不是你对手。” “诶？”唐棠似乎有些恼火。 “有你这么说自己舅舅的吗？” “......” 秦川与唐棠说话的功夫。 外面的打斗渐渐平息。 不一会。 秦川的帐篷外传来吆喝声。 “不好了，沈帆大人被山匪抓走了！” “嗯？”秦川回了一声。 “沈帆大人是奉旨赈.灾的，他万万不能出事，快派人去追！” “是！”帐外传来回应声。 “刃双姑娘还有秦千户他们已经带人去追了！” “好，有消息了随时报我。”秦川大声道。 沈帆被山匪劫去的消息，徐瀚文很快得知。 他匆匆赶来。 “这群山匪简直无法无天！连朝廷钦差都敢劫杀？！” “咱们快去就近的县城调兵过来，拿下那些山匪！把沈帆就出来！” “老徐，你别急。”秦川说道。 “这里到最近的县城，至少还有七八十里，一来一会，天都亮了。” “再说县城里的官兵，哪有我王府的亲兵身手好？” “而且本王的贴身护卫也去了。” “咱们先等消息吧。” “唉！”徐瀚文叹了口气。 一旁的唐棠看了眼秦川，又看了看徐瀚文，若有所思。 怎么感觉...... 这事没那么简单？ ...... 秦川营地。 二十里之外。 一道巨大黑影，在山林间快速穿梭。 他身上背着一个大麻袋，看样子是不轻的重物，但这重量，显然没有给他的速度减慢半分。 树叶沙沙作响。 进入一处山涧。 扑通一声。 麻袋被扔在了地上。 剧烈挣扎后，麻袋打开，道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大喊。 “本官乃是朝廷派往南海州赈.灾的奉旨钦差！” “你们敢杀我，可就是他性命全都搭进去了！” “朝廷追查下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现在你们放了我，我现在没有睁开眼睛，什么都没看到。”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人在黑夜中，双目紧闭，赫然是沈帆。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响起。 “到这时候，还在耍官威？” 嗯？ 沈帆浑身一震，这声音怎么熟悉。 “我听过你的声音，你是谁？！” “咱是谁，你睁开眼睛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478章 第478章 嗯？ 沈帆惊疑，这声音越听越觉得熟悉。 犹豫片刻，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噼啪——” 火把燃烧的声音传来。 火光映入眼帘，让他双眼微眯。 朦胧视线中，一道巨大身影逐渐显现。 待双眼适应了火光，那身影终于清晰起来。 “秦铮，是你？！” 秦铮没有回话，只是从腰间解下绳子，在手里摆弄着。 沈帆目光捕捉到秦铮手里的麻绳，浑身一颤，寒气顺着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要干什么？” 秦铮默不作声，一把拎起沈帆，将绳子套在他手腕上。 沈帆脸色大变，语速从未有过的迅疾，大叫道。 “秦铮，你别冲动，虽然咱们有些过节，但也不至于如此啊。” “我是奉旨赈.灾，若是我死了，皇上怪罪下来，楚王也很难收场。” “这次赈.灾，是皇上给楚王的机会，八成是要复立他为太子啊，若是出了差错，那楚王可就错失良机了。” “楚王对你有大恩，难道你要拖累他吗？” 秦铮手上动作一顿。 沈帆眼中浮现希冀，赶紧趁热打铁。 “你想想，要是楚王被皇上复立，成为太子，那就是未来的皇上，你作为楚王下心腹，你的富贵荣华，必定难以想象。” 秦铮手上动作只停顿了片刻，便又捆绑起来。 “你干什么？你好好想想啊，千万不要为了一点私怨，就坏了楚王的大计，也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沈帆大吼。 见秦铮不为所动，沈帆又叫道。 “你冷静，冷静！” “你再好好想想，你一个武夫，根本就不懂朝堂上的凶险，你泄一己之愤......” “啪——” 秦铮反手一巴掌。 沈帆声音戛然而止，脑袋一歪，混着血水吐出几颗大牙。 “闭嘴！” “殿下早有交代，不管你说什么，咱偶都不要听，只管动手！”秦铮冷声道。 楚王？ 沈帆瞳孔一缩，猛地看向秦铮，此时他突然想通关键。 哪有什么劫道的山匪。 这根本就是楚王自己演的一场戏。 “是楚王让你这么做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王让你干什么？” 秦铮面上凶芒闪动：“殿下让我随意处置你。” “你？”沈帆眼中充满疑惑。 “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秦铮将沈帆整个人吊在树上。 “在京都，你怎么对晓晓的，我就十倍百倍还给你！” “什么？”沈帆整个人怔住，难以置信。 “就为了那个教坊司的伶人？” “她有名字，叫云晓晓。”秦铮语气森冷。 说着，他手上用力，将沈帆衣物扯烂。 “等一下！”沈帆大叫。 “秦铮，你听我说，我手里的极品货色，还有不少，你放了我，我把她们全都送给你。” 到了此时，他还还没有意识到秦铮对他的恨意，到底出在哪里。 在他眼里，云晓晓那样的伶人，不过是玩物罢了，就像是放在床下面的夜壶，要是用坏了，那就再换新的。 没人会因为一个夜壶，就去拼命。 “畜生！”秦铮低吼一声，抬手搭在沈帆的一根肋骨上，“你一鞭子一鞭子把晓晓活活打死，咱就一寸一寸捏碎你全身的骨头！” 手上猛地发力。 “咔嚓——” 渗人的骨裂声过后，沈帆一截肋骨被捏碎了。 第479章 第479章 “啊！” 沈帆惨嚎。 “你这个疯子，就为了一个教坊司的贱女人，你就要杀我？” 话未说完，秦铮手上发力，又是一寸肋骨被捏碎。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黑夜。 “你这个卑贱的蠢货！为了一个贱女人，你竟然要杀朝廷钦差？一个千人骑万人胯的贱女人，也就你这种贱种才当作宝贝似的供着！” “啊！！” 又是一寸肋骨被捏碎了。 “张口卑贱，闭嘴卑贱，就你这种人才高贵是吧？！” 秦铮怒吼。 “砰！” 重重一拳，沈帆整个人被击飞，如同断线的风筝消失在黑夜中。 片刻后，落地声传来。 歪脖树上，只剩下一截绳子，拴着两条手臂，淋漓鲜血洒了秦铮满身。 秦铮冲到远处，一把抓起沈帆。 “你说啊！” “再说啊！” 此时沈帆整个胸膛已经凹陷下去，嘴里不停吐着黑血，俨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喉咙被血水呛着，他呜咽开口。 “贱种…你们这种人就是贱种！” “你们这种卑微的贱种，若不是楚王使诈…一辈子都斗不过我......” 说着，他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 “说起来，你还真是可怜，那个把你迷得要死要活的贱女人，你还一次没睡呢......就被我们......咳咳咳......” 血水呛得他剧烈咳嗽，说完整一句话。 整个腔子呼哧呼哧的好似破烂的风。 气若游丝的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但却深深刺痛着秦铮的心。 “王八蛋，闭嘴！” 秦铮再控制不住愤怒，一拳轰在沈脑袋上。 嘭的一声，沈帆脑袋直接开瓢。 生机瞬间消失。 “啊！！” 秦铮咆哮，好似受伤发狂的野兽。 “嘭嘭嘭——” 一拳又一拳，如同天边坠落的陨石，砸击在沈帆身上。 一连几百拳之后。 秦铮才瘫坐在地上。 而此时，沈帆已经成了一滩肉泥，几乎与被染红的泥土、落叶融为一体。 静静的坐在沈帆的碎尸旁，秦铮逐渐冷静下来。 但他身上的杀气，反而急剧攀升。 “你以为你死了，就完了吗？” “你不是说咱是贱种吗？不是说晓晓是贱人吗？” “你不就是仗着世家贵族的身份吗？” “好，那咱就让沈家给你陪葬！” “总有一天，咱要让沈家，鸡犬不留！” 许久之后。 秦铮起身，开始打扫现场。 沈帆的碎尸混着泥土落叶，被秦铮用麻袋装好，想向山林深处走去。 临近黎明的黑夜。 秦铮找到了一处狼窝，将装满血肉的麻袋扔在地上。 “呜呜——” 野狼的低吼声传来。 “嗷呜——” 狼群的嚎叫声，响彻山林。 黑夜中，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缓缓浮现，盯住了地上的碎肉，也盯上了秦铮。 第480章 第480章 “一群畜生！” 秦铮低吼一声，整个人站在那一堆血肉前，一动不动。 黑暗中，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不断靠近秦铮，逐渐显出身形。 它们警惕的看着秦铮，绕着秦铮转圈。 秦铮虽然一动不动，但是它们在这个体型比牛还壮的生物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但那血肉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嗷呜——” 头狼一声嚎叫，狼群向秦铮扑来。 面对扑来的狼群，秦铮反而将手里的武器扔了出去。 “吼！！” 他咆哮一声，将上身衣物扯烂，露出布满伤痕的雄壮身体。 面对向他扑来的狼群，他直接舍弃了武器，选择了用野兽的方式还击。 只有这样，才能将他此时心底的杀意尽数发泄出去。 霎时间。 兽吼声，激荡山林。 一人百兽，搏杀一处。 秦铮嘶吼着，挥舞双拳，疯狂发泄着。 这一刻，他不想做一个人。 他想做一个野兽！ 因为野兽没有人的规矩！ 生死之间，只看强弱，不看律法！ 强者生，弱者死！ “吼！” 秦铮咆哮着，嘶吼着，厮杀着。 直到整个人鲜血淋漓。 直到百头野狼，就剩下几头被打断了腿的老狼，在苟延残喘。 他才捡起被扔在一旁的武器，转身离开，向山林外走去。 直到秦铮离开许久。 那几头老狼，才凑近沈帆那堆血肉，大快朵颐起来。 没过多久，沈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有关于他的所有痕迹，全都消失了，消失在野兽的肚子里。 再出现时，将会是粪便的形态。 ...... 天色放亮。 朝阳东升。 秦川一行人的营地。 一夜没有消息，徐瀚文有些坐不住了，“他们怎么还我没回来？咱们还是去就近的县城求援调兵吧！” 正在这时。 “回来了！殿下，秦千户回来了！”一个王府亲兵跑来传信。 “快让他过来！”秦川催促。 “是！” 不多时。 秦铮进入秦川的行帐。 一看到秦铮，众人脸色大变。 此时的秦铮，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全是已经半干的粘稠血液。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其他人呢？沈帆呢？”徐瀚文第一个开口问道。 秦铮没有回话。 而是扑通一声，向秦川跪下。 “殿下！咱对不住你，办事不利，请您责罚！” “发生什么事了，仔细说清楚！”秦川问道。 “那些山匪不是普通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刃双姑娘她还有沈帆都被杀了。” “在山林厮杀中，又遇到了狼群......他们都葬身狼腹了......” “什么？！” 秦川身形一晃，撑着唐棠才勉强站稳。 第481章 第481章 “刃双她......” “咱对不住您！”秦铮以头抢地，“您怎么罚咱，咱都认！” 秦川沉默半晌，开口说道。 “事已至此，罚你也于事无补，你先下去休息，好好养伤。” “这事蹊跷！”徐瀚文站了出来，“那山匪为什么要杀沈帆？他们不劫财，单单杀人，这根本就不是山匪，这不就是杀手吗？” “我想起来了！”秦铮突然说道。 “那些人把沈帆错认成楚王殿下了，所以才杀的他，还有刃双姑娘，她为了救沈帆，才被杀的。” “错认成楚王？”徐瀚文沉眉，满脸狐疑的盯着秦铮。 “这么说，这些山匪是杀手假扮的，就是为了杀本王的。”秦川开口说道。 “这背后的人，什么目的？” “是不是存心不想本王赈.灾？” “这个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本王要一查调底，找出凶手，给刃双报仇！” 说着，秦川似乎愤怒到了极点，冲唐婉柔说。 “婉柔，带人进山，全力搜寻那些杀手！” 不等唐婉柔回答。 “且慢！”徐瀚文喝止。 “这件事，交给此地官府去查就行，咱们赈.灾的队伍，不能耽误了行程。” “不行！”秦川不肯，“地方官府办事，拖来拖去，什么时候能查清楚？本王必须亲自查，刃双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楚王殿下！”徐瀚文怒喝。 他转身，瞪着秦川，整个人气势凛然。 “此次赈.灾，关乎南海数百万灾民之生死，关乎大炎江山之根基，事关重大，岂容耽搁？” “这次的事，我会如实上疏，传信回京，上奏皇上，逮捕杀手也好，追查幕后主使也罢，都交给朝廷，交给官府。” “而们要做的，就是继续赶路，半点不能耽搁，以最快速度赶往南海州！” “筹集钱粮，赈济灾民，稳定南海局势！” “这才是大事，是正事！” “还望楚王殿下以大事为重！” 徐瀚文说着，罕见的向秦川深深鞠了一躬，算是恳求。 沉默半晌。 秦川似乎做了极其艰难的抉择，最后叹了口气。 “唉！” “也只能如此了，就按你老徐的意思办吧......” “这次算你识大体，没有耽误。国事，一切我都会如实禀报皇上的。”徐瀚文说道。 留着这么句话。 徐瀚文去写奏疏了。 秦川的帐篷里。 唐棠眼神诡异的看着秦川：“你小子，这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秦川看都没看唐棠，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唐棠沉默。 心中琢磨了一会，大概有了答案。 秦铮战力之强悍，他心知肚明。 刃双那丫头的武功也不弱，什么样的杀手，能在秦铮、刃双都在的情况下，杀了沈帆，又杀了刃双？ 如果真来了这样的高手。 他也不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心中有了答案，他也不点破，只是嘀咕道。 “你小子，真能演啊。” “呵呵......”秦川低笑，“跟你比起来，本王还差不少火候呢。” “少拿我开涮，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 “......” 秦川、唐棠斗嘴的功夫。 徐瀚文写完了奏疏，准备一到最近的驿站，就把它传回京都。 ...... 与此同时。 山林深处，某处山间小道。 刃双正快速穿行着...... 第482章 第482章 施展轻功快速穿行之余，她仰头看天，辨认方向，沿着山间小路，向南海州的方向而去。 只不过，她走的路，与秦川一行人不同。 她走的是小路。 这次趁机脱身，秦川给她的任务，就是隐身暗处，刺探情报。 这才是她如鱼得水的生活。 也只有在暗处，她才能发挥她的最大作用。 做秦川在暗处的眼睛！ ...... 秦川一行人收拾好营地，便继续赶路。 徐瀚文将路途中遭遇‘山匪’劫杀的事，详细写了一封奏疏，在遇到一处驿站后，这封奏疏便六百里加急转送京都，呈给炎帝。 数日之后。 徐瀚文的奏疏，呈到了炎帝的手中。 此时夜色已深，炎帝刚结束了奏折的批阅。 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炎帝将徐瀚文的折子扔给刘芳：“朕有些乏了，你念给朕听吧。” “是，陛下。”刘芳接过折子，打开后，如实转述给炎帝。 “......” 折子中，徐瀚文如实向炎帝说了山匪劫杀的整个过程。 刘芳把奏疏念完后。 “沈帆被疑是杀手的山匪......错杀了？”炎帝双目微闭，嘀咕一声。 刘芳眉眼低垂，沉默不语。 炎帝瞥了眼刘芳，沉吟半晌，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有点意思。” “刘芳。” “老奴在！” “传朕旨意，这案子交给二皇子去查。” “是。” 炎帝缓缓起身，在屋里踱步，片刻后又道：“另外，在皇城司里，选十二个武功最好，办事最麻利的暗卫，即刻秘密前往南海州，这次赈.灾，那里的事，无论巨细，朕都要知道。” “是！”刘芳应道。 犹豫片刻，又问：“陛下，若是楚王殿下遇到危险了，那这些暗卫他们......” “他们的任务就是探听消息，其他的事，没朕的命令，一律不得多管闲事！”炎帝语气重了几分。 “是，老奴记下了。” “嗯，天色不早了，朕也该歇息了。”炎帝起身向屋外走去。 刘芳在其身后跟着。 到了御书房门口，炎帝突然脚步一顿。 “刘芳，三皇子秦熵，他最近怎么样？” “回禀陛下，三殿下在宗正寺每日抄写圣祖训，并无任何逾据之举。” “嗯。”炎帝点了点头，又问，“二皇子秦浩没去探望他？” “回陛下，自从三殿下被罚在宗正寺禁足，这一个月以来，二殿下从未踏入宗正寺半步。” “呵呵呵......”炎帝突然一阵低笑。 笑罢，他起身离开御书房。 走在皇宫内的甬道上，炎帝微微仰头，向南远眺。 南海州...... 终于要热闹起来啦。 川儿，你别让朕失望。 鱼饵还是棋子，朕更希望你成为朕的棋子。 不要怪朕不念父子亲情。 从古至今，凡是丰功伟绩之帝王，又有哪一个是感情用事？又有哪一个不是铁石心肠？ 要怪...... 就怪你生在帝王家吧！ ...... 另一边。 经过“山匪劫杀”的变故后，在徐瀚文的强烈要求下，秦川队伍赶路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与此同时。 第483章 第483章 楚王秦川奉旨到南海州赈.灾的事，也已经传的天下皆知。 南海州州城。 任家。 富丽堂皇的议事大厅内，任家各房主事人、各大族老齐聚一堂。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大厅中央，一道红衣身影上。 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面容端正的中年开口说道。 “映雪，与周家联姻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联姻？”任映雪眉头微挑，看向那中年人，这是她的父亲，现任任家家主，任佑。 “先前不是说好，只要我能弄到银子，让任家的各房生意运转起来，这联姻的事就不提了吗？” 任佑闻言，面上有些难堪。 这话他确实跟任映雪说过，一时间他不知怎么回答任映雪，有些语塞。 “咳咳......” 这时，一阵轻咳声传来，一个七旬老者开口说道。 “映雪，话不能这么说，现在任家各房的生意是运转起来，但对于任家如今的困境，依旧是杯水车薪。” “南海州灾情越发严峻，数以百万的灾民，迟迟得不到妥善安置。” “弄不好......可能会民变。” “现如今我任家，私军荒废多年，南海州若真是大变，自保堪忧。” “而且，我任家与于家积怨已久，难保他们不会对咱们任家落井下石。” “这个时候，任家与周家联姻，才是上上之策。” “难得周家公子对你看上了眼，你嫁过去，也不算辱没了你。” “如此，任家渡过难关，你也算是任家的有功之臣了，也不枉这些年，任家对你的栽培。” 任家三叔祖任安，如今任家族老中，辈分最高的。 他是当今任家家主任佑爷爷的三弟。 是如今任家威望最高的族老。 任家人都尊称一句三叔祖。 他话音一落。 整个大厅中，所有人都是纷纷点头。 “不错，是这个理，三叔祖说的对。” “正是如此。” “......” 扫了眼大厅中坐着的一众长辈，任映雪嗤笑一声。 “真是笑话。” “卖个女儿，就能换来周家的鼎力相助？” “只怕是引狼入室。” “混账话！”三叔祖气的狠狠一杵拐杖，“什么叫卖女儿？大族联姻，这于情于理，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这丫头，就是被你爹给宠坏了！” 宠坏了？ 任映雪心底冷笑。 从懂事起，就为任家拼死拼活，强撑着任家年轻一辈的门面，而各房叔伯家的哥哥们，各个都是好吃懒做，享清福的主。 若不是这些哥哥们，各房的叔伯们，挥霍无度，任家又何止于此。 她又何至于如此操劳？ 就这，也叫宠着她？ “据我所知，周家公子周宏，再有正妻，我嫁过去，不过就是一个平妻。” “就周家这种态度，你们确信他们会对咱们任家鼎力相助？而不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她目光犀利，扫过大厅内的所有人，结果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最终她目光落在任佑的身上。 结果让她失望了。 她的父亲，避开了她的目光，默不作声。 任映雪嘴角露出嘲讽的笑。 犀利目光扫过所有人。 “若是非要我去联姻，也不是不行，不过周宏不行！” “我另有人选！” 第484章 第484章 “另有人选？” 众人面面相觑。 周宏是周家族长嫡子，在周家族长众多儿子中，身份是最尊贵的，没有之一。 任映雪看不上周宏这个嫡长子，难道还看上了其他庶子不成？ 就算她看上了也不行啊。 嫁给嫡长子，和嫁给庶子，这里边的差距可大了。 毕竟嫡长子可是要继承周家的。 “胡闹！”任安脸色不悦，“与周家联姻，只能是你和周家大公子！” “谁说咱们任家非得跟周家联姻？”任映雪反驳，“咱们为什么不能与皇室联姻？” 与皇室联姻？ 任安老脸一沉，“你懂什么？皇室最强，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就选一个能解近渴的，不就行了？” “能解近渴？”任安错愕。 “楚王秦川，封地就在南海州治下南楚郡，这次南海州赈.灾之事，他也是奉旨钦差，而且皇上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放了话，若是他赈.灾成功，便将南海州赐给他做封地！” 任映雪此言一出。 任安厉声呵斥：“简直是胡闹！” “此次赈.灾，朝廷国库根本拿不出钱粮，楚王就是被推出来背锅的，这你还看不出来？他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你还主张与他联姻，这不是把任家往火坑里推吗？” “火坑？” 任映雪雪白的下巴扬起，看着任安，目光炯炯。 “任家现在不就在火坑里吗？” “还用得着推？” “放肆！”任安大怒，“你这丫头胡言乱语，扰乱人心，此事不用再议了，就这么定下了！” “明日你与二房交接好制冰的生意，然后就等着嫁到周家。” “哼！”任映雪冷哼一声。 “要嫁，你们去嫁，反正我是不嫁！” “混账！”任安气的胡子乱颤，“反了反了，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我任家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不肖子孙？！” 大厅中，各房主事，都是面露怒容。 任家各房倒不是没有其他女儿了。 只是周宏点名就要娶任映雪，其他人他一概不要，再说如今年轻一辈中，任映雪确实是门面，她嫁过去，也能彰显任家联姻的决心。 眼看着大厅气氛越来越僵，任佑满脸为难，站出来劝道。 “映雪，任家生你养你，待你不薄。” “如今任家正是艰难的时候，你难道就不能为了任家牺牲一二吗？” “我正是为了任家，才有此决定！”任映雪语气坚决。 “我看人，从没错过！” “世人皆看错了秦川，当今九个皇子，只有他才是真龙！” “此时，他还未一飞冲天，正是咱们任家押宝的时候！” “错过了这一次，任家再难有翻身之日！” 这番话一出口。 整个大厅，陷入一片寂静。 好半晌之后。 “哈哈哈哈......”任安撑着拐杖怒笑出声。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当今九个皇子，二皇子如日中天，唯有六皇子母族昌盛，可与之一较长短。” “楚王秦川，他只是个废太子，母族已经衰弱到销声匿迹，你说他是真龙？” “你真以为他这次赈.灾能成功？” “真以为皇上的那句，只要赈.灾成功，便将南海州赏给他的话，是真心实意？” “这就是在找人背锅而已！” “楚王连这一层都看不明白，他能有什么韬略智慧？” 第485章 第485章 “休要再胡言，就按我说的做！” 任安不容置疑爹说道，随即起身就要离去。 “且慢！” 任映雪娇叱一声，抽出了腰间软剑。 霎时间，大厅内寒芒乍现。 众人皆惊。 “任映雪，你要干什么？！” “映雪，别冲动，你不念爹的好，也想想你娘啊！”任佑大声劝道。 任映雪目光扫过众人，眼神不屑。 “你们怕什么？” “这剑今天杀的又不是你们。” “你们不答应我，非要我去跟周家联姻，那我现在就自绝于此。” “那制冰的生意，还有我手上执掌的其他生意，也都不用交接了。” “你们另选其他人去联姻吧！” 说着，她手中软剑搭在了自己肩膀上，向雪白脖颈迅速逼近。 “映雪，别冲动啊！”任佑脸色大变。 “哼，别管她，让她去死！就当我任家没有出过这等不肖子孙！”任安大喝。 他不信任映雪真的敢自杀。 任映雪眼神决绝，手中软剑向脖子割去。 雪白娇嫩的脖颈，霎时出现血痕。 眼看着就要割开颈部动脉。 任安老脸上，终于露出害怕的神色。 现在，任映雪还不能死！ 不说跟周家联姻的事，就说任映雪手里掌握的那些生意，要是不完成交接，其中各项事宜不明不白的，她真死了，任家又得遭到一次重创。 就算任映雪要死，那也得等这些事都处理好，再去死。 尤其是那暴利之极的制冰生意。 他们必须得掌握才行。 任映雪手中的软剑去势不减，血迹已经滴落在衣襟上，与一袭红衣更显的娇艳。 “住手！”任安终于还是妥协了。 “跟周家联姻的事，暂缓。” “至于跟楚王联姻的事......若是这一次赈.灾成功了，那我就同意，任家跟楚王联姻。” “但是这次楚王赈.灾，你想帮那是你的事，任家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若是楚王赈.灾失败了，那你就不要再提跟楚王联姻的事，安心嫁到周家！” “一言为定！”任映雪收起软剑。 话音落下，她转身离开。 留给大厅中的任家高层一个远去的背影。 直到任映雪离去。 “孽障，真是孽障！”任安怒拍桌案，气的直咳嗽。 二房主事人任博礼赶紧上前，拍着任安的后背，给老爷子顺气。 他是任安的直系亲孙。 “这些年，就是太骄纵那丫头了，给了她太多权力，这才让她为任家做了些事，就居功自傲，目无尊长，竟敢公然忤逆族老们的决定，还以死要挟，简直是大.大逆不道。” 任博礼说着，瞥了任佑一眼。 “大哥，不是我说你，这丫头你可得管管了。” “唉，我会再找她谈谈的。”任佑叹气，“周家那边，还得劳烦二弟你去跑一趟，出了这档子事，只能往后再拖一拖了。” “嗯，我会看着办。”任博礼回了一句。 ...... 另一边。 任映雪出了议事大厅后，径直出了任家。 第486章 第486章 她的住处，并不在任家，而是自己单独买了一间宅院。 回到住处，一间雅致的屋子里，她简单包扎了下伤口，目光看向某处。 那里静静立着一个灵牌。 这灵牌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的。 他哥哥是任家的嫡长子，自幼文武双全，胸有韬略，可惜在十七岁的时候，在沙场征战时，不幸重伤身亡。 也正因如此，任家年轻一辈再没有能拿出手的男儿郎。 “哥，任家真的烂透了......” “但你放心，你临终的托付，我一直记得！”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没完成的夙愿，我会替你完成。” 任映雪看着灵牌，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身影，一向清冷淡漠的双眼中，难得浮现几分柔和。 “哥，你知道的，我最听你的话。” “可是这次，有件事我可能要违你的意了。” “你告诉我，以后若要嫁人，一定找对自己好的。” “但是为了任家，我选中的人，他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冷血无情......” 说着，她心头浮现秦川的身影，眉心微蹙，呐呐自语。 “他对我应该是不会好的” “但我不是那种矫情的小女人，我不用他对我好，只要他够强就够了！” “我会尽力让他喜欢上我的。” “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这次能从京都活着出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潜龙在渊，日后必定会一飞冲天！” ...... 任映雪一个人对着兄长的灵牌，自言自语的时候。 南海州城。 最大的风月之地，琼芳院，深处。 别致的小院里，是一座三层阁楼。 阁楼顶层，一间奢华的巨大包厢内，丰盛的酒宴正在进行。 外面的回廊，全都是身穿甲胄的护卫，严阵以待，没有人敢接近这里。 一个龟公端着酒水，不小心走入这处小院，当即遭到老鸨的驱赶。 “瞎了你的狗眼，我不是说了吗，今天这里谁也不能进！” “我，我刚来琼花院，不太熟悉路......”那龟公支支吾吾的解释。 “少废话，赶紧滚，再走错，小心老娘摘了你的卵黄。” “是是是......”那龟公赶紧转身，认了下方向，匆匆离去。 老鸨赶走龟公，转身冲着别院阁楼顶层回廊上的护卫统领，赔了个笑脸。 那护卫统领摆了摆手，她才敢转身走出小院。 出了小院，她也不敢走远，而是在这附近小心候着。 这小院里，正在进行酒宴的，有一个算一个，可都是南海州的大人物。 哪个她都得罪不起。 尤其这次酒宴牵头的，可是于家。 于家是琼华院背后的东家。 她哪敢怠慢。 此时。 阁楼上，包厢中。 于家牵头，南海州半数以上的世家大族家主全都到场，齐聚一堂。 酒过三巡，席间众人都是活络了不少，纷纷攀谈，很是热闹。 聊的话题，自然少不了南海州的灾情。 但他们聊的可不是赈.灾，而是趁机兼并了多少田地。 第487章 第487章 “这次灾情来的可真是时候，前几个月，我看上的几处良田，折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买下来，现在那一片的贱民终于是撑不住了，呵呵......” “刘家主，花了多少？” “十石粮，一亩田！” “十石粮一亩？”有人低呼一声，“这么低的价，那些贱民卖了？” 如今良田的市价，一亩值三十石粮食。 十石粮一亩的价格，这跟抢没什么两样了，荒地都不止这个价。 “哼，不卖？他们吃什么？”被称为刘家主的老者哼了声，夹起一块上好的五花肉，送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咀嚼起来。 “不错啊。”有人扼腕叹息，“看来老夫还是太仁慈了，前些日子，用二十石一亩的价格，收了五百亩田，真是亏大了。” “哈哈哈…谁不知道赵大人你是有名的大善人，就当积德行善了。”又有人说道。 席间众人闻言，都是哄堂大笑。 推杯换盏间，众人互相通气，了解着行情。 攀谈之间，南海州的粮、盐、布等等平民百姓生活的必需品价格，逐渐达成统一。 这次南海州百年不遇的灾情，对灾民来说，是一场灾难，犹如堕入地狱。 对普通富户来讲，是一场考验，每日战战兢兢，生怕灾民暴乱，抢劫他们的财产。 但对于在座的世家大族来讲，则是一场真正的狂欢，真正的饕餮盛宴！ 众人攀谈正欢。 “咳咳咳......” 坐在首位的于洋轻咳一声，包厢内很快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都看向首位。 虽然于家族长于甫没有亲自来。 但他们对于洋也是毕恭毕敬。 作为于侯爷的嫡长子，于洋是于阀未来的继承人，也是他们争相讨好的对象。 见众人安静下来，于洋嘴角露出满意的浅笑。 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他太喜欢了！ “这次父侯特意让我设宴，诸位应该知道什么意思吧？” 他话音一落，众人都是互相交换了下眼色，纷纷开口。 “应该是为了朝廷赈.灾的事吧？” “不错。”于洋点头，“朝廷拨给南海州的赈.灾银出了变故，朝廷国库捉襟见肘，派了钦差来南海州筹款赈.灾。” “朝廷拿不出钱来，钦差到了南海州，定然会向诸位募捐筹款......” “诸位该明白，怎么做吧？” “这......”众人都是人精，再加上他们对京都的消息，也不是一无所知，于洋这么一说，他们就明白了。 当即有人表态。 “小侯爷放心，这些年天灾不断，生意也都不景气，我刘家已经没有多余的钱粮捐出来帮朝廷赈.灾了。” “不错，我赵家也是这般情况......” “......” 众人纷纷响应，于洋微笑颌首。 这时，有人试探道。 “我听说......这次赈.灾的钦差是楚王，南楚高家跟他作对，被他屠了满门，他来赈.灾，对付起来，怕是有些麻烦呐。” “嗯？” 于洋眼神一寒，冷冷扫了眼末尾的一个大族家主。 “有些麻烦？” “在南楚，他秦川敢撒野，但这是南海州！” “在座诸位上面，有我于家罩着，于家上面还有二殿下罩着！” “秦川到了南海州，他算什么？” 于洋目光扫视在座众人，冷哼一声。 “我南海于家身为大炎开国九大门阀之一，可不是南楚高家那种小族可比。” “在我于家面前，秦川他顶多......算个屁！” 第488章 第488章 秦川算个屁！ “噗呲——” 在座众人不少人都没憋住，笑出了声。 本来给赈.灾筹款，这种在自家身上割肉的事，他们就没人愿意。 现在又有于家的力挺和表态，甚至连二皇子都搬了出来，他们也再没有顾忌。 霎时间，马屁冲着于洋，劈头盖脸就拍了过来。 “小侯爷这番话，鞭辟入里。” “不错，在于家面前，哪有秦川嚣张的份？” “......” 面对众人的奉承，于洋心情舒畅之极。 连带着当初在南楚，在秦川手上受的气，都出了不少。 靠在椅子上，于洋侧目看向几个儒生出身的中年人。 “这次赈.灾，皇上派了徐瀚文徐阁老辅佐秦川。” “据我收到的消息，徐阁老是铁了心要辅佐秦川赈.灾，你们都是徐阁老的门生，若是他找上你们的话......” 说到这，于洋话音顿住。 “大是大非面前，我心中有数，徐阁老对我有授业传道之恩，若是徐阁老找到我，无论如何，我都会鼎力相助！”一个身穿儒服的中年人义正辞严。 “嗯？”于洋脸色冷了下来。 付行宇，南海付家的族长，也是徐瀚文的得意门生，曾以一纸针砭时弊的文章，被徐瀚文向炎帝保举，就任南海州按察使，官拜三品。 可以说，徐瀚文对付行宇不仅有师生之情，还有保举之恩。 付家是南海州所有大族中，财力能排上前五的存在。 付行宇本人在南海州的儒生中，影响力也最大。 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付行宇话一出口，其他几个儒生出身的族长，都是闭上了嘴，眼角余光偷瞄付行宇。 “付族长，你这话什么意思？”于洋盯着付行宇。 “我的意思，徐阁老对我有恩，他来相求，我怎能不表示呢？”付行宇说着，面色有些悲切。 “不过，无奈近些年，付家人丁兴旺，但家财却日渐稀薄，实在拿不出太多钱粮，只能略尽绵薄之力，募捐十两白银，为朝廷赈.灾出一份力了。” 募捐十两？ 于洋一怔，差点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不禁笑出了声。 “哈哈哈，好好好！” “付族长不亏是饱学鸿儒，果然是急灾民之所急，忧朝廷之所忧！” 付行宇一表态，其他几个儒生出身的大族家主都是接连开口。 “我等虽然家中窘迫，但也愿尽绵薄之力，若是徐阁老真的相求于我等，那我等也愿捐出十两白银，为朝廷分忧。” “哈哈哈......”席间众人大笑，纷纷起哄。 “先生大一义！” “我等也愿意捐十两白银赈.灾。” “我家底薄，我只能捐八两白银。” “哈哈哈......” 满堂哄笑。 于洋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快意，他现在真的太期待了，期待秦川看到南海州大族募捐出的连五百两都凑不齐的赈.灾银，会是什么表情？ 眼看着正事聊的差不多了，于洋笑道。 “诸位辛苦，这次酒宴，我特意准备了一批新鲜货色，都是还没开封的。” 说着，他拍了拍手掌。 外面的护卫会意，向小院外的老鸨使了个暗号。 不多时。 几十个穿着清凉的妙龄少女，便进了包厢。 她们显然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会讨好男人。 不一会，包厢里就已经开始行起了酒令。 气氛火热。 第489章 第489章 推杯换盏间，偶有淫靡之声传出，让众人更是兴趣高涨。 “小侯爷好手笔，这些小妮子都很不错，各个都称得上极品。” “若说真正的极品，还得是当初的南海花魁柳芸芸呐。” 柳芸芸！ 于洋正揽着一个容貌娇媚的少女，吃着少女送到嘴里的水果。 一听到柳芸芸三个字，嘴里顿时没了滋味。 再看怀里的少女，在看不出什么娇媚，只觉得是庸脂俗粉，索然无味。 马德！ 秦川狗贼，夺本公子心头所爱。 这次你落到我手里，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以为把徐瀚文带上，就能帮你赈.灾成功了？ 笑话！ 也不看看南海州是谁家的天下？ 一场酒宴，进行到深夜，才结束。 共识也已达成。 接下来的日子。 南海州各方势力，都等着秦川这个赈.灾钦差的到来。 七日之后。 各方人马都是懵了。 因为算算日子，秦川应该早就到了，但他们多等了这么久。 却连秦川的影子都没看到。 派出去的探子，传回的消息，全都是，一进入南海州，秦川的队伍好似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各家的探子，没一家探到秦川的踪迹。 于家。 “废物！”于洋大怒，一脚将一个灰衣人踹翻在地。 “一群废物！” “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一进南海州，就没了影子？” “派人，再去探！” “三日之内，再探不到踪迹，我把要你一条胳膊！” “是！”灰衣人应道，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 整个南海州城内，各大世家豪族都是纷纷派出探子，探查秦川踪迹。 ...... 各家探子，疯狂探查秦川踪迹之时。 秦川一行人，已经进入南海州半个月了。 一进南海州范围，他便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备用路引，整个队伍乔装改扮，成了一支来南海州贸易的商队。 掩人耳目，进入南海州范围后。 他并没有直奔南海州城，而是带着一行人在南海州灾情最严重的几个郡转起了圈子。 灾区的惨状，让众人心惊。 卖身葬亲，易子而食等等人间餐剧，全都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眼中。 见秦川迟迟不去南海州城。 徐瀚文心急如焚。 这一日。 他再也忍不住，质问秦川。 “楚王，你还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再不去南海州城，筹集钱粮赈.灾，南海州就要大乱了！” 秦川摆手，淡声道。 “急不得，磨刀不误砍柴工。” 第490章 第490章 “不急？” 徐瀚文恼火：“你没看到，遍地灾民的惨状吗？若是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南海州只怕要爆发民变！” “这些日子，你也应该都看到了，官府赈.灾施粥的粥棚，大锅里的粥都能数得清米粒，官府这是已经无粮可赈了！” “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赶紧进入南海州城，召集南海大族筹集钱粮火速赈.灾！” “进了南海州，就能筹集到赈.灾的钱粮？”秦川反问。“那些大族会愿意捐款捐粮？” “那是自然！”徐瀚文肯定：“朝廷对天下的贵族、官绅，广施恩德，赋税徭役皆免，如今朝廷有难处，他们理应捐款捐粮，赈济灾民，助朝廷渡过难关！” “老徐你太想当然了。”秦川摇头。 “拿好处的时候，贵族、官绅们自然是对朝廷感恩戴德，但真让他们拿钱的时候，那可就是另一副嘴脸了。” “荒谬！”徐瀚文怒斥。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他们岂会不知？” “道理？”秦川嗤笑一声。 “老徐你跟本王讲道理？” “那好，我问你，大炎每年，地里产的粮食，足够养活天下人了，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百姓饿死？” “朝廷国库，每年税收数千万两白银，只是官员俸禄开销，加上必要的工程投入，连一千万两都用不上，那为什么国库还会空虚？” “到了赈.灾的时候，拿出几百万两银子，都捉襟见肘？”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一个贪字吗？” “你讲道理，但人性不会跟你讲道理！” “......”徐瀚文一时语塞，沉默半晌，开口说道。 “朝廷要治理天下，官员何其之多？其中难免有害群之马，行贪墨之事。” “但并非所有人都是沆瀣一气！” “南海州州衙之内，我的门生不在少数，都是饱读诗书的有学之士，他们都出身大族，定会忧朝廷之所忧，慷慨解囊，赈济灾民！” “呵呵呵......”秦川摇头失笑。 “你笑什么？”徐瀚文质问。 “本王笑老徐你真是个好人呐，品性纯良，明辨是非。”秦川靠在椅子上，轻声说道，“但是…你适合做学问，却不适合做官。” “你在说我纸上谈兵？”徐瀚文气急。 “少说这些，你愿意在这闲逛，但我不能跟你在这耽搁，你放我走，我现在就要去南海州城！” “不行。”秦川摆手。 “你若想赈.灾，那就听本王的，没本王的命令，你哪都不许去。” “你！”徐瀚文气的胡子乱颤。 看到身旁对他步步紧盯的几个王府亲兵，他大怒，指着秦川喝骂。 “竖子不足与谋，误。国误民！” 这时。 唐婉柔快步走来，递给秦川一个小册子。 这些日子，秦川当然不是在灾区闲逛，而是在深入灾区调查，掌控第一手情报。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只有深入灾区，才能真正了解现在的真实情况。 不然，他到了官府，一批批官员各种灾情相关的信息报上来，是真是假，他都分不清。 而刃双隐在暗处，更是查的细致。 这册子，就是刃双这些日子探查得到的所有情报。 接过册子，秦川翻看了一遍，心中有数，将册子收好，站起身来，看向徐瀚文。 “老徐，跟本王走一趟吧。” “去哪？”徐瀚文脸色阴沉。 “去看看你口中饱读诗书的有学之士，都干了些什么？” “嗯？”徐瀚文诧异，“你把话说清楚！” “跟本王走一趟，你就清楚了。” 秦川扔下这句话，一声招呼，王府一行人紧随其后，出了客栈，一路出了县城城门，向东而行。 和硕县，作为南海州治下，上溪郡辖区内最大的县，也是如今南海灾情最严重的几个县之一。 秦川一行出了县城后。 目之所及，遍地都是饿的瘦骨嶙峋，饥肠辘辘的灾民，有的跪地买儿卖女，有的在山坡上挖着野菜。 可如今能吃的野菜早已经被挖空了，能啃的树皮，也已经啃得精光，一寸寸的挖掘，能得到的只是绝望。 顺着官道岔路，行入乡间地头。 第491章 第491章 到处都是被淹没的田地。 沿途的村庄，大片大片的升腾着滚滚浓烟，携带着焦糊味随着微风飘散。 那不是炊烟，而是焚烧的尸体。 饿死的人太多了，根本来不及进行妥善安葬。 都到了饿死的地步，也没有人家还有多余的钱粮去换棺材了。 集体死亡的灾民太多，太过简易的土葬，埋的浅，腐烂之后，很容易诱发瘟疫。 这种时候，官府有令，买不起棺材的，不能土葬，就地焚烧。 马车上，徐瀚文看着触目惊心的景象，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更是心急如焚。 “楚王，你也看到了，形势危急。”徐瀚文看向秦川，再次劝道，“不能再拖了！” “本王比你还急，但自乱阵脚，对赈.灾起不到任何作用。”秦川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惨象，“等到了地方，老徐你就知道本王在干什么了。” “你到底要去哪？” “去一个庄子。” “......” ...... 遭了涝灾后，一片荒凉的和硕县乡间，却有一处占地甚广、光鲜气派的庄子。 ‘林家庄’三个大字，高高刻在庄子入口的牌匾上。 此时这里正爆发着剧烈冲突。 一群拿着锄头、铁锹的农户，吵闹着要冲进庄子。 而在庄子入口处，有一群壮汉堵着，他们都是林家庄的护卫。 护卫领头是一个中年人，他面相凶狠，瞪着这群农户，大声呵斥。 “你们这群贱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敢硬闯？” “是你骗我们，我们要见林庄主！”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农户叫喊。 有人带头，立即有农户响应。 “不错，我们要见林庄主，说好一亩田花二十石买，结果你们给我们的粮食数根本就不对，每亩地少了十石粮！” “这不就是明抢吗？还给不给我们留活路了？” “还有我们村子里的女娃子们，你们说让他们到庄子里做工，每个月给一石粮还有两百文铜钱，结果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你们每人就给了十文钱，还不让她们回家，这不就是强抢民女吗？” “......” 农户们义愤填膺，控诉着林家庄的种种恶行。 护卫头领面露凶光，眼中划过厌烦和不屑。 “你们这些贱种，有完没完？” “老子办的事，可都是林庄主的意思，你们要再敢胡搅蛮缠，老子现在就废了你们！” 一听这护卫头领的狠话，一众农户都是不禁向后缩了缩。 这时。 领头的年轻农户大吼一声。 “跟他们拼了！反正这么下去，咱们也是等死！” 农户们面面相觑，最后都是举起锄头。 “跟他们拼了！” 看着群情激奋的农户们，那护卫头领冷笑：“一群贱种，不知死活，来人，放狗！” 一声令下。 几十条恶犬被牵了出来。 它们一看到陌生人，呲牙狂吠。 它们一个个被喂养的膘肥体壮，冲着一群饿到皮包骨的农户就冲了过去。 农户们整日食不果腹，都是饿的面黄肌瘦，哪里抵挡的住这些精心饲养培育的猛犬？ 一个照面，就有农户被恶犬扑倒在地。 越来越多的农户被恶犬扑倒，撕咬着。 “好！给老子狠狠的咬，咬死这些不知死活的贱种，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中年护卫叉腰大笑。 他身后的护卫都是跟着讥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群恶犬咬人。 很快，已经有年迈的农户被咬的，没了挣扎的力气，命悬一线。 这时。 一声断喝传来。 “拦住这些畜生，救人！” 第492章 第492章 这声音刚传来。 一群人就冲了过来。 正是刚刚赶到这里的秦川一行人。 秦川一声令下，身穿便装的王府亲兵持刀杀出。 “铮铮——” 长刀出鞘声，接连响起。 手起刀落！ 还没等林家庄的护卫们反应过来，几十头恶犬全都被斩。 “大胆！”中年护卫惊怒，“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林家庄撒野？！” “放肆！” 不等王府亲兵回话，徐瀚文怒气冲冲的站了出来。 “你们又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纵犬行凶，这不是逼着灾民暴乱吗？” 中年人打量了眼徐瀚文，面上凶色闪现，但看了看徐瀚文身后的一众持刀壮汉，眼中忌惮，向徐瀚文拱了拱手。 “这位老先生，这是我们林家庄的私事，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混账！”徐瀚文大怒。 “南海州遭灾，数百万灾民，饥肠辘辘，这个节骨眼，哪有什么私事？你们还在这欺霸乡里，真要是激起民变，你们百死难赎其罪！” 中年护卫错愕，又多看了徐瀚文几眼，“你是何人？” “徐瀚文！” 徐瀚文？ 中年护卫回首跟身后的护卫交换眼色，“你们听过吗？” 护卫们都是摇头。 中年护卫目光又回到徐瀚文身上，嗤笑道。 “和硕县的大族，乃至上溪郡衙门里的高官，老子都记得姓名，根本没有你这号人。” “你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惊扰了我家老爷，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中年护卫摆了摆手，驱赶徐瀚文。 一边摆手，他又瞄了王府亲兵们一眼。 要不是这些持刀壮汉在这，他有些忌惮，现在就让眼前这张口混账闭口混账的老头，彻底闭嘴！ “岂有此理！”徐瀚文怒不可遏。 “区区一个乡间的庄子，竟敢如此托大，嚣张跋扈？” “把你们庄主叫出来见我！” “老头，你别给脸不要脸！”中年护卫脸色一寒，“俗话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 “就是和硕县的县令见了我家老爷，那也是毕恭毕敬，你算哪根葱？” 徐瀚文气急，“让开，老夫亲自进去，倒要看看你们庄主是何方神圣？” 说着，他抬腿就往庄子里走去。 中年护卫一把抓住了徐瀚文衣领，将其制住，骂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不给你点厉害尝尝，真当老子怕你不成？” 一边骂着，他抬起手掌，作势就要给徐瀚文来记狠的。 势大力沉的一巴掌在即将落在徐瀚文脸上的时候，被一张大手接住。 任凭中年护卫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这手好似铁钳一般，力道大的骇人，他手腕被捏着，隐隐作痛，他毫不怀疑，只要这只手的主人用力，他的手腕就会碎掉。 “你是何人？”中年护卫仰头看着眼前的巨汉，心中莫名有些慌乱。 秦铮沉默不语，只是单手制住中年护卫，等候秦川的命令。 这时。 秦川已经跟那些农户了解完情况，印证了刃双提供的情报，进一步完善了情报信息，人证物证齐全。 他走了过来，直接下令。 “走，进庄子！” “你们敢擅闯林家庄？”一群护卫纷纷上前，抽出大刀，挡在庄子口。 “反了！”徐瀚文一见庄子口的护卫们都亮出了武器，当即大喝，“我等乃是奉旨赈.灾的钦差，你们敢对我们动刀？！” “钦差？” 护卫们面面相觑。 “别听这老头胡诌，钦差大臣怎么会来这，他们就是来捣乱的，动手拦住他们，要是让他们惊扰了庄主，咱们都得挨罚！”那领头的中年护卫大吼。 第493章 第493章 “动手！” “拿下他们，绑起来，押给庄主发落！” 护卫们闻声，挥着刀就向王府亲兵们砍去。 “不自量力！” 秦铮冷哼一声，手上发力将中年护卫手臂折断，将他扔到了袁罡手里，随即冲向林家庄护卫。 嘭嘭嘭—— 拳拳到肉的闷响声，让人心口发闷。 还没等王府亲兵们出手，秦铮一个人便撂倒了十几个林家庄护卫。 王府亲兵紧随其后。 没过一会，林家庄的护卫便全被缴了械，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 中年护卫这下彻底傻眼了。 这些人的身手，不对劲啊！ 难道真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他惊疑不定的当口。 那些农户也都是怔在原地。 没想到这突然出现，被他们出头的一群人，竟然这么厉害。 林家庄的护卫可都是练家子，竟然在这些人手上，都过不了几招，就被放倒了。 一群农户被震住，纷纷猜测秦川一行人的身份时。 领头的年轻农户眼睛狠狠一亮，跑到秦川身边跪下。 “大人，求大人给我们做主！” “你叫什么名字？”秦川看着年轻人，眼神微动，这家伙虽然是只是农户，但却很机灵，反应也快。 “回大人的话，小人牛二。”牛二麻利回道。 “嗯。”秦川点了点头，“刚才你跟我说的那些事，可敢跟我一同上州府做人证，与林家庄的庄主对峙？” 上州府，跟林庄主对峙？ 牛二心口一紧，本能的发怵。 不过很快，他一咬牙，应了下来。 “我敢！” “好，那你就跟着我吧。” 秦川带着众人向庄子里走去，这回再没人阻拦他们了。 ...... 庄子深处。 一座二层小楼内，正有酒宴进行， 小楼建的很讲究，中间搭着戏台，上面正有身段较好的女子唱戏，周围是十几个少女在伴着丝竹管弦之声翩翩起舞。 戏台下，推杯换盏。 在座的男人都是身穿锦衣，显然都是贵族出身。 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容貌上佳的少女服侍着。 “林庄主好手笔啊，这一批小妮子，都是上好的货色啊。”有人看着戏台上舞动的少女，开口赞叹。 “呵呵呵......”林庄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这小美人可都是要送给州府按察使付大人的，我怎么能不好生调教？” 酒席间的众人闻言，心照不宣，言语间透着奉承和巴结。 “还是林庄主手段高明啊，这些小美人送到付大人府上，他老人家一高兴，令兄可能又要高升了。” “此言差矣，林庄主兄长现任南海州粮道之职，这可是一等一的肥差，哪里还用高升？” “这话不假，尤其是在这灾情的当口，朝廷赈.灾必是要拨款拨粮，这粮道的位置，那可是千金不换。” “要说林大人能在南海州府，风生水起，深得付大人倚重，那还得多亏了林庄主这个好弟弟啊。” “......” 林庄主双眼微闭，靠着椅背，听着阿谀奉承，很是享受，脑袋伴小曲的调子，微微摇晃着。 正舒心惬意之时。 突然有家丁的叫喊声，从外面传进来。 “庄主，不好了！” “有一队人马，冲进庄子了！” 第494章 第494章 “什么来头？”林庄主抬起眼皮。 “不知道啊，我看陈教头他们都被这伙人拿下了，他们百十号人，都带着刀，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人还有一个老头。” “嗯？”林庄主脸色阴沉。 在和硕县，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什么人敢来他的地盘撒野？ “来人没报名号？” “那个老头好像是跟陈教头说一句什么，但我离的太远了，没听清......” “废物！”林庄主莫名烦躁。 “传我命令，召集庄子里的所有护院，抄家伙，把那些人拦住！” 家丁刚要回应。 戏楼外，喝骂声、打斗声大作。 戏楼内，众人都是一惊，纷纷起身，向外望去，一阵骚乱。 “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头？” “能闯到这里来，看来不是善茬啊！” 惊慌之余，依旧有人奉承林庄主。 “管他什么来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是自寻死路，林兄庄子里，护院数百人，岂会怕......” 恭维的话，还没说完。 “嘭——” 戏楼的大门被直接踹开，秦铮一马当先，带着王府亲兵冲了进来。 顺着大门向外看去，林家庄的护院们，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了，都呲牙咧嘴的躺在地上，显然他们不是没有阻拦，是根本拦不住。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大批持刀壮汉。 戏楼内的人，一片慌乱。 “都别动！” “谁敢擅动，杀无赦！” 秦铮一声断喝，好似打雷。 王府亲兵，纷纷亮刀。 戏楼内的人被震住，无论是林庄主、参加酒宴的贵族老爷们、丫鬟、戏子、仆人，全都不敢乱动。 这时。 王府亲兵让出一条路来。 秦川、徐瀚文走了出来。 林庄主一眼认出，秦川和徐瀚文就是刚才家丁说的一老一少两个领头人，拱了拱手。 “阁下混哪条道上的，还请报上大名。” “岂有此理！”不等秦川说话，徐瀚文已经压抑不住怒气，怒声质问。 “亏得尔等还是贵族、官绅，张口就是匪类黑话，成何体统？” 被徐瀚文上来就是一顿骂，林庄主面有愠色，但此时被刀剑加身，他只能压下火气。 “不知这位老先生，尊姓大名？” “老夫徐瀚文，此次来南海乃是奉圣上之命赈.灾办差！” 徐瀚文？！ 林庄主大惊失色，他兄长早就给他传了信，说朝廷派了楚王秦川还有徐瀚文到南海州赈.灾，还特意嘱咐让他最近低调点。 正因如此，他才从县城跑到自己在乡间的庄子里，除了寻欢作乐外，也是为了避避风头。 没想到，都躲到这了。 竟然被找上门了...... “你说你是钦差？是当朝的徐阁老？”林庄主震惊之余，不禁质疑。 “岂能有假？”徐瀚文怒视林庄主，直接亮出了公文。 一看到这盖数道大印的公文，林庄主彻底懵了，是真的，真是钦差来了！ 他赶紧矮身道。 第495章 第495章 “原来是钦差大人驾到，都是庄子上的奴仆不长眼，惊扰了大人，我看这里边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他一边说着，眼神不停偷瞄秦川。 如果眼前的老头真是徐瀚文，那这个年轻人就是楚王了。 一想到楚王秦川，他心里莫名有些肝颤。 楚王秦川在南楚，把高家屠了满门的事，早已经传遍了南海州。 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他心里怕啊。 他不敢多看秦川，只能看着徐瀚文。 “钦差大人，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不必了！” 秦川直接打断了他和徐瀚文的对话，开口质问：“你就是这林家庄的庄主，林肖志？” “是，正是在下。” “南海州洲府粮道林肖奇是你兄长？”秦川追问。 “正是！”林肖志眼睛一亮，赶紧应道。 刚才心里受惊，一时有些慌乱，此时冷静了些，经秦川这么一问，他才反应过来。 他兄长林肖奇是南海州按察使付行宇的人，而付行宇可是徐瀚文的得意门生。 有这层关系在，徐瀚文就是他的靠山啊。 想到这，他心里安稳不少，不由自主的向徐瀚文靠了靠。 秦川斜眯林肖志：“本王听闻，你欺压灾民，趁着南海州遭灾，从灾民手里抢骗田地，还强行扣押民女？” “没有的事，这绝对是误会啊！”林肖志赶紧喊冤，“从农户手里买田，价钱可都是事先商量好的，那些女子也都是自愿的，没有强逼。” “大人，他说谎！”牛二站了出来。 “田价商量的是二十石一亩，结果最后翻脸不认，每亩直接少了十石，仅剩的这一点，也是一拖再拖，到现在，村里的乡亲们，也没看到一粒粮！” “就因为你们不给粮，就这段时间，村子里已经饿死十几个老人了！” “我们几次来讨粮，你们还打死了不少人，他们现在还没下葬！” “还有那些女娃子......” “......” 牛二大声控诉着林肖志的恶行。 “你血口喷人！”林肖志驳斥。 “这刁民血口喷人！” “田地的价钱，和交付的时间，是他们村子早就同意的，还有那些少女，都是自愿的，毕竟能进付大人的府邸，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钦差大人为晚生做主啊！” 他对着徐瀚文连连作揖，言语间特意把付行宇带了出来。 “你说什么？”徐瀚文脸色骤变。 “你把话说清楚，你口中的付大人是哪个？” “就是南海州州府按察使付行宇付大人！”林肖志抓住了救命稻草，生怕说晚了。 “什么？”徐瀚文身形一颤。 “你扣押的那些少女......要去付行宇府上干什么？” “做姬妾啊！”林肖志回道，又补充了一句。 “能到付大人府上做姬妾，那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们知道我是要把她们送到付大人府上，可都是哭着喊着求我呢。” 姬妾在大炎，不同于妾室。 直白来讲，就是贵族府上的玩物，地位和奴隶一样，供主人玩乐，也作为招待客人之用。 这种习俗，是从前朝流传下来的。 徐瀚文身为当世大儒，对这种野蛮的行径，向来抵触。 见徐瀚文不说话，林肖志好要再补充两句，拉拉关系。 “大人，其实......” 徐瀚文脸色发青，怒喝。 “住口！” 第496章 第496章 此时。 他彻底明白了，秦川来之前说的那句‘去看看你口中饱读诗书的有学之士，都干了些什么？’是什么意思。 他向来炯炯有神的眼睛中，忽的有些黯淡。 这时。 唐婉柔走了进来。 “少主，那些少女，都押在庄子后面的地窖里。” 在她身后，是几十个面容姣好的女人。 年纪小的，只有十三四岁，年纪长的也就十八.九岁。 她们各个衣衫不整，身上都有着明显的伤痕，显然经受了虐待。 唐婉柔把她们从地窖里救了出来，一路来到戏楼，她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到唐婉柔管秦川叫少主。 她们知道，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就是钦差大人了，就是因为他打进了林家庄，她们才被解救出来。 “大人，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呜呜呜......” “......” 女人们向秦川哭诉着，将林肖志的种种恶行一一道出。 跟牛二刚才控诉林肖志的话，一般无二。 在林家庄受到的虐待，更是说的详细。 她们被林肖志以请帮工为由，骗进庄子，而后就扣押在了这里，每天变着法子调教她们做姬妾，学各种伺候男人的技巧。 还要时不时满足来庄子里作客的官绅、贵族们的变态嗜好，林肖志以此来检验自己的调教成果。 有一个做的不好，没让这些贵族老爷们满意，或者有反抗情绪，不听话，那所有人就都要受到责罚，而后被关在地窖里，三天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 今天，就是因为有几个年纪小的少女，因为受不了这些贵族老爷们的折磨，起了轻生的念头。 结果不但没死成，她们又被集体惩罚。 林肖志更是放话，要是有一个自杀死了，那所有人就都得跟着陪葬。 她们只能轮流看着那寻死的少女，最后少女确实没死，可却疯了...... 女人们跪在秦川脚下，说着说着，纷纷嚎啕大哭，挤压了一个月的情绪，瞬间宣泄出来，有不少身子骨弱的，直接哭晕了过去。 “你们这些贱婢，竟敢含血喷人，明明是你们想进付大人府邸做姬妾，求着我帮你们的，现在你们还倒打一耙？”林肖志指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们，大声呵斥。 一边骂着，他看向徐瀚文:“徐阁老，您可千万别听他她们胡说......” “够了！” 徐瀚文怒喝：“人证物证俱在，不必再做无谓的狡辩。” 他扫了眼戏楼里，林肖志还有他那些客人们，视线落在他们的衣着上。 在大炎，非贵族不得着锦衣，违者杖责八十。 这些人都穿着锦衣，显然都是贵族出身。 正因如此，徐瀚文面色更加愤慨。 “尔等都是贵族出身，平日里朝廷给你们诸多便利，赋税、徭役皆免，此时南海受灾，朝廷有难，尔等理应反哺朝廷，为朝廷排忧解难，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结果，你们非但不为朝廷解忧，还趁着灾情，侵吞灾民田地，强抢民女，视朝廷律法于不顾，君子礼法于无睹。” “你们要干什么？” “非要把灾民逼的造反，让大炎江山动荡不安，你们才满意？” 戏楼内，以林肖志为首的和硕县贵族们，都是垂头不语，不敢再多说一句。 并非他们觉得徐瀚文说的对。 而是这个节骨眼，他们不敢触徐瀚文这个钦差大臣的霉头。 更关键的是，王府亲兵们都拿着长刀，对他们虎视眈眈，让他们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徐瀚文对着林肖志一干人等怒骂一通，转头看向秦川，原本愤慨的脸上，露出几分愧色。 “这些人知法犯法，不顾国体，楚王拿下他们扭送县衙吧，该审审，该判判，老夫绝不偏袒。” “至于其中涉及州府按察使付行宇的事，到了州府，我会亲自向他问责。” “嗯。”秦川点了点头。 徐瀚文这老头虽然迂腐了些，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并不糊涂。 不过，他可不会把林肖志这一行人送到官府。 真要这么做了，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他好不容易才查到这么一条线，能钓出背后的大鱼。 这是他南海赈.灾的第一枪，必须要打的快，打的响，打的狠！ “不必，咱们连夜赶往南海州城。” 秦川直接下令。 第497章 第497章 “袁罡，你带五十人留下，看守林家庄，在没有得到我的传信之前，这里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袁罡领命。 “婉柔，秦铮，押上这些贵族老爷，带上牛二，咱们连夜，以商队身份出发，直奔南海州城！” “是！” 唐婉柔、秦铮领命。 徐瀚文反驳：“他们是在和硕县犯的事，按理应该在县衙受审，再汇总卷宗，按级上报，直接越级审案，这不合规矩啊。” “这节骨眼了，还讲什么规矩？”秦川摆手。 唐婉柔、秦铮、袁罡立刻开始执行命令。 “这......”徐瀚文还想再劝。 秦川直接打断。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本王是钦差，代天巡狩，有便宜行事之权。” “话虽如此，可......”徐瀚文还有疑虑。 秦川语调又加重了几分：“老徐，你想赈.灾顺利，那就听本王的！” 赈.灾顺利，这四个字让徐瀚文顿了顿，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叹了口气。 “也罢，老夫就信你一回，不过你得跟我说清楚，你到南海州城后，到底要干什么？” “时间紧迫，路上说。”秦川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 林家庄彻底被袁罡以及五十名王府亲兵控制起来。 秦川、徐瀚文一行人，押解着林肖志以及一众人证物证，继续伪装成商队，连夜赶路，向南海州州城而去。 车队赶路中。 马车上，徐瀚文看向秦川。 “现在可以说了吧？” 秦川一边看着车窗外的夜色，一边回道：“很简单，南海州不是咱们的地盘，想要赈.灾顺利，得启用一批跟咱们一条心，真正干实事的官员，那就得拉下来一批，尤其是粮道这种要职......” 听着秦川的讲述，徐瀚文脸色一变再变。 他猛然发现，他看错秦川了。 且不论他对秦川看不看好，是否认同秦川，但能有这种心机和手腕，秦川绝对不是他之前认为的不学无术之徒。 马蹄阵阵，车轮滚滚。 看起来与普通商队一般无二的车队，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 两日之后。 南海州城内，于家、周家、任家三大门阀，包括其他大族都是有懵了。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楚王秦川的消息依旧是石沉大海。 他们派出去的探子，全都无功而返。 这很难不让他们浮想联翩。 这么找都没找出来，肯定是楚王刻意隐藏行踪无疑了。 那楚王去哪了？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各大族急着赶紧把秦川给揪出来之时。 这天夜里。 南海州州城，城门。 秦川带着圣旨出现了。 验明身份后，无人敢拦，秦川一行进了南海州州城。 秦川没去城内的驿馆，而是直奔州府衙门。 夜色渐深。 已是人间入梦之时。 州府衙门口，鸣冤鼓突然被敲响。 秦川以钦差的身份，传召南海州府衙官员。 连夜升堂！ 原本静谧的夜色，彻底被打破。 南海州州城内的大族，全都措手不及...... 第498章 第498章 这一夜。 不知多少大族家主，州府高官在睡梦中被惊醒。 南海州州城，于家后身，家主小院。 于府大管家匆匆赶来，在门外报信。 “侯爷，楚王秦川手持圣旨，突然闯进了城中，在州府衙门击鼓，传唤州府各级官员到府衙升堂议事！” 卧房中，沉默少许，传出低沉的声音。 “让大公子带上一百好手，也去一趟州府衙门，看看秦川搞什么名堂。” “是。” 不多时，于洋被叫醒，奉于甫之命，前往州府衙门。 与此同时。 周家、任家都是派人前往。 周家是周宏这个大公子。 任家本应是任映雪，但因为联姻议事，任映雪跟任家高层闹得很僵，任家派出了三叔祖最器重的二房嫡长子任津前往。 ...... 于洋、周宏、任津带着人手，走出家门之时。 州府衙门。 各级官员已经陆陆续续的到齐了。 这倒不是给秦川面子。 而是秦川现在的身份是钦差，以赈.灾圣旨的名义召见他们，他们也不好明着抗旨，这样反而给了秦川把柄。 州府衙门内，灯火通明。 各级官员均已到齐，分列两侧。 州牧为首，布政使、都指挥使、按察使依次站着，再往下按着官员品级排列。 数十官员站定。 秦川目光在众人之间游弋着。 如今的大炎，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官府衙门里，重要官职皆是被各地的门阀世家、豪门大族把持着。 南海州也不例外。 整个州府衙门，权力最大的四个官。 南海州州牧、都指挥使，这两个都是于家人。 布政使是周家人。 按察使是付行宇。 身为南海三大门阀之一的任家，反而一个席位都没有。 这也侧面证明了，如今南海州三大门阀中，任家是最弱的那一个。 而四个权力最大的位置，于家独占两席。 州牧是法理上的一把手，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南海州内，无论是政事、军事、还是财政，所有重大决策，都得有他的点头，才能最终通过决议。 都指挥使则是执掌一州兵权。 周家占着布政使的位置，抓着南海州的政务、财政之事，算是可与于家稍微掰掰手腕。 而付行宇这个被徐瀚文保举的新贵，身为按察使，执掌一州之地的监察、刑罚之事，本是炎帝想要安插在南海州的钉子。 但显然，这些年，他已经被于家拉拢了过去。 所以实际算起来。 南海州府衙门里，四个权力最大的官位，于家一家就控制了三个席位。 其他官员，则都是出自各个大族。 有的是本家族长亲自任职，族长年纪大的，就以本家嫡系任职。 也都是各自站队，依附在于、周、任三大门阀之下。 因为秦川和徐瀚文是钦差，所以堂上，只有他二人落座，其他人都是站着。 一众官员面对二人的态度，天差地别。 付行宇带头，对徐瀚文毕恭毕敬，上来就是一通礼数周全的寒暄。 但对秦川，没有一人理睬。 秦川扫视众官，心中有数。 第499章 第499章 跟他这一套，还太嫩了。 他心中毫无波澜，淡声开口。 “诸位可知，本王这么晚召你们来，所为何事？” 在场官员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依旧是不予理睬的架势。 “呦？”秦川冷笑一声，“看你们这一个个生冷硬横的样子，是对本王深夜召你们，不满？” “不敢。”付行宇皮笑肉不笑。 “楚王殿下是奉旨钦差，我等岂敢不敬？” “少扯这些没用的！”秦川摆手，“本王奉旨来南海干什么，你们都知道，这次召你们来，就是要代父皇问问，赈.灾之事，你们都进展的如何了？” 此言一出。 在场的官员又是集体装死，沉默不语，根本不搭理秦川。 一群官场老油条，滚刀肉！ 秦川心底暗骂。 他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对于这些南海州地头蛇来说，初来乍到的自己就是两眼一抹黑，他们只要官官相护，互相照应，自己就拿他们没办法，根本无从下手。 所以他才乔装改扮，隐匿行踪，深入灾区，先进行调查。 如今手掌情报的他，已经有了突破口。 “林肖奇！” “下官在。”林肖奇慢慢吞吞的站了出来，一副爱搭不惜理的模样。 “你是州府粮道，你说说赈.灾的进展吧。” “钦差大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肖奇直接卖惨，“州府粮仓已经见底了，没粮赈.灾啊，我们都盼着钦差大人到来，能带来钱粮，解救南海州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数百万灾民呢。” “呵呵......”秦川嗤笑。 “好，好一个等着钦差前来，带着钱粮来赈.灾。” “没有朝廷的拨款，你们南海州就赈不了灾了？” “南海州那么多大族，每年朝廷减免的赋税，这其中的钱粮是何等之巨？” “无灾无难的年景，天下百姓，众生黎民上缴赋税，充盈国库，给你们发俸禄，供养着你们。” “现在有灾有难了。” “你们身为州府署官，难道就不会筹粮赈.灾，难道就不该筹粮赈.灾，解灾民之所急？” “此言差矣。”林肖志脸不红气不喘。 “大族之所以是大族，那人丁也是兴旺，家家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养家都不容易，再拿钱粮出来赈.灾，那可真是有心无力，捉襟见肘，总不能为了救灾民的命，就要了大族的命吧？” “这个时候，还在哭穷？”秦川眼神冰冷。 “你真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你让你弟弟在乡间，欺压灾民，侵吞田地，强占民女，谋取私利。” “你和你弟弟在和硕县的林家庄，看门的狗吃的都比灾民好，你还跟本王哭穷？” 和硕县，林家庄？ 他怎么知道的？ 林肖奇心头一颤。 不过他毕竟久经官场，很快就镇定下来，开口辩驳。 “殿下，你是听了什么人的谗言吧？我的为人，在场的诸位同僚可都是清楚的。” 他话音一落，立即有不少官员给他站台。 “不错，林大人一向尽忠职守，兢兢业业。” “......” “哼，蛇鼠一窝。”秦川冷喝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 “把林肖志等人押上堂来！” 话音一落。 秦铮立即从侧屋中，把林肖志、牛二等人押了出来。 一看到林肖志。 林肖奇再难保持镇定，脸色骤变...... 第500章 第500章 “林肖志，你说说吧，老实交代，本王对你从轻发落。”秦川说道。 “是是是......”林肖志赶紧应道。 他精神有些恍惚，短短两日，整个人消瘦一圈，显然在路上，没少被秦川招呼。 现在听到秦川的问话，不敢再有半点狡辩。 “这些年，我在和硕县下面，建立林家庄，有我兄长的庇护，我敛财......” “......” 林肖志一五一十把他在林家庄干的事，如何侵吞灾民良田，如何扣押拐卖民女，如何盈利，如何与林肖奇分账，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林肖奇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堂上的一众官员面面相觑，神色各异，警惕起来。 林肖奇供述完毕，整个人蜷缩在一旁，不敢去看林肖奇。 大堂内，一片寂静，无人发言。 秦川开口，打破沉默。 “林肖志，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事没说啊？” “没有，没有。”林肖志哆嗦着，赶紧摆手，“我知道的都说了，真的都说了。” “是吗？”秦川冷冷瞥了眼付行宇。 “我记得你在林家庄的时候说过，扣押的那些民女，是要孝敬给付行宇付按察使的，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这个，这个......”林肖志嘴唇子直哆嗦，瞄了眼付行宇，支支吾吾。 最终飘忽不定的眼神，对上了秦川的眼神，猛咽饿了口唾沫，咬牙说道。 “这确实是......” “住口！”林肖奇冲上去，一巴掌甩在林肖志脸上，打断了林肖志下面的话。 “你在胡说什么？失心疯了？” “付大人为官清廉，这谁人不知，你竟敢污蔑付大人？” “不要命了？！” 一巴掌把林肖志在对秦川的恐惧中打了出来，彻底打醒。 是啊。 这里是南海州，得罪了秦川，有人保他，他还能活，要是得罪了付行宇，那他是万万活不成了。 进退两难，林肖志哆嗦着，直冒冷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林肖奇看都不看昏过去的林肖志，直接跟秦川对峙。 “楚王殿下，舍弟舍神志不清，疑似患了疯病，说的话不足为信。” “哦？”秦川冷笑一声。 抬手一指牛二，还有几个从受困民女中挑选出的女子。 “他说的话不足为信，那他们呢？” 牛二闻言，直接靠口喊冤哭诉。 他本就机灵，有眼力见。 那几个女子也是挑选的有机灵劲的，当即跟着牛二一起喊冤，控诉林肖志的罪行。 “大胆刁民，你们可知诬陷官绅，这是什么罪？”林肖奇怒吼。 “诬陷？”秦川嗤笑，瞥了徐瀚文一眼，“老徐，你怎么看？” 从升堂到现在，一直憋着火，早已经忍无可忍的徐瀚文，直接暴发，怒拍长案。 “他们不是诬陷！” “林家庄的黑账，我已经看过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 骂着，他从袖中抽出一个账本，啪的一声摔在了桌案上。 徐瀚文一开口，再加上那账本册子。 成了压垮林肖奇的最后一根稻草。 身形一晃，林肖奇语塞。 第501章 第501章 他这下真的是被自己的蠢弟弟给害了，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不藏好呢？ 竟然让人给连锅端了...... “怎么，现在无言以对了？”秦川冷喝。 “来人，剥了他的官服，摘去乌纱，押到大牢候审！” “且慢！”付行宇开口阻拦。 “林肖志是皇上亲自批红的朝廷命官，堂堂四品大员，楚王殿下，你有权弹劾，但无权罢了他的官职吧？”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响应。 “不错，就算林大人有罪，也要立案后，上报刑部，三司会审定案、查案、审案，楚王殿下只是奉旨赈.灾，州府刑罚之事，不在你权限之内。” “是啊，是这个道理，得依法办事啊。” “......” 依法办事？ 秦川听了想笑，这些家伙，平日里大肆敛财，盘剥贪墨的时候，何曾想过法，现在出事了，知道要依法办事了？ “付按察使，这话不应该你来说吧，刚才林肖志说的清楚，他们扣押的那些民女，可都是要孝敬你的。” “这纯粹是无稽之谈。”付行宇义正辞严，不见丝毫亏心，“林肖志说的事，我并不知情，殿下说跟我有关，还请拿出证据来。” “有恃无恐？”秦川眼神犀利。 “你心知肚明，林家庄的账本上，给你摘得干净，不曾记你一笔。” “殿下，我还是那句话，请拿证据来，只凭林肖志一人的疯言疯语，不足信。”付行宇回道，“虽然殿下是钦差，也不能随口污蔑朝廷命官。” 秦川深深看了眼付行宇，眼底厉色闪过。 这是个厉害角色。 恶人不可怕，就怕恶人有文化。 付行宇显然就是一个有文化的大恶人，一切小尾巴都处理的干净，片叶不沾身。 不过，就算证明他收了林肖志献上的姬妾，也并不能拿付行宇怎么样。 最多就是私德有亏罢了。 秦川目前手里掌握的诸多情报、证据，并没有能直接扳倒他的。 现在跟他纠缠没有意义。 此时的目标也不是他。 而是粮道这个位置！ 付行宇就在这，也跑不了，以后慢慢收拾。 此时付行宇站出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林肖奇，而是为了保住粮道这个关键位置。 秦川突然杀进州城，上来就对准了林肖奇做文章，他已经察觉到秦川的真正意图。 与秦川对峙，就是为了把节奏带偏。 但秦川并没有受到影响，直奔主题。 “你要证据，那就说林家兄弟这罪证是不是确凿？” “身为朝廷命官，非法侵吞田地，枉法拐卖民女，知法犯法，马上就要激起民变了！” “老徐，你说林肖奇之罪，该当如何？” 徐瀚文沉眉，声音冷肃：“应当革去官职，三司会审，入狱量刑。” “这就对了！” 秦川凝视付行宇：“连你的恩师徐阁老都这么说了，你听清楚了？” “秦铮动手，剥了林肖奇的官服！” 秦铮几步来到林肖奇身前，就要摘下其官帽。 正在这时。 衙门外，一道厉喝声传来。 “住手！” “我看谁敢动手？！” 第502章 第502章 话音刚落。 大批人马冲进了府衙。 秦川定睛看去，领头的是他的老熟人，于洋！ 在他身旁还有三人。 周宏，任映雪，这两个都是老熟人了。 至于另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人，他倒是没见过，不过看他的站位，应该是任映雪一起的，是任家的。 于、周、任三家都到齐了。 不过只有于洋带人冲进了府衙。 其他两家的人手，都是留在了府衙之外。 于家的嚣张，可见一斑。 见到于洋这架势，五十王府亲兵纷纷拔刀。 秦铮、唐婉柔闪身挡在秦川身前。 于洋快步走进堂内，冷声喝道。 “这是南海州，不是南楚，不是你秦川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林肖奇身为朝廷命官，你有什么权力革去他的官职？” 林肖奇是付行宇的门人，付行宇又依附在于家门下。 说到底，林肖奇这个粮道官，是他于家的粮道。 尤其现在这当口，粮道何等重要？ 岂能让秦川给夺了去。 面对于洋的质问，秦川双眼微眯。 “你问本王有什么权力？本王乃是奉旨钦差，代天巡狩，怎么就没有权力处置他？” 于洋不屑：“你奉的旨是赈.灾的旨，你这个钦差要管的是赈.灾之事，圣旨上哪一条说，让你可以随意处置朝廷命官，四品大员了？” “本王现在管的就是赈.灾之事！”秦川凝视于洋，“本王问你，赈.灾要粮食不要？” “这自然是要......” “那这粮道的官，贪赃枉法，欺压灾民，几乎灾民逼的造反，他影不影响赈.灾？” “这......”于洋被秦川一句话饶到这里，一时想不出如何反驳，语塞。 “林肖奇这个粮道，已经影响到赈.灾之事了，本王这个钦差，难道不应该管？” 秦川的声音响彻府衙，掷地有声。 “倒是你，区区一个侯府世子，未与朝廷立下寸许之功，也没有官阶职务，带私卫擅闯府衙，你好大的胆子！” “亏得你还恬不知耻的质问本王有什么权力？” “现在本王就告诉你，告诉你们！” 秦川抬手指了一圈在场的官员。 “本王奉旨赈.灾，只要是涉及赈.灾之事，那就是本王的分内事！” “就是圣上让本王办的事！”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粮道，就是按察使，布政使、都指挥使、州牧这样的封疆大吏，只要是影响了南海州赈.灾之事。” “本王都会严惩不贷！” “都有权执掌刑罚！” 堂上，气氛紧张。 好似一点火星，就要化作滔天火海。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眼中多是不满和怨愤。 他们官府任职，但都出身大族，这些年在南海州，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逍遥的日子。 突然来了个钦差，明摆着要对他们开刀。 他们心里怎么可能痛快。 但秦川毕竟是钦差，他们碍于身份，不够资格开口驳斥秦川，也都不想做出头鸟。 最后都是看向了州牧、布政使、都指挥使、按察使付行宇几人。 而付行宇几人则是看向于洋、周宏几人。 于洋几人虽年轻，不在州府衙门任职，手中也没有实权，但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就是于、周、任三位侯爷的代言人，代表着三家门阀的最高意志和态度。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 于洋脸色难看。 在南楚，秦川摆了他一道，现在又骑在他头上。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岂会任秦川拿捏。 他沉吟片刻，便找到了秦川言语间的破绽，狠声道。 “楚王，你越权了吧？” “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是钦差，就跟皇帝一样了？” “你这样的行径，就是歪曲圣意，假公济私，有忤逆之嫌！” 此言一出，堂上的官员眼睛一亮。 付行宇眼中也闪过几分赞许。 第503章 第503章 于家大公子虽说年纪尚轻，行事冲动，但也还是有几分急智，心思也机敏，并非一无是处。 这顶‘谋逆之嫌’的大帽子，足够压得秦川让步。 但紧跟着，他就发现他想错了。 秦川气势非但未减半分，目光反而更加犀利，顾盼之间，好似两柄利刃。 环视一圈，他从怀里拿出圣旨，高高举起。 “见到圣旨，为何不跪？” 一声冷喝，堂上众人心头一颤，全都僵在原地。 “都愣着干什么？回答本王，见到圣旨为何不跪？” “于洋，你见到圣旨为何不跪？” “我......”于洋恼怒，满面愠色。 “你什么，见圣旨不跪，你想造反吗？还是你们于家有不臣之心？”秦川冷喝。 “没有！”于洋心口巨震。 “既然没有，你在干什么呢？”秦川喝问。 于洋咬牙，腮帮子鼓起，最后还是跪了下去，“于家于洋，叩见圣旨！” “你们呢？”秦川扫视众官。 看了眼圣旨，一众官员虽然面有不愤，但还是都跪了下来，叩见圣旨。 “这圣旨是当今圣上亲拟，本王奉旨而来，所行之事，皆为圣意！” “有资格说本王越权的，也只有圣上一人！” “若是你们对本王不满，那大可以上疏弹劾。” “至于本王错没错，对不对，自有圣上定夺，岂容尔等乱吠？” 堂上鸦雀无声，再没人敢开口驳斥。 秦川手持圣旨，大步上前，一把摘掉了林肖奇的官帽。 秦铮紧随其后，将林肖奇官服剥了下来。 林肖奇不敢反抗，额头冷汗冒个不停。 他这次是被他那个蠢弟弟害惨了。 可谁能想到，秦川一进南海州就没了踪影，怎么找都找不到。 而且，他竟然在诺大的南海州灾区，能精准抓到林家庄这个把柄？ 又有谁能想到，林家庄距离南海州城这么远。 庄子出事了，他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今夜秦川这一出，半点征兆都没有。 他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林肖奇玩忽职守，知法犯法，险些激起民变，罪大恶极，本王代天巡狩，革去其官职，押入州府大牢，等待刑部量刑！” “其弟亦然！” 秦川审判声一落。 立即有王府亲兵，将林肖奇、林肖志兄弟二人押了下去。 粮道之位，就这么空了下来。 堂内众人，心思不禁活络起来。 尤其是周宏。 这粮道的位置，可是个肥缺，最好是能周家的人坐上去...... 于洋与付行宇、州牧、都指挥使三人交换眼色。 彼此心照不宣。 秦川这钦差上任的第一把火，已经烧完了。 他们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该他们出招了。 秦川虽然用钦差的身份，强压住了众人。 但也把所有人得罪光了。 粮道位置空出来，他依旧无人可用。 熟悉粮道事务的，都是南海州本地官员，根本不会帮秦川办事。 秦川要是自己接过粮道的差事，他不熟悉各项事务，粮道统筹下的官员又都是他们的人，最终还是会被他们拿捏的。 毕竟要想办成事，光有名义上的权力是不够的，还得有人去办事。 尤其是一州之地的赈.灾之事，需要的人手数都数不过来。 没有人去为他用心办事，秦川就是蹦跶的再欢，也是白搭。 他们各怀心思，正琢磨着后招。 这时，秦川又开口了。 他们脸色一变，这才恍然，秦川上任的这第一把火还没烧完...... 第504章 第504章 “于州牧，本王听说，原本南海州州府衙门的粮道不是林肖奇任职，对吧？” “正是。”州牧于骅回道。 “原本的粮道是叫尚明泽对吧？” “不错，是他。”于骅眉心微蹙，秦川知道的有点太多了，尚明泽被革职，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他怎么也知道？ “他为什么被革职？”秦川追问。 “四品的大员的官职任免，是刑部批文。” “废话，革职的公文自然是刑部批复，本王问的是，是谁弹劾的他？”秦川面罩寒霜。 “是......”于骅瞥了眼付行宇。 “是付按察使上疏弹劾的。” 秦川转首，看向付行宇：“付按察使，你为何弹劾尚明泽？” “他玩忽职守，行事莽撞，在任期间，粮道事务出了很多次纰漏，下官这才上疏弹劾。”付行宇回道。 “玩忽职守，行事莽撞？”秦川冷哼一声。 “据本王所知，尚明泽在任期间，兢兢业业，常常天未亮，就到署衙批复公文。” “时常到乡下体察民情，他在任期间，南海州治下，粮价稳定，民间风评极佳。” “若论玩忽职守，林肖奇才是吧？那等恶贯满盈的贪官污吏，在你口中，倒成了尽忠职守的典范。” “这样的好官，在你口中，却就变得不堪了？” “本王倒要问问你，尚明泽在任期间，究竟何事出了纰漏？” “这......”付行宇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一会，才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下官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秦川目光变得更加锐利，直视付行宇。 “那好，本王帮你想想。” “五年前，南海州城外三郡之地，遭了涝灾，三家粮商联手哄抬粮价，尚明泽出面镇压，并因此牵扯出这三家粮商过往违反律法之事，将他们送进了大牢。” “而这三家粮商，每年都会孝敬州府衙门官员，银钱之数，多不可查。” “就因为这个，尚明泽就出纰漏了，就被弹劾了。” “本王没说错吧？” 秦川一声质问，付行宇脸色微变。 楚王对南海州的事，怎么了解的这么详细？ 五年前的事，他竟然如数家珍？ 虽然他烦透了秦川，但此时他已经不敢轻视这个废太子了。 不过，他毕竟久经官场，面对秦川的质问，并不惊慌，从容应道。 “殿下所说，确有其事，不过刑部既然批复了，那自然是有刑部的道理，具体细节，过去太久了，下官也记不清了，若是殿下非要知道，那下官下堂之后，便查阅卷宗，好好回忆下尚明泽的事。” “哼，用不着你回忆了。”秦川摆手。 “如今南海州正值危难之际，这种为国为民的好官，岂能不用？” “林肖奇被撤职，粮道之位正好空了下来......” 秦川话未说完，于洋、于骅、付行宇全都开口阻止。 “不行！” “这可使不得！” 眼看着秦川竟然要启用尚明泽担任粮道之位，周宏和布政使也都忍不住了，跟着跳出来阻止。 “尚明泽本是革员，粮道之职又是四品官位，没有刑部的委任状，怎么可以随意录用？” “若是只凭殿下一句话就重新录用了，那王法何在？刑部岂不是形同虚设？” 第505章 第505章 “少给本王叩帽子！”秦川怒喝。 “谁说本王要重新录用尚明泽了？我只是要启用他，暂任粮道一职！” “赈.灾之后，他可否录用，本王会如实向皇上禀报，交由皇上定夺！” “这？”在场众人做蜡，面面相觑，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也不合规矩啊......这…就凭殿下一句话，就随便任免粮道这种要职......” “少废话！”秦川把圣旨往身前一横。 “本王早说过了，奉旨赈.灾，与赈.灾有关的一切事宜，本王有便宜行事之权，你们不满，可以上疏弹劾。” “本王是被革职，还是被杀被剐，自有皇上决断！” 秦川这一番话，将在场众官的嘴，堵得死死的。 秦川奉旨赈.灾，就是代表皇上来的。 他们可以不满，可以说秦川处事不当，但他们若是不从，或是对秦川动手，那就是谋逆，就是抗旨不遵。 秦川死死抓住这一点，态度比精钢锻造的枪头还硬。 而且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威胁。 秦川已经摆明了，你们可以不满，不满你们就去向皇上弹劾，皇上派老子来的。 对错生死，有皇上定夺。 你们要是敢不经过皇帝，直接对我的决策横加阻拦，不听不从，那就是忤逆圣上的大罪。 这完全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钦差他们见过很多，但是像秦川这样不计后果，不怕得罪人，不惧任何威胁，上来就是一副同归于尽架势的钦差，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关键秦川现在句句站着一个理字。 并不是无的放矢。 不论是革职林肖奇，还是启用尚明泽，他都是有凭有据。 这更让在场的官员们，无从辩驳。 难道他们还能一拥而上，把秦川弄死不成？ 真那样，他们也全都完了。 满堂官员，哑口无言。 秦川斜靠在太师椅上，“尚明泽是付按察使弹劾的，那就由你派人把尚明泽召来吧。” “啊？”付行宇愣住，“现在吗？” “嗯。”秦川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一副尚明泽不来，大家就一直在这耗着的架势。 付行宇咬了咬牙，狠狠回道：“下官…遵命！” 半个时辰后。 一身布衣的尚明泽被两个差役带进了州府。 看到堂内，满屋子的人，他一头雾水。 此时已是深夜，他睡的正沉，就被差役破门而入，传唤而来，只说是钦差传唤，多半个字也没跟他说。 “你就是尚明泽？”秦川问道。 “正是。”尚明泽回道，看现场众官的状态，他知道，中堂上坐着的，就是奉旨赈.灾的钦差楚王秦川了。 “你赋闲在家，已经五年了，如今南海州遭灾，正是危难忧患之际，本王这有一套粮道的官服，想借给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粮道官服，借给我？ 尚明泽一怔，难以置信。 “殿下的意思，是要启用我，重任粮道之职？” 第506章 第506章 “不错。”秦川点头。 “本王已经了解过了，你在任期间，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与朝廷来讲是个好官，与皇上来讲是个贤臣。” “本王奉旨而来，想重新启用你，就任粮道之职，将这赈.灾之事办好，救南海州数百万灾民于水火！” “不知你可愿意？” 好官？ 贤臣？ 尚明泽看着秦川，愣在原地，眸子微颤。 朝廷里竟然还有人认为，他是个好官，是个贤臣？ 这么多年的屈辱，瞬间涌上心头，莫名酸楚。 “革员尚明泽愿意！” “好！”秦川赞了一声，又道。 “不过，本王虽是钦差，有便宜行事，人事调谴之权，但没有吏部委任状，无权替朝廷录用你。” “所以只能暂时把这官位借给你，你在任期间，没有俸禄，你可还愿意？” “我愿意！”尚明泽回的坚定。 “解朝廷之忧难，救黎民于水火，虽万死吾亦往矣，何况只是没有俸禄？” “好！”秦川叫好。 “说的好！” “赈.灾期间，这官服是你的了！” “穿上官服之日，南海州自上而下，八郡七十二县，粮道之事，全权交与你负责。” “凡有阻碍者，直接上报本王！” “谢殿下信任！”尚明泽拜谢。 一旁的秦铮将粮道的官服、官帽递给尚明泽。 看着重新穿上官服的尚明泽，在场众官皆是脸色难看，如同吃了苍蝇一般。 此时，早已经过了子时。 但于洋、付行宇等人，半点睡意都没有。 秦川一进南海州，就把粮道官职给控制了。 他们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去商讨对策。 可是，他们想离开，秦川进驻南海州的第一把火，可还没烧完呢。 继林肖奇之后，秦川又连着揪出好几个粮道治下的官员。 各个都是证据确凿。 虽说他们犯的事，不及林肖奇的大，不至于压入大牢，但都被秦川暂时停职，将官职借给了另外几个革员。 处理完这一切。 天已大亮。 在场众人一夜没睡，但都是一个比一个精神。 现在这节骨眼，一整个晚上。 秦川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将州府衙门里粮道这一条线上的官职全都给办了。 他们哪还有睡觉的心思？ 朝阳东升。 众人散去。 秦川独留下尚明泽。 州府衙门里说话不方便，秦川带着他另去一处宅院。 贾文兴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他被秦川派到南海州城，配合也是监督任映雪做生意，如今在南海州城里，也已经给王府攒下了不少财产。 这处宅院就是其中之一。 进了宅院，寻了一处书房。 秦川与尚明泽单独密谈。 等秦川交代完接下来要做的事，尚明泽整个人僵在原地。 “殿下，这法子真的可行吗？” “若是一个操作不当，南海州可就完了，白骨露于野的场景，就在眼前！” “放心，本王在南海州转了半个月，周边的几州情况，我也已经摸了底，这么干，没有问题。”秦川肯定回道。 “唯有一点，你要保证各州运往南海州的粮道畅通无阻，不得有任何人阻拦外地的粮商来南海州。” “我会派人给你，都是高手，各道路关卡，若是有不从阻拦者，那就直接动手，出了事，我担着！” 尚明泽看着秦川，眸光闪动，还是有些迟疑。 “可是......官粮应该还能撑一阵子，只要开仓放粮，应该可以撑半个月。” “徐阁老不说，他会亲自去筹粮吗？” “南海州的官绅、大户，很多都曾是徐阁老的门人弟子，他亲自去，定能筹到钱粮，咱们最好还是不要铤而走险。” “你真觉得老徐能筹到粮？”秦川沉声道。 “殿下的意思？” “昨晚，在州府衙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些混蛋都是什么嘴脸？”秦川手指点着桌案。 “你真觉得他们会捐粮出来？” “捐可能会捐一点，但绝对是不疼不痒，还得一副公忠体国的样子。” “指望他们，没用。” “就算是铤而走险，这也是必走的一步棋！你放心，出了什么事，本王担着！” “你大胆去干！” 尚明泽看着秦川怔怔出神，秦川说的，他也清楚，赋闲这些年，那些门阀贵族们，是什么样子，他还能不清楚吗？ 半晌后，对着秦川深深拜下。 “殿下有这等豪情壮志！” “下官愿意为了南海州的灾民，跟着殿下拼一次！” “死又何所惧？！” “好！”秦川扶起尚明泽，“本王没看错你！” 尚明泽离开后。 秦川一个人坐在书房，仰头看着房梁发呆。 好一会之后。 “婉柔。” “少主，我在！”唐婉柔进入书房。 “给王先生写一封密信，把柳芸芸调来南海州城，另外......” “......” 秦川一边说，唐婉柔一边写。 书信写好后，唐婉柔出门安排人送信去了。 这时。 周文兴来通报。 “殿下，任家二小姐，要见你。” 任映雪？ 秦川若有所思。 这个节骨眼，以那女人的精明，还敢来见我？ 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思忖片刻后。 “让她进来吧，到书房来见我。” “是。” 不多时。 书房门外，传来任映雪的声音。 “楚王殿下，好久不见，昨夜在州府衙门，你大发神威，我可是都没敢跟你打招呼。” “老熟人了，别瞎客套了，进来吧，有话直说。”秦川回道。 “吱嘎——” 房门打开。 任映雪踩着阳光，走了进来。 秦川抬眼看去，不禁一怔...... 第507章 第507章 今日的任映雪与在南楚初见时不同。 她虽依旧是一身红衣，但之前那一款显然是更适合打斗，行走江湖的，比较偏中性。 但今日这一身红衣，无论是从剪裁上，还是胸前衣料上暗绣的花纹，都将她傲人的身段展露无遗，让她在原有的英气中，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妩媚动人。 尤其是今日她略施粉黛，原本就绝美的脸蛋，更是宛若画中仙子，美的几乎简直比东升的朝阳还要夺目，光彩照人，美不胜收。 嘴角噙着的一抹浅笑，勾人心魄。 “你怎么了？”秦川不禁调侃，“最近喜事？” “你来南海州城了，难道不是喜事吗？”任映雪笑着，落落大方，走到秦川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眸目不转睛的看着秦川。 这是什么眼神？ 秦川感觉自己衣服被扒光了，腚沟子莫名一凉，任映雪此时的眼神像极了纨绔大少顶上良家妇女。 赤裸裸的...... 微微蹙眉，有些不自在。 “你找本王什么事？” “没事，我不能来找你吗？”任映雪靠在椅子上，打量着秦川，目光肆无忌惮的在秦川身上游走。 秦川莫名其妙，这女人吃错药了？ “本王现在很忙，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恕本王不招待了。” “没事，不用你招待，不用跟我客气。”任映雪稳稳坐着，目光始终不离秦川。 “不是......”秦川警惕道。 “本王的意思是，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现在要休息，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任二小姐请回吧。” “对我来讲，要紧的事就是见你啊。”任映雪笑道，“你想休息就休息，我陪你。” 什么？ “本王要睡觉！”秦川说道。 “你睡呗，我没拦着啊？”任映雪呵呵一笑，泰然自若，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秦川足足愣了好一会，认真说道：“你找本王到底什么事，你直接说，咱们都是老熟人了，犯不着拐弯抹角的。”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没什么事，就是想见你了。”任映雪红唇轻启，目光灼灼，盯着秦川。 沃日...... 又是这个眼神。 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现在也不是春天呐，还没到万物复苏的季节......再说这个女人危险的很，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绝不是会把精力放在男女之事上的女人。 秦川保持着警惕。 “你不说什么事，那咱们没的聊了，本王太累了，先睡了。” 说着，他直接上了书房中的方榻，倒头就睡。 他也确实是太困了。 这一路每天急着赶路，每天也就睡不到两个时辰，昨夜为了打南海州大族们一个措手不及，他连夜升堂，又是一夜没睡。 不一会，秦川的呼吸声，变得沉稳且悠长，他真的睡着了。 任映雪靠在椅子上，手肘微弯撑着头，看着熟睡中的秦川，若有所思。 他不懂自己什么意思吗？ 他这人精明的很，肯定明白的...... 那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冷淡？ 我样貌明明不输杨慕思。 在南楚的时候，他和杨慕思相处的有说有笑，看起来也不错啊。 是自己太直白了吗？ 才让他充满警惕？ 琢磨了一阵子，任映雪眉心微蹙，男人就是麻烦，与其弯弯绕绕的，不如直接一点，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秦川这一觉睡到了黄昏，才悠悠醒来。 伸了个懒腰，感觉头脑都清明了许多，突然心有所感，侧目看去，就见任映雪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第508章 第508章 “你还没走？” “我还没跟你说正事呢，怎么会走？”任映雪说道。 “你可算是说正事了，说吧什么事？”秦川说着，就要坐起身来。 可是任凭他怎么使劲，却是动弹不了分毫。 “这......怎么回事？” “别怕，你只是被我封了穴道，暂时动不了。”任映雪说着走到方榻边上，坐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 “明知故问。”任映雪嗤笑一声，“我想干什么，你会不知道，少装蒜了，我想跟你联姻。” 说着，她抬手解开了秦川的腰带。 “等等，等一下。”秦川叫住任映雪，“什么事，咱们可以谈，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你先解开我的穴道，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聊聊。” “嗯？”任映雪眉毛微挑，“我生的不美吗？” “很美。” “我身份配不上你？” “配得上。” “那你叽叽歪歪什么？”任映雪红唇微掀，手上动作不停，将秦川衣襟打开，露出精壮的胸膛。 “咱俩生米煮成熟饭，赈.灾期间，你我就在南海州完婚，我成了你的王妃，自然会尽心辅佐你，助你赈.灾成功，皆大欢喜。” 任映雪气定神闲，像似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一边说着，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秦川的胸膛。 秦川暴汗。 他做梦都没想过，他竟然会有一天被一个女人霸王硬上弓。 而且这事，还发生在古代，这简直太荒唐了。 他没那么矫情。 这是古代，一个王爷三妻四妾，只是低配。 再说了，任映雪这样的极品美女，投怀送抱，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就会不拒绝。 他也一样。 但这个这事，它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任映雪的身份特殊，睡完了，想事了拂身去，是不可能的。 而他在京都已经和横江侯府谈了联姻的事，这节骨眼，跟任映雪乱搞。 楚王府正室王妃，这个名份给谁？ 任映雪和杨慕思，谁是大谁是小？ 这背后又涉及到横江侯府和南海任家。 处理不当，绝对是一团糟。 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现在他的处境，可谓是举步维艰，强敌环伺，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当，原本能成为盟友的两家，跟他都有可能反目成仇。 这节骨眼，可不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时候。 “你先停手，你听我说！” “停什么？我看你挺喜欢的啊。”任映雪一脸玩味，手掌缓缓向下。 沃日啊！ 丹田热气升腾，秦川只觉得某处迅速膨胀。 这突然的变化，让任映雪一怔。 她表现的轻松，但是说到底也是未经人事的雏，这种床第之事，也仅仅是停留在纸面书籍上。 哪里见过这等真家伙。 霎时间，脸蛋发烫，耳根通红。 但她面上一点没有露怯，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语气。 “行了，我的楚王殿下，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你现在很想要~” 第509章 第509章 “住手！”秦川低喝。 “本王在京都，已经跟横江侯府定下联姻之事，赈.灾之后，便迎娶慕思过门。” “你愿意到王府给本王做小？” “呵呵......”任映雪红唇微掀，露出一抹傲然笑意，“我任映雪嫁人，岂会做小？” “那不就是了？”秦川说道，“你还不放开我？” “哼！”任映雪轻哼一声，凑近秦川。 “我真是没看错你啊，果然一肚子坏水，你这是想让我给你做小呢？” “你少诓我，京都我又不是没有眼线，京都朝堂上的事，你当我不知道？” “皇上的原话是，你若赈.灾成功，他会考虑你和杨慕思的婚事，可没有直接赐婚。” “我今天睡了你，你就是我任映雪的人！” “我就是你的正室王妃，其他人过门，只能是侧妃！” 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呼吸之间，秦川能嗅到任映雪身上的体香，血液不禁快速下流。 “你看看你，还硬撑着呢？”任映雪双颊绯红。 “等一下！”秦川喝道，“你先冷静下，不说这个，本王也不能跟你干那种事，本王不能行房。” “少骗我！”任映雪一把扯开秦川衣物。 “真当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就不能行房？” 说着，她脸颊越发滚烫，感觉快要能煮熟鸡蛋了，一把扯住秦川的亵裤。 “我没骗你，你听我说，我习练了一门奇功，房事有严格限制，若是乱来，会功力倒退，一年不突破下一层，就会暴毙而亡！” “谎话连篇，世上哪有这种古怪的功夫？”任映雪驳斥。 说着，她狠狠咬牙，双眸微闭，扯下秦川亵裤，她怕再不动手，就没有勇气了。 这种事，她还是头一遭，必须勇猛精进，速战速决。 我任映雪，这些年行事，就从没知道怕字怎么写！ 心里给自己打气，她翻身上床，就要解开自己腰带。 “等一下！”秦川喝道。 先不说横江侯府和任家平衡的事，就是他练得四象经，他就不能跟任映雪圆房。 他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把上次倒退的功力练了回来。 任映雪再给他来一下，那不是又要倒退？ 这跟要他命，没区别了啊！ 眼看着任映雪动作不停，他顾不得其他，只能大喊。 “护驾，护驾！” “闭嘴！”任映雪一惊，闪电般点出一指，封住了秦川的哑穴。 虽然她反应迅速，但秦川的声音已经传了出去。 已经有脚步声向这处书房赶来。 任映雪翻身下榻，素手一挥，劲力涌动，秦川被衣物盖上。 这时。 书房门被撞开。 “殿下！”秦铮冲进书房，跟任映雪对峙。 紧跟着，唐婉柔也冲了进来。 她刚忙完秦川交代的事，一回到这里，就听到秦川的呼救声，差点把魂吓飞了，赶紧施展轻功冲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她长刀出鞘，俏脸含煞。 “任二小姐，你莫要自误！” “伤了我家少主，我跟你们任家不死不休！” 任映雪闻言，目光一寒，看向唐婉柔。 “就凭你？” “对！就凭我，还有十一个姐妹，不死不休！”唐婉柔此时面上再没有平日里面对秦川的半分温柔，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杀气。 涉及到秦川的安危，就是触碰到了她的禁区。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少主。 第510章 第510章 哪怕那个人是皇帝，她也会拼命！ 感受到唐婉柔身上的杀气，任映雪周身气势升腾，隐隐有内力翻涌。 书房中，一时间剑拔弩张。 高手之间，气机互相锁定，内力节节攀升，眼看着就要开打。 正在这时。 “怎么了怎么了？子阳怎么了？”唐棠气喘吁吁的跑进书房。 定睛一看，他面色古怪。 “这是闹哪样？子阳怎么衣衫不整？任二小姐，你，你对子阳干了什么？” 他一声叫喊，把书房中的紧张气氛冲散了。 任映雪面色一红。 “没干什么，我只是在和楚王殿下......讨教下武艺。” 说着，她凌空几指，内力外放，无形劲力激射。 “啪啪啪——” 几声过后，秦川被解开。 恢复对身体的掌控后，秦川赶紧开口。 “没事，没事，都是误会。” 秦川发话了，唐婉柔才收起内力，但还是没有收刀入鞘，依旧一脸警惕的盯着任映雪。 二女四目相对，火药味十足。 任映雪一拂衣袖，冷声道。 “楚王殿下，我还有事了，先走了。” 说着，她向屋外走去。 人出了书房，声音远远传来。 “若是赈.灾之事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跟我说，我自会鼎力相助，至于武学，改日我再找你讨教！” 任映雪走了。 书房中。 秦川、唐婉柔、秦铮、唐棠四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之后。 秦川老脸一红：“那个…你们先回避下，本王先穿下衣服。” 这下子，丢人真的丢到姥姥家了...... 不过，任映雪这女人武功是真的高。 刚才虽然没有打起来。 但他敏锐的感觉到，任映雪的内力比唐婉柔还要强上许多。 唐婉柔说过，自从双修以来，她内力又有精进。 这样竟然还是被任映雪压下去。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得更加用功练武才行。 任映雪这女人，竟敢这么玩我？ 等本王神功大成，定要好好算算账...... ...... 另一边，任映雪要对秦川霸王硬上弓之时。 于洋、州牧于骅、按察使付行宇、都指挥使几人，正在进行着密谈。 “秦川竟敢如此羞辱我，这口气我咽不下！”于洋此时脸色狰狞，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握拳，几乎要将指甲嵌进掌心。 “何止是小侯爷你咽不下，我们也咽不下这口气！”州牧于骅应和。 “他秦川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废太子，现在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小郡藩王，就凭着手中的圣旨就如此嚣张，不将我等放在眼里，不将于家放在眼里，真是小人得志，岂有此理！”南海州都指挥使于权怒喝。 付行宇全程没有说话。 等几人发泄了一通之后，才开口问道。 “小侯爷，不知今天侯爷是否有空？” 第511章 第511章 嗯？ 于洋面色不悦：“这话什么意思？” “我觉得秦川来势汹汹，而且事有蹊跷，得请侯爷主持大局。”付行宇回道。 “哪里蹊跷？”于洋没有回复跟于侯爷有关的问题，开口反问。 “秦川一到南海州，就直奔粮道发力，并且对粮道官员了如指掌，一应情报消息如数家珍，而且他看似莽撞，行事不计后果，但火候却拿捏的恰到好处，时刻站着理字，这等手段果决老辣，非常人所能及............”付行宇分析着。 于洋听到付行宇竟然开始夸赞秦川，心中恼火，打断了付行宇的话。 “你的意思，秦川智谋过人，我不是对手？” “不是。”付行宇看出于洋的不悦，拱手恭维了句，“小侯爷人中龙凤，不在常人之列。” “我的意思，秦川这一连串的动作、手段、应对，我怀疑并非秦川自己的主意，他背后应该有高人相助，朝堂上的形势，侯爷要比咱们了解的更深，所以才想请侯爷拿主意。” “何时出面，父侯自有定夺，现在父侯让我出面，那就是由我全权处理，主持大局。”于洋如此回道。 他心里明白，这次秦川来南海州，父亲让他出面，一来是培养他，二来也是为了考验他。 他是未来要继承于家的人。 那于家下面的人对他不仅要口服，还要心服，这次对付秦川，就是一个机会。 若是初次交手，他就去找父亲，那他在于家的威严，什么时候才能树立起来？ 听了于洋的话，付行宇几人交换了下眼神，也都是心照不宣。 于侯爷故意不出面，让于洋走在台前，这里面的用意，他们心里清楚。 “既然如此，那就全由小侯爷定夺。”付行宇几人说道。 于洋扫了几人一眼，心中舒服了些。 “不管秦川怎么折腾，关键还是在赈.灾上，只要他赈.灾失败，他便一败涂地，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二皇子高枕无忧，你们都是功臣。” “不错！”州牧于骅附和，“只要他筹不到钱粮，那他蹦跶的再欢，都是白搭。” “话是如此不假，不过我担心秦川又使什么出其不意的招数出来，南海州城内的各大族能撑住，下面郡县的豪门、小贵族撑不住，被他抠出钱粮来。”付行宇说道。 “还有周家、任家，若是他们倒向秦川，提供助力，咱们也很难办。” “这个节骨眼，咱们南海州必须联合起来，化作一块铁板！” “我也是这个意思！”于洋略微沉吟，开口说道。 “周、任两家，交给我来谈，下面的豪族，你们处理，放下话去，给他们底气，不论秦川是什么花招，都撑住了，捂住自己的钱袋子！” “虽然秦川现在把手伸进了粮道，但官仓里没有多少存粮，他开仓放粮，根本撑不了多久，只能向南海州的大族、富户伸手筹粮。” “筹不到钱粮，这次赈.灾就是个死局！” “嗯，分头行动。”几人点头。 达成共识后，几人分开，来不及休息，就开始各自见人去了。 过惯了舒坦日子，突然这么累，他们都是浑身难受，尤其一夜没睡，眼睛酸涩难忍。 不由得都是恨透了秦川。 不说二皇子的那层关系，就说如果秦川赈.灾成功了，皇帝真把南海州给秦川做封地了，那他们可就再没好日子过了。 决不能让秦川赈.灾成功！ 夜幕降临。 第512章 第512章 于洋、周宏、任津齐聚一堂。 显然被秦川搅和的，几人这一白天也都没歇息，此时气色都很差。 尤其是任津，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上，更显的苍白了几分，还顶着两个黑眼圈。 于洋开门见山。 “你们周、任两家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自然是放下恩怨，一致对外，南海州真成了秦川的封地，对咱们几家都不是好事。”周宏接话。 于洋满意点头，看向任津：“你们任家呢？” “任家是南海州的任家，自然也是一致对外。”任津声音虚弱。 “是吗？” 于洋冷哼一声，“我怎么听说，州府衙门的事刚结束，任映雪就钻进了秦川的宅院里，直到黄昏才出来，而且还衣衫不整的？” 此言一出，周宏脸色阴沉，心口发塞。 任津赶紧解释：“这里边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两位不要误会，任家肯定是一致对外的。” “再有，现在任映雪不代表任家，她的很多权限都被停用了。” 他说着，眼神主要瞟向周宏。 两家联姻的事，还没黄呢。 这个时候，于洋提这种事，让周、任两家都很难做啊...... “好了！不要谈这些了，还是商量怎么对付秦川吧，有他这个臭虫在，咱们都没好日子过。”周宏冷喝。 看着周宏如同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于洋得意一笑。 虽说现在秦川是他们三家共同的敌人，但周、任两家一直有联手结盟，跟于家分庭抗礼的迹象，能让周宏对任家心生间隙，对他来讲是好事。 插曲一过，几人开始商量对策。 很快达成统一战线。 三家联合，统筹自南海州到下面各郡县的大族、豪门、小贵族、富户，一致抵抗秦川。 让秦川筹不到赈.灾钱粮。 达成共识。 于洋离去。 剩下周宏、任津两人。 “任映雪到底什么意思？”周宏冷冷看向任津，“整个南海州，谁不知道她任映雪是我周宏的未婚妻，你们任家是要让我成为真笑柄，活王八吗？！” 此时周宏的脸色有些狰狞，任津咽了口唾沫：“周兄别恼，任映雪她不检点，但不能代表我们任家的意志，她不干净了，我们任家还有他房贵女，可以嫁到周家。” “真当你们任家的女人是宝贝？”周宏不屑，“一个贱女人就想换我周家的支持？” “我告诉你，要想合作，就得拿出诚意！” “你们任家谁嫁到我周家，做我的正室，我不管，但任映雪，我必须要！” “她现在不配做我的正室夫人，她只配做妾！” “我要纳她为妾！” 第513章 第513章 “这......”任津为难。 任映雪什么脾气，他还不清楚吗？ 她那高傲的性格，怎么会愿意给周宏做妾？ “怎么，很为难？”周宏逼问。 “难怪你们任家衰落，连一个女人都拿捏不住，你们任家还能有什么未来？” 任津闻言，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还是没有跟周宏翻脸，只是说道。 “周兄，你的要求，我会跟族老们提，会想办法的，但抛开其他不谈，你我两家联手，也不仅是对任家有利，对周家来讲不也是好事吗？” “哼，少跟我掰扯，我的要求就在这，我要的就是你们任家的诚意。”周宏说道。 “好......”任津低头。 片刻后，两人各自离开。 夜色下，周宏脸色铁青，手中折扇被捏的咯吱作响。 任映雪，你这个贱女人！ 我他么以为你多高贵呢，这些年跟我摆一副臭架子。 结果你竟然跟秦川那种货色扯上了。 淫贱的荡妇！ 你是瞎了眼了，秦川都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还舔着脸自己贴上去？ 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给我做妾，做最卑贱的妾侍！ 周心中大骂，脚步越走越快。 心中怒气节节攀升。 咔擦—— 手中折扇被握断。 “公子？”身旁的护卫低声问询。 “走，去琼花院！”周宏沉喝一声。 他现在只想发泄，骑着贱女人发泄！ 接下来的几日。 尚明泽按照秦川的吩咐，开始着手整顿粮道事务。 徐瀚文四处奔波，为赈.灾筹集粮款。 秦川坐镇州衙，开始为接下来的镇宅布局。 而整个南海州自上而下，大族、豪族、富户全都铁板一块，默默抵抗着秦川。 五日之后。 秦川到南海州后的事，被各方探子、眼线，快马加鞭送回了京都。 二皇子府邸。 秦浩看着密报，面色沉重。 “于家上下干什么吃的？就这么让老四把手伸进了粮道？” “我看他们是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太好了！” “殿下不必恼火。”一旁的蔡仲达劝道，“把手伸进粮道，对这次赈.灾起不到决定作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要筹不到足够的钱粮，赈.灾之事就成不了，秦川想要筹集钱粮，就得把手伸进大族、豪门以及富户手里，这牵扯到所有人钱袋子的事，不用吩咐，所有人都会一致对外。” “这个我自然是明白，只是我心中隐隐不安。”秦浩微微一叹。 “老四自从去了南楚就藩以来，变化甚巨，桩桩怪事频发，到现在南楚大战中，他到底用了什么隐秘手段，咱们还不得而知......这一次，我怕他又要出什么怪招，再出变故。” “秦川能屡屡出奇制胜，他背后定有人出谋划策，想来是唐家余孽。”蔡仲达沉吟，“若是能除去他的智囊，那秦川不足为惧。” “话是这么说，可余孽都有谁，又在哪？”秦浩看向蔡仲达，“据我所知，老四身边的唐家人，也就是一个唐棠，这些唐家余孽藏的太深......” “查不出来，就一个个排除，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蔡仲达眼中狠色一闪。 “先生的意思？” “据我所知，秦川到南楚就藩后，就弄了一个王榜纳贤，现在楚王府的长史王半山就是从中脱颖而出的，自从这个王半山进入王府以后，楚王府便开始了迅速发展......”蔡仲达浮现回忆神色。 “这未必不是一种障眼法，可以先除掉这个王半山！” “嗯。”秦浩点头。 两人商量一番，定下了此事。 第514章 第514章 “再有，秦川在南海州的一切举动，事无巨细，还请殿下派人紧盯，及时将消息传回，我随时查看，以免有什么遗漏。”蔡仲达又补充一句。 “好！” “......” 与此同时。 南海州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炎帝手中。 看完手中的密报后，他不禁笑出了声。 “好好好！” 连道了三声好，炎帝站起身来，在御书房踱步。 “好啊，川儿没让朕失望！” 说着，他一把抽出身旁的宝剑，在屋子里舞动起来。 刘芳看着喜形于色的炎帝，眼神微变。 楚王在南海州干了什么？ 把皇上高兴成这样？ 但炎帝不说，他也不问，保持着沉默，静静侯在一旁。 手上宝剑挽了个剑花，炎帝回眸看向刘芳。 “你不想知道川儿这个钦差到南海州就任后，这第一把火怎么烧的？” “陛下想让老奴知道，老奴想知道，若是陛下不想，老奴......”刘芳回话。 他话未说完，炎帝摆手。 “行了行了，别绕弯子了，看看吧。” “是，陛下。”刘芳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密信，阅览之后，面色微变。 “怎么样？”炎帝问道。 “楚王殿下不愧是陛下的骨血，明察暗访，出其不意，蛇打七寸，这次赈.灾有看头了。” “你觉得这是川儿自己的主意？”炎帝挑眉。 “这个......老奴愚钝，不得而知。”刘芳回道。 “你这老东西，又跟朕装傻？”炎帝手中宝剑遥指刘芳，“朕这个孤家寡人，也就能跟你说说知心话了，你就别装傻藏拙了，给朕畅所欲言。” “陛下，并非老奴装傻，实在是跟陛下您相比，老奴这点心思，好似萤火比皓月。”刘芳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拍了一个龙屁。 随后，才继续说道。 “虽然老奴见识短浅，但既然陛下让老奴说，那老奴就斗胆说一说愚见。” “依老奴愚见，楚王殿下背后应该是有高人相助。” “不过......这高人只怕也危险了。” “说下去！”炎帝催促。 “楚王殿下南海之行，是站在了所有门阀大族的对立面的，面对切实的利益，没人会坐以待毙，可能会有人动手。” “嗯。”炎帝点头，“那你觉得会从哪里开始下手？” “南楚王府长史王半山，首当其冲！” “你跟朕所想一致。”炎帝手中宝剑点了点。 “传朕密令，从皇城司派七名金牌密探，秘密前往南楚，护住楚王府，把这个王半山暗中保护起来。” “是！” “另外，再调十名金牌密探，到南海州，暗中护卫川儿！” “是！”刘芳应道，心中暗惊。 皇城司一共就二十四位金牌密探，陛下竟然一下子派出去是十七位。 看来...... 陛下这是真的将楚王视为手中的宝剑，棋盘上的棋子了。 ...... 与此同时。 南海州。 秦川来到州城五日后。 一个消息，直接让整个南海州炸锅了！ 第515章 第515章 “南海州粮价涨了！” “涨了多少？” “涨多少？翻了五倍！现在一石粮要一千文了！” “怎么这么贵？是不是有粮商哄抬粮价啊？” “哪是粮商啊？是官府发的告示，定下的粮价！” “天呐，哪个天杀的定的粮价啊，这是不给咱们活路啊！” 南海州民间怨声沸腾。 与此同时。 毗邻南海州的巨象、凤台两州，关于南海州粮价飙升的消息，已经在大.大小小的粮商间传疯了。 “怎么样，我早在三日前，就得到小道消息，南海州粮食价格要暴涨，你们还不信，我的运粮车已经出发两日了，算算时间，现在已经进入南海州境内了。” “诶！谁能想到，南海州的粮价这么快就压不住了，前些日子不好有消息说，朝廷派了赈.灾钦差，一到南海州，就雷霆手段整顿南海州府官场吗？谁能想到粮价这么快就崩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赈.灾钦差是楚王秦川还有原御史大夫徐瀚文，他俩一个行事鲁莽、不计后果，一个心里只有圣贤书、迂腐不堪，一到南海州，就把南海州府衙的署官、南海州的大族都得罪了个遍，粮价崩了一点都不奇怪。” “管他们怎么斗呢，他们斗的越狠，咱们机会越多，这白花花的银子，不赚白不赚呐！” “快，开粮库，准备车马，运粮到南海州！” “......” 南海州城。 午后的阳光，倾洒而下。 贾文兴置办的宅院内，秦川正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他闭目养神，看起来很是慵懒，但他身体奇经八脉中，内力正按照玄奥的轨迹不知疲倦的运行着。 一个大周天运行结束，内力又粗壮了一丝。 暗劲内力积累已有五重。 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个月，就能进入四象经的第二层了。 到时候，双修的人选，又得加上一人，每月双修十二次。 加谁好呢？ 南海州赈.灾之事，就算快也得折腾几个月，一个月后，自己肯定是回不去南楚的。 刃双隐匿暗处打探消息，组织着南楚的情报网向外扩散发展，不能常在自己身边。 碧鸳得在王府统筹财计之事，也不能轻动。 凌殊...... 侍女们的俏脸在秦川脑海一个个的过着。 正想着。 突然，一声极具穿透力的怒吼，从前院传来。 “秦川！你出来！” 老徐？ 秦川睁眼，连忙收起内力，以免运行不善，走火入魔。 怒气冲冲的脚步声传来。 后院外面传来吵闹声。 “徐阁老，您先等一下，我去通传，殿下他......” “不用那么麻烦了，老夫自己进去！” “不行，得先通传。” “你给老夫让开！” “......” “让徐阁老进来吧！”秦川高声道。 “是！”院门外传来王府亲兵的回应。 “嗒嗒嗒——” 一阵暴躁的脚步声传来。 徐瀚文冲进院子里，一看到秦川惬意的躺在摇椅上，顿时火冒三丈。 第516章 第516章 “秦川，你还有闲心躺着晒太阳？南海州已经大乱了，你不知道？你识人有误，那尚明泽就是一个昏官，现在粮价已经涨到一石一千文了！” “老徐，你先别急，冷静冷静，坐下来聊。” “老夫冷静不了！”徐瀚文冲过来，一把抓住秦川衣袖，“你跟我走，现在就去找尚明泽，让他赶紧把粮价压下来，不然南海州要完了！” 徐瀚文用力拉扯，秦川纹丝未动。 “老徐别慌，是本王授意尚明泽这么干的。” “什么？你让他这么干的？”徐瀚文怔怔出神，瞪着秦川，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疯了？！” 这时。 有亲兵来报。 “殿下，任二小姐带着巨象、凤台两州的粮商们来见您了。” “让他们先到会客厅等我。”秦川回了一句。 “是。”亲兵离去传话。 徐瀚文看着秦川，眼角抽动，“秦川，你跟粮商勾结？是你故意哄抬粮价？” “老徐你用词不当了，怎么能叫勾结呢，只是合作而已。”秦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你！”徐瀚文怒气沸腾，双眼发红。 “老夫看错你了！” “这一路走来，老夫还以为你改邪归正，迷途知返，知道以江山社稷为重了，没想到你恶习不改，你还是这般悖逆，这般昏庸无道！” “老夫要参你，参你！” “再让你在南海州待下去，南海州就真的完了！” “徐瀚文！”秦川脸色冷了下来，“别忘了，本王才是奉旨钦差，你只是辅助！” “你还知道你是奉旨钦差？”徐瀚文暴怒，“皇上听信了你的蛊惑，竟然派你做赈.灾钦差？错了，大错特错！” “哼，你要参就去参吧！”秦川冷声道，“本王不拦着！” “你等着吧！”徐瀚文转身，怒气冲冲过的离开，直到身影消失，愤慨的叹息声，还在回荡。 “老夫被骗了！皇上被骗了！都被骗了！” “楚王是奸佞，是奸佞啊！” “竖子误。国！” 眼看着徐瀚文怒气匆匆的离开，秦川整理了下被徐瀚文扯乱的衣襟。 老徐这暴脾气...... 不过这样也好，戏演的才真啊。 老徐啊老徐，就让你先气一气吧。 别怪本王不跟说实情，谁让你沉不住气呢？ 秦川笑了笑，转身向会客大厅走去。 这些粮商，是他让任映雪带来的。 任映雪说了有事让需要帮忙随时开口，他自然不会客气。 除了不能睡，其他的，不用白不用。 任映雪主持任家生意这么多年，在南海、凤台、巨象三州之地，跟各大行商都有来往，正好帮他的忙。 赈.灾赈.灾，光是靠赈，收效甚微。 关键还是把经济盘活...... 秦川心里想着，脚步加快，向前厅走去。 ...... 与此同时。 琼花院深处，阁楼顶层。 于洋、周宏、任津、付行宇等人齐聚一堂。 “哈哈哈......”周宏畅快大笑。 “真是笑死我了，秦川力挺的尚明泽，刚上任，竟然直接把粮价给抬到一千文了，这真是直接往秦川脸上招呼啊！我看他还怎么有脸做这个赈.灾钦差！” “这尚明泽也是有意思，这是赋闲这些年，开窍了？”任津惊疑，“他是不是收了粮商的好处？” 第517章 第517章 “收好处的，只怕不是尚明泽。”付行宇说道。 “哦？”周宏、任津目光看去。 “我得到可靠消息，凤台、巨象两州的八大粮商，今天要去见秦川。”付行宇语气玩味。 “哼，之前还装着一副公忠体国、铁面无私的样子，这才几天，就原形毕露了。”于洋嗤笑。 “这下有意思了。”周宏笑道。 “几日前，在州府衙门，徐阁老不是还力挺秦川吗，这转眼的功夫，秦川就开始借着赈.灾敛财了，就徐阁老那脾气不得气个半死？” “这是好事。”于洋说道。 “付按察使，你是徐阁老的门生，借这个机会，你出面把他争取过来。” “粮价暴涨，南海州马上就会乱，灾民饿死无数，这时，只要徐阁老跟咱们一起上书弹劾，那秦川这个赈.灾钦差就做不下去了。” “皇上早点把他的钦差免了，削去藩王之位，将其囚禁在京都，也免得夜长梦多。” “嗯，这件事我去办。”付行宇应道。 周宏仰头饮下一杯美酒，不屑道。 “我还以为秦川一到南海州，势头那般凶猛，你搞出什么名堂呢，没想到就折腾这么几天，就不行了，真没意思，我还有好多手段没对他施展呢！” “就这么让他回京都，真是便宜他了。” “他被囚禁京都，还不是任二皇子拿捏，到时候周兄若想施什么手段，大可以去京都见他。”于洋淡笑，筷子夹住一块上好的五花肉，放在眼前，似乎秦川此时就如同这块肉一样，任他拿捏。 酒宴进行了一会，众人各自散去。 而此时。 秦川也已经和任映雪带来的那些粮商见完了面，虽说是粮商，但他们涉猎的不仅是粮食这一行，还有其他各项买卖行当，不一而足。 拜会了秦川，他们更是信心十足，纷纷开始加大力度，向南海州运粮。 这可是一笔横财，谁不想发？ 就现在这粮价，狠赚一笔，刨去运输成本，够平常赚两年的了！ 而且楚王都跟他们说了，粮价还会再涨！ 小院里。 秦川躺回了摇椅，跟任映雪一起饮茶。 出于谨慎考虑，这次唐婉柔、秦铮都在场。 “没想到，你办事速度这么快，本王刚跟你说了没几天，你就把南海州粮价消息传遍了三洲之地的粮商，还把他们都带来了。”秦川喝了一口茶。 “我都说了，跟你联姻，是有诚意的。”任映雪说的直白，根本不在乎一旁的唐婉柔和秦铮。 “你对本王就这么有信心？不怕本王收不了场？” “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任映雪把玩着一个茶盏，看着秦川英挺的侧脸。 “现在粮价暴涨，巨象、凤台粮商们，争着抢着把运粮来南海州卖。” “自古以来，都是物以稀为贵。” “等粮食多到一定程度，这价格想涨也涨不起来，反而会迅速回落。” 秦川闻言，不由得睁眼，看向任映雪。 “你看出来了？” “你以为这是很高明的手段吗？”任映雪不屑，“都是我玩剩下的。” 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却难以这么想。 第518章 第518章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件事，是秦川交代她去办的，她短时间内，难以想不到这一层。 因为她亲自参与了秦川的计划，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粮价的暴涨，根本不是秦川见财起意，被粮商们忽悠，才暴涨的，而是秦川一手操盘，就是用粮价暴涨，引来粮商趋之若鹜，蜂拥而至。 如此，她才想到了这一层。 “那任二小姐你挺会玩啊。”面对任映雪言语间的轻蔑，秦川并没有恼火，而是出口调侃。 反正这东西又不怕被人看出来。 这是阳谋。 粮价暴涨，商家逐利，自然会闻着味赶来，这是自然规律。 就算于家看出来他的意图，能操控南海州的粮商，不让他们的粮食涌入市场，但他们的手可伸不到其他州。 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在正式到南海州赈.灾前，对周围几州与南海州的调研。 其他几州的粮商确实要有粮可调，才可行，而且粮道必须畅通。 看着秦川毫不在意的样子，任映雪感觉自己又被压了一头。 这种被压着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不过对于秦川的计划，有些事她还是想不通，秦川不显山不露水，她只能开口问。 “其实，我有一点不解。” “说说看。”秦川晒着太阳，浑身放松。 “粮食多到一定程度，这价格确实会降下来，但最多也就是降到一百到一百五十文之间，就算降到五十文，但也不是白送，也不是所有灾民能买的起的。” “所以得让灾民能买的起啊。”秦川回了一句，“灾民手里有钱，自然就买的起了。” 任映雪错愕。 这次她是真的懵了。 九成的灾民全都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他们哪里来的钱？ “别跟我卖关子了，直接说，你打算怎么办。”任映雪催促。 “你刚才不是说，本王的手段都是你玩剩下的吗？”秦川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小肚鸡肠，没有气度。”任映雪怼了一句，随即说道。 “我承认，我没你会玩行了吧？” “呵呵呵......”秦川扭头，打量着任映雪，低笑出声。 “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本王已经找帮手来了，等帮手来了，你就明白了。” “什么帮手？”任映雪嘴上发问，心中却是一动。 莫非是隐藏的唐家人？ 她下这么大决心，跟秦川联姻，除了她看出秦川并非池中之物外。 也是因为透过种种迹象，她觉得秦川背后绝对有隐藏的唐家人相助。 曾经的唐家何其鼎盛，就算是衰败，也定然还有底蕴才是。 此时听秦川这么一说，她心里不禁期待起来。 “这帮手，说起来还是你的人呢。”秦川玩味一笑。 “我的人？”任映雪怔住，眼中惊疑不定。 “别卖关子了，快说，这帮手到底是谁？” 第519章 第519章 “说本王卖关子，你自己反倒装傻了？”秦川笑道。 “楚王府里，哪个是你的人，你不清楚？” 任映雪微微一窒。 她现在有些摸不准，秦川这是在试探她，还是真的已经洞察一切。 沉吟片刻，她坦然一笑。 “你说柳芸芸？” “哦？”秦川有些诧异，“你承认了？” “这有什么？”任映雪红唇微掀，“我都说了，跟你联姻，我是有诚意的，咱们联姻了，我的人不就是你的人？” “任二小姐，咱们合作倒是可以，但这联姻的事，还是先不要随便提及。”秦川面色严肃，“在京都，本王与横江侯府已经谈妥联姻之事，楚王府的正室王妃，只会是慕思。” “你还跟本小姐在这深情上了？”任映雪摆手，“要是皇上不同意你跟杨慕思的婚事，你怎么办？” 秦川眉头一沉，若有所思。 “别皱眉头了。”任映雪靠在椅子上，“我知道你对我没感情，不过感情这东西，是可以培养的嘛。” “你在南海州赈.灾，短则三月，长则半载，你我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再正常不过了。” 任映雪毫不避讳，一颦一笑间，透露着强大的自信。 “跟我联姻，对你又没坏处，而且比起杨慕思，我能文能武，比她那个娇滴滴的郡主能干的多。” “你在南海州这么长时间，慢慢体会吧。” “楚王殿下，你早晚是我任映雪的夫君，而我则会是你的正室王妃！” “有我做你的正室，你好日子在后面呢~” 她目光灼灼，落落大方，完全就是打明牌。 这反而让秦川有点不自在。 这感觉说你不上来的奇怪。 任映雪一举一动，都像极了纨绔大少在调戏良家妇女。 每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像...... 你就跟着大爷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大概就这感觉。 “咳咳......”秦川轻咳两声，“不谈这个了，本王的话已经说了两遍，就不再多言了。” “不急，这么早盖棺定论，没任何意义，毕竟咱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 任映雪看着秦川，喝了口茶，淡淡一笑，“你会知道，我比杨慕思更适合做你的正室王妃。” 秦川避开了任映雪的目光。 这女人固执的很，而且独断专行，跟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反正已经表明态度了，再跟她掰扯也没意义。 直接切入正题。 “你不是想知道，接下来，本王要怎么办吗？” “仔细说说。”任映雪闻言，提起了精神。 “本王要在南海州建几处大工程。”秦川说着，向秦铮招了招手。 秦铮会意，拿出一张地形图，开到秦川面前五步位置扯开。 秦川起身，来到地图前，用手指圈圈点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修建堰口。” “这里，开凿运河。” “这里，再建一座阁楼......” “......” 秦川指指点点，圈圈画画。 任映雪眼睛越睁越大，其中惊色不住扩散。 “楚江常泛滥，这次南海州之灾也是因楚江潮汛而起，修补已有堰口，兴建新堰口，这无可厚非。” “可是......为什么要开凿运河？” “还有修建阁楼干什么？” “这每一项工程都是浩大繁复，需要的人工，何以百万计？” “上哪找这么多工匠劳力？” “南海州数百万灾民，不就是现成的劳力吗？”秦川说道，“一味赈.灾，不如以工代赈。” 第520章 第520章 “这些工程，不征徭役，所用劳力、工匠，都用雇佣的方式。” “灾民有了钱，自然就能买的起降价之后的粮食。” 以工代赈？ 任映雪好看的丹凤眼中，异彩连连，不禁赞道。 “好一个以工代赈！” 可是紧接着，她秀眉微蹙。 “可是这钱从哪来？” “这么大的工程，真要是不征徭役，花钱雇人干，那的需要的钱财，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确实是一个天文数字。”秦川点头，“所以才需要任二小姐帮忙。” “我？”任映雪心惊，不禁苦笑。 “楚王殿下，你真是会顺杆爬啊？” “我刚说我联姻是有诚意的，你就往死里祸害我是吧？” “就是把我骨髓榨干，也不可能凑出这么多钱来啊。” “你想什么呢？”秦川坐回躺椅，喝了口茶。 “这么多钱，怎么可能让你掏，别说你自己，就是把楚王府也掏空了，那也根本不够。” “那你要我帮什么忙？”任映雪蹙眉。 “这一招叫招商引资。”秦川笑道。 “招商引资？”任映雪一怔，琢磨着这个他从没听过的词。 “附耳过来。”秦川招了招手。 任映雪心中好奇，凑了过去。 “现在南海州的局势，已经僵在这了，真正的战场不在这，一直耗在这，作用不大，但本王又走不开，所以需要你出去走一趟......” “......” 听着秦川的讲述，任映雪眸子狠狠一亮。 秦川这招简直太狠了！ 这家伙，果然一肚子坏水！ 回过神来，任映雪才发现自己跟秦川几乎贴到了一起，秦川呼出的热气，打在自己耳畔，惹得一阵痒痒，不禁面色一红。 “你贴那么近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 “啊？” 正专心讲解自己计划的秦川，愣住。 这话从任映雪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久之前，这位姑奶奶还要对自己霸王硬上弓来着。 秦川眸子微动，看到任映雪精致的耳尖通红一片，娇艳欲滴，这才反应过来。 敢情这个强悍的女人，也会害羞？ 不由得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调侃。 “任二小姐，你不是说，要跟本王联姻吗，还说自己诚意满满，现在怎么害羞了呢？” 任映雪脸色更红了，一把推开秦川。 “少贫嘴！” “联姻是联姻，但我只做正室！” “一个侧室王妃，你就想对我为所欲为？” 话一出口，任映雪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不禁面色更红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通红的俏脸，强行严肃下来。 “说正事！” “你说的这些，跟让柳芸芸来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秦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任映雪娇艳欲滴的俏脸，好似发现了新大陆。 “南海州赈.灾有三步要走，第一步粮商入瓮、操控粮价，第二步以工代赈、招商引资，而这第三步，就需要她帮忙了。” “第三步是什么？”任映雪好奇。 秦川看着任映雪，缓缓吐出八个字。 “促进消费，盘活经济！” 第521章 第521章 任映雪琢磨着八个字，若有所思。 沉思过后，才发现秦川正盯着自己看，不禁脸颊一热。 她感觉秦川的视线在调戏她。 可是她没有证据。 “看什么看？” 哼了一声，任映雪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这么急着走？”秦川问道。 任映雪头也不回，脚步加快。 “我早说过，我比杨慕思能干的多，你在南海州等我消息吧。” 留下这么句，她身影很快消失在秦川视野中。 任映雪刚走，唐棠进入小院。 “子阳，你找我？” “不错，有一件大事，非你去办不可。” “大事，什么大事？”唐棠怔住，“现在南海州的大事，也就是赈.灾了，这事我可帮不上你忙。” “放心，我让你办的事，绝对是你的长处。”秦川笑道。 “你先说说看？”唐棠小心问道。 “来来来......”秦川招了招手，示意唐棠过来。 然后，指着秦铮撑开的地形图。 “你看，本王要在这里建一座阁楼，这一处阁楼，就是给有钱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阁楼的标准，参考精度教坊司，但是要比教坊司还要奢华。” “还有里面，吃喝玩乐的一应措施，都要做到当世第一等。” “这种事，你最在行，就交给你去布置和监工。” 唐棠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这这......子阳，你不赈.灾啦？” “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混啊。” “南海州现在遍地灾民，这么大工程，那得征多少徭役？你这阁楼不等建完，南海州就得大乱，激起民变。” “那时候，可就不是被削去藩王之位那么简单了，皇上说不得就要用你这颗脑袋平息万民之怒。” 他赶紧劝说秦川。 一听秦川这么说，他先入为主，以为秦川这是眼看着南海州赈.灾无望，干脆要借着钦差的权利力，大兴土木，破罐子破摔，好好享受呢。 “你想什么呢？”秦川摆手。 “这个阁楼修建，本王不征徭役，是要雇佣灾民，让他们干活，本王给他们发工钱，让他们有钱买粮。” “你花钱修建？”唐棠闻言更惊了。 “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你就不要管了，本王自有办法。”秦川说道。 唐棠狐疑的看着秦川，往秦川身前凑了凑，“你这么财大气粗，要不先给我拿一千两？我看这城里的琼花院也不错......” “少贫嘴！”秦川面色严肃。 “等你监好了工，那阁楼里你随便玩。” “行！”唐棠应下，咽了咽唾沫，满眼期待，“什么时候动工啊？” “很快，也就是这一个月内。” “一个月？还有这么长时间，你现在跟我说啥啊？”唐棠不满，他还以为现在就动工呢。 “你提前准备，图纸设计还有布置，再有南海州的能工巧匠，也得有人去召集，这个事就交给你了。” “嗯，行。” “还有，本王会派人跟你一起，负责检查劳工，以免有大户人家冒充灾民......” “......” 秦川一通交代，唐棠一一记下。 直到他出了宅院，才回归味来。 “不对劲啊，这臭小子啥好处没给我呢？” “算了算了，谁让我是他二舅呢？” “真是的......” “安稳日子没过几天，又得干活......” 嘴里嘀嘀咕咕，唐棠办事去了。 当日晚上。 柳芸芸进入宅院。 秦川亲自召见。 半夜密谈，除了两人，没人知道具体说了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 南海州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粮价飞涨，粮商疯狂涌入。 连带着各郡、县的租金水涨船高。 八成以上的外州粮商，在南海州是没有自家的储粮仓库的。 他们只能到南海州后，在各郡、县内，花钱暂租储量仓库。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阻挡不了蜂拥而至的粮商。 毕竟南海州如今的粮价这么高，而且还在以令人发指的速度飞涨。 刨去租金，他们依旧是血赚！ 七日之后。 不仅是巨象、凤台两州的粮商涌来，就连隔与南海州相隔一州之地的兆陆、洪西等州，都有粮商望风而动。 与此同时。 弹劾秦川的奏章，也如雪片一样，飞往炎帝的御书房。 短短七日时间。 自下而上，弹劾秦川的奏章，多达数百封。 上百朝臣，在皇宫外，长跪不起。 “楚王秦川倒行逆施，昏庸无德，南海州粮价飞涨，民变在即，请皇上当机立断，罢黜楚王钦差之职，拯救南海！” 大臣们阵阵高呼，传进皇宫。 御书房内。 炎帝看着弹劾秦川的奏章，脸色阴沉。 “川儿......他到底在干什么？” 第522章 第522章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 没人回答炎帝的问话，刘芳静静候在一旁。 半晌后。 “刘芳！”炎帝突然叫了一声。 “老奴在！” “你说说，川儿他到底在做什么？意欲何为？” “这个......”刘芳一张老脸皱在一起，很是为难，“陛下，老奴才疏学浅，也看不明白啊。” “少装假！”炎帝呵斥，“朕知道你素有谋略，朕现在要你畅所欲言，胆有半分欺瞒，当以欺君之罪论处！” “老奴不敢欺瞒陛下！”刘芳赶紧回道。 随即凝眉沉思，好一会之后，才开口。 “陛下，老奴不知道南海州如今的情况，是不是楚王殿下有意为之，不过......先帝在位时，巨象州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情。” “那是先帝刚登基的时候，巨象州粮价暴涨，周边各州粮商蜂拥而至，但没过多久，粮价突然开始回落，最后暴跌。” 刘芳话一说完。 炎帝如有所思：“按你这么说，因为粮价暴涨，粮商蜂拥而至，需要卖的粮食越来越多，最后反而会导致粮食降价？” “老奴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记得这件事，跟现在南海州的情形，比较相似。” 炎帝深深看了眼刘芳，“这件事，朕怎么从未听过？” “这件事当时影响不大，并未记录进卷宗，老奴也是跟在先帝身边时，听下面人说提起过一次而已。” 炎帝不置可否，打量了刘芳几眼，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弹劾秦川的那些奏章上。 先帝年间，有没有刘芳说的那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经刘芳这么一提醒，他有理由相信，秦川在南海州没有乱搞。 沉吟片刻。 “传朕旨意，一切等楚王赈.灾结束，再断是非功过，若是有罪，朕绝不轻饶！” “是！”刘芳应了一声，亲自前去传旨。 炎帝看着刘芳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阴霾。 刘芳是先帝留给他的。 也是大炎有史以来，身份最特殊的太监。 刘芳同于其他阉人宦官，他的出身很是神秘高贵，据先帝所说，刘芳出身一个隐世大族，年轻的时候，游历天下，因为厮杀中伤了下体，这才跟在了先帝的身边，入宫做了太监。 隐世大族...... 炎帝眼中神色复杂。 皇权就应至高无上，被隐世大族左右，被门阀世家牵制，那这皇帝坐着，还有什么意思？ 炎帝思绪飘飞，缓缓走向御书房深处。 太祖画像前。 他提起手中宝剑，寒芒倒映入双眼，冷冽至极。 传承数百年的门阀世家，又怎样？ 传承千年的隐世大族，又如何？ 朕是皇帝，是九五之尊！ 朕就是天意！ “刷——” 宝剑划过凌厉轨迹，寒芒汇成了一道犀利的芒，横扫室内。 “噗——” 室内红烛尽灭，陷入一片黑暗中。 炎帝手提宝剑，缓缓走到一副画像前。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但画上女子的音容笑貌，清晰浮现在炎帝脑海。 少君...... 唐家不也是隐世大族的分支吗？ 第523章 第523章 还不是被朕除去了？！ 从朕开始。 这个世上，将不再有门阀，不再有什么隐世大族。 只有朝廷，只有皇帝！！ 只有圣意，乾纲独断！ ...... 另一边。 二皇子府邸。 秦浩也已经收到了南海州的消息。 此时，二皇子府上，秦浩的心腹谋士齐聚一堂。 “老四去南海州赈.灾，信誓旦旦，刚上任就直取粮道，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让粮价暴涨至此？” 秦浩不解，在屋子里缓缓踱步。 “若是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南海州大乱在即，老四要完了。” “不错，楚王赈.灾败局已定。”立即有谋士应和。 有谋士头头是道的分析。 “并非是楚王出了什么纰漏，而是南海赈.灾本就是死局，朝廷拿不出钱粮赈.灾，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赈不了南海州的灾。” “就算楚王从粮道下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官府钱粮捉襟见肘，也是于事无补。 “天降灾祸，注定要有贱民性命被天收，这是天意。” “民变在即，实是千载难逢之机，殿下应早作准备，借此镇压南海暴乱之际，将南海州彻底掌控在手中！”有谋士更进一步的分析。 秦浩频频颌首。 他最想要的就是南海州陷入混乱。 原本利用海寇，就是为了这一点。 只要南海州一乱，他便可以上挟朝廷，下平异己。 将南海州彻底纳入私囊之中！ 甚至可以将战事扩大，以此为契机，窥视巨象、凤台两州！ “好，那就静观其变！” 这时。 “殿下，不可！”蔡仲达开口说道。 “嗯？”秦浩看向蔡仲达，“先生，有何高见？” “殿下，此事绝不能静观其变，要赶紧想办法阻住凤台、巨象两州的粮商运粮去南海州！” “为何？” “外地粮商大量涌入，需要在当地租借储粮仓库，粮价飞涨，粮商越积越多，租金必定水涨船高，等粮商聚集到一定程度，发现粮食卖不出去，他们不能干耗着，便会降价出售，到时候粮价会暴跌！”蔡仲达说道。 蔡仲达到二皇子府上以来，得到秦浩格外的器重，这让其他谋士已经不爽很久了。 他们刚才都已经达成共识了。 这时候，蔡仲达站出来，跟他们唱反调。 他们心里膈应之极。 当即有谋士站出来反驳。 “那些粮商粮食卖不出去，他们不会运回去？何来非得降价之说？” “运回去？”蔡仲达脸色不善，“你知道把粮食从凤台、巨象运到南海州需要多少人工？多少成本？一路上有多少损耗？粮食运到南海州，他们不卖出去，那就这些粮食就等于是白扔了？他们怎么会不贱卖？” 蔡仲达驳斥，众人一时间语塞。 经蔡仲达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片刻后，有谋士站出来说道。 “这话倒是不假，但就算粮价再降，也不可能白送，南海州数百万灾民，他们哪有钱买粮？” “最后的结果，不还是饿死？” 第524章 第524章 “对啊！” 立即有人应和。 “不管怎么折腾，粮价怎么变，最后都是灾民饿死，赈.灾失败，为什么要组织粮商进南海州？” “而且，这么多粮商进南海州，灾民更容易铤而走险，发起暴乱！” “还有，现在让殿下出手，组织其他州粮商进南海州贩粮，万一楚王反咬一口，说殿下阻碍南海赈.灾怎么办？” “这些你有想过吗？” 谋士们纷纷质疑蔡仲达。 秦浩亦是看向蔡仲达：“先生，本王觉得他们说的在理，就算粮价真的暴跌了，灾民也依旧买不起粮，对赈.灾并无益处。” “这......”蔡仲达一时语塞，略微沉吟，开口说道。 “话虽如此，但从南楚开始，我就在暗处，跟楚王相斗。” “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不会这么好简单，粮价的暴涨，可能就是楚王有意为之！”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秦浩反问。 “为了降低粮价！”蔡仲达回道。 “然后呢？灾民依旧买不起粮，官府也没钱收粮，也拿不住粮食赈济灾民？” 又绕回了这个问题。 蔡仲达哑然，但还是坚持劝说。 “殿下，如果这粮价暴涨是楚王一手操办的，那他肯定还有后手！万万不能顺了他的意！” 秦浩蹙眉，没有说话。 立即有谋士上前：“蔡先生，你一口一个如果，一口一个预感，并没有任何依据，这种凭空判断，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不错，我看蔡先生是在南楚时，被楚王吓出了阴影，杯弓蛇影了。” “呵呵，南楚毕竟是南楚，跟京都没有相提并论的资格，楚王毕竟是楚王，与二殿下相比，不过是萤火比之皓月。” “蔡先生不必如此恐慌，胡思乱想，似得了癔症般。” 谋士们纷纷开口，言语间都是对蔡仲达的挖苦讽刺。 更有脾气火爆的谋士，直接开怼。 “在南楚养寇自重，进而挟朝廷掌南海，助二殿下登上太子大位，这计策本是我等一同定下。” “原本一切进展顺利，可自从蔡先生进了南楚，便接连出现变故，最后反而让楚王立下了大功，在朝堂上出尽了风头，又重新被皇上重用。” “这是怎么回事？蔡先生你这鸩虎之名，有些名不副实了吧？” “若是当初，有我等当中任何一人进驻南楚，暗中主持大事，也不至于让楚王咸鱼翻身！” “好了！”秦浩开口阻止。 “你们都是本王的智囊，同心协力才是。” 不疼不痒的说了句，秦浩并没有再去斥责那些对蔡仲达恶言相向的谋士。 蔡仲达明白。 秦浩这是对他不满。 他到京都以来，给秦浩献策多次，但每一次都没能取得显著效果，反而在秦川手里不断吃亏。 秦浩显然已经没有最开始那般信任......和器重他了。 现在他说什么，秦浩也不会采纳他的意见了。 只是...... 他也实在是想不明白。 秦川到底要干什么？ 后招到底是什么？ 议事结束后，五位谋士离开。 蔡仲达却没有离开。 “先生还有事？”秦浩言语间，对蔡仲达有了些许疏远。 蔡仲达能感觉到，但他只当没察觉到，开口说道。 “殿下不想出手阻截外州粮商进驻南海州，这倒也无可厚非，毕竟我也没能看透一切，只是猜测而已。” 先跟秦浩说了句软话，紧接着，他切入正题。 第525章 第525章 “但是，对楚王府的动作，还是要进行，而且一定要......” “本王正要说这个！”秦浩打断了蔡仲达的话。 “我的人刚到南楚，就发现皇城司金牌密探也到了南楚。” “父皇护着老四的王府，我也不敢轻举妄动，若是被抓住了把柄，得不偿失。” “这样吗？”蔡仲达面色一沉。 “好了，本王有些累了，先生你先退下吧。”秦浩摆了摆手。 “是。” 蔡仲达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背过身去的瞬间，他神色有些黯然，心中焦虑不安。 蔡仲达离开后。 秦浩坐下，看着长案上的地形图，眼神锐利。 老四，这次我看你还怎么翻身？ 就算操控粮价这出戏就是你唱的，但南海州数百万灾民，他们不仅饥肠辘辘，还一穷二白，根本买不起粮食。 结果都是一样。 父皇护着你，想扶持你跟我斗？ 就凭你仗着唐家的余孽，苟延残喘？ 我背后的支持者，是你想不敢想的！ 你根本不够资格做我的对手！ ...... 南海州。 眨眼之间，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南海州的粮价，如同坐过山车一般，从暴涨急速暴跌。 涨到两千文一石后，不到七日。 尚明泽开始开官仓，放粮赈.灾。 这谁还来买粮商的粮？ 聚在南海州的粮商全都慌了，纷纷打探消息，官仓的粮到底能撑多久？ 可是得到的结果，也是众说纷纭。 从粮道官员那打听，就是官粮能撑三个月，有的甚至说能撑半年，从其他官员那打听，就是可能最多撑一个月。 骑虎难下的外地粮商，为了自己的粮食能早点卖完，把钱赚了，都是开始降价。 而这一降价，一发不可收拾。 粮价急转直下，一路狂跌，没过多久，就降到了五十文一石！ 曾经拜访过秦川的粮商们，纷纷到秦川府上拜见，纷纷叫苦。 “殿下，这粮价不对劲啊，您不是说南海州府衙的粮仓，没有多少官粮了吗？” “是啊，我记得当时不是说，要是开仓赈.灾，最多就能撑半个月吗？怎么现在都说官仓的粮能撑半年啊？” “再这么下去，我们的底裤都要赔进去了。” “殿下，你得给我们个说法啊，我们家主也都是因为相信殿下，这才同意我们运粮进南海州的啊。” 他们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各个都是有大族背书。 其中最有实力的四大粮商，更是出自凤台、巨象两州中的门阀世家。 这时候，都是把背后的家族搬了出来。 面对众人的哭诉。 秦川躺在一个做工精致的方榻上，左手抱着柳芸芸，右手抱着唐婉柔，浑身酒气，一副醉生梦死的做派。 “什么？有这事？” 他吐着酒气，言语间似有怒意。 “来人呐，把尚明泽给本王叫来！” “本王要亲自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第526章 第526章 室内。 一众大族粮商落座，首位是引他们来找秦川的任映雪。 她看着方榻上，对唐婉柔、柳芸芸二女动手动脚的秦川，微微发怔。 秦川此时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这色令智昏的样子，真不像演的...... 没过多久。 尚明泽被秦铮带了过来。 秦川质问。 “谁让你开仓放粮的？” “南海州遭灾，灾民数百万，每时每刻，都有人饿死，官府不该放粮吗？”尚明泽反问。 秦川似乎是有些理亏的样子，转移了话题。 “放粮倒是应该，但我记得你跟本王说，南海州官府粮仓，除去要上交京都的皇粮之外，储存的粮食只够半月之用，怎么我现在听人说，能撑半年之久？” “救民救灾如同救火，官仓中的皇粮，已经都发放到各郡、县，运送灾区了。” “什么？”秦川腾地一下从榻上跳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这么干的？！” “殿下，明知故问，谁让您把我重新放在粮道任上，自然就是谁让我放的皇粮！” “你是说父......”秦川一副震惊的样子，话说一半突然顿住。 父？ 父什么？ 一众大族粮商都是面面相觑，目露惊色。 秦川与尚明泽这短短几句对话，让他们不禁浮想联翩。 听这意思...... 把尚明泽捞上来，重任粮道之职，不是楚王的意思，而是另有人授意给他的。 楚王是奉旨钦差，谁有这个权力对他下命令，还能让他不敢不从，甚至提到名字，都不敢说出来？ 想到这，这个人已经呼之欲出。 楚王口中没说完的......只怕是‘父皇’二字！ 楚王到南海州的一系列举措，都是皇上授意的！ 众人皆是面色一变，彼此目光对视，都是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这就对劲了。 楚王一到南海州，雷厉风行，蛇打七寸，直取粮道。 不仅南海州的门阀大族们措手不及，他们这些外州望风的大族，也都是惊疑不定。 这位传闻中昏聩无能的前太子爷，什么时候手段这么高明了？ 尤其是他们拜会秦川后，更是发现，这位前太子爷不仅昏聩，更是贪财好色，玩物丧志的典型。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那般手段。 此时，一切都很明朗了。 先前秦川的举动，都是皇上的授意。 这就不奇怪了。 看来，京都传出的消息确实是真的，南楚大战是皇上有意给秦川铺路，才特意派横江侯去南楚查案。 横江侯剿灭海寇之功，硬是让皇上给秦川镀上了金。 不过，这事是皇上授意的。 那就麻烦了。 尚明泽显然有皇上背书，态度强硬之极，对秦川这个钦差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啊。 皇粮都被放出去了，真挺住半年，他们运来的这些粮，全都得贱卖了。 这得少赚多少钱？ 跟族长怎么交代？ 众人看透一切的表情，秦川尽收眼底。 他心里清楚，这些大聪明已经想到了那一层。 人的想象力是个好东西，都会脑补。 想吧，想吧...... 反正本王什么都没说，只说个‘父’字，这个‘父’也可以是‘付’，还可以是‘富’...... 心中想着，秦川面上怒气冲冲。 “尚明泽，本王现在命令你，官仓放出去的粮食，无论是皇粮还是官粮，全都减半发放！” “减半？”尚明泽蹙眉。 “现在每天放出去的粮食，也只是勉强能让灾民不至于饿死，再减半，那跟不放粮又有什么区别？” 第527章 第527章 “这是什么话？”秦川不满。 “每日放粮减半，那粮食不是也能多撑些日子吗？若是不够的，灾民自行去卖粮就是了，现在南海州不是来了这么多粮商吗？” “荒唐，简直是荒唐！”尚明泽愤愤。 “大部分灾民本就艰难，食不果腹，他们哪有钱去卖粮？” “能买起粮食的，终究是小部分，在灾民中，占不到三成，他们怎么办？就让他们活活饿死吗？” “灾民那么多，就那一小部分买的起粮，就足够了啊！”秦川一副不管百姓死活的样子。 “殿下，你的良心是黑了吗？”尚明泽似乎忍无可忍，怒斥秦川。 “那些买不起粮食的怎么办？卖儿卖女？易子而食？南海州岂不是要变成人间炼狱？若是激起民变，又当如何？！” 众人看着尚明泽，纷纷蹙眉，满眼厌恶。 他们最烦的就是这种人，天天张口百姓闭口百姓的。 那些贱民还不多？死一批，就会有下一批，根本就死不完。 关键是，他们运来的粮食得赚到钱啊！ 不然族长那边，他们怎么交代？ 他们可不仅仅是粮商这么简单，他们都是各家负责买卖生意的主事。 虽说在各自家族中，比不上嫡系血脉尊贵，但因为负责的是家族钱袋子，身份地位可都不低。 这要是因为南海州这一趟买卖，被盯着自己位置的族人落井下石，被家主问罪，革去了职位，那可就哭都找不着调了。 见尚明泽这油盐不进的态度。 有凤台州的大族忍不住了，就要开口驳斥尚明泽。 但没等他开口。 秦川一声咆哮，吓的众人心尖一颤。 “放肆！你个四品小官，竟敢跟本王这么说话？” “本王是钦差，你敢违抗本王的命令？” “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革去你的职！” “殿下想革，本官的乌纱就在头上，随时等着！”尚明泽也就强硬。 “麻得！” 秦川一脚将尚明泽踹翻在地：“有点依仗，你就敢骑在本王头上拉屎了？！” 说着，他三两下解开自己的腰带，对着尚明泽就是一顿猛抽。 一边抽一边大骂。 “你个王八羔子，敢跟本王摆谱，本王打死你！” “啪啪啪——” 玉带抽在尚明泽身上。 秦川满面戾气，暴跳如雷。 众人看的纷纷侧目。 虽然他们也烦极了尚明泽，但也不禁在心底暗道，楚王真是昏聩残暴的酒囊饭袋...... 尚明泽一介文人，哪里受得了这般抽打，直接被抽的跪倒在地，但任凭秦川怎么打，他愣是一句都不服软。 “你听不听本王的？” “谁对，我听谁的！” “还敢嘴硬？本王他么砍了你！” 秦川一声怒吼，从一旁的兵器架子上，抽出一柄长刀，照着尚明泽就砍了过去。 眼看着秦川气急败坏，杀疯了。 一众大族从商主事，都是不禁后撤半步，生怕被误伤。 眼看着尚明泽就要被砍。 “殿下，息怒啊！”秦铮上前一把抱住秦川。 “你放开本王，不然连你一起砍！”秦川挣扎，手中长刀乱挥。 “殿下！你忘了离京之时......”秦铮劝说，声音越来越小，在秦川耳边一阵低语。 一众大族从商主事支棱着耳朵，但谁也没听清楚秦铮后面到底说了什么。 但秦铮说完后。 秦川却是冷静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坐回方榻，嘴里还在骂着尚明泽。 “殿下，息怒，别气坏了身子~”柳芸芸白嫩的小手轻抚秦川胸口，娇声劝说。 任映雪看到这，缓缓起身。 秦川和尚明泽这出双簧唱完了，该她出场了...... 第528章 第528章 “殿下，息怒，可否听我一言？” “你想说什么？说吧。”秦川喘着粗气，似乎余怒微消。 任映雪瞥了眼尚明泽。 “他被你打伤了，先带他下去治伤为好吧？” 不等秦川回话。 各大族主事中，立即有不少人帮腔。 “不错，尚大人受伤了，还是先让他下去治伤吧。” 显然开口的人，不想让尚明泽在场。 在来之前，他们已经先跟任映雪有过商讨，并定下了计划，任映雪要说什么，他们心知肚明，不适合外人听，尤其是尚明泽这种天天把江山社稷、朝廷安危挂在嘴边的人。 看着这些人急切的样子，秦川心中暗笑。 看来交代任映雪的事，她办的很顺利，这些家伙已经上套了。 这女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心中想着，秦川顺水推舟。 “秦铮，把这混蛋带下去，给你治伤，别让他死了。” “是！” 尚明泽被带下去。 又有人看向秦川身旁的唐婉柔和柳芸芸：“殿下，您看，这两位？” “她俩怎么了？”秦川脸色不善，“她们都是本王最信任的人，本王干什么都会带上她们！” “呵呵呵......那好吧。”开口的大族主事讪讪一笑，心中不屑。 沉迷女色的酒囊饭袋，要不是投了个好胎，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早晚死女人身上！ 不过这样也好，要不是他昏聩，也在他身上占不到便宜。 “有什么话，赶紧说吧。”秦川不耐烦的开口。 任映雪看着秦川，不禁感慨，这家伙是真能装，难怪唐家衰败的那么多年，在京都能骗过其他皇子的耳目。 如果说喜怒不形于色，是一种境界。 那喜怒收放自如，便又高了不知多少，城府心机之深，让人胆寒。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她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殿下，尚明泽刚才的话，我们也都听明白了，放皇粮赈.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殿下非要他关仓或者减少放粮的数量，搞不好，还会惹来皇上的降罪，你这钦差也做不成了。” “这......”秦川愣住，面色变换间似乎有些害怕，一挥袍袖，“那就正常放粮，这事本王不管了。” “那不行！”任映雪上前一步。 “大家可都是因为相信殿下，才远道而来，运粮进南海州，殿下不能就这么一句话，就把大家打发了，让大家白跑一趟啊？” 她话音一落，立即得到大面积响应。 “对啊，殿下，我们来南海州，可都是跟族长打过招呼的，也都是信任殿下的为人，才来的。” “你得给我们个交代啊！” “......” 秦川看着众人，叹了口气，脸色铁青：“那你们说怎么办？大不了本王把你们给本王的银子，还你们就是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他们拜会秦川的时间，有早有晚，但无论早晚，有一点相同，那都不是空手来的。 送给秦川的银子加到一起，那可不是小数目。 秦川竟然愿意吐出来？ 众人满脸写着不愿意，相比于那些送出去的打点银子，他们更想要任映雪跟他们商量的计划能顺利实施，那才是真正日进斗金的生财之道，而且对他们本族的地位来讲，都是意义非凡。 众人视线都看向任映雪。 第529章 第529章 这出头鸟，他们都不太想做，毕竟秦川无论怎么说，也是皇子，他们也不想逼的太狠。 任映雪向众人眼神示意，表示一切尽在掌握，紧接着开口。 “殿下，就算你把银子都还给大家，那也抵不上这次运粮进南海州的损失。” “若是殿下真这样做，打算什么都不管了，那我们殿下收受贿赂的事，我们也只能捅到京都了。” “你，你们敢？”秦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副急了的表情。 “有何不敢？”任映雪对峙。 “不过，若是殿下能让大家不空手而归，弥补损失，那咱们就还是一条船上的人。” 秦川怔怔的看着任映雪，目光又扫过室内众人，最后坐了下来。 “你们也都看到了，本王现在也无法可施，总不能真的弄死尚明泽那个王八蛋吧？” “殿下是钦差，怎么会没有办法？”任映雪说道，“在我看来，这法子多的很。” “什么法子？” “南海州到凤台有一处未完工的运河，还有楚江最易泛滥的几处可以修建堰口，这些工程朝廷或是迟迟不动工，或是修到一半，就搁置了，无外乎就是因为缺钱。”任映雪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说着。 “在座诸位的本族都是凤台、巨象两州的大族，更有木、齐、钱、冯四门阀，财力不是问题，各家可以出钱，开凿运河，修建堰口。” “而殿下只需要与各家签订契约，盖上南海州府衙官印和钦差大印，运河、堰口完工之后，运河上凡过往船只收河运费，堰口方圆两百里，凡有田地者收保田费，所得银钱，各家根据出资多少分配。” “这......这能行吗？”秦川面露犹豫神色。 “怎么不可行？殿下是钦差，自然能做这个主，而且开凿运河，修建堰口，本就是利国利民之事，皇上知道了，还要褒奖你呢。”任映雪说道。 她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纷纷开口。 “不错，任二小姐说的不错，是这个道理！” “对对对，这件事对殿下是好事，也能让我们不白跑这一趟。”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是卖力。 这就是任映雪和他们商量好的计划。 一旦秦川答应了，他们拿到了这盖上了钦差大印和南海州府衙官印的契约，那他们各家可就是赚大发了，不亚于得到了好几个聚宝盆和发财树。 运河、堰口的修建，历来都是朝廷的事，根本轮不到他们这些大族插手。 至于运河开凿通船后，还有堰口建成之后，从辖区范围内收上来的各项费用，直接是入了地方府库，而后再上缴朝廷的。 这其中，自然免不了府衙官员的贪墨。 但这些终究是小头。 而南海州的工程有于、周、任三家，他们想染指，也没机会。 若是这件事成了。 一来，等于他们把手脚伸进了南海州，可以明目张胆，合理合法的从于、周、任三家嘴里抢食吃。 二来，这等于直接截胡了原本上缴给朝廷的银钱，其中利益难以想象，这费用一收，可就不是三年五载的事了，那就是动则数十年，长则上百年的事。 众人卖力劝说。 任映雪与秦川视线碰触。 眼神中的意思，大概是‘这火候差不多了。’ 秦川对任映雪的眼神视而不见，并没有急着答应。 现在这些家伙确实上套了，但是钻的还不够深。 这个时候，必须来个欲擒故纵，把他们死死兜在套里。 心中念头闪过。 他摇头，摆手拒绝。 “不行！” “你们当本王傻吗？” 第530章 第530章 “这不是明摆着打国库的主意吗？这干系太大了，本王冒的风险太大了，再换个法子。” “不行！”有人情绪激动，站了起来。 不过他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语气缓和下来。 “这个法子是最稳妥的了，短时间内再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了。” “是这样......” “......” 此时，不用任映雪说，众人都纷纷向秦川表明态度。 眼看着众人纷纷表态，争着抢着往秦川下好的套里跳，任映雪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但秦川依旧是不点头，满脸写着为难。 最后还是有人开口了。 “我们也不会让楚王殿下白忙活，这些工程做完了，收上来的各项费用，我们各家都会抽出一成，给您的。” “哦？”秦川似乎来了精神。 “你们都愿意给本王分成？” 众人心里暗骂秦川贪心，但是互相对视后，都是达成共识。 “我们愿意！” 反正秦川赈.灾失败了，是要被圈禁在京都的。 那时候，分给他的银子，是多分还是少分，或者是不分，这里边的操作空间可太大了。 先忽悠他，赶紧盖印动工，拿下工程，这才是正事。 “一成太少了吧？你们打发要饭的呢？”秦川不满。 一成还少？ 这么大的工程，这么多大族联合才能办成，最后收上来的银子，那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最后每家分到的，都没有一成，但数额也绝对是堪称恐怖的。 这种合法掠夺的收益，不是在朝廷衙门里贪墨可比的。 能分秦川一成，这是何等巨额的财富？ 就这，他还不满足？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在心里把秦川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他们面上却是另一幅恭维的嘴脸。 “我们可以给殿下加到两成。” “对，两成最多了，再不能加了。” “殿下，您就是动动手的事，一分钱都不用您拿，最后每年能分到手两成，这可是天文数字了......” “......” 反正都是空头支票，他们说起来没有半点压力。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说。 此时任映雪已经成了看客。 这些来自凤台、巨象两州的大族经商主事，已经进入状态了，跟秦川开始讨价还价，开始套路秦川了。 这一幕，落在任映雪眼里，有点讽刺。 做为秦川计划的参与者，此时这些人的表现，落在她眼里，跟直接把脑袋伸过去给秦川砍差不了多少。 但即便如此。 秦川依旧没有同意。 “本王拿两成倒是够了，但这些工程要建完，短则三年，长则五载的，本王什么时候能收到钱？” 一众大族主事压着火，好声好气的说道。 “殿下，这些工程建完确实要很久，至少也得三五年，甚至更久，但是收钱的事，可以提前，只要一动工，过了冬天，到了明天，咱们就可以先收钱上来。” “不错，运河未通，这个倒是不好收，但是堰口周边的田地，确实可以收。” “到时候，几处堰口建造之外，再修建堤坝，每扩一处，便是划进来一方田地啊。” “......” 为了劝动秦川，他们把真实想法都说出来了。 秦川听的心底冷笑。 这些家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够响，但只要这工程开始，那一切往哪个方向发展，什么时候收，怎么收，可就由不得这些人了。 南海州，自己势在必得。 岂容这些牛鬼蛇神捣乱？ 等把这些大族都拖下水，有的是办法炮制他们...... 心中如此想，秦川面上却是露出笑意。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见秦川答应了，众人大喜，纷纷恭维秦川，溜须拍马之言，层出不穷。 第531章 第531章 他们虽然出身名门望族，但都是旁支，自幼便被安排从事家族生意的活动中。 虽然他们混到了各家经商主事的位置，也确实给各自的家族赚了很多钱，支撑着庞大的家族运转。 但他们的地位很低。 一个本家中的嫡系子弟，哪怕是没什么建树，面对他们也是趾高气扬，而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 没办法，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矩。 血脉就已经定出了高低贵贱。 正因如此，他们养气的功夫，溜须拍马、逢场作戏的手段，也早已经炉火纯青。 即便他们心里厌烦秦川，瞧不上秦川，认为秦川就是个昏聩无能的废物皇子。 但面上，他们都是带着真诚的笑意，跟秦川寒暄。 对此，秦川自然来者不拒。 双方各自一番深情表演。 这件事就此定下。 定于五日之后，各家派出能主事的代表，到州府衙门签契画押。 事情定下了，众人跟秦川寒暄几句，便纷纷告辞。 任映雪为了避嫌，也先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众人走后。 秦川直奔尚明泽休息的屋子，前去看望。 方榻上，秦铮正给尚明泽后背涂抹治疗跌损伤的药酒。 见秦川进来，尚明泽就要下地行礼。 “不必多礼，好好歇着。”秦川按住尚明泽。 “是。”尚明泽应了一声，急切问道：“殿下，事情进展如何？” “一切顺利！” “这就好，这就好！”尚明泽面露喜色。 “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刚才人多，本王没怎么收力。”秦川问道。 “不妨事。”尚明泽摆手。 “为国为民，死又何妨，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说着，他面上隐现忧色。 “不过，下官还有一事比较担忧。” “但说无妨。” “下官担忧的正是德昌侯于甫，他这人老辣狡诈，心机深沉，就怕他看出了殿下的真实意图，出面阻拦呐......” 于家？ 秦川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且放心，就算于甫他看出门道来了，有心阻拦，但他拦不住！” ...... 数日之后。 凤台、巨象两州，几乎所有参与秦川计划之事的大族，都派了自己的嫡系子弟前来，作为这次签契画押的主事代表。 而秦川凤台、巨象各大族要签契画押的事，消息也已经传开了。 南海州城之内，各南海州大族皆知。 明日就是秦川在府衙与一众大族签定契约盖官印的日子。 这天夜里。 于洋进入于甫书房，向其禀报最近的事务。 一提到秦川明天要干的事，他快憋不住笑了。 “我看秦川是疯了。” “他这是眼看着，这些日子徐瀚文遍访门生，都没筹到钱粮，赈.灾无望了，这就想着趁着钦差在任期间，大捞一笔。” “他竟然要让那些大族出钱，修运河，建堰口，还让他们可以以此为基，立下各种名目，收取费用。” “这不就是在动国库吗？在跟朝廷唱反调？” “真是要笑死我了，他这个赈.灾钦差，估计用不了多久，不等赈.灾结束，就得被皇上给撤了。” “就凭他还想跟二皇子斗？真是不自量力。” “昏聩无能，说的就是他，呵呵呵......” 他越说越痛快，不禁笑出了声。 但于甫却是脸色阴沉，凝眉沉思。 听到于洋越来越大的笑声，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懂什么？！” 第532章 第532章 于洋被父亲突然抽了一巴掌，整个人愣在原地。 “父亲，你，你打我干什么......” “蠢货！”于甫怒斥。 “秦川是不是昏聩无能的废物，我不知道，你倒是蠢的可以！” 于洋看着于甫，一脸懵逼，只觉得莫名其妙。 见于洋不明所以的样子，于甫更是恼火。 “你用脑子想想，要是这几处工程真的开工了，那得需要多少劳力？” “不是朝廷的工程，不能随意摊派徭役，那就得拿钱雇佣劳力，那些劳力从哪里来？” 经于甫这么一说，于洋回过神来。 “南海州的灾民？” “哼！”于甫脸色阴沉，“算你还没蠢到家！” “现在南海州粮价暴跌，外州又涌进来那么多粮商，灾民被招工，有了钱，自然就能卖粮，这是行之有效的赈.灾之策！” “不可能！”于洋低吼一声，罕见的顶撞于甫。 “这绝对不可能，秦川那个只知道享乐的昏聩无能之辈，怎么可能想到这种法子？” 于甫深深看了于洋一眼，眼中有些失望。 到这个时候，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想着和秦川争个长短，而不是把目光放在事情本身。 这样的心性真的能继承于家吗？ 察觉到父亲眼中过的失望，于洋心里恨透了秦川，他是嫡长子不假的，但于甫可不止他一个嫡子。 而他的父亲，当年就并非是嫡长子，而是次子，但凭借出众的能力，还是被被他爷爷选中，成了于家的族长，继承了爵位。 眼看着于甫年纪越来越大了，他继续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 看到父亲眼中的失望神色，他赶紧开口解释。 “父亲，我跟秦川接触的多，我太了解他了，他这个人好大喜功，爱出风头，但胸无韬略，他不可能想到这法子的，这主意应该是有人给他想的。” 见于洋到现在还在纠结，跟秦川较劲。 于甫心底更是失望。 原本这次阻止南海州赈.灾的事，他都没放在心上。 就南海州这局势，不用阻挠，想赈.灾成功都几乎没可能。 正好锻炼锻炼于洋这个侯府世子。 但现在看来，秦川并不好对付，至少凭于洋的那两把刷子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转过身去，没有再看于洋，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 “不管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谁给他出的主意，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能让他赈.灾成功，不然无论是二皇子，还是于家，都将陷入被动！” “现在要做的，不是去猜测谁给秦川出的主意。” “而是阻止此事！” 见于甫脸色不善，于洋赶紧改口：“是，我知道了，我这就找付行宇他们商量......” “不必了！”于甫抬手。 “这件事，我亲自来解决！” 于洋一怔，心中沮丧，于甫这么说，就说明这段时间他获得的权力被收回去了。 但他心情再糟糕，再不甘，也不敢跟于甫使性子，只能应下。 “是。” 于甫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两封书信。 “把这两封信送去周家和任家。” “是。”于洋不敢怠慢，接过两封信。 出了于府，于洋赶去送信。 路上，他脸色阴沉，满是嗔色。 被于甫教训，又被收回了刚尝到甜头的权滋味。 此时他心中愤懑、不甘，怒火中烧，满是怨气。 这怨气自然全都洒在了秦川身上。 秦川，你怎么总是跟我作对？ 在南楚，你抢柳芸芸。 现在，你又在南海州搅风搅雨。 你这个蠢笨无能的废物，到底是谁在给你出谋划策？ 第533章 第533章 麻得！ 不管是谁，敢挡我路，我就要你不得好死！ 心中恶狠狠的咒骂一通后，他马不停蹄去周、任两家送信。 已经在父亲面前印象不好了，得赶紧弥补才行。 不久之后。 周家、任家都收到了于甫的密信。 当天夜里。 于、任、周三家的真正掌舵者，秘密碰面，不再是小辈出面。 三家密谈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 次日。 南海州州府衙门。 秦川到此之时，凤台、巨象两州四大门阀、十二世家的代表，全都带着家族印信到齐了。 他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衙门堂上，州牧于骅、按察使付行宇、都指挥使、布政使几人都在。 秦川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契约，给各大族代表全都传阅一遍。 确认无误之后。 十八家的代表纷纷盖上自家印信。 随即，秦川盖上钦差大印，冲于骅勾了勾手指。 “于州牧，就差你的官印了，拿来吧。” “恕本官难以从命。”于骅看都不看秦川，低垂着眼帘，“这件事州府衙门可没有同意。” “嗯？”秦川面色不悦。 “于州牧，你敢违抗本钦差的命令？” “我现在命令你拿出州府官印！” 看着秦川蛮不讲理的样子，十八个大族代表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都是暗暗点头。 楚王昏聩有昏聩的好处。 至少对他们是好事。 只要这官印盖上，契约生效，他们的摇钱树、聚宝盆，可就来了！ “楚王殿下，你过分了！”于骅义正辞严，“你这契约就是在从国库掏银子，这等倒行逆施的举措，本官绝不同流合污！” “诶呀？” 秦川猛拍长案，一副纨绔模样，大声喝骂。 “你不拿，就是抗命，阻挠赈.灾，本王现在就拿下你！” 话音一落。 秦铮以及王府亲兵，纷纷上前半步，抽出了兵器。 正在这时。 “放肆！” “本侯倒要看看你怎么拿下他？！” 一声威严的怒喝传来。 府衙大门被推开。 三队人马冲进了府衙，将王府亲军围了起来。 领头的三人，面色严肃，走了进堂来。 中间的五旬老者，赫然是德昌侯于甫，左边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是周家族长周潭，右边的是一个拄着拐杖，满头白发的老叟。 于家、周家都是家主前来。 而任家是三叔公前来，可见在任家，现在做主的根本就是家主。 秦川扫了一眼，知道是于、周、任三家真正的掌舵者亲自下场了。 等的就是这三个老杂毛！ 他冷冽一笑。 “本钦差正在处理公务，你们三个竟敢咆哮公堂？” 于甫面不改色，站在堂上，稳如山岳，一对阴冷的眸子直视秦川。 “殿下休要颠倒是非，是你逼朝廷命官在那种有损国体的契约上盖印，我等难道不该来阻止？！” 第534章 第534章 “不错！” “殿下倒行逆施，枉顾朝廷，我等就该来阻止!” 周家族长周潭站出来，跟于甫统一战线。 “你们敢阻挠本钦差赈.灾？”秦川喝道，“把本王逼急了，连你们一切办了！” “笑话！”任家三叔公任安拄着拐杖上前半步。 “殿下虽是钦差，但出此狂言，实在可笑！” “太祖皇帝有训，各州门阀有谋国之责！自上而下各级官员，有损国体者，门阀皆有弹劾问责之权！” “就算是皇上有错，各大门阀也有谏言纠错之权，殿下一个赈.灾钦差，就如此大言不惭，是置太祖皇帝训诫于不顾吗？” “呦？”秦川挑眉。 “你这老头是谁？任家族长是你吗？” “老夫并非任家族长，但任家大小事物都......” “都什么？你不是任家族长，你说什么呢？”秦川打断任安的话。 “朝廷给的爵位和权力，是给门阀之主的，你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也配在本王面前倚老卖老？！” “你，你，你竟敢......”任安气的直哆嗦。 “少废话，你没资格跟本王说话。”秦川摆手，“来人，把他叉出去！” “且慢！”于甫阻止。 “殿下，你是钦差，不是皇帝，他是代表任家来的，各大门阀有权到府衙议事，你这么做，越权了！” “怎么就越权了？”秦川横了于甫一眼。 “门阀有权到府衙议事，那是不假，但有权的不应该是门阀族长吗？” “他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咆哮公堂？” “怎么，不是这道理？难道一人做官，全家都鸡犬升天了？” 秦川说着，看向付行宇，“来来来，付按察使，你说说看，你是按察使，有府衙议事之权，那你亲爹也能府衙议事？也有议事之权？” “这......”付行宇脸色难看。 “这什么这，说啊，有还是没有？”秦川喝道。 “没有......”付行宇只能回道。 “这不就对了！”秦川摊手。 “他一个老杂毛，竟敢倚老卖老，在公堂上指手画脚，简直就是藐视枉法！” “来人！把这老杂毛叉出去！” “是！”秦铮应道，向仁安走去。 “你敢？我是任家的族老！你敢这么对我？”任安大叫。 他身后的任家护卫纷纷上前，挡在任安身前。 秦铮顿住，回首看向秦川。 “看什么看？给本王狠狠的揍！”秦川大骂。 “没有爵位没有议事权，在公堂上不遵本钦差命令，这是要造反吗？” “叉出去！” “好嘞！”秦铮咧嘴一笑，向任家护卫走去。 一双铁拳咯嘣作响。 “你，你敢动手，我们是......啊！” 一个任家护卫被秦铮一巴掌扇到一边。 面对秦铮，他们都是犹豫，不敢上前，看向任安。 秦川的话还在耳边，毕竟这是州衙，秦铮是钦差的人，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动手啊。 任安脸色铁青，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但让任家护卫跟秦川的人真动手，发生武力冲突，那就变味了。 “停！老夫有脚，自己会走！” 任安扔下这句话，拄着拐杖，哆哆嗦嗦的带着任家护卫出了大堂。 看着任安灰溜溜的逃出府衙。 任映雪眼神黯淡，如今的任家，早已凶威不再。 不过心疼的是任家，对任安她可没有半点同情。 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这些年跟蛀虫一样，趴在任家吸血，满口仁义道德，但没干过一件人事。 第535章 第535章 这样的人，遇到秦川，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府衙内，一众外州大族的代表不禁暗自点头。 楚王确实是狂悖混账，但这对他们是好事。 有楚王做出头鸟，再好不过了。 找秦川合作没错。 反正得罪完南海州三大门阀后，秦川的死活，他们也不用管，只要好处到手就行。 秦川瞥了眼离开的任安等人，撇了撇嘴，又看向于骅。 “赶紧的，官印拿出来！” “够了！”不用裕华开口，于甫直接站了出来。 “这契约上，南海州的官印不会盖，我于家不同意，周家也不同意！” “你说任安没有资格议事，那本侯与崇信侯，我们总是有资格了吧？” “若是殿下非要用强，那我们于、周两家，只能被迫守护朝廷利益，维护国体了！” 话音落下，于甫、周潭身后，于、州两家的随从都是爆发出摄人的气势，几十人无一例外，全是高手！ “于侯爷，你好大的威风，敢胁迫本王，你想造反啊？”秦川目光发冷，直视于甫。 于甫毫无惧色，面色沉着。 “殿下不要乱扣罪名，殿下不用强，不损害国体，本侯自然不会为难你。” “若是殿下不遵律法，不顾太祖皇帝的训诫，用强的话，那本侯为了朝廷，也只能携手周、任两家，擒住殿下，交由皇上发落了！” 说着，于甫扫了眼长案上的契约。 “这契约不是你能做主的。” “这件事，只能由皇上定夺！” 此时的于甫，整个人散发着强大气场，笼罩府衙。 于家身为南海州名副其实的霸主，手握兵权，他有这个实力和底气。 若是秦川真的敢对他动武，他就敢借助太祖皇帝的留下的祖训，师出有名，直接拿下秦川，扭送回京。 双方对峙。 府衙内，气氛紧绷成弦。 良久之后。 “好！那就交由父皇定夺！” “若是父皇同意了，你们再行阻挠之事，那就是忤逆犯上，本王直接上奏请兵，讨伐于、周两家！” 于甫不屑，冷冷一笑。 “皇上下旨同意，那本侯自然不会抗旨。” “但是......皇上圣明烛照，他不会同意的！” 他言语间透露出强大自信。 好似皇帝的决断，全在他掌控之中一般。 他目光扫过于骅、付行宇几人。 “还愣着干什么？南海州灾情严重，还补快去忙，在这干什么？哄小孩子玩吗？” 扔下这么句话，他直接转身离开，再未多看秦川一眼。 有了于甫的话，于骅几人当即跟着离开。 看着于甫离开的身影，秦川暗笑。 果然...... 身为二皇子的姥爷，于甫这老家伙坐不住了。 在南海州，这老东西简直跟土皇帝一样。 不过这样，正合我意。 你越是强硬，对本王就越是有利啊！ 心中如此想着。 秦川面上却是露出怒容，一把将长案掀翻。 “反了，反了！” “这天下到底是姓秦还是姓于啊，还是姓周啊？” “敢如此欺辱本王，这就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本王要参他！” 第536章 第536章 秦川的咆哮声震的众人耳膜发麻。 看来楚王这是真的被气到了...... 不过这般喜怒皆行于色，心里藏不住半点事，半点皇家应有的气度和城府都没有，难怪斗不过二皇子，被发配边陲做藩王了。 不过这样的秦川，对他们来讲，也更方便掌控。 一众大族代表互相交换眼色，都是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 一通暴怒发泄后。 “回府！”秦川冷喝一声，满面寒霜，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府衙。 一众大族代表紧跟上秦川，这事还没成呢，他们可不会放过秦川这个可以让他们合理合法的从国库掏银子的大冤种。 任映雪也跟着人群走出县衙。 只不过与众人相比，她眼中另是一番滋味。 州衙上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与秦川的预料吻合，严丝合缝。 这些奸猾的大族，已经完全被秦川牵着鼻子走了。 到了现在，她已经对秦川接下来的计划，没有半点质疑了。 秦川仅仅抓住一个贪字，就把这些家伙狠狠拿捏。 她向来高傲，自认智谋不输任何人。 但亲自参与了秦川的计划后，她惊叹于秦川一步步下套，将凤台、巨象两州的门阀、大族们拖下水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失落。 原来，布局的最高境界，是拿捏人心...... 这一点，我不如他。 心底一叹，刚出州衙。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任映雪，你要还认自己是任家人，你就跟我回任家！” 任映雪扭头看去，却见是仁安拄着拐杖，正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 显然他这是把刚才在秦川手下出丑的恶气，发到自己身上了。 眉心微蹙，沉吟片刻后。 “也好，回一趟任家，有些事，也是时候有个了断了。” 任映雪意味深长的嘀咕一句，跟任安回任家了。 ...... 另一边。 秦川与一众大族代表，回到了楚王府在南海州城中的别院。 议事大厅中。 一群人围着秦川。 “你们看着本王干什么？”秦川整个人蜷在方榻上，面上怒意未消。 “你在州衙你们也看到了，于家、周家、任家三家联合在一起阻挠，这官印我看是盖不上了。” “殿下别灰心，这事是于家带头的，简直太狂妄了，根本没把殿下您放在眼里，这就是没把皇上看在眼里啊。”有大族代表说道。 “正是如此，殿下在州衙不也说了吗，要参于甫那老贼一本。”立即有人应和。 “相信皇上会明察秋毫的。” “拉倒吧！”秦川摆手，神色愤愤。 “我在父皇眼中就是不成器的儿子，哪里比的了老二受宠？” “再说了，老二的党羽遍布朝野，这事真闹到朝堂上去了，满朝大臣又有几个你那个站出来为本王说话？” “最后还不是遂了老二和于家的意？” 秦川对着众人就是一通卖惨。 “你们给本王的好处，本王不要了还不行吗？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别折腾了，本王认命了。” “别啊！”众人一听秦川这口风，都是大急，赶紧劝说。 “殿下不要妄自菲薄，二皇子有于家支持，党羽众多，但我们各家在朝堂上的能量，也不是白给的！” “不错！” “殿下你尽管上疏弹劾，把这件事捅到朝堂上去，在京都，在太和殿上，我们各家都会为殿下出头。” “对对对，决不能让二皇子和于家，一家独大！” 第537章 第537章 “......” 众人纷纷表态。 这是他们各家把手伸进南海州的大好机会，而且收益巨大。 他们怎会放过？ 错过秦川这个冤大头，再想找一个这样昏聩无知的出头鸟，上哪去找啊？ “你们说真的？”秦川目光犹疑，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众人。 “千真万确！” “对，我们都支持殿下！” “朝堂之上，我们凤台、巨象两州四门阀十二世家，在太和殿议事的大臣，全都支持殿下！” “好好好......”秦川笑了。 “有你们在，本王就放心了，这就上疏，这就上疏。” “快快快，给殿下准备笔墨纸砚！”众人忙活起来。 给秦川扑开折子的，给秦川拿笔的，给秦川研墨的，从未有过的殷勤。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 秦川下笔，开始写奏疏。 写了几笔后，他突然顿住。 “殿下，怎么停了？” “快写啊？” 众人催促。 “不行不行，本王想来，还是算了，就算成了，本王也拿不到多少好处，万一不成，那还不得被父皇直接囚禁了？”秦川摇头。 众人见状，都是瞠目。 楚王这是要临阵加价啊！ 他娘的，这混账玩意，昏聩纨绔是不假，但是心也太黑了，是真的贪。 但到这个节骨眼了，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也不必在意多承诺些好处了。 反正先答应了。 到时候，分给楚王多少，甚至分不分，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就算楚王找他们要，他们各家联合在一起耍赖，楚王也没能力把他们怎么样。 只是略微交换了下眼神，众人便彼此心照不宣，当即有人开口。 “殿下，这样，若是这事成了，我们愿意每年再多分殿下一成。” “多分一成？”秦川挑眉。 “对，再多分一成！” “好好好，各位是有诚意的。”秦川笑道，提笔继续写。 见状，众人彼此对视，眼神里都是透着得意。 这个昏王还是好忽悠啊...... 心中刚感叹两句。 突然发现，写了十几个字的秦川又停了下来。 “殿下，您怎么又停下来了？” “本王想了想，等你们给本王分银子，还要好久，最快也得等明年，但是本王现在就需要银子，在南海州，本王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秦川把笔一扔，手臂一挥，指了指大厅。 “你们看看，本王堂堂皇子，天潢贵胄，就蜗居在这么个小宅子里，每日清汤寡水的，日子苦哈哈，哪有半点王者气象？” 众人暗骂，这昏王比他们想的还贪。 但为了哄秦川写下奏疏，他们只能暂时压着火。 有人开口。 “殿下，这座宅院是小了些配不上您，这样，我们一起出钱，给您置办一座配得上您的府邸如何？” “府邸有什么意思？就是个大点的鸟笼子罢了，无聊无趣！”秦川撇嘴，很是不满。 众人闻言皆是蹙眉。 “那殿下您的意思？” 第538章 第538章 “在楚江江畔修建一座阁楼，就按照京都教坊司的那个标准建造。” “汇聚整个南海州的才子佳人。” “白天载歌吟诗，晚上载舞作画，也好让南海州的才子们都别荒废了才学。” “本王多办诗会，也方便为朝廷发现人才。” “这座阁楼的名字，本王都想好了，就叫玲珑阁！”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阵膈应。 就是贪图享乐，想声色犬马、夜夜笙歌，还扯什么人不人才的事？ 谁还不知道您的德行？ 还玲珑阁，也就你这不学无术，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纨绔才能想出这么俗气的名字。 心中问候秦川的众人，面上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满。 “好好好，殿下大义啊，赈.灾已经这么忙了，还心系朝廷。” “不错，我们也愿意出一份力，一起出钱，帮殿下建起这座......玲珑阁。” “......” 这些家伙，也是够不要脸的，为了忽悠本王，也是真开的了口。 秦川心底腹诽。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 嘴里嚷嚷着，秦川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开始写奏疏。 直到奏疏写完，差人加急送往京都。 众人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哄着这昏王呈上了奏疏。 接下来，他们借力打力就行了。 当晚。 秦川留下众人在宅院里，摆上酒席，宴请众人。 这边酒酣耳热。 另一边。 徐瀚文在一处小院已经开骂了。 “楚王，你心中可还有半点良知？可还知道半点廉耻吗？” “荒唐啊，简直是荒唐！” “一个皇子帮着门阀、世家，把手伸向国库，动摇国本！” 一边骂着，他往外面冲。 但秦铮好似一座大山，挡在他面前，他动不了分毫。 “你让开！” “我要去见楚王！我不能看着他铸成大错！” 徐瀚文猛推秦铮。 但他这把老骨头拼尽全力，也撼动不了秦铮分毫，这点力气，对秦铮来讲跟挠痒没区别，好似鹅毛飘在了山岳上。 “你让不让开？” “你一介武夫，不懂这其中利害，你若不让开，楚王就要铸成大错，你也难辞其咎！”徐瀚文愤然。 “利害我不懂，但咱只知道殿下是对的。”秦铮瓮声瓮气的回道。 “你！”徐瀚文气急。 “愚忠，你这是愚忠，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害了楚王？” “知不知道，你拦住老夫，这是在危害江山社稷？” “咱不知道。”秦铮如实回答。 反正秦川让他看住徐瀚文，他绝对不会让徐瀚文跑出去。 “你让不让那开？” “不让。” “好好好，你不让开，老夫现在就撞死在你面前！”徐瀚文抬手指着一旁的石柱。 “有咱在，徐阁老你撞不到柱子。” “你......”徐瀚文这才发现，被秦铮大手按着肩膀，他就跟被大山压着一样，动都动不了。 这时。 第539章 第539章 “徐阁老，可否听晚生一言？”尚明泽走进了小院。 “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拦住楚王？”徐瀚文急道。 “楚王没错，晚生为什么要去拦他？” “你说什么？”徐瀚文瞠目。 “疯了，真是疯了，尚明泽，老夫一直觉得你刚正不阿，有气节有风骨，一心为公，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出这般不辨是非的话来。” “阁老，有些事你不知道......”尚明泽微叹，“咱们坐下说吧。” “休要拖延。”徐瀚文没给尚明泽好脸色。 “阁老，楚王这么做，都是为了赈.灾，是为了救南海州数百万灾民于水火。” 徐瀚文怔怔看着尚明泽，似乎要看看他是不是神志不清了，为什么在说胡话。 “如今官粮、皇粮一起放，各郡县的灾民，都有大片的粥棚在兴建施粥。” “粮价也降了下来，甚至比寻常时候还低，这个时候赈.灾形势一片大好。” “敢问楚王干的荒唐事，于赈.灾有何助益？” 现在看到尚明泽，他就一肚子火。 前段时间，就是尚明泽以官府名义把粮价抬起来的。 在他看来，尚明泽早已经跟秦川狼狈为奸。 原本在南海州府之前，他对秦川已经有了改观。 可是这段时间，秦川的一系列举动，简直荒唐至极。 他差点给自己两个嘴巴子，他竟然会觉得自己曾经看错了秦川，其实秦川并非那么纨绔。 现在看来。 秦川进南海州，清算粮道官员，这并非为了赈.灾，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借着赈.灾之际，不顾灾民死活，大肆敛财！ 看着徐瀚文满是怒火的眼神，尚明泽叹了口气。 “阁老......其实整个南海州的官粮、皇粮加在一起，都支撑不了半个月。” “嗯？”徐瀚文恍神，“你诓我？” “千真万确，晚生不敢骗阁老。” “那怎么都在说，可以撑到冬天？” “不是也有说撑不过半个月的吗？” “这倒是有，但是......”徐瀚文一时语塞，脑子有些乱。 “只有粮道署官，一口咬定，官粮加上皇粮可以撑过冬天。”尚明泽面色沉着。 “因为，殿下一到南海州，便自上而下，把粮道的官员全都换了一遍。” “现在的粮道，上上下下，皆是一心。” “你们为什么要跟楚王一起扯谎？”徐瀚文身子一晃，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就因为他提拔你们？” “并不是。”尚明泽摇头。 “因为楚王是真的有赈.灾良策，虽然离经叛道，但重症当下猛药！” “阁老你想想，若是最开始，不让粮价暴涨，外州的大族粮商，会不惜路上的消耗，一股脑运粮涌进南海州吗？” “若不是殿下让我们放出假消息。” “各大粮商觉得挺不住了，再不卖，就得赔本，又怎么会降价售卖粮食？” “殿下现在让外州大族出钱，在南海州开运河、建堰口，这些工程不是朝廷的摊派，不能征徭役，只能雇佣劳工，那数百万灾民就是数百万劳工啊。” “他们领工钱，买低价粮，才能活下去。” “虽然这确实有损国库之利，但确确实实救数百万灾民于水火，挽南海州大厦将倾于即倒。” “相比于南海州度过这次动乱危机，朝廷国库损失的那些银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说，国库空虚，本就无力兴建这等工程了。” 这...... 徐瀚文僵在原地。 他并不傻，相反他能成为当世大儒，自幼就很聪慧。 尚明泽话一出口，他就琢磨出其中的门道来了。 只是想通的刹那。 他感觉心中某处的信念，开始崩塌...... 第540章 第540章 这一层，他竟从未想到。 也是，这种手段在他看来，不过是歪门邪道。 他一向自诩正大光明，这种手段是瞧不上的。 可是...... 现在，光明正大不好用啊。 他这些日子在南海州真可谓是求爷爷告奶奶，曾经的门生、晚辈，全都去登门拜访了个遍。 可到头来。 筹到的赈.灾钱粮，简直跟打发要饭的差不多，他连说都觉得羞耻。 这些食君之禄，享受朝廷恩惠的高官、大族，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愿意为朝廷分忧的。 反倒是...... 楚王。 虽然行事，离经叛道了些，不合常理了些...... 但却是在赈.灾。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徐瀚文退了几步，面上萧瑟，摆了摆手。 “老夫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尚明泽对徐瀚文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等一下！”徐瀚文突然叫住尚明泽。 “阁老还有什么吩咐？” “老夫不解，既然楚王一心赈.灾，为何不与老夫明说？” “这个......”尚明泽语塞。 “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我要听真话！” “回阁老，殿下觉得阁老不知，这样才更真，才能让那些人放松警惕，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才能促成如今的局面。” “让哪些人放松警惕？直接说！”徐瀚文沉声道。 “这些日子以来，阁老心中不是已经早有答案了吗？”尚明泽反问。 早有答案了吗？ 徐瀚文心头一抽，神色怅然。 “好了，你去吧。” “是，晚生告退。” 尚明泽走后。 “你还在这干什么？”徐瀚文看着秦铮。 “殿下有令，我得陪着阁老。”秦铮瓮声瓮气的回道。 “陪着？”徐瀚文胡子微撅。 这哪是陪着，分明就是管控。 “楚王这个浑小子，真当老夫不通情理？” 低骂一声，徐瀚文抬眼看着秦铮。 “你在南楚，就一直跟着楚王？” “正是。” “今日闲来无事，咱们坐下聊聊。” “啊？”秦铮诧异。 徐瀚文自视甚高，向来看不起武夫。 在京都时，他每日给王府亲兵讲学识字，每次一下课，都是扭头就走，懒得多说半句。 今天，竟然要跟他坐下来聊聊。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不解，但徐瀚文不闹腾了，他也轻松不少。 两人坐下。 徐瀚文破天荒的亲自沏了壶茶。 半壶茶水下肚。 “你跟我好好说说，楚王在南楚的事吧。” “......”秦铮愣了愣，心里快速过了一遍，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才开口说道。 “阁老想听什么？”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好......那就从殿下推行新政、改革农耕开始吧，记得当时......” “......” 徐瀚文安静了，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秦铮的讲述。 小院里，除了秦铮的声音，只有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静谧。 第541章 第541章 而此时。 任家却是一点都不平静，甚至是要炸开了锅。 “任映雪，你还是不是任家人？” 任家议事大厅。 任家高层齐聚。 仁安拄着拐杖，质问。 “我姓任，自然是任家人。”任映雪面不改色。 “那你为什么非要跟任家过不去？”仁安拐杖敲在地面，咚咚作响。 “秦川现在是于、周、任三家公敌！” “我们已经联合，一起对付他。” “这个时候，你还跟着他一起上蹿下跳？一起吃里扒外？” “我听说这次让凤台、巨象两州跟楚王合作的主意，就是你想出来，撺掇他们一起办的？” “不错。”任映雪应了下来。 “混账！你是疯了不成？”仁安大怒，“你一向自诩智计无双，难道看不出来，若是他们与楚王合作的这件事成了，那楚王很有可能赈.灾成功吗？” “看出来又如何？” “如何？”仁安气急，“若是赈.灾成功，那皇上把南海州赐给楚王做封地，我们南海州三大门阀如何自处？” “既然你知道，那这难道不是任家的机会？”任映雪反问。 “帮着楚王夺取南海州，到那时，任家便有了机会。” “不然，岂不是一直被于家踩在脚下？” “糊涂！”仁安怒斥。 “你糊涂啊你，就算楚王成了南海州的藩王，能如何啊？能斗的过于家吗？” “别忘了，于家背后还有二皇子！” “现在正是借此事，向二皇子示好的机会。” “结果你竟然跟楚王混到一起去了？” “我糊涂？”任映雪嗤笑。 “糊涂的是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于家早就容不下任家了，向他们示好，摇尾乞怜，只能让那个任家衰落下去，一蹶不振，最终被挤出门阀之列，降为世家，变成于家的附庸。” “这个时候，楚王就是任家翻盘的唯一机会，不快些抓住，晚了便没机会了！” “放肆！”仁安气的浑身哆嗦。 “你一个小辈，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就是你爹也不敢如此对我不敬！” “真是可笑。”任映雪面上有些悲戚。 “论资排辈，倚老卖老，这就是现在的任家，只知道一味的委曲求全，一味的妥协退让，没有半点骨气！” “在州府衙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现在这份能耐？”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我还认自己是任家人，你在我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你，你......”仁安哆嗦着，抬起拐杖，指着任映雪，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反了，反了，你竟敢如此顶撞长辈，你哪还有半点廉耻？” “老夫一心为了任家操劳，你一个小辈，竟然如此羞辱于我？” 大厅内，二房的族老纷纷站了出来。 “映雪，快跟三叔公认个错。” “是啊，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这些年，就是对你太纵容了。” “不要以为这些年，为任家做了点事，你就了不得了，一个女儿家，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任家没了你，就不行？” “......” 一群长辈对着任映雪说教。 任映雪面上不屑一顾，心中有些凉。 这些年，若不是她苦苦支撑，在场的这些所谓长辈，日子会过的那么滋润？ 视线掠过众人，最后落在自己父亲的身上。 察觉到任映雪的目光，任佑叹了口气，肃声道。 “映雪，快跟三叔公认错。” 任映雪眼中闪过失望神色：“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任家唯一的机会，就是楚王，我早说过的！” “你还敢在这胡言乱语？！”仁安怒骂。 “你赶紧跟楚王断了联系，这几日就在家里，那也不要去，过段日子，就嫁到周家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这是家族的命令！你若还是任家人，你就得从命！”仁安抬起拐杖，指着任映雪。 “呵呵呵......”任映雪嗤笑。 “这样的任家人，我不做也罢！” 第542章 第542章 哗—— 任映雪这话一出口。 大厅哗然，直接炸了锅。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任映雪，你疯了不成，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所有人全都懵了，震怒者有之，愤恨者有之。 当然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任津，任家二房这一脉的大公子，仁安这个三叔公的血脉。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这些年，任家年轻一辈的公子们，被任映雪压的死死的，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任映雪要是真的走了。 那他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这个时候，一点退路不能给任映雪留，得赶紧把这女人赶出任家！ “任映雪，你就为了楚王，要叛出任家？你有想过这些年任家对你的栽培之情，养育之恩吗？” “养育之恩，这些年，我早还完了！”任映雪整个人冷若寒冰。 “至于栽培之情，更是可笑！” “若是你们各房的男人们，能上得了台面，还用的着我一个女人抛头露面？” 任津面上羞愤，继续拱火。 “二妹，你是任家嫡女，族老们不会害你的，你怎么就不劝呢？嫁到周家有什么不好？” “总比你跟着楚王那个纨绔的人渣好啊，周宏大公子都说了，他是真心喜欢你，不嫌弃你跟楚王有染，他依旧愿意纳你为妾......” 说到这，任津顿住，一副自己说错话的表情。 可此言一出，整个大厅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什么？” “天呐！我任家的脸都丢尽了！” “任津，你把话说完，到底怎么回事？”仁安问询。 “这......”任津一副犹豫的样子。 “说！” “二妹前段时间去了楚王的别院，从午后待到了黄昏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这事周家是知道的......” “天呐！”仁安跌坐在椅子上。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你这孽障！” “放着好好的周家夫人不做，却要做那楚王的姘头？” “丢人呐，丢人呐！” 仁安的拐杖敲得地面咚咚作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任家族长，任映雪生父任佑此时终于坐不住了，走到任映雪身前质问。 “映雪，这事是真的？” “真的。”任映雪眼神倔强，看着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 “我在救任家，我早说过，楚王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整个任家，包括周家、于家，我跟他接触的最早，我对他的了解，比你们所有人都深，他不是池中之物，任家跟他联姻，才能......” “够了！”任佑怒吼，含怒出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任家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啪嚓—— 耳光声，响亮，有些刺耳。 以任映雪的武功，她完全能躲开，但她没有躲。 脸颊上的火辣，让她下定了某种决心。 最后看了眼自己的父亲一眼。 自己的父亲，懦弱了一辈子，这个时候，倒是很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魄。 可惜，是对自己女儿施展的。 “从今以后，我任映雪不再是任家人，与任家恩断义绝！” 第543章 第543章 留下这么一句话。 任映雪转身离开。 “混账，你敢？”任家族老皆是大怒。 任映雪理都不理，脚下不停。 “有什么不敢？你们让我嫁给周宏那种货色做妾，我为什么不敢嫁给楚王做侧妃？” “下贱，你不知羞耻!”仁安喝骂。 “要骂你到楚王那去骂吧！” “......”一听到楚王两个字，仁安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陷入短暂的沉默。 秦川就是条疯狗。 而且现在这条疯狗，还是披着圣旨的。 他不太想去触霉头...... 听到身后竟然短暂的安静了，任映雪大笑着向府外走去。 “哈哈哈......任家？” “我看是真的没救了！” “放肆，拦住她！”仁安呵斥。 议事大厅外，立即有两个化劲高手冲了出来。 “滚！” 任映雪一声娇叱，身形闪过。 夜色下，短暂的交手。 两个任家的化劲高手被震退，脸上皆是火辣辣的疼，刚才任映雪内力外放，扇了他俩两巴掌，他们想躲但根本躲不开。 “能打你们耳光，就能摘你们脑袋！” 冷哼一声。 任映雪消失在任家高层眼中。 一路上无人敢拦。 大厅之中，任家一众族老皆是怔怔出神了好一会。 任映雪那丫头，什么时候，武功那么高了？ 好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 “反了反了！任佑看看你的女儿，如此大逆不道，倒反天罡！”仁安指着任佑鼻子大骂。 这个族长，从来就没被他放在眼里。 “这丫头的事，你怎么说？” “我，我......”任佑面色难看，最后眼神一黯，“我就当没有过这个女儿！” “哼！”仁安拐杖一拄。 “从今日，此时此刻起，任映雪被逐出任家，再不是任家人！” 此言一出，大厅内无人反驳。 各房主事人眼中都是不禁露出喜色。 任映雪被逐出任家，对他们来讲，可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事了。 这些年任映雪把持着任家半数以上的生意，任家的大事小情，她都要插手。 现在终于走了，他们感觉压在心上的大石头被搬走了，神清气爽。 尤其是任家各房的年轻一辈，更是难掩眼中的兴奋。 从十五岁开始，就抛头露面，苦苦支撑任家多年，凡是冲锋在前的任映雪，走了。 但大厅中无人哀伤。 任家府邸之外。 任映雪走在大街上，燕十三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燕师傅，我已经不是任家人了，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姐，我跟着你，从来不是因为任家。” “好，我没看错你。”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 “去楚王那。” “小姐，现在您跟楚王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这么晚了，去他那里，只怕......” “受那些虚名所累，难成大事。”任映雪嗤笑，“这一点，楚王做的就很好，他够不要脸。” “......”燕十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姐，您真的打算嫁给楚王？” “不错。” “小姐，我知道这是您的私事，我不该多嘴，但是楚王真的不是良人......” “我不要他是良人。”任映雪意味深长的低语。 “我只要他是恶人、能人、狠人没就够了。” “任家没救了，我要给任家走出另一条路来。” “......”燕十三看着任映雪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 自此无话。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南海州城，楚王别院。 看着眼前半张脸红肿的任映雪，秦川愣神。 “你这是怎么了？” “我爹说我跟你勾搭在一起了，坏了名声，不要脸，把我逐出任家了，我没地方去，只能来找你了。”一边说着，她抓起桌子上的点心就吃。 “什么？”秦川警惕的看着任映雪。 “咱俩明明什么都没干，你没解释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现在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任映雪吃着点心，似乎对脸上的巴掌印，一点都不在意。 “以后，我就得赖着你了。” 任映雪拍了拍齐云肩膀，“我累了，准备睡了，给我个房间，或者你想一起睡，也行。” 说着，她对齐云眨了眨眼。 不得不说，这女人生的极美，美艳的容颜中又透着寻常女子不曾有的英气，此时她有些凌乱的发梢，加上半张脸上的红肿，竟然有点让人心生怜爱的感觉。 “你知道我的情况，还说这种勾引我的话？本王看你也没啥诚意。” “你就在这间房睡吧，我另有去处。” 话音落下，秦川起身离开。 偌大的房间中，剩下任映雪一人。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任映雪别过头，烛火倒映在瞳孔中，微弱的灯光有些刺眼。 鼻子微酸，有泪水滑落。 泪水原来是咸的。 她还是第一次尝到。 十五岁，哥哥突然离世，她伤心欲绝，但却哭不出来。 可能泪水都攒着呢，攒到了今天。 哥，我必须离开任家，任家烂到根里了，没救了，我必须出来，我可以再建一个任家...... 心中想着，眼神有些模糊。 任映雪双手拄着额头，有些失神。 “吱嘎——” 房门突然打开，秦川去而复返。 任映雪吓得一个激灵。 “你，你干什么？” “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秦川愕然，“我看你脸上有伤，给你拿药啊。” “什么药，我不用药，你先出去！”任映雪别过头去。 “这是本王的地方，什么时候轮到你赶我了？”秦川说着，注意到任映雪脸蛋上的晶莹，还有微红的眼眶。 “本王没看错的话......” “你这是......在哭？” 第544章 第544章 “哪有？”任映雪闪躲。 “是你这的蜡烛太驳杂了，烟尘太多，迷了我的眼。” “擦药吧。”秦川没有戳穿任映雪的狡辩，把手里的药膏递了过去。 “我说了没事，我用不着擦药。”任映雪推秦川。 但她并没有推开秦川，反而被秦川抓住了手。 感受到秦川手掌的温度，她身子猛地一僵，一时竟忘了反抗。 按住任映雪，秦川给任映雪上药。 这一巴掌显然是含怒出手，很重。 任映雪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在她雪白的脸蛋上，格外显眼，面皮下隐有瘀血。 “这巴掌不轻，不上药，半个月这青紫都下不去。”秦川嘀咕着，“到时候，本王的名声要更臭了。” “你还怕名声臭？”任映雪嗤笑，这话从秦川嘴里说出来，跟笑话一样。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你的名声已经够臭了，不差这一点。” “啊......”正说着，任映雪突然身子一颤。 秦川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摩擦着，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时不察，竟然叫出了声。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药膏有点凉......” “这药膏是刚用火烤过的。” “......”任映雪看着快要贴在自己身上的秦川，面上有些泛红，咽了口唾沫。 “你也知道，跟着我，正妃的位置，肯定不是你的，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怎么争，也是侧妃，正妃的位置都是慕思的。” 秦川一边上药，一边说道。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那么高尚的节操。 任映雪这样的大美人倒贴，他没有理由不收下。 但有一点，必须定清楚。 谁是老大。 正所谓名分早定，免得日后，内宅之争，萧墙之祸。 若是这一点不解决清楚，他宁可不要任映雪。 “你倒是坦诚。”任映雪撇了撇嘴，“这不太像你行事的作风，坑蒙拐骗的事，你最擅长，就不忽悠忽悠我？” “伪君子与真小人相比，本王更愿意做真小人。” “好一个真小人。”任映雪不禁看了秦川一眼。 结果秦川与她近在咫尺，这一眼看的她耳根泛红。 “就冲你这句真小人，我愿意给你做侧妃！” “好，成交。”秦川手指上药，嘴上一锤定音，片刻后有些唏嘘。 “你就这么相信我？孤注一掷，把宝全压我身上？” “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大炎江山不稳，门阀是大炎稳固的症结所在，正所谓重争得下猛药，如今天下正需要你这种阴险狡诈的恶徒才能整治。”任映雪说道。 秦川不禁对看了任映雪几眼。 这个女人还真不是花瓶，眼光果真毒辣，难怪能在任家独挡一面这么多年，压的任家老爷们抬不起头。 想想也是，一个是十五岁的少女接手家族生意，短短五年，就能成为任家这等家族的门面。 任映雪要不是女儿身，绝对是任家的继承人。 “好了！”这时，秦川药上好了。 “嗯，那你去歇息吧。”任映雪点头，这药膏不错，刚涂抹完，都没有那么疼了。 “诶？你干什么？” 任映雪突然看到秦川并没有出去，反而是走向卧房的床榻。 “歇息啊，不然呢？” “你在这休息？这房间不是给我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你不是同意做本王侧妃了吗？” 第545章 第545章 任映雪：？ “你出去！侧妃也是妃，不是姬妾，还没娶我过门，你就想睡我了？” “这话说的，前些日子，你不是要对本王用强吗？”秦川看着任映雪一脸坏笑。 “那是为了做正室，你别胡搅蛮缠，一个侧妃，你还想没买船位，先上船啊？” “你出去！”任映雪脸色绯红。 说话间，手上有内力翻涌。 这娘们武功这么高吗？ 秦川如今内力积累，也快入化劲了，对内力感知越来越敏感，他能感到任映雪举手投足间凝聚的内力，竟然比唐婉柔还浑厚。 “走走走，等赈.灾之后，把你娶进门，再好好收拾你。” 秦川说着，向房门外走去。 路过任映雪的时候，趁着任映雪不备，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嚓——” 任映雪整个人僵住，只觉得屁股一片火热，满眼不可置信。 秦川竟敢打她屁股？！ 等她回过神来，秦川已经没了踪迹，只有声音远远飘来。 “够弹，都有些震手，肯定能生儿子......” “秦川，闭嘴！” 娇嗔一声，任映雪脸颊滚烫。 这个混蛋！ 不过被秦川这么一折腾，她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眼泪，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坐在床头。 任映雪睫毛微颤，这才想起。 秦川练得那古怪功夫，未圆满之前，是不能跟除了十二个女侍之外的女人同房的。 抬眼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那个混蛋是故意的逗我呢...... 不过这一闹腾，确实比单纯的安慰更容易驱散哀伤。 这混蛋还算是有点人性。 或许，他这是刚刚把我当成自己人吧？ 毕竟我看他对他身边的侍女，还有那些部下，都还不错，挺好的...... 这一夜，任映雪胡思乱想，不知何时才睡去。 ...... 接下来的日子里。 楚王别院热闹的不像话，因为都在等京都炎帝对秦川奏疏决断消息，凤台、巨象两州的门阀大族代表几乎常住在这里。 秦川自然是夜夜与众人饮酒作乐。 大族代表们一边心里骂着秦川纨绔昏聩，一边面上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凡事都哄着秦川。 多日之后。 京都。 秦川的奏疏，于、周、任三家的联手弹劾，几乎同时到了炎帝的龙案上。 当日。 炎帝命刘芳传出口信，身体有恙，没有上朝。 皇宫门口，一众朝臣就南海州之事，吵得不可开交，更有武将出身的混人，在皇宫门外，大打出手。 对此，炎帝充耳不闻。 御书房中。 炎帝端坐龙案前，看着一左一右两道奏疏，面沉如水...... 第546章 第546章 房间中，气氛压抑。 刘芳静立一旁，默不作声。 许久之后。 “刘芳，传朕旨意，朕身体有恙，这件事暂交宰相韩玉主持，京都在任官员，六品以上的都要上折子，阐明对这件事的态度。” “折子递上来，由六部衙门与司礼监一同整理，呈给朕。” “是。”刘芳应道。 当晚。 韩玉接到圣旨。 次日，皇宫外，六部署衙。 韩玉主持议事。 听到炎帝的意思，一时激起千层浪，真整个京都暗潮汹涌。 整整三日。 官员们上的折子才全都交到署衙。 韩玉、六部尚书以及刘芳，在皇城司共同统计。 午后。 分门别类，拟好奏疏，由刘芳呈给了炎帝。 时隔三日。 炎帝眼圈微微有些泛黑，显然这几日没有休息好。 “六品以上的官员都上疏了？” “是，未差一人。” “支持的，反对的，哪方人多？” “这......”刘芳犹豫，小心说道，“还是陛下您亲自过目吧。” 炎帝凝眉，拿过统计的折子，打开之后，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每一片人名上都记着数。 看了良久。 炎帝合上折子，面上神色变幻。 “支持的，反对的，人数相当？” 说着，他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 “有意思，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川儿这差办的有意思！” 炎帝手指点着奏折。 “刘芳！” “老奴在。” “传朕旨意，明日朕上朝，凡在京任职的官员，品阶六品以上者，均要参加，任何人不得缺席，就是重病，抬着也要抬上太和殿！” “是。” 领命后，刘芳收拾着龙案。 “哦，今晚朕要翻牌子。”炎帝绷了几日的脸，终于见到了些笑容，显然心情不错。 “是。” 刘芳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立即有小太监去准备。 不多时。 刘芳将七十二个精致的小木牌呈给炎帝。 “就她了。”炎帝随手翻了一张。 “来人，传旨，郑婕妤今日侍寝！”刘芳冲外面喊了一声。 “是。”小太监小跑着离开。 炎帝摆了摆手，示意刘芳把牌子收起来。 看着龙案旁挂着的大炎堪舆图，他突然叹息一声。 “唉......” “要是川儿…没练那害人的邪功，就好了......” 刘芳听到这一声叹息，手上动作一滞。 随即，赶紧继续收拾，就当做没听见。 这一夜。 炎帝宠幸了郑婕妤，睡了一个这些日子以来，最踏实的一觉。 次日一早。 早朝上。 炎帝对南海州，秦川与凤台、巨象两州四门阀十二世家签订工程契约之事，下了决断。 “准！” 一个准字，将持平的天枰一侧压下，天枰倾斜。 这消息传回南海州之日。 于甫震怒。 “疯了，全都疯了！” “凤台、巨象那十八家，他们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耗费多大的代价，才牵动了朝堂上其余六州的势力？” 第547章 第547章 说白了。 这一场博弈，他就没想过输。 这所谓的工程契约得利的是楚王，是凤台、巨象两州的十八家大族，吃亏的是他们南海州的于、周、任三家。 跟其他六州，没有任何利害关联。 这些年，二皇子秦浩在朝堂上，如日中天毫不夸张的说，朝堂上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或多或少跟他有关系。 就这种情况下。 朝堂上，竟然有半数朝臣站出来支持秦川跟十八家大族签订的契约。 这事透着邪。 秦川在朝堂上的势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那就只能是凤台、巨象两州四门阀十二世家出手，并耗费了大代价才从其他六州势力的朝臣中拖出人来，跟他们站在一起。 “他们被秦川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于甫一阵怒骂。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这些年，作为于家的掌舵人，多少大风大浪，他都挺过来了。 虽然坟愤怒，但还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乱了方寸。 静静坐下。 一连喝了几壶茶水。 于甫彻底平静下来。 闭目沉思良久，他睁开眼睛，当机立断。 “这件事已经定下了，既然阻拦不了......” “那就加入！” “这契约上，于家也要参与其中，出钱占份额！” “什么？”一旁的于洋傻眼。 “爹，这怎么行啊？” “这不是帮秦川的忙了吗？” “您之前不是说了吗，要是这工程开工，那南海州的灾民就有了活计，领到工钱，他们就能卖粮了，那秦川岂不是要赈.灾成功了？” “那咱们之前，不是白忙活了？” “蠢货！”于甫低吼，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懂什么？！” 这一巴掌，含怒出手，于洋被抽的脑袋嗡鸣，眼前都重影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于洋怔怔的看着于甫，整个人呆立当场。 记忆中，父亲从未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从小到大。 二十多年。 于甫动手打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打耳光，仅有两次。 上一次和这一次。 这两次全是因为秦川！ 上一次，他不想搭理秦川跟外州大族折腾，被于洋扇耳光，说他没有看出背后的赈.灾问题。 这一次，因为赈.灾的事，他开口阻止，还是被抽了一巴掌，比上次还狠。 于洋感觉有些委屈。 但于甫积威已久，他不敢反驳。 只能呆愣愣的看着于甫。 看着跟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发呆的于洋，于甫更是窝火。 “你脑子呢？” “朝堂变故，大势所趋，现在这契约已经拦不住了，再折腾反而会给落了把柄，给皇上向南海州出手的机会。” “在引动其他各州的门阀，事情越闹越大，那岂不是驱虎吞狼？” “于家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这么简单的事，你看不到？” “可是......先前父亲你不是这样说的......”于洋小声嘀咕。 “混账！” 于甫火冒三丈，对着于洋又是一巴掌。 “啪嚓——” 于洋的脸大了一圈。 “审时度势，相机行事，你都不懂？局势在变，就要因势而变，一点变通之道不懂，那就落了下乘，只能成为他人掌上玩物！”于甫恨铁不成钢，语气极重。 “这一点，你连秦川都不如！” 连秦川都不如？ 于洋红了眼。 父亲竟然说......我连秦川那个昏聩无能的纨绔废皇子都不如？ “收拾一下，去楚王别院！”于甫摆手。 刚坐下，他瞪了眼杵在原地的于洋，怒道。 “算了，你在家好好反省，我亲自去！” 第548章 第548章 “不。” “嗯？”于甫诧异，没想到于洋竟敢反驳他的话。 “我跟父亲一起去，我是于家的继承人，我不懂的，我要学！”于洋顶着压力，迎上于甫的目光，咬牙说道。 多看了于洋两眼，于甫微微点头。 “不错，知耻而后勇。” “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多时。 父子二人，出了府邸。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 上到自己马车，拉下车帘后，于洋在控制面上表情，扭曲愤恨，咬牙切齿，双眼之中满是狞色。 于甫这边刚动。 周、任两家都得到了消息。 周家族长周潭、任家三叔公仁安，略思索后，也都动身前往楚王别院。 不同的是，仁安动身前，特意把任佑这个任家家主带上了。 不管他在任家权势多大，太祖皇帝册封的侯爵爵位现在是在任佑身上。 有他在，很多事都名正言顺。 上一次，在州府衙门，他被秦川搞怕了。 于、周、任三家，前后脚到了楚王别院。 秦川刚打完一套拳，额头微见汗。 回到堂屋中歇息。 宽敞的方榻上。 秦川躺在柳芸芸腿上。 唐婉柔给秦川擦着汗，柳芸芸在一旁，从盛满冰的盆里拿出水果，喂到秦川嘴里。 于、周、任三家人看着秦川，面色难看。 秦川这谱摆的可太大了。 但他们此来，都带着目的，也都不好发作，只能等着秦川折腾。 秦川吃着水果，柳芸芸柔若无骨的小手给他轻揉着腿，他闭目享受着，看都未看几人一眼。 如此轻慢，让于甫等人面上难堪，又不好发作。 尤其是于洋、周宏二人，看着曾经自己屡施手段，互相斗的你死我活而不得的柳芸芸，此时如同姬妾一般，伺候着秦川。 他俩妒火中烧。 若不是自己父亲在场，他俩绝对要对秦川直接开口大骂了。 呸！ 小人得志！ 两人现在也只能在心里发泄了。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但南海州天气依旧不凉爽。 在屋子里坐了这么半天，几人身上都是微微见汗，看着秦川吃着冰镇水果，更是来气。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盘子里的水果都下了肚。 秦川才缓缓开口。 “几位可是稀客啊。” “说说吧，来本王这，为的什么啊？” 秦川躺在柳芸芸大腿上，微闭双目，从始至终，看都未看于甫众人一眼。 这派头，简直比皇上还大！ 至少面圣时。 炎帝多少还会顾及些礼仪，要点体面。 秦川则是完全不顾及那些。 于甫强压着心头火气，开口说道。 “朝堂决议，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这事我们三家都知道了。” “这运河、堰口的工程，我们三家也愿意出钱入伙。” “你们呐，终于是想通了，本王等你们这句话，等好久了。”秦川微抬眼皮，瞥了几人一眼，似乎很是惊喜。 “不过，可惜......” “你们说完了，现在不缺银子，修建工程所需，各家已经出的够多了。” “楚王，你在戏耍我们三家？”周宏先是忍不住了。 “嗯？”周潭拉住周宏，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噤声。 周宏恨得咬牙切齿。 从什么时候起。 秦川这个不得势的废太子，竟然能骑在他们头上了。 于甫、周潭、仁安这种老一辈的人，更能沉得住气，几人交换了下眼色。 第549章 第549章 最后由于甫开口。 “殿下说笑了，这几处工程可不是儿戏，需要的财力，再多都不嫌多。” “殿下还是不要置气为好，南海州终究是我们三家最熟，除了钱以外，有些事我们也能帮上忙。” “有我们三家帮忙，会免去很多麻烦。” 于甫这一番话，除了示弱外，还有威胁的意味在其中。 可谓是滴水不漏。 但秦川好似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摆了摆手。 “说这些没用，入伙的人早就够了。” “不过，本王这还真有个新的工程，要是你们三家有兴趣，倒是可以入伙。” “什么工程？”几人下意识问道。 “本王要在楚江江畔，建一座玲珑阁楼，集美人，聚美景，广纳贤才，这个工程，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入伙。” 玲珑阁？ 于甫、周潭、仁安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有些压不住眼中怒意。 听秦川的那意思，不就是要建一座青楼吗？ 说了半天，让他们三家入伙建青楼去？ 这不就是对他们赤裸裸的羞辱吗？ “殿下您还年轻，不要意气用事......”于甫阴沉着脸，还要再说运河、堰口几处工程入伙的事。 但秦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行了，别说没用的。” “你们就说，玲珑阁你们入不入伙？” “一个青楼教坊，我们三家有什么好入伙的？”仁安哼了一声。 “确定玲珑阁不入伙？可别到时候后悔。” “确定！”仁安、周潭，包括于甫回的都是干脆。 “既然如此，婉柔送客！” “几位请回吧。”唐婉柔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说的客气，但她身上隐有内力涌动。 显然是几人不走，她就要动手把他们叉出去的架势。 这一出，仁安在州府衙门的时候，已经受过了。 他反而是最冷静的。 于甫、周潭哪里受过这种气。 尤其是于甫，他刚在家里教训完于洋，结果自己来这里，被秦川一顿羞辱。 “哼！” 于甫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他一走，周潭、仁安更是不想在这再待下去了。 这一幕，任映雪在偏厅，透过门缝看的真切。 看着灰溜溜离开的仁安、任佑，她心里解气。 但也有些悲戚。 之前是多好的机会啊。 秦川刚来南海州，处处受阻。 正是雪中送炭的好时机，任家可以在秦川赈.灾期间获得最大的好处，趁势而起。 何至于现在，这般低声下气，被秦川羞辱，都不敢吭声？ 可悲，更可恨！ 于甫众人离去。 任映雪才从偏厅出来。 “怎么，心疼任家了？”看了眼任映雪的脸色，秦川问道。 “心疼？”任映雪眉心微凝。 “或许吧，毕竟曾经我倾尽了心血。” “但自作自受，纯属活该！” 任映雪说出这种话，秦川一点都不奇怪。 这个一向敢爱敢恨，报复心有强。 任家把她逼出了家族，以后有后悔的时候。 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秦川坐起身来。 “运河、堰口的工程，马上动工了。” “玲珑阁的事，也得提上日程了。” “来，都跟本王来，本王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说着。 秦川起身，兴匆匆的出了堂屋...... 第550章 第550章 几人跟着秦川在别院里穿行。 走过回廊，最终进入一间小屋。 此处灯火通明。 唐棠早早已经等在了这里。 屋子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的地形正是楚江江畔，上面是一座精致的木质模型。 一见到秦川，唐棠眉飞色舞。 “玲珑阁的内外设置，我全都想好了，图纸也让几十个老师傅画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图纸，在一旁的长案上铺开。 “玲珑阁选址，建在这处小岛上。” “看，这是进玲珑阁必经之路，这有一片水杉林，修建一座九曲十八弯的观景林。” “过了这里，就是水路......” “进了阁楼，这一层是戏楼，再往后是赌场，再往这边看......” “......” 唐棠口若悬河，给众人介绍着。 这其中有好多点子和区域的功能都是秦川告诉他的。 但他完全给发扬光大了。 听着唐棠的介绍。 唐婉柔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要是秦川要做的事，哪怕是上天摘月亮，唐婉柔都会去直接找梯子，如果少主说月亮能摘下来，那摘不到，一定是梯子不够高。 任映雪、柳芸芸不一样。 她俩看着秦川，都是有些错愕。 类似这种风月场所，她俩太熟了。 当年，任映雪就是靠着柳芸芸布局，把南海州的大族公子给耍的团团转。 奢华的青楼，她俩可见多了。 尤其是任映雪，当年去京都的时候，她还特意女扮男装，去参观了一下。 可是哪怕是这天下公认的最奢华的教坊司，跟这玲珑阁也没得比啊。 这简直就是把这天下间有的，没有的，甚至是没听过的玩意，全都给集中在这了。 而且看这架势，这说是玲珑阁，可是根本不是一个阁楼的事啊，周围的设施面积甚至超过玲珑阁面积的几十倍。 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感觉秦川这是在建一座行宫？ 而且是极尽奢华享乐之能事。 里面很多的精巧的布置，根本就不是普通农户出苦力能完成的，必须要请正儿八经的匠人师傅。 这跟秦川为了赈.灾，做工程雇佣灾民的初衷，有些相左了啊。 这些工钱，灾民根本赚不到，要赚也都被能工巧匠给赚了。 二女此时真的有些怀疑。 秦川这到底是一心赈.灾，还是假公济私？ 怎么感觉味不对啊。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秦川瞥了眼任映雪和柳芸芸。 “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这种风月烟花之地，搞这么大阵仗，你真的是为了赈.灾？” “什么风月烟花？”秦川打量着长案上的图纸，“那种皮肉生意，附庸风雅之事，终究只是小道。” “本王要做的是把这里打造成楚江以南四州之地的娱乐中心，把南海州打造成楚江以南四州之地的经济中心！” “如此，才是大计！” “手里有这么大权力的机会可不多，必须得趁着热乎劲，猛猛干啊。” 秦川双手抬起，在图纸上虚抓了一把。 任映雪、柳芸芸若有所思。 虽然没能全听明白秦川到底要干什么，倒是隐约之间，能猜到大致的雏形。 楚王的野心，很大！ 第551章 第551章 秦川满意的看了眼图纸，随即开始布置任务。 “芸芸，接下来，本王要将你打造成南海州乃至楚江以南四洲，甚至是整个天下最耀眼的明星！” “接下来，这些曲子，你拿去好好练，不要偷懒。” 接过秦川扔过来的几本册子，柳芸芸似懂非弄的点头。 明星什么？ 没听说过。 不过听这字面意思，应该就是让她做全天下最知名的花魁吧？ “唐棠，建工的事，还有整个玲珑阁需要用到的姑娘、佣人等等这些，就交给你负责招揽、安置、管理。” “放心吧，这个我在行。”唐棠一听姑娘，来了精神，不过还是不忘小声嘀咕一句，“我是你舅舅，直呼我名，没大没小的......” “映雪，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是炒作，呃......也就是造势，不管用任何办法，把玲珑阁的名头，传出去，传的天下皆知才好。” “类似本王在南楚玩的那种盲盒的玩法，都可以直接去用。”秦川提示了一下。 一提起南楚的诗词盲盒，任映雪不禁唏嘘。 当时去南楚的大族公子们，可真是被秦川这一招给拿捏的死死的。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她是聪明人，秦川一点，她就已经有了主意。 说白了，就是用各种手段，吸引人眼球，卖关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秦川与几人交代一番后，商定了诸多细节后，已是夜幕降临。 与此同时。 于家。 周潭、仁安与于甫齐聚一堂。 这些年，三家明争暗斗，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了。 秦川的出现，反而让他们三个凑到一起了。 “秦川简直是狂妄之极！” “看他的样子，我还以为他已经被复立为太子了呢？” 仁安愤愤，说的时候，还不忘点一下于甫。 “不必旁敲侧击，二殿下在朝堂上，稳若山岳，不是楚王这种无根浮萍可以相提并论的。”于甫面色不悦，回怼仁安。 “话不能这么说......”周潭拱火。 “唐家确实是衰落了，但是这一次，京都朝堂议事，可是有半数朝臣站出来支持楚王，而且最后皇上也是站在楚王这一边的。” “这势头可不对劲。” 于甫沉眉：“你俩不用激我，局势如何，心里清楚，那半数朝臣还有皇上支持的不是楚王，是南海赈.灾之事！” “不过，楚王赈.灾真成了。” “皇上真的把南海州做封地赏给了他，咱们三家还有好日子吗？” “一个赈.灾，南海州就被他折腾的乌烟瘴气，若是他成了南海州的藩王，那还得了？” “那依于侯爷的意思？”仁安问询。 周潭亦是投来同样眼神。 于甫看着两人，沉声道。 “很简单，明人不说暗话。” “如今局势，咱们三家应该摒弃前嫌，结盟一心，共同对付楚王！” 周潭、仁安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下定了决心。 此时不用言语，共识已经达成。 面对秦川这个共同的敌人，他们必须联合结盟！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对两位隐藏了......” “对付秦川的法子，回来这一路，我已经想好了。” 周潭、仁安闻言，眼神皆是一亮。 “于侯爷快讲！” “什么法子？” 第552章 第552章 “留着他是个祸害......”于甫言语间透着狠意，“彻底除去，才能永绝后患。” “于侯爷，你的意思，杀了他？”仁安惊诧，不过也有些意动。 “杀了他？”周潭心中意动，但面上有些犹豫，“这......” 看了眼仁安、周潭的反应，于甫心中已经有数。 “咱们三家让他死，易如反掌。” “但他绝对不能死在南海州。” “不然皇上便有了借口，以调查名义插手南海州事务。” “那于侯爷的意思？”周潭看向于甫。 “咱们三家出钱，请魔蝎杀手。” 魔蝎！ 周潭、仁安对视一眼，片刻后，周潭说道。 “魔蝎名头确是大，但也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啊。” “我前段时间，得到消息，秦川从南楚进京时，就遭到了魔蝎杀手的刺杀，其中还有紫蝎出动，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秦川这小子身边，有人护着。” 说着，周潭他压低了声音。 “可能是残留的唐家余孽，也可能是......” 他抬手指了指上面。 于甫、仁安皆是会意。 确实有这个可能，在秦川的身边，可能有皇上安排的人保护。 “这个不用怀疑，我有可靠消息，皇城司的金牌密探前段时间去了南楚，护持着楚王府。”于甫说道。 “有这事？”周潭、仁安皆是一惊。 若真是如此，那就说明皇帝现在是护着秦川的。 “那除去他的风险有些太大了，万一被抓到了把柄，不好收场，而且还可能无功而返。”仁安有些退缩。 “哼。”于甫冷哼。 “杀手都是幌子，只是用来调虎离山的。” “真正的杀招，自然是咱们亲自动手。” “两位......你们在各州沿途的驿站中，都有安插眼线吧？” 周潭、仁安闻言，没有否认。 “趁着赈.灾这段时间，把家里的死士安排过去。” “来年开春，赈.灾一结束，秦川返京......” 于甫话不用说完，仁安、周潭两人已经心领神会。 如今形势。 秦川必须除去，不然真等赈.灾结束了。 他成了南海州的藩王，那还得了，三家将永无宁日。 于、周、任三家达成共识。 接下来的日子，于甫、周潭、仁安各自闭门不出，俨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派。 安心蛰伏，只为了等待最致命的一击。 ...... 另一边。 南海州之中，各项工程全面启动。 运河、堰口工程一起，数以百万计的劳力涌入。 灾民终于见到了钱，领了工钱买粮，成了他们度过这个难熬冬天的救命稻草。 运河、堰口的工程如火如荼。 玲珑阁楼也如期开始建造。 唐棠亲自督建。 建造玲珑阁需要大量的能工巧匠，这导致大量的匠人从外州涌入南海州。 任映雪按照杨辰的交代，游走各州给玲珑阁造势。 不过两个月时间，越传越广。 甚至都传到了数千里外的京都，连京都的百姓都知道。 南海州马上就要建成一个玲珑阁。 这个玲珑阁里的好玩的东西，集天下之大成，多的是没见过，甚至是没听过的。 尤其是号称集天下美人于一阁楼这句话，让玲珑阁披上了旖旎的色彩，撩拨着天下大族子弟们躁动的心。 第553章 第553章 关于柳芸芸的美貌传说，更是越传越神。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各种版本的小故事，口口相传。 大炎人头一次听说一个女人的美貌，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简直闻所未闻。 不知何时，天下第一阁的名头，在民间传开了。 这一年的深冬。 玲珑阁已经初具规模。 虽然还有还多区域没有建好，但已经可以初步运营。 各州大族子弟慕名而来，疯狂涌入南海州。 南海州流动人口激增。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小商贩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不少头脑灵活的灾民，开始做起了脚商。 好在州衙新下的法令，给商税下了道门槛。 按经商收入多少，划分收税的多少。 像这种小商小贩，几乎都是直接免税，偶尔有头脑灵活，做的大些的，也就是办成的商税。 南海州的灾民没有朝廷的赈济，但奇迹般的挺过了这个冬天。 只是对于楚王这个赈.灾钦差。 在南海州灾民口中的风评，并不好。 因为这位钦差，自从他来南海州开始，就没赈过灾。 除了前一个月，官府发了点赈济粮，设立粥棚，施了点粮之外，再没有半点行动。 他们可都是靠着自己干活，靠着做小生意，才挺过这个灾年的。 玲珑阁。 丝竹管弦声，悠扬欢快。 歌姬的美妙歌声，传荡着。 玲珑阁外的广场上，小商贩们隔着江水遥望玲珑阁，窃窃私语。 “这楚王自从来了南海州，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你看看这玲珑阁，这得花多少银子。” “就这一座阁楼，花的银子，能换多少粮食？” “行了，少说几句，小心脑袋。” “这个楚王荒淫是荒淫了些，不过他不坑穷人啊。”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说这些日子，在玲珑阁赌坊里玩的大族公子们，不少都是输了个底朝天呐。” “还用赌坊吗？就光是那个柳芸芸，多少公子为了见她一面，一掷千金？有的花光了银子，也就是隔着珠帘看一眼。” “这群公子哥，真够败家的，一个娘们，能当饭吃啊？” “......” 任映雪走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听着小商贩们的议论声，嘴角微掀。 有时间插科打诨，闲聊腹诽。 说明灾民日子好起来了。 她这一路行来，几乎看不到灾民的影子了。 这次赈.灾，大获成功。 但秦川这家伙，真的一点名声不在乎吗？ 赈.灾是成功了，但是他的名声，真的已经是臭不可闻了。 这也算的上是一种奇观了。 有史以来。 凡是赈.灾成功的钦差，哪个不是被百姓歌功颂德，树碑立传。 像是秦川这样。 赈.灾成功，甚至让整个南海州的普通百姓，生活都更上一层楼。 没有半点颂赞，反而被骂的狗血喷头的。 秦川绝对称得上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她可是听说，现在京都弹劾秦川的奏疏，都跟雪片一样。 无一例外，都是弹劾他荒淫无道，奢靡无度的。 仔细想想，也够荒唐的。 任映雪乘上小船，向岛上的玲珑阁渡去之时。 玲珑阁上，正发生着骚乱...... 第554章 第554章 玲珑阁内。 戏楼大院，于洋吐着酒气，抓住柳芸芸就不放手。 台下看客一片混乱。 不少人对着于洋破口大骂。 他们都只能隔着珠帘一听歌喉的花魁，竟然被于洋这么轻薄，他们心里怎么能平衡。 但无奈，于洋带来的于家护卫，将众人拦住，有哪个敢上前阻止的，便会被一顿痛打。 这几个月以来，于、周、任三家越走越近。 这一次，周宏、任津都是帮着于洋。 两人带来的护卫全都跟着于家的护卫一起，帮着震场子。 面对这局面，眼看着不少争做护花使者的勇士，都被打的断胳膊断腿的，台下的公子哥们也只能是嘴上骂几声，不敢再付诸行动了。 想护花，他们还没这个实力。 “放开我！” 柳芸芸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雾气昭昭的眸子，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可惜的是，她面上带着纱巾遮面，挡住了容颜。 “少跟我装清高！” 于洋身子微微摇晃着，一把扯下了柳芸芸的遮面。 南蛮国度混合着西域的长相，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绝美容颜，暴露在所有人视野中。 霎时间，连骂于洋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太美了！ 传闻不假啊！ “你喝醉了，你先松开我。”柳芸芸推搡于洋，但她怎么用力，都挣不脱于洋。 她这一挣扎，反而更刺激了于洋。 “臭婊x！还跟我在这装贞洁？” “你早被秦川玩烂了吧？还装什么装？” “她秦川能玩，我就不能？” “啊！”柳芸芸一声惊叫，被于洋直接扑倒在戏台上。 “今天我就在这，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贱货！”于洋醉醺醺的大吼。 撕扯着柳芸芸的衣物。 随着柳芸芸大片肌肤的暴露，整个戏楼都直接炸开了锅。 “于洋狗贼，你放开芸芸！” “狗贼！我们跟你拼了！” “一起上，救出芸芸姑娘！” 在场的公子哥们，不少都是柳芸芸的狂热追捧者，一掷千金只隔着珠帘惊鸿一瞥的不在少数。 现在于洋当着他们的面如此羞辱柳芸芸，他们感觉气血上涌，腔子要快炸开了。 戏楼彻底陷入混乱。 但这些公子哥来玩，也就带着几个随从在身边，哪里是于、周、任三家护卫的对手。 不断有人要冲上戏楼，不断有人被打下去。 “周兄，这是不是有点过了。”任津撇了眼撕扯柳芸芸衣物的于洋，“他喝醉了，咱们要不要......” “一个歌姬罢了，装什么清高，我觉得于兄干的没错。”周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曾经跟于洋为了争柳芸芸，那是搞得满城风雨。 这谁人不知？ 结果现在柳芸芸归秦川了。 秦川要是金屋藏娇，把她藏在后院里，随便怎么折腾，倒也没什么。 结果秦川把她推到台前，让她成了比以往更红的花魁，搞得天下皆知。 看着每天柳芸芸登台唱曲，给秦川赚银子，他们心里不是滋味。 每次到这戏楼来，听到柳芸芸的歌声，观众狂热的叫好声，他就感觉这是秦川在羞辱他。 于洋做的事，他何尝没想过？ 只是他终究还是没有于洋跋扈嚣张。 当然，也没有于洋酒喝的多。 “于洋，你疯了吗？我是楚王的人，若是你再这么胡闹下去，楚王不会让过你的！” 听到柳芸芸这句话，于洋双眼彻底红了，最后的理智直接被妒火淹没。 “贱人，你以为秦川把你当什么？放王妃吗，你就是他的玩物！” “玩物你懂不懂？” 第555章 第555章 “你真以为，他会因为你这个贱女人跟我翻脸不成？” “我是谁？” “于阀大公子！” 呲啦—— 于洋手上猛地一扯，柳芸芸只觉得身上一凉。 “啊！” 失声惊叫。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在众目睽睽下被于洋剥光，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下一刻，她突然觉得身子一轻。 再睁开眼时，已经有一件斗篷裹在她身上，将她严严实实的遮住。 而在她身前，是一道挺拔的身影。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秦川来了。 秦川摆了摆手，唐婉柔将柳芸芸带走。 到了戏楼包厢的柳芸芸惊魂未定。 虽然自幼被任映雪训练，对于如何撩拨男人，她轻车熟路，但这种事，她毕竟头一次遇到。 顺着阁楼的凭栏，看着下面的戏台，她还心有余悸。 “于洋，你找死吗？” 戏台上，秦川看着烂醉如泥的于洋，脸色阴沉。 “秦川？” 于洋摇晃着，浑身酒气，晃了晃脑袋，才想起来，刚才一道身影闪过，他被拉开了。 “你在跟本公子说话？” “就为了那一个破烂货，你真的要跟本公子闹掰？” “咱们有交情吗？”秦川冷笑。 “你在玲珑阁闹事，砸场子，你们于家得给为一个满意的说法。” “说法？”于洋摇晃着，努力让眼中秦川的重影合到一起。 “你以为你是谁？” “赈个灾，你就以为自己要被复立为太子了？” “我告诉你，你这个废太子，再也成不了储君！” “当朝有资格成为储君的，只有二皇子！” 于洋破口大骂。 “来人，给本公子拿下这个昏王！” “......” 于家护卫都愣在原地，没人动。 秦川不单是皇子，也是钦差，对他出手，这事只怕闹的太大了...... “怎么？本公子的话不好使了？”于洋挥动手臂，“上，一起上，拿下他！” 于家护卫犹豫不决的功夫。 “把这个喝醉了的疯狗拿下！”秦川轻轻挥手。 秦铮立即带着王府亲兵冲了上来。 这时，于家护卫想起来阻拦了。 不敢对钦差动手，但是秦川的手下，又是要对于洋下手，他们必须得出手了。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而是必须得动手，不然事后，于洋不会放过他们。 但是就凭他们的身手，怎么可能拦得住秦铮他们。 没一会，就被全都打的满地找牙。 于洋被擒住后，还在破口大骂。 秦川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 抽的于洋昏了过去，吐了一地的呕吐物。 戏楼中，恢复安静。 秦川扫了眼周宏、任津，还有于家的护卫，面色冷肃。 “你们听好了，柳芸芸不光是花魁，还是本王的王妃！” “回去带话，让于甫亲在来赎人！” “日落之前没来，那本王就按照大炎律法处置，斩去于洋双手，施以宫刑，让他后半辈子做一个阉人！” 第556章 第556章 于洋被擒住。 秦川一点面子没给于家，全场安静下来。 看了眼秦川，周宏、任津两人没敢多言，灰溜溜的离开了。 一来，秦川身边高手不少，他们今天带来的这点人手，真发生什么冲突，吃亏的只能是他们，他们可不想跟于洋一样丢人。 二来，长久以来，一直被秦川压着，于、周、任三家的掌舵者频频在秦川手里吃亏，他们对秦川不本能的有些畏惧。 即使他们不愿意承认，但是这种感觉，真真切切的存在。 尤其此时，与秦川距离这么近，面对面。 这种莫名其妙的畏惧，更是不断从心底滋生，挥之不去。 直到出了戏楼。 周宏才敢远远瞄一眼秦川。 “我怎么觉得秦川跟之前哪里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任津低声问询。 “你不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跟家族里的高手一样的气势吗？” “你是说秦川他练武了？” “嗯，应该是，而且造诣应该不低......” “难怪，我说刚才他动作怎么那么快，我都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他就已经把柳芸芸遮起来了。”任津说着，面上有些可惜。 能一睹柳芸芸的娇躯，也算是饱了眼福。 可惜，这眼福被秦川半路阻截了。 一听到柳芸芸，周宏脸色有些难看。 没有接任津的话茬。 他最后望了一眼秦川，转身离开，再未回头，只是眼神中，带着忌惮还有些许的落寞。 他不是傻子，相反身为周家这等门阀的大公子，并早早被选为继承人，他很聪明。 到了现在。 南海州赈.灾形势一片大好，眼看着赈.灾成功的趋势已经不可阻挡。 若是现在还认为秦川只是个无能的昏聩王爷，那他就是真的傻子了。 即便这一切都是有人在秦川背后相助，帮着出谋划策。 那秦川背后的能量也是极其恐怖的。 而此时...... 他更愿意相信，秦川身后绝对有人相助。 这样，他更乐意接受一些，心中多少还有些许慰藉。 若是这一切都是秦川自己完成，他真的难以接受...... 周宏、任津离开。 玲珑阁，戏楼中。 柳芸芸下场后，又有新的歌舞登台。 有秦川主持局面，很快戏楼再次歌声袅袅，舞姿翩翩，大片莺莺燕燕，欢声笑语，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戏楼二楼包厢。 “还愣在这做什么，赶紧去换新衣服啊，今天好好歇息。”秦川看着柳芸芸说道。 话音落下，却没有得到回答。 柳芸芸看着秦川愣愣出神。 “柳姑娘，少主跟你说话呢。” 唐婉柔提醒了一句，柳芸芸才回过神来。 “啊？” “哦哦哦，好的，是是是......” 她手忙脚乱，完全是已读乱回。 “你说什么呢？本王刚才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啊。”秦川哑然失笑。 “本王说，你赶紧去换衣服，今天好好歇息。” “是。”柳芸芸这回听清楚了，赶紧起身一礼。 不合身的衣袍太过宽松，她微微行礼，便是大片春光乍现。 刚刚赶来的任映雪站在一旁，亲眼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暗暗乍舌。 经过秦川的这数月调教，柳芸芸这丫头举手投足间，更是勾魂摄魄了，说能把男人的魂勾走，也毫不夸张。 “嗯，去吧。”秦川喝了口茶，微微摆手。 柳芸芸退去，走到门口，脚步一顿。 “殿下，您刚才在戏台上说的，可是真心话？您真把我当做您的妃子？” “当然。”秦川抬头。 “不然呢？” 第557章 第557章 “你到了本王的手里，还想跑啊？” “不跑......我会尽心服侍殿下。”柳芸芸耳尖微红，又向秦川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任映雪看着柳芸芸离去的婀娜背影，瞥了眼秦川，揶揄道。 “楚王殿下，可以啊。” “这才几个月时间，我辛辛苦苦调教了七八年的美娇娘，就让你俘获了芳心。” “手段够可以的啊。” “难怪横江侯府的郡主，当初不远数千里，一路从京都追到南楚，也要找你。” “现在更是为了你，寻死腻活的。” “慕思怎么了？”秦川面色微沉。 任映雪一直游走在各州，京都那边的消息，要比一直在南海州着坐镇的他更灵通。 “还不是皇上赐婚闹的。”任映雪一边吃着桌子上的水果，一边说道。 “前段时间，六皇子向皇上求一门婚事，就是跟横江侯府的，没想到，皇上竟然想都想就同意了。” “听京都那边传出来的消息，你的慕思，死活不嫁，整天寻死腻活的，横江侯府日日夜夜都派人看着，就怕她寻了断见。” 秦川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沉声道。 “父皇赐婚，完婚的日子定了？” “说是来年的二月十八，皇上亲自主持完婚。” “......”秦川沉默。 良久之后。 “二月十八，还来的及。” “怎么，皇上定下的婚事，你还想给抢了？”任映雪调侃。 “皇上定下的事，也未必不能改变。” 秦川回了一句。 任映雪本还要调侃几句，发现去秦川面色冷肃，她也收起了玩笑，郑重说道。 “你可不要犯蠢。” “如今南海州形势一片大好，只待来年开春，你赈.灾攻成，受召回京，南海州就是你的封地了，这个节骨眼，你可不要犯糊涂。”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在话本里，是佳话。” “在现实里，这就是蠢货，愚不可及!” “嗯，我心中有数。”秦川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 “我有些累了，一会于甫来赎人，映雪你代我见他，一口价，五万两，少一两，我都会对于洋依法处置，调戏王妃者，施以宫刑！” 话音落下，秦川离开。 看着秦川的背影，任映雪眼神凝重。 她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秦川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不会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干蠢事吧？ 怔怔出神了好一会。 她也有些拿不准秦川到底会怎么对待这件事。 倘若他真的为杨慕思干蠢事了呢？ 又或者...... 若是这把杨慕思换成我，他会做蠢事吗？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任映雪心里打成结。 最后，聪慧如她，也没能解开。 黄昏时。 于甫来赎人，任映雪代秦川出面。 一番拉扯，一分不少的从于家扣出了五万两白银。 回府邸的路上。 马车中。 于甫愤恨，双目通红。 “岂有此理，秦川小儿，竟如此羞辱我！” “面都不露，让一个被任家逐出家门的弃女出来跟我讨价还价！” “欺人太甚！” “芸芸......芸芸，秦川那个废物，他有什么好？你真是瞎了眼......”于洋靠着车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的呓语。 于甫面皮抽动。 看着坐在对面，烂醉如泥的于洋，怒火如同岩浆，喷涌而出。 挥手一巴掌，抡圆了，照着于洋脸上就招呼过去。 力道之大，恨不得直接将于洋愁死。 “没出息的东西，于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第558章 第558章 一巴掌下去。 于洋栽倒在马车上。 “呕！” 污秽之物吐了一车厢。 看着溅射到自己袍服上的呕吐物，于甫气的恨不得再给于洋一巴掌。 “来人！” “侯爷，有何吩咐？”车门外，立即传来回应。 “没事了。” “是。” 本想着让人把于洋抬出去，但想想还是算了。 今天这人丢的已经够大了。 回到于府。 到了夜里，于洋才醒酒。 “公子，您醒了？”伺候于洋的丫鬟温柔开口。 “嗯？我不是在玲珑阁吗？”摇了摇有些胀痛的脑袋，于洋努力回忆着一切。 玲珑阁？ 喝酒...... 戏台...... 柳芸芸…秦川...... 回忆一幕涌上心头。 “公子哦，再喝点解酒汤吧。”丫鬟端着小碗，盛出一小勺解酒汤，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于洋嘴边。 “滚！” 于洋一把打翻汤碗，推倒丫鬟，翻身下床，踉跄着冲出了屋子。 一路跑到于甫的院子。 于甫的书房还亮着灯。 “父侯，我知道错了！”于洋跪在书房外认错。 过了许久。 房门打开。 于洋欣喜，抬头一看，喜色凝固。 于甫并没有出来见他，出来的是于府大管家。 “小侯爷，回去吧，侯爷累了。” “父侯......可有话对我说？”于洋声音干涩。 “侯爷说，从今日起，没他允许，你不得出侯府一步，另外你所有印信全部停用。” 话音落下。 管家离开了。 于洋跪在地上，身子发软。 完了。 全完了。 停了他的所有印信，那就是停了他手里的权力。 侯府，他再指挥不动任何人了。 他侯府继承人的地位，不保了。 不知跪了多久。 书房中的灯火熄灭。 于甫依旧没有出现。 于洋这才起身，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侯府内，于洋的院子。 “公子，您回来啦？”俏丽的丫鬟迎上来。 “滚！”于洋抬手抽了丫鬟一巴掌。 对着丫鬟一顿拳打脚踢，发泄怒火，也发泄着心中的恐惧。 良久之后。 深夜的院落，传出于洋怨毒的嘶吼。 “秦川，你毁了我！” “你毁了我啊！” “我于洋今生与你势不两立！” “......” ......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海州城出奇的安静。 经历了于洋的事后。 周宏、任津再没去过玲珑阁。 于、周、任三家，也都再没对秦川有任何动作。 南海州赈.灾，本就已经步入正轨。 过了新年。 大炎昭武二十年，南海州形势一片大好。 入了春，南海州开始了新一轮的耕种。 这片被天灾折磨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 秦川在楚江建设的水利工程，虽然还没竣工，但却让楚江温顺了不少。 这一年的春汛，并没有淹毁农田。 昭武二十年，三月十八。 第559章 第559章 京都传来圣旨，召秦川回京。 这一日。 秦川离开南海州城。 南海州大族一个不落，组成了浩浩荡荡的队伍，给秦川送行。 赈.灾结束了。 楚王成功了。 这次回京，若是皇帝践行诺言。 南海州即将成为楚王的封地。 虽然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虽然他们巴不得秦川赶紧去死。 但面子上的活，他们总归得说的过去才行。 毕竟楚王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对于楚王，他们不待见。 但经历这一次赈.灾，他们谁也不想变成出头鸟。 秦川笑呵呵的与一众大族告别。 “诸位，本王还会回来的。” 大族们看着秦川的笑脸，一个个脸上都是露出哭还难看的笑容。 短短半年。 南海州的官场，被秦川搅了个稀巴烂。 于、周、任三家，算是好的，他们占着的官位，毕竟是位高权重，秦川动不了。 但是他们这些大族，可就惨了。 不知多少官位、官职被秦川揪着小辫子给拿下了。 到现在，还都处于革职查看，赋闲在家的状态。 如果可以，他们愿意用十年阳寿，换秦川永远不要回来...... 秦川向一众大族挥手致意后，转身进了马车。 车队渐渐远去。 看着秦川远去的车队。 于甫、周潭、仁安三人都是交换了下眼色，彼此心照不宣。 南海州的大族们还想着用阳寿换秦川去死。 而他们已经早早布局。 让秦川在这一次返京之行，就死在路上！ ......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 任映雪、唐婉柔与秦川共乘一辆马车。 透过车窗，任映雪回望南海州城门。 那里，送行的大族们，已经陆续离开。 “呵呵......”任映雪低笑出声。 “这些家伙，真是好笑。” “他们心里巴不得你去死呢，还得一个个强装笑脸。” “这次回京，受封之后，南海州就是你的封地了，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吗？” “对付他们的事，先不急。”秦川靠在马车上，意味深长的说道。 “现在要想的是，咱们怎么安全回到京都。” “你的意思？”任映雪面色一肃，“他们真敢？” “敢不敢的不知道。”秦川抬手挑起车窗帘子，回望了一眼逐渐模糊的南海州城。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婉柔，叫唐棠、秦铮、袁罡、刃双、凌殊、茹妲、碧鸳都过来。” “是！” 不一会，众人聚在一起。 过了许久，众人才散去。 整支车队的警戒提到了最高。 唐棠骑着马，瞟了眼秦川的马车，心里默默数着。 婉柔，刃双，茹妲，凌殊，碧鸳...... 自从去年，子阳那小子就先后把茹妲，凌殊，碧鸳这三个丫头叫到了身边。 过了年关，也一直留在身边。 若是留他们到身边，是在练功。 那这小子把那功夫练到第五层了？ 心中想着。 他微微摇头。 那功夫邪门的很，进境没这么快才对...... 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我也探查不出他功夫到底练到了什么境地。 要不要找个机会，试探下？ 唐棠心中想着，跟着车队不紧不慢的前行。 这一走就是半月。 路程已经过半。 一路相安无事。 这一日，行到一处山坳。 “嗖嗖嗖——” 突然，密密麻麻的箭矢，好似暴雨，从山坳两侧倾斜而下！ “有刺客，护驾！” 第560章 第560章 王府亲军举起盾牌列阵护住马车。 秦铮、袁罡、唐婉柔众女纷纷抽出武器，挥舞着抵挡箭雨。 一连几轮箭雨过后。 大批蒙面人杀出。 惨烈厮杀一触即发。 有王府亲军列阵，大批蒙面人根本突破不了防线。 而秦铮、袁罡、唐婉柔众女在人群中直接大杀四方，没有一合之敌。 在蒙面人死伤过半之时。 一道黑影蹿出，直取秦川马车。 唐婉柔众女抵挡，交手之下，五人对一人虽然挡住了，却落在下风。 眨眼间，十几招过后。 “是紫蝎！”刃双认出了来人的武学根脚。 紫蝎？ 众人心惊。 这时。 又有一道黑影窜出，人在半空，好似苍鹰盘旋，付冲突向马车。 “呔！” 秦铮大吼一声，高高跃起，手中铁杵照着黑影抡了过去。 这一杵势大力沉，有崩山裂石之势。 但那黑影身形灵敏至极，身形扭转避开，手中一抹，长刀出鞘，直取马车。 袁罡赶到，挥刀横扫。 “锵——” 金戈交击。 那黑影手中长刀断成两截。 “嗯？” 显然袁罡手中兵器之坚固，超出了他的预料。 始料未及之下。 他不得不跟追过来的秦铮对了一拳。 “砰——” 沉闷的碰撞声，秦铮被击退，甩了甩酸麻的手臂。 黑影同样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惊疑不定。 “这蛮力......” 这时。 另一道黑影虽然把唐婉柔几女打得节节败退，但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取胜。 打斗的时间。 杀出来的蒙面人已经快被杀干净了。 “撤！” 长啸一声，两道黑影全力一击后，远远遁去。 “狗贼想跑？”秦铮拎着铁杵就要追。 “穷寇莫追！”徐瀚文从一辆马车中出来喝止。 秦铮这才停下身形。 众人查看战场，搜查那些蒙面人尸体。 果不其然。 这些蒙面人全都是魔蝎杀手。 “魔蝎！” 徐瀚文忧心忡忡。 魔蝎这个杀手组织的名头，他自然听过。 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他面色沉重，不禁叹息。 “归途杀机四伏，朝堂人心难测。” “老徐，你说人心难测，是谁的心难测？”秦川的声音自马车中传出。 “殿下心中有数，何必问我呢？”徐瀚文摇了摇头。 叹息着，徐瀚文重新回了马车。 再没有出声，虽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众人明显能感到，此时此刻的徐瀚文好像更老了。 这时，众人才恍然想到。 这个倔老头，其实已经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了。 只是他平日里都是挺着腰板，什么事都较真，争辩起来，嗓门又大，精神头十足。 总是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调整好阵型，检查完武器装备，车队继续赶路。 一路上，又遭遇多轮刺杀。 前前后后死去的魔蝎杀手，不下五百之数。 这一日夜里。 车队进入一处驿站落脚。 “要杀本王的人，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秦川的声音从昏暗房间中传出。 “少主，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女人声音响起，是凌殊的声音，今夜轮到凌殊伺候秦川了。 不一会。 房间中响起不可描述的声音。 秦川的房间外，防守严密。 但在七八丈远的一处低矮房屋中。 正有人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声音...... 第561章 第561章 “那房间中确实是楚王。” “你听清楚了？” “当然，楚王正跟他的女侍快活呢......” “......” 两人驿卒打扮的男人低声交谈。 趴在墙上听声的男人面露得意。 “护卫楚王的那些高手倒是机警，防务安排的很是周全，但他们不知道这处驿站里隔墙有耳的门道，在这里，可以听清这处驿站任何一间房里的声音。” “行了，别炫耀了，赶紧办事！”另一人催促。 “......” 夜色下，两人悄悄出了屋子，攀上一棵最高的树，在枝头系上白布条。 做完这一切，两人消失在黑夜里。 夜色越发浓郁。 突然，驿站房屋之上，出现大片黑影。 “刺客！” “护驾！” 王府亲兵高呼，黑夜宁静被彻底撕碎。 喊杀声大作。 驿站瞬间陷入混乱。 激战中，不断有黑影冲向秦川的房间。 袁罡、秦铮众人奋力抵抗阻拦。 酣战之中。 黑衣人不断倒下，但他们显然是经过严酷训练的，悍不畏死，好似蝗虫一般，前赴后继，涌向秦川房间。 包围圈逐渐缩小。 不断有人冲过王府亲军组成的防御阵型，向房间杀去。 秦铮手持铁杵，死死守着房门，来一个就扫飞一个，来两个就扫飞一双，来一片就扫飞一片。 屋顶，唐婉柔几女组成刀阵，抵挡着想从屋顶杀入的刺客。 “久守必失，把这些刺客赶出驿站！” 袁罡大吼，手中大刀，刀影翻飞。 收到命令，王府亲兵们持盾拿枪，将刺客向驿站外驱赶。 秦铮、唐婉柔众女也是配合。 这时，突然两道身影身形迅疾如风，直扑向秦川房间。 “是紫蝎，拦住他们！” “狗贼，受死！” 秦铮抡起铁杵，向两人挥去。 这两人身形灵活之极，脚下步伐好似穿花蝴蝶，灵活游走在秦铮铁杵之下。 秦铮每一杵都有千钧之力，要是打实了，就是生铁都得砸瘪。 但无奈，这两个紫蝎轻功身法太高，秦铮纵有九牛二虎之力，碰不到人，也是白搭。 眼看着两人要绕过秦铮，杀向秦川房间。 唐婉柔众女跃下屋顶，与两人缠斗。 秦铮加上唐婉柔众女，终于是把两人逼退。 刺客终于被驱赶出了驿站。 王府亲兵死死护住驿站门口，唐婉柔众女则是跃上围墙，警惕有刺客施展轻功，飞跃进驿站。 正在这时。 “呼哧——” 驿站突然燃起大火。 这火势来的剧烈无比，只是瞬间就笼罩了半个驿站，将秦川的房间罩了进去。 “不好，快就火！” 众人大惊，高呼出声。 唐婉柔众人刚想回身，那些刺客疯狂冲上来缠住王府众人。 驿站中彻底大乱。 最开始，驿卒还拎着水桶，高喊着救火。 可是随着火势越来越大，不驿卒都被火舌吞噬。 整个驿站彻底化作火海。 待王府众人杀退了刺客，驿站的火已经彻底救不了了。 天色放亮。 驿站已成一片废墟。 众人冲进去一顿翻找，最后在秦川下榻的房间中，找到一具焦尸。 县城的仵作赶来，验尸后，确定是秦川无疑。 楚王秦川死了！ 这消息好似一道狂风，以这处驿站为中心，扩散开去。 两日之后。 早朝。 “南海州赈.灾之事，楚王已经圆满完成，这次楚王返京，朕也当信守诺言，将南海州赐给楚王作为封地，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炎帝此言一出。 朝堂上瞬间掀起风浪。 大臣们都是议论纷纷。 最后不少大臣都是站了出来。 “臣等以为不妥，楚王赈.灾之功，确实当奖赏，但大炎九州，直接赐一州为封地，这实在是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朕有言在先，当初你们不反对，现在赈.灾成功了，你们跟朕说不妥？早想什么了？”炎帝怒道。 “你们这是想让朕做个无信之君？！” “臣等不敢！” 众臣赔罪，但依旧是各种找由头，跟炎帝周旋。 能上朝的其他皇子，也都是纷纷站出来反对。 尤其是三皇子、六皇子，两人反对声音最大。 但二皇子秦浩，却是一言不发。 一如既往，他温文尔雅，稳重老成。 到此时此刻。 眼看着炎帝要将南海州赐给秦川做封地了。 他还能如此淡定。 并非他养气功夫有多好，而是他心里清楚。 秦川回不来了。 一个死人，他有什么好畏惧的，好着急的？ 心中念头刚起。 大殿外，传来急报声。 “六百里加急！” “楚王遇刺！” 第562章 第562章 这消息一出。 满朝文武表情都是精彩起来，变了又变,但也都闭上了嘴。 这个节骨眼。 赈.灾成功了，皇帝正要封楚王为南海州藩王之际。 楚王返京路上，遭到刺杀了。 谁是主谋？ 这里面的说道可大了，这个时候，言多必失。 霎时间。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六百里加急信使进入大殿。 “楚王如何了？” 炎帝龙袍下的手掌攥紧了龙椅扶手，还没看到密信，就直接问道。 “楚王......他遇刺身亡了！”信使双手将密信高举过头顶，声音颤抖。 “什么？！” 炎帝腾地起身。 “把密报呈上来！” 拿到密报，炎帝打开密报，反复看了几遍，只觉得眼前一黑，瘫坐在龙椅上。 大殿上，噤若寒蝉。 所有朝臣大气都不敢喘，彼此交换燕眼色，最后都是垂下头颅，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楚王死了！ 那南海州作为藩王封地之事，便不攻自破了。 很显然，从去年开始。 皇帝就一直在有意的扶持楚王，扶持楚王的目的是什么？ 能混到他们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老狐狸？哪个不是经历斗争无数，踩着一个又一个政敌的尸骨，一步步爬到了这里。 皇帝的心思，他们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一二。 且不说是不是要复立太子。 至少皇帝扶持楚王，就是在制衡二皇子。 如今楚王死了。 没了制衡的棋子。 接下来皇帝会干什么？ 想想他们就有些心慌。 不可测，不敢测...... 此事一出，接下来的朝局，将更加波谲云诡，这时候，不是轻易表态的时候。 都说瞬息间吞噬万千生命的战场凶险，但朝堂上的险恶，要远超过战场。 朝堂上的刀，杀人不见血！ 大殿上的寂静，让所有人备受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 炎帝阴沉着脸，看向秦浩。 “楚王遇刺身亡，靖王觉得应当如何？” “回禀父皇，四弟赈.灾有功，是有功之臣，此番遭刺身亡，实乃朝廷之哀。”秦浩情真意切，说到动情处，眼眶微湿。 “儿臣以为应当追封四弟，以安天下民心，其次应当彻查刺杀一案，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查出来，还四弟一个公道！” “另外，四弟罹难，没有子嗣，南楚封地应当先收回朝廷。” “嗯。”炎帝深深看了秦浩一眼。 “难得你有这份心，楚王遇刺一案，就交给你全权办理，七日之内，若你不能查出真凶，朕拿你是问！” “是！”秦浩领命。 朝堂上二皇子派系的大臣，都是心里咯噔一下。 皇帝这话里有话啊...... 七日之内，不能查出刺杀楚王的真凶，就拿二皇子是问？ 怎么问？ 问罪吗？ 到时候，会不会借题发挥？ 众人低垂着眼帘，默不作声，但互相之间，眼神已经交流了好几个来回。 “另外，南楚封地，朕就不收回了，宗族里有年纪合适的，朕挑选下，也好就藩。”炎帝又道。 “是。” 秦浩躬身，有礼有节，但眼底有厉色闪过。 父皇这明摆着是不想把南楚这个钉子从南海州拔掉啊。 老四死了，又要再派人过去。 不过...... 无论是谁，老四就是他们的结局！ “退朝！” 第563章 第563章 炎帝一刻都不想在太和殿多待。 下了朝。 一路到了御书房。 “刘芳！” 炎帝咆哮。 “你们皇城司干什么吃的？” “那些金牌密探是死人吗？” “老奴有罪！”刘芳跪在地上，以头抢地。 “有罪？你认罪有什么用？”炎帝一脚踹翻刘芳。 “川儿死了！” “川儿死了......” 炎帝瘫坐在龙椅上，从咆哮到呢喃，最后沉默。 视线最后落在龙案上的那副垂钓图，双眸颤动。 许久之后。 “那些密探呢？” “他们还没回来复命？” “陛下，还没有......”刘芳声音发颤。 炎帝双眉紧紧拧在一起。 “是他们又出手了吗？” 刘芳身子一颤，低声回道：“老奴不知......” “不知，不知，什么都不知？”炎帝抓起砚台砸向刘芳，“那朕养着你有什么用？！” “给朕去查，查明一切！” “陛下，什么都查吗？”刘芳瞄了炎帝一眼。 “你什么意思？”炎帝双眼微眯。 “要是查到什么人，或者跟什么有关......到时候牵扯可能太大，老奴怕不好收场......”刘芳小声说道。 “朕让你查，你就查！”炎帝怒斥。 “如何收场，那是朕要想的，不用你想！” “是！” 刘芳匍匐在地，恭敬回道，他要的就是炎帝这句话。 ...... 这一夜的京都。 黑夜之下，尽是无眠之人。 横江侯府。 书房中，灯火通明。 杨广、慕容迦叶相对而坐。 “唉......” 杨广唉声叹气，一张老脸几乎抽成了苦瓜。 跟秦川达成同盟，才过去半年。 秦川离京赈.灾之前，他甚至为了力挺秦川，狠狠的得罪了二皇子、六皇子。 尤其是，皇帝赐婚杨慕思与六皇子。 他全程没给六皇子好脸色，还多次请求皇帝退婚。 这可算是把六皇子得罪的死死的了。 南海赈.灾的消息，时刻牵动他的心，让他的心跟着跌宕起伏。 没想到终于熬到秦川赈.灾成功了。 南海州马上要变成秦川的封地了，秦川就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实权王爷，杨家就要乘风而起。 秦川死了！ 这算什么？ 苍天无情，造化弄人？ 关键为啥就盯着他们杨家捉弄啊？ “你有完没完？”慕容迦叶狠狠瞪了一眼杨广，手中的蓍草没停下推演。 “咋样？卦象如何？”杨广盯着蓍草，急道。 “吉凶参半。” “那到底是吉还是凶啊？” “难辨。” “那你占卜个啥啊？” “祸福吉凶，本就在瞬息万变之间，占卜只是窥一丝天机，凡事都能推演到不差分毫，你当我是神仙？” 被慕容迦叶呵斥，杨广只能又叹了口气，愤闷的坐在一边，撇过头去。 这时。 “侯爷，不好了，郡主自尽啦！” 第564章 第564章 “什么？” 杨广脸色大变，腾地起身，带着慕容迦叶直奔杨慕思居住的院落。 两人赶到时。 杨慕思脸色已经泛青。 她服毒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请薛神医啊！”杨广大吼。 “是，老爷。” 管家恨不得自己多生出两条腿，跑了出去。 不多时。 薛神医到来。 一番诊断后，摇了摇头。 “侯爷，节哀吧。” “什么意思？”杨广失神。 “郡主没救了。”薛神医叹息。 “不可能，老薛你是神医啊，当年在战场上，多少次把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啊，你怎么会没办法呢？”杨广抓着薛神医肩膀，愈发用力。 “老杨，我是医师，不是神仙，能医恶疾重伤，但没有起死回生之能啊。” “真的没救了？”杨广眼前发黑。 这时。 一旁的慕容迦叶一头栽倒在杨广身上。 “夫人!” 杨广双目充血。 “老杨，别急，夫人只是急火攻心，不碍事，静心调养就好。”薛神医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杨广嘀咕着，嘴唇哆嗦。 “不行，我要进宫！” “求陛下，太医院一定还有神医，一定能救活慕思！” 杨广匆匆出了侯府，直奔皇宫。 当天夜里。 一道圣旨，太医院的太医几乎倾巢而出。 但最后都是摇头叹息，离开了侯府。 临行前，说的话都一样。 “侯爷节哀吧。” 黎明破晓。 揽着杨慕思已经冰凉的身体，杨广花白的头发，一夜之间，全都白了，再看不到半根黑发。 “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侯府。 “慕思，我可怜的女儿！” “秦川那个混蛋有什么好啊，你就这么跟着他去了？” “秦川你这个混球，你死了还把我女儿带走！” “......” 这一夜，横江侯府办了丧。 吴家府邸。 吴家众人聚在一起，也都是如丧考妣。 “楚王怎么好端端的就......唉......” 吴家族长吴勾唉声叹气。 “本来赈.灾都成功了的，楚王马上就要乘势而起的。” “唉，天不遂人愿啊。”吴家一众族老，亦是连连叹息。 “半年前，为了楚王，咱们可是把二皇子、六皇子得罪死了，接下来，咱们吴家的日子，可难过喽。” “......” 几家欢喜几家愁。 杨家、吴家愁云惨雾之时。 二皇子府邸。 密室之中。 丰盛的酒席上。 二皇子秦浩、三皇子秦熵、宰相韩玉三人正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畅快。 “老死这个遭瘟的东西，终于是死了！”秦熵言语间尽是遮掩不住的快意。 “看这回，还有谁还敢跟二哥争？” “最近，六皇子的势头正盛啊。”韩玉幽幽说道。 “老六？”秦熵不屑。 “就凭他，纵使母族有些势力，但在朝堂上，又怎么会是二哥的对手？” “他晚生的那些年，二哥在朝中在已经如日中天了！” “不可轻敌。”秦浩摆手。 “老四死了，父皇想下到南海州的棋子没了。” “父皇必然会再想其他法子的......” “而且，父皇把调查老四遇刺一案的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交给了我。” “这差事，不好办呐。” “七日为限，若是我查不出真凶来......” 秦熵一拍桌案。 “二哥，这事交给我来办，找几个替罪羊交差便是。” “反正现在各州起义军有好几股，往他们身上推，准没错。” “不！”秦浩摇头。 “这样做不妥。” “那不这么做，父皇要是罚二哥你，那怎么办？”秦熵怔住。 “父皇要罚，那就让他罚好了。”秦浩把玩着酒杯。 “六弟最近不是势头很盛吗，那就让他继续强盛下去好了。” “我也该避避风头了。” 韩玉闻言，默默点头：“如此甚好。” “明处示弱，暗中准备。”秦浩儒雅的脸上，隐有狠色闪过。 秦熵看了眼秦浩，咽了口唾沫，若有所思。 “另外，南楚再不能让它成为哪个皇子的封地。”秦浩又道。 “若是非要选一个皇子，那就推三弟去南楚做藩王，接管南楚！” “嗯。”韩玉点头。 “听说老四在南楚还搞了个什么商会，据说很赚钱。”秦熵痛饮一杯，笑着说道。 “这下好了，给咱们做嫁衣啦！” “哈哈哈，等我接任了南楚，我会烧信给他的！” “......” 京都因为楚王之死，各方或喜或忧之时。 距离京都七日路程的一座小县城。 两道身影正在茶棚歇息。 这里算是进了北方地界，春季风沙很大。 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人，吐了口沾满沙尘的唾沫，满腹牢骚。 “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偏偏走小路，驿站不住，客栈也不住，不是借宿农家，就是露宿荒野......” “你话真多，你嘴是借来的？”一旁戴着斗笠的年轻人说道。 “你小子跟我说话，就不能客气点？”中年人撇嘴。 “我怎么说，也是你舅舅！” 第565章 第565章 “形势紧急，咱俩各论各的。” “啊？” “......” 两人自然是秦川和唐棠。 拌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到两个人头挨着头，互相听起来都有些费劲的程度。 “子阳，你挑的路太绕了，咱们按着速度，等回到京都，黄瓜菜都凉了个屁的。”唐棠着急。 “好不容易赈.灾成功了，皇上马上就要把南海州赐给你封地了，这个节骨眼，你回去晚了，这事说不得就得被搅黄了。” “搅黄了？”秦川嗤笑，“放心，这事搅不黄。” “咱俩慢慢走，不着急，回去的越晚，下场的人就越多，该呲牙呲牙，该露尾巴的露尾巴。” “......” 唐棠沉默，怔怔看着秦川，若有所思。 夕阳西下，日头西斜，阳光从茶棚侧面照进，又从另一边穿出，给茶棚中留下了大片的明暗。 秦川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下，只有向阳的半张脸隐约可见，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让人难以捉摸。 “你小子跟谁学的，说话一套一套的，九曲十八弯，听着是真费劲，我脑子都晕了，半句没听懂......”唐棠嘀咕着，喝了一口茶汤。 “你怎么可能听不懂？”秦川笑了笑。 “要说九曲十八弯的是你才对吧。” “你说什么呢？”唐棠目光瞥向别处。 “别装了，这里就咱俩，你还装给谁看？”秦川抬手搭在唐棠尖头，“去年，我返京之时，死在驿站的那个紫蝎是你杀的吧？” 唐棠把秦川搭在肩头的手掌打掉，撇了撇嘴：“你小子可真看得起我，我要是有杀紫蝎的能耐，我还至于在京都混的那么惨？” “这正是你高明的地方啊。”秦川盯着唐棠。 “你在京都这么多年，骗过了所有人，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个二世祖，无可救药的纨绔，唐家所有人被逼的只能离开了京都，只有你在京都留了下来，也只有这样的你能在京都留下来。” “这些年，你忍辱负重，一直在查当年的真相，对吧？” “你查到了什么？” 唐棠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川，身子微僵：“子阳，我很感动......” “没想到在你眼中，舅舅是这样的人，我真的很欣慰，同时也很惭愧，因为你说的这不是我啊。” “我也希望自己武功盖世，但我自幼体弱多病，别说什么盖世武功了，就连普通的拳脚，我都练不了。” “子阳啊，我知道压力很大，可能就是因为这压力太大了，把你压的有有些癔症了。” 唐棠苦兮兮的看着秦川。 “你是真能装啊。”秦川咬牙切齿。 “我没装啊，你也说了，这里就咱们两个，我没有装的必要啊？”唐棠无辜。 “......” 在茶棚歇息了一会。 秦川、唐棠两人继续赶路。 一架马车上，拉着满载的货物。 唐棠躺在货物上打盹，秦川手中拿着马鞭，坐在车头。 行至一处山间小道。 赶车的秦川突然身形转动，飞起一脚，踹向唐棠。 “啊！” 唐棠一声惨叫，整个人跌下马车，被踹进了路旁的灌木丛。 “诶呀，我的老腰！” 唐棠费力爬出来，捂着自己后腰，怒视秦川。 “你小子疯啦？好端端的踹我干嘛？” “还装！” 秦川低喝一声，从马车上跃下，抬手抓向唐棠。 “诶？你干嘛？”唐棠举手抱头躲闪，但动作很是笨拙，根本没闪开，被秦川一把抓住手腕。 “诶呀，疼！” “还装？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秦川说着，手上发力。 “诶我去，你疯啦？你要弄死我啊？” 唐棠惨叫，疼的满头大汗。 秦川抓着唐棠手腕，内力涌动，好一会之后，脸色变幻。 第566章 第566章 怎么回事？ 一点内力没有？ 是内力修为差距太大吗？ 不可能，就算是差距大，我施展四象经中的秘术，也不可能一点内力察觉不到。 “快松开我，手要断了！” 唐棠的惨叫声，将秦川心神拉回，松开了手，并将探入唐棠身体的内力收回。 “真的不是你？” “你说什么，我真的不懂，诶呦，我的手啊......”唐棠揉着自己的手腕，龇牙咧嘴。 秦川又看了眼唐棠，眼中神色晦涩难明。 许久之后，整理了下头上斗笠。 “走吧，继续赶路。” 说了一声，秦川跳上马车。 唐棠紧随其后，龇牙咧嘴的费力爬上马车，趴在货物上。 马车摇晃着，不急不缓的前行。 唐棠趴在货物上，揉着肿的跟猪肘子一样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川。 “你小子到底怎么了，这一路神神叨叨的，我都说过很多遍了，我真的不会什么武功。” “不过，你小子现在功夫是真不赖，这手劲，差点把我骨头捏断。” “真要说起来，自从你小子从南楚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是真长本事了。” “这次赈.灾，我真是对你小子刮目相看了。” “就连徐瀚文那个老顽固，都对你改观了。” “放到去年，你刚接下这差事的时候，我是想都不敢想，你真能完成这次赈.灾，于、周、任三家联合给你使绊子，愣是没拦住你，啧啧啧......要不是我就在南海州，眼睁睁看着你一步步赈.灾过来的，打死我我都不信，真是你把这事办成了。” 唐棠咂巴着嘴，打开了话匣子。 “唉，要是大姐还在，看到你现在出息了，就好了......唐家人都搬走了，京都就剩下我这个废人，也帮不了你什么......唉......” 说着，他难得露出几分哀伤神色，眼眶微红。 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疼的，还是真的想起了伤心事，又或者是欣慰的。 “大姐走的早，要是大姐还在，你小子也至于这么难，唉......” 秦川微微扭头，瞥了眼唐棠。 “把手给我。” “啊？你小子又要干什么？我都说了，我真不会什么武功啊，我真装，是真不会啊，我真是废物，如假包换的真......”唐棠心有余悸。 “少废话！” 秦川说着，一把拉过唐棠，一只手掌，握在唐棠肿胀的手腕上，暗运内力。 “诶？手腕发热，没那么疼了！”唐棠惊呼一声，满眼惊奇，“你小子什么时候还会医术了？跟谁学的？” 秦川盯着唐棠看，对方脸上的惊奇，不似作假，与第一次感受到内力的玄妙，一般无二。 良久之后。 “跟我讲讲唐家的事吧。” “唐家的事，你想听什么？”唐棠诧异。 “从你记事开始讲起。” “那这事有点长啊，这得讲到什么时候？”唐棠懵逼。 “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额......好吧......我记事的时候，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唐家......” “......” ...... 京都。 距离得知楚王死讯，已经过去三日。 这天夜里。 皇宫，御书房。 “陛下，派去南海州暗中护持楚王的密探回来了！”刘芳匆匆进屋，跪在地上。 炎帝腾的起身，一挥龙袍。 “快，让他们即刻来见朕！” 第567章 第567章 夜色如洗。 一个黑衣身影被刘芳秘密带到御书房。 “怎么就你自己？” 炎帝看着被两个小太监抬进来的黑衣人，脸色难看。 这黑衣人他认得。 皇城司为数不多的金牌密探之一。 平日里，高来高去的人物，此时精神萎靡，瘫软在地，脸色苍白好似白纸，俨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听到炎帝问话，他艰难开口。 “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炎帝身形一滞，“你们遇到了什么？” “高手......十二个青袍人，剑阵......” 幸存的皇城司金牌密断断续续的说着，讲述着遭遇的一切。 按他所说。 一出南海州城。 就有十二个青袍人找上了他们，将他们从暗处揪了出来。 十二人各个都有可以比拟黑榜前五十的武功，而且十二人练有合击剑阵。 剑阵一出，十二人宛如一人，爆发出的战力，足够绞杀真正的顶尖高手。 一众金牌密探拼死抵挡，才逃了出来。 但也一路遭到追杀。 最后，只有他自己拖着重伤之躯逃了回来。 说完这一切。 派往南海州仅存的金牌密探口中不断渗出黑血，显然脏腑已经受了重创，命不久矣。 “楚王呢，楚王真的死了？”炎帝追问。 “臣无能，刚出南海州城，我们就被那十二个青袍人找到踪迹......一路逃亡，失去了楚王的踪迹......咳咳咳......”密探咳血。 “那些青袍人是魔蝎的杀手吗？”炎帝又问。 “不是......他们的功夫很诡异，不像是中原的功夫，像是西域剑客的路数......”密探越说越是费力，呼吸之间，好似破败的风箱，费了好大力气，却吸不住气了。 炎帝最后看了眼密探，靠在龙椅上，闭上了眼睛。 “刘芳，给他个痛快吧。” “是，陛下。” 刘芳应道，挥手间，内力鼓荡。 密探心口好似被无形重物碾压，寸寸凹陷，抽出了下，没了生息。 不多时。 密探被抬了出去。 御书房中。 只剩下炎帝与刘芳两人。 “刘芳，你说......川儿真的死了吗？” “这......” “但讲无妨，无论何言，朕恕你无罪。” “陛下......徐阁老还有当地驿站驿丞的公文早就跟着六百里加急传回来了，他们的文书内容一致，都是亲眼看到楚王殿下受奸人所害，葬身火海......这事九成九是真的。” “九成九？”炎帝呢喃，“你想说的，是十成十吧？” 刘芳沉默，跪在地上，脑袋压得更低了。 “你说，那十二个青袍人什么来头？是不是他们？”炎帝眼角微微跳动。 “这个......当年是有盟誓的，他们与朝廷互不干涉，朝廷给他们净土，他们也不入世，给朝廷清净，他们应该不会冒犯盟誓才对......”刘芳低声道。 “盟誓？若是誓言真那么管用......那应该就不会有人发誓了吧......” 炎帝呢喃一声，仰头靠着龙椅，双眼微微掀开缝隙，其中神色晦涩。 沉吟良久。 “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回陛下，有些进展了，老奴已经汇总成册。”刘芳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薄薄的册子呈给了炎帝。 拿过册子翻看。 炎帝面上闪过阴霾：“就这么急不可耐？等朕老去的耐心都没有了吗？既然川儿已经死了，既然都惦记着，那就斗吧，让朕看看，你们谁的能耐大，谁的手段狠，希望你们别让朕失望......” “刘芳！” “老奴在！” “现在正值京察，朕之前交代你的事，去做吧。” “是！” “......” 接下来几日。 京都风起云涌。 先是二皇子秦浩查察楚王遇刺一案未有进展，被皇上降罪，免去了吏部监管之职。 同时，办事不利的大臣，一同被问罪的多达十余人，其中二皇子派系居多。 这一风波后，京察接踵而至。 第568章 第568章 京察之际，本就是政敌之间互相攻击使绊子，相互斗法的时候。 每年这个时候，不同党派之间的弹劾折子，都会将中书省的桌案堆满。 不过，这种互相之间的争斗，一般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属于有胜负，但不会伤筋动骨的地步。 彼此的默契尽在无形之中。 一般来讲，一、二、三品的位置，无论实权、虚职都不会被波及。 二品以下，收到波及的极限止步于虚职从三品，实权从四品。 可今年不同。 依附于各皇子下的朝堂派系，竟然突破了底线。 六部尚书、侍郎，这等手握实权的大员，也受到波及，被政敌揪了出来，并且都能抓住死穴。 尤以二皇子、六皇子两派斗的最为激烈。 秦川死了。 二皇子、六皇子都互相露出了獠牙。 一时间，实权大臣纷纷落马，争斗逐渐白热化，卷成了巨大的漩涡。 这一场以二皇子、六皇子为中心的角力，愈演愈烈。 京都，风声鹤唳。 直到这一日。 徐瀚文、秦铮、袁罡众人带着楚王秦川尸体，返回京都之日。 楚王葬礼的日子。 这一场争斗，才堪堪暂时止戈。 盛大的葬礼后。 南楚这个避无可避的问题，终于被搬上了早朝。 这段时间，二皇子、六皇子两派已斗出了真火。 早朝上，不少朝臣已经是有些挂脸了。 无形之中，两派都想要获得皇上的支持。 至此。 南楚之事，再无人提收回封地。 毕竟炎帝明摆着不想收回封地，让南楚再归南海州治下。 一方提出收回封地，另一方必然趁机讨好炎帝。 所以，在无人提南封地取消的事。 而是变成争夺。 二皇子派系、六皇子派系，全都推出了皇子争夺南楚封地，争做南楚的藩王。 二皇子派系推出了三皇子秦熵。 六皇子派系推出了八皇子秦埂。 大殿上，双方争执不休。 “南楚位处沿海，与南蛮相交，这位藩王必然是要擅长统兵之才，方可胜任，毕竟海寇之战仍看历历在目，三皇子自幼在军营长大，无论是个人武艺还是统兵之才，都是不二人选！” “此言差矣，南疆本就有军镇，有精锐边军驻守，缺的不是统兵之才，而是治世之才！八皇子师从大司农，最擅治理驭民之道，才是藩王的不二人选！” “......” 双方各说各的好，最后演变成互喷，互相截短。 大殿上，变得喧嚣。 这时，一道苍劲的声音响起，压过了所有声音。 “陛下！臣有话要说！” 众人目光循声望去。 徐瀚文！ 炎帝眼神微动。 “徐爱卿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一看徐瀚文要说话表态。 六皇子派系的人，都是脸色一变。 不好，要坏事，谁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最看重二皇子。 二皇子的人，则都是面露得色，互相对视，心照不宣。 他们差点把这个老家伙忘了。 徐瀚文对二皇子最是欣赏，他开口，稳了...... 众人心思各异，等着徐瀚文开口。 而徐瀚文的话，确实让所有人愣在原地，措手不及。 “恕臣直言，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八皇子，都没有资格做南楚的藩王！” 大殿内，一片哗然。 这老头怎么了，没帮二皇子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炎帝眉头微挑，审视徐瀚文。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徐瀚文突然跳出来，他反而有些好奇了，开口问道。 “徐阁老，那你说，谁有资格？” 第569章 第569章 “南楚虽是小郡，但地理位置特殊，若做封地，所选藩王，文治武功缺一不可。” 徐瀚文掷地有声。 “南海州赈.灾一行，这半年以来，对南楚，我也算有了解。” “南楚原本是南海州七郡中最贫弱的郡，但在楚王的治理下，吏治晴朗，百姓安居乐业，农、商两业发展速度，让人惊叹。” “不说其他，就单说今年开春，南楚上缴朝廷的赋税，已经赶上了南海州中游的郡。” “这还是南楚作为藩王封地要留下五成赋税，若非如此，南楚开春的税收，就要在南海州各郡中排在前二。” “短短一年不到，楚王就将南楚治理到这种程度。” “去年秋收，楚王更是带领南楚荡平海寇，至今沿海一带依旧太平无事。” “若论文治武功，诸位皇子中，除了楚王，再无人有资格！”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满朝君臣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众人交换眼色，无论是二皇子派系还是六皇子派系，彼此眼神中都是发懵。 徐瀚文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一向看不上楚王吗？ 楚王自开始读书开始，从小到大。 徐瀚文几乎都是追着楚王屁股后骂的。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去年废太子一事，也是他极力促成的。 现在楚王死了，他突然给楚王歌功颂德了。 这一出给所有人都搞懵了。 半晌之后。 大殿山过的沉默才被人打破。 “徐阁老，你这话说的也不算假。” 反正楚王都死了，承认他的功绩，也没什么影响，开口之人没有在这上面跟徐瀚文纠缠，而是直指关键。 “可是楚王罹难，已经仙逝了啊。” 对啊！ 楚王已经死了啊！ 这一句话，点醒了不少朝臣，他们眼中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尤其是二皇子派系的朝臣，瞥向徐瀚文的目光中，都是佩服至极。 还是徐阁老高明啊。 楚王已经死了，在一个死人身上做文章，就是把他吹成圣人，又能如何？ 但这么一来，便是坐实了南楚封地除了楚王外，再没有皇子有资格继承之说。 那最后，封地无人继承，那最后不就再次收回南海州了？ 南海州是什么地方，那是二皇子的母族大本营啊！ 徐阁老这一招高明啊，半个字不提二皇子，但却直接帮了二皇子大忙！ 朝臣们互相交换眼色的时候。 秦熵脾气上来了。 “这话不错，楚王已经故去，徐阁老提他有什么用？此次朝议，是商讨南楚封地藩王人选！” “怎么，楚王一个亡故之人，还能还阳继续做藩王？” “楚王的事，多说无益，徐阁老您既然说话了，那你就阐明态度，您觉得谁做这个藩王合适？” 见秦熵逼徐瀚文表态，秦浩赶紧开口制止。 “三弟，此言差矣，我觉得徐阁老说的很对！” 相比于让秦熵去南楚做藩王，他自然更希望南楚封地取消，收回南海州，这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只不过，最近六皇子跟他较上了劲。 他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 现在徐瀚文突然来这么一出，他立刻想通了其中关键。 被秦浩制止，秦熵愣了下，一脸懵逼：“二哥，今天早朝不就是要选出......” “三弟！” 秦浩喝止秦熵，冲他使了个眼色：“我觉得徐阁老说的对。” “四弟珠玉在前，治理出一方太平盛世，我等同为皇子，没有匹配的德行和才能，哪有脸面去接任南楚？” 秦熵看着秦浩愣愣出神，似乎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 他愣神，其他二皇子派系的大臣，可都是人精。 秦浩都已经开口了，他们还等什么？ 纷纷开口。 “二殿下的话，说的在理！” 第570章 第570章 “不错，楚王治理南楚，荡平海寇，又在南海州赈.灾，如此功绩，在南楚的威望无人能及啊。” “而且陛下您说过，楚王赈.灾成功，便将南海州赐给楚王做封地，这件事天下皆知。” “如今楚王在南海州的威望，不容小觑，可谓是，民心所向。” “楚王刚刚故去，要是贸然选一个皇子去接任藩王，难免会引起骚乱，极易动荡。” “臣等以为，还是将南楚暂且收回南海州州府治理，再从长计议！” “臣等附议！” 群臣请命。 徐瀚文看着大殿上，争前恐后给秦川歌功颂德的大臣们，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这些人明明一直都不承认秦川的功绩。 炎帝想给秦川些封赏，都会跳出一堆人大呼不妥。 现在这些人反而都跳出来，认可秦川的功绩，不但认可，各种溢美之词，层出不穷，就差把秦川夸成圣人了。 甚至，连南海州赐给秦川做封地这件事，他们都拿出来说了。 难以想象。 若是此时，秦川就站在大殿上，这些人会是什么样的嘴脸？ 扫了眼满朝文武，他嘴角扯了扯，突然自嘲一笑。 半年前，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若不是与秦川同行赈.灾，他也不会对秦川有改观。 龙椅上。 炎帝扫了眼纷纷请命的大臣，看向徐瀚文，眉心蹙起。 这个老顽固，这个节骨眼出来捣什么乱？ 避开了群臣的请命，看向六皇子，递上了话。 “老六，这封地是收回还是另派人继任，你怎么看？” “回禀父皇，儿臣认为，还是要再派人继任藩王为好！” 他府上谋士众多，炎帝欲插手南海州，这层意思，已经有谋士与他阐明。 这个时候，他当然是要顺着炎帝说。 “嗯。”炎帝颌首。 “朕也觉得这样更稳妥，南楚地处边陲，确实需要藩王戍边！” “陛下，这不妥啊......”有大臣谏言。 “够了！”炎帝直接喝止。 “边陲由皇家血脉戍边，这是大炎祖制，封地之事，是皇家之事！” “怎么，你想让朕摒弃祖制？” “还是你想插手皇家之事？！” “臣不敢！”那朝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以头抢地。 局面到了现在。 炎帝准备强压了。 “此事不必再议，南楚封地另择皇子为藩王......” “陛下，老臣有话说！”徐瀚文上前半步。 “嗯？”炎帝眼底怒火升腾。 徐瀚文今天，有些也太不识好歹了...... “陛下，臣早说了，南楚是楚王的封地，除了楚王没有人有资格做南楚的藩王！”徐瀚文语气强硬。 见徐瀚文如此刚猛，秦浩心底暗笑。 这些年在徐瀚文身上的苦工没有白费，关键时刻，徐瀚文就是一杆无坚不摧的大枪，能为他杀出血路！ “放肆！”炎帝大怒。 他特意安排徐瀚文与秦川一起去赈.灾，就是想把这两人绑在一起，给秦川跟秦浩掰手腕加筹码。 结果，赈.灾回来。 秦川死了不说。 徐瀚文这老货竟然还帮着秦浩？ 越想，怒火越是汹涌。 “若是楚王还活着，南楚自然是他的，而如今楚王罹难，朕按照祖制，另择皇子就任藩王。” “你百般阻挠，你徐瀚文要干什么？” “老臣更干的事，自然是有利于江山社稷！”徐瀚文腰板挺直，“陛下何不听臣把话说完，早朝所议之事，都是基于楚王罹难，若是......” “若是什么？”炎帝脸色一变，徐瀚文的话，让他心神一恍。 徐瀚文拱手，高声道。 “若是楚王没死呢？” 第571章 第571章 “没死？！” 大殿上，所有人都是僵住，瞪圆了眼睛看着徐瀚文。 “徐阁老，你说什么呢？” “楚王已经下葬，何出此言？” “......” 一阵喧嚣。 炎帝定了定神。 “徐爱卿，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楚王未死！”徐瀚文回道。 “川儿没死？”炎帝身子前探。 “不错，早在返京之前，楚王便察觉可能会有奸人要加害于他。”徐瀚文说着，眼神犀利，扫了眼大殿众人。 “所以，一出南海州城，楚王便悄悄离开了返京车队，隐入暗中。” “驿站中，烧死的那个，不过是死囚，楚王早已脱身，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京都。” 徐瀚文话音一落。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全都僵在原地，看着徐瀚文怔怔出神。 楚王没死？ 早早就金蝉脱壳了？ 秦熵浓眉微蹙，目光瞥向秦浩。 不止是他，不少二皇子派系的大臣，此时都是忍不住，偷瞟秦浩。 搞了半天，以为永绝后患，楚王已死了。 没想到，竟然一开始，楚王就来了一招金蝉脱壳。 对于大殿上各种眼神，秦浩置若罔闻，眼角划过戾色，怎么会这样？ 秦川......他怎么可能金蝉脱壳？ 南海州那边不是花了天价，请了魔蝎超过半数的顶尖杀手吗？ 从南海州城中，就一直在盯着他。 他怎么瞒天过海的？ 刹那间，秦浩心中思绪翻涌。 但只是刹那，他便压下情绪，面上露出喜色。 “徐阁老，所言当真？” “若是四弟平安无事，那真是太好了，也免去了父皇和我们这帮皇子兄弟们哀伤。” 这时。 朝堂上，大臣们反应过来，刚才还一个个跟死了亲爹一样的表情，都是挤出了笑容。 “楚王无事......真是太好了，是陛下德行感动上天，才保佑了楚王啊。” “呵呵呵......” “......” 炎帝没理会大殿上，群臣的逢场作戏，目光死死锁定在徐瀚文身上。 “你说川儿早早金蝉脱壳，并没有遇险，那他现在何处？” “回禀陛下，贼人势力不小，能在驿站中动手，足以说明这一点，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楚王早与臣定下了接头地点。”徐瀚文说道。 “好好好......”炎帝此时显然心情极好，连连点头。 “川儿心缜密，很好很好。” “徐爱卿，接头地点何在？” “京都外二十里，一处村庄，名为陈家坳。”徐瀚文回道。 “好！”炎帝一拍龙案。 “刘芳！” “你速调皇城司高手三百，另调禁军三千，速速前往陈家坳，迎回楚王！” “是！” 刘芳领命，转身离去。 刘芳一走，大殿恢复安静。 炎帝一言不发，静静坐在龙椅上。 皇子大臣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静静站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很快到了晌午。 转眼间又到了下午。 从早朝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六个时辰了。 除了徐瀚文以及几个三朝元老，炎帝赐了座，其他皇子大臣们这一站，就是六个时辰。 所有人双腿几乎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终于。 扑通，有大臣昏倒了。 “苗大人昏倒了，快抬出去。”殿外候着的太监叫道。 “不必！”炎帝出声制止。 “请太医来，所有人不论是站麻了，还是晕了，谁都不能离开！”炎帝沉声说道。 “是。” 第572章 第572章 大臣们眼神闪烁。 皇上这是真怕了，怕楚王再出岔子。 现在这等于是把楚王还活着的消息封锁了，不给任何消息走漏的机会和可能。 这也说明，炎帝怀疑。 怀疑在场所有人。 准确的说，是怀疑在场的所有皇子。 这是一点机会不给。 消息出不去，外面没人知道楚王还活着，自然没办法应对。 陈家坳到京都不过二十里。 炎帝都如此谨慎。 这次楚王回南海州，可以预见，阵仗会有多大。 不管背后要弄死楚王的是谁，再想动手，难度都翻了十倍不止。 众人心思各异的功夫。 殿外，突然响起高呼声。 “楚王回来啦！” “楚王回来啦！” 一声比一声高亢的传话声，传进大殿。 炎帝坐直了身子。 所有大臣全都扭头，回望大殿门口。 西斜的暖阳，将一纤长身影拉的更长。 大殿门口。 暖黄色的光团中，一道身影逐渐清晰，走进了大殿，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众人目光中。 秦川！ 所有人瞳孔猛缩。 真的没死！ 楚王真的没死！ 在楚王没有出现的时候，他们多少心中还抱有侥幸心理。 尤其是，等了这么久，秦川还没有出现。 让他们不得不想。 是不是出来什么意外，楚王其实并没有回来。 毕竟徐瀚文说的，也只是在南海州州城时，秦川与他说的计划。 在徐瀚文的视角中。 秦川金蝉脱壳后，两人便再没见过，各走各路。 南海州城到京都遥遥数千里。 难保不出意外。 毕竟刺杀的人能在驿站动手。 那说明，幕后之人在朝堂上能量非凡。 这么神通广大的人物，在数千里的路途中，发现了秦川的踪迹也不是没有可能。 尤其是，过了晌午，秦川还没有回来。 他们心中的侥幸，不断放大。 满朝文武，无论是二皇子派系，还是六皇子派系。 没人希望秦川回来。 他们的侥幸，则是炎帝的担忧。 虽然他坐在龙椅上，泰然自若。 但心里已经很难镇定了。 而此时。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担忧去全都化为乌有。 “儿臣参见父皇，圣恭安！” 秦川的声音响起，所有人才回过神来。 “哈哈哈，好好好！” 炎帝开怀大笑，连到三声好。 “四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段时间，我们可是为你落了不少眼泪。”秦浩笑着说道，满脸都是兄长对弟弟的关心。 “呵呵，托二哥的服，阎王没收我，让我逃了回来。”秦川露齿一笑。 这个老阴货，是真能装啊。 都这时候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局面，还能装出这一副骨肉至亲的嘴脸。 恶心是够恶心的，不过也是真牛逼。 这时。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四哥，你没死，你就不能给父皇传一道密信？” “你跟徐阁老两人，一起蒙骗父皇。” “这不就是欺君吗？” 第573章 第573章 秦熵冷声喝道。 “不错，这不就是欺君吗？” “就算楚王有苦衷，那徐阁老也应该提前知会陛下一声啊。” “......” 大臣们嘀嘀咕咕，对徐瀚文落井下石。 “行了，都闭嘴！” 炎帝龙袍一摆。 “这也是无奈之举，朕恕楚王和徐爱卿无罪。” 欺君之罪这玩意。 最终解释权，归皇帝所有。 “父皇圣明。”秦浩恭声道。 与六皇子秦霄已经满脸的不爽不同，他早已经调整好状态。 秦川没死，顺利回京，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现在炎帝正在兴头上，心疼秦川心疼的不得了。 而徐瀚文此时在炎帝眼中，更是保护秦川的功臣。 在这里扯皮，往两人身上泼脏水，一点用都没有，反而会惹一身骚。 见秦浩这般态度。 秦熵不情不愿的躬身，跟着说道。 “父皇圣明！” “既然楚王无事，那南楚的事，就不必再议了。”炎帝开口，直接拍板。 “另外，南海州赈.灾之事，楚王既已功成，那南海州便按照约定，赐予楚王作为封地，明日举办册封大典，七日后出京，赶赴南海州赴任。” 哗——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陛下，三思啊，此事不妥。”大批朝臣都是站了出来。 “嗯？”炎帝面色一沉。 “你们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们刚才不是说，楚王德才兼备，在南海州深受百姓爱戴吗，若是平安无事，南海州理应按照先前约定，赐给楚王做封地吗？” “这......这......”大臣们面面相觑。 “刚才楚王死讯已定，臣等太过哀伤，乱了心智，考虑不周，此时，得知楚王平安，才来的及细想。” “这南海州封地之事，实在是不妥，陛下，臣等以为......” “够了！”炎帝怒拍龙案。 “一会赞同，一会又不妥，鼠尾两端，摇摆不定。” “你们这才是欺君！” “你们刚才是在戏耍朕吗？” “不敢，臣等不敢！”刚才开口的大臣，扑通扑通跪下一片。 “哼！” 炎帝怒哼一声。 “朝堂之上，岂容儿戏？” “当初南海州遭灾，挑选赈.灾人选的时候，你们都在。” “楚王若是赈.灾失败，朕削去他藩王之位，若是成功，便将南海州赐他做封地，这都是共同见证之事。” “朕可是记得，当时，可无一人站出来反对。” “怎么，现在楚王赈.灾成功了，你们一个个站出来说，当时考虑不周了，这事不妥了？” “这件事，早已经传遍天下了！” “你们早想什么了？” 炎帝双眸炯炯，好似两轮炙烈的太阳，逼的所有人不敢直视。 “韩玉！” “臣在！”韩玉躬身。 “你是尚书令，当朝宰相，你说当初这事，是不是满朝文武跟朕一同定下来的？” “是！”韩玉面朝地面，眉心紧蹙，咬牙回道。 “那你觉得，朕与诸位爱卿，是应该一诺千金，言而有信，还是公然毁诺，让天下人耻笑？” “耻笑朕是个言而无信的君父！” “耻笑满朝文武食言而肥！” “耻笑我大炎朝廷就是个笑话！” 炎帝的怒吼声在太和殿内翻滚。 群臣噤若寒蝉，韩玉额头微微见汗。 “韩玉你说！” “回禀陛下，臣以为......”韩玉咬了咬牙，“应当守诺。” “靖王，你觉得呢？” 秦浩眸光微闪，躬身道。 “儿臣也觉得应该守诺。” “你们呢？”炎帝目光扫向所有大臣。 “臣等以为，应当守诺。”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册封大典事宜，就由徐爱卿督办吧。”炎帝看向徐瀚文。 “陛下圣明，臣徐瀚文领旨！” 第574章 第574章 早朝结束。 大臣们出了皇宫。 皇宫门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与之以往不同，今日他们互相寒暄几句，探探口风，也就各自离去了，巴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一刻也不愿意在皇宫门口多待。 不过还是有一些朝臣留了下来，跟秦川寒暄，比之以往要热情不少。 基本都是像吴家这种，早在秦川出京赈.灾，就押注秦川的大族。 还有一些，则是儒生出身，来跟徐瀚文见礼的，顺带着，也向秦川表露出了善意，但也没有太过热切。 身为京官，跟藩王来往过密，本就范忌讳。 皇宫一侧，马车上。 秦熵挑起马车窗口的帘子，看着皇宫门口，围着秦川的大臣一团和气，有说有笑的样子，眼底掠起暴戾神色。 “狗娘养的！” “赈.灾的事，竟然让狗老四干成了，还让他活着回京了！” “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我真想现在就捏碎他的狗头！” 低骂着，他手上力道因为怒意，没收住力气，将马车窗边上好的木料，硬生生捏出了指印。 “三弟，冷静。”秦浩沉声呵斥。 “一切回府再说，从长计议。” “哼！”秦熵沉沉哼了一声，愤愤拉下窗帘，靠在马车上，雄壮的胸膛，剧烈起伏。 秦浩扫了眼秦熵，嘱咐道。 “这段时间，老四离京前，你不许轻举妄动，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秦熵脸色铁青。 “走，回府。” “驾！” ...... 皇宫门口。 秦川与吴勾寒暄。 作为除了横江侯府，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的京都大族，这段时间可谓是担惊受怕，又沮丧又懊恼。 今日早朝，秦川死而复生，先强势回归，让吴勾整个人容光焕发，满面红光。 “楚王殿下，你顺利回京，可喜可贺，今晚，老夫做东，咱们到醉仙楼一醉方休。” “我吴家的好多小辈，可都是对殿下南海赈.灾的事迹，钦佩之极，都想着跟殿下好好见一面，把酒言欢。” “好，吴家青年才俊的名头，本王也是久闻。”秦川笑着回道。 正说着，他目光扫了一圈。 “今日早朝怎么没见到横江侯？” “横江侯......”吴勾脸色一变。 周围其他其他人都是眼神闪躲。 “怎么了？”秦川看到众人脸色，心中突然涌现不好的预感。 “殿下，您还不知道横江侯府的事吗？”吴勾问了一句。 “横江侯府怎么了？”秦川蹙眉，看向徐瀚文。 “老徐，横江侯府怎么了？” 徐瀚文面上唏嘘，白多黑少的胡子抖了抖，“你驿站罹难的消息传回京都时，横江侯府，云安郡主为你殉情了。” 殉情了？ “现在怎么样了？”秦川眸子一颤。 “唉，没救回来。”徐瀚文叹息。 没救回来...... 秦川身子颤了颤。 慕思......死了？ 他这些日子一直忙着隐藏踪迹，为了避免暴露，从未刻意打探消息，也不敢传信。 本想着，回京后，给杨慕思个惊喜。 结果...... 秦川转身，翻身上马，策马奔向横江侯府。 横江侯府。 看到灵堂，秦川心尖一痛。 “怎么回事，慕思她......” 不等他说完，杨广怒吼。 “你给老子滚！” “横江侯府不欢迎你！” “滚！” 杨广满头乱发，原本只是两鬓斑白的头发，此时已经满头白发、 与秦川离开京都时候相比，看起来苍老了十几岁。 灵堂一旁。 慕容迦叶抹着眼泪，眼圈红肿。 “都是我的错，当初不该偷放慕思走的，不该让她去南楚找你。” “如果不这样，她也不会......” “呜呜呜......” 慕容迦叶泣不成声。 秦川看着杨广和慕容迦叶两口子伤心欲绝的样子，一颗心急速下沉。 真的。 慕思真的走了。 原本来之前，他心中还有些侥幸的。 现在那丝侥幸，消散了。 杨广见秦川还在原地，抽出长刀，指着秦川。 “你给老子滚！” “杨家跟你的结盟散了！” “从今往后，杨家与你各走各路！” 第575章 第575章 见秦川还不走。 杨广翻转刀身，用刀背砍向秦川。 “赶紧滚出去，老子现在不想见到你！” 秦川身子微闪，躲过一刀，一把抓住杨广手腕。 “侯爷，别冲动，能和我说说，慕思的事吗？” “说个屁！”杨广猛地发力，挥起拳头砸向秦川。 秦川格挡，两人打了起来。 十招之后。 杨广被制住，再动不了分毫，不由得心头大惊，这小子在南海州这半年，武功进境怎么如此迅猛，到了这般境地了？ 心中念头闪过，他面上更怒。 “长本事了？” “我告诉你，我是老了，但也不是任人欺凌！” 杨广运力挣扎。 但无论他如何动作，力道用在秦川身上，都如你牛入海一般。 秦川纹丝未动。 杨广不依不饶，慕容迦叶起身说道。 “楚王殿下，你走吧。” “横江侯府，从今往后，不想再参与任何事。” “侯爷已经决定了，辞官归隐，再不理朝堂中事。” “杨家这么多年，对朝廷做的事情够多了，满门男儿郎，都埋骨沙场，就剩下慕思这么一个女儿，如今也已经走了。” “从今往后，不管你们怎么争，怎么斗，都跟杨家没有关系了。” 慕容迦叶言语间满是决绝。 “两位保重。” 秦川最后看了眼灵堂，转身离开。 徐瀚文、吴勾等人都是摇头唏嘘，跟着秦川离开了。 秦川登门横江侯府，被杨广赶了出来，甚至大打出手。 这消息，很快传遍了京都。 朝堂民间，众说纷纭之时。 真正有资格参与权力角逐的人物，已经各自聚在了一起。 六皇子府邸。 秦霄聚集一众谋士，于后院大厅议事。 “楚王在横江侯府的事，当真？” “当真，千真万确，可靠消息，当时杨广都抽刀了，对着楚王就砍，要不是碍于楚王身份，估计都要让他血溅当场了。” “听说，杨广已经跟皇上递了折子，要辞官归田了。” “唉，横江侯府这些年，儿郎尽皆战死，就剩下这一个女儿，现在也死了，杨广心灰意冷也正常。” “只是可惜，原本还想着让六殿下争取联姻的。” 谋士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 “诸位，以为孤如今当如何？”秦霄问道。 “殿下，在下以为，虽然杨广辞官归田，但威望犹在，虽然云安郡主故去，不能联姻，但对杨广还是要礼待、优待、敬待，这样可以争取到军队人心。”有谋士说道。 “这是自然。”秦霄回道，他本就这么想的。 他现在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个。 “孤想听的是，从今以后，孤怎么对待楚王？” 这......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年长者开口。 “殿下，楚王被封了南海州藩王，这对殿下其实是好事，您应该支持。” “仔细说。”秦霄抬眉。 老者整了整衣袖，“殿下，南海州是于家的老巢啊，也是靖王的后花园，楚王与靖王注定水火不容了。” “这个时候，最好就是坐山观虎斗。” “而且，还不能让某一只老虎轻易死去，他们斗的越凶，对殿下就越是有利。” “嗯......”秦霄沉吟。 “你的意思，靖王会使手段阻止楚王赴任？我应该暗中出手，保楚王？” “这个......殿下睿智，心中自有定夺，在下愚昧，不敢妄言。” “......” 六皇子府上，谋士齐聚的时候。 靖王府。 密室中。 秦浩、韩玉、秦熵齐聚。 “不能再等了，这次必须下决心了！”秦熵狠声道。 “绝不能让老四活着到南海州赴任！” 秦浩阴沉着脸，保持沉默。 韩玉瞥了眼秦浩，幽幽开口。 “这次，我支持三殿下。” “绝不能让楚王活着到南海州赴任！” 第576章 第576章 秦浩沉思良久，平静面容下，杀机涌动。 “事已至此。” “老四非死不可！” “只是，我一直在想…” “他到底是怎么逃回来的？” “南海州那边，花费那般巨大代价，请了那么多魔蝎高手，其中紫蝎就有四人，两人在明，两人在暗。” “而且，我暗中授意，调动暗线，沿途驿站，半数以上配合监视，最终定下伏杀地点，他怎么可能逃的掉？” “会不会是父皇？”秦熵说道。 “自从去年老四从南楚回来，父皇就偏心，一直明里暗里护着他。” “不是父皇。”秦浩摇头。 “我的暗线传回的可靠消息，父皇安排到南海州，暗中保护老四的那些金牌密探，刚出了南海州就被他们盯上了，最后只有一个密探重伤逃离。” 此言一出。 韩玉、秦熵眼中皆是露出惊色。 皇上派金牌密探去南海州了？ 而且还被秦浩的人给解决了？ 金牌密探可是皇城司中让多少高官权贵闻风丧胆的存在，他们是皇上最倚重的暗卫，专司刺杀、情报之事。 不说各个武功奇高。 就说潜伏匿迹的本事，说独步天下可能略显夸张，到绝对是顶尖。 说是无孔不入，也不为过。 不然，不会让权贵们闻风丧胆。 这样的一群人，还有皇城司搭建的情报网提供情报消息。 完全就是来无影去无踪。 结果，现在秦浩说，皇上派去南海州的那些金牌密探，都被解决了，仅逃走的一个，还是受了重伤，豁出性命，才逃走的。 这需要怎样能量？ 第一，能截断、阻碍或者干扰皇城司情报网在南海州的运转。 这一点，倒是有点可能。 毕竟南海州是于家的地盘，是秦浩绝对的后花园，在南海州，于家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有这种可能，也不为过。 第二，需要绝对碾压金牌密探的高手，这种高手，不是说武功高就行的，最关键的是在潜伏匿迹的功夫上，超过金牌密探。 这次是最可怕的。 至少，虽然魔蝎号称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 而其中紫蝎的武功，比起皇城司的金牌密探，不遑多让。 到他们却不是金牌密探的对手，差的就是这潜伏匿迹的功夫，还有情报网情报的提供能力。 韩玉、秦熵两人，一个身处高位，出身门阀，一个出身皇族，见识远非常人可比。 这其中的关键，两人瞬间都想到了。 正因如此，两人才难掩惊色。 秦浩的能量，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以为了解秦浩，到秦浩的手段，出现了他们的未知。 未知让人恐惧。 无论敌友。 此时，两人面对秦浩，不禁有些紧张。 “没想到，殿下还有这等手段......”韩玉讪笑。 “二哥，你既然有这种手段，还怕了球啊？”秦熵些许紧张过后，整个人变得兴奋，眼中皆是振奋之色。 秦浩神色不悦。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若是我所料不差，老四身边还有一个绝世高手，一直未露面，这个高手是谁？在哪里？” “若是再来一个刺杀，又功亏一篑，还被父皇抓住了手脚，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熵呼吸一窒，不说话了。 秦浩沉吟半晌，开口说道。 “等我一天时间，明日这个时间，你俩再来，等我命令。” “是。” 韩玉、秦熵应道。 不自觉间，比起往日，对秦浩又多了几分敬畏。 两人离开后。 秦浩藏在阴影下的脸，变得阴森，良久之后，他缓缓起身，向密室中一处暗门走去。 暗门打开，其中黑暗幽深，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包括人的灵魂。 深吸了一口气。 秦浩眼中闪过狞色。 老四…父皇，是你们逼我的！ 不要怪我！ 心中念头闪过，他一脚迈入暗门，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第577章 第577章 走廊幽暗。 随着秦浩的脚步，逐渐有油灯亮起，投下昏暗的光。 不知走了多久。 秦浩停在一处暗门前。 暗门通体生铁灌注，足有三尺厚，只有下面开了一个小窗口，或者说一个小洞口更准确，看样子是每日送饭的通道。 门口有两个身穿甲胄，外罩黑袍的老者在此守着。 见到秦浩，两人微微躬身行礼。 “少主。” “嗯，把门打开，我要进去。”秦浩微微颌首。 “不可，里面太危险了。”两个老者几乎异口同声，开口劝阻。 “把门打开，这是命令！”秦浩低喝一声。 两个老者迟疑片刻，只能咬牙点头。 两人合力将巨型钥匙插入铁门，运转内力扭动。 “轰隆隆——” 铁门缓缓向上打开。 有淡黄色的光从里面散出来。 铁门完全打开后。 秦浩迎着光，走了进去。 “轰隆——” 铁门落下。 秦浩置身一处巨大暗室中。 这里的布置，跟卧房一般无二，一个主卧，两个次卧，还分出了客厅和茅房。 桌椅板凳、床榻被褥，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桌案上焚着香烛，精致的炉子里，燃烧着上等香料，整座暗室中，弥漫着浓浓的香料味道。 但即便这么浓烈的香料味道，也掩盖不住血腥味。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秦浩强撑着，才没有呕出来。 “你是小娥的儿子？”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从暗室深处传来。 “前辈，是我。”秦浩忍着胃里的翻涌，回了一句，心头微动。 果然，这人跟母亲有渊源，竟然知道母亲的乳名。 “你过来，我看看你。”暗室深处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 秦浩闻言，走向暗室深处。 越是往里走，血腥味越是浓烈，好像走在粘稠的血浆中，让人头脑昏沉，呼吸不畅。 终于。 秦浩穿过客厅，走进了主卧中。 主卧中，玉石雕成的方榻上，一个长发披肩的中年人盘坐着，四肢被手臂粗的铁链拴着。 铁链末端固定在一块丈许见方的巨大铁块上。 铁链很长，大概能让这人在暗室范围内活动的样子。 他一头长发漆黑如墨，被阴影遮住的双眼中，隐泛红芒。 显然刚刚，他正在吃饭，嘴里正咀嚼着什么东西。 待秦浩又走近了些，这才看清。 这中年人嘴角满是血迹，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条手臂...... 眼角余光扫向周围黑暗角落，猛然看清，那堆砌在墙角，高高摞起，垒成了墙的是累累白骨。 秦浩呼吸一窒，脚步顿住。 自从母妃三年前故去，留给他这个秘密，他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里。 据说，这里关着一个人。 一个独步天下的绝世高手。 母妃交代，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但是千万不能放他出去。 若是遇到无论如何解决不了的难处，就来找他。 这里，每个月都要送进来十个少女做丫鬟。 三年时间，这里送进来三百六十个少女。 但她们进来了，就再没出去过。 每天送进来的饭菜，也不过就是十个人的量。 这些年，秦浩心中，隐有猜测。 此时，心中猜想被印证，只觉得通体生寒，头皮发麻。 似乎看出秦浩的畏惧，中年人沙哑的声音柔和了些。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过来，快过来，让我看看你......” 秦浩壮着胆子，缓步走近。 在玉石方榻前三尺处站定。 中年人仰起脸，端详着秦浩，猩红的双眼中，神色复杂。 “像，你这双眼睛，真像小娥，真像啊......” 秦浩也在打量中年人。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中年人很眼熟。 但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见过这个人才对。 看了秦浩好一会，中年人缓缓收回目光，沙哑的声音，好似生铁摩擦。 “说吧，遇到什么难处了，需要我做什么？” 第578章 第578章 “我想请前辈帮我杀一个人。” “谁？” “楚王秦川。” “秦川？”中年人怔了怔。 半晌后。 “我记着，唐家不是已经废了吗？这个秦川也是个废物纨绔，有必要杀他吗？” “前辈有所不知，老四自从去年就藩以来，性情大变。”秦浩说道。 “准确的说，是他之前一直在韬光养晦，迷惑所有人。” “直到父皇扶持他，要用他来制衡我，他才露出獠牙。” “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除去他的地步了......” “父皇把南海州都赐给他做封地了，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能再等了。” 听到南海州做封地，中年人乱发下，猩红的眸子闪烁了下。 微微抬眼，端详着秦浩。 “其实......皇帝把南海州赐给秦川，也不见得就是要让他做皇帝。” “只不过是他自己心不安罢了，也是不放心那些聚在你麾下的大臣、世家、门阀。” “若是选储君，你是所有皇子中最合适的。” “这皇位，早晚是你的。” “可是......我不想再等了。”秦浩幽幽说道。 不想再等了...... 中年人愣神，看了秦浩好一会，继续啃食手中的肉食。 “也对，等着那个皇位，哪有抢来的快？”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纵观史册，近几十年的太子，不在少数，甚至有的太子都没活过皇帝老子......” 中年人嘀嘀咕咕，混着吞咽声，含混不清的说着。 直到手中的肉食，全下了肚。 他目光才重新定格在秦浩的身上。 “我帮你。” “什么时候动手？” “半月之后，等他出京。”秦浩说道。 “不过得等，等他进入我事先设好的埋伏。” “他回京的路上，就遇到了刺杀，父皇这次应该会卫队护送他。” “我会派人就解决那些卫队，给你争取时间，还会派高手策应你。” “你准备的还真周详......”中年人低语。 见中年人不以为然的样子，秦浩提醒。 “前辈不可掉以轻心，老四身边，还有隐藏的高手在，我一直没找出来是谁。” “高手？”中年人嗤笑。 “在我眼中，早就没有高手了。” “前辈......”秦浩蹙眉。 这个怪人，太傲了......口气甚大，若是托大，反而容易误事。 中年人瞥了眼秦浩，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觉得我狂妄，在胡吹大气？” “呵呵呵，随便你怎么想吧。” “到我出手之时，你就明白了。” “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秦浩又看了中年人几眼，转身离去。 转身走出几步，微微侧身。 “前辈，不知怎么称呼？” “称呼？”中年人眼角微颤。 “姑且称我......魁。” 魁？ 秦浩默念一声，抬步离开。 不多时。 “轰隆隆——” 铁门再次合上。 魁缓缓抬头，望了眼铁门的方向，猩红的双眼仿佛要滴出血来。 干涩沙哑的声音，在暗室中回荡着，如同地狱中恶鬼的呢喃。 “小娥......我好孤独啊......” 次日。 秦浩召集亲信，着手布置，对秦川的刺杀计划。 一张无形大网，正在向秦川罩下。 时间一晃而过。 秦川的册封大典，已经结束。 明日就是秦川出京，赶往南海赴任的日子了。 唐家老宅。 自从在横江侯府被赶出来，秦川就在这里，闭门不出。 除了参加册封大典，再没露过面。 对于京都中，各族、朝廷大臣的拜访，他一律不见。 老宅深处。 一处小院。 秦川静坐棋盘前，默不作声，自己跟自己下棋。 唐棠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活像屁股被火烧了的猴子。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 来到秦川面前，坐下。 “子阳，你说......这次出京，是不是也不太平？” “路上是不是还有刺杀？” “这次......你想怎么走啊？” 唐棠噼里啪啦说了半天，秦川连头都没抬，始终看着棋盘。 “诶？”唐棠急躁。 “你倒是说句话啊？” “自从横江侯府回来，你就这一副衰样，半句话没有！” “这可不像你，不管是从前狗屁不通的你，还是后来狡猾多智的你，都不像......”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咋了？哑巴了？” 唐棠抬手，在秦川眼前晃悠。 “把手拿开，挡我棋盘了。”秦川幽幽说道。 “嘿！你可算是吭声了。”唐棠身子前探，“我以为你哑巴了呢。” “子阳啊，这次出京去南海州，这路上可不能太平了，你可得好好琢磨。” “嗯。” “你别不当回事啊，我可是认真的。” “嗯。” “嗯嗯嗯，你除了嗯，憋得不会说了是吧？” “嗯。” “......”唐棠恼火。 “你跟我一起走吗？”秦川突然问道。 “当然，你小子这下发达了，怎滴，还想扔下我？”唐棠抱着膀子，撇了撇嘴。 “我跟你说，你可别想把我撇下，那南海州的玲珑阁，可是我督造的，那也是我的心血，我还没好好享受呢，还有......” 唐棠嘴跟炒豆子似的，说了一堆。 “你跟我说实话，我就带你走。”秦川落下一子，说道。 “啥实话？我啥时候骗过你？” “我就问你一句，去年，京都外的紫蝎，是不是你一刀杀的？” 唐棠一愣，紧接着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你还惦记这个呢？” “少废话，就说是不是？” 不等唐棠回话。 刃双脚步匆匆，进了小院。 “少主，南楚密信！” 第579章 第579章 秦川接过密信，打开阅览。 许久之后，将密信焚烧成灰烬。 “南楚怎么了？”唐棠凑过来。 “南楚没怎么。”秦川淡声道：“只是一些准备而已，你不也说了吗，回南海州这一路，不会太平。” “什么准备？”唐棠追问。 秦川扭头：“你问这么细致干什么？” “这是什么话，我是你舅舅，我不能关心你吗？”唐棠瞪了瞪眼睛。 “跟你说了，也没用。”秦川给刃双比划了手势。 刃双退出了屋子。 只剩下秦川、唐棠两人。 “怎么就没用？我的脑袋是白长的？我不能帮你出谋划策了？”唐棠指了指自己脑袋，没好气的说道。 秦川看着唐棠，认真说道。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脑子，是高手，绝世高手。” “若你是，那我自有计划给你。” “若你不是，那我说给你也没用，你也帮不上我。” “......”唐棠怔了怔。 半晌后，他又道。 “你真都准备好了？” “万事俱备。”秦川回道，静坐在棋盘前。 唐棠面露纠结。 最后叹息一声。 “唉，我还是跟你实话说了吧。” 秦川眼神一亮：“我现在就要听实话，如果你真想帮我，就说实话。” “其实你有两个舅舅的。”唐棠坐在秦川对面，苦着脸。 “两个？”秦川蹙眉。 “我怎么记得…在唐家我有六个舅舅？”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唐棠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有个孪生兄弟。” 孪生兄弟？ 秦川眼神微动。 “那你的意思，京都外，一刀杀了紫蝎的是......” “那我不知道。”唐棠摇头。 “反正，自有，我那兄弟在武学上，天赋就高，而我体弱多病，文不成武不就。” “七岁那年，唐家起了一场大火。” “当时家主，也就是你外祖父，便对外宣称，我那兄弟烧死了。” “但我知道，他没死，他只是被秘密保护了起来，由唐家的高手在指导练功。” “后来，他就成了一个影子。” “专门给唐家干脏活，处理些阴暗里的事。” “再后来，我也没了他的消息。” “他武功肯定很高，但是有多高，我不知道，至于你说的，京都外，杀了什么紫蝎，是不是他，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秦川听完，心中振奋：“那你有办法联络到他吗？” “我都好多年，没见过他了，怎么联络他？”唐棠苦着脸。 秦川深深看了唐棠一眼，狐疑道。 “你联络不到他，那去年，你拿给我的账本，是怎么得来的？” “什么账本？”唐棠一愣，眼神迷茫。 “户部尚书的账本！” “户部尚书的账本？”唐棠愣神，回忆了下，怔怔说道。 “那不是你自己搞到的吗？” “整个京都都说，是你搞到的账本，扳倒了户部尚书，让二皇子吃了个大亏。” 秦川眉头越皱越深，看了唐棠好一会，才幽幽说道。 “那天那个不是你......” 嘀咕着，他突然动手，一把抓住唐棠手腕，猛地发力。 “诶呦！” “疼！” “你又来，这是要干什么，我都说了，我真的不会武功啊！” 唐棠惨叫。 数息之后。 秦川松开了手，心底失望。 眼前的唐棠确实没有半点内力。 “你去收拾东西吧，咱们明日就出发，你就跟在我身边。”秦川说道。 “也好......”唐棠叹了口气。 看了眼秦川，他转身向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缓缓转身。 “子阳，舅舅没用，帮不了你的忙。” “别说这些，这话可不像你说的。”秦川抬头，嘴角扯了扯，阴沉了十多天的脸，露出一丝调侃的笑意。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 “你都说了是我舅舅，我还能不管你？” “赶紧收拾东西。” 秦川摆手。 唐棠眼圈泛红，转身离开。 次日。 秦川一行人出了唐家老宅。 出了京都后。 都城外。 三千披坚执锐的骑兵赫然在列。 这都是炎帝从禁军中抽调的三千精骑，专门护送秦川到南海州赴任的。 藩王赴任，这阵仗，也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三千精骑严密护卫着秦川一行车队，向南而行。 一路上。 从上至下，全都是小心谨慎。 按照着行军速度，京都到南海，至少要三十日路程。 一连行出十五日路程。 都相安无事。 这一日，黄昏。 队伍行到楚江支流，槐江运河，在运河边上安营扎寨。 月落乌啼。 秦川的军帐中。 唐婉柔匆匆进来，在秦川耳边低语。 “少主，外面有个禁军校尉要见你，说有要事禀报。” “让他进来吧。”秦川微微抬手，视线一直锁定在长案上的地形图，没有移开目光。 “是。” 不多时。 一个身形消瘦，身穿甲胄的络腮胡汉子，走了进来。 唐婉柔、刃双几女在军帐中，严阵以待，时刻保持着警惕。 “有什么事，说吧。” 秦川说着，抬头看去。 看到这络腮胡校尉的刹那，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再多看几眼，瞳孔猛地一缩。 “是你？！” 第580章 第580章 听到秦川的惊疑声，唐婉柔、刃双众女都是心生警惕，暗运内力。 “婉柔，你们先退下。”秦川沉声道。 众女闻声，看向秦川。 “无妨，这位是我的故人，不会害我，你们且先出去吧。” “是。” 众女离开后。 秦川起身，来到那校尉身前。 “我没认错吧？” 此时，那校尉已经是满眼泪水，低声呢喃。 “没看错。” 他取下头盔，来到军帐内的水盆处。 洒下些许药粉在水中，不消片刻，整盆水变成了淡紫色。 他捧起水来清洗面部。 先是卸下了浓须，又是清洗了肤色。 待她再抬起头时，已是容貌大变。 原本黝黑干燥的脸，变得白皙粉嫩，娇俏可人。 不是杨慕思又是何人？ “慕思！” 秦川终于确定了眼前人，一向平静的眸子里终于泛起波澜。 “子阳哥哥......” 两人相拥一处。 此时，再多言语也表不尽心中情愫。 紧紧相拥，过了许久。 在杨慕思的细语声中，秦川才知道横江侯府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一切都是横江侯府精心布置的一个局。 金蝉脱壳的局。 准切的说，是慕容迦叶布的局。 当时。 秦川生死未卜，六皇子向皇上求亲。 皇上密召了杨广，亲自说了这门婚事。 同时，二皇子眼看着横江侯府要跟六皇子联姻，已经盯上了横江侯府。 暗流涌动的的节骨眼上。 杨慕思整天以泪洗面。 慕容迦叶闭关占卜，七日出关后，便布下了这个局。 如今横江侯府散了，主要心腹都出了京都。 这三千禁军中，有杨广当年的带出来的将领。 于是便偷梁换柱，慕容迦叶以她家传的易容手段，将杨家人混在了这三千禁军中。 军中排查的严。 沿途途径各州、郡，排查的更是严密。 一连走了十多日。 杨慕思这才敢来相认。 互诉衷肠。 秦川只觉得心中郁结的那一口气，终于是疏散了出来。 “伯父，伯母也在军中吧？” “嗯。”杨慕思依偎在秦川怀里。 “不过，我娘说，这禁军中，也不太平，眼线众多，他们现在还不能与你相见。” “我来见你，是因为…我实在太想你了…娘亲这才......” 杨慕思声音细若蚊鸣，抱着秦川抱的更紧了。 情意缠绵，过了许久。 秦川的心，前所未有的温热。 他并非冷血，杨慕思对他用情至深，横江侯府因为他，迁出京都。 这一切，他都记在心中。 他不会亏待横江侯府。 眼看着军帐内的红烛烧了过半。 杨慕思依依不舍的从秦川怀里起身。 “子阳哥哥，时间太久了，免得有人起疑，我得走了。” “慕思，你给伯父伯母带个话，横江侯府对我秦川的支持，我心里清楚。”秦川认真说道。 “有我在，横江侯府会再现荣光，更胜往昔。” “嗯！” 杨慕思重重点头。 水盆旁，她再次整束妆容，遮掩肤色，黏上胡须。 许久之后。 还原了刚才那一副络腮胡大汉的样貌。 只是比起刚进帐时，还是有些许变化的。 想来是杨慕思的手法，不如慕容迦叶那般精湛。 不过，黑灯下火的，不盯着脸看，也看不出来变化。 杨慕思出了军帐，一路回到自己的营地。 军帐中， 乔装改扮的杨广和慕容迦叶，在帐中略显焦急。 直到看到杨慕思进了军帐，长吁了一口气。 “你这丫头，去这么久，我以为你暴露了呢！”杨广没好气的瞪了杨慕思一眼。 “行了，你少说两句。”慕容迦叶白了眼杨广。 “你吹胡子瞪眼的干什么？” “人家小情人，经历生离死别的，见面温存一会，怎么了？” “娘~”杨慕思羞的地低下了头。 要不是她面上易着容，此时她的脸蛋肯定通红。 “你这丫头，跟娘这还害羞起来了？”慕容迦叶打趣。 “对了，子阳哥哥让我给你们带话。”杨慕思赶紧岔开话题。 “说。”慕容迦叶来了精神。 “他说，有他在，会让横江侯府再显荣光，更胜往昔。” “哼，这小子，口气不小。”杨广撇了撇嘴，“他真把自己当......” “少在那阴阳怪气。”慕容迦叶眼神一冷，扫了过去。 杨广闭嘴了。 “与楚王在京都初次见面，我就知道，这是个滴水不漏，戒心极重的人，他可不是胡乱许诺的人。”慕容迦叶说道。 “有他这句话，慕思以后正室王妃的位置稳了，横江侯府在他心里的位置也稳了。” “那这一场，就没白折腾。” 说着，话锋一转。 “这一路，无论如何，必须护他平安，顺利送他进南海州。” “你对他还真有信心。”杨广嘀咕了声。 “你这张嘴啊，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就知道跟我抬杠。”慕容迦叶眼眸微眯。 “你忘了......” “当初我闭关七日，几乎把命搭里，占卜出的卦象吗？” 第581章 第581章 “......” 杨广微微一窒，没再说什么。 白了杨广一眼，慕容迦叶收回目光，看向杨慕思。 “军营中，眼线众多，不要轻举妄动，在暗处才最是安全，也最能帮到楚王。” “你也见到你的子阳哥哥了。” “接下来，你切莫再轻举妄动。” “嗯。”杨慕思点头。 安抚了一会杨慕思。 慕容迦叶神色肃穆，拿出一份名单，铺在了桌案上，向杨广找了找手。 “这是此行三千禁军的将领名单。” “这其中，可疑的人不少。” “咱们要应付的就是这些人。” 杨广神色凝重：“你说这皇上亲自下旨派出的护卫禁军中，有要杀楚王的内应？” “不然呢？” 慕容迦叶面色冷肃：“到这时候了，一切已经明了，想楚王死的人，再清楚不过。” “楚王是否顺利到南海州，赴任藩王，关乎他老巢安稳，更关乎未来的太子位。” “此时已到了生死相争之时。” “楚王必定准备了后手，但二皇子的后手，只会更多。” “毕竟唐家的衰败，不是一朝一夕。” “咱们要做的就是，牵制军中的内应，帮楚王挡住一路攻势。” 杨广压着嘴角，看着那些名单上，被慕容迦叶用笔勾出来的名字，幽幽一叹。 “这次，何止是他们皇子兄弟之间，生死相争之时......” “咱们也是压上身家性命了。” “......” 接下来几日。 楚王一行，一如往常，向南海州进发。 逐渐进入了凤台州境内。 凤台州，地处山区，地势奇诡，因一东一西，两道绵延八百里的山脉，好似凤凰展翅而得名。 大炎九州。 若论地形之崎岖，地势之险峻诡谲，凤台州称第二，无州敢称第一。 行到这里，所有人都是提高了警惕。 一连多日。 穿过凤台州过半地域，行至落霞山脉。 路更难走了。 这一日。 临近黄昏，大队人马行至山区，只能排成长蛇，绵延数里，首尾难顾。 秦川的位置正处于长蛇七寸处。 天色渐暗。 在最后一缕夕阳隐入山峦之时。 “疾——” 刺耳的响箭声，突然自两侧山林间响起。 紧接着。 “轰隆隆——” 滚石自两侧山坡滚下。 霎时间。 人仰马嘶。 “有埋伏！” “有刺客！” “护驾！” “保护楚王！” 军队中，将领高呼声响起。 天地间一片昏暗。 大片黑影自两侧山林间窜出，杀了过来。 大战一触即发。 禁军训练有素，与黑影厮杀，悍不畏死，护着秦川的车队。 袁罡、秦铮带领王府亲军以及唐婉柔众女护着秦川车架，被大部队保护着，向前突围。 马车颠簸。 车厢中。 秦川、任映雪相对而坐。 “开始了。”任映雪擦拭着手中宝剑。 “从这开始，便是九死一生。”秦川开口，看着面前的任映雪。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知道武功不弱，你现在突围，还有机会，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为难你。” “呵呵......”任映雪微微抬了抬眼皮，瞄了眼秦川。 “不愧是楚王殿下。” “这心是真黑啊，到这时候，还想着试探我呢？” “我没试探你。”秦川靠着颠簸的车厢，整个人跟着剧烈摇晃着。 “我说认真的。” “这次，老二动真格的了，准备的后手，不知多少，铁了心置我于死地。” “行了。”任映雪摆手。 “别说这些没用的。” “我任映雪做事，从来不知道后悔是什么。” “我既然决定了的事，那就会做到底。” “人这一辈子，就像是一场赌局，买定离手！” 任映雪丹凤眼中，闪过锐利神采。 “这一场赌局，我押了你。” “那就押到底。” “我赌运，一向很好！” 秦川没再说什么，靠在车厢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暗运内力，调息着，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厮杀中。 三千禁军组成的长蛇，被从七寸处切分成两节。 一千人马护卫着秦川车队，逐渐杀出了重围。 厮杀声渐渐远去，逐渐不可闻。 只有马蹄声，还有行军的脚步声，还能传进车厢。 奔袭一夜。 黎明之时。 落霞山脉，某处山坳。 队伍休整。 天色逐渐放亮。 一道呵斥声，陡然响起，打破了宁静。 “你们干什么？” “这是楚王休息所在，尔等胆敢强闯？！” 第582章 第582章 “杀！” 回应王府亲军的是一声暴戾喊杀声。 打斗声顷刻间，响彻山坳。 原本护着秦川车队的千人禁军，瞬间倒戈相向，对秦川展开了围攻。 秦铮、袁罡两人带着王府亲军奋力抵挡。 但他们面对的终究是朝廷最精锐的禁军。 袁罡、秦铮两人的战斗力自不必多说。 一个是化劲高手。 另一个天生神力。 但他们带领的王府亲兵，终究还是训练的年头太短了。 即便仗着王府兵器的精良，暂时弥补了战力的短板。 但禁军根本不是他们曾经面对的海寇可比。 不仅是单兵战力上，阵型变换上，兵种配合上，他们都落了下风。 即便他们再悍不畏死，也难弥补差距。 更何况，还差着十倍于己的敌人。 若是此行，他们人人披甲，那还能多支撑些时间。 刚才突然的袭击，拉着甲胄的马车，跟他们车队脱节了。 而且就算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倒戈禁军，也没时间穿戴。 在禁军的列阵围攻，王府亲军很快出现伤亡。 “秦铮，你打头阵，突围！” 袁罡大吼。 在军阵面前，化劲高手的武功，被压制了很多。 反倒是秦铮这种纯靠蛮力的打法，反而能发挥更大威力。 “好！” 秦铮暴吼一声，双臂筋肉好似盘根错节的虬龙，挥动手中铁杵，就冲了出去，化身成车队最坚硬的枪头。 眼见着秦铮好似神秘降世，势不可挡。 禁军将领立刻下令。 “盾卫，贴身！” “吼！” 嘶吼着，军阵变换，手持大盾的禁军列阵而出。 直接贴身压住秦铮。 在牺牲了十几个吨盾兵后。 秦铮被数十盾卫兵围住了，铁盾贴身，一层又一层。 秦铮感觉自己好似被埋在了土里一般，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 “吼！” 秦铮狂怒，但任凭他怎么使力，狂猛的力道都好似泥牛入海一般。 “哼，空有蛮力，有什么用？”禁军将领嗤笑。 “这盾阵就是专门对付这般天生神力的战将。” “别说是一个人，就是十头野牛，被这盾阵困住，也是不上力！” “侧翼合围！” 一声令下。 军阵变换，两翼开始分出长枪军阵挺近秦川马车。 “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秦铮愤怒咆哮。 “海寇犯境，咋没看你们如此神勇？” “杀自己人，你们来能耐了？” “......” 任凭秦铮如何咒骂，禁军将领面不改色，心境未受半点影响。 围攻的中心。 马车中。 秦川透过车帘缝隙，目光遥遥锁定远处的禁军将领。 “老二竟然把手都伸到禁军中了。” “这次为了杀我，他也真是豁出去了......” 嘀咕一声，秦川正色。 “禁军虽强，但若是没有这将领的指挥，发挥不出这般威力。” “得想办法杀了这个将领才行。” “我去吧。”任映雪说道。 “等一下，我再看看阵型，这将领不简单，从一开始布阵，他就提防了这一手，你贸然过去，九成可能会被他布置的护卫困住。”秦川阻止。 任映雪扬眉。 她对战阵的造诣，也是不浅，自然也看出了这里面的门道。 “但现在必须冒险一试。” “暗处可能还隐藏着杀手。” “你的那几个女侍，有合击之术，不可离你的身。” “这么冒险的事，必须我来。” “不然，再拖下去，真的容易被留在这。” “这个禁军将领，非同一般。” “再等一下。”秦川凝眉远眺。 “我再看看，任何战阵，都有破绽......” 正在这时。 远处禁军中，突然传来骚乱声。 那禁军将领身边的一支百人卫队突然倒戈。 禁军阵型顿时为之一乱。 “就是现在，机会！” “快！” 秦川话音刚落。 任映雪已经掠出了车厢，脚下连点，好似柳叶飘过河水，身法飘逸，速度快若闪电。 直取那禁军将领！ 第583章 第583章 面对突然倒戈的队伍，禁军将领措手不及，指挥收阻。 任映雪趁着这机会，施展轻功，快速接近那指挥将领。 随着与那将领的距离不断缩近，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 护在那将领身前的卫队，悍不畏死，拼死抵挡任映雪。 即便轻功再高，也不是神仙，不可能飞在空中，终究是要借力。 而这借力的当口，正是禁军攻击的时候。 身为禁军，他们日常的训练，是囊括了应对武学高手砨训练的。 针对的就是这种武学高手对指挥官进行斩首的情况。 面对在空中高来高去的任映雪，禁军们经过最初的骚乱后，很快镇定下来，军阵展开，各施其职，开始应对。 但任映雪身形极快。 刚刚趁机出手，禁军队形混乱的时间虽短，但被她充分利用。 辗转腾挪间，已经逼近那禁军将领五丈距离。 任映雪手中长剑一荡，森然剑气激射。 十几杆刺来的长枪被斩断。 她脚下轻点借力，身形再次腾空而起。 内力瞬间外放，卷起被斩断的枪头，身形在半空扭转，单手挥出。 “疾疾疾——” 破空声阵阵。 十几个尖锐的金属枪头，在内力裹挟下，直奔禁军将领而去。 “保护将军！” 军阵中，高呼声响成一片。 十几人高举盾牌，挡住禁军将领。 十几道枪头在强悍内力裹挟下，瞬间穿透盾牌，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举盾的禁军士兵连连后退。 但枪头穿透了盾牌，去势弱了许多，再穿不透禁军的胸甲。 十几道激射的断枪，终于被拦了下来。 保护禁军将领的卫队长松了口气，纵声高呼。 “刀斧手、盾卫，结刀阵、盾阵法，拦住那女人！” “诺！” 禁军甲士，齐声应诺，迅速行动。 但任映雪却并没有再进攻，而是身形一转，折返而回。 专注保护指挥官的将士们，措手不及，等回过神来，任映雪已经远去，掠回了秦川的马车。 “保持阵型，勿追！” 禁军将领的卫队长，刚下完命令。 就听身后一阵骚乱。 “将军，将军！” 听到骚乱声，卫队长猛然回头。 却见，战车上，哪里还有禁军将领的身影，再定睛看去，却是将领已经倒在了战车上。 “怎么回事？” 卫队长大惊，赶紧过去查看。 这一看之下，触目惊心。 金军将领整个咽喉已经被一根七寸长的铁锥洞穿。 这铁锥，角度刁钻，避开了两侧甲胄的护颈，顺着仅有的小缝隙，穿了进去，不偏不倚，不差分毫。 卫队长心下惊骇，同时恍然。 刚才那红衣女人只是佯攻罢了，看似气势骇人的十几道枪，还有凌厉的剑气，都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是这一道七寸铁锥！ 只是，这力道、角度、时机的把控，都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这不是武功高强，就能做到的。 更重要的是对军阵和战甲构造的了解！ 楚王身边，有能人！ 卫队长心头冰凉之时。 因为没了指挥官，围攻秦川车队的禁军阵脚开始变得混乱。 袁罡抓住机会，帮助秦铮脱困。 二人合力，带着王府亲军开始突围。 进军中，倒戈的百人队伍列着军阵，跟王府突围的队伍，遥相呼应。 没过多久，将禁军队伍杀了个对穿，突围而去。 山坳两侧的山岗上。 灌木丛中，潜伏着大片黑影。 眼看着秦川队伍突围。 领头几人，窃窃私语。 “楚王队伍中，那红衣高手，不简单，我苦练刺杀之术二十余年，自问做不到她那般。” “这才正常，不然二皇子那边，怎么会花这么大价钱，请咱们出手？” “且让他们逃一段路程，待他们人困马乏之时，咱们再出手。” “......” 低语声渐渐散去。 悉悉索索的声音中，大片黑影消失在灌木丛中。 只是，他们自认躲在暗中，总览全局。 但至始至终，都没发现。 一双眼睛在更隐蔽处，始终观察着他们。 那双眼睛猩红如血...... 第584章 第584章 一日急行军。 落日之时。 出了山谷，秦川一行在河流旁，寻了处开阔地，安营扎寨。 王府亲军包扎着伤口。 横江侯府一行也不再伪装，纷纷卸去易容，聚在秦川军帐旁。 一行二百余人，形成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入夜之后。 众人各司其职。 负责巡逻的，更是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二百人，要么是横江侯的亲卫，要么是王府亲军。 都是训练有素，这个节骨眼，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入夜后，越来越暗。 在人最困倦的时刻。 大片破空声突然响起。 霎时间，二百人的小型营地上空，被火光照亮。 箭头上燃烧着火油的火箭，扑簌簌落入营地。 “敌袭！” 警报声骤响，所有人起身迎敌。 这时，大片黑影从暗中窜出来，杀向营地。 被火光照亮的营地，在黑夜河水边，好似明灯一般。 “是魔蝎的杀手来了！” 已经上了马车的秦川，眼神锐利。 “这一轮箭雨，将营地点燃，不为了杀伤，只为了让他们彻底引入暗处。” 秦川话音刚落。 外面，喊杀、打斗声已是响成一片。 营地被火光照的通亮，导致外面的夜色更加的漆黑。 这成了杀出来的黑影们，最好的保护色。 厮杀声，越来越大。 这些黑影，隐匿功夫很是了得，藏身在黑夜中，在阴影中前行。 不时有黑影从暗处窜出来，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出手就是杀招。 横江侯府的禁军还好，他们毕竟穿着禁军战甲，但王府亲军，此时都是未着甲的状态。 在黑影不断的刺杀袭击下，王府亲军，出现伤亡。 经过之前的埋伏，只剩下八十多人的王府亲军，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 他们确实训练有素，互相配合，战力不弱。 但没了甲胄，他们毕竟都是些没练出内力的普通壮汉而已。 而此时杀来的这些黑影，显然都是高手，最差的都是练出了内力的暗劲。 “狗杂碎！” 秦铮爆吼，手中铁杵挥舞，就是两个黑影，筋断骨折。 黑影武功不弱，但架不住秦铮一身神力，手中铁杵简直跟阎王手中的生死簿一样，碰到必死。 秦铮一手挥舞铁杵，一手又捏碎一个黑影的脖颈。 借着火光，隐隐看到这黑影染血的脖子上，一块刺青。 那刺青图案，赫然是一只摆尾的蝎子。 拎着这具尸体，秦铮赶紧跑到秦川马车前禀报。 “殿下，是魔蝎的杀手！” 秦川看了眼这尸体脖子上的刺青，青黑色的蝎子。 “是青蝎。” “都是练出了内力的暗劲好手。” “殿下！”又是一声呼喊，袁罡手中也拎着一具尸体赶来。 “是魔蝎！” “而且是赤蝎！” “看着样子，外面，赤蝎不少。” 他拎着尸体那一侧的肩膀，一道伤口，深可见骨。 显然，刚才击杀这个赤蝎，受了伤。 魔蝎中，赤蝎都是化劲高手。 是魔蝎中绝对的金牌杀手！ 雇佣他们出手，价格不菲。 “看来这次老二真是下了血本了！”秦川声音发寒。 “赤蝎都来了，紫蝎也就肯定来了，应该就躲在暗处。” “传令，放火箭出去，把百步范围全都照亮，所有人缩回五十步防守！” “是！” 袁罡、秦铮领命，转身离去。 不多时。 “嗖嗖嗖——” 随着火箭从营地里向外面射出。 以营地为中心，方圆百步内，被火光照亮。 大片隐藏在黑暗中的黑影现出身形。 这一看之下，让人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竟不下五百之数！ “请这么多魔蝎的杀手，没有一个黑蝎，最差都是青蝎......”杨广脸色发黑。 “再加上赤蝎，还有隐在暗处的紫蝎。” “这是把整个魔蝎的杀手全都雇佣了不成？” “这得多少银两？” “二皇子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或许，他不是雇佣的呢？”秦川幽幽说道。 杨广猛然回首：“什么意思？” 一旁的任映雪瞥了眼外面，冷声道。 “这些钱，任谁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一次拿出。” “但若是这魔蝎，本就是二皇子的呢？” “什么？！”杨广瞠目。 “确实有这种可能。”慕容迦叶点头，“秦浩母妃，身份本就神秘，能量不小。” “她出身南海于家，但她在世时，于家上下都以族长之礼待她，甚至包括她的父亲，当年的于家族长。” 话音刚落。 秦铮的吼声传来。 “殿下，紫蝎！” “紫蝎来了！” “来了四个！” 第585章 第585章 四个紫蝎？ 据说这个魔蝎，只有五个达到紫蝎一级的杀手。 当初在京都外的驿站中。 死了一个。 那这次的刺杀，就是魔蝎的顶级杀手，全员出动了！ 这是对秦川必杀的决心！ 秦铮话音刚落。 四道身影好似在火光下穿行的闪电一般，直奔秦川而来。 在他们周围，还有十几个赤蝎掩护，给他们清除障碍。 秦铮挥舞手中铁杵，与四个赤蝎斗在一处。 他一身神力，手中铁杵带着呼呼风声，每一杵挨实了，只要是个人，别管是什么高手，那都逃不过筋断骨折的下场。 但围攻他的四个赤蝎，根本不跟他硬碰硬，以高明身法，施展刀阵，与其缠斗，将其牢牢困在刀阵之中。 秦政咆哮，手中铁杵或砸，或刺，或劈、或扫。 但无论怎样，这死人刀阵，就好似海水一般，任凭你如何用力，斩不断，也砸不开，就这么包裹着你，粘着你，随着你的攻势，变换形态。 但当你松携的刹那，他便会化作锐利的刀，给你添上伤口，见红。 这就是秦铮此时的感受。 若不是他体魄强悍，一身蛮力，好似无穷无尽，招招都是势大力沉，没有半分衰减。 他早就着了这刀阵的道，受了重伤。 另一边。 袁罡脚下连点，越过赤蝎，冲向一个紫蝎。 他常年领兵。 眼光毒辣。 一眼看出，青蝎也好，赤蝎也好，不过都是障眼法。 真正的杀招就在紫蝎。 能拦下一个紫蝎，那就让秦川少一个安全威胁。 手中斩马刀在半空划过犀利弧度，以极其毒辣刁钻的角度劈向那名紫蝎。 “嗯？” 那紫蝎轻哼一声。 “刀法是好刀法，不过对付我，还差点火候！” 话音未落，紫蝎身形闪动，拉出道道残影，长剑出鞘，向袁罡攻来。 “锵锵锵——” 兵器碰撞间，火花乍现。 以快打快。 眨眼间，就是十几招。 “叮——” 清脆的金属嗡鸣声响起。 紫蝎手中长剑断成了两截。 “这是什么刀？” “怎么会这般坚硬？” 紫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手中的长剑可是有出处的，正经出自锻造大师之手，四成钢的宝剑。 而且不是那种轻剑，而是未开刃的重剑！ 他虽是杀手，出招迅疾，但走的却是刚猛路子。 结果，对拼十几下之后，这四成钢的重剑竟被对方这将军手中的斩马刀给劈断了？ “土豹子，今天让你开开眼！”袁罡大喝，“见识见识七成钢刀！” 伴着吼声，袁罡与那紫蝎又战至一处。 袁罡论内力与那紫蝎相去很远。 但仗着手中利器，一时间到也堪堪将其拦住了。 “七成钢刀？”杨广在秦川身边，原本紧张的关注战局，突然扭头看向秦川，满眼难以置信。 当初在南楚。 秦川送了他一把七成钢刀。 当时，秦川表现的很是肉疼，还一直说，这七成钢刀是偶然得到。 结果，现在袁罡手里的斩马刀，竟然也是七成钢刀？！ 一种可能直冲杨广脑海。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锻造七成钢兵器的法子？” “算是吧。”秦川没否认。 杨广这一行，可谓是赌上了整个横江侯府的身家性命。 本身他又是自己的老丈人。 命运已经跟自己深深绑定在一起了。 秦川也没有再欺瞒搪塞他。 “真的有！”杨广身形一颤，激动的胡子都在颤抖。 秦川真的有锻造七成钢的法子。 若是秦川顺利到达南海州，坐稳南海州藩王之位，以整个南海州的资源为依托，再辅以这种高深的锻造之术。 那不出数年，就可以武装起一支装备前所未有的精良的军队！ 远超皇帝的禁军！ 杨广心中振奋之时。 袁罡被那紫蝎一腿从半空踢了下来，吐血重伤。 紫蝎的武功，终究还是太高了。 个顶个都是堪比黑帮排名二十多位的高手。 袁罡在化劲高手中也不是弱者，但与紫蝎这种高手，差距终究还是太大了。 另一边。 唐婉柔众女也被十几个赤蝎缠住，激战不休，一时难分胜负。 侯府亲卫、王府亲军，都被青蝎缠住。 四个紫蝎汇合一处，无人阻拦。 眨眼间，冲到了秦川马车前。 杨广提刀上前，就要搏命。 “老侯爷，真是不减当年之勇！”紫蝎嗤笑。 “可惜，这是刺杀，不是你驰骋沙场指挥千军万马的时候。” “去死吧！” 四个紫蝎联手一击。 内力汇聚一处，凝成巨大掌印，呼啸而来。 这一掌，内力呼啸好似风暴一般。 飞沙走石，尘土漫天，在夜色下卷起一道土龙，直奔横江侯。 准确的说，是直奔秦川的马车！ 掌印土龙还未到。 拉车的马匹，已经被激射的石块洞穿了脖颈，引颈长嘶，轰然倒地。 这时。 “铮——” 一道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紧接着。 一道寒光，好似匹练般，自马车中激射而出！ 这一刻。 那是一道雪亮的刀光。 刹那间。 马车周围的黑夜，都被这刀光照亮了！ 第586章 第586章 雪亮刀光乍现，犹如划破黑暗的闪电，肃杀之气，让人胆寒。 那刀光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前猛冲，直奔掌印而去。 四个紫蝎合力击出的掌印，带着呼啸的风声，磅礴的内力，卷动砂石，声势骇人。 似乎要随手拍灭这一刀狭长刀光。 雪亮刀光，凌厉的掌印，刹那交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瞬间的寂静后。 刀光便展现出了它惊人的威力，无坚不摧的锋芒，狠狠地切入掌印之中。 “呲啦”一声。 原本声势骇人的掌印，在这雪亮刀光的冲击之下，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痕。紧接着，这些裂痕迅速蔓延开来，如同蛛网一般布满了整个掌印。 清脆的破碎之声，随之而来。 掌印彻底土崩瓦解，化作了无数的气流，四散而去，卷起漫天尘土。 而那刀光斩开掌印后，黯淡了几分，但趋势不见，直奔四个紫蝎而去。 刀光迅疾，好似霹雳。 半空中，四个紫蝎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刀法？ 秦川身边，竟还有这等高手？ 念头闪过。 几人不敢怠慢，赶紧联手抵挡。 “呲呲呲......” 刀光切割罡气的声音，刺耳之极。 不过，最终还是让四个紫蝎拦了下来。 刀光崩碎的刹那。 巨大的冲击力，让四个紫蝎身形飞退，落在地面，连连后退十几步，才站稳身形。 四人站稳，看向秦川马车，神色骇然。 “你是谁？” “这样的刀客，不可能籍籍无名。” “一年前，京都外，驿站中，就是你一刀杀了紫蝎！” “叽叽歪歪的，要死的人，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不耐烦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只见有残影闪过。 一道身影出现在马车前。 他一身锦衣长衫，腰间挂着一堆玉佩、珠宝，一副纨绔打扮。 “唐棠？！” 四个紫蝎惊诧至极，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何止是他们。 杨广、慕容迦叶、杨慕思、任映雪，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是瞠目结舌。 实在是难以想象。 一个不学无术，手无缚鸡之力的二世祖，竟然一瞬间，就变成了绝世高手。 就连秦川都是神色讶然。 他明明试探了唐棠不知多少次，唐棠体内，明明一点内力都没有的。 而且，唐棠说的双胞胎的事，他查过卷宗，确有其事。 所以他相信了唐棠的话。 一路上，还在想，此行凶险，怎么护唐棠这个便宜舅舅周全。 结果，现在他直接跳出来。 摇身一变，成高手了？ 还不是普通高手。 就刚才那一刀，秦川就在唐棠身后，都感觉后背发寒。 一旁的任映雪更是面色微凝，沉声道： “好凌厉霸道的刀法！” 但唐棠突然出手，拦住了紫蝎，她并没有掉以轻心，急着杀出去，而是静静蛰伏在秦川身边，以防不测。 众人惊，四个紫蝎更惊。 “怎么会这样？” “你明明是那个二世祖唐棠啊，上面给了准信的，那个武学奇才的胞兄，早就死了，试探了你整整十年，怎么可能让你瞒到现在？” 紫蝎们边说，身形便悄悄向后退。 现在赤蝎、青蝎，全都有自己的战团，没人帮他们掠阵。 刚才那一刀，他们心有余悸。 四个人根本没有把握拿下唐棠。 身为杀手，最愚蠢的就是蛮干，一击不中，就该远遁千里。 只是可惜。 唐棠的气势太强了，从一出现，就死死锁定着他们。 只要他们一转身，他们的后背必然遭到唐棠的刀锋。 无奈之下，只得正面迎敌，缓缓后退，伺机而动。 站在马车前的唐棠，单手持刀，气势节节攀升。 单薄清瘦的身影，竟给人一种，巍峨山峰矗眼前的错觉。 毫不遮掩的气势，凌厉霸道，犹如汹涌澎湃的浪潮。 但与一般的内力高手不同。 他的内力没有外泄一丝一毫，如果非要去探查的话，那他真的没有一点内力，就跟个普通人一样。 众人感受到的只是他的气势而已。 这气势宛若实质一般！ 无形之中，看不见摸不着，可偏偏所有人都能感觉到。 此时的唐棠，就好像一把刀。 锋利无比，寒光闪烁，锐不可当！ 此刻，夜幕笼罩着大地。 然而，唐棠这凌厉霸道的气势，却似要将这无尽的黑夜撕开！ “嗒——” 唐棠的脚步声，他迈出了一步。 此时，外围还在打斗，激战之声并未停歇。 但他的脚步声，却是那样清晰。 他缓缓走着，每迈出一步，气势就再拔高一分，强大的压迫感，似乎压的空气都在颤抖。 忽然。 唐棠身上的气势，达到了顶峰。 只是刹那间，突然急速萎缩。 就如同感受不到他的内力一样，他的气势都在不断消失。 “怎么回事？”一个紫蝎身形微顿，“他走火入魔了？” 几个紫蝎，小心翼翼，面面相觑。 一个年长的紫蝎突然瞳孔猛缩。 “不对！” “他的气势没消失，全都收回身体了！” “不好！” “快，打开经脉，内力勾连，不然这一刀，咱们都得死！” 四人心神大骇，身形变换，踏上四个方位，内力外放，勾连一处。 就在这时。 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轰然袭来。 唐棠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 音量不高，如呢喃一般。 但二十步之内，所有人却是听得清楚至极，好似响在耳畔。 “霸刀，第一式。” “断海！” 第587章 第587章 低语声落下。 夜色沉寂。 没有内力翻滚的场景，也没有什么耀眼刀光。 甚至连破空声都没有。 几十步范围内，寂静无声，反而显得外围的厮杀打斗声更加激烈。 可四个紫蝎，却是通体生寒，头皮发麻，浑身惊起一层鸡皮疙瘩。 有人曾说，当人在死亡的那一刻，时间会被无限放大，死者眼前会闪过他的一生。 所以，就有了一种说法。 人们都活在死前那一刻的回忆中。 只不过，对于这种说法，大多数人认为，这只是一种假想罢了。 毕竟没人能够求证。 死人更不会开口说话。 而此时。 四个紫蝎突然相信了这种说法。 他们眼前不断闪过种种过往。 从出生到幼年，到少年，到青年，到中年。 从牙牙学语，到顽皮捣蛋。 从受人欺凌，到意气风发。 过往种种，变成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播放着。 愉悦的，悲伤的，低沉的，高涨的，所有的一切，仿佛重新走过了这一生。 这一刻，只有一瞬。 可对他们而言，又是如此的漫长。 眼前的回忆，越发清晰。 直到脑海中的画面，与此时此地重叠。 挥出了一刀的唐棠。 还有他们已经无头的尸体。 他们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只是没有了脑袋。 血柱喷涌。 一片血色遮住了他们的眼，随后，堕入无尽黑暗中。 “咕噜噜——” 四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地，滚出四道刺目的猩红。 这时候。 四具紫蝎的无头尸体才仰头栽倒。 外围的打斗声，依旧剧烈。 紫蝎死了。 但是外围的赤蝎和青蝎没有退，不仅没退，反而因为紫蝎死了，没有了指挥者，变得更加残忍疯狂。 他们是杀手，但同时，也是死士。 包围圈中。 众人看着持刀而立的唐棠，皆是久久无言。 一个纨绔二世祖，突然化身绝世高手。 这让人实在是难以相信，即便这一切活生生发生在眼前。 主要是唐棠实在是太废了。 多少年了。 整整几十年。 从唐家如日中天，到唐家衰败，迁出了京都。 唐棠就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期间，他受到不知多少试探，承受了不知多少羞辱。 但他愣是没露出一丝破绽。 一个人隐忍一年半载，或许可以做到。 可是一忍几十年。 这实在匪夷所思，让人无法理解。 是什么，会让一个绝世高手，装疯卖傻，在京都受人白眼，被人羞辱，一挺就是几十年。 为了保护秦川吗？ 显然不是，因为之前秦川去南楚就藩，唐棠并没有跟着过去。 那是为了什么？ 怕被人针对吗？ 可是就以唐棠刚才这一手功夫来看。 这武功，早已经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 至少能排进黑榜前三。 这样的高手，有什么怕的呢？ 杨广、慕容迦叶夫妻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惊疑不定。 看来唐家，还有什么隐秘，是他们不知道的。 任映雪眉头轻锁，瞄了眼唐棠手里的刀，若有所思，似乎在掂量，若是唐棠刚才那一刀对自己挥出，自己能不能挡住。 刚才那一刀，说实话，有点惊艳。 无声无息，杀人无形。 众人惊疑。 秦川更甚。 他可是没少试探唐棠，但他愣是没在唐棠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内力波动。 这才相信了唐棠的说辞。 这次前往南海州，根本没把唐棠算在自己的底牌内。 没想到，唐棠这波直接来了个大的。 不过唐棠应该没有说谎。 要不然不可能骗过京都所有人。 但他又撒了谎。 当年孪生兄弟，死掉的那个应该是没有武学天赋的弟弟。 活下来的是哥哥。 而这个哥哥，也就是唐棠，一直以弟弟的身份，隐藏自己。 不过，那时候，唐棠也才七岁。 不可能自己隐藏。 肯定是唐家高层有意为之。 那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看来，唐家还有隐秘。 不过，还处于危机之中，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只能等脱险之后，再仔细盘问唐棠了。 这家伙，武功高的离谱。 刚才那一刀，即便他在唐棠身后五步的距离，却是感到汗毛倒竖。 难怪，去年在京都外的驿站。 那个紫蝎，会被一刀就斩了。 这难道也是唐家的功夫吗？ 四个紫蝎倒下的瞬间。 众人心思各异。 而唐棠则是静立不动，站在风中。 这时。 马车一侧，突然有黑影窜出。 凌厉掌风呼啸而过。 马车瞬间四分五裂。 那黑影身形如同闪电，直取秦川。 已经逼近秦川身前三尺，阴恻恻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唐棠，你果然古怪！” “不过，一刀斩了四个紫蝎，内力被抽没一半了吧？” “还有谁能挡我？” “看我取你这外甥头颅！” 第588章 第588章 “摧心掌？” 唐棠微微转身，眼角划过锋芒。 “崔无命！” “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暗处等的就是你！” 唐棠一语道破来人身份。 黑榜第四，崔无命！ 是震慑对方，也是在提醒在场其他人，多加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 唐棠手中长刀旋转，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劈出。 “嗡——” 嗡鸣声骤响。 “嗯？” 马车前，黑影扭转身形，拉出道道残影，消失不见。 马车上，一块木角被斩下，切口平滑如镜。 这一刀，依旧是无形无息。 而这一刀之后。 那黑影便消失了，隐入黑暗中，再没出来，不知躲去了哪里。 这时。 阴恻恻的声音，在四面八方的阴影中传出，难辨方位。 “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有余力？” “厉害厉害，真是厉害。” “不过，你还能再出几刀？” 唐棠眼眸微眯，手中长刀微转，又是一刀劈出。 “呲呲——” 有风声响起，一处黑暗中的树木一分为二。 但那黑暗中并没有什么身影。 显然唐棠判断错了，这一刀没能劈对方向。 以马车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有火箭在燃烧着，但也星罗棋布的投下大片阴影。 而之前，为了让那些魔蝎杀手显形，火箭全都用完了。 随着，不断有火箭燃烧殆尽。 黑暗的面积越来越大。 隐藏在暗中的崔无命，无声无息，好似幽灵，根本探查不到踪迹。 这时。 崔无命虚无缥缈的声音，又在周围响起。 “你这种刀法，确实厉害，但很耗内力吧？” “怎么样，要不要再多赌几刀，试一试，看看能不劈中我？” “呵呵呵，看看是我先被你一刀砍死，还是你先内力耗尽？” “井底之蛙。”唐棠嗤笑，“就凭你，躲在阴暗中的老鼠，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一边出言讥讽，唐棠屏息凝神，感知提升到极致，探查周遭一切，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只是可惜。 这是刺杀，是围攻。 不是单打独斗，比拼武功高低。 外围的厮杀声，给他的干扰太大了。 崔无命本就擅长潜行匿迹的功夫，再加上外围的喊杀声。 他更难分辨出方位了。 崔无命也是真能忍。 要不是他做了两手准备，时刻提防着，就刚刚那一下，崔无命可能就得要了秦川的命。 任映雪一直跟在秦川身边。 但唐棠心知肚明，任映雪武功很高，在她那个年纪，绝对是翘楚。 可面对黑榜第四位的崔无命，却是不够看的。 “嗒——” 唐棠脚步轻移，靠近马车。 秦川能不能过了今夜，只能靠他了。 只要撑到天明。 视野开阔，那一切就好办了。 他一人一刀，就可以带秦川杀出重围。 只要秦川活着就行。 其他人的死活，他管不了。 可这黑夜最是难熬。 他不能离开秦川身边，得谨防有人偷袭刺杀。 毕竟，除了崔无命，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来，参与这次的刺杀。 唐棠靠在马车上，没有再贸然出手，抓紧时间恢复内力。 “呵呵呵，看你那样子，你还好意思说我是老鼠？” 崔无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来，满是讥讽。 “看看你这样子，像个活王八！” “......” 崔无命的讥讽声，不断从四面涌来。 但唐棠不为所动，甚至连话都懒得回。 他整个人所有的内力，气势，全都收回体内，体内罡气在经脉中奔涌，时刻准备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外围战场，没了紫蝎的赤蝎、青蝎逐渐败下阵来。 唐婉柔、刃双已经抽身回到秦川马车旁护卫。 秦铮则是越战越勇。 藏在暗处的崔无命眼看着形势不对，不再犹豫，开口说道： “两位，别再藏着了。” “再不出手，没机会了！” 第589章 第589章 暗处，还有高手？！ 围着秦川马车的众人，皆是心头一震。 先是魔蝎的顶级杀手，紫蝎全部出动，又是黑榜第四的崔无命出手。 竟然还有隐藏的高手在暗处？ 众人警兆大起，纷纷向秦川马车靠拢。 唐棠屏息凝神，内力凝而不发，手中长刀微微翻转，随时准备着最强一击。 夜风吹过。 一男一女的声音，交替出现。 “没想到，真没想到，楚王的身边，还有这等高手呢。” “说的是啊，谁能想到呢，原本以为这一票，能轻松些，不用出手，就干成了。” “唉，这年纪大了，是真不愿意动手。” 两道声音，飘忽不定，每一句话传出，都带着回音，好似恶鬼哭嚎，说不出的诡异。 随着两道声音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 黑暗中，两道身影，缓缓现出身形。 影影错错的火光下。 能看出那是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女的身材高挑，有七尺高下，体态妖娆，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腰胯扭动间，带动腰间的流苏，隐隐有风铃声响起，手中长鞭子，在内力的鼓荡下，在夜色里摇晃，好似毒蛇。 男的身高将近九尺，一头火红长发，容貌好似厉鬼，身形异常魁梧，好似铁塔一般，尤其一双臂膀，异常粗壮，手持一把六尺长短的大刀。 看到这两人出现。 杨广瞳孔猛缩，后背发寒。 “青红双煞？！” 江湖黑榜，青红双煞是一对夫妻，分别位列第二和第三。 多年前。 杨广在西北征战，就遭到了这两人的刺杀。 那时候，他正亲率一支千人精兵，绕行后方，突袭西域敌军。 虽然有他坐镇，千人精锐战阵配合紧密，进退有度，人人悍不畏死，最终刺杀没有成功。 但却有五百名精兵惨死在这场刺杀之中。 这支精锐，可都是披甲的。 而且不是普通的皮甲，而是铁甲。 这样一支千人铁甲军，真打起来，遭遇万人未着甲的军队，也可战而胜之。 可却在死了五百精锐后，最终都没留住这两人。 时隔多年，杨广依旧心有余悸。 这两人的武功，高深莫测，令人发指。 若是身边有大军指挥，杨广却也不惧。 但现在这种情形。 一个黑榜第四的崔无命，再加上这两个，简直就是生死大劫。 杨广道破两人身份。 马车周围，众人全都是后背发冷。 唐婉柔、刃双众女纷纷背靠马车，手中武器，紧了又紧，做好了舍命的准备。 树的影，人的名。 况且，黑榜第二、第三，这可不是什么虚名。 上一次交手。 一个黑榜第四的崔无命，他们全都一起上，都招架不住，还是因为当时剿灭海寇，秦川身边有大批着甲的亲军，配合战阵，这才逼退崔无命。 他们拼尽全力，连留都没留下崔无命。 秦铮那等骇人体魄，手撕虎豹的神力，都被崔无命内力震断了手臂。 现在这三人联手。 这一次，凶多吉少了。 唐棠紧了紧手中长刀：“没想到，你们两个也来了。” “原以为，你们远遁西域，再不敢踏入中原，没想到你们还真是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 “呵呵呵......”青红双煞中的女人笑的花枝乱颤。 “唐棠，别在这装腔作势了。” “不错，我们夫妻承认，你确实很厉害。” “一手霸道，神鬼难测。” “我们夫妻二人，在你手上，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但是，现在这里，还有一个崔无命呢。” “他虽然弱了些，但对付这些虾兵蟹将，还是绰绰有余。” “只要我们夫妻二人，缠住你，剩下的交给他就是了。” “等杀了你的这个外甥，我们三人联手，你也得把性命留在这。” “咱们相识一场，我好心劝你一句。” “这浑水，你还是不要淌了。” “那位要你那外甥性命，谁也拦不住，皇帝都不行，更别说你了。” “你现在离开，我们不为难你。” “以你的武功，到哪不能逍遥快活？” “是不是？” “巧言令色！”唐棠低喝一声，“要动手就快些，少废话！” “看我手中刀，能不能斩了你们三个？！” “呦呦呦~”女人扭动腰肢。 “看把你硬气的，呵呵，你真当你自己天下第一啊？” 娇笑声未落。 女人毫无征兆，瞬间出手，缠在腰上的长鞭，好似长蛇，缠向唐棠。 她身旁的男人，身形巨大，但速度竟比她还快，身形爆冲，拉出道道残影，直奔唐棠而来。 “嗡——” 唐棠手中长刀剧烈嗡鸣，提刀迎上，高声喝道： “婉柔丫头，你们拖住崔无命！” “给我三十招时间！” 第590章 第590章 “狂妄！” “三十招，就想解决我们夫妻两人，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女人长鞭舞动，如同毒蛇吐信。 夜色下，长鞭泛起熠熠寒光，好似蛇鳞。 唐棠挥刀格挡。 大片火星绽放。 女人手中的长鞭，竟然是由一个个金属圆环串联衔接起来的。 数丈长的鞭子，重量惊人。 几个壮汉配合，都不一定能舞动。 但在女人手中，金属长鞭却没有一点笨重，挥动间，比真正的蛇还要灵活。 唐棠手中长刀翻飞，一边格挡，一边寻找机会。 这种长边，只要找到合适角度，一刀就能斩断。 但这长鞭在女人手中，好似活物一般，机会难寻。 这时。 “吼！” 一声咆哮，红发男人一刀劈来。 厚背大刀，没有开刃。 这一刀势大力沉，好似开山一般。 唐棠闪身躲过。 这一刀劈在地上，烟尘飞扬，土石乱飞，地面上留下一道数丈长的裂痕。 “怎么样？” “还觉得三十招能解决我们夫妻两人吗？” 女人缥缈的声音，在内力裹挟下，直往唐棠耳朵里钻。 扰乱唐棠心神。 红发男人则是一声不吭，埋头猛砍，一刀接一刀。 重达百斤的大刀，在他手中，竟使出了快刀的架势。 这力气，跟秦铮有的一拼了。 只不过，秦铮是纯靠蛮力。 而这红发男人，是靠内力驱动的刀法。 力量和速度，在红发男人手中，诡异的综合在了一起。 再加上一旁女人的干扰。 唐棠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出刀的时机。 不过，没人注意到。 唐棠闪转腾挪，手中长刀翻飞。 但却未与红发男人对拼一次。 长刀始终抵挡的是女人的长鞭。 而对于红发男人势大力沉的攻击，他全靠身法躲闪。 从始至终，他没有外放一丝内力。 整个人在黑夜中闪躲着，整个人气势越来越弱。 若是闭上眼睛，感知中，他的存在，越来越模糊。 红发男子依旧埋头猛砍，土石飞溅，地面如同被纵横交错的犁了几十遍。 女子一边挥动长鞭，被红发男人掠阵，压制唐棠，一边屏息凝神，紧紧盯着唐棠。 不管嘴上怎么说。 之前唐棠斩杀四紫蝎的那一刀，他们躲在暗处，都是看在眼里。 对那无声无息，无坚不摧的刀法，心中忌惮。 斗了一会。 她面色微变，闭上眸子，片刻后，猛地睁开。 “不好！” “他在内敛气息，酝酿那种刀法，快，快攻！” “逼他动用内力！” “不能让他完成那一刀的蓄力！” 红发男人闻言，闷哼一声，算是回应。 “吼！” 不似人类的咆哮声过后。 “嘭嘭嘭——” 红发男人手臂、脚掌突然涨大。 衣袖、鞋子被撑的爆开。 “看刀！” 嘶吼咆哮声中，红发男子好似一头野兽，躬身好似犀牛，手中的大刀，宛若犀牛头上的长角。 整个人好似炮弹冲向唐棠，手中长刀不再劈砍，而是不断前刺冲撞。 冲撞的速度，比劈砍又快上了不少。 唐棠身形闪动，吊着一口气，屡次险象环生，但始终没有动用一丝内力。 整个人的内力、气势，不断的压缩，通过奇经八脉，全都送往丹田，不断压缩。 另一边。 崔无命一声怪啸，冲向秦川马车。 “哈哈哈，楚王的脑袋，终究是要落到我手里了。” “这头功，非我莫属！” 唐婉柔、刃双众女，秦铮紧紧护着马车。 “一群废物，你们拦不住我，还不逃命去？” 怪啸声中，他双掌交错，猛地向两侧划开。 漆黑的掌印，直奔秦川马车而去。 “呼呼呼——” 罡气掌印，撕裂空气，呼啸而来，声势骇人。 “护驾！” 唐婉柔娇叱一声，与刃双双刀合璧，其余几女配合，施展合击之术。 秦铮浑身筋肉隆起，青色大筋好似虬龙，挥舞着手中铁杵，迎向崔无命掌印。 “轰轰轰——” 罡气碰撞，爆裂，化作气流，激荡而去，卷起漫天沙尘。 只一次碰撞。 唐婉柔众女虽挡下了这一掌，但都是受了轻微内伤。 秦铮仗着体魄强悍，还好一些，整个人背靠马车，寸步不让。 但他握着铁杵的手臂，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崔无命摧心掌，内力之强，销金断玉。 铁杵砸爆了罡气掌印，但上面激荡的内力，还是震的他手臂发麻。 黑榜前几的高手，几乎已经要超出了人的范畴。 武功高的骇人。 差距太大了。 “呵呵呵，你们还真是护主心切，都是一群好奴才，不过，就凭你们还能接住我几掌？” 崔无命双臂虚抬，内力呼啸，酝酿着惊人掌力。 正在这时。 “不可能！！” 女人尖锐的叫声，划破黑夜。 紧接着。 “扑通——” 重物倒地的声音。 “轰轰轰——” 一连三株成人腰粗的大树，全都轰然倒地。 树桩切口，平滑如镜。 青红双煞，一点动静没有了...... 外围的打斗声，也逐渐接近尾声。 不少着甲的横江侯府亲卫，已经持枪拿盾，向这里，赶了过来。 刹那间。 崔无命毛骨悚然。 青红双煞，被杀了！ 这有三十招吗？ 没有，绝对没有。 满打满算，只有十招！ 十招...... 十招，杀了黑榜第二、第三的联手？！ 崔无命顾不得近在眼前的秦川马车，内力鼓荡，转身就逃，一身轻功，发挥到极致。 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字。 逃！ 第591章 第591章 内力催发到极致。 崔无命头也不回，向黑夜中遁逃而去。 唐棠的刀法，太恐怖了。 他整个后背的衣衫，已经全部被冷汗浸透。 身为黑榜前五的高手，他从未这么狼狈过。 他敢肯定，唐棠的内力，并没有比他高出多少。 事实上，到了他们这种地步，已经到达化劲圆满之境。 内力的积累，基本已经到头了。 就像一个人长大了，已经成年了，他的力气再怎么锻炼，也就基本在一个区间内，上下浮动了一个道理。 武学一途，他们可以说，已经练到头了。 青红双煞与他相比，内力深浅，也就是在伯仲之间。 排名上的先后，也只是在打斗上，比较出些许高低罢了。 毕竟青红双煞，都是使用兵器的高手，用的还不是寻常刀剑，而且是奇门兵器。 而他则是最擅长掌法。 真打斗起来，他必然落入下风。 但即便是青红双煞联手，不做好死掉一人的准备，也别想留下他性命。 因为彼此之间，在内力深浅，没有差出太多的情况下，很难出现碾压的情况。 但唐棠的刀法，太诡异了。 把体内所有的内力压缩到极致的一刀。 这一刀，霸道之极。 无坚不摧！ 那四个紫蝎被斩时，他还没有太过惧怕。 因为他若是出全力，四个紫蝎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杀起来，不像唐棠那么痛快而已。 可是青红双煞，两人联手，竟然被唐棠十招之内给杀了。 这就太恐怖了。 唐棠的刀法，让他彻底没了斗志。 他不知道唐棠还能不能再挥出那样的一刀。 但只是想想那种可能，他就毛骨悚然。 以命相博，他不怕。 成名几十年，多少生死大战，他都打过来了。 但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一战，好似砧板上的烂肉，被人随手切割，这就不一样了。 什么样的斗志和悍勇，在这种无法抗衡的力量面前，都如同烟尘般，风一吹就散了。 “想走？” 唐棠的声音，好似死神的呢喃，在崔无命的耳畔响起。 崔无命连还嘴的想法都没有，脚下发力，内力不要钱一样，运转至脚下，速度再快三分。 “锵锵——” 身后有破空声划过。 这声音很小，很细微，不仔细听，甚至都听不到，就淹没在风声中。 可落在崔无命耳中，却宛如雷震。 再加把劲！ 再快！ 这是崔无命心中闪过的唯一念头。 可能是他太快了。 他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抛费出去，就好像离弦的箭矢。 他感受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了，感觉不到内力在脚下的运转了。 不！ 准确的说，是他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 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大了。 怎么回事？ 我临阵突破了？ 轻功身法，更上一层楼了？ 念头刚闪过。 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紧跟着叽里咕噜的，感觉自己摔倒了。 想要控制自己身体，却发现，根本感应不到身体的存在。 怎么回事？！ 恐慌，刹那间涌上心头。 不会是...... 第592章 第592章 砰—— 崔无命感觉自己大头朝下，栽倒在地上。 视线看到了来路。 夜色下，地面上，有晶莹的反光闪过。 刺鼻的血腥味直往他的鼻腔里钻。 远处的黑暗中，那里隐约可见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了血泊中。 在他身后，唐棠提刀而立。 那是...... 我？！ 崔无命脑海嗡鸣，突然感到脖颈一阵刺痛，再然后眼前走马灯一般闪现诸多景象。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被拉的很慢很慢。 慢到跟周围的景色脱节了。 最后，眼前景象消散，一切归于虚无，归于黑暗。 一切都不存在的黑暗。 崔无命死了。 在他的感知中，漫长的一切，对于出刀的唐棠来说，只是一瞬间。 抽空内力的一刀。 速度快到人眼难辨。 只一刀，崔无命身首异处，巨大的惯性，带着他的头颅，飞出去七八丈，滚落在地。 若是他拼死反扑，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他斗志全无，被吓破了胆，把后背全都留给了唐棠。 这跟引颈就戮没有区别。 可能在那生死存亡的瞬间，崔无命也忘记了，就算他轻功再快，又怎么快得过唐棠的刀？ “呼——” 唐棠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蹲在地上，单手拄刀。 接连斩杀紫蝎、青红双煞、崔无命。 尽管一共只出了四刀。 但他的内力已经被抽干了。 自从悟出霸刀，他从来没有这么频繁的使用。 一般要解决战斗，也就是一刀的事。 从来没有斗这么久。 这也算是霸刀的唯一弱点。 虽然无坚不摧，宛若死神镰刀，无人可挡。 但太耗内力了。 不过，话说回来，不将内力压缩到这种程度，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当初在尚书府，去密室偷账本。 那些化劲高手，他一刀便灭了。 但也因为内力消耗太大，被密集的机关暗器伤的不轻。 不过，好在。 刺杀秦川的杀手，都清理干净了。 外面还剩下的那些赤蝎、青蝎，根本就不需要他出手。 那些虾兵蟹将。 唐婉柔、秦铮他们就能收拾干净了。 剧烈喘息着。 唐棠乱发之下，嘴角露出笑意。 他总算没有白白隐藏。 总算是把这些藏在暗中的杀手刺客，全都引出来了，一网打尽。 接下来的路，秦川安全了。 马车旁，众人也都是心中雀跃。 没想到，唐棠武功竟然这么高，简直是神鬼莫测。 接连斩杀四个紫蝎，黑榜第二、第三的青红双煞，黑榜第四的崔无命。 这武功，说一句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了。 “走，把那些赤蝎、青蝎，都收拾了！” 唐婉柔一挥手中长刀，招呼刃双众女。 众女还未动身。 原本放松的唐棠突然站起身来，从地上抽出长刀，整个人紧绷成弦，大喝一声。 “都别动！” “护住马车！” 第593章 第593章 众人闻声，身形一滞，全都退回马车周围，警惕的看向周围。 最深的夜色已经褪去，天色逐渐泛亮了，周围灰蒙蒙的，空气中升起薄雾。 “好好好......” 叫好声突然在薄雾中响起，伴随着鼓掌拍手的声音。 这声音来的方向，非常清晰，就在北方，向他们逼近。 与崔无命施展秘术让自己声音飘忽不定、难辨行踪不同。 这声音透着堂而皇之的味道，没有丝毫隐瞒，没有任何掩饰，就那么直挺挺的过来了。 北边。 薄雾中，一道身影，逐渐清晰起来，他缓步而来。 一片灰蒙蒙中，两道猩红光点，格外显眼，在薄雾的反射下，好似两道火炬一般。 “唐棠，你真是让本座意外啊，没想到整个唐家，最争气的是你。” “你这刀法，可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好，非常好。” 嘶哑的嗓音，似乎带着某种雀跃。 终于。 那身影从薄雾中走了出来，一身黑袍，乱发披肩，藏在阴影下的一张脸庞上，两道猩红的眸光，打量着唐棠。 浓重的血腥味，即便隔着七八丈的距离，众人都能隐约闻到。 唐棠握紧手中的长刀，整颗心急速下沉。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又是谁？ 他不知道。 但这人给他的感觉，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毛骨悚然！ 武功练到他这个境地，感知、直觉已经进入一种极其微妙的境界。 尤其他悟出的刀法，本就是最大限度的压缩、利用内力。 他的感知远超过同级别的高手。 在他的感知中。 远处那顶着猩红眸子的身影，恐怖如渊。 整个人站在那，好似深渊一般，好似只要自己敢踏前一步，就会被深渊吞噬。 这是一种错觉，但却是来人实力在他感知中投射。 来人停住了脚步，在距离马车五丈远的位置停下。 他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两处。 一处，秦川所在的马车。 另一处，就是唐棠。 至于其他人，他看都没看一眼。 那些人于他而言，与蝼蚁无异。 “你认得我？”唐棠盯着来人，沉声问道。 “呵呵呵......”来人低笑出声。 “别耍小聪明，想拖延时间？” “青红双煞还有催无命，他们都认得你，怎么我就认不出？” “我跟他们，不都是一起来的吗，都是为了杀掉楚王。” 乱发身影似乎有些话唠，说话的声音艰涩，逐渐变得流畅。 好似很久很久没与人说话了一样，每说一句话，都能感到他似乎很开心。 唐棠本已经沉的到底的心，逐渐开始发凉了。 “别怕......”乱发身影笑了笑，声音中，带着戏谑。 “我给你时间。” “你不是想拖延时间恢复内力吗？” “我给你时间。” “你那种刀法，我也想试试，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厉害的刀法了。” “快些。” 说着，他催促一声，“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 话音落下，他不再说话，整个人站在灰蒙蒙的薄雾中，一动不动，好似雕塑一般。 “这......” 唐棠愣了愣。 这来人什么意思？ 让我恢复内力？ 他要干什么？ 有十足把握能胜我？ 第594章 第594章 唐棠心烦意乱，瞄了眼秦川的马车。 “别耍小聪明！” 乱发身影突然喝道。 “我最烦别人骗我！” “我让你恢复内力，你就恢复内力！” “还有，你们！” 他说着，猩红双眼看向秦川马车周围的众人，声音沙哑。 “你们就在这别动。” “谁敢乱动，我现在就杀了他！” 他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戏谑，好似吃饱了的猛兽，找到了可以随意玩弄的小兽。 这些小兽，不会给他带来威胁，但却可以给他带来乐趣。 唐婉柔、刃双交换了下眼色，彼此的默契，心照不宣。 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他说不动就不动？ 现在外围的战斗已经到了打扫战场的阶段。 他们一拥而上，拖延时间。 然后让秦川和横江侯府一行人，驾着马车，远离就是了。 两人彼此眼神交汇间，便已经心意相通，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姐妹，彼此什么想法，都在心里。 两人运转内力，正要动手。 “别动！” 唐棠猛地大喝一声。 “你们连他一招都接不住，都别动！” 唐婉柔、刃双心尖震颤。 唐棠怎么知道她们要动手？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两人心头浮现。 唐棠能感受到她们内力的运行！ 或者说。 达到了唐棠这种境地的绝世高手，是可以感知到她们的内力运行的。 这种想法一出现，两人直接透心凉。 唐棠能感受到。 那这个来人，也必定能感受到。 “你们别动，这个怪人，既然想见识下我的霸刀，那就让他见识见识，我内力恢复完，一刀就劈了他！” “呵呵，唐棠，你还是这喜欢耍小聪明啊。”乱发身影低笑，话语声比之刚才，又流畅了不少。 “你认得我？”唐棠不禁又开口问道。 这次的与之前的问话，自然不同。 听着怪人的话，他认得自己，不是因为这次刺杀任务，得到的情报，才知道自己。 而是，很久之前，就认识自己。 跟自己可能还是老相识？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一号人物。 “别乱想了。” “我现在的模样，就是我亲爹在这里，都不一定认得出我，你也一样，赶紧恢复内力吧，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 乱发身影幽幽说道，声音透露出几分苦涩，也流露出不耐烦。 只是刹那。 唐棠敏锐捕捉到这怪人身上的气息变化，眉头一沉，不再多言，全力运转功力，调整内息，恢复内力。 一个时辰，眨眼便过。 唐棠体内内力充盈的瞬间，内力急速压缩！ 没有丝毫征兆。 他手中长刀一转，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挥砍而出。 长刀速度快到了极致，但看起来却很慢，留下了一连串残影，挥砍轨迹，秋毫毕现。 但人眼能看到，却根本无法捕捉，因为，根本就没法判断，此时真正的刀气到了哪，又在哪里劈来。 “好刀法！” 乱发身影，衣袍鼓荡，乱飞飞舞，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双眼之中猩红的光芒，吞吐不定，好似邪魔。 此时，已是黎明。 唐棠看清乱发下的那张脸，整个人浑身一颤。 “是你？！” “黑榜榜首，言无相！” 第595章 第595章 虽然那乱发下的脸，狰狞可怖，遍布狰狞的青筋，一双猩红的双眼，映出的红芒将整张脸都染成了红色，看起来不像是人，反倒像是不知名的野兽。 但唐棠还是一眼认出了来人。 言无相！ 从二十年前，被朝廷通缉，登上黑榜开始，就一直高居榜首，从没有任何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在唐棠张口道出‘言无相’这个名字时。 那乱发身影身形微闪，似乎在躲避什么。 但在肉眼中，没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他身子向一侧闪了闪。 只是一闪，他身子已经恢复原位。 这时。 “刷——” 他身后三丈处，一株比成人腰还粗的大树，斜着成了两节，轰然砸到地面上。 “躲开了？！” 唐棠眼神僵直。 他能想到来人用任何方式来化解这一刀，但从没想过来人能轻松躲开。 他悟出的这套刀法。 真正的精髓就是无声无形，快若奔雷，无坚不摧。 无声无形，让人难以察觉。 快若奔雷，让人反应不及。 坚不可摧，才能一击必杀。 正因如此。 四个紫蝎，青红双煞，崔无命，才会先后丧命在他的刀下。 可是...... 眼前这人，就这么轻松躲开了？ 唐棠一颗心开始急速下沉，逐渐冰凉。 躲开了攻击的身影，并没有进攻，他的反应比唐棠还要吃惊。 “你认出我了？！”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唐棠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思绪不禁被拉回多年之前的一个夜晚。 那一夜。 唐家几乎遭到灭门之灾，多如皇城一样的高手，杀进唐家，见人就杀。 而领头的高手，正是黑榜榜首的言无相。 那一夜，唐家血流成河。 也是那一夜，他脑海中，深深烙印着一道身影。 “你怎么认出我的？” 言无相的声音将唐棠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的声音中流露出欢喜、兴奋的味道。 “我说了，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唐棠声音冷若坚冰，一身内力开始急速压缩。 “一个人的样貌、声音，这些都可以改变，但一个人的气息，很难改变，即使他已经面目全非！” “哈哈哈哈......”言无相突然大笑，有些神经质的笑声，好似鬼神哭嚎。 “没想到，真没想到，能认出我的，竟然是仇人！” “唐棠，我现在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因为，你是这世上，唯一认得我的人了。” “少他娘装神弄鬼！”唐棠爆吼一声，手中长刀势若奔雷，直奔言无相而去。 这一次，言无相没有闪躲。 “既是故人，你又认出了我。” “那就让你看看，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吧！” 不似人声的咆哮，震得方圆百丈内，所有人耳膜发麻。 距离近的，秦川马车周围。 众人感到耳膜一阵刺痛。 “刷刷——” 无形刀气眨眼间，就到了言无相身前，切割着他的护体罡气。 三尺气墙，泛着血色的光，紧紧护着言无相。 “呲呲——” 罡气被切割的声音，不断传来。 言无相三尺厚的护体罡气上，出现一道缝隙，那缝隙是刀身的形状。 无形的刀气，在气墙中，显现出来。 可惜，它气势汹涌，一往无前，也只堪堪前进了一尺的距离。 而后便消散了。 “怎么会这样？！” 唐棠如遭雷击，整颗心剧烈抽搐了下。 怎么可能有人的护体罡气，可以强到这种程度？！ 化劲大圆满，也不可能。 内力的累积，是有极限的啊。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内力已到极限，除了在招式上精进，提高内力的威力外，再无他法。 可眼前的言无相，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的内力浑厚到这种程度？ 这已经不能用浑厚来形容了。 这件事就是一片汪阳大海！ 可以劈断瀑布的力量，在大海面前，渺小如一叶小舟。 “怎么样，很惊奇？” 言无相笑了，笑声中有畅快，也有苦涩，最后化为戏谑。 “要不要再多砍几刀，试一试，看能不能破了我的护体罡气？” “喝！” 唐棠再不搭话，暴喝一声，手中长刀舞出了刀花。 无形刀气一道接一道斩向言无相。 他整个人也如离弦之箭，冲向言无相。 “婉柔丫头，快，带子阳走！” 吼声刚起。 唐棠整个人好似流星一般，撞向言无相。 刹那间。 刺耳的嗡鸣声，彻底穿透了清晨的薄雾。 天地间，彻底放亮。 清晨，第一缕晨曦洒落大地。 唐棠、言无相碰撞出。 土石乱飞，沙尘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