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9：开局迎娶落魄千金》 第1章 我替你去劳动教养 “疼死我了！”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林正军感觉脑袋一阵阵剧痛，缓缓睁开了眼睛。 被油灯熏得黑黢黢的檩条，用黄泥和麦秸混合的土坯墙上，还贴着泛黄的领袖画像和《红色娘子军》的电影贴画。 “这不是我几十年前在老家河湾大队住的那三间干打垒茅草房吗？” 林正军悚然一惊，眼前的情景，如此真切又如此遥远和虚幻。 容不得他仔细分辨，只听院子里传来一声怒吼：“唐晓芙，你别给我犯浑！” “林正军蓄意破坏农业生产，是隐藏在革命群众中的阶级敌人，必须抓到公社接受劳动教养！” “你一个插队知青参合这件事干什么，让开！不然，把你当成从犯一起抓走！”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个令林正军心惊肉跳的声音：“魏副队长，正军他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破坏农业生产啊！” “你要非要抓人，就把我抓走吧，往麦种上浇水搞破坏的是我唐晓芙！” “唐晓芙，你要担了这件事，那就坐实了你‘敌特子女’的名头,要坐牢甚至要枪毙的！替一个二流子担罪揽过，你说你值得吗？” “值得，就是替他死，我都愿意！” 听到声音，林正军强撑着下了床，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外。 院子里，摊着一堆青黄色的麦芽。 几十个面黄肌瘦破衣烂衫的社员义愤填膺地挥舞着锄头和棍棒，双眼中怒火喷射，满是怨恨。 “什么？！‘三工分’使坏浇水，把麦种搞发芽了？！” “真是他干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他是粮仓管理员，钥匙就他一个人有，别人谁都进不去。” “这可怎么办！？秋后冬小麦种不下去，来年收成可就差了，咱们都沿街要饭去不成！” “‘三工分’也太坏了，不是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吗？！打死他个鳖孙！” 一个面容姣好，穿着碎花衬衣蓝色棉布裤子的女孩，颤抖着握着一把镰刀，和七八个手拿锄头棍棒的壮汉对峙。 女孩身材高挑，足够一米六五，长着一张温婉的鹅蛋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秀挺的鼻梁，樱桃般的小嘴。 尤其是那种宛若海棠春睡般高贵明艳的气质，和周围傻大黑粗的乡下妇女形成了鲜明对比，更美得动人心魄。 唐晓芙！ 这个让自己愧疚了一辈子的女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我又梦见她了吗！ 林正军怔怔地看着唐晓芙的背影，一双虎目缓缓蓄满了泪水，柔肠百结，痛得肝肠寸断。 见林正军出来，唐晓芙快步走过来，扶住他的胳膊，满脸关切地道：“正军，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看着那张令自己魂牵梦绕的精致脸庞，林正军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与爱意，一把将唐晓芙紧紧搂进怀里，豆大的眼泪肆意流淌，哽咽道：“晓芙，对不起，对不起……” “别哭了，你别怕，我已经告诉他们‘实情’了，不会抓你了，我去公社接受劳动教养！” 看到林正军哭得这么伤心，唐晓芙芳心也一阵刺痛，温柔地拍着他的肩膀。 她知道林正军很害怕去劳动教养。 劳动教养吃苦受累不说，关键是还要写进档案，留下污点，以后招工征兵，林正军就没机会了，只能一辈子当农民。 这对始终想跳出农门的林正军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三年痴恋，她爱惨了他，爱得昏天暗地，甘心情愿替他顶罪，给他黑暗的前程换来一丝微光！ “劳动教养！” 听到这四个字，林正军回头看看堂屋日历上的“1979年8月16日”，突然回过神来！ 无数痛苦的记忆，仿若幻灯片般在眼前闪现。 我不是做梦！ 我重生了！ 自己看顾的粮仓里四百斤麦种无故发芽，副大队长兼治保主任魏山虎给他按上了破坏生产的罪名，带着一群基干民兵来抓他。 前世，自己胆小懦弱，竟混账到让傻妮子顶罪去参加劳动教养。 而唐晓芙悲惨的命运也将从这里开始…… “现在，悲剧尚未发生，一切还来得及！” 林正军擦干眼泪，嘴角浮现一抹欣喜的微笑，眼神也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林正军长得高大帅气，还上过两年高中，在受教育程度普遍很低的乡下，按说算个文化人。 但其实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二流子，去年年底，林正军因为平时下地偷奸耍滑，在社员大会上，被破天荒地评定为“一天三工分”，还没有那些半大孩子多，沦为十里八村的笑柄。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林正军一顿能干五六个窝窝头，家里还有个生病的老娘念初中的妹妹，就老爹一个壮劳力，日常闹饥荒，负债累累。 唐晓芙是燕京市来淮边县青山公社河湾大队插队的知青。 三年前，一到县城，她那漂亮的脸蛋和高挑的身材还有那明艳动人的气质，就在全县引起了一场轰动，被评为全县最美插队女知青。 无数男青年展开执着的追求，舔狗无数！ 但很快，她的致命的问题就暴露出来,往那些追求者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她祖上是资本家，家庭成分不好，父母又逃去了港城，是令人谈虎色变的“敌特子女”! 这年头，谁家娶个家庭成分不好的媳妇会被人戳断脊梁骨，甚至受到牵连。 而且她劳动不行，挣的口粮不够自己吃的，妥妥“赔钱货”，因此这些男青年立刻转变态度，避之不及。 大前年，唐晓芙在山上遇见野猪，林正军出手相救，唐晓芙心怀感激，注意到了气质英武，长相周正的林正军。 林正军能说会道，经常逗得她咯咯娇笑，还读过高中，肚里有几滴墨水，这个敢爱敢恨的小虎妞就喜欢上了林正军，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 而看到林正军笑了起来，唐晓芙却误会了他的心思，心里一阵刺痛，眼神哀伤破碎。 他一点不担心我？ 三年苦恋，终究是我一厢情愿么？ 这三年来，她经常来林军家洗衣做饭，不顾流言蜚语，像个没过门的媳妇一样操持家务。 但没想到，他还是看不上自己，听见自己愿意去替他劳动教养，竟然笑得如此开心。 毕竟他是家中的独子，需要照顾爹娘吧。 算了，我哪怕不去劳动教养，依旧顶着“敌特子女”的帽子，再多一样罪名又何妨，虱子多了不怕痒…… 她心里安慰着自己，含泪微笑道：“正军，你在家好好待着，我这就去劳动教养去！” “慢着，你不许去！” 第2章 前世仇人 林正军大喝一声，拉着唐晓芙的小手，坚定道：“晓芙，搞破坏的不是你，要是有人需要去劳动教养，也不该是你！” 前世，唐晓芙对自己情深义重，可自己却听信流言蜚语，害得唐晓芙一尸两命！ 这一世，自己要珍惜这温婉善良的女孩，守护他一生一世，平安喜乐，不让她受到丁点伤害和委屈。 “你说什么？”唐晓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昨天林正军吓得要死，跑到知青点求自己帮忙顶罪，怎么事到临头，他又变卦了。 旁边，张淑芹一脸紧张：“儿子，你，你可别乱说话啊！” “娘，我没乱说！” 林正军扶住唐晓芙的肩膀，深情地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微笑道：“我还打算今年春节前用八抬大轿把你迎进门，让你成为全公社最幸福的新娘呢！” “谁知道要劳动教养多久，万一耽误了咱俩的婚事，那不就坏事了。” “正军，你可别乱说，我是罪人，配不上你……”唐晓芙脸色焦急，还以为林正军脑袋被打坏了，在说胡话呢。 此前，自己向林正军提起婚事的时候，他总是一脸嫌弃。 现在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难道是自己主动顶罪，终于打动他了吗？ “是我配不上你！” 林正军正色道：“你知书达理，长得又好看，愿意嫁给我，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院子里，响起一阵哄堂大笑，社员们都笑疯了。 “三工分这是怎么了？！因为要去劳动教养，吓傻了吗？竟然要娶一个敌特子女。” “这俩人，一个敌特子女，一个二流子，凑成一对简直绝配啊！” “你还别说，三工分这张大嘴真能吹啊，还让她成为全公社最幸福的新娘，大队的母牛都能让他吹怀孕了！” 看到一脸柔情蜜意的二人，魏山虎被这诡异的翻转整不会了！ 太过分了！ 我气势汹汹地来抓人呢，你俩却搁这谈恋爱演电影呢，这不是拿我不当干部吗？！ “既然不是唐知青搞破坏，那就是林正军了。”魏山虎叉着腰，高声叫道。 “魏山虎，你血口喷人！” 林正军冷眼瞧着魏山虎，一双拳头捏得紧紧的，一股怒意在胸膛里涌动。 若非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他恨不得冲过去把魏山虎那张满是横肉的脸给捶个稀巴烂。 林正军祖上是地主，虽然是到了他这一辈都出五服了，但前些年，从魏山虎的父亲老支书魏国梁开始，就经常拿这件事出来批评林家，等魏山虎上台，又仗着自己掌管治安保卫工作这一块，也没少整治他家，林正军和魏家爆发过几次冲突。 魏山虎一家就把林正军当成刺头，想法设法地打击林家。 派活儿的时候，给林家派最重最累的活儿，计工分的时候，却给计算最少的工分，这也是林正军不愿下地劳动的原因之一。 此前林正军被支书林秉德推荐去当工农兵大学生，但却被人举报家庭成分有问题，名额取消，林正军就怀疑是这老小子干的。 前世，唐晓芙替林正军去劳动教养时，魏山虎还一心想趁机欺负她。 没有得逞后，竟然倒打一耙，四处散播谣言，说唐晓芙为了吃饱饭，让看守干部污了身子，怀上了野种。 那时候，林正军刚刚和唐晓芙成婚，唐晓芙对林正军温柔体贴，孝敬公婆，把家里操持的井井有条，很多人倒羡慕起林家娶了个知书达理的城里媳妇。 但突然谣言爆发，说的有鼻子有眼，林正军一家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抬不起头来，林正军难免对唐晓芙心生间隙，态度越来越差。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能干的好媳妇，为了让林正军一家认可自己，唐晓芙大着肚子还去河边洗衣。 林正军当时心情愤懑阴郁，不管不问，没想到唐晓芙竟然被卷进山洪，一尸两命！ 几十年来，林正军陷入了深深的悔恨和自责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心灵的折磨。 看到魏山虎那张丑恶的脸庞，林正军强压怒火，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动手，不仅不会解决问题，反而会授人以柄，任人宰割。 林正军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尽快攀爬起来，结交人脉，积累财富。 不仅要守护唐晓芙一生一世，给她创造幸福美满的生活；而且要让罪魁祸首魏山虎牢底坐穿，家破人亡！ 前世魏家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和屈辱，自己要十倍百倍地奉还！ “林正军，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魏山虎勃然大怒，叉着腰吼道：“把这个隐藏在群众中的阶级敌人给我捆起来，扭送到公社，我就不信到时候他还能铁鸭子嘴硬！” “捆他！” “绳子呢！” “按住手！” 顿时，魏山虎和几个二杆子后生恶虎扑食般向林正军冲了过去。 “我看谁敢抓我儿子！” 一把锋利的钉耙擦着魏山虎的鼻梁插在地上。 父亲林三槐紧握钉耙的木柄，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暴吼道：“魏山虎，敢动我儿子一指头试试，老子活劈了你！” “有话好好说，你舞刀弄枪干什么！”魏山虎吓得一身冷汗，后退一步。 林三槐老实巴交，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但常言道会咬人的狗不叫，老实人一旦发起疯来，那就真和你玩命！ 而且，林三槐还当过兵，手底下有点功夫，几个人还真不定按得住他。 “抓人送公社，你魏山虎一个人做得主吗？”林三槐好像发怒的瘦虎般嘶吼，额头上青筋直跳。 “支书和大队长都去县里开会了，我就做得了主！”魏山虎梗着脖子道。 “那你等等吧！” 林三槐冷冷地道：“我昨晚去县里找支书说了！他说今天天黑之前一定回来，让你不要乱来。” 林正军看了一眼脸色黝黑身材干瘦的林三槐，心中浮现丝丝感动。 这些年，林正军因为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被顶掉，怨天尤人，混吃等死，父子俩关系十分恶劣，谁也不给谁好脸，可现在老爹竟然为了自己和魏山虎对峙玩命！ 终究是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爹啊！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乡里乡亲的，还演上全武行了！” 正在这时，大队支书林秉德拿着个烟袋锅子，一溜烟跑了进来。 他六十来岁的年纪，头发花白，脸庞刚毅，个头不高，却有一股威严。 他气得脸色铁青，大着嗓门嚷嚷：“这是人民内部矛盾，捆人算怎么回事？！” “支书啊，这可不是人民内部矛盾啊，这是阶级敌人想破坏咱们农业学大寨的伟大成就啊……”魏山虎跑到林秉德跟前，一阵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支书，你别听他在那里瞎扯淡！” 林正军硬生生打断：“有没有一种可能，粮仓的房顶漏水了？三天前正好下了一场雨，时间也对得上啊！” “你才瞎扯淡！” 魏山虎瞪了林正军一眼，呛声道：“半个月前，我二弟刚刚带人修了粮仓房顶，加了麦秸秆，怎么可能漏水！” “修了就不可能漏了？要是豆腐渣工程呢！” 林正军针锋相对，扫视了魏山虎的二弟魏山豹一眼，淡淡地道：“敢不敢打个赌，要是屋顶漏水，我被冤枉的，刚刚谁打我的，就让我打还回去！” “另外，魏山豹也要承担麦种发芽的责任！” 前世，林正军清晰地记得，不久之后，下了一场大雨，粮仓再次漏水，事实证明他就是被冤枉的。 可那时候，唐晓芙已经替他完成了劳动教养，并和他结婚，流言蜚语更是传遍十里八村，裤裆里掉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魏山虎看了一眼弟弟道：“豹子，你屋顶修得怎么样？！” 魏山豹一梗脖子，自信满满地道：“哥，修得结结实实的，就是美帝国主义的导弹打过来也打不烂！” “不服？那咱们去看看呗！”林正军冷笑。 “看看就看看，我就还不信邪了！”魏山虎气哼哼地叫道。 一群人走出林家小院，向大队部赶去。 第3章 粮食危机 去大部队的路上，林正军打量着周围。 黄泥路面坑洼不平，两侧都是低矮老旧的土坯茅草房，墙上用白色石灰写着“抓革命促生产”“农业学大寨”之类的宣传语。 放眼望去，人群也一片灰暗，社员们的衣服大多数土布做的，灰的蓝的黑的，鲜少有鲜亮色彩，打补丁的不在少数。 人们大多数面黄肌瘦的，眼神黯淡，没什么精气神。 这些年，农业生产效率低下，社员们的口粮仅够果腹的，碰到灾年收成不好，甚至要闹饥荒。 大家来到大队部的院子。 林秉德爬上粮仓屋顶四处查看了一番，然后就黑着脸下了梯子，又到粮仓里转了一圈。 “山虎啊，你瞧瞧你弟弟干那埋汰活儿，简直没眼看啊！”林秉德来到院子，气得直跺脚。 粮仓的屋顶是用高粱秸秆和小麦秸秆扎成把子和上黄泥铺在檩条上修建的。 如果活儿做得扎实，就能遮阳挡雨。 打眼一看，表面还行，但仔细检查就发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能挡毛毛雨，根本挡不住大雨。 到粮仓内仔细查看，还能看到檩条上细微的雨水痕迹。 “什么？！真漏了？！” 魏山虎不敢相信，上去看了几眼，也傻了眼。 “丢人现眼的玩意，回家我再收拾你！”魏山虎下了梯子，狠狠瞪了魏山豹一眼。 魏山豹吓得脑袋一缩，讷讷无言。 见此，林三槐不用上去看就知道屋顶漏水了，不由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 这臭小子怎么发现的，脑子还挺灵光。 “要收拾他还要等回家啊？就在这里吧！” 林正军突然箭步上前，啪啪啪三个大耳刮子间不容发地抽在了魏山豹脸上。 路上，他问过唐晓芙，这小子不仅用棍子打了自己脑袋，还打了唐晓芙一巴掌。 自己挨打能捏着鼻子忍了，但唐晓芙就是自己的逆鳞，他发过誓，绝对不会让唐晓芙受到丁点伤害和委屈，谁也不能欺负她。 魏山豹被打得眼冒金星，脸庞瞬间肿起多高，顿时怒形于色，冲了上去：“林正军，你个二流子敢打我！？” 林正军一脚把他踹了个四仰八叉，双眸寒光四射地看着魏山虎，冷笑道：“魏山虎，你家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当放屁呢！不认账，老子弄死你！” 林三槐此刻恰好转头，看到儿子双眼中那宛若实质的杀机，一时间让他这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都心惊肉跳。 他心中纳闷，儿子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眼神！ “正军，别动手，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林三槐低声劝道。 魏山虎脸颊上肌肉乱跳，寒声道：“豹子，你是想光屁股推磨盘，转圈丢人是吧，滚回去！” 魏山豹咬牙切齿地缩了回去。 魏山虎给林秉德散了一根烟，又给他点燃，笑道：“支书，我二弟这活儿的确干得埋汰，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干，也算情有可原吧，明天我就让他重新修房顶，修得结结实实的，不用算工分。” “是这个理儿，再给他算工分，谁也不会服气。” 林秉德抽着烟点点头，又皱眉思忖：“可这麦种的损失怎么算呢？” “支书，这还用问吗？麦种生芽的责任肯定得林三槐承担啊。”魏山虎一梗脖子道。 “凭什么啊？！明明是你弟弟没修好房顶才漏水的！”林三槐气得脸色涨红，双眼冒火。 张淑芹满心委屈，抹着眼泪据理力争：“是啊，不漏水麦种能发芽吗？你们就是看我们家人丁单薄好欺负呗，还讲不讲道理了！” “你们吵吵把火的干啥！这不是在商量吗！” 魏山虎高门大嗓地吼道：“咱们大队有规定，粮仓管理员必须每天检查粮仓！要是林正军及时检查，哪怕麦种湿了，拿出来摊开晒晒太阳，也不会生芽啊！”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大家都说道说道，是不是这么个理！” 魏山虎这一脉人丁兴旺，魏姓占据了大队一半的人口，在大队班子成员中也有半数之多。 所以，人群中不少魏家族人立刻附和起来。 “支书啊，山虎说得在理，林正军必须承担责任！” “支书，你想想，要是林正军不赔偿麦种，明年小麦收成不好，咱们吃什么啊？！” “林三槐，你要是个带把的，你就把责任承担下来，不然，你就等着被乡亲们的吐沫星子淹死吧！” “要我说啊，林正军他完全可能发现了漏水，但故意知情不报，说白了，还是想搞破坏！” “粮仓漏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林正军你当了几年粮仓管理员，下雨了，你难道不知道去看看吗？！” “林三槐，你说一句话啊，你家到底赔不赔麦种？你要是不还麦种，打死你个龟儿子！”还有人挥舞锄头吼道。 “都给我老实点！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支书！当我死了是吧？！” 面对汹涌的人群，林秉德紧锁眉头，大吼出声。 他知道林三槐家里困难，让他还麦种，那就是逼他去死。 可大队的确有规定，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再说，发生了这种重大生产事故，划分责任就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必须召开大队班子成员会议或者社员大会民主决定。 而无论怎么开会，结果都是一样，肯定是林三槐家承担责任，因为魏家人多，势力太大了。 林三槐紧咬牙关，闷头抽烟。 这件事的确憋屈，可是，谁让人家魏家人多势众，自家人丁单薄呢！ 正当林三槐左右为难的时候，林正军上前一步，高声道：“乡亲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我们愿意还麦种，但魏山豹也有一半责任，得赔偿一半，不然，我也不赔！” 林正军眯着眼瞅着魏山虎道：“魏山虎，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找公社主任和书记说道说道去，你们把粮仓屋顶盖得那么稀烂，是不是在故意破坏农业生产，其中利害你自个掂量清楚！” “邪了门了！”魏山虎一愣，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正军。 林秉德年纪大了，要退下来。 公社已经提名他担任队长，原队长升任支书，现在他正处于最关键的考察期，要是因为二百斤麦种横生枝节，那可就亏大了！ 林正军这个二流子好像突然变精明了，直指要害。 可这件事自己一直秘而不宣，连老婆都没告诉，这家伙咋知道的！ “你娘的腿，老子就是不赔，你随便告去吧，告到联合国我也不怕！”魏山豹气急败坏，高声叫道。 “啪！” 魏山虎一巴掌抽在为魏山豹脸上，吼道：“回家拉二百斤小麦过来，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哥！咱家就剩下二百斤小麦了！”魏山豹心都在滴血。 “去拉！敢废话一句，老子剥了你！”魏山虎一样满肚子憋屈，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魏山豹不敢违拗大哥，只好用板车拉过来二百斤小麦。 小麦过磅，一斤不少，会计写明事情原委，开了收据。 魏山虎一张老脸黑得犹如锅底：“林三槐张淑芹，你们也看到了，我家承担了责任，赔偿了一半麦种，现在该轮到你家了吧？麦种呢！” 张淑芹顿时慌了神，脸色惨白：“不行，这可不行，赔偿二百斤，我家哪里赔得起啊？！” 家里只剩下五十斤留着过年磨面包饺子的小麦了，就是全赔给大队也不够啊。 借？ 去哪里借去！ 这年月，农业生产率低下不说，还要交公粮，家家户户的口粮都不宽裕，堪堪够果腹的。 况且，林家这些年光景不好，挣不够工分，年年借钱借粮，十里八村关系不错的都让他家借遍了。 大家伙都知道他家债台高筑，想要还钱还粮食得等到猴年马月去，根本不愿意借！ 第4章 败家子(求好评求追读) “想耍赖？” “老魏家都承担责任了，轮到你家了，你们就推三阻四的，凭什么啊！” “打死这一窝害人精！” 张淑芹这话彻底点燃了火药桶，魏山虎的族人顿时嗷嗷大叫起来，恨不得把林正军一家给活剥了。 “大家伙消消气，二百斤小麦，我家一定会还，但要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 林正军上前一步，拍着胸脯大声道：“我可以立个军令状，写下保证书，要是半个月之后，我们还不上，我把小命赔给你们！” 先前挥锄头的那人鄙夷冷笑：“你一个‘三工分’去哪里搞来二百斤麦种啊！？你说了不算，让你爹说话！”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在众人看来，这小子就是个二杆子后生，不知道天高地厚，二百斤麦种你变戏法变出来啊！ “我们要你的命干啥，我们就要麦种！”有人吼道。 “对，立刻赔偿麦种，不然就打死你！”立刻有人附和。 林正军平静道：“要麦种也得等我们慢慢借啊，你们想痛快，那就动手吧，我只能要麦没有，要命有一条了！” 张淑芹一把将林正军拉了回来，焦急道：“正军，你别说话，咱们咋能吃这个暗亏？！” 林正军淡然笑道：“娘，你别担心，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吃亏呢，没准还能赚钱呢！” “你疯了吧，还赚钱呢，那麦芽我看了，都有一寸长了，喂猪猪都不吃，你可别犯傻了。”张淑芹狠狠地剜了一眼儿子。 “三槐，你给个痛快话吧！” “你儿子犯事了，你这个当爹得做主，这事儿到底怎么办，总要有个说法！”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林三槐身上。 林三槐把烟屁股摔在地上，咬了咬牙道：“行，这责任，我担了！” “孩他爸，你糊涂啊！”张淑芹急得直跺脚，眼泪差点没下来。 “你别说了，咱家是穷，但穷得有骨气！” 林三槐却硬气地道：“往祖上数三代，咱家也没做过叫人家戳脊梁骨的亏心事！咱就是借，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麦种还上！” “行！半个月就半个月吧！” “到时候还不上，把他们家拆了！” “他家几间干打垒茅草房，连块砖头都没有，拆了有什么用！” “这倒霉催的……” 大家也没让林正军写保证书，有人发着狠话，有人交头接耳，怀着复杂的心情渐渐散去。 大队部恢复了平静。 林秉德给林三槐发了一根大生产香烟，满脸歉然地叹息：“唉，三槐老弟，你看这事儿闹的，太对不住了……” 林三槐颤抖着手点燃了香烟，苦笑道：“支书，这事儿不赖你，也怪正军疏忽大意了，刚刚得亏你拦着，不然我们非得让魏家人打一顿不可！” 张淑芹眼泪流了下来，满脸无助地道：“三槐啊，二百斤麦子啊，咱们去哪里借啊……” 林三槐唉声叹气，闷头抽烟，一筹莫展。 “要不我出面去公社去其他大队借麦种。” 林秉德想了想，叹息道：“就是这账还得你来还啊。” “谢谢你了，支书。”林三槐点点头。 张淑芹颤声道：“支书，我家现在都欠了不少外债，哪年哪月才能还上啊，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林正军却笑呵呵地道：“支书，麦种我们答应赔偿，那生芽的麦子该归我们家吧？” “你要那干什么？！” 林秉德诧异地看了一眼林正军：“打算喂猪吗？行，都给你，你现在找个架子车拉回家吧！” 魏山豹高声道：“那我们也得拉回家！” “行，你家也一样，一家一半，我谁也不让你们吃亏！”林秉德说道。 将发芽的麦种平分成两份，林正军正要用板车拉走。 魏山虎的老婆却眼珠子骨碌碌一阵转动走了过去，道：“正军，我们家这发芽的麦子卖你怎么样？” 魏山虎的媳妇倒有几分姿色，又爱抛头露面，能说会道，目前还担任大队的妇女主任。 林正军记得她叫贺凤英，外号“大明白”。 在乡下，名字可能瞎起，外号却不会叫错。 这女人一向精打细算，从来不吃亏，魏山虎都靠她在后面出主意，才占尽了好处和便宜。 这女人想算计自己！林正军心中冷笑，瞅了一眼他家的麦子，问：“你想卖多少钱？” 贺凤英笑眯眯地道：“我们家这些麦子你也看到了，表面的湿透了，麦芽长得挺长，的确没法子吃了！” “但是呢，底下的却是刚刚冒芽子，晒干了也能磨面吃，我们家这堆估摸着有一百二十斤来斤能磨面的麦子呢！” “现在咱们公社粮站麦子返销粮价格是一毛六，那一共就是19块钱，你看咋样！” “都生芽了，你还卖19块？你想屁吃！十六块！但其他所有的麦芽也全部归我！”林正军道。 他要的是麦芽，麦子发芽成什么状况根本没影响。 买魏家的，比到粮站买返销粮便宜一半呢！ “可以！反正也不能吃了，送你了！”贺凤英笑道。 魏山虎兄弟俩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是浓浓的嘲讽，差点没笑出声。 发芽的麦子要去干啥？ 喂猪的东西，又不值钱！ 至于那冒芽的120斤麦子，湿漉漉的，还要晾晒，磨出的面粉，根本不好吃，还不如卖了干净。 一听这话，林三槐和张淑芹顿时大急：“正军，你疯了？咱们买小麦吃面粉不划算啊，买苞谷吃大碴子才划算啊！” “都生芽了，还买回家干啥啊？喂猪可以打猪草啊，费点功夫也就是了，怎么能花钱呢！蠢货！” 这年月，家家户户都养猪，但却不能私下买卖，必须统一卖给公社的生猪站。 青山公社每年根据上级要求，给每个大队分配生猪交售任务，到年底平均一户按标准交售一口一百斤的肥猪。 喂肥一口猪得多少粮啊！这年头，人都没粮吃，怎能有猪吃的粮食呢？只能打猪草喂养。 猪往往养得瘦骨嶙峋，到年底交猪的时候，如果不足斤足两，就要把社员口粮扣除一部分。 林正军此刻也不好解释，认真地道：“爹娘，你们相信我，咱买下来，绝对不吃亏！” “这买卖不成，我不答应！” 林三槐气得不轻：“再说了，家里也的确没钱，一分都没有！” 林正军的确懒了点，但却很聪明，他为什么……唐晓芙美眸流转，露出深思之色。 但一时间也没想明白林正军为什么要买生芽的麦子。 林正军挠挠头，他也没钱。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林正军走进大队部办公室，找来纸笔，飞快写好了借条，道：“打欠条总行吧，月底还不上，把我家那头猪赔给你！” “行行行，可不许反悔，全归你了，你拉回家吧！” 贺凤英一把夺过借条，然后一家人脚底抹油开溜。 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等林三槐和张淑芹反应过来，人家已经跑远了。 “你就是脑子缺根筋，老子恨不得抽死你！”林三槐火冒三丈，脱了破鞋，冲林正军砸了过去。 林正军偏头闪过，慌忙摆手告饶：“爹，你先别激动，回家我再向你解释！” 张淑芹一把拉住了林三槐，嗔道：“好了好了，人家借条都拿走了，你再着急上火有啥用！” 唐晓芙却对林正军有着莫名的信任，柔声劝道：“大叔婶子，正军这么干，一定有他的理由的，你们先别着急上火……” 在未来儿媳妇跟前，多少得给儿子留点面子。 林三槐气得仰天声叹，差点没哭出来：“老林家出了你这么个败家子，真是家门不幸啊！” 第5章 发财计划 一家人用生产队的板车，把发芽的麦子给拉回家了。 “叔叔婶子，你们别发愁，咱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还上麦种的！” “正军，瞧你一头热汗的，洗把脸吧！” 唐晓芙贴心地给林正军打来一盆凉水，投了个毛巾，温言安慰了几句。 她还要上工挣工分，先行离开。 “也算是一枚十里八村的俊后生啊，我怀疑，唐晓芙是个颜狗才看上我……” 洗了洗脸上的热汗，那毛巾擦了擦前胸后背，林正军看着镜子里那张二十岁的英俊脸庞，嘚瑟不已。 鼻梁高挺，剑眉浓重，眼神干净纯粹，留着这个年代很时兴的偏分头。 摸了摸肚皮，没有一丝赘肉，清晰可见结实的腹肌，而非油腻松垮的啤酒肚。 “你又不是唱戏的，整天对着镜子照什么照！” 林三槐被搞得一肚子气，瞪着林正军，咬牙切齿地骂道：“一个月三十天不上工，混吃等死，今天还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事儿，还蠢到赊账买生芽的麦子，你还不如死了干净！” “唉，大部分都生芽了，瘪了空了，只能拿来喂猪，你还赊账来买，也太不懂事了！” 张淑芹唉声叹气，眼含热泪，用脸盆盛了些麦芽，就往猪圈里的石槽里倒去。 “娘，你别喂猪，我有大用！” 林正军连忙伸手拦住，接着问道：“爹娘，咱家粮仓里还剩下多少苞谷啊？” “还有二百来斤吧，堪堪能支撑到秋收分粮食。”张淑芹道。 “爹，这二百斤苞谷能不能归我支使？”林正军笑道。 “你要苞谷干什么？” 林三槐脸色一变：“这可是咱家下半年所有的口粮，你可别乱来，搞不好，咱家就要闹饥荒了！” “爹，娘，你们就信我一次吧。” 林正军笑道：“只要家里的苞谷归我支使，这些麦芽就不会浪费，咱家不仅不会亏空，还能赚一笔大钱！” “赚钱？你这孩子，是不是刚刚受了惊吓发烧了，说什么胡话呢！”张淑芹满脸担心。 “咦！你要是能赚钱，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你爷爷能高兴得从墓穴里爬出来唱一场大戏！” 林三槐从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报纸卷”，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省中华市牡丹，牛逼小伙大生产，中层干部迎春烟，知识青年抽勤俭，贫下中农报纸卷”。 所谓“报纸卷”就是用报纸或草纸卷上土烟丝自制的香烟，口感极差，喇嗓子，但胜在不花一分钱，因此成为社员们的口粮烟。 “那可太吓人了！爹，不开玩笑，我打算做麦芽糖，也就是咱们常说的麻糖。” “你啥时候学会做麻糖了？”老两口一脸好奇。 “高中化学学过啊！麦芽里有淀粉酶，可以把淀粉变成多糖！” 林正军张口就来，然后耐心解释：“一斤麦子生芽后，搭配五斤玉米，能产出约莫三到四斤麻糖。” “目前麦子的统购价格，是一毛六钱一斤，玉米约莫八分钱一斤。” “这么算下来，一斤麻糖的成本不到两毛钱。” “但现在，国营商店和供销社的蔗糖和白砂糖售价一斤一块钱，水果硬糖一块四！” “麻糖没有蔗糖和水果糖的甜度高，但香甜酥脆，风味独特，卖八九毛钱一斤，很合理吧？” “这就有三四倍的利润啊！” 林三槐听了，愣怔了半天，不由双眼一亮，满脸喜色：“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好法子！” 张淑芹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眉飞色舞地道：“400斤麦生的麦芽，如果搭配足够的苞谷，能做出1200斤麻糖来，一斤六毛钱的利，全卖完就能赚700块钱呢！” “娘，你就放心吧，肯定能卖完！” 林正军自信地笑道：“咱们这里不是甘蔗和甜菜产区，糖类都要从其他地区协调购买，凭票供应，根本供不应求。” “我听说，县城黑市上，水果糖甚至能卖到两块钱一斤，要不我去黑市上卖，还能赚更多呢！” “你小子想上天呢，投机倒把那可是要吃牢饭的。”林三槐瞪了瞪眼。 林正军笑道：“爹，现在大批知青返城，就业困难，为了解决待业青年就业问题，政府已经允许摆摊或者开设服务部，开始鼓励个体经济发展了，没什么风险的。” “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允许你去黑市投机倒把！” 林三槐一摆手，断然道：“等麦芽糖做出来，就卖给国营商店或者供销社，哪怕价格压低点，咱们少赚点，也不冒这个风险！” 实际上，林三槐代表着此时群众的普遍心态。 计划经济时期，青山公社的社员养鸡都不允许超过五只，甚至肉鸡和鸡蛋也不许私下买卖，只能卖给供销社，否则就要割资本主义尾巴。 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改革开放，已经允许个体经济发展。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解放思想可没那么容易，老百姓心有余悸，思想和行为非常保守。 而这段时期是典型的紧缺经济，市场供给严重不足，但凡大着胆子做点小买卖都能赚钱。 但说林三槐是杞人忧天，也不尽然。 1982年，温州发生了“八大王事件”，民营经济领域出现“倒春寒”，一时间，又风声鹤唳。 “行，我听您的……” 林正军倒也没坚持，主打一个细水长流。 毕竟以后遍地都是赚钱的机会，要是现在因为投机倒把进去了，那就亏大了。 “娘，先分拣麦芽。先挑出二百来斤长度约莫四厘米的麦芽，也就是差不多五十斤干麦子的量，洗干净，剁碎。” “好！” “刚刚冒芽的，用簸箕、盆子、水桶装起来再洒点水拿湿布蒙着，继续发芽，等个两三天再做，簸箕盆子水桶不够，就去邻居家借。” “好嘞！” “爹，咱俩去大队部磨坊，先把这二百斤苞谷磨成大碴子，方便发酵！” “好！” 一家三口立刻忙活起来。 快到中午时分。 二百斤大碴子也磨好了，有些大碴子已经煮熟并和剁碎的麦芽在一起发酵，半个院子都摆满了水缸、水桶和大大小小的盆子，这个过程一般需要六个小时左右，晚上就能发酵出麦芽糖。 妹妹林红英背着一筐猪草脚步匆匆地回来了。 她大概听说了家里的变故，满是热汗的小脸忧心忡忡。 她看了几眼院子里的麦芽，但没多说什么，又默默地拎起篮筐出去捡了一筐柴火。 林红英今年十四岁，在离家三公里的公社中学念书，现在放暑假，开学就要念初二。 她衣服都是捡林正军剩下的旧衣服，补丁摞补丁，瘦得好像一棵豆芽，满脸菜色，全是营养不良闹的。 又忙活了一阵子，村庄里炊烟袅袅，该吃午饭了，干了几个小时重体力活，消耗不小，早上吃得又不好，林正军饿得前胸贴后背。 张淑芹忽然反应过来，急忙转到厨房里：“哎呦，午饭还没做，猪也忘记喂了。” 林三槐一听就烦躁，正要开口数落，就听见堂屋里传来林红英的声音：“爹娘，吃饭了，猪我也喂过了！” 只见她正将一筐窝窝头，一碗没有半点油花的熬冬瓜端上了饭桌。 屋檐下，足够三天烧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还有足够猪明天吃的一堆猪草。 “红英，辛苦了，你真能干！”林正军爱怜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发，鼻头发酸。 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现象普遍且严重。 同龄的女孩早早辍学劳动补贴家用，但林红英就喜欢读书，哭着喊着都要上学。 林正军原来还挺支持她读书的，但在自己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被顶掉后，林正军多少有点读书无用论的思想。 觉得她不能下地赚工分，是赔钱货，就再也没给过她好脸，经常嘲讽打击。 以至于林红英极度缺乏安全感，对这个哥哥又怕又恨。 实际上，林红英天资聪颖，前世考上了大学，事业有成。 但因为痛苦的童年，家庭的悲剧，她认为林正军没有尽到保护家人的责任，和林正军关系十分恶劣，几乎断绝来往…… 第一次感受到哥哥的心疼和关爱，林红英呆了一呆，心里暖洋洋的，红着脸轻声道：“我干的都是轻活儿，没什么的。” 第6章 我的宝藏女孩 堂屋里，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一人捏着俩窝窝头，端着一碗棒子面野菜粥，稀哩呼噜地开吃，林三槐当之无愧地坐在首座。 窝窝头是用玉米面、红薯面和各种杂粮做的，有点发苦，关键还喇嗓子，必须用棒子面粥顺着才能咽下去。 林正军此刻感觉自己前世有钱有势后，真是拿乔。 戒什么精致碳水高脂肪食物，这具年轻的身体肚里太缺油水了，他感觉自己能表演个“三口一头猪”。 张淑芹忧心忡忡地问：“正军，你会做麦芽糖吗？能做得好吗？要是做不成，那咱家可没粮食吃了。” “我能做好，放心吧，娘！” 林正军啃着窝窝头，漫不经心地道：“高中化学课上学过，老师还演示过制作过程呢！” “发芽的小麦有淀粉酶，能和玉米或者糯米中的淀粉产生化学反应，产生两个葡萄糖分子连接起来的双糖，折叠拉扯出气泡，那就是麻糖了。” 实际上，高中化学并没有讲过这些，不过上辈子林正军就是靠制作麦芽糖赚了第一桶金，当然门清。 “瞧瞧咱儿子，读了高中有了文化知识就是不一样啊！”张淑芹此刻感觉儿子好像在发光，一脸欣喜地笑道。 “哥，你可真有学问，真厉害！”林红英满脸崇拜地笑道。 搁在往日，林三槐估计要趁机挤兑林正军几句。 但这次却闷头吃饭，没有反驳。 他也觉得儿子好像换了一个人，突然懂事了成熟了。 林正军想出制作麦芽糖的主意，要是成了，就能还上小麦种子，赚的钱甚至能顶自己几年出大力流大汗的收入，还拿什么挑理儿啊！ 下午，林正军一家人继续煮大碴子，和麦芽混合发酵，忙得不可开交。 晚上，一家人刚刚吃完饭。 林正军估摸着早上的大碴子和麦芽已经发酵出糖液了，正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院门口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唐晓芙那娇柔好听的声音传来：“正军在家吗？” “是唐知青啊，快进来坐！”张淑芹起身瞧了一眼，顿时满脸喜色地道。 唐晓芙轻手轻脚地走进堂屋，看了一眼林正军，微笑道：“婶子，我找正军说点事儿，就不坐了。” “有什么事儿啊？”张淑芹好奇地问道。 唐晓芙低头搓着衬衣下摆，俏脸羞红，欲言又止。 “爹娘，我出去一会儿！”林正军起身出门，唐晓芙冲张淑芹笑了笑，连忙跟上。 …… 这年月，乡村还没通电，别说电视了，连收音机都是稀罕物，根本没什么娱乐生活可言，相当枯燥乏味。 村里人最喜欢在晚饭后聚在村口挥舞着蒲扇纳凉闲聊，度过漫长炎热的夏夜。 当林正军和唐晓芙路过村口的时候，魏家人和几个社员顿时指着二人的背影指指点点起来。 “听说三工分后来还花了十几块钱买了大明白家的麦芽，这不是傻吗？” “可不咋的，那麦芽和满地都是的猪草有什么区别？！他就是懒，为了省劲就花钱买麦芽，败家子一个！” “可惜林三槐两口子那么勤快的俩人，怎么就生养出这个二流子啊！” 林正军听到了，却也懒得争辩。 等麦芽糖卖了赚钱了，老子先吃一个月香喷喷的猪肉饺子，你们就知道小丑竟是我自己，就羡慕嫉妒恨去吧！ 这时，一个拖着鼻涕，二十三四岁的青年拦住二人去路，戏谑地道：“正军，你是脑子被我二哥打坏了吗？竟然要娶特务子女！” 这货就是魏山虎的三弟魏山野，整天不洗衣服不洗澡，都包浆了，臭烘烘的，有个绰号叫“二埋汰”。 和“大明白”和“三工分”“四迷瞪”并称为河湾大队的吉祥四宝。 唐晓芙眼神一黯，满脸羞愧地看了一眼林正军。 “好狗不挡道，滚！” 林正军脸色一沉，双眸寒光四射。 这狗东西前世是哪来的信心，竟然胆敢觊觎自己妹妹，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说什么？竟然骂我，让我滚！”魏山野不敢相信。 “连你二哥我都打了，骂你有什么稀奇的。再不滚，小心我抽你！” 林正军脸色一冷，扫视众人一眼，大声道：“什么特务子女，她祖上是红色资本家，爹娘也是有钱人，以后她要大富大贵，我也会跟着享福！” 这话一点不假，唐晓芙的爷爷在港岛拥有海量资产，还曾经支持过民族解放运动，妥妥红色资本家。燕京的外公外婆家也是书香门第——当然，现在都是黑五类了。 唐晓芙的父母逃到港城之后，在家族的帮衬下，在九十年代就积累了上亿资产。 记得上辈子九十年代，唐晓芙的父母到青山公社给女儿扫墓祭奠，座驾是价值160万的虎头奔，有封疆大吏一路陪同。 只是唐家父母知道女儿在林家并没有受到善待，死得极惨，不收拾林正军就不错了，因此根本没有进林正军家门。 倘若林正军善待唐晓芙，根本不需要努力，光靠傍富婆就可以躺赢，少走三十年弯路。 可惜，上辈子林正军太废物了，有眼无珠，没接住那泼天的富贵。 实际上，78年开启改革开放，国家对外贸易突飞猛进，急需积累外汇，谁有海外关系，能搞到外汇，还让人高看一眼呢。 只是，历史遗留问题需要一步步解决，方针政策还没落实到唐晓芙身上罢了。 唐晓芙俏脸上写满惊喜，黯淡的双眸变得闪亮，没想到林正军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坚定地回护自己。 这可是冒着一定的政策风险的，没准就会被人借题发挥，炮制批评一番！ 一时间，她一颗芳心砰砰乱跳，满心甜蜜，恨不得抱住林正军狠狠亲上两口。 “嘁！还大富大贵，你真是病得不轻，她怕不是要吃穷你，害死你！”二埋汰却撇嘴讥讽。 “滚开！” 林正军一把将他推开，死死地盯着魏山野，寒声道：“总之，以后唐晓芙就是我林家的媳妇，谁再敢背后嚼舌根，小心我舌头给他割了！” 看着身材高大的林正军，再看看自己那瘦小孱弱的自己，魏山野眼神怨毒，却也没敢再废话。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等林正军和唐晓芙走远，魏山野才吸了吸鼻涕，悻悻然骂道。 社员们也纷纷附和起来：“完了完了，敌特子女在咱们村里安营扎寨了，咱们以后要是受到牵连可咋办？” “一个二流子，再加一个女特务，那简直就是俩灾星，以后得离他们远点才好！” “还大富大贵，那不是地主老财吗？这年月啊，越穷越光荣啊！” “你瞅着吧，林正军是二流子，唐晓芙不能劳动，就靠林三槐一个人挣工分，明年林家肯定要闹饥荒，没准要饿得上吊自杀！” “这帮杂碎……”林正军猛然转头。 所有人立刻住口，转移了话题。 唐晓芙娇躯微颤，拉了拉林正军的胳膊，轻声道：“正军，别惹事了，算我求求你！” “这帮人太欠收拾了！” “算了！” 唐晓芙微笑安慰：“嘴长在人家身上，就让他们说呗，我又不掉块肉！” “你心态倒是挺好的！”林正军不想唐晓芙担心自己，没再理会众人，向村外河堤走去。 “这些年，我都习惯被人批评编排了，开心是过一天，整天长吁短叹的，也是过一天，干嘛不乐观点呢！”唐晓芙连忙跟上林正军的脚步，微笑道。 “听你的，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林正军一边走着，一边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唐晓芙。 她身高足有一米六五，在这个年代，是极其罕见的大个子。 也是，政策改变，她家境才变坏的，小时候，家境应该相当优渥，吃穿不愁，才长得这么高。 哪怕穿着肥大的碎花衬衣和劳动布裤子，也遮盖不住那玲珑有致的身材。 纤细的腰肢，笔直修长的双腿，桃子形的臀部，高耸的胸脯，妥妥的“细枝结硕果”。 这身材，真是好到犯规啊！ 宝藏女孩！ 前世我一叶障目，只嫌弃人家不会干活，成分不好，根本没注意到她身材竟然这么有料啊！ 第7章 第一次拥抱 村庄边，在宛若薄纱的月光的笼罩下，河水波光粼粼。 一阵风吹过，大片大片的芦苇深深地弯下腰，似乎要折断一般，最大程度地蜷缩着腰身。 等风停了，它们像是缓过了一口气，又挺起腰身，一同沐浴着如牛乳般的月光。 “想我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走上河堤上，林正军微笑着看了一眼唐晓芙线条柔和的侧脸。 “你！” 唐晓芙顿时俏脸羞红，娇声嗔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嬉皮笑脸的，你怎么这么心大啊！” “错了，我小心眼得很呢。” “啊？！”唐晓芙一脸困惑。 林正军最爱她娇羞的小模样，觉得逗弄她特别有意思，笑道：“小得只能容下你一个人！” 土味情话在这年月杀伤力相当惊人。 “哎呀，你，你快别说了，算我求你了，羞死人了！” 唐晓芙一颗芳心怦怦乱跳，捂住耳朵，可怜巴巴地哀求：“让人听见，多不好啊！” “旁边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有，你怕什么呢！” 林正军收敛笑容，故意垂头丧气道：“可事情出都出了，我还怎么办呢，要不我去跳河自杀算了，人死账消，一了百了！” “那可不行！” 唐晓芙顿时急得顿足：“正军，债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好好活着，只要一起辛勤劳动，多赚工分，总有一天能把债还上的！” “你多大？” “我19岁。” “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会做思想工作呢，我感觉你像个知心大姐姐，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吧。”林正军扯着嗓子轻声喊道：“好姐姐！” “你别闹了！” 唐晓芙羞得恨不得落荒而逃，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包起来的小手绢递给林正军：“你拿着，去买麦种！” 林正军接过拆开，三张大团结，还有几张五块、两块、五毛、两毛、一毛的票子。 “晓芙……”林正军怔怔地看着唐晓芙，嗓音突然干涩哽咽，再也无法嬉皮笑脸。 很多知青年龄小，评定工分按照未成年人算，比社员还低，男的一般只有八个工分，女的只有六七个工分，分的口粮自然更少。 但他们处于身体的发育期，代谢能力强，能吃能喝，几乎每个知青都食不果腹，还需要家里寄钱和粮票才能堪堪维持生活。 但林正军知道，唐晓芙父母逃到港城后，就和她断绝联系，不能给她丁点支援和帮助。 老家还留个外婆和弟弟，需要她寄钱和票粮票补贴家用。 所以，这些钱，就是她一分一厘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但现在，竟然全部给他了。 “啊？你怎么了？是我给的钱太少了吗？” 唐晓芙顿时慌了神：“可我就只有这么多钱啊，你别急别难过啊，我再写信给亲戚同学借点，总会有办法的！” “不，你给的太多了，太多了，谢谢，谢谢你……” 无尽的愧疚和爱意涌上心头，林正军一把将唐晓芙紧紧拥进怀里，双眸泪光闪烁。 回想起前世，唐晓芙性格温婉，婚后她侍奉公婆耐心细致，每天上工劳动，洗衣做饭，忙得脚不沾地，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 哪怕对她生了间隙，冷言冷语，但她依旧对自己言听计从，每天给自己端洗脚水，伺候得自己好像皇帝一样。 当看到浑身冰冷的唐晓芙躺在河岸边，一双黯淡的大眼睛望着天空，林正军这才幡然醒悟，自己是多么愚蠢，错过了多么好的一个女人。 “哎呀，让人看见……” 从未与异性有过这种亲密接触，唐晓芙慌得手足无措，羞得满脸通红，下意识地想推开林正军。 可感受到林正军的爱意，唐晓芙芳心也涌起一股暖流，柔情似水般靠在林正军肩膀上，甜美笑道：“你愿意娶我，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我的钱当然也是你的了。” 俩人静静拥抱了一会儿，唐晓芙闻到林正军身上浓重的男子气息，感受到那有力的臂弯，只感觉幸福得小脑袋晕乎乎的，像喝醉酒一般。 林正军松开唐晓芙，把钱塞到她手里，笑道：“晓芙，钱你先拿着傍身。” “你需要钱啊，还和我客气，是把我当外人吗？”唐晓芙嘟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不是把你当外人，我自己会赚钱！” 林正军牵着她的小手，漫步在河堤上，微笑道：“我不仅要还上欠大队的二百斤麦子，年底之前，我还要盖四间大瓦房当我们的婚房！” 闻言，唐晓芙小嘴张成o形，一双清澈的美眸写满不敢相信。 四间大瓦房，连材料带人工至少要七八百块。 林正军一个二流子，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赚得到呢。 看到小丫头震惊的小模样，林正军挺满意。 孰料，下一刻，小妮子小嘴一扁，带着哭腔委屈巴拉地道：“你是不是不想娶我，才故意这么说？” “什么？”林正军被她奇怪的脑回路整不会了。 “到了年底，你又该说婚房没盖起来，就先不结婚，一直拖下去，拖着拖着，我就成了老太婆了。”唐晓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晶莹的泪珠，哽咽起来。 唉，之前自己太拿乔了，搞得傻丫头很没安全感，林正军擦干她的眼泪，无奈笑道：“晓芙，你快别哭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娶进门！” “可是你想啊，我们家就三间漏水的茅草房，你嫁过来，住在哪里啊？” 见林正军说的认真，唐晓芙破涕为笑，红着脸轻声道：“挤一挤，也没关系的呀！” “我说过，要让你成为全公社最幸福的新娘，可不是说着玩的。” 林正军搂着她的肩膀，坚定地道：“我不仅要盖新房子，还要买三转一响，再给你一百块彩礼，还要买新衣服新铺盖，让你吃饱穿暖，过上舒心日子！” “你怎么挣那么多钱？难道去抢去偷啊！” 唐晓芙皱起好看的秀眉，眼神一片慌乱：“正军，那可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啊，你可别做傻事。” “我不要大瓦房，不要三转一响和彩礼，只要你愿意收留我，就是我天大的福气。” 1978年11月，小岗村十八位农民立下生死状，在包干保证书上按下了红手印，并在次年获得了大丰收。 但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创举，目前农村大多数地区还没有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青山公社还在吃集体大锅饭，社员收入低到可怕。 1978年，全国8亿农民人均收入74元6角7分钱，其中集体分配的口粮、食用油、柴草等实物折款55元1角，占73.8%，现金分红还不到20块钱。 具体到河湾大队，一个壮劳力干一天算一个满工，这两年年底分红也就能分到三到五毛钱，一年到头能赚个几十块钱。 一块手表要100块，一辆自行车要140块，一台缝纫机要80块，收音机也要50块，再加上100块彩礼和造房子的钱，这就是一千块钱！ 这时候，普通工人的月收入也就三四十块，学徒甚至只有28块钱。 一千块钱，哪怕是对收入相对较高的工人干部也无疑是一笔巨款。 在唐晓芙看来，林正军要实现他的豪言壮语，只能通过违法手段才能实现。 “只要站在时代的风口，一头猪也会飞起来。” 林正军停下脚步，俯瞰着河堤下一座座低矮的破草房和连绵的庄稼地，自信满满地道：“放心吧，好时代到来了，只要抓住机会，赚钱比抢钱还快！你信不信我？” “我信，我信你！” 唐晓芙怔怔地看着林正军那英俊的脸庞，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来：“你，你今天好像不一样了……” 原来的林正军颓唐萎靡，但此刻的他却充满了自信，锐气逼人，仿佛什么都无法阻挡。 林正军笑了笑，道：“晓芙，你猜猜，我到底想怎么赚钱？谜面已经有了……” 第8章 麦芽糖新鲜出炉! 唐晓芙歪着小脑袋，蹙着好看的秀眉，想了片刻，突然美眸一亮，惊喜地道：“正军，你是想做麦芽糖？” “你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透！”林正军笑着刮了刮她的秀挺的鼻梁。 “我说下午的时候，你怎么还要赊账买麦芽呢！” 唐晓芙害羞得躲开，抿嘴笑道：“大明白还得意扬扬，以为自己赚了多大便宜呢，等到你赚钱了，他们就知道……” “小丑竟是我自己！”林正军补充。 “嘻嘻，可真形象，他们就是跳梁小丑，自作聪明。” 唐晓芙微仰着小脸，满是骄傲地道：“他们哪里想到我家正军更加聪明，看似吃亏，其实赚了个大便宜！” 得知林正军的计划，小丫头立刻兴冲冲地表示要帮林正军制作麦芽糖。 林正军欣然应允。 回到家里，林正军发现又有一批麦子长出了合适的麦芽。 “把剩下的大碴子全部做了得了！” 林正军把剩下的三十斤大碴子淘洗干净，放入大铁锅里，加上足够的清水。 林红英不用吩咐就主动坐到灶膛跟前，一手拉着风箱，一手往灶膛里塞入柴火。 亮红色的火焰舔着锅底，二十分钟后，锅盖四周就翻腾起带着丝丝香甜味道的白色蒸汽。 用漏勺捞出一些，检查没有硬心，林正军确定大碴子煮透了，就全部盛出来，在院子里的凉席上摊开、冷置。 “为什么要冷置呢？”唐晓芙好奇地问道。 “麦芽中的淀粉酶，是一种催化淀粉水解的蛋白质，高温下会失活。” 林正军一边翻动大碴子，一边解释：“所以必须把大碴子冷却到35摄氏度之下，只能过冷，不能过热，如果温度太高，还要加点凉水才行。” “正军，你真是太有学问了啊！”唐晓芙美眸中闪过浓浓的爱慕，满心钦佩。 林正军将剁碎的麦芽和大碴子按照一比五左右的比例混合均匀，放在水缸里开始发酵。 这个过程，看温度和蛋白酶的浓度，快则需要四五个小时，慢则需要六个小时，应该凌晨时分就能发酵成功，也能一起做了。 林正军估摸了下时间，笑道：“上午的那些麦芽糖应该发酵成了，看看去！” “好神奇啊！” 唐晓芙和林红英满脸期待地来到水缸边，果然，在大碴子和麦芽之间，已经沁出了亮黄色的半透明糖液来。 “挺成功的！” 林正军拿勺子舀了一些，尝了尝，又递到唐晓芙嘴边笑道：“你也尝一尝！” 啊？这不是间接接吻吗？唐晓芙俏脸一红，芳心乱跳，但还是又羞又喜地尝了一口。 顿时感觉嘴里和心里一样甜滋滋的，笑颜如花道：“真甜，还有股麦芽的清香，沁人心脾啊！” “等下，我拉糖拉出气泡，再晾干，就会变得酥脆，口感更好。”林正军笑道。 接下来，林正军找了一块崭新的棉布洗干净，当“滤子”将糖液全部滤出。 一共滤出了200斤糖液，当然去掉水分后，会打个折扣。 这些大碴子和麦芽的残渣也不会浪费，拿来喂猪喂鸡，吃得肚子浑圆。 “红英，用文火，一两根柴火就行，太热了不行的。” 林正军让林红英烧火，先分别炒了一斤芝麻一斤米粉，盛出来备用。 接着，先取了二十斤的糖液放进铁锅里，拿着一根木棒不停地搅动，避免粘锅焦糊。 水分渐渐蒸发出来，麦芽糖也渐渐粘稠，变成微黄色的，这个就叫“糖稀”，也有拿这个直接售卖的。 但在林正军看来，这只能算半成品，不易保存和携带，必须装在瓶子里，吃的时候要用勺子。 灶膛里的火熄了，等了几分钟，锅里温度稍微降低，林正军则双手忍着高温在锅里折叠麦芽糖反复十几次。 唐晓芙在林正军折糖的同时，均匀地撒上芝麻粒。 芝麻粒的香味被糖体的温度激发出来，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诱人的甜香味道。 林红英抽动鼻翼，口水都要流出来 热锅里做糖，就像练铁砂掌一样，最考验手上功夫。 好在前世在改开后，林正军开过麻糖作坊，妥妥老师傅，做起来得心应手。 接下来就是“拉糖”。 拉糖是为了往糖体中充入适量的气体，使糖体折射出光泽，变成白色。 此时要趁热操作，动作要干净利索，一边拉扯，一边还要观察糖体的色泽和外形，要一直拉到出足够的气孔才行，是最具技术性的一个环节。 林正军坐在一个洗干净的长凳上，把一大团麦芽糖一头挂在凳子的一头，一头串在手中的木棒不断用力拉扯。 在林正军的一次次拉扯中，原本黄褐色的麦芽糖好像被施了魔法般渐渐变成了乳白色。 “正军，你可真厉害，好手艺啊！”唐晓芙一脸天真烂漫地赞道。 接着，林正军把柔软的糖团放在案板上，捏拉成细长状，切成一个个小段，再均匀地撒上熟米粉。 冷置片刻，水分完全蒸发，麻糖彻底变冷酥脆，就算大功告成了。 “哇，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唐晓芙和林红英满脸兴奋地道。 “你们都尝尝！”林正军笑道。 唐晓芙拿起一块塞进嘴里，轻轻一嚼，糖块就化作粉末在口腔里爆开，浓郁的甜味混合着芝麻香、麦芽香，仿佛在味蕾上跳舞，让她唾液急速分泌。 “好吃！比水果硬糖都好吃，媲美大白兔奶糖了！”唐晓芙美眸大亮，赞不绝口。 “又香又酥又甜，哥，你的手艺也太好了！”林红英差点被甜哭了，眼泪汪汪的。 她还是在去年春节吃过一次蔗糖，太怀念这香甜的味道了。 林三槐两口子放下手中正在编制的荆条筐，来到厨房，看到新鲜出炉的麦芽糖，也是惊奇不已，不敢相信：“真做成了？” 其实，老两口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 儿子什么德行，他们比谁都清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哪会这种技术活啊。 可没想到，做的麻糖看上去还挺像样。 “你们尝尝，嘎嘣脆，甜得很！”林正军笑道。 老两口各自拿起一块吃了起来，麦芽糖太好吃了，老两口差点把舌头给吞下去。 林三槐若无其事地点头：“还行！” “什么叫还行，夸儿子一句，你会死吗？” 瞧着老伴心口不一的样子，张淑芹笑道：“明明是很好吃，比蔗糖、砂糖和水果糖还甜还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闻言，林三槐闹了个大红脸。 唐晓芙和林红英都是满脸期待，林正军的麦芽糖计划真成功了，能赚钱了！ 第9章 如此吃油 紧接着，在唐晓芙和妹妹的帮助下，林正军用了三个小时又把其他的糖液全部做成麦芽糖。 50斤麦芽和200斤大碴子，成品一共120来斤。 林正军毕竟是重生后第一次做麦芽糖，有点手生，产投比马马虎虎。 这活儿费时费力，林正军出了一身大汗，有点疲惫，但却感觉特满足和踏实。 甚至就连那风箱“呱嗒呱嗒”的响声，听上去都好像是一首美妙的乐曲般。 看着满满一筐白森森的麦芽糖，林三槐问道：“正军，你打算啥时候去卖？” “明天上午就去。” “稳妥些好。” 林三槐想了想，道：“明天，你去找支书开个介绍信，一定要卖给供销社，哪怕少赚点，至少不用怕红袖箍查你。” “行！” “所以说，明天，这些麦芽糖卖掉，你就有钱了，能还上麦种了？”唐晓芙笑道。 “嗯，到时候，我割点肥膘肉包饺子吃，我包饺子可香了，你可得记得来我家吃啊。”林正军道。 “行，我一定来，见识见识你的手艺！”唐晓芙甜兮兮地笑道。 将小丫头送回村头的知青点，林正军返身回家。 路上，他抬眼看了一眼夜空。 这是他重生后的一个晚上，这晚的夜空，他无论如何都要记在心里的。 深夜的乡村，又吵闹又安静。蛙鸣虫叫充斥于耳，星空浩瀚无言，又莫名让人觉得宁静。 真好！ …… “咕咕咕！” 次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院子里响起一阵昂扬的鸡叫声。 “这一觉，哎呦，睡得真舒服！” 林正军被鸡叫声吵醒，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肌肉紧凑，神清气爽。 前世，他饱受悔恨折磨，失眠严重，需要酗酒或者吃药才能入睡，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舒服了。 “正军，你起来了？快洗脸刷牙吧，早饭马上就好！” 林正军来到院子，唐晓芙从厨房里探头笑道。 她和林红英在忙活早饭，张淑芹则在屋檐下补林红英的一件破衣服。 这年头，纺织业发展不足。 1954年开始，在全国范围之内，所有的棉布、棉织品，一律按地区、给予定量、凭证购买。 1968年，全国人均棉布9平尺，69年，情况改善，全国人均棉布配额为16.1平尺。 孩子多的穷家庭最难，买点布只够给孩子做衣裳，大人只能穿回纺布——将各种破旧的布料打烂，重新纺纱，特别粗糙，穿在身上都有刺痛感。 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年月衣服破了也舍不得扔，大多数女性都会针线活。 回头赚钱了，一定要一家人换一身体面的新衣服！林正军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 “起得这么早啊！” 林正军走到水缸边，往搪瓷脸盆里舀了两瓢凉水，洗了把脸，又挤了点牙膏，用快秃了的牙刷刷牙。 眼下，乡下社员养成刷牙习惯的很少。 之前唐晓芙几个女知青刷牙，本地社员好像看西洋镜一样围着看了半天，还指指点点，说这就是资产阶级情调。 这大概也是唐晓芙喜欢林正军的原因之一，毕竟他念过几年高中，能理解相对现代的生活习惯。 “嘻嘻，你要去卖麦芽糖做大买卖了，当然要饱餐战饭了！”唐晓芙笑道。 “早饭做的什么？” 林正军来到厨房，早饭又是窝窝头和大碴子野菜粥，菜则是一些酱黄瓜。 “红英，你火别停！”林正军将后锅里的水舀了出来，灌进了铝皮水壶里。 乡下人都有节省意识，前面大锅熬粥、馏窝窝头，后锅就用余热来烧开水，充分利用柴火。 “啊？还烧火吗，饭都好了。”灶膛前烧火的林红英愣了愣。 “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得吃好点，我加个菜。”林正军从坛子里摸出仅剩下的十个鸡蛋，往大碗里打去。 见此，张淑芹一脸肉疼，这么多鸡蛋，要她来做的话，肯定能做好几顿。 林红英则双眼放光，十个鸡蛋啊，自己能分到两个呢，实在太奢侈了。 “儿子，家里就靠这几个鸡蛋换食盐呢。”张淑芹忍不住出言提醒。 把鸡蛋卖给供销社是当下为数不多允许社员从事的家庭副业。 家里买点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全靠这点鸡蛋钱，因此，养鸡又被社员们形象地称为“鸡屁股银行”。 “放心吧，娘。咱家苦日子到头了，麻糖做好了，能赚钱了！”林正军拿起筷子打鸡蛋，自信满满地笑道。 唐晓芙则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微笑道：“知青点也该做好饭了，我回去吃饭了！” 林正军家口粮紧张，自己多吃一口，林正军他们就得少吃一口。 “别啊！你必须在我家吃鸡蛋！” 林正军一把拉住唐晓芙的手腕，俊脸一沉，严肃地道：“你要敢走，我可生气的啊，以后你就别来找我了！” 唐晓芙其实也营养不良，脸色瘦削苍白，只是天生丽质，肉都长到该长的地方了。 “啊？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啊……” 唐晓芙受宠若惊，俏脸羞红，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这些年，唐晓芙经常来林正军帮忙操持家务，但从来没在林家吃过一顿饭。 到饭点，她就找个借口离开，林三槐两口子会挽留，但林正军却从未挽留过一次。 见傻儿子知道疼媳妇了，张淑芹也不拦着林正军炒鸡蛋了，欣慰地笑道：“对对对，晓芙，别客气，在家里吃鸡蛋，就当自己家一样！” “那谢谢婶子了。”唐晓芙答应下来。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客气什么。”张淑芹笑道。 林正军把鸡蛋打散，又去院子外的自留地里摘了一把青椒，拔了一把小葱，洗干净了，都切得细细碎碎的。 随后，拿起锅铲往猪油罐里一铲，铲了满满一铲猪油放进锅里。 这一幕，直接把张淑芹和林红英给看呆了。 啥家庭啊，敢这样吃猪油？！ 林家一罐子猪油往往要吃一年的。 平时家里都不怎么吃炒菜，基本都是水煮的，偶尔吃炒青菜，也只是放一点润润锅罢了。 眼下只剩下小半罐猪油了，都未必能撑到过年。 张淑芹如同火烧屁股般忙从屋檐下转进了厨房，一边去夺儿子手里的锅铲，一边心疼地道：“儿子，我来炒吧！” 林正军推开她的手，坚持道：“还是我来，我比你炒的好吃呢！” 要是搁在往日里，张淑芹恐怕会骂儿子一句败家子，你放这么多油，就是炒一条皮带那也好吃。 但今天，她却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未来儿媳妇也要在家吃饭，可不能吃差了。 再说，儿子要卖麦芽糖赚钱了，还抠搜个什么劲儿呢。 见猪油都化开了，油温合适，林正军将鸡蛋倒进锅里。 鸡蛋在热油的作用下迅速膨胀、凝固，一股诱人的香味在厨房里弥漫。 “真香啊！” 林红英抽抽鼻子，一阵狂吞口水，连唐晓芙都满脸期待。 第10章 前世仇怨 过了一会儿，林正军又用锅铲把鸡蛋翻面，煎至两面微微泛黄的时候，便把鸡蛋铲出来放进碗里。 锅底留油，青椒和小葱放进锅里炒至断生，又把鸡蛋重新放进去，加食盐一起翻炒…… 整个过程，林正军动作如行云流水，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唐晓芙看得赏心悦目，大为惊讶。 炒鸡蛋做好，外出拾粪的林三槐也回来了。 他将竹筐里的鸡粪和猪粪倒进菜地的粪堆里，洗了把手脸，走进堂屋，一家人围着桌子开吃。 林红英期待地看着那盘炒鸡蛋，但又不好意思先下手。 “快吃吧！” 林三槐笑着夹了一筷子，林红英才迫不及待地朝着炒鸡蛋夹了过去。 “哇，真是太香了！哥，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啊，这青椒炒蛋比咱娘做的都好吃呢！”林红英赞不绝口，非常满足。 废话，我上辈子可干过饭店，到新东方厨师学校进修过的，吊打米其林五星级大厨！ 唐晓芙夹了一大筷子炒鸡蛋，自个却没吃，而是放进林正军的粥碗里。 “你怎么不吃啊？” “你昨天做麻糖要出大力流大汗，多辛苦啊，等会还要去县城卖麻糖，你多吃点，我就算了……”唐晓芙笑道。 看来未来儿媳妇这么疼爱林正军，二老都是欣慰笑了起来。 唐晓芙却小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 这年月，风气保守，乡下人表达感情更加含蓄。 甚至谈不上什么感情，搭伙过日子罢了，夫妻整天吵架干架的不在少数。 “我吃炒鸡蛋，可你也得吃，不然，以后别来找我了。”林正军霸道地道。 “你，你又吓唬我！” 唐晓芙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般委屈地嘟嘟小嘴，心里却是比喝了蜜还甜。 “哎呀，真香啊！”她连忙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喜笑颜开。 见一家人吃得这么开心，张淑芹慈祥地笑了起来，但她自己却没舍得吃一口炒鸡蛋，只用酱黄瓜下粥和窝窝头。 见此，林正军心中一阵刺痛，眼圈渐渐泛红。 前世，母亲罹患胃癌，当时，林正军还在外地当盲流，家里又没有分到好田地，穷得叮当响，一万块的手术和医药费，震得老两口目瞪口呆，束手无策。 毕竟是万元户能够上报纸的八零年代啊，一万块就没几个农民能拿得出来。 张淑芹主动放弃治疗，从医院回到家里，疼得在床上惨叫了三个月，去世的时候，她皮包骨头，瘦成了麻杆。 医生给出的病因分析很简单。 老人家日夜操劳，饥一顿饱一顿，得了胃溃疡，长此以往，就逐渐恶化成了胃癌。 “娘，你也吃，你不吃，我们也吃得不安心。”林正军夹了一大筷子炒鸡蛋放进了娘的粥碗里。 他心底暗暗发誓，这些天，自己一定让老娘吃饱吃好。 再尽快带老娘检查身体，把胃病治好。 哪怕她后面再得其他什么病，自己也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治疗，让她长命百岁，颐养天年。 没想到儿子突然变得这么孝顺懂事，林三槐和张淑芹愣了愣神。 张淑芹欣慰地笑了起来：“好好好，我也吃，大家一起吃，正军会做麻糖，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她端起扒拉着炒鸡蛋和棒子面粥大口吃了起来，没人看到一滴滴滚烫的热泪掉进饭碗里。 …… 吃完饭，唐晓芙林红英去刷锅洗碗。 林三槐回想起昨天林正军和魏山虎对峙时那杀气十足的目光，温声道：“正军，你既然打算和唐知青成婚，就要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遇事沉着冷静，不要冲动，不要义气用事！” “昨天你打魏山豹那一巴掌，也是打在了魏山虎脸上，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复你的。魏家势力大，以后有机会给你使绊子，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但膈应人啊！” “爹，您放心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急，但魏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林正军望着厨房里唐晓芙和妹妹忙碌的背影，寒声道。 “正军，你现在搞起了麻糖生意，玉石不和瓦片碰！” 林三槐道：“虽然咱家和魏家有点矛盾，但也不至于打生打死的，你大度一点，看远一点！万一因为打架斗殴把自己搭进去，那就不划算了……” 我正是看得远，才知道魏家三兄弟何等丧尽天良，犯了多少滔天罪孽。林正军笑了笑，并没过多解释。 前世，唐晓芙去世后，魏山虎又当上了大队支书，没有林秉德压着，彻底露出了本性，贪墨集体资产，鱼肉乡里，欺男霸女。 在唐晓芙去世三年后的1983年，为了找个出路，林正军不得不背井离乡，外出闯荡，当起了“盲流”，拼命赚钱。 此时，林红英也出落成一个貌美少女，魏家老三魏山野看上了林红英，百般纠缠，林红英不堪其扰。 魏山虎上门提亲，林三槐怎么可能答应，断然决绝。 可魏山野竟然还不死心，把林红英拉进小树林，差点污了身子。 至此，林红英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终生不愿再踏入河湾村一步！ 林三槐也曾去公社去县里告状，但魏山虎全部动用关系给压了下来，也曾经去和魏山虎拼命，但他年纪大了，又怎么是魏家三兄弟的对手！ 魏家反而对林家怀恨在心，开始拼命打击报复林正军家。 分田到户的时候，分给林家最差的盐碱地石滩地；交公粮的时候，林家交的明明是好粮食，他却说粮食等级太差，要林家多交一倍。 正是为了完成公粮交售任务，张淑芹才积劳成疾，无钱医治，当年就撒手人寰。 那一年，林正军恰好为了赚钱在外地揽活当盲流，四处流窜，居无定所，再加上通信不便，家里人根本联系不上他。 等到林正军过年回家，母亲的坟头上草已经三尺深了…… 虽然后世林正军发达后，向有关部门检举揭发了魏山虎一家。 将魏家核心成员和背后的保护伞连根拔起，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林正军并不开心。 因为妹妹受到了心理创伤，爹娘已经病逝，他的小娇妻也永远回不来了，这些都成了他心中永远的遗憾！ 这一世重来，很多悲剧还未发生，但前世的仇恨却在和魏家的短暂交锋后，更加清晰和强烈了！ 魏山虎看向唐晓芙的双眼中始终有一丝灼热和贪婪，不出预料的话，这老小子根本不会放弃！ 但这一世，林正军却不会再让唐晓芙再受任何委屈和伤害，想尽一切办法把魏家这棵大树彻底扳倒！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收拾魏家的计划，就从麻糖生意开始。 眼下淮边县城糖类供应紧张，现在自己做出了高质量的麻糖，解决供销社的燃眉之急，应该能结交不少人脉。 爹娘冒着酷暑的炎热，扛着锄头去上工了。 而林正军则大踏步地走出了自家破旧的小院，去大队部找支书林秉德开去县城卖麻糖的介绍信。 第11章 供销总社 大队部办公室。 “你去县里还要过夜吗？还要开介绍信？”林秉德紧锁眉头，看着林正军道。 第一代身份证还要等到84年才能实行。 当下出远门去外地，买车票、住旅社或者接洽什么单位，都要开具介绍信，不然就寸步难行。 “大爷，我不过夜，晚上就回。”林正军笑道。 “那就没必要开介绍信啊。” 林秉德审视着他，认真道：“正军，你跟大爷说实话，你去县城要干什么？你家是欠了不少粮食，但你也别着急上火，可以慢慢还。” “在村里手脚不干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你压着，但到县里，你要犯了事儿，我的话可就不好使了，那可是要抓起来打靶的！” 当初林正军在高中的时候，成绩在整个县高中是数一数二的。 林秉德非常喜欢他，还推荐他上工农兵大学。 只是没想到有人去公社告状，说他是地主后代，愣生生给取消了资格。 包括粮仓管理员都是林秉德力排众议让他当的，一个月能多记几个工分。 只是林正军心灰意懒，一蹶不振，每天不上工，混吃等死，林秉德完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因此，见林秉德一脸嫌弃，林正军也不生气，掏出一把麦芽糖塞进林秉德手里:“大爷，给你孙女吃！” “麻糖？有日子没见这玩意了，稀罕物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秉德笑着吃了一块，陶醉地咂咂嘴：“味道不错，你在哪里买的？” “我做的。” “你要会做这个，那老母猪都会爬树了。” 林秉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冷哼道：“你肯定在供销社买的！想让我给你开介绍信，也不要这么破费，以后千万别花这个冤枉钱了。” “支书，真是我做的，咱们县供销社有卖这个的吗？” 林正军笑道：“再说，我要不做麦芽糖，买大明白家生芽的麦子干什么？您真当我败家子二流子啊！” “我说为什么你爹娘拦都拦不住，你非要买麦芽呢！” 林秉德这才恍然大悟，但立刻惊奇地问道：“正军，你小子是啥时候学会这手艺的？” “之前在高中上化学的时候……”林正军应答如流，还是那套词。 “好啊！正军，还是你有文化，脑子活络！” 林秉德赞道：“这事儿要搞成了，不仅能还上欠大队的麦种，也能改善你家的情况！” “我早就和你爹说过，你这小子打小就聪明，就是你没上大学，心气没了，聪明没用到正道上！” 说着，他就给林正军开了介绍信，盖上公章，还把一辆红旗牌二八大杠自行车借给了林正军。 这辆自行车是全大队目前唯一的自行车，而且是“公车”，是大队用公积金买的，价值135块。 平时林秉德爱惜的不行，擦得锃光瓦亮，只有大队干部去公社或者县里开会的时候才有资格骑，简直就是大队的脸面了。 林正军推车子的时候，魏山虎正好走进来，皱眉道：“谁让你动大队的公车的！” “支书批准了，你有意见，找支书说去。”林正军冷笑道。 魏山虎脸色一僵，气得咬牙切齿，林秉德走出办公室，道：“山虎，让他骑，正军去县城有正事。” “他有个屁的正事，还不是东游西逛！” 魏山虎瞪着林正军吼道：“你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欠大队的那二百斤麦子，还能还得上吗？” “我说了，到时候还不了，我把命赌给你们！” 林正军双眸闪过一丝冷意道：“可现在到了期限了吗？支书还没催我呢，你一个小小的副大队长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叫唤个不停！” 说着，林正军骑上车扬长而去。 他实在不愿意和魏山虎待在一起，怕自己忍不住怒火，冲上去把他给打个半死。 “瞧你那操行！让你狂！回头还不上，老子炮制死你！” 被如此无视，魏山虎火冒三丈，一双眼睛无比怨毒地瞪视着林正军的背影，怒火喷射。 …… 回到家，唐晓芙把所有麦芽糖装进了一个大竹篮子里，下面垫了一层棉被减震。 一起把大竹篮捆扎车后座上，唐晓芙提醒：“你路上可慢点，麻糖酥脆得很，一颠簸就碎了，卖不上好价钱了。” “放心吧，我慢悠悠地过去，一天时间呢，来得及！”林正军骑上自行车，出了小院。 青山公社距离淮边县城十五公里，并不算远，但通往县城的主干道此时还是土路，坎坷不平。 好在林正军很快就适应了。 在林荫道上骑行，呼吸着香甜纯净的空气，听着蛙鸣虫叫，吹着凉爽的微风，看着绿油油的庄稼地和远处绵延的青山，他的心情雀跃而欣喜。 虽然这次重生，物质匮乏，家徒四壁，但他却心怀希望，因为父母尚在，小娇妻相伴，一切都为时不晚。 哪像前世，哪怕林正军后来挣得不菲的身家，受人敬重，但也从未快乐过一天。 他临死前，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那种孤寂和落寞比贫穷更加可怕。 一个半小时后，林正军来到了淮边县城。 这年月的淮边县城，也说不上多么繁华。 大部分都是煤渣路、黄泥土路，只有四条主干道是柏油路，都不要用红绿灯。 因为大多数工人干部都步行或者骑自行车，机动车极其罕见，根本不会有交通堵塞。 建筑基本都是砖瓦平房，哪怕县政府也只有两层小楼，门口立着岗亭，站着穿着白色制服的警察叔叔。 林正军一路找人问路，来到了县供销总社大院。 林正军向门卫出示介绍信，表明来意，又发了一根牡丹牌香烟，门卫顿时热情起来，立刻放行，还帮他提着篮子，来到购销部办公室。 “郝主任，这位是青山公社的林正军同志，说有糖果货源。” “青山公社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公社还有社办糖厂啊。”郝主任是个三十冒头的青年，戴着眼镜，眉清目秀。 身上也是这年代最时兴的打扮，的确良白衬衫，衬衫下摆必须扎在裤子里，棕色包头塑料凉鞋，而且一定要穿尼龙袜，还戴着一枚梅花牌手表。 紧缺经济下，供销总社是县里排得上号的好单位，职工收入高，所以穿戴都还不错。 “郝主任，确切说，是我个人搞的家庭副业。”林正军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卑不亢地道。 “瞎胡闹！他年纪轻轻的，能做什么糖果？！” 郝主任顿时眉头一皱，瞪着门卫训斥起来：“咱们供销总社只采购国有工厂、公社集体厂或者合作社的产品，从来不从家庭小作坊采购，你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朝着林正军摆了摆手，道：“小作坊产品质量没保证的，你要想卖，就去找你们公社的供销社，或许他们愿意收。别瞎耽误功夫了，赶紧去吧！” 第12章 刮目相看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啊！林正军满心不甘，只得赔笑道：“我这就走。我想上个厕所，可以吗？” “往东头走，有个卫生间……”门卫抬手一指。 林正军放下麦芽糖，磨磨蹭蹭地向卫生间走去。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急匆匆跑到购销部门口，大嗓门嚷道：“郝主任，县高中的那位外语老师突然中暑进医院，只翻译了一份化肥说明书，就撂挑子不干了，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这可怎么办？这批进口的化肥和农药马上要上架销售，没有使用说明书，社员怎么用啊！”郝主任发愁的声音响起。 这年月，国内化学工业基础薄弱，大批化肥和农药需要进口。 最近县供销总社从上级国营化工外贸公司协调到一批美国进口的氮肥和农药，欢天喜地地运回来。 谁知道汉语使用说明书被一个马大哈司机弄丢了，只剩下英文版的。 近几年，国内外语教育停滞不前，外语人才异常紧缺，供销公社打听了半天，只有县高中一位英语老师能翻译。 谁曾想他还没翻完呢，竟然中暑住院了，这下不坏菜了！ “耽误了秋季庄稼施肥打药，影响农业生产，这罪名谁担得起啊！” “嗐！都怪运输队那帮废物，如实向总社领导汇报吧，反正不能让我们购销部背锅！” “还能找到人翻译吗？” “去哪找去啊，这英文字母跟鬼画符的，看着都眼晕！”几个同事愁眉苦脸，郝主任也是一筹莫展。 正在此时，门口响起一道声音：“要不，我来翻译试试？” 郝主任诧异地看向林正军：“你会英语？” “嗯，我念高中的时候学过英语，英汉大辞典通背！”林正军自信道。 “好，你先试试翻译这份！”郝主任将信将疑地把一份英文说明书递给林正军。 林正军在桌子前坐下，拿起纸笔，当即逐句地翻译起来。 前世林正军做过外贸，经常阅读外文资料，不用翻译和老外谈判，翻译起来根本不费劲。 这份氮肥使用说明书并不长，约三百字，林正军很快翻译完了。 郝主任留了个心眼，氮肥使用说明书是县高中老师翻译过的，他立刻拿起两人的译文对照起来。 林正军的译文意思一点不差，甚至用词更加精准，整体更通顺和流畅。 “好好好，翻译得不错，没想到你还是个外语人才呢，赶紧翻译吧！”郝主任不由对林正军刮目相看，将英文版农药说明书递了过去。 林正军用了十分钟时间，完成了翻译，将翻译稿交了过去。 “赶紧拿去油印，每瓶农药上贴一份！”郝主任将翻译稿交给同事。 他满脸喜色地和林正军握手：“哎呦，正军同志，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太感谢了！你想要多少翻译费？” “郝主任，不用了，举手之劳！” 林正军笑道：“要不，郝主任您看看我制作的糖果，没准能达到你的要求呢！” “刚刚是我慢待了，不好意思，快拿来看看吧！”郝主任情绪肉眼可见的高涨。 林正军抓了一把麦芽糖，放在了郝主任的办公桌上：“您尝尝。” “原来是麦芽糖啊！” 郝主任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就是眼睛一亮，惊喜道：“嗯！不错，甜度很高，而且不腻味，比水果糖都好吃！” 秉着雨露均沾的原则，林正军又让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尝了尝。 “好吃，酥脆，一嚼就爆开！” “不仅甜，还有芝麻香和米粉香，味道不错！” “色泽也好看，白亮亮的，一看就有食欲！”几个同事都是赞不绝口。 郝主任笑道：“正军同志，你手艺不错啊，怎么不早点做呢？咱们供销社一直缺糖。” 淮边县处于中原南部，不是甜菜和甘蔗产区，本地没有糖厂，供销社糖类需要从别的地区协调，凭票供应，长期供不应求，市民群众意见很大。 “之前形势紧张，哪怕大队搞集体副业，都有人指责是唯生产力论，忘记了斗争，更别说搞家庭副业了。” 林正军笑了笑道：“三中全会胜利召开，宣布解禁农村工商业，家庭副业和农村集贸市场得到认可，我们才敢甩开膀子发展家庭副业啊！” “理解理解。” 郝主任笑了笑：“这批麻糖，我打算全部收购，你看价格多少合适？” “郝主任，一斤八毛钱吧。”林正军笑道。 “贵了！” 郝主任推心置腹道：“供销社里国营大厂生产的水果糖牌价一斤一块四，你的麻糖毕竟是家庭小作坊生产的，恐怕只能定价一块二。这么一来，供销社的利润只有四毛啊，再说你成本有多少？我猜也就三四毛钱。” “适当高点吧。” 林正军张口就来：“我也是刚刚做麻糖，工艺不成熟，也浪费了不少粮食才做第一批产品，综合成本其实有六七毛的！” “再说，我毕竟是个体小作坊，一穷二白，粮食都是赊欠的，常言道工农一家亲，您多少得给我点支持！” “你小子好一张巧嘴。” 郝主任拍腿笑道：“行吧，那我就先按一斤八毛收购。不过回头你工艺成熟了，可得把价格给我打下来！” “一定！” 众人先抬着麦芽糖到仓库过磅，一共120斤，仓库签收，郝主任又将林正军领到会计室。 林正军签字，96块钱到手。 林正军感觉爽歪歪。 40斤麦子，搭配200斤苞谷，成本一共22块多，三倍多的利润，简直是抢钱般的暴利啊！ 关键毫无风险，还能交上郝主任这种体制内的朋友，一举两得。 “感谢郝主任！”返回郝主任办公室，林正军微笑道谢。 “正军兄弟，别客气，我也得谢你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呢。” 郝主任笑呵呵倒茶：“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有事需要我帮忙，只管吱声！” 林正军给郝主任发了一颗牡丹香烟，笑道：“郝主任，实不相瞒，我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说！我就喜欢直爽的人！”郝主任笑道。 “家里大半年没吃肉了，我想让爹娘吃顿好的，还想买点牙刷、毛巾、香皂什么的，但没有票证……”林正军道。 这年头从大米到精盐，从毛巾到电池，从铁锅到雨伞，从收音机到箱包，甚至大粪，基本买什么都得用票。 尤其是大件商品，比如自行车，不仅需要自行车票，还需要工业券。 工业券是按工资比例发的，平均每20块钱配一张券，适用范围极广。 其实这些票证，只是紧缺经济下的一种购买凭证，代表你具有购买的资格，买东西依旧一毛钱都不能少。 但有人需要这些票证，有人过剩，就有人倒腾贩卖，至于价格，那就随行就市了。 “难得你这么有孝心，我别的没有，就这玩意多。”郝主任哈哈一笑，从抽屉里掏出一叠票证，任由林正军挑选。 林正军挑了一些，笑道：“郝主任，多少钱，我给你。” “正军，你骂人呢！都是朋友了，还和我论钱！”郝主任佯装不满道。 “好，郝主任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林正军也没矫情。 他做了一辈子生意，人情练达。 知道坚持给钱反倒把关系弄生分了，反正常来常往，自然有还人情的机会。 “这就对了！” 第13章 唐晓芙的惊喜 供销总社办公楼前面就是县城最大的一间供销社，郝主任闲来无事，陪他过去采买。 估计这家供销社是县供销总社的头面，售货员素质比较高，林正军竟然没有看到“严禁无故打骂顾客”的招牌。 而是挂着“货真价实、百问不厌”“发展经济、保障供给”之类的牌子，还有一面流动红旗。 年代感少了一些啊！ 见郝主任陪着眉目周正的林正军进来，一名麻花辫的女售货员立刻对林正军高看一眼，笑道：“郝主任，你朋友啊？” 郝主任点头笑道：“青山公社的林正军同志，卖给我们一批上好的麻糖，解决了我们的大难题，你可得好好接待。” “林同志，你需要点什么？”麻花辫微笑着道。 林正军在货架上扫视了一眼，道：“给我来五十斤面粉，五斤肥膘肉，越肥越好，再来两瓶仰韶酒，三包牡丹香烟，另外来两块香皂，三把牙刷，两盒牙膏，雪花膏也来一盒！” 看到林正军如此豪气地购物，不仅周围的顾客，连售货员也大吃一惊。 这加起来可得小二十块钱呢，顶普通工人半个月工资。 现在大家都不富裕，一分钱恨不得掰两半花，哪见过林正军这么花钱的，日子不过了啊？ 但林正军并不在乎大家异样的目光。 一则他这钱来路正，又不是投机倒把，是给国营供销社供货赚的； 二则家里实在太清苦了，娘要吃好免得得了胃病，妹妹还在生长发育，唐晓芙这些年也吃过几顿饱饭； 三则这些要么是吃的，要么是小件物品，只要不故意去外面宣扬，也不会引人注目。 东西买齐，付了钱和票证，林正军把东西装进麻袋，和郝主任告别，骑上自行车打道回府。 ……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 唐晓芙和林红英在河堤上挥舞着镰刀打猪草。 而唐晓芙时不时翘首以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担忧地望着县道。 林正军有介绍信、又是卖给供销社，是完全合法的家庭副业，但等不到林正军回来，她总是担心，生怕出什么意外。 “回来了！” 当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县道上，唐晓芙白皙的小脸上绽放甜美的笑容，雀跃地挥了挥手。 林正军则猛蹬了几下踏板，加快速度，来到近前，唐晓芙和妹妹立刻围了上来。 林红英问：“哥，怎么样，顺利吗？” 唐晓芙则拿出香喷喷的小手绢，给林正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疼地道：“瞧你热的，满头大汗的，累得不轻吧！” 见左右无人，林正军从挎包里掏出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全部卖给供销总社了，一共卖了96块，纯利70多块吧！” “我的天，你这一天赚的岂不是顶工人两个月工资！”唐晓芙瞠目结舌，林红英也喜笑颜开。 林正军笑道：“供销总社的购销主任对我做的麻糖非常满意，我做出来多少，他们就收购多少。” “那可太好了，这就能当个长期事业来做了，甚至能做出品牌！” 唐晓芙闻言，嫣然笑道：“按照这个态势，你年底就能赚到一万块！” “老人家说的没错，果然是广阔农村大有作为啊！” 原来，她觉得林正军描绘的大瓦房、三转一响，很遥远很梦幻，但现在却觉触手可及。 “你还知道品牌？！” “我是燕京来的好吧，那里有很多百年老店的，比如六必居的酱菜啊，瑞蚨祥的丝绸啊，老百姓就认他们的牌子。”唐晓芙笑道。 三人一起回家。 林正军打开麻袋，掏出肥膘肉和面粉，拎进厨房。 “哥，这肥膘肉和面粉怎么吃？”林红英两眼放光，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炼猪油，油渣拿来包饺子！”林正军笑道。 “吃饺子？！这可是过年的吃食啊！啥馅儿？韭菜？”小丫头满脸期待。 “六月韭臭死狗。夏天韭菜太老了，不鲜嫩，咱们吃西葫芦馅儿的，保证喷香。”林正军道。 林红英热情高涨，正要去厨房和面，林正军却笑着把两把牙刷和一盒牙膏，一块香皂递给她。 “我也能刷牙了！哎呦，这香胰子真香，哥，你对我真好！”林红英又是欢喜又是感动。 “我是你哥，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林正军爱怜地抚摸了下她的小脑袋。 林红英却眼圈一红，低头轻声道：“可是，我不好啊，我不懂事儿，爹娘都不喜欢我……” “你怎么不好了？”林正军问。 “我去读书就不能劳动给家里挣工分，村里小伙伴都骂我是赔钱货呢。”林红英委屈地道。 林正军顿时一阵惭愧，因为之前他也骂过几次。 “别听他们胡说！” 林正军笑道：“科学知识就是第一生产力，比如我做麻糖，就利用了化学知识，把发芽的麦子变废为宝，比直接卖粮食多赚几倍的利润。” “可到我这里，知识好像没什么作用。” “怎么没用！” 林正军正色道：“去年年底大队盘账分红，会计总算不对，最后还是你帮忙用算盘算的，就用了一个小时，就一清二楚，家家户户都满意，支书就给你算了一个满工，不比他们使笨劲赚工分轻松吗？！” “还有去年夏天，我们去河边叉鱼，老是插不中，你告诉大家光线有折射，要往前插就能插中，结果大家满载而归……” 林正军举的例子越多，林红英的神色也越来越轻松，最后，终于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以后家里我挣钱，你少干活，读书才是第一位的，爹娘要说你，我给你撑腰！”林正军拍着胸脯道。 林红英重重点头，泪如断珠，哽咽道：“哥，你真好，好像换了一个人，我，我都不敢认你了……” 旁边，唐晓芙看得眼圈通红，差点掉眼泪。 原来的林正军因为工农兵大学名额被人举报掉，自怨自艾，觉得全天下都欠他的，根本不管家人的感受。 但现在她发现林正军感情突然变得细腻许多，懂得疼爱珍惜家人了。 林正军又掏出毛巾、牙刷、牙膏、香皂和雪花膏递给唐晓芙道：“给你的！” “还有我的呢！”唐晓芙一脸惊喜地接过，兴奋得好像个孩子一样，翻来覆去地看着。 “废话，主要是给你买的，小丫头是顺带的！”林正军笑道。 “你让红英听见，不嫌死你啊！” 唐晓芙羞赧地白了他一眼，打开那盒雪花膏，满是陶醉地放到鼻端闻了一下，甜甜地笑道：“真香。” 她小时候毕竟家境好，经常擦雪花膏，父母甚至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护肤品裙子和皮鞋。 她骨子里是很爱美的，平时下地上工都穿着长袖长裤，戴着草帽子口罩和手套，生怕皮肤晒黑粗糙了。 只是这几年和父母断了联系，带来的钱和票证都用光了，吃饱穿暖都难，哪里还用得起雪花膏呢。 “就是让你破费了，以后千万别买了！”唐晓芙心里暖洋洋的，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林正军，轻声道。 “这才几个钱啊，只要你喜欢，花多少钱都值得！”林正军捏了捏她的小手，温柔道。 “你这人嘴巴好像抹了蜜，整天就知道给我灌迷魂汤！” 唐晓芙俏脸羞红，感觉心里暖洋洋，麻酥酥的，娇嗔着拿粉拳锤了下林正军的胸膛。 “你们俩打猪草辛苦一天了，歇着吧，我来做晚饭。” 走进厨房，林大厨闪亮登场，开始炼猪油。 这年头，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可不像后世，吃肉只吃瘦的，眼下肥膘肉和猪板油最受欢迎，比纯瘦肉要贵一些，九毛一斤呢。 炼出的猪油，洁白如玉，放在罐子里，能保存很久都不坏，拿来炒菜放一勺,营养又美味。 猪油渣拿来包饺子，炒菜，或者直接蘸白糖或者食盐吃，那都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掉。 林正军先用温水将肥膘肉洗干净，再切成厚厚的薄片，倒入锅内，加三碗清水，再加入花椒粒、姜片、几滴白酒。 第14章 人间烟火气 林正军中火烧开，再抽掉柴火，转小火慢慢熬。 滋啦啦的响声中。 一块块肥肉变成油渣和澄亮的猪油，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早饭午饭，咱家都吃得挺好啊，我咋感觉好像没吃饭一样的，又饿了！”林红英郁闷道。 闻到浓郁的香味，她的馋虫又被勾起来了,口水直流。 林正军拿起筷子夹起几块油渣蘸了点盐花，笑道：“你俩先吃着！” “这猪油渣也太香了！”唐晓芙林红英吃得赞不绝口，眉飞色舞。 林正军用漏勺把油渣捞出，按压油渣出残油，就算大功告成了。 猪油倒进了油罐子里，满满当当的，足足有三斤多，节省点吃，能吃到年底过年。 随后，林正军又跑到菜园里摘了几个西葫芦，洗净切丝。 切完丝，再拿食盐杀一杀水分，还要用力捏干了，不然馅儿里水分太多，饺子容易煮破了，也不好吃。 然后把西葫芦丝和几根小葱、荆芥叶一起剁碎，放入适量的油渣，放点食盐酱油，搅拌调味。 然后和面，三人擀饺子皮，包饺子，忙得不亦乐乎。 半个小时后，白胖胖的饺子终于下锅，林红英伸长脖子，满脸期待地看着。 煮好饺子，林正军又切了点蒜瓣、香菜和小红椒，加入生抽老陈醋调了一个蘸汁，按说加点芝麻香油更好吃，但奈何家里没有。 等到天色将暗，爹娘扛着锄头铁锹下工回来了。 看到林正军煮了饺子，林三槐两口子震惊不已。 这可是逢年过节才吃的好吃食啊！ 看来儿子……真赚钱了！ 唐晓芙连忙对两口子说了经过。 “真的假的啊？可别蒙我！钱哪里那么好挣的！一天赚了70多块，这可比我下地一年赚的都多啊！”林三槐不敢相信。 “蒙你干什么？你瞧瞧吧！”林正军闻言，从挎包里翻出钞票，拍在了老爷子跟前。 当看到一张张簇新的“大团结”，老两口彻底傻眼了，脸上写满了震惊，激动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些钱啊，实在太有视觉冲击力了！ 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林正军用漏勺把饺子捞到搪瓷盆里端上桌子。 “哎呦，你怎么做了这么多啊，吃不完的。”张淑芹终究忍不住，温声埋怨起来。 “春节后，咱家没吃过饺子了，今天就吃个痛快。” 林正军看着不停抽动着鼻子的林红英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啊？开吃啊！” 接下来，没人说话，都在埋头干饺子。 那油渣经过汁水的浸润，软糯弹牙，香味四溢，再蘸点料汁，瞬间把味蕾打开，让众人恨不得把舌头给吞下去。 包括唐晓芙在内也顾不上矜持，吃得酣畅淋漓，开玩笑，半年不吃一口肉试试，谁也架不住这诱惑！ 林正军也吃了起来，不得不说，那味道真是绝了。 这年月，都是纯正的农家土猪，不是吃猪饲料长大的，更不会有各种添加剂，猪的出栏期长，肉质和口感都远超后世。 很快，一盆饺子就被众人干完了，再喝一碗加了丝瓜片的饺子汤，一个个都是极为满足地拍着肚皮。 “哎呦，哥，你这手艺真好，恐怕国营饭店的大厨都不一定比得过你啊！”林红英满脸喜悦地道。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唐晓芙微笑感慨。 见她拽词，林正军不甘示弱地笑道：“家人闲坐，灯火可亲，三餐四季，温柔有趣，人生在世，无非求碗热汤喝！” “出口成章，文采飞扬啊！”唐晓芙看向林正军的目光更加热切，好像捡到宝了。 两人相视一笑，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没错，那种食物与舌尖味蕾的纠缠，那种生理与心理的满足，就是会让人感到幸福，让人忍不住想笑。 …… 一家人吃完饭，林正军和唐晓芙正准备酿造今天的麦芽糖。 魏山豹却一脸阴笑地走了进来。 唐晓芙脸色不善道：“你来干什么？我家不欢迎你！” “我没事，我溜达！” 魏山豹扫视了一圈院子，好奇地掀起蒙在簸箕上的棉布，顿时目瞪口呆：“这是干什么？瘪了的麦子，晒干也能磨面吃的，你们竟然拿来发芽喂猪？” “林正军你不是大傻子吗？哪有你这样的浪费的！” 见魏山豹羞辱林正军，唐晓芙顿时很不舒服，俏脸一沉，反唇相讥：“你才是无知蠢货，正军这是……” 林正军给唐晓芙打了个眼色，淡然笑道：“打猪草实在太累了，发芽了喂猪省劲儿啊！” “不愧是败家子，和你这样的二流子一个大队，我都觉得丢人现眼！” 魏山豹鄙夷撇嘴：“唐晓芙，你真是眼瞎，咋看上这个二流子啊，以后非饿死不可！” “什么二流子，林正军有知识有文化，你个蠢货连他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唐晓芙虎着脸道：“我嫁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别在我们跟前当显眼包，赶紧滚吧！” “你这人，我也是为你好……”魏山豹被怼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不需要你操心！赶紧走，不然我打你哦！”唐晓芙抱起个笤帚，虎着小脸威胁道。 林正军看得忍俊不禁，实在是唐晓芙的形象和语气太没杀伤力了，凶萌凶萌的。 他俊脸一沉，走上前去，寒声道：“魏山豹，滚蛋！我家不欢迎你！” “哼，林正军你就作吧，到时候你还不上我家那16块钱，猪给你拉走！”魏山虎阴阳怪气地道。 “到还钱的时候了吗？没到吧，没到你来叽歪什么？忘记我之前怎么打你的了！滚！”林正军上前，一脚踹在魏山豹肚子上。 “你！你怎么又打人，一点不讲文明！”魏山豹气得牙根痒痒，但论单打独斗，他还真不是林正军的对手，只能悻悻然地离开。 唐晓芙纳闷道：“正军，为什么不说出来震震这小子啊！瞧他那得意扬扬的劲儿，太讨厌了！” “没有必要！” 林正军道：“麻糖手艺门槛并不高，如果我做麻糖赚钱的消息流传出去，就会多一些竞争者。哪怕供销总社不收他们的，但他们在黑市售卖，也会影响我们的销量！” “等我们需要雇工，或者工艺成熟，有了成本和品牌优势，再公开也不迟！” “再说，吃了这么多年大锅饭，社员们思想里平均主义很严重，大家都苦哈哈的，就你突然赚钱，有人羡慕，但一定也会有人会嫉妒，甚至有放冷箭使绊子的！” “嗯！听你的！”唐晓芙点点头。 林正军检查了发芽情况，道：“这一次，有约莫100斤小麦的麦芽达到合适长度，得搭配500斤大碴子呢！这下可够忙活的了！” “我和你娘在家帮你！”林三槐想了想，断然道。 “还有家里也没苞谷了。你怎么不顺道买点呢。这可怎么办？”唐晓芙纳闷道。 “我打算借林秉德家的！” 林正军揣上两包牡丹香烟，拎上两瓶仰韶酒，笑道：“林支书性格刚硬厚道，不会凭白拿人好处，只有借他的粮食，我才好给利息啊！” “你个小机灵鬼！” 唐晓芙恍然大悟，嫣然笑道：“这么一来，你就把他拉到你的贼船上了！” 第15章 带唐晓芙逛县城 这年头，虽然已经允许个体经济发展，但具体到执行上就复杂多了。 以国人几十年来“兴无灭资”的传统意识来看，个体户虽然满足社会需求，但其发展壮大，必然是形成资产阶级的温床，在承认个体经济长期存在的必要性同时，仍然必须明确限制其活动范围、规模和雇工人数。 直到87年，官方才解除了雇工人数的限制。 考虑到跌宕曲折的外部环境，林正军一方面不能太张扬，另外就是同方方面面搞好关系，多几张护身符，才能走得更稳更远。 …… 深夜，林秉德家。 “正军，咱们可是亲戚爷们，你干嘛这么客气！” 林秉德抽着大生产香烟，把仰韶酒推开，皱眉道：“再说，你家里也不宽裕，咱不花这个冤枉钱，快拿回家！” 这两瓶仰韶酒可是好酒，牡丹烟也是好烟，所谓“省中华、市牡丹”嘛，那可是市级干部才抽得起的。 林正军笑道：“大爷，您就别客气了，我不差钱，麻糖卖给供销总社，卖了96块，赚了74块呢。” “这利润真厚！” 林秉德呆愣了片刻，满脸惊喜道：“你这一次赚的钱就能还上欠大队的麦子，还有富余呢！” “您别急叫我还账啊。” 林正军笑道：“县供销总社购销部的郝建国主任说了，紧缺糖类，我有多少，他要多少。” “等我做完这批麻糖，再去购买小麦！” “你和供销总社的干部都搭上关系了？”林秉德一脸狂喜。 和供销总社搞好关系，那秋后种小麦的话，麦种、化肥、农药、喷药机等紧缺的农资就不愁了啊。 “我那还有不少麦芽在发呢，我打算都做了！” 林正军笑道：“可我家里没有苞谷了，我也懒得去粮站买，手续和运输麻烦，所以就打算借您家五百斤苞谷！” “我支持，等你卖了钱，买五百斤苞谷还我也行，直接还我钱也行！”林秉德爽快地道。 “那谢谢支书了。” 林正军笑道：“你帮了这大忙，这两瓶酒两包烟，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亏欠得慌。” “行，我收下了！” 林秉德摩挲着玻璃酒瓶，笑逐颜开：“仰韶可是好酒啊，上次喝还是和公社主任一起，我平时净喝散篓子了！” 借了苞谷，一家人立刻拉到磨坊磨成大碴子，又开始制作第二批麦芽糖。 这一次，爹娘也请了假在家帮忙，林正军基本只负责炒糖、折糖和拉糖，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三天后的上午，又一批麦芽糖做完了，又是300斤麦芽糖新鲜出炉。 “这么多麻糖，咋运到县城去？”林三槐道：“三百斤呢，骑自行车去，可不太稳当啊。” “我借大队的拖拉机带过去。” 林正军自忖有媲美奥德彪的车技，但这次他想带唐晓芙一起进城，自行车就坐不下了。 “那你得给拖拉机加油啊，可不小的费用，要不坐骡车吧！”张淑芹心疼道。 “骡车太慢了，我想空出半天时间带晓芙买点衣服鞋子，再买几本书，看看电影啥的。”林正军笑着道。 “什么？还带我买书看电影……””唐晓芙顿时脸色惊喜。 她虽然决定扎根农村，但毕竟是大城市长大的，喜欢城市生活，也渴望富足的精神世界。 可是，这年月，农村人吃都吃不饱，谁会去买书啊。 你要花钱买几本闲书看，社员们不会觉得你有思想有文化，只会觉得你乱花钱，不务正业。 她觉得自己选择林正军真是选对了，整个青山公社恐怕只有他真正地理解自己。 “那就借拖拉机去吧！”二老没再坚持了。 他们心疼未来儿媳妇，大城市的姑娘愿意嫁到自家，那是下嫁，哪能再让她受苦呢。 …… 因为是农闲时节，拖拉机暂且闲置，林正军又给了两块钱油钱，一点不占大队便宜，林秉德大手一挥，答应下来。 林正军把拖拉机开回家，大家伙一起把麦芽糖装车。 唐晓芙坐在车斗里的小马扎，林正军用摇把摇响引擎，坐上驾驶席，向淮边县城进发。 开着拖拉机上了河堤上的土路，远远就看见几个小伙伴在河湾里抓鱼、钓黄鳝。 “林司令，你可真胆大包天，竟然盗取集体资产拖拉机！” 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看向林正军戏谑地道。 “魏参谋长，你双腿还在呢，看着你活蹦乱跳的，可真不容易啊！”林正军停下拖拉机，扯着嗓子笑道。 这青年叫魏红兵，祖祖辈辈酿酒，他也学了家传的手艺。 红薯、甘蔗、野果经过他的巧手，都能变成风格各异的酒，这货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人送绰号“四迷瞪”。 他是魏姓人，但和魏山虎都出了五服了，因为都是二流子，反倒和林正军关系处得很好。 “？！” 魏红兵瞪了瞪眼：“我两条腿好好的，犹如草上飞，能撵上野兔子，本参谋长正打算好心援助你二十块军资买麦种，助你度过难关，你竟然还咒我！” 一路吐槽，他走上河堤，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林正军：“拿着吧，兄弟们凑的！” 二十块钱，在这时候可是一笔大钱，都能娶一门媳妇了。 林正军眼神微怔，随后笑着摆手道：“算了，你们偷鸡摸狗搞点零花钱也不容易，我自己想办法！” “你就别装了，你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还是到处借钱吗？”魏红兵道。 “是啊，你就拿着吧！” “回头你娶唐知青，婚事也不能搞寒碜了，大家也会一起帮你想办法凑钱。” “就是，人家长得那么漂亮，你属实高攀了！” 几个小伙伴还以为林正军客气，都劝说起来。 “不就他娘的几百斤麦种吗！多大点事儿！” 林秉德的孙子林铁蛋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突然凶巴巴地道：“魏山虎真是胆大包天，敢对我们林司令上手段，那天我们几个在魏参谋长家喝酒喝多了睡着了，不然，非干死他不可！” 那些老成社员看家庭成分，看劳动能力，这帮混小子可不在乎这个，都是二流子，谁嫌弃谁啊。 林正军捣蛋会玩，能说会道，唐晓芙长得漂亮，他们可从来没看低过林正军和唐晓芙。 林铁蛋、赵赖皮、吴栓柱……看着这些陌生而熟悉的面孔，林正军心中情绪翻涌，五味杂陈。 河湾大队由河湾村和另外两个相邻的自然村组成，一共五六个姓氏。 这几个小伙伴都是光屁股和林正军一起长大的发小，结下了纯真的友谊，并延续一生。 前世的1980年夏季，天降大雨，上游水库溃坝，山洪爆发，不仅唐晓芙一尸两命，他们在寻找唐晓芙、抢险救灾的过程中，也有人被泥石流砸伤，留下了终生的残疾与病痛。 几年后，母亲去世，恰逢林正军外出闯荡，也是他们凑钱买棺材，帮忙操持丧事，为母亲守灵抬棺。 林正军外出闯荡那几年，只剩下林三槐一个老人独守家门，是他们照顾老人，给老人看病抓药…… 林正军暗下决心，这一世，自己不仅要改变唐晓芙和家人的命运，避免悲剧的发生，还要带他们飞黄腾达，走上致富之路。 “麦种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山人自有妙计！” 林正军收回思绪，定了定神，迅速转移了话题，笑着问：“魏司令，今天剿匪的战果怎么样？” 第16章 销售火爆 “向林司令报告，今日战果颇丰，俘获老鳖两只，黄鳝五条，小野鱼若干！”魏红兵把水桶提了过来，煞有介事地道。 只见水桶里面有碗口大的两只老鳖，几条黄鳝也有大拇指粗细，肥嘟嘟的，甚是诱人。 这年月，鱼塘都是大队的副业，属于集体资产，胆敢私自捕捞，那就犯了盗窃集体资产罪。 现在流动水域养鱼技术尚未普及，捕捞河里的野鱼倒是没人管你，但是野鱼产量低，多刺，而且土腥味很重。 关键渔网都没有，只能用铁丝磨成的钩子拿蚯蚓当诱饵钓，忙活一天，鱼获的价值还不如上工劳动呢。 因此，社员们都不愿意到河湾钓鱼捕鱼，只有这些不务正业讨厌体力劳动的二流子才会抓几条打牙祭。 “林司令，大家打算再搞点金蝉和螺蛳，晚上去魏红兵家烧了喝酒，你和唐知青可得去啊！”林铁蛋兴奋地道。 林正军笑道：“这些老鳖黄鳝倒是不错，本司令作为军需物资，征用了！” 林正军买来并不是想自己吃，而是想送给郝主任。 郝主任上次白送了林正军不少粮票，投桃报李，有来有往最好。 上次和郝主任聊天得知，他爱人刚刚生了二胎，还是剖腹产，身子骨比较弱，还在家卧床休息，拿这些来补身体，最好不过。 而且城里人也爱吃这些，买得起调料和食用油，能够压得住土腥味，美味又营养。 “拿去吧！” 大家还打算借钱给林正军呢，自然不会把这点鱼获放在心上，提起水桶放在车斗里。 有了拖拉机，速度快了许多，上午十点，林正军来到了县供销总社。 “正军，你来得正好，快坐！”见林正军进来，郝主任连忙倒茶让烟，热情得不行。 “我不抽烟。”林正军接过茶水，但香烟却摆手拒绝。 他带香烟只是办事用的，自己不抽，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有个年轻的好身体，当然要好好珍惜。 见郝主任对林正军这么热情，唐晓芙不由对林正军更加敬佩。 郝主任这个位置，官儿不大，但权利不小，连公社的主任书记都要巴结交好。 但现在他却对林正军如此器重，这充分说明林正军各方面的综合能力。 我果然没看错人！ “好习惯！” 郝主任也没继续勾引林正军犯错误，喜滋滋地道：“你上次卖给我们的麻糖口感酥脆，甜度高，分给县里几个供销社后，一天时间就销售一空，根本供不应求。” “销售是相当火爆啊！我估计啊，一天一百五十斤都能卖得完。” “是嘛，我又做了300来斤。”林正军笑道。 供销社一天能卖一百来多斤，自己一天就能赚百十块钱。 按照这个进度，半年时间，别说盖婚房买三转一响娶傻妮子，自己成为万元户都问题不大。 “这么快！”郝主任满脸惊喜。 “郝主任吩咐的活儿，我能怠慢吗？加班加点也得搞出来啊！”林正军笑道。 “辛苦了！” 郝主任看了一眼林正军身后的唐晓芙，顿时目光惊艳，笑道：“这位是？” 唐晓芙落落大方地笑道：“郝主任好，我叫唐晓芙，是正军的女朋友！” “弟妹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是从燕京市来青山公社插队的知识青年。”唐晓芙笑道。 “好好好，唐知青很有眼光啊，正军这小子思想灵活，眼界开阔，以后指定能成大事。”郝主任笑道。 “那当然，正军就是全青山公社最优秀的男社员，找不出第二个来！”唐晓芙俏脸一扬，眼神得意，娇憨可爱。 “哈哈哈，你也不错，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呢！”见她一派天真烂漫娇俏可爱，郝主任忍不住笑了起来。 “质量一如既往的稳定啊！” 唐晓芙留在办公室喝水歇息，郝主任和林正军一起下楼验货，见质量没问题，让林正军把拖拉机开到仓库门口。 过磅交货的时候。 郝主任笑道：“正军，今年开始，大批知青都返城了，可唐晓芙还没回去，恐怕是家庭成分有点问题吧！” “她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前几年逃港了……”林正军也没隐瞒，简单介绍了唐晓芙的情况。 “怪不得气质这么好，原来是豪门千金，书香门第。” 郝主任压低声音，笑道：“你小子太精明了，捡了个大漏，以后形势放松，你瞧着吧，她爸妈如果愿意投资内地，促进经济发展，那她就是香饽饽，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啊！” “俗了不是，我们俩是有真感情的……”林正军开玩笑地吐槽。 过完磅，林正军到会计室签字领钱，又是240块到手，赚钱的速度堪比打劫。 俩人又回到了郝主任的办公室聊了一会，快到下班时间了，其他工作人员纷纷离开办公室。 林正军将一个水桶放在郝主任办公桌下面，道：“老哥，一点土特产，给嫂子补补身子！” 郝主任掀开上面的麻袋一看，顿时脸色惊喜道：“哎呦，老鳖黄鳝！这可太好了，这些天你嫂子奶水不足，老中医看了说吃老鳖黄鳝可以下奶！正军，你多少钱买的？我给你！” “还给我钱，不是打我脸吗？” 林正军笑道：“这都是河里野生的，没花钱，就是闲来无事的时候钓的！” “哎呦，正军，你真有心了。”郝主任没再坚持，满是感激。 林正军太会来事了，别说有知识有文化有手艺，就光凭这为人处世，就能干出一番事业。 他本计划下次收购，就把麦芽糖的价格压到六毛一斤。 但现在也不着急了。 供销社少赚点，毕竟也没亏钱，支持社员家庭副业，繁荣农村多种经营，也符合政策，很合理吧。 林正军又对郝主任笑道：“对了，郝主任，你能搞来点红糖吗？晓芙她有点痛经的老毛病！” 唐晓芙顿时俏脸一红，心中满是感动。 没想到林正军连自己痛经的小毛病都注意到了。 这年月，男社员神经粗线条，普遍不会关心老婆。 又提倡妇女能顶半边天，战天斗地，女性也不敢娇柔造作。 别说来月事了，有的妇女同志为积极表现或者多赚工分，都临产了还在地里干活呢，大家也习以为常。 甚至有人在地里就把孩子给生了，把脐带一咬，就接着劳动，那真是妥妥的铁娘子！ “哎呦，你小子还挺疼媳妇的嘛，值得鼓励！” 郝建国立刻拉开抽屉，拿给林正军一包红糖，笑道：“现在红糖紧缺，别人搞不来，但你找我算是找对了。等吃完了，你再告诉我！” 第17章 国营饭店 中午，西街国营工农饭店。 门头上宋体字的招牌相当气派。 门上方挂着“为人民服务”的字样，大门两侧挂则是着“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几个大字。 林正军停下拖拉机，和唐晓芙下了车，一起走了进去。 本来林正军叫郝主任一起的，但他婉拒了。 一则迫不及待地回家给媳妇炖老鳖汤，二则他也有眼色，不想耽误林正军和唐晓芙的二人世界。 十几张桌子，但客人并不多，显得冷清。 墙壁上挂着菜单和“严禁猜枚划拳唱歌”和“严禁无故殴打顾客”的牌子。 终于是年代感拉满了……林正军心中暗叹。 林正军将二十块钱和一叠粮票交给服务员，道：“来个白切鸡、酱牛肉、红烧大鲤鱼、一盆猪杂汤……” “太多了！你别净点荤菜啊，一个荤菜配一个素菜，就够了，还营养均衡啊！”唐晓芙埋怨道。 这可是县城最高档的国营饭店，别说社员，就是工人干部来吃一顿，都得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来。 知青们要是接到家里的汇款，来这里吃一顿，那都是令人羡慕的事情。 林正军第一次带自己吃饭就来这里，还点那么多菜，足见他对自己的疼爱。 “行，听你的。”林正军笑了笑。 留了白切鸡、酱牛肉，又加了油炸花生米、炒青菜，主食是两碗羊肉烩面，要了几瓶汽水，必须冰镇的。 喝着汽水，等上菜的时候，一个裹着头巾的妇女畏畏缩缩地走进来，对一名满脸青春痘的男服务员道：“小哥，您行行好，天太热了，我带的凉水喝完了，能给口开水喝吗？” 她衣服上补丁摞补丁，皮肤黝黑且粗糙，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妇女。 “烧开水不要煤啊，国有资产凭什么白给你！想喝开水，你得先买饭！”青春痘顿时翻了个白眼。 “给点凉水也行，俺带了窝窝头，可天气太热了，口干得不行，实在咽不下！”妇女期期艾艾地道。 “没有！脏兮兮臭烘烘的，赶紧滚出去，别耽误我们正常的经营秩序！”青春痘厌恶地挥手驱逐。 妇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往门外走去，她脸色发白，气喘吁吁，眼看就要中暑了。 隔壁桌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国字脸老者，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书，吃着羊肉烩面，时不时美滋滋地就着花生米抿一口小酒。 见此，他目光从书页上移开，看向服务员道：“一碗白开水，你就扯到国有资产了，未免太上纲上线了。你瞧她热成什么样子了，都要中暑了！” 那青春痘也不知道是犯了哪门子病，依旧不为所动，挥手驱赶道：“你瞅瞅她，脏兮兮的，满脸蜡黄，说不定有什么传染病呢，给了她开水喝，我们还得给碗消毒呢！” “你们什么服务态度！” “太过分了！” 两道满是怒意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个声音来自唐晓芙，一个声音来自国字脸的老者。 “大娘，您先喝着，别中暑了！” 林正军也恼了，打开一瓶汽水塞给妇女，指着青春痘喝道：“你看看你们的招牌是什么？国营工农饭店，为人民服务！” “难道农民就不是人民群众的一份子了！你本来就该不仅服务工人阶层，还要服务农民阶级！” “这些年，我们的工业积累，都是靠工农业产品剪刀差来完成的，农民兄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奉献！” “没有农民种地交粮，你吃什么？没有农民养蚕种棉花，你穿什么？你吃的穿的都没有，又搁这臭屁什么！” “怎么的？你才吃饱穿暖几天啊，就忘记了农民的恩情了？就觉得他们不配接受你的服务了！” “我没有……”青春痘脸色一片慌乱。 那老者诧异地看了一眼林正军，笑道：“咦，小伙子理论水平可以啊，还知道工农业剪刀差呢！” “都说农民是工人的阶级兄弟，可你们整天拿鼻孔看人，还美其名曰为人民服务，好意思吗？” 林正军指着青春痘的鼻子，继续疯狂输出：“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就是在搞阶级歧视，就是脱离群众，就是破坏工农团结的阶级感情，信不信我去县委告你们去！” “还有，不要以为你站在这里，是因为你多优秀，那是因为现在私营经济没有彻底放开，全县就你们几家国营饭店，你们服务态度再恶劣，饭菜再难吃，大家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可现在国家已经允许闲散劳动力从事餐饮、修理和手工业的个体劳动了。” “你看着吧，不出三年，满大街都是个体饭馆，人家不仅饭菜好吃，价格便宜，服务态度又好，试问到时候你们还有什么竞争力，关门倒闭都有可能，还不趁着现在有客人的时候积累点口碑，愚蠢！” 老者闻言，心中大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骂得好，骂得痛快！当浮一大白啊！” 唐晓芙美眸也异彩涟涟。 林正军这也太帅了！不仅有正义感，而且嘴皮子真溜，切中要害，直指问题的核心！ 旁边，几个顾客也纷纷拍手叫好。 “小伙子说得在理！” “咱们明明花了钱在这里吃饭，可他们倒好，别说热情服务了，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跟欠他们几吊钱似的！” “就是狗眼看人低！回头县里要是开了私营饭馆，你们就是跪着我，我也不来这里吃饭了，倒闭了最好！” “吵吵把火的干什么？！” 饭店经理被这一番争吵惊动了，满脸怒容地走了出来。 问清楚事情原委，他不仅不批评服务员，还瞪着林正军喝道：“你小子说什么？什么饭店倒闭，你这是肆意攻击无产阶级专政，恶毒地诋毁国有服务企业，信不信我把你捆起来，批斗你一番——” “胡经理，都什么时候了，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了，你还搞斗人整人那一套呢！”老者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冷声喝道。 胡经理看清老者，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凑过去，谄媚道：“老领导，您来了，怎么也不招呼我啊！” “招呼你干什么？招呼了你，我还见不到你们饭店如此恶劣的服务态度呢！”老者顿时一阵数落，说得胡经理面红耳赤，冷汗狂流。 林正军和唐晓芙对视了一眼，这老头好像还有点身份呢。 胡经理好不容易挨完训斥，狠狠瞪了一眼青春痘：“下午写三千字检查，再这样，你给我停止反省！” “经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青春痘秒怂。 胡经理又跑到妇女跟前，笑道：“婶子，是我们服务不周，我代表饭店向您道歉，希望您多多海涵，您快坐下，我请您吃碗面！” “谢谢，谢谢，我这次是碰见了好人了啊！” 妇女感动得热泪盈眶，朝着林正军和老者不停鞠躬。 妇女吃上了香喷喷的面条，林正军也懒得穷追猛打，回到了座位上。 “不好意思，消消气，送您一壶毛尖茶，算我的！” 胡经理先给林正军这桌上了一壶茶水，服务态度大为改观，热情洋溢。 “谢了！”林正军也没得理不饶人。 也不能说国营饭店的这帮服务员就是坏人。 而是但凡一旦出现市场垄断，就会大概率导致恶劣服务，无论民营还是国有，概莫能外。 胡经理又凑到老者跟前，点头哈腰地笑道：“老领导，您看这么处理，您还满意吗？” “我现在一介白丁，可不是什么领导。去忙你的吧！”老者摆了摆手，继续看书喝酒吃花生米。 “唉唉唉，您有啥需要，就直接叫我，我亲自为您服务。”胡经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讪讪然地去了。 老者端起酒杯，突然朝着林正军举了举，林正军也举起了汽水，二人相视一笑。 “这大叔是个文化人啊，看的好像是杨绛先生翻译的《堂吉诃德》。” 唐晓芙低声道：“我同学写信告诉我，这本书去年刚刚出版的，特别幽默精彩，在大城市的新华书店都卖断货了。” 第18章 救下一张护身符 “你喜欢的话，咱们等下去县里新华书店看看，小地方喜欢外国文学的人不多，没准还没卖完呢！”林正军道。 “嗯！”唐晓芙欣喜点头。 估计知道林正军不是善茬，胡经理不敢怠慢，还让后厨加快速度，很快，四个菜上来了，喷香四溢，分量比别的客人还大一些。 唐晓芙轻声道：“太奢侈了。” 她之前在燕京生活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但生长于物质匮乏的时代，俩人吃四个菜，就是爸妈在的时候，也很少这么奢侈过。 “又不是天天这样，这不是咱俩第一次约会吗？”林正军笑道：“别愣着了，动筷子吧！” “嗯！”唐晓芙用筷子夹了一片切得薄薄的酱牛肉，在料汁中蘸了蘸，塞进嘴巴里。 调料的香味和肉味顿时在味蕾上爆开，宛若在跳一支欢快的舞蹈，那叫一个地道。 两人喝着冰镇汽水，吃着菜，大快朵颐。 大热天，冰镇汽水喝起来甜滋滋的，沁人心脾，从头爽到脚，唐晓芙娇躯不由抖了抖，露出甜蜜畅快的微笑。 不一会儿，两碗羊肉烩面也上来了。 大海碗里，羊肉汤白得如牛乳，卧着满满的足足有半斤宽宽的面条，搁着七八片厚厚的白切羊肉，再加上鹌鹑蛋、海带丝、豆腐丝等辅料。 蒸汽裹着浓郁的香味不断蒸腾，林正军和唐晓芙的唾液急速分泌，开心地对视了一眼，先加入香醋和红艳艳的辣椒油，然后就抄起筷子吃了起来。 高汤鲜香，面条散发着浓郁的麦香，羊肉一点膻味都没有，鹌鹑蛋、海带丝、豆腐丝等辅料又让口感更加丰富。 这一碗羊肉烩面，林正军是吃得酣畅淋漓，差点把舌头给吞下去了。 唐晓芙也被这一碗羊肉烩面给彻底征服了，不仅把面条吃光了，甚至连碗里的高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老者一边将一枚鹌鹑蛋放进嘴巴里，一边看着书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突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就用双手搓着脖子，脸色涨红，倒在地上，不停挣扎起来。 大家顿时吓了一跳：“他这是怎么了？” “哎呀，咋回事啊！” “是犯病了吗？老人家有心脏病吗？” 胡经理也吓得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快把三轮车推过来，把老爷子送到人民医院去！哎呦，我这倒霉催的！” 众人七手八脚地就要抬人。 “什么心脏病，胡扯！等送到医院尸体都凉了！” 林正军大踏步走过去，一把将众人推开，高声道：“他这是刚刚笑的时候被鹌鹑蛋卡住气管了！” “啊！那可怎么办啊？谁会急救啊！”胡经理吓得差点哭出声来。 老爷子退休了，没什么权利了，但人家儿子却是县长白志远，要是他死在饭店，自己不死也得被扒一层皮。 “我来！” 林正军从背后两只手臂环绕在老者的腰腹部将他提起来，然后一只手握拳，拳心向内按压在他肚脐和肋骨之间的部位，另一只手伸展开，捂按在拳头之上，最后双手快速有力地向上向里挤压。 一下，两下，三下…… 林正军的动作越来越快，力度也越来越大。 可老爷子还是没吐出鹌鹑蛋，双眸一阵阵翻白，意识渐渐模糊，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胡经理急得直跳脚：“我说你会不会急救啊，不会就别瞎耽误功夫，送医院去！要是耽误了救治，白老爷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啊！” “真有意思，我们好心急救，还成了坏人了！” 唐晓芙瞪了他一眼，呛声道：“他不会急救，难道你就会吗？你行你就上，不行别乱说话！” 胡经理顿时哑口无言。 “咔！” 随着林正军拳头的按压冲击，白老爷子胸腔压力越来越大，一颗鹌鹑蛋终于从嘴巴吐出，滚落在地。 “呼哧呼哧！” 白老爷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潮红退去，渐渐恢复了正常，意识也苏醒过来。 “好了！好了！” “小伙子了不起啊！”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夸赞。 “哎呦，小伙子，谢谢你了。”白老爷子感激地看了一眼林正军笑道。 “别客气，但凡有点良知的人，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林正军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见白老爷子恢复了行动能力，胡经理竟是哇地一声哭出来：“老爷子，您吃饭就吃饭，笑什么啊？刚刚您那样子……真是吓死我了！要不要我们送您去医院检查下？” “没事，别麻烦了！” 白老爷子脸上浮现劫后余生的笑容，看向林正军道：“刚刚我真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啊，差点见了马克思！没想到你把我一把拉过来了！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林正军笑道：“我叫林正军，是青山公社河湾大队的社员，这是我女朋友知青唐晓芙，我们这次来县城是给供销总社送麻糖的！” “原来那些麻糖是你做的？” “您老吃过？” “嗯，就昨天，老战友的儿子结婚，当喜糖送我的。口感特别好，我还好奇谁这么好手艺呢，没想到今天就遇见你了。” 老爷子感觉和林正军特别投缘，笑眯眯地道：“你这急救手法很专业啊，从哪里学的？” 唐晓芙也崇拜又好奇地看着林正军。 刚刚林正军手法表现堪比专业医生，关键临危不乱，沉着冷静，简直太帅气了。 “这个方法叫做海姆立克急救法，也就是海姆立克腹部冲击法，常用于急性呼吸道异物堵塞。” 林正军笑道：“我小时候也吃东西噎住过，村里的赤脚医生用这种方法救了我，我就让他教我了，还看了几遍《赤脚医生手册》呢！” 其实林正军是前世开饭店的时候学习的急救知识。 毕竟客人噎住是常事。 虽然主要责任在客人，但既然在你饭店出事，你就要担三分责任。 于是，林正军专门找了医生学了很多常见的急救知识，还教会了所有服务人员。 你还别说，这手段还真没白学，他开饭店的那几年，救了三个噎住的顾客，刚刚自然驾轻就熟。 “好好好，处处留心皆学问。” 白老爷子对林正军更加喜欢了，又看向唐晓芙慈祥笑道：“唐知青，你好像很喜欢这本书？” 唐晓芙不卑不亢道：“嗯，我很想看。我同学写信给我说，这本书特别精彩！” “那就送你们了！别去新华书店买了，因为这是最后一本！”老头笑着把书递给了林正军。 “那谢谢您了。”林正军双手接过书。 “一本小说罢了，你们救了我一命，还说对我谢谢。” 白老爷子笑眯眯地道：“这本书老招笑了，所以，记住吃东西的别看，免得再像我那样噎住了！” “嘻嘻，我记住了！”唐晓芙笑道。 “以后有事需要我帮忙，就来县计划局家属院找我，扉页有我的名字。” 又聊了几句，林正军辞别白老爷子，和唐晓芙离开了国营饭店。 “有书看了，也不用买书了，咱们回家吧！”车斗里，唐晓芙笑道。 “天还早呢，带你逛国营商场，给你买点衣服鞋子！” “又给我买东西！” 唐晓芙柔声道：“太浪费了，再说，衣服鞋子穿在身上，别人总能看见，是不是太招摇了？你不是要低调一点吗？”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咱有护身符了，就不用刻意低调了。”林正军笑道。 “什么护身符？” “你看看这老爷子是谁？扉页上有他的名字……”林正军道。 第19章 给唐晓芙买裙子 “白卫国藏书？”唐晓芙看了一眼，轻声道：“他是谁啊？！” “白卫国原来是计划局一把手。” “计划局倒是个强势单位。” 唐晓芙皱了皱眉，道：“不过，人家毕竟退休了啊，所谓人走茶凉，未必能帮得了你多少！” 计划局就是发改委的前身，尤其是在当下以公有和计划经济体制为主导的大环境下，计划局比后世权利更大。 什么商业局、百货公司、物质局、农机局、供销总社都要受他们的指导。 “他儿子叫白志远，目前担任淮边县县长，主抓经济……”林正军笑道。 “嚯！这么说，你的确多了一个护身符，谁敢和你叫板啊！谁找你麻烦，那就是踢到铁板上了！”唐晓芙眉开眼笑，安全感满满。 …… 淮边县唯一的国营百货商场。 林正军再次开启了扫货模式。 “同志，这件碎花长裙多少钱？” 林正军扫视了几眼货架上挂着的衣服，最终目光被一件有着紫色小碎花的白色棉布长裙给吸引了。 这家伙，不愧是念过高中的，还挺有审美的。唐晓芙看到裙子，也双眼一亮，心中暗喜。 这件裙子是精纺棉布，触感柔顺细腻，透气而凉快。 关键还有点束腰设计，穿上去很显身材，小资产阶级情调满满。 这年月，提倡战天斗地，艰苦朴素，大家穿着都非常保守，基本都是军绿、蓝色、黑色几个颜色。 款式也很单一，中山装、劳动服那几样。 谁要是穿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都会被人指指点点，需要鼓起勇气。 到了1984年，甚至还为穿衣解放专门拍了一部时装片《街上流行红裙子》呢。 1978年三中全会也提出解放思想，但人们的身心和言行依旧是蜷缩的，保守的，小心翼翼的。 “八元一件，搭配一平尺布票。” 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女售货员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林正军，打了个哈欠。 这小子媳妇倒是挺漂亮的，但是，他自个穿着却很寒酸，膝盖处还打着补丁呢，一看就是乡下社员。 这几件裙子是沪上服装厂生产的，是整个商场最贵的一件裙子。 连城里工人干部都舍不得买，挂了半年了愣是没卖出去，他又怎么可能买得起。 “算了，太贵了！” 唐晓芙吐吐舌头，拉了林正军一把。 “买了！” 林正军掏出钱和布票，道：“我媳妇身高一米六五，麻烦帮忙挑一件合适的！” 这年月国营商场可不允许试衣服，所以买之前必须说清楚身高。 “媳，媳妇？咱俩还没结婚呢……” 听到这亲昵的称呼，唐晓芙羞得满脸通红，但又感觉非常甜蜜和幸福。 “你在催我吗？这么迫不及待！”林正军笑道。 “去的你的！谁迫不及待了！”唐晓芙皱起可爱的琼鼻，伸手掐了掐林正军的胳膊。 见林正军痛快掏钱，女售货员也露出了笑脸，连忙将裙子取下来，递给了林正军。 “挺好，你穿上去指定好看！” 林正军拎起裙子在小丫头身上比划了一下，感觉长短肥瘦都合适，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叠好装进挎包里。 “好看是好看，可是八块钱呢……” 唐晓芙正在肉疼呢，就听林正军问道：“你脚多大码啊？” “啊？你又要买鞋？不行，你不准买了！” 唐晓芙坚持道：“你给我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还是给爹妈妹妹买吧，他们衣服都补丁摞补丁的。我一个人穿好的，心里能好受吗！” “放心吧，我不会忘记他们！” 林正军道：“等会我扯点布料，咱们回家借林秉德家的缝纫机自己做，省钱，还和合身，你会做衣服吧？” “嗯，我缝纫机用的还挺好的！” 唐晓芙个子挺高，但脚却不大，37码。 林正军指着柜台上的一双白色平跟皮鞋和一双橡胶底的小白鞋，笑道：“同志，拿那两双，要37码的！” 一买就是两双，都不带问价钱的，这小子也太豪横了！ 女售货员彻底被震撼了。 如果不是唐晓芙在跟前，容易被打，她都想让林正军请她看电影了。 她定了定神，才微笑道：“同志，皮鞋8块，小白鞋5块，一共13块！” 林正军付了钱和票证，把两双鞋装进挎包里，顿时变得鼓鼓囊囊起来。 在唐晓芙的坚持下，他给自己买了一件的确良衬衣一件咔叽布蓝色裤子和一双帆布鞋。 1976年到1979年，为了尽快地改善民生，国家大力引进设备生产化纤布料，就是大名鼎鼎的“的确良”。 作为“补充性布料”，它并没有那么严格的供给配置，可以免票供应。 “的确良”在清洗后，能快速干燥，挺括平整如新，而且色彩更加鲜艳，耐磨不掉色。 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透气，一出汗就黏在身上，并不舒适。 但怎么说呢，这年月，的确良特别流行。 尤其是年轻的干部工人，都以穿的确良为荣，林正军也算是时髦了一回。 而后，林正军又买了八平尺咔叽布和白棉布，用来给爹娘和妹妹做衣服，又买了一斤肥膘肉灌了一壶豆油以及其他不少生活用品。 接着，又到新华书店，给小丫头买了两本最新出版的《人民文学》，才打道回府。 …… 傍晚，家。 看到林正军掏出来的布匹，一家人心情不一。 林三槐和张淑芹估摸着没少花钱，心中感动，又有点心疼。 而林红英却是一脸开心，眼神兴奋。 这些年，过新年的时候，别家的孩子条件好的用国营厂织的布，条件差的用自家织的土布，但终归有一件新衣服穿。 但林正军家里经济困难，她一直捡林正军剩下的旧衣服改改来穿，日常被小伙伴嘲笑。 “正军，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布匹给我们啊，太铺张浪费了，我们的衣服还能穿啊！”张淑芹不敢置信道。 林三槐则抽着报纸卷道：“是啊，咱家情况刚刚好转，你就这么大手大脚的，你还得和唐知青办婚事，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爹娘，不浪费的，我结婚的时候，您二老总要穿新衣服吧，这就算提前买了！” 林正军笑道：“而且，现在不是越穷越光荣的时代了，你们穿的体面点，我出去也有面子不是！” “这多好的布料啊，致密结实，又挺括。” 张淑芹爱惜地摩挲咔叽布，笑容满面，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工人干部也不一定穿得起啊。咱可是土里刨食老农民，穿上合适吗？咱配吗？” “怎么不配啊，你们生我养我，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吃了一辈子苦，也该享享福了。”林正军微笑道。 “对啊，就凭你们是正军的爹娘，你们就配！”唐晓芙也满脸骄傲地道。 第20章 雇工计划 唐晓芙一边拿着软尺给张淑芹量腰围、胸围、臂长，一边笑着道：“婶子，您就放心吧，正军这次又赚了200来块呢，又是能长期做的买卖，以后还能赚更多的！” 张淑芹眼眶微红，微笑叹息：“唉，真没想到正军突然就能挣钱了，回想起来，和做梦一样的……” 她忽然想起来，林正军三四岁的时候，自己深夜纺着棉纱，林正军坐在身边啃着一块窝窝头，瞪着一双小黑眼睛想了一刻，便说，“娘，爹下地干活，我以后也种干活，赚很多粮食和钱——我都给你，给你买衣裳买粮食。” 当时只觉得这好日子得等到猴年马月啊，没想到一晃眼就，儿子说过的话，还真成真了。 “那就做吧，反正正军结婚，咱们也得有一身体面衣裳！” 林三槐也点头了，没人注意到，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 晚饭林正军蒸了一锅猪肉芹菜馅儿的大包子，又煮了一锅浓稠香甜的大米粥，一家人吃得满嘴流油，满足无比。 吃完饭，林三槐抽着报纸卷道：“剩下的麦芽，都发出来了，估计明后两天，你都得做麻糖。” “嗯。”林正军点点头：“你俩也别上工了，都在家帮我忙吧！” 林三槐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道：“这批麦芽做完，你有什么打算？” “继续做啊，这么赚钱的买卖，为什么要停下。” 林正军笑道：“我估摸着至少能做到十月份。十月份，南方的甘蔗和北方的甜菜成熟，蔗糖生产充分，市场供应才会充足。” “到时候，咱们的麻糖需求才会减少，至于到时候还继续做不做，看市场情况而定！” 林三槐深吸了一口烟，道：“我瞅着你得雇俩人帮忙。” “雇工不得花钱啊，你们俩在家帮我不就行了吗？”林正军轻声道。 张淑芹插口道：“我们天天不上工，没有工分，粮食哪来！” “拿钱买啊！” 林正军道：“有钱，我和供销总社的人关系又好，也能搞来粮票，还怕买不来粮食吗？” “话虽如此，但会被人说闲话的！” 林三槐摇头道：“咱们是庄户人家，种地是本份，怎么能天天搞副业，不上工呢。” “就前两天，我们在家帮你做麻糖，已经有不少社员在背后指指点点了，说咱们又搞地主后代作派，没有改造好呢！” 这年月，分配机制是“先交够国家，留足集体，再按工分分配到户”，农业首先担负着支援城市和完成工业原始资本积累的任务。 大队如果圆满完成国家的农产品征购和派购任务，公社、县里会给予物质和精神上的奖励，反之则会被批评。 压力层层传递，如果社员下工不积极，工分达不到平均数，那就会被视为拖了集体后腿，有人在背后指指戳戳的。 大队也会批评落后社员，定为生产落后份子，因此大多数社员都荣誉感很足，表现积极。 “那行吧！” 林正军转念一想，就点点头，在心里盘算起找谁来帮忙合适。 …… 深夜，魏红兵家。 “啊呸！魏参谋长，你做的田螺齁腥齁咸，简直狗都不吃！” 厨房里，吴栓柱将一口嚼烂的田螺吐在地上，眉头大皱。 “你这厨艺不行啊，我也吃不下！” “哎呦，这一天，算是白忙活了！” 林铁蛋、赵赖皮俩人也疯狂吐槽。 “谁行谁上，不行别逼逼！” 魏红兵骂道：“你们一滴菜油都搞不来，全他娘的水煮的，能好吃才怪呢！” 魏红兵爹娘死的早，就剩下奶奶和他相依为命，无人管束，他家成了二流子军团的司令部，平时都爱这里玩耍聚集。 今天他们搞了不少金蝉、田螺、田鸡、黄鳝和杂鱼来下酒打牙祭，可是没有油和调料，全部水煮，自然难吃无比。 “都滚吧！我来！” 林正军端着一碗豆油，拎着酱油和食醋，还有点桂皮八角和香叶，走了进来。 “魏司令，你这是抄了美军的军需仓库啊？怎么搞来这么多战略物质？”魏红兵让出位置，惊奇道。 “我的亲娘呐，搞了半碗豆油呐！” “从你家厨房拿的？三槐叔知道吗？小心揍你屁股！”小伙伴们啧啧称奇，不敢相信。 不一会儿。 林正军做好了一桌子下酒菜。 炸花生米、炸金蝉、香辣田螺、红烧鳝段、干锅田鸡、凉拌黄瓜，还有一道杂鱼汤。 哥几个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下酒菜，不由睁大眼睛：“邪了门了，林司令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呢！” “这手艺绝了啊！” “嗐！鸡毛的厨艺啊！” 魏红兵表示不服：“林司令不要钱一样地使劲放油，不好吃才怪叫呢，按这个做法，就是炒皮鞋都好吃，我也行！”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破嘴是吧！”林正军拉过凳子坐下，笑道。 “兄弟们，开吃！”魏红兵拿出两瓶果子酒，大家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这金蝉油汪汪的，可没少费油，我还是第一次吃油炸的，之前都是拿柴火烧烧吃了！” 林铁蛋是林秉德的孙子，家境比较好，长出一米八的大个子，一身疙瘩肉，夹起一颗油炸金蝉放进嘴巴里。 然后顿时双眼一瞪，满脸惊喜：“我的亲娘啊，这也太香了，嘎嘎香啊，简直能香掉舌头！” 随后。 众人也各自夹了一颗油炸金蝉吃了起来，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大叫好吃。 油炸金蝉的味道，哪怕在后世物质丰富的时代都没有几个人能拒绝得了。 拼夕夕和某宝上卖到一块多一只，还有专业养殖户。 更何况在这个不知肉味的时代，众人这一吃，就完全停不下来了。 更何况，这是满满一桌子下酒菜，炸花生米、香辣田螺、红烧鳝段、干锅田鸡那都有各自的风味和特色。 魏红兵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才举起酒杯，道：“林司令，从今天起，提起吃这个字，咱们大队，我就服你！” 林正军跟他碰了一下杯子，道：“你不是说我只会多放油，你上你也行吗？” “是我肤浅了！这里面是有厨艺的，每个菜都做得恰到好处！”魏红兵此时甘拜下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都满足地拍着肚皮叹息道：“哎呦，吃舒坦了，好久没吃的这么美了啊！” “这油水太足了！” 林正军这才切入了正题，笑道：“兄弟们，以后还想这么吃吗？跟着我，以后顿顿有油有肉吃！” 魏红兵眼珠一转，笑道：“林司令肯定是发财了，不然，你拿这么多油出来，你爹不弄死你！” 林正军从兜里摸出厚厚一叠大团结拍在桌子上。 “哎呦，我的天，这么多钱！” 魏红兵眼睛都绿了，就好像他自己赚的一样，激动得转圈搓手：“我头回见到这么多钱呐！” 众人兴奋地问道：“林司令，你怎么赚的？” “做麻糖……”林正军当即讲了一遍。 “我说正军你聪明决定，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买魏家的麦芽呢，原来是要搞大事啊！” “哈哈，魏山虎一家蠢死了！”众人恍然大悟。 林正军此时才说出自己的来意，道：“我下面要扩大生产，人手不够，所以想请你们帮忙，中午管一顿饭，一天两块钱！” “一天一块？一个月六十块？！” “那岂不是比城里工人的工资还要高吗？” 众人听了，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满脸期待与兴奋。 第21章 捡了个天漏 魏红兵却摆了摆手，道：“林司令，大家都是兄弟，我愿意帮忙，不要钱！” “对对对，你不是打算娶唐知青的吗？肯定要花不少钱！” “对，你办婚事要紧！” “反正我们整天闲得蛋疼，还要什么钱呐！”哥几个突然反应过来，俱都一脸诚恳地道。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 林正军正色道：“可你们不在乎钱，家里也不需要钱吗？” “再说，这些年，咱们几个整天无所事事，都成了家里的拖累了，人憎狗嫌的，再这个样子下去，以后找媳妇都难。” “得混出个人样，让人看得起啊！” 林正军这番话说到了众人心底的痛处，也点燃了他们的斗志。 谁不想让人看得起啊，只不过他们此前找不到机会罢了。 “行，正军，我们愿意跟你干！” “对，在林司令的带领下，一起把麻糖事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众人俱都斗志昂扬的端起了酒杯。 “干了！”林正军举杯，扫视了众人一眼。 魏红兵会酿酒，悟性高，可能学会拉糖的手艺。 而铁蛋个子高，力气大，干体力活是一把好手，关键还是林秉德的好大孙！ 谁要敢拿他的麻糖买卖做文章，那就等于得罪了林秉德！ 关键是，这四个人都是忠义之人，对林正军极其认可，团队的凝聚力这就有了！ “此外，大队后面的后山，属于大别山山脉，有很多野鸡野兔，下雨了还会长出木耳和蘑菇，河湾里有野鸭子野王八野黄鳝。” 林正军道：“见到什么就搞什么，我还可以捎带着拿到供销社或者国营饭店去换钱，没准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得嘞！” …… 次日早晨，知青点。 土坯围墙，三间土坯茅草房，只有门楼用了些青砖和红瓦。 大门两侧挂着两个白底红字的牌子，“扎根农村扎根边疆”“革命青年志在四方”的宋体字斑驳模糊。 1977年10月21日，国家首次恢复高考，78和79年高考步入正轨。 79年年初，开启知青返城大潮。 原本这里住着的十多名知青，热热闹闹，人声鼎沸，可这两年，要么考上大学了，要么回城了，眼下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 基本都是和唐晓芙一样连高考政审都无法通过的“问题子女”。 在客厅兼厨房里做好早饭，女知青赵雪柔转到女生宿舍。 只见唐晓芙好像一只小猫般蜷缩在床上睡得正自香甜，一截雪嫩的大腿露在被子外面，看上去诱人无比。 赵雪柔捏了捏唐晓芙的鼻子，嗔道：“唐大小姐，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床？你作大死啊……” 唐晓芙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边起床一边道：“最近，我在正军家帮忙，可把我累坏了！” 赵雪柔也是从燕京来插队知青，和唐晓芙情同姐妹，闻言，忧心忡忡地道：“晓芙，你真打算嫁给林正军啊？” “是啊！”唐晓芙开始打水洗脸。 “晓芙，你糊涂啊！” 赵雪柔直言快语：“林正军的确救过你，你应该报恩，但也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啊！” “我知道你家庭成分不好，爸妈还逃港了，背负着骂名，难免自卑，或者想找个吃饭的人家。” “但三中全会暖风频吹，我爸妈的历史问题都解决了，我的回城通知也快到了，你爸妈也应该很快就得到平反，甚至会欢迎你爸妈回来投资创业！” “到时候，你一个京城的千金大小姐，他一个河湾大队的社员，怎么可能过得下去！” 唐晓芙洗完脸，又开始刷牙，眼神坚定地道：“我知道，但我就是要和林正军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啊！” 唐晓芙歪着小脑袋，甜甜地笑道：“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开心，喝口凉水都是甜的，所谓有情饮水饱！” “什么喜欢，就是见色起意，你就是看他长得帅气，个子高，又有点男子气息，就被他迷住了呗！” 赵雪柔无奈地道：“你啊，就是个大色迷！” “废话，你愿意找个丑的矮的当男朋友啊？”唐晓芙理所当然地道。 赵雪柔苦口婆心道：“可是，光长得帅气能当饭吃吗？他一个二流子，不挣工分，你跟着他，岂不是要饿死！” “我告诉你，这小子憋着坏呢，就是在花言巧语地骗你给他家干活，把你当成免费劳动力来剥削，当牛马来利用！太可恶了！” 唐晓芙听得咯咯娇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这些是为你好，你个傻丫头还不当回事！”赵雪柔气得粉脸通红。 唐晓芙漱漱口，从挎包里翻出裙子，又翻出两双鞋。 “我的天！” 赵雪柔顿时眼睛大亮，翻来覆去地看着，爱不释手：“这裙子真漂亮，沪上制衣厂生产的！回力小白鞋，还有皮鞋，这得多少钱啊？” “裙子8块，皮鞋8块，小白鞋5块，一共23块。” 唐晓芙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炫耀：“昨天，林正军在县城的国营商店给我买的！” “什么？林正军买的？” 赵雪柔被震得瞠目结舌，老半天回不过神来：“这，这可是顶得上一个工人大半个月工资啊！” “还有此前我拿回来的雪花膏牙刷牙膏毛巾，都是他们给我买的！”唐晓芙一脸骄傲。 “那也是他买的？”赵雪柔彻底懵圈！ “关键是，他还注重精神世界，内心丰富，有思想有内涵。” 唐晓芙很满意闺蜜的反应，炫耀地笑道：“他给我买了《人民文学》，还想请我看电影。不过我看是老片子《卖花姑娘》，之前我在京城那会不知道看过好几遍了，就懒得再看了！” “他哪来的钱啊！抢劫了？”赵雪柔一脸好奇。 在赵雪柔不停的催问下，唐晓芙只得讲了林正军搞麦芽糖生意，在国营饭店怒斥服务员，急救白老爷子的光辉事迹。 还有他盖婚房，买三转一响，给彩礼的计划。 赵雪柔听得一愣愣的。 “唐晓芙，没想到这林正军还挺有想法，挺有能耐的啊，唐晓芙，你好像捡了个大漏啊！” 这一下，赵雪柔对林正军的印象彻底改观，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从惋惜变成了羡慕，但替唐晓芙担心，变成了替他开心！ “是捡了个天漏好吧！” 唐晓芙换上裙子，踩上小皮鞋，转了一圈，甜美地笑道：“好看不！” “别嘚瑟了，看看我的衣服，还有补丁呢！” 赵雪柔故意懊恼地道：“我怎么这么眼瞎啊，竟然没发现林正军如此优秀，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嘿嘿，我早就说过，林正军绝非池中之物！” 门外，挂了几耳朵的男知青肖文华突然笑着插口：“我和他聊过几次，他之前颓废堕落，只是因为他的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被人顶掉了，看不到改变命运的希望！” “现在政策改善，农村改革开启，林正军他振作起来，一定会一飞冲天的！” 第22章 前世贵人 事实证明，林正军雇工帮忙算是对了，这四人上手很快，干活也非常麻利。 铁蛋一身腱子肉，推动磨盘大碴子的时候堪比一头牛，比林三槐和林正军加起来都快。 魏红兵心灵手巧，学拉糖只拉了三四次，就有模有样，让林正军大感轻松。 中午，林正军也没亏待兄弟，包了芹菜猪肉馅的饺子，下了满满一锅，这几个货一人炫了两大碗，别提多满足了。 第一天的傍晚时分，就产出了100斤的麻糖。 其余的长度合适的麦芽和大碴子也全部发酵上了，明天继续做麻糖。 林正军估摸着，再用两天时间，就可以全部做成麻糖，生产效率比原来足足提高了一倍。 “兄弟，发工资了，一人两块！”林正军当即点出钞票，分别发给几人。 “林司令，这也太多了。”林铁蛋没接钱，激动得语无伦次。 开玩笑，这年月，国营厂正儿八经的三级工月收入也就41块，平均一天不过一块多，学徒工还只有28块，一天不到一块，他们却一天赚两块！ 而且，他们的活儿并不重。 至少在屋里，也不用像其他社员下地干活会风吹日晒。 “这是你该拿的劳动报酬！”林正军笑道。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林铁蛋喉咙耸动，咽了口口水。 两块钱，对很少见到零花钱的半大小子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相当有震撼力。 “哎呦，这钱的香味真香！” 魏红兵接过钱，凑到鼻子跟前深深地闻了一下，笑道：“一天赚的钱，能买两斤肉？！得空先上公社供销社给我奶奶买两斤肥膘肉过过瘾。” “去什么公社供销社啊，回头我去送货的时候，咱们一起逛县城，去县里的国营大商场买！”林正军笑道。 “那可太好了！” “哎呦！我还是两年前生病的时候去过一次县城，但家里忙，出了医院就直接回家了！”众人一脸兴奋。 这年月，连个自行车都没有，交通不便，大家的活动范围都很小。 淮边县城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令人向往的大城市了。 正在这时，院子口，一声娇俏的声音传来：“正军同志，大白天反锁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谁啊？” “是知青赵雪柔，咱们要不把东西藏起来！”魏红兵略显紧张地道。 “没事，咱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林正军走过去开门，笑道：“我说，为什么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叫呢，原来是赵雪柔同志前来检查指导工作了，欢迎欢迎。” “你嘴巴只需要对唐晓芙抹蜜就行了，对我你可犯不着啊！” 赵雪柔背着手转了一圈，笑颜如花道：“林司令家庭副业搞得有声有色嘛，听说发了笔横财，怪不得把唐晓芙迷得晕三倒四的！” 看到赵雪柔那天真烂漫的笑脸，林正军很难将她和后来在京津冀商界凶名赫赫的女富豪、铁娘子联系起来。 赵雪柔爷爷奶奶是留苏知识分子，在52年曾经参与第一机械部的创建，妥妥高知家庭。 爸妈也在机械领域工作，只是她家前几年在运动中失了势，被定性为“反动学术权威”。 好在三中全会拨乱反正，她爸妈恢复了名誉和工作。 按照既定轨迹，赵雪柔将在一个月后离开河湾大队，回到燕京红星机械厂工作。 但在回城之前，却发生一件影响赵雪柔一生的惨事。 她深夜在河湾找野鸭蛋吃时候，被一个蒙面人给玷污了！ 前世，赵雪柔寻死觅活，也报了警，县里和公社也很重视，但由于当时侦查手段落后，竟然没查到到底是谁干的！ 赵雪柔含恨离开河湾大队，抑郁了很久，据说中间曾多次试图自杀。 唐晓芙那时已经和林正军结婚，落户农村，她心疼好姐妹，请假一个月去京城照顾开解她，陪伴她走出阴影。 当时林正军见识短浅，还责备唐晓芙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乱花钱，耽误下地挣工分。 唐晓芙在山洪中去世后，赵雪柔也曾经怨恨过林正军，好长时间不搭理他。 但念在和唐晓芙的情分上，她还是和林正军缓和了关系。 在林正军创业的时候给予不少帮助，帮他搞设备开砖厂、搞汽车批文买汽车搞运输队。 可以说，她就是林正军前世崛起的最重要的一个贵人。 92年后，赵雪柔从京城红星机械厂副总工程师的位置上下海，并创办中福重工。 赵雪柔在体制内人脉深厚，行业内兼并整合攻势凌厉凶残，在资本市场上长袖善舞。 几年后，中福重工就成为京津冀地区数一数二的重型装备集团，巅峰时期，她个人资产近百亿，然后……就锒铛入狱了。 “唉，正军，发什么呆呢！” 见林正军眼神发愣，赵雪柔伸手在林正军眼前晃了晃：“唐晓芙她肚子不舒服，床上躺一天了，中午也没吃饭，听说你家有红糖？” 怪不得小丫头今天没来帮忙，还以为她下地干活了，原来是来了大姨妈。 林正军早有准备，笑道：“有有有！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去知青点。” “行！”赵雪柔走了。 林正军来到厨房，起锅烧水，放入红糖，打了四个荷包蛋，装进碗里。 而后又盛了一碗中午做的饺子，一起装进竹篮里，就匆匆出门，向知青点赶了过去。 …… 夕阳西下，村庄里炊烟袅袅。 不少社员已经下工，端着饭碗蹲在村道两侧，一边纳凉聊天，一边吃晚饭。 “嫂子，这窝窝头可真难吃！” 魏山豹啃着难以下咽的窝窝头，不满地嘟囔道。 自从把二百斤小麦赔给大队后，魏家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原来不说顿顿吃大白馒头吧，但至少能吃上面粉和玉米面做的杂面馒头，现在只能和普通社员一样吃窝窝头和棒子面粥了。 “你还有脸说？” 提起这茬，魏山虎的老婆大明白贺凤英也一肚子气，撇嘴讥讽：“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粮仓屋顶盖得稀巴烂，把二百斤好小麦赔给大队了！” “家里只剩下些玉米面、麦麸和豆面，松松散散的，我能给你捏成窝窝头就算不错了！” “咋的？嫌我厨艺不好？爱吃吃，不爱吃滚！” “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魏山豹被怼了个面红耳赤，连忙陪笑赔不是。 而后，他连忙转移了话题，笑道：“大哥大嫂，告诉你一件招笑的事情，林正军买下咱家那些半发芽的麦种，竟然没有晒干拿来磨面，而是洒了水继续发芽，他说嫌打猪草太累，就发麦芽喂猪吃！” “这家伙真是个二流子啊！” “这下闹的，他家岂不是要吃糠咽菜啊，太惨了，我都有点于心不忍了呢！” 魏山虎和贺凤英两口子，还有老三魏山野都是满脸讥讽地笑了起来。 出了这档子事儿，魏家搞得挺惨，但考虑到林正军家更惨，他们顿时感觉心理平衡了。 “哈哈，到了还账期限，三工分要是还不上那16块钱，咱们就把他家那头猪牵走，那可是大赚一笔啊！”魏山豹咧嘴笑道。 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众人就看到林正军提着个竹篮子走了过来。 魏山虎脸色顿时一阵阴沉，双眼怒火喷射！ 自从上次林正军当众打自家弟弟的脸，他就对林正军恨之入骨。 有形的耳光打在弟弟脸上，无形的耳光却抽在他魏山虎的脸上，他把这件事视为对他尊严的严重挑衅。 魏山豹撇了撇嘴，并不把林正军放在眼里。 而大明白贺凤英多少有点心机，从来不把怨恨挂在脸上，笑吟吟地问道：“正军啊，你这是干啥去啊？” 这些前世仇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现在时机不到，先让你们蹦跶几天！ 林正军双眸闪过一丝寒意，扫视了魏家人一眼，平静了情绪，淡淡地道：“去给唐晓芙送饭去。” “哈哈哈，你家还有饭吃吗？吃的什么？我瞅瞅是野菜团还是榆树皮啊！” 魏山豹满脸嘲讽地凑过去，将竹篮上盖着的毛巾给掀开了。 众人怀着嘲笑林正军的心思，都是起身望去。 只见篮子里，并不是什么野菜团，赫然竟是一碗红糖鸡蛋和一碗香喷喷的肉馅饺子！ 一时间，所有人目瞪口呆！ 第23章 羡慕嫉妒恨 “你家竟然吃饺子？红糖鸡蛋？” 魏山豹眼神错愕，犹如大白天见了鬼。 “咕嘟！”魏山虎也不敢置信，喉结耸动，本能地咽了一口口水。 “哧溜！” 闻到那浓郁的香甜味传来，大明白贺凤英口水也没出息地流出来了，连忙吸溜进去。 魏山野等人俱都震惊不已！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魏山虎心中就涌起一股怒意。 林正军一个二流子，还欠着自己十几块钱，竟然吃得比自家还好，这简直是倒反天罡啊！ 他阴阳怪气地道：“林正军，不逢年不过节，你竟然吃红糖鸡蛋和饺子，这也太铺张浪费了吧！” “浪费怎么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吃家的！不犯法吧，轮到你多管闲事？”林正军冷笑道。 魏山虎差点没被噎死，老脸一沉，磨着后槽牙道：“怎么没关系了？你欠我家16块钱还没还呢，债主搁这里吃糠咽菜，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的，你这是打算赖账不还了？” 此时，二埋汰魏山野也吸溜着鼻涕附和：“没错，正军，你这也太过分了，欠债不还，还大鱼大肉的，你让人家债主咋想？” 几个和魏山虎关系不错的社员，也纷纷指责起来：“正军，你也真是的，魏队长说你两句是教你过日子，你不知好歹呢！” “人家此前愿意借你粮食，是好心帮你度过难关，你可倒好，搁这里破罐子破摔，不打算过日子了是吧！” “不就是16块钱吗？不知道还以为的欠了你家金山银山呢，多大点事儿啊。” 林正军笑道：“再说，期限可是到月底呢，这也没到啊，我也没说我不还啊，急什么呢！” “呦呦呦，还多大点事儿！” 大明白贺凤英酸溜溜地道：“你这又是吃饺子又是吃红糖鸡蛋的，应该是有钱了啊，既然如此，就不用等到月底了，现在还钱吧！” 她料定林正军是为了讨好唐晓芙那小骚蹄子，卯吃寅粮，打肿脸充胖子，今天就让他丢个大丑。 “欠条呢？”林正军一脸平静。 贺凤英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你让我还钱，那肯定得把欠条给我啊！”林正军淡然道。 “还钱？你就装吧！” 贺凤英冷哼一声，转进院子，片刻后，就拿了欠条出来，一伸手道：“欠条在这呢，还钱吧！” 众人都是满脸嘲讽。 魏山野笑道：“嫂子，你这不是给三工分出难题吗？他上工一天才三工分，干到年底也赚不到16块钱啊！” 魏山豹幸灾乐祸：“他林正军非要打肿脸充胖子，这怪谁啊！” 众人俱都哄堂大笑起来，脸上满是嘲讽与鄙夷。 “两清了！”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林正军从裤兜里掏出16块钱，拍在贺凤英手里，而后接过欠条，撕了个粉碎。 “真，真还上了！” 众人全部傻了眼，不敢相信。 16块啊！ 说掏就掏！ 他一个二流子，哪里来这么多钱？ “唉，这猪肉芹菜馅的饺子，就是香啊！” 林正军捏起一个饺子塞进嘴巴里，故意嚼得很香，看向魏山虎满是嘲讽地笑道：“魏副大队长，我现在可以吃饺子了吗？还是，我以后吃什么喝什么，都要向你请示汇报啊？” “你！” 魏山虎被气得肺管子险些炸了，鼻孔一张一合，好像一头犁了三亩地的公牛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他拳头紧握，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是人家欠债都还了，你有什么资格管人家吃什么。 把饺子咽下，林正军满足地咂咂嘴，才在众人情绪复杂的注视下，不疾不徐地向知青点走去。 …… 知青点，女生宿舍。 林正军走进房间，就看到唐晓芙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她穿着那件紫色碎花的白色精纺棉布长裙，腰身束得紧紧的，更显得腰肢纤细，胸脯高耸，裙摆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和精致的脚踝，美得令人迷醉。 “晓芙，我做了红糖鸡蛋给你暖肚子，起来吃点吧！”林正军笑道。 旁边，啃着窝窝头喝小米粥的赵雪柔看得目瞪口呆。 又是红糖鸡蛋，又是饺子的，林正军这也太豪横了！ 唐晓芙挣扎着起身，嘟嘴娇嗔道：“唉，雪柔真多事，我疼两天就好了，你累了一天了，结果还要麻烦你搞这些……” “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有什么麻烦的。趁热吃吧，暖暖肚子可能就好了！”林正军微笑着扶着唐晓芙来到堂屋桌子边。 赵雪柔不敢相信。 我的天哪，原来觉得林正军不解风情，和普通社员也差不离，没想到这么温柔体贴！ 唐晓芙真是捡到宝了。 “正军，你吃了吗？没吃咱俩一起吃，你做麻糖多辛苦啊，可不能吃差喽！”唐晓芙温柔道。 “放心吧，我吃饱了，这都是给你的！”林正军拍了拍肚子，笑道。 赵雪柔被塞了一嘴狗粮，突然感觉手里的窝窝头不香了。 好吧，本来也就不香。 见林正军真吃饱了，唐晓芙这才放心，趴在桌子上吃了起来，赞不绝口：“正军，你手艺可真好！” 唐晓芙吃完红糖鸡蛋，林正军也用知青点的大灶把饺子热好了。 “我饱了，这饺子我吃不下了！”唐晓芙蹙着好看的秀眉，苦恼地摇摇头。 赵雪柔：“……”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饺子都吃不下去，你信不信这话要让社员群众们听见，你会被吐沫星子给淹死啊！ 林正军看向赵雪柔，笑道：“赵知青，你也吃点吧，你俩一人一半！” “无功不受禄。白吃你家的，那多不好意思啊……”赵雪柔愣了愣，没想到林正军这么豪爽大方，嘴上拒绝，但流出的口水却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 “别客气，多大点事儿啊！”林正军往赵雪柔饭碗里拨拉了一半的饺子。 “谢谢正军同志，唉妈，这也太香了！”赵雪柔对林正军的好感飙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立刻飞快地吃了起来。 唐晓芙又吃了几个饺子，拍了拍肚子，满足地笑道：“吃了点热的，感觉舒服多了，肚子没那么疼了。” “你要想好得快，我还有一个办法！”林正军笑道。 “什么办法？” “跟我来吧！” 林正军拉着唐晓芙的小手出门，找到一个晒得滚烫的石磙上，把毛巾铺在上面，笑道：“坐上去，一会儿就好！” “真的假的？” 唐晓芙将信将疑地坐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她就美眸大亮地笑道：“正军，真的好多了，太神奇了！” “妇科圣手岂能是浪得虚名，毕竟我可是看过《赤脚医生手册》的人啊！”林正军笑道。 这其实是林正军前世刷小视频看到的一个段子。 某年盛夏，一位来例假的女士，腹部绞痛，体力不支，就坐在晒热的石墩上。 没想到腹痛立刻大为缓解，甚至治好了痛经的老毛病。 唐晓芙又坐了十几分钟，腹痛彻底消失，浑身轻松，不由心情大好。 此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正军和唐晓芙一起去河堤上散步消暑。 看到一袭白色长裙，脚踩小白鞋的唐晓芙闪亮登场，社员们都傻眼了。 第24章 下跪道歉! 看到一袭白色碎花连衣裙唐晓芙娉娉婷婷地走上河堤，社员们都被那高贵的气质给迷住了！ 男青年直流哈喇子，女的无不自惭形秽。 社员们嫌弃唐晓芙成分不好，不能劳动，但并不是没有审美，更不是眼瞎。 “哎呦，平时还不显眼，这一换衣服看出来了，这丫头也太漂亮了，盘亮条顺啊！” “这模样真周正啊，就是电影里的明星也不一定比得上！” “还有这裙子可真洋气，太好看了！” “我在县城国营商场见过，听说要八块钱呢！” “嘶——！八块钱！咱们干半个月都挣不到啊！” “难道是三工分给他买的不成？” “不会吧，三工分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突然就有钱了呢，难道捡钱了？” 社员们情绪复杂，惊异、兴奋、迷惑，羡慕、嫉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可以说，唐晓芙今天惊艳的出场，引发了河湾大队一场轰动，刷新了他们的审美观念。 大明白贺凤英此刻也和几个大姑娘小媳妇一起在河堤上散步。 她本就有几分姿色，平时也爱打扮出风头。 刚刚拿香皂洗了澡，换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白衬衣出来显摆，倒也吸引了不少老光棍的目光，正嘚瑟呢。 可唐晓芙一出场，她就好像狗尾巴花遇见国色天香的牡丹般，顿时被碾压得渣都不剩。 想到自己堂堂副大队长治保主任的老婆，吃的竟然还不如二流子的对象，穿的衣服不如一个“敌特子女”，贺凤英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哼，小浪蹄子，有了对象了，还骚情得不行……”当林正军和唐晓芙路过的时候，贺凤英抱着肩膀冷哼道。 唐晓芙脸色一僵，瞪了一眼贺凤英，轻声道：“有病！” 林正军豁然转身，死死地盯着贺凤英，冷喝道：“大明白，你是晚上吃了大粪吗，怎么嘴这么臭？立刻给唐晓芙道歉！” “啊呸！让我向一个敌特子女道歉？她也配！？”贺凤英有恃无恐，抱着肩膀冷笑道。 这几年，作为大队的妇女主任，兼任“铁娘子生产突击组组长”，贺凤英管着一群女知青，整日拿着鸡毛当令箭，对那些知青颐指气使，动辄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尤其是对天生丽质的唐晓芙，她更是一看就莫名来气，不仅骂，心里不痛快甚至会动手殴打唐晓芙出气。 “不道歉？信不信我拿大耳刮子抽你！”林正军寒声道。 “我为什么要道歉？哪里说错了！” 贺凤英撇嘴冷笑道：“你也不看看，大家都艰苦朴素，穿得补丁摞补丁的，就她搞特殊，当显眼包，什么家庭成分啊还敢穿裙子穿小白鞋呢！” “她分明就是作风轻浮，资产阶级情调满满，接受再教育没有成功！” “要我看啊，大家一点没冤枉她，她分明就是敌特子女，得抓起来好好审审才是！” “贺凤英，这裙子是国营商场公开售卖的，很多城里的女工人女干部都买来穿了，照你这么说的话，穿这种裙子的女工人女干部，都是作风轻浮，搞资产阶级情调，甚至是敌特份子了！” 林正军抬手一指，寒声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县城检举你抹黑工人阶级，向无产阶级专政政权猖狂进攻！” “我可没说，你别拿高帽子扣人！” 贺凤英吓得脸色煞白，无理辩三分道：“大家评评理，唐晓芙穿着这一身，能下地干活吗？” “这些天，唐晓芙整日不上工，这不是拖大家的后腿吗？不是影响我们的农业生产吗？” 林正军呛声道：“她不上工，是因为身体不适，也向林秉德请假了，支书也批准了！” “她不上工，自然不会给她记工分，到年底她也不分红不分粮，她是吃饺子还是挨饿受冻，是她自个的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到你说三道四！” “怎么的，你当自己是支书啊，比林秉德管得还宽？还是觉得林秉德不该给她批假，不配当这个支书啊！” “你，你这是狡辩，是向我泼，泼脏水！”贺凤英被怼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林正军寒声道：“大明白，我懒得和你废话，再说一遍，道歉！” “我不！她一个敌特子女……” 贺凤英还没说完，林正军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了她脸上。 “啪！” 一声脆响，震慑全场。 贺凤英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脸颊上瞬间肿起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唐晓芙大吃一惊。 万万没想到林正军竟然这么在乎自己，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不惜痛打贺凤英一耳光。 旋即，她心中浮现浓浓的感动和柔情！ 他这样的确是冲动了点，残暴了点，但毕竟是为保护自己啊，想到这里，她心中浮现浓浓的感动。 所有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耳光！ 又见耳光！ 林正军上次打了魏山豹，这次又竟然打了贺凤英，咋的，他这是把魏家人当成人肉沙包了？！ 大家都觉得林正军这次玩大了，非被魏山虎收拾一顿不可！ “林正军，你敢打我，老娘和你玩命！老娘要去公社告你，这次就不是劳教那么简单，我要让你把牢底都坐穿！” 贺凤英惊怒交加，圆睁的凤眸里满是怨毒，刚要撒泼。 “正军，我们走，别和她一般见识。”闻言，唐晓芙心里不由满是担心。 林正军却一把揪住贺凤英的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贺凤英的喝骂声顿时戛然而止，满脸惊愕与惊惧。 她好像见鬼一样看着林正军，甚至身躯都瑟瑟发抖起来。 紧接着，在众人不可置信地注视下，贺凤英竟然低着头，臊眉耷眼地走到唐晓芙跟前。 “唐知青，我向你道歉！” 贺凤英深深鞠躬，低声下气地道：“刚刚是我乱说，你不是敌特子女，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你就把我的话当成放屁，千万别放在心上。” 唐晓芙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后退一步。 贺凤英却一下下地抽着自己的耳光，哆哆嗦嗦地道：“晓芙，不，大妹子，你穿裙子穿小白鞋就是好看，天仙一样，我是嫉妒你穿得好看，才乱嚼舌根，才满嘴喷粪！” 唐晓芙没说话。 贺凤英竟然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你有知识有文化，你别和我这个乡下妇女一般见识，就开金口，替我说句话，让正军饶过我这次吧……” 唐晓芙好像做梦，看着往日里耀武扬威的贺凤英，此刻就好像孩子，不，应该说像个癞皮狗一样，噤若寒蝉，摇尾乞怜。 这一刻，往日被贺凤英欺负的痛苦和屈辱，尽皆得到释放和洗刷，她感觉扬眉吐气！ 唐晓芙转头看着林正军那英俊的侧脸，感觉他身上带着一股莫名的气质，是的，那是一种上位者的气场。 此刻，他就像是一棵参天大树，将自己小心翼翼地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为自己遮风挡雨。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贺凤英，你起来！” 女孩家终究心软，唐晓芙拉了拉林正军的手，轻声道：“正军，她知错了，要不，就饶了她吧！” “走吧！” 林正军牵着唐晓芙的小手，继续溜达起来。 而贺凤英也如蒙大赦般长嘘了一口气，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一溜烟地向村里跑去。 “三工分到底怎么就拿捏了大明白呢？” “邪了门了！” “打了大明白，她还得下跪赔礼道歉，别管咋说，三工分太霸道了，以后咱们可不能惹他了啊！” “对，躲远点！” 望着林正军渐渐远去的背影，社员们议论纷纷，眼神从困惑渐渐变成敬畏，甚至有几分后怕。 而林正军二人也走到了河堤与县道的交汇处的石桥边。 见左右无人，唐晓芙歪着脑袋看着林正军，像个好奇宝宝般问道：“正军，你刚刚和大明白说了什么，把她吓成那样？” 第25章 见不得光的秘密 林正军凑到她耳边，笑道：“她有见不得光的秘密，偷人了，一双儿女都不是魏山虎亲生的，而是民办教师魏山林的种！”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魏山林不是魏山虎的堂弟吗？”唐晓芙顿时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社员们大多数老实淳朴，但你要以为所有社员都这样，那就是你太单纯了！”林正军呵呵笑道。 “人家偷，偷人，肯定要背着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唐晓芙俏脸通红地低声问道。 “我是二流子嘛，原来喜欢到后山上游逛采野果搞野味，有次就撞见他们在小树林里，当时那个场面可是相当刺激，你听我细细道来……”林正军道。 “啊耶！你可别说了！你竟然偷看！”唐晓芙顿时后退两步，捂着耳朵，嫌弃地看着林正军，仿佛他脏了。 “偷看怎么了？” 林正军理直气壮道：“农村连个收音机都没有，更别说电视机了，娱乐生活太无聊了，不少社员都以偷听墙根为乐呢。再说了，我不偷看，今天能给你出气吗？” “不行，非礼勿视懂不懂，以后不许偷看了，碰见这种事转头就走，不然我就不理你了！”唐晓芙娇嗔道。 “好，听你的，提高思想觉悟！”林正军无奈笑了笑，没有多说。 贺凤英和魏山林都怕死魏山虎，偷情自然小心翼翼的，怎么可能在后山小树林乱搞让自己撞见。 实际上，上一辈子，魏山虎入狱，贺凤英和他离婚，又继承了所有财产，才改嫁魏山林。 魏山林对两个继子视如己出，村里闲言碎语多，大家难免笑话他是接盘侠，替别人养儿子。 那时候，社会风气开放，魏山林也没什么羞耻心，一次喝醉酒，竟然拿出亲子鉴定书炫耀俩儿子都是自己亲生的，众人才恍然大悟，俩人早就勾搭成奸了。 不过，这会儿，贺凤英可不敢暴露奸情，不然，以魏山虎的暴脾气，非杀了他们不可。 逛了一阵子，回到村里，林正军笑道：“对了，我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 “你这人真是的，我们，我们都快两口子了，你还这么客气！”唐晓芙不满地噘嘴道。 “你明天去借林秉德家的缝纫，给咱爹娘做衣服，能不能顺道做个锦旗，我打算送给供销总社的郝建国主任！” “没问题啊！” 唐晓芙满口答应：“就是锦旗最好是红底黄字，显得喜庆，咱们没有红布和黄布，得去供销社买才行！” “不用麻烦，山人自有妙计！” 林正军道：“我有件红色的破衬衣，本命年那年做的，我娘说穿了能辟邪，拆了用后背那一块足够了，另外我还有个黄色大裤衩子，拿来做字儿……” “啊？这合适吗？” 这时候还没有“骚操作”这个词儿，不然唐晓芙一定说林正军骚出天际。 “怎么不合适？人家看中的是荣誉，是老百姓的肯定，而不是用什么材料，用衬衣内裤做也一样的！” “噗！你，你也太坏了！”唐晓芙都笑喷了。 想起用林正军大裤衩做的锦旗堂而皇之地挂在供销总社的办公室里，她就憋不住笑！ …… 贺凤英做贼心虚，并没告诉魏山虎被打之事。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两天后，这件事还是传到魏山虎耳朵里。 砰砰！ 魏山虎气得一下工回家就摔了两个饭碗。 听到响声，贺凤英吓了一跳，慌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虎子，你这是怎么了？” “贺凤英，我问你，林正军个二流子打你，你怎么不还手，竟然还给那小蹄子下跪道歉！” 魏山虎一巴掌抽在她脸上，指着她的鼻子冷声质问：“你简直把我八辈祖宗的脸都给丢光了！” “还不是因为老二把粮仓房顶修得稀烂那点事儿。” 贺凤英被打得眼冒金星，当然不会说出实情，装着一脸委屈的样子：“林正军前两天去城里，就是找同学找朋友寻告状的门路去了！” “他说，我要不下跪道歉，他就去县里检举咱家老二蓄意破坏生产，到时候，把你的副大队长、治保主任都给撸下来！” “我这可都是为你擦屁股，你还凶我打我！呜呜呜！”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草！林正军这个祸害！” 魏山虎是个大老粗，有脑子，但不多，立刻信以为真。 魏山豹气吼吼地道：“我是干活埋汰，但也不能说我是蓄意破坏生产啊，林正军果然是知识越多越反动！哥，他这是往你身上泼脏水啊！” 魏山虎闻言气得肺管子都要炸了，飞起一脚把一只老母鸡踢飞，吼道：“妈的，气死老子了，总有一天，老子要弄死这狗日的！” “大哥，你有没有发现，林正军家最近有点反常？” 旁边，二埋汰魏山野吸溜着鼻涕道：“不仅唐晓芙吃得好穿得好，而且他们家也顿顿白面馒头肉包子，还穿上好衣服了！” “上午，我遇见林正军，他竟然穿着一身城里人才穿的衬衣。” 提起这茬，魏山虎就一腔邪火，憋屈无比。 想他堂堂副大队长大队三把手，现在还穿着土布褂子啃着窝窝头，可林正军竟然穿上的确良吃上肉馅饺子了！ 这找谁说理去！ 他紧握拳头，磨着后槽牙，寒声道：“谁说不是呢！他姥姥的，一个二流子，他也配！” “先让他蹦跶一阵子，等林秉德下去，我当了队长，老子非好好炮制他不可！” 现任队长魏明选是个老好人，遇见什么事儿也没个主张，等魏明选当了支书，自己当队长，恐怕他也不敢管自己。 到时候，在河湾大队那自己就是妥妥的土霸王，一言九鼎，想收拾谁就收拾谁。 “大哥，收拾林正军这种小趴菜，还用等到你当队长吗？”魏山野贼兮兮地笑道。 魏山虎知道三弟打小就满肚子鬼主意，当即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大哥，你得想想啊，林正军怎么来的这么多钱？” 魏山虎眯起眼睛想了片刻，道：“难道他去县城盗窃了？一定是这样，这小子一向手脚不干净！” “不排除这个可能。” 魏山野咧嘴笑道：“但他家整天大门紧闭的，魏红兵林铁蛋几个人进进出出的，我怀疑他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能是做什么东西，到县城里投机倒把了，正常买卖根本不会赚这么多钱！” “原来如此啊！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魏山虎一拍大腿，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要是拿着他的罪证就好了，我能让他牢底坐穿！” “山野，这件事你来负责，得从长计议，稳妥点，人赃并获，按他个结结实实的！” 魏山野担忧道：“我只有一个顾虑，林铁蛋这混小子也参加了，他可是林秉德最疼爱的孙子，抓林正军肯定牵涉到林铁蛋，这不把林秉德给得罪了吗？” “呵呵，那有什么关系！” 魏山虎双眼闪过一丝狠辣，寒声道：“投机倒把可是大罪，林秉德的孙子犯事儿了，他也有责任，他还有脸当这个支书！” “没准公社领导一个不高兴，他就得提前下台，而我就是维护统购统销秩序的功臣，早早上台当队长！” “大哥高明！”魏山野竖起大拇指，一脸兴奋。 第26章 锦旗的威力! 次日，早晨，林正军家。 “嘿呦，真沉！” “看清楚了吗？” “看清了，秤打得高高的，一共300百斤！” 林正军、魏红兵和铁蛋三人，正在用一杆大秤称量新鲜出炉的麦芽糖。 这几天，又有100多斤麦子发芽，搭配的500斤玉米，都是几个小伙伴凑的。 林正军也不含糊，全部按照粮站统销价收购，比统购价格还多了两分钱，也算是给小伙伴们一点补偿。 “林司令，余下来的麦芽不多了。” 魏红兵道：“接下来，怎么办啊？” “两个法子，一种是争取供销总社的支持，帮忙从粮站协调返销粮，贵点，但非常安全。” 林正军说道：“第二种，是私下从社员手中收购粮食，便宜点，但违背统购统销政策，有一定的风险。” “我觉得还是寻求供销总社的支持比较好，一来，社员手里余粮有限，购买也费功夫，二来咱们要细水长流，自然要稳妥一点。” 这几天从林正军手里领了几块钱工资了，众人对林正军很是信服，俱都表示同意。 “林司令，这是我们这两天的收获！” 这时，赖皮和栓柱也提着两个竹筐，眉飞色舞地走了过来。 “不错！战果颇丰啊！”林正军凑过去一看，不由笑了起来。 只见一个竹筐里放着四只野鸡，另外一个竹筐里则放着几十个青壳子的野鸭蛋，此外还有一些山货野山菌野蘑菇什么的。 他们还按照林正军的嘱咐，用草编的“蛋托”盛放着野鸭蛋，下面还垫了麦壳，避免磕碰。 “必须的，几天几夜没合眼啊，再说我本来就是套野鸡野鸭的专家！”赵赖皮揉着乌黑的双眼，得意道。 “咱先说好，我只是和国营饭店的经理照过面，但交情不深，不一定卖得出去，要是卖不出去，我就收购了，自己吃。” 林正军道：“如果真卖掉了，利润平分！” “没问题！” “反正搞过来也没花钱，就是费点功夫！” 赖皮和栓柱没有任何异议。 “走！进城喽！” 一起将麻糖和野味装上车斗，魏红兵和林铁蛋坐进车斗里，尽皆满心期待，喜笑颜开。 而栓柱和赖皮则羡慕不已。 暗下决心，一定要积极表现，没准林司令一高兴，回头就会开恩带自己逛逛县城呢！ “我也过去给你搭把手吧？”唐晓芙把锦旗交到林正军手里，又把一个大檐的草帽戴在林正军头上，免得他晒伤了。 林正军把锦旗放进挎包，微笑道：“这次人多，你就不用去了，在家歇着吧。” “那我去下地挣工分去。”唐晓芙笑道：“你赚大钱了，可我也不能成为你的拖累！” “不，你肚子还不舒服呢，好好在家休息！” 林正军微微一笑，在唐晓芙的注视下，发动了拖拉机，一路向县城进发。 …… 供销总社，购销部办公室。 “正军，你是怎么认识白老爷子的？”林正军一进门，郝建国就拉住他，好奇地问道。 “上次我卖完麻糖，然后就去了北街的国营农工饭店吃饭……”林正军也不隐瞒，当即和盘托出。 听完经过，郝建国一边给三人倒茶，一边羡慕地看着林正军道：“真是技多不压身啊，你这次可是攀上高枝了！” 魏红兵和林铁蛋面面相觑，心里震撼又惊喜！ 听这意思，林正军是救了大干部，他儿子还是县长！ 林司令这也太牛了！ 救父之恩啊！ 有了这层关系，林正军岂不是在淮边县横着走了，魏山虎以后还敢惹他，那就是惹了活阎王！ “郝主任，此言差矣！” 林正军正色道：“哪怕他只是寻常老百姓，乃至一个乞丐，我也会施以援手的，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正军，你批评得太对了，是我过于功利狭隘了！”郝建国肃然起敬，诚心诚意地笑道。 林正军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消息这么灵通吗？” “不是我听到的，而是民政局的同志主动找上我了。” 郝建国笑道：“他们打算给你颁发个见义勇为奖，嘱咐我下次你来一定要留你一下，和你商量什么时候去你家颁奖合适！” 林正军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却笑道：“行啊，你这就让他们过来吧！” “好，你稍等一会！” 郝建国立刻来到总社主任办公室去打电话。 “林正军同志，你生产的麻糖质优价廉，解决了全县糖类供应紧张的问题，了不起啊！” 没想到听说林正军过来，供销总社主任于春丽也过来看望林正军，和他握手，满脸堆笑。 于春丽四十来岁的年纪，面皮白净，气质也不错。 林正军两世为人，人情练达，心里明镜一样。 别说他只生产了几百斤买糖，就是生产几吨，于春丽也犯不着对他如此看重。 现在她之所以对他这么热情，完全是因为林正军是白老爷子的救命恩人。 “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一切的成绩，都离不开郝主任的支持，更离不开党和国家的好政策！” 林正军不卑不亢地客套了几句，把郝主任好一阵猛夸。 在他嘴里，郝主任心系农业农村发展，对待农民兄弟用情用心，关爱有加，简直就是青天大老爷在世！ 说着，丫变戏法一般，从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锦旗，郑重其事地交给于春丽：“于主任，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心意！” 锦旗上绣着“服务三农，心系百姓”的黄色字样，下面还有落款。 于春丽和郝建国都是猛然一愣，没想到林正军还有这一手呢！ “好好好，建国，购销部被社员群众送锦旗，你是第一个啊！” 于春丽笑眯眯地道：“你能力强，又踏实肯干，心系农业生产，以后要给你加加担子喽！” 常言道，金杯银杯不如百姓的口碑。 锦旗这玩意一旦挂上，不仅是郝建国一个人的荣誉，也代表着供销总社的成绩，自己脸上也有光啊！ 其他同事纷纷鼓掌，交口称赞。 “于主任，我还有不足之处，不过，我一定加倍努力，更好地服务农民兄弟，发展好农业生产！”郝建国心中惊喜，看向林正军的双眼直放光。 林正军这小子也太会来事了！ 这一下，领导肯定更喜欢自己了，听这意思，自己很快就会被提拔啊！ 这可比送两只老鳖强多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难道林司令送的锦旗，比肉都香吗？” “可不咋的，瞧郝主任乐的，嘴巴都裂到耳根了！” “难道林正军阳气重，他的破背心破内裤能辟邪啊？” 魏红兵和林铁蛋目瞪口呆，好像见鬼般看着林正军，窃窃私语。 他们可是亲眼看见唐晓芙把林正军的破衬衣破裤衩子拆了，用缝纫机做成了这面锦旗的！ 当时他们都觉得很离谱，甚至担心林正军被供销总社的人揍一顿，万万没想到一面破锦旗的效果竟然这么好！ 看那样子，郝主任恨不得当场和林正军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 林正军心中暗笑，并没有多说。 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吃肉属于最低维度的生理需求，哥们直接给他们干到第四层维度了——荣誉和成就感的满足！ 这叫降维打击懂不懂！ 第27章 供销总社的大力支持 林正军上辈子经历过产能过剩时代，日常搞市场营销搞商务接待。 论对人性的把握，论玩弄人心，这个时代的人就过于单纯淳朴了，拍马也追不上他的尾气。 林正军也没忘记魏红兵和林铁蛋，郑重其事地介绍二人给于春丽认识。 “好好好！” 于春丽热情洋溢地又和二人握手，赞不绝口道：“你们有想法，有干劲，是积极发展家庭副业，落实农业改革政策的排头兵，全县的青年社员都应该向你们学习！” 宛若做梦般看着于春丽那张白皙的笑脸，魏红兵和林铁蛋激动得面红耳赤，都哆嗦起来！ 在河湾大队，他们是人憎狗嫌的二流子，甚至连爹娘都不给好脸。 怎么到了供销总社，就摇身一变，成了大干部嘴里全县青年社员学习的榜样了！ 就离谱！ 此刻，他们又被马斯洛需求层次支配了！ 他们得到了极大的精神满足，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干劲儿，恨不得长啸三声“林司令牛逼”来宣泄心中的快意！ 同时心中暗暗发誓，一定牢牢跟随林司令的脚步，以后林司令的话那就是军令，指哪儿打哪儿，绝不含糊！ 下楼交货，林正军又是240块入账，魏红兵和林铁蛋尽皆兴奋不已，好像那钱是他们赚的。 由于要等待民政局的同志过来，几人又来到会议室和于春丽聊了一会。 “正军同志，在麻糖生产上，还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供销总社帮助的？”于春丽和蔼可亲地问道。 “缺粮！”林正军立刻打蛇随棍上，一阵大倒苦水。 “支持农业发展，是我们供销总社的责任。” 于春丽大手一挥，道：“我们要转变观念，不仅要支持主业，也要支持多种经营和家庭副业，我出面帮你从粮站协调返销粮，要多少，我们供应多少！” “感谢于主任，我还有一点政策上的担心。” 林正军又道：“我请四个社员给我帮忙，一天发工资两块钱，您认为，这算不算剥削呢？” 没想到，于主任竟然把皮球给踢了回来，笑道：“这是个理论难题啊，那正军同志，你怎么认为呢？说说你的高见！” “我认为不算剥削！” 林正军笑道：“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三篇第九章《剩余价值率和剩余价值量》中明确地划分了小业主与资本家的界线。” “按他的计算，雇工8人以下，自己也直接参加生产过程的，是介于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小业主，而超过8人，开始占有剩余价值，才算剥削！” 于主任连忙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资本论》找到相关章节，笑道：“还真是！正军同志理论修养真高啊，真有你的，我得感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理论难题啊！” 见此，魏红兵和林铁蛋对林正军的崇拜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林正军竟然帮助县城大干部解决了理论难题，这也太有学问了啊，太牛了，能吹一辈子。 “于主任，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林正军笑道：“虽然我少量雇工生产麦芽糖符合政策，但是，社员们观念保守，难免有一些风言风语，甚至可能阻挠破坏，所以，爹娘很担心我。” “我希望供销总社能给我发个‘家庭副业生产标兵’之类的奖状，这样就可以堵住悠悠之口，也好让爹娘放心。” “哎呀，正军，难得你这么有孝心，我支持，明天我就亲自把奖状送到你家去。郝主任，就由你来落实奖状奖品！”于主任笑道。 “您就放心吧！于主任！”郝建国大包大揽地道。 片刻后，民政局来了一位姓叶的副局长，不少了一阵寒暄和夸赞。 林正军表示，希望他能明天把见义勇为奖送到河湾大队，叶副局长欣然应允。 接下来，在于春丽、郝建国的陪同下，又在附近一家国营粮食站帮林正军赊购了200斤小麦和1000斤苞谷，款项将从林正军下批售卖的麻糖货款中扣除。 这就有点“来料加工”和委托生产的意思了，不仅让林正军的手头资金更加充足，可以灵活地辗转腾挪，也代表着县供销总社对他的信任！ “玉麦8号麦种？我买200斤还给大队！” 在供销总社仓库门口装车的时候，林正军看到仓库内一堆麦种的包装，立刻眼睛一亮。 这是由省农科院新培育出的优良麦种，具有秆低抗倒、早熟避灾、高产稳产的特点。 去年隔壁林河大队的二十亩地试种了这种麦种，一样的土地，一样的施肥，亩产量竟然比大队自己留种的土地高出30%多，震动整个青山公社。 但目前这种良种还没全面铺开，十分紧俏，价格比普通麦子价格高出50%不说，没关系你还买不到。 “林司令，你拿这良种还给大队，可多花了16块钱啊！”魏红兵心疼地道。 “没关系。你们记住，等咱们发家致富了，一定不能为富不仁，而要先富带动后富，那样才能走得长远！” 林正军思虑深远，并不觉得吃亏。 想当老大，首先得学会买单。 这年头社员们平均思想严重，他率先发家致富，难免引人嫉妒。 他又要对付魏山虎一家，就更加需要赢得社员好感，树立威望，乃至在大队培养自己的势力和铁杆班底，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魏山虎人多势众又如何，在实实在在的利益跟前，也得分崩离析。 就像魏红兵这些人和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凝聚力已经有了，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帮自己对付魏山虎。 “嗯，记住了！”魏红兵和林铁蛋懵懂点头。 郝建国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也不由对林正军高看一眼，笑着赞道：“正军这格局这境界，真不一般啊，指定能成大事。” “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林正军笑道。 “是这个理，以后你们大队需要麦种化肥农药等农业物资，只管找我。”郝建国拍着胸脯道。 正事办完，大家喝点凉水休息片刻，郝建国亲昵地搂着林正军的肩膀笑道：“正军，今天谢谢你啊，那锦旗做得相当漂亮！” “谢什么，你本来就帮了我，是我的贵人啊！”林正军谦逊道。 “你小子太会来事了，绝非池中之物，以后谁是谁的贵人还不一定呢。”郝建国笑道。 “别开玩笑了。” 林正军笑了笑，问道：“对了，你有自行车票和工业券吗？我来往县城也不方便，想买辆自行车！” “有，你等着，我给你寻去！”郝建国二话不说，返身走进办公楼。 旁边，魏红兵和林铁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林司令，你要买自行车？听说得一百多块呢！” “是啊，大队那辆红旗牌28大杠135块，顶城里工人三月工资呢！” 片刻后，郝建国拿来了一张自行车票和20张工业券，笑道：“正军，我带你去挑选自行车吧，供销社也有卖的！” “不急，下午再买，我带兄弟们转转国营商场，开开洋荤。” 林正军笑道：“再说，到饭点了，不能让兄弟们饿着，我先带他们吃饭，” “另外我们搞了几只野鸡得赶紧卖给国营商店，天气太热了，万一热死了，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行，那你快去吧！” 第28章 自行车界的劳斯莱斯 中午时分，北街国营工农商店，后院办公室。 “这可怎么办啊，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胡经理正在挠头，唉声叹气。 林正军走到门口，笑道：“胡经理，忙着呢！” “哎呦，正军同志，你怎么来了？蓬荜生辉啊！快请坐！” 白家的救命恩人来了，胡经理现在可不敢怠慢林正军丝毫，连忙热情地让座倒水让烟。 林正军拒绝了香烟，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胡经理，谁给你出了什么难题啊？说说看，没准我能帮忙。” 胡经理深吸一口香烟，愁容满面道：“县里来了一个解放前在咱县这地界带过兵打过仗的老首长，当年在乡下采过野蘑菇打过野鸡充饥果腹，没想到记着那一口了，等下过来吃饭，点名要野蘑菇炖山鸡。” “你说，要是给我个半天时间，我到乡下转两圈，运气好还可能找到，但距离饭点不过短短半个小时了，这让我去哪里找去啊！” 林正军笑了起来：“那真是巧了，我搞了几只野鸡还有野蘑菇野山菌，正发愁不知道卖给谁呢！” “真的假的啊！”胡经理不敢相信。 “骗你干什么！”林正军当即把两个筐子提了过来。 “哎呦，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胡经理看了，激动得如同苍蝇搓手，喜笑颜开：“正军，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感谢感谢！” “我们收购鸡，一般是一块一毛一斤，最高等一块四，但野鸡嘛，不好抓，我给你按照最高等算。一斤干香菇差不多要八九斤湿香菇才能晒出来，我给你按五块钱一斤收购。野鸭蛋，也比鸡蛋价格稍高点，一个七分钱。你看怎么样？”胡经理笑道。 “可以。”林正军点头。 胡经理给的价格的确是略高于市场价。 一方面是因为林正军的确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另外一方面则是想交好林正军。 一样样过秤。 四只野山鸡一共16斤，共22.4块。 3斤4两干香菇，17块。 四十个野鸭蛋，2.8块。 一共42.2块。 胡经理也是敞亮的人，交易完成后，还请林正军三人吃顿饭，一人一碗汤鲜肉多的羊肉烩面加一瓶冰镇汽水。 “胡经理，太感谢你了，你收了我们的野味和山货，合该我请你的，还让你破费。”林正军笑道。 “没几个钱，正军兄弟，你帮了我大忙了，可别放在心上。” 胡经理乐呵道：“上次你批评指正了我们饭店服务态度的问题，我们深刻反省，现在已经大为改观……” 林正军闻弦歌知雅意，笑道：“确实改观明显。下次我见到白老爷子，一定如实反映你们的改进的！” “唉，这就对喽！”胡经理感觉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劲，喜笑颜开。 林正军笑道：“对了，这些山货野味，我们后山上还有不少，你还需要吗？” “需要啊，野鸡野鸭我按照家养的价格收购。” 胡经理想了想，道：“其实，我们最缺的其实甲鱼黄鳝蘑菇和木耳。咱们县没有相关的养殖集体合作社，大多数要靠从外地协调……” “好！谢谢胡经理了！”林正军瞬间考虑到两个发财的路子。 一个是让小伙伴搞山货和野味，自己赚钱的同时，也可以带他们发家致富； 二是等天气冷了，搭建温室引进菌种养殖，到时候市场紧缺，价格估计更高，利润丰厚…… 胡经理聊了几句就忙去了，三人享用羊肉烩面。 “哎呦，这羊肉烩面太香了！” “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面条了啊！” 吃完面条，魏红兵和林铁蛋都是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眉开眼笑。 …… 午后，国营百货商场。 “奶奶个腿，这地板真干净，能当镜子，照见人影！” “明明在屋里，咋会有风，还这么凉快！哦，电风扇！” 三人走了进去，魏红兵和林铁蛋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感觉双眼都不够看了。 实际上，国营百货商场的条件是远远好于供销社的。 供销合作社本质上是官办的农村合作经济组织，负责组织农产品进城和工业品下乡，更侧重于为农村和农民服务，装修和陈设，往往质朴而实用。 而国营百货商场，主要面向较为富裕的城市居民，商品种类丰富，同时装修也更加豪华漂亮。 拿淮边县国营百货商场来说，一共三层楼，玻璃窗擦得一尘不染，宽敞明亮，商品小到油盐酱醋，大到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一应俱全，还科学地划分了经营区域。 顾客络绎不绝，基本以城里人为主，都皮肤白皙，脸上有肉，衣着光鲜，浑不像乡下人那般寒酸。 魏红兵二人看得都有点自惭形秽，局促不安得手脚没处放，甚至担心被售货员给轰出去。 “放心，咱有钱有票，咱怕啥！” 反观林正军就淡定多了。 在他看来，眼前这淮边县人心目中的购物圣地，还不如后世一个社区商超豪华高档。 这几天，魏红兵和林铁蛋一人赚了十块钱。 魏红兵割了几斤肥膘肉打算熬猪油给奶奶包一顿饺子吃，林铁蛋给爷爷买几包好烟，他们都没肉票烟票，都是林正军给的。 三人正逛着，上次卖给林正军白裙子的眼镜妹售货员注意到三人，顿时双眼猛地一亮。 上次林正军穿着土气而寒酸，但这一次却换了的确良衬衣和新裤子，踩着一双帆布鞋。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此刻的林正军瞬间好像换了一个人，英俊而文秀，落落大方，风度翩翩，看得她一颗心都砰砰乱跳了。 关键，他女朋友还不在！ “同志，又来买东西啊？需要我为你服务吗？”眼镜妹售货员抹身绕出柜台，走到林正军跟前，主动询问。 “是你啊，自行车有吗？”林正军笑道。 “有有有，刚刚来了六辆，凤凰、飞鸽和永久，28和26的都有，跟我来吧！”眼镜妹更加热情了，激动得俏脸微红。 这家伙，上次来买了一堆衣服鞋子和布料，这才几天啊，又要买自行车，这也太豪横了。 眼下，在淮边县城，普通工人干部都买不起自行车，只有高级别的工人或者各个单位的头头脑脑才买得起。 “凤凰最贵，26寸的160,28寸的180……” 片刻后，来到自行车区，眼镜妹热情洋溢地介绍起各个品牌自行车的优缺点，价格以及所需要的票证等。 在这个自行车为主流的年代，品牌通常分为两类，一类是飞鸽、永久、凤凰。 其余的如国防、五羊、白山等，归为一类，被戏称为杂牌，哪怕是跟飞鸽一样产天津自行车厂的“红旗”。 这时候流行一句话，飞鸽快，永久耐，红旗车上没人爱，骑着凤凰谈恋爱。 很多城里女孩子处对象，都会要求男方的自行车是凤凰牌，飞鸽、永久都只能算凑合，简单来说，现在的凤凰就是自行车界的劳斯莱斯。 “给我来一辆凤凰28寸吧。” 没听她介绍几句，林正军就掏出了一叠嘎嘎新的大团结、自行车票以及张工业券。 “啊？买，买凤凰啊！好！”眼镜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委实震惊一把。 林正军实在太豪横了啊！ 一出手就买最贵最好的自行车，而且手头还有这么多钱和工业券，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第29章 家人的震惊 点了18张大团结，又交了一张自行车票和9张工业券，崭新的凤凰二八大杠自行车交到了林正军的手里。 哥们感觉血脉觉醒了，要化身奥德彪了……林正军心中暗笑。 但实际上，真正化身奥德彪的是魏红兵和林铁蛋。 “这自行车嘎嘎新的自行车，实在太帅了！” “恭喜林司令鸟枪换炮啊！” “能不帅吗？这是最贵的凤凰，比大队部那辆红旗都贵了四十多块呢！来来来，我骑一会！” “唉妈，太稳当了，一点杂音都没有，垃圾红旗，狗都不骑！真男人，就要骑凤凰！” 出了国营商场，这俩货就兴奋得嗷嗷乱叫起来，有拖拉机也不坐，非要骑着自行车回家。 …… 这年头自行车的价值，堪比后世的顶尖豪车，管理非常严格。 必须挂牌拿行驶证才能上路，否则就是来路不明，可能会被没收。 来到自行车管理所，出具购买凭证、车辆合格证、介绍信，工作人员将车架号拓印下来…… 林正军又缴纳三毛钱工本费、上牌费，挂上牌，拿到行驶证，才算成为这辆凤凰的二八大杠的合法拥有者。 这么一番折腾，回到河湾大队，已经下午4点，社员们还没有下工，村口一个人影都没有。 林正军开着拖拉机回到家，却发现唐晓芙并没有在家，估计是上工了。 和魏红兵林铁蛋一起将苞谷、麦子，给卸进堂屋，然后就拉着二百斤“玉麦8号”来到大队部。 正是上工的时候，大队部就林秉德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盘账。 “爷，你瞅瞅，林司令搞来了二百斤玉麦8号麦种。”林铁蛋叫道。 “正军，你竟然搞来了玉麦8号？这麦种可紧俏啊！” 林秉德连忙放下账本，一溜烟跑过来，看着麦种上的字样，满脸惊喜地道。 “嗯，供销总社看我做麻糖做得好，特批的！”林正军笑道。 “你多花了多少钱啊？大队补偿给你。”林秉德激动地搓着手道。 “多花了十六块呢！”林铁蛋一脸臭屁，与有荣焉。 林秉德连忙掏钱。 “不用了。” 林正军摆手笑道：“这些年，我也没积极上工，拖了大队农业生产的后腿，也给支书您添了不少麻烦，这就算我给大家的一点弥补吧！” “十六块钱呢，可不是小数目，你可别开玩笑啊！” “没开玩笑！” 林秉德呆了一呆，不敢相信，对林正军刮目相看。 多花了十六钱呐，看林正军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思想觉悟，这格局，谁能比啊！ 这还是三工分吗，怕不是鬼上身了吧！ “那你还能搞来玉麦8号麦种吗？”林秉德满脸期待地问道。 “我一句话的事儿。回头我再去卖麻糖，你带上钱，咱们开着拖拉机去供销总社采买良种和化肥农药。” “哎呀，那可太好了！正军，咱们明年要是能增产增收，你是大功臣！”林秉德激动得直拍大腿。 安置好麦种，林秉德开了收据、盖章，林正军辞别林秉德，回家去了。 “爷，孝敬你的！”林铁蛋却一脸骄傲地把四包大前门塞给了林秉德。 “啊？！你哪来的钱？怎么买这么贵的烟？” 林秉德平时都抽生产烟，八分钱一包，大前门要三毛五一包，他都舍不得抽。 “这几天我在林司令家做麻糖，赚了十块钱呢！”林铁蛋得意地道。 “十块？一天两块钱？正军这么大气啊！”闻言，林秉德对林正军更多几分欣赏。 其实，眼下农村劳动力极其廉价乃至过剩。 做麻糖又不累，一天发一块钱就不少了，林正军却给这么多，足见他不吃独食，懂得分享。 “这算什么，你可真没见识，林司令还鸟枪换炮，买了一辆凤凰自行车，花了180块呢！”见爷爷一脸震惊，林铁蛋那叫一个嘚瑟，好像自行车是他买的。 “我的老天爷，这家伙，可是放了一颗大卫星啊！”林秉德咂舌不已。 “那可不，林司令牛逼大发了……”林铁蛋得意洋洋地炫耀起在县城的见闻。 听完孙子的诉说，林秉德对林正军的欣赏瞬间飙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甚至都有几分佩服了。 “爷，我出去正军家玩去了！” 林铁蛋正要出去，林秉德却一把拉住他道：“铁蛋，你们做麻糖赚大钱的事情，可别出去乱说。” “爷爷，钱又不是偷来抢来的，是我们凭本事赚来的，连供销总社的领导都看重我们，光荣着呢，有粉为什么不擦到脸上！”林铁蛋不情愿。 这些年，这帮二流子在村里被人说得抬不起头来，他很想到处炫耀，扬眉吐气一把。 “你傻啊，这麻糖是什么难学的手艺吗？” 林秉德严肃地道：“要是这发财的门路传出去，别人也想赚钱，都学会做了，你们可就卖不上好价格了，现在八毛一斤，回头压到三毛四毛都有可能！” “嘶——！爷，还得是你啊，想得周全。” 林铁蛋连忙保证：“我懂了，这事儿，打死我，我也不说！” “你也要告诉林正军，嘴巴务必严实点！” “好！” …… 林正军回到家，先忙活晚饭。 这次他做的比较简单，用西红柿和鸡蛋做了个浇头，然后下了一锅挂面。 挂面过凉水，浇上浇头、蒜汁、辣椒油、老陈醋，大夏天吃起来相当爽口。 “林司令，我爷说，咱们做麻糖的事情，必须保密……” 林铁蛋跑了过来一阵嘀嘀咕咕，林正军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林秉德还有如此鸡贼的一面。 不无道理，但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再说，随着农村经济的逐步放开，社员群众都会想方设法搞家庭副业多种经营发家致富，就是没他打样，也会有人想起做麻糖的。 不过，他坚信自己的麻糖质量过硬，至少在一两年时间内，全县也没几个人比得过自己。 等别人质量赶上来，林正军估计已经做出品牌了。 80年代做生意，赚钱相当容易，那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唉，前世自己思想保守，视野狭窄，没有抓住千载难逢的机遇，没让小娇妻和爹娘享过一天福。 这一世，自己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一定要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让唐晓芙和一家人过上好日子，获得唐家父母的认可。 黄昏时分，唐晓芙和家人扛着锄头下工了。 “洋车子！还是凤凰牌的,名牌啊，哪来的？找你同学借的吗？” 当看到停在屋檐下那辆崭新的自行车，林红英顿时一脸惊奇，双眼放光地跑了过去。 “还能哪来的，买的呗！”林正军理所当然地道。 “可你哪来的自行车票和工业券？”林红英诧异问道。 “现在我都和供销总社的干部交上朋友了，人家免费送我的！” “哥，你真牛！”林红英满脸崇拜。 林三槐激动地掏出一支报纸卷点燃，张淑芹开心得直抹眼泪。 也难怪他们反应这么强烈，林正军可是全大队第一个买自行车的社员，而且钱来路挣，这多光荣多有面子啊！ “花了多少钱啊？！”林红英问道。 “180块！” “嘶——！这也太贵了，在地里干三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啊啊！” “怎么不买个26寸的呢，多少便宜点。” 全家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贵有贵的道理，凤凰质量最好，能多骑几年！” 林正军笑道：“再说，这车子后座大，我带着晓芙去公社去县城方便点，26寸的后座太小了。” “正军，这车子真漂亮。”唐晓芙俏脸一红，心中浮现大片大片的柔情。 “三转一响”中的自行车买回来了！ 他在努力实现他的诺言，也很认真地对待和自己的婚事啊。 想了想，她又柔声道：“不过，你心里不要千万不要有压力，别把自己给累坏了。” “放心吧，做麻糖这活儿不重，累不到我！”林正军笑了笑。 吃了凉面条，林红英打了个饱嗝，一家人都是大为满足， 林正军也欣慰地笑了起来。 这些天，家里吃得好，营养充足，短短一周过去，一家人脸颊上都有肉了，精气神也好了许多。 尤其是唐晓芙，皮肤更显得白皙莹润，再穿上那身白裙子和小白鞋，更显得娇俏可爱。 “走，带你兜一圈！” 左右无事，林正军笑着推出自行车，拍了拍后座。 “好！” 唐晓芙满脸欣喜地坐上车后座，亲昵地搂着林正军的腰身。 “走喽！” 林正军化身奥德彪，大长腿一蹬踏板，二八大杠自行车就出了院子，在河湾大队闪亮登场。 第30章 魏山虎的妒火 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天边挂着一轮弯月，洒下万道清辉。 社员们有的在村头纳凉闲聊，有的则在村道上河堤上闲逛，消磨时光。 村庄里，孩子们疯跑着、嬉闹着，玩着老鹰捉小鸡、投沙包的游戏，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叮铃铃！” 林正军按着铃铛自行车，越过一个又一个社员，一路疾驰如风，冲上河堤。 每个人看到，都是一脸震惊，下巴差点磕碎在地上。 “咦？谁啊？怎么骑个自行车？” “今天有公社干部过来咱们大队吗？” “是林三槐家那小子！” “没错，是三工分和女特务！” 当看清楚是林正军和唐晓芙的时候，社员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林正军这是发了什么邪财啊！” “是啊，他家人人都穿上了新衣裳，一天三顿吃饺子，这下连自行车都整出来了！” 而被乡亲们这么震惊而艳羡地看着，唐晓芙却骄傲地扬起小脑袋，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别提多开心了。 哼！ 惊到了吧！ 让你们说我眼瞎找了个二流子，你们才是有眼无珠，我家正军才是河湾大队最有本事的那个！ “正军，哪来的自行车？”河堤上，有社员好奇地问道。 “还能哪来的？自然是买的！”林正军和唐晓芙下了自行车，把车子扎了起来，笑道。 “这自行车真漂亮！” “瞧这钢圈没有，这就是不锈钢，见了水也不会生锈！” “这车座上包的是真皮吗？真软和啊！” 足足二十多个社员立刻围了过来，摸着车座、搅动踏板、按着铃铛，艳羡与震惊不已。 甚至连赵雪柔和两个女知青都闻讯而来。 那场面，真是相当壮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红旗招展。 后世你买辆宝马回村，都不会有这么轰动的效果。 “凤凰二八大杠要180吧，比大队部那辆红旗都要贵几十块呢！” “嘶！这么贵啊，正军你怎么能买得起？” “别不是顺手牵羊回来的！” 众人一脸不敢相信，还有人半真半假地开了玩笑。 “去你大爷的，你给我顺手牵羊个试试！”林正军笑着掏出购买凭证、驾驶本给大家看看。 “真是你买的！” “你哪来的钱啊？” 众人一脸好奇。 “别管我哪来的钱，总之，我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警察来了，我也说得清！”林正军淡然笑道。 “正军你可真牛啊，买了全大队第一个自行车！” “凤凰啊，比大队部的公车都好！” “正军穿着的确良，再骑着这洋车子出去，比大队干部都有牌面哩！” “可不咋的，白白净净的，跟那城里的干部似的！” “正军，下个月我结婚，你得借我骑着去接新媳妇，我不白用，给你割一斤肉，再买一包大前门！” 有人艳羡，有人震惊，有人掏出香烟吹捧讨好。 林正军笑容灿烂，满口答应：“娶媳妇是大喜事，你想用只管拿去用，还拿什么烟啊，那就太见外了！” “瞧这小子张狂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在河堤上散步的魏山虎远远看到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拳头差点捏碎了。 想他魏山虎，堂堂副大队长，家里都没个自行车，想骑大队部的自行车还得请示林秉德才行。 可林正军一个二流子三工分，地主的后代，封建余孽，却买了凤凰二八大杠耀武扬威，简直是反了天了！ “哥，这小子肯定投机倒把了！” 身侧的魏山野吸溜下鼻涕，寒声道：“今天下午在河湾里摸野鸭蛋，看见他车上装了不少粮食回来，估摸着得有一千来斤，不知道拿来做什么呢！” “这么多？他哪里搞来粮票啊，肯定是黑市购买的！他完蛋了！”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魏山虎看着魏山野寒声道：“明天上午，你就带几个二杆子后生去把林正军的犯罪窝点给抄了！” “哥，您不去吗？” “我不得坐镇后方指挥啊！” 魏山虎寒声道：“林正军这小子念过几年书，花花肠子可不少，没有充分证据，我不能贸然出面，不然容易落人口实。” “你别怕，我会在后面给你压阵，只要坐实了证据，这次林正军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 林正军把唐晓芙送回知青点，就骑车来到二流子军团的司令部——魏红兵家。 魏红兵今天割了肉，熬了猪油，拿油炸包了饺子，打算请几个兄弟搓了一顿。 “林司令真买了自行车啊！” “这自行车真漂亮啊！” 一见林正军过来，赵赖皮和吴栓柱争先恐后地迎了出去，接过自行车，先在院子里骑了两圈。 “林司令，你瞅瞅，我们又钓到三只老鳖，十几条黄鳝。” 等林正军走进屋里，二人也跟了进去，邀功似的提出一个水桶。 “兄弟们，辛苦了！” 林正军掏出一个小本子递了过去，笑道：“你们搞的山货卖掉了，这是详细的账目，你们看看！” 本子上，重量、单价、总价写得清清楚楚，赖皮打眼一看，忙摆手道：“不用看了，我们相信你！” “一共卖了42块2毛，你俩平分，一人11块！”林正军掏出了22块钱，递了过去。 这批野味和山货都是赖皮和栓柱搞来的，魏红兵和林铁蛋是生产麦芽糖的主力，并没有参与。 “真给我们？这，这也太多了！” “要不给个我个三块四块就行了，回头你和唐知青结婚还要用大钱呢！” 栓柱和赖皮结结巴巴地道。 “我才干几天麻糖生意，就买了自行车，还怕没钱办婚事吗，赶紧拿着吧！”林正军不由分说塞给了二人。 “真没想到，二流子也有能挣钱的一天！” 栓柱接过钱，一个劲呵呵傻乐，成就感满满。 “回家我就把钱摔我爸脸上，妈的，二流子咋了，比他赚得还多！”赵赖皮咬牙切齿地笑道。 看到小伙伴兴高采烈的样子，林正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赚到钱，改善他们的生活只是一方面。 更关键的是让他们看到自身的价值，建立了自尊和自信，激发了他们的奋斗意识，这将让他们受用一生。 “现在山货和野味的销售渠道基本上打通了，野鸡野鸭黄鳝老鳖野山菌，都可以卖钱！” 林正军笑道：“马上要入秋，天气没那么热了，一下雨，后山的野香菇野山菌也多了，” “你们平时就给我做麻糖，闲下来的时候，就可以搞点山货野味。” “你们不仅可以自己搞，还可以发动弟弟妹妹乃至你们的爹妈，我保证，不出一年，大家都能骑上自行车！” “那可太好了啊！” 林正军又讲起了自己在县城的见闻，魏红兵和林铁蛋在旁边一阵添油加醋，众人兴奋不已，对林正军越发敬佩。 …… 次日，一大早。 林正军起床先提醒爹娘换上新衣裳，两口子一脸迷惑：“不逢年不过节的，穿啥新衣裳呢！” “听我的，准没错！” 林正军却卖了个关子，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随后林正军一阵拾掇，把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厨房四面墙壁蒙上塑料雨布，挑了檩条上的蜘蛛网…… 今天是县供销总社和民政局来颁奖的日子，家里条件差点，但也要搞得干干净净，给人留个好印象。 饭后，爹娘扛着锄头上工了。 林正军则和魏红兵四个去大队磨大碴子。 林红英留在家里看书预习初二的知识点。 这些天，林正军说服了爹娘，让林红英尽量少干活，专注学业，提高学习成绩。 林红英大受感动，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发誓一定要考个好大学，光宗耀祖。 唐晓芙则喝着红糖水，津津有味地看着那本《堂吉诃德》，顺便辅导未来小姑子，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我说三工分为什么要买我家的麦芽，原来是拿来做麦芽糖啊！” “娘的腿啊，这王八蛋也太鸡贼了啊！” 突然，厨房方向传来一道尖声怪叫，打破了宁静的小院。 “怎么回事？我们反锁了大门了啊，怎么有人进来！” 唐晓芙和林红英大惊失色地对视一眼，连忙丢下书本跑到院子里。 “唐晓芙林红英，我拿到林正军的投机倒把的罪证了，他完蛋了！” 只见二埋汰魏山野得意洋洋地拎着撬棍，端着一簸箕麦芽糖，身后还跟着几个魏家的二杆子后生。 大门洞开，门锁被随意丢在地上，应该是魏山野先翻墙进入，又撬开了院门门锁，放小伙伴进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唐晓芙走上前去，娇声喝道。 “我进来寻找李正军投机倒把的罪证，还需要向你个敌特子女打招呼？”魏山野不屑一顾。 “我们这是合法经营的家庭副业，赶紧把东西放下滚蛋，不然，我打你哦！”唐晓芙气得俏脸通红，抱起个笤帚拦住魏山野。 第31章 暴打二埋汰魏山野 唐晓芙长相娇柔，在众人看来，没有任何威胁性可言，见此，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来来来，打我啊！” 魏山野阴阳怪气地笑道：“林正军做麻糖，是投机倒把，挖社会主义墙角，现在人赃并获，你们家要倒霉了！” “魏山野，正军不是投机倒把，麻糖都卖给供销总社了，把麻糖放下！”唐晓芙拿着个笤帚喝道。 “你诳谁啊！林正军一个二流子，怎么可能和供销总社的人说得上话！” 魏山野不屑一顾地冷笑，大声催促：“赶紧搜赃款啊！” 几个二杆子后生都没动。 有个后生支支吾吾地道：“二埋汰，咱们又不是警察，看看情况就行了，搜家合适吗？” “怕什么？前几年咱们割资本主义尾巴，不到处搜家吗？” “真废物，拿着，我来！” 魏山野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人，把簸箕交给他，拎着撬棍向堂屋冲去。 “这是我家，不许进去！”林红英伸开双臂，冲到堂屋门口拦住。 “妈的，小蹄子你还敢和我耍横！”魏山野一巴掌抽在林红英脸上，一脚把她踹到一边。 “哎呦！” 林红英捂着肚子疼得哭了起来。 “嘿嘿，一定是这里！” 魏山野在屋里踅几圈，发现只有林正军的书桌抽屉上了锁，轻而易举地撬开。 “我焯，这得有三百块钱吧！” 魏山野把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全部揣进兜里，兴奋地叫道：“林正军他完了！这么大数额，恐怕得坐牢十年！” “你，你简直就是土匪！” 唐晓芙气得俏脸通红，把林红英拉到一边，冷静地道：“红英，好汉不吃眼前亏，犯不着和他对上！” “你放心，今天他拿多少钱，回头要三倍四倍的还回来，一分钱别想少！他打了你，今天就得给你磕头认错！” “快！去磨坊叫你哥回来！” “好！”林红英抹了一把眼泪，就朝门外飞奔而去。 …… 大队的磨坊里。 林正军正在四个小伙伴推着磨盘磨大碴子，干得大汗淋漓，热火朝天。 突然，林红英哭着跑了进来：“哥，不好了，魏山野来咱家搜查，抢麦芽糖，还撬了你的书桌抽屉，把钱都拿走了……” “这兔崽子找死呢！” “红英，支书在村西头通沟渠，去找他去咱家主持公道！” 闻听此言，林正军心头怒火噌地就上来了，丢下一句话就蹬上自行车就冲了出去。 “草！魏山野这孙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魏红兵连忙飞身上了后座。 “走，打死他个小王八蛋！” 林铁蛋、赖皮和栓柱也热血沸腾，朝着林家飞奔而去。 可以说，现在林正军就是他们心中的精神领袖。 又有麦芽糖和山货野味生意的共同利益，此刻，团队凝聚力简直就是铁板一块。 林正军就是让他们弄死魏山野，他们都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林正军，你小子完蛋了！” 见林正军骑车回来，魏山野端着麻糖，耀武扬威地指着林正军的鼻子喝道。 林正军猛蹬了两下踏板，自行车结结实实地撞在魏山野身上。 “哎呦！”魏山野被撞了个四仰八叉，摔了个七荤八素，麻糖撒了一地。 “林正军，你个投机倒把分子胆敢撞我，老子非弄死你不可！”魏山野爬将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林正军吼叫道。 “去死吧！” 林正军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见他还这么嚣张，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哎呦！” 魏山野被踹得一头扎进粪筐里，头脸上瞬间糊满了鸡粪猪粪，那个狼狈和恶心也就别提了。 想起妹妹前世险些被他污了身子，终生都没走出心理阴影，林正军恨意滔天，如同狂风一样冲过去，对着他的头脸就是狠狠地踢了过去。 “嗷呜！” 魏山野鼻梁瞬间塌了，鲜血狂飙，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林正军就好像发疯了一样，肆意地宣泄着心中的怒火，对着魏山野一阵拳打脚踢。 “谁敢动！敢动连你一起打！” “妈的，二埋汰是你爹啊？你护着他！” 其他几个魏家子弟想要上前帮忙，魏红兵林铁蛋等人立刻一声大喝，劈头盖脸就是个大耳刮子。 “我草，林正军你敢打我，我大哥会收拾你的！” “你们傻站着干啥啊，赶紧过来帮忙揍他啊！” “你们不敢动手，拉拉架也行啊！哎哟——！” “林司令，啊不，军哥，求你了，停手啊！嗷嗷嗷！” “爷爷，叫你爷爷还不成吗？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魏山野刚开始还敢放几句狠话，但随着林正军的疯狂殴打，他渐渐怂了，开始求饶说软话。 “快住手！” “怎么打了起来了？！” 正在这时，林秉德、魏山虎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林三槐两口子和一群社员。 见人来了，林正军这才住手。 打人也是个体力活，他累得气喘吁吁，但仇恨得到了释放，心情却非常爽快。 看到弟弟被打得这么凄惨，魏山虎额头血管突突直跳，高声爆吼：“林正军，你是反了天了，敢打我三弟！” 以魏山豹为首的魏家子弟都不干了，挥舞着锄头铁锨，高声叫道：“我看你林正军是活得不耐烦了！” “狗东西，倒腾点东西，买了自行车，觉得自己长能耐了是吧，敢欺负我们魏家人！” “妈的，给老三下跪道歉，不然今天屎都给你打出来！” 见此一幕，林三槐脸色一片阴沉，高声喝道：“我儿子是读书人，一向讲道理，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张淑芹吓得脸色煞白，但还是拿个镰刀和林正军站在一处，高声道：“谁敢动我儿子一指头，我和他玩命！” 两家人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 林秉德站出来主持公道：“大家都住手，正军他是文化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先让他说说情况！” “还有什么好说的！” 魏山虎不耐烦地吼道：“他把我弟弟打得这么惨，要么私了，赔偿一千块汤药费，要么送公安局，让他小子牢底坐穿！” 魏山虎你是越来越跳了，都不把我这个支书的话放在心上了，林秉德看了一眼魏山虎，双眸闪过一丝寒芒。 “各位父老乡亲，事情是这样的！” 林正军高声道：“今天我在磨坊磨大碴子，我妹妹跑过来，说二埋汰跑到我们家撬门抢钱，还打了我妹妹。” “我连忙跑回来制止，谁曾想他不仅不听，还要殴打我，我只能合法自卫！” “我刚刚就在林家，我作证，林正军说的没有半句虚假！” 唐晓芙拿起两个坏了的门锁，站出来作证，冷声道：“你们看看，这就是二埋汰撬坏的门锁，二埋汰打了红英两巴掌，把抽屉撬开，钱都拿走了，其他几个青年社员劝都劝不住！” “大家评评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二埋汰竟然公然抢钱打人，这与土匪有什么不同！正军打他那是为民除害！” “今天，魏山野抢了我家，如果不得到应有的惩罚，势必变本加厉，更加猖狂！改天就能抢他家你家，到时候，大家都受害，谁给你们做主！” “唐知青说的对！” “魏山野，你凭啥到人家林正军家抢钱啊！” “大白天打人抢人，这就有点过分吧！” “魏山虎，这件事你必须秉公处理，不能包庇，不然我们谁都不服气！” 原本躁动的人群立刻调转枪口，带着几分忌惮和厌恶地看着魏山野质问起来。 只剩下魏家几个核心成员还怒容满脸，咋咋呼呼，但根本左右不了舆论风向。 见此，林正军嘴角轻扬，欣慰地看了一眼唐晓芙。 这丫头平时看着挺娇憨呆萌的，但在大事上却分外精明啊！ 唐晓芙这番话摆事实讲道理，充满语言的艺术！ 首先，她把矛盾焦点集中在魏山野身上，其他几个“共犯”，她并没有穷追猛打，甚至还说他们劝说过魏山野。 这就分化魏家内部，将二埋汰彻底孤立起来。 要知道，大队就这么大，社员之间可都是沾亲带故的。 其他几个二杆子后生的亲戚爷们可能牵涉到十几家子，要是连他们的责任一起追究，那就可能引起反弹。 随后，唐晓芙让林正军打人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把魏山野和所有社员对立起来，他能祸害林家，也能祸害你们每一个人！ 见此，魏山野不干了，高声叫道：“林正军唐晓芙，你们血口喷人，我察觉到林正军在投机倒把，过来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我不是抢劫！不是！” 第32章 双奖临门! 魏山野指着地上的麦芽糖，愤怒地叫道：“我早就发现了，林铁蛋、栓柱、赖皮和魏红兵在和林正军一起做麻糖，又到县城投机倒把！” 闻言，林秉德看了一眼魏山虎，暗暗咬牙。 好啊！ 魏山虎可真有你的！ 你们这是想连我孙子一窝端了，没准还想找点把我弄下台，你早点上位！ “怪不得林正军花钱买了魏家生芽的麦子！” “原本以为他吃亏呢，谁知道赚了大便宜，这比买小麦，省下一半的钱！” 魏家人闻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林正军，你也太鸡贼了，连我家都算计起来了！”大明白贺凤英恍然大悟，气得银牙暗咬。 她一向便宜占尽，自视聪明，但这次却被林正军吃干抹净了，简直毁了自己一世英名啊！ “还有这些……” 魏山野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激动地挥舞着：“这些都是林正军他们投机倒把获得的赃款，我缴获的！” “还缴获？！法盲！你就是个法盲！” 见此，林正军差点没笑出来，高声道：“按照法律法规，机倒把案件主要由于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审查处理，情节严重和重大的投机倒把案件需要侦察的，才会交由公安机关办理。” “就算我卖麦芽糖被认定为投机倒把，那也该是工商局和公安机关的事儿！” “你有线索，就应该去这两个部门举报！” “但谁给你的权利到我们家撬门开锁，还打人抢钱！你当你是国家机关吗？笑死人了！” 见林正军侃侃而谈，毫无惧色，魏山虎突然心里有点犯嘀咕。 不对劲，有点不对劲啊…… 以常理来说，林正军这么清楚政策，怎么可能会去投机倒把？ 不对，这家伙有文化，在投机倒把之前，一定先仔细了解了相关的政策规定，谋定而后动！ “作为大队的治保积极分子，我察觉到林正军投机倒把，当然要控制证据，万一你跑路了呢！”魏山野扯着嗓子叫道。 “不瞒你说，这次你搞错了。” 林正军笑道：“我没去黑市投机倒把，而是把麦芽糖卖给县供销总社了，我这不仅是合法经营的家庭副业，还解决了供销总社糖类紧缺的老大难问题，县供销总社的领导还打算给我颁发奖励呢！” 闻听此言，在场的魏家人都满脸嘲讽地笑了起来。 “三工分这也太能吹了！” “还卖给县供销总社了，那可是大衙门，门槛高得很，可不是你一个二流子能混进去的！” “还供销总社的领导给你发奖，你真能吹啊！” “可不咋的，大队的母牛都让他吹怀孕了！” “人家供销总社的门朝哪儿开的，你三工分知道吗？”魏山豹更是高声怪叫。 人群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乡下信息闭塞，这年头又限制人口流动，有的社员甚至一辈子都去过县城。 在他们眼里，大队长就是了不起的大干部了，公社干部就是天大的领导了，县供销总社的领导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神圣而遥远。 而林正军不过是一个人憎狗嫌的二流子，竟然说和供销总社做买卖，人家领导还要给他颁奖，这不是开玩笑吗？ …… “清早起来去拾粪，回来不见俺的女人，东院找那我西院找，南边找罢我西边寻……” 河湾村村口，大队长魏明选躲在小树林深处，美不滋滋地抽着旱烟，哼着地方戏《李豁子结婚》。 林红英到挖沟渠的地方喊人的时候，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磨磨蹭蹭地跟在队伍后面，到林正军家院子门口听了几耳朵，立刻就返身就来到小树林躲清净。 林正军投机倒把这事儿，一边牵涉到魏家，一边牵扯到林铁蛋。 他要站在魏家这边，林秉德不高兴； 他要站在林正军这边也不成，他毕竟是魏家人，一帮亲戚爷们恐怕要指着鼻子骂他。 他不想参合这件麻烦事！ “小轿车！来大干部？不会是来我们大队的吧？” 一锅烟丝还没抽完，魏明选却猛地揉了揉眼。 因为他看到一辆上海牌小轿车从县道拐下来，在河堤上一路疾驰。 这年月，小轿车可是稀罕物。 放眼淮边县，只有县领导和强势单位的头脑有汽车坐。 至于公社领导，你想屁吃，有个自行车骑拖拉机坐就算不错了！ “天老爷，大干部要来我们大队了！” 当看到小轿车拐下河堤，向河湾大队驶来时，魏明选连忙怀着激动的心情跑到路边等待。 嘎吱！ 小轿车一个急刹停下。 车窗摇下，公社主任徐治功笑道：“明选，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呢！” “我没事，我溜达。哦不，我看看挖沟渠的情况！” 魏明选看了后座三位城里人打扮的两男一女，笑着问：“徐主任，这几位是……” “哦，这是供销总社的于春丽主任，这位是民政局的叶副局长！” 徐治功道：“我们是来找林正军的，他家住哪里？你带个路！” 我的娘啊，林正军投机倒把，都惊动县里了，这不完蛋啊！ 魏明选心惊肉跳！ “好啊，好啊，你们跟着我走就行！” 魏明选连忙撇清关系：“是不是林正军犯了啥事儿了，这小子一向不老实，偷鸡摸狗，我批评教育他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想到……” “什么林正军犯事儿，什么偷鸡摸狗，你瞎说什么呢！” 徐治功眉头大皱：“林正军在县城见义勇为，救了人，民政局打算给他发奖。另外他还积极发展家庭副业，解决了县里糖类紧缺问题，县供销总社也要给他发奖！” 县里要给林正军发奖，还双奖临门！ 魏明选搞不懂，但大受震撼！ 可魏山虎正要整治林正军呢，魏明选急得一跺脚，一溜烟朝着林正军家跑去，高声道：“快快快，跟我来，魏山虎说林正军投机倒把，要把他抓起来！” “什么？魏山虎这个混球给我犯什么混呢！快！快跟上！”徐治功闻言，火冒三丈，勃然变色。 …… “到底是不是投机倒把，不是你林正军说了算的！” 魏山虎叉着腰，高声叫道：“基干民兵们听我号令，把林正军给我捆起来，扭送到县公安局！” 这时，一声气势十足的断喝传来：“都给我住手，我看谁敢胡来！” 众人齐齐回头。 只见院门口停下一辆小轿车，四个干部打扮的男女下了车，快步走来。 “小轿车？稀罕呢，咱们大队多久没来过小轿车了！” “什么大干部啊！” 社员们脸上露出敬畏之色，顿时变得局促不安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徐主任！” 魏山虎慌忙迎上去，掏出牡丹香烟，谄媚笑着：“徐主任，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魏山虎！” 徐治功指着魏山虎的鼻子骂道：“我不来，还不知道你这土匪作派呢！” “欺压良善，颠倒黑白，打击社员林正军合法合规的家庭副业生产，肆意破坏农村经济繁荣的大好形势，这是你的一贯作风吗？你这个治保主任兼副大队长，是怎么当的！” “啊？您不知道，林正军他，他投机打包赚了很多钱！” 魏山虎在河湾大队堪称一霸，但在徐主任跟前，却是如挨训的三孙子一般。 “投机倒把？你凭什么说他投机倒把！”徐治功怒形于色地喝道。 “徐主任，您别急，我有证据啊！” 魏山虎被喷了一脸吐沫星子，吓得脸色煞白，可怜巴巴地道：“林正给女朋友买裙子买皮鞋，给自己买的确良帆布鞋，还一天三顿吃饺子吃红糖鸡蛋，最近还竟然还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比大队的公车都好呢。” “不投机倒把，他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钱，他这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吗？” 第33章 绝不放过 “你这是什么屁话！” 徐治功气得差点吐血，疾言厉色地吼道：“我们也吃饺子吃鸡蛋，穿的确良穿帆布鞋，难道我们也走资本主义道路了？” “我们不仅骑自行车，甚至还坐小轿车，照你说的，我们都是十恶不赦的大资本家了！” “徐主任，我不，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徐治功的雷霆怒火，魏山虎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舌头打结。 “社员同志们，要转变观念哪！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我们鼓励社员发展家庭副业，繁荣农村经营！” 于春丽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是县供销总社主任于春丽，我向各位社员同志证明，林正军同志从来没有投机倒把，所生产的麦芽糖都卖给了供销总社，他自己获得合法收入，发家致富，还解决我县糖类供应不足的问题！” “这次我过来，就是向林正军同志颁奖，以表彰他在家庭副业生产中的突出表现！” 人群一片哗然，所有人震惊、艳羡、敬佩地看向林正军，议论纷纷。 “我的天哪！林正军竟然真和供销总社搭上关系了！” “还解决了县里糖类紧缺问题，让供销总社主任发奖，三工分这也太牛了！” “还叫人家三工分呢，人家是生产标兵了，咱们以后都要向他学习的！” “供销总社主任什么级别？” “科级，和公社书记和主任一样大！” “三槐，你养了个好儿子啊，真有出息！” 林三槐和张淑芹感觉犹如做梦。 怪不得儿子早上提醒要换新衣服，原来领导今天过来颁奖。 这倒霉孩子，也不早说，刚刚可把自己吓够呛！ 人群中，赵雪柔拿胳膊肘捅了下唐晓芙笑道：“林正军厉害啊，成致富带头人了，看以后谁还敢说他是二流子！” “那是，我的眼光还能差了不成！”唐晓芙得意地扬起小脸。 而魏家人则如丧考妣！ 完了！ 这一下踢到铁板上了！ 可是谁能想到林正军一个二流子，竟然有胆子和供销总社做买卖啊！ 魏山野目瞪口呆，面如土色，心中浮现丝丝不安。 我擦，搞错了！ 我真成入室抢劫了吗？ 于春丽和林三槐两口子握手，笑道：“希望你们放下思想包袱，支持林正军的麻糖事业！” “谢谢领导！” “我们支持，一定支持！” 林三槐两口子受宠若惊，局促不安。 虽说供销总社主任只是科级，但在小小的淮边县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干部了，是他们接触过的级别最高的领导。 “大叔大婶，这是奖品！” 郝建国和司机抬过来一面大穿衣镜，一侧写着红色毛笔字“家庭副业生产标兵”的字样！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于春丽微笑道。 老两口接过穿衣镜，笑得合不拢嘴。 家里穷，人丁单薄，两个姑娘都嫁得有点远，顾不上自家，在大队就是任人欺负的小透明。 又有个二流子儿子，几年来老两口被指指戳戳，觉得抬不起头来，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一回！ 于春丽又和林正军握手，热情洋溢地道：“希望林正军同志再接再厉，在广阔的农村天地中奋勇拼搏，为繁荣农村经济再立新功！” “一定！” “大家一起向林正军同志学习，大搞家庭副业，搞好多种经营！” 徐治功带头鼓掌。 社员们也感觉与有荣焉，跟着拼命鼓掌，小院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边颁奖完，徐治功笑道：“现在有请县民政局副局长叶大勇同志，为林正军颁奖！” 众人闻言不由啧啧称奇，脸上写满了好奇和期待。 “还有奖！” “厉害啊，林正军这次岂不是双奖临门！” “这次是为啥？” 民政局叶副局长站了出来，高声道：“一周前，林正军同志在县城利用急救知识救下一名生命垂危的老人，经过县民政局研究决定，特授予林正军‘见义勇为积极分子’奖，希望大家学习林正军同志这种在危难之际，敢于挺身而出的精神……” 话音一落，小院子再次掌声雷动。 等掌声稍稍停歇。 叶副局长笑道：“为鼓励林正军见义勇为的可贵精神，民政局决定奖励他们现金100元！” 说着，叶副局长把一张奖状和100块钱双手递给林正军，而郝建国和司机一起抬过来一袋子面粉，放进了堂屋。 “100块钱奖金，林正军拿的奖励，顶工人三月工资呢！” “林正军这是救了谁啊，给了这么多奖励！” 相较于虚头巴脑的精神奖励，社员们更看重实实在在的物质奖励，一时间羡慕得口水差点流出来。 “另外，这还有获救的那位老同志的一点心意。” 叶大勇话音一落，郝建国和司机就搬来了一袋一百斤的富强面粉，一箱麦乳精、两箱茅台酒以及两条牡丹牌香烟。 此外，还有一些花布、棉布以及大白兔奶糖，红糖、饼干、糕点、罐头，甚至还以后很大一刀猪肉。 “富强粉紧俏得很，凭票供应，有钱没票你都买不来！” “我的天哪，这麦乳精，都成箱子呢！” “哎呦，这么些布匹，都够做几床新被褥了！” “林正军不是打算和唐晓芙结婚吗？这都不用买了！” 乡亲们羡慕的眼睛都要充血了，孩子们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抛开民政局的现金奖励不说，仅仅白家送的这些就有200块钱，相当于工人干部半年的工资，放到后世，那就是几万块钱！ 林正军明白人情越还越薄的道理，连忙拒绝：“叶局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麻烦你带回县城，转交给白老爷子！” “救命之恩，这点东西不算什么，你就收下吧！” 叶大勇也是个明白人，笑道：“白老爷子还希望你有空去他家做客，常来常往。我要带回去，白老爷子恐怕要打我板子的，就别让我为难了！” “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林正军心说常来常往就没问题了，自己下次可以还礼啊，感情这不就处出来了么。 而这时候，魏山虎彻底坐不住了，推了一把魏山野，低声道：“快！给林正军道歉，把钱还给人家，晚了谁都救不了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魏山野擦了擦鼻涕，连忙掏出钱，双手奉上，给林正军鞠躬道歉：“正军，我错了，对不起！” 没人看到，他眼底闪过怨毒的光芒。 林正军，今天算我栽了，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早晚要狠狠报复你！ “仅仅一句对不起吗？”林正军没接钱，看向这厮的双眼绽放寒光！ 前世，这混蛋将自己妹妹欺负得那么惨，现在拿捏住他的把柄，又岂能轻易放过他。 “有眼无珠的东西，狗眼看人低，你哪只眼睛看到人家林正军投机倒把了！” 魏山虎狠狠踹了弟弟一脚，又啪啪抽了几个耳光，然后高声道：“老少爷们，今天的确是我三弟莽撞了，闹了大笑话！” “我这个当哥哥的也脱不了干系，我平时没管教好弟弟，这里，我也向林正军一家诚恳地道歉！” 他正想鞠躬，林正军却俊脸一沉，硬生生打断：“道歉！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我现在杀了你，再给你磕三个头，你愿意吗！” “林正军，你这话什么意思？”魏山虎心中咯噔一声，眼角狂跳。 第34章 公安出动 魏山虎本以为自己摆出诚恳认错的姿态，林正军会放自己弟弟一马，谁知道他竟然穷追猛打，这得多大仇啊！ 林正军没搭理他，看向徐治功严肃道：“徐主任，我向您报案，魏山野入室抢劫，行凶打人！” 魏山虎差点没吓得跳起来，陪着笑道：“正军，一场误会，小冲突而已，都是乡里乡亲的，没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吧！” 魏山野犯的事儿不大，但性质恶劣，属于不上称四两，上称千斤，如果认定为入室抢劫，那就麻烦了！ “小冲突？法盲！你这个治保主任就是个法盲！” 林正军寒声道：“对于犯抢劫罪的，刑法第一百五十条规定，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入户抢劫的，属于加重处罚的情节，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我这是为了抓投机倒把啊。十年以上……死刑，这么严重吗！”魏山野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个不停。 林正军看向徐治功眨眨眼，微笑道：“徐主任，不知道我对法条的理解对不对啊！” 这小子，真是个狠角色啊！ 徐治功不动声色地点头道：“正军同志很懂法律，一点没错！这种积极学法懂法用法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社员学习。” 他看了一眼司机，道：“麻烦你去公社派出所把公安特派员叫来，把犯罪嫌疑人魏山野给控制住！” “好！”司机立刻跑出去，发动小轿车，疾驰而去。 听说要公安要来，魏山野吓得对着林正军一家疯狂磕头，咧嘴大嘴哭了起来：“军哥，不，爷爷，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坐牢啊，求求你了，饶过我一次吧！” “红英，我给你磕头了，我不该打你那一巴掌，正军爷爷，我愿意赔偿，多少钱都行，只要你替我说句话！” 魏山野一把鼻涕一把泪，凄惨无比，林正军心中升起丝丝快意，那叫一个酸爽，面冷如铁，根本不为所动。 众人眼神震撼，惊惧交加地看着林正军！ 前几天，大明白给唐晓芙磕头认错！ 这次，又轮到二埋汰了！ 下次是不是该轮到魏山虎了？ 林正军这也太强横了，压得魏家根本抬不起头来啊！ “支书，您倒是说句话啊！” 魏山虎百般无奈之下，求救地看了一眼林秉德。 毕竟林秉德可是姓林，和林正军沾亲带故，又经常照顾林正军一家，他发话，林正军肯定会给他面子。 “那我就说两句吧！” 林秉德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高声道：“就在昨天，林正军给大队送来了200斤玉麦8号良种，比普通麦子要贵16块钱，我不想他吃亏，要给钱，他却坚决不要，说这些年给大家伙添麻烦了，要补偿大家！”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魏山虎惊惧交加地看了一眼林秉德。 完球了，这老小子要反水！ 只听林秉德叉着腰一挥手，高声道：“正军还说，他要想尽一切办法，给大队争取到良种和化肥，保证咱们大队明年大丰收，大家都能吃饱，乃至吃上白面馍馍！” “正军原来是有点懒惰，但知错就改，积极发展家庭副业，还要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是多好的青年社员啊，但魏山野这混球竟然污蔑他投机倒把，喊打喊杀！” “大家想想，林正军要是被抓起来，咱们不仅损失了一个好社员，还没了良种和化肥，冬季小麦增产增收怎么实现！靠他二埋汰魏山野吗！” 魏山虎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厚道仁义的林秉德，一旦狠起来，竟然如此狠辣毒绝！ 林秉德这话简直杀人诛心！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瞬间将魏家和整个大队的社员对立起来了！ “把魏山野抓起来枪毙了！” “枪毙都算便宜他了，应该活剐了他！” “这瘪犊子满肚子坏水，干啥啥不行，坑人第一名！” “你瞅瞅他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像好人，老子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个鳖孙！” 社员群众俱都怒火中烧，怒吼起来。 如果不是县里和公社的干部在场，恐怕他们已经冲上去把这小子打个生活不能自理了。 甚至不少魏家的族人，都骂骂咧咧起来。 见此，林正军嘴角含笑，双眸闪过一丝冷意！ 这就叫人心可用啊！ 区区200斤良种，多花了区区16块钱罢了，就能将魏家在大队多年苦心经营的威望彻底瓦解！ 大不会，轰隆隆，门外响起一阵引擎轰鸣声。 一辆边三轮摩托车停在门口，两名干警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警察高声道：“谁是魏山野，跟我们走吧！” “我，我……报告政府，我是被冤枉的啊……”魏山野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警察把魏山野兜里的“赃款”查点一番，系数还给林正军。 接着给魏山野上了手铐，把双腿软成面条的魏山野架上了摩托车的车斗里。 此时的魏山野，再也没有往日的骄横跋扈，凄惨狼狈犹如一只丧家犬。 “我草！魏山野，你怎么能尿我车斗里，你是抗拒审查是不是？” 一名警察看了一眼魏山野脚下，突然啪啪给了他两耳光。 魏山野被打得鼻青脸肿，眼冒金星，带着哭腔地道：“报告政府，我不敢，我不敢呐，实在是没控制住！” “哈哈哈，竟然吓尿了！” “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哦！” 社员们一阵哄堂大笑。 警察又带上破坏的门锁和撬棍作为证据，然后发动摩托车，一溜烟离开了河湾大队。 林秉德高声道：“好了，天还早，大家继续上工劳动吧！” 人们怀着复杂的心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渐渐散去。 魏山虎满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带着族人灰头土脸地离去。 林家小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于春丽、郝建国和叶副局长告辞，先上了小轿车。 徐治功却把林正军拉到了一边，低声笑道：“正军同志，对魏山野你有什么处理意见？” 林正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谢谢徐主任刚刚替我说话了。” 徐治功故意装迷糊，笑道：“我什么时候替你说话了？” “抢劫，无论用何种手段，在动机上，首先要以非法占有为目的。” 林正军道：“但魏山野的确是想找到我投机倒把的证据，严格来说，他这只算寻衅滋事，不算抢劫！” “你说得对，的确不能按照抢劫处理。” 徐治功正色道：“如果按照抢劫来判的话，这案子就是一个定时炸弹，等他们反应过来，或者有高人指点，再往上面告去，咱们俩都要受牵连。” “嗯，徐主任，我觉得，关他几天吓唬吓唬，或者劳动教养几天，给他点教训，也就行了！”林正军道。 徐治功拍了拍林正军的肩膀，笑道：“我刚刚也了解到你和魏山虎有些矛盾，但你进退有据，很有大局意识，不错！” “开玩笑，怎么敢让领导为难！”林正军灿烂一笑，显得人畜无害，其实杀机内敛。 林正军知道以魏山虎睚眦必报的个性，肯定会报复过来。 可林正军正等着他呢，只要魏山虎敢采取行动，自己肯定要把他搞得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对魏山野这种禽兽，坐牢都是轻的，林正军要他死，而且死得越惨越好！ “正军，有空来公社坐坐，咱们一起探讨探讨发展家庭和集体副业，繁荣农村经济的大事……” “一定！” 徐治功又和林正军聊了几句，才上了小轿车，在大家的注视下，离开了河湾大队。 魏红兵林铁蛋赖皮栓柱等一群年轻人把林正军团团围住，一双双眼睛迸射出崇拜的目光，七嘴八舌地表达着敬佩之情。 “林司令太牛了，有勇有谋，吓得魏山野屁股尿流，逼得魏山虎低头道歉！” “瞧那孙子那窝囊样，都吓尿了！” “活该！就见不得别人一点好！” “以后，林司令才是咱们河湾大队的当之无愧的霸主，林司令三个字不带一点虚的！” 赵雪柔也上前拍了拍林正军的肩膀，笑道：“正军同志，感谢你帮我赶走了苍蝇！” “什么意思？” 赵雪柔俏脸一红：“二埋汰之前老是纠缠我，今天送鸡蛋明天送花生的，还动手动脚的，可把我恶心坏了！” “他纠缠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不然，我早收拾他了！” 林正军心中一动，眼睛微眯，仔细盘算起来。 上辈子在河湾侵犯赵雪柔的，不会是魏山野这孙子吧！ “嗐！这事儿多光荣吗，还不够丢人呢，” 赵雪柔撇嘴鄙夷道：“提他的名字，我都嫌脏了自己的嘴巴！好在这混球被抓走了，清净！” 第35章 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晚上，林正军又下了一锅饺子，还炒了花生米、油炸金蝉、葱花炒野鸭蛋等几个小菜。 “今儿个高兴，来，咱爷俩喝一杯！” 林三槐喜上眉梢，从橱柜里摸出自己珍藏的一瓶仰韶酒，拿出两个杯子，要给林正军倒酒。 “爹，使不得，我来吧！” 林正军连忙接过酒瓶。 老子给儿子倒酒，这是把他当成大人看待了，但他不能忘记为人子的礼节。 林三槐端起酒杯，笑道：“正军长大了，成了生产标兵，还见义勇为，得到嘉奖，以后，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我和你娘都没文化没见识，也没办法帮你拿主意，你就只能靠自个多琢磨了。我只要求你记住一点，哪怕咱有钱有势了，也要与人为善，不能张狂，不能欺负人……” 一席话，说得唐晓芙张淑芹鼻子酸酸的。 “爹娘，我以前不争气，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林正军端起酒杯道：“以后，我一定好好混，把咱家搞得红红火火的，让你们和晓芙都过上好日子！”说着，一扬脖子，把酒给干了。 一家人吃喝了一阵子，林红英想了想问：“哥，二埋汰真会坐牢，或者枪毙吗？” “不会。” 林正军摇摇头道：“公社徐主任不是法盲，他门清得很，根本无法定义为入室抢劫，他只是故意那么说吓唬吓唬他，估计过几天就要放出来了。” “这小子太讨厌了，要是关一辈子就好了！”林红英道。 “没办法。” 林正军道：“哪怕我说服让徐主任整治他，徐主任也不会答应，反而给徐主任留下坏印象！” 他双眸绽放道道寒芒，沉声道：“不过，你放心，哪怕二埋汰放出来也不会蹦跶几天的……” 因为他知道，魏家还牵涉到一件大案子，背着人命！ 只这一个案子，就能把魏家钉死了！ 只是，这桩案子过去好几年了，迷雾重重，现在林正军还找不到突破口。 …… 接下来的两天，林正军一群人继续在家里做麻糖。 林正军受到表彰，魏红兵等人与有荣焉，干劲更足了，每天天不亮就来到麻糖作坊忙活，生产效率再次提高。 供销总社用“委托生产”的方式敞开供应的小麦和玉米，在林正军的巧手之下，源源不断地变成麻糖，再变成嘎嘎新的钞票。 这天傍晚，公社邮局来了一名邮递员，给唐晓芙送来一个包裹。 她立刻跑到林正军家，献宝般地拿给林正军，笑道：“我送给红英的！” 林正军打开包裹一看，是一个帆布双肩书包，笑道：“这花不少钱吧！” “什么钱不钱的，红英快开学了，她那么爱学习，咱们该鼓励她，一定要让她考上大学，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唐晓芙笑道。 “嗯，我再给她买点文具！” 林正军心中一暖，一把搂住唐晓芙的纤腰，在她脸上香了一个，笑道：“小芙，你有心了！” “哎呀，人都在呢，让他们看见！”唐晓芙羞不堪羞地推开林正军，警觉地看了一眼厨房。 见魏红兵等人都在专心干活，转头就红着小脸在林正军脸上亲了一下。 感觉着脸颊上的余温，林正军心里美滋滋，笑道：“晓芙，你想不想考大学？” “我没希望的，不考大学，咱们在农村一起把日子过好，也挺好的，我先回去了……” 唐晓芙眼神黯淡躲闪，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抹身先回知青点了。 唉，这丫头，这些年被打击得不轻啊，得慢慢鼓舞她的斗志才行……林正军望着唐晓芙的背影，眼眸闪过一丝深沉。 一晃眼，到了九月一号。 林红英今天开学，成为初二学生。 林正军一大早就起床做早饭，他特意炸了根油条，又煮了两颗鸡蛋，寓意门门都考“100”分。 吃完早饭，林正军拿出那个帆布双肩包，递给林红英道：“送你的！” 书包上印着“燕京”字样和天安门图案，结实又好看。 林红英开心得好像个孩子般翻来覆去地看着，爱不释手，不敢相信：“哥，这书包太漂亮了，多少钱啊？真送给我吗？” 这年月，城里孩子的书包基本是帆布单肩挎包，乡下孩子大多是土布挎包。 像林红英这种家境差的孩子，就用个小破麻袋装着书本。 “你别管多少钱，你喜欢就行了。”林正军笑道。 “喜欢，我可太喜欢了！” 书包里，还有一个印着动画电影《大闹天宫》图案的铁皮文具盒，装着崭新的英雄钢笔和墨水，林红英一时间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哥，你对我真好！” 林正军笑道：“别谢我，这书包是你嫂子写信给同学让人家从燕京寄来的！” 听说是唐晓芙给林红英买的书包，林三槐两口子对视了一眼，也满脸喜色。 这未来儿媳妇真大气，可不像那些村里姑娘般抠抠搜搜的，这样的儿媳妇，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我说呢，咱们淮边地界，还没这么高档的书包卖呢！” 林红英顿时亲昵地抱着唐晓芙，耳鬓厮磨，感动道：“嫂子，你真好，我哥能娶你，是他的福分，也是我的福分！” “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唐晓芙拍了拍林红英的手臂，微笑鼓励。 “嗯！我一定好好学习，光宗耀祖！”林红英重重点头。 林正军笑道：“红英，这学期，期末考试全校第一的话，带你去市里逛逛书店和公园！” “真的？全校第一是吧？不用全县是吧？拿捏！” 林红英浑身都是干劲，感觉小宇宙要爆发了。 她原本就喜欢读书学习，哪怕在父母的反对下，都从未放弃。 现在又得到林正军和唐晓芙这么多物质和情感的支持，她只觉得动力满满。 林红英收拾好书包文具，林正军给她掏了十块钱学费，然后骑着车送她去公社中学。 望着林红英坐着林正军的车子离开，唐晓芙双眸也闪过一丝失落，低声喃喃道：“我也好想考大学啊……” 唐晓芙出生于书香门第，受到父母的熏陶，打小心中就满是对知识的渴求。 她天资聪颖，再加上家庭的熏陶，她从小到大一直学业优异。 其实去年今年，她都参加了高考，分数超过燕京师大的录取分数线，但由于政治审查原因，她这个“敌特子女”，别说大学了，连个大专都不愿意接收，让她心里渐渐绝望了…… 林正军骑着自行车一路疾驰，不大会就抵达了青山公社中学。 “你看这个女孩子，长得好像林红英啊！” “不她是吧，林红英又黑又瘦，头发又黄又稀，跟豆芽菜似的，你瞧瞧这个，脸白嫩嫩胖乎乎的，头发还乌黑浓密的！” “还有那帆布书包，咱们县根本没卖的，可能是从大城市转学过来的新同学吧！” “你瞅瞅，她家人还骑着自行车呢，一身的确良，看样子就是干部。” 当看到林红英穿着新衣服，背着崭新的帆布双肩包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同学们根本没认出来。 也难怪同学们认错。 林红英的吃货潜质激发后，短短两周时间，愣生生胖了二十斤，从瓜子脸吃成了大圆脸！ 第36章 狠狠一刀! “三妮，开学好啊！” 林红英下了车，挥手和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打招呼。 “红英？是你吗？红英！”王三妮顿时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是我啊！” 林红英变得比原来自信大方多了。 “红英，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看了！” “是啊，胖了，白了！” “还有这衣服，是城里卖的咔叽布做的啊，真细密，真软和！” “这书包好多兜啊，能放好多东西呢！” 林红英的闪亮登场，瞬间引起一片轰动，同学们将她围了起来，好奇地问东问西，眼里都是羡慕的目光。 “书包我哥我嫂子给我买的！”林红英一脸骄傲道。 “你家挣钱了？”同学们一脸好奇。 “我哥搞家庭副业赚钱了，每天都给我补充营养，每天肉啊蛋的都没有断过！” 林红英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羡慕的眼神，心中的满足难以言表。 她并不虚荣。 但毕竟是十四岁的少女了，心智渐渐成熟，内心当然渴望同学们的认同和尊重，至少被平等对待。 “你哥对你挺好的啊！”王三妮羡慕道。 “嗯！还不错！”林红英从兜里掏出一把麻糖分给同学：“尝尝，我哥做的！” “麻糖！” “哎呀，真甜！” “你哥这手艺绝了！” 同学们都赞不绝口。 看到妹妹那甜美的笑容，林正军嘴角的微笑也像ak一样压不住，调转车头离开了。 他知道，这些年林家家境贫寒，林红英难免受到同学们的嘲笑和讥讽。 哪怕她努力克服调整，但长此以往，内心也会渐渐变得自卑和敏感。 林正军百忙之中送她上学，就是要彻底扭转大家对林红英的印象，改变她的心态，让她不受外界干扰，变得自信自尊。 有个同学却诧异问道：“唉，不对啊，红英，你之前不是说你哥又馋又懒脾气又坏吗？你是有俩哥哥，一个好一个坏吗？” “啊这！？我，我就一个哥哥，别瞎说，他一直很好的！” 林红英挠头，尴尬地看向渐行渐远的林正军。 “哎呦！” 林正军听到了妹妹对自己的真实评价，车把一个没扶稳，撞在了树上了。 “哥，你别生气啊，我也是实事求是嘛！”林红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高声喊道。 林正军再次骑上车，没有回头，右手举起，轻轻挥了挥，走了。 林红英虽然看不到林正军的表情，但她知道哥哥一定没有生气，甚至在微笑着。 她没有丝毫紧张，安全感满满。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回家的路上，回想着妹妹那开心的笑容，林正军也是非常满足，哼起了欢快的小曲儿。 妹妹不仅建立了自尊自信，和自己也是越来越亲了，变得开朗活泼，相信在家人的呵护下她一定会健康茁壮地成长。 不过，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自己还要改写两个已经出嫁的姐姐的命运，让她们都过上好日子！ 林正军脸色坚定，豪情满怀！ …… 回到河湾大队，林正军远远就看到魏山虎、贺凤英和魏山豹好像门童般站在自家院子门口。 “你们来干什么？咋的，当狗给我们家守院子啊！”林正军下了自行车，脸色不善地道。 唐晓芙和爹娘都在家里，林正军得到嘉奖，爹娘的思想转变很快，有时候也会请假不上工，帮忙做麻糖。 林正军乐见其成，这样能多赚钱，关键活儿还轻松，爹娘不会至于那么操劳。 “正军，山野来捣乱的事情，实在对不住，我再次向你们一家道歉！”魏山虎灰头土脸地跟了进来。 魏山野被抓了几天了还没放出来，魏山虎求告无门，终于坐不住了，只得低头求饶。 “魏山野得到了法律的严惩，你不用道歉！”林正军扎好自行车，冷着脸道。 魏山虎将两瓶好酒放在桌子上，满脸讨好地道：“正军，这两瓶酒你收下，也没别的，就是麻烦你们替山野说句好话，他真不是抢劫啊！” “拿走，我怕你给我下毒！”林正军脸色一冷。 “正军，你开啥玩笑呢，酒都是没拆封的。”魏山虎尴尬赔笑。 “是啊，再说咱多大仇多大怨啊，犯得着吗！”贺凤英也低声下气。 林正军冷笑道：“当时和二埋汰一起来我家撬门打人的，不还有几个魏家的后生吗，你找他们作证啊！” 魏山虎好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道:“唉，他们不愿蹚浑水，都不承认来过你家，甚至都不愿意见我！” 魏山虎现在才算知道什么世态炎凉，什么叫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好多社员都在传魏山虎得罪公社徐主任了，副大队长和治保主任的位置恐怕都保不住。 原来社员们见到他，又是递烟又是倒茶，好话说尽，现在可好，一个个鼻孔朝天，都不拿正眼看他。 “两瓶酒，你想获得我们的原谅，你开什么玩笑！我妹妹能白挨打吗？”林正军不屑一顾。 “正军，你说个数，只要我能给，我绝不含糊。”魏山虎仿佛看到一丝希望，忙恳切地哀求道。 这货可以啊，这么伏低做小，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狠角色，林正军淡淡地道：“那就四百块！” “你怎么不去抢！”魏山豹闻言，差点跳起来。 “正军，四百块，你不是开玩笑吧？”贺凤英也脸色震惊。 “正军，你少点行不行，算哥哥求你了！” 魏山虎也脸皮直跳，他预料到林正军可能会宰他一刀，但没想到这一刀砍得这么狠！ 现如今，大队干部可以当脱产干部，拿大队发的工资。 前文说过，当下生产大队的分配机制是“先交够国家，留足集体，再按工分分配到户”。 其中“留足集体”就是指上缴生产大队。 大队干部的工资、管理支出、公共事业支出会摊派到各小队，生产小队在产品分配之前应上缴大队的管理费用。 哪怕拿了工资，在没公务的时候，大队干部也可以和社员一起参加劳动，获得工分，年底以工分分粮分红，再增加一份收入。 作为副大队长和治保主任，魏山虎死皮赖脸地拿了两份工资，再加上平时劳动分红，他除了口粮等实物，一年能赚150块现金，收入是普通社员的3倍！ 但他干了十来年，也就攒下四百多块积蓄，毕竟，他下面还有能吃能喝的一双儿女呢！ 林正军这一刀，就让他十年白干了！ “这时候嫌肉疼了？！” 林正军冷笑道：“二埋汰打我妹妹的时候，可没有手下留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魏山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气，双眼怒火喷射，很不得一拳把林正军打个人仰马翻。 “不想拿，没关系！” 林正军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杀人诛心地道：“那就等公安机关给他定罪，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判几年他就坐几年牢不就好了！” 魏山虎顿时心脏抽搐。 三弟被抓后，爹娘都要急疯了，天天责备埋怨他！ 老娘拿着敌敌畏瓶子寻死觅活，老爹说他要不把三弟救出来，就去公社检举揭发是他教唆的，搞得他头大如斗。 “哥，不能给啊！我还得用这钱娶媳妇呢……”魏山豹叫道。 然而，魏山虎却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厉声吼道：“你给老子闭嘴！就知道娶媳妇！老三命都快没了，咱爹娘要死要活，你让我能咋办！” 魏山豹被他哥这一巴掌抽得顺着嘴角流血。 知道大哥真的发火了，当即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只是看向林正军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怨毒。 “正军，这条件，我应下了。” 魏山虎强压怒火，冷声道：“凤英，你回家拿钱，四百块！” 第37章 陈年旧案 这可是自家的积蓄啊！ 贺凤英心里更不情愿，但看到林正军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好像兔子般快步离去！ 自己的把柄可被这小子拿捏着呢，再废话一句，她担心林正军当场就给她说出来！ 片刻后，大明白拿了40张大团结回来，嘎嘎新！ 林正军把钱收了，淡然道：“乡里乡亲的，咱就不留收据了，这两天我就去公社说明情况！” 连个收据都没有，你要是耍赖不去说明情况，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魏山虎郁闷得吐血，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三弟的小命在人家手里捏着呢，拿什么讨价还价啊！ 魏山虎三人走了。 一家人老半天都没说话，林三槐吧嗒吧嗒抽着报纸卷，眯着眼睛，露出深思之色。 “大家都想什么呢！怎么都不说话啊！”林正军道。 林三槐皱着眉头道：“正军，魏山虎这钱可烫手啊！你这么算计他，他或许有一天会想明白的，肯定会报复！” “爹，反正我们是否作证，徐主任也一定会放了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拿呢！” 林正军道：“再说，魏家和咱家有仇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不敲他这一笔，他就会善罢甘休吗？” “这话不假，从魏山虎爸魏国梁当老支书到时候，就喜欢欺负我们家。” 林三槐点头：“当时你两个姐姐都成年了，出落得俊俏，魏山虎魏山豹都看上了，魏国梁来家提亲，我不喜欢他的为人做派，一口回绝，他就怀恨在心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整天挑事儿找茬，咱家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到魏山虎当了副大队长，举报你的工农兵资格，栽赃陷害你破坏生产，到今天魏山野来家里撬门溜锁，魏家的敌意已经是不加掩饰了！” 林正军其实是姐弟四人，大姐林红梅二姐林红玉，都已经嫁人了，林正军排行老三。 虽然两个姐姐都嫁得不远，但这年代农村劳动繁忙，她们并不怎么回娘家。 唉，两个姐姐对自己非常疼爱，但过得都很不好。 这一世，自己重生回来，占据先知先觉的优势，一定要改写她们悲剧的命运，让她们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对啊，爹！” 收敛发散的思维，林正军定了定神，正色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不把魏家扳倒，我始终不放心！” “你的意思是……” “激化矛盾，引蛇出洞。” 林正军双眸寒光四射：“西方有一句谚语，上帝欲让灭亡，必先让人疯狂！” “以魏山虎睚眦必报的个性，恐怕会很快想方设法疯狂报复我，但正因如此，他们才会露出马脚来，到时候，我让他们家破人亡！” 看到林正军双眼中那如有实质的杀机，厚道的林三槐迟疑了一下，才道：“家破人亡？你这么搞，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晓芙，该做午饭了，你和咱娘去厨房吧！” 听到这话，林正军苦笑起来。 很多惨剧还没发生，所以林三槐不知道前世魏家是何等丧尽天良，罪恶滔天，否则，恐怕根本不用他出手，老头都要拿个钉耙把魏山虎给弄死了。 “好嘞！” 唐晓芙知道林正军要和林三槐密谈，和张淑芹一起去了厨房忙活。 堂屋里，只剩下林正军和林三槐爷俩。 林正军双眸闪过一丝寒芒，沉声道：“爹，你不知道魏家干过多么畜生的事儿！他们死有余辜！” “你的意思是？” “强歼，非法拘禁，杀人，你说他们该不该死？魏家三兄弟全参与了，魏国梁也参与了杀人！”林正军问道。 林三槐眉头紧锁，道：“正军，杀人？杀谁了？这怎么可能？魏家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胡来啊！” “爹，你还记得张婉怡吗？”林正军沉声道。 “记得！” 林三槐道：“她是农学专家，1970年下放到咱们大队的林场接受劳动改造，当时才22岁！” 他脸色浮现一丝敬佩，道：“张婉怡是个大好人啊，虽然受到不少磋磨，但一直不气馁不抱怨，指导完成大队的农田建设，还办了扫盲班教社员识字，去学校给你们这些娃娃免费补课……” 他遗憾叹息道：“可惜啊，终究是耐不住磋磨，听说后来潜逃国外了……” 林正军寒声道：“张婉怡没逃走，是被魏家给杀害的……” 林三槐不敢置信道：“人命关天呢，正军，你可别瞎说！” “爹，我没瞎说。” 林正军正色道：“张婉怡在农场劳动的时候，有年冬天下大雪，她住的四面漏风牲口棚被大雪压塌了，张婉怡没有去处，当时的老支书魏国梁就把张婉怡接到家里住！” “没想到，魏山虎趁着酒劲儿就把她给霍霍了……” 林三槐瞠目结舌：“这，这张婉怡怎么能答应呢？难道不告状啊！” “她被魏家非法拘禁了，后来折磨死了，当时大冬天，下着大雪，谁都不出门，没人发觉。事后魏家就打报告说张婉怡逃跑了，那年月逃跑的也不少，上面查了查，没什么发现，也就信以为真了！”林正军道。 “魏家这帮操蛋玩意，简直猪狗不如！”林三槐恨不得拿把刀上门就把魏家众人给捅了。 片刻后，林三槐诧异道：“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些事情呢！” “三年前，我不还在念高中吗，当时放暑假，天气热，我睡不着，就，就去偷听墙根了。” 林正军挠挠头，装作惭愧的样子：“正好那晚上魏山虎贺凤英在吵架翻旧账，就把这件事给抖露出来了……” “偷听墙根？可真有你的！” 林三槐瞪了儿子一眼，然后突然咬牙道：“这帮兔崽子，坏事做绝，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 “正军，我就是豁出去这把老骨头也要和魏家干到底！” “不过，正军，要讲究斗争策略，你得小心点，不能莽撞！” 林三槐很厚道仁义，可毕竟是军人出身，正义感爆棚，一点不怂，支持林正军和魏家斗争到底。 “行，我会三思而后行！”林正军也长嘘了一口气。 刚刚他这番话真假参半。 张婉怡被强暴，被违法拘禁并折磨致死，没有半句假话。 但却不是林正军偷听墙根听到的。 前世林正军斗垮魏家，魏家众人被关了进去，为了减刑彼此攀咬，把这桩相隔二十多年的陈年旧案给翻出来了，轰动全县。 只是张婉怡的尸首，因为之前山洪爆发被冲得没不见踪迹，警方也没找到。 否则，林正军现在就能找到尸首，把魏家彻底钉死！ 当然，现在山洪还没爆发，尸首还在，知情人也在，找到尸首只是早晚的事儿，需要费点功夫罢了。 第38章 突破口 林正军之所以没有死咬着魏山野“入室抢劫”的事情不放，就是因为光凭张婉怡这一件案子，就能把魏家彻底钉死了！ 如果一味用“入室抢劫案”打压魏家，警察天天过来询问，反而会让魏家心生警惕，甚至彻底毁尸灭迹，那就坏菜了。 这事儿，急不得，还得从长计议！ “贺凤英或许是个突破口……” 林三槐眯着眼睛抽了一会烟，突然低声道。 “贺凤英？” “听说当年贺凤英也不愿意嫁给魏山虎，魏家提亲的时候，她一头撞在了柱子上，脑袋上撞出一个大窟窿，差点把她爹娘吓死了！” “还有这事儿呢！”林正军倒是挺意外的。 “你那时候还小，毛孩子一个，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林三槐低声道：“后来，贺凤英也不知道被魏家拿捏了什么把柄，就突然答应了，还没有要彩礼。” “把柄？行，我会留意的。” 林正军一脸纳闷，前世魏家倒台的时候，一家人彼此狗咬狗，倒是没听说贺凤英有什么把柄。 林三槐叹息道：“我记得，贺凤英读过高中，当姑娘的时候，性格也可好了，没说话先笑，厚道仁义。但嫁到魏家之后，被魏家人打了好几年，性子就渐渐变了，刻薄歹毒。这人啊……”他摇摇头。 林正军突然想起一句话。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和魔鬼作伴久了，人也就变得不人不鬼了。 …… 再说魏山虎一行人回到家，就和父母说了这件事。 “林正军这个二流子真是个坑货！” 魏父魏国梁气得火冒三丈：“四百块啊，把咱家这几年的积蓄都给榨干了，简直吸血蚂蟥！” “你好歹也是个副大队长，竟然被一个二流子拿捏了，废物！没有当初我一点手腕！” “我这不是为了救老三么，放不开手脚啊！” 魏山虎臊眉耷眼地道：“再说怪谁呢，还不是你当初看上林三槐家的闺女，非要想娶回来给你当儿媳妇，人家不答应，你还整治人家，仇从那时候就结下来了！” “他们家地主后代，咱们清清白白三代贫农，愿意和他家结亲家那是给他们脸呢！” 魏国梁咬牙切齿地道：“结果他林三槐给脸不要脸，当初搞运动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他们一家全部弄死！” “好了好了，钱给都给了，再说还有什么用！” 魏母刘桂花问道：“那林正军拿到钱，能保证把你三弟救回来吗？” “妈，你就放心吧！” 魏山虎道：“林正军现在在徐治功跟前是红人，再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是当事人，他出面说情指定没问题！” 刘桂花顿时如释重负，喜笑颜开：“人没事就好，只要人在，多少钱咱们赚不回来啊，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最好！” 魏国梁寒声道：“哼！算他林正军识趣！整个河湾大队，敢和咱们魏家对上的人，还不存在呢，我早晚弄死他！” 闻听此言，贺凤英轻轻叹息。 魏山虎敏锐地察觉到了，顿时一个大耳刮子抽了过去：“你个半门子叹什么气，我们家倒了，你就高兴么！干活去啊！” 贺凤英被打得嘴角喷血，却不敢说什么，拿起个编了一半的草筐默默地编织起来了。 这些年，她的日子只是驴粪蛋儿表面光，其实背地里整日被魏山虎打骂，早已习以为常了。 …… 林正军一直想寻找机会和贺凤英单独接触一下，但很遗憾，一直没找到机会。 不过，他也不急，反正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先忙活麻糖和山货野味生意。 三天后的上午，林正军家。 “哥，开门！”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你来干啥，铁锤？别耽误我们正事儿，正发展家庭副业，繁荣农村经济呢！”林铁蛋走过去开门，虎着脸问。 “听说林司令家有不少大碴子，给黑金吃点呗！” 林铁锤十岁，长得虎头虎脑，是林铁蛋的亲弟弟，现在还在念小学。 他身边跟着一条四眼包金的黑色土狗，足有半人高，威风凛凛，名叫“黑金”。 “铁锤，带黑金进来！” 林正军笑了笑，拿出一盆发酵过的大碴子，放在地上。 这年月农村，人都吃不饱，鲜少有养狗的。 几年前，这条狗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反正稀里糊涂就在河湾大队盘踞了，靠抓野兔抓田鼠填饱肚子。 黑金很通人性，此前有次林红英在河边摸鱼溺水了，就是黑金把她拖上岸的。 “呜呜呜！” 黑金立刻冲到脸盆边，先热情地舔了舔林正军的手，然后就对着大碴子一阵狂炫。 大碴子残留着糖液，黑金吃得特别开心，尾巴摇成电风扇。 “黑金！” “真可爱，真威风！” 女孩子对毛茸茸的动物，总是无法抗拒，唐晓芙兴致勃勃地撸起了狗子。 林铁锤幸灾乐祸地说：“林司令，刚刚看见魏山野回来了，瘦成了麻杆，估计这几天饿坏了！” 林正军眉头却渐渐皱起，道：“铁锤，这段时间，没事你就带着小伙伴和黑金盯着这小子，行吗！” “保证完成任务！”林铁锤煞有介事地敬了个军礼。 “另外，你每天都可以带黑金来我们家吃一顿大碴子，反正猪也吃不完！” 林正军寻摸着要不要多搞几头猪来养。 这几天发酵过的大碴子也没浪费，都晒干留着，存了一堆了。 “林司令，敞亮！”林铁锤好像一个小大人般竖起大拇指。 …… 时光飞逝，又是两天过去。 看着林正军开着大队的拖拉机突突地沿着县道，向县城驶去，田埂上，魏山虎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这几天来，由于受到供销总社的表彰，林正军干得更加起劲了，又做了几批麻糖，赚得盆满钵满。 他每次都从县城回来都带着大量的肥膘肉、米面粮油、甚至还有烟酒糖茶！ 今天早上，魏山虎竟然看到林三槐这个土包子和城里人一样，堂而皇之地抽上了三毛五一包的大前门了。 可他堂堂副大队长还只能抽八分钱一包的大生产，手头紧的时候，甚至还要抽旱烟和报纸卷过过烟瘾！ 这找谁说理去啊！ 林正军倒是“信守诺言”，魏山野倒是放出来了。 但昨天下午，魏山虎去县里开社会治安会议，把这事儿和县法院的一个法官说了。 对方竟然说，魏山林根本不算抢劫，哪怕林正军不出面说情，公社关几天也就把人放了！ 等于说，自己被林正军白白讹诈走了四百块！ 他当然想把钱要回来，但又没办法开口，因为没留下收据啊！ “瞧这狗东西那嚣张的样子，我早晚得干死他！” 旁边，魏山野吸溜着鼻涕，双眼爆射出无比怨毒的光芒。 “没脑子的玩意，还干人家，你用什么干人家！” 魏山虎顿时来火，一巴掌抽在魏山野的脸上，疾言厉色地吼道：“为了救你，老子十年的积蓄都被人家讹光了！” “哥，你别生气，我错了！” 魏山野被打得一个趔趄，知道他大哥是真动了肝火，捂着脸颊不敢反驳。 “光羡慕人家赚钱有什么用，我们要自己行动起来，要变得比他们更有钱！” 贺凤英撇嘴道：“要我说，供销总社也不是林家一家开的，林家能做麻糖，咱们就不行吗？” “对啊，现在农村经济逐步放开了，咱们也得转变观念，不能老想着搞斗争了,咱得赚钱，回头用钱把林正军压死！” 闻言，魏山虎双眼一亮，心思也活络起来，信心满满地道：“不就麻糖吗？他林正军能做，咱们有手有脚，咋就不能做了！” “就是，咱家人口比他家多，还能做的更快，赚的更多呢！”一家人纷纷附和。 第39章 盖新房的计划 “那岂不是咱也能发财了！？” 一家人都是兴奋不已。 林正军就靠着做麻糖，买了自行车，顿顿有肉吃，可见这里面的利润何其诱人啊！ 魏山豹为难道：“大哥大嫂，可是家里没小麦了，连苞谷也不剩下多少了，钱也没了，去哪儿弄粮食去！” “没钱没粮，借啊！” 魏山虎自信满满地道：“我毕竟是副大队长，别说在河湾，在十里八村都大小是个人物，借点粮食罢了，又不是还不起，谁敢不给我面子！” 魏山豹大摇其头：“哥，你想得太简单了，这是门手艺啊，技术活，不是光有材料就行的！” 此言一出，魏山虎倒是犯了难。 这几年，农村家庭副业和集贸市场受到严格控制，做麻糖的手艺几乎失传了，根本没人会。 问林正军？ 想屁吃！ 恐怕林正军一个字都不会说，还会让他滚！ “山虎，我记得我娘家隔壁的八里湾大队有个老头做过麻糖，虽然那老头死了，但他儿子应该记得，要不我去问问？”贺凤英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行行行，你快去问，你要是能问清楚，那你就是咱家发家致富的功臣！”魏山虎连声催促。 到了下午，贺凤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顾不得喝一口水，就眉飞色舞地道： “问清楚了，一斤麦子发芽到四厘米长，和五斤大碴子一起发酵六个小时，就能出糖液！” “在锅里熬熬，撒上点熟芝麻，再拉扯出气泡晾干，就成麻糖了。” 魏山虎愣怔道：“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贺凤英笃定道。 “行，我去借粮！”魏山虎雄赳赳气昂昂地找亲戚爷们借粮。 到了晚上，魏山虎借来了100小麦和500斤苞谷。 “搞吧！” 一家人给麦子洒水，蒙上白布保湿，又去磨坊磨大碴子，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两天后，麦子发芽到合适长度，他们把热气腾腾的熟透的大碴子和麦芽混在一起，在几个大缸里搅拌起来。 “哈哈，我仿佛看到大把大把的钞票，朝我们家飘过来了！” 魏山虎志得意满地道：“等到老子麻糖搞成了，就给供销总社的领导送礼送钱，搞成独家供货，林正军赚不上钱，我看他还拿什么威风，到时候老子弄死他！” “对，就得把林正军给挤兑死！” “一个二流子，也配骑到咱家脖子上拉屎拉尿！”一家人都是兴高采烈。 这天晚上，魏山虎睡得特别香甜。 梦里，他卖麻糖赚了大钱，盖了大瓦房，买三转一响，甚至还踹了贺凤英，和美貌女知青唐晓芙成婚了……啥都有。 “哥，你快起来看啊！麦芽和苞谷都馊了，臭烘烘的！” 可是，次日一大早，魏山虎就被魏山野给薅起来了。 “什么？馊了？怎么会呢！” 魏山虎惊出一身冷汗来，都顾不上穿鞋，一溜烟跑到水缸边查看。 只见水缸里，麦芽和大碴子化成了黄黄绿绿的汤汁，散发着浓郁的酸臭味，喂猪猪都不一定愿意吃。 “怎么会这样？” “比例也没错的啊……” 魏山虎如遭雷击，脑门子嗡嗡直响，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这些原料，可价值几十块呢，要是搁在往日，他有几百块积蓄，完全可以不在乎。 但现在，钱都被林正军讹走了，损失的这批原料，让原本就并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紧接着，魏山虎一巴掌抽在贺凤英脸上，愤怒吼叫：“咋回事？是不是你故意搞我！” 贺凤英被打得鼻孔喷血，一双凤眸中怨毒之色一闪而逝，却是委屈地道：“山虎，我怎么敢坑你呢，人家就是这么说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差错，我再去问问他！” 说着，她就匆匆出门，离开是非之地。 不到中午，贺凤英就骂骂咧咧地回来了：“那混账忘说了大碴子要冷置，甚至要过水才能和麦芽发酵，不然就把麦芽烫死了，可坑死我们了！” 魏山虎气得直跺脚：“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忘记呢，下次我碰见他，非锤死他不可！” “那怎么办？还做吗？”贺凤英问。 魏山虎闷头抽烟，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迟疑了半天，他才咬着牙，斩钉截铁地道：“做！借粮去！不把林正军的麻糖买卖给挤兑垮了，我一辈子不得安生！” 林正军并不知道魏山虎竟然异想天开想撬他的生意了。 这天，一家刚刚吃完早饭，林正军突然开口道：“爹娘，我有件事和你们商量下。” “什么事？”林三槐点燃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爹，我想批宅子盖新房，建四间大瓦房，再建两间厨房杂物间！”林正军道。 一家人闻言，都是一惊，林正军这可是大手笔啊！ 唐晓芙俏脸微红，她知道林正军这是在筹备他们的婚房，心里又感动又甜蜜又紧张。 “晓芙要嫁过来，的确应该住好点。” 张淑芹用商量的语气道：“家里房子也的确老旧逼仄了点，但土坯还挺好的，我寻摸着把茅草顶拆了，换上红瓦，能省下不少钱。” “到时候，我和你爸住堂屋，红英住东厢房，把西厢房的杂物粮食都挪过去，你和晓芙住西厢房，也挺宽敞的。” “娘，你说的我都考虑过了。” 林正军却坚持道：“但和晓芙想住的宽敞点，另外咱家逢年过节，我两个姐姐回来，想多住几天，都没地方住，还得去亲戚爷们家借宿，实在太不方便了。” 林三槐看了一眼儿子：“你知道盖四间大瓦房加上两间小房子要多少钱吗？” “爹，我去公社的砖瓦合作社打听过了，青砖要二分钱一块，大红瓦要四分钱一块，另外水泥石灰的价格，我也问了，总体下来，要800块左右吧！”林正军道。 “嘶——！要用这么多钱！”张淑芹牙疼般吸气。 “800块钱？你算过饭钱吗？”林三槐问。 现如今村里盖房，都是社员彼此义务帮忙，主家就管三顿饭，不会掏工钱。 哪怕给得起，也不能开这个先例，要是你给钱了，以后别人盖房，工钱还是给还是不给？ “饭钱再加二百块，足够了！”林正军道。 “一千块啊？你赚够了？”林三槐再次问道。 “够了，我现在存款有2200块了！” 林正军自信满满地道：“我打算今年先盖新房，等明年开春，再把老房子翻新一遍。” 这段时间，魏红兵等人都变成熟练工，原料供应又充足，那是开足了马力生产，这几批麻糖做的又快又好，销售火爆。 大家还发动了弟弟妹妹，搞了不少山货和野味，北街国营工农饭店都是照单全收。 是以，从开始做麻糖生意还不到一个月呢，林正军的存款就达到了2200块钱。 “这么多！” 闻言，林三槐两口子都是大吃一惊。 他们知道儿子赚钱快，但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这还不到一个月呢，太吓人了！ 第40章 产品升级! 既然儿子赚够钱了，林三槐自然不会拦住，点头道：“先顾眼前的吧，老房子凑凑呼呼的还能住！” 相较于林正军，其实林三槐骨子里更看重房子。 无论现在还是后世，农村人娶媳妇的时候，房子都占据着至关重要的地位。 此外，房子的好坏还代表着一家人在村里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 后世很多人发家致富，乃至定居城里，还会把老家宅子修建得漂漂亮亮的。 毕竟你在外面赚多少钱有多大能耐，别人不得而知，但在村里的房子，大家可看得清清楚楚的。 “既然你们答应了，那我得空去找支书批准宅基地！”林正军笑道。 “好，记住带点烟酒，林支书一向照顾咱家，别失了礼数！”林三槐两口子扛着锄头上工了。 林红英顿时兴奋不已：“哥，你要盖瓦房了，那就是咱们大队独一份啊，四间啊，这也太大了啊！” “还有你一间，到时候，给你打上书桌衣柜书柜，方便你安静学习。” “真的？我也要有自己的房间，住大瓦房！”林红英得直蹦跶。 …… 又过了两天，魏山虎终于用100斤小麦和500斤苞谷做出了50斤麻糖，产量还不够林正军的五分之一呢 天刚蒙蒙亮，魏山虎就借了大队的自行车，怀揣着发家致富的野望，向县城赶去。 为了不让林正军知道自己在撬他的生意，魏山虎把自行车蹬得飞快，抵达供销总社大院门口的时候，累得双腿软得好像面条一样。 “唉，你鬼鬼祟祟干啥呢！”看到魏山虎在门口探头探脑，门卫立刻疾言厉色地喝道。 “同志，我做了一批麻糖，想卖给供销总社。” 魏山虎在河湾大队大小算个人物，但到了县城屁都不算，很乖觉地降低姿态，让出一根烟。 见只是大生产，门卫立刻兴趣缺缺，挥手驱赶：“家庭作坊生产的，县供销总社不收，去你们公社供销社试试吧！” “凭啥不收啊！我们大队林正军做的，你们都收了！”魏山虎一听就炸毛了，拎着竹篮子就往院子里冲去。 “唉，你这人怎么回事？出去！” “你这可是冲撞国家机关啊！” 几个门卫一涌而出，横眉立目地大喝着阻拦推搡着魏山虎。 “不就卖个麻糖吗？咋就这么难呢！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魏山虎站在门外守了半天，始终没机会进去，又是焦躁又是委屈，正在此时，郝建国骑着自行车来上班了。 魏山虎眼睛一亮，立马冲过去抓住郝建国的车座，可怜巴巴地道：“领导，我可算把您等来了！” 这不是河湾大队那个想抓林正军的什么狗屁倒灶副大队长么，郝建国冷着脸问：“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别拉拉扯扯的。” 魏山虎表明来意，郝建国道：“行，我看看吧！” “您尝尝，可甜了呢！” 魏山虎连忙献宝般掏出一把麻糖。 郝建国拿起一块塞进嘴巴里，咀嚼起来：“甜度不太行，也不够酥脆，口感马马虎虎！” 突然，郝建国眉头一皱，呸地一口吐在地上，骂道：“你瞧你做的什么玩意，里面有土块、草皮！” “领导，就这一点脏的，其他都是好的，您再尝尝！”魏山虎一看，也是傻了眼，慌忙解释。 拉糖是个技术活，魏山野拉糖的时候，一不小心糖体断了，掉在地上沾了脏东西。 他本就埋汰，也抱着侥幸心理，没把脏了的糖体扔掉，脏东西也没摘干净，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做了。 谁知道竟然被郝建国一嘴就尝出来，这倒霉催的！ “我尝你妈！” 郝建国被恶心坏了，气呼呼地骂道：“食品安全大过天啊，你第一次卖我麻糖就这么脏兮兮的，要是我收了，你回头不定搞出什么幺蛾子呢，万一吃死人了，那老子不要进班房啊！” 说着，郝建国骑上自行车就进了大院。 魏山虎瞬间炸毛了，大声喊道：“我还就不信了！林正军一个二流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他做的麻糖能比我的好到哪去！” “凭什么你们收他的，不收我的，一定是你们收了他的好处了，徇私枉法！我要举报你们！” “你这人简直岂有此理！” 郝建国勃然大怒：“你质量不过关，我肯定不能收你的，你怎么能造谣诽谤呢！” 体制内的同志最重视名誉，要知道有些谣言一旦传开，那就是百口莫辩，裤裆里落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抬手一指魏山虎，对几个门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收拾他！” 领导发话还客气什么啊，几个门卫对着魏山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疯狂输出。 “别打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这年月的门卫基本都是退伍军人，战斗力相当凶残，魏山虎转眼间被干翻在地，被揍得鼻青脸肿，再也不敢废话了。 看他老实了，郝建国才挥手制止门卫，冷声道：“这老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你们盯着点，下次再来敢捣乱，别废话了，直接打走！” “是，郝主任！”几个门卫恶狠狠地盯着魏山虎，将他那张反派脸牢牢记在心里。 …… 魏山虎来卖麻糖的前后脚，林正军也来县城送货了。 九月的上旬，天气没那么热了，野山菌产量较高，林正军这次卖了200多斤，又是120多块入账，成本也就60块钱，含泪血赚60多块！ 卖了野山菌之后，林正军又开着拖拉机来到了县供销总社，卖了500斤麻糖，又是400块到手。 爽歪歪！ “正军，有件事和你说下。” 郝建国道：“现在北方甜菜要大批量成熟，各大糖厂会开足马力生产，县供销总社也有大量的糖类进货计划，你的麻糖可能会受到冲击，销量可能就没那么好了！” 林正军淡然道：“这一点，我早就料到了。” 看着林正军信心满满的样子，郝建国微微一愣：“难道你有什么应对之策吗？” 林正军笑道：“嗯，我准备给产品包装升级，换上红色糖纸，细分为喜糖和礼品糖两个品类，都有小包装和大包装，小包装会印上‘百年好合’‘寿比南山’之类的祝福语，大包装也设计得喜庆点！” 至于商标注册，林正军还没打算，第一部商标法还要到1982年才颁布，到时候再注册也不迟。 “哎呦，正军，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 郝建国双眼一亮：“咱们国营厂的产品，鲜少有注重包装的，足斤足两，便宜实惠就不错了！你要是换上包装，肯定能吸引眼球，销售火爆！” 第41章 惊艳的＊＊设计 “麻糖作为喜糖或者礼品，有个很大的优势！” 林正军笑道：“就是它蓬松有气泡，密度小，同样重量会显得更多，无论是喜糖，还是礼品糖，大家就会觉得购买者很大方！” “哎呦，正军，你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扬长避短啊！” 郝建国激动得直搓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笑道：“那需要我帮你联系印刷厂吗？” “印刷厂成本太高了，刚开始我打算简单点，我们自己买点红纸金漆墨水，刻点板画，自己印刷，你给我弄点高质量的红纸和墨水、木板、刻刀就行了！”林正军道。 “没问题啊，我帮你找货源，如果后续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印刷厂！”郝建国大包大揽地道。 …… 魏山虎被打之后，并没有痛快离开，而是躲在县供销总社对过的院子里，观察林正军售卖的情况。 但看到郝建国和林正军勾肩搭背地走出来，把他送到车上，甚至还塞给他一瓶汽水的时候，魏山虎气得脸庞狰狞扭曲。 凭什么啊！ 一个二流子做的麻糖能比我做的好到哪去，但供销总社的干部却这么看重她。 不买我的麻糖也就罢了，还揍我一顿！ 肯定是林正军那小子故意使坏，给供销社的人打了招呼，恶意针对自己，自己做好再好，他们也不会收的！ 还有唐晓芙那个小浪蹄子！ 一年前，自己许诺给她多记工分，让她干轻活儿，甚至保证推荐她上工农兵大学。 她却碰不让碰一下，还啐了自己一脸吐沫，却转头对林正军这么一个二流子投怀送抱！ 魏山虎越想越气，对林正军恨意滔天，暗暗发誓一定要狠狠报复…… …… 林正军并不知道又被魏山虎盯上了。 在供销总社前面临街的那家供销社买了一批合适的牛皮纸、红纸、草绳、一桶金黄色的墨水，还有几块硬木板、刻刀什么的，才打道回府。 林正军印刷**的方法，类似于“版画”，其实是很原始的，但胜在节省成本。 没办法，现阶段麻糖作坊还刚刚起步，资金积累还不够，如果用现代印刷技术，成本太高了，能省则省。 回到家，正好是午后时分。 见林正军回来，唐晓芙关切地问道：“你回来这么早，吃午饭了吗？没吃的话，厨房还有一碗饺子呢！” “我还真没吃！” “行，你累得不轻，先洗洗脸，歇会，我给你端过来！”唐晓芙先给林正军打了一盆凉水，投了个毛巾，又把饺子端了过来，还调了一碗料汁。 今天周日，林红英在家休息，翻了翻林正军的挎包和麻袋，然后就失望地道：“哥，这次怎么没买吃的啊。” “这次太匆忙了，想吃什么，下次给你买！” 林正军笑了笑，没有一丝不耐烦。 重生回来，竟然挖掘出妹妹的吃货潜质，这多有意思啊！ “嚯，我还能点菜了！”林红英开心地点了几样，林正军点头答应。 唐晓芙则拿起木板和刻刀，好奇地问：“你买木板和刻刀干什么？还有这墨水，竟然是金黄色的！” “你猜猜！” 唐晓芙水汪汪的大眼睛转了几转，嫣然一笑道：“明白了，你想给麻糖做**，对不对！” “知我者，唐晓芙也！咱俩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林正军笑道。 “什么？麻糖也要有**了！” “那咱们的产品岂不是和国营大厂的糖果一样吗？” “可不咋的，有模有样！” “咱们也太牛了，别说其他的家庭作坊了，就说全公社的集体合作社，哪家的产品能有**啊！” “你可别提集体合作社了，公社办的玻璃集体合作社，生产的罐头瓶不好看，卖不出去，听说公社主任都快愁死了！” 听闻麻糖要做**，魏红兵、林铁蛋等人都兴致勃勃地围了过来，眼神兴奋而热切，感觉好像在做什么大事一样。 林正军说了大批糖类即将上市的情况，还有自己的**设计理念。 “林司令这主意好！” “一上市，指定把他们干稀碎！” “那咱们可算牛逼大发了！” 听说要和国营大厂的让过打擂台，这几个小子不仅毫无惧怕之意，反而兴奋的嗷嗷叫，林正军也是无语。 “可是，我空有理念，但不会画画，得找个会画画，会雕刻的人才行。”林正军道。 唐晓芙突然笑道：“不如我来试试吧！” “什么？你还会画画，会雕刻？”林正军诧异道。 前世，他和唐晓芙一起生活了几年，但只看到唐晓芙日夜操持家务，可没见过她画画啊！ “嗯，小时候跟着老师学过五年国画和书法，也学过篆刻。” 唐晓芙道：“不过，文人画前些年受到批评，只能画工农兵题材或者红色山水画，我感觉没什么意思，也不敢乱画，就再没画了！” 这丫头还要给自己多少惊喜呢！ 真宝藏女孩啊，不只是身材宝藏，还有才华！ “其实，很简单，我就想搞点双喜字，或者‘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祥话……”林正军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建议，可以再加上一些图案，比如喜糖的小**可以是穿着喜服的新娘新郎、抱着大鲤鱼的胖娃娃，礼品糖的小**可以画迎客松，寓意寿比南山不老松……”唐晓芙道。 “**纸的面积不大，能画得出来吗？”林正军问。 “用线条勾勒出，只求写意和传神，问题不大，嗯，这也是版画的特质！”唐晓芙道。 “那你试试！” “好！我先打个样儿！”唐晓芙立刻拿起钢笔和白纸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幅作品就出来了，拇指大小的人物栩栩如生，透着股喜庆劲儿，让人一看就心生愉悦。 字体是很有时代特色的美术体，但经过些微改良，更有美感，甚至从后世的眼光来看，也很漂亮！ “成吗？”唐晓芙有点紧张地问。 “神了！太好看了！” 林正军不吝溢美之词。 唐晓芙被林正军夸得兴奋而雀跃，甜滋滋地道：“不怎么好的，好久没画了，有点手生了，我再改改！” “唐知青，你可真厉害！” “太好看了，特别喜庆！我感觉都能放大了，贴在家里了！” 众人看着**设计，都是脸色惊喜，对唐晓芙充满了崇拜。 唐晓芙笑了笑，道：“正军，你有没有想过搞个品牌出来，再搭配一个商标！” “搞！” “那叫什么好！” “就叫‘老干爹’吧，搭配个慈祥的老爷爷头像，就照着我爹的样子画就成，我爹老慈祥了！”林正军笑道。 “可不咋的，一天揍你三顿，可真慈祥！”魏红兵插口。 众人哈哈大笑，小院里充满了欢乐的氛围，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好！” 唐晓芙嫣然一笑，大感有趣，于是埋头勾画起来。 吃完晚饭，见麦芽还没发好，林正军今天晚上可以不用做麻糖，于是提留起两瓶酒，去了一趟林秉德家，商量宅基地的事儿。 第42章 宝藏宅基地 夜，林秉德家。 林正军将两瓶茅台放在桌子上。 “正军，怎么台子都给大爷整来了！” 林秉德顿时一瞪眼：“这一瓶可得八块钱呢？是咱们庄户人家喝的酒吗，你别浪费，哪买的去哪里退掉！” 林正军这礼太重了！ 他都有点惶恐不安。 再说，这些天，大孙子林铁蛋跟着林正军做麻糖，都发了几十块钱了，林正军还管他一顿饭，他实在不好意思再收林正军的东西。 “大爷，前几天魏山野去我们家抓我投机倒把，你也站出来为我说话，合该我谢你的。”林正军笑道。 “唉，我没有偏袒你，我那是实事求是，你的确是给大队买了良种玉麦8号，我有什么不能能说的！”林秉德道。 “大爷，除了这件事，我还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你说！”林秉德心里有点紧张，林正军拿了这么重的礼物，肯定是比较麻烦的事情。 “我打算在年底之前和唐知青成亲，结婚总得有住的地方吧，所以，我想请大队给我批一块宅基地！” “哦，这事儿啊，你想批哪块地……”林秉德立刻放下心来，批宅基地，倒是他这个大队支书能做主的。 “我想要村北头的那块‘火鬼地’！” 林秉德顿时吓了一跳：“你知道那是‘火鬼地’，你还敢住！那地方邪性，出过人命，人人都不愿意要啊！” “呵呵，我不怕，唯物主义战士，无所畏惧！”林正军微笑道。 村北那块地，在后山的山坡上，石头缝隙里会流出淡黄色的热水，热气腾腾的，泉水周围寸草不生，种庄稼根本种不活。 林正军小时候，还有个小伙伴在那片玩耍，不小心跌落山崖摔死了。 社员们没文化，就传得更加邪性了，说是有什么有一只火鬼爷爷藏在地下作祟，谁过去就要被索命的。 那黄色热水就是火鬼爷爷拉的尿，不然怎么会是热的呢……总之，得离远点，谁靠近谁就倒霉，还有人声称自己看到过火鬼爷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后来大家伙还请高人做了法事，在旁边盖了一座火神庙来镇压邪祟。 十里八村的乡亲都来祭拜，香火鼎盛。 不过，前些年提倡唯物主义，神像就被砸了，七八间庙宇也废弃了，成了大队集体资产，当成杂物间，放点草料、柴火什么的。 但林正军可知道，那可不是什么火鬼地，而是地地道道的硫磺温泉！ 上辈子的90年代，有地质勘探队前来调查，发现温泉中含有20多种对人体生理有良好作用的矿物成份，特别对皮肤病、关节炎、风湿病等30多种疾病有显着疗效，被誉为“神仙水”。 当年，就有旅游开发公司闻讯前来购买温泉矿权，开发投资温泉酒店。 而当时，那片地方已经被一个外乡来的养殖专业户承包了，修建了蘑菇、鱼类养殖基地，光拆迁补偿费，就拿到了500万！ 那可是90年代的五百万，考虑到通货**，恐怕不亚于后世的五千万！ 关键是，这温泉酒店建成之后，游客络绎不绝，也日进斗金，十年间，含泪血赚了几个小目标！ 林正军只要拿下这块地，无论是盖了房子获得拆迁补偿，或者等时机成熟自己开发温泉酒店，都是躺赚！ “你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了！” “你还是回家和你爹商量商量吧，我怕把那块批给你后，你爹拿钉耙给我楔几个大窟窿，我找谁说理去！” “您放心，我做得了主！” “那你想要多大？” 再三确认之后，林秉德问。 “当然是越大越好啊！” “你净胡扯，谁不想多要宅基地啊！” 林秉德瞪眼道：“咱们这边一般来说，社员盖新房就批三分宅基地，加上自留地，也就五分地，不能再多了。” 林正军道：“大爷，您都说了，那块地邪性，没人敢要，既然我愿意要差的地，总得给我多批点作为补偿吧！我们家原来的自留地，都不要了，全部划到新的宅地基那边！” “要不然，我就要村里那些挨着大街的好宅基地，大家可都惦记着呢，恐怕我要了，谁都不高兴！” “也是个道理。” 林秉德笑道：“我尽量帮你争取，但我估计至多给你批一亩地，再多大家就有意见了！” “行，那先谢谢大爷了！” 一亩地，那就是666平，已经不小了，先占了几个泉眼，有机会再想方设法往外面扩就是了。 前世河湾大队比较落后，是83年开始逐步分田到户的。 自己重生一世，了解政策动向，完全可以提前促成分田。 到时候，就要那片火鬼地，家里人口多，占个五六亩很随意的。 …… 大队决策也讲民主，给社员批宅基地，按规矩要上大队班子成员会通过才行。 次日，林秉德就召集了大队长魏明选、副大队长魏山虎、会计、妇女主任贺凤英等班子成员提了宅基地的事情。 “哈哈哈！那地方可邪性啊，三工分竟然想要那块地！” 魏山虎一听，差点没笑出猪叫声：“他长了几个脑袋啊，不怕火鬼爷爷把他的脑袋给拧掉！真他娘的大傻子！” 此刻，他因为创业失败的阴霾一扫而光，心情明媚，幸灾乐祸，恨不得唱一段大戏。 旁边，贺凤英拿胳膊肘捅了下他，笑道：“支书，这是好事儿啊！林正军有知识有文化，这是破除封建迷信的，我们支持！” “对对对，我们举双手支持，林正军不是一般人，能耐着呢，肯定压得住火鬼爷爷！”魏山虎连忙改口。 其他成员也没意见，一致通过。 叫来林正军一起到后山山坡上丈量土地，确定边界，钉上木楔，撒上石灰。 又回到大队部，林正军填写了宅基地申请表，林秉德等人签字盖章，这件事就算成了！ …… 散会的时候，正好中午，社员们下工，大家伙出了大队部，就瞅见了扛着锄头回家的林三槐两口子。 魏山虎立刻幸灾乐祸笑道：“三槐家牛气了，要盖大宅子了，刚刚批了，一亩地，还是风水宝地呢！” 见他阴阳怪气的，林三槐忙看着林正军问：“什么风水宝地？正军，到底批哪里了？” “爹，搭理他个蠢货干什么，咱回家说！”林正军不想节外生枝，拉着老头就往家里走。 魏山虎在后面高声喊道：“还能是哪里，后山山坡上那片火鬼地，以后你们家人就在火鬼爷爷头上拉屎拉尿了，难道你宝贝儿子没和你说吗？” 林三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攥着拳头挥拳就打：“林正军，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怎么能要这块火鬼地，还不和我商量！” 林正军忙后撤两步，道：“爹，别动手，你不是说了，以后咱家的大事全凭我当家做主吗？” “屁！批哪块宅基地是小事，所以得我做主！”林三槐理直气壮。 林正军：“……” 横竖都是你有理是吧！ 周围社员看得有趣，纷纷哈哈大笑。 “林秉德，你给我站住！” 林三槐气得脸色涨红，猛转身举起锄头朝着溜墙根回家的林秉德追去，大喝道： “老子我没得罪你吧，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儿！你就不知道劝劝他，这么坑我！” “三槐，这事可不赖我啊，我提醒了，可正军不听啊，” 林秉德撒腿就跑，摆手告饶：“他就是贪图面积大，想住得宽敞点，正军，拉住你爹，救命啊，杀人啦！” 河湾村，一阵鸡飞狗跳，充满欢声笑语。 魏山虎得意洋洋，幸灾乐祸，社员们兴致勃勃地看戏！ 林正军挺满意这效果。 经过林三槐这么一折腾，大家就更认为那块地有问题了，以后自己再圈地，就更方便了。 第43章 神仙泉 其实林三槐没把林秉德怎么着，追到林秉德家，见他反锁上门，林三槐也就骂骂咧咧地回家了。 “三槐爷，那什么，批宅基地的事儿，我可不知情，你要打就打我爷爷，我帮你递棍子，他也太不地道了！” 见林秉德怒气冲冲地回来，林铁蛋怕触了他的霉头，丢下一句话闪人。 林正军喊道：“别走啊，等下吃肉包子！” “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魏红兵、赖皮和栓柱也一溜烟跑了，生怕殃及池鱼。 “爹，别生气了。”林正军连忙奉上一杯茉莉花茶。 唐晓芙也劝道：“大叔，您别着急上火，正军这么干，一定有他的理由！” 然后又埋怨林正军，道：“正军，你说你怎么这么莽撞呢，这么大事儿，你也不和大叔商量商量。” 令二人意外的是，林三槐倒是很平静地笑笑：“正军，你还真以为我生气啊！” “我当过几年兵，接受过思想政治教育，信奉那啥唯，唯物主义，什么鬼神，谁见过！我从来不信！” “爹，您这思想觉悟够高的！”林正军竖起大拇指。 “你别给我戴高帽子！” 林三槐喝了一气茶水，又瞪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要火鬼地，不会只是想多要几分地吧。怎么想的，也别藏着掖着了，说道说道吧！” “爹，那个叫温泉，而且是很罕见的硫磺温泉，泡的话，有治病强身的效果！” 林正军尽量用通俗的话语解释：“随着社会的发展，大家生活越来越好，咱们可以开发出来，做个……大澡堂子，赚大钱！” 唐晓芙道：“嗯，温泉，我知道，小时候去金陵的时候，泡过。” “你可别做什么清秋大梦！” 林三槐瞪着林正军，冷哼道：“想洗澡，自己搁家里烧点水不就成了，还专门跑到你这里花钱泡野澡，那不是有大病吗！” 林正军挠挠头，不知该怎么解释。 现在人民群众生活水平低，吃饱穿暖都难，的确很难向老爹科普温泉养生产业的概念。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对了，爹，这玩意还可以搞温泉养殖。” 林正军灵机一动，换了个切入点，道：“您知道前段时间，我收野山菌卖给国营饭店赚了不少钱吧。” “是不老少！” “等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山上可就没蘑菇了，新鲜的蘑菇就更值钱！” 林正军道：“我可以在温泉上搭建塑料大棚，在里面培养蘑菇，气温高，湿度又合适，生长迅速……” 其实这是地热农业的一种方式，叫地热温室，后世比较常见。 除开培养菌种，还可以育秧、种菜和养花，水产养殖，如鳗鱼、罗非鱼、罗氏虾等等。 “正军，你真聪明！” 唐晓芙满脸钦慕地道：“这想法不错，真搞成了，那块火鬼地，真成了发家致富的宝地呢！” 对林正军的设想，林三槐是将信将疑。 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儿子不愿意当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有知识有文化，敢想敢干，愿意尝试新事物。 而且，从麦芽糖生意上就可以看出，儿子主意大，一旦确定的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 林三槐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赶不上新形势了，只得叹了口气道：“你愿意折腾就折腾吧。生意亏不亏是一回事，反正单论宅基地这件事，咱家划到的面积大，也不算吃亏！” “爹，我就知道，您有格局，一定会支持我的！”林正军连忙拍马屁。 林三槐放下茶杯，拔出一根大生产点燃抽了起来：“那你打算啥时候破土动工？” “爹，我觉得越快越好，正好这段时间秋季庄稼还没熟，算农闲时节，工人比较好找！” 林正军道：“再等一个月，就该收秋季庄稼了，晚了那就耽误事儿了！” 张淑芹插口道：“不找人看个吉祥日子？” 林正军摆手道：“我不信那玩意，咱们与人为善，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张淑芹道：“我是担心，那片地儿传的挺邪乎，该新房子毕竟是动土的事儿，要是不看个好日子，没人敢来帮忙！” 林三槐眉头也渐渐皱起。 社员们的确对火鬼地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能拉来几个人帮忙盖房子，还真说不准。 “爹娘，现在社员都聪明着呢。” 林正军自信满满地笑道：“他们看我赚钱了，还带着魏红兵他们几个发财，谁不巴结讨好。别说盖房子，就是我说去挖魏山虎家的祖坟，他们都不带迟疑的！” “尾巴又翘起来了！” 林三槐瞪了他一眼，道：“正好今天下午没生产任务，大家都不上工，我吃完饭就去找人，看有人愿意帮忙不！” “行，我还要忙活麻糖生意，盖房子的事就全权交给您了！”林正军直接翻出八百块交给了林三槐。 “行！” 林三槐干劲十足。 其实，他心底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儿子争气了，赚钱了，要盖大房子了，这搁河湾大队可是独一份啊。 吃完饭，林三槐和林正军出门找人帮忙盖房，魏山虎和几个社员正在树荫下纳凉。 魏山虎满脸鄙夷地笑道：“林家这房子要是能盖起来，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三槐顿时不爽了，老脸一沉，质问道：“魏山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 魏山虎冷笑道：“你想想，谁敢在火鬼爷爷头上动土啊！你们瞧着吧，惹怒了火鬼爷爷，指定要出大事，闹不好要死人的！” “魏山虎，你可是副大队长、治保主任，就这个觉悟，竟然不信人民群众信鬼神！” 林正军寒声道：“再说，火鬼爷爷在哪里呢，你叫他出来走两步！我倒要看看，马王爷到底几只眼！” “哼，等出事，你们就后悔了……”魏山虎刚想反驳。 旁边，二生产队的队长魏双喜呛声道：“正军说的在理！山虎，你瞧瞧你说的那什么话！又是出事又是死人的，这不是咒咱们大队的社员们么，见不得人好还是怎么的！” “唉不是，双喜，这事儿和你有啥关系！”魏山虎当即炸毛了。 魏双喜和他多少算沾亲带故，也在有点职务，平时对他也很尊重，今天这是吃枪药了！ 魏双喜没搭理他，看向林三槐，诚恳地笑道：“三槐，正军起房子，还是婚房，这是双喜临门，大喜事，就是有鬼神恐怕也得避一避。我不信邪，愿意帮忙，动工招呼一声就行了！” “好好好，谢谢了，双喜！别的不敢说，但烟酒肥膘肉肯定管够！” 林三槐满是惊喜给魏双喜让烟。 嗯，这次老爷子没抠搜，是大前门。 魏双喜曾经外出揽工干过建筑，盖过大高楼，十里八村的社员盖房，都愿意请他当工头，负责监督和调度。 只要有他在场，基本上这房子就会盖得齐齐整整，稳稳当当的，还省时省料，不花一分冤枉钱。 “魏双喜，你这什么意思，不是打我脸吗？”魏山虎目瞪口呆，紧接着，气得面红耳赤！ 魏双喜这番公开表态，是在力撑林正军家，但更是在打他这个副大队长治保主任的耳光，让他恼羞成怒。 第44章 新房动工 魏双喜根本没搭理他，笑道：“三槐，见外了不是，乡里乡亲的，帮忙不是应该的嘛！” 林三槐不明白魏双喜为什么愿意帮忙，但林正军却门清。 这些天，魏双喜的儿子在林正军这卖了不少新鲜野山菌什么的，赚了十几块钱。 他也就十来岁的年纪，上工赚了不几个钱，但就凭搞山货搞野味，竟然顶上魏双喜的收入了！ 他能不感激林正军吗！ 再说，经过供销总社的颁奖这件事，大家也开始关注政策的变化，心思活泛起来。 意识到世道已经变了，家庭副业和个体经济允许发展，以后就不搞斗争了，而是发展经济，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 他们敏锐地意识到，以后林正军这种致富能人该出头了，反倒是魏山虎这种人可能被时代淘汰。 当即，在场的社员纷纷争先恐后地表示愿意帮忙。 “三槐，我也愿意帮忙，不用管饭，白干都行！” “算我一个！” “还有我，就凭正军能给咱大队搞来好麦种好化肥，他就是咱们河湾大队的英雄！” “没错！什么时候动工，一定叫我！” 甚至有社员闻讯赶来，仿佛众星捧月般把林三槐围了个水泄不通。 足足五六十人愿意帮忙，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林家人丁单薄，在村里没啥亲戚爷们，要知道，魏家如此人多势众，三年前盖房子也就有二十人愿意帮忙。 “哼！等着吧，出了事儿，有你们后悔的！” 看着林三槐爷俩人气如此高涨，魏山虎又嫉又恨，双眸绽放出怨毒的光芒，气得拂袖而去！ 当天晚上，林正军家。 林正军将魏双喜请到家里吃饭，商量施工事宜。 盖房无论是现在还后世，都是一件繁琐的事情。 从设计到施工，从材料的购买，到工人的安排，再到工艺的把控，质量的监督，都需要一个内行人来总揽全局，这个就叫工长。 而魏双喜经验丰富，最擅长此道，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工长。 “哎呦，正军，你搞得也太丰盛了，让人老不好意思。” 魏双喜走进堂屋，看到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菜肴，不由激动地搓了搓手。 红烧肉、油炸金蝉、野鸡炖蘑菇、洋葱炒野鸭蛋、油炸花生米，再加上一锅白森森的肉包子，看得魏双喜口中唾液急速分泌。 而且，人家林正军家，盘子饭碗乃至茶杯，都是成套的，花纹一致，崭新齐整，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 “家常便饭，我家日常就吃这个！” 林正军请他坐下，笑道：“总不能你来了，我再降低标准吧，那你不得骂娘啊！” “哎呦，正军真是混起来了！” 魏双喜一时间对林正军又是敬佩又是羡慕！ 这吃食，就是逢年过节也没这么好啊，可在林正军家那就成了日常了！ 林三槐笑着递上筷子：“双喜，这次盖房子找人，算是帮了大忙了，咋能也不能吃差了，快吃了两口吧！”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魏双喜抄起筷子就大口吃了起来，那叫一个香！ 先垫吧垫吧肚子，林正军又端上来刀拍黄瓜、凉拌猪耳朵等下酒凉菜，又开了一瓶仰韶酒。 “仰韶？这酒可好酒啊，太贵了！别开了，咱庄户人家喝这个，不合适，我受不起！”魏双喜连忙拦着。 现如今茅台酒也就八块钱一瓶，但仰韶在淮边地区就能卖到三块钱一瓶。 基本上，都是城里的工人干部在喝，寻常老百姓根本喝不起。 “双喜大哥，你可是全公社最牛的工长，由你监工，省时省力，你怎么受不起了？”林正军坚持开了酒，给他倒了一杯。 “正军，你敞亮，真是把兄弟当个人物了，给我脸了！”魏双喜顿时大受感动。 他也是好酒之人，立刻和林正军干了一杯，脸变得红扑扑的。 林正军之所以宴请魏双喜，其实不仅因为眼前这点事，而是前世，俩人就处得很不错。 魏双喜很有头脑，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实行后，就想法承包了公社的砖瓦厂，80年代就成了淮边县远近闻名的万元户。 90年代，他又组建了施工队，到外面承包工程，巅峰时期资产也达到了千万元。 可以说，他比魏红兵等人混得要好得多，是除了林正军，河湾大队最聪明最有闯劲的一个人。 林正军刚开始到外面闯荡的时候，两眼一抹黑，魏双喜给了他不少指导和帮助；创业陷入困境时，魏双喜也几次赌上身家借钱支援林正军。 林正军以后要做大做强，肯定要组建团队和班底的，魏双喜无疑是个合适的人选之一！ 林正军热情招待，魏双喜也不含糊，当即就和林正军商讨起建房的事宜。 “采购这边，让三槐叔负责最好，不过，砖瓦厂的负责人我都熟悉，可以我过去说说，抹掉个零头问题不大！” “我按照正军的要求设计图纸，按照图纸划线、打地基，工人捡石头平整土地，以及挖石灰湖可以提前进行，先把石灰泡上！” “还有就是石头也是可以利用的，鹅卵石和水泥抹平铺路，比砖头铺路还好看，还结实省钱。” “工人这块，我看大家热情挺高，但贵精不贵多，我给你选十五六个有经验的！” “……” 林正军含笑听着，越听对魏双喜越是欣赏。 以小见大，盖四间瓦房和盖一栋大楼的工艺当然大为不同，但是，道理却是一样的。 从魏双喜盖这三间瓦房，就能看出来他思路清晰，具有全局意识，统筹能力强，有两把刷子。 如果这一世，被自己收为麾下，略加调教，他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在自己的指导下，恐怕他身价翻个十倍不在话下。 …… 次日，天刚蒙蒙亮，林正军就起床做饭。 前一晚上，林正军和魏双喜敲定了施工图纸和工人，今天正式破土动工。 乡亲们出工出力，林正军也不能寒碜了，给工钱不合适，那至少要把一天三顿饭搞好了。 没办法，盖房子是大事，但麦芽糖也是最好的现金奶油，也不能停下。 林正军两边都要兼顾，只能起早点。 林正军打算蒸一筐猪肉粉条馅的包子，再煮一锅加上大量红糖的小米粥，再凉拌个黄瓜，炒个油渣花生米，就齐活了。 林正军正在忙活的时候。 林三槐也起床了，走到门口问：“正军，等会要烧纸愿吁，你去不去？” “我不去，你代表就行了，我在家搞饭！”林正军笑道。 林三槐拿了鞭炮、纸钱，又拿了几个包子和鸡蛋当贡品，放进篮子里，和张淑芹一起出门了。 片刻后，后山的方向响起一阵鞭炮声。 林正军知道破土动工了，心情舒畅，嘴角的微笑像ak一样压都压不住！ 前世，唐晓芙到出事之前，都还住着那三间破茅草房，破木床一动就响，晚上办事都不能畅快。 这一世，终于能让唐晓芙住上宽敞明亮的新房子了！ 天色大亮了，饭菜也做好了，他骑上二八大杠，一路向后山疾驰，叫帮忙的乡亲们来吃早饭。 来到火鬼地，只见宅基地的地基已经用白灰画好了，乡亲们正在挖地基、捡石头、打夯、平整地面，忙得热火朝天。 “爷们们，来我家吃饭吧！” “好嘞！” “听说正军的厨艺可好，今天咱们算是开洋荤了啊！” 等工人们来到林正军家，看到白森森的大肉包子时，众人顿时喜出望外。 第45章 文艺女青年 林正军是按照一个人五个的量来做包子的，再能吃的大汉，也可以随便造。 在洗过手脸后，大家立刻一人拿着几个包子狂炫起来。 “哎呦，这肉包子，可可真香啊！” “这花生米，也炒得不错，特别香，嘎嘣脆！” “正军这手艺真不赖啊！” “这一锅小米粥也不错，估计得加了半袋子红糖，小味儿挠地一下就起来了！” “正军可真够大方的！” 众人俱都赞不绝口，吃得无比享受和满足。 这年月，家家户户吃饱都难，更遑论吃好了。 乡亲们日常水煮青菜，根本没有任何厨艺可言，林正军前世开过饭店，还去新东方进修过，妥妥降维打击。 “老少爷们喜欢吃就好！” 林正军笑道：“我得忙活做麻糖，没办法和你们一起盖房子，但一日三餐，我来负责，指定让你们吃舒坦了！” “正军你就放心吧！” “活儿肯定干得漂漂亮亮的！” 乡亲们吃完饭，继续去新房工地忙活去了。 “林正军，你个林扒皮，你是只想赚钱，不想要老婆了是吧！” 林正军刷了锅，正准备做今天的麻糖，就听到赵雪柔嗔怪的声音传来。 他连忙出门。 只见唐晓芙在赵雪柔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进来，脸色憔悴苍白，眼圈乌黑，仿佛大病一场的样子。 林正军吓了一跳，扶住唐晓芙，关切地问道：“晓芙，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还不是怪你，让她搞什么版画！” 赵雪柔气呼呼地埋怨：“她从前天晚上回到知青点，就开始画草稿，精益求精，足足推翻了十多稿！” “选定画稿后，她又开始雕刻，这两天，她废寝忘食的，基本没怎么合眼，总算是把你要的版画搞出来了！” “怎么的，你是想当林扒皮是吧！”赵雪柔一脸虎逼地瞪着林正军。 “赖我赖我，这事儿都赖我！” 林正军主动承认错误，心疼得不行：“晓芙，**设计的事儿又不急，你把自己给累着了怎么办啊？” “雪柔，你别怪正军，他没有催我，是我自己怕做的慢了耽误事！” 唐晓芙微笑着解释：“还有啊，我本来就很喜欢绘画和雕刻，一拿起画笔和刻刀，就忘记了时间，根本不知疲惫！” “唉，我该怎么说你！再喜欢，也得注意身体啊！”林正军哭笑不得。 这丫头还真是个文艺女青年啊！ 一身的文艺细胞！ 自己肯定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但或许，这个家不应该只局限在河湾大队这个小山村的！ 林正军心中的那个念头，怎么也按不住，越发清晰和强烈了！ “来看看我的设计稿和雕版……”唐晓芙从挎包里拿出来几张画稿和几面雕版。 “漂亮，真的很漂亮！你应该报考美术学院的！”林正军先看了设计稿，立刻赞不绝口。 她的设计分为大**和小**。 大**是一斤装盒子上面的贴纸，正中一个慈祥老人的画像，下面有“老干爹芝麻糖”的字样，左右竖排两行小字“一吃芝麻糖，万事就吉祥”。 这是林正军想的广告词，化用了黄沾写的广告词“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 消费者就喜欢这样的，就说金利来，改名之前默默无闻，改名之后立即销量大增，好多做生意的老板指明了要戴这种领带。 不管什么时代，老百姓就喜欢好兆头，当官的，做生意的，朋友聚会，家庭宴饮……谁都想讨个吉利，事事吉祥。 用来**单个麻糖的小**，则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福如东海”“五谷丰登”“万事如意”的美术字，都配有相应的图案。 相较于初稿来说，唐晓芙最终设计稿更加完美，字体线条优美，图案充满喜庆劲儿，林正军觉得这**用二十年不换都没问题。 他上辈子找人设计各种图标广告的时候，经常被设计师折磨得无力吐槽，最后往往凑凑呼呼过得去就行了，很少有这么满意的。 “你再看看版画！” 得到林正军的夸奖，唐晓芙疲惫而满足地笑道。 “很好！” 林正军不懂版画，但对篆刻略懂一二，打眼一看，就感觉唐晓芙刀工相当精湛，功底不浅。 接着，他又往雕版上涂了墨水，在纸张上按压出来。 效果果然非常不错，印出来的版画线条清晰，边界分明，图案栩栩如生，字体充满美感。 林正军想好了，哪怕以后有钱了，能用得起现代印刷技术了，这个**也要保留下来，太美了！ 魏红兵四个瞅见**，也顿时赞不绝口。 “哎呦，太漂亮了！” “用版画好啊！林司令果然腹有良谋啊，刷上墨水咔咔一按，一会儿就能按出来几百个**……” “唐知青真有才华！” “以后咱们的麻糖就和城里国营大厂的糖果一样，也有**了！” “正军，你们满意就好，我好困，得回知青点睡觉了！” 见林正军很满意，唐晓芙终于松弛下来，浓浓的疲惫感袭来，掩着嘴巴轻轻打了个哈欠。 “你喝点米粥吃点炒鸡蛋吧，饿着恐怕不那么容易睡着……” 看着唐晓芙疲惫憔悴的模样，林正军心疼得不行，连忙端来大米粥、炒鸡蛋和肉包子。 当然也少不赵雪柔一份。 “又让我蹭上了！谢谢你啦，正军同志！”赵雪柔开心坏了，一口气炫了三个大包子。 “客气什么！”林正军想起前世赵雪柔对自己无私的帮助，心底也是浮现几许柔情。 “舒服！” 赵雪柔喝了米粥，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然后笑吟吟地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的回城通知到了，工作也安排好了！” “什么？！那太好了！什么单位啊！”唐晓芙原本睡眼朦胧呢，闻言顿时不困了，满脸雀跃与兴奋。 没有几个知青不想回城的。 可目前知青回城的途径很少，比如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77年之后就是考大学了），接父母的班顶岗，或者病退。 这些年，为了拿到回城指标，知青们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送礼请客的，有故意吞玻璃把自己搞受伤的，还有揣着刀子威胁大队和公社干部的。 “我爸现在官复原职，担任燕京红星机械厂厂长，姐们直接回去就去机关，坐办公室！” 赵雪柔道：“哈哈，我跑跑县里的知青办，再去大队公社签字，只需要一两天，就能回燕京去了！” “不过呢，在回城之前，我打算在知青点请大家搓一顿，感谢大家这几年对我的帮助……到时候，你们俩可得来啊！” 此刻，赵雪柔已经在脑海中幻想着自己回城工作的情景： 每天穿一身油渍麻花的工作服，骑着一台旧自行车，后座夹一个稀哩哗啦响的饭盒子，从家里出来一边飞驰一边高喉大嗓的和熟人打招呼，眼神中暗含着得意，心中充满自豪：咱也是工人阶级啦！ “我们一定去！” 唐晓芙很为赵雪柔开心，眼底也有着浓浓的艳羡。 看着赵雪柔笑颜如花的模样，林正军眉头却渐渐皱起。 赵雪柔的回城通知到了，和前世的时间大差不差，说明她的命运轨迹并没有因为自己重生的蝴蝶效应而发生改变。 而按照既定轨迹，那个蒙面人也快要行动了。 到底是谁呢？ 会是二埋汰魏山野吗？ 还是其他什么人？ 无论是谁，这一辈子，自己一定要阻止惨剧的发生，首先不要赵雪柔受到丁点伤害，最好抓住那个蒙面人，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牢底坐穿！ 一念至此，林正军严肃地道：“雪柔，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什么？” 林正军正色道：“回城之前，千万别穿裙子，穿厚裤子，裤腰带系紧一点，最好打死结！” “啊呸！林正军，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裤腰带松过了。”赵雪柔俏脸通红，羞怒交加道。 在淮边县地界，“裤腰带松”是形容一个女性作风不良的土话，赵雪柔自忖冰清玉洁，顿时很不开心。 “哎呀，雪柔，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你作风有问题！” 林正军苦笑道：“我是担心，魏山野会对你不利，最近，我发现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 “你务必小心点，不要一个人单独去没人的地方，时刻和其他人在一起，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懂吗？” “我会小心的，我也发现了，这狗东西看我的眼神的确不正经！”赵雪柔闻言，顿时一脸厌恶，秀眉皱起。 下一刻，赵雪柔又鄙夷地撇撇嘴：“不过，就二埋汰那傻样儿，哼，瘦得如同排骨，浑身都没有二两肉，还敢惹我？本姑娘一脚踢死他！” 第46章 一箭双雕 其实，林正军也不能确定前世那个玷污赵雪柔的蒙面人是否就是魏山野。 到底是谁不重要。 只要给赵雪柔树立一个“假想敌”，提高她的警惕性，让她安然回城就好。 而魏山野恰好前段时间纠缠过她，赵雪柔心中本来就有点戒备，拿他当假想敌最合适不过。 看着赵雪柔那一脸虎逼的样子，林正军有点无奈地道：“无论如何，你都小心点，反正就这几天了！” 见林正军如此严肃，赵雪柔心中也有几许感动，忙道：“行行行，听你的，我保证多加小心！” “这几天，你无论去哪里，都让黑金跟着你！黑金过来！”说着，林正军招了招手。 “呜呜呜！” 屋檐下趴在地上睡觉的黑金，立刻撒欢跑到了林正军跟前，讨好地摇晃着尾巴。 这几天，林正军每天都用发酵过的大碴子渣子把黑金喂得肚子浑圆。 黑金原本就是一条流浪犬，饥一顿饱一顿的，哪里体验过这种顿顿有人喂能吃饱的好日子啊。 它只觉得“狗生圆满”，立刻打蛇顺棍上，把林正军当主人了，一到晚上就来到林家守夜。 最神奇的是，昨天晚上，它竟然还叼回来一只芦花鸡。 林正军本来想揍它一顿，到村里问问谁家的鸡好赔偿人家，但又仔细一看，这只鸡好像是魏山虎家的。 果然，不大会村里就响起大明白贺凤英的叫骂声“我尻恁爹，你偷我的芦花鸡”。 “原来贺凤英这么喜欢小动物啊……”林正军一听，顿时乐坏了，把那只鸡炖了给黑金吃了。 经此一事，林正军对黑金更加喜欢了。 这货简直成精了，竟然能够分辨敌友！ 林正军摸了摸黑金的脑袋：“黑金，这几天吃饭的时候你就来家里，平时就跟着这俩女士，严密保护着，懂吗？” “呜呜呜！呜呜呜！” 黑金两只耳朵像后面倒成飞机耳，尾巴摇成螺旋桨，嘴里轻轻地呜呜着，好像真听懂了。 下午，林正军又来到知青点，和肖文华等人说了自己不好的预感，让他们时刻小心谨慎，注意保护赵雪柔，不要让她离开众人的视线。 肖文华等人满口答应，林正军这才稍稍放心。 …… 而接下来的几天，林正军的日子平静而充实。 砖瓦、水泥、河沙、石灰、木料有序进场，地基打好，后山的新房就开始施工。 林正军除了做麻糖、收山货和野味，往县城送货，每天就是变着法儿给大家伙弄吃的。 除了去县城卖货时，购买的猪肉、鸡肉、鸡蛋等常见食材，还有村里的孩子们搞来的野鸡野鸭、老鳖黄鳝、田螺青蛙。 以林正军的精湛厨艺，再加上舍得用油用调料，做出的菜简直香得能让人把舌头给吞下去。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这些人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呢。 而且，林正军做菜的分寸拿捏得也很好，并非一味堆料。 基本上三个荤菜再搭配油水足够的素菜，大家吃得非常满足，但又不至于成本高到林家无法接受。 总之，在林正军的美食刺激下，大家干活的热情分外高涨，房子进度相当喜人，一天一个样！ 而林正军的好厨艺，也是瞬间传遍整个河湾大队，乃至十里八村。 在后世，很多吃货不惜驱车千里，只为吃一道美食。 而在这个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次肉的年代，大家对于美食的渴望绝对不是后世的吃货能比的。 为了吃上一口好吃的，哪怕干上一天苦力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都非常值得。 尽管钱流水一般地花出去，林正军心情却是非常不错。 婚房落成，自己就能和唐晓芙尽快结婚，也不用等到年底了。 想到成婚了，能在婚床上把小丫头抱在怀里肆无忌惮地亲亲抱抱举高高，他就充满了干劲儿！ …… 后山的新房工地一天一个样，林家一片欢天喜地，而魏山虎家却一片愁云惨淡。 为了做麻糖赚钱，魏山虎借了不少粮食。 当时自视聪明，以为工艺简单，肯定能赚大钱，胸脯拍得啪啪响，向债主保证五天内还粮食。 实际上，他不这么来，人家还真不愿意借。 毕竟夏季分粮已经几个月了，快到收秋了，各家各户的粮食吃得也所剩无几了，你借的太久，人家也闹饥荒啊！ 于是，这两天每天都有亲戚爷们过来催他还粮食，魏山虎一家每天连哄带骗，各种赔不是。 搞得家里气氛极其压抑，好像个火药桶般一点就炸。 “都怪林正军这个浑蛋！” 送走一个要账的亲戚，魏山虎气得抓起茶杯狠狠摔了个粉碎，额头血管凸起地吼道：“要不是林正军在背后使坏，让供销社恶意针对我们，我们早就赚大钱了，现在搞得我们负债累累，真憋屈啊……” 魏山野煽风点火道：“可不咋的，现在林正军把麻糖搞成他家的独门生意，那真是血赚啊，大瓦房都快盖起来了！” 提起这茬，魏山虎就更生气了。 林正军他凭什么啊！ 一个地主后代，一个二流子，竟然盖起来大瓦房了！ 而自己可是大队的三把手啊，竟然还住着土坯茅草房！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倒反天罡啊！ 他胸膛剧烈起伏，好像一头犁了三亩地的老牛般“呼哧呼哧”喘气：“我早晚要干死这个王八蛋！太阴损了！” 魏山野道：“大哥，我听说啊，去林家帮工的社员，都顿顿有酒有肉，比我们家吃得好多了！” 魏山虎不以为意道：“这不正常吗？大家帮工，又不发工钱，肯定要搞好一点！” “哥，你太麻痹大意了！” 魏山野却肃然道：“咱们大队一般人家请社员帮工盖房子，吃点馒头就点芥菜疙瘩就行了，最好的也不过油渣包子！” “可是他家每次三个荤菜三个素菜，主食是肉丝面条、肉包子、肉馅饺子，晚上下工了还有瓶装酒，比国营大饭店吃得都好，简直下了血本了！” “哥，你得警惕，林正军这是借此笼络人心，树立威望啊！” 魏山虎的眉头渐渐皱起。 当时林正军林三槐在村里找工人的时候，大家何等的热情高涨，他是亲眼看到了！ 魏山野杀人诛心地道：“回头林秉德召开社员大会，就能把你赶下台，由林正军当这个副大队长和治保主任。” “我草！原来他是惦记上我的副大队长的位置了！”魏山虎闻言，顿时噌地一下跳起来，如临大敌。 可以说，林正军的威望已立起来了，有钱有人脉，取代他，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就行了。 “山豹山野，咱们可得合计合计，我没了副大队长这个职务，咱们家以后吃啥喝啥，你们怎么娶媳妇啊！”魏山虎急切道。 魏山豹是个没脑子的，挠挠头没说话。 魏山野却眼珠子咕噜噜一阵转，寒声道：“哥，你别急，我还真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林正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着，他凑到魏山虎耳边一阵嘀咕，然后又拿出一支钢笔，怪笑道：“再加上这个，齐活！” 钢笔上面有“淮边县高中奖”的字样。 魏山虎拿到那支钢笔，喜滋滋地笑道：“这支钢笔，我有印象，那次林正军考了全县第一，学校奖给他的，他妹妹还拿着全场到处炫耀，大家伙都看到了，唉，你怎么拿到的？” “上次麦种生芽，我带人去抓他，把他打晕后，看到他书桌上放着这支笔，就顺手牵羊了！”魏山野笑道。 “你这鬼点子不错，不仅害了赵雪柔，还坑了林正军，一箭双雕！” 魏山虎志得意满地笑道：“只要这支笔在现场，林正军这次就彻底完蛋了，到时候，唐晓芙还得求我救林正军呢，岂不是随便我捏扁揉圆了……” 大嫂贺凤英去菜地摘菜去了，不在家，魏山野无所顾忌，坏笑道：“大哥，你还想搞唐知青呢！” “女知青好啊，城里女人好啊。” 魏山虎粗俗地笑道：“身子跟那春天的柳树一样，细细的，柔柔的，皮肤白白嫩嫩的，像是那缎子一样滑溜溜的！” “关键是还爱干净，每天都洗澡刷牙还洗屁股，从内到外都香喷喷的，哪里是那些五大三粗的乡下妇女能比的！” 他脸上满是陶醉的怀念：“搞过一次，就想搞第二次，上头，太上头了！实不相瞒，我都有点上瘾了！” 第47章 知青点聚会 林正军并不知道魏家又要搞幺蛾子了，这天上午，他来到公社的供销社，采买食材和酒水。 赵雪柔办妥了手续，明天即将回城，今天晚上，知青点聚餐庆祝。 虽然赵雪柔说她请客，但林正军知道她手头也不宽裕，于是过来采买一些食材，作为聚餐之用。 再说，蒙面人没出现，赵雪柔马上安全地返城，林正军也如释重负，因此，也想好好庆祝一番。 青山公社的供销社，和普通的民房没任何区别，也是土坯墙茅草顶的三间房子。 只不过，略微高大一些，并在墙根围了半米高的一圈青砖，在本地，这种盖房的方式，叫“硬包软”或者“半截裤”。 购物环境比县城的供销社，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还是林正军重生之后，第一次来到公社供销社采买。 这段时间，他基本两三天就去一次县城，东西都顺道在县城买了。 “同志，要点什么？” 见林正军穿着的确良和蓝色咔叽布裤子，背着个崭新的帆布挎包，还骑着一辆崭新的凤凰二八大杠，售货员立刻收起往日的倨傲，微笑着问道。 “来五瓶白酒，再来两斤肥膘肉，两包大前门香烟……”林正军再次开启豪横的采买，把售货员吓得一愣一愣的。 …… 回到河湾大队，林正军却在河堤上看到大明白贺凤英正着一双儿女在河边的自留地里摘黄瓜茄子。 见左右无人，林正军停下自行车，笑道：“大明白，过来，有点事和你说！” “三工分，什么事儿？”贺凤英拨弄下头发遮住额头，扭着腰肢，提着篮子走了过来。 林正军看着她额头的伤口，笑道：“怎么的？被魏山虎给打了？” “什么打的，我自个不不小心磕到的的。” “别装了，额头可以是磕伤的，但脸上那个通红的巴掌印，也是磕出来的？你磕得挺精准啊！” “关你屁事！”贺凤英白了他一眼。 “我就想不明白了！” 林正军微笑道：“魏山虎那个暴躁脾气，你还和他过什么啊，魏山林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你和他离婚，和魏老师过日子，不香吗？” 贺凤英吓得脸色煞白，一把捂住林正军的嘴，急切地低声道：“你作大死啊！小声点！” “我小声，手拿开，一股子鸡粪味。” “放屁，什么鸡粪味，我刚刚用香胰子洗了手！”贺凤英拍了下林正军的肩膀，娇嗔道。 林正军压低声音道：“大明白，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魏家拿着，所以才不敢离婚，你告诉我，我没准能帮你呢！” “你可别多管闲事啊！” 贺凤英脸上浮现一丝慌乱，嗔道：“离个屁的婚啊！我年纪大了，孩子也大了，凑合过呗，农村人不都是这么打打闹闹过一辈子么！” “大明白，你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啊，不过三十冒头吧，日子还长着呢！”林正军笑道。 “正军就是不一样啊，有知识有文化，会说话，怪不得唐知青被你迷成那样！” 贺凤英俏脸微红，伸手朝着林正军大胯上掐了一把，嗔道：“以后别给我灌迷魂汤，否则，我就告诉唐知青！” “她才不会信你呢！” “正军，刚摘的，脆生呢，你拿给唐知青吃！” 贺凤英往林正军挎包里塞了几个甜瓜，双眸闪过一丝忧郁，叹了口气道：“替我向唐知青说句对不起吧。” “这几年，我日子过得不如意，就喜欢把气撒到这帮孩子头上。可现在想想，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可怜人啊……” “唐晓芙气量大得很呢，才不会怪你，毕竟你都给下跪道歉了！”林正军没心没肺地笑道。 “别提这茬了，其实我那天嘲讽她，也是事出有因！” 贺凤英惨然一笑：“魏山虎经常和两个兄弟一起编排唐晓芙这些女知青，心思很坏很脏。所以，当看到唐晓芙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除了嫉妒，心底还有股气，觉得他们傻，在乡下，漂亮不是好事啊……” “呵呵，这一点，你似乎体会颇深啊……”林正军意味深长地笑道。 贺凤英眼神一慌：“总之，你让你那漂亮媳妇小心点，别打扮得那么出挑，否则，准没好事！好了，该回家做饭了，我走了！”说罢，她领着一双儿女匆匆离去。 她果然是知道内情的！ 不过，她到底是什么软肋被魏家拿捏了呢……林正军看着贺凤英的背影，眉头渐渐皱起。 …… 林正军回到家，把食材和白酒交给了唐晓芙，笑道：“晚上聚餐的饭菜，要不要我这个大厨亲自出马帮你们做饭啊！” 唐晓芙笑道：“不用了，你还要做麻糖呢，我们知青人多，一起动手做饭，也是个乐子！” 唐晓芙拎着网兜去知青点了，林正军则继续忙活做麻糖，等到晚上夜幕四垂，他才骑着自行车，向村口知青点赶去。 他没有注意到，有两道身影，突然从林家屋后的小树林里闪出，贼眉鼠眼地盯着林正军，而后一闪而逝。 来到知青点，知青们已经济济一堂，桌子上也摆满了零食、饭菜和白酒。 在林正军看来，这些人厨艺水平一般般，比自己做的差远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挑剔的，饭菜不在于好坏，和谁在一起吃饭才是最重要的。 “正军来了，快坐！” “家庭副业生产能手啊，瞧把我们唐晓芙喂的，白白胖胖！” “正军，谢谢你为我们的聚餐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好喝的！” 肖文华主动让出位置，让林正军和唐晓芙挨着坐下，其他知青也都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 此前林正军在村里是二流子，没人瞧得起，但这帮知青觉得他有知识有文化，和他聊得来，相处得倒是不错。 再加上林正军最近赚了钱，买了自行车，大瓦房也开建了，因此在知青眼里，他就显得更有魅力了。 林正军笑道：“感谢赵雪柔同志的邀请，来迟了！” “欢迎林正军同志，好了，本次聚餐的人齐了！” 作为这次聚餐的发起人，也是知青点的点长，赵雪柔举杯笑道：“同志们，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我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知识青年，怀揣着战天斗地的理想来到河湾大队。” “我们积极参加农业生产劳动，无论从体格体质上，还是在改造世界观和精神意志的磨炼上，都得到了锻炼成长，培养了艰苦奋斗、吃苦耐劳、勤俭节约和团队协作的良好品德，密切了群众关系，增强了对农村农民的感情……” 赵雪柔的慷慨激昂的发言，引得大家一阵热烈的掌声。 林正军也含笑轻轻鼓掌。 下乡插队三年来，赵雪柔一直乐观豁达积极向上，无论多苦多累，她都充满了战天斗地的激情。 可谁曾想，她在回城之前，竟然发生那件惨剧。 上辈子，她沉沦阴郁数年之久，生命的底色一片灰暗，性格也越来越乖张偏执，愤世嫉俗。 包括她后来走上经济犯罪的道路，追根溯源，都与心中的伤痕脱不开关系。 赵雪柔发言结束，大家动筷子，聚餐才正式开始。 年轻人聚在一起，激情四射，林正军买的酒和猪肉又足够多，大家敞开了喝酒吃肉，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林正军也被这种热情给感染了，喝了不少酒。 酒至半酣，赵雪柔端起杯子，笑道：“祝林正军和唐晓芙同志，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大家纷纷起哄。 唐晓芙闹了个大红脸，拍了赵雪柔一下，嗔道：“你说的什么话啊，我们还没结婚呢，就生孩子，那不是害我吗？” 大家哄堂大笑，聚会再次进入高潮。 大家大口喝酒，肖文华都喝得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其他几个知青也是东倒西歪。 也不知道谁提议的，大家各自赋诗一首，来纪念这几年插队的生活，顿时得到了众人的热烈响应。 第48章 遭遇陷阱 大家兴致勃勃，有人念自己原创的诗歌，有的就翻出文学杂志念那些作家写的，轮到赵雪柔了，她拍着胸脯，道：“我之前做了一首小诗，请大家品鉴一下！” 说着，她翻出个小本本，高声念了起来： “知识青年下乡来，攀高峰，做奉献，胸中自有书万卷！聚才华，做贡献，宏图壮志得施展！” “这诗歌，写得挺好，能发表了。” “至少也是《今天》的水准！”大家齐齐鼓掌叫好。 《今天》是燕京赵振凯、芒克等人搞得一个地下诗刊，在78年下半年，在燕京文学圈刮了一股诗歌旋风，深受读者喜爱。 大家评价很高，林正军却感觉一言难尽。 这诗歌假模假式的，全是空话套话，还不如自己后世看到的中学生写的，这不就是打油诗吗？ 见林正军不鼓掌，赵雪柔顿时不满意了：“林正军，你什么意思？不服气啊，要不你也作诗一首吧！” 林正军摆了摆手，微笑道：“服气，服气，你写的挺好，我会做麻糖，可不会写诗哦！” 赵雪柔嗔道：“哼！你就是看不上我写的诗，不行，你必须得现场写一首，不然，罚酒一杯！” “正军也上过两年高中啊，文化人！” “对对对，写一首惊世骇俗的，让赵雪柔知道知道你的厉害！”其他知青也纷纷起哄。 其实不少男知青都挺喜欢唐晓芙的，只不过没有追求的勇气。 一则唐晓芙刚开始还挺高冷疏离的，怕被拒绝，二则不愿意承担政策风险，担心受到牵连。 可看到林正军抱得美人归，这帮人心里又不平衡了，恰起了柠檬。 “怎么的，你们想让我们家正军出丑啊！” 唐晓芙却一脸骄傲地笑道：“我告诉你们，没门！林正军文采可好了，出口成章！” 这么一说，众人起哄架秧子更加热闹了。 林正军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献丑了啊！” 肖文华趴在桌子上傻笑道：“献丑本是谦辞，别念出来真成献丑了！” 啪！ 唐晓芙朝他脑袋拍了一下：“你个丧良心的，你喝的酒吃的肉可都是正军买的！” “这首诗叫《一代人》。” 林正军清了清嗓子道：“是首小诗，很短，只有一句——黑夜给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唰！ 全场一片鸦雀无声。 笑声嬉闹声戛然而止，众人俱都目瞪口呆，被这首诗给彻底镇住了。 “太好了，这首诗写的太好了！” 肖文华猛地坐直了身躯，一双眼睛神采奕奕，顿时就不困了。 “好！写的真好！” 赵雪柔瞬间热泪盈眶：“这首诗概括出了一代人的心理历程，表达出对黑暗的否定、对光明的向往与追求。” “短小精干，力道千钧啊！这首诗有力地证明了诗是精粹的艺术！正军，你这首诗，真是写到我心坎里了！” 唐晓芙回味着小诗里的深意，产生了强烈的感情共鸣，怔怔地看着林正军，一时间，竟是痴了。 林正军尴尬一笑。 这首诗是剽窃顾城的，让他自己来写，他可没这个本事。 “正军，你该去搞文学创作，做麻糖实在是屈才了！” “是啊！这首诗一旦发表，一定能引起文坛的轰动。”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林正军却摆了摆手，笑道：“我对文学兴趣不大，诗歌小说，能拿来当饭吃吗？” “怎么不能！” 赵雪柔“啪”地一拍桌子，激动地道：“1977年，发布了《关于稿酬及补贴办法的通知》,着作稿定为每千字2至7元，翻译稿为每千字1至5元。” “发表一篇五千字的小说，稿费收入30元，相当于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啊！” 这倒是个赚钱的好法子啊！林正军心中微动。 80年代，大家人均文艺青年，是三五成群坐在一起畅聊一夜文学的时代。 一本纯文学杂志，动辄发行量几十万册，上百万册。 一首兔子尾巴长的朦胧诗，就能让你火遍全国，人尽皆知，比顶流还要顶流。 搞文学，能赚钱，又能出名，名利双收！ 前世，林正军崛起之后，虽然家财亿万，但因对唐晓芙满是愧疚，从来不近女色，对那些娱乐场所更是避而远之，号称冷面霸总。 除了钻研经济规律和企业经营之道，他业余就爱瞧瞧小说和看看电影，脑袋里的故事可不少。 最重要的是，他后来还办过杂志、投资过影视行业，旗下影视公司在业内也能排名前十！ 为了避免投资失误，他研读过新时期文学和电影发展脉络，甚至要亲自审稿、审剧本，对小说和剧本创作称得上行家里手！ 唐晓芙紧紧地握住林正军的手，激动地道：“正军，这首诗写得太好了，不该被埋没的，我替你投稿吧！” “你开心就好，不过最好用个笔名，嘿嘿！” “为了我们‘一代人’干杯！”赵雪柔对林正军刮目相看，再次举起酒杯。 “干杯！” “为了我们身在黑暗，但心向光明！干杯！” 众人纷纷举杯，知青点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顿大酒一直喝到晚上十点才散了，林正军买的几瓶瓶白酒，全部喝光了。 帮忙洗刷了碗筷，林正军才骑上自行车，摇摇晃晃地向家里走去。 “今晚你就守着知青点！明天奖励你吃肉骨头！” 黑金想跟着回家，林正军给踹回去了。 林正军不知道的是，当他走出知青点的时候，那两道黑影又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伸手不见五指的村道上，林正军一路哼着小曲儿，心情很好。 这次参加知青点的聚会，收获颇丰，竟然意外地找到了一条发财的新路子，而且能名利双收——文抄。 林正军暗下决心，一定要多赚钱，提早完成原始资本积累，另外还要赢得唐家长辈的欣赏。 毕竟唐家可是红色资本家，外婆那边又是书香门第，可不会看上一个乡下土包子的。 另外就是过了今晚，赵雪柔就能安全回城了，看来由于赵雪柔防备得紧，前世的悲剧终于没有再次发生！ 林正军念头通达，心情畅爽，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晃荡着往家里骑去。 “哗楞楞！” 正在此时，一个秃头中年男子骑着一辆自行车从他的后方急速驶过，向河堤冲去。 “站住！你给我站住！” 紧跟着，一个瘦长脸青年跑了过来，指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喊道：“同志，有贼，他偷了我家三只鸡！” “妈的，哥们平时最痛恨偷鸡贼！” 林正军酒立马醒了，立刻狂蹬踏板，风驰电掣般朝着自行车追了过去。 这年头，母鸡就是一家人购买柴米油盐的“鸡屁股银行”。 此前林正军家也被偷过鸡，张淑芹难过得哭了三天，将心比心，林正军同志可不能不管。 “兄弟，带我一下！” 那瘦长脸的青年快步追了上来，飞身上了林正军的自行车后座。 自行车上了河堤，秃头中年似乎精疲力竭，眼瞧着距离越拉越近，林正军大吼一声：“孙贼，还不停下！我看你往哪跑！” 冷不防，一条绳索从后面套住了林正军的脖子，骤然勒紧。 “我草！陷阱！” 林正军被勒得双眸圆睁，呼吸困难，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松，松手！” 林正军被勒得舌头都吐出来了，眼眶充血。 本能的求生欲让他疯狂挣扎，抓抠身后那瘦长脸的眼睛，攥紧了拳头朝着他的脑袋疯狂暴击。 “快过来帮忙，打晕他！” 瘦长脸被打得鼻青脸肿，嘴巴肿成香肠，但死活不撒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用绳索死死地勒住林正军的脖颈。 “来了！” 秃头中年人立刻调转车头飞驰而至，抡起手中的铁棍就朝着林正军的脑袋打了过去。 林正军呼吸困难，严重缺氧，意识也渐渐模糊，腹背受敌的他，此刻心中满是绝望。 草！ 老子创业未半啊，没想到在这阴沟里翻船！ 我死了，唐晓芙怎么办，爹娘和小妹谁来照顾，这么惨的重生者，恐怕也就我一个了吧！ “汪汪汪！” 当林正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一道满是凶意犬吠声突然响起，让林正军心中狂喜！ 第49章 赵雪柔还是出事了 模糊的视线中，只见黑金好像一道狂风般从草丛里蹿出，一跃而起，狠狠地咬住了秃头的手腕，疯狂拖拽！ 鲜血迸溅！ 秃头凄惨地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黑金并不恋战，调转身形，又是狠狠一口咬住了那瘦长脸的手臂，扯下一块皮肉。 “啊！疼死我了！哪来的疯狗！”瘦长脸惨叫，松开了绳索。 “草你妈的！来骗！来偷袭！不讲武德！” 林正军翻转身形，骑在瘦长脸的肚子上，抡圆了拳头，一拳接一拳地砸在他的面门上，肆意宣泄着心中的怒火！ “救命啊！” 瘦长脸被打得鼻子都歪了，牙齿也掉了几颗，抱着脑袋不停地惨叫起来。 可秃头这会儿根本自顾不暇。 黑金好像一头恶狼般疯狂地撕咬，不一会秃头就浑身是伤，鲜血淋漓，小拇指都被咬掉了一根。 “疯狗！老子杀了你！” 情急之下，那秃头面露疯狂之色，竟然从腰间摸出一把锯短了的双管猎枪，瞄准黑金。 林正军大惊失色，高声叫道：“黑金，快跑！” 砰！ 枪响了！ “哗啦啦！” 河湾里，一群水鸟和野鸭被惊得扑啦啦飞了起来。 秃头和瘦长脸骑上自行车就跑。 对方有枪，林正军不敢硬碰硬。 生怕逼急了，对方狗急跳墙，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俩人狼狈逃窜，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黑金！” 林正军高声大喊，嗓音微微颤抖。 黑金很通人性，在林正军喊出的同时，就机灵地朝着一边蹿去，闪到了河堤之下。 但这种土法自制的猎枪都是装的铁砂，一打就是一个方圆一米的扇面，很难躲避的。 林正军也不知道黑金有没有中枪。 “呜呜呜！汪汪汪！” 黑金从河堤下冲了上来，扑到林正军怀里，亲昵地舔着他的脸庞，似乎诉说着它的担心。 “好狗！你没死！太好了！” 林正军抱着黑金，仔细检查了一番，见黑金没有受伤，在它脑袋上狠狠亲了两下，喜形于色。 难怪林正军激动。 黑金此前救过溺水的林红英，这次又救了自己，算起来，林家欠它两条命啊！ “正军，怎么了？刚刚好像听到枪声了！” 手电筒的灯柱刺破黑暗的深夜，几道人影从知青点跑了过来，到了近前才看清楚是唐晓芙和几名知青。 “你脖子上好大的伤痕啊！怎么回事啊？” 看到林正军身上和地上的血迹还有断指，唐晓芙更是吓得浑身都软了，紧紧搂住林正军，晶莹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 “我没事，遇见两个小毛贼，幸亏黑金及时救驾，把他们打跑了！” 温香软玉在怀，林正军拍着她的后背温言安慰，嘴角泛起微笑。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呜呜呜呜，可吓死我了，刚刚我心想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唐晓芙泣不成声。 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关心，林正军也是心中感动，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温柔道：“别难过了，这不没事么！” 唐晓芙哭了好一阵子，又仔细检查了林正军，见没有什么重伤，才止住了悲声。 “你没事就好！怎么还有枪呢，太吓人了！”唐晓芙道。 “现在农村枪支可不少，种种原因流落民间……”林正军笑道。 大规模收缴老百姓手里的枪支弹药发生在1981年颁布的《枪支管理办法》之后。 在此之前，我国并没有专门的法律法规来管理枪支弹药，很多老百姓无证持枪，而且不在少数。 “大家也都别担心，一点皮外伤罢了！咱们都回家吧！” 林正军含笑扫视众人一圈，突然脸色狂变：“赵雪柔人呢！她去哪里了啊！” “刚刚大家都喝多了，着急上厕所，赵雪柔排不上，就去小学的公厕去了，怎么了？”唐晓芙道。 “去了多久了？”林正军眉头渐渐皱起。 “十几分钟了吧！”唐晓芙道。 “赵雪柔十有八九要出事！” “快！你们赶紧回村里，把村里的青壮年都喊起来，找赵雪柔！” 林正军心底涌起不妙的预感，率先蹬上自行车，向大队小学跑去。 “赵雪柔！” “雪柔，你人呢，说话！” “大叔，您帮我找找赵雪柔，找不到了！” 大家立刻高声喊了起来，跑进村里，四处拍门，请人帮忙寻找。 一时间，整个河湾大队都被惊动了，魏红兵等人都起来了，打着手电筒，举着火把，四处寻找。 林正军和唐晓芙拿着手电筒，首先来到大队小学的女厕所。 看到地上的一只棕色塑料凉鞋，唐晓芙立刻脸色惨白，惊叫起来：“雪柔的鞋子！” “这怎么办啊！” “去哪里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众人见此，都变了脸色，心急如焚。 从她去上厕所算起，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如果赵雪柔是被坏人给掳走了，没准她的尸体都快凉了。 林正军捡起赵雪柔的那只塑料凉鞋，抱着黑金的脖子，沉声道：“去，把这鞋的主人给找到，赵雪柔姐姐，知道吗？” “呜呜呜！” 黑金上前嗅了一嗅鞋子，突然撒腿就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林正军双眼也涌起一股焦灼，连忙跟上。 前世，赵雪柔哪怕后来她振作起来了，但对世界充满仇恨和恶意，甚至走上经济犯罪的道路。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从未走出过被侵犯的阴影！ 这，也是林正军心中一个巨大的遗憾。 重生以来，林正军一直想方设法阻止惨剧的发生。 但没想到引发蝴蝶效应，对方竟然也手段升级了，似乎……连自己也算计上了！ …… 时间退回到十分钟前。 后山，火神庙里。 “哼，臭娘们，你不是傲吗？你不是看不起乡下人吗？结果不还是便宜了我啊！” 一个蒙面人看着地上额头流血，昏迷不醒的赵雪柔，双眼露出饥渴狂热的目光。 “今天，老子要换十八种花样好好满足你！” 魏山野激动搓着手，开始解赵雪柔的裤腰带。 这年头物质条件差，用皮带的很少，大多数人就用个粗点的绳子穿进腰袢里充当裤腰带。 “真是蠢女人，咋还打了死结，还打得紧紧的！” 魏山野骂骂咧咧，费力地解开赵雪柔的裤腰带，猛地将裤子拉了下来。 结果，他傻了眼。 期待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开什么玩笑？这么热的天，这臭娘们竟然穿两条裤子！也不怕焐出痱子火疖子！” 魏山野那个气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原地转圈。 砰！ 河堤方向传来一声枪响。 这小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喃喃自语道：“不会是动枪了吧，不该啊，不许他们杀人的，只需要把林正军打晕搬过来就行了！” “应该是有人打猎！” 美色动人心，到了嘴边的鸭子怎么还能飞喽，魏山野颤抖着手，耐着性子继续解裤腰带。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解开裤腰带。 魏山野猛地拉下赵雪柔的裤子，然后就差点哭了：“还有一条裤子！妈的，赵雪柔你有完没完啊，搁这套娃呢！早知道我就拿个剪刀了！” 正当他准备解第三层裤子的裤腰带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秃头和马脸把林正军打晕给运过来了？” 魏山野满心期待，出门一看，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林正军一马当先，正打着手电筒，带着一条大黑狗和一群拎着菜刀锄头铁锨的青年，狂奔而来。 人喊犬吠，奔跑如风，锋刃散发着寒光，吓死个人了！ 第50章 必须报警! “我的妈呀！” 魏山野知道事情败露了，肯定是搞不成了。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赵雪柔，一脚踹开后门，撒丫子就跑往后山深处跑去。 林正军冲到门前，远远地看到地上的赵雪柔，制止了急于救人的众人。 “人就在里面，大家就别进去了，免得破坏了现场，唐晓芙你先进去看看情况！” “还有，如果今晚赵雪柔真出事了，你们都给我嘴巴紧实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谁也不能在她跟前提起，否则，我弄死你们！” 唐晓芙快步走进了破庙，狠狠掐了掐赵雪柔的人中，高声道：“雪柔，你醒醒！” 黑金也在跟着走进破庙，这里嗅嗅，那里闻闻，突然间狂吠一声，撒丫子就朝着后山深处追去。 林正军双眸闪过寒芒，沉声道：“红兵铁蛋，犯罪嫌疑人应该在后山，你们跟着去搜一搜，没准会有发现！” “好！” 俩人令行禁止，立刻跟着黑金向山上冲去。 “铁锤留下来，赖皮带着其他人去山下拦住，不要让任何人上来，具体情况一句不要向外人透露，问就是没事！” 前世，赵雪柔之所以情绪崩溃，陷入抑郁，除开没有抓住罪魁祸首，还因为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这年月人思想太保守了，而且特别喜欢“受害者有罪论”。 啊？你被侵犯了？要不是你轻浮不正经，勾引人家，人家干嘛侵犯你？ “放心吧，我们懂！”赖皮和栓柱等人都快步向山下走去。 林正军又拉住吴栓柱道：“栓柱，你带着几个人去魏家门口守着，谁几点出去的回来的，都记清楚！一旦看到魏山野就向我汇报！” 破庙里，赵雪柔幽幽转醒，捂着额头皱着眉头道：“我刚刚去小学上厕所，还没进去呢，也不知道哪个神经病朝我脑袋敲了一棍子，这大多仇多大怨啊！” 看她的衣衫都很完整，显然并没有受到侵害，唐晓芙当即松了一口气：“那人想侵犯你，幸亏你听正军的，才保护好了自己！” 赵雪柔勃然变色，连忙提起裤子，跳了起来，恨声道：“谁啊！敢打老娘的主意，老鼠想那什么母猫，找死么不是！” “正军，进来吧。” 唐晓芙哭笑不得，娇声道：“雪柔没事，幸亏她按你说的，穿了三条裤子，还把裤腰带打得很紧！” “里三层外三层的，裤腰带全是死结，老娘急死他！”赵雪柔没心没肺地傻笑。 “没事就好！” 林正军心中也长吁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走进破庙。 虽然没有当场把犯罪嫌疑人拿下，但至少赵雪柔的贞洁保住了。 林正军依稀记得，前世自己最后一次见赵雪柔，是在一个装备行业论坛举办的酒会上。 女富豪赵雪柔光彩夺目，穿着暗红色的晚礼服艳压全场。 而咱们的着名民营企业家林正军先生，只能站在边上远远看着，因为她身边站满了政商大佬。 那晚上，他们只有短短两句对话。 “唉，正军，我现在赚了这么多钱，但还是不开心，感觉还是当年在河湾插队劳动时最踏实最安心。” “赵董事长您可得支棱起来啊，我还想着您拉我一把呢！” 见赵雪柔眼神黯淡失落，林正军当时还不明白，但很快，一则轰动全国财经界的新闻就给了他答案。 中福重工因为频繁收购兼并，资金链断裂，赵雪柔因涉嫌经济犯罪，导致国有资产流失，锒铛入狱。 这一世，赵雪柔没有经历伤痛，大概率不会那么偏激和极端，心态平和，在商业上也会更加稳健，一定会走得更稳更远。 赵雪柔感激地看了一眼林正军：“正军，多谢你的提醒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都是革命战友，别客气了！” 林正军四处搜寻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却在供桌后面捡起一根钢笔。 林正军眉头渐渐皱起，寒声道：“好歹毒的计策啊，这是我的钢笔……” 一听这话，唐晓芙心中发冷，后背涌起一股冷汗，颤声道：“我明白了，这两拨人是一伙儿的，有人侵犯赵雪柔，并在现场留下你的钢笔，有人把你打晕，送过来，回头警察只要发现你，哪怕你跑了，只是发现你的钢笔留在作案现场，那你就是头号犯罪嫌疑人！” “这也太不是人了！肯定是魏家干的，这三兄弟没有一个好东西，一肚子坏水！” 赵雪柔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气得粉脸通红，破口大骂。 林正军、唐晓芙和赵雪柔的关系很好。 而一旦误导了警方的侦查方面，那林正军肯定要坐牢； 而唐晓芙和赵雪柔也势必反目成仇； 甚至唐晓芙会和林正军心生间隙，婚事告吹，毕竟谁也不会嫁给一个强奸犯啊。 林正军双眸涌起一股森寒之意，冷声道：“跑不了他们，这件事看似天衣无缝，其实漏洞多得和筛子一样，咱们先下山！” “铁锤，你在这里守着，任何人不能进入破庙，免得破坏了现场！等会我会叫同志们过来支援你！”林正军吩咐。 “是，林司令，保证完成任务！”林铁锤煞有介事地敬礼。 林正军和唐晓芙扶着赵雪柔下山。 在山脚下，他们碰见了被赵赖皮等人死死拦住的林秉德和魏山虎。 见林正军和赵雪柔如此狼狈的情况，林秉德顿时一脸紧张和焦急：“正军，到底是怎么回事，搞得血头血脑的？” 魏山虎往山上的方向瞧了两眼，拧着眉头问：“林正军，你怎么会和赵知青在一起啊？” 林正军当即反唇相讥：“魏山虎，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我侵犯赵雪柔的时候，还带着我对象吧！” 见赵雪柔脸上并没有伤感和低落，只有愤怒，众人就知道坏人没得手，也就放心了。 再听到林正军这话，众人不由哄堂大笑起来，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我可没这么说！” 魏山虎被怼得面红耳赤，呛声道：“我堂堂副队长兼任治保主任，你竟然让他们拦住我，不让我上山，你什么情况啊！简直倒反天罡啊！” “你上去有个屁用，你懂侦查吗，去了也只会破坏现场！” 林正军寒声道：“你还好意思自称治保主任，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脸呢！” 魏山虎气得眼角直跳，但他是个大老粗，根本辩不过林正军，只得咬牙切齿怒目而视。 林三槐道：“好了，别抬杠了，正军，你和唐晓芙赵雪柔来大队部，说说情况！” 林正军又挑了几个比较靠谱的小伙伴，道：“你们几个去后山火神庙支援林铁锤，一起保护现场！” “是，林司令！” 小伙伴立刻向破庙跑了过去。 来到大队部办公室，魏山虎也想进来。 林正军转头骂道：“你滚蛋，你要敢进来，我就不说了！” 林秉德道：“山虎，你理解一下，毕竟这件事可能牵涉到女同志的隐私！” “行！”魏山虎只得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大门关上，林正军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林秉德脸色凝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不是我们大队能解决的了，叫人骑车去公社报警吧！” “公社的派出所怕是侦察水平不够，我建议直接让县公安局刑警队介入。” 林正军道：“骑车去县里太慢了，让公社派出所的干警直接给县公安局打电话，请求支援。” “另外，搜山！全大队的青壮年社员，全部上去，一定找到那个强奸犯！” “好！” 林秉德点点头，当即出门叫来两名族人，骑着大队部和林正军的自行车，去公社报案，务必叫县里的公安介入。 魏山虎虽然没进来，但一直和一群社员在大队部院子里等候消息。 此刻闻言，他立刻大急：“支书，坏人又没有得手，就没必要惊动公安了吧，否则，咱们的治安先进大队就没了。” “再说传扬出去，流言蜚语的，多不好啊，不仅大队的名声受损，没准连赵知青的清白也被玷污了。” 魏山虎这么一说，不少社员都附和起来。 “是啊，治安先进大队可是有奖励的，一报警，到年底咱们就没了奖励了！” “反正赵知青人也没出啥大事儿，以后咱们治安巡逻队媒体那多巡逻几次不就行了！” 林秉德还没说话，林正军就斩钉截铁地道：“不行，必须报警！” 第51章 打上门去 看到林正军再次否定自己的意见，魏山虎双眸怨毒，怒火喷射。 林正军看都不看他一眼，沉声道：“大家想着大队的荣誉是好事！” “但我被打的时候，歹人可是动了枪的，赵雪柔也险些被污了清白，这是严重的刑事犯罪！” “我主张报警，并不是为了我一个人！” “大家想想，要是犯罪分子没有伏法，你们也有老婆有姐妹，他们走夜路，你们会放心？！” “你们不怕自个被抢被杀？” 此言一出，众人都想明白了，纷纷附和起来： “正军说得对，必须抓住！” “这他娘的，都动枪了，这也太吓人了！” 林正军嘴角浮现一抹微笑道：“这么想就对了，这两伙犯罪分子不抓住，咱们都要受祸害！” 见此，魏山虎知道他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只得强压怒火，冷哼一声。 这时候，林正军豁然转头看向魏山虎，寒声道：“魏山虎，我想知道，你花言巧语，迷惑群众，阻挠报警，是想把社员群众置于何地！你想害死大家吗？！” 在场的社员，俱都看向魏山虎，眼神中带着狐疑，窃窃私语起来。 魏山虎眼角肌肉一跳，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正军，你误会了，我可是治保主任，要守护一方治安的，怎么想害大家，我也是好意，只是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林正军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目光锐利，杀人诛心地道：“还是说，这两件事和你家人有关系！你怕事情败露，才遮遮掩掩！” 魏山虎立刻跳了起来：“林正军，你不要血口喷人！” “解释就是掩饰！” 林正军寒声道：“你弟弟魏山野，三番五次滋扰赵雪柔，而且，他因为抢劫我家被我殴打，肯定怀恨在心，我有理由怀疑，这两件事就是他干，他主使的！” 赵雪柔立刻挺身而出：“虽然天黑，但我也看到那人的容貌了，八成就是魏山野，我摸到他鼻涕了！” “怎么可能，我三弟他戴……”魏山虎大惊失色，慌乱之下，差点把“戴着面罩”说出来。 “戴着面罩吗？如果你不知情，怎么知道犯罪嫌疑人戴着面罩！”林正军大喝一声，气势十足。 魏山虎被吓得后退两步，瞧着社员们目光狐疑戒备地看着自己，慌忙解释：“我哪里知道犯罪嫌疑人戴着面罩，我是说我三弟他带病，对，他生病了，感冒了，一直在家没出来！” “行！不承认是吧，我看你能藏到何时，等待警察来了，一切真相大白……” 林正军寒声道：“支书，搜山吧！” “行，搜山！” 林秉德立刻用大喇叭把所有社员集中起来，一阵战前动员。 几分钟后，足足三四百号青壮年拿着手电筒，拎着棍棒、锄头等武器上山寻人，寂静的后山，顿时喧闹起来。 魏山虎神色不安，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去，去后山看看搜山的情况。 大队部的小院里渐渐安静下来。 这时，魏红兵一路飞奔过来，气喘吁吁道：“我和铁蛋跟着黑金上山，没有找到人。黑金在山上跑了一圈，就回村了，现在一直在魏山虎家周围打转呢！” “哼！十有八九就是魏家人，走，咱们打上门去，见见真章！” “好！” 魏红兵和林铁蛋兴奋的嗷嗷叫。 林正军看向几个女知青，道：“晓芙，你们先陪着雪柔在大队部休息，如果感觉不适，立刻送去医院！” “放心吧！你去吧，小心点！”唐晓芙扶着赵雪柔，乖巧地道。 在一群青年的簇拥下，林正军大踏步地来到魏家门口，吴栓柱正带着几个半大小子守在大门口。 林正军问：“有人进出吗？” “魏山虎魏山豹听到动静出来了，和我们打了个照面，其他人都没出来。”吴栓柱沉声道。 “很好！” 林正军哐地一声把大门给踹开。 大明白贺凤英披着褂子走了出来，脸色不善地寒声道：“林正军，你发什么疯？谁让你来我的家的！” “抓罪犯，魏山野人呢！滚出来！”林正军大声道。 贺凤英冷笑道：“我家人去哪里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赶紧滚出去，疯狗一样的！” 林正军走到近前，压低声音坏笑道：“夫人，你也不想你和魏山林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吧，所以……” 贺凤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张口结舌地哀求道：“正军，你，你别为难我，我刚刚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凤英啊，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山豹听见动静出去搜山抓贼了，山野拉肚子去厕所了！” 魏父魏国梁突然从堂屋走出，一张国字脸冷硬如铁，目光森冷地瞪着林正军。 要是原来的林正军，见到这位威风凛凛的老支书，恐怕还会有三分惧怕。 但现在…… 对两世为人的林正军来说，他算个屁！ 一个老畜生罢了，用得着给他面子！ “他什么时候去厕所的？”林正军气定神闲地问。 “就刚刚！”魏国梁理直气壮地道。 “魏国梁，你个老不死的骗鬼呢。” 林正军寒声道：“我的人一直在你家大门守着，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他出门！他一直不在家，因为意图侵犯赵雪柔的人，就是他魏山野！” “林正军，无凭无据，你这么血口喷人，可是要负责的！”魏国梁气得脸色铁青。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犬吠。 满身泥污的魏山野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草！那疯狗追着我咬我！唉，林正军你个兔崽子怎么来我家了……” “小畜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林正军俊脸一沉，飞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魏山野被踹了个四仰八叉，肠子差点断了，疼得差点没闭过气去。 “林正军，你怎么能打人？”魏国梁气得浑身哆嗦。 “就打了！怎么，你不服气？不服，你动手啊！”林正军不屑一顾。 “你！”魏国梁差点被他憋死，脑门子嗡嗡直响，高血压差点犯了。 魏山野好不容易回过气来，抱着肚子满脸委屈道：“林正军，你凭什么打我？我招你惹你了！” “还嘴硬呢！你就是那个强奸犯，我看见你了，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林正军冲了上去，对着魏山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他满地打滚，发出凄厉的惨叫。 “汪汪汪！” 黑金围着他不停撒欢狂吠，好像在说：“就是这家伙！” 其实林正军目前也无法断定到底是不是魏山野干的，只有七八成的把握。 但，想起前世妹妹林红英被这小畜生欺负得那么惨，林正军此时不趁机发作一番，心里又怎么痛快呢！ 管他到底是不是他，先狠狠打一顿，爽了再说。 另外，林正军此举也是为了敲山震虎，打草惊蛇。 没准经过林正军一番震慑，魏山野就会露出马脚，甚至心理防线都全线崩溃！ “林正军，你疯了！” “我冤枉！啊啊啊！” “救命啊！” 魏山野抱头惨叫，被打得血头血脑，鼻青脸肿，牙齿都飞出几颗，鲜血呼呼地往外冒。 “林正军你个二流子，敢骑到我们魏家头上撒野，老子和你拼了！” 魏国梁看不下去了，拎起一把锄头就朝着林正军冲了过来，抡圆了就朝着林正军的腰身打了过来。 第52章 当警察的学长 林正军不退反进，一把握住锄头，然后往怀里一扯，将魏国梁扯到跟前，“啪啪”就是两个大逼兜抽了过去。 魏国梁扑倒在地，大嘴一咧，差点哭出来。 他可是老支书，一向作威作福，什么时候挨过揍啊！ “三工分，我和你拼了！” 魏母刘桂花想要抓挠林正军。 旁边，魏红兵抓着她的头发，啪啪就是两个大逼兜，将她抽翻在地。 “林正军，你，你敢打我？”魏国梁爬起来，气得浑身哆嗦个不停，差点原地裂开。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怎么的，难道你会闪电五连鞭啊？” 林正军“啪啪”又是两个耳刮子打了过去，厉声喝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脏事儿，再敢动手，我把你这把老骨头给扬了！” “救命啊！林正军要杀人了，他疯了啊！老少爷们快来帮忙啊！” 刘桂花愣了一愣，搞不明白为什么村里的青年突然就不尊老爱幼了，而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号丧般叫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来了不少人围观，把魏家院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眼下大队的成年男性都去搜山了，因此来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大家伙都好像看西洋景一样看戏，根本不带阻拦的，就差搬来小板凳拿着瓜子饮料了。 “好啊，一个二流子，一个地主阶级的后代，竟然骑到我们这三代贫农的清白人家头上撒野了！” 魏国梁气得咬牙切齿，怨毒地瞪着林正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道：“那些年搞运动，怪我太心慈手软了啊！当时就应该把你们一家几口子全部搞死！” “后悔了，晚了？” 林正军又狠狠踹了魏山野一脚，踢得他抱着肚子吱哇乱叫。 “魏国梁，你刚刚说得好，斩草得除根，无毒不丈夫！” 林正军指着魏国梁的鼻子，冷声道：“我会吸收你的教训，不会心慈手软的，就凭今晚这桩事儿，我一定让你们家破人亡，把牢底坐穿，吃枪子！” 魏国梁被林正军恐怖的气势镇住了，愣怔了半天，没说话。 接下来，林正军兴致来了就痛打魏山野一阵子，打累了就坐在他身上歇一会儿，歇好了就接着打。 足足折腾了这货一个多小时，把他打得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林正军心中的怒火才稍稍缓解。 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 一名小伙伴跑了过来，高声道：“正军，警察来了，警车到了大队部了，支书让你过去！” 林正军指着魏山野，寒声道：“把他的鞋子脱下来！” “是，林司令！” 林铁蛋好像恶虎按住小白兔子般掐住魏山野的脖颈，将他两只鞋给脱了下来。 “你，你抢劫啊？你也想坐牢啊！”魏山野气愤道。 “谁稀罕你这破鞋啊！” 林正军满脸鄙夷地笑道：“在犯罪现场调查中，鞋印，可是最重要的证据！你在破庙里留下了脚印吧！” “魏山野，你小子完蛋了！哈哈！” 魏山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如纸，目光惊惧。 “红兵栓柱，带着兄弟们盯死这小子，他胆敢出去，那就是畏罪潜逃，直接打爆他的狗头！” “出了事，我负责！”林正军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是，林司令！” 小伙伴们嗷嗷直叫，热血沸腾！ …… 大队部院门口，停着两辆北京212小吉普和三辆挎斗摩托车，红蓝警灯不停闪烁。 林正军大踏步地走进院子。 只见几名戴着大檐帽，穿着白色制服和蓝色裤子的警察叔叔，在办公室给赵雪柔他们做笔录。 这套制服被称为74式，上白下蓝，83式制服才换成橄榄绿。 “正军，可以啊，上学的时候文质彬彬的，当了几年社员，都敢和持枪歹徒斗一斗了！”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警察站起身来，笑着拍了拍林正军的肩膀。 “何健！是你吗，何健？你怎么搞得这么沧桑啊！”林正军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了络腮胡子的身份！ 在县高中读书时的学长何健，老喜欢和自己一起打球！ 前些年，高考停止，大专院校只依照政治面貌招录为数不多的工农兵大学，高中生被招工进厂的机会更少，基本上所有的农村户籍高中生都要回家务农。 但县城的同学就不一样了。 哪怕招工名额稀缺，没有机会，除了上山下乡当插队知青外，他们还有最后一条路可走——那就顶岗接班。 何健的父亲就是县公安局的警察，受过伤，身体不太好，于是何健一毕业就接班顶岗，当了警察。 这小子高中时候是白净面皮，现在留了络腮胡子，明明二十来岁，搞得跟个中年大叔似的，林正军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草，我不留胡子就太面嫩了，震慑不住人啊！必须成熟，必须沧桑啊！”何健笑着和林正军握手寒暄。 看到林正军和何健关系这么好，林秉德几个都是啧啧称奇。 正军这高中没白念啊，竟然认识县里的刑警队长，虽然只是股级，但在大家眼里也是大干部了。 而魏山虎则脸色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看着你还活着，可太好了！”林正军直接和何健来个熊抱。 高中的时候，俩人都在校篮球队，感情挺好。 林正军那时候还没长个子呢，又是乡下来的，吃不饱穿不暖，偏生学习好长得帅气，因此不少城里的女同学都喜欢他。 这就难免遭人嫉恨，于是，就有一群城关镇的同学经常欺负他，来彰显自己的男性魅力。 何健得知之后，领着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篮球队队员，把这几个家伙一天打三顿，连续打了三天，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至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林正军，见了他都绕道走，他才安安生生地度过了两年高中生活…… “娘的，你咒我呢！”何健一把推开林正军，但嘴角带着笑意，明显并没有真正生气。 “不该咒你个小犊子吗？听说你结婚了，都不叫我，还是兄弟吗？” 看着他像个开朗的大男孩，林正军嘴上笑骂，心中也难免唏嘘感慨。 谁能想到，此时风华正茂的何健，在一个多月后就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壮烈牺牲了呢。 “嗐！我根本就没办婚礼，一旦办事，街面上那些的混混不是来送礼就是来捣乱，烦死人了！” 何健没当回事，把话题拉到正事上，道：“正军，这些事儿咱们以后再聊，先说说今天案发的详细经过吧！” 林正军语言表达能力极强，只用了五分钟就事无巨细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不过，这里，他做了一个小小的“魔改”。 他声称当时秃头开枪时，就是瞄准自己打的，就是想要自己的小命，幸亏自己身手敏捷及时躲开了！ 原因很简单，他就是想让案情变得严重，把绑架弄成谋杀，这样才能引起警察的高度重视，另外量刑的时候也更重！ 警察全部登记在案。 何健抽着烟问：“正军，你熟悉村里的情况，有没有什么怀疑对象？” 林正军抬手一指旁边的魏山虎，寒声道：“我怀疑，魏山虎和这件事有关，至少是知情人！” 魏山虎吓得一蹦三尺高，慌里慌张地道：“林正军，你别血口喷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第53章 联手破案! “魏副队长，别紧张。” 何健眯眼瞧了一眼魏山虎，冷笑道：“我们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要对公安机关有信心啊！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咋的，你心虚了？” 魏山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尴尬笑道：“我心虚什么？只是林正军也不能这么无缘无故地怀疑人啊！” 何健冷冷一笑：“我相信林正军一定有他的理由。不过这理由不能让你知道！你先去外面呆着，小吴小林看结实了！” 两名干警起身，冷着脸喝道：“魏副队长，请吧！” “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我又不会跑！”魏山虎站起身来，走出了门外。 他强自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无情地暴露了他心中的紧张。 “瞧他腿哆嗦的，这老小子身上指定背着事儿呢！” 何健收回目光，鄙夷地笑道：“就这点胆子，还学什么三十六计，玩什么嫁祸于人。” 他教导几个同事：“计谋越复杂，漏洞越多，越容易被查出来。你们想想，除开意图侵犯赵知青的蒙面人，还牵扯到两个伏击正军的人，这三个人任何一人被抓或者自首了，这案子就破了！” “懂了，队长！”几个警察都是满脸敬佩的点头。 何健问：“对了，正军，你为什么怀疑他？” 林正军当即把魏山野平时对赵雪柔的异常表现，还有黑金的追踪，以及他今晚反常的行踪轨迹说了一遍。 “这是他的鞋子！” 林正军把鞋子扔在桌子上，道：“犯罪现场，就是那个破庙，我叫小哥们保护好了，你可以提取脚印对比！” 他又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还有这支钢笔，是我从犯罪现场找到的，我记得那天魏山野到我家抓我，笔就不见了。” “我怀疑是他偷走，这次丢在破庙，就是故意陷害我的！” “正军，你可以啊，逻辑思维非常缜密！”何健眼睛大亮。 “看了不少反特电影，什么《猎字99号》《保密局的枪声》《追捕》，我都看了。也谈不上思维缜密吧，就爱瞎琢磨……”林正军谦逊地道。 这当然是扯淡，他之前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钱去看电影啊。 不过，这几部电影都是这两年反特和刑侦题材的好电影，不然无法解释他突然暴涨的推理能力。 “小张小林，咱们去一趟破庙把所有脚印提取出来，正军，麻烦你带路！”何健立刻起身。 一行人来到破庙，高光手电打亮，相机对一个个鞋印拍照。 “魏山野跑不了了！” 何健打眼一瞧，就冷哼一声：“瞧瞧这个小鞋印，是赵雪柔的凉鞋留下的，可上面又压覆了魏山野的鞋印，说明他当时就在现场，或者说他在后面来过。” “真是他！没想到啊，咱们河湾村出了这个祸害，实在太恶心了！”林秉德气得咬牙切齿。 “哼，我就说是他吧！坏种一个！”赵雪柔气得骂骂咧咧。 “抓人吧！正军带路！”何健走出破庙，拔出手枪，雄赳赳气昂昂。 “何健你果然是神探啊，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担任了刑警队队长啊！”林正军随手拍马屁。 “废话！哥们刑侦世家好吗？” 何健得意地笑道：“我当警察的第一年，就破获了‘溪水村持刀抢劫案’‘7.13北街食品厂纵火案’，呃，还有‘烽火大队母猪连续失窃案’，荣立全县公安局一等功！” “这个母猪失窃案，好像是硬凑的，犯罪嫌疑人是谁？”林正军好奇地问道。 “什么硬凑的？这案子邪门得很，现场没有任何脚印、指纹，简单来说，没有人的痕迹。”何健健步如飞地朝着山下冲去。 “那是谁干的？” “根本就是不是人！”何健语出惊人。 “不是人，难道是鬼吗？”唐晓芙惊呼。 “是两只野狼！” 何健笑道：“我们蹲守了几天，看到深夜里两只野狼打开猪圈门，然后用尾巴抽着母猪屁股，把母猪赶到山上狼窝里再咬死。很邪门，那猪吭都不吭一声，估计吓坏了吧！” “真神奇！” “有意思极了！” 唐晓芙和赵雪柔顿时咯咯娇笑起来，让抓捕的紧张气息顿时荡然无存。 看着何健那颀长的背影，林正军轻轻叹息，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不久后，县城北街的建设银行被犯罪分子用雷管爆破掉了后墙，盗走了三万块存款。 刑警队队长何健负责侦破该案。 他明察暗访，没日没夜地连续侦查多日，终于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线索。 他立功心切，就带着三名同事就急吼吼地去抓捕嫌疑人。 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有枪，还是自动步枪，何健当时就被打成了筛子！ 虽然增援及时到场，犯罪嫌疑人也被击毙了，但何健的生命却永远地定格在23岁，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和满身病痛的父母。 多年后，发达后的林正军还去看望过他的父母，接济了几次，老人家每次提起何健就哭成泪人。 何健的妻子几年后也改嫁了，把孩子留给了何健父母抚养。 孩子一出生就没爸爸，没人管束，就彻底放飞了自我，性格越来越乖张，学习成绩极差。 又受到何健几个仇人的引诱挑唆，挺聪明乖巧的一个孩子最后竟然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成了派出所常客，关键还涉毒，彻底废了…… 唉，这么好的一个警察，应该一直活着，享受属于他的美好人生啊，自己一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当然，这事儿还早呢，眼下还是先要把魏家彻底铲除！ 魏家老宅已经赫然在望，林正军收束发散的思维，沉声道：“何健，想不想立功！” “你不废话么！”何健白了他一眼。 “把魏家所有人都控制起来，他们身上还背着其他的案子，而且是大案子！”林正军道。 “什么大案子？” “命案！” “命案？什么情况，赶紧说啊！”何健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淮边县地界民风淳朴，再加上人员流动性差，可是多少年没发生过命案了。 如果自己能破获一桩命案，那肯定是大功一件，恐怕立刻很快就能提拔成副局长了，荣升副科级！ 第54章 大抓捕 林正军当即把张婉怡的旧事说了一遍，还有魏国梁贪墨受贿的情况。 他还是那套词儿。 有次他半夜睡不着穷极无聊到魏家偷听墙根，听魏山虎和贺凤英吵架，说起这些事。 “要是真的，还真是一件大案！” 何健看着林正军，兴奋道：“有枣没枣都打一杆子吧，反正把他们都抓起来协助调查也合法合规，没准就诈唬出来了！” 先到了大队部，给魏山虎上了手铐，然后大家一起赶往魏家。 当看到何健拎着手枪闯了进来，魏山虎还上了铐子，魏国梁吓了一跳，慌忙迎上道：“公安同志，这是什么情况？” “他就是魏山野！他是魏山豹！” 林正军抬手指了指吴栓柱几个青年屁股下，被压得直翻白眼的魏家兄弟俩。 原来搜山已经结束，看一无所获，魏山豹也回来了，结果瞬间就被大家给按住了。 瞧见这俩人双手双脚都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何健无力吐槽：“正军啊，你把我们警察的事都给干完了，老子这是来玩耍了！” “不用谢我！” “铐起来！” 随着何健一声令下，几名警察就把魏山豹和魏山野给提溜起来，上了铐子。 “冤枉，我冤枉啊！” 魏山野顿时大急，疯狂地挣扎。 魏山豹还撕心裂肺地喊道：“报告政府，林正军这是诬陷，你们冤枉好人啊！我是清白的，我家三代贫农，根正苗红！” “叫！让你叫唤！” “老实点！” “敢拒捕，信不信我打你啊！” 几个警察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拿手铐警棍哐哐砸脑袋，瞬间打得鲜血淋漓。 这个时候，可没什么文明执法之说，提倡的是社会主义铁拳。 这两个小子瞬间老实了。 “把魏国梁、刘桂花、贺凤英，一起抓起来！”何健高声喝道。 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几个警察同志当即扑向魏国梁三人，很快就将一家三口也给控制了。 “凭什么抓我！” 魏国梁一蹦三尺高：“我是大队的老支书，我为农业学大寨，为抓革命促生产做过贡献，不可磨灭的贡献啊！” 刘桂花和贺凤英更是撒泼打滚，躺在地上不起来，还扯着嗓子大声哭喊，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 此时魏家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非常暴躁和愤怒，好像受了天大的冤屈。 这时候，魏家的族长，七叔公魏永吉，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撅着山羊胡问：“公安同志，你们抓人也得有个缘由啊！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总得告诉我们一声吧！不然，难以服众啊！” 诸多魏家人，都拎着棍棒锄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林正军，有畏惧，但也有愤恨和恼怒。 当下的农村非常讲究宗族观念。 魏山虎父子虽然损害了大队不少社员的利益，但对魏姓人颇多照顾和偏袒。 现在魏家被一网打尽，魏姓族人利益肯定会受损。 也不能怪他们思想狭隘，所谓仓廪足而知礼节，这年月，吃饱穿暖都难，谁不想大队班子成员里有个亲戚爷们，多占点好处啊。 “你谁啊？” 何健斜眼瞅了他一眼，举起手枪：“怎么的，你一把老骨头了，还想阻挠公安机关执法啊！” “何警官，误会了！这位是魏永吉老爷子，是个十里八乡都出名的大善人！” 林正军知道魏永吉在魏家辈分最高，而且与人为善，处事公道，颇有威望，倒是给了他几分面子。 “大善人谈不上，但我做事还是凭良心的，乡亲们多少给我点面子，让领导见笑了！”魏永吉感激地看了一眼林正军。 其实他也知道魏山虎一家什么德行，只是他年纪大了，又没有什么职务，管不住他们一家了。 他并不想站出来替魏家说话，可作为族长，有事缩在后头，他会被族人戳断脊梁骨的，以后在族人跟前也没任何威望可言。 “哦，魏老爷子啊！” 何健语气变得和善起来：“魏国梁一家涉嫌三起严重违法犯罪案件，现在我们得到重大线索，对其进行抓捕。” “至于具体案情，现在我不方便透露，等调查清楚之后，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希望公安机关秉公执法，不要冤枉一个好人啊！”魏永吉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被魏明选拉到了后面。 “现在，我们要对魏家进行搜查，请本地干部大队支书和队长做个见证！” 何健高声道：“另外，犯罪嫌疑人到场指认，大家注意拍照取证！” 刚刚林正军还说了，当时魏国梁担任支书的时候，还受贿、贪墨了不少集体资产。 只是老小子藏得隐秘，连他三个儿子都不知道。 搜查取证的时候，必须当事人在场，指着赃物赃款拍照，才能形成牢固的证据链，方便检查机关提起公诉。 “是！” 几名警察立刻翻箱倒柜一阵搜寻。 可是，大家搜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魏家的粮仓里连粮食都不多了，堪称家徒四壁。 “哼，我们就是被冤枉的！” “赶紧把我们放了！” “林正军，你含血喷人，颠倒黑白，不得好死！” “警察同志，你们该抓林正军啊，我举报，三年前，他偷过一只鸡！” 魏家众人满血复活，一蹦三尺高，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 “正军，你误我啊！”何健挠头，有点尴尬。 “别急啊，这狗灵性的很，马上汪汪队给你立大功！” 林正军叫来黑金，拍了拍狗头，指着魏国梁道：“黑金，去闻闻那老头，然后找找大家看不到的东西，找到了，晚上杀只鸡给你吃！” “呜呜！” 黑金仿佛听懂了，露出拟人化的微笑，凑到魏国梁跟前嗅了几下。 突然，岔开腿对着他裤腿上撒了一泡尿。 “死狗！滚开！” 魏国梁被恶心坏了，破口大骂。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汪汪汪！” 黑金满屋子转了好几圈，突然跑到了放着祖宗牌位的供桌下面，疯狂扒拉着地砖，狂吠起来。 何健拎起个警棍上前，砸了砸地面，发出“哐哐”的空洞的声音。 他顿时满脸惊喜，笑道：“空的！有洞穴！这狗很神啊，果然灵性！” 见此，魏国梁双腿顿时软了，脸色一片苍白，冷汗唰唰地往外冒。 何健看向林正军笑道：“正军，把这条狗子送我吧，当警犬，有编制！” “去你大爷的，君子不夺人所爱懂不懂啊，这狗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给你当差，你想屁吃！”林正军笑骂。 “把砖头起了！” 何健一声令下。 几名干警立刻找来锄头铁锨，将几块地砖起了出来，然后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出现在众人跟前。 当洞穴里的东西被拿出来后，所有公安干警和大队干部俱都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大团结厚厚的一捆，一捆一百张，十捆，用油布包着，看上去足有上万块！ 另外还有一叠叠的工业券和票证…… 上海牌、梅花牌、海狮牌、双狮牌手表，加起来足足有十块！ 更令人震惊的是，竟然还有一些金银首饰，在普遍贫困的当下，足以亮瞎大家的钛合金狗眼！ “爹，你搞了这么多钱，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魏山虎眼前一黑，高声叫道：“我要知道你这么有钱，我干嘛还做麻糖，和林正军对上，我有大病吗？” 魏国梁双眼呆滞，一言不发。 突然，魏山虎好像反应过来了，大声叫道：“报告政府，这些财物与我无关啊，我根本不知情，还在为了做麻糖吃糠咽菜呢！” 第55章 大搜查! 这些财物，的确不是魏山虎搜刮的，而是魏国梁。 在魏国梁当大队支书的时候，正是讲究赶英超美大干快上的时代。 各种大炼钢铁大兴农田水利等等，上级往农村的基层拨款不少，也就给了魏国梁中饱私囊的可乘之机。 此外，知青们想回城，下放干部想让他写个好点的改造评语，一些社员想拿到工农兵大学名额……到了魏国梁这一关，那都得雁过拔毛！ 只是魏国梁经历过风雨，性格阴沉，城府渊深，一直瞒着一家人，魏家三兄弟都是毫不知情。 魏山豹气得不行：“爹，你真过分，藏着这么多财物，你想带到墓穴里啊！也不拿出来给我娶媳妇，让我一直打光棍，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蠢货！” 魏国梁气呼呼道：“财不外露懂吗？这钱来路不正，让人盯上了，咱们都得完蛋！” “你个死老头子，藏着有个屁用，还不如慢慢花掉呢！” 魏山野感觉心在滴血，骂道：“现在好了，被公安缴获了，你白忙活了，要是吃了喝了多好啊！” “现在还成我们的罪证了！老不死的，你害死我们了！” 魏山虎也一蹦三尺高地骂了起来：“你知道人生最大的悲剧是什么吗？人死了，钱没花了！” 林正军不由微笑起来。 这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魏家这就开始狗咬狗了！ 好啊，估计张婉怡的案子，他们也会很快撂了！ 何健命令魏国梁等人指着赃物，一名公安干警端着相机拍照取证。 “我的天老爷，上万块啊，魏山虎怎么贪了这么多钱啊！” “还有这手表，一块也得上百块啊，他几个胳膊啊，藏着这么多手表，一起戴上不怕得肩周炎啊！” “那黄灿灿的，是金子吗？妈的，那金项链看上去个头可不小啊！” 此时，一群社员凑到门口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一时间惊呼连连，义愤填膺，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但凡有点常识，就会知道魏国梁肯定手脚不干净，凭他那点工资那点工分，怎么可能积攒这么多财富啊。 想到大家平时吃糠咽菜，想买个油盐酱醋，那都要从鸡屁股里抠出来，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而魏家竟然有上万块存款，还有一堆手表和金银首饰，这简直比旧社会的地主还要心黑！ 不患寡而患不均，社员们此时的愤怒可想而知，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魏家众人给生吞活剥了。 “魏国梁，你不是人，竟然吃我们的亏空！” “前几年，我家自留地多留了三寸宽，你就要割资本主义尾巴，把自留地的粮食蔬菜全给砍了，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自己却贪了这么多钱，你丧良心啊！” “报告政府，他们家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前年，我养了十只鸡，魏山虎说我走资本主义路线，全没收了，自己在大队部杀了吃了！” “我在后山开荒，种了三颗南瓜，他说要‘狠斗私字一闪念’，把我抓起来斗了三天三夜！结果，他的私心比谁的都重啊！” 全体社员扯着嗓子血泪控诉，一桩桩一件件，摆事实讲道理，让这些警察都对魏家恨之入骨。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我们投票支持，他们哪有资格当大队干部，结果，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信任的？” 这会儿，连魏家族人也无法和魏山虎父子保持一心了，感觉被愚弄，纷纷辱骂起来。 也不怪他们见风使舵，社员们的感情是质朴的，但越是如此越痛恨欺骗。 魏国梁太善于伪装了，平时也和大家一样穿得破破烂烂，吃糠咽菜。 大家还以为他比普通社员也富裕不了多少，谁知道，背地里捞了这么多好处啊！ “魏国梁，你们一家鱼肉乡里，让老百姓饿肚子，自己搞了这么多钱，你辱没先人啊！” 魏永吉气得山羊胡颤抖个不停，操起个锄头冲进堂屋就砸在魏国梁的额头上。 “哎呦！” 魏国梁被砸得额头冒血，疼得大声惨叫：“政府，救命啊，杀人了啊！” “老爷子别冲动！” “打人可是犯法的！” 几名警察连忙拦住。 “这帮畜生，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 魏永吉气得脚步踉跄，摇摇欲坠，差点没闭过气去。 旁边，大队长魏明选连忙扶住他：“七叔公，您消消气，犯不上，犯不上啊！” “明选，你记住！” 魏永吉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地道：“魏国梁一家人死了，不许进祖坟！就是马克思来了也拦不住，我说的！” “砸死他们！” “砸！狠狠地砸！” “瘪犊子玩意！” 当魏家人被带离的时候，愤怒的社员纷纷捡起地上的碎砖头、石块，甚至脱下脚上的破鞋，向魏山虎一家狠狠地砸了过去，肆意宣泄心中的怒火。 不少人冲到近前，抡起扁担木棍就是一阵狠揍，警察想拦都拦不住。 “报告政府，报告群众，我有罪，我认罪，我悔罪，别打我，我都七十了啊……” 看着那一张张愤怒狰狞的脸庞，魏国梁无边恐惧涌上心头，生怕被社员们当场活剥了，双腿一阵阵哆嗦，就尿了出来。 “我认罪伏法，乡亲们饶命啊！” “都是我爹贪的，不赖我啊！” “三婶，别打了，你忘记了吗？五年前，我还帮你挑过一次水呢！” 魏家三兄弟再也嚣张不起来，双腿一软，当即就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乡亲们，冷静点，不要干扰办案！” 何健站出来，高声道：“我保证，我们一定严格执法，把魏家的罪证查个一清二楚，从重从快，严厉打击魏家的违法犯罪行为，给大家一个交代！” “还查个屁啊，当场弄死得了！” “可不咋的，弄死一遍都不解恨，至少得枪毙五分钟！” “魏家在县城也有亲戚朋友，万一找关系，给你们施加压力，把他放了呢！” 群情激奋，一群社员拿着斧头和镰刀拦住院门口。 警察和大队干部好话说尽，他们就是死不放行，非要当场弄死魏家人不可。 何健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不由有点麻瓜。 现在门外已经聚集了几百名愤怒的社员，愤怒和仇恨的情绪急速发酵，越来越疯狂和失控。 还有人拎着煤油瓶和破布条，看样子是想搞个土制燃烧弹，给魏山虎他们点个天灯。 这一个差池，就要闹出人命。 这时候。 林正军上前两步，挺起胸膛，双手虚压，高声道：“乡亲们，大家要是信得过我，就听我说一句话！” “好了！你别叫唤了，正军要说话了！” “都给我闭嘴，听听林司令说什么！” 见林正军站出来说话，社员们莫名就有几分信任，渐渐平静下来，院子内外很快变得鸦雀无声。 第56章 办成铁案! “大家的心情，我很理解！” 林正军高声道：“魏家罪恶滔天，坏事做尽，但凡有点正义感的社员，都会对他们恨之入骨！” “但私情不能代替国法！” “他们应该受到国法的严惩，我们是没有权利喊打喊杀的，把人打伤了或者打死了，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社员同志们，要讲法律讲文明啊！” 林秉德连忙插口：“对对对，林正军是知法守法用法的，大家伙都要听正军的话啊！” 跪在地上的魏山野翻了个白眼。 去你大爷的，林正军你说得好听，你刚刚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讲法律不讲文明了！ “如果任何人觉得别人有罪，就私设刑堂，私自判决，私自刑罚，那国家不乱套了么！” 林正军高声道：“另外，据我所知，公安机关掌握的魏家的罪证，可不止受贿、贪墨集体资产这么简单，还牵涉到刑事案件，那是要枪毙的，” “你们现在打伤了他们，他们还可以保外就医，耽误警方的侦查和司法机关的审判，让他们多活几天，这又是何必呢！” “对，听林正军的！” “让国家判决他们，让他们吃枪子！” 林正军这话，是切中了要害，在魏红兵等人的引导下，人群纷纷后退，散开一条道路。 警察带着魏家众人通过，很顺利地把他们塞进了警车。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折腾了一宿。 何健和林正军握手，笑道：“老同学，今天的侦查和抓捕这么顺利，多亏你帮忙了！” “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 林正军笑道：“我想，任何一个有着基本良知的人，都不会坐视魏家为非作歹，鱼肉乡里！” “放心吧，我一定把案子办成铁案，不留一点后患。你有空来县城找我玩啊！” 何健上车，吉普车、挎斗摩托发动，闪烁着警灯，出了村子，上了河堤，向县城驶去。 瞧着警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林正军前世累积的仇恨和憋屈感得到了释放，心底也是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快意。 魏家终于被扳倒了，比前世早了十几年，在河湾大队，再也没人能够伤害唐晓芙和父母小妹！ 魏家罪恶滔天，不仅谋害自己和赵雪柔，还背着张婉怡的冤魂呢，估计要么死刑，要么牢底坐穿！ “正军，这一窝畜生全都抓走了，太好了！” “他们不会死灰复燃吧！” 唐晓芙赵雪柔和几个知青走了过来。 “不会，他们彻底完蛋了！” 林正军嘴角浮现一抹畅快的微笑，一晚上没睡，但此刻却没有一丝疲惫，心中满是欣喜和兴奋。 大仇得报，自己也该放开手脚专心把家庭副业做大做强，让家人过上美满幸福的好日子了！ …… 折腾了一宿，林正军委实累得不轻，回到家，往脖颈里涂了点紫药水，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才起床。 爹娘都去上工了，魏红兵几个也没来，昨晚都忙活了一宿，林正军让他们今天休息。 “正军，该吃饭了！” 见林正军洗脸刷牙，唐晓芙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和料汁端上桌子，又冲了一碗红糖茶。 “昨天晚上吓坏了吧！”林正军漱漱口，擦干嘴巴。 “听到枪响，看到是你坐在地上，还有那满地的鲜血、断掉的指头，我当时脑海里就有一个念头，你要死了，我活在这世上真是一点趣味都没了，不如也死了算了……”唐晓芙小嘴一撇，顿时泪如雨下。 “傻丫头！” 不等唐晓芙说完，林正军就揽住她河畔春柳般的纤细腰肢，对着她那娇嫩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哎呀，你……” 唐晓芙羞不堪羞，耳朵红得好像烧了起来，一双手局促不安，不知该放哪里。 她觉得应该推开林正军。 可心中现在还残留着深深的恐惧，仿佛只有热情的拥抱和亲吻才能真切地证明林正军还活着，才能消除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唔……” 她玉臂环上林正军的腰身，紧紧地拥抱着林正军，生涩而笨拙地迎合着。 渐入佳境，脑袋晕乎乎的，浑身好像过了电一样，麻酥酥的…… 小妮子身材太有料了，有点架不住啊……林正军恨不得把那柔顺似水的身段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你竟然伸舌头……”唐晓芙突然一把推开林正军，惊惧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个坏人。 “额，这个该怎么解释呢……” 林正军挠头。 这个时候如果有桥本有腿、彩花、悠亚的片子，一看，就什么都懂了。 “你什么都会，肯定和女孩子好过，哼！” 唐晓芙后退两步，目光挣扎。 既有对第一次亲密接触所产生的渴望和生理本能，又有被环境束缚习惯了的保守，以及对未知领域的恐惧。 “我对天发誓，我林正军除了你，绝对没碰过其他的女孩子！否则，天打五雷轰……”林正军正色道。 “好了，别说了，多不吉利啊，我信你还不行吗！快吃东西吧！”唐晓芙玉手伸出，捂住他的嘴。 林正军嘿嘿一笑，来到饭桌边吃饺子，问：“对了，赵雪柔情况怎么样？” “上午肖文华借了大队的自行车带她去公社卫生院检查了，没大碍。”唐晓芙道。 “她准备什么时候走？” “她不急着走了，要等着魏家宣判，另外，还想等我结婚，给我当伴娘呢！”唐晓芙笑道。 “这丫头报复心够强的，是个狠人！”林正军笑了笑，吃完了饺子，擦了擦嘴问：“对了，家里还有饺子吗？” “还剩下一碗。” “走，给贺凤英那俩小子送过去！” “啊？这，你要以德报怨？估计他们不会领情，都恨死你了！” “那又不是魏山虎的种，早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他们还得谢谢我把魏山虎送进去，让他们一家四口团聚呢！” 林正军道：“另外，攻心为上，孩子才是攻破贺凤英心理防线的关键，回头我们带孩子去看看贺凤英，张婉怡的案子，她不想撂也得撂了！” “行，那咱们一起去！”唐晓芙立刻端来饺子。 到了魏山虎家，就看到林铁锤几个半大小子正在打贺凤英的一双儿女。 那叫一个凄惨！ 亲爹魏山林在旁边拦都拦不住。 孩子们也是一个小社会。 往日里贺凤英的俩孩子也比较嚣张，现在一家人都被抓了，其他孩子又知道他家干了坏事，那不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 “住手！打人是不文明的！”林正军喝道。 “林司令，他们一家人都是坏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打他们啊！”林铁锤懵懂地道。 “他们家人犯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株连九族那是封建社会才会干的事情！都滚蛋！以后谁再打他们，小心我揍你们哦！” “林司令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吗？” 林铁锤连忙扫视了小伙伴们一眼道：“以后不准再打他们了，不然，林司令不揍你们，我也揍你们！” “记住了！” 一群半大孩子一哄而散。 “去洗洗脸，换换衣裳！吃饺子！” 林正军把一碗饺子放在桌子上，道。 俩孩子没动，一个怨恨，一个恐惧地瞪着林正军。 “你们还不赶紧谢谢林，林司令！”魏山林是个文弱书生，性格怯懦，但很明事理。 “谢谢……” 俩倒霉孩子嘟囔一声，终究是耐不住美食的诱惑，趴在桌子边，扒拉着饺子大吃起来。 “不把孩子领回家啊，就看他们饿着，放任他们被欺负啊！”林正军看了魏山林一眼道。 “又不是我的孩子，这不，不合适啊……”魏山林不敢正视林正军的眼睛。 “怂包！” 林正军喝道：“那你就去告诉林秉德，这些天孩子去他家或者大队部吃饭睡觉，就说是我说的！” “唉唉唉，谢谢，谢谢你啊，正军！”魏山林大喜过望，一溜烟向大队部跑了过去。 第57章 副大队长的人选 接下来的几天，河湾大队倒也平静。 虽然魏家的丑恶行径，让大家极其气愤，但毕竟人已经抓了，人终究要向前看，社员们也渐渐回归了正常生活。 早晨，又一批麻糖新鲜出炉，林正军去大队借拖拉机往县城送货。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和唐晓芙，去后山山坡的新房工地转了一圈。 “正军，人好像比前几天多了不少！”唐晓芙诧异道。 “嗯，不少魏家人都来帮忙了！不出意外的话，两周后就能完工了！”林正军点头。 好多社员心中感念他揪出魏山虎这一窝蛀虫，都义务来工地帮忙，连饭都不吃一口。 人多力量大，新房施工进度更快了几分。 现在已经四间大瓦房和卫生间、厨房、杂物间、门楼的墙壁都基本垒好，估计几天后就要上梁，并上檩条盖瓦了。 盖瓦结束，就等于主体建筑完工，下一步，就是“装修”，粉刷石灰、铺地砖或者水泥地，就齐活了。 畅想着以后能住进宽敞明亮的新房，唐晓芙脸上浮现甜美的微笑：“这可比我在城里住的房子好多了！” 唐晓芙在京城有一个祖传的四合院，但前些年因为政策原因，被房管局收回了。 原来爸妈外婆和弟弟四口人，只分到了一间阴暗逼仄二十多平米的房子，她和弟弟都要住上下铺的。 当看到七叔公魏永吉都带着两个八九岁的重孙子在帮忙搬砖头、运沙子水泥。 林正军心中也涌起一股感动，连忙走上前道：“七叔公，您年纪大了，就别忙活了！” 七叔公停下手头的活儿，取下头上的草帽扇风，慈祥笑道：“没事，我干的都是轻松的活计，打打下手，就当锻炼身体了！” 林正军给他发了一根牡丹烟：“七叔公，我把魏山虎一家送进去，您难道不恨我吗？” “我不仅不恨你，还要感激你！” 魏永吉诚恳地笑道：“魏山虎一家成了祸害了，霍霍了整个大队，包括魏姓族人，把他抓了，那就是为民除害！” 他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道：“正军，你是个好娃娃，是咱们河湾大队的大救星，我支持你，魏姓人要是谁敢不服你，我腿给他们打断！” “谢谢七叔公了！您干活小心点，千万别累着！”林正军和唐晓芙离开新房工地，向大队部赶去。 “正军，吃了吗？干啥去？” “吃了！去大队借拖拉机去。” “嚯！正军又要发财了，日进斗金啊！” “您太夸张了，我这就是小打小闹！” “正军，干得好，除掉魏家这个祸害，咱们大队风清气正，以后日子就有奔头了啊！” “嗐！为民除害，责无旁贷啊！” 一路行来，遇见的社员都纷纷热情地打招呼，笑容满面，眼底深处带着畏惧、感激和钦佩。 畏惧是，魏家人多势众，在河湾大队作威作福多年，在大家眼里就是不可撼动的，但却被林正军轻易扳倒了。 感激的是，魏山虎思想极端保守，对社员们发展多种经营、家庭副业严防死守。 他进去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感觉大干一场的时候到了。 而林正军就是解放河湾大队的大功臣，大英雄！ 钦佩的是，魏山虎的俩孩子被欺负，他主持公道，还给拿吃的，还给安排到大队部吃住，仁义啊！ 林正军谦逊得体而又不失热情，时不时停下来聊几句，让支好烟，让大家对他更喜欢了几分。 …… 大队部，办公室。 “正军唐知青来了，快进来请坐，喝点茶！” 见林正军唐晓芙进来，大队长魏明选热情洋溢地让座倒茶。 “算了，魏大队长，我着急去县城送麻糖呢。”林正军拎起摇把，就要摇响拖拉机。 “正军，别着急啊，有事和你商量！”林秉德出门把林正军给拉了进去。 “什么事儿啊？”林正军在椅子上坐下，唐晓芙也跟着走了进来。 林秉德微笑道：“正军啊，我和魏大队长合计了一番，有个想法，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什么想法？” “魏山虎被抓了，公社也下文免除了他的职务，现在副大队长空缺，你想不想当这个副大队长？” “什么？让我当副大队长？没开玩笑吧？”林正军表情诧异。 一方面，他没想到魏家的案子还没审理清楚呢，大队就迫不及待地换副大队长了； 另一方面，副大队长往往是从几个生产队小队长里挑选的，哪有他这样一天干部没当过就直接提拔的。 “说正经的，开什么玩笑！” 林秉德一瞪眼道：“就昨天，我和队长、会计去县供销总社采买玉麦8号麦种。” “你也知道，那麦种紧俏！全县几百个大队挤得乌泱泱的，仓库门口排起了长队，凭号码按顺序购买，一个大队也就分个五六十亩地的麦种吧！” “等我们到了，你猜怎么的！” “怎么的？”林正军捧哏。 “你那个叫郝建国的朋友，直接把我们叫到仓库后门，给了我们100袋麦种，一共一万斤，还有不少化肥，其他大队的人看见，都羡慕得快哭了。”林秉德啪地一拍大腿道。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走后门啊……”林正军笑道。 林秉德掰着手指算道：“河湾大队有800多人，人均一亩二分地，有1000亩左右的耕地。” “一亩地需要15到20斤左右的麦种，现在有了这一百袋子麦种，能让大队六成的耕地种上良种，其他的种点红薯之类的。明年小麦一定丰收，你就是大功臣啊！” 其实后世，一般一亩地要30斤麦种。 此时一亩地所需麦种重量低于后世，一方面是麦子不够饱满，单颗粒重量较轻，15到20斤的麦种的数量和后世相比，其实并不少多少。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化肥还没有普及，不能过分密植。 要知道，植株过密，肥力不够，会出现苗弱苗黄现象，相互之间互相争水分、养分，不利于全部麦株的生长；到了中后期，分蘖增多，田间通风性、通光性大大降低，导致病虫害增多，而且还不利于防治；其次到了抽穗扬花期，不能正常进行，同时，由于根系扎不牢，倒伏概率大大加大。 其实一开始不少大队也不懂这个，尤其是在大放卫星的时代，最喜欢盲目密植，还是县里农技站下乡指导，大家才懂了科学播种。 “去年隔壁林河大队搞来不到一千斤玉麦8号，种了几十亩，大队干部得意得尾巴能翘到天上去了，这下，哼哼，羡慕死他们！”魏明选得意洋洋地笑道。 “我懂了。你们觉得我和供销总社关系好，我当副大队长，方便搞来农资！” 林正军笑道：“但其实我不当这个副大队长，郝建国一样会给你们行这个方便的！” “不仅这点好处！” 林秉德忙道：“我们选你当副大队长，还考虑到你有知识有文化有见识有冲劲，眼下农村改革了，咱们可以发展多种经营和集体副业了，你要带领社员们过上好日子啊！” 魏明选道：“还有，你帮助公安机关揪出了魏家这窝子蛀虫，在社员里威望很高啊！” “七叔公魏永吉已经在宗族里表态了，新的副大队长谁上任，魏姓人都不服，只有你上台，他才答应！” “秉德大爷，魏大队长，你们就饶了我吧，臣妾啊呸，我做不到啊！”听得这话，林正军一时间觉得天雷滚滚，连忙拒绝。 第58章 一炮而红! 在社员们眼里香饽饽般的副大队长，在林正军看来，却毫无吸引力，他还想搞好家庭副业，多赚钱呢！ 别看副大队长官职不大，但事儿可不少，安排生产任务、考核工分、购买农具农资，乃至给大牲口看病，都需要副队长来处理。 此外还有不少开会学习，迎接检查，招待应酬，在林正军看来，就一个字——烦！ 多给他点时间，自己做麻糖、山货野味买卖大把大把赚钱，不香吗？ 最关键的是，随着农村改革的深入，包产到户将在三两年内就大范围推行，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制度将彻底解体。 到时候大家各自为战，副大队长能够调动的资源并不多，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妥妥鸡肋。 “正军，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林秉德和魏明选一时间俱都愣住了，不敢置信。 这世上，竟然还有林正军这么淡泊名利的人么，竟然连副大队长都看不上，脑子进水了？ 林正军无奈道：“或许，我有点自私自利，但我的确想先搞好家庭副业，把麻糖生意做起来。” “另外就是我惫懒惯了，干手艺活还行，但干农活我不是一把好手，很容易耽误农业生产！” “又不用你亲自上手干，你就是调度指挥，负责组织生产就行了！” 林秉德恳切道：“关键是，大家现在就信任你……”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 林正军道：“但我肯定不会干，这么的，我给你推荐个合适人选，魏双喜。” “第一，他目前担任四队队长，农业生产经验比我丰富，第二，他去大城市盖过房子揽过工，脑子活络，在社员里也有威望！” 见林正军态度坚决，林秉德和魏明选对视一眼，只好缓缓点了点头：“我们合计合计吧！” 魏明选琢磨了片刻，退而求其次道：“正军，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当个青年队长，农产生产这块，你只是给建议，不具体负责组织，专门负责青年社员发展家庭副业或者搞集体副业！” “这主意好！” 林秉德一拍大腿，兴奋道：“这样的话，正军就能从具体事务中解放出来，轻松多了，也能发展你的特长！” “你可不能再推辞了，你要再不答应，乡亲们可要伤心了，没准魏永吉天天去你家堵你去，烦死你！” 林秉德以前对林家颇多照顾，现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一口回绝就是给脸不要脸了，林正军还能说什么，只好道：“这事儿，先不急，容我考虑考虑！” 实际上，林正军也深入考虑过自己未来的发展。 小小的河湾大队，肯定不是他最终的归宿，他要带着唐晓芙飞得更远更高。 但河湾大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农业副业的基础不错，他完全可以当成完成原始资本积累，培养人才和班底的平台。 再说眼下政策还没彻底放开，给他辗转腾挪的空间还没那么大，从河湾大队做起，倒也不错…… 当然，副大队长的任命不是林秉德就能确定的，还要召开社员大会公开选举，走个程序。 唐晓芙神色浮现一抹复杂，心中喜忧参半，五味杂陈。 林正军赚钱的速度太快了，凤凰自行车买了，大瓦房也要马上盖起来，现在还要担任什么青年队长。 他再也不是什么二流子了。 以他的能力和成绩，完全可以娶一个家庭成分好，清清白白，漂漂亮亮的女孩子！ 恐怕现在不知道多少未婚的女社员都想嫁给他，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到一丝压力。 我也得加倍努力才行啊！ …… 抵达县城，路过一个邮局的时候。 唐晓芙微笑道：“正军，停车，先把你那首《一代人》寄给《十月》编辑部吧。” 《十月》是燕京出版社主管，刚刚创刊不久的文学刊物，急缺稿件，应该比较容易发表。 “对了，你用了笔名吗？”林正军停下车。 “用了啊，按照你的要求，用了楚狂人。”唐晓芙道。 “好！” 俩人一起走进邮局。 唐晓芙在信封上写好地址，花了八分钱买了邮票贴上，而后郑重其事地放进邮筒。 然后，她又双手合十祈祷：“天灵灵地灵灵，保佑一定要发表啊！” 林正军看得忍俊不禁：“怎么的，你担心我水平不够啊！” “当然不是，这首诗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现代诗，我是怕那些编辑没眼光！”唐晓芙笑道。 “太夸张了，怎么着也得加个‘之一’啊，走，去供销总社送货！”林正军刮了刮她秀挺的鼻梁，笑道。 县城供销总社，购销部办公室。 “正军，这**太漂亮了！这是版画印刷的是吧，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呢！” 郝建国看到喜气洋洋的新**，立刻就赞不绝口：“我相信，这批一定一炮而红，不怕和国营糖厂的糖果打擂台！” 林正军笑道：“我只负责提供创意，是唐晓芙设计，雕刻出底版的！” 郝建国顿时对唐晓芙高看一眼，笑道：“唐知青真是多才多艺啊，哎呀，失敬失敬！” 唐晓芙眼底都是小得意，嘴上却谦逊地笑道：“这没什么的，小时候学过几年国画和篆刻，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 这批麻糖净重一共1000斤，林正军又是含泪血赚600块。 郝建国提议观察下顾客和市场的反应，当即把一百斤新**的麻糖划拨给了总社前面那家临街的供销社。 然后，三人一起过去看看销售情况。 麻糖很快摆放在货架上。 有大**的不用说，散装的糖果也按照喜糖和礼品糖分门别类地盛放。 不大会儿，一名中年妇女带着一对青年男女走到柜台前，对售货员说：“同志，我孩子结婚，想称五斤糖果。” 为了这四斤糖票，他们一家攒了好几年，还从亲戚朋友那里买了糖票，这才算凑齐。 “您看看，这里有沪上生产的什锦糖、水果糖，还有我们本地产的麦芽糖……” 售货员指了指货架上的糖果，介绍起价格来。 “妈，这麦芽糖挺好啊，**上有两个结婚的小人，看着特别可爱。”男青年兴奋地指着散装喜糖道。 只看了一眼，他立刻就被的小**上那些穿着喜服的新人、抱着大鲤鱼的胖娃娃图案给吸引了。 “是啊，那抱着鲤鱼的大胖娃娃好可爱啊！”女青年眼神都有点痴迷了。 “是挺好的！” 中年妇女也满脸欣喜道：“你们瞅瞅，这，这上面还有词儿呢，‘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彩头好啊！” “是啊，妈，您不一直盼着我们早点给你生的大胖小子嘛！”青年立刻出钱和票证。 “这是本地产的麻糖，专用喜糖，不要票证。”售货员道。 “什么？这么漂亮的糖果，竟然不要票！妈，那，那咱们来十斤吧！”男青年激动得脸色通红。 “我看行啊！” 妇女立刻痛快答应：“除了发喜糖，摆酒的时候，还可以当成给亲戚朋友的回礼，多有面子啊！” “妈，这麻糖味道非常好，**看上去还喜庆高档，彩头又好，这喜事儿指定能办得排排场场的！” 他们买了糖果，先一人尝了一颗，喜滋滋地离开了。 不一会，一个干部打扮的中年人也来买糖果。 他打算给一个老领导过寿送礼的。 “唉，这个麻糖**不错啊，给我来两斤！” 在货架上扫视两眼，他就被大**“一吃芝麻糖，万事就吉祥”的广告词给吸引了。 又听说小**上都是“寿比南山”“万事吉祥”的吉祥话，当即就掏钱买了两包礼品糖。 三人观察了一个小时。 一共十一名顾客来买糖果。 有三人买了“老干爹”喜糖，这一看就是买来结婚用的； 买来送礼或者自己吃的，也有五人选择了礼品麻糖。 只有三人买了其他品牌的水果糖和什锦糖。 这销售情况，妥妥碾压，只能用火爆来形容了！ **升级版麻糖，一炮而红！ 第59章 一起考大学! “正军，形势喜人啊！” 郝建国乐不可支：“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你的麻糖打不过那些国营厂的糖果，这些天心一直是悬着的！” “没想到你这**一上，竟然这么受欢迎，比平时出货还快呢！这吉祥话的威力真不同凡响！” “是不错！” 见此，林正军也放下心来，笑道：“我相信，回头口碑打出来，就是把价格提上一两毛也卖得动！” “嗯，完全有可能。”郝建国道：“到时候，供销社的挂牌价涨多少，你这边的收购价也涨多少！” 唐晓芙欣喜道：“这样的话，涨的价格不仅能覆盖**的成本，甚至还能多赚呢！” 林正军笑道：“是啊，得感谢郝主任啊！” “你还跟我客气！” 郝建国笑道：“你该谢谢唐晓芙才对，听那些顾客议论，大多数都是被**吸引了！” 辞别郝建国，离开供销总社，林正军又去北街国营饭店送了一批野味和山货，又含泪血赚了二百多块。 在国营饭店吃烩面的时候，唐晓芙问：“正军，今天一共赚了多少钱？” 林正军道：“七八百块吧！加上前两批货，现在我又有一千六百块了！” 唐晓芙惊讶道：“真多啊！你一天赚的，顶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啊！” “不该这么算。这其实是做三四天麻糖赚来的，算下来，一天也就一两百块吧！” “那也不少啊！” 唐晓芙心中的危机感更加强烈了。 别说她现在家庭成分问题还没解决，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就是她回城，有了工作，又能如何呢？ 自己一个月工资，还比不上林正军一天赚的呢。 小丫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林正军察觉到异常，微笑着问：“闷闷不乐的，你想什么呢？” 唐晓芙笑道：“你这么能赚钱，又要当青年大队长了，我呢，干活不行，赚不到工分……” 林正军微笑道：“你长得好看啊，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 听到林正军这骚话，唐晓芙噗地笑了出来，俏脸上满是红晕：“你这家伙就是会说好听的，整天给我灌迷魂汤！” 只是，她很快收敛了笑容，叹息了口气道：“你这情话很动人很好听，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但我还是希望能和你并肩奋斗，而不是一个躲在你背后，需要你照顾，拖累你的废物！” “晓芙，你瞎说什么呢！你从来不是废物，而是个才女！” 林正军笑道：“你这次给麻糖设计了**，非常漂亮，大幅提升麻糖的销量，能和国营厂的糖果打擂台！” “我的画工、雕刻还算不错！” 唐晓芙并不居功：“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更不是不可替代，最关键是你有升级产品**，满足顾客心理需求的意识，这种商业思维，是超越时代的！” “唐晓芙同志，你不要妄自菲薄嘛！” 林正军笑道：“创意固然重要，但落地和执行也非常重要，我有着天才般的创意，你有着超强的执行力，是为夫的一员虎将，左膀右臂！” “你就积极开展表扬和自我表扬吧！”唐晓芙无奈地笑道。 林正军想了想道：“晓芙，不过，我考虑过了，我们除了做麻糖，还要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儿！” “什么事儿？” “考大学！” “你愿意支持我考大学？”唐晓芙美眸微睁，不敢相信。 她做梦都想上大学，但她不敢向林正军提起。 一则是哪怕她考过了录取分数线，依旧有政审无法通过的风险，到时候就是白忙活一场； 二则她担心林正军根本不愿意支持她。 毕竟他们马上要结婚了，万一她考上大学回城了，林正军留在河湾大队，那就是两地分居啊！ 甚至林正军还会担心离婚的风险！ 恢复高考后，有很多在乡下结婚的插队知青，考上大学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原配给踹了，不惜抛妻（夫）弃子也要离婚。 妥妥的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前车之鉴可不少！ “当然支持了！” 林正军正色道：“我记得，你今年参加高考，都过了燕京师大的录取分数线了吧。你学习基础这么好，错过高考太可惜了！” 前几年停止高考，想当工农兵大学生必须依靠组织推荐，耽误了大量成绩好的适龄青年。 目前考大学，条件非常宽松，年龄要求是26岁以下，并且考生结婚乃至有孩子的都没关系。 实际上，很多优秀的考生，学校还允许超龄呢，比如大导演张国师78年考上电影学院时都28岁了。 唐晓芙的年龄符合条件，又家学渊源，学业基础很好，考大学完全没问题。 唐晓芙眼神中升起兴奋的火苗，但立刻又黯淡下来。 她怅然若失地道：“我今年高考过了录取分数线十几分，但我敌特子女的帽子还没摘掉，政审没过！” “你要看清楚社会发展的趋势。” 林正军微笑鼓励：“现在暖风频吹，政策越来越宽松，赵雪柔父母都恢复工作和名誉了，你家估计也不远了。” “以后，你得抓紧复习备考了，不要下地干活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考上大学！” 被林正军这么一鼓动，唐晓芙心中涌起一股渴望，轻声道：“可到时候万一我政审再没过，上不了大学，又耽误挣工分赚钱……” “那我也不会怪你，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只要尽力了，就没有遗憾！” 林正军微笑道：“在我看来，你下地挣工分，就是大材小用，几个月不下地也没关系，我养得起你！” 唐晓芙瞬间感动得眼圈微红，泪如断珠，颤声道：“正军，你不怕我考上大学，回到城市，不要你吗？” “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毕竟我那么帅，你根本舍不得抛弃我！”林正军玩笑道。 唐晓芙破涕为笑，抹了把眼泪道：“臭贫！” 林正军双眸浮现过一丝深情，正色道：“假如你考上大学，看不上我了，我也不会怪你，只要你过得幸福舒心就好！” “你！你这浑蛋！” 唐晓芙芳心一片感动，瞬间泪如雨下，探手拍了林正军一巴掌，嗔道：“你怎么那么好，又把我弄哭了！” “可是，正军，离开你，我又怎么能幸福舒心呢，你就是我幸福的源泉啊！” 林正军这番话可以说瞬间戳中了唐晓芙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确信嫁给林正军是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林正军：“正军，你放心吧，我们尽快结婚领证，就是我考上大学，我也不会抛弃你！” “你救过我的命，还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没办法把我们的分开！” “快别哭了，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再把我当成流氓抓起来。” 林正军温柔地帮她轻轻擦去眼泪，微笑道：“嘿嘿，再说，你想甩也甩不掉我，因为——我也要考大学！” 唐晓芙愣了愣，不敢置信地道：“什么？你也要考大学？” “我为什么不考啊，怎么，你觉得我不配啊？” 林正军道：“当初，我在县高中成绩数一数二的，要不，林秉德怎么会推荐我上工农兵大学！” “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晓芙连连摆手，犹如招财猫：“我是说，你的麻糖生意干得红红火火的，上学岂不是要丢掉这些生意？” “这件事，我仔细考虑过了，上大学不仅不耽误做生意，甚至还有所帮助！” 林正军道：“今年二月，国家发布了第一个支持个体经济发展的文件，各地可根据市场需要，批准一些有正式户口的闲散劳动力从事修理、服务和手工业者个体劳动，这个所谓的‘正式户口’是指——城市户口。” “而农民要脱离户籍所在地去城市从事个体经济，就没那么容易了，要当‘盲流’，经受重重阻碍甚至刁难，盲流的地位还不如拥有城市户口的社会闲散人员和待业青年呢！” 第60章 古董黄金劳力士! 1953年，国家发出了《劝止农民盲目流入城市的指示》，“盲流”这个概念由此产生。 1975年，更明文取消“公民有居住和迁徙自由”的规定。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国家是逆城市化的，典型的就是干部下放农村和知识青年上山下乡。 直到改革开放以来，农村转为承包制，部分农民先行富裕，生产力提高，不再需要那么多劳动人口，于是剩余的劳动力便开始进城务工。 而城市各方面产业发展迅猛，也刚好需要这部分群体。 最先进入城市的，是大量的乞丐，然后是以修皮鞋、木匠、扛活为生的农民工，他们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儿，拿着微薄的收入，为城市发展流血流汗，但在很长一段时间，依旧被视为“盲流”，被歧视和限制，被围追堵截。 林正军前世就当过“盲流”，虽然赚了不少钱，但其中的委屈和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好不容易上天给了他这个重生的机会，林正军是绝对不想吃二茬苦受二茬罪了。 一旦考上大学，他的户口就能转到学校所在地，哪怕是集体户口，那也是城市户口，多了大学生光环，再做生意赚钱，就多了很多便利。 说白了，林正军读大学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方便做生意，属于曲线救国，随便考个什么学校都行。 再说，唐晓芙在京城的老家，属于知识分子家庭。 一旦恢复名誉，她的亲戚们恐怕也不希望唐晓芙嫁给一个比社会闲散人员地位还要低的“盲流”。 这会儿，城市私营商业刚刚恢复，在择偶上，大家最喜欢国家干部和国企职工，再其次是集体厂的职工。 至于个体户，根本不入流，谁都看不起，现在可还没到“研究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时候呢。 “那好，我们一起考大学！” 唐晓芙握住林正军的手，立刻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林正军笑道：“我们先去新华书店，买两套数理化丛书，当参考资料！然后再买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 “那可得好多钱呢，你不要对‘三转一响’有执念好吧，既然咱们都打算考大学了，其实婚事可以简单点的，把钱省下来，以后做生意用……” “不是我有执念，买这些都不会浪费，缝纫机以后我娘做衣服也用得着！” 林正军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买收音机呢，我们可以多听听新闻，考政治的时候，有时事政治呢！” “手表呢，则是提醒我们珍惜时间，抓紧备考，再说，高考的时候看时间，也用得上啊！” “你说的好有道理啊！”唐晓芙笑道。 …… 午后，国营百货商场。 先去新华书店买了两套数理化丛书，林正军和唐晓芙再次来到这里开启扫货模式。 怀揣千元巨款，林正军不差钱，底气十足，至于票证，他也早就从供销总社搜集齐整了。 看到林正军走进来了，眼镜妹售货员就是双眼一亮。 来了，他来了！ 大财主他又来了啊！ 这次，我一定要鼓起勇气，让他请我看电影！ 他要不答应，那，那我就请他看好了！ 只是，再看看林正军身后的唐晓芙，眼镜妹就彻底断了念头！ 一段时间不见，唐晓芙脸颊丰盈了许多，皮肤更加白皙莹润，嫩得能掐出水来。 再加上那一身小白裙和脚上小白鞋，显得亭亭玉立，青春四溢，简直比电影《小花》里的刘小庆还要好看呢！ 精气神也好了许多，整个人洋溢着快乐自信的气质。 那容貌，那身段，那气质，简直鹤立鸡群，在整个淮边县城，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 自己也不过中人之姿，拿什么比啊。 “同志，我想买缝纫机、收音机和两块手表……”林正军笑道。 这是集齐三转一响了，打算结婚了！ 眼镜妹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不过毕竟对林正军有几分好感，服务倒也热情。 “缝纫机，我们有蝴蝶牌和飞人牌的，分别是160块和150块，同志，你想要哪个……” “那就蝴蝶牌的吧！” “收音机我们有红灯牌的、红旗牌、凯歌、卫星牌、熊猫的……”来到收音机区，眼镜妹又是一阵介绍。 这时的收音机都是晶体管的，又大又笨重，外壳大多数都是木头的，林正军挑了一个略微顺眼的：“熊猫牌的吧！” “这一款80块！” “买了！” 见林正军这么“挥金如土”，唐晓芙脑袋都有点发蒙了。 不仅是她，就是其他顾客，看向林正军的目光都是震惊不已。 240块啊，顶工人小半年工资了，林正军说买就买了。 要知道哪怕城里人日子还是紧巴巴，农村人更是还在温饱线上挣扎，青黄不接的时候，还要吃野菜充饥呢，哪见过林正军这么豪横的啊！ “做工都太粗糙了啊，有外国表吗？” 到了买表的时候，林正军倒是犯了难。 所谓穷玩车富玩表沙雕玩电脑，林正军前世赚得百亿身家，荣登过富豪排行榜，有几百块各种手表，堪称古董表的行家。 柜台里的这些手表，无论是上海表、红旗表、还是苏州表，大多数都是全钢材质，玻璃或者塑料外壳，不怎么好看。 旁边一个售货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差点直接让他滚。 眼镜妹倒是没有任何不耐烦，微笑道：“同志，咱们这里没有进口表，你如果想买外国表，可以去国营信托商店碰碰运气，或许那里有！” 这个也是时代特色了，老话也叫“委托商行”。 类似于以前的典当行，或者当铺。 有人要出售暂时不用的东西,信托商店就会根据市价,然后参考物品的新旧程度，作价收购。 也有寄卖代营业务，给托销、托购的双方穿针引线、搭桥挂钩，从中收取点中介费。 县城不大，就一个国营信托商店，距离国营百货商场不远。 林正军和唐晓芙过去一问，也没什么外国表，都是二手的国产手表，价格倒是便宜个二三十。 林正军上辈子听说这个时候的大城市的委托商店还有不少古董古家具什么的。 但很遗憾，淮边县的没有。 看来，还是要去大城市啊，别说做生意了，就光搜集古董字画捡漏，就能轻松赚几个小目标。 “要不，就买两个二手国产表吧，能走字儿，能看时间不就行了！”唐晓芙实在不愿意林正军再为她花钱了。 “不行，既然没有外国表，那高低也得买两块新表，时间还早，咱们回国营百货商场……”林正军笑道。 正准备出去，一个嘴角长着一颗大痦子的青年突然拍了拍林正军的肩膀，笑道：“老同学，有日子没见了啊，来县城买东西啊？” 林正军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保持着微笑道：“一撮毛啊，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正军，咱都毕业多少年了，还叫我外号，多不好听啊！请叫我的大名——杜宾！” 唐晓芙躲在林正军背后捂嘴偷笑。 这人的爸妈一定没养过狗，不然绝对不会起这个名字啊！ 这青年倒八字眉，让他面相多了几分奸诈的喜感。 他嘴角的大痦子上还长着一撮毛，剃了隔天就长出来，他非常不喜欢被人这么叫。 “好的，一撮毛，以后绝对叫你大名！”林正军一本正经地道。 杜宾家是林正军的隔壁班同学，仗着家是城关镇的，父母双职工，当时经常欺负林正军，被何健打过好几次才老实了。 毕业后，他成绩稀烂，但接了他妈的班，成了县农机站一名小干部，前世后来又混到市城市银行工作。 这小子私下还组织了一个赌局，没少出老千坑害亲戚朋友同学，后来还搞传销搞非法集资，坏事做尽，妥妥一祸害。 林正军发达后，这小子还想拉林正军下水，虽然没得逞，但林正军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唉，随你大小便吧！” 杜宾被他搞得很无语，转而问道：“你来这里想买什么？买到了吗？” “想买两块手表，可惜没买到，都太贵了！”林正军哭穷道。 “手表，我有啊！” 杜宾立刻从兜里掏出两块手表：“我爷爷当年在抗美援朝战场上从美国鬼子那里缴获的！” 林正军定睛一看，就是双眼一亮。 一块镶钻黄金劳力士，一块镶绿宝石黄金劳力士，而且都很有年头了，属于古董表的范畴，等到21世纪，每一块都能价值几百万乃至上千万。 但很快，他就把眼底的兴奋给压制住了。 “这表太破了，估计走字儿都不准了！” 林正军鄙夷撇嘴：“再说，谁戴外国表啊，这不是小资产阶级情调么，要是被人发现再批斗一番，那不就惨了！” “我就要买国产表，我爱国！”说着，他扭头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第61章 攻心为上! “能走字儿不就行了！” 杜宾一把拉住林正军，急切地道：“我给你便宜点，140块，可以吧！” “那行吧！”林正军故作踟蹰了半天，才掏出一叠大团结。 “想啥呢，140块一块表！” 杜宾道：“这可是铜的，绝对不会生锈，里面还镶了水晶呢，你一百块钱就想买两块，想屁吃呢！” “140块一块啊？我还以为两块呢，那算了，我不买了！” 林正军忍住笑，道：“我买表戴，是为了炫耀的，为了让别人羡慕我。” “这表二手的，破破烂烂的，还是资本主义国家的手表，我还不能露出来，我不是白买了么！” “哎呦，林正军，你思想觉悟咋这么低呢！” “你把上面的外国字给抠了不就行了么！” “再说，现在都改革开放了，美国的尼克那什么松来着都来访华了，中美都建交了，戴外国表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 一番讨价还价，林正军又加了80块，最终以220块拿下了两块价值数千万的古董手表。 离开国营委托商店。 坐上拖拉机，唐晓芙把女士表戴在手腕上，翻来覆去地看着，好像个孩子般开心地笑道：“正军，你捡漏了，这两块表是古董表啊，金的，还镶嵌了宝石钻石，以后应该挺值钱的！” “我知道。”林正军淡然笑道：“再等二十年，任何一块表，都能在京城买几套房子呢！” 唐晓芙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下，才道：“既然你知道这两块表的真实价值，他又是同学，你为什么还杀价杀那么狠啊！” “你以为这表真是他爷爷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啊！” 林正军冷笑：“这都是前几年他到处打砸抢的时候从别人家抢来的，一直藏到现在才拿出来卖！” “哦，原来是不义之财啊！” 唐晓芙哼道：“那就没问题了，这种人就该抓起来枪毙，竟然还当上干部了，简直没天理！” “这小子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林正军冷笑。 前世的90年代，杜宾因为非法集资被抓进去了，蹲了整整五年，2002年才释放。 在那年年底的高中同学聚会上，杜宾上赶着非要参加，还讲了一个对他来说十分悲惨的故事。 他在79年的时候，以100块钱一块的价格卖掉了之前抄家抄来的两块古董劳力士。 出狱后不久，他在电视里的古董鉴定节目看到了那两块同款的手表，或者就是自己卖掉的哪凉快，竟然价值上亿了！ 直到今天，林正军都记得杜宾当时那痛苦的小表情，一边揪着胡子，一边大倒苦水，一撮毛都快被他揪掉了。 “那时候大家都嫌弃外国表，谁知道竟然那么值钱啊，我没见识，还以为是黄铜的，谁知道是资本主义国家竟然这么腐朽啊，拿黄金做手表，还镶钻镶宝石的，不然，我直接把钻石宝石抠下了，把黄金给融了，也不至于一块只卖了100块啊！” 他叹了口气，倒八字眉满是喜感，或许是烟熏的，他眼角都湿润了。 “早知道这么值钱，我还搞什么非法集资，留到现在我就发财了啊！现在搞得工作没了，养老金也不发，尼玛，可愁死我了！” 他边哭边说，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包厢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所以说，林正军觉得，220块买了他两块表，他还得谢谢自己呢，因为他卖给别人只能卖200块啊！ 想到这里，林正军忽然笑出声来。 满肚子坏水的杜宾竟然寿终正寝。 林正军突然想起何健，真是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啊， 拖拉机方向盘一转，赶往县公安局。 魏家也被抓了好几天了，正好去问问魏家案子的进展！ …… 县公安局，刑警队办公室。 何健正抽着烟和几名同事商讨案情。 “贪墨集体资产、受贿的事情，魏国梁现在全撂了。” “那两个秃子和瘦长脸也都抓住了，是刑满释放人员，一个叫吴满屯，一个叫张富贵。” “魏山野承认强奸赵雪柔未遂，但不承认有谋杀林正军的意图，只是想把他打晕，绑架，嫁祸于人！” “至于张婉怡的案子，他们所有人死不承认，坚称是当时张婉怡自己受不了下放的苦逃跑了……” “同志们，战果还算不错，但与我们的侦破目标还有所差距。” 何健皱眉道：“张婉怡一案才是最关键的，经济案件和强奸案，都不能把他们全部钉死！” 强奸未遂和绑架未遂案，魏山虎可没有直接参与，顶多算包庇罪，关了三五年就出来了。 到时候，魏山虎依旧是个祸害，没准还会报复林正军，类似的前车之鉴可不少，这可不是何健愿意看到的。 “熬鹰了，也上手段了，但这家人嘴严得很啊，估计他们也知道人命案子一旦招了，就是死罪！” “现在关键是只有林正军的一面之词，张婉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完整的证据链，根本无法定罪！”几个同事道。 “反正不是林正军也说了，埋尸就河滩那一块么，要不直接地毯式开挖吧。”有个警察提议。 “你想屁吃！” 何健摇头道：“你知道河滩多大么，方远几百亩地呢，埋尸估计要两三米深，全挖开，多大的工程量啊！” “再说有的地方社员们还种了经济作物，那都是社员们的吃饭钱，社员们会让你挖？挖了一通，结果没挖出来，责任咱们承担得起吗？” 众人都是一筹莫展，唉声叹气。 正在此时，一名干警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框道：“何队长，林正军同志来找你！” “赶紧让他进来！” 片刻后，林正军带着唐晓芙走了进来。 何健连忙起身和林正军握手，倒茶让烟，让同事们先散了。 等几个刑警都离开后，林正军也没多客套，直接询问了魏家案情的侦查和审理情况。 按说刑事侦查阶段，案情需要保密。 但林正军是当事人、受害人和报案人，而且还提供了重大线索，何健倒是可以和他探讨案情。 听完侦察情况，林正军道：“对了，我能不能和贺凤英聊几句？我保证，我和她聊几句，她肯定会撂了！” “真的假的？” 何健双眼一亮，笑道：“只要你能帮我问出来，咱北街工农饭店走起，吃最贵的席面！” “你说的啊！” “谁骗你谁是孙子！我都熬了她三天三夜没睡觉了，结果她还是铁鸭子嘴硬，可把我愁死了！” “对了，让食堂给我准备一碗肉馅饺子，另外，再搞来两身女士衣服。” “哦，懂了，你想以柔克刚，攻心为上，妙极了！” …… 看守所，女监室。 脸色苍白，鼻青脸肿的贺凤英奄奄一息地躺在大通铺上，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那脸盆大小的小窗户。 她在河湾大队大小是个人物，但到这里什么都不算。 不仅警察没日没夜地问提审她，回到监室，其他的女犯人还抢她的吃的，殴打她，差点没被打死…… 这里关押的都是狠人，有扒手，有惯偷，有投机倒把分子，有暗娼，还有把婆婆腿打断的母老虎…… 正在此时，一名警察拎着钥匙走到门口，哗楞楞打开铁门：“贺凤英，有人探望！” “谁？是我娘家人，还是……山林？”贺凤英满心困惑，慢吞吞地起身来到会客室。 她出事这几天，她娘家人都没来看望过她，估计觉得丢脸，也怕受到牵连。 至于魏山林，一向怂包，也没敢冒头。 “林正军，唐晓芙！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是林正军和唐晓芙时，贺凤英不敢相信。 毕竟，她原来没少欺负唐晓芙，还帮着魏家对付林正军，这两人应该对她恨之入骨才对。 谁曾想，最先来探视她的，竟然是林正军和唐晓芙。 第62章 一封俄文书信! “婶子，我给你带了换洗衣服，还买了点吃的，快吃吧……”唐晓芙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和两身新衣服放在了桌子上。 贺凤英愣了愣神，没来及多想就抄起筷子，飞快地吃起了饺子。 她都没怎么嚼，几个饺子一起囫囵吞下去，妥妥深渊巨口。 这几天，她没吃过一顿饱饭，饿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此刻就是有人拿着枪指着她的脑袋，恐怕她都懒得看一眼，就是死，那也要做个饱死鬼！ 林正军温和道：“你两个孩子，没人敢欺负，这些天都住在林秉德家，吃穿不愁！” 贺凤英扒拉的饺子动作顿了顿，两行热泪滚落到饭碗里。 三分钟后，贺凤英吃完饺子，轻轻放下碗筷，不敢直视林正军的眼神，轻声道：“谢谢你们了！” 林正军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检举揭发魏家杀了张婉怡，你有什么顾虑！” 贺凤英身躯微微一哆嗦，眼神挣扎。 “你的罪行非常轻微，假如你现在撂了，那就是检举有功，顶多判劳动教养一两年，甚至可以完全脱罪！” 林正军分析利弊：“而魏家人全部枪毙了，虽然赃款赃物会被收缴，但合法收入包括房子、农具都会留给你！” “到时候，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和魏山林结婚过日子，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一家四口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它不香吗？” 贺凤英迟疑了片刻，轻轻摇头，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这里没警察，你放心说。” 林正军知道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快崩溃了，循循善诱：“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肯定有你的苦衷。” “如果这件事对你有利，我就和警察说。不利于你的话，我就当不知道，你也没什么损失啊。” “我有把柄被魏家拿着。” 贺凤英又迟疑了一分钟，才微微颤抖着轻声道：“如果暴露了，不仅我要坐牢，我娘家人也要受牵连……” “什么把柄？” “一封信。” “一封信？”林正军眉头微皱。 “嗯。我念高中的时候，中苏关系很好。” 贺凤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时候，县高中借住着一个苏联女专家，叫冬妮娅，我和她关系很好！” “60年左右，因为联合舰队的提议被否决，苏联专家全部撤走了，她也跟着离开了。又过了几年，她却托东北那边的一个人转寄给我一封信。” “全是俄语，我看不懂是什么，就藏在家里了。” “那时候魏山虎追求我，到我家里，无意之中给翻出来了，他就拿这个要挟我嫁给他，不然，他就会告发我。那时候，珍宝岛那边很紧张，一旦交到政府手里，我就成了里通外国的汉奸、特务、反革命，我要坐牢，爹娘也受到牵连……” “你知道他把信藏在哪里吗？”林正军问：“我可以找到信，找人帮你看看内容……” 从60年开始，中苏关系日渐恶化，尤其到了1969年更是充满了火药味，反修防修成为主流意识形态。 这个时候，谁要是有苏联的来信，那可不是小事儿，里面有一句错话，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我哪里知道？” 贺凤英凄然苦笑：“我要知道，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抢回来，魏山虎藏得很严实的！” 林正军道：“行，你放心，我会小心处理！” 会见结束，贺凤英回了女监室，林正军又让何健把魏山虎给带到了会见室。 一见林正军，魏山虎就愤怒地咆哮起来：“林正军，你个瘪犊子不得好死！只要老子出去，老子一定杀了你全家！” “当着警察的面儿，你还敢威胁人！” 何健拎着警棍对着他脑袋就是一阵疯狂输出。 魏山虎被打得满头鲜血，彻底老实了，但一双眼睛还是怨毒地看着林正军，狞笑连连。 让何健带着所有警察出去。 林正军寒声道：“魏山虎，你没机会出来了，贺凤英已经同意指控你强奸杀害张婉怡了！” 魏山虎眼神笃定，语气轻蔑地道：“林正军，你别诈唬我了，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她怎么敢呢！你们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 “她为什么不敢！” 林正军杀人诛心地道：“你马上要死了，而她检举有功，立刻就会放出去，继承你家房子，和魏山林结婚！” “忘记告诉你了，经过医学鉴定，你的两个孩子其实都是魏山林的种。” “哈哈，好笑死了，你魏山虎在河湾大队大小也算个人物，可竟然替魏山林养了几年的孩子！” “不过，这可不怪人家魏山林啊，人家在你们结婚前就好上了，魏山林就洒了种子了，一发命中，还双胞胎，是你恃强凌弱，非要拆散人家的！” “贱女人！我早就怀疑她了，我说那两个小兔崽子咋会早产一个月呢！” 魏山虎此刻再也受不了，彻底陷入癫狂，拿手铐疯狂地砸着桌子，睚眦欲裂地嘶吼：“林正军，你快告诉警察，贺凤英是敌特分子，里通外国，我有她联系反革命的罪证！” “你别乱咬人了，人家贺凤英根正苗红，是大队的妇女主任、铁娘子突击组组长，怎么可能是敌特分子！”林正军冷笑。 “我要骗你，我全家不得好死！” 魏山虎一心把贺凤英拉下水，高声叫道：“她收到过一封俄语信，被我抢走了，现在就藏在我家西厢房大床下面的最中间的一块方砖下面！” “哈哈，慢慢享受你人生最后的美好时光吧！”林正军懒洋洋地一笑，走出会客室。 “正军，求求你你一定要告诉警察啊，我要让她死，让她死啊！”魏山虎大叫道。 何健连忙迎上：“正军，找到突破口了吗？” “找到了，不过，得先保密。你别急着下班，等我一会，我回河湾大队一趟！”林正军拉着唐晓芙匆匆出了县公安局。 …… 下午五点来钟，河湾大队，魏山虎家。 林正军从床底下钻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信封。 “快打开看看写的什么，我懂俄语。”唐晓芙拿小手绢擦掉林正军头上的蜘蛛网。 林正军点点头，拆开信封一看，也是长吁一口气：“万幸，根本不是什么策反信，而是一封普通的书信……” 原来，这位苏联女专家冬妮娅当时在帮忙淮边县农机厂安装机床。 当初苏联专家撤走非常匆忙，机床没有带走，所有的俄文技术说明书却带走了，而没有说明书，机床就无法运转。 但她一直惦记着，冒着风险誊写了一份俄文技术说明书，来到边境交给一个东北的走私客，能转交给淮边县政府。 但这个东北人本来干的就是违法乱纪的勾当，怎么可能愿意和官家打交道，肯定不答应。 女专家只能退而求其次，委托他想办法转交给贺凤英…… 问题就在于，贺凤英并不懂俄文，当时和冬妮娅交往的时候，都是用中文，还以为真是什么策反信，瞬间就被魏山虎给拿捏了。 当然，也不能怪贺凤英胆小懦弱。 实际上，很长一段时间中苏关系紧张，收到俄文信件，的确是很严重的问题。 唐晓芙看了一遍，确实没问题，纳闷地问道：“你还懂俄语呢？你上学的时候，也没学习啊！” 从72年开始，国内中学外语课程就换成了英语，林正军根本没有接触俄语的机会。 “当年附近的牲口棚里关了几位下放改造的留苏专家，我跟着他们学了一点点……”林正军张口就来。 实际上，林正军的俄语是上辈子90年代去俄国做买卖学的。 另一个时空的1991年，某人空手套白狼完成“罐头换飞机”的壮举，豪赚一个亿，名动全国。 很多人看到了中俄贸易的商机，远赴西伯利亚做买卖，林正军也加入淘金潮，俄语就是那时候学会的，水平还不错…… 唐晓芙没有起疑，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送给何健？” “免得夜长梦多，现在就去！” 林正军当机立断，出门看了一眼贺凤英两个倒霉孩子，问：“你们想不想妈妈？” “我想……” 女孩魏玉书眼圈却瞬间红了，带着哭腔低声道。 林正军道：“别难过了，走，跟我一起去看你妈妈去！” “谢谢你，正军叔！”魏玉书立刻破涕为笑。 林正军开着拖拉机带着俩孩子又来到魏山林家。 魏山林立刻把他拉到房间里，关上门道：“正军，你怎么来了？” 林正军单刀直入道：“山林，你想不想和贺凤英成婚！” “正军，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我和凤英是清白的！”魏山林老脸一红，立刻来个否认三连。 第63章 贺凤英交代了! “你要是个男人，就别缩在后面了，和我一起去看望贺凤英！” 林正军道：“魏家都倒了，贺凤英没大问题，估计很快就放出来。” “你这个时候不好好表现，人家心凉了，等人家出来了，还未必看上你个臭老九呢！” “回头她二婚了，他新老公就像魏山虎那样天天光明正大玩你的女人，你的孩子人家还随便打，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哎呦，我草，林正军，你可太会做思想工作了！” 魏山林立刻抓心挠肝的，狠狠一跺脚：“我听你的！我去，现在就去！” 一路上，林正军不停给魏山林洗脑，他渐渐鼓起勇气，越来越坚定。 …… 傍晚，县公安局，刑警队办公室。 林正军将那封俄文信拍在了何健跟前：“看看！魏家就是靠这个拿捏了贺凤英！” “俄文的？”何健吃了一惊：“我看不懂，我得找个懂行的看看。” 正好县公安局的杜鹏程书记还在加班，他年龄大，不仅懂得俄文，而且非常精通。 何健立刻叫来杜鹏程亲自审查。 杜鹏程拿到信的一瞬间，也是如临大敌。 现在反苏修的风气十分浓烈，如果贺凤英真的通敌叛国，那她的问题性质可就变了。 “这封信没有问题，只是一份机床使用说明书！” 看完了之后，杜鹏程长嘘了一口气，道：“这位俄国女专家，我还认识，她是亲中的，是真正相信中苏友谊的，想帮助我们的工业建设。” “可以说，她是一位毫不利己的国际主义战士，是一位伟大的反苏修的共产主义战士，也是我们应该争取的对象！贺凤英当然也没任何问题！” “复印一份给县农机公司，然后存档吧！” 林正军本来也捏了一把汗。 这封信里要是有一句话不对劲，或者只是让人感觉不对劲，那贺凤英就完蛋了。 她的问题将比包庇还要严重，将要面临无穷无尽的审查，下半生的命运将非常坎坷，甚至没了下半生。 “书记，我看可以再次提审贺凤英了。”何健建议。 “可以！” 林正军插口道：“我建议，在正式提审之前，让她见见孩子和亲人，激发出她的求生欲！” “嗯，正军同志，这个提议相当好！” 杜鹏程了解林正军在魏家一案发挥的巨大作用，拍了拍林正军的肩膀，满是欣赏地赞许道：“正军同志，感谢你啊，帮了我们大忙啊！” “杜书记，您客气了，一切为了正义！”林正军笑道。 …… 会见室。 贺凤英终于见了一双儿女，母子拥抱，哭成了泪人。 “妈！” “孩子，是妈不好，让你们担惊受怕了！” “妈，不怪你！” “你们有没有饿着？有没有挨打受欺负？”贺凤英关切地看着两个孩子，衣服干干净净的，也没伤痕。 “凤英，你别担心。” 魏山林也流出了眼泪，满脸惭愧地道：“我太懦弱了，没敢出头，保护孩子。” “可正军站出来了，谁也不敢欺负孩子们，他们一天三顿顿顿吃馒头，比在魏家吃的还好呢……” 贺凤英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正军，谢谢你，是我对不起你，我给你跪下了，你打我吧，骂我吧，我不是人啊！” “你快起来！”林正军连忙去搀扶。 砰砰砰！ 贺凤英泪如雨下，根本不起来，疯狂地给林正军磕起头来，额头撞在地板上，瞬间磕出了鲜血。 “好了，你知道错就好了，以后出来的话，好好过日子，这年月，大家都不容易啊。”林正军将她拉了起来。 贺凤英怔怔地道：“我还能出来吗？” 何健道：“贺凤英，林正军已经拿到那封俄文信了，经过我们仔细审查，没有任何问题……” 贺凤英又“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一封信，耽误了我和魏山林的婚事，害得我十几年没睡过一次好觉，让我成了魏家的帮凶。政府，我有罪，我认罪，我悔罪，我全部交代！” 何健道：“你愿意交代问题，那就是检举有功，再加上你也是被胁迫的，我们会知会检察院和法院，让他们充分考量这个因素，可能会从轻处罚！” 魏山林道：“是啊，你好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正军鼓励了我，只要你出来，咱们立刻就结婚，我不怕别人说闲话！” “正军，谢谢你，谢谢你啊……”贺凤英再次给林正军跪了下来，这次还拉着两个孩子一起。 男孩魏书成有点抗拒，挣扎着道：“妈，他害了我爸害了我爷爷，是咱家的仇人，我为什么还要给他下跪呢！” 贺凤英“啪”地甩了他一个耳光，高声道：“他们家是一窝祸害，猪狗不如，罪恶滔天，你正军叔不是仇人，是救你妈脱离苦海的恩人啊！” “再说，你亲爸不是魏山虎，是，是……”她目光迟疑地看向魏山林，欲言又止。 魏山林挺起胸膛，坚定地道：“凤英，你就告诉孩子们吧，我不怕了，哪怕你不能立刻出来，我也会照顾好孩子们，等你出来！” 贺凤英深吸一口气道：“你们的亲爸，是魏山林！” “啥？魏老师是我爸？” 俩孩子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目瞪口呆，被这诡异的翻转整不会了。 在县公安局食堂简单吃了点饭，林正军辞别何健，开着拖拉机带着魏山林三个离开了。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他能发挥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剩下的就看公安机关怎么审，检查机关怎么起诉，法院怎么判了，而他只需要静观其变就行了。 回河湾大队的路上，林正军浑身轻松，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魏山虎一家在他的眼里虽然就像是几只臭虫，没有太大的威胁。 但是如同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但也膈应人不是。 现在这帮混蛋终于要彻底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林正军的心情简直犹如大夏天喝了冰镇汽水从头爽到脚。 前世魏家被自己扳倒的时候，魏玉书魏玉成姐弟俩，都大学毕业并工作几年了。 魏玉书在某跨国公司上班，魏玉成在市消防局担任副局长，他们不知道魏山虎不是亲爹，对林正军恨之入骨。 俩人一个在商业上疯狂围剿，一个到林正军的厂矿一天检查三遍，给他找了不少麻烦。 现在，林正军却成了他们的恩人了…… …… 回到家里，已经是七八点钟了。 林正军今天来回县城好几趟，可一直很匆忙，都没来得及把缝纫机和收音机卸下来。 此刻，众人才把缝纫机给抬下来。 “这缝纫机真漂亮，嘎嘎新啊！” “以后咱们在缝缝补补，做新衣服，就不用借别人家的，省时省力啊！” 一家人喜形于色，赞不绝口。 “来，听收音机！”林正军拿出收音机，放在桌子上，笑道。 “哎呀，收音机，太好了，这可是咱们村第一个收音机啊！”林红英一脸期待地捧着小脸坐在桌子边。 林正军装好电池，打开了收音机。 “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 “胜利的十月永难忘，杯中洒满幸福泪，来来来来来~~” 小院里，顿时传来了一阵节奏欢快的歌曲，让人忍不住想抖腿。 “真好听！”林红英一脸陶醉地笑道。 “可不咋的，比大戏都好听！”张淑芹笑道。 “这人声真清楚，而且，这歌好喜庆，让人听了就很开心。”林三槐美滋滋地抽着香烟道。 音乐响起在语言消失的地方，村里人哪怕没文化，但也听得懂音乐，难得精神享受了一回。 “爹，回头我再买个录音机，再整几盘邓丽君的磁带，保证你更喜欢听！” 林正军也感觉这首歌很应景，开了一瓶汾酒，拿油炸金蝉和花生米，和老爹小滋溜地喝了起来。 第64章 指认尸体 《祝酒歌》，是为了庆祝“除四害”而创作的歌曲，但好玩的是，词曲作者和演唱者都不会喝酒，净在歌里劝别人喝了。 专业劝酒属于是！ 林三槐和儿子碰了一个：“正军，对了，魏家的案子情况怎么样？” 林三槐嫉恶如仇，当听说张婉怡是被魏家害死之后，恨不得亲手把魏家人给宰了，一直很关心这件事。 “贺凤英的心理防线被攻破了，她全撂了，魏家完蛋了……”林正军简单说了情况。 林三槐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骂道：“活该，这就是报应啊！” …… “林司令！警察带着魏山虎一家人回来了，在河滩上找什么东西呢！” 次日上午，林正军正在做麻糖的时候，突然几个小孩跑了进来。 “怎么了？魏家的案子，有什么变故吗？”魏红兵等人，都满脸紧张地问道。 “不，应该是回来指认张婉怡的尸体了！” 林正军心中一动，道：“我去看看，晓芙你就留在家里吧，我怕你看了后，以后噩梦！” “嗯！”唐晓芙没有坚持，这件案子太残忍了，她也不敢直视。 “正军，听说来指认尸体了？” “应该是！” “走，一起看看去！” 林正军他们刚出门，赵雪柔等几个知青也跑了过来。 众人一路飞奔，来到山脚下的河滩上。 只见何健正在指导几名警员用铁锹挖掘，旁边停着三辆警车，地上铺着一张白布。 魏家父子四人和贺凤英都戴着手铐和脚镣，被几名警员架着，瑟瑟发抖地站在旁边。 警戒线外挤满了乌泱泱的社员。 “出啥事儿了！” “警察带着大明白来指认埋尸地点，好像他们杀了人！” “什么？魏家杀了人！真是胆大包天啊！” “杀了谁？” “听说是张婉怡！” “什么？畜生啊！张婉怡那么好一个人，竟然被他们杀了……” 大家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神色不一，情绪复杂。 挖掘了一会儿，一名警员喊道：“碰到骨头了！” 何健立刻精神一振，高声道：“换小铲子、用刷子刷掉泥土，小心点，别损坏尸骨！” 挖掘继续进行，一名秃头法医捧起一颗头颅骨，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突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情况怎么样？是正常死亡还是非正常？”何健问。 秃头法医将颅骨放到白布上，咬牙切齿地道：“光头骨上就有八处钝器造成的骨折和骨裂，死者在死之前，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太狠了！” “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人群顿时一片轰然，看向魏山虎等人的目光惊怒交加。 林正军也脸色一片铁青。 前世，他只知道张婉怡被杀，但到底是怎么死的，由于没有找到尸骨，他并不知道具体细节。 但现在，真相大白！ 他才知道魏家父子是何等的暴虐，简直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人性！ 魏山虎等人顿时吓得肝胆俱裂，软倒在地，疯狂地朝着警察磕头：“我有罪，我有罪！” “打死张婉怡的是魏山虎啊，我，我只是挖坑埋尸！” “是魏山虎第一个强暴她的，不怪我，我是被他们教唆的，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证人证言本来就有，尸体都找到了，证据链已经完整。 魏家父子也知道，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肯定是死刑！ 可是，谁都有求生的本能，还没进审讯室呢，就彼此攀咬起来，希望减轻自己的罪责。 贺凤英也朝着尸体跪下，泪流满面地忏悔：“大妹子，我对不起你，我不敢救你，不敢报警，我是帮凶，我有罪啊！” 骨头，一块接一块地被挖掘出来，放在白布上，渐渐拼成一个完整的骨架。 法医一一地甄别、拍照、记录。 当看清楚那些骨头的情况，公安干警一个个都是脸色铁青，怒火滔天。 “浑身骨头，就没几块好的，十根手指都是粉碎性骨折，应该是用钝器砸碎的！” “真他娘的畜生！太残忍了！” 这些法医都侦查过不少凶案，见了很多残忍场面，早就磨砺出一副铁石心肠。 但此刻，他们都被魏家的暴行给搞得破防了。 “禽兽！” 就连何健都气得浑身哆嗦，摸出火柴盒点烟，划了好几次都没划着，最后烦躁地香烟给吐出来了。 “人面兽心的玩意！打死他们！” “说他们是猪狗，都是夸他们，完全是猪狗不如！” “张婉怡那么好，帮助我们大队那么多，竟然被他们害得这么惨，他们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这一窝畜生，就应该下地狱啊！” 社员群众更加愤怒，纷纷捡起地上的土块石块，如大雨倾泻般向魏家众人砸了过去。 愤怒的源头，除开对张婉怡的同情，不平则鸣，同时也出于一种朴素的荣誉感。 这年头，村里人都是沾亲带故的，魏家犯下如此滔天罪孽，整个河湾大队的名誉都将受到严重损害。 以后河湾的姑娘们嫁人，小伙子娶媳妇，都会受到影响。 说媒的时候，一提起是河湾大队的适婚青年，人家肯定会说一句“哦，就是出了杀人犯的那个大队的啊”，彩礼陪嫁分分钟暴涨！ “畜生！我打死你们！” 赵雪柔也不知从哪个小孩手里搞来一个弹弓，拿小石头不停射击，每次都精准命中。 “饶命啊，我知道错了！” “警察叔叔，救命啊！” 一时间，魏家父子瞬间被砸得头破血流，疼得嗷嗷直叫，惶惶如丧家之犬，躲都没处躲去。 何健高声道：“乡亲们，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但请保持冷静克制，不要干扰我们办案！” “都给我住手！” 林正军也站出来制止：“瞎胡闹！你们都误伤警察同志了，还有人砸在张婉怡的尸骨上，你们忍心吗？” 林正军的话，现在在河湾大队简直一言九鼎，大家立刻住手，彻底消停了。 不一会，尸骨挖掘和取证完成了。 警察们装好尸体，押着魏家三兄弟和贺凤英上警车。 何健指着魏山虎的鼻子骂道：“证据确凿，有虐鲨情节，性质极其恶劣，你们三兄弟死定了，指定吃花生米，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们！” 魏山虎双眸泛起无边的恐惧，当看到身侧的贺凤英，目光又变成了愤恨。 突然间，他挣扎着跑过去，探头狠狠咬住了贺凤英的耳朵。 “啊啊啊！救命啊！”贺凤英耳朵鲜血长流，尖叫起来。 何健拽出警棍，对着魏山虎的脑袋就是一阵猛砸：“松口！松口！” “贺凤英，你个浪蹄子，你敢害我！” 魏山虎满脸鲜血，更显得狰狞，噗地吐出一块血肉来，骂道：“你也死定了，你有苏联来的间谍信，你是敌特！报告政府，我检举揭发，贺凤英有通敌的信件！” “魏山虎，那封信，公安局已经鉴定了，只是一封技术说明书。” 贺凤英疼得龇牙咧嘴，但却毫无惧色，寒声道：“我虽然做了不少错事，但我不是特务……” “什么？不是间谍信？” 魏山虎脸色狂变，如遭雷击般目瞪口呆。 然后，他就疯狂地挣扎起来，冲向林正军，眼睛里也充满了恨意和杀意：“林正军，你玩我，一定是你搞鬼，偷换了信件，你个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林正军恐怕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老实点！信不信我崩了你！” 何健挥舞警棍对着魏山虎的脑袋又是一阵猛砸，最后掏出手枪顶着他的脑袋。 哪怕知道命不久矣，可魏山虎也想多活几天。 见何健都掏出手枪了，他立刻秒怂，只是看向林正军的眼神依旧满是怨毒。 “魏山虎，如果这世界上有鬼神，你早就被张婉怡的冤魂杀了一百遍了！” 林正军漠然道：“我没搞鬼，也没偷换信件，你应该多学习啊，你如果懂得俄文，也不会把自己搞这么惨！” “你，你上过两年高中就了不起啊，知识越多越**，你个臭老九，回头再来运动，你一定会被斗死！” 魏山虎气得差点吐血，但警察已经不给他发飙的机会了，按着他的脑袋把他塞进了警车。 第65章 徐治功郝建国被打! 警灯闪烁，刑警队准备出发回城了。 何健走到林正军跟前，很开心地笑道：“案子侦破得这么顺利，多亏你了啊，神探兄！” “我言而有信，改天你去县里，咱北街工农饭店走起，不醉不归！” 何健句句发自真诚，很开心， 淮边县多少年没发生命案了。 张婉怡一案就是妥妥的大案要案，而且还是陈年积案！ 他年底恐怕得被市公安局记个一等功，很快就得到提拔重用。 “县里刑警队队长叫林司令神探，还要请他吃饭，这面子给的太足了！” “以后别说在河湾大队，就是在县城，也没人敢招惹林司令！” “可不咋的，咱上面有人啊！” 魏红兵等诸多二流子青年看向林正军的眼睛，尽皆迸射出崇拜的目光，感觉与有荣焉。 县刑警队队长，在他们眼里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林正军问道：“对了，何健，魏家这样的案子，一般多久时间能够判决下来？” 何健皱眉想了想，才道：“侦查阶段应该很顺利，三天内能结案，但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再判决，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两个月吧！” “一个月！” “什么？” “我要一个月看到判决结果！”林正军双眸闪过冷厉的杀机，寒声道。 “正军，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检察院和法院，就不是我能定下的了！”何健脸色为难。 林正军笑道：“你如果能办得到的话，我再送你一个一等功，破获一个银行爆破抢劫案！” “什么？正军，你开什么玩笑？你真把自己当成大侦探了！”何健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仿佛林正军是个神棍。 林正军笑道：“你先做好你的事情，我要是做不到，北街工农饭店，最好的席面，我请你连吃一个月！” 见林正军自信满满，何健心动了，咬了咬牙道：“行，我爸在检察院和法院也有一些老战友，我大不了去求我爸帮忙出面说情，争取从严从快审理魏家窝案！” “我瞅着，问题不大！” 林正军笑道：“现在拨乱反正，对涉及下放知识分子和插队知青的恶性案件高度重视，相信各部门都会开绿灯的！” “等你办成了，我再和你说银行爆破抢劫案的事情……” “好嘞！等我好消息吧！” 何健再次和林正军握手，然后上了警车，离开了河湾大队。 …… 张婉怡被杀一案，瞬间传遍了十里八村，造成轰动，也多少给河湾大队蒙上一层阴影。 但林正军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感觉很轻松很酸爽。 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家有个世仇存在，哪怕林正军考上大学或者去城里做买卖，都心中不安，毕竟老爹老娘和妹妹还在老家呢！ 这下好了，大仇得报，魏家还没坐大就被自己提前扼杀在摇篮里，他如释重负，心情畅爽。 接下来的几天，林正军当了一回资本家，把做麻糖和山货野味生意，彻底交给了魏红兵四人，自己则和唐晓芙开始复习备考。 前世林正军有钱了之后，也念了长江商学院的mba和emba。 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大学，更多的是为了结交人脉，利益勾兑，甚至有富豪就是为了泡妞的，其中的肮脏龌蹉不足为外人道也。 上一辈子，林正军当盲流四处流窜的时候，一直很羡慕那些风华正茂的大学生！ 这一世，林正军有了和唐晓芙考大学的机会，自然干劲满满。 他每天和唐晓芙一起天不亮就开始趴在书桌边一直复习到深夜。 这天一大早，天还灰蒙蒙的，唐晓芙就赶来了，俩人点燃蜡烛，趴在客厅的餐桌上一起复习功课。 见唐晓芙拿出高二的数理化丛书，林正军暗叹一声卷王，笑道：“这么快啊，高一的习题就做完了？” “没什么难度。再说，我不得提前复习好，好当你的老师吗？”唐晓芙微笑道。 说起来，唐晓芙不愧是书香门第，知识底子无比扎实，高中知识点如数家珍，尤其是外语，林正军断定她有专业八级水平。 至于林正军，也不遑多让。 他念高中的时候，因为家庭成分问题老被人批判挤兑，妥妥边缘人。 他对所谓的斗争活动极其厌恶，一心只想搞好学业，成绩非常好。 哪怕有不会的，经过唐晓芙稍微讲解，林正军也秒懂。 “那谢谢唐老师了！”林正军笑道。 “别贫了，你可两年没碰书本了，专心看书！” 唐晓芙拧开钢笔笔帽，在课本上勾画知识点。 翻看着课本和习题集，林正军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和激活了，嘴角浮现一抹微笑，抬头看了一眼唐晓芙，不由愣神。 清蒙的天光倾泻进来，映在唐晓芙那修长苗条的身上，初秋的雾气氤氲，白色碎花衬衣和柔美的脸庞若隐若现。 这种日子，有希望，有奔头，真好…… 过了一会儿，林三槐两口子和林红英也都起床洗脸，见两人都在努力备考，俱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张淑芹和林红英走进厨房忙活早饭。 林三槐交代道：“正军，今天要上梁了，这是大事，你是新房主人，要参加的，另外，中午得弄点好酒好菜让大家伙吃，这些天，大家干活都非常积极，累得不轻啊！” “上梁”是一个关键环节，一方面比较危险； 另一方面房梁是否牢固，还关乎着整座房屋的质量，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行，我指定给弄得妥妥当当的！”林正军满口答应。 复习到半晌午，林正军有点累了，骑上凤凰二八大杠去公社供销社采买中午的食材，权当休息了。 一到公社的供销社，林正军就看到一副混乱的情景。 供销社门口的空地上，摆满了一筐筐黄桃，玻璃窗还被砸了几个大窟窿，石头、玻璃碴子落了一地。 一名名衣衫破旧的社员群众正围着郝建国、公社主任徐治功，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还动手推搡，扯头发拿脚踹。 “去年，我们林河大队想在林地里种庄稼，你们不让，非让我们种黄桃，说保证收购，好么，现在丰收了，你们又不收了！” “眼看就要落果了，你们不收，几万斤呢，我们拿来喂猪都喂不完啊！” “年年交粮任务完不成，就靠这点黄桃卖钱来补亏空呢，这下可好，这不是故意坑我们吗？”社员们愤怒大吼。 “社员同志们别激动，听我解释啊。” 徐治功衣服都被扯破了，露出白花花的肚皮，狼狈不堪，急得满头热汗，说得口干舌燥，嘴角泛起一圈白沫：“供销总社当初派支农服务队下乡，指导你们种黄桃，是为了社员们发展多种经营，繁荣农村经济，让你们脱贫致富，绝对不是坏心！” 林正军从身边篮筐里拿一个黄桃，看向身侧的老农：“大叔，这黄桃，我尝尝行不。” “你爱吃就吃吧，这玩意狗都不吃！”老农气呼呼地骂道。 “？！” 知道他是气坏了，有口无心，林正军也不计较，啃了起来。 嗯，又脆又甜，果香浓郁，味道不错。 心里那个发财的主意，渐渐成型！ 如果这件事办成了，自己不仅帮了公社和供销总社的大忙，让徐治功和郝建国对自己感恩戴！ 自己也能发一笔横财！ 今年就能成为万元户，甚至说，赚十万都有可能。 怀揣十万巨款，在这个时代是相当有震撼力的，妥妥土豪，自己哪怕在唐晓芙那些城里亲戚跟前，也能挺直腰杆了！ “啪！” 将桃核扔在地上，林正军几个箭步走到供销社的台阶上，和郝建国徐治功并肩而立，挺胸抬头，高声道：“林河大队的社员群众们，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话！” 第66章 林正军的力挽狂澜 台阶下，有个愣头青叫道：“你谁啊？干嘛听你说话！” 林正军道：“别管我是谁，反正我能解决你们黄桃销售的问题！” 愣头青愣了愣，问：“你想咋解决？” “张扬，他叫林正军，是个二流子！” “河湾大队的，人送绰号‘三工分’！” 林正军还没说话，下面就有人有人认出林正军。 “你滚！二流子参合什么？” 叫张扬的愣头青当即骂道。 “就是，你一个二流子社员，吹什么牛啊，还解决我们黄桃销售的问题，你裤腰带都解不开！” “净吹牛，你咋解决？咋的？你特别能吃，能把我们几万斤黄桃吃完？” “赶紧滚蛋，别瞎耽误功夫了！” 人群一阵哄堂大笑，纷纷起哄。 瞧这事儿闹的……林正军有点尴尬。 之前自己实在太不争气了，恶名都传到隔壁大队了。 大家根本不理会林正军，继续朝着徐治功和郝建国进攻，群情激奋，挥舞着扁担，哐哐哐猛砸，跟打地鼠似的。 “现在黄桃大丰收了，你们倒是收啊！” “对啊，你们不收，我们卖给谁去！” “乡亲们，这的确是我们工作疏忽了！” 郝建国双手抱头，苦苦劝说：“林河大队的山地海拔较高，气温较低，黄桃成熟较晚，等大家的黄桃丰收，都到九月中旬了，天气凉了，根本销不动啊！” “为了给你们推销，这些天，我把县里各个单位都跑了一遍，腿都跑细了一圈，还是推销出几万斤的嘛！” “我恳请社员们提高下觉悟，理解我们的困难，咱们共克时艰……” 话音一落，社员们彻底炸毛了。 “觉悟？我要像你一样一个月发几十块工资，吃穿不愁，我觉悟比你还高！” “你们为了搞政绩，瞎指挥，现在责任都让我们承担了！” “我们不管，必须按照合同约定价格收购，一毛七一斤，少收一斤都不成！” “敢不收，就打死你们这帮狗官！” 社员们如潮水般朝着郝建国涌去，几个维持秩序的售货员连忙拦住，和他们推搡起来。 张扬拿起篮筐里的黄桃就砸了过去。 嘭！ 郝建国被砸得个满脸开花，捂着鼻子嗷嗷惨叫，那叫一个狼狈。 “哈哈，打得好！” “今天就用黄桃把他们砸死！” 人群一阵哈哈大笑，情绪越发躁动和疯狂，纷纷拿起黄桃砸了过去。 “乡亲们冷静啊！” “有话好好说，打人是违法的！” 见事态即将失控，郝建国和徐治功越发不安，都想溜之大吉了。 “大家住手，我知道你们急，但你们先别急！” 此时，林正军再次站了出来，单手叉腰，气势十足地挥手，道：“你们再着急又有什么用，就是现在把他俩打死，黄桃就能卖掉了吗？” 他斩钉截铁地大声道：“大家相信我，给我五分钟时间，和徐主任郝主任来商量一下，我一定能够解决你们黄桃滞销的问题。解决不了，算我食言，你们要打要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不还手！” 大家都被林正军的霸气的话语镇住了。 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郝建国站出来替林正军背书，高声道：“老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大家别拿老眼光看人！林正军同志可不是什么三工分，而是县供销总社认定的家庭副业生产标兵，靠做麻糖卖山货一个月赚了二千多块，买了三转一响，四间大瓦房也快盖起来了！” 人群一片寂静，被这个恐怖的数字彻底镇住了！ “真的假的？一个月赚了两千多块，顶我二十年的收入啊！” “估摸着是真的，我听说了点。” “我刚刚看见了，人家骑着自行车来的，还戴着金灿灿的手表呢！” “对，我看到后山上起了一栋大瓦房，特别气派，听说就是林正军的！” “那也太牛了！” 大家俱都不敢相信，然后再仔细看看林正军的手表、的确良衬衣和自行车，脸上露出震惊艳羡的神色，同时也对林正军有了信任！ 看大家情绪缓和了，徐治功连忙道：“同志们，林正军同志在副业和多种经营是一把好手，他头脑灵活，又有知识有文化，没准能帮我们想出主意呢！” “得了，都消停点吧，听听人家林正军咋说。” “这么会赚钱，能人啊，没准真能帮我们找到销路呢！” 一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后，人群倒是渐渐安静下来。 “五分钟就五分钟！让他们商量去吧，等会拿不出个章程，老少爷们再好好炮制他们！”张扬梗着脖子道。 林正军三人走进供销社，郝建国焦急地道：“正军，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销路？赶紧说啊！” “做罐头啊！” “你可歇了吧！” 郝建国大失所望，摇头道：“咱们县没有罐头厂，想卖果子，得找市里的！” “而一入夏，各种水果都丰收了，市罐头厂从6月份到现在开足马力生产，根本没停过，我问过了，人家明确表示，没有富余的生产线了，不愿意收！” “谁说要卖给罐头厂了，我自己生产！” 林正军道：“目前市面上500克装的糖水水果罐头能卖到一块二毛，荔枝、黄桃等紧俏产品卖到1块5。” “需要果肉净370克，鲜果估摸着400克吧，上好的黄桃两毛钱一斤，那成本就是一毛六，加上玻璃罐子、糖水和手工费，成本估摸着三毛钱吧，四倍的利润，不做那不是傻子吗？” “这是个好法子！” 徐治功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拍大腿：“还是正军敢想敢干，既然罐头厂不收，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办个罐头厂合作社呢！” “正军，水果罐头啊，你懂技术吗？” 郝建国却皱着眉头，道：“比如杀菌保质？万一质量不行，砸手里了，你这一个月就白干了啊！” “呵呵，这玩意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预煮杀菌、高温蒸煮杀菌，再加上急速冷却形成的负气压，也就是了。”林正军微笑道。 徐治功和郝建国对视了一眼，俱都缓缓点头。 虽然这法子有点冒险，但现在似乎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罐头瓶我帮你解决，咱们公社社办的集体玻璃制品厂，积压了一大批罐头瓶，销路一直打不开呢，价格好说！”徐治功说。 “好！”林正军并不意外。 他早就听说过这件事，罐头瓶滞销简直就成了全公社的笑柄了，自此后，谁都不想搞集体手工业了。 “白砂糖和柠檬酸还有**，县供销总社帮你解决！”郝建国也拍了胸脯。 “对了，林河大队有多少滞销的黄桃？”林正军问。 “他们总产量拢共十几万斤左右吧，供销总社帮忙销售了一些，目前滞销的六万斤左右呢，现场有两万斤，树上估摸着还有四万斤，也快熟了！”郝建国道。 “六万斤，抛除质量差的坏的，估计有五万斤好果吧！”林正军闻言，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只需要把所有黄桃做成罐头全部卖掉，他今年别的不用干，就有几万块的收入了，轻松跨越万元户大关！ 忧的是，黄桃可是有保鲜期的，就眼前这两万斤也必须在五天内做完，对生产组织是一个小小的挑战啊！ 毕竟，现在厂房、熟练工人什么都没有，林正军完全是平地起高楼！ 林正军微笑道：“徐主任，让我解决这批滞销的黄桃，我有两个条件。” “你赶紧说吧，只要你能解决这批黄桃，你就是我亲爹！”徐治功急切道。 “第一，所有黄桃的收购款要一万块左右，我存款就两千块，我可能要去公社信用合作社贷款，贷款一万！” “没问题，无息贷款！”徐治功满口答应。 “第二，我要雇佣大队的闲散劳动力，二三十个人，时间不长，也就十几天，徐主任你得为我保驾护航，可不能算剥削。” “那指定不能算剥削啊！” 徐治功霸气地道：“你这是救了林河大队，帮咱们公社和供销总社解决了大难题，也带福了社员群众，还剥削，谁敢呲毛，我废了他！” “那就妥了，开始分拣果子，称量收购吧！”林正军道。 见他转身欲走，徐治功却一把拉住他，不好意思地道：“正军，我还有个小小的想法，供你参考！” “领导有何指示，但讲无妨。”林正军笑道。 第67章 大笔贷款 “林秉德向我汇报了，希望你能担任青年队长，负责大队的集体副业这一块，我非常同意。” 徐治功笑道：“我现在想啊，罐头厂能不能办成全大队的集体厂，你发扬风格，也带动社员们脱贫致富嘛！” 现在农村改革已经开启，但还是以集体经济为主，徐治功一直想树立两个集体经济的标杆，那将是他亮眼的政绩。 “我非常理解徐主任的想法，也很想带动大家一起脱贫致富。” 林正军笑道：“但你信不信，至少这一次，根本带不动。” “为什么？”徐治功问。 “第一，他们觉得水果罐头是工业产品，心存畏惧，没有信心我们能够做好。” 林正军道：“第二，据我所知，河湾大队集体账上拢共就不到两千的存款，想干成这件事，也要贷款。” “可社员们思想保守，太畏惧风险了，根本不愿意负债，哪怕是集体负债。” 徐治功叹了一口气，满脸失望地道：“唉，你说的不无道理。” 常言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这些年，社员们太穷了，都穷怕了。 没有积蓄，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风险承受能力可言，没有试错的机会。 一旦失败，哪怕就亏个百十块钱，他们就要苦干几年才能翻身。 所以，大多数人哪怕比牛马还累，也甘于下地赚工分土里刨食，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也不会尝试做买卖，搞家庭或者集体副业。 “当然，可以召开社员大会民主决策，试着和社员们商量商量。” 见徐治功一脸失望，林正军道：“如果大家认可大队办集体合作社，那最好不过。如果大多数社员不同意，那我就带领一些敢想敢干的，搞个小范围的集体合作社，这样，总可以吧？” 林正军考虑的是用“集体合作社”的面子，“股份制公司”的里子，兄弟们入股拿分红，把罐头厂办起来。 这么搞，好处有三个： 第一，让魏红兵这帮小兄弟也一起分享利润，带飞他们一把。 第二，这次生产规模大，时间紧，任务重，又要严格把控质量，凭他一个人肯定不够，分红是最好的激励，能让小伙伴们都负起责任来； 第三，虽然徐主任极力保证，但个体户大规模雇工依旧是禁区，有可能遭受各种非议，但用集体合作社的名头就没问题了，谁也没办法挑刺。 “行行行，总不能一口吃个胖子，这次用黄桃罐头给乡亲们打个样，估计以后搞队办集体经济，就顺利多了！”徐治功笑道。 三人又商量了一阵子，敲定了一些细节，外面响起了不耐烦的催促声，才一起走了出去。 “乡亲们，这批黄桃，我收购了！”林正军高声道。 “你收购了？要好几千块钱呢！” “这林正军，可真是咱们林河大队的大救星啊！” “谁再喊人家二流子三工分的，别怪我和他急眼啊！” 台阶下，林河大队的社员震惊不已，但总归是找到销路了，不少人都面露喜色。 “但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宁缺毋滥，得保证质量，小果、坏果、生果、过熟果，我不要！”林正军道。 “那不行！你要挑三拣四，挑出一半坏果，我们不是吃大亏了！”张扬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 “没那么夸张，我是诚心诚意和你们做买卖，不会故意为难你们。” 林正军温和地笑笑：“黄桃的成色，我看过了，至多挑出五分之一的坏果。我不让你们吃亏，好果，价格我提价三分钱，两毛一斤！” 他心里并不讨厌张扬这小子，他在维护林河大队的利益，对林河大队来说，他就是热心人。 “剩下的那些小果坏果，我们还可以到集上卖了，或者送给亲戚尝尝鲜！” “这样算，我们的确不吃亏！” “谢谢林正军同志，帮了我们大忙了！” “有魄力，不愧是家庭副业生产标兵！” 全场一片哗然，林河大队的社员都是一脸喜悦和感激，连桀骜不驯的张扬也赞许地点头。 “走，正军，咱们去搞贷款！” 徐治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偷偷长嘘一口气。 且不说林正军的罐头后面能不能搞成，至少眼前的问题解决了。 “咱们兵分两路，建国兄，你来收黄桃，果肉必须较脆，八成熟，果肉细密的果子……” 林正军交代郝建国留在供销社指挥着一群售货员帮忙分拣果子、称重。 这是郝建国的专业，林正军一点不担心。 “徐主任，咱们先去贷款，暂且以我的名义贷出来应急，如果后面大队集体合作社能够顺利成立，贷款就转到大队头上，您觉得可行吗？” “没问题！” 林正军和徐治功一起去公社信用合作社。 信用合作社的胡主任，听说林正军要贷款一万块，直接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徐主任，一万块？咱们可没这先例啊，普通社员要贷款，至多一千块，不能再多了。”胡主任都哆嗦了。 你要赖账不还，我找谁要钱去，那就别想干了。 “瞎了你的狗眼，人家林正军是普通社员吗？” 徐治功叉腰骂道：“他可是县供销总社认可的家庭副业生产标兵，靠做麻糖收山货野味，一个月赚了两千多块钱！” “区区一万块，别说人家以后还有黄桃罐头，日进斗金，就是单单靠做麻糖，半年也就还上贷款了，你还担心他还不上咋的？” 胡主任肃然起敬，主动握手：“原来是林正军同志啊，失敬失敬！我可是久仰大名了啊！” “赶紧拿钱啊！”徐治功催促：“再给我拖拖拉拉的，不配合工作，明天你别干了啊！” 这个时候的基层领导作风相当霸道，甚至说独断专行。 但也不全是坏事，有时候能起到快刀斩乱麻的作用。 “可以贷款，我批！” 胡主任脸色为难道：“但是，要保人，一个保人保一千块，一万块那就需要十个！” “你姥姥的，真麻烦！” 徐治功道：“我可是公社主任，我一个人能顶五个吧，林正军要是还不上，我替他还五千！” 胡主任脸色一僵，担心如果自己再阻挠，估计真得下台，连忙点头：“行，你算五个，那还差五个！” “你也算一个！” “啊这？！” “不想干了是不是？” “我保，我保，我当这个保人还不行吗？”胡主任都想哭了。 “另外，你再去公社叫四个党员、入党积极分子、储备干部，到了考验他们党性的时候了，有困难党员先上，没毛病吧！” “没毛病，没毛病。我这就去叫！” 胡主任立刻骑上自行车，去公社小院叫人去了。 徐治功一顿操作猛如虎。 半个小时后，林正军签订了为期一年的无息个人贷款合同，拿到了一万块钱，挎包塞得鼓鼓囊囊，然后和徐治功一起返回供销社。 供销社门口，林河大队大队长张来彬正满脸喜色地和郝建国攀谈，好得好像亲兄弟一般。 见林正军二人骑车过来，张来彬连忙笑容夸张地迎上去握手：“主任，正军同志，感谢感谢，解决我们的老大难问题啊！” 徐治功狠狠踹了他一脚，骂道：“谢你大爷啊，刚刚老子险些被你们大队的社员打死，你缩哪里了？” “人有三急嘛，突然拉肚子，我也没办法啊！”张来彬嘿嘿傻乐。 他明白，自己要制止社员闹事，社员们反感他，但他要不制止，公社领导烦他，里外不是人，所以，他见势头不对，果断使了个屎遁离开了是非之地。 “怂货！你连人家林正军一根毛都不如，你也配叫人家同志，和人家握手！滚！” 徐治功基层经验丰富，对这些大队干部的操性一清二楚！ 大多数都是如张来彬这样毫无担当明哲保身。 可正是在张来彬们的衬托下，林正军的魄力和担当精神才更显得弥足珍贵，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醒目，那样的耀眼。 第68章 新房上梁! 两万斤的黄桃，最后分拣出一万八千斤的好果，林正军给张来彬点了3600块钱。 “正军，今天太感谢你了，得空，我请你和徐主任郝主任喝酒。”张来彬千恩万谢。 “客气了。” “正军啊，还有，余下还有不少黄桃在树上呢，要不你好人做到底……”张来彬期期艾艾地道。 “张大队长，你就放心吧，我全部都收了。黄桃一成熟，你就运到河湾大队找我就行了。”林正军道。 “那太感谢了！” 张来彬这算才吃下一颗定心丸，出了供销社，和林河大队的社员们一起，有说有笑地离去。 “3600块啊！一家能分十来块钱呢！” “对了，你们说林正军那小子怎么处理这帮黄桃！” “那谁知道，人家是家庭副业生产标兵啊，总有自己的办法！” “加起来五六万斤啊，我瞧着难办！” “管他呢！总之卖出去了，咱们就不用发愁了，至少这两年没有白干啊！” 见社员们都散去了，徐治功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如释重负般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哎呦，这一阵忙活。这帮社员，可真虎逼，真敢动手啊！” 他端起茶水喝几口，缓了缓，才突然问道：“对了，正军你今天是过来供销社干什么呢！” 林正军一看黄金劳力士，顿时叫了起来：“哎呦，十一点了，我怎么把正事给忘记了，我家今天新房上梁，我来采买，回家还要给社员们做饭呢！” “上梁可是大事啊，我也凑个热闹，和你一起去，郝主任，你也一起去吧！”徐治功凑趣地笑道。 其实，他去河湾大队还想趁机完成河湾大队副队长和青年队长的选举，帮助林正军筹建合作社，他有点担心林正军把握不住。 “行啊！”郝建国也很开心。 林正军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连忙采买食材，然后三人一起骑着自行车，赶往河湾大队。 至于黄桃，下午会有供销社的拖拉机运回来。 …… 河湾大队，后山新房工地。 “怎么回事啊？这都快十二点了，正军还不回来啊！” “上梁大喜事，主家可一定要在场的！” “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啊呸！大喜的日子，能出什么事儿！乌鸦嘴！” 唐晓芙、林红英和张淑芹等人翘首以盼，满是担心，林三槐抽着烟，眉头紧锁，有点焦躁。 正在此时，林正军三人骑着自行车一路哗楞楞地赶来了，后座上还带着猪肉、烧酒等等。 “唉，来了！” “这不是徐主任和郝主任吗？他们怎么也一起来了？”众人连忙迎上，寒暄递烟。 “没出啥事吧？”林三槐问。 “没事！” 林正军没着急说做黄桃罐头的事儿，笑道：“在供销社遇见徐主任和郝主任，聊起来如何发展集体经济的问题，聊痴迷了，就耽搁了会！” 听闻徐主任到了，林秉德和魏明选也赶了过来：“徐主任，您怎么来了？” 其实，林秉德他们不喜欢公社领导来大队，不仅要汇报工作，还要喝酒做饭招待，麻烦得很。 徐治功笑道：“我听说正军的房子上梁，过来凑凑热闹，道道贺！” 说着，他和郝建国都掏出红包递给林三槐。 众人脸上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林正军混得可太好了，不仅盖了大瓦房，还有领导过来随礼贺喜，这面子可真大啊！ 搁在河湾大队都是独一份。 林三槐受宠若惊：“徐主任郝主任，你们来就来呗，还包什么红包，这可使不得！” 张淑芹倍感荣耀，道：“你们能来，我们就很高兴了，红包高低不能收！” “那不行，我们来道喜呢，咋能不拿红包！”郝建国坚持要给。 免不了一番撕吧。 最后还是林正军道：“爹娘，这是两位领导一点心意，你们就收下吧，别耽误了上梁！” 见儿子发话，老两口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下。 徐治功兴致勃勃地笑道：“贴彩写了吗？不嫌弃的话，我来写！” 上梁要挑选良辰吉日，并且要在中午阳气最重的时候进行，并且要“贴彩”。 所谓“贴彩”，是本地的一个风俗，就是房梁上贴上红纸写的吉利话，讨个彩头。 “感谢徐主任赐墨宝！” 唐晓芙和林红英连忙在桌子上摆好笔墨纸砚。 “好嘞！” 徐治功一挽袖子，当即挥毫泼墨，写下“上梁大吉”“青龙缠玉柱”“白虎架金梁”的红对子。 他练过几年书法，写得不错，大家都纷纷鼓掌叫好。 “建国兄，你也写一副！”林正军看向郝建国笑道。 郝建国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道：“不行不行，我毛笔字不行，就不丢人现眼了。” “不对啊，我记得你签名非常漂亮啊，正宗行草。”林正军催促道。 “我就签名那几个字使劲练过，其他的，真不行。”郝建国老脸一红。 “你就写吧，主要是讨个彩头，你就是写得再不好，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大家都鼓掌，催促郝建国快写。 “那，我就献丑了！” 郝建国耐不住大家的撺掇，只好赶鸭子上架，来到桌前，哆哆嗦嗦地写起来。 他写的的“人和大梁正”“世盛家业兴”，也是好彩头。 只是那字体真不敢恭维，细弱游丝将断，粗若煤团黢黑，歪歪扭扭若摇风摆柳，抖抖索索若天寒地冻，地地道道的“孩儿体”。 终于洗完了，郝建国好像生产队刚耕完十亩地的驴，累得满头大汗，呼呼喘气。 “建国兄写的挺好的，有郑板桥那味……噗噗噗！”林正军一本正经地夸赞，但还是破功了。 大家俱都捧腹大笑。 徐治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以为郝建国说献丑了是客气呢，没想到还真献丑了。” “小兔崽子，你说过你不笑话我的！你！” 郝建国欲哭无泪地瞪着林正军：“算了，算了，我这幅字儿就别贴上去了，埋汰。” “没事，主要还是讨个彩头！”林正军坚持把对联贴在房梁上。 一片欢声笑语中，一切准备妥当，正式开始上梁。 十六个生辰八字都硬朗的年轻人爬上屋山用绳索拉梁。 拉梁的同时，大家一起高喊“一二一”的号子为他们加油，每喊一次号子，他们就会拉一把绳索，房梁就会上升一大截。 而大家伙每喊一次“一二一”的间隙，工头魏双喜都会喊一句祝词，分别是“梁起户聚瑞”，“瓦铺门纳祥”，“五福照宅地”“阳光撑栋梁”等等。 一时间，小院前后号子声动天响，欢天喜地，非常热闹喜庆。 房梁拉上屋山之后，还有大师傅来校对位置，看是否笔直妥当，这又叫“较梁”， 最后一步则是“抛梁”，这完全是讨一个彩头了。 魏双喜站在屋山上，将糖果、瓜子、花生、红纸抛下来，让大人小孩捡拾，代表主人家表达谢意。 “砰砰砰！” “噼里啪啦！” 早就准备好的鞭炮也在此时点燃，阵阵喜庆的鞭炮声，昭示上梁正式顺利完成。 此时，林三槐两口子喜笑颜开，满脸喜色，眼睛都亮晶晶的，有喜悦的泪水荡漾。 他们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仿佛看到了房子盖好后，儿孙满堂，热热闹闹，享受天伦之乐的情景。 唐晓芙满脸喜悦地看着林正军，心里隐隐有几分期待，新房快盖好了，喜事将近了…… 第69章 高票当选 上梁结束，所有人齐聚林家小院。 毕竟领导来了，林正军今天不能当大厨了，陪着两位领导喝茶聊天。张淑芹带着唐晓芙和几个女知青忙活午饭， 几个女知青原本其实不太看好唐晓芙和林正军的婚事。 毕竟现在政策越来越好，唐晓芙随时可能回城工作，而林正军就是一个乡下泥腿子。 可当看到林正军买了三转一响，新瓦房也快盖起来，麻糖事业搞得有声有色，公社领导都看重。 尤其是得知林正军也在和唐晓芙一起复习备考时，他们心里却满是羡慕了。 这男人，简直完美啊！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红烧肉炖土豆、小山鸡炖蘑菇、大烩菜、油炸花生米、蒜面条等等就做好了，大家围在一起，开造。 正吃得酣畅，突然间，门口传来一阵苍老嘶哑的断喝：“林正军呢，你给我滚出来！” “唉，七叔公，您怎么来了？” “有领导在！你可别闹了，回去吧，有事改天说！” 一看是魏永吉带着几个颇有威望的族人，魏明选顿时脸色紧张起来，连忙出门拦住。 毕竟魏山虎现在被彻底钉死了，这老爷子不会哪根筋搭错了又来找林正军的麻烦吧。 “我知道领导来了，我才找上门来呢，让领导给我评评理！”魏永吉一把甩开魏明选，瞪着眼睛，山羊胡一撅一撅的。 “魏老爷子，您别急，有啥事儿慢慢说！”林正军连忙走了出来。 “哼，我和你说不着，让领导过来！” 魏永吉扭过脸去，一脸小傲娇地不搭理他。 “老爷子，您有什么事儿，我是公社主任徐治功！”徐治功询问了一番情况，连忙走了出去，和蔼可亲地问。 “徐主任！” 魏永吉一把抓住徐治功的手，激动地道：“我来找你，也没别的，就一个要求——林正军当副大队长或者青年队长！” “林秉德和他谈了，可惜这小子推三阻四，不愿意干啊！” “我寻摸着，他是不是有啥顾虑，或者对我们魏家有啥成见，” “我过来，也没别的，就是想公开表个态，我们魏家都支持他，魏国梁一家罪有应得，他除掉这个害群之马，我们不难过，还高兴呢！” 徐治功笑道：“魏老爷子，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林正军当大队干部呢！” “正军的才华和能力，我就不说了，大家有目共睹！” 魏永吉激动地道：“我要说的是，魏山虎被抓后，两个孩子没人管，受人欺负，是正军站出来保护他们，给他们饺子吃，就凭这一份公心，就凭这气度，谁能比得上，谁不服气！” 他话音一落，其他几个魏家族老俱都争先恐后地表态： “对，我们支持！” “我们都服气！” “今天林正军你要是不答应，我们，我们就把魏国梁的祖坟刨了，给你出气，总行吧！” 卧槽，这么狠！ 那好像也是你们的祖宗啊！ 林正军以手扶额，差点没笑出来。 我本来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想拒绝了！去挖去挖去挖，赶紧的！ 见林正军这么人气如此高涨，徐治功和郝建国对林正军也刮目相看。 这就是以德服人啊！ 林秉德知道林正军不大愿意当大队干部，此刻却想赶鸭子上架一回：“正军，你不会真逼他们去挖魏国梁的祖坟吧？” 林正军则看向身侧的唐晓芙，道：“晓芙，你什么意见？” 没想到林正军当众征求自己的意见，可见对自己的重视啊。 唐晓芙心里比喝了蜜还甜，甜美一笑，低声道：“你别怕耽误学习，相信我，我能把你辅导好！” 林正军道：“好，既然我媳妇发话了，我愿意当青年队长的候选人，帮助大家伙发展家庭副业和集体副业。” 哗啦啦！ 现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众人喜形于色。 “我提议，由魏双喜担任副大队长！”林正军再次提议。 魏双喜感激地看了一眼林正军。 徐治功一挥手，道：“那好，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大队部召开社员大会，公开选举！” 林秉德当即就去了大队部。 不一会儿，大队部院子里的大槐树上的高音喇叭，就传出他浑厚的声音。 “社员同志们，魏山虎这些害群之马抓了，但大队的各项工作还要继续开展，不能没有副大队长、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另外咱们还想再选一个青年队长，主抓多种经营和集体副业。所以，下午两点，咱们召开社员大会，公社徐主任和县供销总社郝主任亲自到场，家家户户必须派人参加！” 下午两点，大队部院子门前的空地上乌泱泱地挤满了人，足足四五百号，除了社员还有知青。 社员大会原本都是在晚上召开，但今天耽误了上工依旧选择在白天召开，又是公社主任亲自主持会议，可见对这次选举的重视。 大家伙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坐在小马扎上，男的抽烟逗闷子，女的纳着鞋底，补着衣服，热热闹闹的。 从大队部抬出两张办公桌，蒙上一张花红绿柳的床单，放上暖瓶和茶杯，就算主席台了。 查点完人数后，林秉德起身道：“我先向大家介绍下，这位是公社主任徐治功同志，这位是县供销总社购销部主任郝建国同志，他们将会全程监督此次选举，以保证公平公正，大家鼓掌欢迎！” 哗啦啦！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徐治功发表讲话。 “河湾大队的社员群众们，今天这次选举意义重大，在挖出魏国梁魏山虎等蛀虫后，你们必须重新选出几个领头羊来，以保证大队下半年的生产任务圆满完成……” “你们要坚定信心，刮骨是为了疗伤，猛药是为了去疴，重典是为了治乱，蛀虫挖出来，大队的肌体更加健康，队有经济将会获得更加长足的发展，大家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徐治功这番话入情入理，点燃了大家心中的斗志，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所有人都是精神振奋，掌声雷动！ 首先选举副大队长，除了魏双喜外，其他几个生产小队又推选出几个候选人，而后投票、唱票。 魏双喜以微弱优势胜出，成功当选。 接着，是妇女主任，这个位置原本是贺凤英的，现在她进去了，也需要重新选举。 依旧是一样的程序，最后一位叫邹春芳的妇女当选。 她三十多岁的年纪，念过高中，识文断字，干练麻利，又能说会道，关键人缘好，能够调节家庭纠纷。 接着是治保主任，选了赵家的赵中凯，这小子是退役军人，还当过民兵连长，很合适。 最后，才是选拔青年队长，结果，几个生产小队，竟然只推选出一名候选人——那就是林正军！ 接下来，其实根本不用选举了。 但徐治功还是让大家投票，没想到全大队560名成年社员，林正军拿到了550票，高到离谱。 徐治功当即宣布了选举结果。 林正军从今天起走马上任！ 林正军和唐晓芙很平静。 毕竟他们的梦想已经不是小小的河湾大队了！ 但林三槐两口子嘴角的笑意却像ak般压不住了，倍感自豪与荣耀，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前些年，因着家庭成分问题，林家简直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没想到有朝一日儿子竟然当了大队干部！ 扬眉吐气！ 大队新老班子成员商量了一番，确定并宣布工作分工。 徐治功拉着林正军低声道：“正军，事不宜迟，我估计黄桃和罐头瓶都在路上了，咱们赶紧聊聊筹备集体罐头合作社的事情吧！” 林正军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拖，点头道：“好！ 第70章 林正军的就职演说! 徐治功笑道：“好，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青年队长林正军同志发表就职演说！” 哗啦啦！ 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徐治功双手虚压，等掌声稍稍停歇，大声道：“为什么我唯独让林正军同志一个人发表就职演说，不是我偏心，而是他负责家庭和集体副业发展这一块！” “大家知道，现在由于化肥、种子、拖拉机等农资的匮乏，粮食增产增收十分困难。” “但我们不能等靠要，更不能怨天尤人，而是要发挥主观能动性，用我们智慧的头脑和灵巧的双手创造条件，在副业和多种经营上闯出一条新路！” “而正军同志，正是家庭副业经营的行家里手！他的麻糖生意红红火火，是全县的典型啊！” 一道道满是期待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正军身上。 唐晓芙有点替林正军担心。 他那么年轻，应该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跟前公开发表讲话，不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吧。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林正军前世可是上过富豪排行榜的大佬，手下大大小小的企业十几家，十几万员工，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一个小小的社员大会，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林正军一点不紧张，敲了敲话筒，气定神闲地道：“我刚刚看了大队的账目，所有生产队，账上资金最多的是三队，有264块，最少的，是四队，一共25块！” “大队的账目的资金，一共200块，电器只有个大喇叭，三个手电筒！” “机械设备只有一辆拖拉机，一辆自行车，还是红旗的，杂牌的，还没我个人的好！” 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大家都被林正军发言给吸引了，林正军没有空洞无物的大词，有的只是接地气的分析。 “形势逼人啊，同志们！” “大队太穷了，连购买农资的钱都没有，化肥、农药都买不起，怎么增产增收！” “连公积金、公益金都没办法提取，村小的教室年久失修，屋顶漏雨，四面漏风，一到冬天，小风跟刀子一样往里钻，孩子们手冻得皲裂流脓，肿得好像胡萝卜一样，雨季来了，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听到这话，不少社员都红了眼圈。 孩子，可是每个父母的心头肉啊！ “咱们农村孩子，皮实，能吃苦，但万一哪天教室倒塌了，孩子出事了，那怎么办！” 台下众人悚然一惊，那种改变现状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没有公益金，就无法帮助困难户。魏红兵的奶奶，她的三个孩子都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牺牲了，她是英雄的母亲，是我们大队的光荣！” “但这些年，咱们大队给过她一分钱援助吗？没有！只留她和魏红兵相依为命，饥一顿饱一顿，得了病也没钱看！” 魏红兵第一个哭了！ “大家看看，她瘦成什么样子了，我们不感觉愧疚吗？” 大家看着魏红兵奶奶那黝黑枯瘦的脸庞，那长满老茧和伤痕密布的手掌，又是心疼又是惭愧，纷纷破防。 很多男社员都流泪了。 好多女社员都哭得吭哧有声，上气不接下气。 徐治功诧异地看了一眼林正军！ 口才太好了，没有一句花里胡哨的空话套话，但又有着打动人心的力量！ 这小子，是个全才啊！ 唐晓芙也美眸异彩涟涟。 林正军讲话的样子，让她感受到一种在燕京大干部身上才能有的领袖风范。 赵雪柔等知青脸上都露出敬佩之色。 林正军和他们年龄差不多，但身上那种稳如泰山的气度还有煽动性十足的口才，却完全吊打他们。 林正军道：“说完集体，再说说社员们的生活情况，我想问问，大家去年的收入是多少，有多久没吃过肉了，有多久没吃过白面馒头了！” 台下有个社员站起身来，激动地道：“去年分红一共36块，从过年到现在，就没吃肉吃过白面馒头，就这，我的收入还是我们生产队里比较高的！” 台下又响起一阵笑声，当满怀希望时，倒不觉得这么点收入可怜了。 又有一个叫魏红旗的社员站起来：“我家孩子多，媳妇有病，肝腹水，只能靠我一个人赚工分，去年分粮之后，我还倒欠大队三百斤粮食和30块钱，到现在还没还上呢！” “三个孩子就一条破裤子，谁出去谁就穿，在家的两个孩子就只能光腚。我闺女懂事了，她嫌丢丑，上个月上吊了，幸亏发现得及时……” 他八尺高的一个汉子，捂着脸泣不成声。 这下，却没人发笑了，不少人都哭出声音来！ 实在是太苦太穷了啊！ “好，魏红旗，你说得好，你坐下！” 林正军一拍桌子，高声道：“我对大队最不满意的地方，就在这里！” “社员群众那么辛勤地工作，一年到头，收入还不够给孩子扯一身过年的新衣服，都吃不起几顿肉，甚至吃不上几口白面馒头，我还了解到，有些社员的子女要上学，五块钱的学杂费书本费，都还要跟亲戚借！” “咱们大队太穷，青年社员找媳妇都困难，大队三十岁还没娶妻的青年，足有22个，怎么传宗接代，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台下，又是一阵附和之声！ 说到底，社员们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收入。 林正军这番话真是戳到了他们的心窝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 没钱，连媳妇都找不到，看头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大晚上的孤枕难眠，实在太难受了！ “我既然当这个青年队长，就是要干出点成绩来！” 林正军站起身来，单手叉腰，一挥手，高声道：“我保证，我要带领大家把家庭和集体副业搞起来，反哺农业生产，实现增产增收！” “以后，大家伙粮仓里粮食满满当当，都能吃饱穿暖，吃上肥膘肉，甚至买自行车，盖起大瓦房；” “把村小教室修好，让孩子们能够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安心学习，过年能穿上一身新衣裳；” “公积金公益金足足的，困难户和孤寡老人能够得到帮扶，病了有钱看病，老了有人照顾……” 哗啦啦！ 台下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都对林正军描绘的美好生活向往！ 但有些人脸上却露出震惊和怀疑之色，人人吃得饱穿得暖，家家住砖瓦房，有自行车，这可能吗？ “正军，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一个人脱贫致富不困难！” 魏红旗忍不住道：“可把大家伙都带动起来，可不那么简单啊！我们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吗？” “能！” 林正军斩钉截铁地道：“只要大家相信我，配合大队的安排，撸起袖子加油干，我保证，我说的都能实现！” 这时，新任妇女主任邹春芳站起身来道：“林队长，我们都愿意跟着你干，但你讲了半天了，到底有什么具体办法没有？” 捧哏的来了！ 林正军笑了笑道：“邹主任问得好啊，一分部署，九分落实。重在落实,也难在落实。实际上，我的确有一个发展集体副业的具体想法，那就是——做糖水黄桃罐头！”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做糖水黄桃罐头？” “那，那不是国有大厂才能做出来的东西吗？” “咱们一帮泥腿子，行吗？” 社员们脸上的激情和期待消失了，纷纷露出怀疑和担心之色！ 第71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正军高声道：“黄桃罐头的生产工艺并不复杂，我看过制作罐头的技术书籍，大家相信我，一定能做好！” “黄桃现在两毛钱一斤，一斤装的罐头，需要400克也就是八两黄桃，果子成本约莫一毛六，再加上罐头瓶、糖水、运输仓储和人工成本，综合成本不到三毛钱，现在市场上卖到一块二一瓶，而且供不应求，四五倍的利润，可以做！” 现在糖水黄桃罐头很畅销很紧俏。 逢年过节蹿亲戚，谁要是能提上两瓶糖水罐头，那就是重礼了，很有面子的！ 台下，有个人叫道：“黄桃罐头赚钱，大家伙都知道，但是，那可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要是做不好，味道不好，或者变质了，那可是血亏了！” 林正军道：“我们用三道杀菌程序，第一次预煮加热，第二次蒸汽杀菌，第三次是冷却杀菌，避免嗜热菌。大家相信我，工艺流程，我都门清，不会有一点问题！” 这时候，有个老年社员站起身来，道：“林队长，我想问问，做罐头厂要投资多少钱？” “为了节省成本，不用高压杀菌设备、连续式或者间歇式杀菌锅炉，或者微波杀菌，我计划用土法制作，成本基本是黄桃、蔗糖、柠檬酸、玻璃罐头瓶以及人工，所以……” 林正军淡淡地道：“需要一万块钱！” 大家听到不需要高级的设备，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可听到还要一万块钱时，当即炸毛了！ “一万块啊？钱从哪里来？你刚刚都说了，大队买了化肥和麦种，根本没钱了啊！”又有人高声叫道。 “贷款！无息贷款！徐主任和公社信用合作社大力支持！”林正军道。 听说要贷款，社员们的情绪更加激动了，纷纷表示强烈反对，甚至有人口吐芬芳。 “还要背债？这要亏掉了，猴年马月才能还上啊！” “我的老天爷，一万块的贷款！这也太吓人了！” “可不咋的，咱们500名成年社员，干一年也不一定能还上啊！” “不行，这买卖风险太大，不能干！” “是啊，正军，你这想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主意啊！” 对社员们的反应，林正军一点不意外。 实际上，这年月，还是集体经济为主！ 以前都是生产队、生产大队为了购买农资需要资金时才会贷款，社员个人基本不需要贷款，也不会去贷款！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期，信用合作社都没个人贷款的相关规章制度，根本不会把贷款发放给个人。 长此以往，大家习惯了“无债一身轻”，对负债极其厌恶。 只要欠点钱，别管是欠私人的，还是欠公家的或者信用社的，那都浑身难受，寝食难安，迫不及待地要还上。 哪像后世，欠钱的才是大爷啊！ “社员同志们，你们怎么回事啊？刚刚还在表态会大力支持林正军同志，怎么事到临头了，就变卦了。”徐治功有点急了，站起身来道。 有个老年社员不阴不阳地道：“大家信任正军，才让他当青年队长，但他怎么变着法子霍霍大家啊！” 林正军记得这个人，叫陈老实。 倒也不是坏人，就是特别谨小慎微，整天杞人忧天。 陈老实的发言倒是引得一片附和之声，反对罐头厂的人不在少数。 徐治功高声道：“社员同志们，林正军有知识有文化有技术，做麻糖赚了很多钱，你们不都看见了？难道大家还对他没信心吗？” “没有！” 陈老实梗着脖子道：“麻糖那玩意，咱们乡下人能做，以前也有人做过。” “可罐头那可是城里大工厂做的，林正军根本做不好的，一旦亏了，那一万块钱就砸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徐主任，正军同志，黄桃送来了，大家伙立刻来搬吧！” 这时，“突突突”，来了几辆拖拉机，供销社一个胖乎乎的主任从拖拉机上跳下来，高声道。 “什么？林正军，你怎么不打招呼，就把黄桃买回来了？” 大家看到车斗里满满登登的都是一筐筐的黄桃，顿时急眼了，纷纷上前围观询问，引发一场骚动。 “这件事，我的确没提前和大家说！” 林正军平静道：“就在今天上午，林河大队的黄桃滞销，差点把供销社给砸了，我考虑到黄桃罐头能做，所以立刻就贷款一万块买下来了！” “多少钱一斤买的？”有人问。 “两毛一斤，花了3600块，后面还有几万斤，拢共要一万块！” “林正军，你这不是胡来吗？” 陈老实顿时暴跳如雷，额头上青筋直跳：“你上午连是青年队长都不是，凭什么私自决定买黄桃！”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当下，不少思想保守的社员都激动得一蹦三尺高，讨要起说法来。 “没错！这不是把大家往火坑里推吗？” “3600块啊！这可都是我们血汗钱啊！” “你这也太霸道了，一点民主都不讲啊！” “要是我们不管不问，纵容你这么乱搞下去，你越来越猖狂，岂不是成了第二个魏山虎啊！” “两毛一斤？林河大队的黄桃我知道价格，不是一毛多一斤吗？感觉贪了。” 其实林正军一开始很平静，也很理解社员们的反应。 毕竟大队的钱是集体的，也就是每一个社员群众的。 倘若队里的干部们拿着这个钱胡乱投资亏损的话，那损害的可是每一个普通社员切身利益。 再加上刚刚出了魏家这档子事儿，社员们感觉被欺骗被愚弄，都变得多疑起来，习惯用审视挑剔的目光看待每一个大队干部。 但听到后面几句话，林正军有点火了，一拍桌子，气势十足地道：“大家安静，听我一句话！”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既然你们信不过我，罐头厂的建设，你们可以不用参与！” 林正军高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们大小便！” “今天我把话撂这里了，谁不愿意参加，我都不会强迫，你们不用出力也不用出钱！” “但是，回头罐头厂赚了钱，分红的时候，你们也没份！”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林正军霸气的表态，顿时将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都没有想到林正军会这么霸气决绝，一时间都目瞪口呆。 陈老实反应过来，跳脚道：“你凭什么不给我们分红？你用大队的名义贷款，是集体出的钱，我们每一个社员就应该有份儿！” 立刻有人附和：“没错，贷款是大队集体的，生意砸了，算大队的，大家伙承担责任，赚钱了，不给我们分红，算他林正军的！真是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啊！” “我什么时候说我用大队的名义贷款了！我是个人贷款，一人背了一万块的债！” 林正军高声道：“原本我就充满信心，想搞个体经营，但徐主任让我带大家伙脱贫致富，我才发动大家搞集体副业！” “但既然你们没出息，带不动，那我也不会勉强，强扭的瓜不甜嘛！” 众人再次被林正军霸气的发言给镇住了，瞠目结舌，一片死寂！ 林正军竟然一人背了一万块钱的贷款，先不说能不能赚钱，就说这胆色这魄力也太惊人了！ “而且，你们未免也太狗眼看人低了！” 林正军犀利的目光扫视众人，寒声道：“你们以为大队那点钱粮资产，我会看得上吗？” “大队所有资金加起来，还没有我做麻糖一个月赚得多！我犯得着盯上那点三瓜俩枣吗？” 没人说话，大家心情复杂地交换着眼神。 “看来咱们大队社员内部对罐头厂的分歧很大，那就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正军高声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计划聚集一批有想法有冲劲而且信任我的年轻人，一起背债出钱，创办一个青年食品集体合作社！” “这个青年食品集体合作社，将完全自收自支，不占大队一根草一粒粮，不用大队一分钱！” “谁要愿意干，现在站出来！” “其他人，散会，好走不送！” 见此，徐治功心有不甘地叹了口气。 他虽然一心想发展集体经济，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林秉德也满脸遗憾地摇头。 林正军好话说尽，还做了那么动人的动员发言，但就是带不动社员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让他一个人大发横财了！ 第72章 青年食品集体合作社成立! 其实林正军最开始就是想吃独食的，只是不好拂了徐治功的面子才答应动员大家伙办成大队集体企业。 五万斤黄桃，能做六万多瓶罐头，全部脱销，就保守算一瓶七毛钱的利，那纯利润差不多就是五万块，它不香吗？ 在万元户都还没冒出来的时代，这个数字，别说能在河湾大队能引起一场轰动，恐怕连唐晓芙在燕京的亲戚都不能小觑自己丝毫！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都是父老乡亲，如果带得动的话，林正军当然也不排斥带领社员群众发家致富。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和造化，好饭喂到嘴里了，都不吃，都能吐出来，那还能怪谁去。 后世两句话流传甚广，“人永远无法赚取认知之外的钱”“你的思想配得上你的苦难”，林正军颇为认同。 “走走走，出力不说还要出钱背债，谁参加谁是傻子！” “没错！风险太大了，太不靠谱了，万一亏了，那不完蛋了！” “反正今年大队搞来了良种和化肥了，明年小麦肯定丰收，饿不着肚子了，干嘛冒险啊！” 陈老实扭头就走，然后立刻几十号社员跟着离开了，这群人都是思想保守老成之人。 “做罐头不容易啊，要不，咱也算了！” “如果林正军做成了，下次咱们再参加，稳妥点！” 又有上百号社员迟疑了一阵子，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去。 但也有人表示强烈支持的。 “林司令，带我一个！”魏红兵第一个举手道。 “不愧是我二流子军团的参谋长，魏参谋长，名字给你记下了！”林正军在本子上写了两笔，笑道。 “还有我，和林司令一起干事就是爽，哪怕亏了，我也心甘情愿！” “就是！” 林铁蛋、栓柱、赖皮都纷纷表态。 他们是对林正军最为信服，最为忠心耿耿的铁杆班底，别说集资办合作社了，就是林正军让他们拿刀捅人，他们都毫不迟疑。 “我也参加！” “还有我，我愿意出钱！” 魏红旗等急于改变现状的社员，邹春芳、魏双喜这两个思想灵活的大队干部也纷纷跑到林正军跟前。 “我相信正军能办成，我支持他！” 令林正军意外的是，魏家老爷子魏永吉也站出来，撅着山羊胡子道：“我存了80块棺材本钱，亏了，算我的，我不要正军还钱！” “好好好，别急，一个个来，我先登记，等社员们走了，咱们再接着开小会！” 林正军忍俊不禁。 不由想起前世股民交易分歧较大的股票的情景，入场和离场的股民，都会彼此互道傻逼。 让林正军意外的是，所有知青竟然都留下来，表示愿意加入。 到最后，二十多个人留下，并不多。 但宁缺毋滥，这些人已经足够了。 林正军微笑道：“徐主任，玻璃厂生产的罐头瓶，有配套的盖子吗？” “有！” “好！” 林正军略略放心，道：“建国，需要的蔗糖不在少数啊，第一批要五百斤，另外还需要食用碱，用来去皮用的，这一次，得看你了。” “放心吧，我直接找于春丽汇报，相信她一定会支持的。”郝建国道。 林正军立刻哭穷道：“建国兄，你看我多难啊，负债累累，你可得心疼兄弟，按照统购价格给我吧，我们就别要这点利润了！” “行，我帮你争取！”郝建国蹬上自行车就走。 “我去罐头瓶厂！”徐治功也连忙骑车跟上。 俩人一走，林正军看向林秉德，道：“各位大队领导，现在，我正式邀请你们列席我们青年食品集体合作社第一次会议！” “好！”林秉德等人点点头。 “现在会议开始！” 林正军扫视了众人一眼，道：“你们有钱入股吗？每个人能拿出多少钱？说说吧！” 魏红兵道：“我做麻糖赚了工资，手头存下六十来块，另外我奶奶当年陪嫁过来一个金戒指，我想当掉，估计能凑一百块！” 赵雪柔举手笑道：“我入股二百块吧，我爸妈工作恢复了，补发了十年工资，刚刚给我寄来钱了！” 林铁蛋拿着个大蒲扇扇风：“我也有六十块工资啊，对了，除了工资，我还可以把我爷爷的棺材卖了……” 林秉德一拍桌子，高声骂道：“铁蛋，你竟然要卖我的棺材，你不孝啊！” 林铁蛋理直气壮地道：“爷，我咋不孝顺了，你身子骨硬朗着呢，我卖掉棺材，是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哈哈哈！”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力反驳！” 众人哄堂大笑，大队部充满了欢乐轻松的氛围。 林铁蛋急切道：“林司令，还说什么股份啊，我们都出钱，直接开干吧，就是不分钱，光拿工资，我都愿意！” “别吵吵！” 林正军看向魏红旗道：“红旗，你能拿多少钱？” “正军，不对，林厂长，我，我没钱。” 魏红旗脸色一红，局促不安道：“但我可以和你一起背债，甚至可以卖血，对，我这就去县城卖血！”说着，他擦了把汗水，转头就走。 众人都微微动容！ 卖血也要入股创办集体合作社啊！ 这实在是穷得没办法了，已经到了不得不改变的时候！ 等到他走出十多米远，林正军突然道：“站住！” “咋？正军你愿意借我自行车吗？我刚刚想借你的自行车，但没好意思开口。”魏红旗憨厚地笑道。 “不！不用你去卖血！你回来！” 魏红旗乖乖地走回来。 “我成立这个集体合作社，首先是为了带领像魏红旗这样的困难社员脱贫致富的！” 林正军高声道：“其实我算过，一万块基本足够了，你们不用出钱！” 众人微微一愣，不知道林正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万块钱的贷款，是我一个人背下来的。” 林正军高声道：“但是，我除了给你们每人每天发两块钱工资，还会按照你们这段时间的表现给你们算分红，最高拿到利润的1%！” “等你们拿到分红，有钱了，我们扩建或者做第二批产品的时候，你们再实际出资，并重新计算股份，大家看行不行！” “不行！” 林铁蛋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铁蛋，唱反调是吧，说你的理由来，不然我收拾你，别以为你爷爷是支书我就不敢揍你！”林正军笑道。 “不是我唱反调，我讲道理！” 林铁蛋梗着脖子道：“贷款是你一个人背的，钱是你一个人出的，赚的钱，凭啥白给我们分红呢？” “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你要给我分红，那我就要出钱，要不然就别给我分红，不然我和你急眼！” “得了吧！” 林正军撇嘴道：“你就那仨瓜俩枣，我根本看不上，你就赚了几十块钱，留着给你爷爷买烟吧！” “再说，妈的你都想把你爷爷的棺材卖了，回头你爷爷不找我算账啊！” “林司令，你咋能小瞧人呢，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林铁蛋急眼了。 大家哄堂大笑。 赵雪柔眼珠转了转，突然凑到唐晓芙耳边低声道：“林正军太了不起了，他指定能成大事！” 第73章 他真的好厉害啊! “为什么？我家正军明明吃亏了！”文艺女青年唐晓芙其实在做生意上没有赵雪柔精明。 “他这么办，好处太多了！” 赵雪柔低声道：“第一，人心可用！你看魏红旗，都哭了！” 唐晓芙转头一看。 果然，魏红旗蹲在地上捂着脸，裂开大嘴无声哭泣，肩膀微微耸动着。 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在土里，又迅速被灼热的阳光给蒸干。 “嗯，大家都感激他，又有共同利益，肯定会拼命干活，提高效率，保证产品质量。”唐晓芙一点就透。 “第二，他搞的表面上是集体合作社，但本质上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的股份制公司！”赵雪柔道。 “走资本主义道路了？这，会不会违反政策啊？”唐晓芙担心道。 “问题就是披着集体合作社的皮啊！” 赵雪柔满脸崇拜地道：“他出钱占股，比例很高，好处占到了，但又无偿把部分分红送给大家，利益均沾，谁还能挑理啊？” “而且他还解决了公社、林河大队和供销社的难题，方方面面都得了好处，这些力量都会保护他的，谁敢举报，那就是踢到铁板上了，会被他们弄死的！” 其实有白老爷子保驾护航，谁举报也没用。唐晓芙没有反驳，转而问道：“还有吗？” “另外就是我们这群知青了！” 赵雪柔微笑道：“咱们几个谁在城里没有关系，有的家里是政府机关的，有的是国营大厂的，有的是医院学校的！” “现在政策越来越清晰，知青迟早都要回城的，等回了城，大家都念着林正军的好，以后都成了他的推销员了，一个订单就能帮他赚十倍百倍的收益！” 经过赵雪柔这么一分析，唐晓芙一时间目不转睛地看着谈笑风生的林正军，心潮起伏，满心钦慕。 他也就比自己大一岁，怎么想得如此周全啊！ 看似一个小小的分红方案，门道竟然这么深！ 他真的好厉害啊！ 有了分红方案的刺激，青年食品合作社的社员们干劲瞬间高涨。 这事情千头万绪，林正军不停发号施令，说得口干舌燥的。 “合作社总部就设在我家，目前先分为两个大部门——管理组、生产组。” “管理组，主要是财务部和质检部，财务部，唐晓芙和赵雪柔负责管账目，一个会计，一个出纳。” “好！” “生产组，按照生产流程，划分不同的生产车间，车间就是你们自己的家，生产设备也是你们来找。”林正军道。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其实最有效率的当然是集中建设厂房和车间，这样生产管理会非常严密。 但是，建厂房、垒灶台、买铁锅都需要时间，而黄桃可是有保质期的，只能先做完这一批再说了。 大家翘首以盼，摩拳擦掌。 “第一个是原料加工车间，选果、洗果、削皮、去果核、切块，车间主任魏红旗，另外四个手脚麻利的社员加入！” “好！林队长，我保证干得齐齐整整的！”魏红旗激动坏了，一抹眼泪高声表态。 窝囊了一辈子，第一次“当官”！ “第二个是预煮冷却车间，就是把黄桃煮熟或者蒸熟并冷却，由邹春芳大姐负责，挑几个麻利干净的女知青！” “没问题！”邹春芳干劲满满。 “第三个，灌装车间。先煮糖水，把煮熟的黄桃和糖水装进罐头瓶密封。” 林正军道：“国营大厂人家是有排气密封设备的，咱们没有。别担心，我有土办法，这个环节有点技术含量，回头我亲自指导！由魏红兵带三人负责！” “保证完成任务！”魏红兵道。 “第四个，**和仓储，**由唐晓芙负责设计，和麻糖**一样的风格。贴**由铁蛋带着四五个人负责。” “好咧！”林铁蛋点头。 “五六万斤罐头可不是小数目，仓储是个问题！” 林正军皱眉思忖，看向林秉德道：“支书，火神庙那几间破房子能租给我们吧，你看多少钱合适！” “啥钱不钱的，本来就放点干草杂物，没啥大用，免费给你们用，算大队支持你们创业了！”林秉德抽着烟道。 “不，一定要算钱！” 林正军正色道：“我说过，青年食品合作社自收自支，不占大队便宜，一分钱都不占。不然，会有闲话的！” 这孩子充满干劲，但又心思缜密，考虑得简直比自己这个老支书都要周全老成，林秉德对林正军满心佩服，点头道：“是这个理！那，七八间房子一个月拢共三十块钱，大家觉得咋样！” “没问题！” 大队班子成员都没有异议。 林正军看向魏双喜道：“魏副队长，破庙我看过，有的地方漏雨，还很脏，你带铁蛋他们几个小伙子立刻打扫、平整土地、消毒、刮大白、补瓦片，我给你三天时间，要全部完成，怎么样？” “问题不大！” “肖文华，你担任质检部负责人，和我爸妈一起，时刻巡查进度和质量问题，并进行协调！” 林正军道：“产品质量把控说起来复杂，但其实也简单，就是要干净，干净，再干净！” “比如，所有人都要穿得齐齐整整地干活，要戴上口罩，没口罩就拿毛巾蒙着。” “明白了！”肖文华点头。 “此外就是防止跑冒滴漏，比如黄桃送到第一个车间，你要称重原料并记录，让接收的人签字，挑出来的坏果、果皮、果核等生产垃圾，以及成品，你也要称重，生产垃圾加成品和原料的重量，必须大致吻合。第二个车间，以及车间之间的衔接，也一样道理一样的操作！” “好的，我懂了！” “丑话说在前面！” 林正军颇有威严地扫视着大家：“接下来的十来天，大家伙肯定会很辛苦，渴了饿了，可以吃黄桃，你就是化身猪八戒敞开了吃都没关系。但谁要敢藏一个偷走一个，那性质就变了，一经发现，立刻开除！” “那指定不会！” “我还想做成罐头赚大钱呢！谁喜欢吃那黄桃呢，两毛钱一斤，一天的工资就能买十来斤啊！” “赶紧干活吧！这不是黄桃，是一堆堆钱啊！” 众人急不可耐。 “再说最后一点！” 林正军道：“虽然按照工序流程分解成不同的岗位，各负其责，但并不是说你不能做其他的工作，手头没活儿的时候，就去别的部门帮忙！” “就比如现在，白糖、柠檬酸、罐头瓶没运送过来，其他工作都不能开展，只能先选果、削皮、切果预加工，那大家都要去帮忙的！” “林司令，我们懂，有工资还能拿分红，这就是给自己赚钱，谁也不会磨洋工的！” “那开始行动吧！” 大家立刻卸货、称重，然后往第一个车间——魏红旗家送去。 魏双喜则带着林铁蛋几个后生跑到破庙里，把杂草拉出来，平整地面，打扫卫生，忙活得热火朝天。 “哎呦，这一阵白话！” 林正军说得嗓子眼都要冒烟了，端起茶水喝了一气。 林秉德一拍大腿，笑道：“明选啊，瞧瞧人家正军这生产组织能力，我觉得咱俩都比不上。” 林正军这一番安排，妥妥当当，明明白白，可以说，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魏明选也钦佩不已：“服了，我是彻底服气了！咱俩可以退休了，正军上吧，指定能把咱们大队带好！” 第74章 我把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抠出来给你们当炮踩 林正军摆手道：“可歇了吧，我还要考大学呢，我就是给咱们大队留下一颗食品工业的种子！” “正军志向远大，大家还担心他赚小便宜！” 林秉德骂骂咧咧道：“你瞅着吧，这糖水黄桃罐头指定能成！等赚了钱，有他们后悔的！” 魏明选也哼了一声道：“可不咋的，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一个个还阴阳怪气的，到时候他们再来求正军加入合作社，正军你也要好好磋磨他们一番，给他们点教训！” “支书，正军这事儿真能搞成吗？”林三槐给林秉德发了一根烟问。 其实开社员大会的时候，林三槐两口子一听说林正军背了一万块钱债务，心跳加速，差点没晕过去。 一万块啊！ 能盖十几栋大瓦房的钱啊，这在他们看来，无疑是一笔巨款！ 林三槐他们什么时候也见过这么多钱啊！ 当时张淑芹就要跳出来阻拦儿子，但却被林三槐给死死地按住了。 儿子的脾性，他是清楚的，一旦决定的事情，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再说，本来儿子搞黄桃罐头就受到社员们的强烈质疑。 如果连亲娘都跳出来反对，这事儿指定要黄不说，儿子的威望也会掉在地上摔八瓣，再也捡不起来了。 此刻，见林秉德都认可，林三槐心中倒是有了几分信心。 “三槐，这事儿肯定有风险，主要是生产工艺上的，但我相信正军能搞成！” 林秉德道：“他有知识有文化，敢想敢干，咱们无论如何都得支持他啊！” “支持！” 林三槐也鼓起了勇气，坚定地道：“不就一万块钱么，哪怕做不成全打水漂，靠做麻糖贩山货野味，也能还得上！” 林正军喝了一杯茶，来到了魏红旗家看看情况。 只见院子里放满了一筐筐的黄桃，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二十多个社员知青都在削果皮、去果核、切桃子。 现在他们削果的动作还有点笨拙，浪费了一些果肉，速度有点慢。 但干劲很足，短短十几分钟过去，也切好上百斤的黄桃果肉了。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用热水加一定配比的食用碱，烫热去皮，速度更快，还不伤果肉。 “大家看我的！” 林正军立刻从家里拿来一袋一斤装的食用碱，加入30倍的开水，然后放入黄桃。 烫到一分钟后，用漏勺迅速捞到冷水桶里泡了几秒钟。 大手一搓，黄桃皮立刻脱落，果肉没有受到一点损害。 而后又将去皮的黄桃放入盐水中十分钟，这是为了保护黄桃原本的颜色，行当里叫“护色”。 一番教导，大家很快学会了，纷纷将家里的食用碱和食盐贡献出来。 这下速度提升了不少，两个小时，就搞好了上千斤的果肉。 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突突突”，河湾大队又响起一阵阵拖拉机的引擎声。 两辆带有车斗的拖拉机驶来，上面装满了一箱箱的罐头瓶。 “正军！罐头瓶到了！” 徐治功坐在车斗里亲自押货，抹了把头上的热汗，高声道。 林正军出门迎上。 徐治功跳下车，指着一位穿着白衬衣的中年人介绍道：“正军，这位是公社玻璃制品集体合作社的社长宋河滨同志！” “宋社长好！”林正军和他握手寒暄。 宋河滨笑道：“正军同志是见义勇为积极分子、家庭副业生产标兵，我可是久仰大名啊，早就来想认识你了，没想到在徐主任的牵线搭桥之下，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哈哈哈，正军很有幽默感啊。”宋河滨笑道。 林正军拿起一个罐头瓶看了起来。 这批罐头瓶的确是有瑕疵的，玻璃的通透性和瓶体的圆润度差点。 国营大厂对**质量要求高，自然挑剔，但其实完全能满足林正军的要求。 再装水拧上瓶盖，检查密封性，也毫无问题。 “高温蒸煮不会裂开吧？” “不会！我们试验过，合格才敢交货的！” “你打算多少钱一个给我们？” “八分钱一个，成本价，不能再低了！” “这批货多少？” “一共6000个，仓库里还有，挤压了三万个吧！” “那这批罐头瓶就是480块！” 林正军立刻从挎包里点了一叠嘎嘎新的大团结，交给了宋河滨。 “正军，谢谢你啊！解决我们的存货，我算放心了！”宋河滨开具收据、盖章交给林正军，满脸感激地道。 就林正军这一单的付款，他们合作社十来个工人这个月的工资就不用发愁了。 “好家伙，一把就花出去480，简直散财童子啊！” “瞧着吧，这要是赚不回来，林正军十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这唐晓芙真眼瞎，找个我这样的老成稳重的社员不好吗？非要找林正军！” 旁边，陈老实和几个闲来无事的社员看见这一幕，顿时震惊不已，撇着嘴议论纷纷。 唐晓芙斜睨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憋什么坏呢，整天不干正事，像个长舌妇一样说长道短的，有意思吗？” 她虎着一张小脸逼近过去，掷地有声地道：“我相信正军一定能把黄桃罐头做成，要是做不成，就算我眼瞎，我把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抠出来给你们当炮踩！” “要是做成了，算你们眼瞎，你们把眼睛抠出来，敢吗？” 林正军差点笑出声。 小丫头还挺臭美挺自恋，还“水汪汪的大眼睛”，谁不知道你眼睛大啊，还非要强调一番！ 唐晓芙坚定的表态霸气的言语将陈老实等几个社员给彻底镇住了，众人都脸色尴尬，不敢说话。 “算了，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林正军把唐晓芙给拉了回来，看向宋河滨道：“宋厂长，我们目前的黄桃就要两万个瓶子呢，预计要拢共四五万个，你们开足马力生产！” 宋河滨拍胸脯保证道：“正军，放心吧，我们绝对不拖你后腿，你要多少，我们就供应多少！” 他挺高兴的。 其实这些年他们厂的玻璃制品，无论水杯还是瓶子都销售一般，主要是没有对口的企业。 像那些国营大厂，基本都要国营玻璃厂或者关系比较好的合作社的玻璃制品。 所以，他们合作社销路不畅，工资也不高，有时候甚至发不出工资。 如果林正军这个罐头厂搞成了，他们就多了一个销售渠道，以后发工资就不愁了啊。 徐治功拿起人造革皮包，笑道：“正军，我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 “什么？” 徐治功从皮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郑重其事地递给林正军：“林正军同志，你的地主阶级后代的帽子摘了，这是公社革委会下发的摘帽通知书！” “终于摘帽了！太好了！” “正军，你有资格考大学了，可要抓住机会啊！” 林三槐两口子听说了，连忙跑了出来，拿着盖着红戳的通知书翻来覆去地看着，激动得热泪盈眶。 第75章 罐头做成，社员沸腾! “谢谢您徐主任了！”林正军笑道。 “正军，别谢我，我哪有这么大的能量啊，是党和政府的政策好，你该感谢党和和政府啊！” 徐治功微笑道：“1月11日，上面作出《关于地主、富农分子摘帽问题和地、富子女成分问题的决定》。” “《决定》指出，凡是多年来遵守法令、诚实劳动、不做坏事的地主、富家分子以及反、坏分子，经过群众评审，县革命委员会批准，一律摘掉帽子，给予农村人民公社社员的待遇。” \"地富反坏右\"，简称黑五类，除了自己，同时还包括这些人的子女。 子女在毕业分配、招工、参军、恋爱和婚姻等方面都受到了歧视和限制。 林正军这次“摘帽”，当然会记入档案，那么他以后考大学就不会受到丝毫影响了。 拖拉机开到灌装车间魏红兵家门口，大家伙**合力，把所有罐头瓶全部搬了下来，把小院堆得满满的，好一阵忙活。 徐治功和宋河滨坐着拖拉机走了。 唐晓芙双手抱拳，嫣然笑道：“恭喜正军同志，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以后你就一路坦途，青云直上了！” 林正军也很开心，笑道：“放心，你的摘帽通知估计也很快到了，我们一定能一起考上大学的！” “嗯！我相信！”唐晓芙微笑点头。 傍晚时分，郝建国也带人用小卡车运来了蔗糖、食用碱和柠檬酸。 白糖，五百斤！ 食用碱，一百斤！ 柠檬酸，二百斤！ 当看到这些东西运过来，社员们的那个震惊可就别提了。 “五百斤白糖啊！” “一斤八毛，一共400块？说买就买了！” “这林正军不愧是地主家的后代，就是奢侈啊！” “你别不服气，就凭人家能搞来白糖，就说明人家有本事！” 大家伙纷纷过来围观，一个个全部馋得口水长流，惊得目瞪口呆，感觉世界观被刷新了。 多新鲜呐！ 这些年，白糖和肉类一样都是紧缺物质，但又是刚需，谁都馋糖。 糖这玩意也是这年代难得的补品、营养品，女人坐月子要吃，家里老人孩子生病了也要吃！ 因此严格凭票供应，一个成年人一年下来也就两斤糖票，况且大家又收入低，也就逢年过节称个半斤蔗糖红糖，冲点糖水喝。 可人家林正军买回来的是用蛇皮袋装的几百斤白糖，这魄力，实在是太吓人了！ “毛！全是背债买的，万一做不成亏了，那就要闹饥荒，还不如咱们土里刨食呢，至少混个肚子圆！”陈老实又开始恰柠檬了。 “可不咋的！咱们庄户人家，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务弄土地，那是咱们的命运！” “非要搞什么黄桃罐头，那是咱们农村人能搞的吗！” “非要心气高，算计着挣大钱，瞧着吧，到时候指定鸡飞蛋打！” 不少思想保守的社员，都附和起来。 听到这些风言风语，林正军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到罐头做成，正好就是中秋节，立刻可以上市赚大钱，给合作社社员分红分钱。 到时候，你们就不是恰柠檬了，化身柠檬精吧！ 切好的黄桃果肉用大盆、水桶装了，运到了邹春芳家，开始下一个流程，预煮。 “春芳大姐，火候特别重要，要煮熟，但又不能煮烂了，你吃过糖水黄桃罐头吧。”林正军交代。 “放心吧，我吃过，就是还有点韧脆的感觉，不能黏糊了！”邹春芳连忙起锅烧水，几个知青帮忙。 “煮熟之后，还要进行修整，果肉要特别漂亮，一点瘢痕和瑕疵都不能有……林正军嘱咐道。 “好，我记住了！” 邹春芳第一次煮也没把握，煮的果肉并不多，拿着一根筷子不停地插着黄桃，煮到合适才捞出来。 林正军尝了一口，道：“火候过了，要再韧脆一点！” 第二锅，就成功多了！ 邹春芳看了下手表，道：“我知道了，开水中约莫五分钟，时间再长了就不行了！” 接下来，预煮后的水果，又运到了魏红兵家，进行下一个环节，灌装糖液和果肉，并密封。 “熬制糖液，要加糖也要加柠檬酸，然后灌入约莫350克的果肉，140克的糖水……”林正军又是一番指导。 其实林正军的果肉和糖水都要比其他罐头多点，相应的成本也会高点，但林正军不在乎。 薄利多销，让利消费者，也渐渐能打出品牌。 “另外就是二次消毒，灌装后，上锅蒸，这个时间只有两分钟，目的不是蒸果肉，而是为了加热再降温形成负气压，一开锅，立刻趁热盖上盖子，先自然冷却到80摄氏度左右，然后再在凉水中浸泡冷却。” 林正军道：“这里有两个好处，一是再次消毒杀菌，第二热胀冷缩会形成负气压，和国营大厂的抽气排气的效果一样。罐头内，越接近真空，越有利于保存！这就是我说的土办法！” “懂了！” 魏红兵等人拿着小本本仔细地记下来，热火朝天地忙乎起来。 二十分钟后，第一个糖水黄桃罐头新鲜出炉。 “有模有样啊！” “如果贴上标签，和城里百货商场的罐头一模一样！” 大家围着成品东瞧瞧西看看，都是兴奋不已，成就感满满。 “大家尝尝吧！” 林正军拧了半天才把盖子拧开，倒进碗里。 所有合作社社员都跑过来了，一人拿着个小汤匙，吃了一口，顿时赞不绝口，眉飞色舞。 “糖水那叫一个甜啊！” “果肉真香啊！” “不比国营大厂的罐头差一点！” “如果保质期没问题，那这事儿就成了！” 一时间，大家信心百倍，也充满了希望，心中好像燃起一团火，都热血沸腾起来。 林正军自信满满地道：“放心吧，虽然咱们是土法生产，但工艺水准不会比城里的国营罐头厂差一星半点，保质期一年都没问题。” 林铁蛋问：“林司令，我数学不好，你算算如果全部罐头卖出去，能赚多少钱？” “林河大队的黄桃，连树上的，加上给我们的这批，一共六万斤，至少能做6万多瓶罐头，按照一瓶毛利七毛，至少能赚四万！”林正军道。 人群一片寂静。 众人瞠目结舌，都被这个数字给彻底镇住了。 “如果我表现好，分最高的1%的红利，那就是四百块？我数学不好，是不是算错了啊？”林铁蛋声音哆嗦着问。 “你没算错！”林正军点头。 “我草，那我也能买自行车了！” “四百块啊！这也太多了！我就是在地里苦干十年，也未必赚得到啊！” “还是跟着正军搞副业有前途啊！” 人群一片欢腾，大家喜笑颜开，眼睛都亮了起来，瞬间热血澎湃，干劲满满。 第76章 如火如荼! 大家生产的热情无比高涨，都顾不得做饭。 林正军也不含糊，拿了上午买的肥膘肉，加上粉条、土豆、豆角和芹菜，做了一大锅烩菜，打了个半盆西红柿蛋汤，又焖了一锅香喷喷的大米饭，算是“工作餐”。 黄淮地区也是水稻种植区，社员们也有吃米饭的习惯。 但河湾大队地势高，搞不出水田，没办法种水稻，基本以种小麦为主。 二十来号人一起来到林正军家吃饭。 家里凳子都不够用了。 大家也没那么多讲究，不用坐的板板正正的，有的蹲着，有的站着，有说有笑，边吃饭边聊天。 总之，怎么舒服怎么来，气氛相当轻松和热闹。 吃大锅饭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大家都会比平时能吃。 一方面是不花钱，随便造，一方面是大家看到了脱贫致富的希望，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有食欲。 就是那些饭量较小的女同志也能干掉一碗大米饭。 男同志就别说了，比如村里最能吃的林铁蛋，愣生生地干掉了三海碗大米饭，两碗大烩菜，着实令林正军震惊。 林正军今天忙得像陀螺一样，消耗不小，也吃了一大碗米饭和一碗大烩菜，比平时能吃多了。 大家吃的非常满足，林正军也很欣慰。 别看林正军搞工作餐，多花了几块钱，但是，细算起来，却是非常划算的。 大家晚上还想加班呢，如果各自做饭，耽误做罐头瓶的进度，延长工作时长，那不要多发工资么！ 吃完一顿好饭，大家劳动的热情再次高涨起来，洗了碗筷，就继续在煤油灯那昏黄的灯光下忙活。 而林正军在巡查了一番，确定大家的工艺都没问题后，就回到家里，趴在书桌上，继续复习备考。 这就是生产运营管理达到一定水准的好处！ 管理者完全从具体事务中解放出来，统筹全局就好！ “这次，有什么广告词吗？” 而唐晓芙则拿出钢笔、白纸，打算设计黄桃罐头的**。 “主体还是‘老干爹’的头像，下面产品名，糖水黄桃罐头，广告词就写……” 林正军略一思忖道：“老干爹罐头一开，好运自然来！” “这广告词挺好的，通俗易懂，便于传播！”唐晓芙嫣然一笑，用铅笔在白纸上勾画起来。 …… 次日上午，林正军又去后山的火神庙看了一眼。 魏双喜已经带领林铁蛋几个棒小伙子将地面的清理干净，并做了平整，也撒了“六六粉”驱虫。 目前正在铲墙面，刮大白，干得热火朝天。 “双喜，你再去拉几车地砖，把地面铺了，回头最好换成水泥地；另外这几个窗户都朽了，也得换了，得买木头找木匠……”林正军交代道。 “正军，水泥地？那可不少钱啊，一共八间房子呢，估计得个五六百，不浪费了么？”魏双喜惊异道。 “不会浪费的。” 林正军道：“谁说咱们做完黄桃罐头，就没事儿了，咱们还可以做香辣酱、香菇罐头、麻辣鱼、麻辣牛肉酱罐头！” 整个八十年代，正是罐头销售最火爆的时候！ 无论是自己吃还是送礼，罐头都和麦乳精一样受欢迎，妥妥硬通货，也是暴利行业。 直到90年代，物质供应逐渐丰富，放开了票证限制，大家才树立了养生观念，开始喜欢生鲜食品和保健品。 同时长途运输业和冷冻仓储的发达，也让人民群众日常吃到生鲜食品成为可能。 罐头市场才渐渐饱和，并寻求出口贸易。 “什么？你打算把罐头合作社一直做下去？” “那咱们岂不是能够一直挣钱吗？” 魏双喜等人闻言，激动得直搓手，眼神兴奋。 他们还以为办食品合作社，就是做一批糖水黄桃罐头，一锤子买卖，可没想过长期经营。长期经营的话，就能一直赚钱了。 “没错，以后这里不仅是仓库，还是我们的厂房！” 林正军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豪情万丈。 八九十年代商业，就集中在衣食住行这些必需品上，商机无限。 靠卖饲料，刘家四兄弟在90年代资产都上亿了，上了福布斯富豪排行榜； 而老干妈陶华碧就靠一瓶辣椒酱，到新世纪都赚了上百亿了。 “行！那咱们得加快进度了，好好干，把这几间房子修理得扎扎实实的！”魏双喜顿时感觉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 接下来的生产，可以用如火如荼，进度神速来形容。 大家的生产热情那就别提了，连续加班，没日没夜地干，一天的睡眠时间往往只有四五个小时。 干到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就穿着衣服躺在凉席上眯一会，睡醒了，洗把脸接着干。 一日三餐，全部吃大锅饭，尽量节省时间。 甚至说上个茅房都是跑着去跑着回的，可谓分秒必争，与时间赛跑。 而在这种近乎超越人体极限的工作强度之下，糖水黄桃罐头的生产也是走上了快车道，每天的产量都是节节攀升…… 三天后，火神庙就全部修葺好了。 漏雨的地方，补上了屋瓦，地上铺了砖头，旧窗户翘掉了，墙上粉刷了白石灰，换上了宽敞明亮的玻璃窗。 “不错！青年食品合作社，有生产基地了！”林正军满意地点头。 大家掌声雷动，疲惫的脸上，满是充满希望的笑容。 …… 晚上，林家西厢房。 这两天，郝建国又送来一批黄色底色的纸张，作为**用。 还帮忙找印刷厂印刷了一批配料表，上面有生产日期和保质期等字样。 “雕版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唐晓芙揉了揉发酸的手指，放下刻刀，将雕板递给林正军。 “晓芙，真有你的，真漂亮！” 林正军在纸上拓印出来，效果很好，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你做黄桃罐头搞青年合作社，才叫大事，我做的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唐晓芙嫣然道。 “不，你很辛苦的，瞧瞧，你手指都被雕刻刀划伤了好几处，心疼死我了！”林正军拉起唐晓芙的小手，亲吻了一下。 “哎呀，你这人！给我老实点……” 唐晓芙哪里经过这种撩拨，顿时羞得小脸通红，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 “房子快建好了，咱们的婚事都提上日程了，你还让我老实什么啊！” 林正军揽住她宛若河畔春柳的腰肢，将她搂进怀里，猛地吻住她娇嫩的唇瓣。 罐头生产非常紧张，父母和小妹都去各个“车间”帮忙了，林正军完全肆无忌惮。 “喔，嗯嗯……” 唐晓芙陶醉地闭上眼睛，她渐渐会了，檀口好像离开水的小鱼般张开，发出含糊的声音。 她心跳加速，期待又有点紧张。 唇齿甘甜！ 林正军也有几分迷醉，大手探出，沿着没有一丝赘肉的平滑小腹往上攀援，一路攻城略地。 她的皮肤更宛若天鹅绒般一般滑嫩，还有……很胸猛，凭e近人，真是细枝结硕果！ 林正军感觉心跳加速，裤子变得难看起来！ 要不今天就把小丫头就地正法好了。 林正军毕竟是从风气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回来的，先上车，把车门焊死再补票的，很常见。 第77章 树立标杆! “不行，正军，这是不道德的！” 唐晓芙突然醒悟过来一般，一把推开林正军的双手，然后整理了下衣服，一溜烟地跑到了院子里。 “以后不许这样，不然，我就不来找你了！”她顿住脚步，含羞带怯地瞪了林正军一眼。 说完又走了，很快小步跑了起来，说着硬气的话，留下一地慌慌张张的影子。 林正军怅然若失，手里空落落的，但也只能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笑。 这年头，大家实在是太保守了，都不允许无证驾驶呢！ 但转念一想，保守也有保守的好处。 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也只够爱一个人。 …… 次日。 第一批一万八千斤黄桃，终于全部做成了罐头，一共瓶，将破庙的三个房间都得满满当当。 下一步，就是贴**了！ 前后仅仅用了五天时间！ “呼！做成了，全部做成了，黄桃没浪费！” 火神庙的院子里，魏红旗一屁股坐在地上，裂开大嘴，喜极而泣。 不少人都红了眼圈。 旁边，陈老实和一些社员又来看热闹了，脸上写满了震惊之色。 “哎呦，真让他们做成了？” “没想到这土法子还真行啊！” “能赚钱了？” 此时，这些思想保守的社员，态度已经开始动摇了。 一想起卖掉黄桃罐头，林正军他们能赚大钱，就浑身难受，抓心挠肝的。 有个叫吴长顺的社员阴阳怪气地道：“赚钱又怎么样？累死累活的，别有钱挣没命花啊！” 此人就是大懒蛋一个，平日里日上三竿也不起床。 不过他爹娘年轻身体好，他又是独子，倒是把他养得胖乎乎的，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没错，太累了，简直跟牛马一样累！” “地主老财都没林正军心黑！”几个社员顿时虚弱地附和起来。 这些天的生产效率，可谓恐怖至极！ 而大家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惨烈的。 魏红旗每天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虽然吃得好，但熬夜太多，也是满脸憔悴，眼圈乌黑。 林正军把魏红旗拉起来，举起他的手，道：“大家看看，这是什么？” 黄桃脱皮前，要在热碱水里浸泡。 他又着急干活，直接上手搓，又是烫又是腐蚀，双手脱了一层皮，好多地方都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众人看了，无不为之动容。 “手！这不是手吗？”林铁蛋憨憨道。 “这是他的手，但更是他集体荣誉感的体现，主观能动性的表现！” 林正军高声道：“从魏红旗的这双手，我看到了他无私奉献的精神！” “实际上，我观察了，他虽然只拿了一份工资，但老婆孩子齐上阵，他也没提一句工资的事儿！” “红旗干的不错！” “特别辛苦和负责！” 众人俱都崇敬地看着魏红旗，仿佛他在发光，仿佛他瘦削矮小的身材，都变得高大起来。 魏红旗孩子多，老婆有病，年年闹饥荒，人又老实，半天打不出一个屁那种。 平日里在大队，他就是小透明，甚至是大家取笑的对象。 他哪里受过如此的注目和荣耀。 一时间，魏红旗激动得浑身哆嗦：“正军，啊不，林队长，我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说了，不会让一个人白忙活白辛苦，你们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林正军高声道：“魏红旗在本期生产中，表现优良，我决定，他的分红按照利润的1%算！” “正军，这，这，太多了！我不要分红，我拿工资就行！”魏红旗颤声道。 “这是你该得的！”林正军道。 听到这个数字，村民们都是一脸讶异和羡慕。 “真给分红啊！” “1%的分红，那岂不是有几百块钱！” “卧槽，魏红旗发财了啊，翻身了啊！” 而陈老实却阴阳怪气地酸道：“我觉得悬，做出来就一定能卖出去吗？” 吴长顺也附和道：“没错，卖出去换到钱才能分红啊！” “滚！” 林正军猛地转过头，瞪着几人，寒声道：“这里是我们集体合作社的生产仓储地，谁让你们进来的！” “这是大队的资产，凭啥算你们的！”陈老实弱弱地道。 “我们给了钱租下来的，滚蛋啊，不然我揍你们啊！”林铁蛋上去狠狠踹了陈老实一脚。 “都滚蛋！” “生产重地，闲人禁止入内！” 魏红兵等人也气势汹汹地逼近过去。 “哼，谁稀罕待在这里，早晚亏死你们！”陈老实嘟囔了一声，气哼哼地走了。 其他闲杂人等，生怕挨揍，也怀着复杂的心情散去了。 火神庙的院子安静下来，林正军道：“另外，我提议，我们建立内部刊物——手抄报，名字就叫‘青年风景线’，由唐晓芙同志负责编写，第一期就写魏红旗的事迹！” 唐晓芙文笔不错，最近也天天写高考模拟作文，正好顺道练练怎么写人物，一举两得。 “没问题，红旗大哥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唐晓芙满口答应。 “谢谢！林队长，这让我说什么才好呢，” 魏红旗感动得直掉眼泪：“干活，不该踏踏实实，做人，不该本本分分吗？这都是我的分内事儿啊！” 唐晓芙当即就办了一期手抄报。 下午，就贴在火神庙的大门口，文章题目叫《那一双手》，详细描写了魏红旗的光辉事迹。 一群合作社社员簇拥着魏红旗逐字逐句地阅读，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崇敬。 魏红旗还带了老婆和几个孩子一起观看。 “爹，你上报纸了！” “爹，你可真厉害！” 魏红旗脸色羞喜，腰杆却挺得笔直，雄赳赳气昂昂的，几天没睡好觉，此刻顿时也不困了。 这就叫人心可用啊！ 林正军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人嘛，都是社会性的动物，除了赚钱，满足基本生理需求，都渴望得到肯定和认同！ 林正军前世也是黑心资本家，可太懂pua的套路了。 办企业内刊，树立标杆，引领风气，不花一分钱就能调动员工积极性，也是他的基操。 而魏红兵林铁蛋这些铁杆兄弟，却难免有几分嫉妒，一阵窃窃私语。 咱们这些“老臣”还没拿到军功章呢，魏红旗却先拿到了！ 这可不行啊，得撸起袖子加油干才行啊！ 今天老子要干通宵！ 第78章 一日成为万元户 次日。 第一批瓶罐头**纸贴好好了，再用方形的荆条筐按100瓶一筐地分装起来。 又找公社徐治功主任从农机站协调了几辆拖拉机，全部装车。 而后，林正军就在大家满是期待的注视下，带着运输队赶赴县城供销总社交货。 供销总社，办公室。 “正军同志，感谢你帮我们解决了林河大队黄桃滞销的问题啊！” 这次，除了郝建国，还有总社社长于春丽亲自接待。 林正军生产糖水黄桃罐头，已经脱离了农村手工业的范畴，属于“食品轻工业”，县供销总社比较重视。 “于主任，您客气了，在做麻糖的时候，你们给我这么多帮助，为领导分忧解难，不是我应该做的吗？”林正军笑道。 “这**很漂亮，还有这广告词也写得很好！”于春丽看到**，就是脸色一喜。 “您尝尝味道！”林正军打开一瓶。 “正军同志，这糖水罐头口感不错！”于春丽拿勺子尝了尝果肉和糖水，顿时双眼一亮，赞不绝口。 林正军笑了起来。 于春丽迟疑道：“就是有一点，你们毕竟开始做，经验不足，我担心保质期，万一中间坏了……” “于主任，您放心！” 林正军先详细介绍了生产工艺流程，然后拍着胸脯保证：“如果有变质的，瓶盖胀气的，算我的！” “好！正军同志很有信心嘛！那这一万瓶黄桃罐头，我们收购了。”这一下，于春丽心中大定。 从国营厂进货，人家可没这个条件。 出现残次品想退货呢，还得找上级反映，免不了一番掰扯。 “您看多少价格收购合适呢？”林正军道。 “零售价定一块二，我们就收一块吧！”于春丽想了想道。 “没问题！” 林正军一口答应。 很快，入库、签字，会计点了一万块钱的现金给林正军，一捆一百张，一共一千张，都把两个挎包给塞满了，林正军感觉无比酸爽。 这赚钱的速度，比做麻糖快多了！ 只用了一天，自己就成了万元户了！ 就这第一笔货款，就覆盖了前期所有的成本的还有富余，余下几万瓶罐头，那都是净赚的！ “正军，我还有个想法。”于春丽慈祥笑道。 “您说！” “供销社的销售体系，一大半在乡村，在县城就没几家，主要还是服务农民！” 于春丽微笑道：“我建议，你往国营商场送货。别看咱们县只一家国营百货商场，但他们每年的销售额比得过我们县城的几家供销社。” “道理很简单，有购买力的城市居民就喜欢去国营百货商场购物啊！这一块，你不能忽视！” 林正军笑道：“谢谢于主任提醒，那我就去找找白老爷子！” “对喽！” 于春丽微笑道：“你有这个关系，不利用起来，是极大的浪费。再说，白老先生也愿意帮你，你老不让他帮你，他还不高兴呢！” 她这话听上去有点匪夷所思，但林正军两世为人人情练达，自然明白。 说白了，就是养成！ 长辈看到后生晚辈在自己的提点帮助下一步步成长，会获得奇异的快乐和满足感，甚至有代入感！ 这就好像后世很多少年系爱豆，会有“妈妈粉”“爸爸粉”一样，要的就是这种养成的成就感！ “徐主任，各位师傅，感谢了！” 辞别于春丽，林正军出了办公楼，拿出半条牡丹烟发给两位公社的拖拉机手。 虽然这是公社农机站（有的地方叫拖拉机队）的公车，但林正军也不能让他们白忙活。 “林队长大气！以后需要帮忙，只管找我们！”两位拖拉机手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我还有点事儿，得先去忙活，咱们回见！” “得嘞！你忙你的！” 林正军立刻开着拖拉机离开供销总社，先到附近的北街建设银行营业点存钱。 当看到林正军的现金，几个柜员都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甚至在整个银行引发一场轰动！ 大家纷纷出来看热闹！ 因为他们银行营业以来，从来没见过有社员存过这么多钱！ 还有几个工作人员一阵交头接耳，怀疑林正军这钱来路不整！ 储蓄部的负责人出来了，委婉仔细询问林正军的资金来源。 当林正军拿出供销社收货单、收据，讲明原委，众人才相信，这一万块巨款就是人家勤劳致富赚来的！ 几个未婚的女柜员，都变得热情洋溢起来，端茶让座，围着他问东问西的。 林正军心里门清，她们这是对自己来了兴趣。 但他一颗心都在唐晓芙身上，自然不会勾三搭四的，礼貌作答但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片刻后，存折开好了，盖上了红戳戳，交到了林正军手里。 这时候的存折上的金额都是手写的，看上去充满年代感。 出了银行，林正军心情不错，扫视着这家银行的门脸，眉头却渐渐皱起。 这家银行刚刚建成不久，位于城郊，房屋崭新，青砖的围墙才盖了一半。 屋后就是庄稼地，郁郁葱葱的高粱和玉米宛若连绵的青纱帐，一眼望不到头。 印象中，上一世的不久后，那帮悍匪就是用雷管炸开这家银行的金库后墙，打伤打死数名保卫人员，抢走了三万块现金，然后钻进玉米地，一路逃走。 直到何健找到线索，然后莽撞抓捕，被悍匪们用枪打成了筛子，壮烈牺牲，留下一对孤儿寡母…… 正事办完，自己得去县公安局提醒下何健才行，一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改写何健的命运！ 必须严防死守，最好人赃并获，把这几个抢匪按得结结实实的！ 收回思绪，林正军先开着拖拉机来到县计划局家属院。 路上，他想了想，最后并没买什么烟酒糖茶。 原因很简单，像白老爷子这种级别的干部退休金不少，再加上儿子是县长，更是吃穿不愁。 买差了，显得他小气，买得太贵太好，反而显得俗套了见外了。 他只带了一箱糖水黄桃罐头——这个没办法，推销嘛，总要拿点样品不是。 来到家属院大门口，林正军向一名门卫上烟，表明来意。 那门卫立刻笑了起来：“呦，你就是林正军啊，白卫国早和我打过招呼了，你一来，就带你过去！” …… 白卫国家里。 “正军哪，我都把地址给你了，你也不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白卫国一边给林正军倒茶，一边埋怨道。 “老爷子，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又是搞集体副业又复习备考……”林正军接过茶水，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一整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除了常见的马列主义的论着，还有不少文学作品。 此外，阳台上还摆着两副石锁，挂着一个沙袋，旁边还有一副拳击手套。 嗐，没想到老爷子还是练家子呢，文武双全啊！ 但墙上挂着个妇女的遗像，也没其他人的生活痕迹，老头应该是死了老伴，一个人住的。 “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 “没错，我和唐晓芙都在备考。” “很好啊！” 白卫国欣慰笑道：“去年召开了全国科学大会，提出要正确认识科学技术是生产力，为社会主义服务的脑力劳动者是劳动人民的一部分，在未来，有知识有文化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老爷子，您尝尝这罐头味道咋样。”聊了几句后，林正军从箱子里拿出一瓶罐头打开。 第79章 打入国营百货商场! “嗯，味道不错！” 白老爷子立刻拿起汤匙吃了起来：“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拿什么礼品，这罐头老贵了，一瓶得一两块钱呢！” “老爷子，你别担心，没花钱。” “没花钱？那怎么来的？” “这是我们河湾大队青年食品合作社做的产品！” “什么？你们大队产的！” 白老爷子拿起罐头瓶翻来覆去地看着，满脸惊喜之色：“工艺水平不错啊，不亚于国营厂做的，还有这**，也很漂亮！” “你们合作社什么时候成立的？” “才没几天，我刚刚当了青年队长，然后就筹办了合作社，生产了罐头……”林正军简单介绍了情况。 “好啊，正军，了不起，敢想敢干！” 白卫国听得赞不绝口，笑道：“不仅解决了隔壁大队的黄桃滞销问题，还发展你们大队的集体经济，带领社员们脱贫致富。” “老爷子，我们的罐头供销总社那边很喜欢，收了一万瓶呢。” “那不错啊！于春丽有魄力！” “但县城的国营商场、副食店这块，我不认识人，还希望您引荐一二！” “没问题！商业局、国营百货公司的领导都是我的老部下，我帮你打个招呼。”白老爷子说干就干，立刻起身。 白卫国是那种闲不住的人，没退休的时候，一心奔事业，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日常睡办公室。 可退休后，他就感觉日子太无聊了，闲得可怕，浑身骨头都要生锈了。 林正军请他帮忙推销可谓正中下怀！ 他仿佛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以后咱就是河湾大队青年食品合作社的义务推销员了！ …… 县国营百货商场后院，总经理办公室。 “哎呦，老领导，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稀客，稀客！快请坐，喝茶！” 总经理郑大利热情洋溢地倒茶让烟。 白卫国翘着二郎腿坐下，笑道：“退下来了嘛，就该人走茶凉，你们都忙，我也不好打扰你们！” “瞧您这话说的，当年是您把我从一个小办事员要到您身边当秘书，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没有您的提携，哪有我的今天！” 郑大利笑道：“再说，您水平高，理论功底厚，也了解咱们县的情况，您经常来看看，顺道指导下我们的工作，也有利于我们进步不是！” 寒暄了几句，白老爷子笑道：“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是河湾大队青年队长林正军同志，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大队成立了一家青年食品合作社，生产了一批糖水黄桃罐头……” 原来是来推销的…… 郑大利保持着笑容道：“老领导，您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我们国营商场对产品质量把控很严格，罐头原则上只从国营大厂进货，从来没从集体厂进货的先例！” 白卫国顿时急了：“怎么的，我的面子不好使是吧？” 郑大利吓了一跳：“老爷子，您别急啊，您的面子好使，太好使了！只是说，产品质量得过硬啊！” “这还差不多！” “郑经理，我们的产品质量绝对过硬，不信，您可以尝尝！”林正军拿起一瓶罐头放在办公桌上。 “算了，正军同志，不用尝了。既是老领导推荐的，那肯定质量过硬。”郑大利笑道。 集体厂生产的，那产品质量有保证么，生产环境不定多肮脏多埋汰呢，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吃。 林正军只好停下开瓶的动作，郑大利想了想，道：“你先给我……送一百瓶吧！” “就一百瓶？你打发要饭的呢！”白卫国大感没有面子。 “老领导，您别生气啊！” 郑大利陪笑道：“现在夏季刚过，大批水果罐头上市，我们进货太多的话，很容易挤压的！” “咱们先用一百瓶试试，如果产品销售情况好，顾客反映好，我们一定会大批量进货的！” 白卫国还想说点什么，但林正军却拉住了他。 “白老爷子，郑经理说的也是实情，我相信我们的产品一定经得住市场的考验，回头郑经理一定会找我进货的！” “郑经理，谢谢您的支持和信任，明天我就派人送货过来！” “好嘞好嘞！”郑大利笑道。 又定了收购价格，林正军和白卫国离开了国营商场。 虽然郑大利只答应要一百瓶，但林正军挺开心的。 这是在牢不可破的国营商场体系撕开了一个口子啊！ 国营商场，是另一个完全崭新的城市商业体系。 一旦打入进去，进入采购目录，甚至能卖往市里、省里，其中的利益难以测算和估量！ 林正军对糖水黄桃罐头是充满信心的，就怕你不要，只要你摆上货架，那销售根本不成问题！ 尤其是中秋节也快到了，那时候是走亲访友的高峰期，罐头需求量极大，糖水黄桃罐头一定会一炮而红！ “哼！这小子滑头得很，看我下来了，仗着他爹在市里工作，就不给我面子了！” 白卫国却悻悻然地道：“一百瓶？妈妈的，怎么着也得一千瓶才像样啊！” “老爷子，您别生气，我倒是很理解郑经理！” “你还理解他？你不恼火吗？” “我们是新合作社新产品，没有经过市场检验，万一卖不动，大批挤压，那损害的不是国营商场和国家的利益吗？他完全是出于公心，小心谨慎，反而是高度负责的态度啊！” 林正军笑道：“当你还没有展露犀利的锋芒，就没资格豁免别人质疑的目光！” “这话精辟！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心胸却很开阔，当浮一大白！走，咱们北街国营饭店喝酒去！” 白卫国是好酒之人，一天三顿离不开酒，屁大个事儿都能找到喝酒的理由。 …… 中午时分，北街国营工农饭店。 林正军叫了四个小菜和一瓶仰韶酒，和白卫国有滋有味地吃喝了起来。 一辆吉普212停在门口，何健下了车，走了进来：“服务员，来一碗烩面！” “何警官，生活够艰苦朴素的啊，就吃碗面啊，抠搜的！” 听到一道戏谑的声音，何健脸色一沉，扭过头怒目而视。 “正军，你这阴阳怪气的，我还以为是哪个我抓过的小毛贼呢！” 看清是林正军，何健顿时笑了起来：“真是太巧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你朋友啊？”白卫国问。 “我上高中的时候学长，现在在县公安局刑警队当队长，叫何健。” “刑警？刑警好啊，来来来，何公安，拼桌吧，一起吃！”白卫国热情地招呼起来。 他闲得蛋疼，想听点曲折离奇的破案故事。 第80章 看着他们死!(求追读好评) “这位是？”何健问。 林正军介绍：“何健，这是白卫国局长，原来在计划局工作，现在退休了，和我是忘年交！” “原来是白老局长，我久闻大名了！” 何健也是社牛一枚，拉开椅子坐下，又叫服务员加了几个好菜。 “唉唉唉，小何同志，你叫得太多了，就咱们三个，吃不完的，太浪费了！”白卫国连忙拦住。 “老爷子，让他加！” 林正军笑道：“我帮他破了一个命案，他说要在这请我搓一顿的，还是最好的席面！今天这不可以兑现了吗？” “命案，什么案子啊？” 白卫国顿时来了兴致，像个好奇宝宝。 这破案故事不是来了吗？ 林正军和何健边吃边说，你一言我一语，立刻事无巨细地把魏家窝案讲了一遍。 强奸案、袭击绑架案本来就曲折离奇。 再加上魏国梁贪墨案、魏山虎兄弟的杀人案，那是案子套案子，抓捕和审查过程更显得反转不断，刺激无比。 “哎呀，好险，都动枪了，太猖狂了，幸亏黑金机智！” “他娘的个腿，这魏国梁坏透了！” “张婉怡太惨了，那年月，像她这样被侮辱被损害的知识分子，可不在少数啊，我为她掬一捧泪啊！” “贺凤英可怜可悲可叹，原本是受害者，但竟然被魏家给同化了，变成了加害者！” 老爷子听得激动得直搓手，恨不得以身代之，亲自抓捕审问魏国梁一家。 听完之后，白卫国笑道：“何健正军，以后再有这么好玩的案子，带上我一起抓人啊！太有意思了！” 林正军一脸嫌弃上下打量着他，好像在说：“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行吗？” “你这是什么眼神！” 白卫国郁闷道：“我一口气能拉一百个引体向上，我还练拳呢，正宗少林拳传人，你未必是对手！” “真的假的？”林正军何健不敢相信。 “骗你干什么？” 白卫国像个炫耀玩具的小屁孩，梗着脖子骄傲道：“当时在少林寺，我有个一起练武的许师兄，也是咱们淮边县地界的人，后来我们都参军了，他战功赫赫，授衔时是上将呢。我也在他的队伍当了十年兵，解放后退伍，我才转业到咱们县的！” “哎呀，失敬失敬，原来是战斗老英雄！” “后生晚辈一起敬你一杯！” 林正军和何健肃然起敬，端起酒杯。 “那必须！能文能武，文武双全！” 得到孩子们的认同，白卫国别提多开心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正军，本来我还想去河湾大队一趟，向你汇报魏家窝案的案情进展呢，正好碰见了，我就和你说说吧。”何健放下酒杯，喜滋滋地笑道。 “情况怎么样？”林正军急忙问道。 魏家一案，林正军非常关心。 魏家不死绝，他不放心，也不舒心！ “回到县局，魏家父子心理防线全面崩溃，当天就全撂了，对强暴、非法拘禁、杀害张婉怡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我们很快结案，前几天就把卷宗交给了县检察院！” 何健道：“县检察院看了卷宗之后，立刻决定提起公诉，父子四个量刑上全部定成死刑，并和法院的同志们通了气。” 林正军心里犹如大热天喝了冰镇雪碧般透心凉心飞扬，笑道：“这就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白卫国感慨道：“张婉怡那孩子若泉下有知，也该能瞑目了，她的家人多少有点安慰！” “唉，提起这茬，我想起来了！” 何健道：“结案后，我们把张婉怡的尸骨送到了她父母那里，并陈述了案情！” “她父母都是大知识分子啊，一个在教育部工作，另外一个在燕京商业局工作！” “张婉怡当初是按照潜逃国外定性的，属于反革命坏分子，她自己蒙冤受辱不说，父母也受到牵连，职务都被拿掉了。” “现在真相大白，她恢复了名誉，她家也获得了经济补偿，她的父母也恢复了工作，都很感谢你，希望来找你当面道谢呢！” 林正军道：“你帮我转告他们，道谢就不必了！大老远的跑过来，多不方便啊！” “他们一定会来的！” 何健道：“检察院和法院的同志看了卷宗之后，认为魏家窝案案情极其恶劣，具有警示作用，决定对他们举行公审，当庭宣判，公开打靶。” “张婉怡的父母亲想带着女儿的骨灰观看公审，亲眼看到杀女仇人认罪伏诛！” “公审？有意思啊！” 林正军不由笑了。 公审对很多没经历过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应该很陌生，但林正军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可太熟悉了。 这种审判相当具有震撼性。 往往是司法机关都坐在高台上，犯罪嫌疑人跪着接受审问，还挂着写有罪名和名字的牌子，在数万人的见证下，进行公开审判。 审判一定是当庭宣判，然后用卡车把犯人拉到附近的刑场直接打靶，打靶时也允许群众观看！ 听上去很血腥很残酷，但在当下的社会背景下，有其合理性。 此时传播媒介落后，收音机电视机报纸都没普及，法治教育难以推进，很多群众是文盲加法盲！ 而公审就是用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你，违法犯罪是何等凄惨的下场！ 这样就能教育群众不要违法犯罪，有力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犯罪分子，起到以案为鉴，以案明纪，以案示警的作用！ 林正军此前看过公审大会，但重生之后却没看过。 两辈子加起来，上次看公审已经是六七十年前了。 但那种来自灵魂的震撼，还是让他记忆犹新！ 前世，魏家兄弟的罪行只是强奸未遂和经济犯罪，所以最后只是判处无期徒刑。 那时已经是九十年代了，很少有公审了。 魏山野甚至因为表现良好还获得了减刑，是在监狱外面去世的。 但这一世，自己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解除了贺凤英的顾虑，瓦解了魏家的攻守同盟，找到了张婉怡的尸首！ 魏家父子被处以极刑，还要举行公审，自己就能够亲眼看着他们吃枪子！ 爽！ 这才是重生者人生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正军，检察机关委托我征求你的意见，你被袭击以及赵雪柔被绑架，你能否公开出庭作证。” 何健说：“赵雪柔毕竟是女孩子，一旦站出来作证，哪怕没受到侵害，名誉也会受损，考虑到保护受害人，你站出来出庭作证是最合适的！” “行。到时候，你提前叫我一声就行了。” “估计一两周就举行公审了。正军，我可是信守诺言，一个月内让他们接受审判。” 何健端起酒杯，略显期待地笑道：“你的诺言呢？那个银行爆破抢劫案呢！” “什么银行爆破抢劫案？” 白卫国顿时变得兴致勃勃：“咱们县什么时候发生过银行爆破抢劫案啊？” 第81章 银行爆破盗抢案!(求追读和好评) “案子还没发生呢，只是我的一个推断。”林正军道。 白卫国立刻兴趣缺缺：“不靠谱！” “是不靠谱！” 何健摇头笑道：“案子还没发生呢，你林正军就能推断到，难道你是算命先生啊，未卜先知？” “半个月之内，北街的建设银行，一定会被抢！” 林正军笃定道：““我敢和你打个赌，如果我说错了，我输给你一千块钱！” 见林正军说的严肃，何健眉头渐渐皱起：“最近周边几个县城的确出现过银行抢劫案，市公安局怀疑是一个有组织的盗抢团伙流窜作案！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流窜到淮边县？” “对！”林正军点头。 “不过，为什么是北街建设银行呢，说说你的理由！” “这间银行是新建的，位于郊区，后面就是连绵几十里的青纱帐！” 林正军道：“如果我想抢这间银行，我只需要搞来雷管，把金库后墙炸开，把现金揣走，往青纱帐里一钻，警方你怎么搜啊！” “直接炸开？” 何健诧异道：“那动静可不小啊，有点莽了吧，这样就会引来很多目击者，立刻会有人报警，不利于逃脱啊！” “如果我是劫匪，我就选择抢劫押款车，或者趁着他们营业的时候抢劫，动静小，方便逃脱！” 林正军语不惊人死不休：“哈哈哈，别怀疑了，一定是爆破盗抢，我甚至能判断出具体作案时间！” 林正军这话把二人彻底镇住了，都懵了！ 这，过于强大了吧！ 二人面面相觑，沉默了许久，何健才涩声问：“什么时候？你怎么判断出来？” 林正军笑道：“你应该知道，咱们黄淮市地界有个习俗，新郎娶媳妇，娘家人送新娘出门的时候会放‘开门炮’的吧？” “我他娘的结过婚，当然知道了！那炮仗有点离谱，跟个水杯一样粗，震耳欲聋，去年有个憨货放炮手缩回得慢点，手掌都被炸得肉都没了。而且开门炮要放好多个，不同的数字组合有不同的寓意……” 何健说着说着，突然愣怔了一下，眼睛一亮道：“正军，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犯罪嫌疑人会选择银行附近某家人嫁女儿放‘开门炮’的时候，用雷管爆破！” “而周围的群众，都知道有喜事儿，想当然地就会把雷管爆破的响声误以为是放开门炮，再加上还有鞭炮的声音的遮盖迷惑，就不会有人察觉了！” “等银行的工作人员上班发现，嫌疑人早就跑到远了！” “孺子可教也！”林正军笑着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个。 “哎呦，你还别说，这计划还真挺周全！” 白卫国倒吸了一口冷气：“前些年到处大搞农田建设、兴修小水利，到处用雷管炸药开山破土，流落到民间的雷管和炸药可不少啊！” 这也是时代特色了，这年代雷管等爆破物质管理很松懈，在民间很常见。 甚至有人堂而皇之地用雷管在水库和河里炸鱼，一声巨响，大小鱼全部翻肚皮，根本没人管。 “行！正军，你提醒得很到位！” 何健脸色变得肃然起来，看向林正军双眼多了一丝感激。 林正军道：“你打算怎么应对？” “第一，我会调查周围是否真有嫁女儿的人家，确定时间，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何健思忖片刻道：“第二，我会和银行打招呼，及时清运存款，每天清运一次，以免我们疏忽大意之下，犯罪分子真的得手了！” “小何，你这招有点损啊！” 白卫国笑道：“回头等劫匪炸开金库，妈的，空空荡荡啥啥都没有，那可急死人了！” 三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林正军收敛笑容，脸色凝重道：“我建议你和已经案发的地方的公安机关取得联系，全面掌握犯罪分子的情况，我怀疑，他们会有重火力，你的抓捕，一定要准备充分，无论是武器、警力还是布控，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好，我会多加小心的，谢谢你！正军，敬你一个！” 何健郑重其事地举杯道：“如果我真破了这个案子，好处肯定比破获魏家一案的好处还要大，这个系列盗抢案已经在公安部挂了号了，省厅督办案件！” 林正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开心地笑道：“那我就提前恭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他该提醒的都提醒到了，何健也能听得进去意见，相信这次他的命运将会彻底改写！ 林正军中午喝了不少酒，倒是没有着急离开，先到县公安局何健的办公室眯了一会儿，酒醒得差不多了，才往回赶，到了河湾大队，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 下午五点，河湾大队，火神庙青年食品合作社仓库。 “唉，也不知道黄桃罐头卖掉没有！” “应该没问题吧，咱们林司令和供销总社那是铁关系！” “上万瓶罐头啊，可不是小数目！” “供销社每个公社都有分社，每个大队有代销点，分到一个公社也就是100来瓶，还怕卖不完吗？” 第二批黄桃还没送来，今天没活儿干，众人难得休息，都聚集在厂房里，焦急地等待着。 产品做成了，销售就成了最关键的问题！ 大家的一颗心都是悬着的！ 毕竟是合作社刚刚成立，糖水黄桃罐头又是第一批产品，供销总社是否信任你的产品质量，还是个未知数。 “怕个鸡毛！” 魏红兵拿着个小酒壶抿了一口，醉醺醺地道：“如果供销总社胆敢不要咱们的黄桃罐头，咱们就到黑市上售卖！妈的，把供销总社给挤兑垮喽！” 其实，他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相较于麻糖生意，黄桃罐头单价更贵不说，而且数量更大，一上来就是两万多瓶，规模大多了！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魏双喜脸上露出深思之色，道：“虽然冒险点，但也是个法子……” 邹春芳安慰道：“刚开始销售的确可能会有点压力。现在当季水果还没下市，但到了深秋和冬天，水果紧缺，咱们的罐头指定能卖得掉……”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突突”，拖拉机的轰鸣声响起。 “林司令回来了！” “去大队部还拖拉机去了！” “走，快去看看！” 大家纷纷向大队部跑去，然后在村中央碰到了。 远远地看到大队部门口的拖拉机车斗是空的，唐晓芙就满脸欣喜地问：“正军，罐头卖完了吗？” 此言一出，不仅合作社的社员们，就连其他村人也都纷纷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林正军。 这几天正处于收秋之前的农闲季节，大量社员没屁事干，整天吃完饭就是打打牌聊聊天，因此村道两侧聚集了不少社员。 “卖完了！” 林正军高声道：“供销总社非常喜欢我们的产品，给与高度评价，一共卖了一万块！” “而且，县国营百货商场对我们的产品质量高度肯定，决定进货！” “一旦打通了国营百货公司这条销售渠道，我们甚至有希望把罐头卖到市里，卖到省会！” 林正军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他这番话给镇住了。 “太好了！” “卖到一万块啊，这这，林司令的背得贷款岂不是全部能还上了吗！” “已经回本了，剩下的全部都是净赚的了！” “还能卖给国营百货商场，卖到市里、卖到省里，我们也太牛了啊！” 过了片刻，合作社成员俱都喜形于色，一片欢腾！ 像林铁蛋赖皮这些年年龄小的，都开心得蹦跶起来。 魏红旗直掉眼泪！ 此刻，他们不仅获得物质收入，关键是还建立了信心，得到了极大的精神满足。 林三槐和张淑芹都长出了一口气！ 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定！ 他们刚刚真是非常担心，抓心挠肝的！ 如果糖水黄桃罐头卖不掉，砸手里了，儿子背着那一万块钱贷款，可就愁死人了啊！ 这时，陈老实阴阳怪气地道：“呵，林正军，你说卖光了就卖光了，万一你没有卖掉，又怕信用社来催债，故意把罐头扔了埋了呢！” 此言一出，立刻不少人恰柠檬，附和起来。 “就是！一万瓶瓶呢，说卖就卖啊！” “挣钱哪里那么容易啊！” “可不咋的！他几天就赚一万块，开什么玩笑，比咱们大队一年的收入都多啊！”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第82章 合作社发钱，村民震惊! “正军干得不错啊！” “这次不仅打开了供销社的销路，还打开了国营商业的销路，了不得！” 林秉德、魏明选这些大队干部对林正军赞不绝口，当听到陈老实这些社员这般说风凉话，顿时火了。 林秉德站起来高声骂道：“陈老实，你们又说什么怪话呢！罐头没卖掉，倒掉了，埋起来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陈老实站出来，梗着脖子道：“支书不是我说怪话，而是正军说的这太离谱了，一万瓶全部卖掉，卖了一万块，要是钱那么好赚，那大家还种什么地啊，都做罐头好了！” 吴长顺也拍着大肚皮附和：“可不咋的，林正军说赚钱了，但口说无凭，钱呢？谁见到了呢！” 一群落后社员又是一阵附和。 林秉德气得直跳脚：“榆木疙瘩！烂泥扶不上墙！你们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正军要是没卖掉没赚钱，我去集体粪坑里吃屎，要是卖掉了，你们去吃屎，敢吗？” 陈老实犹豫了一下，道：“怎么不敢！” 吴长顺也大声叫道：“就是，谁怕谁，赌就赌！” 其实，也不能怪这些社员们见识短浅。 主要是前些年形势紧张，家庭副业手工业全部遭到禁绝，连乡村农贸集市都受到抑制。 而且这个时期很漫长，以至于，重视农业轻视商业的理念已经深入每一个社员的骨髓了。 林秉德高声道：“你们不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正军，把那一万块钱拿出来，给他们开开眼！” “没钱！”林正军道。 林秉德：“？！” 一时间，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罐头不是卖掉了么，咋又没钱了呢！ “哈哈，我就说吧，那么多，根本没卖掉！” “完了，完了，砸手里了！” “嘎嘎嘎,正军太惨了！” 一群落后社员纷纷哄堂大笑，都笑出了猪叫声。 “其实呢，正军做罐头的主意，也不能算错！” 陈老实仿佛赢麻了，兴奋得满脸通红，站出来摆事实讲道理：“但是，犯了左倾盲动主义错误，搞得太猛了啊！” “如果花个一两百块，收个四五百斤黄桃来做，卖掉当然毫无问题！” “但几万瓶黄桃罐头，那销售压力就大了，那得卖到猴年马月去啊，城里人也不是天天吃罐头！” “正军啊，记住这个教训吧，这就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老辈人的建议，你还是要虚心听取啊！” 吴长顺等纷纷起哄：“支书，去吃屎去啊！” “说话得算话啊！” 林正军原本不想搭理这几个废狗，但见到合作社的几名成员也面露狐疑之色，明显动摇了军心。 这就不得不证明一下下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存折这个东西的存在吗？” 林正军从挎包掏出银行存折和供销总社的收货单据，举了起来：“一万块钱，我都存起来了！”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当看到存折上面的数字还有红戳，所有人都被镇住了，目瞪口呆，全场再次陷入了死寂。 就离谱！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真的！真的卖了一万块，写得清清楚楚的！” “林正军成万元户了！” “我的天老爷子，一万块啊，我就是干三十年都赚不回来了啊！” “世道变了，这世道真是变了！钱都让这些懂得偷奸耍滑的二流子给赚走了啊！” 众人情绪复杂，震惊、羡慕、嫉妒、茫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可以说，今天林正军赚得这些钱，彻底刷新了他们的认知，将他们原来的三观彻底打碎了！ 陈老实瞬间哑口无言，羞得面红耳赤！ 回想自己刚刚那番话，感觉自己就是跳梁小丑！ 可悲！ 可笑！ 可叹！ 不仅他，所有说风凉话的社员也俱都满脸羞惭！ 除了羞惭，还有丝丝后悔。 看样子这合作社真能搞成啊，得罪了林正军，自己岂不是错过发财的机会了！ 看所有青年合作社成员都在，林正军高声道：“第一批货款到位，合作社资金不那么紧张了，考虑到大家有的家里老人急需用钱看病，有人孩子要念书，有的要修房子，太需要钱了！现在，咱们就预发工资！” “好！” “发钱了啊！” 合作社的成员一片欢腾，纷纷鼓掌，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喜悦！ 林正军从挎包里掏出厚厚一叠嘎嘎新的钞票，看样子足有两千块，交给唐晓芙让她来发钱。 赵雪柔立刻拿起小本本和钢笔记账。 林正军道：“目前一共干了五个工作日，预计全部完成生产要十五天左右，先以此为标准，一人先预发30块工资！” 一个接一个念名字，念到名字的签字领钱，所有人都喜形于色！ 社员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我的老天爷啊，才干了几天，就发了三十块啊！” “顶我地里忙活一年的收入！” 就连大懒蛋吴长顺也无话可说了！ 合作社干活是比去地里辛苦，但也赚得太多了太快了，太划算了！ “魏红旗！” 最后，林正军高声喊道。 魏红旗当即站出来：“到！” 林正军道：“你的工资和大家伙一样，30块，另外，1%的分红提前发给你，先不算细账了，先按300块吧！加起来，一共330块！” “还没干完呢，就提前发我分红？” 此言一落，魏红旗摆手拒绝，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相信你会好好表现！” 林正军把钞票拍在他手里，道：“你老婆有病，早点给你老婆去看病，给孩子买点好吃食，买点衣服鞋子！” “330块啊！林队长，这实在太多了啊！” 魏红旗捏着一叠大团结，激动得浑身颤抖，豆大的泪水沿着黝黑憔悴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分红真发了啊！” “林司令真是吐口吐沫就是个钉啊！” “咱们都得好好干，也能拿分红！” 合作社成员都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干劲瞬间再次高涨。 见此，林正军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城门立木，言而有信！ 哥们不玩虚的，玩真的，分红说发就发！ 提前发魏红旗一个人的分红，就能起到示范效应，就能达到树立愿景，激发凝聚力和战斗力的目的！ “这才几天啊，就赚了330块啊！” “太离谱了！” “一天工资合到20多块啊，这比我在地里忙活俩月赚的都多啊！” 而其他社员无比羡慕地看着魏红旗！ 此刻，不少人开始后悔了，肠子都青了！ 要是当初支持开办大队集体合作社，或者参加青年合作社，那不就能和他们一样拿工资分红了吗？ 发完钱了，林正军打算回家了，只是，令林正军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孩他娘，你的病有钱治了，孩子们能穿上衣裳了，交得起学费能上学了。来，咱家一起给林队长磕头吧！” 魏红旗竟然拉着老婆和三个孩子给林正军跪了下来，好像小鸡啄米一样给林正军磕头。 第83章 新房要升级!(求追读和好评) “红旗，你快起来！这是折煞我啊，我担不起！”林正军连忙把他们拉扯起来。 “正军，谢谢你，你是好心人啊，带我们家红旗赚钱！”魏红旗的老婆泪流满面。 她得了“大肚子病”，比十月怀胎还大，但四肢细弱，满脸蜡黄，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其实林正军知道这是血吸虫病引起的肝腹水，很容易治疗的。 但就差那几十块医疗费，她就要长年累月饱受病痛的折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正军叔，谢谢你！”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他的三个孩子，只有14岁的大女儿穿着衣服，两个男孩都是一丝不挂，赤条条瘦巴巴的，晒得好像煤球一样黑。 “我没啥恩情，这都是你爹靠他的辛勤劳动获得的！” “我不值得你们感谢，你们应该感谢你们这个勤劳能干的父亲！” “哎呦，快别跪了，想报答我就好好读书，考一百分行吧！” 林正军拉起这个，那个跪下，拉起那个，另外一个又跪下。 娘的，跟打地鼠似的！ 着实把他累得不轻。 可这一刻，林正军也心里暖洋洋的，眼眶发热，差点破防了！ 我也没做什么啊！ 我满肚子小九九，还pua你们，把你们当牛马一样使唤，只是给你们发了点你们本就应该拿的工资和分红，但你们竟然就对我这么感恩戴德的！ 我受之有愧啊！ 而不少社员和知青看到这动人的一幕，都红了眼圈。 唐晓芙擦了擦眼角，轻声道：“你知道吗？雪柔，其实我一开始打心底里是不太支持正军开办这个合作社的！” “为什么？” “很简单啊！” 唐晓芙道：“我觉得考大学才是最重要的，搞集体副业虽然赚钱，但太浪费时间了，万一明年正军落榜了，就不划算了！” “林正军很擅长生产管理，他只是按照工艺流程分解生产任务，下面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了，谁都没他轻松，其实他复习备考一点没耽误，明年肯定能考上个好大学！”赵雪柔敬佩道。 “嗯，他本来学习底子就很好，我现在也有信心了！” 唐晓芙点点头，然后叹息道：“但现在看到魏红旗的改变，我却觉得，林正军办青年合作社办对了！” “社员们太穷了太苦了，也太渴望改变现状了。这个时候，就必须有一个领头人站出来！” 魏红兵和林铁蛋等合作社成员心底也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我们不仅自己赚钱，还带领其他社员赚钱了，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改变河湾大队贫穷落后的现状！ 林司令描绘的梦想，一定会实现！ 看完热闹，陈老实和吴长顺想走，林秉德大吼一声道：“你们俩站住，履行赌约，去吃屎去！” 陈老实尴尬不已：“支书啊，大粪那可是重要的农业生产资料，要拿来施肥的，我要吃了，岂不是浪费了！” 轰！ 众人哄堂大笑。 “大队供你吃白面馒头供不起，但请你们俩吃大粪还是没问题的！” 吴长顺吓得哆嗦：“支书，刚刚我开玩笑呢，您竟然来真的！” “谁和你们开玩笑啊，基干民兵，按住他们，喂粪！” 林秉德一声令下。 新任治保主任赵中凯立刻带着几个基干民兵把二人按得结结实实的，自有好事之徒跑到集体粪坑用长柄粪勺舀来大粪。 “支书，我知道错了！再也不说风凉话了！” “饶命啊，我不想吃大粪！” “吃了大粪，我肯定名声就臭了，哪有姑娘愿意嫁给我！” 瞧见近在咫尺的大粪，俩人吓得疯狂挣扎，拼命求饶，眼泪差点下来了。 “哈哈哈，长顺天天不上工，还想媳妇呢！” “什么名声臭了，是嘴巴臭了！” “他本来就嘴臭，天天说集体合作社不行，要垮！” 大家一阵捧腹大笑。 “哎呦，笑死我了！” 唐晓芙赵雪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农村生活是穷是苦，但是农闲时节，大家精神也很松弛，会有各种各样的乐子发生。 这些乐子，唐晓芙这些知青在城里是绝对没机会看到的。 “想让我饶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林秉德只是吓唬他们，哪会真喂粪啊，虎着一张国字脸道：“秋后播种的时候，一人从集体粪坑往地里拉十车大粪，不算工分！” “我答应！”陈老实忙道。 吴长顺最怕干活了，犹豫道：“天老爷！支书你也太狠了，十车大粪啊，那不要累死我啊……” “怕累死是吧，行，那我拿粪噎死你！”林秉德拿起粪勺凑到长顺嘴边。 “呕！我干！” 长顺被熏得差点吐出来，慌忙答应。 看了一会儿热闹，林正军笑道：“走，晓芙，我们去看看新房情况吧，有日子没看了！” 自从上次新房上梁，林正军就一直忙活黄桃罐头生产的事情，还要复习备考，都没去新房看过了。 “好！”唐晓芙点点头。 “我也去看看！”赵雪柔跟着道。 来到后山新房，只见魏双喜带着十来个工人忙活，所有房间都已经扣瓦了，墙上也刮了石灰，玻璃窗也装上了。 接下来只需要铺好地砖，添置家具，晾晒一个月就能入住了。 毕竟这年月也没什么复合材料，都是纯实木的，林正军的家具也只刷清漆，不刷油漆，甲醛很少。 其实，现在农村房子屋里也极少有铺砖头铺水泥地的，按这个标准来说，这都可以算完工了。 “这房子真宽敞，真亮堂，真漂亮啊！”唐晓芙面露喜色。 “唉，妈！这和别墅有什么差别啊！”赵雪柔艳羡不已。 在福利分房，房地产还没商品化的时代，不仅农村老百姓住得差，城市住房一样紧张。 据统计，1978年，全国职工人均住房只有3.9平米，比1952年还少0.9平米。 182个主要城市里，三分之一家庭缺房子，几百万人长期住在仓库、走廊、甚至地下室和厕所里。 今年，还有两千万人（以返城知青为主）没有工作单位，更没有房子，只能跟家人挤在一起。 林正军这套房子，加起来有160平米。 除了客厅杂物间卫生间厨房，一共还有五个住人的房间，羡煞人也。 见林正军皱着眉头，魏双喜问道：“正军，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现在改还来得及！” “不，你修得挺好的！”林正军道：“我只是琢磨着，地砖和卫生间再升级一下。” “你还想怎么升级？屋里铺上水泥地，十里八村可只有你一个！”魏双喜有点麻瓜。 “我想全部瓷砖通铺，卫生间也铺瓷砖，再搞个抽水马桶，手动上水的那种，蹲便器或者坐便器都行！”林正军道。 “嘶——！瓷砖通铺，抽水马桶，正军，这可能要再加个六七百块啊，主要是瓷砖太贵了！” “搞吧，我搞得起！” 原来，林正军还真不敢这么奢侈，但现在黄桃罐头生意做成了，他手里余钱多了，底气十足。 “好，那我这就去联系瓷砖和马桶！”魏双喜点头道。 “抽水马桶？正军，那也太好了！就是……有点贵。” 唐晓芙脸上满是向往之色。 谁不想卫生间里干干净净的啊。这年月都不允许有私人厕所，方便必须去集体公厕，后面那粪坑很壮观的…… 赵雪柔也羡慕得双眼充血，她在燕京住大杂院的，要去巷子里的公厕，家里都没有抽水马桶。 “没事，不差钱！”林正军笑道。 升级，一定要升级！ 反正有钱，他都懒得和林三槐商量。 等到他和唐晓芙去燕京念大学，父母在老家住得舒适点，也算是尽孝了。 第84章 警方的调查! 次日，一大早。 “突突突！” 林正军和唐晓芙正在温柔的晨曦中背英语单词，河湾大队又响起了一阵拖拉机发动机的响声。 “正军，林河大队又送来了几车黄桃！”林铁蛋走了进来，高声道。 林正军屁股都没抬，埋头看书：“你们去卸货称重，卸货之前一定要精挑细选，魏红旗懂的，你们听他的就行了！” “然后让赵雪柔和林河大队结算，记账！” “哦！那我去了！”林铁蛋挠了挠头走了。 突然感觉狗子变了，怎么说呢，就是有点距离感，好像他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干部一样。 外面很忙碌，但并没有影响到林正军复习备考。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卸完货拿到钱的张来彬和张扬几个人却是不请自来。 “哎呦，林司令忙着呢！”张来彬笑道。 “张队长，欢迎！”林正军起身和他握了握手。 “喝水！” 唐晓芙起身倒水，落落大方，一点不失礼，张扬几个社员都是看得眼睛都直了，艳羡不已。 林正军的女朋友太漂亮了啊！ “这次送来两万斤，好果一万八千斤，一共3600块，也已经结算好了！”张来彬喝了口茶水笑道。 “那就好！” 张来彬笑道：“听说你做糖水黄桃罐头，赚了不少钱？” “没错！”林正军也不隐瞒。 张来彬遗憾叹息道：“你能想出这个主意了不起，还背了一万块的债务，也有胆色，活该你发财啊！” 林正军笑道：“你们要想做罐头，下面的黄桃可以自己留下，毕竟我们没签合同，只是口头约定。” “口头约定也是约定，说话不算话，那还算个人吗！”张来彬笑道。 “呵呵，张大队长觉悟真高！” “主要是你收桃子的时候，好果主动给我们提价三分钱，你仁义，我们也不能狼心狗肺！” 张来彬笑道：“再说风险太大了，我们承担不起。小鸡尿尿，各有各的道，我们大队只供应你黄桃，赚一份安生钱就行了。” “哈哈！有道理！”林正军笑道。 张来彬这个干部挺滑头，但大事儿上倒是还算有原则。 “正军，如果你黄桃罐头销售好，今年冬天我们准备扩建黄桃果园，换更好的品种，明年黄桃肯定会增产增收，你敢不敢多收购！” “怎么不敢！” “好，一言为定，咱们一起带领社员发家致富！”张来彬感激地和林正军握手，带着几个社员走了。 …… 当河湾大队青年食品合作社的黄桃罐头生产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何健也没闲着。 这天下午，他忙活完一个案子，回到办公室就给隔壁西蔡县公安局刑警队莫队长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莫啊，我想问你件事儿。” “有啥事儿，你只管说。” 何健和莫队长经常去市里开会，还曾经一起去燕京参加过全国范围内的刑警业务培训，因此早就熟悉，关系不错。 “上个月，你们县城不是发生了一起银行爆破盗窃案么，当时案发时是几点，周围有没有谁家娶亲啊？” “确切说是抢劫！因为当时金库是有一名守卫的，但被他们控制了！” 电话里老莫道：“应该早晨五点时分，当时的确是银行不远处有一家嫁女儿的，犯罪分子就是趁着放开门炮的时候实施爆破盗抢的。不过，不对啊，案件还在侦查中，我们卷宗是高度保密的啊，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小子是不是在我们队安插了内线？还是从市局打听到的。你这小子很不地道啊，有啥事问我不就行了吗？” 何健拿着电话听筒久久地愣住了，心里满是震惊。 林正军这小子，强大得过分了啊！ 何健对林正军的社会关系太了解了，他根本不可能认识西蔡县公安局的人。 再说，这案子本来处于高度保密，林正军根本不可能打听到。 这些完全是林正军根据外面流传的信息，以及银行周围的环境推断出来的。 好严密的推理能力！ 何健一颗心突突直跳，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开上212吉普车，赶往北街建设银行。 …… 当何健赶到建设银行县北街支行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年轻的营业员把白卫国老爷子往门外赶去。 “老头，什么爆破盗窃案，净胡咧咧！出去！” “还说什么你是县长他爹！你可别乱说，要是让白县长听见，非把你给当骗子抓起来不可！” “我们银行的安全保卫工作，我们自己会留意的，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嘎吱！ 何健一个急刹停下车，跳下车，笑道：“老爷子，您可真是个热心人啊！” “何健，你小子来了！赶紧和他们说说，我和他们说了银行会被盗抢，可他们根本不信啊！”白卫国拉着他，苦恼地道。 何健看向几名营业员，道：“你们行长在吗？” “在呢，在办公室，何公安！” 县城就这么大，何健工作原因经常出入各个机关单位，营业员倒是认识他。 “他没骗人，他真是白县长他爹！”何健丢下一句话，大踏步地走进银行。 “哼哼，说了我没骗人啊！” 白卫国冷哼一声，斜睨了营业员们一眼，也颠颠地跟上去。 “我擦，真是啊！” “幸亏刚刚没动手，不然……” “怪咱们吗？跟个神棍似的，信口胡扯！” 几个年轻营业员都吓得不轻，一阵窃窃私语。 …… 行长办公室。 行长梁金奎正埋头看着一份内部通报。 旁边一位副行长道：“老梁，上面通知，要吸取西蔡县支行被爆破盗取存款的教训，存款一旦超过一万要及时送到市分行！” “那一周不得送两三趟啊，第二天还要取回来！” 梁金奎皱眉道：“太麻烦了！老子还就不信邪了，党和人民的天下，朗朗乾坤，那伙抢匪得手一次也就行了，还敢接着抢？他们疯了吗！” “老梁，必须用押款车把现金送到市分行！”何健大踏步地走进来，高声道。 “何健，你怎么来了！快坐！”梁金奎笑道。 “梁行长，不坐了，说正事吧！” 何健张口就来：“我有可靠的线人！我得到线报，这帮银行爆破盗抢团伙，很可能流窜到我们县作案，目标就是县城这几个银行！” “那也不一定是我们银行吧？还有其他几家银行和信用合作社呢！”梁行长愣了愣道。 “一定是你们银行！”何健语气无比笃定！ 闻听此言，梁金奎也是脸色大变！ 第85章 燕京来信! “为什么？是我们银行好欺负啊，还是我们银行钱多啊！”老梁一脸诧异。 “第一，你们银行刚刚建好，没有围墙，银行金库挨着外面，其他几家银行都围了高墙还架了铁丝网！” 何健道：“第二，你们位于郊区，周围都是连绵几十里的青纱帐，犯罪分子最容易逃脱！” “假如我是劫匪，我一定选你们银行！” 梁金奎听了，吓出一头冷汗。 上级下发了案情通报，三令五申必须及时转移大额存款，如果自己没听，让抢匪得手了，那自己可真就完蛋了！ “我草，何健，还是你专业啊，我们支行安保看似严密，其实漏洞多得和筛子一样啊！” 梁金奎擦了擦冷汗，道：“行，我听你的，把银行存款及时转移到市分行，绝对不让犯罪分子得逞！” 何健交代道：“另外，内紧外松！别他娘的到处宣扬抢匪要来，也别急着盖围墙，我还想来个诱敌深入，瓮中捉鳖呢！” “懂，懂，我懂！我保证这消息就金库和押款的同志知道，等你干掉抢匪再修围墙！”梁金奎连连保证。 何健雷厉风行，交代完，就和白老爷子一起出了银行。 “老爷子，我送您回家吧！”俩人上了吉普车，何健拧动车钥匙，引擎轰鸣起来。 “我不回家，回家就只能干坐着，多无聊啊！” “那你想去哪儿玩什么，我送你过去。” “你，能不能带我一起侦察破案啊！”白卫国期期艾艾地道。 “哎呦，老爷子，您可别为难我了！” 何健大惊失色道：“这是破案啊，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劫匪，有雷管，有枪，你当是过家家呢！” “您这老胳膊老腿的，万一再出点啥事儿，白县长不弄死我啊！” 白老爷子好像个顽皮的老小孩，耍无赖道：“反正我不下车，你拉我下来，我就喊警察打人了！” “？！” 何健麻瓜了。 白卫国理直气壮道：“抓人的时候我又不参合，现在这不是正常调查嘛，又没什么危险，你让我跟着有什么问题！” “行吧！” 碰见这号狗皮膏药，何健那叫一个无奈啊，开车去了北街的街道办，找到街道办主任调查询问。 “主任，最近有没有谁家打算嫁女儿？”何健问。 “还真有一家！街道火柴厂的胡峰家打算嫁女儿！” “具体什么时候？” 街道办主任想了想，才道：“看好良辰吉日了，好像是十来天后，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的天神爷！林正军这也太牛了，竟然全部猜对了！何健愣了愣，才道：“带我去他家看看！” “好！” 片刻后，警车停在一家普通的小院前。 何健眉头渐渐皱起，他熟悉地形，目测这里到北街建设银行支行只有百十米的距离！ 如果这里放开门炮，乍听之下，是很容易将雷管爆破声和爆竹声混淆的…… 到胡峰家询问了一番情况，确定接亲的具体日期，并要求他一旦改换日期，一定要向刑警队汇报。 又在建设银行周围仔细勘察了地形，何健结束调查。 “草！时间地点都有了，我要再摁不住这几个劫匪，我他娘的白活了！” 何健精神大振，双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可不咋的，林正军提醒得太到位了，一定能抓住！我回家了！” 白卫国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县公安局，何健立刻找到县局领导汇报，还是那套词儿，他有线人，获取了线报…… “何健，你这个线索很重要啊！” 局领导很兴奋：“成立专案组，你当组长，一定要生擒活捉，他们流窜作案，抢了十多万的赃款呢！” “如果真抓住了，我们市局给你打报告，给你记个一等功！”县公安局的领导高度重视，对何健很是欣赏。 何健斗志昂扬道：“我怀疑犯罪嫌疑人有枪支，所以，我请求支援，从县人民武装部调几名神枪手，另外也要从隔壁县兄弟单位调刑警支援！” “好！支持！我们向县委县政府、市公安局打报告！”县公安局领导立刻表态。 次日傍晚,专案组正式成立，所有成员到县公安局刑警队集结。 之前在国营工农饭店吃饭的时候，林正军提醒过何健。劫匪很可能有自制枪支甚至步枪，抓捕时，必须要小心行事，充分准备。 何健从善如流，这次抓捕，不仅县公安局刑警队全部出动，还调集了乡镇派出所的精干力量。 并从隔壁西蔡县、罗山县等地调来了十名干警支援，还借用了县人民武装部五名在全县民兵大比武拿到名次的神枪手。 加起来一共三十人，堪称天罗地网。 第一次案情通气会召开时。 看到这些武器装备和精干力量，何健也是信心百倍：“好！这一次，那抢匪哪怕有机枪，恐怕也插翅难逃！” 目前77式警用手枪，还没实现量产定型，公安机关已经大量装备的是64警用手枪，但这种手枪的工艺水准真是一言难尽。 安全性糟糕，有效射程五十米，威力不足，射击命中率低。 再加上小巧玲珑，发射枪声小，令它赢得“小砸炮”的外号。 但县人民武装部民兵装备的是53式步枪！ 经常杀人打枪的朋友们都知道，53式原型为苏联m-1944莫辛·纳甘步枪。 该枪在二战中为苏军主力步枪，具备射程远、精度高、射击烟雾少等优点，供弹、发射动作干净利落。 53式的生产在1960年被停止，正规部队也不再装备。 但退役的53式，并没有浪费，大量装备民兵和预备役，也是民兵心目中最好的一杆枪！ 会议结束后。 一位局领导找到何健：“何健，法院那边定了，魏家窝案公审大会在一周后的9月22号召开，需要林正军同志出庭作证！” “好！我来通知他！”何健道。 “另外，到时候，张婉怡的家长也会过来。你陪着他们一起去河湾大队感谢林正军同志吧！”领导道。 “好！” …… 第二批黄桃到位后，这几天，青年食品合作社当初社员们生产热情极其高涨。 由于社员们越来越熟练，效率也节节攀升，几天后，又是一万瓶黄桃罐头新鲜出炉，质量很不错。 另外，国营百货商场定的那一百瓶罐头林正军也抽空亲自送去了。 倒是摆上货架了，不过在角落里。 林正军还想和郑大利聊几句。 但是郑大利对他爱答不理，只聊了三两句，就说等下要开会，下了逐客令！ 对此，林正军也很淡然。 人家毕竟是国营商业体系，旱涝保收，你就是卖得好，人家也可以不进你的货，毕竟对人家的工资也没什么影响。 这天上午。 林正军、唐晓芙和赵雪柔先去各个生产车间转了一圈，然后赶回家做大锅饭。 这些天，青年食品合作社社员的社员们，依旧是去林正军家吃大锅饭，林正军要回家忙活午饭，唐晓芙和赵雪柔打下手。 “正军，你真厉害,竟然把这些不识几个大字的社员，调教成成熟的产业工人了。”回想起社员们那熟练的操作，唐晓芙心情雀跃，一脸崇拜道。 “我的本事还多着呢，你就慢慢发现吧！”林正军笑道。 “臭屁！”赵雪柔撇嘴。 回到家，三人正在洗菜淘米。 一名邮差骑着自行车过来了：“林正军同志，有你的信！”说着，掏出一个大信封。 “辛苦了！”林正军接过信封，在签收本上写下名字。 “燕京来的，《十月》编辑部，还是大作家刘新武寄来的！” 唐晓芙拿过来信封，好像个孩子般翻来覆去地看着。 紧接着，她美眸闪亮地看着林正军，满脸期待与喜悦地道：“厚厚的一本，应该是样刊，估摸着你那首《一代人》发表了！” 第86章 写文章 也能赚大钱! “刘新武是谁？很有名吗？”林正军只是觉得有点耳熟。 “《班主任》的作者，伤痕文学的发轫者啊，现在在《十月》编辑部当编辑呢！”唐晓芙兴奋道。 “他可厉害了呢！” 赵雪柔更是双眼放光：“巴金老爷子创办的《收获》今年复刊，刘新武在复刊号上同时发了两篇作品！风头一时无两，享誉全国，我同学说，他现在就是燕京文学圈的偶像！” “哦，他啊！” 林正军有点印象了。 刘新武还当过《人民文学》一段时间的主编，后来出了事，下台了，后来写《钟鼓楼》得过茅盾文学奖。 真正让大众所熟知的是，他在《百家讲坛》节目上讲过《红楼梦》，但林正军觉得这货就是瞎扯，都索隐得魔怔了。 唐晓芙拆开信封。 一张汇款单； 一本1979年第三期的《十月》，该刊创刊时甚至没有刊号，类似于丛书，名为季刊，实则不定期出版； 还有一封刘新武的亲笔信。 “发表了！太好了！正军，你真棒！” 唐晓芙开心得不行，草草看了一遍书信，突然抱着林正军的脖颈，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下，接着道：“刘新武信上还说，你这首诗写得很好，所有编辑都高度评价，还希望你多多给他们杂志投稿呢！” 林正军摸着被她吻过的脸颊，有点意外，也有点小甜蜜！ 这么奔放吗？ 竟然主动亲我！ 赵雪柔被喂了一把狗粮，脸红红地啐道：“你俩真不要脸，都不避人了！” 唐晓芙顿时脸色羞红，刚刚实在是太激动了，竟然当着赵雪柔的面儿主动亲了林正军，这会冷静下来，就挺不好意思的。 林正军却毫不在意，笑道：“谁让你当电灯泡的！” “那我走？” “不行，你要负责做饭！” “啊耶，气死人了！” “啊？”林正军拿起汇款单瞅了一眼，顿时大失所望：“就十块钱啊，我都懒得去领！” “你这个人真讨厌！” 赵雪柔踢了他小腿一下，娇声嗔道：“你写这首诗只用了一分钟啊，一分钟赚十块，你还嫌少，还有没有天理啊！” 唐晓芙笑道：“正军，这首诗歌篇幅较短，能给这个稿费已经是顶天了，你可以写小说试试，一万字就是四五十块呢！” “唉，我也想写，但没时间啊，我要搞黄桃罐头，赚大钱呢！”林正军故作为难道。 “可是……” 唐晓芙美眸闪过浓浓的失落道：“那太遗憾了，你在文学上是有才华的！” “要不，我构思故事情节，你来执笔，咱俩联合创作怎么样？”林正军想了想，突然道。 “啊？还能这样吗？” “怎么不能！” 林正军道：“你写的作文我都看过，还有你写魏红旗事迹的通讯稿《一双手》，都非常好！” 被他这么一说，本来就喜爱文学的唐晓芙顿时心痒难耐，当即道：“那你给我讲故事，我写写试试！” “咱们一边做午饭一边讲吧……” 林正军立刻洗手做饭，道：“我说的这个故事，发生在内蒙古的大草原上，一群牧马人的故事……” 午饭做好，林正军也讲完了。 赵雪柔眼泪啪嗒啪嗒直掉，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正军，你这个故事太好了，太感人了！” 唐晓芙也泪如雨下：“呜呜呜，许灵均和李秀芝的感情太纯美了。” 能不感人吗？ 另外一个时空，小说《灵与肉》是张贤亮发表于80年代初的作品，一经发表就引起全国轰动，获奖无数。 也让作者在文坛一举成名，奠定了他在新时期文学发展史上的地位。 而且，这篇小说还被上影厂大导演谢进看中改编，在1982年拍成了电影《牧马人》，由朱时茂扮演许灵均，丛珊扮演李秀芝，一经上映，引发观影狂潮，并获得百花奖、金鸡奖。 故事讲的是，1970年代末，在西北敕勒川牧场做了小半辈子牧马人的小学教师许灵均一路风尘来到燕京饭店，与30年未曾谋面的父亲、旅美华侨企业家许景由见面。 当年，追求个人自由的许景由无法忍受与妻子的错误婚姻，丢下妻儿去了美国。此次归来，他有心带许灵均回美国继承事业。 交谈中，许灵均不认为将自己融在集体中、时时以国家利益为重的行为是思想陈旧的表现，对于父亲的舒适生活，也并不艳羡。 回顾自己几十年来所走的道路，虽有幼年成为弃儿、青年被打成老右下放牧场的悲惨经历，却也数次从牧区质朴、善良的乡民身上感受到人间温情。 而在艰难岁月中与苦命女李秀芝结为夫妻后，许灵均更是尝到苦尽甘来的心酸与甜美。 他认为，国家在好不容易走出寒冬，冰雪消融，春回大地，个人更应该同亲朋一起，不离不弃地跟着她走向新生。 于是拒绝了父亲带他回美国的邀请，选择和老婆孩子、乡亲们一起生活和奋斗！ 谁曾想，这部电影过了三十多年，又在互联网上翻红了一波。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科幻！这爱情电影比《三体》还科幻”，成为网络热梗。 同时，某瓣评分也飙升到9.1分！ 林正军特别喜欢原着小说和电影。 他觉得电影里的单纯善良、勤劳能干李秀芝就是唐晓芙的翻版。 前世，他功成名就之后，闲来无事就喝着红酒重新看一遍。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再醒来，泪湿枕巾。 小说和电影里的情节，乃至每一个细节，他早就滚瓜烂熟，讲起来自然绘声绘色，感人至深。 “怎么样？你愿意写吗？”林正军笑问。 “我愿意！这么感人至深的故事，我一定要写出来！” 唐晓芙拿出小手绢擦干眼泪，小脸上写满了坚定之色。 其实《一代人》，唐晓芙并没什么参与性，就是帮林正军抄了一遍。 但她来执笔写小说，那参与度就很高了，这让她更多了几分兴趣。 “那就写！” 林正军不仅要发表小说赚钱，还有一个计划。 那就是把他的产品和小说情节结合起来，搞一波植入式广告，一定能让黄桃罐头和麻糖一炮而红，畅销全国！ 到了中午，青年社员们来到林家吃饭。 唐晓芙一脸骄傲地拿出《十月》杂志，笑道：“大家看看，正军的《一代人》发表了！” “正军太牛了！”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十月》啊！” “《一代人》一定会轰动全国的！” 本地社员们不清楚《十月》的分量，但知青们可兴奋坏了，一片哗然，震惊艳羡不已。 尤其是那些女知青，对唐晓芙更羡慕到极点！能赚钱，又有文采，这样完美的伴侣，哪里找去啊！ 林三槐和张淑芹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也是不敢置信：“啥？正军发表诗歌了？” “爹娘，你们看啊，还有稿费呢，十块钱！” 唐晓芙拿着杂志和汇款单，展示给二人看，然后突然不自觉地愣住了。 唉，我怎么突然改口了，还改得这么顺利丝滑？！ 就有点小尴尬，小脸上红晕蔓延…… 见傻妮子那可爱的小模样，林正军忍俊不禁。 “真好！真给咱儿子发表了，这下正军可露脸了，还有稿费呢！” “就这几个字就值十块钱？一个字能合得上五毛钱？这，这，写文章也太能赚钱了！” 看着儿子的诗歌变成了铅字，林三槐和张淑琴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和荣耀感，笑得合不拢嘴。 第87章 《牧马人》和植入式广告 下午，林家西厢房。 林正军继续拿着课本和习题集复习备考。 唐晓芙则拧开笔帽，蹙着眉头构思小说《牧马人》。 是的，林正军觉得《牧马人》这个名字比原着小说《灵与肉》更加通俗易懂，更有画面感，因此果断用了电影名字。 “怎么样？你觉得写起来会有困难吗？”林正军道。 “应该没什么困难。” 唐晓芙道：“在港城的爷爷家，我见过华侨，也参加过舞会，跳过交谊舞、见过人跳迪斯科，我也喝过芬达可口可乐。故事中的地点燕京饭店，我也去过,也坐过伏尔加小轿车。” 插一嘴，前世张贤亮先生写这篇小说的时候，刚刚结束在贺兰县西湖农场和银川郊区的南梁农场长达22年的劳动教养，长居大西北。 他应该是没机会接触到华侨、舞会、进口饮料的。 因此小说里描写饭店和舞会等资本主义的生活方式时，难免有点生硬刻板，语焉不详。 大导演谢进拍电影的时候，进行二次创作才补充了很多细节。 但唐晓芙可真是正经红色资本家后代，是有切身体会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让唐晓芙执笔，其实比林正军亲自写还有优势呢。 “厉害！”林正军竖起大拇指。 其实林正军都是前世的90年才去过燕京饭店几次。 可谁知道这中间有没有经过改造啊。 如果写得驴头不对马嘴，那就尴尬了。 “我家没出事之前，家境还是不错的，我爸经常拿到港岛那边的汇款，燕京的莫斯科餐厅、新桥饭店，我经常去吃的！” 唐晓芙蹙着秀眉，轻声道：“可是，牧民的生活，我倒是不太熟悉，我没去过大草原啊！” “你总见过我们的牲口棚吧？” “当然了，我还当过一年的饲养员呢！”唐晓芙骄傲地扬起小脑袋道。 “描写马匹，你就根据自己养牲口的记忆来写，描写大草原，你就发挥想象呗。” 林正军笑道：“反正不是就是——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绿绿的草原，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么！” “嗯！概括得挺到位，我懂了！”唐晓芙含笑点头。 林正军突然拉住她的小手道：“晓芙，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加一些细节。” 林正军道：“许灵均小时候，父亲给他买过一次老干爹牌的麻糖和罐头，这是他对父亲仅存的美好记忆！” “当许父回国，邀请他在燕京饭店见面的时候，再次请他吃这些东西，以希望唤起他对自己的感情。” “嗯，这个细节挺好的……”唐晓芙皱眉思忖片刻后，点点头。 “另外，你一定要不吝笔墨，把这些罐头和麻糖描写得特别好吃，不仅有黄桃罐头，还要有其他各种各样的罐头，水果罐头肉罐头都要写！”林正军正色道。 “这种无关紧要的描写，会拖慢小说情节的发展……哦！正军，我懂了！” 唐晓芙冰雪聪明，突然间恍然大悟，美眸大亮地笑道：“如果读者看到这篇小说，一定会被勾起食欲，就会想买老干爹牌产品了！” “你这是在打广告，一种从来没出现过的广告！” “没错，我称之为植入式广告！” “植入式广告？”唐晓芙歪着小脑袋，脸上写满了困惑。 “对！” 林正军道：“随着文学、电影、电视等媒介的发展而兴起的一种广告，在剧情刻意插入需要推广的产品。” “优势是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不让受众排斥，就能达到广告的目的。关键点在于，广告要和剧情贴合，自然而不生硬！” 现阶段，打广告的很少。 很长一段时间，整个国家甚至都没有广告。 一方面，我国长期处于紧缺经济，产品供不应求，厂家根本不需要打广告； 另一方面，电视台、广播电台和报纸杂志都被定性为意识形态宣传工具，怎么能走资本主义路线呢！ 1979年，我国电视上才播出第一条广告，也就是沪上电视台的参桂养荣酒。 这时候，大家对广告缺乏概念，广告往往简单粗暴且缺乏创意。 或简单地介绍商品特性，或炫耀类似省优、部优等荣誉，鲜少有生动活泼、热情洋溢的语言或画面。 但哪怕如此，也能引发消费者的购买狂潮！ 植入式广告，在这个时代是相当新颖的，妥妥降维打击，广告效果会好到炸裂！ 林正军相信，《牧马人》一旦发表，再找个记者吹一波，一定能把老干爹的产品炒起来，火遍全国。 80年代前后，可是文学期刊或者说纸质媒介的黄金时代。 《故事会》发行量最高达到惊人的600万册，很多纯文学杂志的销量动辄就是百万册！ 关键这广告打起来还不要钱，它不香吗？ 哼，县百货商场的郑大利你还看不上我们的产品！ 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唐晓芙以手支颐，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正军，听他讲植入式广告的理念，在她眼中，此刻的林正军仿佛在bulingbuling地发光。 女人都是慕强的动物。 此刻，她对林正军的爱慕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爱到了骨子里。 “基本就是这样，你开始写吧！”林正军讲完了，笑道。 “要抱抱！” 唐晓芙却伸开双臂，眼底深处都是深深的崇拜与爱慕。 林正军一把将唐晓芙搂在怀里，感受到那娇软温热的身躯，连日的疲惫一扫而光，体内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能量。 “正军，你太厉害了！你这种商业理念，是超越时代的！我太爱你了！”小妮子搂着林正军的腰身，竟然主动送上香吻。 唇齿缠绵，令人迷醉！ 这一次，林正军感觉唐晓芙不像原来那么生涩了，迎合得非常热情。 唐晓芙眼波朦胧，小脸蛋上带着一层醉人的妩媚，眉宇之间含羞带怯道：“正军，你之前不是想摸我吗？这些天，你也辛苦了，今天奖励你，让你摸个够！” 听到这热辣直白的表白，林正军愣了愣，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啊！ 旋即忍俊不禁！ 这丫头不愧是京城虎妞，有股子大飒蜜的味道！ 敢爱敢恨，爱就爱得翻江倒海，天崩地裂！ “啊？这次你愿意了？”林正军满脸期待地道。 “嗯！早晚都是你的人了。不过，那，那个我还是想留在新婚第一夜！”唐晓芙娇憨地点点头，清澈而愚蠢的眼神，像个初出茅庐的女大学生。 话音未落，林正军就将唐晓芙压在床上，大手一路攻城略地，纽扣一个接一个地解开…… 傻妮子认命般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更是温顺得好似一池柔水，千依百顺，毫无半点主张。 “真好，很润……” …… “咳咳，哎呀，大白天的，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呢！” 一声娇嗔，赵雪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书房门口满是戏谑道。 她用双手捂住眼睛，仿佛眼前的一幕会脏了眼睛，但却从指缝里偷看，好像不看就吃亏了。 唐晓芙好像兔子般瞬间跳下床，小脸红红地背过身去，飞快地整理着衣服，不敢正视闺蜜的眼睛。 “你这人没素质，”林正军笑道，“进来也不知道敲门，还没一点声音，跟他娘的女鬼似的！” “我没素质？” 赵雪柔反唇相讥道：“哼，你们俩大白天的搂搂抱抱的，一点不知羞，难道就有素质了！” “我们都快结婚了，再说，你管这么多干嘛啊？八婆！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林正军玩笑道。 “有正事儿，不然我怎么敢打扰你俩的好事！” 赵雪柔调皮地笑道：“何健来了，警车在大队部，林支书让你过去呢！” “应该是公审魏家的日期确定了，我去看看！”林正军心中有几分激动，连忙快步出门。 第88章 公开审判魏家! 等林正军走远。 赵雪柔一把拉住粉脸通红的唐晓芙，好奇地问道：“晓芙，你们俩睡觉没？” “你说什么呢！我们还没结婚呢，怎么可能啊！”唐晓芙无语道。 “那亲了摸了吧？我都看见了！” “嗯……”唐晓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还没接吻过呢！你跟我说说，是什么感觉？”赵雪柔像个好奇宝宝。 “怎么说呢，像过电，浑身麻酥酥的，又像是喝了酒，脑袋晕晕的，又像是跑过长跑，腿也软软的，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唐晓芙认真道。 “啊？就这啊？” 赵雪柔玩弄着手指，失望道：“过电、喝酒、长跑，都好没意思啊，就这你俩还抱在一起啃了半天，恨不得把对方给吃了，简直不可理喻！” “你好讨厌，你到底看了多久啊！”唐晓芙羞得打了她肩膀一下。 “从头看到尾！” “哎呀，我形容不出来，反正我觉得挺美的，等你有了男朋友或者嫁了人，切身体会到，你就知道了！” 唐晓芙又在赵雪柔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赵雪柔眼睛瞬间瞪大：“不会吧，还有这么神奇的反应？等我回城，高低得找个男朋友体验一下！” …… 大队部办公室。 “正军来了！” 何健正在和林秉德说话，见林正军过来，连忙起身握手。 林正军给他发了一根牡丹香烟，问：“你怎么来了？” 何健叼着烟点燃，满脸喜色地道：“公审魏家窝案时间定下了，明天上午十点，地点在县教体局旁边的体育场，你得出庭作证，务必得提前到场。” “放心！我一定提前到！” 林正军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了。 “到了直接去体育场的休息室找我，主席台旁边！”何健交代道。 “好！” “对了，张婉怡的父母已经到县城了，本来是想今天就过来拜望你的！” 何健说：“但张母的情绪不太稳定，差点崩溃了，又舟车劳顿，所以先在县招待所住下了，等公审大会结束后，再来感谢你……” “理解理解！” 林正军心中难免有几分唏嘘。 张婉怡的人生，堪称人间惨剧！ 对她的父母来说，哪怕大仇得报，女儿终究是没了，心里好受才叫怪呢！ 林正军接着问：“对了，北街建设银行的案子，你调查得怎么样？” “你真神了，我打听了，真有一家人打算嫁女儿啊，估计劫匪会在那时候动手！” 何健兴奋地摸着络腮胡子，笑道：“我已经和行长交待过了，必须及时清运存款！” “另外就是我们成立了专案组，请隔壁县兄弟单位的刑警队和咱们县人民武装部的神枪手做外援……” 听完何健的介绍，林正军也放下心来，含笑点头道：“我估计，你拿下这一窝悍匪，又是一件一等功！” “你都指点的这么到位了，我再拿不下，岂不是废物吗。事情忙完，我请你喝酒！” 何健笑道：“明天的公审大会，我还得负责维持现场秩序，一堆事儿等着我安排，我得先走了！” “行！你去忙吧！”林正军并没有客套挽留，何健开上警车急匆匆离去。 林正军回到家里，赵雪柔立刻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问：“听说打算公审魏家呢？” “对！明天上午十点，在县体育场！” 赵雪柔满脸兴奋与期待地道：“正军，你说，魏家罪大恶极，会不会被打靶呢？” “魏家父子四人肯定会被打靶，刘桂花估计要判个十来年吧！”林正军说。 “那太好了，我也要和你一起去看打靶，我要亲眼看到他们死！”赵雪柔咬牙切齿地道。 “行啊！” 林正军并不意外。 赵雪柔骨子里本来就是个狠角色，要不然，前世也不会成为重型装备行业的女富豪啊！ “晓芙，你去不去？”赵雪柔拉着唐晓芙道。 “我？我想在家写小说。” “一起看打靶吧，多刺激多痛快啊！” “行，我也一起去吧！” 唐晓芙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她主要是想陪着林正军。 “嘿嘿，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赵雪柔哼着歌，乐颠颠地溜了。 “我一定要写好这篇小说，因为这不仅关系到稿费，还关系到两种产品的销路呢！” 而唐晓芙定了定神，趴在书桌前开始写《牧马人》。 林正军则在一边复习备考。 她文笔很好，又理解被抛弃、被折磨的知识分子的心境，男女感情上也有一些体验，因此写起来毫无阻滞。 奋笔疾书！ 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钢笔与稿纸摩擦的沙沙声。 到了傍晚，该做晚饭了。 唐晓芙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脸上露出疲惫而满足的神情，道：“正军，你看看，写的怎么样？” 唐晓芙手速很快，四个小时时间，大概完成了五千字。 林正军看了一遍，不由得由衷赞道：“写的真好！文思如尿崩，谁与娘子争锋！” “哎呀，你这人好粗俗，不过，这形容很形象！”唐晓芙莞尔一笑道。 …… 9月22日，上午九点半，林正军骑着自家自行车带着唐晓芙，赵雪柔骑着从大队借来的自行车，准时抵达县体育场。 其实魏红兵等不少人都想来县城看打靶，但黄桃罐头生产繁忙，实在离不开人，他们只能作罢。 放眼望去，只见主席台上“公审大会”的横幅非常显眼，正对观众席和左侧的位置摆着几张桌子，这是法院和检察院工作人员的座位。 后面的红色幕布上悬挂着庄严的国徽，周围架设着不少硕大的铁皮电喇叭。 体育场四周站着一个个背着步枪的法警和基干民兵，看上去极具威慑力。 而此时，观众已经有序入场，乌泱乌泱的，看上去足有几千人！ 县里的各大单位的干部职工、各个街道和公社组织的社会闲散青年——他们是主要的被震慑对象，此外还有中小学的学生。 这帮孩子可不许看枪决的，看完公审就会被老师带走，不然非留下心理阴影不可。 林正军三人来到主席台一侧的休息室门外，锁好自行车，走了进去。 只见一对气质儒雅头发花白的男女正坐在长椅上抹着眼泪，而何健正略显不安地陪着他们陪着说话。 他难免紧张啊！ 张婉怡的父亲张维扬是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长，母亲宋芝兰是燕京商业局的副局长，妥妥市厅级官员，何健接触的最高级别的干部就是县长，比他们级别还低呢。 见林正军走了进来，何健连忙起身介绍：“张司长宋局长，这位就是林正军同志！” 张维扬一把握住林正军的手，满是感激地道：“林正军同志，谢谢你，没有你，我女儿的尸骨永远找不到，还在蒙受不白之冤啊！” “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正军客气寒暄了两句。 而张母宋芝兰却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林正军却敏锐地感受到她的双眼有一股阴郁、空洞和冷意，死寂得可怕。 她怀中赫然抱着一个骨灰盒，贴着张婉怡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张婉怡，留着齐耳短发，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圆脸，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 身上那甜美、可爱、活泼灵动的气息，仿佛能透过照片穿越时空，让人触手可及。 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 但那黑白照片却无声告诉大家，她的生命早已结束！ 那冰冷暗沉的骨灰盒却无情地证明，她早已变成了一堆毫无生机的骨灰！ 何健道：“正军，你就在这里等着，也可以出去看公审，你们的位置在第一排，但千万别走远！” “好！” “另外，你们照看点宋局长，她情绪有点激动！” “放心吧！” 何健还要负责现场保卫和维持秩序的工作，立刻出去忙活了。 上午十点。 随着大喇叭里传出“公审大会正式开始”的广播，几位身穿制服的法官、检察官和书记员走到台上，在桌子后面坐下。 “带犯罪嫌疑人上台！” 电喇叭里又传出一声浑厚的声音。 一辆东风卡车驶来，在主席台一侧缓缓停下。 车斗里，站着十几名荷枪实弹的战士！ 而每两名战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挂着写着罪名和姓名的木牌子的犯罪嫌疑人！ 紧接着！ 魏国梁两口子、魏山虎三兄弟以及一个秃头一个瘦长脸的汉子，被十多名战士们押解下来，来到主席台上跪下。 “乖女儿，妈带你去看看坏人的下场！” 宋芝兰眼眸含泪，脸上流露出一丝慈爱，抚摸着张婉怡的骨灰盒，站起身来。 紧接着，在张维扬的搀扶下，宋芝兰和林正军赵雪柔一起，来到了第一排预留的位置坐下。 第89章 爽!大仇得报! 紧接着。 公诉人站起来，陈述张婉怡被害的案情，宣读公诉书。 而后，上了铐子的贺凤英作为证人上台，作证并接受质询，与犯罪嫌疑人对质。 “其实被魏家三兄弟强暴之后，张婉怡是一心寻死的，但我劝她好死不如赖活，她才放弃自杀，但没想到，她被囚禁了，活得生不如死，最后还是被杀了。” “凶器是什么？” “榔头、铁锨和砖头！” “杀人案案发在什么时候？” “1972年2月17日傍晚时分。” “最开始是哪个犯罪嫌疑人动手的？” “当时已经囚禁张婉怡七天了，那天，家里人都去蹿亲戚拜年了，就剩我一个人在家。我给张婉怡送窝头吃，她说手上的绳子绑得太紧，勒得手腕溃脓发炎了，疼得厉害，求我帮她松松，我松了一些，她一头撞倒我，我没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跟头牛似的，撞得我好几分钟才喘过气，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解开脚上的绳子，往门外跑。” “可还没出院子门，正好碰到魏山虎回家。魏山虎拎起墙边的榔头敲她的脑袋，敲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大窟窿，鲜血呼呼地往外冒。” “此时，张婉怡死亡没？有没有求饶？犯罪嫌疑人如何反应？” “张婉怡倒在地上，此时并还没有死，意识很清醒，一直求饶，但魏山虎不听，扬言她不老实，就要杀了她。见魏国梁也回来了，她又哭着求魏国梁放了她，并保证绝对不去告状，还答应嫁给魏山豹。但魏国梁当时喝了酒，很生气，就拎起铁锨朝着她的脑袋一连拍了几十下！” “此时，张婉怡死亡没有？” “没死，还有气，但说不会出话了，就会哆嗦，五官已经分辨不出来了，血肉模糊的……” “还有其他犯罪嫌疑人对受害者实施了犯罪行为吗？” “有！魏山虎担心两个兄弟嘴不把门，让他们也动手！魏山豹用榔头敲断了她的腿骨，魏山野用砖头砸她胸口，时间太久了，我记不起几下了，再说当时我都吓死了。而后，张婉怡就闭眼了……” 公诉人抛出一个个问题，贺凤英一一作答。 张婉怡被杀的残酷细节，如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刺激着所有人脆弱的神经！ “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死的时候，才24岁啊！”宋芝兰泣不成声，哭得差点昏厥过去。 “宋阿姨，您节哀，多保重身体！我想婉怡大姐也不希望看到您这么难过！” 林正军扶住她的胳膊，安慰道：“您放心，这些恶魔一定会受到正义的审判，婉怡若是泉下有知，也会瞑目的！” “嗯！谢谢你正军同志，要不是你，我女儿死得不明不白，还要蒙受敌特分子的冤屈！”宋芝兰竭力稳住情绪。 台下的群众纷纷挥舞手臂，高声怒吼： “杀了他们！”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法官高声要求现场安静！ 公诉人追问贺凤英为什么不报警。 贺凤英说了自己因为俄文信被对方胁迫的实情，并有检举立功情节，请求法官宽大处理。 法官表示会在量刑时充分考虑。 紧接着，又审理了魏国梁贪墨集体资产、受贿一案。 这个案子由何健出庭作证，魏国梁的心理防线早就崩溃了，对所有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紧接着，林正军出庭作证魏山野强暴知青未遂，吴满屯、张富贵持枪伤害、绑架案。 这两个案件本质是一个案件，因此并案处理。 当看到林正军出现在台上。 “林正军，你不得好死！” “老子杀了你！” 魏国梁父子四个，都好像恶狼般愤怒地嘶吼起来，挣脱法警的控制，就要向林正军冲来。 魏家父子真是恨死了林正军！ 他们现在搞清楚了，魏家搞得家破人亡，一切都是因为林正军这个地主后代从中作梗。 他们后悔不已！ 当年搞运动的时候，为什么不狠辣毒绝一点，直接把林正军活活弄死！ 如果林正军死了，他们还可以作威作福，还可以过好日子！ 而且，他们此刻已经知道大概率是死刑了，所以根本无所顾忌，恨不得扑上去把林正军活活咬死！ 只是，他们这番垂死挣扎，并没有可能伤害到林正军，只会迎来社会主义的无情铁拳！ “老实点！” 大喝声中，法警们抡起步枪枪托，朝着他们的脸面狠狠地砸了过去，瞬间砸得他们鼻血长流牙齿脱落。 林正军轻蔑地瞥了魏家众人一眼。 我就喜欢你们恨我但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要知道，前世林正军哪怕发达后，扳倒魏家，也可以用旷日持久来形容。 毕竟那时候魏家已经做大，触角伸到市里，人脉四通八达，形成了一个利益关系网。 前世，林正军看着魏家作威作福，却无计可施，那叫一个憋屈啊。 而今，风水轮流转！ 魏家都成了阶下囚，而自己站在证人席上，每一句证言都是射向他们的子弹，该轮到他们憋屈了！ “下面请证人林正军向法庭陈述案情经过！” 随着法官威严的声音响起。 林正军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各位检察官、法官，我叫林正军，是河湾大队一名普通的社员，也是本案的当事人、被害人和证人！” “我和魏山野是一个村子的，此前，我做麻糖赚了钱，引起他的嫉妒……” 林正军将俩人的恩怨简单说了一遍，着重说了自己在河堤上被吴满屯和张富贵设伏持枪袭击，魏山野如何意图强暴女知青，并嫁祸于他。 自己如何反制，及时将女知青营救，并发现魏山野才是幕后指使的经过…… 他口才好，本身案情又曲折离奇，有枪战、有强暴、有阴谋，还有可爱的大狗子，爆款电影元素都集满了！ 因此，台下的群众听得聚精会神，如痴如醉，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交头接耳议论几句。 “这黑金不赖！灵性！” “都动枪了？丧心病狂！” “女知青穿了三条裤子，裤腰带全部打了死结？真是个人才啊！” “用钢笔误导警方侦查方向？这魏山野真够阴损的！” “魏家真是一窝子坏种，脑袋里只有裤裆里那点事儿，七年前害了张婉怡，七年后又想害女知青！” 至于魏山野到底如何教唆吴满屯、张富贵的，他并不知情，也不做任何臆测，自有检查机关质询！ 检察官又询问了几个细节，林正军回答后就下去了。 而检察官又开始质询魏山野和吴满屯张富贵…… 免不了一番狗咬狗，但犯罪事实也渐渐清楚了。 台下，宋芝兰赞赏地看了一眼林正军道：“正军同志，你有勇有谋，了不起啊，不然，赵知青也要被他们伤害了！” “知道他们没安好心，我早就防着他们了！”林正军道。 最后一个案子质询结束，法官直接当庭宣判！ 实际上，到底如何定罪和量刑，检察院和法院早就提前商量好了。 当庭宣判，就是为了给人一种国法无情，雷厉风行的印象，起到有力震慑潜在违法犯罪分子效果！ “本院认为，被告人魏国梁犯谋杀罪、贪.污罪、受贿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立即执行，并剥夺政治权利终生，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魏山虎、魏山豹、魏山野，均犯强奸罪、谋杀罪、虐待罪、非法拘禁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立即执行，并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被告人刘桂花，犯包庇罪、虐待罪、非法拘禁罪、故意伤害罪，判处无期徒刑，终生不得减刑！” “被告人吴满屯、张富贵，犯绑架罪未遂，判处无期徒刑，终生不得减刑！” “被告人贺凤英，犯包庇罪，因其受到胁迫，并有检举立功情节，法院决定对其从轻处罚，判处劳动教养1年！” 随着法庭的宣布，现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宛若潮水涌动般在体育场上空久久回荡！ 林正军更是心中无比畅爽！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大仇终于得报！ 但审判结束，并不意味着公审大会结束。 因为还有一个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精彩环节——公开打靶，执行枪决！ 第90章 阿姨得了抑郁症 东风卡车重新发动，荷枪实弹的战士将魏家父子押了上去。 而这一刻，群众们沸腾了，气氛达到了顶点。 而此刻，魏家父子知道死到临头，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软得根本站不稳，必须由战士们架着才能堪堪站立。 法官提醒，未成年人不能观看执行死刑，留在原地，并请去观看执行死刑的群众保持秩序。 当卡车驶出体育场后，群众也热情高涨地跟在卡车后面，向半公里外的郊区刑场赶去。 “走，我们也去看看吧！”赵雪柔兴奋地道。 “宋阿姨呢？”林正军看着宋芝兰。 “我要亲眼看着他们死！” 宋芝兰脸色浮现一丝冷肃，抱着女儿的骨灰站起身来，跟着人群向刑场而去。 唐晓芙没去，留在体育场等着，她怕留下心理阴影，晚上做噩梦。 众人很快抵达了刑场。 这里就是一个废弃鱼塘，被附近居民当成了垃圾场，臭气熏天。 但有一个好处，行刑地点地势较低，周围群众站在坡面上，仿若体育场看比赛，每个人都视线清晰，一览无余。 魏家父子四人被法警们押着，跪在地上。 魏国梁裂开大嘴嚎啕大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魏山虎和魏山豹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此刻完全成为病猫，蔫头蔫脑，眼神空洞呆滞，布满对死亡的恐惧。 最没出息的要数魏山野。 “我也不想死啊，我还没娶媳妇呢！” 他吓得浑身哆嗦个不停，屎尿齐出，连跪都跪不稳，需要法警扶着肩膀，才不至于倒下。 负责行刑的法警，来到他们背后，子弹上膛！ 林正军拳头紧握，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赵雪柔满脸期待兴奋之色。 砰！ 一声枪响。 魏国梁哭声戛然而止，脑袋开花，倒在地上。 “好！打得好！” “再补一枪！” 观看的人群，一片哗然，纷纷鼓掌叫好。 “哎呀！”赵雪柔吓得浑身一哆嗦，紧紧地抱住林正军的胳膊，低下头不敢再看。 但宋芝兰却脸色平静，一点不打怵，目不转睛地看着刑场。 砰砰砰！ 又是连续三声枪响，魏家三兄弟也跟着倒在地上，一家人齐齐整整，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家人，就要这么整整齐齐！大快人心！” 看着魏家父子四人伏诛，林正军心中无比快意，犹如大夏天喝了一瓶冰镇汽水从头爽到脚！ 此刻，他不由想起前世唐晓芙冰冷的尸体躺在河边杂草中的一幕，那时，自己的心中是何等的内疚、悔恨、愤怒和绝望！ 他也想起了前世春节回家，看到和蔼可亲的母亲已经化为一抔黄土，看到妹妹瑟缩不安，看到父亲以泪洗面，那时，自己心中是何等的憋屈而痛苦！ 那些年，他的一颗心被内疚、悔恨、仇恨、愤怒和痛苦啃噬得千疮百孔，几近癫狂，长期抑郁！ 而这一世，一切得到了改写，悲剧没有发生，家里越来越好，充满希望！ 而魏家被自己彻底扳倒，搞得家破人亡，断子绝孙，每个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此刻，林正军诸多负面情绪得到了释放，好像心头压着的一块巨石被移走了，无比畅爽，浑身轻松！ 而旁边的宋芝兰却陷入了呆滞，傻傻的，好像没了知觉一样。 等到法医收了尸体，东风卡车驶离，看热闹的人群满足地叹息着议论着渐渐离去，宋芝兰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女儿，你的大仇得报了！他们，都死了！” 瞧着她哭得站都站不稳了，林正军连忙接过她手里的骨灰盒。 宋芝兰扑到张维扬怀里，一直哭了十分钟，直到哭晕过去，才算停下。 “张叔叔，把阿姨送到招待所休息一下吧！”林正军道。 “好！”张维扬点点头。 何健连忙开来吉普车，众人将宋芝兰搀扶上车。 车子发动，看着骨瘦如柴，宛若一具活动骷髅的宋芝兰，林正军双眸中闪过一丝怜悯。 前世，自己也曾经如宋芝兰般痛不欲生，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身陷绝望的泥淖，却没有人能拉自己一把！ 来到县政府招待所。 张维扬安置宋芝兰在床上躺着，柔声安慰道：“芝兰，女儿大仇得报，你该高兴，该振作起来啊！” “很奇怪，魏家人没死的时候，我充满了仇恨，但好像还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我。” 宋芝兰眼神空洞，笑容苦涩，道：“可魏家人都死了，我反而感觉活着没什么意思了，女儿在那边太孤独了，我想过去陪她呢！” “你可别胡思乱想，什么过去陪她，千万别有这种念头！”张维扬紧紧地抓住爱人的手，吓得背后涌起一股冷汗。 “好了，我困了，睡会……”宋芝兰昏沉睡去。 张维扬带上房门，和林正军一起走下楼，在花坛边的长椅上坐下，笑道：“正军，给你添麻烦了。” 林正军道：“张叔叔，宋阿姨似乎状态不太好啊！” “嗯，从婉怡失踪到现在，几年了，她状态越来越差。” 张维扬自顾自地点起一根大前门点燃，满脸愁绪道：“刚开始，她替女儿四处鸣冤，因为她相信女儿是爱自己的，也是坚强的，绝对不会不打招呼地潜逃国外，哪怕逃跑了，也会和她取得联系，所以，她断定女儿一定不是畏罪潜逃。” “她每天什么都不干，奔走在公安、革委会、干校各个单位之间，写了无数封信反映情况，但都石沉大海。” “而后，她又去女儿可能去的潜逃地寻找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但这更坚定了她女儿没有潜逃的信心，于是她接着写信反映，写了几千封！” “直到女儿被杀的消息传来，她瞬间垮了，成宿成宿睡不着，抱着女儿的照片，一坐就坐一晚上，大半夜去女儿房间打扫卫生，和女儿说话，说她很内疚，没照顾好女儿，就跟个孤魂野鬼似的，也不去上班了……” 林正军插口道：“吃饭呢？” “这些天，几乎没怎么吃饭吧，一周时间瘦了十多斤。” 张维扬叹息道：“谁知道，看到犯人伏诛后，她竟然想起那种想法……” 他不敢提起“自杀”两个字。 林正军道：“张叔叔，宋阿姨这种情况，你要加倍小心，他可能得了抑郁症！” 对宋芝兰的感受，他感同身受！ 前世他经历了和宋芝兰一样的心路历程，也深陷抑郁的泥淖无法自拔，甚至自杀过，只不过被佣人及时发现，救过来了！ “抑郁症?” 张维扬脸色诧异。 当下抑郁症在国内的治疗和研究还是一片空白，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睡眠障碍，食欲不振，行动迟缓，身体消瘦，还有自杀倾向，这些症状都符合。” 林正军前世长期和抑郁症斗争，久病成医，所以非常了解，道：“你一定要高度重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正军，你知道怎么治疗吗？”张维扬瞬间慌了神，脸色大变！ 第91章 超越时代的治疗方法 “很难……” 林正军眉头皱起：“现在的三环类抗抑郁药物，如阿米替林、多塞平等，有一定疗效，但副作用较大，其实已经快被淘汰了！” 而后世比较常见副作用较小的百忧解氟西汀，现在还处于临床研究之中，要到1987年才面世呢。 “那可怎么办好啊！”张维扬脸色焦急。 林正军想了想，道：“多做疏导，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偏差，张婉怡被害，与她没有关系！” “对啊！她老是自责，说72年春节，要是能把闺女接回家，就不会出事了！” 张维扬苦涩地抿了抿嘴角，道：“但是，当时我们两口子也在干校劳动啊，根本出不去，又怎么接女儿。实际上，张婉怡也不允许探亲，根本不能离开牲口棚，跟坐牢一样的！” “很明显，宋阿姨已经出现认知偏差了，并且对自己标签化评定。”林正军道。 “对，她从没保护好女儿这点出发，认为自己是个坏母亲，人生失败，一无是处，把自己全部否定了！” “而我们的关键就是扭转这种偏差，让她坚信自己是一个好母亲，是有价值的！” “嗯！我试试……”张维扬抽着烟，脸上露出深思之色。 “自杀除了极致的消极和悲观，还有感到无力应对生活，感到无路可走！” 林正军想了想，道：“宋阿姨在寻找张婉怡的阶段，是焦虑，但并没有抑郁。因为这个时候，她还有目标，还有一条路可走！” “等她得知女儿已经被害，她还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魏家父子接受法律的审判！” “可等到魏家父子得到应有的惩罚，她连最后一个微小渺茫的人生目标也消失了，她感觉人生的路走到尽头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分析得太准确了！这可怎么办，你有办法吗？”张维扬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不妨给她树立一个目标，帮她重新找到人生新的意义和价值，获得自我认同！”林正军道。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 张维扬非常认可，紧接着问：“可是，应该树立一个什么目标呢？又该如何树立这个目标呢！” “我建议，带阿姨去河湾大队看看！”林正军道。 “为什么？” 张维扬眉头大皱，自嘲地笑笑道：“实不相瞒，她一直不愿意踏足河湾大队，认为那是将女儿折磨致死的魔窟！” “但那同样是张婉怡挥洒热血和汗水的地方！” 林正军道：“张婉怡一直希望运用自己的科学文化知识，改变河湾大队贫穷落后的面貌，为此，她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随着林正军的讲述，张维扬渐渐明悟过来：“你的意思是，让她继承女儿的遗愿，确立为自己的人生目标？” “对，她最爱女儿！从这个逻辑来说，这就是最容易在她心中树立起来的目标！” “正军，感谢你的建议，我会带说服她去河湾大队看看的……”张维扬感激地道。 其实林正军这番话，就是后世在抑郁症治疗中大放异彩的认知行为治疗法（cbt）。 这套方法，不打针不吃药，主要靠改变患者的心理认知来治愈病患，不仅在林正军身上有效，在其他患者身上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比如曾长期罹患焦虑症和抑郁症的搜狐创始人张老板，就是靠这种疗法治好的！ 河湾大队还有一大摊子事儿，林正军没有多待，辞别张维扬，和唐晓芙赵雪柔在国营饭店吃完饭后，就打道回府。 回到河湾大队，已经下午三点了。 一进家门，林正军就看到林秉德、魏明选等一群人在自家院子里坐着喝茶，明显在等他回来。 “情况怎么样？怎么判的？”林秉德问道。 林正军先散了一圈香烟，才道：“魏家父子都判了死刑，立即执行！” 魏红兵等几个年轻小伙子都面露喜色地大叫道：“活该！魏国梁那一窝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太好了！终于打靶了！” “他们鱼肉乡里，欺男霸女，有今天的下场，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啊！” 林三槐也感觉很痛快，浑身轻松，美滋滋地抽起香烟来。 魏家两代人都压在自家头上作威作福，而今，他们终于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而几个大队干部却是神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魏家父子被执行枪决，是他们咎由自取不假，谁也不会同情他们。 但既然举行了公审，现在闹得全县人尽皆知，河湾大队的名声肯定要受到影响。 魏永吉撅着山羊胡子哼哼道：“对了，明选，魏国梁家人死绝了，孩子又小，怎么处理尸体，恐怕得你出面！” “没错，之前何健和我谈过，我是大队长，又是多少和他们沾亲带故，是该我处理！”魏明选点头道。 “就按我说的办吧，他们父子四人的尸体，不能埋进祖坟！”魏永吉斩钉截铁地道。 “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尸体该怎么处理？总不能扔到野地里，让狼给吃了吧？”魏明选脸色为难。 魏永吉也没经验，看向林正军，和蔼可亲地道：“正军，你有学问，你说怎么办？” “好办！” 林正军笑了笑，道：“由明选大队长出面，把四个人的尸体捐献给医学院，泡在福尔马林里，做教学研究用。” “这主意好！” 大家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找到了两全其美的处理方法。 魏明选道：“行，我明天县里跑一趟！” 魏永吉扫视了一圈大家，道：“我看你们几个大队干部情绪都有点低落，要我说，大可不必！” “魏家这窝祸害除掉了，在大队新班子的带领下，大队和乡亲们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尤其是，咱们还有正军这个聪明后生！” 大家纷纷点头，精神渐渐振作。 林正军道：“对了，估计明天张婉怡的父母会来咱们河湾大队一趟！” “来找茬报仇吗？听说她爹娘都是大干部！” “可张婉怡是魏家父子害的，其他社员可没磋磨她啊！”几个大队干部立刻变得脸色紧张起来。 “你们不要担心！” 林正军笑了笑，道：“他们过来，一是为了感谢我，二是看看女儿奋斗过的地方！” “到时候，你们不要乱说话，看我眼色行事，如果处理得当，他们来河湾这趟不仅没害处，还对我们大有好处！” “好！”众人似懂非懂地点头。 “需要准备点什么吗？比如打扫卫生，或者准备点好饭菜？”林秉德问。 “不用，一切照常进行。”林正军道。 …… 次日上午，林家西厢房。 林正军依旧趴在书桌前复习功课。 他现在已经把高一的数理化课本复习完了，课后习题也做完了，现在开始做数理化丛书的习题。 数理化丛书这套复习资料很牛的，基本上全面掌握之后，考个本科没问题，但要考上名校，就需要进一步加强了。 其实林正军前世开办过化工和机械设备企业。为了解决技术难题，他自学了大学化学和物理教程，甚至还看过不少学术论文，这些基础知识对他来说毫无挑战性！ 唐晓芙则在旁边手速飞快地写着小说，时不时望着檩条沉思片刻。 “正军晓芙，张婉怡的爸妈来了，支书叫咱们一起过去陪陪呢！”赵雪柔走进屋子道。 “好！” 和唐晓芙、赵雪柔一起走进大队部院子，林正军就看到张维扬和宋芝兰正坐在椅子上暗自垂泪。 而林秉德和魏明选几个大队干部和插队知青，徐治功以及几位县政府的领导在说着宽慰的话语。 第92章 唐晓芙的神助攻! 和首都来的大干部说话，林秉德浑身不自在，此刻见林正军来了，立刻有种解脱之感。 林秉德站起身来，激动地介绍：“两位领导，林正军同志很优秀的，是我们的青年队长、青年食品合作社主任，县供销总社认可的家庭副业生产标兵，见义勇为积极分子！” “我们已经见过了！” 不等林秉德介绍完，张维扬就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粗看上去足有上百块，往林正军手里塞去：“正军，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张叔叔，这钱，我不能收！”林正军连忙推开。 “林正军同志，你应该收下的！” 张维扬坚持道：“这是为了表达我们的感谢。没有你揭穿魏家的假面具，我女儿就会死得不明不白，我们也会永远蒙在鼓里！” “张司长，这句感谢，我担不起！” 林正军动情地道：“我们也不值得你感谢！” 接着，他扫视了一眼众人，道：“是河湾大队对不起张婉怡，包括我和在座的大家在内，每一个社员都是魏家的帮凶，都欠她的！” 林正军自己家庭成分也不好，前些年也受到很多歧视、打压和冷落。 他明明学业优秀，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也被取消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那种不见天日的压抑，那种一次次攀爬又一次次跌落谷底的绝望，他是切身体会过的。 因此，林正军对张婉怡那些下放知识分子非常同情，对他们的遭遇感同身受。 “正军同志，言过其实了，冤有头债有主，罪魁祸首是魏山虎一家啊！”张维扬忙道。 “正军啊……” 林秉德等人也觉得林正军这话过头了，想要反驳，但想起昨天林正军的嘱托，连忙闭上了嘴巴。 “难道不是吗？” 林正军正色道：“当雪崩发生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首先，无论是魏国梁还是魏山虎，都是通过社员大会大家一人一票选出来的大队干部，结果，我们就让一窝子人渣成了大队的主导！” “他们父子两代长达十几年贪墨集体资产，搜刮百姓，欺男霸女，危害乡里，我们监督了吗？和他们斗争了吗？正是我们的姑息和纵容，才让魏家父子越发猖狂！” “还有！张婉怡当初指导我们完成基本农田建设，为我们培育鱼苗，还开办扫盲班教社员们孩子们认字，为我们河湾大队做了那么多贡献，可我们关心过她么？” “那年冬天，她住的牲口棚被大雪压塌，但凡有一个热心社员把她接回家，或者去魏家看看她的情况，她岂能会被非法囚禁七天之久又被折磨致死！” “所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间接害死张婉怡的凶手！” 说完，林正军目光锐利地扫视在场几位大队干部。 大家伙全部惭愧地低下头，不敢与林正军对视，现场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这话，话糙理不糙啊！ 时代的一粒尘，落在一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从本质上来说，张婉怡被魏家害死是多种原因导致的，是时代的悲剧。 怎么能是宋芝兰的责任呢！ 林正军是在主动分担张婉怡不幸惨死的责任！ 只有这样，宋芝兰才不会沉溺于悔恨和绝望，才会从自我否定中解脱出来，才能从女儿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 “正军说的有道理！” 良久，林秉德叹息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我们太愚昧太自私了。” “今后，我们要加强学习，尤其是孩子们，更要读书识字，学文化明事理！” 而听完这些话，宋芝兰突然感觉心里轻松了些许，擦了擦眼泪，微笑道：“林正军同志读过书吗？” “我和唐晓芙都读过高中，目前在积极复习，备战明年的高考！” “很好，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学习科学文化知识，你们要加油哦！”宋芝兰双眸露出欣赏之色，笑道。 “我们俩成绩没问题，但是，我们俩家庭成分不好，我是地主后代，她是反革命敌特分子子女，托三中全会的福，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可她还没摘帽呢！” “敌特分子子女？你父母是哪个单位的？”宋芝兰奇道。 唐晓芙道：“我父亲叫唐宁诚，是港岛一位红色资本家的儿子，母亲叫周秋萍，他俩都是燕京工业学院的老师，在干校的时候突然不见了，据说是逃到港城了！” “老张，你回头查查档案！” 宋芝兰冷冷一笑道：“据说逃到港城了……呵呵，谁看见了？无凭无据的，作不得数的！” 张维扬点头道：“好！我会认真调查的！” “孩子，你张叔叔主管大专院校和全国高招，尤其是政审这一块，多少能说得上几句话。” 宋芝兰微笑道：“放心，只要你是清白的，我们就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唐晓芙心花怒放，脸色却很平静，深深鞠躬道：“谢谢您，宋局长，我一定加倍努力复习备考，不辜负您的期望！” 其实唐晓芙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她一进院子就在观察着张维扬两口子。 张维扬对大队干部对林正军还算热情，但宋芝兰却是从头到尾都冷着脸，眼底深处有一丝……恨意！ 试想，姑娘在这里受到那么多磋磨，魏家固然是罪魁祸首，但其他人就没份儿吗？她能不恨吗？ 要不是来感谢林正军，她甚至不愿意踏进河湾大队一步！ 在宋芝兰眼里，河湾大队就是地地道道的魔窟，而这里每一个人都是逼死自己女儿的魔鬼！ 一切改变发生在林正军那一番“自我检讨”，那番检讨和自责，就是宋芝兰的最佳嘴替！ 林正军说出了她的心里话，也让她压抑的怒火和恨意得到了释放，从自责中解脱出来！ 宋芝兰对林正军的感激和喜欢更深了一层，甚至对河湾大队都没那么痛恨了，才会主动询问林正军的学业！ “叫什么局长，太见外了，叫阿姨！”宋芝兰含泪道：“我姑娘下放的时候，也和你差不多大！” “好的，宋阿姨！” 唐晓芙打蛇随棍上，拿出那本《十月》，道：“阿姨，这里有林正军发表的一首小诗，叫《一代人》，就是他想起张婉怡大姐的事迹，为怀念她而写下的！” “？！” 林正军微微一愣，暗中竖起大拇指！ 骚操作！ 神助攻！ 娶一贤妻，兴旺三代啊！ 很明显，唐晓芙和他心有灵犀，瞬间就明白了他那番检讨的真正意图，并且更进一步！ 听到此言，张维扬和宋芝兰反应不一！ 张维扬明显看过这首诗，顿时满脸惊异地道：“正军同志，原来楚狂人就是你啊？” “您看过？” “当然看过！” 张维扬紧紧握住林正军的手，激动地道：“这首《一代人》在燕京各大机关高校都引发轰动了，每次诗歌朗诵集会，一定有人朗诵！”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首诗竟然是你写的，还和我女儿有关……”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宋芝兰明显是第一次看这首诗，一遍遍地默念着，渐渐泪流满面：“这写的就是婉怡啊！” “没错，她虽然身处黑暗，但一直心向光明，她坚信有一天，一定会春回大地，冰雪消融！” 林正军动情地道：“她说曾经和我说过，她喜欢脚下这片火热的土地，喜欢旁边流过的清河水，喜欢后山的一草一木，她的理想就是改变这里贫穷落后的面貌，让社员群众富起来过上好日子……” “她真是这么说的吗？” 宋芝兰泪水朦胧的双眼仿佛燃起了小火苗，好像渐渐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第93章 产品要卖到首都去! “正军说的没错，张婉怡是好样的，除了建设基本农田，还带领大家设计兴修小水利，挖掘沟渠，方便灌溉！” “帮我们培育鱼苗，实现渔业增产增收，社员们都感激她呢！” “还在村里办扫盲班，教社员们识字，免费给孩子们补课，她在的那几年，好几个孩子考上了县高中，正军就是其中之一……” 大队干部七嘴八舌地说着，补充了张婉怡生前的诸多细节。 宋芝兰愣住了，被深深地打动了，震撼了！ 她一把握住张维扬的手，泪如雨下哽咽道：“老张，前些年面对风暴，连我们都怨天尤人，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和目标，可是我们的女儿竟然比我们还要坚强勇敢！她从未放弃过！” “是啊，她是好样的，她一直是我们的骄傲！”张维扬含泪道。 宋芝兰精神一振，眼神坚定地道：“老张，我们应该继承女儿的遗愿，想方设法争取政策，大力帮扶河湾大队，让社员们富起来过上好日子啊！” “对！” 张维扬重重点头：“这，就是我们今后活着的意义所在了！” “对！这就是我们老两口余生的目标！”宋芝兰突然就有了精气神，说神采奕奕都不为过。 而见到妻子状态明显改观，张维扬也是感激地看了一眼林正军，暗暗点头！ 这小子，真了不起啊！ “？！” 众人目瞪口呆，都被这奇异的翻转整不会了。 他们也敏锐地感觉到，刚开始张维扬两口子对河湾大队有抵触情绪，乃至心怀怨怼。 怎么这忽忽悠悠的，就都改变态度了，要大力帮扶了！ 张维扬看向林正军道：“正军同志，你是青年队长，对大队的情况比较了解，大队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扶吗？” 林正军打蛇随棍上：“我们成立了青年食品合作社，生产了一批质量过硬的麻糖和糖水黄桃罐头，但销路打不开……” “正军，把产品拿来给我看看！”宋芝兰当即拍板。 “好！” 赵雪柔一溜烟地跑出去，拿来了样品，放在宋芝兰身边的桌子上！ 林正军当即打开一瓶罐头：“张叔叔宋阿姨，你们尝尝！” “工艺水平很不错啊！果肉处理得很好，口感脆韧，味道鲜甜！”宋芝兰吃了两块果肉，点头赞道。 她又用汤匙尝了尝糖水：“嗯，糖水味道也不错，果香浓郁，甜而不腻，砂糖和柠檬酸的配比很好！” 接着，张维扬和宋芝兰又尝了尝麻糖，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张维扬微笑赞道：“正军，这糖果和罐头的味道，一点都不比燕京国营厂的产品差！正军真是个多面手啊，有文学才华，还懂得食品工业！” 宋芝兰神采奕奕地笑道：“正军，产品销路你不要发愁，等我回燕京，订购你的产品！各位领导没意见吧？”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脸色俱都露出震撼之色。 我的天神爷！ 林正军的麻糖和糖水黄桃罐头，竟然卖到了首都了！这，这简直是一步登天啊！ “没意见，没意见，我们支持，大力支持！” “我们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保障供给！” 几位县领导纷纷表态。 当下农副产品供给紧缺的情况下，政策是“全国各地保首都”，优先保证首都的产品供给充足，是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 只要燕京的国营商业部门写一个二指宽的条子，地方上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供给。 而且必须优中选优，质量良好！ “能把产品卖到首都，是我们的荣幸，也是燕京商业局对我们县农副业生产的莫大肯定啊！！” 徐治功和县领导更是激动地搓了搓手，笑得合不拢嘴。 如果产品能够进入了首都国营商业的采购体系，摆上货架，是对产品一种莫大的肯定，同时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桩亮眼的政绩，会受到表彰。 “你能供给多少？”宋芝兰问。 “我们仓库里就有三万瓶，目前还在生产中，这批原料全部生产完，应该有五万多瓶吧，这段时间主要生产黄桃罐头，麻糖生产暂时停下了，存货不多了！” “我要麻糖一万斤，水果罐头一万瓶！” 宋芝兰大手一挥，气象万千地道：“而且，这只是第一批产品，如果卖得好，后续我还会继续订购！到时候，你可得保证供应啊！” “赴汤蹈火啊，宋阿姨！”林正军笑道。 打开燕京市场，太重要了，堪称决定性的一步！ 开玩笑！ 1979年燕京市的常住人口总数为897.1万人，其中，城镇人口总数为510.3万人。 而淮边县总人口才80万，城镇人口3万，前者总人口是后者的十倍，而城镇人口是后者的150多倍！ 燕京市才是购买力强劲的大市场，相较于燕京这个商品需求旺盛的汪洋大海，淮边县不过一个小小的水洼。 “收购价格，你觉得多少合适呢？”宋芝兰问。 “您说了算！” “这种糖水黄桃罐头，在燕京还是很紧俏的，一般挂牌价是一块五，尤其是中秋节快要到了，更加供不应求，恐怕还要凭票供应呢。” 宋芝兰笑道：“我就给你一瓶一块二吧？” “可以！” “麻糖？就按照一块一斤！” “没问题啊！” 谈妥了价格，宋芝兰又提出到青年食品合作社参观。 “没问题！” 林正军带着她和众人到各个“车间”和“总部”转了一圈，一路介绍着工艺流程和生产安排。 看到大领导过来，大家心情激动不已，干得更加卖力了。 “正军了不得啊，是生产管理的一把好手。”宋芝兰笑着赞道。 “这就是您捧我了！合作社刚刚成立，很小，就几十人，比较好管理。”林正军谦虚道。 “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企业无论大小，管理的道理是一样的！” 宋芝兰笑道：“正军，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这是用的福特汽车的生产现场管理方案，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啊？” 这是在考较我了！ “没错！我之前在县高中旁边的牛棚里，认识一位下放的留美教授，他给我介绍过亨利福特管理理念！” 林正军张口就来，侃侃而谈：“要点是分工和标准化作业、减少浪费和变动、持续改进、建立沟通和合作机制等等。” “具体来说，要从生产现场布局、作业标准化、安全管理、质量控制、物料管理等几个方面进行……” 三中全会作出把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和实行改革开放的决策，提出坚持按经济规律办事，重视价值规律的作用。 改开初期，为了提升国企生产效率和管理水平，诸多东西方优秀的管理理念被逐步介绍到国内。 刚开始，最流行的就是福特生产体系（fps）。 等到了90年代，物质供给日渐过剩，企业要解决货品挤压问题，日本的jit生产模式（即无库存生产），又被引入国内，后来又升级为tps系统。 等到了新世纪，消费者开始追求个性，对产品的要求更加挑剔和多变，又进化成精益制造理念和柔性生产体系…… 前世，为了搞好企业经营管理，林正军学习过各个流派的管理理念，还在自己的企业落地实践过，有深刻的心得体会，自然耳熟能详，信手拈来。 插一嘴，在当下，福特生产体系的确最适合物质供应紧缺的大环境的生产管理理念。 主打一个降低成本，质优价廉量大管饱！ “老张，我就说吧，这孩子是有理论功底的，” 听完林正军的介绍，宋芝兰对林正军更加喜欢了几分，笑道：“别说这一个小小的大队集体合作社，就是给他一个五万人的厂子让他来管，他也不费劲！” 张维扬拍着林正军的肩膀，满是希冀地鼓励道：“正军，你一定要考上大学，读经济专业，经济，经济，经世济民啊！” 连首都来的大干部都称赞正军的管理水平！ 唐晓芙满脸崇拜地看着林正军，又一次感觉林正军在buling buling地发光！ “哗啦啦！”现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正军这管理水平也太高了！” “好家伙，连福特的管理方法都知道！” “咱们都要学习林正军同志这种善于学习不断进步的精神啊！” 徐治功乃至县里的领导，都是满脸喜色，欣赏乃至敬佩地看着林正军，拼命鼓掌。 至于青年合作社的社员们，那个激动就别提了，信心也更加坚定。 咱们这次啊，算是跟对人了！ 第94章 纷纷破防! “就是劳动保护有点差了，连个橡胶手套和口罩都没有，瞧瞧那名员工手都泡烂了！” 宋芝兰满是心疼地道。 她说的是魏红旗。 林正军歉然道：“唉，怪我怪我，这些天生产任务太繁重了，本来是该给他买手套的！” “宋局，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实地考察河湾大队的青年食品合作社，是我们工作疏忽了。” 一位主管工商业的副县长连忙表态，胸脯拍的啪啪响：“您放心，我们今后一定保证供给保障生产，先赠送他们一批劳保用品，正好县面粉厂有一批多余的工装、口罩和手套，我给调过来！” “好啊，好啊！” 宋芝兰满是赞许点头：“同志们，河湾大队的青年合作社，还很弱小，就好像一棵幼苗，需要我们大家的共同呵护啊！” “你浇点水，我施点肥，合作社不就越来越大了么，社员群众不就脱贫致富了么！”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太好了，我们也有制服穿了！” “那不是和城里的工人一样了吗？” “关键还不要钱，免费的！” 青年合作社的社员们得知消息，俱都喜不自胜，一个个笑逐颜开，激动得脸色通红，拼命鼓掌。 林正军则看向那位副县长，问道：“领导，县面粉厂现在的厂长是叫路长远吗？” 副县长点点头，道：“对，是他，怎么，正军同志认识他吗？” “不认识，但听说过他……”林正军笑了笑道。 万万没想到，路长远竟然真是面粉厂厂长！ 这小子是个冤大头啊！ 今年面粉厂连续发生了两起重大安全事故，路长远就被革职查办了！ 自己前世认识他的时候，是在80年代后期，他已经在黄淮市当起了盲流，蹬三轮扛大包，那叫一个凄惨。 张维扬和宋芝兰看完合作社，婉拒了林正军一起吃饭的邀请，就告辞离去，将连夜返回燕京。 吃完饭的时候，林三槐听说宋芝兰要订购产品，也是惊喜不已：“真没想到啊，连燕京都要订购正军的产品了！” “咱儿子真了不起，都把产品卖到首都了！”张淑芹也一脸自豪。 唐晓芙笑道：“现在连县领导都以正军为荣，要大力支持呢！” 县领导非常给力。 当天晚上就派车送来了成套成套的工装、白大褂、白帽子、口罩以及橡胶手套。 “哎呦，太帅气了！” “瞅瞅我，骑上自行车，像不像城里的工人！” “什么叫像，分明就是！” “这帽子和口罩布料都又紧又薄，特别舒服透气，一点都不热。” 大家争先恐后地挑选尺码、换衣服，喜气洋洋。 这工装，不仅包括春秋装和夏装各两套，还有一套毛领的大棉袄大棉裤，穿上暖和又好看。 “以后，集体合作社，就是我的家！” 尤其是魏红旗，摩挲着工装，爱不释手，激动得差点哭了！ 长这么大，他还没穿过没补丁的衣服！ 但现在，竟然穿上了漂亮的工装！ 等大家换上了衣服，一水儿蓝色咔叽布的工装，白色口罩和帽子，外罩白大褂，嘎嘎新，嘎嘎挺括，整齐划一，看上去特别养眼。 穿上工装，大家自豪感顿时就起来了！ 仿佛咱也是工人阶级了！ 一个个满脸喜色，兴奋得脸色微红，挺直了腰杆，精气神都好了很多。 林正军日常洗脑一番，笑道：“大家穿上这么好的工装，心情都是一样的，高兴，自豪，集体荣誉感更强了，这就对了！” “从此，我们不仅是河湾大队的社员，还是集体合作社的产业工人，那就要拿出工人阶级的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在生产上，积极主动，担当作为，无私奉献，争做表率和模范！” “在生活中，也要文明讲理，发扬风格，乐于助人，把咱们河湾大队社员的整体素质都要带起来！” “总之，撸起袖子加油干！” “撸起袖子加油干！” 大家齐齐高叫，然后就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加班加点，那叫一个卖力。 林正军也很欣喜。 自己挖出张婉怡的陈年旧案，本来只是想扳倒魏家。 万万没想到竟然结识了张维扬两口子。 不仅有望解决了唐晓芙政审问题，还打开了麻糖罐头的销路，只能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啊！ …… 为了圆满完成麻糖和黄桃罐头的重大生产任务，县政府和公社两级组织大力支持！ 特批粮站供应合作社几万斤返销粮作为麻糖生产原料，把大队部和粮仓堆了个满满当当。 麻糖和糖水黄桃罐头的生产如火如荼，进入快车道，几天时间，就把林河大队余下所有的黄桃加工完毕。 一共五万余瓶黄桃罐头，堆在了火神庙的仓库里，如果全部卖掉，那就是六万多块钱。 加上林正军此前赚到手的一万块，减去一万多块的成本，这笔买卖差不多净赚六万块呢！ 另外，麻糖，也生产了二三千斤！ 等黄桃罐头生产完毕，所有人立刻转移到麻糖生产上。 在林正军的指导下，大家的麻糖生产技术也来越来越纯熟了…… 这段时间，林正军只负责传授技术、监督质量和调度生产，高考复习倒是一点没耽误。 而唐晓芙则猫在知青点专心致志废寝忘食地写《牧马人》。 知青们都去生产麻糖和罐头了，知青点就她一个人，特别安静，不会被人打扰。 她每天都会写到凌晨两三点才睡，黑眼圈都出来了，小脸也憔悴了几分！ 林正军看得心疼，劝她多休息，她也不听。 唐晓芙已经体会到文学创作的快乐！ 她沉浸到塑造人物、构建环境和情节的过程中，产生了心流体验，写得心无旁骛，如痴如醉！ 简单来说，就是写上头了！ 见此，林正军也不好再劝小娇妻了，只好为她做好一日三餐，搞好后勤工作。 这天下午，林正军正在坐在自家小院里盘账。 唐晓芙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拿着一叠稿子，眉飞色舞地道：“正军，我写完了！”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脸色兴奋知青。 肖文华哀求道：“晓芙，给我看看呗！我可以把我那套珍藏多年的灰皮书《基督山伯爵》送给你！” “对对对，让我们先睹为快，奇文共赏之！” 大家纷纷叫嚷。 大家伙都知道最近唐晓芙和林正军在联手创作小说，而且从赵雪柔口中得知小说情节很精彩。 早就期待不已了！ “急什么？是正军提供了故事和创意，他也是第一作者，他还没看呢，轮得到你们么！”唐晓芙笑了笑，把稿子交给了林正军。 林正军很快看完。 他记得原着小说只有一万多字，但唐晓芙写了三万多字。 她的笔触更加细腻动人，描写更加生动形象，因此字数多了一些。 林正军认为这不是缺点，而是优点，是优势！ 瞧见唐晓芙期待地看着自己，林正军放下稿子，微笑道：“写的不错！” 唐晓芙仿佛整个身心都松弛下来，长嘘了一口气：“那就好，没浪费你的好故事！” 几个知青立刻趴在桌子边，围着小说手稿，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片刻后，大家看完了。 众人心潮起伏，跌宕难平，一个个俱都红了眼圈，泪流满面，纷纷破防！ 第95章 抓捕悍匪!(求追读求好评) 肖文华擦着眼泪，叹息道：“写的太好了，太感人了，比《班主任》和《伤痕》写的都好！” 赵雪柔赞叹道：“这一篇《牧马人》，分量太重了，能压得住所有的伤痕文学，一旦发表肯定能引起轰动！” 1977年11月的《人民文学》发表了刘新武的《班主任》，引发轰动。 1978年8月11日《文汇报》又刊发了卢鑫华的《伤痕》，在沪上读者群体当中掀起了一阵阅读狂潮。 《文汇报》在短时间内将当期报纸加印至180万份，依旧无法满足广大读者的阅读需要。 《伤痕》的影响力随着读者们的阅读和讨论在国内迅速扩大，不仅是读者群体，文学界、文化界也开始讨论起这篇小说。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红遍大江南北。 紧接着，竹林发表《生活的路》、叶新发表《蹉跎岁月》……类似主题的作品层出不穷，蔚为壮观！ 这一批作品，引发广大读者尤其是知青和下放干部的强烈共鸣，在新时期文学史上叫“伤痕文学”。 “没错，以往的伤痕小说大多把那段过往岁月看作是一场不堪回首的恶梦。” 林正军道：“作品中充斥的是苦难、悲惨的人生转折，人性的丑恶、相互欺骗、倾轧、相互利用，基调基本是一种愤懑不平的情绪渲泄。” “而《牧马人》与众不同的点在于，主人公许灵均在劳动和磨难中精神得到升华，形成了知识分子优秀品格和真正高洁的灵魂。” “作品不是简单地把劳动等同于苦难，不是为了抱怨和宣泄。” “而是为了反衬出劳动人民美好情感和闪光人性的可贵，是为了热情讴歌劳动人民的勤劳善良，这深度一下子就来了！” 林正军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 众人都被林正军的深厚的文学素养给深深地震撼了！ “正军不愧是第一作者，瞬间就说到了点子上！”肖文华敬佩地道。 “对，立意上就高了一大截，作品已经赢了七成！”赵雪柔兴奋地道。 “还有，唐晓芙的叙述也更加冷静克制，娓娓道来，形成了雄健、深沉、凝重并富有哲理性思辨色彩的艺术风格。” 林正军道：“而以往的伤痕文学，叙述过于急切直白，文风幼稚造作，斧凿的痕迹较明显，艺术水准不高。” “严格来说，《牧马人》已经脱离了伤痕文学的范畴，叫反思文学更加准确！” 大家一听，更加兴奋了，七嘴八舌地道：“那你俩岂不是开宗立派了！” “林正军和唐晓芙这也太牛了啊！” 唐晓芙被夸得老大不好意思，小脸红红地轻声道：“真夸张！我写的有那么好吗？” “自信点，你写的就有这么好！”林正军笑道：“发在《人民文学》都毫无问题！” 没错，林正军这次就打算把这篇小说发在《人民文学》。 原因很简单，《人民文学》是月刊，发行准时。 而《十月》是季刊，出版发行还不太准时，谁知道刊发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只能放刘新武的鸽子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林正军之所以急于发表《牧马人》，不是为了稿费，而是为了用植入式广告策应黄桃和麻糖的在燕京的销售！ 在植入式广告的带动下，相信“老干爹”牌麻糖和罐头在燕京一定一炮而红！ 只要这次打开局面，开个好头，那么，宋芝兰的后续订单，也就不是问题了。 宋芝兰的意思很明显，我可以帮你，但打铁也要自身硬，产品卖得动，她才会订购第二批、第三批的产品！ “嘶——！《人民文学》那可是国内第一文学大刊，发行量最大，影响力也最大啊！” “火了！这次正军和晓芙要火遍全国了！” 大家开心不已，仿佛小说是他们写的，与有荣焉。 “唉，小说里写了老干爹黄桃罐头和麻糖，一旦发表，咱们的产品销路是否会打开呢！”赵雪柔突然想到了关键所在，满脸期待地道。 林正军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难怪这丫头后世下海成了女富豪，在重型装备领域干得有声有色。 她的确有着超前的商业意识和对市场的敏锐感。 “是啊！” 肖文华也恍然大悟，笑道：“你瞅瞅这段吃罐头和麻糖的描写，足足五百字，看得我都馋了，想必其他读者也是一样的！” 唐晓芙带着点小骄傲地道：“没错，这是正军的主意，刻意为之，叫植入式广告！” “植入式广告？新鲜呐！” “正军，你可太牛了！” “这么刁钻的主意都想出来！” “一旦小说发表，咱们的产品肯定供不应求，没准全国的供销总社、百货公司都找我们订货呢！” 大家满脸兴奋与期待，顿时感觉销路不是问题了！ “好了，等小说发表，老干爹这个牌子一定会一炮而红的，订单一定雪花一样的飘来！” 林正军笑道：“同志们，时间紧任务重，咱们得加快麻糖的生产了！” “好，干活去！” 大家满怀希望与憧憬，干劲满满，兴致勃勃地议论着小说，渐渐散去了。 唐晓芙问：“正军，你还有什么修改意见吗？” “还有几处需要修改的！” 林正军拿起稿纸来到书房，拧开钢笔，很快改了十几处细节。 唐晓芙看了之后，拉过椅子，趴在书桌前，拿起一叠新稿纸，笑道：“改得不错，我来誊写！” …… 同一天的晚上，县公安局，刑警队大会议室。 专案组行动总指挥何健，在做抓捕前的战前动员！ “兄弟们，这是送上门的功劳，再不抓住，那他娘的咱们就是废物了！” 何健高声道：“今天晚上，所有人给我打起精神来，谁要给我掉链子，放走了劫匪，这身制服我给你们扒下来！” “是，何队长！”三十多号人齐齐大吼，斗志昂扬！ 何健开始安排布控：“小吴，你们派出所的五个在银行北面一百米，青纱帐里的红薯窖布控！” “胡德平，你三个在东边教体局的楼顶上，老莫你带队在西边大路上……” “所有人务必注意隐蔽，不能被抢匪发现！” “是！何队长！” “现在出发，提前到达布控地点！” 何健看了看上海牌手表上的时间，立刻高声道。 晚上十二点了，大多数人休息了，劫匪肯定还没动作，正是布控的最佳时机！ 哗啦啦！ 三十多名干警和民兵一溜烟跑下楼，坐上警车和边三轮摩托驶出公安局大院，不开车灯和警灯，一路向北街疾驰。 靠近布控地点的时候，大家小心翼翼地将警用车辆放到隐蔽处，步行抵达，务求不打草惊蛇。 “嗯，就是这里了！” 走到银行附近的一棵大槐树下，何健手脚并用，好像一只灵活的猿猴爬上大树，骑在树杈上。 这棵大槐树枝叶浓密，方便隐蔽。 关键位于银行后墙西侧四十米处，视野绝佳，看得清清楚楚，一切无所遁形。 “头功一定是我的，一个都别想跑！”何健擦拭着小手枪，兴奋地喃喃自语。 “不！头功一定是我的，嘿嘿嘿！” 冷不丁，头顶上响起一声轻笑，大晚上的，跟鬼叫似的。 “我草！” 何健唯物主义道心差点破碎，吓得身形一个歪栽，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白老爷子，您老这是干什么？” 何健抬头一看。 只见白卫国骑在高处的一根树杈上，脖颈里煞有介事地挂着个望远镜。 还背着一支枪，看样子好像是个老掉牙的三八大盖。 第96章 大获全胜!(求票求评分求追读) “打坏人！”白卫国得意洋洋地道。 何健：“……” “您老就别给我添乱了行吗？赶紧走！回头我报告都不好写！”何健无语道。 “放心，回头我会和你们领导解释！瞧你紧张兮兮的，屁大个事儿！”白卫国哼哼道。 何健：“……” 他是真没办法把老爷子轰走！ 毕竟他可是县长的亲爹，有权任性啊！ “你要想待在这里也行，您得答应我，等会就在这里看着就行了，可别乱跑别乱动！” 何健无奈道：“另外，一旦开枪，您就躲起来，免得您被流弹击伤了！” “他们根本没开枪的机会，等下老头子我给你表演个百步穿杨！”白老爷子嘚瑟道。 “得了吧，您这三八大盖恐怕比你的年纪都大，还百步穿杨，不炸膛就不错了！”何健不屑一顾。 此前调查得知，接亲的时间在凌晨四点，接下来，大家就开始了漫长而无聊地等待。 “啊！困死我了！” 何健打了个哈欠，被蚊子咬得满身大包，姿势也很不舒服，屁股和腰身都很酸痛。 “来了！” 突然，白卫国发出一声轻语，老爷子倒是能熬夜，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点不困。 何健精神一振，凝神望去。 只见北街上出现几辆自行车，后座上挂着猪肉、面粉、布匹、白酒等礼品，偶尔还有人放一挂小鞭炮，向新娘家驶去。 是接亲的队伍！ 而新娘家也打开了房门，出现了几个迎客的人！ 马上要放开门炮，那么，劫匪也该行动了！ 这一刻。 所有警员和基干民兵全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一个个全神戒备，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果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沿着狭窄的田间小道，骑着自行车从青纱帐钻出来，来到建设银行后面。 他骑着车匆匆围着银行绕了一圈，来到银行前面停下车，扎好车子，装着撒尿的样子观察周围。 偏分头、三角眼、大龅牙，身高一米六五……何健死死地盯着他，将他的外貌体征记在心里。 见左右无人，这大龅牙嘴巴一嘬，惟妙惟肖地模仿起鸟叫。 哗啦啦！ 玉米叶子一阵晃动，又有四个蒙面人从青纱帐里钻出。 一个蒙着花布，一个蒙着黑布，一个戴着猪八戒面具，一个戴着孙猴子，都背着土铳、猎枪乃至64式步枪。 他们配合默契，两个持枪警戒，另外两个娴熟地用黑色胶带将雷管固定在金库的后墙上。 何健子弹上膛，将手心里沁出的汗水在裤子上擦了擦。 耐心地等待着、观察着。 他视野高，此时可以看到青纱帐里没其他人了，基本能够确定这个团伙应该就这五人。 “嘭嘭嘭！” 一声声巨大的炮仗声连续不断地响起，紧接着又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戴着孙猴子面具的家伙点燃了雷管的引线，而后退到了一边。 何健从来没打算什么鸣枪示警，喊什么“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无谓的抵抗”之类的！ 他给警察和基干民兵的命令就是，只要确定是抢匪那就打。 毕竟战机一闪即逝，万一抢匪钻进青纱帐，那就很难追寻了。 而且，当下警用枪支管理和使用也没那么严格，相对自由，所以这不算违规。 只是，何健也安排了，别打致命处，打脚踝就行了，毕竟还要司法机关介入，他们也不一定是死刑。 嘭！ 身后一棵大槐树上，枪响了！ 一名从县人民武装部请来的神枪手瞄准那名花布蒙脸的抢匪的脚踝开枪了。 轰！ 与此同时，雷管爆炸，将金库后墙炸出一个大窟窿！ 枪声混杂在爆炸声和鞭炮声中，抢匪并没有觉察到。 但这发子弹打在那名花布蒙面的抢匪脚边的地上，却是冒起一股烟泡。 “有埋伏！风紧扯呼！”花布蒙面劫匪双眸圆睁，大吼着向青纱帐冲过去。 几个同伴听到喊声，吓得亡魂皆冒，脸色狂变。 孙猴子等三个抢匪也跟着朝着青纱帐逃窜，负责望风放哨的大龅牙则蹬着自行车沿着县道，向城郊方向跑去。 青纱帐距离银行后墙不过十米距离，何健心中大急，也不管什么留活口了，扣动手枪扳机向几个抢匪射击。 一阵杂乱的枪声响起，大家都开枪了。 都没打中…… “一帮废物……”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眼瞧着花布蒙面人都要钻进青纱帐了，白卫国一声轻骂，不慌不忙地架起枪，都不带瞄准的，扣动扳机。 砰！ 鲜血迸溅，花布蒙面的劫匪左脚踝中枪，扑倒在地，抱着脚踝嗷嗷惨叫。 白卫国枪口微微一转，依旧没瞄准的动作，间不容发地再次扣动扳机。 砰！ 黑布蒙面抢匪应声倒地，依旧是脚踝中枪，被子弹打出个血窟窿。 “站住！” 大龅牙的劫匪，沿着县道向西冲去，几个警员出现在道路上阻拦，大龅牙二话不说，直接开枪，狠的一批！ 警察们吓得纷纷在道路两边的沟渠里卧倒！ 白卫国猛地转身，枪随人转，朝着大龅牙的方向再次扣动扳机。 啪！ 火星四溅！ 自行车链条被打断了，大龅牙一头扎在地上，磕得龅牙都掉了一颗，立刻被几名干警给按住了。 再回头看，孙猴子和猪八戒也被打中了小腿，凄惨倒在地上，是人民武装部的神枪手的杰作！ 何健拿出电喇叭，高声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无谓的抵抗，把枪扔出来，举起手，否则，直接击毙！” 此时，隐藏在暗处的警车，警笛闪烁着红蓝色的光芒，呜呜地响起，给犯罪分子带来极大的心理震慑。 几名劫匪明白今天肯定是栽了，纷纷把枪扔得远远的，乖乖举起手来！ 几名手持盾牌的干警，以战斗队形飞快靠近抢匪，缴枪，上铐子，将五名抢匪全部提溜了起来！ “一扫光，全拿下！” 何健跳下大槐树，向银行跑去，可开心坏了。 白卫国也跳下树，跟着去看抢匪的情况，撇嘴道：“还有脸得意呢！你打空了两个弹夹，愣生生一枪都没打中，净浪费子弹了！” “不赖我，主要是枪太垃圾了！” 何健老脸一红，倒也不以为意：“老爷子，您这神乎其技的枪法怎么练出来的，有什么诀窍，教教我？” 谁打中的抢匪没很大关系，关键是他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那他这次行动中功劳肯定最大，再加上此前破获的魏家窝案，这业绩实在太硬了。 不出意外，他年底肯定会提拔副局长了！ 这个团伙流窜作案，抢了黄淮市下面的三家银行和信用合作社呢，案情重大，公安部都挂了号的！ “诀窍？唯手熟尔，你要在战场上打个几千发子弹，你准头也练出来了！” “您这等于没说！我们公安局哪有这个条件！” 说话间，两人赶到现场，警车也赶到了。 何健命令道：“把嫌疑人押到县医院手术治疗，注意看守，防止逃脱！如果他们胆敢畏罪潜逃，直接击毙！” “是！”民警同志们把五名垂头丧气的抢匪押上了警车。 到了这会儿，这五名抢匪都蔫头蔫脑的，一脸懵逼。 他们觉得自己的行动天衣无缝，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谁也不知道。咋就走漏了风声，被一锅端了呢！ 这实在太邪门了！ 而何健站在路边抽了一根烟，也是难掩激动兴奋之色，心里非常高兴！ 这次战斗真是太干净太利落了，五名抢匪全部拿下不说，关键是准备充分，干警们没有一个伤亡！ 当然，他明白，这一切都和林正军的提醒是分不开的！ 林正军给出案发的地点时间，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开卷考试！ 尤其是林正军再三提醒他要在警力和武器上做好充分准备，更是让这场围捕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看来，悍匪的火力的确太猛了，长枪短炮的，比他们警方的小砸炮强多了！ 何健明白自己性格多少是有点莽撞的，若非林正军三番五次地提醒，他可能带着刑警队的五六名同事就出动了！ 幸亏听了林正军的话，请了外援啊！否则，情况肯定相当糟糕，至少不像现在这么圆满！ 第97章 新房建成!(前面漏掉一章 重新上传了) 上午，北街建设银行。 看着后墙的那个大窟窿，行长梁金奎眼角抽搐，心惊肉跳：“我擦，真来抢钱了，这雷管炸的？太吓人了！” 几名干警在拍照取证。 何健叼着烟道：“经过询问，五名抢匪，都是隔壁西蔡县的猎户和民兵，枪法精准，心狠手辣。” “西蔡县、东洪县的爆破盗抢案，都是他们干的！” “这次，他们拿了一把仿制54式手枪、一把土铳、两杆猎枪，还有一杆64式步枪！你要是没把存款运走，凭你那几个小保安三条小砸炮，死路一条！” “哎妈，这也太吓人了！” 梁金奎擦着大脑袋上的冷汗，后怕不已，哆哆嗦嗦道：“幸亏何队长你提醒得到位，感谢感谢！” “对了，还有你那个线人，这线报也太准了，一天不差，你代我表示表示感谢，给奖金，钱我们银行出！” 何健想了想，道：“梁行长，其实这件事我骗你了！” “什么意思？” “那哥们根本不是什么线人，就是我一个高中同学！”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会算命吗？” “什么算命！只是他的推理能力超强，从你们银行周边的环境推测出可能是作案的目标，又从别的案件中用了雷管，推测出抢匪可能趁着放‘开门炮’的时候行动……” 梁金奎听完，肃然起敬：“好家伙！你这个同学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和他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一头猪！” “他的确聪明绝顶，甚至说，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何健笑道：“前段时间公审大会你看了吗？魏家那个案子，也是我们联手侦破的！” “你同学不会是那个林正军吧？”梁金奎问。 当日，他也带着几名职工参加了公审大会，对林正军印象非常深刻。 说话条理清晰，气场强大，上万人在场，林正军却一点都不打怵，他自忖都做不到这么镇定。 “就是他！” 梁金奎立刻起了爱才之心：“有机会介绍我认识你这位同学一下，我们行安保力量实在太弱了，必须加强啊！” “他上过高中，又这么聪明，我看可以给我们当个保卫科长，有编制，能配枪，一个月工资五六十块钱！” “哈哈哈！保卫科长，笑死我了！”闻言，何健笑得眼泪差点出来了。 “你笑什么？我说正经的呢！” 梁金奎莫名其妙：“虽然现在招工机会不多，但我们银行刚刚组建，编制还有富余的，我能搞定的！” “这茬你可别提了！” 何健竭力憋住笑声，看拍照结束，道：“我走了，你们把墙壁恢复了吧！”说着上车。 梁金奎追上去两步，喊道：“这件事你放在心上啊，改天我摆一桌，你可得介绍我和林正军认识认识！” “行！”何健发动车子，带着干警们离开！ …… 林正军还不知道自己被梁金奎惦记上了，他的日子平静而充实。 秋意渐浓，收秋终于开始了！ 掰苞谷、割黄豆、出花生、杀芝麻、挖土豆红薯，还有采摘棉花等等。 为了保障农业生产，学校都放了秋收假，大人小孩齐上阵，忙得热火朝天。 哎呦，说起来林正军最怕收秋了！ 尤其掰苞谷，叶子擦在身上，特别痒，能把人给刺挠死。 你要不穿长袖长裤吧，刺挠，可要穿长袖长裤，又热得不行，秋老虎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我们的家庭副业生产标兵林正军同志可耻地请了病假，没上工，基本每天都在家里看书复习，要么就是搞搞麻糖生产。 要是往往年林正军不上工，那恐怕又要被社员群众骂成二流子和三工分了，但这一次，谁也没话说。 为了奖励河湾大队在多种经营和农副业生产的突出表现，徐治功大笔一挥，公社农机站支援了河湾大队两套拖拉机和苞谷脱粒机，确保麻糖和罐头顺利生产的同时，保证河湾大队的农业生产不被耽误！ 这“铁牛”可比林正军能干多了，一口气能干一天一夜！ 这天早晨，林正军还在睡梦中，就被唐晓芙给叫醒了。 “正军，魏双喜让我叫你起来，说新房瓷砖贴好了，卫生间也搞好了，这就算全部完工了，让你快去看看！” “是吗？这么快！” 林正军洗了把脸，都顾不得刷牙，揣了两条烟，就和唐晓芙一起赶往后山的新房去了。 当林正军赶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社员群众，林三槐和张淑芹正在给大家散烟聊天，笑得合不拢嘴。 只见几间房子清一色的青砖墙大红瓦，屋内地上更铺着亮闪闪的瓷砖，窗户也是玻璃窗，而非蒙着塑料布，通透性很高。 此外，卫生间也是冲水马桶，只不过要手动上水，但修了下水道，直接通向大队集体粪坑，没有掏粪清理的烦恼！ 院子里，铺了水泥和鹅卵石的小路，还摆满了刚刚打造出的家具，直接打满——三十六条腿！ 所谓“三十六条腿”，是和“三转一响”齐名的高配家具，即床、大衣柜、五斗橱、沙发、梳妆台、写字台，餐桌，再外加若干木椅等等。 此时，大家看到这些崭新的家具和新房，都是艳羡不已，议论纷纷。 “这房子真宽敞真亮堂啊！” “我天，这瓷砖真光滑，简直跟镜子一样，能照见人影。” “还有那卫生间的马桶，按一下按钮，就能把屎冲走，干干净净的，比我家厨房都干净！” “这家具也很漂亮啊，简简单单的，也没那些龙啊凤啊的雕花，但看着就是舒服，顺眼！” “颜色也好看啊，原木刷一层清漆，看上去特别清新，不俗气！” “正军太能耐了，这新房，慢说咱们河湾大队，就是青山公社，也是独一份！” 慢说本地的社员了，就是赵雪柔肖文华这些知识青年也心存羡慕。 眼下还是福利分房时代，“等国家建房，靠组织分房，要单位给房”是福利分房的典型特征。 当下，属于全民制的城市土地实际上归国家、政府支配，政府盖房子，分给老百姓住，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公房”。 很多没有经历过福利分房时代的，会下意识地觉得很美好，毕竟能免费有房子住么，那不美滋滋吗。 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人口越来越多，而房子永远不够分。 在分房的时候，一般优先考虑结婚的夫妇，然后按照工作时间长短、职位的高低等等来打分数，按照分数排分房的时间、面积等等。 关键是，这里面不可量化的东西太多，给暗箱操作留下了充分的空间，根本不能保证公平公正。 为了搞到一套房，大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向主管人员送礼请客的，或者打小报告的，暗箱操作的现象比比皆是。 有的人明明符合条件，但是不善于送礼拉关系，那可能就一直等下去，一辈子都分不到一套满意的房子。 分到房的呢，房子面积还很小，一对夫妇能有个一室一厅就不错了。户型大多都是筒子楼，共用卫生间，厨房就搭在楼道里。 甚至有三代、四世同堂，几口人十来口人就窝十几平米的小空间里，那居住条件和私密性就可想而知了。 “正军，怎么样？满意吗？”魏双喜也很高兴，这是他盖得最漂亮的一座房子。 “满意！”林正军拿出两条烟，笑道：“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你给大家伙分了！” “正军，敞亮啊！” “谢谢了，正军！” 每个工人分到一包红塔山香烟，都是眉开眼笑。 “应该的，大家这些天真是辛苦了，感谢大家！”林正军笑道。 “等我结婚了，也得盖这样的房子！” “你可歇了吧，人家李正军是万元户，你才几个钱！” “不过，要是我也能加入青年食品合作社，可能就买得起了！” 参观新房的乡亲们，又看了一阵子，怀着复杂的心情，轻声议论着，各自散去了。 赵雪柔却没走，低着头轻声道：“正军晓芙，我家里拍了电报，催我回去上班了，我得走了！” 第98章 赵雪柔回城 林正军笑道：“那你赶紧回去吧！” 唐晓芙虽然很不舍，但也微笑道：“是啊，工作要紧！”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林正军回头看了一眼唐晓芙，笑道：“新房家具都好了，但要晾晒晾晒，估计一个月吧！” “那我等不及了，必须得走了！” 赵雪柔不无遗憾地道：“结婚前拍电报给我，我一定来参加，给你们俩包了大大的红包！” “雪柔，你要工作太忙，礼到人不到也没关系，把红包汇过来就行了！”林正军笑道。 “嘁！你这人真恶俗！”赵雪柔锤了他一拳：“一辈子钻到钱眼里了！” 林正军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啊？” “就今天上午吧，其实，昨天晚上我已经向支书和大队长汇报了，也和知青点的人告别了，行李也收拾好了……”赵雪柔道。 “行，我和晓芙开拖拉机一起送你县车站。你先回知青点，垫吧点东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和大家做最后的告别吧！”林正军道。 “好！”赵雪柔走了。 林正军拖着唐晓芙的手先回家吃饭。 今天的早饭比较简单，一个放了不少小磨香油的凉拌土豆丝，一个洋葱炒鸡蛋，大白馒头，红薯小米粥，俩人简单对付一下。 随后，唐晓芙把誊写的工工整整的《牧马人》手稿放进挎包，林正军到大队部开上拖拉机，带着唐晓芙到了知青点。 “放心吧，大家的历史问题都能解决，无论是参加高考还是招工招干参军，都能回城的！” “再说，在河湾大队也不错啊！正军搞了青年合作社，大家都能挣到钱，也不用担心口粮了！” “雪柔，这几个鸡蛋你带着，路上吃！” “我有两包鸡蛋糕，别嫌弃！”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这套灰皮书《基督山伯爵》吗？念叨了三年了，现在送给你！当个纪念吧！” 赵雪柔也吃了早饭，正在和几位知青道别，大家将吃的喝的各种小礼物塞到她的提包里。 每个人都红了眼圈，离别的伤感在空气中弥漫。 其实，这些知青来自五湖四海，性格各异，生活习惯不同，刚开始有不少矛盾，也发生过不少不愉快。 但经过三年的共同生活和劳动，互帮互助，却渐渐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好像兄弟姐妹一样。 那些不愉快早已经烟消云散，此刻，只有不舍！ “谢谢，咱们要保持联系啊，革命友谊永不磨灭，万古长青！”赵雪柔微笑着提着行李上了拖拉机车斗。 拖拉机发动，离开了知青小院。 “雪柔，要走了吗？” “有时间常回来看看！” “雪柔，你救了我们家老三的命，我们永远记得你的恩情呢！” 知道今天赵雪柔要回城了，此时，不少乡亲们都站在道路两侧送别。 拖拉机沿着村中央的道路一路行去，大家不停地把土特产扔到车斗里，一包炒花生、一刀腊猪肉、一包干香菇…… “谢谢大家！放心吧，我胡汉三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赵雪柔不停招手，笑得非常灿烂，但眼眶里分明有晶莹的泪花在闪烁。 其实，社员们刚开始也不欢迎知青下乡。 这群城里来的少爷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拿村里的粮食，就好像一堆没有骨头的米虫一样！ 让他们挑个大粪，那就跟让他们上刑场一样，啊呸！吃起大粪浇出来的粮食蔬菜来，也没见谁嘴软过！ 知青们呢，也不喜欢本地社员！ 他们不洗澡不刷牙，话题无聊，言语粗鄙，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就是没日没夜地造孩子，生了孩子也不知道送去读书，就是一群没文化没思想的泥腿子大老粗！ 但几年下来，两个群体互相帮助，也一样渐渐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比如有一年，赵雪柔父母没及时寄钱，她口粮吃得一粒不剩，有社员送来了土豆红薯，让她渡过难关…… 再比如，有社员孩子得了阑尾炎，疼得满地打滚发高烧，家人不带他去医院看病，反而请神婆来作法，赵雪柔唐晓芙带领几个知青“破除封建迷信”，把神婆暴打一顿，把孩子及时送到公社卫生院，孩子才得救…… “晓芙，我好难过啊……” 拖拉机出了河湾村，上了河堤，乡亲们消失在视线中，赵雪柔却扑在唐晓芙怀里，“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此刻，强忍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肆意流淌。 “你不是一直想回城吗？现在终于能回城了，你该开心才是啊！”唐晓芙摸着她的秀发微笑安慰。 “可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知青战友们，也舍不得父老乡亲们！” 赵雪柔抬起头，含泪看着周围的山山水水，似乎要将它们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我也舍不得这里每一条小溪，每一道山梁，每一垄田埂，我在这里挥洒过汗水啊……”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有什么好哭的呢！” 林正军微笑道：“你要真惦记乡亲们，回到京城，有了职务，就想想怎么帮助乡亲们，给点支援！” 林正军记得，前世很长一段时间，赵雪柔因为不幸的遭遇，对河湾大队是心怀怨恨的。 身价多少个小目标了，她却从来没给河湾大队一丁点支持，甚至终生都没回过这里一次！ 但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悲剧没发生，她对河湾大队对乡亲们只留下绵绵的情谊，深深的眷恋…… “嗯！我一定会！”赵雪柔重重点头。 把赵雪柔送到县长途汽车站坐上汽车，林正军唐晓芙和她挥手告别，目送长途汽车消失在视线中。 “走吧，我们去寄信！”唐晓芙收回目光，微笑道。 “嗯！” 林正军和唐晓芙来到邮局，林正军道：“寄加急挂号信吧，不然赶不上十月份的《人民文学》了！” “好！” 唐晓芙买了信封和邮票，在信封上写好地址，又花了三毛三，才寄出了加急挂号信。 “嘿嘿，《牧马人》一定会一炮而红的！”唐晓芙这次没有拜邮箱，而是显得信心满满。 …… 当林正军和唐晓芙在寄信的时候，燕京天坛医院，张维扬却和一位医生朋友聊天。 “老张，真没想到，我们也有有等到云开雾散的一天。” “是啊，海洋，你关在东北林场那边怎么样？那里物产丰富，说什么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应该饿不到吧！” “怎么饿不着啊，有粮食就是喂狗，也不会给我这个**学术权威吃啊！这还不算，还要没日没夜地伐木垦荒，有一次，我差点被熊瞎子给吃了！” “那几年，可真不容易啊，好在我们命硬，活下来了，可我女儿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魏家那窝子禽兽给害死了！” “唉，老张，你可要节哀，这几年，谁家不死伤一俩人啊！我有个在林业系统工作的朋友的孩子，在陕北那边插队，放牛的时候，在野地里淋了一场雨，发了高烧，结果就双腿瘫痪了！” “我还好，终究是爷们，得硬抗下来，就是对芝兰打击太大了，前些天她有了自杀的想法……” 张维扬和周海洋言谈之间，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复杂心绪。 周海洋是他的高中同学，国家医学科学院（协和医学院前身）毕业，曾经留学美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脑神经和精神科专家。 他曾经在海里当过保健医生，是中央保健委员会专家组成员，专门为大首长服务，可谓当红炸子鸡，但那几年也被惨然打倒，在东北林场过了五六年苦日子。 一次伐木的时候，他和另外两个下放干部一起扛着一棵大树下山，有雪路滑，他摔了一跤，右腿被大树砸断了，由于当地医疗条件差，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留下了残疾，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的。 好在现在已经恢复了工作和名誉！ 周海洋脸色凝重道：“维扬，芝兰的情况，我仔细研究过，现在我能明确答复你了。” “怎么说？” “这是一种怪病，叫抑郁症，一旦恶化，病人无法控制自身情绪，自杀率奇高！” 周海洋脸色凝重地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国内对这种怪病的研究是一片空白，国外的研究也不够深入系统，目前没有特效药，治疗手段也很少，所以你要加倍小心看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竟然真是抑郁症！” 张维扬道：“老周，你的说法和我一个朋友之前的说法一样！” 周海洋脸色大奇，问：“不会吧，你还认识懂得抑郁症的朋友？是解放军301医院的钟淮水？” 第99章 燕京来了大卡车!(求追读求好评) “不是，这个朋友不是学医的，是当年张婉怡下放的地方一个青年社员，我前几天去那里看公审刚刚认识的。”张维扬道。 “一个农村社员，竟然懂得抑郁症，他怎么可能？”周海洋不敢相信。 “他不仅指出这是抑郁症，还给出了一套治疗方法。”张维扬笑道。 “有效吗？”周海洋来了兴趣。 “效果挺好的，现在芝兰她充满了干劲儿，再也不像那么情绪低落，神神叨叨了！”张维扬道。 “这怎么可能！”周海洋震惊地道：“你给详细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治疗的！” 张维扬当即将林正军的“治疗方案”说了一遍，然后问道：“老周，你觉得这种疗法可行吗？” “你这个朋友使用的叫认知行为疗法！” 周海洋震惊地道：“是美国着名心理学家艾伦贝克在60年代发展出的一种有结构、短程、认知取向的心理治疗方法，主要针对抑郁症、焦虑症等心理疾病和不合理认知导致的心理问题。” “我的天哪，你这个朋友真了不起，他竟然懂得认知行为疗法，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淮边县干校当初有大批下放干部和学者，这孩子很好学，大概是跟着他们学的吧！” 张维扬想了想道，然后接着问道：“你觉得这种疗法有效吗？” “当然有效了，你不是在你爱人身上看到了明显效果吗？” 周海洋兴奋道：“实际上，我在美国交流学习的时候，也接触过这种治疗方法，但当时学业已经结束，必须回国了，所以，浅尝辄止，没来得及系统学习，这一直是我多年的遗憾！” “有机会，一定介绍我认识认识你这个朋友，让我学习学习这套疗法！” “前些年，不仅整个社会被四害搞得千疮百孔，好多人的心理也受到了严重创伤，罹患抑郁症的不在少数，尤其是高级干部和知识分子！” “如果我能掌握这种治疗方法，能挽救多少宝贵的人才，能给国家挽回多少损失啊！” 张维扬点点头，道：“好！有机会他来燕京，我一定带他过来和你认识认识！” “你坚持使用这套疗法，就让芝兰多帮助河湾大队的生产，树立人生目标，相信一定会有效果！” “好，快到中午了，我去看看芝兰！” 和周海洋聊完，张维扬也是变得信心百倍起来，恰好中午，他来到燕京商业局看看宋芝兰。 他进门的时候，宋芝兰正坐在办公桌后和燕京市百货公司的经理商量着什么。 短短几天，宋芝兰好像已经恢复了活力，精神抖索，干劲满满，再也不像原来那般颓丧和死寂。 见到丈夫过来，宋芝兰笑道：“和青年食品合作社的合同我们已经拟好了。明天，运输队就去河湾大队运货！” 张维扬拿起合同看了看，诧异道：“直接由燕京百货公司向青年食品合作社订货，这合乎规矩吗？不要通过全国供销社总社和淮边县供销总社吗？” 国营商业系统非常庞大，内部运转极其复杂，牵涉到诸多环节，相应地也很低效！ 按照以往，采购农副产品，应该先由每个供销社、百货商场和商店，向市属百货公司、供销总社打报告，形成统一购买计划，再向商业局打报告经过批准，才能向产品产地的供销合作社采购，再由商业局调配到各个供销社和国营商店进行销售。 “维扬同志，你落后了！” 宋芝兰笑道：“今年4月，国家召开工作会议，正式确立对国民经济实行‘调整、改革、整顿、提高’的方针。7月13日，国家发布了《关于扩大国营工业企业经营管理自主权的若干规定》。” “在此背景下，燕京市也对百货公司和供销合作社的经营方法进行了调整，并选取个别单位进行试点！” “一、扩大业务经营自主权。二、扩大财务自主权。三、扩大人事管理权。四、扩大定价管理权。” “扩大经营自主权的意思就是，试点单位有选择经营方式购销渠道的自主权。对农副产品，可以为上级社代购，可以直接购买经营，也可以联营，对工业品，可以直接从国营工厂进货，都不受行政区划的限制。” “让燕京百货公司直从林正军的青年合作社采购，是符合政策的，也省得被当地供销社盘剥利润！” “好好好！这个办法好！”张维扬笑了起来。 看到妻子神采奕奕活力满满的样子，张维扬心中欣慰的同时，也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唐晓芙的摘帽问题解决了！ …… 这天，林正军正在和唐晓芙一起复习备考，林秉德兴冲冲地走进院子：“正军，燕京来大卡车了，在火神庙，啊呸，在青年食品合作社下面，要买麻糖和糖水黄桃罐头，于主任陪同！” “这么快！”林正军也挺意外，和唐晓芙一起来火神庙仓库。 只见一辆东风卡车停在山脚下，于春丽和几位工人正在喜滋滋地聊天。 周围不少社员都过来了，像看西洋景一样看着大卡车，怀着复杂的心情讨论着，艳羡、震撼和茫然。 “于主任！”林正军打招呼。 “正军同志辛苦了，生产任务完成了吗？” “加班加点，累死累活，总算圆满完成任务！”林正军笑道。 “不容易啊！” 于春丽满脸喜色地道：“宋芝兰局长考虑到你急于回拢资金，行动很快，回到京城就让京城百货公司拟定了采购合同！” “麻烦你代我感谢宋局长！”林正军道。 宋芝兰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办成了这件事，可见她是真出力了！ “这里是燕京百货公司签过的采购合同，你签字吧。”于春丽从挎包里拿出三份盖着红戳的合同道。 林正军连忙签字按手印。 “这是百货公司开具的汇款单，麻糖一万斤，一万块，罐头一万瓶，一万二，一共是两万两千块，你到时候可以去县建设银行转存到你的存折上！”于春丽又拿出汇款单递给林正军，笑道。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给深深地震惊了。 “二万二啊！” “我的天神爷！咱们大队一年忙到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这集体副业真赚钱啊！” “嘶！咱们干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可林正军前后也就用了半个月时间，就赚到了啊！” “世道真是变了，不是出大力使笨劲就能赚钱的时候啦！” 过了足足一分钟，社员们才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林正军太能赚钱了！” “别说乡下的社员们不能比，就是城里的工人干部也拍马难追。” “工人干部一年到头也就赚个四五百块钱，林正军这半个月赚得就顶得上他们几十年赚的了！拿啥比啊！” “唐晓芙，你眼光真好，你是怎么发现林正军做生意的能力呢！”而在场的几个女知青，也都羡慕地看着唐晓芙。 唐晓芙心说你们都不行啊，还是赵雪柔最懂我。 我就是看他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哪怕跟着他吃糠咽菜都心甘情愿，谁知道他会突然展露出惊人的商业眼光呢！ 我完全是歪打正着好吧！ “正军，搞成了啊！”林秉德高兴得拿袖子擦着眼角的泪花子。 “竟然真把罐头麻糖卖到燕京了！太好了！” “别说搁在咱们青山公社，就是整个淮边县，这也是头一遭啊！”几个大队干部都是兴奋不已，与有荣焉。 林三槐和张淑芹也笑得合不拢嘴，儿子出息了，他们也觉得脸上有光啊！ “谢谢于主任！” 林正军双手接过汇款单，放进裤兜里。 此刻，他内心并不像是表面那么平静！ 上辈子，他靠麻糖赚到第一桶金一万元，是在1986年左右，当时已经非常牛逼了。 但这一辈子，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他重生了一个多月，就赚了两万多块了！ 别小看这两万多元，其购买力可能相当于后世上几百倍都不止，现在就能在首都买几套四合院呢！ 初步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 按捺激动的情绪，林正军掏出钥匙打开了仓库房门，高声道：“来，青年食品合作社的社员们都动起来，赶紧搬运吧！” 现在乡下的道路还不太好，卡车开到村子后头就没宽路了，往火神庙还有一段约莫两百米长的狭窄山道。 两万斤麻糖和罐头，加上**更重，搬运起来并不容易，堪称一个浩大的工程。 而紧接着，令林正军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第100章 去县医院!(连续爆更求好评和追读) “唉，大家都搭把手吧！” 陈老实第一个跳起来，搬了一箱子罐头就向卡车走去。 “对对对，让城里来的工人兄弟歇歇，交给咱们吧！” 吴长顺也搬起一箱子麻糖，累得吭吭哧哧的，但依旧干得分外起劲儿。 紧接着，在场所有的社员，无论男女老幼，都行动起来，好像一群蚂蚁般帮忙搬运，一个个争先恐后，干得热火朝天。 根本不像在集体土地上那般磨洋工，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 “邪了门了！” 魏明选有点傻眼：“这些家伙平时‘集体地里磨洋工，自留地里打冲锋’，现在这个干劲，比在自家自留地干活还要积极呢！” “哼！这还不简单！” 林秉德冷笑道：“他们是看林正军把黄桃罐头的生意搞成了，想积极表现引起正军的注意，加入食品合作社呢！” 人多力量大，几十上百人一起动手，只用了一个个小时，就把所有黄桃罐头全部装车了。 林正军本来想留于春丽、司机工人吃饭，但于春丽婉拒了。 主要是马上就是国庆节和中秋节了，这批货要及时送到燕京摆上货架，争取搭上双节的销售热潮，一炮而红。 干完了活，陈老实走过来，夸张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满脸讨好地问道：“林队长，您瞅瞅我有没有机会参加青年合作社？” “还有我，我也想参加！”长顺也凑过来，期期艾艾地道。 林正军定定地看着二人，看得二人心里直发毛，才道：“有机会！不过……” “不过什么？” 林正军淡淡一笑道：“再给我免费搬运一万斤产品，你们就算初步经过了考验，到时候再说吧！” “啊？一万斤啊！”二人目瞪口呆，心中的后悔也越发浓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虽然生产这批黄桃罐头，前后只用了15天左右。 但林正军已经给全部工人按照一个月发放了工资，这还不算，他当晚按照大家伙的平时表现再发放一次“分红”。 晚饭后，食品合作社成员齐聚火神庙，每个人都眼神期待、兴奋，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林正军掏出厚厚一叠嘎嘎新的钞票：“兄弟姐妹们，分红了！” “魏红兵、林铁蛋、魏双喜、肖文华、吴栓柱、赵赖皮、邹春芳，在这一期生产中表现优异，每个人发放200块分红！” 林正军点钞票，唐晓芙拿出笔记本，请大家签字。 “二百块！这么多！我也能买自行车了！”林铁蛋笑道。 “哈哈，这半个月的收入顶工人大半年赚的，我都不想回城了！”肖文华兴奋地道。 而后，其他人都拿到了自己的分红。 多的一百，少的也有五六十！ 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拿着崭新的钞票，点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该说不说，实际上这帮社员劳动积极性完全被调动起来了，表现只有好和更好，没有一个偷奸耍滑的。 短短十几天加工了五六万斤黄桃还有上万斤麻糖，原本就是林正军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但大家伙还是凭着惊人的意志力圆满完成了！ 分红结束，林正军看向魏红旗，正色道：“红旗，这一阶段的生产完成了，接下来生产没那么紧张了，你老婆的大肚子病是肝腹水，不能再拖了，必须得去医院看了！” “我打算明天带我母亲去县医院检查身体。你们跟我一起去，到时候该吃药吃药，该手术手术，钱不够，我包了！” 林正军这话一下子戳到魏红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给林正军鞠躬：“林队长，谢谢你！你是大善人啊！” 不仅魏红旗，所有人都被林正军感动了！ 林正军不仅关心员工，还关注到员工的亲属和家庭！ 这样的好领导，去哪里找啊！ 值得一生追随！ “别客气！当初开办集体合作社的时候，你不惜卖血也要支持我，我就不会让你寒了心！”林正军拍了拍魏红旗的肩膀，带着唐晓芙离去。 …… 次日上午，林正军开着拖拉机，带着唐晓芙、老爹老娘和魏红旗夫妻俩来到县医院的门口。 本来唐晓芙不用来的，但她关心爹娘的身体，非要一起过来看看。 “正军，我身体好好的，干嘛浪费这个钱，非要检查身体呢！” 看着县医院的气势十足的宋体字招牌，张淑芹不情愿道：“我要不舒服，自己会去卫生院看的！” “是啊，正军，难道非要去县医院检查吗？要不咱回去吧，想检查去公社卫生院就行了！”林三槐道。 “爹娘，你们听我的，公社卫生院医疗水平太次了，必须在县医院检查，有病，咱治，没病，我也放心了不是。”林正军坚持道。 现在的医疗条件差到什么程度，没有经历过这个年代的人，是难以想象的。 青山公社的卫生院只有四间茅草房，连一个毕业于正规医学院校的医生都没有，都是经过简单培训就上岗的赤脚医生，嗯，穿越者必备《赤脚医生手册》了解下。 诚然，历史上，有很多地方的赤脚医生水平不错，也为保障人民的生命健康做出过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 但青山公社的这几位水平实在浅了点，就会两手绝技——止疼片，紫药水。 发烧头疼肚子疼就给止疼片，外伤就用紫药水。 而农民由于收入低下，没钱看病，更没什么医疗保障。 有个头疼发热的小病就硬扛着，一旦得了大病，往往直接放弃治疗，绝望等死！ 至于养生保健检查身体，根本没这个概念！ 唐晓芙却拉着张淑芹的手，柔声劝道：“是啊，娘，你们听正军的吧，现在正军挣钱了，也不差这点检查费。” “要是你们不检查，正军不知道你们身体的情况，心一直悬着，也耽误他挣钱考大学不是？” “是这个理，咱们去检查吧！”感受到儿子儿媳的关心，老两口心里暖洋洋的，终于是被说动了。 来到医院，林正军先来到挂号窗口，给爹娘挂了内科，又让魏红旗给老婆挂了传染病科。 林正军本来让魏红旗先去带媳妇看病。 但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担心林三槐两口子，非要跟着林正军。 来到内科，没有人排队，林正军直接让张淑芹先进去检查。 医生问：“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张淑芹道：“我没啥不舒服的，就是我儿子非带我过来检查身体。” “小伙子挺有孝心啊！” 医生赞赏地看了一眼林正军，先给张淑芹测量了血压，又拿起听诊器听了听张淑芹的胸腔和腹部。 看医生收起听诊器，林正军道：“医生，我娘身体怎么样？” “血压和心脏都很健康啊，不过，肠胃多少有点毛病！”医生道。 “那做个肠胃镜吧！” 林正军不免有点担心，道：“我娘原来有呃逆、嗳气、返酸的毛病，消化不良，偶尔会肚子疼！” “可以！” 医生立刻开了检查单，林正军跑到楼下缴检查费，回来把缴费单交给医生。 “多少钱啊？”张淑芹低声问：“我呃逆返酸的毛病都没多少了，也不肚子疼了，你净浪费钱！” “没几个钱，你安心让医生给你检查吧！” 医生让张淑芹躺在布帘后面的检查床上，做了个全麻，等张淑芹昏睡过去，然后用肠胃镜仔细检查。 十几分钟后，医生结束了检查，走出来道：“问题不大，她原来是有胃溃疡的，但在好转中，能看到刚刚愈合的溃疡！” 林三槐笑道：“嗯，原来家里穷，我老伴儿吃得不好，老吃剩饭还有腌菜，有时候甚至还要饿肚子，最近吃得好了。” 好转了！ 林正军也长出了一口气，暗下决心，以后每年都要带老娘过来检查，绝对让她老人家长命百岁。 “她现在气色不错，这胃病就是饿出来的，吃饱了，营养跟上了，胃病自然好转，另外剩菜剩饭要少吃，不健康的……” 医生嘱咐了几句，在林正军的要求下，开了几样养胃的中药，接着又给林三槐检查。 很快，检查结束，医生道：“你父亲身体挺好的，多少有点高血压，不过问题不大，注意少喝酒少抽烟少熬夜就行了！” “估计这段时间做黄桃罐头熬夜太多了，休息休息就好了，没事！”林三槐笑道。 过了一会儿，麻药效果退去，张淑芹醒来了。 得知身体没大碍，她立刻心疼钱，免不了对着林正军又是一阵数落！ 数落吧！我就爱听您数落！ 最好再数落我一百年才好呢！ 娘亲啊，上一辈子，我功成名就之时，多想再听听你的数落啊，可你走得早，我再也没机会听到了…… 林正军没有一丝不耐烦，微笑着任凭她唠叨。 第101章 梁行长的邀请! 离开内科，大家又去了传染病科给魏红旗的老婆冯鲜枝看病。 那医生打眼一看冯鲜枝那比怀胎十月还大的肚子，就道：“血吸虫病，并引起了肝腹水！” “内服吡喹酮，连续一个月，用来杀虫，另外这肝腹水……” 他敲了敲魏红旗老婆的肚子，砰砰砰直响，宛若皮球，道：“很严重了，得手术做腹腔积液引流，术后要服药护肝！” “手术？得多少钱啊？”冯鲜枝声音都点颤抖。 “一场手术加医药费、住院费，大概需要二十块吧！”医生道。 魏红旗长嘘了一口气，面带喜色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要二百呢，谁曾想就二十块！” “你口气可真大，咋的，不把二十块放在眼里了！” 冯鲜枝笑道：“咱家原来还欠着大队的亏空几百块，还有外债，连二十块都借不到拿不出来呢，现在有钱给我手术，都多亏了正军啊！” “是啊！正军是咱家的救命恩人！”魏红旗感激地看着林正军。 很快，交医药费手术费，冯鲜枝被推进手术室，只用一个小时不到就完成了手术。 肚子变小了，她好像换了一个人，混身舒坦，憔悴蜡黄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大家伙一起把冯鲜枝安置在病床上。 唐晓芙又下楼去医院门口的副食店买了两瓶麦乳精和两瓶红糖放在床头柜上。 “唐知青，又让你破费了，多少钱，我给你！”魏红旗连忙掏钱。 “啥钱不钱的，没几个钱！” 林正军拦住了，笑道：“你安生陪着你老婆住院，三个孩子我让合作社的社员轮流看顾着，到鲜枝完全好了你再回家！” “可是咱们的集体合作社的生产……”魏红旗脸色为难。 他心里记挂着合作社，可老婆的有病，他不得不照顾。 “放心吧！这段时间黄桃罐头生产先告一个段落了，先生产麻糖，任务不重。再说，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 林正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唐晓芙和爹娘离去。 “正军他人还怪好嘞！”冯鲜枝望着林正军的背影，含泪道。 “嗯！” 魏红旗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道：“搁在河湾大队，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得起我，只有正军把我当个人！今后，我这条贱命，就是他的了。” …… “爹娘，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去！”出了人民医院，林正军开上拖拉机，道。 “国营饭店多贵啊！咱回家做饭吃，吃得又好又便宜！”张淑芹立刻表示反对。 “这都快十二点了，我和晓芙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们才不能苦了自个，非吃不可！”林正军笑着道。 “那就去吧！” 两口子没话说了，他们可以自个吃苦，但绝对不愿意儿子和儿媳妇吃苦。 来到北街国营饭店门口，林正军就看到几辆警用吉普车和边三轮摩托车停在门口。 打量了一下车牌号，林正军笑道：“爹娘，放心吧，今天吃饭不用花钱了！” “啥意思？” 老两口莫名其妙。 林正军已经走进了饭店。 只见何健、白卫国正和三十多名警察和民兵推杯换盏，猜枚划拳，热闹的一批！ 现在可没有禁酒令，民警中午也允许饮酒的。 何健正喝得开心，抬眼看到林正军进来，立刻一拍桌子笑道：“梁行长，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的偶像林正军同志来了！” 原来，盗抢团伙抓了，接下来的审讯由县公安局刑警队负责，专案组解散，借调的警员和民兵同志今天就要归队。 为表感谢，行长梁金奎摆了几桌庆功宴。 梁行长连忙起身迎上，双手捉住林正军的手，一阵摇晃，热映洋溢地道：“正军同志，真是英雄少年啊！这是你家人吧，来来来，一起坐一起吃，今天我做东，咱哥俩高低得好好喝几杯！” “这位是……”林正军道。 “建设银行北街支行行长，梁金奎！”何健笑道。 “原来是梁行长！幸会！” 林正军一看这情景，就笑道：“看这样子，那几个劫匪被你抓住了？” “五个，一扫光，全拿下！”何健开心地笑道。 唉，抢匪被抓，何健的命运被自己改写，悲剧将不再发生，林正军心中一阵轻松！ 毕竟过了几十年了，林正军对案发时间只记了个大概，并不知道具体哪天。 好在前世的多年后他在电视上看“大案纪实”，记得抢匪是趁着迎亲放开门炮的时候作案，据此给出建议，让何健自己调查，没想到真给摁住了！ “正军，我打中了三个抢匪！快叫我神枪手！”白老爷子伸出三根手指，笑道。 林正军故作惊诧道：“白老爷子，你也参加了抓捕，这不是瞎胡闹吗？万一出点意外……” “我这叫见义勇为，什么瞎胡闹！只许你见义勇为，不许我见义勇为啊！”白卫国梗着脖子道。 一片欢快的氛围中，大家邀请林正军一家入座，原本就有三桌，现在正军来了，又开了一桌，白卫国、何健和梁行长亲自作陪！ 菜很快上来。 席间，大家积极开展表扬和自我表扬，大赞何健的指挥调度，白老爷子神乎其技的枪法，民警民兵们的英勇表现，每个人都非常开心。 尤其是对林正军，大家更是感激又敬佩，纷纷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作为专案组负责人，何健肯定是头功，但大家也会雨露均沾，拿个县公安局的先进奖什么的。 别小看这些评奖，那以后对自己的职务晋升、工作调动都是很有好处的！ 林正军酒量相当可以，来者不拒，酒到杯干，赢得这帮警员一片热烈的掌声！ 他们好多都是退役军人，血气方刚，就喜欢这种能喝酒的纯爷们！ 而看到儿子那么受到这些城里大干部的欢迎乃至仰慕，林三槐两口子也非常高兴。 酒过三巡，梁金奎端起酒杯，笑道：“正军兄弟，老哥别的不说，这次的事儿，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提醒，不仅我倒霉，没准保卫科也要死人！” “感谢的话太苍白，正好我们银行刚刚组建，紧缺人才，我想邀请你来我们银行当个保卫科科长，有编制的那种！” 听得这话，林三槐两口子眼睛一亮，颇为意动。 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对国家单位有着迷信般的信仰！ 在他们看来，做买卖赚再多钱，终究有风险，也不如进国家单位拿一份旱涝保收的工资靠谱。 县建设银行啊，那得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想进去的好单位啊！ 你就看看这梁行长，脸胖乎乎的，白嫩嫩的，一看就吃得很好，并且没有吃过苦。 别说林三槐两口子了，就是那些干警和民兵都露出震惊羡慕之色。 建设银行可是全县最好的单位之一，工资高，福利好，普通员工一个月都有五六十块！ 更何况林正军进去可是当保卫科长啊！ 这时候的保卫科可不像后世的保安门卫，碧桂园五星上将！ 而是干部身份，不仅能配枪，还允许他们自设武器库，和公安差不离，但又没有公安工作繁忙危险，收入却更高！ 这职位，有钱也买不到，林正军这妥妥的是原地升天！ 林正军却含笑摇头：“谢谢梁行长抬爱，但我志不在此，恕难从命了！” “为什么啊？保卫科长只是起步，你念过高中，以后可以干文职的……”梁金奎脸上顿时流露出失望之色。 众人也一片讶异。 这位仁兄如此淡泊名利吗？ “梁行长，你闭嘴吧！” 见他还想再说，何健却给拦住了：“你知道人家靠生产麻糖和糖水黄桃罐头半个月不到赚了多少钱吗？” “多少？” “至少这个数！”何健伸出两根手指。 “二百？” “再猜。” “两千！” “发挥的你的想象力，大胆点！” “两万？不会吧，正军兄弟这么能赚钱？” “是至少两万！” 何健轻蔑地看着梁金奎：“光卖给燕京百货公司一笔，他就卖了两万二！此前卖给县供销总社也有一万块！关键还有一大堆存货没出掉，全部卖掉之后，恐怕还能再赚个四五万！” “老梁你啊，也就这点格局了，一辈子就当个支行行长吧，到头了！” 此语一出，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几个惊人的数字给镇住了！ 而林正军是眼神困惑。 燕京国营百货公司来河湾大队采购，何健也不不在场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102章 看望大姐(求追读求好评) “我的老天爷！他一个月赚的钱，顶我一辈子赚的！太离谱了吧！”梁金奎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我去！正军这也太牛了！” “怪不得看不上建设银行！” 不仅梁金奎，在场的干警和民兵，都对林正军刮目相看，惊呼不已，满是敬佩之心！ “要不怎么说人家正军同志敢想敢干，聪明绝顶呢！就一万块贷款当本钱买黄桃，厂房设备全部用社员的……” 何健一阵白话，大家听得一愣愣的，对林正军刮目相看，佩服得五体投地！ 现在城乡居民普遍收入偏低，乡下社员一年到头能赚个几十个块，而城里工人也是“三十六块万岁”多少年了！ 谁家能有个千把块存款，那就妥妥的有钱人，羡煞旁人！ 可林正军竟然赚了几万块，那简直破了淮边县的记录了，太震撼人心了！ “哎呦，是我唐突了，没想到正军兄弟这么能赚钱，这么算来，我那座小庙还真请不动你这尊真佛啊！” 梁金奎更是对林正军高看一眼，仿佛见到了财神爷，略带讨好地道：“正军，以后，你可以来我们银行存钱，利息我会给你高点！” 银行放贷款很重要，可揽储更重要，毕竟银行没有储户和存款，怎么放款赚利息差呢！ “好说好说！” 林正军满口答应：“前两天首都的百货公司给我签了两万二汇款单，我原本打算取了汇款之后存在我们公社的信用合作社，离得近，取钱方便。” “可既然梁行长开口了，那我就存在建设银行，下次进城，我就办了！” “哎呦，那真是太感谢了，这杯我干了，正军兄弟你随意！”梁金奎喜形于色，端起三两三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啥谢不谢的，都是兄弟，互相帮衬！” 林正军也喝了一杯，想了想，道：“不过，梁行长，你真需要安保人员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合适人选！” “什么人？” “复员军人，连级干部，高中文凭，党员，人品过硬，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立过一次三等功！”林正军道。 “好，那太好了啊！” 梁金奎一听，感觉挺好：“上过战场的复员军人，那很对口啊，那他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还得等几天，他还没复员呢，不过，应该很快了！”林正军笑道。 梁金奎胸脯拍得啪啪响，豪爽得一批：“只要是正军兄弟推荐的，我就相信人一定靠谱。到时候，你直接把人带过来，我给他办理入职手续！” “那多谢梁行长了！”林正军双手捧起酒杯。 “还说什么谢啊！要论感谢，我们整个银行所有职工都得感谢你！”梁行长又和他碰了一个。 宾主尽欢，梁金奎喝得舌头都大了，警察和民兵都要归队了。 何健指着杨集公社派出所所长胡德平安排道：“胡所长，正军喝了不少酒，你们顺道，送一下正军吧！” 杨集公社在青山公社隔壁，过了青山公社，就是他们公社，这次胡德平带了两名干警来参加抓捕，真好顺路。 “没问题，小林没喝酒，他开拖拉机，我和小赵骑自行车就行！” 胡德平早就想结交林正军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自然满口答应。 花花轿子众人抬，谁都看出来林正军以后肯定是个人物，谁不愿意做点顺水人情啊。 “那谢谢了，胡所长！”林正军笑道。 “客气了，搭把手的事！”胡德平道。 何健凑到林正军耳边，低声笑道：“对了，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你嫂子生了，过些天，我打算小范围办个满月酒，你可一定得参加！” “放心吧，我一定到！”林正军笑道。 何健告诉林正军具体日期，林正军暗暗记在心里，然后问：“唉，对了，你怎么知道燕京百货公司来进货的事情啊！” “是我把宋芝兰两口子送到火车站回燕京的，她和我说了他们会进货啊。” 何健笑道：“另外，县供销总社的于春丽郝建国我也熟悉，昨天下午碰见他们，他们就和我说了，县城屁股大个地方，东关放个屁，西关都能闻见，这有啥稀奇的！” “原来如此！那我先回家了！” 林正军一家和胡德平三名干警一起回家，一路相谈甚欢。 赶到青山公社，林正军酒已经彻底醒了，笑道：“谢谢三位兄弟送我，停车吧，换我把拖拉机开回家就行了！” 拖拉机停下，胡德平一捏自行车刹车把停下车，问：“正军，你酒醒了吗？我还想给你送到家门口呢！” “不用，放心吧，我早就醒酒了，开得稳稳当当的。” 林正军跳下车斗，变戏法地从挎包里摸出一条中华烟，当场拆了，一人拍了好几包，给分干净了。 “正军，你这么见外，搞得我们不好意思！” 中华烟，可是好烟啊，一条得小十块钱呢，胡德平内心感慨，这小子当真大方，会来事！ “哈哈，我这人就是爱交朋友，都是兄弟，你就别客气了！”林正军笑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以后在杨集公社有需要帮忙的，只管吱一声！”胡德平和同事一起骑车走了。 林正军开上拖拉机往家里赶，车斗里，张淑芹埋怨道：“正军，你现在赚钱了，可也不能这么花啊，跟散财童子似的！” “娘，这钱不会浪费！” 林正军笑道：“我大姐不是嫁到了杨集公社么，以后我大姐要是有个什么麻烦事儿，也好叫人家帮忙不是！” 林三槐点点头，道：“是这个理，现在正军是场面人了，得多结交关系呢！” 张淑芹却道：“你大姐性格绵软，安生过日子，又不像你那么调皮捣蛋，又能有啥事儿！” 林正军苦笑一声，没做过多的解释。 大姐林红梅很快将发生一件大事，并且铸就了她悲剧的一生，那也是自己前世最大遗憾之一。 只是，他现在没办法向父母挑明。 得抓紧时间去大姐家看看了，这一世，自己就是把天捅破，也要狠狠收拾那几个杂碎，阻止悲剧的发生！ 林三槐抽着香烟问：“正军，银行的保卫科长你是打算介绍你大姐夫杨凯旋去当吗？” “是有这个想法。”林正军点点头，双眸却闪过一丝冷意。 杨凯旋的确有这个机会！ 但也得看他如何表现，如何对待大姐，如何处理家里的矛盾，看他有没有运气接住这个福分才行啊。 …… 次日，林家小院。 吃完早饭，林正军看向林三槐两口子：“爹娘，我去城里一趟，拿汇款单把钱取了，存进建设银行！” “去吧，昨天都答应人家梁行长了，你现在是场面人了，自然不能食言，不然以后就没办法混事儿了！”林三槐点头道。 “还有新房落成了，家具也打好了，该做喜被了，我想顺道去后杨大队叫我大姐过来帮忙弹棉花、做被褥。”林正军再次道。 林正军和县供销总社的人交好，布票根本不是问题，一句话就搞来了一堆布票。 这些天张淑芹已经买了做喜被的布匹，至于棉花，也都提前几年都攒好了。 只是，现在乡下基本没有机械弹棉花的，都是用“竹弓”来弹，再加上套被子、手工缝制，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你姐夫凯旋还在部队呢，一家子的农活都靠她一个人忙活，就别让她来了吧，我一个人慢慢做就行了！”张淑芹道。 “娘，你听我的，一定要大姐过来！” 林正军坚持道：“你一个人做太累了，再说，算日子，我大姐也快生孩子了，我想把她接家里住几天，你们看看，也好放心是不是！” “淑芹，就让红梅来家里住两天吧，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让她也沾沾正军的光，吃几顿好的，补充补充营养！”林三槐点头了。 这么一说，张淑芹也想闺女了：“也是，我还是在红梅今年过年回家的时候见过她一次，算起来，也好几个月没见了呢！” 唐晓芙微笑道：“正军，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大姐！” 林红梅一般只有过春节才会回娘家一趟，而那时唐晓芙都回燕京过春节了，还没和林红梅照过面呢。 “好！咱们一起去！” 林正军含笑点头，进了西厢房，打开书桌抽屉，拿出汇款单揣进挎包里，骑上自行车带上唐晓芙出发。 第103章 梁行长的财神爷!(求追读求好评) 进入十月，天气凉爽了许多，经过几天的大干苦干，秋收基本完成了。 可接下来依旧繁忙，各个生产队要向粮站交售粮食向供销社等有关部门交售农副产品，以完成国家的征购和派购任务。 国家征购任务主要是粮食，如玉米、大豆等。 在年初的时候就向生产队下达任务，指标主要是根据上一年的生产情况与预计生产的情况，一个核算期内国家计划的任务一般不变，生产队必须完成。 对生产队派购的任务主要是经济作物与农副产品。 这是生产队获得经济收入的重要来源，比如棉花、青麻、芦苇等原料，或者荆条筐、竹篮、木耧等手工产品。 完成征购派购任务如此繁重，三辆拖拉机加上诸多大牲口，都显得很紧张，林正军再借拖拉机就不合适了，所以，他才骑着自行车去县城。 林正军骑车经过大队部的时候。 魏红兵、林铁蛋、赵赖皮和吴栓柱正在和其他青年社员一起从粮仓里往拖拉机车斗里搬运苞谷，忙活得热火朝天。 “林司令，你这是干什么去？”瞅见林正军和唐晓芙，魏红兵擦了把热汗问道。 “去县城存钱取钱，另外，去看看我大姐！”林正军停下自行车，笑了笑道。 魏红兵立马跑了过来，拉住他道：“我们也想去县城！” “魏参谋长，你们去县城干啥？不是在忙活交公粮的吗？” 林正军诧异道：“集体副业要搞好，可农业主业粮食生产更不能落后啊！” “我们这不是刚刚发了工资和分红吗？一人两百多块呢，我们想一人买一辆自行车！”魏红兵语出惊人地道。 “嚯！可以啊！”林正军不由笑了起来。 赚钱，也要改善生活，享受人生！ 只有这样，才能激励他们继续奋斗，也可以在村里树立一个标杆！ 跟着林正军干，有自行车骑！ “这不是追赶林司令的脚步吗？” 魏红旗笑了笑，然后为难道：“可是，我们都没有自行车票和工业券，你能帮忙搞来吗？” “估计没什么问题，” 林正军盘算了一下，道：“就是一下子就要搞四辆自行车的票证和工业券，就不好向郝建国开口白要了，估计得花点钱！” “花钱没关系啊，只要能搞来票证，让我们骑上自行车，那就行了！” “对对对，说实话，郝建国那些票证，估计也是从别处买来的，就是他愿意白给，咱们也不好意思白要啊！”魏红兵四个笑着道。 这话不假，目前有不少票证交易的地下黑市。 但其实最大的黑市就是供销社和国营商业部门的工作人员掌控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他们靠贩卖票证的收入，可能比他们的工资还要高点呢！ “那你们怎么过去，大队部就一辆自行车，也坐不下啊！难道跑过去？二三十里地呢！”林正军挠头道。 交公粮是大事，这时候借拖拉机肯定有人说闲话。 可现在全大队除了自己这辆凤凰，也就剩下大队部一辆杂牌红旗了。 唐晓芙道：“要不，我不去了！” “没事，唐知青，你和我们一起去！” “谁说坐不下啊，二八大杠的战斗力林司令你是不知道啊！” 林铁蛋立刻从办公室推出那辆红旗二八大杠骑上，而后魏红兵坐在横梁上，栓柱和赖皮瘦小点，坐在后座上！ “嘎吱！” 红旗二八大杠车架顿时发出一声哀鸣！ “？！” 林正军无语地道：“那行，咱们出发吧！” 红旗自行车一路“吱吱呀呀”地惨叫着，一个小时后，大家终于来到了县供销总社！ 大红旗竟然没爆胎！ 林正军不由对现在的自行车质量叹为观止！ 向郝建国表明来意，郝建国一人象征性地收了五块钱，就拿出了四张自行车票和相应的工业券！ 上午十点，国营百货商场，一人一辆锃光瓦亮的凤凰牌二八大杠到手。 “哈哈哈，这就叫跟着林司令混，有自行车骑！” “骑上凤凰谈恋爱，我估计我找媳妇没难度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骑车不忘林司令！” 小兄弟们那叫一个开心，自豪，同时心底里也对林正军充满了感激！ 若非林正军带着他们做麻糖、贩卖山货野味、做黄桃罐头赚钱，他们就是一群人憎狗嫌，穷得露卵的二流子！ 别说买凤凰自行车了，连个自行车轮胎都买不起！ 唐晓芙微笑道：“正军，咱们也给大姐买点东西吧？” 第一次见大姐，她自然不能失了礼节。 “好！” “来四斤红糖，再来二十个鸡蛋，四个猪蹄两斤肥膘肉……”林正军买的都是孕妇最需要的营养品。 提上东西，离开国营百货商场，大家一起骑着自行车去自行车管理所办理了牌照和手续，最后，来到北街建设银行。 “林正军同志，您先坐在这里稍等片刻，梁行长有过交代，您来的话，一定要告诉他，由他亲自接待呢！” 看到林正军进来，一名长得挺漂亮的柜员立刻满脸堆笑地出来迎接，先让他们在大厅长椅上坐下休息。 “行，你去叫吧！”林正军笑道。 漂亮女柜员一溜烟跑到行长办公室，把梁金奎叫了出来。 “哎呦，我说早上起床怎么有喜鹊叫呢，原来是正军兄弟要来了，喜事盈门啊，快喝茶！” 梁行长笑脸相迎，拿出水杯，亲自给林正军他们倒茶。 “这四个都是我们合作社的技术骨干，今天来买自行车，一人一辆！”林正军笑着介绍。 “嚯！一人一辆自行车？大手笔啊！兄弟们，抽烟！”梁金奎又拿出软中华散烟，热情得不行。 这一下，可把魏红兵他们几个惊得不轻！ 他们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县城的银行行长的级别不低，至少是科级干部。 而且这个科级含金量很高，毕竟很多公社、国营大厂和集体合作社需要资金，都靠梁金奎手里的那支笔签字才能拿到贷款！ 论影响力，就是公社主任徐治功见了梁金奎那都要甘拜下风！ 现在对方却又是端茶又是让烟，对林正军态度很恭敬，甚至带着一股子讨好的表情，好像见了财神爷一样！ 这完全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林正军现在是挣了钱，但也犯不着让梁金奎这么跪舔吧！ 实际上，林正军在梁金奎眼里，就是财神爷！ 道理很简单，银行考核业绩的标准就是放贷款赚利息差，而放贷款的前提就是揽储，有存款！ 林正军喝了几口茶水，拿出燕京百货公司开具的汇款单，笑道：“梁行长，把这些汇款取出来，留下两千块现金备用，剩下的，全部存进你们银行！” “好好好，正军兄弟，你这次是帮了我大忙了啊！” “放心吧，后面还有几万块呢！” “哎呦，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梁行长喜形于色，立刻带着林正军办好了相关手续。 看着崭新的存折上那一串长长的数字，林正军脸上也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加上此前的一万块存款，他光存折上就有三万块了！ 有了这笔存款，别说在河湾大队自己是致富小能手了！ 哪怕就是到了燕京，唐晓芙的外公外婆见了，都会对自己高看一眼。 毕竟，知识分子虽然清高，但清高也不能当饭吃，也要花钱买嚼谷啊！ “信不信，咱们四个骑着自行车回到大队，一定能够引起一场轰动！” “别说河湾大队了，全青山公社都得轰动，现在一个大队有五辆自行车的，全公社恐怕也就河湾大队独一份！” 离开建设银行，大家伙骑着自行车，一路欢声笑语打道回府。 到了青山公社，已经上午十一点了。 秋日的阳光温暖明媚。 但林正军俊脸却一片阴沉地道：“魏参谋长，你们四个先别着急回家，跟我去杨集公社我大姐家！” “我们去你大姐家干什么？” “揍人！” 林正军杀气腾腾地喝道。 见林正军脸色不善，唐晓芙满是担心地问道：“正军，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想大姐了！” 不想让唐晓芙担心，林正军舒缓了语气，双眸浮现一丝深情，微笑道。 “哦，大姐是个怎么样的人啊？”唐晓芙好奇地问道。 第104章 后杨大队撒个野(求追读求好评) “一个好女儿，一个好姐姐，也是一个好妻子！” 林正军动情地道：“大姐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也是最勤劳能干，牺牲最多的那一个！” “小时候，家里熬大米粥，她总是把她碗底那份大米都盛给我，她自个就喝清水一般的米汤；” “冬天晚上冷，一床破棉被硬得好像铁块，几个孩子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她就把我冰块一般的脚搂在怀里帮我取暖；” “夏天天气热，她拿一把破蒲扇给我们三个扇风赶蚊子，等我们都睡着了，她才会睡下；” “她很聪明好学，原本成绩优异，但为了给家里挣工分，上了一年初中，就辍学回家劳动了。” “我上高中那年，学费不够，是大姐挺身而出，嫁给了杨集公社的杨凯旋，拿到了二十块钱彩礼，支持我上学。” “杨凯旋长相周正，人品不错，还上过高中，多少有点文化。” “就一点，他爹死得早，家里很穷，底下好几个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附近女青年都不愿嫁个她。” “可结婚第二年，杨凯旋就去参军了，家里就剩下大姐一个壮劳力，她不仅要下地干活，还要照顾几个小叔子小姑子侍奉婆婆……” 唐晓芙听得动容：“大姐人真好，有着金子般的一颗心啊，她从来没有考虑自己，一直为别人考虑！” 说完，她接着问道：“那大姐的婆家应该对她很好吧？” 林正军苦笑摇头。 林红梅嫁到杨家后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非常悲惨，遭受到杨家那窝禽兽非人的虐待！ 杨家婆婆认为林红梅把彩礼钱都留给了娘家，自家吃亏了，对林红梅意见很大，浑然忘记了林家那时打了全套家具当陪嫁！ 再加上疼爱姐姐的杨凯旋还没复员，一家人肆无忌惮，往死了磋磨林红梅。 林正军记得，前世今年林红梅哪怕十月怀胎也要下地干活，根本不让她去卫生院待产。 结果，孩子没保住，流产了，并且因为处理不当，感染了妇科病，失去了生育能力，终生不孕不育…… 而杨凯旋复原后呢，又被分配到隔壁县的中原煤田五矿当矿工了，长年累月的不回家。 婆婆觉得林红梅不能给自家传宗接代，更看不起她，百般羞辱，动辄打骂，愣生生逼得林红梅喝农药自杀了！ 而杨凯旋得知噩耗，从矿上回来，整个人直接崩溃了。 当他从街坊四邻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自己老娘和弟弟妹妹逼出来的后，他内心又悔又恨又怒，彻底陷入疯狂，把弟弟的腿都给打断了一条。 但一切都晚了，终究无法换来林红梅的复生！ 一个冬日的晚上，杨凯旋顶风冒雪，跑到林红梅的坟前喝了不少酒，然后……就在一棵歪脖子槐树上把自己吊死了。 那时，两家已经闹掰了，林正军没去吊唁，但听说杨凯旋浑身被白雪覆盖，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血泪成冰，临死之前都在看着林红梅的坟茔。 坟茔前的墓碑上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只愿来世不分离，再续前缘永相守……” 其实，前世林三槐早早去世，除开魏家的威逼欺压，更重要的就是林红梅不幸的遭遇将他的精神彻底击垮了！ 他认为是自己没本事供儿子读书，为了区区二十块彩礼钱，就把最懂事的宝贝女儿推入火坑，他陷入了自责懊悔之中，饱受折磨！ 林正军清晰地记得，父亲临终那天，只剩下半口气了，除了大骂魏家，还在大声呼喊林红梅的名字！ 可是，这一切，又怎么能怪父亲呢！ 家里老婆有病孩子多，农业生产效率低下，交公粮又多，他如同一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一样拼命干活，把一身老骨头都要榨干了啊…… 前世，林正军功成名就之后，也想去补偿姐姐，可为时已晚，她连个孩子都没留下啊！ 林正军发誓，这一世，自己绝对不能让悲剧重演，一定会把杨家那一窝子老畜生小畜生虐得怀疑人生，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这也是他昨天刻意结交胡德平的原因！ 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他就是再恼恨杨家那一窝畜生，也不能把杨凯旋的老娘弟弟妹妹给活活弄死。 但让胡德平抓走他们劳动教养几天乃至送他们去坐几年牢，还是轻而易举的！ 一念至此，林正军猛蹬了几下踏板，自行车骤然加速，沿着坑洼不平的乡间小道，向杨集公社疾驰而去。 …… 杨集公社，后杨大队。 林红梅正大着肚子在水缸边洗衣服。 荆条筐子里堆满小山一样的衣服，林红梅顺手抓过一块布，才发现是小叔子骚哄哄的裤衩子，气得差点抹眼泪。 婆婆胡翠芬从外面冲了进来，对着林红梅一蹦三尺高地大骂：“老杨家娶了你这个浪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竟然让别的男人帮你挑水，你自己没手没腿么！” “好啊！老大不在家，你就发浪想男人了是不是？丢人现眼的玩意！” “当初你嫁来俺家，就是图那整整二十块彩礼钱，就是为了那个二流子兄弟，老杨家就不该把你娶进门，现在俺家老大都当了连长了，和大队干部一个级别呢，你一个赔钱货，哪里配得上！” 她骂了半天，林红梅只是埋头洗衣服，并不搭话。 胡翠芬几步冲过去，一脚踢翻了水盆，溅了林红梅一身水：“老大媳妇，我跟你说话呢，你装什么死？你让别的男人挑水，是想故意败坏我们老杨家的清白名声是不是？” “娘，我刚刚肚子疼得厉害，实在忍不住了，二叔帮忙挑水完全是出于好心，再说他都六十了，又是长辈又是大队支书，我和他能有啥事儿？别人说什么让他们随便说去好了，他们就爱胡乱编排……” “下三烂的玩意，你还敢犟嘴！” 林红梅话没说完，胡翠芬一巴掌就朝着她脸上抽去，林红梅连忙护住头脸。 “你就是个半门子，别说支书六十了，就是七老八十了，就是死了成骨头架子了，你想男人想疯了，也会骚情着勾引！” 胡翠芬不停抓挠踢打，林红梅只是不停后退和躲闪，却不还手。 胡翠芬连续进攻都落了空，气得不行，跑进厨房抓起个擀面杖，就朝着林红梅打了过去：“你还敢躲？你就是欠打！” “住手！” 门口响起一声暴喝，胡翠芬愕然回头，唉，二流子林正军什么时候来的。 然后，眼前一花，一个酒瓶子就迎面砸在她脸上。 嘭！ 酒瓶子炸开，玻璃片四散飞溅，胡翠芬被砸得仰面摔倒在地，额头呼呼地冒血，一阵头晕目眩。 好半天，胡翠芬才反应过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发出惊天动地的泼妇式惨嚎：“哎呦，天老爷子啊，这日子没办法过了，河湾的二流子打人了啊！救命啊！” 林正军大踏步走进院子，双眸杀气四溢，指着胡翠芬厉声喝道：“老妖婆，再敢叫唤，我把舌头给你割掉！” 胡翠芬吓得浑身一哆嗦，鼓着嘴不敢说话了。 前世林正军在最混乱张狂的八九十年代攀爬崛起，和穷凶极恶的车匪路霸对峙过，和狡猾的骗子老赖周旋过，和道上猛人互砍过，自然养成了枭雄般的狠辣手段和凛然邪气。 可以说，改开后第一批崛起的企业家，都有这种草莽枭雄的气质，与互联网新贵那一代的温文尔雅斯文败类截然不同。 主打一个残暴！ 若比逞勇斗狠，别说胡翠芬一个乡下妇女，就是当下数一数二的大混子，在林正军跟前也要甘拜下风，连尾气都追不上。 “正军，你怎么来了？”看到弟弟来了，林红梅很是惊喜。 “我不来，还不知道你过的什么日子呢！” 林正军看着林红梅，有点生气地埋怨：“大姐，这老妖婆这么糟践你，你都不知道还手吗？你怀孕了，打不过她，就不知道回家找我给你撑腰帮你出气吗？” “唉，你姐夫在前线打仗，冒着枪林弹雨保家卫国呢。” 林红梅笑了笑，叹息道：“我作为军嫂，要提高觉悟，不能给他添乱啊，忍忍不也就过去了！” “再说，我也不想让咱爹娘担心啊。还有你，太冲动了，你瞧瞧她被你打得，都流血了，我给她擦擦……”说着，她就去拿毛巾。 “红梅姐，你怀孕了，不方便，我来吧！” 赵赖皮跑到那堆脏衣服边，特地挑了男人女人的裤衩子，翻过来，朝着胡翠芬脸上揉去：“婶子，我给你擦擦！” 胡翠芬一开始还以为是毛巾，拿过来擦鲜血和鼻涕眼泪，擦了一会儿感觉味不对，展开一看才发现是裤衩子。 “呕——！” 她哕了。 “哈哈哈哈！婶子，你干嘛吐了啊！” 魏红兵这帮坏小子都叉着腰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第105章 火力全开!(求追读求好评) 魏红兵他们乐意给林红梅撑腰！ 红梅姐好人啊！ 他们小时候，哪个的裤子露腚了，不是林红梅拿针线帮他们补的，哪个没穿过林红梅给他们纳的鞋底做的千层底老布鞋！ 那真比亲姐还亲上三分呢！ “婶子，你咋吐了呢？我给你洗洗脸吧！” 赵赖皮提来尿桶，兜头浇在了胡翠芬脑袋上。 “啊！啊啊啊！你们这帮二流子，这是留着给俺家自留地施肥的好尿，你们全给俺败坏了啊！” 胡翠芬被骚哄哄的尿水浇了一身，气得差点闭过气去。 她心疼啊！ 现阶段，化肥紧缺，无论大粪还是尿液，那都是宝贵的农家肥啊。 据说尿素就是从尿里面提取的呢！ 见此，林红梅吓了一跳：“你们快住手，不然，我会被街坊四邻们嚼舌根的！” “让他们嚼舌根去，嚼断了舌根又能咋样，你跟我回家！”林正军拖着姐姐的手就往外走。 林正军太了解大姐林红梅的性格了，概括来说，林红梅是个“好强”的软蛋。 她的“好强”在哪怕怀着孕也要拼死下地干活，大冬天冻得双手肿得像红萝卜也用凉水洗全家的衣服，就是为了不让婆婆有机会说她好吃懒做。 软蛋在哪怕被婆婆小姑子抓着她的头发照脸扇，她为了不影响丈夫的工作，不让村里人骂她不孝不懂事儿，她只敢躲避，从来不敢还手。 上辈子，左邻右舍都说，前后三庄找不到第二个像林红梅这样的绝世好儿媳，真正做到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林红梅挨打，两边邻居听到了，但也都习以为常，大家该干嘛就干嘛。 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多管什么闲事？再说了，那林红梅八成就好这一口，要不然怎么就这么乐意挨揍呢？ 林正军觉得，这帮杂碎可以慢慢收拾，但必须先把大姐带回家，不能再让他们继续磋磨大姐了！ “我不！”林红梅却甩开了林正军的手。 “为什么？大姐，你还想被他们欺负到什么时候！”林正军急眼了。 林红梅低着头含泪道：“正军，咱家里也不宽裕，我回家就要多吃一份口粮，我不能给咱爹娘添麻烦，更不能让爹娘担心啊！” “姐，你放心吧，现在我赚钱了，家里日子好过了！”林正军正色道。 林红梅摇头不信，弟弟她很了解，爱学习，人聪明，但干活不是一把好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拿什么赚钱啊！ 唐晓芙连忙把红糖、鸡蛋、肥肉和猪蹄提过来给林红梅看：“大姐，家里真有钱了，你看看啊，这都是正军买给你坐月子用的！” 林红梅惊呆了，不敢相信：“这恐怕得十来块钱呢！正军，你干啥了，咋赚这么多钱呢！” “姐，你放心！” 唐晓芙微笑道：“这是都是正军发展家庭和集体副业赚的，都是干净钱，谁也没办法挑理！” “唉，正军，这姑娘谁啊？真俊啊！”林红梅打量着唐晓芙，轻声问。 这小姑娘长得真俊俏，碎花衬衣的下摆在秋风中轻轻飘荡着，泛出一股明媚的活泼。 她至少有1米65的身高，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嘴唇，白皙的下颔，浓密睫毛下的眼睛清澈透亮，柔顺的发丝自然垂落到肩膀。 这样漂亮的姑娘，别说在青山公社了，就是放眼整个淮边县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姐，我叫唐晓芙，三年前来河湾大队插队，现在是正军的女朋友！”唐晓芙落落大方地道。 “好！好好好！你们好好相处！” 林红梅满脸喜色，没想到二流子弟弟还找了这么俊俏这么大方有礼的知青当对象，这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林正军道：“姐，我们打算下个月结婚呢！想你回家去做被褥，咱娘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啊！” 林正军太了解林红梅了。 她就是付出型人格，你让她回娘家享清福她不愿意，但你让她回娘家帮忙干活，她准答应！ 果然，林红梅点点头，对胡翠芬道：“娘，你也听见了，我弟弟要结婚，得准备喜被，我得回娘家几天帮忙！” “不行！” 胡翠芬骂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是俺家花了二十块买来的，就得给俺家当牛做马，你今天要敢走，你就永远别回来！” “草！当牛做马？” 林正军瞬间心头火起，恨得咬牙切齿，箭步上前，对着她的肚子就是哐哐两脚：“你个死老太婆，你配吗？你当自己是地主老财啊！” 胡翠芬可不是那种垂垂老矣的小脚老太太。 农村结婚生孩子早，别看杨凯旋二十六七岁了，可她十六岁就结婚生了杨凯旋，现在也才四十冒头，又经常在田里劳动，五大三粗的，非常壮实！ 因此，林正军打起来毫无心理负担，也毫不留情！ “林正军，你疯了，敢打我娘！” 正在此时，胡翠芬的二儿子杨凯歌、三儿子杨凯雷还有小女儿杨凯莉出现在院门口，咋咋呼呼地喊道。 见唐晓芙提着东西，杨凯莉顿时急眼了：“林红梅你个半门子，胳膊肘往外拐，偷家里的东西给外人！” “小贱人，你说谁是半门子的，找打是吧？” 林正军箭步上前，抓住她的头发，就甩了她几个耳光。 “林正军，你个杀千刀的，你不是人，竟然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杨凯莉顿时脸庞肿起多高，杀猪一般干嚎起来。 “林正军，你凭什么打人！” 杨家两个男孩，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热血的时候，顿时高声叫了起来。 “这个破落户二流子刚刚可把我给打惨了啊……” 胡翠芬顿时添油加醋地一阵哭诉，三个儿女俱都火了。 杨凯歌挥舞拳头就冲了过来：“林正军，你个二流子，敢到我家欺负人，老子弄死你！” 啪！ 林正军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了杨凯歌脸上，打得他顺着嘴角流血，一颗犬牙都滚落在地上。 紧接着，林正军又是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翻在地。 林正军冷冷道：“就打了，怎么了？老子连你一起打！她个老妖婆敢打我姐，还不允许我打她了！” 杨凯歌抱着肚子骂道：“林红梅勾三搭四的，不守妇道，我娘是一家之主，难道还不能教训她了？” “去你大爷的，满嘴喷粪，你才不守妇道，你全家都不守妇道！”林正军上去又是狠狠几脚，把他踢得满地打滚。 “天杀的林正军，你也太不讲理了！”杨凯雷拿个锄头要和林正军拼命。 “草，小趴菜，你还动上兵器了！” “浑身没二两肉，你还装什么英雄好汉啊！” 根本不用林正军动手，魏红兵几个一拥而上，瞬间把他干翻在地。 “给我打！狠狠地打！” 林正军阴沉着一张脸喝道。 魏红兵四个火力全开，围着兄妹三人顿时一阵拳打脚踢！ 三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打滚，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胡翠芬吓坏了，趁机跑出去，在村子里大喊了起来。 “杀人了！河湾大队的二流子来抢劫杀人了啊！” “老少爷们快出来帮忙啊，救命啊！” 眼下正是饭点，大多数人都在村里，听到胡翠芬鬼哭狼嚎的般的声音，都丢下饭碗，来胡翠芬家门口看热闹询问情况。 “哎呀，林红梅她那个二流子弟弟带着几个人来我家抢红糖抢猪蹄抢肥膘肉，我不给，他们就动手了，跟土匪一样的！” 而胡翠芬顿时一阵添油加醋，各种颠倒黑白。 她的想法很简单！ 这些东西的确是你林正军买的，但谁有证据呢，说是他来抢东西，那自己家不就占理了吗？ 后杨大队的社员一听都怒了：“草，这几个小逼崽子，敢到我们后杨大队撒野，反了天了！” “腿给他们打断！” 这个时候，民风相当剽悍，一个大队的武力值非常重要！ 当下法治观念还没深入到乡下，很多矛盾就是依靠暴力解决，简单粗暴但又行之有效！ 引渠灌溉的时候争夺水源，分地时为了多分二亩地，看露天电影时谁对哪个大队的姑娘吹了口哨，都可能引发不同大队社员之间的一场大战，甚至有动刀动枪的！ 被打了，打输了，不仅挨打的人丢人，一个大队也跟着丢人； 打赢了，一个大队都觉得光荣，大家伙都得意洋洋！ 嘭！ 一声闷响，杨凯莉好像被个皮球般被踢得滚出院门。 紧跟着。 众人看到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的高大青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出来。 林正军大马金刀地往当街一站，目光微冷地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人，直到看他浑身不自在，才不疾不徐地寒声道：“就你要把我腿打断啊？来来来，打个试试！” 第106章 全部抓走(求追读求好评) 事业有成的男人，既有混不吝的气度，也有厚积薄发的威严,岂是一个乡下糙汉能比的，所以那人一接触就败下阵来。 那人色厉内荏，讷讷地道：“怎么的，你也不能抢钱打人啊！” “我和你说不着，滚蛋！” 林正军懒得理他，拉着姐姐林红梅就走。 “来来来！谁想打架，赶紧动手啊，我们还等着回家吃饭呢！” “就是，唉，他们家就是我们几个打的，谁不服，赶紧上啊！” 魏红兵四人跟上林正军，冷笑着瞧着众人道。 竟是无人敢阻，纷纷后退了几步！ 五个膀大腰圆的棒小伙子，凶神恶煞的，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像好人，谁愿意触这霉头啊！ 胡翠芬一家几口子都气得肺管子差点炸了。 但又无计可施，那叫一个憋屈！ 这时，杨凯莉看向村口，突然满血复活，尖叫一声：“支书！支书！你快来给我们做主啊！” 远远的，只见一个老汉和三名警察各自骑着一辆自行车飞驰而来。 来人正是后杨大队支书杨文忠，也是杨家三兄妹的本家二叔——就是之前帮林红梅挑水的那位！ 另外则是林正军刚刚结交的好朋友杨集公社派出所所长胡德平和民警小林小赵！ 胡翠芬顿时再次硬气起来，指着林正军讽刺道：“二流子，公安来了，你抢东西还打人，你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杨家兄弟疯狂叫嚣：“呵呵，你们不是横吗？继续横啊！” “他们可有枪，你再能打架，你挡得住子弹！” “嘿嘿，你小子这次撞到枪口上了，等着吧，指定法办了你！” 而看到竟然有公安来了，林红梅吓得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正军，你快跑啊，万一被公安抓走，那就麻烦了啊！” 林正军却淡然道：“姐，你慌什么，咱有理，咱怕啥！” “哎呀，你就听我一次吧，赶紧跑吧！”林红梅急得原地转圈。 四辆自行车停下，看到打架的是林正军，胡德平挺意外。 胡德平刚想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却见林正军对他眨眨眼。 胡德平猛地反应过来！ 要是让社员们知道自己和林正军认识，无论怎么处理，都会给社员们留下徇私枉法的恶劣印象。 林正军也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别的朋友遇见出了什么麻烦事儿，肯定会先和自己打招呼攀交情，但林正军却装着和自己不认识的样子，当真聪明还沉得住气！ 大队支书杨文忠问：“怎么回事？这是打架了？正好派出所的胡所长来咱们村里调查丢羊的事儿，你们说说情况吧！” 他挺不高兴的，别管什么原因，林正军带人来自己管辖大队打了人，那自己也没面子啊！ 胡翠芬顿时拍着大腿干嚎了起来：“俺今天买了肥膘肉、猪蹄和红糖，林正军来窜亲戚，正好看见，不由分说就要拿走！” “天可怜见，俺是想给俺这个怀孕的儿媳妇补补身子的，俺肯定不愿意啊，他就打俺，还有这四个混蛋，都动手了！公安同志，你们可得给俺做主啊！” “胡翠芬，你血口喷人，这些东西是我弟弟买给我的！” 见此，林红梅彻底怒了，紧握拳头发出一声断喝！ 她可以挨打受气，但却不允许自己弟弟受到杨家人的污蔑，蒙受冤屈！ “你弟弟一个二流子，哪里买得起这么好的东西？” “你弟弟买的？口说无凭啊，凭证呢！” “就是从我们家抢的，我亲眼看见了！” 杨家兄妹三人，顿时阴阳怪气地嘲讽起来。 其实，他们这会儿都被老娘误导了，信以为真了！ 在他们看来，杨家穷，可林正军家更穷啊，吃饱穿暖都难，还买红糖肥膘肉大猪蹄子，开什么玩笑呢！ 见此，胡德平肃然开口道：“这位大婶，抢劫可不是小事，要坐牢的啊？你确定没搞错吗？” 胡翠芬愣了愣，根本没想到抢这点东西的罪名和性质竟然这么严重！ 但她迟疑了三秒钟，就决定一条道走到黑了，双眸闪过一丝怨毒之色，寒声道：“天地良心，俺要是冤枉他一句，就叫俺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天打五雷轰，那都是封建迷信！” 胡德平厉声道：“但我提醒你，诽谤诬告他人，尤其是向公安机关做假证的，要负法律责任，要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可要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你现在还确定他是抢劫吗？” “就是抢劫！” 胡翠芬理直气壮地道：“公安同志，你快把林正军抓起来吧，不判个三五年，天道不公啊！” “嗯，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可就真抓人了！”胡德平直接拽出了寒光闪烁的手铐！ 而见此一幕，林红梅顿时吓得泪如断珠，颤声哀求道：“公安同志，你们不能偏听偏信啊，我弟弟是被冤枉的！” 胡德平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林红梅吓得泪如雨下，又转身求胡翠芬：“娘，求求你，正军还年轻，还没结婚呢！你也听见了，他要坐牢的，你别毁了我弟弟啊！” “唉，红梅啊，你当初嫁给俺家，就是图钱！” 没想到胡翠芬还是个演技派，眼中露出三分哀伤、三分失落和三分委屈，惨笑一声，摇头叹息：“没想到，咱们一个锅里搅饭勺几年了，你现在还是胳膊肘往外拐啊！天可怜见，俺对你这么好，当亲闺女一样疼爱，就是一块石头蛋子也该捂热了啊！” “胡翠芬，你，你，你怎么能满口瞎话啊，你这是想害死我弟弟吗？”林红梅气得差点闭过气去！ 林正军一直没说话，就是想激发大姐和婆家的矛盾！ 只有如此，她才能狠下心来，彻底与婆家决裂，改写悲剧的一生！ 但此刻，看到姐姐这么难过，他也怕姐姐动了胎气。 他从挎包里翻出那张存折，冷笑道：“胡翠芬，你说我抢你家的几斤肥肉、红糖和猪蹄，笑话！” “怎么可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林正军就是个二流子，三工分！” “唉，说对了，你一个二流子，偷鸡摸狗不正常吗？” “看见我家的肥膘肉，你就走不动到道了，直接上手抢！你可真能耐了啊！” 杨家母子阴阳怪气，一阵冷嘲热讽！ “我手里有三万块存款，公安同志，您觉得，我会抢那仨瓜俩枣吗？”林正军将存折交给了胡德平。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林正军这话给镇住了！ 啥家庭啊，能有三万存款！ “就凭你个三工分，你能赚三万块钱？你去偷去抢啊！” 杨凯雷愣怔了好一会，突然就噗嗤一声，抱着肚子笑出猪叫声，满脸讥讽地道：“公安同志，林正军这小子伪造银行票据，也算犯法啊！罪加一等，赶紧抓他啊！” 此刻，杨凯雷那真是得意洋洋！ 林正军，你一身蛮力能打架又怎么样？ 可是你不懂法律啊，你简直是错上加错，自取灭亡！ 而我堂堂县高中毕业生，知法懂法，有知识有文化，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地整死你！ 这时，胡德平点点头道：“好，搞清楚了，小林小赵，把人抓起来吧！” “公安同志，不要啊！” 当林红梅想要拦住时，却惊异地发现，胡德平三人竟然给胡翠芬一家四口上了铐子！ “唉，你们抓错人了！” “你们啥眼神啊，这都能抓错了，你们该抓林正军啊！”杨家四人瞬间懵了，然后就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治保主任呢？基干民兵呢？给我按住他们！谁敢反抗，就算拒捕，给我狠狠地打！” 胡德平上去就是一人几个大嘴巴子，高声暴吼，吓得杨家众人齐齐一个哆嗦，立刻老实了。 治保主任和几个基干民兵虽然满心疑惑，但毕竟胡所长发话了，那必须得听，还是走出来将四人牢牢控制了。 “这份存折并非伪造，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胡德平把存折交还林正军！ “什么？这怎么可能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一个二流子，怎么可能有三万块存款！他这钱指定来路不正，不是偷来的就是抢来的，你们可要调查清楚啊！” 杨家母子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还有，这是我在县国营百货商场购买这些物品的收据！”林正军又把一张收据交给了胡德平。 胡翠芬他们傻眼了！ 竟然还有收据？ 我们在公社供销社买东西怎么没有收据啊，再说，你林正军既然有收据，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啊！ “先把人带到派出所吧！”胡德平高声道。 “是，所长！”小林小赵押着杨家四人就朝着公社方向赶去。 “等等！”林正军突然道。 “林正军同志，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儿？”胡德平问。 林正军森寒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杨家四人，冷声道：“我要报案！” 第107章 如何处置(求追读求好评) “你报什么案子？”胡德平问。 “杨家人，殴打、虐待我姐姐！”林正军道。 胡翠芬一蹦三尺高：“你血口喷人，我只是教育她！你这是诬告，你也要去坐牢，再说，谁看见我虐待她了？” 杨文忠告诫地看了周围村民一眼，意思很明显，家丑不可外扬，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事实上，根本不会有人会替林红梅作证！ 在村里人看来，婆婆打儿媳妇理所当然。 再说，林红梅终究是外姓人，杨凯旋的弟弟妹妹才姓杨，乡下人惯常思维就是帮亲不帮理！ 还有就是支书杨文忠考虑的，要是因为胡翠芬他们真因为打林红梅被公安抓了，那就出大名了，整个大队的名声都跟着臭了，大家都要受到影响。 “教育？用擀面杖打吗？” 林正军看向林红梅道：“姐，你说说早上的情况！” 林红梅还有点犹豫。 在她看来，无论如何胡翠芬都是长辈，她要是说出实情来，会让村里人嚼舌根的！ 还有就是，胡翠芬和杨家兄妹被抓，肯定会通知杨凯旋，而他可在前线打仗呢，这不是影响他的大事吗？ “姐，你还想忍到什么时候啊！”林正军催促道。 胡德平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帮林正军吓唬林红梅道：“林红梅同志，你要是没有受到杨家的虐待，那林正军可就真成了诬告了，我真会抓他去坐牢的！” “公安同志，事情是这样的……” 林红梅最终还是选择站在弟弟这边，咬了咬牙，道：“今天早上，我娘让我去村里水井挑水洗衣服，我肚子突然很疼，支书杨文忠帮我挑了两桶水，我娘听说了，回来说我勾引支书，就打我，正巧我弟弟来看我，就拦着她，而后……” 杨文忠顿时感觉膝盖中了一箭，气得一张脸瞬间变成猪肝色！ 我日恁祖奶奶的胡翠芬！ 你这张破嘴怎么能这么乱编排呢！ 这要是传出去，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我作证，林红梅说的情况属实！\" 等林红梅说完，杨文忠咳嗽一声，满脸沉痛道：“其实，不止今天，他们娘四个整天殴打林红梅，持续三四年了，我们拦都拦不住啊！” “没错！我们都看见了！” “拿擀面杖，拿荆条，拿笤帚，反正身边有啥，他们拿起来就打！” “不仅婆婆和小姑子打，俩小叔子也动手打！” “你们听听，林红梅十月怀胎，还让她去挑水呢！这不是虐待是啥！” “不信你们检查检查，林红梅身上肯定有伤口！” 支书都说话了，社员们纷纷出来作证，强烈谴责杨家四口的禽兽行为。 林正军这才发现姐姐的异常！ 虽入秋了，但秋老虎还是很厉害。 尤其是中午，气温还有三十多度，溽热不堪，一般人都穿短袖，但大姐却依旧穿着长袖！ 他一把撸起姐姐的袖子，只见大姐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重重叠叠的伤痕，有的看上去还是老伤，触目惊心。 林正军只是知道姐姐在杨家受挤兑磋磨，吃不饱穿不暖，但却不知道长期被他们殴打。 哪怕刚刚看到姐姐被打，他也以为这只是偶发现象！ 一时间，他也是震惊得目瞪口呆！ 林正军眼圈瞬间红了：“大姐，这些年，你为了我，你，你受苦了！” 感受到弟弟发自内心的怜惜，林红梅第一次流出眼泪，含泪笑道：“姐不苦，只要你上了学，有出息了，我受多少苦都值得！” “畜生！” 林正军心中怒火狂烧，双眼变得宛若择人而噬的野兽般凶戾，一个回旋踢踹在了胡翠芬的肚子上。 嗖！ 胡翠芬被踹得飞出三米多远，如死狗般跌落在地上，疼得肝肠寸断，脸庞扭曲，半天没爬起来。 林司令动手，那就是发起了冲锋号。 “打！” 而魏红兵等人对着杨家四人就是一阵疯狂输出，拳打脚踢！ “用这个！” 唐晓芙从车把上解开弹簧锁，交到林正军手里。 “草你祖奶奶！” 林正军抡圆了弹簧锁就朝着胡翠芬劈头盖脸地抽过去！ 弹簧锁落处，顿时皮开肉绽，溅起星星点点的殷红血肉，胡翠芬疼得浑身抽搐，发出凄厉的惨叫！ 林正军肆意地宣泄着怒火，打得他们血头血脑，浑身伤痕，满地打滚，躲都没处躲去！ “杀人了，公安同志救命啊！” “啊啊啊啊啊啊！疼死我了！” “嗷嗷嗷！住手啊！求求你了正军，别打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红梅，求求你说句好话啊，让正军住手啊！” 杨家四人被林正军打得破防了，再也嚣张不起来，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磕头求饶。 然并卵！ 林正军就是不停手，往死里打！ “唉，胡所长，这杨家人你们都抓了，林正军他们还打人呢，这合适吗？要不要制止他们啊？” 打得太狠了，杨家四人实在太凄惨了，杨文忠看得直吸冷气，都有点于心不忍了，看向胡德平低声问道。 胡德平抬头看天，笑道：“杨支书，你瞧瞧，这些天老是万里无云的，也不下点雨，地里有点干旱啊，没准得浇水保墒！” “呃，这个天儿……” 杨文忠顿时就明白了，转移话题道：“胡所长，要不我和你说说我们村丢了三只羊的情况……” 林正军打了杨家众人足足五分钟，心中的怒火才得到了稍稍的释放。 林红梅怕他们被打出个三长两短，不停地哀求，林正军才和兄弟们一起停手。 “带走！” 胡德平一声令下，警员和基干民兵押着伤痕累累，满心绝望和恐惧的杨家四人向公社派出所赶去。 胡德平把林正军拉到僻静处，低声道：“正军，真立案调查，让检察机关提起公诉？让他们坐牢啊？你姐夫知道了怎么办？这亲戚还要不要了？” 林正军想了想，道：“你先审问，让他们劳动教养几天，吃吃苦头，但别急着结案，往检察机关递卷宗。” “杨凯旋就快复员了，到时候看他的态度再定如何处理！他要敢站在他家人那边，杨家这四个禽兽就去坐牢去吧！” “杨凯旋这个人我听说过！” 胡德平脸色凝重地道：“他所在的部队是什么功勋猛虎团尖刀营，历史上打过很多硬仗，他身手肯定是很厉害的，如果他真找你麻烦，你千万别和他硬碰硬，立刻报警，别再把你打伤了！” “放心吧，我懂，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林正军笑了笑，心里却不以为意。 林正军前世崛起于八九十年代，那年月太乱了，车匪路霸遍地，社团猛人横冲直撞，竞争对手不讲武德。 哪怕合法合规地做生意，也会有各种麻烦找上门，甚至可能遭遇绑架乃至持械追砍持枪暗杀！ 前世，考虑到自身安全，林正军积累了财富后，就花费重金请了一位八极拳传人当贴身保镖！ 闲来无事，他经常跟着这哥们学拳练拳，每周都打几场散打，权当锻炼身体了！ 持续五六年之久，没想到还真让他练出点门道，寻常三五个壮汉根本近不了身。 …… “正军，这，这是不是太狠了点？叫公安放掉他们吧！”见林正军走了回来，林红梅不忍心道。 “太狠了？他们打你的时候手下留情了吗？”林正军累得呼呼喘气，但心里却无比畅快！ 有些话，他无法明说，前世，他们可是硬生生磋磨得姐姐这么能忍的一个人喝农药自杀啊！ 林红梅欲言又止：“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是滥好人。” 林正军道：“你不想你自己，也得考虑考虑肚子里的孩子吧！” “要是今天我没有及时赶到，他们这么折磨你，万一孩子掉了咋办！” 林红梅脸色一凛，后怕不已。 心中，亦升起对杨家四人的丝丝怒意！ “他们被抓走，就是罪有应得，至于怎么处置，以后再说！” 林正军道：“大姐，你坐红兵的自行车，咱回家，你先把我大外甥生出来再说！” 第108章 对大姐夫的一场考验! 回去的路上，林红梅眼神空洞迷茫，情绪翻涌！ 这么多年，她忍耐习惯了，从未想过反抗。 但没想到弟弟这次竟然将胡翠芬四个收拾得如此凄惨，关键是收拾了他们还没事，公安还把杨家人给抓起来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太过于跌宕起伏了，一时间感觉好像在做梦一般。 而林正军心中却好像大冷天吃了一锅涮羊肉般喝了二锅头般，酣畅淋漓，痛爽无比！ 前世，自己虽然想方设法收拾了杨家这帮兔崽子。 但那时候，姐姐已经长眠于地下，也成为他心中难以弥补的遗憾！ “姐，你想什么呢？” 看见大姐默然无语，林正军问道。 林红梅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没错，胡翠芬他们被抓，是罪有应得，但我该怎么向你姐夫交代啊？” “你为什么要向他交代？” 林正军俊脸阴沉，寒声道：“他对你的悲惨遭遇视而不见，任由杨家人这么欺负你，不应该是他向你向我们林家有个交代吗？” “正军，你误会了。” 林红梅连忙道：“你姐夫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事儿，我怕他心烦，影响他当兵打仗，从来没告诉过他！” “你不说，你浑身的伤，他看不见么，是瞎子吗？他就不该打听打听吗？” 林正军寒声道：“在我看来，杨凯旋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你姐夫也有他的苦衷！” 林红梅轻声道：“你想啊，他娘一个人寡妇，把他们四个孩子拉扯大多不容易啊！” “他小时候，他们孤儿寡母老被外人欺负，都是一家人一起和人拼命的，所以，感情很深……” “姐，这都不是他姑息纵容的理由！” 林正军寒声道：“你一个人负担起整个家庭，是大家公认的好媳妇，但胡翠芬折磨你不说，连弟弟妹妹也折磨你，长嫂如母他们不懂吗？这官司打到哪里，都是杨家不占理！” “姐，你听我的，就把这件事就当成对杨凯旋的一场考验！” “如果他真心爱你，站在你这边，那我也不会赶尽杀绝，放杨家一马，甚至给他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如果他只知道愚孝，不分是非对错，到时候来咱家找我秋后算账，大吵大闹，那就是他不爱你，糊涂蛋一个！” “这婚姻，也没延续下去的必要！离婚！” “离，离婚？” 林红梅吓了一跳：“正军，我不能和你姐夫离婚，我不能让孩子没有爸爸！” 林正军知道现在农村的离婚极少，姐姐根本无法接受，于是缓和了语气道：“姐姐，你别急，离婚与否，以后再说！” “但我必须要给杨凯旋一个教训，肯定不会现在就放人，也好让杨家那几个老畜生小畜生吃点苦头！” 林红梅顿时急了：“小军，你还是找公安说情把胡翠芬他们放了吧，我怕杨凯旋和我急眼啊，万一真离婚了，我以后咋办啊……” 唐晓芙连忙劝道：“姐，你别担心，哪怕你离婚了，正军也可以养你一辈子，他现在可有钱了！” 林红梅想起林正军买了这么多东西，还有三万块存款，立刻好奇地问道：“正军，你怎么来这么多钱啊？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吧！” “红梅姐，什么违法乱纪，林司令现在可牛气了，成了供销总社的家庭副业生产标兵……” “还有大队青年大队长和青年食品合作社负责人！” 魏红兵四个顿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然后，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林红梅就是不停地发出惊呼，一次比一次声音大。 “啥？一个月麻糖赚了三四千？” “老天爷！魏山虎被你斗垮了，一家人都打了靶？” “做黄桃罐头只用了十几天，就赚了两万多，还有一批存货？全部卖完能赚五万块！” “还买了三转一响，盖了大瓦房？” 当了解到家里这些天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林红梅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林正军这表现，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太能耐了！ 同时，心中也多少镇定了些。 她原来之所以不敢和娘家说自己被欺负，除了不想影响杨凯旋的工作，就是担心给娘家惹麻烦，毕竟家里就是一个烂摊子，实在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了！ 尤其是弟弟，性格冲动暴躁，搞不好还会闹出大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 弟弟不仅性子成熟稳重了，还赚了这么多钱，和县公安局供销总社的领导们都交上了朋友。 这让林红梅对张翠芬四人毫无惧怕之意，甚至对以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婚变都不那么心慌了！ 弟弟，就是自己的靠山，自己的底气！ …… 回到河湾大队，已是午后时分。 “我的天哪！” “一人买了一辆自行车，还全是大凤凰！” “骑上红旗没人爱，凤凰车上谈恋爱！这可是名牌自行车啊！” “了不得啊！这回咱河湾大队放了一颗大卫星啊！” 当看到魏红兵等人都骑着崭新的自行车出现在村口时，社员们俱都傻眼了，一片震惊和艳羡。 “正军，干得好啊！” 魏永吉捋着山羊胡，赞不绝口：“你不仅自己赚了钱，还带领着这帮臭小子发家致富了！” “这要是传出去，十里八村都得轰动！” “七叔公，这没什么，只是开始罢了！” 林正军停下自行车，含笑道：“我说过，只要大家撸起袖子加油干，不出三年，咱们大队家家户户都有自行车骑！” 此前社员大会上，林正军在“就职演说”中说出这番话，不少人觉得他口出狂言，但现在却满心佩服！ 因为魏红兵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事实胜于雄辩！ “好啊，好啊，有志不在年高！” 魏永吉兴奋得脸色涨红，道：“魏山虎那窝子混蛋，给咱们大队抹了黑，但正军却给大队增光添彩啊！” 人群一片附和之声，众人都是崇敬地看着林正军。 看到弟弟在大队威望如此之高，林红梅更坚定了几许信心！ 结束了和众人的闲聊，林正军推着自行车，和唐晓芙林红梅一起走进自家院子。 “红梅来了，快坐下，喝点水！” “哎呦，你怎么这么瘦啊，没吃好吗！” 见到大女儿，林三槐两口子又是欢喜又是心疼，拉着她说着体己话。 “娘，中午没剩饭是吧？饿死我了！”林正军掀开锅盖。 “你们都去县城了，我就没多做饭。” 张淑芹诧异地看了一眼林红梅，欲言又止。 弟弟去了姐姐家，竟然没混到一顿午饭，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行，我下个臊子面吧！” 林正军立刻取出肥膘肉、鸡蛋、西红柿和面粉，忙活起来。 片刻后，林正军把臊子面做好了。 林红梅看着弟弟端来的香喷喷的臊子面，一脸不敢相信地道：“正军什么时候这么会做饭了？原来他可懒了！” “正军经常做饭，而且厨艺可好了！” 唐晓芙扒拉着面条，笑道：“盖房子那些天，十几个人的工人，都是他一个人做的，每个人都吃得特别满足！” “确实很好吃，正军厨艺不错！”林红梅接过面条吃了两口，大为满足地笑道。 林正军笑道：“要论厨艺，我在姐姐跟前是甘拜下风！” 从懂事儿起，林红梅就承担了一家几口做饭任务！ 她手脚麻利，干活勤快，没出嫁的时候，曾经被一位农村大席师傅看中，当了几年跟班学徒！ 她悟性好，很快练成了一手过硬的厨艺，能够独当一面，吃过她做的席面的村民，都是赞不绝口。 吃完饭，洗了碗，家人闲坐，东拉西扯。 林正军递过去一个眼神，唐晓芙心领神会，拿起钥匙道：“大姐，我带你去后山新房看看吧！” “好啊，我还没见过贴了瓷砖装抽水马桶的房子呢！”林红梅兴冲冲地跟着唐晓芙出门了。 等二人走远，张淑芹立刻拉着林正军问：“正军，我看你大姐胳膊上好像有伤，人又瘦，你中午还没在她家吃饭！她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第109章 林家的祖坟着火了! “嗯，爹娘，我姐姐在杨家受欺负了，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林正军立刻把情况说了一遍。 林三槐听完，气得脸色铁青，“啪”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这个老妖婆简直不是人！” “没错，当初为了给你筹学费，你姐是要了他家二十块彩礼钱，但咱家也陪嫁了啊！” “我就是担心她嫁过去抬不起头做人，那年正好咱家林地的几棵桦树长成了，我请木匠给打了全套的家具当你姐陪嫁，这套家具，不比二十块少！” 林正军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他们就只盯着那二十块钱了！” “一群白眼狼！” 张淑芹也气得直掉眼泪：“你姐嫁过去的时候，杨家三个孩子都没成年，还要上学，杨凯旋参军去了，你姐吃不饱穿不暖，没日没夜地干活，结果，他们就这样折磨你大姐呢。” “正军，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林三槐抽了两口烟，问。 “这个案子呢，本来属于公诉案件。只要我不替他们说话，那四个畜生就得坐牢！”林正军道。 “让他们坐牢！”林三槐真的火大。 “他们要坐牢了，红梅还怎么和凯旋过日子！”张淑芹道。 “不过就不过！离婚！这个杨凯旋跟个死人一样，要他有个屁用啊！” 林三槐硬气地道：“现在咱儿子出息了，又不是养不起他姐和小外甥，咱家养着就是了！” “你说的轻巧！” 张淑芹无奈叹息道：“正军还能养她一辈子不成？再说，唐晓芙会没意见？红梅愿意一辈子住在娘家当老姑娘？” “要我说，只要日子能过下去，还是尽量不离婚！” “爹娘，这件事先不急，反正杨凯旋快复员回来了，到时候看他的态度！” 林正军道：“他要诚恳认错，回护姐姐，愿意和胡翠芬分家过，我不仅给胡翠芬他们留条活路，还会给杨凯旋一个改写命运的机会！” “他要给我不知好歹，坚持不分家，站在他娘那边，那就一拍两散，我给我姐姐找个好婆家，胡翠芬他们四个就安安生生地免费吃国家饭吧！” “让他分家有点难度！” 张淑芹眉头紧锁道：“这孩子太孝顺了。之前你姐和我说，他每个月发的补助津贴，他都寄给他娘了！” “要不怎么说这是在考验杨凯旋呢，能不能经得起考验，就看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林正军道。 林三槐表态了：“我同意！” 张淑芹也知道儿子的犟脾气，而且杨家的所作所为的确太气人了，也跟着点了点头。 片刻后，林红梅就挺着大肚子和唐晓芙一起回来了，笑眯眯地道：“正军，房子我看了，修得真漂亮！恐怕全县就咱们独一份了！” 傍晚，林红英放学回来了，见到怀孕的大姐，也免不了摸着大姐的肚皮，一番期待和欢喜。 当天晚上，唐晓芙用家里的缝纫机给未来小外甥做了几身新衣服和两个小被褥，林正军拆了几件旧衣服做尿布，忙得不亦乐乎…… 见此，林红梅大受感动，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 在杨家，她从未感受到这种温暖，自己这是掉到蜜罐里了！ 接下来的几天倒也平静！ 河湾大队开始种秋季庄稼了！ 社员们天不亮就要下地，天擦黑才收工，翻地、施肥、灌溉、播种，大家忙活得热火朝天。 但林正军依旧没下地干活。 他每天去地里巡视一圈，就回家和唐晓芙一起看书备考，陪着大姐说说话，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社员们谁也没说闲话。 且不说大家都想加入青年食品合作社当工人，不敢招惹林正军。 就凭林正军帮大队搞来了大批良种和化肥，最近又让公社农机站调拨了拖拉机、脱粒机、播种机，那他就是河湾大队的功臣！ 下地干活又能让大队增收多少啊，但林正军搞来的良种和化肥却能让大队多打几万斤粮食！ 现阶段，黄淮县执行的政策是“超产按比例超购、超购实行加价、减产适当减购”的办法。 一旦粮食超产，超出统购计划外的粮食还能加价20%，多赚钱，多美啊！ 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早饭是大米粥、炸油条、炒鸡蛋和肉沫冬瓜，一家人吃的相当满足。 叮铃铃！门口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自行车铃铛声。 紧接着邮差推着自行车走入，笑道：“林正军同志，你的挂号信！”说着，就拿着一个大信封！ “应该是《人民文学》编辑部寄来了样刊！肯定是《牧马人》发表了！”唐晓芙满脸雀跃地道。 “又发表了？” “这次应该是小说，比诗歌长，稿费应该会更多吧！” 一家人都满脸兴奋地围了上来。 “辛苦了！” 林正军在邮差的本子上签收，而唐晓芙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 “真的发表了，还是在头条！足见杂志对你的高度重视！”唐晓芙捧着杂志亲了两口，好像个孩子般开心得又蹦又跳。 林正军接过杂志，也是笑容满面。 只见崭新的10月份《人民文学》上，头条发表了署名“楚狂人”的《牧马人》。 要知道《人民文学》可是国内第一文学大刊，头条刊发的一般都是老作家的作品！ 新人新作，发表在头条的非常罕见！ “这还有汇款单呢，一共210多元，按照千字七块钱的最高标准算的！”唐晓芙满脸兴奋地道。 77年颁布的稿费标准，着作稿定为每千字2至7块。 多了没有！ 特殊十年间，稿费还被当作“资产阶级法权”给取消了呢，发表作品根本没有稿费，一般就是给作者寄几本语录当精神鼓励。 现如今，千字七块的稿费标准，一般都是巴金茅盾那样的文坛宿老才能拿到！ 新人作者，又是发在殿堂级的《人民文学》上，能给个四五块就顶天了！ 但现在竟然给了千字七块的稿酬，足见《人民文学》对《牧马人》的高度肯定！ 张淑芹看着汇款单，感觉像是在做梦：“天哪，就这一篇小说，也就几页纸，竟然赚了这么多钱？” 林红梅也不敢相信：“正军竟然会写小说，写小说竟然这么赚钱，两百多块，社员下地干活，要六七年才能赚到啊！” 林红英拉着唐晓芙的手，满脸崇拜地道：“嫂子，你可真厉害！你好像就写了五天吧，一天能赚四五十块呢，比我哥当初做麻糖还赚钱！” 闻言，唐晓芙也很开心。 此前见林正军那么能赚钱，还摘了帽子，考大学都一路坦途了，她心底多少有点担心自己配不上林正军。 但写作，让她重新建立了自信，成就感满满！ 自己也能追赶上林正军的脚步了！ 虽然还有一段差距，但至少有追赶的希望！ 唐晓芙谦虚地道：“其实，这篇小说，故事构架都是你哥哥给的，我只是负责执笔！” “那也很厉害，你没有你的生花妙笔，小说不会这么顺利发表的！”林正军笑道。 “这还有一封信，《人民文学》小说组组长崔道义老师写来的！”唐晓芙又从信封里抽出一张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写的什么？”众人好奇地问道。 唐晓芙突然开心得都跳了起来，笑颜如花道：“崔老师说，北影厂文学部的编辑江淮延、施文心和梁晓声看到了这篇小说，非常喜欢，想改编成电影呢！” “啥？啥？要改，改编电影了！你没搞错吧？”林三槐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第110章 突然有点慌(求追读求好评) “嗯，没错！” 唐晓芙笃定地点头，甜甜地笑道：“他们打算最近和导演一起来河湾大队拜访正军，洽谈剧本改编事宜！” 小院里一片鸦雀无声！ 大家都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给震惊得瞠目结舌，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首都的电影厂的编辑导演都看中咱家正军和晓芙的小说了！” “要，改编电影了？大家都能看到？” “我的天哪，那咱家这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何止是冒青烟了啊，这简直是祖坟上失火了，叫消防队过来都浇不灭的那种啊！” 过了好一会儿，一家人才反应过来，顿时兴奋到无与伦比，喜形于色，简直比过大年还要高兴呢！ 这时候电视普及率很低，作为最重要的意识形态宣传工具之一，电影也成为大众文化中最重要的娱乐方式！ 不仅城市电影院大量建设，电影放映员还会经常到乡下放映露天电影！ 每逢放露天电影，那都是十里八村的一场盛会，热闹无比！ 尤其是特殊十年后，广大人民群众被压抑了十几年后井喷般爆发的观影渴求，更造就了这一时期电影不可再现的辉煌。 随便举个例子，79年上映的反特片《保密局的枪声》卖出了1000多个拷贝，共有六亿人次观影，获得了1.8亿的票房，成为当年的票房冠军。 还有，《少林寺》的火爆程度了解一下，宝强哥就是看了这个电影去少林寺学武，继而走上演艺道路的！ 所以，在林家人眼里，看电影都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更何况林正军的小说要被改编成电影，要让全国几亿百姓看见，心里那个兴奋劲儿就别提了！ 林正军却眉头渐渐皱起，脸色纠结为难！ 梁晓声我知道，《人世间》嘛，我爱瞧。 对了，江淮延是谁她爸来着？ 施文心又是谁他妈来着？ 好像都来头不小啊！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剧情发展和自己设想的不一样啊! 北影厂的文学编辑和导演要来？ 沪上影厂的谢进导演咋不来呢？ 这不整岔劈了啊！ 林正军不免担心，这部戏原来是沪上电影厂的谢进执导的，让北影厂来拍，没准搞砸了！ 不过，电影若能投拍，终究是好事。 一则多了一笔稿费改编费； 二则老干爹罐头和麻糖可就能通过大屏幕让大家伙看见了！ 现阶段，是电影的黄金时代，电影的传播效率那是相当恐怖的！ 据统计，仅1978年一年就发行了451部故事片，电影业一派繁荣景象，整体收入直线上升，1978年发行放映总收入9亿元。 1979年，发行总收入达到 12.56亿，全年观影人次达293亿，人年均看电影 28次，创下了迄今无可超越的纪录。 林正军突然有点慌！ 妈的，貌似搞得有点大了！ 记得前世《牧马人》观影人数也达到惊人的1.3亿！ 要是电影上映，广告同时植入，转化率哪怕有百分之一，那也有130万人购买老干爹牌产品！ 国营百货公司和供销总社的麻糖和罐头订单飘过来，自己完不成生产，那不抓瞎了！ 不会重生的我给自己挖了个坑吧！ “正军，你可真厉害！”那邮差笑道：“继续加油，咱们河湾大队以后也能出个大作家！” 说罢，他骑车走了。 不大会儿，一大群社员和知青们闻讯赶来，将林家的小院，挤了个满满当当！ “正军发表小说了？” “一篇小说，就这么几页纸，就能赚200多块稿费，顶我五六年的收入啊！” “可不咋的，还是有知识有文化好啊！动动笔杆子就能赚大钱，可比我们抡锄头轻松多了！” “正军真厉害！慢说在我们青山公社，就是在淮边县，正军也应该是第一个发表小说的！” “三槐啊，正军这是真有出息了，还是你英明啊，坚决支持他上高中学习文化知识！” “听说还要改编电影啊，正军这次真是一步登天啊！没准市里的作协、文联，都想把正军调走当专业作家呢！” 大家围着林正军唐晓芙问东问西，和林三槐两口子说着恭喜的话，争相传阅《牧马人》，小院里那叫一个热闹！ 无形中，社员群众的观念再次得到重塑，上学读书真能赚钱，学知识学文化真能改变命运！ 林三槐笑得合不拢嘴，给大家散烟，客气几句。 “我早就看出来了，正军这孩子打小就聪明，高中时候成绩多好啊，都是被运动给耽误了！”魏永吉拄着拐杖，撅着山羊胡子道。 “可不咋的！” 张淑芹一脸骄傲地笑道：“正军这孩子打小就喜欢看书，什么《安娜回忆录》《第二次握手》整宿整宿看，要不是大学停止招生，搞什么狗屁推荐，正军他早就考上大学成作家了！” 唐晓芙小脸红红地瞪了林正军一眼，眼神嫌弃，仿佛他脏了！ 你瞅瞅，你看的都是什么书！ 林正军也一头黑线，很是无语。 还第一次见当妈的当众宣扬自家儿子看小黄书的呢！ 好在乡亲们并不知道这两本书到底写的什么。 而知青们……也喜欢看，因此倒也没人说什么。 大家热热闹闹地聊了一阵子，才怀着复杂的心情散去，林三槐和张淑芹也扛着锄头上工去了。 小院里暂且恢复了平静。 实际上，那位邮差是负责往整个公社送信的。 林正军和唐晓芙发表了小说赚了两百块稿费，还有可能被改编电影这件小事，经由他的嘴巴，瞬间传遍了十里八村！ 一时间，林正军不仅在河湾大队，在整个青山公社声名鹊起，甚至往县城蔓延过去。 关上院子大门，唐晓芙抹身回来坐在林正军对面的椅子上，笑道：“正军，对了，你还有什么好故事吗？” “什么叫还有吗？你该问我还有多少？” 林正军表示自己是蓝胖子，故事一掏就能掏出一堆来。 “快讲给我听！我还要写！” 唐晓芙满脸期待拉着林正军的手摇晃起来。 “这么着急？《牧马人》写完还不到一个月呢，你不休息一下吗！”林正军诧异道。 “一篇《牧马人》就赚了二百多块，顶工人几个月的工资啊！” 唐晓芙急不可耐地道：“而且，这钱来路正，又不会有什么风险，能让你名利双收，我不写，那不是傻子吗？” 看着化身小财迷的唐晓芙，林正军哭笑不得地道：“行，我脑袋里有两个比较精彩的故事，一个爱情的，一个亲情的，你想要哪个？” 唐晓芙问：“哪个方便给我们的产品打广告？” “爱情的更合适一点，当然亲情的也可以！”林正军道。 “那就先写爱情的，我觉得《牧马人》也可以算爱情小说，许灵均和李秀芝的爱情也很动人的！” 唐晓芙道：“一个作家，要想最快地火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猛攻一个题材，引得读者和评论界的关注！” 林正军想了想，问：“你知道地质队员吗？这是关于一个地质队员和一个女知青的故事！” 第111章 看饿了(求追读和好评) “挖金挖银的呗……”唐晓芙一派天真烂漫：“我知道一些，但知道的不多。” “没关系，讲到关于地质队的时候，我会给你科普一下！” 林正军前世也投资过矿产，经常去勘探地点，倒是了解地质队员的生活。 嗯，他那一代的富豪都喜欢投资矿产企业，另外就是投资影视，方便洗小钱钱，顺便泡女明星！ 咱们的着名企业家林正军同志从来没有啊！ 他是真正的热爱艺术，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七四年的初春，还在上高中的静秋被学校选中，参加编辑新教材，要到一个叫西村坪的地方去，住在贫下中农家里，采访当地村民，然后将西村坪的村史写成教材，供她所在的黄淮市八中学生使用……” 林正军端着一杯开水，开始了不疾不徐地讲述。 林正军看过原着小说，也看过电影，讲了大概四十分钟。 唐晓芙听得眼眶数次湿润，最后泪如断珠，声音哽咽道：“这故事真好，让我想起了《牧马人》，里面有种一脉相承的东西！” “温暖，美好人性的温暖！”唐晓芙思忖，最后总结出一个词。 “你概括得很准确！” 林正军微微颔首，唐晓芙从小就受到文学的熏陶，让她拥有极其敏锐的感知力和观察力！ 唐晓芙突然抿着嘴掐了林正军肩膀一把。 “哎呀，你干嘛！”林正军吃痛。 唐晓芙嗔道：“老三那么好，为什么要得白血病死掉啊？她和静秋在一起多好啊！可难受死我了！” 车祸、癌症、有情人终成兄妹，棒子剧三大经典套路了解一下， 林正军内心吐槽，嘴上却一本正经地道：“这是为了伤痕，为了反思啊！” “现阶段，最流行的就是伤痕文学，清算过去的错误，才能解放思想，更好地开启新征程，所以，咱们必须得往伤痕上靠一靠！” “怎么靠？” “地质队为了大干快上，没有进行妥善的劳动保护就盲目探寻铀矿石，这东西有放射性的，你知道吧？” “嗯，知道，核武器的原材料嘛！” “对啊，老三就是被辐射得了白血病，这不就有了伤痕，反思上了！” 林正军前世接触过不少地质功勋队，了解过他们的光辉历史！ 建国以来，一代代队员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攻坚克难，取得了丰硕的找矿成果，展现了我国地质工作者的使命担当！ 在那个时期，为了为国找矿，因受到辐射而留下病痛乃至早早去世的地质队员不在少数！ 其实关于老三罹患白血病，前世就有机智的网友猜测，老三可能找的就是放射性矿物质！ 唐晓芙整理了一下思路，感觉写这个故事根本不费劲！ 因为她和静秋的经历相似，都是家庭成分不好，因此心态都很相似！ “植入式广告插在哪里？”唐晓芙问。 “当然是老三给静秋送礼物了，就送老干爹麻糖和罐头作为定情信物。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勺，狂撒狗粮！”林正军道。 原着里，老三就给静秋送了很多礼物，冰糖、核桃、山楂果、钢笔、灯泡、红布等等！ 这些礼物当然要送，但必须要带上老干爹麻糖和罐头！ 民以食为天，罐头种类可以更换，每次都是不同的滋味，没毛病吧？ “狗粮？”唐晓芙不懂。 林正军一汗：“哦，这是我的小发明，单身汉不如狗，可称为单身狗，然后别人恋爱，甜甜蜜蜜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就等于吃了狗粮！” 唐晓芙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下。 林正军道：“另外就是老三病危时，静秋带着老干爹罐头和麻糖去看他，一勺一勺地喂给老三，老三笑中带泪，说好甜……” “哎呀，听着就好想哭……” 唐晓芙创作热情又高涨起来，跑进西厢房，趴在书桌前，就是专心致志奋笔疾书。 “哭就对了，都给我哭！请叫我虐文开创者！” 林正军嘿嘿一笑，拿起《人民文学》翻看起来：“小说已经发表了，相信燕京那边麻糖和罐头一定会卖得不错。” …… 上午，燕京崇文区东兴隆街，燕京出版社，一栋老旧木屋就是《十月》杂志社编辑部。 别看《十月》这本杂志现在都没拿到期刊号——拿到刊号要到1980年，但来头不小。 特殊时期，该刊挑战报刊管理模式，以文艺丛书形式发行文学期刊，1978年一经问世，管制便开始松动。 半年之后，《收获》复刊。 一年之后，《当代》《花城》相继创刊，接着全国的杂志如雨后春笋般创刊复刊。 在未来，《十月》将与《当代》等其他三个文学杂志一起并称为四小花旦，还因其刊载的作品敢于揭露现实，直面社会痛点，而获得“刀马旦”的美称。 “新武，那个楚狂人最近有没有给我们投稿？”杂志主编、女作家苏予走到刘新武的办公桌前问道。 “苏大姐，他一个新人作家，哪儿会那么快啊！您以为谁都像我这么快抢手啊！”刘新武嘚瑟道。 刘新武27岁，年龄不大，但却是当之无愧的文坛老大哥。 特殊十年前就开始发表作品，1976年起担任燕京出版社儿童文学组编辑， 1977年，开风起之先，发表小说《班主任》，被称为伤痕文学开山之作，有划时代的意义，并获得1978年首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并和《伤痕》《蹉跎岁月》等作品一起，造就了一股席卷全国的伤痕文学风潮。 1978年，他又调到出版社文艺组工作，参与了《十月》的创刊。 他能编，又能写，几乎每个月都有新作面世，妥妥文坛快枪手！ “再说，我在信里告诉他了，再给我们投稿，把他的稿费调高，千字六块。” 刘新武得意洋洋地道：“苏大姐，你知道我很会拉拢作者的，原来《一代人》我给他的稿酬就很高，他心怀感激，有作品一定会优先给我的！” 刘新武旗下集结了一批老中青优秀作者。 比如，《十月》创刊号他还请动了全国作协主席茅盾给《十月》写了发刊词，燕京大学中文系的老师谢勉等学者都喜欢在《十月》写评论文章。 苏予把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学》放在他桌子上，似笑非笑道：“你自己瞅瞅！” “《牧马人》，作者楚狂人？”刘新武一看，顿时被整不会了。 靠，这个林正军，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 太委屈！ 气归气，但他对林正军的新作品还是很感兴趣的，连忙拿起杂志看了起来。 然后…… 他就看饿了。 “哎呦，这老干爹罐头和麻糖真这么好吃吗？”刘新武咽了口口水，继续往下读。 第112章 大姐要生了!(求追读求好评) 小说里一共出现过三次老干爹罐头和麻糖。 一次是父亲许景由在燕京饭店请许灵均吃，追忆往昔； 一次是许灵均和秀芝在结婚的时候，请牧民们吃的； 一次是许灵均从燕京带回牧场给孩子老婆吃。 “怎么样？”苏予问。 “很好吃，啊不，很好看！” 刘新武摇头叹息道：“苏大姐，这篇小说有文笔，有思想，有故事，从精神内核到表现形式，完成了高度统一！” 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的《班主任》和他比起来，就好像垃圾一样！” “不要妄自菲薄！” 苏予温婉笑道：“不过，这个楚狂人真的很强，你要和他加强联系，下一篇稿子，我们一定要拿下！” 刘新武点点头，然后像个好奇宝宝般问道：“对了，苏大姐，小说里写的老干爹罐头和麻糖，你吃过吗？” “看馋了？”苏予好笑道。 “看得眼泪和口水一起流了下来！”刘新武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苏予笑道：“不瞒你说，给我也看馋了，咱们去百货商店买看看有没有，买来尝一口！” 眼瞧着到了下班时间，俩人在食堂里草草吃点饭，就骑着自行车来到附近的一家百货商店。 然后，就傻眼了。 “同志，给我来两瓶老干爹黄桃罐头！” “同志，我要两斤麻糖，别的牌子我不认，必须老干爹的！” 只见柜台边挤满了拿着票证和钞票的市民群众，简直只能用水泄不通来形容。 俩人排队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终于轮到了。 售货员歉然道：“同志，不好意思啊，只剩下一瓶老干爹罐头和一斤麻糖了？你们还要吗？” “要要要！” 刘新武买下来，然后俩人回到办公室，打算一起分享。 而后七八个同事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馋猫，齐齐凑过来了。 “老干爹罐头和麻糖？” “我也在杂志上看到了，去副食店买，结果没买到，这下可算碰着了，见者有份啊！” “我老婆昨天看了《牧马人》也感动得口水从嘴角流下来，也让我买来着！可惜，我也没买到！” “这老干爹牌罐头和麻糖，彻底被《牧马人》带火了啊，根本供不应求！” 众人一人分了一勺黄桃果肉一两块麻糖，都吃得美滋滋，赞不绝口。 “味道真不赖啊！” “怪不得楚狂人在小说里这么卖力吹捧啊！” 吃完黄桃罐头和麻糖，人群满足地议论着散去。 苏予拿起罐头**瞅了一眼，顿时一声惊呼：“唉唉唉，新武，不对啊，黄淮市青山公社河湾大队青年食品合作社？我记得林正军就是那个地方的人啊！” 没错，唐晓芙认为林正军才是故事的源头，不愿掠美，发表《牧马人》和《一代人》一样，作者都是林正军。 “还真是啊！” 刘新武拿出投稿《一代人》的信封，也是吃了一惊：“林正军竟然是为了给本地产品打广告而故意把老干爹写进去的，这，这操作也太风骚了啊！” 苏予挠了挠头道：“他不是为了这碟醋，才包的这顿饺子吧！这也太天才了，属实过分强大了！” 刘新武却是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道：“文学是神圣的，他怎么能让文学沾满了铜臭味，我必须去河湾大队找他，与他商榷一番！” “你想约稿就明说，装什么装啊，我又不会笑话你！”苏予毫不客气地拆穿。 此时的新时期文学方兴未艾，文学杂志一个接一个的创刊和复刊。 老作家大多年事已高，创作力衰退。 而特殊十年，全国只有一个作家“浩然”，文学创作被压制，现如今优秀青年作者就成了香饽饽，成了各大文学杂志争抢的对象！ 为了争抢作者和稿子，邀请优秀作家来杂志社改稿是基操，报销来往路费管吃管住不说，还有补助。至于请客送礼物之类的，更是屡见不鲜！ 《牧马人》和楚狂人，随着10月份《人民文学》的发行，在燕京一炮而红。 凡有饮水处，皆谈《牧马人》与楚狂人！ 而小说中的老干爹牌罐头和麻糖，也成了市民群众争相购买的紧俏产品，每天的销售量都节节攀升，形成了一股购买狂潮！ …… 匆匆两天过去。 河湾大队，林家小院，早晨。 一家人刚刚吃过早饭，林红英去刷锅洗碗，大家坐在小院里消食闲聊，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林正军看向林红梅，道：“大姐，你刚刚说肚子有点疼，这应该是胎动吧？” “嗯！仔细算日子，就这几天该生了！”林红梅微笑着摸着大肚子，有种即将当母亲的喜悦。 林正军道：“娘，我怎么感觉我姐姐的肚子比一般孕妇大啊，我没经验，你仔细瞅瞅！” 张淑芹仔细看了两眼，道：“的确是大了些！” 林正军道：“我猜啊，我姐要么怀了双胞胎要么就是个大胖孩子，生产的时候，恐怕不太容易！我觉得，还是现在就让大姐去县里的大医院待产！” 前世，林红梅难产疼得满地打滚。 但胡翠芬为了省钱，坚持不送她去大医院待产，甚至连送公社卫生院都不愿意。 她找了乡下的接生婆，那些锈不拉叽刀刀铲铲放到火上烧一烧就向里捅，林红梅可凄惨了，血流了一铜盆，孩子也因为缺氧没保住。 林红梅也因为生产时卫生条件太差子宫感染，得了妇科病。 直到自杀前，她都没怀上孩子。 明明是杨家的责任，但胡翠芬这些畜生还整天骂她是赔钱货不抱窝的母鸡，往死里磋磨！ 林正军既然重生一世，就绝对不会允许悲剧的发生！ “去什么大医院，太浪费钱了。” 感受到弟弟的关心，林红梅很是感动，但还是笑着摇头道：“再说，我没那么娇气，我们村的妇女生孩子，没有一个去过医院的，有的正在田地里劳动，突然就生了，把脐带一咬，把孩子嘴里的羊水掏出来，拿衣服把孩子一裹丢在田埂上，就继续干活了！” “还是去医院，在家生孩子，万一有点啥突发情况，不安全的。”林正军坚持道。 “多少农村妇女都在家里生的，也没出事啊！别去医院了，多麻烦啊！” “这样吧，咱们听医生的！” 林正军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只好耐心地道：“今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如果医生说可以在家生，咱们就回家生，如果人家说有难产的可能性，建议在医院生，咱们就在医院生！” 林红梅犹豫道：“我就怕花钱，怕耽误你赚钱！” “不会！” 林正军道：“哪怕我不在，麻糖作坊也会正常运转，一点不会耽误的！” 这几天，征购派购任务圆满完成，秋播也差不多完成了，青年食品合作社又开始生产麻糖。 唐晓芙也开口道：“姐，听正军的吧，不要在乎那点手术费和医药费，你和孩子都平安那才是最重要的！” 林红梅其实最顾虑的还是唐晓芙的态度，毕竟很多乡下的弟媳妇是很抠搜的。 见唐晓芙如此大度，她才顾虑尽去，满心感动。 林红梅微笑点头道：“那我听你们的，咱们现在就去医院检查去！” 第113章 周海洋的震惊(求追读，求好评) 上午，淮边县人民医院。 给林红梅挂了号，林正军一家来到妇科门诊。 唐晓芙搀扶着她进了里面的小房间，一名头发花白的女医生拿着听诊器检查了起来。 片刻后。 女医生走了出来：“孕妇我情况我检查了，确实有难产的风险，而且胎位不正，得做好剖腹产的准备！” 林三槐两口子对视一眼，都有点后怕。 幸亏听了儿子的，不然林红梅难产，那不就出事了！ 林红梅吓了一跳：“医生，剖腹产得多少钱啊？” “手术简单，医药费和手术费十来块钱吧！” “这么多钱啊，弟，要不咱回家吧……”林红梅立刻打起退堂鼓。 这些年在杨家，都是胡翠芬掌钱，连杨凯旋的津贴补助都寄给老娘。 林红梅身上是一分钱都没有，别说十块了，就是想花一分钱都得求着胡翠芬。 在她看来，十块钱就是一笔巨款！ “姐姐，钱你别担心，我来出，不差钱！”林正军道。 林红梅看了一眼唐晓芙，低声道：“这多不好啊，我都嫁人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没道理使你的钱！” “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冰雪聪明的唐晓芙瞬间就明白她的顾虑，亲热地拉着林红梅的手，诚恳地笑道：“哪怕你嫁出去了，你一辈子都是正军的姐姐啊！” “况且，你当年为了他读书，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多少啊！” “要是他连你这个亲姐姐都不帮，那不是无情无义吗。哼，那我还看不上他呢！”她娇嗔地白了一眼林正军。 一席话，说得林红梅鼻头酸酸的，感动得热泪盈眶，对唐晓芙喜欢得不行，感觉比亲妹妹还亲。 这弟媳妇太识大体了，不像乡下女孩抠抠搜搜的，不愧是大城市来的知青！ “那好，我听你们的，在县医院生！”林红梅终于点头了。 “当然，最好还是顺产！” 女医生笑道：“只要手术，就会对孕妇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并且有风险！” “而顺产呢，孩子的脑袋经过挤压，头骨也会更致密更健康！到时候，我会酌情处理的！” 林正军道：“好，谢谢您了，医生！” 女医生又道：“还有，孕妇开始出现宫缩、下腹部疼痛，出血和分泌物增多，这是早产的征兆，我判断，48小时内就会生产！你们最好现在就办理住院手续，并做好相关准备！” 林三槐两口子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这么快！不会有啥事儿吧？” “没事，咱们都相信医生的能力，我去办手续，你们和我姐去病房住院吧！”林正军起身笑道。 办好住院手续，林正军和唐晓芙立刻回到病房陪大姐说说话，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红梅，你现在有感觉没？” “刚刚还有动静，这会儿孩子又老实了！” “嗐，咋还不发动啊？” 而林三槐两口子，在渐渐放下心来之后，又兴奋和期待起来，好像蚂蚁一样原地转圈。 国人都是隔代亲，第一次当外公外婆，老两口能不开心，能不兴奋吗？ …… 当林正军一家在焦急地等待着大姐林红梅生产的时候。 燕京市百货公司经理张岚同志急匆匆地跑到商业局副局长宋芝兰的办公室，道：“宋副局长，不好啦！出事了！” “什么事？”宋芝兰问道。 “还不是老干爹罐头和麻糖闹的！”张岚脸色愁苦，急得直跺脚。 “怎么了？产品质量出了问题吗？”宋芝兰顿时脸色一紧。 毕竟，林正军的合作社虽然严格把控工艺流程，但没有现代化的设备，尤其是没有排气密封设备和封口机，是有可能出现质量问题的。 这其实一直是宋芝兰最大的担心。 “宋大姐，您想哪里去了。” 张岚喜忧参半地道：“一点质量问题没有，一万瓶的罐头和一万斤麻糖全部卖完了。” “可是，市民群众好像着了魔一样，非要买老干爹牌罐头和麻糖，买不到，就闹情绪，骂骂咧咧的，指责我们供应不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宋芝兰不敢相信：“老干爹牌产品虽然质量过硬，口味不错，但也就是和那些过硬大厂的产品旗鼓相当罢了，况且毕竟是新品牌，消费者不会太认可。这才上架销售几天啊，怎么可能卖完呢！” “还不是这篇小说闹，这个楚狂人，也不知得了什么好处，在小说里把老干爹产品夸成一朵花！” 张岚从挎包里掏出一本《人民文学》放在宋芝兰跟前，埋怨道：“更可气的是，他还描写了麻辣河鱼罐头，麻辣香菇罐头，看得我都馋了！” “可您之前和我说了啊，青年食品合作社目前只有麻糖和糖水黄桃罐头两种产品啊！” “这不是无中生有吗？市民群众那就更别提了，非买不可！还有亲戚朋友找我打招呼的呢，哎呦，可把我为难死了！这楚狂人简直神经病！” 在《牧马人》的带动下，在中秋节前后，燕京市掀起一股抢购“老干爹”麻糖和罐头的热潮！ 燕京常住人口有800多万，在这巨大的市场跟前，那点麻糖和罐头就好像杯水车薪般，瞬间就被消耗殆尽。 宋芝兰拧着眉头看着小说，直到把小说看完了，才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可笑死我了，这林正军真是个奇才，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刁钻的主意！” 她笑得酣畅淋漓，老半天都停不下来，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林正军又出了什么怪招了啊？” 正在此时，张维扬和周海洋一起走进来，笑着问道。 听着爱人那杠铃般的笑容，张维扬心中满是喜悦，嘴角的笑意像是ak一样怎么压都压不住了！ 从女儿出事开始，六年了，他都从未在宋芝兰脸上看过如此灿烂的笑容了。 而周海洋这次就是为了看宋芝兰的状态的！ 而看到她的精神状态这么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精气神十足，他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行为认知疗法实在太逆天了，简直让宋芝兰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林正军真是个人才！ 他心中拜望林正军的冲动也更加强烈了！ 宋芝兰立刻将杂志递给张维扬，笑道：“你自己看看！” 张维扬看过之后，也是笑得合不拢嘴，拍着大腿，激赏之情溢于言表：“哎呦，林正军这臭小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啊，竟然连这么个主意都让他想出来了！” 其实，当宋芝兰提出向林正军订货时，张维扬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的。 卖得动还好。 可万一老干爹产品滞销，难免会有人说宋芝兰给关系户开后门，进了质量不好的产品，对宋芝兰多少会产生点负面影响！ 可没想到，林正军竟然用一篇小说把老干爹的名气给炒作起来了！ 这小子太聪明了，给他一个支点，他就能撬动地球，给他一点机会，他就能扶摇直上啊！ 这样的后生，谁不喜欢！ 第114章 一件大喜事 张岚一脸懵逼，道：“你们笑什么啊，我还迷糊呢！” 宋芝兰笑了笑道：“我告诉你，你可得保密！” “我以我的党性保证，绝对不告诉其他人！”张岚一脸认真地道。 宋芝兰笑道：“这个楚狂人，就是我们河湾大队青年食品合作社的发起人，林正军同志！” “我草！原来林正军就是楚狂人，写《一代人》楚狂人！” 张岚一个妇女同志，兴奋得直接爆了粗口：“哎呦，我可是他的忠实粉丝啊，《牧马人》我看了好几遍呢！” 宋芝兰笑道：“你刚刚不是说他是神经病吗？” “我说了吗？我怎么不记得，我不是，我没有，领导可别瞎说！” 张岚满脸崇拜地笑道：“这小子简直是个天才啊，不仅在文学上才华横溢，这经营思路也堪称鬼才！” “对，叫鬼才更加合适！”张维扬乐呵呵地道。 宋芝兰笑道：“张经理你放心，青年食品合作社余下还有约莫四万瓶黄桃罐头，麻糖的生产应该也没有停止，咱们可以再进货嘛！” “感谢宋局长的大力支持，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算落定了！” 张岚笑道：“不过，我觉得，这产品肯定还会持续火爆的，他们的生产设备需要加强！” “小张啊，你这段话说到点子上了！” 宋芝兰含笑点头道：“我来给他们协调一批二手的消毒锅炉、真空机、封口机。” “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要征求正军同志的同意，这么看，我要跟车去一趟河湾大队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 宋芝兰之前对河湾大队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但林正军一番话，让她转变了对河湾大队的态度！ 而随着她青年食品合作社的这次“帮扶”，她甚至对青年合作社产生浓厚的感情！ 好像一棵幼苗，在自己的呵护下缓缓长大，隔三岔五就想去看一眼长势。 “凑巧了不是！” 张维扬笑道：“周医生也想去见一见林正军，我们和你一起过去，正好有个伴儿！” 周海洋最近接诊了一位特殊十年中受到严重冲击而罹患严重心理疾病的病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现在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趋势。 周海洋束手无策，一时半会等不到林正军来燕京，于是决定远赴河湾大队造访。 宋芝兰问：“周医生找他干什么？” 张维扬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不想提及宋芝兰罹患抑郁症。 她现在情况明显好转，而一旦知道自己病了，没准心理暗示会形成负反馈！ 而周海洋也理解他心中所想，连忙道：“找他咨询一些医学问题！” “没想到林正军还懂得医学呢，真是全才！”宋芝兰乐不可支地道。 张维扬连忙转移了话题，笑道：“芝兰，我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调查清楚了唐晓芙父母逃港的问题！” “我说你上周怎么有四五天不在家，原来你去搞调查了，结果怎么样？”宋芝兰问。 “唐晓芙的父亲唐宁诚和周秋萍的确逃港了！”张维扬语出惊人地道。 宋芝兰脸色大变：“确定吗？” “确定，有目击证人。” 周维扬道：“他们本来在陕北那边的干校下放劳动，而后说能为当地推销集体厂产品，拿到介绍信，回到唐宁诚的老家粤省宝安县，从那里逃到港城的，还险些被边防部队抓住……” “这，这岂不是意味着这孩子的前程要毁了？”宋芝兰声音轻轻颤抖。 “你放心，政策变了！” 张维扬道：“今年3月6日，粤省省委批准了宝安县县委《关于发展边防经济的若干规定的报告》，允许边境村庄与港岛做生意，一共十四个公社得到了许可！” “社员们完成物资生产和上交任务后，包括猪、禽、鱼、鲜果、蔬菜，都可以过河去港岛做生意了！” “小道消息传，今年四月，高层工作会议在京召开，粤省和惠阳地区负责人向邓先生建议，划出一片地方，搞特殊政策，邓先生说，就叫特区，钱上不能支持，但可以给政策，让大家杀出一条血路来，预计明年就会落地！” “现在，宝安县掀起了一个面向港岛，抓活经济的热潮，并且欢迎逃港人员返回大陆建设三来一补工厂，对了，划出的那个地方是好像叫什么深，深圳！” “所以，宝安县非常开明开放，对逃港分子非常理解和同情，甚至说，很器重，还希望我能联系唐宁诚回到宝安投资呢！立刻开具摘除唐宁诚周秋萍逃港分子帽子的证明！” “唐宁诚的老右帽子，本来就属于错划的，他父亲是港岛的民族资本家，支持过革命和民族解放，是亲近我党的嘛！” “只需要把摘帽证明文件交给唐宁诚工作的燕京理工学院，就能摘掉敌特分子的帽子，改写档案。” “再由唐晓芙落户的淮边县革委会发调查函，拿到回函，就能形成一个完美的链条，摘掉唐晓芙的敌特子女的帽子！”说着，他从人造革包里把宝安县开具的证明拿了出来。 “这样，唐晓芙就能考大学了！” 宋芝兰笑道：“呵呵，维扬，还得是你啊！这么复杂的手续，不是你这个老政工出手，别人都办不下来！” 张维扬摆了摆手，笑道：“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是党和国家的政策越来越好，社会在不断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唐宁诚两口子本来就是受冤屈的，是为了活命才逃走，并不是叛逃！” “那你怎么办？现在就把摘帽证明给燕京理工学院？”宋芝兰笑道。 张维扬在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工作，在各个大专院校的头头脑脑眼中的就是一言九鼎的存在。 他来办这件事，根本不费劲。 “芝兰，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张维扬乐不可支地道。 “哎呀，这俩孩子这么聪明能干，你想看着他们永远埋没在河湾大队那个小山沟啊？”宋芝兰道。 “我来办这件事，那唐晓芙的亲戚承的就是我的人情了，对我来说，没意义也没价值。” “你的意思是？” 张维扬道：“不如让林正军来办这件事，把这个人情送给他！” 第115章 郝建国升官(求追读，求一波好评!) “为什么？”宋芝兰奇道。 “你啊，就是单纯！” 张维扬无奈摇头，双眸闪过一丝深沉，正色道：“林正军再优秀，但在唐晓芙的亲戚那帮老式知识分子眼里，依旧是个乡下泥腿子，和书香门第的唐晓芙，是不合适的！” “哼，林正军是青年作家，又能赚钱，还配不上她了？” 宋芝兰顿时有点生气，道：“他们不要这个好女婿，我就把咱们的小女儿介绍给他！” “哼，她在《燕京文艺》当编辑，长相又漂亮，俩人都热爱文学，多么般配啊！” “你可别乱弹琴了，不知道宁拆一桩庙，不拆一桩婚啊！” 张维扬道：“如果是林正军替唐晓芙办成了这件事，乃至解决了唐晓芙的亲戚们的摘帽问题，他们不就对林正军感恩戴德了！” 宋芝兰笑道：“哎呦，难为你一片苦心！” 这件事定下来，宋芝兰也是心中甚喜，转而和周海洋东拉西扯起来。 可张维扬却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的青松那亭亭如盖的枝丫，陷入沉思，老半天没说话。 小女儿今年23岁，林正军好像多少岁来着？ 20岁，女大三抱金砖，好像也不错啊！ “老张，你在想什么？”宋芝兰问。 “没，没什么……”张维扬连忙收回想法！ …… 淮边县人民医院，傍晚时分。 林正军道：“爹娘，我去给你们买点东西吃吧去！” “好！你去吧！” 来的时候，林正军把凤凰二八大杠放在拖拉机车斗里了，因此骑着车子提着铝皮饭盒就出了医院。 该省省该花花，拖拉机费油啊，柴油要三毛五一升呢。 从北街国营工农饭店买了五人份的饺子，林正军打道回府。 不想却在回医院的路上碰见了下班回家的郝建国。 “正军，真是你，你咋这会还在县城呢！”郝建国停下自行车，诧异道。 他知道，林正军来县城送货从来不过夜。 这眼瞧着这天色都黑了，林正军还在县里，让他担心林正军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 “我姐姐该生了，在县人民医院妇产科住院呢，我出来买点饭给他们吃！”林正军笑道。 “这可是大喜事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没有，你可得吱声啊！”郝建国满脸笑意地道。 “没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孩子出生了！”林正军笑道。 “你赶紧回医院吧，别让他们等急了。我晚饭后带我老婆一起过去看看。” “你太客气了。你工作忙，不用麻烦了！” “必须得去看看！” 郝建国笑得分外灿烂：“其实我刚刚看见你，还想请你喝顿大酒感谢你呢！” “瞧你这笑的，嘴巴快裂到耳根了，你这是有喜事儿啊！”林正军顿时明悟了几分。 “果然瞒不住你！” 郝建国开心地笑道：“我们一个副主任到年龄了，退休了，就在今天下午，组织决定我提拔到副主任了，马上正式下文！” “恭喜恭喜！”林正军也很替郝建国开心。 “组织找我谈话的时候，于主任都点明了！” 郝建国笑道：“之所以提拔我考虑三个因素，第一，这段时间你的麻糖解决了糖类供应不足的问题，老百姓反映很好，你又给我送了锦旗，我就成了今年的助农典型了！” “第二，就是我给林河大队的支农技术服务。其实就是种黄桃，本来是坏事，但你给收购了，就成了好事！” “第三，就是你的糖水黄桃罐头卖到了燕京，这在咱们县城也是第一个，也是典型。” “这三件事，都是你做成的，可以说，要不是你，我可能混到退休都是个股级干部，你说我该不该请你喝一顿？你是我的贵人啊！” “你要这么说，你也是我的贵人！” 林正军推心置腹道：“没有你帮我，我也不会搞的这么顺利，所以说，咱们是互相成就！” 其实随着私营商业的放开，供销社的好日子也不多了，很快就要走下坡路了。 当然，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林正军以后肯定要点拨点拨他，换换位置， “哈哈哈，说得好，好兄弟，你先去，我先回家准备一下！”郝建国拍了拍林正军的肩膀，喜滋滋地去了。 …… 林正军回到医院，大家一起吃了饺子，都是无比满足。 尤其是林红梅，更开心得好像过年一般，笑道：“我在杨家这些年，只有过年才能吃顿饺子！” 旁边也有住院待产的孕妇，基本都是城关镇工人干部老师，但吃的可比林正军家差多了。 能有个鸡蛋面条就算很好了。 更多的就是白水煮面条，放点葱花，油星都没几点。 他们都是羡慕地看着林红梅。 这也让林红梅大为受用！ 在婆家，婆婆小叔子小姑子总是挤兑她羞辱她，在村里，她从来都是被同情的对象。 但一回到娘家，她感觉被弟弟弟媳和爹娘宠成了公主，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那个幸福和甜蜜就别提了。 吃完饭，林正军去洗手池刷了饭盒回来，就看到郝建国夫妻俩提着四包红糖、四罐麦乳精、四盒子肉罐头，还有几身小孩衣服，和林三槐他们说话。 “正军，你瞅瞅，郝主任又带来这么多好东西！实在太破费了！”张淑芹嗔怪道。 郝建国将营养品往床头柜上放去，笑道：“唉，婶子，破费什么，没几个钱，再说，都是红梅用得着的，得补充营养啊！” 林正军本来就给姐姐准备了不少营养品，再加上郝建国带来的，小小的床头柜根本放不下了，只好放在柜子里。 “谢谢！谢谢郝主任！”林红梅受宠若惊。 此刻，她才真正感到弟弟可怕的人脉！ 连县里的大干部都给自己送这么贵重的礼品，这可得几块钱呢！ 郝建国的爱人吕老师则将几件小衣服放在床头，笑道：“这都是我孩子穿过的，红梅，你可别嫌弃啊！” “不会，这衣服好的很呢！”林红梅感动地道。 这些衣服都是机器织的棉布做的，质地很好，柔软亲肤。 吕老师亲热地拉着林红梅满是老茧的手，笑道：“我就是前两月生的孩子，还是顺产，七斤呢，你要有什么不懂的，我教你……” 见她们探讨起生孩子的诀窍，林正军三个大老爷们自然得回避了。 见唐晓芙也红着脸跟着出来，林正军挡了她一下，笑道：“你回去认真学习，争取早点生一个胖娃娃！” “去你的！满口胡说，我们还没结婚呢！”唐晓芙娇嗔地踢了林正军小腿一脚。 “预习预习，打好基础嘛！” 林正军嘿嘿一笑，和林三槐郝建国跑到走廊尽头卫生间门口闲聊去了。 唐晓芙转身回了病房，好奇地听着大姐和吕老师聊天。 她心里还真隐隐升起几分期待。 她能感受到林红梅那种即将当母亲的幸福和满足，仿佛散发着暖暖的母性光辉。 哼！生一个算什么，我要生，就给你生个双胞胎，最好还是龙凤胎！ 可不把你开心死啊！ 第116章 大姐顺产，杨凯旋回来了(求追读求好评) 林三槐和郝建国都是老烟枪，在卫生间门口吞云吐雾。 林正军则洗了把脸，安静地等待着病房里的动静。 林三槐他们一根烟还没抽完，就见唐晓芙一阵风地跑过来：“正军，大姐说肚子疼，可能要生了！” 林正军连忙去叫来医生和护士。 医生检查后说，宫开还不明显，还要再等。 知道郝建国两口子的孩子还小，需要照顾，林正军先让他们回家了！ 接下来，又是一夜漫长的等待。 林正军不时起床看看姐姐的情况，询问一番，都没怎么合眼。 直到次日上午九点，医生再次检查后才说可以进产房了。 于是，护士们连忙推来个小推车，将林红梅推进产房。 在医生走进产房之前，林正军拉着她正色道：“医生，如果实在难产，就剖腹产。如果要两个保一个，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大人！” “好，小同志你放心，我明白了！”女医生笑了笑，走进了产房。 “你们说，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猜是男孩！” “又是早产又是难产的，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时针缓缓转动，半个小时之后，产房也没开门。 走廊里，林正军一家就坐在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产房门才打开，一名女护士走了出来。 林正军等人连忙站起身来，紧张地问：“护士，大人小孩怎么样？” 护士笑道：“恭喜你们，母子平安！” “男孩女孩啊？” 闻言，林三槐两口子满脸喜色，连忙问道。 林正军也长嘘了一口气，差点湿了眼眶！ 自己去后杨大队看大姐去得及时，还把大姐送到了县医院，终究阻止了悲剧的发生，改写了大姐的命运！ “男孩啊，八斤多重呢，” 女护士笑道：“这孩子是我们妇产科今年接生的最重的婴儿，没想到孕妇那么瘦弱，孩子却这么大！” “生产过程非常艰难，医生都想剖腹产了，但产妇非常坚强，坚持顺产！” “好，大胖小子啊！”林三槐两口子眉开眼笑。 林正军笑道：“哈哈，他肯定是个吃货！我姐姐瘦得皮包骨头，他可倒好，吃得脑满肠肥的！” 这会儿，大姐也被推出了产房，婴儿被包在小被子里，放在她的臂弯里。 “姐，辛苦了！”林正军握着大姐的手，微笑道。 林红梅瞅了一眼儿子，笑道：“正军，你瞅瞅他，脸皱巴巴的，咋跟个小毛猴子似的！” 林正军哑然失笑道：“刚出生都这样，跟个小老头一样的，过些天就长开了，好看了！” 到了产房，因为是大胖娃娃，不少女护士都过来看热闹。 “哇！这孩子真胖！” “八斤多呢！” “胖乎乎的，真可爱！” 她们把手指放到婴孩的手边，婴孩都一把推开。 可林正军伸出手指，大外甥却是一把紧紧地抓住，再也不撒开了。 护士们都笑了起来：“哎呀，他知道谁是亲人呢！” “他是小孩舅舅，娘亲舅大，这孩子认亲呢！” “这就是血脉相连吧！” “太有意思了！” 感觉到大外甥柔软温热的小手，林正军满心的喜悦和满足，心里暖洋洋的。 他笑得合不拢嘴：“握得紧紧的，好有劲儿啊，以后肯定是个壮汉！” 上辈子，这孩子夭折了，都不知道被杨家人埋在哪里，这一世，他一定会茁壮成长…… …… 杨集公社，后杨大队。 一个身穿军绿色衬衣军裤脚踩解放鞋的青年，提着简单的行李，来到自家门前。 他身高有一米七五，蜂腰猿背，筋肉结实紧凑，充满爆发力。 一双拳头长满老茧，拳峰似被磨平了，右手拇指也留下长期扣动枪支扳机的印痕！ “都不在家，难道下地干活去了？” 锐利的目光扫过紧锁的大门，杨凯旋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轻松越过一米多高的围墙，落在院中。 杨凯旋皱了皱剑眉。 院子里，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地上歪着一个竹筐，衣服凌乱，还有的衣服还丢在水盆里，不知泡了多久，都发臭了。 更令他心惊肉跳的是，地上还有着斑斑的血迹，打烂的瓶瓶罐罐，锄头上都带着血迹！ “我草，我家这是被抢了？” 杨凯旋随手放下行李，翻出围墙，四处询问家里情况。 一路上，他碰到的几个村民都推脱不知道，让他心中越发焦急。 他连忙跑进自家三叔杨文才家，问道：“三叔，我家人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杨文才脸色为难道：“凯旋，我告诉你实话，但你可别冲动啊！” “放心！我指定不冲动！” “你娘和弟弟妹妹，都被公社派出所的公安给抓走了！” “什么？抓走了？” 杨凯旋脸色大变：“他们犯什么事儿了？” “也没什么大事儿，大概是你娘和你媳妇闹别扭了，正好小舅子过来看红梅，撞了个正着，当即就动手了！” 杨文才有点气愤地道：“你小舅子带了好几个人呢，都是二流子混混，把你娘你弟弟妹妹打得挺惨！” 杨凯旋不敢置信地道：“不对啊，既然我家人挨打了，怎么又被抓走了呢！”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一场误会！” 杨文才道：“他们闹着闹着，派出所的公安来咱们大队调查丢三只羊的事儿，正好撞见了！” “林正军来家的时候，提了不少礼品红糖、肥膘肉啥的，你娘也不知道记错了还是怎么的，就对公安说林正军来你家抢东西，要公安抓他！” “结果，那的确是人家林正军买的，都有收据的，公安就说你娘他们诬陷，就把他们抓走了！” “就这点事儿？” 杨凯旋气得摇头：“犯得着惊动公安？林正军这不是瞎胡闹么！真是越走越歪了！” 杨凯旋原来挺喜欢林正军这个小舅子的，聪明，学业优异，也挺懂事。 但自从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被顶掉了后，林正军就彻底颓废了，整天不下地干活就往床上一躺，躺得四肢都快退化了，隔三岔五还喝得晕三倒四的！ 这就让杨凯旋有点看不上了！ 在他看来，是个爷们，就不能被苦难击倒！ 无论是物质上的、精神上的、爱情上的苦难，我们都要勇敢地与之斗争！ 悲观颓废，无所作为，只能让爹娘担心发愁，能解决什么问题？ 杨文才压低声音道：“对了，红梅还说，你娘他们还有虐待她的情况，警察说这是虐待罪，性质可严重了！然后，林正军就把红梅接回娘家了！” “不会啊，红梅从来没和我说过！”杨凯旋失声道：“你们听说过吗？” 杨文才脸色尴尬：“这都是关起门来的家事，我们外人哪能察觉到啊！” “十之八九是正军这臭小子乱搞！” 杨凯旋皱眉思忖：“这两年，他啥事都不顺，脾气大的很，一点就炸，做事狠辣，不计后果！” “可毕竟是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怎么能这么惊动公安啊？太过分了！” 第117章 杨凯旋的追妻火葬场(求追读求好评) 杨文才思想比较老派，满脑子的封建家长意识。 闻言立刻表示认同：“可不咋的，别说你娘他们打没打过红梅还是一说，就是打了，又怎么了？” “常言道，牙齿还能咬着舌头呢，一个锅里搅饭勺，怎么可能没有点磕磕绊绊呢！林正军这小子竟然赶尽杀绝，可真够狠的！” 杨凯旋很是烦躁：“三叔，咱就别说谁是谁非了，就是一本糊涂账，救人要紧！你得帮帮我！” “去公社派出所？”杨文才道。 “去派出所也没用。” 杨凯旋道：“家务事都是民不报官不纠，这事儿还得找林正军，他和红梅找公安开口求情，我娘他们就放出来了！” “那你去啊，我跟着去干啥？” “三叔，我爹死的早，家里没长辈，你去了，显得家里重视啊！” “是这个理，那咱们赶紧去！” 于是爷俩一起赶往河湾大队。 路上，杨文才突然道：“对了，你小舅子是不是很有能耐？” “他很聪明，学习挺好，全县都数一数二的，还曾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但是被人顶掉了。”杨凯旋笑了笑，道。 “我是说，在农业上、家庭副业上的能耐！” “那他不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他还有个外号，叫‘三工分’呢，唉，这家伙以后找媳妇都难。”杨凯旋摇摇头。 杨文才纳闷道：“那可就邪了门了，他说他赚了钱，还拿出了存折，三万块呢！”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杨凯旋大摇其头：“他没赚钱的能耐，估计这存折是他伪造的！这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回头我得好好训训他，想上天啊！” 二人都没自行车，就靠两条腿走路。 杨凯旋身体素质不错，十几里地的距离，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倒是累得杨文才气喘吁吁的。 走到河湾大队村口，正好碰见支书林秉德和魏明选几个大队干部在查看地里的墒情。 “哎，凯旋你怎么来了！这是放假了？” 林秉德对杨凯旋还是挺喜欢的，立刻笑呵呵地招呼。 林铁蛋他们知道林红梅在婆家受虐待甚至可能闹离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都没有出去宣扬，林秉德毫不知情。 要是林秉德知道这档子事儿，恐怕现在对杨凯旋就没什么好脸了，立刻就会让他滚！ “林支书，我复员了，工作安排到隔壁县的中原煤田五矿，马上就去报到了！” 杨凯旋连忙散烟，笑道：“我这是来接红梅回家呢，算日子，她该生了！” 眼下连城市里，待业青年都多如牛毛，根本不会向农村招工招干！ 农村青年社员的出路非常狭窄，要么是考上大学，要么就是参军了。 在部队能够接受文化教育，要是有机会混到一官半职，转业就是干部或者工人身份了。 林秉德诧异道：“哎，正军没和你说吗？他昨天就把红梅送到县医院待产了，还借了大队的拖拉机呢，一家人都去了！” 杨凯旋脸色惊奇道：“去县医院待产，那可会花不少钱呢！正军家里哪里有钱呢！” “你这是刚刚回来，还没和正军照面吧？”林秉德失笑道。 “没错，我刚刚到家！” “正军发家致富了啊！” 林秉德笑道：“赚了几万块钱呢，买了三转一响，还盖了大瓦房……” “去医院生孩子才花几个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啊！” 杨凯旋不敢置信：“什么？林支书，您可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你瞅瞅，后山上那座新房就是正军的！”林秉德抬手一指道。 四间崭新的高大宽敞的青砖红瓦房子，还有大院子、偏房和门楼，与周围低矮的土坯茅草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凯旋被彻底震撼了，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杨凯旋满脸忧色，压低声音道：“支书啊，正军这钱不会来路不正吧，是不是投机倒把，他一个二流子，哪里这么大本事啊？” “什么二流子！正军能耐着呢！” “他是靠家庭副业赚钱，做麻糖，还带领大家伙做糖水黄桃罐头，卖到了燕京市呢！” “正军原来是有点懒，但现在学好了，县供销总社给他颁发了家庭副业生产标兵的奖状呢！那是先进典型呐！”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杨凯旋此刻心里的震撼，也就别提了！ 这是自己那个二流子小舅子吗？ 怕不是被鬼上身了吧！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正军这小子是崛起了啊！ 说实话，他也为林正军的改变而感到高兴。 正在此时，魏红兵四个走了过来，满脸笑意地过来让烟：“这不是杨连长吗？稀客啊！” “什么连长，我已经复员了！” 一阵寒暄之后，赵赖皮笑呵呵地道：“杨连长，走走走，一起吃饭喝酒去！” “今天就算了，我得赶紧去县城看看红梅去！” “都到饭点了，你总不能饿着肚子去吧！” 赵赖皮热情道：“再说，你是客人，来都来了，要是不吃一口热乎饭，正军知道了，那不得骂我们啊！” “可不咋的！” 林铁蛋也附和道：“杨连长，你是不知道啊，林正军带我们发家致富了，都买了自行车呢，你是他姐夫，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姐夫！” 吴栓柱一脸愧疚：“凯旋哥，当时在气头上，我们把你家人打了，等消了气正军就后悔了，我们也很不好意思，今天我们高低得自罚三杯，向你赔个不是，你就原谅我们一次吧……” 魏红兵和杨凯旋勾肩搭背道：“凯旋哥，我最近酿了些果子酒，可好喝了，今天中午咱们好好喝两杯！” 杨文才爱喝酒，一听就走不动道了：“是啊，凯旋，咱们吃了饭再去县医院吧，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腿发软！” “都是一场误会，你们也别放在心上！”杨凯旋只得点头。 当路过汇集了全大队800多口人的屎尿的集体粪坑时。 赵赖皮突然飞起一脚踹在了杨凯旋的腰眼上。 实在是这帮坏小子太能演戏了，人均奥斯卡小金人，杨凯旋完全没防备，瞬间跌落满是稀溜溜臭烘烘的粪坑里。 弄得满身的大粪，溅得一头一脸，差点没恶心死！ “哎呦，赖皮，你这是干什么？”杨凯旋差点没被气死！ 杨凯旋可是尖刀营的王牌捕俘手，在越南打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夜间奉命去敌方阵营抓指挥官，勾拳、锁喉、堵口、装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单手掐死过阻拦的小皮猴子。 若非脊椎卡着几个弹片，负伤严重，部队首长都不可能放他复员。 没想到竟然在这屎坑里翻船了，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赵赖皮叉腰大笑：“你老杨家就喜欢这一口，唉，那叫一个地道！慢慢吃吧您呐！” “唉，杨家大叔，您还没吃呢，别着急走啊！” “唉唉唉！你们放手！别和叔闹了！” “谁和你闹了！一起吃口热乎的吧！” 杨文才想跑，早有准备的魏红兵和林铁蛋一把抓住他，大家伙抬胳膊抬腿，也给扔进了粪坑里。 第118章 都腌入味了!(求追读求好评) 砰！ 屎花四溅，杨凯旋首当其冲，被糊了一身。 “你们疯了，神经病啊，这就是你们河湾大队的待客之道吗！” 杨凯旋气得面红耳赤，往粪坑上爬去。 “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粪坑，你这样的孬种，就只配这待遇！” 刚要爬上来，赵赖皮哈哈一笑，狠狠一脚就朝着他面门踹过去。 其实，以杨凯旋的身手，大可以抬手就把赵赖皮就给拖进粪坑！ 但他没有！ 隐忍！ “铁蛋，你们这不是胡来吗？怎么把杨凯旋踹粪坑里了。” “是啊，这，这也太埋汰了！” “凯旋，快上来！” 林秉德等人大惊失色，连忙跑了过来，伸出锄头和铁锨，想把杨凯旋给拉上来。 “支书，大队长！别拉他们上来！” “你们不知道情况，知道了，你们比我们还狠呢！” “这杨凯旋不是个东西，他们家把红梅给折磨坏了！” 魏红兵等人连忙拦住，简单说了林红梅在杨家的悲惨遭遇。 林秉德一听，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他拎起锄头，就跟那打地鼠一样朝着杨凯旋的脑袋敲了三下：“杨凯旋！红梅这么好的丫头，你就是这么对他的！” 杨凯旋疼得龇牙咧嘴，缩着脑袋，委屈地道：“林支书，我常年在部队，根本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啊！红梅也没和我说啊！” 此刻，他不由恼恨地看了一眼杨文才！ 杨文才不可能不知道红梅在家里的遭遇，只是他思想太老旧，以为婆婆打儿媳妇不算什么事儿！ 这可把自己坑惨了！ 不过，杨文才也很惨，吃了不少大粪，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咦，你还挺有理啊！” 魏明选骂道：“你自个想想，红梅可是和你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媳妇啊，受了委屈，为啥不和你说，还不是因为你不疼她，不为她撑腰，她没底气啊！” “支书队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杨凯旋连连求饶：“你们饶我一次，我一定改正，这粪坑里有沼气，时间久了，会死人的！” “哼！你自己慢慢爬吧，好好反省反省吧！”林秉德带着众人走了。 “呕！呕——！呕呕呕！” 杨凯旋爬出粪坑，抱着肚子就是一阵疯狂呕吐，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最后吐出的都是胃液了！ 走到清水河边，杨凯旋和杨文才跳进河水里，足足洗刷了一刻钟，才稍稍干净了。 “你闻闻我身上还臭吗？” “呕！呕呕——！哎呦，臭死了！在粪坑里泡了太久了，都腌入味了！” “再洗洗！我估计这味至少三天才能散了！” 俩人又洗了一阵子，才感觉差不多了，然后一起爬上河岸。 “三叔，看来这件事，是我家做错了，他们磋磨红梅磋磨得太狠了，我得赶紧去县医院，找他们赔礼道歉去！”杨凯旋阴沉着脸道。 这会儿，杨文才也怂了：“关键是林正军太有钱了，养得起他姐姐，你不低头，没准要离婚的！” …… 中午，林正军去国营饭店买了羊肉烩面，大家吃完了，他去水龙头洗碗。 提溜着饭盒走到病房门口，林正军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臭味，不由抽了抽鼻子。 难道是大外甥拉屎了？ “凯旋知道错了，以后会管教好他家人的，不再折磨红梅了！” 走进病房，只见大姐夫杨凯旋低着头臊眉耷眼地戳在床前，旁边还有一个干巴老头陪笑说软话，印象是杨凯旋的族叔。 林秉德两口子都冷着脸不说话，而林红梅也搂着孩子背过身去不搭理他们。 见此，林正军暗中点头！ 就得抻一抻他，也让他知道被磋磨的滋味！ 林正军也没搭理杨凯旋，自顾自地将饭盒放在床头，拿起物理课本翻看起来。 他和唐晓芙基本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复习资料，见缝插针就看书学习。 杨凯旋笑着招呼：“正军，你回来了！” 林正军没搭理他，轻轻翻过一页。 “正军，你是上过学的，懂得事理！” 杨文才陪着笑道：“你爹娘坚持让你姐和凯旋离婚！” “这不是瞎胡闹么，这年月，乡下妇女离婚再嫁，那很困难的，谁也不喜欢二手货不是！” 林正军顿时火了，一瞪眼骂道：“你他娘的谁啊？什么二手货，会不会说话，满嘴喷粪，一股子屎味呢！” 杨文才自知语失，讷讷无言。 再说，他知道自己嘴里的确有股子屎味，也不好挑理不是！ 唐晓芙也听着不顺耳，站出来为大姐撑腰，抬手一指门口，娇声道：“赶紧出去，别耽误孕妇休息！” 杨文才还想再说，杨凯旋把他拉出门外，戳在门口道：“正军，我在外面等你，你看完书，咱们聊聊好吧！” 林正军没搭理他，继续看书。 演戏是吧，程门立雪？ 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杨凯旋一戳就是半个小时。 张淑芹看不下去了，推了林正军一把：“你姐夫还在外面等着呢，你去和他说说，看看他到底咋想的！” “让他等着吧，抻他一下午再说！”林正军不为所动。 这一等又是几个小时，杨凯旋仿若站军姿一般站在走廊里，一动不动。 等到天色将暗。 林红梅转过头担心地道：“正军，你去看看你姐夫，万一他恼了，真和我离婚，我咋办啊……” “他还有脸生气呢！” 林正军其实还想再抻一抻杨凯旋，就像“熬鹰”一样把他彻底调教好了。 但他也不愿意姐姐再煎熬，冷哼一声，丢下书本，走出了病房。 “正军，事情经过，我都知道了，这件事，你做得对！”杨凯旋立刻迎上，诚恳表态。 “你知道什么经过？” 林正军俊脸阴沉，寒声质问：“我姐怀胎十月，都该生了，你那个混账老娘还让她挑水洗衣服！” “她肚子疼，挑不动了，你们二叔看不过去，帮她挑水，你老娘就说她勾引男人，直接抡起擀面杖打，你说，这是不是人干的事儿！” “而且，你家人不是打了一次两次，而是长期虐待我姐，你看看我姐姐身上的伤痕，全是老伤！” 林正军每说一句，杨凯旋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等林正军说完，杨凯旋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在河湾大队，他从魏红兵等人的嘴里知道张翠芬和林红梅闹矛盾了，甚至动手了。 但没想到老娘做的这么过分，理由这么荒谬！ 他以为只是偶发事件，根本没想到他娘和弟弟妹妹竟然是长期的虐待林红梅，这简直太过分了！ “红梅，你给我看看！” 杨凯旋冲进病房，撸起林红梅的袖子，只见胳膊上新伤旧伤重重叠叠，再看看后背也是触目惊心。 “红梅，这，这都是我娘和我弟弟妹妹打的？”杨凯旋双眼沁出晶莹的泪水，嗓音颤抖。 第119章 杨凯旋的悔恨(求追读求好评!) 林红梅迟疑了片刻，咬着嘴唇轻轻点头。 杨凯旋再忍受不住，眼泪狂流，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前在自卫反击战战场上，杨凯旋被地雷炸伤，因麻药紧缺，没上麻药就直接手术取弹片，一个小时的手术，取出八枚弹片，还有几片弹片因为手术条件太差还卡在脊柱缝隙里，他咬烂了一块毛巾，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但此刻，他实在忍受不住了！ 想想这几年，他在部队参军，留着林红梅一个人操持全家，还要照顾老娘抚养三个弟弟妹妹，那简直比牛马还累！ 他在部队的工资和津贴，没有给过林红梅一分钱，但她温柔大度，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军嫂，本来就苦！ 可家里人竟然这么对待林红梅，把她打得这么惨，他的心就好像撕裂了一块生疼生疼！ “噗通！” 杨凯旋直挺挺地给林红梅跪下了！ 他一下接一下地狠狠抽着自己的耳光，高声道：“红梅，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见此一幕，众人都惊呆了！ 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跪他人！ 尤其是杨凯旋还是一名军人，一位荣立过三等功的战斗英雄，铁骨铮铮，非常硬气和强势！ 此时却给林红梅下跪了，可见他愧疚悔恨到了极点！ 而看到杨凯旋把自己脸都打肿了，林红梅又是心疼又是感动，连忙下床拉扯杨凯旋：“凯旋，这使不得，你快起来！” “对不起！我对你太疏忽了，太缺少关心了，让你遭了那么多罪！”杨凯旋死活不起来，满脸懊悔地道。 此刻，他后怕不已！ 幸亏小舅子及时出手整治了杨家那几个浑蛋，要是任由他们胡来，孩子都不一定保得住！ “你起来说话，你跪在地上像什么啊，也不怕别人看见笑话！”林红梅焦急地道。 “不！” 杨凯旋大声道：“你先告诉我，他们到底怎么虐待你的，打了你多少回，一次都不许漏，不然，我就不起来！” “事情都过去了，你还翻这些陈谷子烂芝麻干什么？”林红梅终究心软，选择原谅。 “他们怎么打你的，我就怎么打回去，我得给你出气！”杨凯旋坚持道。 “都是一家人，算了吧！”林红梅性子宽厚温柔，不愿意激化矛盾。 “不，姐，得说清楚，你们俩是两口子啊，得坦诚相待！” 见此，林正军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高声说道。 其实从种种细节来看，杨凯旋是真心喜欢姐姐的，否则，他前世也不会吊死在姐姐坟前！ 只是他性格有点粗枝大叶，没有及时发现姐姐被虐待。 另外就是大姐太老好人了，不敢直面矛盾，正视问题。 所以说，前世大姐下场那么凄惨，胡翠芬等人固然是罪魁祸首，但大姐自身也有一些责任！ 林红梅当即大致将几年来的遭遇说了一遍。 虽然她已经尽量委婉，甚至给胡翠芬留面子了，但杨凯旋还是气得肺管子差点炸了。 “神经病！一窝子神经病，狼心狗肺的玩意！” 杨凯旋紧握拳头道：“正军，你做得对，就该收拾他们！就该让他们坐牢，把牢底坐穿！” “凯旋，你起来吧！” 林三槐把杨凯旋搀扶起来，声音温和地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还是得你自己做主，你打算怎么处理？” “爹，我想过了！” 杨凯旋坐在床沿，稳了稳情绪，道：“他们虐待红梅这是不争的事实，于情于理于法，都应该受到惩罚！” “公安调查清楚，检察院提起公诉，我陪红梅去作证，法院判几年，他们就坐牢几年，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林正军戏谑地道：“姐夫，这可是你亲娘和弟弟妹妹啊，你真忍心吗？真舍得吗？” 这一声“姐夫”，杨凯旋当真是如听天籁，他知道林正军已经开始接受自己了，还有回转的余地。 只是想起一家人的命运，杨凯旋也满心苦楚，叹息道：“我不忍心又能怎么样，法不容情，这点基本的是非观念和法治观念，我还是有的！” 林正军笑道：“你有这份觉悟就好！” 林红梅却轻声道：“正军，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派出所把我婆婆他们放了，别让他们坐牢啊！” “为什么？”林正军问。 “我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的，”林红梅低着头，“当媳妇的，把婆婆小叔子小姑子送进监狱，传出去也显得我太狠毒了！” “他们打你的时候，就不狠毒了？” 林正军和杨凯旋异口同声道。 “你们哥俩别咋咋呼呼的，家丑不可外扬，让人听见不笑话吗？”林三槐瞪了瞪眼道。 俩人安静下来。 林三槐摸出烟，看了看大外孙子，起身道：“正军你跟我出来！” 爷俩一起来到卫生间门口，林三槐点燃了香烟抽着：“正军，你听我一句劝，去派出所找人说说，劳动教养他们几天，给他们点教训，就放了得了！” “法律规定……” “我知道，你讲法律！” 林三槐打断道：“但法律也不外乎人情！真把他们一家人都送进去，你大姐夫和你大姐心里都不痛快！” “再说，村里很多人讲究孝道，思想保守，他俩会被吐沫星子淹死的，对他俩的名声也不好啊！” “咱们目的是治病救人，让他们改过自新，不是引发仇恨激化矛盾，你人也打了，气也出了，目的都达到了，也就可以了！” 林正军想了想，道：“行，让大姐夫和他娘分家没问题吧！” “没问题！”林三槐点头同意。 回到病房，林正军还没开口，杨凯旋就道：“正军，红梅说，你想让我分家，是吗？” 林正军点点头，寒声道：“你老娘打一开始就因为那二十块彩礼看不起我姐，老是拿这件事挤兑她折磨她，老人家思想很难转变的，以后再住一起，我姐不还得被欺负，怎么，你不同意吗？” “不不不，我肯定同意啊！” 杨凯旋连忙表态：“这些年红梅付出太惨烈了，现在我弟弟妹妹都大了，我也该自立门户，和红梅一起过好日子了！” “另外，以后，我们家，红梅掌钱，我所有的工资收入都交给她，给我留个烟钱就够了！” 第120章 给你铺一条通天大路(求追读好评) 林红梅顿时感觉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都卸掉了，有股发自内心的轻松，之前和婆婆住在一起实在太压抑了！ 她嘴角泛起笑容，轻声道：“凯旋，你抱抱孩子吧！” 意识到老婆已经接受自己了，杨凯旋不由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摸着小孩皱巴巴的小脸，道：“真好看，长大肯定是个帅小伙！” “嗯，像正军！” 林红梅笑颜如花地道：“老话说，外甥像舅嘛，一点没错的。” 林正军顿时一脸郁闷：“大姐啊，上午出产房的时候，你还说孩子长得像个猴子呢，现在说像我，你这不是骂人吗，我像猴子呢！” “哈哈哈哈！”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小的病房里充满了轻松欢乐的氛围，特别温馨和谐。 “你工作安排到哪里了？”林正军问道。 “西蔡县的中原煤田五矿，当矿工，一个月三十六块钱呢！”杨凯旋很是满足地道。 林正军笑道：“这工作不好，我给你安排个好工作！” “你，你给我安排好工作？”杨凯旋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小舅子还有这能耐呢！ 其实，这年月，农村青年能跳出农门当矿工已经很了不起了，杨凯旋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工作。 林正军道：“去县城北街建设银行当保卫科员，干部编制，离家近，工资还高，关键是晋升空间大！” 那什么狗屁倒灶的中原煤田五矿，煤炭储量和质量很低，开采困难，到了九十年代就倒闭了，所有职工也都下岗分流了。 但建设银行不一样，后来成为国有四大行之一，号称宇宙行。 杨凯旋念过高中，脑袋瓜也很灵光，完全可以提升下学历，再转到行政岗、业务岗。 以他的聪明才智，还有那份果决狠辣，到退休前，混到个市级分行行长毫无问题！ “银行保卫科，你怎么可能搞得定这么好的工作？”杨凯旋心中惊喜。 他也更喜欢银行保卫科科员这份工作。 这个时候的保卫科和后世的不可同日而语，属于安全保卫部门，是有正式编制的干部。 关键是离家近，能够照顾老婆孩子，不用两地分居。 “呵呵，区区一个保卫科科员算什么？当初梁行长可是请林正军当保卫科长来着，但正军看不上！” 一声轻笑传来，何健、梁金奎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走了进来。 见两人气度不凡，杨凯旋连忙起身。 林正军诧异道：“何健，什么风把你和梁行长吹来了！” “我早上巡逻碰见郝建国，他和我说的！” 何健笑骂：“上次你怪我结婚不叫你，现在你姐姐生孩子，这么大喜事你不也没说一声！” 梁金奎也故作埋怨地道：“实在没把我们当朋友，太过分了，下次喝酒，先罚酒三杯！” 林正军介绍道：“这是县公安局刑警队队长何健，也是我在高中的学长，这位是北街建设银行行长梁金奎同志！”　　“这是我姐夫杨凯旋，复员军人，连级干部，在南边战场上负过伤，荣立过三等功！” 杨凯旋连忙和二人握手。 见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林红梅很是感动。 但她并不清楚二人的身份的意义，杨凯旋却知道这俩人在县里的分量是多么重。 可以说，他要转业到地方，都未必有当个普通民警的机会，碰见梁行长，人家都未必搭理他！ 而现在，人家又是送礼又是套近乎的，非常热情，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小舅子的认知。 没错，林正军是赚了钱，很了不起，但国人始终有着官本位的传统，堂堂国家干部也犯不着这么讨好一个普通社员吧！ 梁金奎是个人精，问了几句孕妇的情况，逗逗孩子之后，就打量着杨凯旋笑道：“正军，你介绍的那位合适人选，不会是你姐夫吧？” 林正军道：“没错，你看怎么样？” 杨凯旋立刻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双手自然下垂贴着裤缝站军姿，仿佛接受检阅的战士。 “小杨，不用紧张，正军是我的好兄弟，那你也就是我的兄弟！” 梁金奎笑道：“连级干部，又是战斗英模，完全可以直接当个保卫科科长，咱们银行是科级单位，虽然叫科长但其实是股级，一个月工资63块！” 目前实行的是1956年下发的24级工资制，这个工资将实施到85年才会取消。 杨凯旋拿的是21级的科员工资，水平相当于现役正排！ 杨金奎这么安排是合理科学的，军人复员到地方一般行政级别都会降半格！ “另外，你运气好，我们刚刚盖了一批宿舍，按照级别，可以给你分个12平米的公房！” “回头我给你开个同意接收证明，盖个小红戳，你去找复员军人安置办签字就行了！” “感谢，感谢领导！”杨凯旋激动得语无伦次。 林红梅喜形于色，林三槐两口子也很高兴！ 银行的工资比去煤矿工人高多了，关键是，下井当矿工多不安全，万一塌方了，那就完蛋了！ “客气了，随时能过来上班！我们现在也紧缺安全保卫人才！”梁金奎拍了拍杨凯旋的肩膀道。 见杨凯旋满脸困惑，何健主动道：“凯旋应该不知道为什么银行会给你安排这个工作吧！” “我刚刚转业回家，才和正军照面，的确不知道！”杨凯旋讪笑。 “正军帮我抓获了一个爆破盗抢银行的团伙，避免了北街建设银行的重大损失！”何健笑道。 “没错，要不是正军兄弟支招，不夸张地说，我现在在班房里坐着呢！” 梁金奎哈哈大笑道：“但现在，我避免了银行损失，反而有功了，获得了全市银行系统嘉奖呢！” 杨凯旋不由瞠目结舌，对林正军刮目相看！ 这小子又能做麻糖又能做黄桃罐头，赚了大钱不说，现在都破上大案子了！ 还有你不会的吗？ 在病房里不能抽烟，何健和梁金奎这两杆老烟枪浑身不自在，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 林正军和杨凯旋把他们送到楼下。 目送二人走远，杨凯旋感动地看着林正军道：“正军，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我这个当姐夫的该帮衬你才对，没想到还让你为我铺路了！” “只要你对我姐好，我能给你铺一条通天大路！”林正军道。 杨凯旋被林正军霸气的话语震住了，怔怔地看着他老半天没说话。 第121章 安排工作!(求追读，求好评!) “以前，我对你姐的确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待她。”定了定神，杨凯旋满脸惭愧地道。 林正军寒声道：“本来，以我脾气，是铁了心让你家那几个畜生把牢底坐穿，但我姐心善，一直求我，所以，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还是打算放他们一马！” “公安都把他们抓走了，这事儿还有转机吗？毕竟虐待和诬陷是犯罪，是公诉案件啊！”杨凯旋诧异道。 林正军欣赏地看了一眼大姐夫！ 在特殊十年间，公检法机构都被砸烂了，大家伙的法律意识极其淡薄的，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总是有公审打靶的原因。 但杨凯旋却明白案件的属性，说明他在部队除了打仗也是学习过不少文化知识的。 林正军淡然笑道：“杨集公社派出所所长胡德平也是我哥们，我让放人，一句话的事情！” “正军，你的关系未免过于强大了！”杨凯旋又惊又喜，满是敬佩地道。 “但是，你搞清楚，这一切，都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能把他们放出来，也可以随时把他们送进去！” 林正军双眸洋溢着凛冽的杀气寒声道：“甚至，我能弄死他们！” 杨凯旋刚刚从战场上下来，那真是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狠人！ 但这一刻，感受到林正军双眼中那如有实质的杀气，还是一阵心惊肉跳！ 他满心困惑，小舅子哪来的这种可怕的气势！ 定了定神，杨凯旋连忙保证：“正军，他们放出来，我就和他们分家，我找我们大队支书批宅基地，另外给你姐盖两间房子，和我娘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另外，我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怎么打的红梅，我就怎么打他们！” “唉唉唉，你这可是犯法的啊，你的法律意识呢！”林正军故意道。 “他们犯虐待罪在先，他们敢去告我吗？敢去告状，他们就等着二进宫吧，不是你说的，能随时把他们送进去！”杨凯旋笑道。 “你老娘你也打啊？这可是大不孝！” “我不打她！” 杨凯旋叼着烟点燃，双眼闪过肃杀之色，冷冷地道：“但我可以打她儿子打她姑娘啊，那可比打她自己身上还疼呢，她不是最疼爱最偏袒他们么！” “我在越南打仗的时候，审讯过战争俘虏呢，磋磨人的手段，我可太多了，你当我是吃干饭的！” “哈哈哈哈！真有你的！”闻言，林正军也是畅快地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子，林正军道：“姐夫，你的工作安排，事不宜迟，咱们尽快办妥了，你现在就回去拿手续证件！” “明天，我就和你去梁行长那里拿接收证明，再去复员军人安置办搞定调动手续！” “其实大家都知道北街建设银行刚刚组建，编制有空缺，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县里的头头脑脑，都想往里面塞人，梁行长也承受着压力。” “好，听你的，还是你想得周全！”杨凯旋敬佩地道。 回到病房，林正军道：“爹娘，我和晓芙回家，毕竟红英一个姑娘在家也不安全！” “大姐夫也得回家拿调动工作的相关文件证件，明天我再和大姐夫一起过来！” “今天晚上，就由你们俩守着我姐了！” 这年月在医院陪护相当辛苦，又没有多余的病床给你睡，晚上只能坐在长椅上休息，洗澡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反正是顺产，大姐也没受到什么损伤，有个人照看就行了，太多人陪着大姐也没很大意义。 林三槐点头道：“你们赶紧回去吧，晚了就得摸黑路了！” 林红梅道：“正军，算了，要不我出院吧，住县医院太浪费钱了，咱们一起回家吧。” “多住几天吧，再观察观察，再说，你刚刚生产，一旦吹了冷风，也会留下月子病的！”林正军想起姐姐上辈子流产大出血，总是心有余悸。 “好吧！” 感受到弟弟浓浓的关心，林红梅心里暖洋洋的，点头答应了。 回到家里，已经是五点半了。 林正军去大队部还了拖拉机，林红英放学回来，得知姐姐生了大胖小子，自己要升级当小姨了，也非常开心和期待。 一夜无话。 次日，吃过早饭，唐晓芙留在家里专心写新小说，而林正军则骑着自行车再次赶到县人民医院。 走进病房，大姐夫杨凯旋已经到了，正在兴致勃勃地给大外甥换尿布。 林正军看得直摇头。 当爹的对儿子的感情真是难以形容，杨凯旋好像儿子拉的屎都是香的，一点不嫌弃！ 得知杨凯旋带了相关手续和证件，林正军也没拖延，骑着自行车带着大姐夫就赶往北街建设银行！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杨凯旋提议：“正军，梁行长帮了那么大忙，我想给他买两条好烟两瓶好酒，你有票证吗！” 杨凯旋一身正气，但又不失灵活，指定能成事，林正军点头道：“我有，礼多人不怪，买吧！” 进了供销社，杨凯旋要了两瓶茅台两条中华，一共二十来块钱，他满脸肉疼地掏钱。 “姐夫，我来吧！” 林正军掏出票证和钞票递向售货员。 “这是给我办事呢，怎么能让你你出钱出票证，这哪里使得啊！”杨凯旋连忙拦住林正军。 “别和我撕吧啊，两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男男授受不亲，懂吗？”林正军瞪了他一眼，坚持付了钱和票证。 杨凯旋感动得眼眶一阵阵发热：“唉，这事儿闹的……搞得我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这小舅子太好了，比亲兄弟都亲啊！ “都是实在亲戚，你对我姐好点就行了！” 林正军道：“你复员费也不多，刚刚有了孩子，以后又要和我姐在县城生活，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这年月的复员费着实不高，三年义务兵，退伍费100元，加上二百斤全国通用粮票，十五尺布票！ “你让红梅也来县城？可，可她也没个工作，怎么生活啊！”杨凯旋诧异道。 在他的设想里，自己在县城工作，林红梅在家带孩子赚工分，周末假节日一家团聚就挺好了。 “路上再说！” 林正军提着东西出门，杨凯旋满脸困惑地跟了上去，问：“正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第122章 大姐的职业规划(求追读求好评) 杨凯旋坐上自行车后座，林正军骑着自行车向银行驶去，才接着道：“姐夫，我大姐的出路，我仔细考虑过！” “她留在家里下地劳动，挣不了几个钱不说，你不在老家，没准你老娘他们又折磨我姐！” 杨凯旋道：“正军，这点你放心，我指定收拾他们，他们不敢。” 林正军道：“即使不再磋磨，但毕竟有过矛盾，有了隔阂，再在一起生活，大家都不自在不是。” 杨凯旋点点头：“是这个理，反正我去了银行，工资不低，养活他们两口子没什么问题，那就让你姐住在县城！” “谁说我姐要你养，老人家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啊！” 林正军道：“你从南边军区回来，一路上几百公里，坐火车坐汽车，发现这世道有什么变化没有？” “变化太大了！” 杨凯旋道：“最明显的就是，大城市里有卖茶水卖瓜子的集体合作社了，乡镇也开放了农村集贸市场，大多数是集体的，但也有个人的，似乎也不太管！” “没错，你也看到了，现在私营经济管制越来越宽松了。” 林正军道：“我想让我姐姐干个体户，我姐姐别的不行，但厨艺很好，我想支持她在淮边县城开第一个个体小饭馆！” 林正军从来不相信人性！ 现在能看得出来，杨凯旋对大姐是有很深的感情，他本身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但人是会变的！ 要是有朝一日杨凯旋当了银行行长，甚至走上更高的位置，大姐还是一个家庭主妇，夫妻感情还能维系吗？ 前世，林正军见过太多穷苦出身的成功人士抛弃糟糠之妻了！ 甚至妻子是干部子女，在丈夫创业的时候，娘家给予过鼎力支持，他们也会抛弃，另寻新欢！ 万科王总了解一下！ 林正军从不在道德上谴责这些当代陈世美负心汉，因为他明白这里面有着深刻的原因！ 他们在不停地成长和进步，而伴侣却留在原地，夫妻之间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三观差异也越来越大！ 说句不好听的，人和人之间的差异，有时候甚至大过物种之间的差异！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杨凯旋重感情，不抛弃大姐，但如果大姐不进步，恐怕他也会觉得大姐视野狭窄，见识短浅，感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林正军必须精心安排，多加点拨，帮助姐姐也一步步地成长起来，跟上杨凯旋的脚步！ 至于成长到哪一步，那就要看她的悟性和造化了！ 不过，林正军还是有信心的。 大姐只是善良，并不是傻，她天资聪颖，当年在初中时成绩也是全校数一数二的呢。 “开饭馆？你大姐当过农村大席师傅呢，做饭做菜的确好吃！” 杨凯旋不无担心地道：“只不过，这岂不是和国营饭店打擂台吗？就怕政策有反复啊！” 杨凯旋的担心，不无道理！ 国家对私营经济的放开，简直就像是挤牙膏一般！ 1978年的三中全会通过了两个农业文件，解禁农村工农商业（指的是社办队办集体合作社）、家庭副业和集贸市场。 在800万知青回城大潮的今年2月份，为了缓解城市待业青年的就业压力，国家又批准了第一个有关发展个体经济的文件： “各地可根据市场需要，批准一些有正式户口的闲散劳动力从事修理、服务和手工业者个体劳动。” 关于这份文件，需要注意两点： 一、这个所谓的“正式户口”是指——城市户口，本来就是方便城市失业人员就业的。 你农村人去城里搞这些，严格来说是不允许的！ 二、主要从事的是个体劳动和服务，不是买卖物资！ 计划经济体制下，有三级物资的规定，甚至各地都编制了明确的目录手册！ 尤其是一类物资或者商品，就是国家实行统购统销政策的粮食、棉花、食用油，是严格禁止个人买卖的。 你敢触碰，那就叫投机倒把！ 通过国有商业体系和供销社合同派购的属于第二类物资，如生猪、烟叶、蓖麻等若干重要农产品。 这部分农产品收购时候和统购没区别，只是在完成国家的派购任务后，允许自由上市交易。如果没完成任务就上市交易的，那也会出问题！ 另外就是占有生产资料规模和雇工人数，算不算资本主义剥削的问题。 傻子瓜子年广久、承包鱼塘的陈雄志都因为雇工人数太多——超过八人，受到广泛的质疑。1981年《人民日报》曾连发20多篇文章讨论陈雄志养鱼雇工人数的问题，年广久更是邓先生开了金口，才没有出问题！ 所以，千万不要以为，改开之后，各种政策就是一步到位了。 实际上，严格来说，一直到1991年，实行的依旧是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而非真正的市场经济！ 现在部分大城市已经默许开设私营小饭馆了。 不过，都是无照经营！ 在燕京，一年后的1980年，一个叫刘桂仙的中年妇女将意外地领走全城第一个个体餐饮馆执照。 她的小饭馆开在东城区翠花胡同，叫悦宾餐馆。 为了鼓励她开餐馆，那年的大年三十，两位副总、理还亲自登门给她拜年，正式亮明了国家对个体户的支持态度！ 但是，哪怕如此，长达数年，在大多数的县城私营小饭馆依旧属于新生事物，舅舅不疼姥姥不爱，都会受到某些部门的刁难乃至封禁！ 林正军笑道：“我会帮大姐找一个牛逼的伙计！” “谁啊？” “县计划局原局长白卫国，县长的亲爹！” “县长的亲爹？你怎么有机会认识这种大人物？”杨凯旋不敢相信。 “机缘巧合……”林正军讲了一遍。 杨凯旋啧啧称奇，兴奋地道：“正军，这主意好，把他拉上贼船，放眼淮边县城，谁也不敢抄了白卫国的饭馆啊！” “别搞错，老板是我姐，他只是伙计！” 杨凯旋瞠目结舌了片刻，接着道：“可是，正军，白卫国会愿意干吗？人家这个级别，退休金不低，儿子又是县长，根本不缺钱！” “一定会！” 林正军笃定道：“老爷子天天闲的蛋疼，可他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天天喜欢整活儿！” “你知道吗？他竟然参加了北街银行爆破盗窃案的抓捕，还打中了三个匪徒。不打招呼，自己拎着一把三八大盖就偷摸去了！” “有意思，老爷子是个妙人啊！”杨凯旋忍俊不禁。 “另外就是老爷子思想开放，特别看不惯国营饭店的恶劣的服务态度，此前还和服务员battle来着。” “掰，掰头？” “掰着头骂他们！” 林正军笑道：“反正他做梦都想让国营饭店吃瘪，他一定乐意开个体饭馆，和国营饭店打擂台！” “好好好，这事儿靠谱，我支持！”杨凯旋笑着表态。 “当然，这事儿还是急不得，我姐还得坐月子奶孩子呢，等她坐完月子，咱们再干不迟！”林正军笑道。 第123章 你对我也太好了(求追读求好评) 说话间，到了北街建设银行。 林正军直接找到梁行长，将烟酒放在桌子上，笑道：“梁行长，这是我姐夫一点心意！” 梁行长是好酒之人，见此眼睛一亮，搓着手笑道：“哎呦，凯旋老弟，台子都给哥哥整上了，也太客气了，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你都叫我老弟了，弟弟孝敬大哥，那不是应该的嘛！”杨凯旋几句话哄得梁金奎很是开心。 寒暄了几句后，林正军道：“老哥，给我姐夫开同意接收证明吧，咱们尽快把手续办好！” “我昨天就开好了！”梁行长立刻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张盖着红戳的证明。 接着，梁行长还带着林正军和杨凯旋，去隔壁一个小院看了看职工宿舍。 十二平米，里外两间，虽然不大，但住一家三口绰绰有余了！ 当然，分公房不是说分就分的，要民主评议，要按照积分排序等待。 杨凯旋目前只能算租房，但租金低到离谱，一个月只是象征性地交给银行后勤部一块钱。 但至少有了落脚的地方，也看到一丝希望。 辞别梁行长，林正军和姐夫又跑到县复员军人安置办，将同意接收证明交给了相关工作人员，接下来，就是在县里各个部门跑动，不停地开各种证明资料，安置办还要给中原五矿发函取得同意。 这一折腾就是一天，工作调动的相关手续也只办了一半。 但能够确定的是，程序上不会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好事多磨罢了。 退役军人安置办的手续办完后，还要去银行办理入职手续，调档案、发工作证、转粮油关系，总之，千头万绪。 “正军，太感谢你了！”回医院的路上，杨凯旋诚心实意地道。 “别谢我，要谢就谢我姐姐吧！我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林正军淡淡地道。 回到医院，杨凯旋说工作调动已经有眉目了，一家人都很高兴。 林红梅笑着道：“正军，咱们回去吧！咱爹咱娘在这里都没办法洗澡，太难受了！” “再住两天吧，反正没几个钱！”林正军坚持道。 医生过来查房，听到他们的议论，笑着插嘴道：“正军同志，孕妇是顺产，没什么问题，完全可以放心出院，还有啊，这两天又来了俩孕妇待产，你们就不要挤占医疗资源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正军也只得答应回家。 当下，林正军到街面上花了五毛钱雇了一辆驴车，拉着爹娘大姐和小外甥，往河湾大队河湾大队赶去。 大姐坐月子需要人照顾，而杨家已经没人了，杨凯旋还要忙活搬家和工作调动的事情，也抹不开时间，她只能住在娘家由张淑芹照顾。 这时候，是能够雇佣驴马车的！ 这些驴车马车骡车都是各个大队的集体资产，获得的收入也属于大队集体所有，是大队利用闲置牲口“创收”的手段。 傍晚，林家小院！ “我升级了，成长辈了，小家伙，赶紧叫小姨！” 林红英看到小外甥，那叫一个开心，抱着就不撒手了，亲来亲去的。 小家伙当然是不会叫“小姨”的，倒是一撅鸡娃撒了她一身尿，气得林红英要揍他屁股！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林红梅笑道：“红英，你抱孩子的时候可不能漏掉尿布啊……” 大姐来了，老房子很拥挤，晚上，林正军拿起铺盖卷住在新房里，让大姐和红英住在西厢房。 可住了一晚上，他就受不了了！ 太潮了！ 自己简直成了人形碳袋了，铺盖卷都能拧出水来，连裤衩子都湿哒哒的，这谁受得了啊！ 第二天他就找林秉德，说去大队部办公室借住几天。 林秉德自然毫无异议。 实际上，现在住房普遍紧张，不少社员家里来了客人要住下过夜，都会借住在大队部的办公室！ 匆匆又过了几天，这天傍晚时分，杨凯旋从县城来到林正军家看望老婆孩子。 他知道林正军家现在情况好了，吃穿不缺，但还是割了三斤肥膘肉买了两瓶仰韶酒。 到了老丈人家门口，哪能缺了礼数呢！ 张淑芹接过礼品，免不了埋怨几句。 “工作调动办得怎么样？” 林正军放下课本问道，正在写作的唐晓芙则跟个女主人一样，连忙起身给杨凯旋倒了一杯凉白开。 “谢谢弟妹！” 杨凯旋接过凉白开喝了一气儿，兴奋之下，直接拿袖子一抹嘴，就掏出一个红本本工作证还有粮油关系本：“腿都给我跑细了一圈，但总算办完了，今天上午正式入职了！” “好啊！凯旋成了银行职工了！” “这是大喜事，今天晚上咱爷俩高低得喝一杯！” 一家人接过工作证翻来覆去地看着，都很高兴。 “家也搬完了！” 杨凯旋笑了笑，道：“今天上午，我回了后杨大队，请亲戚爷们帮忙把家里像样的家具、锅碗瓢盆、被褥，全部用骡车拉到了建设银行的宿舍了！” “剩下的，全部送人了，直接搞了个家徒四壁。” “你这是干嘛啊？送人多吃亏啊，留给他们呗！”林红梅哭笑不得地道。 “哼，我甚至想过把家里四间茅草房给推倒了！” 杨凯旋气哼哼地道：“不给他们留一点东西，就是以示惩戒，让他们知道欺负我媳妇是什么下场！” “你这人，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林红梅含笑摇头，但心里却甜滋滋的。 “你可真够绝的！” 得知杨凯旋的骚操作，林正军也很高兴，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然后焖了一锅香喷喷的米饭！ 不一会儿，昏黄温暖的油灯下，大家围坐在一起，开饭了。 林正军则开了一瓶仰韶酒，和杨凯旋、林三槐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 女人们吃菜吃饭逗孩子，大外甥不时发出一声杠铃般的傻笑，小院里充满欢乐的氛围。 爷仨干完两瓶仰韶酒，已经晚上十点了，喝得非常尽兴开心！ 杨凯旋抱了抱孩子，说要回后杨大队。 “姐夫，你就别回了，住我家吧！” 林正军道：“你家都家徒四壁了，也不适合居住了。再说你喝了酒，万一掉我们大队集体粪坑里就麻烦了！” “我知道粪坑在哪里，印象可深刻了，你放心吧，我绕道走！再说，家里哪里住得下啊？” “你去后山住新房啊，宽敞明亮，舒服得很！” “那行吧！” 杨凯旋也想明天早上再看看老婆和孩子，于是点头答应。 林正军找了一床铺盖，把大姐夫带到了新房子里。 “正军，这房子可真漂亮啊，解放前的地主老财恐怕也就住这样了！”杨凯旋四处转了一圈，羡慕震惊不已。 林正军丢下铺盖卷，笑了笑道：“今天晚上就让你享受下地主老财的待遇。我走了，你忙活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你不和我一起住啊？你不是也没住的地方？你也住下吧，咱哥俩一起说说话！”杨凯旋拉住林正军。 “我住大队部。我晚上要复习备考，会搞到很晚的，再说，我睡觉还磨牙打呼噜，会耽误你休息的！” 林正军贴心贴肺地道：“你是客人，是我最亲的大姐夫，来我家了，我怎么能不让你休息好呢！” “唉，正军，你对我也太好了，真是太周全了，让我怎么说才好呢！”杨凯旋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热泪盈眶。 第124章 林红梅的期待!(求追读) 次日早晨，天刚蒙蒙亮，林正军被一声声嘹亮的公鸡打鸣声叫醒。 看了下手腕上的劳力士腕表，才六点钟，但他还是起床了，打算复习功课。 林正军前世学习基础扎实，后来从事过很多产业，在这期间，他始终不间断地学习，学养非常深厚。 复习物理化学完全不是问题，堪称降维打击，短短一个月左右，就复习完了高一所有的知识点。 不过，他也明白雄狮搏兔尚尽全力的道理，可不敢疏忽大意。 豪言壮语都放出去了，万一考不上大学，那就丢人现眼了！ 本以为自己起的挺早，但走进院子，却发现大姐夫杨凯旋坐在椅子上倚在门框边发出轻微的鼾声。 旁边的椅子上，还放着湿哒哒的铺盖卷。 “昨天在新宅子里睡得挺好吧？”林正军拍了拍杨凯旋的肩膀。 “挺好，挺好！”杨凯旋揉了揉黑眼圈，尴尬地笑了笑。 “那今天你还来家里，看看我姐和我大外甥，然后晚上还住新房……”林正军一边洗脸，一边笑道。 凯旋牌人形碳袋，你值得拥有！ “梁金奎是个敞亮人，主动提出给我放三天陪产假。” 等林正军洗完脸，杨凯旋也起身来到脸盆架子边，打了凉水，洗了把脸：“但我拒绝了！” “为啥？” “我当然想陪伴老婆孩子，但我更知道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是你卖了面子梁行长才给我机会的，我必须干得像模像样，不能给你丢脸。” 杨凯旋拿起毛巾擦脸，道：“再说刚刚发生了银行爆破盗抢案，整个黄淮市的银行系统都风声鹤唳，要求加强了安保巡查，我身为保卫股股长，怎么能掉链子呢。” “所以啊，后面几天我就不过来了，你大姐还得麻烦你多照顾！” 痛失凯旋牌人形碳袋，林正军不免遗憾！ 但他也知道大姐夫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有理想有抱负，自己必须支持。 “啥麻烦不麻烦的，那是我亲姐，你就安生工作吧！”林正军笑了笑道。 洗漱完毕，唐晓芙也从知青点赶来了，立刻麻利地和林正军一起忙活早饭，杨凯旋厨艺一般，只能落得个烧火的工作。 前锅煮了大米粥、蒸鸡蛋羹，后锅里烙葱油饼，再来一个小葱拌豆腐。 现在林家不仅要吃饱，而且更注重营养均衡，蛋白质、维生素和碳水搭配合理。 七点钟，大队部大喇叭和往常一样响起了“大海航行靠舵手”的音乐声。 惊醒了村里所有的知青和社员们，与此同时，猪哼声、鸡叫声以及娃娃们的啼哭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沉寂了一夜的整个村庄好像突然活了起来。 一家人也都起床了。 林红梅给儿子换尿布，林红英洗脸刷牙，而林三槐和张淑芹也在洗脸刷牙。 为了让爹娘有个好身体，这段时间，林正军让父母养成了好的生活习惯，洗脸刷牙，保持好个人卫生。 比如，村里有的老人家喜欢把馒头嚼碎了喂孩子，在林家是坚决不允许的，会传染幽门螺旋杆菌和各种致病菌。 林三槐嘴里吐槽：“正军不仅管家里的大事儿，还管小事儿，我真退居二线了”，但对林正军的意见，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而等大家洗漱完，林正军和唐晓芙也把一家人的吃食端上了桌子，大家立刻围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林正军把开个体饭馆的想法和大姐说了。 这件事，林三槐和张淑芹虽然有点担心，但并没有多插嘴。 他们相信儿子的眼光，再说杨凯旋也同意这件事，剩下的就看林红梅的态度了。 “手艺，我有信心。” 大姐也是思想保守之人，有点担心风险，脸色为难道：“但开饭馆，要赁房子、要装修、买桌椅凳子、厨具还有原料，还要雇人帮忙发工资，估摸着得千把块钱才能周转开。万一亏损了咋办？你姐夫可就那点复原费！” “要不咱们合股经营。” 林正军想了想，道：“我、白老爷子和你，各出钱，占一部分股份。如果你家钱不够，我还可以借给你们，回头饭店盈利了，你们每个月还给我就是了！” 林红梅看了一眼杨凯旋。 杨凯旋笑了笑，表态道：“红梅，我相信正军的眼光，也愿意支持你，我把所有的复员费都拿给你开饭馆，亏了也没事儿，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 “行，我答应，开！”林红梅终于点头答应。 “好，大姐，我相信凭你的手艺，以后开了饭馆，肯定比我大姐夫赚得还多呢！”林正军笑道。 “不敢想，能不亏钱，赚一口嚼谷我就满意了。”林红梅摇头轻笑，但其实对开饭店对新生活充满期待！ 林红梅心底当然是想去县城的！ 去县城开饭馆不仅能赚钱，还不用和杨凯旋两地分居！ 杨凯旋这么高大英俊，又是战斗英雄，长期两地分居，要是被别的大姑娘小媳妇给勾搭走了，那她可哭都没地哭去！ “社员同志们，都吃罢饭了吧，该上地锄草保墒了啊，最近旱情严重……” 一家人吃完饭，大队部的大喇叭，又传出林秉德那低沉有力的声音。 整个村庄再次喧闹起来。 社员们纷纷丢下饭碗扛着农具上工，林三槐张淑芹干活积极，立刻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去了。 “哈哈哈，凯旋哥来了，抽烟！” 杨凯旋正准备出门回城，魏红兵几个和一群知青、社员走进了林家小院，赵赖皮满脸堆笑，连忙让烟。 这些天，林正军家的院子里已经垒了好几个熬大碴子熬糖的大灶。 为了便于管理，这段时间麻糖生产基本都在林家完成，然后再把成品拉到火神庙分装**仓储！ 杨凯旋接过香烟，笑道：“哎呦，你不会是坑我的吧？这香烟是正经香烟吗？” “正经，绝对正经！” 赵赖皮连忙掏出火柴给他点烟：“我们的原则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既然你都改正错误了，还对红梅姐这么好，那你就还是我们的好姐夫，哪能再坑你呢！” 魏红兵满脸歉然地道：“倒是我们之前把你扔进粪坑，你可别见怪啊！” “不存在，你们也是为了红梅出气嘛，我得去县城上班了，你们忙吧！”杨凯旋抽着烟，笑呵呵地道。 刚抽了两口，“啪！”一声爆响，香烟炸了。 杨凯旋吓得浑身一哆嗦，脸上糊满了烟丝烟灰。 杨凯旋看着冒着袅袅青烟的烟把，目瞪口呆道：“哎呀，防不胜防啊！你们这群坏小子！” 第125章 燕京来了大干部!(求追读) 林红梅怀里的大外甥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林红梅哄着孩子嗔怪道：“万一炸到眼睛……” “没事，小屁炮，安全的很！”林正军笑道。 “瞧凯旋哥吓得，一激灵，你不是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战斗英雄吗？” “怕不是假冒的！”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赖皮笑道：“凯旋哥，我们这是恭喜你喜得贵子呢，这么大喜事儿，不得听个响啊，按说得放一挂几千响的鞭炮呢！” 杨凯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笑闹了一阵子，立刻去县城上班了。 大家开始忙活做麻糖，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林正军则拿了高二的复习资料唐晓芙带着小说手稿，一起来到大队部院子。 大队部有四间办公室，其中一间办公室大多时候闲置不用，林正军要了一间作为自己的办公室。 主要是家里有人在生产麻糖，多少有点噪音，没那么安静。 其实，大队部班子成员大多数在田间地头搞生产，也不喜欢来大队部办公，而是喜欢居家办公，除非开会或者盖章的时候才会过来，因此，大队部反而非常安静。 林正军是青年队长又是青年食品合作社主任，要个办公室合情合理，所以，大队班子一致通过。 “哎呦，这间办公室应该没用过吧，都是灰尘……” 林正军打开办公室门，唐晓芙立刻被飞扬的尘土呛得咳嗽起来。 说着，她拿起脸盆和抹布，把柜子、桌椅和玻璃窗全部仔仔细细地擦洗了一遍，又用笤帚清扫掉地上的浮尘，洒了点水，才满意地点点头。 屋子里的空气立刻变得清新起来，林正军脸上露出笑容，开始复习功课。 “等等，你搬新办公室，我送你个小礼物！” 唐晓芙颠颠地跑了出去，片刻后，她捧着一个盆栽回来了。 后山随处可见的榕树根，种在一个小小的古朴的陶盆里，叶片绿意盎然，枝条旁逸斜出，根部青苔覆盖，怪石嶙峋，颇有美感。 “你买的？” 林正军记得这盆景原来放在唐晓芙床铺边的窗台上。 “前两年穷得口粮都不够吃，哪有钱买？我从后山挖的树根，自己用铁丝拧出来的，耗费我三年功夫呢！” 唐晓芙将小盆栽放在书桌案头，雀跃地一拍手，道：“完美！” 林正军笑道：“确实不错，复习写作累了，看看这盆景，都会精神放松，有点闲情逸致……” 唐晓芙拿毛巾擦着叶片上的灰尘，轻声笑道：“就是那次挖树根，我遇见了野猪，吓得腿都软了，生怕被野猪吃了，你拿个镢头带着黑金，把野猪打跑了，我，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当初是被我痛击野猪腚眼的飒爽英姿迷住了，还是被我帅得惊动中央的颜值迷住了？”林正军笑道。 “帅得惊动中央？也太夸张了！” 唐晓芙乐不可支，笑颜如花，感觉林正军的话搞怪好笑又有表现力，嘴上却嗔道：“我呸！你可真自恋！” “再说，我有那么肤浅吗？看你长得好看，我就喜欢你，哼！那我岂不是成了大色迷了！” “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终于人品，这本来就是男欢女爱的一般规律！” 林正军笑道：“说得不好听，叫见色起意，叫大色迷，而说好听点，那就是一见钟情！” “嘻嘻，虽然很搞怪，但还是蛮有道理的，我们写的老三喜欢静秋也是的一样……” 唐晓芙歪着脑袋想了想，赞同地点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哎呦，只顾闲扯了，都忘记正事了，得写小说了！”说着，打开稿纸，拧开英雄钢笔的笔帽，趴在书桌前就写了起来。 这次，唐晓芙挑战中篇小说，小说已经写了八万字，处于收尾的阶段。 …… “玉麦8号绝对是好种子，这发芽率比普通麦种强了不少！” “正军还帮我们争取到了化肥，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河湾大队村口，林秉德魏明选和几个大队干部正在田边地头检查麦子出苗的情况，一个个喜笑颜开。 麦田里，不少社员在挥舞锄头锄草保墒，最近雨水比较少，不能让野草抢了麦芽的水分营养啊！ 正在此时，魏明选却猛地揉了揉眼睛，看着河堤：“一，二，三，一共三辆！天哪，一下子来了三辆小轿车！” “我的天神爷！这是什么大人物来了。” 众人看向河堤，都是吃了一惊，连忙走出麦田，来到路边，满脸震惊地张望着。 河湾大队那是地地道道的穷乡僻壤，往日里都很少来小轿车，这下可好一下来三辆，能不吓人吗？ 打头的是一辆212吉普越野车，后面的两辆小轿车，他们不认识牌子，但明显要高档多了。 若是林正军在此，就一定会认得一辆是苏联产的伏尔加，一辆是波兰产的波罗乃兹，都是当下的高级干部用车。 除开这三辆小轿车，后面还跟着一辆东风卡车。 车队疾驰，越来越近，拐下河堤，沿着河湾村的村道向众人驶来。 林秉德等人看清后面两辆小轿车的车牌，更是被深深地镇住了。 01打头的车子，那是燕京来的啊！ 60年，国家统一全国各地的车牌，重新确定了7位纯数字格式的新式车牌，即00-00000样式。 前两位为省份代码，首都燕京是01打头，而中原省则是19开头。 小小的河湾大队，竟然出现了燕京牌照的小轿车，而且一下子就来了两辆，可谓开天辟地第一遭！ 这着实让林秉德等大队干部震惊得不轻。 更遑论那些没啥见识的普通社员，一个个都是激动得丢下锄头，来到路边看起热闹来。 打头的吉普车停下，车窗滑下，坐在副驾驶上的徐治功急切地问：“林支书，林正军在大队吧？” “在呢，在呢，在大队部复习功课呢！”林秉德忙不迭地应声道。 他往后排瞅了一眼，看见了一个令他震惊的大人物——县长白志远！ “好，我们先过去，你们也赶紧过去，上级有要事和林正军谈！” 徐治功立刻指挥司机，往大队部开去。 “好好好！” “三槐，你们两口子一起过来吧！” 林秉德和魏明选撒丫子就跟着小轿车往大队部跑去，林三槐两口子也连忙跟上！ 听见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正在做题的林正军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一群人从三辆小轿车走了下来。 张维扬、宋芝兰他认识。 但其他人，他却一个都不认识。 “林正军同志，我们又见面了！”宋芝兰快步走来，微笑着握住林正军的手，亲热得不行。 第126章 白县长大受震撼!(求追读) “宋局长，欢迎欢迎，一路辛苦了！”林正军道。 “你们在生产一线的社员群众才辛苦，我有什么辛苦的！” 宋芝兰开心地道：“这位是燕京百货公司总经理，张岚同志！” 张岚连忙和林正军握手，笑眯眯地道：“哎呦，正军同志，我可太喜欢你的牧马人了，看得哭了好几次，这次终于见到你了！” “你就是林正军同志？太年轻了，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 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过来和林正军握手，徐治功在一边介绍：“这是县长白志远同志！” “白县长好，您能亲自来，真让这小小的河湾大队蓬荜生辉啊！”林正军淡淡一笑道。 白志远尴尬地笑道：“正军同志，是我失礼了，你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我早就该过来登门感谢了！” 他追求进步，爱惜名誉，一向公私分明，暗暗担心林正军找自己让自己帮忙安排工作之类的。 自己不帮，显得不近人情，帮了，违反组织原则！ 所以，当时他听说民政局要给林正军颁“见义勇为积极分子”奖，就自掏腰包买了茅台酒、麦乳精、肥膘肉等不少贵重礼品。 还了人情，但却一直不露面不见林正军！ 但万万没想到，等他再次听说林正军。 却是卫生部和燕京商业局分别打来电话通知今天燕京商业局的副局长宋芝兰同志和卫生部的一群医学专家前来淮边县城公干！ 作为本地领导，他肯定要招待陪同。 他正担心这几个单位都很强势，他分身乏术，不陪哪个都得罪人，没想到这两拨人竟然是同行而来的！ 张维扬和宋芝兰的身份就已经很大了！ 但那几位医学专家的身份甚至更加恐怖，竟然还有中央保健委员会成员！ 这让他不敢怠慢丝毫！ 一番攀谈之下，他才得知这些人竟然都是冲着林正军来的！ 有进货的，也有来咨询医学问题的！ 原来，林正军已经成了集体副业生产能手，不仅把产品卖到首都去，还发表了小说把产品搞得火爆全国！ 甚至还懂得治疗抑郁症！ 就离谱！ 白志远听不懂，但大受震撼，这小子脑袋是怎么长的啊！ 而在搞清楚一切后，白志远也是恍然明悟！ 实际上，人家林正军从来没有想过攀附他，也不需要攀附他，凭自己的能耐就打出一片天地！ 甚至说，他白志远没准还要仰仗林正军呢。 毕竟那保健委员会的专家都是给大领导服务的，平时他这个七品芝麻官连见人家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此刻林正军只是随口客套。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志远却不由想起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 就感觉自己多少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县长，您太客气了，当时白老爷子出事，我想任何一个有着基本良知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我救人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林正军笑了笑，道：“再说全县几十万人口，您要统筹全局，日理万机的，还说什么登门道谢！” “张司长我就不介绍了，你们见过面！” 见林正军谦逊得体，白志远对他更加喜欢几分，抬手虚指着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黑框眼镜的老者，笑着介绍道：“这位是解放军301医院的院长钟淮南！” “钟老好！” 林正军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握手。 这位钟老他前世就听说过大名，那是医学界泰山北斗般的人物，精通外科、肿瘤等多个学科。 只是林正军和他缘悭一面，前世林正军崛起的时候，老先生已经驾鹤西去了。 301医院在医学界的地位就更别说了，又称解放军总医院，那些红墙内的大佬基本都是在这里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再去八宝山的！ “正军同志，贸然造访，打扰你了！还请多多包涵！”钟老微笑道。 “钟老师客气了，不打扰！”林正军笑道。 “这位是天坛医院的脑神经专家周海洋，此外，他还兼任中央保健委员会专家副组长！”白志远再次介绍。 “周老师好！” 林正军肃然起敬，再次握手。 301医院除了服务领导同时也服务普通市民群众的。 但中央保健委员可是只服务大领导，通俗来说就是御医堂，妥妥正部级单位！ “这几位都是燕京的脑神经科、精神科专家，林老师，付老师……” 随后白志远又介绍了其他几位专家和林正军认识，都是在这个时代，在医学界颇有建树的存在！ 林正军一一握手寒暄。 不过心里却在犯嘀咕，不会是来咨询认知行为疗法的吧！ 自己只是随便和张维扬随便白话几句，竟然惊动了这么多医学专家？ 就离谱！ 虽然满心疑惑，但林正军还是请大家来办公室坐下。 但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燕京方面一共来了十来个人，再加本地三级组织的干部和林三槐两口子，大队部哪怕最大的一间办公室都坐不下了。 好在初秋天气，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大家索性搬出来桌子椅子，坐在院子里开聊。 唐晓芙带着邹春芳和几个手脚麻利的大姑娘小媳妇，给京城来的贵客端茶倒水，摆上麻糖和黄桃罐头！ 宋芝兰把林正军当成晚辈，此刻仿若炫娃狂魔，与有荣焉地道：“大家尝尝这麻糖和罐头，都是正军同志带领本地社员们生产的，基本没有什么像样的生产设备，但质量口味非常优秀！” “哎呦，这个好啊！” “我也看了《牧马人》，被馋得不轻，可惜太火爆了，买不到！”大家纷纷品尝起来。 《牧马人》写的是老右的故事！ 这些医学界的学术权威当初基本都被定成了老右，和许灵均的身份和经历极其相似。 他们看完了《牧马人》，都获得了强烈的感情共鸣，仿佛林正军就是写的他们，就是他们的知己！ 大家吃了几口，俱都赞不绝口，笑道：“这罐头和麻糖真好吃！正军同志了不起啊！” “哈哈，怪不得你在自己的小说里拼命夸自己的产品，实在是质量过硬！” 宋芝兰笑道：“正军同志，你的老干爹牌产品，在燕京太火了，百货商场已经售罄了，所以，这次我们打算把剩下的全部买下来！你存货还有多少来着？”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 第127章 面面俱到的支持(求追读) 徐治功等人一片震惊，不敢相信！ 这才几天啊，一万瓶罐头和一万斤麻糖就全部售罄了！ 一个集体作坊生产的产品，竟然在京城卖得那么火爆！ 短短一篇三千字的小说，竟然有如此威力！ 林正军真是太有才了！ 此刻，他们对林正军充满了钦佩之情！ 而那些站在外围的女知青也俱都羡慕地看着唐晓芙！ 唐晓芙找的这是什么神仙男朋友啊，林正军这也太有本事了，竟然让产品在燕京都打出名堂了！ 林三槐两口子则满心喜悦，笑容满面！ 儿子的产品竟然在首都杀出一条血路，以后合作社再生产后续产品就不发愁销路了啊！ 这青年食品合作社，终于是成了啊！ “糖水黄桃罐头的存货还有四万多瓶！” 林正军微笑道：“这些天虽然是秋收秋播，非常繁忙，但在县供销总社、公社农机站、粮站和大队的大力支持下，我们合作社的麻糖生产并没有停下，目前已经备货四万斤！” 林正军这话把各个层级的领导都给带上了，上到白志远下到于春丽徐治功林秉德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好啊，正军同志，这批产品，我们公司包圆了！可以吧？”张岚问。 林正军点头：“没问题！” 供应给本地供销社和国营商场，当然也能卖得掉，但也没有卖到首都好啊！ 当一个品牌在大城市或者较高的消费层级火起来，再进入小城市的消费市场，那就会非常顺利。 这就是品牌势能，降维打击！ 白志远打趣道：“张经理，这可是我们淮边县的产品，你不给我们淮边县的父老乡亲们留一口啊？” 大家都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 “白县长，你是不知道老干爹牌产品在燕京现在多火爆，供不应求，根本供不应求！” 张岚笑道：“市民群众为了抢老干爹罐头和麻糖，都要打出狗脑子来！” “现在在燕京，新女婿上门，酒是茅台五粮液烟是中华牡丹，糖果和罐头一定得是老干爹的，不然啊，老丈人丈母娘就不高兴，这婚事十有八九要黄！” 大家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小院里充满了欢乐轻松的氛围！ 白志远当即表态：“全国各地保首都供应，这是政治任务，我们可不敢和张经理抢啊！” 大家又是一阵笑声。 张岚提前就拟定好了采购合同，都签字盖章了，此刻立刻就从小皮包里拿出来。 “感谢张经理的大力支持！”签完字，林正军煞有介事地起身和张岚握手。 “大力支持谈不上，是你们自身产品质量过硬，又有《牧马人》的助力，共同造成了产品的畅销！” 张岚笑道：“这次，我直接带了现金过来！” 说着，她叫司机打开了伏尔加轿车的后备箱，拿出一个大大的提包来。 四万瓶黄桃罐头四万八千块，四万斤麻糖四万块，加起来那就是八万八千块！ 张岚这次拢共备了十万块现金，很快就和会计一起点了八万块八现金出来！ 100张大团结一捆，一千块。 八万八，一共88捆嘎嘎新的大团结，一起放在桌子上，堆得如同小山一样，那是相当具有视觉冲击力！ 别说林秉德这些本地干部了，就是那些白志远和燕京的那些专家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工资远高于普通的干部工人，可也没见过这么成堆成堆的大团结啊！ 实在是太震撼了！ “哎呦，这么多现金，我晚上都能当成枕头来睡了！” 林正军笑道：“我们食品合作社必须要加大投资，采购设备——首先买一个保险柜才行！” “正军同志很有幽默感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 此刻，林正军很高兴！ 加上此前的三万块存款，林正军的存款目前已经达到了11万八千！ 刨除生产成本（包括信用合作社的一万块钱贷款），林正军现在净资产应该在八万块左右！ 林正军觉得这么多钱放在桌子上太资本主义了，有碍观瞻。 大家都被钞票吸引了，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聊天了！ 正好旁边有一个装罐头的长方形荆条筐，林正军就把一堆钞票放在里面，盖上盖子。 宋芝兰笑道：“正军，提起产品设备，我的确觉得你们的厂房、设备太落后了，没有实现集约化生产！” 林正军正色道：“宋阿姨，我和您考虑的一样，我们必须加盖厂房，并且采购一批现代化的生产设备，提高生产效率！” 林正军在经营管理风格是相对稳健的。 哪怕他占有先知先觉的优势，知道食品工业是80年代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在没有赚到第一桶金之前，他依旧没有盲目扩大投资。 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初步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资金链牢固，有扩张的资本！ 最重要的就是，《牧马人》带火老干爹这一波已经证明文学作品“植入式广告”的可行性！ 市场彻底打开，再加上还有后续的文娱作品跟进营销，根本不存在滞销的问题。 那就敞开了生产，等着钞票滚滚而来吧！ “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啊！” 宋芝兰笑道：“我帮你在燕京联系了一批罐头设备，剥皮机、切片机、脱核机、蒸汽杀菌炉、灌装机、封口机、贴标机，手动的半自动的都有，你抽个时间去燕京看看。价格，我包你满意！” 她联系的是燕京一家罐头厂淘汰的半自动设备，林正军使用起来没问题。 但却是按照废铁价格卖的，跟白送差不多！ “好！感谢宋阿姨，到时候就麻烦您来引荐了！” 对宋芝兰的无私的帮助，林正军发自内心的感谢。 “这孩子，就别跟阿姨客气了！” 宋芝兰点点头，然后看向白志远笑道：“白县长，机器设备我解决了，相信本地也会给予合作社一定的支持吧，说起来，青年食品合作社可是你们的亲儿子啊！” “当然！” 白志远路上就盘算好了，此刻立刻笑着表态：“我们肯定大力支持，主要在三个方面，一个是原材料供应上，一个是用地和税费减免上，一个是基础设施建设上。”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满脸期待！ 好家伙！ 我直接好家伙！ 白县长大手笔，这支持是面面俱到，那是一套组合拳啊！ 第128章 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爆更求追读) “于春丽同志，你们供销总社要协调粮站等单位，为正军他们敞开了供应返销粮以及其他生产物资！”白志远道。 “好！”于春丽连忙拿着小本本记下。 白志远又道：“徐治功同志还有林秉德同志，你们要在大队划出一片地给青年合作社盖厂房用，可以赠送也可以占少量股份，但不管多大的地方，绝对不能占5%以上的股份！” 徐治功也记在本子上：“我明白了！” “另外，我计划把合作社厂房到县道这段村道修成柏油路，方便运输！” 白志远接着道：“运输所经过的县道也进行修缮，用炉渣和碎石填平，以后条件允许的话，全部修成柏油马路，另外电业局也尽快往河湾送电，开个专线……” “好，感谢白县长！” “白县长，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啊！”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尤其是林秉德等大队干部，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巴掌都拍红了，简直比过大年还要开心！ 我的老天爷，小小的河湾大队竟然要通柏油路通电了，这搁在全县那都是第一个啊！ 现如今只有县城里四条主干道修了柏油马路，县道乡道村道都还是坑洼不平的黄泥路。 村里铺设柏油路的，放眼整个淮边县只有河湾大队独一份！ 这不仅洗刷了因魏家窝案给河湾大队带来的阴影，更让社员群众得到了实惠。 谁喜欢走在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泥巴路上啊，谁不喜欢干净平坦的柏油路啊！ 谁不希望晚上能在明亮的电灯下生活啊！ 不夸张地说，要是路修成了通上电了，村里小伙子找媳妇都好找一些。 “我是代表政府支持河湾大队，大家不用感谢我。” 白志远笑道：“你们要真感谢，那就感谢林正军同志吧，这是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大家争取到的！” “没错，正军同志了不起啊！” 大家俱都感激地看着林正军！ 短短两个月，他就给河湾大队带来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这还是那个混吃等死的二流子三工分吗？！ 这时候，张维扬开口道：“张岚同志，我看现在就装车吧，几吨货物呢，可得一段时间搬运！” “好！”张岚立刻起身。 宋芝兰也起身道：“我也跟着去看看！” 林正军拿出火神庙的仓库钥匙交给魏双喜道：“双喜，就麻烦你带领大家伙搬运了！” “说什么麻烦，我本来也是青年合作社成员啊，放心吧，交给我，你陪贵客们聊天！” 魏双喜匆匆去了，宋芝兰和张岚都跟了出去。 等宋芝兰走远，周海洋才开口道：“正军同志，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拜访你，是想了解你对抑郁症的见解和疗法！” 果然！ 林正军并不意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我和张司长两口子是多年的朋友，此前，宋芝兰得知女儿被害的消息后，行为反常，张司长曾经找我咨询，但是，我当时拿不出好的治疗方案，可以说，束手无策！” 周海洋摊了摊手，笑道：“但是，经过你的治疗，宋芝兰的改变大家都看到了，效果太显着了，简直是获得了新生！” “我和钟淮南知会之后，他也很感兴趣，甚至说很震惊，所以，我们把京城脑科、神经科、精神科的专家都召集了，想请你指点一二！” 林正军想想前世自己罹患抑郁症，现在却被当成了治疗抑郁症的专家，妥妥的是久病成医！ 林正军客气道：“关于抑郁症，我只是上高中的时候，跟着住在淮边县牲口棚里的一位下放的医学教授了解到一二，认知非常浅陋，指点肯定谈不上！” 嗯，铁打的下放教授，流水的主角。 有什么奇怪的知识，推给下放教授，准没错。 毕竟当初住在牲口棚里的下放干部，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哈哈哈，做学问，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在抑郁症上，你们的确比我懂得多，别说指点了，就是叫你一声老师，你也当得起啊！”钟淮南笑道。 “钟老师严谨谦逊的治学态度，我很钦佩！” 林正军笑道：“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用的治疗方法，英文名字叫cognitive behavior therapy，是来自美国艾伦贝克的认知行为疗法！” “果然是认知行为疗法，具体怎么做，正军同志，你详细说说！” 闻言，众人顿时脸色兴奋地拿出笔记本和钢笔，准备好记录，一个个好像小学生一般。 林正军不疾不徐地道：“顾名思义，就是把行为和认知治疗结合，改变个体歪曲认知和非适应性行为，也就是将治疗重点放在患者不合理的认知问题上，通过改变患者对己对人或对事的看法与态度来改善乃至完全治愈患者的心理问题。” “临床上，可以用于治疗许多心理疾病和障碍，如抑郁症、焦虑症、神经性厌食症、药物依赖、恐怖症、慢性疼痛、精神病的康复期治疗等。” 他先说了概念，而后从调查问题、确定认知、制定计划、学习新的技能、练习和反馈、巩固和预防复发等七个步骤，全面而详细地阐述了治疗方法。 什么郁抑症什么认知行为疗法，白志远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此情此景，他看得双眼都直了！ 实在难以想象，林正军一个毛头小伙子竟然让这些名动全国医学专家如此客气和敬重！ 尤其是，哪怕面对这一堆泰山北斗般的人物，林正军表情始终平静，语气不卑不亢，镇定自若。 讲述的全程，林正军没有看一点资料，完全脱稿！ 但有说理有举例有对比，深入浅出，侃侃而谈，幽默风趣，简直就像个大学教授一般！ 这更让白志远等人觉得林正军深不可测！ 一时间，包括白志远在内的所有人，看向林正军的眼神全都变了！ 而后，林正军又从抑郁症、焦虑症、强迫症三个特殊病症，再次讲述了具体的不合理认知模式、临床表现、治疗方法。 这些燕京来的专家，顿时大开眼界，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其实，在来之前，他们也从张维扬这里得知到林正军没有学医的经验。 他们更倾向于认为林正军治疗宋芝兰的办法是野路子，能治好她也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只不过宋芝兰好转得实在太快了，让大家对他的治疗方法非常好奇，再加上周海洋的撺掇，才一起过来一探究竟！ 大家只希望得到一片树叶，可林正军给了一片森林！ 他对抑郁症以及其他心理疾病的了解已经超过了很多专门研究这种病的老专家老教授。 震惊的同时，众人更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一个个都是如饥似渴般吸收着林正军讲述的心理知识。 整个小院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众人笔尖与纸张飞速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第129章 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征(求追读) 林正军说的治疗方法，很多是他们闻所未闻的。 他们要在第一时间记录下来，回去好好临床治疗和实验，一不小心，没准他们就成了国内心理治疗领域的开创者！ 一个小时后，林正军终于讲完了。 随后所有人停下笔，满是敬佩的目光都定格在林正军身上。 “对了，提醒一句，这些都是我跟着那位下放教授学习的一家之言。” 林正军笑了笑道：“大家觉得有道理，就给你们做个参考，如果觉得没道理，那就当个笑话来听。你们用在临床治疗上，如果出现失误，我可不负责任，毕竟，我也没拿医药费不是！” “哈哈哈！你就放心吧！” 众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小院里的氛围相当轻松和欢乐。 “正军同志啊，你太谦虚了！” 钟淮南笑道：“你对这几种心理疾病的见解，以及治疗方法，直指问题核心本质，我相信，这套认知行为疗法，一定会在今后的临床实践中大放异彩，挽救无数宝贵的生命，造福患者，造福国家，造福百姓！” “这是您捧我了！”林正军笑道：“对了，大家还有什么不懂的，咱们还可以交流交流！” 周海洋道：“正军同志，不瞒你说，我还真有一位令我倍感棘手的病例，我说说他的情况，你给我参考参考！” “周老师，您请讲！” “这位患者，姓顾，解放初期曾经担任沪上财政局局长兼税务局长，财经委员会副主任，仅用了半年，就恢复了沪上的生产，稳定了物价，打造出让国内外都惊讶的沪上奇迹，后来，他去了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担任研究员，是着名经济学家，也是计划经济体制的缔造者之一！” 周海洋道：“特殊十年开始后，他也被打倒了，去干校下放劳动，挨了不少批判，当然，他的那些罪名都是子虚乌有，四害给他胡乱硬扣的，比如，他喜欢做晶体管收音机，经常有人找他修理收音机，有次修好收音机之后，打开一听，竟然是美国之音，于是就多了个罪名——偷听敌台！他几乎隔三岔五就被斗一次，有时候一天还会被游斗上三四次！” “这位顾研究员硬气得很，每次被打，他都高喊我不服，因此被定性为顽固分子，结果进入劳改队，受到的折磨更多了！” 对这些早就见怪不怪了，林正军懒得再听，直接问：“周老师，您不妨直接说说他的症状吧！” “好，清除四害后，他目前已经恢复工作和名誉了。” 周海洋笑道：“但经常出现幻视，老觉得有人打他，入睡呢，经常被噩梦惊醒，见到皮带就哆嗦。” “他在大学教书，但一见到成群结队的学生就害怕，撒腿就跑，课都上不成，也不愿意参加集体活动，比如开会之类的！” “躯体状态表现为心悸、多汗、头痛、全身不适等！” 大概说了情况，周海洋问：“他这种情况算抑郁症吗？可以用认知行为疗法治疗吗？” “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征，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简称ptsd。” 林正军笑道：“确切说，抑郁症只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临床表现，但这个病更多地表现为焦虑和恐惧！” “在药物治疗方面，可以用三环类抗抑郁药和单胺氧化酶抑制苯乙肼。” “针对性该病症的认知行为治疗，俗称暴露治疗，是一种短期的结构性心理干预手段，目标是帮助患者面对使其产生焦虑的客观事物，让其习惯。” “另外还有重复眼动脱敏疗法，患者随着治疗师的手指移动来回转动眼球，同时集中注意力体验创伤相关性场景、消极心理以及身体感受，每次持续三十秒以上，重复多次……” “当然，这种心理疾病的发病机制依旧不太明确，还是以经验性治疗为主，要多尝试各种方法。” “你讲得很好，受教了，我回去试试！” 林正军讲完了，周海洋满脸叹服地点头，然后啪啪啪地鼓起掌来，然后大家都面带喜悦地鼓掌。 等掌声停歇，钟淮南突然道：“正军同志，人道洪流之后，很多干部和学者罹患心理疾病，无法正常工作和生活，我们医院计划成立一个心理干预小组，我想邀请你参加！” “组织这边你大可放心，我可以向卫生部打报告，特批你解决你的户口和编制问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那些知青看向林正军的目光也充满了羡慕之情！ 这可是解放军301医院啊，妥妥的好单位，对林正军一个普通社员来说，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只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 林正军却毫不迟疑地摇头拒绝：“钟老师，感谢您的抬爱，但这事儿，我实在没办法答应！” “为什么？”钟淮南道。 林正军拒绝了他的要求，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林正军虽然搞合作社赚了不少钱，但河湾大队这个平台终究太小了。 “您能把我调回去，但也不能把我女朋友调到燕京，她的帽子问题现在还没解决呢！” 林正军道：“再说，我的志向不在医学，而在经济上，我想考大学，考经济系，经世济民，为祖国四化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还有，我终究没有受过系统专业的医疗教育，虽然知道一些心理疾病的治疗方法，但也仅限于此！” 其实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 林正军对心理疾病的了解完全是久病成医，但其他的医学知识就完全外行了！ 就好像程咬金的三板斧一样，刚开始挺唬人的，再耍下去还是那一套，那岂不就露馅了？ 听完这番话，钟淮南等人虽然满心遗憾，但也只能尊重林正军的选择！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就理解了林正军的决定。 人家靠青年合作社这个小小的平台，就赚了这么多钱。 如果考上大学，到了大城市，有了更广阔的平台，那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比当医生赚得更多。 这时，周海洋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林正军手里：“正军同志，这是我们中央保健委员会的一点心意！” “哎呀，这可使不得！” 林正军捏了一下，应该有一千块钱，连忙推辞：“我就是和大家闲聊了几句，怎么还能收钱呢！” 第130章 大导演亲临，河湾大队沸腾了!(求好评) “正军同志，你就拿着吧！” 周海洋道：“其实，这是我们委员会设立的奖金，谁能在心理治疗方面取得突破性进展，谁就拿这份钱！现在你给了我们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自然该拿这份钱！” “这……”林正军看向张维扬，请教他如何处理。 “正军，你放心地拿着！”张维扬道：“这笔钱，保健委员会向办公厅请示过，谁能解决问题，都可以拿这份奖金。奖金金额是高了点，但是，相较于这套疗法的价值，根本不值一提！” 钟淮南道：“没错！这套疗法如果能够推广应用，不知道能挽救多少宝贵的生命，给国家造就多少价值！” “好，那就谢谢周老师了！”林正军无奈，只好借过钱，放进荆条筐子里。 这时，宋芝兰、张岚和魏双喜都回来了。 所有产品，已经装车完成。 这时，已是上午十一点左右。 林正军看了下劳力士金表，笑道：“今天为了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请大家和全大队的社员吃杀猪菜，双喜副队长、春芳主任，你们在村里买六头猪，约莫100斤以上的！” “好！” 魏双喜和邹春芳俱都心中暗叹，林正军这可太豪横了，这一把撒下去，得三四百块呢！ 大家本想拒绝，但一听要杀猪，顿时来了兴致。 “唉，我最喜欢看杀猪了！” “杀猪菜那是嘎嘎香啊！” “那就吃！” 林正军小时候也喜欢看杀猪。 正准备带着大家伙行动，大队部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引擎的轰鸣声。 林正军往门外看去，只见又是一辆中原牌照，一辆燕京牌照的小轿车，停在了大队部院子门口。 看到这一幕，林正军顿时皱起了眉头！ 今天真是邪了门了，怎么这么多小汽车，扎堆般来到了河湾大队！ 当下，他只能告罪一声，朝着门外迎去。 而白志远也立刻跟了上去。 实际上，突然来到了两辆小轿车，也惊动了燕京这帮贵客，他们也好奇地往门外张望过去。 中原牌照的轿车前车门打开，先跑下来一个穿着的确良白衬衣，留着偏分头，衬衣兜里插着两根钢笔的青年。 这是这个时代机关秘书的典型打扮。 说兜里插着一根钢笔的是高中生，兜里插着两根钢笔的，那是大学生，插着三根钢笔的……那是修钢笔的。 他快步跑到后车门一侧，手掌扶着车门框上边缘，拉开车门。 紧接着，两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下了车。 白志远立刻眼前一亮，慌忙迎了上去：“朱市长，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们？” 两个中年人中的一个正是黄淮市副市长朱怀镜，主管科教文卫事业！ 朱怀镜看到白志远在这里，也很意外，握手道：“北影厂来了大导演，省文化厅郭副厅长和作协的同志亲自陪同。北影厂那边特别急，没打招呼就杀过来了，我让秘书给你办公室打了电话，他们说你下乡了，没想到你这里呢！” 听说来了副市长、省里的领导和北影厂的大导演，大队部院里顿时一片轰动。 林秉德徐治功连忙出来迎接，慌得鞋子差点跑掉了！ 老天爷，啥时候河湾大队来过黄淮市副市长啊，而且还有大导演！ 河湾大队属于绝对的穷乡僻壤，平时市里的领导都懒得下来，省里的就更不用说了。 即便是来视察，那也顶多只是在县城转转，很少到下面的乡镇公社。 这次是怎么了，不但省市都派人来了，就连首都方面也来人了，不来则已，一来还来了两拨！ 郭副厅长和作协副主席和白志远握手。 白志远笑道：“你们应该是来找《牧马人》的作者林正军的同志的吧？” “没错！”朱怀镜笑道。 白志远招手让林正军过来，笑道：“哈哈，那今天可热闹了，今天燕京商业局、解放军301医院、中央保健委员会都来人了，都是找他的！” 商业局和医学专家过来，并没打算在黄淮市停留（因为黄淮市在淮边县南边），所以直接下榻在淮边县，因此也没通知黄淮市那边。 因此，朱怀镜毫不知情，闻言顿时吃了一惊。 “也是来找正军同志的？” 他不知道林正军在家庭副业和医学上的成绩，完全闹不明白这些人找林正军到底有何贵干！ 但他却不敢怠慢丝毫，立刻起了攀交之心，尤其是中央保健委员会的专家，那可是妥妥的红墙御医啊！ “这就是林正军同志！”白志远把林正军给提溜了过来。 “正军同志，你很优秀啊！一篇《牧马人》，让你在全国出名了啊，人人都知道淮边出了个楚狂人啊！”朱怀镜和林正军握手。 他的大手干燥、温暖、有力！ “是党和国家的文艺政策好！” 林正军不卑不亢地笑道：“三中全会提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得到真正贯彻执行，我才敢秉笔直书啊！” “好啊！从你的笔触中，我也能感受到你深深的爱国感情啊！”见此，朱怀镜对林正军更多了几分喜欢！ 官本位思想深入国人的骨髓，人人必须依附权利！ 尤其是在公有经济占绝对地位，计划经济体制的当下，一旦离开这个体制，你根本无法找到一口饭吃。 不夸张地说，别说普通社员了，就是那些县处级干部遇见自己，腿都是软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但林正军面对自己，却应对得体，毫无紧张之色，让朱怀镜暗暗感叹，就凭这过人的心理素质，这小子也能有一番成就。 当郭副厅长和林正军握手的寒暄的时候，又从燕京牌照的小轿车里下来几个人。 一位身材微胖中年男子，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妇女以及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一起下车。 郭副厅长连忙介绍：“北影厂大导演谢铁郦，这是《人民文学》小说组组长崔道义，这是北影厂文学部编辑施纹心老师和梁晓声！” “欢迎欢迎！”林正军走上前去，一一握手寒暄。 “哎呦，竟然是谢铁郦！” “他导演的《早春二月》好看呢，还有《大河奔流》也不错！” “天哪，我终于看到活的导演了，以前净在电影屏幕上看到他们的名字了！” 当听说是谢铁郦来的时候，整个河湾大队顿时一片沸腾，都跑过来看热闹，大队部院门外的空地上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连那些燕京来的贵客都坐不住了，纷纷过来打招呼！ “天老爷！首都的大导演，真来了啊！” 至于徐治功、林秉德这些基层干部，那个兴奋劲儿就别提了，都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第131章 又拒绝了(求追读求好评) 北影厂跟苏联学的模式，打造了四大创作集体。 每个创作集体有一位核心导演，若干位其他导演，以及摄影、美术、道具等等，拎出来就是一套完整的制作团队。 第一集体核心是水华，代表作《白毛女》《林家铺子》《烈火中永生》。 第二集体核心是崔嵬，代表作《小兵张嘎》《青春之歌》。陈怀恺也是这个团队的，但属于“其他导演”。 第三集体核心是凌子风，代表作《红旗谱》，以及后面的《骆驼祥子》。 第四集体核心是成荫，代表作《南征北战》《红灯记》。 四大导演，也叫四大帅，是北影厂目前最如日中天的创作团队，再后面就是就数谢铁郦成就最高。 建国初期有《暴风骤雨》《早春二月》等优秀作品。 新时期还和陈怀恺，嗯，没错就是大导演他爸，一起导了《大河奔流》，是一部具有史诗格局的电影！ 按照既定轨迹还会执导电影版《红楼梦》，《包氏父子》——头油只用斯丹康了解一下。 “正军同志，你的《牧马人》写得太好了，我可太喜欢了，看哭了好几次呢！” 谢铁郦握住林正军的手，就再也不松开了，笑容满面，分明写着“终于活捉了，别让他跑了”。 “施老师好！”其实林正军和施纹心握手的时候，倒是挺有亲切感。 很想问一句“葛大爷现在头上头发茂密吗？” 没错，施纹心的老公是反派专业户葛存状，扮演过《小兵张嘎》里的鬼子龟田队长《南征北战》里的敌参谋长。 儿子呢，更有名气了，就是未来的国民大爷葛尤，不过他现在应该也是待业青年！ 和梁晓声握手的时候，林正军分外热情地笑道：“梁老师啊，久仰久仰！” 上辈子，他很爱看梁晓声原着改编的电视剧《人世间》。 “林老师，您太客气了，在您跟前我只是个小学生，您久仰我什么啊！您的《一代人》和《牧马人》那才是轰动文学界呢！” 梁晓声莫名其妙，他77年参加工作，在北影厂文学部打杂，现在还没发表过什么像样的作品呢，纯纯小透明一个。 林正军又介绍张维扬、宋芝兰、周海洋、钟淮南这些燕京大佬和谢铁郦等人认识，大家免不了又是一番握手寒暄！ 等大家走进大队部院子，林正军突然有点麻了！ 大队部的院子本来不小的，但来的人多了，竟然也坐不下了，林秉德徐治功这些本地干部只能去院子外面了！ 不仅是他麻了，林秉德更加懵逼，这可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啊，可他连坐在院子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门口站着！ 这找谁说理去！ 当了解到燕京百货公司是来进货，医学专家是来请教林正军医学问题的时候，谢铁郦他们妥妥震惊了一下！ 好家伙！ 我直接好家伙！ 林正军这小子又是集体副业生产能手，又懂医学，还会写小说，堪称全才啊！ 尤其是梁晓声。 当他得知林正军是为了宣传老干爹牌产品，才写了《牧马人》这部小说时，倍感挫败！ 这些年，他精心写了不少小说，但大多数石沉大海，发表的一两篇也是发表在地方小刊物上，这拿啥比啊！ 谢铁郦很快表明了来意：“正军同志，我来也没其他的，就是想获得《牧马人》的电影改编权，由我来执导，搬上大荧幕！” “我的天哪，北影厂竟然看中了《牧马人》！” “还是大导演谢铁郦亲自执导！” 此言一出，小院里一片沸腾，大家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道道艳羡、兴奋而喜悦的目光，纷纷定格在林正军身上！ 国内这么多电影厂，长影、北影、上影、八一，堪称四巨头。 八一厂是部队性质，姑且不提。 另外三家都是实力雄厚，人脉通天，魄力十足，在改开初期摇摆不定的时候，拍摄了一批“大逆不道”的电影。 比如北影厂，今年有《瞧这一家子》，竟然是部喜剧片，1979年的喜剧片！ 还有明年上映的神秘的大佛，刘小庆演的，这是第一部商业动作片。 也是明年上映的《第二次握手》，更不用说了，禁书改编的，嗯，就是林正军此前看过的小黄书！ 而谢铁郦也是仅次于北影四大导演的实力派导演！ 可见北影厂对这个项目非常看重！ “你放心，只要把小说交给我，我找最好的编剧来改编！” 见林正军脸色迟疑，谢铁郦接着道：“至于女主角，刘小庆和方舒都可以，男主角，我们打算邀请八一厂的唐国樯来出演！” 轰！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刘小庆和方舒都是北影厂四朵金花之一，唐国樯此刻是“奶油小生”开创者！ 今年，刘小庆和方舒都出演了《瞧这一家子》，扮演两个售货员，和他们搭戏的是陈强老爷子和陈小二！ 刘小庆和唐国樯今年还出演了一部《小花》，叫好又叫座，评论界和观众都非常喜欢！ 可以说，这三人都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电影演员，一旦出演，那绝对就是票房大爆的保证！ 你以为流量明星只是现在才有的吗？ 让谢铁郦意外的是，林正军的表情却特别平静，甚至说不为所动！ 谢铁郦笑着道：“另外我们购买你的小说改编权，按照千字七块算，一共210块！你还可以亲自参与剧本改编，再多拿一份稿费，我可以给你五百块！” 与其他文字工作者相比，在整个电影行业，编剧是绝对的高薪阶层，有多高？三四层楼那么高！ 比如58年的时候，国家规定：着作稿每千字为4元到15元。翻译稿为每千字3元到10元。 小说、散文、曲艺类的稿酬都按照这个标准，唯独电影剧本例外，当时标准是每部3000到8000元，天价！ 到了60年代，有所降低，但也是常人无法想象。 长故事片的剧本，每部2000到6000元，短故事片1000到3000元。 导演的酬劳，长故事片500到1500元，短故事片300到700元。 最有意思的是音乐，你单独写一首歌，就给你十几块钱，但你如果给电影配乐，或者写歌，作曲能拿300到800元，作词能拿50到100元。 可以说，只要跟电影搭上边，那就是妥妥的一步登天。 国家对电影也是一直重视，究其原因，无外乎它还有另一项职能：意识形态的宣传工具！在电视没有普及的当下，电影就是最具传播力的媒体工具了！ 问题就是在特殊十年，一切稿费都被当成资产阶级法权给取消了！ 而1977年颁发的稿费标准，竟然没有具体确定电影剧本稿酬，只有一个笼统的文字稿稿酬标准，千字2块到7块。 这个文字稿可能是散文、小说，也可能是电影和话剧剧本。 嗯，其实没那么科学了，剧本创作基本没有景物和心理描写，只有动作和台词，相当凝练和干巴！ 其实谢铁郦说的这个稿费标准，是北影厂领导班子商量的，已经算不高不低，又能激励林正军创作了！ 因为一般电影剧本就五万字左右，北影厂相当于给了千字10块，虽然和巅峰时期不能比，但也超过了现行稿费标准！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是露出羡慕之色！ 林正军动动笔杆子，写个剧本估计就一个月吧，就能赚他们一年的工资，这赚钱的速度，简直不要太离谱哦！ 没想到，林正军竟然道：“感谢谢导演抬爱，可是，对不起，《牧马人》剧本改编权，我不能给你！”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没想到林正军竟然拒绝了！ 又拒绝了！ 第132章 又一篇神作 连谢铁郦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 他自忖在电影圈还是颇有影响力的，仅次于北影四大帅的导演。 改编任何一个作家的作品，都能让这个作家火遍全国，根本不会遭到拒绝！ 但没想到，林正军竟然拒绝了！ 施纹心愣了愣神，笑道：“正军同志是不知道谢铁郦导演的履历吧，要不我介绍一下？” 梁晓声急了，挤眉弄眼地道：“正军同志，你可要抓住机会啊，只要由谢导来改编，你就一步登天了！” 他也是为了林正军好！ 大导演往往都是片场暴君，脾气很暴躁，他生怕谢铁郦一个恼火就拂袖而去，林正军那不是抓瞎了吗？ 谢铁郦一摆手，制止了二人，和蔼可亲地笑道：“正军同志，你是嫌稿费太少了吗？我可以酌情增加，我实在太喜欢这部作品了！” 林正军摇摇头，道：“你不适合导演这部电影！” 林正军骨子里还是希望由谢进来导演这部戏，演员都用原班人马！ 就比如丛珊82年扮演李秀芝的时候才20岁，而刘小庆今年都24岁了，演不出那种青涩的少女感！ “没得谈吗？正军同志，我可以让你跟组，甚至在执导上听取你的意见和建议！”谢铁郦的语气都有点哀求了。 梁晓声不敢相信，他还是第一次见谢铁郦如此低声下气，他可是敢和汪厂长拍桌子的大佬啊！ “《牧马人》就不必谈了……” 林正军此言一出，谢铁郦不由满脸失望，一颗心直坠深渊，心里那个难受也就别提了！ 就在谢铁郦心情陷入绝望之时。 却听林正军不慌不忙地道：“不过，我这里有一个刚刚创作完成的小说，你或许感兴趣！” “什么？你又写了一个？”梁晓声都惊叫出声！ 上个月在《十月》上发表《一代人》，这个月人民文学发表了《牧马人》，这尼玛又写出来了！ 你老母猪下崽呢，一个接一个的！ 众人尽皆震撼不已，都被林正军旺盛的创作力给惊到了！ 而谢铁郦却是满脸喜色地道：“好啊！正军，你赶紧把小说拿出来，给我看看，先睹为快啊！” 崔道义也兴奋得直搓手，这，又让我捞到了楚狂人的一篇佳作？来得真是时候啊！ 唐晓芙抹身去了办公室，将小说手稿拿给了谢铁郦。 “山楂树之恋？爱情？” 谢铁郦拿到手稿，打开第一页，而崔道义、梁晓声、施纹心都是起身站在他身后，也是露出诧异之色。 在特殊十年，文学创作的路子很窄，只有歌颂工农兵的作品才能够存活。 而且必须“三突出”“三集中”，写作必须剔除杂质，正面人物没有瑕疵，甚至没有七情六欲，反面人物丧尽天良，毫无人性。 大多数作家并不适应这种创作。 只有浩然脱颖而出，尤其受四害喜欢。 他的《艳阳天》《金光大道》等作品被作为一种优良的写作范式，大行其道，被称为特殊时期全国唯一的作家。 新时期以来，文艺创作虽然火热，但大多数是伤痕文学，控诉四害，描写的爱情的并不多。 将在1980年上映的《庐山恋》男女主角相恋，甚至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我爱你。 而是靠高喊“i love my mothend, i love the morning of my mothend”来抒发感情。 还因为荧屏第一吻，而引发全国轰动，当然，批评的声音不少。 看到是爱情题材，几人心中好奇，俱都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被小说里老三和静秋纯美的爱情给深深地吸引了。 小说里。 陈树民说：“哥哥走得动的时候，我们到八中来看过你，看见你带着一些小女孩在操场打排球。我们也从校外的路上看过你给学生上课。后来哥哥躺倒了，他就让我一个人来看你，回去再讲给他听。他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他在黄淮市，也不让我们告诉你他得的是白血病。他说，别让她知道，就让她这么无忧无虑地生活。” “有他的交待，我们本来是不会来打搅你的，但是他走得太痛苦，太久。他进入弥留之际已经几天了医院已经停止用药、停止抢救了，但他一直咽不下最后那口气，闭不上眼睛……” 看到这里，施纹心已经红了眼睛，泪湿眼眶，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悲伤就那样将她牢牢控制住！ 当看到，病床前，静秋拿勺子把老干爹黄桃罐头一勺勺地喂给老三，老三说，好甜好甜，就像我遇见你的那天。连梁晓声都控制不住了，眼眶湿润。 当看到结尾处，老三合上眼睛，撒手人寰，静秋握着老三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是静秋，我是静秋,想着老三说过的，即使他的一只脚踏进坟墓了，听到静秋的名字，也会拔回脚来看看她。 施纹心彻底破防，完全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泪流满面！ 刘新武本是个糙汉，但也哭了起来。 这篇《山楂树之恋》就像一枚重磅催泪弹，而结尾就好像引线，将这枚催泪弹彻底引爆，看完小说的众人，无一幸免。 仿佛周围，都弥漫着一股温暖而微酸微暖的氛围。 包括谢铁郦和崔道义一样，鼻头发酸，泪水控制不住地狂飙，乃至轻轻啜泣起来！ 谢铁郦拿出小手绢擦了擦眼泪，抹掉鼻尖亮晶晶的鼻涕，定了定情绪，笑道：“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林正军笑道：“哈哈，有什么见笑的，只能说明谢导演共情能力强，情感细腻，这是文艺工作者必备的素质！” “正军同志，实在是你这篇小说太感人了，又是一篇杰作啊，不，应该说神作才对！” 谢铁郦当即拍板道：“你一定要交给我改编拍摄，条件和之前改编《牧马人》的条件一样，行吗？” “当然没问题，我不想让你改编，就不会拿出来给你看了”林正军笑道。 全场一片震撼，众人不敢置信！ 当看到林正军拿出《山楂树之恋》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捏着一把汗的。 文学创作的不易啊，好多作家写个十来篇能发表一篇就不错了。 典型的就是余桦老师，丫投稿先投殿堂级的《人民文学》； 如果不采用，再投次一点的《收获》《燕京文艺》； 如果依旧不被采用，就投其他省级文学刊物《飞天》《鸭绿江》等等； 最后往往投到市级、地区级、县级，乃至学校工厂的内部刊物，底线一路降低。 嗯，应该说毫无底线才对，毕竟他为了发表小说是愿意把情节改到从头到尾都光明的。 在大家看来，林正军哪有那么好命，两篇小说都被导演看中，谁曾想，谢铁郦不仅看中了，还评价极高！ 听那意思，这篇小说艺术水准不亚于《牧马人》呢！ 第133章 妈妈，我想回家 “正军同志，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拍出一部好作品！” 谢铁郦当即郑重其事地和林正军握手，道：“咱们签合同吧？” “可以。” 林正军道：“不过，我有一点需要讲明，这篇小说，我只是负责故事梗概和大纲，其实执笔是我女朋友唐晓芙！” “是吗？唐知青文笔真好！”大家都对唐晓芙刮目相看。 梁晓声由衷地钦佩道：“叙述言语朴实无华，人物对话自然真实，每一个细节文眼都描绘得淋漓尽致，每一处文心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唐知青的文笔，让这篇小说增色不少！” 唐晓芙老大不好意思地道：“我文笔也没那么好，正军从头到尾一直帮我修改呢！” 林正军道：“因为唐晓芙对故事特别熟悉，谢导演，我希望剧本由我和唐晓芙联合创作，并且联合署名！” 现阶段写小说写剧本的确很赚钱，但与后世其他庞大的产业相比，吸引力就没那么大了。 林正军以后势必要专注经营工商业，但唐晓芙很有文学天赋，完全可以在文娱上杀出一条血路。 那唐晓芙就必须从现在开始逐步地积累名声了。 而—《山楂树之恋》一旦上映，势必让她声名鹊起，成为她履历上光辉的一笔。 现在多积累版权，唐晓芙以后甚至可以转型为导演，等影视业开始民营化，还可以投资文娱行业。 “没问题！” 谢铁郦自然毫无异议：“施老师，还有小梁，都可以帮助你们创作！” 电影是集体创作的艺术，不仅剧本不仅经常有作者联合创作，甚至导演和演员也会提供建议。 北影厂是带着空白合同来的，双方立刻签订了改编授权合同。 这篇小说有小十万字，按照千字七块算，相应的改编权就卖到了700块，再加500块剧本稿费，总共就是1200块！ “小梁，你来点钱，1200块……”而后谢铁郦就当即从手包里拿出厚厚一叠钞票交给梁晓声。 “好嘞！”梁晓声拿着厚厚一叠大团结，双手都有点打哆嗦。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呢，虽然不是他的，但那也激动人心啊！ 崔道义这边连忙道：“正军啊，这篇小说，发在《人民文学》上，怎么样！稿费还按照千字7块算，我们特别紧缺中篇小说！” “没问题，小说手稿，你直接带走！不过，发表完之后，最好寄还给我！” 林正军满口答应下来。 …… “邢科长，我提着这么重的礼品来看林正军，等会我就说稿费千字七块，一定能打动他吧？” 刘新武提溜着两罐红糖两罐麦乳精，坐在一辆长江750边三轮摩托车的挎斗里，自信满满地道。 摩托车的后座上的黄淮市市文化局外联科科长邢跃民，笑道：“那指定没问题，新武老师在文坛上的号召力多大啊，他一看你的礼物，诚意满满，肯定就答应写稿了！” “哈哈！不瞒你说，哥们最擅长拉拢作者了！” 现如今文学承担社会预言和政治动员的任务，扮演触及思想领域和文学禁区的先驱者角色，带领大家伙拨乱反正解放思想，作家的地位太高了。 来找林正军约稿的刘新武抵达黄淮市后，直接联系了本地文化局，文化局高度重视，邢科长亲自陪同来找林正军。 二人来到河湾大队，发现村里竟然没几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孩子询问，才知道人都在大队部呢！ 来到大队部，刘新武就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我草，咋来了这么多京城牌照的小轿车啊！ 大队部门外挤满了人，院子里更是没有下脚的地方，刘新武下了车，大咧咧地道：“你们支书呢？” 林秉德走出来，道：“我是，同志你这是？” 刘新武挺胸抬头，得意道：“咳咳，我是十月》文学杂志的编辑刘新武，这是市文化局外联科邢科长！” 见他那臭屁的样子，林秉德就有点烦：“那你在外面等着吧，里面还在谈正事呢！” 刘新武：“？！” “你知道班主任》吗？我写的？” “别说你写了班主任，你就是写了校长也不好使！轮不到你进去！”林秉德翻了个白眼。 “哎呦，我草！里面都谁啊！” 刘新武顿时有点不服，挺着肩膀就往里面挤了过去：“让我进去，我堂堂伤痕小说发轫者，难道还没资格见楚狂人了！” “唉，你这人，咋能硬闯呢？别拿支书不当干部啊，再横，我就让民兵捆你了啊！”林秉德顿时火了和他推搡起来。 眼下正是签合同的关键时刻呢，怎么能让这家伙进去打扰呢！ “新武，你怎么来了？”这时，崔道义闻声走了出来。 刘新武顿时有点麻了：“崔老师，您怎么来了？” 崔道义在是业内出名的金牌编辑，发掘出很多优秀作者，有“文学摆渡人”的美称。 刘新武的班主任》也是他一手发掘出来的，可以说，他对刘新武有知遇之恩，是他文学上的指路明灯！ “我来一则向林正军约稿，二则引荐谢铁郦导演和林正军认识，他们要改编林正军的小说……” 刘新武更麻了：“稿费标准多少啊？” “人民文学》给林正军的稿费一直是千字七块啊！” 刘新武已经全麻了！ 人民文学太不讲武德了！ 你们可是国内文学第一大刊了，都直接把稿费打满，还给我们《十月》这些新刊物留活路吗？ “改编剧本，改编权加剧本费一共1200块！” 听完这话，刘新武气得都想掀桌子了：“你们也太恶俗了，只知道用钱开道，把文艺搞得充满铜臭气！” “没办法啊！” 崔道义摇摇头，很无奈的样子：“你不知道林正军是生产老干爹牌产品的那个合作社的负责人吧？” 刘新武：“？！” 我草！ 这小子还真为了这碟醋，包了这顿饺子啊！ “他刚刚就拿到了燕京百货公司8万多块货款！我听本地社员说啊，他的存款，得有十万多块了！” 崔道义表示我是一个精通人性的男编辑，淡淡地道：“稿费再不给多点，他会愿意写吗？人家不差钱，看不上咱们那仨瓜俩枣！” 刘心武：“？！” 正好，院子里，梁晓声把钞票点好了，把厚厚一叠大团结交给了林正军！ 而李正军呢，连点都没点，随手就扔进了荆条筐里！ 而刘新武再次被荆条筐里那堆积如山的钞票给闪瞎了钛合金狗眼，心灵被深深地刺痛了！ 他突然很想把手里的红糖和麦乳精给扔掉！ 这个楚狂人实在太有钱了，太难搞定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妈妈，我想回家！ 第134章 杀猪分肉(求追读，求好评) 签完合同，拿到钱，林正军把荆条筐往房间里一锁。 林秉德安排两名基干民兵看守，开玩笑，几万块呢，财帛动人心啊，林秉德自己都想抢了，必须小心。 然后就林正军打道回府，杀猪！ 杀猪这玩意很奇怪，跟数钱一样，会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因为前段时间做麻糖，林正军院里早就架好了几口大锅，都烧着热水，林铁锤这些小孩乐颠颠的往灶膛里添柴。 让林正军意外的是，贺凤英的两个孩子魏书玉魏书磊也在。 听说，前几天魏书林和狱中的贺凤英打了结婚证，俩孩子已经搬到了魏山林家住，父慈子孝，倒是传为一段美谈。 在大家嘴里，贺凤英就是《白毛女》里的喜儿，魏山林就是大春，而魏山虎就是地主恶霸黄世仁，林正军就是人民军队的领袖…… 见林正军回来，俩孩子就朝着他绽放灿烂的笑容，一个叫叔，一个叫哥，各论各的。 其实林家和魏家是没血缘关系的，因此辈分叫的比较混乱。 林正军心说，魏山林应该给他们做了思想工作，让他们分清了大是大非，现在明白了，哥不是你们的仇人，而是恩人啊。 负责杀猪的主要是青年合作社成员，邹春芳带着大姑娘小媳妇列阵以待，魏双喜魏红兵等爷们正在从架子车上往下卸猪。 “嗷嗷！” 五头猪刚落地，也不知啥情况，就特娘开始瞎叫。 肥头大耳，眉清目秀，尾巴下垂，黑毛粗糙，还有不少杂毛。 这年头不仅是人瘦，猪长得也不行，后世农村养的大白猪，出栏的时候动辄三四百斤重，甚至有五百斤重的。 淮边本地黑猪，是自主培育的杂交猪种，出栏周期长，养一年也不过100来斤，能达到200斤的都很少。 一方面是饲料太差的原因，另一方面就是品种了！ 嗯，得空得整点优良小猪来养。 林正军生产麻糖产生的大量废渣，其实都还有糖分和淀粉，现在都积累了几万斤了，是可以培育饲料来养猪的。 唉，这也算循环经济了。 “都让开，让开！” 魏双喜亲自上阵，先拿根麻绳往猪头上一套，再弄个口袋系在猪屁股上。 没错，猪屎也得搜集起来，一方面，落在地上埋汰，让城里的贵客看着不舒服； 另一方面，现在一切粪便都是宝贵的农家肥啊！ 这个时候的农村虽然落后，但地上是难见粪便的，李豁子之类的清早起来都喜欢去拾粪。 化肥很少，“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实际上全靠粪当家。 城里各公厕、各大单位的厕所的粪便都成了抢手货。 生产队用粪车进城拖粪，还不时带农产品送给看厕所的人或管厕所的小头头，但仍不免为抢粪打架，或几十里跑空趟，定点的厕所粪已给别人拖光了！ 还有人霸占粪源，屯粪居奇，是为“粪霸”！ 为保护农民利益，促进农业发展，便统一印发粪票，大部分是县卫生部门主管发放，也有直接设立专门的大粪管理机构——粪站的！ 自此以后，生产队凭粪票进城拖粪，各公厕、各大单位厕所管理人必须按月上交一定数量的粪票，城乡违者皆处理。这一招真灵，抢粪、跑空、索贿、行贿的现象不见了！ 扯远了，说回猪！ 地上搁一个小木床，四个壮汉吆喝：“抬起来！抬起来！” “一，二，三，走你！” 猪被抬起，按到木床上，四人已经不够了，六个棒小伙子死死压着。 “嗷嗷嗷嗷嗷！” 这会知道啥情况了，猪叫得愈发激烈，拼命挣扎，屁股后的口袋噗噗噗，掉的全是屎。 “……” 唐晓芙转过头不忍看，眼圈红红的：“太残忍了，你瞧瞧它，叫得跟杀猪似的。” 林红梅抱着孩子，笑道：“等下吃不吃？” 唐晓芙嫣然笑道：“它都死了，我得用我的五脏庙超度它！” “盆拿来！” 魏双喜一声断喝之下，林红英颠颠地拎过脸盆。 治保主任赵中凯同志杀过猪，持刀而立，气度森严，宛若武道宗师，洋溢着淡淡的杀气，对准猪脖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哗！” 血流如注，流入脸盆中。 “嚯！这猪红真多！” “我这盆快满了！快接上！快接上！” 猪红流了足足两盆，黑猪猛地挣扎几下，越挣扎越没力气，很快没了气息。 婆娘们已经烧好水，一瓢瓢滚烫的热水浇到猪身上，随即开始刮毛。 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大坨肉泡在白气氤氲中，稳如泰山。 褪好毛，又把肥猪抬到躺在小木床上，仰面朝天，慈眉善目，死得很是安详。 先割猪头，后斩四肢，杀猪刀从腚眼儿往上一划拉。 刷！ 干净利落，开膛破肚。 赵中凯开始分割猪肉，技法娴熟，颇有点庖丁解牛的意思了！ 血淋淋，热腾腾的内脏、肉块，掏了出来。 下水先去，女人拿走了猪肠，在草木灰里揉几遍崽用清水洗，如此反复，又加大粒子盐用手搓，再洗，一盆猪血摆在旁边，这是要灌血肠。 那边起锅烧水，腰条肉和棒骨垫底，加佐料，烀老汤。 婆娘们开始切酸菜，用来炖杀猪菜！ 淮边县这边的酸菜和云贵那边的差不多，用萝卜缨子泡在粘稠的米汤或者面水加老酸汤发酵出来的，夏秋季节温度高，两天就能发酵出来，非常酸爽可口。 另有人炒菜拌菜，炖肉拆骨，处理肝脏的，分工明确…… 爽！ 林正军看得那叫一过瘾。 “猪杂汤我最擅长啊！”林红梅都跃跃欲试。 可她还在坐月子，不然就自己上了！ 这一头猪是用来待客的，另加上林正军家养的那头，一共五头，也杀了，拿大秤称了，出肉约莫四百多斤，是打算分给全大队社员们的福利！ 林秉德脸上带着笑意，嘴里叼着一根烟问：“正军，你看，这肉咋分？” “按照人头分肉，一人半斤，孤寡老人困难户，一人一斤，合作社成员一人两斤，全部分给全大队的八百口社员！”林正军大手一挥。 “一人半斤呢！这么多！” “正军大气啊！” “我支持把林秉德轰下去，让正军当支书！” 院子内外一片哗然，社员们拼命鼓掌，欢天喜地，齐夸林正军这个好领导。 不夸张地说，大家伙比过年还要高兴呢！ 原因很简单。 林正军这次分的猪肉，比过年的时候生产队分的猪肉还要多呢！ 前文说说，猪肉是二类物资，大队只有在交够每家100斤肥猪的派购任务后才能把多余的猪杀了，来吃来卖。 但由于饲料紧缺，品种不好，往往猪养得不肥，堪堪完成派购任务。 完不成，还要交钱或者打欠条！ 需要说明的是，公社生猪站在年底执行生猪派购任务的时候，一般允许生产队有5%左右的折损。 因此，一般大家平时养猪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但到了年底，一定会心照不宣地让几头猪伤亡，然后全村分猪肉！ 但这也不够分啊！ 那就只能到供销社买肉，要比私下屠宰的贵一两毛，社员收入低，也舍不得买。 因此，社员们过年的时候，加上大队分的猪肉和供销社高价买的，一人就能吃上三四两猪肉，那就算不错了！ “谁说的让林正军干支书啊！站出来！我捶死你个鳖孙！”林秉德笑骂。 “爷，是我！”林铁蛋臊眉耷眼地走出来，一脸尴尬。 “好家伙，铁蛋对正军，比自己亲爷爷还亲呢！” “哈哈哈，铁蛋要是鳖孙，支书你成了啥啊！” “你要把铁蛋捶死了，你还想抱大孙子不！” 人群发出善意的哄笑声，院子内外一片欢声笑语！ “你说的有道理，正军比我这个支书的水平高！” 林秉德只是逗闷子，当然不是真生气，笑道：“好了，大家别笑了，排队分肉吧！” 社员们再次一片欢腾。 赵中凯又杀了另外几头，大家在林正军家跟前摆上几张方桌和木床，把一扇扇猪肉摆了上去。 赵中凯拿着杀猪刀，妇女主任邹春芳同志拿着一杆秤称量，大队会计吴大有记录，开始分肉！ 第135章 我们在燕京等你(求追读求好评求催更求票) 林家小院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社员群众满脸期待与兴奋，充满了欢声笑语。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新鲜猪肉，还没吃到嘴里呢，大家伙就有一种满足感了。 林秉德拿个铁皮喇叭，叉着腰高声喊：“社员群众都给我听好喽！” “今天都给我讲点规矩，发扬风格，不要争抢，发到手里是啥那就是啥，乖乖拿回家，谁敢挑肥拣瘦，你争我抢，要肥膘不要瘦肉杂碎，破坏分肉大业，那就啥都别要了！” “一则，这次分肉是林正军自掏腰包，免费发给大家的福利，大家又没有花钱，还有什么好挑拣的！” “二则，院子里有首都来的医学专家高级干部导演作家编辑，还有省里的市里的，县里的公社的领导，咱们得讲文明树新风，显示出咱们大队社员的素质来！” “支书，这还用你说么，我们指定不捣乱！” “大家都感念正军仁义呢，还给他添堵？那还是不是人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搁在往日过年杀猪分肉，大家都不爱杂碎和瘦肉，想争抢肥膘肉，往往是鸡飞狗跳，甚至会打起来！ 但今天，却是井然有序！ “绝了，绝了！” 谢铁郦溜达了两圈，看院子里做菜，也看外面给社员分猪肉。 而后走到林正军跟前，竖起大拇指，道：“人间烟火味儿，好些年没闻着了。有意思，特别有意思啊，正军这生活，有滋有味，会享受！” “哈哈，谢大导演，只看好的一面了，往年没搞副业和多种经营的时候，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可不会这么和谐！”林正军不由笑了起来。 刘新武终究是逮到机会和林正军聊了几句！ “正军同志，这是刘新武！” 在崔道义的引荐下，刘新武可怜巴巴地凑到林正军跟前说话。 “林老师，幸会幸会！” 那什么红糖麦乳精，他都没好意思拿出来！ 人家林正军给社员们分肉，一分就是五头猪，实在太豪横了！ 他那点东西，实在显得太抠搜了！ 林正军倒是给足了刘新武面子，连忙握手笑着寒暄道：“刘老师，您的《班主任》写的太好了，我很喜欢！” “没有《牧马人》好，惭愧惭愧，文字直白浅陋，情节过于生硬……”在林正军跟前，刘新武可不敢倨傲。 “你这话不对！” 林正军一本正经地道：“当时文艺创作环境还没现在好呢，你当时写下这篇小说，是需要有着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的，尖锐且犀利，颇有鲁迅先生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味道，让我看到了五四的文学传统！” “这篇作品，在当代文学史上功不可没。它的发表，是伤痕文学最早的代表，是万丈坚冰解冻的征兆，更是预报新时期文学春天即将到来的信号。没有你珠玉在前，我都没勇气写《牧马人》呢！” 我草，我这么牛逼，我咋不知道呢？ 刘新武被夸得老大不好意思！ 再仔细回味林正军话里的深意，刘新武不由肃然起敬：“正军啊，你有当编辑的潜质啊……” 道理很简单，他被林正军夸得太舒服了，恨不得给林正军磕一个。 如果林正军是编辑，他一定愿意给他写稿，不要稿费都成！ 很多时候，作者就喜欢这种被认同被理解的感觉。 包括后世的网络作者也一样。 一旦有读者的好评、打赏、追读和催更，那就动力满满，会像生产队的驴一样，不知疲倦地爆更！ 你懂我意思吧？ 约莫一个小时，给社员们的肉分完了。 林家小院，也洋溢着一股诱人的肉香！ 该开席了！ 院子里摆上了四张桌子，大队有头有脸的男人陪着城里来的贵客说话喝茶抽烟，加上陪客的，三十多号人，坐得满满当当。 孩子们和黑金院门外聚集着，不时探头探脑，女人们则忙着烧锅炒菜，村里热火朝天，喜气洋洋！ 一大盆炖菜端上桌，就着白面馒头。 紧接着酸菜炖白肉，血肠，棒骨，拆骨肉，浓郁且不腻的老汤，再加上魏红兵酿造的苞谷酒，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 “莫笑农家腊酒浑，欢迎各位贵客的到来，” 林正军双手举杯，笑容满面，“感谢大家伙儿对河湾大队对青年合作社对我个人的支持和厚爱！我干了！” 三两三的苞谷酒一饮而尽，不带打顿的，豪爽的一批！ “哗哗哗！” “正军好酒量！” 大家纷纷鼓掌叫好，兴致都被调动起来了，都先喝一口酒，接着开席！ 酸菜白肉、猪杂汤里滚着血肠，猪肝切片蘸着蒜汁辣椒油吃，大块的猪肉用刀子剁成一条条的，手抓着直接啃，吃得满嘴流油，那个爽劲就别提了！ 黑金身边堆了一堆肉骨头，吃得肚子都歪了，算是提前过年了。 丫眼神困惑，这么急头白脸地吃肉，咋的，不过日子了啊？ 这顿大酒一直喝到下午三点才散。 林正军酒量极好，但这一次，终究是喝多了！ 每个人都过来敬酒，哪怕大家让他随意，他每次浅尝辄止，但架不住人多啊，他喝的足有一斤多。 林正军醉了，唐晓芙立刻充当起女主人的角色，每位客人都准备了罐头和麻糖，让大家非常开心。 林正军是在唐晓芙的搀扶下送客的。 “正军同志，你被吸纳进省作协了，登记表我留在你家客厅桌子上了，你填写后寄到省作协，10月底开始召开全国第四次文代会，你要作为中原省作家代表参加！”作协的那位副主席嘱咐。 “好！”林正军满口答应。 刘新武道：“正军，我还有很多文学上的问题想向你请教，你来到燕京，一定要来找我，地址和电话，我都留给你了，也在你家桌子上！” “一定！”林正军醉眼朦胧。 谢铁郦笑道：“正军，我给你留了几个剧本，供你参考，也放在你家桌子上了！希望你和唐知青能创作好《山楂树之恋》的剧本！” 白志远用力和林正军握手，满脸希冀之色：“正军啊，今天你太忙了，咱哥俩都没机会深聊，回头我再来看望你，你好好指导下我如何发展农业经济的问题！” “您是专家，是您给我机会向您学习！”林正军客套道。 “你太谦虚了！” “正军，燕京那批设备的资料和价格，我也留在你家客厅桌子上了，你有空研究研究。”宋芝兰笑道。 “好的！” “集体副业要搞好，学业也不能耽误了，我和你张叔在燕京等你！”宋芝兰好像个慈母般给林正军整理了下衣领，满眼期待地道。 “放心吧，宋阿姨，我一定能考上燕京的大学，不辜负您的期望！”林正军郑重道。 “正军，我过来和你聊两句！” 张维扬把林正军拉到一边，低声道：“正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过我仔细研究——唐晓芙的帽子能够摘掉！” “真的？张叔，你效率真够高的，这也太好了，她就能考大学了啊！”林正军一听，满心欢喜和兴奋，酒都醒了几分，顿时就不困了。 第136章 前世情敌(求追读求好评) 当即，张维扬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宝安县对逃港分子的政策，和他跑动办理相关手续和证明的经过。 “太好了，我告诉晓芙，她一定会高兴坏的！”林正军抹身想走。 “你别急着声张，好饭不怕晚啊！”张维扬连忙拦住。 “您的意思是？” “你总得上门提亲吧？” “我是有这个打算，毕竟不能失了礼节！” 林正军眉头渐渐皱起，双眸闪过复杂的情绪。 憋屈、痛楚、怨愤！ 上一辈子，唐晓芙打算和自己结婚的时候，并没有联系到已经逃到港城并且噤若寒蝉的父母。 但却带着自己回了燕京一趟，看望她的外公外婆，也算是办订婚酒！ 当林正军提着借钱买的烟酒和一堆土特产带着唐晓芙兴冲冲地赶到燕京，回到周家。 刚开始，唐晓芙的外公外婆好酒好菜地招待林正军，嘘寒问暖，还感谢林正军救了唐晓芙一命，也同意这门婚事。 甚至还计划在唐晓芙回城之后，把林正军也调到城里工作。 这年月，知青回城之后，有先斩意中人的，但也有重情重义，同甘共苦，想方设法把伴侣调到城里的。 毕竟林正军好赖有个高中文凭，在当下也算是有知识有文化了，周家想办法托关系在城里找个工作也完全可以，哪怕当个体户呢，只要两口子在一起都行！ 其实，他们在燕京的高校和要害部门工作，又何尝不明白政策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唐晓芙摘掉敌特子女的帽子回城只是时间问题。 在他们看来，唐晓芙嫁给一个乡下社员，性质就像是49年投蒋一样，目光短浅，明珠暗投。 但他们非常疼爱唐晓芙，说是无原则的宠溺都不为过，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尊重唐晓芙的决定！ 但林正军在燕京住了两天后，周家这些亲戚们的态度就突然大变，从嘘寒问暖变成各种冷眼和嘲讽，从好酒好菜地招待，变成无情地扫地出门。 外公外婆坚决反对这门婚事，百般阻挠。 她的小姨周冬雪更是拿和唐晓芙断绝关系来威胁！ 唐晓芙一怒之下，不惜与外公家决裂，也要坚持和林正军成婚，闹了很多不愉快。 更令林正军难以忍受的是。 周冬雪还给唐晓芙找了个对象！ 同为燕京工业学院的子弟、唐晓芙的发小，朱勇成。 此人的父母是学院的机械系系主任、大教授，在特殊十年间是当权派，害了不少人，但善于伪装，又善于逢迎攀爬，在新时期并没有遭到及时的清算，依旧身居高位。 朱勇成自个则在学校后勤部门工作，当时已经官至副科长了。 那时朱勇成高大帅气，谈吐不凡，又有干部身份，可谓光芒耀眼，被众人拥簇在中心，趾高气扬，志得意满，犹如天潢贵胄。 而在他的衬托之下，林正军这个乡下泥腿子顿时黯然失色，相形见绌，更在吃西餐的时候因为不会用刀叉、不会喝汽水闹了不少笑话。 他就好像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一样，显得那么不自量力，可笑可悲可怜…… “你到了燕京就带着唐晓芙的外公外婆找我，我们一起把相关手续办妥，甚至连她的外公外婆的老右帽子一起摘了。” 张维扬开口打断了林正军的思绪，笑道：“他们不就对你感恩戴德了！” “张叔，感谢感谢！您想得太周全了，这可比什么彩礼都硬！”林正军收敛了发散的思维，笑道。 体制内的人，除了生理生命，还有一条政治生命。 用“生命”来说一个人的政治前途，可见其重要性啊，而林正军此举，在周家人眼里，就是给了他们政治生命！ 张维扬给林正军留下燕京的联系方式，和宋芝兰上车了。 接下来。 周海洋钟淮南等一帮医学界的大佬又和林正军辞行。 “正军同志，这次你和我们普及认知行为疗法，真是让我们受益匪浅啊，感谢你啊！” “以后来燕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不要客气！” “尤其是亲戚朋友谁要有什么疑难杂症，只管找我，不要挂号预约，我给你开绿色通道，直接治疗！” “瞧你们说的，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我希望正军一家都没病没灾，平平安安的，不过，正军同志可以到燕京指导下我们的工作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感激的话，一股暖暖的情谊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谢谢大家伙，我有机会到燕京，一定会去看望大家！也希望大家有空来河湾大队来玩，我请你们吃杀猪菜！” 林正军笑着和大家一一握手。 不要小看这个所谓的“绿色通道”！ 他们都是名动全国的医学专家，尤其是周海洋钟淮南几个还是专门给大首长看病的御医，炙手可热。 普通市民群众想要他们看病，机会相当渺茫，哪怕能挂到预约号，恐怕也得排到几个月后去。 等到能看病的时候，可能都……凉了。 所以说，他们这个承诺的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衡量，因为你有钱也买不到啊！ 就在大家准备上车的时候，林正军想了想，突然道：“钟老周医生您两位等等，我还有件事想和你们说！” “还有什么事儿？” 其他医学专家上了车，钟淮南和周海洋走到林正军身边，问道。 “我听那位下放的医学专家提过一嘴，美国的礼来制药公司在72年研究出一种治疗抑郁症的特效药，叫氟西汀，据说有助于释放体内血清素和调节情绪。”林正军笑了笑。 “这个药，我还没听说过呢！”周海洋奇道：“钟老您听说过吗？” 钟淮南摇摇头。 “目前应该还在做临床试验，没有大规模投放市场，但我听那位前辈说，效果很好，且副作用很小，你们不妨试试。”林正军提出建议。 氟西汀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百忧解，是全球最着名最畅销的抗抑郁药品，其发明人汪大卫也获得了无数医药界的大奖。 “不过这个药品的作用方向是对的。” 钟淮南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血清素又叫神经传递素，是前几年在人体中发现的一种在神经细胞之间来互相传递信息的混合物质。研究表明，如果适量提高血清素含量能改善睡眠，让人镇静，减少急躁情绪，带来愉悦感和幸福感，带给人更多快乐。” 林正军想了想，道：“我觉得，你们不妨联合礼来公司在301医院合作建立一个临床试验基地，先小剂量试用，如果效果好，副作用小，就可以大规模推广，让患者们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 钟淮南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正军这个主意绝了啊，甚至有希望获得部分专利权呢！我回去就给外交部打报告，联系礼来制药！” “……” 好不容易把一拨拨客人送走，林正军望着在河堤上疾驰而去的车队，心中思绪如翻江倒海般翻涌，深邃的双眸闪过复杂的情绪！ 现在想来，唐晓芙的外公外婆、两个舅舅和小姨为人厚道热诚，并非那种刻薄势利、嫌贫爱富、攀龙附凤之人！ 他们什么都不在乎，只有一个考虑，那就是唐晓芙的幸福！ 其实，很久以后，林正军才搞清楚，周家态度的突然转变，根子就在在朱勇成身上！ 甚至说，朱勇成也是间接地导致唐晓芙悲惨结局的罪魁祸首之一！ 第137章 喝酒误事(求追读求好评) 当时，唐晓芙的外公周教授，也和林正军开诚布公地谈了！ 如果林正军踏实能干，老实本分，哪怕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农村社员，也不会低看林正军一眼。 他们毕竟受过西方教育，思想开明，通情达理，支持自由恋爱，不至于反对唐晓芙嫁给林正军！ 但突然，周家态度大变，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这门婚事！ 周守正还大骂林正军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二流子，打架斗殴，偷鸡摸狗，十四岁就偷看村头王寡妇洗澡，堪称品行恶劣，劣迹斑斑！ 这番话，真真假假，林正军百口莫辩。 他是因为没上大学的挫折，颓废郁闷，放弃了自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打架斗殴，也是想保护父母不被魏家欺辱！ 但他基本的道德操守还是有的，可从来没有偷鸡摸狗过，更没有偷看什么人洗澡，这完全是污蔑！ 后来他才辗转打听到，朱勇成得知唐晓芙喜欢林正军之后，就托在淮边县的插队知青四处打听，把他的家庭成分、二流子习性搞得一清二楚！ 掌握到确切消息后，他连忙在唐晓芙外公外婆跟前搬弄是非，添油加醋，泼脏水，给他增加了很多不存在的罪名！ 被朱勇成那么巧言令色的一番撺掇，唐晓芙的外公生怕外孙女遇人不淑，才突然转变态度，坚决反对。 所以，林正军认为，有朝一日到了燕京，对周家人和朱勇成，自己还是要区别对待！ 如果周家众人表现得还算有礼有节，并不嫌贫爱富，那自己就送他们一场造化和机缘，改写他们的命运，助他们步步高升，走到他们不敢想象的高度！ 但朱勇成，林正军一定要他身败名裂，最好送他去见马克思！ 朱勇成惯常喜欢玩弄女性，当初对唐晓芙也并非真爱，只是想玩弄一把而已。 他在莫斯科餐厅宴请唐晓芙时，想方设法把唐晓芙灌醉，甚至想玷污她的身子。 幸亏林正军及时赶到，他才没有得手。 林正军现在还清晰地记得。 当时朱勇成丑事败露之后，竟然颠倒黑白，打电话叫了学校的保卫科的干事，说他是乡下来的盲流，意图强奸唐晓芙！ 这些干事拿着手枪指着他的脑袋，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捆了起来，朱勇成还指使一堆社会混子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当时，林正军在燕京举目无亲，求告无门，犹如受伤的野兽，在唐晓芙的搀扶下冒着深沉的夜色惶惶如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 他更是来到周家，找到唐晓芙放话：“唐晓芙，你有眼无珠，嫁给林正军这个二流子，一辈子都难翻身，就等着吃糠咽菜吧！” 等唐晓芙和林正军成婚后，他就好像一个狗皮膏药般粘着不放，甚至多次赶到河湾大队，当面嘲讽唐晓芙当初不选择他，现在吃不饱穿不暖，纯纯活该，就是报应！ 而这也成为魏家人指责唐晓芙作风不良的证据之一，看看，和林正军结婚了，还勾三搭四呢，不然，人家干嘛大老远从燕京找来啊！ 可以说，这也是压垮唐晓芙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到唐晓芙被山洪卷入洪水，出殡的时候，唐晓芙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小姨，没有一个人来。 这可是他们的外孙女、亲外甥女！ 因为在他们看来，唐晓芙的悲惨结局正好印证了朱勇成当初的推断——唐晓芙遇人不淑，林正军不是良配，看看，现在把唐晓芙害死了吧！ 周家只派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河湾大队吊唁，竟然是——朱勇成！ 朱勇成纠集一帮在淮边县插队的燕京知青，在唐晓芙的葬礼上，把林正军暴打了一顿！ 林正军当时在大队混得人憎狗嫌，再加上魏家从中作梗，竟然没人阻拦，甚至没人替林正军说一句话。 只有林三槐张淑芹两口子为保护儿子拼命，差点被活活打死！ 林正军当时因为唐晓芙的惨死，满心的自责、悔恨，痛苦得宛若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反抗，甚至希望他们能打自己打得狠一点！ 因为只有肉体的痛苦，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痛苦啊！ 甚至，他出现了严重的自毁倾向——他想死，被人活活打死，去另外一个世界和唐晓芙作伴！ 但其实现在细细想来。 唐晓芙之所以那么拼命劳动，大着肚子还要坚持去河边打猪草，除开想向大家证明自己是一个好媳妇，又何尝不是想向朱勇成证明自己没爱错林正军，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呢？ 现在想想唐晓芙大着肚子躺在满是污泥的草丛里，林正军对朱勇成的恨意越发清晰和强烈！ 在外人眼里，甚至在当时的林正军眼里。 朱勇成都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前世林正军曾经拼命想超越他，但最后却只能绝望地发现，自己和朱勇成差距越拉越大，犹如天渊！ 前世林正军曾经到燕京中关村一带当盲流、开个体小饭馆。 因为那是唐晓芙长大的地方，她的骨灰也迁移到了附近的公墓，林正军想做出一番成就，让唐晓芙的在天之灵看到自己的改变。 晓芙，我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窝囊而又懦弱的二流子，三工分了！ 而朱勇成已经担任燕京工业学院学生处处长，还娶了教育部一位姓张的大领导的女儿，得到老丈人的鼎力支持，可谓前程似锦，春风得意，人脉通天，在中关村呼风唤雨。 朱勇成睚眦必报，认为林正军当初坏了自己好事，整天想方设法整治林正军。 林正军的饭店都被他在市场监管局工作的朋友封了好几次，损失惨重！ 林正军自然不是任人宰割之辈，经过他和几个朋友的缜密调查，却发现朱勇成身上的一切的光环，都只是他的伪装，骨子里就是个禽兽、卑鄙小人。 当上干部之后，朱勇成就开始贪墨资产，收受贿赂，把学校后勤部当成他个人小金库，再用这些钱四处孝敬权利人士，才换来自己的步步高升。 最卑鄙无耻的是，他还靠把控着奖学金助学金的评选和发放，猥亵玩弄贫困女学生，苦主足好几个！ 林正军搜集证据，伺机而动，终于在96年严打的时候，通过实名举报把朱勇成彻底扳倒，让他身陷囹圄，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经过警方的审讯，他干的诸多脏事儿才大白于天下！ 原来，他在特殊十年间，就靠着父亲的权利肆意玩弄女性，侵犯过不少落魄的女学者女教师…… “朱勇成，你万万想不到吧……” 一阵阵恨意涌上心头，林正军双眼闪过一丝肃杀和冷意，拳头紧握，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我竟然回来了，上一世，你带给我的屈辱，这一世，我要百倍奉还，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朱勇成？你竟然知道朱勇成……”唐晓芙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满是讶异地道。 我草！ 林正军郁闷的吐血。 怎么嘴瓢了，把这禽兽的名字给说出来了！ 自己此刻也不应该认识朱勇成啊，这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果真喝酒误事啊！ 第138章 老公厉害不(求追读求好评) “啊？我说什么了吗？我好晕，今天喝多了，真多了啊……”林正军扶住额头，紧锁眉头，想装醉蒙混过关。 “哼，你要是真喝多了的话，绝对不会说自己喝多了，你只会说我还能喝，给我满上！” 唐晓芙却警惕地看着他，娇声道：“你一定看过他写给我的信是不是？” 瞧着唐晓芙俏脸上神色不那么自然，林正军突然反应过来。 朱勇成打小就喜欢唐晓芙，所以……这些年一直和唐晓芙保持着通信！ “我只看过信封，呵呵，不过，那小子写的可不少啊，他到底是谁啊？可不像普通的朋友啊！”林正军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倒打一耙。 没办法啊，他也不知道朱勇成的诸多细节，必须得诈出点有用的信息才好收拾他。 可要心平气和地询问唐晓芙，女孩子脸皮薄，顾虑重重的，肯定不愿说的。 唐晓芙顿时被套路了，小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不安：“正军，你千万别误会，朱勇成是我们同院的孩子，打小就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他，我在回信里都明确告诉他了，我喜欢你的人是你！” 林正军故意双眼流露出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道：“哦，那你还留着他的信干什么？每天读一遍吗？” “我就收到信的时候读了一遍，谁要读了第二遍，谁就是小狗！” 唐晓芙摇晃着林正军的胳膊，嘟着红润的小嘴，委屈地道：“他一直纠缠我，我往燕京写信打听到了，他一直在相亲呢！” “我留下他的信，是想作为证据，有一天我回燕京交给他的相亲对象，戳穿他脚踏两只船的丑恶面目，让他身败名裂，鸡飞蛋打！” “好，我相信你了……”林正军做贼心虚，见好就收。 “算了，反正我和你过得美满幸福，他最近也不来信骚扰我了，我也懒得和他计较，我把信找出来，当着你的面儿给烧了，这总行了吧？”唐晓芙生怕林正军和她心生芥蒂，拉着他的手，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别！千万别！留着，一定要留着！” “留着干什么？” 唐晓芙一脸嫌恶地道：“那些信就放在我衣柜里呢，不瞒你说，每次拿衣服都觉得恶心，仿佛衣服都被熏臭了！” “他敢觊觎我的女人，我一定拿这些信，戳穿他脚踏两只船的丑恶面目，让他身败名裂，鸡飞蛋打！”林正军故意学着唐晓芙的话，恶狠狠地道。 唐晓芙歪着脑袋想了想，嫣然一笑，道：“这主意好，那我给你留着！” “哎呦，我真喝多了，有点困了，咱们回家吧！” “嗯！咱回家！” 唐晓芙乖巧点头，搀扶着林正军向家里走去。 走着走着，唐晓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笑颜如花，美艳不可方物。 “你笑什么？你好像很开心！”林正军问。 “当然开心！” 唐晓芙美眸柔波流转，抿着嘴唇，压着如同ak般难压的笑意，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吃醋哦，证明你紧张我呢，我感觉心里还挺美的呢！” “废话，我本来就紧张你，生怕别人抢走了！”林正军不由笑了起来。 回到家里，林正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刚刚被凉风一吹，酒劲反而上来了，醉得厉害，醉眼朦胧地笑道：“媳妇，老公厉害不？” 唐晓芙在脸盆里投了个毛巾，拧干了，走到他面前，轻轻擦拭着他汗津津的脸庞，笑道：“厉害，老公最厉害，天下第一厉害！” “考考你，什么厉害？说不全，就打屁屁惩罚你！” 被凉丝丝的毛巾擦过，林正军感觉清爽多了。 “文章厉害，做生意厉害，医学厉害，还有……喝酒厉害！” 唐晓芙一双清澈美眸中全是温柔的宠溺，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就好像个大姐姐在哄小弟弟柔声道。 “还有一样厉害，你没说出来！” “什么？” “来，凑近点我告诉你！” 林正军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女孩弹性十足的双腿，压在他的大腿上。 唐晓芙娇嗔：“你要死啊，院门还没关呢！” “没事，又没人！” 林正军没放在心上，今天合作社骨干成员大多参加陪客了，都喝了不少酒，林正军让所有人回家休息一天。 林正军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唐晓芙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掐了他大腿一把，嗔道：“你下流死了，满脑子黄色！” “这就黄色了？”林正军心中好笑。 等我们哪天进军通俗文学和商业电影的时候，乃至国外文学和电影市场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黄色和暴力呢！ “流氓！” 唐晓芙粉拳轻轻锤了他一下，娇嗔道：“天天和我说这些不正经的，今天我要好好惩罚你一次！” “罚什么？” 唐晓芙眼珠一转，跑到厨房里端来一碗酸辣汤，一扬玉白的下巴颏，嗔道：“罚你必须接受我喂你喝汤！” 午饭吃的是猪杂汤，比较腻，而且林正军一直在喝酒，都没功夫喝汤，所以，她给林正军做了一碗醒酒的酸辣汤。 煮得烂软的西红柿，搭配黄花菜、鸡蛋花、香菇、白豆腐，再加入适量的老陈醋，漂上绿油油的葱花，冒着微微的热气，一看就让人有食欲。 “来，张口，啊～”唐晓芙用汤匙喂给林正军。 面对小妮子的一腔宠溺，林正军只好张开了嘴巴。 所幸这里只有两人，不然林正军非得尴尬死。 唐晓芙倒是喂得特别满足。 不过，不得不说，这醒酒汤的确不错，喝起来特别爽口暖胃。 林正军喝完一碗解酒汤，顿时感觉胃里舒服多了，倦意袭来，走进西厢房，往床上一倒，很快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中午社员们分到肉后，有的包了饺子，有的炒了肉菜，有的炼猪油……这一天，整个河湾大队的上空都飘荡着一股诱人的油香和肉香。 全村的男女老幼都吃得满嘴油流，津津有味，喜笑颜开，欢天喜地的，好像过大年一样。 而我们的青年大队长、青年合作社主任林正军同志，也再次成为全大队社员和知青热议的对象。 “瞧瞧人家林正军多有出息，我端菜的时候都瞅见了，县长白志远都搂着他的肩膀和他称兄道弟的呢，明明都能当人家叔了……”这是中午帮忙做菜的婶子们的评论。 “正军真有本事啊，据说县里打算给咱通电通公路呢，搁在淮边县独一份啊！” “可不咋的，以后咱们村里条件好了，找媳妇就不愁了啊！哪个小妮子想嫁我，我绝对不给彩礼，高低都不给！”这是那些适龄青年对林正军的崇拜。 “瞧瞧人家林正军多有本事，哪像你，整天就知道打牌！”这是爹娘在教训家里二流子青年。 “好好读书，你瞅瞅人家林正军，又是发表小说，又是教医生治病，又是搞副业赚钱，这不都是依靠科学文化知识！”这是家里有孩子的家长经常说的一番话。 “可惜啊，林正军看上唐知青了，不然，瞅瞅咱们家如花，和他多般配啊，不要彩礼都成……”这是那些想成为林正军岳父岳母们的想象。 “正军打小就脑子灵光学习好，就是被家庭成分耽误了，不然，早就上大学，小学的时候，我和他同桌，我还借过他半块橡皮呢……”这是那些小媳妇们的心声。 这年月，村里姑娘嫁人早，婚姻法就是个屁，往往一辍学十六七岁就嫁人了，到了二十岁还没嫁人的，那就是老姑娘，所以，林正军的女同学基本都是少妇了，嗯，肯定有曹贼狂喜。 “我上午站在大队部门口挂了一耳朵，集体合作社打算扩产扩建呢，估计花钱不会少，林正军这次肯定要筹钱，让大家入股入社！现在他把销路打开了，老干爹都买到了首都了，这尼玛和捡钱有啥区别！躺赚啊！这机会咱们可得抓住啊，哪怕只占个1%的股份，年底分红都有几百块啊，它不香吗？” 晚饭后，社员们聚集在村口大槐树下聊天，吴长顺一改当初看法，对集体合作社非常看好。 “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入股，谁不入谁是傻子！走，找支书去，入股入社，无论如何都要入股入社！”陈老实掷地有声地喊道，积极性非常高涨。 然后，一群人乌乌泱泱地就朝着林秉德家里涌去，很快就把林秉德家的院子挤了个水泄不通。 第139章 社员们的问题(求追读，求好评) 林正军并不知道社员们入社热情如此高涨，睡得很是香甜。 他晚饭都没吃，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次日早上，然后被高音大喇叭里林秉德招呼大家上工的声音吵醒了。 抬起劳力士金表一看时间，已经八点了。 “魏参谋长这酿酒的技术不错啊，一点不打头，赶明给他搞个老干爹苞谷酒产品线！” 睡了十几个小时，林正军已完全清醒，神清气爽，立刻穿上衣服，走进院子，洗脸刷牙。 “正军，你只顾睡觉了，昨晚晚饭都没吃，饿坏了吧？”屋檐下，晨曦中坐在椅子上看剧本的唐晓芙抬头笑了笑，问道。 北影厂留下了不少剧本，什么《瞧这一家子》《小花》《大河奔流》之类的。 唐晓芙对《山楂树之恋》的剧情熟谙于心，但剧本写作有其独特的格式，把小说翻成剧本，必须要符合格式才行。 “嗯，饿得能三口吃下一头猪！”林正军笑道。 “真夸张，净说怪话！” 唐晓芙给了他一个可爱的小白眼，连忙走进厨房里端来一碗大米粥几个鸡蛋和肉包子，放在饭桌上。 林正军坐在饭桌上，一阵大快朵颐。 唐晓芙坐在一边看了一会《小花》的剧本，突然道：“对了，早上支书和大队长来家一趟，说想和你商量合作社扩建的事儿，看你没起床，怕耽误你休息，他们就先走了。” “嗯，等下我找他们聊聊！”林正在心里盘算起来。 如何在这次扩建扩股中，实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吃完饭，林正军立刻和唐晓芙来到大队部，林正军谈事，唐晓芙要写剧本。 其他几个大队干部都忙活去了，林秉德魏明选却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抽着烟，明显在等他过来。 一看这情景，林正军就明悟过来。 这就是一个小范围的通气会！ 哪怕林正军提的方案不那么合理，也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担心引起其他大队干部的反感。 而一旦三人达成一致意见，在大队班子成员会上，方案就会顺利通过。 哎呀，这两位虽然是基层干部，但也懂领导艺术嘛。 别拿村长不当干部！ “正军起来了？” 林秉德拿起搪瓷缸子，给林正军倒了一杯凉白开，笑了笑，道：“昨天你喝得挺多，还好受吧？” “还行，晕过来了。” 见俩人都是眼圈乌黑，哈欠连天的，林正军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问：“你俩这是小熊猫开会啊？没睡好啊？” “睡好个屁啊，你那么多钱放在办公室，我俩看了一宿，都没合眼，差点困死了！” 林秉德笑骂：“你赶紧去银行给我存起来，妈的，搁在大队部，搞得我俩提心吊胆的，这谁受得了！” “行行行，我尽快存起来！” 林正军笑了起来。 扯了几句闲篇，林正军切入正题：“对了，你们早上找我，有什么事儿？” “还不是为了青年食品集体合作社扩建的事儿。” 林秉德抽着烟，道：“没有不透风的墙，昨天上面支持咱们食品合作社扩建扩产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队了，当晚就有二百多名社员找到我表示想入社，几乎家家户户都来了，差点把我家门框给挤碎了！” 林正军笑道：“没想到社员们竟然思想转变这么快，这么积极啊！” “正军，那你是咋考虑的？愿意让大家入社吗？”林秉德试探地问道。 他心底里有点担心林正军不答应！ 道理很简单！ 当初林正军在社员大会上提出成立食品合作社的时候，社员群众那叫一个群情激奋啊。 有说林正军眼高手低的，有说他异想天开不靠谱的，更有甚者还有说林正军包藏祸心想霍霍大家的，总之，什么怪话脏话难听的话都说了。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气，何况林正军还是个很有脾气的年轻人，心里痛快才叫怪呢！ 现在林正军闯出一条血路来，产品都卖到燕京了，把销路趟平了，好嘛，大家伙又想躺赚跑来入社了，林正军会答应吗？ 其实，林秉德这番小心思，倒是把林正军看低了！ 一个成熟的企业家，考虑问题，一切以利弊为准绳。倘若过于情绪化，心胸偏狭，睚眦必报，那是成不了大事的。 扩建扩产，虽然大家都拿钱入社，占了股份，林正军占股比例势必会降低。 但销量和利润增加，他分到的钱却比原来更多了。 再说，原来的家庭作坊式的生产，管理困难，生产率也相对低下，此前完成黄桃罐头的生产，那大家都累得脱了一层皮，明显是不可持续的。 所以，扩建扩产势在必行。 当然，林正军也可以吃独食，搞成个体或者独资企业。 毕竟他手里的存款也不少，还了欠粮站和公社信用社的钱，还有八万块呢，搞起来毫无问题！ 但这么来的话，也是弊端诸多： 个体经济目前还是在种种限制的条件下艰难发展，宛若石缝里开出的花，脆弱无比。 尤其是1982年，民营经济领域出现“倒春寒”，更需要慎重对待！ 那一年，温州乐清县柳市镇“电机大王”胡金林等八人因涉嫌“投机倒把”“严重扰乱经济秩序”等罪名，被当成重大典型高调处理，史称“八大王事件”。 其实呢，他们的产品质量没问题，被打击的原因很简单，温州私营企业发展太迅猛了，当时个体工商企业超过十万，占全国的10%，更有被称为蝗虫部队的三十万推销员，将生产同样产品的本地国营企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林正军必须要一张集体合作社的皮，才能符合政策，闷声发大财，不至于被有关部门限制和打击。 “大家愿意入社，我当然欢迎！”林正军道。 闻言，林秉德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正军，还是你大度，觉悟高啊，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愿意带大家伙脱贫致富！” 魏明选乐呵道：“咱们大队出了正军这个致富带头人，这帮社员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别着急啊，我还没说‘但是’呢！” 林正军笑了笑，道：“但是，此前你们也看到了，我经营工商业的思路是非常超前的，我怕一般觉悟低文化低的社员会干扰我的经营秩序啊！” 现在的社员可不懂什么股份制、商业理念、契约精神。 只要让他入股入社，他就觉得合作社是他的了，那主人翁意识可就直接拉满了。 一旦生产和经营方略不合他的意，那他们肯定会指手画脚，甚至和你大吵大闹，干扰生产经营。 此前，甚至还有个别合作社亏损了，社员突然找合作社撤股要钱的！ 本来，入股要自负盈亏，要承担风险，如果经营不善，资金是完全可能归零的！ 但他们根本分不清股份和债权的区别，赚了钱就美滋滋地拿分红，亏了钱就找合作社要账，一分钱都不能少。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林正军不成了冤大头了！ “那你的意思是……”林秉德皱了皱花白的眉头问。 第140章 溃坝酿成的惨剧(求追读，求好评) “这次青年食品合作社扩建入股，不是谁想入就入的！” 林正军道：“大队干部和第一批合作社社员，原则上，都能入股入社！” “其他人，那我就要精挑细选了，新社员必须有知识有文化，识大体，有格局，有股权的观念。” “入社之后，可以向我们提意见，但我可以不听，他们可不能过分干扰我们的经营秩序啊！” “正军这话不无道理啊，兵贵精不贵多，如果社员们文化水平太差，有时候还帮倒忙呢，” 林秉德点点头，问：“那你到底想要多少人入社？” “我估计最多再拉十个人，一共四十人！” “正军啊，是不是再加点人？凑到一百个？” 林秉德和魏明选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入股的社员还是太少了。 “我现在不敢开大口子，人多的话，鱼龙混杂，管理起来会非常麻烦！” 林正军笑道：“不过，我知道，你们很想我带领全大队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但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啊！” “你们也别担心，这次扩建扩产只是第一步，后面肯定还要再次扩建扩产，大家都有入社的机会！” “另外，回头盖厂房，社员们都能参与，也能赚一笔收入！” 林秉德和魏明选想了想，终于是点了点头。 “那你准备募集多少资金呢？”林秉德问。 “厂房我估摸着三万块，采买各种设备也要几千块，再加上留足必要的流动资金，所需的资金，大概五万左右吧！”林正军想了想，才道。 “五万块？” 闻言，林秉德和魏明选都是脸色大变，目瞪口呆。 这个数字，远远超过他们的设想！ “嘶！” 林秉德牙疼般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道：“拿三万块盖厂房，估计要盖得起来二十几间房子吧！” “对，而且厂房质量不能差了，必须要砖瓦房、水泥地，厂区至少是砖头路，最好水泥路，不然过段时间就坏了！”林正军点点头。 魏明选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规模可不小啊，投资是不是太大了点！再说，黄桃生产完了，下一个项目在哪里呢？” 他们担心的是，厂房盖起来了，机器设备买来了，若没有生产项目，那就闲置了，是极大的浪费！ 赚不到钱，那社员们可要炸锅了，非要把林正军活剥了不可！ 林正军端起搪瓷水杯喝了一口，道：“首先，麻糖项目可以继续生产，这次我们扩大生产规模，三十个人全部生产麻糖都没问题！” “确实，销路彻底打开了，光麻糖生产就差不多能把厂房利用起来！”林秉德点头。 “罐头项目，我当然不会放弃！” 林正军道：“但咱们这次咱们不做黄桃了，做麻辣河鱼罐头！” “现在咱们淮边县供销社的鲤鱼、黑鱼、草鱼每斤7角2分，白鲢鱼每斤4角6分，鲫鱼每斤3角6分，但鱼肉罐头在城里能卖到两块一瓶呢！” “麻辣鱼罐头？这个好啊！能长期做下去！”魏明选闻言立刻摩拳擦掌，充满了干劲儿。 “这么算来，利润很厚啊，应该没问题！”林秉德也脸色兴奋。 鱼类罐头与水果罐头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打破了季节限制，从此后，食品合作社就多了一个长期生产的项目！ 旁边，唐晓芙微笑着插口道：“其实正军的小说里也写了麻辣河鱼罐头，把首都人民馋得不轻，只是还没上市，根本买不到！” 林秉德这才明悟过来，一拍大腿，笑道：“还是正军的脑子好使啊！这都打了提前量了！” “绝了，正军这主意绝了啊！”魏明选嘴巴都要乐歪了。 “只是，仅凭供销社那几条鱼是满足不了我们生产需要的！” 林秉德突然皱了皱眉头，抽着烟道：“要想长期搞下去，得用水库里的鱼，但那都是县里的水产公司管着，直接卖给县城的，恐怕还是要打通水产公司的关系才行，供销社都不好使！” 林正军信心满满地道：“没错，放心吧，我会想办法！” “正军和燕京的专家学者、作家编辑导演都拉上关系了，白县长很器重你，一定会帮你的！”林秉德笑了笑道。 什么他帮我，是我帮他才对！ 林正军双眸闪过一丝深沉，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前世的明年雨季，就是后山上的桥板水库突然溃坝，导致了泥石流和山洪的爆发。 唐晓芙被卷山洪淹死，而魏红兵也在寻找唐晓芙、抢险救灾的过程中，被山石砸断了双腿，下半生在轮椅上度过。 后来等政策放开，魏红兵在公社开个烧酒作坊，奶奶也因为没钱治病去世了，他因为残疾，一直没找到老婆，孤苦伶仃，生活不如意，就整天酗酒，醉生梦死，活到四十多岁就因为肝癌和酒精中毒去世了。 林正军还记得前世是他送走魏红兵最后一程的。 当时瘦得皮包骨头的魏红兵躺在病床上，握着林正军的手，还含泪说，他当时看见唐晓芙去河边打猪草了，但他大意了，没拦住她，自责负疚不已！ 但他完全忘记了，他就是为了寻找唐晓芙才被山石砸断双腿的啊…… 不仅如此，下游方圆十几公里化为一片汪洋泽国，被彻底村庄冲毁的足有七八个，数百人死于非命，同时牺牲的还有十几名抢险的县里和公社的干部，堪称这几年最严重的一场事故！ 而这一次溃坝，也导致了县长白志远在仕途上受阻。 其实，前世林正军和白志远打过交道，知道白志远是一个一心为民，富有改革精神的官员。 但由于这段黑历史，还有县城发生的另外两起安全生产事故，白志远仕途黯淡多年，最后，拼搏一生，只是止步于正处级！ 如果自己解决了水库溃坝的问题，防范于未然，肯定能和市里县里的水利局、水产公司拉上关系，长期进货水产品，加工罐头！ 乃至等政策进一步变暖，自己承包水库，进行水产笼箱养殖，打通全产业链，都不在话下！ 当然，水库的事情很复杂，千头万绪的，不能急于一时，林正军还得徐徐图之才行！ 收回发散的思绪，林正军正色道：“合作社扩建扩产，我原则上同意，但我还有一个条件，如果这个条件你们不能答应，咱们就一拍两散，别干了！” “什么条件？” 见林正军说得严肃，林秉德和魏明选俱脸色一凛。 第141章 是男人必须玩枪(求追读求好评) “很简单，就是老干爹这个品牌，必须得我个人拥有，而不是属于食品合作社！” 林正军肃然道：“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社员占有的，是合作社厂房设备原料资金的股权。” “这一点，必须写入咱们合作社成立的章程和股权书里，大家都得签字，到县城进行工商登记注册的时候，也要官方盖章！” “老干爹的品牌？” “你要这干什么？” 林秉德和魏明选面面相觑。 我国此前有一部商标法，但没有得到施行。 真正的首部商标法将于1982年8月23日通过，并自1983年3月1日起正式施行。 这个时候，大家的商标和品牌意识普遍不强，更别说林秉德这些基层干部大老粗了，根本意识不到品牌的价值！ 可林正军两世为人，太知道品牌的价值了。 一旦品牌形成，就能产生溢价。 像那些矿泉水厂，哪有什么技术含量，往里面灌天然水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老板就能登上首富宝座。 前世有个颇令人感觉悲凉的网络段子，一矿泉水瓶麦子还没一瓶水值钱，问题就在于很多农产品没有品牌，可替代性太强，没护城河，自然卖不出价格来！ 堕落点的话，林正军一旦掌握了老干爹的品牌，以后甚至可以采用轻资产模式，“贴牌”生产（oem）。 像“南极人”等品牌，靠卖吊牌，一年就能赚十个亿，稍稍做点质量控制就行，甚至直接不管。 唉，你还别说，其实，86年开始已经有委托生产了，不过名字叫联营。 随着改革的深入，社办队办合作社演化成乡镇企业，击败了体制僵化的国有企业，这些城市外的泥腿子，冲进城里，以极低的价格租用国营厂的设备和厂房，夜以继日地生产产品。 “为了感情吧！” 收回发散的思维，林正军笑了笑，道：“你们也知道，老干爹的**设计是我和晓芙一笔一划设计出来的。” “能出名，全靠我用小说炒出来的，后面我和晓芙的新小说《山楂树之恋》，也耗费了不少笔墨来描写这个品牌，可以说，这个牌子饱含了我俩的心血，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 林秉德首先拍板，道：“行，没问题。咱得讲道理啊，这个牌子能起来，都是你们俩的功劳，和社员们没啥关系！” 魏明选也没异议：“我同意，我相信社员群众也会理解的！” 林正军长出了一口气。 老干爹这个牌子，可比那些厂房设备值钱多了！ 而且厂房设备总有损耗乃至淘汰的一天！ 但老干爹的牌子将随着产品的畅销，越来越值钱！ “好，尽快和大队班子通气吧，如果班子一致同意，那扩建扩产方案就可以通知全队了。大家先报名，回头我们公开评议审查社员。”林正军道。 聊完这些，林正军就起身告辞！ 他要把荆条筐里的钱存到县城的北街建设银行，还要寄信，要还粮站和信用合作社的钱！ 另外《牧马人》还有二百多稿酬，也一直没取呢，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再说，那也是唐晓芙的心血！ “正军，你带着这么多钱不安全，让中凯带着两个基干民兵跟着你！”林秉德高声道。 “行，小心无大错！”林正军点头。 林秉德立刻打开高音大喇叭，喊了起来：“治保主任赵中凯同志，有重大任务，请速来大队部，另外，再带两个能干的民兵！” “正军和唐知青也在呢，支书，叫我啥事儿啊？”片刻后，赵中凯和两名民兵一起到位了。 “给你安排个重大任务，正军要去县城存钱，你们负责一路保护押送！”林秉德笑道。 “正军，你等等，我拿枪啊！” “还有枪呢？”林正军眼神期待。 1958年，教员同志提出“全民皆兵，大办民兵师”，民兵组织和公社生产组织同步建立起来！ 一个生产小队一个排，一个生产大队一个连，公社设民兵团，县里设人民武装部，负责民兵日常工作！ 不过三中全会决定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上，不再提以斗争为纲，民兵组织随之改革。 其工作重点落脚在社队内部的治安保卫，另外负责处理打架斗殴和调节民事纠纷等等。 民兵连长随之取消，或者和治保主任合并。 赵中凯很快从武器库里取出三把枪。 一把三八大盖、一把44式马枪、一把毛瑟c19盒子炮，又叫大镜面、驳壳枪、自来得，在各种抗日神剧中经常露脸！ “哎呀，这也太刺激了！” 林正军双眼放光，搓着手感慨，突然就安全感满满。 “其实，咱们大队的枪支还算一般的！” 赵中凯笑道：“城关镇的民兵连队最牛气了，还有美制汤姆森冲锋枪，英国mk19mm冲锋枪，7.62mm史坦冲锋枪，地雷手榴弹迫击炮啥的！” “哎呀！真好！这盒子炮给我玩玩行不？”林正军更艳羡了！ 没有几个男人是不喜欢打枪的！ 林正军前世沉溺于对亡妻的追忆，水泥封心，没有恋爱过，更没娶妻生子！ 而男人的生活中一旦没了女人啊，无论是老光棍还是钻石王老五，都突然会多出很多时间。 从此，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发掘出很多兴趣爱好，甚至玩成行家里手！ 林正军除了女人不玩，什么都玩，兴趣爱好非常广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喜欢玩枪，甚至枪法不错！ 他可不是非法持枪，几乎每次出国，他都会在靶场里过过枪瘾，另外也会去猎场打猎！ “你拿着吧！”赵中凯笑道：“可小心走火，少一颗子弹，没合适理由，县武装部都要追究责任的！” 林正军把盒子炮插在腰里，仿佛自己化身李云龙，风骚地甩了甩偏分头，单手叉腰，做英姿飒爽状，笑道：“你们看看我，像不像敌后武工队队员！” 《亮剑》里，李云龙早期用的就是这把枪，后来他又从楚云飞那里薅了一把勃朗宁。 “武工队有你这么白白嫩嫩油光水滑的吗？说你是鬼子的翻译官还差不多！”唐晓芙笑道。 “还真像！” “哎呦，一笑更像了！”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 林正军：“……” 败退！ 随后，林正军开着拖拉机来到火神庙仓库，让大家把仅剩下的几箱子黄桃罐头、几百斤麻糖也装上了拖拉机。 嗯，之前郝建国托徐治功给他带过话，经过国庆、中秋两个节日，罐头和麻糖都售罄了，他还想要货！ 林正军正好顺道送过去。 而林正军则回到家，把那张省作协作家协会的入会表格填写好了，外加两张照片，一起装进信封。 到县里邮局，要寄给省作协！ 从此后，林正军同志就是持证的青年作家了，每个月还能领到一点补助和津贴呢！ 不大会儿，装好货了。 赵中凯开拖拉机，林正军则和唐晓芙，以及两名基干民兵坐在车斗里。 赵中凯用摇把摇响了拖拉机，突突突，一阵黑烟狂冒！ 出发！ 先去公社的信用合作社还贷款！ 第142章 出来带把枪很合理吧(求追读求好评) 路上！ 林正军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把驳壳枪，时不时做瞄准和射击状，并配以“啪勾”“啪勾”的声音。 活像个熊孩子。 唐晓芙很无奈：“正军，你赶紧收起来，多危险啊！” “刚刚我都把子弹卸下来了，你怕啥呢？” “那给我玩玩！” 唐晓芙玩心大起，拿过驳壳枪，时不时做瞄准和射击状，并配以“啪勾”“啪勾”的声音。 活像个母熊孩子！ 林正军笑了笑，道：“赵主任，要不咱俩换换吧，你当青年队长食品合作社主任，我当治保主任咋样？” “你当治保主任没啥问题，但青年队长合作社主任，咱们大队除了你可没人能干得了啊！” 赵中凯明白林正军的意思，笑道：“咋的，你想玩枪啊？改天咱们去后山打野猪去，让你过过枪瘾！” 这个年代，野猪泛滥成灾。 国内也没有野生动物保护的相关法律。 遇见野猪就会打，既能保护粮食，又能名正言顺地改善社员生活，两全其美。 官方也允许乃至提倡民间打猎。 有些省都发出号召，鼓励民间发起“消灭老虎、野猪等害兽运动”，还有民兵组织和解放军战士配合支持呢。 “那可以！” 林正军笑道：“不过，其实我主要是还是想带把枪防身，我经常带着大额现金跑来跑去，被抢了是小事，万一搞掉小命，那就亏大了！” “这个倒是不难。” 赵中凯想了想，道：“你不需要当治保主任，参加我们的民兵组织，去公社和县武装部备案，就能合法持枪！” “但是，每次外出持枪，除了要携带民兵证书，还要大队开具证明，用完必须按时归还枪支和子弹，管理还是很严格的！” 林正军闻言，心中大定，笑道：“好啊！回头你就尽快给我办这个手续！” 这年月，根本不想后世想象的那么平静，什么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那都是戴了时代滤镜，美颜开到顶了！ 要知道，今年2月份，760万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犹如潮水般返回城市，还有300万正准备回城，除了知青，还有230万的失业大军，大专业院校毕业生和复原军人105万…… 这些社会闲散人员数加起来有两千人，而此时的城镇人口是1.8亿，失业率超过10%。 部分地区更甚，比如首都，待业青年40万，平均2.7户就有1人待业。 这个比例太可怕了！ 很多人对这个年代有一种刻板印象，就是国家包分配，中专毕业就能嘎嘎乱杀，倒也没错，但包分配前提是得有那么多工作岗位。 问题就是没有，要不然怎么会有上山下乡的逆城市化运动。 这帮社会闲杂人员，年轻气盛，没工作整天在城里闲晃，打架斗殴，就好像一个火药桶，是极不稳定的因素。 此外就特殊十年间砸烂了公检法，留下了后遗症，不少人法律观念极其淡薄，说视人命如草芥都为过！ “菜刀队”，外国女记者在北戴河沙滩被强，了解一下！ “六一六”案件更加癫狂，八个社会闲散青年无事生非，酒后滋事，残忍杀死了27名无辜者，并有多名女青年被玷污，这帮犯罪分子同时还犯有抢劫罪、爆炸罪！ 据统计，1980年全国立案75万多起，其中大案5万多起；1981年立案89万多起，其中大案6万多起；1982年立案74万多起，其中大案6万多起。 乱世用重典，沉疴需猛药，1983年，开展了声势浩大的一次严打，才遏制了日渐恶化的社会治安状况！ 不大会，来到了公社信用合作社，拖拉机停下，林正军背着一挎包钱走了进去。 信用合作社胡主任立刻笑着迎了过来，笑容满面地握手寒暄：“正军同志，我可听徐主任说了啊，你这一波可发了啊，靠什么《养马人》把麻糖和黄桃罐头都卖到首都去了，你咋就这么有才呢！” “什么养马人，是《牧马人》！”林正军笑了笑，随手拍给胡主任一包中华烟。 “哎呦，正军同志，你也太客气了！”胡主任受宠若惊。 “我能有今天这点成绩，也离不开胡主任你的支持啊，聊表寸心！”林正军笑了笑道。 虽然他现在都和梁金奎搭上关系了，但做人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那名声就臭了。 区区一包烟，就能换来良好的口碑，何乐而不为呢！ “那哥哥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啊！”胡主任顿时眉开眼笑。 他倒不是多在乎这包烟。 而是回头给别人散烟的时候，说是林正军给自己的，那他就会显得很有面子！ “拿去抽吧！我今天过来还贷款呢！” 林正军将一叠叠的钞票，往柜台上放去。 突然，啪嗒，驳壳枪从林正军的包里掉了出来。 一群人吓了一跳！ 两个女柜员都跌跌撞撞地后退，惊惧交加地看着林正军，而后面面相觑。 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县城北街的建设银行发生过爆破盗抢案，下意识里，就感觉有点吓人…… 林正军面不改色地捡起手枪，温和地笑笑：“出来带的钱多，带把枪防身，很合理吧？大家千万别误会！” “你带多少钱啊？”胡主任好奇地问道。 “一共九万块左右吧！”门外，赵中凯掀起荆条筐的盖子，得意洋洋地道。 胡主任他们到门口一看，都惊呆了，那满满一筐的大团结，看上去实在太震撼人心了。 “嗯，这把枪带得太合理了！”胡主任严肃认真地道。 还完了贷款，信用合作社销账，林正军也拿到了还款凭证。 而后，拖拉机再次发动，向县城进发。 路上，唐晓芙没兴趣玩枪了，一双美眸略显惆怅地看着路边的风景，久久无语。 “晓芙，你想什么呢？”林正军问道。 唐晓芙轻轻拉了拉林正军的手，轻声问：“正军，喜被都做好了，新房和家具也晾晒得差不多了，咱们的婚事也快了吧？” “嗯，找人看个良辰吉日，咱们下个月结婚吧！”林正军笑道。 唐晓芙沉吟了片刻，脸色为难地道：“正军，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你说，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唐晓芙温柔道：“我在想啊，毕竟是婚姻大事，我们是不是去燕京一趟，通知我的亲人呢？” 第143章 燕京提亲计划(求好评求追读) 现阶段，交通不便，路费又贵，知青在乡下成婚往往非常简单乃至仓促。 有的只是给家里去一封信。 着急的，甚至直接就结婚了，因为知青的户口和粮食关系都在插队的地方，只需要大队开个证明，根本不需要回城！ “这是应该的啊，你为什么有顾虑呢？再说，我本来就要去燕京参加全国文代会呢！”林正军笑了笑，道。 “你集体合作社要扩建，日进斗金的，我怕回燕京耽误你的正事儿啊！”唐晓芙轻声道。 傻妮子真是贤惠得过分了点，林正军笑道：“什么耽误正事歪事儿，咱俩的婚事就是最大的正事，这次我上门，一定要让你家人满意！” “嗯！你又是作家，又赚了钱，我外公外婆一定很喜欢你的。”唐晓芙重重点头，笑容明艳动人。 “你燕京还有什么亲人？” 其实林正军知道唐晓芙的身世情况，但此前唐晓芙还没仔细和自己说过，他当然只能装作不知道了。 “我外公是留苏学者，叫周守正，解放前在延安的自然科学院工作，就是后来的燕京工业学院。” 唐晓芙道：“外婆叫赵香蓉，解放前是和张瑞芳并驾齐驱的话剧名伶，会演戏会写剧本，左联成员，在沪上的隐蔽战线上工作多年，和杜月笙都认识呢。” “解放后，她先在首都人民艺术剧院工作了两年，又秘密加入统战部，先是在侨办后来又去港办，工作直接向廖公汇报，主要负责联系港岛左派。” “你外婆好厉害啊！”林正军捧哏。 也不全是捧哏！ 因为港岛左派在五六十年代非常彪悍！ 引导工人运动，搞暗杀埋炸弹，那是真能死人的！ 金老爷子在香港地位高吧？ 当时也因为质疑我方政策，被邮包炸弹吓得携全家老小跑到新加坡去了，那些所谓的港圈狠人猛人，与左派相比都是渣渣。 “厉害什么啊！” 唐晓芙自嘲地笑道：“无论是留苏还是隐蔽战线的工作经历，在人道洪流中，都是黑料黑历史。” “在干校改造思想的时候，他俩都差点没被折磨死，我小姨来信说，我外公现在还没恢复名誉和待遇呢，都快愁死了！” 林正军点点头，而后问道：“我记得，你爸不是南方人吗？和你妈是怎么认识的？” “有一年春节，我外婆在港岛搞团拜会，联系左派人士，我妈就去港岛看望外婆。” 唐晓芙笑道：“她在舞会上遇见我爸，顿时被我爸那英俊的外表、忧郁的气质还有潇洒的舞姿给吸引了，然后就……未婚先育了！” 原来你妈也是个颜狗恋爱脑，你完全遗传她的啊！ 啥年代啊，都敢未婚先育！ 林正军笑道：“这么说来，你爷爷是港岛人啊？” “没错，形势还没紧张之前，我也会去我爷爷家拜年，我记得，他家好大一个别墅，比一座小学都大，好多房间，迷宫一样的。” 唐晓芙道：“其他情况我不知道，但我爸经常和我说，他被划为老右是受到冤屈的，港岛唐家在战争时期还借钱借船只给联合行，支持过民族解放运动呢！” “你爸后来怎么又来到内地了呢？”林正军问。 联合行就是华润前身，唐晓芙的爷爷当真是根正苗红！ “不，怪我没说清楚，我爸本来就在内地！” 唐晓芙轻声道：“我奶奶是唐家的女佣，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后来奶奶觉得没名没份，就离开了港岛唐家，回粤省宝安住了，我奶奶后来又带着我爸改嫁了，还生了几个孩子，很长一段时间，和港岛唐家并不怎么往来。” “唐家并不重视我爸，他只是逢年过节去拜见父亲一次，活得也很憋屈吧。” 港岛版《雷雨》吗？ 林正军瞬间脑补了二十集精彩纷呈狗血淋漓的宅斗大戏！ 不过，很显然，唐晓芙的奶奶斗败了！ 不然，也不会被挤兑到内地去，还改嫁了，这简直就是恩断义绝，甚至说是对唐家老爷子的一种侮辱啊！ “不过，我爸倒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在唐家的资助下到海外留学，学业优异，我的钢琴、绘画和英语都是跟他学的。归国后，他曾经在粤省的高校工作，很受领导器重，和我妈结婚后，才调到了燕京。” 唐晓芙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当然，到了人道洪流，留学经历还有他的出身又成了黑历史了，干校农场被磋磨了好几年，74年的时候，他们实在受不了，据说就逃到港城了。” “那时候，你才十四五岁？” “嗯。” 唐晓芙轻轻点头，一双美眸缓缓沁出晶莹的泪水，泫然欲泣：“从此后，我和弟弟就住在外婆家，外公外婆非常疼爱我呢，有一口好吃的都留给我！” “但也很吃苦就是了，毕竟他们被划为老右，收入也没几个了，我天天还要去捡废品卖钱呢，冬天还要到处搜集煤渣去郊区找柴火烧炕，不然，就要被冻死了！” “以后你有我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吃不饱穿不暖了！”林正军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 “嗯，我相信你，不过，只要是和你一起生活，就是吃糠咽菜，我都愿意！”唐晓芙靠在林正军肩头上轻声道。 赵中凯同志和两名民兵顿时突然被塞了满嘴的狗粮，跟在地里掰苞谷似的，浑身刺挠得慌。 这时候人们感情表达普遍含蓄，农村的两口子甚至没什么感情表达可言，哪见过这个啊，比电影里都过火…… 林正军双眸闪过一丝深沉，微笑道：“其实，我很期待见到外公外婆，他们照顾你那么的疼爱你，咱们得好好感谢感谢他们……” 他再也不是前世那个任人欺辱，身无长物的泥腿子。 他筹建了食品合作社，赚了八万块； 还发表了文学作品，成了闻名全国的青年作家，成了北影厂和《人民文学》的座上宾； 还与张维扬两口子、钟淮南周海洋这些京城的大佬交好； 关键是，地主后代的帽子摘掉，考大学也有眉目了。 恐怕周教授他们不仅不会阻拦，还会把自己当成乘龙快婿！ 还有，朱勇成和他那些欺辱自己的狐朋狗友，也该承受一番自己的怒火了！ “其实，我也想联系我爸妈。但他们好像吓坏了，一次都没和外公外婆联系过，音讯全无。” 唐晓芙双眸突然沁出泪水，颤声道：“我有时候甚至想，他们是不是掉在海里淹死了……” “晓芙，不会的。” 林正军柔声安慰：“我感觉，他们大概是不想给你造成负面影响吧，无论是发电报还是写信，都可能会被有关部门截获和监控，一旦发现，岂不是坐实了他们逃港的罪名！” “而只要没相关信件，你这个帽子就没法坐实，逃到荒山野岭和逃到港岛性质差别可不小啊。” 唐晓芙点点头：“也许吧！” “你放心，有张维扬帮忙，你的敌特子女的帽子一定能摘掉！” 林正军道：“等我定下合作社扩建的事儿，咱们就带上我们亲手做的黄桃罐头和麻糖，去看看你外公外婆！” “好啊好啊！” 唐晓芙破涕为笑：“到时候，他们知道你搞家庭副业赚了大钱，还发表过诗歌小说，还一定会被你吓一跳的！” 林正军笑道：“你外公家那边还有什么人啊？” “还有两个舅舅，一个小姨，也是一个不小的家族呢……”唐晓芙微笑着介绍着家里的情况。 第144章 郝建国升职请客 到了县城，林正军先来到粮站还了此前赊欠返销粮的货款，荆条筐里，还剩下五万多块！ 其实，粮站并没有和林正军定死多久结账。 但林正军还是及时还款，省得别人有运营的压力，提心吊胆的。 而后，就赶到北街的建设银行存钱。 还没进门，就看到杨凯旋正穿着小背心，露出结实有力的肌肉，正带领几个工人砌围墙，架设铁丝网，干得满头大汗。 “姐夫！”林正军下了拖拉机，喊了一声。 “正军弟妹，你们怎么来了？”杨凯旋抹了把热汗，满脸喜色地迎了过来。 “存钱！” “存钱？还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杨凯旋看了一眼赵中凯和背着步枪的两个民兵，顿时有点麻瓜。 “嗯，很有必要！把钱抬回来！” 林正军大手一挥，赵中凯和两名基干民兵立刻抬着荆条筐向银行走去。 “我的老天爷啊，这筐子里有多少钱啊？用筐子装！”杨凯旋更麻了，掏出烟盒给赵中凯他们散烟。 “五万多！”林正军笑了笑道。 “啊……五、五万？”杨凯旋顿时脑袋一阵眩晕。 这小舅子，也太有本事了，太能挣钱了。 林正军笑道：“黄桃罐头和麻糖在燕京卖断货了，然后燕京百货公司把四万瓶罐头和四万斤麻糖给包圆了！” 杨凯旋惊得目瞪口呆，然后笑着道：“可喜可贺，你的产品在燕京都站稳脚跟了！” 他对队办社办集体合作社还是有所了解的。 和国营大厂比起来，大多数合作社的产品是没有市场竞争力的，产品基本都在本地销售，别说卖到燕京去，就是卖到黄淮市那都是放了大卫星了！ “唉，可喜可贺个der啊！我这压力啊，山大啊！首都人民太需要我了，生产都赶不上趟了啊！”林正军摇头叹息，满脸愁苦。 “你这表情，咋这么欠揍呢！”杨凯旋哭笑不得道。 凡尔赛成功了！ 林正军笑道：“实话实说，真有压力！” 当看到林正军用荆条筐装钱来存款，整个建设银行都轰动了！ 几个漂亮女柜员端茶倒水，男同志让烟让座，热情的一批。 而后梁金奎也被惊动了，连忙出来把林正军迎进办公室，仔细询问林正军的生产销售情况。 了解完情况后，梁金奎顿时赞叹不已：“正军老弟，你真是我的财神爷，哈哈，有你在，我根本不发愁揽储了！” 存完钱，又取了《牧马人》的稿费，辞别杨凯旋和梁金奎，林正军又赶往供销总社交货。 路过一间邮电局的时候。 唐晓芙轻声道：“正军，我想给我外公外婆写封信，告诉他们我们打算去燕京看望他们，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嗯！这是应该的，哪能不打招呼就上门，那太冒昧了！”林正军笑道。 俩人抵达邮电局，林正军先把省作协的作家入会登记表寄给了中原省作协。 唐晓芙则掏出纸笔，趴在柜台上写下几行字。 本来，她是想详细说说林正军的情况的。 但是，还有正事要办，大家都在等着呢！ 她只是简单说了自己和林正军的自由恋爱，感情很好，打算结婚，想去燕京提亲。 就匆匆把挂号信给寄了出去。 …… 县供销总社，副主任办公室。 郝建国抿着茶水，翘着二郎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心情美滋滋！ 任命文件下发，郝建国同志正式走马上任。 官职提了半格，不仅工资涨了，各方面待遇都有所提升。 比如，有资格调配小轿车了。 虽然是和另外几位主任副主任一起用的，不算专车，但至少有资格坐了。 这年月，出入能坐小汽车，那是相当有牌面的。 还有了独立办公室，虽然只有十来平米，但私密性和舒适性无疑是提高了许多。 林正军和唐晓芙走进办公室，笑呵呵地道：“建国兄，这新办公室不错啊，宽敞舒适，窗明几净！” 郝建国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着让座倒茶：“那还不是托你林队长的福。” “别别别，你再这么说，我可就不敢来了，职务是你自己凭本事挣来的，与我无关！”林正军接过茶水，笑道。 “你这次来，又有什么好消息？” 林正军抿了口茶水，道：“没别的，仓库里还剩下罐头和千把斤麻糖，我都给你送来了，仓库里那边正在搬运呢！” 郝建国拍腿笑道：“哎呦，我的正军同志啊，你送来得可太及时了！” “群众从一大早就来供销社排队，为了争抢你的罐头，甚至都打起来！” “黄桃水果罐头早就售罄了！这段时间供销社停止供应了，那可不坏菜了，老百姓骂我们，各位县里的头头脑脑也骂我们！” “不至于吧？领导们都是讲究风格的，为什么骂你们啊！”林正军笑道。 “啪！” 郝建国将一本《人民文学》拍在桌子上，笑道：“还不是你这个《牧马人》害的，使劲一顿吹，搞得闻名全国了！” “市里的乃至省里的干部看了你这破小说，都他娘的馋了，纷纷联系咱县干部点名要吃！” “可我们哪知道突然来这么一出啊，之前中秋节敞开了供应，早卖完了。领导搞不到罐头麻糖，多没面子啊，可不就拿我撒气吗？老子都要被骂成三孙子了！” 他拿出一张密密麻麻的名单登记表，道：“你瞧瞧，这都是我记下的各单位领导的要货记录，一共42个人，每个人都要十来瓶！” 林正军现在和库管很熟悉了，刚刚已经把货交给了仓库。 这会儿，仓库库管和会计拿着单据和钞票进来了，林正军签下收据，又是一千多块到手。 眼见到中午了，郝建国笑道：“正军，正好弟妹也在，咱们一起去国营饭店搓一顿，好好喝一杯！” “这杯酒我必须得喝，庆祝老哥升职啊，这是大喜事！”林正军欣然应允。 下了楼，林正军给赵中凯他们一人拍了两包大前门。 又在旁边的一家小的国营饭店给他们买了烧饼夹牛肉，让他们先回去了。 倒不是林正军觉得他们不配和郝建国一起吃饭，而是他们背着枪，舞舞扎扎的，怪吓人的。 还想不想让别的顾客安生吃饭了！ 送走赵中凯，林正军唐晓芙和郝建国一起步行去国营工农饭店，反正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正军建国，我可算把你们逮住了！” 刚出供销社大院，国营百货商场经理郑大利同志骑着个二八大杠凤凰车，风驰电掣般赶到近前，一个脚刹停下。 林正军停下脚步，笑道：“郑经理，逮我们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反革命分子！” 郑大利急得一头热汗，道：“正军兄弟，还有没有黄桃罐头和麻糖卖给我们国营百货商场啊？” 第145章 再见白卫国(求追读求好评) 林正军无奈道：“卖给燕京商业局了，人家一口气就把存货包圆了，我现在想吃，也得去外面买去！” “销售太火爆了啊！” 郝建国道：“我们也卖断货了，我都被县里的头头脑脑骂得狗血淋头了！” “你也挨骂了？” “可不咋的！” “哎呦，咱俩情况一样样的，都是那个《牧马人》害的，别说县领导了，连我亲老子都骂我！” 郑大利明显不知道林正军就是《牧马人》的作者，毕竟发表时只署了笔名楚狂人，跺脚道：“他那些老同事老战友，从小说里看到老干爹罐头和麻糖多好吃多好吃，都给我爹打电话要搞点尝尝！” “我爹心想着，就是咱们县的产品，我又是国营商场经理，那还不是分分钟搞来吗？自然满口答应！” “谁知道，整岔劈了！他感觉这点小事都没办好，在那些老哥们跟前丢脸丢大了，昨天晚上特意从市里回家骂了我足足一个小时，脏话都不带重样的，那叫一个狠啊！” 说到这里，他抬头惆怅地看着天空，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唏嘘哽咽：“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林正军和郝建国对视了一眼，都没接茬。 郑大利又把主意打到郝建国身上，期期艾艾地道：“郝主任，你们还有存货吗？无论如何，你得帮帮我，不要多，就一百瓶罐头，一百斤麻糖就够了！” 郝建国一口否决：“不行，我存货也不多了，我还得拿来应付那些县领导呢！” 老干爹麻糖和罐头，在高级干部这个层面已经火出天际了，妥妥硬通货。 谁能帮领导们搞到，那谁就得宠！ 郑大利本来就是体制内长大的孩子，对郝建国那点心思当然门清。 他低三下气地卖惨：“建国哥，我又不和你争宠，我总得把我老子打发了吧，不然，我还得挨骂，我都不敢回家了！” “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我们也缺货啊！” 郝建国知道林正军当初在郑大利这边吃了闭门羹，看了一眼林正军，征求他的意见。 见此，郑大利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初林正军把产品送到跟前，自己竟然只买了一百瓶，谁知道老干爹的罐头和麻糖会被写进小说，火成这个样子啊！ 有眼无珠啊！ 早知如此，当初肯定彻底包圆了，一瓶罐头一斤麻糖都不会给供销总社留下！ 我的！ 全是我的！ “郑经理如果要得多的话，我的确是没有了，但郑经理要的这点的话，我还是能搞得来的，” 林正军笑道：“本来留了一百多瓶罐头，想留到春节自家吃，既然你都开口了，匀给你点没关系！” “哎呦！正军兄弟，你帮了我的大忙了，真是我的大救星啊！”郑大利双手握住林正军的右手一阵摇晃，感激不已。 “郑经理，您客气了！” 林正军笑道：“当初我们合作社刚刚成立，产品没有销路，您不也冒着极大的风险，鼎力支持，买了一百瓶么！” 林正军合作社当初生产的罐头有几万瓶，堂堂全县唯一的国营百货商店，竟然只进货一百瓶！ 冒个鸡毛的风险！ 支持个鸡毛！ 这话简直就是照脸狂扇了。 但林正军偏生眼神清澈，语气特别诚恳，郑大利一时间都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讽刺自己！ 但他确实意识到这事儿自己办得不地道，满脸羞惭地陪笑道：“哎呦，正军，提起这茬，真是哥哥亏待你了，不好意思！” 他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道：“以后只要是你的产品想要进入国营百货商场，我保证一路畅通！” “那我就先提前谢谢老哥了！” 林正军要的就是这个，笑道：“那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不用不用！” 郑大利笑着捧道：“兄弟你日理万机的，这点小事儿哪里劳动得你？这两天我抽空骑车去河湾大队拿！” 旁边，郝建国笑道：“大利啊，回头你老爷子一高兴，你得让他支持下河湾大队的水利建设啊！” “那指定没问题！”郑大利满口答应。 “令尊是哪位？”林正军问。 “市水利局局长郑永畅，青山公社有个桥板水库当年就是在他的主持下修建的，我小时候还去工地现场玩过呢！”郑大利骄傲地道。 又是一个因为桥板水库溃坝被革职的倒霉蛋！ 林正军想了想，肃然道：“郑经理，桥板水库现在出现了白蚁巢穴，有溃坝的危险，事不宜迟，你务必让你父亲尽快去水库看看！” “这么严重！”郑大利吓了一跳。 “千真万确！”林正军道：“我敢拿我人头担保！” “谢谢正军，我这就回办公室打电话去！”郑大利脸色凝重，骑上车子就往回赶去。 到了国营工农饭店，郝建国宴请林正军和唐晓芙，唐晓芙喝汽水，他俩平掰了一瓶仰韶酒。 席间，郝建国笑道：“其实，当初郑永畅在咱们县当水利局局长，大干快上小水利的时候，白卫国就表示过坚决反对，因为匆忙上马，好多水库设计规划并不科学合理。” “白卫国是一位求真务实的官员。” 林正军想起桥板水库溃坝给老百姓带来的巨大损失，不由一声轻叹。 “但那个时候大家都好大喜功，贪功冒进。所以，白卫国被批判得不轻，差点被划成老右，仕途止步于计划局局长，不然，他早就升到县领导了！”郝建国叹息道。 “呵，我明白了，这恐怕也是为什么郑大利之前不给白卫国面子的原因……”林正军笑着道。 吃完饭，林正军唐晓芙打算去计划局家属院找白卫国聊开个体饭店的事情。 郝建国笑道：“正军，你喝酒了，也没骑自行车，等会我派车去计划局接你，送你回河湾大队！” “这不合适吧？公车私用啊！”林正军笑道。 “什么公车私用，你是集体副业生产先进典型，我叫车送你回家那是支农助农，很合理吧？”郝建国笑道。 “哈哈哈，合理合理！”林正军哈哈大笑。 “对喽，名正言顺！” 辞别郝建国，林正军和唐晓芙一起赶到白卫国的小院。 “砰砰砰！” 小院里，白卫国正在沙袋上打拳，他真是有功底的，一拳下去，几十斤的沙袋荡出老远去。 “啪啪啪！” 林正军笑呵呵地鼓掌道：“好好好，不愧是少林拳传人，这一拳，足有一千年的功力！” 看到白卫国练拳，林正军不由想起前世自己练八极拳的时光。 之前着急挣钱，把拳法撂下了，现在手里有钱，心里不慌，也该把拳法捡起来的时候了。 至于为什么练拳？ 当然是为了揍朱勇成了！ “你这说的也太吓人了。” 白卫国拿起毛巾擦了一把汗水，笑道：“正军唐知青，你们怎么有功夫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林正军笑道：“老爷子，我来是想和你谈个正事儿？” “啥正事儿？” “老爷子，有没有兴趣开个个体小饭店，把国营饭店给干垮了？”林正军似笑非笑地道。 闻听此言，白卫国顿时兴奋地一拍大腿：“我做梦都想，看见那些服务人员那鼻孔朝天的小样，我就来气！” 第146章 坐小轿车回家!(求追读求好评) 白卫国战友遍天下，消息灵通，又关注社会变化，知道在大城市已经有个体小饭馆出现了，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意外，反而满脸期待！ “好，那咱就干！”林正军笑了起来！ 只要有白卫国这尊阎王坐镇，小饭馆就稳如泰山。 无论是社会混子来寻衅滋事，还是相关部门过来找茬，全灭！ 毕竟，论打架，人家是正宗少林拳传人，还特么私藏了一支三八大盖，这他娘的谁能顶得住！ 论职务，人家是计划局老局长，儿子又是县长！ 林正军现在都能想象到那些傻der一脚踢到铁板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惨样了！ 白卫国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可是，正军，我不会做饭做菜啊，我只会吃，我也当不了大厨啊！” “你不用当大厨，还有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你！” “那是让我当老板了？”白卫国满脸期待。 “不，你当伙计，跑堂端茶送水擦桌子抹板凳收拾垃圾！” 白卫国：“……” 我特娘的谢谢你！ “大厨我有个合适人选，做菜挺好的。”林正军立刻说了大姐的手艺。 “农村大席师傅，那手艺指定好啊！” 白卫国兴奋得搓了搓手：“好啊，我正好闲着没事干，闲得骨头都要生锈了！那小饭馆什么时候开啊？” “至少再等个把月，我姐姐还在坐月子呢，不能碰凉水，也施展不开啊！”林正军道。 “个把月？那么久！”白卫国一脸郁闷。 “这段时间您也闲不着，县城您熟，你先找三个合适的铺面，面积必须120平以上的，供我选择。” 林正军道：“另外现在开饭店可不容易，从粮油到油盐酱醋再到肉禽鱼蛋，那都凭票供应，而且每天需求的量都很大，你得把这些关系都协调好了，寻找相关部门的支持啊！” “嗯，没错，交给我吧！我会提前把所有关系都走通了，不然，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白卫国信心满满，干劲十足。 “唉，我都听志远说了，你这次发财了啊，你那个黄桃罐头和麻糖可火了。” 白卫国走进客厅，在圈椅上坐下，给林正军唐晓芙倒了一杯茶，笑道：“你在《人民文学》上发表的这篇《牧马人》，我看了，写得非常好！” 林正军笑道：“军功章里有唐晓芙一半的功劳，她执笔的！” “唐知青热爱文学，文笔不错，其他科目成绩又好，回头考燕京大学的中文系吧！”白卫国满脸赞赏之色地笑道。 “燕京大学，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 唐晓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我本以为考个燕京师大就行了，既然白老爷子给我定了这个目标，那我就好好加油，努力复习备考了！” “哈哈，反正我对你是有信心，要考就考最好的大学！” 白老爷子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林正军笑道：“你小子真聪明，竟然能想到在小说里给产品打广告的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 林正军和唐晓芙是坐着供销总社唯一一辆上海牌小轿车回到河湾大队的。 赶到河湾大队，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此时，社员们还在地里上工，看到林正军坐车回来，俱都兴奋羡慕不已。 “好家伙，昨天是小轿车扎堆来找林正军，这下可好，直接坐着小轿车回来的！” “正军和县里的关系太好了，昨天你是没瞧见啊，白县长喝高了，和他都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 “这谁能比啊！咱们河湾大队往前数十年，哪个社员坐过小轿车啊！” 林正军看到秋播已经进入了尾声，地里人已经不多了。 回到家里，林正军看到大姐林红梅正在抱着孩子逗黑金。 不，是黑金在逗孩子！ 黑金追自己的尾巴跟风火轮似的原地转圈，逗得孩子咯咯傻笑。 见林正军和唐晓芙回来，林红梅笑道：“怎么才回来啊，午饭吃了吗？” “吃了！” 林正军从姐姐怀里接过大外甥，让姐姐歇歇：“嗐！正好顺道去看了看白卫国，聊聊开个体饭店的事情。” “白老爷子怎么说？” “他很想干！” “那太好了！” 林红梅满脸喜色：“我都不用他干活，有他老人家保驾护航，咱们这不用担惊受怕，少了很多麻烦。” “那哪行，必须让他干活，往死里使唤他！” 林正军笑了笑，道：“他整天闲得浑身骨头都要生锈了，锻炼锻炼多好啊，延年益寿，咱这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 林红梅：“？！” 林正军正逗完孩子，找到宋芝兰留下的设备资料翻看起来。 打眼一看价格，林正军就不由笑了起来：“宋芝兰对我们的支持那真是不遗余力啊，这些设备完全是当废铁卖给我们的！” 唐晓芙走过来一看，也是被价格给惊呆了：“一套脱皮机，才50块钱，这就是白送嘛！” “这一套设备加起来，大概多少钱？” “2000来块，我们进三套，也就6000来块！” “那的确是不贵！”唐晓芙点头道。 这些设备资料，有照片，有详细的尺寸标注。 林正军立刻琢磨起厂房布局，拿出一张白纸、直尺和铅笔，写写画画起来。 厂房规划是一门大学问，直接影响着生产效率和工作环境，在规划的时候，要充分考虑工艺流程、设备摆放、物流畅通和人员活动区域等诸多因素。 合理的规划，不仅能够提高生产效率，还能提升员工工作的舒适性和安全性。 林正军前世开过太多厂子了，对这些完全门清，搞起来完全不费劲。 见林正军认真工作，唐晓芙也没打扰，拿出北影厂留下的几本剧本翻看起来。 “支书来了！您坐下歇歇，喝点水。” “别倒茶了，我找正军有点事！” 院子里响起林秉德和林红梅的声音，林正军抬眼一看，才发现自己工作的太认真了，才发现窗外天色灰暗，已经傍晚了。 林红英都放学回来了，正坐在院子里背英语单词。 林秉德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林正军放下纸笔，起身离座，走到院子。 林秉德从林红梅手里接过搪瓷茶杯，在椅子上坐下，笑了笑，道：“正军躲在厢房忙活啥呢？” 第147章 持股计划，唐晓芙的感动(求追读求支援) “画厂房图纸，安排下设备布局！” “给我看看！”林秉德还没看过正经建筑图纸呢，有点好奇。 林正军将图纸交给他，林秉德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看了几眼，顿时眼睛一亮：“这规划得像模像样啊，正军，真有你的！” “还只是个草图，还要进一步细化！”林正军笑道。 林秉德把图纸还给林正军，欣慰地笑道：“社员们都迫不及待地想参加合作社，脱贫致富啊。厂房扩建的事儿，咱们还是尽快敲定，别耽误赚钱。明天早上，我叫徐治功主任和大队干部一起开会，你看咋样？” “行！厂房扩建，不是小事儿，可能要动员全村，咱们还得做好分工安排！”林正军道。 “好！” 林秉德走了。 看天色已晚，快下工了。 林正军和唐晓芙立刻忙活晚饭，今天晚饭比较简单，依旧是大米饭和大烩菜，再来一锅香菇鸡汤。 等林三槐两口子回来，香喷喷的大烩菜、香菇鸡汤和大米饭已经端上桌。 除了林正军唐晓芙吃态优雅点。 大家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饭菜，发出响亮的声音。 这让林正军很无语，这段时间，家里已经吃饱吃好了，也没人和他们抢饭吃啊。 不过，作为农家子弟，林正军也理解他们的吃态。 中原地区打招呼都是“吃了吗”“喝汤了吗”。 像伦敦人关注天气一样关注食物，饥饿的记忆早已经深入骨髓，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 林正军道：“爹，娘，食品合作社准备扩建的事儿，林秉德魏明选和你说了吗？” 林三槐一边扒拉着大米饭，一边含糊地道：“上午地头碰见，林秉德和我说了一嘴，但没细说。” “这次投资，我估计要五万块钱呢！”林正军道。 林三槐大吃一惊：“五万块？这么多？这可把你此前赚的钱，填进去一半啊！” “嗯！” 林正军点头道：“刚刚我看了资料，已经画了粗略的图纸，并且简单测算了，厂房仓库、设备加流动资金，就得这么多，少了运转不起来！” “这万一亏了，好不容易赚来的啊……” 听说投资这么多钱，张淑芹难免担惊受怕，嗓音颤抖地道：“正军，要不咱不干了，你都赚了七八万块了，都够你两辈子花的了，你就安生考大学，回头在城里找个工作就行了！” 她是小富即安的思想，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吃饱穿暖，一家人平安地生活在一起就行了。 “好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就别乱说话了。”林三槐不耐烦地道。 “那咱儿子不是我征求我的意见吗？”张淑芹委屈地道。 “那是他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林三槐吃完了，把饭碗一撂，点了大前门，美滋滋地抽着道：“干农活，正军不如我们，但搞家庭副业做买卖，就是咱们全大队八百颗脑袋加起来，也不如正军！” “咱们不能帮大忙，但好赖也不能拖后腿扯袖子啊！” “什么拖后腿扯袖子，我只是担心政策风向改变……”张淑芹道。 “正军的产品都卖到首都去了，咱们还担心啥呢！” 林三槐打断道：“当初做第一批黄桃罐头，正军可是背着一万块贷款呢，不也扛过去了赚了钱吗？” “再说，现在还有燕京县里公社和大队方方面面的支持，乡亲们也希望他能干起来，正军要是这个时候撂挑子不干了，那以后还咋在河湾大队做人呢！” 一番话说得张淑芹没话说了：“行行行，我支持！” 林正军看着他俩斗嘴，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乡下两口子就是这样，男人是劳力，支撑一个家庭，说话往往很硬气，甚至很急躁，吵吵把火的。 但实际上，父母感情也很深厚。 这只是他们这代人特殊的相处方式。 林正军道：“我估摸着，合作社成员入股，大概能拿出一万多块钱，大队出土地占股5%，那我出三万块，股份就占了六成股份，这股份占比有点畸高了！” 张淑芹道：“有啥问题吗？政府不允许？” 林正军道：“占股比例太高，就不太像集体企业了，更像是私人企业，其实政策上问题不大，但我就是担心出头的椽子先烂……” 林三槐倒是莽了起来，劲儿劲儿地道：“包括白县长方方面面都大力支持，谁敢把你怎么着？反了天了！” 他现在对林正军是信心满满，又是青年作家，作品又要改编电影，又认识了首都的一大堆干部和医学专家，这护身符都贴满全身了！ 林正军道：“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有个想法，到时候我给你们钱，你们分别拿五千块入股，晓芙和我各自拿一万块入股。” “我们也入股？” “对，这样至少表面上，我的持股比例小点，不那么引人注目！”林正军道。 “好，没问题！” 林三槐感觉林正军这个主意不错，立刻答应下来。 唐晓芙满心感动，怔怔地看着温暖灯光下的林正军，仿佛自家男人又又又在发光！ 还没结婚呢，林正军就让自己拿一万块股份，这比什么几百块彩礼贵重多了！ 再想想，之前林正军说给自己一百块彩礼，买三转一响，盖大瓦房，自己都觉得无法实现！ 但现在这些遥不可及的目标，竟然都一一实现了！ 回想起来，真犹如做梦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他又会带给自己多少惊喜呢！唐晓芙不由满心的期待。 …… “正军，快起来，徐主任和大队干部都在大队部院子里等着你了！” 次日，林正军是被院子里林秉德的大嗓门叫醒的。 “徐主任都到了吗？” 他揉了揉黑眼圈，看了下劳力士腕表，已经上午十点了，上工的广播都没把他叫醒。 昨天晚上，他画厂房规划的图纸一直忙活到凌晨三点才睡，甚至把厂房厂址也给盘算了一下，实在是累坏了。 林正军连忙起床，简单洗漱一下，就要出门。 “正军，你吃点东西再走！” 正在书桌前写剧本的唐晓芙放下钢笔，端过来一杯麦乳精，嘟嘴嗔道：“你经常劝咱娘按时吃饭，养好肠胃，自己倒不注意。” “听你的，以后注意吃饭。” 林正军笑了笑，把麦乳精一饮而尽。 “好喝吗?” \"好喝，很甜！\"林正军笑了笑道。 其实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玩意并不好喝。 其主要成分是乳粉、炼乳、麦糠、可可粉，还添加蛋粉、奶油、柠檬酸、砂糖、葡萄糖、维生素等成分。 齁甜，还有点腻！ 当然，既然是唐晓芙泡的，那味道自然就好了。 唐晓芙又塞给林正军几个鸡蛋糕，林正军边走边吃着，很快来到大队部。 第148章 林正军的私心(求追读求好评) 徐治功主任带着公社的一位文书，魏明选、魏双喜、赵中凯、邹春芳还有老会计吴大有等大队干部已经在最大的那间会议室落座了。 其实林秉德已经把林正军的计划和大家伙通气了，大家都没有异议。 这次会议，就是走个程序，做好会议记录，留下痕迹。 公社文书和大队会计吴大有做会议记录，林正军再次复述重点，大家举手表决，一致通过。 林正军又道：“另外，除了董事会，还要有监事会，我提议，由大队班子成员甚至由徐治功主任亲自出面组建合作社监事会。” “监事会？”大家脸色困惑。 “对，就是大家伙负责监督我们整个合作社的日常运营，包括把我这个创始人，都纳入你们的监督之下，保证公平公正，我不占大家伙的便宜！” “正军，你，你这胸怀这气度，实在太了不起了！”徐治功不由抚掌赞叹。 “太令人敬佩了！” “我们同意！” 大家都面露震撼之色，颇为感动！ 基层干部就喜欢当土皇帝，把一亩三分地变成自己的独立王国。 别说占经济上的便宜了，甚至想欺男霸女，作威作福的，此前的魏家就是典型代表！ 而林正军显然不属于此列。 “好，另外就是，我画出厂房图纸了！” 林正军把图纸交给魏双喜，道：“厂房能够容纳三条生产线，一条水果罐头生产线，两条麻辣河鱼生产线，按照设备的数据，三班倒满负荷运转，一条生产线一天能生产罐头4000瓶！” 大家都被这个数字惊呆了！ 按照水果罐头的最低利润一瓶五毛钱，一条生产线一天就能赚2000块啊。 三条生产线都运转起来，一天就能赚6000块，一个月就是18万块，现代化工业设备的力量实在太恐怖了！ 河湾大队真真要走上致富的快车道了啊！ 林秉德看向埋头看图纸的魏双喜，问：“双喜，图纸有问题吗？” “没问题！” 魏双喜看得专心致志，闻言才反应过来，满脸敬佩地道：“是正军这图纸画的太漂亮太规范了，比城里的工程师都画的好，关键是规划还科学合理，没有丁点的浪费，我都看得痴迷了！” “是吗？”大家啧啧称奇。 “这么说吧，我们就是从城里请建筑工程师给我们画图纸，也就这个水平了，甚至还没正军的好呢！” 魏双喜立刻拿起图纸讲解起来。 最后，他一脸崇敬地道：“搁在咱整个淮边县，论画图纸这块，我谁都不服，就服正军！” “哎呦，我们是捡到宝了！” “我早就说过了，就凭正军给自家新房画的图纸，他就在盖房子这块就是行家里手！” 大家听了，肃然起敬的同时，也是欣喜不已。 林正军道：“图纸有了，双喜你又熟悉建筑材料的行情，估摸出总价没问题吧？” “那指定没问题！” 魏双喜大包大揽地道，他立刻拿出算盘拨弄起来，道：“这次厂房建设，约莫要三万块钱，和正军此前的估算差不离！” “那募资方案不变！” 林正军道：“还有一个议题，就是厂址的选择了！” “你想选哪里？” 徐治功单手叉腰，大手一挥，慷慨激昂地道：“大队务必大力支持，哪怕就是占耕地，那也不能推三阻四，必须满足！” “我要火神庙下面那块盐碱地！” “那不还是鬼火爷爷的地盘？” “你为啥非要这块地呢？” 林正军此言一出，众人脸上俱都露出了困惑之色。 其实在大队干部这个层面，政治觉悟绝对不低，又红又专，并不迷信什么火鬼爷爷。 只是说，那片地方在山坡上，距离下面的平地还有百十米远呢。 现如今只有一条崎岖不平的山道，为了运输势必要修成一条能过大货车的柏油马路。 这自然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不亚于修厂房！ 林正军道：“耕地要保证咱们的粮食生产，不能占。其他林地以后也要发展多种经营种果树，等咱们的食品合作社发展起来了，那以后咱们河湾大队的土地，就是寸土寸金啊，好的土地无论耕地还是林地用来盖厂房，实在太可惜了。” 其实，林正军有个私心，那就是火鬼地这片区域，以后太值钱了！ 但凭他一家人，哪怕分田到户，也怎么占都占不完，只能占据几个温泉泉眼。 那不如索性用食品合作社来圈地。 他在食品合作社占有大量股份，以后再开发温泉酒店，那就拥有最强的话语权。 哪怕他无法开发温泉酒店，其他人来开发，那他也能获得最多的拆迁补偿费！ 这一招，可谓万全之策！ “正军说的有道理，那就按照正军说的办！” 徐治功首先答应下来：“虽然会多修一点路，但讲清楚原因，相信县里也会大力支持的。” “对，还是正军有远见！” “咱们就只考虑眼前了！” “我们支持！” 而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林正军道：“如果县里不同意，徐主任，您就说我们愿意出劳力，另外和县里的工厂一样向县里照章纳税，如果算大账，还是县里赚便宜！” 此前白志远提了一嘴税收优惠，但又没详细说，说明在这点上，他还是犹豫的。 站在白志远的角度，给食品合作社这么多扶持，除开树立一个集体企业的标杆，获得政绩，肯定也想在税收和财政收入这块得到实惠和好处。 “好，正军就是有魄力啊！好，我来和县里谈！”徐治功赞不绝口道。 林正军道：“另外就是盖厂房的工费，各位领导有什么想法？” “正军，以前这种集体的事儿，比如修水库、通沟渠、搞基本农田，大家都是免费出工，大队就出个口粮！”林秉德道。 “支书，这次不一样。” 林正军道：“集体合作社，毕竟不是大队社员全部入社，所以，我建议还是给一天一块钱的工钱，另外集体大灶的饭钱也是我们出。” “好，这就是正军的格局啊，不占大队一分钱便宜！”徐治功满脸欣喜地道。 林秉德笑道：“正军，还有什么要说的不，如果没有，你来通知社员群众来开社员大会，公布合作社扩建募资方案吧！” “行！” 林正军打开电喇叭，敲了敲话筒。 院子里，大槐树上的高音大喇叭顿时发出“砰砰”的声音。 紧接着，林正军对着话筒道：“社员和知青同志们，青年食品合作社的扩建方案，大队班子成员会议一致通过，公社徐治功主任也很认可，大家立刻来大队部院子门前开会，我把详细方案和大家通通气！” 林正军那磁性十足的声音，瞬间通过高音大喇叭传遍全大队，在上空回荡起来。 “好耶，终于公布方案了！” “走走走，快点，晚了就没位置了！” 一时间，田间地头的社员群众和插队知青们，俱都扛起锄头，撒丫子就朝着大队部跑去。 大家心情急不可耐，跑得很快，卷起一道道宛若黄龙般的烟尘，有的人鞋都跑掉了！ 第149章 狗咬刺猬(求追读，求好评) 转眼间，400多名成年社员和知青就来到了大队部门前的空地上。 此次青年合作社扩建，无疑是社员群众最关注的一件事了。 大家几乎得空就在讨论，会扩建多大规模，会吸收多少资金，什么人有资格入社入股，参加厂房建设能拿多少工资。 毕竟，青年合作社都在燕京打开销路了，黄桃罐头和麻糖炙手可热，社员们都看到其中的巨大利益，无论是当股东还是当工人，那都比种地强太多了。 而大队干部也搬出两张桌子，摆上茶杯，扯来话筒，林正军、徐治功、林秉德和魏明选四人在主席台上就座。 大家伙都满脸期待地看着台上的林正军，根本不用林秉德提醒，会场纪律就非常好，完全可以用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来形容。 林秉德主持会议，笑道：“这次，公社主任徐治功同志亲临会议现场，足见公社对我们河湾大队青年合作社的高度重视，下面，有请徐治功同志发表讲话！” 说着，话筒放到了徐治功跟前。 “哗啦啦！” 人群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社员同志们，知青同志们，我现在还记得上次成立青年食品合作社的情景啊。” 徐治功笑道：“那次社员大会，大家对正军同志还心存疑虑，认为食品合作社搞不起来，黄桃罐头生产不出来，就是能够生产出来，质量也不会多好，卖不出去，说风凉话的，跳出来责难的，不在少数啊！” 徐治功接着道：“但这一次食品合作社扩建，大家的热情，非常高涨啊！是大家的思想解放了吗？破除了小农意识吗？觉悟提高了吗？” 他这番话，连敲带打，很多社员脸上都露出惭愧之色。 “我看未必啊！” 徐治功笑着道：“实际上，是林正军同志敢当攻坚克难的奋斗者、不当怕见风雨的泥菩萨，以功成不必在我的精神境界、功成必定有我的历史担当，全力推动青年食品合作社成立运营，谋实招、出实策、干实事、求实效，一抓到底，落实见效，闯出一条发展集体经济的新路子。” “用他的实际行动，向我们证明这条路是走得通的，大家看到参加合作社有好处，积极性才如此高涨！” “林正军同志，当真不容易啊！” “我想，首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表达对林正军同志对青年食品合作社真挚的祝贺和崇高的敬意！” 哗啦啦！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拼命鼓掌，脸上写满了崇敬之色。 “下面，由林正军同志向大家介绍扩建方案！”徐治功又夸了林正军几句，就结束了讲话。 一道道期待而兴奋的目光定格在林正军身上。 大家侧耳倾听，脸上露出期待又紧张的神色。 林正军拿过话筒，说道：“本次扩建方案，包括20多间厂房和仓库的建设，采购设备，流动资金，一共需要募资五万块！” “五万块啊！正军真是大手笔！”不少社员群众顿时瞪大了眼睛，咂舌不已。 “这么多钱，咱们一定有入股的机会！”有人面露喜色。 林正军接着道：“这次，我们打算向共计40名社员募股集资，大队干部和青年合作社二十多名成员，人人拥有入股资格。” “其他社员，想入股的，先把名字和入股金额报到大队部，会有大队干部评议选择。” 林正军此言一出，整个会场都为之一静，大家伙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而后，所有社员群众都炸锅了。 “不是吧，这才十几个新社员有入社的资格啊！” “这根本不够分啊！” “五万块啊，十几个社员咋能凑齐这么老多钱啊！”有个社员诧异道。 这和大家想象的，相差万里。 大家原以为，募集这么多资金，肯定要一两百人入社才能撑起来。 毕竟现在大家伙都不富裕，没什么积蓄，能拿个一两百就算不错了。 吴长顺脸色一片阴沉，冷哼道：“咋不能？林正军一个人都赚了几万块，他一个人就能把青年食品合作社建起来！” “我懂了，他不允许大家入社，就是想吃独食！” 陈老实恍然明悟，气得脸色涨红，将锄头往地上一楔，指着林正军吼道：“林正军，你太卑鄙无耻了，你就是想当资本家，想剥削大家伙！我要去公社举报他！” “不对，去公社不行，徐治功都同意了，得去县里，去县里也不行，白县长都和他称兄道弟的……” 陈老实声音越来越小，突然有点麻。 我擦，这林正军可比魏家那几个老畜生难对付多了，那真是手眼通天啊！ 自己就好像狗咬刺猬一样，无从下嘴。 吴长顺气愤的吼叫：“还有一点，大家评评理，知青们都有入社的资格，但本地社员才三十几个人有资格，林正军这心都偏到胳肢窝了！” “正军就是看不起咱们这些泥腿子呗！” “有学问了不起啊，城里来的了不起啊，林正军这就是嫌贫爱富，脱离群众，你也不想想，不是我们投票支持，你有资格当这个青年队长吗？” 这俩货颇有煽动性，一时间，不少社员都愤怒地吼叫起来，肆意地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林正军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大家，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陈老实和吴长顺兀自骂骂咧咧，人群一片嘈杂，沸反盈天。 “嘭！” 林正军威势十足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骂道：“妈的，还能不能好好开会了？不想开会的滚出去，回头修建厂房也别来报名，无组织无纪律，没资格当工人！” 众人吓得齐齐一哆嗦，惊惧交加地看着林正军，彻底安静下来。 林正军靠在椅子上战术后仰，高声道：“说我偏向知青们，你们不亏心吗？” “当初合作社成立的时候，首次募股集资，我求着你们出钱入社，你们都不参加，但知青们信任我，哪怕借钱也要入社！” “还有，我看不起泥腿子？脱离群众？当初魏红旗比你们富裕吗？他家不是三代贫农吗？” “可他当初也信任我支持我，不惜去县城卖血也要入股入社，我拦着他入社了？我不仅双手欢迎他入社，还给他发了最高的分红！” 此语一出，所有人无言以对！ 第150章 震慑社员立规矩(求追读求好评) 台下，穿着新衣裳的魏红旗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他媳妇冯鲜枝坐在他旁边的小马扎上，也穿着新衣服新鞋子！ 她的肝腹水彻底治愈，这段时间吃得好，脸颊上有肉，脸色红润，精气神十足，看上去都年轻了几岁，成了一个美貌少妇！ 林正军接着道：“林铁蛋也没钱，不惜把爷爷的棺材卖掉，也要入股入社！” “魏红兵是想卖了家里的传家宝，奶奶当年陪嫁的簪子！” “这些人这么信任我支持我，如果现在我把机会留给外人，他们反而不能优先入社，他们不寒心吗？心里会服气吗？我以后还怎么带队伍干事业？大家伙将心比心，这特娘的合情合理吗？” 大家顿时臊眉耷眼，没话说了。 陈老实和吴长顺脸色一片灰败，偏生无可奈何。 此刻，错失躺赚的机会，他们心中满是苦涩的懊丧和悔恨，哪怕倾尽五湖四海之水都洗不尽！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跳出来反对林正军的集体合作社啊！ 这下闹的，连入社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谁又能想到，林正军这么有本事，食品合作社突然变得这么能赚钱啊！ 可这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目光短浅，不，应该叫有眼无珠！ 林正军冷冷地道：“还有人说，是你们选的我当上青年队长，没错，我很感谢大家的信任，但难道我就必须现在就让你们全都吃得脑满肠肥？我是神仙啊？” “你们要认为我这个青年队长不称职，大不了，我不干了，谁愿意干谁就干去！” 他看向林秉德，脸色肃然地道：“我现在正式向大队班子提出辞职，恳请大家通过！” 台下一片死寂！ 众人目瞪口呆，都被林正军这番话给彻底镇住了！ 青年队长啊，一年多计的工分，比普通社员能多分几十块钱呢，林正军说不干就不干了！ 但转念一想也是，首都的大医院都要求林正军去当医生呢，人家干嘛非要当这个青年队长啊，几十块，还不如当医生一个月的工资呢！ 归根结底，是河湾大队需要林正军，而不是林正军需要大家伙！ 林秉德打起了圆场，笑了笑，道：“正军，消消气，这可万万使不得，河湾大队离不开你啊！” “是啊，正军，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以后谁再乱跳，妈的，老子替你收拾他们，嘴给他们打烂！”其他大队班子成员都纷纷附和。 “好！既然要让我当这个青年队长，大家就要遵守会场纪律！” 林正军犀利的目光扫视众人，寒声道：“以后那我说话的时候，谁要发言，先举手，经过我的允许，才能说话！” “吵吵把火的，撸胳膊挽袖子抡锄头的，怎么的，想和我动手啊，当我年轻，好欺负？啊~？” 这一刻，林正军目光犀利，面冷如铁，战术后仰，洋溢着一股上位者才有的强大气场，极其慑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林正军深深地震慑了，心惊肉跳，脸色慌张，不敢与林正军的目光对视！ 林正军是很年轻，但在大家伙心目中，却是地地道道的“狠人”！ 当初收拾魏家的时候，林正军真是不动如山，动如掠火，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夜之间将魏家拿下，打得魏家毫无还手之力，树倒猢狲散！ 魏家一窝子四口人被打了靶不说，这些天又有七八个牵涉到魏家窝案的公社干部被抓进了班房，青山公社班子成员都换了一半人！ 这就太可怕了！ 林正军只是不愿意欺男霸女，作威作福，与人为善，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整治人手段，没有收拾人的能力。 要论耍狠整人，恐怕连魏家都要甘拜下风。 “陈老实吴长顺，你们不遵守会场纪律，回头到厂房建设工地义务劳动十天，不计报酬，自带干粮！有意见吗？”林正军冷冷地道。 林秉德人老成精，知道林正军这是在立规矩，树立威望，不然以后工作很难开展。 当下，他连忙大声表示支持：“社员大会会场纪律本来就有规定，但这些年，大家从来不当回事，我看啊，以后这些规矩都要立起来，刺头就应收拾整治，不愿意义务劳动也行，回头分粮的时候，扣工分扣粮食！” 吴长顺气得脸红脖子粗，刚要发作，就听旁边陈老实吓得脸色惨白，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表态：“我没意见，我还得谢谢林队长给我一个提高觉悟的机会呢！” 真够贱的……林正军无语。 恐惧是会传染的，吴长顺也慌忙深深鞠躬，贱兮兮地笑道：“愿意，咋不愿意！跟着大家伙学盖房技术，多好啊！林队长这是为了我好，你是我的恩人啊！” 你更贱！ 林正军默默吐槽，摆了摆手，问：“你俩刚刚跳得最欢实，极力反对我的募股计划，好像很想入社？” 陈老实陪笑道：“没错，我的确很想入股入社啊！” 林正军道：“好，那你想拿多少钱入社啊？” “我打算去亲戚家借一圈，能凑一百块。” “好，有魄力。” 林正军笑了笑，问：“那我问问你，如果我没有经营好，合作社亏了个底朝天，直接干倒闭了，你能接受吗？” 陈老实嬉皮笑脸道：“正军你净吓唬人，产品都卖到京城去，一定能赚钱！” “一定？这世界哪有什么一定，到处都是万一！” 林正军好笑道：“一旦入股，合作社亏钱，社员也不得退股要钱，这可是要写进章程的，你能接受吗？” “那可不行！” 陈老实摇摇头，扯着嗓子道：“我们入股是为了赚钱的，咋能亏钱呢？反正你林正军有这么多钱，万一亏钱了，你得拿出来贴补我们！” 吴长顺也附和道：“对对对，你当合作社主任，你就得负责，亏钱了，你得贴补我们！” 林正军摊了摊手，无奈地笑道：“支书，队长，你们还想让全体社员都入合作社，可能吗？” 林秉德和魏明选都是脸色尴尬，心里也有几分悲哀！ 社员们的思想终究是太落后了，根本跟不上趟啊！ 要想把所有人都带起来，就是把林正军累死都不行啊。 这事儿，就得像林正军说的那样一步步来，别想一口吃个胖子，否则，会噎死的！ “赚钱了大家分，亏钱了林正军赔，哪有这个道理啊。” 徐治功好笑道：“将心比心，要是你来当合作社负责人，你愿意吗？” 大家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一片鸦雀无声。 第151章 桥板水库的白蚁巢穴(求追读求好评) “你们是入股，不是借钱给林正军，要承担亏损的风险，亏钱了是不能找林正军要账的！” 徐治功耐心地科普：“还有，赚钱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容易的，社办队办合作社亏钱的多了去了。” “比如咱们公社的玻璃制品厂，很长一段时间，产品挤压严重，工资都发不下来，更别提分红了！” “还有团结公社的砖瓦厂，刚开始产品质量不行，砖瓦不结实，没人买，好不容易把产品质量提起来了，可这几年社员盖房少，需求小，销路也不太行，去年直接倒闭了，八十多名社员的集资，一万多块都打了水漂……” 不少社员群众直到此刻才明白，哦，原来入社可能把股金亏没了啊，心里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最后，再次统计，除开大队干部和食品合作社原来的成员，只有五十多社员愿意入股入社。 登记了名字和入股金额。 而后，大队干部来到办公室，按照文化水平、劳动表现，平时为人品德，进行民主评议。 选定了十多名新社员，当场宣布。 能够入社的，都喜庆洋洋。 而落选的，难免有几分失落。 “我就是河湾大队长大的孩子，你们都是我的父老乡亲，甚至是亲戚爷们，我当然很愿意带领你们脱贫致富。” 林正军缓和了语气，道：“但是，说实话，现在咱们大队的社员整体素质，我是不满意的。觉悟太低，素质太差，让你们入社，平时有人会指手画脚，干扰经营，亏钱了，还要要找我要账，这些人，我敢带吗？” “我的想法，还是目前就四十个社员入社入股，等盈利稳定，二次扩建扩产的时候，风险就低很多，你们没有后顾之忧，也能接受合作社的经营方式，我也不那么麻烦！” 林秉德接过话筒，道：“我们的厂房地址选好了，下面就要建设厂房，愿意出工的，一人一块钱，另外管一顿中午饭！愿意参加的社员，等会散会，找魏双喜同志报名！” 人群一片欢腾，个个都面露喜色。 实际上，哪怕没有入社，大家也得到了实惠。 干一天一块钱，这收入已经媲美城里工人的收入了！ 紧接着，林秉德宣布散会，一大群社员把魏双喜围了起来，登记名字。 登记结束，人群散了，回地里继续干活。 林正军则和魏双喜、林秉德等人，到后山上划定厂房区域，撒上石灰，楔进木楔当标志。 搞完这些，林正军刚想回大队部复习功课，林秉德拉住林正军问：“正军，你家有收音机，你听天气预报了吗？” “听了，我每天晚上都听新闻，后面就是天气预报。” “那最近会下雨吗？” “最近三天，整个中原地区都没雨。” 林秉德刚毅的脸庞上顿时露出愁苦之色，连抽了几口烟，叹息道：“正军，情况不妙啊，从收秋之后，就没下过大雨，现在旱情严重，麦苗都蔫了，再这样旱下去，收成肯定受到影响！咱们得想个办法。” 林正军这段时间也注意到了旱情。 清水河里见底了，水渠彻底干涸了，引沟渠水或者用水泵抽水灌溉，都没办法了！ “让桥板水库开闸放水吧！”林正军想了想，道。 “那水库是属于县里水利局管的，供下游十几个公社用水。别说咱们大队了，就连公社说了都不算数。” 林秉德郁闷道：“关键是，水库还承担着水产养殖的重要任务，到年底全县的供销社能不能有鱼卖，县城的干部职工能不能吃到鱼，就看他们的了！” “而一旦我们大队申请开闸放水，下游的大队和公社肯定效仿，水库水位就要下降，鱼也不知道要跑多少，水利局一定不会同意的！” “不，他们一定会同意！” “你有啥办法吗？”见林正军信心满满，林秉德好奇地问。 “放心，他们不放水也得放水，我自有办法！”林正军笑道。 这个水库是60年代修建的土石坝小水利。 修水库的时候，林正军还小，模糊地记得，几个公社的社员沿着这条狭窄的山道，手提肩扛着石头修建水库。 那场面真是人山人海，红旗招展，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涌动着一股建设社会主义，赶英超美的澎湃激情，相当震撼人心。 问题就是匆忙上马，设计并不科学。 坝体断面尺寸不足，坝坡过陡，坝坡和坝体抗滑和稳定性差。 经过事后调查，水库滋生了大量的白蚁，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并且由于水库管理员的疏忽，并没有及时杀虫修补。 于是，遇到明年的连日降雨，就出现了坝体、坝基、绕坝渗漏、滑坡和裂缝、散浸、沼泽化、流土、管涌等诸多问题。 另外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五个泄洪口有好几个竟然被堵住了。 开闸之后，也未能及时泄洪，水库坝体承压越来越严重，最终超过了警戒线，导致溃坝！ 既然水库大坝有问题，肯定要检查、修缮，那就必须开闸放水，将问题暴露出来！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解决河湾大队的旱情，而且林正军的麻辣鱼罐头也有原料了。 “支书，你先忙着，我去水库看看去！” 一念至此，林正军立刻甩开大步，朝着桥板水库赶了过去。 桥板水库距离河湾大队有五六里地，在后山上。 嗯，其实这座山叫公鸡山，但因在河湾大队的北面和后方，大家都习惯简称为后山。 通往桥板水库的一条山石路坑洼不平，骑车不现实，还不如走路方便呢，所以林正军果断步行过去。 林正军身高腿长，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赶到了水库附近。 远远望去，水库被一座座绿意盎然的山峰围住，水库周围长满了松树，地上野菊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一幅山水画卷，非常漂亮。 这些鱼常年以针叶林、松柏、野菊花等环湖群山植被的腐殖质为食物，在没有任何工农业污染的独特环境中长大。 鱼大而肥，肉质独特，汤鲜甘美，被称为“松针鱼”，不仅卖到了县城甚至还卖到了黄淮市，非常受市民群众欢迎！ 不过，林正军现在可没心情欣赏风景，迈开大步，下了宽阔的泄洪河道，又沿着河道尽头的石头阶梯走上大堤，仔细观察起来。 很快，林正军就发现了问题。 大坝坝身有大量的泥被泥线分布，显示白蚁危害已经外露，且有较多蚁巢分布，仔细看去，白蚁密密麻麻，黄翅的黑翅的都有。 更可怕的是，有蚁穴的坡面很潮湿，这是白蚁为了觅食取水在坝体内修筑拱形蚁道，已经造成了渗漏。 而随着白蚁种群的扩大，其蚁道会不断加粗延长，甚至可能出现从坝体背水坡穿越到坝体临水坡的情况。 当汛期到来，水位上升，水流渗透到蚁道内，形成管涌。 再随着水压的上升，大量泥沙会被高压水流带出，冲击得蚁道孔径不断扩大，最后造成滑坡垮塌。 看完白蚁的情况，林正军又沿着梯子走上河堤，打算看看堤坝的坡度情况，考虑如何修缮。 他正仔细观察着测算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大吼：“唉，你小子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的？想偷鱼不成！” 第152章 小鬼骂阎王(求好评求追读!) 林正军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脑满肠肥的矮胖子走了过来，带着大草帽，穿着半新不旧的咔叽布褂子军绿色裤子和解放鞋。 这打扮，不用问，就应该是水库管理站的工作人员。 要知道，这时候普通社员可穿不起解放鞋，基本都穿自家做的千层底布鞋。 林正军冷冷地道：“我来看看堤坝的情况。” 他对这帮水库管理员没什么好感！ 原因很简单，且不说他们尸位素餐，玩忽职守，导致了白蚁滋生。 前世桥板水库出现溃坝征兆，他们明明有广播设备，但竟然没及时通知下游群众疏散避灾！ 最后经过事故调查才知道，这帮人竟然拿广播的电池来听收音机录音机，把所有的电池电量耗光了！ 要知道，按照水库管理规定，水库广播用的电池必须专用，并且要及时补充！ 而一见水库有溃坝的迹象，他们只顾向上游逃命，也不去下游口头通知群众。 正是这帮人的渎职，最终导致下游诸多公社和大队蒙受巨大损失，死伤惨重，几十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看堤坝的情况？你一个泥腿子有什么好看的？”矮胖子吆五喝六地吼道。 “我怎么就不能看了？” 林正军喝道：“我是泄洪道下游的社员，大坝的安全也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咦，你小子挺会唱高调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呢！” 矮胖子趾高气扬，满脸鄙夷道：“一脸穷酸样，恐怕是来偷鱼的吧？鱼在哪里，赶紧交出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鱼了啊？”林正军当即心头冒火！ “嚯！你还嘴硬呢，惯偷吧！” 矮胖子伸出手道：“这次幸亏机智的我发现及时，你偷鱼未遂，但前几次水库丢鱼肯定是你偷的！罚款两块钱，赶紧交出来，不然，我报公安抓你！” 原来是想讹钱呢！ 林正军双眸闪过一丝怒意。 以林正军原来的脾气，肯定将这货暴打一顿了。 但他现在可是县里树的典型，动不动打人，传扬出去影响不好。 反正搞清楚了情况，回头直接找白志远或者水利局汇报就行了。 林正军懒得再说，扭头就走：“我和你说不着！” “唉，你小子想跑？站住！” 矮胖子一把抓住林正军的后衣领，挥舞肥厚的手掌就朝着他的脑袋扇了过去。 “给脸不要脸的玩意！” 林正军心头火起，双腿扎马步一蹬地，背身后撞，一个“贴山靠”重重地撞在胖子怀里。 “噗通！” 矮胖子完全是虚胖，不堪一击，踉跄后退，摔了个四仰八叉。 “妈的，你竟敢胆敢殴打国家工作人员！” 矮胖子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一蹦三尺高地指着林正军破口大骂：“你小子完蛋了，今天我非弄死你不可！” 他颠颠地跑回去几步，就从草丛里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弹弓，拉满弹弓，瞄准了林正军。 这玩意有点吓人！ 是射鱼用的弹弓，锋利的箭矢闪烁着寒光，牵着纤维细丝，力道不小，能把人射出个大窟窿！ “跪下！不然，我给你脑袋添个大窟窿！”矮胖子得意洋洋地大吼大叫，仿佛赢麻了。 “你干啥呢！放下！万一伤到人怎么办？舞刀动枪的，有啥事不能好好说话吗？” 正在此时，暴躁的吼叫声传来，一个农人打扮的老者，沿着堤坝，威风凛凛地大踏步走了过来。 “谁的裤裆没关严实把你这只鸟放出来了？关你什么事儿啊，一边去！不然我把你也射个窟窿！” 矮胖子正在气头上，见老者打扮普通和周围村庄的社员一般无二，说话顿时非常不客气。 而林正军看了一眼老者，就感觉五官和郑大利有几分相像，再看他手腕上戴着一块上海牌全钢手表，不由差点笑出声来。 他怎么可能是普通社员，现在村里老百姓哪里戴得起手表啊！ 郑永畅！ 郑大利的老子，市水利局局长！ 估计是听了自己的提醒，过来查看水库情况了！ 矮胖子牛逼啊，把郑永畅当成鸟来骂，是个人才。 果然，郑永畅气得脸色铁青，单手叉腰，指着矮胖子鼻子喝道：“你是什么人？有啥资格罚款，凭啥持械伤人？” “凭我是水库临时管理员，凭我姐夫就是水库管理站站长李刚！” 矮胖子暴躁地吼道：“咋的，你也是来偷鱼的，他的同伙啊？” “嚯，我今儿个运气真好，还抓个共犯！你也给我跪下，不然，我也把你射个透心凉！” 往年村里闹饥荒，经常有老百姓来水库捡野鸭蛋。 他张大年从来不心慈手软，不管男女老幼，一旦发现，上去就直接打个半死。 打完了还得拿绳子拴着，好像遛狗一样在十里八村游街示众！ 他顶着国家干部的名头，社员群众谁也不敢反抗，张大年更加骄横跋扈。 林正军嘴角一抽，心里为他姐夫默哀三秒钟。 碰到这样的小舅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凭实力坑姐夫，没毛病！ 郑永畅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大喝道：“立刻叫那个叫什么李刚的出来见我！” “你算哪根葱，一个泥腿子也有资格见我姐夫！我呸！”张大年面露鄙夷之色，啐了老郑一脸吐沫。 “我草你祖奶奶的！” 郑永畅气得差点原地爆炸，从兜里掏出红本工作证砸在张大年脸上。 硬壳封皮一角扎在脸上，张大年疼得龇牙咧嘴，刚要发作，就听郑永畅气势十足地大吼道：“就凭我是市水利局局长郑永畅，够不够？” “啥？市，市水利局局长？” 张大年闻言，吓得腿都软了，捡起工作证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如纸，颤声道：“郑局长，我错了，我错了，我也不知道是您啊！” “李刚他人呢？” “在打牌呢！” 极度紧张之下，张大年嘴瓢了。 “呵呵呵……” 林正军以手扶额，极力压抑着喷薄而出的笑意，可根本压不住，不由笑出了猪叫声。 这家伙真是个活宝啊，确定是亲姐夫吗？ “还不叫他过来，咋的，还让我亲自去请他啊？”郑永畅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道。 “好好好，郑局长，你稍等，我这就去这就去！” 张大年立刻慌里慌张地朝着朝着水库一侧的管理站办公室跑了过去。 他吓得腿都发软，被木棍绊了一下，摔了狗啃泥，疼得“哎呦哎呦”惨叫。 但他顾不得疼痛，爬起来继续跑。 “这狗东西，还有射鱼的弹弓，是把水库当成自家鱼塘了，回头非开了他不可！”郑永畅气呼呼地骂道。 林正军耸了耸肩，没说话。 这是水利局内部的事情，他可不好插嘴。 看向林正军，郑永畅脸上露出微笑：“这位同志怎么称呼？” “我叫林正军，是水库下面河湾大队的一名普通社员。”林正军笑了笑道。 “哎哟，原来你就是林正军同志啊！” 郑永畅连忙握手寒暄，满脸感激之色：“感谢你关心我们的水利事业，更感谢你及时反映水库白蚁的问题啊！” 第153章 后果不堪设想(求追读求好评) 其实，当初上马桥板水库的时候，郑永畅就知道设计不达标，坝体厚度和坡度都不科学。 但那时候建筑材料紧缺，再加上大干快上的气氛都烘托到那儿了，于是，他只能遵照上级指示强行上马。 他心存侥幸，寄希望于一旦出现强降雨，及时泄洪排水应该也能避免溃坝。 但听儿子郑大利转述了林正军反映的情况，他吓出一身冷汗，当天下午就赶回淮边县城，晚上紧张得一夜都没合眼。 今天一大早，他就找到白志远带着县里水利局的几位负责同志和技术骨干，一起过来查看情况。 小轿车到了河湾大队，他心情急切，一溜烟就爬山上来，把其他人都甩在后面。 刚刚他在坝体背水面查看了一番，当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白蚁成堆，巢穴遍布，更可怕的是出现了渗漏情况。 而且，堤坝与山体的交界处也湿漉漉的，这说明坝体不牢靠，有滑坡的危险！ 一旦遇见强降雨，泄洪不及时，溃坝根本没跑儿，后果将不堪设想！ 作为修建桥板水库的工程师，又是担任着市水利局长，他郑永畅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干系，肯定是第一责任人！ 革职查办都是轻的，没准要蹲几年监狱！ 所以，他对林正军充满感情之情！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年轻人救了他一命啊！ “郑局长，情况怎么样？” “自己没眼睛啊？不会自个去看看啊！” 县水利局局长闻兴全第二个赶到了，四下查看一番，冷汗就呼呼地往外冒。 这时，李刚也颠颠地从办公室跑了过来，点头哈腰，满脸谦卑地道：“郑局长，欢迎您来检查指导工作，您来之前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啊？” “呵呵，我要提前通知你们，还看不到你们如此恶劣的工作作风呢！” 郑永畅怒容满面，寒声道：“有射鱼的，有打牌的，有大白天睡觉的，水利工作是一点都不搞了啊！” “我就是在这里放几个稻草人，都比你们这群废物靠谱！” 他抬手一指张大年，吓得张大年浑身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混账，还意图敲诈关心水利事业的社员同志，喊打喊杀的，连我都骂都打！” 县水利局局长闻兴全听了这话，不由恨得牙根痒痒，张大年我日恁祖奶奶，连郑局长都敢骂，这不是给我上眼药么！ 郑永畅继续火力全开，破口大骂：“拿着国家发的工资，你们就是这么搞工作的？你们对得起供你们吃喝的老百姓吗？你们不感觉丧良心吗？猪狗不如的玩意！” 林正军暗暗点头，郑永畅的确比较善于骂人，怪不得此前郑大利那么迫不及待地想搞到罐头和麻糖，这谁受得了！ “郑局长，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进工作作风！” 李刚被骂得狗血淋头，脸都黄了，满头的冷汗唰唰地往下滚落，缩头缩脑，战战兢兢。 他不由怨恨地瞪了自己小舅子张大年一眼，恨不得把他给撕碎了吃了！ 有眼无珠的东西！ 至于张大年，吓得失魂落魄，哭丧着一张胖脸，都要哭了！ 片刻后，白志远以及徐治功、县水利局的其他同志们也赶到了。 徐治功本来要回公社，在山下和他们偶遇的，听说水库可能溃坝，也吓了一跳，一起跟过来看情况。 郑永畅又带着大家看了一遍水库。 看完之后，每个人都是吓出一身冷汗，后怕不已！ “正军啊，幸亏你及时提醒，不然，明年雨季一下大水，那麻烦就大了！”白志远心有余悸，擦着额头的冷汗道。 这只是一个中小型水库，但蓄水量也相当可观，一旦溃坝，足以让下游几个公社恐怕会瞬间陷入汪洋泽国！ 山下就是平原地带了，一马平川，毫无阻挡，一旦水库里面的水奔腾而下，足以摧毁一切！ 财产损失难以估量，甚至可能淹死几十个人！ 到时候别说上级会处分他，他自己都无颜见江东父老，自挂东南枝算了！ “正军发现得太及时了啊！这要是下一场大雨，那，那可就完球了！” 徐治功脸色一片惨白，说话都哆哆嗦嗦的，看向林正军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幸亏林正军发现得及时啊，还能补救。 若没有及时补救，一旦溃坝，青山公社肯定首当其冲，十几个大队恐怕都得给冲毁了，那就是一场大灾难啊！ “郑局长白县长，各位领导，我刚刚在泄洪通道看了，几个闸门都锈蚀了。” 林正军道：“应该很久没有泄洪了，我建议，是不是开闸泄洪看看，万一泄洪口不通，也得及时处理！” 郑永畅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深思之色，还没说话。 李刚就道：“领导，我们刚刚投放了一批鱼苗，还没长大呢。再说现在泄洪，鱼的损失可不小啊！” 水库养鱼的成果关系到他们年底的评优评先。 李刚此前因为鱼养得好，卖给水产公司给水利局赚了不少钱，年年被评为“优秀职工”“生产积极分子”，他可不想煮熟的鸭子飞走喽。 “你给我闭嘴！” 郑永畅就是一阵破口大骂：“你还挺有主人翁意识啊，刚刚打牌的时候，你咋忘记你的责任心了！” 然后吩咐县水利局局长：“把这个叫张大年的家伙给我开了，李刚降职处理！” “好的，郑局长！” 李刚脑门子嗡的一声，差点没当场晕倒，如丧考妣，后悔不已，差点哭了，那表情，连林正军看了都觉得可怜。 早知道不提鱼苗这茬了啊，没准领导就忘记自己，把自己当个小透明给放了！ 张大年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裂开大嘴，嚎啕大哭起来，简直比死了亲爹还要难过！ 从临时工变成待业青年了，一落千丈，这以后可咋生活啊！ 郑永畅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就要叫工人开闸放水。 林正军忙道：“郑局长，村里旱情严重，我先通知大家伙先把河湾的蓄水坝关了，蓄点水方便灌溉，另外也得通知大家伙远离河道，到河道维持秩序，别被淹了！” 第154章 堵住了 几乎每个沿河的生产大队都会在河道里垒砌蓄水坝，目的就是为了截留水库里的水，抗旱灌溉。 如果没有蓄水坝，水库放水的水量不大，水都跑到下游了，河里存不下多少水，也就没办法抗旱了。 但其实呢，这段时间旱情严重，河湾大队的蓄水坝早就封住了，林正军回去是想和大家伙一起捉鱼！ 往年一旦水库放水，里面的大鱼随之而出，而且都是又大又肥的花鲢、草鱼、鲫鱼、胖头鱼。 用渔网蚊帐破被单，甚至用竹篮竹筐，每家每户都大人小孩齐上阵，一家能捞上来几十斤。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往往还会做成腌鱼或者熏鱼，能吃个几个月呢。 只是，这种泄洪捉鱼的机会很少罢了！ “幸亏你提醒，那你快去吧！”郑永畅微笑道。 他刚刚太着急了，水库突然泄洪，没有及时通知下游群众远离河道，是可能酿成安全事故的。 “好，等会我搞好了，就用大队的大喇叭通知你们开闸放水！”林正军立刻向河湾大队赶了过去。 一路跑得气喘吁吁，半个多小时后，林正军到了河湾大队的大队部。 林秉德诧异地看着林正军，道：“正军，你跑这么急干啥？是发生啥紧急情况了？” “瞧你满头大汗的，喝点水！”趴在办公桌前写剧本的唐晓芙连忙端过来一杯凉白开。 林正军跑得口干舌燥的，接过凉白开一口气喝完，兴奋之下，拿衬衣袖子一抹嘴，道：“支书，水库要开闸放水了！” “哎呦，那可太好了，咱们能浇地抗旱了，你是怎么说服水库管理站的啊？”林秉德喜形于色，抚掌赞叹，那叫一个开心。 他万万没想到，林正军这么快就解决了水库开闸放水的问题，这家伙，简直就是河湾大队的福星啊！“通知大家伙准备好家伙式去捞鱼！” 林正军笑了笑，道：“记住，注意安全，等停止泄洪，水流稳定的时候再去，淹死人了那就麻烦了！咱们谁都吃罪不起！” “好！” 林秉德连忙打开大喇叭，高声喊道：“社员同志们，桥板水库准备开闸泄洪了，大家伙注意安全，看好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能去河道里，哪个熊孩子不听话，就把他屁股揍开花！” “还有，治保主任赵中凯同志，带领民兵和我一起到河道里巡查！” 他生怕有人没听到通知，一连广播了三遍，而后他离开大队部，跑到河道里巡视查看。 至于为啥不通知大家伙捞鱼，根本不需要啊，大家都不是傻子，听到通知立刻就回去找工具了。 倒也不担心别的村庄听到。 有不成文的规矩，所有大队都只能到属于本村的河段去捞鱼，其他大队没这个福利。 至于这个规矩咋出来的，很简单，靠拳头打出来的！ 之前，也曾有下游的大队到上游的河段捞鱼，结果就爆发了冲突，不守规矩的，被打得头破血流！ 片刻后，一名基干民兵跑了过来，煞有介事地敬礼道：“报告林司令，河道里已经没人了，可以开闸放水！” “得嘞！” 林正军敲了敲话筒，高声喊道：“板桥水库上的同志们，这里是河湾大队，河道已经无人，可以开闸放水了！” 然后，他就没去水库，跑到清水河边，准备捞鱼！ 而书库堤坝上的众人，听到林正军的广播，郑永畅下达命令：“开启一号闸口！” 一名水库管理员，先打开闸门的铁索，而后几名管理员一起摇动手摇滚轮，钢丝绳拉动，一号闸门缓缓升高。 “轰隆！” 一声巨响，奔腾的水流好像野马一样狂奔而出，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一条条大鱼被冲上高空，场面震撼人心。 “水流通畅……” 大家检查了一番，确保没有问题，又开启二号闸口。 第二个闸口也没问题。 但第三个闸口打开后，水流就明显放缓了许多。 不过，这也算可以接受。 毕竟今天夏季雨水不大，开闸泄洪次数较少，积累的泥沙石块，挡住泄洪口，也实属正常。 只是，第三个闸口打开后，令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水流竟然被完全堵住了，小的简直堪比水泥撒尿。 郑永畅心惊肉跳，连忙道：“试试第三个闸口！” 结果，第三个闸口一样，也是被堵住了！ 第四个，第五个闸口，全部被堵得死死的！ 郑永畅、白志远、徐治功等都汗流浃背，浑身汗毛倒竖，一颗心险些跳出了嗓子眼！ 堤坝原本设计就坡度不够，又出现了白蚁巢穴和渗漏现象，那一旦水位上升到警戒线，唯一可能阻止溃坝的希望就是及时泄洪！ 但现在五个泄洪口，被堵住了三个，一旦遭遇强降雨，就是神仙也难救，结局只有一个——溃坝！ 郑永畅气得脸色一片铁青，指着李刚暴吼：“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泄洪口会堵塞这么严重！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子把你当成蓄意破坏水利设施的敌对分子抓起来打靶！” 作为水利局局长，郑永畅在水库上还是很精通的，哪怕水底有泥沙也不会堵塞成这个样子！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李刚吓得浑身一哆嗦，战战兢兢地道：“呃，锅……” “什么？锅？”大家一脸懵逼。 “大灶的锅坏了，大家懒得修补，买了一口新的，旧锅就随手扔到水库了，可能冲到泄洪口了！”李刚擦着额头的冷汗道。 “一口锅也只能堵住一个泄洪口啊，还有什么？”郑永畅寒声道。 “渔网，渔网吧，去年年关捕鱼，有几面渔网坏了，我们也，也随手扔进水库了……”李刚战战兢兢地道。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郑永畅气得飞起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定期对泄洪口进行清理和疏通，确保其畅通无阻，本来就是你的职责！你娘的，你不清理，还往里面扔东西！” 将他踹在在地，郑永畅还不解气，一脚接一脚地朝着他面门踢过去：“你特娘的就是个灾星，你特娘的是想害死我，害死下游的老百姓是不是啊！” 李刚被踢得鼻血长流，牙齿摇晃，但却不敢躲闪，只是不停地认错和求饶。 打人是个体力活，郑永畅年纪大了，打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他抹着额头的冷汗，怒声道：“开除！必须开除！这狗东西，就是水利队伍的害群之马！”说着，又是一脚踹过去！ 第155章 郑局长白县长的投桃报李(求追读求好评) “擦，那条鱼真倒霉，撞石头上了，翻肚了！” “那条鱼进水洼了，扑腾不动了！” “这条花鲢至少十斤，太肥了啊！” 林正军和一群小伙伴，站在河边，满脸期待地看着河面，眼神兴奋，等着水位平稳。 水库方向传来广播，业已落闸，停止泄洪，水位也渐渐稳定。 这时候，大家才下河捞鱼！ 这种捞鱼简直就像是捡鱼！ 水位不高，深的地方也只有一米多深，鱼都能看见，拿渔网一捞一个准儿，没任何难度可言。 在一些水位较低的地方，不少鱼在拼命地拍打着漫不过身的水洼，甚至能够直接捡起来。 水库鱼要比塘鱼和河鱼还要大还肥美，林铁锤捡了一条最有二十斤的胖头鱼，一个人都抱不动。 于是，大家沿着河道一路往上搜寻，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两个小时后，捞鱼基本结束，家家户户都搞到几十斤的水库鱼，开心得好像过年一样，已经到午后时分了！ 而林秉德也很高兴，立刻打开广播大喇叭，高声道：“社员同志们，蓄水坝那块已经存了不少水，足够全队灌溉的。田里实在太旱了，庄稼不等人啊，大家快吃饭，大家伙立刻抗旱！” 林正军则在河湾村后面的路口等到了郑永畅、白志国等人，笑了笑问道：“情况咋样？” “正军同志，感谢你啊，幸亏你提醒，” 郑永畅心有余悸地道：“有三个闸口完全堵塞，一个闸口水流不畅，今天要不开闸检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您客气了，如果水库溃坝，我们河湾大队肯定最先受害，我肯定多加关注的！” 林正军笑了笑，道：“该吃午饭了，大家要是不嫌弃，就来我家吃顿便饭吧！” “这可使不得，你帮我们那么大忙，怎么还能让你请客，走，去公社食堂吃饭去！”白志远发出邀请。 林正军也只好答应下来，没忘记给郑永畅搞了一百瓶罐头和一百斤麻糖，他是带着钱过来的，当即付钱。 到了公社，食堂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饭菜，和国营饭店的差不离，有鸡有肉还有鱼，还开了两瓶仰韶酒。 只是，大家想起桥板水库的情况，都是忧心忡忡，根本没心情吃饭喝酒，气氛很是沉闷。 几名技术人员都在和郑永畅讨论治理方案，林正军并不算很内行，也没多插嘴。 而且，现在他们还需要对坝体进行多种勘探和测量，才能决定下一步的施工方案，目前还没有定论。 但无论如何，最坏的情况还是避免了，前世的悲剧不会重演。 快要散席的时候，郑永畅举杯道：“来，让我们再一次感谢林正军同志，作为一名普通社员，他却心系我们的水利事业，避免了一场灾祸的发生，功不可没啊！” 大家一起举杯，干了一个。 郑永畅笑道：“正军，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水利局帮忙的，只管吱一声，我一定不含糊！” 林正军笑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给水库放水？” “要进行全面的勘探与修复，水库水肯定要全部放掉的，” 郑永畅笑道：“我们打算先放一次水，主要是考虑到下游的几个公社的抗旱需要，刚刚志远和说了旱情严重的情况！” “而后，我们会请县水产公司将水库鱼捕光，再全部放水，这批鱼很值钱的，预计一周内完成！” 林正军顿时嘴角一抽，有点麻。 在他的设想中，是打算合作社修建好厂房，设备进场，再生产麻辣鱼罐头的。 实在不想土法生产了，累死个人！ 没想到郑永畅这么着急，一周之内就捕光，这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厂房设备都没搞定。 桥板水库的鱼，食品合作社没份了。 见林正军脸色不太好看，欲言又止，郑永畅立刻主动询问道：“正军同志，你是遇见了什么难题吗？” “的确……”林正军当即将自己修建厂房、采购设备的计划，以及和水库放水太快的矛盾说了。 “正军这个麻辣鱼罐头的项目不错啊！” 白志远笑道：“我原则上大力支持，你也不必局限于身边的一亩三分地啊，格局要打开，回头我和县水产公司打招呼，全县各个鱼塘、水库的鱼，敞开了供应给你们合作社！” “哎呀，白县长大气！感谢领导大力支持！”林正军端起酒杯。 “感谢什么啊，论感谢，我还得感谢你呢。” 白志远和他碰了一个，一饮而尽，道：“不是你提醒，今天在座的各位，恐怕都得被免职处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对林正军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既然格局要打开，那就再打开一些嘛！” 郑永畅豪爽笑道：“我一句话撂在这里，全黄淮市水库的鱼，都随便你来捞，就按照统购价格！” “按照统购价格给我？”林正军不敢置信。 这样算，一斤鱼可比销售价格便宜一毛钱呢。 “对！” 郑永畅笑道：“正军一心为公，是为了发展集体副业，是为了把产品卖到首都去，这是在响应全国各地保首都供应的政策，我们水库卖便宜点，很合理吧？” 大家哄堂大笑！ “哎呦，郑局长太令我感动了，感谢的话，我不多说，一切都在酒里，我得连喝三个！” 林正军都无话可说了，哐哐哐喝酒吧！ 这简直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了，敞开了吃！ 麻辣鱼罐头的原料问题，圆满解决！ 林正军有个深刻的感触，那就是这时代的社会风气实在……太那什么，好了。 像宋芝兰给自己联系的罐头设备，价格约等于废铁！ 而郑永畅给许诺自己的水库鱼竟然也是按照统购价格卖的。 林正军的集体食品合作社，地位等同于国营水产公司、国营商场、供销社合作社了！ 如果他想偷懒，根本不需要深加工，直接把鱼倒卖到黑市上，就能血赚一波，捡钱！ 问题就在于，郑永畅和白志远对林正军的投桃报李，外人不知内情，看不出真正的原因，还以为一切出于公心呢！ 而在合作社这块呢，虽然林正军拿了大头的利润，但从表面上看，就是一个集体合作社，谁也没办法挑理。 第156章 进京面圣(求追读求好评) 这年头，靠关系走后门是公开的秘密，有的明目张胆，有的隐蔽一点！ 很多人会下意识地以为黑市是一个自发形成的民间市场。 但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但凡黑市，一定有体制内人员或深或浅地参与，滋生的根本原因就在于统购统销制度扭曲了商品的市场价格！ 官倒了解一下！ 没想到，在林正军连干几杯酒之后，大家的情绪也被感染了，酒宴的氛围反而热烈起来了，又喝了一阵子才散！ “正军，你快要去燕京参加文代会了吧？”散场的时候，白志远拉着林正军问。 “是的，文代会是月底召开，我估计后天就和晓芙动身去燕京了，我们打算下个月结婚，我正好上门提亲。”林正军道。 “恭喜恭喜，这两件碰得巧啊，双喜临门啊，你这次提亲稳了，唐晓芙的亲戚肯定把你当成乘龙快婿！” 白志远满脸喜色地笑了起来。 而后，他一脸艳羡，由衷感叹：“参加文代会，搁在古代，就算进京面圣了啊，能写进族谱的！” 可能寻常老百姓不知道“文代会”这三个字的分量，作为体制中人，白志远可太了解了。 文代会，即全国文艺工作者代表大会，第一届1949年，第二届1953年，第三届1960年。 这次是第四次文代会，在10月30号开幕。 每一届文代会，都有大领导参加，国家非常非常非常重视，这一次，据说还有邓先生讲话呢！ 林正军年纪轻轻的，就能见到邓先生，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唉，不瞒你说，其实我是不够格的，只能说国家文艺政策好，关心关爱青年作家！”林正军内心期待倍感荣耀的同时，也有点心虚。 这是风向转变后的第一次文代会，历史上，有三千多名代表参加。 搞电影的、美术的、音乐的这些先不说，但说文学界的代表。 茅盾、巴金、夏衍、叶圣陶、王蒙……个顶个的大佬，不少人的作品都是中小学课本上出现过的。 林正军只发表了一首诗歌一篇小说，感觉作品分量不够，自己资格也不够！ 当然，与刘新武、冯冀才、贾平娃那些文学新秀相比，自己还算马马虎虎，这些毛人都还在鼓捣短篇小说，中篇小说都没发表过呢！ 而11月份《人民文学》将会发表《山楂树之恋》呢，十万字，算大中篇，甚至勉强能算长篇！ 得亏唐晓芙手速快，文思如潮涌，谁与娘子争锋，不然自己就赶不上趟了，都不好意思参加这次文代会。 “你就别谦虚了，你虽然资历浅，但作品质量高，发表速度又快，一个月发表一部作品，完全可以后来居上啊！” 白志远鼓励了几句，又嘱托道：“正军啊，等你出发那天，务必来县政府找我，我亲自送你去火车站，另外再给你们搞两张卧铺票，还有全国粮票！” 这年月，火车运力不足，卧铺票很难买到，必须是一定级别的干部才有购买资格，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 全国粮票也很重要，因为本地粮票只能在本地使用，外地不认可，拿着钱也买不来吃的。 其实，这一点倒是白志远多虑了，全国文代会规格很高，地点在京西宾馆，接待自然面面俱到。 不仅给参会人员准备了丰富的一日三餐、水果、茶饮，还有不少高档烟酒，茅台、五粮液、剑南春、中华、牡丹随便造！ 而且，每个代表都会发放数量惊人的全国粮票和津贴补助，相当于工人干部一俩月的工资呢！ 可见这个时候，高层对文艺工作是何等重视啊！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林正军笑道。 “不不不，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而是县领导班子的一致意见，” 白志远笑了笑道：“咱们淮边县出了个文曲星啊，是我们的脸面，你出门要吃不饱穿不暖，那丢的是我们淮边县乃至黄淮市的脸！” “好吧，那就感谢大家了！”林正军只能却之不恭了。 “这就对喽，小刘过来，先送正军回河湾大队！” 白志远朝着司机招了招手，然后亲手给林正军拉开小轿车的车门，搞得林正军老大不好意思。 到了河堤，林正军就下车让司机返回了，还有那么多干部要送呢。 只见河湾里三台拖拉机和水泵都用上了，河湾大队只有一台水泵一台拖拉机，其他的都是从公社农机站协调的。 拖拉机突突突冒着黑烟，哗啦啦的水流从水管里倾泄入干涸的土地，滋润着蔫蔫的麦苗。 已经浇过水的麦苗好像多了一丝绿意，渐渐恢复了生机！ 除了水泵，无论社员还是知青，都参加了抗旱浇地，干得热火朝天！ 大人用扁担水桶从河湾里往地里挑水，半大孩子用脸盆，甚至小屁孩们都用大碗舀水往地里端去。 这个时候是没人偷奸耍滑的，大家生产热情极其高涨，毕竟麦苗要旱死了，明年大家都得饿肚子。 林正军看到唐晓芙挑着两半桶水走在田埂上，慢悠悠的，踉踉跄跄的，好像企鹅，显得很是笨拙。 她肩膀又细皮嫩肉的，拿个毛巾垫着，也疼得龇牙咧嘴。 不过，她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堪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美女，连龇牙咧嘴都很好看。 其实挑水需要一定的技巧，不能大步走，一旦迈大步，水桶前后晃动，很可能打着后脚跟或者迎面骨。 比如要注意步伐与扁担下沉回弹的节奏配合。 当水桶压着扁担下沉时，你要抬腿迈步，肩膀抬升，就会感觉压力倍增，搞不好能把人给压趴下。 可惜这些唐晓芙完全不懂。 林正军连忙下了河堤，接过扁担，有点不高兴地道：“你在家写剧本就行了，谁让你下地干活的？累坏了咋办？” “虽然咱们有钱，不需要我赚工分。” 唐晓芙委屈地道：“但大家伙都上地抗旱了，连几岁小孩都来了，我也不能太落后啊！” “你拿个脸盆端水吧，挑水还没别人用脸盆快呢！” 林正军给予差评，搞得唐晓芙很是挫败。 “这农活，我也用心学过，但就是学不会干不好，此前我还被扁担压趴下过呢，可比写小说难多了！”唐晓芙小声嘟囔道。 第157章 去首都前的准备(求追读好评) 次日十点，林正军浑身酸痛地从床上起来。 昨天大家伙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总算是把全大队的田地全部给浇完了。 而后林正军还没睡下，又起草了合作社的股权书以及他独立拥有老干爹品牌的同意书，忙活到凌晨三点。 揉着发酸的肩膀头，林正军来到堂屋撕下一页日历。 看上面写了“满月酒”三个字，才恍然记起今天是何健给小孩摆满月酒的日子，道：“今天何健给孩子摆满月酒啊，幸亏此前标记了，不然忘记了，那就尴尬了！” 唐晓芙正在院子里趴在一张桌子上写剧本，闻言给林正军端来大米粥和包子和鸡蛋，笑道：“我陪你去吧？” “嗯，可以！” 林正军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紧锁眉头：“明天我打算去燕京提亲，该买点什么礼物才不至于失礼呢！” “黄桃罐头和麻糖必须得带，另外再带一箱茅台，一条中华烟，对了，白志远之前送我了……” “明天就走啊？”唐晓芙满眼喜悦和期待。 她心底非常想在那些亲戚同学闺蜜跟前炫耀自己厉害的男朋友，得到他们的认可和祝福。 “嗯……” 林正军好像没听见，双眸发愣地自言自语道：“还得理理发，再买两身新衣服，买双皮鞋，不然显得太土气了，毛脚外孙女婿上门，不像样啊！” 林正军紧张兮兮的样子，惹得唐晓芙咯咯娇笑，心里却被幸福溢满。 林正军不似在作样子，看起来是真有些紧张，这也令唐晓芙的小女儿心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在整个淮边县都呼风唤雨，威风八面的林正军竟然露出如此紧张的表情，说明他真的在乎自己。 她忍不住又在林正军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林正军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再来一下！” 唐晓芙在他唇上轻吻一下，双臂环着林正军的脖颈，甜滋滋地嫣然笑道：“正军，你放轻松点，就是什么都不带，就凭你现在经营副业的成绩，还有楚狂人的偌大名头，就能让我外公他们非常喜欢你了！” “不带东西？那不是瞎胡闹吗？必须得带！”林正军瞪眼道。 商量好带的礼物，林正军一边吃东西，一边皱眉思忖，道：“此外，还要参加文代会了，会期有18天呢。” “这么长啊！”唐晓芙惊奇道。 “嗯，吃杀猪菜那天，省作协的那个副主席和我说的，就是这么长！”林正军道。 这一次文代会的会期还不算最长的，最长的是第三次文代会，会期前后23天。 不过，唐晓芙反而挺高兴的。 从1967年开始，提倡过“革命化”的春节，所有机关工厂不放假，“三十不停战，初一接着干”，乡下的生产队也不提倡走亲戚，都会吃忆苦饭，搞集体劳动，全特娘的形式主义，搞得老百姓怨声载道。 1979年1月17日，《人民日报》以题为《为什么春节不放假》《让农民过个“安定年”》的两篇读者来信为信号，表明了政府对春节休假制度的回归态度，几天后，部分省份宣布春节休假，到1980年才全面恢复。 此前唐晓芙春节回家，一般都只待一两天就匆匆返回河湾大队继续搞生产，因此对燕京和亲人们也非常想念。 “还要和宋芝兰一起考察和采购设备、拜访北影厂讨论剧本等等，恐怕得二十来天才能回来。” 林正军道：“这么长的时间离开队里，很多事情都得安排妥当，等下我得去大队部一趟，召集大家伙开个会！” 需要安排的事情的确不少，比如粮仓管理、比如合作社麻糖生产还要继续，比如合作社厂房的建设，比如和县里接洽修路和通电事宜等等。 不过，这些林正军早就考虑好了，吃完饭，当即去了大队部，召集大队干部召开会议。 粮仓管理他前段时间就交给赵中凯了。 这一次，他直接请辞管理员，今年多计的那点工分也不要了，年底分钱的话，全部捐给大队的公积金公益金。 他原本担任了青年队长多计工分多拿分红，又靠食品合作社大发横财，连粮仓管理员这点小便宜再赚，那就说不过去了。 林正军提议一个叫魏占军的社员担任粮仓管理员。 这个人选，林正军也深入思考过。 自从魏国梁一家倒台后，魏家族人始终有个担心，那就是怕被林正军“株连九族”，在村里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魏占军是魏永吉的最大的重孙子，和魏国梁是亲戚，还没出五服的那种。 他刚刚高中毕业，虽然没考上大专院校，但也算有知识有文化，为人厚道，没有与魏家沆瀣一气，从来不欺负其他社员。 此前林正军盖房，他每天都过去帮忙，非常热心。 林正军提拔他，就是为了安抚人心，给魏家族人吃一颗定心丸，只要好好表现，他们依旧有得到重用的机会！ 厂房建设，他打算交给魏双喜负责。 他本来就是这块的行家里手，又兼任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威望也渐渐树立起来了，指挥得动大家伙。 不过，他还是叮嘱了林秉德和魏明选一定要多听魏双喜的意见，为他撑腰，鼎力支持，毕竟在盖房修路这块，人家是专家。 至于修路和通电，林正军交给林秉德和魏明选负责，也没别的，就是到公社找徐治功到县里找白志远催问，尽快推进！ 另外就是麻糖生产以及麻辣鱼罐头的原料准备了。 林正军这次去燕京，基本就能把罐头生产线的设备运过来。 而随着《山楂树之恋》的发表，老干爹牌产品肯定会再度火爆。 但受限于原料，眼下可没办法继续生产黄桃罐头。 只有麻糖和麻辣鱼罐头能顶上了，这就要求必须趁着热度尽快生产，及时把产品卖到燕京去！ 麻糖生产他交给魏红兵负责，这小子在食品生产上悟性最高，拉糖的手艺恐怕比林正军还好。 另外就是麻辣鱼罐头的原料准备，交给了邹春芳负责。 需要准备鱼、辣椒花椒八角等调料。 恰好水库这段时间放水，可以先到河道两侧的各个村庄收购，并进行粗加工，说白了就是做成熏鱼鱼干。 淮边县历来有吃熏鱼的传统，家家户户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会熏鱼！ 一腌，二晒，三焙，四熏。 尤其是熏制过程很有意思，拿松枝和谷壳配比合适点着火来熏。 完成熏制的鱼，肉质紧致有嚼劲，一点腥味没有，反而残留着谷壳和松枝的清香，让香味更加浓郁和深远，回味悠长。 香味浓郁到多离谱呢？ 馋嘴的孩子们有时候会偷那些挂在房梁上半生不熟的熏鱼来吃，香喷喷的，小小一块鱼能下几个窝窝头，吃完还要吮手指！ 这特娘的还没下锅烹饪呢，就这么好吃！ 第158章 二姐的往事(求追读求好评) 炒制的时候，多放油，再加入花椒麻椒酱油等料汁以及豆豉等增添风味的原料，便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变得又香又辣，肉质经过浸润，更加弹牙。 出锅之前，再撒上一下炒得喷香的熟芝麻增加香味，那味道简直让人吃一口就一辈子忘不了。 林正军前世90年代生产过麻辣熏鱼罐头。 那时候市场上，有几十个各种风味的鱼罐头的品牌疯狂内卷，早已经是地狱模式。 但林正军愣生生做到了单品年销售额达到数千万，至少在中原省非常畅销。 这充分证明了麻辣熏鱼的魅力，只是说生不逢时，开发上市的太晚了，否则，早就成为鱼肉类罐头第一品牌了。 至于最关键的凭票供应的食用油，这个需要林正军出面和供销总社对接，等林正军回来不迟！ 而后林正军提议，让肖文华担任食品合作社会计，并负责跑动工商局登记注册的事情。 这小子毕竟出身干部家庭，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又有知识有文化，大家自然毫无异议。 而后统计所有四十名社员的入股金额，除开林正军家，一共还有一万五千块资金。 大队集体以土地入股占有5%的股份，很快计算出了个人的股份。 又把合作社社员都召集过来，交钱、在股权协议书、林正军独占品牌同意书上签字、按手印…… 食品合作社的架构，总算完整起来…… 安排完这些，林正军让林秉德开了两张介绍信盖上大队的章子，又叫上肖文华赵中凯，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去县城取钱，实际出资。 “都安排好了？”见林正军走了回来，唐晓芙问。 “安排好了，走，咱们去县城吧！”说着，林正军骑着自行车带上唐晓芙，和赵中凯肖文华一起出发。 先到公社找许治功在介绍信上盖了章子，再赶往县城。 到了县城，林正军先去北街建设银行取了四万块钱，三万五交给了肖文华赵中凯带回河湾大队。 这是他和唐晓芙、林三槐两口子在合作社的股金，得计入供销社的公账。 毕竟马上就要买建筑材料了，花钱的地方可不少。 五千块则放进了随身携带的挎包，他这段时间的要去燕京，估计白卫国也找好了小饭馆店面，总之，用钱的地方依旧不少，手头得有钱。 随后，林正军和唐晓芙走进供销总社前面的北街供销社，打算给何健的孩子买点礼物。 “同志，我想买一身婴儿衣裳，再买一双虎头鞋一个虎头帽！”林正军对麻花辫售货员道。 这边刚刚买完，巡查工作的郝建国走了进来，笑道：“正军晓芙，你们怎么来了？” “来喝何健孩子的满月酒啊，顺道买点小礼物。”林正军笑道。 “哦，等下我也去，他也叫了我，估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让我陪你喝酒呢！”郝建国笑道。 “嘁，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啊！” “不是谦虚，原来关系真没这么好。这哥们性格有点孤傲，独行侠似的，估计也是怕牵扯太多乱七八糟的关系，影响执法办案吧！” 林正军笑道：“这里有什么玩具吗？” “这个铁青蛙咋样？拧上发条会蹦跶!”郝建国转到柜台后面，拿出一个带黑色条纹的绿色青蛙。 “这个好玩！”唐晓芙孩子气地摆弄起来。 “还有这个陶瓷公鸡哨子，吹得可响亮了！对了，还有拨浪鼓……”郝建国不停拿玩具。 旁边，那些售货员都看得忍俊不禁！ 郝建国可今非昔比了，担**社副主任了，每天过手的物资得几万块，忙得脚不沾地。 但现在却亲自给林正军挑玩具，可见他对林正军何等的看重！ “一样两个吧，也给大外甥买点玩具！” 抬腕一看金劳，都十一点半了，林正军和唐晓芙辞别郝建国，一人提着一网兜玩具衣服，走出供销社，骑车向公安局家属院赶去。 唐晓芙问：“正军，礼太薄了啊，要不要再买点其他的？” “就这样吧，我准备了红包，一百块，何健想给他儿子买什么就买什么！”林正军道。 “正军，一百块，这也太吓人了！”唐晓芙讶异道。 这年月，彩礼都只有几十块，一百块都能娶一房媳妇了，林正军喝个满月酒就送了这么多，堪称豪横。 “我和何健不是一般的交情。” 林正军微笑道：“当年我念高中的时候，整天被县城的孩子欺负打骂，只有他出头帮我！” “嗯！正军，你做得对，做人就得有情有义，知恩图报！”唐晓芙微笑道。 “另外，我还得借他的势，敲打敲打二姐夫。”林正军道。 “二姐夫怎么了？”唐晓芙问道。 “别急，等会你就知道了。”林正军双眸闪过一丝深沉。 二姐两口子的感情，也是充满了血和泪！ 二姐夫陶耀武是隔壁罗山县国营运输公司的一名卡车司机。 六年前的一个深夜，他在河湾大队附近遇见了抢劫车匪路霸，身中两刀，满身是血，生命危在旦夕。 二姐林红玉当时在河湾里找野鸭蛋，恰好看到这一幕。 她常年干体力活，身体强壮，操起个棍子就跑过去和三个壮汉干了起来，大棍子舞得虎虎生风，大喊大叫，声震三里地，跟他娘的狮吼功似的，一顿操作猛如虎，愣生生地把三个悍匪赶走了。 她又把陶耀武送到公社卫生院，做了包扎止血，又跑回大队借钱借骡子车，和大家伙一起把他送到县人民医院，救了陶耀武一命。 陶耀武醒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向林红玉求婚。 陶耀武的父母都是罗山县里的国企职工，父亲还担任领导干部，陶耀武作为他们的独子，又是卡车司机，更是婚恋市场上的香饽饽。 这年头，八大员可厉害了，驾驶员更是其中翘楚，交通不发达，乡镇连公交车都不通，运输司机显得尤为重要。 有个说法，“喇叭一响，黄金万两”，一方面是驾驶员工资高福利好，一方面是能替人捎带点东西，能得到不少好处。 而林红玉呢，只是一个初中都没念完的乡下小土妞，还虎了吧唧的，不那么文雅。 关键是林正军的父母都是乡下社员，张淑芹身体还不好，家里穷得叮当响，完全门不当户不对。 在陶家父母看来，当然应该知恩图报，可以给钱给礼品，乃至他们认林红玉当干闺女常来常往都成。 但不能把感恩等同于感情和婚姻，他们认为儿子就是头脑发热，并不理智，因此，坚决反对。 不过，陶耀武就是被林红玉那虎逼脾气迷住了，一根筋的狠，俩人私定终身，偷了户口簿，登记结婚。 为此，陶耀武和父母闹得很僵，长达两年几乎断绝了来往。 第159章 那年，那件红嫁衣(求好评求追读) 林红玉结婚之后，很快就生了一对双胞胎。 国人都是隔代亲，老人家哪怕再恼火陶耀武，但喜欢大孙子啊，有孩子当纽带，逢年过节走动走动，关系也慢慢缓和了。 林红玉就是后世说的扶弟魔，经常贴补娘家人，这几年来，借给林家的钱和粮食加起来恐怕得有三百块。 说是借，其实根本没打算让娘家还，陶家的父母为了俩大孙子，也捏着鼻子忍了。 倘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日子凑凑呼呼也能过下去。 问题就出现在林红玉有点财迷，为人又特别要强，一门心思想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她竟然怂恿陶耀武趁着运输公家物资的时候，沿途收购贩卖油、粮、棉花，这可都是明令禁止私人倒卖的一类物资，妥妥的“投机倒把”。 陶耀武太喜欢二姐了，言听计从。 再加上运输公司的不少司机都靠这一手发了横财，甚至还有搞走私的呢，他也是有样学样。 还有就是这几年借给林正军家不少钱，又有俩孩子要养活，当时家里的确也缺钱，他就走上了投机倒把的不归路了。 头两年，倒是攒下不少钱，家里搞了三转一响，隔三岔五吃顿肉，林红玉扬眉吐气。 但好景不长，不幸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上一世，今年11月5号的那天晚上。 陶耀武又从东北那边贩来了一批便宜又优质的五常大米，在黑市上交易的时候，就被工商管理的红袖箍给摁了个正着。 结果，开除公职不说，司法机关介入，陶耀武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陶父宣判的时候就气得中风发作，余生嘴歪眼斜，在轮椅上度过。 陶母认为儿子犯错误都是林红玉的教唆挑拨，大骂她是扫把星，直接把她赶出了家门，彻底断绝了来往。 更可悲的是，陶耀武在采石场劳动改造的时候，山石滑坡，被山上坠落的大石头活活砸死了。 消息传来，二姐林红玉当时就精神失常了。 整天啥也不干，就守在县道旁边，看着一辆辆疾驰而过的大卡车，嘴里念叨着“就不该投机倒把”，“挣多少钱是个多啊”，“耀武，是我害了你，我是扫把星”，又哭又笑的，疯疯癫癫的，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林正军发迹之后，带着二姐找了很多精神科的医生看病，但二姐的病情反复，时好时坏，并没有彻底治愈。 她43岁那年的11月5号早上，她洗了脸梳了头，换了一身红布新衣裳，把自己打扮得妥妥当当的，还蒸了一锅肉包子，就带着几个包子出门了。 家里人还以为她好转了，没放在心上。 没人注意到，那件红衣裳是她当年的嫁衣！ 她又像往常来到马路边看大卡车，大家依旧见怪不怪。 她已经看了十几年了，风雨无阻，就神神叨叨的，说点疯话，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儿。 但这一次，当一辆解放牌大卡车疾驰而来，她嘴里喊着“耀武回来了，耀武我给你蒸了肉包子”，欢天喜地地冲上去，然后……就被碾成了两截。 这是林正军前生最大的遗憾，甚至比大姐林红梅的悲剧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二姐两口子和他更对脾气，平日里走动也比较多，感情更深！ 多少次午夜梦回，想起二姐夫和自己把酒言欢吹着不着四六的牛逼，想起二姐对自己的疼爱照拂，他都会泪湿枕巾，心痛到无法呼吸！ 林正军此前没有去贸然找二姐夫说这件事，就是知道他太喜欢搞钱了，都特娘的搞上瘾了，他根本劝不动！ 只有和何健关系亲厚到一定地步，才方便请他出马敲打震慑一波陶耀武，让他彻底断了投机倒把的念想！ 陶耀武心思活泛，等到政策进一步放宽，他就有了用武之地！ 以他的能力和闯劲，再加上自己稍加点拨，赚钱肯定比投机倒把多了去了。 今世，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按住二姐夫这头倔驴，避免悲剧的发生！ …… 中午时分，县公安局家属院门口。 何健焦急地看着手表，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道：“你那个同学不会忘记吧，这都快十二点了！” 何健道：“应该不会吧，正军这小子灵性得很，办事非常靠谱的！” “日子隔得太久了啊，你上次在医院见他，就应该再提醒他一回的。”柳荫埋怨地道。 正在此时，何健招了招手，满脸喜色地道：“正军，这呢这呢！” 林正军连忙猛蹬了几下踏板。 自行车飞快地到了家属院门口，林正军和唐晓芙都下了车，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这是嫂子吧？” “没错，我是何健的爱人，叫柳荫，在县国营被服厂工作！” 柳荫上下打量着唐晓芙，越看越是喜欢，看得眼睛都直了。 唐晓芙身高腿长，腰肢纤细，五官秀美，气质又好，明媚大气，可以说整个淮边县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别说男人了，就她一个女人，看一眼，眼睛都好像被黏住了般不忍挪开，还想再多看几眼。 而林正军身上也没有一点社员的土气或者小商贩的俗气，而是文质彬彬又充满灵秀。 她热情洋溢地笑道：“唐知青可真漂亮，正军也长得帅气，你们俩当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我都迫不及待想吃你们的喜糖了！” 看着此时柳荫那温婉可亲的模样，林正军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前世差点把自己弄死呢！ 前世，柳荫所在的被服厂，在80年代末期，就因经营不善发不下工资了。 柳荫果断辞职下海，做过各种生意和买卖。 那时候，世道很乱，刚开始，她经常被小混混欺负骚扰。 后来她组建班底，开始欺负别人，合纵连横，恩威并施，竟然收复了淮边县大大小小的势力，渐渐混成了大姐头。 这时候，林正军的生意已经发展到市里了，和她交集并不多。 当90年代她在黄淮市创办了全市第二家卡拉ok歌舞厅，才和林正军有了交集，应该说是交锋！ 因为第一家是林正军创办的，后来又拉了几个股东，自己可以拿来接待客户，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那时候的卡拉ok歌舞厅，是妥妥的暴利行业，用日进斗金来说都不为过！ 为了和林正军争夺客源，柳荫在二婚的丈夫的怂恿和支持下，一个月派人到林正军的场子打砸了五六次，甚至找人伏击林正军！ 第160章 这个年轻人，实在太优秀了啊!(求好评) 幸亏那时候世道本来就很混乱，做买卖就是各种恶性竞争，乃至暴力输出，林正军有所防备。 带了好多保镖，凶徒才没有得手。 林正军施展了雷霆手段，把她的歌舞厅挤兑垮了，还收买了她手下的小弟，设局将她抓获，一顿组合拳，打得她心服口服！ 其实，林正军当时在市里的人脉已经非常恐怖了，和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关系都很好。 虽然柳荫二婚的老公也挺有本事，但林正军想搞垮她乃至她老公，也并不困难。 但顾念着何健的面子，再加上何健的孩子也需要柳荫来陪伴和抚养，林正军手下留情，并没有收拾她，甚至没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而是把自己的歌舞厅专卖给了他。 当时柳荫都懵了，也被林正军的人格魅力彻底征服了，也被感动坏了，当场给林正军跪下！ 当时林正军已经察觉到“严打”的风头越来越紧，和她约法三章！ 第一，解散她的那个狗屁倒灶的帮派； 第二，绝对要合法合规经营，严禁黄赌毒，快速洗白上岸； 第三，不要盲目扩张经营，提取利润入股林正军的公司，加入自己的团队； 第四，和她那个黑白不分的二婚老公离婚！ 柳荫一直很莽很飒，幸运的是，她并不愚蠢，她听进去了，依照林正军的提议洗白上岸，和二婚老公离婚！ 歌舞厅开成了连锁，并转型成ktv，成了全市闻名的女富豪娱乐大姐大。 而她同时期出道的大小混子，乃至她的前夫、当年的小弟，全部在接下来的严打中坐了牢，乃至被打了靶！ 经过此事，柳荫得到了磨砺，也意识到林正军的目光多么精准，成了林正军的铁杆拥趸！ 她听从林正军的建议停止盲目扩张。 而是将企业的盈利都入股了林正军旗下的优质公司，并加入林正军的集团公司，担任公关部长一职。 她头脑灵活，尤其擅长处理一些棘手事件，执行力强，又经常拿出剑走偏锋的好主意，成为林正军的得力干将，号称林正军的女诸葛！ 等到新世纪ktv产业崩塌的时候，她也没受到什么波及，她在高峰期全部转让脱手了，前世也积累了上亿的身价！ 可前世，柳荫是在何健牺牲后，成了下岗职工，生活困难，万万不得已才下海从商的。 但现在何健不仅没死，仕途还一片光明，那她岂不是不会下海了，自己也少了一个得力干将？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林正军真是有种搬石砸脚的感觉…… 就在林正军微微发愣之际。 白卫国也骑着一辆自行车赶了过来，笑道：“正军，你也来喝满月酒了，今天咱爷仨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你又有什么喝酒的理由？”林正军笑道。 “咱们分别是北街爆破盗抢银行大案的大侦探、行动总指挥和神枪手，聚在一起，那不得不醉不归吗？”白卫国笑道。 “哈哈哈，这理由十分充分，反正咱爷俩得好好喝，毕竟是一起并肩战斗过啊！”何健引着众人往里走，开心地笑道。 “对，也算一起扛过枪了！”白卫国笑道。 大家一起朝着家属院深处走去。 林正军拿出红包塞进孩子的襁褓里。 何健连忙拦住：“正军，我只摆酒不收礼的，谁的礼我都不收，连亲爹的都不收！” “又不是给你的，给我大侄子的！” “那也不行！” “怎么不行了？公职人员就不讲感情了？这是我一份心意，” 林正军笑道：“再说，我给你包多少，回头我结婚你还礼不就行了！” “好吧，我就收你一个人的，其他谁的都不收！”何健无奈地笑笑。 唐晓芙也把一兜子玩具递给了柳荫，柳荫很开心地笑道：“谢谢弟妹，有心了啊！” 何健家是四间瓦房，外加厨房杂物间，独门独院，面积够大，住起来是相当舒适的。 这是因为他父子俩都在县公安局工作，都分了房子，凑到一起，才有这么大的面积！ 何健果然没有大操大办，请的都是他和老婆两边的至亲。 公安局和被服厂领导，以及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派出所所长，杨集公社派出所所长胡德平也在其中。 剩下的就是林正军和唐晓芙，以及白卫国郝建国了！ 先喝了一会茶，吃了点糖果零食，郝建国到了，饭菜也好了，大家纷纷入座。 十六七个人，就摆了两桌。 当安排座位的时候，何健把白卫国安排在第一桌主宾的位置。 这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老爷子是老领导，德高望重，又是县长的父亲！ 而第二个第三个位置，就让林正军和唐晓芙坐了，还在公安局被服厂领导的上首！ 很多人都不明就里，不由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看着林正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一时间让二人成了全场的焦点。 而何健和白卫国就向他们科普起来。 什么见义勇为积极分子家庭副业生产标兵，什么短短一俩月赚了好几万，盖了大瓦房，还帮何健破了两个大案子，还特娘的发表了小说，要参加文代会进京面圣了…… 听得大家一愣愣的，对林正军肃然起敬！ 这个年轻人，实在太优秀了啊，这尼玛坐在主宾的位置都没毛病！ 而相较于其他人，柳荫对林正军更充满了好奇，因为他无数次听老公提起林正军的名字！ 尤其是刚刚她看了看礼金，竟然有一百块，委实让她对林正军刮目相看。 当敬酒敬到林正军和唐晓芙跟前的时候，柳荫却把茶水换成了一杯三两三的白酒：“正军兄弟晓芙妹子，一切都在酒里，感谢！” 说罢，一扬脖一饮而尽，豪爽得一批！ 何健埋怨道：“你喝了酒，晚上怎么奶孩子啊，奶水里都有酒精了！” “瞧你，有酒精怎么了！男子汉哪能不喝酒？咱儿子就得打小培养！”柳荫笑道。 “歪理邪说！”何健无语败退。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小院里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好，谢谢嫂夫人了！”林正军和唐晓芙都是一饮而尽。 此时，从现在的柳荫身上，他已经能到那个敢打敢冲又长袖善舞的“女诸葛”的影子了！ “五魁首啊！” “六六顺啊！” “八匹马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开始猜枚划拳，捉对厮杀，又将满月酒推向了一个高潮。 林正军也和白老爷子来了几盘，都喝了不少酒。 唐晓芙看得有趣，仔细问了林正军猜枚的规则。 林正军在第一桌敬了一圈酒，然后就跑到第二桌敬酒。 给胡德平敬酒的时候，林正军把他拉到僻静的地方聊了几句：“胡翠芬四个情况怎么样啊？” “送到水利工地劳动教养了。” 胡德平笑道：“最近全县各个乡镇到处通沟渠抗旱，一天干18小时，都累成狗了，每顿饭一个窝窝头，饿得皮包骨头！晚上就睡在野地里，别说宿舍了，连个帐篷都没有，就一个破铺盖卷，看上去跟乞丐差不多了。” 林正军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幕天席地，大气象啊！” “干了挺久了，要不要放了？”胡德平问。 “急什么啊！” 林正军道：“为我国大兴农田水利做贡献，还得到改造锻炼重新做人的机会，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再干一个周吧！” “狠！”胡德平笑道。 第161章 非得把国营饭店挤兑垮(求追读) 这顿大酒，一直喝到下午两点才散了。 但林正军和白卫国等人还没离去，又聊了一会儿。 对国营饭店的项目，白卫国已经想出好几个主意了。 一会儿说做淮扬菜，一会儿说搞老燕京的铜锅涮羊肉，但地点只有一个，必须开在北街国营工农饭店的正对面！ 地点，林正军没意见。 倒不是他非要和国营工农饭店打擂台，或者找那边的经理和服务员不痛快，他没那么无聊。 而是因为北街这块其实相当繁华，客流量最大，消费潜力最足！ 光北街这一片就有肉联厂、面粉加工厂、被服厂、供销总社、银行好几个大型厂矿企业，足足几千号工人上百名干部。 但这几个项目他都否决了。 “我说的方案不行，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想搞什么啊？”白老爷子道。 “我提一个吧，早餐搞猪杂碎汤加芝麻烧饼，中午晚上搞猪杂面，再搭配一个特色菜几个小凉菜就行了！” “低级！”白卫国不满道。 何健插口道：“杂碎？腥不叽叽的，不好吃吧！” “那是你们不会做，多用调料，工序合适，杂碎做好了，其实相当好吃！”林正军道。 “正军说的有道理！” 柳荫摇晃着拨浪鼓逗着孩子，笑道：“隔壁罗山县就喜欢吃大肠汤，猪大肠和豆腐猪血一起炖，那叫一个香，一点怪味都没有！” “我前年出差吃过一次，念了大半年！” “猪杂便宜，又香，油腻，搭配几个芝麻烧饼，工人农民不花几个钱，也能吃得起，吃得满足开心！” 林正军道：“高级干部才会喜欢吃你说的淮扬菜和羊肉涮锅，再说也只有他们才吃得起！” “另外，猪杂方便保存，不求新鲜，早上熬一锅，能吃到晚上，最方便快捷，最节省人力成本！” “最后，就是咱们这边老百姓不怎么吃猪杂，都爱吃肥膘肉，咱们购买猪杂便宜不说，票证也比较好找，能够大量购买，不然，一天需要几十上百斤肉，就是你白老爷子的面子也不一定好使！” 一番分析，白老爷子彻底服气了，拍腿笑道：“行，听你的，你是家庭副业生产标兵嘛，就这么搞。对了，我还找了一家合适的店面，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就当遛弯消食了！” “行！” 林正军欣然应允，俩人一起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公安局的家属院，很快抵达了北街的县面粉加工厂。 白卫国指着靠着围墙的一座红砖灰瓦的房子，道：“就是这间房子，是面粉厂的废弃仓库，你觉得怎么样？” 林正军左右四顾。 旁边是肉联厂、被服厂、纺织厂几个大厂，供销总社、银行，对面就是国营工农饭店，人流量相当不错。 这个位置选得很好！ 这年头，农村贫困，但工厂倒是搞得红红火火。 当工人也是人们眼里最好的工作，甚至胜过在机关当干部。 因为机关干部想要升官竞争很激烈，提拔困难，有人混了一辈子就是一个小科员。 但工人职称每年都评定一次，只要不犯错误，就能按照时间节点升职称提工资，胜在稳定。 谁要是能进厂当工人，那顿时扬眉吐气，说媒的能踏破门槛，连爹妈孩子都有厂里管。 这时候的国营厂工人福利待遇很好。 往往都有附属厂办医院、托儿所、幼儿园、小学中学、还有工人俱乐部能够免费看电影，那真真是“以厂为家”，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农村社员，一年挣满工分，累死累活，年底也未必能发个几十块。 要是有点病身体不好或者出点事儿，挣不满工分，那分的就更少了，倒欠生产队的都不在少数。 其他福利，更是一点没有。 而工人，学徒工资每月就有23块，加上5块补助，共28块。 满师后，就是18级工，月工资36块，奖金5块。 最高级别的是10级工，往上就属于工程师的范畴了，甚至能拿到86块钱。 工人每年都有调级和涨工资的机会。 衣食住行也都是好处。 就拿衣服来说，社员们一个月也就那么三四尺的布票，得攒大半年才有资格买布匹做一件衣服。 很多年轻社员要结婚，那都是一家几口节衣缩食，提前好几年就开始积攒布票，才能给新人准备两身新衣服，缝制一床新铺盖。 而工人呢，每年都发工装，通常夏装冬装各两套！ 这么一来，就不用买衣服，省下来的布票，还能拿出去卖钱呢。 不光工资、票证多出社员一大截，而且活儿轻松。 像是收发室的文员保卫科的门卫，一个月轻轻松松就拿三十多块，顶农民辛苦小半年的收入。 总之，这年头的工人，就是最有消费潜力的群体，要是想开个体饭馆，店址肯定是选在大厂云集，工人较多的地方！ 只是仓库本身实在不怎么样。 虽然临街，但门口是朝着厂里面开的，而且周围长满杂草，垃圾遍地，臭烘烘的，肯定要一番修整和装潢。 林正军不由笑道：“你就是非要把国营工农饭店挤兑垮是吧，那么嫉恨胡经理，人家都知错就改了啊！” “没错，看见那帮臭屁的服务员就来气，整天拿鼻孔看人！”白卫国虎着脸，气哼哼地道。 俩人来到大门口，白卫国对几名门卫道：“同志，我找你们路厂长有点事，他人在不在？” “哎呦，白老局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在呢，在呢，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保卫科科长立刻开门，还给白卫国和林正军散烟，热情得好像见了亲人。 林正军重生以来，数次出入机关单位，都是他给门卫上烟。 这时候的门卫保安都是有编制的，正经的工人阶级，牛气得很呢。 不上烟，人家都不拿正眼看你，你都没办法开口办事，这还是第一次被门卫让烟，只能说沾了白卫国的光了。 很快，来到了面粉厂厂长办公室。 厂长路长远是个脑满肠肥的胖子，四十来岁的年纪，一身的确良，戴着上海牌全钢手表。 这年月，大家吃糠咽菜，衣衫破旧，但什么时候都饿不着面粉厂肉联厂的工人，也冻不到纺织厂被服厂的领导。 “老领导啊，可有日子没见您了！身体还扎实吗？” 见到白卫国，路长远也是一脸惊喜的样子，连忙起身，又是倒茶又是上烟的。 而看着路长远，林正军嘴角也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因为这个家伙他认识，前世渊源颇深！ “身体好的很，吃嘛嘛香，一觉睡到大天亮，经常打拳跑步，一口气一百个俯卧撑，前段时间，我还抓了三个爆破银行的盗抢分子呢，我牛吧？”白卫国得意道。 路长远一脸艳羡道：“哎呦，牛牛牛，您这真是宝刀不老啊，身体比我好多了，我要向您学习，得多锻炼！” 寒暄了几句，路长远才切入正题，笑着问：“老领导，您是大忙人，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第162章 租赁仓库开饭馆(求追读好评) 白卫国道：“我想租房子，你们厂临街那个仓库！” “您老有房子啊，还租房子干什么？再说，那地方埋汰，也不好住人啊！”路长远问。 “我打算和朋友一起开全淮边县第一个个体饭店！”白卫国一脸骄傲地道。 “啥？您要开个体饭店？” 路长远脸色大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倒是知道有些大城市已经冒出不少个体饭店了。 但听白卫国要开个体饭店，他顿时被整不会了。 这都哪跟哪儿啊，净乱弹琴！ 开个体饭馆的，或者搞那些手工业服务的，都是城里的待业青年闲散劳动力，说白了就是小混混街溜子。 “对啊，到时候饭店开起来，你可得多去给我捧场，多去吃几顿！”白卫国创业激情满怀，干劲十足。 路长远陪着笑道：“老爷子，那些个体饭店都是找不到工作的城市闲散人员，为了赚一口嚼谷填饱肚子开的。” “可您可是堂堂计划局的老局长，在整个淮边县都德高望重，儿子还是县长，您又不缺钱花，竟然干起了个体户，您这不是……” 在路长远看来，白卫国这简直就是脑子进水，自甘堕落，给白县长丢人。 再说了，白卫国领导干部出身，又不是大厨，干饭店完全外行，能干好吗？ 只是，这些他不好明说。 白卫国不耐烦地道：“好了，你就别啰嗦了，你就说，愿不愿意租给我吧！” “白县长支持您开吗？” “大力支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路长远还能说什么，无奈道：“行，我带您去看看吧！”说着，他叫来文书，让他去后勤部门要钥匙。 这时，白卫国才介绍道：“这位是林正军同志，也是我的合伙人，家庭副业生产标兵，脱贫致富带头人，河湾大队食品合作社负责人，不到俩月就赚了几万块，产品卖到首都去了！” “哎呦，正军同志，我听说过你，之前县领导还从我们厂给你们协调了一批工装和劳保用品呢！” 见林正军年轻，路长远还以为是白卫国的小跟班，本来没把他放在眼里，闻言不由肃然起敬，笑容满面。 “对，这件事，还得感谢路厂长发扬风格呢！”林正军寒暄道。 “哈哈哈，你客气了，农工一家亲嘛，都是应该的！”路长远客气道。 “人家还是大作家呢，在《人民文学》上发表过小说《牧马人》，马上要去参加全国文代会，进京面圣，咱黄淮市可就他一个作家代表，没第二个！”白老爷子卖力吹捧，眉飞色舞，与有荣焉。 “那个楚狂人就是他？” “没错！那叫笔名！” 路长远连忙起身，郑重其事地和林正军握手：“哎呦，久仰大名了，淮边县出了个文曲星啊，失敬失敬！” 该说不说，林正军那点集体副业，他根本看不上。 他手下的面粉厂可是要保证全县各个单位和城镇户口的供给，那产值是集体合作社的多少倍！ 但如路长远这样的科级干部，平时见市长或者地区书记都难，更别说见到邓先生这种大人物，这是他根本无法比拟的！ 一时间，他心里又是震惊又是艳羡，再也不敢小觑林正军丝毫！ “您抬爱了，我那点微末成绩，不值一提！”林正军谦逊道。 见林正军如此谦虚有礼，路长远对他又多了几分喜爱。 紧接着，路长远仔细询问了林正军如何发家致富的，林正军简要说了。 路长远笑道：“哈哈，相信在正军同志的帮助下，没准白老爷子真能把这饭店开起来呢！” 很快，后勤部长拿着一串钥匙赶来，在路长远的陪同之下，林正军和白卫国一起来到了那间临街的仓库。 后勤部长打开房门，顿时，一股浓郁的霉味扑面而来。 林正军和白卫国走了进去。 面积约莫240来平米，窗户开的很大，采光不错，水泥地、白色石灰墙，没有隔断，一通到底。 只是石灰墙壁因为年久失修又返潮，不少地方已经开裂脱落了。 林正军和白卫国对视了一眼，都是满意地点点头。 “路厂长，我要开门营业的话，要把临街的后墙开个门，这样才能面对顾客，方便客人进出，另外实在太破旧了，我们要简单装修，可以吗？”林正军问。 “没问题。这几间仓库已经废弃五年多了，你随便折腾，别动原来的主体框架就行。”路长远道。 “那您看租金多少合适？”林正军问道。 “咱们淮边县城，三十米的住宅，一个月租金差不多3块钱。这有240多平，我一个月按24块给你算，应该合适吧？”路长远想了想，道。 “小路啊，你连老领导的钱都黑啊！” 林正军还没说话，白卫国立刻不情愿了，道：“厂房能和住宅比吗？肯定要便宜一半啊！” 面粉厂并没有租厂房的先例，路长远也不是很有经验，苦笑道：“老领导，咱们这是临街的，你们又是为了开饭店的，应该按照门面来算，其实还应该更贵点才对！” “门面个屁，我们要不租，不就是四面漏风的破仓库吗？” 白卫国不满道：“你要坚持收高价，那我们就去隔壁肉联厂看看喽，又不是你一家有房子！” “我告诉你，我儿子对我开个体饭店，可是大力支持的！” 路长远吓了一跳！ 这要是传到白县长耳朵里，还有自己好果子吃么！ 路长远慌忙拉住白卫国道：“别啊，一月20块，一年240块，这总行了吧！” 白卫国没说话，看向林正军，征询他的意见。 “可以！” 林正军道：“不过，我有个条件，合同签五年，我一次性付清，合同期间内，面粉厂不得加价！” “你不是开玩笑吧？”路长远道：“那可得1200钱呢！” 林正军随手扯开挎包，露出满满当当一堆大团结，拿出一捆现金，这就是1000块！ 又从另外一捆中抽出二十张，一起拍到了路长远手里，道：“一共1200块，您点点！” 路长远被林正军给镇住了！ 1200块啊，说掏就掏！ 而且，看他包里，钱更多，满满当当的，加起来得有五千块呢！ 这年月，别说乡下社员了，就是城里的工人和干部，能轻松拿出100块现金的，又有几个啊！ 第163章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求追读求好评) 林正军的豪横举动，把白卫国也吓了一跳，他连连挤眉弄眼道：“正军，再还还价吧，多少还点！” 至于后勤部长，更是吓傻了。 林正军随身带的钱，看样子有五千块，相当于他小十年的工资，他竟然就这么揣在身上，也不怕被抢了？ 对几人的反应，林正军并不意外，淡淡笑道：“路厂长，你到底愿不愿意签长期合同，给个痛快话！” 路长远这才反应过来，笑道：“签！立刻签合同！” 而后大家一起回厂长办公室。 回去路上，白卫国拉着林正军低声道：“正军，房租价格有点高了啊，咱们再讲讲价？” “老爷子，不吃亏的，按照行情，差不多就这个价！”林正军笑道。 一个月24块，确实是目前的行情价！ 但随着国家对个体私营的经济渐渐放开，越来越多的个体户、集体合作社到县城做买卖搞服务。 未来一两年，这块的门面房租将会暴涨，翻个两三倍不成问题，所以，长租是很划算的！ 见白老爷子一脸不甘心，还想劝说，林正军意味深长地道：“老爷子，你面子大，要想再压低，人家也会卖你这个面子，一旦传扬出去，可能就会有人说闲话了，说你占了公家的便宜，对白县长影响也不好啊！” “正军，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白卫国听了，对林正军更喜欢了几分，笑道：“瞧这事儿闹的，咱们一起做生意，本来该我拉你一把，没料到搞得你顾虑重重，还拖你后腿了呢！” “您不会拖后腿。” 林正军笑道：“主要是以后店里有您这尊活阎王坐镇，别的小鬼小判就不敢过来找麻烦了，小鬼难缠啊！” “至于钱上的事儿，您不用操心，咱不差钱。” 白卫国被林正军捧得很高兴，但脸上却装着不开心的样子，道：“什么活阎王，真难听！” “守护神？叫守护神可以了吧？” “哈哈，这个好！” 很快，来到路长远的办公室，签订了合同，一式三份。 林正军把其中两份合同装进挎包，也拿到了钥匙，装修他是不管的，直接交给白卫国。 路长远笑道：“正军兄弟，我可是久仰大名了，晚上别走了，我请你和老领导搓一顿，咱们厂办食堂的大师傅厨艺还是不错的！” 说实话，就凭人家能进京面圣这一点，林正军就是淮边县混得最牛逼的人，找不出第二个来！ 他立刻起了攀交之心！ “路厂长，你抬爱了！” 林正军婉言拒绝：“我打算明天动身去京城，今天我还有很多事要办，我就不多叨扰您了，改天饭馆开业，我来请您，感谢领导的大力支持！” “不存在，举手之劳，我就是一个小角色罢了，可不是什么领导！”见林正军好像真的很忙，路长远也没多挽留。 临别之时，林正军却道：“路厂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兄弟，有啥不能说的，你说！” 林正军脸色凝重地道：“我认为，你们厂存在巨大的安全隐患，如果再不严加管理，会有重大安全事故发生，堪称你的生死劫！” “不会吧？” 路长远哑然失笑，指了指墙上一排金光闪闪的奖牌奖杯和奖状：“我们厂连续多年零安全事故生产，县里市里颁发的安全生产先进单位奖牌都挂不下了！” “荣誉只是对过去的肯定，代表不了未来！” 林正军正色道：“我刚刚看到，有两名工人在生产车间门口抽烟，烟还没熄，就进车间干活了！” “您应该知道粉尘达到一定密度，一旦遇明火会引起爆炸的吧！” “我知道！” 路长远脸色顿时变了，指着文书骂骂咧咧道：“我都三令五申了，工作地点不准抽烟。你去调查清楚，哪个瘪犊子又犯病了，这个月奖金给他扣掉！” “好的，路厂长！” 文书立刻起身去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面粉厂职工的安全生产意识还很欠缺！” 林正军笑道：“我建议，你不仅要严格管控生产车间抽烟和使用明火的问题，而且要尽快来一个彻底全面的安全大检查，你一定会感谢我！” “正军，不是我不信你，能不能等一个月？” 路长远脸色为难道：“秋收刚过，今年玉米大丰收，我们接到上级的生产计划，要替加工大量的玉米粉，所有工人三班倒，机器连轴转，必须超额完成任务，生产任务实在紧张，实在不好停工啊！” “呵呵，我话已至此，你要不听，就自求多福吧！”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林正军就起身离去，只留给路长远一个潇洒不羁的背影，深藏功与名。 “路厂长，你可把正军的话放在心里啊，他神的很，不信，你找刑警队何健打听打听去！”白卫国笑着道。 “老领导，我考虑考虑吧！”路长远很不情愿。 “正军，面粉厂真会出事吗？”走出面粉厂，白卫国跟上林正军好奇地问。 林正军脸色凝重地道：“会！而且，会出大事！” “什么事？”白卫国再次化身好奇宝宝。 “现在，我还没办法告诉你！”林正军笑道。 面粉厂今年发生了两次安全事件！ 第一次，就在十一月初！ 仓库的锈蚀严重的行吊突然垮塌，横梁和上千斤的袋装面粉坠落，把下面三名搬运工给活活砸死。 因为这个重大安全事故，路长远被县里给予留党察看的处分。 可谁曾想，半个月后，也就是十一月底，面粉厂又发生了一次因电路老化引起的面粉爆炸事件。 三个车间和仓库变成一片火海！ 十几名工人被烧成了黑炭！ 并且火势蔓延到住宅区，消防队浇了三个小时才给扑灭，损失惨重！ 作为安全生产第一责任人，路长远不仅被开除公职，还被追究法律责任，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身陷囹圄。 等他出来，连养老金都没有，为了讨生活，只好脱下孔乙己的长衫，去市里蹬三轮干苦力收破烂当起了盲流，累得像狗一样！ 林正军就是在那个时候，和路长远认识的。 第164章 试探何健的态度(求票票求好评) 记得路长远那个时候特别寒酸，又黑又瘦，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喝醉了也不耍酒疯，就爱抱着酒瓶子叨叨。 哭他当面粉厂厂长的时候，只顾完成生产任务，不顾工人死活，出了两起安全事故，害了十几个无辜的工人白白丢了性命。 工人的家属见他就啐他一脸吐沫甚至动手打他，他连淮边县都不敢回。 其实，那时候根本没人相信他当过面粉厂厂长。 但林正军和他是老乡，又爱琢磨事儿，就问他安全事故是怎么发生的…… 此刻，对路长远麻痹大意的态度，林正军也很无奈。 他当然不希望悲剧的重演，但他毕竟是外人，也不好爬上行吊，告诉路长远这里会出问题吧，那太离谱了，根本无法解释。 “神神秘秘的，你倒是说清楚，我也好提醒路厂长啊！” 白老爷子忧心忡忡地道：“路长远追求进步，肯定会千方百计完成生产，绝对不会停产搞安全大检查的！” “走！找何健去！” 想了想那些惨死的工人，那些留下的孤儿寡母，林正军终究是不愿意放弃，直奔县公安局家属院。 何健家的小院，郝建国已经溜了，唐晓芙在和何健两口子在聊文学，嗯，这年头大家就爱聊文学。 “店面找的咋样？” 见林正军和白卫国走进院子，何健连忙起身给二人倒茶，给白卫国发烟。 “店面挺合适，租下来了。”林正军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那恭喜了啊，回头我带着兄弟们去照顾你们生意，再也不去国营饭店了，又难吃又贵服务员脸又臭，还没吃呢，看看臭脸就饱了！” 林正军沉声道：“何健，我有预感，面粉厂可能要出重大安全事故，必须停产检查！” “你，你有什么依据？”何健愣了愣神，问。 “我没依据。” 林正军坦然笑道：“但你相信我一次，必须停产，来一个全面而彻底的安全大检查！” “我当然相信你的眼光！” 何健点点头，旋即脸色为难地道：“但是，县面粉厂是重要生产单位，我是公安，又不是安全生产管理部门，没资格让人家停产检查啊！” “那还不简单，你就说有敌对分子搞破坏，往车间里放了炸弹不就行了吗？”林正军淡淡地笑道。 “你这思路也太……”何健哭笑不得地摇头。 “你别管用什么理由，只要完成一次安全生产检查就行了！” 何健想了想，正色道：“正军，我可以用这个理由去带人检查，但如果没检查出什么毛病，路厂长肯定会和我拼命的啊！” 白卫国凑趣道：“如果他想追究责任，你就说是我报警的不就行了，我来顶雷！他还敢冲我呲毛不成？” “哈哈，那他可得不敢！” “你放心吧，只要你推动他们进行安全生产大检查，一定会有所收获。” 林正军自信满满地道：“路长远会把你当成亲爹，恨不得给你磕一个，还和你拼命，拼个屁！” “行，那我尽快推进这件事！”何健道。 “好，一定要11月之前开始停工检查，否则，一切都晚了！” “好！放心，我记住了！”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防身的家伙事儿？”聊完这件事，林正军也是心中一阵轻松，转为问道。 “干啥？” “我要去燕京啊，要带一笔彩礼，怕路上不安全，你也知道现在车匪路霸不少，所谓有备无患！”林正军道。 这年月，在火车上也经常出现盗抢案件，林正军要带彩礼，那肯定要有所准备。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和朱勇成爆发冲突，也可以好好地收拾他。 “警械肯定不能给你，违反规定……” 何健皱眉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精钢指虎，笑道：“拿这个给你吧！” “好，这玩意挺好！”林正军拿起指虎，爱不释手。 这个指虎是全钢的，上面有六个尖刺，握在手里，一拳打下去就是几个血窟窿，而且方便携带，实乃居家旅行必备之防身利器。 收好指虎，林正军问：“何健，最近县里对投机倒把是什么态度，管控的严格吗？” “怎么不严啊，最近咱县工商管理局和公安局联合行动，抓了俩个投机倒把的卡车司机了，一个判了三年，一个判了五年，真特娘的惨！”何健悻悻然摇头。 “对这些投机倒把分子，你是怎么看的？”林正军笑道。 “我还能怎么看，我用眼看，我觉得他们挺可怜的，但没卵用啊……”何健无奈笑道：“我是执法者，要执行指示，不想抓，也得抓啊！” “这些投机倒把，都是国家普遍实行的工农业剪刀差，统购统销政策扭曲了市场价格造成的！” 白卫国脸上浮现一抹深沉，道：“国营商业部门通过强制力执行统购供销政策，低价收购农产品，高价出售工业品，以农业补贴工业！” “统购统销政策之下，社员们生产的粮食不能自由交易，必须由供销社等官办和国营商业部门低价统一收购，社员群众没有选择的余地！” “价格实在太低了，上好的小麦统购价一**一斤，但如果社员们粮食不够吃，要买返销粮，就必须得一毛六一斤！” “对粮食和食用油棉花实行统购统销的同时，国营商业部门还对生猪、鸡蛋、糖料、蚕丝、烤烟等其他的农副产品实行派购政策，价格畸低，品种多达132种。” “而对老百姓出售的工业品，却贵得离谱，社员们苦干几年累死累活赚的钱也买不起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纫机，这太不合理了，简直就是吸农民的血啊！” “票证的诞生，归根结底，除了解决物资紧缺问题，还有一点就是为了打击私下的交易和买卖，为了保证工业部门的超额利润！” “但社员们也有聪明人啊，这部分人一旦有多余的粮食或者其他农副产品，根本不愿意卖给供销社，很多产品，黑市价格是统购价格的三倍，他们宁可冒着坐牢杀头的风险，也要到黑市上卖掉！” “我和白老爷子心情一样，也对这些投机倒把的农民充满了同情。” 何健笑道：“但从大局上来看，统购统销政策虽然牺牲了农民的利益，但却完成了工业部门的原始资本积累，我们迅速建成了工业的现代化，从整体来说，应该还是正面的吧？” 白老爷子悻悻然地摇头，道：“是非功过，只能留给历史评价，咱们小老百姓哪有左右的能力呢！我只能说，我那几年干计划局局长干得很不痛快，我特娘的也是农民的儿子啊！” “是非功过还真不好评价！” 林正军笑道：“但有一点负面影响是显而易见的！长达几十年由农业部门向工业部门输血，城乡发展不均衡，农村农民沦为赤贫，恐怕有一天市场上商品极大充足乃至过剩，而有效需求不足，商品卖不掉，那就麻烦了！” “商品过剩？卖不掉？那不是直接走进了共产主义了吗？要我说，正军你这完全是杞人忧天，恐怕我们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何健好像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林正军试探到何健的态度也就够了，没有再多说什么，笑道：“何健，能不能麻烦你开车送我和晓芙去看看我二姐和二姐夫！” 第165章 吓唬二姐夫(求票求追读) 何健揉了揉醉脸，道：“住哪里啊？” “罗山县国营运输公司家属院。”林正军道。 “我特娘的喝了不少酒，现在还没醒，咋开车！”何健笑道。 “你可以叫个同事帮忙开车啊，何健，这件事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 林正军脸色肃然道：“我这个姐夫，跑运输的时候，捎带做点小买卖。” “我担心他有一天和别人一样投机倒把，被抓住了就麻烦了，所以，我想去敲打敲打他。” 何健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感谢你的信任，要是有这个情况，的确得敲打一番，防微杜渐，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 他拍了拍林正军的肩膀，笑道：“你叫我去是想拉大旗作虎皮，那不如我亲自来敲打他，最近咱县抓了俩个投机倒把的司机了，正好好可以吓唬吓唬他！” “好！”林正军欣然应允。 …… 下午五点，罗山县运输公司，家属院。 院门紧闭，父亲陶海龙正在怒气冲冲地和陶耀武争吵。 陶海龙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像斗架的公鸡； 而陶耀武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歪理邪说好像老母猪戴奶罩一套套的。 “你下次再敢投机倒把，老子腿给你打断！” “爹，啥投机倒把，说的真难听，东北那块的大米，就是比咱们这边的便宜还好吃，我在那边收大米的价格比统购价格贵三分，当地老百姓都把我当财神爷，卖到咱们罗山的时候，我又不要票证，缺票证的老百姓能买到好大米，都对我感恩戴德的，两边人都感谢我，我哪做错了。” “你赚了国营商业的便宜，都像你这么干，国营商场还咋卖高价咋赚钱，咋完成工业积累，国家咋赶英超美，咋应对紧张的国际形势，你这是违法犯罪，就该抓起来打靶！” “爹，你这种思想早就过时了，上面都说了，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我这是在替国营商业查漏补缺，保障供给，保障经济！” “一派胡言！你以为这买卖长久得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呢！我告诉你，早晚得出事，你要再敢干，我就去工商管理局举报你！” “好好好，大义灭亲是吧，你牛逼！把自己儿子送进监狱，回头工商管理局得给你送个锦旗，那你多有面子啊。我进去没关系，红玉能干着呢，也能把俩孩子带好，就是你百年之后，谁给你披麻戴孝摔盆啊！”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林红玉给陶海龙倒了一杯茶，劝道：“爹，你先消消气，运输公司的司机，十个得有八个也偷偷搞贩卖，别人能搞，咱家咋就不能了！” “红玉，你糊涂啊……” 陶海龙刚要讲道理。 “呜呜呜！” 院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警笛声。 三人顿时脸色大变，侧耳倾听，陶海龙颤声道：“来警车了，不会是来抓你的吧？” 陶耀武强自镇定，撇撇嘴不屑道：“没事，查不到我，我每次交易都蒙着脸呢，只要没抓现行，屁事没有！” 砰砰砰！ 门外响起砸门声。 有人高声喊道：“陶耀武在家吗，赶紧开门！公安局刑警队的同志找你有了解点情况！” “真是公安！” 陶耀武硬不过三秒，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双眼四下踅摸：“我藏哪里？床底下成不？” 还是林红玉镇定一些，仔细分辨了一会儿，笑道：“怕啥啊，这是正军的声音，十有八九没事儿！” “咋有警笛呢，红玉，别，别开门，我得跑啊。”陶耀武吓得不轻，都想哭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钻床底钻衣柜就躲得过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咱们看看情况！站稳了，别哆嗦！” 林红玉瞪了他一眼，等他稍稍稳定了情绪，快步出门去开院子门：“来了来了，谁啊？” 一开门，见林正军背后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孩，还有两名公安，停着一辆212吉普警车。 林红玉一脸懵逼：“正军，这，这是啥情况？” “二姐啊，这是我对象唐晓芙，在咱们河湾大队插队的女知青，燕京人！” “哦，我想起来了，我春节回家探亲见过她，印象太深刻了！”林红玉心中欣喜，笑容满面。 臭小子挺有本事啊，这么漂亮的女知青都让你拿下了！ 林正军笑道：“这是我淮边县县公安局工作的朋友何健，刚刚我俩在他家喝孩子满月酒，他有车，就送我俩过来看看你和姐夫，也让晓芙认认门。” “唐知青何公安，快，快请进！” 林红玉一颗心放进肚子里，连忙侧开身子，笑道。 陶家的这座小院是分给陶耀武的，陶父陶母另有住处，因此面积并不大，一间卧室，另有一间客厅兼厨房。 见何健穿着公安制服，眼神犀利，正气凛然，陶耀武顿时神色有点不自然，腿越来越软，恨不得落荒而逃。 倒茶的时候，滚烫的开水都他娘的从茶杯里溢出来了，烫得他龇牙咧嘴，倒完水又放茶叶，顺序都颠倒了。 陶海龙给何健让烟，点烟的时候，哆哆嗦嗦的，火柴划断了两根才点着，笑着问道：“正军，你咋突然来了呢？这是有啥事儿？” 其实陶海龙心底并不喜欢林正军。 这小子太不争气了，仅仅工农兵学员名额顶掉，就特娘的彻底颓了，整天混吃等死。 咋的，当农民就不过日子了！ 他要是争点气，就得支棱起来啊！ 如果林正军能支撑起家庭，那自己儿子儿媳妇也不至于为了贴补娘家，而去投机倒把啊！ 林正军暗笑这恐吓的效果不错，笑道：“陶叔姐夫，这是淮边县刑警队队长何健，我好哥们！” “我寻摸着我姐夫跑运输经常路过淮边县，所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要是我姐夫遇见啥车匪路霸的，找麻烦的，出点交通事故有点啥纠纷，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何公安，我听说过你，你破获了一个银行盗抢案，还破获了一个下放女学者被害的案子，一个月上了黄淮日报两次呢，恐怕要步步高升了啊！”陶海龙肃然起敬，和何健握手寒暄。 陶耀武顿时淡定了，笑逐颜开。 真好！ 原来不是来抓我的！ 何健深吸了一口烟，笑道：“哈哈哈，你们恐怕不知道，这俩案子都是在正军的指导下破获的吧？” “啥？啥情况？” “正军还会破案子？” 三人面面相觑。 何健当即把案情经过简单了说了一下。 林红玉目瞪口呆：“魏国梁一家都被你抓了打靶了，我的天神爷，这一窝子个个都是狠人强人，以前把我们家欺负惨了！” “狠人强人个屁啊，一窝子畜生罢了！”林正军不屑一顾。 陶海龙顿时对林正军刮目相看，情绪肉眼可见的高涨，笑容满面地道：“正军，你这脑瓜子也太好使了，这也算为民除害了啊！” 林正军谦虚地道：“都是运气好罢了，唉，谁能想到，我去偷听墙根竟然让我听到案情经过啊，这么低级趣味的事情，以后我高低不能干了，咱是文化人啊！” 唐晓芙偷摸瞪了他一眼。 咋感觉你一点没有不好意思，还挺得意呢，臭不要脸的家伙！ 第166章 良民大大滴啊(求追读求好评) “不不不，魏国梁那个案子靠运气好，但银行爆破盗抢案，你可是凭脑子推测出来的啊！”陶海龙笑道。 “确实。正军的推理能力的确很强，我是服气的！”何健笑道。 陶海龙打蛇随棍上，笑了笑，道：“哈哈哈，何公安，我倚老卖老多一句嘴，正军他有知识有文化，又会破案，你该把他吸收进你们公安队伍啊，先从联防队员做起，慢慢转正嘛！” “我恨不得求他来当公安，北街建设银行的梁金奎行长，也想让他银行保卫科科长，可是他不干啊！”何健乐道。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 林正军这是淡泊名利，还是傻啊！ 何健捧道：“正军他干副业搞多种经营发财了啊，还发表了小说，要参加全国文代会……” 说着就是化身最佳捧哏，一顿花式狂吹！ 这一下子，林红玉两口子和陶海龙都震撼傻眼了，久久无语。 搞副业赚了八万，买了三转一响，盖了大瓦房！ 发表了一篇诗歌一篇小说，在小说里打广告，把产品卖到首都去了！ 还要参加文代会，进京面圣，这不是文曲星吗？ 这还是大家眼里那个二流子三工分吗？ 鬼上身了吧？！ 林红玉开心坏了，笑道：“哎呦，我就知道，我弟弟打小就聪明，就是没上大学，心气给搞没了，这一振作起来，那立刻就牛起来了啊！” 陶海龙是好酒之人，兴奋地搓着手道：“这么多大喜事儿啊，今天咱爷俩高低得喝一杯，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乐呵乐呵！” 陶耀武笑容满面道：“没错没错，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去。”说着，就从床底下摸出两瓶茅台。 何健双眸闪过一丝凌厉，而后又淡笑起来：“那我就沾沾正军的光了！” 不一会儿，在托儿所的俩孩子也放学，被孩子奶奶回来了，都抱着林正军的腿喊舅舅要糖吃。 林正军来得匆忙，没买糖，一人给了一个发条青蛙，又一人给了一块钱，让他们回头自个买去。 而后，大家一起赶往附近的一家国营饭店，吃吃喝喝起来。 席间，林正军又说了大姐生了孩子，大姐夫工作安排到建设银行的事情。 “好，咱家的喜事，多得都数不清了！” 林红玉非常高兴，但还是埋怨道：“不过，正军，你办事不靠谱啊！” “咋不靠谱了！” “你赚了钱盖新房，大姐生孩子，大姐夫安排了工作，这么多大喜事，你一件也不告诉我，我也没去看看，没包红包，这多失礼啊，你不埋怨我，咱爹咱娘大姐大姐夫呢！” “唉，这不是考虑你离得远，又要带俩孩子么，他们都通情达理，不会责怪的！”林正军笑道。 “就几十里地，让我公婆带一天孩子，或者我雇个骡马车带孩子一起过去，又有啥问题呢！就怪你没告诉我，不懂事！”林红玉嗔道。 “这么的吧，你们想去看大姐看孩子看新房就先回娘家一趟，我参加完文代会从燕京回来，咱们三家再聚一次，都来我家！”林正军笑道。 “这才对嘛！” “来，正军，这真出息了，老叔敬你一杯！”陶海龙对林正军的态度已经彻底转变，频频敬酒，高看好几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健拉着林正军一起去卫生间放水。 洗手的时候，何健笑道：“正军，你这个姐夫，身上的事儿可不小啊！” “咋说呢，神探兄？”林正军明知故问。 “呵呵，我进来的时候，他吓得腿都软了，倒茶杯子都拿不稳，他爹点烟都点不着了，茅台酒说拿就拿，他是卡车司机，又不是他娘的开飞机的！” 林正军笑道：“那你就使劲吓唬吓唬他，让他彻底改邪归正！”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吓尿了才好呢！哈哈！”林正军大笑。 回到饭桌，何健用一种看待犯罪嫌疑人的审视目光瞅着陶耀武，笑道：“耀武啊，最近，我们县抓了两个投机倒把的货车司机，一个判了三年，一个判了五年，你也是司机，有没有搞这些啊！” 饭桌上的氛围，瞬间就冷得能冻死一头北极熊！ 陶耀武吓得浑身一激灵，讪讪笑道：“咋可能呢，我这人一向老实本分，不该赚的钱，绝对不赚！” “有则改正，无则加勉，你可要吸取教训，不能犯错误，老大不小了，拖家带口的，干啥事儿之前，先想想老婆孩子老爹老娘，心里多掂量掂量！” 何健靠在椅子上，战术后仰，冷笑道：“按说正军是我的兄弟，那咱俩也也是兄弟，但国法无情，你要真犯法了，我绝对不会手软的，照样抓你！” “指定不会，犯法的事儿，我绝对不干！”陶耀武连忙保证。 何健犀利如刀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好像一个摁住小白兔的大灰狼狞笑着道：“不瞒你说，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三个收黑钱干坏事的，我也给亲手给送进去了，局领导说情都不行，我就爱看他们痛哭流涕的样子！” 陶耀武冷汗都下来了，颤声道：“不敢，我绝对不敢，我是良民，良民大大滴啊！” 林正军差点没笑出来。 何健又看向林红玉，笑道：“红玉同志，你也要提高觉悟，当耀武的贤内助，钱，是赚不完的，但命可只有一条，自己掂量清楚，别煽风点火的，唯恐天下不乱，寡妇，可不好当啊！” “嗯……”林红玉鹌鹑般缩着脑袋，默默点头，不敢与何健对视。 “茅台酒不错，但得慢慢喝，再好的酒，喝多了也伤身，甚至要命啊！” 何健说完，意味深长地一笑，搂着那名开车的干警起身出门，留给大家一个潇洒不羁的背影，上了吉普车。 “正军，他这番话是啥意思？我咋感觉话里有话呢！”陶海龙战战兢兢，心有余悸地道。 “还能啥意思？” 林正军冷冷一笑道：“何健已经接到群众举报，有了我姐夫涉嫌投机倒把的线索了，刚刚在诈唬我姐夫呢……” “我就说吧，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这下完蛋了吧！”陶海龙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恼火得不行。 “你啊，就是不听劝！现在公安都有线索了，这可咋办啊！”陶母双眸含泪，拿手指头狠狠地戳了儿子的脑袋一下，恨铁不成钢。 陶耀武低着头，无言以对，浑身哆嗦个不停，都要吓尿了。 林红玉也吓坏了，含泪看着林正军，可怜巴巴地颤声道：“正军，这次，无论如何你得救你姐夫一命啊，要让公安抓了，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第167章 知道亿点点罢了(求追读好评) “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林正军沉默了片刻，直到陶母都要起身给林正军跪下时，才悠然道：“叔叔婶子，你们先别急，何健和我是过命的交情，我等下再求求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应该能把我二姐夫的案子给压下来！” 他才不会说何健根本就没打算抓人，没准二姐这个财迷二姐夫这头犟驴又特娘的搞事情！ “这，这，还能压下来了么？” 一家四口，脸上都露出狂喜之色。 “事在人为嘛。” “正军，谢谢你，你这是救了你姐夫一命啊，改天我好好请你喝一桌……”陶海龙在桌子下紧握住林正军的手摇了摇，满脸感激之色。 “陶叔，您客气了，咱们之间都是实在亲戚，我自己亲姐夫，我能不帮他说话吗？” 林正军笑道：“另外，何健也和我明说了，接下来半个月内，市工商局和公安机关会展开一次联合执法，严厉打击投机倒把等经济领域的违法犯罪活动，任何人一旦被抓住了，必须从重从快处理，肯定要枪毙两个，树立典型，以儆效尤的！” 林红玉吓得浑身一哆嗦，说话都带着哭腔了，道：“耀武，那这买卖，咱们打死不能再干了，我娘家情况也好了，咱们也不用那么急了！” 陶耀武重重点头：“嗯，咱听正军的！” 林正军再次告诫道：“毕竟我头一次求何健，他可能会给我的面子，但再好的交情也能消耗完的，一而再，总不能再而三吧，下次我再求情肯定就没用了。二姐夫，你可就这一次机会了！” “正军，你放心，我不会拿我的小命开玩笑，我以后绝对不搞了，彻底洗手不干了！”陶耀武这次是真吓坏了。 林正军从挎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道：“二姐二姐夫，这是这些年我欠你家的钱和粮食，我一把还了！” 陶海龙慌忙推辞：“正军，这不对啊，我听说你们借钱借粮，拢共也就三百块钱，你拿多了！红玉，这不能收啊！” 陶母也感动地道：“就是给三百，我们也不能收啊，正军这是救了他二姐夫一命，多少钱也买不来命啊，再说，你请何公安帮忙压案子，那不得使钱啊，就是人家不愿意收，咱们多少也得表示表示！” “对对对，我们一分钱都不能收啊！”陶海龙忙改口道。 “叔，婶子，你就让我姐收下吧！” 林正军坚持把钱塞到二姐口袋里，动情地道：“前些年，我因为没上大学，心情烦闷颓废，天天不上工，家里年年闹饥荒，我那不是借钱借粮给我家，那是救我们的命呢！没他俩帮衬，说不定我爹娘都饿得上吊了！” “而且，你们二老也深明大义，从来不阻拦我姐帮衬我家，我拙嘴笨舌不会说话，心里也是充满感激的。” “现在我家渡过难关了，情况好了，我必须有所表示。” “多出的二百块，一是对陶叔的感谢，买两瓶好酒喝买两条好烟抽，你好歹是肉联厂厂长，老抽大生产也不像样啊。” “二是给两个小外甥，当年我二姐生孩子，我混得肚皮都填不饱，也没包个红包，这次算补上了。” 一席话说得陶母眼眶热热的，偷偷抹了把眼泪：“我早就说过，正军是知恩图报的孩子，你姐和你姐夫没白疼你！” “正军，姐千盼万盼，终于是盼到你出息了懂事了，咱爹咱娘也熬出头了！”林红玉摸着林正军的脑袋，泪如雨下，吸着鼻子道。 “姐，我得走了，明天出发去燕京，一堆事儿呢！”林正军道。 “好！按说该留下你和唐知青住一晚的，但今天不多留你了。” 一家三口带着俩孩子把正军送出饭店门外。 林正军上车之前，抹身回来轻轻抱了下二姐：“二姐，别哭了，灾荒年那么难，都没把咱们饿死，咱们都好好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想赚钱也别急，慢慢赚，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嗯，我记住了，不急！”看着林正军说完和唐晓芙上车，林红玉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 回去淮边县的路上。 何健坐在副驾驶席，降下车窗，叼着香烟，吹着凉风，笑道：“刚刚诈唬得还行吧？” “嗯，效果不错，估计能安生个几年！” “正军，我算看出来了，你二姐二姐夫都是那种头脑灵活喜欢钻营的人！” 何健笑道：“这种人啊，只能疏不能堵，你还是得给他们找个赚钱的正经营生，让他们忙活起来才行！” “没错，等我从燕京回来，就把我二姐安排好了！” 林正军摸了摸稍显长了的头发，自嘲笑道：“瞧哥们这一天天忙成啥样吧，本来说今天剪头买几身衣服，也没来得及！” “现在理发店和国营商场，都关门了，你只能明天上午了！” 何健笑道：“对了，你要到了燕京，有啥麻烦事儿，可以找我一个警校在进修时认识的同学，他在海淀那片当警察呢，也是搞刑侦工作的！” 何健是接班顶岗当上警察的，并没读过全日制的专业警校。 但特殊十年间，我国公安方面的教育几乎停滞，尤其是法医、经侦、技侦等学科，人才更是青黄不接，办案全靠蒙和人海战术。 所以，在新时期，公安部门对干警队伍加强了在职教育，开展过多次全国范围内的培训来补课，何健从警之后去首都培训过两次。 “叫什么名字？” 其实林正军基本都在代表团，代表团驻地还有守卫，基本用不上警方的关系，但何健毕竟还是好心，他也不好拒绝。 “这是他的地址电话。” 何健从通讯录上撕掉一张纸，递给林正军，笑道：“我特意和他打电话说过你的光辉事迹，他对你挺感兴趣的，很想认识认识，说你到了燕京，一定要找他。” “我草，你不会又把我说成什么神探吧，净他娘的给我找事儿！”林正军以手扶额，无力吐槽。 他这个神探是假冒的啊，靠的是先知先觉的优势，他哪里懂得真正的刑事侦查啊！ 完全见光死啊！ 燕京那块发生的刑事案件，他也只是知道亿点点罢了，还全特么净是大案要案。 都是前世在电视上《大案纪实》之类的节目看到的。 嗯，他前世失眠严重，爱看这些深夜节目消磨时光。 偷鸡摸狗之类的小案子也没资格上这种节目啊！ “那必须啊，我有这么牛逼的朋友，我不得到处炫耀啊！”何健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畅快地大笑起来。 林正军把纸条凑到眼前，借着微弱的天光看瞅了一眼。 贺胜？海淀公安局刑警队队长？ 不会是我认识的贺胜吧，这世界不会这么小吧，不应该啊，上辈子也没听贺胜提过何健啊！ 这么一来，林正军反倒来了几分兴趣。 要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贺胜，那乐子可就大了！ 第168章 出发燕京的前夜(求追读求好评) 到了淮边县城，何健摆了摆手，笑道：“小刘，多踩两脚一脚油门把林正军送到河湾大队吧！” “得嘞！”司机小刘应声。 “我自行车呢！” “瞧你那点出息，你都是要进京面圣的文曲星了，还惦记你那辆破自行车呢。自行车就先放在我家呗，你从京城回来骑回家不就行了，你今天喝了两场酒，醉醺醺的，骑车回家，我实在不放心，万一掉粪坑里了，臭烘烘的，那不就熏着首都人民了吗？熏着首都人民还不要紧，要是熏着邓先生，你简直无法无天，百死莫赎啊，哈哈哈！” 何健笑出猪叫声，好像林正军真的掉进粪坑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掉粪坑，老子酒量比你大多了，现在给我一套高考数学题，我能做满分！”林正军笑骂道。 “小心无大错！听我的吧！” “正军，我先撤了啊，我今晚就找路长远去连夜检查，就说面粉厂有敌特分子搞破坏，给丫翻个底朝天！” “行！赶紧去吧，没准又要立功了！” “立功个鸡毛，要是查不到安全事故，老子可要承担责任的，这一天天的，净诈唬人了！” 何健把林正军和唐晓芙放到家门口，立刻就和同事驱车返回县城了。 “正军，咋回来这么晚啊？没出啥事儿吧？” “你自行车呢！” 见林正军唐晓芙回来了，一家人都迎了出来。 “没事儿，自行车放何健家里了，我先在何健家喝满月酒，又去二姐家玩了一会儿吃了晚饭，搞到了现在。” “何公安来了？咋不让他来家喝口水啊，你也太不懂事儿了！”张淑芹嗔怪地道。　　“我俩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没必要这么假模假式的客套！” “你二姐家里都好吧？”林三槐问。 “都挺好的，你们就放心吧。” 林正军把一兜子玩具交给了大姐，也没多说二姐夫投机倒把的事情，免得大家伙担心。 林正军走进堂屋，在椅子上坐下，道：“爹娘，我和唐晓芙打算明天动身去燕京，一则拜访唐晓芙的外公外婆，上门提亲。二则，去看看罐头的机械设备，三则还要参加文代会。” 林三槐老两口脸上顿时有几分紧张，心情忐忑不安。 什么参加文代会采购机械设备，他们根本不在乎。 他们就看重林正军和唐晓芙的婚事！ 这才是天大的事儿！ 他生怕儿子被唐晓芙的亲戚看轻了，婚事黄了。 他也听儿子说过，唐晓芙的外公是教授外婆是副处级干部，和县长差不离。 虽然现在还没恢复工作名誉和待遇，属于“带罪之身”，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教授和官员，是城里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再说人家眼界高见识广，林正军那点成绩在淮边县算个人物，但在人家眼里，恐怕就未必有没那么高了。 林三槐点燃了香烟，思量再三，道：“正军啊，礼物可不能带差了，上次你得那个见义勇为奖，白家不是给了两箱茅台、一条中华一条牡丹烟么，你都给带上！” 林正军哑然失笑，道：“爹，酒太重了，我怎么好拿啊！一箱茅台酒也就够了！” “再收拾点我和你娘采的干木耳干香菇还有核桃板栗这些山货土特产带过去，虽然不值啥钱，但好赖也是我和你娘一点心意，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两口子也不懂事儿！” “嗯，我带！” 林三槐人老成精，明白人情世故，一边抽着烟一边语重心长地嘱咐：“正军啊，常言道，低头娶媳妇，抬头嫁闺女。这场婚事，是咱家添丁添口，对咱们来说是大喜事，但人家就要少一个人，晓芙又是嫁到乡下，他们心里可不一定痛快啊！回头你到了首都到了周家屋里，无论他们如何态度，你都不能失礼。” 张淑芹也嘱咐：“一定要收收你的暴脾气，人家可有学问有见识，肯定喜欢温和懂事的晚辈！” “嗯，爹娘，你放心吧，我都记住了！”林正军点点头。 “爹娘，你们别担心。” 唐晓芙轻声道：“正军搞了集体副业，赚了这么多钱，我们还准备考大学，他又是青年作家，还是文代会代表，我家里人都很热爱文学，一定会很喜欢林正军的！”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啊！” “唉，但愿顺顺利利的，你们早点成婚，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趁年轻还能给你带大呢！”老两口不再紧张，反而变得期待起来。 唐晓芙小脸红红地点点头，心里一样满是期待，要结婚造孩子了呀！ …… 却不知道，京城的周家，因为准备上门的毛脚外孙女婿林正军早已经乱作一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况特殊十年那堪称万丈坚冰，想要解冻非常困难。 不知道造成了多少冤假错案，数以千万计的工人和干部等待恢复名誉工作和待遇。 周守正和赵香蓉的历史问题目前都还没得到妥善解决。 大儿子参加工作早，由于在周守成的授意之下及时与父母划清界限，职务算是堪堪保住了。 但小女儿周冬雪当时却正在安排工作的当口，先待业了两年，最后才勉强在街道火柴盒厂找到了个糊火柴盒的工作。 等到三中全会胜利召开，周教授找了机械系系主任朱大为苦苦哀求，还送了不少烟酒和珍藏的字画。 唐晓芙的小姨周冬雪才得以用“以工代干”的名头，调到燕京工业学院的校团委打杂。 今天下午，着名青年作家、文代会代表、《十月》编辑刘新武，莅临燕京工业学院文学社，指导一帮文学青年办杂志。 作为刘新武的忠实读者，校团委干事周冬雪负责接待，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干得特别起劲，一颗心激动得简直要跳出嗓子眼了。 没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可能无法想象，这年头，文学爱好者宛若最虔诚的信徒，作家们堪称偶像，比后世的电影明星都要红都要受崇拜受欢迎。 知名的作家和诗人一旦出场，那就是一呼百应，能引发一场轰动！ 前段时间，诗人赵振凯去燕京大学大饭厅搞一场诗歌朗诵，全燕大几千名学子都出动了，把大饭厅的门框都特娘的挤塌了。 他的粉丝全是后世风生水起的大佬。 作家、编剧、冯导演后期的故事来源刘振云； 《甄嬛传》的编剧王晓平和导演郑小龙，这两位后来成了两口子； 春晚相声编剧钉子户、国内室内情景喜剧开创者、王硕的亲密好友梁佐； 《八十年代回忆录》作者，《锵锵三人行》常驻嘉宾查剑英； 大学者夏小虹，着名作家陈健功等等。 这两年，人文艺术快速解冻，大学生办文学杂志也是一股席卷全国各大大专院校的狂潮。 光燕京大学就办起了《未名湖》《红豆》《早晨》等好几种杂志。 还有武大《珞珈山》人大《大学生》吉大《红叶》等紧随其后。 1979年11月，全国13个着名大学还将联合办起了《这一代》，不过，办了一期就被勒令停刊了。 燕京工业学院是理工学校不假，但文学青年可不少。 没错，这是一个充满激情和浪漫的年代，文艺风极其浓郁，人均文学青年。 男女青年相亲，自我介绍时一定要有一句“爱好文学”，就好像后世的“有房有车无贷”一样。 不然，这婚事十有八九要黄。 燕京工业学院的校团委和文学社，也打算跟风办一个文学杂志，所以就请了刘新武过来传授经验。 指导完大家，刘新武还受邀给全校师生讲了一场文学讲座。 讲座的题目是《从‘伤痕’到‘反思’——论<牧马人>和作者楚狂人的文学思想》。 讲座中，刘新武把《牧马人》和作者楚狂人简直吹到了天上去，自叹不如，推崇备至，一双眼睛直冒小心心！ 负责端茶送水的周冬雪，有幸旁听了讲座。 她不由对小说《牧马人》和楚狂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双眼睛也直冒小心心！ 文学偶像刘新武的文学偶像啊，那得多强啊，必须找个机会认识一下！ 第169章 对象找了个乡下社员(求追读好评) 活动结束后，周冬雪送走刘新武，就迫不及待地找到在校图书馆当管理员的一个熟人借十月份的《人民文学》。 “还自诩文学青年呢，现在才找来看，你知道这篇小说多火吗？整个燕京，就没几个人没看过的，堪称有井水处皆谈楚狂人！连丁玲都写了一篇评论！”管理员笑道。 “丁玲老师都喜欢这篇小说？”周冬雪震惊不已。 丁玲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是非常高的，现在刚刚恢复名誉和工作，还获准参加了文代会。 这应该是她新时期发表的第一篇文章。 “没错，发在今天的《文学报》上了，题目是《一首爱国主义的赞歌》，简直把《牧马人》夸成了一朵花，这个楚狂人，这次是要火出天际了！” “怪不得刘新武这么推崇他啊！别愣着了，赶紧给我找一本！”周冬雪掏出借书卡，跺着脚催促。 管理员找到杂志交给她，并做好了登记，神秘一笑道：“搭配老干爹牌黄桃罐头和麻糖食用效果更佳，不然就会非常非常难受，对楚狂人恨之入骨！” “你什么意思啊！” 周冬雪不明就里，但还是跑到校门外的副食店买了两瓶罐头和麻糖才回到家属院的家里慢慢享用。 她翻开小说看了一半，馋虫就被勾了起来。 口水和眼泪一起没出息地流了下来。 然后，她一边吃着麻糖和罐头，继续一边看小说。 傍晚时分。 周守正教授拄着拐杖，在老伴赵香蓉的搀扶下回来了。 老爷子一屁股坐在破沙发上，就是唉声叹息。 周冬雪问：“爸，怎么了？” 周守正愁眉苦脸地道：“我的工资和名誉，还是没办法恢复，刚刚找了朱大为好说歹说也没啥用，他让我找教育部高等教育司，负责政审的人！” “那你认识人吗？”周冬雪诧异道。 “你爸是搞教学搞学术的，又不搞行政，哪里认识衙门里的人啊，这不是为难我们吗？”赵香蓉悻悻然地道。 “好了，别埋怨了，等着恢复名誉和工作的同志一大堆，咱们就别给组织添麻烦了，等吧，早晚的事儿！”周守正爱面子，不愿意求人。 赵香蓉又数落周冬雪，道：“你怎么又买罐头和麻糖啊，你大手大脚的，工资整天不够花，这个月伙食费也没交我呢！” 这年月，主打一个“不养闲人”。 儿女在家吃饭，只要有一份收入，都往往要向家里交伙食费。 原因很简单，光凭父母的工资，根本养不活一大家子。 更何况周守正两口子工作和待遇没有恢复，一个月只发十几块基本生活费，经济上那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还不是《牧马人》害的！” 周冬雪将杂志递给爹妈，道：“爸妈，这有篇小说，写下放知识分子的，写的特别好！” 周守正是机械力学教授，赵香蓉搞过话剧，都热爱文学，忙拿着杂志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很快读完了，周守正抚掌赞叹：“写的真好，这个楚狂人可真是才华横溢啊，我们当初下放劳动，和书里描写的一模一样！” 赵香蓉赞不绝口道：“这部小说主题特别好，反映现实，又弘扬了知识分子的爱国感情，要我说，有改编电影的可能性！” 周冬雪指着黄桃罐头和麻糖道：“爸妈，这就是小说里写的产品，特好吃，你们尝一尝！” “行！尝尝！” “果然好吃！” 周守正和赵香蓉一尝，都是赞不绝口。 周守正突发奇想，微笑道：“香蓉，你和北影厂的汪洋厂长不是认识吗？不如你把小说推荐给他看看！没准，你举荐有功，老三的工作就有着落了！” 他说的是小儿子周阳光，排行老三。 这小子从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毕业后，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他平时爱写写画画，美其名曰搞创作，自称文学青年，其实一篇作品没发表过，就是待业青年，把二老快给愁死了。 赵香蓉苦笑着摇头：“北影厂可是有电影文学编辑部的，江淮延施纹心那帮人天天啥事儿不干，就到处搜罗小说，哪里轮到我推荐啊！” 周守正又是一阵叹息。 什么叫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就是！ 罐头吃完了。 周冬雪拿起罐头瓶看了看**，笑道：“唉，黄淮市淮边县青山公社青年食品合作社？这不是晓芙插队的地方吗？” “还真是！” 周守正对这个外孙女是疼爱得紧，笑了起来：“唉，晓芙是个好孩子，前些年，她插队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可还给我们老两口寄钱呢！” 赵香蓉抹了抹眼泪，道：“为什么我们着急恢复工作和名誉，还不是为了补发那几年的工资啊，有了钱，我们就能给晓芙寄点！也不知道这丫头在那里过得怎么样了！” “冬雪，回头你给晓芙寄去！” 周守正起身去里屋摸出二十块钱，道：“她爸妈的问题不解决，她就没办法参加高考和招工，就没办法回城，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周冬雪点点头，默默接过钱，一时间，家里气氛很是沉闷。 赵香蓉看向周冬雪道：“你这个当小姨的，难道不表示表示啊？你可是最疼她的！” “我工作这些年，工资也不高，就攒下来一百来块，我还想买个自行车呢，天天坐公交太累了。” 周冬雪先一阵诉苦，最后咬了咬牙道：“我给二十块吧！” “二十块好干什么啊，前些年你可也是待业青年，晓芙一个晚辈都给你寄过钱啊！” “行，那我给三十！”周冬雪都想哭了！ “困难时期，一家人必须互相扶持，才能渡过难关啊！”周守正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候，周阳光吊儿郎当地拿着一封信回来了，笑道：“爸妈，你们没看门口邮箱吗？晓芙寄信回来了！” “快给我看看！”赵香蓉连忙接过信拆开了。 看完信，她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老半天都没言语，唯有眼泪静静流淌。 “怎么了？”周守正着急地问：“是晓芙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事！” 赵香蓉这才回过神，擦干眼泪叹息道：“晓芙来信说，她要嫁人了，最近会和对象一起抽空回燕京探亲！” “嫁人？嫁什么人？”周守正脸色大变。 “还能是什么人？她家庭成分不好，劳动也不行，那些城里的工人干部哪会看上她，本地乡下社员呗……”赵香蓉唉声叹息道。 闻听此言，一家人脸色狂变，客厅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第170章 你们被骗了(求追读求好评求票) “哎呦，这傻妮子目光短浅啊，现在政策越来越好，她回城只是时间问题，怎么这么糊涂啊，竟然找个泥腿子！”周守正气得把拐棍在地板上敲得嘭嘭响。 “守正，你得理解晓芙啊！” 赵香蓉抹眼泪道：“她娇滴滴一个小姑娘，挣不够工分，吃都吃不饱，找个本地社员结婚，好赖有一口嚼谷，能混个肚子圆啊！” “我不怪她，我怪我自己！” 周守正悲从心来，老泪纵横：“如果不是我当年非要讲什么知识分子的气节，非要说真话，主张进口先进教学科研设备，和四害唱反调……” “如果我也像那些疯狗一样咬人害人，像那些软骨虫一样歌功颂德！” “我怎么会被打成**学术权威，怎么会被批崇洋媚外，我现在依旧是大教授，甚至成了院士！” “我最疼爱的外孙女又怎么会去那个穷乡僻壤插队呢，现在，被我害得不能回城，要嫁给一个乡下泥腿子！” 周阳光小声安慰：“爸妈，现在农村改革了，允许多种搞家庭副业和多种经营，老百姓日子没那么难过了！” “你不懂！” 周守正摇摇头道：“晓芙是个至情至性的孩子，热爱文艺，讲究精神追求和灵魂共鸣！” “一个不识字的农村社员，或许能让她吃保穿暖，但和她可不会有共同语言的，这样的婚姻，如同坟墓，晓芙不会幸福的，恐怕有朝一日，她会后悔，乃至离婚的！” 周冬雪吓了一跳，失声道：“那怎么办？要是生下一窝孩子，再离婚，那想再嫁都没机会了啊，这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这桩婚事，我原则上是不同意的！” 周守正脸色坚定地道：“但我们反对，反而容易激起她的逆反心理！等他们回京，冬雪，你和唐晓芙好好谈谈，我和林正军谈！” “好！放心交给我吧！” 周冬雪自信满满地道：“我在团委，最擅长做思想工作了！” 赵香蓉想了想，道：“可信里晓芙说了，这个叫林正军的青年，上过高中，还发表过文艺作品，应该是有共同语言的，他们相处得很幸福。” “在哪里发表的什么作品？”周守正问。 “信里没细说。” 周守正思量再三，改口道：“如果这孩子真有知识有文化有思想，倒也不是不可以，等我们恢复工作，找找朱大为，没准还能给他安排工作，当个门卫啊保洁员什么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 周冬雪起身去开门，立刻笑道：“勇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听是朱勇成来，周守正和赵香蓉都立刻让座、端茶，热情得很。 朱勇成是校后勤处食堂管理科副科长。 他穿着中山装，脚踩黑色皮鞋，大背头搭理得一丝不苟，鬓角都修得整整齐齐，长得高大帅气，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关键是他爸朱大为目前还担任机械系主任，包括周冬雪的工作安排，都是朱大为帮忙搞定的。 只有周阳光撇了撇嘴，错身走出了客厅，去外面晃荡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他不喜欢朱家人，当初朱大为原本是周守正的下属，科研和教学上的助手。 周守成因言获罪后，朱大为迅速完成从助教到讲师、副教授、教授和系主任四级跳。 此前朱家周家住在一个四合院，每家三间房，只不过周家住在正房，周家住在没有阳光的东厢房。 等周守成下放劳动后，朱家就搬进了正房，周家只能住在东厢房。 谁受益，谁实施！ 从阴谋论的角度出发，周阳光怀疑当初父亲因言获罪就是朱大为向相关组织举报的。 只不过，他找不到证据罢了。 朱勇成落座之后，先是关心二老的身体，询问周冬雪的工作，一阵嘘寒问暖，面面俱到，把三人哄得很是开心。 而后，他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微笑道：“对了，周教授，你们最近有没有收到唐晓芙的消息？她还好吗？” 周守成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秉承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笑道：“嗯，她和我们经常通信，她还好，还好……” 朱勇成笑道：“我怎么听说，她和插队地方一个青年社员走得很近，在谈对象？” “你这么知道的？”三人脸色大奇。 “我的同学的弟弟在淮边县另外一个知青点插队，我托他打听的。” 朱勇成笑道：“你们也别见怪，我就比晓芙大四岁，一起长大，一直把他当成妹妹来看待，晓芙又很单纯，我生怕她受骗受欺负，所以才……” “不见怪不见怪，你也是一番好心！” 周守成看瞒不住了，索性承认：“是有这回事，晓芙说这孩子很优秀，还发表了文艺作品呢。” “优秀？发表作品？” 朱勇成愣了愣，突然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周家三人面面相觑，周守成问：“勇成，你笑什么啊？” 朱勇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了老半天，才止住笑声，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肃然道：“周教授，你们被骗了，什么很优秀，发表作品，这都哪跟哪儿啊！” “唐晓芙找的对象，叫林正军，河湾大队本地社员，有个绰号叫‘三工分’。” “要知道，别的成年社员干一个满工，都是十工分，妇女同志八工分，就连老人孩子也有五工分！” 周守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他是有什么残疾，劳动能力差不成？” “什么残疾！” 朱勇成笑道：“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整天不下地干活，上工了也偷奸耍滑磨洋工，社员们没有一个不讨厌他的，所以，去年年底社员大会评议的时候，硬生生给他评定成三工分！” 周家三人脸色大变，心里咯噔一声，如坠九幽深渊！ 朱勇成这还没完，继续添油加醋地道：“还有啊，这小子还手脚不干净，整天偷鸡摸狗，整天和大队干部干架，小时候就喜欢偷看村头王寡妇洗澡，被打得满地找牙！” “恶名传得传遍十里八村，所以，我写信给同学询问的时候，他根本没打听，就给我回信了！” 客厅里气氛瞬间降入冰点，宛若凝滞了般，每个人都一脸愁苦。 赵香蓉愣怔了半天，才问道：“勇成，你同学是什么时候回信的，有没有可能，这个林正军在唐晓芙的引导下，改邪归正了，学好了呢。” 第171章 出发燕京(求追读求好评) 朱勇成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道：“今年8月初回信的，我怕你们受不了，一直没敢告诉你们……” 赵香蓉接过信一看，顿时一脸绝望，唉声叹气：“这才几个月，他又能发生什么变化，唐晓芙就是太单纯，被骗了啊！” “这这，这，唐晓芙那么聪明伶俐，这次怎么这么糊涂啊！” 周守成闻言，气得差点没闭过气去，捂住胸口，眉头皱着，脸色痛楚扭曲。 赵香蓉知道他这是心绞痛犯了，连忙找来速效救心丸给他服下。 赵香蓉一边捋着他的胸口，一边劝：“守成，你千万别难过，一定会有办法的……” 朱勇成脸色阴沉，双眸闪过冷厉之色，语气肃杀道：“周教授，一个乡下泥腿子，能有啥本事？只要您发话，他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整治不死他，把他送到局子里关几年都成！” 周守成知道，朱勇成这小子别看年龄不大，但行事作风却非常狠辣，阴险狡诈得很。 当年打砸烧的时候，他可是一名急先锋，多少老教授的肋骨都被他打断了。 只不过，后来他爸也受到了波及，朱勇成也成了受害者，才安生了下来，而受到的这些伤害，又成了他们在新时期崛起的政治资本。 等新时期到来，参加工作后，朱勇成长袖善舞，交游广阔，胡同里的顽主混混，各个厂矿机关乃至公安局干部领导，到处都是他的朋友。 如果他来对付林正军，林正军这倒霉孩子肯定没办法全须全尾地离开燕京，没准小命都得搁在这里！ 周守成连忙道：“不行，勇成你千万不能打人伤人，只需要让他知难而退，离开晓芙就行了。” 朱勇成翘着二郎腿，眼神阴鸷，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道：“周教授，晓芙打小就冰雪聪明，我看啊，她并不是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更可能是被他胁迫了，这样的坏人，咱们能放过吗？咱们这是为民除害啊！” 朱勇成这番煽风点火，就是想让周守成给个准话！ 他心思缜密，自忖把林正军打残也没什么问题。 但凡事就怕万一，万一事情搞大了，闹到公安机关那里，那周守成就成主谋了，能他当他的挡箭牌了！ “被胁迫了？”周守成瞬间满腔怒火，气得浑身都微微哆嗦起来。 因为朱勇成也不是信口胡说。 这些年，插队知青嫁给当地社员，有的是自由恋爱，你情我愿； 有的是从物质上的考虑，为了有一口嚼谷，吃饱穿暖； 但也有不少知青都是被当地社员胁迫欺辱才不得不嫁人的，情况并不比张婉怡的遭遇好多少。 其中的黑暗一言难尽！ “我会仔细询问晓芙的，如果这个混账真的欺负她了，甚至涉嫌违法犯罪了，我会报案，自然有公安机关收拾他。” 周守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重心长地道：“咱们是高校工作者，有知识有文化，不能给组织添乱，给学校丢人！” “你们要是只想简单地收拾林正军，那太简单了，” 朱勇成收敛失望的情绪，想了想，狞笑道：“周教授，您放宽心吧，我保证让他一天都待不了，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 说着，他起身离座，扬长而去，召集自己的狐朋狗友商量对策去了。 …… 次日早晨，河湾大队。 天色刚刚大亮，林正军还在睡觉，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紧接着，黑金对着门口狂吠起来。 林正军连忙披上衣服起床，打开门一看，一辆上海牌小轿车停在门口。 白志远正和林秉德、魏明选聊抗旱的情况呢，得知抗旱已经全部完成，麦苗有救了，白志远也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白县长，怎么您亲自来了，这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啊！”林正军笑道。 “白县长，快进屋，喝点水！”张淑芹则给白志远和司机小刘倒了开水。 “我今天过来看看水库放水的情况，顺道通知下游的几个公社浇地抗旱，已经去过了。” 白志远接过开水，走进小院，笑道：“另外，就是我亲自送你到省会商都！” 林正军这次进京，不是从黄淮市出发直接去燕京，而是必须先到省会商都市，和来自全省的文艺工作者代表团汇合。 没办法，这叫组织纪律。 “开小轿车去省城，可不少烧油啊。咋的？还买不到火车票吗？”林正军问。 “我出面还买不到火车票？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顺道请教你如何发展农业农村经济的问题。”白志远笑道。 其实这一直是他一块心事，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林正军深谈，这次算是等到了，开车到省会商城市，可要好几个小时呢。 “好！” 林正军连忙把一箱茅台酒和一条中华烟和一条牡丹香烟、还有十来瓶黄桃水果罐头，几包麻糖放进后备箱。 张淑芹洗脸刷牙之后，开始做早饭。 “这不行，回头你到了燕京，可不好拿！” 林三槐拿出一个大麻袋把酒和香烟放进去，又弄了一堆木耳、蘑菇、板栗、核桃、红枣盖在上面，把麻袋塞得满满当当，才系上绳子！ 这也是农民的智慧，穷家富路没错，但千万不能露富，搞得破破烂烂的，就不容易吸引小偷抢匪的注意。 把钱塞进这些山货里，万一遇到抢匪和小偷，也能遮掩过去，他们做贼心虚，没耐心仔细翻找。 以林三槐的想法，最好林正军唐晓芙都弄得蓬头垢面，脸上抹点锅底灰，跟乡下逃荒的难民似的，那样才最安全。 可林正军坚决不干。 我是新女婿上门，哪有把自己往丑里捯饬的，简直神经病。 “你的彩礼钱呢？也放进去！”林三槐道。 “这呢！”林正军拿出一鼓鼓囊囊的布包，林三槐给放到了袋子底部。 这年月，银行还没开展异地存取款业务，出门要带现金，而这个时候，火车上经常发生盗抢案！ 嗯，中俄列车大劫案了解一下，都拍成电影了！ 一般大家出远门，坐火车，都会在内裤上缝个口袋把钱装进去。 那是有味道的钱。 但林正军这次打算拿一千块当彩礼，还有一些零花钱。 如果都塞到裤裆里，就显得本钱太大了，比驴还生猛呢。 再说是代表团几十号人一起出行，大家都认识，碰见小偷劫匪，一起锤死他不就行了吗！ 放好行李，简单洗漱，林正军又跑到了知青点帮唐晓芙收拾行李，叫她来家里吃饭。 第172章 傻妮子的好姐姐是女儿国国王! 知青点，炊烟袅袅，欢声笑语，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正军可真厉害，竟然要参加文代会了！” “听说这次会议特别隆重，连大领导都会参加呢，像什么邓先生啊叶帅啊！” “正军这是妥妥的进京面圣啊，你说你外公他们要是听说了，得开心成什么样子吧，多喜欢正军吧！” 肖文华几个在忙活早饭，穿戴一新的唐晓芙，和大家伙聊天。 今天的唐晓芙穿着一件崭新的天蓝色上衣，灰色咔叽布裤子，脚踩着一双白色平跟小皮鞋，头上戴个红色的蝴蝶发卡，小脸白皙，五官精致如画，明眸皓齿，青春四溢，明媚端庄大气。 谈起林正军进京参加文代会的事情，大家俱都羡慕得不行，唐晓芙也笑容满面，满心的期待。 有个程慧茹的女知青笑道：“按说晓芙也该参加文代会，毕竟小说是你执笔的嘛！” 唐晓芙轻轻摇头，甜甜笑道：“我只是文笔好，但并不擅长编造故事，没有正军，作品根本出不来。” “正军文笔也很好的，哪怕正军亲自执笔，他也能写出来的，无非他的文风比较豪迈粗犷罢了。” “哈哈，你们的提议挺好！” 林正军笑着走进来，笑道：“《山楂树之恋》的剧本就是我和晓芙联合署名，以后再发表小说，我计划也让她署名，没准电影一上映，我们再发几篇作品，下次文代会，她就有机会参加了！” “我的天老爷啊，晓芙也有机会参加，这也太牛了！” “要是夫妻俩一起参加文代会，那绝对是文艺界一段佳话啊！” 人群再次一片轰然，唐晓芙也满心期待。 林正军笑道：“还有，这次我们估计会去北影厂修改剧本，到时候，给你们要点电影海报，有电影明星签名的那种！” 这个时候，已经有明星的说法了。 1961年，热爱文艺，关心文艺界工作者的周先生提出评选电影界自己的明星的事宜，四大厂送来名单，他亲自审核圈定了22人。 这22人被称为\"人民演员\"，民间就称\"二十二大电影明星\"，陈小二的父亲陈强老爷子，就是其中之一。 “你们还要去北影厂啊，会见到刘小庆吗？帮我要张刘小庆的签名海报！” “我最喜欢八一厂的唐国樯，他在《小花》里扮演的军人，实在太英俊了。” “正军，你喜欢谁？” 大家都是一脸兴奋，眉飞色舞，雀跃得都跳起来了，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我喜欢八一厂的陈佩思！”林正军笑道。 “《瞧这一家子》里胡嘉奇？” “没错！” “那小子长得一脸奸诈相，只能演丑角和反派，正军你品味真够独特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和大家随意谈说了几句，林正军和唐晓芙走进女知青宿舍收拾行李。 唐晓芙行李并不多，就几件换洗衣服牙具茶杯，再把刚刚写完的《山楂树之恋》剧本用个牛皮纸袋装好放进提包，很快收拾好了。 林正军问：“对了，朱勇成给你的信呢！” “差点忘记了！” 唐晓芙一拍小脑袋，从自个的箱子底儿翻出几封信，交给了林正军。 林正军拆开一看，不由哑然失笑，道：“朱勇成文采很好啊，竟然还写了几首朦胧情诗，字儿也写得不错！” 其实他知道朱勇成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驴粪蛋儿表面光罢了，会写个屁的诗歌。 他这就是在提醒唐晓芙。 “不会是找人代写的吧！” 唐晓芙秀眉猛皱，俏脸上写满厌恶，啐了一口道：“啊呸！真恶心，连情书都能找人代写！” 该说不说，上辈子唐晓芙也曾被朱勇成短暂的迷惑过，至少认为他还是一个不错的青年。 毕竟朱勇成又是干部，待人接物又得体，又善于伪装。 直到被朱勇成灌酒，差点被占了便宜，唐晓芙才幡然醒悟，意识到朱勇成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林正军笑道：“对了，你不说找你好姐妹打听到朱勇成在相亲么，那他的相亲对象是什么人呢！” “我也不记得名字了。” 唐晓芙从箱子里摸出几封信，一封一封地抽出信纸来看：“不过，朱琳姐姐在信里写了，我找找看啊……” “朱，朱琳？没搞错吧？” 听到这个名字，林正军目瞪口呆。 不会是未来的央视版《西游记》女儿国国王扮演者朱琳吧？ 朱琳竟然是傻妮子的闺蜜，俩人关系还特娘的好到朱琳替她打探消息，搞情报工作？ “是叫朱琳啊，我同在工业学院教职工家属院里住的好姐姐，唉，我和你说过她么？”唐晓芙翻看着信纸，漫不经心地道。 “没说过。”林正军没好意思多问。 对媳妇的闺蜜感兴趣，你找死啊！ “朱琳她爸也是工业学院的教授，和我外公关系处得挺好，两家人走动频繁，她是52年生人，比我大了8岁呢，按说玩不到一起去，但我们俩一样打小喜欢文艺，所以，她非常疼爱我的！” 唐晓芙倒是打开了话匣子，笑道：“1970年，她还在晋省插队的时候，应征入伍，成了通讯兵文工团的一名文艺兵，学唱歌学跳舞，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75年，她转业到国家药品生物检定所工作，76年，她到国家医学科学院就是后来的协和医科大学）学习深造，这些年，她有工资，知道我吃不饱穿不暖，还给我寄了不少钱和全国粮票呢……” 对上了，全特娘的对上了！ 真是一声“御弟哥哥”让大家伙身子酥了半边的女儿国国王朱琳！ 林正军笑道：“那回头，得把钱和粮票还给人家啊！” 后世爱怀旧的网友有个说法叫“北朱琳、南龚雪”，朱琳是八十年代极富盛名的荧幕美女，能和龚雪一较高下。 遗憾的是，她因为从事医疗检验工作耽误了一段时光，从影较晚。 并且她后来去的是自愿较少实力较弱的峨眉制片厂，而龚雪则去了四大制片厂之一的沪上电影厂。 相交之下，朱琳参演的电影影片质量不太硬，获奖也没龚雪多，因此在电影史上的成就略逊龚雪一筹。 还是靠86年央视版《西游记》里的女儿国国王一角，才为大众所熟知。 嗯，当年的熊孩子们只顾看猴子，都没仔细看女儿国国王！ 就问你后悔不？ 林正军不由浮想联翩，满是期待。 未来女儿国国王，此时风华正茂，如果自己引导推荐她早日走上演艺道路，她一定对自己感恩戴德。 以后唐晓芙当编剧和导演，请她当女主角，自己投资，嗯，再植入植入式广告，岂不是美滋滋？ “嗯，没错，回家就找她玩，还钱还粮票，再送她几瓶黄桃罐头吃！” 唐晓芙嫣然一笑，突然抖了抖一张信纸，笑道：“找到了，朱琳信里说，朱勇成谈的那个对象叫张宁德，在《燕京文艺》杂志社工作！” 第173章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求追读求好评) “好，你这封信，你也一起带上！”林正军双眸闪过一丝深沉。 朱勇成前世的妻子就是这个张宁德。 不过，林正军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辞职下海了，开了影视文化公司、广告策划公司，算个小富婆。 朱勇成妥妥一个不学无术之辈，之所以能够走上高位，就是靠张宁德娘家人的鼎力支持。 否则，以他的能力，恐怕一辈子混个小科长也就到顶了。 “好！”唐晓芙乖巧地点点头。 林正军拎着唐晓芙的提包和唐晓芙回到自家，大家伙一起吃了早饭。 临出发前，林正军一拍大腿：“差点把这玩意忘了！”说着，他就从抽屉里翻出那个精钢指虎，揣进兜里。 当小轿车出发时，整个河湾大队的社员和插队知青都出来相送，从林正军家门口到河湾的三里多道路两边，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这次不是玩梗，林秉德真放了一盘五千响的鞭炮，庆祝林正军进京参会，也是对他的美好祝愿，一路顺风，给河湾大队带来福气，建设更美好的未来！ “正军真有本事啊，要进京面圣了！这不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吗？” “搁在古代就是状元！” “刚刚白县长说了，整个黄淮市作家代表就正军一个！” “他还是全省最年轻的文艺界代表呢，这太光荣了啊，值得写入族谱的！” “何止啊，这得写到县志里面，这都青史留名了啊！” “三槐家这是祖坟上着火了！” “净说那封建迷信的话，这是因为三槐有远见啊，当初都说知识越多越**，咱们大队好多高中生都退学回家干活了，只有三槐一直支持正军念书！” “那几年学校教育也不行，天天念报纸上的社论，不学习文化知识，半天上课，半天劳动，叫个啥……学工学农！”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空气中淡淡地弥漫着辛辣的硫磺硝烟味，众人心情激动，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每个人都与有荣焉，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喜悦、艳羡和兴奋，高兴得好像过大年一样。 林三槐一家那个高兴和荣耀就更别提了，笑得嘴角都裂到耳根了，张淑芹都转身偷偷抹了几次眼泪。 大家伙目送小轿车发动，出了村子拐上河堤，还在原地久久驻足，沉浸在兴奋与喜悦之中无法自拔，不愿散去！ 小轿车在坑洼不平的县道上疾驰。 副驾驶席上的白志远回头瞅了林正军几眼，笑道：“正军，你得理理发，另外买几身新衣服，进京面圣呢，必须得体面利落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怕耽误你的时间。”林正军一拍大腿笑道。 “不耽误，正好我也该理发了，咱俩一起！”白志远笑道。 白志远是个勤劳实干的好干部，一心扑在工作上，头发都一个月没理了，也挺长的。 出发的时间早，路上也没什么机动车，上海牌小轿车时不时四轮腾空，一路疾驰，不大会就到了县城。 小轿车停在“便民国营理发店”门口，林正军和白志远下了车，走进理发店，林正军给理发师付了两毛钱。 两名理发师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干活儿。 哎呦，别的不说，这个时代的理发师真好，全程默默干活，一句屁话没有，不和你唠嗑套近乎，更不会推销办卡！ 太特娘的清净了！ 白志远和林正军很快理了发，洗了头，拿吹风机吹干，顿时变得清爽利落了许多。 相视一笑，心情很美好！ 而后，又驱车来到国营百货商店，这是打算给林正军和唐晓芙买几件衣服。 白志远这次没下车，他昨晚睡得晚，早上起得早，没睡够，就坐在车上假寐了一会儿，恢复精力。 结果林正军一进门，一名女售货员就一阵风般朝着后院办公室跑过去，嘴里大声喊道：“郑经理，林正军同志来了！” 林正军一脸懵逼：“至于吗？我又不是什么大领导。” 旁边一个中年女售货员笑道：“正军同志，我们郑经理都和我们讲了，只要你来，一定要通知他，他要亲自接待你。” 片刻后，郑大利小跑着过来了，隔老远就满脸笑意地伸出手，来到近前一把抓住林正军的手就再也不撒开了：“正军，桥板水库的事儿，我家老爷子和我说了，感谢，实在太感谢了啊！” “你客气了，如果水库溃坝，其实最先受损失损失最大的一定会是我们河湾大队啊！”林正军笑了笑道。 “话虽这么说，但你就是救了我爸一命啊，这要是出了事儿，他肯定要进班房的。” 郑大利笑道：“对了，我此前还不知道，你就是《牧马人》的作者，失敬失敬，我喜欢乱说，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他此前在心里把“楚狂人”骂得不轻，要不是这货可劲吹老干爹产品，自己也不至于被老头骂那么惨啊。 幸亏没在林正军跟前骂，不然，那他就尴尬了啊。 郑大利又客套了一阵子，才问：“正军，你想买点什么？” “我要进京参加全国第四次文代会，听说这次会议邓先生都会出席讲话呢，想给我自个和唐晓芙买几件新衣服，两双鞋子！” “我草，进京面圣啊，那必须得穿体面板正的！” 郑大利一脸艳羡地看着林正军，几个未婚的女售货员都羡慕地看着唐晓芙。 这对象太牛了啊！ 又会搞副业，又会写小说，都有机会见邓先生，简直文曲星下凡了！ 郑大利又花式吹捧了几句，遂吩咐售货员：“把所有衣服一样取一件送我办公室，让他们俩随便选随便试！” “好嘞，郑经理！” 紧缺经济下，国营商业服务意识不强，没有试衣服的服务，自然也没有试衣间，所以只能去郑大利的办公室试。 不一会儿，唐晓芙挑了两身衣服，林正军挑了三身，再各自一条真皮皮带、两双真皮皮鞋、几双袜子，算是置办齐整了。 二人直接就穿着新衣服新鞋子来到柜台前掏出钱和票证打算付款。 唐晓芙这身新衣服很漂亮。 女式驼色薄呢西装搭配搭配白色小翻领衬衣，下面是同色同质地的西裤，脚踩一双白色平跟小皮鞋，显得身姿曼妙苗条，亭亭玉立。 这是在当下是非常时髦乃至说超前的打扮。 淮边县根本没人敢穿。 但随着与西方世界关系缓和，尤其是对外贸易飞速发展，意识形态领域斗争渐渐停止，现在大城市已经有一些人敢穿西装了。 “还拿什么钱！” 郑大利伸手拦住，又把两个帆布双肩背包塞给林正军，笑道：“这些衣服鞋子袜子，还有这俩帆布包，都是我们商店送你的！” “这不好吧，赚国家的便宜！”林正军坚持要付钱。 “别扯犊子了！” 郑大利推了林正军一把，咋咋呼呼地道：“你能代表咱们中原省去参加全国文代会，那是整个淮边县的光荣，我们百货商店能送你几件衣服，那是我们的光荣！” 他摆出很生气的样子，一梗脖子，劲劲儿地嚷道：“正军，你要掏钱，我可和你急眼啊，咋的，成了文曲星了，牛逼了，看不起我们国营百货商店是不是啊！” 第174章 指点白志远(求追读好评和票票) “那实在太感谢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正军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只好把钱和票证收了起来。 “感谢个鸡毛！” 郑大利是个粗人，江湖气十足，笑道：“以后多写好作品，成大作家，全县都跟着沾光呢。” 林正军把衣服装进背包，辞别郑大利，和唐晓芙出了国营百货商店，坐上小轿车。 小轿车立刻发动，出了县城，上了省道一路向北，朝着省会商都市疾驰而去。 白志远也醒了，揉了揉疲倦的脸庞，笑道：“正军啊，我想请教请教你，如何把县里的工作搞好，你一定要不吝赐教啊！” 林正军笑道：“白县长，您还真问我啊，开什么玩笑，让我搞一搞家庭和集体副业还行，全县的事儿，水太深，我哪里把握得住！” “不不不，你别谦虚，你又是发表小说，又是搞集体副业，我家老爷子都说，你的眼光和思想是超越时代的，让我一定多问问你。”白志远甚至拿出了笔记本和钢笔，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见此，林正军索性开挂指导了。 白志远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员。 再说，人家也对自己有很多帮衬，自己随手推一把，让他走上更高的位置，何乐而不为呢。 “《光明日报》那篇社论看了吗？” 有心人不用说名字都知道是哪篇，没心人说了也白说，何况《实践》这种争论巨大的社论，白志远这种有进心的官员怎么可能不看。 “去年5月11日那篇？看了看了，还有去年12月份的，老人家《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的讲话，实在太激动人心了。” 白志远一下子来了精神，激动地摸出烟盒，看了看后排的唐晓芙，又给塞了回去。 唐晓芙落下车窗，微笑道：“白县长，您抽吧，我外公也是老烟枪，我打开点窗户通风就行了！” 白志远拿煤油打火机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兴奋地道：“正军，你可得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林正军道：“我觉得，你也要解放思想，可以往农村改革上考虑考虑，具体就是分田到组，乃至直接分田到户！” “这和省里的政策不符合啊！” 白志远眉头瞬间皱起，道：“我知道有些地方偷偷分田，甚至有的社员为了争取分田，今年秋季都罢耕了。” “但三中全会对于农业生产的态度仍是不许包产到户，不许分田单干，1978年，省里下文提出‘坚决纠正单干半单干’‘坚决打击所有制倒退’，今年年初再次下文‘限期纠正包产到户’，省里的一班人对包产到户仍然是一种谈之色变的心态，还派出工作组到各地纠偏。” “今年4月份，省里对中央明确指出的‘深山、偏僻地区的孤门独户，实行包产到户，也应当允许的规定’，指示各地目前暂缓执行，还倒退了。” “白县长，我看啊，你还是应该再想想老人家说的那句话，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生产关系必须符合生产力发展水平，否则，就会限制生产力的发展！” 林正军笑道：“生产队体制看似公平，其实是平均主义，最不公平，因为社员们劳动的价值，很难得到精准的体现。” “为保证农民付出的劳动与得到的酬劳相匹配，需要对农民的劳动进行监管，然而由于农业生产时间跨度长、空间范围广的特点，对每个人的劳动进行精准的测量和监督需要极大的成本，且在实践中很难实现。” “酬劳的发放不够公平，失去激励机制，产生消极怠工、吃大锅饭、搭便车的情况，这种集体经济的平均主义导致农民失去了生产积极性。社员们普遍都是，集体地里磨洋工，自留地里打冲锋！” 白志远脸色很凝重，道：“我知道，你讲的都是实情，但我担心我成了负面典型。县革委会班子里至少一半成员是反对分田的，想要推行，势必遭到重重阻力。甚至被人举报！” 林正军笑道：“这就要看你的历史担当了！” “干！就是丢掉这顶乌纱帽，我也要干！” 白志远沉默了少许，脸色变得坚定起来，一拍大腿，咬牙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咱们的农民多辛苦啊，都解放20年了，竟然还吃不饱穿不暖，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 “哈哈哈，别搞的这么杀气腾腾的！” 林正军笑道：“无非是风往那边吹的问题，但你要相信我的话，接下来，风会向右边吹。” “哪怕你成了负面典型，时间也不会长了，很快就会成为农业改革的干将和功臣，” “你不妨在河湾大队或者青山公社搞个试点，看看明年的增产增收情况，如果增收了，找大报纸的记者吹一吹，到时候，引起上峰改革派的欣赏，步步高升，退休前捞个市厅级绝对没问题。” “行，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办，现在青山公社搞试点！” 白志远心头一片火热，眼神兴奋地笑道：“对了，提起这个报纸报道，那天吃了杀猪菜后，那个叫刘新武的家伙没有立刻走，拉着我和徐治功和宋芝兰采访了半天，说要写个青年食品合作社的通讯，往《人民日报》上发呢。” “他真是写得好快，在县城住了一晚上，就写了一个五千字的大通讯。他还不让我告诉你，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林正军嘴角一抽。 刘新武这家伙为了约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现在《人民文学》都和林正军达成战略合作关系了，《十月》杂志社没办法给他更多的稿费。 刘新武知道自己很看重老干爹，所以就投其所好，这么狂吹一波。 此时《人民日报》的发行量达到600万分，对老干爹的销量的推动，那是相当可怕的，可能比自己发表小说搞植入式广告效果还好！ 人家软文都写了，回头他再向自己约稿，那自己就不好拒绝了。 林正军无奈小声道：“回头我的马甲掉了，人家就知道我在小说里自己吹自己的产品啊，多尴尬啊！” “马甲是什么？”白志远奇怪道。 林正军额头一汗，道：“就是别人知道楚狂人就是我林正军，这不就成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吗！这就是我为什么始终不暴露真名的原因啊！” 白志远笑道：“这一点你放心吧，刘新武心思很缜密的，没有写你的全名，只是写了青年合作社的林主任。” 第175章 省文联见闻(求追读求好评) 中午时分，省会商都。 此时的省会在林正军眼里，破破烂烂的，天灰蒙蒙的，建筑物也陈旧低矮。 但可以看得出省会风气要比县城开放很多。 有些胆大包天的女同志已经开始穿粉色、红色、紫色的艳丽衣服了，胆小的外面依旧是蓝色黑色的罩衣，但在罩衣下面露出艳丽的一角。 但白志远却觉得省会很高大上很繁华，路过二七塔的时候，他甚至说后悔没带来相机拍几张照片。 毕竟，他一个县长罢了，开会都到黄淮市，来省会的机会也不太多。 省文联是一栋三层的灰砖小楼，大门口挂了很多牌子，除了作家协会，还有戏剧家、美术家协会等等。 大门口，白志远亮出工作证，林正军又拿出介绍信。 门卫大爷立刻一脸兴奋，热情高涨：“哎呀，楚狂人啊！你的《牧马人》我瞧了，太感人了，就一点不好，越看越饿！”说着，连忙开门放行。 瞧瞧，人家文联的文学素养多高，连个门卫大爷都看书，林正军笑道：“谢谢大爷！” 林正军找到的省作家协会，门卫大爷说在二楼东边，林正军唐晓芙和白志远连忙赶了过去。 “正军同志，欢迎欢迎，你可是咱们代表团最年轻的作家，以后要多多创作好作品啊！” 听说林正军来了，文联副主席、省作协主席李准亲自接待，而后又和白致远握手寒暄。 “哎呦，你们淮边县的领导也够重视的，直接把正军用小轿车送过来，中中中啊！” 李准今年61岁了，胖乎乎的，聪明绝顶，地中海发型，笑容可掬，和蔼可亲。 文学史上，他也是大佬，谢铁郦的《大河奔流》就是他写的。 按照历史轨迹，他的长篇小说《黄河东流去》也将荣获第二届茅盾文学奖第一名。 把林正军送到，白志远就提出返程了。 桥板水库的堤坝、还有各个公社的旱情，推进青山公社的分田到户，好多事情需要他亲自推动。 林正军和唐晓芙送他出门，从小轿车后备箱取出行李，放到门卫室。 临别之际，白志远把一叠全国粮票和二百块钱递给了林正军，笑道：“正军，这是县里给你的补助，到了京城，一定要吃饱吃好！” “谢谢了！” 林正军和唐晓芙返回办公楼，李准派一个文书带着林正军去在文联参观了一番。 他是这次进京代表团的团长，要接待来自全省各地市的文艺工作者，忙着呢。 与那些国营大厂相比，文联不算什么有钱单位，房屋寒酸，办公桌椅也很破旧。 但就一点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书。 资料库、阅览室、展览室，什么书都有，摆得满满当当。 在资料室，林正军甚至发现了一套文学古籍刊行社（人文社的副牌）的《金瓶梅》，57年出版，宣纸印刷，无删减版本。 “同志，这套书我能借走看几天吗？”林正军根本没敢开口索要，只想借来学习几天，因为太珍贵了！ 据说这个版本是在教员的首肯下发行的，一共发行了两千套，主要面向省部级以上干部，高校和科研单位的学者。 购买者需满足已婚、年满45岁的条件，且所有购书者名字均登记在册并编号。因此，该版本被戏称为“部长本”。 “你为什么想看这套书？”唐晓芙红着脸等了林正军一眼。 “那当然是为了艺术。”林正军理直气壮。 要知道，教员先生都对这套书高度评价，推荐多次呢，因为揭露现实特别有力，尤其是阶级压迫描写比较精彩。 最开始根本没有四大名着的说法，那是出版商搞出来的概念，只有四大奇书，有《金瓶梅》而无《红楼梦》。 “正军同志，这件事我可做不得主，我等下请示下李准老师。”文书歉然地笑了笑道。 “外国文学名着丛书？我能买两本吗？” 在阅览室，唐晓芙被摆在桌子上的一堆书吸引了，美眸放光地摩挲着封面。 《傀儡》《诗选》《蔷薇园》《猎人笔记》…… 《外国文学名着丛书》从很早之前就在策划出版，78年重新启动，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和沪上译文出版社联合出版。 收录的作品清一色都是世界知名的经典名着，一共十六本，一经面世就受到了无数读者的追捧，市面上一书难求，特别紧俏，你就是在新华书店上班，都未必能搞到一套呢。 因为封面一概都是米黄色网格，所以被读者们亲切地称为“网格本”。 那文书笑道：“这个是文联给各位代表准备的礼品，一人一套，正军同志可以免费拿一套，登记上名字就行了！” “感谢感谢。” 林正军知道唐晓芙想去燕京的路上看，于是，当即就拿起了一套，登记上名字，随后抱着书跑到门卫室放进一个背包里。 到了中午饭点了，文书带着林正军和唐晓芙一起去文联食堂吃饭。 今天下午就出发去燕京，所以，大多数代表已经来了，食堂里坐得满满当当。 这次中原省参加文代会的代表团一共六十来人。 问为什么只有六十来人，那是因为燕京沪上等大城市以及陕省这样的文艺重镇获得的代表名额更多。 林正军见到不少“熟人”。 豫剧演唱家申凤梅在和常香玉聊天。 哎呀，林正军肃然起敬！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去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 林正军差点唱出来。 常香玉今年56岁了，在接下来的文代会上，她会被选举为全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 1951年，抗美援朝的时候，她全国巡演170场，捐了1架米格-15战斗机，命名为“香玉剧社号”，去世后，国务院追授为“人民艺术家”。 现在的那位“小香玉”，是她的继孙女。 作家这块，大多数年事已高，都特娘的能当林正军的爹乃至爷爷了，好多人林正军都不认识。 只有两个比较年轻。 一个叫张一弓，现年45岁，身材高大，是《中原日报》的记者，五十年代就开始发表作品了。 一个叫李佩甫，现年26岁，个头不高，脸庞瘦削清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嗯，这位后来也拿了茅奖的。 现在他是许昌文化局的专职创作员，刚刚发表三篇短篇小说，就凭这几篇短篇小说就计划调到《莽原》当编辑了。 这个杂志是借用了鲁迅先生创办的《莽原》的名字，筹备了半年多，将在明年正式挂牌成立。瞧瞧，七十年代就有人会蹭热度了！ “楚狂人！久仰大名啊，《牧马人》写得太好了！” “正军同志，以后得支持下老家的文学杂志的，《莽原》马上创刊了，你可得给我投稿啊！” 见了林正军，这俩货都很高兴很兴奋，握手寒暄拥抱，刚刚见了一屋子的爹，终于遇见比自己小的了。 第176章 成为代表团团宠(求追读求好评求票) 而后落座，上饭菜。 这年月各个单位财政上都不宽裕，尤其是文联刚刚恢复建制，经费那更是捉襟见肘。 平时文联食堂的饭菜也不怎么好，今天，为了服务好这些老艺术家，文联是下了血本了。 什么面条烧饼，炒鸡蛋水煮蛋、豆瓣酱辣椒酱，虽然没肉菜，但也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 林正军大口狂炫烧饼蘸豆瓣酱卷大葱，酱汁都从嘴角流下来了。 唐晓芙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半揶揄半玩笑地嗔道：“你都是艺术家了，吃相都不能文雅点，饿死鬼投胎啊，在家也没见你吃得这么豪放。” 林正军笑道：“早上白县长一个劲儿地催我走，没吃饱啊！” “知道了，知道了。” 唐晓芙磕破了一个鸡蛋，把皮剥掉，放到林正军的面条碗里。 李佩甫看了一眼林正军身边的唐晓芙，笑着问：“正军，你对象？” “对，她叫唐晓芙，燕京来的插队知青，《牧马人》是我的故事创意，由她执笔完成的，这次跟我一起回燕京探亲。”林正军道。 “李老师好！”唐晓芙落落大方地和他们打招呼。 “哎呦，我哪里算老师，你们可是在《人民文学》发表过作品的人！” 李佩甫反倒有点局促不安了，艳羡不已，和张一弓对视了一眼，都挑挑眉毛。 俩人眼神里的意思，彼此心知肚明，林正军这家伙，有点东西啊，对象这么漂亮有才华不说，还是燕京知青！ “你就是楚狂人啊？” “当真年少有为啊！” “《牧马人》写得太好了！” 各位老艺术家对林正军也很喜欢，听说他到了，好几个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连常香玉都来了，握住林正军的手，笑得很慈祥，用浓重的中原口音道：“正军同志，你可真中啊，小说写得真好，吃完饭，咱娘俩得好好聊聊，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林正军写的《牧马人》，他们太有共鸣了。 尤其是常香玉，她那么爱祖国爱人民，根正苗红，在特殊十年中，也和京剧表演艺术家孙玉敏一起关在周口的牲口棚挨批。 那时候，只允许唱八个样板戏，涉及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乃至妖魔鬼怪的传统戏剧，被认为是封建糟粕，绝对不允许唱的。 并且传统戏曲家都被当成为封建思想招魂的牛鬼蛇神给收拾了！ 常香玉恢复工作和名誉后，生活朴素得要命，家里什么家具也没有，连沙发也没有，吃饭的时候，经常只有一个炒白菜。 但她热爱戏曲事业，始终不忘记繁荣祖国的文艺，整天去工矿企业农村大集给工人农民免费演出唱戏，忙得脚不沾地，不叫苦不叫累。 林正军作品写得好，大家都喜欢，偏生他年龄又小，长相又英俊，惹人疼爱，于是瞬间成为代表团的团宠！ “好好好，我也想听您的教诲！”林正军特别开心。 前世他经常在电视里收音机里听常香玉的演唱，没想到这一辈子，竟然见到真人了。 吃完饭，各位艺术家就在文联幽静的院子里各处散步攀谈，三五成群，气氛非常好。 “正军你抽烟吗？” “不抽。你们抽你们的！” “不抽烟，写作能有灵感吗？抽烟，是成为一个优秀作家最基本的前提。” “不爱抽，抽了嘴臭，还上瘾。” “上啥瘾？我抽了十来年了也没上瘾。” “我一抽烟就来灵感，写小说写得飞快……” “歪理邪说一套套的，我一直不抽烟，这个月我和晓芙也写完一个《山楂树之恋》，马马虎虎十万字，《人民文学》小说组组长崔道义老师已经把小说手稿拿走了，打算下个月发表！” “十万字？大中篇！《人民文学》要发表，哎呦，你成《人民文学》常客了？” “正军，你可真中啊！” 林正军唐晓芙和张一弓李佩甫正坐在花坛边聊天吹水，得知林正军又有新作发表，俩人震惊艳羡不已。 “正军同志，中午吃得还好吗？” 一道带着浓重中原口音的招呼声传来，常香玉走过来了。 “吃得很好！常老师，您坐！” 林正军连忙起身让座，张一弓李佩甫这俩大烟枪连忙把烟给掐了，眼神紧张又崇拜。 开玩笑，常香玉老师在戏曲界的地位太高了，对豫剧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从70年代末到80年代末，是传统戏曲最后的辉煌。 由于电视没有普及，此时戏曲就是地地道道的大众娱乐。 简单说，就是市场好，戏曲演员有跟影视明星同样的地位和受欢迎程度。 后世就不行了，都变成小众艺术了。 大部分剧种都需要靠国家的拨款和补贴才能存活。 而豫剧是唯一一个不用国家拨款就能养活自己的剧种，这里面，常香玉老师功不可没。 新世纪中原卫视还有个戏曲节目叫《梨园春》，收视率非常高。 常香玉在花坛边坐下，亲热地拉住唐晓芙的小手，慈祥地笑道：“你是正军的对象吗？” “是，我叫唐晓芙，燕京知青，这次跟正军一起回去探亲。” “你长得可真俊！” “没您好看呢！” 唐晓芙嫣然笑道。 常香玉长相说不上漂亮，但很端庄大气，精气神十足，尤其一双眼睛特别有神，打扮也是干干净净板板正正的。 “哈哈哈哈，这妮子小嘴可真甜啊，我都老了，你还正年轻，未来还要靠你们繁荣文艺创作啊……”常香玉爽朗地大笑起来。 寒暄了几句，常香玉就含笑问道：“正军啊，你写过下放知识分子，什么时候写写当年落难的戏曲家啊……” “常老师，我倒是想写，但我懂放马养牛，可不懂戏曲，这里面唱念做打一颦一笑，都是学问啊！”林正军挠头道。 “有困难，可以克服嘛，你不懂，我可以教你啊！” 常香玉叹了口气，道：“那几年间，京剧表演艺术家麒派创始人周信芳、南派第一武生盖叫天、黄梅戏大师严凤英、京昆剧表演艺术家言慧珠，都先后被折磨致死，受到冲击的更多……” “戏曲家绝对是个最悲情的群体，他们的遭遇，他们的抗争，那真是字字泣血，句句戳心！” “现在上面对传统戏曲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根本性方向性的改变，将传统戏曲当成了优秀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你写这个题材，恰逢其会，读者喜欢，上面也会高兴！” “写出来一定会引发读者的广泛共鸣，轰动全国的。” 林正军笑了笑道：“常老师，您能给我讲讲那几年您的遭遇吗？” 哎呀，前世可有一部作品是写戏曲家的，先有小说，后来还拍成了电影，火遍全国，在国际上都拿了好多奖！ 电影和原着小说，林正军都看过好几遍，情节特别熟悉，信手拈来。 但就是欠缺点戏曲专业知识，可有了常香玉大师……这不啥都有了么！ 第177章 绿皮火车(求追读求好评) “我这个人啊，吃得了苦，但他侮辱我玩弄我，我就受不了这个气。” 常香玉娓娓道来道：“有一次，他们拿茶杯砸我，水壶都摔到我的脸上，我不像别人那么软柿子好捏，我还手，拿水杯扔他们，跟他们打得一塌糊涂，满地打滚。” “后来有个人拿着枪指着我，唉，我拍着胸脯说，你朝姑奶奶这里打，今天把我打死，十八年后，我还是我，我就是死了，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当时，京剧表演艺术家，燕京曲艺学院的院长孙玉敏关在我隔壁的牲口棚。” “那几年，她努力唱样板戏，积极表现，但因为他早年认识一位爱国华侨，就被特殊对待了，罪名是‘与港商勾结，里通外国的特务’，遭到隔离审查，严厉批评！” “唉，她实在受不了就从三楼上跳下来了——当时在那个下放的小县城，也找不到更高的楼。结果没死掉，第一腰椎断裂，第四腰椎半块椎骨耷拉下来，挂在那里，整个椎体摔成了三角型;两条腿圆滚滚地呈紫黑色，双脚粉碎性骨折，脚跟骨碎成二十几块，右脚心露出了白色的骨头，鲜血淋漓……” “她想再次跳楼，然而一动不能动，很长一段时间，她连大小便的功能也失去了，她成了僵尸……” 常香玉的讲述非常平静，唐晓芙却湿了眼眶。 因为孙玉敏的遭遇和她的父母太像了！ 她轻拉林正军的手，泪如断珠，颤声道：“我曾经在心里埋怨过爸妈逃港，让外公外婆还有我，都承受了好大的压力，但我现在一点不埋怨，他们该逃，不逃，可能命都没了！” “嗯！他们也不想离开你，实在没办法啊……” 林正军心底也掀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因为这些戏剧家的遭遇太惨了，妥妥的人间惨剧！ 心中创作的冲动越发强烈，根本按捺不住，一定要写出来，而且，这一次，自己要亲自来写。 常香玉一说就是两个多小时，中间唐晓芙给她端了一杯水。 戏曲家悲惨的遭遇，听得张一弓和李佩甫两个男人眼眶都数次湿润，唐晓芙几度落泪。 “到燕京的话，我还想见见孙玉敏老师，采访她一下。”林正军笑着道。 林正军要写的那个故事，主角是两个京剧艺术家，需要更多的京剧资料，必须得找懂京剧的人。 “好啊，我们是老朋友了，到时候，我帮你联系。只要你愿意写，我们戏剧家协会提供一切便利。”常香玉慈祥地笑道。 正在此时，那名文书走过来了，招呼大家到办公楼前开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次中原省的代表一共60来名，文联最大的一间会议室都坐不下了。 很快，大家都站在了办公楼前的小广场上，排成了几个队伍，一辆公共汽车已经停在了旁边。 “代表同志们，我先点一下名啊！” 李准站在台阶上，先点了一遍名字，参会代表们已经全都到了。 李准笑道：“同志们，本来我打算让大家开开洋荤，协调一架专机飞往首都！” 接着就是一番长篇大论，说这次文代会意义何等重大，国家和省里如何如何重视，各级单位如何鼎力支持。 “哎呦，坐飞机啊！听说飞机上有免费茅台喝，还会发五根中华烟呢。”李佩甫兴奋地直搓手。 \"幼稚了不是，李准没说么，他只是本来打算，后面一定有‘但是’，这是画饼呢。\"林正军撇了撇嘴道。 “真的吗？不会吧？他都说各方面鼎力支持了……”李佩甫的目光清澈而愚蠢，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你瞅着吧，要有飞机坐，我鸡娃剁了给你！”林正军不屑道。 果然，白话了一阵子后，李准道：“但是，航空运力实在是紧张，搞不到专机，省里不批。” “嘁！” 大家一片嘘声，纷纷表示鄙视。 李准笑道：“不过，省里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到铁路部门协调，给我们搞到了卧铺票，每个人都是卧铺，也很舒服的。晚上五点的火车。现在大家现在收拾东西坐汽车出发，晚饭就在火车上吃！” 哄！ 人群一片欢腾，大家纷纷提起行李上车，每个人都脸色兴奋，对接下来的燕京之行也充满了期待之感。 那可是大佬云集的一场盛会啊！ …… 此时的商都火车站非常破旧，一共三层的白色大楼，貌似是青砖上涂了一层白色石灰或者涂料。 离谱的是站前广场还修建了一个人工水池，在林正军看来是极大的浪费。 要知道，商都火车站后世可以发展为全国的铁路运输枢纽。 问题就在于现在还没发展起来。 这年头，大家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愿意出门的。 先不说各种手续很麻烦，单单穷家富路这一条，没有足够的财力，还真出不起这个门儿。 省里对这次文代会代表进京非常重视，也和火车站打了招呼。 大巴车一到火车站，立刻有一位副站长出面接洽，并由乘警带领大家走工作人员通道直接进站。 进了候车大厅，林正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水泥地坑洼不平，还有不少裂缝，玻璃窗脏兮兮的。 一条条陈旧的木头长椅，漆皮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原木，有的甚至缺胳膊少腿的，条件很差。 很多乘客都是席地而坐，或者屁股下垫着破麻袋候车休息。 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不说，还有活鸡活鸭乃至哼哼唧唧的小猪娃。 没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可能无法想象，现在安检松懈到何等程度，很多车站甚至没有安检这个环节。 允许携带活物乘车，也算是时代特色。 到了进站口也是乘警带着，一路畅通，林正军和唐晓芙拎着行李跟着代表团队伍很快走上站台。 站台上也是灰蒙蒙脏兮兮的，满是灰尘和垃圾杂物。 整个七十年代，都以发展重工业发展为主，大量的火车皮用来运煤运机械运建材，旅客运输反而是次要的。 “就是这趟车，大家都在八号车厢上，各位老师上车吧！” 轨道上停着一辆绿皮火车，乘警同志指了指门口道。 每个车门外都挤满了等待上车的旅客，车厢里和车厢连接处也挤满了人，有着急上车的乘客，直接扒窗户往里钻！ 此时绿皮车还没有通空调，就几个风扇有气无力地旋转着。 因此车厢里空气流通很差，烟味、汗臭味、脚丫子味充斥……非常污浊，别提多酸爽了。 还有妇女同志直接拉开车窗，抱着自家小孩让小孩撅着小鸡娃往外面尿尿的，简直辣眼睛没眼看。 大家连忙上车，片刻后，都放好行李坐好了。 林正军和唐晓芙选择了面对面的上铺。 李佩甫和张一弓中铺。 李佩甫躺在卧铺上，很开心的样子，眉飞色舞道：“睡卧铺啊，这可是处级干部待遇，搞文学就是有前途！” “小李说的不错，现在国家的文艺政策好了，你们要趁着年轻，珍惜时光，多创作好作品啊！” 常香玉就在他们的下铺，她毕竟年纪大了，腿脚终究没那么灵活了，住上铺容易摔着。 “哐且哐且哐且”的声音中，绿皮火车缓缓发动，一路向北，进发京城，商都火车站越来越远…… 第178章 被劫匪盯上了(求追读好评) 唐晓芙从背包里掏出一本《猎人笔记》有滋有味地看了起来，忽又翻出两本，看向对面的林正军：“正军，你要看吗？” “无趣！不看！” “网格本，都是名着啊！” 唐晓芙觉得他莫名其妙。 这套书，哪怕在燕京都脱销了，文学青年心目中的圣经。 正在此时，李准提溜着黑色皮包溜溜达达地走来了：“正军呢？” “李老师，这里呢！”林正军探头。 李准从皮包里掏出一叠书，塞到林正军被窝里，轻声道：“送你几本资料书，慢慢看吧！” 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林正军等他走了才掀开被窝，部长本《金瓶梅》，哎呦，这个好！ 李老师真讲究风格！ 林正军爱不释手，然后朝着唐晓芙伸手：“双肩包给我！” 唐晓芙递了过去，林正军把其他几册《金瓶梅》塞进包里，拿着第一册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唐晓芙看见了书名，瞪了瞪美眸，小声嗔道：“你下作！就喜欢看黄色书籍！” “啥黄色书籍，这可是部长们看的书，这是艺术！”林正军得意洋洋。 “哼，怎么不黄色，我听说过这套书，无删减版本的，你赶紧给我还回去！” “那我是以批判的眼光看待毒害我国工农兵人民群众的黄色大毒草的，批判，懂吗？”林正军笑道。 唐晓芙懒得理他，撇撇嘴，继续专心看书。 大家有的聊天，有的看书，有的探讨文学艺术，非常热闹，也有的趴在小桌子上写作。 比如张一弓，有点卷王潜质，在写《犯人李铁钟的故事》。 看了一会书，林正军忧心忡忡地看着车窗外辽阔的平原，轻声道：“这车速很慢吧，时速有四十公里吗？” “差不多吧，可这难道不很快吗？一千多公里的车程，明天下午就能到燕京了。”李佩甫不解道。 你是没见过时速200公里的高铁啊，林正军笑道：“我只是在想，这么慢的车速，万一有人抢劫，轻轻松松就跳车逃逸了。” “没错啊，所以出门别带太多现金。” 张一弓笑道：“这种事，我有经验，大钱贴身放着，外兜里放个三五块钱，有人抢劫，你就装睡让他摸走也就是了，他得了钱就行，不会杀人的！” 草，老子那么多钱，也没办法贴身放着啊！林正军无奈摇头。 “同志们，要盒饭吗？要盒饭吗？” 这时，戴着白帽子的列车员推着小推车走了过来了。 哎呦，这场景可太有亲切感了。 林正军立刻笑道：“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脚抬一下哈！” 李佩甫笑道：“正军这是在写对子吗？很对称啊！” 张一弓乐着抬头：“确实不错，不过，矿泉水是啥？” “我在构思一篇科幻小说，这是来自未来的饮料。” 林正军随口胡诌：“把山泉水装进塑料瓶里，卖给消费者，能够补充水分和人体所需要的矿物质！” 哎呀，这思路…… 张一弓和李佩甫都目瞪口呆，貌似被镇住了。 “净胡扯。” 片刻后，李佩甫不屑撇嘴道：“想喝矿泉水，拿桶到山里装就是了，还想让大家花钱买，谁要做这买卖，岂不是亏死啊，蠢货！” 林正军：“……” 他看向列车员问：“同志，都有啥好吃的？” “猪皮冻，加一份米饭，三毛！” “海米冬瓜，也带米饭，三毛五！” “红烧肉，五毛！” 李佩甫原本探着脑袋好奇地看着。 闻言缩回脑袋，从挎包里掏出烧饼蘸着一罐子剁椒酱啃了起来，道：“哎呀，瞅着就不太好吃的样子！” 林正军想笑，不好吃你流什么口水啊！ 这时。 车厢另外一头的李准走了过来：“哎呀，贵什么，大家别嫌贵，穷家富路，文联批了经费的，要保证大家吃饱吃好，大家随便拿随便吃啊，等下我付钱！” “给我来个红烧肉！” 李佩甫立刻拿起一盒盒饭炫了起来。 林正军和张一弓心照不宣，各自拿了一盒红烧肉盖米饭。 唐晓芙则要了个海米冬瓜盖饭。 看着林正军和自己一样吃起了红烧肉盒饭，张一弓咧嘴笑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林正军笑道：“应该叫吃货心照不宣。” 李佩甫瘦长脸上露出深思之色，道：“很奇怪，吃货这个词，刚听到觉得很拗口，但越听越觉得有意思！” 张一弓也笑道：“对，很有表现力，正军厉害啊，出口成章！” “水来啦！” 车厢里顿时一阵骚动，有列车员送水过来。 大家纷纷掏出水杯或者饭缸子，或者干脆把水倒在饭菜被大家吃得一滴不剩干干净净的饭盒里，水面立刻泛起一点点油花，这就是一道汤！ 车厢与硬座车厢的连接处，有几个脸色阴沉的中年人，一边抽着烟，一边打量着众人。 “全特娘的糟老头子小老太太，还都戴眼镜，白白净净的，都是知识分子，穿戴挺好，都穿着的确良戴着手表，也有钱！” “我看行，这年头，就知识分子最好欺负！” “瞧你说的，知识分子啥时候不好欺负了，那十年我经常揍他们，跟狗一样，没一个敢还手的。” “连狗都不如，狗挨打了还会叫呢，他们可只会写血书表忠心，吭一声都没胆子！” “那什么时候动手？” “等下半夜，前后两个车厢连接处拿着刀堵着，几个人拿着拿皮**钱装手表，搞完了直接跳车走人！” …… 大家还不知道已经被当成肥羊，被劫匪盯上了了，酒足饭饱，艺术家们来劲了。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有搞文学的，有搞音乐的，有搞曲艺的，有搞电影，有搞绘画的，那能消停得了吗？ 常香玉走了出来，来到过道里，声音洪亮地笑道：“同志们，艺术家们，旅途漫长，我提议，大家举行个小型的文艺汇演，一则，热闹热闹，大家彼此认识认识；二来，庆祝全国第四次文代会胜利召开，庆祝文艺的春天到来！” 林正军立刻起哄：“常老师先来一个！” 张一弓也跟着叫道：“对对对，最爱听常老师唱戏，以前在收音机里听，这次终于听到现场了！” 常香玉笑道：“好好好，我就是唱戏的，这有啥难的，只要你们想听，我可以给你们唱一路！” “先来个《朝阳沟》选段吧！” “好！” 大家轰然叫好，拼命鼓掌。 常香玉忽然看向林正军和张一弓笑道：“不过，你们作家团也不能落后啊，你俩必须表演一个节目！” “没问题！”张一弓笑着点头。 他在中学的时候，就是文艺积极分子，演过话剧唱过歌参加过腰鼓队。 林正军故意一脸忸怩：“常老师，我五音不全，也不会唱歌啊，您放过我吧！” 他那个年代做生意的老板，只要工程款到账，那肯定要ktv高歌一曲来庆祝的，再说想搞定各种项目，也会到娱乐场所应酬，大多数老板都能唱歌，人均麦霸。 林正军爱好广泛，不仅学过唱歌，还练过吉他和其他乐器，不说很精通，但至少是拿得出手的。 第179章 有人抢劫(求追读求好评) “没事，就是图个热闹，你俩商量商量唱什么歌，先简单排演一下，把你们的节目放到最后，可以吧！”常香玉笑道。 林正军点点头。 张一弓颇有兴致，笑道：“正军，你会唱《祝酒歌》吗？” “会点，收音机里经常听，庆祝四害被除而创作的嘛！” “咱们就唱这个吧，代表作家震一下那些音乐家们，你先熟悉下歌词，别唱错了。” 张一弓给念叨了一遍歌词，满脸兴奋地指导林正军：“这首歌的情绪是充满激情和喜悦的！” “可以加一点神态，挺胸抬头，双眼斜向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唱到这一段，再来个手势，这么一比划，效果就更好了……” 林正军挠头：“哎呦，我有点不好意思，怕动作做不出来！” “没事，唱歌嘛，声音越大胆子越大效果越好！” 张一弓给林正军传道受业解惑，而后开始小声排练。 其他艺术家那是张口就来，根本不需要排练。 “亲家母，你坐下，咱俩说说知心话！” “亲家母，咱坐下，咱俩随便拉一拉……” 那边，常香玉已经开始唱《朝阳沟》的选段了。 她一人分别唱两个角色，音域宽广、声音纯净、共鸣宏大。 一个字——大气。 常香玉的演唱博得了大家的满堂彩。 李准又被推出来，朗诵了一首诗歌，声情并茂，慷慨激昂，获得大家一阵热烈的掌声。 紧接着，那就热闹了。 有变魔术的，有打快板的，有说相声的，有唱歌的，这位歌唱家挺年轻，还带着吉他呢，自我介绍叫贺强，是位来自部队文工团的歌唱家，此前还上过对越反击战战场慰问演出，杀过小猴子呢。 其他人唱歌，不管唱什么歌曲，他都能伴奏。 一时间，大家各逞绝活，那叫一个热闹，车厢里满是欢声笑语。 这一闹腾，就是几个小时过去了。 常香玉又点了林正军和张一弓的名字了：“该你俩了！” 俩人走到走道里，往中间直愣愣一戳，俩人个头都不低，跟两个二傻子的。 林正军笑道：“献丑了，给大家表演个相声《祝酒歌》！” “啥？相声？是歌曲！” 张一弓还以为林正军紧张说错了，小声纠正。 贺强弹吉他，还有个音乐家弹手风琴。 只见林正军脚尖轻踮，啪地一伸右臂，下巴一扬，嘴角泛起微笑，表现出胜利的喜悦乃至赢麻了的狂喜，双目含情脉脉地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范儿都特娘的起到帕瓦罗蒂那去了。 然后就开始唱：“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 恁娘！ 张一弓瞪大眼睛，你个信球！ 你不是不好意思吗？ 咋这么来劲啊！ “哈哈哈哈！” 老艺术家们都笑的东倒西歪，眼泪都要出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正军越是一本正经，大家越是想笑！ 唐晓芙笑得直锤床直蹬腿！ 天哪，这是什么活宝男朋友啊，太可爱了！爱了爱了爱了！ “舒心的酒浓又美，千杯万盏也不醉，手捧美酒往北京，豪情胜过长江水……” 张一弓觉得自己算外向了，但见到林正军才知道自己是社恐！ 这二傻子扯着嗓子一通鬼哭狼嚎，眉飞色舞，眉毛挑到天上去，四处飞媚眼，眼珠子都他娘的要飞出眼眶了！ “好！” “正军厉害！跑调都跑到首都了！” “我终于知道他为啥说是相声表演了，这尼玛马三立姜昆来了，都要甘拜下风，太好笑了！哈哈哈！” “他说献丑了，没想到一开口，还真是献丑了！” \"哈哈哈，这小子实在太可爱了！\" 歌声停止，大家纷纷鼓掌、起哄。 林正军深深鞠躬，笑道：\"我不想唱歌，非要我唱，这下你们知道了，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 他当然会唱歌了，故意这么恶搞，只是为了逗傻妮子一笑！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休息吧！” 李准微笑道：“休息好，才能以饱满的热情，开好文代会啊，让领导们看到我们健康向上的精神风貌啊！” 大家到洗手池那里简单洗漱，而后回到各自的铺位，灯光熄灭，大家都沉入了梦乡。 林正军睡得并不安稳。 突然间，一片黑暗中，他睁开双眼，侧耳倾听。 因为他似乎听到几声刻意压低的呵斥声。 他刚要起来，一道黑影闪进他们的房间，低声道：“大家醒一醒，有人抢劫！” “什么？抢劫？” 大家都醒了过来，一个个脸色愤怒、惊恐，但又无可奈何。 新世纪的小朋友，可能很难理解八十年代的混乱，九十年代的狂野，更无法理解抢劫列车，甚至抢劫所有车厢！ 这一伙劫匪，只抢劫一个车厢，甚至可以说已经算是比较温和保守的了！ “他们会不会杀人啊？”唐晓芙嗓音颤抖。 林正军指了指她的双肩包，让她学着自己的样子倒背在胸口前，这就好像一层防弹背心一样，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唐晓芙连忙背上，又往外面兜里塞了五块钱！ “说不准！” 贺强寒声道：“反正都拿着刀，凶得很！车厢两端的连接处，各站了两个。另外四个人两个一组，从两头往中间搜呢！” 张一弓道：“你们钱放好了么？赶紧塞到内衣裤兜里，外面留个七八块钱就行，让他们搜刮！千万不要出声，不要反抗，别把这些人惹急了！” 各个房间里都响起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明显都在藏钱。 “找乘警啊，一起和他们打啊，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几个小毛贼！”常香玉硬气得很，不满地瞪了一眼张一弓。 张一弓无奈道：“大姐，乘警来了也没用，我听说，他们疯得很，连乘警都敢抢！再说，两边都堵门了，咱们咋闯过去！” “……” “你拿着！” 贺强从腰里摸出一把56式三棱军刺，塞到林正军手里，压低声音道：“这样吧，咱们见机行事，如果他们要伤人抢大钱，咱们就奋起反抗！当然，如果他们只是抢小钱不伤人，咱们就放弃反抗，毕竟，保命才是第一位的。尤其是如果他们有枪，那就更要小心谨慎，讲究斗争策略。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家战意高昂。 整个代表团，都是老弱病残，还有在特殊十年间留下残疾的，拄拐杖的、坐轮椅的。 年轻的，能打的，就这几个了！ 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激情、正义与疯狂，自卫反击战的热血和豪情还涌动在人们心中呢。 林正军感觉还差了点什么。 嗯，还差一首应景的bgm。 羡慕辣个出场总扛着录音机的男人乔峰…… 第180章 枪在手，跟我走!(求追读好评) 林正军拿起军刺，拇指肚刮了刮锋刃，笑道：“你是个好兵，保养得不错！” 这把军刺，在电影《中南海保镖》里出现过。 打来福的常威，用这款军刺和李连捷贡献了一场精彩纷呈的近战格斗戏，热血沸腾啊！ “你以为我只会弹琴唱歌呢，也拿枪干仗，战场上，我中了三枪，右脚炸掉了三根脚趾，才被强制复员了，我还没打够呢，今天就拿这几个家伙出气过瘾吧！”贺强豪迈笑道。 “你用军刺，我有这个！”林正军摸出精钢指虎，紧紧地扣在手上。 “嚯！你还有所准备呢！”贺强很惊喜。 林正军看向吓得呆愣的李佩甫道：“你的辣椒酱呢，给唐晓芙一个防身！” 李佩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挎包摸出两罐头瓶装着的辣椒酱，递给唐晓芙一个：“全是朝天椒，齁辣，给你！” 唐晓芙放在身侧里面的被窝里，突然多了些安全感，笑道：“这个好，土法催泪弹！” “我不知道路上能免费吃饭，自己做的。”见林正军一脸淡定，李佩甫受到感染，好像也不那么紧张了。 “还有罐头，张哥你拿来防身！” 林正军又指挥张一弓，从麻袋里摸出几瓶黄桃罐头放在被窝里。 其实用茅台酒当然是最趁手的，问题是要拆箱子，来不及了！ 贺强满是激赏地看了一眼林正军。 这几个人中，林正军是最年轻的，但心理素质无疑是最好的，甚至让他有几分自叹不如。 整个抢劫过程非常安静和顺利。 抢钱的不说话，被抢的也不敢说话，大家心照不宣，跟他娘的交保护费似的。 林正军的房间内也一片死寂，大家都在装睡，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贺强歪在常香玉的床上，把常老师护在里面，军刺就放在了被子下面，双手抱着肩膀，装着熟睡的样子。 林正军半躺在上铺的铺盖卷上，正对抢匪的位置，指虎已经扣在手上了。 俩抢匪走过来，一个胖子站在门口拎着火枪望风压阵，一个瘦猴一样的家伙挨着摸口袋。 从头到尾大家都没反抗。 从唐晓芙的双肩包外兜里摸到钱后，这个瘦猴般的劫匪，借着微弱的天光，看着唐晓芙那清丽的侧脸，直接呆了三秒钟，魂儿都被勾走了，突然贱兮兮地一笑，道：“大，大哥，这有个大飒蜜呢，我，我想劫个色！” 说着，大手就朝着唐晓芙的胸口衣襟摸去。 “姑奶奶请你吃点特产！” 唐晓芙一声娇叱，抡圆了满是剁椒酱的罐头瓶砸在了瘦猴的面门上。 砰！ 玻璃瓶应声炸裂，剁碎的辣椒糊了一脸，瘦猴跌跌撞撞地后退，双手在脸上胡乱地摸着，发出吱哇地惨叫声。 林正军直接跳下去，抡圆了戴着指虎的拳头，对着瘦猴的脑袋哐哐哐连砸三拳，直接打得昏迷过去。 至于放风的胖子劫匪，根本没来得及开枪。 “别动！缴枪，解放军不杀俘虏！” 贺强闪身上前，锋利的军刺顶着劫匪的喉咙，只要他敢动，那令人生畏的三道血槽，能把他全身的鲜血放干了。 “咋有解放军？” 那胖子劫匪一愣神，林正军捡起瘦猴的刀，塞给唐晓芙，而后一把夺过胖子的火枪，指虎对着他脑袋哐哐哐就是连续三拳，打得他脑袋血流如注，扑倒在地。 唐晓芙拿着刀跳下床，不小心踩到地上瘦子劫匪的鸡娃，疼得他嗷唠一声惨叫，捂裆弯腰如虾米。 “我不是故意的。” 唐晓芙歉然地嘟囔，然后蹲下来，双手握刀，刀尖指着瘦猴喉咙，凶巴巴地喊道：“别反抗啊，敢反抗，我一刀捅死你！” “枪在手，跟我走！” 这厢边，林正军左手持枪，右手紧握指虎，龙行虎步地向车厢里另外两个劫匪冲了过去。 他观察了，就这八个劫匪，就特娘的一条枪，现在枪被自己缴了，那不是随便造啊！ 而贺强则带着另外几个人冲向另外一端车厢连接处的两名抢匪！ “草你亲妈，放下刀子，跪下！” 林正军直眉立目，邪气凛然，煞气腾腾，感觉自己好像买瓜刘华强啊呸敌后武工队队员附体。 “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他食指扣在扳机上，举枪指着两名劫匪的脑袋，双眸凶光浮现，高声叫道。 两名劫匪一个迟疑。 “磨蹭你妈呢！等我草完你妈，你再给她上环那不就晚了？” 林正军一声大吼，戴着指虎的拳头抡起，一人面门砸了狠狠一拳。 立扑！ 李佩甫和张一弓都不怂了，抢了他们的刀子，拿起罐头瓶和辣椒罐头就朝着那俩劫匪的面门劈头盖脸地砸去。 紧接着林正军又冲向车厢连接处的两名抢匪，大声吼道：“站住，别跑，不然我开枪了！” 大家毕竟是一个代表团，本来就团结一些。 此刻见林正军他们站出来了，并取得阶段性的胜利，早已经憋闷了许久的大家突然爆发了，瞬间各持各种家伙事儿和劫匪们厮打起来。 拿饭盒水杯砸，拿拐杖打，拿包裹扔，有近战，有远攻，还有用开水泼的…… 战况瞬间倒转！ “还老子的血汗钱！” 一个演武生的老师拿开水瓶把一个劫匪砸倒下不说，还骑在他身上，顺手打了几个耳光，把劫匪都打蒙了。 而且，乘警也闻讯赶来，很快控制了局面，八名劫匪全军覆没，被按了个结结实实。 乘警把他们带走，贺强走到林正军身边，拍了拍林正军的肩膀，笑道：“配合得不错，正军，没想到你打架这么厉害！” “你指挥调度的也不错！”林正军心有余悸。 幸亏这个代表团里有几个爷们，不然自己那几千块钱，就被抢走了，到燕京不就抓瞎了。 常香玉笑道：“唐知青也挺生猛的，一点不打怵，有我当年的风采！” 唐晓芙笑道：“没感觉害怕，只感觉好刺激、上次正军被枪打，我是真害怕！” 乘警们将劫匪在餐车扣押了，又叫大家去领丢失的钱物，林正军唐晓芙贺强几个还被叫去做了个简单的笔录。 等林正军唐晓芙几个回来，立刻受到英雄般的拥戴，大家纷纷鼓掌叫好，拿出吃的喝的放在林正军房间的桌子上。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火车在某地级市停下，八个劫匪都被押送移交给当地的铁路公安。 林正军这才放心地睡下，一觉就睡到中午十点，发现竟然还在冀省，还没到燕京境内。 这时候，火车速度真的很慢，还走走停停的。 林正军先去洗漱了一番，吃了唐晓芙给他买的早餐，把饭盒洗了。 听到不远处传来轻柔的吉他声，贺强靠着窗口坐着弹琴。 林正军笑着道：“晓芙，你会弹吉他吗？” “会啊！各种乐器都会一点！” 唐晓芙放下手里的小说，嫣然笑道：“我在燕京的时候，同学朋友之间喜欢茬琴，就是比赛弹琴和唱歌，看谁弹琴好会的歌多，就好像茬架一样！” “那咱们找贺强学琴去！”林正军拉着唐晓芙找贺强学琴。 第181章 抵达燕京，一群好牛马(求追读) 见林正军过来，贺强非常欢迎，耐心地交给林正军基本的指法，然后林正军开始试着弹琴。 “哎呀，正军，你天赋好强啊，这双手，天生就是弹琴的！” “学得也太快了，一教就会！” 而后，唐晓芙和贺强都傻眼了，因为林证据学琴上手特别快。 “唉，之前在淮边县高中的牲口棚里，跟着一位下放的音乐老师学过一点，现在捡起来，感觉挺好玩的。” 林正军还是那套词。 什么天赋、学得快、跟着牲口棚的音乐老师学过，都是扯淡的，他上辈子学过琴罢了！ 人就是这样，生活中一旦没女人，就会多了很多时间，琴棋书画很容易就学会了呀。 但他不铺垫一下不行啊，万一哪天突然爆发琴技，那就不好解释了。 中午，乘警们赶来，邀请大家过去餐车免费吃饭，算是庆功宴，也表达对林正军他们的感谢之情。 大家欣然应允，白吃白喝了一顿。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湖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下午四点多，林正军还在弹琴，唐晓芙正在轻轻哼唱着歌曲，嗓音透亮清丽，宛若一股淙淙的流水荡涤着人们心中的尘埃。 这首歌挺老的，是长影厂1955年拍摄的第一部儿童电影《祖国的花朵》的插曲。 按说，这首歌意境美好，积极向上，但不知道为什么，林正军前生今世听到的时候总有一股淡淡的伤感和惆怅。 这种莫名的伤感惆怅的情绪的来源，他考虑过很久，最后才渐渐明白。 过去，你以为歌里写的是未来，现在你以为那是过去，其实，那是你从未拥有的美好！ 这首歌是对农村少年现代化生活的启蒙，北海公园划船，红墙黄瓦，绿树白塔，多美好啊。 那种城市化的生活，是每一个农村孩子羡慕至极，又可望而不可即的。 小时候，做完作业（可不是叫功课那么高大上），林正军们要面朝黄土背朝天下地干活，人家可以逛公园划船唱歌，还是用好听的普通话唱。 但林正军们的娱乐只是玩泥巴，用木棍打仗，或者直接打一场架，唱又土又污的山歌和童谣。 甚至连这点娱乐都没有，要打猪草喂猪要做饭要刷锅，或者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父母家长无缘无故地暴打一顿！ 前世今生，林正军都是直到上了高中，才第一次去县城，可是那里没公园，甚至还没有柏油马路。 他高二参加全市中学生的演讲比赛，才第一次去黄淮市，第一次见到公园。 但只是一个栽了几棵松树，用砖头铺了路，破破烂烂的土堆，还丢了很多垃圾，随地可见的大小便。 那里，没有湖面和小船，也没有白塔和杨柳。 除了这首歌，七八十年代的义务教育，很多都是现代城市生活的潜移默化，对农村孩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每一个农村的孩子，好像站在一道由城乡差别组成的巨大的鸿沟天堑前，借助这些课文和插画，看到对岸那美妙风景的惊鸿一瞥！ 电灯电话，祖国山河，滚铁圈打雪仗…… 书本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让林正军们树立了好好读书，有朝一日，考上大学，冲出农门，还要娶个活泼可爱在湖面上划船的女少先队员的梦想！ 一摞摞的书本，搭建了天梯，一道道习题垒成了台阶，他们奔跑，他们踽踽独行，他们摔倒又爬起，艰难地向对岸攀爬…… 一曲终了，林正军怔怔地看着唐晓芙问道：“晓芙，你在北海公园划过船吗？” “嗯，划过。” “你曾是可望而不及的梦啊！”林正军轻握她的小手，微笑感慨。 “什么意思？”唐晓芙一脸懵逼。 正在林正军想要解释的时候，火车上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旅客们，列车的行程是有限的，革命的里程是无限的。让我们在不同的岗位上，为加速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旅客们，终点站燕京车站就要到了，等列车进站停稳后，按顺序下车。” “终于抵达了！”代表团一片欢腾。 深邃的双眸望着窗外那连绵的建筑群，林正军微笑道：“而今，这梦，终于是抵达了！” “跟我走啊！文代会组委会专门派车派人来接了！”李准起身高喊。 哗啦啦！ 一群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李准的带领下出站。 迎面就见到刘新武高高地举个纸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文代会中原省代表团”的字样，他身后还跟着一群朝气蓬勃，精力过剩的年轻人。 “就是他们！” 李准走过去，和他握手，笑道：“新武同志，辛苦了！” 别看刘新武年轻，但妥妥文学界当红炸子鸡，能写，又是《十月》的编辑，交游相当广阔。 《十月》创刊号上，也发表了李准的一篇作品，刘新武此前到中原找他约稿，早就认识了。 “李老师好！” 刘新武敷衍地和他握手，然后一个错身，就冲到林正军跟前，先握手寒暄又热烈拥抱，笑得嘴巴都裂到耳根去了，道：“哈哈，正军同志，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然后，又回头喊：“同学们，这就是楚狂人，《牧马人》的作者，还有一个大中篇《山楂树之恋》就要发到11月份的《人民文学》，北影厂谢铁郦导演打算改编呢！” “老乡，林老师，我是你的老乡啊！” 一个青年跑过来和林正军握手。 小分头，小眯眯眼，皮肤晒得黝黑，有着明显的劳动痕迹，脸庞瘦削，嘴唇显得特别厚。 刘振云！ 他是中原省新乡延津人，的确算是林正军的老乡。 “正军，这都是燕京大学五四文学社的骨干，也是我们这次文代会的志愿者，帮忙接站拿行李什么的……” 刘新武连忙一一介绍。 刘振云、王晓平、查剑英、陈健功、梁佐——这位长得有意思，眯眯眼，还倒八字眉，跟他娘的蜡笔小新似的。 “幸会幸会！同学们好啊！” 林正军扫视着这些未来文学圈影视圈的大佬，嘴角泛起阴险的微笑。 他娘的个顶个的好枪手好牛马，以后有好创意，唐晓芙写不完，就给他们来写。 第182章 人均文学青年 “林老师，有没有时间去我们燕京大学搞个文学讲座啊！” “太喜欢您的作品了！” “林老师真年轻啊！” “林老师，有空能不能给我们的《未名湖》写个小短篇啊！” 紧接着，这帮文学青年都跑过来把林正军围成一团，一个个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崇拜之色，帮忙提行李，都特娘的抢起来了。 没人搭理其他作家！ 其实，这帮人好多都是工作多年之后考上燕京大学的，因此年龄都比林正军还要大。 只是，他们实在敬佩林正军在《人民文学》发表《牧马人》了，一句一个“老师”叫得分外亲热，林正军和他们一一握手，客气鼓励了几句。 看着这一幕，李准酸溜溜地道：“哎呦，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常香玉笑道：“你老了，写不动了，而正军正是创作力最旺盛的时候，刘新武肯定更看重他哦！” 李佩甫看得一脸艳羡：“大丈夫当如此也，加油写！” 张一弓重重点头。 而看到林正军如此受燕大学子的欢迎，唐晓芙在震惊的同时，心中也是涌起一股自豪。 这下才是生动而真切地感受到《牧马人》的威力了！ “正军还有各位老师，咱们上车，去京西宾馆！” 刘新武一指身后三辆柴油发动机的沉闷有力轰鸣，半身漆成深红色的斯柯达柯罗莎。 柯罗莎这车很牛，74年更换的燕京第一批柴油大铰接，目前只有六十多辆，全在332和大1路。 这是全国文代会组委会为了接站，向市公交公司借的三辆车。 哎呦，你就说现在多困难吧，堂堂全国文联开代表会，邓先生都要参会的，还特娘的要借车。 林正军笑道：“我明天或者后天再去会场，今天，我要先去探亲！” “哦，要去唐知青家啊，那没问题。” 刘新武笑道：“你先玩两天。到时候，我去接你，不耽误三十号的开幕式就成了！” 其实，众人刚刚就注意到了唐晓芙。 原因无他，唐晓芙实在太漂亮了，而且衣服也特别时兴洋气。 此刻搞清楚两人的关系，一个个都是羡慕不已。 女孩羡慕唐晓芙，男的羡慕林正军，并钦佩不已！ 林老师厉害，会追女孩子，回头一定要请教请教呢！ 刘新武问唐晓芙，道：“唐知青，你家住哪里啊？” “紫竹院街道中关村南大街五号，燕京工业学院教职工家属院。”唐晓芙脆生生地道。 “嚯，原来你家是书香门第，怪不得文笔那么好！” 刘新武笑着称赞，给了林正军一个眼神，意思很明确，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得把握住啊！ “那顺道啊，到了京西宾馆，再找车过去，那片有公交，也有三轮车！” “好！” 大家一起上了车。 从燕京站出发沿着长安街一路向西，林正军和唐晓芙坐在车窗边，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周围，东单、王府井，协和医学院…… 前世，他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也曾经到燕京当盲流做生意。 相隔十多年，此时的燕京和记忆中差别还真不小。 天空始终灰蒙蒙的，飘荡着风沙，建筑物也没有90年代高大上，街道还没有统一的行道树，很多道路都是光秃秃的，非常单调，能种几棵白杨就算好看了。 还要等到1987年第六次代表大会，才会将国槐和侧柏定为燕京的市树，月季与菊花才会成为市花。不 不夸张地说，此时的燕京好像21世纪的一个大号地级市，还必须三线以下那种。 但这同时也从一个侧面说明，燕京乃至整个国家在改革开放之后发展是何等迅猛！ 而唐晓芙则脸色兴奋，一路唧唧咋咋地向林正军介绍着周围的建筑。 这是她长大的地方，她对这里十分熟悉，各种风景名胜都如数家珍。 到了京西宾馆，主体建筑方方正正，典型的苏式建筑，北面就是刚刚组建的中央电视台，再往北，是玉渊潭公园，后世的中华世纪坛那块此时还是一片荒地。 林正军把自己的一个装着书籍的背包，让李佩甫帮自己带上去。 他自己就背了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他和唐晓芙的换洗衣物，另外就是用麻袋给周教授他们带的礼物。 辞别刘新武他们，林正军和唐晓芙来到宾馆门口不远处的公交站，盘算着怎么乘车回家。 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蹬着三轮车过来，嬉皮笑脸地问：“爷们，要三轮车送吗？拉您到地儿，绝对不多收钱。” 不用问，肯定是待业闲散青年为了讨生活当起了祥子，这个时代的滴滴打车。 但这是类似于出租车业务的服务，不是正经出租车，正经出租车只能是国营的，而且是小轿车。 1951年，为了解决外事活动的车辆接待问题，首都汽车租赁公司成立。这是我国第一家国营出租汽车公司。 特殊十年间，乘坐出租汽车被视为资产阶级腐朽生活方式而遭到批判，出租汽车行业急剧萎缩。 70年代初，首都、沪上、羊城等大城市各类外事活动增多，出租汽车又在大街上出现，不过，也不是谁都能坐的，基本只服务外宾，要有外汇券才行。直到84年，首都才开始有个体出租车。 唐晓芙连忙问：“从这里先到北影厂，再到燕京工业大学家属院多少钱？” 在林正军的指导下，《山楂树之恋》剧本已经写好了。 但唐晓芙觉得不完善，估计北影厂要给出不少修改意见。尽早给他们，他们才能及时给出意见方便修改，毕竟林正军唐晓芙在燕京也就待这么二十来天。 “嘿，一听您这口音，是咱们老燕京人儿，知青回城吧？\" 青年依旧嬉皮笑脸地道：\"这样，我也当过知青，我也不多收您的钱，收您一块钱，您看成不成？\" “我可没漫天要价,从咱们这到北影厂、中关村那都出了城了,来回折返要二十里地呢，要您一块钱真不算多!” 现在，首都的城区范围还很小，常规来说出了二环就相当于出了燕京城。 中关村那都干到三环西北角上去了，那块现在完全可以算郊区。 在1980年以前，海淀的定位一直是农业区，这里是整个燕京的副食基地，为京城提供着大量的瓜果蔬菜。 所以在白颐路也就是中关村大道的两旁，不时地还有大片的树林荒野以及坟地。至于北影厂，在北三环蓟门桥附近，周围也是一片荒凉。 “行！那就坐三轮车吧！”林正军把行李放到了车上。 “你认识北影厂的人？”路上，青年一边磴着车子，一边撩起褂子的衣襟，擦了把汗水问道。 “嗯，我认识谢铁郦。” “你，你找北影厂的人干啥？”青年肃然起敬，好奇地瞅了一眼林正军。 “送剧本。” “我草，你能写剧本，哥们牛啊！” 青年顿时对林正军刮目相看，甚至说话都变得文绉绉起来：“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笔名楚狂人！” “我擦，你竟然是楚狂人，哥们也是文学青年，是你的忠实读者啊，你可太牛了，今天能拉你，是我的荣幸啊！”青年欢声怪叫，双眸迸射出狂热的目光。 “哥们客气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林正军无奈啊，你瞅瞅，真是人均文学青年。 第183章 北影厂的年轻人 “谦虚了谦虚了，哥们这趟白送，不要车费！”青年笑着道。 抵达北影厂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林正军道：“同志，麻烦你把车子骑到北影厂门口！” 自从火车上遭遇一波抢劫之后，林正军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万一这小子甩掉唐晓芙骑车带着自己的东西逃跑了，那可麻烦了，时刻不能脱离自己视线。 “得嘞！” 三轮车骑到门口。 林正军下了车来到门口，笑道：“大爷，我来投稿，正好路过，就不麻烦邮递员同志了。”说着，递上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北影厂的第三个厂址，也是最熟悉的一个，建筑都是苏联风格，门口立着厂标塑像——三个工农兵，后世北影厂出品的电影，也会出现这个厂标。 再过20年，会有个叫王宝强的家伙在这里蹲点。 林正军往里面瞅了一眼，北影厂貌似面积不小，先瞧见的是三栋楼，正中央是红白配色的主楼，共三层半，另有两栋副楼，分别是录剪楼、洗印楼。 老头接过牛皮纸袋瞅了瞅，没什么表情，这种事很常见，随手扔在桌子上，在黑板上记下一笔《电影文学》有投稿。 这是北影厂办的杂志，和文学部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就是江淮延、梁晓声那一批人。 林正军怕稿子搞丢了，又奉上一根大前门，笑道：“大爷，可能我没说清楚，我投的是约稿，谢铁郦导演让我写的。” “你是……”门卫老头接过烟，仔细打量着林正军。 “我叫林正军，笔名楚狂人，此前在《人民文学》发过小说《牧马人》。”林正军笑道。 “哎呦，你就是楚狂人啊，我瞧过你的作品，写的太好了啊，为啥不让我们北影厂拍啊！”老头肃然起敬，热情瞬间高涨。 林正军指了指牛皮纸袋，笑道：“谢导演说了，这个剧本比《牧马人》还好呢，小说也会在下个月的《人民文学》发表呢！” 老头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问：“林同志，这是丢下稿子就着急走么？这么重要的稿子，你得亲手交给他们为好！” “你等等，我得报告一下！” 老头连忙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扯着嗓子喊道：“喂，文学部吗？你谁？梁晓声啊，这里是门卫，楚狂人过来投稿了！” 片刻后。 梁晓声就好像一阵风般从办公楼里跑了出来，一把抱住林正军，笑道：“正军，可把你盼来了！” 你和刘新武商量好的啊，台词都一样！林正军吐槽。 老头把手稿递给他，梁晓声翻看了起来，不时啧啧称赞。 梁晓声身后还跟着一男两女三个青年，这会都过来打招呼。 “哈哈，你就是楚狂人啊，这么年轻！” 一个女孩浓眉大眼，脸上带着苹果般的红晕，一瞧就是气血充足，月经正常，主动伸出手和林正军握手，神采奕奕，笑容灿烂。 “你好，久仰大名！”林正军眨眨眼，笑道。 “你看过我的电影？” “嗯，看过《小花》。” 没错，这位正是永远的少女，70岁还在演少女的，传奇中的传奇，刘奶奶！ “林老师，特别喜欢您的作品！” 另外一个则是方舒，端庄中透着一丝妩媚，也和林正军打招呼。 其实她现在还在电影学院读大二，只是已经被北影厂看中，开始出演电影了。 还有一个男青年，20多岁的样子，过于瘦削的身体使得他的头部看上去很大，小眼睛，发际线已经开始上移了，平平无奇，透着一股羞涩。 他缩在后面吭哧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上前，道：“林老师好，我妈和我提过您，刚刚在我妈办公室玩，就过来看看您。” 林正军和他握手，道：“你也是演员吗？” 他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葛尤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有点娇羞地低着头，轻声道：“我在准备考试，准备着呢！” 葛尤高中毕业在昌平县插队，当猪倌，饲养大队的几十头猪。 他觉得小猪很可爱，养得特起劲，大半夜给母猪接生，怕小猪冻死就揣在怀里，放到炕上和自己一起睡觉。 恢复高考，施纹心主张他参加高考，可他文化课不行，不愿意。 让他写一篇影评，他磨蹭半天一个字也没写出来，爹妈也只能放弃。 他就成为一名光荣的待业青年，又说想当演员，但报考电影学院、青年艺术剧院，人家都不要。 别提关系，在燕京，谁还没点关系。之前陈佩思也是待业青年，也进不了电影厂话剧团，还是田华发话才勉强塞进了八一厂跑龙套。 现在连陈小二都要演配角，人家老子陈强在62年当选“22大电影明星”之一，比葛存状厉害多了。 哈哈哈！ 他越是这样，林正军越想逗逗他。 还有个叫江姗的小姑娘，这次没露面，你以为你跑得了？ 梁晓声又翻了两页，敬佩不已道：“正军，你写得可是又快又好啊！” 林正军笑道：“是唐晓芙写得快！” “唐知青厉害哦！” 梁晓声冲唐晓芙竖个大拇指。 唐晓芙冲他点头笑了笑：“梁大哥好！” “这是林老师的对象啊？真漂亮！她要是演电影，咱们可都没戏了！” “哎呀，那多好啊，北影厂又多了一朵金花！”刘小庆拉着方舒轻声嘀咕起来。 这倒不是说唐晓芙长得比刘小庆漂亮多少。 只是这个时候的唐晓芙脸上满满胶原蛋白，甚至还带着婴儿肥，简直晶莹剔透，吹弹可破，关键是气质还好，清纯又灵秀。 而且刘小庆没怎么读过书，属于老天爷赏饭吃，浑身八百个心眼子都用到搞人际关系争抢资源上了，气质不算顶尖。 越缺什么自然也就越看重什么，她总觉得唐晓芙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既有那种书卷气，又有一种清纯干净的美好，少女感十足，这是她最艳羡的。她一辈子都喜欢当少女嘛。 刘小庆眼神就这样一直放在唐晓芙身上，注意到刘小庆对自己的关注，唐晓芙也瞅了过去，仿佛在问，你瞅啥呢！ 刘小庆可不敢瞅你咋的，立刻有些惊慌地收回眼神，故作镇定地与林正军聊天，然后用眼神的余光去偷窥唐晓芙是否还在看她。 本来刘小庆是落落大方那一挂，甚至算泼辣和社牛，突然一下子变得慌慌张张，狗狗祟祟的，发现这种变化的唐晓芙也不由笑了起来。 原来这些所谓的大明星，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么！ 寒暄了几句，梁晓声热情洋溢地笑道：“文学部和导演组会尽快审核剧本，对了，你们晚上住我们厂招待所不？还有不少空房间呢，条件也不错！” “改天再说吧，今天就不住了，晓芙还没到家，着急回家看看亲戚呢！”林正军婉言拒绝。 梁晓声问道：“那我们这几天要找你的话，该怎么联系你呢？” “这两天我们应该待在燕京工业学院的家属院，但过两天正军就可能要去京西宾馆住了，但中间也可能回我家住。”唐晓芙笑道。 “要是在燕京工业学院，那挺近的！” 梁晓声点点头，又不放心地问：“对了，正军，我们北影厂文学部的电话你还记着吗？” “记着呢！” 林正军辞别北影厂的四位年轻人，重新坐上三轮车，向燕京工业学院赶去。 第184章 邪气凛然(求追读，求好评) 燕京工业学院这一带，可以简单地理解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大学城，相较于市中心更加荒凉和混乱，经常有混混寻衅滋事，甚至拦路抢劫。 到了燕京工业学院教职工家属院门口，天已经完全黑了。 未来，它将改名燕京理工大学。 林正军要付车钱，那骑车的青年高低不要，骑着车一溜烟跑了，搞得林正军无可奈何，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谁知道你玩真的啊！ 唐晓芙拿出介绍信，向一名门卫道：“同志，我是唐晓芙，从知青点回来探亲，我爸是唐宁诚，外公是周守成，都是本校职工，住家属院的！” “你就是唐晓芙啊？” 门卫接过介绍信，讥诮地看了一眼林正军，意味深长地笑笑。 但没有立刻放行，而是走到休息室喊了一声：“梁哥，你发小唐晓芙回来了呢！” 窸窸窣窣一阵穿衣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个浑身酒气的壮汉走了出来，双手插兜，笑道：“晓芙回来了？还记得哥哥不？” “你是大凯哥？”唐晓芙想了一会儿，才突然叫道。 “对了，小时候，你总是把我当作大马骑着玩！” “还说呢，你还把癞蛤蟆放我书包里呢！”唐晓芙嗔道。 “哈哈哈！怪我不懂事儿！” 梁荣凯挠了挠头，看向林正军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回家探亲，咋还带了个男人啊，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对象，是我插队的黄淮市那边的社员，今天来我家上门提亲……”唐晓芙又拿出林正军的介绍信。 “你竟然找个乡下社员？这，这咋可能，他是不是胁迫你了？你跟哥说，在咱们的地界，哪里还有他一个乡下社员耍威风的机会，我打不死他！” 借着昏黄的路灯光，看清这人满脸横肉的面庞，林正军双眸骤然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机，拳头紧握，捏得嘎巴直响！ 梁荣凯！ 工业学院保卫处干事，朱勇成的狐朋狗友，也是前世打击林正军的武力输出主力之一！ 前世，朱勇成在莫斯科餐厅灌醉了唐晓芙，意图侵犯，林正军及时赶到，把唐晓芙救走了。 在朱勇成的指示下，梁荣凯带着一群门卫和社会闲散青年，说林正军企图侵犯唐晓芙，梁荣凯拿着枪顶着林正军的脑门子，逼迫林正军下跪磕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林正军怎么可能下跪磕头。 梁荣凯拿枪指着他，一个叫陈玉坤的社会闲散青年，把他打得浑身是血，鼻青脸肿，甚至用钢管打裂了林正军的左腿膝盖骨。 这伤痛一直伴随林正军一生，哪怕治愈了，等到晚年遇见风寒，膝盖依旧隐隐作痛！ 进而，唤起唐晓芙不幸惨死的记忆！ 那种痛彻心扉的记忆，哪怕两世为人，林正军此刻也不能忘怀； 哪怕他后世崛起之后，将这些人都收拾了，但他依旧无法释怀！ 屈辱，就是屈辱，将伴随你的一生，不是报复过去了就能洗刷的！ 那种被人如对待野狗般践踏的记忆，林正军哪怕到了此刻，依旧感觉无比强烈和真实！ 前世，他来提亲的时候，也被他们这般阻拦和刁难，没想到这辈子，他们还是一样套路，一点都没长进！ 记得那时候，自己因为农民的身份而自卑，面对刁难，不敢反抗，畏首畏尾的，只会低头服软，苦苦哀求； 而他们高高在上，骄横跋扈，就好像对待傻子一样取笑戏弄羞辱自己！ 自己好话说尽，恨不得给他们跪下，还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包香烟，他们才放行，就好像放过一条觅食的野狗！ 那时候的自己，是何等的卑微啊！ 想起当日承受的屈辱，一股怒火，缓缓在林正军心头汇聚，几乎要烧坏了他的理智！ 林正军右手紧紧握住裤兜里的精钢指虎，双眸凶光四射，左手指着梁荣凯的鼻子，直接破口大骂：“你小子要是不动手，你就是我亲儿子！” 林正军这一骂，反倒是把梁荣凯等人骂懵逼了。 此时的城乡差别犹如天堑。 城市通过工农业剪刀差从乡村吸血，享受诸多远超农村的福利，久而久之，人们的心态和观念也随之改变并固化！ 在很多城里人眼里，乡下社员就是土包子，低人一等！ 在乡下社员眼里，只要是吃国家饭的，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国家干部，万万不能得罪的。 乡下人到城里，都是好像鹌鹑般缩头缩脑的，任人欺辱。 这一点不夸张，前几天，梁荣凯在西郊露天垃圾场，发现五个捡垃圾卖钱的“盲流”。 他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胖揍，还一人“罚款”五块。 其实那块根本不是他的地界，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那五个盲流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见他像是城里人，竟然不敢还手，还可怜巴巴地跪下，哀求他不要上报，免得被遣送回家。 所以，在梁荣凯眼里，林正军就好像这些盲流一样，软柿子，随便拿捏！ 但现在…… 这货咋和一般的盲流不一样啊，嚣张跋扈，恶形恶相的，跟头狼似的，他娘的就是个流氓！ “你吵吵把火的干啥，有道理不会说吗？你还会不会说人话！”过了片刻，梁荣凯才反应过来，指着林正军的鼻子骂道。 听到这句话，林正军箭步上前，指头都要戳到梁荣凯的鼻子上，骂道：“不服就干，要动手就赶紧动手，不敢动手就别逼逼，怂狗！” 林正军那叫一个张狂跋扈，邪气凛然！ 且不说，自己有介绍信，有合适理由进入家属院，梁荣凯这么拦着根本不占理不合乎规定。 就是自己不讲道理，犯点错误又如何？ 自己可是第四届文代会代表，要面见邓先生的，就凭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和单位敢追责自己！ 唐晓芙脸色大变，震惊诧异地看着林正军的背影，好像第一次认识到林正军似的。 她没想到林正军竟然如此愤怒！ 他这么骂人，就是奔着打架去的。 她也知道林正军打架不会有事儿，但毕竟在自家门口，要是传到外公外婆耳朵里，终究印象不太好！ “你们干什么呢！” 唐晓芙上前两步，伸开双臂把林正军护在身后，高声道：“梁荣凯，你误会了，我们是自由恋爱，是我主动追求他的！” 这时。 有个老年的门卫走出来，拉了拉梁荣凯，劝说道：“小梁，算了，你和一个乡下社员一般见识干啥呢？” “晓芙，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竟然喜欢上一个落魄如狗的乡下泥腿子！” 梁荣凯有了台阶下，于是见好就收，连忙后退了两步，但嘴上还是不干不净的。 第185章 像个暴力狂!(求好评求追读) 梁荣凯还瞪大眼睛，装出不敢相信的样子，用痛心疾首的语气道：“你可是咱们院里最漂亮的女孩啊，多少男孩喜欢你想娶你啊！” “你觉得你的家庭成分不好，有点自卑啊？” “这完全没必要啊，朱勇成一直在操着你的心，在教育部托人找关系帮你跑动呢，你的帽子会摘掉，到时候，他一个癞蛤蟆，咋会配上你这只白天鹅啊！” 他嫌弃地瞥了林正军一眼：“啥玩意啊，别说和朱勇成比了，他连我都不如！” “你给我闭嘴！” 唐晓芙气得俏脸通红，指着梁荣凯的鼻子，虎了吧唧地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评价的我唐晓芙的对象？” “在我眼里，我对象比你强多了。” “啥？”梁荣凯大受挫败：“我可是干部身份，难道还不如一个乡下社员！” “你斗大的字都不识一箩筐，靠接班顶岗才当个了看门狗一样的保卫科干事，你连他一根小指头一根毛都不如，你给他提鞋都不配！啊呸！”唐晓芙啐道。 “唐晓芙，我这可是为你好！” 梁荣凯被骂得一脸懵逼，道心破碎。 我擦，这丫头骂人也太狠了！ 我连一根毛都不如，那我成啥了？ 记得她原来脾气挺好的啊，一定是跟这个这个喜欢说脏话的乡下社员学坏了！ “你可歇了吧！” 唐晓芙俏脸冷得宛若寒冰覆盖，寒声道：“我和谁恋爱，和你谁结婚，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好狗不挡道，都给我滚！我要回家！”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梁荣凯：“我有介绍信，也有回家探亲的权利，咋的，你还敢拦着不让我回家啊！” “信不信我找学校找知青办举报你阻挠知识青年合法合规的探亲权，肆意破坏上山下乡政策！” 这一刻，唐晓芙娇声厉喝，还真有点吓人。 梁荣凯不由感慨，下乡插队也太能锻炼人了，娇滴滴的小女孩，都变成战天斗地的铁娘子了。 “行行行，你们回家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早晚有后悔的一天，找个啥对象不好，非要找个乡下泥腿子！”” 梁荣凯让开道路，悻悻然地骂道。 其实，他很想打林正军一顿，可现在他想收拾林正军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不过，他也不急，为了对付林正军，朱勇成这伙人都商量了几天了，搞出了很多方案！ 他们就好像一群经验丰富的猎人。 已经布置好一个足以让林正军万劫不复的陷阱，只需要一步步将林正军引入其中就行了！ 察觉到梁荣凯如视猎物的凶恶眼神，林正军故意牵起唐晓芙的小手。 这仿佛示威般的举动，刺激得梁荣凯眼角直跳，高声怒吼：“臭小子，你特娘的还敢搞资产阶级情调，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我们家属院！” “我后悔啥，我高兴得很，我还用资产阶级情调来搞你妈呢！来啊，来打我啊，不敢来吗！” 林正军一边走，一边招着手，嘴里狂飙脏话：“废物，怂货，孬种！不敢来就赶紧回家，让你妈烧好水洗得白白净净的在家等我！” 这帮人阴损得很，最爱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一套。 只是，这一世，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乡下土包子了，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可不一定。 “我日！” 梁荣凯差点被林正军给骂哭了，气得肺险些炸了，骂道：“你当老子傻的，无缘无故打人，那是犯法的，我看过公审大会！” “哈哈哈，你刚刚不是耍流氓么，这会儿讲什么法律啊！” 林正军满脸嘲笑。 左右行人，纷纷为之侧目。 唐晓芙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耳朵，皱眉嗔道：“正军，你少说两句吧，太脏了，人家听见了笑话！” “你小子等着！” 梁荣凯知道骂不过林正军，强忍怒火停止对线。 林正军还有正事儿要办，因此也没再继续疯狂输出，和唐晓芙一起朝着家属院深处走去。 “嘿嘿，晓芙，这怪我吗？平时，我还是讲文明讲礼貌的好孩子的！不是他先耍无赖的么，瞧他那欠揍的样，我没打他就算客气了。” 林正军笑得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显得人畜无害。 唐晓芙跺了跺脚，无话可说！ 而林正军不知道的是。 他和唐晓芙离开战场的时候，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孩也推着一辆女式凤凰车，满脸讶异地打量着他们的背影。 她全程面红耳赤地听完双方的争吵，都不敢走到近前，因为实在太不堪入耳了。 挂一耳朵，都得听三天交响乐才能洗干净耳朵。 “小梁，那男孩是谁，面生呢？”女孩推着车子走到近前，姣好的面容上浮现甜美的笑容。 “朱琳下班了啊！” 梁荣凯一看女孩，顿时笑容满面。 女孩太漂亮了，留着齐耳短发，身姿高挑曼妙，一双美眸宛若璀璨的星辰，气质温婉动人。 她穿的是一身军绿色的旧军装，脚踩一双黑色胶底的布鞋，很朴素，但身上那股子曼妙柔美的劲儿，却怎么也遮挡不住。 “嗯，刚到门口，就听见你们吵架来着，太脏了，都没好意思进来！”朱琳声音温柔如水，是个男人听了，都得酥半天。 梁荣凯道：“你好妹妹唐晓芙找的对象，中原省一个鸟不拉屎的乡下社员，叫什么林正军的，今天回来提亲的！” “啊？是他，我信里和我说过，这男孩挺好的啊，咋变成这样啊……”朱琳一脸纳闷。 此时，她对林正军的第一印象实在不佳，太粗鄙了，还一副张牙舞爪要动手的样子，好像个暴力狂！ “哎呦，我的好姐姐！” 梁荣凯又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唐晓芙今年才多大，19岁，多单纯啊，这不是被人骗了么！” “朱琳姐，你可和她关系最好了，她又听你的，你得找个机会劝劝啊。” 闻言，朱琳秀眉微蹙，俏脸上顿时浮现出深思之色。 第186章 一动手就见血(求追读求好评) 朱琳轻轻摇头，道：“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情我愿，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插嘴呢？” “可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掉进火坑吧，婚姻大事一辈子的事情啊，找这样的对象，没准唐晓芙一辈子都毁了啊！” “嗯，我试试吧……”朱琳蹙着秀眉思索了片刻，才轻轻点头，骑上自行车走了。 朱琳一走，梁荣凯就跑到门卫室，操起电话，播出一串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 梁荣凯道：“勇哥，唐晓芙的对象来了！” “凯子，情况咋样？”朱勇成好像在吃晚饭，发出唏哩呼噜的声音，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从来都没把林正军当成真正的竞争对手。 一个乡下泥腿子，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在他看来，唐晓芙之所以找林正军，就是耐不住插队生活的寂寞，找个感情寄托。 也可能想从林正军身上得到点物质的好处！ “草，这小子挺横的，猖狂的狠，跟他娘的老流氓似的，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根本吓唬不住！”梁荣凯当即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哦，原来是个没脑子的莽夫啊！” 朱勇成笑道：“唐晓芙怎么会喜欢上这家伙呢，她是文艺女青年啊！” “该说不说，他长得有点好看，小白脸……”梁荣凯摸了摸自己的丑脸，悻悻然地骂道。 “中看不中用，早晚得黄了。”朱勇成不屑一顾。 “太气人了，我自己都想打他！”梁荣凯恨声道。 “你好赖是学校保卫科干事，干部身份可宝贝呢，不能出事，所谓宝玉不和瓦片碰，懂吗？你动手不合适，得另外找人，我叫了陈玉坤他们！”朱勇成说道。 “对，陈玉坤他们几个合适，都是社会闲散青年，一直想在你主管的后勤部谋差事呢，肯定会好好干的！” “嗯，我都安排好了，就在我身边呢，我现在就让他们堵人去！”朱勇成笑道。 梁荣凯乐不可支道：“这主意好，周守成赵香蓉是文化人，最讨厌骂人打架了，只要林正军动手，他们肯定不会给个泥腿子好脸，林正军性子又那么急躁，估计会闹得很不愉快。唐晓芙不分也得分啊！” 朱琳家住在家属院门口的一栋筒子楼里。 很快到了自家楼下，锁好自行车，很快就上楼到家。 她端着一杯茶，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看着林正军和唐晓芙的背影，而不大会儿，她就看到……林正军还真是个暴力狂！ …… 昏黄的路灯下，林正军提着大麻袋，和唐晓芙正在家属院的通道上走着。 突然，四个壮汉围了过来，拎着棍棒拿着凳子，眼神凶恶，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为首的一个流里流气的高大青年，笑道：“唐晓芙，我听说有人欺负你，是他吗？” “什么欺负我？他是我对象，陈玉坤，你别乱来！”唐晓芙立刻又挡在林正军跟前，紧张地道。 陈玉坤，也是她的发小之一。 爹娘都是家属院后勤部的勤杂工，他现在好像在后勤部当临时工，其他几个人，都是家属院的子弟，待业青年。 陈玉坤顿时指着林正军的鼻子破口大骂：“操，啥玩意？乡下社员竟然嗅我们工业学院的大蜜！” 其他几个青年也都骂骂咧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鞋底的牛粪都没擦干净，一年到头不洗一次澡，浑身臭烘烘的，把我们家属院都给熏臭了，你配得上唐晓芙吗？” “赶紧麻溜地滚蛋，不然，老子腿给你打断！” 这帮人对林正军满腔怒火，除开有梁荣凯和朱勇成的授意，还有一点就是他们确实看不起乡下人。 别看他们几个没工作，是社会闲散青年，但他们有城市户口，还是首都的，充满优越感，看任何乡下人那都是土包子泥腿子，狗一般的玩意。 连燕京的胡同平民子弟，他们都看不起，更何况林正军！ 这个时候的燕京城，甚至说不同单位的大院子弟，都存在着鄙视链，划分三六九等。 军队大院的子弟看不起机关单位的，机关单位的看不起科研院所和高校的，高校大院的看不起厂矿企业的，国营厂大院又看不起集体厂的…… 林正军轻轻把手里的麻袋放到路边，又取下背包，看着陈玉坤，突然笑了。 呵呵，当初险些把自己腿打断的那个畜生啊…… 好，梁荣凯顾忌身份，不敢动手，老子一腔邪火正无法发泄呢，你特娘的就主动找上门找打了，那好啊，就由你承受我的雷霆怒火吧！ 反正今天不打一架，老子就是不痛快！ 林正军歪着脑袋，目光微冷地看着陈玉坤，陈玉坤突然有点麻，我草，这小子咋看着不像好人呢！ 他刚想说话，就听林正军淡淡地说道：“陈玉坤，我草你亲妈，你要是不动手，你是我孙子！” “我草！” 陈玉坤勃然大怒，本来就是奉命来打人的，闻言，抡起凳子就朝着林正军的脑袋砸了过去。 “陈玉坤，你疯了！” 唐晓芙气得粉脸通红，身形一扑，就要挡在林正军身前。 然而林正军却左手一横，将她拦了下来。 与此同时，右手拳头紧握着指虎，猛然砸出。 拳头后发先至，狠狠地砸在了陈玉坤砸下的凳子上！ “轰！” 木头凳子顷刻间四分五裂，木屑四处乱飞。 这一幕，把大家都吓傻了。 一个个狂吞口水，目瞪口呆。 草，这小子练过吗？ 一拳之威，竟然恐怖如斯！ 这尼玛要是砸在陈玉坤脑袋上，小命恐怕都得没了！ 一瞬间，这片区域都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就在陈玉坤一愣神的时候，林正军已经箭步上前，抡圆了拳头，狠狠一拳打在陈玉坤面门上。 嘭！ 鲜血迸溅，精钢指虎的尖刺，瞬间在陈玉坤脸上留下几个可怕的血窟窿，皮肉外翻，鲜血长流。 陈玉坤感觉自己眼珠子差点被林正军一拳打爆了。 他痛彻心扉，又惊恐欲绝，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双手捂着脸，踉跄后退。 众人都吓傻了！ 林正军这架打的太狠了，一言不合就动手，一动手就见血！ 作为社会闲散青年，他们也经常打架，但从来没见过打架这么狠辣，这么手黑的！ “草，就这点三脚猫功夫，还好意思出来打架！” 林正军鄙夷一笑，箭步上前，又是一拳砸在他胸口上，直接打得他仰面摔倒在地，然后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一起上啊！”陈玉坤抱着肚子惨叫。 “打他！” “草！一个乡下土包子，还敢来我们工业学院来撒野！”几个子弟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向林正军冲了过来。 第187章 林正军都快被打死了，求支援(求好评) 当林正军正在疯狂输出的时候。 “咱们这么贸然造访林老师，是不是有点唐突打扰了？人家来探亲呢，肯定要陪伴家人，哪有时间搭理我们啊！” “文人骚客，不拘小节，没事！” “我做梦都想见林老师，本来想和他多聊几句呢，谁知道，我把代表团送上楼，一打听，他先溜了。” 燕京大学五四文学社的几个文学青年，刘振云、梁佐、陈健功和查剑英等人骑着自行车疾驰在工业学院家属院的道路上。 他们完成今天的接站任务后，去京西宾馆找林正军，结果刘新武告诉他们，林正军不住宾馆，来燕京工业学院探亲了。 他们只能先骑着自行车回燕京大学。 回校的路上正好路过工业学院家属院，左右无事，于是他们过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林正军，聊聊文学和艺术。 “唉？那不是林老师吗？”梁佐的小绿豆眼突然一亮。 “林老师被人打了？”查剑英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错，是林老师在打人！”陈健功认真地纠正。 没错，现在林正军以一敌三，竟然不弱一分，一拳一脚大开大合，干净利落，躲闪进攻身手灵活，打得混混们毫无招架之力。 大家甚至能体会到一种美感！ 哎呀，林老师打架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林老师能文能武，文武双全呢！ 多年以后，查剑英在《80年代回忆录》中深情地写道： “我国知名企业家、文学家、电影人林正军同志，在1979年的秋天赴京参加文代会期间，在工业学院家属院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手握指虎的诗人’是多么的英武和帅气。” “那一拳，充满热血与激情，带着狂放与不羁，仿佛一拳就打开了旧时代的束缚和桎梏，与中国的第一瓶可乐，第一个电视广告，第一个泳装露大腿的海报，第一场迪斯科，第一首邓丽君的歌曲，第一条红裙子一样……共同组成了一个混乱和浪漫的时代，汇聚成了一场改革开放的大潮。” “草！不好，又有人来了！这帮人不讲武德啊，四个打一个还不够，打不过还加人！” 突然，刘振云气呼呼地喊道。 只见梁荣凯带着六个门卫，拎着棍棒朝着林正军冲来，也不调解，也不制止，二话不说挥起棒子就打。 “这特娘的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梁佐扶了扶黑框眼镜，双眼掩饰不住兴奋，从车把上取下弹簧锁，拎在手里。 “打他们啊！” 查剑英是个小美女，身高腿长，清清秀秀的，但却立刻一马当先地冲过去，拎起弹簧锁就砸！ “打！” 文学青年们热血沸腾啊！ 能和林老师并肩作战，这他娘的能吹一辈子，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大家伙一拥而上，挥着弹簧锁就朝着门卫抽了起来，还有捡起板砖拍的。 对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千万不要拿后世的刻板印象来看待。 什么法家锁喉儒家捏肋道家困心，读书读傻了什么的。 他们好多都是工作多年才考上大学的，有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又经过上山下乡，各种社会动荡，都是他娘的老油条！ 燕京大学的课堂上，经常有学生听课听得不顺耳，拍案而起，和老教授来一场大辩论的！ 燕京大学中文系甚至还有一条潜规则，大学生能在课堂上抽烟。为啥，老烟枪太多，根本管不住！ 陈健功就是这样一枚老油条！ 他今年都三十了，78年2月进入燕京大学中文系之前，在京城矿务局木城涧煤矿当了整整十年煤矿工人。 社会！ 一看这情景，他就明白了。 林老师分明是被这伙人针对了啊，哪有保卫处出来不制止不调解，直接动手的呢！ 这不是解决矛盾，而是激化矛盾，在整人啊！ 这事儿要是搁在工业学院内部，肯定得不到妥善解决。 林正军这个亏是吃定了，必须得捅到外面去，让更高层出面解决！ 一念至此，他立刻蹬着自行车一路火花带闪电来到门卫室，给一个门卫大爷丢了一块钱，抓起电话拨打文代会组委会的电话。 门卫大爷本想阻拦，但看他胸口上戴着燕京大学的校徽，又缩了回去。 历史上，知识分子一夜之间就从臭老九变成了天之骄子了。 这时候的大学生，说是天之骄子，可不是一句空话。上学不要钱，一个月还有十几到二十多块钱不等的生活补助。 更关键的是，他们有干部身份！ 电话很快接通。 陈健功上来就是一句话：“我是此次文代会志愿者，燕京大学五四文学社的，叫陈健功，文代会代表楚狂人也就是林正军同志在燕京工业学院教职工家属院受到敌对分子攻击，都快被打死了，请立刻派人过来支援！” “啥？快被打死了！好好好！我立刻联系海淀公安局刑警队！”组委会老师一听，也是大惊失色，连忙道。 妈的，搞鸡毛啊！ 这社会治安也太乱了，火车上，中原省代表团被抢了，这会儿，楚狂人又被敌对分子攻击了！ 这要是人有个三长两短，这文代会还开不开了？ 打完电话，陈健功瞧见角落里放着一根涂着红漆白漆的棍子，拿起来挥一下，觉得挺趁手的，呲牙一笑，道：“大爷，我借用一下啊！” 大爷问：“你借去要干啥啊？” 陈健功拎起棍子就跑：“打你的同事！” 大爷：“……” …… 此时，梁荣凯是懵逼的。 他们几个门卫刚刚加入战团的时候，的确是赚了便宜的。 这么多人一起动手，唐晓芙就一双手哪里拦得住，林正军还挨了他一脚，让他大感痛快！ 哎呀，美滋滋啊！ 你林正军能打架又怎么样，终究是外乡人，在京城举目无亲，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人多，还不是随便欺负你！ 可突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七八个燕京大学的学生，拎起弹簧锁和板砖就和他们干了起来，妈的跟一群疯狗似的。 其实以梁荣凯他们的实力，倒也不至于打不过刘振云这帮文弱书生。 奈何这帮人都戴着燕京大学的校徽，有着燕大学子的金身啊。 这时候的大学生可金贵了，打不得碰不得的！ 因此刘振云这帮燕大学子迅速占据了上风，打得梁荣凯他们嗷唠惨叫，血头血脑，四散逃窜。 “你们神经病啊，为什么打我们啊？” 梁荣凯色厉内荏地高声叫道：“我们可是工业学院保卫处的人啊，你们搞错了吧！” “没搞错，打的就是你！”陈健功从后面冲过来，抡起棍子对着他脑袋就是狠狠一下。 嘭！ 第188章 犯罪克星(求追读好评) 梁荣凯被打得嗷嗷惨叫，抱头鼠窜。 一时间，几个保安和混子都不敢上前，只是指着林正军这一帮暴徒，骂骂咧咧，血泪控诉。 远处观战的朱勇成目瞪口呆，笑容僵在脸上！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以为林正军在燕京不是不认识人么，随便陈玉坤他们拿捏，没准被这么痛殴一顿，人就灰溜溜地离开燕京了，自己也有机会接触唐晓芙，将她压在胯下了。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帮手，还全都是燕京大学的学子，把陈玉坤打得这么惨！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啊？ 一番酣战，大家累得不轻，呼呼喘着气，但能与林正军并肩战斗，却感觉无比痛爽，脸上俱都浮现开心的笑容。 査剑英叉着腰，指着他们高声叫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 林正军一边取下指虎，一边淡淡道：“小查，别乱说，影响不好！” 其实，他才不在乎什么影响。 他是担心这帮杂碎知道自己的身份，缩手缩脚的，他反而没办法引蛇出洞，不好对付他们了。 什么装逼打脸，那不是林正军要的。 林正军是个小心眼的人，只要是真恨上了，那就得让他们死，最好死无葬身之地，让他们坐牢，林正军都不痛快。 唉，再说首都的医学院，也缺解剖教学用的尸体对不对啊！ “林老师，是我莽撞了！”查剑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连忙收声。 “呜呜呜！” 这时，警笛长鸣，红蓝警灯闪烁。 四辆警车风驰电掣地驶来，嘎吱嘎吱，急刹车停下，十多名干警从警车上跳了下来。 “谁是林正军？” 为首的一名干警，应该不对四十岁的年纪，瘦长脸，穿着磨损严重的皮夹克，嘴里叼着香烟。 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洗了，油腻得都打绺了，脸色憔悴疲惫，双眼也布满血丝，但目光很锐利，给人一种很糙汉的感觉。 “我就是！”林正军嘴角含笑，走了过去。 何健的那个警校培训班同学，还真是自己前世认识的贺胜，一个人。 这就有意思了。 “人是你打的吗？” 看看林正军安然无恙，扫视了地上躺着的几个头破血流的混混，贺胜嘴角轻轻一抽。 这也太惨了，不是林正军挨打吗？ 这分明是林正军打人啊！ “没错！”林正军淡然点头。 贺胜震惊不已地看了一眼林正军。 这林正军真是个奇人。 又是作家，又会搞家庭副业赚大钱，又会破案，还特娘的会打架！ 还有你不会的吗？ “公安来了，谁报警了？” 而看到警察到了，陈玉坤那叫一个开心，都感觉脸都不那么疼了呢！ 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惊动公安了，各个单位的保卫科保卫处都和辖区公安有合作关系的。 而梁荣凯就是保卫处的干事啊！ “这小子死定了！”梁荣凯怨毒地看了一眼林正军，满心快意！ 贺胜，海淀公安分局刑警队队长，嫉恶如仇，号称犯罪克星！ 林正军打人行凶，这次犯到他手里，那是彻底完蛋了，肯定要被抓走，甚至要坐牢。 贺胜压着笑意，压低声音道：“正军同志，何健还托我多照顾你呢，万分抱歉，我来晚了，你没受伤吧？” “没事，小场面，一群废物，不堪一击。”林正军淡淡一笑。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放心！”贺胜大包大揽地道。 “嗯，注意影响，别说我是文代会成员，传扬出去，影响不太好。”林正军笑着嘱咐。 “我懂，低调处理！” 贺胜和林正军打个招呼让他放心就行了，转身问道：“到底什么情况，都说说！” “贺队长，这小子是个盲流，还乱搞资产阶级情调，大庭广众之下还搂搂抱抱的！” “作为治安积极分子，我感觉制止这种不良现象责无旁贷，就说了他两句，他就动手打我，您瞅瞅，把我脸都给打烂了！” “我是保卫科干事梁荣凯，带人过来制止，他还打我们，公安同志，对这种破坏首都大好局面的盲流，公安机关应该严厉打击啊！” “没错，就是因为他这样的害群之马，搞乱了首都的社会治安，污染了环境啊！” “可不咋的，一锅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啊！” 这时候，梁荣凯陈玉坤等人都跑到了贺胜旁边，颠倒黑白，七嘴八舌地控诉着林正军的恶行。 贺胜面带冷笑，耐心地听着，直到他们声音渐渐停止，才叼着烟问道：“说完了吗？” “嗯，说完了，基本就这个情况……”梁荣凯想了想，道。 “哦，说完了就好，伙计们，别愣着了，铐人吧！”贺胜弹了弹烟灰，云淡风轻地道。 话音一落，早有准备的十来名干警一拥而上，将梁荣凯、陈玉坤等人扑倒在地，按了个结结实实。 “公安，抓错了，你该抓他啊！” “我们都是好人，工业学院的人，这个人是乡下来的盲流啊！” 梁荣凯陈玉坤等人都被这种诡异的翻转整不会了，顿时情绪十分暴躁和委屈，疯狂地挣扎着，愤怒吼叫。 “没抓错，抓的就是你们！还挣？拒捕是吧！给我老实点！” 贺胜也是个狼灭，二话不说，先狠狠甩了梁荣凯七八个大嘴巴子。 梁荣凯被打得脸庞肿起如馒头，鼻孔冒血，牙齿摇晃，彻底老实了。 他是真的有气！ 于私，林正军赴京之前，何健给自己打了三个电话，托付自己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好兄弟林正军，自己也大包大揽地保证没问题，结果来了就被人打了，要是林正军被打出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向何健交代。面子掉在地上摔八瓣，捡都捡不起来！ 于公，林正军人家可是堂堂文代会代表，这个会议规格之高，国家之重视是不可想象的，邓先生都要出席讲话啊。 要知道，前后一个月，全首都公安机关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保证这次重大会议胜利召开，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要是在自己的辖区，代表被打伤了，自己没准都要丢乌纱帽！ 人家林正军来这边正常探亲，这几个瘪犊子寻衅滋事，十多个人打一个，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 见真的要抓自己，梁荣凯陈玉坤彻底慌了神，吓得腿都软了，魂飞魄散。 “乡下来的咋了？吃你的了，还是喝你的了，你城里人就了不起啊！你们有一点城里人的素质吗？”贺胜打完了梁荣凯还不痛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见此，林正军嘴角也是浮现一抹微笑，贺胜和前世一模一样，古道热肠，对老百姓充满感情，谁欺负老百姓，他就欺负谁。 梁荣凯不敢说话，吓得都要哭了，求救地看着远处的朱勇成喊道：“勇哥，您帮我说说话啊！” 朱勇成见此，连忙走了过来，伸出手道：“贺队，我后勤处的朱勇成，副科级，我爸是机械系主任朱大为，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 见朱勇成出面，梁荣凯赵玉坤等人心底都浮现一丝希望。 第189章 外孙女婿上门(求好评和追读) 朱勇成不仅他爸担任领导职务，关键女朋友张宁德厉害，家里那可是教育部的。料想贺强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多少要给他点面子。 “铐紧点，都是穷凶极恶的敌对分子，你们客气啥呢，敢反抗就直接打！” 贺胜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烟，看着警察给赵玉坤他们上铐子。 没想到贺胜这么不给面子，朱勇成脸色尴尬地收回手，道：“贺警官，这几个人都是我们学校的门卫和治安积极分子，一向遵纪守法，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贺强这才瞅了他一眼，冷冷道：“情况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不会抓错人的！” 朱勇成挤出一丝笑容，道：“贺队长，工业学院也是重要的科研院校，您这么抓走一大批人，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朱副科长是吧，你这话就没水平没觉悟了。” 贺胜脸色一沉，冷声道：“从陈玉坤梁荣凯无故打人开始，不良影响已经造成了！哦，他们打了人，我不管不问，影响就好了！这是什么屁话！” “还有，你又不是保卫的人，你在这里叽叽歪歪干什么？想阻挠我们执法办案啊！” “咋的，对我的工作有意见啊。有意见就去举报我，别在这里耽误我正事！” 贺胜一席话，怼得朱勇成无言以对，面红耳赤。 他脸色讪讪然地笑道：“没意见，我没意见，我咋可能阻挠你办案，我咋可能举报你，只是向您反应点情况！” “带走！” 贺胜懒得废话。 一声令下，干警们将一片绝望的梁荣凯陈玉坤等人，全部押上了警车，随后，警车发动，疾驰而去！ 朱勇成颇有一种搬开石头砸到脚的感觉，可他也没办法，只得忧心忡忡地离去。这件事很麻烦，看来只能找张宁德出面帮忙了。 “好！” \"干得漂亮！\" 刘振云陈健功等人，尽皆鼓起掌来，兴高采烈。 林正军这才看着刘振云他们笑着问：“你们怎么来了？” 刘振云笑了笑，道：“我们回学校路过工业学院家属院，本想找你聊聊文学，没想到，碰见你和人打架！” “让你们见笑了……”林正军有点不好意思。 査剑英笑道：“林老师，那有啥见笑的，林老师打架的样子太帅了！” 刘振云也附和：“没错，一定是他们先招惹林老师的，难道林老师还不能还手了？” “确实他们寻衅滋事在先！” 林正军笑了笑，道：“不过，幸亏你们来得及时，不然，我肯定要吃亏的，所以，还是要谢谢你们！” “林老师客气了，能和林老师并肩战斗，我们也很高兴！”大家笑着道。 见此，贺胜也是哭笑不得。 这林正军真是个妙人啊，打架帮拳的都是燕京大学的天之骄子，打架都能打出文化来！ 贺胜道：“林正军唐知青，还有你们几位同学，麻烦你们和我一起去分局做个笔录吧！” “好！” 林正军唐晓芙上了车，燕大学子骑车，一起赶到海淀区分局刑警队。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跟写小说似的，适当虚构，把陈玉坤梁荣凯描绘得十恶不赦，用了十几分钟就做完了笔录。 贺胜表示，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谁找关系施压都没用！ 燕大的文学青年们骑车离开，而贺胜则亲自开车把林正军送到家属院。 分别的时候，贺胜下车，和林正军握手，笑道：“正军同志，什么时候去我们分局指导下工作，我可听说何健说过你的光辉事迹啊！” “其实，我破案不在行的，只会亿点点罢了！”林正军客气道。 “你可别谦虚了。” “给你提供点参考意见也可以，可实不相瞒，我时间有限，我就帮你破一个案子。” 林正军正色道：“今天要探亲，那肯定不成了。得空，我去你分局一趟，你把你最棘手的那个案子的资料给我！” 贺胜：“……” 我错了，你特娘的一点都不谦虚！ 贺胜上车返回，而林正军则和唐晓芙向周教授家走去。 “这就是我外婆家了。” 家属院深处，唐晓芙和林正军在一个四合院的院门口停下。 “哎呦，你瞅瞅我，哪有不对的不？”林正军单手背着大麻袋，右手当梳子梳了下头发。 唐晓芙拍打下他身上的灰尘，帮他整理下衣领，嗔道：“你刚刚骂人打架的时候，不是挺威风吗？这会你紧张什么？” 那是我的前世仇人啊，不弄死他，已经是我脾气好了。 林正军嘴上却道：“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骂就骂了，打就打了，你家人的观感很重要啊！你看我牙齿上有没有菜叶子！”说着，他呲牙。 “没有，白的很！” 唐晓芙好笑地摇摇头，说着，她推开院子门。 四合院的东面，三间厢房亮着灯，家里有人。 林正军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院子。 唐晓芙来到门口，刚想推门。 就听里面传来周守成满是愤怒的苍老声音传来：“在门口就和人家吵起来了？进家属院还和人打架，丢不丢人！” 接着又是二舅周阳光的声音：“爹，你算了吧，梁荣凯什么操行你还不知道吗？当个破门卫整天吆五喝六的，拿着鸡毛当令箭，我都想揍他一顿。要我说，唐晓芙那个对象，就应该揍他！” 林正军在唐晓芙跟前竖起个大拇指，那意思是这舅舅能处！ 接着朱勇成的声音传来：“且不论谁是谁非，从这点就能看出来，我打听到的消息没错，这小子是个二流子恶棍。他能打其他人，还让公安带走了，没准哪天就能打唐晓芙，乡下男人，最喜欢打老婆了。” 唐晓芙皱了皱眉。 这朱勇成好歹也是个干部，怎么和个长舌妇一样，爱嚼舌根。 “阳光，咱俩一起去，把唐晓芙接回来，那个林正军，咱们和他谈谈，让他直接回家吧！”这是小姨周冬雪的声音。 紧接着，赵香蓉的声音传来：“这么干，晓芙不会高兴的，很容易逆反。再说，来者是客，人家大老远来都来了，无论如何都得见一面，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做通思想工作，他想必也不会缠着不放的！” 唐晓芙眼神懊恼。 当初写信太匆忙了，什么都没写清楚，搞得家人似乎不太喜欢林正军。 她生怕林正军生气，歉然地看了一眼林正军，伸手拉了拉他的大手。 林正军轻轻一笑，表示没关系，抬手敲了敲门。 第190章 我们很有共同语言(求追读好评) 一阵脚步声传来，斑驳的木门被拉开。 开门的是一个估摸着六十多岁的妇女，穿着很朴素，留着齐耳短发，气质不错，年轻时应该是个大美人。 见到唐晓芙，周家众人都是一脸不敢置信。 唐晓芙去年春节回家时，还满脸菜色，穿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但现在的唐晓芙脸色却白里透红，婴儿肥都长出来了，穿着堪称奢侈的呢子西装和白色皮鞋，甚至还戴着一块手表！ 再看林正军，身高一米八，相貌堂堂，英俊又灵秀，穿戴也非常得体。 见外孙女婿上门，赵香蓉眼神有点慌乱，忙侧开身体，道：“晓芙，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也不打个电话让我们接站，快，快进来！” 周阳光先接过唐晓芙的包，摸摸头，笑道：“咿，你怎么吃这么胖啊？”说着，又去倒水。 周冬雪像个慵懒的狸花猫般蜷缩在沙发的一段，以手支颐，审视着林正军，又戏谑地看看唐晓芙。 这小子真英俊，清秀！ 哈哈哈，果然啊！ 唐晓芙和大姐一样，就是个大色迷！ 朱勇成站起身来，微笑道：“晓芙回来了？” 唐晓芙俏脸一沉，呛声道：“我回不回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朱勇成脸色尴尬。 周守成皱了皱眉，道：“晓芙，你说话礼貌点，吃枪药了吗？” 林正军看向朱勇成，冷笑道：“朱副科长似乎没说实话，唐晓芙回来探亲，无故遭到陈玉坤等人的寻衅殴打，我为了保护唐晓芙，才不得不奋起反抗。” 朱勇成脸色一僵，我没说实话？你才是满嘴谎话，他们什么时候打唐晓芙了，打的是你好吧。 不过周守成明显信了，气愤地道：“陈玉坤这帮人竟然……敌特子女就没有回家探亲的权利吗？” “欺人太甚！” 赵香蓉最疼爱唐晓芙，忙看着林正军，慈祥地笑道：“孩子，快进来坐，外面小风还挺冷呢。” 林正军走进屋子，将麻袋放在地上，看向朱勇成，冷笑道：“而且，公安并不是把我抓走了，而是请我过去协助调查做笔录，你看我不是回来了么。而陈玉坤他们一时半会恐怕是回不来了，想必朱副科长应该很头大吧……” 这句话简直是在朱勇成心头插了一刀！ 这场斗殴是他教唆的，人如果不能及时放出来，那这些人的家属不要找他麻烦啊，无论是花钱还是找关系，都会很难搞的。 “他们被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头大什么。” 朱勇成嘴角抽搐，脸色尴尬地笑道：“周教授，我先回家，你们慢慢聊吧！”说着，失魂落魄地出门向自家走去。 林正军不卑不亢地笑道：“外公外婆小舅小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正军，青山公社河湾大队的社员，是唐晓芙的对象！” 他从头到尾，说话不疾不徐，显得很沉稳，普通话也非常标准，没有一点土话的味道。 很沉稳很有素质的样子啊……周守成心里纳闷，强笑了一下，道：“来者是客，坐吧！” “谢谢外公！” 林正军取下背包，放在沙发扶手上，和唐晓芙并排坐了下来。 周守成无奈一笑，我答应了吗，你就叫得这么亲热，真会顺杆爬。 不过，他心底还是很受用的。 毕竟这些年，他受到冲击，没几个人把他当人看，而林正军却对他很有礼貌很尊敬。 周家这套厢房，一共三间房，左右两个十来平的房间。 客厅有也不过十来平，在柜子边还放着两个折叠床铺盖卷，周阳光和唐晓芙的弟弟唐晓峰应该平时住客厅的，显得很狭窄逼仄。 地板是青砖，家具都是深褐色偏凝重，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打扫干干净净，东西也摆放得很整齐。 赵香蓉关上房门，又给林正军倒了一杯茶，慈祥笑道：“正军，喝水，感谢你刚刚保住晓芙啊！” “应该的，有我在，就不会让她受到伤害！”林正军接过茶水。 唐晓芙忙道：“外公外婆，正军一向很勇敢的，当年我在乡下碰见野猪，还是正军拿着镢头把野猪赶跑了，救了我一命呢！” 这件事外公外婆早就知道，但此刻唐晓芙再次提起，却让他们对林正军又多了几分好感。 赵香蓉忙热情地笑道：“正军，这件事谢谢你，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无论如何，这几年林正军都照顾了外孙女啊，不管婚事成不成，他们应该感激的！ 林正军笑道：“您客气了。不是这件事，晓芙也不会注意到我，我们也不可能谈对象。” 唐晓芙问：“我弟弟呢？” “晓峰不知道你回来，整天和一群孩子疯玩，很晚才回来呢！”赵香蓉微笑道。 周冬雪跑到麻袋边看了一眼，见是一堆山货，似笑非笑地道：“吆喝，核桃红枣木耳蘑菇，都是好吃的！”抓起几个红枣吃了起来。 “外公外婆，这些山货是我父母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能收下。”林正军笑道。 “正军，谢谢你的父母了，他们有心了！”赵香蓉见并非什么昂贵的礼品，也没有拒绝。 周守成先询问了一番林正军家里有几口人，都是干什么的，身体咋样，林正军一一作答，中规中矩。 周守成斟酌着开口道：“正军同志，我看你年纪不大，上过学吗？下地劳动怎么样？” “嗯，我上过两年高中，下地劳动，不瞒您说，我的确不太行。”林正军如实道。 周守成叹了口气，道：“你觉得，你和晓芙合适吗？” 林正军不慌不忙地道：“外公，您觉得，我哪里和唐晓芙不合适，不妨明言！” “农村生活艰苦，条件差，我就不说了。毕竟那是晓芙自己选的，她自己也下乡插队了三年多，应该能够适应得了！” 周守成道：“倒不是我想干涉你们的感情和婚姻。只是我有一个担心……” 见他欲言又止，林正军笑道：“外公，咱们开诚布公，您有啥担心的，只管说出来！” 周守成叹了口气，道：“晓芙她是个热爱文艺的孩子，感情细腻丰富，渴望的是灵魂的共鸣。我担心等你们新鲜劲过去了，没有共同语言，日子过得没啥滋味，万一再以离婚收场，那不仅是对晓芙的伤害，也是对你的伤害啊！” 唐晓芙道：“外公，您多虑了，正军他很有才华，我们俩很有共同语言。” “啊？才华？你们很有共同语言？”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他有偷鸡摸狗的才华，偷看寡妇洗澡的才华？可这些，他也不好意思和唐晓芙说吧。 傻妮子都替自己说话了，林正军也不好藏着掖着，笑道：“10月份的《人民文学》上面有一篇《牧马人》，你们看过吗？” “嗯，我们都看过，写的很好！”周守正点头道。 林正军笑道：“那是我写的，确切说，是我给的故事创意，唐晓芙执笔，我再修改，我俩联合创作的！” 客厅里一片死寂，周家几人都被林正军这番话给镇住了。 第191章 双泉镇老流氓案(案件有原型，非瞎编) 周守正足足愣怔了三秒钟，突然摇头失笑道：“正军，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楚狂人吗？” “是啊，他就是楚狂人，如假包换！”唐晓芙理所当然道。 周家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 与朱勇成提供的消息，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正军，你要说谎，也要打打草稿才行啊！” 周冬雪咯咯娇笑起来：“小说里写了燕京饭店、莫斯科餐厅、华侨、伏尔加小轿车，还写了舞会、可乐等饮料，非常详尽，没有亲身体验，是写不出来的。你们乡下，有这些吗？你喝过吗？甚至退一步说，你见过吗？” 谢进版《牧马人》里，故事发生地涉外饭店已经出现了可乐，还有芬达。 唐晓芙插口道：“小说是林正军提供的故事，我执笔的啊，这些我都经历过的，我能写出来，有什么问题！” “你啊，就是个大色迷，替他圆谎，一起骗你外公。”周冬雪瞪了唐晓芙一眼。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我喜欢的是他的人品和才华！”唐晓芙小脸红红地道。 周冬雪不理她，审视着林正军，道：“就算刚刚的问题，你解释得通，那你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以你的生活阅历，应该无法接触到华侨吧，也见不到大牧场吧，那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是哪里来的？文学是虚构的真实，也是真实基础上的虚构。总要受到一点触动，才能写出来吧？” 她眼神得意，仿佛一个万里独行的女侠，刺出了见血封喉的惊艳一剑。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林正军身上。 这个问题非常致命！ 甚至唐晓芙都一直很纳闷，林正军是怎么构思出来这么个故事来的。 毕竟故事里的人物，和林正军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他的生活中，根本找不到原型啊！ 林正军笑道：“前段时间，《工人日报》和《光明日报》等新闻媒体报道了严纪彤、王柏玲夫妇的光辉事迹，我受到这个启发……” 周守成皱眉回想了片刻，道：“我还真有点印象，是那对放弃了巴西华侨身份和遗产毅然留在国内报效国家的夫妻吧？” “对！”林正军点头。 而周阳光顿时惊叫起来：“你就看看看报纸，就构思出一篇小说，还发表在《人民文学》上了！” “写作的秘诀其实很简单，多读书多看报少玩游戏多睡觉……” “啊这……”周阳光挠了挠头，为什么啊，我写了几十万的稿子，可一篇都没发表过！ 闻听此言，周守成也是将信将疑。 如果说林正军真的就是楚狂人，那就不是他配不配得上唐晓芙的问题了，而是唐晓芙配不配得上他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想搞清楚这件事并不难。 但现在就把关系搞僵了，一旦林正军真是楚狂人，恐怕心怀怨怼，以后怎么当亲戚呢。 一念至此，周守成缓和了语气道：“正军，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家里还有一些晚上的剩饭剩菜，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对付一口吧！” “哼，竟然让正军吃剩饭……”唐晓芙顿时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林正军淡淡一笑，道：“没关系，我们俩出去吃！” “都这么晚了，国营饭店都关门了……” 唐晓芙皱了皱眉，道：“外公外婆，正军人生地不熟，我陪他出去吃饭。” 其实唐晓芙今天晚上留在家里，认真说说，没准周家人也就信了，但她突然觉得这么干很没意思。 说不上是什么心思，想到自己这个自视甚高又专断强势的小姨，如果有朝一日发现自己判断有所偏差，甚至到了失误的地步，那这张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伴着这种恶作剧般的想法，唐晓芙忽然一笑道：“还有，家里实在太拥挤了，晚上我们就住外面的招待所了。” 周守成没有言语，算是默认。 “那我们去了。” 林正军含笑点头，和唐晓芙各自拿了行李，一起出门。 “嚯，这是被赶出去了！” 正房房门拉开，朱勇成正好看到俩人的背影，脸上浮现幸灾乐祸的微笑。 出了家属院，唐晓芙左右四顾，道：“这地方这么荒凉，咱们去哪里吃饭啊！” 林正军淡然一笑道：“去海淀公安局，找贺胜请客！” …… 海淀公安分局，刑警队办公室。 “要不，把这个案子拿给林正军，让他给点意见。” 贺胜正在抽着烟，眉头紧锁地看着一份厚厚的卷宗。 类似的卷宗，办公桌上堆积如山！ 每份卷宗的封皮上都写着“双泉镇老流氓案”字样，只不过编号和日期不同。 从1到231，竟然整整231份！ 这是一个轰动整个京城，乃至全国知名的重大流氓案。 从首次案发时间72年算起到现在的7年间，老流氓猖狂作案231起，共有220多名妇女同志受害，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因为“老流氓”做的第一起案子是在海淀地区双泉镇，而且屡次从警方眼皮子底下逃脱，所以，老流氓还有一个代号——双泉镇飞毛腿。 “老流氓”犯的第一案是在1972年夏天。 一天夜里，一名蒙面人潜入双泉镇一户农家，奸污了一名年轻媳妇，并自称“老流氓”。 “革委会”接到报案后询问受害人，她却连案犯的体貌特征都说不清楚。 此后，类似案件连续发生，先是玷污，有时再偷走受害人家里一些财物。 作案范围以海淀区双泉镇为中心，方圆十几里左右，偶尔会到其他地区作案。每次作案都称自己为“老流氓”。 很长一段时间，双泉镇乃至海淀地区，女人晚上不敢出门，甚至不敢一个人待在家，男人不敢去上夜班，要待在家里保护老婆，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叮铃铃！” 电话响了，贺胜连忙接听。 听筒里，传来一阵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小贺，我是市公安局李丁！” “您好，李局！”贺胜脸色恭敬。 他就是李丁一手带起来的。 现在李丁升任了市公安局副局长，而他也从一名基层小民警成为海淀公安分局刑警队队长。 “双泉镇老流氓案，你得抓紧了，” 李副局长语重心长：“这次部里开会，我又挨批了，七年了，整整七年了，咱们一直抓不住犯罪嫌疑人，受害者越来越多，人民群众意见很大啊！这可是首都啊……” “师父，破不了这件案子，我也很惭愧，” 贺胜咬了咬牙，道：“现在我向您立下军令状，您再给我一个月时间，如果到时候我还破不了案子，您扒了我这身警服，我也去当门卫去！” 其实，他立下这军令状，没有一点信心，心里也是叫苦不迭，哪位神仙来救救我啊！ 第192章 要破就破最棘手的案子! 说起来让人心酸，此前专案组的一名优秀刑警被这个案子伤了心，缓不过来，后来干脆辞职转业到修车厂当门卫去了。 多年破不了案，让原本普通的强奸案成为奇案，时间长，牵涉面广，让曾经威风八面的刑警队倍感羞耻。 “小贺，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是一名优秀的刑警，我只是提醒你，抓工作要抓重点，这可是部里挂了号的案子，原本要求限期破案，但期限却一推再推，这对你今后的发展影响很不好啊！” 李丁又安慰鼓励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贺胜紧锁眉头，抽着香烟提神，继续翻看卷宗，心情十分沉重与烦闷。 其实，不用李丁提醒，贺胜就把这个案子看得很重。 可以说，这几年，他和专案组十多名成员，就是围着这个案子打转，卷宗都能背诵下来了，都他娘的看吐了。 他因为整天住办公室，到处巡逻和蹲守，冷落了对象，被对象一脚踹了。 现年三十五岁了，都还没结婚，妥妥老光棍。 但是，专案组乃至全国的刑侦专家，研究了这么多年，却没有一点侦破思路。 嫌疑人作案可以说完全无规律可言。 贺胜带领专案组公安干警分析多年，都摸不准此人是在什么心理和情况下作案的。 正在此时，一名同事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框，道：“头儿，有个叫林正军的来找你！” “快让他进来！” 贺胜脸色兴奋，然后又连忙起身，道：“算了，我自己去接他吧！” 公安局大院门口。 贺胜和林正军握手，热情洋溢地笑道：“你刚刚还说要改天才过来指导我，我还发愁你什么时候才能来呢，万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林正军笑道：“实不相瞒，高估自己的魅力了，我对象家人不待见我，我俩连晚饭都没捞到！” 唐晓芙委屈地嘟起小嘴。 “哦？” 贺胜愣了愣，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唐晓芙，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理解理解，这太正常了，好事多磨嘛，我让食堂给你们煮点饺子！” 说着，他让门卫去厨房叫人做饭。 俩人走进办公室，贺胜先给二人倒了茶，八卦地询问起到底咋回事，林正军简单说了。 贺胜笑道：“哎呀，想不到堂堂文代会代表，都有被拒之门外的时候，我这单身，显得正常多了。” “哈哈哈，还是要找个老婆，你瞧瞧，你这衣服头发多久没洗了！”林正军笑道。 “所以我穿皮夹克嘛，一年不用洗一次！”贺胜得意地道。 很快，食堂大师傅把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过来。 林正军和唐晓芙闹腾到现在都没吃饭，还真饿了，当下飞快地吃了起来。 吃完饺子，林正军满足地拍着肚皮，笑道：“刚刚在工业学院，你帮我解围，现在又请我吃了饺子，哥们不含糊，把你最棘手的案子卷宗拿给我，我给你破了这个案子！” 林正军前世和贺胜交情就不错。 当时，他一个盲流外来户在海淀做买卖，不仅朱勇成挤兑他，其他各个部门也经常刁难他。 每次出了状况，都是贺胜帮忙化解。 贺胜不图名不图利，没收过林正军一瓶酒一条烟，就是出于朴素的正义感。 包括朱勇成被抓，都是贺胜的一手促成。 那时候朱勇成人脉关系非常深厚。 一般部门根本不敢碰他， 嗯，九十年代，贺胜已经快五十岁。 但因为此前受过一次伤，留下了病根，再加上在老流氓案上栽了跟头，已经不适合在刑警队工作了，调到了街道办当调解员。 查刑案，已经超越了他的职权，但贺胜就不信邪，愣生生把朱勇成给送进了监狱。 “好，兄弟敞亮，卷宗就在这里，双泉镇老流氓案，你慢慢看吧！”贺胜一指桌子上的卷宗，笑道。 “我的天老爷，这么多卷宗，我猴年马月才能看得完啊，你简单说说吧！”林正军无奈道。 这案子，他可太熟了，根本不需要看卷宗。 因为贺胜就是在老流氓案栽了跟头，耿耿于怀。 后世和林正军喝酒，只要喝多了，必然要提起案犯骂骂咧咧一阵子。 但林正军必须装成毫不知情的样子，演演戏。 “本来让你看卷宗，也不太符合规定，那我就和你说道说道吧。”贺胜叼了一根烟点燃，娓娓道来。 “老流氓”作案区域主要集中在农村，案发当地住宅多为单独院落，彼此相隔有一段距离。 按老燕京的习俗，这时候房屋窗户均为上半部分糊纸，下半部分镶玻璃。这让案犯很容易锁定作案目标，进屋也毫不费力。 虽然是农村，很多男青年却在京郊工厂上班，不少人还要上夜班，家里就只有老婆孩子，给“老流氓”提供了作案的机会。 “老流氓”作案时，一般先潜入无人住的西屋，悄悄脱掉衣服，用黑布蒙面，再进入女性居住的东屋作案。 据受害人描述，他通常会把刀架到孩子脖子上，威胁受害人说：“我是老流氓，让我玩会儿，不然就杀了你孩子。” 此人作案既疯狂也无规律。他有时会顶风作案，侵犯同一人三四次；有时却长久沉寂，一点动静没有。 这和一般性侵案犯一段时间不作案就受不了，或者一次满足后很长时间不作案的情况完全不同。 警方根据经验，推定他会去的村子，他偏偏不去；警方在几个村里精心布完控，他却去了另外没有布控的村子。 于是，怪异的事出现了：干警在甲村设伏，他去旁边的乙村作案；干警刚从甲村撤出，他第二天又去了甲村…… 讲到这里，贺胜看向林正军，狐疑地道：“正军啊，一次是巧合，难道次次是巧合？如果没有内应，他还能未卜先知不成？你觉得是不是有内鬼……” “不一定，你继续说！” 贺胜接着道：“这段时间内，我们仔细排查干警还有配合蹲点抓捕的基干民兵、社队干部，但全部排除了嫌疑。” 林正军听了许久，此时才问出第一个问题：“你们没用警犬搜索吗？” 第193章 半个小时，破案了(求追读好评) “怎么没用过！” 贺胜无奈道：“但没屌用！” “怎么没用？” “有一次，带着两条警犬的干警与老流氓遭遇。发现警察，他故伎重演，沿着田间小路飞奔。干警随即放警犬追捕。当时驯犬员满怀信心地说，一条就够要他命，两条都上了，准能抓他回来！干警们沿路追去。但结果让人愕然，两条警犬低头耷拉脑地跑了回来，走近看，发现警犬有点哆嗦。” 贺胜狐疑道：“后来又有几次遭遇，再放警犬追，警犬却让一反常态，根本不去追了，老流氓明明跑向了东边，警犬闻了味却向西边跑，让它向东追，它死活不去！这种情况出现过多次！” 林正军抿了一口茶水，淡然道：“你刚刚说，这个案子没有一点规律可言，但其实，这规律还不明显吗？不在你眼前吗？” 贺胜脸上露出深思之色，突然恍然明悟：“是屠夫吗？杀狗的？或者，开狗肉铺子的？” “思路对了，但不准确，是兽医。” 林正军道：“无论牛马还是猫狗，生病后使用的药物都是一样的。罪犯身上的味道人闻不出来，狗却可以。狗像怕打针吃药的小孩一样，不愿和兽医打交道，所以闻到他的味就打哆嗦。” “原来如此？”贺胜感觉挺有道理，至少是个侦查方向。 “还有一点！” 林正军接着道：“兽医要到处给牲口看病，走街串巷，而社员们常常在闲聊中透露警方布控的消息，加上他有意无意地套取情报，就很容易了解警方的行踪，这就可以让他逍遥法外几年了！” 贺胜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激动地踱步道：“对对对，还有，他经常到处行医，也可以了解到各家各户的情况，知道谁家有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有寻找作案对象的便利条件！” 他双眸越来越亮，兴奋不已，立刻拿出一份文件翻看起来，道：“我印象中，这份犯罪嫌疑人名单中，就有一个兽医！” “找到了！这个兽医叫李保城，就是双泉镇人，只是……”他眉头皱起。 “怎么了？” “他被排除了嫌疑……前段时间，多名受害人听过他声音的录音，均未有异常反应。”贺胜奇怪道。 “你不妨抓他试试！” 林正军不疾不徐地道：“懂得兽医这行的都知道，有的兽医在给动物治疗时，为安抚情绪激动的小动物，会控制喉部肌肉模仿动物叫声，就好像口技一样。他在作案的时候，应该刻意伪装，改变了声音！” 嘭！ 贺胜突然猛的锤了下桌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对对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就是他，一定是他，没跑了！” 说着，他立刻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上大声喊道：“兄弟们，召集老流氓专案组所有成员，犯罪嫌疑人有线索了，所有伙计一个小时内必须全部到位，今天晚上实施抓捕！” “什么？有线索了？” “确凿吗？”三名专案组值班警员闻声飞快地跑了出来，喜不自胜，眼神兴奋。 “不说百分之百，至少也有九成可能！”贺胜兴奋道。 “太好了！摇人！” 三名干警纷纷去家属院叫人，住在外面的，有电话的就打电话，没电话的直接开车过去叫。 “正军同志，感谢啊！” 趁着这个当口，贺胜握着林正军的手，又是感激又是敬佩：“要不是你提醒，再给我几年，我不一定想得明白！你这破案的水平真的太高了！” 此刻，他对林正军充满了崇敬之感。 这哥们，太神了，仅凭自己口述的案件线索，半个小时就破获了一个7年都没破掉的积案怪案！ 这脑子怎么长的啊？ 实际上，贺胜没说错，前世老流氓李保城被抓是因为到供销社抢钱，被一名路过的复员军人抓住了。 而后警方又把连环强奸案给诈出来了！ 而那时，已经是1982年！ 在79年到82年的三年间，他又疯狂作案上百次，总作案达到惊人的380次，简直就是行走的泰迪！ “客气了，都是为了老百姓，实施抓捕吧，应该就是他，没跑。”林正军笑道。 贺胜笑道：“正军，晚上你和唐晓芙同志，就住我们局招待所吧，环境还不错的。” 这年月，但凡像样的单位，都有内部招待所，一点不奇怪，倘若内部没有招待所一定是单位差，或者领导混得差。 “正愁没地儿住呢，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正军笑道。 贺胜当即领着林正军来到内部招待所。 招待所不临街，而是在办公楼后面的一片松树林中，环境相当幽静。 到了前台，正在看书的招待所服务员，立刻丢下手中的书本，笑道：“贺队，您来了？” “这是我的弟弟弟妹，林正军和唐晓芙同志。” “哦哦，欢迎欢迎。”出于对贺胜的信任，服务员根本没要介绍信。 贺胜对服务员挤挤眼：“对了，还剩下几个房间啊，不会只有一间了吧？” “可不咋的！” 那服务员顿时心领神会，不好意思地道：“贺队，就剩一间大床房了。这三天，下面派出所来业务培训，都住满了。” 这年头谈恋爱困难，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私人空间太少，工作在单位，吃饭在食堂，睡觉在集体宿舍，从早到晚整个都是公共空间。 好不容易休息了，出去约会吧，哎呦，满大街都盯着，手不能拉，肩不能搂，嘴不能亲，情侣在一起走都像革命同志似的，只能钻小树林了…… 钻小树林也容易被红袖箍阿姨抓到，一旦被抓到，就要被耳提面命，写检查的，错误就是“搞资产阶级自由化”。 招待所呢，也不行，首先你要俩人住一个房间，那必须得有结婚证。 要是一人开一个房间，半夜溜到一块，那也不安全。 现在可经常有治安联防队员到处巡逻查房，哪怕男女朋友只要没打结婚证，住在一个房间，那都算耍流氓。 但海淀分局的内部招待所，谁敢过来查啊，随便折腾，床塌了都没人管！ 贺胜神助攻！ “正军，一间房没问题吧？”贺胜问。 哎呀，咋这么巧，就剩下一个房间了呢！唐晓芙俏脸一红，欲言又止。 林正军看唐晓芙没反对，遂点头道：“没问题，麻烦你了！” 服务员将一枚钥匙递给林正军，笑道：“二楼，208。有什么需要，就来前台叫我！” “正军，我得抓紧时间布控抓捕，就不陪你上去了。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吃早饭。”贺胜和林正军握手告别。 “好，抓老流氓是大事，你去忙你的！” “累了一天了，睡个好觉，咱们宾馆特别安全！”贺胜嘿嘿一笑，小跑着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林正军和唐晓芙沿着楼梯上楼，鞋底敲击在大理石砖的地面上，发出踏踏的声音，好像二人的心跳。 第194章 住公安分局内部招待所(求好评和追读) 进了房间，好像是刚刚建成的，墙壁雪白，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榉木纵绷床结实厚重，被子床单也非常干净。 林正军去卫生间瞅了一眼。 墙上贴着的标识显示，招待所有锅炉供水，能洗热水澡，毛巾也是雪白的，甚至还放了个电吹风机。 “环境不错哦。”林正军故作轻松地道。 “是不错！”唐晓芙有点心猿意马。 “晓芙，天也不早了，咱们早点休息，你先去洗澡吧！”林正军笑道。 唐晓芙轻轻点头，从提包里拿出换洗衣物毛巾香皂，脱掉鞋袜，换上了粉色的塑料拖鞋。 呀！她的脚真的很美，林正军感叹。白嫩娇柔如莲花，修长而秀美，脚趾头粉嫩粉嫩的…… “你看什么？”唐晓芙瞪了他一眼，走进了卫生间。 旋即，响起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片刻后，唐晓芙走了出来。 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粉色碎花长裙当睡衣，娇嫩的脸蛋上被水汽蒸得满是红晕，犹如美玉染脂，一手拿着条洁白柔软的毛巾正在擦拭湿发。 玲珑地身子在柔软的长裙下若隐若现，尤其是那雪白粉嫩的一段脖子之下，衣领隐隐的有些敞开的过大了… 她不那么紧张了，甜甜笑道：“热水好足哦，都有点发烫，洗得很舒服。你小心调水温，别烫着了！”说着，坐在坐台前，插上电吹风，吹着湿漉漉的头发。 “嗯！” 林正军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热水浇在身上，很快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林正军没有睡衣睡裤，直接穿着一条大裤衩出来。 十月底的燕京城，晚上已经很冷了。 见唐晓芙已经躺在被窝里看书了，林正军立刻一撩被窝钻了进去，一把抱住那温热柔软的娇躯，道：“给我暖暖！” “哎呀！” 唐晓芙被惊了一下，身体都僵住了。 “好吧，给你暖暖！” 一双嫩藕一样的手臂，轻轻搂住了林正军，随即，一个丰盈柔软的身子就贴了上来。 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可那细枝上的硕果这么紧紧贴在林正军胸膛上，也依然能让他心中冒火了。 林正军忍不住在那娇嫩的唇上亲了一下：“媳妇真好看！” 唐晓芙发现了他丑恶的变化，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嗔道：“你想干嘛？” “我想……你不是知道吗？” “不行，你答应过我，要等新婚之夜的！”唐晓芙嗔道。 “不让那啥，看看总行吧？”林正军笑道。 唐晓芙雪白的贝齿咬着娇嫩的下唇，脸颊仿佛被朝霞轻抚，染上了一抹动人的绯红，就连颈部的肌肤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终于轻轻点点头。 肌肤胜雪，身姿曼妙，线条优美的脖颈，宛若天鹅般优雅，饱满的唇瓣宛若诱人采撷的草莓。 林正军只感觉浑身热血沸腾，脑门子嗡的了一声，浑身都麻了。 …… 次日早晨。 林正军先去食堂买了包子小米粥和茶鸡蛋，而后回到房间和唐晓芙一起吃。 门外响起敲门声。 贺胜喜悦的声音传来：“正军，醒了吗？快起来，我向你报告个大喜事！” “来了！”林正军放下包子，打开房门。 “正军啊，你真是神探啊。感谢感谢，连夜抓捕，突击审问，李保城全部撂了。刚刚向局里部里打电话汇报，他们都表示祝贺呢！” 贺胜紧紧地握住林正军的手，不停地摇晃着，激动感激，溢于言表。 “哈哈，恭喜你，破了这个案子，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啊！”林正军笑道。 此时，他的心情也相当明媚和畅爽。 上辈子，贺胜在这个案子栽了跟头，心情郁闷，就主动请辞职务。 而上级对他也很不满，批准了，保留级别，但调他到街道办当了个调解员，一生郁郁不得志。 但其实，贺胜能力是有的，更不缺乏正义感，只是生不逢时罢了。 “借你吉言了。” 贺胜笑骂道：“你猜怎么着？老流氓原来是和老婆吵架之后，心情不好，就出去作案！” “哈哈哈，难怪你们摸不到他的作案规律，两口子吵架，哪有规律可言！”林正军笑了起来。 贺胜笑道：“中午我请你吃饭，是全聚德还是东来顺，你来定，弟妹一起啊！” “算了，今天我还要去晓芙家正式提亲，改天有机会，我们再聚。”林正军笑道。 “也对，这是大事！”贺胜虽然很感谢林正军，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我就走了。”林正军开始收拾行李。 贺胜却从手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林正军手里，道：“正军，这是我们刑警队一点心意！” 林正军拿手一捏，足有1000块钱，连忙道：“这不合适，我不能收！” “正军，你别客气。” 贺胜正色道：“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部里发了悬赏通告了，谁要能提供重大线索，就奖励这么多，说白了，这是部里给你的钱！” “行，我收了。”林正军接了过来，然后又塞到他的手包里。 “你这是啥意思？”贺胜被整不会了。 “捐给你们分局的。” 林正军道：“兄弟们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有牺牲的，有受伤的。你拿这些钱，给他们发抚恤吧！” “哎呀！这多不好！”贺胜肃然起敬，又莫名感动。 一千块啊，那可是普通工人两三年的工资啊，林正军说捐就捐了，这境界谁能比啊！ “警民一家亲么！” 其实林正军这番作法，固然出自于真心，但也有利益的考量。 以后，自己没准拍个《刑警本色》之类的涉案电视剧。 只要和贺胜以及海淀公安分局搞好关系，道具啊场地啊群演啊，这不就有人支持了么。 省下的钱，恐怕要翻个十倍都不止。 “行！” 贺胜笑道：“要不要搞个捐赠仪式？找家新闻媒体，给你报道一下？” “千万别，我最讨厌这个！” “正军你真是淡泊名利啊！”贺胜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尊敬才好了。 下楼的时候，林正军问：“昨天陈玉坤梁荣凯他们交代没？会不会有人指使？” 贺胜摇摇头，寒声道：“我问了，但他们并没有招，陈玉坤就说看你不顺眼就动手了。如果有幕后主使，那我肯定查清楚好好收拾他……” 林正军淡淡一笑，并不意外。 还真是几条忠犬啊。 在他们看来，朱勇成有本事，能救下他们，肯定不会攀咬他的。 不过，他也不急。 朱勇成浑身的漏洞和筛子一样多，自己有太多办法收拾他了。 让他们狗咬狗，太简单了。 如果陈玉坤他们的家人，知道朱勇成唆使才导致他们被抓，那不得活剥了朱勇成啊。 第195章 他身上还有事儿，火烧连营(求追读) “他就是贺队长！” “唐晓芙也在，身边那个年轻人就应该是她的对象！” “走，找他们问问情况！” 三人走到办公楼前，突然，十七八个男女注意到三人的到来，立刻跑过来，将他们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贺胜皱眉问道。 “贺队长，我是陈玉坤的父亲，我儿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不就是打架吗，怎么还不允许探望啊！” 陈玉坤的父亲陈国权是个环卫工人，估计经常干体力活的原因，满脸风霜，身材却很健硕。 “我家梁荣凯打小就老实，从来不惹是生非，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梁荣凯的父母也一脸焦急。 原来是昨天被抓的那帮门卫、待业青年的家属得知他们被抓，来到公安局刑警队询问情况。 贺胜扫视众人一眼，寒声道：“他们的罪行很严重，不是普通的社会治安案件，可以按照敌对分子来处理！” “什么？这么严重！” “不就是打架斗殴吗？咋还成了敌对分子了呢？” “这性质完全变了啊！” 众人不敢相信，大惊失色，情绪非常焦躁和激动。 “都给我安静点！” 贺胜一声大喝：“这是公安机关，不是你们能随便撒野耍横的地方！” 他本来在海淀一带就颇有威望，一声大喝之下，大家都被镇住了，迅速安静下来。 “具体案情，由于还没结案，我不方便向你们透露。” 贺胜沉声道：“但你们要相信警方和司法机关的公正性，一定会秉公处理，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贺队长，您行行好，给我透个底，您估摸着，我儿子会不会判刑坐班房，如果要判的话，得判多少年？”陈国权着急地问道。 “不长。”贺胜淡淡地笑道：“也就十年八年吧！其他人，大概三四年吧！” “哎呀，十年八年？这也太长了，出来都成老小子了，连个媳妇都找不到。” “工作也别想了，一辈子都毁了啊！这可咋办啊！” 众人俱都面带愁容，陈玉坤的母亲吕萍都咧开嘴嚎啕大哭起来。 “唐晓芙，这是你对象吗？阿姨求求你了，你让他帮忙说句好话，让公安放了玉坤吧，他还是个孩子啊！”陈玉坤的母亲吕萍抓住唐晓芙道。 “是啊！行行好吧，发发善心吧，我们愿意赔钱，多少钱都行！” 开始有人拉着林正军和唐晓芙可怜巴巴的求情。 “行行好？发发善心？” 林正军冷笑道：“对不起，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们！” 林正军的拒绝，直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懵了，包括贺胜。 他们想过林正军可能会拒绝大家的请求，但是却没有想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唐晓芙也附和道：“就是，凭什么让我对象替他们说好话啊！当初他们打我对象的时候，可没心慈手软啊！” 闻言，众人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的可怕，眼神无比绝望。 “晓芙，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你就这么狠心吗？我给你跪下了，你要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吕萍心急之下，直挺挺地唐晓芙跪下了。 跟着，又有几个中年男女跪了下来。 唐晓芙才不吃道德绑架这一套，冷着脸道：“你们爱跪就跪着吧，真有意思，好好站着不好吗？竟然喜欢跪着！”说罢，抹身就走。 “晓芙，阿姨可就玉坤这么一个儿子啊，他要坐牢了，那就彻底完蛋了！”吕萍抱着唐晓芙的腿死不撒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情。 林正军走了过去，寒声道：“我愿意给你们指条明路，现在他们只有一个减轻罪行的机会，你们愿意听吗？” “正军同志，你说，只要能减轻他们的罪行，让我们干啥都行！” “你们劝说他们，检举揭发出幕后主使！”林正军道。 “这，这，还有主使呢？”众人面面相觑。 林正军笑了笑，道：“那当然了，我和他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干嘛打我呢？得了疯狗病吗？肯定是受了一些别有用心的坏分子的蒙蔽和蛊惑！” 朱勇成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唆使一群疯狗撕咬林正军，自己缩在背后装好人。 把林正军赶走了最好，如果行动失败，那有一群忠犬帮自己顶雷，他依旧是那个风华正茂，前程似锦的后勤处副科长！ 想得挺美！ 林正军不会让他得逞！ 他不仅要收拾陈玉坤梁荣凯等人，还要火烧连营，狠狠打击幕后主使朱勇成！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林正军的话挺有道理！ 林正军循循善诱道：“你们不妨见见你们的儿子，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他们只要愿意供述，罪责就会减轻。” “贺队长，我们能见见孩子吗？” 众人立刻期期艾艾地看着贺胜。 贺胜点了点头，道：“可以，我可以安排你们和你们的孩子见面，希望你们能劝说他们配合调查，我们的原则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着，他立刻叫来一名同事，安排探望。 家属们去探望陈玉坤他们，贺胜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又出来找到林正军，送他和唐晓芙回家。 …… 贺胜开着吉普车将林正军和唐晓芙送到工业学院家属院门口。 而后三人下了车，贺胜和林正军握手告别：“正军，晚上我过来接你，无论如何要一起吃顿饭，让我表达下感激之情啊！” 林正军看向唐晓芙微笑道：“晓芙，你先回家，我还有几句话和贺队长聊！” “好的！”唐晓芙乖顺点头，拎着行李向家属院深处走去。 “吃饭是小事，如果你真想感谢我，那就想方设法打击一下幕后黑手！”林正军道。 “你怀疑是谁？” “朱勇成。” “理由呢？” “他是唐晓芙的爱慕者，此前给唐晓芙写了很多情书。”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怪不得他昨天晚上跳出来，不让抓人呢。刚刚陈玉坤的确撂了，就是朱勇成指使的！” 贺胜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脸色为难地道：“正军，按说既然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朱勇成给你添堵，我该帮你收拾他……” 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正军好笑道：“你就直接说‘但是’吧，当男人的，不要吞吞吐吐的，那是娘们干的事儿！” “好，既然你是爽快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贺胜笑道：“我当警察就是为了惩恶扬善，维护心中的正义。朱勇成的确不是什么好鸟，可严格来说，哪怕就是人家教唆打人，想阻挠你探亲，只能算治安案件，我撑死能行政拘留他几天。” “朱勇成根本不可能知道你文代会代表的身份，更不敢破坏文代会的胜利召开，如果强行把他的罪名往敌对分子上靠，我良心不安！这些年，冤假错案实在太多了啊，很多人一辈子都毁了！”说着，他叹息一声。 闻言，林正军不由笑了起来，没有丝毫意外。 贺胜是个有原则的人，他说过的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并不是说说而已。 上一辈子向疯狗一样撕咬朱勇成是如此，这一次不愿意滥用执法权也是如此！ “你笑什么？” 贺胜尴尬地挠了挠油腻的头发，道：“你是笑话我太迂腐吗？” 林正军笑道：“没有，我不笑话你，相反，我很钦佩你的做人做事的风格，执法者就应该一心为民，一心为公，而不能挟私报复。不夸张地说，我对你肃然起敬！” 贺胜如释重负道：“别肃然起敬了，你能理解我，别骂我不帮忙不仗义就好了！” 林正军突然道：“不过，你怎么断定朱勇成身上就这点问题呢？” 贺胜脸色一凛，双眸兴奋地盯着林正军：“你的意思是，朱勇成身上还背着其他的事儿？” 第196章 你的彩礼就是山货?(求追读求好评) “嗯，而且是大事儿，大案子。你要能查出来，我保证你平步青云！”林正军笑道。 “什么案子？”贺胜眼神期待。 此前何健就和他说过，林正军帮他破获了两个案子，让他成了黄淮市公安系统的明日之星！ 再加上昨天晚上，林正军又只用了半个小时就破了老流氓案，贺胜不由对林正军无比钦佩，在他心目中，林正军就是“神探”。 “实不相瞒，我现在只是掌握了初步的线索，” 林正军笑道：“但缺乏关键证据，没有完整的证据链，但你可以配合我，一起做个局，找出关键证据，将整个证据链打通！” “我该怎么配合你？” “你先不要抓捕朱勇成，因为罪名太轻，抓了也没什么意义，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让他毁灭证据，有所防备！” 林正军娓娓道来，道：“但你要始终保持高压态势，向陈玉坤的父母等人施加压力，并告诉他们，给予我大笔赔偿，获得我的谅解，才能减轻陈玉坤他们的罪行。” “这么一来，他们就会向朱勇成和他的父亲朱大为索要金钱，来赔偿我！” “这只是财产损失，也不至于把案子查出来吧？”贺胜不解地挠了挠油腻的头发。 “不，钱对朱家父子来说，至关重要。” 林正军道：“通过目前的线索，我能推测出来，当时他们犯下的案子，还应该有一名共犯！” “这名共犯，这些年持续向朱家偷偷索要封口费，朱家父子为了保住名誉地位，也按时付钱。” “但你想想，如果朱家的钱都被我诈走了，不能按时付给这个共犯封口费，共犯会怎么样？” 贺胜忙道：“那肯定会狗咬狗了，这样一来，就很容易把你说的那件案子给暴露出来了！” 林正军笑道：“没错！” 贺胜对林正军刮目相看，笑道：“你小子真是神探啊，你昨天是第一次去家属院吧？就能锁定朱勇成和朱大为的犯罪嫌疑人。” 林正军淡淡一笑，道：“你好好查阅一下这几年涉及工业学院的刑事案件卷宗，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好！我先回刑警队，吓唬吓唬那帮人去！” 望着贺胜离去的背影，林正军也是苦笑摇头。 幸亏自己帮他破了老流氓案，树立了“神探”的人设，不然，还真不好解释自己逆天行为，总不能再次用偷听墙根解释吧！ 也没时间偷听啊！ 他哪里有什么线索，完全凭借两世为人先知先觉的优势，知道朱勇成和朱大为犯下的龌龊事儿！ 前世的1996年，朱勇成是因为被林正军举报的经济和职务犯罪，被绳之于法的。 而经过深挖，还有意外发现！ 在新时期，朱勇成的父亲朱大为沽名钓誉恢复职务，朱勇成也当了干部之后，曾有一名在特殊十年受他们欺凌伤害的女教师想要举报他们。 但这位女教师还没把材料交给组织，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十几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了一桩悬案。 而在1996年，朱勇成被抓之后，这名女教师的下落终于被警方诈出来了。 原来，为了避免十年间的罪恶被清算，他授意一个社会闲散人员将这位女教师非法拘禁，在地牢里关了长达十年之久。 到了80年代后期，这名可怜的女教师又被这名共犯失手打死了。 而这名共犯在特殊十年间曾是朱大为的“打手”，掌握着朱大为的很多黑料，这些年一直靠勒索朱家父子获得金钱维持生活。 如果能够把这名社会闲散人员暴露出来，不仅朱勇成要倒霉，没准连他父亲朱大为都能一锅端了。 …… 今天是周末，回到周守正家，林正军看到，除了野小子唐晓峰不在，一家人都在家。 只是没想到，朱勇成也舔着脸坐在沙发上和唐晓芙尬聊。 唐晓芙拿着一本书看着，眼神厌烦，不给好脸，可这小子完全没有一点自觉。 “正军，坐坐坐，吃过早饭了吗？”见林正军出现在门口，赵香蓉客气地道。 周守成也含笑点头。 而周阳光则给林正军倒了一杯水。 今天早上，陈玉坤等人的家属过来求情，周家众人现在完全搞清楚事情经过了。 林正军完全是被逼无奈才出手的，所以，什么乡下人粗野，喜欢打人的问题完全不存在。 因此，周家众人对林正军的态度大为改观！ “吃过了！”林正军笑着打招呼。 “来，坐这里！”唐晓芙顿时喜笑颜开，拉着林正军的手，在沙发上和她并排坐下。 看到唐晓芙对林正军如此热情，朱勇成内心嫉妒不已。 朱勇成看了看林正军带来的麻袋，笑道：“正军，我是唐晓芙的好哥哥，她的婚事，我来把关没问题吧？” 林正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说，你他妈的算个鸡毛，也有脸出来把关。 “正军，你既然上门提亲，应该带了彩礼吧，请问你拿了多少钱彩礼呢？”朱勇成问道。 在他看来，林正军一个穷酸破落户，能拿出几十块钱的彩礼就算有本事了，自己就能好好取笑他，让周家众人把林正军轰出门外。 其实他也注意到唐晓芙和林正军戴着手表穿戴不差。 但在他看来，这并不算什么，这年头很多新女婿上门提亲，为了赢得好感，都会借别人的手表戴上来充门面。 林正军指了指麻袋。 “用山货当彩礼，你真是个人才！” 朱勇成抓了一把干木耳嫌弃地丢下，不屑道：“这才值几个钱，二十块都不值得吧！” 周守成替林正军找补：“唉，勇成，你也知道，乡下社员家里困难，这些山货拾掇得干干净净的，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味道也很好，下半年我们家都不用怎么买菜了。” 赵香蓉脸皮有点臊得慌，瞪了一眼周阳光，眼神质问他怎么这么懒，竟然没把东西藏起来。 倒不是她嫌弃看不起林正军。 只是人家的新女婿上门，都是带着名烟名酒还有彩礼，但林正军只带了些山货，传扬出去太没面子了，又要被人嘲笑奚落。 妈，你多勤快不是？整天大懒使小懒。 周阳光郁闷地翻了个白眼，找个几个布袋子，道：“行，我给收拾起来！” 当初林三槐为了藏钱，把多种山货混合在一起，周阳光左右无事，正好分拣一下，储存起来。 赵香蓉也过去帮忙。 “周教授，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知道您淡泊名利，看重的是人品，不在乎金钱物质。” 朱勇成不屑地看着那些山货，嘲笑地道：“但带多少彩礼，代表着林正军的诚意，也代表着他对唐晓芙的感情。” “他要是拿出一百块彩礼，那就代表他深爱唐晓芙，拿一千块彩礼，就说明他爱唐晓芙爱到骨子里，这婚事就靠谱！” “要是只拿些山货当彩礼，那就是把你们当成傻子来糊弄了，这门婚事，是万万不能成的！” 第197章 反目成仇，找茬朱勇成 周教授笑道：“哎呀，勇成啊，你这就是强人所难了，他一个乡下社员，哪来这么多钱啊！” 赵香蓉娘俩收拾了一阵子，突然从麻袋里掏出一个包裹，诧异道：“这是什么？” 林正军笑道：“外公外婆，这是我打算给周家的彩礼和我的零花钱，因为路上不安全，所以，我就给藏在山货里了。” “这里面，是钱？”周家众人都是齐齐地怔住了，不敢置信。 “这么一大包，得有几千块吧？”周冬雪眼睛直勾勾地喃喃自语。 朱勇成打眼一看，顿时不屑地叫道：“开什么玩笑，几千块？他一个乡下泥腿子，哪里拿得出来？” 现如今人民币最大的面额就是十块的“大团结”，送彩礼当然不能拿零散小钱，都会换成大团结，这么大一个包裹的确有这么多钱。 可几千块啊，开什么玩笑呢！ 一个农村社员，得多少年不吃不喝才能赚到。 几千块，哪怕对他这个城里干部来说，也是一笔巨款，需要十来年才能攒到。 现如今在京城地界，很多工人干部娶媳妇，给女方家的彩礼有一两百块，那就算顶天了啊！ 林正军也没言语，解开布包。 100张一捆大团结，正面还插入了一张红纸，上面用金漆写着“彩礼”两个字，这就是一千块！ 此外还有五捆同样厚度的大团结，加起来一共六千块！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周教授一家也是震撼得半天没说话。 整整六捆簇新的大团结齐齐整整的摆在一起，实在是太有视觉冲击力了。 他们心中狂跳，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外公，这些是我的零花钱，让你见笑了！” 另外的五千块钱，林正军重新包好，放进背包里。 而后，他把一千块彩礼郑重其事地放在了周守成跟前！ 朱勇成彻底傻眼了！ 他完全不敢相信，一个乡下土包子竟然拿出来1000块彩礼，关键另外还携带了五千块现金！ 啥家庭啊！ 太离谱了啊！ 难道社员群众都这么富裕了吗？ 农村经济发展，都这么迅猛了吗？ 三中全会的政策效果，是如此的强大吗？ “爸妈，这还有一箱茅台，一条中华，一条牡丹呢！”周阳光又拨拉一把山货，突然眼睛一亮，再次讶异地道。 林正军笑道：“外公，我听说您喜欢抽烟，没事还喜欢喝两杯，所以就给您备了点礼物！” “好好好，这可都是稀罕东西啊！” 周守成起身离座，摩挲着茅台酒香烟，翻来覆去地看着，也是啧啧称奇，这个外孙女婿，有点门道啊！ “我的天老爷，这么多好烟好酒，正军你是怎么搞来的啊！”赵香蓉声音讶异。 林正军笑道：“我在淮边县也认识一些领导干部，他们送我的，回头再和你们细说。” 而朱勇成再也不淡定了，嘴角抽搐。 他平时抽的香烟也就是大前门，喝酒也就二锅头莲花白菊花白，已经感觉很奢侈了很有排面了。 而人家林正军送的可是茅台酒、中华烟和牡丹烟，还特娘的成箱成条的送，这拿啥比啊！ 此时，朱勇成心中的震撼，非同小可。 这些东西，总价加起来也不到一百块钱。 问题不是钱的事儿，而是商品紧俏，凭票供应，一般人根本搞不来。 “省中华市牡丹，牛逼小伙大生产，中层干部迎春烟，知识青年抽勤俭，贫下中农报纸卷”，意思就是这种中华烟只有省部级干部才有资格抽，牡丹则是市厅级干部的配置！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搞来的，能搞来这些，本身就代表着强大的人脉关系，乃至身份地位！ 周阳光原本就挺讨厌朱勇成，此刻忍不住剑眉一挑，含沙射影地道：“正军拿了一千块彩礼，说明他诚意十足，对晓芙的感情可谓情深似海啊，你觉得，这门婚事，是不是很靠谱啊！” 这句话仿佛在朱勇成心头狠狠插了一刀，朱勇成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唐晓芙也不屑地开口了：“还有，你刚刚怎么说来着？我对象林正军是乡下泥腿子，可你有这么多钱吗？搞不来吧？那你又成了什么？” 朱勇成感觉脸都被打肿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无理辩三分，故作不屑道：“呵呵，他哪可能赚这么多钱？十有八九就是卯吃寅粮，借来的钱，等结婚了，还不是晓芙和他一起背债？” “林正军他年轻气盛，为了让你们高看一眼，就借了这么多钱，回头还不上，说不定被人打死呢！” 周阳光冷笑道：“哪怕是借来的，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你借个试试，你借都借不来！” 唐晓芙道：“你这人，不知道就别瞎说，正军根本不是借的！” “正军，你和外公说说，你这些钱和烟酒，是怎么来的？是借的吗？”周守成却脸色一变，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虽然林正军准备这些，的确能看出他的诚意，但如果欠了太多外债，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啊。 “外公，我没借钱……”林正军正想解释。 突然，一群男女老少冲进院子，跑到朱勇成家门口疯狂砸门，满是暴躁的大吼：“朱勇成呢？你给我滚出来！” “再不出来，房子给你家烧了！” 朱勇成脸色一变，猫腰低头，还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陈玉坤的父母陈国权吕萍他们！ 怎么现在这么气势汹汹的，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只是朱勇成很纳闷。 昨天，陈玉坤他们被抓之后，自己托看守给陈玉坤他们带话，千万要不要攀咬自己，自己会想方设法在外面营救的。 而这件事，他们的家长都不知道，咋这么快就暴露了呢？ 周守成一家人都面面相觑。 朱勇成在家属院简单来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而且会来事，挺受欢迎的，他和这几家关系都不错。 怎么突然反目成仇了呢！ 众人又砸了几下，朱勇成的父母朱大为和范碧君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朱大为脸庞瘦削，跟饿死鬼托生的似的，但毕竟是机械系系主任，大小也是个干部，颇有几分威严。 他眼神阴鸷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寒声道：“你们这是干啥？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么？有一点工人阶级的样子吗？” 第198章 你工人爷爷还打你呢 “朱大为，你少拿大帽子扣人！” 陈国权根本不怵，咬牙切齿地道：“你儿子教唆玉坤他们打人，现在他们被公安抓了，说要判个十年八年的，你儿子是幕后主使，总得给个说法吧！” 朱大为脸色就是一变，心中纳闷又慌乱。 昨天晚上，儿子也把这件事和他说了，希望他出面捞人。 但他却以为打架斗殴只是小事，所以还没行动呢。 万万没想到性质会这么严重，咋会判这么久呢！ 他拿住机械系系主任的威严，单手叉腰，皱眉道：“这是陈玉坤他们胡乱攀咬吧？朱勇成他好歹是国家干部，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范碧君寒声道：“再说，即使是朱勇成有责任，也应该是公安调查，你们不能胡来的！” “我和你们说不着，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就找朱勇成！” “是不是朱勇成干的，你让他出来对峙！” “对，让他出来！他要对这件事负责！” 众人气愤地喊道。 朱大为寒声道：“勇成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们去外面找找吧！” 看这么多人过来找茬，朱勇成吓得脸色惨白，对周教授等人做了抱拳的手势，正要猫着腰往里屋钻过去，避避风头。 林正军怎么可能让他得逞，高声道：“朱勇成在这里呢！” 你小子成心的吧！ 朱勇成气得肺管子差点炸了。 轰！ 十几个口子男女老幼都冲进了周教授家的客厅！ 当头的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壮汉正是陈国权，愤怒地叫道：“朱勇成，你给我出来！” 朱勇成脸色惊慌道：“陈大叔，您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草，你个瘪犊子玩意拿我儿子当枪，还好意思叫我叔？脸呢！”陈国权手指头都戳在朱勇成的鼻子上了。 朱勇成气呼呼地道：“你咋骂人呢！说话不干不净的，像话吗？” “骂人咋了？你工人爷爷还打你呢！” 陈国权勃然大怒，大手探出，一把薅住朱勇成的头发，蒲扇般的大手抡圆了，劈头盖脸就打了两个嘴巴子。 朱勇成被打得顺着嘴角淌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也乱成了鸡窝，狼狈不堪。 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是堂堂后勤处主管食堂的副科长，家属院子弟的精神领袖，一向受人敬重，何等受过如此侮辱。 “太过分了！” 见此，朱大为气得火冒三丈，指着陈国权的鼻子喝道：“你敢打我儿子，信不信我找院长开除你！” “呵，你还有脸说找院长，你不找，我还要找他反映你儿子的情况呢！走走走，咱们找院长评理去！” 陈国权毫无惧色，反倒是满脸怒火，抓着朱勇成的衣领，好像老鹰抓小鸡般的将他揪了出去。 这年头工人阶级是爷爷！ 屁大点事就处分工人，你搞笑呢，更别提开除了。 陈国权揪着他的衣领往院子外走，后面还有人推推搡搡的。 “我告诉你朱勇成，你小子完蛋了，由于你的唆使，咱们院里四名子弟被抓，还有保卫处干部和门卫，这事儿闹大了，全海淀地区全四九城都出名了！” 有人骂道。 这么多人来朱家闹事，动静不小，不少教职工和家属都出来围观劝阻。 而后大家伙少不得又把朱勇成的所作所为说了说，众人搞清楚事情原委，顿时鄙视得不行。 “嚯，朱勇成这不是有病吗？人家唐晓芙带着对象上门提亲，和他有啥关系？他横加阻拦！” “自己不敢动手，就拿陈玉坤这些人当枪，真够阴险的！” “呵呵，和他爸一个德行，蔫坏，以后碰到他啊，咱们得绕道走！” 可以说，经过这件事，朱勇成在家属院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形象完美崩塌！ “你特娘的就是个祸害，我儿子要放不出来，我和玩命！” 吕萍越说越气，一跃而起，把朱勇成脸上挠出几道血淋淋的伤痕，跟特娘的金刚狼似的。 “砰砰砰！” 陈国权对着他脑袋狠狠锤了几拳。 “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啊呸！你怎么解决，你替他们坐牢去啊！坏种！” 朱勇成被打得嗷嗷惨叫，连连求饶认错，又被梁凯荣老娘啐了一口浓痰，那个狼狈和凄惨，也就别提了。 朱大为两口子拦都拦不住，怒目而视吼道：“有道理就讲道理，你们能不能不要动手打人？” 大家丝毫不惧，反而群情激奋，指着朱大为两口子的鼻子七嘴八舌地骂着，吐沫星子跟下雨似的。 “就打他怎么了？” “许他背后使坏，还不允许我们打他了？” “朱大为，你就护短吧？总有一天，你也会进局子里吃牢饭！” “别和我们耍威风！当个系主任了不起啊！” “院长要是不收拾你们一窝子祸害，我们都不会答应！” 闻听此言，朱大为一下子慌了神。 工人阶级当家做主的年代，门卫敢跟厂长拍桌子的年代，别小看集体的呼声，群众是很有力量的。 “咱们工人阶级，就是有力量啊！” 林正军看到这一幕，嘴角的笑意像ak般，根本压不住，心情也是无比地畅爽！ 前世，自己被朱勇成带着一群人围攻，何等屈辱与痛苦； 而今，风水轮流转，朱勇成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毫无招架之力，凄惨落魄如狗！ 当然，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林正军是个小心眼的人，他要一步步把朱勇成逼到崩溃，露出马脚，绳之以法，变成大体老师！ 朱大为一家和受害者家属一起离开了四合院。 周守成怔怔地看了半天，诧异地道：“咋回事？听这意思，是朱勇成教唆他们打晓芙和正军？” “没错！”林正军点点头。 “这小子平时看着挺好的啊！” 周守成瞠目结舌，不敢置信，旋即气得不行，一拍桌子，道：“怎么这么坏啊，这不是害人吗？” 周阳光鄙夷道：“爸，您就是知识分子习气，说好听点叫单纯叫赤子之心，说难听点，就叫幼稚病！” “前几年乱的时候，朱勇成可是打砸烧的急先锋，多少老师教授肋骨都被他打断了，算什么好鸟呢！” “那几年，他们父子俩可是耀武扬威，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只不过后期他和他爸也受到冲击，才消停了。好么，就受了两年苦，现在竟然成了他们的政治资本了，又抖了起来了。” 周守成讷讷无言。 因为他差点听信了朱勇成的谗言，把林正军拒之门外啊。 回过神来，周守成把彩礼推到林正军跟前，微笑道：“正军，一千块彩礼太多了，我们不能收！” “如果你人品没问题，是个有知识有文化，追求进步的青年，和晓芙是真心相爱。我一分钱彩礼都不要，还要给陪嫁，甚至以后给你解决你工作问题！” 林正军正色道：“外公，您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些年，你们照顾晓芙姐弟俩很不容易……” 周守成微笑道：“正军，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你是楚狂人，能写小说，恐怕也赚不到一千块稿费啊！” “你恐怕借钱了，这不好，沉重的债务就成为你们以后生活的负担了！” 林正军笑道：“外公，您别担心，写小说只是我的副业，我的主业是搞食品生产，多少赚了一些小钱……” “哦？食品生产，具体是什么？”周守成诧异问道。 第199章 我们一万个同意! 林正军指着桌子上摆着的一个拿来抓瓜子的老干爹的罐头瓶，轻声道：“就是这个！” “黄桃罐头？你种黄桃？”周教授直接往农副产品上想了，根本没想到林正军说的是罐头。 林正军微笑道：“不，外公您误会了，种黄桃的是隔壁林河大队的张来彬他们，我生产黄桃罐头！” 一家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这小子不仅会写小说，还会生产罐头，这世界上，当真有这种全才吗？ 这是什么神仙女婿！ 林正军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刚开始写小说，就是为了把罐头卖到燕京，在小说里打广告，谁知道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写出名堂了。” “那你赚了多少钱啊？”周守成愣怔了片刻，问道。 “八万块！”林正军道。 一家人再次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八万块啊！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就是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这时，门外响起说话声。 “阿姨，就这屋是吧？” “没错，唐晓芙外公叫周守成，就住这里，东边那三间。” “得嘞，谢谢阿姨给我带路，回见了您呐！” 周冬雪感觉声音有点熟悉。 转头一看，就见刘新武提着个提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自家客厅。 “刘老师，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周冬雪那叫一个激动啊，双眼直冒小心心，慌忙迎了上去！ 这可是自己的文学偶像！ 连忙端茶倒水。 又满脸喜色地给爸妈介绍：“爸妈，阳光，这就是写《班主任》的刘新武，《十月》的编辑，此前来过我们学校介绍办杂志经验，还开过文学讲座，那场面……” “刘老师好！” “快请坐！” 一家人肃然起敬，握手寒暄。 “刘老师，您吃点橘子！” 周冬雪又从五斗橱里端出来几个橘子，昨天林正军上门，她都没舍得拿出来。 林正军屁股都没动，含笑看着这一幕，刘新武同志在燕京文学青年圈子还是很有名望的么！ 见林正军不动，周冬雪不免有点嗔恼：“林正军，你屁股沾了胶水了？架子可真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人不懂礼貌呢！” 谁曾想，刘新武一屁股pia在林正军身边，笑道：“周冬雪同志，没关系，我和正军是老朋友了，客套啥，大家都随意点！” “什么？老朋友了？” 周家众人心情激动，已经想到那种可能…… “他没说吗？正军用笔名楚狂人写的处女作《一代人》就是我编辑发表的啊！” 他说了，但我们没信，周家众人目瞪口呆。 刘新武满脸讨好地看着林正军，笑道：“正军，我高攀一下，说咱俩是老朋友不过分吧？” “哈哈，不过分！” 赵香蓉愣怔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亲热拉着林正军的手，笑道：“正军，之前是我们慢待了，这门婚事，我们同意，一百个同意，一万个同意！” 她用手指捅了老伴腰眼一下，周守成这才从震惊中抽离出来，也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对对，同意！” 周冬雪愣住了，橘子从手里滚落都没发现。 她的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 哎呦，唐晓芙的对象，竟然是我的文学偶像楚狂人！ 周阳光一把抓住林正军的手，眼神急切，道：“正军，你能不能教我写小说，我一直想写小说剧本，奈何人家看不上，一直没发表过！” 林正军道：“当然可以啊，我还真有几个好创意，你写比较合适……” “比如呢？” “《满清十大酷刑》《慈禧的秘密生活》《蜜桃成熟时》……好像比较适合你来写！”林正军坏笑道。 “哎呀，这名字……一听就会火！”周阳光兴奋不已。 见到众人对林正军如此认可，唐晓芙满心欢喜。 反应过来，周冬雪就把几个橘子放到林正军跟前，拿起最大最红的一个剥了皮递给林正军，满脸堆笑地道：“正军，你吃橘子！” 林正军吃了一瓣，笑着赞道：“小姨，这橘子是刚刚买的吗？真甜真新鲜！” 其实林正军对周冬雪是最有感情的。 前世唐宁诚和周秋萍进入内陆投资，成为全国闻名的港商，各级政府的座上宾，影响力很大。 因为唐晓芙在林家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早早去世，唐家周家众人对林正军的态度也很复杂，有人对他拒之千里，有人对他恨之入骨。 而周冬雪是唯一一个原谅、乃至支持林正军的人，若非她从中调和，林正军早就被唐家碾压成渣渣了！ 只是周冬雪的婚姻并不幸福，嗯，这辈子得帮她赶走渣男，找个好老公才行，当老姑娘也不是个事儿啊…… “哎呀，你这人都文豪了……咋还小心眼呢！” 周冬雪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林正军这是在揶揄她之前不舍得让他吃橘子呢。 见小姨那尴尬的样子，唐晓芙整蛊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不由捂着小嘴咯咯娇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形，好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周冬雪咬牙切齿地道：“唐晓芙，你故意使坏是不是？让我慢待我的文学偶像楚狂人！” 唐晓芙回嘴道：“我怎么使坏了吗？我没说吗，可是你不信啊！” 周冬雪为之气结，翻了个白眼道：“你昨天晚上住家里，多说几遍我不就信了吗？” “我干嘛要多费口舌多说几遍？小瞧人还不是你自己，自己蠢，有眼无珠，怪谁！”唐晓芙嗔道。 “什么我蠢！” 周冬雪气呼呼地道：“都怪朱勇成那个混账，还说林正军是什么恶棍二流子，把我带沟里了，这不是害我们吗？我这就去找他算账去！” “不，不许去！” 周守成一把拉住她。 “为什么？”周冬雪诧异道。 “隐忍！” 周守成脸色肃然，语气凝重。 林正军嘴角一抽。 他都想问一句，外公，你是龙王吗？你会歪嘴吗？ 周守成肃然道：“我和你妈的历史问题，你大姐大姐夫的帽子问题都没解决，如果传扬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会对林正军造成不好的影响。” 赵香蓉也脸色一凛，道：“对对对，咱们可不能成为正军的拖累，影响他的前程啊！” 周冬雪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绝对不会出去乱说！” “阳光，你也一样！”周守成不放心地嘱咐。 “好！” 周冬雪拉着唐晓芙，压低声音笑道：“说，你是怎么吸引到这么优秀的年轻人的，教教我，我还单身呢！” 唐晓芙道：“自然靠才华了，可惜你没有！” 刘新武拿起一个橘子吃着，笑道：“正军，下一部作品有思路了吗？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们《十月》！” “那你给我一个你无法拒绝的理由！”林正军笑道。 刘新掏出一份报纸，“啪”地拍在林正军跟前，得意洋洋地笑道：“看看！” 林正军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周家众人则转到林正军的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报纸。 这是一份当天的《人民日报》，在第四版国内经济上，有一篇新鲜出炉的报道。 题目是，《老干爹畅销的背后——一个农村集体合作经济的样板》！ 第200章 上《人民日报》了，唐晓芙慧眼识珠 文中“小林主任”虽然被错划为地主后代，但他毫不气馁，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 在三中全会之后，他倍受鼓舞，振作起来，带领村民开办集体合作社，生产麻糖和罐头，发家致富…… 合作社开办的时候，有质疑，有困难，但小林主任却丝毫不惧流言蜚语，坚持把合作社开办起来，有社员累倒在工作台上，有的手被碱水泡得秃噜皮， 第一批产品，也曾经销路不畅。 但小林主任不放弃，用诚心打动了供销合作社的领导，将产品摆上货架，终于打开了销路…… 突出一个一波三折，这文风，有股子熟悉的味道，农业频道《致富经》了解一下！ 报道经过了删减，只有约莫一千多字，只能算小通讯。 但能发表在《人民日报》上，那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就是工业学院换个院长，也没资格登上人民日报啊！ “人家没说假话，正军真是老干爹的创始人啊……” “还上了人民日报！我的天哪，正军这也太有本事了，太光荣了啊。” 周家人那叫一个震惊和狂喜，看向林正军的目光全变了！ 又是青年作家楚狂人，又开办了集体合作社，赚了八万块钱！ 这已经不是林正军配不配得上唐晓芙的问题了，而是唐晓芙一个“敌特子女”能不能配上林正军了！ 林正军拍着刘新武的肩膀，笑道：“写的不错！谢谢了！” 在国内，报纸就代表着国家信用，消费者只要看到你的产品上了报纸就会高度信任，可以说，刘新武这次是给“老干爹”塑了一座金身。 产品销路一定会进一步打开，再加上《山楂树之恋》的推波助澜，生产线产能直接打满，一年赚个一百万，很合理吧？ 刘新武好像受到莫大的褒奖般笑容灿烂：“客气啥，咱俩那可是好兄弟。那正军你可得帮帮老哥，给我写一篇稿子！” “我还真有一个好创意，关于戏曲家的！” 林正军笑道：“不过，孙玉敏老师来了吗？我需要采访她，搜集素材！” “来了，她是戏曲代表团成员啊！” 刘新武急不可耐道：“走吧，咱们去京西宾馆吧，那里安静，方便写作！” 周家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十月》也是挺大的文学刊物吗？竟然这么低声下气的约稿……” 而瞅见周家众人不可置信的脸色，刘新武笑道：“周教授，你是不知道正军现在多火啊，他的《牧马人》，北影厂的谢铁郦导演看中了，想改编，他却不愿意给。而后，他和唐晓芙又写出一个《山楂树之恋》，《人民文学》看中了，打算11月份发，谢铁郦又看中了，打算改编投拍呢！刘小庆方舒唐国樯和陈佩思，都想参演，为了争抢角色都要打出狗脑子了！他作品不多，但质量却很高，不然，他怎么才发表两篇作品就成了全国文代会代表？” 轰！ 周教授和赵香蓉都被刺激得不轻。 此刻，林正军在他们眼里，好像会发光。 天老爷，林正军才20岁啊，就成了北影厂的编剧了，有机会和谢铁郦合作了？ 和谢铁郦合作的，可都是国内一流的大作家啊！ 还是文代会代表！ 这样的外孙女婿，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唐晓芙真是慧眼识珠，简直光宗耀祖啊！ 周守成此刻对林正军都喜爱到骨子里，顾不得矜持，也顾不得长辈和一家之主的威严，说话都有点低声下气了，笑道：“正军啊，此前有一些误会，我们对你多有慢待，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们对你都特别满意，唐晓芙不愿意嫁你，我还不答应呢！” 赵香蓉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真是福星临门啊，怎么就有了这么优秀的外孙女婿。 尤其是人家对自己老两口的态度，恭敬的就好像亲大孙子，看来他肯定很疼唐晓芙。 赵香蓉已经把林正军看作未来外孙女婿了，真是越看越顺眼。心说想不到自己外孙女竟然否极泰来啊。 此前顶着敌特子女的名头，人见人嫌，根本找不到合适对象，不想末了儿找了这么一个好对象。想着想着，就抹起了眼泪。 “外公，您老放心吧，我不会的。”林正军笑道。 而看到那有点卑微讨好的外公，还有喜极而泣的外婆，唐晓芙突然有点伤感，擦了下眼角的泪花，微笑道：“外公，您别这样紧张，正军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可大度了呢。” “我怕，我怕耽误你的婚事，” 周守成突然眼眶湿润了，颤声哽咽道：“你爸妈顶着敌特的帽子，我是**学术权威，我们都害了你拖累了你。” “无论我原来对正军的挑剔怀疑，还是此时我这般……都是因为我实在害怕你以后过得不好，希望你们能理解，别放在心上，也别见笑……”说罢，背过身去，老泪纵横。 “外公，别哭了，咱不怕，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唐晓芙搂着外公，掏出小手绢给他擦眼泪，林正军拿出手绢给外婆擦眼泪。 小小的客厅内，有微酸温暖的情绪在流淌。 周冬雪也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道：“哎呀，订婚啊，大喜的日子，你们别这样，搞得我都想哭了！” “对对对，咱们都不哭！”外公外婆一起笑了起来。 “外公外婆，你们也别担心，你们的帽子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很快！” 林正军笑道：“到时候，唐晓芙和我一起考上燕京的大学，咱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 “哎呀，正军还有这本事呢！” 众人又是惊喜，又是不敢相信。 周守成兴致很高，当即表示，中午要请林正军到全聚德吃烤鸭，这就算订婚宴了。 刘新武还想现在林正军跟他过去，开始采访孙玉敏，创作新小说。 林正军让他滚！ 什么事情也没和唐晓芙的婚事重要啊，你特娘的还有没有点眼力价了？ 刘新武连忙表示他可以请客，林正军又让他滚，我的订婚宴，你来请客，这算什么事？你算老几？ 还一个懂得人性善于约稿的编辑，我呸！ 周守成的大儿子周春雷另有住处，另外周守成不想影响他的仕途前程，早就和他“划清界限”，不相往来，所以没有叫他。 其实在林正军看来，周守成多少有点惊弓之鸟了，现在政策已经日渐宽松了，哪怕他们的帽子没摘，但目前至少不会再扩大化了。 不过，想想这些年他们受到的打压和折磨，林正军倒也理解他们这种谨小慎微。 唐晓峰也被找回来了。 “哎呀，我都多大了，你还搂搂抱抱的……” 唐晓芙去抱他，被他嫌弃地一把推开。 臭小子十六七岁的样子，和唐晓芙眉目宛然，相当帅气，嘴巴长着淡淡的胡须，背着个挎包，一脸桀骜不逊，眼神戒备，上下打量着林正军。 这种眼神，林正军很熟悉。 就是那种经常受欺负，但又没被打服敢于反抗的叛逆少年，对整个世界都带着淡淡的敌意。 记得前世，这小子被他爸妈带到港城了，继承了全部家业，成为汉唐集团的少东家。 然后，他就因为姐姐的惨死，拼命地报复林正军这个不尽责的姐夫。 哎呀，可把林正军给为难坏了，不过这一辈子，你只能乖乖叫姐夫哥了…… 果然，周守成拿起拐杖敲了他屁股一下，骂道：“你个臭小子咋这么没礼貌呢？赶紧叫姐夫啊！” 第201章 朱勇成低头求饶 唐晓峰臊眉耷眼地走过去，眼神扭怩，声若蚊蚋般地道：“姐，姐夫……” 林正军也脸色羞红，忸怩地应声道：“唉，唉，唉，晓峰你好……” 见此，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家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周守成老怀大慰，翻出珍藏多年的全国粮票，大家打算出发全聚德。 这时，朱勇成急匆匆地走进来，道：“正军，你能不能和公安局说句好话，让他放了陈玉坤他们？” 他鼻青脸肿的，身上还有不少大脚印，看来刚刚没少挨打。 “不能！”林正军毫不迟疑地道。 朱勇成脸色一僵，陪笑道：“正军，你也没受伤，没必要这么不依不饶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道歉！” 林正军冷冷地道：“幕后主使是你吧，现在引火烧身，收拾不了烂摊子了，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还想让我放过你？” “你！” 朱勇成大怒，让自己向一个乡下泥腿子道歉，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朱勇成，立刻向林正军道歉，不然，老子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朱大为暴躁的声音传来！ 刚刚事情已经闹到学院院长那里去了。 人民群众意见很大，差点把院长办公室给砸了。 院长放话了，让他们平息事端，不然，朱勇成要背个处分，他都要受到牵连。 朱勇成被他爸吓得一哆嗦，脸色涨红，深深鞠躬，满是屈辱，勉为其难地道：“林正军，对不起！” 他低下高傲的脑袋，掩饰了眼底闪过的怨毒，心里暗暗发誓！ 这次的确是自己被抓住了把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到事态平息，自己喘过气腾出手，一定要好好收拾林正军，把唐晓芙睡到手，换一百种姿势抓着的马尾策马狂奔！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公安干什么？” 林正军冷冷一笑道：“你道歉了，但我并不打算原谅你。你还是求陈玉坤他们的爸妈的原谅吧！” “你！你耍我？”朱勇成气得面红耳赤。 “你个废物，还值得我来戏耍？滚出去，我们要出去吃饭了！”林正军不屑一顾。 朱勇成此刻气急败坏，敌意都摆在脸上了，咬牙切齿地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朱勇成，你闭嘴！” 朱大为一个巴掌甩在儿子的脸上，指着他的鼻子寒声道：“没用的东西，连道歉都不会，再敢废话一句，我活剥了你！” “爸，我知道错了，可是他……”朱勇成郁闷道。 他特别纳闷，自己无非想把林正军赶走罢了，林正军又没有受伤，为什么好像疯狗一样撕咬自己不放！ 朱大为没理会儿子，而是看向周守成陪着笑道：“周教授，这次的确是朱勇成犯错了，但他绝对不是出于坏心，他只是不想唐晓芙嫁给乡下人，自毁前程。现在知道正军是个优秀的青年，他放心了，不仅不会干涉，还心存祝福，他还打算等正军和晓芙结婚的时候，送上一份大礼呢！” 他长篇大论地说了一大堆，最后才道：“周教授，冤家宜解不宜结，您帮忙劝劝正军吧！” 周守正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朱主任，这是晚辈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参合……” 朱大为脸色又是一僵，又强笑一声，压低声音道：“周教授，你放心，只要你让正军放朱勇成一马，你的摘帽问题，我保证帮你解决……” 周守成顿时不大高兴道：“大为，我相信组织一定会给我一个清白，这不是能拿来作利益交换的，好了，我得出去吃饭了，咱们改日再聊吧……” “好，好，我们改日再聊……”见此，朱大为讪讪然地拉着儿子出去了。 周教授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一家人乘坐公交车去全聚德吃饭。 到家属院门口的时候，林正军道：“外公外婆，门卫室有电话吗？” “有，门卫室也兼着传达室，不过不是工作人员，打电话要一分钟一块钱。” 林正军笑道：“那外公我去门卫室打个电话，介绍两位朋友和您认识。” “什么人啊？”周守成问道。 “教育部的。”林正军说着，就向门卫室走去。 \"真的吗，晓芙，正军他还认识教育部的人？\" 外公外婆不敢置信，这是什么神仙孙女婿啊，竟然认识教育部的人？ “真的！”唐晓芙猜测林正军说的应该是张维扬两口子，点了点头。 周冬雪坏笑道：“正军认识的不会是看大门的吧！” 这倒不是她有什么恶意。 而是她今年才29岁，好吧，其实已经是老姑娘了，和唐晓芙相差不大，俩人经常一起逗闷子。 唐晓芙翻了个白眼，笑道：“你连教育部看大门的都不认识，你连教育部门往哪儿边开都不知道！” 见林正军走进门卫室，几个门卫顿时噤若寒蝉地看着林正军，眼神戒备，还有个人拿起脸盆护在胸前当盾牌。 哎呀，这小子太可怕了，狠人啊！ 这几个门卫不是梁荣凯的同伙，所以昨天打架的时候，他们都没参加。 但可看到了林正军打人的凶狠样子，当时就吓坏了。 更可怕的是，这家伙打了人，还没吊事，反倒是梁荣凯他们被抓了。 现在听说连朱勇成都要受到牵连，正在校长办公室挨骂的。 因此，众人眼里，林正军特别可怕，妥妥的“狠人”。 大家都不敢说话，一个老年门卫战战兢兢地道：“同志，你，你有啥事儿？” “我借电话用用可以吗？”林正军指着桌台上一个拨盘式黑色电话，温和地笑道。 “可以可以！”见林正军不是来打人的，几人如释重负，笑逐颜开。 林正军掏出小本本找到电话号码，拨打了张维扬的电话，片刻后，电话接通。 “喂？哪位？” “张叔，我，林正军。我来燕京了。” “啥时候到的？” “昨天到的。” 林正军笑道：“先到去京西宾馆报了到，而后又来唐晓芙家提亲，瞬间还破了个案子？” “你又破案子了？”张维扬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个奇才啊！提亲顺利吗？” 林正军笑道：“过程是坎坷的，结果是圆满的，他们打算请我中午吃全聚德。” “好啊，好啊，你小子果真可以！”张维扬笑得很开心，心说，我闺女大概是没戏了啊！ 林正军道：“中午一起吃饭吧，叫上阿姨！” “好啊，你阿姨也很想念你。” 张维扬笑道：“正好中午工业学院院长书记请我吃饭，那我就定在全聚德吧，到时候，正好说说他们的帽子问题，其实，我都办妥了，三两天也就办好了！” “好，那中午见！” 林正军挂断电话，看向门卫们道：“电话费多少钱？” “啥钱不钱的，不要钱，高低不能要！”门卫大哥诚恳地道。 林正军还是丢下三块钱，笑道：“不用找了，多的，你们自己买烟抽吧！” 又记下了这里的电话号码，这才施施然离开。 众人怔怔地望着林正军的背影，感慨道：“给这么多，他人还怪好嘞！” 公交车人满满当当的，非常拥挤，好不容易找到两个座位，让老人家坐了，林正军唐晓芙他们四个年轻人只能站着。 “谁捅我？” 林正军突然感觉屁股一疼。 第202章 护姐狂魔唐晓峰 回头一看，唐晓峰慌里慌张地把挎包扒拉到一边，并给了林正军一个警告的眼神。 这家伙，不良少年吗？ 整天都带着刀？ 林正军默默吐槽，不过想想自己也曾经带枪存款，也不好说什么了。 在特殊十年间，全聚德东来顺的招牌都被砸烂了。 全聚德改名“人民烤鸭店”，东来顺改名“民族饭店”，不过在新时期都先后恢复了名字。 进门的时候，趁大家不注意，林正军笑道：“晓峰，带刀子干什么？” 唐晓峰淡淡道：“防身啊，世道太乱了！” 林正军点点头，道：“防身没问题，但千万别伤人啊！” “怎么，你怕了？” 唐晓峰咧嘴笑了笑：“我姐姐写信给我说，你救过她一命，只要你对她好，那就行了！要是你对她不好，我就……” “你会咋样？” “一刀捅死你！”唐晓峰拍了拍挎包，语气认真地道。 嚯！ 一护姐狂魔！ 和上辈子一样！ 林正军笑了起来。 上辈子，唐家在九十年代，在大陆四处投资，成了着名港商，在内地政商界影响很大。 汉唐集团少东家唐晓峰因为姐姐惨死，对林正军怀恨在心，授意相关人员，处处给林正军使绊子设卡子，让他损失惨重。 当然，这一辈子就没问题了，肯定是好兄弟！ 到时候，林正军有了汉唐集团助臂，势必更加顺风顺水，走到前世都达不到的高度。 到了全聚德，周守成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直接要了一个全鸭宴，还开了一瓶林正军带的茅台！ 除了烤鸭，还有用鸭的舌、脑、心、肝、胗、胰、肠、脯、翅、掌等为主料烹制的不同菜肴，故名全鸭席。 大家在大厅的一张桌子坐下。 不一会儿，烤鸭和鸭汤上来了。 唐晓峰用面饼卷起一片烤鸭就往嘴里塞，这几年周家经济上也困难，全聚德烤鸭也是好几年没吃了。 赵香蓉拍了他脑袋一下，嗔道：“你姐夫在呢，你别丢人现眼！” 林正军笑道：“外公外婆，没关系的，一家人不要那么客套，大家都饿了，咱们先开吃吧！” 周守成道：“你不是还有朋友要来吗，得等一等啊。” 林正军道：“没关系，这俩人是受过我的恩惠的，关系挺好，再说他们可能会另开一桌了，等下见见面就成了，所以大家放轻松自然就好！” 周守成点点头，道：“那好。等会他来了，咱们再加菜！” 于是大家开吃。 片得薄薄的烤鸭肉，沾点甜面酱，再加几根葱丝，用荷叶饼一卷。一入口，复杂的香味宛若在味蕾上跳芭蕾舞，那叫一个地道。 林正军酒量很好，频频敬酒，陪得外公很是高兴。 周守成笑道：“春雷和阳光酒量都浅，根本陪不住我，我很久没喝尽兴了，有正军，以后可算有人陪我喝酒了！” 林正军笑道：“等回头我来燕京上大学，我天天陪你喝酒！” “好。好啊！”周守成满意地点点头。 一家人正喝的开心，唐晓芙却冲门口努努嘴，道：“你看！” 只见朱勇成一家三口正跟在一个中年人身后在寻找座位。 中年人脑满肠肥，穿着中山装，脚踩黑色皮鞋，背负双手，挺胸叠肚，官架子十足。 “谁啊？”林正军问。 “学院政治处的处长柳开运，刚刚从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平调过来的，听说犯了什么错误，不算正经人，不用搭理他们。”周守成现在可对朱勇成一家毫无好感了。 此时是饭点，饭店里座无虚席，位置都不太好找，他们转了一大圈，就转到了林正军他们这一桌。 朱大为先是一愣，而后就笑呵呵地招呼道：“哈哈，周教授，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瞧瞧，这店多火爆，我们都找不到位置了！” “是啊，是啊！”周守成敷衍地笑笑，心中不喜。 叫他“教授”看似尊重，实则极其轻慢。 要知道他可是朱大为的老师，对方不叫老师，叫他职称，那他也只能尊称朱大为主任了，不能叫一声“小朱”了。 朱大为双眸中一丝阴沉一闪而逝，笑道：“周教授，今天咱们拼个桌吧，这顿饭我请了！” 我宴请我宝贝孙女婿呢，你们参合个算什么事儿。 周守成心中很不情愿，但他骨子里就有知识分子的软弱性，不好意思拒绝，轻轻点头，歉然地看了一眼林正军。 林正军道：“没事，挤一挤也能坐得下！” 朱大为又拉着柳开运道：“柳处长，咱们一起坐吧，” 柳开运看不起周守成这种不得势的人，原本不想坐。 “柳处长，您就给群众一个靠近领导的机会吧！” 但范碧君生拉硬拽着他坐下，说话透着股撒娇谄媚的味道，看来她在柳处长这里很得宠。 于是，大家都落座，添了碗筷，就显得有点拥挤了。 范碧君看向林正军笑道：“晓芙是越长越好看了，还有这就是你对象吧，怎么不介绍一下！” 林正军淡淡地道：“我叫林正军，没啥好介绍的，一名平平无奇的乡下社员。” 范碧君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那柳处长却冷哼一声，道：“歪门邪道！” 范碧君笑道：“以后，唐晓芙嫁到农村，家里缺啥东西，可以找朱勇成帮你们买啊！”很明显把林正军当成乡下泥腿子了。 自从他们坐下后这桌子算热闹了起来，朱大为和范碧君张嘴闭嘴都是院长怎么了处长怎么了。 柳处长更是隐晦地透露出一些教育部的政策和人事动向，也不称名字，张口闭口“老张”“老王”，神神秘秘的，跟他娘的黑话似的。 周守成一家对他们的话题根本插不上嘴，偏偏他们话里话外总会提几句周教授的帽子问题，“关心”下林正军唐晓芙在乡下的生活，还有待业青年周阳光的工作，说话时老气横秋，以显示自己和众人并不是一个层次的。 朱大为抽烟的时候，给周守成扔了一根牡丹，道：“周教授抽烟，牡丹，外面可不容易买到！” 至于林正军和周阳光，自然被他无视了。 中间，朱大为神秘兮兮地道：“柳处长，我刚刚好像在门外看到张维扬司长的小轿车了，他应该也在饭店二楼包厢，你要不要找他去打个招呼？” 柳处长眼底闪过一丝紧张，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摆了摆手，道：“算了，我都来学校工作了，不在部里了，也不是他手下的兵了，张司长也不在乎我了，我就不打扰他了。” 范碧君边给柳处长夹菜，边接话道：“柳处长，话不是这么说，怎么着您当年也当过他的贴身秘书，那感情可不一般，多联系一下，以后的工作也好开展不是！\" “也对，等下我去找他。”柳处长含糊道。 朱大为轻轻鼓掌道：“您瞧瞧，咱们柳处长可是直通教育部的，以后有啥工作还不好开展吗？” 范碧君也吹捧道：“可不咋的，柳处长有力人士啊，咱们学院那些老师教授的帽子问题，都能解决了！” 这都不是暗示了，简直是明示！ 图穷匕见了属于是！ 可周守成就是不接茬。 他当然想解决他的帽子问题，但他有他的傲骨。 奴颜婢膝，趋炎附势，他做不来！ 第203章 再见张维扬! 朱大为两口子顿时无奈至极。 这老头咋这么愚蠢呢，活该一辈子当个穷教授，当不了官儿！ 范碧君不得不开口了，道：“周教授，你的帽子问题，柳处长可以帮你解决！” “小事一桩！”柳处长矜持地点点头。 “哦！” 周守成专心夹了一块鸭胗，眼皮不抬。 范碧君微笑道：“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 “你说说看！”周守成抬眼看了范碧君一眼。 “林正军出面去海淀公安分局写一份谅解书，让公安放了陈玉坤他们几个。” 范碧君微笑道：“另外呢，陈玉坤他们挨打不轻，正军再出点汤药费吧！” “他不写，也不会出钱，一分钱都没有！” 周守成闻言勃然大怒，寒声道：“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是他们先殴打林正军，正军才不得不还手！还让林正军出汤药费，简直岂有此理！”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死寂。 朱勇成一家和柳处长都没想到周守成反应如此激烈！ 范碧君道：“周教授，这件事，本质就是一场误会，公安小题大作，把陈玉坤梁荣凯批评教育也就是了！” 周守成冷笑道：“你说的挺有道理啊，那你和公安说去，让他们放人啊，和我们说什么？” 范碧君顿时气得脸色一片铁青。 柳开运顿时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指着周守成喝道：“你这个老同志怎么回事？思想觉悟咋那么低呢！得理不饶人是不是啊，学院被抓走了这么多人，你脸上有光还是咋的？你不感觉耻辱吗？” 周守成不善辩驳，闻言结结巴巴地道：“咋怪起我来了？” 林正军却淡淡地道：“我外公只是一个普通教授，而且失去了工作的权利，没参与教学和管理工作，就是工业学院的职工和子弟全他娘的变成了禽兽，和我外公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人需要感觉耻辱，也应该是你们这些领导吧？调教出一批混蛋玩意，领导水平很差啊。” 柳开运怔怔地看着林正军，一时间不敢相信！ 一个乡下社员，见了自己不该唯唯诺诺么，怎么如此嚣张跋扈呢！ 朱勇成道：“我早就说过，他们就是想往学院脸上抹黑！” 反应过来，柳开运就气得脸色通红，寒声道：“好啊，好啊，有种，一个乡下社员一个反对学术权威，敢和我叫板了。” 朱大为完全忘记了师道尊严，指着周守成的鼻子就骂：“周守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么一意孤行，你的帽子要变成铁帽子，焊在你脑袋上了，一辈子别想摘掉！” 他说完，就静静地看着周守成，等他就范。 但周守成根本不为所动，硬气地道：“行，你有权利，但我不怕你，我就是活活饿死，也不会违反我做人的原则！” “这铁帽子，就是千斤重，也别想把我的脖子压弯，我不会向你们低头！” 林正军敬佩地看了一眼周守成，他有知识分子的软弱，但更有知识分子的气节和操守啊！ 老爷子，够顶！ 朱大为刚想发作，目光突然滞住，嘴里叼的烟“啪”掉在了桌上，他却毫无知觉。 愣了一会儿，他马上急切地低声道：“柳处长，谁说来到学院上班，张司长就不在乎你了，看看，张司长从二楼下来了，向咱们这边来呢，还带着咱们的院长和书记，明显要提携你啊！” 经过他这么一说，柳开运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来，连忙起身。 朱勇成也脸色紧张不已，又对周守成一家极为严肃的道:“等会，你们一会可千万要注意，别乱说话，张司长可是部里的大人物，算了算了……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别给我惹事儿！” “对，你们赶紧走吧，上不了台面……”朱大为说完极快地站起来，跟着柳开运一起，迎向走来的张维扬等人。 柳开运和朱大为伸出手去准备和张维扬握手，却发现张维扬目光根本没在自己身上停留，就这样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不由齐齐愣了一下。 却听张维扬大笑道:“正军啊，总算见到你了。咋的，你这是准备走吗？我们还没见面呢！晓芙，这就是你外公周教授吗？” 柳开运和朱大为回过头，却见张维扬亲热地拉住那叫林正军的乡下社员的手热情寒暄，脸上笑容灿烂，就好像拾到了什么宝贝，这么灿烂的笑容自己可从来没在他脸上见到过。 朱大为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心说完蛋了，林正军怎么认识张维扬，这一次儿子踢到了铁板上了，还是带刺的那种！ 朱勇成更是惊惧交加地看着这一幕，差点当场尿出来。 也心说完蛋了，张维扬怎么和林正军唐晓芙认识啊？ 原来，他正在追求的女孩子张宁德正是张维扬的女儿！ 只是，他连张宁德这关都还没过，张宁德还没有和张维扬提起过他！ 如果林正军唐晓芙和张维扬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张维扬得知自己不老实，还在背后偷摸追求唐晓芙，那自己肯定要被张家弄个半死！ 张维扬权利很大，全国各大高校，他都管得到！ 别看张宁德是个文学编辑，但其实相当虎逼，一言不合就敢动手打人的大飒蜜！ 更震惊的其实是周家众人。 他们万万没想到，林正军认识的竟然是教育部的一位司长！ 刚刚他们也看到了，工业学院的院长和书记都小心翼翼地跟在张司长的后面，明显这位张司长的影响力非同小可。 周冬雪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拉着唐晓芙轻声问：“林正军是怎么认识这种大人物的？” 唐晓芙揶揄道：“正军怎么可能认识他呢？正军是小角色，只配认识教育部的门卫呀！” “臭丫头……”周冬雪瞪了她一眼。 这边，林正军不卑不亢地微笑道：“张叔，哪能呢！我还以为张叔您不是找我，而是来和老部下打招呼的，所以就不给你添乱了。” “老部下？谁啊？” 张维扬喝了点酒，醉眼朦胧地四下扫视，这才看到旁边正吃惊地看着自己和林正军的柳开运。 “哦，小柳啊？你们认识？” 张维扬对柳开运没啥好感，这个鸟玩意仗着有点小权利，作风有点问题，所以，他直接一脚把他踢到了工业学院当个处长。 当然，如果柳开运是林正军的亲戚朋友，他无论如何都要给林正军面子，提携一二的。 犯错误没关系，改正了，还是好同志么！ 柳开运惊恐欲绝地看着林正军，生怕他把自己刚刚的恶劣表现说给张维扬，恨不得给林正军当场跪下认错。 自己这条小命，现在就捏在林正军手里啊！ 第204章 滚! 林正军转头瞅了柳开运一眼，见他面带哀求之色，于是淡淡笑道：“刚刚认识。” 这种小角色，和自己没有本质利益冲突，敲打一二就行，没必要摁死。 真正要对付的是朱家！ “虽是刚刚认识，但我和正军一见如故，一见如故啊！” 闻言，柳开运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感激地看了一眼林正军。 如果林正军要咬自己一口，那自己肯定完蛋了，幸亏他不和自己一般见识。既然他给自己机会，这粗大腿，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牢牢抱住。 “柳处长正在帮我外公周守成教授办理摘帽的事情。”林正军说着右手抬起，虚指周守成。 周守成起身致意。 张维扬连忙和周守成握手寒暄，满脸堆笑：“周守成同志，你的帽子问题，以及你女儿女婿的帽子问题，正军都和我说过了，我也仔细调查过了，原则上，统统可以摘帽，这一点，请您放心！” 他竟然叫我同志？周守成一下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差点热泪盈眶。 帽子问题也能解决了？！ 自己跑了两年了，都没把帽子问题摘掉。 而今，看在林正军的面子上，张维扬三下五除二地就给解决了？ 工业学院的院长和书记，也分别和周守成握手，满是歉然地笑道：“周教授，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啊！” “张司长已经向我们提了你和你女儿女婿的情况，甚至摘帽的资料都搜集齐了，是我们工作太慢了，请你多多包涵啊！” “不委屈，不委屈。” 周守成颤声道：“受冤屈的同志很多，也不是一下子就轮到我！但我一直对组织有信心，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周教授的心胸令我钦佩啊！” 张维扬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大家一起到楼上坐坐吧，正好详细聊聊如何摘帽的问题！” “好！”林正军点头，张维扬立刻开心地拉着林正军就上楼。 见林正军和张维扬都说得上话，朱大为这是吓得亡魂皆冒，慌忙走过去，低声下气，满脸谄媚地笑道：“正军同志，刚刚对不起啊，误会，都是误会，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 “滚！” 林正军冷漠地看着他，只有淡淡一个字。 朱大为立刻羞得满脸通红，掩面踉跄退下！ 林正军回头看了一眼柳开运，笑道：“柳处长一起嘛，你毕竟是经办人！” “对对对，小柳一起过来吧，这摘帽也是个技术活儿，写表现评语可要字斟句酌的！”张维扬笑道。 “好好好，感谢领导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周教授您小心楼梯，慢点啊！” 而柳开运立刻顺杆爬，好像中了大奖般满脸笑容，连忙宛若个小太监般搀扶着周守成，一路满脸堆笑，嘘寒问暖，热情的不行。 到了二楼包厢，围着圆桌还坐了三个妇人，正是宋芝兰和两位学院领导的夫人。 “正军不仅是我们燕京商业局的合作伙伴，还是着名青年作家楚狂人，文代会代表，要面见邓先生呢！” “了不起啊，正军同志年轻有为！” “正军同志有对象了吗？” 见林正军上来，宋芝兰炫耀般地介绍了一番林正军，引得大家啧啧称奇，刮目相看，甚至还关心林正军的个人问题。 这一下，周教授两口子顿时紧张无比。 妈呀，这都要挖墙根了，想把我宝贝外孙女婿抱走呢！ 林正军连忙将唐晓芙推出来，笑道：“这是我对象唐晓芙，周教授就是唐晓芙的外公！” 见此，柳开运更是将信将疑地看向林正军，眼色却渐渐变了，似乎，多了几丝敬畏。 而后就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刑警队死咬着陈玉坤他们不放呢，打谁不好，竟敢殴打文代会代表，简直无法无天啊！ 他突然恨得牙根痒痒，还有，妈的朱勇成，啥都没搞清楚，就叫来自己过来平事，简直挖坑给老子跳啊，咋不去死呢！ 大家寒暄了一阵子，这才重新落座。 柳开运又一溜烟跑下楼，又加了几个硬菜两瓶茅台酒，添酒回灯重开宴！ 酒菜上来，林正军和燕京的几个大干部聊起了唐晓芙父母、外公摘帽的问题，张维扬一一道来。 说完了，张维扬又看了一眼柳开运，道：“小柳啊，回头我把相关材料给你，你一定要尽快落实！” 柳开运拍着胸脯表态道：“老领导，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三天内办妥了！来来来，我敬周教授和赵老师一杯，一则恭喜，二则是道歉，手头太多工作，拖了你们太久了！”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看着忙着赔笑敬酒的柳开运，周守成和赵香蓉两口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之前就去找过柳开运帮忙摘帽。 但他笑脸都不给一个，一句“我需要研究研究，回家等着吧”就把两人给轰出办公室。 当然，这些天，他要处理很多人的摘帽问题，想必都不记得老两口了。 可是现在，就是同样的一个人，却是谨小慎微，满脸讨好，就好像一个晚辈一般。 和老两口说话时是那么客气和热情，各种拍胸脯打包票，恨不得当场就把周教授他们的帽子摘了！ 至于平日里不把自家放在眼里的朱勇成一家，甚至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啊！ 赵香蓉心中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林正军给他们的，不但是帮助，是恩情，解决了他们的实际问题。 而且，更给了他们尊严，给了他们多年来都未曾体验过的，被人尊重的感觉。 看着微笑和张维扬几个攀谈的林正军，此时的他，清秀的脸浮现出几分坚毅，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世间风云，赵香蓉眼里突然再次有了泪花，急忙低下头，偷偷抹去。 …… 楼下，朱大为看着满桌的狼藉的杯盘，突然间脸色涨红，拂袖而去，扭头就走。 范碧君和朱勇成连忙跟上。 出了全聚德，朱大为突然猛然转身，指着朱勇成的鼻子，问道：“林正军为什么会认识张维扬？” “爸，我，我也不知道……”朱勇成支支吾吾地道。 “不知道，你特娘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搞钱搞女人，老子迟早有一点被你害死！” 朱大为突然啪地甩了朱勇成一个耳光，打得鼻孔蹿血，脚步踉跄，脸庞火辣辣地疼。 见朱大为那杀人般的目光，朱勇成知道老爹是犯了真怒，捂着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范碧君心疼儿子，揉着他的脸，发火道：“你打人干什么啊？” “打他？我恨不得杀了他！” 朱大为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平时反复跟你说，这社会有大把的人是你得罪不起的；这社会有太多的事，是你老子我也遮不住的。你以为你老子当个破系主任，你就真可以在工业学院当天王老子，无法无天了？” “我还以为他就是个乡下社员，不然，我咋敢惹他啊……”朱勇成委屈地道。 “乡下社员？要真是个乡下社员，唐晓芙心气那么高，会看上他？刑警队能几分钟就赶到现场？张维扬能对他这么看重？” 朱大为气得胸口绞痛，皱紧眉头，说道，“你啊，什么时候能长些脑子啊？” “你是不是要看到你老子的位子给人捋下来，你就满意了，你就痛快了？” “你以为你老子，真就心甘情愿地，跑到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王八蛋面前，低声下气地道歉？” “爸，你别急，我错了还不成，” 朱勇成连忙承认错误：“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朱大为平复心情，等脑口的绞痛劲过去，才舒了一下眉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灭两场火，一场是家属院那些被抓的子弟家属的火，一场是林正军的火！” “但这两场火，根子都在林正军，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取得他的原谅！” 第205章 化身周家团宠 “可是，爸，该怎么办呢？” 朱勇成挠头：“我上午也道歉了，人家不搭理我啊！” “拿钱平事吧。” 朱大为叼起一根烟点燃抽着，老谋深算地道：“给他拿一千块钱，想必他没什么大钱，应该很容易被打动了，放你一马，也放陈玉坤他们一马！” “不，他很有钱，送彩礼就送了一千块，还有五千块现金，说是零花钱！”朱勇成道。 朱大为惊得香烟掉在地上都没发觉，失声道：“他啥家庭啊，竟然有六千块钱，他抢银行了吗！” 他此刻真是要愁死了烦死了，想了半天才道：“那把咱们家的积蓄都给他吧，再找亲戚朋友借点，能凑够三千块！” 朱勇成压低声音道：“可是，钱都给林正军了，猴子的封口费怎么办？他这个人乖张得很，晚给他一天，他就口口声声要去举报！” 提起“猴子”二字，朱大为阴鸷的双眸闪过一丝彻骨的恨意，暴躁地道：“这个蚂蟥，趴在我身上吸血吸了几年了，我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他握着我们两个把柄呢，唉，太难办了……”朱勇成道：“不行的话，我再借点钱吧……” …… 另外一边，林正军和宋芝兰他们聊的很是开心。 “正军，什么时候有空去罐头厂看看设备啊？”席间，宋芝兰问道。 “这几天我抽空联系您吧。” 林正军笑道：“文代会除了开幕式那一天，必须全员到场。剩下的就是各个协会的小型会议，还有安排了很多采风参观、走访交流活动，相对自由的，到时候我就能出来了。” 这批罐头设备，对林正军来说太重要了。 《山楂树之恋》一旦发表，又会形成一次购买狂潮。 只要设备到位，麻辣鱼罐头按时上市，那林正军今年赚钱的钱，可能达到百万规模！ 八十年来的一百万啊，想一想就激动人心！ “好，那我等你消息！”宋芝兰笑道。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林正军想问问他们是否认识张宁德，让他们提醒一二。 但他想了想，还是作罢。 这件事毕竟牵涉到私人隐私，不好解释。 回头自己在文代会上直接找张宁德就好。 她毕竟是《燕京文艺》的编辑，哪怕她没资格参会，也会有同事参会。 这顿饭吃到下午两点，终于散席了。 大家目送张维扬等人乘车离去，而后回到周守成的家里，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吃瓜子吃水果。 因为张维扬的有力推动，周守成和女儿女婿的摘帽问题毫无悬念，一家人都喜气洋洋，那个欢天喜地，就和过大年一样。 “摘了帽子，晓芙以后也不是什么敌特子女了，就能参加高考了！” “凭唐晓芙的文化课基础，考燕大或者清华都问题不大！” “可不咋的，她今年高考的分数线，都超过燕京师范大学了，全让政审给耽误了！” “瞧瞧，正军真有本事啊，咱们家跑动多少天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到了正军这里，迎刃而解！” 周守成坐在沙发上，美不滋滋地喝着一杯茶水，笑道：“正军啊，你是怎么认识张维扬这种大人物呢？” “是这么回事……” 林正军当即把张婉怡的惨死，自己如何帮何健抓到真凶，斗倒魏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唐晓峰听得目瞪口呆，双眼中迸射出崇拜的光芒，道：“姐夫，你也太牛了！” 他正是热血澎湃少年意气的年龄，林正军会写小说，搞集体副业生产罐头赚了大钱，他不觉得有多了不起。 林正军竟然以弱胜强，让魏家一窝子恶霸都打了靶，在他看来，就特别传奇特别牛气！ 唐晓芙笑道：“你姐夫厉害的地方多着呢。” 说着，又把林正军治好宋芝兰抑郁症的事情说了一遍，还说了他破获“老流氓”一案的事情，听得唐晓峰悠然神往，敬佩不已。 “你多向你姐夫学习吧！”唐晓芙最后道。 “嗯！我姐夫就是我以后学习的榜样！”唐晓峰言听计从。 见此一幕，周家人也都笑了起来。 唐晓峰正在叛逆期，再加上此前受过许多不公的待遇，整个人充满戾气，经常打架斗殴，一家人谁说他，他都不听，如今总算有了个能让他服气的人了。 “正军，张维扬前程似锦，你要与他两口子好好相处，以后的好处受用不尽！”周守成笑着嘱咐。 张维扬是司长级干部，和市长一个级别，而且才四十多岁，年富力强，关键是在特殊十年间受过冤屈，组织上一定有所考虑和补偿，退休之间，他干到省部级都问题不大。 “嗯，我明白！”林正军笑道。 这一下午，林正军就成了整个周家的团宠。 唐晓峰问林正军破案的事情，还有请教如何打架更厉害，林正军教他几个八极拳简单的动作，把臭小子乐得不轻，一边比划一边请林正军纠正； 周阳光则虚心请教他如何搞文学创作； 周冬雪则嘱咐林正军参加文代会，一定要给她弄几本大作家的签名书…… 中午喝了一顿，周守成还不尽兴，到了下午，让周冬雪出门买菜，做了几个拿手小菜，开了一瓶散白，晚饭和林正军接着喝。 喝完酒，一家人继续坐在客厅闲聊。 唐晓芙问：“外公外婆，你们现在没有和我爸妈联系过吗？” 周守成长叹一声，道：“他们被吓怕了，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们。” 唐晓芙微笑道：“现在他们帽子摘了，应该尝试和他们联系一下，别让他们担惊受怕了！” “他们到港岛，应该是会和唐家联系，寻找庇护，我这两天给港岛唐家拍个电报，问问情况！” “是啊，外公，现在政策转向，宝安那边都欢迎逃港分子回来搞三来一补贸易，遍地透都是黄金，能发财的！”林正军笑着道。 如果联系到岳父岳母，那自己就能靠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在港岛赚钱了，那里可是投机的圣地。 实业当然要搞，但内地目前私营经济还是受到重重限制，拿点闲置资金，一年在港岛那边翻个十来倍，很合理吧？ 他们正聊着，朱大为提溜着个布包和朱勇成一起走了进来。 这一次，朱大为再也没有丝毫的傲慢，而是低三下四地道：“老师，正军同志，贸然造访，打扰你们了……” 第206章 陷入疯狂! “正军，我喝了酒，有点倦了，休息一会啊！”周守成冷着一张脸，转身进了里屋。 朱大为脸色尴尬，将布包打开，放在桌子上，露出里面的三千块钱，笑道：“正军……” 林正军冷笑道：“朱大为，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军，这次你来提亲，勇成不懂事儿，闹了一些不愉快。” 朱大为笑道：“这些钱，是赔给你和晓芙的！希望你们向公安说句好话，放了陈玉坤他们！” 这会儿，朱大为父子还挺有信心的！ 毕竟三千块钱，在当下绝对是一笔巨款，在燕京都能买一套小点的四合院了。 林正军冷笑道：“这个数，不够！” “你开什么玩笑，三千块，还不够？” 朱大为和朱勇成父子俩俱都脸色惨白，震惊得瞠目结舌。 “你还想要多少啊？”朱大为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五千。” “五千？” 父子俩面面相觑，都被这个数字给深深地刺痛了。 朱勇成在恼火的同时也十分委屈，都快哭了，道：“五千块？你怎么不去抢？简直狮子大开口啊！正军啊，咱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你这么不放过我？” 林正军笑而不语。 此生没有，只是我有了实力，悲剧没有重演，但前世咱俩仇怨可深着呢！ 朱大为也急切地道：“是啊，正军，五千块真是不是小数目，我满腔诚意，很想让你满意，但谁家有这么多积蓄啊，一时半会也凑不到啊！” 林正军道：“没关系，我很有耐心，你们慢慢凑呗，什么时候你们把钱凑够，什么时候我就让公安放陈玉坤他们出来！” 朱勇成却突然平静下来，道：“林正军，是不是我拿出五千块，就给我平了这场事儿？” “没错！”林正军点头道。 朱勇成咬了咬牙道：“好，我会想办法筹钱，希望你到时候信守诺言！”说着，他走出门外。 见二人离开，周守成走了出来，道：“正军，五千块是不是太多了，他哪里拿得出来！” “外公，我这么干，自然有我道理。”林正军笑着道。 他是目的根本不是要钱，而是围城打援！ 逼得朱勇成父子弹尽粮绝，引得他那个共犯狗急跳墙——毕竟时间过去几十年了，林正军也记不清楚那个共犯是谁了，然后一举抓获！ “好！”周守成缓缓点头。 …… 父子俩回到自己家里，朱大为气愤不已，一连摔了三个茶杯。 沈碧君连忙问道：“大为，咋了？那个小王八蛋没答应？不会吧？三千块啊！” 朱大为目光凶辣，咬牙切齿地道：“他要五千，竟然要五千，我恨不得杀了他，我又不是没杀过人！” “你冷静点！” 沈碧君吓了一跳，拉开窗户看看外面，见院子里没人，才渐渐放下心来。 朱大为阴沉着脸庞，闷头抽烟，渐渐冷静下来。 “爸，你放心吧！我能筹到钱！”朱勇成突然道。 朱大为满脸愁绪地叼着烟道：“勇成，你到底想从哪里筹钱？你想挪用公款？那可是很容易查出来的！” 朱勇成笑了笑道：“爸，您记得我原来和您说过，我在追求一个女孩子吗？” “嗯，有这回事儿。” 朱勇成得意地道：“实不相瞒，这个女孩，就是张维扬的小女儿张宁德！” “什么？” 朱大为满脸喜色地道：“儿子你竟然追到了张司长的女儿，那岂不是要平步青云？你一定要牢牢抓住啊！” “爸，那当然了，这臭圈子长得很漂亮，但脾气臭得很，要不是她是张维扬的女儿，我才懒得碰她！” 朱勇成自信满满地道：“张维扬两口子很宠爱她，今年补发了十年间的工资，给了她足足一万块！只要我开口，想必她会借给我的！” “那很好！” 朱大为道：“先借她两千块，交给林正军，把这场难关度过再说！” 朱勇成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道：“只是有一点，唐晓芙和张维扬夫妻俩认识……” “认识有什么关系？” 朱大为漫不经心地道：“一个女婿半个儿，如果你成了张维扬的女婿，你就是他们的半个儿子，你的关系更近啊！” “我之前在追求张宁德的时候，给唐晓芙写过几封情书……”朱勇成脸色惭愧，支支吾吾地道。 “哎呀，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万一穿帮了，那就麻烦了，张家非活剥了你不可……”朱大为顿时惊恐欲绝，脸色狂变。 张维扬权利多大啊，可以说，他一句话，就能让朱勇成生不如死，甚至自己都受到牵连。 朱勇成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道：“我那时候哪里想过，唐晓芙会和张维扬认识啊，只是想玩玩罢了……” “那现在怎么办？这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必须拆弹！”朱大为有点麻瓜，冷汗直冒。 “我料想，至少，林正军和唐晓芙目前不认识张宁德！” 朱勇成坚定地道：“第一，如果他们认识，这件事已经穿帮了，张宁德那个虎妞恐怕立刻就找我麻烦了！” “第二，张宁德是干部子弟，为人比较高傲，又住在教育部大院，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她！” “分析得不无道理！” 朱大为点点头，道：“可他们现在不认识，早晚也有认识的一天，你打算怎么办？” 朱勇成深吸了一口气，彻底陷入疯狂，脸色狰狞地道：“我得抓紧时间，把张宁德搞到手，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尽快结婚，难道到时候，她还敢因为几封情书和我离婚不成？” “嗯，有点道理……”朱大为缓缓点头道。 “还有一点！” 朱勇成道：“那些情书，其实都是我找张旭梁代笔的，如果有一天张宁德真的追究，我就把这件事完全推到张旭梁身上，就说他在瞎捣乱！” “靠谱！” 朱大为走进里屋，翻出一瓶进口葡萄酒塞到儿子手里，眼神阴鸷地道：“儿子，酒是色媒人，尽快把张宁德拿下，老爹祝你马到成功！” …… 晚上，周阳光睡在沙发上，林正军和唐晓峰睡在客厅的折叠床上。 林正军被周阳光拉着聊了半宿文学，这才睡下。 次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吃完早饭，林正军道：“外公，我今天得去京西宾馆了，晚上就不回家住了，明天就是文代会开幕式，有大巴车接送，住那边方便一些！” 周守成笑道：“我本想留你在家里多住几天，但参加文代会还要见邓先生了，这可是大事，大喜事啊，那你就住京西宾馆吧！” “对了，晓芙，我估计谢铁郦他们对剧本已经有了修改意见了。” 林正军道：“你去北影厂看看，晚上，就住北影厂招待所吧，安静，也方便写稿！” “好的。”唐晓芙乖顺地点点头。 “如果你姐要回家，晓峰你要保护好姐姐哦！”林正军看向唐晓芙道。 “放心吧！”唐晓峰拍了拍挎包，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正军始终有个担心。 随着矛盾越来越激化，朱勇成的压力越来越大，有可能狗急跳墙，对唐晓芙不利，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离得越远越好。 “对了，晓芙，朱勇成给你写的情书呢？”林正军把唐晓芙拉到里间问道。 第207章 让朱勇成翻车! 在林正军的看来，朱勇成肯定会找张宁德借钱。 这是软饭男的惯用思路，所谓路径依赖！ 嗯，必须要找张宁德拆穿这小子的真面目了。 唐晓芙把书信找了出来，交给了林正军，笑道：“你这是打算揭穿朱勇成了？” “没错，现在不揭穿他还等着过年啊，张宁德不是《燕京文艺》的编辑吗？应该有她的同事参加文代会。今天我就找她去，直接把情书给她，让朱勇成翻车！” “好！朱勇成这种跳梁小丑，就应该让他受到惩罚！” 安排好这一切，林正军才在周家众人的簇拥下，出了家属院，登上一辆公交车，向京西宾馆赶了过去。 抵达宾馆大门口，就看到刘新武正在和一群年轻作家在楼下遛弯聊天。 林正军向门卫出示介绍信，走了进去，笑着招呼道：“新武！” 刘新武连忙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就是林正军同志，《牧马人》的作者！” “正军同志，你怎么才来？” “特别喜欢你的《牧马人》，写的真好！” “有空给我们《延河》写个稿子吧！求求你了！” “你可歇了吧，《十月》和《燕京文艺》还没搞到正军的稿子呢，啥时候轮到你们《延河》啊？” 一群年轻作家都纷纷迎了过来，和林正军握手，满脸崇敬之色，有的套近乎，有的约稿，还有为了约稿怼来怼去的。 刘新武在一边介绍着，林正军一一和大家握手。 王蒙，瘦长脸，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缝。 这位是燕京代表团的，后世还当过《人民文学》总编，一任文化部掌舵者。 此前在西疆那边劳动改造了二十年，目前刚刚恢复名誉，是燕京市作协的专业作家，兼任《燕京文艺》的副总编。 林正军笑道：“王老师，你认识张宁德同志吗？” “当然啊，我们同一个办公室。我是副总编，她是我手下的编辑！”王蒙笑道。 林正军问：“她参加文代会了吗？” 王蒙失笑道：“她参加工作才几个月罢了，哪有资格参加这种高规格的会议啊？怎么，你想认识她？” 林正军点头道：“嗯，我有点私事找她！” “那简单，晚上我带你过去！我去她家玩过几次呢！”王蒙笑道。 “好！” 刘新武继续介绍。 路遥、贾平娃、莫申，这三位都是陕省代表团的作家。 从70年代末期到80年代初期，陕省作家群就形成了一支强大的创作队伍，很快把陕省文坛，打造成了全国文学版图中的重镇。 路遥现在还主要写短篇小说，并担任《延河》编辑，他后来发表的《平凡的世界》可是鼓舞了一代人。 比如贾平娃，去年就在《沪上文艺》发表了《月牙儿》，并在今年获得首届短篇优秀小说奖。 再比如莫申，写的《窗口》也得到了首届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遗憾的是林正军没有见到陈忠实。 这两年是他创作的低潮期，他真正闻名全国的是靠《白鹿原》的发表。 大家寒暄了一阵子，刘新武笑道：“你不是想采访孙玉敏老师吗？人家一直在房间等着你呢！” “走，放下行李就去！” “啥意思？正军要走啊？还没聊够呢！”大家恋恋不舍拉着林正军不让走。 刘新武笑骂：“都给我滚蛋，人家林正军正在创作一篇新小说，打算在我们《十月》上发表呢，要采访京剧大师孙玉敏老师，搜集素材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受到一万点暴击，一个个嗷嗷惨叫起来。 “不是吧，正军《山楂树之恋》不是要发表在11月《人民文学》上吗？这又整出一个？” “一个月一个？老母猪下崽也没你这么快啊！” “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能干！” 众人那叫一个羡慕妒忌恨啊。 这年月文学青年诸多，但复刊创刊的文学杂志就那么几个，发表作品相当困难，大家伙一年能发表一篇就算不错了，但林正军就能一月一篇！ 林正军先回到房间，把行李放下，不由感叹一声，这里环境真好。 各个房间都装了电话，还让大家免费随便打，你敢想？ 这年头，电信业发展不足，电话可以说是一种奢侈品，只有少数人才能安装和使用，大部分人打电话都会去邮电局。申请装机手续繁琐，费用，尤其是长途电话费用相对于普通人的收入特别贵。 此外，还有初装费、服务费、月租费和维护费用，那可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承受得起的。仅仅初装费一部要几千块钱呢。 林正军先给工业学院门卫室打了个电话，让周阳光接电话。 片刻后，又打回去，周阳光接到了，林正军告诉了他房间电话和文代会组委会的电话，方便联系。 而后，林正军又给贺胜打了一个电话，商量如何对付朱勇成的事情。 贺胜笑道：“77年，燕京工业学院的确走丢了一名叫顾思念的女教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的朱家父子涉及的案子不会是这个吧！” “对，就是她。” “嗯，这个案子当时就是我经办的，只是由于我负责老流氓案，就转交给同事了。” 贺胜道：“我记得，我当时走访调查的时候，发现顾思念和朱勇成处过一段时间对象。我认为他有重大作案嫌疑，但很快排除嫌疑了，因为他有不在场证明，原来是他指使人的啊！” “屁的男女朋友，这女教师完全是被胁迫的，处对象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她比朱勇成大五六岁，可能吗？”林正军道。 “有道理。要不干脆现在就抓了吧，我特么熬鹰一段时间，就不信他不撂了。” “不行，这么干会惊动他的共犯，共犯可能畏罪潜逃，甚至可能在逃脱之前杀人灭口。” 林正军道：“现在我们围城打援的计划已经实施的差不多了。你从现在开始，严密跟踪朱大为朱勇成父子，和他们接触的人，一个都别放过。我估计不到半个月，共犯拿不到封口费，就得跳出来了！” “好！” 贺胜言听计从，挂断电话。 林正军放下电话，找出个笔记本和钢笔，跟着刘新武来到孙玉敏老师的房间采访。 “正军同志，我看过你的《牧马人》，特别喜欢，” 见到林正军，孙老师非常高兴，让二人坐下，又给他们倒茶，笑语晏晏地道：“我听常香玉老师说，你要找我搜集素材，写戏曲家的故事，我特别高兴，一直盼着你来呢！” 她现在腿还没有彻底复原，走起来一瘸一拐的，看上去挺可怜的。 “我构思的这部小说时间跨度漫长……” 林正军道：“我想了解民国期间的戏曲行当，比如天桥戏院，比如孩子们如何学艺的……” “那你算找对人了！” 孙玉敏笑得很爽朗：“我和解放前成立的鸣华京剧团、梨园工会都渊源很深……” 第208章 神算子林正军! 孙玉敏打开了话匣子，戏曲的各种流派和专业知识，民国戏曲界的习俗行话，解放后和特殊十年间戏曲界的秘闻，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地详实而生动。 不知不觉一下午过去了，林正军和刘新武记了几十页，手都累酸了。 但却收获颇丰，采访之前他脑袋空空，采访之后，他脑袋里全是专业知识，俨然京剧老票友。 而后就去吃午饭。 国家对这次文代会真的太重视了！ 宴会大厅里，各色菜肴非常丰富，水果也新鲜漂亮， 最让人兴奋的是每餐都备有大量的高档烟酒茅台、五粮液、剑南春，还有中华烟牡丹烟……应有尽有，敞开了供应，大家狠狠过了一把瘾。 …… 昨晚被周阳光拉着聊了半夜，林正军有点困，午饭后还是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一觉醒来，林正军本来想写会小说呢，但不时有编辑、青年作家过来拜访，大家扎堆聊文学聊电影，还拿了花生米和二锅头，边喝边聊。 诚然，后世有一些作家在商品经济和官僚体制的浸染下渐渐异化了，变得市侩而油滑。 但至少在这个时期，他们是发自内心地热爱文学。 要知道，在特殊十年间，写作根本没有稿酬的，纯纯为爱发电。 而且那时候文学刊物很少，写几十篇能发一篇就不错了，退稿信堆积如山，但他们依旧笔耕不辍。 比如，贾平娃和韩俊芳结婚的时候，拜的不是天地，而是贴在墙上的一张空白稿纸。 在他心目中，文学创作就是他的天地。 同好们聚在一起，臧否人物，谈天说地，那是相当的开心和过瘾。 贾平娃也过来了，这小子最近迷上了易经，拉着大家看手相算命。 很可惜，没有一次算准的。 这个时候，就是一个开放和保守杂糅的时代。 在几年前，看手相算命那绝对是封建余孽，一旦发现了，就要被狠狠斗争一番。 但随着改革开放和思想领域的逐步松绑。 不仅邓丽君等港台流行文化、《追捕》等外国电影、外国名着丛书、ufo的传说在国内流行起来。 而且一些传统文化也在国内死灰复燃，没人严格管束。 后来……就有了兴起于1987年的气功热。 同时还有特异功能热——749局了解一下，这一点还被星爷拍进了一部赌片里，反派大军就是来自这个局的，ufo热——老谋子都亲口说过他见过ufo。 林正军笑道：“贾平娃，你就别糊弄人了，论算命，你不如我！” “你会算命？真的假的啊？别吹牛啊！”贾平娃表示不服。 “不信，那就试试。” 林正军拽着他的手，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淡淡笑道：“你老婆姓韩，是演戏的，秦腔演员，和你是老乡！” 贾平娃猛然一愣：“是路遥告诉你的？” 路遥摇头道：“我天天和你在一起，哪里私下见过正军啊！” 林正军笑道：“你老婆刚刚生了女儿，她还喜欢屎尿屁……” “哎呀！服了服了，正军果然是在行的！我昨天打电话才知道女儿刚刚出生，我都没来得及和路遥他们说呢。”贾平娃面露狂热，双眼放光，彻底叹服。 “服气了吧？听我一句劝，一定不要让你闺女搞文学，尤其是不要写诗，她不在行，搞不好！”林正军笑道。 “不搞文学？那搞啥啊？”贾平娃纳闷。 “搞数理化啊！” 林正军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学理工科，随着社会的发展，以后有钱有地位，比搞文学强多了。” “好，我记住了，千万不能让她误入歧途啊！”贾平娃脸色肃然。 “来，给我看看。”路遥也伸出手。 “你的父母不是亲生的父母，而是养父母，你是被抱养的，大概在八岁的时候！” “你上大学的经历比较坎坷，因为你在特殊十年是老家县城的风云人物，政审险些没过……” “你妻子是燕京知青，家里是外交部的！” “……” 林正军每说一句，路遥就是一愣怔，然后肃然起敬：“神了，神了，正军简直是神算子啊！” “准吧？如果你觉得准，就记住我下面的话！” “你说！” “你命里有一大劫难！” “什么劫难？” 林正军肃然道：“你的肝可能有问题，如果不及时干预，会要了你这条小命，最好每年体检一两次，及时发现及时治疗，方可度过一劫！” 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鼓舞过几代人，也曾经鼓舞过林正军。可惜，他在90年代初就因为肝病英年早逝，年仅42岁，这一直是林正军或者说整整一代人的遗憾。 但林正军也没办法介入太深，只能提醒一二，至于路遥能不能听得进去，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好，我记住了！”路遥笑了笑。 而后又有几个青年作家让林正军帮忙看手相，林正军让他们滚。 他就了解这几位着名作家的生平。 其他人，名气没那么大，他也不知道啊。 参加此次文代会的青年作家中，不少人后来就泯然于众人，寂寂无名了。 这次参会，就是他们人生的最高光时刻。 “事物发展有着自己的因果，泄露天机太多，强行插手改变因果，那就会招来无妄之灾，所谓‘天谴’，所以算命先生大多五弊三缺，唉，我改变了路遥和平娃的命运，帮他们趋吉避凶，已经损害自身了！可是，谁让你们是我的好兄弟呢！” 林正军一脸深沉，拿前世看过的网络小说和电影一顿瞎吹，忽悠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专业，太专业了啊！和**相比，我对易经的研究实在太浅显了啊！”贾平娃双眸迸射出崇拜的目光，很不得纳头便拜。 “正军不惜冒着五弊三缺的风险，也要让我注意身体啊，我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好意，以后每年都要检查身体！”路遥认真地道。 眼看到饭点了，大家都去餐厅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王蒙专门和林正军坐在一桌，笑道：“正军，你都答应给新武写小说了，可不能厚此薄彼，你也得给我们《燕京文艺》写一篇啊，稿费好说，千字七块！” “写小说没问题，不过我想认识一下张宁德，希望麻烦你引荐一下。” “这当然没问题啊，她来当你的责编都行。”王蒙大包大揽地说道。 “我说的是现在！” “这么急？行！她住教育部家属院，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王蒙和林正军丢下饭碗，来到楼下，王蒙骑上自行车，带着林正军向教育部家属院疾驰而去。 …… 教育部家属院，一栋宿舍楼里。 王蒙敲了敲门：“宁德，开门！我是王蒙！” “来了！” 脚步声响起，门从里面拉开。 第209章 揭穿真相 一个二十来岁，乌黑的头发扎着两把“小刷子”，英气勃勃的女孩侧身让王蒙进去，笑道：“王老师，你不是参加文代会吗？怎么有空来找我？” 看到笑容明媚的张宁德，林正军眉头渐渐皱起。 他想起这丫头前世悲惨的遭遇。 朱勇成一直很善于伪装，背地里犹如禽兽，表面上却是模范丈夫乖巧女婿，巧言令色，把张宁德和他爸妈哄得团团转。 正因如此，朱勇成才获得张宁德父母的鼎力支持，步步高升，人脉关系越来越深厚，在海淀区一带简直手眼通天。 甚至，张宁德都被朱勇成蛊惑蒙蔽，也给林正军找了不少麻烦，让林正军吃了不少亏。 等到朱勇成东窗事发，对张宁德的打击那就可想而知！ 他不仅贪墨国有资产，关键是作风腐化堕落，背地里不知道祸害了多少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妥妥衣冠禽兽。 搞清楚真相，张宁德感觉世界都崩塌了，曾经深度抑郁，数次试图自杀，不过都被家人救回来了。 不过，在1998年，她还是在自家楼顶一跃而下，香消玉殒。 她的父母苦苦支撑了一年，但在次年女儿的忌日那天，在自家居所烧炭自杀，消息轰动整个京城，媒体争相报道，林正军也听说了。 “哈哈，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王蒙笑道：“这位就是林正军同志，也就是《牧马人》的作者，楚狂人！” “哎呀，正军同志啊，快请进！” 张宁德俏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一把握住林正军的手，把他拉进屋里，道：“正军同志，我也刚刚从我爸妈那里知道你来了燕京，正想去拜访你呢，没想到你先来我家了！” 林正军有点懵逼：“别，我没听错吧，你爸妈认识我？他们是谁啊？” 张宁德顿时一跺脚，娇嗔道：“我爸妈怎么回事啊，我还求他们帮我找你约稿呢，难道她们都没向你提过我吗？这也太不像话了！” 看到墙上挂的一张合影，笑颜如花的张宁德站在中间，背后就是张维扬和宋芝兰。 林正军不由目瞪口呆！ 原来，张宁德竟然是张维扬和宋芝兰的孩子！ 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吧！ “哈哈，原来你爸妈是张叔叔和宋阿姨啊，那我们真挺有缘分的！”林正军微笑着，眼底却闪过一抹深沉。 前世，林正军知道张宁德的父母同时烧炭自杀，当时他还不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然是人生惨剧，但过日子总要向前看，不少人还是撑过去。 但现在他却明白了！ 张维扬两口子已经失去了张婉怡，本来一颗心就被伤害得千疮百孔。 尤其是宋芝兰陷入深度抑郁，那是时时刻刻都在和自杀的冲动抗争啊！ 张宁德就成了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活着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谁曾想祸不单行，张宁德被欺骗感情，跳楼自杀，等于把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都击垮了，这谁能架得住啊！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唉，上辈子张维扬两口子实在太惨了…… 朱勇成当真是禽兽不如，这已经不是欺骗感情了，分明就是在杀人啊！ 一念至此，林正军对朱勇成的恨意也更加浓烈了几分！ 妈的，老子占据先知先觉的优势，要不把你变成大体老师，就对不起我重生者的身份！ 张宁德让座倒茶，然后在对面坐下，一脸钦慕地打量着林正军，甜甜地笑道：“原来我妈还想把我介绍给你呢，在饭桌上提过一嘴，但我爸说我配不上你，我原来可不服气了，心说林正军同志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吗，有啥了不起的，我凭啥配不上，今天见你长得这么帅气，我才明白，我真配不上！” “哈哈，你一定能找个比我更优秀的！”林正军笑了起来。 张宁德还真是至情至性，心直口快，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王蒙见林正军和张宁德认识，也不需要自己多引荐了，文代会那边更热闹好玩，他果断告辞闪人了。 林正军也没挽留。 因为朱勇成脚踩两只船的事情传扬出去，对张宁德影响也不好，她也会很没面子的。 林正军笑道：“你爸妈呢？” “他俩都好忙，现在还没下班呢！” 林正军点点头，道：“宁德同志……” “哎呀，叫什么同志，假模假式的，太生分了，我比你大两岁，你叫姐！” 林正军微笑道：“好，宁德姐，你是不是有个男朋友叫朱勇成？” “怎么，你咋知道的？你认识他么？”张宁德奇道 “最近刚刚见过，他和我对象唐晓芙是工业学院家属院一起长大的发小！” “哎呦，那可巧了，咱们以后都成了好朋友了！” 张宁德笑容灿烂地道：“我还没和我爸妈说呢，你可得先替我保密，还在考察期呢！” 林正军似笑非笑地道：“你不用再考察了。” 张宁德愣了一愣，脸色羞红道：“哈哈，他要是过了你这关，那说明他真的还行，过两天我带他见家长！” 你想哪里去了，林正军双眼流露出一丝悲哀，将几封信交给张宁德，道：“你自己看吧！” 张宁德看了一眼林正军，奇怪地道：“这是给唐晓芙的信啊，为啥要给我看呢？这合适吗？侵犯隐私啊。” “没事，这已经得到唐晓芙的允许了。” 张宁德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她只看了一封，就气得浑身哆嗦，“啪”地一拍桌子，骂道：“朱勇成，这个畜生，把老娘当什么了！” 林正军满意地点点头。 因为他在张宁德脸上看到的只是怒意，而不是伤心。 说明张宁德还没有陷得很深。 哎呦，说起来，张宁德的确是有点恋爱脑的，上一辈子那真是被朱勇成拿捏得死死的。 张宁德正拍桌子打板凳呢，钥匙扭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门打开，张维扬和宋芝兰一起走了进来。 “哎呀，正军怎么来了？” “是你外公的摘帽问题有啥不顺利的吗？” 见到林正军“偷家”，张维扬和宋芝兰也很是惊奇。 林正军道：“没有，我来找宁德姐说点事儿！” 他倒是给张宁德留了几分面子，没有说出她被朱勇成欺骗感情的事情。 见张宁德脸色不太自然，气鼓鼓的，宋芝兰笑道：“宁德这么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张宁德瞬间委屈坏了，一双美眸泪光闪烁，哽咽道：“妈，我谈了个对象，被他骗了，幸亏正军提醒了我，不然……” “怎么回事啊？” 见女儿都要哭了，宋芝兰连忙抱住了女儿。 而张宁德顿时趴到亲妈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林正军在一边简单说了事情原委。 张维扬和宋芝兰听完之后，都是心惊肉跳！ 小女儿的个性他们是了解的，就是特别重感情，一旦真陷进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21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维扬拍了拍林正军的肩膀，满是感激地道：“正军，感谢你啊……” “张叔，咱们是啥关系，还说这客气话，宁德姐和我的亲姐有啥区别，我能坐视我姐被欺负吗？”林正军一句话把张维扬说笑了。 宋芝兰拍着女儿的肩膀，温柔地道：“没事，没事，这不是被正军及时发现了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找个好对象，像正军这样的！” 张宁德破涕为笑，抹了把眼泪，嗔道：“妈，我可不敢要求这么高，能有正军一半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见女儿情绪平复，宋芝兰越想越是生气，冷声道：“老张，这件事，你得严肃处理，这种玩弄女性的害群之马，怎么能留在高校教职工队伍里？” 张维扬也脸色一片森冷道：“明天我就通知他们院长开除他，让他身败名裂，作风问题不是小事！” “仅仅开除他么？那也太便宜他了。” 张宁德咬牙切齿地道：“我都不解恨，敢把我当猴耍，我恨不得一刀砍死他个小王八蛋！” “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啊。” 张维扬无奈笑道：“现在是法治社会，可不是前几年可以随便整人的时候了，咱们都得遵纪守法！” 宋芝兰也劝道：“是啊，他虽然作风有问题，但又没有得手，连流氓罪都算不上，罪不至死啊，开除他已经是很严重的处分了！” “宁德姐，你想让这小王八蛋死，也不是不可以啊！”林正军突然冷冷一笑道。 见林正军那森冷的目光，张维扬和宋芝兰都吓了一跳，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哎呀，这大侄子咋不像好人呢，这眼神也太吓人了。 “我当然想要他死了！” 张宁德倒是颇为兴奋道：“你有什么办法？” 哎呀，咱姑娘咋看着也不像好人呢。 张维扬和宋芝兰又被吓了一跳。 现在的年轻人太狠了，都是特殊十年害的，把人命当儿戏。 “正军，你可别乱来！” 张维扬脸色肃然地道：“朱勇成的所作所为的确过分了点，你想给宁德出气，我很理解也很感动，说明你真把宁德当朋友！” “但我们不能意气用事，不讲理性不讲法制，万一你再触犯了法律，受到处分，那我真会后悔一辈子的，你可是有着光明前程的优秀青年啊！” 宋芝兰也道：“没错，咱们不能和朱勇成那种人渣一般见识！” “张叔宋姨，你们想哪里去了，我是那种违法乱纪胡作非为的人吗？”林正军失笑道。 张维扬和宋芝兰面面相觑：“你不违法，怎么能把他整死啊？” “这小子身上可能背着大案子呢！” 林正军笑道：“工业学院有个失踪的女教师叫顾思念，与他有关，现在应该被他的同伙私自拘禁了，不知是死是活！” “什么？他，他竟然干出这种事情？” “这朱勇成也太可怕了，说是丧心病狂心如蛇蝎，都不为过啊！” 张维扬和宋芝兰对视了一眼，只感觉毛骨悚然，后背都涌出了一片冷汗。 女儿竟然找了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玩意，枕边人要是这么个狠角色，那女儿被人家算计成什么样，恐怕被吃得渣都不剩！ 林正军笑道：“不过，你们也别怕，公安已经留意他了，估计很快就能把他抓捕归案！” “什么？公安已经注意他了？”张维扬问道。 “但并不好查。” 林正军道：“公安投鼠忌器啊，一旦抓他，他同伙要是得知，可能就要杀了顾思念畏罪潜逃！所以，还需要我们的配合。” “怎么配合？”张宁德兴致很高。 林正军解释道：“近两年来，那个同伙一直向朱家父子索要封口费。所以，我们要尽量上在经济上搞他们，他们没钱给封口费，同伙就会和他闹腾起来，这不就暴露了吗！” “这主意蛮好的！” 张宁德兴奋地道：“狗东西此前还借了我五百块钱，我还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一块手表呢，他必须还我，还得给利息！” 张宁德就是典型的京城大飒蜜。 这类女孩最大的特征之一，就是把男人当宝贝，不爱占男人便宜，还喜欢为男人花钱。 哪怕你很普通，她还要你自信，绝对不会嘲笑你普信男的！ 另外，还喜欢和男人并肩战斗，你上街打架，她在旁边递板砖，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瞧瞧，这才叫真正的女权呢！ 大家伙正聊着呢，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朱勇成的声音传来：“宁德，你在家吗？” 张宁德立刻就想让他滚。 林正军却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宁德姐，你想不想狠狠收拾他一顿，先出出气？” “那当然了，你说咋办！”张宁德玩心大起。 林正军立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笑道：“这他不就翻车了？” “哎呀，这主意绝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能把朱勇成给活活整死！” 张宁德双眼顿时亮了，大感有趣，兴奋道：“爸妈，你们先和正军躲进里屋，然后听正军的指挥！” “这丫头，你们就瞎胡闹吧！”张维扬无奈摇头。 但自从大女儿出事后，他两口子都特别宠爱女儿，因此还是依言和林正军一起躲进了里屋。 看他们都藏好了，张宁德过去开门，甜甜地笑道：“勇成，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 朱勇成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上崭新的中山装和皮鞋，胸前兜里还插着三根钢笔。 这年月，物质紧缺到谁有根钢笔都要显摆一下。 有个段子说，兜里插一根钢笔的是高中生，插两根的是大学生，插三根的……那特娘的就是个修钢笔的。 他头发梳理得油光水滑，脸上涂了很多粉，但遮盖不住青紫的伤痕，更显得滑稽可笑。 “贫嘴！” 张宁德忍着恶心“娇嗔”道。 朱勇成走进屋子，四下踅摸几眼，笑着问道：“你爸妈呢？” “他俩都去外地出差了，好几天才能回来呢，家里就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啊。”张宁德pia地坐在沙发上，伸了大大的懒腰。 “宁德，我给你带了进口红酒，还有全聚德的烤鸭，咱俩喝一杯吧？”朱勇成拿出两个饭盒道。 其实，他都在工业学院内部招待所定了一间房了，他在后勤部当副科长，那些服务员完全不敢得罪他，他带女孩过去，自然毫无问题。 但是，他感觉在张家把张宁德拿下特别刺激。 尤其是墙上还挂着张维扬夫妻俩的照片，更让他有一种怪异的满足！ 里屋，林正军听到这话，拳头紧握，一腔怒火在胸膛里翻滚燃烧。 上一辈子，朱勇成也是把唐晓芙灌醉意图玷污，幸亏自己及时赶到，不然唐晓芙铁定被他玩弄了！ 这一次，他故技重施，又想侵犯张宁德，看来这小子不是第一次干这件事了，都特娘的成了熟练工了。 张维扬宋芝兰也气得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同时也对林正军更加感激！ 他们是过来人，一见这情景，就知道朱勇成安的什么坏心。 哎呀，幸亏林正军发现的及时，不然，女儿真的会被朱勇成给糟蹋了，那就一辈子都毁在他手里。 客厅里，张宁德按照林正军安排的剧本，拿出两个高脚杯，嫣然笑道：“好啊，不过我酒量小啊，红酒一杯就醉了，你可不能让我多喝！” 呵呵，你酒量越小，我容易得手。 朱勇成那叫一个开心，兴奋得跟猫抓似的心痒痒，笑道：“放心吧，咱们小酌怡情，我绝对不会让你多喝！” 第211章 大翻车! “啪！” 张宁德点燃了一根红烛，把灯关了，笑道：“我看外国书上说，他们情侣谈恋爱，要喝红酒，还要吃烛光晚餐呢！” “哈哈哈，宁德，还是你浪漫，懂生活！” 朱勇成满脸谄媚，立刻和张宁德推杯换盏起来，拼命劝酒，一会儿就让张宁德喝下两高脚杯。 不过，他自己也没少喝，喝了三杯，也有点醉了。 张宁德故意露出醉态，道：“勇成，我喝多了，胃难受，得吃点主食，你去门外厨房给我下点面条去！” 张维扬家之前受到冲击，住房现在还没落实，住的也是筒子楼，为了节省空间，厨房就放在门外走廊里。 “好好好，宁德，你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下面给你吃！”朱勇成哪能让到了嘴边的鸭子飞了，立刻乖乖地去外面煮面去了。 张宁德跑到里屋，找了一毛毯递给林正军，掩住小嘴笑道：“正军，该你上了，大变活人！” 林正军立刻跑到沙发上坐下，拿毛毯把自己从头到脚地蒙住。 片刻后，朱勇成端着一碗面条进来了，笑嘻嘻地道：“宁德，面好了，唉？你咋睡着了？” “宁德？你咋睡着了呢？”朱勇成喊了一声，推了两把。 林正军捏着嗓子哼哼两声。 “哈哈哈，张宁德，我让你傲，今天老子终于要把你拿下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母狗，奴隶！” 朱勇成那叫一个兴奋，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脱了。 然后坐在沙发上，伸手就往林正军的身上摸去。 啪！ 电灯突然打开，客厅里，一片大亮。 “咋还有人呢？” 朱勇成吓得跳了起来，扭头看去，只见张宁德抱着肩膀冷冷地看着自己，差点没吓尿了。 沙发上是谁呢？ 他再扭回头，只见林正军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这一个“大变活人”吓得朱勇成魂飞天外，当场就尿了。 “正军，你咋来了呢？” 他还打招呼呢。 不等朱勇成反应过来，林正军长身而起，一个大耳刮子甩在了朱勇成脸上。 “啪！” 林正军这一巴掌，蕴含了前世今生的仇恨与怒火，也使出了全部的力道，一巴掌就把朱勇成的牙齿抽飞了两颗。 原本就被陈国权他们打得肿胀的脸庞，这次直接成了发面馒头，朱勇成脚步踉跄，摔倒在地。 朱勇成爬起来之后，第一个念头是想跑，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于是他又猫腰回来抓起裤子。 林正军就如同足球射门一样，飞起一脚撩在他的面门上。 轰隆！ 朱勇成鼻梁瞬间就塌了，直接被踢得仰面摔倒在地，重重地砸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敢打你姑奶奶的主意！你才是狗！公狗！贱人！” 这时候，张宁德也拎起个擀面杖跑过来，凶巴巴的，抡圆了就打，瞬间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林正军冲过去，对着朱勇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宁德，你住手啊，你听我解释……”朱勇成被打得满头是血，躺在地上，不断地惨叫求饶，简直惨不忍睹。 朱勇成这番惨叫，动静不小，立刻有邻居出来观看，好奇地发问。 “张司长，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张维扬铁青着脸，寒声道：“这小子叫朱勇成，是燕京工业学院的职工，脚踩两只船，欺骗我女儿不说，今天还想灌醉我女儿，意图侵犯！幸亏我和我侄子及时赶到，才阻止了他！” 众人立刻义愤填膺，指着朱勇成骂骂咧咧起来，甚至还有人走进客厅，狠狠地踹了朱勇成几脚。 “他疯了吧，竟然敢欺骗张宁德的感情！” “作风问题，那可是严重得很啊，必须开除公职！” “开除公职？那太轻了，这是流氓罪，按说可以打靶的！” 见此，朱勇成也是叫苦不迭，惊恐欲绝！ 林正军以及张家众人，真是太恶毒了啊，他们分明提前搞清楚了一切，故意隐忍不发，挖坑给自己跳！ 林正军就是把自己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此刻，朱勇成对林正军恨意滔天，浑然忘记是他先觊觎唐晓芙，挑衅林正军的！ 这会儿，几名教育部保卫处的人员闻讯赶来，见现场一片混乱，也是吓了一跳，问道：“张司长，这是什么情况？” 宋芝兰拉了拉林正军和张宁德，两人退到了一边，此刻的朱勇成别提多惨了，满头鲜血，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大脚印。 “这个浑蛋，到我家耍流氓，意图侵犯张宁德！”张维扬满脸怒色地指着朱勇成寒声道。 “我没有耍流氓，张司长，我对张宁德是真心的！” 闻言，朱勇成惊恐欲绝，眼泪鼻涕一起下来，跪在地上，噗通噗通地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留下斑斑的血迹。 见此，林正军心中涌起一股快意，简直好像大夏天吃了一桶冰淇淋，畅爽无比！ 前世，朱勇成也曾经以乱搞男女关系为名殴打自己，那时的自己，是何等的愤恨与无助！ 但现在，形势完全倒转！ 朱勇成被自己打得浑身是血，凄惨落魄如丧家之犬！ 关键他还真特娘的乱搞到顶头上司的女儿头上，当场翻车，恐怕比自己当初还要绝望恐惧十倍吧！ 张维扬掏出那几封信，鄙夷道：“你能在追求张宁德的时候，给唐晓芙写情书？这也叫真心，脏心烂肺的玩意，把人带走！” “那几封信，是别人冒名写的，我完全不知情……” 朱勇成吓得涕泗横流，瑟瑟发抖，抱着桌腿，不愿意离开，可怜巴巴地哀求道：“我是真心喜爱张宁德！” “我只是心急了点，您原谅我一次，把宁德许配给我吧，婚后，我一定好好待她，把她当成祖奶奶供着……” “赶紧带走，脏了我的眼睛！拉桌子腿，手给他打断了！”张维扬气得脸色铁青，暴躁地大吼。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真心喜欢，还会说张宁德是奴隶、母狗？这完全是玩弄女性嘛！ “来来来，我来！” 林正军从张宁德手里接过擀面杖，抡圆了砸在朱勇成抓着桌腿的手上！ 咔嚓！ 林正军直接把擀面杖都砸断了，朱勇成的手顿时被砸得血肉模糊，几根手指都粉碎性骨折了。 朱勇成直接光着身子就被几名保卫处的人员给架走了。 一路走过去，那是相当的吸引眼球，不知道多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一刻，朱勇成羞愤欲死！ 他知道，他这一辈子完了，彻底完了，永坠地狱，沉溺入绝望的深渊，再也无法攀爬起来！ 第212章 文代会开幕式 大家看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了。 “干得漂亮！” 林正军和张宁德击掌，眉开眼笑，开心无比。 张宁德坐在沙发上，抱着肚子笑道：“哈哈哈，打得太过瘾了，真解气，哎呦，你瞧瞧他刚刚吓的，简直像个三孙子！” “你们俩啊，当真无聊！他光着身子，丑死了。”宋芝兰嗔道。 林正军笑道：“的确辣眼睛！” “辣眼睛？哈哈，不愧是青年作家，这个形容词极其妥帖！”张宁德笑道。 张维扬却压低声音笑道：“芝兰，你不懂，正军搞这么一出，其实是很有必要的！” “为什么？我看就是瞎胡闹！”宋芝兰不解道。 “等下再和你说！” 那保卫处处长笑道：“宁德，麻烦你过来一下，做个笔录，另外怎么处理朱勇成，咱们也得商量商量！” “好！” 张宁德点点头，然后看向林正军，笑道：“你可得等我回来，今天痛快，咱姐弟俩必须喝一杯！” “行！” 等张宁德走后。 张维扬这才看着宋芝兰道：“正军这么搞，就是把朱勇成搞成小丑，这样，宁德就没有一点念想了，不然，她脑海中还残存着朱勇成美好的一面，难免纠结痛苦！” “正军，你真是太有心了！”宋芝兰感动地道。 “哈哈，应该的！” 林正军心说，我才没想那么多，我就是想揍他一顿发泄怒火而已。 林正军和张维扬两口子正在聊着，门外响起敲门声，贺胜的声音传来：“正军，我，老贺！” 林正军打开门，贺胜道：“我刚刚和俩伙计一直跟着朱勇成，咋看见他光着身子被人架走了？” 林正军当即说了情况，贺胜急躁地道：“妈的，要不直接按流氓罪抓起来判几年得了！” 流氓罪哪行？ 关几年哪够啊！ 我可是希望他当大体老师呢！ 林正军笑道：“别急，今天这档子事儿直接把压力给他拉满了，继续围城打援，他的同伙很快就会跳出来了，你好好盯着他就对了！” “好，听你的！”贺胜告辞离去。 过了半个小时，张宁德回来了，笑道：“我按照正军说的，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但要求他赔偿，要三千块钱！” “他答应了吗？”林正军问。 张宁德点头：“嗯！” “不错！”林正军含笑点头。 加上赔偿自己的五千块，朱勇成就需要筹集8000块钱！ 再加上同伙还不停向他索要封口费，真真是压力山大，没准逼得他狗急跳墙杀人越货呢。 他要杀人，一定会杀同伙，因为杀了他不仅能抢钱，还能灭口，永绝后患…… 嘿嘿，那就好玩了！ “开心，咱姐弟俩得喝一杯庆祝一下！”张宁德拿出一瓶二锅头，又去炒了个花生米。 …… 次日，早晨六点，京西宾馆。 “正军，快起床吃早餐，今天可是开幕式，可不能迟到啊！” 门外响起刘新武的敲门声，林正军在京西宾馆神清气爽地醒来。 “醒了！马上好！” “得，我去叫其他人去！” 昨天晚上，张宁德拉着他喝了一瓶二锅头，俩人基本是平分的。 喝完酒，张宁德还骑着自行车把林正军送到京西宾馆，一路稳稳当当，一点醉意都没有。 这女人还特娘的装娇弱，酒量大得很，林正军估摸着她有一斤的量。 林正军起床洗漱，把自己捯饬得帅帅的，吃完早餐，和其他代表一起坐着公交车，赶往人民大会堂主厅。 周边早已戒严，各代表从驻地分批抵达，在东大门外的广场上合影，接受媒体访问，等待进场。 嗯，这次全国代表三千名，仅仅一个京西宾馆是根本住不下的。 京西宾馆住的是中原、陕省和燕京的代表团，其他的省市的代表另有住处。 侯宝林带着儿子侯耀文来了，侯耀文在铁路文工团，要说这侯耀文，哎呦，跟歌手谢东长的一模一样。 姜昆和李文华也来了，据说他们会在晚宴上表演相声。 常香玉和孙玉敏手拉手聊天，很亲热，他们当年都在周口下放，住的牲口棚是挨着的，感情很深厚…… 还有诸多文学界的大佬，巴金、茅盾、夏衍、艾青、陈荒煤等，接连亮相，堪称群星璀璨。 夏衍在特殊十年间腿被打折了，是坐着轮椅来的。 这种情况不在少数，不少老文艺家拄着拐杖，或者由亲属搀扶着出席。 好多老友见面之后，都彼此拥抱着嚎啕痛哭，他们以为等不到天亮的那天，再也见不到面了呢，谁知道终于是天亮了。 一群身着白衣的服务员姑娘专门准备好轮椅，请年老或伤残的代表坐着，推送进入会场。至于精神上的创伤，更不用说…… 大佬云集，到了这种盛会，林正军才知道自己就是个小透明，那点小小的成绩根本不值一提。 林正军看到了北影厂导演谢铁郦。 他和刘小庆等几个编剧和演员，一起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头，开心地聊天呢。 “谢导小庆，我们又见面了！” 林正军溜达过去，打招呼。 谢铁郦连忙介绍道：“汪厂长，这就是《山楂树之恋》的第一作者，林正军同志，昨天来咱们北影厂招待所改稿的那个漂亮小姑娘，第二作者唐晓芙，是他的对象！” “这是北影厂厂长汪洋，这是文学部主任江淮延！” “正军同志年轻有为啊！” 汪洋握手寒暄。 “哎呀，汪厂长，幸会幸会！”林正军肃然起敬。 北影厂第一任厂长是田方，田状状的爹。 说起来田状状才是真正的影二代，大导演陈恺歌和他相比都差远了，毕竟他爹陈怀恺连北影厂四大导演都没混到。 第二任就是汪洋，他任职1935年，1986年退休。 在他掌舵下北影厂达到了巅峰。 他富有改革意识，善于培养和挖掘人才，四大导演、三朵金花都出自他手。 刘小庆原本都是川省话剧团的，汪洋花了八万块给挖了过来。 他对经营一道也颇有想法。 60年代就意识到大锅饭的弊端，想搞“承包制”。 其实就是好莱坞的制片人工作室，但国内还没有这个概念。在那个年代过于超前了，自然不会得到许可。 按照历史轨迹，他还将在1980年因为电影发行分账的问题和中影公司干仗，直接向中央领导打报告提意见，史称“汪洋上书”，并推动了电影制片厂的市场化改革，在电影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边正聊着呢，一个头发微秃，身形消瘦的老者和一个戴眼镜的微胖中年人走了过来，笑着招呼道：“老汪，谢导演！” 江淮延又是一番介绍。 上影厂厂长徐桑楚、大导演谢进！ 第213章 加钱居士林正军 两人身后还跟着写《伤痕》的卢新华，《乔厂长上任记》的作者蒋子龙…… 林正军和他们握手寒暄。 插一句，这种文艺界的盛会，简直堪称后世的“版权交易会”。 经十年磨难，北影厂上影厂等大制片厂都发生了\"剧本荒\"。无米下锅，再好的媳妇也做不出美餐来。 因此，一到这种文艺界的会议，电影厂都会找作家购买畅销小说的改编权，和作家、编剧和编辑们搞好关系。 “老汪身体还挺好啊！”徐桑楚拍了拍汪洋的肩膀道。 “好着呢，肯定比你多活几年！”汪洋斜睨他一眼。 “那白头发怎么还多了呢，咱俩同岁，你看看我，头发乌黑浓密。”徐桑楚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电影厂之间就喜欢较劲，比作品比成绩，这会都比起了头发了。 汪洋懒得理会，他一向看徐桑楚不顺眼，觉得他小资产阶级情调满满，喜好喝咖啡穿西装打领带。 不过徐桑楚实力却不差。 历史上，1977年至1979年，上影厂平均年产都在10部左右，到了1980年年产达到了19部之多，1981年、1982年年产21部，达到了高峰。 《子夜》《阿q正传》《雷雨》《日出》《城南旧事》《庐山恋》等影片，是这一时期上影厂的经典作品。 汪洋拉着林正军的手，笑呵呵地问：“正军啊，改编《牧马人》我们还有机会吗？” “老汪，你怎么能什么都要啊！太贪了，还给我们上影厂留条活路不？”徐桑楚插口道。 汪洋冷笑道：“啥事儿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我们早就和正军联系了，再说你们不是刚刚拍完《庐山恋》，咋还想要谈恋爱的剧本呢，你才叫贪呢！” 赣省有一位作家叫毕必成，今年七月份他给上影厂投了一个剧本，过去改稿，在改稿的时候利用闲暇时间，写出了《庐山恋》，上影厂看中了，夏天完成拍摄，预计明年上映。 故事非常简单：中美建交后，一个蒋军军官的女儿，从美国回到大陆，在庐山与男主一见钟情，但碍于那个特殊年代，被迫分开。 五年后，改革开放了，女主再到庐山，二人干柴烈火，如胶似漆。 但男主父亲是我党的军官，和女主父亲曾经是战场上拼杀的对手，两人的婚事自然受到父辈阻挠。 经过一番波折和斗争，两位老人最终放下了过去的恩怨，在庐山相会并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男主父亲还这么说：“你是个热爱祖国的好孩子，你父亲虽在海外，对祖国也是念念不忘……祖国实现四个现代化，需要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欢迎他回来！” 有风景，有爱情，有恩怨情仇，但也有政宣片的余韵残留，现在看可能略显造作，当时却是开风气之先。 一经上映，引发全国范围内的观影狂潮。 尤其是女主演张瑜在电影里穿了43套漂亮时装，看得女同志们心花怒放，艳羡不已，很多女观众都向电影厂打电话，寻求购买的厂家。 唉，似乎是个商机啊！ 还有泳装首次出现、荧幕第一吻，那都堪称对观众的思想、审美和爱情的启蒙…… 说起来《山楂树之恋》也有泳装也有接吻，并且应该能和《庐山恋》同时上映。 到时候，谁能更胜一筹，谁成为改开后电影史的第一座里程碑，还不一定呢！ “好小说好剧本，谁嫌多啊！”徐桑楚笑道。 谢进笑道：“正军同志，我对《牧马人》很感兴趣，想改编成电影，不知道你能不能把改编权给我！” 林正军瞬间化身“加钱居士”，笑道：“您也看见了，北影厂也想拍改编《牧马人》，北影厂对我那可是有知遇之恩呢，谢铁郦导演那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我不给他们，却给你，那……得加钱！” “哈哈哈！” “你小子，是钻到钱眼里了！” 众人哈哈大笑。 这年月，集体主义思想占据主导地位，人们羞于谈钱，讲的是发扬风格，无私奉献。 像林正军这样毫无惭色，公然谈钱的，让大家感觉稀奇而又有趣。 “你们可别小看正军，正军同志可是致富小能手，搞了集体食品合作社，赚了好八万呢！”谢铁郦笑道。 “哎呦，那可厉害，我拍十部电影，酬劳也就这么多！”谢进顿时肃然起敬。 “八万？这都能把我买走了！”刘小庆也倒吸冷气。 刘小庆当初川省话剧团挖过来，汪洋特别喜欢她，去沟通谈判的时候，那边狮子大开口，转让费要八万，结果汪洋二话不说，直接给了。 这在当时可是天价，类似于明星的转会费或者违约金！ 但刘小庆也不负众望，业务能力极强，塑造人物非常鲜明。 来到北影厂拍摄的《瞧这一家子》《小花》，都叫好又叫座，已经成为北影厂一朵金花。 “你们还不知道吧，正军他就是为了宣传老干爹产品，才写了《牧马人》呢！”谢铁郦笑道。 “我的天老爷，大才啊！” “正军的思想是超越时代的！”徐桑楚和谢进看向林正军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蒋子龙和卢新华更是嫉妒的双眼发红，我的天神爷，《牧马人》竟然是这么来的，林正军实在太厉害了！ 他们刚刚也想推销自己的小说来着，但谢进和徐桑楚两位没看上。 林正军笑道：“所以，谢进导演，你如果想改编我的小说，必须有一个附带条件，那就是老干爹产品一定要出镜，给特写。” 谢进想了想，道：“正军同志，没问题，因为产品出现得很自然，并不会破坏电影的完整性！” 哎呀！ 蒋子龙和卢新华再次羡慕了。 自己推销小说改编权都推销不出去，可人家林正军的作品却是这些电影厂争抢的对象，林正军的啥奇怪条件都满足。 这拿啥比啊！ “那我答应给你改编，至于价钱，咱们稍后详谈！”林正军笑了笑道。 “好好好，谢谢正军同志的信任！” 谢进笑容满面，简直如获至宝，徐桑楚也是满脸喜色。 正说着，要进场了，大家整了整衣冠，表情肃穆，挺胸抬头。 这次大会意义非凡，足以载入史册，振奋人心，鼓舞士气，意味着文艺真正的春天来临。 三千人井然有序地入场，走进头顶有着一颗巨大红星的人民大会堂。 林正军到中原省代表团区域入座，椅子靠背上贴着自己的名字。 “还有港城代表呢！” 旁边，李佩甫左顾右盼，兴奋地道：“你瞅瞅，他们都穿金戴银的，都穿着西装……” 林正军望了过去。 在港岛代表团的区域，坐着一个漂亮的女演员，四十来岁的年纪，风韵犹存，气质雍容而优雅…… 第214章 当红炸子鸡 夏梦？ 金老的梦中情人？ 小龙女的原型人物？ 林正军不由心中暗动。 夏梦是港岛左派电影公司长城的演员，和港岛唐家应该有所交集，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她，联系到唐晓芙的父母呢。 …… 文代会一向高规格，大领导组团出席，发表致辞。 邓先生发表开幕祝词： “衙门作风必须抛弃，在文艺创作、文艺批评领域的行政命令必须废止……” “文艺这种精神劳动，非常需要文艺家发挥个人的创造精神。写什么和怎样写，只能由文艺家在艺术实践中去探索和逐步求得解决。在这方面，不要横加干涉！” 讲到“不要横加干涉”时，邓先生加强了语气的力度，全场爆发出震雷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林正军也在下面拼命鼓掌！ 今后，“不要横加干涉”将是各级领导对文艺工作应该遵循的基本原则。这句话，也成了第四次文代会的标志性语言。 会议进一步为文艺界松绑，很多人都嚷嚷着，春天来了！ 林正军更加坚信，不仅是文艺界春天来了，而且整个国家都将春回大地，生机盎然，充满希望！ 领导们逐一致辞，讲话。 接着，作为全国文联主席茅盾讲话，他老人家是八十三岁的高龄了，但精神矍铄，极有风度。两年后，他将去世。 上午大会开过，下午，各个协会再开自己的小会。 会风很正，气氛民主，大家畅所欲言，各持己见，讨论热烈，捷报频传。 因为作家协会的特殊思辨特点，作协大会的发言，竟然让其他协会的代表全都涌到了作协大会的现场，把走道、后场、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电影协会的分会场，谢铁郦当即就拿出《山楂树之恋》的剧本给大家传阅，当场就看哭了很多人。 徐桑楚忧心忡忡地对《庐山恋》导演黄祖模道：“如果拍摄得快，《山楂树之恋》明年就能上映，估计能和你的《庐山恋》打擂台！” 黄祖模叹息道：“是个强敌！林正军和唐晓芙对爱情的抒写，更加自然，更加纯粹真诚……” 谢进笑道：“徐厂长，别担心，哪怕《庐山恋》失败了，我们还有《牧马人》嘛！” 徐桑楚哑然失笑：“真有你的，拿楚狂人打楚狂人是吧！” 开了一天会，晚上举办宴会，观看各种文艺节目表演。 林正军坐在中原省代表团的席位上，和陕省代表团挨着，隔壁座就是路遥、贾平娃他们。 晚宴间隙，大家各种串场敬酒，那叫一个热闹。 谢铁郦拉着江淮延跑到林正军跟前敬酒，喜滋滋地道：“正军同志，剧本我们已经看完了，写得非常好，修改意见不多，只是部分台词上的修改，唐晓芙已经动手了。” “幸不辱命！”林正军一饮而尽。 谢铁郦笑道：“正军同志，我们已经进行演员招募了。各个单位已经开始推荐、演员自荐。会议结束，我们就开始选角，并想请你和唐晓芙参加，听听你俩的意见……” 江淮延也道：“毕竟剧本是你俩创作的，你们在角色理解上肯定是很深刻的，甚至比导演还深刻……” “这个……行吧。” 林正军原本就是把小说和电影当成大型广告，原本不想管。 但不知怎么的，随着付出的精力越多，林正军竟然对《山楂树之恋》产生了感情。 就好像一个孩子，希望它能够健康成长。 林正军也有点感慨。 这个时候，创作团队对编剧真的尊重，80年代当个文化人就是好。不用在地上爬。 哪像后世，编剧就是后娘养的，演员都能让编剧改剧本，还参加选角，你想屁吃啊！ 谢铁郦和江淮延刚刚撤走，上影厂的谢进和徐桑楚端着酒杯就走了过来，笑道：“正军同志，《牧马人》价格考虑得怎么样？” 林正军笑了笑，道：“改编费2000块吧。” 谢进立刻一口答应：“不贵！” 林正军不由哑然失笑，现在对编剧实在太重视了，北影厂如此，上影厂也是如此。 “哎呀，2000块啊，顶得上我一年多的工资。” “况且，《牧马人》发表在《人民文学》已经赚过一笔稿费了，这钱就是白捡的啊。” 旁边，李佩甫和张一弓、隔壁桌的贾平娃和路遥等人也一脸羡慕。 “这就叫睡后收入，好好写吧，兄弟们！” 林正军笑道：“光羡慕别人有什么用，你们要自己行动起来，变得比我更有钱！” “哈哈，正军这个睡后收入，相当形象啊！”大家笑着赞道。 谢进又道：“剧本你想自己操刀吗？还是我另请他人？”他笑着看了一眼中原作协主席李准。 历史上，最后操刀《牧马人》剧本改编的就是李准。 不过，李准并不喜欢二创剧本，为他人做嫁衣，他更喜欢自己原创剧本。 历史上，也是谢进三顾茅庐才请动李准勉为其难地出马。 李准笑道：“谢导演，我看过《山楂树之恋》的剧本，正军和唐晓芙写的很好，你不妨让他出马！” 谢进也感觉《山楂树之恋》完成度很高，笑道：“正军同志，你愿意操刀剧本改编吗？” “没问题啊，我和唐晓芙一起改，应该很快的，就是价钱……” 林正军要给唐晓芙刷业绩啊。 出两部过硬的作品，唐晓芙都能直接去北影厂上班了。 这年头，工作关系调动很困难，但本质并不是规定严格，而是就业岗位不足，没有单位愿意接受毫无特色的闲散青年。 但你真有本事，真有单位愿意要你，其实也非常简单，大领导一个二指宽的条子就能把你调走！ “两千块，怎么样？”谢进主动报价。 “哈哈，可以，比北影厂的高！” “你说过，得加钱的嘛！” 谢进痛快的很，当即就把一个装满钞票的大信封交给了林正军，稿费立马到账！ 此言一出，旁边的路遥、贾平娃、李佩甫、张一弓又羡慕双眼充血，都要惨叫起来。 短短一个晚宴的时间，《牧马人》改编费加剧本卖了四千块钱的消息，就传遍整个代表团，林正军也顺理成章地成为青年作家中的当红炸子鸡。 第217章 较真的杨德龙 司机猛踩急刹车，脑袋探出窗口就骂：“草，你特娘的杨德龙不要命了啊？” 杨德龙上了驾驶席拔了车钥匙，直接扬手扔在了树林里。 “唉，你有话好好说，抢钥匙干啥啊？”司机恼火死了。 杨德龙没搭理他，走到王高远跟前，寒声质问：“王厂长，你这是干啥呢？” 看到护厂队出现，王高远顿时脸色一僵，骂道：“杨德龙，你这是什么意思？出售这批落后设备，是通过厂领导班子决议的，你还横加阻拦，是给我上眼药吗？” “领导班子决议算个屁，问过全工厂两千名职工了吗，我们答应了吗！” 杨德龙叉着腰道：“你们为了讨好领导，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崽卖爷田不心疼，贱卖国有资产，让资本家中饱私囊，老子只要活着一天，那就不会答应！” “杨德龙，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让开！”王高远气呼呼地骂道。 宋芝兰脸色狐疑地问道：“王厂长，这是什么情况啊？” 王高远脸色尴尬，还没来得及解释。 对面的杨德龙便是高声道：“宋副厂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德龙，原来是厂里的总工程师，当年周老总特批的从港城屈臣氏运来的第一条生产线，就是在我亲手安装调试的！” “杨总工您好！”宋芝兰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笑语晏晏，一点不慌。 “现在不是总工了。” 杨德龙摆了摆手道：“年纪大了，我把位置让给年轻了，光荣地退居二线，发挥余热，当个民兵连护厂队指导员。” 宋芝兰点点头，笑道：“杨总工，您还是讲究风格啊，不知您带人拦路，有什么诉求呢？” “宋局长，咱明人不说暗话。” 杨德龙梗着脖子道：“这批淘汰的设备，我是不同意卖给那个什么河湾大队青年食品合作社的！” 王高远气得脸都红温了，破口大骂道：“我草你祖姥姥，杨德龙你不同意有个屁用！还特娘的拿个烧火棍吓唬谁啊？有种，你往这里打！” 他拍着胸脯道。 “这厂子，50年建厂，一穷二白，是咱们三代半职工，一分一毛赚回来的！一个钉子，一个螺丝，都是大家的心血。” 杨德龙扫视了一眼护厂队，道：“不仅我不同意，大家伙也不同意，是不是啊？” “不同意！” “国家的东西，咋能卖给黑心资本家呢！” 他身后一阵阵哗哗哗拉动枪栓的声音，护厂队的青年们一起大吼。 还有几个子弹上膛，举起枪支，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宋芝兰和林正军他们。 “王厂长，别放狠话，真有种你现在就把卡车开走，你看我敢不敢开枪。” 有个愣头青举着枪指着王高远，目光凶辣，还在拱火：“开啊？不敢了吧！狠话也不说了吧？王高远，你当个厂长就了不起啊，也敢和工人爷爷叫板？也敢和人民群众作对？” 见此一幕，林正军不敢置信，都有点麻。 他知道这个时代工人阶级是很牛的，门卫敢和厂长拍桌子。 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对这个时代认识不够清晰和深刻。 惹急了，工人阶级是敢拿着枪指着厂长的脑袋的！ “介绍一下，他们是北冰洋的武装民兵护厂队。” 杨德龙脸色阴沉地道：“谁敢把设备拉走，谁敢为虎作伥，他们就能以保卫工厂资产的正当理由开枪，你们死了也是犯罪分子，他们死了是烈士，劳动模范。唉，光荣着呢！” 工厂比生产队要更被重视，配发弹药保卫工厂，在这个年代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 全场一片死寂。 连王高远都被镇住了，张口结舌，半天没说话。 宋芝兰脸色也有点苍白，惊得后退一步。 在特殊十年间，可是有工人把厂领导活活打死的。 见此，林正军站出来了，笑道：“我就你们说的那个黑心资本家，你们愿意听我说几句话吗？” 杨德龙鄙夷地斜睨他一眼，没搭理他。 “来，杨大叔，各位工人兄弟，抽根烟，消消气，咱们有话好好好说！” 林正军掏出中华给杨德龙散烟。 杨德龙一把推开，这就是不给面子，根本不愿意听你废话。 但后面几个护厂队队员倒是耐不住好烟的诱惑，接过来点燃，美滋滋地抽了起来。 没出息的玩意，被糖衣炮弹给打晕乎了。 杨德龙愤愤然地瞪了他们一眼，警惕地看着林正军这个狡猾的家伙。 足足十几人在现场，林正军包里揣着的是两包烟，不然烟都不够发。 抽不抽烟的兄弟都知道一个规矩，你要发烟就必须在场所有人都发，不然，没被发到的，就会觉得你看不起他。 发了一圈烟，林正军气定神闲地往众人跟前一戳，笑吟吟地道：“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以厂为家，珍惜来自不易的国有资产嘛！” “你们应该都知道，这批淘汰的设备，原本就是打算卖给国有物资回收站的，当废品卖！” “但王高远厂长希望能为厂里为大家伙争取福利，所以，加价50%卖给我，唉，我们合作社也很穷的，搞得我压力很大啊！”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万万没想到王高远竟然加价了，他不是为了讨好领导吗？ 王高远拿出合同给大家看，心中赞叹不已。 林正军这小子太聪明了，简直未卜先知。 林正军多花3000块钱，但让这场交易变得合情合理，自己也不至于被工人群众反对。 看了合同，几个护厂队队员立刻转变了态度，道：“杨指导员，要不算了吧！” “又不是当废品卖的，咱们还多赚了3000块呢！” “你们这些缺心眼的家伙，别被他骗了！”杨德龙梗着脖子道。 “为啥？咋还被他骗了呢，不是咱们厂赚便宜了吗？”众人不解。 “厂里把二手设备卖给国营物资收购站，收购站可以翻新卖给其他罐头厂家，那可能就不是50%的利润了，可能是两倍三倍，这些利润虽然不属于我们，但是属于国家的！” 杨德龙脸色无比严肃：“而现在，哪怕厂里加价50%卖给这小子，他还是占了国家的便宜。他要去物资收购站买二手设备，肯定要多花几倍的钱！” “王高远这么干，就是公然大开后门，牺牲国家的利益，巴结上级领导，自己好升官发财。” 林正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国营物资收购站翻新二手设备出售？真是太天真了！ 一时间，他都分不清这老小子到底是给自己上眼药添堵，还是真心为了维护国家的利益！ “我们合作社都上了《人民日报》了。” 林正军从挎包里掏出那份《人民日报》，塞给杨德龙他们，道：“你们看看这篇报道，就知道我们的情况了！” 第218章 工地出事了 “啥？这家伙搞的集体合作社，还上了《人民日报》？” 众人齐齐被镇住了，不敢置信，惊叹不已，立刻围着报纸看了起来。 北冰洋也上过一次报纸，《燕京日报》，那是1963年5月。 记者报道了消费者对北冰洋汽水容易跑气问题的不满。 随后，工厂在采购过程中，把瓶身和瓶盖的规格重新进行了统一，这个问题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工人兄弟们，我们是集体合作社，不是走资的私营企业，” 等大家看完了，林正军高声道：“实在是大队太穷了，才不得不经营集体副业！报纸上都写了，在没开办合作社之前，我们大队有个社员家里三个孩子只有一条裤子穿，女孩子嫌丢丑，都上吊自杀了！” “再说，这些年，依靠工农业剪刀差，依靠统购统销政策，城市从农村赚了多少便宜，从农民身上多少好处？” “难道农民就该受穷吗？就该忍受市场垄断畸形的高价吗？连买个二手设备都要多掏钱？还特娘的有没有天理了！” 众人都被林正军这番话给镇住了，老半天没说话。 杨德龙却依旧很轴，戳在卡车前面，慷慨激昂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们这么干，就是不符合国家的政策，我坚决反对，想把车开走，就从我身上压过去吧！” 林正军讥诮道：“你刚刚三番五次地说，王高远是为了巴结领导，才把这批二手设备卖给我！” “首先，我对此存疑，在我看来，王厂长是牢记工农一家亲，顾念着那浓浓的鱼水情，同情农民兄弟，是在支持多种经营和集体副业，支持农村改革，支持农村农业的发展！” “退一万步说，他就是巴结领导又如何？你以为他巴结领导是为了自己吗？在当今的体制机制下，和各级各单位搞好关系不是好事吗？你知道这种良好的关系，在关键时刻，能给北冰洋厂能给大家伙带来多少好处吗？” 林正军这话，当真切中了要害，大多数护厂队队员心态都动摇了。 王高远为人油滑了点，但他在任的这几年，厂里得到了各级的支援和帮助，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飞速的发展。 要知道，国营厂之间乃至央企之间，在行政指令调动资源的计划体制下，在大锅饭的机制下，都存在着资源的竞争。 就那一锅饭，他多吃一口，你就要少吃一口，会拉关系搞来资源，那就是一种能力！ 当下就有几个护厂队队员不想管了，拉着杨德龙道：“杨指导员，要不咱们算了吧，人家说的也不无道理！” “是啊，王厂长要养那么几千口子，当真不容易，咱们这次就配合他的工作吧！” 杨德龙一把甩开众人，情绪越发激动了，指着自己那条瘸腿，高声爆吼：“你们知道我这条腿是怎么瘸的吗？” 众人眼神微颤，默然不语。 “76年7月大地震，厂房眼瞧着要塌了，我担心咱们的机器设备被砸坏，和工友刘松林孙爱红，冒着生命危险去拖机器设备出来，我们抢救了十几台设备，当再一次进去抢救脱核机的时候，没想到余震爆发了……” 杨德龙双眼突然沁出泪水，道：“他们俩当场活活砸死了，我命好，只断了一条腿！” 他指着那些机器，颤声道：“那些机器，大到一个电机小到一个螺丝，都是我们用血汗攒出来的，也沾染了刘松林孙爱红的鲜血！” “大家伙知道为什么我们当时愿意为了抢救机器设备拼命吗？” “那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在为国有资产拼命，那机器设备是属于我们全体老百姓的，那就是为了我们自己拼命，机器设备，真的太宝贵了……” “我相信，哪怕我受伤，也有国家给我看病，哪怕我死了，那我也是劳模也是烈士，我的儿女都有人来养来照顾……” 林正军不知道该如何评判杨德龙这番话。 集体主义这四个字，对杨德龙来说已经深入骨髓了，从杨德龙的角度来看，他的所作所为似乎也合情合理。 林正军无奈极了，把宋芝兰拉到一边，笑道：“宋局长，要不算了，您帮我联系一套全新的设备吧。” “那可贵不少啊！”宋芝兰轻声叹息。 “全新设备，用的年限更久。” 林正军道：“另外，你千万别责备杨德龙，国家和社会需要他这样的人！” “正军，你的胸襟令我钦佩啊！” 宋芝兰点点头，而后走到杨德龙身边，道：“杨德龙同志，你这种讲原则，积极维护集体利益的精神，值得我们在场的每一个同志学习，这批二手设备我们不要了，你们自行处理，卖给物资收购站吧！” 杨德龙愣了愣，没想到林正军和宋芝兰真放弃了。 宋芝兰又和王高远握握手，道：“王厂长，对杨德龙这种以厂为家的同志，一定要加倍爱护，我们先走了！” 王高远老大不好意思：“唉，真不好意思，让您和正军同志白跑一趟，晚上我设宴，向你们道歉！” “不用客气了，大家都很忙，有机会再聚！”宋芝兰婉言拒绝。 林正军和宋芝兰并肩朝着办公楼前的停车场走去，王高远一路陪同相送。 王高远笑道：“不过，宋局长你说的没错，杨德龙的确是非常讲原则的。此前我托关系，拿到批条，从燕京汽车厂搞了一辆小轿车，但他说我乱搞奢靡之风，在职工大会上骂了我二十分钟，后来，我只能退回去了……” 宋芝兰笑道：“哈哈哈，这个社会，就需要这样有原则的人，不然就乱套了！” …… 杨德龙看着林正军的背影，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似乎自己今天的做法有点不妥，但又搞不清楚…… “这批设备谁也不能动啊！” 杨德龙振作精神，扫视了一眼护厂队队员们，道：“必须卖给国营物资回收站，谁说话也不好使！” “指导员威武霸气！” “总算没让林正军那个小资本家得逞！”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大家辛苦了，中午食堂，我请客！”杨德龙振作精神，笑道。 突然，厂房建设工地响起一声闷响，而后一阵惊呼声传来。 “哎呀，快救人啊！” “把水泥预制梁搬起来！” “快使劲啊！” 杨德龙立刻和大家冲了过去，只见厂房建设工地里三层外三层，围的都是人。 杨德龙拉着一个青年，高声问道：“迎春，出啥事了？” 冯迎春是厂里基建管理科科长，厂房修建也是他负责。 此刻，他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水泥预制梁，上梁的时候，绳子断了，海波他，他……”冯迎春颤声道。 听说牵扯到自己儿子，杨德龙顿时脸色一紧，道：“海波他怎么了？你快说啊！” 第219章 颅内出血 “当时在上梁，我要求下面不许有人，但海波非要抓紧施工，就在下面送砂浆，结果就被砸到了，他伤得很重，砸到脑袋了……”冯迎春颤声道。 轰！ 杨德龙顿时脑袋一阵轰鸣，眼前天旋地转的，颤声道：“他戴了头盔吗？” “戴了……但柳条头盔都砸碎了，满头都是鲜血……”冯迎春眼圈通红，哭出声来。 杨德龙有心进去看看情况，但只觉得双腿发软，连移动一下都觉得困难。 好在大家伙**合力把横梁给抬起来，又把杨海波给抬了出来，杨德龙看了一眼，就是心中叫苦。 儿子头骨凹陷进一块，满头鲜血，胸骨塌陷，嘴角沁出鲜血，双眸紧闭，已然昏迷。 “医生来了！” 这会儿，职工医院的医生也抬着担架床过来了，立刻检查，做了包扎止血，给杨海波挂上氧气罩。 这年月，都是国有企业“办社会”，承担养老、医疗、教育职能等社会保障功能。 但凡有点规模的国营厂，都会有中小学和卫生所，大点的直接有职工医院。 北冰洋厂有两千名职工，有职工医院一点不稀奇。 医生也是惊得一头热汗，高声道：“伤者应该颅内出血了，情况危急，咱们职工医院处理不了，打了急救电话吗？” “打了，可是都来不了。” 厂办的一名秘书道：“什刹海那边有一群社会闲散青年械斗，砍死砍伤了几十个人，全市的救护车都跑过去了！” “不能等啊，咱们自己的车呢？赶紧送区人民医院去，或者天坛医院那样的大医院才行！” “小车班就一辆小轿车，今天都出去了！”秘书跺脚道。 “这特娘的什么事儿吧，” 医生破口大骂道：“那么大厂，就一辆小车！卡车呢？卡车也行啊！” 有人看了杨德龙一眼，杨德龙脸色一僵。 “卡车就一辆在家，偏生车钥匙被杨指导员……”有人欲言又止。 车钥匙被扔到树林里草丛里了。 这会儿司机正撅着屁股趴在草地里找呢，虽然有几个职工帮忙寻找，但谁知道啥时候能找到啊。 杨德龙急得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原地转圈，道：“要不用三轮车送医院去！” 这时，有个青年职工提醒道：“对了，宋芝兰的小轿车还没走呢，让他们送海波医院去……” “你们快去帮忙叫一声……”杨德龙心中叫苦不迭。 刚刚给人家上眼药，找难看，虽然自己是出于公心，问心无愧，但人家不恼火吗？ 万一怀恨在心，见死不救，你又能咋办？ 毕竟，人家又不是你单位的，不让你用车，你又有什么话说。 “刚刚已经有人跑去向厂长汇报了，王厂长也知道厂里车辆情况，他应该会借的……”有个职工说道。 “等不及了，我自己去借！”杨德龙突然向办公楼前疯跑过去。 他狠了狠心，就是自己下跪认错，也得把车借到，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正在此时，那辆伏尔加小轿车打着喇叭疾驰而来。 宋芝兰、林正军和王高远下了车，宋芝兰高声道：“快，快把人给抬上车，送医院！” “抬人，小心点，稳一点，免得对伤者二次伤害！” 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把杨海波抬到小轿车上，并坐上车方便急救，道：“送到区人民医院，开稳一点。” “好！放心吧，保证又快又稳！”司机立刻发动车子，驶向区人民医院。 “宋局长，谢谢你！” 见此一幕，杨德龙终于是稍稍放心了，握住宋芝兰的手，眼圈微红。 “你客气了，咱们都是阶级兄弟，谁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宋芝兰道：“走，咱们赶紧去医院看看情况吧！” 当即有几个青年职工把自行车贡献出来，于是，一行人骑车赶往区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宋芝兰的专车司机就在住院部门口等着，见众人过来，道：“已经送进手术室了！” 大家一溜烟赶到手术室门外，杨德龙激动地问：“哪位医生，在里面抢救？” 职工医院的医生道：“德龙，是区人民医院的外科专家闻兴泉，水平很高的！” 他欲言又止，道：“但他也说了，海波的情况很麻烦，能不能抢救回来，还是个问题！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杨德龙脸色沉重地点点头。 大家坐在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在职工子弟保育院当老师的杨海波的妻子苏秀也赶了过来，听完情况后，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爸，海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该怎么活啊!” “宋局长，我先回去宾馆写小说了，见不得这生离死别的场面，另外编辑那边催稿也很着急。”林正军道。 “好，让司机送你回去！”宋芝兰叫来了司机。 “你不走啊？”林正军诧异道。 “我留在这里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宋芝兰笑道：“碰不到也就算了，碰到了，我就尽一份力吧！” “阿姨热心肠啊！” 林正军笑了笑，乘车回到京西宾馆，继续写小说。 …… 这场手术，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 到了傍晚时分，主刀医生闻兴全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紧接着，被包裹得宛若木乃伊一般的杨海波被推到了重症病房输液。 大家立刻迎了过去，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闻兴全摘下口罩，带着浓浓的疲惫说道：“命暂时是保住了，但是人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听到这话，苏秀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杨德龙颤声道：“医生，海波他为什么会醒不过来？” “病人的肋骨断了三根，其中两根刺破了肺部和肝脏，左肩膀粉碎性骨折，这我都能处理。” 闻兴全皱着眉头，道：“但关键是，病人头部受到重创，颅内有瘀血，会导致失忆、植物人，再或者颅压升高，导致更为严重的脑死亡，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杨德龙彻底慌了神，拉着闻兴全急切地问道：“这颅内瘀血，不能治疗吗？” “能治。” 闻兴全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开颅手术，用血肿清除术和脑室穿刺引流术，将脑部的瘀血排出去。” “但我们医院没人掌握相关的技术！据我所知，整个燕京城现在有把握进行开颅清淤的专家不多，主要是天坛医院的周海洋，301医院的钟淮南那几位……” 第220章 找关系 杨德龙急切道：“那你请他们来给我儿子做手术啊！” “是啊，只要能救活我爱人，咋办都行！”苏秀也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王高远跟着表态道：“闻医生，我是北冰洋厂的厂长，只要能把海洋治好，多少手术费都成，海洋可是我们的厂劳模先进啊，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抢救！” “我一个区医院的外科主任，哪里和人家说得上话啊！” 看着众人愚蠢而清澈的眼神，闻兴全无奈地笑道：“周海洋钟淮南可是中央保健委员会的人啊，全国数一数二的专家，看病的手术的预约都要排到一个月后面了！” “我说句难听的，别说普通职工，就是王厂长这样级别的干部，也没机会找人家看病！” 众人都是愣住了。 但不得不承认，闻兴全所说的就是事实。 人从来就不平等的。 在那个大部分人为温饱发愁的时代，某些群体已经喝上进口红酒吃上西餐，听上摇滚爵士邓丽君，跳上交谊舞和迪斯科了，能阅读“供批判参考用”的黄皮书灰皮书，看内参电影。 闻兴全道：“当然，如果你们谁认识他们，或者能托关系联系到他们安排转院手术，那也是可以的！” 杨德龙看向王高远可怜巴巴地哀求道：“王厂长，你认识周海洋和钟淮南吗？” 他心底深处感觉悲哀！ 原本，他感觉有了集体，就衣食无忧，甚至生老病死都有厂里包圆了。 他身上有股子工人阶级的硬气和自傲，对找关系走后门之类的不屑一顾。 但现在为了儿子的小命，他不得不放下自尊！ 王高远苦笑摇头，道：“老杨，你也太高看我了，在厂里，我是个人物，但在四九城，我特娘的算个屁啊！” 杨德龙顿时一片绝望，目光落在旁边皱眉深思的宋芝兰身上，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哀求道：“宋局长，您认识周海洋他们吗？” 宋芝兰痛快道：“我认识周海洋，我来打个电话试试吧！” “谢谢，谢谢您，宋局长！”杨德龙顿时感激得不行，恨不得给宋芝兰跪下。 宋芝兰来到医院办公室，将电话打给了周海洋说了情况。 周海洋痛快答应，半个小时之后，就赶了过来。 周海洋查看了病人的情况，又看了体检的资料，脸色凝重地道：“实不相瞒，病人颅内出血的量太大，这个手术，我没把握！” “这可怎么办啊？” 在众人眼里，周海洋已经是顶天的医生了，如果他都没办法，那杨海波的情况，当真是危险了。 周海洋道：“天坛医院在开颅方面的技术不如301医院，我建议还是找301医院的钟淮南他们出手，他出手，准能成！” 宋芝兰笑道：“海洋，我和钟老可没什么交情，要不，你来打这个电话吧！” “这是你开口了，否则，我绝对不会打这个电话。” 周海洋点点头，道：“最近南边战场有一场战斗打得很凶，野战医院不够用，所以空运来好多重伤的战士，301医院都没病床了，钟老工作压力很大，脾气大得很，一点就炸！” “那谢谢了！”宋芝兰笑道。 周海洋立刻来到医院办公室给钟淮南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谁曾想，他话才说了一半，钟淮南果然就炸了：“我说老周，你什么情况啊，现在南边战场运来多少伤兵你知道吗？楼道里都住满了伤兵，仓库库房里都住人了，都是特娘的战斗英雄，我们医院的医生，特娘的都三天三夜没休息了，你还给我找事儿！” “我告诉你，谁也别想开这个后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我说的！”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周海洋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你们也看到了，钟老连我都一阵臭骂。我尽力了啊，我再打电话过去，他没准给我捅到卫生部去！”说罢，他起身告辞。 见此，宋芝兰也只能送周海洋出门。 闻兴全安慰杨德龙道：“德龙同志，先保守治疗吧，我给你儿子开了甘露醇，是降低颅内血压的，如果他意志力顽强的话，应该有一成可能性醒来的。” 杨德龙瞬间老泪纵横。 一成可能性……这几乎就是没可能醒来了，下半生只能当个植物人了。 儿媳妇可咋办啊，才不到三十，就独守空房，这谁受得了。 苏秀瞬间哭成泪人，然后突然愤怒地指着杨德龙骂道：“爸，海波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什么？我，我害的？”杨德龙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苏秀抹着眼泪哭道：“海波出事的时候，正在上梁呢，大家都听了迎春的命令，停止施工了，只有他跟个傻子一样，还在下面运沙子，迎春骂都骂不出！” 杨德龙颤声道：“他的确是安全意识差点，但也是为了赶进度，为了生产线尽快上马，为了集体的利益……” “集体利益个屁！他分明就是跟你学的，假积极，爱表现！” 苏秀喝道：“可他原来不这样的，要不是你平时里那么瞎管教，他会这么莽撞吗？会被横梁给砸中吗？” 杨德龙脸色一片灰白，他没想到儿媳妇对自己意见这么大！ 王高远连忙劝道：“苏秀同志，你冷静点，海波出事，你爸也很难过啊！” “他难过个屁，他恨不得一家人都死了，成为烈士，成为劳模，他才感觉光荣舒坦，扬眉吐气呢！” 苏秀完全是气坏了，不管王高远的劝说，把平日里窝在心里的一腔邪火，都发泄出来，骂道：“就是他天天指着那条瘸腿，教训海波要积极表现，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整天‘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石油工人吼一吼，地球也要抖三抖’挂在嘴边，多英雄多了不起似的，其实完全是不讲科学，不讲安全生产，不顾身体，只是一味蛮干，脑子一热，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现在出事了，知道着急了，可你有本事把海波叫醒吗！” “有什么集体利益，比一条命还要贵？” 杨德龙脸庞扭曲如同揉皱的破布，好像虚脱了一般，身体晃了几晃，缓缓地蹲在地上，捂着脸无声哭泣起来。 第221章 钟老出马! “唉！” 对此，王高远无话可说，只有长长一叹！ 其实某种程度上，苏秀说的也是实情。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生产和经济工作方式就是那种动员式的和运动式的，比如搞“大会战”或者“打擂比武”，充满非理性的浪漫主义色彩！ 包括杨德龙今天带着护厂队动刀动枪的，也是受到这种浪漫主义的感染和鼓动。 看似英雄，一心为公，但其实有表演和自我感动的成分，而一旦失控，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说起来好玩，这些工人在“大会战”中积极表现，但在平时的生产劳动中也会磨洋工，占集体的小便宜，就好像一枚硬币的两面一样，矛盾而又统一！ 正在此时，周海洋和宋芝兰去而复返，笑道：“我们突然想起来了，有一个人能说动钟淮南手术！” “谁啊？” 众人齐齐转头，目光定格在周海洋身上。 “林正军啊！”周海洋道。 王高远有点迷糊：“林正军？来我们厂采购二手设备的那个林正军？” “对，就是他！”周海洋笃定道。 王高远很麻瓜，皱眉问道：“你和钟老是老朋友，你出马都不行，他怎么就能行了？” “嗐。我是钟老的晚辈，称一声弟子都不为过，但是，钟老对林正军可是很看重，甚至敬重的！” 周海洋兴奋地道：“林正军在治疗心理疾病上有一套，尤其是他建议我和钟老进口了一批百忧解，临床试验效果很好，好多高级干部和大知识分子都得到了有效救治，救了多少条命啊……” 杨德龙不敢相信。 这个林正军不是个普通社员吗？ 怎么这么有本事啊！ 搞食品工业，会写小说剧本，还特娘的懂医学，甚至能给钟老建议，太离谱了吧！ 见宋芝兰要打电话，杨德龙迟疑地道：“宋局长，您等等，我刚刚指着林正军的鼻子骂他……林正军会愿意帮忙吗？您要不要说是其他的病人……” 宋芝兰笑道：“哎呀，林正军聪明绝顶，我们耍花腔，哪里能瞒得住他啊，再说，他是干大事儿的人，心胸和气度不是你能想象的！” 说罢，就打了林正军的在京西宾馆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林正军正在写小说，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也是颇感意外。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和技术这么落后吗？ 小小一个开颅手术，在后世随便一家三甲医院都可以做。 但此时，竟然只有301医院的钟淮南才能驾驭，连周海洋都不行。 听到林正军那边没声了，杨德龙还以为林正军不愿意帮忙，他瞬间紧张坏了，也后悔不已。 他凑到电话旁边，含泪道：“林正军同志，我向你道歉，求求你开开金口，救救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只要你愿意帮忙，让我给你跪下磕头都成啊！” “别说了，我会替你找钟老帮忙！”说着，林正军挂断电话。 林正军其实对杨德龙说不上讨厌。 这个时代的工人，很多都是这种行事作风，很轴很较真，但就是思想上有那么一丢丢时代的局限性。 看天色将晚，林正军也担心钟淮南下班了不好联系，连忙找到电话本，找到了钟淮南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片刻后，电话接通，钟淮南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钟老，我是林正军。” “你个臭小子，真不地道啊，你不是10月底就到了燕京么，现在都几号了，才想起打我电话？”钟淮南的声音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林正军没功夫和他叙旧，直接道：“钟老，有个病人挺危急的，希望你能出手一次！” “周海洋说的那个病患？” “对。” “行，我这就赶过去，是海淀区人民医院是吧？”钟老答应得特别痛快。 “哎呀，感谢感谢！”林正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 “啥条件，您尽管提！” “让我请你吃顿饭！” “为什么啊？” “吃饭的时候再详谈。” “行，我现在就赶去海淀区人民医院，手术结束后，咱爷俩一起喝一杯，行吧？”林正军笑道。 “得嘞！”钟淮南挂断了电话。 傍晚时分，海淀区人民医院。 林正军赶到的时候，钟淮南已经到了，正在病房里检查杨海波的身体状况。 大家伙都紧张地凑在一边，医院的院长、各个科室的主治大夫都出面陪同。 其实，他们都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过来的。 钟淮南水平太高了，医学界泰山北斗般的人物，他随便指点一二，就能让大家一辈子受用不尽。 看到林正军进来，大家都点头致意。 杨德龙更是紧紧地握着林正军的手，感激地道：“正军同志，感谢你大人有大量，牵线搭桥……” 钟淮南地位太高了，不知道多少大干部大学者求他看病，若非林正军出面，钟淮南根本不会出山。 尤其是，杨德龙此前还阻挠林正军购买二手设备，但林正军却不计前嫌，更显得胸襟气度非同凡响，让杨德龙感动的同时也对他敬佩不已。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我帮不上忙也就算了，我能帮上忙，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儿子被伤痛折磨，那毕竟是一条命啊！”林正军淡然笑道。 “可是，刚刚我……实在对不住啊。”杨德龙满脸惭色地道。 “你维护厂子的集体利益，也是应该的。” 林正军笑道：“宋局长说了，会帮我联系机械厂，购买新的设备，所以没什么妨碍。什么都不用说了，看钟医生怎么说吧！” 杨德龙点点头，把那份感激藏在心底。 “病人颅内的出血量超过60毫升了，而且出血部位很危要，颅内血压一直降不下来，所以才迟迟昏迷不醒！” 钟淮南检查完之后，道：“这种情况下，没有保守治疗的必要，所谓的药物化瘀治疗，不会有什么效果，再拖下去，只会贻误病情！” “手术吧！” 杨德龙感激地看向钟淮南，道：“钟医生，您手术费用多少啊？我现在就给您！” 像钟淮南这种跨医院过来手术的，其实就相当于这个时代的“飞刀”。 具体费用，视医生的水平而定。 刚刚周海洋提前和杨德龙说了。 钟淮南干飞刀一般都要收费500块，更何况这场手术还比较复杂，恐怕费用更贵。 “你儿子这场手术，正常情况下，我该收600块！” 一听这个数字，杨德龙顿时心脏抽搐。 第222章 一分钱不要 虽然杨德龙工资算高的了，但平时他有事没事爱喝两杯也抽烟，所以花销很大，家里并没有多少积蓄。 600块，对他来说，依旧是一笔巨款。 但毕竟这是救命钱，他当即掏出一个小手绢，道：“这是三百块，另外三百，你容我凑凑。” 王高远道：“德龙你别担心，海波这是算是工伤，我和工会说说，回头给你报销一部分。” 钟淮南却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既然是正军开口，手术费，我一分钱不要，免费！” “一分钱不要？” “怎么能让您白忙活呢！” 众人都齐齐愣住了，不敢相信。 钟淮南道：“给别人开刀我肯定收钱，但既然是正军开口，我一分钱都不能要，我欠他的人情太大了，十场手术都还不完！” “谢谢了！”林正军笑了笑，哎呀，这面子给的太大了。 刹那间，众人看向林正军的目光全部都变了！ 十场手术都还不完的人情，这充分证明了林正军在钟淮南的心目中，何等重要啊！ 众人不敢置信，一个乡下社员，竟然在燕京吃得这么开。 此刻林正军仿佛那躬耕于南阳的卧龙先生，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一遇风云，便化作真龙，扶摇直上九万里啊！ 钟淮南道：“好了，闲话不提了，咱们做手术吧！海洋，你当我的助手！” “哈哈，这是我的荣幸！一次学习的机会啊！” 周海洋点点头，笑道：“杨德龙，你儿子有福气啊，不夸张地说，你儿子这是大领导人的待遇！” “谢谢，谢谢！我这次是遇见了好心啊！” 杨德龙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拿着衣袖不停地擦着眼泪。 经过半个小时的术前准备，杨海洋被推进了手术室。 钟淮南做这次手术，不仅周海洋当助手，医院的院领导、各个科室的负责人都进去了。 他们都是抱着学习观摩的态度进去的。 开颅手术在国内还是前沿医学，这种学习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千载难逢。 众人都在门外等待着，林正军对宋芝兰笑道：“宋阿姨，咱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去医院食堂吃点东西吧。” 宋芝兰点点头。 王高远道：“走走走，我请客！这次多亏了正军引荐，不然，海波当真是危险了……” 杨德龙虽然很担心儿子的状况，无心吃饭，但怎么着也不能冷落了林正军让他饿肚子，忙道：“该我来请客，这一次，谁都不能不能和我抢！” 陪同的一位医院办公室主任笑着道：“你们都别争了，去医院食堂吧，院长让食堂准备了两桌席面，咱们先去吃！” “这，这……这也太不好意思了。”杨德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顿饭吃得很是沉闷。 毕竟杨德龙和苏秀都很记挂杨海波的情况，心情焦灼，因此草草填饱了肚子，大家就来到了手术室门外继续等待。 手术时间比下午的手术还要漫长，就在杨德龙和苏秀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吱呀一声，手术室门打开，大家簇拥着钟淮南走了出来。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杨德龙和苏秀颤声问道： “医生，我儿子他情况怎么样？” “手术顺利吗？” 钟淮南拉下口罩，笑着道：“幸不辱命，手术非常成功，从伤者颅中取出7的瘀血。” 苏秀顿时喜极而泣。 杨德龙问：“钟医生，我儿子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不出意料的话，等麻药劲儿过去就能醒来，当然，也许会稍有延迟，但最晚后天一定能够醒来！”钟淮南平静地道。 “谢谢，谢谢您！”杨德龙不停鞠躬。 钟淮南又道：“我刚刚也检查了断骨接续的情况，并做了一些纠正处理，正常恢复的话，基本上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杨德龙这次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流满面，道：“钟医生，太感谢您了！” “噗通”。 苏秀就直挺挺地给钟淮南跪下了，泪如雨下，道：“钟老，您真是医者仁心啊，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了！” “小同志起来，你们要谢就谢正军吧。” 钟淮南将苏秀给拉起来，笑道：“作为医生，我当然想抢救每一个患者，但是，实不相瞒，我也是肉身凡胎，不像那孙猴子一样三头六臂，力有不逮啊。如果不是正军打招呼……”他摇了摇头。 “正军同志，谢谢你！” 杨德龙紧握着林正军的手，豆大的泪滴滚落，嘴唇哆嗦着，道：“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不会忘记！” “你太客气了！” 林正军笑了笑道：“你安生照顾病人吧，我陪钟老去吃个饭去！” 当下，林正军、宋芝兰、王高远和院领导一起陪着钟淮南和周海洋去医院食堂吃饭。 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越发凉了，有股凄风苦雨的味道。 但大家心头却是一片火热的。 饭菜不算奢华，但也鸡鸭鱼肉俱全，还开了几瓶二锅头。 再次见到林正军，钟淮南非常高兴，和林正军把酒言欢，一连干了好几杯。 林正军也喝得很舒服，二锅头如一道火线般落入胃里，接着浑身都暖洋洋起来。 钟淮南笑道：“正军啊，上次我从河湾大队回到燕京，立刻向卫生部和中央保健委员会打报告，引进礼来公司的氟西汀，领导层很重视很关心特殊十年间的受害者啊，当天就批准了。由外交部经贸委两大部委联系美国礼来公司，三天后就空运了一批氟西汀！” “那效果怎么样呢？”林正军问。 “效果非常好，副作用小。” 钟淮南笑道：“那位顾研究员，你还记得吗？” “记得。计划经济体制的缔造者之一，据我判断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并发抑郁症。”林正军点头。 “他服药一周，再加上认知行为疗法的调理，症状就大为缓解。” 钟淮南笑道：“现在已经能够正常生活和工作了，他向社科院打报告，想要调到燕京大学政治经济系当教授当院长，干劲满满的，说要把丢失的十年补过来，多做研究，多带学生呢！” “那就好！”林正军欣慰笑道。 “在此之前，我们对抑郁症这种怪病的认识，是一片空白，在治疗上，束手无策，我特娘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钟淮南微笑感慨道：“这一次，不知道多少患者会被氟西汀还有认知行为疗法拯救，多亏了正军的建议，实在是患者之幸，民族之幸，国家之幸啊！” 众人纷纷鼓掌赞叹，脸上满是崇敬之色。 一个乡下社员会写小说，会搞集体副业赚大钱， 还特娘的会治病，竟然获得钟淮南这么高的评价，简直奇才全才啊！ 第223章 进入军需市场 “您捧我了，钟老。” 林正军笑道：“说起来惭愧，其实我对医学的了解，也仅限于抑郁症罢了，其他就不行了。” 阳叶盛站起身来，将野子公主的右手一翻，顿时痛得她几乎站不起身来，一脸痛苦地歪着身子，完全陷入到了阳叶盛的控制中。 “美婷，怎么了”一个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回过头看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石磊。 门刚刚打开，迎面喷来的就是浓重的酒气。抬起头看去，李树一只手搭在墙面上，双眼迷离的看着我。 在司凰的印象里，徐子秀就是个严重的个性缺陷者，他的个性缺陷不像秦梵那样要特殊时期的发疯体现，而是从本身就有缺陷，已经融入日常的生活，构成一个独一无二的他。 随着枪声响起，何向两家的所有人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何龙跟向山再次将枪口对准骆飞的人马时，所有人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可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一场安静的开幕后，二楼，又再出现了十五挺冲锋枪，这次的十五挺冲锋枪先行开火，顿时之间，整个梁家庄园内，响起了连天的机枪声。 大休周六那天上午的时候，狠人过来把我叫了出来，说让我等会跟他一起逃课出去，让高瘦他们别跟着了，因为他回去考虑过了，这事儿人越多越不好，我说行，然后回去后就跟高瘦他们说了。 柳千愁再次叹了口气，在他看来，柳含烟的行为，简直就是有辱门风，如果不将柳含烟除掉的话，那整个柳家，都将成为大众的笑柄，到那个时候，叫自己柳家还有什么脸在京华市呆下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传来，如同玉石相击，却是瞬间让大长老等人心中一沉。 阳叶盛可不知道，邪灵教的高级地鬼只有八个，算上地鬼长老，也只是九个而已，也就是说，邪灵教为何会分出八个方位地鬼王来，也只有他们八个加上地鬼长老，以及邪灵教主才知道。 眼看着，面前阿豪距离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近，看着他手中所抓着的‘布剑’。 她知道，想要别人怎么对待自己，自己就该怎么平等地对待他人。 此刻，武如风满脸是血，神色狰狞，婉如地狱上来的恶鬼一般，而且身上开始散发起了十分邪恶的气息。 苏娓娓裹好兽皮，准备出去转转，从穿越过来之后，她都没有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现在危机解除，她想去熟悉一下周边。 “不是，诶，你看，你不是说不生气的吗”怪异姬看着江白手指着博爱问道。 “唉。”因为沈冬接触过鬼，也真正见到了那些传说中的鬼物，甚至连刚苏醒的鬼王都看到了，所以那些人的口供他还是非常相信。 孙缘身上穿着逐风防护衣，连脖子都保护着，没事，但是脸部就不行了，被伤到了。 “我一会儿去给你买块手表，省得你在医院看不到时间！”于庆东的话很暖心。 “我咋知道全屯的人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道你真是翅膀硬了，有啥事外人先知道，我这个当爹的反而最后一个知道！”兰远学不高兴地说道。 第224章 再吓二姐夫!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这是凌枫听到过最多的话了，这条街上卖的最多的不是食物和其他的，而是面具。 “什么”雷震子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曾经殷颜是多么喜欢西岐他不是不知道，她几次三番拼了命也要逃到西岐来，可如今已经身在西伯侯府里，却嚷着要回朝歌，雷震子感觉自己现在看不透殷颜了。 而蓝色是清落最喜欢的颜色，红纹曼珠沙华……清落手腕上的新纹身，好像就是纹的这花! 实在累得跑不动了，雷震子干脆用他手中的风雷棍来抵挡洪水，片刻功夫后，洪水消失了。 战封跟顾知一没回来的半个月里，都是蓝泽言在细心的照顾战蓝天。 夜清落狐疑的看着他，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脸坦然，宝石般的紫眸带着浓浓的宠溺。 她悄悄朝着男人的身后逼近，然后趁着男人还没发现她之前，她直接跳起来一下子扑在了男人的背上。 朝歌果然不是个太平之地！他刚想出手给官兵头儿一个教训，结果没等他出手，一双筷子迅速的扔了过来，直嗖嗖的砸到了那个官兵头儿的脑袋上。 战擎亲眼看到战蓝天指挥那些蛇，真的将那些蛇弄走了以后，他又盯着战蓝天，瞠目结舌。 林羽一愣，转头看向凤紫菱，下意识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正握着凤紫菱的手。 “前辈，先住手吧，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叶风一边说，一边解除身上的机甲灵铠。 当天晚上，白依心安理得的收了胖厨子一天的成果，看着家里的佣人一个个都走了，便吩咐白零，叫他早点睡，顺便把家里门都锁好。 “鸢儿，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连生慢慢走到鸢儿身边，攀住她的香肩道。 “不过他们说，王乘风和白羽，白源他们找我去了。这倒是个好消息，这样的话，至少能够保证其他的苏家人安全！”苏易心想道，他可是在苏天啸面前发过誓的，要带所有进来的苏家人再出去。 只听身后噗噗两记闷声，接着就是哗啦啦的几下的倒地声，白零瞬时回头一瞅，好家伙，身后已经空了一大片。 鬼王一面吸食着江紫城的精血，一面手握怪异的白骨枪，就要往上一抟，将李杜二人穿成糖葫芦，这一抟，虽枪劲未到，但那无比的煞气已然深深侵袭入二人体内。 正当杨冲一边进门一边思考方法时，一旁一位身上生命力很强的保安打扮的人走到了杨冲身旁。 虽然南方没有出现什么动静，但大陆的其他地方却不停地出现着新的局面。 向着云岭山走近了几步，手腕上的银光更是变的幽深，光线变得流光溢彩。 周教授见此，顿时有些不悦，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紧随其后，进入消毒室。 端凌云心慌意乱的望着冷月，不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她对香酒的迷恋。此时，两人的桌前已经倒放着两坛米酒。 玄元大战的战场名义上在墟州，实际也是在一个秘境内，一个更加宏大的秘境，面积百倍于素虬境，里面一无玄气，二无元气，三无魔气，一个普通的玄修、妖修、魔修都见之头痛的地方。 有个姑娘就说出了一些人随口对辰星的评价，大意是此人似猫。可以远观，不可近交。大约是剧组工作人员之间闲聊的时候提到的。 尽管不想在目的达成前和s姐撕破脸，但是现在也只能这么干了，夏艺，她还要待下去，而s姐，则不能再对其伪装恭顺。 自从接手踏月赌场以来，原本以为会天天门庭若市的漂怡翁，一次次尝到了心酸的滋味。他没想到，西泠和五马二大妖族世家的影响力，在益木城有如此之大，赌客大都去了他们的赌场，只有不部分赌客分流到了这里。 “那么，你的父亲想要的是什么呢”赵宝生这一次问的很直接。 “没什么好羡慕的。”璃雾昕笑眯眯的看着念悠尾，一双眼睛满是温柔之色，藕臂挽着凌景的手臂，看着念悠尾笑道。 “天气正热呢，你别抱着我了。”宋依依嫌热，夏侯策便把窗户打开，雕花的窗户外面明月正好，湖面波光粼粼，凉风习习，还带着水汽的味道。 北沐景告诉她的事远不及黎轩亲口对他说的话残忍，她一时开不了口，尤其薄亦晨现在这个状态。 这也是天晴为什么会李三斗态度大变的根本原因，因为李三斗提到了苍龙之魂！这就好办了！李三斗心里也是大喜，他还以为苍龙在中州九天的地位不怎么样，现在看来是他有些太低估苍龙的能力了。 第225章 周家摘帽了! 次日，林正军参加了一场全国戏剧家协会的组织一场活动，去总政话剧团看话剧演出《万水千山》。 其实林正军想去首都人民艺术剧院去看演出。 那样就能见到一大票着名演员。 年纪大的有蓝天野（姜子牙扮演者）、郑榕（镇元大仙）、于是之（《茶馆》王利发的扮演者）。 焦急，犹豫，不安，多种复杂情绪一下子直奔司莹脑门，司莹的手一个劲的打着哆嗦，最后，做完痛苦思想斗争的她终于是打开了房间内灯的开关。 五分钟后，黎子谦的后背已被毫无预兆狠狠砸落下来的钢棍重袭了好几下，体能亦越来越弱。 这下，杨易欣彻底明白了过来，她在她的心里，真的没有那么重要，而他们只见的关系真的只能用朋友两个字来概括。 周围道人的叽里咕噜还在继续，应该是诵经，可能每次新人入教都是这样的。 什么孩子是我的“当啷”一声，手中袋子里的几罐奶粉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害怕那样的结局，冷明昭那样出色的面容和能力，还有他那高高在上的家世都让悠然为止叹然，自第一面遇见，悠然就知道，这样的人，就似前世的毒品，沾染不得。 一说这个问题，黎浩北还真有些沮丧，最近舒心没有主动打过电话来问候自己。 赵明明也没想到猴面具青年如此的果断，但他依旧没有把手收回来，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其。 见刘非凡挥出一把巨型的诛心剑，诸葛天瑞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他虽不是修仙者，却能在这巨型的剑中感觉到毁天灭地的波动。 “这也不能完全怪宋玉杰。据说俘获慕容薇薇芳心的叫张逸，有点邪门。就连我们岛国的藤田一郎这个号称为‘赛半仙’的高手都败在他的手下……”声音有点嘶哑的说道。 杨天龙有缩地成寸之术，行动如飞，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百里之外，不过一会儿，杨天龙就已经到了昆仑山。 金色光芒乃是人族自称人榜十八的天才人物，而那火红光团的便是烈光虎了。 “轰轰轰”的爆破声连续不断，好在有光罩隔绝，外面到是没人察觉。 看见夏破天动手了，古羲古蝉两人自然也不能够闲着，身体一动找准对手，古蝉的对手不变，古羲的对手却是狮子头。 “你，你说什么东方剑难道是梵剑”梵贵妃顿时瞪大双目，万分惊恐。 此时，杨天龙一行人的脚步刚踏上这篇雪域的边界，边界之处泾渭分明，一边白雪皑皑，一边绿树成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百九十六种确实很多了，不过对我来说，还是太少！”云天此时已经睁开眼睛，自然听见了云柔三人的话，心中一动，还是有点不满意。 九人听到被打的人是他们头儿的叫喊声，连忙停手，这一看，傻眼了，自己的头儿怎么会被自己人围着打，而且刚才明明杨天龙就在自己九人中间的，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自己的头儿了 于是他也如愿的和他大嫂在一起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大嫂突然消失不见了，他开始寻找，但是始终都没有找到，于是他也慢慢地放弃了寻找，至于他的大嫂到什么地方去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什么你说李宁问过你，他问过你什么”邵羽有些疑惑的看着大熊问道。 第226章 周家团圆宴! “好，恭喜外公，这是大喜事啊！”林正军笑道。 “你……真的很混蛋，不能娶我你干嘛总调戏我”陈圆圆这下脸色顿时也眼着暗了下来，不过眼底却同样泛起一丝不甘。 不过下一瞬，他脑中便猛然一震，眼中的神色渐渐变得阴冷起来，父仇不共戴天，他正愁去何处找魔仙谷的修士，不料对方自己已是送上门来。 而这会在旁边偷听的杨明却直接呆住了，他真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的好事，什么‘空间神莲’听起来似乎和空间技法有关系，而他修炼的正好就是空间技法，如果得到这种宝贝是不是能够修为大增呢。 帝释还想在等，哪怕等到花囹罗在结界中死去也能消除心中的愤懑。 是早春的时节，风依然凉，脖间围着雪白的围脖，是与曾经蛮尾一起进贡的雪狐是一匹的。 “这么贵，能不能便宜点这方面我可是知道网站滴。”杨明一脸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说了不知道！”瀮潇的声音有点生硬，就那么扔到了沈逸身上。 至于这个后来捡回来的私生子，武国公想，他大概还是存了利用的心思比较多吧。也难怪，他会背叛他，而离开他。 怪皇帝风流多情，没有只宠她一人，还是怪自己年少时的懵懂，没有看清这深宫里的种种 她以前以为还有机会的，现在才知道从来不曾有那样的机会，何况如今她已经身败名裂她再也配不上太子殿下了。 “天真！对我来说，操纵时间点就像是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苏子妍冷笑一声。 砰的一声，莫溪所在的这辆车撞到了路中间的栏杆上，莫溪被尹若君压着，身体并没有受到伤害。不过尹若君倒是惨了，脑袋撞到了车玻璃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陈识接过贺卡，嘴角勾了勾，“真没诚意。”他继续把贺卡折好，看到名字那里的时候忽然楞了楞。 “你做梦！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碰我！”林海馨非常刚烈，毫不退让的和沈中对视。 “难道是从地下上来的或者，这东西早就被封印在这里，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发现而已。”刘金假设道。 挺直的鼻梁，性感的嘴唇，那微微翘起的唇角，那掩盖在睫毛下的大眼睛，处处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像是一处带有魔力的宝藏似的，时时带给自己强大的吸引力与惊喜。 这时，萧江沅想起了卢怀慎一事，便将卢怀慎的疑问和自己的回答，告诉给了李隆基。 石头也是狂叫一声，然后猛的劈在灵虎上，只见斩妖剑光芒一闪，再看那灵虎已经成了两半。 “行，等我换一身衣服。”苏子妍轻轻摇摇头，薇薇太淘气了，一会肯定要好好的戏弄她一下。 一道清脆的轰击声传了出来，阿福脸色顿时一变，在一股强大的劲力下，身形连退数步，每踏一步脸色就苍白一分，仿若有重若千钧的巨力轰在他的身上一样。 靠人不如靠已，现在她预先把寒衣备好，至少这个冬天边关的战士不用挨冻了，而接下来她要想办法筹粮了。 第227章 周家的大礼! “这是陪嫁啊。” 张车长为什么京城一开车就给卖了。虽然苏明阳在里面锁上了门，那只是防止别的旅客开门，乘务员的车钥匙在外面是能打开包房门的。 她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再敲打一下这个木嬷嬷，让她懂点主仆的上下尊卑。 裂缝还在扩大。隐隐的能够看到，某种大型的虚空生命，开始靠近裂缝。墨菲特大吼一声，无尽的岩浆开始回流，灌入了裂缝中。 息绣看到她，才知道新来的，暂时会在她身边跟随学习的新兵，是曾经的w06，现在的魏洪莲。 这也是他同意研发更高端智能的原因，就是为了可以适应接下来的星际航行。 头皮上被划破的地方汩汩的往外流血，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向下流，看起来好不渗人。 迪妮莎说完，没有等拉花娜开口，而是直接走了出去。门外，四名大剑已经成半圆形围住了她。 于丽玲看了看钱玫，又看了看张莎，最后，才将目光停留在林初夏身上，眼底的同情和愉悦一闪而逝。 电磁波生效了，刚才还能炫耀自己超一流速度的叉字蝠看着中了毒还一脸戏谑，坏笑不止的梦妖魔，有种风水轮流转的别样滋味。 这是帕尔默第一次真正的直面血祖。之前他同样只接触过艾霍斯特。眼前的三名血祖可谓极大的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今晚是慈善晚宴，别都顾及我了，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看着在场的人笑着开口道。 看见伊利亚德的笑容，托德的怒气更加狂暴，他张开巨口，一团炽烈的火焰在他喉咙中聚集，眼看老人就要命丧当场。 这十多名卫兵并不知道，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树林中，一具披头散发，绿面红眸的尸妖正用鼻子嗅着，双臂向前伸着十指呈爪形，缓缓的向着镇子的方向走来。 刚开始还是各喊各的，但是到最后几乎是整齐划一喊出来的，让黑一他们心中为之震撼，他们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百姓心中的英雄，同时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他们的重要性。 冲突之中，引起塌陷，压死了刘员外家的几个家仆，又见斗不过这些人，立刻就报告官府了。 画面一转出现了龙王的身影，此刻龙王坐在自己的宫殿上面看着打坐的艳彩，手中的七节龙骨不断的击打着玉佩的防护罩，但是却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 啪！齐无策与凯同时无奈的捂住了脸，这才是刚刚交流而已，阿尔托莉雅便将他们的信息都给抖了出去。 十三名『继承者』绕着巨大的『变异体』，利用速度和力量的优势，将后者打的无力招架。 苏拉嘴角抽了抽，对于齐无策这淡定的好像事不关己的回答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吐槽。既然对方丝毫不担心有可能惹到的“大人物”，那么他这个外人也没必要说什么，说到底这个齐无策也不过才与他认识一上午。 “放心吧，我说了九点，那么他们就肯定会准时到，我约定的时间从来没有人敢提前或者迟到的，一定是非常准时的。”听见美人的话笑着说道。 第228章 唐晓芙的白月光 在河湾大队插队的时候，唐晓芙刚开始还没喜欢上林正军，俩人还只是纯洁的革命战友关系。 有次，她哭着和林正军说，她给张旭梁写信，张旭梁竟然不回。 林正军当时觉得她特矫情，敌特子女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要别人不歧视你，对你关怀备至 “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辰星指着身上那满是血污的衣服说道，此时他全身渗透出来的血已经开始变黑，而刚才破裂的筋脉也已经愈合如初，辰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辰星很无语的看着那满天湖水倒卷，渐渐被陶空，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了一大跳，想不到这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地下湖，竟然深不见底，被沃特吸收了数百米深还看不见底。真不知道还有多深。 通道很是幽深，且是曲折的，好在没有什么岔路，不然就麻烦大了。 骆志远不以为意。这些二道贩子常年游走在国际列车上，吃的就是这口近乎刀口舔血的饭。粗鲁归粗鲁，不过应该没有恶意。 与此同时，马龙又想起蓝星国王临死之前的托孤重任，想到薇安公主的无助和彷徨，他又怎么能舍她而去呢。 此时，苍狂鹏身穿龙甲，龙威冲天，但是，但至尊赑屃塔之下，那怕是龙甲也变形，苍狂鹏全身都是鲜血。 “我请你们坐头等舱可以，但你们必须给我完成好任务。我第一次带队出国执行任务，可不想被人看扁了。何况这次任务关系重大，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布凡对她们说道。 薛凝兰此话一出，薛夫人哪里还能不明白，这薛凝兰是合着段青茗一起，绕着弯儿来劝她呢 特别是在上一任县令失踪之后，在这权力真空期的一段时间内，魏家更是乘势而上，整个宗族发展突飞猛进，隐隐有从大族升级为豪族的可能，所差的就是时间的积累，或者一个简单的契机。 桢宝龙不着印迹的瞧眼云姝婳，心道，丝毫都不烦忧，可能去姝婳家瞧一眼，怎样全都甘愿的。 这尊在数百年前的大战中都还保存完好的神像，直接在肚腹上显化出一道伤口。 “真是太感谢你了。”云姝婳洗个从县里买的果儿，塞到容奕手中。容奕有点拘束，他只觉手中的果儿烫人异常，他憋半日，可算憋出句，“你，你等我5年。”讲完，仿佛后边有什么可怕东西在追他一样，跑了。 面对一道真空大手印就能把田言抓过来的林朝辞，即便黑白玄翦亲自出马，也难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石榴娘上门说要给云兰花说个好亲事时，云七婶还满怀感怀，觉的以前错瞧石榴娘，她虽说嘴坏了些，可内里还是为旁人着想的。 那就是虽然明国使团来的匆忙而神秘，但日本的实际统治者有信心、有能力应付。 无遮大会将在后天举行，不过大部分客人却是今日就到了，如今应该在知客院中休息。 云姝婳想个法子，她找了点她母亲的旧衣裳，裁成长布条，缝出二条防拐带子。 在听到林旭让他对付一具初级血尸时，顿时有些底气不足。不禁想到自己之前遇到的那具恐怖的血尸，如果不是林旭的出手相助，自己是必死无疑。 什么意思你怕鉴定不过，所以退而求其次找狂狮战神来鉴定那你的意思是狂狮战神的实力比你们人类的圣阶职业等级考核官要弱吗 第229章 女儿国国王出场 换成是常人早就被这样的情形吓尿了，可是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又岂是一般人物，暗线当然是第一时间认为这是姜奕办到的事情。 话音未落，萨卡斯基身边的基斯卡萨立马就化作了一团阴影，融入到了萨卡斯基的体内。 徐明新和徐成兄弟两人急忙点头，他知道，这件事情至关重要，如果这种基因药液服用之后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甚至没有任何副作用，那么这玩意儿对修炼之人来说，简直就是仙丹。 画面很高清，在高清画面中，充斥着现代化气息且拥有浓郁的中国风的街道出现在视线之中。 对于轩天兆兴等人来说，罗云阳表现出来的强大，对他们是一种天大的刺激。 从她的来处，她的任务，她的生命之延续，这些东西统统告诉他。 向叶离交代了一声之后，护卫们就离开了海船，回到了港口岸边上。 她都知道这样的家族当初联姻牵扯性有多重，又不是纪家单方面的权势，纪墨尹母亲的娘家势力也不低，若是离婚绝对是一场争斗，他父亲怎么会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商可以富国，农可以安国，章羽也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哪个时代说过，但是他要推行重商重要有理论支撑，古代到现代的改革都需要有理论的支撑，才能顺利推行下来。 比如那些增加元气的宝丹，以往真传弟子都是足量供应，现在却只能供应一半。 果然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上官云凌回来时，一丝不拘的头发有些凌乱、而身上的衣衫也几乎破损，我赶紧迎上前去、关切的问道：“上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我一边急着问，一边眼睛在他的身上四处观察着。 “想不到离总你都有未婚妻了，离总的未婚妻长的可真漂亮，跟离总站在一起很般配。”陆总阿谀奉承的拍着马屁，像离瑾夜这样的男人，谁都想讨好。 忍已经无用了，眼见那些黑衣人已经完胜。并且集体向他伏冲过来，他再也抑制不住自丹田所出的那股血腥嗜血的冲动，这个时候理智对于他来说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的那股子内力了。 靳华新知道骆清颜回来了就请她去家里做客，骆清颜也想顺便拜访一下靳华新的爷爷奶奶和靳华新的父母。马上要过年了，骆清颜就带了一些自己带过来的年货跟着靳华新去了靳家，邵峰和邵军也随行。 她承认，医院的事虽然是个意外，她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她觉得冰块刚才不应该打人，难道这个……她错了吗 但别人呢那时，简直不敢想像别人会怎么揣测。可惜，同学们已经传言开来了，果然，是最坏的传言。 下一刻，电梯监控时间就被调到十点，此时赵叔从画面离开看到了云依依站在电梯里，而电梯去往的方向让他眼瞳猛的一缩。 饭桌上一些人也注意到了罗易的行为，但都没点明，大家都对罗易和孙忆晴能成为一对乐见其成。 其实，苏以乐确实是有些刻意的努力做好，因为，才有机会跟着齐星帆到帝国集团去谈事。 临近清明，行宫内彻底的热闹了起来，主管们纷纷按照佟贵妃的交代，开始准备集市的东西。 看到直播间里的事情，林晓帆无奈一笑。他猜这可能是风清云的恶作剧。这家伙真是闲得无聊。 打开的手机还在病床上亮着，她看着徐玲苍白的面孔，双手握得更加紧了。 “不用伤心了，你身上的窃听器还没拆掉，你们刚刚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冒牌货曾经以假乱真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件事我也感到非常后怕，幸好没出什么乱子。”老陈说道。 当然，若不是颜旭的一声佛号惊醒了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秦世华，最终胜利的应该是吕天下，不过接下来他的下场就不好说了。 一边跑一边哭，打定主意将两人在一起的证据发给了渣男原配，这才解了气。 波才策马在救援的黄巾军阵前，适才伏泉带兵冲锋时，他因为汉骑的箭雨凌厉，所以主动退让，也幸好如此，不然说不得他刚刚带了援军来，就要被汉骑给冲锋杀死了。 吃饭的餐馆选择在靠近集镇边沿的地方，饭菜也很简单，没有喝酒。 林丰市政府的办公楼，与省政府办公楼无法比较，两者根本没有在一个档次上，不过廖凡民觉得，自己在省政府大院，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到了林丰市政府院子里，才觉得属于自己的地盘，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但却是真实的。 可要是大幅降低官员的工资待遇或者解散十万大军，同样也是会出大问题，可以说这个决定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出来的。 二僧听得他喋喋不休，心中烦躁，想要争辩几句又无应对之词，也怕师兄责怪，只当做没听见。 所有人都觉得，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人类将会彻底的统一宇宙。 一听到有红包可以抢，一部分人眼睛瞬间一亮，连忙记下了叶安的微博号。 事情进展到这里，学校需要邀请的人都邀请来了，叶洛也就不再多逗留，开着他那全学校都人尽皆知的柯尼赛xr荡起一路风尘呼啸而去。 比赛擦拭着，这次迦娜已经没有之前的烦躁之心，静静的等着操作以及开团。 也许是映证了浓缩就是精华的道理，眼前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雷老虎是一个真正值得肃然起敬的军人，这一刻叶洛收起了轻视的心，表情严肃的看着对方那双锐利的双眸。 第230章 那简直禽兽不如 朱琳心底是蛮惊奇的，她知道插队生活很苦，黄淮市更是贫穷落后，唐晓芙来信都说过的。 但唐晓芙的穿戴却非常时髦，比她的绿军装胶底布鞋洋气多了。 等洪水终于退去的时候，老于的馍馍也吃完了，再看李财主，背着口箱，趴在树杈上，早已经饿死多日了。 云颢心中无论从那个角度都不希望兰溶月真的坐上龙椅，她太出色，手段、能力都能给别人碾压得一干二净，重新接触朝政后，他才知道，苍月国上下制度的变更有一大半出自于兰溶月之手。 利用暗黑契约将自己的血值补满之后，我缓缓地坐了下来，本想着自己先去打探一下周围情况的，但由于深海护盾的牵制，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时候天鹰突然的感受到了，外面天空之上的变化，乌云袭来带着闷雷之声，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一样。 也有着一抹凝重，毕竟这种强者是敌是友他们还分不清楚，所以他们只有等待马车之内的人走出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要你有实力，那就会被人们所敬佩，崇拜。 周满仓不禁有些得意，毕竟自己还是市长吴天军的嫡系。这个时候正是各个县准备搞总结的时候，一般说来，市领导是不会来的。吴天军这个时候来，有很大可能就是为自己来撑腰的，不能让罗观太嚣张了。 一股威压袭来，周天只感觉身体都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长老冲下自己。 可以阻止这一切，但是灵玉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其出手，最终她还是做出了决定直接跪在了地上。 无论云颢留下这批人的目的为何，势力兰溶月是见识过了，今日的较量算不上是光明正大，但双方都未曾发挥出全力，不过这批人的团队意识薄弱，是有必要好好训练一番了。 马俊英无奈叹气，这臭丫头，刚刚是谁说那东西吃了以后会一辈子口臭，以后不能成亲的 全场之中，尤其是那些一年只赚一千万下品灵石的炼丹师和武者，眼中皆是震惊。 “怎么看地形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四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张遂问道。 没办法，谁让林媛说一不二了，只要她没有发话，谁也不敢随便放客人进来。他可还记得林媛说过要在门口栓两只凶猛的大狼狗的事了。 吴敌看到莱姆想逃，当然不会让莱姆跑，可是莱姆的实力还是有的，一下就跑到外面去了，吴敌正准备追时，看到椅子上面的唐如冰，马上就放弃了继续追击莱姆了。 递给吴敌一杯后自顾自的喝起来，看着某人那副自在的样子，瞬间有些嫌弃。 这几天不说话，皇甫夜似乎就更加有借口经常不下来吃饭了，就算下来，也是敷衍了事，吃几口就走了。 当然所谓的生死与共，只是作为主人的人类死亡，那签订的契约魂兽必将死亡，而如果只是魂兽死亡的话，那人类主人只是会降低些许修为吧了。 “哼！”豆包撇过一张胀鼓鼓的包子脸，不就常识差了点嘛，至于笑成这样 “看来这真得是一张百步迷踪洞的地图。”众人的心情一下就雀跃起来。 第231章 茬琴 “先分两拨，双数一拨，单数一拨！” 见郝云不再追赶，一名魔族，立刻带领着其他的魔族，离开了此处，准备离开魔渊。 通过一系列专业的训练，解剖者可以在高度腐败的尸体上，凭借尚存的骨骼和毛发，推断出死者的性别、年龄、职业。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我所在的部门是调研部，生意上的事，雷兆明怎么可能会带上我呢 砰！极夜星狼一跃直接到了攻击轨道前，它想当下这强劲的妖风。 “你们怎么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看那架势，我是真干不过他！兴许咱们新晋的公爵大人能搞定。”达尔坎看着所有人看着的眼神，急忙解释，同时也不忘帮洛克拉点票。 本来就是一道念头支撑着这道剑魂，他对杨玄机很满意，自然消散了。 又有数道白光劈了下来，这些白衣少年根本不给郝云躲避的机会。 那黑狱蝙蝠一出现就朝着蒋豪释放了音波，看来西服男子的战术就是先把蒋豪废掉。 将灵草已经拿出来了，就放在旁边，让猎人祝大哥在灵草用完的时候就放入其中。 说话的时候史塔克一直都在看着梁月，他的内心之中对梁月有着一丝的怀疑。 以他如今的阵法造诣，在没有合适的材料之下，完全修补这地阶阵法不大可能，不过以魂力为材料，将其修复一二问题倒也不大。 那锋利的剑身，立刻把他的手掌割裂，淌落出一丝丝刺目的金色血液来。 “全部杀死他们不胁迫别人加入他们吗”陈漠吃惊的问竹溪儿。 “嘿嘿嘿哈哈哈……”荆琼悦狞笑着拎起地上贞德的左腿，把她拖向这些愚民的面前，金属铠甲在地板上的摩擦声无比的刺耳。 冷，是萧峰第一也是唯一的感觉，第一刻冷在身上，随后萧峰甚至感觉心中也开始打起寒战。 “嘿，我们两兄弟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黄安山笑道，他摸出一支烟递给木辰，木辰摆摆手拒绝了。 又一个月之后，陈凡在一处山峰之上，仰天一声咆哮，浑身的能量就如同火焰地狱，喷发方圆，等火焰退散，这里变成了黑色的焦土。到处都是轰鸣，雷电，龙吟之声。 最重要的是，这里也算是地图中心点，无论安全区刷在哪里，都容易转移。 不过，能见面谈也好，那些资源倾斜的问题，还有王昊最关注的赛事问题，都不是电话里能说清楚的。 看着结界散去，早已不见踪迹的灵池，无数人纷纷瞪大了眼睛，脸色全是茫然之色。 为了抵御长剑攻击，赌之监工也没办法频繁的对何善使用自己的能力，终于还是被何善走到了身前。 曾经旧神晋级的时候，他曾说过自己做过一次错误的选择，所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两边没少隔空掐起架来，从两人公布恋情之后，就从来没有停止。 刚迷迷糊糊地睡了没多久，苏芮熙忽觉脑袋上猛地一痛，苏芮熙吃痛地“唉哟”一声叫了出来，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 第232章 光芒夺目林正军! 废太子妃还要养一个娃儿，苏皇后又不待见花音，会给皇长孙提供东西，但不会给花音，她注定会受苦。 跟系统接触无果，谢奕纵然心下不平也只能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就算系统真有毛病他也找不到地方修，毕竟有不是什么破铜烂铁坏机器，真要修，那首当其冲就是给他脑袋开瓢，毕竟这东西在他脑子里。 一步步走进了宴客厅，可宴客厅中却只有公冶意一人在厅中等着她。 他感受着孙墨的呼吸，能够从她微弱的呼吸声中听出来，她这次受伤很严重，不过好在自己及时把她救出来了，没有多大的生命危险。 尤其是他那飘忽不定的瞬移，简直就是被那个奇怪的家伙，给克制的死死的。无论他瞬移的距离有多远，他头上那个奇怪的家伙，总是会立刻出现在他的背后。 谢奕不知道门后田雅的心思，他回过头抓住了摸出来的手机，放在了裤兜里，出了门。 何况以他的实力，就算遇到两个大帝，打不过，他还能逃回天魔界。 他这条命，本来都是泰和帝救的；他的一切，也都是泰和帝给的。 于是，叶灵泽直接带着牧天昕来到了后山，注意到了一个山洞内的修仙者。 “你们的货都在这呢，我现在就联系人，给你们装车。”柱子说道。 她逐渐迷离的目光，让他的心颤抖了一下。他瞬间觉得，他这么多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都抛到了脑后。 等到她走了，齐旭尧想到她刚刚看到自己时，脸颊通红，眼神都不敢看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了一下，这家伙当年那么皮，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正在她微微一笑，准备给自己找个理由，好不那么尴尬的时候，一只修长，但是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她的面前。 玉天卿听完这句话，默默将手中的大刀放回原位，以他的性格，只怕她选了兵器，还要用别的什么东西当做条件。 简溪话音刚落，现场的拍摄机器立马就对准南湘的面部进行特写，似乎想要放大她每个表情一样。 刚刚于曼瑜说，这个芭比娃娃一百年也不会坏，芭比娃娃的皮会不会坏她不知道，倒是这几个电路板的质量，一百年还真可能不会坏。 “老婆们，好了没有”在门外，张天和穷屠一众兄弟纷纷无奈说道。 张天这一次完全动用了王者实力，看不见的速度追赶上去，也幸好距离不远，不到两分钟，张天已经出现在了邂逅清吧这里。 夜母终究没有说动夜凌，更没有把他的心留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夜凌离家出走。 吕清广依旧思索着，走进空间里，启动了血色门户，穿越到密道中。他似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很遥远的地方对自己呼唤，或者说，是在隔空喊话，但紫府却满是各种盘算，没有空闲去倾听。 最后，麦轲任命巴顿为基督城的城主，级别相当于一个镇长，直接受圣新西兰城的管辖，向高瓴汇报；当然，有什么事情，他也可以直接找麦轲帮忙，老朋友嘛，当然要有点特殊。 是水土影响是环境问题是这里的内功有美容养颜丰-胸塑形的功效还是说世界并无不同，只是我实力渐强、层次渐高，所以所见所遇也与常人不同了 无天心底划过一丝不忍，他看向魔主的背影，在这一刻，他才真正看清，这宽厚如深渊的背影之中，一个浑圆漆黑的轮盘虚影在那方背影之内悠悠沉浮。 很多人其实也明白，经过巴蒂画廊推广之后，这两人的画作可能一夕之间就会变得十分枪手，价钱自然也会节节攀升。 而与此同时，蓝色的光芒仿佛划破了黑暗，一缕缕，一道道，如刀似剑，挥斥天地，犹似一根根锋锐的爪子，随后，这些锋锐的爪子猛然一变，真的变成一根根手指一样的存在。 吕清广当然不是要刻意的前卫一下先锋一把，艺青的行为模式不可能主宰大罗金仙的紫府。 白袍身影出尘屹立，身姿飘渺儒雅，一股清风吹拂的感觉弥散四周，给人一种十分轻松自在的感受，他遥望着渺渺天地，闪亮的眼眸之中，似乎可以看穿一切。 正因如此，一缕雪白柳眉的扬眉大仙，被紫袍圣尊戏称为白老怪。 秦仙傲是整个大宋的第一号明星人物，那段海峰就是大理的第一号人物，而且段海峰物种起源的预告是发布在大理的报刊武林风上的，因此对于这期新青年报上的预告，大理武道界一个个最为震动。 望着想要交闪逃跑的克烈东方煜冷冷一笑，直接eq2连斩杀克烈于无形之中。 “量还是精准一些，三娘，啥时候都要相信工具。”实娘忙说道，她就不好意思说，自己真没她那份自信。她不管看不看得出来，她都要先用工作量一下。 第233章 震惊的朱琳 林正军的演唱还在不疾不徐地推进。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苏刑轻轻的点头，既然开口，他自然是答应，手中更是没有耽误，纳戒一动，几枚如虫的药草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风凌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拳落在自己的脸上，然后他自己便是倒飞着出去了，不过他倒飞的身形还没停下，他的后面便是出现一只脚，猛然的一踢，风凌翔的身形又向着云天空飞回来了。 虽然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但此番有莲花域主，泰山宗主和玄指涧门主的撑腰和指挥，再加上三派人数众多，又有江湖上各方实力的集聚，众人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份勇气。 “看来这两个多月里，他们干的事情比他们当官以来干的事情都多。”赵原笑着说道。 这名中年男子，名叫东方旻，乃是东方家旁支长老，在东方家之内，身份地位不怎么高。 只可惜，盘古幡可是混沌至宝开天斧的斧柄化成的先天至宝，区区一道天罚神雷如何能够将它毁灭 清风真人的辈分很大，在他说话的时候，就是牛气冲天的轩辕无敌也乖乖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双眼望天，一副很吊的样子。 但，秦羽的修为增涨，却并未就此打住，依旧在疯狂提升着。 可惜的是，他虽然有点心得，却还是差了一点，见着的境界，遥遥不知何期。 下一瞬，一股冲天杀意，犹如太古凶兽出笼，在这浩瀚虚空肆虐。 房间里只有灯光闪亮，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这里通风很好，完全没有气闷的感觉。 “因为你是当事人的家属，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是不允许你担任你父亲的辩护律师的，这在原则上是不成立的。”楼禹城解释道。 妖族与人族不想做那被动之人，如果未来血魔真的从那禁地高山之中走了出来，他们将迎接的是最可怕的灾难，甚至是灭族之祸，这不是他们所想要看到的，而为今之计为只有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 “我先吃鱿鱼须和烤地瓜，你帮我去买。”顾盼说的理直气壮，还真的是一点心虚都没有。 “仅仅为了你的的事业梦吗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谢婉莹大声反驳道，将心中积郁已久的不满发泄出来。 “不了，顾盼不会再生病的，”段慕衍将顾盼的肩膀掰过就走，占有欲暴露无疑。 其实，除了那些灰色雾气，木格拉村墓园外面的十数棵扭曲大树也有着比较浓郁的阴气，不过可能是因为扭曲大树封锁的缘故，吸起来没有灰色雾气那么爽。 不过，这些外地商人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再加钱，他们一个个都是人精，明显感觉这里面有猫腻。 “这几年的时间里，九州大地已经易主了。”穷奇之主缓缓道来。 突然，一个场面从路遥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虽然那个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是她能确定的是，那一定是当天她看到的场景。 今夜晚上某抖上多了一个荷花头，逢人就说自己儿子考上了燕大。 第234章 朱琳想演电影 深夜，朱琳家。 三个女孩洗漱完毕，挤在一张床上，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没有一点睡意。 朱琳问：“晓芙，你前段时间住哪里了都不见你人影。” 他还有一项技能，偶尔开口，能把人说出来的话堵到喉咙口，让你说不出来，也吞不下。 法里亚诺抬头看了眼登机口上显示的航班，又低头看了眼手中机票，心想肯定不能继续在这里排队，否则未央国那些混蛋通过航班，就能确认我的身份。 瞎扯也不是这么扯的吧…郑离嘴角一抽，不禁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但这还没完，那神箭轰炸一具龙神后，再次朝另外一尊龙神而去。 那些炎魔虽然有点傻，但眼睛至少是好用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陈恒。 果然，白芊芊见连木舞动软鞭，她自己也不用剑，而是腰中鞭子一抽已经握在手中，伸缩之间，呼呼作响。 金镛城真是神奇的地方，这次被押进来的是窃国的司马伦，又是一杯金屑酒，司马伦结束了性命，惠帝司马衷神奇的复位了。 他的神色，此刻有些凝重，那样子，和看到那猎兽之地的变故，凝重程度相差无几。 就见三道金光把花三整个身体都已经沉淀在金色光线里，即使花三再怎么用内力抗衡，那几束光却怎么也逼不出来。 周蓉急了，正当她想抽出剑，挟持姓周的，只见一个身影掠到了她的面前。 “行了行了，我带你过去。”从厢房到宗主的康辉堂还有段路程，等袁三爷自己走去，恐怕宾客真的都到齐了。 一直跟楚江沉和楚老爷子在一起，谁知道会不会被他们逼问出什么内情来，还不如躲开的好。 然而，他们，并不是鲲的对手，她回到这里之后，修为陡增，银白长鞭只坚持不到一秒便被她震碎成渣，而那个拍向她天灵盖的长老，被她随手抓在手里，瞬间便被吸成了人干。 他不会对程安宁做更过分的事，不是因为怜惜她，而是不想输给冲动。 姚玉成流放路上亏了底子，今春又添了新病，再不好好将养，只怕越亏越多。 原定的米不够，她怕这牛再捣乱，干脆在草料中扒拉出点草籽来，催生了一丛草给它吃。 她刚刚看孙薇的面相也看出了一些不过也要问问好安心。毕竟大师也不是什么都要算的。算命这事消耗也挺大。 这一幕，震惊了段飞，升龙剑非大气人之人，非真正的天地之君主抽不出来，所以他才放弃升龙剑，才愿意让武君次郎拿走。 “二姑娘，你这大动干戈的算钱是要干啥呀”程大山心里隐隐激动隐隐紧张。 邵六叔想了想，问旁边一个助理：我们捐给浙省那个大学多少钱一年一个亿。噢，转头问岑健寻，你刚才说什么，岑健寻只能苦着脸说没说什么。 陈阳见夏青坚持，也就算了，开车就开车吧，只是这个时间不能算得太死。 看着她傲然带着生气的背影，席沐深微微觉得无奈，迈步跟上去。 还有爷爷，为了你，他愁眉苦脸的连饭都吃不下，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这么轻松的谈这种无意义的话题 第235章 外婆的历史问题 “女主角，你的确机会不大！”林正军道。 朱琳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顿时黯淡下来，满脸失望地道：“连你也这么觉得，我肯定是不成了……” 隐隐约约间，全场人仿佛听到一只宛若沉眠许久，刚刚苏醒过来的凶兽吼声，这声音凶残暴戾，隐藏着一股恐怖的嗜血气息。 “皇上，贫尼上呈的仅为玉观音，至于此金龙是怎么回事，与贫尼无关。”李贵妃无辜的声音响起，语气显的急促而无措，隐隐听来竟有一丝惊慌之感。 即使时光倒流，给你再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仍会背上那一身的罪孽，只求这一次相见的可能。 离国凤曜公主几次急招楚非欢。然非欢置之不理，凤曜心急火燎，只得亲身冒险前来。 而且掌喆天今夏肯定会走，他的转会费肯定会打破门将的纪录，他马克维茨的佣金将是个天价，所以，包掌喆天一年的开销，完全不是问题。 安峰穿衣风格很随意，倒是乔安娜费点时间，她左右摇摆不定，还时不时问坐在‘床’边的安峰意见。 “回辰婕妤，太子殿下不知所踪，老奴特来回禀皇上。”周成急喘着回话，同时抬手擦试着额头的汗渍。 “王爷。焚情宫的人已经潜了进来。”从暗处走出一人。跪在祈玉寒面前。祈玉寒拿着画的手微微抖了抖。问道：“是谁。”他在心中隐隐的期待着。会是她吗。会是她吗。 那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整齐军装的军人，身材修长健壮，模样长的英武不凡，此人就是阿尔斯楞的弟弟哈丹巴/特尔。这两兄弟长的丝毫不像，简直就不像是同一对儿父母生的。 原本蒋掌门怒气冲冲的跑来，就是要找那些僵尸的晦气的，可没想到，他们一来，僵尸就全都不见了。 柳芳一声惊呼，因为这一下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她也没有料到，仓促之间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的发出惊呼。 无论龙组是想要保护，还是另有他图，反正叶天不太能接受，叶天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些事情，因此不会在这个时候过分纠缠。 不过现实版的这个僵尸要比电影里的恐怖无数倍，光是那凶狠的气息就让人吐不过气来。 知道了怎么操作，风不凡想再次练习，可是刚站起身来，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身子都差点没有站稳。 落在最后的阿日斯兰，身边还有没有被爆炸波及的几十骑亲兵，看着眼前的惨状，两只眼睛瞪得崩出了血线。 想要越过洛蒂朵儿的飞龙、大蜻蜓、屠夫和祖那玛都被绿色的魔法网给缠住，降落到地面。 “秋水妹妹，这……”李青木有点傻眼了，觉得着法子是不是有点太过。 就在观众席看的目瞪口呆，场内被烟尘弥漫，一道光忽然闪过浓浓的烟雾，将烟尘劈成两半。 不过，对这个仅一面之识的夏主任，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喜好”，杨晴梅就有些开心。 一名来自于北幽国的权贵忽然唇角上弯，加油添醋，对南宫晟更加不屑。 饭桌上，夏云杰提到了供销社下属企业的股份制改革之后，杨晴梅就忍不住开声了。 第236章 杨德龙的悔恨 苏阳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庄焱要和老炮起冲突了，为了不被庄焱连累，他不打算去老炮的班里，反正庄焱也用不着他帮忙，毕竟庄焱又不是许三多。 沈则睿突然从门外进来，傅诗婉看见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她躲了他两日，没想到还是被他追到了。 蒋恪的声音淡淡回响，没有一丝浮动，好像只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般。 傅诗婉一旦决定放手就不会再捡起来，既然被抢走了，如果再交还给她，那就是别人不要的，别人不要的东西她也不会要。 不过她听说后面好像被老夫人给叫走了，难道就是因为昨日晚上这件事情，所以夫人便想出了此招，让她们拦住将军 “我又不是抢老百姓的，我说的是蓝军，要抢食物当然抢他们的，这叫以战养战。”苏阳对喜娃这脑子有些头疼。 今朝月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距离七点还有一点时间，这点时间用来休息然后洗澡化妆还是可以的。 “狙击手，一点钟方向！”高大壮听声辨位，通过耳麦对狙击手喊道。 直到季觉的呐喊提高，这一次，隐隐的光亮居然从他的十指之间浮现，寂静的工坊内骤然掀起风声。 东莱城南门，大概十五里远的地方，匪军的中军大营再次驻扎下来！匪军士兵个个身上带伤，神情不振。 在画廊山这个太子一手遮天的地方，林宝塘这样历练的干将都出事，这重墨有多厉害。 拂衣从通道往下坠落了十余息，一些白色砂砾跟着从上面落了下来，到底的时候，她发现这里是一片透气的空间，没有砂砾围绕，灵气还不算稀薄。 许多人都站了起来，可以和飞机上取得联系，这就代表还有一线的希望，只要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还是可以寻找应对的办法的，飞机被劫持这个事情影响太大了，尤其是飞机上还坐着两位大佬。 “我觉得我们应该低调行事，要不然有人故意抬高价格的话，就要多花冤枉钱了，老大。”大虾见我这样说，想了想说道。 周身的剑光不断剿灭这些符纸道兵，但是却受到了阻力，无法接近无崖子。 今天一早，李密便带着心腹手下秘密出去查看预定战场，此时的中军大帐内，却只有翟让一人。 我哥就害怕这种，你让他自己走夜路绝对不怕，就算睡坟地他都不怕，就怕这种人心险恶变态的东西。 方丽道：“好的，那就非常感谢了”，说着看了看舒遥，又看了看黄俊，黄俊马上起身，道：“我送你吧”方丽点点头，开了门出去了，舒遥想说什么，可是又没有说。黄俊好像没有看到舒遥的表情，送方丽出去了。 挂断了电话没多久，范骁居然又打来了电话。冉斯年耐着性子接听。 “今天感觉怎么样可以把易筋经交给我了吧”中年男子眼睛里露出一丝光芒。 “废话，在遇到你之前我们怎么可能会见到你”黄俊没好气的道。 在这二个月的时间，我如痴如醉的练着自己的拳法，不为外物所动。不为名利所困，不为仇恨所扰。 连子杰认真地注视着杨柳儿，再三确定并不认识她，慢慢走过去，却又不知道在怎么开口，毕竟连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同时催动这种法器需要大量的真气，以她的修为勉强只能催动三次，若是一直催动下去她将会耗干生命本源，因此她一定要在三击之内将臭道士击落下擂台。 跟他同级的几位，卡普曾经追着海贼王罗杰很多年，战国也跟白胡子交战不少次，两人还联手抓住了金狮子，哪怕是总参谋鹤现在也追杀堂吉诃德海贼团一两年。 那个年轻人道：“当然，是我救了你，不然你就要被拖进去了”。年轻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解的神色竟然很是奇怪，当时我并不明白这种神色的意义，但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了那种意义，不过那时一切都晚上。 帝国的剖宫产手术谈不上无创,但已经将对孕夫身体的损伤降低到最低。唯一恢复的不错,手术后第二天晚上就能够下床进行自主活动,除了必须要注意不能碰撞到伤口，其他的日常活动都没有大的问题。 推开教室门的年轻老师愣愣地看看诸葛亮，再愣愣地看着阮萌，推推自己的眼镜，一脸懵圈。 只见云炽在空中露出了身形，挥舞着红莲幡。红莲幡内黑雾涌动，似有千军万马，一起冲了出来。 又是夜紫菱的手机号码，她抓着手机，犹豫了很久，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而后又是纷纷对着这些修士们冲去，修士们浑然不惧，这都已经有过一次的应对了，就这会儿的情况来说，又如何能在害怕一次 第237章 看内参电影! “就是这个道理，我想路家一定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思，掏空家底搞的这么一出戏，居然就这样白费了，这就叫老天有眼，人算不如天算！”大舅妈得意地说。 他不是没有精神力，而是动用精神力的量不能超过一定的限制，否则受到世界法则的压制，容易卡壳。 京城冷家秦刚和秦湘两人脸色大变，身为秦家的精英，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京城冷家呢 总是以为做了什么就不会后悔，总是以为有了什么就可以幸福，这种因果关系本身就是扯淡。 就连王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那种情况之下，龙羽竟然能够毫发无伤，这简直不可能。 我其实想问他，我是随便想亲就亲，想上就上的人吗，他怎么一点儿都没觉得不对，还能反过来问我。 吃过早餐，乌斯用布把风魔枪包好背在身上。系好学徒魔法袍，离开魔法学院。他要看看有没有人监视跟踪他，同时想试试风魔枪的效果。 萧江沅自然明白，李隆基说的“那个时候”指的是什么，那是他最不愿面对却必须面对的。他垂首想了好久，才终于点了点头。 柳无敌，天水城第一人，他怎么没听说过，难不成又是这八年崛起的，尤其是对方还说，就连城主府都要避让三分。 它与乌斯对战时，乌斯奈何不了它。可是现在，乌斯会不会已经找到对付它的方法 不二周助此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觉得心情有点紧张，奇怪，打比赛都没这么紧张过，一定是因为奈奈吧。 嘴角人不追勾起了一抹嘲讽，却是没有抬头，仿佛萧云祁不存在一般，继续和自己面前的烧烤奋战。 “我教你做”冬凌顿时一愣，这是几个意思她不是要拿她做实验虚惊一场。 巨震一停，古辰和君悔只觉得一种不安从心底涌出，仿佛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他们脑间闪现。 这药铺开张，也没有大操大办，不过只是请了几个唢呐手，吹吹打打的热闹了一会儿，到了吉时便揭了门楣上的匾额。匾额上写着“百草堂”三个金漆大字，这就热热闹闹的在镇上开张了。 他的语气很不对劲，甚至可以说带上了他平时不会有的生气，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温柔的人生起气来会更加的可怕。 说完，龙妍不等不也敢等凤驰有任何反应，便火速退下，打开门溜之大吉。 可是在林怡看来，现在的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也是最幸福的人，因为自己的弟弟再一次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是站在了一个卖簪子的摊前，原来她说过的话他还记着呢。 “很早！你不是去过稻香村吗”穆崇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回了叶昱临一句。 这巨大骷髅以前到底是什么东西，陆谨等人的程度它说不够，显然封印它的人比结丹要强。 游戏公司已经正式挂牌营业，第一批游戏仓以及游戏头盔已经研究出来，并且开始了第一次的内测。 说来倒也奇怪，这一路走过，竟然就这么相安无事，夏大宇不禁为自己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猜想的确实是对的。 李耀峰原本就黝黑的脸，听到李青云这样说后变得更黑了，扬起原本握在手里的黑棍，就往李青云打去。 一道血雾弥漫，厉四海整个身躯瞬间炸裂成了碎末，连渣渣的都没有剩下。。。 之后，医生也都过来了，检查了一下霍承言的生命体征，林染几乎都是屏住呼吸看着医生的反应。 做完这些，众人以为相安无事了，正准备进去，忽然间，那破碎的石狮子身后的一对门当忽然发出绿光，向着几人笼罩而来。 岚编造着早已和霄商量好的谎言，她来之前就以神力掩盖了魔力和月光之力的气息，此时散发出的气息也都只有神力的气息。 “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就好了，不过你之前说的肯定不可能。”秦教官盯着蒋恪的脸。 要不是李青云手里握着他的把柄，他怎么也不可能把幻容术给他，要是他师父知道了，估计能把他活剜了。 只是刘兵仍旧不明白，林萧为什么打他，就连宁如雪都不知道秦飞是大老板，秦飞怎么可能是林氏集团的大老板 王乐欣心领神会，然后接过水果刀跟苹果削了起来，最后切开两半，跟郝欢分开来吃。 而随着朱神医出手后，整个临海市的中医药协会，江东的一些医药，草药商，还有一些散户都听到了这消息，蠢蠢欲动。 幸好前头那带路的游魂，似是也知道刘老三和阿海被拦下来，在前头不远处，等着刘老三和阿海。 还有一件事也要你去做，你在城内选一处地，重建大将军府。对外不要说是建大将军府，对外就说是建冀州使者府。毕竟我现在不是大将军。张杰道。 “啧，吃吃饭，看看电影不就在一起了”菜菜没有察觉我的不开心，继续在开玩笑。 郝欢走下甲板，皱着眉头将另一个他的尸体给扔下了大海，然后也找个头罩将自己的脑袋给包裹起来，随后等着下一次轮回的到来。 韩江雪不由得看了一眼韩铃玉。这个丫头看起来这么高傲，而且有点刁蛮的样子，却能调教出这样好的丫头来，这可真的不一般。 西湖场景的拍摄，王乐欣是按照郝欢前面手把手教的方位去移动拍摄的。 而就在时候，公司的大门突然被几个彪形大汉给推开了，所有的人都朝着门口望去。 然而他这句话刚一出口，随着李然的目光一变，这位传奇公爵却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同时在感到周围气场的变化之时，他也是紧盯着李然，在由身体内不由散发出威压的同时，露出了一丝惊讶且慎重的目光。 第238章 剧本荒 我不吱声把衣服打开了，里面是我之前藏好的豆角和几个玉米，落在地上了。凭啥我那天白干活，还要被欺负所以我也偷拿了不少呢。 缠斗了五十余合，两人还是不分胜负，韩信担心曹帘有失，当下鸣金收兵。 军队抵达时，他正位于自己国王塔的卧室内，蹲在地上，静静观察着一头被浸泡在紫色液体内的，龟壳上写满特殊符号的棕色乌龟。 此刻在看看病床上的病人，他们在此刻继续看看这些人来，随后也就是松了一口气。 赵夕不是个愣头青，更不是白痴，他绝不会轻易地被人牵着鼻子走，楚军杀人抢粮之事明眼人一看就存在疑问，赵夕只是一时之间弄不清楚这中间是谁在生事，难道是韩阖他不甘心逊位。所以才找人暗中造谣滋事 当然，想要兑换这些，前提是你得晋升到第三圆环，否则就算想换教会也不给换，因为用不到。 对方并未拒绝，但令人无奈的是，她却拉上了自己的一位“闺蜜”。 说道这里，子鸢似乎还是有些担心恒彦林被影响了一般，随即冲着恒彦林说道。 “攻！”项庄引刀长啸，十名楚军锐士扛起一根大木桩就冲向了壁垒大门。 孔一娴被他的气息包裹，虽然安心不少但依然有些没由来地担忧，就像上次在他家，他说自己再也不会逃跑一样。 而有着那碎片切割机的帮助，并没有多花功夫，这些散落的紫晶石，并没有那凝聚的紫晶平台坚硬。 老子三岁喝酒，五岁用缸喝，之后他妈就没喝醉过，你跟我来喝? 他的西装丢在沙发上，黑色衬衫的领口开着两个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膛。苏音音目光掠过，还能欣赏到那肌理分明，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 不过好在他们今天都是劲装上阵，跑起来方便，而且，脚上绑着铃铛的大内侍卫队形并不分散，也就是说，他们没有用最大的力气量狂奔，参赛者还不至于一下子就被他们追上。 齐爸爸今天也请了假，现在夫妻俩正在厨房里忙，齐星雨进去逛了一圈，发现她几天没来，不大的厨房竟然又增加了两个炭炉子，上面现在一个正在熬汤，一个正在煮糖水，同时煤汽灶那边还煮着绿豆沙。 擂台上情况瞬息万变，本来大家以为又要干架的布雷怀亚特和大凯斯居然没有打起来，两人心里默契的达成某种协议，合作攻击陈凡三人。 “让我们谈谈，今天找你来的主要原因。”hhh直入主题，他找陈凡来的目的马上就可以揭晓。 李龟年今天被老爹忽悠回家成亲了，这个本应该由他来做的事情，被安禄山拿来送人情了。 不过萧青相信这种问题等到以后对吸掌的操控更加细致，应该可以对一件物体之中某个部位产生吸力。 辞弋说完，忽然伸手抱住了好好，搂的紧紧的，它能感受到好好的体温，好好的心跳，和以前一样抱着，感觉却大不相同了。 不过此时屏幕之中商雅思的艾希却是直接抬起手中湛蓝色的纤细长弓，技能万箭齐发出手，九根闪烁着光芒的冰晶之箭朝着vn和璐璐飞去。 墨苒其实早就上来了，只不过待在一旁看好戏。她拿出了一碗养魂池水，仰面灌了下去。之前被李丹阳烧焦的皮肤和头发，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再次长了出来。她把空碗放了回去，又换了一碗满的出来。 阿萨莘怒气冲冲道：“我不会把脸暴露给我信不过的人。”她扯掉安全带，门一开，似乎是出去了。 毕竟是比赛，这种赛事，解说的作用还是很大的，所以是肯定要有的。 烈郡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竟是这个原因”她转身蹬蹬蹬蹬地跑出大厅，靠在淮的耳边轻声低语着。 “可是传送阵需要对方也有接收装置，你们和所有城市都有联系”江东不解，就算强大如九大势力也没有这个本事，一个百花谷怎么可能做得到。 “王妃，那我要带什么道具呢”紫烟一头雾水，好像一直没见过什么道具呢。 俞清瑶自是不知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更加不会知道因为自己缘故，齐家兄弟第一次正面交锋。没有相互敌视、空气中火花滋滋乱窜，只是暗中你来我往，与无声中厮杀。 而他们的主要面对的敌人是曹操的大将于禁统率的十万曹军，对于拥有十五万精锐镇守的凉州来说，于禁的十万曹军根本无法威胁凉州丝毫。 这些兵士虽然欠缺训练，但精锐程度，仍旧好过绝大多数黄巾军。 一道急促的声音从苏然背后响起，扭头一看，原来是老乞丐朝着这边跑了过来，那副气喘吁吁的样子，也着实为难他了。 望着营帐之内父子相见的感人一幕，一名眉清目秀的侍从也隐隐眼睛发酸。后者揉了揉自己眼眶，偷偷抽噎两下，发出的声音却宛如出谷黄鹂一般清脆。 第239章 葛尤行，我看行 啪！ 叶晖道：“去他家里，还有那个大户家中去问，务必要找到他。”叶山受命去了。 侯雨的眼神中划过兴奋的表情，再次欺身而上，挥拳向张家林攻击。 盛凌云脸红得像红布，她仓惶地朝厕所跑去，不跑还好，一跑裤子竟然掉落下来，露出雪白的屁股。 和断天大致说了一下要去往边界，以及未来带领众军开启之战的事情后，夏流就离开了。 傅老处处对他客气，叶凡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了，对这位老人秉持着一定的客气。 林如风的眼眸之中变得无比的平静，目光无比的纯洁，好像是那皑皑白雪一般。 随后，机械手臂划变成碎末消失不见，地面上多出了一件发着两种光芒的彩色芯片。 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如同燃烧的火焰，精致，白皙的脸颊之上，带着一抹冰冷，凹凸有致的身材，给人无限的遐想，修长的细腿，宛如碧玉雕琢而成，纤细的柳腰之上，悬挂着一块玉佩，玉佩随着步伐的前进，不断的晃动着。 “常帮主，你跟着我学吧！”辰锋说着，便开始演练拳法。同样的招式，只是一些细微的改变。比如出拳的位置，或是躯体的摆动，再或是在两个动作间加上一个动作。 一般来说，幕府将军死后，肯定要有继任者。足利义持虽说掌握着政务，但他绝对无法名正言顺回到将军的宝座上。他能依靠的，便是以自己的权威来稳固统治，可除了幕府的人外，各地守护大名有几人能够认可他 乾元没有过问此事，交给刘道宁负责，这也是对刘道宁选人用人的一次考验，看他选出的是真正的人才，还是名不副实。 黄衣青年的剑芒，节节崩溃，最终音波波及在了身上，黄衣青年大口鲜血喷出，整个远远倒飞了出来，其身体，与林萧已是很近。 龙飞说着便再一次朝凌天辰冲了过去，这一次龙飞没有保留半点实力，强大的内功被他完全调动了起来，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眼前的凌天辰逃脱。 夏婉儿与夏芳儿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她们恶毒地看着子安，人言可畏，她们就不信她真的可以安之若素。 四处的袭皇者众人纷纷惊喊了起来，失落之后又猛地生出希望，让得他们激动难掩。 没有人不怕死，哪怕他们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能不死的话，那就可以继续保家卫国了。 虽说英语考126分在班上是个很普通的成绩，但对两个月前英语还是一窍不通的林枫来说，这个成绩已经相当骄傲了。 她是没哭，只是贝齿轻咬着绯唇，水雾朦胧的眼眸凝视着他，委屈极了，不哭比哭还要可怜，勾得陆时遇心头软的一塌糊涂。 月初一愣，感觉到男人身上陌生的气味传过来，是淡淡的皂荚味道，她微微拧眉，一下子想到了温尚。 要知道在天地道韵的冲击之下，他如今可是突破了道痕五层，来到了五层巅峰的境界，如果没有天地道韵的帮助，他不知还需要多久才能突破。 第240章 座谈会 蒋子龙很猛，啥都不怵，他曾经在小说里diss过大领导的，关键还一字没删，小说还获奖了。 朱七七轻轻一个袖手转身，端的风姿无限，来到筝前坐下，也不说话，左手戴上指甲，伸手一拂，筝声叮叮响起，仿佛有了生命似的，清脆跳跃。 而一旦当吴大伟持球的时候，整个夏洛特山猫队就是会感觉到特别的紧张，毕竟上一场比赛可才刚刚结束没有多久的时间。 以此来缓解他身上的压力，可以说整个第三节的比赛。克利夫兰骑士队都是将进攻的重任，完全放在了吴大伟的身上。 看到烛九阴这付表情时，让那蛟魔王心中则是一阵恼怒，在他的眼中烛九阴的这付表情分明是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嘲笑自己不够资格与烛九阴一战。 有几个马克思主义学得不够深入的，甚至都在心里面悄悄思考世界革命是否会成功了。 王曾恍然，原来寇准的意思是要死死盯住军队，尽最大的力量维持稳定，万一太后一方破釜沉舟下决心要变天的话，那么还须先过了他这一关。 整整两日，李御都没有找到和公主妮独处的机会，让他对那位冷艳的赵王后恨得牙痒痒的，却没有丝毫办法。 “报告司令员同志，布琼尼同志已经到了。”身边的参谋人员回答道。 所以在此时，紧张的人不仅仅只有迈阿密热火队，克利夫兰骑士队同样也是紧张的。因为今天晚上的这一场比赛的形势，显然并没有前面那一场比赛好。 正准备回礼的李御还没看清，就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抓住了他的胸前的铠甲，一个黑影向他扑来，他迅速用手挡了一下。 “莫不是声东击西又或者是这窃贼乃是府上的”郑嬷嬷在一侧说道。 谢老夫人自然相信韶华，此事倘若承认了，那么到时候不止是没了一个丫头，更重要的是丢了谢家的颜面。 “我叫施静，老板。”施静都有点咬牙切齿了，眼前的这个年轻的老板是故意的吧她可是刚刚介绍过自己了，这就忘了 出了这么一个意外后，接下来的家人寿宴完全没法进行下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刘伟的身上，甚至于老爷子也对这些孙子辈的人也是有搭没一搭的。 陈氏是想让他进绸缎铺子的，可钱婉秀把持的太严了，根本不让沾边。她铺子是她的陪嫁，裴宗理没有给她彩礼，她还一直在拿陪嫁支撑着老裴家，裴老头和朱氏都不敢说啥。 “我也没说让你们一次就赔完了。写了欠条，分期还吧！一年还不完，就两年。两年还不完就五年，总能还完的！总不能让我家这一千多两银子的东西白摔了。”裴芩说着看向雪冬。 有了沈湛的承诺，汤媛冷静了许多，接下来的一切都显得顺利多了，汤媛被带走了，而这之后，沈湛立刻就安排孟助理找了知名律师。 “好”我们对王妮师婶应了一声后，便向何师叔的弘善堂走了进去。 陈氏走了一趟亲戚，她娘家那村里也都在说裴芩多好多好，想要去种些红薯，她气的不行，回家就告诉了朱氏，让朱氏去腌臜裴芩。 第241章 剧本医生 二人立刻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一时间办公室内安安静静的，只有汪洋喝水发出的轻微声音。 这个剧本其实是《少林寺》剧本的初稿，和后世电影呈现给观众的故事，还是有不少的差别。 直到过去了好半晌，秦瑶才从这样的状况中反应过来，忍不住拍了拍心脏位置，脸颊却有些发烫。 让摩根感觉到了维斯特洛大乱同时，也感觉到维斯特洛的风起云涌。 梁暖见到堵车这种情况时心里更是着急的七上八下的，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能够长出翅膀立马飞到赵晨曦身边去。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现出来的同时，她激灵了一下，似乎又清醒了一点。 初看长着椭圆形叶子的着巨型藤蔓，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神识若透过生长茂盛的叶子，便可看到藤蔓藤条上，一圈圈的斑痕，很像是一条条裂缝，看上去很像是，骨骼断裂了一般。 那个冒失的家伙没有告诉田乐具体的细节，但是一看丹药的数量，田乐也已经可以肯定，应该是一颗这种丹药配一片道莲炼化。 反正，像之前那龙夔和龙破天一样的七劫至尊，他一拳应该就能打死上百个。 当初阿拉贡在摩多的死亡沼泽抓到了咕噜将其送到林地王国关押。 陌昊羽将人送到后，也匆匆的走了，云水见内的很多事，许恒乐是无法与玄一圣人细说的，但他得回去跟云家圣人细细的分析分析。 何况，以卡丽熙的现在这种情况，选择前往奴隶湾招兵买马，确实是最好选择。 结果她没想到，这只魔兽居然就是在矮木魔林中引起万兽追逐的臭家伙。 此外，安妮还与一只独角兔签了契约，家里的两只雪鹰还没有孵出来，都交给它照顾了。 这一记封盖，无疑给勇士队的士气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可以说，比赛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他们这些人入伍之前都是听说过当年陛下和皇后娘娘率兵征战南梁，后又南征北战一统天下的事情的。 说实话，这个叫做黄君艳的办公室主任长得也同样的迷人，只是在关艳艳的面前，风彩都被关艳艳抢夺了而已。 头顶，是包厢昏黄的水晶吊灯流淌出来的光芒，这些光芒落在他身上，照亮了他精致的五官和分明的脸部轮廓。 “绝不能让他们走到一起！”魏国栋说完稍一思考，眼睛一亮继续说道：“你有办法拿到他们见面的证据吗”魏国栋看着胡姻丹那具让人不敢多视身体，心有了主意。 叶三眉心一皱，突然想起张集不是被主子派去城外看管南梁的那些人去了吗，此时他突然进宫，难道是南梁那边的人出了什么问题 在现场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之中，切掉篮球的亦阳在突破到三分线外后突然停顿。湖人队的防守也赶忙“刹车”，难不成，这家伙是想在三分线外急停跳投 这一声窦贵人让梓锦不由得浑身一震，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蒋嬷嬷这时搀扶住梓锦，面色也不好看，梓锦肚子里怀的可是三少爷的孩子，这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她怎么跟长公主交代代梓有让。 看见郝秀英突然朝着苏弥的言向走去时，他心里已经有了某种认知了。 第242章 北影厂闭关 只见三人吃了之后，表情一样的严肃认真，似乎就是在认真的品尝，而且，佐藤美纪还皱起了眉头，异常的认真。 也许是察觉到了李亚林的疑惑，拿基在片刻过后，继续开口说道。 紫荷也没法，看着刚才姐哭的妆容有些凌乱，便让丫鬟在旁边看着，自己出来准备打点水给姐梳洗一下，顺便想做点点心给姐充充饥，恰巧碰到了李仕水。 比如她这一离开便是两年，两年的时间让她和两年前的自己真的有很大的变化，其中不乏于她的成长。 此外，我不得不说南天门有五个以上的核心弟子，对七个主要山峰有一定的影响，比如田芸峰。现在主峰有两个核心弟子。在某种程度上，它的地位自然远远超过天阳峰，因为天阳峰甚至没有一个核心弟子。 嘉拉迪雅的回答让李亚林很是兴奋，虽然他此刻完全看不到现场的一幕，但却能通过嘉拉迪雅得到全部信息。 更何况，墨南霆可是提前就准备好了喜糖，现在工作人员正在帮忙分发给他们呢。 听到这个称呼，不单单是顾惜然，就连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楚谦宁都是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两个。 在他面前，江范晓再次转过头来，他的右手被绑在天族的战舰上，一丝丝的痕迹从他的心里散落出来。这是他在天族末代国王的精神中找到的控制方法。 而屋里李仕水显然不知道玫瑰姑娘这里的情况，还在自己纠结着。结果越想李仕水越觉得不对劲，反正现在玫瑰姑娘还没来，不如自己先走了吧何况媚香楼里的帐都已经结清了，谁也没说给了钱就不能先走的呀。 其中一人指着城头上的身影对老二道，一个时辰前，除了党于邛和三名伤势较重的兄弟被柳庞分开藏在民居外，其他人则在老二的带领下来到了城门的不远处。 刘辟冷冷的看着那头目，示意了后方的典韦一下，典韦左右晃了下脑袋，表示明白。 暴猿这时候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的肩膀，见我朝他看去，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远方。 即使倭国倒向我国，米国在西太平洋，也拥有堪比夏夷的战略支点。 齐国宫殿经过半年多的修缮，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以前的样貌，只是一些细节因为资金原因，没有修复，大体是没有问题的。 股利大汗一拳锤在座前桌子上，实木的桌子竟有了丝丝裂纹，可见股利实力之高强。 “你所等的，又是你的何人”她继续问道，眼眸中似有异样的神采。 宇流明搂着水柔冰默默的注视着木筏上的刺宇，却并有再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一见之下，果然和项少深说的一样，那里早已围了不少的第二层次的怪花，互相撕咬着，争抢着什么。 飞云打开一道传送门，此时的艾慕缇通过玄空已了解前辈的实力跟随众人走进了空间传送门。传送门的另一边正是宫殿的大厅，众人看着眼前的会议厅与周围的阵法都看向飞云。 我们现在面临的这个中国社会有多复杂呢我举几个细节，比较着，也分析着去看。 怕得数千贯上万贯，在东海，就是这东海国主，不用绢充数，不用粮物相抵的话，这许多铜板也是拿不出来的。 但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把他引到到另外一个方向的话，老二可能最终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将来是能够肩负起振兴大业的人，因为他足够聪明。 突然数百只身形三米高，挥舞着镰刀巨抓的怪物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怪物庞大的身躯在植物间穿行，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众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你如果能够在他们交换之前将那些药粉带回来给我，以后就不用再回去沃森部落了，直接和我们一起回部落。”崖里的话语中满是蛊惑。 这种方式能省下很多时间，不过来不得半点马虎，更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他整日都泡在车间里。 伯爵心中却想自己这次看来是赌对了，虽然并无修炼天赋，但是对于各大门派还是有一些了解，核心弟子在门派中地位尊崇远不是一般弟子所能比拟。 如果在他这里让族人们全部沦为了奴兽，那他真是都没有脸去兽神大人那里见死去的族人们了。 “大哥，若说我在这里看星星，你相信吗”古昊笑呵呵地说道，目光仍在寻觅着两个黑衣人，可惜这两人已经没了踪影。 学会是跨学院的存在，他们负责对每个学院之间的学生进行授课，以便于有效的使用教师资源。 大家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宁海、梦心、幻霜也都进山洞之中看了看那灵气极浓之地，一个个也是赞叹不已。 宋瑞龙中了匕首以后，双手握着匕首，弯着腰后退了三步，表情十分的难看。 宋瑞龙在下午吃过饭以后，就把柳天雄，沈静，魏碧箫，铁冲，苏仙容叫到了县令办公房开了一个紧急的会。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向了突兀而来的黑袍人，他们感受到了黑袍人身上浓郁的杀气和鬼气。 “倒退画面，我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德里克姆斯身体却是有些颤抖。 第243章 指条明路 “什么” 晏怀殊瞧她跟纸糊的一样恶狠狠的眼神，随即收回目光，抬起手动了动指，长岭和南岭两兄弟便上前，将手中之物呈在江绛面前。 张恒附和了一句，心里也是纳闷不已，现在他完全看不出这老头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还没凤栖宫，江绛就看到了那里上空一团烟雾弥漫，心中越发焦急，拿出来吃奶的劲往前跑，越跑越委屈。 “表哥，都是我不好，让你替我出气，害得你妖兽都被消灭了”。 “你当我是傻子不成！”酒后吐真言，酒鬼可比二皇子那张嘴可信多了。 所以仿制仙兵没有消失，反而逐渐发展起来，隐隐有和正统仙兵分庭抗礼之势。 不知是不是江绛的错觉，她觉得太子殿下这句话里似乎含着一点点的怨气。 阳光懒懒散散的从酒吧的门口透了进来，看着沈朔逆光的背影，宋竹忽而觉得，他的身上，一定有很深也很痛苦的故事。 此时冰炎从房间搬着凳子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花莲”的侧脸，皮肤白皙、秀发飘飘、明眸乌黑大眼、嘴唇红嫩，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谊夹杂着温暖，面微微露出喜悦之表情。 现在的时间虽然已经是晚上11:00了，但里面的气氛也不算是特别的高亢。 可怜的阿睿和景弘，心里估计郁闷得不行了吧先前景弘还和她说让她到时候去参加这个宴会，被她义正辞严的拒绝了，她还在孝期中，那就应当遵守这里面的一切规矩，做一个有孝心的人。 “现在给我滚出世理的身体，不然”宗像礼司老脸都扭曲了起来，心中万千的怒火足以焚毁世界。 怒极反笑的狛村左阵差点暴走，鼻子都气歪了，区区一个副队长敢挑衅他，当下就爆发队长级灵压，无边无际浩瀚如汪洋，地面的颗粒颤抖。 本来还想阻止李敏的，不过此时我才松了口气，说出真相，只怕会牵连出很多事情，我受了伤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还是不让警察参与进来的好。 青衣人抬头看向徐青墨，想了想，扔下剑，飞身而退，退到身后的屋顶，消失不见。 凤景弘眉头轻轻一皱，他最讨厌这种人了，要么就直接说，要么就别说，什么不知道该不该说，既然不知道那就是这个提议不见得是好的，这样为什么还要提出来让人为难呢 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禁/欲太久了，昨晚上要了她不知多少次，比她这个被人下了药的人还饥/渴似的，直到她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不醒人世。 和之前的两人相比，她举手抬足间，充满着一种无以言述的韵律。 “我组建的这家集团公司肯定是赚钱的，因为这家集团公司就是给我公司供货。 “不知道，反正得了狂犬病，估计也不会有人心疼。”孟景琛长腿一迈，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结果发现自己的人马没有异常，倒是寨子上空那几乎隐没的蛛丝被他探查到。 第244章 带飞小舅舅 吃完饭，林正军回到房间，提上行李，就出了京西宾馆，乘坐公交车赶到了工业学院家属院周守成家里。 林正军留意了朱勇成家，发现大门紧闭，昨天也是这样，估计一家人四处奔走筹钱去了。 你们就慢慢着急去吧！ 到了房间中，两人相互客气一下之后都坐了下来，此房间自然是有阵法禁制的，能隔离一切对外的声音，相对来说也倒安全了不少。 中年人的目光中露出嘲弄的神色，对于一个能够出卖自己好朋友的人，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别人尊重。 那名海关官员把32号集装箱检查了一边，然后说道：“封条铅封都完好无损，不用再开箱检查，可以上船。”说完后，在手里拿着的一份单据上签了一个字，再盖了一个章，然后交给了身边的海关工作人员。 这一次朝拜后。那后来的两人忽然身子一滑。“拍拍”两掌。击打在第一人的胸口上。那第一人面上带着不信和愤恨死去。 天狼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利，俩人在戒备僵尸偷袭的同时，一起出手将九棱万钧锤和黄沉之晶祭向了空中，“我靠！”天狼立即口吐脏话，张利则脸绷得紧紧的，伸手接住了落回来的法宝。 上官石说好这个事情之后，转身就匆匆走了，今天晚上他和孙世林都是主人，来的人都必须招呼好，事情很多。 梦千寻微愣，收了他的定情信物她什么时候收了他的定情信物了她跟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是第一次见面，上哪儿去收他的定情信物呀 贺氏兄弟话音刚落，一股无影无形的力量顿时从二人体内卷席而出。地上的枯枝落叶都是直接被震散而去。 傲天在先天丹到手后，便是立马收进了储物戒指中，随后一脸戒备的望着周围的武者。 罗树权这样一问，似乎把贺鑫给问住了，也把他原先想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些分身都是在干掉那些通天境中期的人的时候被炸死了，这威力相当大，相当于这些长老们压箱底的灵技的最强一击。 金枝见楚帆扯上了他每月上交她钱的事，生怕又爆她家的黑料，心虚的迅速换了话题。 a大的计算机专业，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是a大的王牌专业。 三个手印相互融合，鲜红的血色凝聚成一个手印，威力呈几何倍提升，向着虎涛打过去。 走了几分钟，留学生又带林笙坐上了校车，差不多二十来分钟，她才来到留学生口中的a区学术报告厅，这个时候人不算多。 起先宋弋清是抱着好气的心态，只是想瞥两眼，可当眼睛晃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一股子恶寒立刻在她全身蔓延。 后面的几位皇子和公主们大都有点乏善可陈了，只是偶尔会爆出一两个亮点，而五皇子只是拿出来三局妖兽的尸体。 而碰巧的是，剑龙渊尽管追求者甚多，他也是新手，两个新手碰在一起会出现的火花往往让人捧腹不禁。 邈月指的，并非是想要嫁给伏天，而是想要嫁给能轻易解决自己联姻事的人。 陈伟很清楚连家的实力，而且在跟邱振业、于发奎、张东林、李老板这些个江湖大佬们见过面、吃过饭之后，对于这些所谓的江湖大佬的实力，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 第245章 创作团队进一步壮大了! 上午十点钟，北影厂文学部。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难过还是感动，总之就是觉得心头十分的憋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自己和刑天耀，所以只能暂时的逃开了。 “不是吗”洪奕将嘴唇抿了一下，露出甜美又毫无温度的笑容。 “这很难讲！虽然太平洋岛屿的人已经被倭国杀害，可这里毕竟是太平洋区域。我们只能把部分华人安排在这里生存，如果世界各国反对，可以让他们自行建国，而我们华夏作为保护和监管办法。 灵儿点了点头，直接掀开了冯浔阳身上的被子，就看着他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被身上的脓血浸透了，似乎与身体粘连在一起似的，没了这被子的遮盖，这腐肉的味道一下子冲了出来，饶是灵儿也朝着后面退却了两步。 珊瑚封住了老鸨子的麻穴，香婉儿立即动手搜老鸨子身上。她只想搜出那把钥匙，那把能打开锁着自己与众姐妹卖身契箱子的钥匙。她却未料想，摸到了钥匙的同时又在她的身上搜出了几千万两的银票。 “大长老，这件事等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这个时候最要紧的是看看你的孙子怎么样了。”说完南宫破晓看了看南宫风，然后低下身子去看看那个躺在地上的怎么样了。 “凌风，你可真有本事，才一天的时间不到，你的朋友就找来了这么多的草药。”看到这些草药，林初夏心里有些激动。 “对，这是我们要求在实战锻炼部队的目的！”邓希贤肯定的表态。 “这——”何应钦难看的脸顿时布满了红晕，算是他愿意，老蒋能答应 路安宁吓得浑身一震，仿佛从梦中惊醒，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此时此刻，她战在一个山峰的斜坡大石上，看着四周的风景，想着自己的心事，她越看风影和虹霓两人越不顺眼，但却无可奈何。 然而刚上来，便有一个面色煞白，跟僵尸模样的男子拦住了江南的去路，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穿着紧身衣的大汉。 接着到了一家意大利男装店，苏倾城就开始给他选衣服，倒是没遇到店员歧视陆羽是穷光蛋这种烂俗桥段，毕竟江海这种国际大都市，兼容并蓄，哪怕真瞧不起，也没有哪个店员会脑残的摆在脸上。 可是雪狼挥刀后，没有如想象中般受力，然后一道黑幕从天而降，将他罩在其中，雪狼奋力一划，是陆羽身上那件黑色衬衣，雪狼再抬首望向前方时，已失去了陆羽踪影。 琉星挡住约翰看向琦莉的视线，并且从祸炎结界中冲了出去，一边射击一边缩短与他的距离。 已经不用呆在这个煞风景的场所了。脑中强烈地回想着喜爱的他。 “要不，咱们先把模板人工打磨一下。临时先不要印刷了。”刘易斯安副手说道：因为他不想再出意外了。 所有人也都纷纷散去，这个时候王宝看了一眼废石，又看了一眼江枫。 第246章 完了，朱勇成要变成大体老师了! 这几天，对朱勇成来说，简直是地狱一般的生活。 从张维扬家被带到教育部保卫处后，张宁德当即就说要报警，吓得朱勇成跪地磕头，涕泪横流，大叫姑奶奶饶命啊。 这，就是他们的可悲之处，面对一个不是很了解的对手，如果摆出低姿态还没有什么，但是如果表现出强硬的一面，那么面不了就要吃苦头。因为，他们的对手是沐晓锋。 在新世纪挖印的宝藏是没指望的，但幸好在民国这个时候，这座神庙的密室还没有开启，而且六个都没有开启，这更方便他动手，而且收获也将更大。 “唪……！”老王手里捏着一张道符，随手一点就燃起一阵黄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刘备得到了无忧兄奖励的不死之身，更是将无忧兄当成了真正的神仙，不管是家中还是军营，都为无忧兄立了长生牌位，上“真神无忧”五个令人感觉陌生的大字。 现在梦中的愿望终于在现实中演绎了，而且远比梦中的真实，亲切。 心中无名火气地安捷罗斯“啪”的一声拍掉了静留伸过来的手，仿佛是痛哭般的嚎叫起来。 当再也看不到手中拿着武器的敌人后，骑兵们迅速的将幸存下来的其他部落族人驱赶到了一起。 要知道，在诸神之中，像主神这样的强大神明，就算是他们的本体投影，也要比普通神明强大，如果在凡人之战中，有某位主神在凡间投射本体影像，那么势必会左右整个凡人之战的走向。 要是被教他魔法阵运用的莉亚丝?吉蒙里，或者是完成超进化的宇宙骑士相羽美雪看到这种威力的反物质炮，估计会郁闷得睡不着。 巨大的圆形板面周围有着一朵金属制成的月亮，而在整个城堡的顶端，则是固定着一圈犹如天线般的支架。 无奈那惊恐的眼神怎能骗得过柳辰阳，将宛缨紧紧的按在怀里，感受她剧烈跳动的心跳，柳辰阳半眯的眼睛散发着瘆人的光。一向镇定自如的他，此时居然冷静不下来。 国外的观众们对这一点尤其在意，而国内的朋友们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边说着，其实功夫这种东西有是有，但是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玄乎。 而且，李渔就算是再如何神通广大，但他到底只是npc，不可能将游戏系统的选项也模拟出来。 有了赤阳神针，以后真要爆发什么冲突，相信有了赤阳神针这种以弱胜强的手段，绝对会让很多人毕生难忘。 可有了五灵散人的现身，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那些魔道修士决计不会再来牛角山。 只因某次修炼神通时出了岔子，身体逆向生长，才变成了童子模样。 他喜欢50年代，60年代那种电影的质感，想要拍社会底层的人物，揭露社会现实问题。 摄影师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拍出一个好的效果也得考验摄影师的功力，一个剧组如果是一个邮轮，那导演是船长，其它的不是舵手就是水手。 几天后，计算着环月岛的交易盛会即将开始，李渔从洞天内出来，打算出发前往。 五分钟过去，终于来到了出口，以众人的脚程来算，这里应该是在地面以下百米的位置。 第247章 太极宗师! 喻楚楚哭笑不得，她都已经睡熟了，他和她说什么她都没听到，怎么拒绝如何拒绝 邪君吞下了这里所有的星星，因为他不想要这种虚无缥缈的光芒，只会让人产生了希望之后更加绝望。 敬丹只是个可怜的孤儿，跟她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可是阮安郕这个瞎眼的，偏偏看上这个敬丹了。这个敬丹只是一个可怜的孤儿，他却当成宝贝。还天天把她圈养起来，简直是呕心人。 现在的时间应该算是卯时，太阳才升起不久，红彤彤的挂在天上，驱赶着昨晚上那刺骨的寒气，但是这冰冻的大地，依旧是寒冷无比的。 当时上官无极心里很是愤怒，直接就拿着自己的兵器向着欧阳穆走去，但是欧阳穆苦苦的哀求上官无极。 “哈哈哈，休息好！每天定时上班，我们这把老骨头还真经不起折腾了。”朱勤山拍着膝盖，笑哈哈的说着，其他人跟着附和。 徐桂香吃亏在先，又被楚韵呛声，窝了一肚子火，甩了一巴掌还觉不解气，使劲拽着姜美心的头发，把所有的招式全部尝试个遍。 曹以沫偏激了，最后自己开车坠落大海，死不见尸，何等的凄惨 “妈，我们回家再说”陈沛华穿的这一身，是她进去的时候穿的衣服，好像一直没洗的样子，衣服皱巴巴的，还有味道。 那天晚上，她上完晚自习准备回家，平常她回去的时候都有陆亦晟送。这一天因为陆亦晟有事，他和她说，他可能晚上不能送她回家，让她早点回。 正因为如此，解决了霸主蛮兽之后，步漓晨也没有招呼他们进入混乱之雾中补刀，而是自己亲自动手，催动体内的天河寒气，了结一头头因相互厮杀而重伤的野兽们的生命。 余管家提到的问题才是秦清最头疼的，嬴子楚如果死了，自己把赵姬母子送到哪儿去，总不能跟着她回枳县秦家安身吧赵政可是中国第一个皇帝，得想办法让他回到咸阳王宫。 “姑娘，君少在里面吗”一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青年问叶婷玉。 犹豫了一下，岳峰突然生出了一种提前退场的心思。很明显，他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估计还会被牵扯进去。不过想到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岳峰终究是有些担忧，并未退走。 虚空中，刑天一步踏出，空气被踏碎，形成一股冲天的气浪，刑天的脚步轻轻的在这一股气浪借势一跃，落在了族长府上。 “老装孙子，与老子的老是同为一个‘老’字，而公子你的一代情夫与姨夫的姨却未能相同，此对联，不可，不可。”龙伊笑着否认道。 “以普通的矿石，铸造出锋利之器。”刑天说道，“化腐朽为神奇，方可言大师。 没过多久的时间，林天和震天就回到了震天的房子之中。“震天，我进入逍遥界中看下。”林天道。“好的老大。”震天道。 “好！”林天也不废话，静等帝森出手，他是神人大圆满的修为，而帝森不过是神人九阶的修为，自然不会首先出手了。帝森自然明白林天的想法，大喝一声，巨剑之上泛起淡淡的血芒向着林天横扫了过来。 啪啪声不绝于耳，趴在地板上的吴用双手捂着脸，知道自己今天是坐不了板凳了。 “明白了！”齐锐减少伤亡的一个诀窍就是机动性，那就是避开每次鬼子的重武器攻击，因为凭着战士们的本事根本就不怕鬼子冲锋近身。 二赖看叶问天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从那堆灵药中拿了一百粒，其余的则还给了叶问天。 我很清楚仅仅是这样的一个水鬼是绝对不可能让豆褩绛感到慌张和惊恐的，所以这海底必定还有其他更为恐怖的存在，只是我们没有办法看见罢了，现在出了这么一个有能耐可以看得见的人我们自然要好好问清楚才行。 人类大军称那只巨手为‘圣手’，把那些带领人类战斗的神级魔法师称之为‘神人’，将所有的胜利归给他们所信奉的至高神。 尚国明虽然知道对方这话，很可能就是吓唬吓唬自己，但是他却真的不敢去尝试一二。 王宫里，守卫自然也不差，一刀一矛杀来，配合得相当到位，空间都为之扭曲，其威势不下于灵泉第六境高手所散发的。只不过，这对于叶问天来说，却构不成任何威胁。 宣天的将领，心应该也不是铁打的吧。面对别的消息，或许置之不理，但面对一位妻子对家人的挂念，总能回个消息，这样至少能知道将军现在如何。 第248章 恐怖惊悚片! “是挺好的。” 只要证明了这点，那碧沙地产就转身成了受害者，并非自然故意要偷税漏税，比主观恶意的偷税漏税，性质就完全不同了，甚至只需要将涉及到的这部分税款补交上去就行了。 “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但是在起拍价的基础上，只要增幅不超过25，新锐城都能接受”陈立说道。 这些日子，那些一直觊觎着苏家，以为苏家要就此落寞想要分一杯羹的人老实了不少，因为看到苏景行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他们内心也是害怕的。 当然，关键问题是要先调整城市发展规划，利用城市发展规划的调整，提高市场对东南片土地、特别是白云山影视基地二期两千亩土地价值的预期，继而用提高的土地差价，化解掉部分或全部的亏空。 那老爷子手下通过微信转账给他的钱有点多，给老爷子炼丹药买的药材都没有用到一半的钱。 他在害怕，可他又怎能不怕呢。他不敢保证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妖龙，会不会杀性大发不受控制，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就算报了仇也会伤害许多无辜的人。 方圆拿起手机，屏幕解锁的那一瞬，弹出的消息气泡惊人的多，她不禁怀疑自己从前是不是没开手机的网络。 通过李副官向秦凡敬礼，又称呼秦凡为总教官，他十有八九可以肯定，秦凡是秦太玄无疑了。 沈璧君之前还在纳闷，那一船一船从大陆上来的人都去哪里了，原来就都在这儿了。 “老人家，明天，你就到广场那头的遮阳棚里去卖吧，那儿，没人赶你。”监工没理会柯枉，关切的看着老人说道。 他的注意力居然不是青焰，而是死死地盯着风里火，就好像风里火是他的夙敌一般。那寒意，那杀气，连身边的程飞虎他们都惊得想要逃离，而最是接近周游的大志和阿甘更是脸露恐惧之色。 心思缜密的君莫言，在观察了东擎苍须臾之后，便语气惘然的说着，桃花眸也一瞬不瞬的睇着他。 “随便你怎么想。”司徒景凉只是基于自己身上还留着司徒家的血液来提醒家族的，至于受不受这个情况，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怎么这孩子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这种奇怪的事情她却总能提醒大家呢 “大哥中毒了，听说是因为那些针剂，那不是止痛针，而是毒药！”男人气喘嘘嘘的地说着。 他总是有点不放心……他知道，为了自己，母亲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夜晚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上千舒瑀，这里距离大夏京都已经不远，千舒瑀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襁褓中的儿子睡得香甜，春娥却是深深一叹，心道：从前还以为再也回来了呢。 “不对吗难道我现在不是你的老板吗”东方冥听着她差异的语气微微不解难道叫boos很奇怪吗 “阿晚！”慕元澈低声呢喃一声，此时此刻深恨自己，为何不先进城瞧她一眼，如果他先进城，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第249章 能赚外汇的就是大爷! 郁可心反抗，药吃了一些下去，也洒了一些到龙千烨身上和床上。 而另一边的钟无艳、龙且他们听到虞姬在天空中的呐喊后，却立即扬起了头，仔细地听着她的述说。为将领的人自然不会像士兵们一样无礼，况且他们很清楚，这场与七头暴君龙的大战能够取胜，虞姬起到的作用非常大。 然而这是夏天，此时突然连降暴雨，驻扎在野外的辽东军火器受潮，难以使用。 比起第二级系统增加的三个选项之外，这个半透明信息框上又多了些额外的选项，楚冠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信息框上，从上面看到了元件工厂，以及成就系统这两个全新选项。 诸位大臣一听这话，面面相觑，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好，我就安心了。昨日开始，医院里有很多受伤的士兵，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莫夫人叹道。 “事成之后，我再来祭拜。我先走一步。”顾心菱说完，回到车里，忍着心痛，开车去庙里。 不多时，便到了京都医院。顾心菱看着莫夫人那副乐观的模样，心知是莫承德的关心体贴让她心情大好，她真的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告诉莫夫人真实的病况，但却又不能不说。 她的计划是通过这一百两，最终搞出几个产业来，能资助她在必要的时候供养一只军队。 叶清笑了起来，一脸自信的向前方走去，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在他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圈【0】和【1】的绿色代码，正是超强战神系统的本源神力，分解重组。 雷部总兵使者古苍静静看着下方的少年，轻轻叹了一声，似是颇为无奈。 爆炸像是过年一样接连不断的炸响，炽热的火球和蘑菇云不断升腾爆发，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了欢乐的海洋当中，但这欢乐却是用生命筑造的。 更主要的是，在其下方，是一个金色的莲台，光芒就是从这莲台发出。 娶这些公主开什么玩笑！她们除了出身好点，长相好点之外还有什么……呃……等等，好像对海盗来说，这就够了吧 一时间，整个天上宫所有人，顿时一滞，刺眼的光芒，压降地他们根本睁不开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跟吴氏仔细说道说道，就被吴氏催着出来找林轩回去。林轩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当初花蕊怀着刘兴的孩子嫁给他，现在花蕊不但没了孩子，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自作自受。 到最后，张宇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不管他们称赞自己什么，他都默默地承受了。 看着夏爸爸愁眉不解的，他也于心不忍，即使自己的心，也是经历了一番折腾！可他此刻，还得充当一个安慰者的角色。 “好！那就这么定了！”欧兹尼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以他的巨力，这一下就打得整张桌子都四分五裂，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认为自己这么做有错，反而哈哈大笑。 据探马消息，平安道已经在邻近镜城都护的洪原府集中了一支精兵，兵力不下万人，其中以2400人的北方禁军为主力。 “阴寒毒素的技能也厉害！”段尘出声低语道，没有技能的时候只能平砍，如今平砍都能够造就技能属性的伤害，可想而知这个技能的可怕之处了。 冰峰到这一道血色的光芒，本能的就是抬起手中的宽阔的长剑，顺手就是挡了过去，但是依旧是砍在空气之中的样子，感觉到没有一丝的受力的感觉。 几乎在炼制的时候，那些放入鼎炉的当中yao草在都会伴随着化，浓缩而释放出它由芽到成熟所经历的道的痕迹。 陶丽思睁开了眼睛，结果惊讶的发现，周围的那些异象完全都消失不见了，血池变成了原本的生命之泉，周围的焦土也重新长满了脆嫩的绿草与鲜花，一下子就感觉从地狱回到了天堂一样。 爱她并不一定要用婚姻去束缚她一辈子，更何况，冷一念的一辈子很长，而他莫绍霆的一辈子却短到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最后一天。 秦雅滢没有拒绝，绕过了车头，坐进了副驾驶室，“让冷少亲自来接我，我的面子是不是会太大了一点”她朝他一笑。 佩特跟着念了一下，本来平淡无光的眼睛里突然亮了一下，而这一点，则是被嘉莉丝敏锐的察觉到了。 所以她对沈瀚宇说，他要躲开莫晨海的寻找，而后看着他为自己出谋划策时，却依葫芦画瓢的给自己弄了新的目标点，雅典，她决定独自生活，她不要毁了沈瀚宇的人生。 “咻！”就在死神代言人冲向苍生无道的时候，苍生无道的法杖高高举起，猛的，剧烈的飓风直接吹动而起，死神代言人的身躯还没有触碰到苍生无道，就被这股忽然冲出来的飓风直接吹的倒退出去。 温玉最终还是没能彻底地撇清与宋懿行的关系。主要是因为苏叶始终觉得温玉是在害羞，不好意思承认。所以温玉一说与宋懿行没关系，苏叶便说那她就让她爹爹把婚事给应下来，她爹爹对宋懿行可是很满意的来着。 罗洛稍微注意了他们一眼，见这些人都已经失去了斗志，嘴角飞上了一抹得意的弧度，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想到无情千里迢迢的来找自己，自己却怀疑她，想必她心里头很是伤心的，龙不凡心中暗急，恨不得给自己一刀，急忙的朝着内门方向跑去。 杨铭只找到了一些衣服和头盔，不过没关系，杨铭此来也只是看看，本不准备能找到多少武器，有这些衣服也不算的走空了。 第250章 港岛投资的计划! 进入餐厅，在铺着雪白餐布的餐桌边坐下，傅奇拿着菜单开始点菜： “三丝鱼刺！” “清蒸东星斑！” “壁炉烤鸭，做这道菜的大师傅，据说是从全聚德请来的，口味还进行了优化改良。” 到了房间门口，见门是打开的，萧景微微蹙眉了下，走了进去……就见客房人员正在打扫卫生。 无论是对他以前的事情还没有做到真正的释怀，还是对他近日来的霸道和高调很有些反感。 有些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自己无论面对多大的危险，都能坦然处之。但同样的事情若是放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自己往往会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康定宇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杜菁兰握了握手上的匕首，另一只手一巴掌的就向着朗朗的脸给甩了过去。 此举更让百姓觉得皇帝也不是离自己很远的距离，似乎是触手可及的神像，不必在他的面前胆颤心惊。 程希芸的那种表现恰恰是有此心虚的表明了，她对唐烨希是不一样的，如果没有爱，又哪来的恨意呢 秀婉这一点很得苏如绘满意，她非常沉得住气，譬如上次苏如绘让谷香司衣裁剪云锦而非韶影春魂，秀婉尽管不解，还是照着做了，等谷香走后才问过来。 两人因为慢羊羊和美羊羊而重新有了话题，皇帝跟毛乐言说了很多朝中的事情，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罢了。 罗云裳猛地抬头，往昔恩爱的日子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她曾经选择遗忘，曾经觉得自己愚蠢，如今，最怀念最美丽的，竟就是那段岁月。 这就是两个选择，你是要过得舒服呢，还是劳心劳累的表现自己 对于先前那主播，他倒是没有在意什么，既然能够碰见了，而且对方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那显然就是命中有转机。 白欣欣很惜命，每年都要去体检，去年6月份，他要带蒋梦溪去体检，蒋梦溪死活不肯跟他去，这让他起了疑心。 此时，抱着这样想法的客人不在少数，回去要对自己的亲朋好友进行打击，而有的则是准备去炫耀，让别人知道，自己在这里看到了灵筱仙子。 不过毕竟他是秦国公孙，秦王的亲孙儿，恰逢芈太后逝世之际，异人也得跪在芷阳宫那冷冰冰的大殿内，为曾祖母服孝。 宾馆门口，是个广场，有花坛和喷泉之类。出租车开走之后，我正准备朝宾馆大门走过去，一下看到了他，我愣住了。 如今看来，父皇这样做的确是有原因的，就算那弘安侯再怎么大胆，也不至于敢在宫中公然调戏父皇的妃子，父皇之所以会招弘安侯进宫，大约就是为了使出这一计吧。 “别碰我！你知道吗是我……是我害死他的！原本该死的人是我呀！老天！你让我活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再这样狠狠的伤我一次吗！”萧希微抱着萧希明撕心裂肺的哭喊道。 周紫嫣礼貌的和穆家人道别，然后和宁拂尘一起走出了红墙大院。 我不敢惊扰浆汁儿，立即用沙子把她的脸埋住了，然后默默地把坟坑填平，重新垒起了坟包。 叶轻语的目光飘落在叶轻尘身上，细长的柳叶眉，微微一蹙，那双美眸中，划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暗芒。 第251章 《霸王别姬》出炉! 周阳光自信满满地道：“两个我都能驾驭，《太极宗师》那个吧，我看过《蜀山剑侠传》等民国时期的武打仙侠小说；《孤儿怨》现代背景，更没压力了。” 梁晓声道：“我没看过武打的小说，招式什么的，我都不懂。我还是写《孤儿怨》吧！” 所以三百多个截教正神除了少数几个离开了之外，竟然大部分都留了下来，太上老君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微一松，只要这些大部分的人都在就好了，其余的一些人少一些就少一些，不会有太大的差错。 苏远心中烦闷不止。这一个月来，自己想尽了办法，却根本甩不掉燃灯道人。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杨易得先将一众剑客队弟子，全部遣回门派之中去才行。 但是前两轮的内门弟子擂台赛，广场四周却是冷冷清清，少有人至，甚至连叔先郎和八大堂主都少出现在高台之上。 看到灵宝大法师冲向苏远，赵丙立即带领士兵迎了上去。 “吴岩，是你不识时务的，别怪我们。”毛长老一咬牙，手里一下多出了一个黑色圆钵，用手一扬，只见一团彩色的浓雾把吴岩周围都包裹了起来。吴岩知道这彩雾不是什么好东西，屏住呼吸，一下就往前面冲去。 “嗷呜！”沙狼中有狼发出一声长嚎，划破长空的嚎哮在阔广的沙漠显得格外刺耳，十几头沙狼突然如离弦之箭从两侧冲向众人。 一大早，南越各个营地里的中的军士们刚刚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爬起来，还没进食早饭便看到河的对岸不断地有些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袁凡注意到这个男人虽然是笑着说话，可是眼睛里那一丝焦急和忧虑却并没有完全掩盖住。 只见他收拾起一个又一个的包裹，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他两年里面累积起来的财富，之前在这穷乡僻壤那些东西根本就不能拿来到饭吃，但是现在要去东陵城了，那可就是值大价钱的了。 似乎是普通牢房那边已经开始提审，身为老板娘的徐妈妈是第一个被提审的。 其实，以当时情况的紧迫，那位前辈根本没有时间去打理这些，死亡深渊中，原本也是存在着一些天级的魔兽，但在兽之凶者——天犼面前，这些个平日里可以耀武扬威的天级魔兽，不过几日，便从死亡深渊中消失。 “不喜欢吃菇类，一切菇类都不喜欢，除此之外没什么口忌。”乔清淡淡的说道。 烟雨抬眼看到宣绍的目光，心中一顿，他既有这里的钥匙，又是直接带自己来了这里，熟门熟路的样子，分明是之前就来过的。 这些，可是留给父亲以及几位叔叔，还有家族中值得信任又值得去培养的一些人所服用的。可不能再去拿假货去敷衍他们了。 也就是说，他可以屏蔽所有人，但是所有人却无法屏蔽他。只要夏浩然愿意，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强制接通任何人的手机，并进行通话。 她去了汉唐唱片几次之后，负责伴奏的乐队中的一位歌手，迷恋上清纯的邹慧敏，展开疯狂的追求。虹姑在办公室时，他还能安分一些，一旦李辰与虹姑外出，他又是送花又是请客，弄得邹慧敏不堪其扰。 说起来造假之风盛行与佳慧的关系很大，这些年她利用李氏财团的资本，大量囤积缅甸原石，更在缅甸控制了四五个开采点，造成翡翠价格直线飙升。 第252章 贺胜来访 一则，是他们启发了自己写这个故事，现在小说写成了，也算有个交代； 二则，他们是戏曲表演艺术家，可以把把关，免得有常识性错误，贻笑大方。 结果，常香玉和孙玉敏看完，都感动得不行。 “这小说让我想起好多老师，我们撑住了，可是他们没撑住……” “可不咋的，就光戏曲界就有周信芳盖叫天严凤英言慧珠这么些人，更别说曲艺界的！” “谁说不是呢，太可惜了！” 林正军道：“几位老师，你们瞅瞅这小说里，有没有常识性错误？毕竟，戏曲我是外行，民国、解放初，我还没出生呢……” “一点毛病没有，这小说写得真地道，你瞧瞧，民国前天桥剧场写得多真啊，就跟在眼前似的！” 孙玉敏拿着小说手稿念道：“京剧写得也专业，你瞧瞧这段，写蝶衣唱‘思凡’，‘他滩着兰花手，绕着腕花，在院子中的井栏边上，轻轻走圆台，一步，一步，一步……’哎呦呦，写得真真的，活灵活现啊，作者肯定是个老票友，写到戏曲时，浓墨重彩，一点不露怯！” 大家都说林正军戏曲部分写得很好。 看到他们这么反应，林正军也不担心了。 直接把小说手稿交给了刘新武，计划发表发表在今年最后一期的《十月》上，也算是还了他在《人民日报》给自己塑金身的人情了。 可刘新武还对他充满感激呢，笑着道：“正军，多谢多谢，有你这篇稿子压阵，今年最后一期《十月》，谁都不怵，能和《人民文学》叫板了。” 林正军笑道：“你要真谢我，我还真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你说，只要兄弟能帮得上，绝对不含糊。”刘新武拍了拍胸脯道。 “我想买在京城买一套四合院。”林正军道。 重生回来，不买四合院，岂不是白来一趟。 四合院的升值潜力巨大，未来二三环的四合院，基本上都能价值几千万乃至上亿，拆迁赔偿没准数目更多。 当然，林正军并不是考虑到拆迁和升值，而是他本身就很喜欢四合院。 室外的这些生活空间，好比一座露天的大起居室，把天地拉近人心，有一种天人交融的美妙感觉。 前世他发达后，也曾经想在燕京置办四合院，但那时候价格已经太贵了，远超其本身价值。 再说，他孤身一人，也没有老婆孩子，住那么大院子，不显热闹，倒更显得孤独凄清了。 但今世不一样了。 他有唐晓芙，以后再多造几个孩子，把四合院布置一番，天棚鱼缸石榴树，皮袄烟袋老肥狗，每天蹲在石榴树下，抱抱孩子，盘盘核桃，逗猫遛狗，白衣不啻王候，诚为人间至乐。 林正军之所以找刘新武，就是他是燕京文学圈的当红炸子鸡，交游广阔，甚至比王蒙的人脉关系还要复杂。 “我草，你真有钱。”刘新武艳羡不已：“我住的房子，只有十平米，你都要买四合院了。” 眼下四合院基本上要500块左右一间，一套四合院那就十六七间房子，要八九千块钱。 放眼四九城，还真没多少人拿得出来。 但人家林正军可以啊，且不说集体副业了，光写剧本小说就能赚够这个数。 “别废话，你能帮忙找到不？”林正军问。 “应该可以。” 刘新武道：“好多老艺术家，都在建国前就购置了四合院，特殊十年间没收了，现在又还给他们了，但这事儿可说不准，我得慢慢帮你寻，帮你问。” “我也不急。毕竟我估计到明年高考后才会过来住呢。”林正军笑道。 “那行。” “但你如果找到合适的话，立刻通知我，我立刻就买下来，装修也得时间呢。”林正军道。 “明白！” …… 次日上午，林正军参加了两场文代会的活动，下午又跑到北影厂调教周阳光和梁晓声写剧本。 哎呀，要说这两位，创作激情真叫高涨，简直肝帝，林正军的好牛马，几乎一天一万字的速度在写，堪比后世的触手怪。 林正军给的故事梗概本来就很好，要人物有人物，要故事有故事，要冲突有冲突，就好像一栋房子框架已经搭好了，往里面砌砖头，还不会吗？ 另外就是两位都是科班出身，周阳光就是学戏剧文学的，梁晓声这些年也经常改剧本写小说，因此根本不费劲，至少能呈现出一个精彩的故事。 “天宝和君宝离开少林是，在街上摆摊卖艺，挨打赚钱，不能用什么金钟罩铁布衫硬扛，这就不好看了，没了波折。” “那怎么改？”周阳光问。 “天宝要装着很疼的样子，君宝就问了，你怎么会疼呢？天宝就说，你不装疼，他怎么满足，怎么会继续打下去给我们钱？” “妙！这一下天宝和君宝的人物性格就出来了。” “这个时候，大太监刘瑾的狗腿子就出来了，一脚踩着他们的钱，说，交税啊，个人所得税100文，占地经营费150文、娱乐事业费200文。而且，其他人要跑的，就喊——巡城净街司的人来了，快跑啊！” “我有两个疑问，有这个机构吗？明朝有这些税种吗？” “武打片，又不是历史片，当然可以虚构了。哪怕是历史片和历史小说，也允许虚构！” “懂了！” 而林正军则在一些出彩的细节上进行微调，达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短短三天时间，他们就写了各自剧本的二分之一，而且完成度很高，基本不用林正军大量修改。 林正军也很痛快，长城公司还没给他发稿费呢，林正军便是先一人给了六百块稿费，把这俩家伙乐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至于唐晓芙的《牧马人》剧本，根本不用林正军操心，很多地方比他预想的写的还要精彩呢。 这天早上，一辆212吉普车停在北影厂门口。 贺胜跳下车来，后面还跟着一对中年夫妇来到门口，出示工作证：“听说林正军同志，在这里？是吗？” “您找他有啥事儿？” 门卫看到时警车，心里不免有点犯嘀咕，林正军不会犯了啥事儿吧？ 海淀区刑警队队长啊，不是犯了大事儿，人家会亲自来吗？ 瞧着门卫紧张的模样，贺胜笑道：“别多想，他帮我破了一个案子，唉，不对，帮我破了三个案子，我是过来和他说说情况的。另外，受害者家属也想过来表示感谢。” “哦哦，这样啊，我通知厂长汪洋同志。”门卫啧啧称奇，立刻放行，然后打电话给厂长办公室。 第253章 大仇得报，爽! 汪洋听说林正军帮忙破了案子，海淀区刑警队过来感谢，也是不敢置信。 这林正军还真特娘的是个人才，还写小说，会搞副业，还会破案！ “你去资料室叫林正军唐晓芙来我办公室！” 他安排了文书，自己则亲自下楼接待贺胜，满脸堆欢地握手寒暄：“欢迎贺队长！” 道理很简单，刑侦或者反特题材，也是近几年的热门题材。 比如八一厂拍了《猎字99号》，长影厂的《暗礁》，上影厂正在筹备拍摄的《405谋杀案》。 而拍摄这种电影，场地、道具、群演和技术指导，一般都需要公安部门的配合，因此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贺胜和顾思念的两位家属来到汪洋的办公室，喝了一会儿茶。 汪洋见贺胜黑眼圈很明显，笑道：“贺队长你似乎休息得不太好！” 贺胜打了个哈欠，满脸疲惫地道：“唉，别提了，昨天晚上审案审了一夜，到这会还没睡觉呢！” 汪洋笑道：“当真不容易，辛苦了啊！” 贺胜笑道：“汪厂长有合适的机会也拍个电影，反映一下我们民警同志嘛！” 汪洋笑道：“哈哈，我也有这个想法，到时候贺队长，您可得鼎力支持啊！” “那肯定了！” “贺队长，你咋来了呢？” 俩人正聊着，黑眼圈的林正军打着哈欠和唐晓芙走进了办公室。 贺胜惊异地看着林正军道：“正军你的黑眼圈也够重的，跟抹了锅底灰似的！” “唉，为了繁荣祖国的文化艺术事业不懈奋斗啊，昨天晚上我一宿没睡。”林正军捡了个椅子坐下。 汪洋不由笑了起来：“你们俩跟两只大熊猫见面似的！” 林正军和贺胜都笑了起来。 贺胜指了指林正军，道：“顾先生，这位就是林正军同志！正军，这是顾思念的父母顾江河，陈秀林！” 顾江河六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中山装，头发花白，面容清癯，戴着黑框眼镜，是这个时代知识分子标准的形象 他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给林正军鞠躬，满脸感激地道：“正军同志，感谢您提供重要线索，我女儿顾思念获救了！” “顾先生您客气了，坐坐坐！” 林正军愣了愣神，才转头看向贺胜，问道：“听这意思，朱勇成被抓了？” “他和同伙侯俊宝见面了，这小子真是丧心病狂，还想杀人灭口呢，被我们当场抓获。”贺胜笑道。 “什么？朱勇成竟然……”唐晓芙目瞪口呆，感觉毛骨悚然。 顾思念是工业学院的青年女教师。 毕竟是和她一个家属院的，她有印象，前两年突然消失了，有人说是被人谋财害命了。 她万万没想到朱勇成竟然这么疯狂，竟然非法囚禁了顾思念，甚至还想杀人，这也太可怕了！ “呵呵，非法囚禁，加杀人未遂，恐怕得死刑吧！”林正军压抑着心中的狂喜，脸色平静地问道。 “还有流氓罪呢，基本没跑……”贺胜笑道。 林正军闻言，满意地点点头。 前世，唐晓芙的死，固然是魏家逼迫，制造流言蜚语导致的，但和朱勇成也脱不了干系。 前世的轨迹是，朱勇成已经和张宁德成为对象了，还跟牛皮膏药一样跑到河湾大队纠缠唐晓芙，觊觎勾引不成，就百般的嘲讽和羞辱，唐晓芙才拼命干活，想把日子过好，下雨天还去河边打猪草，最终导致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所以，林正军早就把朱勇成列入了“大体老师”的黑名单了。 其实，若非林正军拥有先知先觉的优势，并且步步为营，把朱勇成逼得狗急跳墙，朱勇成肯定是有一段逍遥日子过的。 但现在却只有死路一条了。 大仇得报！ 爽！ 林正军给自己默默点个赞，这才是重生者人生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咋还有流氓罪呢？”唐晓芙诧异道。 林正军笑着解释了一遍。 “原来张宁德就是张维扬的女儿啊……” 唐晓芙听得毛骨悚然，喃喃道：“他也太可怕了！幸亏正军思虑周全，逼得朱勇成露出了马脚！” 此刻，他终于明白林正军为什么特意安排她住在北影厂。 这家伙也太可怕了，谁知道被逼急了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呢！ “正军，这个围城打援的计谋的确很好！” 贺胜赞道：“另外，侯俊宝也供述，朱大为涉嫌特殊十年间的一起杀人案，也被我们抓了，一吓唬就全撂了” “连朱大为也抓了，太好了！” 林正军心中畅爽无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上一辈子，林正军举报朱勇成，警方先抓了朱勇成。 应该是朱勇成为了有立功表现，又供述了侯俊宝失手杀掉顾思念的犯罪事实。 当然，那时候，贺胜已经调离了伤心地，去街道办当个喝茶看报的调解员，并不是直接办案人员，所以并不知道共犯是侯俊宝，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林正军自然更不知道共犯是谁了，否则，这些天也不用这么大费周折，步步紧逼了。 而侯俊宝呢。 其实也供述了朱大为在特殊时期的过失杀人的犯罪行为，可遗憾的是，警方并没有将朱大为抓捕归案。 因为在90年代初，朱大为就改名换姓，移民澳洲了——那个时候，出现了出国移民潮。 关键是，案发时间太久了，埋尸地点早就被开挖成人工湖了，尸体不知道被清运到哪里去了，根本形不成完整的证据链。 林正军辗转得到朱勇成在特殊时期杀过人的消息，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在网上爆料朱大为的丑恶事迹，想搞臭朱大为！ 但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又能给对方造成多少伤害呢？ 据澳洲华人爆料，朱大为住着大别墅，在老婆死了之后，都特娘七十高龄了，还娶了个女大学生，小日子过得美滋滋，让林正军郁闷不已。 但这一世，一切都改写了！ 朱大为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杀人偿命，也要为祖国医学做一把贡献！ 第254章 农业大学 “正军，我知道你忙，不敢打扰你，但你回黄淮之前，一定要抽个时间，让我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贺胜笑道。 “没问题！”林正军笑着答应。 顾江河又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林正军，道：“正军同志，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若非你帮忙，我女儿可能……” 林正军连忙推辞，道：“顾先生，您客气了，但我绝对不能收。您把钱留着，给女儿补充营养吧！” 见林正军坚持不收，顾江河两口子无可奈何的同时也是满心敬佩，只好把这份感激深深地埋在心底。 林正军看了下手表，想送客了，毕竟他还有一堆写作任务呢，道：“如果你们找我只是说说案情，那我也放心了……” “行，消息带到了，你也放心了，顾先生父母的心意表达了，那就成了。” 贺胜起身告辞道：“知道你忙，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好好创作，多写点好电影！” 林正军起身相送，道：“哈哈，还用你说，就这俩月，上影厂、北影厂、长城，三家电影公司的活儿，我都接了，简直他娘的三姓家奴一样！” “厉害！”贺胜很开心地道。 …… 林正军回到资料室，继续指导梁晓声和周阳光二人写剧本，唐晓芙也会在一边给点修改意见。 “晓声，你写小女孩勾引养父这段味道不对。” “哪里不对？” “小女孩不应该是换上一套漂亮的衣服、化了妆，必须强调她用剪刀裁剪了养母的衣服，用养母的化妆品化了大浓妆，潜台词就是她对养父产生了畸形的爱，想取而代之！” “懂了，我这就修改！” “对了，加个黑丝，要穿上黑色丝袜。” “丝袜？丝袜是啥？” “你先写上，回头你就知道了。” “啊……这！” 其实，梁晓声是个老实孩子，写这么黄暴的故事，委实不适应。 林正军这种行经，妥妥逼良为娼。 但没办法，林正军给的太多了，他需要钱。 写到十点钟的时候，刘小庆端着一个大果盘过来了，笑道：“林老师，你们辛苦了，吃点水果吧！” “刘，刘小庆？”周阳光看到刘小庆，眼睛顿时有点迷醉。 在这个时代，她是符合大众的审美需求的，不像老一代女演员那么粗壮，但又很健康，也有柔媚的一面。 “呵呵，您就是周阳光老师吧，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刘小庆笑着道。 “不敢不敢，小作家，小作家！”周阳光谦虚地道。 刘小庆四下踅摸一番，拎起周阳光的脏衣服，道：“周老师的吧，我来帮您洗了……”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周阳光脸色羞红，受宠若惊，里面还有内裤和袜子呢。 他一个待业青年老光棍，连相亲的都没有，现在大明星竟然给他洗衣服，他真的架不住。 “哎呀，咱们是革命战友嘛，你写剧本是为革命事业做贡献，我在后方支援你，也是做贡献。”刘小庆抱起衣服就走，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周阳光痴痴地看着刘小庆的背影，傻笑道：“她人还怪好嘞。” 梁晓声欲言又止，道：“周老师，你可小心点，这女人可厉害……” “怎么厉害？” “她作风上有问题……”梁晓声就说了这么多，往下死活不愿意说了，说怕影响团结。 其实林正军门清的很，毕竟他和刘小庆算是同一代的人。 大概就是当初刘小庆在川省话剧团的时候，为了调到首都，勾搭了一个总政歌剧团的男演员，和人家结了婚。 结果，老公没把她调到燕京，北影厂就看上她了，把她调过来了，于是，她就在闹离婚…… 嗯，刘小庆不仅爱演少女，而且到老了还人老心不老呢，最新消息她又…… 当然，林正军不会当众说出来，因为解释不清楚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八卦。 不过，周阳光的婚事的确该提上日程了，老这么当光棍，进入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影视圈容易犯错误。 但是，林正军也不急，只要周阳光能成为剧作家，那提亲的还不要踏破门槛啊！ 中午，食堂吃饭，中午就在资料室的折叠床上休息一会儿，下午，洗把脸接着忙活，修改剧本…… 正忙活着，门卫老头溜达过来：“正军同志，有人找，好像是什么商业局和教育部的领导！” 他看向林正军的目光也是透着股惊异。 林正军当真厉害，交游广阔，又是公安局又是商业局教育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大干部子弟呢。 应该是养殖项目那边有消息了。林正军心中一喜，道：“你们俩先写着，我去忙乎一会儿！” 说着，他匆匆出门。 果然，一辆小轿车在门外等着，林正军上了车，笑道：“张叔宋姨好！” 他挺感动的，这件事应该是张维扬就能办的，宋芝兰跟随陪同那就是纯粹的关爱了。 张维扬挥手示意司机开车，车子发动。 张维扬笑道：“你阿姨那晚上回家就和我说了你的计划，非常好，有想法，有搞头！” “张叔，您也这么觉得？” “老百姓缺肉吃啊，二类统购物质呢！你要是能成为养殖大户，利国利民利己！” 林正军点点头，问道：“张叔叔，费云哲情况怎么样？” “现在费云哲已经恢复职务了，好像还在推广约克猪，但并不顺利。” 张维扬笑道：“因为他的研究经费也不多，项目就批准了几千块钱，所以，我想着，还是有合作的机会的。” 几千块钱，根本支撑不起来大规模的养殖。林正军琢磨了一下，道：“那的确有合作的机会！” “费云哲的摘帽问题，就是上个月我亲自给他处理的。”张维扬道。 “那不妥了，他肯定给你的面子呢。”林正军道。 张维扬笑道：“不过，怎么说呢，费云哲这家伙，有点知识分子的高傲，特殊十年，他都没低过头，所以，如果不顺利，你也别急，慢慢和他谈。” “懂了。” …… 下午三点，国家农业大学。 张维扬来到了费云哲的教研室，见到了费云哲。 这间教研室不大，拢共十几平米。 费云哲目前是四级副教授，还带了两名研究生。 他们的办公室和实验室合一，三张办公桌、一张工作台，摆满了各种资料、书籍、实验器材和瓶瓶罐罐。 给林正军的感受就是混乱、简陋！ 第255章 费教授的认可! 其实，以张维扬的职务，他来这里，应该是有校长书记接待和陪同的。 但他避免麻烦，所以，并没有通知学校。 费云哲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瘦削，肤色苍白，戴着黑框眼镜，是这个时代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 张维扬一番介绍吹捧，费云哲对林正军刮目相看。 又是青年作家，文代会代表，又是集体副业能手，都上了《人民日报》了。 “林正军同志，我听说你想养殖约克猪？”费云哲握手寒暄，又给三人泡了茶水。 林正军喝了一口茶水，咧咧嘴，苦涩，还有点烟熏火燎的怪味。 泡的茶叶是高末，所谓的高末，是“高级茶叶末”的简称，亦称高碎。 并不好喝，也不高级，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才这么叫罢了，但足够便宜啊，深受中下层老百姓喜爱，又叫劳保茶。 林正军道：“对，我看过一些畜牧业的书，介绍过约克猪，说这个品种不错。” 费云哲顿时眉飞色舞起来，道：“正军，你有眼光啊，这个猪啊，生长快以及养殖周期短，效益高，比咱们本土的黑猪更适合大规模养殖！” 张维扬笑道：“费教授，你就别自吹自擂了，长白猪要这么好，国家为什么不给你钱，大规模推广！” 费云哲脸色尴尬，笑道：“张司长，你不是拆我的台吗？” 张维扬笑了起来：“咱们得实事求是啊，不能蒙人家正军同志！” 费云哲掏出一包大前门，给张维扬分了一根，自己也叼起一根满脸愁绪地道：“我们农业大学畜牧系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研究并与农业部合作，共同推广优秀的畜牧品种，推动全国的畜牧业的发展。” “长白猪，的确不错，在特殊十年间，我都坚持育种和筛选。” “但要推广良种，不是你推广就推广的，正军同志，你知道为什么吗？” “良种推广投入很大，一开始，因为社员和养猪场不愿意承担风险，畜牧局良种站往往需要免费投放一批，树立标杆，一个县就要投放几千头几万头小猪仔给社员百姓和养殖场。” 林正军道：“而一头小猪就要几块钱的成本，那就是几十万块，因此这种大规模的良种投放推广，风险很大，所以必须在前期进行周密的研究，撰写研究报告，并且通过农业部门专家委员会评审才行！” 费云哲瞪了瞪眼，没想到林正军竟然这么内行！ “如果要你写，你怎么写这个研究报告？怎么说服专家委员会同意？”费云哲兴奋地问道。 林正军前世是看过类似的报告，张口就来道：“首先要有良种猪培育的现状与趋势分析，良种猪培养的理论基础，一般从营养学和遗传学两个角度分析，还要有关键技术，包括遗传育种技术、饲养管理技术、繁殖技术三个方面。” “最关键的是要有成功案例分析，也就是总结其成功的原因和值得推广借鉴的经验，这个成功案例必须是1000头以上的大规模养殖，并且成功出栏两到三批猪，得到实践验证！” “你总不能随随便便地把小猪发给社员就喂养吧，万一种猪不行怎么办呢！” “而且，还要同时发放养殖手册，比如疾病的防治、饲养管理的最优方案，甚至搭配饲料，这都需要前期做好准备工作……” “哎呦呦，正军同志简直就是养殖方面的天才啊，他这番话，甚至对我的研究思路都有启发！”费云哲顿时对林正军刮目相看，乃至肃然起敬。 其实，此前张维扬说介绍个社员来购买种猪，他也没放在心上，这种突发奇想的社员群众，他也遇见过。 但往往数量很少，要个两三头，而且啥啥不懂，把小猪娃拉走养就是了，他都不愿意搭理，一般让自己学生接待。 今天，也是看在张维扬的面子上，他才露面，可没想到遇见个行家！ 费云哲也不端着了，嘴角泛起苦涩尴尬的微笑，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此前猪舍什么的砸坏了，学院只给我批准了七千块的研究经费，要盖猪舍，养大100头猪，根本不现实。” “而养猪场和老百姓呢，又习惯了养本地黑猪，也不愿意大规模的养殖，于是，就卡在这里了……” 林正军道：“费教授，你不要担心，这个养猪场或者说研究基地，我可以帮你盖，一千头猪的规模，饲料我来提供。” “你帮我盖？一千头猪的猪场，那倒是符合我研究的需求，只是投资可不小啊，至少要几万块钱……”费云哲不敢置信地道。 “正军有钱。他搞副业和多种经营，就赚了八万块呢。”张维扬笑着道。 “哎呦，正军这实力，当真非同凡响啊！” 此刻，林正军在费云哲眼里好像在发光，没错，在他看来，林正军就好像财神爷一样。 宋芝兰当即把林正军搞家庭副业的情况说了一遍。 费云哲对林正军更信任了几分。 林正军道：“费教授，此外，我们还有研究饲料的基础，有生产麻糖的废渣还有鱼骨鱼杂，另外，我和淮边县各个部门关系良好，还能搞来麦麸和豆粕。” 林正军开出的条件的确很好，而且人有魄力，有想法，费云哲对林正军很是喜欢，因此，他立刻就心动了。 但他骨子里也是很厚道的人，苦笑道：“正军，你对我寄予厚望，但实不相瞒，其实约克猪有它的缺点，并不像之前我说的那么完美！” “什么缺点？” “第一，抗病性差，尤其是蹄质不坚实，蹄、腿疾病多。” 费云哲道：“第二，对饲料营养要求较高，和那种漫山遍野跑的土猪不一样！” “第三，瘦肉率太高，不够肥。” “我担心这件事万一搞不成，小猪死了一堆，到时候你的成本就收不回来了……” “费教授，我相信约克猪一定能大获成功，” 林正军表态道：“再说，我既然投资，就做好了亏得一干二净的打算！” “希望你也能放下思想包袱，坚信信心，咱们一起拼一把，让国人都吃得上猪肉，甚至顿顿有猪肉！” 这番话，要是搁在后世，会显得很矫情和虚伪。 但这是一个充满拼搏激情的时代，很多知识分子都怀着报效祖国的使命感。 费云哲顿时就激动了，站起来，踱步了两圈，道：“干！咱们一定要把这件事干成，正军说得好啊，要让每个人都吃上咱们的约克猪猪肉！” 第256章 生物发酵饲料的思路 “好，只要费教授同意，那我回到河湾大队，立刻就盖养猪场。”林正军道。 “嗯，那我这边也加紧人工授精和育种，我们目前有一百来头小猪仔，二十多头母猪。争取三个月内，给你整出来第二批小猪仔，应该是二三百头！”费云哲道。 这种事情急也没用，因为猪的孕期就三个月左右！ 林正军点点头道：“另外，那边除了猪舍，我还可以给你们搞个实验基地。一人一间大瓦房当住处，再盖三间办公室和三间实验室。” “哎呀，这可不少钱啊，那可太感谢了……”费云哲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盖好实验室，你才好过去帮我养猪啊，农业大学的畜牧专家养猪，那水平可比老百姓强多了！ 林正军笑道：“除了种猪引进，我还想您来领衔，同时研究和培育适合约克猪的饲料。” “你还想培育饲料？”费云哲再次震惊了！ 因为现在的农民根本没有饲料的概念。 有粗粮就喂点粗粮，粗粮不够就打点猪草。 哪怕养殖场，也不过是把粗粮打碎了加点猪草不经过任何深加工就喂猪，饲养方式非常原始和简陋！ “我有个生物发酵饲料的想法。”林正军道。 “你竟然懂得生物发酵饲料？你有什么思路吗？”费云哲越来越惊奇了。 林正军真的太在行了。 生物发酵饲料是现在饲料行业的前沿技术，他也是刚刚接触，国内根本没多少人精通！ “对，你培养出一种发酵菌液！” 林正军道：“以乳酸菌、酵母菌、芽孢杆菌、光合菌、丝状真菌、放线菌等多种有益微生物菌群复合而成。” “很好，正军这个思路很好！” 费云哲双眼大亮，赞不绝口道：“这些有益菌及其代谢产物消化酶、蛋白酶、淀粉酶、纤维素酶、氨基酸、维生素，可以发酵发酵秸秆、潲水、豆渣、粗糠、酒糟、下脚料、动物内脏等各种糟渣类饲料，大大降低我们的养殖成本！” “益菌液可激活动物体内上万种酶的活性；促进畜禽生长，提高动物繁殖能力。” “还能提高饲料的营养水平，功能微生物菌群能摧毁饲料中的植物细胞壁，将纤维素、果胶质降解为单糖和寡糖，并生成多种有机酸、维生素、生物酶、未知生长因子，大大提高了饲料的营养水平。” “此外还有抗病性、降低毒素含量……” 旁边，张维扬和宋芝兰两口子面面相觑。 哎哟！ 林正军同志可是太博学多才了啊，提供的思路竟然启发了畜牧专家费云哲。 “如果这个饲料培育成功了，那和约克猪一起推广，将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感谢你啊，正军！”费云哲满脸兴奋地道。 “哈哈，客气了，让国人吃得起肉，咱们都责无旁贷！”林正军笑了起来。 真要搞成了养殖场，那林正军就掌握了种猪来源，到时候，是可以把小猪娃卖给良种站的。 饲料，更是一块大肥肉。 希望集团的刘家兄弟，就是靠饲料打造出一个资产数千亿的商业帝国。 改开之后，国内经济迅速腾飞，对肉类的需求爆炸式增长。 而农村由于家庭联产责任制的实施，生产力得到极大解放，粮食增产增收，劳动力富余，未来的几年，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猪，对饲料的需求也是飞速**！ 到时候，自己除了养猪，还可以靠卖饲料赚钱！ 当然，林正军没想着现在就独占饲料专利，只是拿到配方能够生产就很好了。 国内虽然早就颁布了《保证发明权和专利权暂行条例》，但在公有制的前提下，并没有得到实施，到了六十年代，直接废止了这个权利。 因为一切科研机构都是国家的，大家都吃大锅饭，道理和废止稿酬制度一样。 要知道饲料的发展也是一个不断更新迭代的过程。 自己和费云哲搞好关系，等到专利法实施的时候，他们开发的新品种饲料就可以注册专利了。 当下，林正军又和费云哲敲定了一些细节，这才满心欢喜地离开了农业大学。 …… 接下来的几天，林正军一边参加文代会的活动，一边来北影厂指导周阳光和梁晓声的写作。 时间一晃来到11月中旬，天气越来越冷，风沙越来越大，文代会即将步入尾声。 这段时间，主要的会议开完了，活动更少，大家基本处于散养状态，要么在跑关系、见朋友、拓展人脉，要么是在奋笔疾书，趁着空当搞创作。 这天上午，京西宾馆。 林正军正在房间和刘新武吹他们吹牛逼瞎聊天。 崔道义找了过来，笑道：“正军，11月份《人民文学》前天正式上市了，卖得很火爆。今天就接到不少增订的电话，销售量能破个纪录，甚至能翻倍！” 现在《人民文学》的月平均销量是60万册左右，翻一倍，那就是120万册。 “是吗？那恭喜了。”林正军笑了起来，也很开心的亚子。 这个时候，稿费还没市场化，是固定的，杂志社可以好吃好喝地招待作者，也可以请作者去采风，嗯，其实就是旅游。 但如果说涨稿费，或者说拿到分成，绝对免谈！ 比如童话大王郑渊洁，他发现，只要有自己作品的那期杂志销量一定很高。 于是异想天开，想去涨稿费，结果编辑让他滚，还质问他，你怎么能证明杂志销量好与你有关，这是集体的智慧。 郑渊洁一怒之下，创办了《童话大王》，自己一个人供稿，每天累得要死要活，但挣的确实多，在京城买了十套房子装读者来信。 林正军写的再好，销量杂志再大，他的稿费最高也是千字7块顶天了。 但对老干爹的销量的推动，那就很可观了。 要知道，现在大家可太爱文学了，杂志和书籍都是来回传阅的，真正的读者数量往往要用杂志销量乘以10！ 崔道义又道：“还有，辽省广播电台的编辑想买《牧马人》的播放权，搞成小说连播。” “稿费多少？” 第257章 热辣滚烫的爱情! “呃……” 崔道义脸色一僵，打了个磕巴道：“他们长篇一般给五十块，短篇就给十五块钱。” “这么少！”林正军皱眉。 “他们也困难。” 崔道义苦笑：“电台不像在杂志、出版社发表作品能卖钱，靠的都是国家拨款，一个节目经费拢共也就没多少，实在是出不起杂志那样的高价。” 这是实情，现在的广播电台电视台，就是意识形态宣传工具，又红又专，不能搞资本主义那一套，是没有广告收入的。 “那行吧。”林正军点头。 他考虑依旧不是稿酬，而是广播电台的传播效力，打开老干爹的知名度，没准能在辽省再开辟一块市场呢？ 而随着11月份《人民文学》发行，《山楂树之恋》也迅速传播开来。 要知道，《人民文学》可是国内文学第一大刊，纯文学的殿堂级刊物，作品优秀，读者众多。 正因如此，数十万的读者，在一夜之间，看到了署名“楚狂人”的《山楂树之恋》。 就好像在读者中间投下一枚重磅催泪弹，杀伤力巨大！ 一个个读罢，流着泪，仍然在脑海中回荡着老三的那句话：“我不能等你一年零一个月了，我也不能等你到二十五岁了，但我会等你一辈子……” 在特殊十年间的文学创作，是没有爱情的书写的，正面人物一心闹革命搞生产，甚至没有七情六欲，跟圣人一样。 写爱情的，那都是手抄本，根本不可能得到公开发表的机会。 哪怕到新时期，有人会写点爱情，但也是浅尝辄止，把爱情当成一点小小的调剂。 但《山楂树之恋》，通篇都是爱情，而且写得纯净美好，热辣滚烫，真挚动人！ 鲁迅真说过，“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在读者看来，楚狂人就深谙此道。 正因为老三和静秋的爱情描写得美好动人，当老三去世的时候，读者才纷纷破防，被催泪弹狠狠炸伤！ 泪流满面，满脸泪痕！ 不敢说整个文坛为之一震，也绝对能说全国无数读者都被这个故事给震得泪流满面。 其实男女主身患绝症，在后世都是烂俗套路了。 但现在可新鲜，简直就是降维打击的效果。 真是宛若一道惊雷劈下来，直击所有读者心脏，让他们浑身都随之颤抖。 全国各地不同的文学爱好者，都在传递这篇小说，一个个都开始为之痴迷和疯狂，无法自拔。 北影厂演员形体训练室。 “唉，11月份《人民文学》发行了唉，上面有我们要拍的《山楂树之恋》。”方舒挥舞着一本杂志跑了进来。 方舒其实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但她演过北影厂的作品，已经被汪洋“预定”了，毕业就进北影厂，因此经常在北影厂待着。 青年演员中，参加文代会的就刘小庆一个。 而北影厂发出的演员招募也只是写出外形气质要求，并没有故事梗概，所以，大家都还不知道这篇故事梗概呢。 “快来看看！”李秀明、张金玲、小蔡明等人，俱都围到一起看了起来。 片刻后，小蔡明就流口水了：“林老师故意的吧，写了三次老干爹罐头，都给我看饿了！” “就知道吃，看爱情。”张金玲笑道。 小蔡明撇撇嘴，道：“我才十八，不想谈恋爱呢！” 很快，小蔡明就先破防了：“呜呜呜呜，林正军这个杀千刀的，怎么把老三写死了啊！太惨了啊！以后绝对不谈恋爱！” “哎呀，太感人了啊，也太悲惨了，林老师实在太能写了。”张金玲也擦起了眼泪。 “这故事真好，这电影一定能火，我一定要参演，哪怕是配角呢！”方舒脸色坚定地道。 刘小庆突然有点揪心，完了，完了，这一次竞争可激烈啊！ 中午时分，林正军来到北影厂看唐晓芙写《牧马人》剧本的情况。 然后一群女演员就涌进来，李秀明笑道：“方老师，您会参加《山楂树之恋》的选角吗？” “会，我唐晓芙都会啊！” “选我选我！”李秀明笑道：“我对静秋这个演员太感兴趣了，我一定会演好的！” “方老师，我觉得我更合适呢！”刘小庆笑道。 “凭啥你们合适啊！” 小蔡明不满道：“方老师，您看我咋样？我年轻啊，他们都二十多了，就我，今年才十八岁！” 年龄上，她的确有优势！ 林正军端详她，瘦瘦小小的，眼角天生往下耷拉，面相有点丧，鼻头挺大，这颜值…… 你还想演静秋？ 老三会答应吗？ 你还是比较适合演小品！ 他笑道：“大家稍安勿躁，你们几个的情况，我都会仔细考虑的！但一部电影是集体创作，我一个做不了主的，还要看导演的意见！” “嗯，谢谢方老师，您可是咱北影厂的合作伙伴，可得优先考虑北影厂的演员啊，外面的演员，让他们等着吧！”李秀明拉关系道。 “对对对，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围着林正军七嘴八舌地说着。 林正军点头：“对了，你们有照片吗？我们河湾大队好多知青是你们的忠实观众，我想拿你们的签名照，给他们当礼物！” “有有有，就照片多！”大家纷纷跑回宿舍，拿来一堆照片，都签上了名字！ …… 八一剧院，刚刚完成彩排的龚雪低头看着手里的《人民文学》杂志。 她都报名参加了选角，但还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故事。 看完之后，龚雪眼眶微红，怔怔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久久无语。 故事真是好故事，拍出来绝对能炸掉一地眼球，甚至说石破天惊，问题就是，自己只是一个小跑龙套的，能够捞到角色吗？ 唉，突然有点馋了。 她是沪上人，炒菜都放糖的，原本不喜欢吃辣的。 但那《山楂树之恋》里描写的麻辣鱼罐头实在太好吃了。 等到下班，她就跑到百货商场，问了之后，才发现麻辣鱼罐头根本没上市呢。 …… 中午，国家医学科学院，生物和药品检定所。 到了饭点了，未来的女儿国国王朱琳还在拿着《人民文学》专心致志地阅读着，甚至忘记了吃饭。 她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很久了，可丝毫不觉得累。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看这个故事了，可依旧她沉浸其中，心情随着老三和静秋的悲欢离合起伏不定，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第258章 怒怼北影厂副厂长 看完了，朱琳掩上书卷，发出一声叹息。 “朱琳，你还不去吃饭啊，食堂饭菜都快卖完了！”一个同事拎着饭盒走进房间，笑着道。 “看一篇小说，看痴迷了，我这就去！”朱琳放下杂志，拾掇饭盒。 “什么小说啊？这么精彩？让我们大才女琳琳都这么沉醉！”同事打趣道。 朱琳的确是文艺女青年来着。 后世她在访谈中亲口说过，市面上流行的文学作品她都看过，外国文学名着丛书，她几个版本都搜集齐了。 “《人民文学》上最新发表的一篇小说，特别精彩，看完以后，我真正见识到了最伟大，最纯真的爱 \"有这么夸张吗?\" \"是真的，你一定要看，就在我办公桌上放着呢，热辣滚烫，实在是太精彩了。” 像这样的对话在全国各地开始出现，同时产生不可估量的轰动。 话题中讨论的都是关于那篇《山楂树之恋》，一个个都想去看这个火热的故事。 “同志，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学》还有吗? 就这样，一股山楂树的文学爱情风暴正疯狂袭来。 …… 林正军没料到的是，随着《山楂树之恋》的发表，北影厂内部也对电影立项产生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前文说过，北影厂是创作集体制的，每个导演有一套班底，想要上新项目，只需要创作集体通过，再上报厂长就行了。 所以，很多人只知道《山楂树之恋》立项了，但并不知道是什么具体内容。 而今，随着小说的发表，电影内容也彻底曝光了，于是一些思想保守的领导就跳出来横加干涉了…… 今天，《太极宗师》和《孤儿怨》终于是写完了，前后花了七八天的时间，效率还是很高的。 但比赣省九江的作家毕必成老师还是差点，丫写《庐山恋》只用了五天时间，一气呵成。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 因为《孤儿怨》《太极宗师》，都是类型片、娱乐片，在这个时代都是很新颖的，周阳光和梁晓声又是首次创作此类剧本，七八天能写完，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汪洋并不是甲方爸爸，但林正军存着显摆的心思，带着哼哈二将来到汪洋的办公室让他看剧本并“提提意见”。 “这么快！” 得知已经完成了剧本创作，汪洋也是惊了一下，先拿起《孤儿怨》剧本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而这一看，他就放不下来了。 剧情冲突不断，黑暗的人性暗流汹涌，看得人心里发毛，遍体生寒，背上也涌起一股股冷汗，都忍不住紧了紧衣服。 “哎呀，养女陷入疯狂这段写得好，哈哈，估计观众也是恍然大悟，哦！她这么坏，原来鬼子的孽种！”他忍不住感叹。 “精彩！” 看完了，他一拍桌子，喜滋滋地道：“这电影，不仅吓人，而且还揭露了鬼子占领香港的罪恶！” “我给傅奇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看看！” 他立刻打电话和傅奇说了情况，内心里非常高兴。 如果《孤儿怨》成了，能给国家赚外汇，那自己也举荐有功啊！ “嘻嘻，汪厂长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哦！” 见此，周阳光笑得嘴巴裂到耳根！ 哎呀！写了几年了，废稿堆积如山，而今，终于是成了一部，还是能赚外汇的电影！ 自己真的被林正军带飞了！ “您再看看《太极宗师》，也很精彩的！”等他打完电话，林正军笑道。 “好！我看看！” 汪洋看了太多剧本了，都要看吐了，很久没看得这么开心和兴奋了。 半个小时后，他刚刚把《太极宗师》剧本看完，由衷地赞道：“哎呀，写得好，热血沸腾，痛快！比看金庸武侠还过瘾呢！” 见此，梁晓声如释重负。 汪洋厂长的艺术水准是很高的，审核剧本也特别严格，他都说成了，那估计长城那边也不会有问题！ 哈哈哈，自己终于当上编剧了！ 林正军笑道：“汪厂长，您都看上金庸了？” “别小看人，北影厂有自己的渠道，内参片拷贝都能搞来，何况武打小说！”汪洋笑道。 “啥时候您给我整一套看看？” 正聊得开心。 副厂长何今文拎着一本《人民文学》，气冲冲地跑到了汪洋的办公室，先是鄙夷地斜睨了林正军三人一眼：“歪门邪道！” 林正军看了一眼梁晓声，这是哪个傻逼？ 梁晓声压低声音道：“副厂长，主管党务和组织人事的，不管业务哦。” 哦，搞人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正事儿不干，屁事一大堆！ 林正军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只见何文今把杂志拍到办公桌上，很不开心地问道：“汪厂长，我想问问，我们要拍的是不是这个《山楂树之恋》？” “没错，有什么问题？”汪洋问。 “你还问我有什么问题？” 何文今冷冷地道：“汪厂长，你瞅瞅这写的都是啥，通篇儿女情长，男欢女爱，格调低下，小资产阶级情调满满！” “我们搞电影是为了什么？是为宣传教育人民，是为了鼓舞人民为建设社会主义而努力奋斗，一部电影投资几十万，就拍这些？您这政治觉悟是越来越低了啊！” 汪洋耐心道：“何副厂长，新时期了，不是谈爱情色变的时候了，上影厂都拍了《庐山恋》了，咱们怎么就不能拍爱情了？” “他们犯错误，咱们就跟着犯错误吗？” 何文今怒气冲冲地道：“那部《庐山恋》一样小资产阶级情调满满，女主换了几十套衣服，这不是宣扬奢靡之风和享乐主义吗？这不违背我们一贯提倡的艰苦朴素的作风吗？” “但《山楂树之恋》性质更加严重，在错误的路线上，走得更远！” “《庐山恋》好赖也宣扬几句爱国之情，但《山楂树》只有男欢女爱，祖国在哪里，人民在哪里？” 汪洋道：“老何，你和我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文今语重心长地道：“老汪，我认为，这部戏根本就不能立项！拍完了，不能通过审查，不能公映，几十万损失算谁的？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何副厂长，我认为有些话，有待商榷！”林正军忍了很久了，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 妈的，我稿酬都拿了，你不让拍了？ 那自己要不要退还北影厂的剧本稿酬和改编费啊？ 自己的老干爹系列食品，还要不要曝光了？ “哪句话有待商榷？”何文今斜睨他，露出不屑置辩的神色。 “每一句！” 林正军才不怵他。得罪整个文艺界他都不怕，真闹掰了，自己回家继续做罐头去！ 第259章 分析九龙仓! “啊？” “没一句对的！” 林正军不待他发作，就淡定地道：“先说你说作品没有反映爱国之情，剧本里老三的设定是核工业地质队队员，他得了白血病死的。你知道他为啥会死吗？因为受到铀矿的辐射，他为国找矿，把命都搭进去了，这难道还不是爱国吗？” 何今文愣了愣，有点尴尬。 他只顾看爱情了，倒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这叫潜台词，不用写明白的，但人物行为却最有说服力，最能证明他的爱国之心！像《庐山恋》那样把‘我爱祖国’喊出来，未免太直白，太浅陋了！” 林正军继续质问：“而你为什么看不出来？你应该根本不知道铀矿石有辐射，能死人的吧？” 何今文：“……” 这小子是不是在嘲讽说我没文化？ “还有你刚刚批评《庐山恋》的，虽然我不觉得这个剧本有我写的好，但也得为他说句公道话！” 林正军接着道：“女主是蒋军军官的女儿，归国华侨，穿43套衣服才符合她的身份，你让她穿得破衣烂衫，那她不就成了无产阶级了？大家拍战争片，蒋军、鬼子、汉奸、女特务穿的衣服也比我们革命群众穿得好呢，这是艺术的真实，同时也是尊重历史的客观呈现。难道我们客观呈现了，就是宣扬了？就是让观众去学习他们吗？” “最关键的，爱国和爱情矛盾吗？难道在你看来，人心就那么偏狭，装着家庭和恋人，有了爱情亲情，就不能爱国了？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啊！” “我想问何厂长，这世界上如果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家庭，你是怎么冒出来的？像孙悟空那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何今文被林正军怼得面红耳赤，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然后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指着林正军喝道：“你，你骂人？” 林正军道：“我没骂人。另外，有些人话不糙理糙，我则是话糙理不糙，我说的有道理啊！” 何今文气得面红耳赤，还想发作。 汪洋劝道：“老何，消消气，这篇小说都发在《人民文学》了，应该是安全的。这家杂志在作品思想性艺术性还有政治性的把关上一向很严格的，你还是放宽心，改革，就不能缩手缩脚嘛！” “你啊，你会被他们害死的。这个项目，出了事你负责，反正我是保留意见！” 何今文丢下一句话，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傅奇和石慧走了进来，笑道：“刚刚在门外，听到正军那一番话了，果真高见啊！” 汪洋劝道：“正军，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只管人事组织，管不到具体业务，没多少人搭理他，他总要显示显示自己的重要性，另外他思想也比较保守，一向如此了……” “放心吧，汪厂长，我才懒得理会他……”林正军笑了笑道。 看了《太极宗师》和《孤儿怨》，傅奇和石慧都是赞不绝口，道：“好，太好了！” “《太极宗师》的故事精彩程度，完全不亚于《少林寺》，一定会火！” “《孤儿怨》也很好，完全不亚于好莱坞惊悚片的水准啊！” 林正军笑道：“这么来说，过稿了！” “过稿了！” 傅奇痛快地道：“我没想到，正军你第一次写娱乐片，而且还是团队集体创作，就写得这么好啊！” 周阳光和梁晓声脸上俱都露出兴奋的笑容。 过稿了！ 这么顺利就过稿了！ 要上大荧幕了，还是在香港、东南亚上映，甚至可能去美国赚美刀，这对他们来说是亮眼的业绩，以后能在个人履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刻，俩人对林正军都是充满了感激！ 林正军可谓是手把手教他们，带飞他们。如果不是林正军的指导，他们单独创作，得写到猴年马月去！ 傅奇道：“当然，后续在剧组的实拍中，可能还需要配合导演做一些修改，可能需要编剧跟组，你们愿意吗？” 林正军道：“我后面一段时间要回老家，搞集体副业生产，怕是没时间。让他俩跟组吧！” 傅奇笑道：“晓声和阳光同志愿意吗？” “愿意！” 俩人满口答应。 跟组的话，不仅包吃包住，还有两块钱补助，这其实是相当于福利了。 如果拍《孤儿怨》去香港取景，那就更好了！ 纸醉金迷的资本主义社会，必须要好好批判下。 听说那里的大酒店的卫生间，卫生纸带花纹，还能随便拿走，这简直不可置信，正好验证一下。 傅奇道：“行，那你们俩先去忙别的，我还有一些事情和正军谈。” 周阳光和梁晓声出了办公室，傅奇道：“正军，你那四万港元稿酬，你到底想怎么办？” 林正军道：“我还是想投资股票和白银期货……” 傅奇和石慧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林正军考虑了几天之后，还是如此坚定，没有任何动摇。 “股票？你想投资那支？”傅奇问道。 “九龙仓。”林正军道。 傅奇道：“为什么是这支？” “我看不少香港报纸，了解到九龙仓的情况。” 林正军娓娓道来：“今几年，香港经济进入了高速增长期，年均gdp增长率保持在10%水平。而财富大部分都沉淀在了香港的房地产上。” “内部和外部的富余资本推动了香港房地产市场繁荣，而每年50公顷的土地供应量更强化了土地作为财富吸铁石的作用。” “但奇怪的是，这两年，香港股市异常低迷，不少股票的市值低于其账面净资产值，更离谱的是，很多地产股票都没有体现出房价的上涨，趴着不动。” “九龙仓仓集团最早由英国人创办，怡和财团控股，早期业务主要涉及港口相关，后来逐渐多元化，变成综合性地产公司，拥有深水码头、露天货场、货运仓库，资产还包括大厦、酒店、有轨电车、天星小轮等。” 傅奇和石慧面面相觑。 他们原本以为林正军想买股票，就是年轻人了解到西方的新鲜事物，一时兴起，胡乱投资。 没想到，他还真做了功课。 别的不说，光这番信息搜集能力，就令人叹为观止。 傅奇想了想，笑道：“可是，据我所知，这家公司的盈利表现一般，股价一直较低。去年年初仅13港元一股，甚至低于其每股净资产的账面值18港元，你为什么看好呢？” “九龙仓以建楼出租为主要盈利模式，但由于资金回笼较慢，租金的增长速度又慢于地价的上涨，因此盈利表现并不突出。” 林正军道：“但实际上，公司经营的码头、仓库等业务占据了尖沙咀、九龙、新界和港岛等核心地段的大量土地，若按市场价计算，每股平均价值高达50港元，现在的股价已经严重背离基本面了。” 第260章 《庐山恋》的电影周边! 石慧轻声道：“没错，香港财经界有个说法，谁拥有九龙仓，谁就掌握了香港大部分的货物装卸、储运及过海轮渡，价值连城啊！” 傅奇缓缓点头：“好像现在股价已经涨了不少了，翻倍了，目前应该是20多块钱。” “还会涨，因为李嘉诚和船王包玉刚在偷偷收购股票，和怡和争抢九龙仓的控制权呢。”林正军笃定。 傅奇道：“你准备投资多少？” “五千港元吧。” 林正军笑道：“傅总经理，你不是说现在长城资金紧张吗？我建议，你拿闲钱投资一把，到明年6月份，至少能赚三四倍的利润！” 傅奇有点无语。 我还想劝你不要投资股票呢，你劝我和你一起搞？ 石慧问：“另外三万五千港元呢？” “在香港能买卖纽约的白银期货吗？”林正军问道。 石慧道：“个人目前还不行，但可以委托汇丰这些外资银行帮忙买卖，他们在交易所拥有交易席位。” “那我全部买入白银期货合约，开多单。”林正军直接把一份操盘计划书交给了傅奇。 林正军前几天在香港的财经报纸上看到了国际银价，目前已经涨到了15美元一盎司。 而且一路单边上扬，巅峰时期，可是涨到了50美金一盎司的。 期货都是十倍杠杆，自己不那么贪心，稳妥一点，早几天平仓，不等到最巅峰，那也有30倍的利润。 “你为什么那么看好国际银价？已经涨了蛮多了，从74年的4美元涨到现在的15美元，翻了三四倍啊！”傅奇好奇地问。 “我给你说了我的理由，你会跟着我买进吗？” “我不会。” 傅奇忙摇头，笑道：“期货的风险太大。跌去10%就要强制平仓，血本无归了，长城那点家底，经不起折腾的！” “这不就结了。那我就不解释了，只能说是直觉，你们帮我买进就是了！” 因为现在亨特兄弟和沙特皇室操控白银股价，也是偷偷买进，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 所以财经媒体并没有报道，林正军怎么解释啊！ 那是后世财政界复盘的时候，才查到了真相，形成一个经典案例。 “行吧！” 傅奇和石慧对视了一眼，缓缓点头道：“我晚上回宾馆就打电话给长城公司在香港的财务人员给你办好。” 林正军和傅奇之间是君子协议，口头谈妥了就行了，并没有签订什么委托代理合同。 林正军自负盈亏，获利的话，全部归林正军，亏完了拉倒，林正军就拿不到稿费了。 林正军道：“对了，傅总，听说《庐山恋》里女主角的43套服装是你从香港买回来的。” 傅奇点头笑道：“没错，是我买的。他们去香港的机会不多，我在香港，正好方便！” 林正军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你帮我们修改《少林寺》的剧本，帮了这么大忙，一分钱酬劳没要，只要我能帮忙的，我绝对帮。”傅奇道。 林正军道：“我想买那43套衣服。” 傅奇笑道：“哎呦，那不凑巧，那些衣服，我没收回，捐给上影厂当道具服装了。” 石慧道：“这没关系，那些服装店，我都有记录，还拍了照片，我可以帮你买回来。” “那太谢谢了。”林正军真诚道谢。 石慧好奇问：“不过，你一下子买这么多衣服干什么？难道都是给唐晓芙的？” “不，我是想后面做点服装生意。《庐山恋》上映的话，估计会引发观影狂潮，会有很多女观众想购买女主角的服装……” 林正军表示，影视周边了解一下。 实际上，这两年的服装流行，就受到电影的严重影响。 比如渐渐流行起来的喇叭裤，是由日关系缓和后引进的第一部影片《望乡》引起的。 影片中栗原小卷饰演的女记者三谷圭子，身上那条白色喇叭裤，深深吸引了年轻人的眼球。 这种喇叭裤低腰短裆、紧裹臀部、裤腿上窄下宽，从膝盖向下逐渐张开呈“喇叭状”，把女性的曲线美清晰地勾勒出来。 而且不分男女，拉链一律开在正前方，改变了以往女装裤“右开口”“直筒子”老款式，颠覆了年轻人对服装的认知。 栗原小卷面容清秀，气质高雅，一条白色的喇叭裤，让她成为年轻人心目中的女神，无数少女争相模仿她的衣着。 紧接着，《追捕》《血疑》也有喇叭裤，进一步引发了大家对喇叭裤的兴趣，有购买的、定做的，也有旧裤“改造”的。 不过，林正军却并不是想现在就开始搞服装行业。 因为不稳妥！ 穿衣解放，并没想象的那么美好，小小喇叭裤在社会上“吹”起轩然大波。 遭到了保守势力的无端指责，一些保守的报纸、电台，将喇叭裤视为“不男不女”的“奇装异服”，更有甚者，还站在政治高度上谴责——盲目模仿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不可容忍。 于是喇叭裤的热潮今年又被扑灭了。 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1980年开始，喇叭裤又卷土重来。 1979年和1980年，别看只差一年，社会风气已经天差地别！ 80年代野性，90年代更野性，那才是肆无忌惮的时代。 还有很多女性观众求购《庐山恋》女主的服装，买不到就买了布料自己用缝纫机做，服装解放、穿衣自由的风潮将势不可挡…… 林正军打算明年年初做一批喇叭裤和《庐山恋》的周边服饰。 当《庐山恋》热映的时候，一起投放市场，赚几十个达不溜，很简单的…… 石慧不由笑了起来：“正军，你可真是个商业奇才啊，这么好的主意都让你想出来了。” 傅奇也乐不可支：“汪洋厂长此前还说，要拿《山楂树之恋》和《庐山恋》打擂台呢，这下可好，不管哪部电影打赢了，你都赢定了！” “小打小闹不足挂齿。”林正军说着，拿起纸笔写下自己在河湾大队的收信地址，道：“您要把衣服买齐了，就寄到这里！” “好，我会尽快！”傅奇仔细把地址收好，放进真皮公文包里。 “文代会明天就要闭幕了，我得去参加闭幕式。傅总，期货你不敢投资，我就不劝你了。可您最好还是考虑下投资九龙仓股票啊！”林正军丢下一句话，溜溜达达地闪人了。 傅奇道：“石慧，长城账目上还有多少能动用的闲置资金啊？” 石慧想了想，道：“七八十万港元吧，怎么，你真的要买进九龙仓啊！” 长城在香港是有蛮多资产的，但都是办公楼、院线等固定资产，流动资金实在不多了！ 傅奇想了想，道：“我感觉正军分析得挺有道理的。” 石慧笑道：“买进可以，但我觉得，不能全买，总要留一些流动资金，拿三十万港元出来买吧！” 傅奇点点头：“行！” 第261章 文代会闭幕了! 次日，11月16号，下午文代会闭幕式召开。 林正军特意换上了干净衣服，打扮得精神抖擞，参加会议。 大领导们讲话，殷切嘱托，寄予厚望，希望文学承担解放思想推动改革的先锋角色。 而后，会议结束，顺利闭幕。 大家站在大会堂下面的台阶上拍了大合照。 各个国家级协会、各个省文联和协会再合影。 而后就是各种合影。 林正军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以后自己成了着名企业家可以挂在办公室附庸风雅，显摆显摆。 他先拉着巴金合了一张。 巴金说：“正军同志以后在创作上，可以大胆一点，别人不敢发，我们《收获》就敢发！” “我一定写！”林正军傻乐。 他对文学史了解得还是不够深入，不知道巴金这句话分量多重。 历史上，《收获》是最具有探索精神的文学期刊，发了很多别的杂志不敢发的作品。 80年代中期，先锋小说曾被当成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代表，被思想界理论界疯狂批判，没有杂志敢于发表。 但《收获》在87年连发四期先锋文学专号，形成了一股席卷全国的文学思潮。 作为《收获》创始人的巴老的德高望重，职务极高，相关部门谁也不敢和巴老对抗，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余桦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并不先锋，只是尺度大），也是只有《收获》敢发，并且不做删减和修改，全文照发。 又拉着曹禺合了一张，曹禺乐呵呵地道：“正军，什么时候给我们人艺写个剧本啊，我们也闹剧本荒呢！” “哈哈，有空我一定写。”林正军笑道。 而后，他又被刘新武、王蒙这些青年作家拉过去合影。 到了晚上，又在大会堂宴会厅举行晚宴。 和开幕式晚宴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大领导参加，全是文艺界的人，因此氛围很放松。 等大家喝了几杯酒后，氛围就变得更加轻松随意起来。 刘新武是好酒之人——后来他和王小波就成了酒友——就开始和几个内蒙的作家拼酒了，结果，当场就败北了，现场直播，吐了一地。 酒过三巡，酒桌上开始传出哭声。 林正军瞅了一眼，是孙玉敏老师。 也不知是想到特殊十年受到的折磨，还是想念死去的戏曲家，还是看到很多文艺家都垂垂老矣，以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总之她触动了心事。 文代会马上就要结束了，有的代表团为了赶火车，买的就是今晚后半夜的车票。 离别在即，孙玉敏的哭声仿佛一下子打开了大家心中的泪闸，几位泪点低的代表，紧跟着便哭了起来。 林正军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他前世生意人，冷酷世俗功利，虽然投资过影视行业，但也只是把文艺家当成赚钱的工具。 今生搞文学，也是为了给自己的产品打广告，误打误撞！ 来参会的时候，他都姗姗来迟，一心想的都是怎么收拾朱勇成，怎么多搞钱，怎么人前显圣，让周家对自己刮目相看。 参会，都只是顺带的。 可逐渐地，他竟然被艺术家们感染了，甚至亲自动笔写作品了。 写作不光帮助了他的商业扩张，也给他带来了精神上的满足和成就感。 让他认识了很多可爱的文艺家，也更加深入地了解了过去那个混乱的时代，理解了改革开放的必然性…… 而后，开始有老艺术家承受不住愁绪和喧闹，陆续退席。 回京西宾馆的路上，林正军坐在公交车上，一言不发，离愁别绪渐渐在心头浮现，大家也都闷闷的，不太开心。 回到京西宾馆。 不大会儿，陕省代表团的代表就收拾行李下楼，坐上从市公交车公司调来的公交车，要出发火车站了。 林正军和刘新武、王蒙一起下楼送了一送。 他帮路遥提行李，再次嘱咐他注意身体。 路遥拍了拍林正军的肩膀，笑道：“你是有天分的，好好写，别浪费天分，回头给我们《延河》投稿啊！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嗯，我会的。” 林正军目送他转身上车。 公交车缓缓开动。 林正军的愁绪因为路遥的话而荡然无存，反倒是充满了对于未来生活的无限向往。 公交车消失在视线中，林正军不禁抬头望向天空，时值仲秋，夜风微凉，一轮明月升起来了。 …… 次日，京西宾馆。 中原省的代表们也返程了。 燕京代表们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热闹的宾馆因为突然少了三百多号客人，顿时变得冷清起来。 林正军并没有随团返回。 因为他还一点琐事要处理，比如，参加《山楂树之恋》的选角。 林正军先去北影厂招待所找唐晓芙。 路过303房间的时候。 就看到周阳光、梁晓声、葛尤瘫在椅子上，在陶醉地听着：“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邓丽君在70年代末传入大陆，但并不是正规渠道发行。 大部分是从南方走私进来的。 当时《人民音乐》编辑部出版了一本《如何鉴定黄色歌曲》，电视台也点名批评《何日君再来》是旧社会舞女劝客人喝酒的典型黄色歌曲，是精神腐蚀，是靡靡之音，极大毒害广大人民群众…… 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邓丽君的歌都是地下音乐，比后世地下摇滚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大家只能偷偷摸摸地听。 但这玩意稀缺啊，有几个人能搞到原版带啊。 大家又爱听，于是就用录音机拿空白带翻录了，没封皮，没歌词，人们听一句，拿笔记一句，来回传抄。 声音滋滋啦啦的，不知道翻录了多少遍了。 可这三个家伙听得那叫一个沉醉和享受，不知道还以为飞了叶子呢！ 周阳光拿到600块巨款，立刻消费，买了一个录音机，葛尤搞来了磁带，哥三个一起享受。 家里住房还没落实，实在太拥挤了，周阳光写完了剧本也没走。 他就在北影厂蹭招待所住，和梁晓声一个宿舍写小说，同宿舍的一个摄影师去外地拍戏了，有一张空床。 梁晓声也很高兴。 周阳光在传统文学上毫无建树，但是黄色暴力恐怖这方面颇有心得，还能指导他呢。 “胆大包天，敢搞资产阶级情调，听黄色歌曲，不怕被枪毙啊！”林正军喝道。 “批判！我们在批判毒害我国青少年的洪水猛兽！” 葛尤如梦方醒，不好意思地挠头道。 梁晓声乖乖地把声音调低了。 “今天要选角是吧？”周阳光问。 “没错！” 周阳光压低声音道：“刚刚刘小庆还托我问你呢，女主角得啥样才能过关啊？她想让你和晓芙关照关照她呢。” 第262章 选角! “不仅要漂亮好看，还要让人能产生一种保护欲！” 林正军道：“所有的男同志看电影的时候，恨不得把男主角以身代之，说哎呀，我如果遇到这样的姑娘，我要呵护她一生一世，谁敢碰她一根头发丝，我杀她全家！懂了吗？” “哎呀？这世界上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吗？” 三人面面相觑，三脸懵逼。 林正军找到唐晓芙的房间，亲亲抱抱举高高几下，然后和她一起去主楼的小会议室开会。 …… 北影厂，小会议室。 《山楂树之恋》剧组正式成立了。 导演谢铁郦，摄影师李文化。 李文化1970年就当了《红色娘子军》的摄影师，今年还拍了一部伤痕电影《泪痕》，蛮大胆的，后面还得了奖。 其他服装、道具、美术、灯光什么的，也搭配齐整了。 林正军和唐晓芙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大家纷纷鼓掌欢迎，然后被安排到谢铁郦身边坐下，显得非常重视。 这家伙作品出的太快了，给长城写的两个剧本都过审了，还要给上影厂写《牧马人》，已经有点文坛当红炸子鸡的味道了！ “先说一件事，《山楂树之恋》汪洋厂长给批了70万拍摄经费。” 谢铁郦很开心地笑道：“这是把这部戏当成今年咱们厂的重点项目来看待了，支持力度很大啊！” 大家都一阵兴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谢铁郦道：“好了，现在各位主创手里，都发了一份演员资料，是我们的备选演员。有话剧团的，有北影有中戏的学生，他们已经在排练厅等着了，等下咱们去选……” 林正军拿起资料一看，都是“熟人”。 中戏1976级，祁厅长许亚君。 儿童艺术剧院，陈宝国。 他也是中戏毕业的，是许亚君的师兄，许亚君还有个同学蔡国庆，演戏不成，没有工农兵味道，后来去唱歌了。 北电，1978级：周里京、张铁霖、张丰屹、谢园、方舒、沈丹萍、刘冬。 北影厂：刘晓庆、李秀明、张金玲。 上海外国语学院，陈冲。 八一厂：唐国樯、陈佩斯！ 唉，陈小二你凑什么热闹？ 你觉得你那形象，能演老三吗？ 人贵有自知之明啊！ 国家医学科学院生物医药检定所：朱琳。 谢铁郦道：“正军和晓芙是小说和剧本作者，选角之前，我们先听听他们俩对人物形象的理解，好吧？” 大家鼓掌。 等掌声停止，林正军道：“对静秋的要求，首先漂亮、清纯。” “其次，要娇弱！” “漂亮清纯，这个是肯定的，为什么要娇弱？”谢铁郦问。 林正军道：“在这场感情中，她是被动的，被追求的，也是被呵护的，在社会地位上，她是地主后代，是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地位较低的，是被老三拯救的，所以，必须有点娇弱、楚楚可怜的感觉！” 前世，这个角色是周冬雨扮演的，那真是把娇弱拉满了，就是太幼态，林正军不喜欢。 “那刘小庆、李秀明、张金玲、陈冲就不行了。他们都浓眉大眼，血气充足，看上去太健康了。”谢铁郦思忖道。 林正军摊手。 小庆，你看，这可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谢铁郦把你否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老三的演员呢？” “老三一定是健康的，阳光的，正经的，一笑就一口大白牙，特别灿烂那种。”林正军道。 “许亚君不够健康！” “陈宝国不够正经！” “张丰屹太冷硬了！” 谢铁郦看着照片，逐一审阅，心里也渐渐有谱了。 唐晓芙这时候开口了，道：“谢导演，剧本里，魏红虽然是配角，但也很重要，她受到辜负，受到挫折，而又成长起来的爱情经历，是静秋和老三感情的对照组。” “好像只有一个女演员有意向扮演，就是这个朱琳！” “这个角色在电影里未婚先育，我猜其他女演员是不是有思想包袱。” “真是这样的话，我建议就让朱琳来扮演吧，如果有思想包袱，怎么能同情角色，理解角色，演好角色呢？这一点上，朱琳是有优势的！” 她卖力推荐好姐妹！ 现在在特殊时期因为家庭成分被始乱终弃的角色很少，演员们思想有顾虑也非常正常。 但后面越来越多，比如《大桥下面》的女主就是未婚先育，还生下了孩子。 龚雪刚开始有思想包袱，经过导演好几次说服，她才愿意参演。 后来，这个形象大获成功，引发了观众的极大同情和认可，还凭借这个角色拿到双料影后。 谢铁郦拿起资料扫了两眼，道：“哦，是个医务工作人员啊，倒是有一些演艺的基础，她曾经在通讯兵文工团工作。” 他端详着照片赞叹起来：“外形气质是真的好，特别纯美，观众肯定会喜爱和同情，要是演技差不多，那就行了！” 另外一个时空的1980年，西影厂筹拍《叛国者》，角色沈虹是医务工作者，导演想选一位有类似工作经历的演员来演。 经人介绍，见到了朱琳，顿时被她那靓丽的容貌和优雅的气质给折服了，朱琳才走上演艺道路。 一开始，她就是靠颜值吃饭的！ “走，咱们去排练室，选演员吧！”谢铁郦起身。 …… 排练室，张丰屹、谢园和张铁霖凑在一起。 张丰屹道：“谢园，你没戏了，这是爱情的，还是特娘的悲剧，你长得太喜感了。” “我来就是就混个脸熟，说不定以后就有适合我的角色了呢。” 谢园鄙夷道：“再说，你就有戏了？你演杀人犯还差不多，凶巴巴的！” 张铁霖一梗脖子，洋洋得意道：“我觉得我成。” 此时的他也是眉清目秀，后来在八十年代参演了不少电影。 比如前文提过的《大桥下面》的男主角，但他的演技和龚雪还有差距，并且初步形成了吹胡子瞪眼睛的画风。 “我觉得周里京成！” 张丰屹冲不远处长椅上的周里京努努嘴。 他落落寡合，显得有点清高孤傲，正拿着《山楂树之恋》仔细阅读。 第263章 朱琳龚雪同框! 周里京现在就是甘省话剧团的演员了，是拿着工资上班的，后来演了不少好作品，比如《人生》里的高加林，再后来老婆被人给刀了，陷入精神危机，好长时间不演戏从事教学工作。 更远处，许亚君拉着宝国叔请教演技呢。 许亚君现在还很稚嫩，很瘦，因此显得眉间距很宽，并不好看。他属于越老越帅那种。 刘小庆陈冲唐国樯一起演过《小花》。 刘小庆又和方舒陈佩斯一起演过《瞧这一家子》，因此几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聊天。 龚雪是一个人来的，娇娇弱弱地站在窗边看风景。 朱琳现在连演员都不是，都离开舞台几年了，更是心里没谱，忐忑不安。 然后俩人对视一眼，都是不约而同浮现一个念头：好漂亮的妹妹！ “欢迎各位青年演员对我们电影的支持，选角马上开始了！” 林正军唐晓芙和谢铁郦李文化一起走进来。 其他幕后人员都没来，人越多，越难以形成统一意见。 “我是导演谢铁郦，这是林正军和唐晓芙，楚狂人是他俩合用的笔名！” 谢铁郦介绍了林正军和唐晓芙。 大家纷纷鼓掌，凑过来聊天，一个个脸色都很兴奋，分明就是粉丝遇见了偶像的表情。 唐国樯笑道：“哎呦，两位老师的小说写的太好了，《牧马人》好，《山楂树之恋》更好，我看得哭了一宿！” 唐国樯唇红齿白、俊美不俗，一双眼睛顾盼生辉，亮晶晶像发着光，身材也好，身高也很挺拔，堪称玉树临风。 尤其是那皮肤，嫩得能够掐出水来，比女人都要白嫩。 “奶油小生”这个词儿，就是从他身上说起来的。 在《小花》剧组，他过生日，陈冲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说想吃奶油蛋糕，于是，这称呼就传出来了啊！ 丞相，何日开着挖掘机带我们去北伐啊，林正军心中大乐，握手寒暄：“唐老师我也很喜欢你演的电影！” “是吗？演得不好，林老师多多指正……”唐国樯很谦逊。 一个头发比葛尤略显浓密的大脑袋凑过来，贱兮兮地笑道：“林老师，您觉得我能演老三不！” 是陈小二…… 林正军笑道：“你演了，静秋能答应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连性格腼腆的龚雪都掩嘴轻笑，她原来以为林正军高不可攀的，但接触了才发现他很风趣幽默，平易近人。 也对，毕竟他比自己还小呢，应该只有二十冒头吧，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呢！ 陈佩思还不死心，挤眉弄眼哼哼唧唧地道：“我听说，《牧马人》上影厂也立项了，您能不能推荐我？” “你想演郭谝子郭大爷？年龄也不对啊！”林正军故意逗他。 “什么啊！我想演主角，我想演许灵均……”陈佩思忸怩道。 原来你现在就开始抢老茂的角色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林正军心里暗笑，嘴上却道：“那秀芝能答应吗？” 众人更是大笑。 说笑一阵子，缓解了大家的紧张情绪。 而后林正军他们在前排落座，工作人员发剧本下去，过了十几分钟，等大家都熟悉了剧本，选角开始。 先女主角，后男主角，演员们一个个地上台，或自由发挥，或由导演指定演一段，导演也会询问他们对角色的理解、演艺经历什么的。 简单来说，就跟面试差不多。 刘小庆是真不行，她演悲情的角色都透着股喜庆劲儿，谢铁郦虽然想提携她，但一看情况，也彻底死心了。 终于，轮到龚雪了。 她上台，坐在椅子上，腰身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一样。 谢铁郦眼睛一亮。 这女孩很符合林正军的要求，有股子纤弱和娟秀的味道。 “你是沪上人？”谢铁郦问。 “嗯，我沪上出生，父亲是摄像师，母亲是美术师，中学毕业，我去赣省插队。”龚雪脸色紧张地道。 “插过队啊，那挺好……” 谢铁郦点头，有过和角色相似的人物经历，就更容易理解人物、共情人物，演起来不费劲。 林正军笑道：“龚雪同志，你放松点，别跟上战场打仗似的。也可以多说点，就把我们当成你的朋友，闲聊一样，方便大家了解你的情况。” “呃……因为我爸曾经给一位华侨画过像，就被认定为有海外关系，定了不好的成分。” 龚雪精神渐渐放松，道：“从下乡插队开始，我的生活就受到影响，同学都在沪上的郊区，我就去了赣省。” “有次我作为文艺骨干在公社表演舞蹈，结果右脚不小心骨折了，赣省乡下医疗条件差，大夫说没事，谁知道越来越严重，回到沪上大医院检查，大夫说，如果再拖几天，我这只脚就废了……” “上影厂拍《年轻的一代》，我恰巧在沪上探亲，经过朋友推荐我去试镜，老艺术家张瑞芳说我表演有激情，很认可，但公社因为我的家庭问题不放人，最后让李秀明演了；” “之后我又报考上戏表演系，成绩不错，但公社觉得我成分不好，没资格上学，还是不放人……” “最后，包括了总政话剧团，又托人打招呼，公社才勉强放人。” 她说话轻声细语的，和刘小庆方舒那种泼辣火热完全不是一个味道，下面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唐晓芙轻声道：“合适，静秋的家庭成分也不好！” 她演了一段，大家都挺满意，让她下了台。 而后朱琳上台。 她本来是有点慌的，但见唐晓芙和林正军都对着自己笑，精神不自觉地就放松下来。 谢铁郦问了她大概的教育和演艺经历。 朱琳一一回答。 “离开舞台几年了啊……” 谢铁郦往椅子上一靠，对朱琳的演技明显是有点担心的。 魏红只是个配角，不像静秋那么形象鲜明，相应的，也有更多的青年演员适合来演。 林正军道：“朱琳同志，你试着演一段吧。” “演什么？” 林正军道：“假设一个场景，特殊十年间，你是一个年轻妻子，在给你丈夫打毛衣，你的丈夫是当权派，他在和人商量如何整治人，你很生气……” 第264章 此间事了 朱琳略一酝酿情绪，双手如一对蝴蝶般上下翻飞，演得惟妙惟肖，仿佛手里真有织针和毛线。 偶尔，她还拿并不存在的织针划了划头皮——织毛衣头皮痒了的话，的确会这么来，因为再握针缠线有点麻烦，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是可以用头油润针，这就很生活化。 朱琳秀眉一蹙，俏脸浮现烦躁愤怒之色，织毛衣的速度骤然加快，两根织针好像在扎人剜人。 突然，动作停下，她开始拆毛衣——这是刚刚心乱打错了——然后改针继续打了一会儿。 突然把针抽出来，把毛衣全部拆了。 “我演的还成吗？”朱琳有点紧张地问。 “很好，刚刚那段无实物表演织毛衣，用动作把人物心理交代得明明白白！自己添加的细节特别好，记住，戏就是细，越细越有戏啊！” 林正军鼓励了一番，又看向谢铁郦，喜滋滋地问道：“谢导演，您觉得呢！” “是个可造之材，用了吧。”谢铁郦直接敲定了。 朱琳顿时眉开眼笑，感激地看了林正军和唐晓芙一眼，鞠了一躬，下去了。 接着，又选男主角。 一一试戏，表演完了。 谢铁郦让大家出去，他们主创团队要开个小会。 “男主角，我看三个人可以备选，唐国樯、周里京和张铁霖，正军晓芙，你们怎么看？”谢铁郦问。 林正军道：“张铁霖不成，表演流于浮华，没层次感。周里京气质太阴郁了，也不合适。我还是最看好唐国樯！” 谢铁郦点点头：“有道理。那女主角呢？” “导演，您怎么看？”林正军把皮球踢了回去。 谢铁郦导演重视他不假，但他也不能喧宾夺主，如果导演的意见和自己一致，自己鼓掌支持就完事了。 谢铁郦道：“我觉得龚雪最合适！” 李文化也刷了一波存在感，道：“对，她的那种娇弱劲儿，特别像小说里的静秋，另外形象好，能够拍出美感！” 林正军道：“导演英明，我也觉得他最合适！” 谢铁郦道：“那就暂且定唐国樯、龚雪和魏红三个角色，定妆、熟悉剧本，其他角色慢慢选吧！” 北影厂演员很多，比如静秋母亲、插队的队长、队长爱人之类的中老年角色，北影厂尤其丰富。 林正军点点头，道：“谢导演，其他事情就不需要我参与了吧？” “你着急回家？” “没错，我还有一个集体合作社呢，《山楂树之恋》小说发表，老干爹又要火了，我得管理生产。” “剧本完成度挺高的，至少目前是不需要什么修改。你可以放心回家。” 谢铁郦笑道：“当然，我欢迎你随时来剧组探班，检查指导工作，有需要你帮忙的，我也会和你联系。” 林正军又道：“对了，外景地你们选好了吗？” “还没选好。” “我建议你们去淮边县农村看看，有山有水，挺漂亮的！”林正军笑道。 如果剧组能去淮边县拍摄，吃喝拉撒都得花钱，多少也能拉动点当地经济的发展，提升点知名度。 “好，我会去走一走看一看。”谢铁郦满口答应。 林正军笑道：“那我就去买车票，另外和大家辞行。” “车票我让厂办帮你联系火车站，搞两张卧铺票，你到时候直接去火车站去取就行了，你去和汪厂长他们告别吧！”谢铁郦笑道。 北影厂也是四九城的强势单位，在各个单位跟前，都颇有面子，搞两张卧铺票，不费劲。 谢铁郦当即出门宣布了主角是唐国樯和龚雪，朱琳扮演魏红。 唐国樯倒还平静，毕竟他已经出演了好几部电影的主角了，拿到男主角对他来说如同探囊取物般！ 但龚雪却不一样。 去年，她主演了长影厂的《祭红》，今年上映的时候，票房口碑双崩，拷贝就卖出了几个，长影厂血亏到姥姥家！ 在这部戏里，龚雪本来是清丽的容颜，非往浓眉大眼的工农兵向化妆，导演妄图把她成为第二个红色娘子军祝希娟，妆造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不仅服化道差劲，剧本、表演、思想内涵各方面全崩，堪称艺术的倒退。 演员演技更是倒退回石器时代，程式化、脸谱化、舞台化、口号化，一个个装模作样戏曲风十足。 在样片内部放映时，龚雪在《祭红》中的表演被认为是严重的失败，厂里曾想剪掉重拍！ 龚雪本有了这糟糕的战绩，心想着被选上的希望是很渺茫的，没想到竟然选上了！ “谢谢导演！” 一时间，她开心得差点喜极而泣。 朱琳也喜笑颜开，虽然是配角，她至少走上演艺道路了，也算是一偿夙愿！ 其他落选的演员都散了。 谢铁郦又勉励了唐国樯龚雪和朱琳几句，说了剧组今后的安排，以及一些注意事项等等。 朱琳左右四顾，没看到唐晓芙和林正军的人影，不由问道：“唐晓芙和林正军呢？” “他们俩要回老家黄淮市，刚刚去找汪洋告别，估计已经走了……”谢铁郦说道。 “啊？就走了？这丫头，都不和我打个招呼的！”朱琳郁闷地跺了跺脚。 龚雪也有几分惆怅地望着北影厂空空荡荡的大门口。 她还想向林正军唐晓芙表示感谢呢，没想到人家偷偷摸摸地就溜走了，根本不给机会。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啊…… …… 如果要好好告别的话，林正军恐怕要跑上一天，因为短短半个月，他在燕京结交太多人脉了。 北影厂这边，他只和汪洋告别，然后又去文学部转了一圈，和江淮延、梁晓声和施纹心说了一声。 随后，就坐上公交车去了红星机械厂，找到了当了宣传科干事的赵雪柔。 赵雪柔不一样，那是和唐晓芙并肩战斗过的革命战友！ 赵雪柔见到二人，非常高兴，得知林正军参加了文代会，更是羡慕得不行。 赵雪柔当即请假，陪二人到王府井开开心心地逛了一圈，还给俩人买了不少礼物，又在国营饭店请二人吃了顿午饭。 下午，林正军和唐晓芙回到燕京工业学院，和外公外婆辞行。 “怎么不多待几天啊……”赵香蓉拉着林正军的手，依依不舍。 “他有食品集体合作社要管，回去还要筹备婚礼，你不让他们回去，是不想让他俩结婚了吗？”周守成好笑地道。 “唉，那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我给你们煮点鸡蛋路上吃！”赵香蓉道。 “不用，我们刚刚在王府井买了不少零食，不缺吃的！”林正军笑道。 他们不知道林正军什么时候走，没煮鸡蛋，但其他礼物倒是准备了不少。 五双内联升的布鞋，林三槐张淑芹和三个女儿一人一双； 四瓶二锅头一条大前门，是给林三槐的； 两包红糖，一件夹袄，是给张淑芹的； 一套文具，东安市场买的果子干，是给林红英的，可谓面面俱到，但又不至于贵重到让人有心理压力。 周守成两口子把林正军送到家属院门口。 林正军在门卫室给贺强打了个电话：“贺队长，文代会开完了，我要回黄淮市了。” “这么快？我开车送你啊！”贺强道。 “不用麻烦了，你忙，公交车也挺方便的。” “对了，陈玉坤梁荣凯该怎么处理？” “你依法处理吧。” 林正军没有穷追猛打。 因为自己和唐晓芙走了，朱勇成进去了，陈玉坤他们的家属就会找周守成说情，太过于狠辣，外公不好做人的。 不过，按照现在的法治环境，哪怕打架斗殴按照流氓罪处理，那也得蹲几年大牢！ “好，那我有谱了，再次来燕京，一定要找我，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一定！” 此间事了，林正军挂断电话，就和唐晓芙登上了公交车赶到火车站，到了售票处取了车票，很快，坐上了返回黄淮市的火车。 第265章 县长给咱当司机 “呜——！” 次日下午四点时分，随着一阵悠长的汽笛声，绿皮火车缓缓停靠在了黄淮市火车站的站台旁。 林正军和唐晓芙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了火车。 虽然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但林正军和唐晓芙并不觉得疲惫。 北影厂给搞的是两张软卧车票，很舒服，睡得不错。 醒来，他们就看看小说聊聊天，也没写作，和前几天林正军在北影厂闭关相比，已经算难得的休息了。 而后，俩人又赶往公交车站，坐上了去淮边县的公交汽车。 淮边县的气温比燕京高了几度，但杨树叶已经凋零殆尽，路边的野草也是一片苍黄，麦田倒是绿油油的，仿佛一块块巨大的绿色地毯往远方蔓延，显示出大地的勃勃生机。 唐晓芙笑道：“很奇怪啊，虽然燕京很繁华，但回到淮边县，我竟然有一种脚踩大地的踏实感……” “你在淮边县生活了好几年了，已经把这里当成第二故乡了啊！”林正军笑道。 “这里还有我深爱的人啊……”唐晓芙轻声道：“爹娘，红英妹妹，还有……你，还有咱们的小家！” 现在县道路况太差了，公交车一路颠簸，速度很慢，再加上路上不停有人上车下车，因此到了淮边县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走，找白志远去！” “你想让他送你回家？这么麻烦他，不好吧？”唐晓芙道。 “我是这么想的，但咱们不能这么说，我得向他汇报下我参加文代会的情况啊。”林正军笑道。 “你也太鸡贼了！”唐晓芙掩着小嘴咯咯娇笑起来。 两人出了破破烂烂的县城汽车站，花了三毛钱，找了一辆城关镇某生产队“创收”拉活的驴车，很快赶到了县政府大院。 毕竟天色也不早了，晚一会儿没准白志远就下班了，还得去他家找他。 出示介绍信，门卫顿时肃然起敬，道：“你就是参加文代会的文曲星林正军同志？” “是我！” “哎呀，快请进，快请进。白县长以你为荣啊，缝人就说，一天提三遍……”门卫连忙开门，并在头前带路。 “白县长还没下班吧？” “还没走呢，听说你见了邓先生？” “见了，他在开幕式发表讲话了。” “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扎实着呢，讲话中气十足！” “咦！那太好了，咱们老百姓有好日子过了！” “白县长！” 林正军来到白志远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白志远正锁门打算下班呢，要是再晚来几分钟，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白志远转头一看，见是林正军和唐晓芙，顿时笑着道：“正军晓芙，你们回来前也不打个电话。我都想好了，必须黄淮市火车站接你们啊，让你们得戴大红花，还得敲锣打鼓搞点仪仗！” “太夸张了吧！”林正军感觉这场景很搞笑。 “你是咱淮边县的光荣嘛！”白志远又把门打开，把林正军和唐晓芙送进办公室。 “你好像比计划的晚回来一天啊？”白志远让林正军和唐晓芙坐下，给他们泡了茶水。 “是晚了一天，北影厂《山楂树之恋》剧组选角，我们也参加了，因此耽搁了一天。” 林正军说着，从包里翻出几盒稻香村的糕点，京八样、驴打滚什么的，放在他办公桌上。 茅台酒中华烟，白志远也能搞到，稻香村糕点算是燕京特产，他有个八岁的女儿，倒是可以尝尝鲜。 “好啊！”白志远很高兴。 “另外，我还向他们推荐了我们县的公鸡山等景点，没准他们会过来取景！”林正军笑道。 “那挺好啊，对我们是个很好的宣传。”白志远笑道。 “也不一定，人家没说死，只是说过来看看！”林正军笑道。 白志远笑道：“有机会就成了，到时候我好好接待。你走这二十来天，我也没闲着，河湾大队的柏油路修了，电线杆和高压线也架好了，很快就能通电了……” “感谢白县长的大力支持啊！”林正军笑道。 “咱们相互成就。青年食品合作社上了《人民日报》，对我的支持很有力啊！” 白志远笑道：“我在青山公社推行分田到户的时候，也遇到一些阻力，班子成员中几个老顽固，开会到时候，都和我拍桌子瞪眼睛呢！” “但刘新武在《人民日报》的那篇通讯一发表，市里班子中的改革派立刻就强势起来了，连续来了三拨人过来调研。你肯定明白，这是给我造势表示支持呢，结果，咱们县的保守派立刻老实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建国后，咱们县就上过两次《人民日报》，一次是放卫星，说有个公社红薯亩产三万斤，一次就是这次了！” 林正军笑道：“集体合作社算是一个样板，如果分田到户再成一个样板，你肯定要高升啊！” “不瞒你说，我也想升官！” 白志远脸色深沉地道：“因为只有掌握更大的权利，才能为老百姓做更多的实事，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唉，想在一个公社搞分田到户，都有人说三道四的，拉胳膊扯袖子的，他娘的，我要是市长或者书记，我看谁敢叫唤！” “言之有理！” 白志远起身出门：“走，去大院食堂简单吃几口，吃完之后，我开车送你回村，小车班司机下班了。” “呵呵，白县长你还有驾照呢？” “嗯，我考过驾照啊，咋的，对我车技没信心啊？” “倒不是没信心，就是让白县长给我当司机，我心中不安，我不配啊！” “嘁，你可歇了吧，你都见过邓先生，我还没见过呢！再说，咱们啥关系，你还说这个……” 晚饭就很简单，红烧肉、萝卜炒肉片、酸辣白菜，再加一碗榨菜肉丝汤，白志远要开车，大家就以茶代酒。 林正军趁机说了搞养猪场和生物饲料的计划，白志远听了，非常兴奋。 “推广良种猪，研究生物发酵饲料，是好事啊。” 白志远喜滋滋地道：“竟然连农业大学的教授都联系上了，这可是一尊大神啊，我出面，都未必请得动呢！” “正军啊，这件事办得好！咱们就得敢于当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过，这次你想怎么搞呢？是以集体合作社的名义，还是你搞养殖个体啊？” 第266章 回家了! “还没考虑清楚，唉，食品合作社这边还没稳住呢，农业大学的费教授育种也要时间，因此养猪场的推动，不会那么快。” 林正军道：“不过，我估计，一旦养猪场和生物饲料实验室搞起来，仅凭我们合作社的生产废料是不够的，还需要联系肉联厂的骨头，榨油厂的豆粕等等！” “嗯，这个没问题，我可以帮你联系。” 白志远道：“目前咱们县国营养猪场吃不下这些豆粕麸皮，还有富余。至于骨头，他们根本没用过，肉联厂都给扔了，不过，这玩意真能喂猪吗？” “我说了你也不信。到时候，你瞅着吧，生物饲料的料肉比，绝对是国内最低的，出肉率极高！”林正军笑道。 “那要是研究成功了，咱们县会再出现一个畜牧业的样板。靠你了，正军！”白志远以茶代酒，敬了林正军一个。 吃完饭了，白志远道：“你真要回家啊？要我说，你们俩今晚住招待所，明天给你戴大红花，搞个报告会，就和那劳模、战斗英雄一样的待遇。” “可歇了吧，跟耍猴的似的！” 林正军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断然拒绝，白志远只能作罢。 …… 白志远开着上海牌小轿车行驶在县道上。 二十分钟后，小轿车抵达了青山公社的地界。 “这是干啥呢，这么积极。”林正军不敢置信。 不少社员打着火把在田地里锄地、施肥，还有人在山林里开荒，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呵呵，现在都成了自家田地了，那可不使劲干嘛！” 白志远笑道：“正军，你说的太对了，分田之后，社员们的积极性根本不用调动，自己就拼命了。现在实行的政策是只要按照面积，交够国家的和集体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啊！” “只是有一点，不仅县里有保守势力反对分田到户，其实社队干部也有反对的。” 林正军门清：“一旦放权给社员给老百姓，他们占不到好处了嘛！” “没用！历史大势，谁也不可阻挡！”白志远道。 林正军道：“我们大队的干部没啥意见吧？” “林秉德魏明选这些人觉悟还是不错的，大力支持！” 白志远道：“很大一个原因，是他们想促进集体合作社的发展。” “只有农村生产力解放，有了过剩的劳动力，集体合作社才更容易发展起来！” “是这个理！”林正军放下心来。 林正军还看到远处堤坝上也是灯火通明，红旗招展，很多村民在干活。 白志远把小轿车拐上河堤，道：“水库进行了工程勘探，发现问题很多。先放水捞鱼，进行了打孔、灌药、杀虫，清除白蚁的危害，这段时间又修筑加固堤坝，延展坡度，下游三个公社都参加了，有上千名的社员在劳动！” 林正军点了点头，心中如释重负，嘴角也泛起一抹欣慰的微笑！ 如此以来，河堤稳固，明年大雨就不会溃坝了，前世的悲剧得到彻底的改写！ 关键是，自己也借助这件事和水利局搞好了关系，以后再生产麻辣鱼罐头，就会得到他们的鼎力支持，紧缺的各种水库鱼源源不断地供应！ 河堤下面，已经修了一条通往村里的两车道的柏油马路，平整而宽阔，令人赏心悦目。 田野里，一排水泥电线杆也竖起来了，上面架设着高压线，村口多还了一个变压器。 马路上的柏油现在还没有完全凝固，所以，小轿车沿着河堤上面的土路行驶到村道口，就只能停下了。 “正军从燕京回来了！” “还坐着白县长的小轿车呢！” “天哪，白县长亲自给他当司机，真是光荣啊！” 看到林正军和唐晓芙出现在村口的时候，村民群众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尤其是看到白志远亲自开车，更是震惊艳羡不已，纷纷跑过来迎接。 林正军和唐晓芙则拎着行李下车。 白志远是那种雷厉风行的干部，不喜欢客套，当即告辞，驾车离去。 林正军好像得胜归来的将军一般，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家里走去。 来到家里，村里人也不愿意散去，要看热闹。 一家人立刻迎了上来。 林红英麻溜地接过行李放在堂屋屋檐下，张淑芹则泡了两杯红糖茶端过来，拉着唐晓芙关切地问：“坐火车坐了多久啊，累不累啊？这么晚回来，吃饭了吗？” 唐晓芙笑道：“妈，我们坐的卧铺一点不累，到了县城就是白县长开车送我们回来的，晚饭也是在县政府吃的！” 林三槐紧张兮兮地问：“正军，提亲的情况咋样？” 林正军道：“周教授对我们的婚事很认可，还给了两千块陪嫁，送我们一对金戒指！” “我的天老爷！这么豪横！” “两千块陪嫁？林正军这不仅不亏钱，还赚了一千块呢！”大家顿时震惊不已，羡慕得眼睛充血。 林三槐在放心的同时，也有点埋怨，道：“正军，你不懂事儿啊，周教授家也不宽裕，你咋能收呢……” 他是知道点周家的情况的，帽子没摘，就只发一点生活费，他是厚道人，更多的是替周家考虑。 唐晓芙笑吟吟地道：“爹娘，你们别担心，正军牵线搭桥，张维扬出面帮忙，我爸妈和我外公的帽子都摘了，我外公还补发了十年的两万块工资，一点不差钱呢！我以后也能考大学了！” 轰！ 全场一片哗然，乡亲们可谓大开眼界，震撼不已。 “两万块！天哪！啥级别的干部，十年能补发这么多工资啊，一个月两百块吗？” “听说是大教授，原来落难了，这不是政策好了，恢复工作待遇了吗？” “嚯！这是高门大户啊！林三槐真是运气好啊，和这样的家庭攀上亲戚了！” “唐晓芙成绩好啊，就是被政审耽误了，以后指定是大学生啊！” 林三槐和张淑芹两口子顿时感觉扬眉吐气，嘴角泛起笑意，腰杆都硬实起来了。 唐晓芙打开鼓鼓囊囊的包裹，把周家的礼物拿出来。 四瓶二锅头、一条干部才能抽得起的大前门、灯芯绒的深红色夹袄、几双内联升的布鞋、干果子、文具…… 看热闹的乡亲们，顿时眼睛都直了！ 第267章 婚礼的打算 “爹娘，大姐红英，这都是我外公外婆给你们的礼物。” “还有我们的礼物？” 一家几口面面相觑，很是意外。 常言道，低头娶媳妇，农村人娶媳妇是很卑微的，各种礼物往新媳妇家送，哪有娘家人给婆家人礼物的呢？ 城里人的作派和乡下就是不一样，不愧是书香门第，就是大气！ “娘，这件夹袄是给你的，你试试……” 张淑芹忙摆手，道：“我可穿不了这个，你穿吧！” “哎呀，娘，这都是中老年样式的，我穿也不合适啊！”唐晓芙亲自给张淑芹套上了。 “合身呢！” 林红英拍着手，眉开眼笑：“保暖，又好看，娘你穿上都显得年轻了十岁！” “哎呀，样式太新了，不适合我这农村妇女……” 张淑芹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这时人群里又有妇女打趣道：“淑芹，这衣服给你穿可白瞎了！\" 闻言，张淑琴回敬道：“白瞎也是我的事，有能耐让你儿媳妇给你买去！” 那人被怼的哑口无言。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嘴里的闲话不停。 “出手真大方，光这些衣服吃的喝的，就得上百块钱！方圆几十里，十里八乡，谁见过娘家给婆家人买礼物的！” “真是面面俱到，人家大知识分子就是有礼数，嫁妆钱、戒指是给正军这个小家庭的，可大家庭里，人家也没落下！” “之前村里人都嫌弃人家唐晓芙成分不好，不能干活，现在看看，眼皮子浅了吧！这搁在解放前，那就是千金大小姐啊！” “哎呀，林家这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攀上高枝了！” “也不能说攀高枝！人家正军都进京面圣了，搁在古代那就是状元，这叫门当户对！” 屋内其乐融融，屋外议论纷纷，林家小院里热闹非凡。 村里人看完热闹就渐渐散去了。 接着，林三槐两口子又好奇地问起了林正军参加文代会的情况。 林正军则直接拿出了文代会期间的诸多合影和照片，让他们生动形象地感受到文代会的盛况。 “嚯，这不是刘晓庆吗？你俩都和她合影了，我明天可以到处吹嘘吹嘘了……”林红英兴奋地道。 “这算啥？能和我俩合影，才值得她吹嘘呢！”林正军得意笑道。 接着，林正军又和他们说了《牧马人》卖了四千块、《太极宗师》和《孤儿怨》两个剧本也卖给长城公司的事情。 众人反应不一。 “哎呀，哥，你真厉害，都能和香港人做生意，赚港币了！”林红英一脸崇拜。 林红梅也很高兴。 “四万块港币，相当于多少钱啊？”林三槐叼着烟问，这属实超越他的认知范围了，啥时候也想不到儿子能赚港币啊！ “差不多两万不到的样子。 张淑芹则满是担心：“香港？那不是资本主义国家占领的地方吗？都是资本家，你把剧本卖到那里，国家允许吗？会不会犯错误啊？” “娘，你放心吧，不会的。” 林正军道：“长城电影是背靠大陆这边呢，受到港英政府不少迫害，现在在中央的授意下，承担起文化使者的角色，以电影为桥梁，增加与外界的接触，改变世界对我们的看法呢！” 张淑芹立刻顾虑尽去，变得满心欢喜起来：“咱儿子是替中央首长办事啊，真了不起啊！”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执行者，不能这么说！” 林正军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分地重新分自留地了吗？咱家自留地分在哪里了？” 林正军此前就想到迟早有一天要分地，和林三槐聊过，自留地一定要分到新房周边，多温泉周围的地。 这是目前能占温泉区域为数不多的手段了。 “我按你说的办了啊！” 林三槐道：“我和林秉德说了，把晓芙的地也和我们分在一起，咱家四口人，加上唐晓芙，那就是五口人，一共分了五分地，就在咱房前屋后……” “好好好，那就又多了三百多平！”林正军脸色大喜。 加上合作社的土地，新房子，这温泉周围的地界，已经被自己占得七七八八了。 回头开发温泉，补偿起来那才叫价值不菲，而且没任何风险，躺赚！ 林三槐挺无语，心说，有啥高兴的呢，跟赚了多大便宜似的。 这块受到温泉的影响，都是盐碱地，根本没办法种菜，以后吃菜都只能买其他村民的了。 但现在，儿子赚大钱了干大事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埋怨儿子，只能强忍不快，啥也没说。 林正军没注意到父亲的隐忍，转头问道：“娘，你看好日子没？我和晓芙打算尽快结婚……” 唐晓芙小脸一红。 林红英好奇地道：“哥，你不是不信封建迷信这一套吗？盖新房的时候都没看日子，咋结婚还要看日子呢！” “这事儿比盖房要大，所以，还是要看看！”林正军讪笑道。 张淑芹道：“我找人看了，阳历11月26，农历十月初六是个好日子，万事顺遂，宜嫁娶！” “那行，就定这个日子！” 林正军笑道：“我明天去公社打电话，通知周教授他们！” “另外，还得借车接亲呢。” “借车？咱家不是有自行车吗？”唐晓芙不解。 “嗯，接亲自然不能去燕京接你。咱简单点，从县城接。接亲前，你就和外公他们先住在县城招待所。我借几辆小轿车当婚车把你接回来，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林正军笑道。 上一辈子，唐晓芙嫁给林正军的时候，家里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是林正军借了大队的骡车把小丫头从知青点接回家的。 婚房也就那三间破草房。 至于婚宴，更是寒酸无比，一个肉菜都没有，只是人造肉、炸豆腐、花生米几个素菜。 酒也只有魏红兵酿造的一坛土酒，后来不够喝，还特娘的兑了点水…… 因为那场寒酸的婚礼，唐晓芙不知道承受了多少讥讽和嘲笑。 但她没有抱怨过一句，每天笑容满面，斗志昂扬，下地干活、打猪草、操持家务、照顾老人，一心想把日子过好…… 这一世，自己有幸重来一次，一定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风光大办！ 自己一定要让她成为全淮边县最每个大姑娘小媳妇都艳羡的最幸福的新娘，哪怕过了十年都有人念叨回忆那种！ 只是，林正军此言一出，众人都是被镇住了。 现如今乡下接新媳妇，那叫一个朴素。 新郎家里条件好的用自行车或者借大队拖拉机把新媳妇接回来，差点的，就用骡车马车，甚至步行的也有。 “人家愿意借吗？”张淑芹不放心地道。 “没问题，白志远的小轿车肯定没问题，再加上何健的警车、供销总社的那辆小轿车，三辆足够了！”林正军笑道。 哪个女孩不想自己的婚礼风风光光的，唐晓芙也不能免俗。 她心里满是喜悦，但还是有点担心：“用三辆小汽车当婚车，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就是城里也很少见，会不会有人指责咱们奢靡浪费啊？” 第268章 新厂房建设情况 林正军笑道：“我可有《人民日报》塑金身，放眼淮边县，谁敢挑理？放心吧，准没事儿。” “再说了，咱淮边县接亲都是天不亮就接亲，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 唐晓芙不再说话了，满心甜蜜。 “你明天就去打电话，先和周教授那边商量好，我这边好通知亲戚们，还要准备酒席，该采买的都得采买了。”林三槐抽着烟道。 “酒席不能准备弄差了，要有鸡有鱼有肉，酒要么茅台五粮液，要么仰韶。” “用仰韶吧，咱们村里人就认这个，就觉得这是好酒，你用茅台五粮液他们也喝不出好赖来！”林三槐道。 “大师傅请谁？”张淑芹道。 林红梅主动请缨，道：“爹娘，我来吧！我月子也坐完了，马上要开个体饭馆，正好练练手！” “那行！”林三槐点头了：“除了亲戚爷们，还请什么人？” “全大队大人小孩都来，每家每户都下帖！” 林正军道：“尤其是村里的孤寡老人，不管和咱们有没有关系，都请来吃饭。” “除了亲戚，只要来的，咱都不收份子钱，就图个热闹喜庆，但以后他们家有喜事儿，咱们去送礼吃席！” “那就是要请全村的人，那就是800人，再加上亲戚朋友，估计得900人，那就要90桌，按照你的宴席标准，一桌得20块钱才能打住，那就是小两千块钱啊！你真要这么办吗？”林红梅吓了一跳。 林三槐在心里估摸一下，有点肉疼。 如果按照林正军来说的话，这个媳妇儿娶下来，至少得花三千块钱。 毕竟房子这边就已经投进去一千二百多块钱了。 再加上婚宴的费用，三千块都挡不住。 要知道这年头普通人家娶个媳妇儿，所有开销最多二三百块钱，有些一两百就把人娶回家了。 张淑芹更是满心不解道：“不收份子钱，那咱也太吃亏了啊！” “正军这么干，有他的道理！” 林三槐沉吟思考少许，才点头道：“就是借此给村民点好处，不能落个为富不仁的名头！” “上次合作社入社，好多没入社的社员，不理解，心里有情绪，说你吃独食，你这次就能堵上他们的嘴了，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啊！” 闻言，张淑芹也不说什么了。 “晓芙，你拿着！”林正军掏出周守成那两千块递给唐晓芙。 “给我干啥？这不是嫁妆吗？” “是嫁妆没错，但肯定得你拿着傍身！”林正军笑道。 周守成两口子仁义，把彩礼原封不动地拿回来，还有添头，但林正军不能连这点小钱也霸占着。 “正军，我不需要钱，我有稿费，还有你让我在合作社占了股份，那才是大钱呢！”唐晓芙道。 “哎呀，你就别跟我争了，我现在都挣到香港的稿费了，还差这点小钱吗？”林正军霸道地道。 “晓芙，你就拿着吧。不然，正军牛脾气上来，又该不高兴了。”张淑芹劝道。 “行，那我先收着，你需要用的时候，我再给你！”唐晓芙只得收下了。 正商量着呢，魏红兵林铁蛋吴栓柱赵赖皮几个臭小子溜达了进来。 “哈！状元郎回来了，走走走，去我家喝酒，给你接风了！”魏红兵笑道。 “走吧！” 多日未见这几个小伙伴，林正军也有几分想念，于是欣然应允。 “你少喝点，这些天在燕京就没断过酒，天天喝！”唐晓芙在后面不放心地嘱咐道。 “放心吧，不会让他多喝。”魏红兵笑道。 出了院子，林正军问：“厂房修建的怎么样？你们有没有积极表现啊？” “我们天天在工地啊，一天没闲着，厂房已经修成了。”魏红兵笑着道。 “这么快？”林正军震惊了一道。 魏红兵道：“魏双喜为了赶进度，不仅用了咱们大队的，还用了林河大队等几个大队的人，最多的时候，工地有三百多人同时干活，请的都是会干活的老把式，一天五毛钱，管三顿饭，干得特别起劲！” “走！看看去！” 林正军迈步向后山厂房走了过去。 后山新房下面的一片区域，二十是多间厂房拔地而起，前后四排。 现在围墙才垒砌了一半，没有完全封住，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厂区分为办公区、原料区、生产车间、仓储区、员工食堂和宿舍等功能区。 房子都是青砖红瓦，宽敞明亮，装了玻璃窗，地上是水泥地通铺，甚至还做了小花坛，看起来像模像样。 火神庙仓库也不会浪费，可以作为备用仓库。 看到林正军过来，正在清理建筑垃圾的魏双喜拎着一把铁锹走了过来，笑道：“正军，回来了？” “回来了。” 林正军给他发烟，道：“厂房修得差不离了，进度挺快。” “不快不行啊。你走三天后，县供销总社来催过两次，说燕京那边又打电话要进货……”魏双喜笑道。 “啥时候能设备进厂？” “干燥得差不多了，现在设备就能进场了，目前设备暂且放在火神庙仓库里呢！”魏双喜接过烟，自己点燃抽着。 林正军道：“盖厂房有没有超支？” “原来测算的是三万块，实际花了两万七，主要是进砖头、沙子、水泥等材料的时候，徐治功主任跟着我们一起去的，帮我们讲了价，打了折。”魏双喜笑道。 林正军问：“知青们表现怎么样？” “特别积极，特别卖劲儿，男知青来工地施工，女知青跟着春芳收鱼熏鱼和各种香料，一点不娇气。”魏双喜笑着道。 其实林正军已经把魏双喜当成河湾大队生产基地未来的领头人来培养了。 他心底和魏红兵几个小伙伴无疑是最亲近的。 但从综合素质上来说，魏双喜就是目前最优秀的，魏红兵他们还需要磨砺和成长。 “熏鱼搞的咋样？” “前段时间水库开闸放水，下游临河的社队都捞鱼，春芳带队去收，收了上万斤鱼，花出去了四千来块吧，熏制的成品应该有七八千斤呢。” 魏双喜道：“不容易，整天起早贪黑的，中午都没回来吃过饭，就吃点窝头喝点开水……” “熏鱼在哪里呢？” “也在火神庙仓库。” “走，去看看！” 到了火神庙仓库，打开仓库的房门。 只见摆着一个个高高的木架，木架分层铺着崭新的凉席，上面摆着一块块切成长条状的金黄色的熏鱼。 一股浓郁的熏鱼香味充斥鼻端，林正军拿起一块，撕下一缕鱼肉放进嘴里尝一尝，劲韧弹牙，咸香可口。 以林正军的经验来看，这熏鱼肯定是很过关的，经过简单的炒制和分装，就能上市售卖。 此外，还有几筐干辣椒香叶八角之类的调料，看上去质量也很不错。 出了火神庙仓库。 见魏双喜脸庞消瘦，蓬头垢面的，估计这段时间没少吃苦，林正军笑道：“走，喝酒去！” “喝个鸡毛，建筑垃圾还没清完呢，生产要紧，等不得。”魏双喜想溜。 “那也得注意身体，劳逸结合，今天休息一下！”林正军拉着他就走。 “好吧！” 感受到林正军发自内心的关心，魏双喜心中浮现一丝感动，答应了下来。 第269章 给知青们的礼物! 林正军让大家先去魏红兵家，他自己则先回家一趟。 “咋回来呢？不是喝酒吗？”唐晓芙问道。 “菜还没整好呢，急啥，我先去知青点看看！” 林正军从背包里拿了王蒙的《青春之歌》还有刘小庆他们的签名照。 “正好咱俩一起！” 唐晓芙和林三槐他们聊完了，正准备回知青点休息，背起背包和林正军一起走了。 知青点里，肖文华、程慧茹等几个知青，有的在看书，有的在下象棋，有的在听收音机的新闻节目。 见林正军和唐晓芙来了，大家都站起身来，七嘴八舌地打招呼，每个人脸上都是欣喜之色。 林正军将《青春之歌》和一叠照片放在桌子上，笑道：“履行诺言，帮你们要了明星签名照，还有签名书！” “见到刘小庆了？真漂亮啊！” “我觉得刘秀明更好看！” “嚯！王蒙的《青春之歌》，还有签名！你见到王蒙了？”大家拿起书籍，俱都开心不已。 “什么叫见到？我和王蒙把酒言欢，关系好着呢！”林正军笑道。 唐晓芙嘴角噙着微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知青把刘小庆他们当成偶像，却不知在刘小庆等人心目中林正军才是偶像呢。 见唐晓芙微笑，程慧茹笑道：“晓芙，这次正军上门提亲过关了，也喝了订婚酒了，你还住知青点干啥？住你们的新房子多舒服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等结婚我再住过去！”唐晓芙红着脸啐道。 和知青们聊了一会，林正军说要去魏红兵家喝酒，问他们去不去，结果大家都婉言拒绝了。 林正军这次参加文代会对他们刺激很大，他们意识到知识文化的重要性，都在积极备战明年的高考。 其实，这帮知青俱都非常渴望回城，哪怕河湾大队再能赚钱，他们也希望在城里当工人念大学，而随着政策解冻，他们势必会陆续离开…… 要知道哪怕后世90年代，鲁冠球想招聘一个大学生，那都千难万难的，那时候城乡差别可还没现在大呢。 这也是林正军为什么希望杨德龙加入合作社的原因，食品合作社生产班底，还是得从本地培养起来，杨德龙就是最好的带路人！ 见大家坚决推辞，林正军也没勉强，匆匆赶往魏红兵家。 到了魏红兵家，几个小菜已经摆上桌子了。 辣椒干炒熏鱼、油炸花生米、野山鸡炖蘑菇、清炒小白菜、卤猪头肉……另外开了一瓶仰韶酒。 林正军一到场，很快就吃吃喝喝起来。 林正军说了他在燕京的诸多见闻，听得大家一愣愣的，大开眼界，神往不已。 这顿大酒，一直喝到晚上11点才散。 几个人干了三瓶仰韶酒，林正军喝得最多，得有八两的样子。 林正军回到家，林红梅林红英已经搂着小外甥睡了，爹娘还在灯下干针线活编苇子席等他回来。 “醉醺醺的，喝了多少啊？”张淑芹给端过来一杯茶水。 “没喝多。你们早点睡，我也去睡觉了！”林正军喝了几口白开水，揣起大队部办公室的钥匙就要走。 “别睡大队部了，你新房已经晾干了，也放了被褥牙刷毛巾脸盆，你去睡新房吧！”张淑芹把一串钥匙塞给他。 “也行！” …… 次日，后山新房。 林正军在东厢房崭新的大床上醒来，抬手一看腕表，竟然已经上午十点了。 原来大队每天都有上工的广播，把林正军吵醒。 现在分田到户了，自然就没了。 林正军失去了“闹钟”，还有点不适应。 起床，来到客厅，发现唐晓芙正趴在西厢房的书桌上写作。 回到乡下，她就换掉了西装，穿着蓝色咔叽布的衣裤，脚踩小白鞋，三千青丝用红头绳扎着。 少了些洋气和时髦，但却另有一番清纯和朴素的美感。 “在写《牧马人》剧本？顺利吗？” “还成。感觉小说就镜头感十足，比较容易改编。”唐晓芙抬头，笑吟吟地看着林正军道。 林正军看客厅的茶几上米粥馒头和炒鸡蛋，拿起就要吃。 “哎呦，大少爷，你咋不洗脸不刷牙就吃呢，还是冷的，去洗脸刷牙，我给你热热！”唐晓芙一溜烟跑出来，端起饭菜去厨房。 “不用麻烦，我直接吃就成。” “那不成，天凉了，吃冷的，容易闹肚子。” 唐晓芙给锅里添水，把篦子和饭菜坐进去，在灶膛里烧火。 厨房里，已经整整齐齐地码放了一堆柴火。 爹娘虽然在事业上帮不了他什么忙，但却尽力照顾好他的生活，能不让他操心的，就不让他操心。 林正军刷牙洗脸，他直接接了院子里冒出的温泉水洗的，水温至少有四十度，热气腾腾，那叫一个舒坦。 刷牙洗脸完，他又打了一套八极拳，活动活动筋骨，顿时感觉精神抖索。 说起来，他一直想把八极拳捡起来。 毕竟经济越放开搞活，世道也越来越乱，练好了，至少能防身。 但他实在太忙了，在燕京的那段时间，整天熬夜写稿，连睡眠都无法保证，哪有时间练拳。 但以后文学创作暂且告一段落，终于可把拳脚功夫捡起来了。 林正军打完拳，唐晓芙也把饭菜热好，他开始吃饭。 吃完饭之后，林正军道：“晓芙，抓紧时间去公社打个电话给你外公外婆，告诉他们婚礼的日子！” “另外，还要给杨德龙打电话，让他过来安装机器设备培训工人。” “顺道把你的政治清白证明材料，交给徐治功。” “好！” 林正军洗了碗筷，骑上自行车，唐晓芙带上工业学院开具的证明材料，就出了门。 来到村头的时候，却看到一圈人围着一台突突响的机器议论纷纷。 林秉德魏明选等几个大队干部正在和郑永畅等几个水利系统的干部抽烟聊天。 每个人都眉开眼笑，喜气洋洋。 “郑局长！” 林正军下了自行车，散烟打招呼：“这是给村里钻探取水呢？” “正军回来了？” 郑永畅握手寒暄，呵呵笑道：“先打钻，再装塑料管压水井，原则上每家每户打一个，如果地质条件不具备，就两三家打一个公用的，拢共要打三百口左右吧！” 林正军一听，都被郑永畅的大手笔给镇住了！ 第270章 水利局送福利! “好事儿啊，以后大家都能喝压井水了。”林正军掏出煤油打火机给郑永畅点烟。 往日里，社员们吃水要么去水井或者河里挑水，要么接山泉水挑回家。 但这些水有一个问题，就是有细菌和病虫。 尤其是淮边县还是血吸虫区，比如魏红旗的老婆就是感染了血吸虫病，引发了肝腹水。 但地下水经过重重过滤，就卫生多了，再说，还免去了挑水之苦。 往日里，社员家周边没水源地，挑水往往要走上一两里地，挑着百十斤的水，简直累得卵都要爆了。 因此，村民们一个个都是满脸喜色，笑得露出牙花子，开心得好像过大年一样。 “打一个井多少钱啊？”林正军问。 “正军，你这不是小看人了，有你在这里，咋能收钱呢。”郑永畅爽朗地笑道。 林正军愣住了：“不要钱？” 林正军听说淮边县这块找城里的钻机打压杆井，行情是五毛钱一米深，一般要打十米深才能取水，那就是5块钱左右。 郑永畅这一笔，就给村里省了一千多块钱，每个村民都得到了实惠。 这人情送的不小！ 郑永畅笑道：“对，这是咱们市水利局的支农助农计划，让老百姓喝上干净的压井水，也是我们的责任嘛。前几天给水坝做工勘，有三台钻机在，这不随手就打了吗？” “感谢郑局长，感谢水利局的同志们！”林正军笑着道。 “应该的，为人民服务！” 郑永畅眨了眨眼，笑道：“正军，你关心水利事业，发现了桥板水库堤坝的问题，这些天，相亲们也支持我们的水利建设，出工出力，我当然要表示一下啦！” 此言一出，众人都感激地看向林正军。 自从林正军发达之后，不仅自己赚大钱，也带领社员发家致富，大队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宽敞的柏油路修了，电线杆竖起来了，压水井也给打了。 毫不夸张地说，村里好几个不好找媳妇的青年社员，都开始有人说媒了； 那些已经有对象的，本来因为给不出令对象家父母满意的彩礼，婚事迟迟定不下来，现在对象家人也突然就松口了。 为啥，都看到河湾大队条件变好了，集体副业也搞起来，以后没准就被林正军带起来了！ “支书啊，午饭可要搞好喽，不能让水利战线的革命战友吃不好！”林正军对林秉德他们嘱咐道。 “放心吧。猪肉都割好了，还杀了几只鸡！” 林正军又嘱咐了几句，才骑着自行车带着唐晓芙继续赶往公社。 …… 上午十点，青山公社大院。 “正军，唐知青！快坐！啥时候回来的？” 见林正军和唐晓芙进来，正在批阅文件的徐治功满脸堆笑起身，让座倒茶。 “昨天晚上才到家！” “大队的情况都了解了？”徐治功笑着问道。 “县里和公社大力支持，河湾大队发展是一日千里，变化是天翻地覆啊！谢谢你了，徐主任！”林正军诚恳地笑道。 “你说这个就见外了，不是你提前预警，桥板水库溃坝，我肯定第一个完蛋！” 徐治功点起一根烟抽着，笑道：“还有，我听白县长说，是你建议在青山公社搞分田到户的？” “没错，怎么？徐主任感觉有压力。” 林正军这么搞，也是有点私心的，就是尽快分田，尽快把温泉周边划到自家当自留地，免得夜长梦多。 但他并不知道徐治功的态度，也没问过他的想法，说实话是有点莽了。 “压力当然有。” 徐治功吐出一口浓郁的烟气，笑道：“分田到户刚开始还是秘密进行的，社员们都写了保证书，按了手印，不准泄露的，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传到县里了。” “当天就有县领导把我叫过去，要我整改，继续坚持人民公社的路线，还破口大骂说我搞走资搞复辟，以后土地兼并，要出现大地主，老百姓失去了土地，要吃二茬苦受二茬罪呢！” “但我就认一点，老百姓不愿意在集体地里劳动，期盼分田，希望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所以，我坚决不整改！” “白县长当时也和他们据理力争，吵了一个小时才消停。他知道我承受压力，把我叫到办公室，安慰了一番，直接给我挑明了，我和他一起推动分田到户，那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明年分田到户的实验如果成功，他如果高升一步，那我也会升半格！” “这件事指定能成，我得提前恭喜你！”林正军笑道。 徐治功现在还不到四十岁呢，年富力强，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又富有改革意识，也有一定的理论水平，按说是应该前程似锦的。 可惜，前世他在抗洪抢险的过程中英勇牺牲了。 如果乘着政策的东风，成为推进分田到户的先进典型，退休前混到正处级问题不大。 “哦，你这么笃定？”徐治功笑着问。 “我仔细研究政策，现在保守势力和改革势力斗得很凶，但我认为，只有改革开放，才能解放生产力。” 林正军道：“改革开放，不仅是上层的选择，也是全国人民的共同选择，谁阻挡那就是螳臂当车，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道理很简单，谁也不能从地上直接建立天国，愿望再美好，生产关系也要符合生产力的发展水平！”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相应的，生产力发展的速度和质量也是检验生产关系是否科学的唯一标准！\" 其实这番话，和对白志远的那番话大差不差，甚至白志远也对徐志功说过。 但徐治功再次听到，却依旧获得了鼓舞，推行改革的信心更加坚定了几分。 “这是唐晓芙的政治清白材料证明！”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林正军将材料证明拿了出来。 “这么快办好了？”徐治功接过材料，惊喜道。 “张司长亲自过问的，所以，办理的就比较快了……”林正军简单介绍了办理的情况。 虽然林正军说的很简单，但徐治功却震惊不已，也对林正军和唐晓芙高看一眼。 现在周家摘帽了，他们已经不是林正军的拖累了，而是强有力的助臂，会让林正军一步登天的！ 徐治功喜滋滋地道：“好啊，唐知青有文化有知识，就是之前被政审耽误了，现在好了，天高任鸟飞啊！” 第271章 良心被狗吃了的杨凯旋 徐治功和林正军唐晓芙来到派出所户籍室。 徐治功亲手把证明材料交给户籍管理人员，放入了她的档案袋里。 徐治功笑道：“恭喜你啊，唐知青，历史清白了，以后那你就能高考，能找个好工作了，这不亚于一次新生啊！” 唐晓芙也不由眉开眼笑，激动得心中怦怦乱跳。 这一刻，她预感自己的命运要改写了！ 心底里，她也无比渴望上大学，或许，明年自己就能和林正军一起成为光荣的大学生，天之骄子了！ 出了户籍室，林正军笑道：“徐主任，我想借您的电话往燕京打个电话，和唐晓芙的父母说说婚期，您看方便吗？” “这有啥不方便的？只管打！”徐治功笑道：“你婚期是啥日子啊？” “农历十月初六！” “好，到时候，我可要去讨一杯喜酒喝！”徐治功凑趣道。 “什么叫讨一杯喜酒，定下日子，我是会给您下请帖的，您愿意参加我的婚礼，是给我脸呢！”林正军道。 重新来到徐治功的办公室。 唐晓芙掏出电话薄，道：“对了，正军，你不用打门卫室了，我外公办公室配备了电话！” “好！这更方便了，省得跑来颠去的麻烦……”林正军拨了电话。 片刻后，电话接通。 “外公，我是正军啊！” “正军啊，回到家里了吗？路上顺利吗？”听筒里传来周守成那温暖慈祥的声音。 “很顺利，昨晚到家的！” “家里人都还好吧？” “都还好……” 电话费贵死个人，淮边县长途电话一分钟要三毛钱呢，林正军没多废话，迅速切入正题：“外公，我们和爹娘商量了婚期，定在11月26日，也是农历的十月初六，您看时间合适吗？” “这有啥不合适的，你看好日子就行了。结婚是大事，我们请假也得去啊！”周守成笑道。 “好，到时候，您就先入住县城招待所，然后打这个电话通知我，我和父母亲会去看望您和外婆的，号码是……” 和周守成商定好了，林正军挂断电话。 “我还得再打一个。” 林正军不好意思地道：“我在北冰洋进设备的时候，认识了他们厂前总工程师杨德龙，他愿意来帮我们安装调试设备，培训员工。” “啥？竟然北冰洋厂的总工竟然愿意来咱们河湾大队帮忙培训员工？这可是请来一尊大神啊！”徐治功狂喜。 当下农村除了贫困，缺乏资金积累，基础设施建设落后不说，技术和人才更加紧缺，尤其是工业技术和人才。 北冰洋厂他是知道的，在燕京都是鼎鼎大名，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那里的总工，技术水平是毋庸置疑的。 徐治功当即好奇地问道：“正军，他这么大人物，咋会愿意来我们河湾大队呢？你说实话，花多少钱请的？” “人家表态了，不要钱，给他管一日三餐，有个住的地方，报销差旅费就行。”林正军笑道。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徐治功不敢置信。 在他看来，像这么优秀的技术人才，来到河湾大队这种艰苦的地方，那报酬肯定要高于人家的正常工资的。 可竟然不要钱。 林正军当即把北冰洋厂发生安全事故，杨海波被砸伤，自己请钟淮南出手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哎呀呀，正军啊，你这件事办得敞亮，这就是以德服人啊！”徐治功当即对林正军敬佩不已。 一则，敬佩林正军宽广的胸襟，买设备受阻，还不计前嫌，帮了杨德龙一把，结下一段善缘； 二则，敬佩林正军的能耐，竟然真的启发了钟淮南，认知行为疗法和氟西汀都效果显着！ 林正军还有很多正事要办，当即也没废话，又给杨德龙打了电话。 杨德龙虽然是北冰洋厂的总工，但他这个级别家里也不会安装电话，所以他直接把电话打到厂办，让秘书叫杨德龙来接。 片刻后，通上话了。 杨德龙埋怨道：“正军，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离开燕京了，我还想给你送行呢！” “嗐。咱们都是实在关系，不需要客套。” 林正军问道：“海波情况怎么样了？” “恢复得挺好的，已经能开口说话了，意识清醒，医生说，手术的效果是超越他们的设想的。谢谢你啊，正军同志……”杨德龙声音很激动，都有点哽咽了。 “其实，我是希望你在燕京多照顾海波一段时间……” 林正军为难地道：“可是，我这边厂房建设已经完成了，关键是麻辣鱼罐头的熏鱼都做好了几千斤，这熏鱼放久了，它味道就变了……” “正军，你别为难。海波这边苏秀和她爸妈能照顾好，我现在就去买车票，尽快赶到河湾大队！”杨德龙立刻道。 我擦……当下工人阶级的作风这么过硬吗？林正军诚恳地道：“谢谢了，杨总工！” 结束了和杨德龙的通话，唐晓芙又和赵雪柔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了婚期。 办完了这些，林正军和唐晓芙才回到家里，告诉了周守成教授对婚期没有异议，这婚期就算正式确定了。 接下来，各种准备婚礼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而就在林家准备婚礼的时候，杨集公社后杨大队却闹翻了天。 这天，劳教了一个月的胡翠芬等人，终于释放了。 一家四口晒得脸色黢黑脱皮，手掌上磨得全是老茧。 由于一个月来干重活，又吃得不好，俱都瘦得皮包骨头，走路都有气无力的，得拄着拐杖。 再加上衣衫褴褛，那就好像四个逃荒的一样。 胡翠芬他们回到家，就是吃了一惊：“哎呀妈呀，这是啥情况呢？咱们家里遭贼了吗？” 只见家里空荡荡的，不仅床、衣柜、桌子这些大家具不见了，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没了。 胡翠芬顿时慌了神，跑到门外拍着大腿破口大骂：“哪个丧良心的把俺家给偷光偷净了？俺诅咒恁亲娘不得好死啊！” 这时，杨文才闻讯赶来，闻言就是一头黑线，扯着胡翠芬的胳膊道：“嫂子，你快别诅咒了，这都咒着自个了！” 胡翠芬一脸懵逼：“我骂谁偷俺家东西呢，咋会咒着俺自己呢？” 杨文才觉得这事儿挺丢人，把她拉进院子，道：“凯旋复员了，安排到县城的建设银行上班了，把大家具都拉到县城银行宿舍了，还有一些小物件，都送人了！” 胡翠芬道：“用得着的东西，他拉走用没啥毛病，但小物件都送人了，是啥意思，难道俺不用吗？” 杨文才叹息道：“唉，这你都不明白吗？他要和你分家单过……” 胡翠芬如遭雷击，脸色一片惨白，颤声道：“咋可能呢？他是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现在刚刚找到好工作能赚大钱了，该让俺享几年清福了，他竟然要和俺分家单过！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第272章 凭她弟弟是林正军! 杨凯歌顿时大急：“娘，分家可不行啊，要是我哥和咱分家了，以后咱吃啥喝啥呢？” 杨凯雷道：“千万不能分家。我哥现在分到建设银行了，那工资指定比原来还高！” 杨凯歌兄弟俩都不爱下地干活，仅凭胡翠芬一人赚工分，根本赚不够口粮，大部分都要依靠杨凯旋寄回来的工资和津贴。 “俺哥他凭啥分家！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 杨凯莉撇嘴道：“要是分家了，那俺嫂子不是不来咱家了，以后咱家的活儿谁干，谁洗衣做饭呢！” 林红梅太勤快了，杨凯莉基本上没干过家务，跟特娘的地主家小姐一样的，失去林红梅这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她委实不甘心。 “俺去县城找他去！” 胡翠芬愤然道：“他要是敢分家，不把工资交过来，那他这份工作就别想要了！俺舍了这张老脸，也非给他工作搅合黄了不行！”说着，风风火火地就出了门。 “走，咱们一起去！” “找他理论理论，怎么能如此不孝？” 杨凯歌兄妹顿时兴冲冲地跟上，杨文才怎么拦都拦不住。 走到街中央，大队支书杨文忠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道：“你们这是想干啥去？” “支书，俺打算找凯旋说道说道去。他受了小妖精的蛊惑，要和俺分家单过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胡翠芬说着就开始拍着大腿干嚎，控诉着没良心的大儿子，说着自己一个寡妇把孩子养大多难多辛苦，顿时吸引了不少村民过来看热闹。 杨文忠却脸色一肃道：“你们千万不能去县城闹腾，那可是重要的机关单位，你们这算干扰经营秩序，惹急了银行，再把你送到工地去劳教十天半个月！” 自从杨凯旋在县建设银行上班后，那身份地位直线上升，连公社领导都高看一眼。 毕竟，公社大队万一要贷款，有个熟人引荐，那肯定要方便得多。 所以，杨文忠也不想得罪杨凯旋。 胡翠芬就是个泼妇，要找到建设银行那还能有好吗，肯定会给杨凯旋找难堪，所以，杨文忠必须现在就要当好灭火队员。 而胡翠芬四个一听这话，俱都吓得浑身一颤：“啥？又把我们抓起来劳教？” 劳教实在太苦了，他们已经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枪毙你们都有可能，人家银行保卫科可是有枪的。前段时间北街建设银行被抢，当时就打死了四个抢匪，那脑花子留在地上还是热气腾腾的，跟豆腐脑似的……” 杨文忠连哄带吓。 胡翠芬很快放弃了去找麻烦的念头。 “可是，这事儿总得有个说法，就这么分家单过了，俺不是养了个白眼狼吗？”胡翠芬不甘心地道。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把凯旋叫回来，你们一家把分家这个事儿掰开了揉碎了，当面说清楚，这行吧！”杨文忠说。 “把林红梅也叫回来，我得撕碎她的破嘴，俺大儿子一向孝顺懂事，从来不敢忤逆我，肯定都是她这个浪蹄子蛊惑的！”胡翠芬恼恨地道。 “你可歇了吧！” 杨文忠认真告诫道：“你可以管教打骂杨凯旋，那是你儿子，谁也不好说啥，但林红梅你不能碰一指头！” “凭啥？她是俺杨家的媳妇，俺家出了彩礼……”胡翠芬气道。 “凭啥？就凭她弟弟是林正军，凭林正军写了小说，参加了文代会，见到了国家大领导！”杨文忠沉声道。 “啥？这咋可能呢？他不是二流子么！” 胡翠芬等人俱都麻了，不敢置信地同时也惊得魂飞魄散！ 文代会他们不知道是啥玩意，但见过国家大领导这几个字的分量，他们太清楚了！ 就是县领导也没这个资格和能耐啊！ “这还能假冒么？人家能耐大着呢！你们啊，就是狗眼看人低，包括杨凯旋的工作，都是他帮忙安排的！” 杨文忠说罢，也没再多废话，回到家自行车就匆匆赶到了县城北街建设银行，见到了杨凯旋说了情况。 杨凯旋知道，这事儿肯定得有个说法，不然，胡翠芬他们肯定不会安生的，于是果断骑着自行车回家。 杨凯旋也买了一辆自行车。 主要是现在县城到乡下都不通公交车，雇佣骡马车回家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于是，他狠心咬牙买了一辆红旗。 一回到家，兄妹三人便是围着杨凯旋，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来。 “哥，你咋能想分家单过呢？这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吗？” “咱娘为了把咱们拉扯大，多不容易啊，分家单过，实在是忤逆大不孝啊！” “你知道，村里人都咋说你的吗？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你，都说你是白眼狼，混出名堂了，就忘本了啊！” “都给我闭嘴！” 杨凯旋勃然大怒，冷声喝道：“你们是当弟弟妹妹的，这么和我说话，还把我当成哥哥吗？还讲不讲规矩了，说话要先举手，不然我拿大耳刮子抽你们！” 从来没见过哥哥这么凶狠过，兄妹三人都吓了一跳，悻悻然闭嘴了。 “好了，你们别说话了，我和你哥说！” 胡翠芬道：“凯旋，你和娘说句实话，你为什么要闹分家？是不是红梅蛊惑的？咱们一大家子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好吗？” “和和美美？” 杨凯旋当时就火了，冷声喝道：“我双眼又不是瞎的，你们把红梅打成什么样，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新伤老伤重重叠叠的，还没消呢！” “咱娘是为了管教她，激动了点，但都是为了她好，你竟然为了媳妇敢忤逆咱娘，是大不孝！”杨凯歌气呼呼地道。 杨凯旋“啪”的一个耳刮子抽在他的脸上，打得杨凯歌滚翻在地，脸庞瞬间浮现清晰的巴掌印！ “哥，你疯了？打我干什么？” 杨凯歌脸庞火辣辣地疼，脑门子嗡嗡直响，捂着脸，委屈得泪光闪烁。 “狗东西！你还有脸问！” 杨凯旋目光凶辣地指着杨凯歌的鼻子，厉声喝道：“长嫂如母，当初你嫂子嫁过来的时候，你还没成年呢，她照顾你多少？你也敢动手打她？你这才叫大不孝，难道我不该打你？打你一下是轻的，按说我就应该把你的腿给打断！” 见二儿子被打，胡翠芬心疼坏了，连忙将杨凯歌搀扶起来，揉着他的脸，呵斥杨凯旋道：“你有话好好说，打人算怎么回事？” “呵呵，我为了管教他，激动了点，但也是为了他好，你们都该理解吧？”杨凯旋森冷的目光扫视众人，戏谑地道。 此言一出，胡翠芬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杨凯旋没说什么大道理，但却已经用实际行动，让他们意识到他们此前虐待林红梅的行径是何等荒谬！ 同时，杨凯旋也亮出了自己的鲜明态度，他坚定地站在自己妻子这边，谁欺负林红梅，他翻脸不认人的！ 亲娘亲兄弟亲妹妹也不行！ 第273章 杀人诛心! 胡翠芬语气更加软化了，带着一丝哀求道：“凯旋，他们几个都知道错了，以后不折磨红梅了，不分家行不行？” “是啊，哥，只要不分家，咋办都成，我们以后肯定把嫂子当菩萨一样供起来！”三人也生怕分家，慌忙表态。 “娘，这件事没得商量的余地，一定得分！” 杨凯旋根本没搭理弟弟妹妹，只是看着胡翠芬态度冷硬地道：“我当兵这几年，一分钱没留下，都交给你了，现在我有孩子了，也得考虑考虑我的小家庭了！” 胡翠芬四人对视一眼，没想到杨凯旋态度这么坚决！ “再说，红梅打算以后住在县城了，不分家，她也不能给你们当牛做马了？你们坚持不分家，又有啥意义呢？”杨凯旋接着道。 “啥？她要去县城生活？她在县城也没有工作，不是吃干饭吗？你得用你的工资养着她，多浪费钱啊！”杨凯莉急切地道。 “真有意思。” 杨凯旋脸色一片好笑地讥诮道：“我的工资不给我媳妇花？难道该给你花不成？” 杨凯莉瞬间闹了一个大红脸。 “你都快二十岁了，咋的，还找不到婆家，想当一辈子老姑娘老死在老杨家啊！” 杨凯旋杀人诛心地道：“你也不反思反思为啥嫁不出去，你长得丑不说，还那么懒，丁点家务都不干，谁愿意要你！把你娶回家当祖奶奶供着啊，哪个傻子缺祖奶奶还是咋的！” 杨凯莉在乡下的确是算是老姑娘了。 她嫁不出去的原因，的确实在太懒了，连内衣内裤都是嫂子洗的，简直恶名远扬，人见人嫌。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杨凯旋没打她，但这番话却是无数个无形的耳光接二连三地抽在她脸上一样。 不，应该说杨凯旋就好像一脚接一脚踹在她脸上一样！ 杨凯莉瞬间羞愤欲死，一双三角眼涌出两包眼泪，“呜”的一声哭出声来，一拧身，甩甩哒哒地跑到里屋，一头扎进被窝里，发出杀猪般的哭嚎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杨凯旋毫无同情之色。 他感觉自己和林红梅此前就是太仁义太善良了，对杨凯歌他们太好了太宠溺了！ 所以把他们宠成了一群没骨头的寄生虫！ “你要照顾你的小家庭，想分家，娘也理解。娘同意了。” 胡翠芬知道分家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转而道：“只是，杨凯歌他们三个还小，尤其是你弟弟们还要盖房子娶媳妇，你妹的嫁妆，这些都需要你支持。以后，娘也不要你往家里多拿钱，一个月拿回一半工资给俺就成了！” 杨凯旋差点被气笑了。 一个月拿一半工资出来，好像还是对他莫大的恩赐一样！ 好像他就应该把全部工资都交给家里一样！ 杨凯旋道：“娘，我是当哥的，不是当爹的，他们娶不娶媳妇嫁不嫁人，和我有啥关系呢！” 胡翠芬：“……” 她真的险些被杨凯旋这话噎死！ 她压着怒火，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卖惨：“凯旋啊，你到底咋回事嘛！真是被那个小狐狸精给蛊惑了吗？当年……” “娘，啥狐狸精？你说话咋那么难听呢，那是我媳妇儿，她是狐狸精，我成啥了？纣王吗？” 杨凯旋剑眉一皱，冷声道：“你是当娘的，原本我该孝敬你，但你要满嘴胡诌，那咱们就别谈了，我现在就回县城，咱们以后也少来往！” “断亲！” 他掷地有声，拂袖而去！ “凯旋，你回来！我有话好好说还不成？” 胡翠芬顿时吓坏了。 钱在杨凯旋兜里，他要是不愿意掏钱，难道你还能抢回来不成？ 杨凯旋是铁了心，她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她立刻追上去，拉住杨凯旋的胳膊，道：“凯旋，你到底能拿多少钱啊？就算你不帮衬弟弟们，可总得给我养老钱吧！” 杨凯旋道：“一年五块钱！” “五块？这么少？” 胡翠芬无法接受。 原来杨凯旋一个月几十块工资津贴，可都给她了。 杨凯旋道：“娘，您还嫌少呢？杨凯歌他们也能赚工分挣钱了，要不他们一年给你多少养老钱，我也拿多少，这成吧？” 胡翠芬顿时感觉天都塌了：“凯旋啊，你给的这也太少了，五块钱，好干啥啊？” 儿女们都太懒了，一年赚的工分都不够自己吃的，此前都靠杨凯旋贴补，哪里给过她养老钱啊！ “您要嫌少，那就五块没了！”杨凯旋冷声道。 胡翠芬闻言，惊得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看着杨凯旋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 杨凯旋请了一天假处理家事，因此离开后杨大队之后，倒是没有着急回县城，而是赶往河湾大队。 毕竟，他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老婆孩子的，还是很想念的。 杨凯旋抵达河湾大队的时候，就看到黄土路已经变成了整洁的柏油马路，一群小孩在上面撒野奔跑！ 而后又大队的大喇叭里传出林秉德沉稳有力的声音：“村民同志们，村里今天正式送电了，扯电线、安装电表和灯泡的钱，叫开户费，一户是六块钱。” “灯泡最暗的十五瓦，最亮的六十瓦，大家可以自行选购，但不要光图亮堂，亮堂的灯泡更费电，以后也要多交钱！” 杨凯旋啧啧称奇。 这一段时间不见，河湾大队不仅柏油路铺好了，还通上电了，这应该是整个淮边县第一个通电的大队！ 到了河湾村，只见电工师傅正在将线缆随意绑在木头电线杆子上面，然后挨家挨户去接线、上灯泡。 现在是农闲时间，不少村民都抱着肩膀抽着烟，兴致勃勃地看着电工师傅施工。 杨凯旋猛蹬了两下自行车赶过去，笑着招呼道：“通电了？河湾大队这岂不是率先走向光明，走向现代化了？” “凯旋来了！” “嚯，杨连长可以啊，自行车都骑上了！” “抽烟！” 大家都热情地打招呼散烟。 “抽我的，抽我的！” 杨凯旋是女婿上门，哪里会抽大家的烟，反倒是掏出一包红双喜给大家分了。 有个村民抽着烟笑道：“咱们大队能率先通电，那都是靠你小舅子林正军！主要是给集体食品合作社通电，咱们呢，都沾光了！” “可不咋的！正军办了这个集体合作社，路也修好了，电也通了，压井也打了，大队这变化那真是一天一个样啊！” “现在俺们河湾大队，来提亲的媒婆，都突然多了起来。从十七八岁的小后生到二十来岁的大后生，都成了媒婆们打听的对象！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有三家定了亲呢！” “后生小子都特娘的不够分了！三四十岁的老光棍也有人打听了，哈哈哈！”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一个个开心的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