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娇软真千金把最帅军少宠疯了》 第一章 破釜沉舟干到底 “柳沉鱼,你这个疯子,你是要把我逼死么!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冬至清晨,贺家二楼突然传出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大院的宁静。 楼下厨房剁肉馅的刘芳差点儿把菜刀掉在脚上,她小跑着上楼。 刚进屋就看到小女儿贺白梅红着眼站在那里。 屋里的床上躺了一男一女。 两人的姿势十分亲密,女人面朝窗户,头发散乱,背后的男人把她整个拢在怀中,下巴抵在女人的头顶,剑眉微蹙。 男人闭着眼,抿着唇,即使睡着,也带着一股杀伐果决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老贺,老贺!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你快来啊。” 贺世昌原本在书房看书,听着爱人凄厉的喊声。 他皱了皱眉,快步走向走廊最深处的屋子。 一进屋就见屋子里打成一团。 小女儿贺白梅一手拽着二闺女柳沉鱼的头发,一手不住地撕打。 床上的男人脸色难看地捂着被子,一手护着怀里的柳沉鱼。 另一只手抓着贺白梅的手,不让她抓着头发的手挪动分毫。 秦淮瑾护着柳沉鱼的动作又刺激到贺白梅,她反手一巴掌拍在秦淮瑾肩膀上。 “秦淮瑾,你还护着她,她就是个疯子,她把我拥有的一切都抢了,现在连你也要抢! 她就是个没脸没皮的,我活不成了也要带着她一起死!” 刘芳吓坏了,噙着眼泪不住地安抚:“小梅小梅,你冷静一下,别吓妈啊。” “啊啊啊啊啊,妈,你让我怎么冷静啊,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贺白梅声嘶力竭,不住地用拳头锤着胸口,身上的绿色军装都皱在了一起。 秦淮瑾脸色铁青,光着身子僵硬地搂着被子里的女人。 贺世昌被屋子里的乱象气得脸红脖子粗,手里的茶杯被他狠狠摔在地上。 “够了!” 茶杯摔在地上瓷片崩裂,水花四溅,巨大的声音把屋里的几人镇住。 他喘着粗气,沉着脸对几人道:“整理一下,到我的书房来。” 房间里贺白梅瘫倒在地,眼神无光,不住地流泪。 刘芳心疼的陪在一边跟着抹眼泪,看柳沉鱼的眼神像是带了刀子。 “到底是我高看了你,也是,乡下的无知村妇能教育出什么好性儿的孩子, 我们家脸都被你丢尽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柳沉鱼只当她放屁,她趴在秦淮瑾的胸前,忍不住抽泣抹眼泪,她的头皮都被拽疼了。 贺白梅进来之前她醒过来一次,记忆也是那时候接收的。 现在是七零年代,原主是贺家几个月前找回来的亲生女儿。 当年原主母亲下乡做宣传的时候突然发动。 借住的农户家老太太趁机把自家早产虚弱的孙女跟刘芳生下的壮实孩子调换了。 自此农户家的小姑娘成了大院贺家的小女儿。 又因为年龄最小身体又先天有缺,家人自是千娇百宠,从没受过委屈。 原主则在乡下吃不饱穿不暖,她每天要打扫卫生,做饭,照顾侄子侄女,自是苦水里泡着长大的。 要不是贺家大儿媳妇儿生产的时候难产,贺世昌动员家里人献血,谁也没想过孩子会被调换。 贺白梅居然是a型血。 贺世昌是b型血,刘芳是o型血,他们两个不管如何生孩子,生多少个孩子,都不会出现a型血。 确定贺白梅不是亲生的之后,贺世昌不到三天时间就把原主柳沉鱼接回了大院。 同时贺白梅也没有被送走。 只是有从小教养长大的贺白梅在身边,刘芳对待这个从乡下找回来露怯的女儿自然不甚上心。 甚至有意无意还将两人做比较,出门也从不带原主。 原主挣扎过,也改变过,结果徒增笑料让刘芳对她更加厌弃。 昨天秦淮瑾几个兵来拜访老领导,贺世昌高兴,一帮酒蒙子各个都没少喝,最后也是歇在贺家。 晚上睡觉前,贺白梅找柳沉鱼聊天,她才知道父亲要把贺白梅嫁给他最看好的兵——秦淮瑾。 柳沉鱼看着贺白梅娇羞又幸福的脸,暗自伤心。 凭什么这个假女儿可以得到这么好的归宿,而她只能在贺家苦苦挣扎。 没有一个人肯费心替她打算…… 她想得也简单,既然没人给她筹谋,那她就自己动手。 秦淮瑾是贺世昌看好的,那他的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她也是贺世昌的女儿,嫁哪个不是嫁?正好她可以从贺家逃出去,再也不用恳求母亲的承认。 秦淮瑾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喝了一斤半白酒。 之后又被贺世昌拉着聊了两个多小时,回到房间直接睡得人事不知。 原主悄悄进屋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发现。 为了壮胆,原主直接对瓶喝了半瓶白酒,后果就是清晨醒来的就是后世出车祸噶了的柳沉鱼。 柳沉鱼捋顺记忆之后,只觉得贺家就是拎不清的虎狼窝,还是快快逃离的好。 秦淮瑾光杆司令一个,面对他一个,总比面对一大家子要强太多。 她索性直接破釜沉舟干到底,眼睛一闭被子一拉,直接按照原主的计划进行,睡了过去。 第二章 该滚的是你 贺世昌还在书房等着,众人不好耽误。 刘芳搀扶着哭得浑身无力的贺白梅先走一步,柳沉鱼则和秦淮瑾背对着穿衣裳。 “你这样做,让你的父亲很为难。”秦淮瑾抿着唇,紧皱眉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穿好衣裳,柳沉鱼拢了拢披散的头发。 她扭过身子看向眉目如画的男人,勾了勾唇,冷漠道:“那又怎么样?” “冲动行事的后果你想过吗?” 秦淮瑾昨天在饭桌上听刘芳说过,眼前的小姑娘才十九岁。 年龄太小,也没上过几年学,他不认为这样的她能明白接下来的后果是什么。 他的条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你长得很帅。” 柳沉鱼眼神真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秦淮瑾的长相不是这个年代人人都爱的国字脸浓眉大眼。 他眉眼精致,脸颊锋利骨相顶级,要不是身上那身军装。 他更像是从古代走出来面冠如玉的有匪君子。 当然,穿着军装的他更似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儒将,也更符合柳沉鱼的审美。 所以她的赞美是发自内心的。 秦淮瑾有些无语,“长相不能当饭吃,更不能过日子。” “哦,我知道了。”柳沉鱼朝男人扬了扬下巴,“走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淮瑾看着女孩的背影脸色更黑了。 两人到书房的时候,刘芳正趴在书桌上恸哭,嘴上还不忘了骂柳沉鱼。 “老贺,这么丢人现眼的闺女居然是我生的! 早知如此当初生下她的时候还不如直接沁死她, 省得把咱们家的脸丢尽,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那真是可惜了,当初就算是沁死也是沁死贺白梅,轮不着我享受您这个福气。” 柳沉鱼直接怼了回去。 刘芳脸色一僵,不自然地看了眼一旁的贺白梅,咬牙瞪着柳沉鱼。 “显着你牙尖嘴利了是吧,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丑事,还有脸说话!”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就说。 我又不是你养大的,也不欠你贺家的,前十九年你没管我,现在有什么立场教育我?” 刘芳被这滚刀肉气了个倒仰,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女儿居然是这个德行。 贺白梅虚弱地倚着墙,默默垂泪,听了柳沉鱼的话,语气委屈。 “爸爸,都怪我,要不是我跟妹妹炫耀,也不会……呜呜呜……” 贺世昌沉着脸看着几人,一直没说话。 “你也闭嘴吧,茶味儿都喷到我脸上了。” 好一个绿茶婊小白莲。 她不应该叫贺白梅,应该叫贺白莲才对。 柳沉鱼上辈子也是在大家族长大的,没少看着下边的人勾心斗角。 生平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茶到她脸上。 这贺白梅不会以为人人都跟原主一样傻吧? 贺白梅的呜咽声被打断,鲠在喉咙里,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不该哭。 “刚才不是还要拉着我一起死么,怎么现在变成你的错了?” 柳沉鱼头昏眼花,实在是快站不住了,要不是为了解决这点儿破事儿,她好歹要回去补一觉。 秦淮瑾在一边看出柳沉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走到刘芳身边,拿了个凳子,放在柳沉鱼脚边。 柳沉鱼看了一眼,道了声谢,随后心安理得的坐在凳子上,松了口气之后,继续道。 “你确实做错了,我知道不是柳家亲生的之后就离开柳家了。 你呢,就算贺家两口子养了你十几年,一时间舍不得得你走,你怎么就心安理得赖在贺家不走了?” “你是没有家么?” 被点名的贺家两口子,刘芳脸色难看。 贺世昌面无表情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是他没有出声阻止。 没阻止就是默认,柳沉鱼心安理得的继续输出。 “我记得你是上过学的,不像我只在学校窗户根底下听过两节课,” 柳沉鱼说到这儿撇了撇嘴,“鸠占鹊巢什么意思不用我教你吧? 还是你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把属于我的东西占为己有了。” “我抢了你的东西?我的就是我的,即使我不要扔在地上,也轮不着你指手画脚更别说捡走了。 都说人不可貌相,这话我今天才理解里边的真谛。” 说完这一通话,柳沉鱼明显感觉积郁在胸口的郁气疏散了不少,人也轻松了许多。 秦淮瑾默默地咽舔了下唇角,眉头一挑,贺白梅惹到这个小辣椒,算是踢到铁板了。 “住口,你给我住口!这个家里什么东西是你的,这都是我跟你爸爸的!” 刘芳一把扶住被怼得一脸绝望的小女儿朝着柳沉鱼怒吼。 “你除了会添乱还会做什么,该滚的是你!” 第三章 离过婚还有孩子 这话一出,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柳沉鱼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芳,并没有过多表示。 倒是贺世昌脸色更沉了。 “出去!” 刘芳原本说出那句话之后面对柳沉鱼还心虚了不少。 这会儿听着贺世昌的话有了靠山,立马觉着自己说的也没错。 于是表情轻蔑,冷哼道:“没听见你爸爸的话么,还不出去。” 柳沉鱼没搭理这个傻子,抬起手摸了摸粗糙的掌心,叹了口气。 “嘭。”红木写字桌炸响,贺世昌眼神犀利地看着刘芳,“我让你出去!” 刘芳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贺世昌,指了指自己:“老贺,你说什么呢,你让我出去?” “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贺世昌没有看她,反而盯着柳沉鱼,一字一字说道。 刘芳知道这是贺世昌动真火之前的征兆,也不敢多说,神色讪讪,“我出去就是,你别动火。” 说完瞪了柳沉鱼一眼,想说什么又怕贺世昌动怒,翻了个白眼踩着小碎步出了书房。 贺白梅没想到爸爸居然把妈妈赶出去了。 她倚靠在墙边更是难过,忍不住吧嗒吧嗒掉眼泪。 贺世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盖上杯盖放到一边,抬头看向秦淮瑾:“阿瑾,坐下吧。” 秦淮瑾余光扫了眼坐着的柳沉鱼,微微颔首,“首长,我还是站着吧。” 他活了二十九年了,生离死别见过,磕磕绊绊没少过,这件事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秦淮瑾就算是心有成算,这会儿也麻爪,尤其始作俑者还怡然自得地坐在那跟没事儿人一样。 贺世昌点点头,没再让他,沉声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会娶她,”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打算,但是现在看着悠闲自得的柳沉鱼。 秦淮瑾却脱口而出,“当然也得听听您女儿的意见。” 柳沉鱼愣住,没想到这人这么有担当,他应该知道他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吧,就这样还愿意娶她。 她记得秦淮瑾好像是个团长来着,娶个大字不识的女人回去不怕被人笑话吗? 她在大院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不过,不管秦淮瑾怎么想的打什么鬼主意,问她的意见这点儿柳沉鱼还是很满意的。 跟他结婚能逃离这个家,柳沉鱼自然是乐意的,先换个环境隐忍几年。 等79年之后大环境变好了,她再做其他打算。 再说了这男人长得这么帅,要是能发生点什么,怎么算她也不亏。 “我都跟他睡一个被窝了,他当然得娶我。”柳沉鱼看着贺世昌一脸的理所当然。 贺世昌心头一梗,简直要被这个蠢闺女气死。 他深吸一口气,“既然阿瑾有担当,你也愿意,那阿瑾就打结婚报告吧。” “是,首长。” 秦淮瑾实在没想到只是拜访一次老领导,结果却给自己领了个媳妇儿回去。 关键这个媳妇儿还是个有背景的滚刀肉。 打交道的时候轻不得重不得。 他预感以后的生活不会很平静了。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提前打好招呼,让彼此心里都有个数。 “首长,我家里的情况……” 贺世昌知道他要说什么,看了眼无聊编辫子的女儿,温声道安慰。 “你放心,既然她都应下了,你们结婚之后她就应该担当起你们的小家, 你主外,她主内, 你的几个孩子她也会尽到一个做母亲的本分。” 孩子? 母亲? 柳沉鱼编辫子的手顿住,抬起来揉了揉耳朵。 秦淮瑾点点头:“首长放心,几个孩子一直在他们舅舅家,也是我们离婚时说好的,不会麻烦小柳同志。” 随后他看了眼一脸错愕的柳沉鱼,顿时怔住,事情发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这么丰富。 难不成她不清楚自己的情况? 这下轮着秦淮瑾惊讶了,她不清楚情况还敢做出这样的事? “等等,” 柳沉鱼越听越迷糊,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盯着秦淮瑾。 “你们说什么孩子呢,还有舅舅,你离过婚还有孩子?” 第四章 泼皮无赖无法无天 没等秦淮瑾说话,倒是一旁的贺白梅迫不及待了。 “是啊姐姐,秦团长家里有三个孩子,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说完,贺白梅手足无措的看着柳沉鱼。 贺世昌抚摸着茶杯盖,没说话。 柳沉鱼不理会贺白梅,只盯着秦淮瑾。 几句话也让秦淮瑾也明白了,柳沉鱼确实不清楚他家里的情况。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除了结婚也没有别的办法。 既然不了解,他应该介绍下,结婚前她应该了解他的家庭情况。 秦淮瑾点点头,“我两年前离婚,三个儿子,老大9岁,老二6岁,老三2岁,我跟他们妈妈协商好孩子在他们那边跟外婆舅舅生活,每个月我会寄生活费过去。” “抚养权归谁?” “我。” “那孩子接到身边来。” 柳沉鱼迅速做出决定,也让书房里的三人瞠目结舌。 “小鱼,不要胡闹!孩子的事情淮瑾和那边要有决断。” 贺世昌实在无法理解柳沉鱼的想法,只觉得刘芳有些话虽然过了,但也确实是事实。 这个闺女确实分不清轻重,一点脑子也没有。 不光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现在还要给人带孩子。 她难道就不知道后妈难当吗? 贺白梅飞快地看了眼贺世昌,趁人没发现又赶紧低下了头,嘴角忍不住勾起。 秦淮瑾眸色沉了沉,声音带了些沙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这么多问题,先甭管我说什么了,我先处理一点事情,其他的咱俩私下说。” 说完这话,柳沉鱼两步窜到贺白梅身边。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一把薅住她的发根,另一只手反手一巴掌抽在贺白梅还没来得及收回笑容的脸上。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别以为刚才她没看着贺白梅在偷笑。 柳沉鱼又趁着贺白梅没有反应过来,用尽浑身的力气,把人推倒在地。 左右开弓,铆足了劲儿抡圆了抽,一时间书房里充满了啪啪声。 贺世昌反应过来,蹭得站起来,指着地上打作一团的两人吼道,“还不住手!” 然后扭头对楞在一旁的秦淮瑾道:“快拉开他们!” 秦淮瑾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也看到了贺白梅脸上那还未收回的笑。 一瞬间他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连在一起,也想明白了。 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阻拦。 这会贺世昌发话了,他也不好再继续装死,只能动作缓慢地去拉人。 不过他还没碰到柳沉鱼,书房门就被推开了,紧接着刘芳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惊呼出声。 “放开小梅,你这个混不吝,你个少教的东西!” 刘芳怎么也没想到,她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柳沉鱼居然敢打贺白梅,还是按在地上打。 眼看刘芳扑了过来,柳沉鱼迅速起身。 刘芳直勾勾地扑在贺白梅身上,一把按在她的肚子上,疼得贺白梅惨叫出声。 刘芳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 紧张的看着贺白梅,一时间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好了。 “小梅,小梅,你没事儿吧,你说句话啊,别吓妈妈。” 贺白梅的脸被打的红肿,额头鬓角都是汗,眼神里充满了愤恨,嘴上却哭喊。 “妈,我疼,我疼……” 刘芳忍不住抱住贺白梅,哭得像是天塌了一样。 柳沉鱼起身之后,拽了拽褂子,又仔细抚了抚凌乱的头发。 随后长处一口气,笑着先向怒不可遏的贺世昌。 “瞧瞧,多么感天动地的母女情啊。” 贺世昌虎着脸点了点她:“不许阴阳怪气。” 然后清了清嗓子,“刘芳,你赶紧带小梅去医院看看,别落下疤。” 听声音就知道柳沉鱼打得不轻,贺白梅还没结婚成家,这要是脸花了,岂不是有碍婚配。 刘芳怀里抱着哭的死去活来的贺白梅,不可置信的看向贺世昌。 “老贺!小梅就白挨打了么,你就不管管柳沉鱼吗?” 不等贺世昌说话,刘芳又满脸狰狞地瞪着柳沉鱼,怒骂:“你说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抢了妹妹的婚事,还打人,简直就是泼皮无赖,无法无天!” “不要说了!先去医院。”贺世昌听不下去了,眼神阴沉地看向已经神志不清的刘芳。 不管柳沉鱼如何,她也是他贺世昌的女儿。 刘芳见贺世昌还护着柳沉鱼那个坏种,气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子里跳出来了。 她抹了把眼泪,轻轻把贺白梅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沙哑地说:“小梅别怕,这个家容不下咱们娘俩,妈妈带着你去姥姥家。” 她算是明白了,贺世昌有了亲生闺女,养了十九年的女儿也能说扔就扔。 她用力搀扶起贺白梅准备离开。 柳沉鱼一看这架势,笑了,两步走到她们前边,一脚踩在门上。 刘芳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思来想去她觉着应该是柳沉鱼顾及名声不想让她们这样离开。 毕竟她们这伤的伤,老的老,从贺家离开,柳沉鱼的名声就毁了。 想明白了之后,刘芳满脸嫌恶。 “你这是做什么,把小梅赶出贺家不是正合你心意吗?这会儿怕名声坏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柳沉鱼不说话,刘芳认为自己说中了,冷着脸道:“我们不走也可以,你跟小梅道歉,再让她打两下,我再劝劝小梅,看走是不走。” 贺白梅伏在刘芳肩膀上,听了刘芳的话,嘴唇都咬破了。 刘芳什么意思? 柳沉鱼把她打了个半死,只需要跟她道个歉,再轻打两下就过去了?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一旁的贺世昌眼神暗了暗,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 倒是柳沉鱼,看着大白天发梦的刘芳,嗤笑出声。 刘芳本来还等着柳沉鱼道歉,结果这丫头不仅不道歉,还用嘲笑的眼神看着她。 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可是柳沉鱼的生身母亲。 刘芳柳眉倒竖,满脸嫌恶。 “笑什么笑,你的规矩真该好好学学,这么看着大人,换在以前是要挨打受家法的。” 柳沉鱼知道刘芳蠢,要不也不能分不清亲女和养女的区别。 但是她真没想到刘芳居然蠢到这个地步。 “你当活在前清呢?还家法,你去大门口喊一声试试, 一准儿明天能在大街上看见带着牌子的你,让我想想你的罪名是什么?” 柳沉鱼点着下巴,无视脸越来越黑的贺世昌,笑着说:“封建残余,还是资产阶级复辟?” 这话一出,刘芳的脸一下白得比鬼还难看。 贺世昌忍不住了,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老妻除了在两个女儿的事情上犯糊涂,大事儿还是拎得清的。 “好了,小鱼,你妈没有那个意思,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说完又看向刘芳:“你是一位人民教师,要时刻谨记你的责任,不要什么话都说,切忌祸从口出。” 有贺世昌解围,刘芳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声:“是是是,我以后一定注意,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先带着小梅回娘家住几天。”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让柳沉鱼道歉。 生怕柳沉鱼一个不高兴给她弄到革委会去。 贺白梅见刘芳不战而降,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两分。 “你可以走,但是她不能走。” 第五章 要你命,信吗? 顿时,屋里的人全都看着柳沉鱼,不明白她为什么打了人还不能放过贺白梅。 其中刘芳的情绪最为明显,她顾忌柳沉鱼的六亲不认。 她憋着气,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小鱼,你妹妹受伤了,妈妈得带她去看看。” “忍着吧,她再疼能有我难受?”塑料母女情,柳沉鱼没必要给她面子,“你说是吧,贺白梅?” 贺白梅低着头,浑身颤抖,不住地往刘芳身上靠,声音带着颤音。 “妹妹你饶了我吧,我不要秦团长了,都给你都给你,行了么?你就放过我吧。” 被波及的秦淮瑾眉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动了动。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一身伤又“柔弱”的贺白梅。 “得了,你也别演戏了。 你不过是不想找个带孩子的老男人,可这桩亲事是养了你近二十年的养父母安排的,你无法拒绝。 于是就把主意打到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头上。” “其实你的算计很成功,不过算计出错的一点就是我不会喝酒。 我喝下一瓶白酒之后,猛然醒悟,不再软弱可欺,识破了你的诡计。” 柳沉鱼慢言细语地分析事情的经过。 随着柳沉鱼的话,贺白梅彻底站不住了,一屁股瘫倒在地,嘴里呢喃:“我没有我没有……” “都说了,不需要你解释。 秦淮瑾这个男人我收下了,我认了, 你做的孽我也记下了,我打你的疼最好你也记住了, 再算计我,可就不是简单的几个耳刮子了。” 柳沉鱼挑眉看着一脸灰白的贺白梅,蹲下凑到跟她耳边,轻声说:“要你命,信吗?” 明明柳沉鱼的声音软软,可贺白梅却吓得一个哆嗦,忍不住往刘芳怀里躲。 不过刘芳没有像以前一样,第一时间抱住她。 而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随后表情几番变化之后,她还是沉着脸把贺白梅拢进怀里。 她小声说:“你不想嫁直接说就好,实在没必要……” 他们家的条件,也不是非秦淮瑾不可。 秦淮瑾是很优秀,前途也光明。 他们考虑他完全是因为知道秦淮瑾家里还有孩子的情况,贺白梅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 还有他们顾虑的一点就是贺白梅的身份,好一点儿的人家都不愿意娶她这么个身份尴尬的贺家女儿。 没成想他们想得挺好,可正主不同意。 贺白梅瞄了眼脸色漆黑一片的贺世昌,没说话,又往刘芳怀里扎了扎。 刘芳摸着女儿的头发,叹了口气,随即抬头看向贺世昌。 “老贺,小秦,小梅没经过事儿,年纪又小,从小被我宠坏了。 这才做出这样的事儿,看在孩子年纪还小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贺世昌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居然被人嫌弃。 这人居然还嚯嚯了他亲生闺女。 这会儿他杀人的心都有了,偏偏老妻没眼力见儿,还在替这个畜生求情。 他颤抖着手指着刘芳骂。 “她做下这么下作的事你还要替她遮掩,你想过咱们的女儿什么感受吗?你糊涂啊!” 秦淮瑾站在一边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刘芳忍不住哭了起来。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个做错的时候,怎么你还要崩了你闺女不成?” 她把贺白梅抱得紧紧的,眼神疯狂。 “再说了,柳沉鱼也没什么损失,小秦前途正好,她享福的时候还在后边呢。” “你,你……” 贺世昌气得闭上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着书房门怒吼。 “给老子滚回房间反省去,谁都不许给她送饭,也不许给她找大夫。” 刘芳还想说什么,贺世昌利目看向她:“你要是再求情, 就跟她一起滚回你娘家,这辈子都别回来了,我贺家容不下你们这两个搅家精。” 刘芳只好闭嘴,扶着贺白梅赶紧出了书房。 等两人回了自己房间,贺世昌叹了口气,扶着额头对秦淮瑾道:“淮瑾,让你看笑话了。” 秦淮瑾摇摇头,面无表情道:“我确实离异又带着三个孩子,老领导的女儿不想嫁也正常。” 只是手段他不能苟同。 他看了眼靠在墙上的柳沉鱼,想了下,继续道:“我条件不好也没办法改变,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儿出乎大家意料,不过既然发生了,我一定会负责。” 贺世昌等的就是这句话,听秦淮瑾说了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贺世昌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以后我闺女就拜托给你了, 你也看到她的脾气了,要是以后她做错什么了,你把她送回来,我收拾她。”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回来没多久又要嫁人,贺世昌这会儿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秦淮瑾又看了柳沉鱼一眼,敬了个军礼,沉声道:“请首长放心!” 柳沉鱼靠在墙上,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得了,甭演戏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这话一出,贺世昌和秦淮瑾之间的氛围瞬间被打破,贺世昌嫁闺女的伤感一下烟消云散。 瞪着眼吼道:“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不会就闭上嘴听着。” 柳沉鱼无语,“得了吧老贺,刚才跟刘芳同志一唱一和的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俩一手把贺白梅摘出去,你以为我是傻子让你随便糊弄呢?” 贺世昌被女儿揭穿,一时间红了老脸,“什么老贺,我是你爹!” 这个傻闺女,怎么回事,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装傻的时候又是个明白人了。 “现在是,以后是不是还两说呢。” 柳沉鱼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趁着这会儿说话方便,咱们说说我的彩礼和嫁妆吧。” 贺世昌被这个闺女噎得找不着北,听到她这个要求更是两眼一黑。 “你爹妈都在呢,用得着你个大闺女在这谈婚论嫁?赶紧给我回屋去!” “别废话了,赶紧的,一会儿我还得跟着秦淮瑾走呢,商量好了咱们尽快办。” 秦淮瑾听了这话,猛然看向柳沉鱼。 第六章 钱串子成精 贺世昌被语出惊人的闺女镇住了,半晌才找回声音。 “你还怕老子亏了你不成,赶紧的回屋去,淮瑾的结婚报告还没递上去,你就是想结婚也得往后等等。” 闺女这么恨嫁,巴不得立马从家里出去的架势,让贺世昌心堵得不行。 这会儿也不想看见这个祸害头子。 贺世昌以为他把话都说成这样了,这丫头怎么也得收敛收敛先避出去。 结果等了半天,这丫头还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地站在原地。 气得贺世昌干瞪眼。 柳沉鱼看着贺世昌马上要厥过去的模样,也怕把人气坏了她的嫁妆没了。 她紧忙说了句稍微软和的话:“老贺,你说就你们刚才的做派,我能相信谁,这个家里除了在你跟前儿, 哪儿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可能我天生亲缘淡薄,再留下来这个家里也不会有安生日子, 这事儿是我做出来的,干脆就让我跟到底,也锻炼一下,以后还有一大家子让我操持呢。” 卖惨谁还不会,柳沉鱼说着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垂下头,一言不发。 贺世昌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刚才确实有私心,不想让柳沉鱼再追究下去, 也不是不疼自己的亲生闺女。 他之前只顾着工作,不知道刘芳居然如此不待见这个闺女,也不清楚贺白梅居然容不下他的亲生女儿。 事情走到现在,他有很大的责任。 他也听出柳沉鱼话里话外的意思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那你留下吧,正好爸爸也听听你的想法,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跟爸爸说。” 贺世昌原来是准备跟秦淮瑾定下日子之后,再让刘芳去问问柳沉鱼的要求。 也是为了缓和他们母女俩的关系。 但转念想想刘芳对柳沉鱼的态度,真让她办,这事儿最后办成什么样还不知道。 还是他亲自来吧。 这下柳沉鱼满意了,“大哥大姐二哥结婚的时候你们怎么给的?” 柳沉鱼伸出手指了指秦淮瑾又指了指门外。 “我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我十几年不在你们身边,你们养大了别人家的孩子, 我吃的是柳家的饭,从付出的心血,教育程度,生活品质两相一比是柳家欠贺家的,贺家欠我的。 这点儿你没意见吧?” 贺世昌沉默不语,想到接柳沉鱼那天。 这孩子穿了条打着补丁,裤腿短到小腿肚子的破裤子,他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柳沉鱼说得没错,这么多年让她流落在外,吃尽苦头,是贺家欠她的。 “你大嫂二嫂的聘礼一样,都是六百六十六,买了三转一响,再加上乱七八糟的,一共花了一千五左右。 雪庭带的嫁妆是一千,陪送是你妈妈置办的,我不清楚, 总之也不会少于一千五,你姥姥家还给了不少压腰钱,这些只有雪庭知道。”贺世昌越说心越沉。 对比三个在身边的孩子,柳沉鱼受的罪真是太多了,这孩子恐怕到现在都没见过大团结。 柳沉鱼大概心里有数了,随后看了眼在一边像个隐形人一样的秦淮瑾,笑着说:“那聘礼?” 贺世昌难过的情绪戛然而止,没好气地白了眼这个财迷闺女,“都给你带上。” “这还差不多。”柳沉鱼点了点头,“那你准备怎么给我?” 贺世昌沉吟了一会儿,道:“嫁妆两千,其他该置办的也不能少,只是你姥姥家那边儿……” 这孩子就找回来的时候去过一次那边儿,跟那边儿也不亲近,贺世昌没立场打人家的牌。 柳沉鱼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又不是钱串子,惦记人家口袋里的钱干嘛。” 贺世昌瞪眼,当然不是钱串子了,吞金兽好么。 秦淮瑾低头弯了弯唇角。 “那电话我用用。”柳沉鱼盯着贺世昌,歪着头。 贺世昌不解:“你用电话干嘛?” 柳沉鱼扬起了个甜美的笑容。 “当然是给我亲爱的大哥二哥大姐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了,他们亲爱的妹妹马上就要嫁给鳏夫了。” 贺世昌又被这个口无遮拦的闺女气得跳脚:“什么鳏夫!淮瑾只是离婚!” 柳沉鱼不在意的摆摆手,“分开的前任最好跟死了一样。” 秦.被鳏夫.淮瑾:又被踹了一脚,真的会谢。 贺世昌被这丫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扫了眼面无表情的秦淮瑾,指着柳沉鱼吼道:“你给老子好好说话。” 柳沉鱼站直身体,板着脸:“报喜。” “哼。”贺世昌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本子放在电话边上,“打吧。” 柳沉鱼喜滋滋地拿过电话本,让接线员转接到贺广陵的办公室。 也不寒暄,三言两语把结婚的事儿一说。 贺广陵得知小妹要结婚,沉默了一会儿,“我抽时间回家。”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她的重点是人回不回来么,于是换了个语气。 假惺惺的说:“要是忙的话就别来回折腾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贺广陵:“等我回家。” 他又问了两句柳沉鱼的近况,才挂了电话。 柳沉鱼又依次给大姐贺雪庭,二哥贺睢宁去了电话。 贺睢宁在遥远的大西北,跟贺广陵一样关心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 贺雪庭婆家就在京城,得知小妹要结婚了,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就往娘家赶。 柳沉鱼失神地看着电话,不出声。 贺世昌知道几个孩子都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以为柳沉鱼因为他们的冷淡而伤心。 他叹了口气,安慰道:“哥哥姐姐都是关心你的,只是他们都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第七章 水火不进软硬不吃 柳沉鱼被唤醒,皱着眉,瞪着贺世昌。 “不是,他们有病吧?是不是不想给我压腰钱?” 要不为什么她假客气两句,对面就挂了电话? 还是说她的方式不对? 跟贺家人打交道不能客气,要直来直去啊。 秦淮瑾:“……” 贺世昌:“……” 他就是瞎了眼,还以为这丫头在伤心! “你,你,你还是别说话了,我怕被你气死!” 贺世昌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吼道。 柳沉鱼主打一个水火不进,软硬不吃:“老贺,他们真的不给我包红包意思意思了?” 贺世昌眼神复杂地看着柳沉鱼,好像在看一颗茅坑里的石头。 “他们不给,我给你要成么,你快别气我了。” 他上辈子一定是炸了南天门,这辈子还他一个讨债精。 上辈子欠她的! 不对,好像这辈子也欠她的,想想更难过了。 这个太可以了! 柳沉鱼这下高兴了,漂亮的桃花眼笑得眯起来,好像一弯新月,软软糯糯的,跟刚才茅坑里的石头简直判若两人。 贺世昌心里叹了口气,还想嘱咐这丫头两句,还没开口,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贺世昌顿了两秒,接起电话,得知是大儿子的来电,他挑了挑眉,一边说话一边点头。 还时不时地看一眼在一边儿趴着的柳沉鱼。 可惜柳沉鱼的思绪不在他这儿,没发现。 挂了电话,贺世昌笑着对柳沉鱼道:“你大哥最近都腾不出时间来,不过他也跟爸爸说了。 等你在淮瑾那边儿安顿下来,他跟你大嫂过去看望你,一会儿他会让你大嫂给你汇款回来,希望你不要生他的气。 他人不到,礼物一定会到,他跟你大嫂准备了新婚礼物送给你。 至于你二哥睢宁,也跟他通过话了,他现在任务重,人到不了,只能给你汇款,最迟今天晚上给你汇。” 顿了顿,贺世昌忍不住劝柳沉鱼。 “一会儿你大姐回来,我给你问,你少说两句。” 他真怕贺雪庭一进门就被柳沉鱼直愣愣地问到脸上。 柳沉鱼瞥了贺世昌一眼,“瞧您这话,我是这么不懂事儿的人么。” 你是! 不过这话贺世昌也就在心里念念,说出来柳沉鱼非得闹死他。 贺世昌无奈地看向秦淮瑾,苦笑道:“淮瑾,你也看见我这个闺女的性子,以后还得你多费心,多多包容她, 她要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给我来信,我亲自教训她。” 秦淮瑾心下叹气不比老领导少,老领导短短时间内两次说这样的话,就是怕他对柳沉鱼动手, 什么亲自教训也是说给他听的。今天的情形他又不是没看见,柳沉鱼在家老领导都管不了, 跟他结婚之后恐怕他的话都进不了柳沉鱼的耳中。 他不免觉得好笑,柳沉鱼不是他想娶的,准确来说他原本就没准备再成家的, 只是今天事儿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昨晚他们是没有发生什么实际的事儿。 但柳沉鱼的身子被他看了,他为此提出负责是应该的。 当然这里边确实有贺家人不地道的地方,只是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容易, 柳沉鱼在这个家里的处境他从今天的事儿里已经了解了, 大不了就当请个祖宗回去,只要她安生不惹事,他就千恩万谢好好供着她。 “您放心,”秦淮瑾眸色深深地看了眼柳沉鱼,保证道,“家里的事儿拿不准的两个人一起商量,我看柳姑娘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柳姑娘? 柳沉鱼抱着胳膊嗤笑,这人难不成活在古代,还姑娘? 贺世昌一噎,他看了看满脸不屑的闺女,再看看一脸笃定的秦淮瑾。 实在不明白这小子从哪儿得出柳沉鱼通情达理这么个结论。 罢了,既然周瑜打黄盖,秦淮瑾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当人亲爹的自然不会给闺女拆台。 他刚松了口气,柳沉鱼就忍不住了,她盯着秦淮瑾,笑了。 贺世昌一看闺女的表情,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你还要干嘛?” “就在这儿写结婚报告吧。” 贺世昌和柳沉鱼同时开口,随后看了眼对方,又同时闭上了嘴。 贺世昌捂着心口,觉得再跟柳沉鱼相处下去,他可能就活不了几年了。 目前还不想死的贺世昌缓了口气,对秦淮瑾招了招手,“淮瑾,我这儿有信纸,就在我这儿写吧。” 他认命的拉出抽屉,拿出一叠信纸,放在书桌上,还贴心地把钢笔吸好墨水放在一边。 生怕柳沉鱼再语出惊人。 秦淮瑾看着这父女俩,心里深吸一口气。 他面无表情地坐到贺世昌对面,拿起钢笔,在父女俩的注视下写下第一个字。 然后他停住了,抬头看着柳沉鱼。 “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把孩子接到身边么……” 他不认为依照柳沉鱼的性子能容忍他的三个孩子。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书房门就被推开了。 “爸,小鱼儿为什么这么着急要结……”贺雪庭沉着脸推门进了书房,看书房里还有外人,“婚。”字被她吞进喉咙。 牵强地扯起一个笑容,“家里还有人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贺雪庭快速的说完,一把拽起一旁的柳沉鱼又快步退出了书房。 贺雪庭嫁在隔了不远的海军大院,骑自行车过来十来分钟的路程。 她是接到柳沉鱼消息,挂了电话直接赶过来的。 柳沉鱼猛地被人从书房拽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眼前的女人拽进一间房间。 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眼前的女人就是原主的大姐贺雪庭,柳沉鱼这才没有抗拒。 贺雪庭进了房间,一把将柳沉鱼按在椅子上,满眼关心地盯着她,神色温柔。 “小鱼儿,刚回家没多久,怎么就要嫁人了,是家里呆得不高兴吗?” 结婚之后贺雪庭回娘家的次数有限,再加上文工团忙得不可开交,她有时候连家都不回,更别说回娘家了。 自从知道贺白梅不是贺家的孩子之后,贺雪庭在外地,没办法插手。 等她回来,柳沉鱼也找回来了,为了表示对亲妹的看重,她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来了一趟,还给柳沉鱼带了块上海精钢手表。 柳沉鱼以前沉默寡言,也不敢抬头看人。 贺雪庭问十句话有九句得不到回答。 她单位还有工作,没时间多了解刚找回来的妹妹,吃了顿饭就匆匆赶回回单位了。 之后的日子,她怕柳沉鱼不习惯,也没好打扰她,倒是每天都有给母亲打电话询问妹妹的情况。 母亲每次都说柳沉鱼适应得挺好,再多问母亲也不说了,她就没多想。 今天的电话是贺雪庭第二次跟这个妹妹沟通,结果听到的却是她要结婚的消息。 怎么会这么突然要结婚,柳沉鱼才被接回来不久,父母还没疼爱够,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给她许了人家? 贺雪庭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柳沉鱼不想在这个家了。 贺雪庭不放心,挂了电话,也顾不上手头的工作,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地跑了回来。 柳沉鱼看着眼前的女人,明眸皓齿,潋滟的桃花眼鹅蛋脸,身后一根油亮的麻花辫,一身合体的军装更显英姿飒爽。 这就是原主的大姐贺雪庭,此时贺雪庭正满目担忧地看着她。 第八章 她在地狱生活了十九年 只一面,柳沉鱼就知道这个便宜大姐是真正关心原主这个妹妹的。 柳沉鱼没有粉饰太平,直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说完她坦然地看向贺雪庭的眼睛,“大姐,事是我做出来的,结果我也认了。” 贺雪庭沉着脸,柳沉鱼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是这个家里真的有傻子么? 没有的,有的只是装傻的人罢了。 从一开始她就听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会儿没有发作只是在衡量,她们的母亲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贺雪庭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里边的怒火已经被她很好的掩埋到深处。 看到柳沉鱼苍白着脸跟她说话,贺雪庭心痛的不能呼吸。 这对她妹妹来说是个多么大的打击,原本以为是个优质男,结果是个带孩子的二婚男。 不行,她忍不下这口气。 贺雪庭伸出手,满脸温柔地拨了拨柳沉鱼脸颊边的碎发,“我们小鱼儿受委屈了,等着大姐给你讨回公道。” 随后她起身出了房门。 柳沉鱼上辈子大家族出身,家里的孩子从小就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业,有清晰的人生规划。 根本没人会互相关心。 她的亲大哥大姐也一样,顶多就是见面问声好。 几年不见也想不起电话联系一次。 总的来说就是亲情淡薄。 现在突然被异世的姐姐关心,这经验她还真是没有过。 她挑眉看着贺雪庭的背影,笑了,不知道这个大姐还能为原主做到什么地步。 贺雪庭出了房门,径直朝贺白梅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听见里边让进去的声音,贺雪庭才推门而入。 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脸心疼正在给贺白梅上药的刘芳。 “母亲。” 贺雪庭就算着急算账,但也是尊敬刘芳这个母亲的。 刘芳可不知道现在大女儿在想着怎么处理贺白梅,看见大女儿的一瞬间,憋了许久的眼泪掉出来了,“雪庭~” 贺雪庭看向满脸委屈的刘芳,点了点头,说道:“母亲先出去吧,我跟白梅谈谈。” 刘芳一脸不解,“你们姐儿俩有什么话是不能我听的,你说就好了。” 说完她还不住地嘟囔,“柳沉鱼那个小贱人太过分了,怎么能把白梅……” 贺雪庭听到这污言秽语直皱眉,忍不住开口制止刘芳接下来的话。 “够了母亲,小鱼儿是你亲生的,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么会用这么脏的语言去辱骂你亲生女儿的?” 她沉着脸,气势跟贺世昌一般无二,刘芳看了害怕,但是要说她错了,她才不认,“你沉着个脸干什么,我是你妈,不是你闺女,我骂自己的闺女怎么了。”她忍不住哭起来,“你们兄妹三个在外边儿跟谁都笑,在家里沉着个脸说一不二的,这个家就我欠你们爷们儿的?” 也是她倒霉,生了四个孩子,前边三个都是跟公婆长大的,一个个的大公无私,是个人都要数落她两句。 还是小梅最贴心,从小就是妈妈的小棉袄。 “母亲!”贺雪庭听着她不着边际的话,赶紧打断,“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是可以随意打骂的,这点我以为你身为一位人民教师不需要我再跟你重申。” 她不想跟刘芳纠缠,眼睛看向一言不发的贺白梅,“白梅,收拾下东西,我送你回家。” 贺白梅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贺雪庭,她本来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贺雪庭出手就要把她扫地出门,“大姐……” 她忍不住哆嗦,她没想到她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就这么被贺雪庭弃之敝履。 贺雪庭伸出手打断她,“抱歉,白梅从小我对你如何,家里人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对你好的原因也是因为你是我们兄妹的妹妹,可是你现在得到的本就是小鱼儿的,是你占了她应有的待遇,我们最开始没有送你走,”她看了眼刘芳,“是因为母亲舍不得你,所以做了把你留在家这个错误的决定。” “原本我想着让母亲先适应一段时间,然后再把你送回去的,没想到还是晚了。” 她眼神犀利地看着贺白梅,“我无法容忍一个伤害我亲人的人继续留在这个家里。” 贺白梅不明白就算不是亲生的,她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是假的么:“大姐,你是要逼死我么?” 刘芳也没想到大女儿居然是来把小梅送走的,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语言出声。 “贺雪庭!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越过你大哥父亲做我的主?” 刘芳现在脑子是一团乱麻,她不懂为什么要把小棉袄从她的身边抢走, 她身边就剩下这么个能陪她好好说话的贴心孩子。 贺雪庭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心里也不舒服,“母亲,这是我们兄妹三人的意思。” 当初发现贺白梅不是亲生的之后,他们兄妹三人电话里做的这个决定, 只是还没跟贺世昌沟通,就发生了这样不可挽回的事情。 刘芳心里憋的那口气一下就泄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三个孩子居然已经达成一致了。 她丝毫没有怀疑贺雪庭的话,这丫头跟她那个铁娘子婆婆一样,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她不会撒谎的。 不敢看贺雪庭的眼睛,诺诺道:“送小梅去你姥姥家行么,以后都在你姥姥家住,不会回来碍你们兄妹的眼。” 刘芳还是想把贺白梅放在她身边,这是她从小养大的,从那么猫儿一样大的时候就在她怀里, 一点点抱大的,贺白梅那么虚弱,生病的时候刘芳成天成宿的陪着。 她付出了这么多心血,把贺白梅养得亭亭玉立,突然有一天告诉她这居然不是她亲生的,现在还要送走,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她付出的一切不就成了笑话。 “不行,”贺雪庭想都不想的拒绝刘芳的提议,“外婆是小鱼儿的外婆,只有白梅走了,妈你的眼里才会看到小鱼儿。” 只要贺白梅在一天,刘芳就不会真正把柳沉鱼放进心里。 “为什么!我不懂,她柳沉鱼把我跟你爸爸放在眼里了么,回来这么久,她连个姓都不改, 今天她怎么怼我跟你爸爸的你是没看见,那简直就是个恶霸活阎王。” “不改姓也是贺家的女儿,姓氏从来决定不了什么,”贺雪庭盯着贺白梅问:“你说对么,白梅?” “如果让你回家就是逼死你,那我的妹妹已经在地狱生活十九年了,我不能让她再回到另一个地狱,收拾一下,我出去等你。” 贺雪庭出了贺白梅的房间直奔贺世昌的书房。 心中憋着火,贺雪庭门都没敲,推门就进,她看着在书桌上写字的男人,知道这以后就是她的妹夫了,闭了闭眼,怎么都看不顺眼。 第九章 那丫头已经恨透我们 贺雪庭提出要把贺白梅送走的决定跟贺世昌说了之后,贺世昌是反对的。 贺白梅占用了贺家的资源他们家没计较,也是她为这个家付出的时候了。 “父亲,我们家不需要联姻,再说了,她现在就能设计小鱼儿, 显然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等她嫁个高门,你觉得她会放过我们家?” 升米恩斗米仇,贺白梅只会更恨他们。 一般的仇人可能只会落井下石,但是贺白梅就不一样,她只会嫌她们死得慢。 秦淮瑾在一边儿尴尬了,这么私密的话,他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贺雪庭倒是没有想这么多,转而还安慰他。 “秦同志,你马上就要跟小鱼儿结婚了,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这些话也没必要瞒着你,不要想太多。” 秦淮瑾点点头,只能坐在那儿不动。 贺世昌也理解大女儿的意思,再想到今天小女儿受到的委屈。 他垂下手,无力地叹了口气,“就按照你说的办。” 他确实有不少的想法,但是这些想法实施的前提是他的亲人不受伤害。 现在他还没有动作,在他眼底下柳沉鱼就折了进去。 贺白梅的表现又如此激进,与其给自己埋雷,不如放弃这个计划。 见贺世昌松口,贺雪庭也松了口气。 她也怕父亲年纪大了,舍不得放养了多年的孩子离开。 “父亲,只要白梅在家一天,小鱼儿一天就不会承认这个家,我们现在的决定才是对的。” 之前要不是顾忌刘芳,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贺世昌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点点头,“那丫头已经恨透我们了吧?” 贺雪庭面色复杂,“那她也是我们兄妹的血亲。” 贺世昌没说其他,只是让贺雪庭用他的车把人送走,既然决定了,那就尽快。 贺白梅是被警卫员拖走的。 贺雪庭让她收拾东西,她显然没有往心里去,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走。 贺雪庭上车之前抱了抱柳沉鱼,小声跟她安慰她,“等姐姐把她送回去再回来跟你说话。” 柳沉鱼眨了眨眼睛,回手抱了抱她。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大姐行动如此雷厉风行。 回到娘家还没半个小时就把贺白梅从贺家弄走了。 吉普车很快开走了,贺白梅的哭声也跟着越走越远,直到听不见。 柳沉鱼站在楼下,抬头望着二楼的窗户。 听着里边嚎啕大哭的声音,还有贺世昌劝慰的声音,一丝嘲讽爬上她的嘴角。 回到客厅,秦淮瑾坐在单人沙发上,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结婚报告。 柳沉鱼走过去,坐在一边的多人沙发,看向秦淮瑾,“你什么时候回动身?” 昨天的饭桌上柳沉鱼知道他在蓉省军区任职,来京城是进修学习来的。 这姑娘的思维太跳跃,秦淮瑾一时间弄不清她的目的,只好如实说,“本来今天应该动身的……” 他来京城半年了,一直没出来过,这是要走了,准备拜访下老领导,结果弄成这样。 “那就今天走。”柳沉鱼神色坦然,“我跟你一起。” 秦淮瑾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不明白她为什么现在就要跟着自己走。 贺白梅已经被贺雪庭送走,没人再能威胁她在贺家的地位。 思量了两秒,他斟酌着开口,“我现在还住在宿舍,你去了怕是没地方住。 你确定要随军,驻地条件可没城里那么好。” 结婚报告打上去,他也得要时间申请房子。 虽然按照他的职位早就应该分好房子,但是驻地随军家属不少,他前妻孩子一直在阳城,他一个人用不到大房子,就把名额让给了别人。 “那申请要多久?” “我的职位还可以,应该要不了多久。” 秦淮瑾没办法给她打包票,虽然这事儿可能用不了几天就能办下来。 “那我先住招待所。”柳沉鱼很快就做了决定,不等秦淮瑾说话。 “在此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先请假,我们回去接几个孩子。” “我能问问为什么么,你要是没有很好的理由说服我,我认为他们还是跟着母亲比较好。” 秦淮瑾坐直身体,手放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柳沉鱼。 他前妻已经再婚,几个孩子从小长在外家,现在也跟着外家,相对于不熟悉不知深浅的柳沉鱼,他更希望孩子跟着熟悉的人。 如果柳沉鱼没有合理的理由说服他,他是不会同意将孩子接过来的。 而且他看着眼前这张如花娇颜,不认为她有能力一个人带好三个孩子。 看来还没昏了头啊,柳沉鱼低头轻笑,贺雪庭处理贺白梅的时候,她就看过镜子了。 原主长得跟她有八九分相似,只是没有她本体精致,皮肤也粗糙,不过这点瑕疵也掩盖不了原主是个美人的事实。 不是她自大,她对自己这张脸有绝对的自信。 秦淮瑾看着这张脸还能拒绝她,只能说明他定力很强。 挺好,最起码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人。 “你一个月给几个孩子多少生活费?”她可不准备给秦淮瑾自证什么。 “一人二十,”秦淮瑾之前觉得给孩子的不多,这会儿看着柳沉鱼严肃着脸,粗略的算了下自己的津贴。 “我现在是12级工资,每个月,基础津贴172块5毛,军龄工资10块,生活补贴30块,伙食补贴10块, 不过还得扣除每天5毛的伙食费,有时候还有工作补贴,只是这个补贴不固定。” 柳沉鱼没想到他工资这么高,歪头看他,“所以你每个月固定收入是207块5毛,还有不固定的补贴。” 秦淮瑾见她算得这么快,点了点头。 他每个月工资能拿到230块左右,这点儿之后都会给柳沉鱼,不需要他再多说:“三个孩子的生活费每个月都要给。” 这点儿是不能更改的。 柳沉鱼点头,“这是自然,孩子的吃穿用度不能亏待。” 她问秦淮瑾:“你一个月探望几次?” 秦淮瑾愣住了:“……” 半晌之后,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颇为心虚的开口,“半年一次,有时候一年一次……” 第十章 孩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秦淮瑾越说他的声音越小,他也知道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只是他的工作性质不允许他时常离队。 柳沉鱼闭了闭眼,“那电话,”又想到现在电话不是谁家都有的,又换了个说法,“通信,你家老大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已经九岁了吧,也应该上学了,写点儿基础字也没问题了,你们多长时间通信一次?” 秦淮瑾:“……” 没有这两个字他甚至都没敢说出口,他看得出柳沉鱼已经在爆发边缘了,直觉告诉他,要是说了一准儿挨喷。 柳沉鱼确实挺无语的,生气也谈不上,这不是她的孩子,气坏了自己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就你们八百年不联系一次,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外家生活得很好,再好能有自己家好?”真不是柳沉鱼小人之心,在别人家生活无论怎么说都是寄人篱下。 “他们亲妈在身边,不至于吧?”秦淮瑾这下脸也黑了。 他前妻真要是疼爱孩子,也不会离婚不到一个月就再婚。 而且她跟父母也不住在一起。 他又想起两个舅哥家里也有孩子,亲孙子跟外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关键时刻外孙子就得靠边站了。 “你请假吧,结婚报告电报打过去,连带住房申请,随军申请。” 柳沉鱼不想骂人,男人再怎么细心也关注不到这些旁支细节。 “好。” 事关自己的孩子,秦淮瑾不会拒绝。 “我确实不能保证对待你的孩子跟对待自己亲生的一样,我能保证的就是我不会生育了。” 秦淮瑾震惊了。 刚下楼的贺世昌也震惊了,然后对着柳沉鱼一顿咆哮输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来还有五步的台阶,他硬是两步就迈了下来,沉着脸看着秦淮瑾,“淮瑾,你先回去,我跟这丫头谈谈。” 未来的老丈人下逐客令,秦淮瑾就算想替柳沉鱼说两句话也不行,只能起身离开。 “站住。” 柳沉鱼冷脸出声,喊住要离开的秦淮瑾,“你走什么,以后生不生孩子的事儿是我一个人办的了的?” 瞧瞧,这是个大姑娘能说出的话么,贺世昌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在原地叉着腰转圈。 秦淮瑾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站住脚,“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想要孩子,我也不会反对。”既然把人娶了,他就会好好待她。 要是因为自己的孩子而断了柳沉鱼当母亲的机会,他做不出来。 贺世昌眼睛一亮,“还是淮瑾明事理,你也放心,你的孩子我们也会视为己出。”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我不愿意生孩子。” 贺世昌噎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试试,你是不是觉着我不敢动你?” “生个孩子做什么,生了让她吃苦受罪?”柳沉鱼仰着头清冷冷的目光直射贺世昌,“有一个我还不够么?” 贺世昌像是被戳漏的气球,一下瘪了下来,“小鱼儿,我们也不想……” “十几年都没发现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孩子跟家里人长得都不像难不成都瞎了不成? 是,柳沉鱼就是迁怒了。 “不用多说了,一会儿我们去买火车票,去阳城看望几个孩子。”要是过得不好就直接带走。 她不管仿佛老了五岁的贺世昌,对秦淮瑾安排,“你去买火车票吧,时间长的话我要卧铺票,我现在收拾东西,买好票来家里接我。” 秦淮瑾看了眼贺世昌,想安慰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拿着结婚报告离开。 柳沉鱼安排的事儿不少,他得抓紧时间。 等秦淮瑾走了之后,贺世昌坐在沙发上,面色沉重的看着这个叛逆的小女儿,“丫头,不要个孩子怎么行,秦淮瑾老了有三个儿子养他,他比你大这么多,走在你前边,你怎么办啊闺女。” 那时候他们这些老的也走了,想给她做主都没有办法。 “你们现在也不年轻了,大哥二哥不在身边不也活得好好的,养儿防老的观念从来不是出现在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的。”柳沉鱼冷静的说道。 只要秦淮瑾一直在部队,他不可能止步不前,退休之后国家会负责他们的养老,孩子只不过是繁衍生息的借口罢了。 “我没有传宗接代的任务,所以孩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柳沉鱼也知道自己的观念一时半会贺世昌接受不了,她有些无奈,“他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再多我也顾不过来。”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现在孩子还小,就算养得歪了点儿也能纠正回来,真等到十七八,青春期叛逆天天惹是生非,秦淮瑾又忙,给他们擦屁股的就是她了。 那会儿真是轻不得重不得了。 贺世昌满脸颓然,“是我害了你,要不是留下……” 柳沉鱼看着上了年纪依旧俊美的贺世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老贺,与其操心我,还不如操心操心以后。” 贺世昌当时没懂柳沉鱼的意思,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还颇为欣慰。 第十一章 出发阳城 下午四点半,柳沉鱼站在了1970年的京城火车站前。 京城站的模样跟后世见到的没什么两样,三个红色大字伫立在车站顶上,区别是正下方挂着巨幅伟人画像。 门头上挂着红底白字的横幅,上边写着“团结起来争取更大的胜利”。 广场前依旧是络绎不绝的行人,大包小包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钟楼上的时针指向四点四十。 秦淮瑾拎着轻飘飘的行李袋,看向站在那儿出神的柳沉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脸上居然露出怀念的表情,按理来说她应该没有来过京城站才对。 他走上前,看了眼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发车,咱们该进站了。” 柳沉鱼回神,点点头,“一个小时还早,咱们这一趟要多久?” “24个小时。” 一天一宿,火车准点的话,他们明天下午这个时间才能到阳城,晚点的话,估计半夜能到就不错。 “那咱们去供销社买点儿东西吧,去看孩子总不能空着手去。”路上他们也得吃东西不是。 秦淮瑾没有什么不同意的,时间确实还富裕。 火车站旁边就有供销社,柳沉鱼没想着给孩子买衣裳,不是不想买,而是秦淮瑾这个当爹的根本不知道几个孩子的尺寸。 最后还是决定给孩子们买点儿京城的特产。 到了点心柜台,柳沉鱼看见奶糖水果糖,点心鸡蛋糕,心里还有些嫌弃,但是转了一圈下来,发现奶糖还算是好东西,叹了口气。 “奶糖给我两斤,水果糖两斤。姜丝排叉一斤,蜜三刀两斤,奶粉有吗,奶粉要三罐。” 糖果是用来哄孩子的,姜丝排叉不好放,她就买了一斤,蜜三刀能放一段时间,就要的多了点。 至于奶粉,她记得秦淮瑾说他家老三两岁了,这个年代也就奶粉还算是有营养,她只能买奶粉了。 售货员见柳沉鱼穿的一般,张口就要这么多东西,忍不住皱了眉,“妹子,这都是要票的,你有吗?” 柳沉鱼一愣,扭头看向秦淮瑾。 秦淮瑾只能点点头。 售货员看着两人的眉眼官司,也没多说话,得亏她提前说了一嘴,要不东西白称。 “那你有票么?”柳沉鱼桃花眼潋滟地看着秦淮瑾。 秦淮瑾知道这些都是给孩子买的,但也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掏出三张糖票,五张点心票递给柳沉鱼。 “没必要买这么多,他们不爱吃糖。”又顿了下,“奶粉票没有了,都换给战友了。” 柳沉鱼烦死他了,她还没见过不爱吃糖的小孩儿呢,“不爱吃是一回事,我买又是一回事。” 糖票每张是两斤,点心票每张是一斤。 拿到手里之后,柳沉鱼愣了下,原来这就是票据,随后拿过秦淮瑾手里的行李袋。 拉开拉链从里边拿出一叠票据,“这是老贺给我的,我看看有什么票能用。” 出门之前贺世昌给了柳沉鱼三千块钱,还有一叠票据。 显然贺世昌知道他们去秦淮瑾前丈人家准备了不少用得上的票据,比如糖票,点心票,烟票,酒票,奶粉票也有几张。 “老贺还是细心的,居然还有奶粉票。”柳沉鱼数了下,居然有七张。 她赶紧都抽出来,问售货员:“奶粉给我拿七罐吧。” 售货员被柳沉鱼的大手笔镇住了,说话都磕磕巴巴:“同志,咱们供销社没有这么多配额,现在只有四袋奶粉, 如果你不着急的话可以下个月再买,剩下的买点麦乳精,平时给孩子两种替换着喝就成。” 麦乳精倒是有罐装的,奶粉就只有袋装的了。 平时火车站供销社真没有这么多买奶粉的,还是因为他们这个位置特殊,才给批了这么多配额,换成别的供销社,一个月麦乳精有奶粉那就是想都别想了。 柳沉鱼也是这会儿才知道,不是有票有钱就能买到商品的。 “那就给我四袋奶粉四罐麦乳精。”她又从票据里找了四张麦乳精票递给售货员。 买完孩子们的吃食,又给秦淮瑾的前岳家买了一条大前门,两瓶茅台酒,一件点心盒子。 出了供销社之后,柳沉鱼跟秦淮瑾补充:“已经三样礼了,等到了站,上午去拜访之前再去肉联厂割两斤肉就成了。” 这已经是很贵重的礼物了,柳沉鱼是看在他们照顾几个孩子的份上买的。 “成,听你的。”他负责在后边付钱就成。 给别人买了礼物,柳沉鱼也不会亏待自己。 换洗的内衣买了三身,袜子买了三双。 柳沉鱼收拾原主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原主的衣服真是少得可怜,两件不知道穿了多少个年头的碎花衬衣,领子袖子已经磨破了,正颤颤巍巍地飞着布线,裤子是柳沉鱼打死也不会穿的“丐帮帮服”。 这会儿破破烂烂的衣裳简直让柳沉鱼心塞,怎么可能再带上。 最后收拾了半天,也就带上了一身原主刚来京城时贺世昌让警卫员买的成衣,白衬衫藏蓝色裤子。 白衬衫像是新的一样,一看就知道原主保存得很好。 再加上身上穿的一身贺白梅的旧衣裳,柳沉鱼带着一身衣裳,一叠贺世昌和贺雪庭给的钱票离开了贺家。 贺白梅的旧衣裳让柳沉鱼膈应,要不是火车上不干净,她高低地换上那身仅有的衣裳。 到了供销社,她转了一圈也没看得上眼的衣裳,只是一身衣裳也确实太少,冬天衣裳不好干,她咬咬牙还是买了两套成衣,外加一件棉猴。 两套衣裳也就是两件外套加两条裤子,毛衣这类衣裳供销社是没有的,想买要去百货大楼。 又买了几团黑色毛线,一把毛衣针,一条白色牛皮腰带,一双白色小牛皮高跟鞋,一双黑色绑带皮鞋。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买个白色布袋子。 柳沉鱼倒是想买手提包,可是时代限制,供销社里根本就没有,她还是从秦淮瑾嘴里知道要买手提袋的话要去友谊商店。 他们距离友谊商店有段距离,来回的时间根本就不够,柳沉鱼只得放弃。 距离火车开车还有二十分钟,两人不急不缓地上了火车,相对于刚到火车站时秦淮瑾手里轻飘飘的行李袋现在两人是大包小包,跟来往的乘客也没甚区别。 秦淮瑾在前边开路,柳沉鱼拎着她刚买的棉布袋子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不是她不想拉开距离,实在是火车上人太多了,已经不是摩肩接踵这种形容词能表达的了。 她真怕一眨眼跟丢了秦淮瑾,最后还伸出手抓着秦淮瑾的军大衣。 秦淮瑾在柳沉鱼拽着自己的时候一顿,紧跟着放慢了些脚步。 好不容易到了他们的车厢,柳沉鱼才松了口气。 上车之前秦淮瑾告诉她,这次定的是一张中铺一张下铺,为了柳沉鱼的安全,让她睡中铺。 柳沉鱼和秦淮瑾一进车厢,车厢里原本还在侃大山的几人瞬间一静。 两个人都穿着军大衣,前边的男人高大挺拔,长相儒雅,但气质一看就是当兵的,而他们震惊的是他身后跟着的女同志。 车厢里的小女孩抱着妈妈的胳膊,小声说:“妈妈,这个姐姐可真漂亮,小花以后也要跟姐姐一样,也要长得这么漂亮。” 第十二章 娇气又任性 小女孩的妈妈尴尬地摸了摸孩子枯黄的头发,眼神却没有从柳沉鱼的脸上挪开。 无他,这小姑娘真的太好看了。 一双潋滟的桃花多情眼,小小的瓜子脸,菱唇红润,鼻头圆润还有轻微肉感,少女的娇憨感十足,这种柔媚的长相要是眼神不正很容易让人觉得轻浮。 可眼前的姑娘不一样,她眼神干净,眉眼弯弯,笑起来更是楚楚动人。 女人觉得别说是男人看了心动,就是她一个女人看了心里都痒痒。 女人不知道,柳沉鱼的这种气质长相在现代有个形容词,又纯又欲。 柳沉鱼上辈子就习惯了出门被众人打量注视,进了车厢她就紧皱眉头。 秦淮瑾进门看了下环境,然后扭头看了眼柳沉鱼。 见她皱着眉头,张口说道:“一会儿我上去给你收拾床铺,行李就放在你头顶。”也就是靠窗的那边。 柳沉鱼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她出门带着五个保姆的时候了,只能捏着鼻子接受。 “那你快点儿,我快累死了。” 柳沉鱼这会儿的声音跟在贺家完全不一样了,软糯中带着点娇憨。 秦淮瑾挑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放下手里的行李直接上了中铺给她收拾。 抱着小女孩的女人看着秦淮瑾利索的动作,眼中闪过羡慕,笑着摸了摸闺女的辫子,“妹子真是好福气,男人这么心疼你,一点儿活儿都舍不得你做。” 也是,她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也跟那个男人一样,什么都亲力亲为不让她干。 柳沉鱼早起就脑袋疼,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块舒服的地方,这会儿也懒得跟人寒暄,只是对着女人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笑。 这要是放在之前,她好歹也要去社交一下。 只是这一路走过来,火车上的各种味道,还有挤来挤去的人把她的好脾气磨得一丝不剩。 能忍着没发脾气已经是她的修养好了。 女人见柳沉鱼没跟她说话,也没往心里去,低着头继续逗怀里的小女孩。 因为两人的进入,车厢里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秦淮瑾手脚麻利,快速地收拾好床铺,歪头朝下边懒洋洋靠着门边的柳沉鱼伸手,“把东西递给我。” 柳沉鱼把手里的行李袋递过去,小声嘟囔,“里边有点心,别压坏了。” 秦淮瑾接行李的手一顿,“好。” 把东西一件件地放好,秦淮瑾轻松地跳下来,柳沉鱼已经坐在下铺了,“上去休息会儿?” “嗯。” 柳沉鱼轻哼,脚下的动作不停,快速地脱下脚上的布鞋,抬头看了眼秦淮瑾。 “我怎么上去?” 她不想撅着屁股费劲地爬上去。 秦淮瑾指了指一边儿的脚蹬子,“踩着这个上去。” 柳沉鱼不动,就这么看着秦淮瑾。 秦淮瑾自然不会退让半步,也这么看着她。 到底是秦淮瑾低估了柳沉鱼,只见她檀口轻启,声音娇气不已。 “秦淮瑾,你托着我上去。” 秦淮瑾气笑了,要不是上边的行李都堆在头顶,他上去根本施展不开,他早就上去了,哪儿还用得着跟柳沉鱼这个活祖宗较劲儿。 对,秦淮瑾现在万分确定,柳沉鱼不仅泼辣还娇气,就是个活祖宗。 他十分后悔之前的决定,还是草率了。 不过他的性格也做不出不负责任的事儿,思来想去这事儿都是无解。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你一脚踩脚蹬子一脚踩我的手。”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怎么可能把她抱上去。 索性还是他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的手贡献出来。 “好。” 柳沉鱼答应得飞快,怕秦淮瑾后悔,麻溜起身,爬在中铺上,一脚踩在脚蹬子上,另一只脚在半空中,在秦淮瑾眼前晃啊晃啊。 秦淮瑾抹了把脸:“……” 还能后悔么…… 柳沉鱼的脚丫子还在那晃荡,车厢里似有若无的视线扫过来,秦淮瑾叹了口气,认命地把手伸了过去。 有了秦淮瑾的帮忙,柳沉鱼顺利的上了中铺,看了眼环境之后,深吸一口气躺了下去。 两个呼吸下来,她就陷入了沉睡。 他们上车没一会儿,火车匡嗤匡嗤地出发了。 秦淮瑾这会儿却睡不着,马上要六点,他们两个还没吃饭,柳沉鱼买了一斤酱牛肉,没有主食,只能等列车员推车过来卖饭了。 他端坐在窗边,看着后退的站台,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结婚报告已经递上去了,房子也申请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几个孩子,之前柳沉鱼的话虽然没说完,但还是进了他的心里。 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孩子的成长他没参与过,当前妻要跟他离婚的时候,他同意了,她当月离婚又结婚,秦淮瑾也从来没有责怪过前妻。 离婚时前妻也没给他机会让他选择,当然也跟他之前的想法一样,孩子跟着父亲不如跟着细心的母亲。 他没想到的是离婚两年又要再婚了,再婚的女同志居然还不到二十岁。 柳沉鱼想要把孩子接到身边他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他不相信只是因为她不想生育,所以才要抚养他的孩子。 只是柳沉鱼要是真心待三个孩子好,他也不会辜负她的。 得亏柳沉鱼不知道秦淮瑾在想什么,要不非得喷他一顿不成,真是想得美。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对面的母女拿出自带的口粮已经开始吃饭了,对面中铺的男人也下来拿着饭盒出去打水,上铺的小年轻没下来,趴在护栏上望着下边,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不过青年没愣一会儿,身轻如燕地从上铺一跃而下,哼着歌儿出了车厢,朝餐车的方向走去。 秦淮瑾看着小桌板上的两份盒饭,静静地等着柳沉鱼。 柳沉鱼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车厢里嘈杂的声音就像被屏蔽了,一点儿也没打扰她。 闻着饭菜的味道,柳沉鱼微微睁眼,揉了揉迷蒙的眼睛,起身趴在护栏上向下望。 秦淮瑾察觉到她的呼吸变化,知道人醒了,抬头向上望去,与向下望的柳沉鱼看了个正着。 柳沉鱼刚睡醒,声音软软的,“要吃饭了吗?” 中午柳沉鱼就没吃几口饭,贺白梅送走刘芳无法接受,躲在屋里哭,根本不出来做饭,贺世昌还有工作,等贺雪庭回来之后,坐上车去了军区。 保姆知道贺家发生大事儿,早就躲起来,等事情结束出来做饭的时候已经晚了。 贺雪庭回来之后便让保姆去食堂打了两个菜回来。 其中就有道红烧茄子,那是柳沉鱼最讨厌吃的菜,就着炖土豆吃了没几口,她就不想吃了。 一个下午过去,她早就饿了。 “我想吃酱牛肉。” 今天在副食店的时候就想吃了,一直忍到现在。 “那你下来洗漱一下,我去餐车找厨师切。” 在柳沉鱼睡觉的时候,秦淮瑾就想明白了,柳沉鱼脾气是个暴躁的,性子还娇气,几个孩子就算跟着他生活,她也不见得能照顾好,他决定就算两人相处不好,看在老领导的份上,他也会好好待她,最起码不会短了她吃喝。 然后看柳沉鱼对孩子的态度,再决定孩子要不要交到她手里。 “好。” 柳沉鱼起身直接扎了个马尾辫,见秦淮瑾还在原地不动,不解地看向他。 秦淮瑾伸了伸手,“下来吧。” 哦,原来是等着接她,柳沉鱼明白过来之后,看秦淮瑾的神色好了不少。 秦淮瑾把人接下来之后,拿着酱牛肉出了车厢。 柳沉鱼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八点了,她居然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睡了两个小时。 这要放在以前是万万不可能的,果然环境改变一切。 第十三章 有心的话还会再见 柳沉鱼坐在下铺的床上,看着对面正在玩儿翻花绳的母女两出神。 对面穿姜黄色格子短袖的女人抬眼看了眼柳沉鱼,犹豫了会儿,还是张了口,“妹子,你们这是去探亲啊?” 柳沉鱼回过神,看着那个消瘦但一脸温婉的女人,点了点头,笑着回:“是啊,探亲的,大姐也是么?” “是嘞,孩子爸爸在阳城当兵,我们这次是去随军的。”女人一脸骄傲地说着,脸上还泛起甜蜜的笑容。 “随军啊,随军好,两口子不用两地分居了。”孩子也不用长年累月的见不着爹,柳沉鱼看着女人怀里的小女孩想。 女人显然是个爱说的,伸手指了指车厢外,“你男人也是当兵的吧,当兵的就是跟别的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看你男人这么秀气,是做文职工作的?” 刚刚吃饭的时候,她还问过那个男人,结果男人摇了摇头,一直等到小姑娘醒了才动。 柳沉鱼摇摇头,“不是文职。”至于多的,她没多说。 “哎呀,这文质彬彬的真是看不出来啊。”女人有些惊讶,不过也就一下,随后又笑着跟柳沉鱼聊天。 秦淮瑾回来的时候就见柳沉鱼跟对面女同志聊天,笑得跟朵花一样。 他把手里的饭盒放在小桌板上,拿了两双滴水的筷子,一双递给柳沉鱼,“吃饭吧。” 随后把买的两份盒饭打开,铝制饭盒里是一荤一素还有二两米饭,荤菜是肉片炒黄瓜,素菜是酸辣土豆丝。 柳沉鱼一直以为桌板上的盒饭是车厢里其他人的,这会儿看见秦淮瑾打开还推到她面前,她笑着接过筷子,“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秦淮瑾端起饭盒来,没有说话。 火车上盒饭的味道很一般,虽然不要粮票但一点儿都不便宜,一荤一素五毛钱,这也是柳沉鱼问的秦淮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黄瓜要炒肉片,柳沉鱼本着不理解但尊重的态度,把土豆丝挑挑拣拣地吃了些,主要就吃酱牛肉了。 酱牛肉做得十分不错,不柴,有嚼劲,筋肉分明,细细嚼几口还有酱香味。 柳沉鱼把牛肉咽下去之后,转头对秦淮瑾道:“有机会还要买一些,做得不错。” 有机会? 秦淮瑾不禁看了她一会儿,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柳沉鱼用餐十分文雅好看,不紧不慢,小口小口地吃,一点汤汁都没有溅出,咀嚼声音几乎没有,但是进食速度却不慢。 好比现在,她吃完饭掏出白净的绣花手绢,轻轻擦拭唇角,然后把脏污的一面隐藏起来,简单地折叠一下放在桌板上。 “以后你回娘家,机会会有很多。”秦淮瑾发现他不由自主地放过多精力在柳沉鱼身上,不着痕迹地低头收拾餐盒。 “餐盒是餐车的,需要还回去,你还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秦淮瑾端着饭盒站在车厢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坐没坐相的女人。 秦淮瑾近一米九的身高,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巨大无比,柳沉鱼想要跟他说话还得仰着头。 刚吃饱,柳沉鱼不想抬头,索性摇了摇手,“不用了,该买的都买好了。” 至于回娘家,还是算了,有心的话还会再见,没心的话,她就是凑到跟前,人家也不愿意搭理。 秦淮瑾沉默了一下,是啊,刚才在供销社柳沉鱼简直是在扫货。 牙膏牙刷都成把地买,得亏贺家给的票据够多。 刚刚吃饭的时候,对面的小女孩朝他们看了好几眼,明显是想吃肉,女人把孩子教育得很好,就算很想吃,小女孩也没开口,还是柳沉鱼特意给了三片酱牛肉,才让小女孩又笑起来。 看着小女孩和女人相处的模样,柳沉鱼靠在车厢上脸上闪过一丝羡慕,这一丝羡慕转瞬即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秦淮瑾还饭盒去,柳沉鱼也没闲着,站起来脱了鞋蹬在下铺床上,从行李袋里拿出她买的钩针还有黑色细毛线。 她准备给自己织一件毛衣,想好样式之后,快速下针。 对面的女人看柳沉鱼拿出毛线,有些不解,“妹子,你这是给你男人织毛衣?” 部队里都发军需, “大姐,我给自己织的。”她连件毛衣都没有,哪儿有闲工夫给秦淮瑾织。 一件女士毛衣用不了多少时间,明天下午下车的时候她应该就能穿上了。 她有没有多余的衣裳,身上一件不知道穿了多长时间的格子棉袄下了车她就要把他们处理了,阳城的冬天冷,一件衬衣再加个军大衣根本不顶事,还是得加一件毛衣。 她先自己打一件,等到了阳城,白天可以去百货大楼再买两件羊毛衫。 这次买的线是羊毛线,里边得穿件衣裳才不扎。 女人显然也是个会打毛衣的,看着柳沉鱼的起针,“你这是织个开身的?” “嗯,开身的穿脱方便。”柳沉鱼点点头,手里的动作不停,笑着道,“我可不想脱毛衣的时候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说着放下手里的棒针,在脑袋上比画了两下,逗得对面的母女哈哈大笑。 柳沉鱼织毛衣确实很快,秦淮瑾送饭盒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打了十几圈。 秦淮瑾坐在靠门的一侧,伸出手点了点手表,“九点了,现在洗漱的人少,你去吧。” 柳沉鱼一听这话,把棒针毛线放在床上,脱了鞋又一次扒拉她的行李袋。 这次她拿了两把牙刷,一支牙膏,两条白毛巾,分了一份给秦淮瑾,笑着出门,“大姐,你们呆着啊,我洗漱去了。” “哎,去吧去吧,我们收拾收拾也睡觉了。”女人热情地朝柳沉鱼招招手。 刚上车的时候,她打招呼柳沉鱼只点了点头,她还以为这个漂亮的女同志是个性子冷淡的,没成想睡醒之后又爱说又爱笑,竟然是个活泼的。 秦淮瑾不知道两个女人如何发展的友谊,只能沉默地收拾东西,然后坐在床上等柳沉鱼洗漱回来换他。 柳沉鱼捏着鼻子上了个厕所,然后快速洗漱完回了车厢,在秦淮瑾的帮助下又回了中铺。 回到中铺她继续打毛衣,等秦淮瑾回来才放下毛线,准备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身体不好,她现在特别容易累。 柳沉鱼是被车厢里的说话声吵醒的,睁开眼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半,她根本没睡够,心情也不好,她趴在军大衣上,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护栏铛铛响了响两声,柳沉鱼闭着眼睛,“吃饭了吗?” 在火车上能有什么事儿,除了打毛衣就是吃饭。 终于在柳沉鱼吃第三顿饭,毛衣打好之后,他们到站了。 第十四章 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火车晚点了一个半小时,他们在火车上整整坐了二十六个小时,下车的时候柳沉鱼两条腿木的都快不会走路了。 她发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出远门,会死人的。 出了火车站,柳沉鱼发了第二个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冬天还是不要来东北了,真的会冻死人的。 柳沉鱼一张嘴就一片哈气,紧跟着眼睫毛就结了冰碴。 结了冰碴…… 她冻得已经不知道如何走路了,拎着行李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再在外边多呆一会儿,她觉得老贺就可以给她收尸了。 秦淮瑾看了眼已经冻木了的柳沉鱼,赶紧拉着她到了最近的招待所。 一进招待所的门,热气扑面而来,柳沉鱼立马觉得自己还能再折腾些念头。 秦淮瑾拿着两人的介绍信,花了两块钱开了两个单间。 两间单间挨着,靠着楼梯的一间秦淮瑾住,靠里的一间柳沉鱼住。 两人进了柳沉鱼的房间,秦淮瑾把柳沉鱼的行李放下,看了眼房间内的设施,然后指了指上边的床,“你先盖上被子缓缓,我去打两壶开水。” 柳沉鱼现在根本就说不出话,只能麻木地点头。 “我跟前台要了个盆子,你先泡泡脚。”脚暖和,身上慢慢也就暖和了。 柳沉鱼围在被子里,看着秦淮瑾手里的洗脚盆皱眉。 这个盆子不定多少人用过,打死她也不会用的。 秦淮瑾手拿着盆子半天也不见柳沉鱼动弹,看她紧皱的眉头,再看视线所及之处的盆子,心中了然。 原来是嫌弃这个盆子脏。 “我去洗洗,再用开水烫烫。”面无表情的说完,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洗手间。 火车站招待所条件还是可以的,单人间还有卫生间,能在里边洗漱,不用去走廊里的公共卫生间,想来柳沉鱼会轻松不少。 想到这,秦淮瑾洗盆子的手一顿,愣了下然后又冷着脸继续洗盆子。 把烫好的盆子放在洗手间门口,秦淮瑾站在屋门口,面朝门道:“盆子可以用了,我回房间了,你一会儿把门从里边儿插上。” “好。” 弱弱的声音从屋里传出,秦淮瑾不用看就知道柳沉鱼窝在被子里没动弹。 关门声响起,柳沉鱼抻着脑袋往门口望了望,确定人走了之后,才从被窝里窜出来,翻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小跑着到了洗手间门口拿起地上的洗脚盆,进去洗漱。 出来的时候端了一盆子洗脚水。 冻得没有知觉的两只脚踩进冒着热气的水盆里,柳沉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跟着脚感觉到了温度,烫得她又把脚缩了起来。 等缓过来,再把脚伸进去,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脚踝一直到大腿根,随后小肚子都跟着暖和起来。 柳沉鱼舒服地叹了口气,棉鞋挡不住阳城的寒冷,更别说她新买的两双小皮鞋,明天她要出去买双靴子。 一点一点地试探着直到把脚可以整个放进水盆里,柳沉鱼才觉得真正的活过来。 因为泡了脚,再加上招待所的被子够厚,柳沉鱼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隔壁的秦淮瑾这会儿睡不着,这次回来他没有联系前岳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人已经到阳城,无论联系不联系明天都要见到孩子,希望孩子一切都好。 秦淮瑾手里攥着他和三个孩子的合照出神,也不知道几个孩子喜不喜欢柳沉鱼。 第二天没等秦淮瑾敲门,柳沉鱼就醒了。 这一晚上她醒了好几次,就怕今天起晚,五点半柳沉鱼最后一次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只能起身。 快速地刷了牙洗了脸,抹了雪花膏之后,柳沉鱼从行李袋里翻出唯一的白衬衫穿上,外边再穿上昨天打的羊毛开衫,羊毛衫她织的麻花样式,配上玳瑁扣子十分有质感。 将大棉裤艰难地塞进新买的裤子里,一边塞柳沉鱼一边生气,回去的路上高低她得给自己弄一条毛线裤。 这肥嘟嘟的大棉裤谁爱穿谁穿吧。 这边柳沉鱼在收拾自己,隔壁的秦淮瑾也没闲着,他不到六点就出了招待所。 昨天晚上跟前台打听过附近的副食店,一大早他就起来去副食店排队了。 到了副食店,排队的人着实不少,也是秦淮瑾他们到的日子寸,正好赶上副食店到大白菜,附近的居民摸黑过来排队买白菜。 秦淮瑾排在队伍后边儿,七点半的时候买了两斤五花肉。 回去的路上还给柳沉鱼买了肉包子。 柳沉鱼收拾好之后去敲秦淮瑾的门,敲了两声之后没人开,去前台一问才知道他天不亮就出去买肉了。 不清楚秦淮瑾去的哪个副食店,柳沉鱼决定单独行动,她忍不下这条大棉裤了。 柳沉鱼跟前台问了百货大楼的位置,摸到附近的无轨电车站,花了四分钱,一个人往百货大楼去。 她出来的时间早,到了百货大楼不到八点,人家还没开门,她只能找个摊子,花了一毛五吃了早点。 掏钱的时候柳沉鱼还感慨,前几天她还在心里抱怨贺世昌抠门,结果经过这两天购物她发现这个年代物价是真低,贺世昌应该给了她一笔巨款。 可惜有钱都买不着东西,好多都是需要票,不要票的价格都不低。 柳沉鱼快要冻死的时候,百货大楼开门了,她活动了活动冻僵的手脚,不紧不慢地进了百货大楼。 也不知道西南那边什么情况,阳城是北方的大城市,物资怎么也比西南丰富,她决定能在这边买的都在这边买,带不走的邮寄到西南。 柳沉鱼今天时间有限,不能放开了逛街,只能按照心里的清单快速购买,不过这也是她想多了,现在的百货大楼根本就没有让她逛街的地方,进去之后成衣都挂在墙上,压根不让试。 柳沉鱼顿时没了兴致,花了15块钱买了一条黑色的毛线裤之后,又买了两件据说从京城来的贼贵羊绒衫,一件居然要25块。 走的时候看了眼墙上的呢子大衣,想到阳城的天气,又想到阳城的天气也就影响她一两天,这一两天穿军大衣完全没问题,西南就不一样了,上辈子她去蓉城冬天没有北方这么冷,呢子大衣穿着正合适。 说服了自己之后,柳沉鱼开心地朝呢子大衣的柜台走去。 “你好,这个大衣拿一件我能穿的码。” “这个大衣我要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第十五章 事情居然有出入 售货员翻了个白眼,“就这一件。” 柳沉鱼看了眼身边留着干部头的女人,歪了歪头,“你个子太矮了,这衣服撑不起来。” 柳沉鱼说的确实是实话,这人也就是一米五六,站在柳沉鱼身边才到她的耳垂。 干部头女人表情微变,随后笑了笑,吩咐售货员,“麻烦帮我装起来。” 她这人最厌恶别人说她的身高,眼前这个长相妖妖娆娆的女人居然抓着她的痛处踩,真是好没眼力见。 售货员看了眼柳沉鱼又看了眼干部头女人,翻了个白眼,“妹子,这老妹儿说滴没问题啊,你就是个儿矮,这大衣都能给你装了,还是让给咱老妹吧。” 这个大衣好些人都喜欢,从挂上墙开始,不止一个人上她这比画了,不是胖了就是矮了,要么就是钱不够的,这大衣在这都挂了不短时间了。 按照这个大衣的长度,买羊绒衫的小姑娘穿着正合适,干部头妹子能给她装起来,不合适。 不合适的衣裳买了回去试了接受不了,还不是回来找事儿退货,她可不愿意折腾。 买羊绒衫的漂亮小姑娘身条好,个子高挑,穿这个大衣绝对没问题,她出手还阔绰,羊绒衫一买就是两件,就算穿不了也不会回来找事儿。 售货员说完,干部头女人立马变了脸,“我说要你就给我包起来,还是我找你们陈经理给我包?” 这话一出,售货员的脸色比干部头女人还难看,不仅没怕,还翻了个白眼,“你搁哪儿混啊妹子,吃饱了撑的上我这儿逗闷子,你不说陈经理就拉倒了,我最烦你们这样的人。” 然后售货员转头跟愣在一边儿的柳沉鱼,“老妹,掏钱啊。” 柳沉鱼愣了下,没想到这个售货员这么大的脾气,“多少钱?” “四十五。”售货员摘下呢子大衣,摘下衣架装袋,“老妹儿,你也别嫌贵,咱们这个呢子大衣的料子可是跟将校呢一个料子,整个阳城也就咱们百货大楼有了。” 这个年代将校呢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贺世昌有,她之前眼馋过,可惜只有男款,她根本穿不了。 柳沉鱼掏了钱,指了指墙上,“我觉得你更适合旁边的短款,穿上一定利落又精神。” 原本她是好意,接过干部头女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留下柳沉鱼原地尴尬。 售货员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瞧她那一副神气德行,谁怕她啊,她有后台我没有,切。”她接过钱夹起来抬手把单子顺着铁丝滑到收银台,“老妹,你就多余跟她说话。” 柳沉鱼笑笑没说话,她一直知道这边的人都爽利,但没想到这么爽利。 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进心里,柳沉鱼拎着战利品回到招待所。 进了招待所就看见在大厅里的秦淮瑾,他换上了军装,板正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 柳沉鱼在门口歪头看着这个严肃的男人,笑了。 不说秦淮瑾其他条件,就这个外形也引人注目,估计部队里不少小姑娘上赶着给他几个孩子做后妈呢。 柳沉鱼转头想想自己,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先把这几年过去才是正事。 如果他实在合自己的胃口,发生点什么她也不介意。 柳沉鱼一进门秦淮瑾就看见了,看她站在门口没动,他起身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接过柳沉鱼手里的袋子,带着她往楼上走,“吃饭了么?”顺带把带的礼物拿出来。 东西都在柳沉鱼房间,秦淮瑾就算想提前拿出来也没办法。 柳沉鱼:“吃了点,不过折腾一趟又饿了。” 秦淮瑾低头看了她一眼,“有包子,就是有点凉了。” “没事儿,吃一个凑合凑合就成。”上了楼,到了柳沉鱼门口,柳沉鱼拿出钥匙开了门,“路上吃就成,你先把礼物拿下去吧,我再收拾下。” “好。” 秦淮瑾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又拎起柳沉鱼早就准备好的大前门茅台酒还有点心盒子。 他刚才买的肉放在他屋里,顺带就能拿上。 “我在楼下等你。”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九点半,到孩子们的外家十点。 柳沉鱼把大棉裤脱下来换上新买的毛线裤,再穿裤子就舒服多了。 秦淮瑾前岳父家在老城区,离火车站不远,坐无轨电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下了车,秦淮瑾带着柳沉鱼左拐右拐走了五分钟左右,来到了一条胡同里,“胡同最里边那家就是了,秦烁的姥姥是个很严厉的人,要是说了你不爱听的话,请你见谅。” 柳沉鱼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见谅,我一没吃他家的饭,二她带的是自己女儿的孩子我不欠她的,她凭什么对我口出恶言,我希望你明白,我这个人脾气就是这样的,不惹我的你好我好大家好,没事儿找事儿的我也不惯着。” 她又不是什么讨好型人格,没道理哄着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太。 秦淮瑾知道她的脾气不好,但之前一直对着的是贺家,他没有多少感触,现在怼到自己眼前了,才知道这人说话是有多气人。 完全没办法讲道理,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劝导,“他们带大了几个孩子,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你且让让。” 柳沉鱼没说话,秦淮瑾说的道理她都清楚,孩子们在这儿过得好,不用带走,为了几个孩子也得好声好气地说话,孩子过得不好,他们要带走的话,以后孩子们还是会跟外婆家联系,她闹得太僵几个孩子夹在中间日子不好过。 不过刚刚她才说了硬气话,这会儿让她服软是不可能了,“看情况吧。” 紧接着秦淮瑾就见柳沉鱼像只神气活现的小凤凰,仰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前敲门。 他虽然没见过凤凰,但是如果凤凰在世的话,估摸着就是柳沉鱼这个傲娇的模样。 敲了两下门,就听到院子里响起腾腾的跑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色油漆的木门被打开,紧跟着探出一个圆寸小脑袋。 见到门外是陌生人,小脑袋先是一愣,然后歪着小脑袋上下打量柳沉鱼,“你谁啊?” “柳沉鱼。” “不认识。”没听过这人的名字,秦灿想也不想的直接关门。 柳沉鱼没想到这小朋友二话不说就关门,赶紧伸出手拦住,“我跟秦淮瑾一起来的。”随后伸手朝落后两步的秦淮瑾招了招,“你倒是过来说一声啊。” 就这么老神在在地站在那看着她被欺负。 秦淮瑾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家老二,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柳沉鱼召唤。 他叹气,随后愣了下,他发现最近叹气的频率也太高了点。 没等他上前,圆寸小脑袋一听秦淮瑾的名字,“唰”一下就把门打开了,大步迈过门槛,站在台阶上往外看。 柳沉鱼明显看到圆寸小脑袋见到秦淮瑾的那一刹那眼睛直放光,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爸爸!” 秦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外公家门口看见了他消失已久的老爹,他小跑到秦淮瑾身前,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仰着脑袋艰难地看着他,“爸爸,你是来看我们的么?” 秦淮瑾腾出一只手,蹲下身一把抱起秦灿,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大哥呢?” 秦灿被爸爸抱在怀里心里美得冒泡,怕被人笑话,抿着唇角不敢笑出来,“大哥哄老三呢。” 秦淮瑾皱眉,他记得陈梦不是说找了乡下的亲戚照顾几个孩子么? 事情好像跟他从陈梦口中得知的不太一样。 第十六章 要把孩子带走 秦淮瑾忍不住看了眼旁边安静的柳沉鱼,把秦灿放下,“走吧,带爸爸去见见外公外婆。” 秦灿被爸爸放下心里好一阵失落,不过得知爸爸不是打个照面就走他又开心起来,小手拉住爸爸的大手,“姥爷在画画,姥姥在看书,爸爸我带你进去。” 越过柳沉鱼的时候,秦淮瑾拉了拉秦灿的手,给他介绍,“秦灿,这是柳,”他看了眼柳沉鱼姣好又朝气蓬勃的面容,那句姐姐到底没说出口,“柳阿姨。” 秦灿抿了抿唇,虽然姥姥早就跟他说过以后爸爸肯定还会再娶,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眼前的女人眉目如画,笑容浅浅,可秦灿就是不想喊人,只执着地看着秦淮瑾。 一年见不了两次,秦淮瑾不想跟孩子发火,晃了晃他的手。 秦灿低了脑袋,小声地喊了句:“姐姐。” 说完松开秦淮瑾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院子里走,圆滚滚的后脑勺上写满了不高兴。 秦淮瑾:“……” 这熊孩子生怕老爹不知道他比柳沉鱼大好几岁是吧。 柳沉鱼倒是爱听,叫姐姐多好啊,她现在才十九岁,多么年轻啊,就应该叫姐姐,叫阿姨才是把人叫老了。 瞪了眼不明所以的男人,柳沉鱼笑着朝秦灿跑去。 “你叫秦灿。” “我叫柳沉鱼,你叫我姐姐就对了。”柳沉鱼也不管秦灿搭不搭理她,“你对你妈妈的新丈夫也这么抵触么?” 闷头往前走的秦灿猛地停住,转身瞪了眼柳沉鱼,又看向柳沉鱼身后的男人,长舒一口气,大吼道:“大哥,爸爸来了。” 柳沉鱼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了一跳,不解地往后看。 秦淮瑾觉得真要把这几个活祖宗弄去随军,他可能要少活十几年。 “你说话别这么直接,他还是个孩子。” 秦淮瑾也自责,他之前没跟柳沉鱼说清楚,“他妈妈不住在这边。” 不住这边,也就是那位和几个孩子的关系不好? 柳沉鱼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后看了眼秦淮瑾。 秦淮瑾默了默,他怎么就觉得柳沉鱼眼神里带着同情呢,是同情没错吧? 柳沉鱼就是很同情这个专业能力一流,生活能力白痴的男人,孩子的亲妈不住在一起,孩子的情况是从孩子亲妈嘴里得知的,中间过了几道手,孩子的真实情况真能跟孩子妈妈说的一样吗? “你发现没,你家老二的袖子硬得跟铁一样。”她都不用上手摸,一看那亮得发光的模样就知道,这衣服的嘎嘣硬了。 还没有看到秦淮瑾的其他两个孩子,她就大差不差的能确定几个孩子在外家过得也就一般, 其他的,她只这一面也不能确定。 秦淮瑾一愣,他确实没看到这些细节,他表情不自然,“男孩子难免养得糙点儿。” “哦~” 柳沉鱼笑了下没再说话,跟着秦灿往堂屋走去。 三个孩子外家的房子是很典型的北方院子,正房三间,东西配房各两间,靠近大门这边搭了个雨棚,下边堆着煤块,院子中间是一小块菜地,因为太冷的原因现在里边荒着。 秦淮瑾不明白她那句哦是什么意思,想要问问,结果陈家老太太听见声拉着老爷子出来看看什么情况。 老爷子手里还拿着毛笔,看到大包小包的秦淮瑾之后,神色一僵,随后笑着打招呼。 “淮瑾来啦,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好让你大哥去火车站接你。”说着又扫了眼一旁靓丽的女人,眼神里闪过了然,“外边太冷,赶紧进屋。” 秦淮瑾的心思现在想的全是三个孩子,没看到陈老爷子脸上的表情。 不过柳沉鱼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当下觉得这次行程应该不会枯燥了。 陈老爷子说话的时候,陈老太太也在隐晦地打量柳沉鱼。 两人进屋,陈老太太笑着从柜子里拿出一袋茶叶,“淮瑾还是老样子六号茶,这位女同志喜欢喝什么茶?” 柳沉鱼正在打量堂屋的环境,听见老太太的话,不在意地摇头,“白开水,谢谢。” 喝了茶水晚上她就甭睡觉了。 陈老太太被柳沉鱼的不客气噎了下,她也就是客气客气。 给两人倒好水,陈老太太坐在秦淮瑾身边,看着气度不凡温文尔雅的前女婿,老太太心里闪过遗憾。 当初闺女闹离婚她跟老伴都不同意,要不是出了那事儿,他们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么个前途大好的女婿。 “孩子们念叨你好久了,这下好了,你来了几个孩子也高兴,”老太太满头银丝,慈眉善目,让人不自觉放下心防。 “伯母,我这次是来看看孩子们的,”他歪头看了眼外边,“秦烁兄弟三个让您跟伯父费心了。” 陈老太太在听到伯母两个字的时候,神色难免失落,只是提到孩子,她又打起精神,摇头道:“他们都是好孩子,没让我们费心。” 随着老太太的话落,一个小炮弹一样的人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抱着个小萝卜头的秦灿,看到秦淮瑾之后走到他身边,叫了声:“爸爸。” 秦淮瑾点头应下,然后仔细打量眼前的大儿子——秦烁。 秦烁今年九岁,长相简直就是秦淮瑾的少年版,跟秦淮瑾脱了个影,身高倒是不随亲爹,目测怎么也就一米二撑死了。 秦淮瑾想了下自己九岁的身高,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变了又变。 再看秦烁身后抱着老三的秦灿,他眼神中的不悦几乎要溢出。 伸手接过老三秦煜,还没抱进怀里一股骚气味儿就呛进他的鼻腔,他看了眼秦灿,难不成老三尿了还没换? 柳沉鱼看他僵硬住,还以为他不会抱孩子,探过头去看了两眼。 怀抱里抱着的这个老三虽然还小,但是已经初具模样了,“怎么了?” 秦淮瑾摇摇头,把老三抱紧,随后看向陈老爷子,“伯父,这次我来是要把三个孩子带走的。” 第十七章 人老成精 陈老爷子脸色一变,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扯了扯嘴角,“这事儿你跟小梦商量过么,她同意了吗?” 秦淮瑾:“抚养权是我的,不需要跟她商量,”随后问身前的秦烁,“照顾你们的人呢,叫她过来,我有话问她。” 这话一出,陈家老俩齐齐变了脸色。 秦烁不相信这次他爸真是接他们走的,面带疑惑地看着秦淮瑾:“什么照顾的人……” “小烁,你去里屋给你爸爸和阿姨拿姥姥前天买的点心去。”陈老太太打断秦烁的话,“照顾他们的那个人我做主让她回去了,照顾得太不仔细,差点儿把小煜摔了。” 秦淮瑾什么出身,能看不出这里边的猫腻么,他没发作,而是笑了笑,“那现在谁照顾他们?” 要是熟悉他的兵在的话,看见秦淮瑾的笑容一定魂儿都吓飞了,老大板着脸一切好说,一旦皮笑肉不笑,有人就要倒霉了。 陈老太太笑容讲了下,随后低头笑笑,“还能是谁啊,你大嫂二嫂轮着照顾,一人一个月。” “我记得大嫂在纺织厂上班,二嫂也有工作,几个侄子都是您跟伯父带大的。”秦淮瑾端起茶杯,拿起杯盖抹了抹茶沫子,轻啜一口,然后看向陈老太太。 柳沉鱼在一边儿看着秦淮瑾这个做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三个孩子的舅妈看中了孩子们的生活费,想要分一杯羹,他实在没必要拐弯抹角的说,毕竟对方可不是什么善茬。 站在一边儿的秦灿一脸似懂非懂,忍不住挠了挠头皮,“姥姥,摔过小煜的是大舅母,二舅母上次也差点儿把小煜扔出去,还是大哥接住的,那次还把胳膊摔折了,姥姥你记错了吧?” “嘭”。 秦淮瑾把水杯蹲在茶几上,看向秦灿,“以前没有单独照顾你们的表姨?” “啥表姨,来打秋风的吗?”秦灿摇摇头,他正是学舌的年纪,他学着陈老太太平日的模样,拢了拢没有的头发,一脸不屑:“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再上门来陈国栋你就给我滚出去。” 陈国栋就是陈老爷子的大名。 秦灿天真无邪的表演让屋里一众人变了脸色 柳沉鱼眉眼弯弯是被秦灿惟妙惟肖的动作逗的,这原来是个活宝啊。 秦淮瑾脸色沉下来是懂了话里的意思。 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变了脸色是因为这事儿秦淮瑾根本就不清楚,而且每个月还给着保姆钱。 三个孩子的生活费加上保姆费用秦淮瑾一个月给120块钱,在这个人均工资不到三十的年代,每月的120块钱是一笔巨款,以前陈梦跟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两个儿媳妇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昧下这笔钱。 可是陈梦再婚之后就搬了出去,陈老爷子还指着两个儿子养老,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可能驳了儿子的意思。 再说了,这钱给谁不是给,还不如便宜了自家人。 到底是经历许多风霜的老人了,陈老太太很快镇定下来,低头抹了抹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满心的委屈,“淮瑾,我们也是觉得外人到底比不过自己人,你大嫂二嫂你也了解,都是勤快人,待三个孩子那是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小旭吃什么,几个孩子就吃什么。” “这些年你不在,家里大大小小都把几个孩子放在心尖上疼着,那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点儿你是知道的啊。也是我们小梦不知好歹,你这么好的丈夫,她非得闹着离婚。” 柳沉鱼听到这儿笑了,这老太太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陈老太太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你秦淮瑾只管生不管养,孩子从小就是在外家长大的,他们费心伺候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这个份上,你就不应该计较保姆的事儿了。 要是不知道秦淮瑾每个月都给孩子们“巨额”生活费,柳沉鱼还真的以为秦淮瑾是个不知好歹,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 秦淮瑾没说话,但是浑身紧绷,从他抽动的腮帮子看也知道他现在气得不轻。 秦灿杵在一边,看看他爸,又看看他姥姥,指了指秦淮瑾怀抱里的老三,对姥姥的话一脸认同,“爸爸,姥姥说的是真的,你看老三的包被,大舅母特意买的新棉花新布给做的。”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秦淮瑾低头看了眼这个骚气的包被,眼前一黑。 这个包被不知道用了多少个年头,上边补了好几块不同的布料,一看就不是新做的。 一个奶娃娃他每个月给二十块钱的生活费,他们就给孩子用这样的东西,他现在恨不得一木仓崩了那个相信陈梦鬼话的自己。 陈老太太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悄摸地瞪了秦灿一眼,这孩子从小就嘴快。 她磕磕巴巴地解释,“那个,孩子舅母是个会过日子的,去国营商店买的碎布头拼的被面,一点儿也不比新买的被面差,你摸摸都是好料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哄这个小外孙子了,儿媳妇不在的时候就是秦烁和秦灿哄着,她哪儿知道秦煜的包被都骚气得让人喘不过气了。 陈老太太不提还好,一提秦淮瑾更自责了。 秦淮瑾伸手打断了陈老太太的话,转而看向陈老爷子,“伯父,这些年陈梦带着几个孩子确实打扰你们了,这次我回来把几个孩子接走也是为了减轻你们的负担。” 陈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半晌之后才道:“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几个孩子,你埋怨我们是应该的,但是陈梦为了几个孩子付出了多少,你应该也清楚。” 秦淮瑾带走孩子已经是定局,他们之前瞒着秦淮瑾没有请保姆的事儿人家已经知道了,就算孩子没在陈家受委屈,他也不会把孩子留下了。 他看了眼一旁像是听故事一样的小姑娘,秦淮瑾再婚了,他们唯一的借口也没有了。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秦淮瑾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得到一个承诺。 第十八章 恨不得缝上她的嘴 只是陈老爷子还是低估了秦淮瑾。 “当初结婚的时候,陈梦不愿去西北嫌弃西北荒凉,想要回家来,我同意了,她说随军没自由不想去,我同意了,她要离婚,我也同意了。”当初该调查的都调查清楚了,他不想让孩子知道他们的母亲并非他们想的那样美好。 孩子从小在阳城长大,离婚的时候为了孩子,他考虑到自家的情况就同意了。 陈老爷子知道他的目的落空,仍不死心,“淮瑾,我知道你心疼陈梦,但是这么多年逢年过节的别人家都能团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只有陈梦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可能也是太寂寞了,她才会走错一步。 陈老爷子现在舍了一张老脸,也是为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不争气,他自然要为他们多考虑。 秦淮瑾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正要张口,就被一边忍不住的柳沉鱼按住了。 “你先等等。” 人情债最不好还,难不成以后过日子的时候她还要顾及秦淮瑾的前妻一家。 “伯父,今天的事儿本就轮不到我插嘴的,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淮瑾几句,”柳沉鱼不撒泼的时候还是很唬得住场子的,她神色正了正,“您老说了这么多,我听得心里也难受,您家女儿确实受了许多委屈,这事儿是淮瑾不对。” 忍不住直起腰的陈老爷子:“……” 轮不到你说,你也没少说,又不能缝上你的嘴,但是陈老爷子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不会是他想听的。 果然柳沉鱼下一句就让他沉了脸,“淮瑾错就错在不应该把全部的津贴寄回来,他应该把人接到身边随军才对,孩子妈妈想家算什么,重要的是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这才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 “想想也是难过,过年过节战友都有个知心人关心,我们淮瑾却在自责没办法跟孩子们团聚。” 这话完全是把陈老爷子之前说的话又丢回了他脸上。 什么不能团圆,这不是您闺女自找的么,倒是怪起秦淮瑾了。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男人给她挣钱去她又嫌弃不在身边,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孩子有钱没爹,结婚之后不用伺候公婆,生活在父母身边,她的生活是多少人想要却得不到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年代多少人想嫁个当兵的都没这个门路。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柳沉鱼对于婚姻就三条,一性二钱三情绪,给不了性就给钱,要么就是自身能力超群不需要男人的工资,那你就可以要求男人给你提供情绪价值。 如果这个男人能给你安稳的生活,每个月固定给你的钱让你超过这个年代百分之九十的已婚女性,那你就要学会独立自主,自己给自己创造情绪价值。 有钱有时间,多关心多爱自己难道不好么。 如果一个男人给不了你钱也给不了你性,还给不了你情绪,那不踢了他留着过年吗。 显然,秦淮瑾属于无法提供性,也无法提供情绪价值的人,这跟他的职业属性有关,但也不是克服不了的事情,秦淮瑾的津贴不低,九年前他的津贴就已经比普通工人高了,有生理需求完全可以随军。 据她所知,秦淮瑾最开始就是在阳城军区贺世昌手底下当兵的,结婚后一年秦淮瑾就调到西北军区了,再后来又调去蓉城军区,两个人就处在两地分居的状态。 可是秦淮瑾结婚前就当兵了,陈梦也是知道这点的,受不了分离就不要选择做军嫂,军嫂不是这么好当的。 陈老爷子脸黑了,当初他也劝过陈梦,可惜陈梦从小就被宠坏了,根本就不听父母的意见。 柳沉鱼才不管陈家老两口怎么想的,反正这个人情不能欠,“敢问大嫂每个月的工资多少,三个孩子每个月六十块的生活费恐怕还得让大嫂填补,这也是我们的不对。” 这会儿秦烁取了点心回来,听到柳沉鱼的话,小脸一沉,跟秦淮瑾一个模样,“阿姨,我跟弟弟的生活费每人每个月五块钱。” 姥姥说了,他爸爸以后还要存钱娶新媳妇,不能给他们太多生活费。 柳沉鱼笑了,看着骤然变色的老两口,心里给秦烁点了个赞,脸上却装作一脸震惊,一把拍在秦淮瑾的后背,“好啊,原来你都是骗我的,你怎么跟我父母说的,结婚之后除了每个月给孩子的六十块钱不能变,其他的津贴都交给我!” 柳沉鱼一脸的悲愤,好像今天秦淮瑾不把话说清楚,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秦淮瑾被柳沉鱼一巴掌拍得五脏六腑都震了震,知道她是在演戏,但手劲儿也太大了。 秦灿瞪大眼睛,“六十块钱好多的吧,大哥,比咱们的十五块钱多了好多吧?” 秦烁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点了点头,可不是多么,他大舅母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十五块钱,大舅是个临时工一个月十八块钱,两人加起来都没有他们三兄弟的生活费多。 看来是有人咪了他们兄弟的生活费啊。 三个孩子不可能跟母亲还有外家老死不相往来,秦淮瑾只能安抚柳沉鱼,“没骗你,”又觉得太干吧,又补充,“从今以后孩子就在我们身边了,用钱都会跟你说一声。” 柳沉鱼生气的眉眼瞬间缓和下来,秦淮瑾不信任她是应该的,他得保证他孩子的生活,然后才是他们两人的生活。 脑子清醒点儿是好事儿。 秦烁和秦灿互看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兴奋。 他们真的可以跟爸爸一起走了么? 陈老太太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就算是个傻子也听出这两口子的意思了。 秦淮瑾是军官,现在都是团长了,就算不能让他欠下人情,也不能得罪,“淮瑾,老头子也是心急,你也知道,我们岁数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最不放心的就是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咱们也没别的要求,以后啊,真要是碰上他们有什么难处,你伸伸手拉一把。” 陈老太太把话说明白,秦淮瑾也没法儿拒绝,“伯母你放心,陈梦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大哥二哥是孩子们的亲舅舅,他们只要不是作奸犯科,违背我原则的事儿,我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 道儿他已经画出来了,就看他们是不是往人道里走了。 陈老太太颔首,也知道秦淮瑾是看在孩子们的面子,再要求其他就得寸进尺了。 “那我给你收拾下孩子们的东西。”说完,她站起身,拉着秦烁和秦灿朝西配房走去。 第十九章 钱流水一样地花了出去 陈老爷子刚才被柳沉鱼下了面子,也不说话了,坐在椅子上沉着脸喝水。 柳沉鱼抬了抬下巴,示意秦淮瑾看看怀里的孩子,刚刚说话这么大声音,这孩子都没被吵醒,是不是晕过去了? 秦淮瑾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向怀里睡得香甜的老三,脸上的表情僵住。 说实话,几个孩子他都没管过,秦烁刚出生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风声鹤唳,他是给陈梦请了保姆照顾孩子的,到老大五岁,老二一周半的时候,外边儿的苗头不对,这才把保姆辞退,转而找了个陈梦的亲戚来照顾孩子。 秦淮瑾每次都是匆匆回来,待不了两天就走了,孩子他带得太少。 这会儿秦灿脸蛋红嘟嘟,小鼻子随着呼吸一张一合,嘴边还有亮晶晶的口水,正是睡得酣甜。 他把孩子朝柳沉鱼的方向歪了歪,拿出一只手,指着老三的鼻子,“有气儿。” 柳沉鱼上辈子根本就没接触过小朋友,更加不会带孩子了,她仅有的经验都是原主的记忆,理论和实践到底是有区别。 “小男孩儿不能捂着,上火就容易生病,你把被子给他往下拽。”柳沉鱼指了指秦老三的小红脸蛋,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 秦淮瑾半信半疑地把包被往下拉了拉,找到秦老三的小手摸了摸,确实有些濡湿。 柳沉鱼看着居然真的出汗了,一脸傲娇地看着秦淮瑾:“你在部队没带过孩子,不知道正常。” 这点儿秦淮瑾反驳不了,点了下头,又问:“你带过孩子?” “指导过这么几个。” 秦淮瑾不禁看她,真没看出来,这么个娇气的女同志居然还带过孩子,经验还很丰富。 “这次把孩子带回去,以后就麻烦你了,”秦淮瑾有些犹豫,“你会做小被子么?” 柳沉鱼睨了他一眼,“干嘛?” 秦淮瑾指了指秦老三的包被,压低声音,“味儿太大了。”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现在都是臊气的。 柳沉鱼嗤了一声,她就在他身边儿,早就闻到了,“什么时候的火车票?” “今天晚上。”秦淮瑾原本也没准备呆多长时间,“从这边儿咱们要到京城换车,你要不要回家一趟?” 柳沉鱼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没必要。” 贺世昌都答应她了,等贺广陵和贺睢宁的钱汇过来,会电报联系汇给她。 秦淮瑾:“其实回去看看也有时间。” 他是因为家庭原因跟家里闹掰了,柳沉鱼却不同,刘芳虽然拎不清,但是还有贺世昌和贺雪庭盯着,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柳沉鱼勾了勾唇,神色颇为不屑,“他们这会儿可顾不上我,贺家的热闹还有的闹。” 她是傻了才回去蹚浑水。 秦淮瑾嘴巴动了动,对上柳沉鱼漠然的眼神,到底没再劝,他自己跟家里都掰扯不明白,哪儿来的立场劝解柳沉鱼。 想到自己从未说出口的原生家庭,秦淮瑾莫名心虚气短。 “以后还是多考虑下咱们自己吧,你是有媳妇儿孩子的人了,有这个时间心思多往家人身上放。”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咱们这一路的三天三夜,一会儿回招待所,两个大的看着老三,你得跟我去买些东西。”大的都好说,怀抱里这个小的才是不好弄的。 包被要做新的就得买棉花和布料,这会儿她再次庆幸贺世昌给了她那么多的票据。 柳沉鱼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秦淮瑾自然不会拒绝。 好在陈老太太那边儿收拾得也挺快。 没一会儿,秦烁和秦灿一人背着个大包袱回来了。 秦烁板着脸站在门口,对屋里说:“爸爸,我们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秦灿在一边儿不住地点头。 柳沉鱼看着他俩身上的包袱一愣,随后笑着说:“咱们这次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探望你外公外婆,春夏秋冬的行头都得带上。” 秦烁面无表情,指了指后背的包袱,“都在这儿了。” 他的衣裳是表兄穿小了的,等他穿不得了再给秦灿穿,秦灿穿不了的衣裳下边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等着,哪儿有这么多衣裳要带,能穿的就是冬天的两身衣裳,其中一身还穿在身上了。 柳沉鱼看着那磨破边的袖口默了,然后眉眼弯弯地安慰两个大的,“没事儿,你爸说了给你们买新衣裳,咱们去百货大楼买,一人买两身。” 秦烁望向秦淮瑾,见他点头之后,终于有了个笑模样,“谢谢爸爸。” 秦淮瑾看着孩子拘谨的笑容满心酸楚,抱着孩子走到秦烁身边,接过两兄弟身上的包袱,“跟姥姥姥爷告别,咱们走了。” 秦烁避开爸爸的手,指了指他怀里的小弟,“爸,你抱着老三吧,我自己背,不重。” 随后带着秦灿跟姥姥姥爷告别。 秦灿一脸兴奋,要不是大哥拉着他,估计都能飞到天上去了。 陈老太太见两兄弟这么开心,心里不痛快,嘴上唠叨着:“外甥是狗吃了就走,老话是一点儿都没说错啊,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记得要想姥姥姥爷啊,有时间给家里写信。” 秦灿都要跟爸爸走了,自然不会跟老太太犟嘴,咧着小嘴笑着哄她,“姥姥是最好的姥姥,我跟大哥走到哪儿都不会忘了姥姥姥爷的,我爸要是给我买了好吃的,我肯定给姥姥留着。” 陈老太太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笑骂:“你这皮猴子,姥姥等你这口吃的还不得下辈子啊。”到底是养在身边的孩子,真要分别的时候还是舍不得的,老太太眼含泪光嘱咐秦淮瑾,“三个孩子都是好的,你好好对他们,他们真要是不听话了,你就给我们送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太看了眼一边儿笑眯眯的柳沉鱼,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秦淮瑾点头应是,随后怀里抱着一个,手里拎着一个离开了陈家所在的胡同。 等晚上陈家两对夫妻回来发现孩子被秦淮瑾接走怎么闹腾那就另说了。 到了招待所先去了秦淮瑾的房间把东西放下,半路上秦老三就醒了,不哭不闹特别乖巧。 把孩子放在床上,秦淮瑾和柳沉鱼两个大眼瞪小眼。 秦淮瑾是知道该给孩子看看要不要换尿布,但是不知道怎么换。 柳沉鱼则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理论知识一堆,动手就废。 最后还是秦烁看不下去,伸手把两人巴拉到一边,动作熟练地解开老三的包被,摸了摸他的尿布,确定没有温乎的湿感才轻轻地取下尿布,然后一只手托着秦老三的脖子,一只手拖住屁股,把老三抱到怀里之后,他坐在床边,分开老三的两条细溜溜的小腿,嘴上还打着口哨。 秦老三秦煜知道哥哥在把他尿尿,没一会儿小鸟就翘起来呲了老远。 尿完之后还挺了挺小身子。 秦淮瑾赶紧从秦烁手里接过小儿子,把孩子放到床边,学着老大的样子笨手笨脚地给老三垫上尿布,一边儿的秦灿早就在弟弟尿完就去厕所找了个墩布,动作熟练地把地拖干净。 小的收拾好之后,柳沉鱼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爷们儿四个,“走吧,去买衣裳。” 一次性买了六套,三套下了火车穿,三套洗了之后作为过渡,等到了地方还得给三个孩子各做两套换洗的衣裳。 也就是柳沉鱼讲究,现在一般家庭的孩子都是两套衣裳换替着穿,哪儿有这么多布票祸害。 紧跟着柳沉鱼买了一斤半棉花,一块红格子棉布,又买了六双鞋,三双单鞋,三双夹棉的。 就这么一会儿柳沉鱼就跟撒钱一样,钱流水一样地花了出去。 第二十章 真的能每天都吃肉吗? 秦烁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不禁偷偷打量柳沉鱼,这女人是不是傻?给不是亲生的孩子买了这么衣裳,真就一点都不计较? 秦烁想到之前从胡同口听老大娘侃大山,老大娘说后妈没有一个是真心对继子继女的,他觉得有道理,想当初他妈给他买了两双袜子,那个新老公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想来他爸新找的这个女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女人一定是心机深沉的,现在当着他爸爸的面对他们好,等他爸上班去,还不知道怎么虐待他们兄弟呢。 以后还是得多注意点,不能让这女人单独跟他们兄弟其中的一个在一起。 还有,一下子买这么多,这得花多少钱啊,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 柳沉鱼可不知道她在秦烁心里已经妖魔化了,她还在买买买,蓉城军区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如何,想来也有军人服务社,她只需把日常用的洗漱用品给几个孩子准备出来。 她又买了牙刷牙膏,擦脸油,毛巾等,生活用品置办齐了,这才回到招待所。 回到房间,她把东西整理了一下,原本要扔的大棉袄留了下来,今天棉花还是跟人抢的,柳沉鱼也见识到了物资的紧缺,这棉袄还是留着到了那边拆了做个小褥子吧。 她把送陈家的茅台酒大前门都塞在行李袋里,点心盒子就放在最外层,火车上给孩子们吃。 收拾好之后,她拎着行李袋去了秦淮瑾的房间,把三个孩子的新衣裳也放进行李袋里,看着眼巴巴的两个大的,她指了指外边,“咱们晚上得坐火车,火车上脏得很,你们就先穿着旧衣裳,等到了地方,咱们修整的时候再换干净衣裳。” 至于老三,“我把我的旧秋衣秋裤撕了给他做尿片,跟两个哥哥一样,都先将就着吧,保证屁股淹不着就成,一会儿我给他做个包被,等下车再换。” 秦淮瑾一直不说话,柳沉鱼剜了他一眼,“你有意见?” “没有。”秦淮瑾摇头。 柳沉鱼:“那行,咱们先去吃饭,然后睡个午觉,醒了之后就要去火车站了。” 秦淮瑾没有异议,看着柳沉鱼出门的背影,他心里有些庆幸。 柳沉鱼虽然娇气泼辣,但是人不错,孩子的事儿她要是不提,他还蒙在鼓里,虽然对他不怎么样,但是对孩子好,他也能对她好一辈子。 吃完饭柳沉鱼回了房间,把刚买的红色格子布还有棉花放床上,又拿出她之前在京城配置的针线包。 她上辈子在米兰学的服装设计,做个小被子这种没有含金量的活儿还是手到擒来的。 确定好尺寸之后,先把两边缝上,再反着掏出来,把棉花一层一层地续上,直到用完这一斤半棉花,续完棉花再沿着被角把另一面翻出来,小孩子脚趾小,睡觉没样,大针脚的话孩子的脚趾难免戳进去,为了安全起见,她用的都是小针脚。 不到半个小时,秦家老三的小包被就做好了。 柳沉鱼收拾好针线包,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泛黄的天花板。 从贺家出来,贺世昌给了她三千块钱,贺雪庭这个大姐给了她一千块,附带一个小布包。 小布包昨天晚上她已经看过了,是各种各样的票据,布票不多,全国粮票有一些,其他都是生活用品票,其中还有张自行车票。 还不知道贺广陵和贺睢宁给她汇了多少钱的情况下,她现在手头能用的钱已经有四千块了。 这在现代没有多少钱,但是这是七十年代,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十多块,她手里的钱已经是笔巨额财产了。 今天上午买了许多东西,花了不到两百,她决定手里的三千八百块钱不动,这是她给自己的后路,等大环境好了,她跟秦淮瑾还是合不来,那就离婚去南方重操旧业。 只是坐吃山空不是她的风格,到了蓉城之后得找个工作才行,也不知道蓉城军区对军属的工作有没有安排,明天的问问秦淮瑾。 下午睡了个好觉,等三个孩子醒了之后,柳沉鱼和秦淮瑾这次除了大包小包,还带着三个孩子往火车站走去。 上火车之前,柳沉鱼把行李绑在身上,手里紧紧地攥着秦灿和秦烁的手。 “哎,你轻点,攥疼我了。” 秦灿挣扎着让这个女人放开他,在招待所的厕所里大哥都跟他说了,这个女人心机深沉,让他离远点,当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首先,我不叫哎,其次,你们爸爸已经打了结婚申请,马上就要跟我结婚,我以后就是你们的后妈,你们对我的称呼可以是姐姐,可以是妈妈,也可以是阿姨,我都不介意,但就不能是哎。” 柳沉鱼指了指火车站外边,“你们的妈妈有了新的家庭,照顾不了你们,所以你爸爸就找到了我,以后咱们四个就互相照顾了。” 两个小孩满脸疑问,不是应该你照顾我们么,怎么还互相照顾了? 秦淮瑾则是被她的厚脸皮震惊了,他们俩到底因为什么走到一块,孩子不懂,她还能不知道,怎么还是他找的她呢? “所以一会儿上了火车请听话,要不然丢了哪个你爸爸都会伤心的。” 秦灿不挣扎了,他其实也知道爸爸手里抱着弟弟,身上还捆着行李,根本就腾不出手来拉他。 但他就是讨厌这个女人,想要给她添堵。 “你能保证对我们好么?”一直没说话的秦烁黑黝黝的眼睛盯着柳沉鱼问。 “怎么样算好呢,每天穿干净的衣裳,每天吃肉还是不用你看孩子可以去上学跟小朋友一起玩算好,还是要把你们兄弟三个养得白白胖胖算是好?小子,你这个好的范围也太宽了。” 秦灿眼睛一亮,歪头问,“真能每天吃肉?” 第二十一章 大哥说得没错这就是个败家娘们 原本秦淮瑾在一边儿安静地听柳沉鱼跟两个小子沟通,但这会儿听见老二满怀期待的询问,好像一下戳了他的心窝子,酸疼不已。 按照他给三个孩子的生活费,再加上孩子们每个月分下来的口粮,就算不能天天吃肉,也缺不了嘴。 还没生老三的时候,他更是把全部津贴都汇给陈梦,除了保姆的费用,还能剩下一百块钱,这一百块钱足够他们娘三个吃好喝好了。 肉票他也没少往回寄,可是他的孩子还是为了一口肉满怀期待地问一个刚见过一面的人。 之前他只以为孩子们就是穿得有点脏,毕竟两个嫂子都是上班,自己也有孩子,照顾孩子能照顾到哪儿去,今天看秦烁熟练地照顾老三就知道平日里这些活儿也是他做的。 有保姆照顾的孩子都是干干净的,没有一个跟自家孩子一样,他给了钱,陈梦把钱给了兄嫂,委屈了他的孩子。 秦淮瑾跟陈梦结婚他自觉自己无法全然照顾家庭,所以在物质上极大的满足陈梦的需求,陈梦最开始也是很疼爱秦烁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变了。 也可能是他长年累月的不见人影,让陈梦后悔嫁给他,也可能是深夜一个人带孩子的无力让她憎恨秦淮瑾,反正最后他们离婚了。 之前的一切他本来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现在看着这两个孩子,再看怀抱里瘦瘦小小的老三,他第一次这么厌恶一个人。 柳沉鱼见他神色微变,倒没有幸灾乐祸,只是开心地跟秦灿说:“你爸爸每个月给你们的生活费是六十块钱,按照这个标准,就算不能顿顿吃肉,隔三岔五也是没问题的,至于能不能天天吃肉,那就得看你爸爸的本事了。” 她没有算计过秦淮瑾手里的钱,但是之前他也说过,每个月给孩子汇六十块生活费之外还给着保姆费用,这一个月支出近一百块,他就算能存钱,一个月存五十,离婚两年手里怎么也得有点存款。 所以她决定还是按照之前的标准给孩子们生活费,用不完的给他们单独存起来,嗯,这一部分就让秦淮瑾存。 哎,她真是个绝世好后妈。 秦灿哪儿想得到这么多,转而仰着脖子看他爸,“爸,你能行么?” 男人,根本就听不得不行两个字。 秦淮瑾腾出一只手把秦灿的脑袋转向火车站,声音带着笑意,“爸爸努力。” 虽然现在也能让儿子吃上肉,但是儿子的期望怎么能让他失望。 这下秦灿高兴了,跟着爸爸真好啊,过不了多久就能天天吃肉了,要是后妈说的是真的,那以后他还能每天穿干净衣裳,还能去上学,想想心里就美得冒泡。 他看了眼有点紧张的柳沉鱼,心道,她最好说到做到,要不然…… 秦烁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但是他满足了,只要这个女人说的几条里能实现一条,他就能好好跟她相处,只是叫妈妈还是算了吧。 没人知道两个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马上要检票了,柳沉鱼拉着两个孩子,看着乌泱泱的人群,生怕把孩子弄丢。 上了火车,寒冬腊月柳沉鱼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坐到卧铺上她抹了把汗感慨,“还好坐的是卧铺车厢。” 硬座那边她实在没办法想想要怎么坐一天一夜到京城。 秦淮瑾低头把老三放在床铺上,没说话,心里却松了口气,还好他托人买了卧铺票。 柳沉鱼弯下腰看他。 秦淮瑾解包被的手一紧,随后把孩子往里边塞了塞,把老二喊过来,“你看着老三,我跟你大哥去打点热水。” 现在还没到饭点儿,等一会儿饭点打水的人就该多了,他们带了两个军用水壶,先打满。 这次秦淮瑾买了三张卧铺,柳沉鱼还是睡中铺,两个大的睡一个下铺,他带着老三睡一个下铺。 秦淮瑾带着秦烁去打水顺便告诉他厕所在哪儿,柳沉鱼则看着对面的秦灿,指了指窗户外边已经全然没有阳光的天色,“饿了吗,我给你拿点心。” 之前给陈家送的点心盒子她拿回来了,就在行李袋的最上边一层。 除了点心盒子,她还在百货大楼买了桃酥,火车站门口买了烤红薯和炒瓜子,再加上之前在京城买的大白兔,水果糖还有蜜三刀姜丝排叉,一路上缺不了孩子们的嘴儿。 秦灿可不是个客气的人,睁着圆滚滚的杏眼问柳沉鱼,“你是真的想给我吃?” 柳沉鱼知道这小孩不信任她,二话不说脱了鞋趴在中铺的栏杆上,拉开行李袋的拉链,从里边拿出京城买的点心盒子,递给坐着的秦灿,“拿着。” 秦灿没去过京城,也没见过京城的点心,他接过柳沉鱼递过来的点心盒子还有些不敢置信。 真就给他吃了吗? “真给我吃?”秦灿又问了一遍。 在陈家有了点心都是全家分着吃,陈家孩子多,再加上他们兄弟三个就更多了,买一斤点心回来每个人也就是甜甜嘴,再多的就没有了。 哪儿跟这个女人似的,一下拿出来这么一大盒。 柳沉鱼摇摇头。 果然是骗他的,秦灿杏眼里闪过失落,等柳沉鱼穿上鞋子坐稳之后,他抿着唇把手里的点心盒子递给柳沉鱼,“呐,你要吃的话去一边儿吃。” 别在他眼跟前馋他。 柳沉鱼笑着接过点心盒子,随手放在小桌子上,“谁说我要一个人吃了,我们是要等你爸爸和大哥回来一起吃,不过你现在可以打开挑选一会儿想要吃的点心。” 听了柳沉鱼的话,秦灿心梗,原来刚刚是在逗他,这人怎么这么坏! 他现在想把点心盒子扔她脸上。 柳沉鱼见他不动,以为他不爱吃点心,转而问:“你要不想吃点心我还买了橘子罐头,你吃吗?” 秦灿心疼,这女人什么时候还买了罐头,他怎么不知道。 好东西也不知道省着点吃! 大哥说得没错,这就是个败家娘们儿。 “都不吃?” 柳沉鱼不解,她问过售货员,这些都是小孩子爱吃的啊。 “那要不要吃大白兔?”糖总得爱吃了吧。 “我—就—吃—点心!”秦灿这几个字说得别提多心累了。 这女人到底花了多少钱! 柳沉鱼皱眉,这孩子难不成有口吃的毛病,怎么之前没发现,回来得跟秦淮瑾说说。 秦灿:你口吃,你全家都口吃! 秦灿生怕她再给拿出别的东西,满脸心痛的打开点心盒子,样式都没看清顺手就拿了一块,又飞快地把盒子盖上,然后左右瞪了一眼一直盯着他们的小年轻。 别以为他没发现,刚才坏女人拿点心的时候这个小年轻眼睛就放光。 柳沉鱼见他手里攥着不吃,还以为要等秦淮瑾和秦烁,也就没劝。 等秦淮瑾和秦烁回来,秦灿像是小鸟一样扑向秦烁。 秦烁皱眉,把手里的军用水壶往旁边挪了挪,“咋咋呼呼的,烫了你咋整。” 秦灿嘿嘿一笑,然后张开小手,手里赫然是一块破碎的点心,“大哥,你吃。” 秦烁看向柳沉鱼,柳沉鱼正在把水壶放在窗边,背对着他们,嘴里还念叨着:“点心拿出来了,秦烁也吃两口,还得有一个小时列车员才开始卖饭。” 秦烁接过弟弟手里的点心,把手中的水壶递给秦淮瑾,又打开桌上的点心盒子给弟弟拿了一块,“吃吧。” 二弟一下午在招待所登高爬上的一会儿都没闲着,肯定早就饿了。 秦灿这次没有留着,而是张大嘴吃了一口,一口下去一半。 柳沉鱼扭过身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秦灿的“血盆大口”,忍不住闭眼,心道等安顿下来怎么也得好好教几个孩子用餐礼仪。 这样的动作简直辣眼睛。 柳沉鱼嫌弃得不行,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看着这孩子的德行,赶紧脱了鞋趴在中铺的栏杆上从行李袋里掏出一瓶橘子罐头又拿出一个搪瓷缸子。 站到地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把手里的橘子罐头递给秦淮瑾,“赶紧打开。” 秦淮瑾刚看完小儿子,转身怀里就塞了瓶罐头,他挑眉,“我不吃罐头。”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拍了他一巴掌,“谁给你吃的,你赶紧打开,再不开你儿子就要被点心噎死了。” 说完还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嘴巴鼓鼓囊囊的秦灿,“点心这么干,你吃这么一大口,往下咽的时候不得噎死?” 第二十二章 后妈 秦淮瑾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赶紧打开橘子罐头。 柳沉鱼一看罐头打开了,立马接过来往搪瓷缸子里倒。 直到把糖水都倒进搪瓷缸子她才把罐头放下,端着搪瓷缸子递到秦灿身前,“喏,赶紧喝点水往下顺顺。” 秦灿这会儿已经被掖着了,正是不上不下的时候,赶紧接过搪瓷缸子小小的喝了一口,又小小的喝了一口,满脸痛苦地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一屁股坐在床铺上。 秦烁也吓着了,守在他身边,直到他完全咽下去才挪动脚步,他看了柳沉鱼一眼,郑重地道了谢。 柳沉鱼摆摆手,“下次一定要注意,总不能成为全国第一个被点心噎死的人,这是要上人民日报的。” 她刚说完这话,就听见低低的啜泣声,柳沉鱼一怔,低头一看小孩儿正在掉金豆豆。 不会吧,小孩这么脆弱么,她就是开了个玩笑而已,人民日报才没工夫关心谁被点心噎死了呢。 “是不是嗓子疼啊,我就是一句玩笑话,怎么就哭了?”柳沉鱼没哄过孩子,更不知道怎么跟两个大的相处,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秦淮瑾,秦淮瑾也麻爪了。 这孩子从来没在他眼前哭过,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啊。 他正寻思怎么开口安慰一下秦灿,就听小孩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却叫秦淮瑾和柳沉鱼牙根痒痒。 秦灿:“呜呜呜,不是嗓子疼,我是心疼。” 只见小孩心疼地抱着搪瓷缸子流眼泪,“多好的一瓶橘子罐头啊,我都没尝出味儿,就咽下去了。” 柳沉鱼:“……” 秦淮瑾目色复杂,秦烁显然也没想到弟弟居然因为这个掉眼泪。 柳沉鱼咬咬牙,怒了一下,也就是怒了一下,然后调整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这么狰狞,“不至于,真不至于,就一瓶橘子罐头,你想吃搪瓷缸子里还有。” 秦淮瑾则是心疼,但是他是个不善言辞的父亲,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安慰儿子。 倒是秦烁接过秦灿怀里的搪瓷缸子,端起来尝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地说:“还挺甜的,跟点心一样甜。” 这会儿糖都是限制供应,大家都想吃口甜的,所以厂家都很舍得下料,各种点心都甜得要命,橘子罐头的糖水也不能例外。 果然,秦灿顾不上感慨,一脸心疼地抢过搪瓷缸子,抬起来小小的尝了一口,随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哎,真的跟点心一样甜。” 说完又咂么咂么嘴儿,“还是不一样的,糖水有橘子味,跟咱们吃的橘子糖一个味儿。” 秦烁见他不纠结了,面上带了丝很浅的笑容,“嗯。” 秦灿一通折腾把老三吵醒,秦淮瑾赶紧去哄孩子,柳沉鱼也松了口气,拿起罐头递给秦烁,“老大,这个你跟弟弟分着吃了。” 秦烁看了柳沉鱼一眼,默默接过,然后坐到秦灿身边,兄弟俩你一口我一口把一瓶橘子罐头吃完。 柳沉鱼抬手看了眼时间,对两小子说:“一人再吃一块点心就不能再吃了,再半个小时就要卖饭了。” 就上车的这么一会儿,秦灿放肆地吃了点心,还跟大哥两个人吃了一整瓶罐头,他现在一整个满足。 不过就算这样也没忘了三弟。 别以为一点吃的就能收买他,真当他不知道呢,她现在花的还不是他爸的钱,他姥爷说过,他爸爸的钱就是他们兄弟的钱。 嗯,花自己的钱为什么要感激别人。 秦灿自己的逻辑完美闭环,所以这会儿他看也没看柳沉鱼,反而问秦淮瑾。 “爸爸,我小弟吃啥啊。” 秦煜六个月就断奶了,吃喝跟大人一样,中午秦淮瑾给秦煜喂了一小碗面条,不过按照他们家老三的肚子,估计早就饿了。 秦淮瑾看了眼怀里面无表情的老三,又看了眼柳沉鱼。 柳沉鱼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心里嫌弃得要死,嘴上也不饶人。 “看我干嘛,看我你儿子的肚子就饱了?”然后又一次脱了靴子,趴到中铺的栏杆上,拉开行李袋,掏出一袋奶粉,一罐麦乳精。 她把奶粉,麦乳精杵到秦淮瑾的跟前,“你就说说咱们买这个是干嘛的,买的时候你也在啊。” 怎么现在跟忘了一样。 秦淮瑾张张嘴。 这人的嘴还真是不饶人,明明都是好话,说出来就这么戳人心窝子。 “吃哪个?” 秦淮瑾不敢惹这个阴晴不定的女同志,只能问儿子。 秦灿和秦烁看见麦乳精和奶粉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秦灿忍不住从柳沉鱼手里拿过麦乳精。 “爸爸,爸爸,这个这个,给老三吃这个吧,大舅母给表哥补身体就吃的这个,可金贵了。” 表哥喝的时候,他想喝上一小口,还被大舅母拍了两巴掌。 骂他跟个小牛犊子一样,吃麦乳精浪费。 秦灿嘴快,也藏不住话,这话一说出来,秦淮瑾就黑了脸。 柳沉鱼更是似笑非笑地勾了唇角,“哦?那这个比麦乳精还好的奶粉不更应该给老三喝了么,毕竟再金贵的东西,也没你们三个在你爸爸心里金贵,你说是吧。” 最后这句话柳沉鱼是对着秦淮瑾说的。 秦淮瑾面皮一紧,之前说孩子们过得不错的话就像是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他鼻头酸涩,指了指柳沉鱼手里的奶粉,“麦乳精给你,给你……” 这叫柳沉鱼什么,他们还没来得及商量,叫姐姐吧不合适,叫妈吧孩子不乐意叫,落了柳沉鱼的面子,最后遭殃的还是他。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 问就是直觉。 “后妈。” “……” 秦淮瑾一哽,无语地看向柳沉鱼,她是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后妈吧。 秦灿这小子倒是借坡下驴,张嘴就来,“后妈。” 哈哈这个称呼好啊。 秦淮瑾瞪了儿子一眼,添什么乱。 秦灿缩了缩脖子,指了指柳沉鱼。 是她让这么叫的。 第二十三章 钱谁动了 柳沉鱼是真不在乎,拿起奶粉袋撕开,“叫什么不一样么,我本来就是他们的后妈啊。” 事实而已。 “叫姨吧。”秦淮瑾试着问,叫后妈也太不尊重人了。 柳沉鱼耸耸肩膀,“无所谓,叫什么都行,只要不叫哎,喂就成,叫我的名字也可以。” 她看着秦淮瑾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笑了笑,“柳同志也成。” 秦淮瑾看她脸上确实没有勉强的神色,松了口气,“听你的。” 他缺席了孩子们的成长,没办法硬性要求他们,但是他不管也不能让柳沉鱼受委屈。 “姨。” 秦烁倒是想得开,反正他爸爸要跟眼前这个女人结婚,早晚都要改口。 只是他的妈妈只有一个人。 大哥都认了,秦灿也没坚持,跟着喊了一声。 “嗯,”柳沉鱼没有因为孩子们的一声称呼就美得找不着北,“奶粉是给老三买的,老大跟老二一人一桶麦乳精一袋奶粉。” 然后在两兄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又补充,“你们两个是掺着喝还是怎么喝自己看着安排。” “喝完了再买。” 这下秦烁都稳不住了,他毕竟才九岁,忍不住看向他爸:“真的?” 秦淮瑾看儿子这不敢置信的模样,咽下口中的酸涩,笑着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真的,快喝完了告诉爸爸,爸爸给你们买。” 麦乳精和奶粉都不好买,还需要票,这点儿难处就没必要告诉孩子了。 有刚打回来的开水,就着搪瓷缸子给老三泡了一杯奶粉。 “大馋小子,你俩要是想喝也得等等,睡觉之前喝对身体好。”看着两个眼巴巴的小子,柳沉鱼笑着把麦乳精放回床上。 现在喝了,一会儿还吃得下饭么。 秦灿倒是嘿嘿直乐,甭管什么时候,让他喝就成。 秦烁红了耳朵,他也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不稳重,没说话,默默地坐在秦淮瑾身边帮着看老三。 柳沉鱼从上车之后就没闲下来过,这会儿没人说话倒是轻松了不少,她一屁股坐在下铺,有气无力地安排。 “秦淮瑾,一会儿你带老大去买饭,买四份,四份不够,买六份吧,你一个人就得吃三份。老二哄老三哈,爬上爬下的累死我了,从现在开始,我要歇着了。” “吃饭再喊我。” 秦淮瑾淡定的点头,跟柳沉鱼从京城来的时候,她就是这副做派,除了吃饭什么活儿都不做。 好在,他在部队什么都是自己干,做起来倒是麻利。 秦烁虽然不懂,但是也习惯了。 以前跟妈妈一起住的时候,妈妈也是什么都不做的。 秦灿也没有大惊小怪,在姥姥家,大舅母二舅母都是这么使唤大舅二舅还有表哥表姐,还有他们兄弟两个的。 柳沉鱼不清楚这爷儿仨的心理活动,闭目养神,时不时还嘱咐两句,“我要吃素,其他你们看着办。” 火车上做的肉菜真的很一般,她是吃不下去的。 秦淮瑾自然依着她的意思,要不买了不吃不就浪费了。 秦烁扫了柳沉鱼一眼,难道她是为了省钱? 还是跟今天一样在爸爸面前表现? 没一会儿列车员开始叫卖,秦淮瑾把老三放在床上让秦灿守着,带着老大去买饭了。 秦淮瑾带着老大出去之后,柳沉鱼闭着眼关注着秦灿。 不管什么年代,出行路上都不安全,尤其是小孩子。 不过好在他们这一趟行程还算平安,直到京城换车的时候,也就是老三拉了一次裤子,其他都在掌控范围内。 在京城换了到蓉省的火车,晃晃悠悠地又坐了两天两宿。 下了火车,柳沉鱼第一时间摸了把自己的大腿,心里感叹,能走路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一家人一路风尘仆仆,这会儿衣服上都是怪味,柳沉鱼早就受不了了,一下火车就叫嚷着要去招待所。 她上辈子活了快三十年,也没像这个礼拜一样邋遢过。 秦淮瑾看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就算赶到驻地,他们也是住军区招待所,三个孩子已经很累,正是需要休息,柳沉鱼这一路上虽然这不愿意干那不愿意动的,但也尽心看护几个孩子。 大大小小的都累,还是早点休息吧。 火车站附近就有招待所,一家人吃了口热饭,稀里糊涂的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买了早饭回来的秦淮瑾喂过老三,才去隔壁喊柳沉鱼起床。 柳沉鱼收拾好,一边吃饭一边嘟囔,“昨天晚上冷死了,要不是有军大衣,估计昨晚我就被冻死了。” 在北方也冷,不过冷得干巴巴,西南就不一样了,这边一看到草木都是墨绿色,天气却阴冷阴冷的,要说北方是物理攻击,攻击肉体,那这边就是魔法攻击,攻击你的精神。 昨天晚上她越睡越冷,后来忍不住盖上军大衣之后,又被压得喘不过气,真是怎么睡都不舒服。 “等出太阳就好点了。” 这会儿的天气,室外比室内还暖和些。 柳沉鱼无奈的点了点头,能有什么办法,她人都已经来了,慢慢适应吧。 “部队的房子分配下来了么?”如果短时间分配不到的话,她就要考虑租个房子,毕竟招待所一天两间房一块钱的房费是真的不便宜。 “分下来了,不过还得收拾。”秦淮瑾还是今天早晨去买饭的时候打电话才知道的。 柳沉鱼这下高兴了,分了房子好啊,不用花冤枉钱了,随后小手一挥。 “既然房子下来了,那咱们就直接去家属院,住招待所最后不也得是我自己收拾么。” 何必浪费那两块钱。 秦淮瑾给老三抹了把嘴,“也成,我手底下的人今天会过去几个。” 打扫卫生修修补补的,她一个女人做起来也费劲儿,人多还能快点。 “那挺好,”她能省不少力气,“对了,部队里是土坯房还是砖瓦房?” “石头房。” 正是艰苦的年代,哪儿有钱盖砖瓦房,不过有他们这些士兵在,也不可能让家属住土坯房。 听着是石头房柳沉鱼心里也没嫌弃,倒是也算满意。 “石头房也不错,冬暖夏凉的,”随后又想到这边儿的天气,“不会连煤炉子都没有吧?” 柳沉鱼记得上辈子她去西省的时候,那边冬天取暖都是用一种木桶,桶里放的是炭盆。 这要是大冬天的让她在屋里抱着炭盆过日子,她估计会疯吧。 应该会吧。 “不会的,冬天也有炉子,烧蜂窝煤。”就算条件艰苦,也不能苦了家属。 话说起来,炉子他没有,到了部队还得买。 柳沉鱼点头,只要不让她抱着炭盆过日子就成。 “那水井总得有吧?” 洗衣服做饭什么总不能让她去挑水吧,这个她也做不到! 秦淮瑾顿了顿,无奈地看着她,“不是家家户户都有水井,需要去外边,也可以挑水回家。” “……” 柳沉鱼抿唇,随后又笑了,只不过这笑看的秦淮瑾头皮发麻。 “干嘛?” “没什么,就是以后辛苦你了,每天出操之前把水打好,如果水缸里有剩下的,那就出完操挑水。” 秦淮瑾:“……” 他就知道。 不过家里弱的弱,小的小,这事儿本来他也不会让柳沉鱼做,“好。” 把最后一口饭喂给老三,柳沉鱼也吃好了。 她擦嘴的时候看了两眼秦烁和秦灿,微微皱眉,“怎么没穿新衣裳?” 两个孩子穿的还是火车上那身,不是她嫌弃,实在是那衣服都是咸菜味,太呛鼻子。 秦烁拽了拽褂子,轻声说:“今天不是要收拾房子,我们穿旧衣裳就成。” “赶紧的换去,要不一会儿用什么拖地?”她准备让秦淮瑾扎个拖布,用的材料就是俩孩子身上的破衣烂衫。 “可是……” 秦烁看了眼他爸。 柳沉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换上去吧,省的部队里的长舌妇要背后嚼你亲娘的舌根子。” 秦淮瑾倒是没有表示,他从来不是在乎别人眼光的人。 秦烁想了下,柳沉鱼说的确实有两分道理,他不能让人在背后议论他妈妈,最起码不能是因为他和弟弟。 领着换了新衣裳的两个小子,秦淮瑾怀里抱着焕然一新的老三,一家人又拎着行李坐上了去驻地的班车。 这一做就是大半天,直到下午三点柳沉鱼才踩到驻地的土地上。 她揉了揉发昏的脑袋,无语地盯着秦淮瑾,“你以为我们是你手底下的兵不成?” 妈的,这么远的路程也没提前打个招呼,一路上就给孩子们吃点心了。 秦淮瑾失声,他跟柳沉鱼说过的…… 他揉了把脸,算了,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 “那咱们……” “先回家属区,然后你带着孩子收拾,我去买做饭的家伙。” 都到家门口了,没道理再出去吃。 “好。” 京城,贺家。 贺世昌昨天收到大儿子和二儿子的汇款单,单位有事儿就放在书房,等忙完才给蓉城军区联系。 从老战友那知道秦淮瑾今天联系过部队,他就知道闺女差不多这两天就能到。 既然闺女都到了,这汇款单也得及时给孩子打过去。 只是他在书房怎么也找不到,不对啊,他就放在抽屉里了。 “张儿,你来一下。” “首长。” 贺世昌指了指打开的抽屉,“我昨天是把广陵和睢宁的汇款单放这儿了吧?” 昨天是警卫员小张跟着他一起上楼的,他不记得,张儿总记得吧。 “是的,首长。” 小张指了指最大的那个抽屉,“就放这个抽屉里了。” “哎,那怎么不见了,难不成是家里进贼……”贺世昌摸脑袋的手停了下来,脸顿时沉下来。 咬着牙关上抽屉,贺世昌大步朝外走去。 第二十四章 到家了 贺世昌气冲冲地回了卧室刘芳没在,又下楼问了保姆。 保姆手抓着围裙,哼哼唧唧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贺世昌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没再问保姆,他转身朝楼上贺白梅的房间走去。 踢开门的一瞬间,贺世昌恨不得一把掐死刘芳。 刘芳手里正拿着一条新裙子给贺白梅比画,两个人还说说笑笑的。 贺世昌踹门的动静不小,刘芳吓了一跳,看见来人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说道:“老贺,你怎么这个点儿回来了……” “我不回来还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儿!” 贺世昌指着贺白梅,瞪着眼问刘芳:“谁让你把她弄回来的?” 被指着的贺白梅忍不住站起来躲到刘芳身后,抓着刘芳的衣裳小声喊:“妈妈。” “住嘴!” 贺世昌气得脸红脖子粗,“张儿!” “到,首长。” 贺世昌指着刘芳咽了口气,“把刘同志送斜杠胡同!” “贺世昌!” 刘芳吓着了,她没想到贺世昌真的要把她送回娘家,“你没良心你!” 她没想到贺世昌不处理贺白梅,只处理她。 “刘芳,如果你要想不明白,就不要回来了!” “贺世昌,你把我送回娘家,你对得起我爹么!” 贺世昌失望地看着刘芳,“这些年我对你刘家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你心知肚明,如果还不满意,就让岳母来跟我谈。”贺世昌越说越生气,指着贺白梅,话却是对刘芳说的。 “岳母来了也好,我倒是要问问她老人家,我贺世昌又是哪儿点对不起刘家,让你弄来个孽障这么嚯嚯我闺女!” 贺白梅脸色惨白。 她真没想到贺世昌会是这样的反应,妈妈明明告诉她,爸爸就是在气头上,等过了这阵儿就好了,她就能回家了啊。 “爸爸……” “当不起!” “我问你,广陵和睢宁的汇款单是不是你拿了?”贺世昌虎目一瞪,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刘芳。 刘芳因为要被送回娘家的消息砸得脑袋发蒙,这会儿什么也顾不上了,“是我拿了怎么了,我儿子给我的汇款,我怎么就不能用!贺世昌广陵和睢宁也是我的儿子!” “放屁!” 贺世昌和刘芳一辈子的夫妻,这会儿要是不知道刘芳想的什么,他倒立吃屎! “广陵和睢宁结婚的时候咱们就说过,他们的工资负担小家庭。” “这钱是他们兄弟俩给小鱼儿结婚的礼金,这钱你也敢动!” 刘芳梗着脖子,“那又怎么了,你把家里的钱都给那个死丫头还不行,还掏空我儿子的家底给那个死丫头,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甭想!” 柳沉鱼是什么宝贝金蛋么,贺世昌给了她三千,大闺女给了多少也不跟她说,两个儿子居然每人也给她汇一千块钱。 那个死丫头配么。 贺世昌看着已经魔怔了的爱人,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明明柳沉鱼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可是刘芳就是要假的。 算了,既然说不通就不说了,“刘芳,我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广陵和睢宁的汇款单上写明了这钱是汇给小鱼儿的,邮局也有备案,你要是不想让我报警进橘子待几天,就赶紧拿出来。” “贺世昌!” 这下刘芳彻底疯了,她不管不顾地朝贺世昌扑过来。 还没摸到贺世昌的衣服就被警卫员小张拦下,“刘同志,请你注意。” “刘芳,第三医院应该不会拒绝病人。”贺世昌居高临下地看着披头散发的刘芳,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一旁的贺白梅打了个哆嗦。 贺世昌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句话之后,刘芳的力气瞬间泄了。 小张见她不再扑上去,也就松开了手。 刘芳无力地坐在地上,别了别散落的头发,也不看贺世昌:“在咱们屋大衣柜的最下边,你给我买的那件呢子列宁装的口袋里。” 她跟贺世昌过了半辈子了,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用那种眼神看她,好像看一个外人。 贺世昌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东西也不用收拾了,你直接回斜杠胡同,至于原因我会给大哥打电话说明。” 直到贺世昌走,都没有看贺白梅一眼。 小张两步站到门口,“刘同志,我在这儿等你。” 贺白梅赶紧去扶刘芳,刘芳抱着贺白梅嚎啕大哭,随后小声在贺白梅耳边说了句话,只见贺白梅犹豫着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蓉城军区。 两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就这么出现在家属区大门口。 柳沉鱼站在门口,看着一片一片的石头房,错落有致到别有一番滋味,泥土路被夯得结实,估摸着下雨也泡不烂,路上更没有垃圾,“环境还可以啊。” 有的石头房就在山脚下,绿树环绕,环境宜人,这要是放在现代,就是逃离城市的最佳居住地。 “你不嫌弃就好。” 柳沉鱼白了他一眼,这人什么意思,她是这么挑剔的人吗? “哎呦,这是秦团长?” “还真是秦团长啊。” “这一走大半年了吧?”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沉鱼没忍住抻了抻喉咙上的肉,然后回身看去。 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烟酒嗓,四十来岁的女人,两手拎着菜小跑着朝他们过来,女人到了跟前,柳沉鱼才看清长相,竟然是个鹅蛋脸眉目如画的。 不说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 柳沉鱼确实想不通为什么长相如此温柔的人会有副烟酒嗓,还不认识,也不好问。 她笑着打招呼,“是啊,您是?” “这是?”女人看着秦淮瑾一脸的好奇。 秦淮瑾:“嫂子,这是我未婚妻柳沉鱼,小鱼儿,这是郝政委的爱人何萍萍嫂子。” 政委的爱人? 这个政委团政委,还是师政委? 要是秦淮瑾的团政委那就是自己人,要是师政委那就是领导,要是别的团的政委,那就不好意思了,竞争对手啊。 不过什么政委,最次也是跟秦淮瑾平级。 再看刚刚女人的语气也不像上峰的爱人说话的样子。 本着不认识,不得罪的原则。 “姐姐好,叫我小柳或者小鱼都成。”柳沉鱼一脸微笑朝何萍萍打招呼。 何萍萍被这笑颜如花的小姑娘笑得眼睛一花,愣了下回神打招呼,“你好,你好,原来是弟妹啊。” 好家伙,前几天听老郝说秦淮瑾打了结婚报告,还以为不是个二婚的也得是个老实的,没成想居然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姑娘今年有十八了么? “我之前一直在农村生活,初来乍到还请姐姐以后多多指点,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您也多担待。” 何萍萍扯了扯嘴角,“这有啥的,都是从不懂过来的,”又看了眼秦淮瑾和他身边的孩子,眼睛一亮,“这是秦团的几个孩子吧,哎呦,长得可真是好,一看就是结合了你们两口子的优点,这俊的,以后可不愁找媳妇儿。” 秦淮瑾摸了摸秦烁的脑袋,“这是我们家老大秦烁,秦烁叫大娘。” 柳沉鱼歪着头笑了笑。 “大娘。” “哎,你们刚来,我也不耽误你们了,赶紧的把东西放家去,一会儿来我们家吃饭。”何萍萍把菜拎到一只手里,腾出手想要拉秦灿的手。 秦灿跳着躲过,一把抱住秦淮瑾的大腿。 秦淮瑾拽了拽秦灿的手,面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嫂子,孩子有点儿认生。” 何萍萍一愣,摆了摆手,“这有啥的,那咱们赶紧进去。” 几个人一路走一路说,大概五分钟之后到了驻地分给秦淮瑾的房子。 何萍萍笑着指了指前边的院子,“小柳,前边就是我们家,”她笑着看向柳沉鱼,“也得亏秦团长结婚报告打得及时,要不这小院就分出去了。” 柳沉鱼看了眼秦淮瑾,笑了。 这人到底是哪个政委的媳妇儿,说这话真不是来添堵的? 第二十五章 还得在考察考察 秦淮瑾脸上的笑容落下,“确实,早知道我应该第一批分给我的时候就留下的。” 当初第一批分房子就有他的名额,不过他一个人没必要占这么大的院子,就把名额让出去了,要不何至于这次这么紧张。 何萍萍没想到秦淮瑾会这么说,顿时神色讪讪,“是啊,没耽误就好。” 秦淮瑾当初的房子就是让给一连长的,还是何萍萍去做的工作。 柳沉鱼乐了,秦淮瑾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啊。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柳沉鱼一直以为秦淮瑾虽然脸冷了点,但还是很好说话的人。 现在看来,还是她片面了。 “嫂子,屋里坐会儿吧。” 柳沉鱼拎着行李进了院子,站在门口笑着邀请何萍萍。 “不了,我还得回去做饭。”说完话何萍萍转身就走。 等人走远了,柳沉鱼才问秦淮瑾。 “她老公是你的政委?” 老公? 秦淮瑾扫了眼柳沉鱼,点了点头。 然后就看到柳沉鱼一言难尽的脸。 秦淮瑾拎着行李进了院子,“我以前跟嫂子们打交道少。” 他确实不知道何萍萍是这么个性子,“她也是下边乡里的,人还可以。” 他们家跟郝山河家里上下坡,离得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事儿说说就好。 秦灿:“爸爸,刚刚那个大娘是说咱家占了别人家的房子么?” 秦淮瑾呼吸一滞,揉了把儿子的脑袋,叹了口气,“胡说什么,这房子是组织分给我的,什么占不占的。” 柳沉鱼笑,让你粉饰太平,人要是不错的话能第一次见面就说这样的话? “秦烁,秦灿先进去选自己的卧室?” 柳沉鱼拎着东西把孩子叫上,也不管秦淮瑾,径直进了屋子。 秦烁和秦灿一听能自己选屋子,也顾不上亲爹,屁颠屁颠地跟着柳沉鱼。 秦淮瑾更不可能跟柳沉鱼较劲儿,把嘱咐的话又吞进肚子里,快步跟上前边的娘儿几个。 他还得帮着收拾卫生。 在他们来之前小战士们已经把卫生打扫了一遍,院子收拾得异常干净。 柳沉鱼点着头转了一圈。 “果然是人民子弟兵,干活儿就是利索,比我强多了。”要是她可做不到把墙角的蜘蛛网都清干净了。 “你什么时候去报到?” 太阳还没落山,这屋里就乌漆嘛黑的了,按照她的习惯,不得下午四点开灯? 柳沉鱼转了一圈也发现一些问题,能改善的就是这个墙面。 现在的墙面糊了不知道几层报纸,上边的发黄,下边的泛黑,看着就腻歪。 她是来到了七十年代,不代表就要吃苦受罪,在有限的能力里让自己过得舒服点,一点错都没有。 “后天。” 柳沉鱼:“好,那明天你去买点大白,我要给咱们屋里刷个大白,再找两个泥瓦匠,我想起一道墙。” 秦淮瑾不解地看向柳沉鱼,一个住的地方,没必要这么折腾吧。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你大概要在这边多久?” “起码四年。” “那不就得了,四年啊,一千四百六十天,难不成就一直将就?你自己就算了,也不想想孩子?” 秦淮瑾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夸奖她算术好,还是要说男孩子艰苦点没什么。 他又想到老领导临行之前的交代,叹了口气,“好,还有吗?” 柳沉鱼看他不情愿,但也答应了,心里乐开花,“当然,” 她指了指两边的房间,“床是有了,但是咱们没有铺盖,你是去找嫂子们问问谁家有新做的铺盖,还是找附近的老乡问,总之今天得凑出三床铺盖。” 一床铺一床盖,他们家的人口,就算今天挤挤,也得三床。 秦淮瑾:“两床就够了,我宿舍里还有一床一会儿我带回来。” 柳沉鱼一拍手,“那太好了,能省点儿。” 看秦淮瑾还站在原地不动弹,柳沉鱼掏出自己的小钱袋子,找出一张自行车票,一张手表票,一张录音机票。 三张票换着看了下,最后还是把录音机票留下了。 然后又找了一张水瓶票,把三张票递给秦淮瑾,“自行车票换两床被子应该没问题,手表票也一样,这两种都不好的,水瓶票也能管点用,我就三张,给咱自家留两张。” 秦淮瑾手里捏着几张票,心头感慨,老领导准备得真是全面,连自行车票都给准备好了。 这是老领导给闺女准备的,他哪儿能用。 秦淮瑾把票推给柳沉鱼,“我这儿还有布票和棉花票,我出去问问谁家有新做的棉被,不够的就欠着,等布票和棉花票下来,我再还。” “自行车票不好弄,还是自己留着吧。”秦淮瑾为她的大手大脚叹气。 要知道他们驻地一年也就两张自行车票。 “也成。” 柳沉鱼现在是用不到自行车,可是之后难免会用到。 她也清楚现在自行车票很难弄到。 “现成的棉被需要换,其他的一会儿我出去买就成。”刚刚下车的时候,她看见军人服务社了。 以前秦淮瑾住宿舍,充其量就是他自己的洗漱用具还有军装。 这个新家可谓是家徒四壁,一干二净。 柳沉鱼大致算了下,她需要买炒锅,钢精锅,烧水壶,炉子,蜂窝煤,酱油醋米面。 这是最起码生活要用的东西。 肥皂这些可以等明天再买。 “屋里的家具我都看了,只有两张单人床,你看是再弄张双人床,两张单人床回来, 桌子没有凳子也没有,你看是从哪儿买还是找老乡打,反正咱们得有吃饭的桌子。 要是找老乡打的话,顺带打三张书桌,还有三个书架。” 他们分到的院子有三间正房,东配房的地方没盖房倒是有个不大的厨房间。 西边墙根堆了些杂柴。 她让秦淮瑾找泥瓦匠是为了盖个洗澡间,再把东西屋的后窗户扩大一点。 这个房子的进深不到六米,已经算是很大的户型了。 好好规划,能住得很舒服。 她现在不差钱,对于生活条件要求自然就高。 秦淮瑾闭了闭眼,每次他以为柳沉鱼花钱的能力也就这样的时候,她就会给他新的惊喜。 他不懂,书架为什么要三个,书桌为什么也要三个。 这东西一个不就够了吗? 多了房子里放得下?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反对也没用,只能认命地点头,“床只有单人的,我先去后勤说一声,让人送两张单人床过来。” 说完之后,他带着柳沉鱼安排的任务,先去后勤,再去大院里打听棉被。 柳沉鱼从行李袋里拿出大白兔和水果糖,姜丝排叉在路上吃完了,又拿了两块鸡蛋糕,让秦烁和秦灿看着秦家老三,“你们兄弟三个的,老三不能吃糖,给他吃鸡蛋糕。” 秦灿没想到看孩子还有糖吃,拍着小胸脯跟柳沉鱼保证,“柳姨你把心放肚子里,我跟大哥一定把老三看好,绝对一根头发都少不了。” 柳沉鱼自然相信两个孩子,之前在阳城也是两个小的看老三,一点儿问题没有。 她去东屋把单人床拖到西屋,两张单人床靠东墙根,摆成一条直线,中间留了空余的地方放隔断。 屋里没有大衣柜,没办法,她只能把行李袋先放床底下。 秦淮瑾换被子倒是很顺利,家属区的嫂子都知道他刚回来什么都没准备。 柳沉鱼把带来的吃的都安置好之后,看着和弟弟吃糖吃得正欢实的秦烁,问:“咱们今天还是在咱自己家吃饭吧。” 摸不清何萍萍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可不敢去她家吃饭,欠人钱还好说,她这人最烦欠人情。 秦烁点点头,这个柳姨看着虽然很不靠谱,但是为人处世还是不错的。 知道人家不待见他们。 柳沉鱼跟孩子统一战线,也放心了,嘱咐他,“这糖都是给你们买的,一会儿放在你们房间,每天吃三颗,不能再多了。” 把牙都吃坏了就该哭了。 好在秦烁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孩子,顺势答应下来,“好。” 秦灿一听大白兔奶糖以后放他们屋,抓糖的手放下,悠哉起来。 “你俩在家看好弟弟,我去服务社买东西,咱们今天晚上就凑合的吃点吧。” 柳沉鱼出去之前把大门关上,又叮嘱两个孩子,除了爸爸回来给开门,其他不认识的一概不能让人进家,直到两个孩子点头之后才离开。 “大哥,她是不是把咱们当小孩儿了?” 秦烁吃着糖,看着在地上转圈的老三,语气平静,“咱就是小孩儿。” 柳沉鱼最近的表现在秦烁看来无功无过。 吃喝花用,用的都是他爸爸的,她讨好他们也是正常的,只要她没有坏心思,他也不是不允许他爸爸身边出现人。 只是这人藏得很深,以后还得多观察才是。 第二十六章 难道睡一个被窝? 柳沉鱼哪儿知道她在俩孩子心里的形象,她顺着来路找到了大门口的军人服务社。 服务社就在家属区门口,两层的小楼,青绿色的墙体十分显眼。 走进服务社,保障供给四个大字正对门口。 柳沉鱼先转了一圈,确定好每样东西的位置之后,率先朝水瓶厨房用品的柜台走去。 在这个柜台用工业券买了一个大铁锅,一个钢精锅,两个暖水瓶并三个搪瓷盆子。 用最后的二十张工业券买了一把菜刀之后,她手里的工业券就彻底告罄了。 柳沉鱼无奈只能先放弃和面盆,改去调料柜台,酱油醋盐之后,她就是想买也没有手拿了。 把调料都放进钢精锅里,柳沉鱼艰难地把东西运回去,快到家门口了,碰上抱着被子回来秦淮瑾。 “顺利?” 秦淮瑾推开大门,快步把被子放回屋里,小跑着回来接柳沉鱼手上的东西,“嗯,这些你可以等我回来一起去买。” 手上一下轻松了的柳沉鱼摆了摆手,“一会儿的吃饭,还是尽早把东西买回来。” 早晚都是这点儿家伙什。 “我问了司务长,炉子服务社没有,得去县城买,明天咱们先去县城买炉子,服务社没有的咱们也在县里直接买。” 秦淮瑾把锅具都放进厨房,出来之后抻了抻袖口,“今天晚上就吃食堂吧。” 他们这次过来没有多少行李,都是这两天能穿上的,就没什么好收拾的。 “成。” 柳沉鱼爽快答应下来,今天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她也有点儿累了。 “那床什么时候送来?” “一会就到了,”秦淮瑾看了眼时间,随后道,“你说的大白司务长已经给批了条子,明天下午回来我去拉回来,至于泥瓦匠木匠都得在咱们附近的生产队找了。” 明天事情也不少,秦淮瑾怕自己腾不出功夫。 柳沉鱼听出来了,她原本也没有全指望他办,“你后天按时报到就成,其他的不用管。” 说完,想起一件事儿来,“老大老二的学校你得去找一下,不能老是在家闲着。” 这会儿又没有寒暑假,别的学生都在学校上学,就秦家两兄弟在家看孩子。 “那老三?” 秦淮瑾有些犹豫,两个大的上学去了,小的怎么办。 这一路上他也看明白了,柳沉鱼根本就不会带孩子,理论知识丰富得很,上手就废。 “那也不能耽误两个大的,小的这个只要饿不死就成吧?” 柳沉鱼自信地看着男人。 秦淮瑾眼前一黑,“倒也要求没有这么低。” 柳沉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着朝屋里喊,“老大老二,带着弟弟去院子里玩儿会。” 秦烁正在用大白兔教老三数数,听见堂屋柳沉鱼的喊声,抱起笑得四仰八叉的老三,领着秦灿从西屋出来。 “好。” 也没问为什么,只是带着两个弟弟出了堂屋。 柳沉鱼挑眉,其实孩子也不是这么难带嘛,看,多听话。 “有话说?” 秦淮瑾一看就知道这人是把孩子支出去了。 “当然,说说我们俩吧。”柳沉鱼歪着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你想说什么?” “我对婚姻就三个要求,一性二钱三情绪,我们领证之后先磨合一下,看是不是能处得来,要是处得来接下来就是我前边说的这三点。” 秦淮瑾:“要是不合适?” “不合适也简单,以后你每个月的津贴给我五十,这钱是雇我照顾老三的费用,几个孩子每个月的生活费交到我这里,月底剩下多少我给你多少。 至于餐标,你定我执行。” 她想好了,不能白白给秦淮瑾带孩子,这段时间他要给自己育儿费。 大环境变了之后她是要去南方发展的,手里没钱可不行,再说了她也不是狮子大开口。 离开贺家之前,她问过贺家的保姆。 保姆工资一个月三十六块钱,她这个育儿嫂得更辛苦点,身兼数职,要秦淮瑾五十已经是友情价了。 这个友情价还是看在他间接帮自己离开贺家给的。 “之前说过,我的津贴,除了孩子们的生活费,都给你。” 秦淮瑾郑重地看着柳沉鱼,他一直生活在部队,没什么用得到钱的地方。 “咱们要是磨合得不错,津贴肯定我都要做主,但是咱们现在情况不一样。” 柳沉鱼才不给自己找麻烦,真到一拍两散的时候,这钱多了少了,她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好。”秦淮瑾没有迟疑,直接答应。 他这么干脆,柳沉鱼也高兴。 “你家老三都两周岁了,什么都懂,又不用我抱着扛着,我肯定饿不着他,再说了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怕啥,大不了送托儿所。” 柳沉鱼这两天观察下来,秦老三秦煜就是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好宝宝,一点都不难带。 她对接下来的带娃任务很有信心。 “驻地现在还没有托儿所。” “额……”这个柳沉鱼真不知道! 但是大话她已经说出去了,怎么可能自打脸:“反正不会委屈了你儿子。” 照顾小孩子,很简单的,就照着上辈子营养师给她做的营养餐做饭就可以。 “我还有个要求,”柳沉鱼看着秦淮瑾,冷静道,“等秦煜可以去学校之后,你要给我安排个工作。” 她怎么可能指着别人过日子,谁给钱都不如自己赚钱。 “也可以。” 秦淮瑾依旧没有拒绝,驻地对于随军家属都有安置,只是这个安置还是要看个人能力。 “你放心,只要有岗位,我绝对不会丢你的脸。”柳沉鱼就不信还有她拿不下的工作。 秦淮瑾点头,到时候找合适她的就成,至于丢脸,他没这么在乎。 不过眼前还有件要紧事儿,秦淮瑾憋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晚上咱俩怎么睡?” 柳沉鱼早就看他有话要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问题。 “又不是没在一个床上睡过……”她着实无语,说白了,就算她俩控制不住滚了床单子,也是彼此受益好么。 没有损失啊。 秦淮瑾:“……” 他快要碎了。 这女人怎么把上床睡觉的事儿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不是说磨合么?”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你睡你的被窝,我睡我的被窝。” 秦淮瑾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十七章 没见过大人喝麦乳精? 秦淮瑾还想再说什么,可惜没人搭理他。 柳沉鱼已经从堂屋走出去了。 “老大老二,带着弟弟跟你爸爸去打饭。”柳沉鱼出去安排几个孩子,家里没人的功夫,她准备出去附近转一圈。 家里缺的东西太多,心里没个章程,她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 秦淮瑾揣着一把钥匙,领着三个孩子去打饭,柳沉鱼直接把门锁上。 秦淮瑾带着孩子打饭回来,就看见柳沉鱼身后跟着几个小战士。 有两个搬着床架子,一个扛着一个硕大的水缸,还有一个推着小推车。 小推车里居然是一车煤块。 柳沉鱼手里则端着几个盆子,盆子里还有几个小碗。 看见秦淮瑾,柳沉鱼赶紧招招手,“快开门。” 手里的几个陶盆也太沉了,她从生产队一路抱回来,手都要断了。 “团长!” “团长。” 几个小战士也跟着打招呼。 秦淮瑾点了点头。 “你这是从哪儿买了这么多东西。”秦淮瑾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儿子,开门的时候问她。 出去有一个小时么,她居然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出了家属区右手边的春溪生产队。”柳沉鱼进了院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招呼小战士们喝水。 几个小战士腼腆地端过干净的水杯,“谢谢嫂子。” 小嫂子也太好看了,跟仙女儿似的。 “客气什么,今天应该请你们在家吃饭的,只是我们刚到还没收拾好,等过两天收拾好,让你们团长去喊你们,一定得来啊。” 柳沉鱼眉眼弯弯地招呼几个小战士。 士兵们整天在军营里训练,除了卫生室的医生,平时连只母蚊子都见不到。 这会儿被仙女似的嫂子笑着安排,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秦淮瑾看得牙酸,没好气道:“先回去,哪天吃饭我再通知,大家到时候都来。” “是,秦团。” 见团长不高兴,小战士们赶紧敬了军礼一溜烟地离开秦淮瑾家的小院。 柳沉鱼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水都没喝完。” 本来没让人家吃个饭就够怠慢了,这人居然水都没让人家喝完,真是太失礼了。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人这么糙。 真真是金玉其外。 “他们还有夜间训练。”秦淮瑾摸了摸鼻子。 “哼。” 柳沉鱼皱了皱鼻子,只能相信秦淮瑾的话。 “对了,春溪生产队的供销社有煤炉子,我已经给过钱了,吃完饭你去拉回来。” 寒冬腊月的天,没有煤炉子是真不行。 她可不想睡一觉被冻死。 “好。” 没想到她行动这么迅速。 “烧煤块太浪费,一会儿去取炉子,我顺带再拉半车黄土回来。” 晚上睡觉之前他就能把蜂窝煤做出来,过两天就能用了。 供应本上煤炭一年是有定量的,不省着点用,到了开春就没得用。 “那给我留出这几天的量。” 柳沉鱼是因为没买到做好的煤球,这才退而求其次买了煤块。 一会儿做煤球的时候还得拍碎,倒是费不少劲儿。 但那也没办法,时间上不允许她等煤球。 太阳落山之后温度越来越低,先取暖才是正道。 秦淮瑾让他们娘四个先吃饭,他自己则要过柳沉鱼手里的供应本,去春溪生产队的供销社拉煤炉子。 半个小时之后,秦淮瑾拉着煤炉子回来,黄土堆上还有白菜萝卜南瓜还有三个小坛子并两个鼓囊囊的布袋。 柳沉鱼已经吃完饭,这会儿正在喂老三吃。 看着秦淮瑾卸车,好奇地看了几眼那几个灰扑扑的小坛子,“这是什么?” 秦淮瑾拍了拍身上的土,望了眼地上的坛子,淡定道:“泡菜。” 其中一坛子是酸菜,两坛子是洗澡泡菜,都是他跟老乡拿粮票换的。 想到什么,秦淮瑾站起身从黄土堆里刨了两下,“拿个盆子过来。” 柳沉鱼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拿了盆过来。 “鸡蛋!” 柳沉鱼惊喜地看着秦淮瑾手里白胖白胖的圆滚滚,“你跟老乡换啊,真好,明天就能给几个孩子煮水煮蛋吃了。” 她今天还想着这事儿来着,没想到晚上秦淮瑾就给办了。 秦淮瑾看她的眼神软了软。 平时柳沉鱼这个嘴是真不饶人,说出的话也怪噎人的。 但是从一些小细节里能发现,这人也是个心软的,嘴上嫌弃几个孩子麻烦,心里却惦记着。 也是,要不是柳沉鱼惦记着,他哪儿想得到麦乳精,奶粉这些营养品给孩子吃。 这两天他们在路上奔波,几个孩子的脸色非但没有越来越差,反而越来越好。 尤其是老三,之前又黄又瘦,脸蛋红扑扑积食,这两天在火车上柳沉鱼见缝插针地逗着老三多喝水,奶粉更是一天三顿的喂着。 这两天下来,老三的变化是最大的,脸色没有那么黄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我换了五十个,早晨你也跟孩子们一起吃,没了我再去换。” 柳沉鱼看了他一眼,这才扯了扯嘴角,“好。” 虽然她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几天下来,柳沉鱼也摸清现在这副身体了,这身体居然连健康都算不上。 她没有着急让秦淮瑾安排工作也有这个原因。 这个身体亏空的厉害,接下来的几个月,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身体。 秦烁去洗饭盒,秦灿带着老三,秦淮瑾卸完车端着半簸箕煤块去下头郝政委家换了两块烧得通红的蜂窝煤回来。 烧得正旺的蜂窝煤放在下边,上边放上煤块,今天晚上的温度就能保证。 “我跟嫂子说好了,明天火灭了的话你再去换两块蜂窝煤。” 点着炉子,秦淮瑾又弄了一壶水坐上去。 睡觉之前要给几个孩子冲奶粉和麦乳精。 回到东屋,没见着人,他又去西边孩子的屋子。 柳沉鱼正在给两个孩子铺床,秦淮瑾带回来的都是单人的铺盖,她把秦淮瑾宿舍那套留给他们自己,孩子们用的都是新的。 “老大带着老三睡,老二自己睡没问题吧?” 秦烁点头没拒绝,老三从小就是跟着他睡,现在还跟着他睡也正常。 倒是柳沉鱼站起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先这么睡,明天找到木匠之后,给老二老三打个上下铺,你就能自己睡了。” 这也就是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要不高低得给几个孩子一人整一间。 “柳姨,没事儿。” 秦烁的性格跟秦淮瑾一样,有的吃有的睡就成,其他没有要求。 秦灿跟他哥不一样,他就想吃好的,也想穿好的,这会儿听着自己能睡一张床,美的都不用柳沉鱼,自己拎着褥子铺床去了。 秦淮瑾看着热闹的几个人,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心里软乎乎的。 他好像知道了“家”的含义。 柳沉鱼看了他一眼,手上继续铺床,“我今天问了老乡,他们有自己织的土布,可以换。” 秦淮瑾当时没明白过来干什么用,“后勤会发军需。” 柳沉鱼停下手里的动作,“那是一人份,家里哪儿哪儿都需要布。” 秦淮瑾看了看她指着的床,恍然大悟,“那你看用什么换,我给你找准备。” 柳沉鱼继续手里的动作,拒绝了他,“不用,我手里有,老贺给我准备了不少,我大姐也给了不少,够用就行。” 之后秦淮瑾每个月都发,不用因为这个发愁。 秦淮瑾:“那是老领导给你准备的,怎么能用在……”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那就当你跟我借的,记得还。” 她可不是什么冤大头,白白付出感动自己的人。 看他还想说什么,柳沉鱼赶紧对他招手,“过来,你要是闲得没事儿干,就把你儿子的床铺都铺好。” 她还得去看看坛子里的酸菜,想想明天早上吃什么。 秦淮瑾想拒绝,他想说还得去做蜂窝煤,只是看到柳沉鱼的眼神,只能老实答应去铺床。 铺了床再去做蜂窝煤。 柳沉鱼进了厨房,看见菜刀,炒锅,菜板这才露出个笑模样,东西准备得差不对,总算有个过日子的样子了。 她打开秦淮瑾带回来的两个鼓囊囊的布袋,之前忘了问是什么,这会儿打开一看居然是粮食。 一袋是大米,一袋是面粉。 有大米就好说了,明早煮上一锅大米粥,香油拌白菜丝,再摊几张香香软软的鸡蛋饼,齐活。 明天还得去供销社看看有什么菜能吃,她实在不喜欢吃大白菜。 几个孩子也是长身体的时候,更不能总是吃腌菜。 打算好之后,炉子上的水也开了,柳沉鱼拿五个干净碗出去。 给老三泡了奶粉,老大老二泡的麦乳精,最后给她自己也弄了一碗。 秦淮瑾,就给他倒一碗白开水吧。 他们都喝,就他一个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只是她端起麦乳精喝的时候,秦淮瑾和几个孩子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看什么,没见过人喝麦乳精啊。” 秦淮瑾:“……” 秦烁:“……” 秦灿翻了个白眼。 秦淮瑾想说,她要是喜欢喝的话,以后也给她买着喝,只是想到这几瓶麦乳精都是用的柳沉鱼的票,这话顿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烁看柳沉鱼一脸的理所应当,顿了顿,继续低头喝手里的麦乳精。 秦灿忍不住:“这麦乳精不是买给我们几个的么,你喝了我们喝什么?” 第二十八章 我才不问那个女人 秦淮瑾脸一沉,“秦灿!” 麦乳精是贵重不错,但也没有贵重到只能孩子喝,大人不能喝的地步。 秦灿被爸爸严厉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委屈地看着秦淮瑾。 秦淮瑾叹气,“你就没想过你姨身体也不好?” 他的职业原因,很多细节柳沉鱼本人可能都不清楚,他却知道。 他知道柳沉鱼会不经意呼吸急促,而且她的脸色一直不好,头发也枯黄无力。 秦灿抿着唇不说话。 柳沉鱼喝得差不多了,放下手里的碗,看向秦灿,“今天这碗算我欠你的,明天补给你。” 柳沉鱼不喜欢麦乳精的味道,她还是明天去附近的生产队看看有没有奶牛,可以买点鲜奶喝。 秦灿听到柳沉鱼要补给他之后,才露出笑脸。 没有跟两个孩子商量动了他们的麦乳精确实是她的错,这点她得承认。 “对不起啊秦烁秦灿,没经过你们的同意就动用了你两个的麦乳精。” 送给孩子了那就是孩子的东西,应该跟孩子言语一声的。 秦灿和秦烁惊讶地看着柳沉鱼,似乎没想到大人居然还会给小孩儿道歉。 秦淮瑾却黑了脸,他是很传统的家长,虽然不会打孩子,但也不会无底线地纵容。 “麦乳精是你给他们买的,他们喝之前没有让让你,本来就是他们不懂事。” 这点儿他之前就想说了,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现在趁这个事儿,正好提出来。 他冷着脸看向秦烁:“要是你们妈妈给你买了麦乳精,你也会自顾自地喝,不问问妈妈要不要尝一口么?” “你们是不是觉得柳姨给你们买的麦乳精都是花爸爸的钱,理所应当不问她?” 他叹了口气,“老大,你九岁,过了年就十岁了,你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吧?” 秦烁点点头,这个他知道,过年的时候他拿着压岁钱去供销社买糖,售货员还跟他要糖票来着。 他没票,只能带着秦灿灰溜溜地离开供销社。 他还知道大舅母二舅母把厂里发的票看得十分紧,就连表哥都不知道放哪儿。 秦淮瑾看秦烁点头,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是能听进道理去的,松了口气,“你们吃的这些东西,爸爸是出钱了不错,但是最重要的票是你们柳姨出的。” “要是没有柳姨的票,爸爸就算有钱也买不到这些东西,你们能明白么?” 秦淮瑾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秦灿。 发现他喝麦乳精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眼神里盛满了笑意。 臭小子,也不是完全不懂事儿。 秦灿蒙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些票居然是那个女人的,这会儿他端着麦乳精喝也不是,不喝还舍不得。 最后他还是舍不得麦乳精,抱着碗直接把最后一口闷了。 麦乳精进肚之后,秦灿抹了把嘴,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看在刚刚柳沉鱼给他们道歉的份儿上,他说个对不起也没啥的。 柳沉鱼笑了,“没关系。” 她虽然不会跟孩子计较,但秦淮瑾教育孩子她也不会拦着。 柳沉鱼始终认为,在家爹妈不教育,出了社会自然会有人教育,但那时候就是惨痛教育了。 “老二,不用往心里去,我以后都不喝麦乳精了。” 这话一出,秦烁赶紧看了看爸爸,秦灿也一脸蒙圈,他惊讶地看着柳沉鱼,磕磕绊绊的说道:“不至于,不至于吧,你想喝就喝呗。” 柳沉鱼摇头,“还是不了,我不喜欢,难喝。” 噗噗。 秦灿只觉得两把剑插在自己心里,这女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她居然说麦乳精不好喝! 除了奶粉,麦乳精是他喝过最好喝的! 秦烁也恍惚了,居然会有人不喜欢喝麦乳精。 秦淮瑾则是一脸自责,他觉得柳沉鱼说这话完全是因为舍不得,“那个,你要喝也没什么,喝完了我跟战友换票。”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柳沉鱼看了看一脸忐忑的爷仨,笑了,“想什么呢,我是真的觉得难喝,咱们家属区能定鲜奶吗?” 麦乳精是牛奶或者炼乳加上奶油、麦精等为主要成分制成的速溶性饮品,甜度适中。 对于后世接触过各种饮品的柳沉鱼来说,麦乳精无功无过,就一点儿,对她来说太甜了。 她不喜欢自然就难喝。 秦淮瑾看柳沉鱼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确实是觉得麦乳精难喝。 “如果可以订鲜奶,我建议咱家都喝鲜奶,对身体更好。” 奶粉票可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像秦淮瑾,只有秦灿周岁之前两个月发一张奶粉票,一周岁之后就不发了。 贺世昌之所以有这么多,是因为他职位在那,有特别供给,家里的孩子又不在身边,自然就攒下了。 他们家现在又没有周岁的孩子,要喝奶粉就得去找人换,一次两次还好,长年累月得换,这得欠多少人情。 再说了,现在又没有配方奶,鲜奶跟奶粉没啥区别。 “我去问问司务长。” 秦淮瑾也想到这点儿,要是有鲜奶那肯定比奶粉要好。 “你的澡票还有吧,明天带着三个小子去搓个澡。”也不知道昨天在招待所这爷几个有没有好好搓搓。 这么小的事儿,秦淮瑾自然不会反驳她。 现在这个年代没有电视,家里也没有收音机,只能早早休息。 喝完麦乳精,洗完脚,秦烁给弟弟换了尿布,把已经眯着眼睡过去的弟弟放在床里边,自己躺在床边。 秦淮瑾把秦灿塞进被窝,看着大儿子这么懂事的样子,心里酸涩难忍。 拉灯之前,他摸了摸儿子的脸,“等爸爸问问你姨高低床是什么,给弟弟也打一个,你晚上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秦烁看着秦淮瑾没说话,他现在挺知足的,能在爸爸身边,吃喝也没人克扣他们兄弟,没有比这再让他满意的了。 秦淮瑾拉了灯,回堂屋把炉子封上,回到卧室,柳沉鱼已经洗漱好,把床也铺好了。 她人正站在窗前梳头。 秦淮瑾看她梳了一下又一下,十来下之后他不耐烦看了,朝床走去。 两张单人床合并在一起,摆在卧室的最里边,朝着窗户,他脱了外套,又看了眼还在梳头的柳沉鱼。 “那个,歇了吧。” 几个孩子洗漱的时候,他已经把煤块全都敲成了煤渣,明天拌上黄泥就能蹲蜂窝煤了。 本来应该今天晚上蹲的,结果最后发现家里没有蹲蜂窝煤的墩子,只能等明天去后勤借一个。 这会儿站在床前,秦淮瑾浑身不自在。 柳沉鱼数到一百,听见秦淮瑾的话,回头看他,“你先躺下吧,我还得抹油呢。” 原主的皮肤不好,她得精心养护才行。 前些天一直奔波在路上,这会儿终于安稳下来,她要马上行动起来才是。 她也不管秦淮瑾,拿了一个蛤蜊油坐在床边,打开盖子扣了一块在手里搓热,然后慢慢顺着脚踝往下抹,直到把整个小脚丫裹住。 秦淮瑾就站在那看着她用蛤蜊油抹脚,抹了左脚抹右脚,看到最后他都觉得自己疯了。 要不怎么会跟个傻子一样站在那看人抹脚丫子。 柳沉鱼抹完脚,掀开被子躺床上了,发现这人居然还站着。 “怎么着,你今儿打的站票?”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妖。 秦淮瑾沉着脸没说话,坐在床边把裤子脱了,直到盖上被子,柳沉鱼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实际秦淮瑾这会儿心里是后悔的,早知道柳沉鱼这样,他还不如不负责任。 现在倒好,这个活祖宗每天都在折磨人。 翌日清晨,柳沉鱼熬了粥,拌菜摊鸡蛋饼,秦淮瑾挑水洗衣裳。 柳沉鱼用砂锅把粥熬好,白菜切成细细的丝,拌上醋香油,再撒上一点点盐,清脆爽口。 做鸡蛋饼的时候柳沉鱼想起家里几个“饭桶”,原本打了三个鸡蛋的碗里,又多加了一勺面粉,两个鸡蛋。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怎么也得吃好点。 秦灿一早就蹲在厨房门口,闻着香喷喷的鸡蛋饼,口水直往地上淌。 看了眼一边儿优哉游哉喂老三喝奶的大哥,秦灿忍不住问:“大哥,你饿了不?” 昨天六点就把饭吃了,这会儿他的肚子都唱空城计了。 秦烁也饿啊,但是他不像老二似的表现得这么明显,被弟弟问到头上也就轻轻点头,然后安慰弟弟:“一会儿就好了,你要是忍不住了就盛碗粥先垫垫。” 说完,他又看了眼在院子里吭哧吭哧洗衣裳的老爹,叹了口气。 老爹看来指望不上了,还是指望着自己吧。 秦灿摇摇头,“我还是等着鸡蛋饼吧,”说完他又觉得没事儿干,蹲在秦烁身边,没话找话说。 “大哥,你说她放了多少鸡蛋,多少油啊。” 料要是不足怎么可能这么香。 秦烁:“……” 他又不是狗鼻子,闻闻味儿就能知道放了多少东西。 一把把弟弟推一边儿去,“吃的时候你问问。” 秦灿傲娇得歪头,“我才不问那个女人呢。” 虽然那个女人舍得用票,但他还是不相信她真心对他们好,接受他们。 第二十九章 交换 秦灿傲娇地歪头,“我才不问那个女人呢。” 虽然那个女人舍得用票,但他还是不相信她真心对他们好,接受他们。 早饭做了十个鸡蛋饼,秦淮瑾一个人就干掉一半儿,秦灿就算再想吃,吃了一个半就也吃不下了。 原主身体不好,尤其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胃更是一塌糊涂,柳沉鱼正在将养,吃饭只吃七分饱,喝了一碗粥,吃了小半个鸡蛋饼,另外半个喂给老三了。 倒是秦烁,不显山不漏水地吃了三个。 柳沉鱼看着意犹未尽的秦烁,觉得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老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这算是他们新家的第一顿饭,柳沉鱼也摸清这爷儿几个的饭量,以后做饭心里也有谱。 今天家里的活儿也不少,秦淮瑾要在家戳蜂窝煤,戳完蜂窝煤还得拿着条子去拉大白。 她准备去外边的生产队转转。 家里只有秦淮瑾昨天换回来的鸡蛋,几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有她的身体也得补,家里没肉可不行。 “你把手里的活儿干完,把南墙根的菜地翻翻,下午得去给三个孩子弄材料吧?” 秦淮瑾蹲在洗好的衣裳下边正在逗老三,听了柳沉鱼的话,点点头,犹豫了下,道:“结婚报告也批下来了。” 柳沉鱼愣了下,再回头看他,脸上带了笑,“那下午我跟你一起去县城,领证。” 秦淮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 “训练区不能进入,你往南边儿走。” “知道啦。”柳沉鱼笑着应下,然后摇了摇手,离开了小院儿。 秦淮瑾所在的驻地位于蓉城下边县城,背靠连绵起伏的高山,左边一条泾水,右边一条恒江,周边还有几条小溪流,距离家属区不远,两里地左右。 柳沉鱼这次还是去的春溪生产队,昨天在这边的供销社没少买东西。 今天她想去老乡家买点腊肉,要是有鸡也买上两只。 昨天她回家的时候看生产队有带着渔网往回走的,想必村子里有捕鱼人,要是能买条大肥鱼回家就更好了。 心里有了打算,柳沉鱼步伐都快了不少。 看人走远了,秦烁把老三递给老二,走到秦淮瑾身边,“爸爸,我帮你戳蜂窝煤。” 秦淮瑾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好,那咱们一起去下边郝伯伯家借蜂窝煤戳子。” 秦烁仰着头,笑,“嗯。” 郝政委已经去营地了,秦淮瑾不好跟何萍萍多说,借了戳子就带着秦烁回来了。 到了家,秦淮瑾推了推秦烁,“去屋里拿点蜜三刀出来跟弟弟分着吃。” “爸爸,我不是要帮你戳蜂窝煤么?” “不用,你好好歇几天,活儿什么时候不能干,你长大之后要干几十年,不差这一会儿,今天下午材料交上去,后天让你柳姨送你们去学校。” 秦烁看着爸爸不像是跟他客气,一贯沉稳的脸上带了些笑容,“知道了爸。” 秦烁小跑着去厨房拿了个碗,回了堂屋,从柜子里拿出蜜三刀,看着这不少分量的蜜三刀,抓了一小把。 端着小碗到院子里,拿了一个分给老二,“爸爸让咱们吃的。” 秦灿接过蜜三刀笑得见牙不见眼,朝秦淮瑾喊:“爸,这真给我们哥儿几个吃啊?” 秦淮瑾和煤渣的手顿住,心里憋得难受,又怕孩子看到,只能扶着铁锨,“嗯,吃吧,小柳就是给你们买的。” 他实在不懂,几个孩子难道不是她的亲骨肉么,怎么在自己的外家连吃口好东西都不敢。 他明明给了这么多钱。 “她回来不骂人么?” 秦灿还是怕他爸挨骂。 秦淮瑾抓着铁锨的手爆出青筋,“咱都是一家人,她是个大方的,咱们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灿听不懂,挠了挠脑袋,“什么小人儿,君子的,爸我就是个小人儿。” “嗯,爸爸知道了,你好好吃,别说话了噎着怎么办。” “哦。” 秦灿就算心疼老子被骂,也没停下他吃蜜三刀的嘴巴。 秦淮瑾又想到柳沉鱼的话,嘱咐秦烁,“老大,看着点儿你弟弟,他还小,少吃点儿甜的。” 秦烁自然答应下来。 “大哥,这碗里还有,再给我分两个吧?”秦灿看着碗里的,再看看自己手里的两个,撇了撇嘴。 两个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秦烁摇摇头,“爸爸说了,小孩儿少吃点儿甜的。” “行吧。”秦灿趴在小饭桌上,有气无力。 秦烁见二弟趴着吃也没说什么,低下头捏了一小块塞老三嘴里。 老三两周,还不会说话,吃着甜的眼睛亮得像夜晚的星子,小嘴吧唧的飞起。 秦烁见老三吃美了,心里高兴又给他塞了一小口,然后自己吃了一小口。 对比秦灿囫囵个塞嘴里,秦烁的吃法显得更稳重。 秦烁看着老三的小白牙,还有老二嘴上嫌弃行动却不慢的模样,眼里盛满了笑意。 从妈妈离婚之后,他带着弟弟在姥姥家,生怕姥姥不愿意养他们把他们兄弟赶出去,家里有活儿都是抢着干。 就算是现在已经跟爸爸在一起了,他还是会怕,怕有一天爸爸不要他们了。 怕爸爸又有新的孩子。 秦灿吃完分到的两个蜜三刀,看了眼还在吃的大哥和小弟,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 “大哥,除了甜我都没尝出啥味儿来。” 秦烁默了,他吃得慢,但是除了甜也没吃出别的味道。 秦灿也不是真想秦烁回答,不等秦烁说话,他又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回来,刚才吃的鸡蛋饼可真好吃。” 最起码放了三个鸡蛋,要不不能这么香。 他还记得二舅母生病的时候,二舅给二舅母做的鸡蛋饼,说了放了三个鸡蛋,但是闻着没有那个女人做的香。 秦烁也听到秦灿的话了,本来就沉默的他更沉默了,他也觉得今天早上的鸡蛋饼好吃。 焦黄焦黄的,一看就是放了很多鸡蛋。 柳沉鱼不知道刚出门就被俩小子念叨,她顺着家属区走,出了大门在军人服务社旁边还有个小楼,是家属区的副食店。 还不到八点,就已经排了长队。 她今天还有别的事儿,没时间排队,看了两眼就离开了。 柳沉鱼又顺着大路往前走,吭哧吭哧走了二里地才看见三岔路口,她熟门熟路地选了左手边的小路。 又走了二里地,总算看见了人家。 春溪生产队外围只有零散的几座茅草房,再往里走才是都是二层的木头房。 昨天她是在这边生产队的供销社看到的炉子。 不是这个供销社的物资多丰富,而是这炉子没人买,当地人不用这个。 她去供销社买了两块肥皂,抓了把瓜子给售货员,成功从售货员家里换了两根腊肠。 这售货员是生产队长的闺女,整个生产队,也就是她家能拿出腊肠。 她拿一张煤油票跟生产队长的媳妇儿换了两斤干菌子。 拎着腊肠还有菌子,柳沉鱼正准备回去,就听见外边敲锣,她纳闷地看向队长媳妇儿,“婶子,是生产队出什么事儿了?” 队长媳妇是个和善的,笑着摇头,“小小的生产队能有啥事儿,昨天咱们队里的小伙子不是下网子了么,捞上来不少鱼,我们当家的今天主持分鱼呢。” 柳沉鱼眼睛一亮,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 “婶子,你们队里的鱼能换不,我想换两条回去给几个孩子补补。” “几个孩子?”队长媳妇儿不敢置信地打量柳沉鱼,“你有十八了么?” 柳沉鱼嘿嘿一笑,“婶子这话我爱听,我今年都十九了,这不是找了个二婚带孩子的男人么,几个孩子瘦得不像样子,我这才想着买点儿肉给他们补补。” “哎呦,原来你男人是当兵的啊,”队长媳妇唏嘘地看了柳沉鱼一眼,长得多好个姑娘啊,居然给人做后妈的。 不过男人是当兵的,倒也是有指望。 “后妈难当,难为你还想着给几个孩子补身子,你等着,我这就去问问我们当家的,看能不能匀给你两条,就是……” 柳沉鱼福至心灵,秒懂,“婶子放心,咱们就是交换。” 队长媳妇儿看小姑娘这么上道,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哎,就是这么回事儿。” 主要是鱼是生产队的,不是他们家的,他们当家的要做主给柳沉鱼不行,得有生产队需要的东西才行。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能拿出什么来让他们当家的松口。 第三十章 这是秦团长二婚的媳妇儿 大队长媳妇儿出去询问的时候,柳沉鱼塞给她两张票,队长媳妇一看脸上的笑容更是真挚了不少。 柳沉鱼给的是两斤粮票,这笔给副食票强太多了。 队长媳妇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生产队每个月也有票发,只是没有粮票。 这就导致他们当家的每次去公社开会都是饿着肚子回来。 没办法,人公社食堂要粮票,国营饭店吃饭也得要粮票。 倒是能带着粮食去换,可粮站只收精细粮,他们要是有这么多精细粮还用打着算盘过日子么。 小姑娘出手就是二斤全国粮票,可见也是个真心疼孩子的,他们给她换鱼,两方都合适,更没有什么不行的。 队长媳妇儿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三条大肥鱼。 走进院子,柳沉鱼才看清队长媳妇儿手里拎着的是三条草鱼。 “丫头,你也别嫌弃,我们当家的说了,不能占你的便宜,特意选了三条又肥又大的,就是刺多了点儿,给崽子们吃的时候得加小心着。” 这也是他们今年最后一次捕鱼了。 草鱼柳沉鱼也不嫌弃,结果队长媳妇儿手里的鱼,她抿唇浅笑。 “婶子这年月有肉吃就不错了,哪儿能嫌弃呢,您替我谢谢叔儿,也是叔儿心疼孩子们。” 队长媳妇儿这次可是发自内心地笑了。 瞧瞧人家说话这灵巧劲儿,她那傻闺女就是再学几年,也比不上。 “可不是,咱们大人苦着点儿没啥,主要是崽子。” 队长媳妇儿拉着柳沉鱼的手,把人拉到菜地边儿,“你是不是还得去副食店买菜,这是我们自家种的菜,你也别嫌弃,看需要啥,算婶子送你了。” 柳沉鱼惊了,这个年月,一把野菜都是好的,这大队长媳妇确实是个好人,也太大方了。 不过人家这么大方,她却不能练这个厚脸皮。 “婶子,你要是送我,我可不敢要。”柳沉鱼拿出一斤糖票塞进她手里,“婶子,这个点儿去副食店确实也买不着啥了。” “这个糖票给崽子们买个糖甜甜嘴,我也好从你家换点儿青菜。” 大队长媳妇儿哪儿能要她的糖票,两人几次推拉。 “都是自家种的菜,扔外头都没人要,你可赶紧把票拿回去。” “可是……” “没啥可是的,要是不拿回去下次你就别找我换东西。” “不找您我可以找别人,但是不能让您吃亏。” 大队长媳妇儿无奈了,这丫头咋这么拧,“你这话说的,你要是不收回去,下次你看咱们生产队谁敢给你换东西。” 大队长媳妇儿虎着脸把票塞回柳沉鱼裤子口袋里。 柳沉鱼最不爱这样的拉扯,只能下次再补偿她家。 “婶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你这丫头刚当家,不知道这家里处处都要用钱,差了哪儿都不行。” 大队长媳妇儿也有些心疼柳沉鱼,后娘哪儿是这么好当的,这糖还是买回去哄孩子吧。 “是,我记下了,婶子。”大队长媳妇儿当家许多年,自然有心得,柳沉鱼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她现在手里是有钱,但是也禁不住她玩命儿花。 这年代存钱就是开源节流,要不然真是一点儿都存不住。 最后柳沉鱼拔了两棵萝卜,一小拢菠菜,四根胡萝卜,一点土豆和青菜干豆角干。 临走的时候,大队长媳妇儿还给她塞了个南瓜。 拎着这么多东西,柳沉鱼回去的时候慢了不少。 到副食店门口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这个点儿副食店依旧很多人,柳沉鱼秉承着国人的四大定律,来都来了,还是进去转了一圈。 这会儿进副食店的人都是买菜做中饭的人,她也不着急跟人抢,慢悠悠地挨个柜台都看看。 转到生肉柜台的时候,她眼睛一亮。 生肉柜台这会儿已经没有鲜肉,只有四个白胖的猪蹄子,卖肉的师傅正坐在板凳上喝水。 “师傅,这四个猪蹄子还有那点儿肠子我都要了。” 师傅本来还发愁这点儿东西今天卖不出去了,这会儿听着柳沉鱼的声音就差蹦起来了。 “咱这猪蹄子可是要肉票的,你确定要?” 柳沉鱼哪儿知道哪个要票哪个不要票,她指了指一边儿的下水。 “那这个要票么?” 师傅乐了,“猪下水倒是不要票,但是你得有医院的证明,有证明就能买一副。” 现在这年代豆渣都是好东西,猪下水价钱不贵而且不要肉票,猪肝,猪大肠,猪肚猪肺都是滋补品。 没有医院的证明谁也不给。 “这样啊,那就先要猪蹄子吧。” 柳沉鱼也不在乎要不要肉票,她问过秦淮瑾,他每个月的份额。 顿顿吃肉是做不到了,但是一个礼拜吃一次还是没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贺世昌同志给了她不少肉票。 要不是她不知道腊肉怎么做,今天高低得让秦淮瑾早早起来排队买肉。 四个猪蹄子不到四斤,师傅要了两斤的肉票,并两块钱。 柳沉鱼拎着四个猪蹄子又去隔壁干货柜台买了五斤黄豆,直到实在拎不动了,这才从副食店出来。 “小柳妹子,准备回家了啊?” 沙哑的声音拦住柳沉鱼回家的脚步,扭头朝后一看,身后是几个手里拎着菜的女人,说话的正是昨天见过的郝政委的爱人何萍萍。 柳沉鱼不欲多说,朝她点点头,回头就走。 “我帮你林这点儿。”何萍萍熟稔地从柳沉鱼手里拽过那几个猪蹄子。 柳沉鱼沉下脸,语气冷了不少,“嫂子,我能拿,给我吧。” “你这小身板哪儿拿得动啊,咱两家近,我帮帮你也是应该的。”何萍萍上下打量柳沉鱼,最后还是没有把猪蹄子给她。 柳沉鱼也没抢,她愿意拎着就拎着,反正也抢不走,她也乐得轻松。 “你这腊肠是跟生产队换的吧?”何萍萍看着柳沉鱼手里的腊肉和大肥鱼,咽了咽口水。 他们家的肉票中旬就用完了,几个小子现在天天在家嚎叫要吃肉。 小年轻的就是不知道过日子,这又是鱼又是猪蹄子的,也不知道小秦那点儿津贴够她花用不。 “这猪蹄子快跟肉一个价了,你这还买了四个,这么过日子可不行。” 何萍萍自认跟秦淮瑾认识久了,也有立场教教柳沉鱼,这话说得可不客气。 先说她大手大脚,后说她不会过日子。 其他几个人好奇地看着柳沉鱼,忍不住问:“这是谁家的,之前没见过,新来的吧?” “你看我,光顾着教小柳过日子了,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介绍,” “这是咱们秦团长的爱人,现在带着几个孩子随军,你们可别弄错了,小柳妹子可不是之前离婚的那个。” 几个女人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柳沉鱼没少被人打量,也没少被人轻视。 只是她的专业能力很快就能打脸看不起她的人。 至于家世,那是她最不起眼的优势。 显然这几个女人的眼神不是轻视,也不是打量,是明晃晃的蔑视。 她转眼想了想,她们这么想也正常,何萍萍的话一出,这些人就知道她跟秦淮瑾是二婚,一个大姑娘愿意给三个孩子当后妈。 她在这几个女人眼里就是贪图秦淮瑾身份的女人。 柳沉鱼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昨天她刚到,见到何萍萍的时候也没什么冒犯的言辞。 这人今天就给她使绊子,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 不过她不愿跟这些长舌妇计较,“对啊,我是秦淮瑾新找的媳妇儿,也是他三个孩子的后妈,你们要是没事儿,我就先回家了。” 第三十一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何萍萍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这才几点啊,着急回去干啥,咱们唠唠嗑多好,你也多认识点嫂子,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 何萍萍还没打听出想要知道的,怎么可能放柳沉鱼走。 柳沉鱼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是啊,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不差这一会儿,几个孩子还在家等着吃肉呢,可不能耽误。”一把薅过何萍萍手里的猪蹄子,往山上走去。 “哎呦,我的手。”何萍萍见她走得飞快,忍不住揉了揉手,“这个小柳妹子,还真把自己当亲娘了。” 其中有人好奇地问:“这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的?” 柳沉鱼穿着洋气,出手大方,怎么看也不是乡下人,就是不知道这个长相怎么就找了个带孩子的秦淮瑾。 还是带三个孩子。 “这个我也不知道,长得怪好的怎么就给人当后娘,”何萍萍朝刚刚柳沉鱼离开的方向看去,小皮鞋,崭新的裤子,亮色的羊绒衫,簇新的夹袄。 “应该是乡下姑娘,你别看她穿得好,刚才是没看见她的手,快跟我的差不多了,你想想我干了多少年活计,她才十九。” 其中一个小媳妇儿忍不住点头。 “嫂子说得有道理,她长得这么好看,在城里随便找个工人就能结婚,何必来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还是给人当后娘的,城里人可舍不得找罪受。” “是啊,我看她就是凭着长相嫁给秦团长的,你看嫁给秦团长之后穿着打扮都不是乡下丫头能比的。” 何萍萍心里嘀咕,具体的她也不知道啊,她刚才碰着柳沉鱼的手才得出的这个结论。 “秦团长估计也是为了三个孩子。”他们家老郝跟秦淮瑾搭档,她可不敢把人得罪死了。 “为了三个孩子也得擦亮眼睛不是,弄个小妖精回去,别说照顾三个孩子了,不把孩子养死就不错了。” “要我说,秦团长就是被美色迷昏了脑子,咱们军区的小陈护士多好,还是烈士家属,带这个小丫头,他们俩要是在一块儿了,那真就是儿女双全了。” “可不,找个这么年轻的,以后生了自己的孩子,还不得把前边的孩子磨搓死,可怜了孩子啊。” 几个女人说话声音震天响,柳沉鱼就是不想听都做不到。 柳沉鱼都快上坡了,脚却拔不动了。 她就不是个能忍的人,再忍下去别人还以为她是个忍者神龟! 她的乳腺也是乳腺! 柳沉鱼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大声朝山上吼秦淮瑾的名字,然后她扭头往回走。 她三步做两步地朝几个女人走去。 有人看见柳沉鱼气势冲冲地走过来,杵了杵身边人,让她别说话了。 看着走到她们身边的柳沉鱼,何萍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小柳妹子不是回家烧菜了么,这么快下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柳沉鱼笑了笑,“菜扔在路边儿了,喊了秦淮瑾下来拿,这不是看嫂子们实在好奇我为啥跟秦淮瑾结婚么,现在我就在这儿了,大家伙儿也甭猜了,直接问我多好啊。”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挺尴尬的。 谁想得到柳沉鱼这么虎啊,直接贴脸开大。 “那个,也没啥好问的,咱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慢慢就了解了。” “对啊,真没啥好问的。” “那个小柳妹子,你赶紧回去给孩子们做饭吧。” 这会儿知道怕了,也不看看她能不能答应。 “别介啊,嫂子们好奇,我就满足你们,来,先回答第一个。”柳沉鱼慢条斯理地抻了抻夹袄。 “我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柳沉鱼扫视众人,“乡下人一个。” 她的户口还没来得及调到京城,现在她确实是乡下户口没错。 当初问这话的女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乡下户口好啊,咱们都是乡下人。” “城里户口也好,乡下户口也好,我没吃过你家一粒米,干你何事,这种问题以后别问。” 柳沉鱼才不跟这些人客气。 她的眼神扫向另一个人,“第二个问题,我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找了二婚带孩子的秦淮瑾,这也很简单啊,他津贴高啊,我能跟着他能吃香的喝辣的。” 几个女人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柳沉鱼居然直接承认,顿时惊讶地看着她。 柳沉鱼勾了勾唇角,“怎么,很吃惊么?不应该啊。” 她伸出手指挨个儿点了点,“你,你,你,”她笑得愈发灿烂,“你们不是为了过得好点儿才找了现在的男人?” “难不成你们找个男人就是为了受罪的?” “不能让媳妇儿吃好喝好的男人要他何用?” 秦淮瑾刚走到跟前儿就听到柳沉鱼这么一番言论,直接愣在原地。 “怎么你们为了活得更好可以找老公,我为了好日子找秦淮瑾就是他看中我的美色?” “那还真不好意思,我还真就有这个美色可图,总比没有的强是吧?” 一声轻飘飘的声,重重地打在几个女人耳朵里。 柳沉鱼这话真的杀人诛心,要不是为了过好日子,谁找个经常见不着人的当兵的。 当兵的福利好这是人尽皆知的,就算是二婚的军官照样不少小姑娘往上扑。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五彩斑斓,没有一个能看的。 “至于秦淮瑾是不是被美色冲昏了脑子,这得你们亲自问他了。” 柳沉鱼早就听到后边有人来了,扭头一看,还真是秦淮瑾。 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菜,柳沉鱼眼中闪过笑意,娇气地喊他,“亲爱的,你来啦。” 秦淮瑾的手一紧,眼中闪过无奈。 这丫头真的是什么话都敢往出秃噜。 只是在别人面前,他得给面子,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该回去做饭了,老二刚才还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其余几人则是被柳沉鱼娇气的喊声震在原地,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看应声的秦淮瑾还是不知羞的柳沉鱼。 打破沉默的是个小媳妇儿,她满脸通红,指着柳沉鱼问秦淮瑾:“秦团长,你就让你媳妇儿大庭广众地说这么不知羞的话,也不怕革委会找你们谈话!” 柳沉鱼一眼扫过去,笑了,这就是刚刚那个说城里人舍不得姑娘受罪的女人啊。 “你听不得捂上耳朵不就好了,没听过非礼勿听么?”柳沉鱼就是不讲理了,“我还没怪你偷听我们说话,你反而还来倒打一耙。” 小媳妇儿震惊了,她是真没想到这女人能这么厚脸皮,“这不是你家!” “秦团长你就不管管?” 秦淮瑾看了她一眼,冷漠道:“我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嚯。 几个女人不敢置信地看向秦淮瑾,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从他嘴里说出来。 “至于是不是伤风败俗,我会跟二团政委聊聊。” 说完也不等柳沉鱼继续输出,拉着人就往回走,留下几个女人原地凌乱。 第三十二章 这女人谁啊 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秦淮瑾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女人,想到刚才她喊他的话,忍不住红了耳朵。 清了清嗓子,轻声说:“晚上我去他们家转一圈,跟他们男人聊聊,你别往心里去。” 刚才他在路口就听到她们说的话了,他确实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这么想。 他跟柳沉鱼的婚姻可能开始并不美好,但也不是外人可以指手画脚的。 再说了,他答应了老领导,要好好对柳沉鱼。 柳沉鱼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会为自己出头,“我这人你知道的,受不得一点儿气,她们这么说我,我肯定是要找回场子的。” “是,这事儿你办得没错,只是你势单力薄,真要把人惹急了动起手来还是你吃亏。” 秦淮瑾先肯定柳沉鱼的行为,然后再说出自己的担心。 柳沉鱼点了点头,“我也不是傻子,对上之前就想过了,你的职位在家属区除了旅长,已经不算低了,何萍萍的爱人跟你职位差不多,其余几个看着年纪都没她大,她们男人自然没有你的职位高。” “无论如何,她们也不敢跟我动手。” 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家属里同样适用。 “难保有那脑子不清醒的。” 秦淮瑾低头打量身边的女人,小细胳膊小细腿,真要打起来不得被人按在地上锤?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柳沉鱼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笑着应下,“下次不这样了。” 秦淮瑾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柳沉鱼脚步轻松,推开院子门朝里喊:“我回来啦,秦老二,你爸爸说你想我了,是不是啊。” “没有!” 秦灿朝门口红着脸怒吼。 这女人怎么回事,动不动想啊想啊,真是不知羞。 他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会想这个想那个,尤其是这个女人! 柳沉鱼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的女人,她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秦淮瑾。 这女人什么意思,怎么她就出去买个菜的功夫,家里就多出一个? 女人看着不超过三十,齐耳短发,身高没有一米六,瓜子脸,唇色浅淡,脸色焦黄,瘦得就剩一把骨头,脸上却挂着浅浅的笑容。 秦淮瑾眼皮子一跳,没好气地白了柳沉鱼一眼。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人又瞎想了。 “这是项雪,下坎一营长马鹏飞的爱人,小项,这是我的妻子柳沉鱼。” 项雪:“小嫂子。” 她也不想加个小字的,实在是柳沉鱼太年轻了。 柳沉鱼倒是不在乎这个,摇了摇手,“你好啊,小项。” 项雪昨天在家里就听马鹏飞说秦团长再婚了,这会儿看着如花似玉的柳沉鱼,想也知道院子里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她的。 她看向秦淮瑾手里拎的腊肠,“嫂子这是去生产队了?” “是啊,去生产队了,这不是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身子骨也不好,都得补补。” 项雪笑笑,心里觉得柳沉鱼倒是跟马鹏飞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人家也不只说给孩子补身体,直白地告诉你,她也要补。 这样直来直去的人也挺好,至少秦团长的几个小子不会受委屈。 她看着小饭桌边上的三个小子,眼里闪过羡慕。 “都说生产队那边儿的人不好相处,看嫂子换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我都眼馋了,赶明儿也让马鹏飞去试试。” 柳沉鱼看了看她瘦削的身子,“让他去,你也该补补。” 项雪摸了摸肚子,低头笑笑没说话。 秦淮瑾刚要说话,秦灿就窜到他身边,拽过绑着四个猪蹄子的草绳,满脸的心疼。 “猪蹄子,居然是猪蹄子?” 柳沉鱼乐了,“咋啦,想吃?等一会儿给你炖了它。” 秦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吃啥啊吃,这猪蹄子跟肉一个价,你咋不买肉啊,这多贵啊。\" 他大舅母就说过,买猪蹄子是最不划算的了,猪蹄子也要肉票,价钱还不低,吃不着几口肉。 他就知道不能让这个女人单独出去,她根本就不会买东西! 他都能想象出不到半个月这女人就把他爸爸的津贴造完,他们一家五口喝西北风的场面了。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他在外婆家的时候就算吃不好,也没喝过西北风啊。 柳沉鱼没想到秦灿居然是这个反应,也愣住了,随后挑眉,“那我做好了你可别吃。” 秦灿正要一口答应下来,随后眼珠子一转,反口道:“那不行,我得吃,我要不吃岂不是更浪费了。” 秦灿一通念唱作打把项雪逗得捂着嘴偷偷乐。 秦淮瑾一把将秦灿呼噜开,“给你弄啥就吃啥,哪儿这么多话。” 随后跟柳沉鱼说:“这孩子口无遮拦,你不用想太多,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柳沉鱼撇嘴,“你这儿子现在觉得我就是个败家子呢。” 眼瞅着就要吵起来,项雪缩了缩脑袋,想要找个借口离开。 结果就听秦淮瑾无奈地说:“咱俩的情况明明是我快要吃软饭了,你就别戳我心窝子了。” 旁边的项雪听了这话心惊不已,忍不住看了眼秦淮瑾,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秦淮瑾就是个木头也察觉了,更别说他本来五感就比常人灵敏。 “小项,你嫂子可比我强多了。” 项雪实在没想到平时冷脸的秦淮瑾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敬佩地看着柳沉鱼。 柳沉鱼笑骂:“秦淮瑾,你甭给我戴高帽子。”她瞪了一眼秦淮瑾,拉着一边儿站着的项雪,“走,坐下说话。” “你怎么瘦成这样啊,这人啊太瘦了对身体也不好。” 柳沉鱼是没想通,马鹏飞都是营长了,津贴应该不低啊,怎么还能把媳妇饿成这样。 项雪低着头,小声说:“我怀孕了,害口,吃啥吐啥。” “那就多换几种吃的,总能找到吃了不吐的,实在不行买点儿麦乳精喝着也成,总不能一点也不摄入,你跟孩子都受不了。我看你也没显怀,现在有三个月了?” “五个月了。”项雪苦笑。 马鹏飞一个月的津贴八十三块,算上各种补贴一百五十块钱左右,给老家寄回去一半,再补贴手底下的兵,一个月家里也就剩五十来块。 她是农村户口,没有口粮,吃喝拉撒都得花钱,五十块钱对农村人可以是两年的嚼用,可是在家属区,买颗菜都要钱,五十块钱真的不禁花。 现在怀孕了,还得给孩子存钱,生了孩子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五个月了? 柳沉鱼惊了,这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第三十三章 把你儿子拴在裤腰带上 实在是项雪太瘦了。 “你跟马鹏飞说,让他给你找去,一个大男人,连媳妇儿都照顾不好,算什么男人。”柳沉鱼十分气愤。 秦淮瑾一听这话,赶紧出声:“小柳,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柳沉鱼顿了顿,站起来往秦淮瑾旁边走,提了提地上的三条大肥鱼,“今天中午把鱼炖了,主食就吃大饼吧。” 距离吃饭还有将近两个小时,足够把鱼炖得苏烂。 秦灿用小木棍逗着老三玩儿,听了这话,抬起头问:“不是吃猪蹄子?” “猪蹄子明儿再吃,今天先吃鱼。” 生产队长给的这鱼拿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明天吃就不新鲜了。 秦淮瑾拎着草鱼,“都炖了?” 柳沉鱼看了眼秦老三脑袋顶上飘的几根细毛毛,笑着说:“都杀了,炖两条,剩下一条做汤。” “老大,拿上钱,带上票,去家属区门口的副食店买一块豆腐。”柳沉鱼从兜里把钱拿出来,递给秦烁。 秦烁愣了下,接过钱,出了院子。 “你就不怕他丢了?”秦淮瑾拎着菜刀在南墙根杀鱼,目送秦烁出了院子,问柳沉鱼。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老大九岁了,不是九个月,鼻子底下就是嘴,在家属区门口还能丢了?” “鱼鳔要么?”秦淮瑾出声打断。 “不要。” “你要是担心,以后出门就把他们兄弟三个别在武装带上,省得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生怕我虐待一样。”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为了逃离贺家,秦淮瑾又是当时最好的选择,她真是沾都不愿意沾他。 他要是早有这个心关心孩子,还至于孩子在亲妈手底下都受罪,这会儿倒是盯她盯得挺紧。 项雪纳罕的看着一言不发的秦淮瑾,秦淮瑾正在吭哧吭哧地杀鱼,手法干脆利落,破膛扣腮一气呵成。 项雪十分惊讶,她是真没想到秦团长脾气这么好。 马鹏飞在家说过,秦团长专业能力过硬,脾气也大,人也不苟言笑。 难不成是马鹏飞惧怕领导才这样说的? 项雪不再看秦淮瑾,转而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再看一边儿指导秦淮瑾的柳沉鱼,沉思了一会儿。 这年头什么都贵,她刚刚说让马鹏飞去生产队问问能不能换鱼也是真心的。 吃肉得要肉票,他们一个月才发二斤肉,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这点儿肉一人一口就没了。 再想吃就得熬着,等下个月发肉票。 家里的鸡要留着下蛋,更是舍不得吃。 要是能换两条鱼回来也能给家里改善一下伙食。 “小嫂子,你这鱼就直接炖?”草鱼还是有挺多刺的。 “跟大萝卜一起炖就成。”鱼吃了,剩下的鱼咸菜还能多放一段时间,喝粥的时候吃。 秦淮瑾:“草鱼刺多,给老三单独做点儿?” “你来?” 秦淮瑾深吸一口气,“我这不是觉得你给孩子挑刺太累么。” 他现在是里子外子都没了,她就不能好好说话? “净说废话,你儿子受得了么。”柳沉鱼实在是无语。 老三要是从小没吃过大人吃的东西还好,给他做啥吃啥,可是这孩子从小就跟着大人吃,吃得口重,你给他单独吃,让他看着你吃鱼,是不是太残忍了。 “这本来就是给我们补身子的,不给他吃,都让你吃了,你觉得合适么?”柳沉鱼挑眉看着秦淮瑾。 秦淮瑾:“……” “那,那就多炖会儿,炖软了。” “炖的时候放醋,这鱼骨头就容易软,给老三喂饭的时候多给他吃鱼肚子,鱼肚子肥美,刺也少。” 项雪歪头,“嫂子,用醋炖鱼会不会太酸了啊。” 她老家是西北的,长这么大都没吃过两次鱼,更别说做了。 “这个怎么说呢,得看个人感觉。” 柳沉鱼不是不想告诉项雪,只是做饭真的是需要天赋的,上辈子导致她时常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个厨子。 上辈子在国外留学,家里除了学费生活费,其他一概没有,偏偏她还是个中国胃。 不会做饭的那段时间,吃快餐吃到吐。 最后实在受不了,自己从网上淘教程,慢慢摸索,居然成了留学生圈里公认的大厨。 要让她说个配方,盐多少克,糖多少克,酱油多少克,那对不起,她真做不到,她全靠感觉来着。 项雪尴尬了,她不怎会做饭,这也没法儿感觉。 柳沉鱼也知道自己这个话有点儿直接了,笑着问:“项雪,你来随军几年了?” 项雪不知道柳沉鱼问这个干嘛,但还是如实说了,“四年。” “那你肯定知道哪儿有木工吧?” 老三都两岁了,可以一个人睡,不能总是跟着老大睡。 “小嫂子,这个不用发愁,咱们这边附近几个生产队都有木工队和泥瓦工队,他们有的时候会出去接活儿,不过农忙,过年过节的时候都在家。” 项雪进院子的时候看着三个孩子在小饭桌上玩耍,没想到她家缺家具。 “嫂子,要是缺家具就让秦团长去后勤领,一套家具一个月一块钱,等走的时候直接让后勤来搬走就成。” 柳沉鱼点头,“我是想给孩子们打一个高低床,家里的房间有限,三个小子总不能老是挤在一个床上。” 再说了,要是按照后勤部的要求,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板凳一个衣柜算一套家具的话,他们家最少要三套家具,一个月就是三块钱。 一年下来,自己出木头都能打一套新家具了。 “孩子们马上要上学,还得做两个书架,一个孩子一个,以后省得大家。” 柳沉鱼把能想到的都想了,最后确定还是自己打家具最合算。 “那嫂子就去生产队转转,跟大队长打听一下,应该没问题。”项雪也看出来柳沉鱼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却没劝阻。 管别人兜里的钱,这太没有分寸了,她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 就算关系到了,也不能这么做,没得坏情分。 再说了,柳沉鱼也是为了秦团长的三个孩子,三个孩子本来亲娘就不在身边,有个人心疼也是好事儿,她可能做坏人。 “好。”正好她认识了春溪大队的大队长媳妇儿,明天去找他就成。 “嫂子,你跟秦团长还办事儿么?”项雪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小声问。 偏偏柳沉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儿?” “就是婚礼啊。”部队结婚一般都是在部队食堂办,自家出东西,让司务长安排。 第三十四章 真是实在的让人心慌 秦淮瑾鱼已经杀好,正在仔细清洗,听了项雪的话,忍不住竖起耳朵。 他也想知道柳沉鱼是怎么想的。 柳沉鱼摇摇头,“没必要折腾,等我把家里收拾好,把相熟的关系好的喊到家里来吃一顿就得了。” 结婚可是个麻烦事儿,她不乐意折腾,简简单单就好,以后他们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项雪点点头,也理解柳沉鱼的难处。 马鹏飞是秦淮瑾手底下的营长,到时候他们家肯定得来。 项雪又想到马鹏飞今天走的时候的嘱咐,凑到柳沉鱼身边,小声问:“嫂子,今天晚上饭就上我们家吃吧,老马特意嘱咐我来着。” 柳沉鱼摇头,指了指外边,“你们两口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下次再说,今天我们得去县城领证。” 项雪皱着脸,眼里满是震惊。 柳沉鱼看得好玩,“怎么,不相信我们还没领证啊。” 项雪也是个老实人,点了点头,后来又觉得点头不好,又摇了摇头。 “秦淮瑾说打了结婚报告我俩这事儿就算是板上钉钉了,我先跟着过来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想在娘家呆着。” 项雪不知实情,在脑袋里脑补了不少,顿时看秦淮瑾的眼神都不对了。 秦淮瑾把鱼收拾好,柳沉鱼已经把萝卜都切成片了。 接过他手里的鱼盆,往厨房走,再晚点儿吃了饭就去不了县城了,所以她动作得快点儿。 项雪亦步亦趋地跟着,柳沉鱼回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别跟着了,腥气。” “那我在厨房门口看。” 项雪也是个知道好歹的,站在厨房门口,趴着往里看。 “你这是第一个孩子?” 柳沉鱼说着话,手上的动作飞快,给两条大肥鱼的鱼身上切了花刀,用勺子装了一勺子油放进锅里。 这一勺油下去,项雪看得心脏都抽抽。 “嫂子,这油也太多了吧?”这些油放在他们家,她能吃一个月的。 柳沉鱼头都没抬,“油多了好吃。” 项雪木着脸点头,这么多油就是炒鞋底子也得好吃啊。 “你这是第一胎?”见她没回答,柳沉鱼又问了一遍。 她不想让人盯着她做饭用了多少料,每个人做饭的标准不一样,她不想评价别人,也不想别人劝她。 “嫂子,你这话题转移得也太快了,我这怀里揣的是老四,前边三个丫头。” 柳沉鱼切葱姜蒜的刀立马顿住,“你都三个孩子了?你今年多大啊?” 看着不到三十,柳沉鱼猜也就是二十五六的样子。 项雪腼腆一笑,“我比你大不少呢,今年二十四,我们老家结婚早,生我们老大的时候才十八,不到十九。” 这次轮着柳沉鱼麻木了,好家伙,按照这个结婚的年龄,岂不是项雪四十来岁就能当姥姥了? 想想那个画面,柳沉鱼就觉得可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这是想追个儿子?” “是啊,前边都三个丫头了,这胎希望是个儿子。”家里没个顶梁柱,几个丫头结婚了娘家没人撑腰啊。 再说了,就她那个婆婆,要是不生个儿子,少不得满世界说嘴骂她。 她娘家也受不了她下边无人。 柳沉鱼皱眉,“都说养儿防老,还不如说是养老防儿,儿子再孝顺,也得有个好儿媳妇,老话不是说,好儿子不如好儿媳,好闺女不如好姑爷。” “虽然我不是全都认同,但是肯定有一定的道理,我就特别喜欢女孩儿,养女儿多好,能穿好多漂亮的小裙子,可以给她梳各式各样的小花辫。” “儿子要是败家,你的后半辈子不用干别的了,就等着给他擦屁股吧,闺女就省心多了,也贴心。” 项雪看了眼院子里三个大小子,不信柳沉鱼的话,他们家不缺儿子,当然不能理解她着急的心了。 “小嫂子,这鱼就放葱姜蒜就成么?” 柳沉鱼知道她是想转移话题,既然人家不想说,她也就不再提了。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她要是跟项雪说自己根本就没想过生孩子,估计项雪会以为她自身有什么毛病。 而不是真心的不想要孩子。 “下油之后放两块冰糖,炒个糖色,把鱼下锅煎得两面金黄,之后再放酱油醋,出了香味再放葱姜蒜,家里有白酒的话再放一勺子白酒去腥。” 柳沉鱼说着话,把葱姜蒜放进锅里,出了香味又倒了一勺子白酒。 最后加水没过草鱼,找出昨天买的十三香,稍稍的放了一些增香。 “那得炖多长时间?”项雪已经闻到香味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大鱼四十分钟,小鱼二十分钟,不过我们家有孩子,要炖得软烂一些,最起码火开之后一个小时。” 柳沉鱼趁着这个功夫装了半盆子面粉,加盐加水搅合成絮状,“秦淮瑾,和面。” 把盆子塞秦淮瑾怀里,她嘱咐:“面一定要揉得光滑,和好之后放在阴凉里,醒面半个小时啊。” 秦淮瑾已经麻了,二话不说带着面盆去一边儿揉面。 项雪看着柳沉鱼手脚麻利地把主食都准备出来了,“小嫂子手艺真不错,干活也利索。” 柳沉鱼看了她一眼,实在不知道她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她摇了摇头,“我不行,我这人就是吃上利索点儿,其余的还得靠他们爷儿几个。” 项雪:“……” 她一整个无语住,秦团长再婚不就是想找个人照顾几个孩子,结果柳沉鱼居然是被照顾的一个。 项雪柔柔一笑,“小嫂子就是谦虚,看你这做饭劲儿就知道你是个利索人,几个孩子能干啥,最后还不是得靠你。” 柳沉鱼见她夸自己,也不谦虚,“我确实挺利索的,但是其他活儿也不会干也是真的,除了吃,我还真找不到其他优点了。” 说完她不管项雪震惊的脸,笑着说:“老人不都说了,能吃是福。” 计划经济的年代,布票都是有限的,她就算能设计好看的衣裳,也没有用武之地,除了给三个小子做,给别人做害怕被举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不要给秦淮瑾找事儿了。 等开放之后,她想干什么干不了,这会儿还是好好的蛰伏才是正理。 “呵呵。”项雪跟柳沉鱼接触下来算是彻底明白她的性格了,真是有什么说什么,而且她说得还特别真挚。 “小嫂子会吃也挺好的,总比我们这吃都不会吃的强。” 柳沉鱼俯身捏了捏她瘦小的脸,笑了,“得了,实在夸不出来就别夸了,我不在乎这些虚的。” 项雪:“……” 妹子,你真是实在的让人心慌。 第三十五章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小嫂子,这油一定得放这么多么,我家里的油不多了。”要是只能放这么多油,她只能再想想吃点儿别的了。 油票得等下个月。 这鱼算是吃不起了。 柳沉鱼摇头,“你甭跟我学,我出门之前老爷子给了我不少油票,所以我舍得,你放一点儿油保证鱼煎不糊就成。” “好,我知道了,回去也让马鹏飞去换两条鱼。”刚才柳沉鱼煎鱼的时候她闻着味道一点儿想吐的感觉都没有,这东西她估计能吃。 就算她不吃,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吃了也能补补。 “你回去试试,只要能吃,以后也喝点鱼汤,那东西也补。”柳沉鱼倒是也不藏私。 随后她想起工作的事儿,她看向项雪,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 “项雪,军属的工作军区怎么安排,你有工作么?” 项雪:“嫂子,军区会根据随军家属的学历,工作经验安排,我没有工作,家里孩子多,没有换手的人,都靠自己,没法儿上班。” 说起这个,项雪心里就难受,但凡她婆婆能过来帮她带带孩子,他们家里也不用这么紧张。 看着柳沉鱼白净的脸,她问道:“小嫂子是什么学历,你可以让秦团长给你参谋一下,咱们军区还是挺不错的。” 不会让高中生去养猪。 “我?我没上过学。” 项雪:“……” 她又无语了。 怎么会没上过学呢,这长得就是一副有学问的模样啊。 柳沉鱼笑了。 “甭看了,真没上过学,”她思考了下,“按照你的说法,家里腾不出手,那就是咱们家属区没有育红班,我肯定也没法儿出去上班。” “不过我可以在家自学,赶明儿让秦淮瑾去学校问问。” 项雪无语,您都没上过学,不认字怎么在家自学啊。 “老大认字,让他教我。”柳沉鱼一脸的理所当然,项雪也迷迷糊糊的跟着点头。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懂的问上过学的不就成了。 “嫂子,秦烁还没回来。”项雪想起秦烁出去买豆腐,好半天了,还没回来。 柳沉鱼顿了顿,从厨房伸出头看向院子,“秦淮瑾,你儿子还没回来。” 秦淮瑾拿抹布擦了擦手,认命地出去找孩子。 项雪到底忍不住笑了,“小嫂子,我真没看过秦团长脸上有过这么多表情。” 末了她还伸出四根手指,“四年了,秦团也去我们家吃过饭,但他真是不苟言笑,哪儿像今天啊。” “还是小嫂子有本事,把秦团长管得服服帖帖的。” 这下轮着柳沉鱼无语了,“姐妹,他去找的是自己的儿子。” 项雪一愣,对啊,秦淮瑾找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可迟疑的。 “那也是嫂子有本事,秦团长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还得是你来了之后更有人气儿。” 柳沉鱼:“……” 其实也没必要说得这么委婉,估计以前秦淮瑾也就是披着个人皮罢了。 没一会儿,秦淮瑾领着秦烁回来了。 柳沉鱼看着低落的秦烁,笑了,“怎么的,迷路了?” 按理说不能啊,他们家下山之后,大路笔直地戳到家属区门口。 就是合着眼也不能走错吧。 秦烁的脑袋更低了。 柳沉鱼还想再逗他,秦淮瑾看不下去,紧忙说:“他走到左边了。” 家属区就在山坳里,左右两边的房子长得一模一样。 “这样啊,那得怪你们这些盖房子的。”听项雪说,这房子都是士兵们盖的。 营级干部以上的房子长得都一样,要是分不清左右,走错也正常。 秦淮瑾看了眼一边抿唇忍笑的项雪,咬着后槽牙,说道:“差不多的了。” 什么话都敢说。 柳沉鱼白了他一眼,面已经醒好,她端起面盆去烙饼了。 项雪看得眼馋,怕再留下去丢人,就告辞回家去了。 柳沉鱼把面团揉长然后揪成大小一致的剂子,擀平之后抹了盐又放了半勺油。 秦淮瑾站在一边,本来想要帮忙的,结果就看到柳沉鱼这么用油,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每个月的食用油有定量,用完不好换票。” 士兵没有粮油本,也就不发油票,这年头自己家都不够吃,更别说跟别人换了。 “没油不香。” 柳沉鱼也有自己的坚持。 她对物质的要求不高,住得舒服,吃得好就这两样不能将就。 其中吃得好更是她的心头好,就算是她今天活不下去了,最后一顿也得吃点儿好的。 秦淮瑾倒是没说其他,还点了点头,“这话是真的,我们老家的熏鱼也是要用很多油,要不做不成这道菜。” 人得懂得变通,柳沉鱼事事想着几个孩子,就是吃上有点儿要求,他不是不懂感恩的人。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没事儿,她想办法去。 柳沉鱼没想到他居然不再提省油的事儿,挑了挑眉,“你得知道,你的几个孩子还有我都缺油水得很。” 包括你。 柳沉鱼这话没说出口。 秦淮瑾愣了愣,点点头,“是,现在哪儿有不缺油水的人啊。” 柳沉鱼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打蛇随棍上,真听不出她是找个台阶下么。 秦淮瑾说了之后就后悔了,他明明不是要怼柳沉鱼的,这话是大实话,也是他没过脑子就说出来的。 看着柳沉鱼瞪他,他摸了摸鼻子。 得亏厨房里还有个土灶,等柳沉鱼奶白的鱼汤出锅,鱼也炖好了。 柳沉鱼把大刺嚼不烂的刺挑出来,鱼腹肉装了一小碗放在老三跟前儿,指挥秦淮瑾,“再拿个碗给他鱼汤泡饼,软乎好吸收,再多给他装几块豆腐。” 给小的弄完,又给两个大的一人一张饼卷了半条鱼,又放了些煮得软烂的萝卜,“这个你俩应该不陌生,拿着卷饼就着鱼汤吃。” 秦烁和秦灿点头,这东西他们在阳城没少吃,不过不是草鱼,而是鲅鱼。 不过在姥姥家,他和弟弟还有几个表姐合着吃一条鱼,这会儿是跟弟弟两个人合吃一条鱼,鱼还那么大。 两个孩子吃得抬不起头,秦淮瑾低眉看去,两小子头上吃出了细密的汗。 柳沉鱼吃得不多,她小半张饼,裹了一小块鱼,倒是喝了不少鱼汤。 这会儿看见俩小子狼吞虎咽的,皱了皱眉,“吃慢点儿,都是你们的,没人抢。” 两孩子嘴巴占满了,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无声地点了点头。 “多喝点儿汤,吃得太快不消化,胃也受不了,以后吃肉的机会还多着呢,难不成你俩每次都狼吞虎咽把自己噎得半死?” 秦烁把嘴里的饼咽下去,知道柳沉鱼是为了他们好,点点头,“知道了。” 秦灿没说话。 秦淮瑾还没吃,他一直在喂老三,这会儿少不得给两个儿子找补,“还是你做的好吃,昨天打回来的红烧肉也不见他们这么狼吞虎咽。” 被夸奖了,柳沉鱼扬了扬嘴角,“我的厨艺自然是好,这可是经过多少人认证过的。” 秦淮瑾:“……” 该吧,他就多余问,多余给两孩子找补。 给老三为了口炖得软嫩的豆腐,他舔了舔嘴唇,跟柳沉鱼商量,“以后当着人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 柳沉鱼挑眉,“你是要面子还是要吃好的?” 她说完又瞥了眼秦淮瑾,“再说了,我还想跟你说,以后当着人给我留点面子,以后你就知道妻管严的好处了。” 秦淮瑾哭笑不得,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自己的要求她没答应,以后还得更顺着她。 柳沉鱼无语,“你悠着点儿,别把你儿子给卡死了,这鱼我是放了不少醋,鱼刺都软化苏烂了,可难免有我没看到的,你喂他的时候注意点儿。” 这话刚说完,还不等秦淮瑾说话,老三噗一口吐出一根光溜溜的鱼刺。 柳沉鱼:“……” 秦淮瑾:“……” 第三十六章 绑了送她床上? 柳沉鱼乐了。 擦了擦手,摸了摸老三的发顶,“你小子,一句话不说,倒是句句都听得懂。” 秦淮瑾麻木地给老三又喂了一勺,“嚼不烂的就吐出来。” 秦家老三看了他老爹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秦灿这会儿咽下嘴里的食物,哈哈大笑,“爸爸,老三什么都知道,就是懒得说话,急眼了也能蹦出一两个字来。” 秦淮瑾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大秦烁性格像他,老二性格跳脱也不知道像谁,老三更好了,锯嘴葫芦一个,更是摸不着边际。 柳沉鱼:“你们两个上学去之后,我不了解他的需求,他表达的我不明白,时间长了他自己受不住就该说话了。” 秦灿和秦烁同情地看了老三一眼。 柳沉鱼想起刚刚问项雪的问题:“咱们家属区没有育红班,准不准备办一个?” 有了托儿所,老三也能上学,她也能让秦淮瑾给安排个工作。 虽然在家带老三也成,但是她毕竟只有脑子里的经验,手上的经验可没有。 “驻地的学校是前年建成的,这两年没有再弄学校的打算。”而且驻地没有这么多工作安排给随军家属。 现在的学校有初中还是领导努力给争取的。 柳沉鱼点点头,也不勉强。 驻地都没有育红班,附近生产队更没有了。 “老秦在家吗?” 柳沉鱼还想跟秦淮瑾聊聊两个大的上学的事儿,就听到门口有人叫门。 她歪着头看了眼,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何萍萍,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男人。 “谁啊?” 秦淮瑾扭头一看,赶紧放下手里的碗,起身迎人。 “老郝,你怎么过来了。”说完,他又朝何萍萍点头,“嫂子。” 何萍萍脸蛋子通红,眼神乱飘,不敢看秦淮瑾。 “吃饭了么,我们正吃饭呢,你跟嫂子赶紧进来,一块儿吃点儿。” 秦淮瑾把人领进来,郝山河一直都没说话,何萍萍则低着头跟在郝山河身后。 柳沉鱼站起来打招呼,“郝政委。” 眼风都没有扫过一旁的何萍萍。 何萍萍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沉鱼,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郝山河脸色更是难看。 秦淮瑾看了一眼柳沉鱼,让她不要太过分,他跟郝山河多年的战友,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老大,给大爷大娘拿两个碗去。” 秦烁刚要起身,就被一旁的郝山河按住了,“好孩子,好好吃饭吧,大爷大娘都吃过了。” 秦烁看了眼秦淮瑾,秦淮瑾点了点头。 “老郝,你这是?” 郝山河揉了把脸,扭头看向他媳妇儿,“还不过来给弟妹道歉。” 何萍萍梗着脖子不动弹,郝山河太阳穴突突直跳。 “弟妹,实在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情况。”郝山河的声音跟他本人的差距颇大,“你嫂子之前给老秦介绍过军区医院的小陈,不过老秦见都没见,这事儿就没成。” 话说到这儿,柳沉鱼了然,她说为什么一见面何萍萍就暗戳戳地给他们使绊子了,合着症结都在秦淮瑾那儿呢。 “带个闺女的小陈护士?”柳沉鱼似笑非笑地看向秦淮瑾。 秦淮瑾面皮抽了抽,忍不住小声解释:“没见,没见。” “哼。” 算他识相,柳沉鱼没再看他,转而看向何萍萍,“怎么,嫂子是想我把秦淮瑾绑了送小陈护士床上去?” 何萍萍脸色大变,怒视柳沉鱼,“小柳,你不要胡说,我没有这么想过。” “你以后提都别提,尤其是在我耳朵边,我听不得,”她看了眼秦淮瑾,阴阳怪气。 “嫂子,我这人脾气不好,叫你声嫂子也是看在秦淮瑾的面儿上,不过秦淮瑾的面子在我这儿也不值几个钱。” “我的东西就算是我不要,扔了,也不允许别人捡,明白么?” “你!”何萍萍震惊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彪悍,这话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么,也不怕人笑话。 “我什么,”柳沉鱼不在乎地摸了摸手,“这话记牢了,再让我听见,我会认为你不是给小陈护士打抱不平,而是替自己打抱不平。” “你不要胡说!”何萍萍彻底慌了,连忙看向郝山河,“老郝,你别听她胡说,她是在挑拨。” 郝山河沉着脸:“闭嘴吧你。”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陪着小心,“弟妹,这事儿是你嫂子做得不对,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她肯定不会再提了。” 郝山河怎么会听不出柳沉鱼话里的意思,这是让她不舒服了,他们一家也甭想安生啊。 他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眼秦淮瑾,也不知道老秦从哪儿弄了这么个活祖宗回来。 郝山河是秦淮瑾的搭档,这个面子她肯定得给,柳沉鱼莞尔一笑,“郝政委是负责政治工作的,咱们部队的条令条例,法规制度,军队的纪律都是你们这些政委负责贯彻维护的, 你们的工作是保证部队的团结和稳定,你看部队赋予你这么重要的职位,你的家属也应该提高政治觉悟才是。” “秦淮瑾之前就跟我说过,跟郝政委配合是最省心不过的了,足以说明您在工作中的认真负责,但是有句话我还是得说说,工作重要,家庭更重要,不要顾此失彼。” 柳沉鱼说完这话,端起碗起身进了厨房。 何萍萍涨红着脸,低着头。 郝山河看着柳沉鱼进了厨房,才朝秦淮瑾竖了竖大拇指。 “行啊老秦,你这媳妇儿从哪儿得来的,这话说得一套一套的,比我都适合做政委。” 秦淮瑾苦笑,他现在也不确定眼前的柳沉鱼跟贺家人口中不认字的柳沉鱼是不是一个人了。 他递结婚报告的时候,特意问过京城军区的值班战士,他去贺家的两天,柳沉鱼没有出过军区大门。 要不是这样,他都怀疑这人是对面派来的敌特分子了。 他现在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变化会这么大,想不通就算了,还得帮着圆场,“她家里有好几个当兵的。” “哦~怪不得这么熟悉我们的工作呢,”郝山河笑着打趣秦淮瑾:“你这进修半年,还给自己弄了个媳妇儿回来,真可以啊。” 秦淮瑾眼前一黑,这个老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柳沉鱼端着两碗鱼汤,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那郝政委得夸我了,这人是我硬抢的。” 说完,把碗放在郝山河和何萍萍身前,“尝尝我做的鱼汤,”随后看向何萍萍,“尝尝吧,看看我是不是比小陈护士强多了。” 何萍萍咬牙,这人不让她提,偏偏自己提起来没完没了。 郝山河怕媳妇儿再跟柳沉鱼对上,赶紧端起自己身前这碗鱼汤递给何萍萍。 “赶紧尝尝弟妹的手艺,我刚才在家里就闻着香味了。” 何萍萍啃着眼泪,盯着郝山河不动。 第三十七章 你个孙子说谁呢 郝山河头疼,“你就听不出弟妹这是逗你呢,赶紧喝点暖和暖和。” 这祖宗又弄不过老秦媳妇儿,还招惹人家,真是找罪受。 何萍萍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她就是想出口气,再说了,她也是真的心疼秦淮瑾。 她接过郝山河手中的碗,一口没喝,直接蹲在小饭桌上,“柳沉鱼,你也别有事儿没事儿挤兑我,我就是看不惯你。 秦团跟我们老郝合作多少年我们就认识了多少年,老郝拿他当弟弟,我也一样,你跟我说说,他娶了你有啥好处。 你是会做口吃的,但是你这么年轻你会照顾孩子么。 小陈护士可能没你年轻,没你漂亮,但是她是个妈妈,她肯定能把秦团的三个孩子照顾妥当。 而不是跟你似的,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只顾着打扮自己,怎么可能把心放在孩子身上。 柳沉鱼倒是高看了何萍萍一眼,她还就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她没有反驳何萍萍的话,反而跟着点了点头,“你说的这话倒是没错,我确实既年轻又漂亮,也喜欢穿衣打扮,怎么,你不穿好看衣服是你不喜欢吗?” “小陈护士千般好万般好,人家有事儿肯定先紧着自己的孩子。你不用否认,这是一个母亲的天性。” 何萍萍张了张嘴,不可否认,柳沉鱼说的确实是事实。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秦淮瑾打断了,“嫂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当时你给我介绍的时候我没回绝,但是老郝知道我为什么没见她。” 何萍萍看向自己的男人,不明白秦淮瑾什么意思。 郝山河叹了口气,“二营长带队上山踩了捕兽夹,我去医院探望,听着小陈跟人说答应跟老秦相亲是因为老秦的三个孩子都分给了前妻……” 后边的话不用郝山河多说,何萍萍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她猛地站起来,气得脸通红。 “这个小陈,我好心介绍她给小秦就是因为两个人都有孩子,彼此都能体谅。几个孩子不能在外家呆一辈子啊。” 秦淮瑾叹气,“嫂子,我之前也没准备把孩子接过来,是小柳提议,要是孩子在姥姥家吃得好喝得好生活顺心那就去看看,要是过得不好受委屈了,就接到身边来。” 何萍萍和郝山河都惊讶的看向柳沉鱼,没想到居然是她提的这事儿。 秦烁和秦灿两人对视一眼,怎么也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的。 何萍萍看了看三个孩子,也知道为啥把孩子接到身边来了。 谁能想到几个孩子在亲妈手底下能过得不好呢。 何萍萍面无表情的看着柳沉鱼:“对不起,这两天的事儿是我做的不对。” 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儿就针对柳沉鱼,她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儿呢。 柳沉鱼笑了,“嫂子还真是快人快语,能屈能伸。” 就在何萍萍以为柳沉鱼不会原谅她的时候,柳沉鱼娇娇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好吧,这事儿就过去了,我原谅你了。” 柳沉鱼也不是圣母,只是秦淮瑾和郝山河以后还得搭档,真的闹僵了,师长夫人都得找她们谈话了。 总之,生活不能影响工作,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哈哈,还是弟妹心大,”郝山河松了口气,对着媳妇儿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以后你多跟弟妹学学,别成天跟那些长舌妇在一块搬弄是非。” 他媳妇儿以前不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工作太轻松了。 何萍萍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弟妹手艺也是绝了,这鱼汤……”郝山河端着碗正要跟柳沉鱼说话,就被外边儿的动静打断了。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拍的震天响。 柳沉鱼看着大敞大开的院门,被无语到了。 还没等请人进来,一群人乌泱泱的挤进秦家小院儿。 郝山河被打断话,扭头就看到二团团长邹巡杀气腾腾的。 他忍不住皱眉,坐在那,没起身,“出什么事儿了?” 秦淮瑾起身,看着邹巡:“怎么?” 邹巡没想到郝山河在,脚下一顿,“郝政委,我找秦团的爱人。” 秦淮瑾挑眉,看向柳沉鱼,出去买个菜的功夫,又招惹谁了? 柳沉鱼白了他一眼,她也一脑门子问号行么。 她看着邹巡,笑了笑:“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你做了什么好事儿你自己不知道?” 柳沉鱼笑了,站起身,抱着胳膊问:“你又是从哪儿跑出来的丑八怪,我做的好事儿多了。” 邹巡脸瞬间黑了,他长得不好看,这辈子最恨人说他长得丑。 秦淮瑾和郝山河是知道这个事儿的,赶紧给柳沉鱼使眼色,让她悠着点儿。 “怎么的,你们两个眼睛有问题就去看大夫,跟我这儿抽抽什么,这人谁啊,犄角旮旯里蹦出个丑八怪进门就质问我,什么东西?” 柳沉鱼觉得自己来了七十年代之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什么世家贵女的派头都被她抛了十万八千里,彻底不见踪影。 柳沉鱼冷着脸,下巴微抬,“进人家门不请自来,我没有大棒把人打出去就算好的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秦淮瑾小声说:“这是二团团长邹巡,后边的是她媳妇儿。” 他也是刚看见后边那个肿着眼睛的女人。 媳妇儿? 柳沉鱼没看见。 邹巡至少一米七八,他媳妇儿跟在他身后被挡了个严实。 柳沉鱼歪着身子往后看了看。 “怎么,秦团长爱人上午刚欺负了我媳妇儿,现在就认不出了,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邹巡一手护着他媳妇儿,嘴上阴阳怪气。 “能说就说,不能说就滚,哪儿他妈这么多事儿,”柳沉鱼没看见人,心情更是不好,“跟个耗子似的躲躲藏藏,怎么,没脸见人不成?” 秦淮瑾拉了拉柳沉鱼的手,想要亲自解决。 结果何萍萍不干了,啪一声,把手里的碗摔了个稀碎。 郝山河呆愣地看着突然爆发的媳妇儿。 何萍萍指着邹巡身后,“邹巡你给我起来,让刘晓慧出来,出来说说上午到底怎么被柳沉鱼欺负了。” 刘晓慧进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何萍萍,这会儿听见何萍萍的声音,忍不住一个哆嗦。 何萍萍这人在妇联工作,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今天这事儿她还在场,不知道会不会向着她。 刘晓慧怯生生的站出来,肿得桃子似的眼睛,一看见何萍萍就哭得稀里哗啦。 何萍萍两眼一黑,不明白她为啥哭。 “够了,闭嘴吧,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你老娘死了呢,我还没找你去,你还带着男人打到我家门上了,丫挺的以为我身后没人是吧!” 刘晓慧哪儿想到这人张嘴就骂人啊,顿时眼前一黑,哭得更惨了。 邹巡大怒,“怎么的,你欺负人还有理了!” 何萍萍也无语:“邹巡,你讲不讲道理?” 邹巡黑着脸,指着柳沉鱼:“嫂子,到底是谁不讲理,她欺负了我媳妇儿……” “啪。” “闭嘴。”秦烁手里的筷子擦着邹巡的胳膊扔过去。 他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你是要打群架?” 秦灿跟在他身边站起来,“切,那就干。” 秦灿手指指着柳沉鱼,此时沉着脸,跟平时灿烂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人是我们秦家爷们儿罩的,你算老几啊,跟她叽叽歪歪?” 邹巡被两个小子这么挤兑,看向秦淮瑾:“秦淮瑾,你也不管管!” “大家伙儿都看见了,我还能说瞎话不成?”邹巡铁青着脸。 “你说不说瞎话谁知道,赶紧让你媳妇儿从我们家出去,真是晦气,在我们家哭什么哭,再哭小爷打烂她的嘴。” 秦淮瑾皱眉,“秦灿。” 这些话一准儿是跟他们二舅学的。 “行了,让个男人在前边出头,你像个什么女人,别哭了,当着大伙儿的面,你也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刘晓慧哭声一顿,没想到柳沉鱼又拉扯她出来,她看向柳沉鱼,手里攥着个手绢,“没,没有,没有欺负我。” 邹巡看着媳妇儿吓成这样,更心疼了,把人揽到身后,怒视柳沉鱼。 “白瞎了一副好样貌,怎么心肠这么黑。” “呸,你个孙子说谁心黑啊!吃小爷一拳。”秦灿像个流星一样,朝邹巡扑过去,一拳掏在他心口。 邹巡被他扑得后退了两步,心口被砸得生疼,偏偏他又不能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刘晓慧迈着小碎步朝邹巡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哭得更惨了。 不知道的以为挨打的是她呢。 跟着一块来的女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秦团长,你们家也忒欺负人了,大的欺负人家媳妇儿,小的还打人家男人,咱们家属区可没这样的。” “这是春天快到了,把你露出来了,跟我这儿装什么洋蒜,没你的事儿就滚一边儿去。”柳沉鱼不干了,谁啊,这么多嘴。 一把将秦灿拉到后边,攥着刘晓慧的胳膊,把人拽出来,迅雷不及掩耳的啪啪,两个大耳瓜子抽在刘晓慧的脸上。 第三十八章 好悬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打完人,柳沉鱼瞬间站到秦淮瑾身边。 郝山河和何萍萍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忍不住唇角抽搐,好不容易憋住没笑出来。 刘晓慧被打蒙了,反应过来瞬间哭得死去活来。 邹巡心疼坏了,他今年四十了,因为长得特别丑,一直找不到媳妇儿,好容易去年有人给他介绍了刘晓慧,他原本觉得没什么希望的。 没想到刘晓慧不嫌弃他愿意跟他结婚。 结婚以后刘晓慧温柔体贴,他对刘晓慧更是疼爱有加,他都没舍得动一根手指头的人,今天却被柳沉鱼给打了。 邹巡沉下脸上前一步。 秦淮瑾看了眼身边的柳沉鱼,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秦淮瑾,你什么意思,就让你媳妇儿这么打我媳妇儿?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霍出这身军装不要了,我也得给我媳妇儿讨个说法。” 秦淮瑾淡定地看着气势汹汹的邹巡,“部队有纪律,严禁私下斗殴,你要想打,军区比武的时候我奉陪,但要是动我媳妇儿,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郝山河气死了,这个邹巡简直是个混不吝,还有老秦,怎么结了个婚还学会冲动了。 “你们两个差不多的了,女人们的事儿,就在女人堆儿里解决,老爷们儿插手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邹巡铁青着脸,他肯定是打不过秦淮瑾的,但是今天这口气不出,他也咽不下去。 “你是秦淮瑾的政委,自然向着他说话。” “滚蛋,你就说说,是不是刚才你嫂子还有老秦媳妇儿都让你媳妇儿说怎么被欺负了,你媳妇儿干啥了,哭,没完没了的哭。” 郝山河气的原地转圈,忍不住挠了挠脑袋,“他妈的,这要是我手下的兵,两个耳刮子都是轻的。” 邹巡看了眼刘晓慧,刘晓慧抿唇不语。 在看到刘晓慧红肿的眼睛的时候,他又心疼了,“我们家晓慧胆子小,秦淮瑾他媳妇儿这么凶,她哪儿敢说话啊。” 真女表啊,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好悬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何萍萍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指着刘晓慧,对邹巡吼:“放你爹的屁,她哪儿是不敢说啊,她是没脸说,我当时就在,你们团下边两个营长的媳妇儿也在,你不妨问问她们,问问你媳妇儿说了啥。” 邹巡被何萍萍喷了一脸,往后退了一步,“嫂子既然在,为啥不早点儿说。” 非得等着他媳妇儿挨了揍才开口。 “你他妈的给我空档说话了么,张嘴闭嘴别人欺负你媳妇儿,是觉得小柳妹子刚来,没人给她出头么。” 柳沉鱼看了何萍萍一眼,没说话。 看着这么笃定的何萍萍,想到她平时的作风,邹巡忍不住看向刘晓慧:“慧儿,嫂子啥意思,到底咋回事你说,别怕,我在呢。” 刘晓慧低头揉着手绢,任凭邹巡怎么问,就是不开口。 “既然你不说,那就我说了,今天上午你的原话是,‘她这么年轻,肯定不会带孩子,还不得把几个孩子养死。’,刘晓慧,这话是你说的,你敢认么。” 刘晓慧在邹巡吃人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点了点头。 邹巡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人家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嘴咋就这么欠?” “你跟我说的柳沉鱼羞辱你,具体是怎么回事!” 刘晓慧脸涨得通红,“就是很难听的话,嫂子们都听见了。” 何萍萍疑惑了,啥难听的话啊,“是她说她长得美,长得漂亮?这是事实,咋就算难听的话了,你是不是记错了啊。” 刘晓慧摇头,但是她又说不出口,只能又跺脚又哭。 还是柳沉鱼看不下去了,这矫揉造作的劲儿看得她实在是恶心。 “亲爱的?” “呜呜呜呜。” 刘晓慧红着脸点着头,哭得更欢实了。 柳沉鱼两眼一闭,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来人啊,老子的意大利炮呢,我轰死她!” 秦淮瑾赶紧拉了她一把,“别胡说。” 什么意大利炮,也不怕审查。 刘晓慧吓得躲到邹巡身后,没看到邹巡黑得炭一样的脸,“就这?” 刘晓慧点点头,“这是我能听的话么,多羞人啊,我都没脸见人了。” 原本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也安静下来,真就是一点儿也没想到居然只是这么个事儿。 简单一句话的事儿,也不是叫她的,人家喊自己的男人,愿意叫啥就叫啥。 一看没有热闹看了,人渐渐地散了。 邹巡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吼道:“这有啥没脸见人的,人家又不是喊你,也没有荡妇羞辱你,咋得就能苦得跟死了娘一样?” 刘晓慧没想到邹巡这么生气,忍不住后退一步,“这样的话,哪儿是我们好人家的姑娘听的。” 邹巡脚下一个踉跄,迷茫地看着刘晓慧。 柳沉鱼:“好人家的姑娘为啥找男人,好人家的姑娘结婚之后为啥跟男人睡觉,你做的事儿可比我说的话羞人多了,也没见你撒泼尿沁死自己个儿。” 妈的,丑人多作怪。 “你真是!”何萍萍也无语了,整这么大个阵仗,结果却是个针鼻儿这么大点儿的事儿。 这不是恶心人么。 刘晓慧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没想到大家居然是这个反应,明明这话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啊。 革委会就应该把柳沉鱼抓去教育才对,怎么这些人都看她。 她一着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话一出,满场皆静。 “啪嗒。” 一块豆腐砸在刘晓慧的脸上。 柳沉鱼皱眉,“秦灿!” 秦灿吐了吐舌头,就在以为要挨骂的时候,就听那个女人说:“不要浪费食物,下次用石头砸。” 秦淮瑾看着一脸学到了的儿子,眼前一黑,有这么教孩子的么。 “你赶紧给我回屋去。” 随后又跟邹巡说:“你赶紧带着你媳妇儿走吧,我现在还能拦住,你媳妇儿要是再说点儿什么,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再说下去,下一秒柳沉鱼就能给她送医院去。 邹巡脸色难看,拉着刘晓慧往外走。 刘晓慧还不乐意,嘴上嘟囔,“你怎么就不给我做主呢,她给了我两个耳光啊。” 邹巡抿着唇,不发一言。 他没准备脱军装,刚才不过是吓唬人,刘晓慧难道以为他能干过秦淮瑾那个活驴? 郝山河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离开,他也是着实没想到邹巡那个小媳妇儿还有这熊心豹子胆。 “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啊。”然后扭头对何萍萍说:“你以后离她远点儿啊,这人脑子不好使。” 想到自己的职责,郝山河清了清嗓子,又对秦淮瑾道:“这个称呼啊,你们两口子在家随便叫,出了门就注意点儿,难保碰上上纲上线的。” 还有那脑子不好使的。 秦淮瑾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个乌龙,点头应下。 第三十九章 领证啦 一场闹剧折腾的郝山河脑袋疼,他带着何萍萍回家歇晌,柳沉鱼则抱着老三,指挥两个大的收拾碗筷,让秦淮瑾刷碗。 “老大老二今天表现不错,对待敌人就应该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你们都有奖励,一会儿到县城给你们一人买个棉猴儿。” 秦淮瑾刷碗的手停下,“你能教点儿好不?” 柳沉鱼白了他一眼,“自家人受欺负看着不动就叫好了?” 秦淮瑾闭嘴,他说不过她。 秦烁看了眼爸爸,懂事儿地摇了摇头,“我还有的穿,不用买。” 柳沉鱼既然跟爸爸结婚了,那她就是秦家人,他自然不会让自家人受欺负。 秦灿就没有这么客气了,他摸了摸身上的新棉袄,龇着小牙乐,“我这次得选个好看的颜色。” 他这个颜色太普通。 “好,给你买个大红色。” 秦灿撇嘴,“我才不要红色,那是小丫头们穿的,我要买一个跟爸爸衣服一样的颜色。” 这女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要不是看在她是秦家人的份上,他才不会使出他的大招,那一拳掏得他手疼死了。 算了,看在棉猴的面子上,不跟她一般计较了。 老三秦煜见柳沉鱼夸奖两个哥哥没夸奖他,忍不住伸出小手戳了戳柳沉鱼的脸。 柳沉鱼看小东西沉着脸一脸的不高兴,乐了,“放心吧,没忘了你,老三今天表现的也特别好,就奖励你一身新衣裳两块大白兔吧。” 秦家老三这下满意了,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看着他继续放空的表情,柳沉鱼忍不住笑。 总算收拾完,一家人穿上新衣裳出发去县城了。 班车上有鸡有鸭,味道可想而知,柳沉鱼把脸捂在老三的棉袄上,心里庆幸,得亏今天中午吃得少。 要不非得吐出来不行。 到了县城,柳沉鱼和秦淮瑾先去领证,从民政局拿着两张大奖状出来,柳沉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秦淮瑾喊她,她才回神,“这就算结婚了?” 她指着奖状上的两个名字,面带好奇,“这个柳沉鱼怎么确定是我,也可以是别人?” 没有照片,想换个人那还不是简单事儿么。 秦淮瑾还以为这人在想什么,结果是这个,果然,他就不能有太多期待。 “放心吧,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她要是真怎么样了,贺广陵和贺睢宁不得跟他拼命啊。 “谅你也不敢。”柳沉鱼甩了甩大辫子,拉着秦灿的手往前走。 几个人赶到百货大楼,柳沉鱼给三个孩子一人买了一件棉猴儿,又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双鞋。 秦淮瑾看她又买鞋,忍不住问了问:“不是刚买了鞋?” “好家伙,难不成你昨天的鼻子瞎了么,一个个的大汗脚,脱了鞋屋里都待不住,不多添两双鞋,以后晚上咱家还能待人么。” 秦淮瑾囧了囧,两个儿子的脚确实有点儿臭。 看她还要给自己买鞋,秦淮瑾赶忙拦住,“不用给我买,我脚不臭。” “出门穿。” 秦淮瑾十分讲卫生这点儿,柳沉鱼还是十分满意的。 “不用,部队里发的够我穿了。”部队每季都有新衣裳,他不用占用家里的票据。 柳沉鱼点了点头,还是买了,“但是咱们以后回北京,或者回你家,总不能可着一身衣裳穿吧。” 秦淮瑾沉默了,最后还是买了那双牛皮鞋。 柳沉鱼又给兄弟俩买了瓶雪花霜,“你们两个那小红脸蛋子,给我好好抹啊。” 秦烁震惊的看着她,一脸不解。 秦灿嗷嗷直叫,“我是男子汉,我才不抹女人用的东西!” “你撑死是个小男孩,等成为真正男子汉的时候,再跟我谈判。” 最后柳沉鱼暴力镇压,两个小孩垂头丧气。 柳沉鱼数了数手上的布票,合计了一下,他们的供应本每人每年十六尺布票,她现在手里有不少布票,有刚登记结婚给的十六尺布票,还有贺世昌和贺雪庭的,贺世昌给的多,贺雪庭给的少也有三丈。 她在文工团,也不知道这些布票攒了多久。 过不了多久就要过年了,过年总得给孩子们整身新衣裳,小孩的衣裳一套用六尺,大人十尺足够。 合计了下,她手里的布票全家一人做一身衣裳之后,还能撑明年一年,柳沉鱼放心了。 三丈布票全都买了布,这几天家里收拾清,办了温居宴之后,她再着手给几个孩子做衣裳,她也要做一套好看的春衣。 离开之前,秦淮瑾拉住柳沉鱼。 柳沉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怎么了,还有什么没买?” 秦淮瑾摇头,“你的鞋子还没买。” 他刚刚看到柜台上有双白色的小牛皮高跟鞋,很适合她。 柳沉鱼笑着摇头,“我刚买了两双鞋,等开春再买两双就成。” 秦淮瑾:“……” 好的,是我多嘴了。 柳沉鱼:“不过还是谢谢。” 秦淮瑾耳朵一红,抱着老三快步往前走,身上大包小包的着实壮观。 柳沉鱼想到她看到的那红彤彤的耳朵,低头一笑。 追上秦淮瑾之后,柳沉鱼问他:“要不要去照张相?” 难得他们今天穿的都是新衣裳。 秦灿乐了,“照相,我要照相。” 他上一张照片还是百日照,这次他要跟大哥小弟一起照一张。 秦淮瑾低头,看向柳沉鱼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点了点头。 “哦,照相去咯。” 秦灿见爸爸答应了,高兴地手舞足蹈。 就连一向稳重的秦烁也笑了出来。 照相馆门可罗雀,一家子走进去之后,还有些拥挤。 “照相?” 师傅坐在火炉旁边,吃着红薯很是悠闲。 柳沉鱼点点头,“师傅,咱们要照全家福,再给几个孩子照几张。” 秦灿在一边抿着唇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几张哎,柳姨居然说几张! 他高兴地戳了戳大哥,发现大哥也在忍耐。 师傅高兴了,好几天都没开张了,这一来居然要照这么多。 “走走走,咱们上后边儿,我肯定给你们拍的男的俊女的美。” 随后他站起来朝柳沉鱼一看,好家伙,不用他的技术,这位就够美了。 一家人跟着照相师傅来到了后边儿,规规矩矩地拍了第一张全家福。 柳沉鱼和秦淮瑾坐在凳子上,秦烁站在后边两人的中间,秦淮瑾怀里抱着老三,秦灿则坐在秦淮瑾另一边。 柳沉鱼笑得灿烂,秦淮瑾爷儿四个神色拘谨。 咔嚓。 秦家的第一张全家福就这样诞生了。 直到多年后,秦烁摸着这张照片,眼中含泪不住唏嘘,“妈这辈子不容易。” 一辈子甭管多难,她都保持着这样灿烂的笑容。 又给三兄弟照了单人照,每个人又跟秦淮瑾照了父子照,他们爷们四个又单独照了一张,三兄弟也合照了一张。 “好嘞,这几张照片保准你拿到之后满意的还想找我再照几张。” “哈哈,那我们可就等着了。” 一张照片五毛钱,全家福洗了两张,其他每个洗了四张。 照相师傅收了钱,给柳沉鱼开了票,“那好咯,下个礼拜拿着票取照片。” 从照相馆出来,秦灿还在激动。 “取照片我能跟着一起来么?” 柳沉鱼看了他一眼:“那天你就上学了,取了照片第一个给你看。” 秦灿撇嘴,“切,忽悠我,你肯定第一个看。” “那没办法,我不看怎么知道是我们的,万一拿错了怎么办。”柳沉鱼笑了。 秦灿无奈了,没办法,这女人说的都是事实。 “其实不用洗这么多张的。”秦淮瑾不明白为什么柳沉鱼坚持洗这么多照片。 “又不是洗不起,给几个孩子做纪念,全家福要往京城寄一张。” 也得让老贺认认人啊。 第四十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秦淮瑾想到他们出来之前贺家的矛盾,又沉默了。 斟酌了下,他问:“之前我们路过京城,应该去家里一趟。” 去阳城接三个孩子,回来的路上在京城转车,他们足足在京城火车站等了一天,晚上才坐上来蓉城的火车。 柳沉鱼掏出三毛钱给秦烁,“老大,去前边儿买三根冰糖葫芦。” 秦烁无奈,不想让他们听就直说,还浪费钱买糖葫芦。 不过,还是给大人留点儿空间吧,反正他也没兴趣听,秦烁拉着秦灿,连跑带颠儿地跑到前边买糖葫芦。 秦淮瑾:“买两根就好,老三吃不了。”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你不要总说这样的话,老三怎么就吃不了,舔舔总能吧,三个孩子就买三个,要不一个都不买。” “不患寡而患不均,我懂了。”秦淮瑾若有所思。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眼中闪过迷惑,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可是行为举止为什么都不一样了。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难道遭逢大变,人的性格都会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么? 柳沉鱼看了他一眼,“可以啊,秦淮瑾同志,平时没少看书啊。” 秦淮瑾无奈,难不成在她眼里,他们这些军官都是大老粗不成,“部队对军官的培养非常上心,我上半年才在京城进修。” 按照他的军功,这次回来本应该升职的,只是他的年龄在这儿摆着,还得熬资历。 说起学习,柳沉鱼想到自己的打算:“今天把事儿办得差不多,明天孩子们就可以去上学了吧,要是方便的话,小学课本我想买一套。” 她得让自己的学历有出处才行,以后找工作也方便。 这个简单,秦淮瑾没有迟疑就答应下来。 “你以后看见邹巡绕着他走。” 柳沉鱼:“为什么。” 秦淮瑾眸色渐深,“我们以前打交道少,今天才发现这人冲动易怒,今天你三番两次落他面子, 当着这么多人,他没办法计较什么,但是单独对上,你不是他的对手,最好就是离他远点儿。” 原来是担心她啊。 “担心我啊,”柳沉鱼抿唇微笑,“放心吧,我记下了,你也得注意点儿,跟他尽量少共事。” 秦淮瑾:“怎么说?” 柳沉鱼指了指脑子,“他那个人一看就脑子发轴,平常肯定没少得罪人,这样的人没遇上事儿的时候还好,真遇上事儿,他的罪过的人肯定不会放过。” 就看他今天话都没有问明白,三言两语就被刘晓慧撺掇着来找一个团长的麻烦。 这人能是什么明白人? 家属的事儿,上升到两个男人,意义就变了,居然还用身上的军装说事儿,这已经不是脑子不好的问题了。 这样的人千万得离得远远的,谁知道他出任务的时候,会不会脑子一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让人追悔莫及的事儿。 秦淮瑾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别看你没上过学,大道理倒是会得不少。” 柳沉鱼挑眉,这是在试探她? “没上过学照样会做人,这是人趋利避害的天性。” 秦淮瑾点了点头,他确实说不过柳沉鱼。 她怎么说都有道理。 “你还记得今天上午那几个女的都是谁家的么?” 柳沉鱼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记仇。 秦淮瑾答应了今天找她们男人谈话,那她就得让这事儿落实。 “……” 秦淮瑾还真没忘记这事儿,碎嘴子的几个他确实也是印象深刻。 柳沉鱼见他没说话,还以为他没记住,“你先去郝政委家里,跟郝政委谈,然后让何萍萍带你去找人,她肯定记得。” 秦淮瑾:“……” 找人谈话还让人带路,会用人的还得是她啊。 “你就没想过嫂子不愿意?”秦淮瑾是真的好奇,她怎么就能这么理直气壮呢。 柳沉鱼沉默,然后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她要是不愿意,我就去骂她。” 她的原谅哪儿这么好的啊。 不付出点儿什么哪儿成。 “我的祖宗,你可别找事儿了。”秦淮瑾是怕了柳沉鱼了。 昨天到的,今天就让人找家来了,他倒不是受害者有罪论,只是外人难免不会这么想。 她以后还得在家属区生活,总不能把人得罪完了吧。 “那也得找郝政委谈话,具体谈什么,这就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儿了。” 虽然不见得要做什么,但是事儿一定要办,要不然外边的人以为她是软柿子,谁都能捏她一把。 秦淮瑾扶额,他是不是应该夸奖她懂得灵活变通。 回去的路上,秦灿想到今天吃的炖鱼,舔了舔嘴唇,歪头问柳沉鱼:“柳姨,咱们今天晚上吃啥啊。” 柳沉鱼快睡着了,被老二一嗓子嚎精神了。 揉了揉眼睛,她想了想,“黄豆炖猪蹄子,菠菜花生米,在炒个豆角。” 菠菜是当季的,豆角则是柳沉鱼在春溪大队,大队长媳妇儿送的豆角干,回去泡泡,炒腊肠吃。 一旁的秦淮瑾听得直咽口水,现在部队的日子也不好过,菜都没什么油水。 “是不是太丰盛了?” “怕人说嘴?”柳沉鱼不屑地笑笑,“我跟你说,这人啊还真不用顾忌别人怎么想的。” “你成天顾忌这个,害怕那个,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再说了咱们有正当理由。” 几个孩子从老家过来,身子虚需要补补,谁能拦着不成。 秦淮瑾摸了摸鼻子,“倒也不是怕,只是现在日子都不好过……”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但是柳沉鱼懂了。 日子都不好过,大家都苦着,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有一天,其中一家过得不苦了,就会被群起攻之。 道理柳沉鱼懂,“那也不能拦着我们补身体。” “好,其他交给我。” 事情想简单点,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会被旅长师长叫去谈话罢了。 “放心吧,我不会太过分的。”柳沉鱼自然不会让他难做。 她答应了秦淮瑾两人磨合,就会配合他。 当然,前提是她的过得舒服。 回到家属区已经快五点了,柳沉鱼指使秦淮瑾把猪蹄子上的毛烤了之后剁成小块。 她则快速地炒了个糖色,然后把秦淮瑾剁好的猪蹄子放进去爆炒。 上色之后,放入葱姜蒜八角香叶桂皮,炒出香味之后倒入开水没过猪蹄。 柳沉鱼做菜的时候,秦灿一直扒着厨房门不肯动弹。 等柳沉鱼把饭闷上,回头就看见这小子趴在那流哈喇子。 “哈喇子掉地上了。” 秦灿瞪大眼睛,赶紧挺直腰板,伸出小手胡乱地抹了抹嘴。 摸了一下,两下,手依旧干干的! 根本没有摸到口水。 秦灿嘟着脸,瞪柳沉鱼一眼,但是想到刚刚锅里那颤巍巍的猪蹄子,他瞪出去的眼神紧忙往回收。 一时间手忙脚乱,可爱极了。 第四十一章 那你可真够没见识的 柳沉鱼忍不住哈哈大笑,看着秦灿气鼓鼓的表情,她撑着腰,摆了摆手,“我一般不笑,除非是忍不住。” 更生气了,秦灿撇嘴,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猪蹄子什么时候好?” 柳沉鱼也不逗他,看了眼炉子,又把挡片往下拉了拉,“现在火正好,一个半小时就能吃了。” “哦。” 居然要一个半小时,那他到底要不要跟着大哥出去玩儿啊。 万一出去玩,回来这女人把猪蹄子吃完了怎么办。 这可是花他爸的钱买的。 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秦灿站在原地一脸纠结,看得柳沉鱼颇有趣味。 她知道这臭小子心里怎么想的,“去玩儿吧,会等着你跟大哥回来再吃饭的。” 秦灿怎么就不信呢:“真的?” “嗯,真的,你要是不想玩儿,就跟我一起种点菜。” 一听要干活儿,秦灿吓得一蹦老高,不等柳沉鱼再说话,一溜烟儿地跑出小院儿。 一系列的动作看得柳沉鱼眼睛直抽抽,“慢点,注意安全!” 也不知道这孩子听见没,别是跑太快已经下坡了吧。 就在柳沉鱼纠结要不要追过去的时候,院墙外边儿幽幽响起了一道声音,“知道啦,啰嗦。” 柳沉鱼这下不担心了,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秦淮瑾把他们送回来就去春溪大队找木工和泥瓦工了。 秦烁则因为今天迷路,出去转圈认路了。 现在一直盯梢的秦灿也出去玩儿了。 家里就剩下睡着的秦家老三,还有她这个新官上任的后妈。 柳沉鱼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在小板凳上,望着这满院子的狼藉出神。 今天上午秦淮瑾戳的蜂窝煤都晾在院子中央,南墙根的菜园子秦淮瑾也收拾出来了。 刚才跟秦灿说种菜,其实是吓唬他的,她长这么大菜没少吃,真让她动手,估摸明年他们就不用吃菜了。 来到这个年代这么多天了,还是第一次一个人独处,柳沉鱼终于有时间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她已经成功利用秦淮瑾从贺家脱身,原本她计划之后就跟贺家断了关系的。 只是贺家除了个昏头的娘,其他人都还不错。 贺世昌平时工作确实忙,他对孩子的关心就是给钱,其他都交给媳妇儿。 所以原主情况,他大多是从刘芳口中得知。 贺广陵,贺睢宁两个哥哥她没接触过,为人具体如何,还不清楚。 倒是贺雪庭是个真正关心爱护原主的。 不过她一个嫁出去的闺女,插手娘家的事儿,始终力不从心。 她离开贺家满打满算也一个礼拜了,估计刘芳早就忍不住把贺白梅弄回去了。 哎,贺家又有热闹可以看了,可惜她不在家。 至于秦淮瑾,最开始她确实是利用他,后来同意跟他结婚那纯粹就是为了美色买单。 这人是真的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了,如果磨合得不错,她是不介意跟他发展一段感情。 哪怕走不到最后,起码她不吃亏。 至于他的几个孩子,秦淮瑾条件不错,养孩子最怕什么。 没钱! 没钱才是重点,只要有钱,男人再有点儿能力,养孩子自然不会是问题。 至于秦淮瑾是不是把她放在心里首位,不好意思,拒绝恋爱脑。 她只是馋他的身子,啊,不是,馋他的条件! 对,他条件不错,可以让她在开放前夕生活得舒服点儿。 至于秦淮瑾怎么想的,不重要。 三个孩子又是怎么看她的,也不重要,她这段期间只需要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做,该睡的睡,不该睡…… 呸,不睡他,她干嘛跟他结婚。 柳沉鱼想到昨天晚上睡觉前,这人老头乐下边的八块腹肌,忍不住仰天长啸。 “啊!” “哎呦,吓死我了。”何萍萍一进门就看见柳沉鱼怪模怪样的,还以为咋的啦。 柳沉鱼也吓了一跳,差点儿从小板凳上摔个仰八脚。 幸好她反应快,一把撑到地上,才没在何萍萍面前丢人。 柳沉鱼坐稳之后,拍了拍手,面带嫌弃的看着何萍萍。 “你来干嘛?” 何萍萍:“……” 刚才都看见你嗓子眼儿里的小舌头了,这会儿装什么洋蒜。 “看你笑话来了,刚才差点儿摔个倒仰吧。”何萍萍靠在门口,也不进院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沉鱼。 让你装,看我给你拆穿了,你还装什么! 柳沉鱼咬牙,“那你可真够没见识的,没见过练舞下腰?” 何萍萍:“……”这死丫头嘴可真毒,专门戳人心窝子。 “你会跳舞?”何萍萍还真不怎么信。 柳沉鱼也不请她进门,跟她一样皮笑肉不笑,“反正也不会跳给你看。” 她上辈子最后学了设计,但是她们那种家庭出身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几门傍身的手艺。 舞蹈就是她学得最差的一门。 她现在这个身体哪哪儿都硬,想要跟她以前一样,还得慢慢调理。 “你!”何萍萍捏着手里的菜籽,瞪着柳沉鱼,咬牙切齿地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你怎么不好好说话?” 还问她呢,人菜瘾大,明明怼不过她,还要上门来招惹她。 柳沉鱼挑眉看她:“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刚领证回来,好像没有招惹过你吧,你上我们家干啥来了?” 兴师问罪可没有理由。 何萍萍眼前一黑,这死丫头,结个婚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后,何萍萍也忘了自己来的原因,三步做两步地走到柳沉鱼身边,一屁股坐下。 柳沉鱼看着她气势冲冲地冲过来,下巴一缩,琢磨着何萍萍不会恼羞成怒了吧,犹豫是不是要躲远点。 结果就看见何萍萍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儿。 柳沉鱼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我今天晚上炖猪蹄子,没你的份儿。” 何萍萍气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珠子看着柳沉鱼:“我缺你那口猪蹄子?!” 柳沉鱼:“是,你比我会过日子,肯定不缺我这口猪蹄子。” 何萍萍:“你还能不能再记仇一点儿!” 这人是拿她上午教育她的话怼她呢。 “我在妇联工作,我们家老郝跟小秦一个级别,领一样的工资!”况且他们家就两个孩子,比家属区一般人家的条件好太多了。 谁会馋柳沉鱼的猪蹄子! 柳沉鱼松了口气,不是来他们家吃饭的就好,一共四个猪蹄子,她们一家五口都不够分的。 “那你来干什么?” 何萍萍:“……”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偷偷松了口气。 不过她现在有正经事儿,没工夫跟柳沉鱼瞎扯。 “你跟小秦下午去领证了?” “是啊,怎么了,上午不是跟郝政委说了么,你也在场啊。” 何萍萍沉下脸,上午那会儿只顾着生气了,根本就没听见好么。 不过现在也不晚,“你准备怎么安排?” 柳沉鱼看她一脸着急的模样,乐了,“你们怎么都问我怎么安排?” 第四十二章 你也得为自己打算 嗯? 何萍萍忍不住坐直,挺起腰板,“除了我,还有谁?” 柳沉鱼指了指门外,“你家西边院儿的项雪,今天上午马鹏飞让她来问得。” 知道是项雪之后,何萍萍松了口气,挺直的腰也放松下来,“我们隔壁的小巷人不错,你可以多跟她来往。” 项雪温温柔柔的一个小媳妇儿,要不是需要在家带孩子,她早就把人弄进妇联了。 “……” 柳沉鱼没说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低了低头,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何萍萍额头青筋直跳,“看什么,有什么话直说。” “我看着小项也还行,但是你一说她不错,我就有点儿犹豫……” 何萍萍瞬间就想到今天上午的事儿,瞬间眼前一黑,妈的风评被害啊。 “我是妇联主任,家属区的家属我都熟。” “那刘晓慧是你的好姐妹?” 何萍萍咬牙,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不,是!” 柳沉鱼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放心了不少,小项我先来往着。” 又被这人带跑偏了,何萍萍赶紧拽回来:“你还没说你跟小秦预计怎么办你们的事儿?” 啧啧,没绕出去,又回来了。 柳沉鱼摇摇头,一脸的不在乎,“没想过,不过准备在家里摆桌酒席,温居。” 柳沉鱼话刚说完,就连何萍萍瞬间沉了脸,语气不好,“是小秦的意思?” 柳沉鱼一愣,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两个的决定。”柳沉鱼没有让人背黑锅的习惯。 可惜,她解释了,对面的何萍萍也不相信。 “你啊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明明长了副聪明相,怎么做事儿不过脑子啊。” 何萍萍咬牙切齿地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柳沉鱼。 谁不是从少女时期过来的,哪个女孩子没有期待过结婚那天的情景。 怎么可能有不想办酒席的女孩子。 这要是在他们乡下,老乡亲可不认你的结婚证,只有摆了酒,那才是明媒正娶的媳妇儿。 街坊四邻的也愿意跟这样的媳妇儿打交道。 领了证,不办酒,这里边可说的东西太多了。 她都能想到家属区的老娘们儿的嘴把柳沉鱼败嚯成什么样。 柳沉鱼年纪小不懂这里边儿的道道,她知道啊。 “你别被秦淮瑾那张脸给骗了,男人长得好看有啥用,又不能当饭吃。” “你也不用替他遮掩,怎么着,他秦淮瑾结了一回婚,二婚就能不当回事了?” “真没想到秦淮瑾居然是这样的人!你看我回家就告诉老郝,让他好好跟秦淮瑾谈谈。” 好么,这会儿也不叫小秦了,一口一个秦淮瑾,估计在何萍萍眼里,秦淮瑾跟人渣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柳沉鱼没想到何萍萍三言两语就给秦淮瑾定性了,见她越说越生气,忍不住同情了一把秦淮瑾。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不过该说的她还是得说明白,“嫂子,这还真不是秦淮瑾的主意,他都听我的。” 这话一出,何萍萍立马停住了话头,没好气地打量柳沉鱼。 “我知道你长得是跟个仙女儿似的,但是秦淮瑾什么脾气,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能不清楚,他能听你的?” 那就是个倔驴,就连老郝也得顺毛捋他,要不他就冷着个脸子,活像你欠了他多少钱一样。 柳沉鱼笑笑:“也不是说必须听我的,两口子万事有商有量,我不喜欢太嘈杂。 家里也有三个孩子,真要是办事儿,把老三交给两个大的我和秦淮瑾都不放心。 所以我俩商量了下,决定请他相近的战友领导来家里吃个温居宴就好。” 何萍萍听了,也不得不点点头,柳沉鱼说的也有这么点儿道理。 “那你娘家来人不?”何萍萍想到秦淮瑾家里,脸色不好看。 “这有什么说法?” 柳沉鱼见她脸色不对,出声问她。 何萍萍:“你知道他家里的事儿么?” 柳沉鱼摇头,“我又不跟他家里人过日子,问那些干嘛。” 真要说起来,秦家还能有贺家关系复杂,乱合么。 何萍萍叹气,“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老郝倒是知道一点,但是提起来就摇头,你说这不是麻烦么。” 她来驻地这么多年,看着驻地家属院从无到有,也看着小秦调到这边跟老郝配合工作。 这么多年,就没见秦淮瑾回家过年,一次都没有。 这就算了,重点是也没见他家里人来过。 就连他的三个孩子,也是大家从秦淮瑾嘴里得知的,这次不来,大家也没见过。 这关系得差成什么样,才能几年都跟家里没有来往。 “多好啊,既省事儿又清净。”柳沉鱼听了这话,恨不得拍手叫好了。 没有极品的七大姑八大姨,她就能安生地度过这几年。 省心省力啊。 何萍萍:“……” 心态真好啊,不过想想自家那一堆污糟亲戚,这断了来往的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想到这儿,何萍萍打了个激灵,瞪了柳沉鱼一眼:“我是这个意思么!” “你们结婚,怎么也得有个娘家人或者婆家人到场吧?” 秦淮瑾跟家里没来往了,那柳沉鱼呢,听老郝说小柳家里都是当兵的。 “都忙着,我没通知他们。” 柳沉鱼之前打电话,贺广陵和贺睢宁都忙,自然抽不出时间。 贺雪庭这段时间出去慰问演出,更没时间。 贺世昌忙得脚打后脑勺,就算想来也来不了。 至于刘芳,她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何萍萍点头,叹气:“哎,当兵的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儿,没什么自由,不太好。” 柳沉鱼点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没有既要又要的道理。 “委屈你了,家里人来不了,办酒席的时候,你支应一声,我过来给你帮忙。”何萍萍怜爱地看了眼柳沉鱼。 委屈什么? 柳沉鱼不知道秦淮瑾怎么跟郝山河介绍她的身份的,怎么就至于何萍萍用那种肉麻唧唧的眼神看她。 不过柳沉鱼想到那天需要请的人,还有要做的菜,她可能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于是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那就麻烦嫂子了。” 突然被柳沉鱼感谢,何萍萍还有点受宠若惊,忍不住摸了摸脸。 “这有啥的,只要你说话不气人,我肯定不能跟你个小丫头计较。”再说了,本来最开始就是她不对。 这要是换成她被人挤兑,她早就拿扫把把人打出去了,哪儿还能让人进院子,还坐着啊。 柳沉鱼顿住,“所以,事儿说完了,嫂子到底是来干嘛的?” 说了半天也说不到点儿上,柳沉鱼想着一会儿还得弄两个菜,顿时没有侃大山的心了。 再说,她跟何萍萍还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一听她这么说,何萍萍才想起另一只手里的菜籽包。 把手里的菜籽包放在小饭桌上,“我听老郝说你的粮食关系不在咱们驻地家属区。 你们以后用钱的地方多,总不能买棵菜都得花钱,这不我就给你拿了点菜籽过来。” 何萍萍把菜籽包打开,里边有几个小包,每个上边都写了字标记。 “你这两天种下去,有的下个月就能吃了。” “谢谢嫂子了。”柳沉鱼没想到她居然是来送菜籽的。 菜园子已经被秦淮瑾整理出来了,她不会种菜才一直没处理。 当然也是没有菜籽的原因。 这下好了,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柳沉鱼的感谢也是发自内心的。 “谢啥,一点儿菜籽。” 何萍萍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这东西好多人找她借,从来就没还过,更别说还郑重的道谢了。 这小柳别看是乡下人,可比有些城里人更懂事儿,有礼貌。 何萍萍在妇联工作,平时接触的就是家庭妇女。 她看着柳沉鱼精致的侧脸,犹豫了会儿,才开口。 “咱们刚认识没两天,还闹过别扭,其实我说这话有些不是时候,但是我平常工作就是这个,这话我也不得不提。” 第四十三章 被带走 何萍萍见过太多重组家庭了,有过的好的,也有过的鸡飞狗跳的。 就三团二营长家里,因为后来的媳妇儿还有之前留下的孩子家里没少折腾,每次她们去调解,都没什么用处。 “小柳,小秦是长得一表人才,你喜欢也无可厚非,”就算秦淮瑾离婚还带三个孩子,也有成群惦记她的军区里的小姑娘。 柳沉鱼:“!” 怎么,她的色批属性已经这么明显了? “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小秦的几个孩子咱不能保证以后,但是既然缘分一场,小秦津贴也不少,你就好好对几个孩子,小秦是个明白人,总归不会亏待了你。” “至于你自己,我还是建议,老三再大点儿,你也生一个。你跟他之间有了血脉,也能更亲近点。” 还有话她没说,就算以后那三个小子是白眼娘,没人管柳沉鱼,柳沉鱼还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和后路。 柳沉鱼一脸无语:“嫂子,我为啥要指望秦淮瑾的良心,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真有指望的必要么?” “你有能力是不用指望他,但是你老了呢,没个自己的孩子总归不是回事。” 何萍萍知道这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于前边儿丈夫的孩子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上心了。 可是这个后妈也是人,不可能为了丈夫前边儿的孩子放弃做妈妈的机会。 秦淮瑾走近院子,就听到何萍萍的声音,他愣在原地,没有进去。 他脑海里的声音告诉他,偷听别人说话是不道德的,但是心又告诉他,他想知道柳沉鱼到底是怎么想的。 左右纠结之下,他终于还是掉头往山下走,直到到了他听不见的距离,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沉鱼之前说过不想生育,这话他没当真。 他之前没想过再婚,但是既然再婚了,他就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孩子拦着对方不让对方生育。 是他亏欠三个孩子,不是柳沉鱼。 补偿孩子们应该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他不能丢到柳沉鱼头上。 他会尽力平衡柳沉鱼和三个孩子。 柳沉鱼在院里则感受到了她和这个时代女人巨大的差距。 她对秦淮瑾的孩子好,没有图求什么,仅仅是她利用了秦淮瑾,出于回报,她对几个孩子好点儿。 她跟秦淮瑾能不能走到最后还是没准儿的事。 “嫂子,生孩子的事儿等老三上学之后再说吧,我现在一个人也分不出这么多精力照顾两个孩子。” 她没有把自己不想生育的决定说出来,这是她自己的事儿,不需要支应任何人。 但她也不想让人三天两头关心她的肚子。 “你有打算就好,反正你还年轻,晚几年要孩子对身子也好。不过千万别听男人忽悠你。” 秦淮瑾再是正人君子,亲生儿子和后边的媳妇儿相处之间,他也很难做到绝对公平。 抽时间也得让老郝跟小秦谈谈,让他多跟几个孩子说说,嘴巴甜点,她看着柳沉鱼不是黑心烂肺的人。 只要几个孩子听话,他们五口人的日子就差不了。 哎,再婚夫妻就是麻烦。 现在想想,秦淮瑾没有跟军区医院的小陈结婚也是个好事儿。 以前是她着像了。 闻着院子里霸道的香味,何萍萍坐不住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该回去做饭了。” 小柳这手艺也太好了,这香味儿从厨房里飘出来,满院子都是猪肉的味道,幸好今天她也买了肉,回家给几个饿死鬼做着吃了,要不闻着味儿还不得吵翻天。 “那嫂子慢走。”柳沉鱼没留人,把人送到门口,回到厨房拿了一支筷子,戳了戳色泽鲜亮的猪蹄子。 筷子很轻松的插了进去,柳沉鱼脑子的点了点头,拿了两块抹布把锅端下来。 拿出小锅炒菜。 豆角炒腊肉出锅的时候,秦淮瑾回来了。 柳沉鱼把菜放在小桌子上,看了他一眼,“怎么去了这么久,都跟人说好了,什么时候过来?” 秦淮瑾舀了一瓢水倒进红牡丹洗脸盆里,“都说好了,明天就过来,包工包料,书桌十五,书架二十,还有什么要做的,明天你再跟他们说。 泥瓦匠明天早晨来,先刷堂屋和几个小子那屋,他们明天晚上就跟咱们挤挤,后天刷咱们屋,咱们在堂屋就成。” 秦淮瑾把手搓洗干净,进厨房拿碗筷,顺便把闷好的米饭端出来。 “你让我打听的土布也换到了,擦黑我过去一趟。” 虽然不知道柳沉鱼买这么多土布做什么,但秦淮瑾还是给她弄来了。 柳沉鱼很满意,“挺好,那咱们温居宴就放在大后天晚上,你明天就要报道了,要请的战友有多少,你跟我说说,我好准备菜。” “预备十五个人。” “好,那我就准备二十人份。”他们五口人加上十五人,菜量大一点,不成问题。 “钱和票都在抽屉里,要买什么你做主就好,拎不动的就跟副食店说一声,先放那儿,我下班回来去拎。” 柳沉鱼也没准都自己做了,他能考虑到这些,她自无不可,“成,辛苦你啦。” 秦淮瑾顿了下,抬头看了她一眼,昏黄的灯光下,她侧颜娇媚异常,喉头滚动,“应该的。” 柳沉鱼笑了,越相处越觉得秦淮瑾优点很多,也就越不明白,他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 打住思绪,柳沉鱼看了眼天色,“我把老三叫醒,你出去把那两个疯小子拎回家。” “好。” 秦淮瑾出门找孩子,柳沉鱼进屋轻轻叫醒老三:“乖乖,醒醒吧,咱们要吃晚饭啦。” 秦家老三紧闭着眼睛,嘴里哼哼着,拒绝醒来。 柳沉鱼摸了摸他的尿布,没湿不用换,她捏了捏老三软乎乎的小手,声音娇软。 “小乖乖快醒醒,再不醒猪蹄就要被大哥二哥吃完啦。” 这话一出,本来闭着眼睛哼哼的小猪猪灵活的翻身爬起来,跪在床上朝柳沉鱼伸手要抱抱。 柳沉鱼看他这个小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三顿时皱着眉头看向柳沉鱼,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不抱他。 柳沉鱼伸手捏了捏老三的小脸蛋,“不抱,姨姨给你穿鞋,你自己下地溜达溜达,要不一会儿吃不下饭。” 老三不愿意,跟柳沉鱼僵持着。 柳沉鱼也不惯着他,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分量,要是抱习惯了,以后做什么都要抱抱,柳沉鱼的胳膊就不用要了。 再说,她没有这么大力气。 秦淮瑾带着两个儿子进家就看见这么一副情景。 柳沉鱼见爷仨回来了,对秦淮瑾招了招手,“正好,我去给项雪家还有何嫂子家一家装半只猪蹄,让两个小子送去。” 上午那一通闹剧之后,她就忘了给项雪装两块鱼肉过去,晚上吃猪蹄她送半只过去,看她能不能吃。 “给老三穿鞋,让他下来溜达溜达,醒醒觉,要不一会儿吃东西胃不舒服。” “好。”秦淮瑾接过柳沉鱼手里的鞋,“爸爸给你穿鞋,听柳姨的话,溜达一会儿对身体好。” 老三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秦淮瑾。 秦淮瑾乐了:“你不下来也成,在床上溜达。” 老三这下确定了,这溜达是非溜达不可了,只好憋屈地伸出脚,让秦淮瑾给他穿鞋。 另一边,柳沉鱼装了一碗豆子半只猪蹄,让两个小子给两家送去。 她自己则把米饭挨个装好。 看着在院子里溜达的老三,柳沉鱼偷着笑了笑。 只是笑意还没从脸上下去,就从门外进来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女人嘴里说着:“领导,都是我亲自听到的,当时不仅有我,还有好些人都能作证。” 来人是刘晓慧,她现在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柳沉鱼。 秦淮瑾见状,一把抱起老三,朝几个军装男人走去。 走近之后,双方互敬军礼。 为首的军装男人先一步开口,“秦团长,我们要请你爱人柳沉鱼走一趟。” 秦淮瑾沉着脸看了眼一旁的刘晓慧,语气冰冷:“原因。” “无可奉告,希望秦团长不要阻挠我们办公。” 柳沉鱼见状,出声:“我跟你们走。” 秦淮瑾铁青着脸看向柳沉鱼:“小柳!” 柳沉鱼笑笑:“放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领导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秦淮瑾无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沉鱼被带走。 秦烁和秦灿进门就看见柳沉鱼被人带走,紧忙跑进院子询问秦淮瑾。 秦淮瑾把老三交给秦烁:“你们先吃饭,一会儿爸爸去问问怎么回事。” 秦烁跟秦灿互看一眼,心事重重地坐下。 秦淮瑾安抚好几个孩子,若无其事地给老三喂饭。 第四十四章 她哪儿能受这样的罪 柳沉鱼今天炖的猪蹄子十分软糯,是秦灿吃过最好吃的猪蹄。 可惜他今天没什么心情。 “爸爸,你不去看看怎么回事?”秦灿小心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秦淮瑾。 以前他就怕他爸,这次见到秦淮瑾之后没怎么害怕,秦灿私下里以为是他长大了,不怕爸爸了。 结果今天他发现了,不是他长大了,而是他爸变了。 具体变了什么他说不明白,但是现在的秦淮瑾跟以前一样,让他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吃好饭就是对你柳姨最大的尊重。” 秦淮瑾喂了老三一口饭,扫了眼面带紧张的秦灿,缓了缓语气:“一会儿爸爸就去,你跟大哥看好弟弟。” 秦淮瑾先是有些自责,柳沉鱼是当着孩子们的面儿被带走的。 几个孩子肯定吓坏了。 他是安慰了孩子,但是柳沉鱼没回来,说再多也无用。 “你们睡醒,爸爸就把柳姨接回来了。” 他给孩子们保证。 秦烁听了这话,扒饭的筷子一顿,松了口气。 秦灿紧张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我就说呢,柳姨是咱们秦家的人,我欺负可以,绝对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秦淮瑾瞪了他一眼,“你也不许欺负她,做人都是相互的,她对你们好,你们也应该对她好才是。 你们现在还小,可能不明白这话其中的道理,但是你们要记住,你们能回到爸爸身边,她功不可没。” 不管两个孩子能不能理解,他都得把这话说明白。 秦灿没说话,低头吃饭。 秦烁点了点头,“知道了爸爸。” 秦淮瑾看着懂事的大儿子,心酸不已,他放下手中的碗,抱了抱大儿子,“儿子,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 是他没有经营好家庭,让两个孩子受这么多罪,也是他轻易就同意了前妻的提议,把三个孩子留在阳城。 对于这事儿,不管秦淮瑾在军中多有本事,立多少军功,他都觉得自己是失败的。 他不是个负责人的爸爸。 所以他很感谢柳沉鱼,不管她目的如何,因为她,三个孩子才能回到他的身边。 “我知道让你们立刻接受她有点儿难,但是你们答应爸爸,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她,这事儿就交给时间吧。” 时间会给出答案。 秦灿和秦烁点点头,然后两人乖巧地吃饭。 秦淮瑾喂完饭,把老三交给两个儿子就出门去了。 他最先去的郝山河家,一进门,郝山河两口子就在门口坐着。 见他来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何萍萍最先忍不住,“小秦,我刚要给你们家送点儿我做的醪糟过去,就看见弟妹被纠察的人带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知道她看见纠察的时候腿都软了。 柳沉鱼昨天才到驻地家属区,今天就被纠察带走了,到底是什么事这么严重啊。 郝山河把人拉回来,安抚,“你先别着急,我看老秦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咱们几个先分析下具体原因,有了头绪,我再跟老秦找领导去。” 何萍萍无法,只能坐下听着两人交谈,试图从中找出原因。 秦淮瑾看了眼何萍萍,语气平缓,“带着纠察去我们家的是刘晓慧。” 至于刘晓慧举报的具体原因,他现在还没有头绪。 何萍萍一听,腾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淮瑾,“刘晓慧?不是,她为啥啊?”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就因为两句话,她就去举报柳沉鱼,之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刘晓慧是这么个人呢。 不过想想也是,这人要不是脑子有问题,何至于今天上午撺掇她男人邹巡打上秦淮瑾家。 秦淮瑾摇头,他只听到刘晓慧说‘是她亲耳听到的,当时还有好多人都听到了……’ 郝山河拉住马上要暴起的何萍萍,分析道:“弟妹昨天来的,到今天为止,一共见过刘晓慧两次,想必刘晓慧能举报的事儿,就是这两次谈话中的要点。” 秦淮瑾点头:“能惊动纠察的肯定不是女同志之间的吵嘴,肯定是大事儿……” 他说到这儿,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 郝山河和何萍萍两口子也想到了,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地开口道:“意大利炮!” 何萍萍说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是,这个纠察也信?” 柳沉鱼来家属区的时候她可是第一个看见的,就那点儿行李,装个意大利炮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话一听也是她开玩笑的,怎么会有人当真? 不过举报人是刘晓慧,那就能把这事儿捋顺了。 毕竟,一句亲爱的,她都听不得。 “这,这要是小柳没事儿,刘晓慧是不是得遭殃?”何萍萍压下心里的震撼,问郝山河。 郝山河看了眼秦淮瑾,秦淮瑾语气阴沉:“她估计没什么问题,邹巡就难说了。” 邹巡要想再往上走走,除非获得战斗英雄称号。 但秦淮瑾当兵这么多年,活着的战斗英雄他还没见过。 何萍萍在妇联工作,见识自然也不是个少的,甚至是一点就透。 想到这儿,她一脸唏嘘。 “既然事儿都明白了,那你们赶紧去找领导说清楚,把小柳赶紧的弄回来吧。” 她想到以前同事跟她说过的:“我同事说,纠察抓人,先是把人单独关到一间小屋子里,不让吃不让喝也不让坐着。” “小柳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受这份罪的,你们赶紧的把人给我弄回来。” 想到这儿,她也不同情邹巡了,“这个邹巡也是,自己的媳妇儿都管不好,还能管好手底下的兵?我看还是趁早回家种番薯去吧!” 郝山河知道自家媳妇儿疾恶如仇,可是听到这样的话,他还是拦下来:“这话是你应该说的么!军区领导如何任免军官,不是你一个外人来置喙的。” 何萍萍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那你们能赶紧把人弄回来么。” 郝山河被媳妇儿瞪了,满心无奈,他这不是为了他们家好么。 老秦不是外人,但是难保还有刘晓慧那样的人,他们左邻右舍可都有人,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点。 既然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事儿办起来就不会复杂。 只是,这事儿得通过师长才行。 第四十五章 遵纪守法好公民 另一边,柳沉鱼跟着纠察队的同志来到了驻地。 刘晓慧早在柳沉鱼被带走之后,就开心地回了家。 她心底美滋滋的,今天柳沉鱼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她不反击,以后还怎么在家属区立足。 这一次就算柳沉鱼能从纠察队回来,名声也臭了。 哼,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儿么,名声烂了,看柳沉鱼以后拿什么趾高气扬。 因为心情好,还特意做了几个好菜。 邹巡下班回家,看着桌子上有菜有肉,心底的郁气散了不少。 他拿出八钱杯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等刘晓慧坐下还特意给她夹了两筷子菜。 “今天的事儿就过去了,以后做事儿多过过脑子,这次把人得罪了,你找个机会跟秦淮瑾媳妇儿道个歉,到时候拎点儿东西过去,他家有三个孩子,你看着买,钱不够了找我要。” 秦淮瑾今年进修回来,板上钉钉应该升迁的,结果因为资历问题,原地不动。 不到三十岁的团长,只要不作死,时间到了自然会升职。 邹巡却不同,他都四十多的人了,现在还是个团长,他现在的情况很尴尬。 这两年他要能升上去,以后还能留在军队,要是升不上去,他就只能退伍转业了。 对于秦淮瑾,他一向秉承着不得罪,也不讨好的态度。 可惜,所有的努力都在今天毁于一旦。 把秦淮瑾得罪了,对于邹巡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这些事情,就算说给刘晓慧听,她估计也不动。 所以他也就没说具体原因,只是让刘晓慧交好柳沉鱼。 刘晓慧愣住,咬住筷子的牙齿不住颤抖。 刚才激动的心情,在邹巡让她去道歉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邹巡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抹不开面子。 鉴于她年龄小,他应该多多包容她,邹巡又安慰了刘晓慧一通。 刘晓慧眼眶里的眼泪要掉不掉,就这么看着邹巡,声音哽咽。 “我就非得去道歉么?” 邹巡低服做小了半天,这会儿看她这么执拗,也有些恼了:“跟你说你也闹不明白,让你去道歉就去道歉,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上午撺掇他去给她出头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多问题。 刘晓慧被邹巡吼得打了个哆嗦,脸色苍白,梗着脖子对他说:“你吼我有什么用,你怕了秦淮瑾,我可不怕,你想让我去道歉,哈,晚了。” 邹巡没想到一直温柔体贴的刘晓慧突然变得不可理喻:“你说谁怕了秦淮瑾!你再说一次!” 刘晓慧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都是团长,家属有分歧,你只会让我去道歉,你不是怕了是什么!” “啪!” “啊!”刘晓慧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邹巡,“你打我?邹巡你居然敢打我!” 邹巡捏着发麻的手掌,看着刘晓慧肿得老高的脸颊,别过头去:“我是你男人。” 刘晓慧的眼泪顺着手指缝流出,她恨恨地盯着邹巡:“我说过了,道歉晚了,人已经被我送进纠察队了,真要道歉也得看柳沉鱼有没有命从纠察队出来了!” “你!”邹巡没想到刘晓慧不声不响办了这么大个事儿,眼前一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刘晓慧还等着邹巡训斥她,结果好一会儿没等到,却看到邹巡一脑袋砸到地上。 “啊,老邹,老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邹家乱成一团,柳沉鱼在纠察队倒是轻松得很。 纠察队确实将她关进了一间小屋子里。 柳沉鱼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空无一物,阳光透过铁窗洒在地上,冷冷清清,忍不住嘬了牙花。 “领导,商量个事儿呗?” 纠察队队长胡建立看着她,不出声。 柳沉鱼指了指屋子里,“这屋里什么都没有,好歹给我拿张凳子过来吧。” 胡队长皱眉:“纠察队待遇一向如此,柳同志如果不满意,等我们调查清楚,你可以跟领导反映。” 最开始刘晓慧举报柳沉鱼私藏武器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走这一趟起初也是为了走个过场。 可是见到柳沉鱼到将人带到纠察队这一路上,他的想法就发生了改变。 他们纠察队的名声在驻地如何胡建立很清楚,家属区的军属提起他们无不色变。 可是这个昨天才到家属区的女同志不一样。 她被纠察队带走的时候镇定自若,一路上被人打量面不改色,到了纠察队又跟回到自己家一样跟他要凳子。 这样的心理素质,不是一个普通妇女具备的。 所以他对柳沉鱼的怀疑越来越深。 柳沉鱼要是知道她的表现让人怀疑,非得气得破口大骂不成。 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能被人民子弟兵给吓着不成。 生在红旗下的柳沉鱼,最信任的就是人民子弟兵了。 她又没犯事儿,有什么好怕的。 要说最开始紧张了一下,但是看到刘晓慧之后,她一点儿紧张的意思都没有了。 柳沉鱼听了胡建立的话,露出颇为认同的神色,点头说道:“你不说我也会反映的,所以,现在能给我拿个凳子么?” 胡建立呼吸一滞,抬了抬眼皮,看向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这是我们纠察队的规矩,柳同志还是配合我们的好。”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那麻烦您把这个规矩的文件拿出来看下,我这个人最是遵纪守法,只要法律有规定的,或者军队有明文规定的,我一定遵守。” 说完,她朝胡建立伸出手。 胡建立皱眉。 柳沉鱼收回手,“胡队长,既然没有证据证明我有罪,那我现在就不是你的犯人,所以,这个凳子我非要不可。” 她身体不好,鬼知道秦淮瑾什么时候把她捞出去。 真要让她站一宿或者地上坐一宿,明天秦淮瑾就要去医院捞她了。 胡建立脸色铁青,手下人赶紧给柳沉鱼拿了个凳子进去。 有了凳子,柳沉鱼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施施然走进这间小屋。 手下人小声询问胡建立:“胡队长,咱们现在就审?” 胡建立摇头,他要先去把柳沉鱼的方案提出来。 “把人看好,别出问题。”说完,胡建立朝外走去。 第四十六章 师长出马 胡建立去提档案的时候,秦淮瑾和郝山河也到了师长家。 师长的爱人徐静接待了他们,“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 秦淮瑾和郝山河是跟旅长打过招呼才来的师长家。 “徐团长,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过来打扰您。” 徐静给两人倒了杯热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这么客气干什么,老于在楼上打电话,你们稍微坐着等会儿。” “是,徐团长。” “麻烦徐团长了。” 郝山河没想到没能立刻见到于师长,他看了眼秦淮瑾。 这一眼过去,郝山河服气了。 老秦心里着不着急他不清楚,但是面儿上绝对看不出来。 秦淮瑾现在镇定自若,一点儿也不像媳妇儿被人关起来的模样。 要不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团长呢,这沉稳劲儿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徐静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下,抬眼看向秦淮瑾:“听老于说淮瑾结婚了,孩子也跟着过来了?” 秦淮瑾双手搭在膝盖上,点头:“是的,今天刚领的结婚证,改天有时间带她过来拜访您。” 徐静笑了,摇摇头,“什么拜访不拜访的,你成家了我跟老于这心都踏实了,孩子们过来了也好,跟学校打好招呼了么?” “没呢,这两天忙着收拾家里,预备明天上午带两个大的去学校。” “你们有安排就好,我现在也闲下来了,你媳妇儿要是有时间就带着你们家老三过来找我玩儿。” 秦淮瑾心中一暖,知道徐静给他做面子。 “我一定转告。” 于师长下楼的时候,几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他看见秦淮瑾,笑着点了点他:“好小子,终于回来了。” 秦淮瑾和郝山河看见于师长,站起身,领了个军礼,于师长回了个军礼。 随后走近拍了拍秦淮瑾的肩膀。 这小子是他手底下最出色的兵,之前去军校进修,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回来了好啊,这次回来就给你手底下的兵紧紧皮子,你不在的日子里山河可是辛苦得很啊。” 原本训练计划应该是秦淮瑾的工作,可他去进修之后,这项工作就落在了郝山河肩膀上。 这半年来,郝山河可是又当爹又当妈。 “是,首长。” 秦淮瑾本来也要请郝山河好好喝一顿感谢他。 “对了,刚刚我在电话里还说起你呢,你小子可以啊,去进修一趟就把我老领导的孙女给娶到手了,她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徐静看了眼于师长,给他端了杯水,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老领导?” 秦淮瑾有些疑惑,贺世昌也是师长不错,但是年龄上可算不上于师长的老领导。 “贺首长,就是你岳父的老子,你娶了人家闺女,这都不知道?”于师长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 秦淮瑾:“……” 贺世昌也没在脑袋门上刻着他是贺首长的儿子,这他怎么会知道。 事发之后,柳沉鱼恨不得从贺家飞走,更不会跟他说了。 “我们急着去阳城接孩子,亲戚朋友还没见过。”秦淮瑾琢磨了个更平和的说法。 一旁的郝山河忍不住朝他挤咕眼,不是说柳沉鱼家里都是当兵的么?怎么还跟师长的老领导有关系? 秦淮瑾无奈,他瞪了郝山河一眼。 他总不能说他根本就不清楚贺家的亲戚关系吧。 “我听世昌说了你们的情况,你媳妇儿不容易。以后好好对她。”于师长倒是没追问其他。 秦淮瑾点了点头。 “对了,你老丈人让你给他回个电话,说是广陵睢宁给小柳的嫁妆准备好了。” 秦淮瑾麻了,他们到了之后,柳沉鱼确实没跟家里联系。 他笑得勉强:“是,会带着小柳一起给岳父回电话的。小柳今天拍了全家福,还念叨着给岳父寄回去一张。” 于师长点点头,叹了口气:“她有心了,你老领导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这点儿他跟他父亲一样。” 不是不爱孩子,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何表达。 秦淮瑾想到柳沉鱼把老丈人气得跳脚,对于他来说,他之前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老领导。 不过柳沉鱼和贺家的关系不好,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这会儿正事要紧,秦淮瑾立马把柳沉鱼的情况跟于师长说了。 于师长越听脸越黑,听到最后,更是拍了桌子。 他看向徐静:“咱们家属区居然还有这样的家属?” 徐静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我倒是见过,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品行。”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老吕让他们俩过来,肯定是他那儿办不了才找你,你赶紧着把人弄出来才是紧要。” 于师长怎么可能不生气,他几分钟前才在电话里跟贺世昌保证柳沉鱼在驻地不会受委屈。 转头老领导的孙女就被弄进纠察队了。 那地方是那么好出来的么! “你不知道,小柳这孩子以前受了大罪,这才来家属区就被抓起来,不得把人吓坏了?” 思来想去,于师长坐不住了,“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先去给胡建立去个电话,然后咱们一起去纠察队。” 然后嘱咐徐静:“你去拿点儿补身子的东西,我一起给小柳带过去。” 徐静点头应是,也不耽误,立刻起身着手准备。 不等秦淮瑾说话,于师长立马上了楼, 夫妻两人都有了,客厅里就留下郝山河和秦淮瑾两人。 秦淮瑾听到于师长准备跟他一起去纠察队,神色放松了不少。 郝山河则探着脑袋朝师长夫妻俩离去的方向瞅了瞅。 看不见人之后,郝山河戳了戳秦淮瑾,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老秦,你行啊,出手就是首长家的千金,还跟我藏着掖着,怎么地不把我老郝当自己人?” 秦淮瑾被他戳得一歪,无奈地坐直身子,“我说的有错么?” 郝山河一愣,回想秦淮瑾跟他说的,好像确实没说错。 “啧,”郝山河翻了个白眼,“你可别忽悠我,来,说说你怎么娶的首长家千金的?” 秦淮瑾有了个强有力的岳家,郝山河打心底里替他高兴。 这会儿不过是放松之后,八卦心理作祟罢了。 第四十七章 时代的特殊性 秦淮瑾想到两人那场纠葛,脸皮一紧。 “这有什么好说的,别跟司务长学,什么都打听只会害了你。” 郝山河瞪大眼睛,指了指秦淮瑾,最后憋出一句:“请喝酒。” 秦淮瑾知道老搭档是在给他台阶下,笑着应下,“两顿。” “哈哈哈,还是老秦够意思。” 另一边纠察队,胡建立看着柳沉鱼“简陋”的档案,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小同志见领导这样,探头过去,也想看看柳沉鱼的档案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居然让他们老大看楞了。 胡建立一把将小同志的脑袋推到一边儿去:“这档案不是你能看的,注意纪律,不要犯错。” 小同志愣住,“不就是个团长媳妇儿,怎么档案我还看不得,难不成还保密?” 胡建立摇头:“我早就跟你说了,多读书,用你那脑子想想,保密档案能让咱们轻松拿到?” 只不过柳沉鱼的档案确实分级,这应该是跟他档案上的亲属有关系。 胡建立确实没想到柳沉鱼居然出身军人家庭,而且直系亲属都这么大名鼎鼎。 小同志摸了摸脑袋,讨好地朝胡建立笑笑:“确实哈,要不说咱们胡队长英明神武呢,我这脑子就是再学一万年,也赶不上您啊。” 胡建立叹气:“赶紧滚,活儿干得一塌糊涂,拍马屁倒是一把好手。” “嘿嘿。” 小同志赶紧跑远,趁着老大没生气,他还是赶紧去收集信息吧。 胡建立带着柳沉鱼的档案,来到了关押柳沉鱼的小房间。 推开门,就看见柳沉鱼端坐在凳子上,看着铁窗外的月亮。 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朦胧静谧,仿若神女。 “你有什么想交代的?”胡建立开口打破满室寂静。 柳沉鱼收回放空的眼神,扭头看向门口的男人。 “不应该是你询问我,或者拿着证据质疑我么?至于我,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在没人问询她的时候,柳沉鱼想明白她到底为什么会坐在这儿。 刘晓慧举报她的理由又是什么了。 在她看来那是个多么可笑的举报理由,可是就这么可笑的理由,纠察队就把她关起来了。 这让她第一次领略到这个时代的社会特性。 也让她反思,以后说话还真不能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有些话真的会招来灾祸的。 就比如,意大利炮…… 这纠察队明显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如此荒谬的理由也让他们大动干戈。 胡建立再次感叹这人的冷静,都这时候了,还能冷静的反问他。 “你的档案是分级的,这个你知道吧。”胡建立扬了扬手里的档案袋。 他一眼不错地盯着柳沉鱼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可惜,他什么都没找到。 柳沉鱼没有慌乱,倒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分级,因为秦淮瑾?” 她好像不清楚。 胡建立:“有一部分原因,另外一部分是你的家庭关系。” 贺家? 柳沉鱼没兴趣知道,“哦,然后呢。” 胡建立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么个反应,“你的祖父,父亲都是我军的高级将领,你知道你的存在会给他们带去什么样的麻烦么?” 柳沉鱼脑子彻底不转了,贺世昌是京城军区的师长不错,可是这跟她祖父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她爷爷还活着? 柳沉鱼还真不清楚,原主脑子里也没有关于爷爷的记忆。 不过这不影响她生气:“胡队长,我的存在有什么麻烦我不清楚,但我清楚你现在有麻烦了。” 胡建立挑眉:“怎么?” “想必你们是因为我说了句意大利炮才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的。”柳沉鱼站起身,在小屋子里溜达。 “这意大利炮只是我老家的一种口头语,碰上傻逼就想一炮轰死的意思。 而且我来的时候,行李简单,这么大的物件藏都没地方藏。 这点儿你应该也很清楚。” 柳沉鱼耸了耸肩膀,笑着看向胡建立:“你彻底怀疑应该是我表现得跟普通人不一样吧?” “你现在看到了我的档案,心里对于我为什么会如此冷静有了大概的了解。” “你认为我是因为家里人职位高,有靠山,不管出什么事儿都有人捞我,所以才有恃无恐如此冷静的。” 柳沉鱼说的是陈述句,胡建立不可否认,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要不然他不会现在就问询柳沉鱼。 一般带到这儿的人,都要先关个两天给足心理压力之后,他再审问。 “胡队长,我家里是有点关系,但是让我如此冷静的,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你们。” 胡建立:“我们?” 柳沉鱼笑了:“对啊,我相信我们的人民子弟兵,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所以我才会这么淡定。” “我这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慎言,现在扫除一切牛鬼蛇神。”胡建立不可否认柳沉鱼说得都对,也不否认他动容于刚刚她那句话。 只是他不懂,这人为什么好像什么都了解,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不该说的话总是脱口而出? 柳沉鱼一愣,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嘴巴,“胡队长见谅,我这人从小在村里长大,好多政策不是很清楚。” 胡建立无力,她说的确实是事实,她的档案里写得很清楚。 “柳同志还是得多注意,祸从口出。” 人家这是善意的提醒了,柳沉鱼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多谢胡队长提醒,我记住了。” 胡建立低头继续看她的档案。 看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问题,他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只能把人放出去了。 这还是纠察队第一次这么快当人,真是让人不爽。 “胡队长,我能走了么?” 胡建立无语,“你不是在这儿呆着挺悠哉的么?”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我这叫随遇而安好么,既然挣脱不了,就享受当下,再说了我难得有这么清静的时候。” 家里有小孩子,吵吵闹闹,一刻也清闲不了。 胡建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好有小战士来找他:“胡队长,有您的电话。” 胡建立点点头,朝柳沉鱼说:“我去开条子,一会儿你就能离开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四十八章 可以离婚 胡建立去了没多久,之前的小同志就拿着条子来把柳沉鱼放了。 柳沉鱼走出小房间,抬头看了眼天空。 月明星稀,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只是经过这次,她彻底明白,回不去了,她以后就是这个年代的一份子了。 她自嘲一笑,回不去不是心中早就有数了么。 怎么心里还是会难过呢。 柳沉鱼走出纠察队的第一时间,秦淮瑾就看见她了。 他大步朝柳沉鱼走过去,抬起手,不知想到什么,又把手放下。 他忐忑地看着柳沉鱼,“你还好么?” 柳沉鱼抬头看见秦淮瑾,又看了眼他身后吉普车边的两个男人,摇了摇头,“我还好。” 秦淮瑾看着她的眼睛,心中一滞。 他好像从事发那天起就没见过柳沉鱼这样的眼神。 她一直是生气勃勃的,眼睛里盛满了星光。 可是现在,她眼里的光好像破碎了,里边盛满了迷茫。 秦淮瑾想要知道她在里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只是他身后还有特意过来的于师长。 他只能把满腹疑问咽进肚子里,等回家再聊。 他拉起柳沉鱼的手,把人带到吉普车边,给她介绍:“小柳,这是于师长,是特意为了咱们的事儿过来的。” 柳沉鱼看了眼上了岁数却儒雅随和的男人,朝他点头致谢:“这么晚麻烦您了,于师长。” 于师长笑笑,伸手拍了拍秦淮瑾的肩膀,“这小子话都说不清,你爷爷是我的老领导,你父亲是我的好友,你应该叫我一声伯伯才对,自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于师长没想到老友的女儿居然出落得如此漂亮,看了看柳沉鱼,又看了看秦淮瑾,观音菩萨座下的金童玉女不外如是了。 “倒是你,刚来家属区就受了委屈,明天来家里,让你伯母给你做顿好的,压压惊。” 柳沉鱼没想到于师长居然是贺世昌的好友,沉默了下,应了下来。 于师长看柳沉鱼魂不守舍的模样,以为她吓着了,也顾不得寒暄,二话不说地让警卫员开车把人送回去。 送走于师长和郝山河,秦淮瑾把柳沉鱼送进卧室。 这会儿秦烁和秦灿还没睡,两人听着动静想出来看看,被秦淮瑾拦住。 秦烁:“爸爸,柳姨回来了?” 秦灿:“她没挨打吧?” 秦淮瑾揉了揉两个小子的脑袋,把人哄回床上。 “你柳姨折腾了一宿,现在需要休息,爸爸知道你们关心她,会把你们的关心告诉她的,现在你们先睡觉,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好吗?” 柳沉鱼的状态让他很担心,他下意识的不想让两个孩子去打扰她。 秦烁点头,人回来就行。 秦灿撇嘴:“谁关心她,爸爸你别胡说啊。” 说完直接拉起被子盖在头上。 秦淮瑾苦笑,给两个孩子掖了掖被子,回到堂屋。 他拿出柳沉鱼的洗脸盆,拎起水壶倒了半盆热水,又用大瓢舀了一瓢凉水兑进去。 端着水盆进了卧室,他把水盆放在洗脸架上:“先洗漱吧。” 柳沉鱼坐在床上,看着男人忙进忙出的身影,顿了顿问道:“今天我不在家,让木工师傅白跑了一趟吧?” 秦淮瑾放下她的洗脚盆,摇头,“我跟马鹏飞打过招呼,让他去春溪大队找大队长说一声,明天再过来。” 当时心里虽然没有头绪,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柳沉鱼在纠察队过夜。 柳沉鱼听了点点头:“图纸,尺寸我都画好了,明天直接给师傅就成,今天辛苦你跑前跑后地忙活了。” 秦淮瑾将毛巾递给柳沉鱼,听到她感谢的话,苦笑一声:“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柳沉鱼没说话,今天这事儿真要追究责任,怎么可能怪秦淮瑾。 最开始办事儿的是原主,秦淮瑾也负责了,后来跟刘晓慧对上,难不成应该怪柳沉鱼没有忍着么? 似乎也不应该。 这件事就没有谁对谁错,正常人是没办法理解神经病怎么想的。 “你没必要自责,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儿么?” 柳沉鱼不是个把事情的过错都归咎到别人身上的人。 “可你看起来很不好。”秦淮瑾听了她的话,心里更自责了。 明明答应过她,要让她过上好日子,省心的日子。 “你跟我在一起之后,没有一天是轻松的,我很过意不去,你如果想跟我离婚,我也能接受,也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你的生活。”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柳沉鱼很多优点。 她那么年轻漂亮,心软又坚强,不应该跟他这个二婚带孩子的男人蹉跎一生。 她值得拥有更好的。 秦淮瑾说完,一脸平静地等待柳沉鱼宣判结果。 而柳沉鱼因为秦淮瑾的话愣住了。 她没想到秦淮瑾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她有些发怔。 不过回过神来,她看向秦淮瑾的眼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摸了摸脸,疑惑地问:“我看起来很不好么,脸色差?” 不应该啊,审查室虽然小,但是温度却不低,她还有凳子坐,除了腿有点麻,没什么其他感受。 秦淮瑾摇头,指了指眼睛,“这里不一样了。” 柳沉鱼一愣,没想到秦淮瑾居然这么敏锐。 “只是第一次发现可能会因言获罪,心里还是震撼的。” 柳沉鱼不想藏着掖着,她利用秦淮瑾是为了逃出贺家。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秦淮瑾长得真的很对她的胃口,她才下定决心拉上被子闭上眼睛的。 她上辈子与其说是个不婚主义者,不如直白地说她就是不想生育。 当时知道秦淮瑾离婚带孩子的时候她是后悔的,不过后来她就想通了。 她不想生育,他有孩子,以后他们不会因为这个起分歧,对柳沉鱼来说,也是个优点。 也是她愿意跟秦淮瑾接触试试的原因。 她也不是保姆上身,圣母到愿意给人带孩子。 这世上无非是有所求,有所谋。 总之,她不是那么清白就是了。 第四十九章 财政大权 秦淮瑾因为柳沉鱼的话愣住了。 这几年来,你揭发我,我揭发你,两口子都不是同一立场的事儿多不胜数。 柳沉鱼就算是在乡下,也不可能没见过。 怎么会因此感到震撼,甚至心神动摇。 怪异感更强烈了。 柳沉鱼倒是无所谓,她不想一直伪装,这样生活好累。 “离婚的事儿之后再说,如果咱们磨合不好,实在不合适,那就分开。 不过你要知道我没有一天省心的话,平日里就多帮帮我,让我轻松点不就好了。” 柳沉鱼见缝插针地灌输秦淮瑾要勤快的思想。 秦淮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刷碗这些活儿他之前从没做过。 洗衣服也是进了部队洗自己的,别人的没洗过。 现在他在家里,既洗衣服又洗碗的,到底是为什么,她难道不清楚? 不过秦淮瑾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我下班没事儿就尽早回来帮你。” 他想着,这个月发津贴是不是可以给家里打个水井。 这样他不在的时候,柳沉鱼用水也方便些。 柳沉鱼擦了脸,脱了鞋袜,把脚放进洗脸盆,舒服的长出一口气。 她伸出手指对秦淮瑾轻轻摇了摇:“你搞清楚点儿,不是帮我,而是帮你自己。” 柳沉鱼指了指窗户,娇气道:“这个不是你的家么,怎么到你嘴里家里的活儿就是我的了,做些家务活儿也是为了帮我?这是什么道理?” 秦淮瑾大概了解她的性格,赶紧摇头:“我没那个意思,是我表达有误,一家人做家务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咱们一家子的。” 柳沉鱼见他这么识时务,一时间笑如春花。 秦淮瑾就这么愣住了。 他一直知道柳沉鱼长得好,但还是第一次有种让他愣住的感觉。 他忍不住红了耳朵,把手里的擦脚布递给柳沉鱼,端起洗脸盆出了卧室。 柳沉鱼擦着脚,想到刚刚一闪而过的红色,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啧,这人怎么这么不禁逗。 秦淮瑾再进屋的时候,柳沉鱼已经躺在被窝里了。 冰凉的被窝让她打了个冷颤,看见秦淮瑾进来,赶紧说:“明儿我得去卫生室问问能不能拿几个输液瓶。 这被窝里也太冷了,九还没数完,还得冷不少日子,有个输液瓶提前放被窝里,晚上睡觉也舒坦。” 秦淮瑾点头,他没有这个烦恼,他火力壮,现在的被子睡着半夜还能热醒。 不过柳沉鱼说得也对,她身子不好怕冷,几个孩子小火气也没那么强,给他们准备几个输液瓶倒是个好主意。 “你想得周到,明天下班之后我去卫生室拿就成。” 秦淮瑾把活儿揽下来,省的柳沉鱼还得跑一趟。 不用她动弹,柳沉鱼巴不得在家歇着,“那就麻烦你啦。” 秦淮瑾看了眼埋到被子里的小脑袋,转过身去勾了勾唇角,随后躺下。 关灯之后,柳沉鱼看着洒满月光的地面,叹了口气,“明天又要起个大早了。” 秦淮瑾听着耳边清晰的声音,喉咙紧了紧,“明天晨练之后我从食堂打饭回来,你能多睡会。” 柳沉鱼蛄蛹了一下,摇了摇头:“哪儿睡得着哦,天早早就亮了。” “对了,我要的土布你今天没去换吧?” 今天肯定一直忙活她的事儿,土布哪儿有功夫换去。 秦淮瑾:“你明天起来去马鹏飞家里拿就成。” 他除了让马鹏飞去跟大队长打个招呼,还带着糖票各种生活物资票去了春溪大队,把之前约好的土布带了回来。 至于钱,他明天下班再去给大队长送去。 用钱换物资的事儿,就算马鹏飞是他手底下的营长,他也不会交代给他做。 柳沉鱼高兴了,“哎呀,不知道有多少,你看咱们床单被罩就得用不少,剩下的也不知道够不够做两个窗帘。” “如果要买缝纫机的话,是不是要去城里一趟?”这么多活儿,没有缝纫机,她就是手速再快,没个三五天也做不完。 秦淮瑾顿了顿:“不用,可以直接找司务长,他就给拉回来了。” 柳沉鱼想要个缝纫机,他现在手里没有缝纫机票,看来得找人去换一张了。 这话就没必要说给柳沉鱼知道了。 他知道柳沉鱼会做活计,之前她给老三做的小包被又快又好。 有个缝纫机也省事。 想到这儿,秦淮瑾拉了一下灯绳,起身拿出钥匙,打开写字桌左边儿的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个木头盒子。 柳沉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撑着胳膊看着她,然后眼前就被怼了个木头盒子。 “这是?” 秦淮瑾又找出一把小钥匙,打开木盒子上的小锁。 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叠大团结,还有一打票据。 柳沉鱼来到这边儿没少买东西,一看那些票据就知道里边儿没有多少粮票。 秦淮瑾拿出一叠大团结,数了出了一百张,递给柳沉鱼。 柳沉鱼猛地被塞了一手钱,不解地看向他:“这是?” 秦淮瑾低头又拿出一叠钱,数了三百块钱出来,又放在柳沉鱼身前。 “刚刚的一千是聘礼,这三百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和买缝纫机的钱。” 秦淮瑾拿出剩下的厚度减去一大半的大团结,数了数:“剩下的是七百块钱,还够咱们生活一段日子,下个月又要发津贴了,不会没钱用。” 他以前从来没为钱发过愁,自从有了柳沉鱼,再加上三个孩子,他总有种钱不够花的感觉。 这是交家底了? 柳沉鱼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聘礼给这么多呢?” 秦淮瑾看着她:“你跟着受委屈了。” 柳沉鱼暗笑,委屈就是还没睡着他,至于别的,她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不过这话,她不敢直接跟秦淮瑾说,怕把人吓跑了,她只直勾勾地看着他。 秦淮瑾哪儿见过这么直白的眼神,忍不住挪了挪身子,“你的钱就别动了。” 那是贺家给她的,她还是自己留着比较好。 柳沉鱼笑着收下秦淮瑾给的钱:“这个月没剩几天了,给这么多生活费?” 秦淮瑾无奈:“你跟孩子们都得补补身子,这个我懂。” 所以不用再试探他了。 “好吧,”柳沉鱼笑着看向他,“还有别的要交代的么,没有咱们是不是能睡觉了?” 一句话,又闹了秦淮瑾一个大红脸。 第五十章 神枪手 秦淮瑾看着一脸无辜的柳沉鱼,忍不住心里叹气。 明明结过一次婚的人是他。 “哦,于师长让咱们明天过去吃饭。”秦淮瑾想起于师长走之前让警卫员留下的话。 柳沉鱼翻身的动作一滞,歪着头,不解地看向秦淮瑾:“于师长怎么知道我是贺世昌的女儿?” 按理说她的户口应该在农村才对,档案里应该不会显示,于师长就是怎么想也不可能联想到贺世昌身上。 “岳父给于师长来电,大哥二哥给你的嫁妆到了,让我给他回个电话,给他个详细的地址。” 至于户口,他是亲自看过柳沉鱼档案的,她的档案已经修改过,户口也在京城。 以贺家的能力,处理柳沉鱼的户口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改姓。 一听到有钱拿,柳沉鱼顾不上冷,立马从被窝里钻出来,嗔怪地看着秦淮瑾:“你看你,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现在才说,老贺说了多少钱么?” 秦淮瑾看她这副爱财的模样哭笑不得,“你又不缺钱,怎么会一听到钱就两眼放光。”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离开京城之前,贺世昌给了柳沉鱼三千,贺雪庭也贴补她了。 她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小富婆。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谁嫌钱多啊。” 她现在没有工作,可不是得把手里的钱抓得牢牢的。 “还有,没有给改口费,你这岳父不叫也罢,给了钱再说。” 秦淮瑾:“……” 真不至于。 “以后发了津贴直接给你。”秦淮瑾思考了一会儿说。 柳沉鱼摇头:“日常开销,三个孩子的生活费还有我的工资给我,其他的你自己拿着。” 拿多少钱操多少心,她可不愿意给自己找事儿。 上辈子忙得团团转,这辈子开放前这些年就当度假,给自己换个心情。 自从这次穿越,她算是放飞自我了。 “你拿着钱心里踏实点儿。” 秦淮瑾之前考虑过只给柳沉鱼一部分津贴,后来两人开诚布公地聊过之后,他觉得彼此应该真诚些。 除了家务之外,秦淮瑾能给柳沉鱼的就是他的津贴。 “可别,你好好地拿着吧,以后还得给你儿子娶媳妇儿呢。”这人想也知道这辈子就是死工资了。 死工资就算了,他还有三个儿子,哪个不得花钱? 就算儿子有本事,当爹的也得意思意思不是,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他还是自己拿着吧。 柳沉鱼不拿钱还有一个原因,秦淮瑾已经告诉她家里的财政情况,有这个态度在,拿不拿钱已经没有这么重要了。 秦淮瑾抿唇,“当初你提的三个要求……” “一性二钱三情绪啊,”柳沉鱼恍然大悟,“你是准备给我钱?” 啧啧,怎么就不能给身子,啊不是,怎么就不能情绪价值拉满呢? 她打量了下秦淮瑾,认命地摇了摇头,跟这个闷葫芦要情绪价值,估计够呛了。 秦淮瑾看着柳沉鱼直白的眼神,耳朵又不争气地红了。 “咱们还没到那个程度,我尊重你,情绪这个我还是不太理解,不过我会努力的,现在能给你的就只有钱,我们既然结婚了,我就得尽全力满足你。” 柳沉鱼撇嘴,也知道他们两个的观念不同。 “可你也没有满足我……”柳沉鱼趴在被子上,娇软的声音就这么被打断了。 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嘴巴上的大手,用眼神控诉秦淮瑾。 秦淮瑾快速地收回手,清了清嗓子,无奈的说:“别胡说。” 看他这么不禁逗,柳沉鱼歪了歪身子,“你以前跟你前妻怎么相处啊?” 难不成脱衣裳的时候红耳朵,办事儿的时候红着脸? 不会奇怪么? 秦淮瑾眉头抽搐,这让他怎么说,他能说结婚几年,跟陈梦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么。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印象里陈梦是个很爽朗的女同志,爱笑,老二的性格就像她。” 可是印象终归是印象,不知道是她故意在他面前表现成这样还是她天生就有两副面孔。 柳沉鱼点头,这是印象跟现实相冲突了。 秦淮瑾不想贬低女同志,所以在前妻性格上只说了好的,“我们相处不多,这些年我一直在部队,还经常有任务,回去的次数太少。” 一次是结婚,还有两次休假,再回去就是离婚。 他们大多数交流都是在信里。 柳沉鱼听了这话,在心里算了下。 不算还好,真是一算一个不吱声。 柳沉鱼樱唇轻启,桃花眼里满是迷茫:“你是神枪手么?” 秦淮瑾最开始没明白柳沉鱼的意思,转念一想,瞬间尴尬了。 柳沉鱼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猛地从被子上爬起来,瞪着秦淮瑾:“套,一定要买够!” 秦淮瑾一脸懵:“什么?” 柳沉鱼抓了抓头发,神色有些抓狂:“你这同房一次一个孩子,我滴妈,不是神枪手是啥,咱俩睡觉的时候你一定要带套,避\/孕\/套懂么?” 秦淮瑾之前一心扑在部队,回家又没人跟他说这个,他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东西。 听了柳沉鱼的话,他既尴尬又好奇:“你说的这个东西去哪儿买?吃药不行么?”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吃药伤身体,要不你就去结扎吧。” 她也不知道去哪儿买,“估计医院有。” 秦淮瑾一想到自己要去医院买这些东西,整个人都不好了。 “结扎要怎么做?” 柳沉鱼更不知道了,上辈子还是听闺蜜说过她男人结扎了,具体怎么做还得问大夫吧。 “你去医院问问就知道了。” 秦淮瑾无语:“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一个结过婚的男人都不清楚,她一个小姑娘从哪儿知道的? 难不成也是贺白梅跟她说的? 秦淮瑾一想到贺白梅什么都跟柳沉鱼说就皱眉,这人真是一点儿好的都不教。 以后见了这人还是离得远点儿。 柳沉鱼哪儿知道秦淮瑾已经虚空索敌了,“我都要结婚了,自然要了解了解,再说了你个二婚的肯定什么都玩儿过了,我不得提前适应适应?” 秦淮瑾真想把柳沉鱼的嘴捂住,这丫头真的是荤素不忌,什么都敢说。 随后他想到自己刚刚跟柳沉鱼聊的话题,顿时眼前一黑。 他居然被柳沉鱼带跑偏,跟她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秦淮瑾黑着脸:“明天要不要去于师长家吃饭。” 不能跟她再说下去了,秦淮瑾生硬地转移话题。 柳沉鱼啧啧两声,“你这话题转移得也太生硬了,咱俩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啊,万一尺寸不合适……唔……” 柳沉鱼瞪着突然扑过来的秦淮瑾,桃花眼里满是怒火。 “晃开唔!” 这人已经两次捂住她的嘴巴了! 秦淮瑾听到她说什么试试的时候就知道要遭,在她说出尺寸的时候果断扑过去捂住柳沉鱼的嘴。 秦淮瑾低头看向身下的女人,潋滟的桃花眼因为生气水汽迷蒙,微微向上挑的眼尾泛着红晕。 第五十一章 睡觉和睡觉 秦淮瑾看着怒火中烧的柳沉鱼,已经到嘴边想要教训她的话,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肚子里。 柳沉鱼看着上方放大的俊脸薄唇,要不是这会儿被人捂着嘴巴,她非得亲上去不可。 “晃开唔!” 柳沉鱼摇了摇头,本就披散的头发像海藻一样铺陈在被子上,美得惊心动魄。 秦淮瑾红了眼,然后凭借强大的自制力,起身收回了手。 深吸两口气,秦淮瑾低头看向还在躺着的柳沉鱼,对不起就这么停在嘴里。 秦淮瑾刚刚没用多大劲儿,他知道自己的力气,也知道柳沉鱼的娇气,所以刚刚轻轻捂住她的嘴。 明明没用多少力气,可是这会儿柳沉鱼整个唇边都红了,她现在躺在床上,好似一朵盛放的牡丹悄悄露出花芯,美艳逼人。 秦淮瑾看呆了。 柳沉鱼喘着粗气,没好气地看了眼秦淮瑾,娇气道:“你好这口么?我可不行啊。” 她是有点儿色心不错,但是受虐倾向可没有,这男人要有这毛病,她说什么也得赶紧离婚跑路。 秦淮瑾被她娇气的嗓音唤回神,听了她的话,揉了揉脸:“别胡说,我没有那方面特殊癖好。” 柳沉鱼扫了他一眼,“没有最好,有的话赶紧的离婚,我可受不了这个罪。” 秦淮瑾心里一滞,随后无奈地说:“不要把离婚挂在嘴上。” “是你先提的。” 秦淮瑾:“我错了。” 柳沉鱼摸了摸唇角,笑了:“原谅你了,不过你拿什么赔礼?” 柳沉鱼眼神扫过秦淮瑾,眼神中的意思分明。 秦淮瑾忍不住扶额,她一天天的能不能想点儿正常的。 “明天给你带冬笋回来,好不好?”肉偿就别想了,他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秦淮瑾为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自责。 “好啊。”柳沉鱼点到为止,想也知道他不会今晚就献身。 “于师长你爷爷的老部下。” “我爷爷?” 秦淮瑾看着柳沉鱼,见她脸上除了疑惑再没有别的神色,有些不解。 “嗯,我也是才知道你爸爸居然是贺老的儿子。”不得不说,贺世昌身份还是隐藏得很好的。 柳沉鱼一脸的问号:“贺老又是谁?” 她翻了翻原主的记忆,确实没有关于贺老的记忆。 原主的爷爷居然还活着,柳沉鱼惊讶了。 秦淮瑾看她是真不知道,问道:“你回去这么久,没有见过贺老?” 柳沉鱼摇头:“你也知道老贺忙得要死,刘芳又不待见我,更不可能带我出去见人了。” 不仅如此,柳沉鱼发现原主对于贺家的印象就只有贺家这几口子。 “别说爷爷了,就是贺睢宁和贺广陵我也没见过。”贺世昌把原主找回来的时候,贺广陵已经带着出院的媳妇儿回了任上。 秦淮瑾想到她的身世,也沉默了。 他实在不明白,换了孙女这么大的事儿,贺世昌居然没有跟老爷子通气? 或许贺老知道了,只是没腾出时间来见自家孙女? 不应该啊,就算再忙见一面的时间也有。 秦淮瑾想到秦家的复杂关系,再看贺家,也释然了,他们家这么复杂的都有,有贺家这么奇怪的也正常。 柳沉鱼就更看得开了,“于师长家的邀请不能拒绝,明天你下班之后也别去医务室要输液瓶了,直接回家。” 也不知道贺广陵和贺睢宁给了她多少红包,好期待。 秦淮瑾点头,“那,歇了?” 柳沉鱼蹭蹭两下钻进被窝,朝秦淮瑾笑了笑:“又不睡觉,还是睡觉吧。” 秦淮瑾:“……” 别以为他听不出这两个睡觉的差别。 秦淮瑾拉了灯绳,将被子盖在胸前,看了眼身边的柳沉鱼,叹了口气。 本以为柳沉鱼心心念念的事儿没办成,人会睡不着,结果躺下没有两分钟,轻缓规律的呼吸声就出现在秦淮瑾耳边。 秦淮瑾则是因为柳沉鱼的行为睡不着。 不过听着耳边缓缓的呼吸声,秦淮瑾渐渐陷入了睡眠中。 半夜,秦淮瑾被砸醒,看着胸前乱糟糟的头,他深吸一口气收回攥紧的拳头。 他轻轻往旁边挪了挪,直到跨在床边,才停下动作。 又睡了两个小时,秦淮瑾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星光,轻轻掀起被子,卷了个卷挡在床边,穿上衣裳出了门。 到操场的时候,他下边的几个营长已经在整队了。 跑操完毕之后,秦淮瑾快步往家赶。 郝山河在后边儿叫住他,同行的还有三团团长徐立功。 “老秦,走这么快干嘛,回家吃饭啊?” 徐立功笑着搭上秦淮瑾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啊,进修还进了个媳妇儿回来,什么时候请兄弟们喝一顿庆祝一下?” 秦淮瑾白了他一眼,“后天下班,带着媳妇儿孩子来我们家吃饭。” “呵,那我看得带着你嫂子过去,听说弟妹岁数不大,本事不小,昨天被胡建立那小子带走,居然一宿都没过就给放出来了。” 军队里消息传得飞快,昨天于师长亲自去接秦淮瑾媳妇儿的事儿已经传遍了。 这会儿都没人关心柳沉鱼是为啥被胡建立带走了。 秦淮瑾看了眼郝山河。 郝山河赶紧摆手:“别看我啊,这事儿不是我说的。” 徐立功哈哈大笑:“老郝,就算是你说的能咋的,他小子还能给你吃了?” 郝山河赶紧撇清关系:“我说老徐,你可别拖我下水啊,老秦家的小柳那可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自从何萍萍想开之后,现在在她心里,郝山河都得后退一步。 昨天要不是他拦着,她早就找到胡建立家里去了。 徐立功满眼佩服地看着秦淮瑾:“你可以,老牛吃嫩草啊。” 他抓重点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秦淮瑾无语:“有事没事儿,我还得去食堂打饭。” 现在六点,回去拿了饭盒,再去食堂打饭,等柳沉鱼和孩子们吃上都得六点半不到七点了。 徐立功没说话,他媳妇儿做饭难吃,他每天都吃食堂。 郝山河倒是愣住了,“不对啊,老秦,弟妹做饭多好吃,你怎么还吃食堂啊?” 昨天柳沉鱼让秦灿给他们家送了碗黄豆炖猪蹄子,那滋味儿就别提了,他昨天一宿做梦都在啃猪蹄子。 现在想想还流口水呢。 不行,一会儿回去得跟媳妇儿说一声,今天也买两个猪蹄子炖着吃。 昨天他就吃了一口,剩下的全都是媳妇儿孩子吃的。 徐立功一听,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淮瑾:“你小子昨天用劲儿用大了吧。” 军营里难免说荤话,秦淮瑾以前听着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今天就是听得刺耳。 “昨天吓着了,让她在家好好歇歇。” 徐立功想起今天营区传的事儿,了然地点了点头,“行吧,算你小子是个人,不过说起来弟妹可以啊,一般从纠察队出来都得上医院住几天。” 秦淮瑾媳妇儿居然只需要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第五十二章 糙老爷们儿 秦淮瑾着急回去,没听他具体说什么,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徐立功的胳膊还搭在半空中,他看着跑没影儿的秦淮瑾,搓了搓手指,看向一旁的郝山河。 “这老秦他媳妇儿够可以的,刚结婚就把老秦管得死死的?” 这下了操第一时间就去给媳妇儿打饭,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货还是个二十四孝好老公? 郝山河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老秦就不能是着急给儿子打饭?” 又伸出手拍了拍徐立功坚实的后背:“可管管你那张嘴,老秦他媳妇儿你也敢在背后蛐蛐。” 说完,郝山河头也不回的往家跑。 他媳妇儿做饭可好吃,他得赶紧回家吃饭,回去晚了都进两个小崽子肚子里了。 秦淮瑾快步到家,柳沉鱼和三个孩子都没醒,他轻手轻脚地拿了饭盒又出去了。 柳沉鱼醒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趴在被子里望着窗外还不亮的天,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穿衣裳。 跟秦淮瑾唯一一点儿不好,起得太早了。 而且这个情况没法儿改善,只能等到老三上学,她才能踏实地睡个懒觉。 刚洗漱好,秦淮瑾就带着几个饭盒回来了。 柳沉鱼帮着他把饭盒摆小饭桌上,“这桌子太矮了,今天木工师傅来先让他打个桌子吧。” 小饭桌给两个大的吃饭都得趴着,更别说两个大人了。 秦淮瑾:“不用,我跟后勤打过招呼了,一会儿会送一套桌椅过来。”想到柳沉鱼的性格,他补充道:“买的,没花多少钱。” 都是家属区退下来的,实木的也结实,后勤收拾得跟新的一样。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秦淮瑾大概也了解柳沉鱼的性格,别看她买东西花钱凶得很。 但是她买东西有一条,就是没用的东西坚决不买。 只要买,就是有用的。 比如,奶糖就是用来收买三个孩子的。 也确实让三个孩子老实了不少。 柳沉鱼点头,“今天能用上那就太好了。” 木工师傅就算再熟练,打一套座椅板凳也得两天,再刷上木蜡油晾晒,没有四五天是用不上了。 秦淮瑾能弄来一套现成的,她自然高兴。 “去把老三叫醒,给他洗脚洗屁屁刷牙牙。”柳沉鱼端起饭盒给碗里分粥,顺便指挥秦淮瑾。 “男孩子用不着养的这么精细。” 秦淮瑾嘴上嘀咕着,手上动作却没停,打了一盆温水,拿上老三的两条专属小毛巾进了西屋。 看着那个又洗脸又洗屁股的木盆,柳沉鱼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心里打定主意,今天木工师傅来了,一定要先做一堆木盆! 洗屁股洗脸洗脚各一个! 她还要给他们刻上名字。 食堂今天有什么柳沉鱼不晓得,但是秦淮瑾打回来的倒是很丰盛。 二米粥一饭盒,二合面窝头一布袋,红油汤煮豆腐一饭盒,最后一个饭盒里居然有两根油条。 红油汤已经快要凝固了,柳沉鱼端去炉子上热着。 秦淮瑾抱着紧闭双眼的老三出来,问:“收拾好了,这小子不睁眼。” 柳沉鱼低头看了眼老三睡得红扑扑的小脸,笑着说:“没事,那你给他擦点儿雪花膏,咱们先吃饭,给他冲的奶粉就给,嗯,给大哥喝吧。” 秦老三原本迷迷糊糊的,听着柳沉鱼的话,眼睛刷一下就睁开了。 睁开之后他瞪着柳沉鱼,不张嘴。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女人就是为了激他,才这么说的。 大哥二哥才舍不得喝他的奶粉。 秦灿洗漱完出门正好听着柳沉鱼的话,忽略擦雪花膏那句话,小跑着到秦淮瑾身边儿。 “爸,今天我跟大哥也能喝奶粉?” 老三一看二哥凑热闹,顾不上瞪柳沉鱼,嘴巴也不再跟个蚌壳一样。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的!” 秦灿一听弟弟说话,奶粉也抛到脑后,笑眯眯地哄老三多说两句。 “老三,叫哥哥,二哥。” “来,叫一声二哥听听。” 可惜,任凭秦灿怎么哄,老三就是不肯多说一个字。 柳沉鱼无奈地摇头,把已经晾到温度正好的奶粉塞到秦淮瑾手里,“喂他喝吧。” 说完,扭头回屋去找雪花膏。 屋里秦烁正收拾洗脸盆,见柳沉鱼进屋,喊了声柳姨。 柳沉鱼笑着点了点头:“把水倒南墙根啊。” 秦烁抿着唇,端起木盆出去倒水,还没走到堂屋门口就被柳沉鱼叫住了。 “大哥,你是不是没抹擦脸油啊?”柳沉鱼拿着雪花膏,看着里边儿原封不动的模样,问秦烁。 秦烁僵硬的站在原地,听了柳沉鱼的询问,扯了扯嘴角:“柳姨,我就不抹了,给弟弟们抹吧。” 他一个男子汉,怎么能抹这么娘们唧唧的东西。 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他还怎么给人当老大。 柳沉鱼走到秦烁身边翻了个白眼,“豆儿大的人,想这么多做什么,老二,老三都有,还能差了你的?” 柳沉鱼扣了一块雪花膏,双手合十在掌心化开,然后利索又均匀地抹在秦烁脸上。 “这又不是臭美,脸皴着多难受,别的男孩子不抹要不是家里舍不得,要不就是跟你爹一样糙。” “家里舍不得的没立场笑话你们,跟你爹一样糙的无药可救,在乎他们的想法做什么。” “反正你们兄弟三个必须得抹,我才不要捏你们脸蛋子的时候喇手呢。” 说完,不等秦烁反应,柳沉鱼拿着雪花膏又出去嚯嚯老二和老三。 秦烁端着洗脸盆,看向水里的自己,这两天抹雪花膏,这脸确实不痒痒了。 然后他就听见老二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不,头可断血可流,雪花膏绝对不能有!” 秦烁红了脸,端着水盆出去,把水倒在南墙根,看着像个小王八一样在他爸怀里扑腾的老二,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和庆幸。 得亏刚刚他没有反抗,要不像个小王八的不就是自己了? 又看了眼十分识时务的老三,秦烁使劲儿才压下翘起来的嘴角。 老三在柳沉鱼怀里,脸色沉得像是马上要英勇就义一样,仿佛柳沉鱼不是在给他抹擦脸油,而是在抹脖子。 鸡飞狗跳地折腾了一通,五分钟后一家人才坐在小饭桌前。 柳沉鱼夹了半根油条,问:“你们驻地条件这么好,早晨居然有油条?” 老三喝完奶粉,秦淮瑾正喂他吃二米粥:“破天荒的一回,一家最多打两根。” 他想起离开食堂的时候司务长叫住他,让他跟家里说一声的话。 “刚才打饭去司务长叫住我,说起你的粮食关系问题了。” 柳沉鱼咬了口油条,不解地看着秦淮瑾。 她的粮食关系跟司务长有什么关系吗? 第五十三章 干净利落的图纸 昨天晚上跟秦淮瑾聊她户口问题的时候柳沉鱼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的户口现在是京城的,那粮食关系肯定从农村转到京城了。 据她所知,如果要转粮食关系,她要回京城开一个转出证明,然后回驻地,驻地再开一个接收证明才行。 难不成司务长有法子不用她去京城,粮食关系就能转过来。 秦淮瑾看着柳沉鱼懵懂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叹气。 有时候他觉得柳沉鱼好像什么都懂,很有学问,有时候他又觉得柳沉鱼什么都不懂。 她难道不清楚,她父亲在京城,给她办理粮食关系是很简单的事儿。 “你的粮食关系你爸爸已经转到家属区了,昨天司务长开了接收证明。” 昨天被柳沉鱼说了一通之后,秦淮瑾再喊岳父也觉得自己不值钱,干脆也不喊了。 柳沉鱼一脸懵,“我本人不在,也没有授权书,老贺能动我的粮食关系?” 秦淮瑾不知道什么是授权书,但是听名字他能理解这个授权书是个什么东西。 “你跟你爸在一个户口本上,他拿着户口本就能给你办粮食关系。” 现在下乡的人那么多,许多粮食关系都是父母帮着办理的,并不需要本人出面。 柳沉鱼愣住,她以为居民供应本就跟银行卡似的,需要本人持身份证去亲自办理。 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还没有身份证这么一说,她就能理解为什么贺世昌可以给她办粮食关系了。 不用她特意跑一趟也挺好,她真的怕了这个年代的火车。 “司务长怎么说?” 柳沉鱼喝了一口二米粥,舒服的出了口长气,也不知道食堂这粥怎么熬的,米没多少,倒是挺粘糊。 “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你的粮油供应本,还有票都没领,让你这两天有时间就领了,要不下个月就不能用了。” 城镇居民每人每月三十斤粮食的供应,一般都是一半细粮,另一半换成分量多的粗粮。 “你身子不好,就都要细粮吧。你去领了供应本,我去给你换粮食。” 她身体弱,细粮养人。 柳沉鱼摇头:“不用,跟别人家差不多就成,一半细粮一半粗粮。” 细粮跟粗粮掺着吃,到月底不用买粮食。 现代人讲究的还要吃高价粗粮,她现在这个纯绿色无污染的,有什么可嫌弃的。 “好,那今天你有时间就去领了供应本。” “好。” 秦淮瑾吃过饭,把昨天何萍萍送来的菜籽都种上了。 他也没种过地,全凭直觉下种子,至于哪种能长出来,听天由命吧。 柳沉鱼也一样,地都没下过一次,看着秦淮瑾手脚利索地把种子下好,她还在一边鼓掌。 秦淮瑾把菜地整理好,拿毛巾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带着两个大的去学校报道。 家里就剩柳沉鱼和老三,她把老三放在小饭桌旁边,然后站在一旁,笑着拍手。 “老三,自己走一走,以后爸爸哥哥不在家,可没人动不动就抱着你跑。” 这几天的奶粉没白喝,老三脸上明显上肉了。 不过这个小懒包还是不愿意动弹,能让抱着,绝对不多走一步。 秦淮瑾在家还好,柳沉鱼这小身板可真禁不住这小懒包嚯嚯。 老三扶着小饭桌,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震惊地看着柳沉鱼,抿着嘴。 他是真没想到,这女人居然第一天就露出原型! 等他爸回来,他要告状。 柳沉鱼不为所动,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老三。 这孩子要是不会走路,柳沉鱼一定慢慢教他,可老三纯粹就是懒得走。 柳沉鱼可不惯着他。 “你们娘儿俩大眼瞪小眼的这是干什么呢?” 项雪带着木工师傅一进门,就看见这么搞笑的一面。 柳沉鱼蹲在地上,看着秦家老三,秦家老三气鼓鼓地盯着柳沉鱼不动弹。 柳沉鱼扭头一看是项雪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站起身来,“这不是教老三走路么,他这个分量我抱着费劲儿。” 项雪惊讶地看着柳沉鱼,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直接。 不过想到她的性格,她这样说也正常。 于是项雪弯腰笑着摸了摸老三的小脑袋,“你柳姨说的没错,老三自己努力走一走吧。” 秦老三张着小嘴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柳沉鱼余光盯着发愣的老三,看向项雪身后的几个男人:“这是木工师傅和泥瓦工师傅?” “是嘞,秦团长喊我们来打家具滴。” “我们是秦团长喊来刷大bei(白)的。女娃娃,你看我们先搞哪个屋?” 柳沉鱼笑着给几人拿了小板凳:“几位先做一下,几位先喝口水。” 快速倒了四碗水,每碗都放了一勺白糖。 放在几人面前,柳沉鱼说:“先喝水,我去拿图纸。” “小项,你帮我看下老三,我去去就回。” 项雪自然不会拒绝,笑着应下:“不着急你去吧。” 刚刚她喝出来了,柳沉鱼给她倒的是白糖水。 几个师傅也不例外。 她从几人脸上惊喜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她喝着糖水不由想起昨天晚上柳沉鱼让人送的猪蹄子,真是软烂入味,昨天她一个人吃了小半个,还用豆子就这吃了一大碗糙米饭。 从这两件事就能看出,柳沉鱼虽然是个嘴上不饶人的,行事做派却大方得很。 不像有些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一根毛不掉不说,还要从别人身上搞两把。 柳沉鱼这人能交。 一会儿的功夫,项雪脑子里想了不少,看着虎头虎脑的老三,她更是心生喜欢。 多跟秦家接触接触,她这胎应该也是个儿子! 柳沉鱼没耽误多少功夫,拿着图纸很快就出来了。 几个师傅见她出来,手足无措地站起身。 他们出去做工多少年,从没有一家舍得给他们喝白糖水。 现在糖是金贵的,都是家里来重要客人才舍得放上一两勺。 秦淮瑾给的待遇也不错,虽然不包饭,但是工钱里也涵盖了。 木工想着,就算柳沉鱼拿出来的图纸四不像,他也不会说什么。 就冲着这碗白糖水,他多问两句就是了。 一个女娃娃,要求再多,还能多成个啥。 不过这个念头在看到柳沉鱼的图纸之后就消失了。 木工师傅看着干净利落的图纸,指着上边的数据,问:“这都是这屋的尺寸?” 要不是的话,他还得重新计算。 柳沉鱼的图纸一目了然,书桌,床,包括书架,衣柜的尺寸都有标注。 简直比他这个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还专业。 “这是昨天量的,我这图上就是我要求的尺寸,您看能做么?” 第五十四章 还是你会算账 柳沉鱼这图纸做得实在是漂亮,木工师傅想也不想地点头。 “你这图纸省了我不少事儿。”他们做柜子都是自己算尺寸,再根据户主要求地方大小改动。 柳沉鱼直接把数据给他,他再去复量一下尺寸就成。 省了计算的步骤,省心省事。 柳沉鱼笑笑,“那之后的几天就麻烦您了。” 木工师傅憨厚一笑:“秦团长给了工费,有啥麻烦的,你放心,我肯定给你用好料子。” 他进屋转了一圈,出来之后跟柳沉鱼说了他的安排:“就先打衣柜,都是好木头,做好不用晾直接就能用。” 柳沉鱼家里其他的家具都有,倒是装衣裳的柜子没有,他先紧着着急用的做。 柳沉鱼自然没有意见,不管先做哪件儿,都差不出几天去。 这会儿泥瓦工师傅也进屋看了,“今天刷娃娃屋还有堂屋,我们两个一上午就能刷好,等明天干了,再刷大人那屋。” 如此安排下来,柳沉鱼这工程就去了一半儿。 木工师傅回家打家具,泥瓦工师傅留下刷大白。 项雪看了眼坐下歇口气的柳沉鱼:“这房子咱都不知道能住多长时间,没必要花大价钱摆弄。” 柳沉鱼手里拿着糖块逗老三,听了这话没抬头,继续逗孩子:“孩子多,东西没地方放。” 两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柳沉鱼也没必要说谎,三个孩子的四季衣裳确实不少,每人一个衣柜在这个年代是奢侈,但是她既然有条件,让孩子生活得好点儿有什么错。 项雪张了张嘴,想说孩子再多能有几身衣裳,可是低头看看身边秦老三身上崭新的小衣裳,小鞋子,她没说话。 秦家跟别人家不一样,浪费就浪费吧,至少柳沉鱼对三个孩子是真好。 “老大和老二去学校了?” 柳沉鱼点头,“去了,能学一天是一天,你家孩子也去上学了?” 她记得小项家里有三个女儿,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项雪摇摇头,扯了扯嘴角,“丫头片子上啥学,在家帮着我带孩子呢。” 得亏有两个大姑娘能照顾妹妹,要不她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柳沉鱼第一次这么无语。 怎么闺女就不用上学了? “你家老三几岁了?” “比你家老三小一岁,刚满周岁。”项雪提起自家几个丫头片子就头疼。 也不小了。 “驻地没有育红班是有点儿麻烦,你这都五个月了,你婆婆娘家妈没有准备过来一个?”她家这个情况,等项雪生了之后更困难。 两个大姑娘能有多大,项雪岁数不大才二十四,最大的孩子能有多大,也不过六七岁吧? “老大老二就能照顾,她们家里忙不开,就不过来了。”她之前生三个孩子都是自己带的。 柳沉鱼默了默,“那你这月子可不好做。” 没有人照顾就算了,还得操心刚生的,还有三个年岁不大的,这月子简直是在受罪。 项雪看了柳沉鱼一眼,笑了,“做啥月子,在家歇三天,该干嘛干嘛,一点儿都不耽误。” 柳沉鱼:“……” 所以我们才是战斗民族对吧。 “还是得注意身体的,我听说月子病到老了会很难受,你这要是最后一胎,这个月子就得好好养养。” 项雪笑笑,摸了摸还不显怀的肚子,“希望这胎是个小子吧。” 柳沉鱼:“……” 怎么滴,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啊? “闺女也好,闺女是妈妈的小棉袄贴心,儿子是小裤衩漏风。” 项雪惊讶地看着柳沉鱼,摇摇头一脸肯定的说:“那我儿子一定是铁裤衩!” 柳沉鱼:“……” 你儿子牛逼行吧。 柳沉鱼倒是想劝劝她让两个大的去学校,可是项雪家的情况确实不允许。 “要是驻地有育红班就好了,你也能省点儿事。”柳沉鱼只能这么说。 “哪家舍得让丫头去育红班啊,每个月还得花钱,这丫头在家还能帮着收拾屋子,何必浪费那个钱。” 马鹏飞的津贴到日子发下来就去得七七八八了,她们家可没有闲钱让闺女去学校。 柳沉鱼深吸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又深吸一口气,拉过拿着两颗奶糖玩儿的开心的老三,伸手捂住他的耳朵。 “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 柳沉鱼觉得挺好的小媳妇儿,怎么一脑子的草,“你就不是女的了?配得感怎么这么低?” 项雪愣住,不明白柳沉鱼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小嫂子,你生气干啥,我们家这个情况,怎么让闺女去上学啊。” 以为人人都是柳沉鱼,不是亲生的孩子都送去学校了。 家属区没上学的孩子满院子都是,不也过得好好的。 柳沉鱼:“那你告诉我,秦淮瑾他们为什么要去京城进修?” “秦团长得升职啊。”项雪一脸可惜的说,也就是秦淮瑾年龄不够得熬资历,要不这次回来怎么也得升一级。 “对啊,得脑子里有知识,肚子里有墨水才能升职,这说明了文盲虽然可以打仗,但是想要往上走那就得自身条件过硬才行。” 这个自身条件包括身体素质和专业知识。 项雪若有所思,难不成马鹏飞升不上去就是他肚子里没货? 柳沉鱼:“军区办扫盲班的目的是什么这个你总是知道的吧。” 家属区也搞了,项雪点点头,这个她还是很了解的。 她还去上了两节课,跟听天书似的,听得她脑袋疼,就没再去。 “扫盲的目的就是让那些没文化的人识字,便捷的生活。” 柳沉鱼:“你把两个闺女困在家里做家务,想过以后她们的出路么?” 项雪想也不想的说:“十八大九了就让老马给他们找个婆家,嫁出去了我也就省心了。” 听了这话,柳沉鱼笑了。 “费心,你到底操了什么心?你现在怀孕,家务活有两个大的帮你,小的有两个大的帮你带,要我说,你这孩子生的别提多值了,找个保姆还得花钱,自己的闺女可不用花钱,你看,好悬给你省了一笔。” 柳沉鱼这话一出口,项雪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柳沉鱼越说,项雪的脸色越难看。 这就受不住了?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要我说还是你会算账,不仅省了两个保姆费,等俩姑娘到岁数找个婆家嫁出去,还能白得一笔卖闺女的,哦我说错了,是嫁闺女的彩礼。” 柳沉鱼这话说得可谓是杀人诛心,项雪扶着肚子,眼看着都要喘不过气了。 柳沉鱼看得心惊肉跳,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再收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你悠着点儿,你肚子里可是有你期待的大儿子呢。” 项雪一听这个,深吸两口气,缓了缓道。 “柳沉鱼,你话说清楚,我怎么就卖闺女了,你去家属区打听打听,谁家不是这样的,我好吃好喝地养着她们两个,让她们干点儿活还有错了?” “我是她们的亲娘,命都是我给的,带带妹妹又怎么了?” 项雪白着脸,像是要吃了柳沉鱼。 第五十五章 扎心了老铁 柳沉鱼讥笑出声,项雪更是坐不住直接站起来。 “你懂什么,你没生过孩子,你知道生个孩子多难么,要不是为了生她们,我的日子用得着这么难么?” 两个丫头要是小子,她婆婆能不来伺候她么。 柳沉鱼到底是顾忌她是个孕妇,说话已经含蓄很多了,没想到项雪居然这么说话。 “不是生过孩子的人就配当妈,眼前的你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你的孩子求着你生了么,你生她们是为了繁衍,你的难处不是你的孩子带给你的,你最应该找的是你男人,生不出儿子那是你男人的问题。 让你受这么多罪,平衡不了婆媳关系,也是你男人没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男人的选择,跟无辜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不过你们欺软怕硬的借口罢了,不要觉得自己多委屈,这委屈是你找的。” 项雪:“……” 柳沉鱼太能说了,之前她说别人的时候,她还觉得有趣,现在骂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多难受。 她气得眼前冒金星,喘着粗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记得营长的津贴是不少的,马鹏飞津贴多少!” 柳沉鱼问得理直气壮,项雪被气得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只记得大声吼:“一百五怎么了!” “你们一家五口一天天的吃什么山珍海味,一百五都条件差了?” 柳沉鱼蒙了,这么多钱,怎么就不够花,现在明明就是有钱都花不出去的年代啊。 柳沉鱼一提这个,项雪就委屈地掉眼泪,脑子发昏站不住,她又扶着肚子坐下:“你以为谁都跟秦团长一样,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 “老马发一百五,要给老家寄回去一半,有家里困难的兵他还得补贴,每个月到我手里,也就五十块钱。家里五张嘴等着吃饭呢,哪哪儿不要钱啊。” 要不是这样,她至于怀孕五个月都舍不得给自己补补么? 柳沉鱼无语,自家都这样了,还想着补贴老家,这男人脑子也不清楚。 “你也别哭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柳沉鱼见项雪哭得稀里哗啦,忍不住劝了一句。 项雪歪了歪身子,赌气道:“你还知道我怀孕啊,你句句都戳我心窝子,恨不得骂死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卖闺女养儿子的人。” 不过她还是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平复情绪,擦干眼泪不再哭了。 柳沉鱼抽了抽嘴角,“还不是你不把闺女当人,我才这么说的,你这也是自找的。” 项雪怒视柳沉鱼。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罪自己受就算了,还让孩子跟着你遭罪,这不是你自找的是谁给你的?” “可是我也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不也照样过日子么?” 项雪不是听不进话的人,只是她长大的过程中大家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她自然也认为这么做就是对的。 柳沉鱼说的话确实戳进她心里了,她生的闺女,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能不心疼么。 她也给两个孩子打算了,以后让老马也给她们找个当兵的,日子不会差的。 “过日子也分什么日子,你觉得你和我哪个过得顺心?” 项雪想都不想,肯定是柳沉鱼啊。 柳沉鱼无奈,“生活其实没有顺心的,只看自己怎么把日子过舒服了。” “你如果有工资,是不是日子就会好很多。” “除去接家里班的,你要是有学问,上个工农兵大学,毕业了是不是多的是单位抢着要你?” “说这个你可能不懂,说简单点,你让闺女上学,她毕业了有自己的工作,想要帮扶家里是不是有底气?” 这个项雪能听懂,“那肯定啊。” 她就是因为没有工资,也没啥存款,娘家弟弟结婚娘跟她借五十块钱,她拿不出来,后来生孩子她一直不敢让娘过来伺候她。 这要是自己有钱,五十没有,三十也得拿啊。 娘家妈好不容易张一次嘴。 “对吧,这就是有钱和没钱的区别,也是别人有钱和自己有钱的区别。” “你让闺女上学,以后选人家的时候也能再往上找找,最起码我知道的有本事的男人都不会想找个文盲媳妇儿。” 项雪:“……” 想这么远么? 她还在玛卡巴卡,柳沉鱼都已经规划养老问题了。 不过柳沉鱼说的确实有道理,项雪一脸崇拜地看着柳沉鱼:“小嫂子,那你肯定很有学问。” 柳沉鱼:“……” 扎心了老铁,她文盲来着。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我文盲,”看项雪吃惊的目光,想想刚刚自己说的话,柳沉鱼难得红了脸。 “别想了,秦淮瑾是我赖上的。”她又补充道:“我马上就要脱盲了。” 生命不息学习不止,她一定要摆脱文盲的称号。 项雪:“……” 你还挺理直气壮啊。 “别跟我学,秦淮瑾是个正派的,换个人你试试,骨头渣滓都不剩。” 原主还有个优势,就是贺家。 秦淮瑾就算不是个东西,贺家也不会放过他。 “小嫂子,你看我们家这个情况,我是真的不想老马再这么补贴家里了,他只要不贴补家里,我们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难,孩子也不至于舍不得上学。” 项雪眼睛一转,也不在乎刚刚柳沉鱼劈头盖脸地骂她了,笑眯眯地看着柳沉鱼。 柳沉鱼:“……” 有事小嫂子,无事柳沉鱼,小孩儿都没你变脸快,你还是她的名字吧。 “你不让他给不就得了。” 项雪苦笑:“我哪儿有这个本事,你是没见过我们家老太太,人家说了,家里兄弟五个,就把马鹏飞供出来当兵了,其他兄弟都在地里刨食呢,他得负责。” 马鹏飞是个老实的,不能在老娘身边尽孝,那老娘要钱就给钱,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沉鱼:“好家伙,真是开了眼了,见过养老子老娘的,没见过养兄弟的。咋的,你们家老马是他兄弟奶大的?” 项雪被柳沉鱼突如其来的粗话弄得脸蛋一红,嘟嘟囔囔地反驳:“小嫂子说啥呢,男人怎么奶孩子啊。” 柳沉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男人?” 有病? 这话她没敢说。 柳沉鱼不愿意管人家的家事,只是觉得三个小女孩不容易,要不她才不愿意问呢。 这种脑子发昏的,就让他做牛马一辈子吧。 第五十六章 大熊猫的笋都让你夺完了 项雪提起这个就想哭,她公公没得早,马鹏飞十岁人就得病没了。 之后就是老太太带着马鹏飞到十五岁,岁数不够就被扔进部队了。 马鹏飞是个老实人,老娘说他不能在身边尽孝不是个人,几个哥哥伺候老人不容易,让他想办法。 他一个大老粗能有什么办法。 马鹏飞最后只能听老娘的话,把每个月的津贴寄回家。 以前没结婚的时候,马鹏飞津贴不高,一个月给自己剩三块钱,其他全部寄回家。 成家之后也这么干,项雪这人看着好说话,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也是个能折腾的。 几年的时间,从全部寄回去,到寄回三分之二,然后到现在的寄回一半。 “小嫂子,你是没看见过啊,一家子老小轮流来我家哭,驻地的领导挨个找我们两口子谈话。” 就这一半的津贴还是驻地领导帮他们争取的。 柳沉鱼想:“……” 好家伙,惹到你们算是惹到棉花了是吧。 “你刚才跟我横的那样,对着你婆婆去,你估计还能少给点儿。”柳沉鱼想到刚刚项雪要吃人的模样,笑着打趣她。 项雪捂着脸,声音略带颤抖:“小嫂子,我这点儿道行,在老太太那儿都过不了一个回合。” 柳沉鱼愣住,着实没想到老太太战斗力如此强横。 “也简单,以后他们来信你们不回,来电话不接。” 项雪张着小嘴,眼睛里闪着光:“真的可以吗?要是他们找来呢?” “我说你就不能自已动动脑子,非得等我把饭做好了喂到你嘴里?” 柳沉鱼要不是看着马鹏飞是秦淮瑾手底下的兵,给她钱她都不会掺和这容易惹一身骚的事儿。 项雪刚刚领略过柳沉鱼的脾气,也知道这人说话直,她说啥话都不往心里去。 她讨好地看着柳沉鱼:“小嫂子你也知道,我没上过学,也没你见识多,我要是能想出好办法,也不会为难这么些年了。 其实我们大人难点儿也没什么,就是苦了几个孩子,吃不好喝不好,学都没得上。” 柳沉鱼为啥生气,她琢磨过味儿来了,这是替她的三个闺女打抱不平呢。 她说了这么多,什么丫头上学有了本事帮扶娘家啊,上了学好找工作啊,目的都是为了让三个孩子上学,为了她们好。 这么一个为了别人家孩子仗义执言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坏人。 别看项雪年纪不大,但是她心里有本账,什么人能打交道,什么人不能打交道,她心里明镜儿一样。 能打交道的人,一定不要听她说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 要说当初她愿意跟柳沉鱼打交道一个是因为她是马鹏飞领导秦淮瑾的媳妇儿, 二就是因为这人说话有什么说什么,打交道不费劲。 今天之后,柳沉鱼更是她的好朋友了。 要是有机会,非得让家里三个丫头认她当干妈。 柳沉鱼桃花眼瞪地滚圆,不可置信地看着项雪。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知道怎么拿捏她了是吧! 显然,项雪的小心思有效。 柳沉鱼当下就给她出了个损的不能再损的主意。 “见到,你就去驻地领导那儿哭,把家里的困难着重说一说,他们要是不管,你就让他们给三个丫头出学费,生活费, 当然咱们也不能让领导太为难,就让领导在马鹏飞家里人找来的时候,别管就行了。” 项雪:“那他们在大门口闹呢?” 这也要教? 柳沉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让马鹏飞跟值班战士打个招呼,问就是调走了,再问地址就保密。” 军人参加的保密工作简直不要太多,她就不信,人都联系不上,还能怎么折腾。 说完,她把老三放到小凳子上,进屋拿了块点心给他。 然后看了眼项雪,立马就被项雪吓了一跳。 只见项雪两眼放光,激动地一把拉住柳沉鱼的手:“小嫂子,以后你就是三个丫头的再生父母了,你这主意好啊,大熊猫的笋都让你夺完了。” 他们本来几年回不去一次,要是按照柳沉鱼的办法,她至少能清净几年。 至于马鹏飞,他要是不同意,以后就别想上她的炕! 她还就不相信,马鹏飞过惯了轻松的好日子,还能再回到从前过紧巴巴的日子。 柳沉鱼无语:“……” 要是不会说就别说了,这话是夸人的么。 她怎么听着这么不像呢。 项雪虽然挨了一顿呲,但是心头大患解决了,如果让柳沉鱼多骂几次能解决这么多问题,那她天天来找骂。 最好沾沾秦家的喜气,也生个大胖儿子。 “小嫂子你别跟我一样的,我这人嘴比脑子快,你真要有看不惯的,你就骂我两句也成。” 柳沉鱼:“……” 你有病,我没病! “你今儿到底是来干嘛的?”不会就是来给她添堵的吧? 项雪愣了下,回过神一拍脑门子,满脸的懊悔:“瞧瞧我这脑子,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昨天柳沉鱼被纠察队带走,她一晚上都没睡好,这不是一早爬起来就奔秦家了么。 柳沉鱼摆了摆手:“没什么事,就是一点儿误会,说开了就把我放回来了。” 她跟刘晓慧的矛盾,没必要讲给别人家。 “哦哦,没事儿就好,还有你昨天炖的猪蹄也太好吃了吧,我今天是叫你带着老三中午去我们家吃饭的,顺便把秦团长换的土布弄回家。” 昨天她看到马鹏飞弄回这么多土布的时候都惊了,不知道柳沉鱼要做什么用。 但是下意识的项雪不想问,想也知道肯定会扎心。 她还是少给自己添堵吧。 柳沉鱼赶紧摆摆手,“我哪儿敢上你们家吃饭啊,是你家三个没有灶台高的丫头做,还是你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做?” “你敢做我还不敢吃呢,我怕炸雷劈我。” 项雪尴尬一笑,想到自家的情况,也不勉强柳沉鱼。 最后,柳沉鱼带着老三把项雪送回去,又分批次把土布抱回家。 两个瓦工师傅干活很利索,柳沉鱼搬完土布的时间,两间屋子的大白已经刷好了。 柳沉鱼又紧忙把瓦工师傅送走,明天上午再过来刷主卧和厨房。 柳沉鱼拉着一脸不情愿的老三回到家里,看了眼手表,认命地叹了口气。 “小哥,马上给你做午饭,你有什么想吃的么?”柳沉鱼蹲在老三身前,笑着问他。 秦煜想也不想直接回答:“肉!” 柳沉鱼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猛地听到还挺不习惯的。 她伸出手指捏了捏老三的小鼻子,“你这小人儿倒是会吃。” 老三眨眨眼,无辜地看着柳沉鱼,宝宝能用什么坏心思,不过就是想吃点儿肉。 第五十七章 高估了自己 “给你做个肉末鸡蛋羹吧,不过先说好,副食店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猪肉卖了,咱们先把鸡蛋羹蒸上,然后出去买点肉。 要是没肉了,就明天一早排队买肉,中午给你做着吃。” 老大老二不在家,她也不会委屈自己和老三随便对付。 说完,柳沉鱼看着老三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等着他回答。 秦家老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柳沉鱼笑了,这小人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表情倒是很郑重。 “那你坐在这儿等我哦,很快就好了。” 柳沉鱼拿了把小凳子放在厨房门口,又去卧室拿了一本连环画出来。 把老三安置在小板凳上,又给他塞了本连环画:“你自己看,看看能不能看懂好不好,晚上的时候你给我讲几遍的故事好不好?” 老三第一次见到这种带图的小画册,根本没心情听柳沉鱼说了什么,只顾低头看书了。 柳沉鱼摇摇头,进了厨房。 她拿了两个鸡蛋,快速打在碗里,水和蛋的比例是三比一,一个鸡蛋,三个半蛋壳水。 打散以后撇去浮沫,放进钢精锅,顶上再扣上一个盘子。 这样蒸出来的蛋羹细腻嫩滑没有蜂窝。 蛋羹冷水上锅,柳沉鱼又把火门关小,确定好时间之后,拉着老三的手出了门。 老三手里捏着连环画,满脸不情愿地跟着柳沉鱼下山。 要不是去买肉,他才不会跟着走这么多路,连环画多好看啊,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有这么好看的东西? 秦家老三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家里这么多人,就柳沉鱼有见识,他大哥二哥就是土包子,啥也不懂。 看来,他应该跟着这个女人混啊。 柳沉鱼哪儿知道这么小个人,从家到副食店这么个功夫想了这么多事情。 也是她幸运,也可能是月底了,大家手里的票都用完了。 他们两个到猪肉摊子的时候,摊子上剩了不少肉。 柳沉鱼见还有一大条五花肉,眼睛都亮了,“师傅,那块五花肉都给我吧。” 猪肉师傅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昨天的猪脚吃完了?” 昨天刚买了肉,今天又买肉,也不知道这小媳妇儿谁家的,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以后他儿子找媳妇儿可不能找个这样的,就算长得跟天仙一样,也不能当饭吃。 这样的仙女儿也不是他们家能养得起的。 这是拐弯抹角说她嘴馋么? 柳沉鱼笑笑:“吃肉哪儿有腻的,这可是补身子的好东西。” 再说了,他们是馋么? 对,是馋。 但是馋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说嘴,他们明明是为了补身体。 这年代没啥补品,猪肉就是对身体最好的补品了。 “你这话算是说对喽,身上没劲儿,有气无力,头晕眼花,吃顿猪肉保准就好了。身上没劲儿的能再跑三圈。” 卖肉师傅对此可是深有体会,以前没卖肉的时候,他瘦得跟杆儿一样,自从卖肉,总能剩下点儿边角料。 他现在膀大腰圆的,一次背一头猪不在话下。 “来,两斤半猪肉,一块三毛五外加两斤半肉票。” 柳沉鱼数出肉票,又拿了一块四毛钱给师傅。 师傅用草绳将猪肉吊起来递给柳沉鱼,顺带找了她五分钱。 柳沉鱼一手拎着猪肉,一手领着老三,又去买了两颗包菜,一个长南瓜。 回到家,柳沉鱼切出一小块肉剁成肉沫,剩下的都切成元宝大小的方块。 把蒸好的鸡蛋羹端出来,柳沉鱼快速炒了个肉沫汁,然后洒在鸡蛋羹上。 老三才两岁,吃饭正应该是少油少盐减轻肾脏负荷的时候,只是之前在阳城没人注意这点儿。 他一直跟大人吃。 这年代人都口重,菜都齁死个人,她得慢慢纠正老三吃咸这个毛病。 中午就他们两个人,柳沉鱼就没多弄,切了半个包菜,炒了个快手菜。 柳沉鱼给老三喂了一碗鸡蛋羹,小半个窝头,半碗炒包菜之后停下了动作。 “你还小,吃这么多就把胃撑大了。”柳沉鱼看着老三不解的目光,跟他解释。 老三确定柳沉鱼不会喂他之后,叹了口气,拿起刚刚的连环画,回到柳沉鱼卧室,爬上他跟大哥的床。 柳沉鱼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躺下看书,紧着把人拽起来。 “刚吃饱饭,你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先不要睡觉。” 老三皱着眉,十分不满:“看!” 柳沉鱼点头:“可以看,我没说不让你看,但是,刚吃完饭不要躺着不要看书,对身体不好。” “你要想看,半个小时再看,我还有很多不同的连环画。” 老三顾不上生气,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柳沉鱼,麻利地从床上爬下来。 别提多听话了。 柳沉鱼无奈,“你先去溜达,我一会儿给你拿。” 老三站着不动。 柳沉鱼:“……” 她还能骗一个煤气罐罐?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柳沉鱼叉腰,不准备顺着他。 老三歪着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想通之后给了柳沉鱼两颗小米牙。 然后脚步轻快地出了堂屋。 柳沉鱼摇摇头,回到小饭桌继续吃饭。 一边吃饭,柳沉鱼一边看着老三。 她还是高估自己了,原本她以为带孩子很容易,结果才一天而已,她就快筋疲力尽了。 带孩子简直比她策划一场大秀都累。 也不知道驻地家属区什么时候办幼儿园。 项雪回家看见满脸花的老大,再看桌上香喷喷的土豆丝糙米饭,叹了口气,她朝老大招招手,“大妮儿,过来娘这里。” 大妮儿揪了揪衣裳,不知道她娘要做啥,“咋的啦娘?” 项雪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小辫子,心里酸酸的,“你跟娘说,想去上学不?” 项雪回来之后,也想过了,她这辈子就这样了,没学问想学也没机会,可是她的闺女跟她不一样。 柳沉鱼说得没错,她的闺女起步就已经是她够不着的了。 既然有条件为啥便宜别人,委屈她闺女。 她不干。 马大妮儿怎么知道她娘在想啥,她想了想隔壁院子的春华姐姐,犹豫地点了点头。 “娘,我也想跟春华姐姐一样。” 郝春华就懂得很多她不懂的知识,她说那些都是学校老师教的。 她也想学,想跟郝春华一样变得什么都知道。 “可是娘,我上学去了你咋整?” 第五十八章 出事儿了 项雪鼻子一酸,立马红了眼睛。 这孩子,都这会儿了还想着她。 项雪屈起手指擦了擦眼睛,转头笑着拽了拽她的小辫子,“你个小孩子管着许多做啥,等你爹回来,娘跟你爹说,你跟二妮儿一块上学去。” 原本柳沉鱼给出的主意她还有些犹豫,毕竟她那个婆婆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事儿要闹翻了,老太太能把她家的锅砸了,屋顶掀了。 只是看着自己这俩闺女这么懂事儿,她有啥怕的,她要是怕了,她闺女就算结婚以后也得被那个老虔婆钳制。 想到这儿,项雪打了个哆嗦,再看着大妮儿,眼神语气更是坚定了不少:“必须上学去,你们姊妹两个去了学校好好学习,咱们也上初中,去城里上高中。” 马鹏飞给家里的七十多块钱,养五个高中生都绰绰有余了。 再说了他们培养亲生的,谁敢说啥。 就算以后老太太知道了,大不了就让她自己跟军区领导们说去,亲孙女上学不给钱可以,但是不能不养着几个大伯。 看看这话说出来别人笑话她还是笑话他们家。 这边儿项雪下定决心送孩子上学去,秦家小院,柳沉鱼拉着老三溜了两圈,就带着他进屋了。 在老三眼巴巴的注视下,柳沉鱼给他讲了两本连环画,老三才迷迷瞪瞪地睡着。 柳沉鱼松了口气,脱了外衣也上床休息了。 还没睡熟,家里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家里有人没,你家老大出事儿了!” 跟别人家大门大敞大开的情况不一样,柳沉鱼习惯关着大门,来人也只能使劲儿叫门。 没有进入深度睡眠,再加上早上起得太早,这会儿被叫起来,柳沉鱼整个人都迷糊,更是憋着一股气。 掀开被子,穿上衣裳,趿拉上鞋,柳沉鱼看了眼熟睡的老三,出去开门。 打开门,敲门的是个戴眼镜的男人。 这人满脸焦急,攥着拳头要敲下来的时候,门猛地打开了。 开门的瞬间,男人愣住了。 眼前的女人发丝凌乱,冷着脸,满含怒火的眼睛亮晶晶,清纯中更添一丝美艳。 就算披着一件十分不符合她冷清气质的花夹袄,依旧美得惊人。 柳沉鱼皱眉看着一直盯着她的男人,语气十分不好:“你有事儿?” 声音娇软悦耳,男人回过神,脸腾一下红了。 柳沉鱼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人有什么毛病,眼神让她不舒服。 “你到底找谁?” 眼镜男人愣了愣,发现仙女跟他说话,赶紧回道:“你是秦烁的姐姐么?秦烁出事儿了,你赶紧去学校吧。” 柳沉鱼听到秦烁的名字,心跳漏了一拍,脸颊一紧,“等下。” 说完,她利索地穿上身上的夹袄,进了卧室,从书桌最左边的抽屉里拿了一把钱,然后一把连人带被子的抱起熟睡中的老三。 这分量着实不清,柳沉鱼被带了一个踉跄。 秦烁他们新做的被子最少六斤,再加上个分量不轻的老三,柳沉鱼是咬牙抱起来的。 只是现在她顾不得这么多了,抱着老三紧忙出了堂屋。 三步做两步走到大门口,路过眼镜男人的时候,吩咐:“把门关上。” 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山下走去。 男人一愣,手忙脚乱地把秦家的大门关死,然后跟上柳沉鱼的脚步。 看着她手里熟睡的小孩,他开口道:“我替你抱着吧?” 柳沉鱼都感受不到胳膊的存在了,听了男人的话,她还是摇了摇头,“不用。” 男人还想劝劝柳沉鱼,可惜柳沉鱼没时间听他废话。 她大步流星地来到山脚下马鹏飞家门口,看着大开的院门,她顾不得敲,直接走进去,一路直奔堂屋。 项雪吃完饭,正在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一抬头就看见柳沉鱼抱着个“小山”进了他们屋。 她赶紧把手里的针线放下,手足无措地看着柳沉鱼:“这,这是怎么了?” 柳沉鱼咬着牙不能松气,越过项雪把老三放在项雪刚刚坐着的床上。 她把老三放下,确定他没醒之后,才松了口气,“老大在学校出事儿了,我得去看看,老三你先帮我看一下。” 项雪吓了一跳,秦家两兄弟不是才去学校么,怎么就出事儿了? “你放心去,老三我给你看着。” 项雪还想问问怎么回事儿,但是看柳沉鱼一脑门的汗,也不敢耽误她,“你走吧。” 柳沉鱼点点头,看了眼老三,转身离开。 眼镜男人就等在大门口,看着柳沉鱼出来,赶紧跟了上去。 柳沉鱼看了他一眼,问:“秦烁跟人打架了?” 眼镜男人想起这事儿只觉得是无妄之灾,叹了口气:“不是,秦烁掉春溪里了……”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就跑了。 他愣了下赶紧跑着跟上去,“秦烁姐姐,你等等我,你等等……” 柳沉鱼现在哪儿有功夫等着他,她现在恨不得闪现在学校里。 也不需要眼镜男人带路,学校就在副食店后边,她昨天就去认过路。 柳沉鱼从来不知道她还能跑得这么快,原本五分钟的路,硬是不到三分钟她就赶到学校了。 只是到了学校,她不知道秦烁的班级在哪儿。 不过好在眼镜男人跟了上来,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柳沉鱼身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弯着腰上下倒气。 “秦烁姐姐,你先别着急,秦烁已经救上来了,水也吐出来了,只是这会儿还没醒。” “人在哪儿?” 柳沉鱼语气不耐烦。 眼镜男人感受到了她的不耐,以为她是太过担心弟弟,“秦烁现在他们班主任的宿舍里,我带你去。” 教师宿舍就在学校操场后边,眼镜男人在前边带路,柳沉鱼跟在后边。 只是越往里走,柳沉鱼的脸色越难看。 五分钟之后,眼镜男人带着柳沉鱼到了老师宿舍,柳沉鱼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像话了。 “这间就是秦烁他们班主任的宿舍了,秦烁就在里边,你进去看看吧?” 柳沉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推门而入。 秦烁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人,女人梳着两根麻花辫,见柳沉鱼和眼镜男人一起进来,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韩青荷看着漂亮的过分的柳沉鱼,问眼镜男人:“王老师,这就是秦烁的家长?” 这家长也太年轻了些。 眼镜男人,也就是王老师点了点头:“是秦烁的姐姐。” 柳沉鱼没听见他的话,韩青荷说话的时候,柳沉鱼已经走到秦烁身边了。 秦烁躺在被子里,脸色苍白,柳沉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子下试了试。 然后松了口气。 幸好,还有气。 第五十九章 落水 虽然气息微弱,但是还有气就好。 柳沉鱼转头看向秦烁的班主任,伸出手,“你好,我是秦烁的家长,柳沉鱼。” 韩青荷一愣,然后伸出手握了握柳沉鱼的手,“我是秦烁的班主任韩青荷。” “韩老师好,我想知道秦烁到底是如何掉下春溪的,据我所知,中午他们是不允许出校的。” 韩青荷脸色也不好看,“一年级几个小子拉着秦灿去河边玩耍,秦烁是去找秦灿的。” “那我们家秦灿呢?” 柳沉鱼神情严肃,低下头,伸手摸了摸秦烁的额头,手心里的温度让她皱了眉头。 大概是柳沉鱼太过严肃,韩青荷的心一直紧绷着。 “秦灿在教室里。” 她没说的是,秦灿是湿哒哒地跟着一起回来的,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不说话不哭了,他的班主任就先带着他回了教室。 柳沉鱼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王老师,“王老师,既然是您去我们家找的我,那接下来就麻烦你把秦灿送到我放孩子的那家。” 王老师应下:“没问题,那你?” 柳沉鱼低头:“我带着秦烁去县里的医院,他在发烧。” 秦烁现在的情况不能,也不敢把人直接带回家。 虽说老师说了,水已经都吐出来了,人也醒过,只是现在睡着了。 但是柳沉鱼依旧担心,秦烁掉下水,不知道水有没有吸进肺里,再加上他现在发烧,还是去医院观察比较安全。 王老师一愣,水都吐出来了,他觉得没必要再去医院了,只是柳沉鱼神色坚定,他没有立场劝说,“那你们怎么去?” 秦烁的衣裳都湿透了,现在就冻在外边。 柳沉鱼抿了抿唇,然后转身问韩青荷:“韩老师,请问学校有电话吗?” 韩青荷不知道她要电话做什么,但是还是回答她了:“有,不过在校长办公室。” 柳沉鱼点点头:“那麻烦您带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了。” “好。” 韩青荷看了眼还没醒的秦烁,应了下来。 这事儿本来就是她的责任,秦烁家长的要求她肯定要尽量满足。 “谢谢。” 王老师留下看着秦烁,柳沉鱼和韩青荷去了校长办公室。 电话接得十分顺利,显然校长也知道秦烁落水的事儿。 在听到柳沉鱼转接一团团长秦淮瑾的时候,校长松了口气,幸好刚才没拦着柳沉鱼打电话。 秦淮瑾可是军区最优秀的兵,前途远大。 柳沉鱼电话里快速把秦烁的情况说了:“我要带他去县里的医院,没有车,你看着办。” 说完,柳沉鱼挂了电话。 “韩老师,我去给秦烁买两件衣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麻烦您跟王老师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蓉省这天气,棉衣棉裤湿了也不知道多少天才能晾干,棉花进了水也不暖和了,柳沉鱼就没有回家拿衣裳,直接去了军人服务社给秦烁买了一身。 柳沉鱼让王老师给秦烁穿好衣裳,秦淮瑾坐着车到了学校门口。 他冷着脸来到了韩青荷的宿舍,看到柳沉鱼,秦淮瑾很自然地走到柳沉鱼身边,看了看她的脸色,低头小声说:“车在学校门口。” 车是于师长的,于师长一听孩子出事儿要去医院二话不说就给警卫员打电话,让他配合秦淮瑾。 还让秦淮瑾安慰安慰柳沉鱼,让他们两口子不要着急,什么时候有功夫都能去他家,现在孩子最重要。 柳沉鱼点头,“衣裳都穿好了,秦灿也让王老师送回去了,你把军大衣脱下来给他从头到脚裹上就可以走了。” 秦淮瑾按照柳沉鱼说的照做,两人带着秦烁坐上车离开学校。 韩青荷跟着一起。 车上,柳沉鱼谢过韩青荷之后,才从韩青荷口中知道秦烁是怎么掉下春溪的。 知道事情经过之后,柳沉鱼和前边秦淮瑾都无语住了。 原来是秦灿被班里的几个刺头撺掇去了河边,几个刺头要跟秦灿比捉鱼。 秦灿在阳城的时候,捣乱的本事要说第二,他们学校都没人敢认第一。 来了蓉省被人嘲笑,他能受得了才怪呢。 也是小孩子心性,别人越激他,他越想证明自己。 他跟着这几个刺头去了春溪的事儿,上一分钟他出了学校,下一分钟就被同桌告诉了三年级的秦烁。 秦烁担心弟弟,饭也顾不上吃了,紧跟着跑了出去。 结果,在春溪边儿,秦灿这个二货一看他大哥来了,激动得连蹦带跳。 等秦烁到了他身边的时候,正好秦灿一脚把岸边的黄土踩裂,眼瞅着要掉下去。 秦烁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秦灿。 只是他忘了,秦灿六岁,他也才九岁。 这一把是把秦灿拉回来了,他自己却踩空掉下去了。 秦灿他们为了抓鱼还特意选了个深一点儿岸边。 也得亏春溪现在是枯水期,秦烁会游泳,岸边也有枯树枝子,几个小孩手忙脚乱地把人引到水浅的地方,秦烁才被救了上来。 秦烁掉下去呛了好几口水,被拉上岸之后又吐了好几口,几个小的搀扶着他,哆哆嗦嗦地回了学校。 然后就是韩老师带着秦烁回宿舍,秦烁一睡不起的事儿了。 柳沉鱼看着已经烧得迷糊的秦烁,气得哭笑不得。 的亏命大,要不今天他们就得给这个崽收尸了。 “就是欠揍。” 秦淮瑾气得不行,但也心疼秦烁,“秦灿也得打一顿。” 他从来不主张打孩子,但是这次的事儿不打一顿他们就不知道轻重。 柳沉鱼:“打不打得先放一边儿吧,你儿子都要烧迷糊了。” 秦淮瑾一听这话,赶紧探着身子往后看。 看着秦烁烧得红扑扑的脸蛋,秦淮瑾皱眉,然后对驾驶位的警卫员说:“小何麻烦开快点。” 韩青荷在一边儿看着柳沉鱼和秦淮瑾的互动,垂下了眼睛。 到了医院之后,秦淮瑾抱着秦烁,柳沉鱼和韩青荷,警卫员小何跟在他身后。 来到诊室之后,大夫给烧迷糊了秦烁检查了一下,开了一针。 “没多大事儿,打一针就能回去了。” 柳沉鱼皱眉,“他呛了好几口水。” 大夫把钢笔塞进胸前的口袋,掀了掀眼皮看了柳沉鱼一眼:“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柳沉鱼皱眉:“那是不是要住院观察?” “不用。” “不行,我们还是要住院观察两天,之后要是确定没事儿我们再走。”柳沉鱼坚持。 第六十章 住院 大夫把手里的钢笔从上衣兜里拿出来摔在桌子上。 “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话,都跟你说了,不用住院。” 柳沉鱼想到后世的医患关系,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气:“大夫,我不是要浪费医疗资源,只是孩子落水之后呛了好几口水,如果不让我们住院的话,最起码拍一个肺部的片子?” 大夫也不是不会好好说话的人,见柳沉鱼态度好了不少,他的语气也缓了下来。 “你说的这个情况确实会存在,但是咱们医院现在没有拍片子的机器,你说的这种器械现在只有省城有。” 大夫说完又看了眼病床上发烧的秦烁,犹豫了下,说道:“你们要实在放心不下,那就住下吧,我给你们开住院单子。” 要不是秦淮瑾穿的军装,大夫是不会开这个单子的。 柳沉鱼松了口气,“谢谢您,我们确实担心孩子之后转变成肺炎。” 大夫摆了摆手,拿起摔了的钢笔,利索的开了张单子。 “去大厅交钱,然后去护士站,让她安排床位。” 这年头求着住院的也是少见,看在他们为了孩子安危的份儿上,他还是开了单子。 柳沉鱼把手里的钱给了秦淮瑾一部分:“你先去交钱,我在这儿等着打针。” 秦淮瑾接过钱,二话没说转身出了诊疗室。 韩青荷在一边儿看着柳沉鱼一系列的动作,又看看病床上烧得人事不知的秦烁,低着头没说话。 护士来之前,柳沉鱼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摸了摸秦烁的脸蛋,叹了口气。 她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至于秦烁最后怎么样,就只能看他自己。 “你可千万争气点儿,别最后真转成肺炎。” 溺水后吸入性肺炎起病急,发展快,病死率高,是导致溺水相关死亡的最重要因素。 溺水多发生在偏远山村或者郊区,人们对于吸入性肺炎了解不够,落水者很少送到大医院救治的。 而且这个年代,临床医师对于溺水后吸入性肺炎认识有限。 春溪的水质柳沉鱼不清楚,但是她清楚早发现早治疗早痊愈。 在医院总比在驻地强,万一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就可以得到救治。 柳沉鱼没有接触过现代医学,也不清楚如何能确诊秦烁是否有真菌或细菌感染。 她只能在秦烁落水这段时间里仔细观察。 秦淮瑾交完费用,跟着打针护士一起进了病房。 小护士端着托盘,笑着说:“你们跟我来吧。” 秦淮瑾把缴费单子递给柳沉鱼,然后俯身一把将秦烁抱起来,跟在小护士身后。 柳沉鱼和韩青荷紧随其后。 出了诊疗室走了没有几步路就到了秦烁的病房。 小护士推门进去,柳沉鱼看了眼病房内的环境。 这间病房是四人间,病房内并没有其他病人,小护士指了指靠窗的那张病床,“把孩子放在这张床上吧,这间病房现在就你们一家,陪床的可以在这边儿住,不过到时候要有病人进来,你们就得想其他办法了。” 秦淮瑾点点头,轻手轻脚的把秦烁放到床上。 “先别躺下,让他侧躺着,在来一个人按住他的腿。”有的小孩怕打针,打针的时候像是要被剥皮的青蛙玩命儿折腾。 这要是打错了地方,她可负担不起。 柳沉鱼听了,赶紧把秦烁的脚按住,秦淮瑾则是把儿子拢在怀里,防止他折腾。 小护士别看年纪小,但是经验丰富,没等秦烁折腾就打完了。 “好了。” 小护士把针管收了,“半个小时之后就退烧了,之后多给他喝点水,吃点儿软烂的。” 小护士也知道这家人不缺钱,自然嘱咐的多了点儿,吃的好了,孩子也能早日康复出院。 柳沉鱼放开秦烁的腿,向小护士点头致意:“有什么需要忌口的么?” 小护士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多喝水,避免过咸,油腻,过辣的刺激性食物,吃一些好消化,清淡的食物,有条件的话,给他买点儿水果。” 柳沉鱼一样一样的记在心里,“谢谢。” 小护士不知道柳沉鱼是这小孩的姐姐还是什么人,她倒是很高兴遇到这样的病人家属。 懂得配合医生,不给孩子乱吃,病程就会缩短。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小护士端起托盘,“娃娃退烧之后去护士站说一声。”她需要做记录。 “好的。” 小护士走了之后,柳沉鱼看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淮瑾:“我准备让他住三天,三天后没事儿我们就回去,你现在回去给他准备点洗漱用品?” 然后柳沉鱼的视线转向一旁的韩青荷。 韩青荷反应过来,赶紧说:“我不能多待,学校里还有不少事儿。” 这次秦烁出事儿,她回去还有报告要写。 柳沉鱼点点头:“那顺路把韩老师送回去?” 秦淮瑾抿了抿唇:“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让小何带韩老师回去,洗漱用品我去百货大楼买。” 韩青荷看了秦淮瑾一眼,没说话。 柳沉鱼却摇了摇头,“家里还有两个小的,我让王老师送到马营长家里了,你也知道项雪怀孕了,她家里也有三个小的。” 一下带五个孩子,太为难项雪了。 秦淮瑾愣了下,然后果断道:“我一会儿给老郝去个电话,让嫂子把老二老三带家去。” 郝山河家一儿一女,老大在县里上高中,老二在驻地上初中,孩子送何萍萍那儿没有问题。 柳沉鱼也知道郝山河家的情况,只是还是有些担心:“老三吃不吃得惯,他的奶粉还有老二的麦乳精都在家……” 柳沉鱼也不知道应该嘱咐点儿什么,只是凭着感觉说,还没说完就感觉手心一热。 低头一看,原来是秦淮瑾拉住了她的手,柳沉鱼张了张嘴。 秦淮瑾叹气:“小柳同志,别发愁了,这些我都会跟老郝说,奶粉麦乳精都让他从咱家拿她家去,至于吃不吃的惯,饿不死就成。” 男孩子真的没有必要养这么精细。 秦淮瑾家里条件可以算是很不错了,从小到大也没有这个待遇。 柳沉鱼教养孩子的细心,整个驻地家属区也就她一个。 秦淮瑾也只看过她一个。 柳沉鱼顿了顿,没有说话,默认了秦淮瑾的说法。 “那你看着老大,我去百货大楼买东西,家里没什么点心了,我再买点儿,那让小何给郝政委和马营长带回去,让孩子们都尝尝。” 秦淮瑾知道柳沉鱼是为了感谢,自然不会拒绝。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回去之后给这俩货一人带两包烟就成。 不过柳沉鱼这个做能让她安心的话,就按照她的想法做。 “好,你注意安全。” 秦淮瑾说完,松开柳沉鱼的手,看向一边的韩青荷,没说话。 韩青荷从秦淮瑾拉住柳沉鱼的手开始,就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次一次地看过去。 秦淮瑾什么段位,早就发现了。 韩青荷抬头看见秦淮瑾犀利的眼神,心中一跳,然后清了清嗓子,“那个,咱们能走了么?” 第六十一章 烂在心里 柳沉鱼看了眼浑身不自然的韩青荷,勾起唇角,“走吧,不过要先去一趟百货大楼买点儿东西。” 秦淮瑾敛了神色,叮嘱柳沉鱼注意安全,嘱咐小何开车慢点儿。 韩青荷抬起头朝柳沉鱼笑笑。 小何点头:“秦团长您放心,我一定把东西安全带回去。” 笑容顿时僵住,韩青荷隐晦地看了眼小何,又低了头。 柳沉鱼在百货大楼下车,站在路上,柳沉鱼扶着车门,笑着对朝小何说:“小何同志,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回来。” 小何被柳沉鱼的笑容晃了眼睛,人走了才缓过来。 缓过来之后,他激动地转头跟后座的韩青荷分享:“韩老师,我们秦团长的媳妇儿好看吧?” 小何就是想找个人分享激动的心情,也没想韩青荷给他什么回应,不等韩青荷回答,他开始自言自语。 “整个军区,我看也就是秦团长才能配上柳同志,我现在才知道书里说的天作之合是啥意思。” “当然了,我们秦团长也是军区数一数二的。” 韩青荷冷眼看着小何激动模样,开口道:“秦团长配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何诧异地看向温婉的韩老师,“咱们于师长说过,美貌在任何时代都是稀缺资源,更别说柳同志长得跟仙女儿似的了。” “秦团长是咱们军区数一数二的好手,英雄配美人,再说了,秦团长因为本事大才让人忽略他的外貌。要我说,他跟柳同志就是古文里写的才子佳人才对。” 这样的两个人不结婚,才是浪费啊。 再说了,他们秦团长也不是没有缺点啊,他二婚啊! 二婚还带娃。 还不是一个两个,是三个娃。 按照师长说的柳同志的家世,那真是配秦团长才叫绰绰有余吧。 这个韩老师咋回事,不了解就胡乱评价? 小何自认为跟韩青荷不是一路人,于是也不跟她说话了,转头专注地看着吉普车前方。 韩青荷听着小何的话,神色变了又变。 小何看着车外,根本就没有发现。 柳沉鱼进了百货大楼,先奔着生活用品走去,买了三人的洗漱用品之后,她来到了糕点柜台。 “买点什么?”糕点柜台的小姑娘挂着大大的笑容看着柳沉鱼。 她刚刚可看见这女同志大手笔地买了许多生活用品,现在又来她的糕点柜台,想必也不会少买。 柳沉鱼朝她点点头,然后把兜里的票拿出来,仔细数了数。 数完之后,柳沉鱼抿了抿唇。 她手里只有两斤糕点票和两斤红糖票了。 她准备一家一斤糕点,半斤红糖作为感谢地,没想到出师不利,糕点票不够。 售货员看她数手里的票据,眼睛一亮,还真不是个小数。 柳沉鱼看着笑容满面的售货员,心思急转,然后凑到售货员跟前儿,笑了一下。 “美女,我想打听打听,咱们百货大楼有没有不要票的点心?我想买点。” 黄小蕊眼前突然凑过来一张盛世美颜,这美人还朝她粲然一笑,她顿时忘了主管的吩咐,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随后回过神,又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你到底买不买点心?” 柳沉鱼见有门儿,忍不住又笑了,“买,自然要买,只是我手里的糕点票不多,还想多买点儿,价格嘛自然好说。” 这年代都要残次品,每个柜台都有,只是这东西留不到市面上,就被百货大楼的员工瓜分了。 柳沉鱼现在就是想高价买点这个点心。 黄小蕊神色一凛,防备地看着柳沉鱼,“你要买多少,还能不够?我们百货大楼的点心都是有数的,可不是谁想买就能买得到的。” 柳沉鱼把手里的糕点票,糖票递给黄小蕊,“你看,我想买六斤点心,两斤红糖,这不点心票少了点儿么。” 黄小蕊接过票据,吐槽道:“你真是够了,这是少了点儿么,你这是少了一大半!” 柳沉鱼腼腆笑笑:“对啊,所以您那的残次品能匀给我一些么,不会让你吃亏的。” 黄小蕊现在就想抽自己耳刮子,这嘴怎么就这么快呢。 不过她是个颜控,对于长得好看的小姐姐真的不忍心拒绝,只能扭扭捏捏地说:“品相不怎么好了,你确定要的话,能匀给你一点儿,就四斤不能再多了啊。” 妥了。 柳沉鱼赶紧点头:“肯定啊,您都给我行方便了,咱也不能得寸进尺啊。” 这还差不多,黄小蕊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在柜台底下拿了四斤点心出来。 “这个点心跟柜台上的点心一个价,只是不要票,你出去别跟其他人说啊。” 黄小蕊看着越来越少的点心,后悔不已,忍不住念叨了柳沉鱼两句。 柳沉鱼在蓉省没认识几个人,想说也没地方说。 再说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儿,他可不能干。 “这是自然,您放心,进了我的脑子这事儿我就烂在心里了。麻烦您帮我掺和一下,分成六包,一包一斤。” 黄小蕊还能说什么,事儿是自己找的,只能臭着脸给柳沉鱼打包,“红糖呢?” “分成四包,一包半斤就好。” 柳沉鱼不在乎黄小蕊的臭脸,还笑着跟她互换了姓名。 临走的时候柳沉鱼笑着跟她告别:“小蕊,等过两天我再来找你玩儿啊。” 黄小蕊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可别来,来了她就得大出血。 可是嘴巴有它自己的想法,看着柳沉鱼如花的笑脸,它说:“好啊,改天再来。” 柳沉鱼看着心口不一的黄小蕊,摆了摆手笑着出了百货大楼。 不到十分钟柳沉鱼就出来了,她手里拎了几个牛皮纸包,还有一兜子洗漱用品。 小何看见柳沉鱼,紧忙开车门下去帮忙,“柳同志,我帮你吧。” 柳沉鱼把其中七个牛皮纸包递给小何,“我都捆好了,郝政委,马鹏飞营长,还有于师长家,一家一份,多的这份是给我们家孩子的,你直接给郝政委就成。” 她又拿起其中一包点心,递给小何:“这份是给你的,今天跟着我们跑前跑后的,辛苦了。” 小何哪儿能拿柳沉鱼的礼物,赶紧拒绝。 柳沉鱼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就是给你买了份儿零嘴儿,别想太多,你要不收我心里会很过意不去的。” 小何无奈,只能收下:“谢谢嫂子,以后有事儿您支应一声。” 柳沉鱼点点头,“东西放副驾驶吧,你们赶紧回去,晚上还能赶上吃饭。” 说完,她又来到后门的窗户边,敲了敲。 车窗放下,露出韩青荷的侧脸。 柳沉鱼把手里的两个牛皮纸袋拍给她:“今天辛苦您照顾我们家秦烁了,这是我们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韩青荷想要推出去,没想到柳沉鱼说完,人就跑没影了。 韩青荷攥着手里的牛皮纸包,神色冷然。 第六十二章 情况危急 柳沉鱼没有让小何送她回医院,反而一路小跑回去的。 于师长日理万机,用车的地方多,她不好耽误人家。 气喘吁吁地回到医院,走到秦烁病房门口的时候,她发现病房门开着。 走到近前有听见病房里的嘈杂声,柳沉鱼拎着袋子的手一紧,脸上的笑容掉下去。 她咽了口唾沫,紧接着进了病房。 这会儿,病房里除了秦淮瑾之外,还有两个护士。 一个是给秦烁打针的小护士,一个是年长的护士,应该就是县医院的护士长了。 柳沉鱼屏住呼吸来到秦烁的病床前,小声问一旁身体紧绷的秦淮瑾:“还没退烧?” 她离开之前,小护士说过,半个小时就会退烧,现在连护士长都到了,只能说明秦烁不仅没有退烧,还严重了。 秦淮瑾原本紧绷的身体,听到柳沉鱼的话之后,放松了下来,然后他看向柳沉鱼,眼神中充满了焦急。 他拉着柳沉鱼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小鱼儿,老大还没退烧,这是……” 秦淮瑾不敢继续说下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柳沉鱼,希望从她嘴里能得到一些安慰。 是柳沉鱼坚持秦烁住院的,她不说了解,但肯定见过这种情况。 秦淮瑾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秦烁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当初也是在他满怀的期待中降生的。 秦淮瑾的家庭复杂,从成人之后他再没有回去过。 成了家,有了秦烁之后,他又有了希望,所以秦烁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他无法想象孩子到他身边还没有几天,就活不下去了。 这个年代的高烧是会要人命的。 更别说秦烁到现在都没有自主意识,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秦淮瑾,情况不容乐观。 柳沉鱼看着他无措的模样,心里也酸疼不已,她拍了拍秦淮瑾的肩膀:“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们没有耽误,第一时间把秦烁送到医院了,现在医生就在医院里待命,随时都能救治。” 语言是苍白无力的,柳沉鱼也没指望秦淮瑾听了她三言两语之后就放下心来。 她来到护士长身边,语气格外坚决:“现在把医生找来,我们家孩子很大可能是吸入性肺炎,现在情况很严重,不能再耽误了。” 护士长四十多岁,在医院里生生死死见了太多,接受不了的家属数不胜数。 “患者家属,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孩子只是发烧,怎么可能这么快转变成肺炎,这点医学常识我希望你能有。” 不要指挥她的工作。 说完,护士长转头对小护士说:“之前的退烧药可能不对症,两个小时之后换一种。” 柳沉鱼没有跟她较劲,论起医学常识,她确实没有护士长丰富,经验也没有护士长丰富。 但是,她来自信息大爆炸的后世,每天接触到的信息很庞杂。 柳沉鱼记得吸入性肺炎是上过热搜的。 “护士长,我认为现在应该先把主治大夫找来,由他观察,我们是应该更换退烧药还是更换救治方案。” 柳沉鱼声音笃定,面色沉稳,目不转睛地盯着护士长。 “孩子的病情……” 护士长沉了脸,她也没法儿确定秦烁的病情,不过患者家属说的也没错,倒是可以让主治大夫过来看看,到底是否更换退烧药。 “你去把刘大夫喊过来吧。”护士长对一边儿的小护士吩咐。 小护士收到之后,快速去了刘大夫的诊室。 柳沉鱼则小心靠近秦烁,仔细观察他的临床表现。 秦烁现在发烧,哆嗦畏寒,呼吸急促。 柳沉鱼神色一紧,这明显是不太好。 就在柳沉鱼观察的时候,刘大夫紧忙从诊疗室来到病房,身后还跟着之前打针的小护士。 柳沉鱼见刘大夫上前,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以防耽误刘大夫诊治。 刘大夫来到病床前,拿出听诊器左右分别听了一会儿,然后又翻了翻秦烁的眼皮。 随后直起身,皱着眉头看向柳沉鱼和秦淮瑾:“孩子得去拍片子,你们得去省城,咱们县里做不了。”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刘大夫也不能肯定。 明明住院之前孩子只是发烧,没有其他症状,可是打了退烧药之后,到现在烧都没退下去。 甚至还伴有其他临床表现。 柳沉鱼抿了抿唇:“刘大夫,有没有可能是吸入性肺炎,春溪水中的微生物吸入肺里造成的感染。” 刘大夫看了柳沉鱼一眼,转而思考她说的可能性。 想通之后,刘大夫看柳沉鱼的眼神就不一般了。 这人之前坚持要孩子住院,难不成就是怕出现现在的情况? 秦烁现在有意识障碍,也有吸入,临床表现为呼吸困难,双肺可听到湿啰音。 这已经是肺部有病灶的明显表现了。 刘大夫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了,他转头看向护士长,“抽血化验,准备青霉素。” 据他观察,秦烁还没有出现并发症,发现得早,对于治疗肯定有好处。 “刘大夫,您看您这边先用抗生素控住病情,我们这边联系车把孩子送到省城拍片子,您看您方便随行么。” 柳沉鱼看了秦淮瑾一眼,快速做出决定。 秦淮瑾一听,二话不说转头出了病房。 刘大夫则犹豫了一会儿,不过没有太久。 “可以,我跟你们去省城。”这不是罕见病例,这种病情可能发生在任何地点,但是因为他们对这个病症认识得不够多,耽误了患者救治。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他自然要跟着一起。 护士长见刘大夫跟患者家属已经沟通好,也不敢耽误,赶紧安排了抽血化验,还有抗生素药物。 “半个小时后出结果,你们的车什么时候到?” 刘大夫给秦烁输好液,询问柳沉鱼。 柳沉鱼抿唇,“孩子爸爸去找车了,应该不会耽误多久。” 秦淮瑾要是没有把握,不可能一声不吭地离开医院。 他既然出去了,就说明这车肯定能找到。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秦淮瑾就开车到了县医院门口。 把车停在不妨碍进出的地方,秦淮瑾大步走进医院。 柳沉鱼见他进了病房,眼睛一亮,小跑着迎上去,“找到车了?” 秦淮瑾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刘大夫:“咱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刘大夫没想到这么快这个男人就把车找来了,他愣了下,伸出手指了指外边:“化验报告还得有十来分钟,你们先把需要的东西都安置到车上。” 都去省城第一医院了,就没必要再回他们这小县城医院,直接在那边办理住院就好。 “好。” 本来也没买什么东西,秦淮瑾一次就把东西都拎到了车上。 没一会儿,化验报告出来,刘大夫看着报告上的数据,神色越来越难看。 “我们尽快到省城第一医院!” 秦烁的病情耽误不得了。 第六十三章 她的迷茫 这次是秦淮瑾亲自开车送他们去省城。 一路上车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柳沉鱼抱着秦烁的手僵硬了,可是看着呼吸刚平稳下去的秦烁,她硬是一动没动。 看着老大稚嫩的脸,柳沉鱼苦笑,谁能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这样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 柳沉鱼落在这个家里,确实有太多的无奈和时代的局限。 诚然她有她的目的,但是对于秦淮瑾的三个孩子,她从来没有嫌弃过。 可能是她没有想过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特别佩服要了三个孩子的秦淮瑾。 生养一个孩子多难啊。 他以前无法付出精力,就只能付出金钱。 这跟上辈子她的父母有什么区别。 柳沉鱼就是想到了自己,所以才建议秦淮瑾把孩子接到身边来的。 她是为了几个孩子好,而不是现在这样,老大生死难料。 想到这儿,她有些迷茫。 她认为的好,真的是好么? 现在的情况轮不到她迷茫,很快他们就到了省第一医院,秦淮瑾把秦烁从柳沉鱼怀里接过去。 刘大夫高举输液瓶跟在秦淮瑾身边指路。 柳沉鱼拖着麻木的胳膊,小跑着跟在他们身后。 因为胳膊腿的都麻了,她反而看着比前边抱着的秦烁要严重多了。 还没进医院就有几个人过来搀扶她。 柳沉鱼谢过她们的好意之后,努力跟上前边两个人的脚步。 秦淮瑾期间也回头跟她说,让她不要着急,先缓缓,只是柳沉鱼担心秦烁的病情,没有停下脚步。 刘大夫来省医院进修过,走在前边轻车熟路,找到曾经的老师之后,他快速地把秦烁的情况转述给他的老师。 老专家听了后,更是片刻没有耽误,立马安排秦烁拍x光。 片子出来之后,老教授的脸色还算看得过去。 “肺部已经有明显病灶,给他安排立刻吸氧,药的话,青霉素不够,加上克林霉素。” 老教授说完,摘下眼镜,面上带了些笑容,“还好发现得早,要是今天晚上送来,就彻底没法儿治愈了,以后容易反复发作。” 柳沉鱼和秦淮瑾听了这话,相视一笑,同时松了口气。 刘大夫则擦了擦头上的汗,“这还得多亏这位女同志,这种情况我们医院没有接诊过……” 他脸色变了变,然后说:“也可能接诊过,但是我们没有发现,误诊了。” 说到这儿,刘大夫面色有愧,“也是我学艺不精,耽误了患者。” 老专家摆了摆手:“我们国家西医正在起步阶段,碰上疑难杂症很正常,只要你谨记时刻提高自己,不要狂妄自大,遇上问题多想多问,为时不晚。” 发展需要时间,这正是他们现在所欠缺的。 刘大夫想到之前自己反驳柳沉鱼的话,不由面色发红,“是,老师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改。” 柳沉鱼在一边忍不住问:“那是不是该给我们开住院单子了?” 老专家点点头:“小刘留下来跟诊吧,”然后拿出钢笔写了张住院单:“去办理住院吧。” 秦淮瑾接过单子之后,朝老专家点头致意,然后去一楼缴费。 柳沉鱼则担心地问:“大夫,能保证不留后遗症么?” 孩子还这么小,肺上有了问题,往后的一辈子都难受。 老专家坐下以后,看着秦烁的片子,摇了摇头:“我建议你们住院时间长一点,这种情况最少一周,多则一个月。” “治疗好之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这个我们不能保证,但是你们后期如果护理得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柳沉鱼点点头,又虚心请教:“痊愈后的日常护理我们应该注意什么,您能给我张纸么,您说我记。” 老专家看她态度端正,忍不住点点头:“坐吧。” 然后从自己的病例本上撕了几页纸给她:“我说你写。” “好的,麻烦你了。”柳沉鱼接过纸笔,低头听着。 “清淡饮食,忌油腻刺激性食物,肥肉,辣椒,葱姜蒜这些都不要有。” “饮食要选择易消化的,牛奶,鸡蛋,还有蔬菜。” “吃上边注意了,运动也要注意,适当让他锻炼身体,有助于他身体的恢复。” 柳沉鱼点头,这点儿她明白,增强自身免疫力嘛。 “别让他猛跑猛跳,运动也得循序渐进。” 柳沉鱼了然,然后写下:减少刺激性运动,和缓为主。 “就这些,记好了么?”老专家闭了闭眼,确定没有之后问道。 “您看看。”柳沉鱼将记录的注意事项双手递过去。 老专家戴上眼镜,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还给柳沉鱼:“不错。” 要是患者家属都跟这位一样配合,他们的工作也会好做很多。 正好秦淮瑾交完费用回来,柳沉鱼,刘大夫三人一起将秦烁送到病房。 安置好之后,柳沉鱼看向秦淮瑾:“现在也在医院了,具体治疗方案也确定了,你就回去吧?” 她不清楚这人从哪儿借的车,但是肯定不能久留。 秦淮瑾面露无奈:“我确实得回去,车是县委的,不能一直用着,这边儿就要辛苦你了。” 柳沉鱼摇头:“孩子生病谁都不想,只要结果是好的就成,秦烁愈后的康复方案我拿到了,回去多保养就是。 咱们两个都耗在这也没意义,你刚回到部队,肯定还有很多事儿要做,不用担心我们。” 秦烁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需要大人抱着哄着,一会儿烧退下去,人清醒了,好多事儿就简单了。 秦淮瑾脸上愧色渐浓,犹豫了会儿,开口:“要不咱们请个保姆吧,等你回去我跟组织上提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个工作。” 好好一个小姑娘,跟了他被迫当了后妈,还要劳心劳力地照顾他的孩子。 秦淮瑾又不是冷血动物,能眼睁睁看着柳沉鱼付出而无动于衷。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如果能有自己人帮着照顾当然更好,没有的话也别勉强。” 毕竟这身衣裳关系着柳沉鱼和秦烁兄弟三个的饭碗。 可不能因为这个犯错误。 第六十四章 因为我有良心 秦淮瑾瞬间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我家里人都不来往了。” 这是秦淮瑾第一次跟柳沉鱼聊秦家。 柳沉鱼一愣,随后笑着说:“跟我也差不多。” 除了刘芳,其他人都在考察中。 秦淮瑾:“今天本来应该给你父亲回电话的,可是你没在,上午我已经单独回了,等老大病情平稳了,我过来换你,你给你父亲打个电话。” 柳沉鱼笑着打趣:“怎么不叫岳父啦?” 秦淮瑾一愣,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没有改口费。” 柳沉鱼顿了下,然后狂笑出声。 她着实没想到,一本正经的秦淮瑾会跟她开玩笑,还是这么冷的玩笑。 看她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秦淮瑾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别摔了。” 要不是气氛太过紧张,他也不能冷脸说笑话。 “你是被我传染了么,”柳沉鱼稳住脚,拍了拍秦淮瑾的肩膀,“不错不错,这是个好习惯,记得保持。” 别一天到晚跟个散财童子一样,谁要钱都给。 秦淮瑾本来不想点头的,结果看着柳沉鱼期待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点了头。 柳沉鱼看他妥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你赶紧走吧,有事儿我给你去电话。”柳沉鱼推了他一把。 秦淮瑾无奈,要是在县里,他当天就能回去,来省城就不那么方便了。 部队里有任务,他还得回去做训练计划。 不能总把他的工作压给郝山河。 “那我走了。” 秦淮瑾看了眼病床上脸色潮红的秦烁。 “赶紧的,回去好好安慰秦灿,他应该吓坏了。” 亲大哥掉水里,现在生死不知,这孩子在家不定怎么担惊受怕呢。 柳沉鱼有些自责:“早知道要来省城,还不如把秦灿带上。” 这就是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秦淮瑾怕她多想,紧忙应下。 等秦淮瑾走了,刘大夫这才敢插嘴:“柳同志,你要是有需要买的,现在去吧,有我呢。” 之前在县医院秦淮瑾不显山不露水的,他一点儿也没感受到气势的压迫。 结果从县城到省城这一路,刘大夫被秦淮瑾的气势狠狠压制,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刚刚秦淮瑾跟柳沉鱼之间的气氛,他更是插不进去。 好容易等秦淮瑾走了,他才敢说话。 柳沉鱼摇了摇头,抬脚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刘大夫,你去忙吧,我在这儿守着秦烁就好,该买的我都买好了,还差的东西,等秦烁醒了,我再去买。” 没有要紧的东西,她还是不想离开病床。 秦烁落水的时候家长不在,柳沉鱼希望秦烁醒来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熟悉的人。 这会让人很安心。 刘大夫见她神色坚定,也没有多说,转身离开病房,他还有很多东西要跟老师沟通。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晚上七点,三瓶液已经全部输完,秦烁的体温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柳沉鱼让刘大夫给她带了份病号饭,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到底能填饱肚子。 紧急时刻,柳沉鱼可以放弃一些东西。 她也不是盲目对他人好的人,本来家里能活动的就她一个,她如果为了表达那点关心刻意不去吃饭,把自己饿坏了,那才是脑子发昏。 任何时候,都要对自己好。 这是柳沉鱼两辈子的经验。 医院食堂的病号饭可以说不是一般的难吃,少油少盐味道清淡,就算这样,她也捏着鼻子吃了。 这可都是花了钱的。 刘大夫也吃不惯食堂的病号饭,只是这儿不是县医院,他只能硬着头皮吃了。 原本他还以为柳沉鱼不会吃呢,毕竟她看起来娇气又不好伺候,吃不惯这样的饭也正常。 没想到她居然都吃完了,就算脸上满是痛苦也吃完了。 来的路上刘大夫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也了解了这家人的状况。 柳沉鱼这么年纪轻轻的居然是秦淮瑾的二婚妻子。 对于这种情况,他不理解但尊重。 他也认同柳沉鱼的做法,只有保存好自己的体力,才能更好地照顾病人。 不得不说,柳沉鱼这个后妈很尽职尽责了。 他这么想的,没控制住,也就说了出来。 柳沉鱼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笑了出来。 “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后妈有什么可以炫耀的,让别人多夸奖两句我就能吃喝不愁么?” 柳沉鱼看着窗外的月光,面带不屑:“我只是,不想对不起我的良心。” 才认识几天,她对秦淮瑾都只是流于表面,更何况对他的孩子了,能有什么感情。 她同情三个孩子,但是同情心不足以让她做到这个地步。 现在支撑她的全都是她的良心。 秦烁就在柳沉鱼说这句话的时候醒了过来,他沉默着没发出动静。 对于睁开眼就能看到熟悉的人,他打心底里高兴,但是听到柳沉鱼这样的话,他心里又很憋得慌。 诚然柳沉鱼说的都是对的,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了。 他以为她是费尽心机嫁给他爸爸的,她对他们兄弟好也是为了表现他爸爸看。 结果现在柳沉鱼亲口说出来了。 她仅仅是凭着良心做事。 无论是对他们兄弟,还是对他爸秦淮瑾。 刘大夫听得怔住,柳沉鱼说得轻松,有多少人能真的凭着自己的良心做事。 “不管怎么样,你对秦烁算是仁至义尽了,要不是有你,他的小命就够呛了。” 刘大夫没有危言耸听,也不是讨好柳沉鱼。 如果没有柳沉鱼的坚持,他确实不能发现这种病症,发现不了何谈治疗。 老师也说了,这病再耽误半天儿,就危险了。 就算能保住命,也会有后遗症。 柳沉鱼想说些什么,可是一低头就看见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 她惊喜地看向秦烁:“醒啦,怎么不出声,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秦烁看着柳沉鱼惊喜的面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嗓子难受。” 刘大夫见他醒了,赶紧凑到病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给他看了看嗓子,肺也用听诊器听了一下。 一通操作下来,刘大夫松了口气。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药再输三天,三天之后复查,看情况再调整。” 第六十五章 开小灶 这话让柳沉鱼也松了口气,笑着把刘大夫送出病房。 回到病床前,柳沉鱼摸了摸秦烁的额头,稍微有点儿潮湿:“出汗了,把被子盖严实,别着凉。” 秦烁一场高烧下来,浑身无力,但听了柳沉鱼的话还是仔细地掖了掖被角。 “我听见我爸的声音了。” 那时候他的眼皮好沉重,他听到爸爸的声音,那声音中透露着着急,秦烁很想安慰爸爸,告诉爸爸他没事儿。 可他用尽了所有力气,都睁不开眼睛,更发不出声音。 柳沉鱼倒水的动作一顿,弯了弯唇角:“想爸爸了?他驻地还有工作先回去了,看明天能不能来看你吧?” 秦烁点点头,爸爸很忙他知道的。 秦烁:“二弟怎么样,是不是吓着了?” 他记得睡着之前,看见了秦灿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 幸好掉下去的是他不是老二,老二不会游泳,掉进水里挣扎都来不及。 柳沉鱼把水杯放在窗台上,寒风从微开的窗子里钻进屋里,扫在水杯上,带起一阵白烟。 “从你出事儿到现在我还没见过秦灿,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吓着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管在医院好好治疗,我已经跟你爸爸说了,回去好好安慰安慰老二。” 秦烁:“……” 不是,你确定他爸爸会安慰人? 他怎么这么不相信呢,希望老二能自己调整吧。 “韩老师说你中午没吃饭就去追老二了,现在都快八点了,肚子肯定饿了,有什么想吃的么?” 经历一场高烧,秦烁现在肯定每块骨头都是疼的,柳沉鱼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问他想吃点什么。 秦烁缩在被窝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顿了顿又补充:“其实什么都不想吃。” “浑身酸疼。”像是背着许多东西爬了一座高高的山峰一样。 柳沉鱼点点头:“你发烧了,高烧会导致你的代谢增加,身体脱水导致乳酸堆积。” 秦烁:“……” 这又是什么天书。 柳沉鱼说完还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头一看,秦烁正眨着大眼看着她,眼神十分干净清澈,又有三分迷茫。 她一顿,“总之是因为你发烧引起的,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还是得吃点东西。” “大夫说了,你得吃清淡有营养的,还得富含蛋白质,我去给你蒸个鸡蛋羹,凑合着先吃点,明天早晨给你弄南瓜小米粥。” 在医院肯定是做不了饭,柳沉鱼跟小护士打了个招呼,让她帮忙看下秦烁,然后出去找刘大夫。 刘大夫就在老专家的办公室里琢磨秦烁的病情,见柳沉鱼来了,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神色紧张地看着柳沉鱼:“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难不成出现了并发症? 不应该啊,他走的时候秦烁状态良好。 如果没事儿的话,柳沉鱼来干什么? 几秒钟内,刘大夫脑子里闪过几百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他大汗淋漓。 柳沉鱼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走上前问:“秦烁没事儿,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 刘大夫一听秦烁没事,瞬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有什么事儿让护士来跟我说就成。”亲自来差点儿把他的魂儿吓飞了。 再来这么两次,他心脏估计就受不住了。 “我让护士看着秦烁,想给他蒸个蛋羹,想借用下医院食堂的厨房,再说之后我们住院的日子里肯定还得用,不过你可以跟大师傅说,我只做孩子的饭。” 她的饭直接吃食堂就成。 刘大夫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走,我跟你走一趟,粮票你得自备,每顿的伙食费就从病号饭里扣。” 省第一医院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人,所以与其每次都去申请,院方干脆出了个这样的规定。 “那食材?” 刘大夫看了她一眼,无奈道:“自备可以,也可以跟大师傅沟通让他剩下点儿。” 看着也不像这么扣的人啊。 “可以跟大师傅说我的需要,他们采购的时候给我带点儿回来么?” 柳沉鱼今天晚上吃的就是病号饭,还能不知道病号饭里都有什么? 能用的少,补身体的就更少了。 刘大夫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借厨房的人都是自带食材。 “这个,要不你跟大师傅商量?”食堂的掌勺大师傅哪儿能听他的话啊。 看来是没这个面儿了,柳沉鱼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成,明儿我跟大师傅说。” 刘大夫带着柳沉鱼来到食堂的后厨,后厨有人值班。 “王师傅,这是新来的病人家属,想要借用咱们院的厨房。”刘大夫笑眯眯地跟一个胖乎乎的帮工介绍柳沉鱼。 王师傅看了柳沉鱼一眼,柳沉鱼朝他笑笑没说话。 “老规矩。” “好嘞,那就麻烦您带个路。”刘大夫不带犹豫地就让王师傅带他们去小灶处。 小灶处有三口灶台,每个灶台一个小铁锅。 这之前是给院长主任们开小灶的,不过后来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院里干脆就把这儿停了。 直到出了这个方案之后,小灶才又被启用。 只是这年头,到底有钱人太少了。 一般人看病已经掏空了家底,根本没条件再给病人改善伙食了,甚至连食堂五毛钱一份的病号饭都吃不起。 “咱们食堂小灶粮票直接给大师傅,使用费一天一份病号饭的钱。 买什么菜用什么材料,你得自备,我们不负责,当天有什么蔬菜可以给你一份,不过就是一人量。” 柳沉鱼颔首,一天一份病号饭钱说便宜不便宜,说贵也不贵。 一天三顿饭柴火就不少用,这个价格挡住一部分人,也给一部分不差钱的人行了方便。 王师傅把规矩跟柳沉鱼说了之后,柳沉鱼笑着应下,“好的,那我交钱给你?” 不知道要住多少天,柳沉鱼直接拿出一张大团结,递给王师傅。 王师傅摆手,他可不管钱,手伸得太长,明儿大师傅上班来不得给他穿小鞋么。 “今天晚上用不,用的话先用着,钱明天给大师傅就成。” 柳沉鱼把钱收回来,然后拿出兜里早就准备好的纸笔:“我会记录每次做到用的食材,一样两份,自留一份,一份给大师傅,方便之后对账。” 她说完,写下今天的日期,又写了今天用的两颗鸡蛋。 写完,她把本子递给王师傅。 “麻烦您确实下,给我鸡蛋之后,你在这签个字。” 柳沉鱼既然要做,那就得杜绝麻烦,她以后要用的东西还多着呢,食堂采购不用票,她明天得好好跟大师傅沟通下。 王师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方式,把单子接过来看了一遍,然后去装鸡蛋的桶里拿了两颗蛋给柳沉鱼,然后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第六十六章 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柳沉鱼端着鸡蛋羹回病房的时候,秦烁正抱着水杯喝水。 柳沉鱼端详了秦烁一会儿,忍不住叹了叹气,好容易这几天长了点儿肥膘儿,这一生病呲溜一下就没了。 秦烁原本就眼睛大,平时就像颗黑葡萄一样,现在因为生病,眼睛看着就更大了。 “柳姨。” 秦烁把手里的水杯侧身放在桌子上,扯了扯掉下去的被子,喊了柳沉鱼一句。 柳沉鱼应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鸡蛋羹递给他:“没放调料,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 焦黄的鸡蛋羹在碗里颤颤巍巍,一看就细嫩爽滑,秦烁接过碗,看着满满一碗鸡蛋羹,颇有些心疼。 “这得不少鸡蛋吧?” 秦烁也不清楚柳沉鱼从哪儿弄来的鸡蛋,只觉得这人本人真大,到哪儿都能过得风生水起。 柳沉鱼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说你这小孩子怎么操心这么多事情,你现在生病呢,就只管吃好喝好休息好,争取早日出院。” 像别人家这么大的男孩子不是在家淘气,就是在淘气的路上,偏偏他们家这个不一样。 让他出去溜达溜达认认路,他听话出去了,转头回来就带了不少柴火回家。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这孩子总有一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感觉。 她回想了她的所作所为还有秦淮瑾的行为,天可怜见儿啊,她们从来没在孩子面前哭过穷。 秦烁拿着勺子的手一顿,看了眼面无表情想事儿的柳沉鱼,又低下头接着吃。 真不是他瞎操心,别看他刚回到他爸爸身边没几天,跟柳沉鱼相处也没几天。 但是从柳沉鱼花钱大手大脚,秦淮瑾不吭一声的表现来看,就算他爸爸工资高,估计也架不住这么个花销。 他和秦灿都发现了。 不过他的担心连秦灿都没说过,他真的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 柳沉鱼没跟小孩儿相处过,哪儿知道小朋友的心思。 不过她也认识到了跟孩子们相处时的问题。 想了会措辞,柳沉鱼才开口:“你爸一个月津贴二百多,养你们兄弟三个绰绰有余,你别担心钱的问题。” “你看现在的物价,鸡蛋才五分钱一个,你爸一个月的津贴全买了鸡蛋,能让你们兄弟三个吃鸡蛋吃到吐。” 甚至看见鸡蛋就想跑路。 “我花钱大手大脚的也是因为目前有需要,但钱也不是说花就能花出去的,也得有票,没有票据,有钱都没地方花去。” 秦烁吃着鸡蛋羹,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所以你们兄弟就负责好好上学就成。” 柳沉鱼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直接给他来了个总结。 秦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心里换算两百块钱能换多少鸡蛋。 确定了鸡蛋数目之后,他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 “我知道了,”秦烁把碗放在膝盖上,小声问,“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这个问题憋在他心里很久了,之前他不准备问出口的,也就算问了秦淮瑾和柳沉鱼两个大人也不会跟他解释。 但是现在不同了,柳沉鱼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开导他。 这点儿好赖他懂,也明白柳沉鱼确实跟别的家长不一样。 他觉得他如果现在问出来,兴许会得到答案。 果然柳沉鱼笑了笑,直接让他问。 秦烁:“你到底看上我爸爸什么了?” 他爸爸二婚还带三个孩子,对于柳沉鱼这样的漂亮姑娘根本会是第一选择。 难不成真是喜欢他爸爸? 秦烁承认,他爸还是颇有姿色的,但是仅凭这点姿色就能让一个好好的姑娘跑来当三个孩子的后妈? 这个问题着实让柳沉鱼愣了下,她没想到秦烁居然会问出这样尖锐的问题。 柳沉鱼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孩子真是稳重得可以,这话说不准在他心里憋了多久,今天看她说话有风儿,拿准时机问了出来。 柳沉鱼感叹之后也没啰嗦拒绝,直接道:“我看上他岁数大,看上他脸臭,看上他有三个孩子?” 每说一句,秦烁的眼睛就瞪大一分,直到柳沉鱼说完,他的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了。 到最后,他忍不住抹了把脸,“我爸爸还是有优点的吧,他最起码长得好看……” 比他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好看。 不过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秦烁说出这句话更羞耻了。 还有,他为什么要让秦淮瑾跟别的男人比姿色啊。 他爸明明能力也是全军数一数二的! 柳沉鱼看他一脸的崩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头发。 “前边儿是逗你的,你说的这个才是真的。” 不能再逗秦烁了,孩子刚退烧,再逗坏了咋整。 当然,柳沉鱼也就是没什么大本事,要不然谁不想做周幽王,谁不想做唐明皇。 利用了秦淮瑾脱身是他不道德,但是最后促使她义无反顾地结婚,秦淮瑾的脸当居首功。 秦烁听了非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一脸麻木。 居然真的是因为他爸爸那张脸! 他开始机械地吃鸡蛋羹,秦烁不说,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柳沉鱼说完这些倒是神色有些懊悔。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现在想想,柳沉鱼觉得亏了。 她给秦淮瑾照顾三个孩子这么多天,居然连小手都没拉过。 这不是亏大了是什么! 不过想来,柳沉鱼也确实除了上次夜聊表现的急色了一点,后边这一连串的事儿压根没让她腾出手来。 柳沉鱼想得很光棍,这么好看的脸不睡到岂不是可惜。 至于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先睡了再说么。 这次她一定要得手才行。 随后柳沉鱼又叹气,哎,她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不管用什么方法,也得秦烁出院再说了。 一个屋里两个人两种心思。 柳沉鱼想着怎么让秦烁快点康复。 秦烁吃着鸡蛋羹,心里则想着,要不要下次见到他爸爸的时候嘱咐嘱咐他,平时多抹点儿雪花膏,保养一下。 毕竟有良心的人不多,有良心到对他们兄弟好的就更少了。 千万不能让柳沉鱼跑了。 第六十七章 太惨了也不知道老秦能不能受得 柳沉鱼照顾秦烁洗漱之后,就躺在了病房里的空床上。 医院的被子很薄,屋里仅有的两床被子都被她盖在了秦烁身上。 柳沉鱼则盖着秦淮瑾留下的军大衣。 躺在床上,神游了一会儿,她突然笑出声。 也不知道上辈子的父母兄弟姐妹知道她现在照顾人竟然如此熟练,会不会欣慰。 第二天一早,柳沉鱼洗漱之后就去了医院食堂。 五点半食堂的白案师傅就已经到齐了,掌勺大师傅也在。 “今天全做二合面馒头。”刚刚有人提议做白面馒头被钱建国否了。 他钱建国在医院干了一辈子,院长换了不知道多少个,他依旧是食堂的大师傅。 因为他是有真本事在身上,又没有小辫子,有些人轻易动不得他。 白面馒头养人有营养他做了一辈子饭了能不知道? 但现在什么年景,副食店的精细粮都得抢,他们医院就算本事通天,也不可能从老百姓嘴里抢食。 二合面的馒头已经很不错了,下边医院食堂绝大多数还是黑面馒头。 不仅卡嗓子,还涨肚子。 柳沉鱼拿着一张大团结,还有十斤粮票出现在小灶区。 等大师傅说完,才把手里的钱递过去,“师傅,这是我这些天的费用,到时候不够了,您跟我说我再补。” 钱建国笑着接过柳沉鱼递过来的钱:“小王今儿一大早就跟我说了你的事儿,要是用小灶的都有你这份觉悟,我也不至于这么讨厌他们。” 柳沉鱼那份单子做得好,账目清晰,他跟会计也好交代。 柳沉鱼见他心情不错,赶紧趁热打铁:“还是得感谢医院还有食堂给我们行方便,要不想给孩子补补身子就难如登天。 王师傅跟您说了没,我家孩子肺炎,就我一个人陪床,买东西实在是不方便。” 钱建国闻弦歌而知雅意,笑了笑:“你要是用菜可以跟配菜师傅说一声,他能给你留一人份。” 柳沉鱼哪儿是为了这把菜费口舌,她笑着说:“那感情好,也省了我的大事儿了,就是不知道,这鸡鸭咱们食堂采购能不能给捎带手的帮我带点儿?” 食堂这种地方都有合作的肉联厂,养殖场,猪肉有定额,但鸡鸭都不要肉票。 这也是柳沉鱼把鸡鸭单独提出来的原因。 钱建国犹豫了,一脸为难的看着柳沉鱼:“咱们之前也没这么干过啊……” 这话他也不是骗柳沉鱼的,之前来开小灶的都是自己带肉,不为别的,只是怕食堂给的肉缺斤短两。 病人住院已经够熬人的了,与其生一肚子气,不如自己麻烦点儿带着。 不过柳沉鱼这个也确实困难,她一个人看护孩子,离开太长时间根本不行。 可是之前从来没有过先例,这也是钱建国为难的地方。 柳沉鱼又不是来为难人的,赶紧说出自己的打算:“钱师傅,我也不是想占咱们食堂的便宜,这样成么……” 钱建国听了她的想法,没多久就点了头。 柳沉鱼最后以市场价格购买食堂采购的鸡鸭,再加一只两毛钱的宰杀费用。 这个钱是要交到会计那的。 柳沉鱼办成之后,就跟采购师傅定了两只鸡两只鸭。 还不知道住院多少天,她只能先定这么多。 都商量好之后,柳沉鱼从钱建国那借了个砂锅,又领了今天一人份的白菜,土豆,南瓜。 倒了四碗水进砂锅,柳沉鱼又把今天的二两米淘洗干净,等水沸腾之后倒进砂锅里。 南瓜去皮,切成细细的丝,等锅再开了之后放进去。 另外两个小灶台柳沉鱼则没让它们闲着,其中一个她做了软乎乎的鸡蛋饼。 她记得前天早晨做的鸡蛋饼秦烁很喜欢,怕他没有胃口,她今天又做了些。 咸菜丝秦烁现在不能吃,柳沉鱼又跟钱建国换了一坛子萝卜干。 这个萝卜干是钱建国去年晒的,肉十分厚实。 柳沉鱼把萝卜干切成小丁,炒了个葱油,香喷喷的很下饭。 等食堂开饭的时候,柳沉鱼已经带着做好的鸡蛋饼,粘稠的南瓜粥回到了病房。 回到病房的时候,刘大夫正在给秦烁检查。 见到柳沉鱼,刘大夫收了听诊器,神情轻松:“伙食不错啊。” 柳沉鱼笑笑:“早晨做的饭不少,刘大夫留下一起吃吧。” 刘大夫拒绝了,这年头家里最珍贵的就是粮食了,每人就那点儿分量,走亲戚都要自带口粮,他怎么可能跟柳沉鱼和秦烁抢吃的。 见他拒绝的果断,柳沉鱼则不再让。 “我吃食堂就成,”刘大夫笑着看向秦烁,“吃完饭去个卫生间,回来就要输液了。” 秦烁点点头。 刘大夫走后,柳沉鱼和秦烁痛快地吃了顿早饭。 省城医院这边按部就班,驻地家属区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秦淮瑾把车送回去,坐上末班车回地驻地。 第一件事就是去郝山河家里接孩子。 他今天晚上要是不回来,孩子在郝山河家还好说,他回来了,自然要把孩子带回家。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郝山河夫妻两个在家愁得饭都吃不下。 郝山河看着床上抱着弟弟的秦灿,一脸的心疼。 他忍不住跟何萍萍说:“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好好的孩子,来了咱家话都不会说了。” 兄弟俩开开心心地上学去,还没放学一个进了医院,另一个回来话都不会说了。 何萍萍也发愁,但是也不乐意听这个话:“你这话说的,老二也不是来了咱家才不说话的,到时候直接跟小秦说清楚就好。” “也不知道老秦受不受得了……” 郝山河话还没说完,秦淮瑾就出现在他们家门口。 他是空着手来的,要是放在以前肯定不能这样,只是柳沉鱼之前已经送过东西了,他这次过来也就没再买。 “老郝,嫂子,我来接我们家两个小子。” 秦淮瑾进了院子还没发现异常,笑着跟两人说话。 郝山河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秦淮瑾说现在的情况。 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说,秦灿就抱着老三风一样的跑了出来。 跑出来之后,秦灿就这么抱着老三,紧紧盯着秦淮瑾的身后。 第六十八章 受惊过度晕厥了 秦淮瑾被儿子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见秦灿一直盯着他身后,伸手拉了他一把。 “别看了,你柳姨跟大哥没回来,他们现在在省城第一医院,要等你大哥康复之后才可以出院。” 秦灿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听了秦淮瑾的话瞳孔紧缩,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抱着老三的手指节发白。 秦淮瑾看他神色不对,刚想问问他,就被何萍萍打断了。 “什么?不是在县医院么,怎么又去省城医院了?” 本来秦灿的事儿就已经让何萍萍接受无能了,现在秦淮瑾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王老师来送秦灿的时候不是说了,秦烁没什么事儿,救上来的时候就醒了,只是脱力在学校睡着了。 柳沉鱼不放心才带着去县医院检查,难不成真查出什么毛病了? 秦淮瑾见儿子没说话,先把他手里的老三接了过来,然后把秦灿拽到腿边,防止他跑了。 “嫂子,老大高烧不退,送去省城拍了个片子,说是吸入性肺炎,得住院治疗,这不小柳在那陪床,我就先回家弄两个小的。” 说起这个,秦淮瑾面带歉意地对何萍萍夫妻道:“嫂子,小柳和老大回来之前,还得麻烦你白天照顾下我们家老二和老三。” 白天他得去上班,下班之后来何萍萍这儿接孩子。 “明天我送他们过来的时候,顺便把他们的口粮带过来。” 何萍萍瞪了他一眼:“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老二老三都乖得很。” 这些都好说,就是她不明白,为啥落水之后会得肺炎? 她问秦淮瑾,秦淮瑾也说不明白,“应该是呛了水进肺里,高烧不退转发成肺炎。” 何萍萍恍然大悟,“说起这个我就想起我没出嫁的时候,我们村有个落水的,救上来之后还好好的,结果没成想烧了两天人就没了。” 她估摸着肯定也是这个什么吸入肺炎,只是他们村没有好大夫,也拍不了秦淮瑾说的那个片子,把人给耽误了。 “得亏有小柳,这事儿她做得对,只要在医院了,还能有治不好的病?你也把心放肚子里,老大一定会好好地回家来的。” 秦淮瑾苦笑,他当然是这么希望的。 “嗯,我回来的时候他温度已经下去了不少,想必这会儿也能醒来吃点东西了。” 郝山河拍了拍秦淮瑾的肩膀,“你应该留在省城的,弟妹年纪不大,一个人能应付得来么。” 随后他又看了眼秦淮瑾身旁的秦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让秦淮瑾走还是留。 如果可以,秦淮瑾也不想回来,老大昏迷,他也想陪在身边照顾,但是他还有任务,家里还有两个小的。 他回来也是他跟柳沉鱼共同商量的结果。 “老郝这就小瞧人了,小柳比我强,不过确实辛苦她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医院陪床了。” 陪床也是个费神的活儿,尤其是秦烁这个病,稍有不注意就容易没命,更是费神费心。 郝山河想起柳沉鱼那娇弱的模样,这个头是怎么也点不下去,转而说起秦灿的问题。 “老秦,你跟老二多说说话。” 秦淮瑾不解地望着他,见他神色莫名没再说话,又转头看向身边的秦灿。 也是这会儿他才发现,这孩子从他进门,居然一句话都没说过。 仔细一看,这孩子居然在发抖。 秦淮瑾赶紧把腿上的老三递给何萍萍,一把将秦灿拉到眼前,小声问。 “老二,看爸爸,老二。” 秦灿在听到何萍萍说有人发烧烧没了之后就控制不住的哆嗦。 他看着眼前神色焦急的秦淮瑾,张嘴想要说什么,但一个字都发不出声音。 他心里又气又急,想要去省城陪着大哥,跟大哥道歉,又想跟爸爸说对不起。 强烈的情绪让他无法自控,几次强迫自己张嘴,最后不但没成功,反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可把一院子的人给吓坏了,秦淮瑾当下抄起秦灿就往外跑,郝山河把想要跟着的何萍萍按下,紧随其后。 到了医务室,大夫给检查了一下,又问了些问题。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情绪激动导致的昏厥,他应该是受了惊吓,失声了。” 秦淮瑾呼吸一滞,“那多久能恢复?” 大夫摇了摇头:“你们可以带他去大医院看看,咱们医务室看个头疼脑热,铁打损伤还行,其他的就无能无力了。” 秦淮瑾的心忍不住往下沉,然后抱着老二跟郝山河一起往回走。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有点乱,不过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学校回来就这样了?” 郝山河脸色也不好看,听了秦淮瑾的话,点点头,“回来就抱着老三发呆,一个字都没说过。” 他和何萍萍也以为秦灿就是被吓着了,发呆呢,还是他们闺女发现这孩子不说话了。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秦淮瑾:“你也把心放一放,大夫不是说了,兴许大医院能看好,明天你就带老二去省城医院看看。 顺便看看老大,兴许老二见到老大没啥事就好了呢。” 秦淮瑾摇了摇头:“等老大好了回家之后,我再带他去看看。” 柳沉鱼那边照顾老大一个已经够累了,老二去了要是住院的话,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这段时间他把详细训练计划做出来,跟师长请个假,就能安心地带老二老三一起去省城医院。 郝山河看了眼秦淮瑾怀里的老二,也明白他的顾虑,“也成,不是什么要命的病,没准儿明天早晨起来,孩子自己就好了呢。” 秦淮瑾也是这么希望的,只是天不遂人愿。 第二天秦灿醒了,依旧一言不发。 秦淮瑾上班前引导他说话,可秦灿只能张嘴,却出不了一点声音。 无奈,再耽搁下去就迟到了,秦淮瑾只能先把两个儿子送到何萍萍家里。 秦烁这病康复得慢,在省城住的第十天,老专家开单子安排秦烁再拍了一次片子。 拿到片子之后,老专家看了一会儿,又让刘大夫看了半天。 “怎么样?”老专家摘下眼镜,笑着问刘大夫。 秦烁住了多长时间的医院,刘大夫就在省城医院跟了多少天,这些天他只负责秦烁一个病人。 看着清晰的肺部x光片,刘大夫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他笑着转头跟柳沉鱼说:“恭喜你们,可以出院了。” 老专家点点头,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刘大夫的话。 柳沉鱼一直绷着的气,一下就松了,“太好了,太感谢您跟吴教授了。” 老专家姓吴,是榕城医学院的教授。 住院这些天,可把她还有秦烁憋坏了,每天在病房里呆着,她都要发毛了。 再有三天就过年了,也不知道秦淮瑾有没有把她安排的年货备齐,两个小的在家好不好。 第六十九章 你还想办个年卡不成? 秦淮瑾还不知道老大秦烁马上就要出院了。 今天是休息日,秦淮瑾起了个大早收拾了收拾屋子,然后把两个孩子送到何萍萍那,准备去省城。 选择今天去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去咨询一下,老二秦灿这个突然失声的问题。 这几天他一直因为老二的事儿紧绷着神经,每次去医院都不敢表现出来。 前几次去省城,已经是下午了,好多有名的专家已经下班。 他想找却没找到机会。 这次休息,他上午去,就算也有休息的专家,也得有值班的专家吧。 到了省城医院,往秦烁病房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办完出院手续的柳沉鱼。 柳沉鱼看着突然出现在省城医院的秦淮瑾,一脸惊讶:“前天不是才来过,怎么今天又来了?” 秦淮瑾:“今天礼拜日,休息。” 柳沉鱼倒是没有多想,只觉得他来得正好。 “及时雨啊朋友,”她跟秦淮瑾并排往秦烁的病房走,“正好我办完出院手续,东西多我一个人弄不过来,你来了简直不要太好。” 给她省好大劲儿。 秦淮瑾停住脚步,没想到今天居然来得这么是时候,“吴教授怎么说?” 柳沉鱼不明白他为什么停下,只能陪他站在原地:“还能怎么说,吴教授不让出院,咱们肯定踏踏实实的住着。” 秦淮瑾点头,那就是秦烁已经康复了,“那后遗症?” 他记得吴教授说过,有一定的可能性会留下后遗症。 柳沉鱼:“人大夫也不能给咱保证啊,从今天的片子来看,老大肯定是恢复得很好,具体还得看回家的护理。” 终于不用在医院待着了,回家之后仔细照顾秦烁就成,按照之前吴教授教她的那样。 秦淮瑾心里的两根弦总算松了一根,“那太好了,我跟你回病房收拾东西,收拾完我还有个事跟你说。” 秦烁都要出院了,老二秦灿的事儿最迟到家柳沉鱼就能发现。 重点是,他还没有咨询医生,询问秦灿的情况。 柳沉鱼笑了:“什么事儿啊,回去再说也不迟,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在医院待着了。” 秦烁有自理能力,这几天柳沉鱼除了做饭的时候忙点儿,其他时间不是躺着就是坐着,骨头都要生锈了。 上辈子她明明终极目标就是把自己的品牌做大做强之后回家躺平的。 这辈子有机会躺了,她却浑身不舒服。 柳沉鱼没事儿的时候思考两者之间的问题,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没有手机! 没有手机,她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太无聊。 但凡给她个手机,她不至于待不住。 “你说你也是,今天休息也不把老二老三带过来,老大早就想两个弟弟了,天天念叨着呢。” 柳沉鱼嗔怪地瞪了秦淮瑾一眼。 秦淮瑾默然,早知道这样,他就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兄弟三个从小没分开过,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老大肯定不习惯。” 秦淮瑾想到不能发声的老二,心里就是一揪。 再是铁石心肠的人,遇上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会心软的。 不管是一直还是一瞬间,总会有的。 柳沉鱼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没说什么事儿呢。” 早说也是说,晚说也是说,秦淮瑾直接把秦灿的情况告诉了柳沉鱼。 柳沉鱼越听脸色越沉重,最后停下脚步,深吸了两口气。 秦淮瑾看了她一眼,柳沉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淮瑾不由苦笑,是不是觉得他们爷儿四个太麻烦了。 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出事儿,一天也不得安生。 他清了清嗓子,小声说:“你也别想太多,我一会儿去问问大夫,看看有没有接诊过这类病人,其他的你不用管,回家好好休息几天,这些天你辛苦了。” 原本长了点儿肉的柳沉鱼,现在又弱不禁风了。 他每次过来,都能感觉到她瘦了,又瘦了。 柳沉鱼无语地看着秦淮瑾,这人这不是很会说话嘛。 “你说的没错,这些天我确实辛苦了,不过秦灿的事儿,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秦灿的事儿,柳沉鱼没想回病房讨论,秦烁刚好,她准备跟秦淮瑾讨论出可能性之后,再告诉他,以免他接受不了。 柳沉鱼领着秦淮瑾坐在走廊里,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秦淮瑾说了说。 “受了刺激失声,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太过激动喉部肌肉痉挛导致失声,还有种是声带受损。” “但是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不会一点声音发不出来,最次也得有些嘶哑的声音,可是从你的描述中,秦灿没有。” 秦淮瑾点头:“驻地卫生室的大夫说他受了刺激,让我带他到更好的医院看看。” 柳沉鱼点头:“那就是声带没问题,至于第一种喉部肌肉痉挛, 按理说这种情况是因为受到刺激导致情绪过大,出现失声问题,等情绪缓解之后,一两天就可以说话了。 可是秦灿也没有。” 两个人越分析,秦淮瑾的心越沉,“那是什么原因?” “精神因素或者心理因素吧?我分析的也不是全对,咱们就是做到心中有数就成,带着这些,咱们再去问大夫,能直接问到重点。” 这样也不耽误治疗。 其实柳沉鱼心里觉得,秦灿就是因为觉得连累老大差点淹死,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这种心理问题,在现在根本没有良好的解决办法。 要是去京城还好,京城有这方面的专家,榕城就不行了。 看着秦淮瑾沉默的脸,柳沉鱼安慰他:“你也别太发愁,兴许咱们把老大完璧归赵,老二自然而然就好了。” 看着老大没事儿,秦灿心里也就没有这么重的负担了。 秦淮瑾点了点头,表情却没有好多少,“这病需要住院么。” 柳沉鱼的笑脸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怎么的,你想在这儿办个年卡咋滴?” 年卡? 秦淮瑾不解的看着柳沉鱼,不明白她的意思。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站起身,也不等秦淮瑾,吭哧吭哧地回了病房。 第七十章 到底是长了嘴 秦淮瑾不懂柳沉鱼说的年卡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柳沉鱼不高兴了。 他沉默的跟在柳沉鱼身后,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 他实在不懂女人是怎么个想法,跟前妻总共也没相处多久。 这对他来说是个难题。 不过他嘴巴虽然不甜,但到底是长了的。 而且秦淮瑾有一个原则,有什么误会,当天解决。 大长腿就是有这点好处,柳沉鱼走了十来步,秦淮瑾四步就追上了。 “别生气,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有说得不对的地方,你直接指出来。” 柳沉鱼也是个直肠子憋不住话的,再说了,她也不是真生秦淮瑾的气,见他好好说话,她也不好冷着脸不搭理他。 “住院不是什么好事儿,自然是能不住院就不住院,老二的事儿,等老大回去了,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柳沉鱼说到这儿,顿了顿继续道:“如果还没好的话,我给京城那边去个电话,问问那边儿的专家这个情况怎么应对,如果需要去一趟,那咱们一家子就走一趟,正好让几个小的认认门。” 秦淮瑾听后点点头,“我之前想着带老二去京城看看的,不过你说的法子更周全,就是不知道你家那边……” 柳沉鱼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卧:“这个你操心,反正这事儿保准能办。” 两人进了病房,收拾好东西之后,委婉地把秦灿的事儿告诉了秦烁。 秦烁一听果然坐不住了,立马就要回家属区。 最后还是柳沉鱼按住他,安抚道:“急什么,让你爸爸去大夫那问问大概是怎么回事,然后咱们再回去。” 她这个蒙古大夫,可不能因为她的一面之词耽误了孩子。 术业有专攻,还是先问最专业的人士才对。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秦烁跟柳沉鱼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听了这话,看了看秦淮瑾。 秦淮瑾点了点头。 秦烁见他点头,就算着急也不能耽误弟弟的病情,“那爸爸快去吧,我跟柳姨在外边儿等你。” 他一个小孩子,就不跟着进去添麻烦了。 秦淮瑾每每为大儿子的懂事而感到心酸,他不善言辞,只能伸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背。 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直到看不见他,秦烁才抬头望向柳沉鱼:“柳姨,我弟弟会没事儿吧?” 柳沉鱼一脸温和,“能有什么事,只要人还活着,就算说不了话又能怎么样。” 她说的这是最坏的打算了。 秦淮瑾说起秦灿情况的时候,柳沉鱼也想过,秦灿是兄弟三个里最开朗活泼的,怎么就一下接受不了呢? 后来他想明白了,越是开朗的人钻了牛角尖,越出不来,秦灿就是这样。 这需要心理疏导,柳沉鱼自认没有这个本事,她分析出原因,却治不了他的心理。 秦烁听了一脸沉重,最后看着柳沉鱼笑了笑,“没事,大不了我养他一辈子。” 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是不会嫌弃自己弟弟的。 秦烁很少这样表达情绪,难得一次,原以为柳沉鱼会夸奖他,结果看柳沉鱼皱了皱眉。 “谁真的能养谁一辈子,人最后还是得靠自己,你小小年纪学什么大男子主义。 老二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哪里用着你这个当大哥的养一辈子了。 你们兄弟互帮互助才是正理,别一天天好得不学净学那些乱七八糟的。” 柳沉鱼是真不爱听这话,谁能养谁一辈子? 男人的话说得好听,我养你。 事实上女人却承担了生活中大部分的事情。 换算一下,男主外女主内,两人并不比谁付出的少。 秦烁:“……” 他当然希望老二能好,以后他们兄弟互相帮扶啊。 秦淮瑾没让他们等太久,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 几人收拾好,因为老二的事儿,柳沉鱼则没心情去采购。 直到上了班车,秦淮瑾才把大夫的分析告诉柳沉鱼。 “跟你分析的差不多,大夫说这可能需要一个契机,碰上这个契机,他自然而然就会说话了。 如果咱们不放心的话,可以先给他检查一下声带,确定发声部位没有病变。” 柳沉鱼点点头,“明白了,那等回家再说。” 三个人大包小包的回了家属区,一路上不少人盯着她们三口子看,还有跟柳沉鱼打招呼的。 因为家里有事儿,柳沉鱼又不熟悉这些人,就没有过多寒暄,快步回了家。 这十天她不在,家里的白墙已经刷好,做好的家具都在西边篷子里放着。 秦淮瑾怕下冻雨,还用防雨布盖得严严实实。 “家具都做好了,你没回来木工师傅也不清楚怎么摆放,就都放西边儿了。” 秦淮瑾把背上的行李袋放下,走到桌子边,拿了个搪瓷杯,来到蜂窝煤炉子边儿,拎起闹着热气的烧水壶,倒了杯热水递给柳沉鱼。 “先喝口水,我带着老大去下边儿接老二老三,你去看看做得合你的意么。” 柳沉鱼接过水杯,轻轻吹了一口气,太烫没有立马喝,而是端着杯子打量堂屋。 一边看一边点头:“这屋里一刷,果然亮堂了许多,过年看着也舒心。” 秦淮瑾也跟着点了点头,“确实屋里显得又干净又亮堂。” 之前柳沉鱼要刷白墙的时候,他虽然没有拒绝,但也没多期待。 结果刷完白墙,这屋里立马就不一样了,让人看着心情都好了许多。 “赶紧的你们爷俩去接孩子,我先去看看西边儿的家具。” 柳沉鱼进屋之后已经暖和过来,她准备去西边儿看家具,要是不需要改动的话,今天晚上就能摆进来了。 “行。” 秦淮瑾放下手里的水杯,带上已经迫不及待的秦烁下山接孩子。 柳沉鱼把换洗的衣服放回卧室,然后去西边看家具。 掀开防雨布一看,柳沉鱼就知道,这家具妥了,根本用不着返工,一会儿等秦淮瑾回来,就可以找人搬进屋里了。 一水的原木色家具整齐地摆放在棚子里,散发着松香和木香。 柳沉鱼上手一摸就知道木工师傅确实给用的好料子。 另一边,秦淮瑾带着秦烁也来到了何萍萍家门口。 第七十一章 到底是个啥 郝家,秦灿手里攥着根树枝,正在带着老三在土地上画画。 两人从屋门口开始画小动物,一下午的时间,画到大门口。 最开始画的小猪,小兔子,小狗,小猫,到了后边就有点抽象了。 何萍萍今天休息,坐在屋门口,手里打着毛衣,时不时抬头看两眼。 看着两个小的越画越偏,她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喵?” 老三歪着头看向二哥新画的图案,眼睛里已经晕成蚊香圈。 他沉着小脸,脑子里想着爸爸的话。 他们两个玩儿的明明是你画我猜的游戏,最开始二哥还正常,画一些鸡鸭鱼小猫小狗。 老三虽然觉得幼稚,但也耐心陪着他猜。 可是越往后,二哥画得越不像样,瞧瞧,现在这画的是个啥。 凭着他秦煜的聪明才智,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出来。 偏偏二哥还说不出话,只要他猜得不对,这人就在一边儿画个大大的叉,气得他想要撂挑子不干了。 看着二哥一脸认真的模样,秦煜想想之前爸爸说的话,还是忍了下来。 可是他马上就要忍不住了! 天啊,谁来救救他啊,他只是个还不到三岁的小孩子,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 到底是二哥哄他玩儿,还是他哄二哥玩儿! 老三说完,就看见他二哥又在地上画了个大叉叉。 想到这一天他收到的叉叉,一向傲娇的老三不干了。 “喵!啊,喵!” 秦灿看了弟弟一眼,然后冷酷无情地又画了三个叉叉。 得,老三看着这一地的叉叉,彻底破防,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这一嗓子吓得何萍萍本该织一针,硬生生挑了两针过去。 听着孩子哭,何萍萍赶紧放下手上的毛衣,朝两个孩子跑过去:“咋啦老三?” 刚才不是玩儿的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哭起来了。 秦淮瑾和秦烁就是这时候到的。 “嫂子?” 秦淮瑾看着门口的三个人,再看了眼哭得惊天动地的老三,“这是怎么了?” 何萍萍好些年没带过老三这么小的孩子了,一时间手忙脚乱的,见着秦淮瑾回来,如蒙大赦。 她赶紧把怀里的老三递给秦淮瑾。 老三一到秦淮瑾怀里,立马趴在他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 秦淮瑾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小儿子哭成这样,他少不得安慰一番。 何萍萍把孩子给出去之后,低头想问问秦灿,结果就看见秦淮瑾身后的秦烁。 她顿时忘了要干什么,转而惊喜的朝秦烁走去。 “哎呀,秦烁这是康复出院了,瞧瞧这小脸……” 嗯,没瘦。 不光没瘦,还比住院前胖虎了点。 秦烁已经看到弟弟了,这会儿顾不得跟何萍萍解释,“伯母好,我已经康复了,老爷爷就让我出院了。” 说完,他朝何萍萍点点头,小跑到秦灿身边,呲着小牙道:“老二,大哥回来了。” 秦灿早就看见秦烁了,看见秦烁的那一刹那,他眼圈就红了,眼泪啃在眼眶里硬是没有掉下来。 这会儿听了秦烁的话,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噼里啪啦地像破碎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这可把秦烁吓坏了,兄弟这么多年了,老二就是磕了摔疼了,都没这么哭过。 秦烁伸出小手,给秦灿擦了擦眼泪:“怎么了,让小老三给气着了?” 秦灿摇摇头,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 秦烁看得心疼死了,又不敢直接问他。 秦淮瑾这会儿也安慰好老三,低头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二儿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怎么了,你们兄弟两个怎么还闹起来了?” 秦灿自认为是个男子汉了,不能轻易掉眼泪,于是抬起手抹了抹脸,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老三。 秦淮瑾看了看怀里的老三,又看了眼何萍萍。 何萍萍也一脑门子雾水,明明刚才玩儿的还挺好,两个小人你画我猜的。 结果一眼看不见,就哭起来了。 原本这事儿也好弄,秦灿说明白怎么回事就成。 可是坏就坏在这儿了,秦灿现在说不了话。 不过,好在秦灿不说,有人说。 老三撇着嘴,指着地上的叉:“叉叉!” “多!” 然后伸出两个小短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圆,“喵!” 秦淮瑾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这说了还不如不说。” 他愣是没看懂什么意思。 倒是秦烁一下就明白了,然后低头一看,他脚下踩着许多叉叉。 “你二哥给你画了好多叉是吧?” 老三在秦淮瑾怀里猛点头,差点一脑袋掉下去,吓得秦淮瑾一把搂住他。 秦淮瑾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好好的。” 然后转头问秦灿:“儿子,给弟弟画这么多叉干嘛,玩儿游戏呢?” 秦灿低着头,不说话。 何萍萍这会儿也明白咋回事了,忍不住看了眼老三:“你这小东西脾气也忒大了,还知道画叉是不好的意思了?” 说完,然后就把两兄弟玩儿的游戏跟秦淮瑾说了一通。 秦淮瑾也没想到自家老三这么要面子,又因为得了太多叉直接破防了。 他没有指责两兄弟谁对谁错,而是抱着老三蹲下,看向地上的画。 “这是?” 秦淮瑾打了磕巴,老二画得也太抽象了,这谁看得懂? 他试探地问秦灿,“这是熊?” 秦灿拿起树枝干脆利落地画了个叉。 秦淮瑾:“……” 你人怪好哎,还知道给个叉。 秦烁看爸爸都答错了,立马看向地上的图案,然后歪头对秦灿说:“狐狸?” 他在阳城的时候,看见过邻居从山里猎得狐狸。 老三听了不乐意了,不高兴地说:“喵!” “猫?也有可能。”秦烁有笑着问秦灿:“不是猫?” 如果是猫的话,秦灿也不至于画叉画到老三哭炸。 到底还是从小一起长大没分开过的大哥,秦灿很给面子的没有画叉,而是摇了摇头。 这下几人都蒙圈了,这一小团能是啥? 第七十二章 父子时间 柳沉鱼看完家具,在屋里喝了杯水也不见爷儿几个回来。 无奈只能关上大门,亲自跑一趟,看看是不是两个大的在抱头痛哭。 到了何萍萍家,柳沉鱼没有想象中的画面,倒是一进门就看见两大三小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柳沉鱼收回了往院子里迈的脚:“……” 要不她还是回去算了。 怎么感觉她和这帮人格格不入。 还没等她转头就走,秦淮瑾就出声了:“小柳过来看看吧。” 柳沉鱼走进胡同的时候,秦淮瑾就听出她的脚步声,只是到了门口为何不进? 她没有动作,只能秦淮瑾出声。 柳沉鱼挑眉,低头看了眼秦淮瑾的后脑勺,这人怎么知道是她? “这是干嘛呢?” 怎么知道她来的,柳沉鱼也不问了,反而探着身子看向几个小的围住的地方。 何萍萍见柳沉鱼回来,心里也高兴,地上的画反正也看不明白,干脆她也不看了,起身把柳沉鱼迎进家。 “照顾病人可是个辛苦活儿,你回来怎么不在家好好歇歇,你看你这小脸……” 何萍萍打量着柳沉鱼,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最后只得抿唇。 人家辛苦些日子不是瘦了就是憔悴了。 怎么偏偏到柳沉鱼这儿不一样? 哦对,还有秦烁,那小子眼瞅着就胖虎了。 这还是生病的呢,柳沉鱼就更夸张了点儿,不仅小脸不像当初那样淡黄,气色也好了不少。 现在柳沉鱼的肤色白了不少,白皙滢润,还有光泽。 何萍萍再想想自己,忍不住郁卒,“比以前好多了,看来在医院没受委屈。” 柳沉鱼笑笑,知道何萍萍想要说什么。 “有谁给我委屈受?咱们住院又不是没花钱,既然花钱了就把病情交给大夫,病人和家属该吃该喝喝,什么都不往心里放,自然精神头子好。” 具体吃了什么,柳沉鱼没说,何萍萍不是个坏的。 可她要是大大咧咧的说她跟秦烁在医院三天一只鸭,两天一只鸡,难保何萍萍不会心理失衡。 柳沉鱼最不耐烦考验人心。 何萍萍倒是也没有细问,听了柳沉鱼的话她倒是觉得很有道理:“你说的也是这么个事,咱也不是医生,也没法儿治病,还不如吃好喝好。” 哪怕最后治不好,最后的日子里也是高兴舒心的。 柳沉鱼指了指那爷四个,问她:“这是干嘛呢?” 她在家等了半天,结果这爷四个蹲在地上研究土? 何萍萍想起自己刚刚也忍不住加入的事儿,也是哭笑不得:“在那猜老二的画呢。” “我们都没猜对,小秦让老二自己说他画的是个啥。” “咱们也知道,老二现在说不出话来,问他不是白问么,我们就又猜了一轮,结果还不对,小秦就让老二自己写他画了个啥,结果你猜怎么着?” 柳沉鱼揉了揉眉心,看着兴致勃勃的何萍萍,笑着说:“他不会写字。” “哈哈哈,对,你说对了。”何萍萍拍腿大笑:“就因为这个,我们几个只能蹲下接着猜。” 然后柳沉鱼就来了。 何萍萍看着柳沉鱼,突然双眼放光,拉起她就朝那走去:“你也去看看,你聪明,没准儿一眼就看出来了。” 柳沉鱼就这么被何萍萍拉到秦灿身边。 她蹲下低头看了眼秦灿画的小动物,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团毛线是什么新型动物么。 柳沉鱼看着秦灿的眼睛,到底不忍心拒绝,可是又看不出这是什么,只能闭着眼睛瞎猜了。 “老虎。” 说完,就连秦灿瞪大眼睛,拿着树枝给她画了个大大的对勾。 其余人也震惊了,怎么一下就猜出来的? 秦灿这画画的真的神仙难认。 柳沉鱼:“……” 我说瞎蒙的你们信么…… 算了,还是不说了为好,“咱们回家吧,回去还得收拾屋子,准备晚饭。” 她刚刚就坐着喝了杯水,其他事都没做。 原本想要问她怎么猜出来的,秦淮瑾听了这话赶紧抱起老三跟何萍萍告辞。 何萍萍见他们要走,赶紧出声挽留:“走啥呢,就在咱家吃,坐了一天车,回去还得做饭,多折腾。” 柳沉鱼让人送来了那么多红糖点心,她拿得都烫手。 原本想着给两个小的吃,结果秦淮瑾每天接送他们的时候都带着口粮和点心。 一点儿何萍萍发挥的余地都没有,今天说什么也得让他们一家子留下吃饭。 柳沉鱼:“改天吧嫂子,我们今天吃得早,吃完饭得出去一趟,给我娘家去个电话。” 出事之前贺世昌的电话都打到于师长家里了,之后虽然秦淮瑾回过电话,到底不是她本人。 况且这次还得说说秦灿的事情,这事儿还得贺世昌亲自安排才行。 知道他们还有事儿,何萍萍才没有再留他们吃饭,虎着脸道:“那明天吧,明天你们一家五口可得过来,要不我可去你们家门口堵你。” 柳沉鱼哭笑不得,只得答应她:“那就麻烦嫂子了,等初二你们都来我家,我家摆宴。” 何萍萍见她应下,脸上才露出笑模样:“成,你家的温居宴我一定到。” 初二原本是走娘家的日子,可是军属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回一趟娘家太难,干脆也不想这事儿了。 柳沉鱼带着爷四个回到家,让秦淮瑾带着老大老二去屋里说话,自己则带着老三去了厨房。 堂屋,秦烁秦灿小哥俩你看我我看你,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秦淮瑾叹气,一手拉住一个,“老二,大哥已经康复出院了,你不要太自责,落水是阴差阳错的事儿,不是你的过错。” 他看着两个孩子,眼中闪过心疼,他把老二拉到身前,耐着性子哄:“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那你的家人会给你时间,不过你答应爸爸,时间不要太长。” 他现在没有强迫孩子立马好起来,什么伤口都需要时间去愈合。 秦淮瑾相信秦灿走出来。 当然,他咨询专家的事儿也不耽误,两手准备,过了年他还说不出话,他就要出手干预了。 “秦烁,这次的事儿让你住院,也应该让你长个记性,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儿,第一时间找大人,我们不在身边,就去找老师。” 秦烁点点头,好多道理柳沉鱼在医院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了。 他看了眼二弟,郑重承诺,“爸,下次不会这样了。” 秦淮瑾满意地点头。 第七十三章 恨铁不成钢 堂屋里秦淮瑾教育儿子,厨房里柳沉鱼琢磨今天晚上吃什么。 厨房里都落不下脚,柳沉鱼检查着家里的年货。 在医院的时候,她给秦淮瑾列了个单子,在她不在家的时候抽空准备年货。 她归置这些东西的时候,发现秦淮瑾还真按照她的单子准备了,居然一样不少。 腊肉一条,腊肠居然有二十多节,她给的单子没有数量,显然秦淮瑾是能买多少买了多少。 土豆,南瓜,豆角干,萝卜干茄子干也不少,葱姜蒜也备齐了。 最重要的是窗户上挂了一条新鲜的五花肉。 柳沉鱼乐了,有这块肉,今年的年夜饭不会太寒酸了。 这么大一块五花肉可以做十来个梅菜扣肉,再炖一锅五花肉。 明天她再去副食店买几条鲜鱼这个年就完美了。 柳沉鱼看完年货,又打开家里的柜橱,准备熬点白粥。 结果一打开柜橱就发现,几个装粮食的袋子都满满当当的,粮食袋旁边还有几个她没见过的小布袋。 柳沉鱼拿起来,解开一看,原来是些杂粮,有小米,红豆,大枣,高粱米,绿豆,黄豆这些。 柳沉鱼见状,摸了把绿豆出来,跟大米一起淘洗干净放进砂锅里,砂锅里倒了一暖壶水之后,就把锅端进堂屋,拿下烧水壶,放在炉子上。 秦烁看着柳沉鱼忙活,想到她之前在医院说的话,忍不住同情的瞄了他爸一眼。 然后拉起秦灿的手,推了推秦淮瑾的胳膊:“爸,我跟弟弟有话说,你去帮帮柳姨吧。” 这爹是一点儿眼力见儿没有,还得靠他,心太累。 他可刚出院啊。 秦淮瑾一愣,忍不住看了大儿子两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虽然秦灿吵吵着不喜欢柳沉鱼,但实际对柳沉鱼最为排斥的是大儿子。 别看大儿子不显山不漏水,什么都不表示,但确是最有主见的。 这会儿怎么一反常态地让他去帮柳沉鱼? 秦烁被秦淮瑾看得一时间有点儿心虚,不过也就一瞬间而已。 然后他就理直气壮地看向他老子。 咋滴,要不是老爹不行,用得着他亲自上阵么。 他老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爱屋及乌。 美色可以留住柳沉鱼一时,但不能留住一世,这么个有良心的后妈,不比那些处心积虑的强多了。 他爸爸要是不拿出点真东西,怎么把人留下啊。 就不怕他年老色衰了,柳姨把他抛弃么。 秦淮瑾看着跟他对视的大儿子,有些不解,“你这是怎么了?” 当然,他乐于见到儿子跟柳沉鱼的关系好。 还问怎么了,秦烁看着他爸,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就是想跟弟弟说说话。” 你还不赶紧出去! 秦淮瑾:“……” 你这表情明显是要卖老子,你现在跟我说没事,你说我信么。 不过他也不是必须知道儿子的秘密,就算是再亲密的关系,也得有自己的小空间才是。 秦淮瑾决定不再刨根问底了。 “那你跟弟弟好好相处,我去厨房看看。” 说完这话,他出了堂屋,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柳沉鱼把泡好的豆角干捞出来准备切了,老三坐在柜橱旁边,拿着小树杈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看着柳沉鱼切菜,秦淮瑾靠在门口,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柳沉鱼见他挡在门口,无语地摆了摆手:“别挡着光。” 秦淮瑾身影一僵,十分听话地挪了挪脚,把厨房门口的光放进来。 见他还在厨房,柳沉鱼停下手里的动作:“咱家就一把菜刀。” 就算是他想帮忙也没有发挥的地方。 秦淮瑾点头,决定明天再买一把菜刀。 “那你做饭,我去研究研究那些家具都放哪儿。” 既然厨房用不着他,他还是给自己找点活儿干。 柳沉鱼:“不用琢磨,你去我抽屉里拿画好的图纸,上边有具体的标注,先把孩子们的房间布置好。” 说着,她又停下切菜的动作:“我定制的衣柜太大了,你一个人弄不了,今天先把孩子们的床弄好,剩下的明天找人帮把手。” 定制的大衣柜比秦淮瑾可高多了,而且实木衣柜分量不轻,一个人弄着太费劲,没有人帮忙,组装都弄不明白。 秦淮瑾点头,他确实看到了不少没有组装好的零部件,每个零部件木工师傅都给标了编号,还给了他一个单子。 他记得老二老三的高低床就是需要组装的。 “那我去了。” “哎,等等,咱们吃完饭得去打个电话,你知道哪儿能打么?”柳沉鱼叫住秦淮瑾问。 他们吃完饭镇上的邮局都下班了,想打电话就得明天上午了。 明天开始她还有很多安排,根本腾不出时间,所以还是今天把这事儿办了。 秦淮瑾还以为什么事,没做思考就说:“警卫室就能打,一会儿我跟你过去打声招呼。” 警卫室一般不让打电话,只是柳沉鱼打的电话也是内部电话,所以他过去打声招呼就好。 能打电话就行,多余的柳沉鱼也不问,继续低头切菜。 秦淮瑾没有立刻出去,站在门口看着柳沉鱼的侧脸。 他想,他好像真的捡到宝了。 只看柳沉鱼的长相,实在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她太过精致美丽,就像是他侄女的洋娃娃一样,需要付出很多耐心和金钱。 只看外表谁能想到,这就是个务实的人。 当然,还有些好色。 这点儿秦淮瑾在京城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当然也跟柳沉鱼丝毫不掩饰有关。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男人长成他这副模样有什么好,他们当兵的,最需要的就是泯然众人。 在群众中一眼看不出来,这样才能更好地执行任务。 而不是跟他一样,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他看。 但是现在他不由得有些庆幸他拥有这样的容貌。 他相信,柳沉鱼不爱他的孩子,但凭借她的为人也不会对几个孩子差。 如果没有这点儿判断,秦淮瑾不可能把家底交给她。 想到柳沉鱼之前的表现,秦淮瑾眼中神色莫名。 柳沉鱼切着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第七十四章 别人打架离远点溅上血咋整 要不是夸咱们人民子弟兵呢,这动手能力真不是盖的。 柳沉鱼饭做好,秦淮瑾已经把孩子们卧室的床拼装完成了。 别看秦灿现在说不了话,但是他的手脚可是一点儿问题没有。 得知上铺是留给他的之后,顿时眼睛都亮了。 顺着楼梯爬上爬下好几次,又爬了几次绳梯,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另一边秦烁也很高兴,他是有一张单人床的,他原本以为这次打新家具没有他的份儿。 没成想柳沉鱼居然真的给他也打了一张跟高低床同款的单人床。 柳沉鱼的高低床是带楼梯的,只能放在靠北边和西边的屋墙。这样一来,秦烁的床只能对着门口。 柳沉鱼虽然不信那些封建迷信的一套,但是她本人都搞起穿越了,多少还是有点忌讳。 于是秦烁的单人床就安排在了一进门口,靠南边。 靠墙北边墙角是一组l型顶天立地的书架。 一进门窗户下边是两张整体书桌,正对门口还是一组直排顶天立的书架。 柳沉鱼把饭菜摆好,来到孩子们的卧室,看着上蹿下跳的三个皮小子,忍不住露出浅笑。 秦淮瑾则在书架边测试书架的牢固性。 见柳沉鱼来了,回头说:“这书架不稳当,还得加固一下。” 柳沉鱼点头,上前指了几个地方:“这个地方上点加固的就成,腻子,水泥都可以,木工师傅应该有办法。” 这尺寸其实可以算得上严丝合缝了,就是有一点缝隙,主要是天花板不平整,也不够结实。 所以用上点腻子封封边是最好不过了。 秦淮瑾思考了下实用性,最后点了点头:“不用找师傅去,驻地不少小战士都会,明天让他们来就成。” 他安排人柳沉鱼不管,只要能把问题解决了就成。 秦烁坐在新床上,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想了想,还是对柳沉鱼说了声:“柳姨,谢谢,我很喜欢新床。” 之前在医院柳沉鱼就跟他说过,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及时行乐最重要。 他虽有些难以启齿,但到底是表达出了对这张床的喜爱。 许多年后他长大了,想到第一次表达自己情绪的情景,仍心软不已。 也是那会儿他才明白,他喜欢的可能并不是那一张小小的木床,而是一个家庭里公平公正的待遇。 这个待遇他没有在亲生母亲身上体会过,没有在外祖家体会过,却在他继母柳沉鱼身上体会到了。 柳沉鱼笑着应下,心道,这时候的小孩也太好满足了,一张小木床就开心成这样。 秦灿说不出话,趴在上铺看着柳沉鱼,眼睛亮晶晶的,显然也是很满意。 老三秦煜则把下铺的栏杆提上来,放下去,玩儿得不亦乐乎。 秦煜太小,晚上睡觉秦烁要把他箍在怀里,他才能不跟秒针一样转圈,柳沉鱼怕他一个人睡掉下床,特意设计了一个可升降的护栏。 木工师傅手艺果然很不错,没用一根铁管,护栏上下移动丝毫不影响。 这会儿听到大哥的话,小家伙停下手中的动作,呲着小白牙道:“谢谢!” 这声谢谢清澈又嘹亮,逗得一大家子哈哈直笑。 笑过之后,柳沉鱼:“别玩儿了,先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晚饭她煮了绿豆粥,热了柜橱里剩下的七个二合面馒头,做了一锅干豆角土豆炖肉片。 这天儿就得吃点儿热乎的,柳沉鱼第二个菜也没有弄凉菜,同样弄了个热菜,用蓉省特产皮辣酱炒了个鱼香茄条。 鉴于家里有小孩儿,柳沉鱼就放了一点点皮辣酱,主要是提味用的,小孩子也能吃。 秦烁几个来到饭桌边,看了眼桌上的菜,高兴地赶紧端起饭碗。 豆角子炖土豆,这菜在阳城太常见了。 甚至冬天主要的菜除了酸菜炖粉条子就是土豆炖豆角子。 不过柳沉鱼这个是升级版,里边儿有肉! 秦烁还好,在医院那些天,柳沉鱼给他两天一只鸡三天一只鸭的轮换着吃,到现在他对肉已经没有那么渴望了。 秦灿和秦煜就不一样了,何萍萍是个会过日子的,做菜的时候最多用点儿荤油,晚上回家秦淮瑾做饭也一般,更不可能给他们做肉菜了,好几天了,他跟老三吃都吃不好。 现在看见肉,可不就馋得流口水么。 其实这就冤枉何萍萍了,何萍萍是会过日子不假,这要放在平时,她高低也得给孩子们整点儿肉吃。 可这个月情况不一样,这不是赶上过年了么,肉票一个月就这么多,现在用完了,过年一口肉吃不上,别说自己家,就是招待客人也没脸不是。 所以何萍萍给秦灿和秦煜做饭用的是白花花的猪油,他们自己吃饭则是沾点素油的。 这点儿上还真没有亏待两个小的。 柳沉鱼见秦灿吃得狼吞虎咽,她咽下嘴里的饭,声音含笑:“过两天就过年了,你爸爸买了不少肉,这几天咱们能天天吃肉,吃慢点。” 秦灿嘴里鼓囊囊的,抬头看了眼柳沉鱼,虽然没说什么,但吃饭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秦烁不能吃得太油腻,他喝了两碗粥绿豆粥,吃了些土豆豆角就没再动了。 倒是秦煜,对鱼香茄条情有独钟,一直吃个没完。 这菜柳沉鱼尝了,不辣,这才没拦着他。 几个孩子吃饭都是小打小闹,家里最大的饭桶就是秦淮瑾。 七个二合面馒头他一人吃了四个,一大盆炖菜,等孩子和她不吃了,他一个人干光。 看得柳沉鱼心惊肉跳,盯着秦淮瑾的肚子一直看。 秦淮瑾也不好意思,吃完饭没等柳沉鱼吩咐,主动把碗筷收拾起来,去洗碗了。 洗完碗,柳沉鱼和秦淮瑾带着三个孩子往警卫室走去。 路上,秦淮瑾问柳沉鱼:“过了年我能请探亲假,你要不要回京城?” 虽然知道柳沉鱼跟她妈妈关系不好,可与贺家其他人还是没有正面冲突的,这是他们结婚的第一年,理应回娘家一趟。 柳沉鱼摇了摇头:“一会儿打电话看情况,你的假先攒着,小老二的情况需要去京城的话,年后就请假去一趟,如果不需要,那你就好好上班吧。” 现在还不知道贺家闹成什么样呢,过年能回去的都要回去,刘芳肯定还得折腾,她还是离得远点儿吧,她怕溅上血。 第七十五章 他后悔了 柳沉鱼不想回去,秦淮瑾也不能按着她回去。 再说了,比起她,秦淮瑾自己的家庭都摆弄不清,何必去强人所难。 接下来秦淮瑾就再没有提这件事儿,直到到了警卫室。 柳沉鱼电话是直接摇到京城军区部队大院的。 经过一道转接,过了一会儿,电话对面才响起贺世昌的声音。 “你好,我是贺世昌。” 柳沉鱼笑笑:“老贺,是我。” 贺世昌听见这声老贺,抽了抽眼角,恨不得立马把电话挂了。 但是想到小女儿跟秦淮瑾去西南这么久没有音信,他又舍不得挂断。 “哼,我还以为你忘了京城还有个家。”贺世昌握着电话,一脸的不满意。 这个小没良心的,他给于师长电话都去了两个了,这丫头才给他回了一个,中间还隔了十多天。 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他想要见闺女一面听听声音,还得拿着茶缸子往回一点点地舀。 早知道他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了,让柳沉鱼嫁在眼跟前多好。 柳沉鱼嘿嘿一笑,“这不是一个事儿接一个事儿么,就给忘了,您都师长了,别跟我这个小同志一般见识啊。” 柳沉鱼说起这个,贺世昌就正了神色,“我听说你在那边儿受委屈了,要不你直接回家吧。” 贺世昌是跟着前辈一起苦过来的,那个年代夭折的孩子太多了。 所以他有了孩子,对每个孩子他都放在心上,只是不善于表达。 对于被换掉的柳沉鱼更是心怀愧疚。 要是贺雪庭发生这样的事儿,他一个当爹的肯定不会鼓动闺女回娘家。 可柳沉鱼跟他其他的孩子都不一样。 她成长的过程中受过太多委屈,以至于他现在不想她再有一点儿不顺心。 按照他之前的打算,老妻愿意留下贺白梅就留下,反正他们家不差一个人的饭。 他也有他的打算,贺白梅可以用来联姻,毕竟贺白梅占用了柳沉鱼身份这么多年,补偿贺家一点儿也是应该的。 所以他精挑细选了秦淮瑾,秦淮瑾前途光明,家庭条件好,贺白梅跟了他也不算委屈。 对于刚找回的女儿柳沉鱼,他想着年龄也不算大,再留她几年,送她去上学学点文化,安排个好工作,孩子想结婚的时候在京城给她安排个门当户对老实巴交的丈夫。 丈夫的人选不能太平庸也不能太优秀,最好保证他足够优秀却越不过贺广陵和贺睢宁。 有两个哥哥给柳沉鱼保驾护航,贺世昌就算是闭眼也放心了。 结果,贺白梅那个白眼狼,做了个局把柳沉鱼跟秦淮瑾坑到一起去了。 秦淮瑾这个兵,他确实觉得不错,但是那是作为别人的女婿或者跟他差着一截的亲戚的情况。 作为柳沉鱼的丈夫,贺世昌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结过婚就算了,还有三个儿子,他闺女嫁过去,还得照顾三个小子。 自打柳沉鱼跟秦淮瑾走了之后,贺世昌是越想越后悔。 可惜,他就算再后悔有什么用,婚他许了,大老爷们一个唾沫一个钉。 至于现在他为什么会说这些话,还不是因为他这两次跟于师长联系。 他从于师长口中得知,柳沉鱼到了驻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不光被抓进了纠察队,从纠察队出来还没安生,秦淮瑾的大儿子就出事儿了,柳沉鱼直接被扣在省城照顾。 要知道,这孩子回来之后,贺世昌都没喝过一口她亲自倒的水。 贺世昌哪儿舍得她受这个罪。 这几天他心里一直琢磨着劝柳沉鱼离婚,大不了他再给秦淮瑾介绍个好媳妇儿。 柳沉鱼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勾了勾唇角,看了秦淮瑾一眼,又对电话中说:“委屈不至于,就是累了点儿,京城我就不回去了,刘芳看我不顺眼,我怕我前脚回去,她后脚就把我卖了。” 柳沉鱼可不是什么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不让贺世昌知道自己受了委屈辛苦了,贺世昌怎么心疼她。 果然,她说完这话,贺世昌又气又心疼:“你说说你这个嘴,我在家,谁敢欺负你!”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说这话,老贺,你明知道。” 电话那头的贺世昌沉默了,想到现在住到斜杠胡同的刘芳,他到底没有坚持让柳沉鱼回来。 “秦淮瑾要让你受了委屈,你就跟爸爸说,爸爸就算再不争气,咱家也不是谁都能捏一把的。” 柳沉鱼:“知道啦,您还没说找我什么事?” 贺世昌被她没心没肺的模样气到,顺了两口气才说:“你大哥二哥给你汇了钱,你给我个地址,我给你汇过去。” 柳沉鱼一听有钱拿,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大哥二哥也太客气了,还给什么钱啊。” 嘴上这么说,地址给得飞快,气得电话那头的贺世昌骂她钱串子成精。 “您这话说得,大哥二哥的心意,我肯定高高兴兴地接着,难不成哭着退回去?大哥二哥忍心么!” “去去去,甭跟我贫,你大哥二哥一人给你汇了一千,你收到之后记得给你大哥二哥去个电话。” 两个儿子参加工作时间不短了,一千块钱也不至于掏空家底,贺世昌也就没说什么。 柳沉鱼确实被惊着了,这年代的钱多厚实,一千块钱顶后世几万块钱了,这两个哥哥可以啊。 她又想到大姐贺雪庭给她的压腰钱,瞬间觉得,这哥哥姐姐们都是真爱啊。 所谓钱在哪儿爱在哪儿,他们得多爱她啊。 柳沉鱼就这么认为了,反正看这钱的金额,铁定是爱了。 而且两个嫂子人也好,要不这么多钱,也不能给她。 柳沉鱼想到马上要收到两千块钱巨款心情就美美哒,高高兴兴地跟贺世昌要了贺广陵和贺睢宁的电话。 贺世昌听着傻闺女没心没肺地笑,糟心不已,赶紧嘱咐:“在那边儿有什么事儿解决不了,你就去找你于师长,他是你爷爷的老部下,会照顾你的。” 说起这个,他又道:“你爷爷奶奶要回来了,你抽个时间带淮瑾回来一趟,也认认人。” 贺家二老一直在北戴河疗养,柳沉鱼的事儿他还是从保姆口中得知,他让刘芳跟二老说一声,刘芳根本就没说。 老俩根本就不知道孙女换了个人。 前两天他抽出时间把详细情况跟二老说了,被爹娘喷了个狗血淋头。 这不,没两天二老就从北戴河赶了回来。 第七十六章 气笑了 柳沉鱼没有回答到底回不回去,不过却转头问他:“您认识心理方面的专家教授吗?” 贺世昌呼吸一滞,明知道女儿在转移话题,还是紧忙问:“怎么,你生病了?” 柳沉鱼否认了,看了眼身后一脸无奈的秦淮瑾,还有一脸震惊的三个孩子。 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不是我家小老二吓着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发不了声,想找个专家咨询一下。”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柳沉鱼已经打定主意,过了年不干别的,先带着秦灿去医院看下声带。 确定没有病理原因。 她哪儿知道,听着她熟练地说“他们家小老二”这几个让贺世昌眼前一黑。 什么他们家,他闺女还没生养过! 又想起柳沉鱼走之前留下的豪言壮语,更是呼吸都少了两个节拍。 “我看最应该看心理医生的是你!”不抓紧时间赶紧自己生一个,倒是把人家的孩子当成宝贝蛋。 柳沉鱼的笑声从电话线中传进贺世昌的耳中。 “您就说能不能认识吧?” 贺世昌被柳沉鱼这混不吝的德行,气得国骂都到嘴边了,又想起电话那头不是自家那两个皮小子,又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然后闷声闷气地回:“能,怎么不能!” 就是不认识,也得去认识啊。 这怨念柳沉鱼在电话的另一头都感受到了,她低笑一声,然后把秦灿的病情快速跟贺世昌沟通了一遍。 贺世昌也认真的记了下来,确定没有疏漏之后,他放下手里的笔,看着纸上字,语重心长的劝柳沉鱼。 “这孩子看来得亲自来一趟京城,正好你也跟着过来,见见爷爷奶奶。” 还是没有放弃这事儿? 柳沉鱼回头看了眼一脸笑容的秦灿,叹了口气:“知道了,到时候再说。” 听她松口了,贺世昌心里又酸了吧唧的,他让这丫头回来,她拒绝了。 为了别人的孩子,倒是能商量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坚决不承认自己吃醋了。 贺世昌:“在那边儿别委屈了自己,缺什么就给家里来电话,我贺世昌别的本人没有,让自己闺女吃饱的本事还是有的。” 柳沉鱼笑:“知道了,我手里有钱,不会委屈自己的。” 至此两人彻底没话说了,最后贺世昌还嘱咐她,有时间给贺雪庭打个电话,她也很关心柳沉鱼。 柳沉鱼想到那个温柔又有力量的姐姐,答应下来。 放下电话,柳沉鱼跟着秦淮瑾去学校,之前他跟校长买的小学课本已经找齐了。 原本今天柳沉鱼不回来,他也要去拿地。 拿书回来的路上,柳沉鱼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明天上午你去跟于师长打个招呼吧,咱们去于师长家拜访。” 上次定好的晚餐,因为家里出事儿推掉了。 在纠察队的时候,于师长是出了力的,虽然没有于师长柳沉鱼也能出来,但是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 秦淮瑾手里抱着老三,另一边拉着两个大的,听了这话,摇了摇头:“年后挑个时间吧,年底了,于师长挺忙的。” 柳沉鱼一顿,想起领导要下连队慰问,还有年终总结,她就知道于师长这会儿确实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她就不去凑热闹,添麻烦了。 “是我想得不周到了,那就先不去了,初二请大家来家里吃一顿吧。”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下去。 秦淮瑾想起贺世昌电话里的话,犹豫了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柳沉鱼看着他,一脸的迷惑:“不是之前商量好的。” 没出事儿之前他们就商量好,要请秦淮瑾关系不错的来家里吃饭。 出事耽误了,现在不过是旧事重提罢了。 秦淮瑾:“……” 之前确实商量好了,但是也没想到柳沉鱼忙活到这个地步。 来了驻地家属区这么长时间,居然一天都没有休息过。 “大过年的,你应该休息一下。” 柳沉鱼:“……” 同志,你听听你说的这话。 这话得放在当下的大环境听。 今年是一九七零年,翻过年就是一九七一年,这段时间的口号是什么,赶上约翰牛超过大漂亮。 大家都卯足了劲儿,撒开膀子使劲儿干,工人部队是一个礼拜一天假,过年根本不放假。 大家都加班甚是不放假,他居然说她累了,要好好休息。 这思想就不对,少不得让郝山河给他做工作。 在医院,秦烁根本就没什么用得上她的,她一身疲惫纯属是不能出去玩儿熬的。 “早弄也是弄,晚弄也是弄,大家有时间就过来吧,做几个菜也不费事。” 柳沉鱼知道是刚刚的电话影响了秦淮瑾,笑了笑:“不用往心里去。” 比起996的打工人,她现在已经很轻松。 带老三,秦淮瑾一个月给她五十,顶上一个车间的五级工人了,怎么说这工作都是稳赚不赔的。 “秦淮瑾同志,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出去说。” 最后柳沉鱼忍不住叮嘱道。 秦淮瑾气笑了,他到底是为了谁。 还思想问题,他在部队每天组织大家学习,难不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不往心里放? “谢谢小柳同志的督促,共同进步!” 秦淮瑾扯了扯嘴角,阴阳了一句。 柳沉鱼笑了:“既然共同进步,那今晚不如……” 说完,她上下打量秦淮瑾的身段。 秦淮瑾被她露骨的眼神看得后背一僵,低头看了眼三个孩子,见他们没有其他表情,松了口气。 然后用眼睛斜觑了柳沉鱼一眼。 柳沉鱼笑笑没说话,怎么了,她为了他儿子在医院忙活这么久,要点报酬怎么了。 秦淮瑾拿她没办法,扭头抱着孩子走远了。 等柳沉鱼到家,就看见郝山河和马鹏飞在院子里。 见她回来,两人放下手里的木板,出声打招呼。 “弟妹。” “小嫂子。” 柳沉鱼朝他们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背对她没出声的秦淮瑾,笑着说:“辛苦郝政委和马营长了,我进屋去给大家倒点水喝。” 马鹏飞和郝山河跟秦淮瑾认识好多年,自然不会客气,笑着朝柳沉鱼道谢。 他们是被秦淮瑾抓来的壮工,喝口水咋啦。 柳沉鱼进了堂屋,马鹏飞看着低头专心的团长,笑着说:“老大好福气啊。” 柳沉鱼让孩子送到他们家的猪蹄子,他尝了一口,那滋味儿,绝了! 秦淮瑾:“干活儿。” 马鹏飞啧啧出声,好家伙,夸你媳妇儿也不行是吧。 第七十七章 心情好象过山车 郝山河在一边儿看得有意思,他刚刚还进屋去看了眼孩子们那屋。 不得不说,真是让他大开眼界,明明部队里也有架子床,可人老秦媳妇儿弄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老秦,弟妹够可以的,这床别说孩子了,我看了都喜欢,你跟弟妹聊聊,看给我们家两个熊孩子也弄一套吧?” 郝山河也是发愁啊,老大在外边儿上学,平时不回家还好,回家之后就得住西屋。 西屋平时是闺女住的,儿子回来闺女就只跟他们睡一屋去。 闺女要是小凑合凑合也成,关键孩子都上初中了,女大避父,实在不好再住一个屋了。 可是驻地家属区的小院儿就三间房,堂屋人来人往地没法儿住,只能两个孩子挤一个卧室了。 还是老秦家好,三个小子在一个屋里,也没有谁避出谁去的事儿。 “你们家这个大白看着也不错,过了年我们家也刷刷,这屋里亮堂了,人进去心情都好。” 他刚刚跟秦淮瑾进屋的时候都惊讶了,这屋里亮堂又干净,简直比城里的房子都好。 城里的筒子楼郝山河就不喜欢,鸽子笼一样就算了,屋里还刷半截绿色的墙漆,着实辣眼睛。 秦淮瑾家就很好,干净明亮,住着舒心。 秦淮瑾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床怎么打也没办法把一个屋子分两半,不如给你姑娘隔出个小屋。” 柳沉鱼给老二老三做的高低床样子好看,扶手都打磨圆滚滚,床头还是小动物的模样。 但是样子再好看,那也是一张床,做不了两个屋子。 柳沉鱼端着水出来,正好听着这话,笑着把手里的水杯递给郝山河和马鹏飞,“郝政委要给孩子隔一间屋?” 秦淮瑾看柳沉鱼给郝山河和马鹏飞一人端了一杯水,之后就站住说话,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秦淮瑾抿了抿唇,神色不善地看了两个没眼力见儿的。 只不过他性格沉闷,柳沉鱼不给他水,他就是渴着也不会再跟她要。 确定没有自己的之后,秦淮瑾低头继续手里的活儿。 “是啊,大姑娘了该有个自己的屋子了。”以前他们没有是没有那个条件。 现在条件好了,他不愿意委屈自己唯一的闺女。 郝山河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偏心。 至于儿子,还是摔摔打打养得糙一点好。 柳沉鱼垂眸扫过埋头苦干的秦淮瑾,笑着跟郝山河道:“咱们分的三间房每间屋子都不小,进深也够,您其实隔出一间房来也可以。” 这个年代的房子不好改格局,主体墙敲了房子容易塌。 郝山河:“我也想过给丫头单独隔出来,可是这么一闹,里边的隔间儿一点阳光都没有了。” 他琢磨了琢磨,觉得要只有这一个法子了,那就只能让他儿子去睡没有阳光的那间了。 总不能委屈他跟他媳妇儿住去啊。 “我记得你们房后边有块小菜地。”她站在山坎儿出门就能看见。 “是,当初盖房子的时候怕房子后头的山塌了,特意做了个缓冲带。” 之所以变成菜地,还是因为何萍萍闲不住,看见这么大一块空地不种菜她难受。 当然自从后边儿种上菜,加上前院的菜园子,他们家除了冬天还没买过菜,谁不夸他媳妇儿会过日子。 现在他们附近的小院的房后边都种上菜了。 “弟妹也可以在你们房后边种点菜,空着也是浪费。” 柳沉鱼点点头:“这活儿得我们家老秦干了,我不会种地。” 她是一点儿也不含蓄,不会做的也从不逞强。 见她种菜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秦淮瑾勾了勾唇角,只是还没笑出来,就差点儿一脑袋扎木板里。 原来是他身后的郝山河哈哈大笑,使劲儿拍了拍秦淮瑾的后背:“弟妹就让老秦来,当初我们团是先遣部队,开荒也是咱们负责的,咱们团人人都是种地干活儿的一把好手。” 马鹏飞哪儿敢看老大的笑话,低着头抿着唇,肩膀一抽一抽的。 秦淮瑾稳住身形,眼神冰冷的看了眼郝山河,吓得郝山河还想拍两巴掌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柳沉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后窗户可以扩大,这样就不影响了。” 虽然不能阳光直射,但是胜在空间私密。 这样一弄,男孩子女孩子都可以住。 郝山河讪讪地收回手,听了柳沉鱼的话点了点头:“那成,明天我就去拉点红砖,争取赶紧弄出来。” 他是一天都不想耽误,明天儿子就回来了,有儿子帮忙一天就能弄好。 原本他还想着跟柳沉鱼一样给孩子们打点新家具,但是想到马上要毕业的儿子,到底是没舍得。 到时候看儿子要不要参加工作,如果不参加工作,到了年岁就可以结婚了,到时候全是用钱的地方。 马鹏飞歪头看了眼柳沉鱼,想到项雪之前跟他说的话,就头疼。 想到之前项雪回家一直夸奖柳沉鱼,他期期艾艾张了口:“小嫂子,能求你个事儿不?” 真不是他不同意项雪的说法,实在是他没法儿同意,大哥二哥在娘跟前孝顺,他本就不在身边,再不给点钱,他成啥了。 他没同意一下就捅了马蜂窝,项雪不吃不喝不搭理他,她本来身子骨就不好,不搭理他是小事儿,身体饿坏了怎么办。 项雪对柳沉鱼很有好感,他就把主意打到柳沉鱼这儿了,想让她去劝劝项雪。 柳沉鱼看了马鹏飞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只要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她这话说得多敞亮,这个阶段马鹏飞求到自己头上,除了跟项雪有关,她不做他想。 这样一个脑子发昏的男人她本不欲搭理的,但是想到项雪,她还是忍了。 郝山河就住马鹏飞家隔壁,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何萍萍都跟他说了。 不仅说了原因,还明令禁止他替马鹏飞说情。 何萍萍都打过招呼了,郝山河自然不会不给她面子,让她难堪,也就没过问这事儿。 他觉得马鹏飞还是有能力摆平家里那摊子事儿的。 直到马鹏飞今天张嘴求到柳沉鱼头上,他才发现马鹏飞这么长时间还没搞定。 第七十八章 也不看配不配 “小马,你这不行啊,你媳妇儿还怀着身子呢,你可给我悠着点儿。” 真出点儿什么事还得是他跟秦淮瑾在后边儿擦屁股。 马鹏飞苦笑,他倒是没惹项雪,平时也是能顺着就顺着,这次他也不是没哄,可人家就是不搭理他。 柳沉鱼看他一点儿都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冷笑一声。 她本来就不愿意掺和别人家的家事,可是这事儿是她出的主意,项雪回去提议受到委屈,柳沉鱼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 秦淮瑾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冷声道:“别再闹出上次的事儿。” 上次不仅他跟郝山河去调解了,还惊动了驻地领导。 马鹏飞张了张嘴:“老大……” 他哪儿管得住他娘啊。 柳沉鱼:“管不住你老子娘干脆转业,回去没日没夜地陪着你娘,好好地做个大孝子,我想你娘应该做梦都得乐出来。” 他孝顺老娘没问题,但是不能拖累媳妇儿孩子。 项雪和大妮二妮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跟着他吃苦。 马鹏飞赶紧摇了摇头,一脸震惊的看着柳沉鱼,“嫂子,我转业了拿啥养媳妇儿孩子啊?” 再说了,他手底下还有好些兄弟需要他帮扶。 转业到地方,以他现在的职位,撑死是个国营厂保卫科的小科长。 厂子里的科长一个月才多少钱,他可是有一大家子要养的。 柳沉鱼挑眉:“这不是为了成全你跟你娘么,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她一脸的不解,看得一旁的秦淮瑾和郝山河嘴角直抽抽。 郝山河看了秦淮瑾一眼,在柳沉鱼看不到的地方,冲秦淮瑾比了个大拇指。 老秦这媳妇厉害啊,直接让小马转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秦淮瑾看他搞怪,没搭理他,继续低头组装柜子。 马鹏飞惊得手上的螺丝刀都没捏住,直接掉在地上。 “这个,这个,我不能转业啊。” 当兵这么多年,他早就不知道除了当兵他还能干什么了。 “不能转业就解决问题,你不解决问题,最后问题就会解决你。” 柳沉鱼真是服了他。 见他张着嘴不说话,柳沉鱼翻了个白眼:“项雪跟你结婚之后,没有拦着你孝敬老娘吧?” “我实在不理解,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娶了媳妇儿知道你娘不容易了,怎么之前没娶媳妇儿的时候,你们老娘都活得很容易吗?” “你娘不容易是因为你娶了媳妇儿才不容易的?” 马鹏飞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小嫂子,我结婚之前每个月的津贴都寄回去给我娘的。” 他不说这个还好,说了这个柳沉鱼更生气,“你结婚之前爱怎么样没人管你,你光棍一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是结了婚就不一样了,你有家庭了,你要承担责任,还有,你是个法盲么?” “啊?” 马鹏飞不解地看向柳沉鱼,他是个好脾气的人,就算柳沉鱼说话难听,他也耐着性子听着。 只是这句话,他没明白什么意思。 柳沉鱼撇嘴:“结婚之后,你和你媳妇的收入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没有她的同意,你擅自支配这笔钱就是犯法。” 这要在现代,项雪告他个转移婚内财产一告一个准。 马鹏飞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他小心翼翼地问,“那这个家里我自己赚的津贴呢?” 他自己赚的钱,自己支配总没有问题吧。 “呵呵,”柳沉鱼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你这话就极其不负责任,你是赚钱了,但是项雪在家里的付出,为你生儿育女,身体的亏空,生产留下的后遗症怎么说,你想怎么给她算这笔账?” 柳沉鱼面带嘲讽,“要是按照你的逻辑算,是不是生孩子的事儿就应该你生一个,她生一个,怀胎十月,项雪怀五个月,你怀五个月,这样才公平?” “至于上班就更简单了,今天你上班她带孩子,明天她上班你在家带孩子,一人一天公平吧?” 柳沉鱼话音落地,院子里寂静无声,三个孩子在卧室里跑跳的声音传出来,砸在三个男人的心上。 马鹏飞张了张嘴,呐呐道:“男人怎么生孩子怀孕啊……” 郝山河则一脸震惊,然后紧忙往门口看了眼,确定他媳妇何萍萍没来串门,这才松了口气。 这话千万不能让他媳妇儿听见,要不他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秦淮瑾则是一脸肃然,知道柳沉鱼忌讳什么,他都记在心里,省得以后说不对话,把人惹急怼他。 马鹏飞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却格外清晰。 柳沉鱼挑眉:“所以怀孕生孩子你都不会,除了能赚点钱,要你何用?” 今天说这话的要是秦淮瑾,明天她就会让秦淮瑾看到离婚证。 否定女人的价值,你们男人也配? 这个社会需要男女分工合作才能正常运转下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否定一个人的付出,一个人的价值。 不是只有赚到钱就是有价值的人,说话就能硬气的。 马鹏飞满脸通红,他张嘴想要辩驳,但是想到家里所有的活儿都用不到他。 每天一下班就能吃上热乎饭,项雪还给他生了两个懂事的女儿。 这么一想,他好像确实只有能赚钱这个优点了。 “可是,我媳妇儿让我不要跟家里联系了……” 这怎么行,家里大哥二哥奉养老母,他能做的就只是出点钱。 柳沉鱼见他松动,也叹了口气:“没有人不让你孝顺老娘,可是这个孝顺不能是愚孝。” 柳沉鱼站累了,走到门口搬了个小板凳坐下。 “项雪我虽然接触得不多,但就这几次接触下来,她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孝敬父母我想她不会反对,可是你呢?” “每个月一半津贴寄回去,媳妇儿孩子忍饥挨饿,甚至怀孕五个月了都看不出来,我不信你看着不心疼。” 柳沉鱼叹了口气:“我想项雪也是心疼两个闺女,我们家老大老二都去上学了,她也想让自己的孩子去,不为别的,就想以后孩子们能好过点儿,就这点儿要求,你觉得一个母亲提出来,过分么?” 柳沉鱼一反刚刚劈头盖脸骂人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道。 “其实我也想知道,你一个月给老家寄七十五块钱,你家里两个哥哥每个月孝敬多少给老母亲?” 马鹏飞原本被柳沉鱼说得对老婆孩子心生愧疚了,这会儿听到柳沉鱼的问话,顿时一愣。 第七十九章 想让你高兴 柳沉鱼确实对这个问题很好奇,之前没来得及问项雪。 这会儿问马鹏飞也一样。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柳沉鱼见马鹏飞一直愣着不说话,出声问道。 马鹏飞回过神,摇了摇头,张开略有些干的嘴巴:“大哥二哥陪在我娘身边就是最大的孝顺了,至于孝敬多少钱,我,我没问过。” 这话一出,郝山河和秦淮瑾都忍不住瞪他。 郝山河忍了半天,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小马,你长了个挺聪明的脸,怎么脑袋瓜子一碰上你老娘就糊涂啊?” 郝山河扔下手里的木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木屑。 “咱们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你猜猜啥叫保家卫国?没有国哪儿有家!没有国你的老娘能安安生生地在家等着儿子孝顺?” “你要明白,我们之所以当兵,不是为了少部分人的利益而当兵的,我们是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而当兵的!你的母亲就是广大人民群众的一员!”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孝顺母亲这点儿想必你走到哪儿都没有人指责你,但是孝顺也要有个度!” 郝山河看着无助的马鹏飞叹了口气,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既然孝顺父母,兄弟几个那就一样的,你每个月给老娘七十五,你两个哥哥因为平时有陪伴,那就少给点,一个月六十不过分吧?” 别看只是少了十五块钱,这十五块钱可是一个临时工的一个月的工资。 郝山河还真没有偏颇。 柳沉鱼点了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既然孝顺,那就大家伙一块孝顺。 马鹏飞看了眼柳沉鱼,又看了眼老大,见他们都不说话,低头道:“政委,我大哥二哥都是土里刨食的老农民,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六十块钱。” “可是他们一个月等收到你给的七十五块钱!” 郝山河气急败坏地吼他,这个不开窍的! “呵呵,”柳沉鱼听了这话,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土里刨食?我看是刨钱吧?你大哥二哥是挺辛苦的,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捡钱。” 七十五块钱啊,在这个年代,刚进厂的工人一个月才二十八到三十六块钱的工资。 按照最高标准,马鹏飞寄回去的钱是妥妥的两个成年人的工资。 他们在农村不用买粮不用买菜,还能白捡一个人的工资回家,这日子过得比马鹏飞一家子可好多了。 马鹏飞被臊红了脸,柳沉鱼可不惯着他,继续乘胜追击。 “咱们也不能把你母亲想得太偏心,想必你母亲一定帮你攒着钱娶媳妇了,当初娶项雪应该给了不少聘礼,毕竟这么多年的津贴呢。” 一个老人在农村,吃喝一年到头能花几个钱。 马鹏飞通红的脸一下就白了下来,他才想起来,他结婚跟娘要钱的时候,娘是怎么拉着他的手哭的。 他娘哭着说:“是娘不中用,这么多年头疼脑热不断,几乎每年都要住院,得亏有老大老二在病床前寸步不离地守着。” 现在想来,这分明就是他娘哄他的话,头疼脑热不断,住院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给他打过电报,或者写信通知他。 倒是平常有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娘就让兄长给他打电话。 几个侄子侄女的学校都是他托人安排的。 上次他回家探亲,两个侄女穿的衣裳都是新做的,比他两个闺女穿得都好。 呵,他这么多年都是在干什么啊。 马鹏飞红了眼眶,怕人看出来,低头道:“政委,老大,小嫂子,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见他心中有了打算,秦淮瑾头也没回地说:“你尽管放手去做,其他的不用你操心,保证你娘找不到你。” 秦淮瑾也想下边的兵能踏踏实实训练,这点儿小事儿他去门卫那打个招呼就成。 “谢谢老大。” 郝山河在一边儿看着他,叹了口气,挺大个老爷们,让老娘拿捏得死死的,这么多年才醒过梦来,也是不容易。 “放下手里的活儿,你也别弄了,我跟你们老大弄就成,你回家去好好哄哄你媳妇,她这些年不容易。” 先是连着生了两个闺女,又生了老三,老三还不会走,肚子里又揣上了。 马鹏飞没有拒绝,放下手里的木材,回了山下。 秦淮瑾和郝山河动手能力都很强,没一会儿就把衣柜组装好了。 两人合力搬进屋固定好之后,郝山河看着这一门到顶超大容量的衣柜,下决心回家跟媳妇儿商量商量,也整一个。 送走了郝山河,秦淮瑾看着玻璃上透出柳沉鱼的身影,想到他们今天闹的别扭,在心里狠狠地唾骂了自己一顿。 柳沉鱼又替他照顾孩子,又操持这个家,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她原本不用这么累的。 到头来他还跟她生气,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柳沉鱼哪儿知道秦淮瑾在外边儿自我检讨,她在屋里摆弄自己仅有的几套衣裳。 越捣鼓心情越差。 她本来就臭美,又喜欢漂亮衣服,来了这边儿除了在百货大楼买的那几套,她连件睡衣都没有。 这跟她以前的精致差太远了。 秦淮瑾进屋就看见柳沉鱼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是衣柜不满意,不满意就让木工师傅重新再做。” 他给不了她太多,最起码物质上不想委屈她。 柳沉鱼摇头:“我没有睡衣。” 她不想再穿难看得要命的秋衣秋裤了,这太不时尚了。 她的助手要是看见她穿这么土的衣裳,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当然,她也被丑得睡不着觉。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闲下来,她这股劲儿就上来了。 秦淮瑾皱眉,他不太懂,只知道她缺衣裳穿了:“明天去供销社裁布做一身?” 柳沉鱼摇头,供销社哪儿有好料子,纯棉的花色又很土,她不想要。 秦淮瑾这下麻爪了,买衣裳也不行,买布也不行,她想要什么? 不过他想起一件事,之前忘了说:“今年的福利已经发了,是一张缝纫机券。” 柳沉鱼一听这个,一脸惊喜:“那我可以买缝纫机了?” 她手头不缺钱,缺的是票! 这不是瞌睡了送枕头么? 第八十章 雷区反复蹦迪 秦淮瑾点了点头。 “明天妇联就没事儿了,你可以跟嫂子商量下,让她帮你看老三,你去县里。” 其实老大已经出院,家里还有老二在,他们兄弟两个肯定能照顾好老三,但是秦淮瑾不敢这么说。 上次他让老二在家带老三,被柳沉鱼知道了狠喷了一顿。 后来他也反思了,两个大的就算年龄比老三大,但真正算起来也是小孩子。 让小孩子看小孩子,身边还没有大人,就跟柳沉鱼说的一样,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他以前很少跟孩子们相处,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但是身边有柳沉鱼监督,他会尽快改正的。 柳沉鱼歪头抿唇笑,去县里能干啥,当然是去把缝纫机搬回家啊。 “缝纫机算我的。”柳沉鱼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买缝纫机除了家里的大小缝补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她的手艺。 设计师的设计不能只存在在图纸上。 上辈子就算她跑到大山里找个清净地方创作,最后也逃脱不了名利场。 现在她来到七十年代,彻底脱离了名利场,终于可以安心创作了。 柳沉鱼自嘲地想,这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总归心平静了。 当然,要是能把某些人吃到口,她的心就更舒服了。 秦淮瑾怎么可能让她用自己的钱,“你的钱别动,之前住院费就是你交的,我已经给你补回去了。” 他一直忘不了柳沉鱼跟他说的话,如果相处不好,他们就离婚。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柳沉鱼不管是人品还是为人处世都十分优秀。 他相信如果柳沉鱼上过学,成就一定能达到他想不到的高度。 而他呢,一个当兵的,二婚还带三个孩子,怎么配得上这么优秀的她。 柳沉鱼见他坚持,便顺了他的意。 “对了,我今天这么骂马鹏飞,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柳沉鱼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要是因为她给秦淮瑾惹了麻烦,她肯定会过意不去。 她已经洗漱好,趴在床上有些沮丧,今天这事儿按理说她站在一边儿冷眼旁观最好,但是想到那两个可怜的小女孩,她还是站出来了。 她在心中细数自从她到了家属区之后闹出来的事儿,秦淮瑾虽然不说,但是心里一定觉得她就是个刺头,事儿精。 柳沉鱼是个藏不住话的,这么想的直接就说了出来。 秦淮瑾擦脚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眉头紧皱,实在不明白柳沉鱼为什么会这么想。 柳沉鱼趴在床上,雪白的小腿忍不住翘了起来,两只圆润的小脚丫上下翻动,“我记得你们当官的都很爱惜名声。” 上辈子她的父母负责家中的生意,大伯二伯小叔都是从政的,他们就十分爱惜羽毛,几个伯母婶娘更是从容大度,没有一个跟她一样寸步不让斤斤计较。 她那些日子又是被人找到家里来,又是进纠察队的,恐怕在家属区都出名了。 人人都笑话秦淮瑾娶了个事儿精。 她是想跟秦淮瑾处处,但不是为了影响他高升的。 秦淮瑾叹气,穿上拖鞋,把擦脚布挂起来,端着洗脚盆出去倒水,回来之后,坐在床边,眼前晃过两条雪白的细腿。 秦淮瑾闭了闭眼,再睁眼眼中一片平静,“分明就是事儿找你,为什么你要自责,我要是靠着女人上升,这兵不当也罢。” 随后他又看了眼柳沉鱼皙白纤长的小腿,挑眉哼了一声:“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山精妖怪不行,事儿精更不行。” 要是被人打上门不还手,他这些年那才叫白混了。 柳沉鱼停下晃动的小脚,目瞪说冷笑话的男人,“山精妖怪能有我好看?修炼到一定地步一定可以的!” 秦淮瑾:“嗯,对,没准儿你可以凭借脸皮厚成精。” 啊啊,这人怎么这样。 柳沉鱼气的在床上翻来滚去。 秦淮瑾怕她掉下去,默默伸手护住她,等她停下来,才说:“这些事儿你都不用放在心里,你只管做自己。” 日子是自己的,不管你做到什么程度都会有人指手画脚,索性都不管。 他有这个自信护住她还有孩子们。 柳沉鱼折腾够了,单手拄着床,歪着身子看着秦淮瑾,“你看我长得怎么样啊?” 说起来,柳沉鱼从来没有在秦淮瑾眼中见过惊艳的眼神,他总是这样冷静平静,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 哦,也不对,他眼中有过愧疚。 就是她从纠察队出来那天,当时天色已晚,她没有看得太清楚,一闪而过。 想起这个柳沉鱼生气了,要知道原主这副身子除了粗糙点儿,跟她现代其实所差无几。 在柳沉鱼来了之后,身上的气质一提升,就算是她爸妈看见也分不清。 上辈子她搞设计,多少人都表示出遗憾啊,都想让她进娱乐圈来着。 可惜柳沉鱼就不是个会演戏的人,演艺圈不适合她。 她就不明白,这人是真的看不出美丑,还是单纯觉得她长得一般? 秦淮瑾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好声好气地回答她:“不要太重视外在,心灵美才是最重要的。” 心灵美! 柳沉鱼顿时不想搭理他了,这人简直太讨厌了,嘴里没一句实话,她才不信什么外表不重要,心灵美最重要。 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外表!外表要是不好看,心灵再美有什么用。 她可以赞扬心灵美的同志,但是要让她生活在一起,那真是对不起了。 她还想多吃两碗饭呢。 这人就是在跟她打马虎眼,还不是因为她外表好看才这么说的? 恨得牙根痒,要不是今天他没洗澡,她早就扑上去咬死他了。 不想跟这人打嘴炮,柳沉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自暴自弃。 算了,谁让她找了个不解风情的人呢。 秦淮瑾发现她的情绪又低落了,他没弄明白,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句话的功夫就变了。 秦淮瑾哪儿知道他在柳沉鱼的雷区反复蹦迪啊。 第八十一章 学习吧 想到刚刚柳沉鱼失落的脸,秦淮瑾斟酌了下问:“你口中的睡衣都是什么面料的,还有做衣裳好看的面料都有什么?” 见她还不说话,他小心地往前凑了凑,“我不了解这个,你跟我讲讲吧?” 之前他就发现柳沉鱼对各种面料都十分感兴趣,他们去了几个地方的百货大楼,供销社,柳沉鱼每次都是奔着布料去的。 想也知道她肯定喜欢这些。 柳沉鱼平躺着,听了他的话,面无表情道:“睡衣肯定是丝绸的最舒服,棉质,莫代尔的都不错。” 棉质睡衣有很好的吸湿透气性,比较轻柔亲近肌肤,并且还有很好的保暖性。 莫代尔材质的睡衣手感爽滑细腻,轻薄凉爽,舒适贴身,透气性也不错。 只是莫代尔材质的柳沉鱼没有试过,上辈子她又不缺钱,睡衣都是绸缎真丝的,一件都要五位数起。 现在没有这个条件,之前在京城过车站供销社她没看到缎子料,她考虑要不要给自己做两身棉质睡衣好了,顺便再做点里边贴身穿的。 秦淮瑾听得迷迷糊糊的,摇了摇脑袋,继续问:“做衣服哪种好?” 柳沉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问得这么仔细做什么。 不过既然他问了,她就详细地讲了下,“丝绸的分类比较多,根据丝织品种的组织结构、采用原料、加工工艺、质地、外观形态和主要用途一般分为纺、绉、缎、绫、纱、罗、绒、锦、绡、葛、绨、绢、绸,等等, 再根据织物组织、经纬线组合、加工工艺和绸面表现形状的绸品种划分14大类。 咱们这个时代,你弄不明白就可以简单分为传统丝绸和新型丝绸,相对比较起来我更喜欢传统丝绸,传统丝绸采用的天然染料,色彩鲜艳,手感柔软,透气性好,不过就是有一点儿,成本也高。” 她公司的高级定制都是采用的传统丝绸,极少用新型丝绸。 “真要说起来,这里边我最喜爱素绉缎,双绉还有缎子料,尤其是重磅素绉缎,它光泽柔和,手感厚实,挺括不易变形不易勾丝,不易皱。” “双绉就比较好认了,也是最常见的真丝种类,凹凸感明显,纹理清晰可见,手感柔软,抗皱性能良好,轻薄微透,适合做衬衫,裙子。” 这些秦淮瑾听得认真,柳沉鱼讲得也开心。 两人开心地说完面料,秦淮瑾又拿出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你不是想要学习么,要不要看会儿书?” 柳沉鱼:“……” 好烦啊,她正说得开心呢。 秦淮瑾想得也很简单,就算柳沉鱼最后不能跟他在一起,他也得好好教她认字,省得以后出去被人骗。 柳沉鱼要是知道他这么想自己,非得骂他一顿不行。 怎么,她看起来就很像笨蛋么。 哎,就算再不情愿,柳沉鱼还是凑了过去。 肩膀处突然凑过来一颗小脑袋,淡雅的清香一瞬间攻击他的感官,秦淮瑾呼吸一滞。 见他一直不说话,柳沉鱼歪头看他:“怎么?” 她说话的呼吸都喷薄在秦淮瑾的脸上,秦淮瑾闭了闭眼,喉咙滚动,几个呼吸之后,他伸出手指,把柳沉鱼的脑袋推到一边儿。 “坐好。” 柳沉鱼被推开,噘着嘴不高兴,“那我不学了。” 她揉了揉脑门,别给她戳红了啊。 见她撂挑子不配合,秦淮瑾又叹了口气,“不是你要学习的么?” 怎么现在又闹幺蛾子。 柳沉鱼:“……” 我就想悄悄学,然后惊艳所有人不行么。 她躺在床上自暴自弃,歪头看向一脸认真的秦淮瑾。 柳沉鱼这个视角,正好看到秦淮瑾清晰的下颌线,还有略显冷淡的眼眸。 这一看,柳沉鱼觉得她又可以了。 不等秦淮瑾说话,柳沉鱼支起胳膊,就这么躺在床上,缓了声音软糯的开了口:“好嘛,学习就学习,你好好教啊。” 秦淮瑾垂眸,“我们先学拼音。” 柳沉鱼没上过学,先学汉语拼音对她最友好。 汉语拼音是一九五八年正式开始使用的,到一九八二年又更新了标准,不过大体没变。 柳沉鱼地地道道的华国人,汉语拼音自然是手到擒来。 跟着秦淮瑾读了两遍之后,她很快就能背诵出来。 秦淮瑾知道柳沉鱼聪明,但没想到她这么聪明,仅仅两遍就能全部背诵下来。 他不知道的是,成人接受知识的速度本来就很快,更别说还是学过一遍的柳沉鱼了。 既然知道怎么读,秦淮瑾也没有迈大步子继续下去,而是下地从写字桌上拿了写字本还有铅笔回来。 他把铅笔和本子递给柳沉鱼:“只会背,不会写也不行,你今天先把韵母写两遍,明天早晨我给你听写,等我上班去之后,你再把所有的拼音写五遍,我下班回来给你检查。” 突然被留作业的柳沉鱼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淮瑾。 真是好为人师啊,居然趁热打铁给她留作业。 她还想挣扎一下:“你看我看孩子,哪儿有时间写作业……” 秦淮瑾皱眉,很快把时间安排妥当:“等老三睡着你再写。”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你是黄世仁不成,连点私人时间都不给我留。” 老三睡觉,她也想睡觉好么。 她就是想弄个学历证明,不是来卷生卷死的。 柳沉鱼把铅笔往秦淮瑾怀里一扔,随即拉起被子盖住脑袋,“我明天还得去县城买缝纫机,没有时间。” 秦淮瑾倒是把这个事儿给忘了,不过也不是问题。 “这样,你白天去买缝纫机,我下班回来监督你写,写完之后,睡觉之前我们再听写一遍。” 就不再学新知识了。 秦淮瑾是个理智的老师,学生学习能力强也需要时间消化,他要合理安排才行。 他这么拼柳沉鱼现在看他的颜都不香了。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要不我自主学习,遇上不会的再问你。” 她可不想每天跟小学生一样被家长盯着写作业。 家里人知道就算了,这要是让外人知道,她不要面子啊。 秦淮瑾见她开始耍赖,颇为头疼。 “你字都不认识,怎么自主学习?” 她要是有基础,秦淮瑾也不能给自己找事儿不是,毕竟他也很忙的。 柳沉鱼:“……” 啊啊啊啊,我恨文盲。 都怪贺世昌,怎么就没有早点把孩子找回去,自己的孩子一天学没上过,他们心不痛么。 柳沉鱼见秦淮瑾坚持,只能妥协。 第八十二章 缝纫机到家 第二天一早,柳沉鱼脑袋昏昏沉沉地被秦淮瑾抓着听写了昨天晚上教她的拼音。 去县城买缝纫机的路上,柳沉鱼靠在窗户上,忍不住在心里骂骂咧咧。 都怪秦淮瑾,要不是他昨天晚上一定要教她学习,她也不至于做梦都被汉语拼音追着跑。 最气人的是追她的汉语拼音还长了个嘴,一边追一边问,要不要吃了它。 好家伙,吓得柳沉鱼跑了一宿。 咱国人是啥都吃,但这乱七八糟的强买强卖的可一点儿都不稀罕。 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早清又早早地被秦淮瑾拽起来学习。 柳沉鱼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现在靠在车窗上,就像朵缺水了的玫瑰,蔫头耷拉脑的,好不可怜。 清晨的汽车上有不少附近生产队在县里工作的,其中的男青年上车之后,看见柳沉鱼就走不动路。 不论任何时代,在世界的哪个角落,美都是稀缺资源。 遇上美人的时候,不管能不能成都要上去试试,对上这样的美人,多说一句话都能去单位吹嘘一整年。 几个小青年三番两次来柳沉鱼跟前献殷勤,把柳沉鱼给烦得恨不得从车窗上跳出去。 就连表明自己结婚了都没用。 柳沉鱼:“……” 还是你们会玩儿啊。 看看这些父母辈儿的人多会玩儿啊,根本不受年代限制。 这上赶着当三哥的人,在现代都是要被骂上热搜,让全国人民喷的。 结果这个年代可好,人家理直气也壮,标榜为了真爱为了自由。 好嘛好嘛,为了你们的自由折腾吧,她这个老古板可折腾不起,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最后她干脆一闭眼,谁说话都不搭理了。 身边儿总算清净了,柳沉鱼也到站了。 到百货大楼转了圈没发现售货员黄小蕊,她跟别的售货员打听了下,原来她今天请假了。 没见到黄小蕊,柳沉鱼买了缝纫机就准备回去了。 大件物品在二楼,一上楼正对楼梯口,不仅有缝纫机还有自行车。 不过数量极少,自行车有两辆,一辆凤凰一辆大金鹿。 缝纫机就更少了,孤单单的就这么一台。 柳沉鱼拿着缝纫机票花了两百三十块钱把缝纫机拿下。 这东西不好运回家,柳沉鱼找了半天也只能找了个板车,让师傅帮她送到汽车站。 到了汽车站,又让司机师傅帮着挪到汽车上。 最后柳沉鱼历经千辛万苦才把这台缝纫机弄回家里。 把缝纫机安置在卧室里,柳沉鱼给把之前买的土布拿出来,又蹬着凳子把窗户尺寸确定了。 之前打家具的时候,柳沉鱼已经把罗马杆都做好了,秦淮瑾昨天也装好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窗帘了。 柳沉鱼为了不浪费布,只能做一个比窗户大一点儿的窗帘。 不过这都不着急,缝纫机已经买回来了,窗帘今天晚上她就能做出来。 要紧的是马上要吃中午饭了,她得赶紧去何萍萍家把三个孩子接回来。 柳沉鱼抽了条毛巾,拍打了下身上的浮灰,确定不脏了之后才出了门。 “嫂子?” 到了何萍萍家门口,柳沉鱼没进院子,站在门口喊了两声。 她喊完之后,就见一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姑娘跑着出来,见到柳沉鱼之后,小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 “姐姐,我娘带着秦烁他们去后边儿山上挖冬笋啦。” 冬笋这个时候是最鲜美不过了,何萍萍也是怕三个小子在家呆得无聊,想到家属院都忙着准备年货,他们跟家属院的小孩子也不熟,干脆带着他们上山了。 柳沉鱼笑着从兜里拿出两块大白兔奶糖,递给小姑娘,“春华,那你看家吧,我上山找他们去。” 柳沉鱼喜欢漂亮听话的小姑娘,何萍萍的闺女郝春华长得钟灵毓秀,集合了郝山河和何萍萍两人的优点。 而且这小姑娘也很有意思,她们认识之后,她妈何萍萍让她喊柳沉鱼婶子,小丫头傻死不干,一定要叫柳沉鱼姐姐。 气的何萍萍骂她倒反天罡。 郝春华十来岁了,知道大白兔奶糖的珍贵,就算是想吃,也没舍得伸手拿柳沉鱼给的。 她看了柳沉鱼的手心两眼,噘着嘴跟柳沉鱼道别:“奶糖还是留给小弟弟们吃吧,我娘给我买了,姐姐,你上山一定要小心点儿,山路不好走。” 柳沉鱼要是看不出小姑娘渴望,这两辈子都不用活了。 拉住小姑娘柔软的小手,一把将奶糖塞进她手里,“你这孩子,姐姐给你就接着,家里还有,少不了弟弟们的。” 说完,也不等小姑娘反应,扭头就走。 留下小姑娘在原地扭成麻花。 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漂亮姐姐居然拉她的手了,哎呦,她最近都不要洗手了。 柳沉鱼哪儿知道小姑娘的想法,她转头往自家的方向走。 他们家算是家属区住得最高的了,山脚下是项雪还有何萍萍家,再往胡同里边走还有三家,都是一团营长。 网上就是柳沉鱼家,柳沉鱼家隔壁已经被小战士收拾出来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员调动。 这话她不会问秦淮瑾的,反正人来了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后山一片竹林,何萍萍就是带孩子们来的这片竹林,柳沉鱼顺着小路上去,没多远就看见几个孩子拿着小锄头在吭哧吭哧地挖笋。 “呀,让我看看,这么勤奋的小少年是谁家的啊?” 三个孩子正在专注地挖笋,就连最小的秦煜都无比认真,看着实在是可爱,柳沉鱼忍不住出声。 秦烁一听就知道是柳沉鱼的声音,放下锄头紧忙站起来,“柳姨,伯母带我们来挖笋。” 随后指了指脚下的一堆胖乎乎的笋子,“你看,这都是我们挖的,老三今天特别卖力。” 柳沉鱼蹲下拿起一个冬笋,笑着看向撅着屁股的秦煜,“哇,那你们真的是太棒了,那今天中午咱们就吃你们挖的笋好不好?” 秦烁点点头,一边儿的秦灿也跟着点头,何伯母跟他们念叨一上午这冬笋的吃法。 要不是这冬笋不能生吃,他说什么也要尝两个。 秦煜一听这话,扔了手中的小锄头,跑到柳沉鱼跟前,抱住她的大腿,眼睛亮晶晶地大喊:“肉!” “哈哈哈。” 在一边儿听着他们说话的何萍萍听见这话彻底忍不住了,大笑出声。 “嫂子,辛苦你了。” 柳沉鱼笑着跟何萍萍道谢,知道她是怕孩子无聊,才带到山上,手把手地教他们挖笋。 别说她怎么知道的,这事儿用脚指头也能想明白啊,要不是手把手教,这几个小东西哪儿会挖笋,还挖得这么好。 何萍萍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这有啥的,正好也给家里添个菜。” 随后看着柳沉鱼,纳闷道:“你不是去县里办事儿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沉鱼一直跟何萍萍说话,秦煜不干了,使劲儿摇了摇柳沉鱼的大腿,一脸的不高兴:“肉!肉!” 第八十三章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柳沉鱼被这小子晃得都要散架了。 赶紧伸手按住还要摇晃的秦煜,“好好好,吃肉吃肉,一会儿回去就吃肉。” 何萍萍也吓了一跳,看着摇摇晃晃的柳沉鱼,赶紧跨了两步到她身边。 看她站稳了,这才看向还没腿高的秦煜。 “你可悠着点儿,你柳姨这个小身板儿哪儿经得住你这么嚯嚯,再说了,大中午得吃啥肉啊,等你爹晚上回来一块吃不好?” 何萍萍现在看柳沉鱼哪哪儿都好,说话噎人那是因为性子直爽快,长得好,身条也好,就是有点儿太瘦了,再长点儿肉就更好了。 至于说她脾气不好,嗐,这不都是被人气得么。 反正她现在怎么看柳沉鱼怎么顺眼。 她把柳沉鱼当自己人,所以说话就更直接了,“妹子,你是哪哪儿都好,就是惯孩子。” 别的不说,秦淮瑾这几个孩子穿的衣裳都快赶上师长家的孩子了。 就秦灿在他们家那几个白天,她就看着这孩子换了四身衣裳,小的秦煜衣裳就更多了点儿。 不过这点儿也说明柳沉鱼不是那些丧良心的后妈,舍不得给孩子吃舍不得给孩子穿的。 可就是太大手大脚了点儿。 “哪儿有大中午吃肉的,当家的都没在,中午随便对付一顿,晚上吃好点儿也能睡个好觉。” 说起这个,何萍萍就忍不住多叨叨两句。 柳沉鱼笑着点头,“嫂子,其实也没啥,孩子们想吃什么,家里有就弄点儿,没有就算了,至于秦淮瑾,中午驻地食堂的伙食应该不错,他委屈不了自己。” 柳沉鱼没有多说其他,这个年代就是这样,作为家里赚钱的主力,自然而然家里所有的资源都为他倾斜。 但是柳沉鱼不是这样的人,她是宁愿别人委屈点儿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现在孩子们想吃,她也想吃冬笋了,那中午就吃肉,至于秦淮瑾,等做好了给他先装出一碗留着就好。 真没必要什么都等着他回来吃。 何萍萍也就是看见这么一说,见她乐意,摇了摇头就不再说这事儿。 反正柳沉鱼和孩子们都不受委屈就成。 至于那些老爷们儿,也就是她这个瞎心眼子才操心。 重点是操心也不落好! 看来她也得跟小柳学学了,想吃啥就吃啥。 “你这话说的也没错,驻地食堂比咱们家属区食堂的伙食好多了,他们比咱们在家吃得好,要不中午我们也炖肉吃。” 她们家春华都在家叫唤好几天了。 柳沉鱼从兜里掏出手绢,蹲下给秦煜擦了擦沾着泥的小脸蛋,笑着道:“吃肉也不是什么过分的。” 柳沉鱼现在说起这话来还觉得好笑,不是笑这个年代穷,而是笑上辈子的自己。 在现代的时候,她什么时候想过一口肉,她不禁不想,还节食减肥呢。 现在想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敞开了吃肉。”何萍萍叹了口气,“中午也给我们家那个大馋丫头做点儿肉吃。” 柳沉鱼家中午做肉一定会飘香四溢,到时候她们家那个大馋丫头不定抽什么风呢,还是给她做着吃吧,也让她的耳朵清净清净。 柳沉鱼看了眼地上数量不少的冬笋,笑着说:“嫂子,中午你就别做饭了,你家里就跟春华两个人,直接来我家吃。” 这些天何萍萍一直帮她们家带孩子,要知道何萍萍也是有工作的。 她在医院的时候,何萍萍每天带着秦灿和秦煜去妇联办公室。 她还没谢过何萍萍。 “哎呦,我可不去,家里买了肉,你还是好好回家还孩子们做饭吧。” 上次柳沉鱼给她送的点心,她在县城百货大楼见过,因为价格太高没舍得买,谁承想柳沉鱼一送就送了她一斤。 除了点心,还有半斤红糖。 这小柳怕不是把他们家半年的份额都送人了,她不过是给看了几天孩子,可当不得什么。 柳沉鱼却不这么认为,带孩子和带孩子也是有区别的,何萍萍完全没必要在乎三个孩子的情绪。 可是她怕孩子们憋闷得慌,带着三个孩子上山挖笋,这就是根本上的区别。 这会儿她才相信秦淮瑾口中说的何萍萍确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这顿饭她邀请的也是心甘情愿。 “嫂子,你跟春华两个人在家就别开火了,今天说什么也得去我家吃,你要不去就是看不起我。” 柳沉鱼把酒桌上劝酒的那一套拿出来,她就不信何萍萍还拒绝。 何萍萍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瞧瞧你说的什么屁话,瞧不瞧得起你能是一顿饭的事儿?” 她成天跟妇女同志们打交道,还能不知道柳沉鱼什么意思。 这人就是拿话架着她呢,让她不答应都不行。 柳沉鱼笑笑:“反正我不管,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你看着办吧。” 说完柳沉鱼蹲下把孩子们挖出来的冬笋一个一个的往柳条筐里装。 “老大,老二,干活儿,收拾好了咱们一会儿回家吃肉啊。” 家里正好还有一块咸肉,也不知道秦淮瑾从哪儿弄来的,今天有冬笋,一会儿让春华和秦烁再去副食店买点儿豆皮,就齐活儿了。 何萍萍被柳沉鱼气得干瞪眼,最后也不说话,闷头蹲在地上捡笋子。 他们四个上山时间不短,这小冬笋挖了满满一筐。装到最后,柳沉鱼看着框子发愁。 她这小身板,怎么把这一筐笋子背下山啊。 不过也用不着她多纠结,何萍萍装完最后一颗笋子之后,把几个小锄头放进筐子里,蹲下直接把筐子背了起来。 “甭看了,你背不动,好好拽着孩子下山别摔着了。” 何萍萍看着柳沉鱼震惊的模样,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要知道,她没结婚在娘家生产队上工的时候一次能背起一尿素袋的麦子呢。 这点儿笋子算个啥,轻飘儿的。 柳沉鱼默了默,然后领着小的,跟在两个大的身后,磕磕绊绊的往山下走。 到了柳沉鱼家门口的时候,何萍萍把笋子给她放进厨房里,然后到门口,稍微别扭地开了口:“我下去喊春华,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说完小跑着下山了。 柳沉鱼带着三个孩子洗手呢,听了这话,低头笑了笑。 秦烁看她笑,也跟着笑了出来。 「宝子们的票票请尽情的砸向我吧,我不怕疼!」 第八十四章 你们两口子被坑了 何萍萍带着郝春华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把青蒜和一捆韭菜。 递给柳沉鱼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都是最嫩生的韭菜。 何萍萍让郝春华去院子里跟秦烁兄弟三个玩耍,自己则坐在厨房门口帮着处理冬笋。 “我手里也没什么稀罕的,随手薅了两把青菜,给你家添个菜。” 何萍萍房前屋后种了不少菜,拔萝卜费劲儿,小青菜涨势也不是特别好,今年就青蒜和韭菜长得最好,她转了一圈就选了这两种。 等过几天她再给送点白萝卜,胡萝卜还有小青菜。 柳沉鱼家这个菜的看着是翻了,但是还没种上,等着吃新鲜菜的猴年马月了。 天天去副食店买菜得花多少钱,过日子还是得精打细算点儿。 她们家的菜自家都吃不完,每次收菜的时候还送街坊四邻不少,有的脸皮厚点儿的,还上她们家要菜呢。 这么多菜,差不了柳沉鱼一口。 孩子们也不能总是吃干菜不是。 柳沉鱼坐在她身边洗咸肉,这块咸肉是手掌见方的一块,五花层层分明,怎么看都是一块极好的肉。 “嫂子给拿的菜正好呢,你看这韭菜嫩的,包饺子指不定多好吃呢,还有这青蒜嫩生生的看着就喜人,咱们一会儿炒个青蒜炒腊肉。” 柳沉鱼拿出这么大一块咸肉已经镇住何萍萍了,这会儿还要做青蒜炒肉,我滴个天神仙,也太大手大脚了。 “你可悠着点儿吧,你这日子不过了?马上就过年了,哪顿饭不得有点儿肉菜,你这么嚯嚯,你家的肉还够么?” 那么大一块咸肉她都想跟柳沉鱼说一声,切几片过过嘴瘾得了。 柳沉鱼看她一脸心疼,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放心吧嫂子,肉还有。” 秦淮瑾弄了好大一块五花肉回来,这咸肉她之前还不知道怎么做着吃呢,这下好了,有冬笋,正好可以做个腌笃鲜。 “大哥,大哥,去副食店帮我买点儿油豆皮呗。” 秦烁正在跟郝春华玩沙包,听见柳沉鱼的声音,扔下沙包就跑了过来。 “要几张?” 柳沉鱼从兜里掏了五毛钱给他,“两张就够了,剩下的你带着弟弟和春华去买点儿零食吃。” 秦烁原本不乐意的表情顿时变了,勾着小嘴笑眯眯的接过柳沉鱼手里的钱。 何萍萍还没从这个肉菜,那个肉菜中反应过来,就听见柳沉鱼的话,顿时什么都顾不上想了,从秦烁手里抢过那五毛钱。 秦烁眼一花,手里的钱就跑到何伯母手里去了,还吓了他一跳。 “伯母,那是柳姨给我买油豆皮的钱。” 何萍萍摆了摆手,“等着,我跟你柳姨说完话再给你。” 说完,何萍萍把五毛钱塞柳沉鱼手里,“你说说你这手是笊篱不成,怎么就漏成这样,一张油豆皮才五分钱,两张一毛钱,你给孩子一毛钱就得了,给这么多干啥。 还买零食,买啥零食,今天这么多肉还不够他们吃的,吃什么零食。” 何萍萍一边说一边心疼,“你到底是年轻,不知道这一个家里柴米油盐哪哪都是花钱的地方,不算计着花钱是真不行,寅吃卯粮的事儿咱不能做,你得想想,你们跟别人家不一样,你家三个小子,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哎呦,她真的心疼死了。 柳沉鱼被何萍萍塞了个满怀,苦笑道:“嫂子,离咱们吃饭还有个功夫呢,让孩子们买个零食也没啥。” 然后不等何萍萍说话,把钱塞给秦烁,就让他赶紧带人走。 秦烁生怕何萍萍再从他手里抢钱,把这五毛钱攥得死死的,小跑着抱起老三,招呼上郝春华和秦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何萍萍站在厨房门口,喊了半天都没把几个孩子喊回来。 气得她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生闷气。 柳沉鱼的咸肉已经洗好了,转身进厨房又切了巴掌大的一块腊肉,拿着腊肉出来洗刷。 见她还在生气,柳沉鱼笑着打趣:“嫂子,咱们小时候最期待的不就是有两分钱的零花钱么,再说了,孩子们听话懂事儿,就当成奖励了不也挺好。” 何萍萍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就你这做派,一看就是这样的事儿没少干,一次两次可以,但是这回一下就是四毛钱,这钱干啥不行。” 把孩子们惯坏了咋整。 大人指使干点活儿,跑个腿还要零花钱,真是反了天了。 柳沉鱼:“秦淮瑾的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打我来了之后,从来就没跟我要过零花钱。 我跟秦淮瑾也商量过的,每个月每个孩子二十块钱的生活费,多了他再贴补,多了得给每个孩子存起来。” “二十!我滴天神仙,你们这是养孩子还是养祖宗啊。”何萍萍惊得差点儿从板凳上跳起来,看着柳沉鱼的眼神也从恨铁不成钢到现在的佩服。 “你真是舍得啊,你这后妈可以,就算是亲妈也不见准有你这个度量。” 柳沉鱼倒是摇了摇头,“我来之前几个孩子就是这个标准,我来了之后自然不会降低他们的生活水平。” 再说了,她是有钱拿的好么,一个月五十块钱,多少老爷们儿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仔细算来,就算吃不到秦淮瑾,她也不算亏。 何萍萍:“……” 她纳罕地看着柳沉鱼,不是她多想,只看几个孩子那小体格也知道在他们亲娘那边儿吃得不咋的啊。 这一个月二十,三个孩子就是六十,老天爷,他们亲娘可真不是个东西啊,小秦给了这么多钱,就把孩子养成这个模样。 得亏把孩子接回来了。 不过柳沉鱼不说,她也不好问,“一个孩子可是用不了这么多钱,你这几个孩子的户口随军了么?” 柳沉鱼想到家里几个粮油供应证点了点头,“过来的时候就办好了。” 甚至比她的粮食关系还先到。 “他们以前就是城镇户口吧?”何萍萍记得秦淮瑾说过他前妻是阳城市里人。 柳沉鱼继续点头。 看着她这副懵懂的模样,气得何萍萍直拍大腿,“你说你啊,我说你们两口子什么好!” “他们是城镇户口,城镇户口每个孩子从生下来每人每个月就有二十斤粮食,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一个孩子足够吃了。” 计划粮油价格都不贵,大米七八分一斤,白面一毛多,油两三毛,怎么算也花不了二十块钱一个月! 小秦这是吃了大亏啊,她就跟老郝说呢,小秦前妻不可能无缘无故要带三个儿子走,合着在孩子身上挣钱呢,真有她的。 第八十五章 报应 “小秦也是,当初我就劝他,怎么也得把孩子接回来,非不听,说什么孩子跟着妈好。” 何萍萍气得跺脚,“哪儿好啊,亲妈就这么作践孩子,还算个人么。” 柳沉鱼见她真生气了,赶紧给她顺了顺气,“几个孩子是在姥姥家长大的,他们的生母再婚了,而且……” 她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她生养了几个孩子一场,子不言母过,以后当着孩子们可不能这么说话。” 柳沉鱼不是替秦淮瑾的前妻说话,而是顾及到几个孩子的心理。 至于他们的母亲外家是什么样的人,等他们长大了自己去琢磨吧。 何萍萍看着柳沉鱼精致的小脸,叹了口气,心疼道:“知道了,你就是软,要我就跟三个孩子说明白,也让他们知道知道亲娘是个什么东西,好过傻呵呵地去亲近,那样的人谁知道会跟孩子们说什么样的话啊。” 说起这个何萍萍真的很担心,要是那个女人挑拨几个孩子,几个孩子回来跟柳沉鱼作妖,想想就觉得心累委屈。 柳沉鱼对这三个孩子多好啊,比亲娘也差不了多少。 那样的女人就得离得远远的,何萍萍才不信那个女人一点儿都不清楚孩子们过的啥日子,可是她为了自己不也没管。 柳沉鱼笑着摇头:“这段时间我观察下来,几个孩子都不是拎不清的。” 她没说的是,她也不是圣母,要真是被人挑唆回来跟她折腾,那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说出来说不准何萍萍还要劝她不要跟孩子们一般见识。 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就算再有良心,人家要是拿着她的好心弃之敝履,她也会难过。 不过她不是个杞人忧天的人,想这么多做什么,过好当下比什么都强。 她从来不会假设未来。 何萍萍点了点头,“那倒是,上次你跟二团长邹巡吵架,你家三个小子还帮着你干架呢,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你家三个孩子都是明白人。” 在柳沉鱼身边过的什么日子,在亲妈身边过的什么日子,三兄弟只要不傻就不会被有心之人挑拨。 柳沉鱼:“……” 她想到之前三个小子狂妄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嫂子,把青蒜摘了吧,我去把腊肉煮上。” 柳沉鱼拎着腊肉进屋,把腊肉扔进铁锅里,又里倒了两瓢水,拿起洋火生火。 何萍萍在门口摘青蒜,低着头说:“你还不知道二团长和她媳妇儿的事儿吧?” 柳沉鱼之前一直在医院,还没腾出手来收拾那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他们怎么了?”柳沉鱼现在已经能快速生火了,生好火,盖上锅盖,转身问拿着何萍萍已经剥好的笋,说:“我这不是一直在医院么,秦淮瑾你也知道,嘴比蚌壳还严实,什么都没跟我说。” 就连老二秦灿的情况还是他们出院的时候,柳沉鱼才知道的。 何萍萍拎起一颗青蒜往地上摔了摔土,再抖了抖之后,一脸八卦笑着说:“你进纠察队的事儿邹巡知道是刘晓慧干的之后,当时就气晕送县医院了。” 把青蒜根掐掉,又掐了泛黄的蒜叶子,何萍萍弯腰又拿了一根,“把老爷们儿气进医院去刘晓慧也算是能耐了,邹巡出院证之后倒是没说啥,不过这事儿被他老娘知道了。” “你们住院的第四天吧,他老娘就从老家杀来了,好家伙,你是不知道啊,那老太太可是个厉害的,进了家门二话不说就把刘晓慧给打了。” 柳沉鱼切笋的手顿住,抬起肩膀蹭了蹭耳朵,“邹巡的娘打了刘晓慧?” 这么虎的么? 何萍萍使劲儿点头:“对对对,就是邹巡老娘打的,好家伙打得那叫一个鼻青脸肿,都没法儿看了。” 她当时在上班,有人看情况不对找到妇联去了,这属于她的工作范围,不能不去,最后还是抱着秦煜一块儿去的。 “说实话,当时我看见她那个惨样,怪不落忍的,但是想到她干的好事儿,又觉得挨揍都是轻的。” “哎,反正我觉得就算挨揍,也得是邹巡他们两口子解决,不是让他老娘上手。” “你猜邹巡老娘为啥这么生气,气得在大院都不避讳直接上手。” 邹巡老娘一看就是个泼的,她在老家生产队没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一眼就能看出来。 柳沉鱼摇了摇头:“她污蔑我是应该受到惩罚,我可以报复在她身上,但这事儿真就轮不着邹巡老娘打她。” 这是犯法的。 这不是变相的家暴么,柳沉鱼对这个向来零容忍。 “嗐,人家一家子的事儿,我们妇联过去也只能是劝劝。”这就相当于两个老娘们儿打架,妇联又没有权利抓人,只能分开教育教育放人回家。 “邹巡被领导喊去挨训了,说他不团结战友,反正说得挺严重的,你也知道邹巡的年纪,估计这次升迁无望了。” 何萍萍现在是站在柳沉鱼这一边的,对于邹巡挨训这事儿最是喜闻乐见,“要我说还是咱们首长明察秋毫,邹巡管不住媳妇儿这不就是问题么。” “刘晓慧不懂,他可以在家好好教她,他呢,娶了个小媳妇儿那真是捂到心窝子里了,大声说话都舍不得。” “问题是刘晓慧要是跟你一样是个明白人也成,可刘晓慧偏偏是个蠢的。” 刘晓慧这么一搞,秦淮瑾的一团和二团怎么相处,分明是上战场背靠背彼此保护的战友,现在谁敢跟二团背靠背啊。 人家都会有什么样的头儿,就有什么样的兵。 现在二团的兵被嫌弃的不行,跟邹巡闹过好几次了。 “嫌她蠢就离婚,把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有啥意思。” 柳沉鱼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何萍萍摇摇头:“这你就说错咯,刘晓慧马上在家听话得很,还讨好她老婆婆。” 看柳沉鱼吃惊,何萍萍苦笑:“邹巡他娘压着刘晓慧去离婚,刘晓慧不想离婚,现在想方设法地讨好这母子两个。” 想到上次她看见刘晓慧跟个奴才一样跟在邹母身后,她就生气,“她也是个没骨头的,年纪轻轻的就算离婚,她没孩子再找也简单,偏偏舔人的脚指头,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柳沉鱼想想倒是能明白刘晓慧的想法,邹巡的前途是被影响了,但是按照邹巡现在的级别,转业回老家最次也得是个县公安局的局长,她再找哪儿找个条件方方面面都不错的。 不过这也是别人家的事儿,柳沉鱼对于她的行为不做评价。 青蒜择好,何萍萍洗完回来,又想起一件事,赶紧问柳沉鱼:“小柳,有个事儿,我觉得你得查查是怎么回事儿。” 柳沉鱼不解地看向她,什么事儿啊,能用上查这个字。 第八十六章 资本家小姐 秦淮瑾跟着出早操之后,因为要跟副团制定年后训练计划,早晨就没回家吃饭。 忙活了一上午之后,他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后停了一会儿才传出声音,秦淮瑾冷声道:“帮我接申市市委秘书处。” “接,接邵淼。” 电话那头没有停顿,很快就接通了。 显然电话那头的人在办公室没有外出。 市委秘书处,邵淼正在咬着笔头发愁,副市长让他写发言稿,但是现在这情况,需要斟酌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他头都大了。 秦淮瑾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 “邵淼,你的电话。” 秘书室就这一部电话,接电话的是另一个副市长的秘书——张秘书。 邵淼放下笔,伸出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急不缓地站起身,走到电话旁边。 “你好,我是邵淼。” 秦淮瑾听着对面已然是个成年人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三水,是我。” “三哥?” 邵淼握着电话的手猛然抓紧,小心翼翼的问对面。 好在秦淮瑾也没让他等太久,“嗯。” 邵淼听到对面确认的声音,眼眶瞬间就红了,不过因为在办公室,他到底是控制住没哭出来。 不过声音中却带上了哽咽:“三哥,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 还以为你人没了。 不止他这么认为的,市委大院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秦家人。 秦淮瑾也颇为唏嘘,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三水,其他有时间再说,我现在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邵淼看了眼办公室里的若无其事各自忙碌的同事,叹了口气。 别看他们都人模人样的好像干自己的事儿,实际都竖着耳朵听他打电话呢。 秦淮瑾的事儿是私事,现在也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了,等下班回去有的是时间说。 “三哥,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咱们什么关系,有什么事你直接说,能办的我绝对没二话。” 听了电话对面的话,秦淮瑾低头笑了笑。 昨天柳沉鱼的话他放在心里了,想要给她弄点绸缎料子,这东西他们这小地方没有,申市那种大城市肯定有。 他把手底下的兵扒拉了一遍,发现还真就一个申市本地的都没有。 他之前的战友倒是有,但是这么多布票,一般家庭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联系了以前的兄弟。 “三哥?” 秦淮瑾回过神,声音听起来没有这么冷淡了:“不是大事儿,就是想给你嫂子买点儿绸缎料子,想问问你这边儿有没有门路。” 什么! 他三哥居然结婚了! 秦淮瑾说得云淡风轻,可把对面的邵淼给镇住了。 不过想想秦淮瑾的年龄,好像结婚也正常。 “三哥,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咱们晚上细聊。” 秦淮瑾和他又说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秦淮瑾起身出去找郝山河。 让兄弟帮忙弄绸缎料子,该出的他都会给邵淼寄过去的。 就是不知道老郝那边儿还能凑多少布票。 另一边的秦家,柳沉鱼把切好的笋子装进木盆里,纳罕地看着何萍萍。 “不是,嫂子,到底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吧,我不怎么出门没听说。” 她昨天回来的,今天上午有去了县城,根本没时间出去晃悠。 更何况别人蛐蛐她肯定是在背后,她认识的就只有项雪和何萍萍两个,她们不说,她从哪儿知道去。 好在何萍萍也想起这么个事儿,“你瞧瞧我,忘了你不爱出门了。” 说完,她往门口看了眼,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声说:“今天早晨我去买菜,听着好几个人说你是资本家小姐,小秦娶了你才……” 柳沉鱼看着她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一整个大无语。 “秦淮瑾这次没升上去是因为我?”然后她放下菜刀,伸出手指指着脸,惊讶道:“我?资本家小姐?” 柳沉鱼简直哭笑不得,她刚来的时候她们不是还说她就是看上秦淮瑾的钱才给人做后妈的么。 怎么这才半个月不到,风向就变了? 何萍萍点了点头:“是啊,你,资本家小姐,我没听错。” 她之前就想跟柳沉鱼通个气,结果说起话来就忘了。 “你是不知道,现在都说小秦娶你就是看上你的嫁妆,为了财。” 这话说得难听,柳沉鱼直皱眉,“秦淮瑾一个团级干部,图我的钱,传这种话的人怕不是疯了吧?” 这话对她的损伤几乎没有,但是对秦淮瑾的影响可就大了。 这是奔着毁人前途去的吧。 何萍萍也觉得离谱,“你别生气,当初你跟我说你是乡下出身我记得很清楚,不会误会你的。不过这事儿的影响,你也应该明白,最好跟小秦言语一声。” 秦淮瑾手底下有人,何萍萍听说他最开始就是搞情报出身的,消息渠道肯定比她们这些家庭妇女强。 不过她也很好奇,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你说为啥会说你是资本家小姐?” 柳沉鱼身上的衣裳确实是她们没见过的,之前她也纳闷过,不过后来她也听老郝说柳沉鱼的粮食关系是从京市转过来的,也就不好奇了。 京市可是首都,有什么好东西都不稀奇。 所以,她下意识就认为柳沉鱼是京城农村的。 旁的她是一点儿都没考虑。 她想到那些人说的话,只觉得荒谬,“你知道不,他们说你光嫁妆就带了一千块钱,你说这好不好笑,她们编瞎话都不会编。” 柳沉鱼:“……” 的了,不用查了,她知道这谣言从哪儿传出来的了。 不过当时值班室的小战士肯定不会说她的出身,这谣言肯定传着传着就变形了。 然后就到了现在这个情况。 知道不是奔着秦淮瑾来的,柳沉鱼提上去的心松了下来。 秦淮瑾现在可是她的财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她不着急给查个底儿掉才怪。 现在知道是个误会,她松了口气,然后好奇地看向何萍萍:“嫂子,你为啥觉得她们是在编瞎话?” 说实话,柳沉鱼真的很好奇。 第八十七章 推心置腹 何萍萍见柳沉鱼这么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以为我小时候没见过资本家?我跟老郝在羊城的时候,可是见过那些败落的资本家的。” 比她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有些甚至还需要亲戚帮扶。 资本家的财产都没收充公了,柳沉鱼就算是资本家小姐,也不可能有一千块钱的嫁妆。 再说了,一千块钱的是多少钱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个闺女结婚,娘家给一千块钱,这日子不过了? 所以她敢肯定,这就是谣言,编都编得不像。 她分析完之后,就看着柳沉鱼面色复杂地看着她:“咋啦,你也觉得我分析得特别到位吧,我跟你说,嫂子比你长些年岁。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也就是她结婚晚,要是结婚再早点儿,孩子都得比柳沉鱼年龄还大。 柳沉鱼:“……” 少吃点盐吧,容易高血压。 “嫂子,我的嫁妆确实是一千块钱。” 这一千块钱值班室的两个小战士都听到了,她否认不了,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承认。 这样她手里其他钱就能安心地隐藏起来。 这话说完,就见何萍萍手里的青蒜掉在地上,声音也很缥缈。 “啥,你说啥了?刚刚风大,我好像听错了。” 柳沉鱼揉了揉太阳穴,拿起菜刀接着切笋子:“嫂子,刚刚没刮风,你也没听错。” 柳沉鱼没有安慰何萍萍,反而直接说出来。 何萍萍:“……” 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何萍萍缓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还真是资本家小姐啊。” 是了,除了资本家谁能拿出这么多钱给一个出嫁的闺女啊。 她结婚的时候,她娘给她做了身新衣裳,这就算是很体面了。 她从来想不到有人结婚有嫁妆一说。 后来知道了,但是打破头也想不到能有这么舍得这么疼闺女的人家。 现在想想,柳沉鱼为啥说乡下来的,肯定是她家都被下放到乡下了。 想到这儿,何萍萍不由面露同情,“小柳,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咱们以前咱们相处,以后就怎么相处。” 她得好好护着小柳,不能让人欺负了她。 何萍萍看着柳沉鱼美得不似真人的脸,叹了口气,也是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 不过,一千块钱的是多少钱啊,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郝山河每个月的津贴不少,但是一家人吃穿用度都要花钱,他还得给老家寄一部分。 也就是他当上政委之后,家里才有点存款。 但也没这么多! 柳沉鱼:“……” 请停下你的脑补可以吗…… 她怕何萍萍越想越歪,赶紧说:“嫂子,我家庭成分挺正常的,不是什么资本家,只是有些别的原因,家里才给了这么多嫁妆。” 贺世昌职位不低,每个月津贴就有不少,刘芳是老师,一个月也五十多块,家里的花销绝大部分国家都管了。 他们还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大头支出就只有几个孩子成家的时候。 不过她这个最小的也结婚了,他们花钱的地方就更少了。 以后就是死攒钱了。 “你普通家庭给你这么多嫁妆,你是救了你爹的命不成?” 如果不是救了她爹的命,何萍萍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家庭,因为什么事儿能给孩子这么多嫁妆。 难道家里就没有别的孩子,别的孩子能答应? 柳沉鱼看着她一脸崩溃不敢置信的模样,摇了摇头:“没有救谁的命,这钱是家里和哥哥姐姐们凑的,我嫁得远,秦淮瑾还是个二婚,他们心疼我。” 对不起啦秦淮瑾,稍稍利用一波。 这话说完,就看见何萍萍变脸快得她都反应不过来。 何萍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谁说不是呢,我看你就是脑子不清楚,好好个小姑娘非得找个带孩子的,后妈哪儿是这么好当的,以后受气的地方还多着呢。” 人家爷四个是亲生的,你说你是咋回事嘛。 要说之前何萍萍还担心几个孩子被虐待,现在完全是心疼柳沉鱼了。 “你就是看上小秦那张脸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脸能当饭吃么?” 柳沉鱼:“……”嘿,别说,还真说到点儿上了。 她最开始想要利用秦淮瑾确实是因为他那张脸,后来知道他有孩子,柳沉鱼也有些后悔。 但是看着秦淮瑾那张脸,后悔但是不多。 想到自身问题,柳沉鱼思考了下,觉得有孩子貌似也不错。 她来的时候,原主已经使了昏招,秦淮瑾也是受害人。 事发之后,秦淮瑾这个受害人还很有担当地承担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责任。 她当时虽然忙着收拾贺白梅,但是脑子却没闲着。 出了这么个事儿,结婚肯定是跑不了了,如果不结婚,贺白梅出去一宣扬,革委会非得拉她上街批不行。 秦淮瑾也难逃一劫。 所以结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再说,贺家乱成那样,原主亲妈刘芳如此拎不清,她留在贺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被算计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与其每天防着贺白梅算计她,还不如赶紧脱离贺家。 综合以上三点,秦淮瑾是个十分合适的对象。 至于三个孩子,一个人钱的原因,另一个就是想到了上辈子没人管没人问的她本人。 心软之下做出的决定,其中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算计。 总之,她不吃亏就是了。 这辈子能让她吃亏的人还没出生呢! 这些话柳沉鱼是不会跟何萍萍说的,她笑着说:“真别说,嫂子还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我图秦淮瑾的美色了。” 何萍萍不了解其中内情,自然想不到其他,“算了,婚都结了,数落你有啥用,得亏三个孩子从根儿上就像小秦,就是再怎么长也不至于歪的不像样子,你也算有个盼头。” 柳沉鱼:“……” 真的会谢。 三个孩子怎么就成她的盼头了,明明她自己才是。 再说了,如果她和秦淮瑾磨合不合适,开放之后她就离婚走人啦。 何萍萍哪儿知道柳沉鱼想什么,她这会儿想了很多,“小秦是个有本事的,你跟了他倒也不算亏,不过有句话我得跟你说。” 柳沉鱼歪头:“什么?” “你的嫁妆你可得放好了,谁跟你要都不能动,这可是你的底气。” 柳沉鱼没想到何萍萍居然会说出这么推心置腹的话,一时间心竟然有些酸软。 第八十八章 知足者常乐 何萍萍说完这话,秦烁带着郝春华,秦灿秦煜踩着尾音进了院子。 “柳姨,两张油豆皮。”秦烁把油豆皮递给柳沉鱼,然后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毛钱,“我们花了两毛钱买了四块米花糖。” 原本他们想买烤红薯的,结果米花糖今天不要糖票,春华姐说好吃,他们兄弟之前没吃过,没吃过的东西吸引力颇大,秦烁询问了几人的意见,花了两毛钱买了四块。 他们四个一人一块。 何萍萍在一边儿听得一脸心疼,但是想到这帮孩子还知道剩下两毛钱,想要数落的话就憋在了嘴里。 柳沉鱼没接秦烁找回来的钱,“你留着吧,再出去玩儿我可就不给你了。” 秦淮瑾的津贴高,一家子嚼用完全够够的,柳沉鱼又不是土生土长的这个年代的人,到底跟别人有些不同。 现代的孩子出门几乎没有兜里不揣零花钱的,她的几个侄子小小年纪就拿着她哥哥嫂子们的副卡,花钱的时候从不手软。 她是没有孩子,但是不代表没有接触过小孩。 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跟别的小孩出去玩儿手里没钱,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好受。 这个年代能买的有限,柳沉鱼能做的也有限,留几毛钱给孩子们花用,想必这事儿跟秦淮瑾说了,他也不会反对的。 “真的给我了?” 秦烁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沉鱼。 要知道他阳城的表兄出去跟同学玩儿,大舅母也就给他几分钱,就这个他和秦灿兄弟一直羡慕得很。 他们兄弟出去玩儿就没这个待遇。 柳沉鱼看他可爱的小表情,笑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秦烁歪头看了眼柳沉鱼,心道,柳沉鱼确实说到做到,没有一次骗过他们。 就连老三,柳沉鱼答应的事儿也是说到做到。 “那我就拿着了。”秦烁把钱揣进口袋,笑着说:“不用嘱咐,这钱是我们兄弟三个的。” “哟,还学会抢答了?”柳沉鱼把腊肉从锅里拿出来,笑着把人打发走,“快去吃你的米花糖吧。” 秦烁挠了挠脑袋,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扭头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纤细身影,叹了口气,还是得让他爸多多努力啊。 柳沉鱼捞出腊肉,用清水清洗了一遍,然后拿起菜刀切出薄薄的肉片。 秦淮瑾买回来的腊肉极好,切出来的肉片晶莹剔透的。 “嫂子,青蒜好了么?” 柳沉鱼看向何萍萍,这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从秦烁他们回来之后就没说过话。 她刚给了秦烁两毛钱,要是之前,何萍萍早就劝她了,这次居然什么都没说。 何萍萍叹了口气,把洗好的青蒜递给柳沉鱼,“我家里还有点儿二合面窝头,中午就吃这个吧?” 柳沉鱼抬起下巴朝堂屋的方向指了指,“米饭已经闷好了,您的二合面窝头等着我下次去你家的时候再吃。” 何萍萍一听米饭,也没往心里去,这年代大家说的米饭可不是纯大米饭,而是大米小米掺和的二米饭。 还有的人家是大米玉米糁掺和的,但是味道口感都不比二米饭。 “小柳,我刚刚说的话你可记在心里。” 何萍萍想了好多,想说的也特别多,但是最后也只说了这一句。 柳沉鱼接过青蒜,手起刀落切成小段,“嫂子,你说的我都明白,再说了,我们家没有别的开支,秦淮瑾的津贴足够,用不着我贴补。” 如果让她贴补,她就不找秦淮瑾了。 这点儿,柳沉鱼心里还是有数的。 何萍萍点点头,“说的也是,你们家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小秦还有军功在身,工资比老郝高了两级,养你跟三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点儿何萍萍不羡慕,这军功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得的? 那是木仓林弹雨里用命拼出来的,拿现在这点儿工资她都觉得不多。 柳沉鱼点了点头,把切好的青蒜放到一边儿,准备开始做饭了。 今天她做两个菜,一个是腌笃鲜,另一个就是青蒜炒腊肉。 “嫂子,今天做的这个菜原本是要用点排骨的,只是我今天上午去了县城,就没有排队买肉,今天咱们就吃个简易版的。” 明天一早说什么也得去买点排骨,她喜欢吃糖醋小排。 在这个年代过的第一个年,她希望能吃到自己最熟悉的菜。 何萍萍大吃一惊,指着菜板上的咸肉,“不是已经有了咸肉,就这还简易吗?小柳这话你跟我说说就得了。” 何萍萍就是憨直,今天跟柳沉鱼聊下来之后,也明白这柳沉鱼家里条件肯定不错。 柳沉鱼娘家条件好,她知道会替柳沉鱼高兴。 但是这世上还有很多恨人有笑人无的。 柳沉鱼点头,关系一般的人她也不会让人来家吃饭。 财不外露这个道理她懂。 穷人不会羡慕首富的日子多好过,但是他们会嫉妒乞丐比他们过得好。 “嫂子又不是外人,这里的利害关系我清楚的。” 何萍萍点点头,“以后就连我都不要说。” 现在外边儿太可怕了,也就是他们驻地里还算清净。 外边儿孩子举报父母的,男人举报媳妇儿,媳妇儿举报男人的,儿子举报老子的比比皆是。 谁都不能让人绝对放心。 柳沉鱼却严肃了脸:“嫂子,这话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认同,郝政委是秦淮瑾的政委,在驻地他们是一条心的工作搭档,上了战场,他们就是背靠背的兄弟, 如果连你们都信不过,上了战场秦淮瑾还怎么把后背交给郝政委?” 何萍萍哪儿想到这么多,她就是怕她嘴巴大,没注意的时候说秃噜了。 “哎呀,你别生气啊,哪儿至于这么严重,不过就是咱们女人家说说话,影响不了他们兄弟。” 当然,她也知道这里边儿的严重性,赶紧保证道:“你就放心吧,你家里的事儿过了我的耳朵,进了我的心,就算死我也不会跟别人说的。” 要是因为她影响了郝山河的工作,就算郝山河不说啥,她也接受不了。 她现在过的日子,回到老家哪个不羡慕啊。 虽然每个月也给老家一部分,但是郝山河绝大多数工资都留在家里了。 他们一家四口除了嚼用,每个月还能剩下存起来。 所以她很珍惜现在的日子,也不愿意让自己影响郝山河,尤其是秦淮瑾一看就是前途无量的,跟他们一家交好只有好处没坏处。 这不,她就给柳沉鱼看了几天孩子,柳沉鱼又是送吃的,又是让他们来家里吃饭。 何萍萍大道理懂得不多,但是有一点儿,她容易满足啊。 知足者常乐。 第八十九章 你编,你再编! 腌笃鲜这个菜做起来很简单,咸肉葱姜花椒焯水之后捞出,热锅凉油下锅,煎至两面金黄。 咸肉煎好之后,倒入开水,炖它一个小时,到点儿之后再把打好的油豆皮结和笋块放进锅中。 所有材料下锅,再炖半个小时,撒点儿韭菜碎就能出锅了。 因为咸肉,所以这道菜也不用再放盐。 剩下的青蒜炒腊肉是一道快菜,柳沉鱼做饭麻利,何萍萍端菜出去的功夫,这道菜就做好了。 柳沉鱼端着青蒜炒腊肉出了厨房,把菜端进屋里。 木工师傅打的餐桌也做好了,因为家里人多,柳沉鱼没跟别人家一样做方桌,而是打了一张直径一米五的圆桌。 何萍萍见菜都上桌了,掀开门帘喊外边疯玩儿的几个孩子,“别玩儿了,吃饭了!” “来啦。” “哦哦中午吃饭了,饿死我了。” 秦烁早就饿了,刚刚买的那点儿米花糖好吃是好吃,就是不解饿。 这会儿听见开饭了,赶紧撒丫子往屋里跑,生怕晚了一步就没饭了。 柳沉鱼放下菜之后,又去厨房拿碗筷,看见几个孩子灰头土脸地就要往堂屋跑,赶紧出声:“等会儿!” 她快步进屋,把碗筷放下之后,拿了一柄拂尘出去。 这掸子是用老三的旧衣裳剪成布条做的,在木棍上用铁丝固定,抽打身上的浮灰特别好用。 挨个给四个孩子打完浮灰,没好气地看着秦烁:“你们三个臭小子玩儿泥巴就算了,怎么还带着你春花姐姐折腾。” 瞧瞧,好好一个干净的小闺女生生地变成了小“土”妞。 秦烁没说话,不过嘴角高高翘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灿是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睛里也盛满了笑意。 郝春华脸蛋一红,她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她居然浑身上下都是土。 重点是灰头土脸的模样还被漂亮姐姐看见了,她真是没脸活了。 两个大的没说啥,倒是老三秦煜不干了,撅着小嘴一脸的不乐意:“我不脏!” 然后看了一圈,又重复道:“我们不脏!” 柳沉鱼被这臭小子气笑了:“好好好,你们不脏。” “堂屋洗脸盆里有温水,春华先洗,然后你们三个再洗啊。” 秦煜站在门口,等大哥把他搬进屋,才对着柳沉鱼哼了一声。 何萍萍见此大笑出声:“小柳,你们家老三这是眼瞅着活泼了不少啊。”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小秦这几个孩子的情形,除了爱笑的老二,老大老三不大的人,居然格外沉稳。 尤其是老三,小脸面无表情,好像个小老头。 哪儿像现在啊,总算是有个人气儿了。 也总算像个小孩了。 柳沉鱼看了眼臭屁的老三,笑着摇了摇头:“刚来的时候不熟悉环境,现在都熟了,人也就放开了。” 她倒是没给自己揽功,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除了在火车上朝夕相处的几天之外,她带老三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天。 他现在这么活泼的样子只能说明他本来性格就是如此。 至于以前,不提也罢。 何萍萍没多想,颇为认同柳沉鱼的话:“这是好现象,他们跟你多亲近些总没错。” 柳沉鱼:“……” 大可不必如此啊。 她不适合当妈,她是个自私的人,这个感觉在接触了这三个孩子之后更清晰了。 三个孩子各有各的性格,不管嘴强牙硬也好,还是有什么自己的小坚持也好,做人的底色都是好的。 她觉得她自私是因为,她发现就算这三个是自己亲生的,除了现在照顾,她也不会多出什么给亲生的孩子。 她依旧想做自己。 有时候她甚至想,不是亲生的也挺好,至少她给自己留有余地的时候不会觉得愧疚。 可能是她从小跟保姆一起长大,对于亲情,她并没有很渴望,看得也很淡。 说话的功夫,几个孩子洗完手脸,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等着柳沉鱼和何萍萍落座。 老三秦煜伸手抓菜还被秦烁制止,然后低声凑在老三耳边说了些什么,总之老三没有再急不可耐的抓菜吃。 柳沉鱼坐下之后,拿起一个大碗,笑着对何萍萍说:“嫂子,我给秦淮瑾留出点儿,让他晚上也尝尝味道。” 家里的花用都是秦淮瑾负责,她面子功夫还是得做到位的。 何萍萍很满意,在她的观念里,这么好的饭菜就应该给家里老爷们儿留点,不仅不责怪,还帮着用另一个碗装了不少青蒜炒腊肉。 柳沉鱼把盛出来的两个菜放回厨房,回到堂屋就看见何萍萍站在米饭锅前不动。 “嫂子,怎么不盛饭?” 她看着老三都要急眼了,再不吃饭估计小家伙非得跳起来不成。 何萍萍拿着勺子,指了指锅里的大米饭,“你咋蒸了这么多大米饭?” 她一直以为是二米饭来着。 这纯精细粮的饭吃着也太有压力了。 他们家除了过年过节,还没这么吃过饭呢。 “哦,这是陈米,再不赶紧吃就长虫了。”柳沉鱼看了眼米饭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何萍萍:“……” 何萍萍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沉鱼,满脸都写着:你编,你再编,你看我信么? 柳沉鱼看懂了,赶紧扭过头去盛饭,她怕再看下去忍不住乐出来。 她都开始盛饭了,何萍萍也没法儿说啥,只能端着碗放在孩子们跟前儿。 “吃饭吧。” 柳沉鱼一声令下,几个小子的筷子立马飞伸出来,就连最小的秦煜都趴在桌子上夹肉吃。 郝春华在看见这么多肉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她不过她毕竟大点儿,也知事儿了,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她娘。 在何萍萍点了头之后,才下筷子。 呜呜,这笋子炖得也太好吃了,这个汤泡饭也太香了。 要是每天都能吃大米饭,她都想象不到她能有多快乐。 柳沉鱼没有吃饭,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两口热汤下肚,她冰冷的胃总算有了热乎气。 要她说,这南方的冬天一点儿也不比东北差。 上辈子有空调,地暖,差异还不是这么明显,最起码她没感受到。 这辈子真是要了她的老命,谁知道这南方的冬天,屋里居然比外边还冷…… 堂屋还好有炉子,卧室里一到晚上可真是太冷了。 好几次她半夜醒来都扎在秦淮瑾怀里。 都怪这天太冷,要不她能做出这样的(早就想)事儿么! 第九十章 漂亮姐姐贴贴 一顿饭下来,几个孩子吃得是心满意足。 老三坐在凳子上,摸着肚子,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表情十分舒适。 何萍萍摇着头收拾碗筷,一边收拾一边叹气。 “怎么了嫂子,还有菜,没吃饱再吃点儿。” 家里孩子多,秦淮瑾也是个饭桶,自从来了这边儿,柳沉鱼做菜都是用盆装的。 现在他们都吃好,其实还剩下一些菜。 何萍萍一听柳沉鱼还让她吃饭,她赶紧摇了摇脑袋,“好家伙,还吃?可不能吃了。” 今天这伙食太超标了,何萍萍虽然有心里负担,但是饭可没少吃。 “你今天做的菜太丰盛了,我们家也就是过年才舍得这么吃。” 她后来没有反对,完全是在厨房她看见了好大一块肉。 既然柳沉鱼他们不会没得吃,她也不多嘴劝她了。 反正她打定主意,回家之后让春华送五斤大米过来,去年她做的腊肠厨房里还剩了些,也一并送过来。 “这也是碰上了新鲜货才吃这么一顿,说白了咱们还是沾了这些小冬笋的光,没有他们,这顿饭也吃不上。” 何萍萍看了她一眼,忍了下还是没忍住,道:“后山竹林别的不多就笋子多,一下雨漫山遍野的。” 实在没啥好新鲜的,不过想到柳沉鱼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她就没直接说。 柳沉鱼挑眉,“这东西下雨就有?” 这真不是柳沉鱼孤陋寡闻,她一个世家出身的,会做饭已是很不容易,再让她了解这时令菜怎么个生长规律,就是难为她了。 “姐姐,是真的,我吃笋子都快吃吐了,”郝春华和秦灿在一边玩儿翻绳,吐了吐舌头,“不过姐姐做得好吃,让我天天吃也吃不腻。” 不像她娘,做什么都一个味道,多神奇啊,肉菜做出来跟素菜一个味儿。 不过她娘这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这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郝春华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 何萍萍被自家闺女吐槽,翻了个白眼,“不好吃也凑合着吧,你也跟隔壁的大妮儿学学,人家都会做饭了,哪儿像你,家务活儿啥啥都不会,真是让人发愁,你说你这结了婚咋整?” 难不成让女婿给她做饭吃,那谁出去挣钱啊。 郝春华撇嘴,“我才不嫁出去呢,我就在家里吃你跟我爹,咋的你们还能不养着我啊。” 结婚有什么好的,公婆哪儿有自己的亲爹亲娘好啊。 一听这话何萍萍就来气,“听听你说的什么屁话,我跟你爹倒是能养着你一辈子,到时候你嫂子能干嘛?等我跟你爹没了,你不得看人家的眼色过日子?” 这丫头还是太小了,说话一点儿都不考虑以后。 她倒是想让闺女陪她一辈子,等闺女长大了就不这么想了。 郝春华撇嘴,“嫂子咋啦,我大哥可是我亲大哥。” 她跟大哥才是一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嫂子能比么。 何萍萍都懒得说她了,你大哥跟你是亲生的,但是有了媳妇儿娘都能忘,妹子算哪根菜。 不过这话说出来影响他们兄妹的感情,何萍萍到底没说,闺女还小,等再大点儿,不用她说闺女就明白了。 柳沉鱼看着何萍萍娘俩拌嘴还觉得挺有意思,郝春华说的不就是上辈子的她么。 上辈子不管家人怎么劝,她都没有想结婚的念头。 按照她的家庭,联姻的比比皆是,大哥二哥都是大学毕业就成家了,其他亲戚也是一样,跟她一样二十八没有固定对象,没有联姻念头的几乎没有。 每次回家都有人劝她,所以后来她干脆就不回家了,满世界的旅游疯玩儿。 她那时候大环境开放,不像现在,郝春华要真是不结婚,等到她哥郝春明结婚之后,嫂子要是个好的,日子也能过下去,嫂子要是个刁钻的,她日子不会好过。 没办法,这是华国几千年来的传统。 家产都是儿子的,儿子结了婚,媳妇儿当家也是应该的。 儿子要是争气,养家糊口没问题,这当嫂子的也不会太过分,这儿子要是不争气,养家糊口都是问题,当嫂子的看着家里多出的一张嘴自然没有好气。 很现实的问题。 柳沉鱼去厨房收拾,何萍萍坐在厨房门口洗碗,就跟做饭的时候一样。 “你说说这孩子一点儿心眼子都没有,以后可咋整啊。” 何萍萍心里也烦,她这闺女来得不容易,生她的时候难产,最后孩子大人平安,可是再要孩子就难了。 她跟老郝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成。 她对这个老闺女是惯着,但也没有郝山河惯孩子。 平日里她指使郝春华干点儿活,孩子还没说啥,郝山河先不干了。 他是能给闺女做的都做了。 结果就养成郝春华家务活儿一点儿都不懂的德行。 “你是不知道小项家里的大妮儿,那真是能干,都说三岁看老,那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 她倒是不羡慕项雪,项雪怀孕好些活儿做不了,大妮儿也是没办法才顶上去的。 他们家才四口人,家里活儿有时候郝山河还帮着,也没什么用得上孩子的。 柳沉鱼低头,“嫂子,其实春华什么都不会也不影响,郝政委一直在部队里,等春华不上学了,你们给她相看个好的,部队里有食堂,也用不着她做饭。” 她做饭是因为吃不惯食堂的饭菜,她的生活已经发生的巨大的变化,吃着自己做的饭,这种熟悉的味道让她有安全感。 要不是这样,她也天天吃食堂。 “哎呦,天天吃食堂,那条件得多好啊。”何萍萍觉得柳沉鱼这话说得没错,但是想到郝山河刚当兵时候的津贴,又发愁。 “那找个条件好的不就好了么。” “你跟郝政委的条件都不差,等春华到了结婚的年纪怎么也得比现在强,自然要可着好的挑选了,要是挑个不如你们的,岂不是扶贫。” 这点儿上,还是得把脑子拎清的,贫贱夫妻百事哀,老话不能尽信,也不能不信。 至于项雪家的大妮儿,孩子不容易,她想到之前跟项雪说的话,想必接下来的日子,大妮儿的处境会好很多。 何萍萍点了点头,对于柳沉鱼说的这点儿她倒是颇为认同。 “她要是有你这点儿脑子,我也不用发愁了,你看看她说的是啥话。” 柳沉鱼把厨余垃圾都扫进簸箕里,笑着说:“嫂子,春华还这么小,你发这个愁干啥,我小时候一年一个想法,小孩子的想法千变万化,说不定哪天她就想着让郝政委上天给她摘月亮了,难不成你们两口子也给她摘去?” 柳沉鱼从来不操心没发生的事儿,她要做的就是做好计划,活在当下。 话说,今天秦淮瑾今天下午回来还要给她听写,也不知道这人哪儿来的精力,每天在驻地训练都没累着。 何萍萍一听这话,手里的丝瓜瓤怕一下被她扔到水盆里,溅出的水花撒了她一袄子。 何萍萍拍了拍身上的水,没好气道:“反了天了,她倒是敢,看我不把她的屁股打开花的。” 她们家郝春华她还不知道么,别看柳沉鱼说得离谱,可是郝春华那个死丫头没准儿真的做得出来。 “那不就得了,现在考虑这些太早了,嫂子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何萍萍也知道这么回事儿,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这个脑子。 “对了,你下午要做啥?” 「谢谢宝子们的纠错,都改好啦,新的一个月新的票票,爱你们。」 第九十一章 我可以去看看你么? 想不明白的事儿干脆跟柳沉鱼说的一样不想了,何萍萍转头问起柳沉鱼。 柳沉鱼指了指屋里,“我买了台缝纫机回来,今天把窗帘做了,再做一个门帘,之后就是三个孩子的新衣裳。” 之前她买了不少布,就是准备给三个孩子做过年衣裳的。 争取初一让他们穿上。 对于柳沉鱼买了缝纫机,何萍萍倒是没有多吃惊,前些天老郝就说上边奖励了秦淮瑾一张缝纫机券。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两口子居然年前就把东西买回来了。 “那你忙你的,我把春华送回家,回来帮你看孩子。” 年底了,妇联直接歇了,何萍萍也没什么事儿干。 柳沉鱼纳罕地看了她一眼,“嫂子不准备年货?” 何萍萍没懂啥意思,但是听字面的意思她大概猜到什么意思了,“有啥可准备的,老郝他们过年都不放假,除了热闹点儿,还真没区别。” 吃顿肉丸馅的饺子就是对这一年辛苦的最大安慰。 柳沉鱼:“……” 行吧,是她小题大做了? “我看你家这几个身上穿的都是新的,还做衣裳?”何萍萍原本想给闺女做一身新衣裳来着。 只是老大马上高中毕业了,县里的工厂招工也得穿得好点儿。 最后跟闺女商量之后,给老大做了一身新衣裳。 就算现在做了也不让穿呢,得等六月份工厂招工才能穿。 柳沉鱼把锅碗瓢盆归置整齐,扭头看了眼院子外边儿,“冬天的衣裳够了,给他们做春装。” “也就今年几个孩子刚来才买了新衣裳,明年小的穿大的剩下的,大的做新衣裳就成。” 现在的环境不比以后,她还是做得不要太扎眼。 只是这事儿说得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 老大比老二大三岁,老大的衣裳老二能穿,老二比老三大四岁,老二的衣裳老三穿不上,只能改改再穿。 可是一直让老大穿新衣裳,老二老三穿旧衣裳也不是回事儿,只能轮换着来。 开年春装三个孩子都做新的,夏秋冬三季则轮换着做新衣裳。 哎,都说一碗水端平,哪个父母能真正的做到一碗水端平啊。 得亏她是个后妈,对三个孩子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特殊的偏爱。 何萍萍见她这么说,点了点头,她就说么,大家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柳沉鱼家里能有多少布票给孩子们做新衣裳。 柳沉鱼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不过要是知道了也只会一笑而过。 她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缺布票她是不缺的,贺世昌和秦淮瑾都是全年军装的人,家里的布票用不到多少。 一身大人的衣裳能做两身小孩的。 贺世昌再贴补她,她还真不缺布票。 不过这话不用跟何萍萍说了。 柳沉鱼哪儿知道她这话很快就被秦淮瑾给亲自打脸了。 秦淮瑾正到处跟人换布票呢。 秦淮瑾从团里转了一圈下来,换了不少布票之后就回了办公室。 他在等邵淼的电话。 果然,他坐下没一会儿,邵淼的电话就打来了。 秦淮瑾接了电话,轻笑了两声:“吃饭了么?” 邵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眼楼上,确定没人,这才苦笑道:“三哥还是老样子,看我笑话就这么有意思?” 天知道,他接了秦淮瑾的电话之后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好容易熬到下班,他放下手里的笔,唰唰几下就跑出来了。 家里有电话,他还得回市委大院一趟。 确定家里没人之后,邵淼才给秦淮瑾打过去。 “还挺有意思的。” 邵淼是他的发小,他从秦家离开的之前,两人都是形影不离的。 “玉明怎么样?” 姚玉明也是他的发小,比他大一岁,从小就跟在他身后。 邵淼笑了笑:“玉明儿现在混得不错,是机械二厂的财务主任,可不好约了,跟他吃个饭都费劲儿。” 他们铁三角,当初多风光啊,可惜自从三哥走了之后,他们就没落了。 其实也不是没落,只是没有那个心气儿了。 高中毕业之后都听从了家里的安排,按部就班的上班。 就在他们都以为秦淮瑾没了的时候,他居然联系了他。 “挺好,你们过的都好就好。” 秦淮瑾声音低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电话那边儿邵淼也叹了口气,“三哥,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怎么突然去当兵了?” 他还是转接的时候,才发现秦淮瑾居然就在西南当兵。 “以前一直在西南吗?” “当兵也不是不能联系家里,怎么就一直没有音信呢?” “三水……,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回答哪个?” 邵淼听着电话那头成熟的男声,心酸不已,“那你慢慢回答就是了。” 这话说完,邵淼抿唇,暗自生闷气,怎么就一不注意变成了那个跟在三个屁股后边儿转的小孩了。 “我家的情况你知道的,我心里过不去,再在家里待下去我怕我会疯了。” 当初那样的情况,他根本在家里待不下去。 邵淼一听这话,嫉妒不满意,“可那不是你的错!” 跟三哥有什么关系啊,明明是…… “三水,责怪别人总比责怪自己要好过得多。” 邵淼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没说话。 “这几年才调到西南的,之前一直在执行任务。”至于什么任务,这个他不能跟邵淼说。 邵淼沉默了一会儿,喘了两口气,才问:“那你准备回来了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 邵淼没忍住,说道:“三哥,大哥二哥早就后悔了,伯父也很后悔。” 这话是他听父母闲聊的时候知道的。 “他身边有人了么?” 邵淼摇头,“没有,伯父跟伯母的感情你是最清楚的。”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恨秦淮瑾。 秦淮瑾看着窗外的杨树,久久没有言语。 “三哥?”邵淼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他明知道当初三哥在秦家受到了什么伤害,怎么还没忍住跟他说了秦家的情况。 “嗯,我在。” 邵淼调整情绪,笑了笑,“给嫂子的绸缎料子三哥找我就找对了,我妈那边儿有蓉城的厂子,我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去拉就成。” 至于多少,邵淼没说,那边儿也清楚。 “布票就不用了,价格那边儿会跟你说,都是残次品,拿回去给嫂子做几件衣裳穿,也不招摇。” 邵淼他妈在申市百货大楼采购部,手底下的厂子不胜其数,邵淼也是知道秦淮瑾在西南之后,才选定了这个厂子。 “谢啦三水。” 秦淮瑾没想到邵淼安排得这么周到。 邵淼笑笑:“三哥说这话就是没拿我当兄弟,咱们兄弟间用得着说谢谢么,这么多年没见还能生分了?” 秦淮瑾:“我就是客气客气。” 邵淼:“哈哈哈哈,客气都不用客气,咱们兄弟不至于。” 说到这儿,邵淼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三哥,你成家了,现在几个孩子了啊?” 他准备给那边儿寄点儿东西,不问清楚怎么安排。 “三个臭小子。” “嚯,可以啊三哥,这么多年你这是什么都没耽误。”邵淼不得不承认,他酸了。 他三哥都三个孩子,他连个毛儿都没有呢。 “三哥知道我没结婚吧?”邵淼小心地问道。 第九十二章 注意影响 邵淼之前就发现了,从联系上之后秦淮瑾没有问过他的近况,还能直接把电话打到秘书室,想必是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想到他刚刚说的话,邵淼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知道,年龄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个人问题了。” 秦淮瑾笑着打趣他。 他那时候是没有办法,组织介绍的,他也明白组织的担心,听从组织安排成家了。 邵淼一听这话,赶紧转移话题。 “嫂子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她现在在家带老三,很辛苦。”秦淮瑾想到柳沉鱼的学习态度,忍不住皱了眉头。 带老三的这两年要是能把她的文化水平提上去,他之后让司务长给她安排工作也能安排个轻松的职位。 看来今天晚上回去还得把学习抓一抓。 “啊,那是很辛苦,三哥,过年之后我想去看看你,可以吗?” 邵淼这下问得更小心了。 秦淮瑾愣了下,转而笑着应下,“你要是有时间能过来玩儿当然可以啊,我现在会做饭了,你来了我亲自给你整一桌。” 这些天他看柳沉鱼做饭,多多少少也学到了,整一桌饭菜还是没问题的。 这下邵淼高兴了,笑着说:“那成,我过了年去一趟,三哥可得给我拿出看家本领啊。” “你不嫌弃就成。” 他这个兄弟的性子真是从小就没有变过。 秦淮瑾又在电话里跟邵淼说了一会儿话,郝山河找来之后才挂电话。 郝山河倚在门口,看着眉目舒展的秦淮瑾,“出什么好事儿了,让你这么高兴?” 秦淮瑾:“……”抬起手摸了摸眉头,“高兴么?” 郝山河站直走进办公室,坐在秦淮瑾对面,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看见没,整个脸都透露着高兴。” 他伸出手摸了摸下巴,随后道:“跟你领证那天差不多。” 秦淮瑾无语,“什么事儿?” 郝山河笑了,“你从我手里搜刮了布票,又换了这么多,你们家小柳同志就是一个季度一身衣裳,这两年也够了。” 他笑完,坐直了身子,“你也知道,我媳妇儿现在看你媳妇儿跟自己亲妹子似的,你这大张旗鼓地给她捣鼓票,怕不是要火上浇油。” 秦淮瑾皱眉:“没偷没抢怎么就不行,她这么小的年纪跟了我,操持家中,照顾孩子,我对她好点儿是应该的,她如果不跟我结婚,她在家中也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 自从认识了柳沉鱼,她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什么东西的喜爱,好不容易听她有想要的东西,莫代尔他找人打听了,没人听说过,绸缎料子他找了邵淼。 给自己媳妇儿倒腾点东西不为过吧。 再说了,他没准备不给布票,到时候该给多少给多少,这是原则性问题。 郝山河一听这个急眼了,“我说,你这话就不对了,现在外边儿都在传她是资本家小姐。”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柳沉鱼真实身份的人,倒是不会想歪,可是秦淮瑾跟他是搭档,他不能不管。 秦淮瑾皱了皱眉,“胡说八道。” 秦淮瑾倒是没想到会影响自己,但是这话一出很可能会影响京城的贺世昌。 据他所知,现在正是贺世昌的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出一点儿岔子。 “我自然知道这不是真的,你媳妇儿是贺老的孙女,怎么可能是资本家小姐,问题是我知道没用啊,众口铄金啊。” 秦淮瑾很快想到了关键之处,松了口气之后,他沉着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革委会也得根据事实情况才能有动作。” 郝山河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最好,反正你媳妇儿有贺家护着不会出什么事儿,我担心的是你。” 他跟秦淮瑾搭档这么久,愣是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 希望不会有事儿。 他还是很相信部队政审的。 秦淮瑾:“谢啦老郝。” 郝山河站起来,摆了摆手,“客气个啥,咱们的关系比亲兄弟也不差了。” 秦淮瑾笑笑,“过了年我有个兄弟过来,到时候你做个陪客。” 郝山河都要出门了,听见这话,好奇地看着秦淮瑾:“到时候提前说一声。” 不容易啊,多少年了,第一次听秦淮瑾介绍他的朋友。 下午,秦淮瑾借了师长的车,去了趟省城。 柳沉鱼没用多长时间就把窗帘做好了,踩着凳子在何萍萍的帮助下,一个屋挂了一个。 柳沉鱼这么讲究,看得何萍萍直摇头,“也就是咱们家属区山清水秀的,要不这窗帘你不得一个月洗一次啊。” 还真别说,这土布做的窗帘还挺好看,尤其是配着柳沉鱼新做的家具。 “时不时地用拂尘抽打抽打灰尘就成。” 这么大件儿的东西,柳沉鱼就是想洗也洗不动。 秦淮瑾倒是可以,但是他平时训练已经很累了,还得洗他们一家五口的衣裳,再把窗帘也让他洗,那她也太不是人了。 何萍萍点了点头,“改明儿我也弄一个,还真别说,这东西真是越看越好看。” 土布不要布票,她去旁边的生产队跟社员换就成。 这点儿她倒是舍得。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柳沉鱼还准备换点鸡蛋。 家里孩子多,鸡蛋也吃的快,秦淮瑾之前换了一坛子的鸡蛋,这会儿剩下没多少了。 “那咱们明天就去?” 何萍萍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既然决定买了,那就尽快。 “买回来你得帮我做一下,就跟你们家这个一样就成。”何萍萍又觉得是占了柳沉鱼的便宜,赶紧补充道:“我给你工费,你可不能不收。” 柳沉鱼:“……” 还真是没法儿收,秦淮瑾要是个种地的也就算了,他是干部,柳沉鱼得注意影响。 “嫂子要是想感谢我,等春天下雨出菌子了,你多采点儿送我一些。” 新鲜的菌子很好吃,无论是炖汤还是炒菜。 何萍萍白了她一眼,也想到了她的难处,“就按你说的办,明年菌子让你吃个够。” “那敢情好,我就等着嫂子的菌子了。” 柳沉鱼表情可爱,长得又精致讨喜,不笑的时候如高山上的神女,笑起来如春风拂面。 其实细数起来,柳沉鱼美的十分有攻击性,可不知道怎么的,何萍萍就是觉得她好。 她刚刚送闺女回来,把腊肠和大米都放柳沉鱼厨房了,趁着柳沉鱼没发现,忙活完窗帘的事儿,何萍萍赶紧起身告辞。 “既然你忙完了,我也回家了,今天的晚上儿子回来,我得琢磨琢磨吃点儿啥。” 柳沉鱼把给孩子们做衣裳的布料拿出来,看向何萍萍:“老大今天回来?” “是,让人带了口信,说是学校放假了,再呆着除了浪费粮食也干不了啥,就直接回家了。” “那赶紧回去想想吃啥吧,学校吃得一般,回来也给孩子补补。” 柳沉鱼是吃过学校食堂的,还是国外的,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要不也不能逼得她会做中餐了。 “谁说不是啊,粮票没少带,但是每次回来都瘦,再瘦下去真就皮包骨了。” 何萍萍心疼闺女,也心疼儿子,每次孩子放假回来她都心疼的偷着抹眼泪。 这柳沉鱼也没法儿说,只能安慰她:“马上就熬出来了,等工作了就好了。” 国营厂的食堂伙食好啊。 何萍萍点着头离开了秦家。 柳沉鱼去西屋看了看几个孩子,确定没有踢被子的,悄悄的退了出来。 三个孩子吃了饭,玩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何萍萍一直看着柳沉鱼做窗帘来着。 刚刚收拾布料的时候,她就在想,要给三个孩子做什么款式的衣裳。 最后还是决定,给三个孩子做三身唐装,既宽松又凉快。 春天穿着正好。 正好她买的料子里有蓝色的,还有白色的,就做白裤子蓝色上衣,兄弟三人的衣服做一样的,穿兄弟装。 脑子里有草稿之后,柳沉鱼拿出早就收集好的报纸画图打板。 第九十三章 晚安 在报纸上画出精准的比例,柳沉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料对着图纸剪裁,没一会儿,一块块布料就被她剪出来了。 给缝纫机换好线,柳沉鱼手脚并用,很快一条裤子就做出来了。 柳沉鱼又把剩余的布料才吃成等宽的布条,把腰口部分都包上边。 老大老二的裤子做的都是抽绳款,小老三太小,做的是松紧带的,方便他穿脱裤子。 做好裤子,又开始给上衣打板。 柳沉鱼做第一件上衣的时候,三个孩子起床了。 秦烁把老三抱起来,带到院子里嘘嘘,老二自己去厕所解决。 等秦烁把老三解决好,交给老二之后,自己再去解决。 柳沉鱼听见响动,掀开帘子,朝院子里喊:“嘘嘘之后洗手啊,洗完手喝点儿水,柜子里有点心自己拿着吃。” 说完之后,柳沉鱼放下窗帘接着做衣裳。 也不知道几个孩子咋回事,解决完个人问题,又喝了水之后都钻到她跟秦淮瑾的屋里了。 “咋啦,有什么事儿么?” “柳姨,我能带着二弟三弟出去玩儿么,”秦烁指了指下边:“就去找春华姐玩,不走远。” 柳沉鱼乐了,郝春华都上初中了,跟你们几个小屁孩有什么好玩儿的。 不过这是三个孩子的第一个朋友,柳沉鱼不会打击孩子的积极性。 “去吧,带上点儿零食,顺便喊上马营长家的大妮儿和二妮儿。” 喊出来玩玩,省得一天闷在家里做家务。 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使唤的。 也不知道项雪跟马鹏飞商量的怎么样了。 “知道啦,吃晚上饭的时候,柳姨站在上坎儿喊我们一声就成。” 秦烁着急去玩儿,说完话,一把抱起秦煜就跑。 秦灿手上拿着零食,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他大哥身后。 柳沉鱼趴在窗户上看他们三个出了院子,才坐在缝纫机前头摇了摇头。 只要想到她站在山坡上扯着嗓子喊三个孩子回家,她就忍不住打冷颤。 她才不要这么做呢。 来到这个世界的她是有些放飞自我了,但也没放飞到这个程度! 不过是几步路而已,她下去喊就是了。 孩子们都出去了,柳沉鱼就能安心做衣裳,很快剩下的两件小外套也做好了。 柳沉鱼拿着衣服,看着样子不由点了点头,她这技术还可以,不过得亏有缝纫机,要不这点儿衣裳手工缝制怎么也得耗费一个礼拜的时间。 三件上衣做好了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包边,百分之十盘扣。 包边等吃完饭做,盘扣就明天再说吧,明天没什么事儿,闲着手的功夫就做了。 柳沉鱼坐了一下午,腰酸屁股痛的,之前做衣裳的时候还没感觉到,这忙活完了才觉得哪哪儿都累。 她抬手看了眼手表,差不多时间可以做晚饭了。 她端着中午剩下的米饭去厨房,心里还想,原来这就是全职在家的宝妈忙活的一天。 她其实还不是特别累,老三有两个大的领着玩儿,用不着她费心。 可就是这一天三顿饭,真让人心累。 要不是她自己心里的执念,这破活儿谁爱干谁干吧。 可想而知现代的全职宝妈得多累,每天早晨睁开眼就开始忙碌,一天三顿孩子的辅食,三顿大人的饭菜。 做完早餐还得陪孩子晒太阳,听儿歌,收拾家里的卫生,给宝宝的玩具消毒,这期间还要应付宝宝拉了尿了。 下午宝宝睡觉了也闲不住,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样的情况要持续到宝宝睡着,妈妈睡觉之前! 要是有个人换把手还好,就怕这些都得宝妈一个人做。 柳沉鱼只做饭都累得要死了。 她都在考虑要不要跟驻地领导提个建议,先给家属区弄个幼儿园吧。 这样她也能出去上个班。 柳沉鱼晚饭没弄得太复杂,炒了个蛋炒饭,摊了五张鸡蛋饼,煮了一锅玉米糁粥。 上次秦淮瑾换回来的泡菜一坛子她都没动,放了这么多天,应该味道正好了。 柳沉鱼拿了双无水无油的干净筷子,抄了一大碗。 她尝了一根白萝卜条,啧,鲜辣爽口带着点儿恰到好处的酸味,很是开胃。 做好饭她下去把三个孩子叫回家,秦烁现在知道这个后妈讲究,不用她嘱咐,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带着弟弟们去洗手洗脸,用拂尘扫土。 都收拾清了,三兄弟坐在饭桌上,也不用柳沉鱼说,自发选择了自己想吃的饭。 老三秦煜,小胳膊小腿的,哥哥们都选好了,他还在那伸着手忙活。 柳沉鱼拍了他的手一下,“吃什么直接说,等再大一岁再自己拿吃的。” 一个煤气罐罐,逞什么能。 秦煜也不客气,伸出手指了两样之后,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等吃的。 柳沉鱼给他安排好,他也不用喂,低头自己拿着勺子吃饭。 柳沉鱼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半了,平时这个时候秦淮瑾早就回来了。 怎么今天还没回家,难不成是出任务了? 还没等她想太多,郝春华上来捎了个秦淮瑾的口信。 原来是去省城了。 既然出门了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家,柳沉鱼也不等他了,低头开始吃饭。 吃完饭,柳沉鱼带着三个孩子出去遛弯消食。 等玩儿了一圈到家,正好八点。 这是孩子们上床睡觉的点儿,柳沉鱼打好温水,秦烁带着弟弟们洗手洗脸洗脚之后,利索地钻进被窝里。 柳沉鱼给他们关灯的时候,秦烁出声了。 “柳姨,明天能给我们弄几个输液瓶么?” 说这话的时候秦烁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们兄弟盖的都是今年新做厚被子。 按理说是不冷的,尤其是他们小孩子跟个火炉子一样,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很暖和。 晚上还好说,只是早晨最冷的时候难免被冻醒。 以前在阳城有炕,能暖和一宿,早晨起床炕还是温乎的。 蓉省没有炕,这点儿对于生在北方长在北方的他们就有点儿难熬。 柳沉鱼点点头,“行我明白了,明天就去卫生室要几个,半夜让你爸再给你们换一次水,保管一觉到天亮。” 这点儿她确实没考虑到,她之前只想着给自己弄几个输液瓶来着。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 “谢谢柳姨。” 秦烁没想到柳沉鱼当下就答应了,高兴地在被子里蛄蛹。 柳沉鱼看得好笑,“行了,别把被子踢散了,赶紧睡觉吧,晚安。” “晚安,柳姨。” 秦烁不明白晚安啥意思,但是柳沉鱼每天都跟他们说,他也习惯性的回了声。 他的声音落下,又听到老三稚嫩的声音喊了声:“安!” 还有老二敲击床头的声音。 柳沉鱼笑了笑,又道了晚安才拉灯绳出去。 她回屋把三件上衣的包边做好,确定没有瑕疵了,才伸了伸懒腰。 洗漱之后,柳沉鱼躺在冷冰冰的被窝里昏昏欲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黑暗中堂屋的门响了。 柳沉鱼吓得一个激灵,窝在被子里问:“秦淮瑾?” 第九十四章 摊上柳沉鱼可真是他的福气 柳沉鱼根本就没有睡实,听见动静的第一时间就醒了。 她倒是没想过是家里进贼了,这可是驻地家属院,不是哪个城市的胡同,贼能来这,那才是寿星老吃砒霜——活腻歪了。 所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秦淮瑾回来了。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秦淮瑾低沉的声音:“嗯,别怕,是我。” 柳沉鱼缩在被窝里,支棱着耳朵听着外边儿的声音,按理说他回来洗漱就能进屋睡觉了,这一趟又一趟地做什么呢? 很快她就知道了。 柳沉鱼打着手电看着她被子上一摞绸缎料子,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你去省城抢了百货大楼?” 柳沉鱼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秦淮瑾。 秦淮瑾洗手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了一眼天马行空的柳沉鱼,“你是想我上军事法庭?” 柳沉鱼:“……” 呵呵,她就是这么一说,要不怎么解释这么多绸缎布料啊。 随后她想到了秦淮瑾昨天问她的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她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个布料都是给我的?” 柳沉鱼手里拿着手电朝秦淮瑾晃,秦淮瑾洗个脸都不得安稳。 只得拿起毛巾擦脸,一边擦脸一边往床边走,“都是你的,我没有选太花哨的颜色。” 他倒是看中了几款鲜亮的,只是这个时代人们都穿黑蓝灰,太过出格不是什么好事儿。 柳沉鱼哼了一声,然后不理他拿着手电看布料,细看下来她发现了不同点。 “这料子是……” 秦淮瑾脱了外套,看了眼摞在一起的布料,也叹了口气,这布料还真是残次品,蓉城纺织厂正为这批布料发愁,见他买,那热情的,好像一群人贩子。 要不是秦淮瑾穿着军装,真不敢跟这帮人走。 “这批布料工人做错了,织法错了,染的颜色也不对,太素了。” 现在买缎子料都是做被子面,用大红牡丹的,粉牡丹,绿色湖绿的,深蓝色的比较多。 这么素又没花还厚重的料子,纺织厂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便宜卖了,他们亏大了,这批料子克重不低成本高。 卖贵了,没人买,在申市百货大楼摆了半年,硬是一匹都没卖出去。 柳沉鱼眨了眨眼睛,摸着手里光滑的料子,忍不住问:“这料子是做错了?” “嗯,我找了个朋友,给了我地址,正好昨天你提起来了,我就去买回来了,你看能做睡衣么。” 这里边也有几批常规的,颜色不咋好看,在仓库里堆着,秦淮瑾不知道柳沉鱼具体用什么料子,就都买回来了。 柳沉鱼歪头:“这得用多少布票啊。” 秦淮瑾指了指上边的:“就这几批用了布票,其他的都没用。” 柳沉鱼点点头,没说话。 秦淮瑾看着她的神色不像是不高兴,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道:“这些布料你也用不了?” 问完话,他皱紧了眉头,有些后悔,不如带着柳沉鱼一起去了。 柳沉鱼摇摇头,她哪儿是用不了啊,是太能用了,这都是好料子啊。 她都没想到能在这个年代看到重磅真丝这种面料。 重磅真丝是在九十年代初期出现的,原来早在这个时候,就有工人失误,做了出来。 只是不符合市场需求,又被放弃了。 柳沉鱼看着黑色,素白色,天青色,灰色的布料,简直开心的要跳起来了。 “这料子很好,我正好能用上。” 柳沉鱼到了这会儿才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开心地看着秦淮瑾:“这种布料还有吗,咱们还能买点儿么?” 秦淮瑾见她开心,也松了口气,“能用上就成,他们库房里还有不少,你要想要,下次去省城我带你一起,你亲自去选。” 这种布料的价格是用票布料的三倍,不过既然柳沉鱼喜欢,那就值得了。 这会儿柳沉鱼倒是摇了摇头,“不着急,等个机会吧。” 秦淮瑾带回来的布料着实有点儿多,“薄的布料可以做睡衣,厚实的我要做几身衣服。” 秦淮瑾点了点头,“做什么都可以,料子给你了,你做主就好。” “你吃饭了么?” 柳沉鱼披了件衣裳,下地帮着秦淮瑾把布料搬到柜子里,突然想到他不是去执行任务的,而是去省城帮自己买料子了。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都折腾在路上了,也不知道吃没吃饭。 秦淮瑾还以为她要给自己弄饭,看了眼她穿着拖鞋光着的脚,摇了摇头:“不用了,太冷了你就别折腾了,明天早晨再吃也一样。” 秦淮瑾知道柳沉鱼怕冷,也不想她这么晚了还出去给他做饭。 柳沉鱼抱着布料的手一顿,垂下眸子,咬了咬唇角,声音中略带笑意:“我的意思是,外边儿餐桌上有给你留下的饭菜,你要是没吃饭,就去热了吃。” 大半夜的让她给他做饭吃,想屁吃呢吧。 秦淮瑾:“……” 一向淡定的俊脸细看有一丝丝的龟裂,合着是他自作多情了。 “好,我现在去。” 秦淮瑾就穿着一个薄薄的秋衣出了卧室,去堂屋热饭。 柳沉鱼淡定地把布料塞在衣柜里,然后小跑着到了门口,掀开门帘的一角,探出一颗小脑袋,笑着说:“钢精锅在厨房,你去盛点儿水端到屋里在,饭菜蒸一下就成。” “对了,这菜都是吃饭之前给你留出来的,没人动过。” 说完,柳沉鱼头也不回地跑回去,掀开被子钻进被窝。 好家伙地上太冷了,就站了这么一会儿,她都透心凉了。 秦淮瑾看着晃动的门帘,低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然后出门去厨房拿锅。 柳沉鱼给他留的分量不小,他吃饱之后吹了煤油灯,回到卧室柳沉鱼已经睡熟了。 秦淮瑾刷了牙,又清洗了一遍,才坐在床边,他伸手轻轻把柳沉鱼占了他一半床的大腿往她那边儿搬了搬,又把她踢了的被子给她盖好。 最后,他把柳沉鱼被子靠他这边的被角压在身下,才关了手电彻底睡下。 不出意外,柳沉鱼第二天依旧在秦淮瑾怀中醒过来的。 几天下来,柳沉鱼面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很淡定了,知道一会儿秦淮瑾要出操,她起身披上袄子去了趟厕所,小跑着回来往一边儿靠了靠,接着睡。 柳沉鱼动的第一下,秦淮瑾就醒了,等她回来又睡熟才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裳。 第九十五章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我傻 今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明天晚上吃饭的菜从今天就开始准备了。 也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各家各户的上空都飘荡的肉香味。 柳沉鱼没有睡太久,七点半就起来蒸馒头,切肉做扣肉,还炸了点儿丸子。 扣肉是用地项雪送来的梅菜做的,丸子则是添加了冬笋,炸完吃起来咯吱咯吱的。 刚出锅的丸子就被三个臭小子吃了一半,还是秦淮瑾中午回来见势不妙,把丸子放到柜橱顶上,才让冬笋丸子免于全军覆没。 出了厨房的时候,他看见窗子上挂着的腊肠,“你又买了腊肠?” 柳沉鱼正在缝最后一个盘扣,咬断手里的线,摇了摇头,“是何嫂子拿来的,不仅拿了这么多腊肠,还拿了好大一兜米。” 秦淮瑾端着馒头进屋,不解地看向柳沉鱼,柳沉鱼把盘扣缝在小上衣上,笑了笑:“昨天中午在咱们家吃的,我做了两个肉菜,吃的大米饭,嫂子应该是不好意思了,趁我不注意放在咱们厨房里了。” 柳沉鱼摇了摇头,“嫂子跟春华不来其实我们也这么吃,就她这么见外。” 不仅送了口粮,今天又送了好些蔬菜过来。 柳沉鱼买鱼的计划又推迟到了明天,希望明天她能抢到鱼吧。 秦淮瑾点头,“嫂子送来了你就收下。” 他们以前去谁家吃饭都得带口粮,这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何萍萍不是爱占人便宜的人,要是不收会让人有心理负担,以后不好打交道。 他又想到郝山河跟他说的,何萍萍对柳沉鱼很有好感,笑着摇了摇头。 她这样的姑娘,应该没有几个人会不喜欢吧。 “我知道,明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再给他们送点儿咱们的菜就成。” 邻里之间有来有往很正常,她知道的。 秦淮瑾点了点头,这下没再说别的。 中午吃完饭,临走的时候,秦烁看着啥话都不说就要走的老爹,赶紧小跑着过去推了推他,然后把秦灿还有老三带上出去了。 “柳姨,我带他们出去消食,一会儿就回来睡觉。” “注意安全。”柳沉鱼吃饱了,正在闭目养神,眼都没睁嘱咐道。 “知道了。” 说完,秦烁又推了一把秦淮瑾,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院门,秦灿歪着脑袋看着大哥一脸的不解,他现在说不出话来,只能两只手一边比划,一边对口型。 好在秦烁是了解自己弟弟的,拉着老三,叹了口气,“要不说还是傻子好呢,啥事儿不用愁,该吃吃该喝喝。” 秦灿瞪大眼睛看着他:我是哑了不是聋了,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我傻。 秦烁哈哈笑了两声,指着院子里边儿,又指了指远处,“咱家这个后妈,下边儿一进大院门第一家那家也是后妈,小晴天过的什么日子你没看见?” “就算没看见小晴天过的啥日子,咱们以前过的啥日子你总忘不了吧,咱大舅母二舅母能跟她比么,不说大舅母二舅母,就说咱妈……” 能跟她比么? 这话最终秦烁还是没说出口,他不想让亲妈在弟弟的心里是个不好的形象。 秦灿想到了这两天他们在外边儿玩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小孩,小晴天。 小晴天跟他们不一样,他的妈妈生了他之后生病去世了,他爸爸很快就娶了媳妇儿。 秦灿听春华姐姐说,小晴天的爸爸比他爸爸低两个级别,工资也不低。 但是这么冷的天,小晴天的衣裳都是短了一大截的,而且还特别薄,一眼就能看出来。 头发都长到眼睛了,也没人帮他剪,郝春华要不说他是男孩,他们都以为这是个小姑娘。 秦灿抿了抿唇,看了眼自己袖子,又低头看了眼脚上才穿了没多久的新鞋,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秦烁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你看,这么对比就能看出她其实已经很好了,咱们不能要求太多。” 毕竟她不是他们的亲妈。 而他们的亲妈,在他们来了西南这么久,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 可能她都不知道他们走了吧。 也可能知道,但是不在意吧。 这些秦烁都不想去想了,就像柳沉鱼说的,她是个有良心的人,不会虐待他们,该他们有的,都会有。 就这,他们还要求什么呢。 他都想好了,等他十六岁就去当兵,不给家里添麻烦。 老二他最了解,虽然看着乐观,但是他的心是最细腻的,许多事儿他都懂。 秦灿点了点头,柳沉鱼确实已经很好了,甚至比他们的两个舅母都好。 秦煜在一旁也听着,然后偷偷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大哥这是为他们做打算呢。 他没见过几次亲妈,对她也没什么感情,他倒是很喜欢现在的柳沉鱼。 不,应该是谁给他吃肉,谁就是好的! 屋里的秦淮瑾和柳沉鱼完全不知道三个孩子这番挣扎,秦淮瑾被儿子推了两把,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孩子的意思了。 他颇为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闭目养神的柳沉鱼,轻声问:“还有什么没准备么?” 柳沉鱼睁开眼见他还在屋里,一瞬间有些惊讶:“你还没走?” 秦淮瑾:“……” 他想走来着,只是儿子推了他两把,直接把他定在原地了。 “你这两天给他们做衣裳没时间出去买年货,还有什么没买你直接跟我说,我去办。” 柳沉鱼笑了,“那敢情好。” 她也没客气,把家里差的清点了一遍:“两块姜,还有鱼,鸡蛋。” “就这些,你要是能买回来就直接买回来吧。” 原本和何萍萍约好一起去生产队换鸡蛋还有土布去的,结果两人都在忙着准备明天的菜,没腾出时间。 只能改了时间,约在年后。 “成,我知道了。” 秦淮瑾看了眼又靠在墙上的柳沉鱼。 没听见走路的声音,柳沉鱼闭着眼,问:“还有事儿?” 秦淮瑾:“要是有人在你跟前嚼舌根子,你别往心里去。” 他想起昨天郝山河找他说的事儿,虽然知道柳沉鱼不会害怕,但还是提前嘱咐了两句。 柳沉鱼掀了掀沉重的眼皮,迷蒙地问:“资本家小姐?” 她现在困得不行,感觉下一秒就能睡着。 秦淮瑾皱眉,“你知道了,谁跟你说的?” 声音最后居然还听出了怒气。 柳沉鱼没见过秦淮瑾发怒,觉得颇为有意思,睁开眼,“何嫂子告诉我的,她让我注意点儿。”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是关心我?” 柳沉鱼这下瞌睡虫都惊走了,笑眯眯地看着脸色僵硬的秦淮瑾。 秦淮瑾听到是何萍萍说的之后,舒展了眉头,又听柳沉鱼笑着问是不是关心她,面上不由带了些囧色。 “捕风捉影的事儿,你不要放在心里,其他我去处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堂屋。 柳沉鱼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声,没再说话,继续闭目养神。 今天下午她要把睡衣做出来,争取明天晚上能穿上。 给三个孩子做的衣裳,晚上等秦淮瑾回来给他们洗了,然后用茶缸子烫一烫,初一就能穿上了。 不过她躺了没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车铃声还有吵吵闹闹的人声。 第九十六章 有没有教养 “秦团家的,秦团家的,在家没?” “秦团长媳妇儿在家没啊,你家来人了。” 柳沉鱼皱眉,上次秦家这么吵吵还是邹巡带着刘晓慧过来找事儿,今天又是为了什么? 她慢悠悠地起身,拽了拽身上的毛衣。 这毛衣还是去阳城的路上,在火车上打的,在这边儿穿着,正午的阳光充足的时候,穿着正合适。 一众人都堵在柳沉鱼家门口,眼瞅着柳沉鱼从堂屋不急不缓地走出来。 柳沉鱼为了搭配黑色的开衫毛衣,特意选了白衬衣黑裤子,还有在京城火车站买的小皮鞋。 黑裤子当时买的是成衣,柳沉鱼回来之后自己修改了一下,穿上之后,虽然还是廓形的,却更显身条。 再加上柳沉鱼年龄小,这么一穿就像是读了很多书的大学生一样。 来秦家凑热闹的人不少,有的看着柳沉鱼的穿着心生喜欢,想着等会儿跟柳沉鱼打听打听这衣裳从哪儿买的。 有喜欢的自然就有看不惯的,觉得柳沉鱼穿得妖妖娆娆不像个过日子的。 不等柳沉鱼走到近前,那人就开口了。 “你在家,听不见刚刚大家伙儿喊你吗,也不知道言语一声,真是不知道没结婚之前父母怎么教的。” 说话的人一脸尖酸,黑瘦黑瘦的,头发梳成一个小把子扎在后脖颈子上边一点儿,上身穿着黑花袄子,下身穿着一条藏蓝色的棉布裤子,说话的时候手插在棉袄袖子里。 柳沉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知道这人是酸自己穿的比她好了,轻笑出声,“我请你来的?” 不请自来,还骂到她脑门上,这人难道不了解她这些日子在家属院的战绩么? “至于教养,那是对人的,不是对狗的。” 说完她还冷笑两声,直接把嘲讽拉满。 一时间院子里的人都伸手捂住嘴,还有那没忍住噗嗤;乐出来的,热闹极了。 黑花袄被嘲笑立马不干了,好啊,这柳沉鱼居然骂她! “你不就是团长的媳妇儿么,团长媳妇儿就能欺负人,骂人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说着竟是要一屁股坐地上去。 幸好后边儿有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胳膊,把她生生拽起来,“钱桂芬你这是干啥,怎么你能骂人没教养,人家骂你两句就不行了。” 这钱桂芬在家属院也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了,谁要是不和她的意了,她跑人家就往地上一趟,扯着嗓子干嚎。 以前也就是在下边儿,现在来了团长家里也敢这么干,真是嫌家里男人走得太顺利么。 拉住她的人家里的男人跟钱桂芬的男人是发小儿,关系极好,要不也不能在这时候拉住钱桂芬。 “陈翠红你松开我,她凭啥骂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她明明就在家里,咱们都喊破喉咙了,她都不言语一声,有她这样的吗?” 她话音落地,人群里就有几个人面色也跟着不好了。 钱桂芬这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是也是事实,柳沉鱼就在家,为啥她们都喊了这么多声,都懒得回应一句,可不就是看不起他们么。 一个团长的媳妇儿牛气什么,就是师长媳妇儿见了她们,也得打招呼呢。 陈翠红气死了,这个钱桂芬真是死性不改,要不是念在钱桂芬男人没少帮她们家的份上,她真是碰都懒得碰钱桂芬一下。 “人家又没请咱们来,再说了人也出来了,你就是胡搅蛮缠。” 钱桂芬脸上闪过不屑,陈翠红好面子,她可不,她这招无往不利,她就不信还弄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 今天她就是团长媳妇儿也得给自己道歉。 柳沉鱼双手插兜,看着这两人拉扯,勾了勾唇角:“这位嫂子,还是松开她吧,她喜欢坐在地上就座吧,拦着她做什么。” 陈翠红看了眼柳沉鱼,看她漫不经心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松开了钱桂芬的胳膊。 钱桂芬见没人拉扯她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一边拍大腿一边哭喊,团长媳妇儿欺负人了。 她的声音尖锐有力,穿透力极强,没一会儿秦家院门口聚了更多的人了。 陈翠红看着柳沉鱼不说话,急得在原地跺脚,要不她去把钱桂芬的男人叫回来吧,虽然管不了,但也不能让她这么闹下去啊。 柳沉鱼转身拿了几个小凳子,往前送了送,“家里就这几个小凳子,你们有坐的自己拿。” 说完,她给自己拿了一个坐下,托着腮帮子,面带笑意地看着钱桂芬闹腾。 众人一看她坐下了,想到上两次有人来秦家找茬,还有后来的结果,赶紧手忙脚乱地抢了小凳子,坐下等着看好戏。 没抢到的也没辙,不想走就站着看。 “哎,你们倒是让我进去啊。” 外边儿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紧接着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来。 当然也不是这些人有意识的让的,而是来人扛着一辆自行车,她们怕摔下来砸着自己,这才让出一条路来。 要不也不能这么久,男人都没能挤进院子。 邮递员进了院子一看地上有位哭闹的大姐,也没理,把自行车从肩膀上放下来,直接问,“谁是柳沉鱼啊?” 柳沉鱼刚刚就听见这人的声音了,这邮递员的声音着实有辨识性,钱桂芬的哭闹声都没盖住。 她抬头看了眼他身边的自行车,站起身,伸出手道:“你好,我就是柳沉鱼,请问是有我的信么?” 邮递员荆楚伸出手握了握柳沉鱼的手,然后拍了拍脑门,“有信,还有包裹。” 今天是特意跑这一趟的,因为柳沉鱼的东西太多了。 说完,他出了院子,从自己的自行车上解下一个半人高的包裹。 自从这两人握手开始,院子里的人就沉默了,她们着实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柳沉鱼就敢跟男人握手。 柳沉鱼看着眼前的包裹都沉默了,她认识的人有限,这包裹肯定是贺家送来的。 就是不知道这是贺家哪位了。 “这个也是你的,寄件人是贺广陵,你看下信,确认下东西没问题,我就走了。” 荆楚把信递给柳沉鱼,今天还有不少信要送。 柳沉鱼接过他手里的信,确认了寄信人是贺广陵之后,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原来这自行车是她在京城给贺广陵打电话之后,贺广陵就安排了,当天晚上问了秦淮瑾的番号,第二天一早就邮寄过来了。 信里也说了这个包裹里装的东西,全都是贺广陵爱人准备的。 柳沉鱼看了眼那长长的清单,叹了口气,怪不得这么大一个包裹呢,小了还真装不下。 最后信的末尾写了贺广陵家的地址,让她给回信,如果有时间去那边儿住几天。 收起信,柳沉鱼笑着说,“真是麻烦你了,您先等会儿,我去给您倒杯水,之后您再去忙。” 荆楚赶紧摆手,“不用了,柳同志,我马上还得回局里。” 柳沉鱼哪儿能让他这么就走了啊,人家给她送了这么多东西:“别客气,喝口水赶紧回去,也不耽误事儿。” 然后转身回屋冲了一杯白糖水。 荆楚没想到柳沉鱼出手这么大方,笑着喝完水,打了招呼就走了。 至于那个闹腾的钱桂芬,见观众都不看她了,坐在地上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第九十七章 没理搅三分算是让你学明白了 柳沉鱼把自行车推到窗户下,扭身回来坐在小凳子上,继续托腮看着钱桂芬。 见她坐那儿不动了,还挺吃惊的,无辜地看着钱桂芬:“嗯?怎么停了?” 钱桂芬:“……” 其余众人忍不住低下头,死死忍住才能没笑出来。 刚刚第一次笑出来那是没憋住,这回可不能再笑出来了,要不让钱桂芬这个混不吝地惦记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翠红忍不住捂脸,她真恨不得不认识这人,只是没办法,谁让她认识呢。 即使再不乐意,她还是伸手拽了拽钱桂芬:“赶紧起来,你这样不是给明子丢人么。” 她是为了刘传明也就是钱桂芬的男人可惜,明明一个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媳妇儿。 偏偏钱桂芬还不领情,一巴掌把陈翠红的手拍开,“谁要你猫哭耗子假好心啊,我还不知道你,就你最看不得我们家过得好。” 陈翠红捂着被打红了的手,气得直哆嗦:“你胡说八道地,谁见不得你好了!” 她就多余管这人。 陈翠红看着红肿的手,后悔极了。 钱桂芬撇了撇嘴,白眼朝天翻:“你要是希望我好,怎么就不劝明子跟我生个孩子。” 要不是她没有儿子傍身,刘传明能那样对她,还有这个陈翠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有了儿子,就看不得她好。 陈翠红眼前一黑,气得喘不上气来:“你,你,你浑蛋……” 他们两口子炕上那点儿事儿,她管得着么她。 柳沉鱼不耐烦听这些,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你们的事儿出去吵,咱们先说说你在我家闹事儿怎么处理。” 陈翠红闭上嘴,面露愤怒地盯着钱桂芬,今天晚上回去说什么也得跟王胜利说,跟刘传明断交! 这样的人家怎么打交道啊。 钱桂芬也顾不上跟陈翠红吵嘴,坐在地上接着哭闹:“有没有王法了啊,团长媳妇儿欺负人了。” 她也没有别的说辞,就是这两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柳沉鱼继续坐下,托腮看着她。 “吵吵什么呢,吵吵什么呢?”何萍萍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都让开,不回自己家杵在别人家门口干什么。” 何萍萍领着项雪还有一串儿孩子从门外挤进来,一进来就看见在地上撒泼打滚的钱桂芬。 何萍萍看着她在那念唱作打,眉头皱得死死的。 “钱桂芬,你又跑小秦家折腾来了,你以为谁都惯着你是吧,你怕是忘了小秦的脾气。” 这个钱桂芬是驻地家属院的刺头,每次吵架闹事儿,十有八九都是她闹出来的。 只何萍萍去调解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完全没用,这就是个滚刀肉,混不吝。 她两三步走到柳沉鱼身边,这会儿柳沉鱼已经站起来了。 何萍萍和项雪上下打量她,见她身上没有脏污,这才松了口气。 “没吃亏吧?” 柳沉鱼摇摇头,朝项雪点点头,然后把她们两个往后拽了拽,“没啥事儿,咱们先看戏吧。” “看戏?” 何萍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眼柳沉鱼,又看了眼钱桂芬。 项雪倒是知道柳沉鱼性子怪促狭的,低头笑笑,站在她身边没说话。 柳沉鱼没发话,几个孩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只乖巧地站在柳沉鱼身后。 倒是钱桂芬炸窝了。 “你个小贱人你说什么呢,你看什么戏,你把老娘当猴儿耍!” 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耍她。 柳沉鱼的脸立马冷下来,“贱人看什么都是贱人,殊不知自己才是最贱的那个,又哪儿来的脸骂别人。” “你叫钱桂芬是吧,你男人叫刘传明,是七连的连长。” 这些来的第一天秦淮瑾就跟她详细介绍过了,只是之前柳沉鱼还对不上脸。 但是只要知道姓名,她就知道这人是什么职位,家属叫什么名字。 “别以为老娘听不懂你骂老娘呢,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咋的你还想让你男人打压我男人,我告诉你她们怕你,我可不怕你,不就是个团长么,只要我男人升不上去,我就去领导那告状秦团长打压手底下的兵。” 哼,想拿捏她,这个小丫头片子再多活些年头吧。 钱桂芬一脸的得意,这次她一定要让这小丫头知道知道厉害不成。 柳沉鱼冷笑,“你以为驻地领导都跟你似的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们的军队讲事实摆证据,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蒙蔽的。” 柳沉鱼这人恼火起来,说话就不顾忌了,刀刀往要害上戳。 还是哪儿疼戳哪儿。 “你还想要孩子?做梦去吧,你没准儿能跟别人生,但是刘传明你就不用想了。” 刘传明就是钱桂芬的心窝子,一听这话她也顾不上在地上撒泼打滚了,爬起身脸色难看地盯着柳沉鱼,“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到我家炕上?” 她还就不信了,每次撒泼打滚驻地领导就拿她没法子,她就不信这次柳沉鱼能怎么样她 陈翠红:“……” 骂骂咧咧了啊,你他么也知道不能让人管你炕上的事儿啊,那你让我管! 柳沉鱼笑了,“你以为谁都要管你下三路不成,真是淫者见淫。” “你跟谁生孩子我管不着,但是我会跟军区反应你的存在给大家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对于七连长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领导既然能撮合战士结婚,也能替手底下的兵做主离婚吧。” 离婚两个字彻底踩了钱桂芬的尾巴,直接从原地蹦起来,跳着骂柳沉鱼:“小娘皮老娘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想让我们家传明休了我,你做梦吧。 传明的老娘是我伺候走的,我伺候了她五年,就算是驻地领导来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他要是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他就跟我离,看看跟我离了婚她老娘梦里找寻他不!” 哼,真以为她有今天是白来的不成,她钱桂芬怕过谁! 柳沉鱼不为所动,“你的嘴巴是吃了屎么,说话这么臭不可闻?” “你不就是看我娘家寄了自行车,昨天我又买了缝纫机,想着撒泼从我家得点儿好处么,没理搅三分算是让你学明白了。” “不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家的东西就是不吃,也不会给你的,我不知道有多少家被你用这样那样的理由讹诈过,但是你这法子,在我这儿起不了作用。” 什么出声不出声的,根本就不是重点,柳沉鱼第一时间就看出了这人的意图。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有不少人家都被钱桂芬这么闹过,有的赔了五个鸡蛋,有的赔肉,有的赔钱的,林林总总居然没有几户没被钱桂芬折腾过的。 第九十八章 别过来,躲远点儿 柳沉鱼一说出这个,钱桂芬就觉得不好。 “你胡说八道个啥,你知道啥,他们要是不欺负我,能给我赔偿,你才刚来几天啊,知道个屁。” 反正东西已经进了她的口袋,这会儿这些人说什么都没用。 “呸,钱桂芬你别在这儿装洋蒜,合着你是故意讹诈我们家的,我还说呢,我家孩子从来没有惹事过,怎么就拿石头砸你了!” “对啊,还有她家丢的柴火,非得说是我们家孩子偷的,怎么解释都没用,躺在我们家门口折腾,最后还能咋地,到底赔了她六个鸡蛋,才把人弄走。” “你们这也算是有头有尾的,我们家才惨呢,下雨我们家后房檐滴水,流到他们家院子里了,这家伙闹得我们家三天没睡觉,我们当家的最后受不了给了她十块钱整地,这才了事。” 简直是无妄之灾,天知道他们两家之间还隔着一条胡同。 “那也太过分了吧,她这么有本事,咋得不讹诈老天爷,老天爷下雨还下到他们院子里了呢,干脆也让老天爷赔钱吧。” “嗤,那她还忙得过来,老天爷下雨不下到她院里岂不是也得被讹点钱。” 也是钱桂芬这人太过人嫌鬼厌,要不也不能柳沉鱼捅破窗户纸之后,这么多人翻老账。 “也不知道这人命怎么这么好,她在前边儿闯祸,刘传明在后边儿给她擦屁股。” 前脚他们赔了东西赔了钱,第二天刘传明就拿回来了,要不就钱桂芬这德行,这些人家早就告到军区去了。 这样的祸害就不能留在群众中。 钱桂芬脸色铁青,但是听到有人说她命好的时候,脸色又缓和了不少,“哼,你们就是羡慕也没用,我这可不是命好,刘传明的老娘是我伺候走的,我走到哪儿腰板都挺得直直的。” 她知道刘传明不待见她,但是那又怎么样,她不是照样在随军吃香的喝辣的,当然要是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可惜,刘传明不跟她生。 柳沉鱼看够了,笑着说:“你婆婆别不是被你气死的吧?” 钱桂芬这个性格的人,能跟她相处好的应该也没有几个。 柳沉鱼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正好看到钱桂芬眼中闪过的心虚。 只是一瞬间,就被柳沉鱼捕捉到了。 当下,柳沉鱼心里一沉。 她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还有内情。 钱桂芬也就心虚了一瞬,想到这是在军区家属院,谁知道她们老家的事儿啊,还不是她咋说咋说。 也不知道这人脑子是怎么想的,她居然二话不说就朝柳沉鱼扑来。 “啊,小心。” “啊,小柳!” “小嫂子!” 陈翠红没想到这人疯了,居然敢动手,惊得站在原地一时间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 第二声是何萍萍发出来的,她话出口的瞬间就来到柳沉鱼身前,快一步将柳沉鱼护在身后。 第三声则是项雪的声音,她就站在柳沉鱼身边,何萍萍急着护住柳沉鱼,把柳沉鱼往一边儿推了一下,这一下就推到项雪身上了。 项雪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柳沉鱼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把项雪拉住,直到她站稳确认没事儿,柳沉鱼才放手。 这下柳沉鱼的火儿一下就按不住了。 她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看向前边跟何萍萍缠在一起的钱桂芬就像在看一个物件。 围在院子里的人想要拉架,又怕拉架挨了打,一时间竟然没有人上去把何萍萍和钱桂芬拉开。 柳沉鱼抬了抬下巴,两步走到钱桂芬身边,一把拽住她即将要打下来的手,使劲儿往后拽了一把,将她和何萍萍成功分开。 “小柳!” 何萍萍见状吓死了,就柳沉鱼那个弱不禁风的小身边,钱桂芬一把子牛劲儿她怎么打得过啊。 钱桂芬不小心被柳沉鱼拽了一个踉跄,抬头一看是柳沉鱼,冷笑一声:“好啊,正愁打不着你呢,你这小贱人送上门来,今天我就撕烂了你的嘴,让你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说完,她人就朝柳沉鱼扑了过去。 秦烁一看柳沉鱼要落下风,抄起脚底下的板凳就冲了过来。 柳沉鱼一个闪身躲过钱桂芬的扑抓,朝着冲过来的秦烁厉声道:“别过来,躲远点儿。” 秦烁听了这话,动作倒是停下了,也往后退了两步,但是手里的板凳却没放下。 钱桂芬见柳沉鱼躲过去了,转身抬起手朝柳沉鱼脸上抓去,她倒是要看看,没了这张脸秦淮瑾还要她不。 钱桂芬长得小鼻子小眼睛的,这辈子最恨比她长得好看的,她早就看柳沉鱼不顺眼了。 柳沉鱼这下没有躲,迎面直上。 “啊!” “啊!” 项雪吓得捂住脸,何萍萍腿都软了。 却见柳沉鱼没有被抓到,反而是钱桂芬的手被柳沉鱼抓在手里。 柳沉鱼将钱桂芬的手抓在手里,反手就抽了她一个耳光,然后一步跨到钱桂芬身边,一个手肘打在钱桂芬左心口,不等她反应又一个提膝顶在她的肚子上,紧跟着反手一个过肩摔。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钱桂芬已经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喊疼了。 “哎呦,哎呦,团长媳妇儿打死人了,救命啊,救命啊。” 柳沉鱼眼神冷漠地走到钱桂芬身边,一脚踩在她的脚踝上,弯下腰,轻声道:“你已经眼瞎到看不见我身边有孕妇了么,你怎么敢的?” 说完,柳沉鱼还撵了两下。 “啊啊啊,救命啊。” 钱桂芬只觉得钻心的疼,忍不住嗷嗷哭喊,想要有人把柳沉鱼这个疯子拉走。 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声劝柳沉鱼:“那个,那个小柳啊,你先松开脚吧,你踩着她了。” 神特么的踩着她了。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劝人的那人脸色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柳沉鱼看了她一眼,然后看了眼脚底,好像是才发现她居然踩到钱桂芬的脚踝了。 她耸了耸肩,语气轻缓,“哦,不好意思,没看见。” 说完之后就松开了,只是松开前又撵了两下。 这两下疼得钱桂芬嘴唇都白了,喊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柳沉鱼蹲在她身前,掏出手绢来轻轻擦拭了刚刚拽钱桂芬的手,擦完之后轻笑了一声,用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不知道杀人要吃几颗花生米,你最好祈祷自己头跟今天一样铁,要不可挨不过几颗。” 钱桂芬的额头瞬间掉下豆大的汗珠,看着柳沉鱼的眼神好像看着什么恶魔一样。 只是越看越心惊,柳沉鱼虽然笑着,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却像在看个死物。 她的心越坠越深,一时间惊慌得顾不得疼,爬起来挤开众人,一瘸一拐地跑出秦家的院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出声的。 柳沉鱼摇了摇头,站起身看向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麻烦今天大家来看了一场大戏,我就不留各位喝水了。” 这是直接赶人了。 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再叽歪,反而带着尴尬的笑意飞速地离开秦家小院。 只是还没等离开,柳沉鱼就说话了:“等一下,我希望你们能尽快跟驻地领导反应一下钱桂芬的问题,这样的人留在人民群众中就是一个祸害。” 这些人现在哪儿敢说不啊,一个个地应下来。 如今这个情况,只能对不起刘传明了。 “是,是得说说。” “对,老是这样可不行,我回头就让我们家的反映上去。” 这些人一边说一边飞速离开,生怕再留下柳沉鱼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第九十九章 这可不是钱的事儿,是心意 等院子里的人都走完了,柳沉鱼把门口的小板凳搬回来,刚放下起身就看见几双亮晶晶的眼睛,吓得柳沉鱼一哆嗦。 “你们这是干什么?” 怎么好像狗狗看见骨头一样兴奋,难不成忘了刚刚项雪可是差点儿摔倒。 “项雪,你要是不舒服就去县里看看吧。” 项雪这会儿浑身舒泰,没有一点儿不舒服,她今天晚上能吃三大碗饭! “小嫂子,你还会功夫啊?” 刚才刷刷把钱桂芬甩出去那一下也太帅了。 柳沉鱼看了几人一眼,显然这几人跟项雪想的一样,就等着她回答了。 起了逗弄的心思,柳沉鱼笑着问她:“你猜?” 说完又慢悠悠地去屋里倒了两杯白开水,放在桌子上,见几人跟进堂屋,笑着说:“先坐下喝水吧。” 然后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桃子罐头,用剪子撬开一角,然后使劲儿拧开,递给秦烁,“带着小伙伴儿去屋里吃罐头吧。” 一帮孩子,饭桌上坐不下,他们屋里有写字桌,没有大人在他们也方便点。 秦烁明显想知道柳沉鱼会不会功夫的事儿,可是柳沉鱼就是不说,还给了他一瓶罐头。 看着小伙伴们盯着罐头直咽唾沫的模样,他也没着急再问,带着他们直接去卧室吃罐头了。 反正等他们走了,他有的是时间问。 何萍萍坐在凳子上,才缓过来。 “你刚刚那两下打得可真解气,那样的泼皮就应该这么收拾。” 天知道刚才她的腿都吓软了,这要是让柳沉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让人打了,她怎么跟小秦交代啊。 项雪端着水杯,看了柳沉鱼一眼又一眼,看得柳沉鱼直摇头。 “功夫什么咱们可不会,我就是学了两招防身的。” 这是她们家族每个孩子都会的,保命用的。 “哇,那也很厉害了,你刚刚就差把她的脚给踩断了。”项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柳沉鱼,里边满是崇拜。 直接给柳沉鱼都看不好意思了。 何萍萍倒是瞪了项雪一眼,“说的什么话,那是小柳不小心踩到的。” 项雪反应过来,然后不住地点头:“对对对,不小心踩到的。” 然后低着头闷笑,活像只偷吃了油的小老鼠。 “对了,你刚刚跟她说什么了,她怎么跟见了鬼似的?”何萍萍实在不能理解,怎么钱桂芬就这么算了,瘸着腿还跑得飞快。 “没准儿真的见鬼了呢。” 柳沉鱼喝了口水,不在意的说道。 项雪倒是没想这么多,“哼哼,我看她是怕小嫂子再教训她吧。” 毕竟她说话嘴巴那么臭。 何萍萍叹了口气,“咱们家属区真有几个不省心的,一个钱桂芬一个刘晓慧,真是让人过年都烦心。” 她今天在家属院门口看见秦烁几个,正好带着他们去军人服务社买了两块米花糖,回来的路上就看见有人往他们胡同走。 到了家门口就听见山上的热闹了,吓得她把刚买的鱼一下子扔进院子里,带着几个孩子就往上跑。 “既然没啥事儿了,我就先回去了,我那鱼还躺在地上呢,我回去赶紧杀了,时间长了就不新鲜了。” 明天就三十儿了,家里忙得不可开交。 柳沉鱼点点头,“嫂子,看今天麻烦你了。” “说这个就见外了,咱们山上山下的可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么,远亲不如近邻说的就是这个。” “那个,我也得回去了,家里还炖着肉。”虽然是小火,但是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得回去看一看了,项雪也跟着告辞。 柳沉鱼想起贺广陵寄来的包裹,站起来说:“先别着急走,我大嫂给我寄了不少特产,我给你们带上点儿。” “可不能拿,你嫂子给你寄的是一片心意,我们哪儿能占这个便宜。” 何萍萍赶紧拒绝,说着起身就要走,项雪紧跟在她身后。 柳沉鱼把大包裹拖到地上,笑着说:“嫂子还真猜错了,我大嫂信里嘱咐了,这里边的东西送给邻居尝尝新鲜。” 信里确实是这么写的,柳沉鱼如实说而已。 “那我们也不能拿,你自己留着吃吧。” 何萍萍掀开门帘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就听柳沉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嫂子是让我亲自跑一趟还是现在就拿回去?” 掀着门帘子的手就这么顿住,何萍萍无奈地回头,“你说说,从你来了,连吃带拿的我们都拿了你多少东西了。” 项雪跟着点头,是啊,她那些梅菜都拿不出手,今天还想着做了肉给柳沉鱼家送一碗呢。 柳沉鱼沉下来,嗔怪道:“话不能这么说啊,项雪怀着孕还得帮我看孩子,嫂子上班也带着我们家孩子去,这都是现成的事儿,怎么你们能对我好,我就不能对你们好点儿了,再说了,嫂子昨天拿的我可看到了,啥都没说啊。” 何萍萍自认为口才不错,可是每每碰上柳沉鱼就嘴拙,“看个孩子哪儿至于你……” 柳沉鱼摇摇手打断了她的话,“哎,嫂子,你帮我看孩子我们才能安心照顾生病的那个,你说这能不重要么。” 项雪自家孩子都照顾不过来,见她有事儿,二话不说就把秦煜留下了,让她放心出门。 柳沉鱼这人就是这样,别人的好,她心里有一本账。 “别站着了嫂子,赶紧来帮忙。”柳沉鱼让项雪去一边做着,喊何萍萍来帮着拆包裹。 大的包裹拆开,里边是一个一个小的布袋子,柳沉鱼拆开一个,居然是广式腊肠,看分量有四五斤左右。 把这个放下,她又拆出了陈皮,凉茶包,龙眼肉,还有很多鱼干,鲍鱼干,花胶,还有各种各样的点心。 翻到最下边,袋子比较大了,拆开之后居然是两身呢子面料的衣裳,还有几块颜色鲜亮的布料。 柳沉鱼看着这五花八门的东西,心中酸软,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大嫂攒了多久,一次性就给自己寄来了。 何萍萍跟着柳沉鱼拆包裹,越拆越麻木。 “这是你大嫂准备的?” 柳沉鱼没说话,点了点头。 “啧啧,你这大嫂人够可以的,你看看这东西都是新鲜货。” 再加上外边儿那辆自行车,真是吃喝住行样样都准备齐全了。 这可不是钱的事儿,是心意。 第一百章 准备年礼 何萍萍看着柳沉鱼,心里叹气。 “你给那边儿的准备点儿年礼,明天要是没有别的事儿就去镇上的邮局寄出去吧。” 项雪在一边儿看得眼热,倒不是眼热柳沉鱼嫂子寄来的东西,而是眼热家人的关心。 她已经给老家发电报去了,也不知道她娘收到了没,到底怎么个章程,娘家也没人联系她。 这事儿怪不着娘家人,要不是她做得太差,娘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联系。 现在想想她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老娘好不容易张一次嘴,就借五十块钱,她这个做闺女的硬是一分没给。 不仅这样,结婚之后逢年过节从来没有给娘家送过礼。 这样的她,她娘家不愿意搭理她也是正常。 柳沉鱼和何萍萍两人没有发现项雪的失落。 “是的准备,也准备点儿咱们这边儿的特产吧。”柳沉鱼倒是想准备点儿别的,但是条件不允许啊。 说着话,她拿出一些鲍鱼干,一些广式腊肠,给何萍萍和项雪一人分了一份,“这鲍鱼干泡好跟烧肉一起炖着吃,这个广式腊肠跟这边儿的腊肠味道不一样,可以蒸熟拌饭吃,我拿得不多,回去添个菜都算不上的,你俩也别嫌弃。” 升米恩斗米愁,这点儿她懂。 关系好的这么相处就很不错了。 何萍萍赶紧说:“嫌弃个啥,早些年咱都吃糠咽菜呢,咋可能嫌弃肉,稀罕还来不及呢,也就是你手松。” 说完,她不客气地接过去,“别的咱也不说了,我今年春天挖了好些笋子,那会儿吃不了晒了好些笋干,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你给你嫂子一块儿寄过去。” 柳沉鱼才来几天,哪儿有他们手里当地的特产多,何萍萍还准备回家再翻腾翻腾有啥方便邮寄的,一块给柳沉鱼送过来。 柳沉鱼也不推辞,“瞧瞧,我这小心思不就达成了,我一个人是真不知道给大哥大嫂邮寄什么,重点是还得准备四份。” 何萍萍愣住,“四份?” “是啊,你也知道外边儿传的我那一千块钱的嫁妆钱是咋来的,那是我大哥二哥大姐三个凑的,只准备年礼给大哥着说不过去。” 柳沉鱼不是个不记恩的,原身在贺家的遭遇可以说是刘芳一手造成的,这个事儿她不会迁怒。 因为刘芳,她才离开贺家,这与贺家其他人无关。 你看,离开贺家,这一切都好了起来。 只有离开了,贺世昌才不会左右为难,反而会一直觉得亏欠她。 “那倒是这么回事儿,反正甭管多少,是你的一份心意,你这个做妹妹的有心了。” 何萍萍羡慕柳沉鱼跟兄弟姐妹的关系,她娘家弟弟不找她要东西就算了,更别说给她送年礼了。 不过她倒是每年都给娘家邮寄年礼,不为别的,就为了她老爹老娘。 说着话,何萍萍看了眼一直没出声的项雪,见她眼泪汪汪的,吓了一跳,赶紧道:“你这是咋回事儿,大过年的可别在人家流眼泪。” 项雪一愣,看了眼愣住的柳沉鱼,赶紧把眼泪憋回去了。 “小嫂子,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帮了我还有两个丫头,我心里不知道多感谢你,我就是想起我娘,没忍住,真是对不起……” 项雪一脸惊慌,手忙脚乱地解释。 柳沉鱼倒是没有这么多讲究,“你别着急,你怀着孕情绪不稳定很正常,这个是激素决定的。” 项雪:“啥是激素?” “……”柳沉鱼挠了挠脸,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就是你身体里分泌的一种物质,具体的我就不知道的,反正研究是这么说的。” “哦。”项雪虽然没听懂,但是不妨碍她觉得柳沉鱼厉害。 她看着柳沉鱼两眼放光,这就是柳沉鱼说的上学念书的好处吧,能懂很多别人不懂的知识。 看来过了年,她得尽快让大妮儿二妮儿上学去了。 何萍萍也知道项雪家里那点儿事儿,叹了口气,“你要是着急就给你老娘去个电话,你们大队部不是有电话吗?” 项雪这几天一直因为这个事儿发愁,她每天在家收拾屋子都能听见她叹气的声音。 要她说,有啥发愁的,她是做得不对,但是她是她老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现在认错了,她老娘还能真不管她啊。 项雪低头,声音小得堪比蚊子:“打电话说啥啊?” 她怕她娘根本就不接电话。 柳沉鱼看了眼何萍萍,没吱声。 何萍萍气得不行,指了指项雪的脑袋,“你这脑袋是摆设?跟你老娘认个错,告诉她你现在当家了,以前是脑子发了昏才办了这么多烂事儿,现在脑子清楚了,希望老娘别跟自己一般见识了。” 然后再说她怀孕的事儿,她老娘还能真的不管她? 项雪听了,心有戚戚,“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娘的脾气,那次我弟结婚我没借钱,我娘骂得我恨不得一脑袋扎裤裆里去。” 何萍萍翻了个白眼,戳了戳柳沉鱼。 柳沉鱼无奈,只能道:“骂你就听着呗,对了你弟弟结婚了没?” 项雪点点头:“结婚了。” 说完,项雪低着头,眼泪又出来了,“结婚都没给我信儿。” 华国人讲究红事儿要请,白事儿自来。 弟弟结婚都没请她,她因为这好些日子睡不着觉。 柳沉鱼看了眼何萍萍,这事儿她还咋说,结婚都不给信儿,这是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了啊。 气性儿都挺大的啊。 何萍萍扯了扯嘴角,她也没想到啊。 “要不你先试试,要真不跟你来往了,你心里也有个数,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柳沉鱼没别的法子,有事儿想起烧香了,临时抱佛脚这事儿办得本来就不地道。 不过想想那些年项雪的处境,也理解她没法儿借钱出去的困难。 “你家这些事儿跟你娘说过么?”柳沉鱼想了想还是问道。 项雪摇头,她哪儿有脸跟娘家说,她生了个孩子了还把不住老爷们儿的津贴啊。 “那就跟你娘说清楚,那会儿你手里确实没钱,当时也是你傻,你去左邻右舍哪儿借不出十块钱,十块钱不多,但也是你一个当姐姐的心意。” 何萍萍也叹气,“是啊,你跟我说一声,怎么也能给你拿点儿。” 柳沉鱼见项雪一直不说话,心里一沉,皱着眉问:“你娘家弟弟结婚借钱这事儿,你不会都没跟马鹏飞说吧?” 第一百零一章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项雪身体一僵,看着柳沉鱼的眼睛透露着心虚。 柳沉鱼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也是第一次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说其他,这件事马鹏飞要是知道了,不见准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项雪看柳沉鱼生气了,赶紧解释,“我那会儿刚生了大妮儿两年,婆家娘家都催我再要个儿子,我一直怀不上也没脸跟老马说这事儿。” “嫂子你别生气啊,我真不是故意不说的,当初我们家的情况你不清楚,老马一个月给家里一多半的津贴,我们三口子每个月就剩三十六块钱。” 每个月买粮的钱买油的钱才将将够用,到了冬天买煤的钱都不够,这样的情况她怎么跟马鹏飞说。 说了也是自取其辱。 柳沉鱼也知道她们结婚之后过了一段艰难日子,叹了口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只是觉得这事儿你应该跟马鹏飞商量下再回你娘家。” 马鹏飞就算手里没钱,他这么多战友,这个凑点那个凑点儿,怎么老丈母娘第一次张嘴借钱,多少也得给点。 “你结婚的时候要没要彩礼,给家中留下了没?” 这事儿何萍萍知道,没等项雪说话,赶紧道:“要了彩礼,不过也是意思一下,就给了三十六块钱。” “不过小项她娘应该没剩下,小项说当初她娘给她做了两身衣裳,两床被子,这就不止三十多块钱了。” 现在钱不好得,比钱更难得的是物资。 项雪她娘给她凑了两床被子,这在当时已经是疼闺女的人家了。 当然了,肯定是没法儿跟柳沉鱼家里比。 可是这世上有几个柳沉鱼家那样的,多的还是一般人家。 一般人家做到项雪老娘那个地步,真是够可以了。 何萍萍越说,项雪脑袋越低,这会儿已经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儿直接钻进去了。 柳沉鱼大概了解了,她看向项雪,“想必你娘也没想把你培养成个扶弟魔,跟你借钱也是真有了难处,生气也是真的。” “你应该跟马鹏飞说清楚的,现在马鹏飞在你家人眼里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你,也就是个扶不起来还耳根子软的。” 唯一不知情的马鹏飞真的是里外不是人。 “不过,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马鹏飞也有问题,他但凡细心点儿,狠心点儿,你也不至于为难成这样。” “你就按照嫂子说的,给你娘家去个电话吧,先认错,然后问清楚你弟弟家几个孩子了,需不需要你娘帮着带孩子,这点儿很重要。” 柳沉鱼细细叮嘱项雪:“要是你弟妹需要你娘帮着带孩子,那你就什么都别说,只跟他们说寄了年礼过去,记得接收。” “切记不要多说,等你快生的时候,再给你娘打电话,让她介绍个家里的亲戚过来帮忙,你一个月给二十块钱。” 项雪抿唇:“那要是我弟妹不用我娘领孩子呢?” 柳沉鱼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那自然最好,直接跟你娘说你这儿的情况,这几年的难处,等你娘过来了,你每个月给你娘三十块钱,让她看着给你弟妹,没法儿给儿媳妇带孩子,做奶奶的不出力就出钱,话说得漂亮点儿,想必你弟妹也不会说啥。” 柳沉鱼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不过她没说的是准备跟军区反应成立幼儿园的事儿。 这事儿还没影儿,说出来白让人期待,就是她的不是了。 老话怎么说,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好事儿一说就没,坏事儿一说一个准。 不过柳沉鱼说完,看着项雪踌躇不言的模样,笑了:“你不会没想着给你娘贴补吧?” 项雪赶紧摆手:“没有,没有的事儿,我是想着我娘要是来不了,家里哪个亲戚合适。” 马鹏飞都给家里这么多年钱了,她给她老娘一点儿钱怎么了,她娘只要帮她领孩子来,别说三十了,四十也成啊。 她之前倒是给婆婆钱了,每个月七十多给了多年,人家连面儿都不露。 每次写信就是骂她,骂两个丫头。 她跟闺女可不欠她老马家的! 何萍萍倒是有些犹豫:“给钱不好吧?” 柳沉鱼还没说话,项雪嗔怪道:“有啥不合适的,我看合适的很。” 她现在就觉得柳沉鱼这个法子好,给她娘点儿钱,她娘愿意给弟妹点儿就给弟妹点儿,手里还能捏点儿钱。 等到孩子大点儿了,老娘回去之后,手里有钱,弟妹也不至于嫌弃她老娘。 何萍萍:“这跟雇佣保姆有啥区别了。” 她还是不赞成给钱,这不是让项雪老娘难堪么。 给自己闺女带孩子还要钱,这算什么呀。 柳沉鱼拍了拍何萍萍的胳膊,笑着摇头:“我虽然年轻,但也知道现在婆婆都是给儿子领孩子的,给闺女带孩子的几乎没有。要是项雪她娘愿意过来,给老人点儿养老钱又怎么了。” “再说了,我认为这个钱必须给,项雪不给,马鹏飞和马鹏飞家里久而久之就会觉得是应该的。这孩子又不是跟项雪姓,丈母娘帮着带是情分,不帮着带是本分,给点钱说明马鹏飞和项雪都是懂得感恩的人。” 就算每个月没有固定多少钱,最起码也得有个表示。 “我就是觉得……” 何萍萍说不出来那种感受,总觉得这样不好。 柳沉鱼:“那你娘会过来帮你带孩子么?” “我不用啊,我家老大老二差的多,我一个人完全可以。”何萍萍想也不想的说道。 项雪在一边儿听的脸一下通红。 柳沉鱼反而很冷静,又问:“那如果离得近,跟项雪一样呢。” 何萍萍:“……” 这下她没话说了。 她头胎生的儿子,婆婆都没工夫过来帮她带孩子,老家人家还有两个儿子一大堆孙子都带不过来,她这一个离得太远跟别说了。 娘家就更甭想了,她结婚一百块钱的彩礼,那是在他们当地数得着的,结婚的时候她娘就给她置办了一身衣裳,其他啥都没有。 剩下的钱给她两个弟弟娶了媳妇儿。 她要是让她娘给她过来带孩子,估计话还没开口就被她弟媳妇给喷回来了。 这么一想,何萍萍就明白柳沉鱼的用心了。 也是,按照项雪的年龄,她娘年龄也不大,在生产队又能上工挣工分,还能带孩子。 来了驻地家属院只能给项雪带孩子,吃喝都指望项雪一家,时间长了难免心里不踏实,老家也难免有怨言。 给钱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能让项雪她娘安心带孩子,家里也能安生,确实是一举两得的事儿。 第一百零二章 想尝一口就这么难 何萍萍明白之后,也不再说其他,反而催着项雪回家跟马鹏飞商量。 最重要的是,把之前丈母娘借钱的事儿跟马鹏飞说清楚,别等丈母娘来了闹不痛快。 等两人拿着东西走了,柳沉鱼把其中一套衣裳拿出来,摸了摸口袋,果然摸到一个硬块。 从口袋里掏出来,是一块兰花手绢,打开手绢,一眼看过去就是一叠票据,还有五张大团结。 柳沉鱼叹了口气,把钱收起来,票据放到写字桌左边的抽屉里。 等晚上孩子们睡着之后,柳沉鱼跟秦淮瑾说起今天的事儿。 顺便把钱桂芬和她发现的事儿说出来,“我看你明天把刘传明喊来吧,具体也得问问本人才知道怎么回事儿。” 她现在想再多也没什么用。 秦淮瑾洗脸的手一顿,听到钱桂芬闹事儿的时候脸一下黑了下来,声音冷淡:“是得跟刘传明谈谈,他要是管不了他媳妇儿,就趁早送回去。” 他之前以为那个刘晓慧就够奇葩的了,没想到家属区还有个更奇葩的。 柳沉鱼:“还是先把人稳住吧。” 要是查出点儿什么来,也好把人按住。 秦淮瑾面露不悦,不是对着柳沉鱼的,而是对他自己,他发现柳沉鱼自从来了驻地,还没有清闲过,总有这样那样的人想要找她的麻烦。 今天的事儿,换成师长夫人,那些人敢跑来他们家看热闹么,敢对柳沉鱼出言不逊么。 答案是肯定的。 那些人不敢。 说来说去还是他不中用,职位不够高,保护不了自己的家小。 秦淮瑾把这些都记在心里,转而仔细打量柳沉鱼,从头到脚一点儿都没有放过。 柳沉鱼被他突如起来的眼神看得心头火热,按捺不住,直接从被窝里坐起来,单手支在床上,看秦淮瑾的眼神像是带着小勾子。 “关心我?” 柳沉鱼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软糯甜美,夹的要死,一时间她都没能习惯。 秦淮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真没受伤?” 柳沉鱼听了这话,干脆站起来让他看个够,“你自己看嘛。” 秦淮瑾担心她没说实话,倒是仔细又看了一遍,秋衣秋裤遮着的地方他看不见,“受伤了要说,我这儿有药膏,抹一抹明天早上就能好。” 柳沉鱼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更是觉得有意思,笑道:“那你给我抹么?” “别闹。” 秦淮瑾皱眉轻声说。 柳沉鱼挑挑眉,“我们真的不睡一觉试试么?” 说实话,她眼馋这人的身子真的很久了,男人身长如玉,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老头乐穿在身上腹肌若隐若现,像只小猫一样轻挠柳沉鱼的心。 宽肩瘦腰翘臀大长腿,站在那儿像根长矛一样,勾死人了。 秦淮瑾被柳沉鱼轻飘飘说出来的惊人话语震惊了,星目圆睁,耳根微红。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淮瑾现在真的很想去柳沉鱼养父家里问问,他们家究竟怎么养孩子的,怎么柳沉鱼小小年纪张嘴闭嘴就是睡觉。 他知道柳沉鱼说的是动词。 这个年代不乏奔放热情的,但是对于那种事大家都不会挂在嘴边。 看着柳沉鱼火热的眼光,他可以肯定,只要他点头,她立刻就能扑上来。 这种热情是秦淮瑾从未经历过的,他滚了滚喉咙,只是下一秒他就冷静下来了。 让他冷静下来的也是柳沉鱼的眼神,她的眼神里只有明显的欲\/望,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这让他快速地冷静下来。 同时也明白,这姑娘单纯是馋他的身子,并没有跟她说的一样,想跟他继续发展下去。 这个认知让秦淮瑾低头自嘲一笑,也是,他一个二婚的孩子,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能让她想睡的了。 柳沉鱼:你别误会啊,脸和身子缺一不可哦。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她得逞。 “时间不早了,今天要听写拼音,还要认识基本生字,我去拿书。” 说完,不等柳沉鱼反应,秦淮瑾就去书桌那边拿起他做好的教案还有小学一年级课本。 柳沉鱼张了张嘴,看着秦淮瑾的背影,瞳孔震动。 瞧瞧这人说的是人话么。 这么好的氛围,怎么就要听写了? 她明明看到了秦淮瑾眼中的意动,可为什么一瞬间就没了。 柳沉鱼不乐意了,她表达得还不够明显么。 她噘着嘴爬下床,穿上拖鞋追在秦淮瑾身后,小嘴巴喋喋不休,“大晚上的看什么书,我不要听写,我要睡觉。” 秦淮瑾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柳沉鱼,太阳穴突突直跳,拿着书冷静地低头看她,“要学习的是你。” 柳沉鱼翻白眼,“可我现在要跟你睡觉!” 怕自己表达不明白,柳沉鱼又重重地重复:“睡你!” 秦淮瑾呼吸一滞,不过也就一瞬的事儿,没等柳沉鱼发现,他就调整过来了。 他把手里的课本放在桌子上,声音平稳:“看来你今天是累到了,想睡觉那就睡觉吧。” 柳沉鱼一听,脸上一喜,“那我去床上等你。” 说完,她穿着小拖鞋哒哒哒哒地跑到床上,把秦淮瑾军绿色的被子挪到脚底下,敞开自己的被子:“来啊。” 秦淮瑾就这么看着,而后说:“你累了就先睡,我想起有事儿没跟老郝说,去老郝家一趟。” 说完,他就开始穿衣裳。 柳沉鱼皱眉,见他真要出去,气性也来了,从床上跳下去,光着脚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武装带,把人带到自己眼前。 她仰头看着他清晰的下颌线,声音里带着怒火:“这个点儿去郝山河家,你觉得我傻么?” 秦淮瑾见她光着脚,一把将人提起,送到床上。 “当心着凉。” 柳沉鱼现在就是油盐不进,“做完就暖和了。” 见她现在正是在气头上,想到她之前在贺家的作为,秦淮瑾放缓了语气,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怒气冲冲的小脸,声音飘荡在柳沉鱼头顶。 “然后呢?” 柳沉鱼现在满心都是看得着吃不着的愤怒,她就不明白了,秦淮瑾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女人,怎么她想尝一口就这么难呢。 这会儿听见秦淮瑾的话,想也不想地回:“什么然后?” 秦淮瑾眸色渐深,眼中闪过自嘲,“睡过之后呢?” 第一百零三章 想睡他 柳沉鱼现在看中他这张脸想睡他,可是得到之后呢,要是不满意呢。 她是不是就能冷静地转身就走。 就像是离开贺家那样潇洒。 柳沉鱼哪儿知道眼前人想了这么多,她手里紧紧抓着这人的武装带,仰头看着他,说出的话天真又残酷:“好睡就再睡,不好睡就算了。” 他们如果房事不和谐,想必以后相处也不会和谐,柳沉鱼用近乎天真的语气说:“你忘了我最开始提出的要求么?” 秦淮瑾唇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一性二钱三情绪,短短七个字把这人的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钱,情绪我现在都能给你,但是第一点不行。”秦淮瑾声音冰冷,“我得对你负责。” 他们一旦发生关系,只要柳沉鱼不像陈静一样,他就会负责她一辈子。 不发生关系也是对柳沉鱼好。 如果他们未来真的相处不好,她想离开,最起码也能清清白白的走。 她为这个家的付出秦淮瑾虽然不说,但是都记在心里,不管他们能不能走到最后,他都会为她兜底一辈子。 柳沉鱼皱眉,“我不需要你负责。” 指望别人对自己负责,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柳沉鱼不是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 她就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想要的东西,人,要立马得到才行。 比起上辈子,这辈子她已经好多了。 从京城到阳城,再到蓉省,她已经忍了好久了。 秦淮瑾一把捉住她作乱的手,眉心紧蹙。 原来柳沉鱼说着话,手指穿过武装带,一下一下地轻摸着秦淮瑾硬邦邦的腹肌。 秦淮瑾把她的手拽下来,低头看着眼前精致美丽的女人,声音郑重,“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你确定你睡了我,还能全身而退么?” 柳沉鱼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但是他的想法,她好似根本就没在乎过。 柳沉鱼皱眉。 秦淮瑾声音低沉,弯着腰凑在柳沉鱼耳边,轻声说:“睡了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以为军婚是你想离就能离的?” 诚然,柳沉鱼身后有贺家,但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 柳沉鱼浪荡的眼神因为这句话一下变得犀利:“我们当初说好的。” 秦淮瑾轻笑,跟严肃冷峻的他完全不同,这个笑意中带着丝丝邪气,“对啊,可你也没说你只是想睡我。” 柳沉鱼皱眉,“我们相处得不错啊。” 这么多天了,她连小手都没摸着,今天兴致来了,想直接全垒打,结果还被人拒绝了。 天知道她从小就没有被拒绝过两次。 她仔细端详秦淮瑾,这人又恢复了之前冷峻的模样,好像刚刚在她耳边说浑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秦淮瑾是个负责人的人,这点儿柳沉鱼在贺家的时候就领教过,他一直以来在柳沉鱼眼前都是这么个形象。 柳沉鱼想得也很简单,身边有这么个长相身材都对她胃口的,不睡岂不是可惜。 她承认她的心思不纯,就是想释放下来到陌生年代失去原有一切的压力。 至于她跟秦淮瑾的未来,柳沉鱼真的没想过太多。 照顾几个孩子现在被她当做一份工作,打工人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她觉得要是跟这人床上合拍,就先睡着,等到开放那天看他们当时的关系,再去想如何处理。 她认为她睡了他的人,照顾了他的孩子,也算两不相欠了。 可是这人明显不是这么认为的。 这就有些麻烦了。 柳沉鱼瞬间收回想要睡他的念头,收回手,笑着说:“也是我被美色迷昏了头,你不是要去郝山河家里么,去吧,我睡了。” 说完,不等秦淮瑾反应,快速整理好两床被子,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拜拜,早点回来啊。” 柳沉鱼被子遮住半张脸,小手冲秦淮瑾摇了摇,好似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秦淮瑾被她这一系列的举动气笑了,看着又缩回保护区的柳沉鱼,他摇了摇头,“你睡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柳沉鱼在被窝里迷茫,说真的,睡一觉对秦淮瑾来说没什么损失,这人怎么就不能同意呢。 好好的一块肉,每天在眼前晃悠,能看不能吃,这真的很为难柳沉鱼。 柳沉鱼叹了口气,带着遗憾睡着了。 秦淮瑾出了堂屋,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已经下了种子的菜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实在不明白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柳沉鱼这样的性格。 她似乎根本不在乎以后。 秦淮瑾长这么大,除了成年前那次重击,他自认为没什么能对他造成冲击。 可今天柳沉鱼确实让他压抑十来年的恶劣性格冒了出来。 他抬头看着满天星斗,一时间不知道拿柳沉鱼怎么样好。 当初如果没有贺家的事儿,他是不准备再婚的,柳沉鱼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 但是当时发生了,他肯定要承担责任。 他对柳沉鱼有感激,要不是她,孩子们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要不是她,他也不能安心地回去上班。 所以结婚之前,柳沉鱼提出的要求他都同意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变得贪婪了。 他想要更多。 秦淮瑾自嘲一笑,他这样的人,居然还想耽误柳沉鱼,他都看不起自己。 柳沉鱼不知道秦淮瑾纠结的情绪,睡不到人,柳沉鱼的热情瞬间下去,没三分钟就进入了梦中会周公。 秦淮瑾什么时候回来的,早晨什么时候走的柳沉鱼全然不知。 她经过昨天晚上睡前三分钟已经想明白了,这人认真,一时半会儿还睡不了,但是她可以讨点利息吧。 摸摸小手,亲亲小嘴,秦淮瑾总不能追着她要她负责了吧。 她早起给三个孩子和自己一人挣了一碗鸡蛋羹,刚吃完,就有人来拜访。 柳沉鱼看着眼前的挺拔的军人,摸了摸下巴,这秦淮瑾手底下的兵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全是一表人才。 就眼前这个,身高一米八,跟秦淮瑾的瘦削不同,他一看就是浑身的腱子肉,长得更是两极分化,唇红齿白跟个小白脸一样。 “嫂子,我是刘传明,为我爱人钱桂芬的事儿特意来道歉的。” 刘传明说完,把手里的礼物放在餐桌上,他不善言辞,两手紧张地摸了摸裤线,“嫂子,钱桂芬混不吝,你要是有什么气就朝我来,别气坏了。” 他这两年收拾钱桂芬的烂摊子已经很熟练了,赔钱赔礼道歉一气呵成。 柳沉鱼一听他就是刘传明,顿时也明白钱桂芬为什么抓着这人不松手了。 “听说你母亲是钱桂芬伺候走的?” 刘传明想到去世都未见一面的母亲,情绪低落,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四章 抱歉 柳沉鱼着实没想到刘传明居然亲自来他们家一趟。 “你母亲去世后,你回去过么?” 柳沉鱼从来不会小看国内的大爷大妈,好些小道消息他们比谁都灵通。 如果刘传明回去的话,不可能一点儿都不清楚,零星半爪消息总是能听到的。 可钱桂芬的态度如此可疑,刘传明却没有什么动作,足以说明这人自母亲去世之后就没有回去过。 刘传明心累又疲惫,昨天晚上回去钱桂芬又跟他闹了一通。 她尖锐又无耻,可是那又怎么样,在他不能尽孝的那些年,是钱桂芬把他母亲体面地伺候走的,母亲临终前也是希望他们好好过日子。 他已经很不孝了,不能再违逆母亲最后的遗愿。 只是钱桂芬实在不像样子,他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耽误她,所以一直没有动作。 “嫂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很早就出来当兵了,跟着老大的时候,老大还是我们排长。” “出来这么多年,我这条命早就是国家的了,从来没有他想,能活了下来都是我们的幸运。” “我娘生我养我一场,我没有在膝下尽孝这辈子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娘给他在乡下娶了个媳妇儿,他没有反对。 只是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老娘已经去世,所有的一切都是钱桂芬跟他说的。 他不是不知道钱桂芬泼辣,只是想想在乡下只有她跟娘两个女人,泼辣点儿倒也正常,他就没想太多。 柳沉鱼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不能怪刘传明,也不能怪国家,怪只怪那些虎视眈眈的外族人。 柳沉鱼深吸一口气,“我觉得现在既然不用你们上战场了,你不妨回老家给你母亲扫扫墓,跟村里的老人打听打听你母亲最后那段时间的情况,也让心里能好受点儿。” 重要的是了解钱桂芬到底有没有伤害刘传明的母亲。 刘传明愣住,他没想到柳沉鱼居然会这么说。 只是他能活到现在,自然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方,只稍几瞬他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哑然失声,好久之后声音带着涩然,轻声问:“嫂子是觉得……”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来,如果真是柳沉鱼猜想的那样,这些年如此照顾钱桂芬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柳沉鱼也知道他的为难:“这事儿是我猜想的,昨天她在我家里闹,不少人反应她不止一次做这样的事儿了,原本我只是犹豫,但是见了你之后,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清楚。” 柳沉鱼原本没有这么肯定,但是见了刘传明之后,她心里悬着的那颗心反而落下来了。 能养出刘传明这样儿子的人想必不是个胡搅蛮缠,没理搅三分的人,这样的人如何能跟钱桂芬相处下去。 刘传明神色恍惚,一时间竟然记不得跟柳沉鱼打招呼,踉跄着离开秦家。 柳沉鱼挑眉,她从来都说话算话的,钱桂芬想跟刘传明生孩子,呵,做梦去吧。 刘传明来的快去得也快,柳沉鱼把他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没动,等晚上秦淮瑾回来再给刘传明送回去。 今天除夕,明天就是一九七一年,柳沉鱼坐在门口,看着外边的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之后,她起身抻了抻裤子上的褶皱,喊上家里三个皮猴子。 秦烁:“柳姨,咱们去哪儿?” 说完,他小心地看了眼柳沉鱼平静的神色,皱了皱眉头,难道他昨天晚上听错了,爸爸没有跟她吵架? 哎,真是让人操心,他爸爸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儿。 柳沉鱼笑着点了点他们的小脑袋,“还能做什么,不是你跟我要输液瓶,咱们去医务室。” “哦,好的。” 秦烁拉着秦灿还有秦煜,跟在柳沉鱼身后,往军区医务室走。 一路上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跟他们打招呼,秦烁从最开始每个人都要回应,到最后变成板着脸谁都不搭理。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他纳闷儿道:“柳姨,咱们不认识她们吧?” 秦烁印象里这些人好像都没哟去过他们家。 柳沉鱼笑着看向前方,“认识不认识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你好过了,身边的就都是好人。” 秦烁和秦灿听得若有所思,见柳沉鱼走远,又赶紧跟了上去。 春节是国人一年一度的盛事也是非常重要的节日,不管天南海北的离乡游子,这时候总要奔赴家乡就为了这几天的团聚。 柳沉鱼带着秦烁几人从医务室回来,把输液瓶子刷好放在一边阴干。 昨天晚上因为跟秦淮瑾的争执,忘了说贺广陵寄来包裹的事儿,不过有他没他一样。 柳沉鱼趁着三个孩子睡觉,把大门从外边锁上,下去何萍萍家还有项雪家,换了几张烟票,酒票。 烟票酒票到手,柳沉鱼骑着自行车又去了趟春溪大队,去大队长家淘换了些当地特产。 拎着满满一兜子东西,柳沉鱼兴致勃勃地回了家。 开了锁一进家门,就看见在厨房门口洗衣裳的秦淮瑾。 柳沉鱼皱眉,她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锁子,一时间愣住,犹豫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秦淮瑾吭哧吭哧地洗着手里的衣裳,没看柳沉鱼,闷声说:“跳进来的。” 柳沉鱼:“……” 好,你身手好你牛逼行吧。 “孩子们还睡着?”她是掐着时间出去的,平时三个孩子午睡最少两个小时,她出去一趟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一个半小时多点儿。 “还睡着。” 秦淮瑾今天晚上不能在家吃饭,所以早点儿回来陪柳沉鱼还有孩子们。 柳沉鱼点点头,把自行车停在门口,拎着手里的包裹朝堂屋走去,还没进堂屋,就被秦淮瑾叫住了。 柳沉鱼不解地看向他,“怎么,有事儿?” 秦淮瑾放下手里的衣裳,清了清嗓子,“抱歉。” 柳沉鱼眯了眯眼,一时间没弄明白秦淮瑾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人觉得她是个渣女,所以决定跟她摊牌离婚? 秦淮瑾见柳沉鱼如此懵懂,心里叹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缓和,“昨天我不应该那样就走了,今天早晨本来要给你们打饭回来,但是临时开了个会,没回来。” “所以抱歉。” 第一百零五章 糊涂点儿不好么 柳沉鱼没想到秦淮瑾会因为这个跟她道歉,一时愣在原地。 秦淮瑾见柳沉鱼不说话,无意识地攥紧手里的衣裳。 柳沉鱼回过神看到被他蹂躏的皱巴巴的衣服,忍不住出声:“那个是秦煜的新衣裳,你给他揉烂了,这小子得翻天。” 这个家里最有脾气的就是老三秦煜,也不知道这小东西从哪儿来这么大气性。 不仅脾气臭,下手还黑,最重要的是懒,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 柳沉鱼有时候就想问问秦淮瑾,你又不是龙,怎么生了三个脾气各不相同的儿子呢。 不过想来就算问了,秦淮瑾也说不出个什么,柳沉鱼只当个乐子逗自己开心了。 被柳沉鱼这么一说,秦淮瑾立刻松开手里的小衣裳,低头用水泡了泡,见褶皱消失了,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老三那个臭小子,虽然不敢跟他发脾气,但是会用哀怨的小眼神看着他。 直到把人看得浑身发毛。 柳沉鱼见秦淮瑾一脸平静,手上的动作却迅速,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昨天也是我太着急了,对了,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跟郝政委商量好了?” 昨天她想明白之后,立马就睡着了。 柳沉鱼发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早知道她以前疯起来,几天几夜不睡觉。 也不是不想睡,单纯的入睡困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这也是自从变成柳沉鱼之后,她脾气好了这么多的原因。 睡好了,看什么都顺眼,心情也好。 秦淮瑾洗衣服的手又一顿,这让他怎么回答。 昨天他根本就没去郝山河家,甚至他说的那件事儿就不存在。 他总不能跟柳沉鱼说,他憋屈地在院子里做了五百个俯卧撑吧? 这么丢脸的事儿,就随着太阳的升起忘记吧。 “没去,出了堂屋我发现时间确实有点晚儿了,去打扰别人不好,所以干脆在堂屋看了会儿书。” 他不知道柳沉鱼什么时候睡的,等他做完俯卧撑回屋,柳沉鱼已经进入梦乡了。 他看着柳沉鱼娇媚的脸,一时间生气都不知道气什么了。 躺在床上闭眼的那一刻,他觉得,他可能是在气他自己吧。 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不好么,为什么非得弄个清楚明白呢。 柳沉鱼:“……” 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了,她不比书有魅力么? 秦淮瑾居然在堂屋看书都不答应她! 哼,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柳沉鱼的眼神瞬间变冷,声音淡淡,“哦,什么书居然让你看得这么着迷?” 此时柳沉鱼早就忘了,堂屋根本就没有书,秦淮瑾从卧室出去的时候也没拿书。 秦淮瑾没看书,哪儿知道哪本书好看啊,他看向柳沉鱼手里的大袋子,赶紧问。 “你这是出去买东西了?”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没有,抢的。”说完扭头进了堂屋。 这人怎么净说些废话,这不是买的难不成别人平白送给她? 秦淮瑾默默承受柳沉鱼的炮火,等她再次从堂屋出来的时候才说:“昨天你不是说大哥寄了很多特产过来?我寻思今天咱们给你哥哥姐姐还有京城那边儿寄点儿蓉省的特产?” 柳沉鱼冷笑:“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秦淮瑾:“……”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确实想着这事儿来着,要不是…… 算了,跟她讲道理,他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那你准备了什么,花了多少钱我给你,要是想准备得弄不到你也给我个单子,我一会儿去弄,” 这还差不多,柳沉鱼歪了歪脑袋,把自己准备的跟他念叨了一遍。 “菌子干,笋子干都是嫂子春天晒的,品质都挺好,我就收下了,项雪送了不少梅菜干,萝卜干,我也收下了,一并邮寄过去。” “蓉省的特产烟准备了八条,酒票不够我就没买。” 要不是有贺世昌还有秦淮瑾攒的烟票,再加上她又跟何萍萍和项雪一家换了两张,这几条烟她都凑不齐。 “好,剩下的交给我,这边儿的苕粉苕皮子要不要准备点儿?” 秦淮瑾在这边儿呆了几年,蓉省的特产知道的比较多。 “你看着置办,超支了算我的。”柳沉鱼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并不大包大揽。 “那我给你找的那种缎子要不要给准备点儿?” 秦淮瑾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只是这缎子价格不低,他还是得跟柳沉鱼商量下。 柳沉鱼算了下,“除了老贺那不用,大哥二哥大姐那都要,大姐要那多一些。” 贺雪庭是文工团的,平日里虽然穿军装更多,但是好看的衣裳还是要准备几身。 蓉省第一纺织厂的缎子确实不错,既然有机会,权当借花献佛了。 也是时间紧凑,要不她非得亲自做几件均码的衬衫送给贺雪庭还有两个嫂子。 秦淮瑾也知道柳沉鱼跟刘芳的关系不好,也就没有多余问她,免得惹她不愉快,他还想过个好年呢。 “行,这点儿我知道了,不过要是准备料子,这包裹就得正月初二寄出了。” 初一办完团里的事儿,他下午去省城,晚上回来,最快初二寄出。 柳沉鱼摆摆手:“今天寄出去那边儿年前也收不到,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不用太着急。” 秦淮瑾点点头,说起今天晚上的安排:“我今天晚上没办法在家吃饭了,领导来慰问。” 这样的场合,他的在。 柳沉鱼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回来?” “要联欢会之后,你们吃完饭要是不累的话,可以去大会堂看表演。” 今天来的是省城军区文工团的同志。 柳沉鱼来了这边儿还没见识过这边儿的文艺活动,听了之后倒是颇为感兴趣。 “我们能去?” 秦淮瑾见她眼中满是期待,笑了笑,声音爽朗:“驻地的家属都能去,为什么你不能去?” “那太好了,那我晚上得好好收拾一下。”柳沉鱼瞬间想好晚上要穿的衣裳,随后对秦淮瑾道:“你不能一起吃晚饭也没什么,看完节目回来咱们一起吃年夜饭,明天早晨还能一起吃饺子。” 秦淮瑾点头,确实是,明天他就没什么事儿了,早清起来可以帮着她包饺子。 看着她高兴的模样,他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只是他低下头继续洗衣服,柳沉鱼没有看见。 柳沉鱼这会儿还不知道,晚上她根本没机会去大会堂看表演。 第一百零六章 神秘男人 两人把话说开了,秦淮瑾低头快速完成手里的活儿。 柳沉鱼回屋去找今天晚上要穿的衣裳。 项雪一进秦家看到的就是在晒衣裳的秦淮瑾。 “……” 她就很羡慕怎么办,看看这老爷们儿拧的衣裳多干吧,一点儿水都不滴,想必没两天就能干了。 昨天跟马鹏飞聊完觉得她特别过分的项雪,这会儿觉得她做得还是不够。 看看人家秦团长,但凡马鹏飞有点儿眼力见儿,她也不至于让两个闺女受累。 事儿禁不住琢磨,一琢磨就来气,要不是马鹏飞把一半津贴给了老家,她至于吐得死去活来的都舍不得买口肉吃? 要是没有吐的死去活来,就跟她怀二妮儿的时候一样,上山采菌子,下河捞鱼都不在话下,哪儿至于让大闺女踩着板凳做饭。 妈的,想起来就是气,这么一想,她觉得给娘家的年礼还是备少了,抿了抿唇,决定一会儿回去之后再添点儿。 这些日子项雪的伙食好了起来,肚子眼瞅着显怀了,柳沉鱼见她来,赶紧迎了出去。 “怀着孕还瞎折腾,刚好点儿就闲不住?” 柳沉鱼拿了个小板凳放在门口阳光下。 项雪现在比之前好多了,孕吐没有那么严重,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这两步路叫个啥,我之前怀着二妮儿,咱们后山我都跑遍了,每次下山都能打一筐菌子呢。”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遇上两只野鸡,不过她从来都打不着就是了。 “那也得注意,你之前营养跟不上,后续一定得保养仔细。” 原主印象中在那个灰扑扑的村子里,她名义上的大嫂,从怀孕开始,就撑着肚子,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做什么事儿都是指使原主。 比大队长家的闺女养得还娇气。 再加上现代来的柳沉鱼,也是看过嫂子们怀孕的时候如何保养的,两相对比,她还是觉得项雪应该注意些。 项雪笑笑,没有反驳柳沉鱼,“成了,我知道了小嫂子。” “这个放哪儿?” 她没怀孕的时候做了些皮辣酱,这会儿正是味儿好的时候,她拿来给柳沉鱼尝尝。 “我自己做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没多盛,就一碗,爱吃的话让老大来我们家拿。” 这皮辣酱也是她跟这边儿的社员学的,她怀二妮儿的时候倒是很喜欢,这胎就不怎么爱吃了。 “不管啥菜,放点皮辣酱炒一炒总是特别下饭,这边儿气候潮湿,吃点这个祛湿除寒好得很嘞。” 以前她也不爱吃,后来没法子,这边儿人做饭,做什么都有辣子。 就算生病忌口,辣子都不在忌口范围内。 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要说这有什么缺点,她还真能说出来。 那就是太下饭了,饭都不禁吃,口粮下去得特别快。 柳沉鱼接过这一大碗豆瓣酱,扯了扯嘴角,她怎么不爱吃辣啊。 相反她很喜欢吃,只是现阶段秦烁出院不久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她怕做好孩子嘴馋,一直忍着没做。 忍了半天,没想到项雪居然送上门了。 这还忍什么,干脆晚上再添个回锅肉! “我要是炒个回锅肉,”柳沉鱼把豆瓣酱放到厨房去,回来问她,“年夜饭都准备好了?” 项雪现在闻到油味不会吐了,自然接过家里的灶台,这些日子都是项雪做饭。 其他零碎的小活儿就由大妮儿带着二妮儿干,娘仨都轻松了些。 项雪摆摆手,“准备啥啊,就是家里有的切切炒炒,再按照你教我们的法子炖了个红烧肉,其余的就等她爹从食堂打回来了。” 说到马鹏飞,她又想起昨天跟他说起之前娘家借钱的事儿,他暴怒的模样。 项雪现在还心有戚戚。 “昨天我回去就跟老马说了。” 柳沉鱼歪头,“不愉快了?” 项雪:“哪儿是不愉快,差点儿就把我吃啦。” 说完,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他们当时的情景,听得柳沉鱼心惊肉跳的。 “没打你吧?” 这话一出,项雪傲娇得挺了挺肚子,“他敢么。” 柳沉鱼见她这样,忍不住笑出声,也是,马鹏飞还不至于糊涂到打怀孕的媳妇儿。 “生气也是正常,之后你有什么事多跟他商量着来,也不至于把事儿闹得这么僵。” 很多时候就是一件很小的事儿,因为顾虑太多就拖成了大事。 “我上午还给我娘去了电话,不过没人接,应该是大队部在忙,等下午我再打一个试试。” 柳沉鱼点点头,这人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知道错了及时改正,总不算太差。 送走项雪,秦淮瑾才来到柳沉鱼身边,“我现在出去先把能买到的东西买了。” 柳沉鱼点点头,“去吧去吧。”反正在家也没事儿干。 柳沉鱼看着一杆子的衣裳,十分满意,痛快的答应。 秦淮瑾抿唇:“给钱。” 他的家当领证那天就给了柳沉鱼,之前手里还有点儿,结果给柳沉鱼买布料都花完了。 “噗嗤。” 柳沉鱼愣了下,没忍住笑出声来,“你原来放哪儿现在还在哪儿,你去拿吧。” 柳沉鱼无语,明明之前发津贴,她当着秦淮瑾的面儿放的啊。 她当时把自己半个月的工资二十五块钱,还有三兄弟六十块钱的生活费拿出来,其他的都放在秦淮瑾给的那个小木匣子里了。 当时秦淮瑾就在她身边儿。 秦淮瑾伸手摸了摸鼻子,“知道在哪儿,也得跟你商量一声。” 大老爷们儿,一个唾沫一个钉儿,说交给柳沉鱼,他连惦记都不惦记。 “行吧。”柳沉鱼回屋给他拿钱。 等人走了,三个孩子就醒了。 秦烁和秦灿在家,秦煜就不需要柳沉鱼收拾,兄弟俩就把弟弟收拾干净了。 柳沉鱼准备晚上菜的时候,秦烁也不给她添乱,带着两个弟弟去家属区捉迷藏。 柳沉鱼把早早准备好的梅菜扣肉蒸上,然后开始煮五花肉。 期间秦淮瑾把买好的东西送回家,又急急忙忙地回了驻地。 柳沉鱼知道军区有别的安排,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按部就班地准备晚上饭。 只是这份从容被几个小家伙身后突然出现的男人打破了。 「谢谢宝子们的纠错~~」 第一百零七章 仔细检查 秦烁跟着郝春华带着秦灿和秦煜在家属区玩儿捉迷藏。 秦灿因为不能说话的原因,不参与这次游戏,郝春华和秦烁全程陪着秦煜玩耍。 秦煜虽然兴致缺缺,但也一直配合。 几轮下来,秦煜这个三头身受不了了,大哥和春花姐姐也太幼稚了,玩儿了多少遍,居然还兴致勃勃。 他懒得动,于是在秦烁找人的时候,倒腾着小短腿跑到警卫室去了。 他计划着坐在警卫室里喝点水,出来一下午了,大哥没带军用水壶,都快渴死他了。 大哥现在在东边找人,听声音离他远着呢,二哥跟在大哥身边,春华姐姐躲起来了。 这是正好的机会。 于是这个小煤气罐罐就倒腾着两条小腿到了警卫室门口。 “同志,我找秦淮瑾家属,麻烦你帮我找一下人,可以吗?” 秦淮瑾? 这不是他爸爸的名字么,秦煜抬头看了他一眼。 很好,除了大腿,什么都没看见。 见两人都没注意他,秦煜一屁股坐在台子上,准备听听眼前这人找他爸干什么。 小战士胡剑云看了他一眼,“你是秦团家的亲戚还是秦团爱人家的亲戚?” 眼前这人长得一表人才,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怎么看都是一位很有身份的。 但是这也不能让胡剑云打消疑虑,没办法,前有造谣秦团长爱人资本家小姐的,后有马营长过来嘱咐老娘来了都不让进的。 他们不检查得严格可不行。 再说了,谁家好亲戚大年三十上门啊。 秦淮瑜听了小战士的话一愣,回过神来自嘲一笑:“原来都是团长了。” 胡剑云皱眉看了他一眼,这人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我是秦团长的兄长,劳驾帮我递个信儿。” 这下惊着胡剑云了,他用眼神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穿着得体的男人,秦团长居然还有亲人! 秦淮瑜不愧是秦淮瑾的长兄,一身长款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藏青色的围巾,打眼看去就知道这是个知识分子。 不过他又想到一团秦团长身上那股子儒雅,暗自在心里啧啧两声,真不愧是一家人,身上的气质都差不多。 “你的证件,介绍信有吗?” 胡剑云自然不可能只听他是秦团长的兄长就带着人往秦团长家带,该走的证件一个都不能少。 秦淮瑜平日里住市委大院,也知道平时都是如何检查进出人员的,所以他证件准备得十分齐全。 从随身的行李袋里掏出介绍信,工作证,火车票,最后还拿了张照片递给胡剑云。 “同志,都在这儿了。” 胡剑云挨个检查之后,确认了此人的身份,又确认了照片上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确实是秦团长之后,就准备放行了。 “同志,你稍等一会儿,等我战友过来换班,我再领你去秦团家里。” 胡剑云还在执行站岗任务,没到时间不能擅离职守。 “应该的。” 秦淮瑜没有为难小战士,一只手揣进大衣兜里,安静地陪在一边儿。 秦煜听完这两人说话,突然出声问道!“你找我爸?” 胡剑云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秦团家的老三居然在警卫室的台子上坐着。 “秦煜,你家来客人了,你大哥呢?” 胡剑云见状一喜,秦家人在可太好了,省得他再跑一趟了,早知道今天联欢会有省文工团的节目。 他都期待一个月了,就等着今天呢。 平时秦煜从来没有单独出来过,十步之内必然有他两个哥哥其中的一个。 “捉迷藏,”秦煜没头没脑地说完,歪了歪头,看向秦淮瑜,“问你呢。” 秦淮瑜早就在看到秦煜的第一眼就愣住了,随即眼眶一热。 太像了,不管是长相,还是神韵,都太像幼时的秦淮瑾了。 他有十来年没有见过三弟了,见到秦煜的第一眼,冲击力可想而知。 是父亲派秦淮瑜过来的,他也是从父亲口中得知,三弟居然就在蓉省,还当了兵。 想想也是,他们家当初找遍了大江南北,拖了这么多亲朋故旧找人都没找到。 也只有部队能把一个人藏起来,不露一丝风声。 要不是他父亲从邵叔叔那得知三弟的下落,恐怕依照三弟的性子,这辈子跟他们都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捏了捏哆嗦的手指,蹲下身子,看向眼前的三头身:“你叫秦煜?你好,我是你大伯秦淮瑜。” 秦煜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朝家属区喊:“大哥!秦烁!” 声音之洪亮,秦淮瑜一时间居然耳鸣失聪。 等他缓过来,就看见不远处腾腾地跑来三个小孩。 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秦淮瑜抿唇,邵淼不是说弟弟就三个孩子么? “老三,怎么了?” 秦烁刚刚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秦煜,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听着秦煜破天荒的喊他,秦家老大的腿软到差点儿跪地上。 天知道他是怎么跑过来的。 秦灿也吓着了,不管其他,抓过老三,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老三穿的是新棉裤,秦灿打上去砰砰直响。 知道打不疼他,秦灿恨恨的把人放下,伸出手指使劲儿戳了戳他的脑袋。 秦淮瑜没想到变化发生的这么快,都没来得及救下秦煜,他就挨揍了。 他眨眨眼,看着秦烁,又看了看秦煜,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大的居然更像他三弟。 来之前秦淮瑜已经做过心理建设,见到几个孩子也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他面带笑意。 轻声说:“我是你们的大伯秦淮瑜,你们能带着我去你们家么?” 这话一出,秦烁和秦灿相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值班战士胡剑云。 “小胡叔叔?” 这一个月都是胡剑云班值班,秦烁三兄弟早就跟他们熟了。 胡剑云明白秦烁的意思,点了点头:“证件都检查好了。” 秦烁点头,“那麻烦你了小胡叔叔,我先带着人回家了,改天让来家里吃饭。” 这样的话,他听柳沉鱼说过,顺嘴也就这么跟胡剑云说了。 胡剑云呲着大白牙,“得了,哪儿这么多事儿,赶紧带人回家,我还得值班呢。” 秦烁没再客气,反而看向秦淮瑜:“你跟在我们后边儿吧。” 秦淮瑜见他如此谨慎,脸上的笑意愈深,听了他的话,点头应下。 “好,那麻烦你了。” 秦烁轻轻颔首,并未多说,一手拉一个弟弟,转身回家。 郝春华到了家门口就跟他们分开了。 也是这会儿,秦淮瑜才知道,这小姑娘不是弟弟的孩子。 柳沉鱼看着穿着呢子大衣的高大男人,不解的眼神看向三个小子。 秦烁耸了耸肩:“他说他是爸爸的大哥,证件小胡都查了。” “……” 柳沉鱼伸手挠了挠脸颊,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秦淮瑾也没说过他还有亲戚啊。 秦淮瑜看着过分年轻的弟妹,又看了眼十岁左右的大侄子,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一时间也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他调整了状态,笑着跟柳沉鱼打招呼。 “你好,弟妹,我是淮瑾的大哥,秦淮瑜。” 第一百零八章 有什么是事儿吃饱了再说 柳沉鱼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一脸的冷漠。 看来她今天是看不成联欢会了。 暗自叹了口气,柳沉鱼重新拾起笑容:“你好,我是柳沉鱼,先进屋吧。” 她手上还端着回锅肉,一直站在外边儿不像话。 有胡剑云检查过证件,想来身份是没什么问题。 毕竟没有谁是傻子,冒充秦淮瑾的大哥,这不是等着秦淮瑾回来拆穿么。 “好。” 秦淮瑜笑着跟孩子们一起进了堂屋。 堂屋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秦烁一进门就闻到香味儿了,知道今天过年有好吃的,他给秦淮瑜办了个凳子之后,拿起洗脸盆小跑着出去打水。 柳沉鱼把手上的盘子放在桌子上,笑着问:“您是从哪儿过来?” 秦淮瑜笑了笑,这个年轻的弟妹很有意思,这话明摆着问他怎么大过年的不在家待着,跑这儿来干嘛。 “父亲知道三弟的地址之后,当天就让我赶过来了。” 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到了蓉省省城因为不熟悉路,浪费了些时间,这会儿才摸到了秦淮瑾所在的驻地。 秦淮瑜短短的一句话透露出很多消息,柳沉鱼挑了挑眉。 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轻松,一句话人家就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 也是这会儿,柳沉鱼才正视眼前的男人。 还真别说,仔细看下来,他跟秦淮瑾还真是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就气质来说,很难不承认他们是兄弟。 秦淮瑾不管内里如何,就外表看来妥妥的儒将一枚,眼前戴眼镜的男人更像是上位者,内敛含蓄。 既然对方说话直接,柳沉鱼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秦淮瑾从来没跟我提过。” 不仅没跟她提过,估计就连秦淮瑾前妻一家都不清楚他家里的情况。 至少她跟秦淮瑾一起去阳城接孩子的时候,陈家二老话里话外都没有提过亲家。 她可不认为陈家二老心里真正的疼爱闺女,不然三个孩子也不至于在陈家事事小心。 如果秦淮瑾跟他们说过家中还有亲戚,想来陈家人也不会轻易让闺女一直在娘家待着。 不是柳沉鱼把人想得太坏,而是大环境就是这样,这会儿讲究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要不是秦淮瑾津贴高,估计这娘儿四个早就不能在阳城了。 秦淮瑜脸上的笑容不减,依旧温和从容,“没提过也是应该的,这次我过来就是想跟他聊聊。” 他并没有直接跟柳沉鱼说他们家中的矛盾,也没有想通过柳沉鱼来劝解秦淮瑾。 本就是当初他们做得不对,他们现在不求其他,只希望三弟不要再排斥他们就好。 柳沉鱼点点头,对于他们秦家的爱恨情仇也不关心。 这会儿秦烁端着水盆回来,“伯伯,你先洗洗手吧。” 说完,他眼睛都不转地看着秦淮瑜。 “……” 大侄子的眼神太过明显,秦淮瑜笑笑,把手中的行李袋放在地上,站起身接过秦烁手中的水盆。 把水盆放在架子上,水盆架上有两个装肥皂的镂空木盒,一个放着香皂,一个放着肥皂。 “伯伯,用肥皂吧。” 香皂是柳姨,他们父子四个皮糙肉厚的,犯不上用这么好的香皂。 “好。” 秦淮瑜从善如流,对于原因也不好奇。 洗完手之后,他端着脸盆出去倒水,又跟着秦烁打了一盆水回来。 见他清理完,秦烁抱着老三给他洗手洗脸一气呵成,最后抽出老三的毛巾往脸上一呼,完事儿。 洗完手脸,秦烁把老三戳在一边儿的小板凳上,拿下挂在墙上的浮尘,一把抱起老三站到堂屋外边。 三两下把身上的土拍打干净,这才进屋坐在板凳上。 秦灿不用照顾弟弟,等两人回来,他再出去拍打身上的土。 收拾干净,三个孩子依次坐在餐桌边,等着开饭。 这些秦淮瑜都看在眼里,脸上的表情不由更温和了。 “今天除夕,家里准备了不少菜,不嫌弃就跟着一起吃点儿吧,”柳沉鱼把碗筷放在男人面前,笑着说,“晚上驻地有安排,得等领导慰问结束他才能回来。” 原本是要来接她们去大礼堂看联欢会的,现在想来是没有希望了。 今天晚饭虽然秦淮瑾不在家,但是柳沉鱼并未敷衍,而是满满当当地做了六菜一汤。 清炒冬笋,韭菜炒鸡蛋,小鸡炖蘑菇,回锅肉,鲤鱼跃龙门,梅菜扣肉,外加一个鲜肉丸子汤。 有荤有素十分丰盛。 秦淮瑜得着消息之后抓紧时间让人安排了火车票,离家之前什么都没准备,装了几身衣裳就上了火车。 一路上思绪不断,饭也没吃两口,这会儿确实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柳沉鱼笑笑,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有什么事儿都得吃饱再说,看你风尘仆仆的模样,想必是赶路过来的。” 柳沉鱼没问他是如何知道秦淮瑾的工作位置的。 她虽然跟秦淮瑾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从他的行事作物来看,男人是个心思细腻的。 依照秦淮瑾的性格,如果怕人知道,他不会露出一丝风声,秦淮瑜能找过来,说明这个风声就是秦淮瑾透露出去的。 “确实赶路。” 父亲生怕老三再跑没影,当天得到消息,当天就联系他,让他过来一趟。 他刚到徽州半年,肩上没有担子,这才能说走就走。 秦淮瑜看了眼三个默默吃饭的孩子,又看了眼柳沉鱼。 如果他没有听错,之前秦烁称呼她:柳姨? 三弟这是二婚? 秦淮瑜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三弟结婚又离婚又结婚,婚姻如此波折,心里就发堵。 要是当初他没有离开申市…… 秦淮瑜心中苦笑,没有离开申市又能怎么样,每天跟父亲在家里上演全武行? 还是就这么颓废下去,整日醉生梦死。 他看着三弟的娇妻幼子,深吸一口气,只希望三弟能安稳后半生。 至于父亲,他早就后悔了。 母亲去世父亲的头发白了一半,老三失踪遍寻不得,父亲的头发又白了一半。 第一百零九章 祸害遗千年 八点,秦淮瑾脸带笑容,迈着稳健的步伐进了堂屋。 一进屋,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秦烁带着弟弟们去卧室玩耍等爸爸,柳沉鱼和秦淮瑜在堂屋的餐桌上喝茶水。 家里只有六号茶叶,就让秦淮瑜将就着喝吧。 秦淮瑾进屋,柳沉鱼笑着刚要打招呼,就看了一场川剧变脸。 她原本的笑容浅了,依旧打了招呼:“你们聊,我带着秦烁他们跟嫂子一起去大礼堂。” 秦淮瑾摘下帽子,点点头,“带上手电筒,看会儿要是觉得没意思就回来吧,让马鹏飞送你们回来。” 柳沉鱼笑笑,穿上棉袄,又去卧室把三个孩子喊出来,跟秦淮瑜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秦淮瑜站起身,笑着说:“玩儿得开心。” “谢谢。” 说完这话,柳沉鱼和三个孩子就被秦淮瑾送出大门。 柳沉鱼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看着一脸肃穆的秦淮瑾,扭头看了眼走得稍远的孩子,小声说:“别打架。” 至少别再屋里打,把她新打的家具打坏了怎么整。 再说了,秦淮瑜虽然不显年龄,但是那个文弱书生的气质,怎么也遭不住秦淮瑾两拳头吧。 秦淮瑾低头看着柳沉鱼的发顶,没出声。 久到柳沉鱼以为他没听见,抬头刚想重复一遍的时候,他出声了:“知道,就算打我也把他拉出来打。” “噗呲。” 柳沉鱼被他逗笑,“你们兄弟的事儿我不管,赶紧回去吧,别让客人等久了。” 说完,也不等秦淮瑾说话,头也不回地去追三个孩子。 秦淮瑾站在坡上,看着她们到了郝山河家一群人又热热闹闹地离开,才转身回了家里。 他进了院子,看着那人穿着一件毛衣站在门口。 他走到近前,没说一句话,从这人跟前擦身而过。 秦淮瑜扭头看着三弟高大的背影,心一缩。 他叹了口气,转身跟上秦淮瑾进了屋。 秦淮瑾拿起他的茶缸子,从地上拿起暖壶,倒了杯热水。 听见门帘的响动,他头也不回道:“你怎么来了?” “父亲从邵叔那儿得知你的消息,立马就联系了我。”秦淮瑜走到餐桌边,看向已经比他高大健壮的弟弟。 秦淮瑾端起茶缸子,吹了吹,上边儿的热气飘散开来,遮住了略带嘲讽的眼神。 他敢联系邵淼就不怕秦家人知道他在哪儿,只是他没想到连年都没过,秦家人就找来了。 来的还是他那位稳重的大哥。 “啧,邵淼这个漏勺,还以为他能挨上几天。” 按照秦淮瑜过来的速度,邵淼居然连一天都没坚持住。 “……” 秦淮瑜:“他打电话的时候邵叔正好在家。” 邵淼父亲是回家拿一份文件的,没想到居然听到儿子正在跟秦家老三打电话。 他当时第一个吃惊的是秦淮瑾居然还活着,第二个想法就是赶紧通知老友。 虽然没有听到具体地址,但邵淼父亲从儿子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了秦淮瑾就在蓉省当兵。 知道人在那儿干什么,之后的事儿对于他们来说,查起来就简单多了。 他把这个消息告知老友之后,老友一个下午就查清儿子在哪个驻地当兵。 所以才有了秦淮瑜除夕夜赶到驻地家属区找人的一幕。 啧,原来是这样。 “我想从我离开秦家的那一刻,你们就知道我的选择了。” 秦淮瑾不想再回想当初的一切,十多年过去了,他不怪任何人,怪只怪他当初年少,居然忍了秦家人两年之久。 换成现在的秦淮瑾,他一天都受不了,转身就会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阿瑾!父亲后悔了……” 秦淮瑜看着这样平静的秦淮瑾,愧疚感马上要将他淹没。 当初他们父亲做得不对,纵容父亲的他们也不是什么清白的。 “怎么,秦老爷子一句后悔了,我这个做儿子的就要跟条狗一样去舔他的脚指头么?” 秦淮瑾看着秦淮瑜,没了茶缸子遮挡,他满脸的嘲讽就这么暴露在秦淮瑜眼皮子底下。 “阿瑾,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父亲本想亲自来的,只是你知道他的行程不能更改。” 秦父根本没有办法立刻离开。 “秦淮瑜,明天早晨就走吧,告诉他,让他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秦淮瑜急了,他来的目的可不是回去扎老父亲的心窝子,“阿瑾,你就这么恨父亲和我们么?我知道当初我们做得都不对,但请你给父亲,我还有你二哥一个弥补的机会。” “这么多年,父亲虽然不说,但我们都知道,他惦记你。” “嗤,”秦淮瑾盯着秦淮瑜冷笑,“恨?你们配么。” “恨是一种情绪,我不愿意浪费一丝情绪在你们身上。我不恨你们,也不会原谅你们。” “申市的秦淮瑾,早就跟着他的母亲一起死在了那个冬天。” 秦淮瑜声音颤抖:“阿瑾!你忘了母亲最后的遗愿么?” 秦淮瑾本来带上帽子准备去大礼堂,听见秦淮瑜这话,一步蹿到秦淮瑜身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 他眼神狠厉,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敢提母亲的遗愿,这时候提你是忘了当初你们做的事儿?” “也是,你们根本就没有心,没心的人哪会在乎亲兄弟的死活。” “秦淮瑜,你也恨我吧?恨我夺走了你母亲的生命,恨我让你父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活像个疯子!” “阿瑾!”秦淮瑜眼神全是悲痛:“我们确实都错了,你有什么气冲大哥来,父亲他年纪大了……” “闭嘴吧秦淮瑜,虎毒尚且不食子,秦老爷子可不是一般的狠人,你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他且活着呢!” 说完,秦淮瑾一把将秦淮瑜甩了个踉跄。 秦淮瑜红着眼:“阿瑾,要是能让你舒服点儿,父亲说了,你骂什么都可以。” 秦淮瑾站在桌子旁,语气嘲讽:“你究竟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就跟当初那个人那样对他,他们兄弟视若无睹一样。 “阿瑾,父亲当时失去了母亲,你知道母亲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秦淮瑜心痛难当,难道当初他就不想阻止么,他有工作,老二也有工作,两个人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老父亲。 秦淮瑾闭了闭眼,声音中略带颤抖:“可我当时也失去了母亲……” 第一百一十章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大礼堂里,舞台上唱着样板戏,台下的军属和战士们看得津津有味。 何萍萍看着舞台上一个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又看了眼身边容色过盛的柳沉鱼,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柳沉鱼。 柳沉鱼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嫂子?” 何萍萍目不斜视,看着台上的样板戏,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看省军区文工团的小姑娘都没你长得好看,还不如让小秦给你跑跑关系,安排进文工团得了。” 文工团多吃香啊,每次出去汇演还有补贴。 柳沉鱼看她认真的神色不由失笑,“嫂子,就我这两把刷子,去文工团干啥,打镲么?” 又不是戏曲班子招学徒。 这会儿的文工团那可是人才辈出,个个都有拿手绝活。 她上辈子是学过舞蹈,但那是为了塑形。 跟人正儿八经的舞蹈演员可不一样。 再说了,她还是个大白嗓,部队文工团招收歌唱演员,基本都是以美声和民族唱法为主。 她就是报名也不可能通过的。 为了一个不可能通过的工作让秦淮瑾去跑关系,那真是大可不必了。 说到这儿,她倒是很佩服贺雪庭,那才是有真本事的,要不也不能破格提她做文工团团长。 “说什么胡话,文工团唱的是样板戏,又不是唱戏曲,镲有个啥用。”何萍萍嗔怪地瞪了一眼柳沉鱼。 “其实也可以去我们妇联,家属区的随军家属越来越多,需要的办事员也多。” 这话说出去何萍萍都心虚,她最开始也不是没考虑过柳沉鱼来妇联。 只是柳沉鱼这火爆脾气,让她去调解邻里关系,调解成不成两说,最怕她跟别人干起来。 这样就不是给柳沉鱼帮忙了,而是给她小事儿了。 去妇联? 这个提议一出,柳沉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他们家院子里撒泼打滚的钱桂芬。 想到那个场面,柳沉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猛地摇头:“可饶了我吧嫂子,这活儿我可干不了。” 去妇联还不如在家带孩子,她可是有工资的人。 当然了,秦淮瑾如果肯让她睡一睡,床上合拍的话,她少要点儿钱也是可以的。 何萍萍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不靠谱,不由讪讪一笑。 “你们家来客人了?” 原本两家说好一块儿来的,结果现在就柳沉鱼和三个孩子,再加上刚刚他们来大礼堂的路上那些人嘀咕的事儿,何萍萍小声问柳沉鱼。 “对,秦淮瑾在家招呼。” 柳沉鱼没看过样板戏,头一次看见还挺新鲜,看得目不转睛的。 何萍萍:“真没想到啊,小秦居然还有亲大哥。” 柳沉鱼挑眉,面色平静地看向何萍萍。 何萍萍面带笑容地瞥了她一眼,“怎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柳沉鱼摇摇头,她只是觉得有意思,秦淮瑾有亲大哥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怎么何萍萍还能感慨呢。 至于她如何知道的,也很简单啊。 之前她接了家里一千块钱的汇款单子,不到两天,家属院还有驻地,只要是个喘气儿的都知道她柳沉鱼是资本家小姐了。 更何况秦淮瑾这么多年都没有透露过家庭情况,这猛地冒出来一个亲大哥,这消息肯定长着翅膀一样,飞得满天满地到处都是。 保不齐现在问问家属院外边儿的野狗,它都能汪一声。 没办法,没有娱乐的年代,大家就好捣鼓八卦了。 “我听说小秦的大哥跟小秦长得特别像。”何萍萍兴致勃勃地凑到柳沉鱼身边小声说。 “……”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说的什么话。 这话像话么? 柳沉鱼扯了扯嘴角:“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嫂子,你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何萍萍刚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还以为柳沉鱼夸她聪明,正准备眯着眼睛笑呢。 结果转头回过味儿来,没好气地拍了柳沉鱼一巴掌:“你这个促狭鬼,笑话我说的都是废话呢!要不说还是你们文化人呢,骂人都跟夸人一样,九曲十八弯的。” 说完,她想了想刚刚说的话,忍不住捂着嘴嘿嘿直笑。 柳沉鱼差点儿被何萍萍一巴掌拍座位底下去,这会儿看她笑得开心,无奈地摇了摇头。 “嫂子这话说的,人家亲兄弟长的就算南辕北辙,总也有某一个地方相像。” 就这样的话肯定不止一个人说,想想就觉得好玩儿。 何萍萍歪着身子,捂着嘴小声说:“嗨,我这不是没想到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都说了是亲大哥,长得不像那才叫奇怪嘞。 “这回过来是想接你们回老家?还是老家老人出事儿了?” 要不怎么能着急到都不等过了年,大年三十儿的就跑过来了。 “小秦是申市人,申市可是个大城市,比咱们这山旮旯可好多了,要是有机会你就去看看,就当出去玩儿了。” 何萍萍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省城,其他地方她就是想去也不成,她怕拐子把她拍走。 柳沉鱼不一样,她本来就是大城市来的,出门不露怯,碰上拐子指不定谁卖谁呢。 柳沉鱼摇摇头,“嫂子,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人来了就先招呼着吃饭了,刚吃完饭收拾干净,秦淮瑾就回来了,他回来之后,我就带着孩子出来了。” 只是当时秦淮瑾脸色难看,她们走了之后,两个人还不定谈成什么样呢。 动动嘴就算了,千万别动手。 她上好的实木家具,可禁不住两个大老爷们儿折腾。 何萍萍点点头,也是,人家两兄弟的事儿,柳沉鱼贸然掺和也不像话。 只是她还是好奇:“你说小秦跟家里闹得的多严重啊,来了这么多年,除了小秦前边那个打电话要钱之外,再没有别的亲朋好友联系过,连一封信都没有。” 郝山河晚上还在炕上跟她嘀咕过,难不成秦淮瑾是家破人亡就剩他一个人了? 想起这个,何萍萍就摇头:“小秦也是怪让人心疼的,以前有媳妇儿跟没媳妇儿一样,打电话来不是要钱就是让小秦给她娘家哥哥平事儿。这么多年愣是没来看过小秦一次,两年前小秦出任务回来,受伤多严重啊,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伤好之后好容易能回家了,结果连来带去一个礼拜,人就回来了,然后就离婚了。” 这么一看,还是柳沉鱼好,人长得美,心也善,还不怕吃苦…… 呃,也不算吃苦吧,何萍萍看她小日子过得很滋腻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命我已经还给他了 原本这话不应该当着柳沉鱼的面儿说,换成个心眼小的,心里肯定恨死何萍萍了。 可何萍萍是知道柳沉鱼的性子的,之前她也招惹过她,项雪也跟她说过难听话。 但柳沉鱼当面儿就给她们撅回去了,她们认错态度良好,这事儿在柳沉鱼那儿也就翻篇了。 这当然不是她自己胡乱揣测的,人柳沉鱼真就再也没提过一句之前的事儿。 这样性格的人,才不会因为她说秦淮瑾前妻两句话就记恨她。 柳沉鱼忍不住侧目。 她是真没想到秦淮瑾和他前妻居然是这么相处的。 该说不说,她还挺羡慕秦淮瑾前妻的,有钱有孩子,男人不着家,没钱了打电话男人就打钱回家,这日子简直了。 一定要结婚的话,这样的婚姻其实也不错。 手里有钱,男人有本事,娘家人不敢轻慢,还不用伺候公婆。 就是生孩子太痛苦,她不喜欢。 柳沉鱼跟秦淮瑾相处时从来不会提起他前妻。 几个孩子可能习惯了在姥姥姥爷家也见不到母亲,来了这边儿之后,就连最小的老三秦煜都没有哭闹着找妈妈。 以至于柳沉鱼有时候都忘了秦淮瑾还有个前妻。 不过这是家里事,柳沉鱼不欲跟外人多说,于是不经意地转移话题。 “秦淮瑾没有联系过亲戚,亲戚也没联系过他,电报都没有?” 柳沉鱼皱眉,说实话不应该啊,先不说秦淮瑾年纪轻轻的已经是团长了,就说他这个人一看也是有底蕴的家族里出来的。 有底蕴的家族怎么可能放弃自家这么优秀的孩子。 除非,是这个优秀的孩子不愿意联系家里,更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秦淮瑾一看就是选择性强,做事干脆利落的人。 看他离婚和结婚就能看出来。 前妻要离婚,他二话不说同意了。 在京城时,跟她也是说负责任就负责任,从没有犹豫过一丝一毫。 其实这么想来,如果真是原主跟了秦淮瑾的话,之后的日子不说相亲相爱,最起码相敬如宾顺风顺水是没问题了。 只不过她过来了,还把秦淮瑾的三个孩子接到身边了。 现在想来,她后悔么? 柳沉鱼笑笑,其实一次都没有后悔过,大人的恩怨跟孩子无关,不管是不是秦淮瑾的孩子,她都希望他们能有个安稳的童年。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由己及人罢了。 何萍萍使劲儿点了点头:“没有,真的一个都没有。” 秦家小院,秦淮瑜因为秦淮瑾这句话,彻底绷不住,快五十的男人忍不住掉下眼泪。 他红着眼眶,声音哽咽:“阿瑾,那也是我的母亲,我也痛……” 母亲的骤然离世对于他们家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往日温文尔雅,博学多才的父亲变得不可理喻,他责怪小儿子。 要不是去找小儿子,妻子也不会被人一刀捅死,他就不会失去挚爱的人。 秦垚接受不了,他把怒火发泄到小儿子身上,一次又一次把小儿子打得奄奄一息。 妄图这样换回妻子。 那段时间他的事业停滞,每天在家中如同困兽。 秦淮瑜和秦淮珏早已参加工作,两人天南一个海北一个,回到家中得知父亲的行为时,他们劝也劝过了,可是没用。 他和二弟把三弟送到医院,回到家中也被父亲打得遍体鳞伤。 父亲斥骂他们,骂他们没有管教好三弟。 被打了还能怎么样,马上生他养他的父亲,总不能把他送精神病院。 两人还有工作,不可能一直待在申市,于是他跟二弟商量,两人轮流把三弟接到身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没有两个月,父亲就把三弟接了回去,他们不能阻拦也不能声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弟被带走。 直到两年之后,父亲突然来电话,说三弟不见了。 他们兄弟赶回去只看到三弟卧室满是血迹的床单。 那一夜他第一次跟父亲闹翻。 他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这样不顾一切。 秦淮瑜自嘲,可能那时候他心里未尝没有怪过三弟。 秦淮瑾出走,随着时间推移,几年下来没有音讯,秦垚度过了那段最痛的时期,逐渐清醒,愈发觉得当初是他疯了才会做出那样伤害孩子的事儿。 “那时候我也有龌龊心思,但凡我跟你二哥能坚持把你留在身边,你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罪。” 秦淮瑜直面自己的不堪,他想起母亲的遗言。 母亲临死还惦记着老三,可他们做了什么…… 看着三弟紧咬的下颌,秦淮瑜突然跪下。 秦淮瑾眼疾手快拉住他,阻止了他继续向下地跪的动作。 他瞪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秦淮瑜,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跟他了?” 秦淮瑜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是他心中除了父亲之外最崇拜的人。 当初父亲和兄长那样对他,秦淮瑾的天都塌了。 他不明白,原本是见义勇为的好人好事,怎么到最后弄得他家破人亡了? 一息间,他失去了最疼爱他的母亲,温文尔雅的父亲和崇拜的兄长。 十四岁的秦淮瑾不懂,二十九岁的秦淮瑾还是不懂。 秦淮瑜:“阿瑾,我不求你原谅我们,只求你能跟普通亲戚一样跟父亲相处。如果你不想看见我跟你二哥,以后我们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父亲老了,还有两年就退下来了,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秦淮瑾。 三弟不愿跟他们来往,他跟二弟就在后边护着,以后不出现碍眼。 “这是我跟你二哥协商过的,他同意了。” 秦淮瑾冷笑:“秦垚的情分我已经用一条命还给他了。” “你愿意跪就跪着吧。” 说完,秦淮瑾松手,拿起桌上的帽子大步离开。 只是还没走出去,柳沉鱼就带着孩子们掀开门帘,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道德绑架 一场样板戏结束,三个孩子困得迷迷瞪瞪的,柳沉鱼一看,赶紧带着孩子打道回府。 他们三个要是都在外边儿睡着了,她可弄不回去。 只是没想到,刚一进院子就听到秦淮瑾和秦淮瑜的争执声。 柳沉鱼掀开门帘更是直面怒气冲冲的秦淮瑾。 秦淮瑾在气头上,根本没听见柳沉鱼带着孩子回来的脚步声,直到柳沉鱼掀开门帘,他才知道她们回来了。 不愿意将不好的情绪带给她们,秦淮瑾赶紧调整面部表情。 说话的时候已然面带笑意。 “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没有多看一会儿?”说完,从柳沉鱼怀里接过老三秦煜。 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秦淮瑾笑道:“小小男子汉了,怎么还让柳姨抱回来的?” 这孩子,他抱在手里都坠得慌,更别说身娇肉贵的柳沉鱼了。 秦煜撇嘴:“我小!” 他还这么小,抱一抱又怎么了,这跟男子汉不冲突啊。 柳沉鱼揉了揉麻了的胳膊,没好气地看了眼秦淮瑾:“这么黑的路,去的时候有嫂子一起跟着打手电还好点儿,回来就我们几个,深一脚浅一脚的,他豆儿大的人,根本没法儿走。” 秦煜已经算听话懂事的孩子了,出了大礼堂就自己走,直到回到家属院,差点儿一脑袋闷水坑子里。 得亏柳沉鱼死死抓着他的手,在他倒下去的时候狠狠揪住,这小子才没掉下去。 与其精神高度紧绷着,还不如抱着,柳沉鱼也是给自己省事儿,索性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看着小煤气罐罐跟他爸爸斗嘴的模样,柳沉鱼忍不住扶额。 也不知道这小孩儿胜负欲怎么就这么强。 跟他慵懒的性子,简直是南辕北辙,两个画风。 秦淮瑾面露歉意:“抱歉,本应该跟你们一起去的。” 他要是跟着一起,柳沉鱼就能安心看戏,不至于一边看戏还得分神盯着三个孩子。 柳沉鱼倒是没想这么多:“好了,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多本应该啊,他们三个困了,你先带他们洗漱吧,洗漱之后安排孩子们睡觉。” 他明显是不想跟秦淮瑜相处了,柳沉鱼贴心地给他安排活儿,让他去忙。 秦淮瑾抿了抿唇,明白柳沉鱼的用意,点了点头,把孩子送回卧室,他则拿着水盆去打水。 柳沉鱼笑着看他忙活,直到秦淮瑾进了孩子们的卧室,她脸上的笑容才落下来。 她没有理会眼眶泛红的秦淮瑜,转而拿出自己的茶水杯,又从柜子里装了一勺红糖,泡了杯红糖水。 这两天她总觉得小肚子酸疼,想必是生理期要到了,原主底子差,她接手之后只能多保养,该注意的地方多注意。 温润的红糖水下肚,柳沉鱼只觉得又活过来了。 秦淮瑜看着被柳沉鱼使唤的滴流乱转的三弟,面色发苦。 他看着不急不缓的柳沉鱼,尽可能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弟妹,你,你能帮我劝劝三弟么?” 柳沉鱼不解地看向他,笑了:“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他二婚的老婆吧?” 秦淮瑜也知道是他冒昧了,可是父亲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他不想让父亲带着遗憾离开。 “是,我大概能猜到你们的关系,”他顿了顿,又道,“也能看出,阿瑾很在乎你。” 以前的阿瑾谁指使他做伺候孩子的活儿,他非得把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结果现在,柳沉鱼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居然半点不高兴都没有。 柳沉鱼见他看向孩子们那屋,忍不住笑出声:“你觉得他做这些就是在乎我?” 柳沉鱼这话落地,屋内要出去倒水的秦淮瑾不由停在原地。 屋外的秦淮瑜也转头看向这个说话间风轻云淡的女人。 “自然。” 不在乎怎么可能看到他们之后立马收敛了情绪,不在乎怎么可能盛怒之下还做了这么多伺候孩子的活儿? 之前柳沉鱼一直没有仔细打量秦淮瑜的脸,现在她忍不住盯着秦淮瑜的眼睛看了。 而秦淮瑜不管是神情还是肢体动作,都表明他就是这么想的。 柳沉鱼摇摇头,没接他的话,反而问:“你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吧?” 咻,一箭直戳要害。 秦淮瑜脸色苍白,点了点头,“可他是我亲弟弟,我很了解……” 他话还没说完,柳沉鱼就伸出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别说什么了解不了解的话,亲兄弟都能这么多年不联系,想必这其中的变化不用我多说。” “至于你说的在乎,那就更搞笑了,他伺候的是他自己的儿子,怎么就是在乎我了?” “你看待事情真的很表面啊。” “他自己的儿子,不伺候难道指望着我一个后妈伺候么?” 柳沉鱼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但也是事实。 她算是个有良心的后妈了,至少就跟秦淮瑾商量好,拿钱办事他只管放心。 至于他下班之后伺候孩子洗漱,这不是应该的么? 她就算是个住家保姆,晚上八点之后也应该休息有自己的时间了。 “秦先生,我不清楚你在家是不是帮着妻子进行家务劳作,但是我们家的男人一定要做。” “这个家不是我一个人的,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应该为这个家努力。” 秦淮瑜震惊了,他不懂柳沉鱼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把后妈两个字挂在嘴边。 这跟他认识的有些做后妈的完全不一样。 那些人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对继子继女多么多么好,生怕外人说她们苛待前边儿的孩子。 怎么事情到柳沉鱼这儿就不一样了。 秦淮瑾在里屋,听着柳沉鱼的话,低头一笑,转身把水盆放在地上,去上铺哄老三睡觉了。 “我只是想你劝劝他,我父亲身体越来越不好,他就是想有生之年再见老三一面……” 他只是认为柳沉鱼能劝动秦淮瑾,哪怕不原谅,去看一眼也好。 “弟妹,你应该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我没上过学,听不懂。” “你不要道德绑架秦淮瑾好不好,你父亲身体不好也不是他造成的,凭什么他要去成全别人?” 秦淮瑾又做错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疼吗 柳沉鱼这人从来自称是个好人,爱恨分明,喜好明显。 刘芳这人还是原身的亲娘呢,这不也是说扔就扔了。 上辈子她家族庞大,亲朋好友无数,来到这个年代,你看她怀念过谁么。 没有,她一直以来做的就是过好当下的日子。 谁没了谁都能活。 秦淮瑾的父亲之所以有这个执念,是因为他心中有愧,他愧对这个儿子,所以想再见到他,让儿子原谅他。 等他死了到了下边也不算没脸。 可是他的执念凭什么让受害者替他完成呢。 这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依照我这段时间对秦淮瑾的了解,他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肯定是有不可转圜的事情,他才会变成这样。” 柳沉鱼又喝了一口红糖水。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再提这件事儿了,就算带着遗憾走又如何,人生在世有几个人没有遗憾,你看大家不也这么过来了。” 秦淮瑜被柳沉鱼的话打击得摇摇欲坠,但是上位者这么多年,表面功夫做得十足,他不会让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 “你说得轻松,可那是我的父亲。” 他说这话的同时也明白,柳沉鱼是不可能帮着他劝解秦淮瑾了。 柳沉鱼放下茶杯,坐在凳子上,歪了歪脑袋,声音带着不解:“对啊,你的父亲你自己去处理,而不是为难不相干的人,如果你们要是觉得秦淮瑾欠他的,那就让他自己来讨。” 让别人出面算什么本事。 “父亲“他行程已定……”秦淮瑜替秦垚解释。 柳沉鱼:“……” 又不是国家总统,至于忙到往后的日子都没空么。 “有没有时间是他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你不要妄图让我们体谅他的难处,谁没有难处呢,你看你不是正踩着你弟弟难处为难他么。” “……” 秦淮瑜无言以对。 “你来了这么久,问过他一句这么多年了他过得怎么样,如何过来的,身上有没有旧伤么?”柳沉鱼面带嘲讽,语气逼人。 秦淮瑜伸手扶住桌子,柳沉鱼这一番话问出来,他已经站不稳了。 柳沉鱼看他的样子,不屑地说:“都没有吧,那还谈什么亲兄弟。” 柳沉鱼不欲跟他多费口舌,站起身,冷眼瞧他。 “今天晚上你就睡老大的床,明天天一亮你就走吧。” 留在这里干什么,膈应人么。 说完,柳沉鱼快步回了卧室。 她怕她忍不住跟这人干起来。 上一个让她这么无语的人还是刘芳那个脑子不清楚的。 没过一会儿,秦淮瑾端着水盆进了屋。 “洗漱吧,看你没去打水,我就给你弄回来了。”秦淮瑾说完,给洗脸盆里倒了些热水,又拿出柳沉鱼的洗脚盆倒了半盆热水。 “下来洗漱,我去给你打刷牙水。” 不等柳沉鱼说话,这人扭身又出了卧室。 窗户上的窗帘还没拉,柳沉鱼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往厨房去,没由来地笑了笑。 真不知道这人经历过什么,居然还会成为现在这么一副正直严肃的模样。 柳沉鱼洗漱之后,坐在床上,等着秦淮瑾收拾好回屋。 秦淮瑾一进屋就看到柳沉鱼反着拿着一本语文书,他如同阴霾笼罩的心头瞬间就通透了。 “书拿反了。” 他把外套挂在柳沉鱼设计的挂衣架上,走到床边,轻声说。 柳沉鱼听见他的声音,回过神,看到手里的书,面色一囧。 不过她是这么轻易承认自己走神的人么,“哦,我就是看看这书反着看跟正着看有什么区别,会不会影响认字。” 秦淮瑾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忍不住笑了,“好,那你看出什么没有。” 柳沉鱼:“……” 她看这人是好的差不多了,居然有心情跟她说笑了。 “还行吧,反正不影响我。” 字都认全了,有什么好影响的,这个是柳沉鱼想的。 秦淮瑾则想到了另外的,柳沉鱼还不认字,正反对她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他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这两天忙起来,居然没有按照教案教导她。 “过了年,等孩子们上学去了,我再教你认字。” 柳沉鱼:“……” 这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个,柳沉鱼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摆烂,她有气无力地靠在枕头上,撇嘴道:“知道了,我谢谢你啊。” 秦淮瑾:怎么听都不像是感谢他啊。 不过他没有再提这事儿,以免让柳沉鱼对学习产生抵触情绪。 他脱了毛衣,盖上被子,学着柳沉鱼的样子,靠在枕头上,两眼望着柳沉鱼新做的窗帘。 “有什么想问的么?” 柳沉鱼摇摇头,“有什么好问的,我们家还有个刘芳呢,大哥不说二哥。” “可是我想跟你说说。” 柳沉鱼抬眉,“好啊,那我就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知道了秦家的关系,以后秦家人再来,她也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应对。 “我们家有兄弟三个,我一直都是最淘气的那个,也是让我母亲最不放心的……” 秦淮瑾用最平淡的语气跟柳沉鱼讲述着最痛的过往。 柳沉鱼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然怒发冲冠,掀开被子就要往下冲。 得亏秦淮瑾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住,“你干嘛去?” 柳沉鱼气的咬牙切齿,“我,我把他轰出去!” 她原本想说的是把秦淮瑜剁了,但是想到太血腥了,还是换了个说法。 她原本以为秦家再过分,跟刘芳也差不多,父母界的卧龙凤雏么。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秦淮瑾的父亲居然畜生到这个地步。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啊,他就不怕你母亲在地下不安,闭不上眼睛么!” 妻子死了就虐打儿子,这是什么人! 秦淮瑾把人连拉带抱地弄回床上,苦笑道:“那时候他自己都自杀了不知道多少回,他一心想着带着我去找我母亲。” “……” 有病,这是神经病! 柳沉鱼在秦淮瑾怀里,满眼心疼的看着他的脸,“疼么?” 秦淮瑾摇头,当时再疼,现在也不疼了。 柳沉鱼摸了摸他的肩膀,轻声说:“我想看看。” 秦淮瑾盯着柳沉鱼的眼睛,看出了她眼中的认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疤痕淡了,不过也吓人。” 柳沉鱼拍了他一把,“我不怕!” 秦淮瑾只能把背心脱掉,露出光洁的有力的上半身。 他说的确实没错,疤痕已经很淡了,但是纵横交错的印记还在,柳沉鱼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又怕弄疼了他。 最后,她在秦淮瑾的背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秦淮瑾呼吸一滞,一把将人拽到怀里,眸色幽深地看着她。 「这几天宝宝脓性扁桃体炎发烧,等好了上幼儿园就可以多更新一点儿了,见谅啊小仙女们。」 第一百一十四章 要接吻吗? 今夜月色不好,满天的星子若隐若现,争先恐后地释放着自己的光彩。 柳沉鱼看着秦淮瑾的后背,看着淡去的伤痕,突然让她有些遗憾。 这是她来到这个年代之后没有过的情绪。 遗憾什么呢? 柳沉鱼想应该是幼年时一年见不到父母两次,或是父母面和心不和的模样在她心里留下深重的印记。 她的父母是典型的联姻家庭,机械地生了他们兄妹几个,又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 这些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真的忘了么。 既然忘记了为什么又会在今晚喷薄而出呢? 心情复杂的她,看着秦淮瑾身上交错的旧伤,忍不住落下一吻。 是在心疼他,也是在心疼年幼的她。 现在看这人眸色深沉地盯着她,柳沉鱼伸出手,一把将他抱住,下巴倚着他的肩膀,娇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秦淮瑾,你要跟我接吻么?” 这句话一出,柳沉鱼在秦淮瑾看不见的地方自嘲一笑,他是在找安慰么? 从来到这个年代她从来没有过消极的情绪,她是个成年人,完全可以自己调解好。 可是今天她不想了。 她一直就惦记秦淮瑾不是么,惦记他这个人。 她突然来到这个年代,回不会的去也不是她自己能掌握的,她不想再给自己留下遗憾了。 秦淮瑾被她挣扎掉的手垂在身侧,现在握的青筋蹦起。 她现在就在他的怀里,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心跳,那么快。 他没回答,几个呼吸之后,他掐住她的细腰,将人提到腿上。 他感受得着她的体温,想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但是看她有气无力的模样,秦淮瑾忍住了。 他一只手轻抚她的头发,一只手把着她的后背紧紧把人扣在怀中。 秦淮瑾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她在失落,也知道她想安慰他。 可秦淮瑾对于十多年前的事情已经不在意了,就像他跟秦淮瑜说的一样,不恨也不原谅,更不会把情绪浪费在他们身上。 可是怀里的她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他刚刚进屋就发现了柳沉鱼的情绪,只是他刻意地没有打破。 现在人在自己怀里,他已经尽最大的自制力压制内心的波涛。 他声音低哑:“你知道我不需要安慰,如此,还要接吻么?” 柳沉鱼被这人抱得生疼,可是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迷得她五迷三道,疼痛更增加了她的急切。 她看了眼窗外的星子,它们跳跃着转圈着,活泼得好像她的心一样,急切地需要什么安抚下来,迷蒙中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喘息着答他。 “吻我。” 秦淮瑾怔忪了半晌,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脖颈,将她从怀中剥离,就在柳沉鱼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清洌的气息瞬间充满了她的鼻息。 随之而来的就是手足无措的热情。 他气势凶狠,像是要把她拆穿入腹,毫无章法,柳沉鱼喘不过气,脑袋又晕,为了不让自己的受罪,她引导着他,像一条小鱼游弋在浅滩,勾着不曾下水的男人一步步走向深渊。 秦淮瑾无疑是强势的,开始的不得章法,被她引导之后,捉住小鱼呆愣了一瞬,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汹涌。 柳沉鱼像是一张反向的弯弓,直到身子落在床上。 她以为就此结束的时候,这人又一手将人揽住,霎时一片阴影掠过,随后就是气势灼热的攻占。 她只觉得肺里的氧气全部被他吸走,从尾椎骨爽到天灵盖,那名为遗憾的情绪早不知飞向何处,她只觉得这一次她想要更多。 直到她满脸通红上不来气的时候,身上的人停下了。 他又一次将她扣进怀中,抵着她的耳朵,粗粝的喘!息声在她耳边炸响,大拇指狠狠磨搓着她的秀发,问她,“够吗?” 他的情绪明显紧绷着,她能感觉到她只要再撩拨一下,这人保准从了她。 她菱唇轻启,声音颤抖,回到:“还要。” 她能感受到他有意的克制,可瞬间这克制就破碎成渣,随之而来的是毁天灭地的热情。 他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敞开给她,给她最热烈的拥抱,他一下一下地轻啄,然后又狠狠覆下不给她一丝一毫喘息的余地。 汹涌澎湃的热浪席卷着柳沉鱼,让她忘乎所以。 随后他又将人抱起,她像一只失势的凤凰,高傲地仰着白皙的脖颈。 柳沉鱼坐在他的腿上,激荡之余又疑惑有感叹。 疑惑他明明有过媳妇儿,还生了三个孩子,接吻却跟个新手一样,感叹的则是这人学习能力可真是无敌,她只是轻微引导,这人立马就抓住了精髓,运用熟练,直接把她的魂儿都吸没了。 而且她明显能感受到,他切切实实一切的都是为了安抚她的坏情绪。 原来他从来没想着要从了她,只是她的错觉罢了,这人沉溺又清醒。 柳沉鱼不喜欢一个人沉沦,她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向下拉扯,让他更贴近她。 她突入起来的动作让男人有些被动,但是强大的自制力又让他很快找回自己的节奏。 这次的吻比第一次要长了很多,柳沉鱼不满足于接吻,她的手缓缓向下。 即将要到达目标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随之而来的是充满怒火的侵袭。 再后来他将她的双手控制住,抵在她脑袋两边,紧紧抓住不让她再动一下。 他的技术越来越好,让她没有心思再想其他,直到波涛暂停,一切重归平静。 柳沉鱼趴在他的身上,他一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她的背,给她顺气。 直到她平静下来,他问:“红糖水好么?” 进屋之前他在餐桌上看到了还剩一半的红糖水,水杯是柳沉鱼的。 柳沉鱼浑身酥麻无力,慵懒地摇摇头,刚刚的亲吻让她不想再动弹一下。 “以后还可以吗?” 刚刚的亲吻让她食髓知味,没得到过就算了,得到之后就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更多。 她明知道这人是因为什么态度才产生了松动,才有了这个吻。 可她就是想要更多。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只是接吻,酥麻感就能从尾椎骨直通天灵盖,穿越之前的任何一任男朋友都没有给过她这个感觉。 如果接吻就可以这样,那么只跟这人接吻也不是不可以。 明明刚结束一吻,这会儿看着他,她又意动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是我太着急了 秦淮瑾没有回答她,轻轻把人从身上抱下,妥善地安置在枕头上,细心地又给她盖好被子。 他下地给柳沉鱼倒了一杯水,到了床边把自己的枕头塞在她的脑袋下边,然后把水杯递到她的手边。 柳沉鱼也不追问,接过水杯喝了两小口。 秦淮瑾就坐在她身边,直到她不喝了,把水杯接过来,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完,杯子放回桌子上。 回到床边,他捡起上衣,不急不缓地穿上,望着长发洒满枕头,一脸潮红的柳沉鱼:“你答应我不离婚。” 儒雅的脸庞不似刚刚的疯狂,秦淮瑾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柳沉鱼看了他一眼,刚刚没有摸到手的腹肌就这么掩盖在老土的秋衣下,她遗憾地叹了口气。 “我们之前有过约定的。” 秦淮瑾抿唇,执着地盯着她的眼睛,喉结滚了滚,“可今时不同往日。” “怎么就不一样,当时我们可比这严重多了,”柳沉鱼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那时候我们两个可是在一个被窝里。” 秦淮瑾不知道她是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心抽抽的疼:“你明知道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 柳沉鱼伸出手,从枕头上摸了缕头发,在手里转圈圈。 看他认真的模样,柳沉鱼从床上坐起来,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真诚地看着他,“当初我们就说好了,磨合磨合,如果不合适的话就离婚放我走,你是有担当的人我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跟我结婚,刚刚那个吻我们就当做彼此的安慰不好么?” 她为了让自己更加真诚,把手里的头发放下,“我刚刚情绪不对你是知道的,我们两个当时都需要释放一下,亲吻只是一个释放情绪的途径,不需要你为这个负责。 我们以后还是可以亲吻拥抱,这都是磨合,要是最后觉得彼此不合适,离婚也是正常吧。” 柳沉鱼越说越觉得她有点儿渣渣的。 分明是她一早就盯上了这人的色,现在还在找借口开脱。 秦淮瑾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脸心虚的柳沉鱼,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亲可以亲,睡可以睡,但是要跟我过一辈子你还得考虑考虑?” 说到最后,秦淮瑾已经咬牙切齿了。 柳沉鱼往后缩了缩,倒是不怕他,“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两个人过一辈子不是这么轻松说说的,你看你跟你前妻不也没有过一辈子……” 说完这话,柳沉鱼就后悔了,这时候扯他前妻做什么。 秦淮瑾沉默了,他结过一次婚又离婚这事儿是不争的事实。 当初他也是想跟陈梦就这么过一辈子的,可惜事与愿违。 在贺家那个清晨,他是因为她看他的那个眼神,才决定负责的。 那是突然的心动。 让他这样的人心动是件稀罕事,所以他当时就抓住了那一丝悸动。 那时候柳沉鱼的眼神就跟现在一样,恨不得将他吃了。 昨天晚上她提过上床的事儿,他没答应。 他想慢慢跟她发展,就跟她说的一样,慢慢磨合,然后水到渠成。 他原本以为今天她说那些话是有这么一点喜欢他了。 只是没想到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这人是可以跟他接吻,上床。 但也仅限于此。 也是,他之前不就知道么,他明确地知道,柳沉鱼不喜欢他,只是想睡他。 之前那个眼神也是对他的脸和身体感兴趣而已。 秦淮瑾看着她,无奈都压抑在心中,忍得心脏生疼。 思绪急转,秦淮瑾瞬间就有了决定。 “是我太着急了,你说的也对,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能走到最后。”秦淮瑾扯起嘴角,笑着说:“尤其是我,离过一次婚的人。” 说完,秦淮瑾就再也忍不住了,从衣架上抓起他的军装,转身离去。 柳沉鱼看着他走了半天还上下翻腾的门帘子,吐了吐舌头。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明明秦淮瑾之前答应的好好的,接吻不就是磨合的一种么,为什么他一定要她一个答案呢。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保持现状不是很好么。 她窝在被子里,摸了摸受伤的唇角,低头轻笑,生气就生气吧,下次她还敢。 反正她说的又没错,秦淮瑾跟他前妻生了三个孩子还离婚了,怎么她亲亲就要绑定一辈子了。 哼,她不干。 秦淮瑾在堂屋穿好衣裳,看着平静的卧室,深吸一口气,起身去了外边又做了三百个俯卧撑,才回到卧室。 他站在床边,看着睡得没心没肺的柳沉鱼,心里的郁气一下就散了。 看着她天真的睡颜,他苦笑一声暗自嫌弃,他当时不也是见色起意么,又有什么立场指责她。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确确实实的喜欢上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但就是看到她,他就打心底里高兴。 现在知道柳沉鱼的想法,秦淮瑾轻笑一声,伸出手摸了摸她精致的下颌,眼神幽深。 以后恐怕没有这么轻易让她如愿了。 初一是礼拜日,秦淮瑾不用去营地,他早早地起来,把柳沉鱼要包饺子的馅料准备好。 柳沉鱼醒来,听着厨房里菜刀铛铛的剁肉声,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柳沉鱼赖在被窝里不想起。 不过今天是初一,天亮之后就该有人来拜年了,她不好在躺在床上。 哆嗦着穿上新衣裳,柳沉鱼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梳了个蝎子辫,后边儿的头发卷起来藏进辫子里再用皮筋扎紧。 为了遮挡皮筋,柳沉鱼找了个鹅黄色的一字夹出来,这个一字夹是她自己做的,简简单单地在末尾点缀了两朵牡丹花苞。 颜色正好跟她鹅黄色的羊毛衫相得益彰,尤其今天她的脸色红扑扑的,显得十分有气色。 秦淮瑾掐着点儿来喊人的时候,就看见柳沉鱼俏生地站在镜子前整理衣裳。 他掀着门帘子的手一顿,然后快步走进来,把门帘放下。 “这身衣裳很配你。” 他语气自然,就好像昨天的亲吻还有争执都不存在一样。 柳沉鱼满脸笑意,点了点头,“这话我爱听。” 是她好看,所以穿什么衣裳都好看,要不说时尚的完成度靠脸呢。 她就算是在七十年代,也要做这个年代最潮流的人。 穿鲜亮的颜色之前,她是观察过家属院其他人的穿着打扮的,她发现也不全是黑白蓝灰,还是有些黄色,天蓝,波点这些元素的。 既然有穿的,那柳沉鱼就不客气了。 反正她现在根红苗正,谁也不能因为两件衣裳把她弄到乡下去。 只是让柳沉鱼没想到的是,秦淮瑾两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腰,轻声问她:“要亲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正常点儿 秦淮瑾这话一出,吓得柳沉鱼脚跟不稳,往后一个踉跄,两人撞了满怀。 秦淮瑾双手从她的腰上移出,扶着柳沉鱼的肩膀把人扶好,“小心点儿,摔了怎么办。” 柳沉鱼没有动作,眼睛瞪得溜溜圆,像是看见鬼一样。 秦淮瑾内心叹气,他在她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德行,稍微温柔些,这人就惊讶成这样? 柳沉鱼这人看上去就没心没肺,要是了解这人之后,就会发现,这人实际比看上去更没心没肺。 她现在除了做衣裳还有吃东西,好像就没有什么特别能让她上心的。 想到她对睡自己的执着,秦淮瑾的脸忍不住黑了下来。 说实话,他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慢慢地软化她,满足她,让她的心里能有他的一点点位置。 他要求不高,也不敢高。 柳沉鱼既然喜欢他的脸,他的身体,那他就给她。 当然不能一股脑地给她,得到得太过轻松就不会珍惜了。 柳沉鱼战略性后仰,惊讶过后只剩高兴了,难不成这人想通了?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柳沉鱼勾着唇角,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兴和迫不及待。 秦淮瑾失笑:“我说,要亲么?” 话音刚落,柳沉鱼踮起脚尖,一把拽住秦淮瑾的领子,将唇印在他的唇上。 秦淮瑾微微低头,眼中瞬间划过一道暗光,随即掌握主动。 十几分钟之后,柳沉鱼气喘吁吁地趴在秦淮瑾的怀中,忍不住抬起软趴趴的胳膊,锤了他一拳头。 锤第二下的时候,秦淮瑾一把握住,将她细腻的手直接包裹。 “悠着点儿,手疼。” 柳沉鱼撇嘴,“你接吻能不能温柔点儿,每次弄得跟最后一次一样,我差点儿就去见我太奶了。” 秦淮瑾:“……” 他深吸一口气,把怀里娇气的女人抱得更紧了,“好,我改。” “你这脾气也挺好。” 秦淮瑾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柳沉鱼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啊?” 秦淮瑾摸摸她的头发,没说话。 脾气大点儿给别人气受,总比她受气强。 “你这脾气在养父家的时候也这样么?” 他总有种错觉,她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跟贺世昌电话中描述的相差太远。 要不是秦淮瑾知道贺世昌接回柳沉鱼之前调查得清清楚楚,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把原本的柳沉鱼换掉了。 柳沉鱼:“我脾气一直都是这样。” 上辈子她享受父母的爱没几滴,但是地位确实无人可以撼动的。 到了他们那个份儿上,根本没几个人敢让她生气,也没几个人能让她给面子。 她没有直接回答秦淮瑾的问题,秦淮瑾顿了下,无奈地将人抱得更紧了。 柳沉鱼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没好气地拍了拍他,“你不会反悔了吧!恼羞成怒想把我勒死?” 可是这人让她亲的,她不过是凭借本能行事罢了。 他要是找茬,她可不会惯着他。 秦淮瑾一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哭笑不得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把柳沉鱼的手抓紧,他又道:“肉馅已经剁好了,面也醒着了,韭菜洗好切碎,就等你调味了。” 他也会包饺子,之前柳沉鱼没有随军的时候,他每年过年都是跟战士们一起过,大家在食堂一起包饺子。 柳沉鱼跟着他一起走出卧室,到了堂屋,秦淮瑾又把柳沉鱼新做的黑袄给她穿上,“这个袄子做得有点儿薄了,等过几天再做一个?” 这下柳沉鱼真的感到惊奇了,她着实想不到,就是一个亲亲而已,这人怎么就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不过想想她以前的几位男友,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他们跟她要了多少钱啊,柳沉鱼都没记过。 这么算来,还是秦淮瑾好一些,又给亲,还给她花钱。 她当然不差钱,但是她也不排斥别人给她花钱。 如此一想,柳沉鱼心情更美丽了,让秦淮瑾伺候着穿了夹袄,她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不用再做了,马上就要暖和了。” 要是在北方,她多少得整两件厚实的,南方虽然也冷,但是也比北方好多了。 “那发了津贴再去买两件外套,”见她不要,秦淮瑾又道:“给三个孩子也买。” 柳沉鱼眨眨眼,“你正常点儿好么。” 奇怪到她都有点儿害怕了,他要是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跑了。 秦淮瑾:“……” 他伸出手没好气捏了捏她的脸,“你可真难伺候。” 柳沉鱼一把拍掉他作乱的手,“不是我难伺候,你也不想想,咱们手里的布票可得用一年。” 是,成衣不需要布票,但是它贵啊。 家里还有不少缎子料,她能做不少衣裳,实在没必要花那个钱去百货大楼买成衣。 这会儿的衣裳讲究一个宽大肥,同样的价钱,她买小得多不合适,她会觉得被占便宜了。 “随你,反正家里的钱都给你了。”秦淮瑾总算知道这人心里打算了,他说什么柳沉鱼都不会采纳,索性他不管了。 之前见她喜欢缎子料,看来他有时间还是去给她弄点儿好料子,这样她也能高兴些。 “嗯,有什么需要我会提前跟你说的。” 柳沉鱼见他放弃了,心里舒坦了不少,她不喜欢别人插手她已经决定好的事儿。 这人是秦淮瑾也一样。 掀开堂屋的门帘,柳沉鱼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她停下抬高的脚,一脚踩在门槛上,歪头看了眼孩子们的卧室,朝秦淮瑾眨眨眼睛。 秦淮瑾伸手掀开她眼前的门帘,声音平静:“一早就走了。” 他睡觉轻,秦淮瑜离开的时候,他看过手表,正好是五点。 五点春溪公社有一趟去省城最早的班车。 柳沉鱼面露遗憾,“走了啊。” 她还想请他吃顿饭呢,要不是她来了,她也不能跟秦淮瑾迈进这么一大步。 不过也只是一顿早饭而已,多余的就没有了。 没办法,她还是看他不顺眼。 “不去想他了,咱们包饺子去。”出门之前秦淮瑾指了指屋里,“现在把他们喊起来?” 现在还好,等一会儿饺子好了就得赶紧吃,再晚点儿就要有人来拜年了。 柳沉鱼摇摇头,“让他们睡会儿吧,今天不定怎么疯玩儿呢。” 大过年的,给他们点儿钱去服务社买点儿小炮,玩儿一天没问题。 只是柳沉鱼这话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柳沉鱼歪着头看向秦淮瑾:“这么早就来拜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南方大汤圆 项雪四点起床准备初一早上的汤圆。 他们家的灯亮起来没多久,隔壁郝家的灯也亮了起来。 她这段时间吃的好,也不吐了,身子骨强了不少,家里的活儿也从闺女手上揽过来了。 今天她可是下了大手笔的,包的肉馅的汤圆。 项雪在娘家的时候干活儿就手脚利落的很,一个多小时,一篦子汤圆就包好了。 把马鹏飞喊起来烧火,“赶紧的把水烧好,等我回来就能下汤圆了。” 现在只要马鹏飞在家,项雪就使唤他。 这也是受了柳沉鱼的启发,人家秦淮瑾都是团长了,在家还不是洗衣裳烧火什么都做,看看他们家,马鹏飞简直是油瓶到了都不带扶一下的。 他不仅不扶,他还得绕着它走。 这毛病得改。 而且项雪还发现了,马鹏飞也不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之前说起她娘家妈的时候,马鹏飞就算生气也按照她的提议做了。 虽然知道这里边跟她怀着孕有关系,但是这也说明他不是个听不进话的人。 马鹏飞跟个甩手大掌柜一样项雪也逃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之前她什么事儿都一把抓,也不至于让这人变得懒得屁股里挑蛆。 第一次使唤,马鹏飞做了,第二次,他又做了。 三番五次之后,她就越用越顺手了。 马鹏飞从被窝里做起来,挠了挠脑袋,揉了揉眼睛,看着换衣裳的媳妇儿,一脸的迷糊:“这么早起来干啥,大初一的。” 项雪穿上怀二妮儿时做得新袄子,又把凌乱的头发梳了个长辫子,见他这副没脑子的模样,简直脑袋都大了。 “你那个脑子里哪个知道装的是个啥,难不成是个实心的?”项雪把他的裤子从写字桌上拿来下来扔他脑袋上,“之前秦团长住宿舍,用不着你们拜年,现在小嫂子带着孩子过来了,你要是还不去拜年,那就是没眼力见儿。” “咱们隔壁也起来了,肯定也得给秦团长拜年去,赶紧起来烧火,咱们争取跟何嫂子他们一块儿去。” 马鹏飞把脑袋上的裤子拿下来,麻利得穿上,一边穿一边嘿嘿直笑。 项雪:“……” “傻了啊,赶紧穿,烧火去。” 马鹏飞被媳妇儿骂了也不恼,依旧嬉皮笑脸的,“要不说我有个好媳妇儿呢,还是我媳妇儿想得全面,比我可强多了。” 项雪翻了个白眼,“甭给我拍马屁,穿个衣裳磨磨唧唧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这话说的,就是有热乎的,咱也不能吃屎啊。”马鹏飞穿上毛衣,看着媳妇儿打扮得漂亮,纳闷了,“你打扮得这么好看干嘛去啊?” 一会儿该煮汤圆了,拾掇得这么干净怎么上厨房? 他记得这是他媳妇儿最好的一件儿衣裳了,平时轻易不穿的。 项雪给了他一下子:“我给小嫂子送点儿汤圆去,她京城来的,一准儿没吃过咱们老家的汤圆。” 马鹏飞见媳妇儿一大早的就惦记柳沉鱼,心里酸了酸,“她就这么好啊,让你挺着个大肚子一大早的起来做汤圆。” 项雪围上围脖,纳罕地看着他,“你这嘴真是碎啊,我还挺着大肚子给你做饭呢,也没见你对我多心疼心疼,她对我好,我就对她好,怎么的,你不服气?” 马鹏飞伸手抽了自己嘴巴一下,没好气道:“我就不该多这个嘴。” 他能不知道柳沉鱼是个好的么,自从她来了,他们家的氛围都比之前好多了。 媳妇儿也不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 重点是还让他们之间的隔阂消失了,马鹏飞自然是感激的,只是有些吃味而已。 “那你多给拿点儿。” “还用得着你说。” 项雪出了堂屋,从柜橱里拿了一个大海碗。 这个碗是他们家最大的碗了。 从篦子上捡了二十五个汤圆,每一个都有小孩拳头这么大。 从柳沉鱼来了,每次有什么好的都给他们家送一些,她没什么好送的,只能做点儿她拿手的送柳沉鱼。 马鹏飞洗好脸,坐在灶台前边,看着媳妇儿端着个大海碗,心惊肉跳地,赶紧嘱咐:“带上手电,外边儿黑灯瞎火的,看着点儿脚底下。” “知道啦。” 项雪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马鹏飞叹了口气,她这速度都快赶上他了,真是伙食好了,人都壮实了。 说了归齐还是得感谢柳沉鱼。 只希望今天丈母娘的电话能打通吧,马鹏飞摇摇头,继续低头烧火。 秦家。 秦淮瑾低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去厨房先调馅,我去看看。” 柳沉鱼点点头,“那你去吧,一会儿就别关门了。” 她也不清楚这边儿的规矩,什么时候拜年也不清楚,只能先把门打开,不至于别人来拜年的时候吃个闭门羹。 “知道了。” 秦淮瑾大步朝门口走去,两条腿裹在军装裤里,笔直修长又有力。 柳沉鱼看了一眼,赶紧摇了摇头。 刚刚玛卡巴卡的她居然想一秒上高速,真是太不好意思啦。 秦淮瑾一开门,手挡在眼睛上避过打过来的手电筒灯光,低头就看见一个脸大的海碗,在往上就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脸。 “小项?” “嗯,秦团,我给小嫂子送点儿汤圆,她北方人肯定没吃过咱们南方的肉汤圆。” 她爹以前是跑大车的,听他说北方初一是吃饺子的,没有汤圆,人家正月十五元宵节吃的也不是汤圆,而是元宵。 秦淮瑾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大海碗,把人让进来,“进来吧,她在厨房调馅。” 项雪点点头,手上没东西了,动作也灵活了不少,到了厨房门口见到柳沉鱼,笑着说:“过年好啊小嫂子。” 柳沉鱼把手里的筷子放下,笑着转头:“过年好过年好。” 紧接着她看见后边秦淮瑾手里的大海碗:“你来就来,怎么还拿东西啊。” “这不是怕你没吃过咱们南方的汤圆么,拿来给你们尝尝,几个小子呢?” 柳沉鱼踮起脚尖看了眼碗里的汤圆,她还真不知道南边儿大年初一吃汤圆。 “睡觉呢,我们马上包饺子,跟我们一块儿吃饺子吧。” 项雪赶紧摆摆手,“可不行,家里还有几个活爹等着呢。” 柳沉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成吧我不留你,不过你跟小马说一声,明天晚上来家里吃饭。” “哎,知道了。” 项雪笑着离开,秦淮瑾跟着柳沉鱼包饺子,看着碗里的汤圆,问:“这汤圆怎么办?” “一会儿少煮几个饺子,汤圆煮一半吧。” 他们一家五口,除了秦淮瑾是南方人,四个都是北方人,怕糟蹋。 “秦团长在家吗?” 话还没说完,门口又传来人声。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前路渺茫 柳沉鱼睨了眼秦淮瑾,叹气,看来他们还是起晚了。 秦淮瑾也一脸蒙圈,他记得去年上领导家拜年还真没有这么早过。 今年这是怎么了? 随后他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女人,瞬间想明白了,今年跟往年大不相同,他有随军亲属了。 “今年是我考虑不周。” 秦淮瑾解下刚穿上的围裙,摸了摸柳沉鱼的头发,大步出了厨房往门口走去。 “传明?” 秦淮瑾出来之前一直以为是郝山河,结果到了门口才发现是刘传明。 “你媳妇儿呢?” 他左右看了下,还真就刘传明一人。 秦淮瑾挑眉,他想到了之前柳沉鱼跟他说过的事儿,他跟刘传明谈过,但是没想到刘传明做得这么明显。 啧啧,好歹先把人安抚住啊。 刘传明顿了下,扯起一抹笑,“老大过年好,我来给你和嫂子拜年,至于钱桂芬她这两天忙着给她娘家准备节礼,腾不出时间来。” 秦淮瑾听懂了,打量了刘传明两眼,点点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想明白就好。” 柳沉鱼这人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她跟自己说了,那这件事在她心里的疑虑就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了。 刘传明点头:“老大,我都懂。” 他现在没办法回去,他只要一动弹,钱桂芬立马便会察觉,跟柳沉鱼谈过之后,他回到营地就去找了秦淮瑾。 柳沉鱼知道这事儿必然会跟秦淮瑾通气,他找老大肯定是对的。 果然,见了秦淮瑾,秦淮瑾就把钱桂芬的事儿跟他说了。 他已经有心理准备,倒是没有在团长面前失态。 刘传明现在能站在这儿安抚住钱桂芬全靠秦淮瑾,秦淮瑾联系了老战友,那人在刘传明老家县城任公安局局长,帮着去刘传明户口所在的生产队调查事情,实在是大材小用。 刘传明现在就在焦急地等待结果,他既希望钱桂芬是骗他的,又希望钱桂芬没有骗他。 两种情绪拉扯着他,刘传明已经几天没有睡好了。 秦淮瑾拍拍他的肩膀,“你嫂子在厨房,你去打个招呼?” 刘传明敛起心绪,点了点头,“是得给嫂子拜个年。” 接下来的事儿就不由柳沉鱼和秦淮瑾掌握了,刘传明走了之后,秦家小院迎来了络绎不绝的客人。 有大人有孩子。 柳沉鱼早早的准备好了零钱,带着孩子来拜年的,不是很熟悉的每个小孩给一毛,稍微面熟的给两毛。 这是柳沉鱼昨天跟何萍萍打听来的,斟酌了一番最后定在这个金额。 至于项雪家的两个闺女还有何萍萍家的一儿一女,柳沉鱼则是封了个一块钱的大红包。 何萍萍看着柳沉鱼给郝春明红包,白眼差点儿没翻到天上去。 “拿着吧,过年图个喜庆呢。” 柳沉鱼把红包塞郝春明手里,看着眼前细柳高挑的小伙子心里感叹,要是他们家三个熊孩子都长得这么高,她以后肯定不会有颈椎病。 不过她心里又嘲笑自己,等那三个熊孩子长大,她还不知道在哪儿了呢,操心这个也太早了点儿。 郝春明没想到还有他的压岁钱,一时间手足无措地看向他娘。 何萍萍翻完白眼,一把将红包又推回柳沉鱼手里,“给他压岁钱做啥,他今年都要工作了,明年要是娶了媳妇儿,后年都能给老大他们发压岁钱了,你可别浪费了。” 郝春明:你真是我亲妈。 “婶子,我大了,就不要压岁钱了,谢谢。”郝春明磕磕巴巴地说道。 这话还是他做了心理工作之后才说出口的,不是他不懂礼貌,而是柳沉鱼实在是太年轻了些。 满打满算比他大两岁。 而且柳沉鱼还长得如此貌美,杏眼桃腮,通身雅致,跟他见过的女孩子完全不同。 天知道婶子两个字他废了多大力气才喊出口。 不过喊出口之后就没有那么别扭了。 柳沉鱼摇摇头,她现在是比郝春明大不了两岁,可是上辈子她还是大郝春明不少的。 在她眼里,郝春明与秦烁几个无异,都是小孩子。 “给你就拿着,一天没成家就还是小孩子。” 柳沉鱼越过何萍萍,刚要把红包塞进郝春明手里,旁边就伸出一只大手,直接拿过红包。 秦淮瑾:“你婶子给你,你就拿着。” 他肃着脸,要不是手里有个红包,郝春明都要以为秦叔要给他两下子。 不过这个感觉转瞬即逝,郝春明只能接过那个不容置喙的红包,“谢谢婶子秦叔。” 何萍萍摇头,见儿子已经收下红包,只能对他笑笑,“你跟秦烁他们也玩儿不到一块去,赶紧滚蛋吧。” 郝春明:“娘,我真不是你跟我爹捡来的?” 他都多大人了,老娘动不动就让他滚蛋,他也有自尊心好么。 何萍萍满脸嫌弃,“我巴不得你是捡来的。” 捡来的就不用他们两口子费这么多心思了。 郝山河没好气地踹了儿子一脚:“去去去滚蛋吧,别跟这儿气我跟你娘。” 臭小子,也不看看谁家捡来的孩子穿好的吃好的,小没良心的。 郝春明一看老爹抬脚就知道他要踹人,他紧忙蹿到一边儿,好悬躲过这一脚。 “惹不起躲得起,我走啦。” 十八岁的青年甚是活泼,一跑一跳地出了秦家小院。 柳沉鱼嘴角含笑,只觉得这一家人可真够热闹。 秦淮瑾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更是不好看,抿了抿唇。 她要是没嫁他,是不是也会跟这么一个阳光灿烂的青年谈个朋友,甚至结婚。 一想到这个,秦淮瑾心口气血翻涌,只觉得前路渺茫。 好在柳沉鱼看了两眼就回过头来跟何萍萍说话,“我们今年没准备,明年心里有数就好些了。” 面和饺子馅早就挪到堂屋餐桌上了,这会儿何萍萍和郝山河也没闲着,跟着柳沉鱼和秦淮瑾一起包饺子。 何萍萍看了眼手里的饺子,忍不住笑出来:“谁说不是呢,你这已经算不上早晨饭了,再耽误会儿就能当中午饭吃了。” 说完,她朝里屋看了眼:“你们家这几个还没起?” 柳沉鱼:“饭都没好,老早的起来做什么,我家拜年也没有两家。” 秦烁三个能拜年的人家数着手指头,一个巴掌都凑不齐。 一个项雪家,一个郝山河家,其他战友都先不去。 等他们家明天请客之后,孩子们再走动也不迟。 何萍萍双手一对,一个白胖胖圆滚滚的饺子就挤好了,将饺子放在篦子上,她道:“这也两篦子了,你去把孩子们喊起来吧,收拾好就能吃了。” 他们两口子还在帮着包,不够的话能续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臭美 柳沉鱼看了秦淮瑾一眼。 秦淮瑾认命的放下手里面剂子和擀面杖,拍了拍手上的面粉。 见他不洗手就要去,柳沉鱼赶紧叫住他:“洗洗手,孩子们的新衣裳都在缝纫机上,你给拿过去。” 听了她的话,秦淮瑾走到一半又去洗手拿衣裳。 进了卧室,几个小子都窝在被窝里,早就醒了,这会儿一人拿着一本连环画看得津津有味。 “起吧。” 说完,他把三个儿子的衣服分出来,挨个放在他们手边儿:“新衣裳,你们柳姨给做的。” 秦烁脑袋伸出来,看了眼手边儿的衣裳,抿着唇笑:“爸,这衣裳我们早就看过了,还是你给洗的呢。” 昨天洗了没干,还是柳沉鱼放在堂屋用炉子烘着,今天才不耽误穿。 而且这衣裳,做出来那天,柳姨就已经让他们试过了。 不过他爸这是有进步啊,知道让他们念着柳姨的好儿了。 秦烁自认是他爸的贴心小裤衩,笑着给秦淮瑾递台阶,“柳姨给我们做衣裳还要准备年夜饭,可辛苦了,爸你要多帮帮柳姨。” 长点眼力见儿,别什么都让他指点,简直跟陀螺一样,不抽不转,真是愁死他了。 异样感再次充斥秦淮瑾心头,他纳罕地看了眼儿子,“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平时拿个筷子递个碗,吃完饭洗碗扫地这些轻省活儿就别麻烦你柳姨了。” “还有老三,教他好好说话,还有走路。” 小子不锤炼不行。 秦烁瞪大眼睛看着秦淮瑾,没想到他爸还没过河就想拆桥。 “爸,我跟老二没闲着。”秦烁忍不住为他和秦灿辩解两句,然后看了眼一边儿的秦煜,到底没再说别的。 看来是时候把老三训练出来了,不能让他这么懒下去了。 秦煜看着连环画,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他抬起头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秦淮瑾身上,半天憋出一个字:“爸。” 秦淮瑾叹气,“起来吃饭了,郝伯伯和伯母都在咱家,穿上衣裳先出去拜个年。” 他们原计划去马鹏飞和郝山河家拜年之后,直接去于师长家里。 今天大年初一,于师长在家。 不过去拜年的人一定很多,他们选的时间就稍微靠后一些。 只是没想到今天家里来了这么多拜年的人。 秦烁点点头表示明白,他早就饿了,要不是外边拜年的人不断,他们兄弟早就起来了。 三兄弟除了秦煜,两个大的都不需要人帮忙穿衣裳了。 三两下穿好衣裳,秦烁看了眼他的床,他的床昨天让给爸爸的兄长了。 只是看床上被子叠得整齐,竟然不像是有人睡过。 他没问这人去哪儿了,有些事儿该他们知道的,不用问爸爸也会告诉他们。 不该他们知道的,问了也没用。 秦淮瑾给小儿子穿衣裳,看了眼大儿子脸上的表情,见他疑惑却没有多问,脸上的表情多了些温度。 三兄弟都是新中式唐装,别的都好,就是裤子过于干净了。 秦淮瑾叹了口气,“今天不许往泥坑子里蹦跶。” 白裤子溅上泥点子,这裤子还要不要了。 不过这蓝白相配倒是好看,几个孩子看着都白净了许多。 三个儿子里,又数老三最臭美,秦淮瑾给他穿好衣裳,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手要抱抱。 秦淮瑾把他抱下来,刚一落地,小家伙小跑着掀开门帘去了柳沉鱼的卧室。 秦淮瑾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看向大儿子:“他着急上厕所?” 自从把这孩子接回来,这孩子做什么都懒洋洋慢吞吞的,秦淮瑾着实没想到还能看见他跑起来的一天。 秦烁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爸,“有没有可能他是去照镜子了?” 秦淮瑾:“……” 就离谱,一个男娃这么爱美做什么。 以后上了战场,难不成别人拿木仓,他拿把小镜子? 秦淮瑾深吸一口气,直接追了出去。 走到门口,就看见一直动作缓慢的秦煜,这会儿跟个小兔子一样,嗖一下窜进柳沉鱼的卧室。 何萍萍包饺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柳沉鱼:“刚才啥东西跑过去了?” 怎么还有蓝色的大耗子?! 柳沉鱼擀饺子皮的手一顿,无奈摇头:“是我们家老三。” 这孩子肯定照镜子去了。 她也是这两天才发现,这孩子居然如此爱美,只要有时间就钻到她屋里照镜子。 何萍萍惊的手里的饺子差点儿拿不住,“你们家老三,不可能吧?” 秦家老三那个懒洋洋的模样,能跑这么快? 柳沉鱼想想平时这孩子的做派,颇有些哭笑不得,“真是我们家老三,这孩子平时在家还是很活泼的。” 自家孩子还能咋办,宠着吧。 秦淮瑾面无表情的从堂屋穿过,进了卧室一把将在镜子前扭来扭去的老三拎起来。 “爸!” “先洗脸。” 秦淮瑾压着声音,把他拎到小板凳上。 秦煜不高兴了,噘着嘴站在那,等着大哥打水回来。 “还真是老三,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何萍萍身边儿的郝春华瞪大眼睛,忍不住脱口而出。 一刹那,堂屋里的人都哈哈大笑。 秦煜:…… 秦煜更不高兴了。 只不过这个不高兴没有持续多久,收到何萍萍给的压岁钱之后,这小子一点儿都不矜持,直接撕开红纸。 看见里边的几张票票,瞬间乐了。 掏出来数了数,足足有五张两毛钱。 “谢谢伯母。”秦煜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排小白牙格外显眼。 秦淮瑾在一边儿看着,忍不住别过脸去,真是没眼看,辣眼睛得很。 “哈哈,今天你们三兄弟穿得可真好看。”何萍萍心情正好,她看了眼站成一排的三兄弟,才发现这三个孩子的衣裳居然一样。 她忍不住看向柳沉鱼,感叹,“你这手艺也忒强了,看看这小衣裳,做得比国营商店卖的成衣好看多了。” 至于白裤子,她已经忽略了,大过年的当然得挑着喜庆话说。 听了这话,柳沉鱼还没说什么,秦煜先把小肚子挺得高高的,一脸的骄傲。 柳沉鱼失笑:“就随便做做,好了不要耍宝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跟你郝伯伯他们一起去领导家里拜年。” 他们就走两家,一家旅长家,一家就是一直想要拜访的于师长家。 第一百二十章 喜欢心思单纯的 钢筋锅里的水是早就烧着的,柳沉鱼还怕烧干锅,时不时地往里边儿续水。 三个孩子收拾好,锅里煮的饺子也出锅了。 柳沉鱼拿了八只碗,酱油醋是秦淮瑾拿的,他吃饺子是不放醋的,是吃酱油那批。 柳沉鱼虽然不理解,但是尊重。 煮完饺子,柳沉鱼还煮了十几个肉汤圆。 汤圆出锅白白胖胖,皮薄馅大,放在碗里隐约能看见里边的馅料。 “嫂子,郝政委春华,别客气,再跟着吃点儿。”柳沉鱼知道她们吃饭早,到这个点儿估计早就饿了。 何萍萍颇为不好意思,“哪有大年初一就来蹭饭的,他们俩都不饿,你们说……” 她在这儿客气,转头一看,父女两个没有一个争气的。 一人端着一个碗,饺子挂在嘴边儿,正傻呵呵地看着她。 何萍萍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他俩还真是饿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柳沉鱼拿了一只碗放在她面前:“得了,咱们谁跟谁啊,一顿饭而已,大年初一吃跟平常吃有啥区别,再说了,这韭菜还是你家的。” 韭菜是昨天上午何萍萍让郝春华送过来的,嫩生的都能滴水。 家里两个没眼力见儿的憨货都已经吃了,何萍萍还能说啥,只能跟着一起:“那你今天晚上不要做饭了,上我们家吃,晚上吃我们老家的特色菜。” 柳沉鱼:“那敢情好,我决定了,今儿中午我就不吃饭了,争取扶着墙去你们家,再扶着墙出来。” 最开始秦烁几个没有明白什么意思,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看着柳沉鱼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敬佩。 何萍萍嘴巴里有饺子,腾不出地方说话,只能伸手点了点柳沉鱼。 秦煜反应快,不等别人说话,立马接到:“我也要扶墙!” “哈哈哈。” 这下大家彻底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堂屋里的氛围格外温馨。 秦淮瑾看着喜笑颜开还能开玩笑的柳沉鱼,低头一笑。 柳沉鱼看着大家笑去,跟着笑了两声,然后从锅里捞了一只肉汤圆。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肉馅的汤圆,很好奇地装了一只想要尝尝。 一口下嘴,她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随后柳沉鱼若无其事地把咬了一口的汤圆放到一边儿,重新拿了一只碗,放了些米醋。 这一幕正好被何萍萍看见了,“吃不惯吧,”她指了指自己,“小项刚来第一年的时候也给我们家送了,我当时好奇也吃了一个,天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把这么大个汤圆吃下肚的。” 肉馅汤圆对她来说,那就是吃粘糊糊的煮不熟的饺子一样,太痛苦了。 柳沉鱼看了眼被她咬过的大汤圆,深吸一口气,“不理解但尊重。” 她两辈子都是北方人,豆腐脑吃咸的,粽子吃甜的,汤圆也是甜口的。 肉馅的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不同地区人的口味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就像有些人就是吃不了咸豆花甜粽子一样,没必要什么食物都按照个人的口味去定义。 秦淮瑾看了柳沉鱼一眼,不作声地拿起她刚刚放下的那只碗,把她吃过一口的汤圆放进自己碗里, 郝山河余光扫到,忍不住撇了撇嘴,这老秦真是老房子着火。 以前怎么没看他这么不讲究。 柳沉鱼刚想拦下,但是想到现在的大环境,到底没说什么。 倒是秦烁看见,忍不住点了点头。 就应该这样嘛,他们堂堂男子汉就应该好好地照顾女同志。 他爸不错,还要继续努力啊。 吃过饭,人多收拾也快,不到十点就从秦淮瑾家出来了。 两家人拜访完直属领导,郝山河带着媳妇儿回家休息,秦淮瑾和柳沉鱼则继续往于师长家走。 于师长家是一栋二层的红色小楼,门口的正上方有个小阳台,阳台上有些花盆,花盆里的花已经枯萎。 今天的拜访秦淮瑾前两天就跟于师长提前报告过,所以一进院子,柳沉鱼就看见等在门口的于师长夫妻。 柳沉鱼之前是见过于师长一次的,师长夫人是第一次见到。 于师长见到柳沉鱼,歪头跟爱人徐静介绍,“看看,我说得没错吧,老首长的孙女极其优秀,真是便宜了淮瑾这小子。” 徐静微笑着看向迎面走来的姑娘,默默的点了点头,倒是很认同丈夫的话,这姑娘长得确实没挑,就是昨天省文工团的姑娘们都比不上。 不过有一点儿可惜了,没上过学,要不然最近筹备的事儿,可以安排给这姑娘。 秦淮瑾先是给首长敬了军礼,然后才开口,“首长,徐团长过年好,我带着爱人孩子来给您二位拜年了。” “好好好。” 于师长连说三个好,可见是对秦淮瑾十分满意了。 柳沉鱼等秦淮瑾说完,才笑着问道:“伯父伯母过年好。” 柳沉鱼一开口,徐静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更真挚了两分。 实在是这姑娘长得真是讨喜,说话带笑,眼睛像是弯弯的月牙一样,眼神清澈透亮。 徐静这些年见过的军属不胜其数,老于位低时有看不起他们的,位高时有巴结讨好他们的,只是这姑娘不同。 她眼里除了高兴的情绪,再无其他。 上了岁数的人就是这样,更喜欢心思单纯些的。 “过年好啊小鱼儿,我听你父亲就是这么喊你的,你不介意伯母这样叫你吧?”徐静语气温柔,面带笑容,更显平易近人。 柳沉鱼没想到师长夫人这么温柔,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看到自己笑着说:“伯母随意,我都可以。” 徐静点头,心里更是满意,上前两步拉住柳沉鱼的手就往屋里带。 秦淮瑾都愣住了,师长夫人徐静,他见过几面,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热情。 别说秦淮瑾愣住,于师长愣了愣神,爱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表面上温柔如水,但是内心要求还是很高的,不是合了她的眼,断不会上前拉着柳沉鱼的。 他拍了拍秦淮瑾的肩膀,眼神带笑:“没事儿的时候多让你媳妇儿过来串门。” 最近徐静准备退下来,她在驻地没有相处不错的朋友,现在柳沉鱼合了她的眼缘,要是能过来陪她说说话也算一件好事儿。 柳沉鱼还是他老领导的孙女,多走动照顾些也是应该的,省得贺世昌隔三岔五地给他打电话。 三个孩子跟着秦淮瑾还有于师长进了屋。 「这两天会换一个书名,之前那个有点儿敏感,要换掉。谢谢宝子们的票票!」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对你好么 一进屋就看见一幅巨大的教员照片,拐弯进了客厅,就见徐静拉着柳沉鱼嘘寒问暖。 “你这手也太凉了,体寒。” 徐静刚刚拉住柳沉鱼的手就感觉到了,进屋让保姆倒了杯热水,这才把人拽到沙发上说话。 柳沉鱼喝了口热水,把水放在茶几上,才看向身边的温柔妇人。 “伯母不用担心,我已经在调理了。” 这话倒不是应付徐静的,柳沉鱼自从来了这个年代,就发现原主的身体真是一团糟。 给几个孩子补身体的时候,她也给自己调理。 徐静点点头,“看的是哪位大夫,我认识一位退下来的中医老先生,你那边儿效果要是不好的话,我推荐给你。” 说完就看见于师长带着秦淮瑾他们进屋了,她拍了拍柳沉鱼的手,声音温柔:“快进来,我跟你们妈妈正等着你们呢。” 这话一出,屋里一静。 几个孩子都没说话。 于师长看了眼几个孩子,又看了眼秦淮瑾,笑着打圆场:“别愣着了,快进屋,奶奶给你们准备了压岁钱,先到先得。” 秦烁没动,看了眼秦淮瑾。 说实话,他现在虽然心里承认了柳沉鱼,但是让他改口喊她妈妈,他还是做不到。 他有些沮丧,他和弟弟们是不是给爸爸添麻烦了。 柳沉鱼朝三个孩子招招手:“过来坐吧,”随后神色淡然的对徐静道,“伯母,我才多大啊,这么大的孩子管我叫妈妈我可不习惯,之前阿瑾让他们兄弟改口,还是我拒绝了。” 看徐静神色缓和,她接着道:“我巴不得他们喊我姐姐呢。” 徐静知道柳沉鱼这是在解释三个孩子没有改口的原因,也知道重组家庭肯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好在她也不想让柳沉鱼下不来台,也就嗔怪地拍了拍柳沉鱼的手:“你啊,这张嘴真是什么都敢说,叫你姐姐可还行。” 柳沉鱼面色微红,但是脖子伸得笔直,“还不是秦淮瑾太老了。” 秦淮瑾:“……” 虽然知道她是给孩子们找台阶,但还是有心口扎了一箭的感觉。 “你啊,小秦正是年富力强,前途大好的时候,年龄比你大不了多少,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说了。” 徐静被柳沉鱼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随即朝几个孩子招手:“你们几个赶紧到奶奶这儿来,奶奶有压岁钱哦。” 秦烁:不敢动啊。 柳沉鱼:“还不过来,要不一会儿就没有了。” 离异是大人的事儿,没必要让孩子为难,徐静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所以刚刚才说出那样的话。 她也没有别的意思。 柳沉鱼发话,秦烁几个才敢动弹,走到徐静跟前给依次拜年。 徐静看着兄弟三个穿得一模一样,倒是有些新鲜,扭头问柳沉鱼:“这衣裳不错,是从国营商店买的?” 没等柳沉鱼说话,秦煜就忍不住了,他特别喜欢这身新衣裳,见了这么多人,总算有人问道了,他可不是得赶紧炫耀一番。 “柳姨做哒。” 徐静看着他这副骄傲的小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哦?你柳姨做的,你这么骄傲做什么?” 秦煜眨眨眼睛,“给我做的。” 这个奶奶好奇怪,这衣裳他穿,当然是他骄傲啦。 于师长坐在爱人身边,笑着打趣他:“哦,那你两个哥哥也有啊。” “他们顺手。” 秦煜有自己的逻辑。 于师长没懂什么意思,抬头看向秦淮瑾,见他还站着,皱着眉头对他招手:“怎么着,还等我请你坐啊。” 秦淮瑾坐到柳沉鱼身边,笑着说:“那倒是不用。” 于师长指了指秦煜,问:“这小子什么意思?” 秦淮瑾看了眼臭屁不已的儿子,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别过头去:“他是说两个哥哥的衣裳是给他做衣裳顺手做的。” 他一说完,就想到之前柳沉鱼跟他提过的做衣裳的事儿,现在要是告诉那小子,他还不得哇一声哭出来。 算了,大过年的,就让这小子高兴几天吧。 于师长和徐静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说法,忍俊不禁地看向秦煜,“你小子有想法,哈哈哈。” 然后徐静掏出五个红包,三个小的给了三个孩子,剩下的两个秦淮瑾和柳沉鱼一人一个。 柳沉鱼赶紧往回推,一脸的拒绝:“伯母,我都成家了,再拿红包说出去让人笑话啊。” 徐静瞪了她一眼,“谁敢笑话,你就找伯母来,我给自家小辈的见面礼,我看谁敢嚼舌头。” 于师长坐在一边儿,双手搭在膝盖上,看向柳沉鱼的眼神跟看自家孩子没什么两样。 “拿着吧,你爷爷是我的老首长,战场上救过我的命,要是没有你爷爷,也没有我的今天,咱们跟一家人没什么两样。” “对啊,拿着吧,见面礼,明年可就没有了,过了这村没这店。” 柳沉鱼也不扭捏,顺手接过红包,还把秦淮瑾那个塞他怀里,“拿着吧。” 秦淮瑾接过红包,温声谢道:“谢谢伯父伯母。” 于师长忍不住点头,就应该这么干脆,这才是老领导的孙女。 徐静摆摆手:“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们小两口以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三个小子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听着大人说话,无聊地玩儿着手里的红包。 柳沉鱼看在眼里,“你们三个回家拿我给你们买的小炮,就在堂屋柜橱上,一人两盒,”然后又看向秦烁:“看着点儿弟弟,注意安全。” 三人一听柳沉鱼给他们买炮了,恨不得长了翅膀立马飞回去。 秦烁面儿上还算沉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柳姨。” “去吧。” 三兄弟跟于师长和徐静道别之后,手拉手离开了小红楼。 于师长看见媳妇儿的眼神,笑了笑把秦淮瑾叫到楼上书房。 一屋子人走的就剩柳沉鱼和徐静,她就是傻也知道徐静是有话要跟她说。 果然,听见楼上的关门声之后,徐静眼神担忧地盯着柳沉鱼:“小鱼儿,你跟伯母说说,你们家三个孩子怎么回事儿,秦淮瑾对你好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还不如直接说我是个文盲 刘芳干的那点儿事贺世昌也没瞒着老于,于师长也如实地跟徐静说了。 徐静听完半响都回不过神。 不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刘芳实在不成样子,哪儿有这样的亲妈。 亲生的孩子找回来不如珠如宝的爱护着,还变着法子打压嫌弃,她实在是怀疑刘芳脑子坏掉了。 她以前跟刘芳打过交道的,看着是个十分温柔有素质的人,没想到在儿女事上这么糊涂。 还有贺世昌,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又怎么样,他们这样的人家,还怕那些人的口舌不成。 怎么就把闺女嫁给了个二婚的。 诚然,秦淮瑾肉眼可见的前途光明,但是他到底还有三个孩子。 反正她是没法儿理解。 柳沉鱼看她情绪不好,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伯母,孩子们的事儿就跟我之前说的一样,他们叫我的名字也好,叫姨也好,都是我同意的。” “可是……” 柳沉鱼眼神清澈,神色淡然,轻声道:“难不成叫我妈妈,我就能替代他们的亲生母亲么?” 徐静愣住,是啊,就算改口了,心里不认同又能怎么样。 她看柳沉鱼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心疼得很,小小年纪就想得这么通透,肯定不是因为她本来就是这样的,而是太过失望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说来说去,都是刘芳的原因,要不是她这个当妈的做得不够好,孩子何至于小小年纪就变成这样。 只是她到底是外人,不好当着面儿说柳沉鱼亲妈的不是。 “那他呢?” 没见到柳沉鱼之前,徐静还替秦淮瑾惋惜过,觉得一个前途大好的军官娶了一个大字不识的媳妇儿可惜了。 见到柳沉鱼之后,她只觉得柳沉鱼才是可惜了。 这么好的姑娘,居然找了个带孩子的二婚男。 柳沉鱼想到这两天跟秦淮瑾实质性的进展,抿唇一笑:“其实好与不好都看自己怎么过了,与其纠结男人在不在乎我,爱不爱我,还不如把精力多放在自己身上一些。” 徐静沉默了,她现在心里是有些震惊的,不是诧异她如何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只是震惊于她太年轻了。 “可两口子这样真的好么?” 她跟老于是组织介绍的,老于这人满心满眼都是打仗带兵,留给她和孩子们的空间很少,她没有抱怨过。 因为她们那个年代都是如此,活都要活不起了,感情算个屁。 但是现在不一样,柳沉鱼跟他们那会儿的条件也不一样。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只要过得舒心,没有什么不好,过得不好大不了就换一个。”柳沉鱼这话也不怕徐静不爱听。 她算是发现了,这个年代是有些局限,但是奔放和热情也不缺。 城市里离婚的比比皆是,一家子几个派系的也不少。 其实大家的接受程度还是很高的。 果然徐静点了点头,没有指责柳沉鱼,反而安慰她:“你说的也对,只要自己过的舒心比什么都强。” 随后她又叹气:“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你也不应该这么快结婚,结婚了哪儿能跟在娘家比。” 柳沉鱼笑了:“伯母,这话用在别的小姑娘身上还差不多,就刘芳那个脑子发昏的,我再留在贺家,她们娘儿俩指不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呢。”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能从那个泥潭脱身才是万幸。” 也不知道刘芳和贺白梅怎么样了,没有她的日子,这娘儿俩做梦都得笑醒了。 提起刘芳,徐静就叹气:“你妈妈我是不知道如何想的,还能拿鱼目做珍珠,只是你爸爸心里惦记你,这半个月三不五时就给你伯父来电话,都是在打听你日子过得如何。” “哎,我也是唠叨,你这婚都结了,还说那些有什么用。” 柳沉鱼低头轻笑,语气和缓:“伯母,你可别说这样的话,你也是担心我,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徐静很像她想象中母亲的模样。 上辈子她的母亲是个女强人,这辈子的母亲是个混不吝,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孽,竟是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母亲都没摊上。 毁灭世界也不外乎如此了吧。 徐静笑着摇头,拍了拍她的胳膊:“现在这样也好,小秦短时间不会调走,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好照顾你。” “对了,你就准备在家带孩子?” 徐静是省文工团副团长,现在已经不管事儿要退下来了。 “你大姐雪庭在文工团干得不错,过两天我约文工团的李团长来家里,让她指导指导你,以你的资质,进文工团没问题的。” 又是文工团,这徐伯母跟何萍萍居然想到一起去了。 柳沉鱼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可不进文工团嚯嚯,我大姐那是专业能力过硬,我哪儿能比,我就是个小菜菜。” “我看你身条不错,四肢纤长,声音条件也不错,去了文工团可以训练。” 也不是谁进文工团之前什么都会的,可以学嘛。 柳沉鱼:“伯母,我家还有个小的呢。” 她虽然跟秦淮瑾有商有量的,也想过找个工作,但是这个工作最好安排在驻地这边。 省文工团太远了,每天上山下乡的慰问,家里几个孩子怎么办。 她既然把三个孩子弄来了,就不会跟她上辈子的父母一样不管不问只给钱就得了。 这样养孩子还不如养只狗狗。 徐静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工作了,只是她看柳沉鱼长得好,这才第一时间想到文工团。 “那你有没有当兵的想法,你伯父说咱们驻地宣传部招兵,还有通讯连都在招女兵。” 女兵? 柳沉鱼打了个哆嗦,当兵不得跟秦淮瑾一样,天不亮就得起床,有情况立刻开拔? 这个她不行,她又懒又馋,可干不了这个。 这下她顾不得靠在徐静肩膀上,身子噔一下就支起来。 徐静被柳沉鱼猛的动作吓了一跳,“哎呦,小鱼儿这是怎么了?” 柳沉鱼一把拉住徐静的手,满脸的真挚,声音特别沉重:“我的亲伯母,前十九年的苦我都吃够了,以后就想躺平享福,有点儿小钱,吃喝不愁最好了。” 她原本计划的就是这些年休养生息,等到开放之后,她要做国内第一个服装品牌。 现在让她去吃苦,她才不干。 她理想中最好的工作就是做个办公室,喝点儿小水,到点儿准时下班。 徐静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小鱼儿,咱就是工作,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不是,你看你爸爸,你伯伯也算身居高位了吧,一天天还不是忙得跟陀螺一样。” 有道是职位越高责任越大,没有一个职位能躺平享受的。 “伯母跟你说的宣传部你去了就给他们干点儿打印的活儿,其他也不用管,至于通讯连接听电话转接电话,多练练也就没问题了。” 这些活儿干起来都简单,没有那么多局限。 柳沉鱼歪头看了徐静两眼,笑了,“伯母,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个文盲,只能做些机械性的工作,熟能生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圣母我是不做的 柳沉鱼歪头看了徐静两眼,笑了,“伯母,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个文盲,只能做些机械性的工作,熟能生巧。” “……” 徐静一噎,说的倒是事实,怎么这话听着这么不好听呢。 哎呦,是不是她说话刺激着柳沉鱼了,天知道她真没有那个意思。 “小鱼儿,伯母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但是咱们要从现实出发不是。” 工作可以安排,但是不能耽误其他人的工作,安排个萝卜坑给她。 柳沉鱼看徐静紧张的模样,赶紧拉着她的手,“伯母,您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这么想你啊,您要是嫌弃我,还能给我安排工作?” “您安排工作就不用人情了?” 柳沉鱼叹了口气,“你们都是为我好,我清楚的,只是那样的工作我真的做不来。” 她说起何萍萍想安排她进妇联的事儿:“我可不信您不知道我的战绩,我要是去了妇联,是我调解他们啊,还是他们调解我啊。” “再说了,秦淮瑾现在正在教我小学知识,以我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把小学初中高中的知识学完了,到时候您跟伯父给我安排工作,咱们心里也不虚不是。” 徐静听到何萍萍安排柳沉鱼去妇联的时候只觉得胡闹,这孩子的脾气她是听说过的,去妇联不合适。 不过听到她这么形容自己,又觉得这孩子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简而言之就是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难得她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 后边听到她正在跟着秦淮瑾学习,徐静看向她的眼神更是温柔,拍着她的手,一脸欣慰:“好好好,活到老学到老,多学**是没错。” “那就不着急了,你这么聪明,高中知识肯定不在话下,就算不行,学到初中也成,我让你伯伯联系学校,给你安排个考试拿个毕业证,工作的事儿选择的余地就大了。” 说起这个,徐静想起一件事儿,“咱们驻地正在筹备育红班,你拿了初中毕业证去当个老师也不错,还能顺便带你们家老三。” 育红班? 柳沉鱼眼睛一亮,育红班好啊,这样秦煜就不用让她见天儿的带着了。 幼儿园老师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能拿到高中毕业证,园长她也有一争之力。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等她拿到毕业证再说。 尤其是现在育红班还没有影儿。 “那我可得多多努力了,争取做个育红班老师。” 现在老师可是高危职业,育红班老师就好多了,园长更是安全。 而且这工作也体面。 “你肯定没问题。”徐静看着柳沉鱼一脸的笃定。 柳沉鱼:“……” 这可真是亲伯母啊,对她居然这么有信心。 不过她自然情绪价值拉满:“咱不说别的,就伯母这眼光,肯定没错!” “你这丫头,”徐静摇头轻笑,“工作的事儿就不着急了,你们家的几个孩子你得上上心。” 柳沉鱼不解,三个孩子不是挺好的么? 看她一脸懵懂的模样,徐静叹气:“当妈不容易,当后妈更是不容易,一不小心就挨骂,你就是做得再好,也有人挑刺。” “我也听说了,你对你个孩子好,家属区不少人都夸你,”三个孩子看着眼神就正,也不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但是别人不会这么想啊,“你就算不在乎,也得想想三个孩子的名声。” “你伯伯肯定会跟小秦提一嘴的,我也得跟你嘱咐两句,能让几个孩子改口就改口吧,总不能让人说他们是白眼狼吧,咱们是不在乎这个,自家人知道怎么回事儿,可是外人不知道。” “家属区好些妇女没营生做,一天到晚碎嘴子,这要是巴巴到孩子跟前儿,孩子听了心里也难受。” 柳沉鱼还真没想过这个,不过也简单:“成,我回家跟秦淮瑾还有三个孩子商量下。” 这孩子真是听话,徐静这番心思就算没有白费:“他们生母那边儿怎么说,来了这边儿之后有没有联系几个孩子?” 柳沉鱼一愣,艾玛,最近一个事儿接一个事儿的,她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主要是三个孩子也没提。 “没联系。” 徐静脸色难看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小鱼儿,这话本来咱们不应该说的,但是我还是得说两句。” “伯母,您这就见外了,有什么您就直说。” “能不让孩子联系那边儿就不要再联系了,他们要是跟亲妈亲近,你这不是给他人做嫁衣么。” 亲妈那边儿再挑拨几句,三个孩子还能真心实意地对柳沉鱼好? 几个孩子是不错,但是架不住亲妈在耳边唠叨啊。 柳沉鱼没孩子的时候还好,有了孩子,肯定就不一样了。 她见过太多鸡飞狗跳的再婚家庭,这事儿还是得从根子上解决。 原本徐静以为她会答应下来,结果一直很听话的柳沉鱼这会儿却摇了摇头。 “伯母,这事儿我不能答应你。” 不等徐静说话,柳沉鱼继续道:“那是他们的亲生母亲,孩子天生亲近母亲,这是人之常情,我能做的就是分内的事儿,其他的我不想管。” 三个孩子的生母真要是有心,以后多关心几个孩子也是好事儿,这样三个孩子能多一个人爱他们。 至于以后,她不在乎,还是过好眼前比较重要。 “这怎么一样,她要是挑拨你跟孩子们的感情怎么办?”一个孩子都不好弄,更何况是三个孩子了。 柳沉鱼摇摇头:“我真心对他们,他们如果不珍惜,那我的真心就会收回来,我也不是圣母,没道理被人糟蹋心意。” 想必到那一天,秦淮瑾也怪不到她身上。 徐静看她心有成算,她就没在多说,就算那几个孩子狼心狗肺,柳沉鱼身后还有贺家和他们呢,总归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好了,不说那些杞人忧天的话,今天中午你们在家吃饭,我让小刘做了好吃的,你这么瘦,可得好好补补。” 说完,她扭头朝厨房的方向,问:“小刘,饭都安排好了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要不要给他们妈妈打个电话 小刘是组织上安排下来照顾他们夫妻生活的,家里的饭菜都是她准备。 “成,那你跟小何说一声,让他把三个孩子喊回来,咱们要吃饭了。” 柳沉鱼也没有拒绝,长辈的一番心意,她安然接受就是。 徐静看了眼楼上,见还没动静,无语地看向柳沉鱼:“也不知道这爷俩说什么呢,还不下来,一准儿是营地的那些事儿,真是过年都不让人好好过。” 柳沉鱼笑笑没说话,于师长被媳妇儿埋怨两句就算了,她可不能说。 书房里,于师长开门前叹了口气,“那孩子吃了不少苦,你好好待她。” 他能说的都说了,只能以后好好看着他们夫妻,不让柳沉鱼受委屈。 “伯父,我不会辜负她的。” 于师长点点头,没说话,伸出手拍了拍秦淮瑾的肩膀。 两人下楼,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三个孩子已经乖乖地坐在餐桌边。 “都到齐了啊,赶紧吃饭,”于师长坐在上座,朝小何还有小刘招手:“一起坐下,阿瑾和小鱼儿都不是外人。” 平时警卫员小何和小刘都是跟他们夫妻两个一起吃饭。 “首长,我们就等会儿再说吧……” “小刘,咱们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见外。”徐静拉住小刘的手,把她拽到桌边坐下。 “小何,别让我再拽你了,赶紧坐下吃饭。” 柳沉鱼笑着看向徐静,她确实是个好人,教养也是骨子里的。 几人吃过饭,于师长的老朋友来拜访,柳沉鱼和秦淮瑾不好一直打扰,就提出告辞。 徐静虽然想留柳沉鱼多说会儿话,也知道她们在这儿也不自在,“你学习上伯母也能帮上点儿忙,要是小秦太忙,你直接找伯母来。” 她退休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一个人在家难免无聊,柳沉鱼过来正合适。 于师长在饭桌上也听媳妇儿说起柳沉鱼正在学习的事儿,满脸欣慰:“好好学习,教员说过,学习一定要学到底,学习的最大敌人是不到‘底’,自己懂了一点就以为满足了,不要在学习了,这满足就是我们学习最大的顽敌,切记不可贪多。” 这要是以前的柳沉鱼还真不知道这话从哪儿来的,但是现在的柳沉鱼可不是之前的柳沉鱼能比的了。 她在医院这段时间,每天都买报纸,观察这段时间国家的变革和政治走向,对于教员的话更是烂熟于心。 她双腿并拢,刷地给予师长敬了个军礼,笑着说:“请首长放心,我一定端正学习态度,读有字的书要做到“先博而后约,先中而后西,先普通而后专门”,读无字的书就要在实践中学,特别要在群众实践中学习。” “好好好,教员的话都是真理,你一定要牢记心间。”于师长很满意,这孩子要是没有向学的心,怎么可能把教员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几人说着话,小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了,“徐同志,都拿来了。” 徐静笑着从她手中接过营养品:“谢谢你了,小刘。” 小刘笑笑,知道他们还有话说,安静地回到了屋里。 徐静则是一点都没耽误,直接把手里的营养品递给了秦淮瑾,转头对着柳沉鱼说道:“你这身子骨看着就弱,我给你带了些营养品,不是什么贵重的,你拿回去吃,吃完了伯母再给你准备。” 秦淮瑾见柳沉鱼没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收下,只能等着柳沉鱼。 柳沉鱼摇了摇头,委婉道:“伯母,我已经在调理身体了,这些也太贵重,我不能拿。” 秦淮瑾手收了回来。 徐静抿唇,见秦淮瑾不接,直接把东西塞给了柳沉鱼:“你年纪轻轻的哪儿知道如何调理身体,这些远比不上你贵重,只要你好好的,多来看我两次,我比吃了灵丹妙药都高兴,再说了,伯母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于师长的职位,每个月组织上的关怀还有特别供应,他们两口子根本吃不完,都是好东西。 “这些东西你先吃着,等我约好给你提过的那位老先生,再带你去仔细看看,也好对症下药。” 于师长也在一旁帮腔:“闺女,拿着,这是你伯母的一番心意。” 柳沉鱼见两口子都这么说,她再推辞就有些不识好歹了,只能接过营养品,郑重道谢。 秦淮瑾则悄莫声地把柳沉鱼手里的东西接过去。 徐静看在眼里,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肖政委夫妻还在屋里等着,我跟你伯母就先进去了,你有时间就来家里跟你伯母说说话。” “好嘞,伯母你们去忙,我们慢慢走回去了。” 柳沉鱼一家看着两人进了屋,才带着孩子往回走。 到了家,秦淮瑾把手里的营养品分类放好,这一收拾才知道里边有多少东西。 麦乳精就有六罐,还有两大罐头瓶的蜂蜜,几盒人参蜂皇浆合成剂,还有两瓶不知道什么的花粉。 这些都是想买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秦淮瑾将人参蜂皇浆合成剂递给柳沉鱼看,“于师长夫妻对你确实是上心,这东西组织上给高级干部每个月发两盒,给你的就是三个月的量。” 更重要的是,这个在外边儿不好买,他之前去省里的百货大楼找过,没找到。 “还有这个花粉,也是对身体很好的,这几样东西你换着吃,于师长那边儿你别担心,不会让长辈亏着。” 柳沉鱼哪儿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她就认识一个麦乳精,但即使不认识,一旦挂上人参两个字,也是不可多得的补品。 “放心,我肯定好好吃。” 柳沉鱼往三个孩子的卧室看了一眼,然后示意秦淮瑾回屋。 三个孩子睡午觉了,按理说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但是万一呢。 柳沉鱼还是决定把人喊进卧室。 秦淮瑾把营养品都收到柜子里,分门别类地放好,然后跟着柳沉鱼进了卧室。 “有事儿?” 柳沉鱼点头,把徐静的担心跟秦淮瑾说了一遍,她看着秦淮瑾脸上没什么表情,又道:“这事儿你也别觉得伯母管得宽,之前咱们也没想到外边人说难听话对于孩子的影响。” 秦淮瑾恍惚片刻,听了她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把人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柳沉鱼看着窗外墨绿的群山,嘴里嘟囔。 秦淮瑾耳朵灵的很,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咬着牙哭笑不得,道:“都是为了咱们好,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那你觉得怎么样?” 她原本是无所谓的,一个称呼而已,就是直接喊她的名字,也没什么。 但是经过徐静这么一说,她就发现确实是她想得简单了。 不过这个改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她转而问起另一件事儿:“一会儿孩子们睡醒了,咱们带他们去邮局给他们妈妈打个电话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为什么挂断 柳沉鱼也不知道那边儿是不是有顾忌,大过年的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也没联系三个孩子。 这话一出口,她就感觉到头顶上的男人气息变冷了。 “怎么,不方便?” 这人要是不方便,她自己带孩子们去也成。 “要不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我带老大他们去?” 过了会儿,男人摇了摇头,“没有不方便,下午就带你们去,打完电话我去蓉城第一纺织厂。” 在于家书房里,他跟师长已经提过这个事儿了,还申请了车。 再说了,就算再忙,这事儿也得他带着去才对,至于自家这个憨直的,还是离陈梦远点吧。 “成,就这么说定了,之前那事儿你问问孩子们的意见,咱们不是封建大家长,要尊重孩子们的意见。” “知道了。” 头顶的声音闷闷的,柳沉鱼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但她没问出口。 睡了个午觉,三个孩子醒了,柳沉鱼也不继续在床上腻着。 今天出去玩鞭炮,秦烁的裤子差点儿被炸到,他还记着柳沉鱼说的这衣裳开学的时候还得穿,生怕还没开学就穿得洗不出来。 一睡醒,他就换了条旧裤子。 秦灿也一样,哥俩看着彼此的旧裤子,忍不住相视一笑。 倒是老三那个臭美大小子,睡觉都舍不得脱,醒了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柳沉鱼屋里照镜子。 秦烁怕老三吵着柳沉鱼,赶紧追了过去。 结果出了卧室,刚到堂屋就发现柳沉鱼和秦淮瑾在磕瓜子。 “醒啦,怎么睡了个觉还换了条裤子?” 柳沉鱼把瓜子片吐到怀里的麦乳精桶里,笑眯眯地看着秦烁道:“甭着急,老三去屋里照镜子了,来,先喝口水。” 这几天她观察到秦烁咳嗽的次数明显少了,想必这就快好了。 秦烁见柳沉鱼已经醒了,也就不着急抓老三。 走到桌边,端起柳沉鱼早就晾上的热水,慢吞吞喝了一口。 他低头笑笑,这水的温度正好。 “我怕裤子洗不出来,就想着先穿旧的,不怕脏。” “都随你,不过穿了的裤子也拿出来,等初三之后让你爸给你们洗了,开学就能穿干净的了。” 柳沉鱼嗑瓜子吃得嘴巴干干的,正要喝水,她的茶杯就递到眼前了,她看了眼拿着水杯的男人,笑了。 秦淮瑾摸了摸鼻子,“蜂蜜水。” 柳沉鱼睡醒之前,他给晾上的,这会儿喝正正好。 柳沉鱼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后问在一边儿默默嗑瓜子看连环画的秦烁:“抓上一把塞兜里路上吃,咱们一会儿去公社给你妈妈打电话拜年,要么?” 秦烁看着书,突然听到柳沉鱼的话,瞬间惊喜地看向她:“真的么?” 然后又看了眼一直没有出声的秦淮瑾,眼睛亮晶晶地又问了一遍:“爸,咱们真的给我妈打电话去?” 没等秦淮瑾说话,他又自言自语道:“这大年初一的万一我妈没接到怎么办?” “也不对,初一不休息,她应该在办公室。” 也是这会儿他才发现秦淮瑾没说话。 他满怀期待地看向秦淮瑾,希望从爸爸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秦淮瑾也没让她等太久,语气难得温和:“你柳姨不是说了么,你要不要去应该跟谁说?” 秦烁撇嘴,果然他爸在家里没有什么地位。 不过他倒是不会嘲笑他,这也是秦烁想见到的。 他难得带个笑模样看向柳沉鱼:“柳姨,我们现在就走?” 柳沉鱼既然提了,她肯定会带他们去的,这也是他们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观察到的。 “可以啊,去把老二老三弄出来,咱们就能走了。” 柳沉鱼把秦淮瑾递过来的瓜子推到一边儿去,“不吃了,再吃嘴里都要长口疮了。” 得了柳沉鱼的话,秦烁一会儿也坐不住,小跑着去屋里找老二。 “老二,柳姨说带咱们给妈打电话去,你穿上鞋,赶紧的。” 秦灿听了这话,扔下手里的连环画,下床趿拉上鞋子就要往外冲。 秦烁看着莽莽撞撞的弟弟,无语地摇了摇头:“鞋,鞋穿好了再跑。” 回答他的恨不得飞起来的门帘子。 秦烁叹了口气,木愣愣的爸爸,不着调的弟弟,这个家没他可怎么办啊。 柳沉鱼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三个孩子,秦烁将老三抓出来围上围脖,这才准备出门。 一路上碰上不少还在拜年的战友,停下来跟秦淮瑾和柳沉鱼打招呼,聊了两句之后知道他们去打电话,也就没有多聊。 到了公社的邮局,秦淮瑾带着三个孩子去打电话,柳沉鱼则去公社国营商店去逛逛,把家里缺的补上。 秦淮瑾拨通了陈梦办公室的电话,转接之后许久听到了对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机械厂宣传办公室陈梦,你哪位?” “秦淮瑾。”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响动,想必是没想到前夫会给他打电话,半晌她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平和道:“有什么事儿么?” 不等秦淮瑾说话,她又道:“孩子是你自己要接走的,现在后悔来不及了,我嫂子是不会让他们回去的。” 秦淮瑾接走孩子,她哥嫂少了一份收入,跟她来闹过一次,见没有缓和的余地,也放了狠话。 反正秦淮瑾愿意养,那三个孩子就跟着亲爹也挺好,省得她家里那口子见天儿的跟她因为三个孩子闹别扭。 “你也再婚了,要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儿,以后还是别联系了。” 秦淮瑾:“……” 秦淮瑾都要气笑了,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再跟这人联系,要不是几个孩子…… 他低头看了眼两个眼巴巴的儿子,深吸一口气,道:“大年初一了,孩子们想给你拜个年。” 也不知道对面那人说了什么,秦淮瑾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随后直接挂断电话。 然后爷们四个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 “爸,我妈忙着呢?” 秦烁垂下眼,掩去眼中的失落。 秦灿说不出来,只能用小拳头锤秦淮瑾的大腿,眼睛里都是焦急的神色。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说谎了 “算了吧,我马上要备孕了,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跟他们还是少联系比较好,让他们好好跟你的新妻子相处吧。” 这句话环绕在秦淮瑾耳边,只觉得脑袋瓜子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嗡嗡的。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三个孩子的! 也是,她都能做出那样的事儿,自然前边的三个孩子就碍着她的眼,她只恨不得没生过三个孩子吧。 他刚刚生气之下挂断电话,现在低头看着两个满怀期待的儿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难道要跟两个大的说,你们母亲马上要有新的孩子了,让你们以后不要再联系她了? 秦淮瑾扯了扯嘴角,想要安慰三个孩子,可是他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你妈妈那边儿突然有事儿,就先挂了。” 秦烁抬头,盯着秦淮瑾的眼睛:“您说谎了。” 刚刚他明明看到爸爸的脸色先是变得难看,紧接着才挂断电话的。 他有种想法,但是不敢说出来。 只是执着地盯着秦淮瑾。 秦灿抿着唇,他就是想不通,多忙啊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自从爸爸妈妈离婚之后,她每次回姥姥家都是行色匆匆,他根本就与她说不上两句话。 妈妈难道就不想他们么。 秦淮瑾被大儿子戳穿,面上没有尴尬的神色,只是叹了口气,“咱们回家再说,成么?” 秦烁也知道邮局不是说话的地方,后边儿还有好些人排队等着打电话,这会儿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偷听。 “好,回家。” 说完,也不等秦淮瑾,拉上老三闷着头往驻地家属区的方向走。 只是刚走到门口,他就停住了。 “咱们等等你柳姨?”秦淮瑾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秦烁点点头,带着弟弟坐到邮局门口的台阶上,双眼无神地望向远处的群山。 他在阳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高山,阳城的冬天到处都是银装素裹,又冷又干,不像这边儿,阴冷潮湿。 秦烁其实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其实妈妈的态度在阳城的时候他心里就有数了。 妈妈没有结婚的时候都一个月来姥姥家看他们一次,结婚之后半年来看一次。 那时候他还能给妈妈找借口,是妈妈新婚的叔叔不愿意让他们见面。 但是现在呢,他们都跟爸爸来了南方,也不用见面了,难道连打个电话都不行了? 打电话叔叔也不愿意么? 秦烁现在的思绪很乱,他一时后悔跟爸爸来了南方,如果不来,最起码半年能见到妈妈一面。 另一方面又庆幸他们跟着爸爸来了南方,至于庆幸什么,秦烁不愿意去往深里想。 柳沉鱼买了东西回来就看见秦淮瑾爷四个跟石狮子一样守在人邮局门口,过来过去的人都要看他们两眼。 “你们这是怎么了,没打通?” 秦淮瑾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柳沉鱼看向三个小子,笑着安慰他们:“大年初一都忙,你们妈妈还是宣传部的主任,这个节骨眼恨不得一个人当三个人使,没接通也是正常。 等明后天咱们再来打电话,反正正月十五没过,这年就没过完。” 这话说完,就见爷们儿四个用一种描述不出来的眼神看着她,柳沉鱼摸了摸脸,看了眼快要恢复白皙的手,没有脏东西啊。 “怎么不说话,还有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怪瘆得慌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爷儿四个受了什么委屈呢。 秦淮瑾低头看了眼震惊的儿子,又看了眼什么都不知道的爱人,张了张嘴道:“咱们回家再说吧。” 柳沉鱼挑眉,“那走吧。” 爷四个心情都不美妙,一路上话少得可怜。 秦烁和秦灿是因为没有跟妈妈通话伤心,秦淮瑾是因为跟自己生闷气不想用坏情绪影响柳沉鱼。 老三秦煜则是因为走了这么远的路,什么好吃的都没给他买生气。 秦煜是这兄弟三个里边对妈妈期待感最低的,他过了昨天已经三周岁了,从他记事儿开始,统共见过陈梦三次。 三次能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这次他更生气的是白跑一趟,所以一进家门直奔柳沉鱼平时给他们放零嘴的地方。 抓了一把杏干之后,小子颠儿着就跑到卧室去看连环画了。 这大过年的,柳沉鱼的好心情倒是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看着老三欢快的小步子,乐了:“几本连环画翻来覆去的看,也不嫌腻。” 这会儿秦灿抬起头,伸出小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秦灿这说不出话,也不是个事儿,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下怎么比划,到今天大家也能差不多能明白这小子的意思了。 “想要我买新?” 秦灿抿着唇,眼睛亮晶晶的点点头,连刚刚没跟妈妈说上话的伤心都抛到脑后了。 课外阅读是好事儿,柳沉鱼自然不会拦着,但是也有要求,“过几天开学,有什么事儿回家跟家长说,不能瞒着。” 秦灿现在不会说话,去了学校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老大跟他又不是一个班级,想帮也得下课之后帮。 万一被人笑话了,她得及时知道,以免秦灿的病情更严重。 秦灿哪儿想得到这么多,只听见柳沉鱼答应给他买书了,忙不迭地点头。 柳沉鱼放下手里的水杯,看向秦淮瑾,还有一直没说话的秦烁:“说说吧,在邮局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让你们一个个苦大仇深的?” 外边不好说,回家总得说说了吧。 秦烁一听柳沉鱼这话,瞬间红了眼眶,扭头看向秦淮瑾,眼神执拗:“爸爸,你说谎了。” 秦淮瑾觉得在这么下去,他指不定得老几岁呢,这段时间叹的气都赶上他二十多年了。 只是这事儿瞒着又能瞒多久,秦淮瑾想到平时柳沉鱼说的要尊重孩子们的意见,有关孩子的事儿尽量跟孩子们一起商量。 他还是决定直接告诉儿子。 “电话接通了,你们妈妈的意思是,以后尽量不要联系她了,好好跟你柳姨相处。” 这已经是秦淮瑾美化之后的了,要是把陈梦的原话告诉儿子,他怕儿子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咳咳咳,咳咳咳。” 柳沉鱼喝着水被呛得直咳嗽,等等,她刚刚听到什么了,秦淮瑾的前妻告诉孩子们,让他们跟她好好相处,还别联系她了? 这事儿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三个儿子来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有别的想跟孩子说的? 她好奇的目光看向秦淮瑾,秦淮瑾接收到她的眼神,不自在地把脑袋转向另一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不是我妈妈 柳沉鱼:“……” 呵,明白了,这话里估计只有一半是真的,其他的呵呵。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秦烁和秦灿,他们兄弟俩不约而同地掏了掏耳朵。 秦烁更是一时接受不了:“爸爸,你说的这些,和妈妈跟我们通话并不冲突。” 这话就差没指着秦淮瑾的鼻子说:我看你编。 秦淮瑾看向儿子,啧儿子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你认为你妈妈电话里原本说了些什么?”秦淮瑾坐在凳子上,抱着胳膊问秦烁。 秦烁眨眨眼,低下头,眼里含着的眼泪打在裤子上,晕出了一朵墨色的小花。 “她是不是有其他孩子了?” 所以不要他们了。 柳沉鱼也看向秦淮瑾,一脸的好奇,难不成真是秦烁说的那样。 秦淮瑾面带无奈地将柳沉鱼拉到一旁,不去看她兴致勃勃的脸。 他本就隐瞒了一部分,现在儿子提出来,他还没想好如何跟儿子说。 秦烁就算再小,这会儿也明白他刚刚的话应该是说到点子上了。 勉强压制住心里的失落,他扬起脸,笑着跟秦淮瑾说:“妈妈有孩子了也是好事儿,我跟弟弟们都不在她身边,她身边有个孩子也好,也好……” 秦烁的懂事儿让柳沉鱼心酸,他可能不知道,他这会儿的笑比哭还难看。 她也顾不上看乐呵,转头直接问秦淮瑾:“孩子都能想到的事儿,你直接说算了,省得以后再因为这个闹不愉快。” 她的主张一向是听取大家的意见,秦烁和秦灿又不是老三那个只知道臭美吃喝的,他们不小了,心里明白着呢。 秦淮瑾扶额:“真不是我瞒着,实在是陈梦她说话太……” 实在是陈梦说的话太过无情了,三个儿子在她眼中仿佛是粘在身上的垃圾一样,她要迫不及待地扔掉。 自从离婚,他从来没有在人前说过陈梦的不是,更别说在儿子面前了。 两个人分开了,不管什么原因,指责对方的不是都不是个男人应该做的事儿。 只是今天怕是不把陈梦的原话说出来,两个儿子是不会罢休。 算了,他能替她遮掩的都遮掩了,今天这事儿怪不到他头上。 “你们妈妈暂时还没有别的孩子,不过已经在备孕了,她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打扰他。” 说完这话,秦淮瑾从邮局出来一直被堵着的心口也痛快了。 秦烁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淮瑾,他知道妈妈的话肯定比爸爸说的更难听,但是没想到不仅难听,还这么无情。 这让他怎么相信呢。 “不可能,不可能,妈妈怎么可能这么说话呢,”秦烁带着哭音,眼中的眼泪含着,倔强的不肯落下,“爸爸,你是不是被我问烦了,才这么说话的……” “老大……” 秦淮瑾看着儿子崩溃的模样也是心痛难当,陈梦的无情他确实没有想到。 他以前一直认为陈梦恨他,可是三个孩子到底是她亲生的,怎么也不会太过分。 可是现实给了他一个耳光。 也是,她都能对三个孩子在陈家的情况视若无睹,又能有多少母爱在呢。 原来不是每个母亲都跟他的母亲一样,甘愿为儿子付出生命的。 “我要自己问她!” 秦烁朝秦淮瑾喊完之后,扭头跑出去了,秦灿看了眼爸爸,抿了抿唇,掀开门帘跟上哥哥的脚步。 秦淮瑾站在原地,面露痛苦。 柳沉鱼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副神情,叹了口气,“你在家看着老三吧,我出去看看。” 秦淮瑾摇摇头,“还是我去吧。” 因为陈梦的事儿,两个小子现在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万一口不择言怎么办。 他不希望这个家里因为陈梦生出不必要的波澜。 柳沉鱼也想到自己的身份,耸了耸肩没有坚持,只是嘱咐道:“好好说话,别动手。” “谢谢。”秦淮瑾目光缱绻地望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眼角:“谢谢你对他们的好与耐心。” 柳沉鱼摇了摇头,“问心无愧而已,别多想了,赶紧去吧。” 他们睡醒整理好到邮局打电话的时候都四点半了,回来的路上走得再慢,四十分钟也是有的。 现在这个点儿邮局早就关门了。 “你去警卫室看看吧,应该在那。”之前他们在警卫室给贺世昌打过电话。 “行,那家里……” “罗里吧嗦,赶紧走。”柳沉鱼面露不耐烦,她怎么不知道秦淮瑾还有这样的一面。 秦淮瑾无奈,又担心孩子,只能带上帽子,往外追去。 跟柳沉鱼猜想得不错,他找到三个孩子的时候,他们就在警卫室门口,正在求胡剑云。 胡剑云也为难:“秦烁,你去把你妈或者你爸找来,有大人在我们才能让你用这个电话。” 要是别的孩子来,他一早就轰走了,只是秦团没少帮他们,他也就给秦团个面子。 原本是很平常的话,这会儿却插在秦烁脆弱的神经上。 他听完这话,立马瞪着眼睛看向胡剑云:“她不是我妈妈,我有自己的妈妈!” 胡剑云皱了皱眉头,有些难以理解地看向炸毛的秦烁,秦团长的新媳妇儿对他们兄弟还不够好么,难不成非得跟大院门口那家子一样? 柳沉鱼不是亲娘,这话跟他们说说就算了,可不能上人家跟前说,要是让人听见,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他准备说秦烁两句。 不过没等他说话,几人身后就传来秦淮瑾暴怒的声音。 “秦烁!你敢再说一遍!” 秦烁听见秦淮瑾暴怒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其实他刚刚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 柳沉鱼对他们多好,他比外人更清楚,他就是…… 胡剑云没见过秦团长这么生气的模样,忍不住替秦烁抹了把同情泪。 “爸,我……” 两个小子都是跑得正快的年纪,秦淮瑾慢了一会儿,只能大步跑着追过来,路上还在想,等两个小子打完电话,知道陈梦的意思之后他要如何安慰他们。 谁成想,刚到警卫处就听见这样的混账话。 秦淮瑾走到跟前,目光犀利地盯着他,然后对胡剑云道:“小胡,让他打电话。” 第一百二十八章 算盘打得山响 要不是有柳沉鱼的话在前,秦淮瑾这会儿真要忍不住了。 他现在在心里告诉自己,孩子还小呢,刚十岁还不懂事儿,只是他越想越难受。 人家柳沉鱼图什么啊。 这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么。 以前他在部队不能回家,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陈梦口述给他,要不是柳沉鱼提出接孩子到身边,他打死也想不到陈梦这个亲妈放任家人这么对三个孩子。 秦烁不敢动,刚刚他脑子一热说出口的话,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爸爸脸色这么难看。 “愣着做什么,不是要打电话么,走吧。” 秦淮瑾现在克制地保持冷静,他不愿意情绪上脑之下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这个点儿机械厂还没下班,不用秦淮瑾说,秦烁就直接就能拨出陈梦办公室的电话。 转接很快,电话那头响起了妈妈温柔的声音。 秦烁抬眼看了眼秦淮瑾,又低头看了眼秦灿,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对面的陈梦又在问话:“你好,听得见吗?” 爸爸没有给秦烁眼神示意,二弟又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得秦烁出声。 秦烁低头唾弃自己,明明是他要找妈妈问清楚的,怎么到现在他要指望爸爸替他说话呢? “妈妈,是我。” 秦烁说出这句话,眼眶瞬间红了。 电话那头没想到今天居然还能接到蓉省的电话,她皱紧眉头,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 “怎么又来电话了,我不是你爸爸都说清楚了?你也不小了翻过年九岁了,多少也应该懂事儿了,不要给你新妈妈添麻烦。” 秦烁呼吸一滞,眼眶里含着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你……你是不要我们了么?” 陈梦:“咱家的情况你清楚,爸爸妈妈都有了新的家庭,你的新妈妈也不希望妈妈打扰你们。”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她说话还是委婉了点儿。 只是她不清楚柳沉鱼和孩子们的相处。 “柳姨不是那样的人,你不用忽悠我,”秦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爸爸没有骗他们,真的是妈妈不想要他们了。 她甚至嫌弃他们联系她。 “不希望被打扰生活的是你,你恨不得从来没生过我们兄弟吧?” 得知真相的秦烁说话尖锐了许多,秦淮瑾在一旁听得直皱眉。 陈梦没想到一直听话懂事的儿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很生气:“恨不得没生过,你们也已经生下来了,你就是对生你养你的妈妈这么说话的么,这样的话是你口中的柳姨教你的么?” 果然后妈没有一个好的,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在挑拨他们母子的关系了,这样的儿子早晚也得跟她离心,她何必费心思在他们身上。 得亏她脑子清醒,直接说了以后不要联系。 秦烁听了她推卸责任的话,只觉得几分钟前的自己可笑。 为了这么一个随时要把他们抛弃的妈,他居然说出那样的话。 他可真是个浑蛋,不值得柳沉鱼对他好。 “她要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才会开心,很可惜,她从来没有说过你一句不好,就连今天给你打电话拜年也是她提出来的。” “你说得对,既然你有了自己的家庭,我跟弟弟们应该有眼色的不去打扰你,不过有些事儿你是不是应该算清楚。” 陈梦在电话那头快气疯了,那个女人要是没有说过,她的儿子怎么可能这么不听话。 她是想着以后少联系,但不是就彻底不要这几个儿子了。 儿子跟着秦淮瑾吃不了亏,秦淮瑾为人正派,就算结了婚也不可能让别人欺负了三个儿子。 而且秦淮瑾津贴多,养三个儿子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她既不用费心思,也不用花钱,这不是挺好的事儿么。 至于三个儿子,都是她亲生的,等长大了她哭诉一番,她的儿子还能不心疼她? 这里边儿还有隐形的好处,秦淮瑾在部队里干得风生水起,等孩子长大了,他还能不给儿子们铺路。 这三个儿子的前途不会差的。 到时候她再生的孩子不就能跟着沾光了。 哥哥们吃香的喝辣的总不能看着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弟弟妹妹吃糠咽菜吧。 好歹得拉一把,秦淮瑾他们这样的拉一把就够她的孩子吃喝不愁的了。 陈梦在心里骂着柳沉鱼,为了以后,嘴上只能安抚住秦烁:“你们跟妈妈有什么好算的,妈妈为你们付出多少都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们以后好好长大,妈妈就从心底里为你们高兴。” 呵,秦烁要是现在还会相信她的话,那他这脑子真就是不清楚了,不用他爸爸说话,他自己都没脸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 “怎么会没有什么好算的,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在姥姥家的时候,爸爸每个月都给你寄抚养费。” 陈梦心一提,没好气道:“抚养费每个月都是你舅妈来家里拿,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不提这个抚养费还好,一提陈梦就是一肚子的气。 秦淮瑾每个月给每个孩子二十块钱,她原本给陈家每个孩子每月五块钱的生活费。 剩下的钱,她新家一个月的开支完全够用。 谁知道有一次秦淮瑾汇款,正好她大嫂在家,知道了这事儿之后,要挟她每个月一个孩子给家里十五块钱。 要不然她就把这事儿告诉她的新婚丈夫。 陈梦不想让男人知道这事儿,只能忍痛把大部分的生活费给陈家。 秦淮瑾把三个孩子接走的时候她还忍不住高兴,十五块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四十五块钱对陈家来说却是一大家子两个多月的开支。 她大嫂怎么可能轻易放手,所以后来她来找她闹腾。 陈梦只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跟她要挟自己是一样的。 只要她再折腾,她就把陈家每个月私吞孩子四十五块钱的事儿告诉秦淮瑾。 她是孩子的亲妈,秦淮瑾做不了什么,但是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只是现在秦烁提生活费的事儿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是个白眼狼 “我知道每个月都有生活费,但是不知道每个月的生活费有六十块钱。” 陈梦也破罐子破摔,直接道:“那我不清楚,这个钱都给你大舅妈了,你要是不服气,就找你大舅妈去。” 秦烁自嘲一笑,看见了吧,这就是他的亲妈。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们兄弟的生活费被克扣了。 长出一口气,秦烁道:“之前的事儿我不管,我们现在跟着我爸爸了,是不是就轮到每个月你给我们生活费了?我也不多要,跟爸爸一样就可以。” 什么?生活费! 陈梦像是被踩着尾巴一样,在电话那头嗷一嗓子叫唤起来,“你个臭小子,你知道你妈妈一个月多少钱的工资么,你就敢狮子大开口。 再说了你爸工资补贴这么高,养你们三个根本就用不着我出钱,我真是生了个白眼狼, 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妈妈,你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么,你叔叔根本就不愿意娶我这么个生了三个孩子的女人, 我在家陪着小心,还得受你的气,秦烁你是不是要逼死妈妈啊?” 又来了,秦烁心道,这样的话说了没有一百遍也说了九十九遍了,她说不腻,秦烁都听腻了。 “我之前让你来看我们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说的,让你带我们买衣服的时候你还是这样说的,让你把我们从陈家带走的时候,你依旧是这么说的。” “既然他不愿意要你,你为什么非得上赶着跟他呢?” “为了跟着他,不惜跟我爸爸离婚!” 陈梦:“秦烁!”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电流从听筒的那边儿传进秦烁的耳朵里,他忍不住握紧手中的电话。 “怎么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秦烁双目无神道:“你知道我爸的能力的,你最好每个月把生活费按时汇过来。” 说完,秦烁直接把电话挂断。 只是在挂断前,他说了一句话,直接撕破陈梦伪装的一切。 “翻过年去我十岁了。”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妈妈跟那个男人的一切,他就算之前不知道,这次通话试探也试探出来了。 秦烁真的没想到,他妈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那个男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敢招惹军属? 秦淮瑾在一边儿听着儿子打电话,面色渐渐变得复杂,他确实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敏感,居然从只言半语里猜到了真相。 秦烁看了眼蒙圈的秦灿,摸了摸他的脑袋,忍不住哭泣:“老二,咱们回家。” 秦灿只听到了大哥跟他妈要钱,至于妈妈说了什么他没听见。 但是他习惯了什么都听大哥的,这会儿大哥说回家,那就是有些话不好在这儿说。 他点了点头,伸出小手拉住秦烁冰凉的手。 秦烁抻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秦淮瑾:“爸,咱们回家吧,到家要打要杀都听你的。” 看着窗外瞪大眼睛的胡剑云,秦淮瑾眼前一黑,“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是从哪儿学的!回家再收拾你。” 说完,率先走出警卫室。 秦烁拉着秦灿跟在后边,到了门口跟胡剑云道谢:“小胡叔叔,谢谢你啊。” 胡剑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回家之后态度放端正,积极认错,主动承认错误,你爸不会打死你的。” 他确实没想到,一向看着稳重的秦烁居然这么虎,打电话跟亲妈要生活费,亲妈不想给居然还会借他爸的势威胁他妈。 这是个好苗子啊。 秦烁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他还不知道回去之后会面临什么呢,现在只能自求多福了。 现在想来,他也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嘴巴就这么欠,居然说出这么伤人心的话。 还好柳沉鱼不在这儿。 要不他真的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她了。 现在还好,他从亲妈那敲了生活费出来,希望能在柳沉鱼面前将功补过吧。 人在家属区就一条回家的路,不至于走丢,秦淮瑾没等他们,先行回了家。 秦烁则在回家的路上把电话里陈梦说的话都一一告诉二弟。 秦灿听了面露愤怒,他连笔画带跳的述说着自己的情绪。 秦烁刚跟亲妈对峙过,正是心神俱疲的时候,哪儿看得明白弟弟这眼花缭乱的动作。 他一把按下秦灿,小声说:“有啥咱回家你慢慢比画,我脑袋疼。” 他想哭还得忍着,打完电话才彻底哭出来,憋得脑瓜子疼。 无法,秦灿只能等回家一个字一个字给大哥笔画了。 这边,秦淮瑾回到家,柳沉鱼从窗户里看到他面色难看,于是让秦煜自己看书,她从卧室里出来。 “怎么了,那边儿说了不好听的话?”她朝秦淮瑾身后看了眼,“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孩子们呢?” 秦淮瑾进屋,看着还在惦记两个臭小子的柳沉鱼,心绪翻涌,两步上前,一把抱住柳沉鱼。 柳沉鱼没想到他居然会拥抱自己,她感受到了他汹涌的情绪,顿了下伸出手回抱他,“这是怎么了,一个电话而已,你见过的风浪还少么。” 她越是通情达理,秦淮瑾越是愧疚。 他的脑袋埋在柳沉鱼的肩膀里,把人抱得更紧了,声音闷闷的:“委屈你了。” 这是对面骂了她? “对面也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也没当面指着鼻子骂我,我只当不知道,再说了我图什么我心里清楚。” 别人不清楚,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秦淮瑾:“……” 他知道,但真没必要在这会儿说出来。 被她一打岔,秦淮瑾的情绪好了些,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道:“不是她的原因,是秦烁,他会让你失望的。” 柳沉鱼笑了:“哪儿来这么多失望可言啊。” 她本来就没在这三个孩子身上抱有希望好么,他们就算做出再惊天动地的事儿来,都撼动不了她。 秦淮瑾回来之后第一时间跟她说这些,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他前妻说了什么,而是他们日夜相处的孩子说了不中听的话,秦淮瑾觉得对不住她。 第一百三十章 摆正自己的位置 柳沉鱼这人,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的。 她之所以在京城贺家得知这人有孩子,还是三个孩子之后还敢点头嫁给她,自然有她的成算。 如果没有秦淮瑾,她跟秦烁三兄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是因为秦淮瑾,还有上辈子的某些共情,促使她跟秦烁三兄弟同住一个屋檐下。 不得不在一起生活的陌生人,再要求孩子应该像对亲生母亲一样对她,从根本上这个事儿就不符合人性。 好在她也没有想挑战人性。 柳沉鱼认为,后妈么,可以对孩子好,但前提是这个好是不要求回报的,没有预期的。 要不然达不到预期,后妈会失望,会寒心。 到现在为止,她觉得她做得十分不错,她就一直把三个孩子当成邻居家的孩子相处。 你会怕邻居家的孩子对你有意见么? 显然,不会的。 她对三个孩子没什么期待,如果非得说几点,那就是他们要正直善良宽厚,变成有能力爱人的人。 也不枉柳沉鱼把他们接到秦淮瑾身边,弥补上辈子她的遗憾。 退一步说,让孩子背叛自己的亲妈,这也不是什么好人。 退一万步说,他们以后什么样跟她还真没有什么关系,她能不能跟秦淮瑾走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这时候想这么多为难自己做什么。 现在看秦淮瑾的表情,应该是自己没有考虑的那点儿发生了。 发生了又怎么样,坦然面对即可,只要不影响她耽误做自己,爱自己就成。 “孩子说什么了,你直接跟我说就成,”她歪头看着秦淮瑾,面带笑容,“不说也成。” 总归几个孩子会回来,看样子秦淮瑾也不准备轻拿轻放这件事儿。 不过有些话她得提前说。 “我也忘了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但是现在再说一遍也无妨,秦淮瑾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跟你结婚百分之五十的原因是因为你,而不是三个孩子。” “有我之前孩子怎么样,有我之后孩子就怎么样,没必要因为我有什么改变, 要非得说有什么,那就是你给我工资,我照顾他们,阿姨而已,我位置摆得十分端正。 我没有给人当老师的想法,基础做人的道理我会说,但是听不听做不做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教育孩子是你这个父亲的责任,不是我的,我只需要经营好我的婚姻就好。” “我这个人你知道的,我爱自己胜过爱所有人,再多的也没有了,所以我有心理准备,你的爱不给我也没关系。” 只要身子给我就成,这话太过惊世骇俗,秦淮瑾一准儿接受不了,她还是吞回肚子里去了。 “我没有你想的这么玻璃心,孩子说点儿什么话我都往心里去,那多累。接受突如其来的不如意,拥有被人讨厌的勇气,顺其自然就挺好。” 说道最后,柳沉鱼都觉得自己是个绝世大好人,忍不住扬了扬脸蛋,精致漂亮的眉眼满是骄傲。 “咳咳,我做几个孩子后妈这段时间我自认做得还是可以的‘不虐待,不亏待,不掺和,不管教’,吃喝方面我吃什么他们吃什么, 穿得住的,我有新的他们就有新的,教育上我这个文盲更别说了,除了比老三强,两个大的都比我强些, 管教上有你这个亲爹,怎么也轮不着我掺和,你看这不是很好么。” 既没亏待别人,也没亏待自己,每个月还有工资拿,这两天还有美男亲亲抱抱,她可不要太舒坦。 秦淮瑾低头看着满脸骄傲的小女人,哭笑不得。 她想得开让他高兴又心酸,她原本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都是因为他。 此刻秦淮瑾十分厌恶贺白梅,要不是她,柳沉鱼会有更好的未来。 她这么可爱又自私,一定会过得很好。 但是听到她说只爱她自己的时候,秦淮瑾又是愤怒无力的,果然,这人就是看中了他的身子,还不想负责任。 这个认知让他既开心又痛苦,一颗心简直是在油锅里炸了个七上八下,外焦里嫩。 该说不说,这样没心没肺也好,至少不会因为那个逆子伤心难过。 他得对她更好点儿,要不然她尥蹶子跑了,他找人都没地方找去。 “你不在意是你的事儿,他做得不对是他的事儿,我这个做父亲应该告诉他,什么叫知恩图报。” 秦淮瑾犀利的目光看向门外,声音冰冷道:“你说是吧,秦烁!” 柳沉鱼微微张嘴,转头看向门外:“回来了?” 秦淮瑾什么耳力,三个臭小子一进门他就听到了,站在门口听着柳沉鱼说话没进来,他冷笑一声,这臭小子想必也没脸见她吧。 “不进来等着我请你们呢?” 柳沉鱼推了他一把,“好好说话,我先进屋啦。” 当面教子,背地里教妻,他教育儿子,她还是回避吧。 可惜,秦淮瑾一把拉住她的手,轻声道:“你不能走。” 这话一落地,秦烁就带着弟弟们掀开门帘进了屋。 一进屋,还不等秦淮瑾说话,他双膝一曲,直接跪在柳沉鱼面前。 柳沉鱼吓了一跳,好家伙,好家伙,她可不是封建大家长,动不动就让孩子跪下。 她赶紧挣开秦淮瑾的大手,侧过身去拉起秦烁:“有话好好说,干嘛跪下,人的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轻易跪下,快起来。” 可惜,秦烁十来岁了,不是她想拎就能拎得起来的。 关键是秦淮瑾还在一边儿帮腔:“让他跪着吧,把自己做的蠢事儿跟你柳姨说。” 秦烁低头,把红肿的眼眶遮掩起来。 “柳姨,是我的错,我口不择言,恶语伤人,伤了您对我们的一片心,你要打要骂,我秦烁绝无二话。” 刚刚柳沉鱼的话他们兄弟都听见了。 柳姨的话说得虽然轻松,但是秦烁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 之前是脑子发热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是他心底里是认可了柳沉鱼的。 她说的不虐待,不亏待,只这两点就已经胜过多少后妈了。 柳姨做的那些不仅比后妈强,跟亲妈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说别人,就说他们的亲妈,在阳城打的算盘他在蓉省都听到了。 偏偏他不知好歹,口出恶言。 “你们爸爸也没有跟我说你说了什么,”她拽了拽这孩子,“你倒是跟我说说啊,我知道了也好想想怎么处理你。” 千万别跪在这儿了,她一个新时代的大好青年,真的很不习惯别人动不动就跪下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别害我啊! 秦烁抬头看向面容冷肃的父亲,他没想到爸爸居然什么都没跟柳姨说。 秦淮瑾忍着怒火,闭了闭眼睛:“你自己做的好事儿你自己说。” 那么难听的话,他都恨不得没听见,怎么可能再重复一遍。 秦烁:“……” 这真是他亲爹啊。 亲爹没说,就得他自己说,他不敢看柳沉鱼的眼睛,低着头硬着头皮,两眼一闭,大声道:“我说我有亲妈,你不是我妈妈。” 说完,他低头等着柳沉鱼骂他。 可是等了半天上头都没有动静,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柳沉鱼。 柳沉鱼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然后皱着眉头看向秦淮瑾。 秦淮瑾一直盯着柳沉鱼,虽然柳沉鱼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是这话委实不好听,她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柳沉鱼先是怔住,然后皱眉不解,她略带疑惑地问:“就为这?” 她这个反应,着实让秦淮瑾没想到,居然疑惑是对着他的? “这还不够严重?”秦淮瑾指着地上跪着的秦烁:“他这条小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又在医院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他十多天。他身上穿的一针一线,上至棉衣,下至袜子鞋子,哪一样不是你给他置办的,这些比照亲妈也不差什么了,他居然说出如此没有良心的话,难道不该跟你认错,让你罚他?” 秦淮瑾每说一句,秦烁的脑袋就低一分,柳沉鱼的眉头就跳一下。 等他说完,柳沉鱼叹了口气,“老大先起来。” 秦烁看向秦淮瑾,秦淮瑾多看这儿子一眼都生气,扭过头去冷声道:“别看我,听不听你柳姨的你自己看着办。” 秦烁又看了眼柳沉鱼。 柳沉鱼叹气:“地上怪凉的,你膝盖受凉生病还是得我照顾,起不起来你看着办吧。” 果然,这话比之前的话管用多了,秦烁不愿意麻烦柳沉鱼,只能先站起来。 “好了,你们说的事儿我也明白了,刚刚我跟你们爸爸说的话你们应该也听到了,我不是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心里话。” “至于你说的我不是你的妈妈,这也是事实,我确实不是,”她看着秦淮瑾,忍不住笑了笑,“他们确实有自己的妈妈啊,我这个年纪也生不出三个这么大的儿子啊。” 从字面意思上来看,秦烁说的一点也没错。 “老大,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个模样,我也不大在乎。”柳沉鱼话音一转,又笑着说:“我得表扬你呢。” 这话一出,屋里大的小的四个男人都看向柳沉鱼。 秦淮瑾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个孩子倒是一脸的吃惊,秦烁更是心里忐忑不安,该不会是他把柳姨给气疯了吧。 要不然她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啊。 不仅不骂他,还表扬他? 秦淮瑾:“你要是不高兴就骂他两句,不解气骂我两句也可以……” 但是别这样,他害怕。 柳沉鱼盯着他的眼睛,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别多想啊,我真的就是想表扬他。”柳沉鱼指了指三个孩子,然后跟秦淮瑾说:“有时候不要想太多,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换个角度看问题,你就发现让你很生气的事儿其实也没什么。” “我来秦家这段时间,对你们怎么样?”她低头看向三个孩子,面带微笑。 秦烁不能昧着良心说柳沉鱼不好:“你对我们兄弟视如己出。” 她又看向秦淮瑾。 秦淮瑾:“你对他们很好。” 柳沉鱼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秦烁的小脑袋瓜子:“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这就叫视如己出啦?”柳沉鱼撇嘴,“我一定会给我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就比如你们过年穿的衣裳,都是普通的布料。” “要是我的孩子,我会给她用最好的布料,做最好看的衣裳。” 她都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很直白了,可惜四个男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柳沉鱼:“……” 是哪儿说得不对么? 秦淮瑾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小声说:“你现在给他们的也是力所能及里最好的了。” 就这她还嘴硬对几个孩子不是视如己出?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说表扬呢,怎么说道我了。”她指了指秦烁三个,“我都对他这么好了,糖衣炮弹给了这么多,他心里还不忘本,这不应该表扬么。” “至于我不是他们的妈妈,这也是事实啊。”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所以,真的没必要这么生气啊。” 秦烁这孩子平时已经很听话了,让干啥干啥,她还要啥自行车啊。 秦淮瑾:“……” 他觉得这就是歪理,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没说什么,秦烁这个受表扬的却不干了,“我说了这样伤人心的话,你不骂还表扬我,不就是把我当邻居家的孩子!我们不想做什么邻居家的孩子!” 他歪着脖子,执拗道:“我们是你的孩子,你别想混淆视听。” 他也想明白了,之前他让爸爸对柳沉鱼好,其实也很自私,他不过是觉得柳沉鱼心眼好,有良心不会虐待他们兄弟。 但是柳沉鱼说把他们当成邻居家的孩子,他又不乐意了。 她跟爸爸都是一家人了,怎么他们兄弟就是邻居家的孩子,他们一家人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再说了经过今天跟妈妈的一番交流,他已经明白,亲妈还真不如柳沉鱼这个后妈。 毕竟柳沉鱼对他们什么都好,亲妈却把他们三个当成远程钱袋子。 他分得清好赖! 之前说那样的话,是他脑子发昏。 柳沉鱼吓了一跳,身手灵活地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向秦烁:“你小子不能恩将仇报啊。” 这小子是带着他的兄弟讹上她了不成? 她可没有想给人当娘的爱好。 一声妈一辈子的包袱,她自认没有这样的本事。 秦淮瑾挑眉,他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有此惊天之语,不过这话正合他意。 “我们是夫妻,我的孩子自然是你的孩子,孩子不听话,你舍不得教育,那就交给我。”说完,秦淮瑾身手开始解风纪扣。 柳沉鱼瞪大眼睛,指着秦淮瑾骂道:“你别害我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离婚原因 柳沉鱼死死抓着秦淮瑾解风纪扣的手,使劲儿摇脑袋。 “不能动手打孩子!” 有话好好说,都十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了,不能打啊,更不能因为她打孩子。 还有,刚刚这爷们儿两个说的什么鬼话。 秦淮瑾轻轻拍了拍柳沉鱼的手,温声说:“放心,不会打死的。” “你给我闭嘴!” 柳沉鱼扭头对着他就开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呵,觉得我心软就同意了你们的说法,我告诉你们,没门!” 说罢转头又对梗着脖子的秦烁吼:“你个小嘎嘣豆子还跟我犯劲儿,怎么,是玉皇大帝借你的胆子!” 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邻居家的孩子咋了,少你吃少你喝了!” 秦烁一改平时稳重的模样,继续梗着脖子,“你说邻居家孩子咋啦,我就是想我做错了的时候你揍我,没正行的时候你骂我,邻居家的孩子你会管么?” 反正今天要是不把这事儿落地,她以后真不管他们了怎么办。 就算知道柳沉鱼是个心软的好人,他也不放心。 想到这儿,秦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妈妈,反正我们是你儿子了,你不认也不行,你不认我们以后出去惹是生非就打着你的旗号。” 说完,闭上嘴闭上眼睛,一脸视死如归,任君处置的模样。 柳沉鱼:“……” 柳沉鱼气笑了。 一把甩开秦淮瑾的手:“威胁我,你威胁我,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威胁我,啊……” 秦淮瑾看儿子如此识趣,心中暗自点头,又看柳沉鱼真生气了,赶紧一把抱住她的腰,将人往上一提,迈开两条大长腿就往卧室里走。 柳沉鱼没想到被人偷家,气得在秦淮瑾怀里张牙舞爪:“秦淮瑾你想死是不是,赶紧让我下来!” 她自然不是秦淮瑾的对手,只能被秦淮瑾抱进卧室。 堂屋里,秦烁看了眼秦灿,秦灿嘴角抽了抽。 看他干什么,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哥怎么就突然给他们找了个妈。 秦烁看着双眼冒圈圈的弟弟,只能先起来拉着秦灿回卧室,“走吧,回屋我跟你说说妈电话里都说了啥。” 要是可以他真想一辈子都不让弟弟们知道亲妈是什么样的人,可是现在不行了,那边明显打着算盘珠子,他不让弟弟知道以后弟弟成了亲妈的木仓对准他们家怎么办。 秦淮瑾将人放在床上,拽了拽皱巴巴的衣裳。 还没等他说话,腿上就挨了柳沉鱼重重的一脚,他面不改色地抓起柳沉鱼的脚,三两下脱了鞋子。 “疼不疼?” 柳沉鱼没好气地把脚从男人手里抽出来:“别给我来这个。” 她盯着秦淮瑾,面色严肃:“你不要插科打诨,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合着我刚刚跟你说的话都是废话啊?” 秦淮瑾单膝跪在地上,想要解释,只是还没开口就被柳沉鱼打断了,“你应该知道孩子还小,分辨是非的能力有限,就算现在跟他们妈妈赌气,也不能随便认妈不是?” “我就想图个清净。” 柳沉鱼也无奈啊,邻居家的孩子不好么,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还没要求,上哪儿找这样好的事儿去。 结果这孩子居然不同意。 秦淮瑾叹气,伸手拉过柳沉鱼的手,就着这个姿势抬头跟她说话:“你的意思我都懂,我先跟你说说刚刚我们打电话都发生了什么吧。” 他当时就在秦烁身边,以他的听力,电话里陈梦的话听得真真的。 秦淮瑾看柳沉鱼神色平稳下来,没有这么生气了,才慢条斯理地给她解释。 这事儿也简单,三言两语他就说清楚了,“就是这样,她的心思被老大看出来了。” 他磨搓着柳沉鱼细嫩的手指结,轻声说:“就这样,你还觉得老大分辨是非的能力有限吗?” 柳沉鱼抿着唇,眼中闪着小火苗:“她也算个人!她想屁吃吧,想把三个孩子给她后边的孩子当血包,也看咱们答不答应!” 这是什么畜生! 虎毒尚且不食子,父母爱子计深远,她倒好一眼算计三个孩子一辈子。 得亏秦烁聪明没被她糊弄。 “是是是,还有咱们看着呢,不可能让她得逞。” 秦淮瑾见她如此生气,赶紧站起来拍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别生气,为了个不值当的人,再把你气坏了,本来身体就不好。”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柳沉鱼更生气了,一巴掌拍掉男人的手:“边儿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怎么能眼瞎找这么个东西!得亏后边擦亮了一双招子找了我,换个后妈,你三个孩子让人敲骨吸髓了你都不知道!” 骂秦淮瑾的时候,柳沉鱼忍不住夸了自己一点。 本来就是么,当初的一点儿好意,竟然造成了一串的连锁反应。 就跟她之前想的一样,三个孩子不在秦淮瑾身边长大,那边儿再灌输点亲爹不好亲爹欠他们的不良思想。 等三个孩子长大了,不得往死了跟秦淮瑾闹么。 孩子没在身边长大秦淮瑾本就觉得亏欠,有这么一层在,陈梦想要什么就让孩子出面,秦淮瑾还能拒绝不成? 秦淮瑾苦笑,陈梦是领导介绍的,那时候他已经准备出任务了,领导怕他回不来,着急忙慌的安排。 陈梦怀孕后,他立马就去执行任务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好意,国家百废待兴,总有一部分要牺牲自我,他愿意做那个先行者。 结婚生子让领导们安心,他也能义无反顾地去。 再加上那时候他心如死灰,不想之后变成秦垚那副德行,所以也没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 “是我不好,我应该再坚持一下的。” 他要是坚持不相亲,孩子们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一切都是他没处理好,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柳沉鱼:“……” 男人这么认真地检讨,她一时半会儿也骂不下去。 只能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随即她想起一件事,低头又认真地看着秦淮瑾:“我好像没有问过你,你跟你前妻是为什么离婚?”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迷魂汤 秦淮瑾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一团之长了,他又有军功在身,肉眼可见的前途光明坦荡。 他前妻跟着秦淮瑾以后只有好日子过啊,怎么就想不开离婚了? 之前她没有想过问秦淮瑾,就是觉得这个问题很私密,她只是贪图男人的身子,没必要把人老底翻出来,戳人心窝子。 她一直以为是和平分手,所以才提议孩子去给妈妈打电话拜年。 可是这会儿不一样了,从那女人的话语中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难不成……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秦淮瑾叹了口气。 “她外边儿有人了。” 秦淮瑾说完眼睛直直的盯着柳沉鱼,见她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被前妻送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他也怀疑过自己。 柳沉鱼摸了摸他的脸,眨了眨眼睛,带着些八卦的语气,小声问:“你,嗯,你是不是不太行啊?” 说完这话,柳沉鱼立马抬头望向顶棚。 嗯,他们家这个顶棚的颜色还不错。 秦淮瑾哪儿知道她不问谁提的离婚,反而思维跳跃到他的身体上。 他咬着牙站起来,伸手搂住她圆滚滚的后脑勺,把抬头往天的脸扭到眼前。 “别胡思乱想,”他低头轻轻在她的耳边落下一吻,离开时语气低沉:“干\/你绰绰有余。” 到底是不想她太过失望。 柳沉鱼听了这话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反而抿着唇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点了点头:“那我今晚能试试么?” 能让一向严肃的秦淮瑾说出这样刺激的话,她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不过她嘴欠,还是想撩拨一下。 秦淮瑾被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气笑了,“想什么美事儿呢,说正经的。” 知道今天又睡不成了,柳沉鱼扬了扬眉,没再说其他,正襟危坐,朝秦淮瑾点了点头。 “能行就成,说说什么时候发现她有人的。” 柳沉鱼原本以为应该是秦淮瑾离婚之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却大大相反。 “你是说一直有保护她们娘儿四个的小战士?” 柳沉鱼惊讶了,她确实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秦淮瑾点头:“我执行秘密任务,万一出点什么事家人要第一时间保护起来。” 所以陈梦跟那个男人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军区就知道了,只是他那会儿还没回来,领导没办法处理。 这毕竟是秦淮瑾的家事。 柳沉鱼撇嘴:“你脾气也太好了,就这么轻易答应离婚了,破坏军婚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军人保家卫国本就忠孝难两全,嫁给一个军人成为一名军嫂就要有这个觉悟。 不只要一个人撑起一个家,还得耐得住寂寞。 想到这,柳沉鱼皱眉:“她实在受不了可以随军啊,干嘛做这样的事儿。” 不愿意跟秦淮瑾过了,先离婚再找人不也成么。 “我们之间算不上谁对不起谁,我长年累月不着家,她受不住也正常。” 他们结婚七年,睡了三次,每次都不合拍。 陈梦嫌弃他粗鲁。 当初他回来之后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其实心内并没有什么波澜。 甚至他还想过,如果她能好好照顾三个孩子,那他每个月给一半津贴补贴她也可以。 只当是她照顾孩子的费用了。 可惜,陈梦被那男人迷的五迷三道,他一出现就立马提了离婚。 秦淮瑾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然后就是两人协调三个孩子的抚养权,还有以后的生活费。 陈梦以三个孩子从小在阳城长大跟姥姥姥爷有感情为由,把三个孩子留在身边,他也没有异议。 那会儿他想的简单,他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父亲肯定没有一直陪在孩子身边的母亲更容易让孩子们接受,所以留在陈梦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谁知道陈梦这个当妈的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离婚之后没有再娶的心思,这两年更是心如止水。 直到被柳沉鱼那个略带挑衅又充满侵略性的眼神扫过,他才心中一动,决定娶她。 他从来不是迂腐的人,生死离别他见多了,怎么可能随便一个算计,他就上赶着负责的。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他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 柳沉鱼没法儿评价了,只要陈梦不恶心到她头上,她才不会没事儿给自己找事。 只是心疼三个孩子,摊上这么个亲妈,真是没法儿。 只是之前的事儿必须得说清楚。 她靠在秦淮瑾硬邦邦的肚子上,小声说。 “我之前想过,让三个孩子在外人面前改口,回家愿意怎么叫都可以,现在我也是这个想法。” 她不敢负担三个孩子的责任,这太重了。 秦淮瑾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温和,“你先听听我的想法,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他们三个做你的孩子。” “你说吧,我听听。” “如果他们的妈妈真心真意为他们着想,也保持着亲密的联系,我强制他们改口也改不了,毕竟在他们脑海里,妈妈是无可取代的。” “但现实很残酷,陈梦虽然想坐收果子,却不愿意费哪怕一丝丝精力给他们。秦烁兄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受人摆布。” “我虽然没带过孩子,但我曾经也是小孩子,妈妈在孩子心里是什么?” “意味着安全感,温暖,依靠和指引,别人的妈妈如何我不清楚,我的母亲在我印象中就是如此。” “他们既然不用我说就改口了,说明你在他们心中是有安全感的,温暖的,可以给他们依靠和做人的指引。” “你说的是我么?”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这迷魂汤灌得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秦淮瑾把人往怀里扣,紧紧抱着她,叹了口气:“你觉得你做得都是小事,可是在他们心里不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秦淮瑾也庆幸,柳沉鱼真的是一个实质性的好人。 虽然她自己不这么认为。 秦淮瑾亲了亲她的发顶,抬头看向窗外墨绿色的高山,“你不需要再做其他,剩下的交给我就好,教育引导我会努力去学,不让你操心。” “邻居家的孩子使的多不顺手,还是自家的省心些,不用顾及。” 要是秦淮瑾强迫三个孩子改口的,这话他肯定没脸说出来。 但是秦烁三个不比其他,他既然自己要改口,那说明他心里已经准备好了。 “我一会儿会好好跟老大谈一谈,你别劝,他早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有些话说出口,再好的关系也会有裂痕,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心大。” 秦淮瑾说完,低头观察柳沉鱼的神色,轻声问道:“你觉得呢?” 柳沉鱼撇嘴,“好话赖话你一人说尽了,我能说什么。” 反正早晚要改口,她只当改口就得了,其他还是老样子。 受不了,受不了告中央去! 「谢谢小仙女们的票票??」 第一百三十四章 停下心 隔壁屋里的三个孩子也在合计。 秦烁冷不丁地来这么一下,他也怕把柳沉鱼吓坏。 之前她说的话,他们的兄弟都听见了,她分明是只想要爹不想占他们兄弟。 他扭头看着另外两个小“拖油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爸争气不,能不能把人劝住。 “大哥今天做得太不对了,一会儿爸跟妈妈谈完,肯定就该收拾我了,你们俩出去跟妈妈好好说话。” 说完,他没好气地戳了戳秦煜的脑袋瓜子:“别一天到晚就知道臭美,你也不想,她不是咱妈的时候都对你这么好了,以后要成了咱妈,岂不是对咱们更好了。” “人家对咱们好,咱也得对人掏心掏肺不是。”隔着一层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终究不是一家人。 多余的大道理他不懂,反正秦烁只知道大舅母二舅母教训表哥表姐的时候是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 他们是一家人,所以才会肆无忌惮。 他现在看见柳沉鱼才会有安全感,其他人都给不了这个感觉,包括他爸爸。 要知道他爸不跟柳沉鱼结婚,怎么可能想起接他们到身边,恐怕还被他亲妈骗得团团转,以为他们三兄弟在姥爷家吃香的喝辣的呢。 柳姨虽然败家了些,但是他爸有钱啊,与其以后这钱被他亲妈骗走,还不如给柳姨花。 他可是知道,柳姨每次买东西他们兄弟才是大头。 跟着柳姨一起能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护着,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妈妈。 秦灿满脸的一言难尽,他倒是想发表两句,只是条件不允许。 秦煜掀了掀眼皮子,小嘴叭叭:“妈疼我。” 秦烁:“……” 秦灿:“……” 这小子倒是很会审时度势啊,转变太快一下子把两个哥哥都惊着了。 秦煜没管两个哥哥的脸色,挠了挠脑袋,语气遗憾地说:“钱少了。” 秦烁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弟弟是他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他一撅屁股拉什么屎,秦烁一清二楚。 三个字已经足够让他明白秦煜的意思了。 他叹了口气:“你真以为我要的一人二十她能给咱们?” 他跟妈妈相处是他们兄弟三个里最久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以前对她有亲妈滤镜,经过今天的事儿,这滤镜已经稀碎了。 他要钱是为了防止以后。 秦灿瞪大眼睛,看向秦烁,忍不住伸出手使劲儿比划。 秦煜大眼睛瞪得溜圆,眼神要是能杀死人,估计他现在能手刃亲妈了。 秦烁想了想,道:“还没生老三的时候,我听她说过她的工资,一个月五十八块多,生完老三她又升职,工资就算涨了,也不会超过一百。” 跟他爸的津贴比还差得远呢。 他不相信一个处处算计的人,会舍得每个月拿出一大半的工资养他们三个。 没离婚的时候她都没给家里花过钱,更别说离婚了之后了。 电话里说得多清楚,她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永不联系不打扰她现在的生活才好。 秦煜:“太过分了,我要告诉爸爸,让爸爸打她!” 他虽然出生之后就没见过秦淮瑾,但到底是父子天性,秦淮瑾好吃好喝好好照顾他没几天,就亲近起来了。 秦烁没好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什么胡话,爸一个大老爷们儿,能跟她一个女人一般见识么。” 他能做的也就是在电话里威胁两句,至于之后怎么办,他还没有想好。 小哥仨脑袋凑到一起,商量对策的时候,秦淮瑾怕柳沉鱼心里有疙瘩,还在劝解她。 他把柳沉鱼一把抱到腿上,把人扣进怀里,声音中略带忐忑。 “你说过我们要好好磨合,可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 这一点儿秦淮瑾无比清楚。 他也承认他自私卑劣,他明知道柳沉鱼想要什么,他却严防死守一丝不漏。 要不是除夕夜两人情绪都有些不好,他是不会跨出那一步的。 “……” 柳沉鱼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秦淮瑾,好小子居然还会倒打一耙了。 不过柳沉鱼到底是有些心虚,她反驳的声音都小了很多:“你别胡说……” 她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么。 “还记得你提出的条件么?”秦淮瑾声音温和。 领证之前,柳沉鱼对他剖白过,他当时虽然觉得不对,但还是答应了。 现在想起来,这个条件约束了他,何尝没有约束柳沉鱼呢。 “记得啊,咱们先磨合,不合适就离婚。” 秦淮瑾:“磨合是不是双方都要用心?” 柳沉鱼:“……” 合着在这儿等着她呢,好吧,当初提这个条件她所谓的磨合只是在床上磨合,可这话怎么能直白地说出来呢。 至于她提的三个前提,一钱二性三情绪,现在除了性秦淮瑾没给她,其他秦淮瑾做得已经算是很好了。 至少比下边的马鹏飞,郝山河强太多了。 至于三个孩子,这原本对于柳沉鱼来说本就不是他的缺点,甚至她私以为是优点。 因为她确实不想生育。 见她不说话,秦淮瑾叹气:“你想睡我,只想跟我在床上磨合我都知道。” “但是,柳沉鱼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儿,哪怕一点点,你就一点儿也没想过跟我发展发展感情么?” 说出这样的话来,秦淮瑾是失落的,他不想卑微地求着柳沉鱼看看他。 他有三个孩子,这是他一辈子的责任,但是不妨碍他喜欢她。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一肚子的歪理邪说,我要是没有跟你谈感情,你现在这是在干嘛?” 大腿硬邦邦的,胳的她屁股疼。 柳沉鱼说完,换了换坐姿,扭了两下就被男人按住了。 “别动。” 他声音喑哑,握着柳沉鱼细腰的手青筋崩起。 秦淮瑾大腿绷紧,双手一端,两柳沉鱼抬起换了个位置。 柳沉鱼小嘴微张,她刚刚感受到了! 他拍了拍柳沉鱼的后背,低声说:“好好坐着,别扭。” 柳沉鱼噘嘴,她刚刚就这么感受了一小下好么。 啧,本钱真不赖啊。 “瞧瞧你刚刚那话说的,什么叫我只想在床上跟你磨合啊,说得我跟个女色狼一样。” 柳沉鱼嘴犟,笑眯眯地看着秦淮瑾,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秦淮瑾自知说不过她,也没想着跟她犟嘴:“是我的错,是我居心不良见色起意,所以柳同志能给我个机会么,把心暂时停下来,我们认真地磨合磨合,如果真不合适,我立刻放你走。” 柳沉鱼舔了舔嘴里的尖牙,想起昨天还有今天早上的吻,想要拒绝的话就这么停在嘴里。 最后,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心里忍不住唾弃自己,柳沉鱼,你丫早晚死男人身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老友到来 谈好之后,秦淮瑾和柳沉鱼之间立马发生了变化。 秦淮瑾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小脸,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的印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柳沉鱼仰头被迫接受,同时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刚刚答应了违心条件,她总得从别处找回来,所以她的小手灵活的抓起秦淮瑾的衬衫。 把衬衫的边角从武装带里抽出,然后一把摸在她想了很久的腹肌上。 秦淮瑾察觉到她的动作,身体一僵,随后更加用力的蹂躏,只恨不得一口将人吞进腹中。 柳沉鱼又感受到了从尾椎骨酥麻到天灵盖的痛快,她忍不住轻哼。 秦淮瑾满是玉念的双眼更是掀起狂风巨浪,他伸手将她的细腰紧紧扣向自己,两人紧贴在一起。 柳沉鱼喘不过气的时候,秦淮瑾松开了她。 他将人抱的紧紧的,恨不得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爽翻天的柳沉鱼在他怀里平复气息,微肿的纯碰在他的军装上,轻轻吸了口气。 柳沉鱼锤了他一把,“肯定都破皮了,你是要把我的魂儿都作走么。” 秦淮瑾低头一看,刚平复下去的情绪死而复生,他赶紧闭上眼,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 “抱歉,下次我温柔些。”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咱们一会儿怎么去郝政委家啊。” 她这样一看就知道做了什么好事儿,何萍萍肯定要打趣她。 秦淮瑾轻笑:“嫂子不会笑话你。” 何萍萍除了初次见面时闹了场幺蛾子,之后确实还算善解人意。 再说了,她妇联工作的,最希望的就是夫妻两个和和美美,别吵架打架。 柳沉鱼:还能怎么滴,反正亲都亲了。 哎,也不知道这素食要吃到什么时候,她想尝尝荤的了。 果然一家人去了郝政委家,见到何萍萍之后,何萍萍什么都没说。 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秦淮瑾和柳沉鱼就告辞了。 一家人打着手电往家走,刚一上坡,就听到他们门口有嘀嘀咕咕的声音。 秦淮瑾示意柳沉鱼几人停下,柳沉鱼看了他一眼,拉着三个孩子往后退了两步。 秦淮瑾拿着手电,远远超秦家门口前的一块黑蛋蛋照去。 邵淼是跟秦淮瑜一天出发的,不过秦淮瑜直接从工作单位出发,他从申市出发,比他整整晚到一天。 门口的警卫检查过他的证件之后,把他领到秦淮瑾家门口才发现秦淮瑾家里没人。 邵淼得知三哥一家是在驻地过的年之后就让小战士先行离开了,自己则蹲在秦家门口等着。 三哥他们指不定上谁家吃饭去了,怎么今天晚上也得回来,邵淼干脆没挪地方。 直到一束强光打在他的头上,随即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 邵淼立马就想哭了。 “三哥,是我三水!”说完,他站起来,顾不得头晕,大步朝秦淮瑾跑过去。 秦淮瑾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邵淼,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大年初一出现在他们家门口。 “你这是?” 邵淼把手里的行李袋往旁边一扔,一把抱住秦淮瑾,声音带着哭腔:“三哥,我可算见到你啦。” 秦淮瑾回抱了邵淼一下,然后两人分开。 秦淮瑾:“你先等下,你嫂子他们还在下边儿。” 说完,他大步往回,走到柳沉鱼身边,“是我一个发小,叫邵淼,三水淼。” 他拉起柳沉鱼的手,小声解释:“之前那批布料就是他给联系的省第一纺织厂。” 柳沉鱼眼睛一亮,“他门路广?” “邵家婶婶就是做这一块的。”邵淼还在那儿等着,秦淮瑾不好多说。 一家人到了邵淼跟前,秦淮瑾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先进家,进家再给你介绍。” 邵淼在火车上两天两宿,这会儿确实没什么精神,于是点点头跟在秦淮瑾身后进了秦家小院。 进了堂屋,邵淼兜里的红包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三个孩子就识趣地回了卧室。 柳沉鱼坐在凳子上打量他。 这人的身高跟秦淮瑾有一拼,长得却是个娃娃脸,看着像是秦淮瑾的弟弟,身上穿着一件呢料大衣,脚上的皮鞋居然是小牛皮的。 秦淮瑾去给邵淼倒水,把水杯放在邵淼跟前,笑着问:“还没吃饭吧?家里还有早上包的饺子,我给你下点儿?” 邵淼刚要说话,结果舔了舔嘴唇,发现他的嘴唇居然起皮了,顾不得跟三哥说话,赶紧端起水杯来,轻轻喝了一小口。 “三哥给我下饺子?” 喝完水,他眨了眨眼,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秦淮瑾,又看了眼在一旁饶有兴致的柳沉鱼。 柳沉鱼笑了,这人整体装扮看起来是机关单位办公室的,只是脸上的表情也太丰富了点,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跟秦淮瑾称兄道弟的,想来就算小也小不到哪儿去。 秦淮瑾哪儿能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他轻笑出声,“甭看了,就是我给你煮饺子。” “你嫂子从年前就开始忙活,到今天都没闲下来,明天还得准备晚上温居宴的饭菜,这点儿小事儿我就能办。” 炒菜他一般般,煮饺子还是没问题的。 他把煤炉子的火门打开,做了一锅水在上边。 看着他熟练的模样,邵淼把掉在地上的眼珠子拾起来,擦吧擦吧又装进眼里,然后转头笑眯眯的跟柳沉鱼问好。 “嫂子,你好!我是三哥的小弟,邵淼。” 柳沉鱼笑笑:“你好啊邵淼同志,你是从申市过来的?” 邵淼被柳沉鱼的笑容闪了下,随后转过头跟他身边的秦淮瑾感叹:“三哥果然是三哥,给咱们找的嫂子都这么好看。” 然后又答:“嫂子,我是从申市过来的,这不是听说大哥来了么,我赶紧过来给三哥请罪。” 当天邵淼知道他爸把消息递给秦伯父之后,二话没说收拾了两件衣裳,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说到这,他打量了下堂屋:“三哥,大哥呢,他不是过来了么?” 随后想起三哥的消息是他泄露的,邵淼又缩了缩脖子,朝秦淮瑾讨好一笑。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笔钱 秦淮瑾给柳沉鱼倒了杯水,走到她身边坐下。 柳沉鱼接过水杯,对他灿然一笑:“谢谢。”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凳子。 “快坐。” 秦淮瑾端着自己的茶杯,勾着唇角看向邵淼。 “所以,你是来以死谢罪的?” 邵淼:“……” 那倒也没有,他就是怕三哥生气直接把大哥打死。 说到这儿,他又看了身边两圈。 柳沉鱼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拍了秦淮瑾一巴掌:“你别吓唬他了。” 随后笑着说:“别看了,秦同志今天一早就走了。” 邵淼一听,松了口气:“走了啊,走了就好。” 至少还能走呢,这是不是说明三哥没有跟大哥动手啊。 他亮晶晶的小眼神直接看向秦淮瑾,直接把秦淮瑾都气笑了。 “你小子最好不要胡思乱想。” 知道秦淮瑜走了之后,他就放心了,只要秦家人不在跟前刺激三哥,三哥不会怎么样的。 “三哥,这事儿得怪我爸,要不是他碎嘴子,秦家也不会知道你的位置,我都想好了,这回回家,他态度不好,我就不认他这个老子了。” 秦淮瑾翻了个白眼:“你不怕你妈请你吃皮带炒肉丝,回家你就这么跟你爸说。” 提起他妈,邵淼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看向笑的一脸温柔的柳沉鱼,对秦淮瑾说道:“真羡慕你啊三哥,嫂子这么温柔。” 哪儿都跟他妈一样,属炮仗的,点火儿就着。 秦淮瑾刚要张嘴,就被柳沉鱼捅了捅,“煮饺子去,锅开了。” 于是他咽下嘴里的话,老实地去煮饺子。 柳沉鱼笑着看着他,转头准备问问秦淮瑾小时候的事儿,就看见邵淼对着自己竖大拇指。 柳沉鱼失笑:“你这是?” “嫂子,还得是你啊,你是不知道我三哥,以前在我们大院那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从来只有他指使别人的,还没见过谁能指使得动他呢。” 秦淮瑾是秦家的老小,上边两个哥哥宠着,爸妈惯着,大院里没人不爱跟他玩儿的。 再加上秦淮瑾又讲义气,跟他玩儿的都服他。 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儿……、 他看了眼眉目平和的秦淮瑾,心里叹了口气,他三哥从伯母去世之后,真的受了太多委屈。 不想联系秦家人就不联系吧,反正还有他们一帮兄弟。 饺子煮熟了,邵淼顾不得说话,低头猛吃,天知道他在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下火车的时候腿肚子都是软的,一时间都让他怀疑再也不会走路了。 秦烁拿着一个信封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脑袋在埋头猛吃,好像逃荒来的一样。 柳沉鱼招招手把人叫过来,“怎么了?” “妈妈,这是昨天那个人留下的,”秦烁举着信封递给柳沉鱼:“里边儿有好多钱。” 厚厚一沓子,把信封撑得鼓鼓囊囊的。 柳沉鱼接过信封,沉甸甸地直压手,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秦淮瑾:“这怎么办?” 秦淮瑾抿唇,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邵淼从碗里抬头,看见信封之后,试探着问:“这是大哥留下的?” 柳沉鱼点点头,秦淮瑾臭着脸没搭理他。 邵淼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擦了擦嘴,笑着说:“嗐,这还不简单,收着呗。” “当初三哥受的委屈,可不是这点儿钱就能抹去的,”他看向柳沉鱼,“嫂子,你只管拿着,花完了跟我说,我去给你要。” 这一信封的钱撑死三千,这点儿钱够干什么,以前伯母在的时候,什么好东西不是紧着三哥,更别提三哥受得苦了。 柳沉鱼没说话,转头看向秦淮瑾。 秦淮瑾点点头,同意了邵淼的说法:“收着吧,留着自己花。” 他知道柳沉鱼手里有钱,但是那是她的钱,他不想动。 既然那边儿给了钱,这钱不拿白不拿,不如给柳沉鱼买几件新衣裳。 她那么爱美。 这点儿老三倒是跟她很像。 柳沉鱼笑了,谁能不爱钱啊,尤其是白来的。 “行吧,那我就收下了,明天晚上的席面能更丰盛一点儿了。” 她从信封里把钱拿出来,快速地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三千。 看着已经用好饭的邵淼,柳沉鱼露出一个颇为真挚的笑容:“这得多亏了小邵,要不是他咱也不能白得这么一大笔钱,小邵,明天中午嫂子请你下馆子去。” 她来了蓉省之后,还没去国营饭店吃过饭呢,明天带着几个孩子出去见识一下。 邵淼哈哈一笑:“那我可得大吃特吃,听说蓉省美食多,好容易来一趟,不吃多可惜。” 秦淮瑾皱眉:“你不是说开年要出差呢?” 明天还要去吃饭,这得在他们家待多少天啊,影响他跟柳沉鱼培养感情。 邵淼从秦淮瑾眼里看出了嫌弃,他撇嘴。 “三哥,我身为领导的好下属,提前来出差的考察不是正常么。” 再说了,办公室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秦淮瑾翻了个白眼,真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算盘,“明天给叔叔婶子打个电话保平安。” “知道啦。”邵淼都能想到他电话打到家里,他爸气得跳脚的模样了。 “哎,三哥,你怎么想起当兵了?” 当兵多苦啊,他们大院的子弟一个当兵的都没有。 这问的是什么废话,“除了当兵,我去哪儿。” 依照秦家的能力,他到哪儿不能被找到,也就是部队了,所以从家出来之后,他直奔部队。 得亏那会儿正是大招兵的好时候,他底子又好,这才选上直接去了阳城军区。 “也是啊。” 邵淼点了点头,三哥当时的处境确实不好,他们大院的人也没想到秦伯父那么疯。 “再不好过的日子也过去了,他们要是有心补偿咱就接着,总之是他们对不起你。” 这话邵淼又说了一遍。 当兵多苦啊,要是伯母知道她最疼爱的用命换来的小儿子受这样的苦,恐怕秦伯父去了下边儿也得挨揍。 柳沉鱼见秦淮瑾脸色不好,赶紧拉着秦烁,笑着介绍:“小邵,这是我们家大儿子,秦烁。” 说完,她又朝屋里喊:“秦灿,秦煜,出来跟叔叔打个招呼。”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名字的来历 邵淼看着跟秦淮瑾脱了个影的秦烁,脸上的笑容更胜。 “来来来,都上叔叔这儿来,叔叔给你们压岁钱。” 看着小一号的秦淮瑾,邵淼的记忆一下被拉回了那个年代,他跟着秦淮瑾屁股后头跑的年代。 他感慨地看着秦淮瑾:“三哥,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就大侄子这么大。” 邵淼伸手比画了下,笑着说:“大侄子跟你爸爸比还差点儿,你爸那会儿可高了,他要是不说年龄,大家都以为他上初中了。” 秦淮瑾也想到了小时候,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秦烁看了眼他爸,小声嘀咕:“总有一天我会比我爸长得高的。” 声音很小,邵淼没听清,倒是一旁的秦淮瑾听了个真,他笑着看了眼志向远大的儿子,没说话。 柳沉鱼就在秦烁身边,也听到了,不过她看着秦烁思绪一下就飘远了。 都是儿子随妈,陈梦荒唐糊涂到那个地步,三个孩子不会跟她一样吧。 转过神来她又嘲笑自己,几十年后的事儿何至于现在就开始操心,难不成一声‘妈妈’的威力这么大? 秦灿和秦煜也跑出来了,秦煜一看有红包拿,小嘴儿跟抹了蜜一样:“叔叔,帅气。” “哈哈哈,”邵淼一把抱住秦煜,直接把人举得高高,然后得意扬扬地对秦淮瑾道:“三哥,咱们家大侄儿真是太有眼光了。” 突然被举起来,吓得秦煜支吾乱叫。 秦淮瑾见他如此不着调,一把将儿子从他手中抢出来,放在地上:“大晚上的别让他们太激动,一会儿该睡不着觉了。” 邵淼哪儿知道孩子什么情况下睡不着觉啊,不过他最听三哥的,所以也不废话,直接把三个大红包递给三个大侄子。 “得了,你们爹怕你们一会儿睡不着觉,我就不逗你们了。” 他转身跟秦淮瑾道:“三哥,我在驻地门口的招待所定了房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担忧了一路,见到秦淮瑾之后他这心才算放下来,现在他要回去好好睡一觉,缓解下僵硬的身子。 秦淮瑾一听他定了房间,紧皱眉头:“订房间做什么,家里还装不下个你?” 然后拽着邵淼进了三个孩子的卧室,“你看这是你嫂子给三个孩子弄的房间,床尽够睡了。” 邵淼也是怕秦淮瑜还在秦家这才在军区门口定了房间。 他着急见到秦淮瑾,房间定了之后连看都没看,直奔家属区来了。 柳沉鱼在堂屋,见两人出来,笑着说:“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三哥了,你直接跟你三哥在我们屋睡吧,我去孩子们那屋睡。” 邵淼跟秦淮瑜不一样,从秦淮瑾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好兄弟十来年没见了,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邵淼眼睛一亮,这嫂子真是善解人意啊,还真别说,他还真想跟三哥好好聊聊。 秦淮瑾皱眉,他不想邵淼一来,柳沉鱼就从他们的房间搬出去。 他想说要不他跟邵淼去招待所住算了。 柳沉鱼看他的神色,没等他说话,她就笑着说:“就这么说定了,都是一家人,我去洗漱,你带着三个孩子洗漱。” 不过是换床单被子的事儿,没必要过意不去。 柳沉鱼带着孩子睡下之后,秦淮瑾跟邵淼坐在卧室的床上。 邵淼指了指外边儿,小声问:“三哥,嫂子看着真年轻啊。” 都三个孩子了,看着还跟十七八似的。 他三哥有福气啊。 秦淮瑾把脚从洗脚盆里拿出来,捞起身边的擦脚布,一边擦脚一边说:“过了年才二十,可不是年轻么。” “二十确实年轻……嗯?” 邵淼瞪着眼睛,伸手扣了扣耳朵,“三哥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二十怎么生的三个……” 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皱着眉道:“前边嫂子什么时候去的?” 秦淮瑾在邵淼心里那就是无敌优秀的,离婚什么的他根本就没考虑过。 再说了有秦伯父秦伯母的例子在前边,秦淮瑾就不可能会离婚。 秦淮瑾见他如此惊讶,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想什么呢,离婚了。” “啊?” 邵淼确实震惊了,秦淮瑾离婚了,这是多大的事儿啊。 他这么优秀的三哥,前妻怎么忍心离婚的。 “那……” 秦淮瑾:“三个孩子都是我的。” 就算邵淼崇拜秦淮瑾,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就没有现在嫂子一个?” 他看着老三秦煜也就两岁多的模样,按照柳沉鱼的年纪,结婚早的话,应该是能生下来的。 不过,他三哥让人这么早生孩子,是不是有点儿畜生了。 不过想到他三哥今年才二十七,老大在柳沉鱼这个年纪早就生出来了,这么想也正常。 秦淮瑾哪儿知道他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三个孩子都是一个妈。” 陈梦比他大三岁,生老大的时候正好二十岁。 邵淼:“……”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三哥,你可以啊,带着三个儿子还能找到嫂子这样的大美人。” 他们从小在机关大院长大,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就算这样,他看见柳沉鱼的第一眼还是被惊艳了。 “别的咱不说,嫂子的模样倒是跟名字一样哈,字面上的名副其实。” 说完,他看着秦淮瑾,等着秦淮瑾跟他说说她们之间的事儿。 结果就看到他三哥一脸的一言难尽。 “咋啦三哥?” 难不成他哪句话没说对? 还是三哥想起他的前妻了。 秦淮瑾叹气,他只是想起来柳沉鱼跟他说她名字的来历。 那户农家把她抱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水库放水,全村人都去捞鱼。 柳沉鱼的养父亦然,刚抓了两条鱼,家里人就找来了。 抱回来的小娃娃生病了,赤脚大夫看不了,让他们去县里的医院。 柳父一听这个满心的不愿意,这又不是他们家的孩子,病死就病死了,看大夫做啥,没得浪费钱。 只是全村人都看着,他不能不回家看看,结果一上岸,捞的鱼就掉下河中沉了底。 柳父两眼一黑,暗骂一声晦气,然后擦了脚跟着家人回了家里。 看到小娃娃就想起他掉下去的鱼,柳父更是不愿意给她花一分钱,只跟赤脚大夫说,愿意医治就医治,不愿意就这样吧,一个女娃娃废那个钱作甚。 最后还是赤脚大夫不忍心,把柳沉鱼抱到家里连医带养地养了一个月,柳沉鱼才活了下来。 小娃娃回到柳家之后,柳父一看见她就想起沉底了的两条鱼,对这个不是自己的闺女更是不喜欢。 直到村委会让他给小娃娃上户口,他才随口起了个沉鱼的名字。 秦淮瑾当时听了柳沉鱼的说法只觉得心疼死了,柳家人也太不是东西了,自己的孩子跟着大户人家吃好喝好,换回来的孩子却没有一点儿愧疚之心如此对待。 好在老丈人把人找回来了,要不他不知道她在柳家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秦淮瑾想起这事儿的时候,杨庄大队的柳家人也正说起被接走的柳沉鱼。 柳母哭丧着脸看着被送回家的贺白梅,跟贺白梅一起抹眼泪。 柳父则在大骂柳沉鱼,“小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个扫把星,克我,现在还克我闺女。” “哭哭哭,哭什么,老子养了她十几年,她害老子损失了两条鱼,小白眼狼一辈子都还不清!” 说完他嫌弃地看向贺白梅:“你去把她的地址弄清楚,我亲自找她,看我不骂死她,让她八抬大轿地把你接回大院去。” 「月底了,小伙伴们的票票还有么,请尽情的砸向我吧!最近多地有暴雨,大家出行注意安全。」 第一百三十八章 柳家的算计 刘芳被贺世昌送回娘家,走之前嘱咐了贺白梅。 贺白梅虽然对这个法子很怀疑,但是眼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按照刘芳的法子,来到了杨庄大队,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家。 看着破烂的土坯房,贺白梅眼里的嫌弃藏都藏不住。 而且柳家人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欢迎她。 她住了两天就受不了了,拿出一半积蓄给家里改善了生活之后,她的处境好了不少,这也更坚定了她回到贺家的决心。 强忍着跟柳家人过了个年,她也如愿地让柳家人对柳沉鱼恨之入骨。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一脸的凄然:“我倒是没什么,但是爸妈养了她这么久,感情总是有的,她难道就没想着现在生活好了帮扶一下家里。” 柳母神色讪讪,“她不是咱们家的闺女肯定不会惦记咱。” 要不是婆婆当时把闺女换出去了,她才不愿意养别人的孩子。 跟自己的亲生骨肉分离了这么多年,她心里早就恨死柳沉鱼了。 她可不想再招惹她回来了。 再说了,那事儿本来就是他们家做得不对,人家师长家里没有追究已经是宽宏大量了,再多的她可不敢多说。 柳老太太朝柳母啐了一口痰,张嘴骂道:“作死的,柳家什么时候轮着你做主了。” 那个讨债鬼被她死死的捏在手里,就算到天涯海角,她也有法子拿捏她。 真以为从柳家离开就能过好日子了? 呸。 柳父脸色难看,瞪了眼不争气的媳妇儿,“我养她这么大,吃喝都是我柳家的,让她拉吧拉吧兄弟怎么了?” 他嫌弃地看了眼贺白梅,冷哼道:“别以为我知道你想的什么,想要回去过好日子,那以后就把你兄弟放心上,要不我就给你在大队找个人家嫁过去,也好给你两个兄弟捞点儿彩礼钱。” 贺白梅脸色一僵,神色难看:“哦,我妈最心疼我,你要是把我嫁给一个庄稼汉,你看我妈会饶了你么。” 柳父可不是家里那些好忽悠的,上下打量了贺白梅一圈:“她要是真对你好,会让你回我们这穷地方?” 贺白梅脸色一白,梗着脖子一脸轻蔑:“你不要胡说,她要是不看重我能给我这么多钱,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要不是现在只有柳沉鱼能说动贺世昌,她才不会回这个破烂的地方。 这话倒是不假。 柳老太太忍不住点了点头,那个丫头走的时候就带了身上的一身皮,他们一个子儿都没给她。 亲孙女回来说贺家人拧不过柳沉鱼一定要把她赶出来,所以贺家父母才让她来老家,让人过去管管柳沉鱼。 “那个死丫头打小就听你奶奶的,十五的时候让你奶跟你去一趟,我就不信她敢跟你奶奶顶缸!” 柳父很少管理家中的子女,老娘不行的话他再去。 那丫头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还怕她不听话? 就让他老娘去谈谈那丫头的口风。 “她结婚了,跟男人去蓉省了。” “啥,结婚了?”柳老太太精光大盛,两眼放光地看着贺白梅:“她男人咋样?” 结婚了好啊,亲爹娘不在身边,她连哄带吓唬的,还怕那个死丫头不听话? 贺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给那死丫头找的女婿肯定也差不了。 拿捏住那丫头,还怕以后家里的儿孙没前程? 想到这儿,柳老太太满脸嫌弃地看了眼亲孙女,“你也是个不争气的,你那边儿爹妈这么有本事,你回来的时候就应该让他们给你爹安排了,我看咱们大队的大队书记就不错。” 大队书记看不上她家,大队里的肥差从来轮不着柳家。 贺白梅眼前一黑,这老太太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你们就赶紧管管柳沉鱼,要不是她不让我在贺家呆着了,我能出现在这儿么,我要是在贺家,别说大队书记,就是公社上我也能安排。” 吹牛谁还不会了,再说了刘芳这么疼她,找找大舅二舅,这事儿也不是完全办不成。 就算办不成又怎么了,她也没有损失。 柳老太太到底是人老成精的,“你爹妈要是这么听你的话,还能让你在这儿?” “哼,别给脸上贴金了,我这次去拿住柳沉鱼那死丫头,你记得嘴巴甜点儿,把你爹娘哄好了,给你爸还有大伯都安排了。” 安排了两个儿子,下边儿的孙子就算不用贺家人,他们自己也能安排。 被揭了老底贺白梅脸色难看,“爸爸妈妈是觉得对不住她所以顺着她让我出来避避风头,要不是心疼我能给我这么多钱?” 她出来的时候,刘芳给了她三百块钱。 柳家人确实看她穿的用的都是好的,这才对她的话信了三分。 至于其他的七分,就是他们自己心里的算计了。 至于柳沉鱼跟什么人结婚了,贺白梅没说,他们也不在乎,不管跟谁,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乖乖地给他们柳家人铺路。 柳沉鱼这会儿还不知道柳家人正要算计她,他们一家人加上邵淼从县里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正宗的蓉省菜之后,又从副食店买了猪肉还有不少青菜。 下了班车,回家属院的路上,柳沉鱼感叹,“到底是城里,咱们这儿已到货就抢空的青菜,城里居然都快中午了,还有新鲜的。” 当然了,价格也很可观。 就算柳沉鱼现在不差钱,买起来都肉疼,也算明白为什么到中午了青菜还有剩。 据副食店的售货员说,这青菜都是西市过来的,也就是那边儿冬天的温度不到十度以下,青菜才能生存。 他们这边儿的山头虽然是墨绿的,但是除了韭菜,小油菜这些,其他的也是生不住的。 今天晚上来家里吃饭的人多,一大早秦淮瑾就把之前的小饭桌擦洗干净收拾出来了。 “你要是喜欢,过两天再去副食店买。” 秦淮瑾一手抱着懒货秦煜,一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就连邵淼都没能幸免。 邵淼木着脸,这个毫无原则的三哥,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吊炸天的三哥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这么贵的青菜,嫂子就感慨了一句,他就已经安排上过两天还买。 柳沉鱼眨眨眼:“会不会影响不好啊,这菜这么贵,到时候连累你去纠察队怎么办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战绩可查 邵淼在一旁使劲儿点头,是啊,三哥你醒醒,咱们艰苦朴素的美好作风你难道忘了么? 她在关心自己,秦淮瑾心里软软的,安抚地朝她笑笑:“我在前边拼命,就是让妻儿过好点儿,要是连口菜都让你吃不上,我干脆转业算了。” 柳沉鱼心里乐了,她现在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嘴上这点儿事,要是能没有顾忌就好了。 不过这两天的秦淮瑾明显不正常,几乎对她是千依百顺了,她顿了顿,转头问一旁的邵淼:“小邵,你说你三哥这样做好么?” 邵淼:“……” 他见柳沉鱼满眼忐忑的样子,张了张嘴,余光扫到一脸严肃的秦淮瑾,打了个哆嗦。 他忍不住说:“嫂子,三哥说得对,咱们老爷们儿在外边儿拼死拼活的不就是想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么,这点儿钱算啥。” 邵淼心里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刚刚感慨只是看不惯三哥没有原则的样子而已。 真问到他头上,他自然说实话了。 柳沉鱼笑了:“成,小邵既然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哪天我想吃了,不用你,我自己去城里买。” 一行人回了秦家小院,柳沉鱼就开始忙活了,秦淮瑾在一旁跟着打下手,邵淼坐在厨房门口洗菜刷碗。 三个孩子吃饱了喝足,又坐了好长时间的车都累了,柳沉鱼哄着他们去睡午觉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见秦淮瑾的战友,她准备弄的丰盛点。 秦淮瑾结婚时间不短,以前陈梦不来随军,他吃了东家吃西家,好容易人家来秦家吃一顿,可不是得弄的丰盛点。 说丰盛,没有鸡鸭鱼怎么能叫丰盛。 柳沉鱼准备了一个梅菜扣肉,一个黄豆炖猪蹄,一个笋烧肉,一道辣子鸡,还有一锅酸菜鱼。 素菜就简单了,她买了不少海带,煮熟切丝凉拌,一个炒蒜蓉青菜。 家里还有一把春溪大队长媳妇儿送她的贡菜干,她今天上午出门的时候就泡上了。 煮熟了做个酸辣凉拌的贡菜也不错。 家里还有何萍萍送的韭菜,这个菜她准备放点儿芝麻饼炒个鸡蛋就好。 家里的腊肉腊肠还有不少,拿出剩下的洗澡泡菜加上泡椒炒炒又是一道菜。 腊肠洗好蒸熟,切了直接就是一盘菜。 她叉着腰数了数已经切好的菜,居然是十一个,哎请客单数不好,她还得再凑个汤。 这个季节没有西红柿,想简单弄个西红柿鸡蛋汤都做不了,只能拿着现有的食材做了。 最后选了笋丝豆腐条汤,出锅的时候放上点儿白胡椒香油,倒也是个不错的冬天暖身汤。 至于大嫂寄来的海鲜干她可舍不得待客,本来就没有多少,等明天他们一家加上邵淼一起吃也就是吃两天的数。 主食是她早起让秦淮瑾发上的二合面。 家里的供应快用完了,只能两种面掺和在一起蒸二合面馒头了。 邵淼在厨房门口看着柳沉鱼手起刀落利索得很,忍不住感叹,好在他三哥二婚碰上了小嫂子。 真要是个有私心的,这家里不得闹腾坏了么。 家里的锅都用上了,就连柳沉鱼后边让人打的木盆都用上了。 做两桌的菜,最后家里还差十几个盘子,柳沉鱼摇头,这家业还是小了点儿,请客吃饭还得跟人借。 “秦淮瑾,你去嫂子家借点儿盘子碗,凳子也借来吧。”不能最后凳子不够了大家伙儿站着吃吧。 “好,我这就去。”秦淮瑾擦了擦手,从厨房出去直奔下坡的郝家。 何萍萍一听秦淮瑾借盘子,紧接着把家里的盘子碗装到柳条框里,“你先把这些还有两个凳子拿上去,我把家里的凳子收拾出来,放在院子里,你一会儿再拿一趟。” “好,麻烦嫂子了。” “去去去,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们请客的都没觉得麻烦,我们张嘴吃的有啥好嫌弃的,赶紧走吧,小柳还在家等着你呢。” 秦淮瑾笑笑:“那嫂子我先上去了。” “去吧。”何萍萍把凳子拿到院子里,一手拎着一个凳子也上了秦家。 一进门她就嚷开了:“你们啥时候回来的,晌午我想来给你打下手,家里锁着门来。” 柳沉鱼听见何萍萍的声音,从厨房里探出身子,歪着头笑:“我们去了趟县里,刚回来没一个小时呢。” 何萍萍放下凳子,看了眼厨房门口的邵淼,笑着问:“哎,这是家里有客人?” 邵淼站起身跟何萍萍打招呼,“你好嫂子,我是秦团长的发小,昨天过来探亲的。” 何萍萍点点头,“我姓何,我们家老郝是秦团的政委,就住下边儿。”说完她跟柳沉鱼眨眼睛:“瞧瞧,好看的人真是只跟好看的人交朋友啊,小秦长得那么帅气,他这朋友也帅气。” 这大高个,浓眉大眼,气质又好,就是不知道结婚了么。 “那是自然,要不是嫂子长得好看,咱们也不能成为朋友啊。”柳沉鱼手上拿着菜刀,笑着打趣。 没有人不爱听夸奖,尤其是一个长得跟天仙似的大美女的夸奖,她笑得见牙不见眼,伸手指了指柳沉鱼:“就你会说话。” 说完,她进了厨房,扫了眼,问:“有啥是我能帮忙的?” 然后她朝邵淼摆摆手:“小邵,你跟小秦去堂屋喝水吧,我给你嫂子帮忙。” 正好秦淮瑾拿着最后四个凳子回来,邵淼看向他,见秦淮瑾点了点头,这才笑着离开。 “这鱼怎么弄?”何萍萍蹲在鱼盆子旁边,问:“我听说今天军人服务社来了大鱼,就是懒得动没去,现在看这鱼还真是不小。” 一条条肥得很。 柳沉鱼低头看了眼,“秦淮瑾都收拾干净了,剁成鱼块就成。” 本来应该片成鱼片的,但是他们得准备这么多菜,剁成鱼块方便点。 四条鱼弄两桌菜,大家都能吃上。 “成,我把鱼块剁小点儿,大家也能多吃两口。”这年代谁家都缺油水,没有一家跟柳沉鱼一样准备这么多荤腥地。 “其实真没必要准备这么多肉菜,咱们又不是吃完这顿没下顿了,你现在来随军了,还怕没人来你家蹭饭?” 柳沉鱼把两只鸡切成块,收到一边儿的盆子里,撒上盐,料酒拌匀。 “嫂子,以前秦淮瑾没少去各家吃饭,今天这菜也算是我对大家的一个感谢吧。” 何萍萍叹气,“你是个讲究人。” 跟那些占便宜没够的真是太不一样了,刚认识的时候只觉得她长得好,还不是一般的长得好。 长成这样就算是什么都不做,秦淮瑾也得把她供起来。 可人就是不一样,不仅对三个孩子好,家里家外一把抓,该管的人是一点儿不差事儿,不该管的她也不多说一句,碰上找事儿的人家也不怕事儿。 现在说出去,谁不得竖起大拇指。 她都能想到今天这顿饭吃完,柳沉鱼的名声的更上一层楼。 “别以为我说得夸张,你是不知道这肉的影响力啊。”何萍萍感叹。 柳沉鱼哭笑不得:“好名声有什么用,都是负担,我更喜欢别人怕我。” 这样找事儿的人都得掂量掂量。 何萍萍翻了个白眼,“你是忘了自己给了钱桂芬一个背摔的事儿了?谁敢惹你啊。” 说起钱桂芬,她想起这几天刘家的事儿,压着声音问柳沉鱼:“你知道刘传明闹着离婚的事儿么?” 第一百四十章 失宠了 柳沉鱼愣了下神,昨天刘传明才说了钱桂芬的事儿。 现在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稳住钱桂芬,等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是离婚还是怎么样再做处理么,怎么就差了一天这还闹上离婚了? 何萍萍也没想着让她回答,自说自答道:“初一小刘来我们家拜年看着也算不错,怎么今天就闹起来了。” “钱桂芬是人性不怎么样,但是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婆婆伺候走了,这说到哪儿也不能离婚不是。” “这次小刘做得不对,妇联也去人了,劝也劝了,不过这次我看小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离婚,谁劝也没用。” 说完,她看了眼柳沉鱼,笑着说:“我今天没去刘家,咱俩关系好,我去了钱桂芬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肯定会说她偏帮,没得惹一身腥。 大过年的她可不去触霉头。 柳沉鱼听了她的话,抿了抿唇:“小刘肯定也有自己的难处,你想想要是你家里有个到处惹是生非的,你每天工作已经够累了,还得跟在他后边给人擦屁股,你这日子能过下去不?”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但这婚也得是双方都好才行,不能可着一个人嚯嚯吧,就算伺候走了老娘也一样。” 再说了,钱桂芬的屁股可不见准干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消息,刘传明就忍不住了。 何萍萍到底是妇联工作许久的人,接受新思想的能力比这个时代很多人都强。 她一菜刀剁下鱼头,叹了口气:“也是,这钱桂芬也太能折腾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去领导那反应,小刘这兵也不用当了,回家种地吧。” 也不知道钱桂芬这是图啥,上头没有婆婆小姑子大姑子盯着,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都舒心,结果她偏不,每天都要折腾点儿事儿出来。 “你说她这是图啥吧。” 何萍萍实在是想不通,难不成随军的日子能比在生产队种地舒服? 柳沉鱼笑笑:“有一种人就是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她看见人家有什么好的自己没得上一两分,晚上都睡不着觉,想方设法也得拿到手。” 钱桂芬就是这么一个人,她每天跟这家吵,跟那家闹,为的不就是这家三个鸡蛋,那家几毛钱么。 要说她有什么别的想法,那估计不能够,她也没这个脑子。 何萍萍翻了个白眼,“就是个混不吝滚刀肉。” “你家请酒喊了小刘么?” 柳沉鱼点点头:“刘传明是秦淮瑾手底下的兵,自然会得叫上。” 更别说人昨天一大早就过来拜年了。 “小刘是个明白人,他肯定不会让钱桂芬过来,其他的军属都是大咧咧的好性子,没人敢在今天捣乱。” 柳沉鱼低头勾了勾唇角,她还怕她们捣乱? 随着天渐渐地黑下来,秦淮瑾的战友陆陆续续地来到了秦家。 马鹏飞带着媳妇儿项雪提前到来,拿了两瓶安家酒。 三团团长徐立功带着媳妇儿黄淑芬,拎了一只肥鸡。 刘传明自己一个人来的,带了一篮子的鸡蛋。 其他的几个营长也没有空着手来的,没带东西的包了红包。 人到齐的时候,柳沉鱼锅上的二合面馒头正好出锅。 她跟何萍萍,来了就帮忙的黄翠芬把菜都端上桌,随着一道道肉菜上桌,三团长眼睛都亮了。 “可以啊老秦,今天大出血啊。” 肉票是限量的,一个月吃上这么两回就不错了,刚过了年,大家来秦家都准备好了饭菜素点儿也没啥。 毕竟除夕和初一谁家都吃得不错。 结果来了秦家,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居然有这么多肉菜,这比他们家过年都丰盛。 何萍萍把酸菜鱼放到桌上,没好气道:“可不是丰盛,小柳从腊月二十几就开始准备这些东西了。” 徐立功来了秦家第一眼看见秦淮瑾媳妇儿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倒不是说对她有什么想法,纯纯就是看见美女的惊艳。 不过也就看了这么一眼,随后就没有再往柳沉鱼那边儿看过了。 来到秦家的每一个没见过柳沉鱼的战士都有这么一瞬间,震惊过后大家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那真是麻烦弟妹了,为了感谢弟妹的心意,咱们哥几个不醉不归啊!” 黄淑芬把辣子鸡摆上桌,听了自家男人这没脸没皮的话,红着脸啐了他一声。 “想要喝酒就直说,拿弟妹打什么幌子。” 徐立功挨了媳妇儿一顿喷,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嘿嘿笑了两声:“还是我们家淑芬儿英明,一眼就看出我想啥了,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呸,你就恶心人吧!” 当着这么多人打趣她,黄淑芬脸皮薄,骂了一句扭身进了厨房。 众人指着被骂了的徐立功哈哈大笑。 徐立功憨厚一笑,傻小子们懂个啥,他要是不提前说,一会儿狼吞虎咽跟没吃过饭一样,他媳妇儿一准儿回家饶不了他。 他老徐也难啊,吃个饭还得动心眼。 淑芬儿也不想想,她做饭但凡能吃一点儿,他能出门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么。 厨房里,柳沉鱼把最后一道汤盛出来,听着外边的笑声,又看了眼红着脸进了厨房的黄淑芬,好奇地问:“嫂子,外边儿这是怎么了?” 她的厨艺算不上顶级,但是在国外那些年也是练出来的,开个饭馆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饭菜不好吃,但也没有到要笑话的地步吧。 黄淑芬听了柳沉鱼的话,脸更红了,简直就是猴子后面一样,“你别多想,是我们家那个不着调的在外边儿逗贫呢。” 说完,她怕柳沉鱼还问,赶紧说:“弟妹年纪不大,倒是做了一手好菜,等我有时间了过来跟你学学可以吗?” 她来驻地也有几年了,也有几个相处不错的姐妹,但是看见柳沉鱼之后,她还是想跟她处朋友。 要说出门之前徐立功嘱咐她好好跟柳沉鱼相处,她心里不乐意,现在见了人之后,就算没有徐立功的话,她也会跟柳沉鱼做朋友的。 柳沉鱼倒是没有拒绝,“你要愿意学就来,只是我做饭赶着饭点儿,徐团长没意见?” 黄淑芬摆摆手:“他的意见不重要,大不了我就带着口粮过来你家,你做饭我给你打下手,洗碗啥的都交给我就成。” 反正她做的饭跟猪食一样,能来柳沉鱼家吃饭,徐立功估计比她还高兴。 柳沉鱼点点头:“成啊,你们家商量好就成。” 她现在没有工作,除了学习有个人跟她说话也挺好。 黄淑芬没想到柳沉鱼这么好说话,见她答应下来,顿时也顾不得脸红了,拿过何萍萍手里的盆子就开始装馒头。 何萍萍:“……” 你俩就这么三言两语地成为饭搭子了? 她咋办?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眼前一黑 何萍萍还没弄明白的时候,突然就失宠了。 明明是她最先认识的柳沉鱼,怎么就被黄淑芬后来居上了? 要知道项雪那个小丫头都没有超过她去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项雪扶着厨房门框,小声问:“小嫂子,有啥需要我帮忙的不?” 柳沉鱼听见她的话,顾不上跟黄淑芬说话,赶紧回她:“你可赶紧的上外边去吧,我昨天跟你说的白说是吧。” 昨天下午项雪就去郝家跟柳沉鱼说了,今天要过来帮忙。 柳沉鱼当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声拒绝,她一个孕妇还是好好歇着比较好。 这点活儿柳沉鱼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项雪也知道这人来人往的她一个孕妇在这儿碍事儿,于是也没有强硬的要求干活儿,只是说:“嫂子,把碗筷我给,我出去摆上。” 何萍萍在一边儿深吸一口气,扯起嘴角,朗声道:“小项,歇着去吧,咱们这么多人还能连个碗筷都弄不好,你现在最重要,赶紧找个人少的地方坐好,等着吃饭就成。” 都这么说,她只能空着手从厨房离开。 柳沉鱼看了眼外边儿的人,看着三个在墙根玩拍方宝的三个小子,皱着眉问何萍萍:“嫂子,这都要开饭了,孩子们怎么还没到?” 要是在外边儿玩忘了时间,她赶紧让秦烁去喊人。 何萍萍端着碗刚要从厨房迈出去,听了这话端着一筐子的碗停下:“他们不来了,都在家吃了。” 大人都是没地方坐了,弄一帮小孩来还不得翻天,再说了,一家来一个两个的大人还不够可以的了,还拖家带口的多不讲究。 要是熟悉了还好,第一次见面,大家都不好意思带家里的孩子。 柳沉鱼看着外边儿两个年长的嫂子,叹了口气:“你看咱们女人桌加起来才几个人,一桌都坐不满,赶紧的下去把孩子们都叫上来。” 在柳沉鱼这儿没有家里请客不让孩子女人上桌的讲究。 这个年代待客除了富裕人家,一般家里做饭的女人还有孩子都在男人吃完饭之后再吃。 柳沉鱼可不愿意吃人家扒拉剩下的饭菜,他们家也不是请两桌饭就破产揭不开锅了。 在有限的条件里,柳沉鱼会尽可能让自己舒服点儿。 何萍萍不愿意,别人家来小的就算了,他们家郝春华和郝春明都多大了,再来就不好意思了。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春明马上就要工作了,也该多见见父亲的朋友。 今天咱们家请客,来的不是团长就是副团长,还有秦淮瑾手底下的几个营长排长。 多好的机会啊,指不定谁家就有县里的门路,给咱们春明指条明路。” 柳沉鱼知道最近因为郝春明工作的事儿,何萍萍愁的成天成宿睡不着觉。 柳沉鱼见她神色动摇,再次加码:“其实也没事儿,实在找不到工作,就让春明下乡试炼几年。” 何萍萍最怕儿子想不开下乡了,听了她的话大惊失色:“下乡干啥,他爹拼死拼活从泥地里爬出来,哪儿能还回到泥地里的道理。” “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团里没准真有深藏不露的人呢,咱们也不白占人家的便宜。” 想开之后,何萍萍把手里的碗筐一把塞给站在一边儿的黄淑芬:“弟妹,你去摆碗吧,我让我们家春明和春华去喊孩子们过来吃饭。” 黄淑芬接过碗筐,笑着说:“嫂子,就不用喊我们家的皮猴子了。” 黄淑芬跟徐立功一共三个孩子,一大一小两个闺女,中间夹着一个儿子。 大闺女上高中了,小闺女上小学,儿子上初中。 老大在家能给两个小的做饭,就没必要过来凑热闹了。 柳沉鱼笑了,“怎么的,我说了嫂子,就没有说你是吧。”柳沉鱼一把抢过碗筐子,冷笑:“咋的,你们这是看不上我家的饭菜,非得等我三催五请是吧。” 她记得还特意嘱咐过秦淮瑾,请人的时候跟人家说清楚,带着媳妇儿孩子一块儿来。 结果今天来的都是大人,居然一个孩子都没有。 说完,也不等厨房里两人说话,转身朝外边走去,看见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项雪,她没好气道:“你也别坐着了,回去把你家老三抱上带着两个大的喊来一起吃饭。” 两个豆子大的孩子放家里让孩子自己弄饭吃,这些家长的心可真大。 项雪看小嫂子脸上不高兴,也不敢说啥,跟着何萍萍一块下去回家喊孩子来吃饭。 柳沉鱼见她们都去喊孩子了,胸口的这口气才顺下来,她把碗筐子端进堂屋,出去的时候对门口嗑瓜子的两个嫂子说:“嫂子,马上要吃饭了,赶紧回家领孩子去。”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见柳沉鱼不是假客气,笑着把瓜子装进口袋里,然后拍了拍手,连声道谢。 堂屋里的两张桌子已经摆满了菜,上菜的时候她们看见这么丰盛的时候就有些后悔没带孩子过来了。 脸面是重要,但是也重要不过孩子。 哪个当妈的不想自己孩子多吃两口肉啊,就算被男人数落也没啥。 看着两人走远了,她转身掀开帘子,探着脑袋问里边侃大山的男人们:“谁的家属孩子还没到,赶紧去喊,今天的饭菜管够啊。” 屋里的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起看向秦淮瑾。 秦淮瑾:“……” 看他干什么,难不成想要他去喊? “听你们嫂子的,谁的家属还没来,赶紧喊去。” 三营长笑了:“我们家的估计喊去了。” 一排长:“我倒是想喊呢,我家属可没随军。” “哈哈,是啊,我家属回乡探亲了,也没在。” 这一圈问下来,合着能来的都来了,没来的不是来不了,就是回老家了。 柳沉鱼点点头,然后指着四营营长笑着说:“你媳妇儿在家坐月子吃不了辣的,我给你拿个一会儿你看哪个菜不辣就提前盛出来,吃饭之前给你媳妇儿送回去。” 她听秦淮瑾说过,四营长家里也没来人,他媳妇儿坐月子这段时间都是四营长伺候呢。 “对了,汤别带啊,虽然不辣但是我放了白胡椒,我怕回奶。” 万一回奶了,这年代奶粉又难弄,孩子就受罪了。 四营长挠了挠下巴,一脸的不好意思:“嫂子,我来之前给我媳妇儿做好饭了。” 四营长真没想到嫂子居然还惦记着他坐月子的媳妇儿。 柳沉鱼点点头:“那有荤腥么?” 四营长的媳妇儿还有几天就出月子了,荤腥都能吃了。 满眼透着清澈又愚蠢的四营长看向柳沉鱼,讷讷地说:“我娘来电报说坐月子不能吃荤腥,我给她煮了小米粥。”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她不吃荤腥奶里能有营养么,你给他盛点黄豆猪蹄还有笋烧肉,再加上点儿青菜就差不多了。” 说完,她回厨房去拿饭盒。 四营长看着柳沉鱼洒脱的背影,无助地看向秦淮瑾:“团长?” 秦淮瑾:“听你嫂子的。” 这点儿他也不懂,不过记在心里了,等柳沉鱼生孩子的时候就能用上了。 等四营长送饭回来,孩子们也到齐了,大家开动吃饭。 项雪端着碗坐在柳沉鱼左手边儿,小声说:“嫂子,你看过两天就开学了,我们家大妮儿二妮儿也得有个名字,你看着给取两个名字呗?” 紧接着她挺了挺圆滚滚的肚子,笑着说:“还有这个,也一起取名。”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约而同 啧啧,说的明明是中文,柳沉鱼掏了掏耳朵。 她怎么就突然听不懂人话了…… 项雪见她没有反应,伸出胳膊肘杵了杵她,“我就觉得你说话有道理,婚姻也不错,怎么看有福气得很,你给我家孩子取名字,我放心。” 柳沉鱼这下听明白了,也沉默了。 好家伙,你放心,她不放心啊。 柳沉鱼顾不上吃饭,放下筷子,抬手挠了挠下巴,“不是,我不识字啊。” 她的人设是文盲来着呢,怎么能给别人取名字,难不成取铁蛋,二妞? “嘁,”项雪冷笑一声,“你文盲?别以为秦团长都跟我们说了,你现在跟他学习呢,而且学习能力特别强,相信你很快就能赶上小学进度了。” 柳沉鱼嘬了嘬牙花,秦淮瑾这个大嘴巴什么时候出去说的,她怎么不知道。 她尴尬的笑笑:“跟上进度也就是个小学学历,给孩子取名字什么,你还是找个学问好的吧,我记得老大他们韩老师就是高中毕业,你拿上几个鸡蛋去请她给取个名字不挺好?” 柳沉鱼跟项雪的关系是不错,但是非亲非故地给人孩子取名字,她真的觉得不太好。 项雪不乐意,“她都多大了没个对象也不结婚,哪儿有你有福气。” 小小年纪就找了个团长,家里的条件又好,秦烁三个孩子孝顺听话,她过几年等秦家老三长大点儿,再生个一儿半女的,这日子真是神仙来了都不换。 “项雪同志,你的思想可不能这么狭隘,韩老师为教育事业奉献,就算不结婚也得尊重她。” 不过项雪对韩青荷有意见,倒是不好让她去找韩青荷,“我觉得还是你跟马营长一起商量他们三个的名字,你们是孩子的父母,给他们取个什么名儿都是对他们的爱。” 项雪见她确实不愿意,也没有勉强,只是听了她说的话,捂着小嘴笑了:“啥爱不爱的,就盼着她们安生长大,别让我操心就成了。” 柳沉鱼:“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在正常不过了,到时候不让你操心你还受不了呢。” 两桌饭菜让大家吃得心满意足,秦淮瑾收拾完碗筷,趁着邵淼写报告的时候,他拿起写字桌上自己做的教案,去孩子们屋里找柳沉鱼了。 柳沉鱼正跟孩子们换着看连环画,趴在床上,雪白的小脚一晃一晃地。 连环画是今天他们去县城在书店淘的,家里孩子多,柳沉鱼足足买了二十本,足够他们看上一段时间了。 见秦淮瑾走进来,柳沉鱼抬头不解地看向他,“没聊天?” “三水写报告呢,我过来教你认字。”秦淮瑾一身酒气坐到柳沉鱼身边。 柳沉鱼被酒气熏了个正着,瞬间眼前一黑,伸手推了他一把:“你去凳子上坐着,你这身酒味儿能撂人一个跟头。” 秦淮瑾低头闻了闻身上,摇了摇头,看向柳沉鱼的眼神中带着迷惑:“没味儿。”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你猜鱼会不会嫌弃自己腥气?”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人是喝了多少白酒,眼珠子都红了,居然还拿着教案来教她认字。 秦淮瑾解开风纪扣,大腿倚在写字桌上,唇角带着轻佻,眼神勾人地看向柳沉鱼:“过来。” 柳沉鱼瞪大眼睛,秦淮瑾这副纨绔模样直接镇住她了,她飞快的眨了眨眼,生怕她看错了。 确定这是秦淮瑾本人之后,柳沉鱼赶紧朝身后看去,见三个孩子看书地看书,玩脚的玩脚,这次松了口气。 她眼神里带了些兴奋,这样玩世不恭模样的秦淮瑾让柳沉鱼跃跃欲试,只是孩子们还在,她又不能做什么。 这样的情况让她烦躁,她挠了挠头发,把柔顺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语气不好地赶人。 “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干活儿的,大老爷天黑了,我忙活了一天也该睡觉了。” 其实今天并不累,这要是在他们屋,没有别人,说不定她现在就骑他身上去了,还轮得着他在那儿装模作样地勾搭她。 哼,她柳沉鱼是个禁不住的人么,也太小看她了。 秦淮瑾低笑出声,笑声磨耳,柳沉鱼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 妈的,男妖精啊。 “去去去,赶紧走,要睡觉了!” 柳沉鱼把手里的连环画怼在枕头边,翻了个身,面朝上拉了拉被子。 她怕这男妖精再在这儿这么发扫,她肯定会忍不住做点什么的。 柳沉鱼这人轻重还是知道的,有些话可不好在孩子们面前说。 干脆把人轰走,眼不见心不痒。 秦淮瑾双腿交叉倚靠在桌子边上,手里的教案卷成卷砰砰地敲打着写字桌。 许久,见柳沉鱼不说话,他叹了口气,站直身子,带着笑说:“那我洗个澡就睡了,你们也早点儿睡。” 秦烁从床上歪头出来,笑着跟秦淮瑾说:“爸爸,等邵叔叔走了之后你再带妈妈去你们屋学习哈。” 看连环画看得正高兴呢,谁愿意旁边有一对一的师生啊,教学声音一响起来,他都不想看连环画了,只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真是罪过啊。 秦淮瑾:“……” 柳沉鱼忍不住捂着被子噗嗤噗嗤地笑,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 秦淮瑾叹气,“好好睡你的觉吧。” 说完,掀起门帘进了堂屋。 他板正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放肆了一次,成果可笑。 洗完澡,躺在床上,秦淮瑾越想越可笑,晚上喝了不少酒,洗完澡出来也没喝水,他扭头看邵淼已经睡实了,叹了口气,起身去堂屋倒口水喝。 结果一掀门帘,就看见踮脚出来的柳沉鱼。 两人相视一眼,秦淮瑾笑笑,走到餐桌边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水,“我记得晚上的菜也咸啊。” 柳沉鱼做饭放盐少,吃着味道清淡。 柳沉鱼扯了扯嘴角:“是啊,架不住我吃得多啊,怎么,你这是酒喝多了烧的?” 秦淮瑾:“……” 他坐在凳子上,尴尬地点了点头:“今天高兴,喝的是有点儿多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他请战友来他的家里吃饭,看着柳沉鱼娇美的侧脸,他不止一次感慨过,娶了她可能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喝完水杯里最后一杯水,柳沉鱼起身,走到西屋门口,秦淮瑾清了清嗓子。 她扭身回头看去。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了招待所的单人床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再说一遍? 招待所的房间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想到她之前住的阳城招待所,这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儿。 不过也正常,阳城到底是个市,而驻地在乡下,这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环境不好,但是强者从来不会抱怨环境,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改变环境。 她看了眼秦淮瑾,没准备指使他,起身直接从房间出去,到了楼下的前台。 这会儿已经半夜了,前台服务员躺在前台下边的行军床上,正要进入梦乡,就听见脑袋上方响起了一道“催命”的声音。 服务员:“……” 老神仙啊,咋睡个觉这么难啊。 她憋着气一把薅开被子,趿拉上拖鞋,抬头一看,瞬间被盛世美颜攻击到,到嘴边儿的话赶紧咽了下去。 她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谄媚的笑容:“柳同志,还有事儿啊?” 她不谄媚不行啊,万一秦团媳妇儿不高兴了进来给她个背摔怎么办,她可没有钱桂芬禁摔。 关键时刻,保命要紧。 “有蚊香吗?” 柳沉鱼往后仰了仰脖子,整个人都向后倾。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儿啊,笑得一脸惊悚,别是睡迷糊了吧。 服务员王冰愣了下,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了,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月份牌,大年初二没错啊。 “柳同志,房间里有蚊子么?” “嗯,有蚊子,特别大一只,不信你看。”柳沉鱼指了指脖子上的一小块红色,“你看看,我一上楼就被咬了。” 这个天儿楼上哪儿有蚊子,她就是想想要个蚊香熏熏屋子。 至于红色,是他们上楼之后秦淮瑾嘬的。 这点儿就没必要跟小姑娘说了。 王冰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盘蚊香,再中间戳了戳,盘着的蚊香分成了两份。 “柳同志,一盘够吗?” 柳沉鱼伸手接过,笑着说:“够了谢谢啊。” 说完,她转山准备回到房间。 王冰见她要走,赶紧喊住她,“那个,柳同志等一下。” “嗯?” 王冰指了指她手里的蚊香,缩着脖子小声说:“蚊香两分钱。” 柳沉鱼愣了下,笑了,“好,给你钱。” 从兜里掏了两分钱给王冰,她歪头笑着问她,“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您慢走。” 柳沉鱼见确实没她的事儿了,拿着蚊香上楼。 王冰见楼梯口没了人影,长出一口气。 这柳同志长得是好看,人跟大院嫂子们说的也不一样,但是她站在柳沉鱼面前不自觉的就是短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另一边柳沉鱼上楼之后,进了房间,看着手里的蚊香愣住了。 她忘记要洋火了。 秦淮瑾看到她手里的蚊香就知道她肯定没拿洋火,站起身从兜里拿出一盒洋火递给她,“我这儿有。” 柳沉鱼斜了他一眼,“不是戒烟了?” 他们领证的第一天男人就戒烟了,现在身上装着洋火做什么。 秦淮瑾摸了摸鼻子,“戒了,这是老郝塞给我的。” “你点吧。” 柳沉鱼把洋火和蚊香全都递给秦淮瑾,她用不好洋火,每次点火都要浪费三分之一。 秦淮瑾把蚊香垫上,戳在桌子上的蚊香架上。 紧接着房间里的空气迅速凝结。 秦淮瑾滚了滚喉咙,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柳沉鱼直接两步走到他身前,踮起脚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往下拉。 然后他就如愿地碰到了她温热的唇,时而吐蕾时而含苞,游弋的小鱼肆意妄为。 他温柔耐心地陪着小鱼游淌,直到小鱼疲累,他抓住时机反客为主。 秦淮瑾一把按住柳沉鱼的后脖颈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收拢。 另一只手拖住她的丰裕富厚直接把人抱起,柳沉鱼的双腿顺势而上。 他不似刚才的温柔,此时的亲近变得狂风骤雨,直把娇花打的七零八落,零落成香。 此时他的好体力成全了两人放纵,初雨将歇,柳沉鱼把下巴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檀口轻启,微微喘气。 啧啧,不管亲了几次,感觉酣畅淋漓。 “这方面,你还不错。”柳沉鱼趴在那儿,觉得她好歹得夸夸他。 她声音慵懒,带着一股子满足。 柳沉鱼心里也叹气啊,真是换了个身体经不住事儿了,怎么一个亲亲就给她整得迷迷糊糊的。 秦淮瑾听了这话,心里一紧,把人扣得更紧了。 然后二话不说的抱着人就往床上走,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不等反应,他直接按住她,紧接着吻像台风过境一般向她扫去。 柳沉鱼仰头接受,不知道戳了他哪根筋了,这人突然发疯。 不过她还是挺喜欢的。 这么想着,她又故技重施,探到她早就惦记的地方了。 这要是平时她这样做早就被男人一把按住了。 这人一直就是这样,只给喝汤一口肉不给吃,柳沉鱼以为这次也一样。 束缚之地解开之后她停下,等着他的手过来抓住她的小手,结果等了半分钟都不见男人的手。 这下柳沉鱼兴奋了,这是许了她? 柳沉鱼这么想着她脑子里就炸开朵朵烟花,这个老古板怎么突然这么热情啊,搞得她跟土着一样,不行她得给他更多才行。 只不过她现在正忙着,想要干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锤了锤那人。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按在了耳边,滚烫的热浪来到了她耳边。 灼热的呼吸落下,柳沉鱼打了个机灵,她没想到这身体的通灵处也是耳朵。 只一下,她浑身的力气都没了,直接软在他怀里。 窗外的冷风没能阻挡室内渐渐升起的温度,柳沉鱼伸出手试探,只觉得这屋里干的要死,要不然她怎么有出气没进气,她只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可能活不过明天了。 他放过了通灵之处,另一只手捏着柳沉鱼捣乱的手,付上了她纤长白皙的脖颈。 男人的衣服之前已经被捣乱的小手拽得七零八落,这会儿看着整齐的她,他忍不住把人变成他的模样。 这样那样一个小时之后,柳沉鱼盖着秦淮瑾的外套,带着满心遗憾三秒入睡。 不怪她不讲究,实在是这人委实太过厉害,手段频出,招式轮番根本轮不着她出手。 原本想象征性的表扬两句,结果就是她已经无力气说话表扬他,直接睡了过去。 秦淮瑾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乖巧的睡颜,伸手摸了摸她嫣红的眼尾,脑海里瞬间闪过她是如何哭着求他放过。 他攥紧拳头,控制自己不再去想。 看了眼手表,这会儿已经快两点了,他捞起一床被子盖在他们两个的身上,在她身边倚着闭目养神。 五点他们还得回家,抓紧时间眯一会儿。 直到两人回家,家里的四个人都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去招待所过了一夜。 正月十六,也就是明天家里的孩子就要上学了,柳沉鱼踩着缝纫机给自己做被罩,项雪靠在一边儿的墙上,手上织着毛衣。 “小嫂子,名字我取好了,你给我参谋一下吧?” 项雪到底是听了柳沉鱼的,回去跟马鹏飞一起商量四个孩子的名字。 马鹏飞倒是在部队上过高等扫盲学校,但项雪可是个彻底的文盲,最后马鹏飞负责取,项雪负责参考。 柳沉鱼拿了条拉锁出来,把一边固定好,放下压脚,转动转动轴,踩上踏板车了一个来回,然后顺着走线,“说说我听听。” “你也知道我没文化,但是我们家老马还行,但是这取名字是真费劲儿,你看十几天我们才选出来,老大就叫马飞雪,老二叫马飞霜,老三叫马飞雨,老四叫马飞云。” 嘣! 机针打在金属锁头上,崩断了。 柳沉鱼顾不上手里的活儿,转身看向项雪,眼睛里都是震惊。 她深吸一口气,问:“老四叫什么?” 项雪看她脸色难看,还以为这几个名字不好呢,犹豫着又说了一遍:“马飞云啊。” 这胎不管男女,她就准备生这最后一个了。 马飞云! 怎么能是马飞云呢? 这不对啊,不应该啊,马飞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同名同姓的? 这会儿项雪还在自言自语:“老马说了,老四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叫马飞云都可以。” 轰! 这话就跟天雷一样劈在柳沉鱼的脑门上,直把她劈得头昏脑涨,浑身颤抖。 项雪被她的状态吓着了,赶紧喊隔壁的秦烁。 “老大,快去把你爸喊回来,你妈妈突然生病了!” 「柳沉鱼:天塌了家人们!」 第一百四十四章 疯批达人 秦烁正在屋里绞尽脑汁地琢磨怎么跟妈妈说休息一天去邮局打电话的事儿,就听到隔壁屋里项姨惊慌失措的声音。 他把手里的书扔到一边儿,这书是他爸从学校买回来的一到六年级全册。 柳沉鱼给了他四年级的课本,让他熟悉一下。 “姨,我妈妈怎么了?” 秦烁鞋都没穿好,跑过来的时候一脸的紧张。 项雪:“我不知道啊,你去找你爸回来,让他带你妈妈去医院看看。” 柳沉鱼脑子里一片混乱,头晕目眩的。 这会儿耳朵里的轰鸣声减弱,她听见项雪的话,轻轻摆了摆手,“老大,不用找你爸爸了,我没什么事儿,就突然低血糖了,你去给我拿块糖就好了。” 秦烁一脸担心:“妈妈,还是让爸爸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他从来没有见过柳沉鱼面色如此难看,她平时健康的红唇这会儿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脸更是苍白得吓人。 柳沉鱼摇了摇头,微微扯起嘴角,“不用了,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就是低血糖,你再不去拿糖,我就要挂了。” 项雪:“小嫂子……” 她这会儿吓得抱着肚子贴在墙边,担忧地看着柳沉鱼。 柳沉鱼伸手纤白的手,轻轻摇摆:“小雪,你先回家吧,我躺躺就好了。” 项雪皱眉:“可是……”你的脸色都难看成这样了。 柳沉鱼把腿上的被罩拿开,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吃力,她扶了一把大腿,借力才站了起来,顾不上项雪,她缓缓的走到床边,慢慢躺下。 秦烁看了眼柳沉鱼,又看了眼项雪,见两人没说话,他转身去堂屋给柳沉鱼拿糖。 项雪见人躺了下去,慢慢地挪到床边,小声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看看。” 刚刚她可是亲眼看见的,柳沉鱼就这么一瞬间脸色刷白,浑身颤抖。 看着就像突发急病的模样。 柳沉鱼深吸一口气,看她吓得脸色也难看,温声道:“有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去医院的,低血糖而已不用大动干戈。” 柳沉鱼这样说了两次,项雪看她躺下之后脸色确实比刚才好了点儿,这才说:“那成吧,我先不走呢,就在堂屋打毛衣,有啥事儿你就喊我。” 这会儿她可不敢回家,真要是回家了,这秦家就剩三个孩子,这哪儿成。 正好秦烁把糖拿进屋,走到柳沉鱼床边,把糖纸撕了递到她嘴边:“妈妈,我拿的大白兔。” 这是年前柳沉鱼给他们兄弟买的,待客的则是水果糖。 柳沉鱼把糖吃进嘴里之后,秦烁松了口气,转身出去从堂屋拿了一张小板凳坐在柳沉鱼的床边。 “妈妈,你睡觉吧,我就在旁边儿,难受了你就喊我,我去喊爸爸。” 再难受说什么他都要去找秦淮瑾,让爸爸送她去医院。 柳沉鱼看着床边的秦烁,眼睛一热,这一幕多像她在医院陪着秦烁时候的模样啊。 可是这么好的孩子…… 柳沉鱼心绪起伏,怕一会儿控制不住吓到孩子,把头歪到另一边,小声说:“妈妈没什么事了,你去那屋好好看着弟弟,要不我不放心。” “可是……” “没事儿,吃了糖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她伸手指了指外边儿:“跟你项姨说,让她家去吧,有什么事儿你在坡上喊她。” 秦烁噘嘴,他不想走。 “乖,快去吧,我想睡会儿。” 柳沉鱼从来没有这么跟他说过话,秦烁红着脸,虽然不情愿但到底是点了头。 把项雪劝走之后,秦烁拿着小板凳坐在柳沉鱼卧室门口,只要柳沉鱼那边言语一声他立马就能听到。 秦灿和秦煜也知道柳沉鱼不舒服了,各自拿着连环画坐在餐桌边看书,不打扰大哥和柳沉鱼。 屋里的柳沉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破碎感拉满。 柳沉鱼现在不是要碎了,而是已经碎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穿越到七十年代已经够倒霉的了。 怎么她是不够有钱还是不够美,怎么就能突然让她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就算了,居然还有一个糟心的亲妈。 这也就算了,毕竟她已经从贺家出来了,任凭刘芳怎么折腾也跟她没关系了。 眼瞅着舒心日子就要来了,她躺了还没半个月,这个晴天霹雳就打在她脑袋上了。 是,她是爱看虐文怎么了,但是偶尔换换口味也不至于遭天谴到让她穿越吧。 穿越就穿越,还穿越到一本书里,怎么呢,是看她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没错,刚刚项雪说完他们家老四的名字之后,她瞬间就明白她不是简单的穿越,而是穿到了一本书里。 这是她穿越前几天看过的一本年代文,主角就是一个叫马飞云的军二代。 她是如何联系上这本书的呢。 原因就是最后大反派陈煜死的时候,看着天空感慨,如果那个姓秦的来接他们,他跟哥哥们的人生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柳沉鱼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这本书的男主死啦! 还是死在大反派陈煜的手里,陈煜最后是跟马飞云同归于尽的。 她在脑海里疯狂地筛这本书的细节,想要从里边找出一星半点的秦淮瑾的痕迹。 快速过滤信息让柳沉鱼脑袋疼,不过好在她还挺喜欢大反派陈煜,所以对于他说过的话,身边的人记得无比清晰。 这点儿也归功于她穿越过来还没有多长时间,好多东西都没有忘记。 陈煜跟最好的朋友说过他的父亲死在了那边的那场战争里,他还骂道过他的父亲,要不是他不检点害死了老领导的女儿,他们陈家也不会受牵连。 所以陈煜口中的这个老领导的女儿就是她了。 原主在全文只有一句话,被弄死在床上。 柳沉鱼眼前一黑,她都能想到原主死了之后,贺家会怎么对秦淮瑾。 不会明摆地针对他,但是他的前途也完蛋了。 现在捋清楚她跟秦淮瑾的结局,柳沉鱼松了口气,原主死了她来了,两人的结局跟书里完全不同了。 只是想到三个孩子,柳沉鱼呼吸一滞。 大反派陈煜有两个兄弟,一个是淹死的,还有一个是疯子,重点是他决定跟男主同归于尽前,居然把他疯了的哥哥勒死了! 柳沉鱼想到这儿的时候,完全不能想象现在这个臭美大辣椒居然会是个死也带着哥哥走的疯批。 原着里秦淮瑾死了之后,陈煜和哥哥被赶出陈家。 从那天起,八岁的陈煜一个人带着一个疯了的哥哥开始了艰难的讨饭生活。 也得亏他脑子灵活,十五岁就赚了第一桶金,然后凭借聪明的脑袋瓜一路赚钱开公司,然后融资上市。 他跟男主同归于尽的时候,他公司市值超过百亿。 至于男主跟陈煜有什么过节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吗? 还真没有! 对的,就是没有! 陈煜一直针对男主只是因为巧合之下知道了他的父亲是为了救男主父亲被炸身亡的。 要不说他是个疯批呢,想法跟一般人都不同。 他想的不是如何利用这段关系获得更大的利益,而是三番五次地针对男主,针对男主身边的所有人。 一句话形容——无差别攻击。 就连他活着没意思的时候,都要先带走他哥,后带走男主。 怎么一个疯字了得啊。 柳沉鱼揉了揉嗡嗡疼的脑瓜子,这小子这性格里的疯,不会以后一不顺心就带走这一家子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在沉默中变态 柳沉鱼想着现在秦煜臭美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个臭美蛋要是发疯带走一家子,她就让秦淮瑾先把他带走算了! 想来现在跟书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没死还把三个孩子弄到秦淮瑾身边了。 秦烁是落水了,但是她发现的及时也救回来了,秦灿因为自责疯掉,只是嗓子受刺激说不出话了。 老三秦煜也没有来得及改姓,依旧是那个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能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两个字的懒货。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说起来要说对不起的,还真就对不起项雪一家子。 原着中马鹏飞一直给陈家寄钱,根本就不清楚陈煜和陈灿的情况。 等他知道的时候,儿子马云飞跟秦煜已经命丧黄泉了。 咱就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陈家不是好东西,马鹏飞这个糊涂蛋从这会儿就能看出来。 就是委屈了三个孩子还有马飞云。 原着里陈煜实在是太苦了,他先是失去了父亲,对于姥姥家把他们轰出来的举动母亲视若无睹,甚至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厌恶。 他一个八岁的孩子,天知道是如何拉扯一个疯了的哥哥的。 后边即使他过得很好了,他也不快乐。 所以在知道马云飞过得潇洒幸福的时候,他内心是痛苦的。 不在痛苦中沉默,就在沉默中变态。 他变得比他哥哥还疯。 柳沉鱼看书的时候就心疼他,可能是因为他有张好看的惊天动地的脸蛋子。 所以作为一个读者,柳沉鱼三观跟着五官走了。 柳沉鱼胳膊搭在脑门上,双目无神的看着上边,她在思考。 直到秦淮瑾回来,她都没缓过劲。 主要是她一想到稳重贴心的秦烁早夭,阳光开朗的秦灿疯了,懒货秦煜会变成一个无差别带人走的疯批,她就头疼。 对于三个孩子的教育她是不想插手的! 秦淮瑾一进门就看见守在卧室门口的秦烁,他看了眼桌边的三个孩子,压低了声音问:“妈妈不舒服?” 柳沉鱼要是没事儿的话,从来不会耽误任何一餐饭。 这个时间家里的烟筒没有冒烟,秦淮瑾一进家属区就看到了,所以他是小跑着回来的。 进了堂屋,看着蔫哒哒的三个孩子,更加确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柳沉鱼肯定是不舒服了。 三个孩子见他回来,齐齐松了口气,异口同声地喊:“爸爸!” 秦烁撇嘴:“爸爸你可算回来了,妈妈不舒服,还不让我去找你。” 天知道他这一下午提心吊胆怎么过来的。 秦淮瑾脸一沉,皱着眉问:“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直接去找我。” 秦烁使劲儿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秦淮瑾从兜里掏出粮票还有毛票,递给儿子:“你跟老二一起去食堂打点饭菜,想吃什么打什么。” 说完,掀开门帘进了卧室。 卧室里一片漆黑,秦淮瑾扯了扯门口的灯绳,昏黄的灯光瞬间洒满了整间屋子。 他往里走了两步,然后就看到柳沉鱼虚弱的模样。 秦淮瑾心下一紧,三步做两步来到床前,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有发烧。 秦淮瑾松了口气,然后试探着问:“去医院吧。” 她这个模样实在不是没事儿的样子。 柳沉鱼刚刚就听到他跟孩子们说话,这会儿他进屋了,她睁开眼,轻轻摇了摇头:“没啥事,我就是吓的。” 秦淮瑾疑惑,她当时不是在做被罩么,怎么就吓着了? 柳沉鱼也没让他想太久,“身体还是不好,最初是低血糖,后来老大给了我一块奶糖,吃了就好多了。” “那吓着?” 柳沉鱼撇嘴:“做了个噩梦。” 她可没准备把这事儿憋在心里。 一个人心里藏着一件不能说的秘密心理压力对她来说刚刚好。 至于三个孩子这么大的事儿,还是交给他们亲爹操心去吧。 秦淮瑾没有因为一个噩梦就不重视,而是站起来,坐在床边把人从被窝里捞起来抱在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光滑的额头,小声问:“能说说么?” 柳沉鱼点了点头,把自己梦里的情景跟他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眼眶都红了。 “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给我的预兆?” 秦淮瑾听着她的话,随着她越说越多,眼神中墨色翻涌愈发澎湃,听到她这么问,瞬间收敛,声音温和地安慰她。 “是老天爷心疼你才给你的预示。” 他已经把整件事情串联起来了,也清楚这可能就是事情发展的另一种方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时间的节点,轨道突然就变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眼中俱是化不开的浓雾。 是了,她来了。 至于她是谁,他不在乎。 要不是她,他们爷们的路就会跟她的梦一样。 他抱紧了怀中的人,语气坚定:“放心,他们三个我会盯紧,到了岁数就给他们扔到军营里。” 他就不信每天累得臭死,老三还有精力搞事情。 柳沉鱼:“……” 军队是你们家的托儿所么,什么臭鱼烂虾都收? 秦淮瑾低笑:“自然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收,所以从明天开始他们早晨起来就跟着我一起跑操。” 每天把他们的精力耗完,要是还有精力,那晚上再加一个晚操,反正不会让他们闲着。 原来是柳沉鱼把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柳沉鱼听了这话立马从他怀里弹起来,看着秦淮瑾的眼神里满满的惊悚。 这是什么人间活阎王。 “那个,老三是不是太小了?” 老大老二锻炼锻炼也好,老三是不是太小了点儿,他走路都费劲儿,别跑两步摔一个跟头。 秦淮瑾看她这么激动,看着空荡荡的怀抱,伸手把人又揽了回来。 “三周岁了不小了,你就是太心疼他了,他一个大小子又馋又懒还臭美不像话,修理几次就好了。” 这个刺头,他会重点照顾的。 柳沉鱼在心里给三兄弟点了根蜡烛,未来的日子多多保重吧。 果然,秦淮瑾说话算话,第二六点就把三兄弟薅了起来。 秦烁揉着眼睛站在院子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出来做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他爸爸一手提溜着老三,一手捏着老二的耳朵从堂屋走出来。 这阵仗吓得秦烁立马不困了,眼睛瞪得溜圆。 秦淮瑾把两个倒霉儿子扔在地上,进屋拿出了一条他不用了的武装带,朝着地上那个还睡的懒货就是一皮带。 只听老三嗷一声从地上捂着屁股窜起来,然后嘴里说着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秦烁:“……” 虽然听不懂,但直接这小子骂的一定很脏。 秦灿一看老爹来真的,赶紧扣了扣眼角的眼屎,站得笔直。 秦煜还在那儿哎呦哎呦地喊,秦淮瑾上手又是一皮带。 他用的都是寸劲儿,不会把人打坏,但是皮子会很疼。 “还号丧不?” 秦煜不敢嚎叫了,摇了摇小脑袋,倒腾着两条小短腿站二哥身边,抽搭着抹眼泪。 秦淮瑾冷哼一声,这不是动作很利索么。 这小子就是欠收拾,看来他平时就是纯懒。 “我昨天晚上就通知你们了,今天六点半起床跑操,六点收拾军容军貌,你们今天非常不合格!” “爸爸……” 秦淮瑾一个眼风扫过去,直接把秦烁还想说的话堵在嘴巴里:“发言之前喊什么!” 秦烁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报告!” 秦淮瑾点头,“说。” “我们还没吃饭呢。” 他以为昨天晚上爸爸跟他们开玩笑的,没想到今天早晨天不亮就被喊起来了。 一晚上过去了,他早就饿了,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动。 秦淮瑾冷哼:“营地里的士兵都是跑完操才吃饭,你们也一样。” 说完,他拿着武装带在左手上拍了拍,“你们要记住,这是通知,不是跟你们商量,好了,立正,稍息,跑步走!” 话音落地,秦烁不敢耽误,赶紧跑了起来。 秦淮瑾就在他们身边,他生怕武装带下一秒就抽到他身上。 他细皮嫩肉的可禁不住这个,还是揍皮糙肉厚的老三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怎么是你啊 第一天的训练以秦烁背上挨了三下皮带,哭得喘不过气的老三结束。 三个小子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回到家,看见桌上的小米粥和二合面馒头眼睛都亮了。 秦烁把老三放在地上,跟着秦灿赶紧洗漱吃饭。 原本哭得死去活来的老三,这会儿就跟不累一样,倒腾两条小短腿一把抱住柳沉鱼的大腿。 不等柳沉鱼说话,嗷一声哭了出来。 柳沉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阵仗不知道的以为死了娘呢。 秦淮瑾带着三个孩子出去训练之后,柳沉鱼多躺了半个小时就起来了。 锅里煮上小米粥,又放了几块红薯,掀开一点儿锅盖,确定不会溢出来,她才回屋看书。 她得加快学习的速度了,要不然再让秦淮瑾拿着那本教案教下去,她以后再也没办法直视老师这个职业了。 进屋拿书的时候,看见窗户下边的写字桌,脑海里瞬间想起她一条腿搭在上边,那人为所欲为的情景了。 脸皮一向很厚的柳沉鱼,第一次忍不住红了脸。 生气地把那本惹祸的教案扔到一边儿,拿起二年级的语文课本,半躺到床上,快速地翻阅。 拼音表面上已经学完了,她现在学习的都是基础汉字,之前跟让秦淮瑾教她,柳沉鱼心里就没憋着好屁。 这会儿放屁砸了脚后跟,她得赶紧调整一下。 别大餐还没吃到口,就被那人的花样给搞死了。 秦淮瑾带着三个儿子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五年级的课本了。 低头看着干嚎没有一滴眼泪的秦煜,柳沉鱼揉了揉太阳穴,“你小子还是不累。” 真当她不知道呢,小孩子根本就不知道累。 小朋友的无氧系统没有发育好,再加上个子小肌肉离心脏更近,基本上全身都靠有氧系统在运作。 要知道有研究表明,小孩子的抗疲劳能力堪比铁人三项的选手。 而且,小孩子的恢复能力比专业的运动员更快。 当然了,因为他们无氧系统没有发育好,一旦累过头立马就会生病。 柳沉鱼看着秦煜还有劲头儿装哭,就知道秦淮瑾是踩着几个孩子的接受能力训练他们的。 老三的哭声一顿,一手抱着柳沉鱼的大腿不松,另一只手象征性地抹了抹眼睛。 “妈,你是我亲妈,你管管爸爸吧,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看我多可怜啊,谁家小孩跟我似的,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秦煜就等着柳沉鱼心疼他,臭骂他爸爸一顿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家谁说话都没有妈妈说话好使,爸爸得听妈妈的。 然而,他闭着眼睛等了半天,柳沉鱼都没说话。 不仅妈妈没说话,屋里的别人也没说话。 他噘着嘴睁开眼一看,嚯,他们都盯着他干嘛。 柳沉鱼率先打破沉默,摇着头,一脸的幸灾乐祸,“老三,合着你也是能说这么一长串话的啊。” 平时一个字两个字地蹦,是他们不配是吧。 秦烁气得都顾不上吃饭了,“你个臭小子,以后要是不把话说明白,你看我还帮你做事儿不!” 秦灿,秦灿说不出来,但是狠狠地点头表示同意。 秦淮瑾虽然没说话,但是擦手的动作能看出来比平常多了两分力道。 柳沉鱼更是哭笑不得,她知道这小子懒,但没想到这么懒。 这一串话说下来不是很利索么。 也是,怎么也是原书的大反派啊,总不能是个结巴或者哑巴吧。 秦煜小鼻子哼哼了两声,他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只要妈妈护着他,到时候还怕大哥二哥不替他干活儿? 可惜,他的美梦还没开始做就破碎了。 柳沉鱼拎着他的领子,冷笑:“我看以后老三还是加练吧,”她看了眼气鼓鼓的秦烁和秦灿,“你们俩训练完还要去上学,老三不用,不训练也是淘气。” 秦煜:“……” 他震惊地看着柳沉鱼,不敢置信的模样逗笑了本来冷着脸的柳沉鱼。 “怎么,你也觉得我的建议太棒了是不是?” 秦煜使劲儿摇头,生怕晚了一点儿他爸爸就同意了这个建议,他一脸崩溃,眼泪瞬间充满眼眶。 “妈妈,难道我不是你做最喜欢的孩子了?” 柳沉鱼笑了:“谁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了?” 秦煜揉了揉眼睛,一脸正经地说:“漂亮鞋子,漂亮衣服,都是妈妈买的。” 就连他的小被子都比哥哥多一个。 柳沉鱼无语,这孩子真行,脑回路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你有的,两个哥哥都有,你没有的哥哥也没有,所以没有什么最不最喜欢的。” 她看了眼一边儿闷头喝粥但竖着耳朵听的两个小子,笑了:“我的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自己喜欢自己。” 讨好型人格的人很痛苦的。 “好了,不要在这儿唱大戏了,赶紧吃饭,爸爸要去上班,吃了饭咱们还得去送两个哥哥。” 柳沉鱼原本想带着秦灿去京城一趟的,没去是因为贺世昌介绍的大夫跟他们说,他们干预其实也没有什么成效,只能是秦灿自己想开。 至于什么时候想开,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既然不用去京城,两个孩子也该去学校了。 秦煜一听这个,身上的肉也不疼了,也不觉得累了,他爬上凳子,稳稳地坐在那,等着爸爸给他盛粥,“谢谢爸爸,多要点红薯。” 秦淮瑾拿着勺子的手哆嗦了两下,把勺子里仅有的一块红薯掉下去,他只当没看见,把勺子里的粥盛到碗里,放在秦灿面前。 “吃饭吧。” 活祖宗。 吃完饭,柳沉鱼把两个小子的书包换成军用挎包,这是秦淮瑾发的,他用不上就给两个小子了。 秦烁看着崭新的军挎包,嘴角的笑都压不住了,“妈妈,能给我做一身军装么,要跟爸爸的一样威武。” 柳沉鱼把水壶塞在他们各自的书包里,听了这话,隔着窗子问外边刷碗的秦淮瑾。 “秦淮瑾,你有没有穿不了的军装啊?” 之前柳沉鱼看郝春华穿了一身,特别好看,就想着给三个孩子也弄一身。 只是这会儿军绿色的布料太抢手,之前她去军人服务社抢了两次都没抢到。 秦淮瑾的衣服一直是他自己收拾,他的衣柜柳沉鱼没打开过,还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穿不了的旧军装。 秦淮瑾洗完最后一个碗,端着水盆来到窗户前,笑着说:“我一会儿给你拿出来。” 他有两套袖口裤脚都磨烂了的军装,给孩子们改改正好。 柳沉鱼得了秦淮瑾的话,朝秦烁扬了扬下巴,“听见你爸的话了?你们在学校表现好的话,我就加加班这几天给你们做出来。” “要是表现不好的话……” 秦烁赶紧道:“妈妈,不着急的,你别累着。” 他知道妈妈现在正在学习,这多累啊,他只要能穿上就成,真没有这么着急。 千万别把人累坏了才好。 至于表现好不好,他尽量不让老二在学校打架。 哎呦,这是谁家的贴心小裤衩啊。 哦,原来是她家的。 柳沉鱼这会儿才体会到养成的快乐,也算明白为什么上辈子这么多人搞养成系明星了。 啧啧,这该死的成就感哈哈。 秦淮瑾找出衣裳来,放在缝纫机上就去营地了。 柳沉鱼看了眼手表,是时候送他们去学校了。 她带着三个穿着新衣裳新书包的小子走在大院里还是很震撼的。 大家都知道她对孩子好,但是有些人毕竟没见过,这会儿看三个孩子上学居然还有新衣裳穿,才知道所言非虚。 柳沉鱼领着三个孩子先把秦灿送到教室,跟他的班主任聊了他的情况之后,才带着秦烁秦煜来到三年级。 第一百四十七章 睡不着一点儿都睡不着 秦烁摸着书包跑在柳沉鱼他们前边。 到教室的时候,他的班主任韩青荷正安排孩子们打扫卫生。 韩青荷看见秦烁的时候,眼睛一亮,笑着走下讲台,“秦烁同学,看来你恢复的很好啊。” 比那天烧的迷糊的模样好了太多,都能跑能跳了。 “是啊,我妈妈照顾得好,我已经完全康复啦。”其实还是有些咳嗽,但是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没事。 但是秦烁着急跟人炫耀柳沉鱼。 韩青荷一直笑着的脸听了秦烁的话,僵硬了一瞬,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你爸爸在后边儿?” 她歪头朝院子里看去,然后就见到了领着秦烁弟弟的柳沉鱼。 没看见想见到的人,韩青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等柳沉鱼到跟前跟她打招呼的时候,韩青荷笑着问:“怎么今天秦团长没有来送孩子?” 柳沉鱼伸手摸了摸秦煜的脑袋,温柔地回道:“我送也是一样的。” 韩青荷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些,“那秦烁同学可以进教室了,咱们一会儿发新书。” 柳沉鱼觉得好笑,之前她还觉得这个班主任还不错,没想到她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多可笑啊,一个二婚带三个孩子的男人还挺抢手。 她是权衡利弊之下选择的秦淮瑾,再加上这人长得确实在她的点上。 韩青荷一个高中毕业的老师,到底看上秦淮瑾什么了? 秦烁大了不需要在跟班主任嘱咐,柳沉鱼跟韩青荷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 晚上她一条腿踩在秦淮瑾的肩膀上,突然想起这件事儿,脚上用了力把这人的脑袋向后踹去。 “先等等,我有话说。” 秦淮瑾抬头舔了舔唇,看着她迷蒙的眼睛,满头问号。 不是,干正事儿呢。 非得这会儿说不行么,她都这样了! 他看着她一副不听不给的模样,就知道今天不让她说,刚刚的事儿算是进行不下去了。 他往前屈膝,把两条腿架在胳膊上,深吸一口气道:“你说,我听着。” 柳沉鱼这会儿不上不下的也难受,但是想到白天发生的事儿,她还是缓了口气。“韩青荷想给你儿子当后妈。” 秦淮瑾伸手胡噜了一把头发,一脸懵:“谁啊?”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韩老师。” 这么一说秦淮瑾就知道了,“哦,老大的班主任,她怎么了,老大今天惹事儿了?” 不应该啊,他们家老大是三个孩子里最稳重的,开学第一天惹事儿的可能性不大。 “什么啊,人家想给你儿子当后妈。”柳沉鱼笑了笑,感慨道:“其实也不错,她有工作,对秦烁我看也不赖,你们一个军官一个老师还挺相配,我觉得……” 她嘴里的话还没说完,惊涛骇浪席卷而来,转眼她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直到她喘不过气,这人又继续之前的活计,直接把她炸得眼冒金星,浑身湿透。 柳沉鱼抓着他精短的发,指节泛白,想要锤他两下胳膊又一点儿劲儿都用不上。 没办法她只能用不算闲的嘴巴骂他:“秦淮瑾你是狗么……” 她都不敢想象现在大腿内侧会是怎么一片灾难现场。 原本以为前边几次的他已经耗尽毕生所学讨好她了,结果今天又给了她全新的感觉。 柳沉鱼话还没说完,回答她的就是他坚而有力的胳膊掐着她的腰直接翻了个个。 “啊!” 然后她的脸就埋在了枕头里,呼声被淹没。 这人的攻势更猛烈,柳沉鱼哆嗦了一次又一次。 她跟一条咸鱼一样,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结束的时候,柳沉鱼手指都懒得动了。 “秦淮瑾,有本事真刀真木仓的来,玩儿花活算什么本事……” 她强撑精神说完这句话,立马睡死过去。 秦淮瑾起身倒水给她收拾干净之后,又出去洗了个冷水澡,等他进屋温度上来之后,掀开被子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下巴低着她的额头,眼中墨色弥漫。 她想要的快乐他给了,她怎么能笑着说出那样的话。 这人把他吃干抹净(净化版)就想扔了,也要看他同不同意。 韩青荷是吧,他记住了。 这一晚秦淮瑾没睡,就这么看着柳沉鱼。 当天柳沉鱼睡到晌午,起来之后按照秦淮瑾的字条去徐团长家把老三接回来。 黄淑芬看着柳沉鱼面若桃花的模样,笑着打趣了两句,就把人放走了。 柳沉鱼从徐家出来,心里暗骂秦淮瑾。 这人没上真招就给她弄了个小死,这要真刀真木仓上阵的时候,她这小体格子真能受得了么。 不过她这人最是争强好胜,在这事儿上她一个新时代的居然输给一个老古董,这像话么。 说出去都丢穿越者的脸! 不行,她得让这大馋小子见见世面! 结果晚上她还没让这人见世面,这人就给她扔下一个大雷。 “你说什么?” 她攥起拳头狠狠垂在男人的胸肌上,砰砰直响。 秦淮瑾一脸冷然,“你都要跑了,我再不做点什么,我这么多年白混了?” “那你就能跟校长反应把她弄去村小?” 柳沉鱼皱眉:“喜欢只是一种情绪,她可能是崇拜你,可能是喜欢你的身份,这些都有可能,但是咱们真没必要毁人前程。” 好家伙,她不愿意争还是她得错了? “天底下男人多的是,她能喜欢你也能喜欢别人。”柳沉鱼自责:“昨天的事儿怪我,是我嘴欠,万一人家只是对你有好感,但没想给你三个儿子当后妈呢。” 她皱着眉,“我承认你是条件不错,但也不是是个人都上赶着当后妈的。” 秦淮瑾脸色更是难看,他红着眼看向她,声音紧绷:“是,我是二婚,我有三个孩子,我就不配不应该找个心意相通的人过日子。” 柳沉鱼愣住,手足无措的看着秦淮瑾:“哎呀,你别这样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是也夸你了么,你条件好啊。” 这个是事实啊,除了要当后妈一点儿不好,跟着秦淮瑾每个月津贴都花不完,就算再养两个孩子都够够的。 这是他用命拼来的,他生活得再好点儿也是应该的。 就算他跟她不结婚,过两年组织上要是对他委以重任也会给他介绍个各方面都拔尖的女同志的。 “条件好有什么用,你不是成天想着跑。”秦淮瑾红着眼,低下头声音中满是颓然。 柳沉鱼挠了挠脑袋,“我是说没必要给她调到村小,你要是真膈应咱们活动活动给她弄到公社里,县里,或者省城军区子弟小学不就得了。” 这样也算变相高升了。 韩青荷就算在这儿干十年也不见准能进省军区子弟小学,毁人前程的事儿真不能做。 秦淮瑾:“那有什么用,你不还是想跑。” 柳沉鱼一噎,也恼了。 以前只有别人哄她的份儿,求着她睡的份儿,哪有秦淮瑾这样的。 半个月了哪哪儿都探索了,临门一脚死活都不给她,这是人么! “秦淮瑾,你别得寸进尺啊,是你的烂桃花,我这儿想解决的办法,你非得抓着我不放干嘛!” 「柳沉鱼:真男人真刀真枪! 秦淮瑾:枪给你,你跑了咋整,小毛驴就得用胡萝卜吊着。 谢谢宝宝们的票票和打赏,还有纠正的错别字的宝宝谢谢啦!」 第一百四十八章 耳边风 “秦淮瑾,你别得寸进尺啊,是你的烂桃花,我这儿想解决的办法,你非得抓着我不放干嘛!” 吼完之后,柳沉鱼心里也后悔了。 要说柳沉鱼真想跟秦淮瑾离婚那肯定不可能。 她敢说,离婚之后贺家立马就会知道,贺世昌说不定就要把她弄回京城。 在京城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身边随时跟着一个神经病脑子拎不清的亲妈,这日子还有法儿过么。 还有一点儿,她现在肉还没吃到嘴里,还不想走啊。 原本她是在想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人突然给他来这么一下子,她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看着这样颓然的秦淮瑾,柳沉鱼只觉得心情沉重,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冷静沉着,意气风发。 “你不要这样,我跟你解释过了的。”柳沉鱼耐下性子解释:“你看,我昨天就是这么一说,你也知道我是嘴快,其实心里没这个意思。” 她叹了口气,从被窝里坐起来,上前拉住他的手:“我要是想走,你调走她就能解决了么?” “我这么生气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我们不应该影响别人的人生,另一个则是韩青荷值得你违背原则么?” 他去学校找校长,校长只会跟韩青荷谈话让她注意点儿,其他的应该不会有什么。 把韩青荷调到村小,这就需要秦淮瑾找人了。 秦淮瑾抿唇不说话。 柳沉鱼见他不说话,垂下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她长这么大只有别人哄着她的份儿,她哪儿哄过人啊。 来到这边儿之后贺世昌因为亏欠也好因为其他也好,她的要求那人没有不答应的。 跟秦淮瑾来到这边儿结婚之后,秦淮瑾对她算得上千依百顺了。 她都看在眼里,但是她真不知道如何哄他了。 柳沉鱼知道他为什么成天怕她跑了,他也不想想,两人正儿八经领了结婚证的,她跑能跑哪儿去。 而且他们之前不是聊过了,好好放下心磨合么,怎么他还是这么不安。 “你看这样成么,我去找徐伯母,让她托省城的朋友给韩老师介绍几个条件好的对象,这样她挑花眼之后肯定把你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她估计自己来之前韩青荷就看上秦淮瑾了,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有行动,这个她就不清楚了。 再说了人家也没表现出什么,他们着急忙慌地收拾人家干嘛。 是她敏锐地发现这件事儿,但不是为了把她的前途给毁了啊。 “你知道女孩子上学是多难的事儿么,更别说上到高中了。”柳沉鱼躺下,靠在枕头上,声音缥缈:“马鹏飞家条件不错吧,最开始还不是没准备让闺女上学?” 更别说韩青荷家了。 她听说韩青荷是春溪大队的,家境很普通。 她能坚持到现在不结婚,跟她在子弟小学工作有很大的关系。 虽然现在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有多少地方多少人能真正做到? 这个世道本就对女人格外的严苛,想要女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文化高能侍奉公婆,最好再有个正式工作就更好了。 可是这样的男人世上有几个。 在她看来,下坡的何萍萍做的就已经很好了,除了文化不高,几乎没有缺点。 “你应该外边儿的人都在夸我有福气了吧?” 秦淮瑾点点头。 他是听郝山河和徐立功说过,但是他心里却嗤之以鼻,有福气的明明是他,这帮人懂什么。 当然了,他媳妇儿也不需要那些糙老爷们儿懂,他懂就行了。 柳沉鱼知道这人还不高兴,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的家庭条件大家就算不是很清楚,也知道我家里对我是很不错的。” 毕竟一千块钱的嫁妆还有自行车在那摆着,她们否认不了。 她长得不说倾国倾城吧,但也是人群里拔尖的那个,就这样有钱有貌还是头婚的她,嫁给秦淮瑾这些人都觉得她是在享福。 那些人怎么说的来着,“柳沉鱼要不是娘家顶用长得还不错,就她那个文盲凭什么嫁给秦淮瑾享福。” 多可笑啊。 当你有钱有貌的时候,她们会说你没文化。 当你有文化有钱的时候,他们嫌你长得丑。 当你有文化长得好看的时候,他们会说你是为了钱才跟了秦淮瑾的。 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秦淮瑾在这些人眼中就算离婚有三个孩子都不算是缺点。 以后三个孩子都可以扔到部队里,进了部队有津贴,就不需要花家里的钱了。 再加上秦淮瑾津贴高,长得好,这么年轻就是团长前途光明。 钱权貌他都集齐了,二婚有娃这个缺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嗐,她感慨这些有什么用呢,她一个人的力量是微薄的,不过聊胜于无吧。 所以她得赶紧去把学业证书搞定。 “我这样的条件还要被人挑拣,你说她有多不容易?”她没想一下说服秦淮瑾,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她其实不清楚夫妻应该如何相处,但是多沟通总是没问题的。 秦淮瑾没说话,他怕这话说出来柳沉鱼会锤死他。 在他心里她就是最好的,韩青荷好不好跟他没关系,但是她让柳沉鱼不高兴了,这个他不允许。 他还是不说话,但是伸出手把人搂在怀里,难得这天晚上睡了个素的。 柳沉鱼哪儿知道这人怎么想的,他不说话,她还以为是自己没劝动呢。 哎,算了她尽力了,这人要是还是不高兴,就不高兴吧。 过几天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秦淮瑾离开的时候,柳沉鱼还在睡觉,他带着三个孩子照旧出去训练。 等训练完成,把孩子送回来,饭都没吃直接去了营地。 如此两天之后,柳沉鱼就算心再大,也知道这人闹性子还没好了。 晚上饭桌上又是柳沉鱼跟三个孩子。 秦烁看了眼柳沉鱼,又看了眼秦淮瑾空出的位子,叹了口气。 他爹到底在干什么啊。 “妈妈,爸爸今天还不回来么?” 是的,昨天晚上的秦淮瑾没回家睡。 柳沉鱼:“谁知道他呢。” 她还一脑门子雾水呢,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气性这么大啊。 秦烁无奈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劝都没法儿劝。 他爹也是,怎么能让女孩子生气呢。 等他回来,他得好好跟老爹说说这事儿。 随后秦烁想起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儿,满脸遗憾地对柳沉鱼道:“妈妈,我换班主任了。” 柳沉鱼吃着馒头的手一顿,抬头看他:“知道为什么么?” “不知道,反正韩老师走的时候脸色难看。”秦烁其实跟韩老师没什么感情,只是他之前落水,韩老师跟着跑前跑后的,他对她有些感激。 现在韩老师走了,他也没有难过的情绪。 柳沉鱼皱眉,合着她跟秦淮瑾说的话都是耳边风!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最后一次 秦淮瑾在宿舍窝了一宿就受不了了,吃了晚上饭,掐着点儿回得家。 结果他刚进屋,一束强光就径直照在他的脖子上。 “怎么,还知道回家啊,怎么不继续住宿舍了?” 秦淮瑾见她没睡,只能拉开灯。 他脱下军装外套,去堂屋拿水壶到了盆热水,一边洗脸一边问:“怎么还没睡。” 平常八点半柳沉鱼都睡着了,早知道他再晚点儿回来了。 柳沉鱼冷笑:“我睡着了怎么欣赏你狗狗祟祟的身姿啊。” 秦淮瑾:“……” 倒也没有狗狗祟祟。 他擦了手,洗了脚准备上床,昨天在宿舍,身边没有柳沉鱼他怎么也睡不着。 “你先站在那别动,等我问完话的。” 秦淮瑾刚脱下裤子,一手抓着裤子,一脸懵地看着柳沉鱼:“我怎么了?” 他承认自己是矫情了一下,这不是也惩罚他了,他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还担心三个臭小子气她。 柳沉鱼冷哼一声,抱起胳膊,坐直了看着他,“你还跟我装蒜?” “你跟我说说,不是咱们都说好了么,你怎么背着我就把人给调走了,你儿子说了,今天韩青荷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她都不能想象韩青荷从子弟小学回到村小之后,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失去了子弟小学老师的光环,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自己选择对象了。 秦淮瑾:“……” 他把刚脱下的裤子又穿上,系上武装带之后,站在地上抿唇看着她,“我还是回营地睡吧。” 柳沉鱼皱眉,“秦淮瑾,今天你走出这个门,你不要后悔。” 她是不明白两人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把人调走了,他只要跟她承认错误,她再舍着脸皮去找于师长这事儿总能弥补回来。 可现在这人是什么态度。 秦淮瑾听了这话,眼神瞬间犀利,“你想做什么?” 难不成就因为一个韩青荷,柳沉鱼就要跟他离婚! 他是不会同意的。 他现在只觉得韩青荷调得还是不够远,最后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们一家子面前。 “你说我做什么,我把你三个儿子打包卖掉!” 她气死了,但是想到之前她说给这人换个媳妇儿他就发疯的模样,到了嘴边的离婚二字又咽了回去,改为这个。 三兄弟:呵,仗着我们不敢发疯是吧。 秦淮瑾松了口气,不是离婚就好。 “我知道你就算抛弃我也不会把三个孩子怎么样的,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柳沉鱼咬牙:“那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一言不合就跑,秦淮瑾你还是个男人么!” 有错误还不认,他是想把她气死! 秦淮瑾叹气,“我都按照你的意思把人调到省军区子弟小学了,难不成她的脸色心情也要我负责?” 他们的婚姻最开始不够美好,但现在两人的关系是他求来的,他不想因为外人跟她吵架。 他想出去冷静冷静,她又不肯,秦淮瑾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柳沉鱼听到他的话,一肚子的气瞬间消失无踪,“省军区?” 秦淮瑾见她满脸疑惑,抻了抻裤子坐在床上,“老大没跟你说?” 柳沉鱼:“……” 好么,这下乌龙了。 她满脸嫌弃地看着秦淮瑾:“你也不想想,他屁大个孩子,韩青荷怎么可能跟他说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至于脸色难看,柳沉鱼也猜了个差不离。 估计是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里忐忑。 知道这人是按照自己的提议去做的,柳沉鱼瞬间开心了,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换,满脸嗔怪道:“你这人也是,你直接回来告诉我不就成了。” 秦淮瑾已经习惯了她这跳跃性的思维,无奈地耸肩:“可是我还是把她调走了。” 柳沉鱼说的是实在不行就把人调到省城去。 当然,秦淮瑾确实忍不了一点儿威胁他们婚姻存在的因素,第二天起来就去办这事儿了。 好在省子弟小学那边儿速度也快,当天就调令就下去了。 这不,明天就看不见韩青荷了。 柳沉鱼无语,这人原来是怕她骂他才不敢回家的。 “不管什么时候,这都是你的家,万事我们一起商量,没必要躲出去。” 秦淮瑾也知道自己办了件蠢事儿,看柳沉鱼给他台阶下,连忙从上边咕噜下来。 他讨好的笑笑:“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媳妇儿你别跟我一般计较。” 柳沉鱼斜了他一眼:“哼,也就是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一般计较,但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你再这样,你就等着打光棍吧你。” 她这话说得痛快,但是说完就后悔了。 果然她看向秦淮瑾,这人的眼睛又红了,不等她说话,这人就扑了上来。 柳沉鱼吓得往后退。 但是她就坐在枕头前边,再往后就是床帮了,简直是退无可退。 想到前两天她半途跟秦淮瑾说换个媳妇之后,这人发疯地折磨她,柳沉鱼头皮直发麻。 真是不长记性,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明知道这是他的心窝子。 “昨天在营地没睡好吧,今天还是好好睡觉吧,你说是不是。” 柳沉鱼急中生智,尴尬地笑着对男人说。 秦淮瑾咬牙切齿地扑过来,声音喑哑,“柳沉鱼,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然后他一把扯过柳沉鱼的腿,将人放平。 柳沉鱼惊呼一声,“秦淮瑾我困啦!” 杀红了眼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低着头道:“你睡你的我忙我的。” 柳沉鱼被刺激着仰头高骂:“秦淮瑾你混蛋。” “嗯,我混蛋。” 柳沉鱼就这样就这窗帘边透出的微光睡着的,临睡之前又把男人骂了一遍。 二月二龙抬头,何萍萍拿着一封电报来到柳沉鱼家里。 “小柳,有你一封电报。” 柳沉鱼正月底已经把小学毕业证拿到手了,这会儿正在看初中知识。 初中知识她准备用两个月拿下,这样不显眼也能显得她有点儿小聪明。 她放下手里的书,接过电报。 电报内容很简单,上边写着:大哥大嫂已出发,二十个小时之后到达蓉省省城火车站,期待与小妹的再次见面。 柳沉鱼麻了,她一直以为贺世昌说的贺广陵来看望她是应付她的。 没想到这人真来了。 不仅他来了,还带着媳妇儿一起来的。 「宝宝们家乡下雨了吗,最近雨多,请务必注意安全。」 第一百五十章 他讨厌大舅 柳沉鱼以为之前贺广陵寄来包裹就是为了把这事儿给平了。 得了,现在人来了,看了下发电报的时间,她又看了眼手表,好么,剩下的这点儿时间刚够她到火车站接人。 也不知道他们带没带孩子过来。 要不是这孩子的出生,可能贺家那一帮子眼瞎心盲的还不知道替别人养孩子呢。 这小丫头现在应该才半岁,还可以添加辅食的时候。 柳沉鱼把电报折叠收起来,笑着跟何萍萍道谢。 “嫂子,你知道咱们大院谁家养鸡了么?” 家属院的家属天南海北,有城里人就有乡下人,从生产队过来的军嫂基本都会养两只鸡。 何萍萍和项雪例外,一个是妇联太忙没工夫,另一个是家里的孩子太多了,养不过来。 何萍萍笑了,“黄淑芬儿家里就有,不过像咱们这样的人家鸡蛋自家吃都不够,哪儿舍得给你换,你也别去问了。” 她最近也打算养鸡,他们家四个人正好能养四只,只是小鸡苗没处找,军人服务社又没有卖的。 “我替你去生产队换点儿,正好我也找点儿鸡苗去,你要吗?” 她刚也看见了,柳沉鱼时间紧凑,根本没空去换鸡蛋,正好她们妇联新来了两个人,她闲下来有功夫。 “那可就谢谢嫂子了,我小侄女正是加鸡蛋黄的时候,这家养的柴鸡蛋最合适了。”柳沉鱼站起身,回卧室拿东西。 “嫂子,这是工业券肥皂票,糖票,里边还有一张保温瓶劵,你看到时候老乡需要啥就换啥,我再给你五块钱,老乡要是想要钱也成,别让人吃了亏就成。” 何萍萍接过这一沓子票据,张大嘴看着柳沉鱼:“好家伙,你这是换多少鸡蛋啊?” 就多了一个娃娃,能吃这么多鸡蛋么,“这鸡蛋放时间长了就坏了。” 鸡蛋五分钱一个,这五块钱是要买一百个啊? 柳沉鱼摇摇手,“四十个留家给三个熊孩子吃,六十个我小侄女吃,吃不完给她带回去,她正是吃这个的时候。” 何萍萍听了这话直咂舌,“你养孩子可真是精细,一天一个鸡蛋,这娃娃老金贵了。” 听了她的话,柳沉鱼笑笑没说话,六个月的孩子加辅食就是从鸡蛋黄开始的。 先是四分之一个蛋黄,再接着是半个,然后是四分之三,最后加到一个蛋黄。 这一天可不止一个鸡蛋。 这话说出来容易挨打,她还是等大嫂走的时候再跟她说吧。 其实这点儿鸡蛋都少,她都想好了贺广陵他们走之前,她再去隔壁生产队换点儿,怎么也得带够一个月的量啊。 至于之后嫂子咋养,她可不管。 她就不信贺广陵还给闺女弄不到柴鸡蛋了。 大嫂生孩子损了身子,以后还有没有第二个孩子难说,反正目前这一个地好好养。 “我大哥的第一个孩子,父母双职工养得精细点儿也不算啥。” 何萍萍了然,原来是第一个孩子啊,那就正常了。 第一个孩子养得都比较金贵,她跟老郝那会儿也是,春明那会儿她连地都不上了,就在家看他。 等到春华就没那么新鲜了,出了月子把春华往背上一栓,上工一天拿八个满工分。 等春华两周岁之后她就来这边儿随军了,刚开始来这儿还得跟这些当兵的一起盖房子,更顾不上孩子了,把孩子往工地边上一放,给她两块饼干,她老老实实的待一天都没问题。 何萍萍一说完,柳沉鱼笑了。 “你笑啥?你没生养孩子不知道这里边儿的不一样,”她指了指在一边儿看连环画的老三,“这三个孩子你都养得精细,男孩子就得摔摔打打,别怕他们哭。” 柳沉鱼养着三个小子她看得都心惊肉跳的,不说其他,哪儿有孩子要啥就买啥的,难不成以后要天上的月亮,他们两口子也给摘去? 柳沉鱼摆摆手:“不是这个原因,我之前听人说,第一个孩子看书养,第二个孩子当猪养,当时我还觉得这话不对呢,你说完之后,我觉得这话也是有道理的。” 何萍萍哈哈大笑,“这话说得有道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 秦煜:“……” 听个八卦怎么还挨刀子呢,二哥是猪,那他是啥,岂不是连猪都算不上了? 秦煜噘嘴不高兴了,哼,他就算是猪也是最好看的猪!比二哥强多了。 柳沉鱼哪儿知道这孩子脑子里一点儿都没闲着啊。 何萍萍走了之后,她拉着秦煜的手直接往于师长家的小楼房去了。 两家关系好,贺广陵来了之后肯定得来拜访,而且她一会儿接人去还得用下于师长的车。 徐静一听贺广陵一家快到了,二话不说就给于师长打电话,没一会儿小何开着车就到了。 出门的时候两人约好明天上午来拜访于师长夫妇,柳沉鱼这才带着秦煜上了车。 秦煜坐在柳沉鱼身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抿了抿嘴:“来的是我大舅么,妈妈?” 他不喜欢大舅,大舅抢他的鸡蛋吃。 每次姥姥给他煮了鸡蛋,大舅就抱着他出去玩,出门就把他的鸡蛋给吃掉,留半口鸡蛋黄给他。 柳沉鱼看他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乐了,“还真不是你大舅,这次来的是我大哥,你的后舅舅。” 陈家人敢来,柳沉鱼非得拿大棒把人打出去才解心头之气。 那帮没良心的,吃着三个孩子的生活费,等生活费一没,就把还活着的两个孩子轰出陈家了。 陈煜当时才八岁啊。 一个八岁的孩子,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一个疯了的哥哥,她都想象不出这孩子那段时日是如何过来的。 她伸手摸了摸秦煜的小脑袋:“可能还会来一个小妹妹,到时候你要好好照顾她哦。” 秦煜一听这话高兴了,只要不是他大舅来就成,“妈妈我一定照顾好妹妹。” 随后他又担心地问:“妈妈你的大哥会喜欢我么?” 其实他是想问问会喜欢他们兄弟三个么。 柳沉鱼看着窗外掠过的树木,笑了,声音温柔地说:“他喜不喜欢你不重要,别的喜欢与不喜欢都不足以影响你喜欢你自己。” 秦煜眼睛一亮,他可不是什么都听不懂,这话他听明白了。 他满意了。 要不是妈妈的大哥,他才不管那人喜不喜欢他呢。 只要妈妈喜欢他就够了。 天色彻底黑下去,他们才到省城火车站。 柳沉鱼抬手看了眼手表,距离贺广陵乘坐的火车到站还有半个小时。 柳沉鱼拜托小何看下秦煜然后离开去国营饭店点儿吃的。 他们没吃饭就过来了,车上的几个估计也吃不好,回去还得不少时间,买点儿吃得先垫垫肚子。 等她从国营饭店买了二十五个肉包子回来之后,贺广陵他们的火车也到站了。 柳沉鱼拿了一个包子,剩下的递给小何,“人太多了,你们两个就在车里吃包子吧,我去站里接人。” 小何抱着这一口袋的包子手足无措,“嫂子,这个包子还是等贺同志到了给他们吃吧,我回营地再吃。” 柳沉鱼伸手点了点他,“你可得了吧,当我不知道食堂什么时候打饭是吧,等你回去食堂连西北风都没了。” “你这会儿不吃是想着回营地爬树上喝东南风?” “赶紧吃,我买的包子够够的,你就是吃十几个都够呢。” 说完,也不等小何说话,她赶紧叼着包子往站里跑。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打你信么 小何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挠了挠脸蛋子,看向秦煜。 秦煜眨眨眼,探着身子伸手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个塞小何手里,“小何叔叔,我妈妈心疼咱们呢,快吃吧,我闻着是肉馅的。” “这多不好啊。” 一般的小孩都护食,他想着让秦煜发话把包子拿走呢,谁承想这孩子还是个大方的,直接塞了个包子给他。 “你不吃妈妈该生气了。” 秦煜往小何身上爬,吓得小何手里的包子差点儿掉了,赶紧一手把他抓紧。 “你可悠着点儿,一脑袋杵在档把上怎么办。” 秦煜吃了口包子,眼睛一亮,居然是梅菜肉的,好好吃啊,“小何叔叔,快吃,是梅菜肉的。” 然后他就趴在牛皮纸袋上看,“一个二个三个……” 小何咽了口唾沫,听着秦煜的话,脑袋都蒙了,“老三,到底多少个啊。” 秦煜:“……” 他满脸恼意,“不能上手拿,数不出来。” 他原本想展示一下他数数的能力,小何叔叔的注意力居然都在包子上。 他坐在后座抱着香喷喷的包子啃,“小何叔叔你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没有现在的味道好了。” 小何看了眼牛皮纸袋里包子确实不少,这才把手里的包子塞到嘴巴里。 哎呦国营饭店的包子就是好吃。 听说小嫂子的手艺也特别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尝尝。 这两个人在车里吃包子,柳沉鱼则快速跑到火车站内。 这个点儿到站的火车有两趟,一趟是京城过来的,一趟是羊城过来的。 柳沉鱼看好站台就往里冲,跑得快了点没刹住车,把前边的人给撞了。 她站稳之后赶紧弯下腰扶人,她的手刚伸过去,那人的脑袋抬起,她的手就顿住了,然后快速收回来。 她皱眉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人,没说话。 穿着军大衣的人看见柳沉鱼之后眼睛一亮,然后红着眼眶柔柔弱弱地说:“妹妹,是妈妈让你接我来的吗?” 她从刘芳那知道柳沉鱼的地址之后,刘芳给她出主意,要她亲自过来给柳沉鱼道个歉。 这样贺世昌还有几个哥哥姐姐看了一高兴就好说话了。 要是柳沉鱼再能替她说几句,贺世昌就算让她回贺家,也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 她是死都不会回杨庄大队柳家的。 那一家子就是吸血虫。 要不是能用到他们,她才不会回去呢。 她先来这边儿试着让柳沉鱼松口,实在不行再让柳家人出手压制柳沉鱼。 柳沉鱼厌恶地看着贺白梅,难不成是她今天出门先迈了左脚才这么晦气的? “别自作多情了,刘芳根本就没跟我说你来了。” 贺白梅听完这话一脸受伤,讷讷道:“妹妹,那是妈妈,你还是不要直呼妈妈的名字吧。” “那是你妈,不是我的。”柳沉鱼白了她一眼,转身往另一边走。 贺白梅本以为还得在省城住一宿,明天才能到柳沉鱼家,现在看见柳沉鱼了,不管她是接谁的,她都跟定她了。 于是柳沉鱼走到哪儿,贺白梅跟到哪儿。 “滚,再不走我打你信么。” 柳沉鱼猛的转身瞪着这个脸皮厚的堪比城墙的姑娘。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人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她面前的。 贺白梅红着眼眶,军大衣里的小身板颤抖不已:“妹妹,我是来认错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贺白梅是典型的小白花长相,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周边人看了心疼。 柳沉鱼这一个月舍得吃对自己养得又精细,有了肉的脸简直艳光四射,张扬绚丽,只站在那儿就气势极盛。 两相对比之下贺白梅显得更可怜了。 有几个大娘忍不住念叨柳沉鱼。 “你姐姐都这么说话了,你就原谅她,看看她都要哭了。” “亲姊妹有啥天大的误会让你当着这么多人骂你姐姐啊?” “是啊,你这小丫头长得不错,这心可真硬。” 柳沉鱼笑了,刚要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小鱼儿?” 柳沉鱼扭头回看,就见一对年轻夫妻,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包袱卷。 男人身高跟秦淮瑾相当,身着一件藏青色的羊绒大衣,领口能看见洁白的衬衫领子。 他身边的清丽女子穿的也是羊绒大衣,不过跟男人身上的颜色不同,是很深的橄榄绿。 此时女人正一手拎着行李袋,一手扶着小包袱卷。 听自家男人喊了小妹的名字之后,她眼睛一亮,果然跟广陵说的一样,小妹只要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来。 长得可真是太好看了。 漂亮姑娘谁不喜欢啊,只一眼她就十分喜欢这位小姑子。 最重要的是,小姑子居然跟贺广陵长得最像。 “小鱼儿,才半年不见,就不认识大哥了?” 贺广陵温润的声音中带着笑意,说完朝柳沉鱼招了招手,“快过来让大哥看看。” 柳沉鱼找回来的时候贺广陵的假期已经到期,加上单位那边儿不能离开太久,只能带着妻女匆匆回了羊城。 临走前他回家跟未曾谋面的小妹见了一面,但也是匆匆一面。 那时候的柳沉鱼满脸灰黄,比灾区的难民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待不了长时间,只能给母亲留下钱让她好好给小妹补一补,就匆匆离开。 谁成想再见面小妹就结婚了。 现在看她的状态,贺广陵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秦淮瑾对他小妹还不错。 柳沉鱼眨眨眼,原身见过一次贺广陵,但是胆子太小一直闷头没敢看他,所以贺广陵的脸在原身的脑子里是模糊的。 来的路上柳沉鱼想过贺广陵的模样,可能跟贺世昌差不多,是个虎背熊腰大汉。 也想过可能跟贺雪庭长得有三分相像,是那种国泰民安脸。 可是真见了面,她才知道,她想的都是错的。 贺广陵居然跟原身也就是她长得这么像。 可以说她上辈子的亲大哥跟贺广陵站在一起,是个人都得说她跟贺广陵才是亲生的。 谁能讨厌自己的脸呢,柳沉鱼对这个说话温润的大哥瞬间心生好感。 “大哥。” “大哥。”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贺广陵还纳闷呢,然后就看到小妹身后探出的脑袋。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这么狠心 贺广陵对柳沉鱼点点头,然后视线下移,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穆曦原本面带笑容的脸,瞬间僵住。 她心里叹了口气,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公公已经决定她的去留了,怎么还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穆曦担忧地看向柳沉鱼,也不知道小姑子能不能应付得了。 她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没少跟贺白梅打交道,对这个假小姑子她是敬谢不敏的。 要说有什么过节也没有。 就是她占有欲太强了,家里的什么事儿都要婆婆紧着她来,就连贺广陵给她买点儿糕点,这丫头也要挣个高低。 好在是她不跟公婆住在一起,要不天天面对这么一个小姑子,她一天都忍不了早就打包回羊城了。 贺广陵也担忧地看了眼柳沉鱼,见她脸上没有别的表情才松了口气。 穆曦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柳沉鱼动手了。 柳沉鱼转身看都没看,一巴掌拍在贺白梅的脸上,俏脸冰冷,眼神冷漠的看着她。 “我从来不说废话。” 说了再跟着就打她,绝对不会耽误一秒。 穆曦忍不住伸手捂住了上翘的嘴角,然后小声惊呼:“啊。” 贺广陵没想到妹妹这么彪悍,说动手就动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是妻子装模作样的惊呼声把他唤醒的,他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摇头。 随后大步走向柳沉鱼。 柳沉鱼打完贺白梅,见大哥朝她走来,还以为是要批评她。 她冷着脸盯着贺广陵。 今天贺广陵要是敢为贺白梅说一句话,他就不用去她家了,她直接给他们打包回羊城。 免得浪费她的鸡蛋! 贺广陵看着妹妹突然变得疏离的眼神,心中一痛,三步做两步走向她。 原本挺长的路硬是几步就到了。 贺广陵一手抱着孩子,一把拉住柳沉鱼的手,声音严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打人?哥哥在这儿呢,有什么跟哥哥说,哥哥给你教训就是,哪儿用得着你亲自打。” 柳沉鱼:“……” 不是,你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还么等她说话,眼前的男人缓和了语气,又道:“疼不疼?” 柳沉鱼抽回手,不自在的眨了眨眼:“还行吧。” 她着实没想到贺广陵居然是这么态度,柳沉鱼这会儿特别想看看贺白梅的表情。 她转头一看,贺白梅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泪挂在苹果肌上要掉不掉,眼神里都是震惊。 柳沉鱼乐了,贺广陵的行为不止她没想到,就连贺白梅都没想到吧。 贺广陵刚刚明明看这丫头的手都红了,她偏说还行,这个妹妹真是爱逞强。 原本小妹腼腆怕生,贺广陵还怕她受欺负。 现在人变得飒爽了,贺广陵倒是觉得挺好,至少不会受欺负了。 柳沉鱼指了指贺白梅,问贺广陵:“你不安慰安慰她?” 贺广陵知道她这是要他表态呢,他叹了口气,没办法自己的妹妹只能宠着了。 “小鱼儿,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从你找回来那天,我就只有你跟雪庭两个妹妹,相信你二哥也是这么想的。” “大哥!” 贺白梅没想到一向温润的大哥居然会说出这么不留情面的话,难不成以前对她的疼爱都是假的。 贺广陵没有看她,转身朝愣在原地的穆曦招手。 “小曦,快来,你不是早就想见见妹妹了?” 贺白梅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她怎么也没想到贺广陵居然无视她。 穆曦听了贺广陵的话,小跑着来到他们身边,笑着伸出手,跟柳沉鱼打招呼。 “妹妹好,我是你大嫂,叫穆曦。”说完她又指了指贺广陵怀里的包袱卷,“这个小东西就是你的大侄女了,贺朝朝。” 柳沉鱼伸手回握,“大嫂好,我是柳沉鱼,您叫我什么都可以,大嫂跟我想象中一样漂亮。” 这话柳沉鱼不是恭维穆曦。 穆曦确实长得好看,小小的鹅蛋脸,大大的杏眼,睫毛长得惊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笑还有两个小虎牙,一点儿也不像三十一岁的人。 穆曦笑了,眼睛弯弯地看着柳沉鱼,“没让妹妹失望就好。” 啧啧,说话也这么招人待见,贺广陵上辈子拯救世界了吧娶了这么一个小甜妹。 柳沉鱼看着身边人来人往的乘客,抬头跟身边的贺广陵道:“咱们先出站吧,有什么事儿回家聊。” “好。” 贺广陵没准备歇在省城,既然来了小妹这儿,自然要去小妹家里看看。 看看秦淮瑾对他妹妹到底如何,她生活得顺心么。 柳沉鱼接过穆曦手里的行李,“走吧,车在外边儿等着了。” “秦淮瑾现在都能配车了?” 贺广陵怀里抱着闺女,小心地避让行人,抽空还得跟柳沉鱼说话。 他记得秦淮瑾好像是个团长来着。 柳沉鱼走在前边给他们引路,听了这话笑了笑:“哪儿能啊,是于伯伯的车,我借来用用。” 于师长就在家属区住,驻地和家属区挨着,很多时候他都是骑自行车上班。 这辆吉普车下边儿人接亲属的时候用得最多。 “嗯,今天修整一下,明天上午你跟我去拜访于伯伯。” “好,我都跟伯母说好了。” 一行人就这么准备出站了。 贺白梅一看几人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赶紧追上去叫住柳沉鱼,刚刚的贺广陵太陌生了,她现在不敢喊这个哥哥。 “妹妹,我怎么办。”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你能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么,真是脚背上的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是我请你来的不成?” 贺白梅又哭了,她站在柳沉鱼面前,一脸惊慌:“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出来过,是妈妈让我来给你道歉的,你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就带上我吧。” 这话真是腻歪死人了。 柳沉鱼听得倒胃口,“你能不能做个人啊,刘芳让你来的你找刘芳安排你,找我做什么,还有你得明白,刘芳在我这儿可一点儿情面都没有。” 就算刘芳本人站在这儿,柳沉鱼照样不给面子。 贺白梅一个假货又哪儿来的脸。 贺广陵和穆曦站在一边儿对于柳沉鱼的话就当听不见。 他之前也不清楚母亲糊涂到这种程度,怎么能把一个假的当个宝呢? 贺广陵和两个弟妹都是跟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对刘芳尊重有余亲近不足。 他作为贺家三房的长子,已经跟父母表明过态度了,母亲依旧毫无顾忌,他身为人子管不了,那就找父亲,父亲要还是管不了,那就找奶奶。 明明父亲都将人送回娘家了,还是不消停,居然还找到小妹眼前了,这不是恶心她么。 这么糊涂的人真的是他的母亲? 柳沉鱼懒得搭理这人了,翻了个白眼,继续引路,“大哥,我家老三在车上,那孩子有些忐忑,你一会儿温柔点儿。” 不许露出嫌弃的表情! 贺广陵:“……” 他好奇在妹妹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难不成他会为难一个小孩子? 不过妹妹既然这么说,贺广陵能说什么,只能顺着:“好,都听你的。” 柳沉鱼带他们出了站,就看到一辆很明显的军用吉普车。 柳沉鱼拉开车门把行李放在脚下,“嫂子,大哥赶紧上车,咱们且得开一段时间呢。” 秦煜歪头看向车下的两人,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舅舅舅妈好。” 贺广陵先护着妻子上车,然后跟他打招呼:“你好,小同志。” 穆曦:“你好。” 确定妻子做好之后,他一把关上车门,走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上车坐在秦煜身边,“怎么就你一个?”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急 秦煜正高兴呢,大舅舅看来人很不错嘛,他居然叫他小同志不是小朋友哎。 这会儿听了贺广陵的话,秦煜挺了挺小胸脯:“大哥二哥上学,只有我在家陪妈妈。” 贺广陵听他这么称呼柳沉鱼,看了眼副驾驶的柳沉鱼。 “那你真棒,陪着妈妈辛苦了。” 秦煜摆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童真语气模仿着大人说话的语气逗得车上的人哈哈大笑。 贺广陵又看了眼妹妹,这就是你说的面谈忐忑? 柳沉鱼笑得正欢就接到了大哥的眼神,怂了怂肩膀,她怎么知道这孩子突然就社牛了。 柳沉鱼拿起牛皮纸袋,皱着眉问小何:“你才吃了几个啊?” 说完她又拿出两个塞小何手里,“大小伙子吃猫食。” 小何又被塞了两个包子,满脸通红,“小嫂子,我吃了四个了。” “四个哪儿到哪儿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兵的饭量。” 她在家蒸的小白菜油渣包子,秦淮瑾一人吃一锅。秦烁吃六个,秦灿吃五个,就连他们家最小的老三都能吃两个半。 更别说小何这种半大小子了,起步十个包子都是低估了。 “我买了二十多个呢,你赶紧吃。”说完,她把牛皮纸袋递到后边:“大哥,嫂子赶紧垫垫,这一路上都没好好吃饭吧。” 贺广陵自然不会跟妹妹客气,接过包子自己拿了一个给妻子拿了一个,“火车上能吃什么,不饿着就不错了。” 他吃惯了丈母娘做饭,火车上的饭是吃不了一点儿。 他咬了口蓬松的包子,舌尖尝到了浓香的肉味,他面上带了些满意:“这包子味道不错,居然是梅菜肉的。” “嗯嗯,这边儿的特色吧,我闻着挺香的就买了点儿,喜欢吃下次咱们再买。” 柳沉鱼买的时间不长,包子还温乎,味道正好。 贺广陵摇摇头,“肉包子吃一顿就够了,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就失去了它的闪光之处。” 穆曦在一边儿点头。 小何见大家都开始吃包子了,只能拿起包子加入。 等大家都吃饱了,小何才发动车。 回去的路上柳沉鱼满脸可惜,“朝朝是吃母乳还是奶粉?” 这会儿没有保温杯,她就是带上点儿奶粉也没处泡。 穆曦伸手点了点从车上就一直睡觉到现在还没醒的贺朝朝,一脸无奈地说:“吃母乳。” 柳沉鱼了然,点了点头,饿不着就行,等回去再给大侄女的粮仓补货。 家属院,秦淮瑾还没上坡就被何萍萍给喊住了。 “嫂子?” 秦淮瑾看了眼上边,他今天回来的有点儿晚,怕柳沉鱼还在等他吃饭。 何萍萍笑了:“你赶紧的把你们家的皮猴子还有鸡蛋领回家去。” 她实在想不明白,老二这嗓子都说不出话了,是怎么能这么闹腾的。 就他再加上她们家那个疯丫头,简直要把房顶掀翻了。 秦淮瑾一头雾水地跟着何萍萍去了她们家:“我媳妇儿没在家?” 这个点儿了,柳沉鱼能去哪儿啊,现在孩子还在何萍萍家就说明她到现在还没回来。 秦淮瑾心里有些急了,这么晚了还没到家别是出了什么问题。 何萍萍见秦淮瑾面色有些不好看,不禁摇摇头。 “别着急了,小柳接到她大哥的电报,去省城火车站接人了。” 贺广陵来了? 秦淮瑾松了口气,不是出事儿了就好。 面对何萍萍满脸的打趣,他颇有些不好意思,“也没着急。” 也是他关心则乱,要是柳沉鱼出什么事儿,何萍萍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早就让人去通知他了。 何萍萍看破不说破,笑着点头,“是是是,嫂子看错了。” 说完,把柳沉鱼托她换的鸡蛋拿出来。 “这一小筐都是。” 深口柳条筐满满一小筐足足一百五十个,“水瓶票换出去了,那家人大儿媳妇把弟媳妇儿结婚的暖水瓶打坏了,要赔一个。” 这暖水票不好得,不是工人的话,只有结婚的时候发两张暖水瓶票。 “没花钱,这鸡蛋都是那家人跑了一个生产队凑的,新鲜着呢。” 何萍萍知道这是给小孩子吃的,所以特别跟换票的那家人说了,鸡蛋一定要新鲜。 那种攒了一个月的不要。 “麻烦嫂子了。”秦淮瑾接过柳条筐,朝屋里喊人。 “嫂子我们先回去了。” 何萍萍端着一个木盆出来,里边装了一盆子二合面馒头,她递给空着手的秦烁:“拿好了,都是馒头。” 秦烁看了眼秦淮瑾,没接。 秦淮瑾赶紧拒绝,“嫂子,真不用,我这就回去煮饭,我们家大嫂是羊城人,喜欢吃米。” 他跟柳沉鱼结婚之前就认识贺广陵,对他家的情况也了解。 何萍萍一听这话也不客气,直接收了回来:“成,不够了就使老大过来拿。” 她晚上特意多蒸了一锅,就怕他们回来晚了,柳沉鱼回来吃不上饭。 从郝家出来回到秦家,两个小子回屋写作业,秦淮瑾则带着鸡蛋去了厨房。 蒸上米饭,找出柳沉鱼没舍得吃的那根腊肠炒了个青蒜。 现在军人服务社下班了,秦淮瑾只能根据家里现有的东西发挥。 腊肠本身就鲜辣咸香,放上青蒜随便扒拉两下就好吃。 剩下的菜可把他愁坏了,没办法只能拿出他之前给邵淼做的那几个菜了。 切了一盘咸鸭蛋,又凉拌了一个海带丝。 咸肉切块跟土豆一起炖,盖上锅盖之后,他又抓了一把木耳泡上,削了一根胡萝卜,打了三个鸡蛋。 等咸肉炖土豆出锅之后再炒一个木耳胡萝卜炒鸡蛋。 大舅子第一次来家怎么也得做六菜一汤招待,秦淮瑾又用蒜蓉清炒了小白菜。 最后的汤他实在不知道弄什么了,干脆没做,直接拿了瓶好酒放在桌上。 他拿了双干净筷子尝了下土豆炖咸肉,确定没有多难吃之后,松了口气。 秦淮瑾看了眼边柜上的座钟,又看了眼外边,对屋里的两个孩子说:“你们两个写完作业看会儿连环画,我出去接一下妈妈。” 天色都这么晚了,小何开车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秦淮瑾在屋里是坐立难安,还不如出去门口等人。 秦烁掀开帘子,对他点头:“爸你放心去。” 他巴不得老爹跟妈妈好好相处。 秦淮瑾站在大院门口,从左走到右,又从右溜达到左边,时不时地看一眼远处。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值班战士的嘴角死命压。 原来秦团居然是这么一个人,这得多稀罕他媳妇儿。 秦团媳妇儿再不回来估计秦团就要变成望妻石了。 好在秦淮瑾也没等太久,半个小时之后,远处的车灯照亮了大院门口的路。 「连更的第三个月,谢谢宝宝们的支持,新的一个月新的坚持!」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斗嘴 车停在大门口处,秦淮瑾见状走上前。 确定柳沉鱼在副驾驶,他一把拉开车门,将人轻轻扶下来。 “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累了吧。” 柳沉鱼:“……” 又不是第一次了,至于这么紧张么。 她哪儿知道秦淮瑾怎么想的,他实在是怕贺广陵不满意他,半道把人给他弄走了。 这样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你去接一下我大哥。”柳沉鱼关上前边的门,转身拉开身后的车门,“大嫂,到了。” 秦淮瑾看了眼车的另一侧,确定贺广陵自己下来了,他就没再动。 穆曦下车之后,秦淮瑾十分有眼色地上前接过她手里行李,“嫂子,我来拿吧。” 穆曦温柔地看着他,微微弯了弯唇,“好久不见啊,淮瑾。” 秦淮瑾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不少,“确实有五六年没见了。” 柳沉鱼歪头,“你们认识?” 这两人没说话,贺广陵倒是抱着闺女走了过来,“认识好些年了。” 他把闺女递给妻子,转身拍了拍秦淮瑾的肩膀,一脸感慨,“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成了我妹夫。” 当初在阳城他认识秦淮瑾的时候都没想着把适龄的雪庭介绍给他。 不为别的,这人太冷了,是骨子里的冷漠。 贺雪庭拿不住他。 那会儿的秦淮瑾贺广陵打心底里觉得也就是一口气吊着他,哪儿像现在一副温情的模样。 柳沉鱼若有所思,原来秦淮瑾不止是跟贺世昌熟悉啊。 秦淮瑾:“……” 他就知道这人来势汹汹。 把肩膀上的手拍下去,他扯起僵硬的唇角:“是啊,世事无常。” 打死他也没想到能跟贺广陵这个黑心货做挑担。 想想以后被大舅哥,二舅哥折磨,秦淮瑾都忍不住眼前一黑。 他看了眼身边的柳沉鱼,深吸一口气,罢了,为难就为难吧,只要打不死他就成。 “走吧,咱们先去招待所开一个房间,家里房间有限。” 都不是外人,秦淮瑾也不客气,直接领着人先去招待所。 开好房间,回家的路上,秦淮瑾看了眼通身气派的贺广陵笑着说:“我在家里整了几个小菜,一会儿就委屈贺书记了。” 贺广陵笑了,“怎会委屈,淮瑾亲自下厨,我跟你嫂子一定好好品尝,味道好的话有红包拿。” 秦淮瑾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跟小时候一样,一样的装模作样。 想让他改口叫大哥,做梦去吧。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嘴,柳沉鱼无奈地摇了摇头。 “晚上你跟大哥去招待所住,小丫头太小夜深了出门不好。”到底是亲姑姑,柳沉鱼可舍不得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跟着爸妈半夜还要回招待所。 秦淮瑾转头眨了眨眼,看着柳沉鱼不容拒绝的神色之后,转身瞪了眼贺广陵。 贺广陵倒是对妹妹的安排没意见,妹妹怎么安排他怎么住就成。 “怎么,淮瑾对我有意见,不想跟我一起住?” 他笑着看向秦淮瑾,跟柳沉鱼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闪过一丝狡黠。 秦淮瑾:“……” 气笑了媳妇儿。 他没搭理这个阴阳怪气精,转头委屈地看向柳沉鱼。 柳沉鱼:“你们俩男人就非得一起住?” 她倒是没看出来这两人感情这么好。 秦淮瑾:“自然是我再开一间。” 他忍忍吧,谁让这是亲大舅哥呢。 贺广陵满意的点了点头,谁愿意跟臭烘烘的男人一个屋,他除了他妻子可是任何人都忍不了。 说着话,几人回到了秦家小院。 贺广陵借着灯光扫了眼院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院子收拾得不错。” 柳沉鱼掀开门帘让他们进屋,笑着说:“都是秦淮瑾收拾的,他手勤快干活儿利索。” 她现在除了读书,主要就是管她跟老三的中午饭。 早饭秦淮瑾带三个孩子训练的时候顺手就煮上粥了,实在来不及就去食堂打饭。 晚上一般柳沉鱼会从食堂打两个菜,然后再做两个,加上点儿主食就可以了。 院子也是秦淮瑾盯着三个孩子放松的时候顺手收拾的,有时候还带着三个孩子一起。 可以说她这一天还是挺轻松的。 贺广陵听到这个答案满意地点点头:“淮瑾眼里有活儿,不错继续保持。” 秦淮瑾:“……” 呵,还用得着他说。 进屋之后,穆曦看到桌上的饭菜颇为惊喜地朝秦淮瑾看去:“不错啊淮瑾,只这手艺就够广陵学的了。” 贺广陵摸了摸鼻子,他确实不太会做饭。 “我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菜也是很不错的。”大师傅的手艺多稳定,哪儿像秦淮瑾这菜一样,不是颜色重了,就是颜色清了。 贺朝朝小丫头就是这时候醒的,她哼哼唧唧地在包被里踢来踢去,小手已经从包被里伸出来了。 贺广陵低头轻轻亲了小丫头的额头一下,然后在柳沉鱼的带领下去卧室给孩子换尿布。 秦煜在车上的时候就看着好奇了,这会儿跟着贺广陵想要进去看小妹妹。 柳沉鱼一把将他搂住,“小妹妹换尿布,你进去干嘛。” 秦煜:“我也是宝宝,漂亮宝宝。” 这是妈妈夸他的,他一直都记着呢。 柳沉鱼:“漂亮宝宝也不成,一会儿妹妹就出来了,去叫哥哥出来。” 那两个估计在屋里看连环画又入迷了。 “嫂子,赶紧坐下喝口水。”她给穆曦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你放心一会儿咱们睡觉的时候,我把床单被罩都换了。” 穆曦盯着柳沉鱼,没说话。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长花了?” 穆曦被柳沉鱼逗得低头浅笑,“你说话可真好玩妹妹。” 柳沉鱼莞尔一笑:“这个夸奖我收下了,但是为什么看着我你还没回答。” 转移话题转移得也太僵硬了,跟她有一拼了。 穆曦脸上的酒窝又深了,“只是觉得你不像是在乡下呆了这么些年的。” 想到柳沉鱼以前的生活环境,穆曦忍不住红了眼,“你以前受苦了,想必是你把自己养的很好,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她都不能想象,要是她的朝朝受了这么多苦,她要如何活下去。 婆婆是她的长辈,她不想太多讨论,只能多多安慰多多照顾这个受了不公平待遇的妹妹。 之前广陵说起给妹妹压腰钱的时候,跟她商量了要给多少,她思来想去就给了五百。 倒不是家里没钱或者舍不得,是怕她来这边心眼太实在被人哄了去。 这次她来也带了不少钱,就是给她的零花钱。 她考虑得比较多,一是二弟妹那边儿怎么个意思她不清楚,怕太多了二弟妹有意见,又顾忌面子不得不给,二是小妹妹没有上过学,工作不好安排,吃喝都靠秦淮瑾。 男人的钱哪儿有这么好花的,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柳沉鱼先天缺乏了培养的条件,这是贺家全部人欠她的,所以她的生活应该贺家人负责。 手里有钱心不虚,这点儿总是没错的。 她这次准备给小妹五百块钱,以后每个月他们夫妻俩一人拿出十五块钱寄给妹妹,总能让她理直气壮地过日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错误的时间 柳沉鱼点了点头,颇为认同:“是受了不少苦,这身体的底子太差了,补了这么多天也就看着脸上气色好了些。” 穆曦看她柔弱的小身板忍不住点了点头:“看着就弱,等我回去给,让我妈妈写几个炖汤的方子,配好汤包给你寄过来。” 她妈妈特别会炖汤,想必吃上一段时间,柳沉鱼的身体就能好上不少了。 “那就麻烦亲(qing)妈了。” 事关自己的身体,柳沉鱼不会拒绝。 这会儿两个孩子出来了,见了穆曦笑着喊人。 “大舅妈。” “大舅妈。” 刚刚在屋里的时候秦煜已经说了,这个大舅大舅妈跟阳城的大舅大舅妈不一样。 不会抢他的包子吃。 肉包子都不抢,更别说鸡蛋了。 穆曦看着眼神沉稳的秦烁还有笑容灿烂的秦灿,不得不感叹,有个长得帅气的老爹还是有优势的。 幸好她们家朝朝也有个好看的父亲。 她对门口倚着的秦煜招招手,然后从包里拿出三个红包:“来,这是舅妈给你们的见面礼。” 穆曦将红包一个个地塞到他们的手里,“乖乖的,以后好好照顾妈妈啊。” 秦烁看了眼柳沉鱼,见她点头了这才收下红包:“谢谢舅妈。” 秦灿见大哥收下了,也朝穆曦点点头,“乖。” 穆曦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秦灿的事儿公公已经跟广陵说过了,火车上也嘱咐她了。 敏感的人天生就别别人要辛苦些,苦了这孩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秦灿咧开小嘴,露出洁白的小牙齿,点点头。 大哥二哥都收下了,秦煜也就不客气了,把红包收到小兜兜里,拍拍裤子,扬了扬脖子,“谢谢舅妈。” “你也乖。” 穆曦欣慰的看着他们,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几个孩子不是什么难搞定的。 而且看着对小妹都很尊重。 秦煜在车上就吃饱了,秦烁跟秦灿在何萍萍家吃过,等吃饭的时候,三个小孩拒绝一起吃,准备回屋看书。 结果回去的时候还被大舅舅一人又塞了一个红包。 这下三个孩子也顾不上看书了,回屋把自己的小金库掏出来一个个眼冒金光的数钱。 柳沉鱼和穆曦吃得快,贺广陵和秦淮瑾则一边吃一边喝酒。 柳沉鱼看着穆曦怀里嘴巴冒泡泡的贺朝朝,问穆曦:“嫂子,都这个点儿了,朝朝不睡觉吗?” 穆曦:“是该吃奶睡觉了。” “那嫂子等下哈,我马上就好。”柳沉鱼说完,起身回屋,一会儿就把床单被罩换好了。 “嫂子,让他们吃吧,咱们回屋歇着了。” “好,”穆曦抱着贺朝朝往卧室走,走之前嘱咐贺广陵,“少喝点儿,咱们明天一早还得去拜访于伯伯。” “好,我知道了,”贺广陵站起来,扶着穆曦的腰,伸手轻轻戳了戳闺女的小肉脸,“今天晚上就辛苦妈妈了。” 穆曦笑笑,拿着女儿的小手跟他再见。 贺广陵对女儿摆摆手,见她们进了屋才坐下接着跟秦淮瑾接着喝酒。 秦淮瑾给贺广陵倒了一杯,“朝朝很可爱。” 贺朝朝还没张开,但是已经能看出两分柳沉鱼的模样了。 贺广陵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脸上颇为自得,“那是了,我闺女。” 秦淮瑾:“……” 他就多余说。 这人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贺广陵放下酒杯,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淮瑾,咱们这么多年兄弟,我跟你说话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有话就说。” “我小妹不容易,你好好待她,如果要是让我发现她受委屈了,我会直接把人接走。”贺广陵一脸郑重,“我们贺家养她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原本也没想着她能这么早结婚。 秦淮瑾也放下手里的酒杯,神色郑重的回到:“我自然把她放在心上,家里的三个孩子也会尊重她。” 说完,他松了口气,神色中带这些颓然,“只是你也劝劝她,对我好点儿吧。” 每天患得患失,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 他真的怕这丫头再没心没肺下去,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贺广陵怔住,又看了眼秦淮瑾,等等,他刚刚听到什么了。 “你让我妹妹对你好点儿?”贺广陵气笑了:“你有没有搞错,这话我能劝我妹妹么?” 不让她在你脑袋上称王称霸就不错了。 不过他从来没见过强大的秦淮瑾脸上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看来他妹妹是真的没吃亏啊。 他心情颇为不错,笑着拍了拍秦淮瑾的肩膀,“你小子也有今天,我告诉你,真心换真心这点儿永远不会改变。” “也就是我妹妹心大,你有三个孩子都没嫌弃你。” 扑哧。 秦淮瑾只觉得膝盖又被戳了两箭,“是我对不起她。” 是他让她失去了完美的婚姻。 贺广陵抿了抿唇,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没法儿说他了,只能安慰他:“这也算不上缺点,你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 孩子们是无辜的,那时候他无后,组织也不会把重大任务交给他。 再说了,那时候小妹才多大。 他发现这居然是秦淮瑾的心结,就算劝解几句也于事无补。 索性他也不劝了,就让这两人自己参悟吧。 婚姻一辈子的事儿,哪儿是这么简单的。 屋里,穆曦把贺朝朝哄睡,听着外边儿的话,转头问柳沉鱼:“三个孩子还听话吗?” 柳沉鱼:“以前阳奉阴违,现在嘛乖得不得了。”总结来说就是欠收拾。 “三个孩子还是有些瘦弱,你们平时还得多吃些。” “这已经很好啦,”柳沉鱼拿了暖水瓶和洗脚盆过来,“我当初在阳城看见他们的时候,老大根本不像九岁的孩子,三个一个比一个瘦小。” 穆曦皱眉,“不是在他们外家么,怎么会?” 柳沉鱼叹气:“谁说不是呢,就老三走路还是老大老二教的,刚来的时候甚至连路都不怎么走,话也不爱说,懒得很。” “就连尿布都是我们下坡的何嫂子帮着给他戒的。” 那时候她带着老大在省城住院,等回来老三晚上就能自己上厕所了。 穆曦叹气:“孩子带孩子哪儿有大人细心啊,他们能给老三换尿布就不错了。” 柳沉鱼点点头,这个确实。 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被,“这个包被老三就用了几天,我拆洗干净了,晚上朝朝尿了就换这个。” 这个小包被还是她赶工出来的,原本有条件应该给做个大氅的,只是当时赶时间,这个有简单保暖。 穆曦接过来放在枕头边,“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朝朝的衣裳被子都是我妈给做的。” 柳沉鱼笑笑没接话。 她总不能说上辈子这就是她的老本行吧。 “对了,贺白梅来了蓉省,就算今天咱们没带上她,明天她也会找来,你想想要怎么处理她。” 穆曦心底里埋怨婆婆,亲生的闺女不心疼就算了,怎么还净想着给她找事儿。 柳沉鱼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准备明天给贺世昌打电话,让他把人弄走。 结果电话她还没打,贺白梅就在家属区门口闹起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决定 柳沉鱼昨天晚上跟穆曦聊天到很晚,早晨起床的时候,秦烁已经带着秦灿把早饭从食堂打回来了。 她看了眼床上还在睡的贺朝朝,弯腰轻轻悬空抹了抹她的肉乎乎的小脸,“啧啧,贺朝朝小同志,你可太能睡了。” 不过也正常,这个月份的小宝宝可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么。 她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堂屋里穆曦正在端着茶杯喝水,见柳沉鱼出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醒了?我煮了鸡蛋,烁烁带着弟弟从食堂打了包子和粥,洗漱一下就吃饭吧。” 柳沉鱼抬手把长发拢到耳后,一向厚脸皮的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穆曦实在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她温柔善解人意,柳沉鱼不知不觉就跟她聊了很多。 到最后还是她抵不住困意睡过去,聊天才停止的。 柳沉鱼一向觉多,睡得晚醒得就晚,结果就是她没起床还让客人把早饭做好了。 想到这儿柳沉鱼就忍不住拉踩一下了,上辈子的大嫂跟大哥结婚十几年,她愣是一年到头都跟她说不上一句话。 实在太高冷了,比她还冷。 柳沉鱼性情冷漠,可骨子里还是喜欢软软的甜妹的,穆曦就很好。 也不知道未曾谋面的二嫂是什么性格。 “辛苦大嫂了,我去洗漱。”说完她端着水盆快速离开堂屋。 秦烁听见妈妈的动静,掀开门帘出来,没见到柳沉鱼,疑惑地问:“舅妈,我妈妈醒了么?” 穆曦看他神色如常,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秦家都习惯小妹睡到这个时间了。 “她去洗漱了,你去把弟弟叫出来吃饭吧。” “哦,好的舅妈。” 秦烁看着没影儿的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他以后得学学做饭了,要不家里来了人还得麻烦人家动手,这多不好意思啊。 他妈妈脸皮厚,他可受不了。 秦烁进屋之后,把秦灿和秦煜喊过来,“老二啊,以后你就负责咱们家的卫生吧,老三……” 老三这小胳膊小腿能干什么? 秦烁摸着下巴思考,看着秦煜犯了愁,最后只能丧气地说:“老三就照顾好自己就得了,别给妈妈添麻烦。” 秦煜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他能得到什么重任呢,就这? 他一会儿得问问妈妈她能干什么,一定不能比大哥差。 秦灿满头雾水,比画了一下:大哥干嘛 秦烁一脸沉重,“我从今天开始学做饭,以后咱们家的饭都我来做。” 他爸都能做饭,他肯定也没问题。 秦灿一听这个眼睛一亮,手忙脚乱地比画:大哥这个决定太英明了,妈妈大手大脚的,炒一个肉菜的肉能吃好几顿了。 当然他吃得也很开心就是了。 只是家里只有爸爸一个挣钱的,他们还是能省就省吧。 秦烁见他比画了一通,满眼冒金星,赶紧伸出手阻止他:“好了好了,先别比画了,等吃完饭你再慢慢跟我说。” 说完,他就带着三个弟弟来到了堂屋,让两个弟弟坐下之后,秦烁去厨房拿了碗筷。 穆曦上前接过,然后挨个分发。 柳沉鱼这会儿也洗漱完事儿,回屋抹了雪花膏之后,坐在桌上喝了口粥。 “嫂子,我大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按理说不能啊,秦淮瑾之前温居的时候喝了那么多酒,第二天照样按时起来了,怎么今天还没带着贺广陵回家。 九点多他们还得去于家呢,可不能迟到。 穆曦咬了口二合面馒头,摇了摇头,“不清楚,可能是你大哥喝多了起不来,妹夫在等他。” 贺广陵平时根本不沾酒,昨天难得喝一顿,估计有点儿多了。 柳沉鱼摇摇头,“真是人菜瘾大,这样吧吃完饭我把礼物都准备出来,等他们到了咱们直接过去于伯伯家。” 这下也不管两人吃没吃早饭了。 穆曦点点头,笑着道谢:“那就麻烦妹妹了,让你破费了。” 柳沉鱼摆摆手,“这有什么,一家人不要再这么客气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之前她想要逃离贺家,最好跟贺家这一家子眼瞎心盲的断绝关系。 当时她就觉得有刘芳这么一个浑蛋妈,孩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结果歹竹还真出了好笋。 贺广陵贺雪庭和贺睢宁居然都是明白人。 又加上他们都觉得亏欠原身的,对原身就更好了。 现在柳沉鱼成了原身,那这关心就都给了她。 柳沉鱼不是个爱占便宜的,收到好处的同时她也不会把他们再当陌生人了,处个亲戚是没有问题的。 要是相处下来他们没有问题,那她也会真正把他们当亲人的。 贺世昌,还是先考察吧。 至于刘芳,她是连考察的必要都没有,柳沉鱼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嫂子,朝朝平时都吃什么?” 穆曦想了下,赧然一笑:“朝朝是我妈妈一直在照顾,出来的时候只跟我说给她喝一些粥就成,她还没长牙,别的都吃不了。” 昨天晚上没给她喝粥,所以晚上醒了好几次,粮仓都见底了。 柳沉鱼点点头,“正常,你每天工作已经很累了,亲妈照顾朝朝又上心。” 她想起上辈子看过大侄子的阿姨给厨师列的单子,上边有辅食的添加顺序和时间。 “朝朝现在几个月了?” 昨天聊了很多来到这边的事儿,还有贺广陵穆曦工作的事儿,居然忘了问问小侄女的月份。 穆曦面色紧张,以为小妹会念叨她两句,结果就听她问朝朝的月份。 她松了口气,这个她还是知道的,“六个半月了。” “六个月能吃的东西还有限,最好是给她吃些米糊,”柳沉鱼又问:“吃过鸡蛋了么?” 穆曦摇摇头,“没有,她还没长牙。” 蒸了蛋羹也不敢给她吃,怕呛着。 “成,那给她煮点米粥弄点米油,然后加四分之一个蛋黄。” 先看情况,不过敏的话接下来就能加半个了。 “打蛋花?”穆曦有些不明白。 柳沉鱼笑笑:“大嫂是当局者迷,是煮鸡蛋的蛋黄。” “哦,这样,我们还真没想到。” 柳沉鱼起身去给贺朝朝小同志煮大米粥,穆曦则把鸡蛋给剥出来。 等贺朝朝小朋友醒来,米油温度正好。 柳沉鱼这下也不用告诉穆曦怎么喂,她自己就明白了。 见贺朝朝小朋友安心干饭,柳沉鱼跟穆曦说:“嫂子,我去招待所喊人,再不回来该耽误事儿了。” 穆曦点点头,“你去吧。” 柳沉鱼穿上夹袄出了秦家小院,还没走到家属院门口,就看见那边儿乌压压地挤了一群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狗仗人势 秦淮瑾揉了揉额头,厌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神色不耐的看向贺广陵,“你带她来的?” 不知道柳沉鱼知不知道这事儿。 柳沉鱼有多厌恶贺白梅,他就有多厌恶。 虽然没有她的毒计,他跟柳沉鱼就走不到一起,但是他还是厌恶用这样的手段毁掉一个女孩儿的清白。 要不是柳沉鱼心脏强大,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贺广陵也很久没有沾过酒水了,这会儿正是头痛欲裂的时候,看见秦淮瑾怀疑的眼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带她来的。”贺广陵也叹气,“昨天晚上我们遇上她,并未带她一起。” 谁知道她这么快就找来了。 这是坐的早班车。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贺白梅还有这个心气。 秦淮瑾懂了,原来昨天柳沉鱼就见过贺白梅了。 贺广陵不管秦淮瑾在想什么,两步走上前,平时温润的脸上满是冷漠。 “我跟你说过,你不该来,更不该出现在小鱼儿面前。” 看来杨庄大队还是太近了,得把她弄到更远的地方才好。 贺白梅抹了抹眼角的泪,一副站不稳的模样,听了贺广陵的话,更是喘不上气,脸色苍白。 “大哥,我跟沉鱼都是你的妹妹,我是做错了事儿,但是我已经过来道歉了,这还不够么?难不成非得让我把命赔给妹妹,她才能原谅我?” 贺广陵皱眉,“你在胡说些什么,难不成以为利用舆论就能逼迫小鱼儿原谅你?” 要不是看着秦淮瑾实在不愿意搭理她,贺广陵都不想跟贺白梅说一句话。 贺白梅是不是被母亲养傻了,真以为他们贺家是个阿猫阿狗就能拿捏的。 “我不知道你跟母亲说了什么,母亲又出于什么目的让你来这儿的,但是你得知道,出现在这儿的后果你必须要承担。” 贺白梅红着眼睛,满脸的受伤。 昨天她自己到了招待所,想了一晚上,终于明白大哥为什么会那样对她了。 大哥就是顾忌柳沉鱼才说出那样的话。 她才是贺广陵相处了快二十年的妹妹,彼此的感情怎么可能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能比的。 一定是父亲嘱咐了大哥什么,大哥才这么对她的。 可是现在呢,昨天她安慰自己的推断全部被推翻了。 柳沉鱼不在这儿,大哥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是真的不把她当妹妹了。 旁边的大娘看贺白梅这副可怜的模样,心疼得不行,扶住她的胳膊,安慰道:“你大哥肯定是在吓唬你的,血缘至亲哪儿有什么隔夜的愁。” 然后她又跟贺广陵道:“年轻人,这怎么也是你妹妹,两个妹妹的矛盾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你个当哥哥的吓唬人干什么。” “是啊,这姑娘也知道自己错了,要我说就是秦团长的媳妇儿太强势了,跟自己姐姐有什么过不去的,居然连门都不让进。” “我之前就觉得小柳那人性子冷漠了点儿,没想到她居然对亲姐姐也这么冷漠。” “你看着也是个文化人,做哥哥的不想着调解两个妹妹的矛盾,还吓唬其中一个,这么是非不分,你就是读书再多有什么用。” 贺广陵并不在意这些指责,但是涉及到柳沉鱼,他就不乐意了。 按住马上要爆发的秦淮瑾,贺广陵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贺白梅的眼睛,眼神冷漠,问:“母亲就是这么教你逼迫小鱼儿道歉的?” “大哥,我没有……” 贺广陵伸出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住嘴,我不是你大哥,你不是我们贺家的女儿,需要我再跟你重复一遍么?” 贺白梅颤抖着唇,这会儿脑子里要跟柳沉鱼道歉的念头已经被她抛出脑后,只想着质问贺广陵。 他居然就这么赤裸裸地把她的身份公之于众,他想过以后她的前程么。 “我怎么就不能叫你大哥了,这声大哥我叫了十九年,难道就因为柳沉鱼我就不能叫了,这是什么道理!”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是他不让你叫大哥的,又不是小柳,你往小柳身上扯干什么,你说你是她姐姐,来找她道歉她不肯原谅你。” “一大早的在这儿哭得跟死了老娘一样,想过你妹妹的处境么,我看你这不是道歉,你这是要杀人啊。” 何萍萍早就忍不住了,这会儿看她又攀扯柳沉鱼,直接质问出声。 贺白梅指着何萍萍,“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知道……” “你占了她十九年的身份,现在还想用贺家的权势压人?” 贺广陵声音冷漠,看着贺白梅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贺白梅打了个哆嗦,往后缩了缩脖子,“妈妈说了,我永远是贺家的女儿……” 秦淮瑾在一边儿听得皱眉,刘芳糊涂他在京城那天领教过了,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贺广陵:“我贺家长辈都在,什么时候轮着母亲做主了。” 贺白梅想到严厉的爷奶,咽了口唾沫,心里安慰自己,只要母亲承认她,她就能享受贺家的资源。 贺广陵这会儿也不生气了,跟一个蠢货生气只会降低自己的格调。 他温润的脸上重新挂起笑容,话语却像带着冰碴一样,一路扎进贺白梅心里。 “想来你就是仗着我母亲的势才有胆量跑到我妹妹面前耀武扬威,还想用舆论逼迫她,白梅你想过如果我母亲不是贺家的儿媳妇,不是贺世昌的妻子,你会落个什么下场么。” 贺白梅瞪大眼睛使劲儿摇头,“贺广陵,那是你亲生母亲!” 刘芳不是贺家的儿媳妇还有什么用,刘家已经败落了,现在都是倚靠贺家才能保持住现在的体面。 要是刘芳跟贺世昌离婚了,刘家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贺白梅想到杨庄大队柳家的那群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就算不是我父亲的妻子了,也依旧是我们兄弟的母亲,至于你,我会登报声明你不再是我贺家人。” 亲朋故友那里他也会让父亲打招呼,不再让他们再帮助母亲。 “这样,你还会认这个母亲吗白梅?” 贺白梅彻底站不住摔在地上,她注意到了,贺广陵剥夺了她姓贺的权利。 第一百五十八章 如出一辙的哄人手法 何萍萍在一边儿听了半天,到这会儿才恍然大悟。 她一把抓住贺白梅的胳膊,“好啊,合着你根本就不是小柳的姐姐,你哪儿来的脸在这儿又哭又闹的坏人名声!” 柳沉鱼扒开人群走到热闹中心的时候就看见何萍萍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而她要拼命的还不是别人,居然是贺白梅。 柳沉鱼歪了歪头,觉得有意思了,“贺白梅,你真是不怕死啊。” 说实话,她是真想弄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都到了蓉省还恶心她。 但是弄死她柳沉鱼不死也得脱层皮。 有贺家在她肯定吃不了花生米,但是也不会轻松,大西北垦荒肯定少不了她了。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休假能让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打乱? 贺白梅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她看着神采奕奕的柳沉鱼,眼里像是淬了毒。 这人为什么就不能死在杨庄大队,明明柳老太太说了,她那会儿都要养不活了。 偏偏她命硬,生生被赤脚大夫养了回来。 柳沉鱼看着她这恶毒的眼神,乐了,拉开何萍萍的胳膊,“真不知道刘芳是怎么养的你,明明都念过高中了,怎么还跟个白痴一样。” 之前算计原身的时候,除非像原着中原身活不下去上吊死了,能有个死无对证,否则她的那点儿伎俩有眼睛的人就能发现。 贺白梅有刘芳保驾护航,柳沉鱼才下定决心离开贺家的。 刘芳的身份太尴尬了,她是贺世昌的发妻,她不能赌贺世昌对刘芳会从严处理。 还有就是她不清楚贺家其他三个孩子对刘芳的态度如何,毕竟是亲生母子,还能因为一个妹妹连亲妈都不要了么。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她一样冷心冷肺。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最是不可靠,秦淮瑾职位没有贺世昌高,她想脱身这人就是想鱼死网破也得掂量掂量。 只要刘芳还是贺家人,她在贺家就不安全。 所以她跟着秦淮瑾来到了蓉省。 谁知道这个刘芳蠢,贺白梅也听她的蠢安排,她实在想不通,贺白梅来驻地这么闹一通,让她身败名裂了,她还能原谅这人? 这是什么奇葩的脑回路? 柳沉鱼像是看西洋景一样的打量贺白梅,半晌之后摇了摇头,“刘芳你们两个的脑子就算捐出去应该都没有研究价值。” 贺广陵不想让妹妹跟白梅过多接触,上前想要拉住妹妹的手,结果刚伸手就被秦淮瑾瞪着。 他深吸一口气,不跟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计较,转而把手收回口袋里,“吃饭了么?” “吃了,这不是看大哥和秦淮瑾还没回家,怕耽误了时间才出来看看么。” 柳沉鱼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贺白梅,“我要去打个电话。” 贺广陵皱眉,“你不用管,这事儿我处理,一定没有下次了。” 他既然说出口了,贺白梅必然不能再姓贺,母亲也不能再是贺家人。 贺广陵准备联系贺老太太,母亲的事儿还得是长辈出面,父亲才能下决心做出决定。 柳沉鱼早晨起来的好兴致被贺白梅恶心着了,这会儿正是不痛快,摆了摆手,“大哥你处理你的,我打我的电话,不影响。” 她这人就是这样的,她不痛快了,谁都别想好过。 然后贺世昌到单位正在开会的时候,电话就蹦起来响,他皱眉接起电话,还没等说话就被对面喷了回来。 “贺世昌,你就是让刘芳这么恶心我的是吧!” 办公室里都是当兵的耳聪目明,听筒那边儿张牙舞爪的声音立马就听到了,大家忍不住齐齐低下头。 贺世昌这会儿却顾不得手下怎么想的,他把手里的电话挪远,等那边儿安静了才又放到耳边。 “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还有我是你爸爸,不能直呼爸爸的名字。” 贺广陵站在一旁抬头望天,必要时候他可以是个聋子。 柳沉鱼才不管这些:“老贺,你是不是管不了刘芳!她让贺白梅来蓉省恶心我,嫌我名声太好了来驻地败坏我的名声。” 贺世昌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听了闺女的话瞬间沉了下来,转头朝警卫员打了个手势,警卫员点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好了先别生气了,本来身子骨就不好,气坏了怎么办。” 他初五的时候跟老于通话,老于爱人说过他们家小鱼儿的身子骨还是太差了。 柳沉鱼服了,“贺世昌!你到底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啊。” 要不是他管不住刘芳,让人大老远的跑蓉省恶心她,她会生气么。 “知道了,知道了,爸爸知道了。” 办公室里的大小领导就看着他们师长沉着脸说着最温柔的话,挨了骂还得哄着人。 这也不知道是师长的哪个闺女,这么厉害? “刘芳她就这么恶心我是吧,好啊,我这人别的不多,就时间多,她敢恶心我一次,我就敢揍她一次,我明天就坐火车回去,我非得打的她张不开嘴。” 贺世昌皱眉,看了眼办公室一群低着头的下属,转而严肃的对电话那头说:“胡闹!” “她现在在刘家,我不清楚她最近做了什么,这是爸爸的不对,你要想做什么直接给爸爸打电话就是了,何必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跑一趟。” 怕闺女想多,贺世昌又道:“当然了,你要是想爸爸了回来一趟也是可以的。”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瞪了身边的贺广陵一眼。 真是爷俩,哄人的手段都一样。 “那你就赶紧把人给我弄走。”她是懒得再搭理刘芳和贺白梅了。 贺家的事儿还是让贺世昌解决吧。 “爸爸已经让警卫员去找她了,”刘芳现在还在刘家,来回得有个功夫,“我听你大哥说这两天要去你那儿,他到了么?” 柳沉鱼看了眼身边的人,贺广陵叹了口气认命地接过电话,“父亲。” 贺世昌听见儿子的声音,温柔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你在那儿了还让你妹妹生这么大的气?” 贺广陵无语:“白梅是个大活人。” 他们贺家就算是有点儿权势,也不能违法乱纪啊。 贺白梅是个大活人,有腿哪儿不能去,不过这事儿到底是他做的不足,让妹妹大早清的不痛快。 “是我的错父亲,我昨天晚上就应该把人弄回去。” 贺世昌皱眉,“广陵,昨天见到人你就应该联系我。” 不过他不是个翻旧账的父亲,贺世昌叹气:“我也有问题,没有发现你母亲的动作,你先把人看住,我找人把她弄回杨庄大队。” “父亲,我准备跟爷爷奶奶沟通了。”贺广陵声音温和,语气却不容置疑。 贺世昌沉默了,半晌之后他略显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老人家年龄大了,禁不住刺激,这事儿我办。” “那父亲,这是最后一次。” “滚蛋,轮着你教训老子了。” 挂电话之前贺世昌又嘱咐贺广陵:“在你妹妹那儿待两天就走吧,别累着她,她身体不好。” 贺广陵:“……” 真是亲爹。 第一百五十九章 怕挨揍 随着柳沉鱼到现场,许多看热闹的人都渐渐离开了。 柳沉鱼的笑话哪儿是这么好看的,秦团长不打女人,柳沉鱼可是打的。 上次钱桂芬那个背摔让她好些日子都下不来床。 谁家不是一家子老小啊,可禁不住柳沉鱼那一下子。 柳沉鱼他们挂了电话从警卫室出来,就看何萍萍还在原地看着贺白梅。 贺白梅这会儿怎么也想不通,她就是来道个歉,怎么就把事情弄到现在这个境地了。 见到贺广陵出来,她蹭一下从地上窜起来,“大哥,大哥我错了,我立马就走还不行么,你不要让爸爸妈妈离婚啊,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你一定要拆散他们么。” 只要刘芳还在贺家,她就还有机会,一次低头不算什么,先把人留在贺家才是重点。 “大哥,妈妈也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你怎么忍心啊,她离开爸爸怎么活啊。” 秦淮瑾眼疾手快地拉着柳沉鱼后退一步,留下贺广陵一个人站在原地。 贺广陵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 “你是真的为我母亲着想还是为自己着想都不重要了。” 贺白梅神色绝望,她指着柳沉鱼对贺广陵吼道:“我做错了什么啊,就因为我不是贺家亲生的,爸爸就要把我嫁给一个二婚带孩子的男人!” “我为自己争取个好的婆家有错吗?” “她一个文盲能找秦淮瑾这样的男人不是烧了高香?要不然就一张脸她不定找个什么样的废物,她不应该谢谢我么。” 现在柳沉鱼过得多好啊,她凭什么埋怨她。 被贺广陵点破心思,贺白梅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凭什么她是亲生女儿的时候要风的风要雨的雨,不是亲生闺女了贺家随便找个人就把她打发了。 她为了自己,她没错。 贺广陵闭了闭眼,实在不明白母亲一个高中老师是如何把孩子教得这么愚蠢的。 “你以为要不是母亲哭求舍不得你,贺家会轻易放过柳家么,白梅,你好像不太清楚。” 贺广陵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冰冷的话,“柳家人是小偷,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让我妹妹受尽苦楚,十九年没吃过一顿饱饭。” 他一想到那一张调查结果,就恨不得用刀活剐了柳家人,贺广陵红了眼眶,仰起头,接着道:“你在贺家的吃穿用度在贺家几房里都是拔尖的。” 因为她身体娇弱,家里的哥哥姐姐都让着她,可是这一切原本就是柳沉鱼应该享受的。 “父母的爱,优渥的生活,光明灿烂的前程都应该是我妹妹的,是你的家人偷了按在你身上,你没有歉意就算了,还用心险恶地坑害小鱼儿。” “因为柳家人,我的妹妹到现在没有享受过一天母亲的爱,你有什么立场指责。” “要不是你在贺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以为秦淮瑾这样前途光明的军官是你能嫁的?” “不过也幸好你没嫁过来,要不我们贺家可是做了件错事。” 秦淮瑾是为国家立过功的,他们要是把这个事儿精嫁给他,这不是害人么。 但是嫁亲妹,不说别人,就贺广陵都觉得不甘心。 “要不是有母亲护着你,你真以为你做的这种事能不受惩罚么。” 现在也好,母亲这边他安排好,白梅也应该去她该去的地方。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柳家做的错事为什么要按在我身上!” 贺白梅现在连柳家人也恨上了,恨他们为什么做事不能做干净,怎么最开始没把根源解决掉,还让柳沉鱼活着。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 如果老老实实听贺世昌安排嫁人,她怎么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贺家对她已经仁至义尽。 贺广陵闭上眼心痛难当,是啊仁至义尽,这样的仁至义是在戳柳沉鱼的伤口。 他后悔了,不应该这么简单地处理这件事。 京城,贺世昌办公室。 贺世昌挂了电话,无视下属打趣的眼神,继续开会。 开完会,师政委范明等人走完了,趴在贺世昌的办公桌上,一脸的好奇。 “老贺,这是你们家哪个闺女,可真够厉害的。” 他记得他们家雪庭还有白梅都不这样啊。 贺世昌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说完又想起儿子的话,补充道:“贺白梅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我只有雪庭和沉鱼两个女儿。” 范政委笑了:“我记得谁当初说白梅和沉鱼是双胞胎来着?” 当初他媳妇儿还说刘芳把人当傻子糊弄,就柳沉鱼那个跟贺家老太太如出一辙的模样,还有贺白梅那寡淡的样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不可能是双胞胎。 因为刘芳到哪儿都带着贺白梅的模样,他媳妇儿又有些动摇。 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好。 最后只能归咎于柳沉鱼太会长了,而贺白梅就选了父母都不好的地方长了。 “刘芳捧在手里养了这么多年舍不得。”贺世昌叹气,他当初也是迷了心,怎么就同意把贺白梅留下了。 “那你们可真忍心亲生的受委屈。”怪不得那丫头现在也不改姓,还在电话里指着老贺的鼻子骂。 活该。 贺世昌:“……” 别以为他看不出这人在心里骂他。 骂就骂吧,他都想骂那个眼瞎心盲的自己。 “对了,你们家老爷子老太太知道这事儿了么?”范政委想到贺家那位强势的老太太,忍不住给老搭档拘了把同情泪。 贺世昌愣了下,把手里的钢笔放下,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广陵那个臭小子有没有听他的话。 要是爹娘知道贺白梅又闹到小鱼儿面前去了,不光刘芳得离开贺家,就连他都得发配边疆。 他咽了口唾沫,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两个大哥,要让他们知道自家事儿惹老娘动怒了,挨收拾就不止一两次了。 就在他担心的时候,警卫员小张回来了。 “人呢?” 贺世昌现在一肚子的火,没见到人,忍着怒气问。 小张一脸为难,“首长,刘同志没在刘家,也没去学校。” “刘家说她两天没回去了。” 两天? 贺世昌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黑,差点儿一脑袋扎桌子上。 「我看到宝子们的催更留言啦,跟编编商量下看怎么能加更哈。」 第一百六十章 脑子缺根弦 “你是说她两天都没回家了?” 贺世昌扶住桌子,闭上眼,实在不想知道这人跑到哪儿去了。 只是他骗不了自己。 “查她的火车票!重点往西南方向。” 火车票需要介绍信买,一定会在火车站留下购买记录。 小张紧张地扣了扣裤线,“首长,刘同志买了火车票去蓉省了。” 首长让他查刘芳的行踪把人带回来,他在刘家和学校扑了个空,自然不能空着手回来,于是回来的路上他转道去了火车站。 贺世昌深伸手点了点他,“就不能一次说完。” 他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政委,“老范我得去趟蓉省,师里的事儿辛苦你了。” 刘芳毕竟天然位高于两个孩子,她要真做出什么事儿,他都不能想象柳沉鱼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不能让孩子毁了前程。 他时常跟老于联系,老于说小鱼儿现在已经学完小学课程了,正在学习初中课程。 孩子这么好学是好事儿,以后也好给她找工作。 刘芳的事儿还是交给他吧。 范政委也替老朋友可惜,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儿,小事儿上还没什么,一碰上大事儿就掉链子。 “赶紧去吧,开车能快一点儿。” 火车还要一站一站地停留,谁知道这两天中老贺媳妇儿能做出什么事儿啊。 贺世昌拿起帽子,刚要离开,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迅速接起,“你好。” “刘芳去蓉省了?” 听出电话那头是老娘的声音,贺世昌心忍不住颤了两下,“娘,怎么惊动您了?” “甭废话,贺老三你活了这么多年了,连个媳妇儿都管不好还能干什么,既然你管不住,那我就替你管。” 要不是今天她给刘家打电话喊刘芳回来谈话,还不知道刘芳居然不在京城。 看吧,老三让她一炸,就炸出来了。 “别别别,娘,您别动气,有什么事儿子去办,这次一定办好。” 贺老太太在电话那头冷哼,“你跟她两个糊涂蛋委屈我孙女,这事儿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赶紧去把人给我弄回来!” 她跟老爷子怕孙女愿意见他们,一直都没敢去看她,刘芳那个脑壳有问题的居然敢去找她晦气。 贺世昌被老太太一顿喷,老太太骂够了之后,老爷子接过电话,只说了一句话。 “从人民中来,也要到人民中去,我看刘芳现在就很合适,把她弄回来之后就送去杨庄大队教书吧。” 老爷子直接给这件事儿定性了,贺世昌不敢反抗。 “是,我知道了爹。” 挂了电话,贺世昌带着警卫员小张还有司机一起往蓉省去。 走之前,贺世昌还是返回来打了个电话。 驻地大院门口。 “小妹,你先跟淮瑾还有你大嫂朝朝一起去于伯伯家,跟他们道个歉,我得晚点儿才能过去了。” 白梅还在这儿,他得把人安排好才能过去。 显然现在时间已经不够用了。 柳沉鱼点头,“那你快点。” 现在谁能处理贺白梅都可以,只要别在她眼跟前恶心她了就成。 “好的,哥哥尽快。” 只是贺广陵还没有动作,军区就来人了。 两位小战士朝秦淮瑾敬了个军礼,“团长。” 秦淮瑾回礼,不明白他们过来有什么事儿,“怎么了?” 其中一位小战士指了指地上的贺白梅,“听说有人在大院门口闹事,首长让我们把人留下来好好问询。” 秦淮瑾和贺广陵相视一眼,从彼此眼神里看到了然之后又默默地移开。 “辛苦你们了。” 秦淮瑾没说其他,只是后退两步。 两名小战士笑笑没说话,直接弯腰把人夹起来,任凭贺白梅如何喊叫,直接带走了。 柳沉鱼叹气,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贺广陵和秦淮瑾:“还得是于伯伯出手吧。” 贺广陵难得神色尴尬,他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土,温声道:“这不是正好,咱们能一起去于伯伯家拜访了。” 至于贺白梅如何处理,等他办完事儿再来。 秦淮瑾不说话,抬头望天。 别骂他,他倒是想发挥,但这兄妹根本就没给他发挥的余地。 “你们三个还吵起来了,”何萍萍站在一边儿没好气地看着几人,“你们不是还去于师长家啊,赶紧的吧。” 再耽误下去是要等着吃晌午饭不成。 “哈哈是,那我们先走了嫂子,刚刚的事儿谢谢了,”柳沉鱼脸皮最厚,指了指贺广陵:“晚上带着郝政委还有春华来家里吃饭啊,我大哥来了。” 何萍萍笑骂:“真是忙活不够啊你,赶紧走吧,我们就不去了,春华不在家,不准备开火,都跟老郝说了让他吃完饭再回来。” 柳沉鱼吐吐舌头,带着贺广陵和秦淮瑾赶紧逃离原地。 三人回到秦家接上等的不耐烦的贺朝朝几个,一起往于师长家走去。 徐静从于师长口中知道了门口发生的事儿,也知道柳沉鱼他们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也就没有在门口继续等,转而回了客厅一边打毛衣一边等。 等听到门外几个孩子说笑的声音,徐静和于师长相视一笑,这才站起身来迎接。 到了门口,徐静见到贺广陵自然又是一番感慨,上次见他已经是十几年前了,没想到贺家老大现在这么稳重有气势,比他们家老大强了许多。 “广陵,好久不见。” “十几年了,伯母还是风采依旧,伯父看着比我父亲还要精神。” 贺广陵通身气派温润,说话让人如沐春风。 于师长忍不住感慨,也不知道老贺是踩了什么狗屎,摊上这么好的儿女。 听说贺家老二在西北也立了大功,真是越看越羡慕啊。 也是,以老领导的家风,贺家的孩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是你媳妇儿啊,真是钟灵毓秀的好姑娘。”于师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穆曦这孩子他知道,是穆蓝山的闺女,在阳城第七纺织厂任副厂长,敢闯敢拼很优秀的女同志。 穆曦落落大方地道谢,“谢谢伯父夸奖。” 徐静看着这一帮孩子,笑得合不拢嘴:“好了,咱们进屋说,都别在门口杵着了。” “走走,赶紧进屋,你爸说你的棋艺快赶上他了,今天咱们爷俩好好来上一盘。” 于师长一手拉着秦淮瑾一手拉着贺广陵,率先回了客厅。 春溪公社的汽车站。 刘芳从车上下来,胳膊肘挎着行李袋,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拍着裤腿。 下乡宣传教育八百次,她也不习惯坐班车。 再次看了眼周边的环境,刘芳神色中露出一丝嫌弃,那个死丫头就会为难她。 嫁给谁不好,非得跑到这个山沟沟里来,她过来一趟恨不得累死。 也不知道小梅怎么样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连狗都不如 柳沉鱼那个死丫头难缠,她给贺白梅出完主意就后悔了,只是贺白梅已经坐上了来蓉城的火车,她就算后悔也晚了。 思来想去还是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追来了。 刘芳被裤子上的灰尘呛到,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一旁跟刘芳一块儿下车的婆媳二人满脸嫌弃地往旁边站了站。 从来只有刘芳嫌弃别人的份儿,还没人敢当着她的面儿嫌弃她呢。 “一个乡巴佬还有脸嫌弃我,你站在我身边我都觉得晦气。” 要不是这个乡巴佬带了一蛇皮口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立在她的座位旁边,她的裤子上能有这么多土么。 这人不道歉就算了,还嫌弃她。 一路上的不顺心让刘芳彻底忍不住了。 要是在京城她好歹也得忍忍,她毕竟是贺家的儿媳妇儿,老爷子把为人民服务挂在嘴边,她就是想折腾也不敢。 现在山高皇帝远的,她是彻底放飞了。 孙红星翻了个白眼,“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一张嘴,啧啧连狗都不如。” 哼,她孙红星在老家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么一个城里人,她几句话就能给她喷哭。 儿媳妇儿冯秀英自然向着她婆婆了,跟着点头道:“是啊娘,这年头真是什么畜生都能穿衣裳了。” 刘芳气得攥紧行李袋,“还是年头好,畜生都能站在我面前狂吠了。” 冯秀英是个暴脾气,骂她两句她尚且受不了,更别说是对她跟亲娘一样的婆婆了,她把手里的蛇皮口袋,背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放,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刘芳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怎么,说不过就要打人,怎么会有这么粗鲁的女人。”她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包,“你们不会是来部队打秋风的吧?” 乡下能有什么好东西,这大包小包的别是为了装东西回去的。 她以前在驻地可是看多了这样的事儿。 仗着自家有个当兵的孩子,就以为能赚多少钱,可着一只羊往死了薅。 她是看不起这样的爹妈的,孩子是用来心疼的,不贴补就算了,还搜刮,真是不配为人父母。 看看她养的贺白梅,虽然之前做错了点事儿,但是大方向上还是个好姑娘,她让这孩子来道歉,她二话不说就来了。 比那个死丫头强多了,那个死丫头就是个棒槌,她有时候都在想,要是她生的就是小梅多好啊。 冯秀英皱眉,实在想不通这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孙红星可不惯这人的毛病,“你说你看着挺好个人,怎么就又缺弦儿又缺心眼儿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流脓的” “你们城里人有啥高贵的,吃得还不是咱们种的粮食,没有咱们社员,你们喝西北风去吧,还轮得着你在我眼前叫唤。” 孙红星出门之前儿子还特意嘱咐过,来了驻地不许她跟人打架,要不是儿子的嘱咐,她早就两个耳刮子打上去了。 刘芳这辈子除了贺家老爷子就没有跟这么粗鲁的人相处过,上次让她吃瘪的还是那个死丫头。 “你你你……” 冯秀英一把把刘芳伸出来的手指头拍掉,“再指我就给你掰折了。” 刘芳见这女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捂着手惊得瞪着眼珠子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冯秀英拎起地上的包袱,接过婆婆手上的蛇皮袋子,一手一只蛇皮袋。 “娘,咱们先走吧,这人脑子有病,再过给咱们咋整。” 孙红星一听这话,赶紧点头,“是是是,咱们赶紧走,你大姐肚子里还有娃娃,过给咱倒是没啥,过给娃娃就不好了。” 毕竟她们娘俩也没啥脑子,生个病也没啥,小娃娃可不行。 见冯秀英没动,她赶紧抓过一个蛇皮袋子,扛在肩上撒腿就跑。 冯秀英摇了摇头,笑着跟在婆婆身后。 刘芳等两人走了,才红着眼睛掉眼泪。 这两个蠢妇知道她是谁么,敢对她动手,等她到了死丫头家非得让女婿把这两人的亲戚找出来给他个处分不行。 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小梅还有柳沉鱼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门口跟士兵打听柳沉鱼家的时候,那些过来过去的人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小战士胡剑云也无语了,怎么他值班的时候总是能碰上秦团长家的一些“秘密”。 眼前的女人就跟秦团长的大哥一样,一看就是文化人,只是那趾高气扬的态度跟秦团长家其他的亲戚不太一样。 “同志,请出示证件。” 刘芳皱眉,指着快要看不见人影的婆媳俩,“她们的证件也看了么?” 她来的时候就开了一张介绍信,单位的工作证没带。 “她们喊了家人来接。” “那请你也帮我喊下我女儿可以吗?”刘芳没有证件也不能为难小战士,只能陪着笑脸问道。 “好。” 胡剑云正好看到来接班的战友,交接之后快速朝秦家跑去。 刘芳从火车上就没吃饭,下了班车又被那粗鲁的婆媳俩气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头重脚轻的都要站不稳了。 没一会儿胡剑云就回来了,立定之后朝刘芳敬了个军礼,“同志,秦团长家没人,你看要不要去旁边的招待所先休息一下,等下午再让我们的战友去给你喊人。” 刘芳饿得前心贴后背,一直忍着,这会儿听见胡剑云的话,脑子里那根筋彻底绷不住,断了。 她红着眼睛,扶着一旁的墙垛子,咬着牙问胡剑云:“是不是柳沉鱼那个死丫头不愿意见我,才让你跟我说她家里没人的!” 胡剑云被她的样子吓着了,赶紧伸手扶住她:“同志,你没事儿吧?” 刘芳一把甩开胡剑云的手,“那个死丫头就是没良心,早知道我生她的时候就应该掐死她。” 胡剑云看了眼被抓破的手背,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皱眉道:“同志,你真的误会了,秦团家里没人,门是锁着的,没有谁不想见你。” 他不明白,这位同志不是小嫂子的亲娘么,怎么恨不得对小嫂子剥皮拆骨一样。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要见领导 刘芳现在只觉得跟天塌了一样。 要不是柳沉鱼嫁到这么远,她至于受这个苦么,前半辈子吃苦,好容易不打仗了,能过好日子了。 这个死丫头又让她吃苦。 刘芳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坐在地上跟泼妇一样的哭闹,只是靠在墙垛子上一言不发地哭。 胡剑云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使劲儿挠了挠头,实在不明白他就是让着女同志等一会儿怎么就惹到她了。 要是柳沉鱼在这儿,非得给刘芳使劲儿鼓掌不行。 刘芳跟贺白梅真不愧是精神母女,就连德行都一样。 过来过去的人有不知道情况的,见刘芳在这儿哭得死去活来的以为怎么了,赶紧上前问问。 “大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好好说,咱们驻地领导都是很好说话的。” “是啊,在大门口闹影响不好,你要是有困难咱们帮你反应上去,这么多人还怕解决不了?” “小胡啊,这位女同志是怎么了?”不应该啊,最近又没有演习也没有任务,不可能有牺牲。 要不是死了孩子,这女同志为啥哭成这样? 胡剑云现在也很想哭一哭啊,“大娘,我也不知道啊,这女同志是秦团长家小嫂子的妈,手里没有证件不能进去, 我去给她喊人可是秦团家没人,我也不能私自放她进去,这不让她去招待所先歇歇么,等晚点儿再给她喊人,结果这大娘就开始哭。” 不光哭,还骂小嫂子,跟仇人一样。 这话他没敢说。 大娘一听柳沉鱼的名字就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再看刘芳的时候眼神都不对了。 随后朝旁边的人说道:“都散了吧,这是秦团长家小柳的娘家妈。” 大家本来都还在关心刘芳,一听这话,瞬间跑没影了。 这小柳同志会背摔,谁知道她老娘会不会背摔啊,还是跑远点儿为好。 还有在闺女家门口哭得的跟死了孩子一样的老娘,这不是跟上午在门口哭得跟死了娘的那个闺女一样么。 上午就被打脸了,她们这会儿还是不凑热闹了。 刘芳见人跑了,眼泪还有没掉下来的,一把抓住最后一个人,不解地问:“你们不是要给我解决困难么?” 怎么一听小战士的话都跑了,她刚起了个范儿,刚准备骂人啊,没人了她骂给谁看啊。 那人一把将刘芳的手拽下去,“你这话说得,比起你,还是我们困难些。” 你闺女嫁出去了,来到他们驻地跟个女霸王一样,谁敢惹啊,再说了柳沉鱼的大哥一看就是个不简单的,把女霸王当个眼珠子一样的护着。 谁是活腻了才想不开去解决柳沉鱼的。 那人说完,生怕刘芳缠住她,两条腿跑得都看见重影了。 胡剑云挠了挠下巴,忍不住感慨,咱们驻地的嫂子们可真是了不起,平时买菜要是有这速度,服务社也不用天天挨骂了。 哎,嫂子们能跑,他不能啊,眼前还有个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大娘呢。 “大娘,咱们秦团长的爱人真不是个小气的,她也不会做你说的那事儿,他们家是真没人,你就听我的先去旁边的招待所找个地方歇歇,等一个小时之后我再去给你喊人。” 就这么在门口闹也不是回事儿啊,再闹下去领导就该问责他了。 刘芳本来就饿得前心贴后背,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根本就没有国营饭店,想买口吃的都没有。 这会儿小战士的话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她一把抓住胡剑云的胳膊,嘴里叫嚷着:“你们不给我处理就算了还跟着柳沉鱼一起骗我,走,我要找你们领导,我就看看是不是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柳沉鱼!” 胡剑云无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娘,你讲讲道理,我都不认识你,有什么必要骗你啊。” “我不管,我是京城军区贺世昌师长的妻子,我现在要见你们驻地的领导,我倒是要请教他们是怎么管手底下的兵的。” 她算是明白了,柳沉鱼要是没有秦淮瑾护着,她怎么可能敢把自己拒之门外。 胡剑云皱眉,他一个基层小战士哪儿知道贺世昌是哪个,只是听她这么说还是有一丝犹豫的。 毕竟眼前的大娘要是说的不是瞎话,她也是军人家属,她要见驻地领导反映问题不能拦着。 “这样吧大娘,我去找我们领导,你先去警卫室待会儿。” 刘芳现在更想吃饭,但是现在没见到人,也不是食堂吃饭的时间,除了等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那你去喊领导吧。” 这算是同意了自己的意见? 胡剑云忍不住松了口气,把人安顿在警卫室,跟外边儿的小战士说了一声,小跑着去喊人了。 胡剑云的排长又带着他找到了马鹏飞,马鹏飞又带着他们找到了郝政委。 今天秦淮瑾有事儿,团里的事儿都交给他了,他正在看申请随军的申请,就听见马鹏飞带人来报告这事儿。 郝山河放下手里的申请,伸出手掏了掏耳朵,满脸疑惑地看向马鹏飞:“你确定外边儿的是秦团长的丈母娘,不是你老娘?” 不应该啊,老秦的丈母娘听说是个高中老师,很有文化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呢。 要是换成马鹏飞的老娘这事儿就对了,毕竟马鹏飞的老娘在驻地也是“战功赫赫”,无人不知。 马鹏飞一脸囧色,没好气地回:“政委,您就盼我点儿好吧。” 他们家那一摊子烂事儿刚弄明白,他们两口子最近正忙着哄着丈母娘来帮忙,怎么会去招惹他老娘。 再说了,他都跟下边的兵说了,他老娘来了,直接说他调走就完事儿了,怎么可能还在门口闹腾。 郝山河讪讪一笑,“不是你啊。”他把申请书放一边儿,钢笔带上帽,“走,咱们去看看师长夫人有什么需求。” 郝山河早晨出来就在营地没出去过,还不知道上午贺白梅已经来闹过一次了。 胡剑云尴尬举起手,“那个政委,刘同志要见团长的领导。” 郝山河挑眉,看来来者不善啊。 “那成,咱们一起去找旅长。” 黄旅长是知道贺世昌其人的,听说是贺世昌的爱人要反应问题,没有犹豫,带着郝山河马鹏飞带着胡剑云来到家属院门口警卫室。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扰人清静 刘芳看见这么多人乌泱泱地来到警卫室,脸上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 她站起身跟为首的黄旅长握手,“你好,打扰了,我是贺世昌的妻子刘芳。” 黄旅长笑笑,“贺师长,早闻其名,没想到还没见到贺师长,先见到了师长夫人。” 贺世昌的夫人确实叫刘芳,这个他也清楚。 刘芳客气一笑:“什么夫人,不过是个教书老师,您喊我刘同志或者刘老师都可以。请问您怎么称呼?” 黄旅长笑笑:“我姓黄,秦淮瑾的直属领导。” 黄旅长不是个墨迹的人,战场上杀伐果断,平时为人更是干脆利落,也不跟刘芳客套,直接问:“不知道刘老师要反映什么问题。” 看她行色匆匆的脸色土黄,应该是才到没多久,怎么就不满意了。 “黄旅长,我大老远地来看女儿,没想到连家属院的门都进不去,我就想问问这是什么道理?” 黄旅长看向郝山河:“刘老师说的是真的?” 郝山河点头,“刘老师的手续不全,值班战士胡剑云换班之后立马帮她去秦团家喊人了,秦团家没人。” 黄旅长点点头,转头温和地对刘芳道:“刘同志,你看这是秦家没人,所以咱们下边的小同志也是按规矩办事。” 刘芳皱眉:“怎么可能没人,柳沉鱼每天就在家带带孩子,不在家能去哪儿,她分明就是有秦淮瑾撑腰,不想见我这个当妈的。” 她之前听小张找过奶粉票,说明秦淮瑾的三个孩子已经被接到他们身边了。 柳沉鱼现在在家能干什么,只能带孩子了。 黄旅长又看向郝山河。 郝山河无奈道:“首长,小柳的大哥昨天晚上来了,我听我爱人说他们今天去拜访于师长了。” 去拜访总不能吃了饭抹嘴就走,于师长跟贺师长是老关系了,贺师长的儿子到了,他们肯定有很多话说,在小红楼吃晚上饭都正常。 黄旅长点头,“刘同志,你也听到了,家中确实没人。” 他自己手下的兵他能不知道,秦淮瑾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怎么可能放纵媳妇儿把丈母娘拒之门外。 这不,明显就是误会。 刘芳哑然,“怎么可能呢,分明是……” 分明是她先断定柳沉鱼不会见她,所以才认为小战士帮着柳沉鱼一起撒谎。 现在看来柳沉鱼是真没有在家,那她刚刚做的…… 还有怎么大儿子也来这边儿了,他们怎么没人跟她说一声呢。 不过她来都来了,肯定不可能人都没见到就走。 刘芳尴尬了,扯起嘴角,“那个,能不能找个人去于师长家帮我喊一下我女儿。” 既然误会解开了,黄旅长自然不会再留下,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小胡再去跑一趟,一定要把刘老师的话带到。” 胡剑云认命的只能再跑一趟。 等胡剑云出了警卫室,黄旅长临走前笑着跟刘芳道:“刘老师还没吃饭吧,我让人给你先送点馒头过来。” 说完,不等刘芳反应,就先出了警卫室。 他把郝山河留下了,“你留下陪着刘老师吧,别让刘老师再误会了咱们的战士。” 郝山河笑笑:“成,您先忙。” 刘芳可能不知道,他们驻地的领导是最护犊子的了,要不是刘芳是贺世昌的媳妇儿,黄旅长早就让人把她关起来冷静两天了。 也就是给贺师长一个面子。 马鹏飞也没回去,马上要下班了,他回去待不了一会儿还得走回来,还不如就在这儿陪着政委。 他歪头朝里边看了眼歇停下来的刘芳,小声问郝山河:“政委,小嫂子的老子真是师长啊?” 他们团长可以啊,去了趟京城,不光娶了个天仙回来,还攀了个高枝儿,这效率真是没法儿比啊。 郝山河瞪了他一眼:“别什么都打听。” 就里边那位刚刚说的那些话,一看跟柳沉鱼的关系就不怎么样。 贺家的事儿复杂着呢。 马鹏飞耸耸肩,又歪头小声说:“其实也算不上攀高枝,那天咱们跟团长那个哥们儿一起吃饭,团长那哥们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团长的发小都这么厉害,他家里肯定也差不了。 郝山河无语,忍了半天,忍不住给他脑袋上爆了个栗子,“就你明白是吧,就你长眼睛了是吧,怎么训练的时候脑子没有这么灵光,处理你们家那摊子事儿的时候还得麻烦人家柳同志!” 马鹏飞:“……” 说话就说话,打就打,干什么戳人心窝子。 胡剑云实在是怕了刘芳这个哭功,小跑着到小红楼。 把事儿跟小何一说,小何赶紧进去找人。 小何把话一说完,屋里欢快的氛围立马冷了下来。 徐静闭了闭眼,拉着柳沉鱼的手:“要不还是我去一趟吧,你在家好好的。” 穆曦也满脸担心,“伯母,我跟小妹一起吧。” 对于婆婆那个人,穆曦还算了解一些的。 贺广陵起身,“伯父伯母,我们也打扰许久了,母亲正在外面等着,我们不好耽误,就先告辞了。” 刘芳怎么也是小妹的母亲,要是小妹不出去让别人去接,以后在驻地的名声就毁了。 柳沉鱼点点头,“伯母,我们一块儿去,你别担心,现在不是在京城,我可不怕她。” 她现在表面一片平静,其实心里都骂炸了,她都躲到蓉省来了,他们还追来了,真是打不跑的狗。 当初离开贺家就是为了远离刘芳,她当时就觉得这人是个麻烦。 果然,她走了,贺家也折腾了好久。 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跑到她跟前来折腾,真是一点儿清净日子都不让人过啊。 秦淮瑾握住她的手,他发现她情绪不太对。 贺广陵和柳沉鱼都这么说了,徐静和于师长自然不好再留他们,出门前嘱咐道:“她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母亲,有些话有些事儿你这个当晚辈的不好做,等一会儿我过去一趟。” 有她在,想必刘芳这个当妈的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晚点儿还有一章加更,爱你们」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吃粪了吧你 加更 柳沉鱼让秦淮瑾先带着穆曦和孩子们先回家了,她跟贺广陵两人则往家属区门口去。 路上,贺广陵几次低头看身边的妹妹,想到今天两个搅局的,真是头疼不已。 他好不容易有时间过来跟妹妹培养感情,先是贺白梅捣乱,再是父亲怕妹妹辛苦让他赶紧走,气氛刚好点,母亲又杀来了。 怎么着,一家子就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柳沉鱼听着脑袋顶上马上要化为实质攻击的叹息声使劲儿摇了摇脑袋。 “大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至于用噪音一直攻击我么。” 再叹息下去,她的脑袋顶估计都要长蘑菇了。 贺广陵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心里感叹,到底是他们家的孩子,就算在那样的环境中依旧长得那么高。 他一直没说话,柳沉鱼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结果这一眼看得她直翻白眼。 他那是什么眼神,怎么像是个老父亲,比贺世昌都爹。 贺广陵看到妹妹嫌弃的眼神,不仅没觉得受伤,还觉得很有意思,他的妹妹就应该这么活泼。 “一会儿不管母亲说什么,你只当耳边风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再生气坏的是自己的身子……” “得了,我知道了,大哥,你得明白,我是身体不好,但我不是死了,谁都想来我脑袋上踩两脚,把我当什么软柿子了么。” 她真是想不通刘芳是有什么脸来的。 她就想平淡地过这几年,怎么就这么难呢。 原着里她可不是女主角,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 至于给她安排这么多个极品么,当她是来升级打怪的不成。 贺广陵看她气势冲冲的模样失笑,“怎么会,你就算是柿子,也是柿子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婚姻生活这么多年,贺广陵就学会了一招,女孩子生气的时候只管夸她就是了。 柳沉鱼:“……” 还别说,她要是柿子,肯定是柿子里最好看的。 “反正她一会儿要是敢跟我吊歪,我一定不会忍着她的。” 她明白贺广陵的为难,就算刘芳做得不对,那也是他的亲生母亲。 贺广陵处理他们的问题的时候肯定是左右为难的。 柳沉鱼跟贺广陵相处得还不错,她不想他太为难。 这也是她不愿意在贺家的原因。 柳沉鱼是可以被刘芳针对之后发疯折腾一通,但是一次两次可以,三次四次呢,次数多了呢? 刘芳对她的敌意不知为何,但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但是她离开就不一样了,贺家除了刘芳都是明白人,对于她的委屈他们都清楚。 这样的贺家人带着愧疚只会对她更好。 现在的贺世昌,贺广陵都是很好的例子。 贺广陵看着妹妹眼神中的倔强和冷漠,叹了口气,“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不管,老话讲父慈子孝,父不慈子又何必孝顺,你不欠她的,倒是她亏欠你许多。” 他实在不明白蠢人的脑回路。 两人说着话,来到警卫室。 刘芳这会儿饿得唇无血色,头晕眼花,等儿子走近了才看清。 看清贺广陵的下一秒,刘芳的眼泪就下来了,站起身一把拉住贺广陵的手,“儿子,妈的广陵。” 贺广陵还是第一次见母亲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轻轻从她手里把手抽出来,温声道:“母亲怎么来了,父亲知道么?” 刘芳一愣,眼神恍惚,咽了口唾沫道:“自然知道,”怕儿子细问,她赶紧说,“儿子,妈妈还没吃饭,你先带妈妈吃点饭吧。” 贺广陵总算知道她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狼狈了。 他看了眼柳沉鱼,柳沉鱼抬头望天,表示不关她的事儿,他们家没有一口她刘芳的饭。 贺广陵叹气,“妹妹,我带母亲去食堂吃点饭。” 马上到饭点了,他现在带着母亲过去正好能吃点儿。 这个柳沉鱼没有意见,走在前边带他们去食堂。 刘芳应该是真的饿了,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狼吞虎咽的一点样子都没有。 柳沉鱼以为贺世昌跟她嘱咐过不许乱讲话。 结果她这口气还没松,出了食堂刘芳就开始了。 “来了你们家还让你大哥出粮票吃饭,你真是四六不懂。” 刘芳满眼心疼地看着大儿子,这孩子也是,自从参加工作之后,一年到头看不到人,上次见他还是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 工作也太辛苦了,看看她儿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都这么辛苦了还得过来看这死丫头,刘芳更是心疼,“你不去看你大哥就算了,还让你大哥过来看你,你知道他工作多忙么,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人。” 贺广陵送完餐盘追上来,听见这话眼前一黑,大吼道:“母亲,住口!” 他看了眼络绎不绝来吃饭的战士和家属,拉住刘芳的手,怒气冲冲地往秦家走。 刘芳被儿子拽了一个踉跄,“慢点儿,慢点儿。” 她不就是说了这死丫头两句么,这孩子就跟他老子一个德行。 柳沉鱼刚要张嘴问候她八辈祖宗,人就被贺广陵拽走了。 到了家门口,贺广陵把人拽进院里,等柳沉鱼进来之后,直接把门插上了。 而刘芳这会儿已经开始打量秦家的院子了,一边看一边嫌弃,“这菜一看就是你种的,真是干什么什么不行,也不知道你这么废物到底随了谁。” “母亲!” 贺广陵快气疯了。 秦淮瑾和穆曦站在屋门口见刘芳进门就数落人,都目瞪口呆的。 秦淮瑾是没想到这人这么没脑子,来他们家也敢这样对柳沉鱼。 穆曦则是震惊婆婆的为人,她嫁给贺广陵这些年,见过刘芳几面,在她印象里,婆婆人虽然小气,但是说话还是讲究的,可她印象中的婆婆跟眼前这个满口污言秽语的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柳沉鱼在外边儿忍了半天,进门确定贺广陵把大门插好了之后,抄起门后的竹条扫帚,一把朝刘芳门面上拍去。 刘芳还准备数落死丫头两句,结果一回头照脸来了一把大扫帚。 她下意识躲,结果只躲了一边,另一边脸被扫帚打了个正着。 竹条扫帚刮在脸上,瞬间刘芳的脸上就冒出了几道血珠。 疼得刘芳嗷嗷直喊。 柳沉鱼杵着扫帚,冷眼看着刘芳跳脚,“知道的你刚刚吃的是饭,不知道的你以为你刚刚吃的是粪呢,一张嘴就臭气熏天。” “看来上次我打了贺白梅还是没给你留下深刻印象啊,要不然你怎么敢来我面前大放厥词的!” 柳沉鱼说完这话,不等贺广陵反应,抄起笤帚朝刘芳又是一下,直接把人拍在地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被雷劈 穆曦也没想到情势直转,小姑子三两下就给婆婆拍到地上了。 刘芳趴在地上捂着脸,连哭都忘记了,一个劲儿地喊疼。 这死丫头居然敢毁了她的脸。 贺广陵反应过来,赶紧蹲下把人扶起来,看到母亲脸上的伤痕之后,瞳孔一缩,对门口的穆曦说:“小曦,麻烦你拿点儿纸来,母亲的脸不小心擦到了。” 穆曦抿了抿唇,朝贺广陵点点头扭身回了堂屋。 刘芳被儿子扶起来,还以为儿子要给自己做主,心底那口气还没松,就听了这么一番官方话。 霎时间她脑袋上恨不得冒出火来。 这就是她生的好儿子! 刘芳一把拍掉贺广陵搀扶她的手,瞪着眼伸出手指,指着贺广陵的鼻子骂。 “你个混账,瞎了不成,你老娘被这死丫头打得脸都花了,你居然还说我不小心擦到的,你们贺家的男人都有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是吧!” 她真是白白生了几个孩子,没有一个向着她的,一个个的都不如小梅贴心。 刘芳越想心越凉,转身瞪着一旁笑眯眯的柳沉鱼,双目赤红像是要吃人一样。 “你也是个活畜生,这么打亲娘,也不怕天打雷劈。” 柳沉鱼两笤帚下去,心里的气已经出了不少,这会儿听刘芳气急败坏地骂人,她看着刘芳,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是畜生你又算什么东西,生而不养的废物,蠢货一个。”柳沉鱼冷笑:“养了将近二十年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不清楚,你凭什么当人亲娘?” “柳家人至少还有脑子有手段把养不活的孩子换给你,以求孩子有条活路。” “你呢,你生的孩子的活路差点儿被仇人生生堵死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现在站在我面前跟个人一样的叫嚣,你以为你就算个人了?” “放任仇人的孩子谋害自己亲生的孩子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要不是我从贺家离开了,你会做出什么蠢事儿恐怕你自己都不清楚吧。” “生而不养,你凭什么当人亲妈,呸,说你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我今天打死你都是替天行道了。” 说完,她朝贺广陵招了招手:“大哥快离她远点儿,万一雷劈她连累你怎么办。” 贺广陵:“……” 紧接着柳沉鱼把扫帚扔到一边儿,拍了拍手,一脸的后怕:“可不能再打她了,再打下去我怕功德圆满直接飞升。” 从堂屋拿纸出来的穆曦:“……”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心疼小姑子还是心疼小姑子。 原本给婆婆的卫生纸,她转身走到柳沉鱼身边,递给她:“擦擦手吧。” 贺广陵无奈地揉了揉脑袋,看了穆曦一眼,都这会儿了媳妇儿怎么跟着一起添乱。 穆曦回瞪,她就是看不惯婆婆的做派,怎么能骂自己亲生的闺女呢。 她见过婆婆跟贺白梅相处,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整个一个千依百顺。 她也理解,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有感情了。 但是有感情也不是伤害亲生孩子的借口,更别说亲生的还是受害者。 秦淮瑾默默走到柳沉鱼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满眼心疼道:“那扫帚把硌手。” 柳沉鱼笑笑:“那你就换一个呗。” 秦淮瑾点头,“一会儿就换一个圆木的。” 柳沉鱼笑了。 刘芳被这死丫头一口一个畜生骂得眼冒金星,险些站不住。 “你住口,我跟小梅的感情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重要!她不是亲生的又如何,她对我好就行了,只有她把我这个母亲放在心里惦记着。” 这几个孩子都白养了,一个个的冷心冷肺,明明小梅也做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妹妹,怎么能说扔就扔。 “母亲!” 贺广陵自来心狠,唯一的温柔都给了家人,所以有时候难免投鼠忌器。 其实小妹的担忧他何尝不懂。 她留在贺家就会让贺家所有人左右为难,柳沉鱼是贺家亲生的不假,但是刘芳更是为贺世昌生儿育女。 人心善变,哪个明白人会把希望都压在陌生人身上。 所以离开贺家是最正确的决定。 只是没想到,她都离开了,母亲和贺白梅依旧不放过她。 贺白梅真的对母亲有很深的感情么,不见得,可能对母亲有感情,但是这感情完全比不上母亲的身份。 所以他之前决定把母亲贺家儿媳妇的身份剔除,她成为一个普通老师之后,看贺白梅还会不会如现在一样依赖母亲,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 看来他还是优柔寡断了,他实在没想到母亲已经走火入魔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现在恐怕贺白梅把她卖了,她还给贺白梅数钱呢。 “母亲,我想你必须清楚一件事,贺白梅不姓贺,也不是我贺家的人,柳沉鱼才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血脉亲人!” “我们只认这一个妹妹,所以母亲,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要把我们兄妹都从你身边推走么?” 他倒是要看看是不是他们兄妹几个的分量都不如一个贺白梅。 刘芳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心中忍不住往外冒寒气,“贺广陵,你长大了敢威胁你亲妈了!” “你们跟着你奶奶长大,哪里懂妈妈的辛苦,小梅是妈妈捧在手里长大的,她那么小,每个月都生病,我成天成宿的不睡觉照顾她。” “你们身体健康的孩子根本就不懂我们母女俩受了多少罪。” 因为小女儿的身体,她不得不同意婆婆的提议把大女儿二儿子都送到婆婆身边教养。 她就留下这么一个闺女,倾注了所有心血,就为了让她平安长大,多少个日夜,贺家只有她们母女的相依为命。 他们根本就不懂小梅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秦淮瑾翻了个白眼,“柳家人要是不换孩子,你也不会成天成宿睡不了觉,你不去找罪魁祸首反而处处打压从小受罪的亲生闺女是什么道理?” 如此不可理喻不就是欺负柳沉鱼势弱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相亲相爱 “你说的这些都是自我感动罢了,说了半天,你还是觉得你这四个孩子都抵不上一个贺白梅,这句话有这么难说出口么。” 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儿,非得拐弯抹角地说了这么多。 贺广陵心里早有准备,母亲的话并不能伤他分毫。 他跟雪庭睢宁早就不是渴望母亲的孩子了。 他和雪庭从有记忆开始,因为太小不能送儿童兵,只能养在老乡家里,他们换过一家又一家,对父母的渴望早就在这辗转间烟消云散。 等回到父母身边,父母又有了睢宁。 可他们又太忙了,父亲忙着打仗,母亲在后勤帮忙,根本顾不上他们。 幸好他的年纪不小了,可以带着妹妹弟弟跟在娃娃兵后边儿混。 自此之后他和雪庭带着睢宁送鸡毛信,跟着娃娃兵一起完成任务。 等到解放之后,父母工作繁忙,他和雪庭睢宁兄弟三人才从娃娃兵中退下来回到爷爷奶奶身边。 这一待就是三年,三年之后母亲终于不忙了,工作稳定下来,才把他们接回去。 但是照顾了也没有半年,她就怀孕了,不得已只能听奶奶的提议,再把他们送回去。 比起跟母亲索取,他们更善于奉献。 “柳家不作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一家人也不用天南海北的分开。” 说了这么多,找了这么多借口,不就是舍不得贺白梅么。 “您与其跟我打感情牌,不如直接……” “不如直接说明舍不得那个孽障!” 贺世昌暴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院子里的人都震惊了,没想到上午打电话,下午这人就出现在驻地。 刘芳看见贺世昌直接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是偷着从京城来蓉省的,根本没跟贺世昌通气。 柳沉鱼眨眨眼看了眼贺世昌,又看了眼他身边的于师长夫妇。 啧啧,伯母瞒得还挺严实啊。 徐静没好气地瞪了眼这小妮子,她看见贺世昌的时候也很震惊好么。 贺广陵收起表情,快步走到父亲身边,轻声问:“您怎么来了?” 贺世昌:“我不来你弄得了她?” 得亏他最后没选择开车来,而是搭乘的飞机。 飞机到了蓉省之后,他又飞车赶到驻地来。 小张都被他颠吐了。 贺广陵:“……” 他确实在身份上天然的低母亲一头。 徐静看着刘芳,虽然很不想理她,但她灰头土脸的实在不成样子,只能出声提议。 “刘老师先收拾一下,咱们进屋说吧。” 一直站在外边儿,刘芳吼得他们在坡底下都能听到。 贺世昌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提议,转头准备跟闺女说一声,但是想到刘芳不干人事,又换了个人。 “小曦,去给你妈打盆水,让她收拾一下。” 贺世昌现在头晕得很,他的血压肯定又上来了。 眼不见心不烦,他***抓着柳沉鱼,直接进了屋。 于师长夫妻跟在他身后带着小辈一起进屋。 三个小子知道家里有事儿,没敢出来,窝在卧室里哄小妹妹呢。 进屋之后,贺世昌打量柳沉鱼,虽然他从电话里也知道这丫头的近况,但毕竟不是亲眼看到,心里还是不放心。 这会儿看她脸色好了很多,也稍稍有些肉了,心里松了口气,但嘴上还是不满意:“还是太瘦了,秦淮瑾舍不得给你吃肉不成?” 柳沉鱼笑笑:“嗯嗯,他发的肉票不到月中就被我嚯嚯没了。” 她是吃得不多,但是架不住吃的次数多,隔三岔五就要吃,一个月的肉票没几次就被她嚯嚯完了。 贺世昌一听这个,瞪了眼沏茶倒水的秦淮瑾,“没事,爸爸贴补你。” “不用,没有猪肉我们能跟老乡换别的。”这个月用得快主要是家里来人太多,下个月就好了。 “老贺,你赶紧把外边儿那个疯婆子还有她那个疯闺女给弄走,我真怕我忍不住把这两人打死。” 柳沉鱼一脸的后怕,“打死了你还得捞我,没准儿干了一辈子的事业就白玩儿了。” 闺女一口一个老贺,在老战友面前一点儿也不给他留面子。 好在贺世昌现在让柳沉鱼锻炼的脸皮够厚,一点儿也不在乎,“有什么话好好说,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柳沉鱼撇嘴:“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但一定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贺世昌瞪眼,这孩子怎么还是油盐不进啊。 于师长听完眼睛一亮,使劲儿给柳沉鱼鼓掌:“说得太好了!”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这跟他们国家一样,有啥可怕的,干就完了。 柳沉鱼摸了摸太阳穴,不好意思道:“于伯伯,这话也是我听别人说的。” 于师长摆手:“听谁说的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能听进去。” 柳沉鱼嘿嘿一笑,然后问贺世昌道:“她说是你让她来的,怎么的是来给我添堵的?” 贺世昌老脸一皱,苦笑:“你看我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干的人么,因为之前的事儿你到现在都不肯喊一声爸,我哪儿敢再给你添堵啊。” “今天打完电话我让小张去找她,才知道她来蓉省了。” 柳沉鱼点头,她就知道,贺世昌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 “那您这次准备怎么处理?” 贺广陵看父亲皱眉,赶紧接过话茬:“父亲,白梅应该从咱们家的户口里迁出去了,该回她的本姓,至于母亲,我之前觉得应该跟您分开,没了您和贺家,白梅应该就不会纠缠了。” 于师长皱眉,“老贺,你现在正是关键时期,离婚对你……” 离婚对他影响太大了,他这次本来很有希望。 贺世昌摇摇头,于师长的顾虑他都清楚,但是升职比起闺女,他心里的天平还是朝闺女倾斜。 最开始他也是准备这么做的,只是现在有了老爷子的指示,只能按照老爷子的说法来。 他可不敢跟老爷子对着干,他前脚对着干,后脚他大哥就敢把他发配边疆。 “你顾及你妈家里都清楚,你爷爷说得对,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杨庄大队就是个好地方。” 他转头跟于师长说:“杨庄大队的村小现在还缺老师,我爹的意思是让刘芳过去补了这个空。至于白梅,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他会跟杨庄大队的大队长大队书记,公社领导都打个招呼,不给这两人开介绍信。 这样两人都出不了杨庄大队来找柳沉鱼的麻烦。 于师长点头,这样确实是影响最小的了,要是把刘芳逼急了,她那个性子做出什么事儿来都不稀奇。 “想必刘老师也会满意这样的处理方式。” 刘芳既然这么舍不得那个假闺女,那就去杨庄大队相亲相爱吧。 「谢谢宝贝们的票票,明天加更一章~爱你们!每一条评论我都有好好看,谢谢大家。」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都不忘带上她 刘芳从外边儿清洗干净之后,还没进门就听到堂屋里的谈话。 原本忐忑不安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穆曦在她身旁,看了之后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她这个婆婆真是越来越没有德行了。 “我不同意!” 刘芳一把掀开门帘子,大步踏进去,对正在喝茶水的贺世昌怒吼。 “贺世昌你个没良心的,你忘了当年我是怎么跟你在木仓林弹雨里拼死拼活的?” “我跟了你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么把我困在乡下,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她出生小富之家,除了出来打仗那些年吃过苦,解放后就再没有受过气。 他们刘家没出过大官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你把想把我送到乡下,也得看我娘家答应不答应。”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刘家是不行了,但也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软骨头。 贺世昌闭了闭眼,只觉得这样歇斯底里的人陌生得很。 “刘芳,你还记得当初跟上组织队伍时的初心吗?” 他贺世昌算不上什么大英雄,但也是刀山火海里拼过命的,他那时候想的很简单,要让他的儿女吃饱饭。 他没有他爹那么崇高的理想。 当初亲朋介绍当时还是小学老师的刘芳给他,他当时是不喜欢刘家的做派的,连带刘芳也不待见。 只是相处之后,他被刘芳这个人打动了。 他们有共同的理想,当初参军她是全力支持,甚至把孩子都寄养在老乡家,跟在他们队伍的后边做一名籍籍无名的后勤。 她当时怎么跟他说的? 她说:“只要让我的儿女吃饱饭安稳下来,就是拼上这条命也是值得的。” 他们一路坚持到现在,为的不就是这么简单又朴素的愿望么。 刘芳愣住,愤怒的表情冷了下来,“我现在的初心也不曾变过。” “可她贺白梅是我的女儿么?” 刘芳崩溃,“贺世昌,她是我养大的!” 贺世昌闭上了红着的眼眶:“你以为要不是你舍不得,我跟孩子们顾及你的感受,她贺白梅能有机会祸害我的女儿么!” “你以为她柳家做的事情会这么轻飘飘地掀过去么?” 贺世昌把水杯蹲在餐桌上,站起身攥紧拳头狠狠地朝自己的心口锤了几下。 “刘芳!是我贺世昌昧着良心对不起亲生闺女放纵了你,才让你这么四六不懂,为了个假货连亲生女儿都敢糟蹋。” 后悔么? 贺世昌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只能狠下心刮骨疗毒,把腐烂的肉剔除下来。 刘芳没见过贺世昌这副模样,她讷讷道:“可是白梅也喊了你十几年的父亲啊……” 他怎么忍心这么处置她。 “刘芳,接小鱼儿回来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刘芳舍不得把贺白梅送回柳家,当时贺世昌担心过,柳沉鱼是他们亲生的,刘芳就算对贺白梅好,也不会对亲生的差吧。 师里有任务,他一走就是将近一个月,走之前他嘱咐刘芳,两个孩子既然都留下了,那她就要做到公平。 可是他还是想简单了,刘芳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却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她心里可能有这么一丝愧疚,但看到粗鲁怯懦的柳沉鱼之后,她心里的愧疚全被莫名的好胜心占据了。 她居然认为这样的柳沉鱼还不如不回来,她刘芳怎么能有一个文盲女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儿。 刘芳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话。 她也想过对柳沉鱼好,可是每天面对一个可爱讨喜贴心的贺白梅和一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柳沉鱼,她对柳沉鱼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刘芳,我给过她机会,也给过你机会。”贺世昌睁开眼,眼神已经平静下来:“这次是全家的意思,我爹会跟刘家交代。” “什么!” 刘芳像是被雷劈中,愣在原地,居然是老爷子的意思! 刘芳回过神,满脸慌张,一把抓住离她最近的贺广陵的手:“儿子,儿子,妈不能去乡下啊。” 贺广陵神情温和,但眼神却冷漠:“母亲,现在下边儿的学校教师资源匮乏,你去了正好能弥补这个空缺,希望你能不辜负组织的期待。” 面对父亲接二连三的质问,母亲的三缄其口让贺广陵心都凉了:“母亲,那里是妹妹长大的地方,你只有亲自去了,生活过,才会知道妹妹的不容易。”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刘芳现在就是这样。 就算把柳家的累累罪行一笔一划写在纸上,塞到刘芳眼前,她恐怕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只关心她在乎的。 “去了那边儿安心教书,没有攀比没有炫耀。” 刘芳甩开儿子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贺广陵,我是你亲妈。” 果然老太太养大的孩子只跟老太太亲近,根本没把她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 贺广陵低头苦笑:“您要是不是我亲妈,就您和贺白梅做的那些事儿……”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刘芳却懂了。 大儿子小时候送鸡毛信,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硬是在娃娃兵里坚持到解放。 后来又被老爷子教养,心智手段无一不缺。 他要是没有顾及的出手,恐怕她跟贺白梅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刘芳小跑到贺世昌身边,一把拉住贺世昌的手:“老贺,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柳沉鱼的,小梅也会尊重她这个妹妹的。” 贺世昌看着走火入魔的妻子,心里满是不解,他不明白贺白梅到底给刘芳下了什么迷魂药。 到这个时候了,她求情都忘不了带上贺白梅。 刘芳见贺世昌不说话,小声抽泣:“老贺,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走了你的前途怎么办啊,就让我在家吧,我可以在京城的小学教书,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去教书了,我带着小梅直接来这边儿帮柳沉鱼带孩子,我们弥补她。” 被刘芳一屁股挤走的徐静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为了老贺之后的安排,他能这么安排你?” 早就离婚了好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护着她 刘芳对徐静的讽刺充耳不闻,还想跟贺世昌求情。 秦淮瑾歪头看着一脸冷漠的柳沉鱼,心疼地一抽一抽的。 “首长,我之前没有追究贺白梅对我的算计,是因为我不想小鱼儿名声有损。” “小鱼儿也是顾及亲生母亲,不愿与其发生冲突才跟我结婚来了蓉省。” 秦淮瑾攥了攥手里温热的小手,继续道:“可是她的百般退让换来的是什么,是享受了她人生的小偷从京城跑到驻地来,在大门口继续污蔑小鱼儿的名声。” “就连这个她血缘上的亲生母亲,来了之后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没头没脑地辱骂她。” “我秦淮瑾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是事关我妻子,我还是得站出来,师长,我要举报贺白梅,刘芳侮辱军属。” 最后这句话是秦淮瑾对于师长说的,声音铿锵有力,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决心。 他答应过柳沉鱼,既然娶了她,就不让她受委屈。 他秦淮瑾一口唾沫一个钉,跑来他家门口辱骂他的妻子,就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什么贺家的儿媳妇,老领导的爱人,朋友的母亲他都不想管,他就是要给自己的爱人一个说法。 “我们当兵的在前线拼死拼活,不是为了让我的妻儿被领导爱人家人侮辱的!” “如果他们得不到相应的惩罚,那我就继续往上报,大不了这身军装我不要了,也得给我妻子要一个说法。” 贺世昌眼神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贺广陵也沉默不语。 刘芳则惊讶地看着秦淮瑾,这秦淮瑾难不成被死丫头迷昏了头脑,刚三十岁的团长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居然为个女人说放弃就放弃了。 于师长朝秦淮瑾投去了个满意的眼神,接着扫了眼老战友的脸色,清了清嗓子道:“你连你岳父的前途都要毁了?” 贺世昌的爱人这会出事儿,就是给对手递上去一个可以攻讦他的把柄。 他这次升职就悬了。 秦淮瑾冷笑:“您这话就说错了,贺师长是我的老领导,可不是我岳父。” 这话一出,贺世昌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指着秦淮瑾的鼻子大骂:“你个王八犊子,娶了我女儿想不认?” 亏他刚刚还在心里夸奖这小子,结果这小子转头就背刺他。 他老人家容易么,现在闺女不肯喊爹就算了,女婿连岳父都不叫。 贺广陵看向秦淮瑾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兄弟这么勇? 柳沉鱼则是不知道想到什么,捂着眼睛低头轻笑。 “人我娶了,但是改口费贺师长还没给……” 于师长:“……” 徐静:“……” 真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秦淮瑾。 贺世昌瞪向柳沉鱼,鼓起腮帮子,咬牙切齿的。 不用想,这小子敢这么说,肯定是家里那个钱串子精教的。 刘芳看着这情景心中窃喜,要是那死丫头不认老贺,她到时候让小梅嘴巴甜点儿,是不是就能把老贺哄回来? 但是又想到这两人僵持的原因,她心中的那一丝窃喜也没了。 果然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秦淮瑾跟柳沉鱼那个白眼狼一样嚣张狂妄。 于师长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啊,看了眼媳妇儿。 徐静冷笑,“老贺赶紧给改口费啊。” 这老小子到现在都没捞上闺女喊声爹,女婿的爹总得听听吧。 人秦淮瑾话里的意思多清楚,柳沉鱼并不介意秦淮瑾喊贺世昌岳父。 贺世昌摸摸兜,看了眼门口的小张。 小张神色一紧,“首长,我就带了十块钱。” 贺世昌翻了个白眼,“去去去,没准备要你的钱。”他转身问徐静:“徐团长,能不能借点钱。” 他出来得急,根本没时间回家拿钱。 徐静笑笑,没有拒绝:“拿多少?” 这里可不止秦淮瑾一个,还有四个孩子呢。 “一千二吧。”贺世昌算了下直接说。 “成,你们谈,我回去拿钱。”贺世昌确定了数目,徐静起身离开了秦家。 柳沉鱼一听这个数目就笑了,忍不住偷偷朝秦淮瑾竖了个大拇指。 秦淮瑾看见之后,眼神中忍不住带上些笑意。 贺世昌低头喝水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哼了哼。 徐静走了,屋里的事儿还没完,于师长看向秦淮瑾:“这事儿贺师长已经给出处理意见了,你不满意?” 秦淮瑾点头,他当然不满意了。 把这两个人弄到杨庄大队没问题,但也太便宜他们了。 她们肉体上吃点苦算什么,他媳妇儿受的可都是精神上的伤害。 不让她们弥补回来,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想怎么样?” 这话是贺世昌问的。 “下放!” 刘芳和贺白梅明显思想不正确,这样的人去教书育人也不怕误人子弟。 “她们这样的人凭什么下乡做个受人敬仰的老师,她们就应该去做最脏最累的活儿,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刘芳听了这话,腿一下就软了。 下乡当老师最起码不用下地,秦淮瑾居然连这点儿也不能容忍。 他才是真想要她们的命! 刘芳好几名同事都在下放的时候,因为受不了自杀了。 一想到以后她也要过这样的日子,刘芳的心都凉了,这会儿也顾不上贺白梅了,她狠狠抓着贺世昌的胳膊。 “老贺,不行,你不能答应啊,下放之后我真的有去无回了。” 她这时候真的害怕了。 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秦淮瑾现在在刘芳眼里就是那不要命的罗刹。 他就没想让她们活着从杨庄大队走出来。 于师长皱眉,“你知道咱们驻地一向不弄那一套!” 这是三令五申过的,如果把外边儿的风气带进来,军队就乱了。 秦淮瑾一心要弄刘芳和贺白梅,“我也不是非得让军区处理,你们不处理我可以举报到学校,贺白梅我可以举报到街道,想来以他们的为人,肯定没少得罪人。” 到时候墙倒众人推,痛打落水狗的人比比皆是。 柳沉鱼眨眨眼睛,看了眼一脸严肃的秦淮瑾。 她确实没想到这人能豁出去给她讨个公道。 “关于杨庄大队柳家,我们也会以受害人的身份报警处理的。” 伤害过柳沉鱼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明天加更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太不像话 于师长被秦淮瑾突如其来的混不吝气得心口疼。 “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你就算想给你媳妇儿讨个公道,但是你问问小鱼儿的意见啊。” 这不是件小事儿,一旦刘芳被下放,除了贺世昌,贺广陵贺雪庭贺睢宁的工作都要受影响。 “于伯伯,不用考虑这么多。” 他们兄妹已经比很多人的起点都高了,被母亲牵连也没什么,现在时局动荡,安稳反而不是一件坏事。 贺广陵想得开,他想雪庭和睢宁都能理解。 于师长很欣赏贺广陵,从见到他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就算看到刘芳也没有影响半点。 贺世昌既然来了,刘芳自然会有个处理方法。 只是他没想到秦淮瑾会不依不饶。 其实今天这事儿确实不好做,除了贺白梅,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刘芳大错特错,但是有一点儿谁都不能都否认,她是贺家四个孩子的母亲。 处理她除了柳沉鱼不在乎,对于其他三个孩子都是断臂之痛。 可三个孩子都是明事理的好孩子,即使痛也狠下心来处理了。 秦淮瑾这个提议就是明摆着告诉贺家人,他就是想要刘芳的命,还是光明正大没有一丝阴谋地要她的命。 于师长不担心刘芳的死活,他担心的是贺世昌几人的前途还有跟柳沉鱼的关系,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是不是会因为刘芳直接分崩离析。 他这会儿沉下脸,满眼心痛地看着贺广陵:“广陵,你踏入仕途这么多年了,事情真的能简单到你妈妈下放就结束么?” 这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会把贺家所有人都捅一遍的刀子。 “你妹妹不是小孩子了,这里边的利弊应该告诉她,”于师长伸手制止了贺广陵的话头,转头对柳沉鱼道,“小鱼儿,还用伯伯跟你说么?” 这孩子通透得很,他们所谓的保护,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愧疚的心罢了。 真的想要让她过得好,就应该让她参与进来,自己决定。 “师长!” 秦淮瑾不愿意让柳沉鱼参与进来,这事儿是他一意孤行,跟她没关系。 “闭嘴!” 于师长对着秦淮瑾第一次发火,“现在外边乱得很,我一个师长都不能保证我是绝对安全的,你又算什么。” 这话难听却现实,部队里也有派系,真以为自身没问题人家就不整你了。 天真。 贺家在军中的地位与另一位一样无人能撼动,动不了上边的,不代表动不了下边儿的。 秦淮瑾想到之前柳沉鱼进纠察队的事儿,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 柳沉鱼伸手把人拉回来,屋里紧张的氛围好像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一样,笑着说:“于伯伯我明白你的意思。” 真要是把刘芳下放,贺世昌这次的升职肯定要泡汤了,贺广陵虽然自认为没什么事儿,但是革委会那帮人硬是要往上靠也是能靠上去的。 贺雪庭和贺睢宁都在部队,顶多升迁无望,可贺广陵是最严重的,他很可能被刘芳牵连直接从上边跌落下来,下放到一个不知名的艰苦之地。 刘芳死不足惜,但贺广陵一家确是无辜的。 贺朝朝那么可爱,怎么能去受那份儿罪,她舍不得。 “凭什么刘芳一个人的问题,让这一大家子跟着受罪,她还不配。” 秦淮瑾听了她的话,低头看她。 柳沉鱼捏了捏他的手安抚,她自然也不会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她可不是那种让别人给她冲锋陷阵,然后她自己出来装大度的好人。 “柳家肯定是要交给公安处理的,他们偷孩子,还虐待儿童这是犯罪。” 至于怎么处理,那是公安的事儿,她不负责,也不会让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沾上身。 至于刘芳,有什么比活着被心心念念的女儿虐待更难受的呢。 “让她去杨庄大队教书吧,贺白梅也一起去。”说完这话,她的手被男人拽了拽。 柳沉鱼叹气,把人拉到自己这边,看了眼这身高马大的身高,瞪了瞪眼。 秦淮瑾勾了勾唇角,弯腰凑近她。 就这样柳沉鱼还得稍稍的垫垫脚,她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道:“你说失去一切的贺白梅在有个人能拉她一把的时候,会不会紧紧抓住。” 说白了,这事儿要是做了,比杀了刘芳还难受。 她没有明着说出来,毕竟刘芳还是贺广陵的亲妈,就算他再深明大义铁面无私,碰上亲妈也麻爪。 再说了,她很喜欢贺朝朝小朋友还有穆曦,以后还得相处呢。 秦淮瑾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眼神里多了一丝笑意,“好,后边的事儿交给我。” 他记得县武装部有他的老战友,这事儿让他去办就成。 想到这儿,他低头深深地看了眼柳沉鱼。 她能瞬间想到这么损的折磨人的点子,可真坏啊。 不过他好喜欢怎么办。 可转念又想到这样的坏点子也可能用在自己身上,秦淮瑾又黑了脸。 这会儿也不管堂屋里有多少人,拽着柳沉鱼回了卧室。 把人顶在柜门上,他的鼻尖划过她的下巴,在她的脖颈上停住,恶狠狠地说:“你答应我,有什么事儿咱们好说好商量,不许给我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这人突然发疯,柳沉鱼还以为是因为当众驳了他的面子恼羞成怒了。 结果进屋这人就来了这么一句话。 柳沉鱼笑了,“这得看你当不当人了。” 她要是那么好说话,也不至于气得秦淮瑾拿她没办法,轻不得重不得。 秦淮瑾无奈,他倒是想不当个人,可是这人明显想吃了之后抹抹嘴就走。 他怎么敢轻举妄动。 柳沉鱼推了推身前的人,“好了,咱们的事儿之后再说,先把外边儿的事儿解决。” 啧啧,这手下的触感真是不错,隔着好几层衣裳还能摸出形状。 秦淮瑾抓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别闹。” 随后深吸两口气,恢复了往常冷淡的模样,伸手给柳沉鱼整理了有些褶皱的衣裳,“走吧,出去。” 他拉着柳沉鱼的手,出了卧室,来回不到三分钟。 贺广陵见着两人出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秦淮瑾也太不像话了。 穆曦抿唇笑笑扯了扯他的衣角。 贺广陵低头看着妻子作乱的小手,无奈地摇头。 贺世昌见两人出来,冷哼了一声,“你悠着点儿,把老子的闺女拽坏了,老子毙了你。” 于师长喝了口茶水,掩盖脸上的笑意。 第一百七十章 给老子做主 “您放心,我要伤了她,不用您动手,我自己了结。” 秦淮瑾冷着脸说道。 贺世昌翻了个白眼,“怎么着,你想把三个孩子扔给我闺女多清闲,呵,甭想。” 这臭小子死了,三个孩子怎么整。 “自然不会,我直接把他们扔回给秦垚,他们还有大伯,饿不死就成。” 柳沉鱼瞪着眼,吃惊的看着秦淮瑾,这人居然把秦家都搬出来了。 他不是对秦家深恶痛绝么。 秦淮瑾低头看她,“秦垚不是个东西,但秦淮瑜养孩子还是不错的。” 前提是秦淮瑜两兄弟不对上秦垚。 贺世昌皱眉,“申市的秦家?” 于师长歪头跟他小声说了下,秦家的关系。 这也是秦淮瑾大哥走了之后秦垚本人联系上他之后,他才知道秦淮瑾这小子出身不简单。 他的资料是保密级别的,要说最清楚的应该是阳城军区的,只是原本负责那次任务的领导现在正在边疆执行保密任务。 根本联系不上。 这些年他的调动都是上边直接下令的。 “你是他的老领导,你也不清楚?”于师长纳罕地看着贺世昌。 贺世昌瞪眼:“他的审核有专人负责,我只需要知道给我的人绝对干净就成。” 那会儿政审也没这么严格。 于师长点头,这个确实,十来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的局势也没有现在这样。 “我跟秦家断了关系,但是我没了孩子可以回秦家。” 秦烁都十岁了,有口吃的就能带大两个弟弟。 “放你的屁!你给老子好好活着吧,你这小子真是一句重话都听不得是吧。” 贺世昌气得眉毛直跳,他不就是心疼闺女两句么,这小子就不依不饶了。 随后也不搭理秦淮瑾了,转头跟闺女告状:“小鱼儿,你就看着他这么气你老子?” 柳沉鱼挑眉,“别告状,我谁都不帮,先把她的事儿解决再说。” 柳沉鱼指着刘芳,示意他们不要跑题太远。 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儿不知道么。 贺世昌叹气,闺女不管,他只能自己心疼自己了。 秦家的事儿就这么岔过去了。 “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爸爸没有意见。”就算升不了职又怎么样,什么职位都是带兵,不影响。 至于儿子闺女,就当替他们亲娘还债了。 刘芳面无血色,知道已经不能挽回,也不闹了。 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含笑看着柳沉鱼,“我就不谢谢你了,看到我落到这个地步,我想你应该是高兴的。” “反正我只要让我跟小梅在一起,我也认了。” 求谁都没用了,老爷子发话了,柳沉鱼这边也同意了,她的下场只能这样。 杨庄大队也好,有小梅的亲人帮衬,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她只是想要个贴心的女儿,家里所有人都不理解她。 贺广陵自认为这两天跟柳沉鱼的相处已经足够了解她,她既然轻飘飘地做出决定,就说明她肯定还有后手。 至于后手是什么,只要不要了母亲的命,他可以当不知道。 “您去了那边儿好好修养身心。”他会让人看着她的,活着就好。 那时候的小妹也没人帮衬,也在那个家里活下来了,相信已经是成人的母亲更没问题了。 “那总得有个期限吧。”刘芳拍了拍身上的土,“就算是判刑也有刑期,总不能把我困在那一辈子。” 贺广陵和贺世昌看向柳沉鱼。 柳沉鱼笑笑:“十九年?” 原主在杨庄大队受罪十九年,刘芳不是觉得没什么么,干脆也去呆十九年好了。 刘芳只要是不涉及贺白梅的事情,脑子十分清楚,她摇摇头:“柳沉鱼,杀人不过头点地,杀人也就是送到农场十年,十五年,我不过是对女儿不好了些,十九年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是吗?”柳沉鱼最不耐烦别人跟她讨价还价了,“既然你觉得不合理,那就二十五年?” “你!”刘芳皱眉,“你不要太过分。” 二十五年,她还不定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呢,她可真敢说啊。 柳沉鱼看了眼贺广陵,一脸无辜地问:“真的很长很过分吗?” 贺广陵虽然不想反驳妹妹的话,但是这确实有点儿过分了,“杀人一颗花生米的有,改造十来年的也有,看情况。” 看恶劣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有些地方处理比较极端,有些地方改造就成。 柳沉鱼了然,这会儿的司法形同虚设,每个地方的处理都不一样。 “那就十年?” 十年也够贺白梅受的了,有这个期限,到时候贺白梅受不住做出什么事儿来就不怪她了。 刘芳松了口气,十年,十年也成,好歹有个期限也能有盼头。 “十年就十年。” 刘芳赶紧答应下来,生怕柳沉鱼反悔。 “小梅呢,我来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都没看见她?”刘芳还是惦记着贺白梅。 贺世昌见她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心里的怒火都要忍不住了,“贺白梅贺白梅,你心里就只有她是吧,亲生的四个孩子一个都不值得你留恋的。” 这人难不成疯了不成。 刘芳眼眶含泪,委屈道,“家里的孩子都成家了,有没有我这个亲妈也无所谓了,只有我可怜的小梅,连个归宿都没有。” 之前她给贺白梅准备的几个后生也用不上了,他们回了杨庄大队就彻底跟以前的生活断开了。 她不在刘家,家世相等的人家自然不会再跟贺白梅相看。 杨庄大队条件好的人家也就是大队长大队书记家,但是有没有适龄的小子还不清楚。 难不成她这么好的孩子就被耽误在乡下了? 贺世昌已经彻底不想跟她沟通了,“庸庸碌碌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你不配做几个孩子的母亲。” 为了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人怎么配。 柳沉鱼笑了:“人家下放的人都不活了?好歹她是名正言顺的柳家女儿,人家还会亏待了自己亲生的?” 柳沉鱼这话说得一看就是老阴阳人了。 “你是找了个好人家吃喝不愁了,可是小梅以后怎么办,都是女孩子,你怎么忍心看着她落到这样的地步?” 刘芳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对柳沉鱼不满道。 「宝子们,有些错别字是因为敏感用的同音字,不能改哦,原本想着今天加更来的,可是暴雨要去接孩子,只能先码这么多了,抱抱。」 第一百七十一章 觉悟 这样没有脑子的话,都不用柳沉鱼搭理,贺世昌直接让小张把人拖出去了。 “她想见贺白梅就带她去,”贺世昌看都不看刘芳一眼,“把人看好,回去的时候带走。” 他决定亲自把人弄回京城。 警卫员小张把人带走之后,徐静正好赶回来。 把信封递给贺世昌,也没问刘芳去哪儿,直接道:“给这是你要的钱,点点吧?” 贺世昌接过鼓囊囊的信封,瞪了于师长一眼:“管管!” 他们什么关系,还用得着对数目,这不是臊他么。 于师长接到贺世昌的眼神,转头把徐静的水杯递给她:“走了这么远的路,辛苦啦,赶紧喝口水。” “这狗腿子!还跟以前一样。” 贺世昌见状笑骂,紧接着把钱拿出来,对秦淮瑾哼道:“把孩子叫出来吧。” 因为自己的无能管不住媳妇儿,让闺女嫁给秦淮瑾了,事情已成定局,再说其他也无用。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秦淮瑾的孩子,也就是他们贺家的孩子。 说完也不理秦淮瑾,转头温声朝穆曦道:“小曦你看看朝朝醒了么,醒了的话也抱出来吧。” 小孙女出生的时候贺世昌就看了一眼,之后就忙着找孩子,等儿媳妇坐月子了,他一个当人老公公的也不好去打扰。 所以半岁的贺朝朝小朋友跟爷爷只见过一面。 “哎,好的爸爸。” 穆曦笑着应声,进了孩子们那屋,贺朝朝小朋友在三个哥哥的逗弄下根本就没睡着。 一直呲着光秃秃的牙床子咯咯笑,两条小胖胳膊胡乱挥舞,手上还攥着一本不知道什么内容的小人书。 “小朋友们,姥爷在外边儿等着给你们发红包,赶紧出去吧。” 穆曦抱起贺朝朝小朋友,然后朝兄弟三个说。 秦烁三人没动,他们盯着穆曦,满脸倔强。他们刚刚都听到妈妈的妈妈骂她了。 还骂得那么难听。 他们才不要她的钱。 在他们心里,姥爷和姥姥是一家人,姥姥不喜欢妈妈,那姥爷肯定也不喜欢。 看他们站在原地不动,穆曦了然,刘芳被带走的时候被捂了嘴,他们也没听到她被带走的声音。 “姥姥已经走了,外边只有姥爷。” 秦烁:“那姥爷对妈妈好么?” 在阳城的时候,姥爷姥姥根本不敢跟他们亲妈这么说话,回去一趟恨不得把人供起来。 他们以为所有的父母对女儿都一个样。 穆曦笑着摸了摸秦烁毛茸茸的脑袋:“自然,以前没机会对你们妈妈好,现在妈妈回到贺家了,自然所有好的都给你妈妈。” 不好的也被清除出去了,以后他们可以安心补贴小妹了。 秦烁不清楚这里边儿的弯弯绕,但是舅妈很好,舅妈的话他相信。 “走咱们出去。” 秦烁拉着两个弟弟的手,从卧室里走出来,后边跟着抱着孩子满脸笑意的穆曦。 柳沉鱼朝秦烁招手,指着上位的贺世昌,笑着说:“快过去喊姥爷,有红包拿。” 在场的都是耳聪目明的人,秦烁和穆曦刚刚的一番话堂屋的人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会儿贺世昌脸上的笑意更真挚了几分,他闺女这么好,小孩子喜欢她太正常了。 这三个臭小子有眼光! 贺世昌原本准备给三个孩子每人十块钱红包的,现在大手一挥,每人五十! 贺朝朝小朋友也有五十块。 秦烁听了柳沉鱼的话,沉着的小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 他拉着弟弟走到餐桌前,带着微笑跟上边唯一一个不认识的人问好。 “姥爷好。” “好好好,姥爷给钱你们买糖吃啊。”贺世昌大手一挥直接数出五张大团结,塞到小孩手里。 秦烁没想到姥爷这么豪放,他原本以为跟阳城的姥爷差不多,给个一毛五分的就差不多了。 谁成想居然给了五十。 他手里拿着钱,转头看柳沉鱼,见柳沉鱼点头这才收起来。 这么多钱,他还是等晚上没人了再给妈妈吧。 秦灿瞪眼,他不会说话啊! 他杵了杵大哥,眨了眨眼睛。 贺世昌看着两个小子的互动,哈哈大笑:“你小子甭捅咕你大哥,我知道你,好好努力争取尽快发声。” 说完又数了五张大团结给秦灿。 秦灿乐了,点了点头,手里攥着钱朝贺世昌作了个作揖。 然后转头就把手里的钱递给柳沉鱼了。 这一动作惹得屋里的大人哈哈大笑,直夸他有意思。 秦烁:“……” 这操作可真骚! 秦煜!“……” 太奸诈了,二哥怎么能抢他的活儿! 柳沉鱼把钱塞回去跟着笑:“自己留着吧,不过得交给我一个你的消费计划。” 秦灿歪头:“?” 啥计划听不懂。 柳沉鱼:“就是你这个钱准备怎么花,花到哪儿,给我个计划表。” 零花钱的作用就是让他们真真实实地生活,在使用过程中学着控制自己的欲望,锻炼他们对金钱的规划能力和理财能力,有自己的判断标准。 有可财务敏感度,等开放之后面对大把的机会和金钱才能守住本心,不至于迷失。 嗯,说的就是你,小老三! 穿书这件事对柳沉鱼的冲击并没有那么大,她更心疼的是里边的主人公,早早丧命的老大,疯了的老二,还有疯批无差别攻击的老三。 还有那个正直善良的马飞云。 现在老大还活着就说明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她所求不多,前途什么的都是虚无缥缈的,想太远只会让自己辛苦。 活在当下身体健康,比那些东西更重要。 所有一切的前提都得是活下去,她只要督促秦淮瑾,让秦淮瑾保持警惕就够了。 她就负责开开心心地做这本书中的路人甲。 秦灿:“……” 他一听这个就头疼,用嘴巴说说还行,字他还不认识几个啊,怎么写。 他笔画了半天,柳沉鱼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要不就口述?” 秦灿:“……”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他要是能说话,笔画半天做什么,他又不是个猴儿。 第一百七十二章 貔貅醒悟了 贺世昌看不过去了,闺女逗秦灿,把孩子急得跟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的,急坏了咋整。 “好了,老二也上学了,就用拼音写计划,不会的请教你大哥。” 秦煜在一边儿使劲儿地点头:“是呀是呀,二哥你赶紧的。” 在这儿使劲儿折腾,耽误他领钱了! 秦灿瞪了眼秦煜,臭孩子别以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发钱的人都说话,他也只能回到大哥身边。 秦烁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一脸的同情,他还以为妈妈会表扬他呢,没想到居然领了个任务回来。 秦煜可不管二哥的纠结,小跑着来到桌边,呲着小白牙道:“谢谢姥爷,祝姥爷身体健康。” 想了半天他只能想到这个词了,想必姥爷也会喜欢的。 贺世昌被这个小机灵鬼逗的,赶紧数了五张大团结给他:“没想到秦淮瑾还能有个这么灵巧的儿子。” 也不知道以后他家小鱼儿的孩子的可爱到什么程度。 贺世昌只要想想就觉得开心。 三个小子都给过了,贺世昌朝穆曦招手:“来,给咱们朝朝了。” 他同样数了五张大团结,钱递给了穆曦,没给孩子手里塞,“你们现在养孩子都讲究,钱还是你给我大孙女拿着吧。” 穆曦也没拒绝,大方的接过,笑着道谢。 贺世昌原本还想多看几眼贺朝朝小朋友,最好再抱一下。 只是那边儿还有三个大孙子就说了两句话,也没怎么亲香,他忍了忍还是没抱贺朝朝。 小的发完了,该轮着大的了,贺世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着秦淮瑾,最后冷哼一声:“还不过来,等着我给你送过去?” 秦淮瑾压了压上翘的唇角,上前走了一步,“小胥哪儿敢,岳父安好。” “呵,”贺世昌冷眼看他,数了二十张大团结给他,“喏,二百的改口费,辛苦你开金口了。” 秦淮瑾压着的嘴角彻底压不住了,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爸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结婚给改口费不是应该的么?” “去去去,滚一边儿去,看见你就生气。”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油嘴滑舌的。 把秦淮瑾轰走,贺世昌神色温和地对柳沉鱼招招手:“闺女来,上爸爸这儿来。” 柳沉鱼惊讶了,她实在没想到还有她的事儿,“怎么了?” 她走到桌边,从桌上拿起了一块果脯塞进嘴巴里,啧啧,老乡晒的杏干也太好吃了,酸酸甜甜的特别够味。 过两天人都走了,她再去换一点儿。 贺世昌把剩下的钱都递给柳沉鱼,笑着说:“爸爸也不偏心,那个臭小子有的,你也有。” 于师长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眼秦淮瑾。 摊上这么个护犊子的老丈人,以后自求多福吧。 柳沉鱼笑了:“给他二百,给我八百,让我改口?” 老贺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她脸上了。 贺世昌瞪了她一眼,嗔道:“胡说什么,爸爸是那样的人么,就是给你点儿零花钱,你整天在家没事儿干,可以约上两个朋友出去逛逛街,想买点儿什么买点儿什么,咱家有钱。” 他每个月大几百的津贴,还养不起个闺女? 要说其他几个孩子嫉妒怎么办,呵,都成家的人了,指着吃老子,还不如早点儿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我听你伯母说了,你小学毕业证都拿到了,马上就要拿初中毕业证了,爸爸为你高兴。” 孩子这么上进,他当老子的一定得支持,“买书本铅笔的钱不够了给爸爸打电话,爸爸给你汇过来。” 这孩子除了第一次打着要地址的借口跟她通了个电话,拜年通了个电话,之后还没联系过呢。 他看了眼秦淮瑾,眼神幽幽。 好家伙要挖墙脚,于师长赶紧瞪了他一眼,“别想那没边儿的事儿,人在我这儿,这几年都不能动。” 被老战友道破心思,贺世昌板了脸,“说的什么话,我能是那样的人么,再说了我手底下也不缺好兵行吧。” 他也只是这么想想。 柳沉鱼捏着这八百块钱,数了一遍,然后把钱放桌上,推给贺世昌,“结婚的钱您已经给我了,这钱就算了。” 这下轮着贺世昌惊讶了,怎么貔貅觉醒了? “这钱是爸爸给你零花的,你不要万一刘芳跟我要走给贺白梅花怎么办。” 刘芳走的时候不可能一分钱不给她,虽然她工作这些年的工资都贴到贺白梅身上了。 柳沉鱼:“您甭激我,这钱还给你,你就赶紧拿着。” 贺世昌跟于师长夫妻借的钱,她就是再理直气壮也不好意思拿。 贺世昌欣慰的笑笑,然后把钱又塞给她:“爸爸在京城花不着钱,家里有钱还给你伯伯,爸爸没有哥哥姐姐也有,你就放心花。” 柳沉鱼还想推回去,贺广陵笑着劝她:“拿着吧,手里有钱心里踏实。” 他们夫妻还决定走之前给她留下一笔钱呢,他跟父亲真是想到一起去了。 柳沉鱼不喜欢推来让去,都这么说索性把钱收了,“好吧,谢谢了老贺。” 叫爸爸那就得看老贺的表现了。 其实事情到今天柳沉鱼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么,这个家里除了贺白梅暗戳戳的搞事儿,最大的危险就是刘芳。 这个才是个不定时炸弹。 因为她给贺白梅提供了倚靠,贺白梅做什么都有恃无恐。 贺世昌的过错就在于眼瞎心盲。 但他也确实工作很忙。 她去于家的次数不少,每次都是徐静一个人在家,于师长经常在省军区和驻地两个地方之间泡腾,根本就没有闲暇时间管家里的一摊子事儿。 但是柳沉鱼心里就是有一个结,至于是什么,她现在还没想通。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交给时间吧。 刘芳的事儿处理完,贺世昌还有工作就没有多留,连饭都没吃,就让小张开车带着他们回了省军区,明天凌晨有飞机飞京城。 送走了于师长夫妻还有贺世昌,柳沉鱼和穆曦两个在秦淮瑾和贺广陵的帮助下做了一桌简单的饭菜。 结果这筷子刚夹上菜,门口就传来高亢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三章 快人快语 “哎呦,都跟你说了不用你跟着,我还能丢了不成?” 孙红星走两步还得往后望一眼,嘴上尽是嫌弃,眼神里却透露着关心。 “你走慢点儿,不着急。” 项雪扶着肚子,仔细着脚下的石子,小声道:“都跟您说了,小嫂子家今天有客人,咱们明天过来也成。” 项雪现在满脸的笑意,她看着前边的女人,打心底里开心。 她老娘终于在她打了第六个电话的时候骂骂咧咧地来了。 要是刘芳在这儿,一眼就能认出来,前边儿风风火火的女人正是她下车时骂她脑子不好的女人之一。 孙红星翻了个白眼,“我听说今天那个脑子不好的是小柳的亲娘,我得赶紧过来看看,这世道儿明白人本来就不多了,可别再让亲娘给嚯嚯了。” 项雪之前电话里已经把解决马家老婆子的法子跟她说了,要不是有柳沉鱼这个明白人,她这个傻闺女指不定被人欺负死。 “人家可是你的恩人,你这丫头一点儿也不知道着急。” 孙红星其实在项雪来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就开始收拾准备过来了。 只是家里的活计太多,一时半会儿安排不明白。 后来这闺女跟催魂儿一样的来电话,儿媳妇都受不了了,干脆娘儿俩一起过来了。 两家就坡上坡下的距离,走路也没几步,很快到了秦家小院门口。 “小柳在家没?” 柳沉鱼这筷子刚夹到菜,还没放到嘴里,就听到门外嘹亮的喊声。 她看了秦淮瑾一眼,苦笑道:“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一个两个地都来咱家。” 秦淮瑾放下筷子,起身:“你吃,我出去看看。” 柳沉鱼叹了两口气,实在是一口气不顶事,“还是我去吧。” 外边的喊的是她,秦淮瑾出去最后也得叫她。 贺广陵和穆曦也放下筷子,准备跟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贺广陵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柳沉鱼这个妹妹不仅不是个软弱的性子,相反还特别厉害。 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她再厉害,他也怕她受伤害。 柳沉鱼看着这一大家子都开始动弹,摆摆手道:“都吃饭,我出去看看就成了。” 等她出去的时候,项雪已经带着孙红星进了院子。 柳沉鱼看着项雪有一瞬间的怔忪,自从知道项雪肚子里这个小的是原着的男主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到项雪了。 不过她现在想开了,男主又如何,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吃大米白面的人。 她有什么好怕的。 等到最后还没准儿男主要感谢自己救了他一命呢,她最近可是让秦淮瑾对着老三加练了。 老三不疯批,男主活下来的几率几乎可以提高到百分之九十。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十,谁能左右其他人的生死啊,反正她柳沉鱼做不到。 “这是?” 柳沉鱼看着项雪身边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妇女,主动开口问。 项雪刚要张嘴,她娘已经主动迎了上去,一点儿也不认生地拉住柳沉鱼的手。 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她跟柳沉鱼相处这段时间来看,柳沉鱼特别不喜欢别人触碰她。 她老娘什么都不知道,一腔热血冲上去,不会被小嫂子来个背摔吧。 柳沉鱼确实皱了眉头,但是她没感受到身边人的恶意,看在是项雪带来的人,到底忍了下。 “哎呦,真是神仙一般的闺女,我孙红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闺女,啧啧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跟你一比我闺女就是那……” 孙红星顿了下,她到底是亲妈,不想把闺女贬低了,犹豫了下才道:“你是天上的神女,我闺女是菩萨身边的小仙童。” 柳沉鱼“……” 她无语地看向项雪,你妈说话这么不着调,你知道么? 项雪捂脸,赶紧上前拉住还要夸人的孙红星,小声道:“娘,说话注意点儿,破四旧呢。” 这也就是在柳沉鱼跟前儿,要是在马鹏飞的对头面前,一会儿他们一家子就得去纠察队吃免费的饭菜了。 孙红星在村里跟人口嗨惯了,他们生产队没有这么不长眼的人去举报,她一高兴忘了现在身处驻地家属院了,所以她一时也没注意。 她伸手拍了拍嘴巴,一脸后怕道:“哎呦,我个农村妇女懂个啥,刚刚我就是嘴快秃噜了,现在看来伟人的亲闺女也就长这个模样了。” 她赶紧换了说辞,然后讨好地看着柳沉鱼。 柳沉鱼知道这是项雪的母亲之后,也替她高兴,笑着说:“大娘的夸奖我收下了,您是什么时候到的?” 哎呦,长得好看就算了,还这么善解人意,孙红星越看柳沉鱼越是喜欢。 “今天下午到的,到的时候还跟你亲娘吵了一架嘞。”孙红星歪着头往屋里看,“你亲娘还在不,我可跟你说,你那个娘啊……” “娘!” 项雪扶着肚子,简直要被老娘吓死,那人就是再脑子有问题,也是小嫂子的亲娘,哪儿好在人面前骂人亲娘不好的。 她真的很怕她老娘下一秒就被人甩出去。 孙红星听着闺女的嚎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叫唤啥,谁还不知道我是你老娘不成。” 她没文化,又不是个傻子,还能不知道不能当面骂人亲娘。 她跟儿媳妇下车的时候可是听见那个女人骂闺女的话了,真要是关系好的母女哪儿舍得这么骂孩子。 孩子都到这深山老林里随军了,心疼还来不及呢。 “甭搭理她,大娘知道你们关系不咋地,反正你听大娘的,离你那个不着调的亲娘远点儿。” 她孙红星觉悟高着呢,眼睛看人也毒得很,什么人她一看就明白了个五六分。 就跟当初她叫孙香香,解放之后,她立马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孙红星,这名字多好,公社的领导哪次来村里不得跟她说两句话。 柳沉鱼倒是被这快人快语的大娘逗笑了。 “大娘,你这眼睛确实利,”她笑着安抚了项雪,随后道,“她已经走了。” 现在还在去省城的路上。 孙红星点头,“走了好走了好啊,那样脑子不清楚的还是离远点儿吧,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蠢,那就很可怕了。” 柳沉鱼没准备再提刘芳这个扫兴的人,转而问道:“大娘吃饭了没,跟我们一块儿吃点儿吧。” 孙红星一听这个赶紧摆手,“打扰你们吃饭了吧,真是太过意不去了,我就是想赶紧来跟你道谢。” 柳沉鱼:“?” 道什么谢? 第一百七十四章 血 项雪见柳沉鱼一脸的问号,赶紧道:“我娘是来谢谢你帮我的忙的,小嫂子。” 婆婆再好也不是亲妈,更别说她婆婆还是个那样的人了。 再生产前亲娘能来照顾她,项雪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柳沉鱼还以为是什么呢,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们不嫌弃我多管闲事就好。” 说起这个孙红星就有的说了,“哪儿能啊,这丫头要是敢埋怨你,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做人哪儿能好赖不分啊。 也是这丫头打电话,她才知道马家这么过分的。 “闺女,我跟你说,也就是之前这丫头嘴巴紧得很什么都不说,但凡我知道一点儿,也不至于让几个孩子受这个罪。” 想到闺女说的,再看几个豆芽菜一样的外孙女,孙红星忍不住红了眼眶,“你是个好孩子,大娘得谢谢你,不是替这个没出息的丫头,而是替大娘的三个外孙女。” 柳沉鱼笑笑,“大娘,真没必要这样。” 她当初管了这事儿就后悔了,不说其他,这事儿太容易里外不是人了。 马鹏飞是秦淮瑾的下属,真要是有了异心,这就是个大雷。 好在秦淮瑾也支持她这么做。 “大娘明天做好吃的,你跟家里人可一起来,我儿媳妇也在,也是做饭的一把好手。” 项雪神色囧囧,什么做饭的一把好手,弟妹分明是杀猪的一把好手。 一般人真不敢惹。 柳沉鱼点点头:“大娘,我明天肯定去尝尝你的手艺啊。” 项雪家里来人了,她作为秦淮瑾的妻子,怎么也得过去看看。 看来明天得去军人服务社买一斤肉带上了。 “成成,你赶紧吃饭去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孙红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完话,直接拉上项雪就走。 柳沉鱼看着项雪的大肚子,吓得心惊肉跳的,赶紧出声道:“慢点儿。” 回答她的是项雪还有孙红星同时伸出的手。 柳沉鱼看人走出院子,这才转身回屋,结果一转身就看见倚着门口朝她笑得温柔的秦淮瑾。 柳沉鱼两步凑上前,看门帘关的严实,踮起脚尖抓住这人的领子亲了一下。 “早就想了。” 这人温柔的时候更好看了,柳沉鱼这会儿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颜狗,这人就是个祸水。 秦淮瑾眉目精致,脸颊锋利,骨相更是顶级,不笑的时候都似古代的有匪君子,笑起来更是让人目眩神迷。 美貌在哪个时代都是稀缺资源,她为了这张脸昏了头也是正常。 柳沉鱼在心底暗骂,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 不过,他要是长得一般,她也不至于给迷得五迷三道的。 秦淮瑾眼神愈发深邃,一把搂住眼前人的细腰,压低声音贴近她的耳畔咬牙切齿道:“招我是吧。” 贺广陵来之前的那些天,柳沉鱼一心学习,秦淮瑾舍不得她太累,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纯素。 现在大舅哥一家还没走,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媳妇儿,她还这样招惹他。 柳沉鱼轻笑,她真不是故意的,谁叫这人笑得这么好看招惹她来着。 “好了,我回去吃饭了,你自己去解决一下吧。”柳沉鱼说完,拽着秦淮瑾的手把人甩到身后,掀开门帘进了堂屋。 贺广陵吃好了,正在喂贺朝朝小朋友吃蛋黄和米糊,看她一个人进来,往后看了眼问:“淮瑾呢?” 柳沉鱼笑了,“去茅房了吧。” 说完,坐在凳子上,准备拿起筷子吃饭。 穆曦指了指盘子,“吃另一边儿,那边儿是给你们留下来的,我们没碰。”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穆曦和贺广陵就把盘子里的菜一分为二,他们带着几个孩子吃一边。 剩下的一边留给柳沉鱼夫妻。 柳沉鱼见状把筷子放下,等着秦淮瑾回来一起吃。 秦烁几个吃好已经回屋带着秦灿写计划了,这会儿堂屋就贺广陵夫妻还有柳沉鱼四人。 穆曦笑着问:“我听外边儿来人是感谢你的,没想到小妹还是个热心肠。” 她跟柳沉鱼相处了不到两天,她能感觉到,这女孩外表看着笑嘻嘻的,实则很不好亲近。 按理说她是最不可能多管闲事的。 但是来人嗓门甚大,他们在屋里也听清楚了。 柳沉鱼摇头,“一时的烂好心。” 然后就把项雪的事儿跟穆曦和贺广陵说了,最后她总结,“反正有了学识,女孩子就能多一条路。” 贺广陵看着她,眼神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他着实没想到小妹还有这种境界,“说得很对,这也是你自学的原因?” 这两天他虽然没见到小妹学习,但是屋里有些地方是能看到初中课本的。 “你要是有不会的就问淮瑾,他在军校的成绩很好。” 柳沉鱼想到秦淮瑾准备的教案,顿时老脸一红,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秦淮瑾进来之后看了眼柳沉鱼红着的耳朵,看向贺广陵。 贺广陵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让她有什么不会的问你而已。” 他又没欺负他媳妇儿,至于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么。 这也是他小妹好不好。 秦淮瑾伸手摸了摸柳沉鱼的手,唇角忍不住勾起。 去省城的吉普车上,刘芳满眼复杂的看着前边闭着眼睛的贺世昌,伸手摸了摸腿上趴着的贺白梅。 贺白梅这会儿已经知道她们的处理结果了,一时间受不了,哭得晕了过去。 贺世昌察觉到身后的视线,闭着眼睛冷声道:“是你先放弃了我们的孩子。”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舍不得情有可原,他容忍过,也给贺白梅找了不错的人家。 刘芳冷笑:“我们的孩子用得着我这个当妈的放弃?他们恨不得只有妹妹。” 明明是他们先对不起她的。 贺世昌懒得跟她讲道理,只道:“你去了下边儿不要误人子弟我就千恩万谢了,你要还是折腾,你知道老爷子的手段的。” 刘芳哽住,孙女辈的事情,一个当爷爷的总是插手算什么事儿。 两人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贺白梅的手紧紧握着,一滴血从掌缝里掉落。 「肠胃炎发烧呢,估计烧了有两天了,今天用温度计才知道,我心真的好大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他太高兴了 “小鱼儿,明天我跟你大哥就回羊城了,你在这边儿好好的,有什么事儿来不及发电报就打电话,别舍不得花钱。” 穆曦微笑着拉着柳沉鱼的手,温柔地看着她。 相处的这两天,除了第一天鸡飞狗跳,第二天她们起了个大早去后山挖笋子,下午跟柳沉鱼去了春溪大队。 看着眼前满满一筐的鸡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土鸡蛋是好,但是贺朝朝能吃多少,放时间长了就坏了。” “给三个小子挑些出来吧。” 柳沉鱼赶紧拉住她的手,“不至于,我们离得近,没得吃了就去换,也不算倒买倒卖,贺朝朝一天吃两个,剩下的你们也吃,土鸡蛋吃着香。” 都说土鸡蛋营养价值高,这点儿她不能确定,但是吃着香这点儿肯定是没跑了。 她指了指脚下的面袋子,“这是我让人给小丫头磨的米粉,回去之后给她添点菜泥。” 她选的都是去年年尾的新米,磨了好几道,小孩子可以吃。 “你们都有工作要忙,我也知道你们请个假不容易,现在也看到我在这边儿过得还不错,也不用担心了,以后就安心工作吧。” 他们能过来待这么些天,柳沉鱼都觉得惊讶。 小姑子事事都安排得妥当,穆曦除了感慨就是感动,“也就是你心细。” 柳沉鱼低头一笑,这算什么心细,比不上穆曦和贺广陵寄来包裹的万一。 穆曦看了眼贺广陵,贺广陵放下手里的茶杯,温声道:“你二哥不是不疼你,他过来一趟太远了,等休长假了再来。” 边疆到这边儿坐火车也要几天几夜,到蓉省这探亲假就没有了。 “知道,我又不是搪瓷琉璃球做的,何至于让你们一个个地来看我。” 柳沉鱼是真的觉得贺家人没必要一个一个往这儿跑,大家都有正经工作,哪儿有这么多闲工夫。 “你明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小妹这个嘴真是一点儿都不饶人,贺广陵摇摇头,无奈地说。 柳沉鱼嘿嘿一笑。 “你继续学习,我说的话你放在心里,如果能上个高中最好不过,到时候哥哥推荐你去上工农兵大学,出来之后找个单位,以后也有个铁饭碗。” 他妹妹的聪明他已经领教过了,他希望小妹不要放弃学习。 柳沉鱼点点头,对于工农兵大学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不过贺广陵也是好意,她自然不会反驳。 “大哥放心,过些天我就要考试了,争取一次性拿下初中毕业证。” 她已经尽可能地延缓考试时间了,再拖下去她看见书本都要吐了。 “好好好,那哥哥就在羊城等你的好消息了。” 妹妹有上进心,贺广陵比自己考上大学都高兴。 送走了贺广陵穆曦还有贺朝朝一家人,柳沉鱼把老三交给项雪,自己一个人挎着军绿色的书包往学校去了。 走到大院门口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柳沉鱼走上前,歪头看着低头看表的秦淮瑾。 “你不是去营地了?” 早晨这人给三个小崽子训练完之后,就去营地了,他以为今天有什么训练计划要做。 没想到这人这个点儿出现在这里。 秦淮瑾伸手,把挎包从柳沉鱼肩膀上摘下来,走在柳沉鱼身边,低声说:“有老郝在就成,我先陪你考试。” 上次小学考试他带着兵出去训练就没赶上,这次说什么也得陪着她一起去。 “别紧张,不会的就空着,咱们子弟学校的成绩标准没有那么高。” 也就是子弟小学是归军区管理的,换成城里的小学,估计根本没有老师管你考不考试。 “那我考高中毕业证的时候是不是得去县里考?” 柳沉鱼一点儿也不紧张,秦淮瑾的关心她照单收下,反问。 秦淮瑾低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嗯,到时候我送你去。” 他常常被她惊人的学习能力震惊,他不想问为什么她能短时间内学完小学到初中的课程,甚至还没学高中课程就已经想拿高中毕业证。 她身上有很多他看不清的事儿,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这么懒的人一定不会是那边儿派来的间谍。 柳沉鱼笑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县城也去过这么多次了,自己去也没问题。” 不是她善解人意,而是这人平时确实很忙。 秦淮瑾难得在这事儿上坚持,“你放心,我会安排好。” “成。” 既然他已经要送,那她就体验下小学生被家长接送的感觉吧。 到了学校,秦淮瑾站在校长室门口,把手里的书包递给她,“加油。” 柳沉鱼一脸的轻松,伸手拍了拍面容严肃的秦淮瑾,“放心,等我拿着毕业证送给你。” 这可不是柳沉鱼自大,她虽然离开学校很多年了,但是现在的知识本身就浅,在这个年代,吃饱才是最重要的,读书都是次要的。 要不是因为家属院的随军家属被组织安排了工作,学校的孩子还会更少一点。 驻地的子弟学校虽然看着比县里的好些,说是上课,但是更多的时候都是参加劳动,或者处在一个放养的状态。 知识分子稀缺,学校的老师资质能力有限,初中生的知识水平也就是跟现代小学生差不多。 但是有一点儿也得承认,拿现在的学历参考,七十年代的初中毕业生相当于现在的大学生。 柳沉鱼好在是只要拿个初中毕业证。 她要是去上高中还得要初中老师的推荐,加上成绩才能去上高中。 现在想来,何嫂子家的郝春明已经是很优秀的了。 只是再优秀的孩子,高中毕业之后找工作也是件麻烦事儿。 柳沉鱼再次庆幸她没有这样那样的麻烦。 子弟学校的校长早就把县里的卷子都准备好了,柳沉鱼坐下之后沉下心,拿出铅笔就开始答题。 一个半小时过去,柳沉鱼拿着崭新的初中毕业证站在秦淮瑾面前,脸上一脸的得意。 “怎么样,我说能拿毕业证就能拿吧。” 秦淮瑾接过柳沉鱼手里的初中毕业证,脸上尽是笑意,神情比他拿了军校的结业证时还高兴。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咱们晚上去公社的国营饭店搓一顿。” 柳沉鱼见他高兴的模样忍不住打趣:“这么高兴啊。” 秦淮瑾小心地把毕业证放进柳沉鱼的书包里,“当然,这是你努力的证明,回去就放起来。” 他说完之后,又道:“我给县里打电话,让他们给你找一套高中课本。” 把柳沉鱼的包背到肩膀上,他又温声道:“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想学就学,不想学就当闲书看看。” 驻地要办托儿所了,柳沉鱼初中毕业的话,组织上应该会安排她去幼儿园当老师,如果托儿所办好柳沉鱼是高中毕业,他就有信心给她争取校长的职位。 当然,这一切都看柳沉鱼的意思了。 她要是不想上班,那就在家里好好修养身体也是没问题的,总之他养得起。 第一百七十六章 零点五战力 柳沉鱼没想到秦淮瑾已经想了这么多,跟他在家属院门口分开之后,她晃晃荡荡的去项雪家接孩子。 带着秦煜到家没多长时间,她家门口又响起吵闹声。 柳沉鱼深吸一口气,手里的水杯狠狠惯在桌上。 他爷爷那个脑袋的,真当她家门口是菜市场了。 秦煜在一边儿抱着小杯子喝水,被柳沉鱼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一晃荡,杯子里的水溅到脸上。 他伸出已经初具雏形的小胖手,抹了把脸,一脸无语地看向柳沉鱼:“妈妈,咋的啦。” 柳沉鱼见他手脸都湿了,从洗脸架上抽了条毛巾递给小崽子,“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的,擦擦吧。” 秦煜老气横秋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那个无可奈何的小模样简直跟秦淮瑾一模一样。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不要什么都跟你爸爸学。” 就这模样,以后谁再说他跟秦淮瑾长得不像,真就该看看眼睛去了。 按照柳沉鱼看,以后三个孩子里,估计只有这个老三长得最像秦淮瑾了。 老大现在长得最像,但是孩子成长过程中会有变化,她看好老三。 “你一会儿在屋里别出来。”小孩子天天看人吵架都学得碎嘴子了。 男孩子话少点没啥,变成个婆婆嘴那可真是让人糟心。 秦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沉鱼:“爸爸让我保护你!” 他可是男子汉了,爸爸说过他们爷们儿最重要的事儿就是保护妈妈。 秦煜一脸执拗,看得柳沉鱼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啊让你保护,不过得等你比我高了之后才行,你现在要做的是先保护好自己。” 她伸出手轻轻掐了把秦煜软乎乎的小脸。 哎呀,长肉了真好,捏着都舒服了许多。 秦煜拍掉柳沉鱼的手,一脸正经:“爸爸……” 显然秦淮瑾之前没少嘱咐这小子,只是柳沉鱼这会儿可没时间听了,听这外边儿的声音,人估计都进院子了。 柳沉鱼转身出去的时候,对秦煜道:“不许出来哈。”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堂屋。 秦煜坐在椅子上,握着小手一脸的沉重,他在思考,这会儿应该是听妈妈的话还是听爸爸的话。 柳沉鱼掀开门帘子,站在堂屋门口,皱着眉看着院子里的人。 “这是干什么,来我们家开会的?” 柳沉鱼不说话还好,众人还敢往前凑凑。 柳沉鱼一出声,壮着胆子的众人忍不住齐齐后退一步。 钱桂芬就这么拽着两根麻绳暴露在柳沉鱼面前。 柳沉鱼看着眼前头发糟乱,眼睛红肿的钱桂芬,一头雾水:“你来我家干嘛?” 钱桂芬也没想到这些人如此怂,居然怕柳沉鱼到这个地步。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走到绝路了,柳沉鱼不给她个说法,她就吊死在秦家。 她好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满目憎恨地看着柳沉鱼,冷笑:“团长媳妇儿就能逼着下属离婚,这世上没有王法了,既然你不给我一条活路,我干脆也不活了,直接吊死在你家门口!” 说完,她拿着麻绳就往大门上挂。 众人一看她来真的,连忙手忙脚乱的上前拉扯,好容易把人弄下来,钱桂芬坐在地上,握着麻绳哭得肝肠寸断。 之前柳沉鱼吓唬她的话,她都当成耳边风了。 年前的话,年后还没消息,她敢肯定大队那边儿不会把那件事儿吐出来。 毕竟东窗事发大队干部也跑不了干系。 只是她没想到,原本一切如常的刘传明突然就要跟她离婚。 这对于她来说天都塌了。 生产队她根本就不能回去,如果刘传明再跟她离婚,那她岂不是活不下去。 再说了,跟着刘传明过惯了好日子,重新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她也受不了。 刘传明虽然不待见她,也不愿意跟她圆房,但是工资每个月到点儿上交,从来没短过她的吃喝。 这么好的男人她放走了,以后上哪儿找。 柳沉鱼实在不明白,大年初一就闹离婚的人,怎么就闹了这么久。 “你来我们家就能挽回你男人的心?” 柳沉鱼不知道这人的脑回路是个什么情况,但是肯定不正常就是了。 “你这么闹,除了让刘连长更坚定地跟你离婚,还有什么好处?” 她最看不起动不动就要寻死觅活的人了,生命珍贵只有一次,不是用来威胁别人的武器。 你自己不珍惜,谁还会珍惜你的命。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狐媚子迷的秦团长什么都听你的,纵着你打压手下让手底下的兵离婚……” 柳沉鱼深吸一口气,慢慢抄起地上的笤帚疙瘩,恨不得一下塞她嘴里。 不过没等她说话,钱桂芬嘴里就被塞了一只鞋底子。 柳沉鱼拿着笤帚疙瘩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 她颇为佩服地看着气势汹汹的孙大娘。 孙大娘见她不动,以为她被吓到了,一只手死死拽着钱桂芬的头发,一只手朝柳沉鱼摆摆。 “闺女,咋的啦,吓着啦?”孙红星叹了口气,“你就是面儿薄,这要是在我们生产队,呵,我一定让她知道生产队的驴为啥这么听话。” 倔驴子不收拾哪儿来听话的,换言之就是欠抽。 “这样满嘴喷粪的人就直接堵住她的嘴,让她来不了口就完事儿了。”说完,孙红星还不解气,抽手照着钱桂芬的脸就是两个抡圆了的大耳瓜子。 “艹你八辈儿祖宗的,糟蹋的老娘的鞋。” 说完看着她沾了口水的鞋子,回手又是两个耳刮子,这两个耳刮子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 孙红星是常年上工的,跟村里的壮劳力一样拿满工分。 直上直下的大坡,她推着小推车弄着一车粪,气儿都不带喘的一把就能推上去。 可想而知她的力气有多大了。 几个耳光子下去,钱桂芬只觉得眼冒金星,连嘴里的千层底老布鞋都忘了吐。 这虎老娘儿们从哪儿冒出来的,出手狠绝,她挣扎了半天愣是没挪动半分。 柳沉鱼震惊于孙大娘的战斗力,她思绪飘远。 项雪要是能有零点五个她老娘的战力,也不至于被千里之外的婆婆压的喘不过气。 「已经在吊水了,肠炎拉虚脱了,今天差点儿就住在马桶上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点蜡 项雪扶着肚子进门的时候就听见她老娘骂人,心里一咯噔。 凑上前一看骂的是钱桂芬,立马松了口气。 “你又来秦家干啥,你们两口子的事儿还有完没完啊,动不动就闹到别人家来,真当这是公安局妇联了?” 项雪扶着肚子一脸地看不上钱桂芬,这人要不是来闹事儿,她娘才不会教训她呢。 这人真是讨厌,之前弟妹在家好不容易劝住她娘不在大院里打架的,这人还没走,她娘就跟人打起来。 哦,也不是打起来,是单方面的捶打。 柳沉鱼看着项雪颤巍巍的肚子,吓得赶紧上前把人扶到堂屋门口。 “你都什么月份了,还掺和这事儿,赶紧进屋待着去。” 钱桂芬是个疯的,可不能站她身边儿。 项雪一脸气愤:“我看她们就是见你好欺负,要不然怎么敢跑到你们家折腾。” 柳沉鱼安抚她:“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先进屋去吧。” 听着柳沉鱼这么敷衍她,项雪噘着嘴瞪了她一眼,“我灵活着呢。” 下边抓着钱桂芬的孙红星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赶紧的进屋去,没听见你嫂子说啥啊。” 这丫头就是个属毛驴的,顺着不行,非得小鞭子抽两下才听话。 “娘!” “赶紧的吧你,真是耽误事儿。”孙红星摆摆手,显然不想跟这丫头废话。 也不知道她咋生的这一儿一女,闺女软蛋一样让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来,儿子更别说了,见了儿媳妇就跟那耗子见了猫一样。 啧啧,那副嘴脸她看了都觉得辣眼睛。 项雪被老娘吼得神色讪讪,只能托着肚子进屋跟秦煜作伴。 柳沉鱼见人进屋了,也松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坐在地上拽着麻绳不松手的人,冷声道:“你要是真想死应该去驻地门口,而不是我们家。” “刘传明是个大男人,他的决定跟我们家没关系,你来我家完全就是因为左右不了他,想拿捏我们一家子给你做担保,让刘传明不跟你离婚。” 柳沉鱼走到钱桂芬身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死了正好,刘传明也不用离婚就能摆脱你,至于你死在我们家想让我负责?” “别做白日梦了,你是自杀的,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就是好事儿。” 柳沉鱼目光冰冷,钱桂芬用舌头把嘴里的老布鞋顶出来,干呕了两声。 “要不是你们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会给你们拜年之后回去就要离婚啊。” 她现在跟个疯子一样,瞄准了柳沉鱼一家。 秦淮瑾是刘传明的顶头上司,只要秦淮瑾管这事儿,刘传明就离不了婚,她就还能在驻地。 “是啊,怎么就从你们家拜年出去就要离婚呢?”人群中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见没人附和,那人又道:“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柳沉鱼你家到底跟刘营长说什么了,让人回家就要离婚。” 这矫揉造作的声音柳沉鱼就算不看人都知道是谁说的话。 “刘晓慧,没有证据的事儿你最好不要乱说,是之前的教训没吃够?” 据她所知,邹巡已经写了半个月的报告了。 何萍萍也说了,邹巡老娘来了,管教刘晓慧很严格。 怎么挨了这么多教训,也没管住那张嘴? 刘晓慧心里一慌,她没想到柳沉鱼立马就把她点出来了。 孙红星说话没有柳沉鱼这么文雅,双眼犀利地朝人群里说话的小媳妇儿看去。 “怎么的看着别人拉屎屁股眼发酸?” “你他娘的被人捅死了,咱公安同志抓杀你的人,去抓国营厂的领导,你听听这像话么?” 脑子里没有十个大包都说不出这么混账的话。 老天爷,今天她算是开了眼了,这驻地大院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咱们这领导也应该审查一下,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来随军,真是降低了咱们这些军属的……” 降低的啥来着,孙红星这会儿就是想不起公社领导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词了。 她看向柳沉鱼,满脸的郁闷。 柳沉鱼笑笑,小声道:“素质。” 孙红星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两个字。 “拉低了咱们这些军属的素质!”说完,她又想起来:“你们跟人小何学学,人家那为人出世说不上顶好,那也比你们强多了。” 要她说,这群人里,她最待见的还是柳沉鱼。 知道她来了之后,何萍萍也去马家做了做,还拿了自家做的菜送来。 但是孙红星对她也就是当普通的邻居处。 她是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过来的,经历过的太多了,这人什么德行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说其他,就说她家这个蠢丫头,跟何萍萍做邻居也有好几年了。 这丫头嘴巴跟个漏勺一样,家里的情况什么样何萍萍肯定早就知道。 何萍萍没管孙红星不埋怨,这世道就这样,好心人活不长久,掺和别人的家事太容易落个里外不是人了。 但是为啥柳沉鱼来了这短短两个月,她闺女这事儿就解决了。 是因为柳沉鱼看不过三个丫头受委屈。 她是个好人。 交浅言深不是什么好事儿,她相信要不是因为家里三个丫头,人柳沉鱼才不会多管闲事。 好在他们家的蠢丫头也没辜负柳沉鱼的心意。 所以说,不管到什么时候,什么世道,好人还是多的。 柳沉鱼哪儿知道孙大娘给她发了一张又一张好人卡。 她伸出葱白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人群里的刘晓慧:“看来我是时候跟你婆婆好好聊聊了。” 怎么天天家里这么多活儿,这人还有功夫出来凑热闹。 刘晓慧早在孙红星骂人的时候就哆嗦过一次了,不是怕了孙红星,而是怕她婆婆。 孙红星的做派跟她婆婆也太像了。 现在又听柳沉鱼要跟她婆婆聊聊,吓得刘晓慧脸色苍白。 她梗着脖子看向柳沉鱼:“你少拿我婆婆吓唬我。” 虽然嘴硬,但她心里已经后悔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那个老虔婆哄得能让她单独出来松口气,柳沉鱼要是找上门,她都不敢想象之后要遭遇什么。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这要是换个人她说不准要伸手帮一把的。 她从何萍萍嘴里知道了太多刘晓慧婆婆的手段了。 也真是难为她这么大岁数了,还得为儿子的前程出来奔波。 邹巡之所以没有调离,就是因为他老娘去领导面前卖惨,然后下了保证一定会把刘晓慧管好。 结果也看到了,人要是不想改变,你就是累死累活的管教也没什么用处。 除非跟她一样,心甘情愿地做出改变。 柳沉鱼摸了摸鼻子,她说的就是去纠察队的事儿,从那之后她自觉收敛了好多。 而那件事儿从头到尾秦淮瑾都没有说过她一个字。 所以你看,人要是想改,根本不需要外力介入。 她先给邹巡点根蜡烛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拖行 “哎呦,你可少说两句吧,具体怎么个事儿咱们也不知道。” “是啊,刘营长又不是来了秦家一次两次,人家第一次不鼓捣他离婚,非得大年初一鼓捣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功夫啊。” 谁不知道秦团长家属第一年来驻地,好些人赶着来拜年啊。 当天柳沉鱼估计都没腾出时间来多聊天。 “你婆婆可跟我们说了,让我们看着你点儿,生怕你出来再惹事儿,我看你是一点儿也不心疼你男人,非得关他禁闭你才满足是吧。” 她们过来也就是看个热闹,柳沉鱼的事儿她们是不敢管了,打脸不是一次两次了。 大家伙儿也都是要脸的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闹得太僵。 刘晓慧没想到这些人不骂柳沉鱼就算了,反而转过来数落她。 还有那个说她婆婆让她看着点儿的,别以为她不知道,去他们家告状的就她最勤快。 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地上的钱桂芬爬起来,扒拉开人群,一把薅住刘晓慧的头发,不顾她只哇乱叫,直接把人拽到柳沉鱼面前。 她眼底疯狂的神色让柳沉鱼忍不住后退一步,就连上前拽人的孙红星也被柳沉鱼往一旁拽了拽。 她皱着眉朝孙大娘摇了摇头。 孙红星皱眉,往柳沉鱼身边侧了一步,做个明显保护的姿势。 看得柳沉鱼心里软乎乎的。 “你这是要干什么,是嫌刘传明收拾烂摊子收拾得不够?” 钱桂芬冷笑,手里死死地薅着刘晓慧的头发,“反正不是你跟刘传明有一腿就是她跟刘传明有一腿!” 柳沉鱼:“……” 不是,你脑子真的没有问题么。 “我跟你说了,凡事要讲究证据,不是你上嘴皮跟下嘴皮一碰就能颠倒是非的。” 这事儿不是什么小事儿,是会被拉到大街上提阴阳头批、斗的。 柳沉鱼神色严肃,“我知道你不想离婚,但是这是你们夫妻的事儿,你们关上门怎么解决我们管不着,但是要跟疯狗一样攀咬,那这事儿就没法儿善了了。” 不说她了,刘晓慧那边儿也不会轻易放过。 刘晓慧原本都快疼死了,这会儿听了钱桂芬这个疯婆子的话,也顾不上疼了,抓着钱桂芬的手吼。 “钱桂芬,你满嘴喷粪你,我什么时候跟你们家刘传明有关系了!” 这话要传到她婆婆耳朵里,她以后还能有好日子么。 要不是她婆婆压着,邹巡都有心思跟她离婚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把脑袋硬生生的从钱桂芬手里拽出来,摸了摸头皮上的血,刘晓慧彻底疯了,直接朝人扑去。 “你这疯婆子,我要是秃了你看我不要你的命啊。” 大家都惊着了,没想到刘晓慧这么虎,看着钱桂芬手里的一大把头发都替她疼。 见两人要扭打起来,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人拉开。 刘晓慧气疯了,“松开我,松开我,你个疯婆子污蔑我的清白,我要找领导!” 钱桂芬把手里头发甩干净,冷笑:“要不是你有那脏心眼子,怎么知道是她柳沉鱼劝刘传明离婚的!” 她来秦家,一是要找秦家要说法,二是拿捏秦家给她做说客。 根本就没往柳沉鱼身上想。 倒是刘晓慧的两句话点醒了她,刘传明要不是有相好的为啥要跟她离婚。 刘晓慧话里话外这个意思,说明她肯定跟刘传明说过,自己屁股不干净才敢怀疑别人。 反正今天不管是谁,都要给她个说法,她是不会跟刘传明离婚的! “你,你胡说八道!” 刘晓慧冤死了,她就是想拱拱火,谁成想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男人是团长,我看得上他一个营长!” 钱桂芬撇嘴,“刘传明年轻力壮,比邹巡强多了吧,是不是把你伺候好了?” 驻地家属区谁不知道邹巡长得又丑又老,也就是刘晓慧下得了口。 刘晓慧因为一句亲爱的都羞得拽着邹巡哭死哭活觉得受了羞辱。 更别说钱桂芬这么粗俗的说法了。 她满脸通红简直羞愤欲死,一副上不来气的模样,伸手指着钱桂芬:“你胡说什么啊,我们家老邹身体好着呢,我跟你拼了。” 她看上的是邹巡的脸么,是邹巡的年轻力壮么, 她刘晓慧明明图的是邹巡的职位。 再让这人胡吣恐怕她不想离婚都不行了。 柳沉鱼听了也皱眉,“钱桂芬,没有根据的话不要胡说!” “怎么的,他刘传明也把你伺候好了?”钱桂芬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差别攻击,“看来他活儿不错啊,让你们一个两个地跳出来给他做主。” 就在大家以为柳沉鱼还要跟她讲道理的时候,柳沉鱼沉着脸迈步上前,一脚踹在钱桂芬的心口处。 她满眼的寒刃刺向钱桂芬,冷笑:“你很不错。” 造谣造到她脑袋上了,真当她是泥捏的? 刘晓慧见钱桂芬被柳沉鱼踹得起不来身,挣脱开拽着她的人,两步冲了上去。 刚到柳沉鱼身边,就被柳沉鱼的眼神逼退了。 “滚。” 她的账还没算完,轮着找刘晓慧上? 院子里的人也没想到柳沉鱼会突然发难,这会儿看着在地上捂着心口哎呀哎呀喊疼的钱桂芬,又忍不住齐齐后退了一步。 柳沉鱼才不管那些,她转头对着门口的孙红星道:“孙大娘,秦煜在家。” 孙红星也没想到原本娇滴滴的小闺女生气起来这么威风,明白柳沉鱼的意思之后,她赶紧点头。 “放心,大娘给你看着。” 柳沉鱼笑笑,然后弯下腰拿起早就掉在地上的麻绳,各自往手上转了两圈,然后一把抓起钱桂芬的两只手。 快速地打了个结,不等众人反应,直接把人往外拖。 钱桂芬被这一记窝心脚踹得刚缓过气,就被柳沉鱼拖在地上走。 出了秦家大门,她的后背被地上的石子刮得生疼。 为了少遭点儿罪,她爬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前踉跄地追上柳沉鱼的脚步。 柳沉鱼走得特别快,钱桂芬追不上的时候就像死狗一样拖在地上。 她们身后则远远地跟着一群人。 “哎呦,慢点儿,慢点儿啊,再拖下去她就没命了。” “老天爷,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营区找人啊。” 再让柳沉鱼拖下去估计就出人命了。 只是这些人远远地跟着,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去拦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会出人命吧 项雪站在窗户前,目瞪口呆的看着柳沉鱼把人拖走了。 等她娘孙红星进门的时候,她一把两人抓住。 满脸的不可置信:“娘,娘,”她伸手指了指外边儿,“不会出人命吧……” 这要是把一个营长的妻子给生生拖死,柳沉鱼就完了。 她只要想想都觉得这口气缓不过来,想要死过去。 孙红星摇摇头,看闺女脸色苍白,赶紧上前扶住她,把她扶到凳子上坐下,这才开口。 “我看小柳不是那没有分寸的人,你看她不是没把麻绳套在那个等老娘儿们的脖子上么,放心吧出不了大事儿。” 真想要她的命,还用得着只捆双手? 她那两条腿又不是摆设。 项雪见老娘这么信任柳沉鱼,顿时哭笑不得:“那这事儿影响也不好啊。” 毕竟秦淮瑾也是一团之长,他爱人这么厉害,对他也未尝没有影响。 孙红星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昏了头才对。” “我原本以为你就是笨了点,让你婆婆压得喘不过气日子过得不舒坦,现在看来,纯粹就是因为你蠢。” 孙红星盯着项雪,看得项雪头皮直发麻。 她把屁股往凳子后边挪挪,确定坐得更结实了,才期期艾艾地开口:“娘,你怎么这么说我啊。” “人蠢就少说话。” 孙红星白眼一翻,一把抱起在一边儿听热闹的秦家老三。 “今天这事儿就得闹得长耳朵的都知道,要不然以后就洗不清了。” 自古以来女人的清白就很重要,那个疯婆子张嘴就污蔑她人的清白,如果柳沉鱼不强势一点儿。 保不齐今天晚上她跟刘传明有一腿的消息就传遍大街小巷了。 到时候才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是……” 项雪能不知道是这么回事么,但是把人送纠察也好,政治处也好,不比柳沉鱼亲自把人拖出去好么。 孙红星伸手指了指项雪的脑袋:“你这猪脑袋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反正你的脑子有跟没有一样,以后跟着聪明人走就完事儿,别自己瞎打主意,害人害己。” 眼前的蠢闺女更让孙红星对柳沉鱼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多读书就是有好处,找个好人家这么远的事儿不提,最起码读书让人明白事理啊。 不至于跟她闺女一样,是个睁眼瞎。 项雪噘嘴:“娘,我也是为了小嫂子好,我怕秦团长回来跟小嫂子闹别扭。” 本来就是半路夫妻,男人的性子谁能保证啊。 “说你蠢还不乐意听。”孙红星低头看了眼听了项雪的话气得跟包子一样的秦煜。 这话是应该当着人家孩子面儿说的么。 “小老三儿,你说说你爹回来会骂你娘不?” 秦煜早就憋坏了,只是这俩人说话跟机关木仓似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会儿让他说话了,他臭着脸对项雪道:“我爸爸才不会怪我妈妈!我妈妈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爸爸都说了,不管啥事,都是妈妈对! 万一真碰上妈妈不对的事儿了,那一定是他们的错。 项雪真没想到秦煜会这么说,当场愣住。 孙红星看着闺女这个模样直撇嘴,真以为谁都跟她似的,没出息。 另一边,柳沉鱼拖着钱桂芬来到了家属院门口,胡剑云远远的就听到身后七嘴八舌的声音。 在家属区站岗不比在营地,这边儿更轻松点。 他转头向后一看,好悬没吓他个跟头,怎么这么多人? 而且人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他定睛一看,打头的不正是他们团长的媳妇儿么。 胡剑云抬头看了看天空,嗯,今儿天挺不错的,也没做白日梦,怎么就出现幻觉了。 他们团长媳妇儿手里居然牵了个人! 尾随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胡剑云和警卫室的另一名小战士赶紧赶过去。 他们手里端着木仓,家属区的嫂子们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是干什么!禁止聚集禁止聚集!赶紧散开!” 手里有武器说话就是硬气,小媳妇儿嫂子大娘们有害怕走火的,担心小命儿的,一个两个的都走了。 看热闹重要,命更重要,留着小命才能看更多的热闹。 人走了不少,但剩下的人更多。 胡剑云看这情况头皮发麻,让战友赶紧去摇人,他则肃着脸问柳沉鱼。 “小嫂子,这是怎么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钱桂芬。 现在钱桂芬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柳沉鱼别看身条细柳,但是架不住她走得快啊。 钱桂芬还没爬起来,就被拽倒了,这一路上她就这么站起来,摔下去,站起来摔下去。 到了最后她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柳沉鱼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她。 她的薄棉裤被磨搓得棉絮都漏出来了。 柳沉鱼看了眼趴在地上的钱桂芬,“没啥事儿,小胡你去忙你的,我带着人去趟驻地的政治处。” 胡剑云看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嫂子,有什么事好好说,先把人放开吧。” 他看着这人的惨样,心差点儿从肚子里跳出来。 “小胡,你怎么总是来值班?”柳沉鱼没答他的话,转而问道。 胡剑云:“……” 当他想值班啊,今天这不是碰上战友请假去县城了么,他跟人换了一天。 原本以为今天会无事发生,结果又看到里团长家的秘事。 该说不说,他们之间这该死的缘分啊。 “我跟人换班,嫂子。” 胡剑云心里嘀咕再多,也不敢敷衍柳沉鱼。 没法儿,这可是他们秦团的媳妇儿。 他还想说什么,还没张口就听见地上的人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我要见领导,也要举报,我要举报刘传明和柳沉鱼刘晓慧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胡剑云:“……” 真的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看看他听到了啥,这人在说什么疯话? 柳沉鱼歪头,无辜地朝胡剑云笑笑,“看见没?”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脸上还挂着笑容呢,转头朝地上趴着人的肩膀上踹去。 一脚把趴在地上的钱桂芬踹的向后仰倒。 “啊……” 第一百八十章 不耻行为 大院儿的嫂子小媳妇儿们听过柳沉鱼的厉害,倒是一直没见过。 这会儿看她前一秒还笑眯眯的说话,后一秒就笑着恨不得一脚踹死的模样,大家不由得胆寒。 “聚在这干嘛呢,都没事儿干了是吧!” 一声爆呵从大门口传来,众人一看,原来是于师长带着手下的一众军官过来了。 小战士去找人的时候,团里的领导都去开会了,他又怕真闹出人命没法儿交代,硬是找到会议室,跟于师长的警卫员把情况汇报了。 然后,他就跟警卫员一起跟着于师长一起过来了。 于师长小跑过来的,生怕柳沉鱼冲动之下真把人弄死。 师长都跑步前进了,下边的人哪儿敢说其他,只能跟着一起跑来了。 这会儿气喘吁吁地到了家属区门口,于师长见对方还活着,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于师长的到来并没有吓退看热闹的嫂子大婶,她们更想知道这事儿怎么处理了。 于师长走到柳沉鱼面前,面容严肃,“柳沉鱼同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柳沉鱼咬了咬唇:“自然,我要去驻地政治处!” 钱桂芬这种人张嘴胡吣,她要是不把这个歪风掐死,岂不是以后谁都能造她的谣。 “先把人给我放开!” “我要去政治处。” 于师长第一次直观地感受柳沉鱼的倔强,他气得呼噜了两下头发,指着她道:“好好好,你真不愧是他贺世昌的闺女!” 一样的臭脾气,一样的犟种。 他老子的,于师长气得扭头朝身后人吼道:“都瞎了!还不把人给我放开。” 秦淮瑾抿唇,上前握住柳沉鱼的手,揉了揉她手上被麻绳勒出的红痕,看向钱桂芬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柳沉鱼任由他解开麻绳,眼神倔强。 郝山河和徐立功见柳沉鱼松手了,赶紧去把钱桂芬手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于师长朝家属们摆摆手:“今天这事儿会下通报,都不要聚在这儿了。” 说完扭头带人离开。 秦淮瑾拉着柳沉鱼跟在身后,郝山河和徐立功架着钱桂芬跟在后边儿。 最后是黑着脸的邹巡和跟个鹌鹑一样的刘晓慧。 邹巡黑着脸,原本就丑的模样现在更丑了。 他看着瞪着刘晓慧,小声问:“不在家跟着娘做活儿,你怎么来这儿了!” 刘晓慧这会儿哭死的心都有了,她哪儿知道就这么寸,事儿就闹大了。 邹巡现在还不知道钱桂芬说了啥,要是知道了,估计掐死刘晓慧的心都有了。 偷鸡不成反惹一身骚,刘晓慧都想问问一个小时前的自己,这热闹就非凑不可么。 这火不拱也不至于烧自己身上。 她现在可是后悔死了。 “我,我就是看个热闹……” 邹巡:“看热闹?别人看热闹怎么没被带上,就带上你了,怎么的刘晓慧,你拿我邹巡当傻子糊弄呢?” 最后一句没压住声音,瞬间整个队伍都听见了,前边的人扭头往后看。 邹巡嘴角抽了抽,扯起嘴角笑:“没啥事,我就跟媳妇儿说两句话。” 刘晓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邹巡刚刚还能笑出来,等柳沉鱼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之后,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看向刘晓慧的眼睛好像带了刀子一样。 吓得刘晓慧一边儿摇头一边儿往后退。 于师长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他看了眼秦淮瑾黑透的脸,又看了看邹巡扭曲的脸,叹了口气。 “去把刘传明喊来。” 就在秦淮瑾给柳沉鱼揉手的时候,刘传明来了。 刘传明一进办公室,就被邹团长瞪了一眼,他一头雾水地看过去,不明白他哪儿招惹这个黑面神了。 “首长。” 刘传明利落地敬了军礼,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凳子上,梗着脖子的钱桂芬。 他皱眉,不明白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郝山河凑到他耳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刘传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着钱桂芬的眼神恨不得把人戳死。 钱桂芬也不相上下,盯着刘传明恨不得把人吃了:“你看我做什么,你要不是有相好的,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离婚!” 刘传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走到柳沉鱼身边,对着她鞠了一躬:“对不起嫂子,让你受委屈了,抱歉团长,是我没处理好家事。” 柳沉鱼知道钱桂芬是个疯婆子,也知道刘传明的为难,她今天把事情闹大本来就不只是为了自己。 “你别多想,你们是独立的个体,她发疯你能怎么办。” 秦淮瑾也点头,算是同意了柳沉鱼的话,但是看着刘传明秀气的脸心里还是不怎么不痛快。 刘传明抿了抿唇,转身跟于师长道:“首长,我跟她过不下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她的为人您在大院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早不离婚晚不离婚,非得大年初一去秦家拜完年才离婚。” 刘传明脸色铁青,一向温和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这样难堪的表情。 郝山河看了眼于师长,又戳了戳刘传明:“有什么话你就说,咱们首长给你做主。” 要他说,刘传明也够可以的了,忍着钱桂芬这个惹事了这么长时间,堪称圣人啊。 现在是大好的机会,有上边出面,他这婚能离得痛快。 刘传明看了眼秦淮瑾,见秦淮瑾点头,长舒一口气才开口。 “首长,原本我就是要跟她离婚的,只是证据还没到手,我一直忍着。” “大年初一说离婚也是因为,她,她……” 徐立功眨眼,“有啥说不出来了,你说就是了,咱们都是你的证人。” 钱桂芬看着这样的情况,心都凉了,她没想到刘传明早就想跟她离婚。 刘传明低着头,脸色涨红:“她爬我们前院的后窗户看人家房事。” 说完,他低下头紧紧地攥着拳头。 这事儿是他从秦家拜完年回来发现的,他睡觉醒来出去喝水,就见钱桂芬趴在人家后窗上往里看。 他稍稍走上前,听见动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邹巡脸更黑了,他妈的,他们家就在刘传明家前边! 这疯老娘们儿扒的就是他们家窗户。 刘晓慧听了这话,也想到了,瞬间脑子充血嗷一声晕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章 一 加更 刘晓慧多纯洁一人啊,当初听了柳沉鱼一句亲爱的就跟邹巡要死要活的,这会儿被人扒了窗户根,这不是要她命么。 当时她就不想活了。 晕倒的那一刻,她想了很多,更多的不是厌恶钱桂芬。 而是讨厌他们家那个多管闲事的老虔婆。 要不是她成天在家盯着她,她们夫妻一点儿私人空间都没有,她们俩何至于等中午婆婆串门的功夫忙活一会儿。 就这么一次,还被钱桂芬这个不要脸地扒了窗户根,她刘晓慧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邹巡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自家的事儿,他一个大老爷们倒是不怕看,但是跟媳妇的床事被人偷看这又是另一码子事了。 “刘传明你们两口子干的好事!” 被扒了墙根的是他们两口子,偏偏这事儿还不能宣扬,他媳妇儿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等醒了还不知道怎么寻死觅活呢。 刘传明也觉得没脸,钱桂芬看到他发现她的行为之后,拽着他回屋,死活都要圆房。 他娘去世的事儿还没弄清楚,他怎么可能会碰她。 最后只能跟她提了离婚。 这一个月他被闹得不行,已经在营地宿舍住了二十多天了。 没想到她今天又闹到秦家去了,想必是去让团长爱人帮着说和的。 只是这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习惯了,求人都不会,上去就是要挟。 办公室里的众人也没想到事情的起源居然是这么回事。 于师长脸黑了,伸出手指点了点邹巡,到底没骂出口。 能骂啥,人家在自家床上跟媳妇儿亲热,没招没惹被人看了不说,现在还造谣刘传明跟刘晓慧不清不楚。 要说非得说上两句就是大年初一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有个顾忌,就差这一天? 但是这话说得出口么,他是领导,又关系到女同志,这话没法儿说啊。 邹巡抱着怀里的刘晓慧,一脸的气愤:“师长,要说之前我老娘没来的时候媳妇儿跟姓刘的有啥我还能怀疑,但是我老娘来了之后,除了睡觉不跟着她,平时都恨不得把她栓裤腰带上,她肯定不会跟姓刘的有关系的。” 于师长摆摆手,在场的谁不知道钱桂芬就是疯咬的,目的就是不离婚。 “带着你媳妇儿去医务室吧,以后不该凑的热闹别凑。” 要不也不能把这事儿当着这么多战友抖落出来。 他就不罚了,这个这次的教训希望她能记在心里,改改性子。 邹巡点点头,黑着脸抱着刘晓慧出了办公室。 “你来说说,之前为什么要离婚。”于师长背着手,一脸的严肃。 在他看来,离婚这事儿就不是闹着玩的。 多大的人了,成家之后就要对女同志负责,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 刘传明看了眼秦淮瑾,这事儿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应该说出来。 那边儿到现在还没个说法,他怕打草惊蛇。 秦淮瑾叹气,送来柳沉鱼的手,来到于师长身边,小声把刘传明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于师长面上没了表情,但是看向钱桂芬的眼神像带了刀子一样。 “好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郝山河!” “到!” “把人给我看管起来,不许死了也不许疯了!” 了解于师长的人会清楚,他越是没有表情就越生气。 平时笑眯眯的人,一旦动怒不见点真章是不会罢休的。 郝山河一激灵,出去赶紧和徐立功把人架出去,见钱桂芬还要喊叫,又连忙把嘴捂住。 郝山河带着人走了,于师长把小何叫过来。 “你去联系刘传明老家的公社主要领导,这事儿我这两天就要结果!”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又道:“县武装部也联系一下,这个情况应查尽查,不要有一丝疏漏。” 于师长看向办公室里剩余的下属,沉声道:“这件事现在没有证据,那就去查!” “但是你们要明白,这不是一件小事,刘传明的母亲如果真的被迫害,说出去只会伤了广大人民子弟兵的心。” “我们的战士在保家卫国,他们的亲人在老家被迫害,这样的事情在我们国家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于师长说完,他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红着眼眶的刘传明。 “刘营长,如果此事当真,部队会为你讨回公道,如果这事儿冤枉了你妻子,那你就跟她一起滚蛋!” 钱桂芬在家属区闹腾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的媳妇儿管不好,还指望你管手底下的兵? 趁早滚蛋。 刘传明立正敬礼,声音铿锵有力:“是首长。” 如果钱桂芬真的把他娘伺候走了,那他就应该养她一辈子,她的性格也不适合在驻地,回老家也是对彼此都好。 柳沉鱼抿唇,钱桂芬当初的表现可不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她有些不忍心知道真相了。 如果真相惨不忍睹,刘传明往后的半辈子都在悔恨中度过。 只是她没想一会儿,就被于师长的声音给拽了回来。 “柳沉鱼,被人攀污是你受了委屈,但是将人捆起来拖行,你的行为造成的影响又很恶劣,两相抵过,罚你关一天禁闭,你认不认罚。” 于师长也知道这丫头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她要是把胡言乱语的钱桂芬给打一顿倒是好解决这事儿了。 但她偏偏把人打了还拖行至家属院门口,这无疑是虐待行为,影响太过恶劣,他就是不想处罚她都说不过去。 柳沉鱼挑眉,关禁闭这事儿她熟啊,上辈子她可没少跪祠堂。 “于师长赏罚分明,我自然是认的,这事儿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就不信,这次之后还有不开眼的凑到她跟前耍小心思。 于师长见她认错,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去收拾收拾东西,让淮瑾给你选一间禁闭室,好好在里边儿反省。” 柳沉鱼:“……” 您这是不是偏心的太明显了。 于师长看着她的表情,没忍住瞪了她一眼。 今天把她罚去禁闭室,等回家他还不知道怎么应对他媳妇儿呢! 「加更,欠二哈」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她到底是谁重要吗 在场的没有一个傻子,今天的事儿出了,整个驻地家属院的随军家属没有一个再敢造柳沉鱼的谣。 不说别的,大家伙儿都惜命啊。 办公室里的人散了之后,秦淮瑾跟柳沉鱼并排行走。 柳沉鱼见他不说话,低头笑了笑。 “做什么这么严肃,不就是一天的禁闭么,纠察队我都进过了。” 真想起来,柳沉鱼也觉得好笑。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架没少干,事儿也没少惹。 很多时候她都有些恍惚,有些不认识自己。 难不成这就是她的本性? 短短两个月,上辈子的觥筹交错五光十色的世界就跟她隔了千万年那么长。 这个年代的生活简单又质朴,衣食无忧的时候真的可以放空脑子,全身心地休息。 秦淮瑾见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更憋气了。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遭遇这种事儿了。” 他说的话好像是放屁,没啥用。 因为这个秦淮瑾第一次有了向上爬的冲动。 以前他觉着只要让他带兵,什么职位都无所谓。 有了柳沉鱼这事儿之后,他迫不及待的想往上爬,现在有人敢去他们家闹,威胁,不就是因为他只是个团长么。 他要是师长,军长呢? 谁还敢去他们家触柳沉鱼的眉头。 说到底还是他不中用。 柳沉鱼挠了挠脑袋,看着他一脸严肃又自责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朋友,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 秦淮瑾同志,说好的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呢? 你现在思想很有问题啊。 想到这儿,柳沉鱼忍不住也跟着严肃起来,“秦淮瑾,我关禁闭的时候你也好好想想,当初是为什么要当兵的,你是为了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人民,还是为了我不受欺负。” 怕他钻了牛角尖,柳沉鱼缓了缓语气,“一样米养百样人,你要尊重物种的多样性。” 秦淮瑾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柳沉鱼,眼睛里是柳沉鱼看不懂的情绪。 没看一会儿,秦淮瑾低头一笑,算了她到底是谁重要么? 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好,听你的,我一定深刻检讨。” 秦淮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知道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被柳沉鱼捕捉,她很担心。 他不想让她担心。 “行吧,那就走吧,给我挑一间阳光好点儿的禁闭室,不要离你太远。” 秦淮瑾看她,“禁闭室都在后边儿,都很远。” 不过他会陪着她。 柳沉鱼撇嘴,“好吧,那我就不挑了。”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离我近点?” 秦淮瑾眼神侵略,一步一步地逼近柳沉鱼。 柳沉鱼左右看了眼,伸出手把人推远,“你说的影响!” 秦淮瑾没抬头,继续低头看她,盯着她的眼睛,“没事儿,这附近没人。”随后温柔地又问:“为什么?” 柳沉鱼被他执着的模样逗笑,踮起脚尖勾着唇角凑到他身前,小声说:“因为我会想你啊。” 说完,柳沉鱼不等男人反应,抬脚就跑。 只不过她到底是低估了秦淮瑾的反应速度,还没踏出那一步,就被拽住了。 秦淮瑾把人扶稳,“跑什么,你找得着地方?” 说完,拉着柳沉鱼的手,右转继续往前走。 柳沉鱼摸了摸太阳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想到刚来的时候,她想挽这人的手,他当时很严肃地告诉她,注意影响。 到现在他面不改色地拉着她在营地里行走,虽然是把她送禁闭室去,但也是极大的进步了。 这一路上碰上的小战士眼珠子都瞪圆了,揉了好几次眼睛,不敢相信他们团长居然牵着一个女同志。 柳沉鱼抿唇,她也反思过,是不是她的情感浓度太低了,相对于秦淮瑾现在每个毛孔都透露出他对她的感情,她却没有。 她现在觉得秦淮瑾好,但是也不是不能分开,分开也不会撕心裂肺的难受。 他们感情的天平已经不对等了。 “柳沉鱼,我这人最不缺的就是耐性。”这是两人亲热的时候,秦淮瑾死死扣住她时说过的话。 她想这人说的确实是实话,要不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能让她只尝了个味道。 不过今天倒是个机会。 她抻了抻秦淮瑾的手,“秦淮瑾,我今天都关禁闭了,你说你要不要补偿我?” 秦淮瑾头都没回,“柳小鱼不要胡思乱想。” 说完,他们也到了禁闭室所在地,秦淮瑾选了一间位置最好的,拿着扫帚把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让柳沉鱼等在原地,他回到办公室把军大衣放进禁闭室。 收拾好一切之后,他牵着柳沉鱼走进去,“你先凑合着,等饭点儿我再给你送饭。” 柳沉鱼看了眼外边儿的小战士,笑了笑:“你的兵都在看你的笑话。” 刚刚他收拾卫生的时候,差点儿把人小战士吓坏,一个劲儿地抢着干。 只不过秦淮瑾都拒绝了,全部亲力亲为。 秦淮瑾回头看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跟爱人感情好,有什么好笑话的,先有个对象再笑话我吧。” 光棍有什么资格笑话别人感情好。 柳沉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怎么没发现你脸皮居然这么厚?” 秦淮瑾把人按到凳子上,冷笑:“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慢慢了解吧。” 柳沉鱼抬头看他:“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关禁闭还能吃饭?” 她吃了早晨饭,中午饭还没来得及吃呢,秦煜她倒是不担心,孙大娘见她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也不会饿着他。 “师长又没说你不能吃饭。” 柳沉鱼:“……” 于伯伯也没说她能吃饭吧。 她无语地看了眼秦淮瑾,“还是不要搞特殊了,就一天而已。” 到时候传出去真的会对秦淮瑾有影响。 秦淮瑾冷哼,“不行,一顿饭都不能差,你身体不好,正是养身子的时候,吃饭不规律怎么行。” 说完,他抬起胳膊看了眼时间,“我去找司务长,让他给你批两个小炒。” 虽说这事儿找厨师长也成,但是司务长管着食堂,他怎么也得打声招呼。 柳沉鱼撇嘴:“这不是怕对你影响不好么,难不成你也想跟邹巡一样写半个月的报告?” 秦淮瑾给了她个放心的眼神,“在我的地盘谁敢泄露出去?” 他要是按不住这事儿,他尽早别干了退位让贤好了。 说完,他让柳沉鱼在这儿等着,他跟门口的小战士嘱咐了些什么,小战士往屋里看了两眼,忍不住点了点头。 都嘱咐好,这人才离开去打饭。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亲力亲为 小战士在看向柳沉鱼的第五次,柳沉鱼终于忍不住了。 “小孩儿,你看什么呢?” 她笑着看向年轻的小战士,“我好看么?” 小战士一听这话,赶紧立正目不斜视,再也不敢看柳沉鱼一眼。 唉呀妈呀,怪不得能把团长吃得死死的,团长这媳妇儿不是一般人啊。 一般人谁对着不认识的问自己好不好看啊。 小战士是没见过这样的女同志。 柳沉鱼看他跟个黑兔子一样,乐了,“你还没说看我干嘛呢。” 小战士看着前方,一板一眼道:“嫂子,没啥事儿。” 他觉得自家老大肯定想多了,团长媳妇儿哪儿有一丝要哭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跟来这儿关禁闭的人都不一样。 他不说柳沉鱼也没死乞白赖地问,反而转头看着铁窗外的大树。 她发愣没一会儿秦淮瑾就回来了,男人见她情绪还好,悄悄地松了口气。 “过来吃饭。”他把铝制饭盒放在空着的凳子上,又掏出一双新筷子,“我从司务长那儿顺的,新的,用开水烫过了,你直接用。” 秦淮瑾知道柳沉鱼在卫生上讲究,一开始就没想着让她用自己的筷子。 柳沉鱼看着桌上的小炒肉和蒜蓉青菜,“司务长没骂你?” 现在根本就不让开小灶,他这次去估计没少被司务长唠叨。 秦淮瑾想到司务长指着他脑袋说他妻管严的模样,不在乎地笑笑:“管这么多作甚,吃上饭得了,赶紧吃,凉了之后吃了肚子不舒服。” “那咱俩一起吃,我吃不了这么多。” 秦淮瑾:“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吃。” 禁闭室原本就没有凳子,是秦淮瑾从办公室拿来的,也就两个。 柳沉鱼坐着一个,一个放饭菜。 秦淮瑾就蹲在柳沉鱼身前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饭。 “你这么看着我,我吃不下去。” “啧,娇气,我们在外出任务的时候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更多的时候是守在原地直接抓身边的草嚼嚼就吃。 不过看着这祖宗吃饭斯文的模样,秦淮瑾又有种成就感,他们这么拼命,不就是想让老百姓能安心的吃饭么。 柳沉鱼也听他说过出任务的地方环境恶劣,叹了口气,“得亏有你们,要不我还真不能安生吃饭。” 有时候她真的庆幸穿越到七十年代,要是穿越到三十年代末,她真的会哭。 不对,可能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儿,柳沉鱼吃饭的动作更认真了三分。 “得了,吃饭就吃饭,怎么还吃出感悟了。”秦淮瑾伸出手擦了擦她嘴角的饭粒,“跟个小孩儿一样。” 也不知道她之前在哪个山头生活,这样的山精妖怪真能活下去么。 柳沉鱼放下筷子,瞪了秦淮瑾一眼:“好啦,吃饱了。” 秦淮瑾见饭盒里下去的那个小窝窝皱眉,“还没鸟吃的多,再吃两口菜。” 柳沉鱼摇头,“真的吃饱了。” 原身的胃不好,养胃养胃三分药七分养,她从来不吃撑。 适量就好。 秦淮瑾见她真不想吃了也没有再强迫她,柳沉鱼平时的习惯他也知道,只吃七分饱。 他也怕真让她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秦淮瑾拿出自己筷子,端起柳沉鱼剩下的米饭,快速地把剩下的饭菜打扫干净。 他收拾起饭盒,看着柳沉鱼道:“我就在外边儿,有什么事儿你就喊我。” 柳沉鱼皱眉,“不用,你该干嘛干嘛去,晚上带孩子们去国营饭店吃饭,我中午答应了秦煜。” 就一宿而已,真没必要守在这儿。 秦淮瑾把卫生收拾好,离开前答应了柳沉鱼。 禁闭室的门关上之后,秦淮瑾把手里的饭盒交给门口的小战士,“你把这个放我办公室。” 小战士接过饭盒,指了指禁闭室,“老大,这是我的活儿。” 堂堂团长抢他的活儿算怎么回事儿。 秦淮瑾翻了个白眼,“里边儿是我媳妇儿。” 小战士一噎,行吧,你媳妇儿最大,拿着饭盒转身就跑。 “等等。” 小战士一个急刹车,扭头看向秦淮瑾:“老大?” “五点半过来换我。” 小战士:“不守着嫂子了?” 五点半就不是媳妇儿了? 秦淮瑾伸手照着小战士的后脑勺就来了一下子,“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去接孩子。” 六点秦淮瑾把秦烁和秦灿接到营地交给小战士,又从兜里掏了粮票和五块钱。 全都递给秦烁:“让哥哥带着你们兄弟去国营饭店吃饭,爸爸在这儿守着妈妈。” 秦烁皱眉,“我也想在这儿守着妈妈。” 秦灿点头。 “回去吧,这儿没地方放你们兄弟。” 秦淮瑾把孩子们送走,又回到了禁闭室门口。 禁闭室里外的人都没有说话,柳沉鱼坐在屋里,秦淮瑾站在屋外。 第二天一早,秦淮瑾就把柳沉鱼抱回秦家,一路上柳沉鱼睡得结实。 柳沉鱼的行为非常好使,自从钱桂芬的事情之后,她现在走在家属区,每个人都特别和善。 还有不少跟她打招呼的。 柳沉鱼很满意,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安静平和。 千里之外的杨庄大队,柳家闹得人仰马翻。 谁也没想到贺白梅不仅没有回到京城贺家,反而带着养母回到了她们杨庄大队。 突然多出两张嘴,柳家每天不是大狗就是骂鸡,话难听的刘芳已经偷着哭了好几次了。 好在大队很快就给刘芳分了一间宿舍,她立马带着贺白梅搬出了柳家。 第一个月刘芳手里有她娘家大哥临行前给的粮票,日子还算好过。 第二个月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刘芳教书每天只有七个工分,贺白梅不上工每天就在屋里躺着,一个工分都没有。 贺白梅吃着手里的红薯干,彻底熬不住了,跟刘芳大吵一架跑去了公社。 她没有介绍信,根本就不能离开公社范围,就在公社她遇到了一个男人。 第三个月,贺白梅哭着求刘芳把工作让给她,她跟那个男人处对象了,他们家里嫌弃她没有工作,她答应刘芳,只要刘芳把工作给她,她跟对象结婚之后就把刘芳接去县城。 贺世昌再厉害也不可能天天盯着他们,而她的对象家里在县里颇有势力,县官不如现管,等她嫁给对象就能带着刘芳离开杨庄大队了。 刘芳这会儿已经跟原来大不相同了,这段时间她不仅要教书,还要下地帮着除草,发间的银丝添了不少。 她看着趴在腿上哭的死去活来的贺白梅,到底是点了头。 从小宠大的女儿,她怎么舍得她难过。 贺白梅成了杨庄大队村小的老师,刘芳没办法只能每天都跟着村里的社员下地。 原以为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但是贺白梅的打算终究还是落空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请你离开! 贺白梅联系不上那个男人了,那个说要带她见家长的男人消失了。 刘芳安慰她,只要她还是小学老师,还不至于饿死。 就是累了些。 贺白梅却不领情,她现在满心都是怨恨:“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要不是刘芳出的馊主意,他们最起码还在刘家,吃的用的比不上贺家,但是比乡下要好得多。 刘芳瞪着眼,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的小棉袄嘴里说出来的:“小梅,妈妈都是为了你……” 要不是想把她带回贺家,她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贺白梅把书桌上的书一把推到地上:“你为了我,你为了我怎么不弄死柳沉鱼啊,你就是自私,你对我好就是因为带着我出去给你长脸,要不然你怎么会放这亲生闺女不要,非得要我?” “说到底就是你虚荣,你嫌弃柳沉鱼粗鄙,情愿没有这么个女儿!” 刘芳捂着心口,指着贺白梅的骂道:“我虚荣,我虚荣能为了你放弃贺家的权势地位!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生病的时候我甚至几天几夜不敢闭眼……”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了。” 这些话贺白梅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这话你骗骗自己就算了,你不是舍不得我,是舍不得这么多年你的辛苦而已,我也好柳沉鱼也好,贺广陵他们也好,没有一个被你放在心上。” “你就是个极度自私的人!” 贺白梅看着刘芳那张脸就恶心,她拉开宿舍的门,指着外边,冷声道:“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宿舍。” “你要赶我走?”刘芳怎么也没想到贺白梅居然要把她赶出去。 “你又不是这里的老师,不住这里不是正常么。”贺白梅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回屋把刘芳的衣裳全都扔到门外。 “你这么爱跟生产队的人上工,以后可以上个够了,我的工分也够我一个人吃,养了你一个月已经仁至义尽了。” 反正她们又不是亲生的,一天七个工分,贺白梅将将够用。 刘芳被贺白梅赶出来,最后只能跟牛棚的人挤一挤。 离开的时候,刘芳抬头望天,泪水顺着脸颊流进衣服里。 她想不通她的小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又过了半个月,有人着急忙慌地来找刘芳,“刘芳,我记得你跟柳家找回来的闺女一起回来的吧,你快去看看吧,柳家要把她打死了。” 刘芳已经被繁重的农活熬得脑子都麻木了,一句话她消化了半天,反应过来之后,扔下手里的锄头,踉跄着往柳家跑去。 跟她一起干活儿的人跟报信儿的撇嘴道:“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都被养闺女轰出来了,一听她有事儿这人还跟疯了一样的过去。” “要我说她那个养闺女不愧是柳家人的种,骗了养母的工作就算了,还把人轰出来,现在好了,没人护着她那个工作也守不住。” “我听说刘芳家里还挺有势力的,结果现在还不是跟咱们一样在地里刨食。” “她那是自找的,她为了个养女连亲闺女都不管直接跟着来咱们大队,不是脑子有问题是啥。” 说起柳沉鱼大家伙儿都不说话了。 那孩子苦啊,柳家不做人。 刘芳跑到柳家的时候,柳家大嫂正骑在贺白梅身上打她。 嗷一嗓子刘芳冲过去把人顶开,护在贺白梅身上,她面目狰狞地看着柳家人。 “你们是不是人,她是你们亲生的,就让人这么打她!” 柳家人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贺白梅的养母。 柳老太太见状朝两个孙媳妇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把刘芳夹起来,拽到一边儿。 柳老太太:“这死丫头是我们柳家的孩子,她冲撞了我这个当奶奶的,我让她嫂子教训她两下怎么了,你是她什么人,管我们家的事儿。” 刘芳:“我……我是她养母。” 柳父翻了个白眼:“你也说是养母了,孩子都还给你家了,你还来管我们家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说完,他对着大儿子道:“我是她爹,我今天就说了算,给我打她,直到她签字为止。” 大儿媳妇见公爹都发话了,自然不会留情,贺白梅还没起来,就被她按着又是一顿拳头砸在身上。 贺白梅捂着脑袋,任由拳头雨点似的打在身上,也不松嘴。 柳父见她一直不说话,干脆道:“你不说话也没啥,我干脆把你打死,你大哥也能顶你的班。” 一直捂着脑袋的贺白梅松开手,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你们敢。” “我们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我生的,我就是打死你又怎么了。” 柳老太太见他说话混不吝,瞪了他一眼,“你不让工作也没啥,奶奶从山里给你挑了个人家,你嫁过去工作自然你大哥就能接手。” 刘芳没想到是因为工作闹起来,“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她,她是你们亲生的啊。” 柳老太太懒得跟这个脑袋有问题的女人说话,指了指二儿媳妇,说:“跟这位同志说说,以前那个死丫头在我们家什么待遇。” 要不是亲生的谁还要跟她商量。 老二媳妇看着刘芳,不屑地笑:“我们家管女儿就是这么严格,要我说亲生的还不如小鱼,至少小鱼在家吃饭少干活儿多,还能帮着带弟弟妹妹,可不要太能干。” 柳父哼了一声:“她敢不听话,饿她几天打一顿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刘芳牙呲欲裂,她使劲儿摇头,她从来不相信柳沉鱼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女儿!你们不怕报应么?” 柳父笑笑:“你都不怕报应我们怕什么。” 刘芳要不是被人架着,这会儿早就扑到柳父身上了,她要撕了这人。 贺白梅在听到老太太要把她嫁到山里之后就怕了,跪着爬着地抱住刘芳的腿:“妈妈,你救救我,我不想嫁去山里,你去求求爸爸,求求大舅把我们接回去吧。” “不想嫁山里就赶紧把工作让出来,以后在家伺候家里就得了,你个女孩子上什么班。”柳父瞪了眼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要不是把她骗回来,这死丫头根本就不露面。 刘芳这会儿动弹不得,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流出一道道沟壑。 最终贺白梅也没低过柳家的威胁,工作让给了柳家老大。 刘芳每天都要在柳家门口待上几个小时。 蓉省驻地,柳沉鱼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草帽盖在脸上,别提多悠哉了。 就在这会儿,秦淮瑾从营地赶了回来。 男人蹲在柳沉鱼身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道:“一会儿咱们就去京城,票我已经买好了,你收拾下东西。” 「哈哈欠一啦」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太惨了 关于刘传明母亲的事儿原本秦淮瑾那边儿已经差不多了,就差一点儿证据。 现在有于师长插手,县武装部和公社同时施压,生产队那边儿很快就凑齐剩下的证据了。 刘传明母亲的去世确实不是简单的因病去世。 刘母只有刘传明这一个儿子,岁数还不大,平时有儿子接回家的津贴,上工也是做的轻省活计。 原本日子不错,但是刘母一直心疼儿子在外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又怕哪天回不来了,就自作主张给他取了个媳妇儿。 刘传明因为一直无法在母亲身边尽孝,对刘母的决定也默认了。 老老实实地回家结了婚,只是没来得及圆房就被紧急任务叫回了部队。 再见到钱桂芬的时候他娘就没了。 大队说是突发急症摔在灶台上,送到医院的时候人都凉了。 刘传明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对照顾母亲走了的钱桂芬只能多多照顾。 她惹事儿了,他在后边儿收拾。 也是钱桂芬来了部队之后,刘传明才发现她的为人,对于她的行为他不认同,自认不是一路人,所以一直没有跟她圆房。 直到被团长点醒,他才发现母亲的去世有疑点。 看着手里的电报,刘传明一个大男人在办公室哭得撕心裂肺。 于师长眼圈泛红,转身不去看他,其他军官也面露不忍。 谁也没想到刘传明的亲娘居然死的这么惨。 这次的电报有部队担着,县武装部没有吝啬钱,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发来。 钱桂芬刚嫁到刘家的时候还知道遮掩,只不过确定刘传明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之后,她直接不演了。 生产队里的每一户都被钱桂芬讹诈过,有的时候是一把青菜,有的时候是一个鸡蛋。 因为她是军属,生产队的人拿她没办法,只能忍着。 这人啊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刘母就是个好脾气的,年轻的时候刘父没死的时候护着,刘父去世之后刘传明十二岁就撑起这个家。 十六岁去当兵之后,生产队的人更是没人敢欺负她。 刘母的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心的,跟生产队里社员相处得也好。 只是这样的日子娶了儿媳妇钱桂芬之后就不见了,大家惹不起钱桂芬,就明里暗里地排挤刘母。 刘母也觉得钱桂芬的行为丢人,不止一次跟她吵架。 只是她一个软了一辈子的包子,哪里是钱桂芬的对手,每次争吵都被钱桂芬骂得窝在被窝里哭得上不来气。 最后这次是因为钱桂芬闹到大队长家,从大队长的儿媳妇手里讹诈了五块钱。 大队长肯定不能咽下这口气,于是开大会的时候当着整个生产队的人批评了刘母治家不严。 刘母除了在家被儿媳妇骂过,长这么大也没这么丢人过,回家两人就打起来了。 钱桂芬是个彪的,刘母哪儿是她的对手,被钱桂芬按在地上打了得起不来之后,钱桂芬依旧没有罢休。 她把家里之前栓牛的缰绳找出来,套在刘母脖子上,还绑了她的手脚,把人拴在刘母的屋里。 钱桂芬也没想要人命,就想着让刘母给她讨个饶。 结果刘母也是个有骨气的,硬是不低头,又赶上钱桂芬娘家出事儿,等钱桂芬回来,刘母已经被活活饿死了。 大队长的供词也很清晰,他是被钱桂芬讹诈的,钱桂芬说因为他的批评,刘母觉得现眼,绝食而亡。 当时下葬刘母的时候他是看见刘母手腕脚腕上磨得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自然不信刘母会因为这个寻死,但是现在人已经死了,还是在他手底下死的,想要不被追责,最好的就是病逝。 所以大队商量了下,草草给刘母办了丧事下葬。 然后给钱桂芬开了介绍信,让她离开了生产队。 这会儿刘传明哭得像是一只失去母亲的幼兽,哭声悲凉。 秦淮瑾蹲下拍了拍刘传明的后背,“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刘传明都要崩溃了,他抓着秦淮瑾的胳膊,双目无神:“老大,我娘是生生饿死的,她那会儿一定在想我……” 想她的儿子为什么不去救她。 于师长震怒,“处理,一定要严肃处理!” 他指着郝山河,“把人压到县里,告诉他们,这事儿不能轻飘飘地放过,一定要那个女人偿命!” 原本军方就不应该插手地方的事儿,但是这事儿涉及军属,军方无论如何都要拿出一个态度来。 团里给刘传明放了长假,让他回乡处理母亲的事儿。 自从这事儿之后,家属区安静了不少,柳沉鱼也过了几个月的安生日子。 当然,除了每天依旧要死要活的刘晓慧。 柳沉鱼看着眼前的男人,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京城出事儿了?” 通讯不方便就这样,有什么消息都要秦淮瑾传递。 看他的模样,应该不是小事儿。 秦淮瑾伸手握住她作乱的小手,拿到唇边亲了亲,轻声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但确实要去一趟。” 他摸了摸柳沉鱼冰凉的膝盖,皱着眉,“这次去了京城,让靳老给你看看膝盖。” 已经初夏了,柳沉鱼的膝盖好像还活在冬天,从骨子里散出的寒气,冰的秦淮瑾心凉。 “好。” 对自己身体好的事情,柳沉鱼从来不会拒绝。 她没问到底是什么事儿,转身进屋收拾衣服。 这段时间她在家学习,做衣裳,疗养身体,岁月静好的都有些不真实了。 现在好了,一下又把她拽回现实世界了。 秦淮瑾行动迅速,柳沉鱼收拾好东西之后,带上睡得迷糊的老三,去学校接上老大老二,直奔省城火车站。 半路,柳沉鱼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笑问:“是刘芳出事儿了吧。” 能让秦淮瑾三缄其口的人,京城好像就是贺白梅和刘芳两个了。 看他的样子,刘芳出的事儿应该还不小。 “居然有生命危险了?” 她是想让刘芳吃点儿苦头,却没想要她的命。 这世上没有谁必须要爱谁,柳沉鱼早就看透了这点儿。 第一百八十六章 疯了 这世上没有谁必须要爱谁,柳沉鱼早就看透了这点儿。 真要说起来,刘芳这样不留情面地抛弃其实还好一点儿,最起码直来直去,让你对她没有期待。 而她上辈子父母,好像更爱钱和权力一点儿吧。 可以爱钱,爱权力,这是人的天性,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假惺惺地说爱他们。 长这么大,她见秘书助理的次数比见父母的次数还要多。 他们假惺惺的爱不过就是为了在外界给自己营造一个良好的爱家爱妻爱子的好形象罢了。 她从小就知道了不是么。 十几岁被一个人扔到外国的时候她没有抱怨,穿越来到另一个世界她也没有抱怨。 当你抱怨的时候是希望别人能知道,让自己舒畅。 可是没有在乎你的人,说出来也没人会在乎,那抱怨有什么必要么。 这种负面情绪柳沉鱼从来不会让它影响自己。 没人爱她,她就爱自己,没人重视她,她自己重视。 秦淮瑾坐在副驾驶,听了柳沉鱼的话,攥紧了膝盖上的手。 刘芳和贺白梅回到杨庄大队之后,他没找战友处理这事儿,这事儿是秦家安排的。 他也没想到刘芳这么脆弱,居然疯了。 “不要想太多,这次回去就当看看爷爷奶奶,岳父说他们都念叨你好几次了。” 柳沉鱼有时候给他的感觉像是飘在空中,他要拼命才能抓住她。 他迫不及待地想让她跟这个世界多一些联系,就算没有刘芳的事儿,他也应该带着柳沉鱼回一趟京城。 柳沉鱼点点头,她确实不怎么在乎。 火车上,秦淮瑾照顾三个孩子,根本没用柳沉鱼操心,睡了两觉之后,一睁眼,已经到京城了。 来接站的是贺世昌的警卫员小张还有素未谋面的贺睢宁。 “老秦带着孩子坐爸的车,小妹跟着二哥坐,二哥有话跟你说。” 柳沉鱼看着眼前穿着绿色军装高大俊朗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接过秦淮瑾手里的行李。 “行李我拿着,你带着他们三个吧。” 说完,她拎着行李跟在贺睢宁身后上了个车。 秦淮瑾则带着三个孩子上了小张开的车。 一路上秦煜都在不高兴,“爸爸,我们为什么要跟妈妈分开坐。” 他不喜欢臭烘烘的男人,想要跟香喷喷的妈妈坐一起。 “不坐你就下去走着。” 秦淮瑾看着前边的车,一脸的不痛快,他没想到贺睢宁居然回京城了。 秦烁把秦煜往后抱了抱,小声说:“好好的。” 秦煜撇嘴。 前边贺睢宁开着车,歪头看了眼一脸淡定的柳沉鱼。 这个妹妹找回来之后他还没见过。 “我们好像只通过一次电话。” 柳沉鱼看向他,点点头:“准确来说,是三次通讯。” 一次电话,两次写信。 正月初五的时候她收到了西北寄来的包裹,对照单子上的日子,这个包裹在路上飘荡了近一个月之久。 过年的时候,她给阳城,西北还有京城都回了年礼,回礼自然不能不写信,所以这算是三次通讯了。 贺睢宁仰头大笑,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看来你的性格跟奶奶真的很像,二哥相信你跟奶奶会相处得很好的。”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扔给了柳沉鱼。 突然飘过来一样东西,柳沉鱼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接。 “给我的?” 柳沉鱼捏着信封,不用看她就知道里边儿是大团结。 “我跟你嫂子给的见面了,少了别嫌。” 他出发之前妻子塞给他的,也叮嘱了万事有商有量,不要跟个狮子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 柳沉鱼歪头看他。 贺睢宁跟贺广陵的长相简直是南辕北辙,贺广陵不管内里如何,外表一看就是温润君子,而且跟自己长得很像。 眼前的这个二哥就不一样了,他长得更舒朗,扑面而来的阳光。 眉眼能看出几分贺世昌的模样。 说话也跟他的人一样开阔。 柳沉鱼老神在在的把钱收进口袋,“帮我谢谢二嫂,不嫌少。” 贺睢宁就喜欢妹妹这敞快劲儿,“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一会儿我把你送奶奶家里去,医院你就别去了。” 贺家现在没人不知道柳沉鱼跟刘芳的关系不好,她这次能回来已经不错了,没必要再去医院。 柳沉鱼摇头,“去吧,九十九步都走了,还差这一哆嗦?” 她也想看看人到底怎么了,也算给原身看看了。 贺睢宁挑眉:“也成,她现在状态不好,谁都认不得了。” 昨天晚上他连夜赶回来的,凌晨到了医院,看着往常穿着得体的母亲突然变得疯疯癫癫了,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没有立马让父亲处理了柳家人,为的就是这会儿吧?” 贺睢宁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漫不经心地问。 柳沉鱼笑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不过你做得没错。” 他妈只是经历了几天就疯了,柳沉鱼受苦受罪了这么多年还坚强地活着,可想而知有多难。 贺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立场去责怪她。 就连他妈刘芳也没有。 柳沉鱼已经领略过贺广陵的人前铁面无私人后宠妹无边的样子。 现在听贺睢宁这么说,只觉得原来这才是贺家人的常态,刘芳那样的才是不正常的。 贺睢宁见她一直不说话,叼着烟目视前方,声音悠远:“你不要去恨她。” “恨也是需要能量的,一个人的能量有限,与其用来恨一个不重要的人,不如学会如何去爱人,不爱人爱己也好。” 恨一个人无疑是辛苦的。 柳沉鱼沉默半晌,“有时候我很怀疑,你们是不是她亲生的,怎么一个两个地都把这件事儿说得轻飘飘的。” 贺雪庭无条件地相信她,贺广陵和贺睢宁也一样。 她着实有些不明白了。 贺睢宁又吸了一口烟,勾起唇角,语气轻松:“母亲生了我们,你是我们的血亲,没有一个是外人。” “今天我们做出这个决定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可是痛,难,这件事儿就不做了么,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受委屈?” “很遗憾地告诉你,不管是我,大哥大姐都做不到。” “更何况母亲这次做得真的很离谱,让她去生产队我觉得没什么,我跟大哥的工作没有一个比在生产队上工轻松,包括父亲也一样。” “就连大姐,当初进文工团的时候也是跟着大部队上山下乡的慰问,没有一个喊苦喊累的。” “我们贺家人,最重要的是分得清看得明走得稳。” “这话你也记住了,这三点记住了之后,以后遇到再多的困难都不是事儿。” 说着话,军区医院到了,贺睢宁踩下刹车,转头看向柳沉鱼:“你要是不想见她,我现在还可以把你送回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疯假疯? 柳沉鱼笑了笑,“难不成在你看来,这点儿小事儿我都不敢面对,还是你觉得我会良心不安?” 贺睢宁看了她一会儿,慵懒地吸了一口烟,摇下车窗朝夜空中吐了个烟圈。 “柳沉鱼,我是你二哥,不是你的敌人,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好。” 这个妹妹确实受了委屈,这是事实,他们除了对她的疼爱,就是愧疚。 她能过得好,他们心里也好受些。 “好啊,二哥,那咱们现在就进去吧。”柳沉鱼就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人。 有什么话直接说,整天弄那些弯弯绕除了心累,还能做什么。 “成,去五楼问值班护士,让她带你过去。” 柳沉鱼点头,下车之后,扶着车门,看着贺睢宁道:“让小张把他们送去招待所,这么晚了,他们没必要跟着我跑一趟。” 刘芳不管是疯了还是病了,吓到小孩子怎么办。 让秦淮瑾带着人去招待所比什么都好。 贺睢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低头一下:“小鱼儿,秦淮瑾是你男人,应该陪你面对。” 他把手里的烟掐灭,深吸一口气:“再说了,家里这么多房间还住不下你们?去什么招待所。” 柳沉鱼摇头:“我家里的事儿我不希望他插手。” 就像秦家的事儿,她不插手一样。 贺睢宁见她有成全,也不会强迫她,“那我把他们送回大院儿,组织上给安排了新保姆,不会再出现以前的那种情况了。” 时间不早了,柳沉鱼也不跟他较劲,点头道:“也成,三个孩子住一间屋就成。” 见她答应,贺睢宁让她先上去,紧接着一个帅气的摆尾把车停在医院门口,然后下车朝后边儿小张开的车走去。 “小鱼儿安排你们先回大院,她自己一个人上去就成。” 秦淮瑾望着窗外已经要看不清的背影,点了点头:“你多看着些。” 贺睢宁看着一脸担忧却没有违背柳沉鱼安排的男人,嘬了嘬牙花,要不是他早就认识秦淮瑾,他都以为要换了个人。 大名鼎鼎的秦淮瑾啊,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你放心吧,那是老子的亲妹妹。” 说完,也不等秦淮瑾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他还没适应小妹结婚的事实呢。 啧啧,怎么看这个妹夫怎么不顺眼。 秦烁眨了眨眼,同情的看着他爸。 秦灿说不出话,但是神色也很难说。 就只有秦煜像是少了根筋一样,转头笑嘻嘻的跟秦淮瑾说:“爸,他不喜欢你哎。” 秦淮瑾的脸瞬间就黑了。 秦烁看了眼老爹越来越黑的脸,赶紧弹了老三一个脑壳崩。 “就你话多,把窗户摇上去,要开车了。” 秦煜捂着被弹了的脑袋,瞪了一眼大哥,“大哥再打我,我就告诉妈妈!” 他的话又没错,刚刚那人就是不喜欢他爸爸啊。 秦烁!“……” 你个告状精还有理了? “那是妈妈的二哥,他要是不喜欢爸爸,怕是你以后都没妈了。” 这个二舅舅可比大舅舅锋利多了,当初见到大舅的时候他都没害怕,今天见到这个笑眯眯的二舅舅却吓得不敢说话。 秦煜张大嘴没反应,秦灿倒是瞪大眼睛,然后狠狠地拍了老三一巴掌。 被大哥二哥双打的秦煜;“……” 说实话还有错了? 不过,他也是真不想换妈妈,现在的妈妈多好,跟着她吃得好穿得好,还没人骂他们。 如果妈妈再跟爸爸求求情,把每日晨练取消了就更好了。 秦淮瑾的脸黑了白,白了黑,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对小张道:“咱们走吧。” 小张被后边三个活宝逗得一直憋笑,这会儿听了秦淮瑾的话,立马发动车子,往大院开去。 柳沉鱼上了五楼,找了值班护士带路,来到了刘芳病房门口。 刘芳用的是贺世昌的待遇,住的单人病房。 所以现在都晚上八点半了,病房里吵吵闹闹的也没有被护士轰出去。 “要我说不管真疯假疯,疯了就好,总之比之前清醒着做疯事儿强。” “对啊大哥,小妹疯了就能回来了,咱们再让妈去找找妹夫,之后咱们还是一家人。” 这几个月京城有点门路的人家,谁不知道贺家和刘家闹崩了,刘芳都被送去乡下教书了。 刘家几个走仕途的这几个月处处碰壁,以前没遇到过的糟心事儿,这几个月通通碰了个遍。 家里人难免埋怨脑子不清楚的刘芳。 贺家做得也算可以了,假孩子你养了这么多年舍不得还回去,也让你养了。 但是你也得清楚假的就是假的,什么事儿遇上亲闺女也得往后退几步。 可是刘芳干啥了,好好一个闺女,让假的给嚯嚯了,还护着假的。 这不是脑子进水了是啥。 她好好的日子过腻了就算了,还连累他们。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男人低声道:“够了,你们没听见医生的话么!她已经疯了,后半辈子能不能清醒还不清楚,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 最开始出声的女人,语气里充满了恶意:“那也是她自作自受,当初爸妈给她安排的这么好的夫家,她自己不珍惜,连累大家,我们还不能说一句了。” 真希望还是刘芳作威作福的那些年呢?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自从小妹出事,贺家就来了贺世昌还有贺睢宁。 贺家其他人连面儿都没露。 她们小妹啊,已经彻底被贺家厌弃了。 也不知道大哥一天天捧着小妹的臭脚丫子有什么,还不是一天天在那个职位上打转。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又吵吵起来了。 柳沉鱼挑挑眉,看来里边儿都是刘家人了?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决定不等他们吵完,直接开门一看,嗯,果然没有一个认识的。 病房门被突然推开,屋里吵闹的众人立马住声,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柳沉鱼。 穿着白衬衣,国字脸的男人皱眉,“同志,进错屋了吧,这里是特护病房。” 之前说话刻薄的女人,上下打量柳沉鱼,看她穿着不似一般人,向下撇的嘴角立马扬起来。 “小同志找错病房了吧,也是这一片都是特护病房,找错了也正常,你找谁,我带你去,我小妹在这儿住院,这一片儿住的我都熟悉。”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各有命 端午已过,天气越来越热,柳沉鱼这次出来带的都是秦淮瑾给她买的绸缎料子。 火车上她穿的就是普通的长裤衬衫短袖,下车之前她换了身衣裳,裤子和上衣都是重磅真丝的面料。 版型是柳沉鱼自己设计的,立体剪裁,裤子是高腰设计,衬衫也是慵懒风,整个一套穿身上特别显身材和气质。 刘萍一看柳沉鱼这身衣服,就知道眼前人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保不齐就是特护病房这边儿哪位老领导的女儿。 秉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儿,她自然要热情招待。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柳沉鱼一脸淡定,伸出手指了指她们身后。 “我是来探病的。” 刘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纳闷儿地看着柳沉鱼:“你是刘老师以前的同事?” 现在的老师都这么年轻漂亮么? 刘蔚皱眉,他好像知道眼前这位漂亮女同志是谁了。 见大妹还要说话,他伸手拽了她一把。 刘萍不高兴地转头看向他:“大哥,你拽我干嘛。” 刘蔚心里叹了口气,大妹还好意思天天在家闹腾爸妈,问为什么当初给小妹介绍贺世昌这么好的人家。 给她就找了个木工,都是亲姐妹,怎么就这么偏心眼。 可是她也不想想,当初让她念书她念不下去,人家贺家找儿媳妇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有学历的。 她从一开始就不合适,没有刘芳也轮不着她。 刘萍可能明白,但就是不甘心,每年不闹腾两次都过不去。 现在刘芳疯了,刘萍这个当姐姐的不知道心疼,还冷嘲热讽。 “这是小妹的闺女。” “大哥,你说什么胡话呢,雪庭我还不……”认识。 她话还没说完,想起她小妹还有个找回来没多久的真闺女。 “你居然还有脸来!”刘萍声音猛地扬了上去,尖细的声音震得墙角的蜘蛛网上的蜘蛛都抖了两抖,然后快速爬开。 “够了,你说的什么话,她为什么不能来,里边儿躺的人是她亲妈!”刘蔚瞪着刘萍,脸色难看。 这个妹妹说话不过脑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管眼前这个外甥女跟刘芳的关系如何。 贺家重视她,那就够了。 这个妹妹还嫌得罪贺家得罪的不够狠么。 刘萍张了张嘴,神色讪讪:“那个,那个外甥女啊,大姨就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别跟大姨一般见识。” 说完,她从大哥手里把衣角拽出来,往身后的病床上指了指:“你妈打了镇定剂还没醒,你过来看看吧。” 她扭头一看,刚刚围在病床前的众人早就让开了,就等着柳沉鱼上前探望。 刘萍咬牙,这帮见风使舵的人! 柳沉鱼面无表情,缓步上前,来到刘芳的病床前,垂眸看向病床上的女人。 短短三个月没见,刘芳好像老了二十岁,脸被晒得黑红,原来不见一根银丝的头发,已被染上霜色。 刘萍见柳沉鱼不说话,赶紧道:“你妈可是受了大罪了,都说母女没有隔夜仇,你妈现在都这样了,你就跟你爸爸说说,让她以后都留在京城吧。” 刘萍再混不吝,也知道刘芳只要在贺家一天,她们就能跟着沾光,所以忍着恶心劝柳沉鱼。 “她是柳沉鱼生物学上的母亲没错,但是我跟她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劝老贺把人接回来。” 她又不是有毛病,真以为世界以痛待我我却报之以歌? 她没有落井下石,都算她对得起刘芳给的原身的一条命了。 这话说得屋里的人齐齐皱眉,刘蔚没说话,刘萍还想再劝劝,还没张口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贺睢宁。 相比第一次见面不熟悉的柳沉鱼,还是从小打交道的贺睢宁更让刘家人心里踏实。 “睢宁,你来啦,你快劝劝你妹妹,让她跟你爸说说,让你妈留下吧,杨庄大队你妈真是不能再去了,那地方吃人啊。” 刘芳去了三个月人就疯了,再送过去,就怕再过两个月就听到她的噩耗了。 人活着总比死了强。 贺睢宁来到病床前,看了眼输液瓶,确定还没输完,这才转身笑着跟众人打招呼。 他走到柳沉鱼身边,众人都以为他要劝说的时候,他转而说道:“大姨真是看得起我,爷爷奶奶的决定什么时候轮着我们这些小辈质疑了,至于我妈之后是留在京城还是回去杨庄大队,这个要看医生怎么说了。” 刘家人的心忍不住沉了又沉。 刘芳的二弟忍不住责怪贺睢宁:“睢宁,不是二舅说你,你妈是愧对你妹妹,但是可没有对不起你们兄妹,你们兄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妈受罪呢?” 二姐好说歹说也给贺家生儿育女,操持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贺家凭什么把她扫地出门。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想要说什么,贺睢宁按住她,笑着说道:“我妈具体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就算之前不知道,这都两天了,你们打听一下也能清楚吧?” 他一手插着裤子口袋,一手按着柳沉鱼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刘蔚道:“大舅,据我所知再艰苦的环境也不可能三个月把人逼疯,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国家这么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社员估计没几个好的了,你说是吧。” 事情的来龙去脉父亲已经电话里跟他们说得很清楚了。 现在事情变成这样能怪谁呢,母亲要是不把工作让给那个白眼狼,乡下的日子就算难过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疯了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了小妹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内心受不住这才崩溃了的。 “大舅你们的打算我都清楚,官员升迁但凭本事,我跟大哥二姐尚且需要自己拼命,更别说贺家的姻亲了,人啊还是得自己努力,底子才不虚。” 贺睢宁看不上一切脑子不清楚做事优柔寡断的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仰仗 刘蔚看着这个外甥,眼神复杂。 贺家几个孩子他没少接触,在他的心里贺雪庭是最好说话的,其次就是贺睢宁。 跟这两个孩子相反的就是看起来温和有礼的贺广陵,跟贺广陵打交道会让你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是相处的时间长了,你会发现他身上有贺家老爷子的所有特质。 杀伐果断,手段强硬。 最不好说话的就是他了。 可是今天贺睢宁这一番话又把他一直以为的情况推翻了。 别看贺睢宁一直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没心没肺的样子,实际真打起交道,触及到贺家的时候,他跟贺广陵其实没什么区别。 真不愧是亲兄弟,都是扮猪吃老虎的狠人。 拉住要充长辈教训人的二弟,刘蔚笑着看向贺睢宁,“老二,睢宁的话说的没错,你做人舅舅的不要为难孩子。” 随后转头又跟贺睢宁道:“也是我跟你二舅不争气,不过你放心,我们刘家人这点儿骨气还是有的,咱们肯定能给你跟广陵还有雪庭,还有……” 他温和地看向柳沉鱼,笑着问:“你叫沉鱼吧?” “舅舅们争气,不给你们几个丢人,争取给你们当后盾。” 贺睢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笑道:“那我们以后就指望着舅舅了。” 刘蔚这话也就是客气一下打个圆场,他们兄弟哪儿有那个本事让贺家人依靠。 不说别人,就眼前这个外甥,只要转业回来京城,最次也是个公安局长,哪儿是他这个额舅舅比得上的。 更别说他那个大外甥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拉着刘萍的胳膊道:“你姥姥还在家等咱们的消息呢,我们就不留了,你有空带着沉鱼过来看看你姥姥。” 提到刘家老太太,贺睢宁脸上的笑容真挚了不少,笑着把人送走。 回到病床前,低头看着床上的人,无奈道:“妈,我带着小妹过来看你,我跟你说一声。” 柳沉鱼站在床尾,抱着胳膊看向病床上的人。 只见病床上虚弱的妇人眼珠转了转,但是最终都没睁开眼。 贺睢宁:“……” 哎,他对柳沉鱼道:“看也看过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没有的话今天咱们就先回家。” 柳沉鱼笑笑,垂眸看着床上的女人,语气漫不经心,“没有什么好说的,她若真疯了,那以后她跟我就两不相欠了。” 要是假疯了,只要不再次惹到她面前,她也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儿。 毕竟咱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说完之后柳沉鱼径直朝门口走去。 贺睢宁没想到小妹居然会这么说,他叹了口气,跟在柳沉鱼身后,状似不经意道:“也是,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再后悔有什么用,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自己走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回答贺睢宁的是沉重的关门声,还有病床上女人顺着眼尾淌进发间的泪。 那个打了镇定剂的女人到底挣开了眼睛,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柳沉鱼上了车,看向副驾驶的男人,勾了勾唇角,语气里满是嘲讽,“你这一番话怕是瞎子说给聋子听了,二哥。” 贺睢宁从来不怀疑柳沉鱼的聪慧,他发动车子,一脚油车子滑出医院。 “被你看出来了?” 他的演技有这么差么? 柳沉鱼哼笑:“演技差死了,你还是好好当兵吧,演员不适合你。” 贺睢宁耸了耸肩,满脸无辜,“你放心,我们驻地的文工团名额已经满了,你只能等你二哥我转业的时候在舞台上看见我了。” “怎么想不开一定要去站桩?” 柳沉鱼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但也十分客观。 贺睢宁怨念地看了她一眼,“真是无情啊小妹,”随后又笑着说:“妈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有什么想法么?” 柳沉鱼摇头:“我有什么看法,有病就去专科医院看病,没病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她转头看着贺睢宁,眼神漠然:“我在病房说的话一直算数。” 要不是刘芳一直跑到她面前蹦跶,她是不会管她的。 刘芳给了原身一条命,原身给了她一条命,放过刘芳也是放过她自己,她至少不自责。 当然,她也没想过原谅。 一条生命的距离,说原谅太飘飘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改变主意,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奶奶也是这样说的,如果真是疯了,那就去第三医院调养,如果治好了没事儿就回杨庄大队。” 柳沉鱼挑眉,“第三医院?” 那是哪里,她就在京城待了不到一天的时间,还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京城这些医院的区别。 贺睢宁握着拳头在唇边挡了下,然后轻咳两声:“神经病医院。” 柳沉鱼:“……” 她真的以为是疗养院,没想到居然是神经病医院,“这样的话,刘家肯干么?” 她想起进病房之前刘家人的谈话,斜了眼贺睢宁:“如果他们想把人接回去,我也没意见。” 她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把一个正常人送到神经病医院去的想法。 就算是书里的世界也一样。 贺睢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好家伙,你是大好青年,我们贺家就是能眼睛都不眨地害人?” 好歹是他们亲妈好不,就算从小不在一起长大,血缘关系也斩不断。 他们每个孩子小的时候都是向往过母爱的,只是大环境和后来的种种原因,他们三个都是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 柳沉鱼失笑,“那倒也没有,毕竟我见过大哥,他比你还是少了些……” 土匪气质的。 这话她没敢说,怕这人一生气把她扔路边,让她一个人腿儿着回大院儿。 只是贺睢宁是谁啊,柳沉鱼没说完的话直接就在他脑子里补全了。 这要不是亲妹妹,他好歹得把人拽下去练两下。 “你这丫头的嘴我算是领教了,我跟你们家秦淮瑾干的活儿差不多,难不成他也跟土匪一样?” 大哥跟他一文一武,南辕北辙的能一样么,打比方也得拿现成的例子吧。 第一百九十章 随时随地大小演 贺睢宁这一说,柳沉鱼脑海里立马浮现出秦淮瑾的脸。 那张脸跟平时的冷肃禁欲不同,在柳沉鱼的脑海里蓄着络腮胡,拿着大砍刀,活脱脱一个土匪的模样。 看到这个形象的秦淮瑾,柳沉鱼忍不住笑了出来。 贺睢宁嫌弃地看了眼柳沉鱼,忍不住又嘬了嘬牙花。 这个表情真的让人很不爽。 当然,他不爽的是秦淮瑾,而不是他妹妹。 “你也差不多点儿,知道你看上那小子的脸了,但也不要当着哥哥的面儿跟个花痴一样成么?” 柳沉鱼伸手捂住脸,小声道:“抱歉,实在是秦淮瑾如果变成那个形象太好笑了,我一下没忍住。” 贺睢宁翻了个白眼,“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们的都差不多,跟野人似的,估计跟你脑子里的形象也差不了多少。” 再说了,秦淮瑾也就是那张脸长得无辜了点儿,真要动真章的,手黑着呢,不比土匪好到哪儿去。 “反正你放心,咱们贺家人别的不说,真要是犯事儿了,不用国家出手,咱爷爷都不会放过咱们的。” 老爷子一辈子疾恶如仇,真要是杀人放火,老爷子就能把他们的皮给剥了。 “至于你说的刘家把人接回去,估计也是不能够了,咱家老的都放话了,就咱们两个舅舅那点儿胆子,还真不会违背。” 刘家这么多年了靠着贺家才能在京城站住脚,没了他妈还有他们兄妹,他们不会做那么糊涂的事儿。 充其量就是快活快活嘴巴。 柳沉鱼点头,“没见到老贺啊?” 她不愿意再提起刘芳这个人,转而问起贺世昌。 “爸军区有事儿,没时间过来。” 昨天出事儿的时候把人接回来,耽误了不少工作,今天晚上贺世昌都不见准能回家。 柳沉鱼:“那明天你带我们去见老人家?” 贺睢宁伸手点了点她:“什么老人家,那是爷爷奶奶,他们一直想见你,这段时间没少给我跟大哥打电话问你的情况。” 说到这儿,贺睢宁语气有些沉重:“爷爷奶奶跟白梅相处得很少,以前她爱生病,很多时候都是在家里,逢年过节的也就除夕的时候能见一面。” 这还得赶上爷爷奶奶都在京城。 要是不在京城,他妈几年都不会让贺白梅去看看爷爷奶奶。 “主要是爷爷奶奶不太喜欢白梅。” 贺白梅太娇气了,跟贺家其他的孩子都不一样,与其说不喜欢贺白梅,不如说是不喜欢她妈把孩子带成那样。 “以前堂妹堂姐一到暑假就来奶奶家,爷爷会把我们全都打包扔到军营里,我们从小就是在那里边摸爬滚打过来的。” “只有白梅,她一次都没有去过。” 可能贺白梅也想去,但是他妈不肯,每次奶奶提起来,他妈都要抱着白梅在爷爷奶奶面前哭闹一场。 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次数多了奶奶也就不提了。 柳沉鱼听了没有别的感想,这样的事儿确实是刘芳能做出来的,只是对于贺家二老养孩子的做法有些感慨,“你们也挺不容易啊。” 这要换成她,她是做不到的。 她记得小时候她摔一跤都能哭得死去活来的,这要是放军营里,估计站军姿就能折磨死她。 贺睢宁倒是觉得没什么,也可能是习惯了,“你放心吧,你才回来,奶奶才舍不得这么对你呢。” 贺家这个大家庭里,没有一个人有柳沉鱼吃苦多,家长怎么舍得再让她辛苦。 柳沉鱼笑笑:“希望吧。” 说话间,两人回到大院,柳沉鱼看着眼前的小红楼恍若隔世。 她原本打算再也不回来这个地方来着。 可见人不能太早地立g,迟早会被打脸的。 秦家三个小家伙吃过饭就趴在沙发上等柳沉鱼,听见汽车熄火声,一个个跟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 “妈妈。” “妈妈。” “……” 秦淮瑾跟在他们身后,见秦煜要冲到柳沉鱼身上的时候,伸出手拽住他的后脖领子,冷声道:“你多少斤心里没数么,往你妈妈身上一撞,她能受得了?” 秦烁和秦灿听了爸爸的话,赶紧在柳沉鱼身前停住脚步,笑着问:“妈妈,还出去吗?” 柳沉鱼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笑着往屋里走,“这大半夜的了,能去哪儿。” 又看向身边抱着孩子的男人:“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让他们去睡觉。” 秦淮瑾温柔地看着柳沉鱼,道:“他们是担心你。” 秦烁看了眼爸爸,深吸一口气没拆穿他。 从他们吃完饭,爸爸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不给他们弄洗脸水,秦烁当然也担心妈妈,所以就没有提醒爸爸。 “那边儿怎么样?”秦淮瑾在餐桌边坐下。 保姆给贺睢宁和柳沉鱼单独热着饭,等他们回来了立马就端上来了。 柳沉鱼端起碗,拿着筷子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清,有没有问题这得看大夫怎么说了。” 贺睢宁扒了一口饭,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忍不住在桌子下边儿踢了秦淮瑾一脚。 “哎,没看见二舅哥?” 说完又把兜里准备好的小红包给三个孩子一人发了一个,然后让保姆带着他们去洗漱。 最后手里拿着一个大的,不怀好意的看着秦淮瑾。 他可都听爸爸和大哥说了,这人没有改口费不喊人,这不他提前准备出来了,就等着秦淮瑾张嘴了。 秦淮瑾还能不知道贺睢宁的恶趣味,没跟柳沉鱼结婚之前,贺睢宁见了他都得喊一声淮瑾哥。 娶了柳沉鱼之后,他成了自己的二舅哥,这个便宜不找回来,他今天晚上肯定得睡不着觉。 秦淮瑾倒是没有想跟人较劲的意思,伸手抻过贺睢宁手里的红包,面无表情的喊了声:“二哥。” 贺睢宁原本想好好嘲笑他一番的,但是看他这副死人脸,立马什么兴致都没了。 他撇了撇嘴,扭头问柳沉鱼,“你平时跟他相处不觉得无聊么?” 贺睢宁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柳沉鱼咽下嘴里的饭菜,拿起公筷给他加了一筷子的菜,“二哥多吃点儿。” 贺睢宁看着碗里的饭菜,端起碗摇摇头,“啧啧,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哥,你这是堵你二哥的嘴啊。” 柳沉鱼:“……” 她是真没想到贺睢宁真的有戏精的潜力,随时随地大小演。 「周六日带着崽去姥姥家玩儿,加更就延迟了,我周日更新的你们得周一才能看到,周一更新的周二能看到,周一我把剩下的一张加更补完,以后每天票票够300了,咱就加更一章哈。」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个柳下惠 秦淮瑾早就认识贺睢宁,了解他的性格。 他夹了一筷子柳沉鱼喜欢的小青菜,然后转头笑着说:“大舅哥也不好关心妹妹和妹夫关起门来的事儿吧,要不要以后见了二嫂,我也问问她,每天对着你这么个跳脱的会不会嫌弃。” 贺睢宁看着秦淮瑾,恨不得把手里的筷子扔他脸上。 “闭嘴吧你,我媳妇儿怎么可能嫌弃我!” 谁不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 柳沉鱼笑笑:“对啊,我跟二嫂一样,也不会嫌弃我们家秦淮瑾的。” 在外边儿柳沉鱼还是很给秦淮瑾面子的。 当然,她说的也是实话,要是嫌弃秦淮瑾也不可能现在还没跑。 啧啧,就是不知道这个柳下惠还要矜持多久。 她也知道秦淮瑾在想什么,吃了口男人夹的青菜,柳沉鱼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还不知道有没有爱人的能力。 洗漱完,靠在床上,看着给她倒洗脚水回来的男人。 柳沉鱼拍了拍身旁的空出来的地方,“秦淮瑾,来,我们说说话。” 秦淮瑾擦了擦头发,抬眼目光疑惑地望着她:“怎么,我躺另一边影响你说话?” 好好地把他安排在床边干什么,他明明可以拥有另一半床位的。 柳沉鱼斜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话,就是想跟你谈谈心?” 秦淮瑾手中的毛巾被捏紧,他舔了下唇,“说什么?” 难不成她听了贺二的话,终于反应过来嫌弃他闷了? 柳沉鱼歪头看他,娇声道:“你坐过来啊。” 这是不过去就不说是吧,秦淮瑾拿她没办法,叹了两口气,抬脚走到床边,坐在柳沉鱼指定的位置上。 “谈吧。” 他把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地笔直。 柳沉鱼眯着眼,打量眼前的男人。 她见过的男人太多了,t台上的男模在后台换衣裳的时候根本没有性别意识,直接就脱光换。 柳沉鱼作为设计师,在后台掌握大方向,身材比例逆天的没看过一百也看过几十了。 但是没有一个能跟眼前的男人比。 秦淮瑾站直的时候就想一柄长枪,锐利又锋芒。 原身也是吃了基因的好处,在柳家那样没吃过一顿饱饭的情况下身高能达到一米六八。 就算她这样在大众人中都算高的身高,站在秦淮瑾面前的时候也要抬头看他。 要不是柳沉鱼腿长,秦淮瑾的腰线都能到柳沉鱼的胸口。 那两条笔直的双腿像长枪一样紧紧戳在地上,蜂腰翘臀,背肌线条流畅,纤薄地附在他的背上,绵延直后腰顺进武装带里。 跟在健身房练出来的完全不同,他一弓腰就能感受到蓬勃的力量感。 他们耳鬓厮磨的时候,柳沉鱼顺着光滑的线条向下摸索过,他居然还有腰窝。 所以不提秦淮瑾的脸,就这身材也能迷晕一堆人。 更别说他长了张惑人心神的脸蛋。 柳沉鱼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没把持住。 跟他磨合的过程中,这男人进步飞快,从最开始的毫无章法到现在的技术高超,柳沉鱼虽然没有吃到嘴里,但是感受却是一次比一次好。 见柳沉鱼把他喊过来,一直不说话,还鬼迷日眼的打量他,男人深吸一口气,“看够了么?” 他是没有把人喂饱,但也没有亏待了她,哪次没有让她直喊受不了。 这女人怎么还是一副没有见过的模样。 柳沉鱼回过神来,没说话,直接倾身,唇印在男人的喉结上。 回应他的是男人有力的双手,他掐着柳沉鱼的细腰,声音喑哑:“乖,这是在别人家,你想要回家满足你。” 柳沉鱼被他搂住,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脸贴在男人的胸肌上,轻轻呼吸,“只是亲亲。” 谁想要了,还不是怪这人太吸引人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胸前,秦淮瑾抽回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语气充满了无奈,“好。” 然后捏住柳沉鱼柔软的后颈,迫使女人抬起头迎接这个吻。 跟平时要吃人的劲头不同,今天的秦淮瑾格外温情,温柔的柳沉鱼直接软了腰。 在她快要溺毙在男人的温柔中时,男人停下动作,把人抱在怀里。 她摸着男人的腹肌,任由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好了?” 柳沉鱼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声音,轻笑,“嗯舒服了。” 秦淮瑾轻拍柳沉鱼的后背,让她喘气。 听了怀里人这样直白的说法,秦淮瑾的眼里盛满了笑意。 怀里的小女人一向直白,尤其是床上的时候。 感受直白到他有时候恨不得堵上她的嘴,让她一直说不出话。 她舒服到极点的时候,会趴在他的耳边说一堆荤话。 他这个在部队里生活十几年的男人听了都脸红心跳话。 每到这个时候,秦淮瑾就只能伸手捂住她作乱的嘴,然后让她没有精力再说浪话。 柳沉鱼:“这要是在家就好了,我这会儿很想要你。” 男人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话,歪头亲了亲她的太阳穴,“忍忍,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 哪成想怀里的人却摇了摇头,“还是歇歇的好,我都要被你掏空了。” 上次徐静带她去看老大夫的时候,老大夫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让她房事上要节制,不要纵、欲以免损耗肾精。 节、欲、保、精这话说出来,柳沉鱼饶是一贯的厚脸皮都差点儿钻到地缝里去。 尤其是徐伯母那不赞同又复杂的眼神,柳沉鱼当场社死。 天知道,她还没有真正的吃上一口荤的! 秦淮瑾就是那个男妖精,要吸、干她! 秦淮瑾被倒打一耙还给扣了黑锅,面上淡淡,他早就习惯了。 来京城之前,每次柳沉鱼学习累了就缠着他,美其名曰放松一下。 秦淮瑾又纵着她,只要他在家他们就没歇停过。 现在说这话…… 柳沉鱼见他不说话,捏了捏手下的肉,淡声道:“以后咱们还是节制一点,万一把你憋坏了,以后都用不了怎么办。” 秦淮瑾脸上一黑,把人往怀里又揉了揉,咬着牙道:“把心放在肚子里,亏不了你。” 这话他既然敢说,就是有一定的本钱。 柳沉鱼低头笑笑,这话倒是不虚,不过她也分得清轻重,在别人家同房算什么事儿,她还没浪到那个地步。 “说吧,又想谈什么?” 第一百九十二章 无情总是多情惹 柳沉鱼抿唇,从他怀中爬起来,手依旧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秦淮瑾怕她吃力,两只手一只圈在她的腰上,一直扶在她的后背,耐心地等着她说话。 柳沉鱼盯着男人的眼睛,看到里边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垂眸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无情了。” 这段时间秦淮瑾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要说没有感动那是假的。 但是要说他如此做了就让她死心塌地无可救药的爱上眼前的男人,她的理智又告诉她做不到。 秦淮瑾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听了这话眼神一软,俯身亲了亲她的唇,声音温柔。 “你要是真的无情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柳沉鱼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她叹了口气,顺势又回到了他怀里,小声道:“你知道我的成长环境,我不相信真的会有人爱我。” 上辈子父母不爱她,兄弟姐妹间只有利益,在利益面前谈感情会被笑话的。 保姆会细心地照顾她,因为她们有工资,她的父母给了她们足够高的薪资。 功成名就的时候她身边围着的人就更多了,爱她的钱,爱她的权,爱她的地位。 她这个人反而是最不被人在乎的。 好在她心理强大,没人爱她,她就爱她自己,她为自己铸就了一身战衣,阻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今天会跟秦淮瑾说这样的话,她也在心里纠结过,她当初的打算好像渐渐偏离了。 眼前的男人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感情到底触及到了她尘封很久的心。 他的感情没有宣之于口却处处都在。 她曾半夜醒来,朦胧中看到过他盯着她时那种痛苦的眼神。 是啊,谁不想自己付出的感情能有回应呢,可是他偏偏碰上了她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人。 一边要睡他,一边嘴上说着要离开的话。 他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吧。 秦淮瑾没想到柳沉鱼今天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他明显地愣了下神,回神之后,把人往旁边抱了抱。 “不着急慢慢来,时间还长。” 今天柳沉鱼说出心里话就已经是进步了,秦淮瑾还能有什么要求呢,怀里的人已经够好了。 不够好的是他。 他甚至不敢说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一直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也是怕怀里的人后悔。 秦淮瑾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如果怀里的人以后真要是离开他,依照他对她的感情,一定舍不得她痛苦。 他会放手。 所以他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这是他留给这人保证,也是给自己的警告。 “你不嫌弃我有孩子还是二婚,这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欣慰了。” 秦淮瑾在心底默念,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秦淮瑾这辈子没有后悔的事儿,正是因为有以前发生的事儿和经历,才造就了现在的秦淮瑾。 就是委屈了怀里的人。 柳沉鱼抬头看他的神情,果然那种痛苦又纠结的神色又出现在他眼中。 她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脸,轻声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了,我看了也难受。” 心脏像是被蚂蚁啃食一样,既痒又麻还带着些丝丝的疼。 “你知道么,有人告诉我,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心疼男人会倒霉三辈子。” 她现在这一丝丝心疼已经足够她惊醒了,但是很奇怪,她不想阻止。 秦淮瑾亲了亲她的鼻尖,低声笑:“是么,那就让我倒这个霉。” 他希望倒霉一辈子,又希望倒霉三辈子。 柳沉鱼撇嘴,哼哼道:“谁要你的心疼。” 秦淮瑾知道怀里的人是个杠精,要是跟她反着来,这人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气人的话,干脆捂了她的嘴。 “是,小鱼儿不要我的心疼,是我要给你很多很多爱,我要的不多……” 就你一丝丝喜欢就好了。 就这样就好了。 这话没说完,他的全部心神就被怀里的小女人给引了过去。 他捂着柳沉鱼的手,被她轻轻扫了一下。 他低头看她,哑声问:“小鱼儿这是做什么呢?” 柳沉鱼见他那副死样子,眉眼一勾,伸手捏住男人纤长有力的手,伸出小鱼儿轻轻舔了下。 秦淮瑾眼神瞬间起火,抽出手逗弄小鱼儿,看着她微张的红唇,忍不住用了力。 男人凑近柳沉鱼的耳朵,小声道:“不是说好了忍忍,怎么ng成这样,嗯?” 柳沉鱼媚眼如丝,轻哼了一声,直把上边的男人哼得受不住,直接压了下来,紧跟着来的就是狂风骤雨。 跟刚刚的温柔完全不同,那架势恨不得把柳沉鱼拆穿入腹。 柳沉鱼只觉得浑身发烫,原本就搭在男人肩膀上的双手,忍不住把人圈得更紧了。 好容易乌云散去,柳沉鱼凑近男人的耳朵,小声说了句话。 直接把人刺激的把被子一拽,恶狠狠道:“你就这么浪是吧……” 这一晚上,柳沉鱼被秦淮瑾翻来覆去地亲,最后柳沉鱼实在是喘不上气,男人才放过她。 第二天一早,柳沉鱼在餐桌上看见贺世昌的时候,挑了挑眉,“老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睢宁不是说今天贺世昌和他们在老宅碰面么。 贺世昌看着这小貔貅眼下的黑眼圈,对着她身边的秦淮瑾冷哼一声。 然后抬起手,放下筷子点了点手表:“看看几点了,我要是不回家,你怕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老贺这是到更年期了么,说话为啥阴阳怪气的。 “还有你,一个在职军官,也跟着她一样这个点儿起,难不成你在部队就这样?” 贺世昌沉着脸看向一旁的秦淮瑾,气急败坏道。 秦淮瑾给柳沉鱼拉开椅子,然后去给她装了一碗白粥放在眼前,随后漫不经心地问贺世昌:“岳父还要粥么?” 贺世昌气死了,这死小子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他伸出手指着秦淮瑾,对身边低头喝粥的柳沉鱼吼道:“你不管管?” 柳沉鱼这下知道老贺冲谁来的了。 她叹了口气,拿起盘子里的水煮蛋,把鸡蛋剥得干干净净的放进贺世昌的手里。 “呐,吃个白水煮蛋,补充补充蛋白质,人上了岁数就保持心态平和,拒绝心血管疾病。” 贺世昌看着手里的水煮蛋,再大的火儿也没有了,拿起来咬了一口,对秦淮瑾抬抬下巴,“坐下吃饭吧,别说我们贺家亏待你。” 秦烁坐在他爸身边,手里捏着筷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瞬间觉得他爸好可怜。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秦烁和秦灿也明白,柳沉鱼家里的条件很好,他们还算过姥爷还有舅舅给妈妈的钱,心里也明白,就算妈妈不用爸爸的钱也能生活得很好。 哎,终究是他们爸爸高攀了。 昨天他跟秦灿就商量了,以后要更听妈妈的话才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貔貅儿 柳沉鱼没注意到两个孩子的眉眼官司,看着一心吃鸡蛋的贺世昌,心里忍不住感慨,这老爹还是很好哄的嘛。 说实话,她上辈子相处最少的应该就是父母了,柳沉鱼的父亲是一位严肃又冷漠的人,父女俩在柳沉鱼的成长过程中只有一次谈话。 那就是她放弃联姻去学设计的时候。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个人看向她的眼神,像是看废物垃圾一样的眼神。 从那之后,他们就见过两面,都是满世界飞的工作狂人,十年能见两面就不错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的贺世昌跟她认知里的父亲完全不一样。 他也忙,可失误之后也不会跟很多死要面子的男人一样梗着脖子不认。 贺世昌很快认识错误,并快速地纠正错误,还从各方面弥补她。 职业原因他们无法把全部心神放在家庭孩子身上,但是心里的牵挂却不少。 贺世昌吃完手里的鸡蛋,掏出手绢来擦了擦手,压低声音安慰柳沉鱼:“你也不用紧张,咱们都是一家子亲人,你爷爷奶奶早就盼着你去了。” 要不是老两口一动弹就兴师动众,恐怕他们早就杀到蓉省了。 柳沉鱼回过神,看贺世昌一脸担心的模样,咽下嘴里的小咸菜:“您老就放心吧,谁紧张我都不会紧张的。” 贺世昌:“……” 不说还好,说了更担心了怎么办。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嘱咐道:“你这个小貔貅,去了见好就收,不许把你爷爷奶奶掏空了。” 这丫头就是貔貅在世,谁都逃不脱。 贺世昌想到这里,反而有些担心节俭了一辈子的父母。 老人家有岁数了,真要掏空了,能受得了么…… 不行,他得上楼拿上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柳沉鱼嘬了嘬牙花,没好气地看了眼贺世昌:“老贺你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听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么。” 说得她好像见钱眼开,什么人的钱都收一样。 这话说完,屋里的三大三小忍不住同时看向她,眼神里的意思明明白白写着:你就是。 柳沉鱼:“……” 她伸手摸了摸鼻子,觉得好笑,伸手点了点三个孩子:“小没良心的,白给你们捞好处了。” 秦烁一愣,然后朝柳沉鱼嘿嘿一笑,满脸的讨好。 秦灿秦煜有样学样。 然后柳沉鱼就收获了三个小傻子…… 贺世昌上楼的时候扭头一看,看到孩子们宛若痴呆的模样,吓得差点儿绊倒在楼梯上。 站稳之后忍不住朝柳沉鱼吼道:“不许教坏小孩子!” 柳沉鱼还没说话,秦烁就不乐意了。 “姥爷,不要吼妈妈,女孩子是要温柔对待的,不能吼的。” 再说了,妈妈给他捞了好处,从来不会跟春华姐的妈妈一样,说给她存着然后收起来。 他们得了长辈的红包妈妈都是让他们自己打理的。 这几个月他的存款越来越多,他已经尝到乐趣了。 他现在是家里的主厨,厨房里缺了油盐酱醋根本不需要妈妈发现,他就能及时补上。 补完之后,只要把购买的单子给妈妈,都能报销。 自己手里有钱方便了不少,所以他打心底里希望妈妈能继续下去。 贺世昌被外孙子怼回来,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他既生气孩子没大没小让小貔貅教坏了,不好意思面对秦淮瑾。 又高兴柳沉鱼没有白疼几个小子,有事儿了几个小子知道站在她这一边。 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赞同外孙子的话。 “秦烁说得有道理,女孩子不能吼,希望你们把这点儿记在心里,以后的生活里也落实下去。” 要是让他知道这三个小崽子对他闺女不好,呵。 他岁数大了管不了多少年,但是别忘了他还有两个年富力强的儿子。 谁敢欺负他闺女试试。 秦烁三个乖乖的点了头,他们才不傻呢,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 只要让妈妈安心跟着爸爸,他们三个包管家里家外都不需要妈妈操心。 小老三都已经被他轰去跟妈妈学习踩缝纫机了,妈妈抽时间还教他画画,相信很快他们家就能出第二个裁缝了。 秦烁想到自己计划的进度,在心底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还小,他也只能做些简单的饭菜,老二洗不了衣服,但是家里的卫生已经达标。 目前就差小老三了,希望他不要让自己这个大哥失望。 贺世昌满意地上楼,拿了钱之后由小张开车,带着他们一家子往老宅去。 贺家老两口住的是第一次进京时候买的房子,是靠近城中心的一座四合院。 四合院不大两进的样子,现在跟老爷子老太太一起住的只有大房贺世旻一家。 老二贺世晁一家都在外地,老四贺昙一家住得离老爷子近,就在隔了两条胡同。 所以知道今天柳沉鱼回老宅,贺家能来的都来了。 下车之前贺世昌拍了拍柳沉鱼放在腿上的手,语气温和:“要是有不长眼的,你别噎别人跟噎爸爸一样,给他们留点儿面子。” 柳沉鱼看了他一眼,十分无语:“我在你心里就是个事儿妈对吧。” 惹祸精一个? 她有没有躁郁症,怎么可能见人就闹腾。 贺世昌被闺女撅回来,讪讪地笑了两声:“这不是怕你跟人干起来么。” 这闺女长得是一点儿也不像她,独独有一点儿跟他一模一样,那就是脾气急。 不惹事儿也不怕事。 这点儿好也不好,贺世昌吃过这个亏,不想闺女再吃。 柳沉鱼回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第一次见面,只要不炫我脸上,我是不会怎么样的。” 她可不是站着挨打的性子,听贺睢宁说,贺家的孩子都是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来的。 真要干起来,她那两下花拳绣腿估计派不上用场。 不过不用担心,她有人啊,她不行就让他们家秦淮瑾来! 贺世昌气结:“家里小辈儿没有这么不开眼的,你放心吧。” 柳沉鱼挑眉,然后打开车门下车,看着眼前的高门大院,心道最好跟他说的一样。 贺睢宁吃完饭就骑车过来了,这会儿就等在门口。 见着人之后,朝院里大喊:“小貔貅儿来了。” 柳沉鱼抬起的脚顿时绊在了台阶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贺睢宁。 这货刚刚喊她什么? 貔貅?? 不是她理解的那个吧? 她扭头看向抱住她的秦淮瑾,一脸的迷茫。 秦淮瑾压下上扬的嘴角,把人扶好,瞪了眼门口的贺睢宁,然后道:“甭搭理他,他就是嘴欠。” 话音落地,就见院子里涌出一群人。 是的,没看错,就是一群人。 那群人嘴里还念叨着:“小貔貅儿在哪儿?” “快,闪一边儿去,我也长长眼,见识一下活的貔貅。” 走在最前边儿被人扶着的老太太指着门边儿的贺睢宁,“就你小子贫嘴,要是把小貔貅儿吓跑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后这帮人就看到门口抱着的两人。 「哈哈哈哈欠的总算还清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别把人吓跑了 走在最前边的老太太一看这情况,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扶着她的人差点儿没跟上。 “哎,奶奶,回头干嘛,不去看您亲孙女啦?” 老太太摆摆手,两条小腿倒腾的十分迅速,“我记着你爷爷早清儿让我给找他袜子来着,哎哟瞧瞧我这记性,忘死了。” 一边走一边念叨。 “到底是老了,记性不好了,你说我不记着,你们也不帮我想着,要你们这么多孩子干什么用。” 腿快得早就冲到门口了,看见门口两人的状态,也知道老太太为什么转头就走。 捂着嘴笑了笑,赶紧跟上老太太的脚步,嘴里忍不住嘱咐:“娘,您慢着点儿,忘了您的老寒腿了是吧。” 这要是还没见到孙女,先在孙女眼跟前儿摔个大马趴可就有意思了。 老太太撇嘴:“就你长着嘴,你老娘我扛着木仓跟人干仗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现在管到我头上了,贺昙,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被老娘数落得跟三孙子似的女人正是老太太最小的闺女贺家老四贺昙。 她被老太太顶了回来也不恼,反而笑了笑,“瞧您这话说的,我就算是孙猴子,也翻不过您的手掌心啊,您老是谁啊,您说对吧。” 老太太哼哼两声,“一家子锯嘴葫芦就生出你这么个碎嘴子,我瞧着睢宁就随你了,以后出去可别说你是我闺女。” 贺昙伸出手虚扶在老太太身后,摇了摇头:“那是不能够啊,我必须到处嚷嚷我是您的闺女。” 这话一出,气得老太太伸手朝她后背拍了两下子,嗔怪道:“叫你贫嘴,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 说完之后,老太太又突然笑了出来:“你刚刚跑得快,看清那孩子长什么模样了么,老三说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哄我的。” 贺昙就看了一眼,又没有火眼金睛,哪儿能看得清楚,“娘,您这就为难我了不是,人小两口感情好,我一个当长辈的盯着人家看怪不好意思的。” “反正一会儿就看着了,您老这么着急干什么,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她飞了不成?” 这话惹得老太太又给了她两巴掌。 贺昙伸手揉了揉后背,在心底哀嚎,就老太太这手劲儿,最起码再活五十年不成问题。 争取当个人瑞。 柳沉鱼看着乌泱泱来,又乌泱泱走的一群人,脚趾恨不得在原地抠出一座四合院来。 她伸手推了推圈着他的人。 秦淮瑾低头笑笑,“没人看见。” 下车就站在车头的贺世昌和三个崽:“……” 他们不是人对吧。 “咳咳,”再不出声,这两人还要抱到什么时候,真是不成体统,“家里人还等着,赶紧进去吧。” 说完,也不管这两人,连拉带抱地带着三个孩子走进院子。 秦淮瑾想到那位贺老,站直之后,抻了抻身上的军装,拉上柳沉鱼的手,稳步向前。 柳沉鱼倒是没想这么多,只管跟着人一起进去见人就成。 四合院没有别的布置,院子前边跟秦家小院一样有一小块菜地,里边种着西红柿,黄瓜豆角,尖椒,茄子等蔬菜。 每种菜只有一个平方米的大小,在黄瓜架上,柳沉鱼隐约发现了几个小黄瓜的身影。 西厢房前边搭了葡萄架,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不是时候,葡萄秧子长得倒是郁郁葱葱,葡萄是一串儿也没见到。 堂屋门口挂了竹门帘,四边的窗户都支起来了,还没走进屋,就已经听到有人说话了。 他们跟在贺世昌身后走进堂屋,第一眼就看到了满屋子的人。 柳沉鱼忍不住往后仰了仰脖子,好家伙老贺可没跟她说过贺家这么枝繁叶茂啊。 她快速粗略地数了下,最起码二十多口子人。 这是在京城的人都到齐了吧。 贺世昌一进屋,先是跟沙发前站起来的两位老人问好:“爹娘,我们回来了。” 两位老人点点头,指了指身边的沙发,“坐吧。” 老人开口之后,贺世昌又跟大哥大嫂问好。 贺昙夫妻俩笑着跟三哥问好之后,家里的小辈赶紧跟三叔三舅问好。 柳沉鱼看着这样的场景只觉得好像回到上辈子过年的时候,那时候全族的人见了面,你问我,我问你。 打过招呼之后,贺世昌抓过身后的柳沉鱼,招呼着女婿坐在单人沙发上,笑着介绍:“娘,这就是小鱼儿,我说得没错吧,跟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一模一样。” 柳沉鱼就坐在老太太身边,一脸的乖巧懂事。 老太太拉住她的手,眼圈泛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孩子你在外边儿受委屈了。” 柳沉鱼含蓄笑笑:“再多的苦难都过去了。” 她可不会说原身以前经历的事情没啥了,棍子没打在自己身上当然不觉得疼了,但是也没必要替别人不在乎。 她可不是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吞的性格。 柳沉鱼一向是她不舒服了,也不会让别人舒服的人。 老太太也从各方面的渠道都了解过小孙女的性格,一点儿也不吃惊她能说得如此直白。 这孩子确实跟她年轻时很像,但是她却不及这孩子长得好,想到这么好的孩子在那样的畜生手里长大,老太太就吃不下睡不着。 这会儿终于看见人了,许久不曾有过大起大落情绪的老太太忍不住哭了出来,“是,再多的苦都过去了,以后让你爸好好贴补你,你爸爸办不了的找你大伯二伯,实在不行找你姑父也成。” 贺世昌:“……” 在老娘眼里如此废物,还被掏了老底,他不要面子的么。 贺世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就是为了表示对这个侄女的重视,见老娘发话了,他扯起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容。 “小鱼儿有什么事儿只管找大伯,”他看了眼沉着脸的三弟,笑着说,“有些事儿你爸做着不方便,找大伯大伯母肯定没问题。” 贺平阳看着老爹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爸,你要是不习惯笑就别笑了,再把小堂妹给吓着。” “滚蛋,哪儿都有你。” 被儿子拆穿了的贺世旻脸色一沉,朝贺平阳吼道。 贺世昌撇嘴,不就是军长么,等他到那个年纪了说不定也升上去了,牛气什么。 “你大伯在冀州军区,你记下他办公室的拨号,联系不上你爸的时候,就联系你大伯。” 一直没说话的老爷子开口了,看着柳沉鱼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柳沉鱼不知道贺世旻什么职位,但是让贺世昌都说不出话来,想必肯定比老贺职位高,所以她几乎没有考虑就应了下来。 “谢谢大伯大伯母。” **珍坐在贺世旻身边,见小姑娘乖乖巧巧的,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你乖。” 这孩子一看就跟她们家那些个混世魔王不一样,女孩子么就应该这样香香软软的才好。 贺雪溪和贺雪霁靠在窗户边的写字桌上,忍不住齐齐翻了个白眼。 她们就知道,她妈就喜欢乖巧的女孩子。 大家互相介绍一番,柳沉鱼也了解到这个大家庭到底有多少人了。 贺家老俩一共生育了四子两女,立住的就只有现在的贺世旻,贺世晁,贺世昌和贺昙。 其他两个都在战争中牺牲了。 大伯贺世旻和大伯母**珍一共生育了三子两女,大儿子牺牲了,现在家里就只有两个儿子贺禹洲,贺平阳,两个女儿贺雪溪和贺雪霁。 二伯贺世晁和二伯母在外地,倒是四个孩子懂事儿之后都送回了京城,三子贺冀北,贺永嘉,贺琴川,一女贺云梦现在都跟老人住在一起。 贺昙嫁给了京城隋家的家主隋修阳吗,生育了二女隋静,隋馨,一子隋风。 柳沉鱼:“……” 该说不说,贺家人的生育能力跟秦淮瑾有一拼了。 今天来的最小的都是跟柳沉鱼一个辈分的,大家怕她一下记不住这么多人,各家的孩子都打发去上学。 不说其他人,就大伯贺世旻的二儿子贺禹洲,他是柳沉鱼他们这辈儿里年龄最大的,今年三十九岁,老大都上高中了。 最小的隋馨和隋风是龙凤胎,也比柳沉鱼大了七岁。 这么一对比,柳沉鱼真是年轻得可以。 柳沉鱼看着一屋子的俊男美女差点儿眼睛都花了,到最后幸好是记住了。 她真的没想到,只是回来了一趟,就多了这么多亲朋好友。 就这时候,贺世昌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里边儿是厚厚的一叠照片,柳沉鱼歪头一看,原来是结婚时照的全家福。 他一张一张地发给家里人,“都拿着,给家里的孩子们回去认认脸,别以后在大街上打死照面都认不出亲姑姑亲姨。” 贺家的小辈自然开心地接过。 老太太瞪了眼贺世昌,“你就不能等年底人齐了再好好介绍小鱼儿?” 说完她扭身看向身边的柳沉鱼,见她面上没有抗拒的神色,才没有数落贺世昌。 老三可都跟她说了,这孩子现在还没喊他爸爸,她真怕老三做的事儿不合孩子的心意。 要她说,老三两口子就是自作自受,自己生的都弄错了,活着干啥死了算了。 贺世昌摆摆手,“她过年还不知道回不回来呢,她拖家带口的,又离得远。” 他也舍不得闺女这么奔波。 老太太点点头,知道他是为了闺女好,也就没说什么。 柳沉鱼倒是坐的瓷实,她没觉得老贺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都回去认认人,省得以后惹到她脑袋上。 老太太戳了戳身边一直喝茶的老爷子,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到柳沉鱼手里。 “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我听你爸说你喜欢数钱,奶奶在里边儿放了不少,没了就给奶奶打电话,奶奶给你汇。” 被捅鼓了的老爷子放下手里的茶杯,也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柳沉鱼,语气严肃:“收着吧,能回去数一会儿呢。” 随后他又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些不太好,贺老爷子又补充:“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听你爸说你初中毕业了,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这样的家庭,想要得到金钱不要太容易,难得的是面对这样的诱惑保持本心。 柳沉鱼笑着接过:“谢谢爷爷奶奶,您二老放心,该拿的钱我拿,不该拿的我不会碰。” 听了柳沉鱼的话,老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是个好孩子。” 柳沉鱼仰了仰下巴,“那是肯定的,我好得不能再好了。” 两位老人又给了秦淮瑾还有三个孩子红包,紧跟着家里的长辈都开始送红包。 秦烁板着脸,眼中的笑意都要装不下了。 发财了发财了,这么多红包,回家之后他又能做几个大菜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过了一下,他就告诫自己,花钱不能大手大脚,一定要有计划,有计划才能长久发展。 这一家人认了亲,请了半天假的人该去上班了,一个个地跟柳沉鱼打过招呼就先离开了。 剩下的就是贺世旻一家人。 他们跟老两口住在一起,孩子们单位都分了房子,已经不跟他们一起住了。 吵闹的屋里总算清净下来,贺世旻喝了口水,问:“老三,你媳妇儿那到底怎么样了?” 实在不行就给调到冀州去,冀州有很多农场,安排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贺世昌摇头,他也发愁,大夫不好下结论,他自己认为这人没疯。 老太太看他这副怂样,轻轻放下手里的茶杯,冷哼一声,“你知道个啥,你就知道吃了不饿。” 她盯着贺世昌的眼睛,“老三,她是糊涂了些,但是咱们也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她可怜,我孙女就不可怜了?” “受不住了就装疯回京城,下次她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儿。” “她也是跟着咱们尸山血雨里冲过来的,那样的场面都没吓疯了她,柳家人是什么索命阎罗么,能把她吓疯了?” 这个家里哪个看不清楚呢,当初九州牺牲的时候老大媳妇儿也受不住,但是为了其他几个孩子到底也挺过来了。 她这不痛不痒的就看看人家以前如何对待她亲生骨肉,能疯? “就刘芳那个性子,我疯了,她都疯不了。” 不过就是不敢面对现实罢了。 自己养出一个白眼狼,还把白眼狼当个宝,没脸面对亲生的而已。 “还有那个老师的职位,真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啊,你去跟公社打招呼,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冷着脸,这是气狠了的表现。 柳沉鱼见她直喘粗气,赶紧伸手拍了拍老人的后背:“奶奶,不至于因为不值当的人生气。” 刘芳疯与不疯重要吗? 不重要。 因为这样一个不重要的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老太太心疼地拉过柳沉鱼的手:“我是因为她么,我是心疼你。” 亲眼看着亲妈如此对待自己,这孩子心里得多难受啊。 为了安慰她还得表现的云淡风轻。 老太太瞪了眼贺世昌:“你要是办不了,就让放你大哥去办。” **珍在一边也忍不住点头。 她以前就觉得三弟妹养孩子太仔细了,那孩子身子真的没有她说的那么差。 不过到底是妯娌,有些话她不好说,再说了不是她的孩子,她管这么多人家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骂她呢。 贺世昌头疼,他哪儿是舍不得啊,刘芳在放弃他们的孩子选择那个假货的时候,他的心就凉了。 “爹娘,大哥大嫂,真不是我不处理,她现在到底疯没疯还不清楚,真要是把人弄到第三医院去,她没疯也得疯,咱家不能做出这种给人话柄的事儿。” 真要是把人逼疯了,这就是敌人攻击他们最好的把柄。 他不能让刘芳一个人把他们一家子都拖下水。 第一百九十六章 活着就好 “爹娘放心,我不是糊涂的人。” 贺世昌说完,吩咐儿子,“睢宁,你去问问大夫,要是人没事儿就接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刘芳在杨庄生产队的遭遇他都知道了,他看了眼坐在女儿身边沉默寡言的男人。 想也知道这人肯定插手了。 贺世昌心里倒是没有不适,好说歹说都说过了,刘芳一脑门撞进去不回头,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怪不得谁。 秦淮瑾的手段还是温和,这要是他,有人欺负到他媳妇儿头上,他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之前也是投鼠忌器,刘芳跟外人还是不一样的。 这么多年了就是养个猫狗都舍不得,更何况是给他生儿育女的妻子。 现在想来也好笑,他们的关系竟然因为一个假货分崩离析。 说到底还是他无能。 不怪老娘嫌弃他。 贺睢宁挑眉,“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实在是怕了他妈,真要是接回来再吵起来,她说话不过脑子,再把一家子都得罪惨,她是真想去冀州种地了。 老太太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还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管有没有好说的,要是没病也得接回来。” 躺在医院浪费医疗资源太不应该了。 奶奶都说话了,贺睢宁自然不会反对,叫上小张转身出了四合院。 老太太又朝贺老爷子使了个眼色,贺老爷子不想动,孙女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他还想多跟她坐会儿。 老太太见他不懂,眼睛一横。 贺老爷子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大腿面,站起来点了点贺世昌,贺世旻和秦淮瑾。 “走吧,跟我去书房,我跟你们聊聊。” 贺世昌贺世旻知道父亲的意思,站起身跟着走了。 秦淮瑾看了眼身边的柳沉鱼,皱眉。 柳沉鱼看他的模样笑了,伸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去吧,好好跟爷爷请教。” 贺老爷子可不是谁都指点,难得这样的好机会,这人还不赶紧去。 老太太看着小两口卿卿我我的模样,捂着嘴笑,“去吧去吧,我还能把你媳妇儿吃了?” 臭小子,小鱼儿可是她亲孙女。 秦淮瑾伸手拉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紧了紧:“有事儿就喊我。” 屋里的女人失笑,戏谑地看着柳沉鱼。 但是柳沉鱼是谁啊,论脸皮厚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你去吧,有事儿喊你。” 秦淮瑾到底跟着老爷子去了书房。 老太太抬了抬下巴,**珍瞬间了然,站起来拉着秦烁兄弟,笑着说:“走,姥姥去给你们拿好吃的。” 秦烁看了眼柳沉鱼,见她点头,这才跟着**珍离开堂屋。 现在屋里只剩老太太,贺雪溪还有贺雪霁并柳沉鱼四人。 柳沉鱼这会儿要是不知道老太太有话跟她说,那这么些年真就是白混了。 “奶奶把人支出去,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贺老太太叹气,让贺雪溪和贺雪霁坐到沙发的另一头。 “这话其实不应该我跟你说,只是你那个妈太不着调,想必也没跟你说过。” 老太太是艰难岁月走过来的,见识得太多。 她拉着柳沉鱼的手说:“现在你跟小秦的事儿已经是定局了,不管如何开始的,结果总是好的。” “我们国家的稳定与团结离不开千千万万的人民和人民子弟兵,正是因为有他们的牺牲,才有了我们的安稳生活。 小秦离婚的原因我跟你爷爷也了解过了,这不是大事儿。 我们那时候生离死别的太多太多了,解放战争后许多家庭收养了战友的孩子。 就算现在,我们的战士也有很多这样做的。 所以关于小秦的三个孩子你放平心态,亲生跟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重要。 夫妻之间多沟通,跟他谈。 教员说过,谈不成也可以,谈得成也可以,保持沟通就可以。 只要你把心态放正,这一切都不是问题,贺家就是你的后盾。” 柳沉鱼还以为老太太要跟她谈什么,“奶奶,当初我提议秦淮瑾把人接到身边是因为可怜孩子。” 她经历过风雨,也不愿撕了别人的伞。 老太太点头:“你能想得开最好,都说后妈难当,教养孩子的事儿就交给他们父亲。” “要孩子的事儿也不着急,你还小,好好养养身子,自己好了比什么都强。” “你妈不干人事儿,把你弄到这个艰难的境地,不过你放心,你大伯二伯都已经表态了,等爷爷奶奶百年之后,私房都留给你。” 这样柳沉鱼以后生下孩子不至于跟秦淮瑾的孩子争抢,闹得兄弟阋墙。 他们贺家给她铺路。 柳沉鱼摇摇头,见面礼,贺家给的补偿她可以拿,但是老人的私房她不能拿。 “奶奶,我没准备要孩子,我恐育而且不想承担产后的后遗症。” 主要是她怕死。 “所以您二老的私房就留着自己花用吧。” 贺雪溪和贺雪霁就在一旁听着,奶奶留下她们两个用意,她们两个也清楚。 谁让她们家各自都有两个收养的牺牲战友家的孩子呢。 这事儿她们经历过有发言权。 只是听到柳沉鱼的话,贺雪溪摇了摇头:“只要养得起就生一个吧,小孩儿还挺好玩儿的。” 贺雪溪是军医,家里四个孩子,两个亲生的两个收养的,要不是他们夫妻都太忙了,年龄也大了,她还想再要个孩子。 柳沉鱼摇头,她上辈子到死都没结婚,这辈子有各方面的原因所以结婚了。 但是要孩子这事儿谁都不能动摇她。 贺雪霁摇头:“大姐,差不多得了,有人喜欢孩子,比如你,有人不喜欢孩子比如我,不要过多插手别人的人生,你又不能替小妹养。” 养孩子费心费神,要不是她丈夫把战友的孩子接回来,她们家这会儿清净着呢。 贺雪霁就生了一个孩子,她跟丈夫都忙,孩子一直跟着爷爷奶奶。 收养的战友家的两个孩子,听话懂事儿也不用贺雪霁操心,但是到底是孩子,一到家吱吱喳喳地吵得人心烦。 贺雪溪瞪了她一眼,“别捣乱。” 这儿劝小妹呢,她都快四十的人了,还看不明白奶奶的意思。 柳沉鱼看着姐妹俩就要吵起来了,赶紧出声:“好了,这不是还早着呢,等时机到了再说。” 只要家里有亲戚,就免不了催婚催生,这个柳沉鱼在上辈子都经历过,她处理这事儿就一个字,拖。 拖到大家看见她就知道说的那些都是废话之后,就没人在她耳边吵吵了。 老太太:“行,你自己只要过得好,爷爷奶奶也没有别的要求。”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最好的关系就是没关系 老太太不是迂腐的人,不生孩子也没什么,只要人活着就行。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老太太心里唯一的念想。 打仗的时候她想活着,濒死的时候她想活着,想自己的孩子们活着。 大孙子被换出去的时候她祈求过,希望就算少胳膊少腿至少活下来就成。 结果老天爷没有听到她的祈求,那孩子被活埋了。 大儿媳妇**珍还是有了老二平阳才缓过来。 但是那是他们老两口心里永远的痛。 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她想得不多,活着就行。 柳沉鱼伸手揽过老太太瘦弱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笑意:“您老就放心吧,我别的不行,养自己还是很顺手的。” 上辈子养了自己一次了,第二次也差不到哪儿去。 老太太看着小孙女笑颜如花的脸,拍了拍肩膀上的手。 “真心换真心,咱们人民子弟兵的孩子差不了。” 她也不是看不出来,小秦对小孙女那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他有心不会让孩子冲撞了柳沉鱼的。 柳沉鱼把老太太哄得正高兴的时候,贺睢宁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病恹恹的刘芳。 贺老爷子带着儿子还有孙女婿出来,坐在沙发上打量刘芳。 老爷子是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手上都是敌人的血,人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就已经不怒自威了。 刘芳一直怕公婆,以前能不来老宅就不来,这会儿看着老爷子严肃的脸色,她腿都软了。 “爹,娘……” 刘芳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爹娘,我知道错了。” “你站起来吧,我们家没有这个规矩,你能明白错哪儿了吗。” 老太太把桌上的报纸递给柳沉鱼,示意她不用管。 柳沉鱼乐的轻松,打开报纸一目十行地阅读这一天的大事儿。 刘芳流下两行泪,站起身,神色恍惚:“我虚荣,贺白梅是我心里孩子的模样,当我看到亲生女儿是那副粗鲁寡言的样子,我从心底里看不上她。” “我不想我的付出都付诸东流,贺白梅是我耗尽心血养大的孩子,她完全是我心里的模样,我放不了手。” 放手不就说明她眼瞎心盲,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来么。 这些年的生活好了,她早就忘了当初的自己了。 她不想在妯娌邻居面前低一头,可是柳沉鱼的存在就是告诉大家,她就是个蠢货。 蠢到给仇人养孩子。 这让她怎么接受。 老太太冷哼:“那现在的贺白梅还是你心里的那个争气的孩子么。” 被打两下就把好好的工作让出去了,贺家的骨气是一点儿没学到。 她也不想想,她那个大哥有没有这个能耐教书育人么。 要不是因为村小老师这个职位贺家在县里公社都打过招呼,他们柳家真以为谁想顶替就能顶替的。 笑话。 刘芳想到贺白梅如何对待她的,只觉得心如死灰,她这么坚持,如此对待亲生闺女,到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爹娘,是我糊涂。” 刘芳站不住,蹲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贺世昌冷脸看着,“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已经不重要了。” 刘家人要是拼死拼活的非要把她接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刘家人没有一个有这个骨气。 “你想想接下来你的去处吧。” 刘芳哭够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摇摇头,“我还是回杨庄大队吧。” 她无言面对儿女还有丈夫。 贺世昌看向贺家二老,老爷子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你换个地方吧,冀州有不少农场,你去那边儿种地吧。” 既然她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工作,他们何必做好人。 刘芳没有意见,她看向柳沉鱼,希望这孩子能看她一眼,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几次三番之后,她跟这孩子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的存在只会给孩子们添堵。 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也好。 “柳家人……” 她跟柳家人相处过了,之前盯着他们的时候,她从他们嘴里听到过柳沉鱼的名字,她怕柳家人找她的麻烦。 贺世昌:“这个你不用管,你回来的那天我们就报警了。” 现在那家人应该在局子里蹲着。 偷孩子,换孩子,虐待小孩儿这三样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要不是柳沉鱼想先留着他们,他早就在上次就把他们送进去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刘芳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大槐树,脑海里全都是贺白梅的身影。 有她买的各种各样的小裙子,小皮鞋,吃的用的无一不精。 再回想起柳沉鱼回家时的模样,裤子短到小腿肚,上边的补丁一块又一块。 她以为她不记得了,但是现在想来那些画面瞬间就能想起,像是印在她的视网膜上,让她自责羞愧。 “我手里还有几千块钱,存单在家里衣柜最下边的藏蓝色裤子里,就是我得模范教师那次穿的那条裤子。” 她看了眼从她进来就无动于衷的孩子,垂眸道:“这个钱给小鱼儿,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个钱是她存着给贺白梅结婚用的,在贺家的时候,贺世昌每个月工资高,生活上组织解决了不少,他们根本用不到钱,更别说她的工资了。 她的工资就这么存起来了,前边三个孩子结婚她都给过,剩下这最大的一笔留给贺白梅,只可惜她看重的孩子辜负了她。 贺世昌看了眼头都没抬一下的柳沉鱼,叹了口气,“这个钱小鱼儿就不要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往后每个月的一号,我让小张给你汇过去三十块,直到你这个钱用完。” 柳沉鱼看着报纸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老贺还是很了解她嘛,知道她不会要这人的钱。 既然断,就断得干干净净。 刘芳有没有杀人放火,去冀州种地也种不了几年,等局势稳定了,她肯定得回来。 柳沉鱼和她最好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 刘芳失落落魄地跟着贺睢宁走了。 贺睢宁把人送到冀州某农场,再回来的时候,柳沉鱼和秦淮瑾正带着老二秦灿去军区医院。 这里有贺世昌介绍的主任,这位大夫对心理学略有研究。 国内目前没有这方面的专家,他们也去碰碰,看看能不能有个好的办法,让孩子开口说话。 柳沉鱼知道秦灿本人也很着急,所以第二天一早没吃饭就让小张把他们送到军区医院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情志病 何医生看着病人的病历,紧皱眉头。 他确实是对心理有些研究,但是国内的资料太少了。 “跟我在电话里跟你们说的一样,过度的精神刺激是会出现这些表现,应该是应激性神经障碍的表现。” “要想解决,需要及时接触精神刺激的因素,及时进行调整,一般在刺激因素去除后就会恢复。” “但是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大儿子落水之后住院痊愈回家了,没有生命危险,这孩子还是说不出话来,大概率就是内心太过自责。” “他内心极度敏感,犯了错误不需要你们批评,他自己已经开始自责了,他不肯放过自己,甚至因为自责他失去了声音。” 何大夫把秦灿的病掰开了揉碎了跟眼前年轻的夫妻解释。 秦淮瑾一头雾水,他不懂,老大不是没事儿么。 柳沉鱼却理解了。 “他是个内耗的人,虽然表面看着十分阳光,但是内心焦虑,沮丧,自我攻击。” 这都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这类人不是跟他人过不去,他是跟自己的过不去。 何大夫没想到柳沉鱼直击根本,他赞赏地看着她:“确实,这个病他只能自己去克服,家长能做的就是多关心孩子,给孩子一个温馨的环境,让孩子有安全感,他这个情况需要长期的心理支持。” 很可惜,国内还没有健全的心理治疗科室。 柳沉鱼点头,国内是2001年经过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批准,才开始了心理咨询师的职业化工作。 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有心理医生一说。 柳沉鱼点头,“谢谢您了何大夫,您说的这些我们都记住了,您看要不要给孩子开点儿别的药?” 来都来了,不买点儿药回去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不用,你家孩子不缺营养,平时吃什么回去之后还吃什么就好,这是情志病让孩子保持好心情比吃什么神丹妙药都强。” 既然不用开药,柳沉鱼和秦淮瑾带着孩子就准备回去了。 来京城该见的人都见过了,他们回去收拾一下回驻地了。 贺睢宁昨天回来之后,连夜就走了,他团里还有任务,腾出这三天时间就已经了不得了。 贺世昌也忙得不可开交,小红楼现在就保姆和她们一家人。 到家之后,秦淮瑾带着孩子上楼收拾行李,原本想带孩子们出去玩玩儿,只是柳沉鱼大姨妈到访,实在不愿意动弹。 这大太阳的晒着,她可没心情逛公园爬长城。 她坐在沙发上看书,这是老贺从贺广陵的房间里拿出来的,柳沉鱼看着还不错,就当个打发时间的读物。 “小鱼,咱们中午包饺子吃你看成吗?” 保姆方姐围着围裙,局促地站在厨房门口问。 方姐来贺家有两个月了,平时首长不在家,她一个人想弄点儿什么吃就弄点儿,不想动也可以去食堂吃。 现在首长的小女儿回来了,明明长得明艳动人,说话也温和有礼,但她就是不敢往她跟前儿凑。 这两天她也看出来了,贺家这个小女儿在这个家里的分量着实不轻,跟家里两个男孩子比也不差。 贺家的大闺女她也见过,上次过来给首长送排骨,她见了一面。 长得跟这个小女儿不太像,大闺女她更不敢亲近,人家那么小岁数就已经是文工团的团长了,气势比她在大院里认识的小姑娘都强。 这么说起来,姐妹俩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都不太好亲近。 柳沉鱼放下手里的书,回头看她,“好啊,什么馅的?” 吃饺子简单,她还能帮方姐包,这样今天中午就能早点儿吃饭了。 “吃刺嫩芽的怎么样,一大早首长就让我去军人服务社买了一斤猪肉,咱们剁半斤肉馅,剩下的半斤晚上还能炒两个菜。” 刺嫩芽是她前几天回家,她乡下的侄子送来的,从山里头摘的,还嫩着呢,吃饺子包子都好。 “野菜的?也成,您和馅,面就让秦淮瑾和。” 这个季节吃野菜猪肉的饺子也挺不错,柳沉鱼昨天在老宅吃得太丰盛,今天正好换个口味。 “那哪儿成啊,姑爷的手是拿木仓打敌人的,哪儿能用来和面啊,我一个人就成了,你们都别沾手。” 要说贺家这两个姑娘不好接近,那秦淮瑾这个姑爷就恨不得让人见到就离他八丈远。 这人长得是丰神俊朗,但是每天沉着脸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 她都怕跟他打交道会被冻住。 这两天方姐老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啥,她又不敢问,实在是不敢招惹。 老天爷,首长这个小闺女还是带着他们家的阎王爷赶紧回家吧。 她哪儿敢让姑爷做事儿啊,首长要是知道了,回来一定会批评她的。 可惜柳沉鱼不知道方姐在想什么,她摆摆手:“方姐,他力气大,揉的面劲道。” 在驻地家里和面的活儿都等秦淮瑾,没办法,他揉出来的面做什么都好吃。 方姐:“……” 她尴尬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磕磕巴巴道:“那,那就,那就辛苦姑爷了……” 说完,也不等柳沉鱼说话,转身跑进厨房择菜了。 柳沉鱼歪头,她有这么可怕么,为什么方姐一见到她就慌张哦。 秦淮瑾收拾好行李,下楼被柳沉鱼指使着去和面,等面和好屁股刚坐下,电话就响起来了。 柳沉鱼叹气,看个书都不让人歇停。 她放下书,拿起电话,“你好,这里是贺世昌家。” 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柳沉鱼拿着电话斜眼看了眼秦淮瑾,然后又道:“嗯,行我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带孩子么?” “不带,还没吃饭呢,让他们在家吃饭吧,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柳沉鱼很快挂了电话,坐正身子之后打量着秦淮瑾。 秦淮瑾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柳沉鱼拍掉男人的手,勾了勾唇角:“有人去老宅了,奶奶打电话让咱们过去一趟,你猜是谁去了?” 秦淮瑾脸色一变,皱着眉头看向柳沉鱼:“是他?” 这人反应也太快了,居然一下就猜到了,难不成是她漏题得太明显? “你怎么知道?” 秦淮瑾无语:“要是你们家的亲戚,你不会这么看我的,能来京城直接拜访老爷子的也只有他了。” 他说完,看向窗外晃动的树叶,阳光穿过树叶斑驳耳朵洒在玻璃上,碎的这一块那一块。 就跟他当初从秦家离开时的身心一样。 “他有什么立场来京城……” 他呢喃着,神色难看。 柳沉鱼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见他神色难看,拉了拉他的手,小声问:“要不咱们不去了。” 反正奶奶说他们不去也没什么的。 秦淮瑾转头,看向柳沉鱼,神色温柔了不少,“不用,没脸见人的从来不是我。” 他要是不去看看,怎么知道这人想要做什么,他有什么脸来贺家。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说瞎话不眨眼 秦淮瑾既然决定去,柳沉鱼起身准备换一身衣裳。 早晨穿的那套从医院回来她就换下来了,再出门肯定不会再穿了。 再说了,她可不是刚来的时候了,那会儿翻箱倒柜也就两套破衣裳。 现在秦淮瑾给她弄回来许多布料,这几个月又陆陆续续收到邵淼从申市寄来的时新布料。 她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这衣服做了左一套右一套,根本穿不完。 只是柳沉鱼刚站起来就被男人拽住了,她回头抖了抖胳膊,“怎么了?” 她现在穿的是一身纯黑色的真丝睡衣,一样的款式她给秦淮瑾和三个孩子一人做了一身。 其中小老三最是麻烦,全家人都穿黑色,就他特立独行要了一身黑色不行,还哭着闹着要白色。 柳沉鱼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么,这个家里几个孩子的资源一定是公平公正公开的。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她这里是行不通的。 要么要白色,要么要黑色,自己选。 最后小老三睁着肿成核桃的眼睛,捏着鼻子要了白色。 这下好了,晚上全家人一起泡脚的时候,整个一家子黑白无常。 何萍萍和黄淑芬晚上来串门的时候差点儿没吓死。 这身睡衣是西服领的,柳沉鱼身形瘦削,穿上特别有范儿。 秦淮瑾握了握她的手,“着什么急,吃完饭再去也不急。” 之前在贺家老宅的时候他听贺世旻说过,老两口每天十一点准时吃饭。 现在都十二点多了,爷爷奶奶肯定已经吃过饭了。 至于那个人吃不吃他不关心。 “那个人还不值得咱们牺牲一顿赶过去,吃了饭再去也不晚。” 他既然来了,不见到自己怎么可能走。 柳沉鱼挑眉,她也确实不待见秦淮瑾那个神经病亲爹,见他都这样说了,自然不会为难自己的肚子。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吃了饭再过去吧。” 她脸上的表情勉勉强强,看得秦淮瑾一阵心软,一把把人拉进怀里,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都是我要求的,跟小鱼儿完全没关系。” “哼,”柳沉鱼扬了扬唇角,“那肯定啊。” 秦烁带着弟弟在楼梯口看到爸爸抱着妈妈耳语,赶紧刹车转身拉着两个弟弟回屋。 “大哥,你干嘛啊,不是说下楼吃饭么?” 秦煜使劲挣扎了两下,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大哥,他最讨厌被人拎着后脖领子了。 秦烁这段日子跟着秦淮瑾锻炼,再加上柳沉鱼又舍得花钱买肉吃,他身上的肉渐渐结实,力气也大了不少。 一手拎着三十五斤的秦煜,还有力气甩了甩。 “听话,饭还没做好,大哥先带你们回屋玩儿玩具,你不是喜欢姥爷给我的坦克么,今天让你玩儿。” 他老爹终于忍不住对妈妈用美人计了,他们兄弟这会儿怎么能下去砸场子。 哎,机会场地他都给了,希望老爹不要辜负他的期待吧。 秦煜一听大哥让他玩那个他垂涎已久的坦克,也不挣扎了,听话地让大哥拎着他。 秦灿走在大哥身边,往后望了一眼,又神色复杂地看着大哥。 大哥也不容易,现在哄小孩都不眨眼了。 算了,他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了,老爹好不容易有个媳妇儿,他能做啥,成全就完了。 再说了,他就是想说啥,也说不出来。 该死的,他这嗓子到底什么时候好啊。 柳沉鱼那个女人还没听过他喊妈妈呢。 秦灿有些话没办法对人说,当初见面的时候他那样怀疑柳沉鱼,把她当成看中爸爸钱财的女人。 现在相处下来,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就清楚了。 他很后悔也很自责当初那样猜忌她,想说声对不起也没办法。 看着大哥和小弟打闹嬉戏,秦灿双手插兜,扭头望向窗外,一脸的沧桑。 不能说话,太为难孩子了。 柳沉鱼和秦淮瑾一起帮忙,饺子很快就包好了,吃过饭,秦淮瑾让秦烁带着弟弟去睡觉,他则等柳沉鱼换一身衣裳。 柳沉鱼换了身v领七分袖淡青色的真丝上衣,搭配了一条黑色a字裙,裙摆至脚踝之上。 脚下是一双丁字型小皮鞋,这鞋还是秦淮瑾托邵淼在申市买的,柳沉鱼很喜欢。 这种衣服在现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招风的,但是柳沉鱼是谁啊,她根子里红的不能再红了。 这个年代也不是没人穿裙子,碎花连衣裙城里的姑娘穿的不要太多。 她这身衣裳在驻地扎眼,但是回到京城就不招摇了。 再说了,秦淮瑾和老贺都说过,她想穿就穿。 既然没有顾忌,她才不会委屈自己。 秦淮瑾坐在沙发上,看着从楼上缓缓而下的女人,严肃的脸上添了两丝温和。 不等柳沉鱼问他,他合上柳沉鱼之前看得书,双眼认真的看着柳沉鱼,“果然人美穿什么都好看,这衣服把你的优点展示的淋漓尽致,可以多做几身。” 秦淮瑾这是私下跟郝山河练了好久的,这次柳沉鱼肯定会满意吧? 当然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真丝上衣塞在半身裙里,黑色的裙子衬得柳沉鱼的腰愈发纤细。 柳沉鱼笑了,“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 之前她穿这身衣裳的时候,这男人说什么,说裙摆太大了,别刮风把裙子吹起来走光了。 这是人说的话么,气得柳沉鱼两天没搭理秦淮瑾。 她原也没想着秦淮瑾能夸她,谁成想这零期待之后居然给了她一个惊喜。 秦淮瑾拉了她的手,将人拽到他的腿上抱在怀里,伸手拂过她的唇,温声道:“我会慢慢进步的。” 你别嫌弃。 柳沉鱼斜了她一眼,“那我可就没今天好说话了。” 这男人拉她坐在他腿上的动作是越发顺手了,也不知道以前谁跟出土的文物一样,不让摸也不让碰。 秦淮瑾揉了揉太阳穴,宠溺地看着她:“你开心就好。” 相处这么久,他还能不了解柳沉鱼,嘴硬心软的代表。 出门的时候,秦淮瑾看着她脚下的小高跟鞋,皱了皱眉头。 “应该换另一双小牛皮鞋。” 那双鞋是平底的,走路多了不会累。 柳沉鱼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这是搭配。” 秦淮瑾:“……” 可是穿着这双鞋从小红楼走到大院门口她就得受不了了。 更别说出了大院还得走一段距离才有公共汽车。 只是柳沉鱼坚持,秦淮瑾只能放弃坐公交汽车的打算,直接骑了家里的自行车带着柳沉鱼去贺家老宅。 柳沉鱼坐在后座,拽着秦淮瑾的白衬衣,嘴角悄悄地弯起来。 第二百章 好多钱啊 七十年代的马路上行驶着一辆自行车,骑车的男人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扶在腰上。 仔细看他的手下还有一只纤白的小手。 夏日午时的风炙热又热情,马路两边的树上知了扯着嗓子叫着,骑车的男人汗流浃背,慢慢渗透衬衣点线成面。 柳沉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挠了挠秦淮瑾的手心,“累不累啊。” 哎,这话说得好虚伪,这人的后背都湿了,她可是亲眼看到的。 秦淮瑾拍了拍她的手,声音里带着笑意:“别闹。” 柳沉鱼伸了伸舌头,这人真是对浪漫过敏,这时候不是应该说,“全世界都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我一点儿也不累么”。 好吧,是她太矫情了哈哈。 柳沉鱼伸出葱白的手指,戳了戳男人的后背,“你说你去了之后,你爸爸会不会抱着你痛哭,然后跟你说他错了?” 想想这个画面,柳沉鱼就一阵恶寒。 她实在想不通秦淮瑾他爹到底想的是什么,这儿子的命好歹是他媳妇儿用命换回来的。 他要是把儿子打死,他媳妇儿不就白死了? 这是图什么。 母亲骤然离世对孩子的打击已经很大了,这个爹还火上浇油,真不怕死了之后他媳妇儿找寻他啊。 秦淮瑾听了柳沉鱼的话,胳膊上忍不住冒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都竖起来了。 “别胡说,他……”秦淮瑾想到在秦家生活过的那些年,声音低了下来,“他不会那样做的。” 秦垚除了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失态过,之后也就只有在打他的时候才疯癫。 只不过这个疯癫外人根本就没见过。 秦垚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永远是那么得体儒雅,好似世间的一切都对他来说都不是事儿。 任何事情他都能摆平,在外人看来,他胸有沟壑腹藏锦绣,是个标准政客。 只有他知道他那身皮下的疯狂。 柳沉鱼撇嘴,那个人来他们家不是为了挽回儿子,还能是为了什么。 装一装总能吧? 柳沉鱼心里开始存着小心思的,她想看看那人见到事业有成的儿子之后是怎样后悔的。 只是在见到秦垚本人之后,柳沉鱼就知道秦淮瑾所言非虚,眼前这人真的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眼前这人银发满头,温文儒雅,似玉似瓷,身姿笔挺通气质,像个学富五车的教职人员。 路上秦淮瑾跟她说过眼前这人的一些资料,他有留洋背景,但在国内如此恶劣的大环境下还能身居高位,家族的能量是一部分,本人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他精通十五国语言,能力更是卓绝。 从他身上能看到千百年来国人心中的文人形象,他站在那里光华似玉温润通透,满心装着家国人民。 如果不是直到秦淮瑾的遭遇,柳沉鱼是怎么也不会把疯批两个字放在这样的人身上的。 其实柳沉鱼如果真的留心过秦垚这个人,就会知道认识他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及其高。 他所有心底里的恶都给了秦淮瑾这个小儿子。 现在那人就站在屋檐下,脸上带着微笑,眼神温和地看着秦淮瑾。 “阿瑾,好久不见。” 柳沉鱼轻抚了身边人紧绷的胳膊,想让他放松下来。 秦淮瑾自从见到他父亲,他浑身的肌肉就紧绷起来,像是一把随时要出鞘杀人的利剑。 其实秦淮瑾也就条件反射的紧绷了一会儿,意识到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了,他很快放松下来。 看着柳沉鱼担忧的眼神,他冲她笑了笑,然后拉住她的手。 “你来做什么,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说完这话,秦淮瑾看都没看秦垚一眼,拉着柳沉鱼进屋跟贺家老两口问好。 秦垚被儿子怼了也不生气,跟在小夫妻身后进屋。 柳沉鱼和秦淮瑾坐在老太太身边,秦淮瑾满脸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打扰爷爷奶奶休息了。” 以往这个时间老两口已经在午休了。 他看了安然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秦垚,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大中午的过来打扰。 老太太面容慈祥,嗔怪地瞪了眼秦淮瑾:“你这话说的,咱们是一家人,哪儿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之前贺世昌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贺家老两口也知道秦淮瑾是宁城秦家人。 孩子没提家里,他们以为他跟家里关系不好,也就没有多问。 谁知道转天秦淮瑾的父亲就来了。 “我已经给小鱼儿爸爸去过电话,他一会儿就能到。” 第一次见亲家,贺世昌刘芳总要有一个在的,这是礼数。 秦淮瑾皱眉:“岳父这两天忙得很,其实不过来也没什么。” 眼前这人有什么好招待的。 老太太慈爱的拍了拍他的手,“再忙一个小时的时间还是能腾出来的。” 秦垚看了眼秦淮瑾,笑着说:“这个时间来打扰二老是我的不对。” 至于原因,他不说,贺家人也知晓。 贺老爷子清了清嗓子,指着桌上的两摞大团结,神色不自然,“秦书记,他们都结婚了,彩礼小鱼儿说淮瑾已经给过了,你把这钱收回去吧。” 秦垚摇了摇头,“贺老,这是秦家给小柳的聘礼,之前我们不知道就算了,知道这事儿自然不会怠慢了她。” “您也知道阿瑾的情况,他的条件本就委屈了小柳,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从别的地方弥补她。” 说完,他温和的看着柳沉鱼:“小柳,这是秦家对你的心意,希望你以后跟阿瑾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他的眼神温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柳沉鱼张张嘴,说实话,这样的气势她也就在贺老爷子身上看见过,她实在想不明白他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文人是如何有这样通身的气势的。 她看着桌上的那两摞钱,想到秦淮瑜留下的三千块钱。 那三千块钱跟眼前这些一比,简直是既单薄又可怜。 这些最起码两万起步了,她自己手里有不少钱,不算秦淮瑾这几个月上交的工资,她自己收的就一万五了。 但是她的钱没有眼前这两摞钱多! 柳沉鱼噘着嘴瞪了秦淮瑾一眼,要不他牺牲一点儿? 这人不是说了,秦家的钱不要白不要,反正都收了三千,也不差这一点儿~吧? 秦淮瑾感受到柳沉鱼的目光,转头看向她,见她眼神里充满怨念,闷笑一声。 这真是貔貅无疑了。 柳沉鱼见他不说话,就知道这钱不能收,她扯起个假笑,“伯父,谢谢您的好意了,这钱我不能收。” 柳沉鱼说完,深吸一口气,把其他的话憋在肚子里。 秦垚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温和模样,他看了眼儿子,“这不是我的意思,是秦家的意思,阿瑾你懂么?” 秦淮瑾看着他这副虚伪的模样就想吐,冷声道:“秦书记,从离开秦家那天,我就跟秦家没关系了。” 他在外不曾打着秦家的名头。 贺家老两口也发现这父子俩的关系是真的不好,比贺世昌说的还要差许多。 不过这是小秦的家事,他们还是不过问得好。 老太太拉着柳沉鱼起身,“跟奶奶走吧,你爷爷画了一幅新画,你去给他看看,我说不好看他还不信……” 贺老爷子撇嘴,不满意老妻在孙女面前揭他的老底,“说什么呢,我这画可是隔壁的老王都夸赞的。” 老王可是大学教授,他的话能有假? 老太太不理他,转头悄悄对柳沉鱼道:“老王看上你爷爷养的小八哥了……” 柳沉鱼低笑,没有拆穿老爷子。 第二百零一章 姓秦很牛逼是吗 堂屋的空间留给秦淮瑾父子,就在屋内的空气马上要凝结成水的时候,秦垚开口了。 “爸爸没想让阿瑾原谅我。” 他承认心爱的人走了之后他接受不了,疯了很久,也伤害了妻子用命换来的儿子。 这是他这一生里做的唯一的错事。 他从不祈求原谅。 看着年轻健壮的儿子,他心里只有后悔,后悔这些年没在他身边,让他一个人在外打拼。 “当兵太苦了,你转业回地方吧,有爸爸和你两个哥哥在,你的路会好走很多。” 他调查了儿子这些年的情况,阿瑾早就可以升职,他一身的战功却抵挡不住论资排辈。 秦淮瑾勾起唇角,讽刺地看着眼前的人。 “怎么把我弄回去之后,好顺了你的意关在身边被你打死?” \"十几年前没有打死我,你很后悔吧。\" 秦垚看着这样平静的儿子,心里一痛,他没有资格让这孩子原谅他。 他每日梦到爱人唾骂也是他应得的。 “是,我后悔了,”秦垚不错眼地看着秦淮瑾,“我后悔当初打你,打你有什么用,我应该跟着你母亲一起走,这样好歹算个男人。” 而不是虐打爱人用命换来的儿子。 “你恨我是应该的。” “嗤,”秦淮瑾站起身,双手戳在口袋里,“恨你?你配么。”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秦垚,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了,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只会让我觉得可笑。” 秦淮瑾看着窗外的葡萄架,冷声道:“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秦垚就这么听着儿子对他的唾弃,面无波澜。 等他说完了,秦垚才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阿瑾,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秦垚的儿子,秦家的孩子,”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让你回地方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 他这个小儿子,从小被妻子宠坏了,磕不得碰不得,整天跟个混世魔王一样,带着大院里的孩子到处捣蛋。 他和妻子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 他当初管过,只是妻子劝住了他,前边已经有两个沉稳的儿子了,小儿子跳脱一点儿也没什么,总之做人没问题就成。 从来没吃过苦的孩子从家里跑出去当兵,他都不能想象这其中他受了多少苦。 “你现在在的部队要升职还得再熬一年,回地方就不一样了,你有军功,只会比现在强。” 秦淮瑾轻轻吐了口烟,“怎么,秦淮瑜两人已经不够你摆弄的了,还要摆弄我是吧。” “也是,你这样的政客怎么懂军队的管理,你以为军功就无敌了?要是没有其他人的付出,军队的稳定都不能保证,这个军功我挣得来么?” 所有的安排都是合理的,他服气。 部队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缺少,大家都是为了部队和国家的安定,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门当户对的婚姻才能长久安稳,小柳的家庭你也见识了,他们贺家在军队里的影响力你也清楚,真要有点什么你在这里,爸爸护不住你。” 秦垚看着儿子的侧脸,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抬头神色已如常,“我很快就要退下来了,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去见你妈妈了。” 他已经确诊了,现在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他这次来不是为了让儿子原谅的,只是希望他能跟老大老二缓和关系的。 老大从蓉省回去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日渐消瘦身子告诉他了一切。 秦淮瑾冷笑:“你有脸见我妈么?” 秦垚没有,他秦淮瑾也没有,要不是他母亲也不会死。 “活人哪管死人事,死了之后你妈妈要打要罚那都是我们夫妻的事儿了。” “你也知道你大哥二哥的为人,当初把你送回来也是我威胁他们的,不求你们像以前一样,最起码逢年过节的走动走动。” “至于秦家,你就算不认,等我走了,他们也会找你。” 秦淮瑾皱眉,宁城老宅他没回去过几次,但是也知道秦家的规矩。 “我没有用过秦家的资源,他们管不到我头上。” “至于贺家,你就当我带着孩子入赘了,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这要有一天贺家对付他,只能说明他伤害了柳沉鱼。 而他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柳沉鱼,所以不会发生秦垚担心的事。 “那这钱就当你的嫁妆。” 入赘也无所谓,“三个孩子要是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那我就接走,你看如何?” 秦淮瑾掐灭烟头,冷眼看向秦垚:“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 “你这次来的目的不是我,而是三个孩子吧。” 他明显不会再原谅这人,依照这人的性格,他不会来自讨没趣。 “怎么,打我还不行,还要把我儿子带回去接着打?” 被儿子点破心思,秦垚依旧面不改色,“我带孩子回去对你对贺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懂的。” “我懂什么?” 秦淮瑾盯着秦垚的眼睛,神情愈发冷漠。 “秦书记,你觉得我是卖儿求荣的人么。”他的儿子在亲妈手里尚且受委屈,更别说跟着秦垚去申市。 “你跟小柳还会有孩子,孩子我只带回去两年。”他最多也就两年的时间了。 “你大哥二哥的孩子也会送到申市,等我退下来带着他们一起回宁城。” 这是他跟两个儿子谈好的。 这一辈的感情已经不能修复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辈身上。 “呸,您瞧瞧您说的这是人话么?” 柳沉鱼看完贺老爷子的新画,出来给小八哥拿零食,结果站在门口就听到了这一派混账话。 她一把将秦淮瑾护在身后,怒气冲冲地看着秦垚:“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冠冕堂皇抢孩子的人呢。” “我这个后妈都没有嫌弃三个孩子,你凭什么说孩子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你想弥补自己的遗憾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八仙过海各凭本事,但是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未免让人不齿。” 她为什么同意秦淮瑾把孩子弄到身边,还不是因为她上辈子经历过父母不在身边的痛苦。 “他们的妈妈不爱他们,对孩子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打击了,现在秦淮瑾就是他们的支柱,你居然还想把这根擎天立柱给拿走,你这是对孩子们好?” 柳沉鱼气得要死,他妈的这老头简直是在她的雷点上蹦迪。 他知道小孩子离开父母有多痛苦么。 就连她柳沉鱼,想的也是跟秦淮瑾离婚,从来没有一个念头让他抛弃孩子。 这人算哪根葱! 就因为他姓秦,是几个孩子的爷爷? 「这两天我悄悄的加更了,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 第二百零二章 丧葬一条龙 实在是秦垚这张脸还有通身的气质太容易迷惑人了。 柳沉鱼从来没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儿,说起来也是她太想当然了。 她一路上都觉得秦垚应该是来挽回秦淮瑾的,所以根本没想这么多。 现在这人说出这样的话,明显就是没打着挽回秦淮瑾,反而会加深两人的隔阂。 这人要做什么。 柳沉鱼抿唇回头看了眼一身冷漠的秦淮瑾,狠狠瞪了眼秦垚。 这人不管为国家做了什么贡献,但是从根子上他就不是个好父亲! “我也明说了,三个孩子是不会让你带走的,这辈子别想,下辈子都没机会,你赶紧从我们家滚出去。” 人在愤怒的时候谁还顾忌秦垚是什么人,秦家又是什么东西。 “我们都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你带着你的秦家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给她弄封建的老一套,呵,她短时间在家可不是吃白饭的。 这年代的弯弯绕算是让她弄明白了。 秦垚被儿媳妇骂了之后,脸上依旧平淡,他抬抬手,温声道:“小柳先不要激动,我没有抢孩子的意思。” 他看向柳沉鱼身后的秦淮瑾:“逢年过节孩子还是可以回到你们身边的。” “嗤,”柳沉鱼翻了个白眼。 话说得多好听,不是来抢孩子的,但是要把孩子带走,人家还宽容大度地表示你们逢年过节还是能见到孩子的。 这是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就不用您操心我们逢年过节的要不要看孩子了,”柳沉鱼撇嘴,“孩子在我们身边,想看就看。” 还用得着他施恩? 这人是死了媳妇儿,脑子也跟着死了吧。 秦淮瑾了解他父亲,知道他远不是表现出来的这么和蔼可亲,他拉住柳沉鱼。 柳沉鱼回望他,满脸的不解。 他把怀里的人安抚好后,毫不畏惧地看向对面的父亲:“你的那些打算还是收回去吧,我们不会同意的。” 别说两年了,就是两个月都不可以。 三个孩子刚稳定些,也跟柳沉鱼培养出感情了,他是不会昏了头把孩子交给秦垚的。 秦垚见他们的神色坚定,也没有再坚持,反而笑了笑:“不带回去也没什么,只是秦家的心意,你们留下吧。” 柳沉鱼冷笑,好家伙这人跟她玩儿破窗效应呢? 用一个他们不可能答应的条件,去促进另一个条件。 秦淮瑾:“你告诉秦家,秦家不差我一个,何必浪费。” 不管是秦家的什么资源,给他都没用,无异于浪费。 贺老爷子和老太太就坐在葡萄架下,脚边放着一盘刚刚点燃的蚊香。 秦家的事儿他们不好插手,但是要是伤害到他们孙女,贺老爷子会让秦家知道,他们贺家也不是好惹的。 现在他们夫妻坐在这儿就是贺家的态度。 “这是秦家补偿你的,也是补偿小柳的,你委屈了小柳这是不争的事实。”秦垚今天来不是为了激化矛盾的。 看着两人如此紧绷的模样,秦垚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真的跟报告上说的一样,小夫妻的感情非常不错。 三个孩子对他们造不成影响。 “阿瑾,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是能让妻子过更好的生活,你为什么要拒绝。” 这点儿钱虽然不会让他们吃喝不愁一辈子,但是至少在蓉省驻地那个地方,他们能生活得很好。 秦淮瑾摇了摇头,一脸的哭笑不得,“你不用劝……” 秦淮瑾话还没说完,柳沉鱼就拽了拽他,“我来我来。” 秦淮瑾低头看她,看出她眼中的跃跃欲试,点了点头如了她的意。 柳沉鱼见他答应,脸上的笑容更盛。 她像一只小狐狸一样,眯着眼弯着唇。 “这钱我们收下了伯父。” 柳沉鱼小手一挥,一脸的认真,“您放心,收钱办事儿,这点儿原则我们还是有的。” “您去了之后,埋骨之地的风水给您选最好的,知客宴席吹笙班子一条龙办齐,我带着秦淮瑾还有三个孩子给您操办。” “当然,咱也不是什么活儿都接,晚上最多守到凌晨,守夜需要加钱,哭丧另算,办到头七,要是没人上坟的话您可以单独加钱,伍万元十年的上坟服务。” 麻蛋,这人不是有钱么,看他还给不给这个钱。 柳沉鱼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垚。 秦淮瑾低头笑笑,伸手摸了摸柳沉鱼的耳朵,她怎么就这么好呢。 说实话,这个钱要少了。 他从小到大吃的用的都是友谊商店的进口货, 友谊商店是接待外宾的,得凭护照,华侨证或者外籍工作证才能进。 普通的老百姓可进不去,更别说买东西了。 在这个资源短缺的年月,大家都在为一颗白菜,一斤面发愁的时候,友谊商店里全都是市面上难以买到的紧俏商品。 要知道友谊商店的口号就是:“市面上有的商品,我们这里要最好的,市面上缺的商品,我们必须有,外国时兴的,我们也得有!” 可想而知里边商品的是多丰富。 就连在百货大楼需要预定的自行车,到友谊商店只要你有外汇券就可以直接购买。 秦家有条件,加上秦淮瑾从小养的娇气,所以秦淮瑾的妈妈很舍得给他花钱。 什么巧克力,进口饼干,那会儿秦淮瑾都吃腻了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秦家的条件肯定比当初还要好,所以柳沉鱼要的这点儿钱对于秦垚来说还真不多。 秦垚古井无波的脸上听了柳沉鱼这话瞬间灵活了不少。 他眼里盛满了笑意,看向柳沉鱼的眼神温柔了不少,“你这孩子有心了。” “你既然不要秦家的钱,那你妈妈的钱你总得要吧?” 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的眼睛,见他听到妈妈的时候神色微动,秦垚眼里的笑意更盛。 “秦家那边儿我去说,你妈妈给你存了五万块婚姻启动金,这里是三万你先拿着,等我回去之后再把剩下的两万给你。” 说完之后,不管秦淮瑾有没有拒绝,他转头对柳沉鱼说:“小柳,接下来咱们就可以好好谈谈了。” 他的身后事如果能交给柳沉鱼办理,想必他到了下边儿爱人也能少骂他两句。 柳沉鱼:“……” 不对啊,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这人不是应该带着他的臭钱恼羞成怒地离开么,现在怎么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要跟她谈谈。 谈什么啊,她又不是从事丧葬行业的。 柳沉鱼就这么晕乎乎地跟着秦垚又坐到了沙发上。 秦垚点了点茶几,看着魂不守舍的柳沉鱼,“守夜多少钱,哭丧又是多少钱?” 第二百零三章 活人不管死人事儿 柳沉鱼回过神,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你,你,你……” 从来只有她骂得别人哑口无言的时候,她柳沉鱼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过。 虽然这人语气温和,说出的字也平平无常,但是柳沉鱼就是觉得这人在骂她。 骂得还挺脏的。 她是这么随便就被金钱打动的人么,富贵不能淫啊朋友。 然后下一秒柳沉鱼就笑眯眯地报价了。 “守夜一宿五千,哭丧一个小时五百,一天两千封顶,对了您是准备土葬还是火化,这两种还有挺大差距的。” 站在他身后的秦淮瑾忍不住捂脸。 贺家老两口摇着脑袋回了书房,在这儿守着干什么,他们家那个小貔貅吃不了亏。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土葬。” 柳沉鱼点点下巴,“土葬也可以,要不要并骨啊。” “自然。”秦垚点头,生同衾死同穴,这是他答应阿瑾妈妈的。 “并骨又是另外的价钱了。”柳沉鱼扭头指了指秦淮瑾,“你看见了吧,这是我们家的王牌,并骨的事儿得他亲自来,他现在是团长,等你去世的时候,他指不定就是师长了,这价格嘛……” 柳沉鱼这大饼画得又大又圆。 秦垚点头:“我懂,价格好说。” 柳沉鱼一拍手,满脸的笑意,“你看看你看看要是所有人都跟你这一样好说话就好了。” 明码标价你情我愿,不费心不费力多好啊。 “并骨是件费心费力的活儿,最起码一万。” 这样里里外外算起来都多少钱了,这人就算有钱,怎么可能都给了他们,他可还有其他两个儿子呢。 柳沉鱼这个念头还没在脑子里走完,对面的秦垚就已经答应下来了。 “风水这一块省去了,可以减两千嘛?” 柳沉鱼摇摇头,“撑死减五百,毕竟我的风水堪舆技术一般般,也就值五百块钱。” 呵,她根本就不会好吧,随口气人的话,谁知道这人能当真呢。 秦垚点头,“也无所谓,这钱就给你,每次给我跟他妈妈上坟的时候带束花吧。” 种类无所谓,她什么花都喜欢。 柳沉鱼惊了,“您还要订购十年期上坟服务?” 好家伙好家伙,秦家这么有钱的么? 她看向秦淮瑾,眨眨眼睛。 秦淮瑾什么都没说,只对她笑了笑。 秦垚办事儿十分利索,等他走了之后,柳沉鱼看着手里的合同,还一脸懵呢。 贺世昌进屋之后就看到女婿在不急不缓的喝茶,女儿手里攥着一张破纸发呆。 他把帽子摘下来,呼噜了一把头发,坐在沙发上接过秦淮瑾倒的茶水,狠狠喝了一口,“这丫头是怎么了?” 他进屋了这丫头都没个反应。 秦淮瑾指了指柳沉鱼手里的纸,笑着说:“刚接了个单子。” 突然进入丧葬行业,柳沉鱼估计还没反过闷来。 贺世昌瞪了秦淮瑾一眼,这小子都被小貔貅给带坏了。 他快速地从柳沉鱼手里抽过那张纸,定睛一看,嚯。 嚯嚯嚯。 好家伙,这么多钱,这是哪个冤大头啊。 等他看到详细内容的时候,贺世昌怒了,把纸摔在茶几上,伸手使劲儿点了点,“无耻,无耻,太无耻了!” 他气得站起身,指了指秦淮瑾,“你的好爹哈,好小子。” 秦淮瑾愣住了,不知道岳父大人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柳沉鱼回过神来,也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老贺,你怎么了。” 贺世昌看着闺女这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气得原地打转,“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他叉着腰对着柳沉鱼喷道:“你说我怎么了啊。” 柳沉鱼皱了皱鼻子,战术性后仰,“老贺,你这人太不讲究了,要不是我闪的快,唾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 贺世昌现在很无助啊,秦垚把台子都搭成这样了,让他可怎么办啊。 “我看你真是钱串子成精,貔貅化身了。”那张纸上写的多少钱,乱七八糟加在一起足足八万块钱。 他没好气地瞪着秦淮瑾,“怎么着,你爹是要打个金棺材不成?” 气到这个地步他都没有怀疑过秦家的财力。 柳沉鱼只是没想到秦垚居然真的答应下来了,他就不怕组织上调查他么? 随后柳沉鱼就否认了,她上辈子的家族真算起来应该跟秦家差不多。 当初爷爷说过,他出去闯荡的时候,太爷爷给了他十几万的支持。 所以,任何年代这个世上都不缺真正的有钱人。 柳沉鱼想到自己那些高定礼服,叹了口气,还是便宜了。 一件衣裳设计再好,顶天五千万以内。 她最得意的一件作品,价值四百万美刀。 也是她职业生涯内价值最高的一件礼服。 这会儿她看着气得跳脚的贺世昌,诡异地跟他同频了,“这钱打个金棺材是不可能了,倒是能打一个纯金的骨灰盒。” 说完,柳沉鱼摇了摇头,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现在高兴的应该是就这么一会儿她赚了这么多钱。 柳沉鱼开心地朝贺世昌说:“老贺,你看看人家。” 秦垚除了秦淮瑾还有两个儿子,他缺给他上坟的人么,肯定是不缺的啊。 但是为啥订购十年期的上坟服务,还不是用钱弥补秦淮瑾这个被他伤害了的儿子。 啧啧啧,同样都是爹,老贺给两千,老秦给八万。 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啊。 怪不得有些人仇富呢,她都快仇富了好吗。 贺世昌快被这个貔貅闺女给气死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往后一靠,一脸的生无可恋。 柳沉鱼不明所以地看向秦淮瑾,老贺这是怎么了。 秦淮瑾也懵啊,岳父大人好像生秦垚的气了。 “老贺,你别自卑啊,我没有别的意思,秦淮瑾他爹有钱,但是咱家也吃喝不愁啊。” 生活琐事都有组织上帮忙解决了,保姆也是组织上安排的,每个月还有定额的鸡蛋肉营养品,发了工资都没地方花,只能存起来。 这日子神仙都不换啊。 柳沉鱼以为贺世昌是被秦垚的大手笔给镇住了,内心自卑才跟个发怒的狮子一样,转来转去。 贺世昌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沉鱼:“……” 我谢谢你啊。 “江东秦家果然名不虚传啊,出手就是大手笔。”贺世昌舍不得跟闺女生气,转头对着秦淮瑾阴阳怪气。 柳沉鱼:“……” 秦淮瑾:“……” 他算是知道了,岳父大人看他不顺眼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但是他能怎么办,忍着吧,这是媳妇儿的亲爹。 贺老太太进门就听见贺世昌的话,没好气地点了点他,“多大的人了,还撒癔症。” “老贺,你到底怎么了,直接说啊,扭扭捏捏不像样,跟个大姑娘似的。” 贺世昌一噎,瞪着眼睛,“胡说八道。” “姓秦的是怎么想的,丧葬一条龙居然给你这么多钱。” 就是不给钱,他死的时候,秦淮瑾也得带着妻儿去吊唁啊。 至于那个十年期上坟服务就更扯淡了,秦淮瑾不给他老子上坟也得给老娘上坟不是,他俩都一个坟头儿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明摆着这钱是换个说法补贴小两口的。 他秦垚是痛快了,他贺世昌咋办,秦垚对不起儿子,他贺世昌对不起闺女。 难不成他也得按照这个标准给那个小貔貅,小貔貅才舍得给自己上坟。 第二百零四章 一厥屁股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这么一想他更伤心了,过些年刘芳回来了,真要死还得死在一个坟头里。 凭借刘芳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德行,柳沉鱼这个小貔貅嫌弃刘芳,估计他贺世昌得跟着吃挂落。 他也太惨了。 活着被拖累,死了也不安生。 柳沉鱼笑笑:“他就是变着法子补贴秦淮瑾罢了。” 就跟贺世昌还有贺家众人补贴她一样。 贺世昌是老太太生的,一厥屁股就知道他拉什么屎,好笑地觑了他一眼。 “他是在发愁没有八万块钱定你那个什么上坟的服务。” 秦垚把台子架在这儿了,就看贺世昌能不能接着唱下去了。 柳沉鱼挑眉,你们这些人的心眼子也太多了吧。 “你放心啊老贺,我肯定不能收你的钱啊,这不是透支你在下边的生活费么。” 贺世昌面无表情:“我百年之后肯定得跟刘芳并骨合葬。” 立马敛起脸上的笑容,柳沉鱼冷漠道:“诚惠八万块。” 呵,给他上个坟还得被刘芳分点儿,玩她爷爷的哨子去吧。 贺世昌深吸一口气,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丫头是貔貅投胎的。 “你怎么不去抢啊你。”贺世昌悲愤的看着亲娘:“娘,你看看,谁家的闺女跟老子要上坟钱。” 她给烧的那点纸估计还没上坟钱多呢。 柳沉鱼伸出手指摇了摇,“不不不,老贺你这就说的不对了,你不能片面的看待问题,你看清明中元,逢年过节的我都得惦记着吧。” “你要知道心意是无价的,多少钱都不换,要你八万块钱你就偷着乐吧。” 秦垚那可只有十年,贺世昌可是一辈子。 贺世昌:“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柳沉鱼嘿嘿一笑:“那就不用客气了,一家人嘛。” 神特么的一家人,贺世昌现在只想把这丫头…… 哎,打一顿舍不得,骂一句心疼,还能怎么办,他就是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欠她的,下辈子能还清就不错了。 他窝在沙发里,一个壮汉愣是看着可怜兮兮的,转头跟老太太说:“娘,以后我上下班就来家里蹭饭了。等我升了副军长,工资还能涨两级。” 之前一个月五百多,这次升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工资应该能有七百,他没有花用,孩子们也不用他补贴了。 一年存个七八千不成问题,只是往后的十年都给着小貔貅干了,这么一想,贺世昌上班的心思都没了。 这是要回来啃老了,贺老太太笑骂:“滚蛋。” 他就是故意装可怜给他闺女看的,他的生活有组织上帮衬,根本就没什么花用。 平时出个份子,给孩子们包个红包能用多少钱。 再说了,这么多年了,她可不信这个儿子没攒下钱。 这孩子从小就爱攒钱。 每次攒点就被老大老二偷摸地给他拿出去花了,这小子哭一顿,记吃不记打还接着攒。 也不知道像谁。 秦垚离开了,也用不着贺世昌了,他准备起身回军区,走之前嘱咐柳沉鱼:“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驻地给爸爸发电报打电话都可以。” 柳沉鱼点点头,把手里的帽子递给他,“您也注意身体,活儿是干不完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贺世昌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闺女的肩膀:“放心吧,你没安定下来爸爸是不会出事儿的。” 这孩子还是不让人放心,他得努力多活些年头。 送走贺世昌,柳沉鱼跟爷爷奶奶告别,回小红楼接孩子,准备出发去火车站了。 下午五点半他们登上了返回蓉城的火车。 第二天晚上八点到达,出站之后郝山河站在吉普车前,朝他们招手。 “老秦,弟妹,这边儿这边儿。” 说着话,他两步上前把老三抱在怀里,笑着说:“看兄弟牛不,车刚停下就接到你们了。” 他抱着老三走到车盖子前边拍了拍,“摸摸,还热乎的。” 秦淮瑾白了他一眼,把行李放上车,这次回来贺家老俩给带了不少营养品,贺世昌和贺雪庭也准备了不少,他们回来的时候弄这些行李就废了好劲儿。 “这两天团里的训练怎么样?” 说起正事,郝山河收敛了笑意,“进行了一场拉练,二连垫底。” 二连是今年整合过来的,整体素质不如秦淮瑾以前带的兵。 秦淮瑾点点头:“明天把军务股长喊上,开个小会。” 驻地这边儿虽然军人服务社时不时的还有猪肉卖,但是驻地食堂已经很久没吃肉了。 这样下去战士们都要受不了了。 回来的路上,秦淮瑾跟柳沉鱼商量过了,他这个月的津贴拿出一半买头猪给战士们补贴一下。 等这次补完了,再给他们紧紧皮子。 “可以啊老秦,不过这钱不能让你一个人出,我也出一半。” 军务股长也不是没找师里,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师里也没办法。 他转头看向后座,“小柳,你这觉悟可是咱们家属院头一份啊。” 这年头钱就这么多,别的地方多花一分,家里就得少花一分。 柳沉鱼笑笑:“都是为了建设咱们的部队嘛,这算不得什么,不过您得跟军务股商量下从哪儿弄这头猪去。” 这年头可不是说买猪就买猪的,要是这么好买,军区能不去买么。 郝山河摆摆手,“这个你放心,咱们驻地旁边的春溪大队,就是你还有你嫂子经常去换鸡蛋的那个生产队,他们生产队去年整了个养猪的副业,明天一早我就跟军务股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给咱们匀出一头来。” 他们一个团吃一头猪可不够,他再补贴点儿,怎么也得弄两头回来。 柳沉鱼点头,“要是去春溪大队换的话,也可以换十来只鸡,咱们放上点儿土豆,蘑菇,好吃又养人。” 换不来猪,鸡也成,到底比吃不上肉强太多了。 春溪大队还有鱼塘,也不至于舍不得换猪。 这次估计有戏。 三个孩子没插嘴,他们这些日子在京城吃得好,听见肉也不想了。 这会儿正一个靠着一个闭目养神呢。 郝山河听了柳沉鱼的话,笑了,“你这都把我说馋了,等明天一早我就带着军务股去春溪大队。” 开什么会,等他把猪买回来,想开多少开多少。 半夜到驻地家属院,下车前柳沉鱼将两百块钱递给了秦淮瑾,然后又从秦垚留下的一堆票里选出了一些日常能用上,但是社员却不好得的票据。 秦淮瑾点了一下数目,一股脑地塞给了同样准备回家的郝山河。 “呐,二百块钱还有一些票,这些票看看能换鸡还有鸡蛋么,别亏了老乡。” 郝山河愣住了,接过来神色复杂,“你这哪儿是一半儿的津贴啊。” 这都是秦淮瑾一个月的津贴了。 秦淮瑾身上因为有一等功二等功,他的津贴比郝山河要高不少,郝山河算上补贴一个月一百七。 “我媳妇儿给的,你就照着这点儿钱去办。”离开的时候,秦淮瑾又嘱咐了一遍:“还是那句话,咱们吃点亏没什么,别让老乡吃亏。”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到底你是政委还是我是政委。” 郝山河说完,也不管秦淮瑾,转身推门回家。 第二天凌晨五点,郝山河睡了四个小时就爬起来了,去家属区东边儿把军务股喊起来,在微凉的晨风中往春溪大队去了。 第二百零五 宝宝 这几天大部分时间是在火车上度过的,柳沉鱼咬牙撑着才没撂挑子。 这会儿一回到家,她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舒坦,每个关节都像被人用小锤子叮咚叮咚地敲。 以往不换睡衣绝不上床的人,回来就趴在床上死活不动弹了。 时间太晚了,他还有三个孩子都是用凉水洗漱的,轮到柳沉鱼肯定不能这么干。 柳沉鱼身子最近才养得好了些,秦淮瑾这方面一直多有注意。 他在厨房生好火烧上水,再把手洗干净之后才进了卧室。 看到柳沉鱼薄薄的一片陷进床里,秦淮瑾摇了摇头,单膝跪在床上,把人捞起来。 这一动作把已经睡着了的人惊醒了,怀里的人闻到熟悉的味道之后,在男人的臂弯里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他们这张床以前只有一张褥子,柳沉鱼嫌弃太硬了,这小半年陆陆续续地换了不少棉花票。 做了一床十斤的褥子一床五斤的褥子,一股脑的全都铺上了。 秦淮瑾习惯了硬板床,猛地睡这么软的床,好几天都没缓过来,好在睡久了也习惯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真要是去让他再回宿舍睡,估计他也会不习惯的。 柳沉鱼睡着之后特别乖巧,粉嘟嘟的唇引人遐想。 她这段时间养得不错,皮肤白皙细嫩了不少,原来干枯的头发也渐渐变得有光泽了。 秦淮瑾轻轻抚过她额前的碎发,低下头唇印上去,紧接着把人搂得更紧了。 见怀里人没有醒来的势头,他只能轻手轻脚地把她穿的军装外套脱下来。 县里市里的温度已经很高了,可是他们山沟里早晚还是很凉的,下车之前秦淮瑾就把行李袋里的军装拿出来给柳沉鱼穿上了。 为此柳沉鱼还笑话他娶了媳妇儿忘了崽儿。 秦淮瑾想想她刚刚揶揄的表情,轻笑出声,三个小子火力壮,之前亏了些底子,可也因为年龄小这段时间营养跟得上,早就补回来了。 家里现在就剩她一个重点保护对象了。 秦淮瑾平日里不让她用凉水,怕她累着气着,万事都严防死守。 好容易把人养得气血好了不少,这会儿着凉生病吃药了就把那点儿底子又糟蹋了。 把外套脱了之后,他扯过床尾的薄被搭在柳沉鱼的肚子上,蹑手蹑脚地回了厨房。 这会儿的水还没开,但是温度正好,秦淮瑾打了一盆水,端进卧室之后分成两盆。 拧干毛巾,秦淮瑾又把人抱在怀里,从额头到下巴一点点地给她擦拭干净,摸着手里的毛巾不热之后又放在热水里过了一遍。 擦第二遍的时候,怀里的人皱着眉头,秦淮瑾丝毫不怀疑这人要是醒着一定会骂人的。 在柳沉鱼睁眼骂人之前,他终于把脸和脖子给她擦洗干净,把人稳稳地放在枕头上。 随后又捏着柳沉鱼的手,一根一根地仔细擦拭,像是对待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 许是因为秦淮瑾的动作温柔,柳沉鱼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 秦淮瑾松了口气,擦完手又给她洗了脚,才把柳沉鱼身上的衣裳换成睡衣。 收拾好之后,他又去西屋看了眼三个孩子,确定他们已经睡着了,这才回屋睡下。 两人虽然一直没有突破最后一步,但是从那天之后,他们一直睡一个被窝。 秦淮瑾上床把人扣进怀中,深吸一口气,才闭上双眼。 半夜凌晨四点左右,秦淮瑾睡得正熟,梦中柳沉鱼像颗小太阳一样朝他飞扑过来。 他手忙脚乱地接过这颗小太阳,不顾马上要融化的双手,一点一点地给这颗小太阳检查,生怕磕到碰到。 终于在越来越热的时候,秦淮瑾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柳沉鱼的发旋,这人现在紧紧缩在他的怀里,一直抖啊抖的。 秦淮瑾皱眉,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果然滚烫。 柳沉鱼发烧了,毫无征兆。 秦淮瑾当下心里一紧,轻轻拍了拍柳沉鱼的脸,试图把人叫醒。 柳沉鱼只觉得快冻死了,明明是夏日却跟寒冬一样,她在心里吐槽,难不成这山沟沟里六月飞雪了?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冷。 察觉到脸上的动作,她费劲儿地睁开眼睛,手电筒的灯光照在屋顶上又投射下来,柳沉鱼刚睁开的眼睛被刺得又闭上了。 缓了下再睁开眼睛,看着一脸焦急的秦淮瑾,她一头雾水,她声音沙哑:“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她睡觉又把人踹下去了? 不应该啊,从第一次把秦淮瑾踹下去之后,这小半年在她有意的控制下,睡觉老实了不少啊。 秦淮瑾听着她沙哑的嗓子,心里自责不已,他后悔了,什么刘芳,什么人世间的牵绊都不重要。 他只想她好好的,每天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看书听听收音机,然后看着三个孩子闹腾。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小声说:“你发烧了宝宝。” 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柳沉鱼一直缠着他,想要他喊得亲密一些。 只是秦淮瑾一贯端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今天之前他一直在心里喊她宝宝,她有着最通透的心,眼睛纯净得跟小孩子一样。 所以她在他心里就是需要呵护的宝贝。 柳沉鱼这会儿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这个称呼上。 她居然发烧了,就说怎么越睡越冷,也是六月的天气不可能下雪,除了生病还能是怎么回事。 柳沉鱼在心里暗骂,这破身子养了这么久,只是一段特种兵行程就垮了,那么些补品全都打水漂了。 不过她心里对这次生病也有数。 从第一天在这个世界里醒来,面对刘芳,柳沉鱼可能并没有嘴上说得那么坚强。 她上辈子就缺爱,哪成想都换了个世界了,她又走上了上辈子的老路,甚至还不如上辈子。 上辈子她妈最起码知道做做表面功夫,这辈子的刘芳就好像个脑残,所作所为使劲儿戳她心中最隐秘的那个地方。 上次这么密集的行程还是去阳城接三个孩子然后回到驻地。 那会儿心里有一口气,就想着离刘芳这种脑残远一点,所以身子撑住了。 这段时间她又把自己养得很好,身体里的沉疴也就没找上来。 这次去京城处理刘芳的问题,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贺家老两口的疼爱,还有亲朋的体贴。 上辈子她是没有感受过的,因为这些她柔软了不少,也松了口气,她柳沉鱼不是没人疼爱的孩子。 她也可以拥有疼爱她的亲人。 因为心里放松了,原本深藏在心里的沉疴立马就找了上来。 “那怎么办?” 柳沉鱼蹭了蹭男人的胸口,声音娇气,听得头顶上的男人心里一软。 柳沉鱼从来都是有条不紊地安排身边的一切,她会询问你的想法,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她在问你的时候早就有了想法。 询问想法只不过是客气一下。 现在居然会软软的问他怎么办,这怎么不让秦淮瑾动容的。 秦淮瑾稳住心神,把人往怀里抱了抱,把被子掖在她的下巴底下,哄着她道:“家里有退烧药,我先去给你拿一颗吃,等天亮了我带你去县里。” 他不放心只吃一颗药,先缓住病情,之后再去医院老大夫,他才能安心。 柳沉鱼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吃个退烧药就好了。” 她不要去医院,她不喜欢打针。 第二百零六章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上辈子出国前有家庭医生,生病了在家里就治了。 出国之后,家族为了锻炼他们,只是负责不把他们饿死,多余的一切帮助都没有了。 柳沉鱼只能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在外摸索,从病得要死求救无门,再到一个人熟练的预约医院看病拿药打针。 谁都不知道她在外求学的那些年经历过什么。 只是回国之后,她能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连家庭医生都不用了。 她可以陪别人去医院,但是不要想让她也住院。 秦淮瑾看她皱着眉头,叹气:“我们就去检查一下,你突然发烧,总得知道是因为什么,去查个血项也好对症下药。” 面对突然像个小孩子的柳沉鱼,秦淮瑾只能温声细语地哄着。 “你上次坚持送老大去医院的时候怎么说的你忘了?难不成你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宝宝最听话了。” 最后他在柳沉鱼的发顶落下一吻。 好容易哄一次人的秦淮瑾并没有发动柳沉鱼,她在他怀里摇头,“你快去给我找退烧药。” 再说下去她都要好了。 秦淮瑾无奈,只能去倒了杯水,拿了一颗退烧药。 这些药还是柳沉鱼让秦淮瑾去医务室开的,每次开几种,现在家里各种药都有一些。 要是没有退烧药,她今天发烧秦淮瑾就只能抱着她去医务室喊人了。 柳沉鱼吃完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她睡着之后,秦淮瑾没合眼一直盯着她。 等她后背出了汗,烧渐渐退下去,秦淮瑾才松了口气。 他眯了一会儿,又喂了柳沉鱼喝了一杯水,这才起身穿衣裳。 昨天到家都半夜了,三个孩子睡得晚,为了保证充足的睡眠,秦淮瑾决定给他们放一天假,到底没有把他们喊起来晨练。 只是柳沉鱼这个情况,他也不放心,原本决定的团会,他还是决定交给郝山河。 接过秦淮瑾到郝山河家,却被何萍萍告知他凌晨五点就去春溪大队买猪了。 没办法,秦淮瑾只能小跑着去团部,给郝山河办公室留了口信,忙活完之后,他又去食堂打了饭。 他回家的时候,整个小院静悄悄的,他把饭盒放在桌上,洗了手才进卧室。 他摸了摸柳沉鱼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看着她烧得红扑扑的小脸蛋,秦淮瑾的心忍不住沉下去。 柳沉鱼睡着一直没醒,她的睡衣也不是穿不出去的,秦淮瑾没有多想,当机立断给她套上外套,手从柳沉鱼的腿弯和胳膊下穿过,一把将人抱起来。 他们得去医院,这么烧下去柳沉鱼根本受不住。 他抱着柳沉鱼出门的时候,秦烁听见动静揉着眼睛走出来。 看见爸爸妈妈的状态,他的睡意立马飞走,整个人精神了。 小跑着来到秦淮瑾身边,担忧看着靠在爸爸怀里闭着眼睛的柳沉鱼。 “爸爸,妈妈怎么了?” “生病了,”秦淮瑾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压低声音嘱咐儿子:“爸爸带妈妈去医院,你是大孩子了,好好在家照顾弟弟,早饭我已经打回来了就在桌上, 抽屉里有粮票,中午你们去食堂吃,晚上我和妈妈要是没有回来,你带着弟弟吃完饭就下去喊郝伯伯来跟你们就伴。” 秦烁抿唇:“可是,爸爸我想跟你一起去医院。” 上次他生病就是妈妈一直在医院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这次妈妈生病他也想去照顾妈妈。 秦淮瑾点点头,一脸欣慰:“你有这个心是好的,但是妈妈是大人了,你照顾起来没有爸爸顺手,等你再大点就可以了,这次还是让爸爸去吧。” 他秦淮瑾的儿子可以文不成武不就,但就不能是个白眼狼。 大儿子念着柳沉鱼对他的好,秦淮瑾很满意。 “可是……” 秦烁还想说什么,却被秦淮瑾打断:“妈妈一直发烧,已经很难受了,你确定还要在这儿耽误功夫?” 秦烁瞪大眼睛,赶紧给爸爸让路。 跟在爸爸身后把他们送到门口,秦烁忍不住嘱咐他爸:“爸,你好好抱着妈妈啊,别把人摔了。” 他妈妈这么柔弱,可禁不住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秦淮瑾:“赶紧回去吧。” 臭小子,摔了老子都不可能摔了怀里的人。 五点多的时候郝山河就把师里的车还回去了,秦淮瑾没有办法,只能抱着柳沉鱼去师里借车。 他抱着柳沉鱼穿过家属区,又穿过营地,小何开车带着秦淮瑾和柳沉鱼去县里的时候,整个驻地都炸窝了。 一波又一波人来何萍萍家打听消息。 “都跟你说了不知道不知道,你说你有这个时间给孩子们做件衣裳,去自留地里给菜抓抓虫子不好么?” 这些人也够可以的,隔壁项雪家里有孙大娘,她们是见识过孙大娘的战斗力的,不敢去招惹,只能没完没了的来烦自己。 何萍萍本来就担心柳沉鱼的情况,这会儿被人问得恼了,脸色难看。 这帮人咸吃萝卜淡操心,啥事儿都要问两句,真是太膈应人了。 “你这话说得,咱地里家里就那点儿活儿,都忙活完了,这不是也担心小柳么,你是不知道啊,秦团长抱着她直奔营地,好些人都看着了。” 原本大家还不知道柳沉鱼他们今天回来的,结果今天早晨大家都知道柳沉鱼已经从京城回来了,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连一向沉稳的秦团长都忍不住抱着她在家属区狂奔。 何萍萍:“……” “担心她?担心她就等她回来拎着鸡蛋红糖去家里看看,不是在这儿叭叭着那张嘴嚼舌头根子。” 何萍萍懒得跟这些人废话,要是在妇联这些人说啥她也得忍着脾气,耐着性子调解。 可现在是在她家里,她才不惯着她们,把人推出家门,她转身去厨房捡了二十个鸡蛋,拎着藤编篮子就直奔柳沉鱼家。 这个时间,三个孩子估计还在家,也不知道吃饭没,家里没大人,她得去看看。 然后何萍萍就在秦家门口碰上了同样来送饭的黄淑芬儿。 看着她手上的鸡蛋饼,何萍萍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干啥来,这儿有我呢,你赶紧回去伺候你们家孩子吧。” 黄淑芬也看见何萍萍拎的一篮子鸡蛋,她别了别头发,笑容温和:“嫂子怕是忘了,我婆婆前儿到了,这会儿正亲香孙子呢。” 切,这个何萍萍该上班不去上班,来秦家干什么。 何萍萍:“你……” 别说,她还真忘了这事儿了。 但是,这不是黄淑芬往上凑的理由。 两人互不相让,正准备第二回合的时候,孙红星从下坎迈着小腿蹭蹭蹭地走上来。 门口俩门神,孙大娘就跟没看见一样,伸手一扒拉,抬脚进院儿。 她做了阳春面,得赶紧给三个孩子吃了,要不就坨了。 看着老太太风风火火的背影,门口的两人相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柳沉鱼在摇摇晃晃中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头顶军绿色的顶棚。 “都说了不去医院。” 她不高兴,觉得秦淮瑾这人阳奉阴违,根本不听她的话。 柳沉鱼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前边开车的小何耳聪目明的,当时就听见了。 心里跟着松了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天知道师长看见烧得昏迷不醒的小嫂子的时候,脸色有多么难看。 他看了眼后视镜,好家伙,差点儿吓得他把车开沟里去。 他赶紧收回视线,好好开车。 真是没想到秦团长居然是这样的人啊。 第二百零七章 重活一次 小何太震惊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秦阎王脸上的表情那么温柔过。 秦淮瑾在几个团长里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王,作训要求严要求高,特别不好说话。 他跟徐立功徐团长那种跟手底下的兵打成一片的团长完全不同。 他也听一团的兵说过,秦团长身上一等功两个,二等功三等功不知道多少个,人家是用命拼出来的,傲气点儿是正常的。 要知道和平年代,三等功在部队里比较常见,炊事班养猪养得好都能拿个三等功。 一等功那的是明知有生命危险,却义无反顾往前并成功达成目标的,这也就说明现在的一等功几乎处于无法获得的状态。 活着的一等功小何就只见过秦淮瑾一个,他还有两个一等功,这是什么概念,这是秦团长在生死线上来回翻滚了不知道多少次。 这样的铁血硬汉,他从来想象不到他温柔起来是什么模样。 偏偏今天他就看到了,可想而知这对小何的冲击有多大。 后座,秦淮瑾贴着柳沉鱼的额头,看她醒了,用了些巧劲儿把人往上抱了些。 “乖,咱们马上就到医院了,让大夫看看。” 柳沉鱼哼了哼:“我吃药就成了,哪儿至于去医院啊。” 去了医院这检查那检查的肯定一大堆,重要的是还得抽血,这也太可怕了。 “你吃过退烧药之后只有短暂退烧,不到一小时又烧起来了,显然喝药对你来说没用,我们去了就让大夫看看,没必要的咱们都不检查。” 今天凌晨他说起查血项的时候,怀里的人明显瑟缩了一下,他才发现柳沉鱼怕打针。 他现在跟柳沉鱼说的话里尽量避免有这个字出现。 “那也不想去医院。” 一种退烧药不管用就换另一种,总有管用的,去医院干嘛,她又不是脆弱的小孩子。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那我只能给奶奶打电话了。”秦淮瑾无奈地贴了贴她的额头。 柳沉鱼撑着精神瞪了他一眼,虽然这人可能没看见吧。 “你是告状精么,这么点小事就要麻烦爷爷奶奶,他们多大岁数了你心里没数啊。” 撑着说了这么大一段话耗费了柳沉鱼所有的力气,她靠在秦淮瑾的胸肌上,喘着粗气。 “没办法,谁让爷爷奶奶有个讳疾忌医的孙女儿呢。” 秦淮瑾也是发现柳沉鱼的变化之后才敢说这样的话,他的小鱼儿明显很喜欢爷爷奶奶。 这告状的主角要是他岳父贺世昌,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甚至根本不管用。 柳沉鱼无奈,“你这心眼子全用我身上了是吧。” 有本事换个人试试,看她会不会妥协。 “那不抽血。”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秦淮瑾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没问题,抽血就抽我的。” 柳沉鱼伸手轻轻锤了他一下,没说话。 柳沉鱼打算得很好,真到医院抽血的时候她大不了跟秦淮瑾撒个娇,反正能赖就赖掉。 可惜计划不如变化,车开到医院的时候,柳沉鱼都烧迷糊了,只能任由秦淮瑾摆布。 等她再睁眼,看到的就是黄色的橡皮管。 很好,她不仅可能被抽血了,还输上液了。 她醒的时候已经输完两瓶了,现在她看到的是最后一瓶。 秦淮瑾一直守在她身边,柳沉鱼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这会儿没说话,不错眼的盯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 柳沉鱼顺着输液管往下,就看见一脸肃穆的秦淮瑾,看他不说话,柳沉鱼张扯了扯唇角。 “怎么了,我快要死了?” 秦淮瑾:“不许胡说,你好着呢,长命百岁的。” 原本他还想让柳沉鱼呸两下的,只是他作为一名战士,实在不应该做这样的举动。 “那你一脸不高兴。” 秦淮瑾叹气:“这不是等着你骂我么。” 柳沉鱼晕倒之后又抽血又输液的,每一样都跟针有关系。 他不挨骂谁挨骂。 柳沉鱼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我饿了。” 没有提骂人的事儿,既然都输上液了,骂他有什么用,再说了秦淮瑾也是为了她好。 她还不至于不知好歹。 秦淮瑾一听她饿了,赶紧把一直用热水温着的小米粥拿出来,“温乎的,正好喝。” 得亏柳沉鱼跟县医院的刘大夫相熟,他们着急过来,什么都没带。 刘大夫查房的时候看见他们,把自己的暖水瓶借给他们用了。 有暖水壶,医院又提供开水,秦淮瑾买回来的小米粥才能一直温乎。 秦淮瑾把枕头竖起来,抱着柳沉鱼靠在上边,“大夫说你退烧之后会浑身无力,所以别为难自己,有什么事儿就喊我。” 柳沉鱼笑笑,应该是退烧的时候出了大量的汗,所以她现在没有想去洗手间的感觉。 其他的,也就是秦淮瑾手里的粥了。 果然,秦淮瑾不让她动,勺子递到嘴边,“温乎的,喝吧,这两天你得吃的清淡点。” 柳沉鱼挑眉没有拒绝他的投喂,喝了口粥问道:“大夫怎么说,化验结果出来了么?” “结果出来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大夫说你是身体剧烈活动后久没休息造成的身体疲劳。” 秦淮瑾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柳沉鱼,看她神色中带着些了然,抿了抿唇。 给柳沉鱼看病的大夫还精通中医,给她把脉之后就告诉秦淮瑾,让她一定不要再压抑情绪,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 可是秦淮瑾能问么,问了她又会跟自己说么。 柳沉鱼输液的这段时间,秦淮瑾看着她退烧之后毫无血色的脸,迅速做了决定。 柳沉鱼看着秦淮瑾,她对这次生病心里还是有数的,身体疲劳是一回事,但绝不可能只因为这个。 不过秦淮瑾没问,她也没说。 以前的种种都已完结,相信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舒心。 她靠在枕头上,享受着秦淮瑾的投喂,看着眼前眉目精致的男人,心中一酸。 她上辈子不曾体味过的,这辈子她想要试试。 例如亲情,又比如爱情。 「周六日加更真的好难」 第二百零八章 花开 柳沉鱼不错眼的盯着秦淮瑾,就是跟木头也有感觉了,更何况秦淮瑾的感觉还比常人更灵敏。 他把勺子送进柳沉鱼嘴巴里,“这么看着我,有什么不妥么?” 收回勺子,秦淮瑾低头看了眼着装,除了衣服上有些褶皱,其他的也还好。 褶皱是抱着柳沉鱼压的,他现在坐着也不明显。 柳沉鱼摇摇头:“只是在想,我们身体上磨合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要从感情上再磨合磨合?” 她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她就不会藏着掖着。 热烈而美好的恋爱,想想也挺不错的。 秦淮瑾握着勺子的手捏紧了,垂眸又擓了一勺送到柳沉鱼嘴边,看着她吃下去才滚了滚喉咙。 “好。” 其实有什么磨合的,只要柳沉鱼把数据调整好,他可以无限配合。 他一直准备着。 柳沉鱼见他答应得痛快,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地道,想干巴巴地解释了两句,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之前确实是她有点渣,既想享受人家的身体,又不想付出自己的感情。 因为秦淮瑾的包容和她的心大,她好像确实忘了这对于一个七十年代土着来说这不是件正常的事儿。 不过现在好啦,秦淮瑾不再是一厢情愿了。 秦淮瑾看她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拿着勺子搅了搅手里的粥,嘴角微微上扬。 柳沉鱼这个决定确实是他没想到的,他原本打算慢慢软化她的。 秦淮瑾承认自己想要的太多,他想要柳沉鱼跟自己一样,还想要把她就在身边。 他根本就不想离婚。 可是她身边总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把她包裹得紧紧的。 秦淮瑾感受到了,所以想慢慢软化她的态度,一点一点走进她的心里。 最坏的结果他都想过了,柳沉鱼对他有好感但不爱他,可那又怎么样,他爱她就好了,他会在她身边一直照顾她。 总会等到花开的。 可是现在她说了什么? 她告诉自己她准备好了! 这对秦淮瑾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一瞬间他心里那朵小花破土而出。 柳沉鱼也看到他微翘的唇角,知道这人高兴,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她真怕这人突然翻旧账。 “输完液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她是真不愿意在医院待着。 秦淮瑾放下手里的粥碗,伸手把她身上的床单往上拽了拽。 “现在是退烧了,不过要看今天晚上会不会再烧起来,医生建议咱们观察一宿。” 看出她神情里满是抗拒,秦淮瑾想了想道:“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去给你买两本书看?” 县医院不远处就有书店,前几天在京城贺家,他就发现她很喜欢看书。 柳沉鱼知道今天不能出院之后,情绪低落,听见秦淮瑾的话点了点头:“那我要连环画。” 这年代大毒草太多,想买本小说都买不到,还不如买连环画,看着省心还能带回去给三个孩子看。 “对了,你知道家里连环画的目录么?” 秦淮瑾:“知道,那些书平时都是我跟老二整理。” 老大回家就忙着做饭,小老三缠着柳沉鱼画图,就连上个缝纫机都要柳沉鱼帮着踩。 确定柳沉鱼没问题之后,秦淮瑾抻了抻衣裳,出去给她买连环画。 他怕柳沉鱼在医院等急了,又找刘大夫借了自行车,买了连环画又去百货大楼买了苹果罐头。 她一天没进食,就刚刚那点儿粥能到哪儿。 都说吃罐头好得快,只要她不发烧了,天天吃罐头都成。 病房里,隔壁床的大姐看着秦淮瑾出门之后,支起上半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柳沉鱼,“小姑娘,你家这个当兵的不错。” 这边儿驻地多,当地好多姑娘找的另一半都是当兵的,隔壁床大姐亲妹子就是。 柳沉鱼无精打采地看向她,点了点头:“确实还不错。” 大姐一听这个,捂着嘴小声说:“哪儿是不错啊,你那会儿没醒,你男人那是不错眼珠地盯着你。” 她又指了指病床下的盆子:“就这热水换了至少五盆。” 大姐伸出一个巴掌,夸张地比画了两下。 “看他穿四个兜,应该是干部吧?” 她妹夫就是个班长,平时住在营地里,也就放假的时候能见一面,不过津贴比普通工人强,也算不错。 等着他提干随军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只希望他退伍之后能有个好工作吧。 柳沉鱼脑海里浮现出秦淮瑾一脸严肃地给自己换毛巾块,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我们是两口子,他照顾我不是应该的么。” 隔壁大姐摇了摇头:“这话说的,咱也不是没男人,你看我都住院了,我男人也就是早晚送个饭,让他在这儿伺候我,那是比登天都难。” 她住院了家里就少一个上班的,她男人一个工都不敢欠。 再说了,他平常连家里的锅铲都不知道放哪儿的人,让他来医院照顾,到时候指不定谁照顾谁呢。 柳沉鱼:“那他是不错了。” 刚来的时候,家里一切都没安置好,柳沉鱼忙活了两个月,过年之后他们家老大觉醒了厨师圣体,抢着做饭。 柳沉鱼只需要他做饭的时候在一旁指挥就够了,也算是间接远离厨房了。 家里的卫生,柳沉鱼主要负责自己,三个小子的卫生都是秦淮瑾负责。 需要力气的秦淮瑾会提前做完,不怎么用力气的老二就能收拾。 这么算起来,真正让她费心的就是小老三了。 不是他不好好学习,而是他在服装配色上总能出其不意。 她觉着,这人啊要有自知之明,踩个缝纫机没啥问题,设计衣服就算了吧。 不要去嚯嚯老百姓的审美了。 大姐叹气:“你就好命了,我妹子不成,不能随军小两口分居两地。” “妹子,你们随军家属部队里是不是会给安排工作?” 要是妹夫争气点儿提干,她妹子估计还能弄个工作干干。 这样她妹子也不用总是被婆家发电报骂了。 柳沉鱼挑眉:“大姐你说错了,我们之间的嫁娶没有谁命好谁命不好。” “你妹子可以丰富自己,与其指着男人,不如自己立起来。” 大姐被柳沉鱼说得脸色尴尬,梗着脖子道:“你是嫁了个好人家说这话轻松,我妹子没上过两年学,又没有工作,咋立起来。”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妹子要是跟这小丫头一样长得好,也能找个大干部。 柳沉鱼浑身无力,不想跟这人纠缠,反正不管说什么,隔壁床的都会认为她说风凉话。 不是每个人都是项雪,她当初怼项雪是因为那三个可怜的小丫头。 眼前这人估计认为她能嫁给秦淮瑾就是因为这张脸吧。 她阻止不了别人怎么想,只能不去理会。 柳沉鱼是不介意了,买了东西回来的秦淮瑾却听了个正着。 第二百零九章 孩子丢了? 隔壁床的大姐越想越觉得自己妹子亏得慌,都说嫁给军人光荣。 可谁也没说这么苦啊,平时家里挑水种地指望不上就算了,真有个头疼脑热了大事小情了,这算是找不着人。 她妹子多好的一个人啊,就因为没摊上个好婆婆,只能住在娘家。 也得亏她嫂子是个好人,小姑子结婚了还常年在家住着,从没说过什么。 她妹妹哪儿好意思在家吃白饭,每天天不亮就开始收拾家里,挑水做饭洗衣裳,等家里人醒了她活儿都做好了。 她为的啥,还不是怕嫂子因为她跟爹娘对上,爹娘日子过得憋屈。 她这个当姐姐的也是不争气,家里八口人挤在一居室里,但凡家庭条件好点儿,也能把妹子接到自家。 想起这个,大姐忍不住流眼泪。 秦淮瑾走进病房,把手里的连环画递给柳沉鱼,又拧开罐头,把洗干净的勺子放进去,“我放在桌子上,什么时候想吃就能吃。” 柳沉鱼接过连环画,一本一本地看过去,确实没有跟家里重复的。 她捏着一本连环画朝秦淮瑾笑笑:“看完这两本就吃。” 柳沉鱼生病的时候从来不影响胃口,不过对比罐头,她更喜欢吃新鲜水果:“下午要是有空,看着买点儿枇杷吧。” 只要她想吃,秦淮瑾自然照做,洗了手回来,他站在隔壁大姐的病床前,冷声道。 “大姐,我觉得有些话你说错了,你眼前这位女同志,我的爱人,半年前还大字不识一个,但是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现在已经拿到初中毕业证了,现阶段正在自学高中课程。” “这些都是她努力得来的,学校不会因为我给她发毕业证。” “大姐,说十句话容易,做一件事却很难。你没有经历过别人的生活,就不要贸然评论别人,这很失礼。” 隔壁床大姐都蒙了,脸上的眼泪都忘了擦。 怎么回事,俩女人吵架,你个老爷们儿掺和什么。 她说啥了她! 秦淮瑾说完,也不管隔壁床大姐难看的脸色,转身弯下腰拿起床底下的盆子,“倒点热水,你刚刚出了不少汗,稍微擦擦。” 如果不是事关柳沉鱼,秦淮瑾是不会跟这位大姐做这种口舌之争的。 柳沉鱼聪明,但是这世界上聪明人多了去了,怎么没见各个都是初中毕业。 当然也可以说家里条件不好,没有机会再学习。 人都吃不饱了,谁还在乎学习啊。 但是你不在乎可以,却不能否认别人的努力。 柳沉鱼把连环画放在腿上,看着秦淮瑾的眼神里充满了笑意,“好啊。” 这男人很了解她,知道她现在坐在这儿浑身黏粘腻腻的不舒服。 秦淮瑾把水打回来,放在板凳上,拽起被柳沉鱼踢到脚下的床单子,抖了抖两只手各拽一角,直接做了个人形窗帘,把柳沉鱼这边儿挡得严严实实的。 “自己能来?” 柳沉鱼撇嘴,你帘子都拉好了,现在说这些。 “没什么力气,”柳沉鱼斜了他一眼,“不过简单擦两下还是没问题的。” 得益于她这段时间的进补,退烧之后浑身酸软的感觉已经好了不少,简单擦两下确实没有问题。 秦淮瑾点头,“那你擦吧。” 他说完把手里床单又往高了举了举,直接盖过他的眼睛。 柳沉鱼:“你这样还能看见哪儿漏了缝隙么?” 秦淮瑾没说话,但是手上的动作不停,悄悄地往下拉了拉。 柳沉鱼双腿微开跪在病床上,眼睛盯着男人的眼睛,伸出纤白的手指,一粒一粒慢慢的解开睡衣的贝母扣。 秦淮瑾被柳沉鱼眼神勾得瞳孔一缩,喉咙紧了紧,“别再着凉……” 这话四个字,声音一个比一个小,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打在秦淮瑾的耳朵里,让他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床单。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都要凝结了。 只见病床上的女人拧干毛巾,轻轻擦拭脖子,然后顺着脖子一点点往下擦。 她擦就算了,眼睛还一直盯着秦淮瑾,唇角轻扬,像是妖精一般。 秦淮瑾自诩冷静,可额头的汗还是出卖了他,他声音喑哑,“乖,听话快点儿,真的会着凉。” 平日里在家怎么玩儿都好,这会儿她退烧没多久,秦淮瑾真怕她感冒了,弄个雪上加霜。 柳沉鱼探身,把毛巾扔进水盆了,隔着床单一只手描绘男人的腹肌,另一只手把扣子一个一个又扣回去。 手下的腹肌愈发紧绷,柳沉鱼像是得了什么趣事,手指更加灵活,快要伸进腰带的时候,男人说话了。 秦淮瑾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求饶的意味,“这是医院。” 把手竖起来影响不好。 柳沉鱼自然知道不能过火,但她就是想逗弄男人一番。 看他确实忍得痛苦,想到平日点火就着的模样,还是放过了他,手从衣服缝隙里钻进去,胡乱摸了两把才出来。 秦淮瑾见她没再闹,松了口气,把床单叠起来放在床尾。 他把水倒了回来坐在凳子上,屁股还没坐实,就听病床上的小女人语气里满是遗憾地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瞬间明白对方想要什么。 秦淮瑾轻咳两声,把桌上的罐头递给她:“喝点糖水解解渴。” 隔壁大姐见此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秦淮瑾冷漠的眼神,还是把嘴合上了。 当天晚上柳沉鱼没有发烧,第二天一早,柳沉鱼早早就醒了,催着秦淮瑾去办出院手续。 秦淮瑾看着平日要喊四五次才能起床的人,伸手把她身上的外套紧了紧,“需要等财务上班才能办理出院手续,再说了,” 男人伸手指了指她的脚:“出门的时候着急,忘了给你穿鞋。” 柳沉鱼囧了囧,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那你岂不是要全程抱着我回去,会不会太招摇了?” 她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影响秦淮瑾。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秦淮瑾被柳沉鱼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取悦了,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凑近她耳边轻轻说:“医院旁边的供销社有拖鞋卖。” 柳沉鱼已经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傻话,可是话都说出去了,她想反悔也没用了。 她拍点男人的手,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盘着腿坐得笔直,“我当然知道了。” “这不是怕你想抱我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么。” 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刚刚脑子突然短路了。 秦淮瑾看她这副板正的小模样,只觉得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没有柳沉鱼可爱,她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小猫炸毛了自然要轻轻安抚,“嗯,谢谢小柳同志替我找了个台阶。” 这算是把柳沉鱼扣过来的罪名认下了。 柳沉鱼这才露出个笑模样,伸出手指勾了勾男人的手。 办完出院手续,两人坐车回到驻地,一进家属区,就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不对。 她一头雾水地问秦淮瑾,“她们这么看着我干嘛,难不成我又变美了?” 不应该啊,刚刚她在汽车上通过玻璃已经检查过她的状态了。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其他没什么变化,还是大美人一个。 怎么一进家属区,大家看她好像看刚从动物园跑出来的猴儿一样。 柳沉鱼纳闷,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所以才问秦淮瑾是不是她变美了。 秦淮瑾一直低头嘱咐她在家调养的注意事项,老大夫给开了一个疗程的中药,十五天的一天一副。 这几天他不在团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儿要处理,早晨他走得早,熬出药来等柳沉鱼醒了就凉了。 “两碗水煎成一碗,开锅之后小火煮四十分钟,趁热喝。” 中药多难喝啊,柳沉鱼瞪了他一眼,“她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秦淮瑾抬头环视一周,直把那些奇奇怪怪的眼神逼退,才低头安抚要炸毛的柳沉鱼:“估计是听说你生病了。” 那些人的眼神秦淮瑾知道是什么意思,昨天着急去医院,他抱着柳沉鱼从家属区穿过,不少人看见了。 这年月处对象的还有两口子走在外边都不敢过于亲密,恨不得隔一臂的距离。 他那样抱着柳沉鱼肯定把大家伙儿都惊着了。 柳沉鱼无语,没见过看人发烧也好奇的。 没理会这些眼神,小夫妻回了家,秦淮瑾还着急去团里销假,柳沉鱼坐了一路公共汽车也累了,想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番。 只是去接孩子的时候闹了个小插曲。 郝山河家锁着门,项雪家里也没人,秦淮瑾又去了一趟徐立功家里,还是没找到小老三。 「今儿两章吧,崽过敏性结膜炎,眼睛里揉出一个水泡,把我吓坏了,明天带他去查个过敏源。再一次感叹,当妈太难了,我生崽之前没人告诉我养孩子这么难啊……」 第二百一十章 屁股上长钉子 学校里,秦烁一言难尽地看着身边左摇右摆屁股上像是长了钉子的小老三。 “你安生坐着,这不是家里的缝纫机,让你东摸一下西摸一下,你再动老师就把咱俩一起轰出去了。” 他后悔了,干嘛一时想不开要把这个小子弄来学校,就算弄来,也应该让他跟老二去老二班里。 老师第三次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点了点秦烁的桌子,秦烁像是吞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从书包里翻出作业本,递给老三,小声说:“你要是实在没事儿干,就画画吧。” 这段时间不是跟妈妈学画画呢,他也检查检查弟弟的进度。 小老三满脸的不高兴,双手架在课桌上,下巴抵在边边上瞪了眼大哥。 “大哥,你看我像画么?” 他这俩手够桌子都费劲儿,还画画呢,能看见本子就不错了。 秦烁叹气:“让你不要挑食,你不听,你看你还没个桌子高。” 这小子就是跟着爸爸妈妈好日子过多了,吃饭居然还挑起食来了。 真应该把他扔回阳城去,过几天以前那样的日子,看他还挑食不。 听了大哥这话,秦煜瞪大眼睛,掏了掏耳朵,“大哥你做个人吧,就你做的那饭,也就是爸爸妈妈捧场,要不喂猪猪都不吃。” 真是他挑食么,分明是大哥做饭太难吃。 秦煜也不知道他咋回事,炒菜放酱油,那酱油跟不要钱一样。 好在妈妈规定了,早饭就吃粥二合面馒头还有鸡蛋,要不这个家他是待不下去了。 秦烁被弟弟掀了老底,咬牙切齿伸手捏住这小胖子的肉脸:“难吃以后做饭不做你的份儿。” 妈妈都说了,他现在就是把握不好量的时候,等再练练就好了。 秦烁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他炒的西红柿鸡蛋就特别好吃,这小子吃西红柿炒蛋的时候能吃满满一大碗米饭。 其他菜酱油虽然多一点,但是可一点儿都不难吃,就是难看。 难看又怎么了,好些人家还吃不上呢。 就这死小子挑剔。 秦煜一听这话,也不管在大哥手里的人质肉,赶紧抱住大哥的胳膊,讨好道:“大哥,我闹着玩,你别跟我一样的。” 得罪了大厨,妈妈要是起晚了,他可就没饭吃了。 在难吃和吃不了之间,他到底是屈服了。 秦烁被小老三的表情取悦了,嘴角还没扬起来,就被黑板前的老师点名了。 “秦烁,”老师一只手拿着书,一脸严肃,一只手指着教室门,“你俩出去说!” 真是太过分了,越说声音越大,现在是在上课,谁要管你们做饭好不好吃。 趁着老师的书还没拍到他脸上,秦烁拎着小老三赶紧离开教室。 出了教室,俩人在老二班门口转了一圈,打了个手势之后,灰溜溜地蹲在了学校门口。 都被轰出来了,就等老二放学之后,一起回家吧,中午就去家属区的食堂吃。 秦烁蹲在地上,拿着小树枝画方格,“你说大妮儿咋就能带着二妮儿上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事儿,我带你一次就给轰出来了?” 马营长家的马飞雪带着妹妹上了一年级。 他们学校不少孩子都带着家里的弟弟妹妹上学,没有一个跟他一样被老师轰出来的。 秦煜挠了挠脸,翻了个白眼,“那还用说么,你们老师没眼光呗。” 秦烁:“……” 分明就是这臭小子说话声音太大了,带着他说话的声音都大了。 臭小子就是淘气,一点儿也不如小妹妹。 他也想要个想马飞霜那样听话的妹妹。 秦淮瑾找到学校来的时候,就看见蹲在学校门口的两个儿子,一眼看去,俩小子一个比一个脸臭。 “你们这是给学校当门神呢?” 脑袋上传来老爸的声音,秦烁手里的小树枝顿了顿,抬头一看,确实是爸爸。 手里的小树枝一丢,一下从地上窜起来,“爸,我妈好了么?” 昨天晚上郝伯伯跟他们说了,发烧也要观察一天,确定没事儿了才能回来。 爸爸现在回来了,是不是说明妈妈好多了。 秦淮瑾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已经退烧了,但是身体还虚弱,你们这段时间不要吵她。” 说完,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老三,“怎么把他带到学校了。” 至于为什么出来,他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小老三坐不住。 秦烁高兴的脸一下垮了下来,愤愤的指了指小老三,“还不是他非得要跟着我们来。” 上学有什么好的,他就不想来。 明明他都跟妈妈一起学完小学的知识了,爸爸就是不让他跳级。 秦淮瑾把小儿子从腿上拽下来,“小老三想上学了?” 秦煜抬头,一脸的生气:“我咋就不能上学,马飞霜都跟她姐姐上了好几个月了。” 马飞霜就比他不到两岁,她能上学,他也成。 他不想跟何伯母去妇联啦,她们每天都逗他,太讨厌了。 秦淮瑾点头,“成,那你就跟着二哥,不许在课堂上捣乱。” 马飞霜他知道,那小丫头在课堂里不声不响的老乖巧了。 看看他们家被轰出来的这两个,想也知道为什么被轰出来。 他们家秦烁上课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被轰出来过。 “上学是你要求的,可不许后悔,再想退学是不行的。” 自己选的路,不能轻易放弃,这是他教给儿子们的第一课。 “你跟妈妈学的画画也不能停下来,还有缝纫机,”秦淮瑾想到柳沉鱼帮小老三踩缝纫机的模样,又道:“平时多吃点儿饭,争取以后不要让妈妈帮你踩缝纫机。” 秦烁同情地看了眼小老三,摇了摇头,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忙的。 小老三倒是接受良好,他喜欢画画,也喜欢上缝纫机,之前羡慕马飞霜能上学,现在好了,他也能上学了。 小老三拍着胸脯跟爸爸保证:“爸爸放心,男子汉说话算话,一个唾沫一个钉。” “好,那爸爸明天给你带上学费,你就跟二哥去他班里吧。” 老大虽然小学知识都会了,但是柳沉鱼说了,还是应该巩固一学期。 老二成绩一般,这小子还是去嚯嚯他二哥吧。 秦淮瑾带着小老三回家,秦烁也不用等在学校门口,直接回了教室。 把人送到项雪家,秦淮瑾赶紧去营地。 昨天的干部会议就没开,也不知道老郝有没有弄到生猪。 郝山河和军务股魏长安这会儿正在办公室急得干转。 秦淮瑾一进办公室,就被这两人架着按到椅子上。 “这是没弄来生猪?” 秦淮瑾一看这两人的架势就知道生猪这事儿不好办。 军务股魏长安苦笑,“老秦,真不是咱们不尽力。” 秦淮瑾这个团长一下掏出两百块钱来贴补战士们,郝政委也拿了一百块,军务股家里养着七张嘴,虽然日子过得紧吧,但也拿出五十来。 现在哪儿不艰难,他们这些干部,拿着国家的津贴,偶尔损私肥公一下也是可以的嘛。 但问题就出在他们就是拿着钱去公社,生产队都买不到生猪。 情况跟秦淮瑾说了之后,秦淮瑾皱眉,“说没说多贴补老乡一些。” 这会外边的猪肉卖七毛八一斤,肉联厂收猪是四毛五,一头生猪重两百斤,他们三个的钱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够买两头猪。 郝山河打算得挺好,买猪剩下的钱买十来只鸡,一个礼拜吃完,给战士们贴点儿油水。 结果春溪大队那边儿,说什么都不给他们匀两头猪。 郝山河一个做思想工作的,别的不行,嘴皮子那是最遛的,硬是被春溪大队几名干部给打败了。 军务股就更别说了,一个回合都没撑住。 “贴补了,咱们说了,按照肉联厂的价格买生猪,但是大队长说了,他们这猪不仅要给肉联厂,还得给公社,剩下的他们自己都不够吃的。” 秦淮瑾沉吟片刻,看向郝山河,“没让嫂子问问?” 据他所知,他媳妇儿还有郝山河媳妇儿都没少在春溪大队换鸡蛋,土布。 他们不行,说不准换个人就好说了。 郝山河挑眉,“要说跟春溪大队那边儿关系好,还得是小柳,对了,小柳怎么样,好点儿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工作在招手 秦淮瑾翻了个白眼,冷下脸。 “我媳妇儿同意把一个月的工资都贴补咱们战士已经够可以的了,别什么事儿都指着一个人薅。” 重点是他媳妇儿生病刚好,得在家好好养养。 郝山河嘿嘿一笑,“老秦同志,你这觉悟有待提高啊,小柳同志要是生病呢,咱们自然不好麻烦她,要是好了,能给咱们帮把手就帮把手。” 老秦上半年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一个礼拜两篇思想报告往上边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团的政委呢。 军务股也拉着凳子凑过来,“老大,咱们这真是没办法,嫂子要是在那边儿有交情,就让嫂子帮咱们去说两句好话。” 想到柳沉鱼还在生病,他咬咬牙,一拍大腿,“嫂子生病了,不能劳累,我去跟师长借车,只要嫂子肯去,咱们车接车送,保证不累着嫂子。” 秦淮瑾不为所动,他们家那小祖宗正是需要养身体的时候,他连院子都不想让她出。 “没办法想办法,肯定能解决问题。”秦淮瑾点了点郝山河,“去把各连的干部都喊来,咱们开个内部扩大会,群策群力。” 一个好汉三个帮,总能想到办法,不至于让他们家小祖宗出动。 柳沉鱼回来之后睡了个够本,还是徐静来家她才醒。 “你这身子还是不行,等好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去趟老中医那。” 之前老大夫不建议她药补,反而开了食补的方子。 喝着徐静带来的鸡丝粥,柳沉鱼耸了耸肩,“县医院的大夫给开了半个月的药,先喝喝看。” 徐静叹气,“你这就是底子没打好,要不何至于这么瘦弱。” 说起这个,她就忍不住埋怨柳沉鱼那个不着调的妈,自己的孩子都分不清,还能做什么。 “这次回京城,见过贺老和老太太了?”徐静没有特意打听他们回京城做什么,但是想也知道肯定是贺家出事儿了。 再加上贺家老俩口一直想要看孙女,这次也是个机会。 柳沉鱼想到老太太慈爱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笑:“见过了。贺家人都挺好。” 除了刘芳,贺家人都很有教养,对她也很亲切。 徐静看她神色轻松淡然了许多,也为她高兴,“贺家在部队深耕多年,你跟那边儿打好关系对你们都好。” 秦淮瑾要是在军校进修的时候娶了柳沉鱼,进修结束之后就不可能是现在的职位了。 他可是活着的特等功。 这就是很现实的事儿,放在各行各业都一样,论资排辈,不是你有功劳就能横着走,部队的稳定永远是第一位。 不过现在也好,至少以后秦淮瑾的晋升不会被这样那样的条件被卡了。 这就是贺家的女婿,很现实也很残忍。 贺家老爷子兄弟六个死的就剩贺老,这里边的分量想也知道多重。 他们都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 柳沉鱼笑笑没有否认,“还是得他自身军事素养过硬才行。” 自己不行,就是天胡开局也可能失败。 “那肯定,小秦是咱们驻地军事素养最好的,你于伯伯没少夸他。” 徐静笑着说:“你于伯伯说我们家那几个要是有小秦一半儿,他也不至于这么操心。” 贺世昌升职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他们家老于估计也得动一动了。 好在就是在军团内调动,不会离得太远,她也能时不时地照顾着柳沉鱼点。 柳沉鱼笑着摇头,“都差不多,您家哥哥姐姐都很不错,都是保家卫国哪有什么谁更好。” 人只有一条命,他们都是用命守护这片大地的人,可亲可敬。 徐静笑笑,这孩子还是这么通透。 见柳沉鱼喝完粥,她才说起这次来的目的。 “你的高中毕业证需要多久能办下来?”说起这个,徐静就感慨,好好的孩子耽误了。 这要是在贺家长大,依照柳沉鱼的聪慧,工农兵大学肯定没跑。 毕业之后最次也能分配到机关部委,就算是个办事员,前途也比现在强。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不能倒流。 现在倒是有个好机会,就看这孩子能不能把握住了。 柳沉鱼把饭盒洗干净放在桌子上,听了她的话,想了想道:“伯母,按照我现在的进度,要是去考试将将拿个毕业证不成问题。” 但是要想更好的成绩估计就不行了。 她离开学校多少年了,让她自学小学初中知识跟玩儿一样,高中就不那么轻松了。 再说了她的高中跟国内的高中还不一样,现在的教育环境就算不好,也比她这个把知识还给老师的家伙强多了。 “能毕业就成,”徐静摆摆手,“你也知道,咱们家属区西边正在建托儿所,这半年陆陆续续哪个连没事儿哪个连去干点儿,总算快弄完了。” 驻地这边倾向于让徐静去代任校长,等到有更合适的了,新校长上任,她就能下来了。 可是徐静退休了就想好好的在家看看书侍弄侍弄花草,根本就没打算再出来工作。 她们这些舞蹈演员哪个身上不是一身的暗伤,她不是恋权的人,退下来了就好好养身子就好。 柳沉鱼年轻要是有高中毕业的学历,她可以直接把她推荐过去,就看她想不想做了。 徐静能看出来,这丫头也不是个恋权的。 柳沉鱼眨眨眼,指了指自己:“我?去带孩子。” 这不是开玩笑的吧,以前她没有孩子的时候,私以为自己还是个喜欢小孩的,但是自从有了家里的三个孩子,她就发现,她还是自私的,对比喜欢孩子,她更喜欢自己。 她真的不是那种母爱泛滥的人。 照顾三个孩子都跟要她老命一样,更别说整个家属区的孩子了。 徐静见她这副后怕的模样,忍不住拍了她一把,“你怎么了,你看你把你家三个小子养得多好啊,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这个校长可是干部,这是徐静能想到的最好的职位了。 她之前想着把柳沉鱼弄进文工团,凭借她的样貌就算业务能力不行,去拍拍电影当个花瓶也是没问题的。 只是这样的话他们小两口就要两地分居,徐静自认为做不出这样的事儿,再加上柳沉鱼对这个不感兴趣,她就没再提过。 好在现在有个更好的机会。 柳沉鱼有学历,她家三个孩子的模样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当然那些重要也不那么重要。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柳沉鱼镇得住这帮家长。 其实从妇联也能调一个,只是妇联的那些人惯会和稀泥,真要有个什么事儿压不住。 柳沉鱼就不一样了,现在家属院的家长都怕她,收学费的时候没人敢闹幺蛾子。 柳沉鱼摆摆手,“我可不行,带孩子我真不行伯母。” 徐静瞪了她一眼,“柳沉鱼同志,你这觉悟有待进步,组织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能退缩呢。” 怕柳沉鱼有抵触情绪,她又温柔地说:“校长又不用带孩子,你只要把大方向把握好,有什么不懂的就找我,我解决不了,咱们可以找上级反映么。” “你要知道,只要你当这个校长,以后就是国家干部了,上边都说了,咱们这个托儿所的校长给五级办事员的待遇,这可是大学生参加工作才有的待遇。” 等柳沉鱼在这个岗位上好好干两年,再跟政治部申请一个进修名额,从学校回来就有大学毕业证了,顺利成为四级办事员。 五级办事员一个月四十九块五,四级办事员一个月五十六,还有各种补贴,军区托儿所就有这点儿好处,能从军团领一份福利,咱们驻地还会补贴一份。 “你可别任性,伯母把路给你指出来了,托儿所那边儿就差上梁了,这几天也不着急,你先把身子养好,然后写一份计划报告交给政治部主任就行。” 她推选的人,又有先天优势,政审又没问题,政治部没道理为难她。 柳沉鱼深吸一口气,“伯母,丑话说在前边,要让我带孩子,这班是一天都上不了。” 徐静抬了抬下巴,“你这话说的,伯母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子骨,还能累着你不成?” 现在军队子女学校原则上都是归地方军区管理,托儿所的校长,他们驻地完全有能力决定。 这事儿几乎可以是板上钉钉了。 柳沉鱼叹气,“好,这两天我就交一份报告上去。”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柳同志在家吗?” 柳沉鱼和徐静相视一眼,一起出了堂屋,看见院子里的人,柳沉鱼有些惊讶。 “荆楚?是有我的信么。” 她记得从京城回来的时候跟家里的哥哥姐姐都打过电话的,怎么还写信过来? 还有,送信就送信,来这么多人做什么。 柳沉鱼看着荆楚身边围的一圈人,一头雾水。 「我这两章,可是三章的量,我宝子们的票票在哪里,需要夸奖哈哈。」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十几个情夫 荆楚也是服气,上次来给柳同志送自行车和包裹被军属包围。 这次送汇款单又被邮局的人包围保护,总之他一个人来秦家送信犯法是吧。 站在同事的包围圈里,荆楚也很尴尬,从军绿色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朝柳沉鱼摇了摇。 “柳同志,有你的汇票。” 邮局诸位干事看着荆楚摇摆的动作,心都跟着提起来了,天神啊,你可悠着点儿。 这是他们县邮局最大的一张汇票,要是甩飞了,毁坏了可不得了。 柳沉鱼想了下,最近应该没人给她汇款啊。 “你们都是来送汇票的?”柳沉鱼指了指荆楚身边的邮局办事员,一脑袋雾水。 荆楚干笑两声,点点头,“别看了,就是你的,赶紧过来拿。” 他怕柳沉鱼再不来拿,他的同事们就要心跳过快崩溃了。 确定是自己的,柳沉鱼走过去接过信封,把汇票拿出来一看,居然是秦垚的。 八万块的汇款单,这得多少钱啊。 徐静跟在她身边,无意间扫了一眼,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了,忍不住抓住柳沉鱼的手,面容严肃对荆楚他们说:“麻烦你们了,我们家里还有事儿,就招待了。” 荆楚摇摇手,“你们只管去忙,我们还得尽快回邮局。” 因为这张汇款单,邮局年富力强地都出来护送他了,今天的工作都没完成呢。 也不等柳沉鱼说话,邮局众人把一左一右架住荆楚的胳膊,扭头就跑。 柳沉鱼:“……” 你们真的好像有鬼在后边儿追一样哦。 看着手里的汇款单,柳沉鱼神情恍惚,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变成十万元户了? 在这个万元户几乎没多少的年代,她十万元户啦! “小鱼儿,咱们进屋说话。” 徐静面容严肃,拉着柳沉鱼进了堂屋,坐在桌边,她思考了下要如何跟她沟通。 “小鱼儿,你知道这两年枪毙的那个女贪污犯么?” 柳沉鱼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但她对这个年代的事儿真的了解的不多,也就几个重大的关键的日子她记得,其他的真不了解。 “你那会儿还在生产队,可能不太清楚,那位女银行会计贪污了五万多元,包养了十来名情夫,被举报之后,直接枪毙了。” 五万多元对这个经济缓慢发展的社会是一笔惊天巨款,就是枪毙她十次都是应该的。 柳沉鱼眼睛一亮:“五万就能包养十几个情夫,真的么?” 这个女会计的生活一定很舒服,柳沉鱼狠狠地羡慕了。 徐静:“……” 你关注的点是不是跟别人不太一样。 不过柳沉鱼想到秦淮瑾的把手还有他对自己的心意,她要是敢找这么多,估计秦淮瑾会吃了她的。 算了,还是小命要紧,再说了,她都跟秦淮瑾说了,要投入感情了,她柳沉鱼可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其实这么多情夫也不太好,忙不过来会肾亏的。”别以为女人就不会肾亏了,她还没有动真章就已经被老大夫警告了。 十几名情夫,按照两天一个算,好家伙受不住受不住,再好的田这么耕也经不住。 徐静彻底听不下去了,伸手拍了柳沉鱼一巴掌,“说什么胡话,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说完,她怕柳沉鱼犯错误,赶紧道:“小秦身子骨我看着还不错,你就别想其他的了,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她点了点柳沉鱼随意放在桌上的汇款单,“我跟你说的是这个事儿。” 贪污五万都要枪毙,小鱼儿这么多钱到底怎么来的? 柳沉鱼顺着她的指尖看向桌上的汇款单,无奈一笑,“我还以为您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啊。” “您放心吧,就算枪毙也是枪毙秦淮瑾的老爹,跟我可没关系。” 说完,她把汇款单拿起来递给徐静,让她可以看清楚上边的汇款人。 徐静接过来一看,确实是秦垚。 她把汇款单放回桌上,叹了口气,“要是宁市秦家,拿出这点儿钱就没事儿了。” 柳沉鱼挑眉,她真是不太了解秦家,“怎么是他们家就没事儿了?” 徐静摇摇头,“具体我不清楚,你于伯伯在部队里跟秦家打交道很少,还是上次小秦的家人找来,这才去打听了打听宁市秦家。” “他们家在国家最困难的时候散尽家财支持我们,当时他们家可是国内首富,实业无数,土改的第一批主动响应政府号召的。” 这还只是明面上,私下里他们支持了多少,这无法估量。 只看这代家主秦垚有海外背景还能在这次运动中屹立不倒就知道秦家不可小觑。 所以这样的家族,拿出这点儿钱来,还真没什么好惊讶的。 柳沉鱼点点头,秦家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柳家呗。 “据我所知,秦家家主的同胞兄弟,两个都在西北大漠里。” 柳沉鱼笑了,“那这钱我可以踏实收着了,等他死了,我肯定给他安排的风风光光。” 徐静:“……” 她不雅观地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这说的什么话,跟伯母跟前说说就算了,出去可不能这么说。” 就算小秦跟秦家关系不好,柳沉鱼这个当儿媳妇的也不能这么说公公。 柳沉鱼不在意地摆摆手:“您别急眼啊,这钱本来就是用来干这事儿的,他自己也知道。” 然后她就把跟秦垚的约定拿出来给徐静看。 徐静看完都恍惚了,看着柳沉鱼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好家伙十年期祭拜就要五万块钱,这丫头怎么不去抢啊。 不对,抢谁能抢到这么多钱啊。 秦垚还是个大领导,怎么就能跟着这丫头胡闹呢。 然后想到自己的小金库,徐静忍不住伤心了,她是不是要跟老于商量下多攒钱,万一自家几个不孝子女也来这么一套怎么办。 她可没有这么多钱。 “那,那你就好好的给他操办,别让他这钱白花。”谁知道这秦家家主怎么想的,居然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准备后事了。 像话么? 徐静的价值观受到了冲击,得回家缓缓,临走之前跟柳沉鱼说:“毕业证啊,没毕业证这个校长不好安排。” 柳沉鱼笑着把人送走,把秦淮瑾在城里买的点心拿出来吃了两块。 想着徐伯母安排的事儿,柳沉鱼觉得还是等秦淮瑾回来再跟他商量下吧。 托儿所开园,他们家小老三就能去托儿所上学了,她倒是在家没事儿干了。 柳沉鱼没写过这种类型的报告,只能按照现代幼儿园的框架写。 驻地之所以办托儿所,为的就是给社会谋福利,让家长可以安心地去上班。 托儿所的工作人员照顾孩子们一天的饮食起居,现在好多机关托儿所厂办托儿所的工作人员都是要三班倒的,为的就是更好的照顾上班的父母。 更重要的是这年代的托儿所几乎都是免费的,尤其是双职工的家庭,单位工厂为了分担职工们养育孩子的压力,托儿所便会免费。 托儿所的所有开销都是源于单位工厂每年的收入去支撑他们的日常开销,这里包括了孩子们的饮食,招聘保育员的费用。 看来她得去趟省城部队机关幼儿园了,去看看那边儿的小朋友吃的是什么。 他们驻地虽然是乡下,赶不上城里,但是也不用差太多。 她提交的这份报告必须把各方面都考虑到,这样也能不辜负于伯伯徐伯母的一番心思。 柳沉鱼这边儿忙着写报告,秦淮瑾那儿也没闲着,内部扩大会上,大家提出来的意见,秦淮瑾详细记录下来。 散会之后,郝山河看着笔记本上的法子,挠了挠脑袋。 第二百一十三章 穿梭时空,往返过去未来? “你看看这说的是啥屁话,让咱们去换肉票。”他伸出手指头恨不得把笔记本戳漏,“要是有肉票,还用得着求爷爷告奶奶?” 这帮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部队的供应基本上都是紧着军属先来,剩下的才分给小战士们,这本就不合理。 战士们不吃饱怎么保家卫国。 可是又不能委屈了千里迢迢跟着随军的军属们,真是太难了。 军务股魏长安指着笔记本上的最后一条也是无语极了,“你那个还好点儿,你看看这个,这是咱们干部应该说出来的话,老秦你就应该处分他!” 居然出主意让他们去黑市买肉,身为领导干部,怎么能带头做这种投机倒把的事,居然还敢在会上提出,这小子肯定私下里干过。 “处分他战士们就有肉吃了?当务之急是解决生猪的问题。” 魏长安叹气,这主意一个不如一个,还有让他们去师部去哭穷的。 真成,他这个军务股为了战士们这几口肉都快住到师长办公室门口了,他们是一点儿也看不见啊。 “要不咱们直接联系肉联厂,让他们给咱们匀匀?”郝山河不想让老乡为难,老乡要是能卖给他们肯定不会不答应。 军务股冷笑,“呵,你脸大啊,你去了人就给你两头生猪?” 肉联厂都是统购统销,城里每个副食店多少肉都是定量的。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把作战股叫过来。”下个月有军区比武,他们现在要做出这段时间的训练计划。 将比武的士兵选出来。 秦淮瑾跟作战股长忙活到五点半,“好了,剩下的我晚上回家看看,今天就先到这儿。” 他得回去给媳妇儿做饭。 他们家小祖宗生病刚好,中午就吃的食堂,晚上怎么着他也得给她改善改善,好好补补。 秦淮瑾到家,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以为柳沉鱼还在睡觉,他轻手轻脚地扛上自行车出了门。 他得去公社买两条鱼,猪肉一时半会儿吃不上了,喝点儿鱼汤补补也成。 从公社回来,在家属区门口的军人服务社买了两块豆腐才回家。 到家之后,他把两条大肥鱼和豆腐放到厨房里,回到屋里准备叫柳沉鱼醒醒。 睡太久醒了之后胃口不好,还是得提前醒来醒醒胃。 没成想一进门就看见柳沉鱼趴在写字桌上奋笔疾书。 秦淮瑾上前拉住她没有握笔的手,试了试温度,“手挺温乎的,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柳沉鱼把手里的笔放下,另一只手从秦淮瑾手里抻出来,伸了个懒腰,长出一口气之后,她抱住秦淮瑾的腰,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笑意。 “你狗狗祟祟扛着自行车出去被我看到了。”偷感很重哈哈。 秦淮瑾俯身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合着你中午就醒了,我还怕吵着你蹑手蹑脚出去的。” 自行车都没敢推,扛着出去的。 “中午徐伯母给我送了鸡丝粥,”说着,她松开秦淮瑾的腰,从笔记本下边拿出汇票,“你看,你爸行动居然这么迅速,我以为他得等百年之后给我这个钱呢。” 当时她真的觉得这人是不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的行动力这么强。 秦淮瑾接过来看了眼就递给柳沉鱼了,把人拉起来,他坐在椅子上,将人抱到腿上,亲了亲她的侧脸,才道:“给你了你就拿着。” 柳沉鱼:“算上他留下的三万再加上这八万,还有我自己的两万,这钱我都不知道怎么花了。” 就算想花也没地方啊,买什么都要票,没票寸步难行。 没钱的痛苦她知道,有钱不能花的痛苦还是第一次尝到。 “没关系,时间还长,慢慢想。” 秦淮瑾看到柳沉鱼写的计划报告,拿起来看了看,转而问她:“想去咱们驻地的托儿所?” 柳沉鱼的体质不好,可能跟她不愿意的运动有关系,要是能上个班,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运动了。 秦淮瑾支持柳沉鱼出去上班,他的小鱼儿就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 若真让秦淮瑾形容柳沉鱼,那就非竹子莫属了。 给她个机会,迎风长两米的劲头跟竹子一模一样。 “嗯,徐伯母推荐我去做托儿所的园长。”柳沉鱼趴在秦淮瑾的胸肌上,叹了口气,“我实在是不想动。” 秦淮瑾看她神色无奈,以为是不好拒绝徐静,思量了下,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工农兵大学?” 上个工农兵大学,出来就能进机关,柳沉鱼这样不争不抢的找个清水部门也挺好。 柳沉鱼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我不想去。” 她都从学校出来这么多年了,重活一辈子还要上学,不如杀了她。 秦淮瑾没想到她这么抵触,换了个说辞,“你可以去体验下大学生活,要是喜欢咱们就申请工农兵大学,要是不喜欢就回来听徐伯母的去托儿所做校长。” 托儿所校长不会很累,依照柳沉鱼的聪明才智,应该不在话下。 嗯? 柳沉鱼看向他,有些不懂他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上大学,“你嫌弃我不是大学生?” 她的计划都变了,改革开放之前的这些年她要尽情地让自己放松,等开放之后她要抓紧时间积累财富,在干部家属从商政策收紧的时候,直接退休在家享受生活。 这日子想想都觉得开心。 结果现在这人要让自己去读大学,朋友你知道这年头的大学有多危险么? 秦淮瑾失笑,她怎么会这么想。 怕这小祖宗又说出什么戳人心窝子的话,他低头封住的了她的唇。 冗长的时间过后,柳沉鱼气喘吁吁的推开身上的男人,“你不要用美色诱惑我。” 秦淮瑾给她顺气,温声道:“只是不想你后悔,外边儿的世界很宽广,你有条件不必拘泥在这个山沟沟里。” 等她读了四年大学结束,老大上高中,老二上初中,老三也上小学了,哪个都不用她操心了。 他的孩子不应该是她的束缚。 秦淮瑾时常觉得亏欠她。 柳沉鱼:“你知道未来的世界有多少人向往在小山沟里养老么。” 未来的人追求的绿色生活就是她现在正在享受的。 纸醉金迷的生活她经历过,名利场是她的主战场,现在养老的生活也是她喜欢的。 她就是这么随性的人,从来不会强迫自己。 未来? 秦淮瑾瞳孔一缩,手臂不由收紧。 妖精还能穿梭时空,往返过去未来? 柳沉鱼拍了拍他的胳膊,“松开点儿,你把我勒疼了。” 秦淮瑾回过神,亲了亲她的发顶,温升道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更应该看看外边儿的世界。” 现在出门不方便,要开介绍信,但是柳沉鱼没有这个顾虑。 而且他现在认为怀中人是山中精灵,想必出去之后吃亏的只会是凡人。 想到这儿秦淮瑾不由想多了,柳沉鱼身体一直不太好,是不是因为她这身体和灵魂不匹配的原因? 灵魂太过强大,身体就会脆弱? 秦淮瑾深吸一口气,不行他怎么能这么想呢,看样子还是思想报告还是要继续写。 一个礼拜两篇还是少了,再加一篇吧。 柳沉鱼:“外边也就那样,我上个班纯粹是不想让长辈为我操心了。” 有了托儿所柳沉鱼不用在家看孩子了,家里人就要给她安排工作了,今天不是徐伯母还会有于伯伯,老贺,爷爷奶奶,大哥二哥大姐。 总之耳朵里是清净不了的。 “不说我了,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倒是咱们团的生猪弄到了没?”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这两天她生病,秦淮瑾跟着她在医院,也不知道郝政委呵军务股长有没有把事儿办好。 说起这个秦淮瑾就顾不得想别的了,他伸手摸了摸柳沉鱼的耳朵,小声说:“你说我跟师部申请点儿军需去肉联厂置换点儿生猪怎么样?” 军需都是有数的,他发的背心洗的懈了,还没发新的。 柳沉鱼歪头,“是个办法,但是春溪大队年前添了副业,这会儿应该有猪能出栏了吧?” 她们家三个孩子两个大人,每人一天一个鸡蛋,鸡蛋消耗量特别大,她月初去换鸡蛋还听生产队的社员说起他们养的猪可以出栏了。 春溪大队的大队长是个特别稳妥的干部,大队在原本的任务上多养了五头猪,办养猪场公社批了之后,五头猪立马归到养猪场里,能出栏的就是这五头。 就算这五头全部卖给驻地,也不会影响他们交任务猪。 秦淮瑾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大队长没答应,你就不要管这些了,没得费心,你刚好还是轻松点儿,每天听听收音机。” 把人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秦淮瑾抻了抻皱巴巴的衣裳,抬手看了眼手表:“孩子们该回来了,晚上给你做鲫鱼炖豆腐,炒两个小青菜,好不好。” 柳沉鱼:“你不去接小老三,估计他要找你闹了。” 秦淮瑾低头轻笑:“孙大娘待见他,他在马家都要乐不思蜀了,哪儿还记得有这么个爹。” 坡上坡下的,“老大老二回来路过马家会把老三带回来的,你写报告吧,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儿。” 秦淮瑾说完就离开了卧室,柳沉鱼继续写计划。 自从上次贺广陵一家来做客,秦淮瑾露了一手之后,不仅秦烁总是想要掌勺,秦淮瑾只要有时间家里做饭的一定是他。 柳沉鱼也不挑,最初想念家乡菜的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她现在有得吃就行。 哎,这么一想,她的小日子也太舒坦了。 鱼在副食店都让人收拾干净了,秦淮瑾在厨房里熟练地系上围裙,把锅烧热之后放入凉油,将鱼放进去煎至两面金黄,然后倒入水,等汤变成乳白色再放入豆腐。 鱼汤做好,秦烁和秦灿也带着秦煜回来了。 “妈。” “妈妈妈妈妈妈。” 秦灿瞪了眼叫个不停的小老三,怎么的,就这个小子长嘴了是吧。 秦灿也想喊,但是说不出来,好气。 对比这个叫起来没完没了的小老三,更气了。 秦煜这小子的骨气呢,以前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么,怎么这会儿嘴巴跟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没完没了。 柳沉鱼一出门就看见噘着嘴满脸不高兴的秦灿,她摸了摸叽叽喳喳小老三的小脑袋,然后朝秦灿招了招手。 “噘着嘴干嘛,在学校受欺负了?” 大夫都说了给孩子一个安全的心理环境,柳沉鱼很注重这一方面。 秦灿见柳沉鱼第一个把自己招过去,心里的烦躁瞬间没了,抿着唇朝她走过去,摇了摇头。 柳沉鱼看了眼秦烁,见秦烁摇头这才松了口气。 她拉着秦灿的手,晃了晃:“在学校有什么事儿去找大哥,生活中有不痛快了就找爸爸妈妈,憋在心里会影响你恢复的。” 秦灿七岁了不是什么都听不懂的年纪了,柳沉鱼有什么话都是直接跟他说。 一遍不管用说两遍,两遍不管用说三遍,三遍不管用,好的可以放秦淮瑾了。 管孩子什么的,她是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这话妈妈不止跟他说过一次了,上次在京城老大夫他也在,明白妈妈爸爸是为他好。 但是他有的时候就是控制不住。 秦灿腼腆一笑,随着柳沉鱼晃动的手摇晃身体。 小老三坐在门槛上吃着大哥给买的米花糖,手里还攥着一块给妈妈。 秦淮瑾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有爱的场景。 他大步走过去拉住老大的手。 秦烁看着身边高大的父亲,小牙呲着刚要露出一个微笑,就被打断了。 “别傻乐了,跟爸爸去厨房端菜,拿碗拿筷子。” 秦烁:“……” 好好的氛围一下就没有了! 他气得把手从爸爸手里拽出来,瞪了眼爸爸,转身像个小气包子一样吭哧吭哧地走了。 秦淮瑾蒙了,看向柳沉鱼,指了指进了厨房的儿子:“他刚刚是瞪我了吧?” 怎么的,到家喊他们吃饭也错了? 秦淮瑾受早期家庭教育的影响,如果不是原则性问题出错,他是不会跟孩子动手的。 这臭小子有什么不满意就直说,闹情绪做什么。 看来还是欠练,他手底下的兵没有一个敢跟他吊歪的。 柳沉鱼推了他一把,“你赶紧去厨房吧,别烫了老大。” 平时秦烁在厨房做饭,她都在一边儿打下手,孩子想要动手是好事,她不会拒绝,但是因为家务活儿烫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秦淮瑾无奈,只能转身跟着去厨房。 洗手洗脸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小老三喝了口鱼汤,眯着眼睛长出一口气,“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再吃一顿红烧肉啊?” 在太奶奶家吃了一顿红烧肉,可把小老三给香坏了,晚上做梦都是红烧肉在他眼前跳来跳去。 柳沉鱼放下汤碗,看向秦淮瑾,笑着说:“这得问你爸爸了,他们还没搞定生猪。” 他们去京城之前军人服务社还是十天卖一次猪肉,等从京城回来已经半个月卖一次了。 他们家现在也指望着秦淮瑾他们能弄回生猪来,她跟着换两只小母鸡回来炒着吃。 柳沉鱼想到她现在手里的钱,再想想吃个炒鸡都要跟着大部队蹭,忍不住仰天长叹。 钱有啥用! 秦淮瑾把挑好的一碗鱼肉推给柳沉鱼,温声道:“你多吃点儿,我今天炖的味道正好。” 然后看着小老三,无情地说:“要是不想吃鱼肉那就让哥哥们吃。” 小老三瞪眼:“爸爸,咱们家我吃鱼最溜!” 秦淮瑾:“那还堵不住你的嘴。” 还有心情想红烧肉,看样子还是不缺嘴。 他看三个孩子碗里的汤见底了,又给他们添上,然后低头想办法。 再耽误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怎么样也得让战士们吃上这多肉。 「思来想去还是加更了一章。 我喜欢看大家的评论,我觉得特别有意思。但是有些朋友你弃了就弃了,为啥还得留个言,咋滴还想我给你鼓掌啊,我玻璃心着呢【表情】」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可真是亲爹 柳沉鱼看着秦淮瑾低头沉思的模样没有出声。 吃过饭,秦烁和秦灿回到房间写作业,无所事事的小老三跟着柳沉鱼回屋学画画。 秦淮瑾洗完碗筷把厨房收拾干净之后带上帽子离开家去于师长家。 柳沉鱼透过窗户看到他离去的身影,低头继续指导小老三。 “妈妈,你说我以后当个画家好不好啊。” 秦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柳沉鱼,他可听妈妈说过画家的画能卖不少钱,他也要当那样的画家。 等他有钱了,给妈妈一半,剩下的他跟爸爸还有两个哥哥分着花。 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太奶奶给他的红包可是有十张大团结。 那些几分钱几毛钱,他现在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柳沉鱼看着他颜色奇怪的搭配,昧着良心夸奖他,“你有天分,多努力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 只要不去做个疯批,别说是画画了,你就是种地她都能给夸出花来。 “那得多久啊。” 他都要等不及了,什么时候能长大点儿啊。 柳沉鱼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叹了口气,“长大要一点一点的来,急不得,倒是你可以跟妈妈说说为什么想要长大啊?” “能赚钱。” 秦煜想都不想的说,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骄傲了。 看看他这么小就知道养家了,大哥二哥跟他比差远了,他才是妈妈最喜欢的小宝。 柳沉鱼:“……” 她深吸一口气,“小同志,你这思想可是岌岌可危啊,我看是时候让爸爸给你们上上思想政治课了,咱家又红又专,怎么有那种向钱看的腐败思想。” “画画是爱好,当爱好变成一种工作的时候,就会掺上杂质,不再纯粹了。” “不要啊。”秦煜放下手里的铅笔,抓住柳沉鱼的手,满脸的心痛,“妈妈,我错了,不想上爸爸的政治课。” 别看他爸平时不言不语好像话不多的样子,但是一上起政治课来,那简直了,没完没了。 每次他听得都想睡觉。 柳沉鱼看他后怕的模样,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脑门儿:“甭想,这一课你是逃不了了。” 秦煜:“……” 他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这下好了,画画都没精神了。 柳沉鱼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声音带着诱惑:“你之前画的书包图,要不要做出来给哥哥背?” 原本被政治课打击的小老三一听这话,立马从桌上弹起来,拉着柳沉鱼的手,大喊:“要要要。” “好,那咱们就用剩下的土布头子改改。” 柳沉鱼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包布头,“呐,都交给你了,希望秦煜同志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啊。” 秦煜接过布头,拍了拍小胸脯,雄赳赳道:“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之后,他也忘记要当画家的事儿了,翻出他的图画本,照着图纸上的颜色开始找布头。 柳沉鱼眯着眼看着那一堆五颜六色的布头,在心里给老大老二掬了把同情泪。 秦淮瑾来到于师长家里的时候,于师长正在复看今天的报纸。 看见秦淮瑾进屋,合上报纸,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吧。” “是,首长。” 秦淮瑾板直地坐在沙发上,于师长看得摇头,“淮瑾,在自家就不要这么拘束了。” 于师长把报纸折起来弯腰放在茶几上,然后端起茶壶给秦淮瑾倒了杯水。 秦淮瑾赶紧站起来躬身接过,“师长,我自己来就成。” 于师长哼笑,放下茶壶,点了点他:“怎么不叫于伯伯了?” 秦淮瑾手握着茶杯,摇摇头:“私下里怎么喊都成,但是今天我来是为了公事,自然要正式点儿。” 于师长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抬眼看向秦淮瑾:“有什么事你就说,不要在我这搞外边那套。” 原本他还想问问柳沉鱼恢复得如何了,但是秦淮瑾一说正事,他立马严肃起来。 “师长,咱们也知道师部难,现在各个团勒紧裤腰带搞生产任务,上边的物资少,咱们就省着。可是咱们战士也是家里的孩子,每天训练这么累,两个月都没吃上一口肉,身子受不住啊。” 于师长坐直,看着秦淮瑾:“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知道,特殊时期军团那边儿猪肉量有限,都紧着精锐部队了,咱们驻地自然要减额。” “不过这是我这个当师长的问题,不能让我的兵吃上肉,就是我的问题,你放心明天我再去军区一趟,无论如何也从司令手里给咱们驻地要一部分份额回来。” 之前于师长也不是没去过,现在副司令见了他掉头就跑。 秦淮瑾这次过来也不是逼着首长去军区要份额的,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于师长说出来。 “师长,军区的为难咱们也知道,不说后爹养的这样难听的话了,咱们师自从接到任务,每个团都是埋头苦干, 我就想着咱们跟军区要肉要不来,能不能给咱们多分配点儿军需,这样我也好去肉联厂跟人谈不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就是想去刷脸,也得别人认他张脸不是。 他可以把军需物资跟肉联厂交换,这样肉联厂能有军需物资发福利,他们驻地也有肉吃,两全其美。 于师长没同意也没拒绝,叹了口气,“淮瑾,你也知道咱们驻扎偏僻,不像城里,采购十分麻烦,每天每个战士的菜钱要控制在一到三毛钱, 还要保证每个人都能吃上一菜一汤,或者两菜一汤,这样下来煤炭佐料费用都要算进去,每一样东西都要精打细算。” “司务长也难啊,他每天安排好战士们的饮食,还要考虑如何节约其他的费用。” 驻地这样,军区其实也一样。 部队跟国营厂置换肯定不止他们想到了,他要去军区问问。 师长没拒绝,就说明这事儿他肯定会去问,秦淮瑾再强求就不好了,只能从师长家告辞。 回到家,小老三正蹲在椅子上缝书包,秦淮瑾过去看了两眼,觉得辣眼睛,赶紧走开了。 柳沉鱼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笑着问他:“怎么着,于伯伯怎么说?” 秦淮瑾擦了擦手,无奈地摇摇头:“还能怎么说,军区也困难。” 军区首先紧着野外驻训部队的伙食标准,剩下的才是军区,然后师部,最后才是他们驻地的官兵。 这也是正常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驻地的官兵都两个月没见荤腥儿了。 柳沉鱼指了指后山:“实在不行去山里打猎不成么?” 就当野外作训了。 秦淮瑾靠在她身边,长出一口气,“哪儿这么容易,咱们团里的任务繁重,根本就抽不出人手来。” 再说了,往深山老林里一扎,再出点儿什么事儿,没法儿跟上边交代。 “你们平时在外围采点蘑菇木耳这些山货还好说,外往里就不成了。” “我知道的,你看我这么懒,根本就不上山的。”柳沉鱼低头沉思,“你看我去春溪大队问问怎么样,大队长媳妇儿跟我关系还行,探探口风总可以。” 秦淮瑾摇头,“你这刚好,就好好在家养着。” 柳沉鱼摇头,“我今天就好多了,没有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了,再说了生病之后还是得多出去走走,我就去问问,成不成的我不负责。” 秦淮瑾:“……” 总是觉得自己拖累了他,更自责了。 看出他脸上的表情,柳沉鱼轻笑,“你这是觉得自责么,真要是自责就把你赔给我吧。” 怎么算她都不算亏。 见她还惦记这事儿,秦淮瑾哭笑不得,“你歇了这个心思吧,人家大夫都说了让你修身养性,你好好养着,咱们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切,那就再给我们买点儿枇杷吧,昨天在县里吃的枇杷就很好吃。” 她准备熬点儿枇杷膏,秋冬咳嗽的时候喝。 秦淮瑾点头:“枇杷可以买,其他就算了,于师长已经答应了去军区询问情况,要是实在不行你再出马。” 柳沉鱼摇头,她可不认为于伯伯去军区能把指标要来,他们能想到的办法,别人没准儿已经试过了。 反正明天秦淮瑾去上班,她在不在家这人也不知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那事儿肯定是不成 第二天一早,秦淮瑾带着三个孩子晨练之后,直接奔食堂吃饭。 打了十个二合面馒头,一大碗辣椒炒萝卜丝,三块蒸红薯,还有三碗玉米粥。 坐在饭桌上,秦淮瑾拿出给柳沉鱼准备的饭盒,放了一个馒头两块红薯进去。 “你们吃完饭把饭盒洗干净,一个给妈妈装咸菜,一个装玉米糁粥。” 秦烁和秦灿点点头,每当这时候,这活儿就是他们小哥俩的。 秦烁喝了口粥,叹了口气,“爸,这苞米粥跟阳城的差老远了。” 一点儿也不黏糊,就跟喝水似的。 秦淮瑾看了他一眼,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在馒头上,一口咬下去。 部队里熬的粥怎么跟自家熬的粥比,他们每天就这点儿标准,早晨吃得糙一点儿,中午就能吃好点儿。 秦烁也就是感慨一下,没指望亲爹能回应他,“爸,今天没吃鸡蛋。” 他们兄弟三个每天都吃一个的。 秦淮瑾喝了口粥点点头,“嗯,回去之后锅里煮上鸡蛋,把馒头和粥放在蒸屉上,热着,你妈妈醒了就能吃。” 秦灿叼着馒头看了眼秦淮瑾,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秦烁也无语,“我们呢?” “晚上吃也一样。”秦淮瑾头也不抬,晚上睡觉前吃了岂不是更好吸收。 这倒也行,秦烁点点头。 父子四个吃完饭,把给柳沉鱼带的饭拿回家,还没进家,在远处就看见自家烟囱冒烟呢。 秦烁指了指,喊秦淮瑾:“爸爸,那是不是咱家冒烟儿呢?” 秦淮瑾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叹了口气,一把拎起还在倒腾小短腿的小老三,“走快点儿,你们妈妈起来了。” 秦烁蒙圈,“我妈醒的这么老早干啥,今天有事儿啊爸?” 秦淮瑾把小儿子甩肩膀上,大步往前走,“没事儿,先回家看看。” 父子四个进门就看见柳沉鱼坐在躺椅里晒太阳。 秦淮瑾把小老三放下来,拿着饭盒上前,“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怕回来做饭吵着她,特意带孩子们去的食堂,结果她还是这么早就醒了。 柳沉鱼将脸上的草帽子拿下来,看着秦淮瑾那张放大的帅脸,笑了,“你们一直没回来,我以为今天要多训一会儿,就起来煮鸡蛋了。” 看着秦淮瑾手里的饭盒,就知道他们已经在厨房吃过了,她指了指厨房,对三兄弟说:“走之前一人带一个鸡蛋。” 秦烁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上,背着书包从堂屋出来就听见柳沉鱼的话,他笑着凑过来,看了眼亲爹,“对比我爹,您才是亲妈。” 说完,也不等秦淮瑾说话,笑哈哈的拽着两个弟弟进厨房拿鸡蛋。 拿了鸡蛋就跑,不跑等着他爹训话么。 秦淮瑾看着跑没影儿的儿子,无奈的摇摇头,“粥,馒头和红薯都热乎着,赶紧吃,给你带了辣椒炒萝卜丝,今天食堂没有韭菜辣椒拌小葱。” 韭菜,小葱,青红椒原本不相干的三种菜拌在一起放点儿香油,吃着居然特别开胃。 柳沉鱼不想吃饭的时候,从食堂打点儿这个咸菜,她能多吃半个馒头。 “我问过司务长了,中午有你喜欢的玉米面发糕,现在小老三跟着老大老二去上学了,中午不用非得做饭,你去食堂吃能省点事儿。” “别人都说在家吃省粮票,你倒好,不让我在家吃还鼓动我去吃食堂,不怕我把你吃穷了?” 柳沉鱼似笑非笑地盯着秦淮瑾,秦淮瑾无奈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松开手之后,柳沉鱼就见他神色无奈地说:“这是什么话,我巴不得你多吃点儿,饿着你了是我没本事。” 就她现在这个身体,秦淮瑾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她要是真能多吃点儿他倒是能放心些。 柳沉鱼受不了他这副表情,赶紧推了他一把,“好啦,赶紧去上班吧,我要去吃饭了。” 说完,起身拿过秦淮瑾手里的饭盒进了堂屋。 秦淮瑾伸手抻了抻帽子,摇摇头朝屋里喊道:“吃过饭再休息休息,我先走了。” 今天他们还得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弄来生猪。 听到屋里的回复,男人才离开家。 柳沉鱼透过窗户看他离开之后,才松了口气。 休息什么啊休息,她在他们没回来之前就去找过何嫂子了,跟她约好一会儿骑车去春溪大队。 柳沉鱼吃完饭,从抽屉里找了些日常的票,然后把藤编篮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上,锁上门就去下边找早就等着她的何萍萍。 “嫂子,嫂子,可以走了。” 柳沉鱼站在郝家门口,朝院子里喊。 隔壁院子的孙红星听见柳沉鱼的声音,跑到门口,笑着朝柳沉鱼招手:“小柳,你咋样了?” “大娘,我好多了,老大跟我说了,这两天都是在你家吃的饭,等我从春溪大队回来就把口粮给你送过去。” 孙红星摆摆手,“啥时候都成,倒是你我看得好好补补,之前小脸儿看着红扑扑的气色可好,这一生病,你这脸上都没色了。” 柳沉鱼摸了摸脸,莞尔一笑,“这不是约上何嫂子去春溪大队看看能不能跟老乡换两只鸡回来补补身子么。” 孙红星来的这些日子都是自己去周边生产队换鸡蛋米面这些,听着柳沉鱼的话,赶紧回院子里,拿篮子。 “等等我,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孙红星回家跟闺女说了一声,又装了半袋子粗粮。 项雪已经生了,马飞云同志早产,这会儿正在坐双月子,孙红星去换点儿精细粮还有鸡蛋给闺女吃。 何萍萍骑自行车带着孙红星,柳沉鱼自己一辆,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往春溪大队去了。 “小雪恢复得怎么样?” 人家坐月子,柳沉鱼怕踩了奶,没敢去看看,倒是在门口送了两次鸡蛋红糖。 孙红星撇嘴,“生了个儿子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她还能恢复得不好?” 她都不惜待说这个闺女了,真是有子万事足,这会儿看着儿子都能多吃一碗饭。 “儿子闺女都好,她就是被婆婆念叨的,你看这半年她对几个闺女也不错了,我看她生之前还给丫头们做了新衣裳,这不是挺好。” 项雪被婆婆念叨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慢慢来就好。 何萍萍也劝她,“刚生了的孩子都新鲜,你看日子长了,她就烦了。” 他们家春明以前多可爱啊,越长大越气人,这毕业了有工作之后更是人憎狗嫌的。 让他找个对象咋就这么难。 孙红星摆摆手,“甭劝我,我自个生的闺女我还能不知道,她就是待见儿子,你说她当闺女的时候,家里买块鸡蛋糕都是他们姐弟俩一人一半,从来没有亏待过这个闺女。” 咋的结婚之后这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柳沉鱼笑笑没说话,这是老太太亲生的,她埋怨两句就得了,别人不好数落。 见没人附和她,孙红星笑笑:“你们俩一个比一个精,我们家那个臭丫头要是有你们的脑子一半儿清明,我也不至于操心,就应该让她婆婆过来,她就好受了。” 这话逗得何萍萍哈哈大笑:“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她那个婆婆还是别来的好。” 项雪那个婆婆念唱作打一套一套的,驻地的领导都怕她。 孙红星哼哼:“那是她没碰上我,等我回去的,回去我非得去他们老马家问问,他们家是个什么传授,怎么就爷兄弟的可着一个弟弟嚯嚯,臭不要脸的。” 他们两家离远,之前一直不知道那个老虔婆这个德行。 柳沉鱼只管出主意,售后就得他们自己处理了,这话更不好掺和了,她只管闷头骑车。 到了春溪大队,柳沉鱼熟门熟路地来到大队长家。 “嫂子,在家没?” 柳沉鱼站在门口,朝院子里喊,大队长媳妇儿在家带小孙女不用上工,这会儿听着熟悉的声音,赶紧把孙女抱起来。 “小柳啊,赶紧进来,我在家哄崽崽嘞。” 柳沉鱼拿出兜里的糖果塞小宝宝手里,“呐,姨姨给的糖。” 大队长媳妇儿罗大春嗔怪道:“你来就来,每次都给孩子带吃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柳沉鱼笑笑:“这有什么,我们家三个小崽子,身上带着点儿吃的都习惯了,您看您大惊小怪了不。” 罗大春拿了三个小凳子,让客人坐下,指着柳沉鱼道:“我知道你们今天过来干啥,我们家老周前天回来都跟我说了。” “妹子,嫂子也不跟你弄那些虚头巴脑的,直接跟你说了,你们驻地想的那事儿肯定是不成的。” 「依旧是三章的量,量大管饱哈哈哈」 第二百一十七章 胯下有二两肉就敢自称男人 罗大春也没办法,他们家闺女马上要找婆家,儿子要娶媳妇儿,哪哪儿都用钱,这要是他们自家的猪她肯定不打磕巴直接卖了。 可是这猪现在是大队的,老周处理也要通过生产队。 柳沉鱼笑笑,“嫂子这话说的,就算是不卖给我们猪,我们还不能过来换点儿别的?” 她笑眯眯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您瞅瞅,我这脸色,是不是不咋地?” 罗大春把小孙女往上抱了抱,抬眼看去,“哎呦,妹子你这是闹毛病了?” 柳沉鱼点点头,她旁边的何萍萍赶紧接话,“病了好几天,发烧都烧迷糊了,这不是我们两个特意来换两只小母鸡,回去给她弄了补补身子。” “她这么年纪轻轻的,现在不好好补补,等到老了这身子骨哪儿受得住啊,你说是吧大姐。” 罗大春听得连连点头,“这话说得对,”随后她转向柳沉鱼,嘱咐道,“你可别站着年轻就胡闹,这身子骨可是自己的。” 柳沉鱼点头,“嫂子放心,我都知道。” “知道就好。”罗大春站起来,往上颠了颠小孙女,“你等着,我出去问问咱们五队有没有想换的,保准给你换两只大肥鸡。” “那就谢谢嫂子了。” “这有啥,你又不是白拿的。” 罗大春摆摆手,抱着孩子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孙红星看她走远了,这才凑到两人跟前儿,小声说:“大队长媳妇儿都这么说了,是不是咱这猪也换不来了?” 小柳和小何虽然没有直说这次来春溪大队的目的,但是孙红星还是猜到了。 她女婿昨天晚上回家就跟家里吐槽,现在吃口肉太难了,春溪大队有生猪,但是大队长死都不换,领导找他们去开会出主意,一下午没有一个能用的。 结合今天一早这两人约着一起来春溪大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娘,你有什么主意么?” 孙红星撇嘴,“我能有啥主意,你要是让我抢我行,让我劝人,估计只能给你们增加难度了。” 她这张嘴她自己可太了解了,再好听的话到她嘴里都能变个味道。 没法儿,一辈子习惯了,改是不可能改了。 柳沉鱼大声笑出来,“大娘,你也太有意思了。” 孙红星拍了她一把,“你这孩子,笑得老娘都不好意思了,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你们一个大高中生,一个妇联的,赶紧想办法啊。” “有主意就成,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没准儿咱们瞎猫碰上死耗子就把猪弄来了呢。” 其实这事儿跟自家没有一点儿关系,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住在家属区这段时间,她没少跟小战士们打交道。 挑水买菜,这些小战士只要是能帮忙的,一个比一个勤快。 进了部队是保家卫国来了,可是这些小战士年龄小的在他们村都只能叫孩子了。 每天训练任务重,组织上派下来的任务更是繁重,就这样这些孩子还惦记着帮家属们的忙,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她听女婿说,营地那边儿都两个月没见荤腥了,十六七,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这么长时间不见荤腥哪儿受得了啊。 何萍萍点头,“孙大娘这话说的有道理,咱们好好想想,这春溪大队怎么就不愿意匀一头猪给咱们。” 要说他们是买生猪的价格买猪,大队不同意也正常。 但是他们是以猪肉的价格买生猪,春溪大队还不同意,她是怎么也不能理解。 柳沉鱼沉吟一会儿,将自己的理解说出来:“嫂子,大娘,我觉得应该是跟现在市面上上生猪数量有关系。” 像他们驻地,一般炊事班都养着几头猪,就是为了给战士们吃。 开春的时候,师里加班加点地完成上边的任务,还要抽出一部分小战士帮着附近的生产队完成生产任务。 都是苦力活儿,司务长一咬牙就把驻地养的猪都宰了吃了。 原本以为军区那边儿会有配额的,结果军区那边儿也紧张,秦淮瑾昨天去打听过了,省城养殖场闹猪瘟,好些病猪都拉到郊区烧了。 这才是整个蓉省都缺肉的原因。 春溪大队的大队长周卫东是个胆子大的,让生产队几户人家多养了一头,等生产队副业批下来的时候,他们生猪的数量比报上去的多五头。 这个他们交到肉联厂,一头一百四五十斤的生猪肉联厂给他们六七十块,再加上一百斤的生猪给三斤稻谷做奖励。 这比卖给驻地的钱少一半儿。 柳沉鱼跟罗大春打交道比较多,对春溪大队还算了解,她现在有个主意,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嫂子,我听说周队长家的老幺去相亲了,是么?” 这是她上次来换鸡蛋的时候罗大春说的,具体她没好问。 何萍萍点头,“我前两天过来让人给我留意小鸡的时候听人说了,相亲失败了,男方好像想让周队长把他闺女活动到公社供销社去。” 周家小闺女就在生产队门口供销社里做售货员,说起来在春溪生产队她的条件算不错的了。 亲爹是大队长,她自己还是售货员,但是没想到居然还被人提要求了,怎么的男方是什么皇亲贵族么? “男方是公社的?” “可不是,公社一个宣传部主任的儿子,”何萍萍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自己还是个临时工呢,还有脸挑剔女方了,还没怎么滴就让女方父母帮着调动工作,这样的男人真是该死,活该他都二十七了找不着对象。” 这年头又没有娱乐活动,大家都喜欢八卦。 何萍萍就听了两耳朵,给她寻摸小鸡的大姐就一股脑地跟她倒了个干干净净。 想不了解都难。 孙红星呸了一声,“他想要媳妇儿工作好咋就不让他爹帮着调动,反而让老丈人帮忙,咋得给他个闺女都不行,还得把他们给安排得妥当了才行?” “真是胯下有二两肉就敢自称男人了,养不起家还得靠女人的算什么男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卖小伙子的何大嫂 罗大春一进门就听见孙红星这话,忍不住在心里点了点头。 “我回来了,”罗大春把小孙女放在地上,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去一边儿玩泥去。” 小丫头嘿嘿笑了两声,站稳就往墙根跑。 “你们刚刚说我们家老幺的事儿来着吧?”罗大春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水,笑着说。 柳沉鱼尴尬了一瞬,背地里打听人家闺女的亲事还被亲妈当场听见,脚底板都要扣城堡了。 “嫂子,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罗大春摆摆手,“这有啥的,整个生产队都知道的事儿,那鳖孙还是我拎着扫把打出去的。” 说起这事儿罗大春就生气,原本小伙子家里的条件不错,她闺女又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有个工作看不上村里的,城里的吧又够不上,公社就正好。 媒人给她介绍了多少个了,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拖到现在二十三了,愣是没结成婚。 这次是罗大春亲妹子给介绍的,公社干部的儿子,闺女一听也挺愿意的,相亲那天还特意穿的新衣裳。 结果那个鳖孙眼睛长在脑袋上了,到了他们家眼里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 说了没两句话,小伙子就直接表明,他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是确实公社的临时工,也算是半个干部了。 他爸是公社宣传部的主任,他转正是迟早的事儿。 他们家周琼在生产队的供销社上班有点儿不合适,最好在他们结婚之前,老周把闺女的工作活动到公社的供销社去。 要是能弄到县里的百货大楼就更好了。 人家也说了,他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工资低还要打点关系,家里全靠着她闺女,他相信周琼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的。 周家四个孩子,周琼是唯一的闺女,罗大春从小就舍不得闺女干一点儿活儿,不想干活儿就去上学,上学不成就去供销社上班。 上班手里有钱,家里的嫂子没有一个敢跟她大小声的。 现在倒好,还没结婚呢,那个鳖孙就把她闺女当养家糊口的牲口,罗大春哪儿忍得了。 一碗白糖水全泼那鳖孙的脸上了,不等他废话,她出门抄起地上的扫把就把人轰出去了。 连带亲妹妹也没放过。 她才不信她妹妹什么都不知道呢,她妹妹就是觉得她闺女应该配这么个人渣畜生。 “罗大姐这事儿办得对,咱家娇养大的姑娘,哪儿是上人家给磨搓的,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 何萍萍也是才知道相亲对象居然是罗大姐的亲妹子安排的,要说她不知道那人什么德行,她都不信。 不把家里上下都打听清楚,怎么会给亲外甥女介绍啊。 柳沉鱼在一边听着,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叫什么,这是既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亲姐妹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呵,这就是人性。 “嫂子,你就没想着给周琼介绍个当兵的?”柳沉鱼不解地看向罗大春。 要说别人没这个条件,驻地附近的和平公社,就春溪大队和红星生产队距离驻地最近。 多好的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就没找个当兵的。 她记得徐立功来家里吃饭,没少跟秦淮瑾抱怨,手底下光棍太多,谁谁回去相亲失败之后跟被瘟了鸡一样蔫头耷拉脑的回来。 要知道新兵是不能谈对象的,除非是入伍之前家里就有对象的,反正兵跟兵之间不行。 能请假回去相亲的最起码在部队里都是班长了,再好点儿的是个排长或者在机关当个文职。 罗大春讪讪,“这不是我们家臭丫头事儿多么,她待见那长得干干净净的。” 哪儿是长得干净啊,当妈的给闺女圆场呗,明明是那丫头非说当兵的脚臭…… 说得好像她闻过一样。 柳沉鱼低头浅笑,懂了罗大春话外的意思,“嫂子,其实咱们驻地的兵入伍第一件事儿就是整理内务,如果不讲卫生的话,会全连通报批评的。” “那脚臭不?” 说起这个罗大春就来精神了,瞪着眼睛看着柳沉鱼。 柳沉鱼沉默了,她看了眼孙大娘和何嫂子。 别人她不知道,但是秦淮瑾的脚还行,不臭,他每天上床之前都洗漱得很干净,没有异味。 孙大娘都乐了,看着罗大春,笑着问:“这是闺女怕当兵的脚臭吧?” 要不一个当丈母娘的,谁关心女婿的脚臭不臭啊。 罗大春神色讪讪,“我们家周琼从小爱干净,她那屋,她两个哥哥还有弟弟,没洗脚都不让进。” 当然,亲爹也这个待遇。 “嗤,”孙红星伸手点了点她,“你这当妈的就惯着闺女吧。” “咱们驻地的小战士年轻气盛,火力旺,平时训练量又大,脚上出汗就更多了,这脚一出汗再在胶皮解放鞋里闷一天,你想想也知道肯定香不了。 军人脚臭很正常,其他的人不一样也脚臭吗?那些上了工农兵大学的大学生脚就不臭了?不一样都是臭脚味。 你们给她介绍的那个公社临时工脚就是香的了?” 何萍萍也说:“只要讲卫生,上床之前洗干净就得了,我们家老郝还是个文职呢,年轻的时候脚也臭得闻不得,后来我找人给他开了个方子泡脚,还有勤换鞋袜,勤刷鞋就没事儿。” 柳沉鱼在一边儿跟着点头,脚再臭还能比国足臭? 这一说还真是,罗大春立马豁然开朗,她知道何萍萍是妇联的,赶紧问道:“小何妹子,手里有好小伙儿没?” 找个当兵的好啊,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就算了,还比村里那些知青靠谱。 知青有什么好的,他们早晚能回到城里,那会儿他们村的闺女咋整。 何萍萍:“……” 真的谢谢了大姐,这话说得怎么就这么不好听呢。 “大姐,我是妇联的,不是做媒人的,哪儿……”何萍萍看了眼捏着她手的柳沉鱼,扯了扯嘴角立马改口,“不过要是大姐的闺女想找对象,那我这儿真是有不少的好小伙儿。” 一把一把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强扭的瓜不甜 罗大春眼睛一亮,立马把自家的要求说了,“妹子,我们家周琼今年二十三,想找个长得好的,讲卫生的,最好还有升职希望的。” 说了自家的要求,也得介绍介绍自家的情况:“我们家周琼你们都见过,长得那是没话说,当然跟小柳没法儿比,但是也比普通人好看多了。” “现在是个售货员,一个月工资25块钱。” “只是我这闺女不会做饭,这是个缺点。” 罗大春是个实在人,他们家闺女收拾卫生是一把好手,做饭只能说吃不死人。 何萍萍还以为什么呢,摆摆手,“咱们驻地有食堂,不乐意吃饭就吃食堂呗。” 人家小姑娘自己有工资,这点儿主还能做不了? “那你看看你那儿有合适的年轻人不,不超过三十就成,咱安排他们见个面。” 以前他们没往这边儿想一个是因为自家孩子那隔路的要求,另一个就是怕人看不上他们这村里的丫头。 柳沉鱼见罗大春松口了,顺势提出自己的想法,“嫂子,我看咱们生产队不少适婚的小姑娘,咱们干脆办个军民联谊会,要是有互相看上的,就让他们处处。” 见罗大春有些犹豫,柳沉鱼又道:“咱们部队其实大调动的时候都很少,闺女找了我们驻地的士兵,基本上就是在咱们省内打转了。” 柳沉鱼怕话说得太绝对了,又补充道:“这要是调到别的军区,那就一定是高升了,就算离远点儿也是好事儿。” “近几年都在咱们驻地的话,闺女嫁到驻地就跟嫁到家门口一样,就算嫁到红星大队都没有咱们驻地近,闺女想家了抬脚就能回来,这样多好。” 柳沉鱼提的这点罗大春心动了,她犹豫了一会儿道:“这个我得跟我们家老周商量下,关系到社员,估计还得开个村民大会。” “那嫂子就费心了,咱们小战士的终身大事就交托到您手上了。” 柳沉鱼适时给她戴个高帽子。 “哈哈,小柳就是会说话。”分明是她托人给她闺女找对象,让柳沉鱼说的好像是小战士求着娶她闺女一样。 “你们回去也跟领导商量下,问问小战士的想法,强扭的瓜不甜,咱们可不行那套盲婚哑嫁的。” 罗大春也知道这当兵的里边好些家庭条件好的,人家看不上他们这村里的丫头也正常。 不合适的没必要硬凑。 “您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人民子弟兵,就算不能结亲,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柳沉鱼拎着两只鸡告别了大队长媳妇儿,跟着孙红星换了新米之后,三人骑着自行车回了家属院。 柳沉鱼推着自行车一到门口,看着开着的大门,心里一咯噔。 果然一进门就看见秦淮瑾黑着一张脸,坐在躺椅上,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门口。 “哎,你怎么回来了?” 柳沉鱼将自行车支好,把篮子里的鸡解放出来,笑着看向躺椅上的黑脸阎王。 秦淮瑾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看她这副说说笑笑的模样,只能叹气。 他从躺椅上起来,走到柳沉鱼跟前,把人拉到躺椅上,闷声问她:“累不累?” 柳沉鱼摇摇头,“不累啊,跟嫂子她们有说有笑的,时间过得还挺快。” 她看了眼手表,居然马上要吃中午饭了。 “你吃饭了没?” 秦淮瑾蹲在她身前,双手捧着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柳沉鱼刚想说她进院子还没有洗手洗脸,他这一个吻把嘴巴堵住什么都说不了。 等她感受到这个吻里的愤怒,无力,还有心疼的时候,柳沉鱼心里叹了口气,抬手环住他的脖子,俯下身让他更轻松一点儿。 许久,柳沉鱼趴在他的肩膀上喘气,男人抱着她,按着她的脖颈,两人死死贴在一起。 “还生气?” 秦淮瑾看着她的眼睛,摸了摸她嫣红的唇,摇摇头,“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你分明是为了我才……” 柳沉鱼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唇,“你这话说得不对,我分明是为了咱们的人民子弟兵。” 她说的这点儿不是假话,看着秦淮瑾发愁她固然着急,但是也相信他会有解决的办法。 但是于师长去军区要指标不知道能不能成,这事儿再耽误下去,受罪的只会是小战士。 早一天解决,就能让战士们早一天吃上肉,秦淮瑾也能早一天不这么发愁,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她真没有他想象的这么脆弱。 秦淮瑾沉默了一瞬,压着声音道:“好,你说得对。” 说完,又把柳沉鱼搂怀里了。 “阿瑾,能不能去弄点儿吃的,或者咱们两个一起去食堂吃饭?我饿了。” 早晨吃了一块红薯一个鸡蛋还有一碗粥,她回来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饿的心都空了。 秦淮瑾揉了揉她的发顶,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吧,咱们去食堂吃饭。” 他拿她一向没办法。 路上秦淮瑾拉着柳沉鱼的手,小声说:“其实有时候我也想为你做点儿什么。” 可是她好像不需要。 柳沉鱼笑了,“怎么不行,我之前想要的不是告诉过你么?” 哪个成家的好人跟她一样禁欲。 上辈子她都没有这么委屈自己过,这男人想什么她大概是知道一些的, 又碰上她生病,他就更不可能做什么了。 柳沉鱼叹气,只能等她彻底好了,秦淮瑾彻底放心了,她才能吃口荤的。 秦淮瑾就知道她又不正经了,红着耳朵转移话题,“晚上给你炖鸡?” 柳沉鱼摇摇头,“我想吃炒鸡,但是也不急,我跟你说说今天的情况。” “好,你说。” “我们今天没谈生猪的事儿,倒是给你的兵找了个相亲的机会,你觉得这事儿可行么?” 柳沉鱼晃了晃男人的手,“罗大嫂要跟周队长谈谈,我这边儿也得问问你,所以没有定下来,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去谈联谊时间的时候可以把这生猪的事儿提一提,咱们不多要,就要一头。” 一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去春溪大队的时候,观察了下地形特点,我觉得有一种水果特别适合在这儿种,咱们驻地可以跟当地的社员合着办一个副业。” 「感谢大家的票票」 第二百二十章 你狠风骚啊 跟驻地附近的生产队合着办副业这事儿柳沉鱼是经过慎重思考的。 这边的地形特别适合种橙子橘子类的水果,但是柳沉鱼去过春溪大队,红星大队,都没有见到这些水果。 可能是现在还没有培育出来,具体原因她不清楚,但是部队有人脉,可以帮着生产队联系农业学院。 驻地这边儿为了避免影响不好,生产队只需要每年分给驻地一部分生猪,鸡鸭,蔬菜就好。 秦淮瑾听了没有立马反对柳沉鱼的想法,反而先肯定了她。 “我们家宝宝这是准备走出家门去帮扶广大社员了?我看你比那些知青可强太多了,知识青年到农村来,除了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更重要的是用他们自身的知识来建设农村。” 显然很多知青并不能体会到这点。 柳沉鱼笑了,没好气地拍了男人一把:“边儿去,这主意不成你直接告诉我就成,至于你一个团长给我戴高帽子?” 秦淮瑾佯装一躲,轻松地抓住柳沉鱼的小手,“冤枉啊小柳同志,天地可见我夸奖你是发自真心的,还有团长怎么了,在外边儿我是一团的团长,在家里你才是我的领导呢,一切听从领导的指挥才是我应该做的。” 这一通话下来,柳沉鱼彻底惊讶了,拽出自己的手,把手背到身后,围着秦淮瑾转了一圈。 “怎么了?” 秦淮瑾看着她探究的眼神,心口发痒。 柳沉鱼伸出手点了点下巴,“啧啧,秦淮瑾,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 “哦?” 柳沉鱼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变得很风骚……” 能不风骚么,这又是叫她宝宝又是夸奖她,还把她高高举起,他现在好像个开屏的花孔雀。 这只花孔雀无时无刻不在柳沉鱼面前说:看我,看我,又乖又听话把手强大包你快乐。 秦淮瑾真是恨不得把这个小女人抱进怀里,捂住她的嘴巴。 在外边儿呢,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他红着耳朵把人拉到身边,压低声音说:“注意点影响,我叫你宝宝,你刚刚为了安抚我不是还喊了我阿瑾?以后你就这么喊我,我喜欢。” 他经过这段时间跟柳沉鱼的相处,算是明白她这个人了,有什么情绪就要直接跟她说清楚,要不然她就算察觉到了,你不说她也当不知道。 所以喜欢就要说出来,他要在她耳边天天说,日日说,直到花开成果。 秦淮瑾突然这么直白,柳沉鱼确实被取悦了,“看你表现吧。” 柳沉鱼没有直接答应下来,秦淮瑾有些失落。 “先不说这个,你是觉得我的法子不行么。那你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战士们吃肉的问题。 秦淮瑾摇摇头,“不是说你的法子不好,只是不合适咱们部队和地方。” “驻地和地方最好分得清楚一些,虽然上边没有指示,但是咱们心里得有数,军方一旦介入地方经济,这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他想说的是,不止驻地,任何一名干部都不允许跟地方“搞副业”。 干部要做的是为人民服务,而不是为自己谋利。 人心不可控。 柳沉鱼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她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咱们总得有本钱跟生产队提条件啊。” 联谊会是可以给生产队送人情,但是能跟人家的肉比么。 秦淮瑾看她失落的模样,叹了口气,“其实你提出来的确实是个好办法,只要把军方抽出来,这事儿就能行。” “我可以给他们联系农学院的专家教授,帮助他们搞副业,报酬么,就让咱们用生猪的价格买两头猪就成。” 柳沉鱼抬眼,“那你能有办法?” 秦淮瑾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我小舅是申市大学的教授,有他牵线搭桥,应该没有问题。” 这些年,母亲那边儿的关系他同样没有联系过,现在秦垚都知道他在哪儿了,还找到他岳家去了,想必他外家也快知道了。 柳沉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淮瑾那边儿的关系复杂,这些关系他原本都没准备联系,不告诉她也是正常的,柳沉鱼只是在想,这人的原生家庭条件真的可以说是顶级了。 “有机会,我们一起去见见我小舅。” 他母亲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这个做外甥的不对,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过他。 “好啊,带着三个孩子一起。” 也让老人家放心。 两人吃完饭,秦淮瑾就去营地开会了,资源置换这事儿虽然不用开会决定,但是还得跟政委和军务股吱一声。 柳沉鱼则被黄淑芬给缠上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黄淑芬跟柳沉鱼学了一个月的菜,早就把柳沉鱼当成自己妹子了,这会儿抱着她的胳膊,小声说,“刘晓慧出事儿了。” 就是柳沉鱼不在的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她在家没人可说,又不愿意跟何萍萍叨叨,只能等着柳沉鱼回来。 快把她憋死了。 柳沉鱼都快忘了这号人,半天才想起来,“她怎么了,不是说整天在家哭天抹泪的要死要活的么?” 钱桂芬都死了,也没人看见过她跟她家那口的房事了,她应该会慢慢恢复吧。 再加上他们家那个严防死守的婆婆,怎么也不应该是刘晓慧出事儿啊。 钱淑芬皱着脸摇了摇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柳沉鱼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等黄淑芬说完这话,柳沉鱼破口大骂,“合着这疯女人就是找我茬对吧,我就说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听个亲爱的就带着男人来我们家要说法,这是什么清朝人。” 黄淑芬叹气,“谁说不是呢,看着挺老实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啊。” 她伸手指了指三团的位置,“这事儿师长不让邹巡插手,人就关在我们老徐那儿。” 这事儿压下来了,要不是经办人是她男人徐立功,黄淑芬也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柳沉鱼实在是费解,邹巡是老了点儿丑了点,也不至于这么恨他吧? 她总觉得这事儿不能是这么简单的,当初邹巡他娘来的时候,那么折腾刘晓慧,这人不也没有想离婚的想法么? 怎么就被一个不着调的人看了眼,就疯了,随便拉个人就能上床? 这是解放天性了? 柳沉鱼不大相信,“这事儿先别往外说,我觉得不止这么简单。” 黄淑芬点点头,“你放心吧,我就跟你说,我们家老徐说了,这次公社和咱们驻地要成立专案组调查这事儿。” 柳沉鱼挑眉,“那个男人是公社的?” “可不是呗,公社一个二流子,我听老徐说长得特别好。” 这刘晓慧估计是受刺激了,这才想不开去外边搞破鞋的。 柳沉鱼不置可否,这事儿谁说得准。 只是她到家看见家门口那几位的时候,她就不这么说了。 “你好,是柳沉鱼同志么,我们是调查组的,有事情需要跟你了解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柳沉鱼掏出钥匙,看着他们,“调查组,哪个调查组?”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家属区早就漏成筛子了 黄淑芬刚跟她说了刘晓慧的事儿成立调查组了,没想到调查组就到她们家门口了。 柳沉鱼大概想到是调查刘晓慧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儿,只是没想到,调查组为什么会找到她家来? “柳沉鱼同志,我们能进去说么?” 柳沉鱼拎了拎钥匙,笑着说:“当然,先让让,我开个门。” 开了门,一行人跟在柳沉鱼身后,进了秦家小院。 “屋里坐吧,我洗洗手,给同志们倒点儿水喝。” 其中一个穿白衬衣蓝裤子戴眼镜的年轻干事瞪着眼道:“柳沉鱼同志,我们是来问话的,不是来你家喝水的,请你配合调查。” “小岑!” 年长精瘦头发花白的老头呵斥年轻人,“注意态度!” “齐主任,我就是觉得这个柳沉鱼也有问题,刘晓慧几次三番找她的事儿,每次都会聚集大量群众,谁能说这里边没有其他猫腻。” 小岑一脸正直,自从看到柳沉鱼的长相,他自动就把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贴上了危险品的标签。 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找个当兵的,还来驻地这样偏僻的地方随军,用脚指头想想都不正常。 “你给我住口!” 齐主任头都大了,早知道就不让老岑的儿子进专案组了。 老岑也没说过他这儿子脑子这么有问题啊,平时看着挺好的小伙子,怎么突然就疯了。 他们是来问话的,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人就把他们的老底给透露出去了。 齐主任面色尴尬地看向军方的人,“实在抱歉,我们小岑同志还年轻,没经过什么事儿,现在专案组成立了,咱们也不好换人,就,就先将就着吧……” 他硬着头皮说完这句话,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的兢兢业业算是白干了。 老岑,等着吧,这事儿办完,他跟他没完。 军方代表皱眉,“齐主任,我们的队伍里可以有笨人,但是不能有蠢人,我不管他是什么背景,既然进了专案组,那就要遵守保密协定,他现在已经算是泄密了。” 说完,政治处政委王涛朝身后的两名干部招手:“先把他控制起来,回去是写检查还是怎么样,咱们开会讨论。” 王涛说完,他身后的军方干部直接把小年轻按住堵住嘴,行动行云流水,麻利得很。 齐主任:“……” 他能说什么,这都跟泄密挂上了,他再说话估计也被拿下了。 柳沉鱼正拿着水瓢舀水,听了小年轻的话,再到小年轻被控制起来,短短几分钟而已。 她把水瓢往水缸里一摔,转身伸出手朝齐主任道:“齐主任是吧,你们的调查证呢?没有调查证件我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真当她是软柿子,谁都想捏上一把? 她是佛了,不是死了。 齐主任站得离柳沉鱼最近,柳沉鱼这一摔水瓢溅了他一身水。 他拍拍衬衫上的水,无奈道:“柳沉鱼同志,我们只是来了解下情况,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这个死小岑,原本挺好的氛围,人家配合,问话也简单,这下好了,把人弄毛了,人不配合了。 “既然没有你口中所谓的怀疑,那请你们离开我家吧,我跟刘晓慧的关系,在大院里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出来,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一只手挡在他身前,王涛面容严肃,“柳沉鱼同志,我是政治处的王涛,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柳沉鱼仰了仰下巴,“可以啊,调查证。” “没有调查证,你说问话就问话,我凭什么回答你,万一你们是来害我们家秦淮瑾的怎么办,我找谁说理去。” 之前能配合,现在,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柳同志,为了秦淮瑾同志的前途,我想你也应该配合我们。” 王涛皱眉,面色不虞地看着柳沉鱼。 谁家的家属看见他们不害怕,秦淮瑾这个媳妇儿真是胆子大,不仅不配合,还要跟他们要证件。 她就不怕影响秦淮瑾的前途。 柳沉鱼笑了,威胁她? “威胁我是吧,我最不怕威胁了,你赶紧去找师长把秦淮瑾这个团长给撤了,去啊,撤不掉你就不姓王。” 她可真是怕死了,呵。 王涛还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你要是不配合,我只能把你带去师部了,到时候可没有在家里这么舒坦。” “好啊,你把我带走可以,以什么名义?不配合么。”柳沉鱼还真不怕他。 让柳沉鱼害怕的人还没出生呢。 王涛服气,他真没见过这样的人,蒸不熟煮不烂这个劲儿真让人讨厌。 “我跟你说,你如果没有正当手续硬要把我带走的话,那就得有本事在审讯室按死我,让我再也回不来。” “但凡让我出来,我一定会去军区告你,咱们军事法庭见。” 她算是听明白了,根据被按住的那个小岑说的话,刘晓慧犯的根本就是小事儿,要不然不会这个阵仗找她问询。 “柳沉鱼同志,我们不会污蔑一个好人。”王涛也头大了,说完话忍不住瞪了眼被按在地上的小岑。 都怪这人,要不是这人,他们的谈话也没有这么费劲。 让人有了警惕心理,这事儿算是难办了。 “你想要调查证是吧,去给她开一个!” “首长,咱们没有这个先例啊……” “没有就去给我弄一个先例出来!”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老干部,这一动怒旁边的齐主任都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小干事不敢耽误,赶紧跑着出去办手续。 “柳沉鱼同志,他们去补手续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先谈?” 王涛压着脾气,尽量不让自己跟柳沉鱼发火。 柳沉鱼也不是要为难他,如果真是想为难他的话,也不会让调查组的人进院子。 她就是生气那些人居然把她跟刘晓慧绑在一起,她跟那个神经病能有什么关系。 “可以,进屋谈吧。” 柳沉鱼手也不洗了,抱着胳膊转头锵锵地往屋里走。 齐主任和王涛相视一眼,苦笑不已。 齐主任想的是,这随军家属了不得啊,跟领导都敢干,这么对比一下,还是他下边的社员们好说话。 王涛想的则是,秦淮瑾这个媳妇儿可以,颇有些宁死不屈的感觉。 军属么,就应该这样。 要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套出话去,这家属区早就漏成筛子了。 不过现在想想也差不多。 调查组的人跟着进了堂屋,柳沉鱼把凳子都拿出来,“先坐吧,咱们谈之前我有些话想说。” “你说。” 王涛坐下之后,脸色好了不少。 “我觉得你们调查我之后,还要把我们一团的团长秦淮瑾,政委郝山河还有他的家属,于师长还有师长夫人全部都调查一遍。” 王涛皱眉:“什么意思?” 柳沉鱼没有直接回复他,反而接着说:“对了,还有京城军区的贺世昌副军长,冀州军区的贺世旻,还有他们的父母贺老和老夫人一起调查。” 这都是跟她接触过的,既然这些人觉得她有嫌疑,那就都查查好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是缺德到家了 随着柳沉鱼嘴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人名,王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旁记录的干事看着领导难看的脸色,手下的动作不由得越来越慢。 “首长,还记么?” 齐主任不知道这里边儿的事儿,探着脑袋看小干事写的名字,“记啊,怎么不写了?” 他伸出手指了指于师长,“我记得你们师长好像就姓于吧,于姓的师长还挺多哈。” 小干事看了齐主任一眼,默默的把本子往一边儿移了移。 多什么多,这就是他们师长好么。 王涛闭眼深吸一口气,“你最近去京城了?” 柳沉鱼挑眉,“怎么王主任来之前不做调查么?” 调查? 王涛现在只想骂娘,刘晓慧的事儿引起了上边儿的重视。 不能咱们军人在外保家卫国,小家却被偷家吧,所以上边特意下了指示,特快特办。 再加上刘晓慧反思材料里几次三番提及柳沉鱼,王涛没考虑太多,寻思一个军属而已,左不过围着驻地这一亩三分地打转。 谁成想柳沉鱼的人际关系这么复杂,居然连于师长都牵扯进去了。 “接着记,不管有谁,咱们都得去调查。” 王涛快速地下决定,然后冷静下来看着柳沉鱼:“这件事很复杂,我们会跟上级申请去京城调查。” 王涛在师机关政治处做主任,这样拉大旗扯虎皮的人见多了。 “你先交代你的问题吧。” 柳沉鱼笑了,“王主任,你们来得急,应该没有看过我的政审情况。” —— 她把自己的背景一一道来,听完王涛的脸色又黑了。 “你是贺老的孙女?” 柳沉鱼笑笑,“刚找回来没多久的孙女。”说完她点了点桌子,又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去年之前都在杨庄大队生活,至于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还来这山沟沟里。” 她轻笑一声,“第一嘛,是因为我们家有蠢货设计的,第二嘛,自然是我看上了秦淮瑾的美色,想必王主任远在军区也是听过秦团长的美名的。” “至于刘晓慧为什么会跟我起冲突,我也不清楚,一句亲爱的怎么就能把人刺激到这个地步,我也很纳闷,希望调查组能早日查明真相。” 柳沉鱼说这些的时候不紧不慢,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哦,对了,您要是联系不上我爷爷,我可以帮您联系。” 说完,柳沉鱼对着小干事一笑。 小干事红着脸看了眼柳沉鱼,见她看过来,赶紧下头埋头苦写。 王涛看着手下这不争气的模样,气得要死。 他梗着脖子,瞪了眼小干事,清了清嗓子道:“不用了,你的政审材料我们会仔细分析,也会联系京城那边核实情况,在这件事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希望你就在驻地,不要离开。” 柳沉鱼指了指春溪大队的方向,眨着眼睛问:“那春溪大队呢,是不是只要在公社范围内就可以。” “我可不是故意为难您,主要是我们团跟春溪大队马上就要搞联谊了,我还得跟妇联一起帮着操持呢。” 齐主任一脸蒙圈,他现在要是还没听明白柳沉鱼之前说的那一串人名是谁,他这公社主任也不用干了,辞职回家种地吧。 他也是没想到他们公社附近这个驻地居然有卧虎藏龙之辈。 至于王涛现在什么个情况,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小柳同志,咱们驻地要跟春溪大队搞联谊?什么时候的事儿。” 齐主任在心里把周卫东骂了个臭死,日他个仙人板板滴,这么大个事情,为什么没人去公社打报告? “不是驻地,只是我们一团,这不是咱们省猪肉供应困难么,为了早日让我们的战士吃上猪肉,我们决定跟春溪大队举办一场联谊。” 齐主任明白了,这是用小战士换猪肉啊。 这件事儿怎么好交给春溪大队,周卫东一个生产队的大队长能办出个锤子哦,还是得他们公社牵头。 因为有刘晓慧这事儿,齐主任在驻地领导面前很是抬不起头来,心里骂了那个搞破鞋的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说公社多少小媳妇儿,偏偏挖咱们人民子弟兵的墙角,真是不得好死嘞。 驻地缺肉,他们公社不缺啊,公社有养殖场,虽然能宰的猪不多,但是也比春溪大队多吧。 跟部队联谊这事儿,他们公社牵头办,既能给社员找个好归宿,又能跟驻地这边儿打好关系,尤其是这个柳沉鱼同志。 他把这事儿办得漂亮,战士们吃上猪肉,以后也不用在驻地领导平白低一头,这事儿怎么想怎么美。 看了眼黑着脸的王涛,齐主任再次在心里骂公社那个二流子。 他这么能,咋就不替那好人死了呢。 挖人民子弟兵的墙角,真是坟头插烟卷,缺德带冒烟儿的货。 可是齐主任能咋办,这人是他们公社的,他就是不想管都不行。 本来就没几根黑头发了,这事儿查完,头发更白了。 “小柳同志,你看这事儿吧,还是得咱们公社牵头,咱们公社未婚女青年也不少,你们一个团的战士有点儿少,咱们不如整个驻地一起?” 齐主任又怕柳沉鱼不答应,赶紧又补充,“军民鱼水情,咱们都是一家人,战士们吃不上肉咱们心里也不舒服,我们公社养殖场还有十几头生猪,正是出栏的好时候。” 好家伙,柳沉鱼震惊的看着齐主任,原本干瘦的小老头瞬间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就是吧,这老头胃口有点儿大。 不等柳沉鱼说话,王涛先不干了,“齐主任,你知道我们驻地一共有多少人么,真是大言不惭。” 全师没结婚的战士多了去了,他和平公社有这么多未婚的女青年么。 柳沉鱼怕这事儿黄了,瞪了眼王主任,赶紧说:“齐主任,我们王主任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咱们驻地一万多人,就算没结婚的有三分之一,也得三千人呢。” “三千人的联谊会,您敢办咱们也不敢答应啊。” 这么多人凑一起干啥啊,要造反啊。 齐主任愣了下,他算了下公社下边几个大队的人口,神色讪讪,他们好像确实没有这么多人。 “我看这样吧,咱们一个团联谊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团长怎么安排咱们怎么联谊,总之能为咱们未婚青年找到对象。”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是她提出来的,他们一团肯定要第一个上。 齐主任见柳沉鱼给他台阶下,脸色也好了不少,“这样挺好。” 他们的女娃娃一次相不中,还有第二次嘛,这么多男娃娃,还能一个都没有看上的? 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错,齐主任笑笑:“小柳同志,这活动要是办成了,咱们每家给战士们送一些米粉啊,陪着炖猪肉吃,香死嘞。” 柳沉鱼:“……” 真的谢谢啊,这跟米粉一配,被做成菜的猪都白死了。 谁家好人家吃炖肉的时候不配馒头米饭啊。 “这怎么使得,您能做主把猪给咱们,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儿了。” 咱们新时代的小战士,怎么能薅未来丈母娘的羊毛呢。 齐主任笑着没说话,但是心里想着,就算小柳同志不要,他们也不能委屈了子弟兵们。 王涛就黑着脸看着这两人,在他面前旁若无人的,你来我往地商量联谊会的详细流程。 看着马上要成为一家人的两人,王涛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把已经商量完流程的两人吓了一跳。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这孙子谁爱当谁当 柳沉鱼拍了拍心口,看着一脸不高兴的王主任,皱了眉头。 “王主任,您能悠着点儿么,我这桌子可不是咱们后勤部租的,是我们自己花了大价钱做的,都是好料子,你这么大的手劲儿,给我这桌子拍坏了怎么办。”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么,不关心他这个领导的手疼不疼,居然关心那张硬邦邦的桌子! 王涛呵乎带喘的瞪着柳沉鱼:“让你交代问题呢,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有没有点儿国家干部的样子了。” 柳沉鱼摊摊手,无辜的说:“那个,我还不是国家干部呢。” 托儿所还没建成,她还没走马上任呢。 说起来,等小战士们吃上肉了,她得赶紧去县里把高中毕业证给考下来。 不管她之后要做什么,高中毕业证总得有。 “我不是说你!” 王涛拿柳沉鱼没办法,得罪不起又整治不了。 齐主任缩了缩脖子,但是想到马上要给驻地提供生猪了,他又把脖子伸直,腰板都挺直了。 “我这也是为人们服务呢,王主任。” “你……” 王涛瞪着眼,气呼呼地看着两人,心里盘算,回去就要跟上边申请换人,他要换搭档,这个齐主任太不靠谱了。 “我觉得您的火气有点儿大,”柳沉鱼拿起热水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白开水,“喝点水,败火。” 还交代,今天要不是跟齐主任商量联谊会的后续,她才不会给王主任好脸色。 王涛无奈地看着柳沉鱼,眼前这人就是个搪瓷琉璃球,轻不得重不得。 也是,贺家人要是能被他轻松拿捏,那就不是贺家人了。 别看这个孙女找回去没多久,倒是跟贺家人很像。 “我觉得你们这么查来查去的,还不如直接找胡队长,他法子多。” 这话是秦淮瑾之前跟柳沉鱼说的。 胡建立真要想知道什么,那手段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上次只是问询她,已经算是非常温和的了。 王涛深深地看了眼柳沉鱼。 胡建立他怎么能不知道,再嘴硬的特务在他手底下都坚持不了两天,肯定能吐个干净。 柳沉鱼敢跟他推荐胡建立,那就说明她已经猜到了。 “你的提议我们会考虑的。” 说完这话,王涛站起身,对齐主任说:“齐主任,没什么好问的了,咱们走吧。” 也不知道胡建立回来了没有,他得回去找人。 齐主任不想走,他还有细节没跟小柳同志对好呢。 王涛见他面露犹豫之色,一口气憋着胸口不上不下的,闭了闭眼,又睁开,“我会跟郭书记说一声,换个人来跟组。” 他跟这个姓齐的天生不合,没法儿一起工作。 柳沉鱼看他马上要暴走又压下来的模样乐了,这齐主任也是号人物啊,能把一个政治处搞思想工作的领导给气成这样。 齐主任一听这话,双手一拍,高兴地看着王涛,“那就太感谢王主任了。” 这孙子谁爱当谁当吧,他现在就想当红娘。 柳沉鱼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王涛两眼一黑,伸手指了指齐主任,气得拂袖而去。 文书一看这样的情况,赶紧把本子和笔收起来跟着王涛跑了。 柳沉鱼起身,走到门口就见外边压着的小岑也被带走了。 她看向老神在在喝水的齐主任,指了指外边儿:“您的人被带走了。” 齐主任摆了摆手,头也不抬地说:“带走就带走吧,他泄密了,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他。” 别说他了,今天就是小岑的亲爹来了也救不了这个蠢儿子。 “哦。” 柳沉鱼回到屋里坐下,端起自己的水杯也喝了一口。 齐主任看得想笑,这小姑娘有点儿意思。 “齐主任,刚刚我们光说联谊的事儿了,这猪的事儿咱们还没说。” 公社养殖场的生猪都是生产物资,公社是否可以直接分配,这个柳沉鱼不确定。 刚刚跟齐主任聊的火热,主要是不想搭理王主任。 现在王主任走了,他们也该好好说说了。 齐主任听了这话,放下水杯笑了,“小柳同志没有在公社工作过自然不清楚,公社的公共积累,除了用于扩大再生产和举办集体福利事业以外,应该拿出一部分扶助生产上有困难的生产大队和生产队。” “我们的适婚青年找不到对象无心生产,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公社拿出一部分作为集体福利还是有权利的。” “小柳同志放心,咱们公社管理委员会的财务工作是由县财政部门领导和监督的,绝对不会出一丝一毫的错误。”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的小战士就放心吃肉,其他的不用他们操心,公社有办法解决。 柳沉鱼点点头,“只要财务上没有问题就可以。” 她可不想因为吃两口肉影响整个驻地的干部。 “为了表示咱们诚意,不管这事儿成与不成,我们都给驻地提供十头生猪。” 齐主任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只要师部联系县里或者联系他们公社的书记,他们公社就是勒紧裤腰带也不能饿着咱们的子弟兵。 “咱们领导不愿意让老百姓吃亏,当兵为了啥,不就是让社员们安稳地生产生活,吃饱吃好么。” 柳沉鱼适当地解释了为什么驻地一直没有跟公社求助。 只是吃不上猪肉,又不是吃不上饭了,怎么能难为老百姓。 齐主任点头,跟他寻思的差不多。 柳沉鱼又道:“至于价格我要跟领导商量一下,然后再给您回复。” 他们一团买生猪可以按照猪肉的价格买,别的团呢,还有师通讯连,师机关呢,她做不了这个主。 这下轮着齐主任惊讶了,天知道他根本就没准备要钱,刚刚跟柳沉鱼商量联谊会事宜的时候,他连报告怎么打都想好了。 结果现在跟他说,部队会出钱?? 部队要出钱的话,他们公社承了这么大个人情,岂不是在驻地领导面前再也挺不直腰板了? “这个不行啊,不行,咱们怎么能要钱呢,这书记要是知道了,也会批评我的。” 柳沉鱼摆摆手,“您也别着急拒绝,先回去开个会,毕竟生猪是公社的生产物资。” 公社的东西哪儿是一个主任就能定下来的,肯定要开会跟下边的干部商量的。 这下齐主任不说话了,他也顾不上喝水了,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小柳同志,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好,我这边儿也去师长那儿说一下情况,看是以什么价格给咱们公社。” 肯定是不能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 这是基本原则,就算柳沉鱼不去,结果也是一样的。 送走齐主任,柳沉鱼骑着自行车往小红楼去。 她到于家的时候,于师长和小何刚从省里回来,正在桌子上吃面条。 看见柳沉鱼,于师长打了个招呼,继续埋头狂吃。 徐静端着水从厨房出来,看见他这狼吞虎咽的样子,气得吼他:“你多大岁数了不知道是吧,吃得这么快把人吃坏了怎么办。” “知道了知道了,”于师长头埋在碗里,对老妻道,“给我拿两瓣蒜呗。” 徐静又气又心疼,把水杯递给柳沉鱼之后,气冲冲地去厨房给这个活爹拿蒜。 等再出来,她坐在沙发上问柳沉鱼:“你也是为了猪肉的事儿来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惊掉你们的眼珠子 徐静没等柳沉鱼说话,伸出手指了指正在吸溜面条的两个人,摇了摇头。 “你于伯伯去军区刚回来,我看他连个笑纹都没有,这事儿估计没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徐静也跟着发愁,这些日子老于晚上一上了床跟烙饼一样,翻过来覆过去的。 上边儿也不容易,手心手背都是肉,亏了谁都不行。 现在除了野外驻训的部队之外,估计哪个师都一样。 大家都没肉吃。 要她说这就是活受罪,明明可以跟中央打报告的,结果这些老爷们儿腰杆子硬气得很,宁愿饿着也不愿意给组织上添麻烦。 柳沉鱼点点头,刚要说话,于师长吃过饭,擦着嘴巴过来了。 坐在沙发上,于师长叹了口气,“这事儿不好办,上边现在有的名额,轮到咱们驻地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儿了。” 任务最重的优先,功勋师优先,他没意见,也不能有意见。 柳沉鱼点点头,她不了解这里边的道道,也不做评价,“于伯伯,我今天过来是想跟您说说咱们可能解决驻地士兵供肉的一个解决办法。” 大座钟的钟摆一下一下的晃动,日头随着柳沉鱼的话,一点点的落下,她把详细情况跟于师长说了,于师长神情严肃。 柳沉鱼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决定。 好在于师长也没让她等太久,直接道:“特事特办嘛,咱们不是不懂得变通的部队,这事儿就按照你说的办。” “那价格?” “就按照猪肉的价格跟公社购买,不能白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这事儿说起来是公社解决适龄未婚女青年的问题,实际还是解决了部队战士的人生大事,说到底是他们占便宜了。 “是的,咱们肯定不能占公社的便宜,所以我跟阿瑾商量了下,他舅舅那边能帮着联系农学院的教授,看看能不能让咱们的社员种点水果。” 柳沉鱼这一说,于师长就明白了,他欣慰的看了眼柳沉鱼,“很好,你们夫妻很好。” “你负责跟进办这事儿,跟公社说说,知青要是愿意参加也不要拦着。” 乡下的日子对于那些城里的娃娃多苦,他知道。 但是上次出了钱桂芬的事儿,他更希望手下的兵找点儿通情达理的,别再把他这个师长当成妇联主任,哪儿需要往哪儿搬。 “好的,于伯伯。” 柳沉鱼把这件事确定下来,骑着自行车直奔公社。 公社那边儿也在开会,公社郭书记看着手上的报告,这是老齐从部队回来之后叫上来的。 他仔细看过之后,倒是没有反对,但是他同意没用,这事儿得开会。 这不是齐主任就跟王会计干起来。 不过这都不是柳沉鱼需要操心的事儿,不管他们之间的争执如何,反正她到的时候,齐主任精瘦的小黑脸上都能看出喜色。 当然,要是能忽略他身边那个瘦得跟筷子一样的男人就好了。 “小柳同志,这是咱们公社的会计,咱们部队需要多少生猪,你直接跟他报个数,咱们分批送过去。” 臭着脸的王会计把手里的本子“啪”一声摔在桌子上,钢笔都快被他攥折了。 “来,说说吧。” 柳沉鱼看了眼齐主任,这是不乐意? 只见齐主任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他伸了伸手,“小柳同志不用客气,直接说就好,我们王会计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王会计:“……”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面冷心热啊。 “先不着急说数量,我这边跟于师长已经申请过了,咱们公社提供的生猪,我们都按照市面价格给公社。” 这对于部队来说没什么损失,总归都是买肉,也不用肉票。 但是对于王会计来说可算是天降甘霖啊。 原本都以为要白送了,结果人家没准备白拿还给钱了。 不仅给钱了,还比肉联厂给的价格高。 这怎么让他不高兴。 王会计迅速变了脸色,八颗大白牙差点儿亮瞎了柳沉鱼的眼睛,“小柳同志吧,我们齐主任说得对,我这人就是面冷心热,不过更多时候我是面热心更热,你别忘心里去。 咱们先说说部队这次要多少猪,咱们这儿不够了,我去隔壁公社凑,保准让每个小战士都能吃上肉。” 这笔钱回来,过年他们就能买一辆拖拉机了,王会计现在已经能看到拖拉机在跟他招手了。 柳沉鱼被突然变脸的王会计逗乐了,“那咱们就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吧。” 这次联谊会也得让小战士自己同意才行,而且公社都这么给力了,他们驻地也不能太差劲儿,提干了没结婚的都去! 也省得妇联还有组织上天天为这帮老光棍着急了。 两边都商量好之后,柳沉鱼也该回家了,她最近得多看书,过两天准备去考证了。 今天跑了一天,柳沉鱼懒得做饭,想要带着三个孩子去食堂吃饭,结果被老大给劝住了。 “妈妈,咱们在家吃吧,我想吃山药面疙瘩了,你看着我,我弄一次好不好。” 老天爷,他这么贴心的儿子哪里找啊。 他爸一个臭当兵的(何伯母骂郝伯父),一个月能有几个津贴,妈妈实在太有钱了,为了不让妈妈嫌弃爸爸,抛弃爸爸,他们兄弟三个要努力变成爸爸的优势。 就比如他,妈妈不想做饭,他来啊,他就是他们老秦家的祖传厨子。 就比如老二,他这个没眼力见儿的,这会儿就应该化身扫帚精扫地去。 “我做饭,老二把院子收拾赶紧,咱们今天晚上在外边儿吃。” 夏天黑的晚,在外边儿吃饭正好,还省电。 “对了,咱妈怕咬,你把屋里的蚊香拿出来点上,再点一根蒿子。” 秦灿:“……” 被支配的日子又来了,他是天生爱干净么,是的,不爱干净谁成天干这么多活儿啊。 “大哥,大哥,我呢,我呢,我干什么啊。”老三蹬着小胖腿,左蹦右跳的活像只大白兔子。 “你的书包做完了么,没做完做书包去吧。”正好妈妈还可以回屋放松放松。 秦煜瞪眼:“布不够了,我先不做了。” 差好几个颜色呢,妈妈说了,没有喜欢的先不做也可以。 “那你就画画去。” 秦烁服了这个小弟了,说他懂事儿吧,他又不懂事,小聪明一箩筐,大事儿一点儿也干不明白。 “要是实在没事儿干,你就下坎找二妮和泥玩去。” 秦煜气坏了,他大哥哄小孩儿呢啊,他转头抱住柳沉鱼的大腿,张嘴就告状,“妈妈,大哥欺负我。” 柳沉鱼叹了口气,摸了摸老三的小头,“听你大哥的,回屋画画去,我看今天的夕阳不错,你去画下来,让哥哥们长长眼。” 也不知道秦淮瑾什么时候回来,往常这个点儿都到家了。 秦煜满意了,挺了挺小肚子,面带矜持:“行吧,那我就去画画了,”他朝大哥扬了扬下巴,“到时候别惊掉你们的眼珠子。” 秦烁:“……” 秦灿:“……”看热闹成挂落了,他找谁说理去。 懒得搭理这两人,秦灿抿着唇走到门后边拿起扫帚哦,十分没有灵魂的扫地。 第二百二十五章 比猴儿少个尾巴 柳沉鱼同情地看了眼已经开始干活儿的老二,“灿啊,随便胡噜两下得了,那扫帚怪大的,等你爸爸回来再扫。” 这扫帚立起来比秦灿还高,平时这他们两个扫地的时候还没发现,这会儿秦灿一个人拿着扫帚的时候就十分显眼了。 秦灿说不出话啊,他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让他扫吧,大哥的意思他懂,谁让他爹这么没用,让他们兄弟天天担心妈妈跑了。 柳沉鱼莫名就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一抹心酸。 都怪秦淮瑾,他要是早点儿回来,老二也不用一个人扫院子了。 柳沉鱼把做山药面疙瘩的做法口述给老大之后,转身出了厨房,拿着屋里的笤帚,走向扫地的秦灿。 “呐,你用小的,妈妈用大的,咱们俩一起。” 把大扫帚拿过来,手上的小扫帚递给秦灿。 秦灿一脸懵,见柳沉鱼要干活赶紧比划:妈妈,你别干了,我自己能行。 这大半年时间了,柳沉鱼也算大概的弄明白老二比划的意思了,揉了把他渐渐上肉的小脸,笑着说:“多大点儿事儿啊,咱们赶紧扫完,一会儿吃饭的时候院子里就不会尘土飞扬的了。” 秦灿张着嘴,又说不出话,看着柳沉鱼扫的急的原地转圈圈。 秦煜坐在门墩上画画,看着二哥原地转圈的模样笑了。 “二哥,你学生产队的驴呢?” 这话一出,转圈的也不转了,定住身形瞪着秦煜。 柳沉鱼一手扶着扫帚,一手扶额,老天爷老三这孩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就没有一天不气他两个哥哥的。 老二最后没被这小子勒死,也得被这小子气死。 柳沉鱼就带着老三去过一次春溪大队,见过一次拉磨的驴,这孩子就记住了,只要看着转圈的就笑话人家是驴。 “秦煜,妈妈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笑话别人。” “这是二哥。” 不是别人。 柳沉鱼深吸一口气,“那你二哥要是这么笑话你呢。” “那就笑话呗,我喜欢当驴……” 秦淮瑾一进门就听见儿子这话,差点儿绊倒在大门口,一世英名尽毁。 “秦煜,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这话很容易让他想到老徐他们平常笑话他倔驴的话。 这是什么好话么,这臭孩子。 “驴很可爱啊,就在原地一直转一直转。”跟陀螺一样,他早就想要个陀螺,大哥就是不给弄。 秦淮瑾大步走到老三跟前儿,一把将孩子拎起来,进屋关门。 然后,屋内就传来了老三杀猪一样的声音。 秦灿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向柳沉鱼。 柳沉鱼摊摊手,“我是不赞同打孩子的,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可是真要说不通了,那打一下也无妨,我都跟你爸爸说好了,只打屁股。” 秦灿:“……” 他还是别说话了,好好扫地吧。 反正老三也不是很可怜,这小子就是欠收拾,他这么听话,爸爸是不会打他的。 再说了,他还有免死金牌呢,他需要关怀关爱安全感。 没一会儿,秦淮瑾从屋里出来,接过柳沉鱼手里的扫帚,“我来,你去坐下歇着吧。” 柳沉鱼把扫帚给他,看了眼屋里,小声问:“你别把孩子打坏了。” 别的不说,秦淮瑾的手跟她的手完全是两码事,秦淮瑾那一巴掌能受住的没几个。 秦淮瑾笑了,“我还能动真格的?” 他就象征性的打了两下,那小子比猴儿少个尾巴,精着呢,他还没打的时候他就嚎得跟杀猪一样。 “那怎么没出来?” 秦淮瑾看着窗户,大声回柳沉鱼:“估计是觉得没面子了吧,毕竟大哥二哥都没挨过打。” 老徐还说他是头活驴,他看他们家老三才是。 柳沉鱼低头笑笑,然后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开会了?” 应该会说说驻地跟和平公社的联谊会事宜吧。 “这次的事儿跟你有关系吧?”秦淮瑾扫着地,抬头看向躺椅上的柳沉鱼:“今天我回来的时候,老徐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问他吧他又不说,你说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中年期到了?” 中年期? 柳沉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哭笑不得地看着秦淮瑾:“什么中年期,明明是更年期。” “徐团才多大,离更年期远着呢。” 徐立功负责刘晓慧和那个二流子,调查组要查她,他肯定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但是又不能直接跟秦淮瑾说,那样的老油条能在秦淮瑾面前露出奇怪的神情就已经是最奇怪的事儿了。 “你说你要想问就直接问吧,还拐弯抹角的。”柳沉鱼翻了个白眼,“一肚子的小心眼全使我身上了是吧。” 秦淮瑾低头不语,继续扫地。 他的能力徐立功清楚得很,他如果跟平时有一丝不同秦淮瑾都能察觉,更别说那么大的不同了。 他回家看到柳沉鱼好好地站在院子里,所有的担心都消失了。 如果柳沉鱼要是出什么事儿,不会继续在家里的。 “今天调查组来了,不过被我气走了。”柳沉鱼说起这个就觉得好笑:“他们补给我的调查证现在还没送来呢,明天你去给我催催。” 真是的,她是那能白干活儿的人么。 她直接把刘晓慧的事儿跟秦淮瑾说了,秦淮瑾听完,眉头紧皱。 “这段时间你要是出远门的话叫上我一起。” 柳沉鱼都能想到的事儿,秦淮瑾更是一瞬间就听明白了。 刘晓慧居然跟特务有关系? “刘晓慧这事儿要是定性了,邹巡是不是……” 这下秦淮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跟邹巡是不对付,但这是个人恩怨。 但是一个好兵要是被这样的人牵连,他只觉得可惜。 “最好的结果就是复员了。” 这要是邹巡泄露了什么,估计就没这么轻松了。 “于伯伯让我跟着妇联一起做这次联谊会的活动,你们团到时候第一个,让我们练练手。” 以前妇联就给通讯连,文工团的办过联谊会,跟公社还是第一次。 柳沉鱼以前是做过大型活动,但是跟这个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今天晚了点儿,我崽崽过生日忙活到现在。」 第二百二十六章 猛猛吃 秦淮瑾也没伤感多久,听见柳沉鱼这话,他犹豫了下,问她。 “能给刘传明报名么?” 柳沉鱼一愣,“他调整好了?” 刘传明也太惨了,柳沉鱼叹了口气,“他要是能走出来当然要给他报名了。” 钱桂芬已经死了,死之前由于师长做主,给他们办了离婚手续,所以他现在是个二婚男。 这是刘传明的缺点,只是他也有优点,好歹他是个干部,如果没有之前钱桂芬这么闹心的媳妇儿,他估计还得往上走走。 “组织上以后还是有任务要交代给他的,师长的意思是让他尽快结婚。” 秦淮瑾想到他离开营地前,于师长跟他说的话。 心里叹了口气,他以前也是这样被安排结婚的。 后边儿离婚之后组织上也几次找他谈话,他本就无心结婚,不想再祸害人家姑娘,干脆什么都不说,直接沉默。 也就是阴差阳错的遇上这个小祖宗,要不他还不如单身的好。 想到两人阴差阳错的缘分,秦淮瑾低头一笑,“难过是一时的情绪,他不能一直走不出来。” 除非刘传明也想复员。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刘母因为儿子一直在驻地被儿媳妇迫害,大队包庇凶手,刘传明是不会再回到家乡了。 既然以后要留在部队,那就要想想怎么往上走的问题。 调节好心态就是他要做的第一步。 柳沉鱼点头,“那就让他去,咱们一团的优秀士兵,还有没结婚的干部都去,成不成的就当放松了,但是我有个前提一定得跟你说清楚。” 说着话,柳沉鱼的面容严肃起来。 秦淮瑾挑眉,“你说。” “你的兵最好是踏实老实的,要是敢玩弄女同志的感情,不让我知道最好,让我知道我会让他后悔参加联谊会。” 听见柳沉鱼说的这事儿,秦淮瑾也正式起来,站得笔直,“你放心,要是有这样的兵,不用你出手,我自己就能收拾。” “哼哼,”柳沉鱼抬了抬下巴,“你最好跟老徐也说一声,要不别怪我不给他面子。” 她来这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试过举报谁,千万别犯她手里。 说话的功夫,厨房的秦烁举着铲子出来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说话不干活儿的爹妈,他深深吸了口气,“别说了,先吃饭!” 真是的,干啥啥不行,这日子可怎么过。 他看了眼在大门口扫地的老二,摇了摇头,还是老二听话,这爹妈也太不好管了。 柳沉鱼和秦淮瑾相视一眼,没敢说话,一个放下扫帚一个从躺椅上站起来。 一个默默搬小饭桌,一个悄声地搬小板凳。 柳沉鱼瞪了秦淮瑾一眼:看你儿子,越来越像你了。 秦淮瑾看懂她眼神里意思,挑眉:这个凶巴巴的模样明明跟你一样一样的。 柳沉鱼气笑了,把板凳狠狠放在地上,“你说我凶巴巴?” 就算凶巴巴也不能是这人说出来的,柳沉鱼瞪着他。 今天这人要是不给自己个说法,她就,她就断了他的生活费,把他轰去宿舍。 关键时刻秦淮瑾的求生欲迅速上线,左右看了眼,确定儿子没有看着他们。 他讨好地拉住柳沉鱼的手,凑近之后小声说:“凶巴巴的多好,我就喜欢你对我凶巴巴的。” 其实哪里有什么凶巴巴的她,她绝大多数时候像一只骄傲的凤凰,不惹急了她是懒得看你一眼的。 哎,柳沉鱼要是每天都是这么生动的小模样该多好啊。 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她生起气来,神采飞扬整个人都灵动起来了。 特别鲜活。 柳沉鱼瞪了他一眼,自从说开之后,这人就越来越不要脸了,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 “你注意点儿影响,家里还有孩子。” 柳沉鱼伸手按了两把男人的胸肌,然后一把将人推开,抻了抻身上的衣裳,一本正经的说道。 秦淮瑾摇头浅笑,“你不是说过父母的感情好对孩子是好事儿么。” 说这样话的时候,她翘起的唇角压下去会更有说服力。 秦灿一看爹妈又黏糊起来了,叹了口气,把笤帚放在门口,踮着脚尖往厨房去。 行吧,他爹也就是这点儿本事了,希望他能好好地利用他的美色。 坐在板凳上,端着香喷喷的山药面疙瘩,柳沉鱼心虚地朝老大笑笑,“闻着就香,我今天肯定得吃撑。” 秦烁知道妈妈是在心虚,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选的妈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妈妈,大夫不是说你不能暴饮暴食么,我做的饭就算再好吃,也得控制,今天就吃个八分饱吧。” 嗯,他真的是个贴心的好儿子。 妈妈平时只能吃七分饱,今天就破例让她吃八分饱吧,多了可不行,妈妈身体受不了。 好家伙,这孩子还顺着杆儿爬上来了。 柳沉鱼干笑,“谢谢大哥啊。” 秦烁乐了,他最喜欢妈妈喊他大哥,让他有种这个家没他不行的感觉。 他豪放地摆了摆手,“这有什么的。” 秦烁这个控制着面部表情让自己不要显得这么骄傲的样子看得秦淮瑾眼角抽抽。 “赶紧吃饭吧,吃完饭写作业去。” 孩子变得越来越开朗秦淮瑾当然高兴,他高兴之余也不忘这是谁的功劳。 孩子们埋头干饭的时候,他感激地看了眼柳沉鱼。 结果柳沉鱼看都没看他,正在低头装剁辣椒。 秦淮瑾气结,只能随大流低头猛猛吃。 吃过饭,秦淮瑾手脚麻利地把院子扫干净,吃饭剩下的碗筷洗好,一切准备好,他抻了抻身上的衣裳,对着家里三个孩子说。 “爸爸陪妈妈出去散步,你们在家好好写作业,作业写完之后想出去玩也可以,但是不要出家属院。天黑就回家。” 秦烁看着板着脸安排他们的老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爸,你太看得起我们了,最近这老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疯狂留作业,睡觉之前我们能写完就不错。” 别说他跟老二了,就连刚去学校的老三,老师都丧心病狂地给他留了作业。 一二三这三个数字写一页。 天知道这孩子才学会拿笔写字,之前一直跟妈妈画画来着。 他们写完作业还得教老三写一二三,想想就很绝望。 秦淮瑾对学校的课业不了解,他转头看向柳沉鱼。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合格的前任应该挂墙上 柳沉鱼挠了挠眉毛,实话她能说么。 子弟学校的校长看她一个没上过学的都能自学小学初中的知识,还顺利地考下毕业证,就觉得自己的学生肯定也没问题。 校长询问过她的学习方法,她能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学过了吧。 她敢说只要她这么说了,下一秒她就在纠察队写检讨了。 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多读多看多写,熟能生巧。 校长对她的方法深以为然,而且还发散了一下。 多多留作业,这些孩子就没有精力出去淘气了,请家长的次数就能降下来,他们校长老师也能轻松点儿。 面对两位寸步不让领导的痛苦谁能理解! 于是在这个普遍没有作业的年代,校长凭一己之力拉高了子弟学校学生的整体水平。 留作业,多多留作业,谁写不完作业就搬着板凳去教室门口写。 所以这事儿的源头在柳沉鱼这儿,看着怨气冲天的三个儿子,柳沉鱼微笑着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了。 “老师也是为了你们好,多学点儿知识没坏处,新时代的青年就是要用知识武装自己。” 一本正经地说完之后,柳沉鱼拉着秦淮瑾就跑。 还等什么,非得等孩子们问到脸上解释不了? 一溜烟的跑出门,柳沉鱼气喘吁吁地看着小院,一脸的劫后余生。 秦淮瑾一直慢她半步跟在她身后,这会儿停下来给她顺气,“着什么急,他们又不能吃了你。” “你懂个锤锤,骗孩子良心会痛哦。” 为了不让自己的良心痛,柳沉鱼迅速逃离自己的良心。 果然,离孩子们远了,良心都感觉不到了。 秦淮瑾失笑,“今天去哪儿溜达?” “随便溜达溜达吧,走到哪儿算哪儿。”柳沉鱼漫不经心地说。 然后五分钟之后,柳沉鱼面无表情的一脑袋汗的荆楚,“确定这是我们家的信?” 柳沉鱼看着信封上秀气的字,瞪了眼秦淮瑾。 秦淮瑾一脸莫名,从柳沉鱼手里接过信一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柳沉鱼眼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柳同志,这是写给你的信,地址肯定没错。”荆楚有过前两次的经历,现在对柳沉鱼的地址倒背如流,是绝对不会送错的。 “那麻烦你了荆楚同志。” “客气了小柳同志。” 荆楚同志又跟每次送信一样,匆匆来匆匆走。 “人家写给我的,还不还给我?” 柳沉鱼勾了勾唇角冷笑着看向秦淮瑾。 秦淮瑾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我申请狡辩。” 柳沉鱼抱着胳膊:“你也知道是狡辩?”她瞪了眼秦淮瑾:“合格的前任就应该挂在墙上才对,原本我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前任的。” “但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不一样。” 她从来没想斩断孩子们跟陈梦的关系。 只是那个女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孩子在重组家庭本就不容易,她是真的不为这三个孩子着想一点儿啊。 但凡着想一点儿,也不会指名道姓地给她写信。 秦淮瑾自知理亏,“你做得已经够好了,她的事儿交给我来办,保准不让你操心。”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命不怎么样,出生家庭确实是很多人够不到的终点,但是他十几岁就失去了母亲,紧跟着又失去了活着还不如死了的父亲。 自此之后,这个世上他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要不然为什么他遇到了这么美好的人。 看着手里捏着的信,秦淮瑾眼神冰冷,他对陈梦仁至义尽,他不能日日陪在她身边是他的亏欠,所以她出轨破坏军婚,他也没有追究。 甚至因为三个孩子她要捏在身边,他依旧给着超额的生活费。 可陈梦是怎么做的,三个孩子是给她造钱的机器么,她怎么就不能对三个孩子好点儿,难道他们不是她亲生的? 这些都是他的事儿,他只需要保证柳沉鱼能清清静静的生活,其他交给他处理。 柳沉鱼也没心情看陈梦的来信,“你自己处理吧,我没见过她,也没什么跟她好说的。” 原本秦淮瑾朝那边儿施压,陈梦老实地给了两个月的生活费,然后就再没有音信了。 她是不能理解陈梦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给她写信的。 “柳沉鱼!” “真的是你啊,柳沉鱼!我是你大哥啊!”一个穿得破衣烂衫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出现在家属院门口。 胡剑云麻了。 怎么又是他,他到底跟团长家有什么孽缘,知道这么多领导家的隐私,他一个小战士容易么。 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啊。 这个自称嫂子大哥的男人,跟上次嫂子接待的大哥可差远了,那位通身的气派,待人接物的态度可以说是顶尖的了。 眼前这位呢,布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脚尖破了个洞,布絮颤颤巍巍地在风中摇摆,身上的衣裳打满了补丁。 手还有脸上很多乌黑,手指甲里都是黑泥。 胡剑云见这人要往家属院里冲,举起木仓朝他示警:“同志,前边是驻地家属院,没有证件的人员不许入内,如再往前冲,我就开木仓了。” 柳满仓哪儿见过这个阵仗,比他们村里的民兵气派多了。 他一瘸一拐地往后退了两步,嘿嘿朝胡剑云笑了笑,指着已经回头的柳沉鱼说:“那是我妹子,我来找妹子的。” 胡剑云伸出手,一板一眼道:“请出示你的证件。” 不管是谁,没有证件都不能入内,要是随便来个人就能进去,那家属的安全怎么办,真当他们都是摆设? 柳满仓双手搓了搓大腿面,满脸尴尬:“在火车上让人给偷了,行李都没见了。” 他怕小战士不信,又扯着嗓子朝柳沉鱼喊:“小妹,柳沉鱼,我是你大哥柳满仓啊,你快来跟他说说啊。” “小妹!” 柳沉鱼听见自己的名字之后才确认门口有人喊自己,等听见来人喊他的名字的时候,柳沉鱼又迷茫了。 她迷糊的看着秦淮瑾,这人谁啊? 秦淮瑾也听到了柳满仓的喊话,听见他喊柳沉鱼小妹的时候,原本温和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他伸手拍了拍柳沉鱼的肩膀,把人揽在怀里继续往前走,“许是认错人了,大哥不会在家属院门口喊叫的。” 为了安抚柳沉鱼,他第一次喊贺广陵大哥,真是让那个老小子占到便宜了。 柳沉鱼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是……” 秦淮瑾笑着,眼神里却一片冰冷,“那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先回家,把陈梦的信给三个孩子。” 也让三个孩子知道他们的亲妈有什么话要跟柳沉鱼说。 「啊啊啊啊好想请假啊,我已经连更三个月了,逐渐被掏空。」 第二百二十八章 把这个无赖给抓起来 胡剑云看着老大跟小嫂子头也没回的走了,扭头看向柳满仓。 “好了,你认错人了,赶紧走吧,我们嫂子有大哥,不是长你这样的。” 真当他们没见过贺广陵啊,人家不仅通身的气派,长得跟小嫂子也像,跟小嫂子站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亲兄妹。 而眼前这个男人呢,三角眼国字脸蒜头鼻,跟他们小嫂子可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 周边买菜的,还有出去办事儿路过的,看见门口像个叫花子一样的男人多看了两眼。 还有的嫌弃的瞪了柳满仓一眼。 随军家属实在不明白,挺大个老爷们儿,干点儿什么不行,就算种地得不着满工分,混个温饱也是不成问题的。 出来讨饭算什么事儿,真是给男人丢脸。 柳满仓见柳沉鱼那个死丫头居然看见他就跟没看见一样,来来往往的行人怒其不争的眼神,他赶紧低下头,心头的怒火不打一处来。 看来奶奶说的一点儿都没错,那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看来真的要用奶奶说的法子了。 “我就找她,她是我们家的童养媳,是我媳妇儿!” 这话一出,胡剑云手里的木仓差点儿握不住掉在地上,他震惊的看向柳满仓。 这会儿脑子里已经过了八百种不同的死法了。 过路买菜的家属也吓着了,手上拎的豆腐掉在地上,摔得稀烂,东一块西一块的。 还有那骑着自行车的,居然松了车把伸手掏耳朵,眼瞅着自行车撞在门口的大榕树上。 胡剑云冷了脸,握紧手里的木仓,“污蔑军属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么!” 在小胡同志看来,这人完全是疯掉了,不要命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跟老大抢媳妇儿。 “赶紧走,要不然我会报警让公安抓人了。” 原本想着是让他们不对的纠察队抓人的,只是想到这人没有证件,于是到嘴边改口了。 这事儿还是交给地方吧,要是他们插手,地方肯定又要骂他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这话都说出口了,柳满仓直接摆烂了,反正奶奶说了,只要把这事儿做实了,贺家就得负责他们家一辈子,要是敢出手对付他们,就得被戳脊梁骨。 贺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会让一女嫁二夫的事儿传出去,只要他们怕,自家就能拿捏贺家,想要什么没有。 反正奶奶已经去劳改农场了,没人给他拢好处,他还不得给自己找个活路?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他就烂命一条,柳沉鱼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他们柳家过得不安生,她也甭想踏实的过日子。 在心里打定主意之后,柳满仓敢肯定眼前这小战士不敢对自己开木仓,他伸出黑手摸了摸不存在的眼泪,直接朝胡剑云撞去。 “部队干部抢人媳妇儿了,这是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了,既然媳妇儿没了,我也不活了。” 小胡真是没想到这人敢往上撞,他从进了部队开始,思想政治课告诉他们的就是人民子弟兵的刀锋是对着敌人的,不是对着自己的。 这会儿柳满仓往上撞,小胡吓得赶紧后退两步,怒视柳满仓:“你赶紧起开!” 结果眼前的男人非但不怕,还特意往前又走了两步,嘴上骂骂咧咧地骂着柳沉鱼。 “那就是个小贱货,十五岁就爬老子的床,荡、妇一个,就算现在攀了高枝又怎么样,当初还不是张着腿求着老子艹她,换了身皮就把老子抛弃了,我倒是要问问你们部队的领导,这样的人也能做军属,你们不是迫害老百姓是什么。” 柳沉鱼那个小贱人十三四出落的就水灵灵的,分明吃不饱穿不暖,可她就是比村里的小丫头发育得好。 他早就看得心痒痒,要不是那小畜生机灵,他早就把她拿下了,这要是自己媳妇儿,贺家还敢这么对他们。 要他说就是他娘太窝囊,直接把她打包送他炕上,还有现在这个臭当兵的什么事。 想到柳沉鱼以后都只能在一个当兵的身下绽放,柳满仓就恨得不行。 是的,柳满仓从小就知道柳沉鱼不是亲生的妹妹,奶奶当初看中了他现在媳妇儿的嫁妆,要不怎么可能放过这个便宜货。 “反正我现在没了媳妇儿,你们不给我媳妇儿,我就死在这儿。” 柳满仓越骂越投入,骂得他自己都相信了,然后就更生气了。 一边儿摔了豆腐的人不干了,你骂柳沉鱼就骂柳沉鱼,怎么还骂他们驻地的领导。 “小胡,听着他满嘴喷粪,还不赶紧报警,把这个无赖给抓起来!” 当初来驻地的时候,领导干部都是一起跟着干活的,大家感情深,柳满仓骂部队,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撞了大榕树的男人也不着急校对车轮子了,弯腰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朝柳满仓扔去。 “狗操的,让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知道这是什么地儿么,敢在这人污蔑我们人民军队,你看我能放过你不。” 说完,竟是一撸袖子,撸了个空。 哦,他穿的短袖,没撸着。 没关系,他今天非得让这臭无赖尝尝他们人民子弟的铁拳。 胡剑云都气懵了,柳沉鱼是他们小嫂子,老大的媳妇儿,被人这么辱骂,他们哪儿受得了。 骂小嫂子就是骂他们,不干不是男人! 胡剑云把手里的木仓放到警卫室,解下武装带,脱了军装外套,朝着柳满仓冲了过去。 只是还没打着人,就被战友从后边儿抱住了。 看着眼前正在挨打的柳满仓,胡剑云眼睛都红了,他还没揍着这个畜生呢:“你松开我!” 战友严肃着脸,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是想脱下身上这身皮是吧!” 军人殴打百姓这在部队里是绝对行不通的,不仅地方会处置,部队也会给处分。 “你没听见这孙子满嘴喷粪!”胡剑云攥着拳头,脖子上青筋绷起。 就算脱了这身皮,他也得老大找回场子。 “可是……” “没有可是!你去找老大,这边儿交给王胜利。” 胡剑云知道赵志武说的是事实,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转身穿上军装,大步跑着往秦淮瑾家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处分就处分老子怕他不成 拦住胡剑云的战友叫赵志武,是胡剑云的班长,他这会儿看着被王胜利压在地上打的柳满仓,满眼的杀气。 “你个狗日的,我老子帮着老百姓种地抢收的时候你个龟孙儿还没生出来呢,部队迫害你,迫害个锤锤,我今天就要掀起你的天灵盖盖看看,里边装的是不是大粪。” “哎呦,哎呦,当兵的打人了,当兵的打人了,救命啊。” 柳满仓捂着脑袋缩在地上,心里恨得不行,奶奶不是说了么,子弟兵是不打老百姓的。 怎么这个小子就一点儿也不怕啊,他都快被打死了。 王胜利气疯了,他老子这辈子都奉献给军队了,他是听不得一句骂部队的话的。 他们部队要是迫害老百姓,还至于两个月连口肉都吃不上么。 越想越气,王胜利骑在柳满仓的身上,不顾他身上传来的阵阵臭味,一拳更比一拳狠。 一旁冷眼看着的人等柳满仓被打得不出声之后,才象征性地上前把王胜利拉开。 “得了胜利,有什么事儿让领导处理,你一个孩子跟他一样的干什么,你爸知道你打架又要处分你了。” 王胜利揉了揉手腕,瞪了眼地上跟死狗一样的柳满仓,“呸,处分就处分,老子怕他不成。” “王胜利!你个狗日的,你是谁老子!” 王涛今天来家属院询问几个跟刘晓慧走得近的军嫂,调查结束之后,一出家属院就听见王胜利这个臭小子在大放厥词。 顾不得下属看着,王涛跑步来到儿子身边,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个臭小子你说谁是老子!” 王胜利麻了,“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处置这个畜生么!” 还狗日的,他老子骂人数十年如一日,他要是狗日的额,他是啥,狗么。 真是有意思。 王涛看向地上蜷缩着的柳满仓,赶紧蹲下扶起他,“这位同志你还好么,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儿子……” 柳满仓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打,这会儿听到王涛的话,站起来指着一边一脸桀骜的小子,骂道:“看吧,我就说你们部队欺男霸女,把我媳妇抢走了就算了,还要打死我。” 他扭头朝王涛骂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们都是一伙的,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要不我就去找你们领导!” 柳满仓这会儿早就忘了家里还有媳妇儿孩子的事儿,现在在他心里柳沉鱼就是他媳妇,攀了高枝就把他踹了。 王涛眉心紧蹙,听了柳满仓的话,翻了个白眼松开了扶着他的手。 柳满仓本来浑身的重量都压在王涛的手上,王涛猛地一松手,他没站住直接摔在地上。 “嗤。” 王胜利双手插着裤兜,不屑地看了眼地上的柳满仓。 “你说我们部队欺男霸女抢了你媳妇儿,你说说你媳妇儿是谁,要真是有这种事情,部队会给你做主。” 王涛瞪了眼不着调的儿子,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地上的柳满仓,“同志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当然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柳满仓看着王涛带着笑意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咬着牙道:“我媳妇儿是柳沉鱼!” 王涛原本瞪着儿子的眼睛瞬间愣住,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这个脏兮兮的乞丐,“你说谁?” 是他知道的那个柳沉鱼么,是贺老的孙女? 到底是这人疯了还是他耳朵出问题了,贺老的孙女能跟这么个男人? 不是他不相信柳满仓的话,实在是柳沉鱼长得实在太出挑了,她就是闭着眼选,也不至于给自己选这么个丑男人。 看着这样的男人,柳沉鱼估计饭都吃不下去,纯纯给自己添堵,她有这么想不开么? 王涛跟柳沉鱼打过一次交道,那明显是个不让凤姐的丫头,不仅厉害还精明。 要不大家都没想到的法子,就让她想出来了。 当然了,他也不是不认同柳沉鱼的法子,拿驻地里没结婚的小子们换点儿肉吃这不是挺好么,解决了他们政治处和妇联多少难题啊。 昨天他也联系了京城的老战友,拜访了于师长,看过政审材料,纠察队那边儿也去了,柳沉鱼有没有问题他心里明镜一样。 她的个人材料他都倒背如流了,怎么不知道她之前结过婚? “同志,这事关女同志的名声,女同志的名声多重要想必你也清楚,我不能单凭你一人之言就给我的兵定罪。” 柳满仓这会儿从地上爬起来了,捂着胳膊龇牙咧嘴,“ 她就是我媳妇儿,我们全家都知道。” “呸呸呸,你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你们全家都知道,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知道。” 王胜利翻了个白眼,柳沉鱼他能不知道么,他们这些毛头小子心里的女神啊。 长得就跟个神女一样,以前他妈形容哪个姑娘长得好就会说跟神仙脚下的仙女儿一样,他一向嗤之以鼻。 只是自从见过柳沉鱼之后,这句话就变得具象起来,他想神女应该就是长成柳沉鱼这个模样了。 柳沉鱼在家属院的名声大得很,大家都是怕她,觉得她太凶了。 但是王胜利可不觉得,漂亮女人就是要有点儿脾气,要不是个人都以为能摸两把。 就比如被他打了的这个怂货。 王涛瞪了王胜利一眼,“你不是去上班么,赶紧去。” 他这个儿子,学上不好,当兵又嫌苦,好在脑子机灵,跟着部队里的司机学了修车开车,最后老丈人帮忙给他安排了个工作,现在在运输站当司机。 王胜利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工作,今天要去省城送货,那边儿凌晨要,他现在得去盯着装车。 “爸,你跟秦哥说一声,不能放过这孙子。” 这孙子敢这么骂他女神还有部队,就不能轻易的放过他。 王胜利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地走了。 没了搅局的人,王涛看向柳满仓,“同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吧。” 柳满仓还要拿捏柳沉鱼呢,他怎么可能跟着这个男人走。 第二百三十章 黄泥摔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柳满仓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王涛的眼神带着怀疑:“我跟你去办公室之后,你是不是就要让人把我关起来? 我跟你说,我是不会相信你们说的任何话的,你把柳沉鱼叫出来,我只跟我媳妇儿说。” 他可不是傻子,现在在家属院门口,人多口杂这些领导不敢拿自己怎么样,要是跟着去了办公室,没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现在也想明白了,能闹得柳沉鱼跟现在这个男人离婚了最好,他就不信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媳妇儿跟别的男人睡。 柳沉鱼跟这个男人离婚了,大家都知道她是个破鞋了,谁还肯要她。 以后她就只能跟着他柳满仓过了,他现在虽然有媳妇儿不能娶她,但是他不嫌弃这个白眼狼是个破鞋,以后回家好好伺候他,他也能舍她一口饭吃。 也算全了他年轻时候的心愿了,柳沉鱼上了他的炕,还不是他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她。 她都在自己手里了,贺家还能不照顾他这个女婿? 当然贺家也可能不会让柳沉鱼跟他回杨庄大队,这样当然也可以了,只要贺家答应他的要求,保证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就成。 要不柳沉鱼跟谁结婚他就去谁家闹,去哪儿上班他就去她单位闹,反正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破鞋。 贺家再厉害还能明目张胆的杀人不成。 至于柳沉鱼会不会辩解,呵,她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跟那个男人睡了多少次了怎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她说不出什么,只能咬着牙认。 柳满仓越想越觉得后半辈子稳了。 “同志,你在这儿是在污蔑我们的军属,我可以报警把你抓起来,到时候就不是我跟你好声好气地谈了。” “我不去,我就要见我媳妇儿,要是不让我见,我就死在你们大门口,反正部队不给我活路了,媳妇儿没了我活着没什么意思,死了算了。” 柳满仓也不管王涛是什么领导,只管自说自话,“柳沉鱼那个娼。妇求着我干的时候没想到今天吧,真以为找到个有权有势的爹就能把我给踹了,我告诉你们甭想。” 他一口咬定柳沉鱼是他媳妇,还说柳沉鱼勾搭他,虽然绝大多数人看着他的模样不太相信他的话,但是还是有些人相信了的。 “我就说她有手段吧,要不能把秦团长吃得死死的么,合着是有绝活儿。” “这么放荡的人咱们驻地是怎么同意让她来的,她要是勾搭别人怎么办。” 毕竟柳沉鱼长得好,狐狸尾巴一摇,男人们闻着骚味就去了。 “那不是乱搞男女关系么,秦团长也是可怜,他知道她媳妇儿以前这样么。” 柳满仓听着耳边传来的话,勾了勾嘴角,“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睡了她好几年,这段时间她把我踹了我还怪想她的,她炕上的活儿好。” 他脸上带着回味的神色,让周边好多女同志看得反胃。 “这男人越是这么说,咱们越不能信他,他上嘴皮跟下嘴皮一碰就要污蔑柳同志的清白,哪家的好男人把炕上那点儿事儿拿出来大庭广众的说道。” “那人眼神黏腻的恶心,他那回味的眼神一看就是装的,要是吃到口了怎么可能是这个表情。” “就是,柳沉鱼的事儿翻转的还少么,要我说不管你们什么关系,用女同志的清白逼人出现,你就不算个男人。” 有相信的自然就有不信的,柳满仓听到对自己的质疑恼羞成怒地瞪着那些人。 “你们知道个啥,她就喜欢我这样的,每次都恨不得把我吸干。” “我说我自己的媳妇儿咋啦,你们谁不相信以后我睡她的时候你去看看不就得了。” 王涛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这人忒口无遮拦了。 现在围住的人越来越多了,想要把人捂住嘴带走也不容易。 看着这人是个贪生怕死的不会轻易怎么样,但是谁也不能保证。 “同志,我们部队的政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谁质疑谁举证,你说柳沉鱼是你媳妇儿,你怎么证明。” 王涛是做政治工作的,太清楚几句话就能毁掉一个女同志了,造谣没有任何成本。 这人几句话,再加上别人恶意的揣测,这事儿就算女同志没做,也会变成她做了。 这个男人说的话,王涛是一句都不信,可是他不信,有些人却相信。 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这个人证明柳沉鱼是他所说的媳妇。 别人不知道,王涛昨天和今天上午刚筛过柳沉鱼的材料,对柳沉鱼最是了解。 现在婚姻登记是没有各省市互通,但是结婚总是有结婚证的。 “我都睡过他了,还要怎么证明,她后腰有两颗痣,一颗在脊梁骨边上,一颗在右胯骨轴子上。” 呵,想难住他,柳满仓来之前特意问过他媳妇儿,那个白眼狼身上有什么特征么。 他媳妇儿也是个蠢的,明明跟柳沉鱼一起去过城里的澡堂子,除了说她浑身白的跟白瓷碗一样,就是记得她后腰上的两颗痣。 不过,有这个就成,总比没有强。 “哎呀,他都知道这么私密的地方,那肯定没跑了。” “好家伙,他这说的也太玄乎了,后腰脊梁骨边上,胯骨轴子上也算?穿的衣裳紧点儿,干活儿的时候被那有心的就能看到,谁知道这人是不是觊觎小柳,早就偷偷摸摸地看她。” 别说这话还真戳中柳满仓的心窝子了。 真以为他没偷看过柳沉鱼洗澡么,他干过啊,只是没成功。 那个臭丫头明明蠢得要死,但是这事儿上却格外机灵,衣裳都脱了一半了,硬是没再脱。 从那之后,这丫头就没在家里洗过澡,每次都是去赤脚大夫家洗,让赤脚大夫守在门口。 她是赤脚大夫借百家奶,熬米油养大的,她说什么赤脚大夫都同意。 从那之后,他媳妇儿盯得也紧,也就没再找到机会。 原本想着这丫头在他们家做牛做马几年变成老姑娘没人要了,他就去求了奶奶让她当个二房来着。 哪知道这丫头居然还有大造化,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 柳沉鱼要是不结婚他还没办法攀诬她呢,怪就怪她结婚了。 这黄泥摔在裤裆里就认了吧。 「悄悄地我又加更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恶心谁呢 “你们懂个啥,这是她坐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看见的。” “哎呦,真是想不到,她居然这么会玩儿。” “要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人家房里头的事儿还能跟你说啊,我看这人说的就是真的,要不能说的这么真着么。” 有些人听不下去了,咋得这男人说啥他们就信啥。 “呵,你们就说吧,一会儿柳沉鱼来了你们有本事就当着她的面儿说啊。” 不让她抽这帮碎嘴子一个满脸花,她们都不长记性。 “就是,碎嘴子就应该被踹窝心脚,再让小柳把人吊起来大。”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怎么这个男人说什么都信,柳沉鱼还没来呢。 王涛这下确定柳沉鱼跟这人确实没有男女方面的关系了,“同志,我们只承认法律认定的证据,你说她是你媳妇儿,那请你拿出结婚证。” 柳满仓没想到眼前这个领导非得要他拿证据。 他要是有结婚证还用得着上这儿来胡搅蛮缠么,他要是有结婚证不得把柳沉鱼绑在炕上,弄得她下不来地么。 谁还山高路远地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丢了,我说她是我媳妇就是我媳妇儿,你凭什么不相信。”柳满仓一个大男人,眼泪说来就来,顿时开始哭天抹泪,“真是要逼死人了,我好好的媳妇儿被人霸占了,还逼着我拿证据,” “她柳沉鱼不是雏儿了,我亲自破的我还不知道么?有本事把她叫出来我跟她对峙。” 他这话说完,瞬间被一股大力掐中脖子怼在墙垛上。 “你怎么敢!” 秦淮瑾脸色沉如水,看着柳满仓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柳沉鱼是什么人,这人居然敢这么污蔑她的清白。 秦淮瑾现在快要气到爆炸,只是他这人一向是越生气就越冷静。 他挑剔地打量着手下那张脸,国字脸三角眼蒜头鼻,竟然如此丑陋,他是怎么敢说出那样的话的。 跟柳沉鱼在一起时间久了,对长得好看的人都格外宽容,她那么一个看脸的人,是不会容忍眼前这样一个人动她的。 秦淮瑾了解她,柳沉鱼对着这张脸会吃不下饭去的。 他不在乎柳沉鱼到底是不是第一次,他自己都不是凭什么要求柳沉鱼。 柳沉鱼就算不是又如何,他爱的是她的灵魂,而不是她那身皮囊。 这男人的眼神让秦淮瑾厌恶,他不许任何人觊觎她。 这会儿天色渐黑,好些人都没看清秦淮瑾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柳满仓就已经被按在墙上了。 王涛心里叹了口气,赶紧上前拉住秦淮瑾。 “小秦,先放下他。”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年底秦淮瑾就要往上再走一步了,这会儿千万不能挨处分。 “你把这事儿交给我和胡队,我们总能还小柳一个清白。” 今天碰上这事儿王涛也很无语,这邋遢男人一看就是碰瓷的,偏偏他说的还是男女之事,许多人就算不相信,心里也打了个问号。 这对柳沉鱼是十分不利的。 但是他们部队也不能任由外人用如此下三滥的伎俩攀诬一个女同志的清白。 秦淮瑾按着柳满仓并不理会王涛,王涛也不生气。 “你现在打死他就能证明小柳同志的清白了么,我知道你是个足够冷静的人,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秦淮瑾要想弄死他,刚刚直接就拔木仓了,可他只是把人按住了。 “同志,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会联系你们当地的县武装部,公社还有你们生产队核实你说的情况。” “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我们部队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但是你要是污蔑我们的同志,那后果你也应该承担。” 柳满仓这会儿腿都在打哆嗦,白梅那个死丫头,也没跟他说过柳沉鱼的男人这么可怕。 他可是个一百六十多斤的老爷们儿,这人居然一只手就把他按住了,天知道他的脚都要悬空了。 话他已经放出去了,这会儿伸头也是一刀,缩头更没有活路,还不如直接咬死。 “她勾搭我的,我们俩一直是偷摸的。” 柳满仓没上过学,这已经是他绞尽脑汁想到的说辞了。 说完,他还盯着秦淮瑾说:“有本事你拍着良心说,你睡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是雏儿了。” 柳沉鱼十五岁的时候,一股脑把家里的红薯全蒸了,那是家里后面几天的口粮,一次蒸了后边几天只能饿着了。 他爹气死了,一脚把柳沉鱼踹到山墙跟儿,等柳沉鱼站起来的踉跄着回屋的时候,裤子就脏了。 当时家里人都看见了,他晚上听奶奶说那丫头不是来事儿的日子,保准是他爸把那层膜给踹坏了。 后来他又见过一次这种事儿,村里伺候牲口的那个姑娘因为从牛身上摔下来,当时就见红了,可那姑娘没结婚,当时就以为是来事儿了。 结果结婚之后夫妻两人闹得特别僵,男的是他玩儿得挺好的哥们儿。 有一次喝多了才说实话,原来是他跟媳妇儿同房的时候,媳妇儿没落红。 所以他才肯定柳沉鱼就是兄弟媳妇儿的那个情况。 要没有把握,他怎么可能敢这么说。 秦淮瑾面色依旧,好像他在犬吠一样,“你说了什么都无所谓,但是结局是一定的。” 说完,他把柳满仓甩在地上。 柳沉鱼过来见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还不等她问秦淮瑾,军属里早就想看柳沉鱼笑话的人就说话了。 “小柳同志,地上的男同志说你是他媳妇儿,是真的嘛?” 柳沉鱼停下脚步,转向声音的来源,看清是谁之后,笑着回。 “你说你是他媳妇儿?那你男人怎么办,没听说你二嫁啊。” “你放什么屁啊,那男人说你是他媳妇儿,可没说我。”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柳沉鱼居然是养女,一个别人家的养女不好好的孝敬养父母,跟了秦淮瑾之后还拽得二五八万的,真是可笑。 “你放什么屁啊,我明明说你是他媳妇儿,你怎么就不承认呢?” 柳沉鱼抱着胳膊,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你别以为胡搅蛮缠就能把脏水泼我身上,他说你是他媳妇儿,我们这么多人都听见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女人朝周围刚刚附和她的人问道。 结果一个两个的要不低头,要不望天,就是没一个跟她对视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记撩阴脚 女人气得要死,刚刚明明都觉得柳沉鱼就是那样放荡的女人,结果这会儿柳沉鱼来了,却一个两个的变成哑巴。 但是她既然敢跟柳沉鱼对上,那就不怕她,她抓住身边人的胳膊,瞪着那人,“你说啊,刚刚你不是还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怎么这会儿成哑巴了。” 那人拽出自己的胳膊,揉了揉一脸的不高兴,“孙秋阳你有毛病吧,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啊,你怎么年纪轻轻的耳朵还不好使了。” 她可不想挨窝心脚,被人踹出二里地去,她以后还要不要在家属院混了。 没见几个跟柳沉鱼作对的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么。 人家邹巡容易么,这么大岁数了找了个媳妇儿,还不见了。 是的,大家还不清楚刘晓慧的事情,现在对外的借口就是她走丢了。 孙秋阳被摆了一道就算生气也没用,她瞪了这个墙头草一眼,转而看向柳沉鱼。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我要是你干了这么没人性的事儿,早就找棵歪脖子树吊死了。” 秦淮瑾是团长,她男人也是团长! 李援朝跟秦淮瑾比也不差什么,不就是秦淮瑾遇到的机会比她们家老李多么,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在团长的位置上好好待着。 看他们最后鹿死谁手吧,没准他们家老李就棋胜一招呢。 再说自己,柳沉鱼娘家有点钱,但是具体是什么单位的,她没打听出来。 不过也不重要了,看她大哥上次来那个宠妹妹的样子,想也知道上次娘家给柳沉鱼汇款,她的哥姐都出了大力。 就算都是工人吧。 可是她不一样啊,她娘家比柳沉鱼强多了,她爸爸是机械厂厂长,妈妈是宣传科科长。 从这一点儿她就胜了柳沉鱼不知道多少,她凭什么在自己面前拽得二五八万的。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找个歪脖树吊死了。” 柳沉鱼八风不动,孙秋阳说什么,她回什么。 来回几次,直把孙秋阳弄毛了,“你是学人精么!总是学我说话,我可没有男人找到家门口来。” “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了,怎么就没找上门来,这不是在这儿摆着么。” “柳沉鱼,你不要胡搅蛮缠!人家指名道姓地找你!你非得往我身上泼脏水什么意思!你当大家都傻不成,能被你糊弄过去?” 柳沉鱼厌恶地看了眼瘫在地上的柳满仓。 她从记忆里把这个人翻出来了。 一个在阴沟里偷窥的老鼠,也敢爬到阳光下嘚瑟,真是可恨。 “你也知道是泼脏水啊,怎么的你是亲眼看见我跟他上床了还是被你抓住了,就因为他说了,所以你就信了?” 她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孙秋阳:“那我也说了你跟他关系不干净,大家应该也相信吧。” “我跟你怎么一样!我都不认识这人。” 柳沉鱼摇头:“有什么不同,我是女人,你也是女人,兴许他对你一见倾心今天晚上就去你家偷香窃玉去了。” “瞧瞧,这不都是嘴巴说的么,你怎么就不相信呢,还是说,”柳沉鱼收起脸上的笑意,冷漠地看着孙秋阳:“你那两个耳朵只相信自己心中希望相信的,事实的真相怎样你根本不在乎?” “你知道这样的话足以逼死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么?” “我以为你身为一个女人就算没有感同身受,也应该极度厌恶这种事情啊,可惜你没有……” 剩余的话不需多说,柳沉鱼都懒得看孙秋阳一眼。 她在此之前都不认识这人,天知道她有什么毛病跳出来对她指指点点。 柳沉鱼慢悠悠地来到秦淮瑾身旁,感觉到他紧绷的情绪,伸出小手勾了勾他的手指头。 秦淮瑾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这小祖宗心真大,人家都把脏水泼她身上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安慰自己。 看男人的神色缓和了,柳沉鱼才切实地笑了出来。 然后走到柳满仓跟前。 柳满仓以为柳沉鱼怕了,从地上爬起来,嘿嘿地朝柳沉鱼笑:“妹子,跟哥回家去吧,咱娘对你可不差,你不能翻身之后就变成白眼狼啊。” 他贪婪地望着柳沉鱼皙白的脸,真好看啊,这丫头又变漂亮了,眼睛亮晶晶的,比在柳家的时候美多了。 一想到这样的美是被另一个男人占有的,柳满仓就满心愤恨,再一想马上这样的美色就要是自己的,他又打心眼儿里高兴。 柳沉鱼低头浅笑:“怎么,她没蹲够局子?” 柳沉鱼最开始没让人处理柳家人是因为吊着贺白梅玩儿,刘芳装疯以后,柳家人就已经被清算。 有贺老爷子插手,一天就出结果了,柳老太太去农场劳改了。 现在处置虐待儿童妇女的法律还不健全,柳老大夫妻没有参与偷孩子的行为,所以只能关一个月。 一想到这个柳满仓气就不打一处来,瞪了柳沉鱼一眼,骂到:“要不是你这个小娼\/妇,奶奶会去农场劳改,爹娘能现在还没出来!” 爹娘要是在家,他也不至于被村小轰出来,手里没有几个钱就被逼着来蓉省找柳沉鱼。 这让他怎么不恨。 都是眼前这女人闹的! 等她跟自己回家之后,看他如何收拾她。 只是还不等他美梦做完,柳沉鱼一记撩阴脚直奔柳满仓下三路。 嘭! 正中靶心。 柳满仓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捂住下边,脸色青紫。 不等他缓口气,柳沉鱼又是一记窝心脚将人踹得躺在地上,这下柳满仓疼得喊都喊不出来,一时不知道揉上边还是捂下边。 一边看热闹的众人,男人看着柳沉鱼熟练的动作,不禁胯下一凉,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眼秦淮瑾。 女人则捂着心口狠狠后退一大步,好家伙一个大老爷们儿被柳沉鱼一脚踹躺下,她们身子弱,可禁不住柳沉鱼的一件,还是快快后退保命。 柳沉鱼把人踹倒,脸上依旧是最初的那副笑模样,随着她一步一步朝柳满仓走去,众人的心就被一点点攥紧。 好紧张,不能呼吸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葫芦娃骂爷爷 孙秋阳身边的女人早就被吓得脸色惨白了。 她恨恨地瞪了眼孙秋阳,这女人真是可恨,自己跳出来就算了,还要拉上她。 也不知道柳沉鱼会不会收拾她。 一时间又恨自己,明知道柳沉鱼嚣张跋扈,怎么还敢去摸老虎屁股。 与其在这儿干等着柳沉鱼收拾她,不如先悄悄地走了算了。 她还没听说柳沉鱼跑到谁家里去的情况。 孙秋阳哪儿知道身边的女人想什么,她现在只觉得柳沉鱼太嚣张了。 这是什么地方,领导都在呢,轮得着她出手打人么。 “王主任,你不管管她么,咱们驻地什么时候轮着她一个随军家属做主了!” 孙秋阳指着柳沉鱼,对王涛大声道。 王涛脑袋都疼了,这是李援朝媳妇儿吧,平时挺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今天就这么没眼力见。 柳满仓一看就是来找事儿的,现在驻地里年轻的小伙子不是上班就是上学去了,总不能他们这些穿军装的出手收拾人吧。 他们不方便,这人不配合,人家苦主自己上,没问题啊。 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他只当没听见孙秋阳的话,抬头望天。 孙秋阳气死了,没想到这号称铁面无私的王主任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柳沉鱼朝孙秋阳看了眼,眼神冷漠,直把孙秋阳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见呱噪的声音没有了,柳沉鱼漫不经心地来到柳满仓身边,抬脚踩住了这人的脸。 “啊,小贱,人,你快,快,松开……唔……” 居然还有力气说话,柳沉鱼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抿着唇摇了摇头,脚下用力碾了碾。 这下柳满仓顾不得骂柳沉鱼,他一手捂住下边,一手拼命想要抓柳沉鱼的脚踝。 可是柳沉鱼是那种能让他碰到的人么。 松开他的头,一脚踩住柳满仓的手腕,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上去,狠狠地碾了碾。 “这样就对了。”柳沉鱼低头声音温柔,“我是你这个杂碎能碰的?” “你们柳家人真是属葫芦娃的,跑我这儿骂爷爷来了?” 贺白梅来了,刘芳来,把两个瘟神弄走,又来个臭老鼠,真当驻地门口是戏台子,专门给他们柳家人唱戏来的? “你们还真是不长记性?” 柳沉鱼的轻笑声传到柳满仓的耳朵里只觉得是夺命催魂音,谁来告诉他,原本木头一样的人,怎么现在跟个罗刹一样。 对,贺白梅! 她分明已经见过柳沉鱼了,可是她居然什么都没跟自己这个大哥说。 早知道她生下来养不活的时候娘就应该把她掐死,省得祸害柳家。 要不是为了让她享福去,柳家至于把她换走么。 他现在是真怕了,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是不要命啊,真碰上不要命的他只想跑好么。 现在柳沉鱼怎么变成这么个不要命的德行了,她贺家不是有权有势么,没享受够怎么就疯了。 他现在就想走,这么疯婆子那个当兵的愿意要就要吧,一个阎王一个罗刹正好配一对。 他可要不起,万一把柳沉鱼弄回去她一个不顺心,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自己勒死咋整。 他还想活着呢。 想通之后,柳满仓拼命地从柳沉鱼手下拽回自己的胳膊,他捂着胳膊,声音颤抖。 “妹妹,我走,我走还不行么。” 话已经说出去了他是不会再自打嘴巴的,没有吃了吐这个道理。 就算不带柳沉鱼回去,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咱们的情分从你走就没了,是我不知好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柳沉鱼嘬了嘬牙花,眉心微蹙。 “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她看向王涛,声音冷淡,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儿。 “王主任,辱骂军属,公然败坏他人的名誉,是否构成侮辱罪?” 王涛一脸蒙圈,有这么个罪名么,他怎么不记得了,他摘下帽子挠了挠头发,好像是有? 柳沉鱼也没想他能回答,反而看着柳满仓道:“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活着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整治权利。” 她伸出手指,在柳满仓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懒洋洋的点了点孙秋阳,还有周边看热闹的人。 “这些都是证人,你的罪跑不掉的。” 柳沉鱼这段时间对这年代的时政了解了个透彻,法律条文却没看,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一条。 当然,有最好,没有她也要这样去告他们。 至于柳沉鱼为什么知道这些,还不是因为上辈子在时尚圈混,挣钱的都写在刑法上了,想要安安稳稳就得熟读刑法。 为这她还安排了律师团队,就是为了避免违法。 秦淮瑾眸色更深了,上前一步拉住柳沉鱼的手,正怕一眨眼这人就飞走了。 王涛这下头皮都要挠破了,这个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是哪本? 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本法? 柳沉鱼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嘿嘿一笑,他当然不知道了,刑法是1978年制定的,这会儿还没有呢。 王涛实在是想不到柳沉鱼说的这一条,但是柳沉鱼有一点儿说得很清楚,侮辱军属这是重罪。 “你说的有道理,一般地方处理这种人会判劳改最少五年。” 现在可没有监狱,犯了罪的都弄到劳改农场去,再严重的直接就给花生米了。 王涛见柳沉鱼收拾人收拾得差不多了,朝后边儿跃跃欲试的小战士招招手,“小胡,小赵过来把人抬起来,一起去,去你们团长办公室吧。” 胡剑云整理下武装带,总算能轮着他了。 他跟赵志武两个走到柳满仓身边,一人一条胳膊直接把人夹起来。 把任务安排下去之后,王涛转身看向那些看热闹的,“你,你,你,还有你……” 他连着点了十来个人,“都跟着一起去。” 这十来个人里边有一半都是怀疑柳沉鱼跟柳满仓有关系的。 “啊,王主任,我家里还等着做饭呢……” “别废话,都要上床睡觉了,你做饭给谁吃!”王涛可不管这套,一点儿台阶也不给。 说完背着手,先行离去。 「家属院大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 第二百三十四章 苍蝇不叮无缝蛋 孙秋阳也没想到居然把自己点上了,她皱眉看着身边的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刚刚不是躲得挺快么,怎么这会儿王主任点你,你不跑啊。” 苗芳冷哼一声,“还有脸说我,你不是也跟着一起来了,那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怼王主任啊。” 只会掐她这种软柿子。 “要不是你当时不作证,没有钉死她,王主任怎么会把咱们叫上?” 孙秋阳一点儿也没有认为自己有问题。 柳沉鱼就是作风有问题,不检点,要不那个男人怎么不找别人,专门找她。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柳沉鱼就是那个蛋。 苗芳听了这话,下意识地离她远了一步,“你这样的人真是该死,我可得离你远点儿,要不打雷劈你,我还得当挂落。” 这挂落当一次就算了,第二次绝对不能落她脑袋上。 别人怕孙秋阳,她苗芳可不怕。 她男人是独立大队的小队长,在李援朝手底下,但是她可是医务室的护士,有本事孙秋阳一辈子别去医务室看病,哼。 对比孙秋阳这种只会阴阳怪气打嘴炮的,她更怕柳沉鱼这种不动嘴只动手的。 有事儿她是真打啊。 找谁受得了,她可是不敢得罪。 孙秋阳从小被人捧着,嫁给李援朝之后,在婆家娘家都是横着走的,没有一个人敢跟她对着干。 苗芳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儿骂她。 孙秋阳一把抓住苗芳的胳膊,“你敢再说一遍么。” 苗芳正往前走呢,猛地被孙秋阳拽了个踉跄,站稳之后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你发什么疯。” “我说的有错么,我之前只是觉得这男的又没疯,怎么可能不要命的跑到家属院门口找媳妇儿,柳沉鱼可能是可能不是,这都跟咱们没关系,他拿不出结婚证来之后我可一句话都没再说了。 死活咬着不放的人是你,人家柳沉鱼认识你么,你就这么死乞白赖的盯着人家,怎么你是属王八的,咬住不放了? 还有你刚刚那个话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不就是说吃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么,你这话说的,怎么着别人给你个耳刮子,你还得把另一边儿的脸递上去让人打才对了? 这不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另一种说法么,呸一天天装的人模狗样的,我还当你是个有素质的文化人呢,哪成想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你才是封建残余吧。” 苗芳轻易不找事儿,但是她的战斗力可不差,这会儿叉着腰骂的孙秋阳脸红脖子粗,一句话说不出来。 好半天,她才憋出一句:“你不要胡说八道。” 苗芳斜了她一眼,冷笑道:“是啊,我胡说八道,怎么能跟你这后勤主任比呢,你是胡说九道,没有的还要画一道呢。” 不就是仗着老子弄了个后勤主任当么,打量着谁不知道她是个草包一样。 她苗芳别的本事没有,可是凭真本事考进驻地医务室的,可不是孙秋阳这种走后门的人能比的。 “得了苗芳,别跟她吵了,到时候李队给你男人穿小鞋怎么办,不为别人为你男人想想。” “小孙别跟苗护士一般见识,她到底年纪轻呢。” 苗芳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些人就是打量着她在医务室平时太和气了,真是不了解她一点儿! “呵,我苗芳从今天开始就跟她孙秋阳过不去了,我们家卫神童要是被李援朝穿小鞋了,那是他自己窝囊没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少拿男人劝我。 谁怕谁啊,他李援朝敢做初一,我苗芳就敢做十五,他李援朝别有个头疼脑热的来医务室,公社卫生院,县医院!” 真以为她苗家没有两门好亲戚了。 她这医务室的护士要是没有家传,现在这个情况她能考上? 她家的亲戚都在卫生系统,他李援朝有本事就难为她苗芳的男人! 他敢为难,她就敢让李援朝和孙秋阳以后生病只能往省城跑。 隔壁县都不行! 隔壁县医院的院长也是她太爷爷的学生! 看谁整治谁。 孙秋阳气疯了,“嫂子,你看她说的是人话么,她居然威胁我……” 王涛走在最前边听见后边的吵吵声,没好气地吼道:“吵吵什么,再吵吵都给去禁闭室!” 这下苗芳也好,孙秋阳也好,都老实了。 走之前,苗芳狠狠瞪了孙秋阳一眼,这个瘟神以后一定得离她远点。 柳沉鱼这个当事人优哉游哉地跟在这群人后边儿,拉着秦淮瑾的手,听着她们吵架,时不时的点点头。 秦淮瑾看得好笑,摸了摸她的耳朵,小声问:“这事儿你想怎么处理?” 他一眼不错的盯着柳沉鱼的表情,只要她又一点儿不痛快,他就要让柳满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沉鱼摆摆手,“他还有她媳妇儿,贺白梅全都弄到大伯那,去山里挖矿吧。” “至于那夫妻俩,送到刘芳那儿,让她处理。” 她冷静的像是在处理别人的事情,秦淮瑾心里一疼,伸手揽住她,喉咙滚了滚,哑声道:“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一想到那人恶心的眼神,秦淮瑾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 柳沉鱼抬眼惊讶地看着秦淮瑾:“说什么呢,咱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人家,怎么可能做杀人放火的事儿。” 伸手点了点男人的胸肌,她声音含笑:“下礼拜开始再多加一篇思想报告吧,秦团长。” 秦淮瑾只觉得柳沉鱼手指点到的地方酥麻不已,顺着经络血脉一直延伸到心里。 他现在很想抱抱她。 其他人都到了秦淮瑾办公室外边儿,王涛看着那个磨磨蹭蹭的人,闭眼深吸一口气,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 “你能不能快点儿!” 这到底是谁的事儿,他们急哄哄地过来解决问题,苦主却在后边儿慢慢悠悠地谈天说地,搞得他们整个一个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话也就是不能骂出来,要不他高低得骂两句。 以前怎么没看出秦淮瑾是个这样的人啊。 第二百三十五章 茶香四溢 秦淮瑾见王涛火儿了,拉着柳沉鱼的手,穿过众人来到门口。 “今天总能解决,着什么急。” 说完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柳沉鱼,“开门吧。” 柳沉鱼没好气地晃了晃他的手,“松开,自己来。” 这又不是家里的钥匙,哪儿能让她动,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再罚一篇思想报告。 秦淮瑾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王涛,只觉得他要是再把钥匙塞给柳沉鱼,王涛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咬死他。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了,秦淮瑾推开门,扭身对王涛说:“王主任先请。” 王涛也没客气,他没进去,先把点来的人让进去了,“你们进去,自己找地方站着。” 众人鱼贯而入,各自找地方站好,把中间的一大片地方空出来。 胡剑云和赵志武架着柳满仓站到空地处,直接把人放下。 柳满仓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猛地被人放下没站稳直接瘫倒在地上。 “哎呦,你们找……”死字被他憋在嘴里赶紧咽了下去。 因为秦淮瑾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滩烂肉。 柳满仓这会儿感觉十分灵敏,察觉到身后有人,想也知道是谁啊,赶紧把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王涛坐在秦淮瑾的椅子上,点了点桌子,“小秦,我认为还是要通知地方,这件事不能轻轻放过。” 要说王涛最看不上什么人,就是那种欺负妇女孩子的人! 这样的人着实可恨,你有本事上战场跟敌人拼命去,没那个本事就在家好好生产,一天天的把眼睛盯在女同志身上,真是他们男人的耻辱。 秦淮瑾点头,按照柳沉鱼的想法,这事儿肯定要经过地方,然后军方再决定如何处理,这样对两边都好。 柳满仓快吓死了,他原本以为就算柳沉鱼不跟他回去,他也能全身而退。 怎么现在还要报警呢。 “首长,首长,这媳妇儿我不要了,就当我没来过成吗?” 天知道他这会儿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了。 王涛皱眉看着他,不明白一个男人怎么能如此没有骨气,“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只要核实了真相,我们部队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柳满仓欲哭无泪,你们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啊。 不过他就说这么几句,公安应该也奈何不了他吧? 刚刚柳沉鱼那个白眼狼和这个领导估计都是吓唬他的。 他们生产队嚼舌头根子的多了,怎么没有公安把他们都抓起来。 “首长,我真不要媳妇儿了,我现在能走了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还是先走吧。 只是他现在想走,不说柳沉鱼同不同意,被王涛点来的孙秋阳第一个不干了。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们驻地是什么地方了!你快说清楚跟柳沉鱼什么关系,部队领导都是好人,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孙秋阳眼睛盯着柳沉鱼,一字一句说道。 柳沉鱼都要被这人蠢笑了,她歪头问秦淮瑾:“这人谁啊?” 这个女人叫孙秋阳还是她从那个叫苗芳的护士嘴里听到的。 她不记得自己欺负过这人啊,孙秋阳怎么就恨不得她跟柳满仓有什么呢。 秦淮瑾面色不善地看了眼孙秋阳,低声跟柳沉鱼说:“这是独立大队大队长李援朝的爱人孙秋阳。” 这人在县里机械厂上班,是个后勤主任。 柳沉鱼点点头,原来是独立大队啊。 他们这个驻地秦淮瑾大致跟她说过,驻扎了一个师一个旅。 独立大队是师部的团级单位。 大队长李援朝跟秦淮瑾差不多的职位。 知道这人是谁之后,柳沉鱼又问,这次声音大了不少,至少整间办公室里,只要耳朵不聋的都能听到。 “我听说她爸爸是省机械厂的厂长,是不是很厉害啊?比我们家老贺如何?” 嗯? 没听说柳沉鱼的父亲是什么人啊,还能跟孙秋阳的父亲比? 孙秋阳嗤笑一声,“什么人都拿来跟我爸爸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苗芳白了她一眼,怎么的就她能有个好爹,别人就不能有了,她爸还是卫生局小干部呢,她说过么。 你有个好爹又怎么的,行事做派能让你爹帮你? 不过她还是担心,咽了口唾沫跟柳沉鱼说:“小柳,别跟她一般见识,她爸爸是国营厂的厂长有啥,也管不到咱们驻地来。” 柳沉鱼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转而拉了拉秦淮瑾的胳膊,“你还没回答我。” 坐在椅子上的王涛看着柳沉鱼这副扮猪吃老虎的模样,忍不住闭上眼。 “国营厂厂长属于16级地级市工业局管干部,岳父现在的职务领10级干部工资。” 取消军衔制度的同时,实行单一的军队干部行政级别工资制。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安静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沉鱼。 都是军属,别的能不懂,自家男人的津贴工资可不能不懂。 10级工资标准比他们驻地的于师长都高一级! 柳沉鱼的父亲居然比于师长的职位还高,那岂不是…… 弄明白的人已经同情地看着孙秋阳了,原本以为人家是个软柿子,想随便捏两把,结果捏到铁块了。 这柳沉鱼可以啊,家里条件这么好,也不见她见个人就炫耀。 孙秋阳脸色难看,柳沉鱼的父亲就算是转业降级安排,也比她爸强多了。 以为到这儿就完事儿了,呵,柳沉鱼是什么好人么。 她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眨着眼睛又问:“那我大伯父呢?” “大伯父领8级干部工资。” “嚯。” 她居然还有个比她爹职位还高的伯父,这下孙秋阳算是凉了。 “原来大伯父工资这么高啊,过年见面可得让三个小子多要点儿压岁钱。” 柳沉鱼今天就是要泡茶,还要茶香四溢才行。 “那我爷爷呢,他一个退休的老头总比不过孙同志的父亲了吧?” 秦淮瑾叹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刚要张嘴,就被王涛打断了。 王涛脸色不好看,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柳沉鱼:“你就不能别拿贺老出来开涮么。” 杀鸡焉用牛刀,贺世昌拎出来都已经降维打击了,居然还要把贺老提出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打了小的来老的 柳沉鱼摆摆手,“这怎么说的呢,老话都说了,打了小的来老的,这可是我亲爷爷。” 她才不会有现成的资源不用呢。 上辈子她傻乎乎地把自己的出身隐藏起来,一路摸爬滚打走了多少弯路,只有她自己知道。 父辈奋斗确实不只是为了孩子,但一心扑在工作上的长辈,牺牲了陪孩子的时间,孩子借借他们的名头又怎么了。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犯罪,柳沉鱼觉得没什么问题。 “贺老退下来之前是行政4级,可以了吧。”王涛气得拍桌子,又不能朝柳沉鱼吼,只能憋气地坐在椅子上跺脚。 秦淮瑾无奈的朝柳沉鱼笑笑,这人抢了他的活儿,他都没来得及说。 柳沉鱼摆摆手,“那不一样,我爷爷都退下来了,退休之前的不算。” 王涛彻底没脾气了,这个逼你是非装不可是吧,他不看了还不行。 闭着眼睛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见王涛不说话了,柳沉鱼低低叹气,“果然,我退休老头谁都比不了。” 她用眼神安抚已经孙秋阳:“你别着急啊,我们家都是当兵的,对于这些我不太了解,但是总能找到跟你爸爸差不多的。” 孙秋阳:“……” 人都麻了。 柳沉鱼拍拍秦淮瑾的胳膊,摇了摇头,“咱家当兵的这些就算了,你爸爸,我公公呢?” 真是不好意思了秦垚同志,这时候把你拉出来扯大旗。 秦淮瑾虽然不想提他,但还是老实说了:”行政级别是4级。” 这也是秦垚嚣张的底气。 这下王涛都不好装聋子了,他瞪着眼指了指秦淮瑾,“你小子可从来没说过。” 好家伙,合着这两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他们驻地是供了两座大佛啊。 秦淮瑾冷淡的说:“他能替我上战场?” 王涛摇了摇头。 “那不得了。”有什么好说的。 秦垚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么。 王涛不想搭理这两个人,干脆背过身去不看他们,这两人被柳满仓赖上,他都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呀,”柳沉鱼皱着眉头看向孙秋阳,“实在不好意思,我就见过我公公一次,实在不知道他的具体职位。” 说完也不管孙秋阳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瞪了秦淮瑾一眼,“那我大哥呢?” 说实话,柳沉鱼还真不知道贺广陵现在什么职位,只知道他每天累得要死要活的,嫂子不知道跟她写信抱怨了多少次。 “13级。” 贺广陵很出色,年纪轻轻已经是同辈里的佼佼者。 王涛背对着众人,心里叹了口气,羡慕已经说麻了,贺世昌真好命啊,儿子个个优秀,女婿也争气。 想想他们家王胜利,哎,丢掉算了。 柳沉鱼叹气,满脸不好意思的看向孙秋阳,“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实在找不出来了,不过真要算起来,我确实不如你爸爸。” 她就是一个无业游民,怎么跟国营厂的二把手比呢。 孙秋阳已经麻木了,原来不是柳沉鱼家庭一般,而是人家根本就不屑于炫耀。 “我们说你的事,跟你家里有什么关系。” 这会儿了,孙秋阳只能梗着脖子坚持下去。 “只要你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我就……”她看了眼周围的人,咬了咬牙,“我就当众给你道歉!” 别以为她看不出这些人都在笑话她。 柳沉鱼怂了怂肩膀,“我为什么要证明我自己的清白?”她笑着看着孙秋阳,说出的话却带着冰碴,“还有,你的道歉值几个钱,很重要么?” 有些人真的觉得自己在别人心中好重要啊。 怎么的,觉得自己是个秤砣么? “你!” 柳沉鱼没有理会她,转身问王涛:“王主任,这件事我肯定会追查到底,谁质疑谁举证,柳满仓说我是他媳妇儿,那就让他举证吧。” 她又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的柳满仓,“请开始你的表演,哦,不,是你的举证。” “不要弄一些很抽象的证据哦,什么我身上哪儿有痣,或者哪儿有疤什么的。你奶奶当初把我抱走的时候,我身上有什么没有人比柳家人更清楚了。” 换个说法,原身在柳家生活了十九年,除了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估计她有几根头发柳家人都一清二楚。 柳满仓这会儿死的心都有了,原本他只知道贺家有权有势,但是不知道这么有权势啊。 他能怎么说啊,话已经说出去了,柳沉鱼也不给他后悔的机会。 “我没证据。” 柳沉鱼又不是他真正的媳妇儿,他哪儿有什么证据,不过是信口胡说的。 能把柳沉鱼弄回去最好,弄不回去也不想让她好过。 现在好了,柳沉鱼好不好过他不知道,反正之后他估计好过不了。 “呸,你刚刚不是在外边说得信誓旦旦的么,怎么现在就没证据了,你去找你们大队开证明啊,你们是两口子还能偷偷摸摸的,总有人能知道吧。” 孙秋阳快疯了,这人难不成真是来讹诈柳沉鱼的。 “你管这么多干啥,领导都没要我开证明,你谁啊你碎嘴子。” 刚刚白眼狼跟这女人说的话他可都听见了,这女人就是看不得白眼狼好过。 “妹子,你就算不认我,咱娘可对你一直不错。” 他的行李确实在火车上被偷了,最后这一节他还是扒煤车过来的。 柳沉鱼就算不能照顾柳家,最起码给他回去的路费啊。 孙秋阳见柳满仓又扒着柳沉鱼,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门口的男人喊住了。 “孙秋阳!” “老李~”孙秋阳看见自家男人,瞬间眼泪就下来了,指着地上的柳满仓骂道:“这人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明明是他说的柳沉鱼……” “好了!”一米七八的李援朝大步朝孙秋阳走来,先是跟王涛和秦淮瑾打招呼,然后低头看着自己媳妇儿,叹了口气,“你是当事人么,不是当事人就闭嘴,把事情交给领导。” 李援朝也是无奈,他这个媳妇儿被家里人宠坏了,脑子简单,到哪儿还要当领头的。 以往每个礼拜来家属院,找她玩儿的人都捧着她,她也很享受。 自从柳沉鱼来的近半年,家属院的话题主角就变成了柳沉鱼,孙秋阳一下被冷落了,早就在心里记了柳沉鱼一笔。 他也劝过,但是没料到媳妇儿的执着,这一找到机会,她就上来送菜。 「我又加更了,原来掏掏还是有的,人的极限到底在哪儿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 胳膊肘往外拐 要是柳沉鱼知道孙秋阳这个毛病一定会告诉李援朝,有一种人没病胜似有病,这种病就叫top癌。 不得第一,不站在顶端会噶的。 “可是……” 孙秋阳指着柳沉鱼,一脸的不甘心。 李援朝温声跟她说:“没什么可是,秋阳你也是女同志,换位想想可以吗?我们不能做到雪中送炭,但是也不要落井下石好么。” 秦淮瑾在一边儿听了李援朝的话,再看看点头的柳沉鱼,眼神暗了暗。 “你还算个明白人。” 王涛转过身来看着李援朝,指了指孙秋阳,哼了哼:“这么多家属,就你媳妇儿跳得最高。明天开始让你媳妇儿去上政治课,每个礼拜上交一份报告,要全面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问题。” 先不说其他,他们都是一个家属院的,碰上泼皮无赖要做的是一致对外,而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上去踩两脚。 团结呢,都吃了? 李援朝态度良好,点头应是:“王主任放心,我会监督孙秋阳同志认识自身错误,积极改正的。” 说完,他又朝柳沉鱼鞠了一躬,“弟妹,实在抱歉,我爱人说话口无遮拦伤害了你,等这事儿了解,我带着她登门致歉。” 柳沉鱼倒是高看了这个独立大队的大队长两眼,随后摇摇头:“之后的事儿之后再说,先说眼前。” 还轮不着你们两口子上场呢,先去一边儿呆着。 “柳沉鱼,你什么意思,我们家老李……” 孙秋阳看柳沉鱼居然这种态度对李援朝,当时就不干了,她柳沉鱼不就是家里有权有势么,凭什么让李援朝道歉。 柳沉鱼还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冷下来,“我要是你现在就少说两句。” 自己的问题别人给她擦屁股,居然还敢叽叽歪歪,确实是没长脑子。 李援朝把孙秋阳拽了回来,“你老实一会儿。” 他现在太阳穴直突突,“你先不要担心我了,把你自己身上的事儿择干净再说。” 他可不想一会儿去公安局领媳妇儿。 王涛说完,又点了点柳沉鱼:“你也少不了思想报告,你写完之后交给胡队,好好看看他们纠察的条例。” 这也是个法外狂徒的预备役,刚刚那几下子可不是谁都能使出来的。 不好好纠正她们的思想,这帮人指不定还要捅什么篓子。 柳沉鱼笑着应下:“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跟胡队沟通,争取以后再见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全新的我了。” 王涛:“……” 倒也不必,现在这样他都没办法了,全新的柳沉鱼确定战斗力不会更上一层么? 要说这柳沉鱼家里底气那是足够硬,但是人却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只要说得有道理,人家还真往心里听。 但这个滑不留手的劲儿,真是让人无奈。 “那领导,咱们是不是继续问他?”后续安排都做好了,是不是应该解决眼前的事儿了。 王涛点点头,又坐到椅子上,“柳满仓是吧,你老实交代,到底跟柳沉鱼什么关系。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侮辱军属,不管什么性质劳改十年是跑不了了,如果你老实交代,好好配合,我们会跟地方申请给你减刑的。” 柳满仓一听不管这事儿交不交代都要去劳改十年,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啥意思啊,我也没干啥,怎么就侮辱军属了。” 要是不管咋的都要去劳改,那他为啥要交代,肯定把这事儿咬死了啊。 王涛冷脸看着他,“人家两口子是合法的,你先是侮辱柳沉鱼,然后以后捏造事实,就这你还敢说什么都没干!” 这真是要气死人,王涛说完,又指着办公室里被他点来的十来个人,“咱们驻地办的扫盲班你们到底去没去!咱不说识字多少,最起码明白点儿事理。” 被他点到的逃避扫盲班的几个偷偷的低下头,谁有那个闲工夫去上扫盲班啊,家里孩子不得吃饭,卫生不得搞。 王涛深吸一口气,“等这事儿办完了,师里会下通知,不认字的全都给我去上扫盲班,你们有逃避的,我就办你们男人,我看你们去不去。” 扫盲班也不是一天到晚都上课,本来就是给家属准备的,自然不会让她们耽误家里的活计,一般都是安排在晚上七点到八点,就一个小时。 任课老师由子弟小学的老师轮流来。 在一片哀嚎声中,柳满仓都蒙了,现在到底是应该交代还是不应该交代啊。 这会儿王涛又强调,“你好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没准我们跟地方商量,能多减几年。” “多减几年是几年?” 柳满仓没上过几年学,要不然也不能被柳老太太几句话忽悠得千山万水跑过来照着办。 只可惜柳老太太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身边儿来回来去打转的都是生产队那些老太太。 根本就不清楚她们泼脏水那一套在生产队能逼死一个人,在部队行不通。 “这个就看你的表现了。” 王涛语气温和地看着他,一脸地为他考虑,柳满仓就有点儿动摇了。 见柳满仓态度松动,王涛又道:“其实你不用交代对这件事儿也没有影响,我们会联系地方,让地方沟通公社和生产队进行核实,这样虽然费了些时间,但也没什么,毕竟事关女同志的清白,我们还是得认真对待的。” “不过如果我们调查了,你这个侮辱罪可能还会判得重一些。” 尤其是他们家还有一个正在农场劳改的老太太,这也是考虑因素。 柳满仓一听这话哪儿还蹲的住,赶紧站起来,“首长,首长,我说我说。” 达到目的,王涛眼神一冷,脸上的神色却温和了两分,“好,那你坐下慢慢说,你和柳沉鱼到底是什么关系。” 柳满仓这会儿哪儿还顾得上坐着,他摆了摆手,“她就是我奶奶抱回来的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关系,我倒是惦记过,不过我奶奶嫌弃她没嫁妆,不同意。” “这丫头片子倒是能干,家里的大小活计都是她一个人操持,我想干点啥我媳妇儿盯得紧,也没成过。”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使不完的牛劲儿 “那你为什么说她是你媳妇?”王涛脸上这会儿连点笑容都没有了。 “这不是我奶奶说了,柳沉鱼现在家庭条件好,这个法子能把她逼回杨庄大队,这样贺家就能扶持我了。” 柳满仓想了想也是,毕竟没有哪个老丈人能看着闺女过得差吧,好歹总得扶持一把。 贺家那样的人家扶一把他一下就能登天。 要不说眼界窄呢,贺家那样的人家是能让你挟制的? 王涛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凭一己私欲就要毁掉一个女同志,这用心真是险恶。 被点来的人脸色也不好看,她们里边可是有打心底认为柳满仓说的是实话的。 结果现在居然是假的。 是为了人家柳沉鱼家的权势才想着把人给害了的。 柳满仓见王涛不说话,自己一个人在那儿侃侃而谈,把自己的想法秃噜了个一干二净。 秦淮瑾在一旁要不是柳沉鱼拽着他,他早就一脚把这个乌糟人给踹死了。 多说一个字都是对柳沉鱼的侮辱! 柳沉鱼赶紧安抚他,“生什么气,他说的又不是真的,说再多都只是意、淫罢了,咱们把他送去劳改,让他们一家子团员比什么都强。”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柳沉鱼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只是她现在这个身份让她做事有了顾忌。 贺家几代人用命拼出来的荣耀不应该被她毁了,秦淮瑾几次生死才站到现在这个位置,也不应该因为她脱下军装。 看着不知所谓的柳满仓,柳沉鱼低下头,轻声说:“我想给老贺打个电话。”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他跟刘芳的选择截然不同。 “好,一会儿咱们就去打。” 王涛已经不想再听柳满仓恶劣的打算了,直接让胡剑云把人架了出去,“看好了他!沟通地方,他这个情况恶劣,我们的军属受到了严重伤害,要求严办!” 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伤害,驻地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军属身上。 前有刘晓慧的事儿没弄清,后有柳满仓恶意栽赃,王涛现在出离愤怒。 “是,首长。” 胡剑云笔直地敬了个礼,然后跟赵志武一起把人架起来捂住嘴弄走。 王涛闭眼,想着这事儿应该如何写报告。 苗芳这会儿站出来,对着柳沉鱼深深鞠了一躬,面带愧色,“嫂子,实在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的,我当时应该狠狠把这人打走才对。” 王主任说的对,今天受害的是柳沉鱼,明天就不知道是谁了,要是她们都看热闹不讲究事情的真相,到时候岂不是是个人都能来部队找媳妇儿。 那会上一直强调的稳定不就成了笑话。 “王主任,我之后会每个礼拜提交一篇思想报告,直到深刻认识自己的问题并改正。” 继苗芳之后,又有好几人给柳沉鱼道歉,然后捂着脸匆匆跑了出去。 一直相信柳沉鱼为人的人则安慰了柳沉鱼两句也相继离去。 直到屋里就剩柳沉鱼夫妻,王涛还有孙秋阳夫妻。 李援朝率先打破僵局,“弟妹,你看我媳妇儿这事儿……” 柳沉鱼真是佩服这人,明摆着她不想搭理他们,李援朝居然主动出击。 不过这事儿是孙秋阳一个人做的,柳沉鱼还不至于牵连别人,“这事儿由孙大姐去跟公安解释吧。” 真以为放了嘴炮道个歉就完事儿了? 孙秋阳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沉鱼,伸手指了指自己,“柳沉鱼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把我送进去?” 李援朝怕媳妇儿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上前拽她,结果被怒发冲冠的孙秋阳甩到一边儿去。 李援朝站稳之后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再看已经冲到柳沉鱼跟前的媳妇儿,顾不得吃惊,赶紧跟上去。 天天在家说拧不开罐头,现在看来她就差把他李援朝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这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 “媳妇儿,媳妇儿,冷静冷静。” 秦淮瑾没动,王涛气死了,这个孙秋阳到底什么毛病,低头好好认个错这事儿估计就过去了。 非得跟柳沉鱼这个犟种对着来是吧。 他现在已经想到地方会怎么笑话他们驻地了,没法儿活了。 难不成他要继续跟齐主任那个不着调的一起工作? 没等秦淮瑾动作,王涛以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灵活冲到了柳沉鱼身前,伸出手指,瞪着眼珠子指着孙秋阳。 “怎么滴,你还想打人啊,部队的团结稳定让你吃了是吧。” 老天爷,不知道贺家人都护犊子的很么,今天这事儿要是传到贺世昌耳朵里,孙秋阳倒是没啥事儿,可是李援朝就不一定了。 办事儿之前也不动动脑子,再说了这事儿本来就是她做得不对,怎么还这么嚣张。 “你要干什么!” 孙秋阳也委屈啊,她就是相信了那个男人的话,给人主持公道有什么错,谁知道他是骗人的。 好,已经发现他是骗人的了,但是老李都给她柳沉鱼道歉了,她为什么还要为难她。 “王主任,你不能因为她家里位高权重就偏心啊,是她得理不饶人。” 柳沉鱼听见孙秋阳的话,忍不住探出头来看她,她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脑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会看不出来王主任在护着你吧?” 说完,她看向李援朝,用手指了指脑子,脸上带着疑惑,“你确定她脑子里不是水?” 不应该啊,按理说这么大的人了,家里条件又不错,怎么能连为人处世的道理都不告诉她? 这真是保护的好么? 李援朝苦笑,孙秋阳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从小就养得比较天真,原本以为随着年龄上来,人情世故方面总能好点儿,没成想还是数十年如一日。 哎,天真点儿也好,总比心大了强。 “实在不好意思,她真的……” 李援朝这话都不知道如何说了,说她没脑子回家之后还不得闹翻天。 “小祖宗,你少说两句成么?”他王涛不要面子的么。 王主任看着眼前孙秋阳马上要毁灭世界的神色,脑袋都大了。 孙秋阳瞪了眼柳沉鱼,又转头瞪了眼李援朝,回过头听见王涛的话又瞪了眼王涛。 最后眼皮子抽筋忙不过来了才歇停下来。 “这不是有人拿着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看不过去么。”柳沉鱼拍了拍王主任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我看好你哦。” 至于怎么处理孙秋阳,柳沉鱼不管了,她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没弄完呢。 想到她出门的时候,老大拆开他妈妈的信时候那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也不知道陈梦信里写的什么,让孩子崩溃成那样。 他们家老大多么沉稳的孩子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血缘的关系占比很小 王涛瞪了柳沉鱼一眼,眼神示意秦淮瑾,管管! 秦淮瑾只当没看见他的眼神,低头看地。 管不了一点儿,别找我。 见他这副妻管严的德行,王涛气得要死,伸手点了点秦淮瑾和一旁的李援朝。 一个两个的都是耙耳朵。 一个两个的都指不上,王主任只好自己来,“小孙,这次的事儿我要批评你,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没调查清楚就让人家小柳找个歪脖树吊死,这是你说的话吧。” “当时又闹事儿的在,而且当着这么多人我不好意思说你,怕你下不来台。” “你就说说咱们部队多么开明,怎么可能碰上这种事就做出以前那种逼死妇女同志的事儿? 你这想法可不对,咱们战士保家卫国就是让你们好好的活着,怎么动不动就要放弃生命,真以为死了还能再活一次?” “这个世界上最公平公正的事情就是我们任何人有且只有一次生命,这是多么珍贵啊。” “你动不动让人去死,这是什么可怕思想,要不是你男人,你现在早就去禁闭室了。” 李援朝是独立大队的大队长,这点儿面子还得给他。 “还有刚刚你那是什么话,你做错了事儿,让李援朝替你道歉,你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你们两口子都回去想想吧,”王涛瞪了李援朝一眼,“别什么擦屁股的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孙秋阳被王涛数落的脑袋越来越低,到最后要不是地上没有地缝,她都恨不得钻进去。 直到被李援朝拉着走出秦淮瑾的办公室,这人都没抬起头来。 李援朝两口子走了,王涛看向留下的两口子。 柳沉鱼实在不知道这人居然如此能唠叨,下意识地抬脚就跑。 “你给我站住。” 被叫住了,柳沉鱼只好放下已经抬起的腿,“领导,我是受害者啊,应该没我什么事儿了吧。” 柳沉鱼想了想,觉得应该数落不到自己脑袋上,于是挺直腰板看着王涛。 王涛摇摇头,苦笑,“一个好好的姑娘,别动不动就上手,这成什么了,咱们驻地还没窝囊到让人欺负到家属头上。” 随后他又像给柳沉鱼做保证一样,“你放心,这次的事儿驻地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等柳沉鱼说话,他又道:“这跟你是谁家的孩子没有关系,我们要用铁血手段让那些不长眼的记住,不是谁的瓷都能碰的。” 从办公室出来,柳沉鱼跟秦淮瑾并排而行,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疑惑道:“还真别说,刚刚王主任说话的时候还真有股杀伐果决的劲儿。” 秦淮瑾抓住她作乱的小手,拉进唇边轻轻亲了一下,“王主任正儿八经的野战部队出身,要不是受伤了是不会转到师机关的。” 柳沉鱼恍然大悟,怪不得王主任有时候根本就不像个搞政工的。 “那真是可惜了。” 沙场血战过,退下来转文职,这对一名军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秦淮瑾握着柳沉鱼的手,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声音悠远。 “能活下来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至于是不是文职又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还在这个部队为人民服务,继续发光发热。” 为了部队的稳定,每一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 柳沉鱼听着这话,想到原着中为了救战友牺牲的秦淮瑾,心中一紧,紧握住他的手小声说:“是啊,不管如何,活下来就好。”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 两人来到警卫室,秦淮瑾看了眼手表,“不到八点,爸应该还没睡觉,可以打电话。” 柳沉鱼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给贺世昌播了过去。 转接好久之后,才有人接电话,电话中男人的声音嘶哑。 “你好,我是贺世昌,请讲。” 柳沉鱼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她听到老贺说完之后轻咳了几声,声音小应该是他捂住嘴巴了。 “老贺,是我。” “老闺女啊,怎么了,姓秦的那小子给你气受了?” 贺世昌惊讶于闺女这么晚来电话,原本弓着的身子瞬间站直,声音紧张地问。 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一定是受委屈了,要不然他想不通是为什么柳沉鱼突然给他打电话。 柳沉鱼喉咙发紧,轻声说:“那倒没有,他不敢,我就是突然想问你个问题。” 她清了清嗓子,“能问吗?” 知道闺女没受委屈,贺世昌松了口气,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说吧,爸爸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沉鱼撇嘴,“我没有在你们身边长大,找回来之后为什么你们跟刘芳的态度不一样?” 贺世昌叹气,柳沉鱼找回来得很快,之后他出差演戏事情都堆在一起,他无暇顾及刚找回来的闺女。 腊月好容易腾出时间来,发现孩子怯懦不已,他想过跟她谈谈,但是还没来得及,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儿。 他们家是可以无惧流言把柳沉鱼留在家,但是秦淮瑾就完了。 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正,这几乎可以断了秦淮瑾以后的路。 纸是包不住火的。 再说了,最开始是他打秦淮瑾的主意,想把贺白梅嫁给他。 人家秦淮瑾好好的当兵,看望老领导,结果被老领导的闺女算计,他不冤么。 这事儿在他考虑之后,也就同意了秦淮瑾要负责的提议。 他想的没有那么复杂,只要他们贺家还在,柳沉鱼就受不了欺负,这就够了。 婚事定下来,他也没想到这么快两人就离开了京城,然后就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好,孩子一直处在不安中,他都没能好好跟她聊聊。 “你的哥哥姐姐都是跟在你奶奶身边长大的,更理性,更重视血脉,看得也更清楚。他们爱的是血脉相连的妹妹。” 没什么相处过,分割起来更容易。 “你妈妈,刘芳她更重视的可能是体验和感受,我们都忙着工作,她的喜怒哀乐,建立的联系,珍贵的回忆都跟那个孩子有关,在她心里血缘的关系占比很小。” 准确地说,刘芳爱的是投射在贺白梅身上的另一部分自我,爱她那一部分灵魂。 她们之间的牵绊早就不是亲骨肉这三个字了。 “那你呢?” 第二百四十章 顺手处理了 “我啊?” 贺世昌坐在椅子上,看着虚空,缓缓的勾起唇角,“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生命的延续,在你们身上,一个眼神,一个侧影,一个特征,总是能让我看到我生命中深爱的人的影子,不同的阶段像不同的亲人,陌生的血脉不会有这种感觉。” 所谓的责任和爱,都是建立在他亲生骨肉的基础上。 他的爱已经分给了部队,手下的兵,分给家庭的已经很少很少了。 贺世昌之所以同意刘芳留下贺白梅,未尝不是对刘芳的亏欠。 但是这个亏欠是有限度的,是在不能伤害他的亲生骨肉的基础上。 所以因为刘芳主动放弃了柳沉鱼,所以她在贺世昌这里,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值得被原谅。 他刚刚为刘芳解释了这么多,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刘芳太过自私。 不想自己培养付出心血的二十年付诸流水,又想让从未养过的女儿任她摆布。 这不是自私是什么,她没有任何一刻觉得对不起这个受尽苦楚的女儿。 柳沉鱼听罢,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星空,小声呢喃:“这下你总算懂了吧。” 不是你不够好,而是她不够爱,也吝啬再付出爱。 “小鱼儿,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应该喊你一声爸爸了,但是对比起爸爸,我更喜欢喊你老贺,可以吗贺首长?” 听着闺女声音里的失落,贺世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狠狠咳嗽两声,又怕闺女担心,硬生生把后边的咳嗽吞了回去。 “你想叫什么都好,叫什么都是我贺世昌的闺女。” “咳咳咳,咳咳。” 听着闺女肯叫他爸爸,贺世昌打心眼里开心,恨不得现在就开车去蓉省把闺女接回家住一段时间。 “老贺,你要注意身体啊,我会跟小张说,让他明天盯着你去医院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病,还至于动不动就去医院?”昨天晚上睡觉着凉了而已,再加上之前上火,一下都发到嗓子上了。 “你要是不去,我就给奶奶打电话。” “哎呦,真是跟淮瑾学坏了,居然变成个告状精,”贺世昌无奈地答应她,“明天就去,成了么。” 听着满意的答复,柳沉鱼高兴地应了一声,“时间不早了,工作也有个时间,赶紧睡觉吧。” 带病还有办公,这地球是没了老贺同志就不转了么,她柳沉鱼都不敢说这话呢。 贺世昌被闺女喊了一声爸爸,这会儿闺女要他命,他都恨不得给她,更别说闺女还是关心他的身体了,哪儿能不答应。 挂了电话之后,贺世昌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 没受气就好,没受气就好。 只是今天晚上为什么突然会想起这事儿,他还是要问问老于,今天算了,太晚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那个手就是不听使唤,电话还是拨了出去。 于师长这两天解决了生猪问题,正是松了口气能睡个安稳觉的时候,刚躺下就接到了老战友的电话。 刚刚发生的事儿小何都跟他说了,那边儿有老王主持工作,不会出乱子,他跟徐静就没过去。 老战友问起来他还真能说道说道。 挂了电话之后,于师长躺在床上跟戴着眼镜看书的徐静说:“事儿已经了结了,明天去看看小鱼儿,这丫头又受委屈了。” 徐静没好气地把手里的书拍在腿上,“都是刘芳那个拎不清的,要不孩子至于受这么多罪么。” 她今天晚上气得饭都没吃下去,怎么这么恶心人的事儿就让柳沉鱼那么好的孩子给摊上了。 于师长拿起她腿上的书放进她手里,摇了摇头,“那家人觉得把小鱼儿养大已经是大恩了。” 这还是贺世昌处理了柳家老太太之后拿到的笔录看到的。 原本柳家老太太的意思是把孩子抱回来直接沁死,来个死无对证。 只是柳家大儿媳妇失了个闺女,不忍心下手,这才留了柳沉鱼一命。 要不他们那些奇怪的想法哪儿来的。 这笔录既然到了京城,就瞒不过贺家,老太太知道之后发了大火。 大家都知道柳家那个换孩子的老太太是不能从农场活着出来了。 至于柳家剩下的人,今天一闹也彻底折进去了。 “为什么说宁跟明白人打一架,不跟糊涂人说一句话啊,就是这么个道理。” 于师长躺下之后怕媳妇儿忘了,又嘱咐了一遍,两口子这才睡下。 京城那边儿的贺世昌却是一点儿也睡不着了,捂着胸口止不住地咳嗽,好容易不咳嗽了,他又生气。 一宿没睡觉,早晨一醒,就给冀州去了电话。 “刘芳,人我给你弄到农场去,我要结果你懂么?” 贺世昌呵呼带喘地把柳满仓的事儿说给刘芳,“这是我们做父母的造的孽,孩子出生之后咱们没看好让人钻了空子,吃了二十年的苦。” “是我们欠她的!” 电话那头的刘芳勾了勾鬓边的白发,冷声道:“人弄过来就成。” 挂电话之前,她又道:“生活上别短了她的,你比我强,好好地跟她相处吧。” 她已经不配喊柳沉鱼闺女了。 过程是什么不重要么,重要的是结果,他贺世昌要的结果。 挂断电话,刘芳看着晨曦,伸手抹去眼角似有若无的泪花。 柳沉鱼这边还不知道她一个电话给贺世昌搞得一个晚上没睡觉。 挂断电话之后,她一脸笑意地拉着秦淮瑾,“快,咱们赶紧回去吧,你前妻也不知道写了什么,我看你儿子都要崩溃了。” 秦淮瑾怕她摔倒,伸出手在背后虚扶着,“看着点儿脚下,反正都要回去,不差这一会儿。” 秦家三兄弟:“……” 这是亲爹没跑了。 “那不一样,上次那个电话之后,你儿子多长时间吃不好睡不好的,毕竟是亲妈呢。” 哎,现代小孩心里脆弱,一脆弱就自杀,七十年代的小孩也脆弱,只不过一脆弱就拆家。 真是太不一样了。 “都是男子汉,能自己调节。” 当初先是没了妈,又没了爹,还被打得半死,他不也活过来了。 “刘芳这么对你,我看你不是也撑过来了?” 秦淮瑾时常感叹媳妇儿内心的强大,甭管多难的事儿,在她这儿都跟砍瓜切菜一样顺手就处理了。 外壳的亲妈也一样,汽啦咔嚓。 “啧,那能一样么,我从小可不是跟她长大的,对她没什么感觉,所以她做什么我都无所谓。” 柳沉鱼苦口婆心地劝道。 秦淮瑾点头,面儿上没表示心里却翻了个白眼,还跟他装,那是她这个壳儿的亲妈,又不是魂儿的亲妈,当然无所谓了。 “陈梦这个妈有还不如没有……” 从小带大的孩子,没让她跟刘芳一样把假的当个心肝宝贝,这真的最起码关心爱护一下总可以吧。 也没有,还生怕孩子们打扰了她现在的家。 现在又写信给柳沉鱼,这是生怕三个孩子过好了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脚踩死一个孩子 柳沉鱼和秦淮瑾担心三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秦家小院。 一进院子果然家里翻天了。 老大红肿着眼睛坐在桌子旁,老二蹲在地上扣鞋底板,老三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是怎么,你们也要唱大戏?” 柳沉鱼踮着脚尖,生怕一脚踩死一个孩子,坐到桌边拿起吊子给自己和秦淮瑾各倒了一杯温水。 还好还好,只有小的还在哭。 “赶紧过来喝口水,这一天天的竟是动嘴皮子的事儿,累死个人。” 秦淮瑾端起水杯一口闷掉,“我看你今天也没少动手。” 那是撩阴脚踢的,广大同志们都不知道怎么同情他呢。 “适当的活动活动有益身心健康,再说了,我这不是怕你忍不住么。” 她的钱是绝对不能动的,他们家的开销可都指着秦淮瑾的工资津贴呢。 “嗤。” 秦淮瑾摇头轻笑,这人就是口是心非。 分明是心疼他。 秦烁红着眼睛听爸爸妈妈说话,听了一会儿琢磨出不对味儿来了。 “妈妈,你打架来着?” 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还能动手打架呢,这会儿大哥已经把自己的伤心事儿忘到九霄云外了,一脸担忧地看着柳沉鱼。 时不时的还瞪亲爹一眼。 秦淮瑾挑眉,看在他是担心妈妈的份儿上,今天就不跟这小子一般见识了。 “妈妈,有什么需要动手的您应该叫我们哥儿仨啊,身体本来就不好,这要折了胳膊折了腿得在床上躺好久。” 柳沉鱼:“……” 我真的谢谢你哎,大儿子。 “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躺下啊?” “嗯?”秦烁一时间没明白,“躺下干嘛?” “我柔弱啊,柔弱不能自理。” 这臭小子不就是觉得她柔弱不能自理么,一家子都这么觉得。 “妈妈,跟你说正经的,以后别动手了,见到无赖就跑,回来之后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 反正爸爸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写他的思想报告去吧。 柳沉鱼笑了,“那你打不过怎么办?” 原本以为秦烁会说找爸爸的,结果这孩子想了一会儿居然道。 “我打不过,可以叫两个弟弟,何伯母说过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仨怎么也比臭皮匠强吧。” “再说了,现在打不过不代表以后打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记住他,等我长大了,看我不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柳沉鱼一瞬间都觉得这孩子养得真值啊,这不是三个养成系保镖么。 “好的,你放心,再有下次我一定跑回来找你们兄弟。” 她柳沉鱼的靠山由秦家三兄弟包了! 有些些幸福怎么搞的。 “那你们可得好好学习,争取比外公还厉害,这样妈妈有厉害的爸爸,厉害的男人,厉害的儿子,岂不是能出去横着走了。” 原本柳沉鱼就是一句玩笑话,谁成想秦烁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竟然狠狠地点头。 蹲着扣脚底板的也认真地思索。 并且在往后多年艰苦奋斗,鞭策剩下的弟弟使劲儿往上爬,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 让柳沉鱼同志可以在家属院里横着走。 “好啦不说妈妈了,反正今天没有败绩,没啥好说的,说说你们吧,怎么你们三个打架了?” 秦煜那边儿见没人搭理他,抽抽搭搭地自己爬起来。 听见柳沉鱼的话,赶紧撞开二哥,一把抱住柳沉鱼的大腿。 “妈妈,大哥说我还有个妈妈,我不要,我就要你一个妈妈。” 怎么来一封信就要多一个妈妈,他才不要呢,他明明只有一个妈妈。 柳沉鱼皱眉,一把薅起,嗯,没薅起来。 换了个方式,两只手放在小煤气罐罐的胳膊下把人架起来放在腿上,“咱们什么时候来的这里,你还记得么?” 秦煜撇着嘴使劲儿摇头。 “好了好了,不记得就不记得,脑袋都要摇掉了。” “咱们是坐呜呜来的,你之前跟着大哥二哥在姥爷家。” 秦烁觉得老三也太会说话,他分明就不是那个意思,柳沉鱼说完之后他赶紧解释。 “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告诉这个小老三你对我们多好,不能因为以后阳城的妈妈哄两句就找不到北了。” 他们三个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因为新妈妈,这个他心里明镜一样。 他答应过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妈妈,不让妈妈的心意白费。 要不然他不会轻易喊柳沉鱼妈妈的。 这也是他跟老二达成的共识。 他现在都能上初中了,要不是妈妈爸爸按着,他早就跳级了。 陈梦信里的意思他看得一清二楚。 就是因为太明白所以才悲哀。 他以为自己经过上次的事儿之后就不会再被陈梦影响了,可是真的看到她给妈妈写的信之后,他才知道这人对自己的影响一点儿都不小。 秦烁是个坦诚的孩子,怎么想就怎么说。 听着大哥剖白,柳沉鱼心疼的无以复加,拉住他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心里对她抱有期望是很正常的,不需要自责。” “你们要知道,养恩大于生恩,但是圣恩也是恩,是你们的母亲把你们带来这个世界上的,你们在她的肚子里生存了四十周。” “不管我们跟她的关系如何,她是如何做母亲的,等她老了你们依旧要赡养她,这是法律给予她的权利。” 现在的法律还不完善,等到他们长大了,这法律也就健全了,他们不养陈梦,陈梦可以告他们的。 与其诉至法庭,不如先把这里边的事儿跟他们说清楚,省得以后难以接受。 “她给我的信里写什么了,让你们这么大的反应。” 她算是看出来了,老大是伤心对陈梦还有感觉,老二是心疼大哥,老三是接受不了大哥的话才躺在地上哭。 秦烁一愣,把柳沉鱼没有拉着的那只手里攥成团的信纸递过去,低头无精打采地说,“您自己看吧。” 他说不出口,也没脸说。 第二百四十二章 男科大夫 柳沉鱼接过秦烁手中的纸团,一点点地展开推平。 确定不影响阅读之后,柳沉鱼迅速通读一遍。 一遍之后她眨眨眼睛,又看了第二遍。 确定不是她眼花之后,她把手里皱巴巴的信纸递给秦淮瑾,“喏,你看看吧。” 啧啧啧,真行啊真行啊,居然还能这样。 这是一点儿也不管三个孩子的死活了是吧。 这天下除了刘芳,居然还有这样的妈。 柳沉鱼今天算是开了眼。 人刘芳那个是情有可原,但陈梦呢,这三个孩子总是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吧。 秦淮瑾见她脸色奇怪,接过信纸,同样迅速过了一遍。 越看脸色越难看,要不是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儿,他估计都骂出来了。 秦淮瑾这人出身富贵,打小一起玩儿的小伙伴家庭条件都不错,机关大院里不跟别处,进来出去的都是领导,想骂人都没机会。 等他长大了点儿,哥儿几个玩得好的抽烟喝酒打架他样样都行,就是骂人这个事儿吧,无论那帮小子怎么教,秦淮瑾也没学会。 与其说是没学会,不如说是不屑骂人。 他天生看得跟人吵架。 说起来,要不他跟柳沉鱼会是两口子呢,能动手就不吵吵,不服就干这一点儿绝配。 就连修养如此好的人都被逼得骂人,可想而知信里的话得多离谱。 秦烁快十一岁的人了,什么都懂点儿了,这会儿看着爸妈脸色都不好看,自己也觉得没脸。 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妈呢。 本就不爱哭的男孩子,这会儿又忍不住掉眼泪。 柳沉鱼看着孩子又哭了,赶紧伸手戳了戳秦淮瑾。 秦淮瑾看向柳沉鱼,看到她的眼神之后,顺着看过去。 好么,儿子这是又到伤心处了。 “得了,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哭的。” 秦淮瑾想到柳沉鱼之前跟他说的话:孩子虽然跟着他们生活在一起,但是不要总是批评孩子的妈妈,她是有很多不足,但到底生了三个孩子。 等孩子大了,有是非观念了,让他们自己去分辨。 现在还小,老话说有奶便是娘还是有道理的。 秦淮瑾怕她受委屈,当时就把她的话放进心里,这会儿想起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僵着脸,语气硬邦邦的,“没必要哭,以前你们小的时候,她也是如此替你们操心的,只是你们现在跟着爸爸了,轮不着她操心了。” 这话说得可以算是十分潦草了,糊弄糊弄小的还行,大的就糊弄不到了。 “爸爸骗人,她分明就是欺负妈妈。” 那人信里是什么意思,爸爸不差钱她就可以一声不响地断他们的生活费。 她一个月给十五就受不了了,当初爸爸每个月给六十的时候都没说过其他。 妈妈说过,钱在哪儿爱在哪儿。 那人舍不得给他们花钱,说明不爱他们。 前边儿说了一箩筐好听的话,最后还不是让妈妈给她养着孩子,信中说妈妈要是有良心的话就不要说她这个亲妈的坏话,多说点儿好话。 柳沉鱼摇摇头,怪不得三个孩子直接干崩溃了。 换成她,也不是这么好接受的。 信里生活费还都算是次要的,陈梦居然话里话外都在跟柳沉鱼说,让柳沉鱼给她在南方寻找有名的大夫。 她跟现在的男人备孕两年了还要不上孩子,她都不用去检查,生过三个孩子的她肯定是没问题。 但是她男人就不知道了,所以托柳沉鱼为她男人在南方找个有名的大夫,去阳城给陈梦现任看过病之后再回到南方。 这样当地人也不知道她现任男人看过这方面的大夫,也就不会面儿上无光。 陈梦这人真会说话,通篇都是为柳沉鱼着想。 信中说她只要怀上孩子就再也不会联系三个儿子,只当跟秦淮瑾结婚就是一场梦,更可以当没生过三个儿子。 这样柳沉鱼这个后妈也不用着急笼络三个孩子的心,他们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自然会乖乖听她的话,只认她一个妈。 哦,最后还写了,他男人不知怎么地丢了工作,想请柳沉鱼跟秦淮瑾吹吹枕边风,给她男人安排个工作。 这样她们俩忙着生孩子,就更没心情管三个离得十万八千里的儿子了。 提了这么多要求,通篇全是为你好。 柳沉鱼都看笑了,这特么也是个人才啊。 换个人估计都让她忽悠得心动了。 秦烁气愤极了,陈梦当妈妈是什么人,当他们三个孩子又是什么人。 以前养的阿猫阿狗吗? 因为想要新的孩子就可以把前边的三个孩子扔掉换取利益。 以前巷子里那些婶娘婆婆们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可是她们还有另一半没说,那就是有了后爹娘也就算不得亲娘了。 只是他们三兄弟命好,爸爸命也好,上辈子积德才遇上了柳沉鱼这样好的后妈。 他永远记得柳沉鱼那句话,她对他们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他们有爱人的能力就好。 他们兄弟有个如此厚颜无耻的母亲,他们还配拥有爱人的能力么。 他会不会辜负妈妈的期望? 柳沉鱼看着孩子的神情逐渐崩溃,吓得赶紧拉住他冰凉的手。 “秦烁,秦烁,看着你爸爸!” 他回神之后,柳沉鱼推了推秦淮瑾。 秦淮瑾抿了抿唇,伸手抱了抱濒临崩溃的大儿子。 “儿子,你让妈妈着急了。” 他所有的技能都点亮在柳沉鱼身上了,对于安慰孩子哄孩子,他真不行。 但是他知道,柳沉鱼在大儿子心中分量很重,并且不亚于他这个父亲。 秦烁一听这话,焦急地看向柳沉鱼,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柳沉鱼心都化了。 她伸出手搓了搓秦烁冰凉的手,“都会过去的,信中的话对我来说一点儿影响都没有,我只是心疼你们,你这样我确实更着急。” 她同样伸出手抱了抱秦烁。 “我们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走进你的生活,有些人离开你的身边,缘分很奇妙,不必为失去的人耿耿于怀地去怀疑自己。 是你太过优秀,她不配与你同行,我们在得到中失去,你睁开眼睛看看,总会有比失去更重要的。” 她伸手抚了抚他的鬓角,“我不知道你能否听懂,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慢慢摸索。” 总有一天你会懂,能失去的就意味着不够重要。 秦烁是个通透的孩子,柳沉鱼这话说了一半,他就懂了。 现在对他来说重要的人是妈妈爸爸,两个弟弟,没有人比他们更珍贵。 他不想让妈妈着急,爸爸生气。 他就这样轻飘飘地斩断了与那人的一切。 安抚好三个孩子,回到房间,柳沉鱼锤了锤僵硬的脖子,斜了眼若有所思的秦淮瑾。 “说说吧,陈梦的现任为什么会突然失去工作?” 第二百四十三章 缺了氧的鱼 秦淮瑾解扣子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便若无其事地说:“他作风有问题,丢掉工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这话说得确实理直气壮,不过心里确实有些嘀咕,不过那些只是他的猜测,做不得准。 柳沉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接过秦淮瑾拧干的毛巾擦了擦脖子,“过年打电话的时候她话里话外都表明了那男人根本就没有丢工作。” “短短半年,陈梦就来信求你给他找工作,想必她也是觉得,她男人没了工作的事儿跟你脱不了关系吧?” 要不然陈梦怎么可能信中跟她说这个事儿。 她整天在家混日子,也没个工作,枕边风就算再厉害,也得秦淮瑾本人去办这事儿。 不过是透过她的嘴,告诉秦淮瑾罢了。 秦淮瑾端过洗脚盆,伸手试了试温度,确定温度刚好,才将柳沉鱼白嫩的小脚放进去。 “咱这小脚丫子是越来越白嫩了。” 其实不止脚丫子,全身上下的皮子都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跟她身体里的芯子有关。 想到这儿,秦淮瑾的脸色一沉,他第一次考虑到这个问题,柳沉鱼是山中精灵化身,估计活几个百年都不成问题。 他呢,就算身体健康吃嘛嘛香,也就活个一百年。 等他死了,谁伺候这个小祖宗啊。 如此想着,心里难免涌出些许不甘,没注意就捏住了柳沉鱼的脚丫子。 柳沉鱼吃痛,另一只脚撩起一片水花洒向秦淮瑾的脸,“你想什么呢,捏得我脚丫子疼。” 秦淮瑾被淋了一脸的洗脚水,无奈松开她的脚,抽过毛巾来擦脸。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你也太看不起你男人了吧。” 当初得知她出轨的时候,他都没有动作,更别说离婚这么多年了。 “这么晚了,你说你总是谈论别的男人,可不是叫我难过。” 秦淮瑾装作委屈的样子。 可是这怎么能瞒得过柳沉鱼,她抬起白花花的小腿,踩在他的肩膀上,嗤笑道。 “甭跟我转移话题,今天柳满仓那个货说那样的话,也不见你……啊。” 柳沉鱼看着身上的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沉死了快起来。” 秦淮瑾低头看着这惑人心神的小女人,低头狠狠吻住她气人的小嘴。 直到柳沉鱼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 柳沉鱼伸手抹了抹男人的嘴角,无语道:“你是恼羞成怒了不成?” 秦淮瑾将头闷进她的脖颈处,小声道:“你肯定不知道,我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明知道柳沉鱼跟他不会是那样的关系,但是他听不得有人那样觊觎她。 柳沉鱼摸了摸手下硬茬茬的头发,温声道:“你这么信任我,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她其实也没想到,秦淮瑾居然如此相信她,连怀疑都没有一丝。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打了个突。 不为别的,实在是她的经验着实有些丰富,毕竟几个男朋友也是交过的,各种小教学片子也看过不少。 跟秦淮瑾这种老派人还是很不同的。 两人纠缠的时候,开始的时候都是她引着这人,不过他的学习能力也太强了,短短时间过去,她竟不是他的对手了。 但是她还是不能解释清楚,她这辈子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是如何懂得这么多的。 她没有想过隐瞒,生活中一点一滴都能看出来,秦淮瑾看着大大咧咧,但实际心细如发,兴许早就知道了。 只是他不问,她也就不说。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秦淮瑾抱进柳沉鱼,声音闷闷的。 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大傻丫头,他要是不看着点儿,都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抽筋扒皮做研究去了。 柳沉鱼抱着他的脑袋笑笑。 “你还没说是不是你呢?” 秦淮瑾摇摇头,“我没有这么无聊。”那样作风不正的人,不止跟陈梦一个,当初调查出来的就不止陈梦。 所以他直接放任了。 夜路走多了总能遇见鬼,老话还是有些道理的,秦淮瑾是最沉得住气的猎手。 这跟柳沉鱼想得差不多,秦淮瑾就算想给孩子们出气,也只会针对陈梦。 那个男人不是决定性因素,没有这个还有另一个,主要因素是陈梦。 “你说会不会是那边儿?” 柳沉鱼虽然只见了秦垚一次,但也清楚那人温文尔雅面具下的睚眦必报,小儿子在陈梦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陈梦还有心情求秦淮瑾给那个男人安排工作,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没准下一个就是她了。 秦淮瑾点点头没说话,那边儿用的手段不可能是阴私手段,那个男人的把柄太过明显。 如果他作风做人都没问题,秦家也不会去对一个普通人出手。 “你起来点儿成么,真的很沉哎阿瑾。”柳沉鱼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她脚还在水盆子里呢,他就不怕一脚踩进去? 秦淮瑾素了好久,从去京城开始,两人就没有好好亲热过,回来之后她又生病,他更是没有心思。 现在气氛正好,他抬头看着她,在她的惊呼中吻住了她的唇。 “窗帘,窗帘没拉……” “不管它……” 秦淮瑾将柳沉鱼扣得更紧了,半夜起风,月光下纠缠树叶忽上忽下,时而凌乱,时而颤抖。 从床上到缝纫机上,柳沉鱼一只脚支在缝纫机上,抬头仰望,月光洒在她的如玉的脸上,让男人如痴如醉。 柳沉鱼一时间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坐到书桌上时,柳沉鱼抱着男人的脑袋,只能气声问:“档都挂上了,蓄势待发,你还要忍?” 柳下惠算什么,这人比柳下惠还厉害! 秦淮瑾抱住她的纤白柔软的腰用行动告诉她,他没问题。 十一点半,柳沉鱼像是一条缺氧的鱼一样躺在床上接受男人的伺候。 秦淮瑾细致地给她擦身,擦干净她白皙的手指之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先忍忍,等你养好身子之后都随你。” 柳沉鱼一听这话,氧气瞬间充足,直接弹起来惊喜地看着他:“终于能吃肉了?” 再这么不荤不素整一些预制菜,柳沉鱼就要罢工了。 擦身能有什么在身上,不过一条薄薄的床单,这会儿她猛地起身,身上的床单掉落,莹润跃至眼前,秦淮瑾嗓子紧了紧,眼神幽暗。 “啪。” 毛巾被他抛进洗脸盆中,溅起了一片水花。 随之而来的是水泡过的柳沉鱼又缺氧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她,只听耳边磁性的男声带着一丝丝咬牙切齿,“既然不想睡,那就再忙活会儿。” 紧接着她的呜咽声被堵住。 这一夜很长很长。 第二百四十四章 伸出小脚点了点他的脸 这一夜长的柳沉鱼恨不得骂娘。 秦淮瑾那货早晨起来神清气爽,还给三个小子多加了一套拳法教学。 柳沉鱼懒得起身,但是架不住今天还有事儿要办。 这可关系到今天一团的战士们能不能吃到猪肉。 她刚坐起来,浑身的酸疼让她低声咒骂,想到男人没完没了的模样,她伸手使劲儿拍了拍被子。 秦淮瑾进屋就看到媳妇儿这么可爱的一面。 “怎么不再睡会儿?” 柳沉鱼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明明还没怎么样,怎么她就能累成这样? 一定是这个狗男人摆弄她弄得动作太多,动作难度太大,要不然怎么会哪哪儿都疼! “争取明天把一团的联谊会弄出来,为了不耽误训练,这次联谊最好办在晚上。” 一共就两天一夜的安排,时间紧任务重,她还得跟妇联,公社还有春溪大队沟通,这一天根本就闲不下来。 秦淮瑾也想到了这个,面带歉意地上前给她揉腿。 “要不这事儿就交给何嫂子,她之前办过咱们驻地和文工团的联谊会,有经验。” 上次是给文工团的女兵们找对象,这次是给春溪大队的姑娘们找对象,都是相亲大会,何萍萍没问题的。 柳沉鱼白了他一眼,“你把我那身最朴素的衣裳找出来,今天就穿那身吧。” 来回得骑自行车,她倒是喜欢穿裙子,但是条件不允许啊。 秦淮瑾嘴角抽了抽,然后起身去衣柜里给她找衣服。 从里到外找了一套,放在床上,“起来之后先吃饭,鸡蛋就在锅里煮着,司务长为了省钱,今天早晨吃的窝窝头稀粥,你先穿衣裳,我给你弄两张鸡蛋饼吃。” 柳沉鱼吃不下窝窝头,这也是秦淮瑾把她带到驻地之后才发现的。 每次吃窝窝头,这小祖宗就跟要吃砒霜一样,一顿饭下来能吃三分之一个窝窝头就算不错了。 “用面粉哈。” 柳沉鱼这几天吃的都是二合面馒头,不想吃玉米面了。 “好,要不要再下一碗米粉?” 柳沉鱼摇摇头,大早晨的不想吃米粉,“喝粥就成。” 说完见秦淮瑾站在原地不动,她嗔了他一眼,“还杵在这儿干嘛,要给我穿么?” 秦淮瑾像是就在等她这句话,利索地坐在床上,拿起她的一小片,掀开被子拎起她的脚往上套。 柳沉鱼回过神来,这男人喘着粗气蹑手蹑脚地给她往上提。 “你能不能行啊,穿个小衣裳都这么慢。” 按照他的速度,三个孩子跑圈回来都不见得能穿完全部的衣裳。 她不仅嫌弃,还伸出小脚点了点他的脸。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原本男人就忍着,她这一抬腿就像是触碰了某些开关,穿了一半的男人把其中一条腿拉出来,倾身对着柳沉鱼的唇印了上去。 等柳沉鱼全部衣裳穿好,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秦淮瑾整理下武装带,起身抚了她凌乱的发,“洗漱吧,一会儿就吃饭。” 说完,他捻着发皱的手指出了卧室。 柳沉鱼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笑骂,这浑蛋,穿衣裳也不忘要点儿利息。 柳沉鱼口中朴素的衣裳是大姐贺雪庭给她寄来的崭新的女士军装。 女士军装很紧俏,贺雪庭把新军装寄给她,这个季度就没有新军装穿。 柳沉鱼秉承着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道的想法,把自己喜欢的衣裳样子做了三身给大姐邮寄过去,想来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快收到了。 女士军装穿在柳沉鱼身上更显身条,她没穿军装外套,只穿了白色棉布衬衫,绿色的军装裤子。 衬得她腰特别细,腿极其长,整个人的比例堪称完美。 为了配这身衣裳,柳沉鱼特意梳了两根麻花辫,搭在肩头十分俏皮。 柳沉鱼只有走路不多的时候才穿小皮鞋,今天走的路想也知道不会少,所以她选了解放鞋。 她洗漱完,正好秦淮瑾端着鸡蛋饼进来,看着柳沉鱼的眼神瞬间一亮。 “我这会儿觉得徐伯母的提议是正确的,你就应该去更大的舞台上。” 去更大的舞台上绽放光芒。 她这身段完全不输文工团的女兵。 柳沉鱼一手拽着一根麻花辫,听了这人的赞美,矜持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她倒是一点儿都不谦虚,毕竟上辈子也是有导演跟她提过让她去演戏的。 只不过她从小生活的环境,除了演戏就是演戏,出了那个家族,她更想做自己。 来了这个年代就更不用说了,她完全的放飞自我了。 就算现在她上辈子的亲人站在她面前都不一定认得出她。 秦淮瑾爱极了她这自信有明媚的模样,放下手里的盘子,将人挤到门边轻轻地吻了上去。 柳沉鱼扬首伸出小舌轻触他的上颚勾得他用力回吻。 最后秦淮瑾抱着她的腰,平复汹涌的情绪。 “好好养身子。” 这是忍不住了? 柳沉鱼趴在他的肩膀上嘿嘿直笑:“我觉得现在也不错,吃不上荤的,半荤半素也不错。” 重点是之后的日子她太忙了,每次的联谊会她都要帮着妇联那边儿操持。 还要抽时间去县里把高中毕业证拿下。 高中毕业证拿下之后,她就要正式走马上任,成为一名光荣的托儿所校长了。 不过在上任之前,她还要去省城军区托儿所考察一下,看看那边儿是如何安排的,学一学人家的先进经验。 她做过教育类工作,但是她可以做一个优秀的后勤保障人员,只要家属把孩子交到他们手上,她一定会让他们把心踏踏实实地放在肚子里。 心踏实了,也能更好地生产生活。 别一天天的没事儿就知道嚼舌头。 秦淮瑾知道她接下来的安排,听了之后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踹在口袋里,带着去上班。” 她那么软那么娇,他舍不得她出去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小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出去上班,害怕的应该是那些家长吧。” 毕竟换个平易近人的校长,家长还敢提要求。 要是她做校长,凭她的战力,这些家长只能憋着了。 秦淮瑾:“……” 说得好有道理怎么办。 三个孩子锻炼完回家吃饭的时候,柳沉鱼已经吃完,“单独给你们留了饭,自己去吃,中午不要回家,家里没人。” 她要去一趟县城,跟放映站商量点事儿。 第二百四十五章 飞起来的麻花辫 这也就是他们驻地穷,这要换成省城军区,哪儿用得着柳沉鱼去县城求人家放映站。 省城军区有自己的放映站,放映员每天带着设备轮着几个驻地放片子。 猴年马月才能轮到他们这山沟沟一次。 柳沉鱼这次要去的是县城放映站,跟那边儿打个商量,看明天能不能来他们驻地放一场电影。 这是她给一团的战士们谋的福利,至于别的团,团长有本事自己弄去,她可不能到处给人当孙子。 柳沉鱼背着军用挎包,骑着自行车行驶在七十年代的乡间小路上,闻着稻花香,吹着温热的风,竟有种别样的满足。 其实这样生活一辈子也不错。 怪不得上辈子他们家族举家搬到郊区山里呢,山清水秀修身养性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图个心安。 能在新时代在郊区弄这么大一片山地的人家,哪个不是外边儿搅风搅雨的人物。 就算坦坦荡荡一辈子的人,也难免有点儿亏心,这不就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净化自我了么。 说白了人啊,也就那点追求。 一个半小时后,柳沉鱼站在县放映站门口,看着门头上红色的大字,竟然有种熟悉的安全感。 可能是在驻地看多了这样的标语吧。 柳沉鱼一进门,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看着她眼睛发亮。 “阶级斗争,一抓就灵。” 柳沉鱼抓着挎包的手一紧,麻蛋来这套,她要是刚来的时候肯定会被问懵,但是她柳沉鱼来了多长时间了,就算没有背下来,也知道一星半点了。 “打翻在地,踩上一脚。” 真是对不起啊,她就记了几句特别好背的。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更是真挚了两分,从座位上站起来,蹭蹭两步来到柳沉鱼身边,拉住柳沉鱼的手使劲儿摇了摇。 “原来是军区的同志,不知道来咱们放映站是有什么指示么?” 柳沉鱼:“……” 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 “同志误会了,我是驻地的没错,但是我只是军属而已,这次过来是有点儿事要找领导申请。” 小姑娘一听柳沉鱼这话,瞬间变脸,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板着脸一脸严肃地问:“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可以了。” 这人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她还以为是驻地的女兵,部队女兵少,只要进去的家里指定是有家底的。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个军属,白瞎了她的热情,真是给瞎子抛媚眼——白费。 柳沉鱼依旧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并不为这位女同志急转直下的态度而转变。 “同志,你是可以做主的人么?” 笑话,她是要跟能做主人沟通,而不是来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职位的人她就要重复一遍自己的诉求。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见我们领导啊。” 军属有什么了不起的,谁不知道他们县里有驻地,最不缺的就是军属。 也没见哪个军属上来就要找他们领导。 再说了她不去找军区领导,找他们地方的领导做什么。 柳沉鱼见她态度不好,把身前的挎包往一边扒拉了一下,神色淡然地看着她:“我是有要紧事要跟你们领导商量,你确定不去问问领导?” “如果耽误了我的事儿,你一个小干事能承担这个后果?” 柳沉鱼说完,闲庭信步一般来到小姑娘刚刚做的地方,十分自然地坐了下去,一只手搭在桌子上,食指规律地敲在桌面上。 这每敲一下,都像敲在小姑娘的心尖上,让她忍不住心慌。 “那,那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就成。”小姑娘看她一脸的坦然,也有些摸不准。 她们家把她塞进这放映站可是花了不少钱的,要是为了这么一件事受处分,以后转正可就费劲儿了。 她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问了柳沉鱼。 “我跟你说不着,带我去找你们领导吧。” 能说一次的话,为什么要说两次,当她很闲么。 “可是……” 小姑娘暗自恼火,你不说什么事儿让我怎么跟领导说啊。 柳沉鱼:“你也不用生气,有什么事我见了领导自然会说。” “你只需要说有人找就好,至于见不见那都是能做主的领导的事儿。” “你能理解什么是为人民服务吧?” 柳沉鱼一说这话,小姑娘瞬间挺直腰板,瞪着柳沉鱼不满道:“我语录倒背如流,还用得着你教我。” 说完,也不等柳沉鱼说话,转身往门外跑。 柳沉鱼低头一笑,真实的小姑娘可真好啊。 不过她没等来小姑娘,却等来个端着大茶缸子的中年男人。 “小齐,咱们放映队接下来的排班安排好了么……”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下,男人看着眼前漂亮陌生的姑娘一脑袋问号。 “小齐呢,你是咱们放映站新来的同志?” “赵主任!”小齐同志小跑着赶过来,两条麻花辫在身后都飞起来了,她到了跟前,气喘吁吁地问:“赵主任这位同志要见您。” 这赵主任一天天端着个大茶缸子满世界晃悠,真是一点儿正事儿不干。 不过这话齐悦也就敢在心里念叨念叨,要让赵主任知道,她以后肯定甭想在放映站干下去了。 柳沉鱼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放映站的主任之后,也站起身。 “赵主任你好,我是驻地的军属,来这边儿想跟你商量下放映站去我们驻地放电影的事儿。” 联谊会的场地就按照老样子选驻地食堂,只是表演节目有什么用,表演完说不上两句话怎么谈对象。 所以她就想到了露天电影。 到时候放个电影,然后让服务社的人过来卖点儿瓜子什么的。 柳沉鱼倒是还想玩儿点别的花活,只可惜受局势限制,根本就行不通。 舞会什么的就不用想了,小战士们不把女同志的脚踩肿就算好事儿。 赵主任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指了指齐悦,“这是我们的排班同志,我们放映站的放映队每天去哪个公社放电影都是排好了的,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改。” 说完,他面容真挚地看着柳沉鱼:“我听说咱们军区也有放映队,您可以找找那边,协调一下。”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公社八大员 这人虽然没直接拒绝,但句句都是拒绝,柳沉鱼低头笑笑,“赵主任,这次联谊会是我们驻地和和平公社联合举办的,为的就是解决咱们战士和适龄女同志的人生大事。” “我们军区放映队只有一个,但是下属驻地却不止我们驻地,当然了,我们自然也可以跟军区申请,想必领导们为了战士们的未来,就算是没时间也会安排放映队过来的。 不过,我们驻地在贵县,那我第一考虑的肯定也是咱们县放映站, 今天我找到咱们放映站,也是为了加强地方和军方的友好交流, 毕竟我们驻地在这儿不可能是一两年的事儿,以后还要长久打交道的。” 赵主任笑笑,这女同志说了这么半天,就是不说驻地的难处。 “这样吧,小齐你把排班表拿过来让这位同志看看。” 他端起茶缸子又喝了一口水,“我也不是为难你,只要咱们排班能排开,放映员愿意跑一趟,我也不会拦着。” “赵主任,我姓柳,您叫我小柳就成。” “好,那就叫你小柳同志了。”赵主任放下手里的茶缸,看着愣在原地的齐悦,“小齐,赶紧给小柳同志找排班表。” 齐悦翻了个白眼,这个赵主任,一看见长得好看的姑娘就走不动路的老毛病又犯了。 放映站的排班表是随便能给人看的么。 不过主任都发话了,她一个小干事操心那些事儿干嘛,她来到办公桌前,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抽屉上的锁头。 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递给柳沉鱼,“这就是咱们放映站这个月的排班表,你看看吧。” 他们放映站一共就四个放映队,一个队专门在电影院放,另外的三个轮流往乡下跑。 “你们什么时候需要啊,咱们二队下半个月倒是能腾出一天来。” 齐悦看着眼前这眉目如画的女子,心里感叹,这都是女孩子,眼前人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最好。” 她们联谊会就定在了明天晚上,今天她将放映队敲定下来,明天就能如期举办了。 齐悦摇摇头,“明天肯定是不行了,你看。” 她指着纸面上的三个人的名字,“今天下午三队才从山里回来,这一趟挺累的怎么也得修整一天。” 放映员带着设备进山,跟平时开着拖拉机完全没法儿比。 “一队二队都在这两个公社,你们要想加塞怎么也得下个礼拜了。” 齐悦没说的是,这也得看一个礼拜这几个生产队能不能放人走呢。 有的时候经常在公社还要加映一场两场的。 赵主任在一旁听了挑了挑眉,“小柳同志,你看咱们放映站实在是抽不出人手。” 柳沉鱼皱眉,她确实没想到放映站已经排好班了,不过这个情况也不是不能解决。 “请问,咱们放映员出去一天给多少补助?” 据柳沉鱼这半年的了解,现在有个“公社八大员”的说法。 八大员顾名思义就是这时候的八种顶尖职业,其中就有电影放映员。 甚至电影放映员是有国家编制的。 有编制就代表着铁饭碗,有稳定的工资,稳定的粮票,生活也稳定。 相对正式工,放映员里也有不少临时工,不知道这些临时工平时是怎么拿工资的。 “一人一天五毛钱。” 工资都是透明的,赵主任也不怕柳沉鱼知道。 “这样吧,三队今天回来的话,是否可以直接去我们驻地。” 齐悦皱眉,“他们刚从山里回来,身子受不住。” 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么使唤的。 赵主任:“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们,但是就怕三队那小子有情绪。” 那小子是个临时工,性子独,这两年往山里跑的活儿都是他干。 柳沉鱼点点头,“工作久了得不到休息,有情绪是正常的,你看这样,下午我再来一趟,亲自跟小同志聊聊,要是他同意的话,还请赵主任容情。” 赵主任摆摆手,“只要他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设备人员都是国家的,给老百姓放也是放,给驻地放也是放,都一样。 他之前不松口也是因为三队放映员实在不好沟通。 既然柳沉鱼应承下来她去搞定放映员,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拦。 “但是丑话说在前边,你要是说不动他,也别想着我们帮你。” 毕竟他也是做领导的,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去求一个放映员。 柳沉鱼点头,“那是肯定的,不会让领导为难的。” 赵主任听她这么说,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没问你,你家属是咱们驻地的哪位?” 他跟驻地领导没少打交道,怎么之前没见过这位。 柳沉鱼起身把挎包背好,笑着报了秦淮瑾的名字。 赵主任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秦团长的爱人,真是失敬失敬。” 秦淮瑾他知道啊,上次县城闹事,还是这位团长铁血控制住的,十分有魄力的一位团长。 柳沉鱼笑笑并未多言。 赵主任还惦记着串门侃大山,见这边儿的事情忙完也不准备多聊,跟柳沉鱼又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柳沉鱼这边还得跟和平公社还有春溪大队沟通,不能久留,准备告辞。 出门的时候,齐悦叫住柳沉鱼,一只手缠绕着麻花辫的发尾,一只手抻了抻碎花衬衣的边边。 “那个柳同志,是不是和平公社的适婚女同志都能参加啊?” 柳沉鱼看了她一眼,以为是她也想参加,笑了笑,“只要是和平公社的就成,只不过明天是我们和春溪大队结对子。” 这事儿发起就在春溪大队,别的团可以跟公社或者别的生产队结对子,但是他们一团可不能忘了春溪大队。 齐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知道了,柳同志忙去吧。” 柳沉鱼看着她活泼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如果想要参加其实跟她说说就成。 毕竟这也是打动放映员的一个指标嘛。 可惜小齐同志没有说。 既然来了县城,那她就不能白来一趟,到百货大楼给小老三抢了一袋奶粉,又买了两桶麦乳精,她才背着挎包去县一中。 路上柳沉鱼心情颇为不错,她来百货大楼几次了,只有这次赶上有奶粉了,剩下最后一袋被她拿下。 上次去京城忘了买,回来买就是费劲儿。 这也是小地方的缺点了。 到了县中学,柳沉鱼刚停下自行车,就被一帮学生给围住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连他们家小老三都不如 真要说起来,这些学生也不是在围着柳沉鱼,而是把学校给围住了。 柳沉鱼看着眼前两个带着红袖箍的孩子,笑问:“学校出什么事儿了,你们怎么都在外边儿?” 拦着柳沉鱼的孩子打量柳沉鱼,见她穿着一身绿军装,仰着脖子对她摆摆手,“没你的事儿,不想被收拾就赶紧滚。” 今天是武斗大会,他们是一定要给这些老师校长一些教训的。 柳沉鱼挑眉,看来还是军区稳定,外边居然还这么乱。 她没少来县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要不说钱七十年代的孩子爱拆家呢,看看这学校,还有那紧紧关着的教室门,想必里边都是颤颤发抖的老师。 “你们倒是紧跟潮流,外边的风气到底是传到咱们县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真有罪,还是你们思想学歪了?” 这话一出,围着校长室的学生全都朝柳沉鱼看来,他们眼神不善,只要柳沉鱼敢咋再说不着四六的话,他们就将她一起武斗了。 “我们是在清理阶级队伍,你如果反对,我们连你一起清理。” 柳沉鱼气笑了,“尊师重道都学狗肚子里去了吧,你们看看把老师都逼成什么样了,怎么,你们是觉得没有老师教育你们了,很高兴是吧?” 是,这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但是做人还是要有良心的。 “老师如果有罪,调查他们的是革委会,而不是你们。” “不要跟人学两句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fd儿混蛋,就头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胡说什么,我们都是小将,是为了保卫领袖!” 一个孩子不甘示弱地瞪着柳沉鱼。 柳沉鱼原本不想管这个事儿的,实在是有些老师真的很无辜。 “好,我们每个人都要保卫领袖,那么请你们告诉我,教室里的老师犯了什么罪,校长室的校长又有什么罪,如果证据翔实,我不仅不拦着,还会跟你们一起把他们送到革委会。” “我们凭什么告诉你?” “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这可是领袖的话。 你们说不出来,就说明他们没有罪,你们单纯就是不想上课学习,不要拿领袖来给你们当借口!” “校长是黑五类?是地富反右,特务,叛徒,走资派?如果有证据请拿出来,你们拿不住他们,我可以跟驻地申请来人帮忙。” 这个年代当兵可是很光荣的事情,这些小将就十分羡慕柳沉鱼能穿一身绿军装。 这帮小将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说话的。 他们哪里有什么证据,不过是老师经常把学生留下补课,有些人不乐意,被老师骂了几句,校长叫过去批评了几句。 然后就把不想学习的学生串联起来,发起这一场运动。 柳沉鱼见她们态度软化,赶紧又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学生,以后有机会参军的话一定会去保家卫国,但是你们想想,老师教书育人,教了一辈子的书,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他们希望你们变得更优秀,他们就错了?” “我觉得你们如果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领袖说过,我们要用知识武装自己,你们觉得你们所学到的知识能够把自己武装起来,再去服务人民么?” “批斗老师的都是资产阶级的fd路线,国家设立学校就是平等对待每一个人,让你们都有学上,你们把老师打倒能得到什么,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柳沉鱼十分正气凛然,说完这话,她对着门口带红袖章的小将道:“现在可以放我进去了么。” 这帮熊孩子,她一会儿还有事儿,哪儿有时间耽误。 门口的小将倒是十分坚定,任凭柳沉鱼如何说,只梗着脖子道:“你说这些无非是因为你跟他们都是一伙的。” “放屁,我明明跟你们才是一伙的。我祖宗往上倒八辈都是贫农,家中没钱上学,我就自学知识,现在已经可以拿高中毕业证了。 你们条件这么好,都能安心坐在教室里上学还不知足,到底我和老师们有问题,还是你这个满脑子fd思想的孩子有问题!” 这话说得十分严重,门口的小将人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你不要胡说,我家三代贫农,根红苗正。” “根红苗正那就让开!不要让国家的资源在你身上浪费掉。” 怂货,他要是一直坚持下去,柳沉鱼还高看他两眼,没想到只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简直连他们家小老三都不如。 小将无奈,这人实在是太能说了,她又穿着军装,他们都不敢拿她怎么样,最后只能咬着牙后退一步。 “门反锁了,不知道能不能进。” 要是他能放她进去,他们不早就进去了,还用得着围在这儿? 柳沉鱼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尽量不翻白眼,两步来到办公室门口,伸出手轻轻敲了两声。 外边的话办公室里听得清清楚楚,不消两分钟,门就开了。 头发花白的校长站在门口,眼含热泪地看着年轻的孩子们,声音哽咽。 “同学们,领袖说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习一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们这些老师没有别的想法,在这三尺讲台上,只希望为你们的未来光明坦荡啊,同学们。” 这话说完,头发花白的校长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己。 他不明白这个世道是怎么了,穷人可以上学了原本是件好事儿,这是几千年来的盛事,可是他们老师的境遇却不好了。 柳沉鱼也感触良多,她看向低头不语的小将们,深吸一口气,“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朝气蓬勃,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可是你们要是大字不识一个,一点道理都不懂,这希望如何寄托,广大人民要如何放心。” “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用知识武装自己,争做时代急先锋。只要你们憋住一口气一往无前,我们国家一定会在不远的将来站在世界顶端。” 这一席话说得这些学生心潮澎湃,纷纷放下手中的锄头,扫帚,板凳,默不作声地各自回到班级门口。 看着学生渐渐散去,校长松了口气,抹了把眼泪,看着眼前小松树一样的女同志。 “同志,今天的事儿谢谢了。” 要不是这位女同志劝住了这些孩子,今天他们肯定逃不过去了。 柳沉鱼摆摆手,“您客气了,能劝走孩子们主要是他们本质都是好孩子。” “不过校长,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天赋 校长看着柳沉鱼,笑着说道,“有意见提出来是一件好事,但说无妨。” 先不说柳沉鱼刚帮他们解决了大问题,就说她刚刚说的自学到高中课程,她的话也应该听一听。 柳沉鱼笑笑:“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建议,就是我看咱们学校的学生十分关心时事,不如以后上课的时候每个班选出一位代表,让他们给大家读读前一天国内发生的大事儿。” 这样的好处就是防止孩子们看点儿一知半解的消息就搞文斗武斗,学校也不得安宁。 干脆给他们详细解读,让他们明白些局势。 这样等以后参加工作也有好处。 校长一点就通,乐了,“这是个极好的建议,我记住了,明天开始学校就施行。” 这对他们老师只有好处没坏处,也能让孩子们安心上课,再好不过的建议了。 “你这次来学校是要考高中毕业证?” 柳沉鱼笑笑:“是的校长,我叫柳沉鱼,课程都是自学的,现在已经拿到小学和初中毕业证,高中课程全部自学完成,希望参加考试拿到毕业证。” 校长听了满意地点点头,现在这样好学的学生不多了,他自然不会阻拦。 “这样,我跟各科老师出一套卷子,你一个礼拜后来考试可以吗?” 如果柳沉鱼时间安排不开,也可以调动。 “可以,当然可以了。” 柳沉鱼高兴了,一个礼拜她也忙活完驻地的事儿了。 跟校长商量好,她才骑着自行车去了春溪大队。 到了春溪大队,柳沉鱼简直要累死了,坐在周家院子里大口地喝着水。 “嫂子,你别忙了,我喝点儿水就成了。” 罗大春让小孙女去一边儿捉鸭子玩,手里拿着一把米线,嗔怪道:“你就别客气了,我就简单给你下个粉。” 要换个人来,罗大春才舍不得拿米粉招待,可是柳沉鱼不一样啊,她还想让她给闺女周琼介绍个军官呢。 柳沉鱼赶紧摆手,“嫂子,真不用了,我过来的路上吃了两个包子。” 要知道她平时的饭量只有一个包子,今天累到了,破天荒地吃了两个。 “吃了啊?” 罗大春一脸遗憾,随后又笑着道:“那我给你切个苹果吃。” 说完,也不等柳沉鱼反应,转身去厨房切苹果。 柳沉鱼:“……” 真的没必要,罗大春想什么她大概知道,但是这次联谊会本身绝大多数都是军官。 周琼要真是有看对眼的,她和何嫂子一定会帮忙的。 这年头苹果这么贵,她哪里好意思吃。 不过架不住罗大春太热情,端着苹果就差塞柳沉鱼嘴里了,无奈她只好接过来。 周家的小孙女长得十分可爱,奶奶带得可干净了,柳沉鱼对她招招手,“崽崽,来姨姨这里,姨姨给你吃苹果好不好。” 小姑娘早就想吃了,听了柳沉鱼的话,看都不看奶奶一眼,倒着小短腿爬上柳沉鱼的腿。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姨姨,要。” “好好,姨姨都给崽崽哈。” 小闺女真的好可爱啊。 罗大春看着这个馋嘴的孙女气得要死,平时又不是吃不上,偏偏去抢客人的。 “快来奶奶这里,一会儿把姨姨的衣裳都弄脏了。” 柳沉鱼摆摆手,“让她坐着吧,不妨事的。” 家里几个臭小子硬邦邦的,她就喜欢软乎乎的小姑娘。 罗大春见她脸上没有反感,松了口气,说起这次的联谊会。 “老周昨天去公社开会了,这事儿现在由公社牵头,齐主任说这次先让我们生产队打头阵,不知道你们那边儿怎么想的?” 之前她跟周卫东说起这事儿,他还反对来着,说什么生猪是生产队大家伙儿的,他不能为了女儿嫁个好人家就把生产队的资产卖出去。 罗大春还挺失望的,有联谊会她的周琼就能名正言顺地找个部队的对象。 要是没有,她就只能求求柳沉鱼和何萍萍,让她们给牵线了。 但是能牵几个还不知道,但肯定没有联谊会能见到的男同志多。 原本以为没谱的事儿,结果昨天周卫东去公社开会,这事儿居然被公社拢过去了。 这下罗大春高兴了。 “你是不知道我们家老周,那就是个老古板,一点儿也不懂得变通。” 要不是公社牵头,她好歹要跟周卫东干一仗的。 大队长是罗嫂子的自己人,她能骂两句,她一个外人可不好说。 “大队长一心为了社员,是咱们人民的好队长。” 嗯,这样夸夸总是没错的。 哎,她也不容易,上辈子她一身傲骨,就算碰壁也没跟人说过软和话。 也就是她现在平和了,这些话不经思考就能说出来。 果然罗大春高兴了,捂着嘴笑:“你这话说到我心里了,我们家周卫东算不上个好男人,但是对社员可是真没话说。” 一心扑在生产队,自己闺女的婚姻都能放到脑后,让人气恼得很。 柳沉鱼笑笑,“这次联谊咱们一团和春溪大队结对子,明天晚上就在部队食堂举行,嫂子可以让生产队的姑娘们展示展示才艺。” 当然,他们一团也会派出最优秀的军官来迎接春溪大队的女同志。 表演节目已经安排下去了,也不知道那边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罗大春一听这话,愣住了,“展示才艺?做饭算不。” 她们村里的姑娘哪儿有什么才艺,每天围着灶台转,家里活儿都忙不过来,根本没那个心思。 柳沉鱼笑笑:“可以啊,这也是一样才艺,也可以唱歌,我看咱们这边的女同志山歌唱得特别好,跟百灵鸟儿似的。” 唱歌? 罗大春摆摆手,“山歌算啥,咱们生产队是个人都会唱,可算不上才艺。” 他们出去上工累惨咯的时候还会吼两嗓子。 柳沉鱼这话真不是恭维他们,她确实发现这边儿生产队的社员唱歌十分动听。 随口而来的歌都很悦耳。 “那有什么不成的,这都是咱们劳动人民的智慧,是老天给的天赋,唱得那么好,大家只会鼓掌,没人嫌弃。” 小姑娘们唱起歌来整个人都灵动了,这就是天赋啊。 老天爷赏饭吃,自然要拿盆接好了。 这话说得罗大春有些不好意思,“那,那我就跟大家说一声,也上咱们子弟兵面前献献丑。” 原来他们也有别人没有的优点啊。 柳沉鱼没有多留,让罗大春把参加联谊会的名单确认好,明天上午她来拿,之后骑着自行车就离开了春溪大队。 放映站的事儿还没搞定,她得赶紧回县城堵人。 「以后更新就固定每天晚上十点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 妖妃的水平 县城放映站,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齐悦坐在椅子上收拾自己的东西。 钟穆一只手端着搪瓷杯,一只手擦着汗进了办公室,拎起门口的暖水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 两三口喝完之后,看向办公桌后的齐悦,“齐干事,设备已经放回仓库了。” 说着话,他掏出兜里的单子,来到办公桌前递给齐悦,“这是单子,你看下。” 他们出外勤每天都要当地的大队长签字,这个单子上就是他这几天在山里,大队长给他签的。 “还是老样子,赶路的三天没人签,回来的三天也没人签。” 他一共出去了十天,补贴能拿五块钱,伙食费路费都是他垫付的,一会儿拿着票据去财务那报销就成。 “成,知道了,我晚点儿让大成去保养下。” 齐悦接过他手中的票据,看了一眼没问题就放进抽屉里了,随后问他:“你这是去财务那儿之后就准备回家睡觉了?” 钟穆平时沉默寡言,不怎么跟放映站的人打交道,只有齐悦能跟他说上两句话。 没办法,谁让他每次单子都只能交给她呢。 钟穆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搪瓷缸子,点点头,“是有什么事儿么齐干事?” 齐悦笑笑,“我倒是没什么事儿,是驻地那边儿有人过来,想要咱们放映站去那边儿给放一场电影。” “驻地跟公社搞了个联谊会,这次的活动跟咱们地方也有关系,请咱们放映站帮个忙也是正常,咱们也不好推了。” “那让一队二队去不成?” 钟穆神色难看,他从山里回来,一路上提心吊胆三天三夜,好容易回来了,他只想回去闷头补觉。 齐悦哪儿能不明白他的心情啊,礼拜日要是领导让她回来加班,她也不乐意。 但是这毕竟不单单是放映站的事儿了。 “我看那个女同志还是很有诚意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当然,咱们放映站肯定不勉强你。” 齐悦笑着说道。 钟穆脸色寡淡,对此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再有诚意也得有命才行,他再不睡觉马上就可以去见佛祖了。 “告诉他们,我不去,也没兴趣。”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啊。” 柳沉鱼捂着额头看向眼前的这堵墙,好家伙这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健壮如斯啊。 钟穆看着眼前柔美的女孩子,黝黑的脸下冒出些羞赧,摸了摸脑袋,面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儿吧。” 这女同志一看就弱不禁风,把人撞坏了他还得赔钱。 柳沉鱼摆摆手,“能有什么事儿,放心吧。” 随后歪头看向办公室里的齐悦,“齐干事,还在啊,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不知道咱们三队的放映员同志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的时候她生怕错过了,人家放映员回去睡觉了,她紧赶慢赶的,这才在下班之前到了放映站。 齐悦也没想到这两人能撞到一起。 她笑着跟柳沉鱼打招呼,“这不就是咱们三队的放映员,你来的可真是太是时候了。” 再晚一点儿,钟穆就打道回府了。 再想请人还得去宿舍请。 钟穆听了齐干事的话,低头看向身前穿绿军装的女同志。 这年代穿绿军装是一种风潮,他确实没想到这人是驻地那边的代表。 而且眼前的女同志也太弱不禁风了一些,上了战场能活下来么? 柳沉鱼哪儿知道眼前人脑子里想了这么多,这会儿听了齐悦的话,瞬间笑开了。 一时间笑颜如花,办公室内的两个人都看呆了。 齐悦:好家伙好家伙,质疑暴君,理解暴君,成为暴君!古时候的妖妃要都是这个水平的,她可太能理解了。 她也想要这么个美人天天陪在身边,每天多看两眼都能延年益寿。 钟穆喉咙紧了紧,握紧拳头,垂眸看着柳沉鱼娇美的侧脸,心头冒出一个想法,也不知道这位女同志有对象了么? “那敢情好,我就说我运气好。”柳沉鱼敛起笑容,对钟穆伸出手,“放映员同志好,我是驻地秦淮瑾同志的爱人柳沉鱼,很高兴能跟你见面。” “啪”。 刚升起的美梦泡泡就被漂亮女同志无情地戳破了,钟穆整了整神色,伸出手轻轻碰了下柳沉鱼的手。 “柳同志好,我是钟穆,叫我小钟就成。” 柳沉鱼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跟座小山一样的钟穆,这句小钟她可是喊不出。 大钟还差不多。 “正好你们双方都在,那就进来聊吧,我出去打点儿水。” 齐悦把桌面收拾干净,走到门口拎起暖水瓶跟两人打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钟穆神色僵硬地坐在凳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他的鞋怎么这么脏啊,哦,也是他刚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想必不止鞋子,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干净。 “那个,柳同志,我刚从山里回来,确实挺累的了,要是可以的话,安排一队二队更合适。” 要不是被柳沉鱼堵住了,他是不会答应跟她谈的。 这本就没什么好谈的。 柳沉鱼点点头,并没有着急说服他,反而关心地问道:“我听赵主任说,你的任务就是往山里走,咱们这边山这么多,山里一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真是辛苦你了。” 这个年代什么都不方便,山里的路没有修,拖拉机进不去,全靠人肉把机器背进山,这已经算是一大难点,再加上山中野兽众多,他们还要时刻保持警惕,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钟穆这个三队真的很辛苦。 钟穆抬眼看了柳沉鱼一眼,看她脸上面容真挚,知道她说的是心里话,叹了口气。 “我们去山里的比他们去公社生产队的每天多五毛钱的补贴,算不上辛苦。” 他们赚的就是这份钱。 柳沉鱼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挣钱归挣钱,辛苦归辛苦,这是两码事,难不成挣钱就不辛苦了?没有这样说的。” 钟穆没说话,他本就不善言辞。 柳沉鱼又道:“我知道你刚回来我就来提出邀约确实很失礼,但是实在是放映站排班早就安排好了,能空出来的也只有三队。” “小钟同志,我们能明白你的辛苦,如果你能答应我明天去驻地放一场电影,那我们驻地这边也会给你一定的补贴,而且你今天晚上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驻地派车接你跟设备 你到了驻地可以继续休息,等晚上放一场电影就可以了。放完电影你是想在驻地休息还是想回家休息都可以。 在驻地的话我们给你安排宿舍,回家的话,我们派车再给你送回来。” “你看怎么样?” 柳沉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夕阳映在她的眸子里,洒下细碎的光。 第二百五十章 为她拼命 “你们驻地这次举办联谊会的目的是?” 钟穆强忍着点头的欲、望,将眼睛移向窗外,声音冷淡地问道。 柳沉鱼不惊讶他会这样问,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次是给咱们公社的女同志还有驻地的未婚适龄军官的举办的。” 哦,原来是相亲会。 这下钟穆明白为什么柳沉鱼一定要晚上放一场电影了。 他也不是为难人的人,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跟柳沉鱼说了。 “我可以答应你明天去你们驻地放映,但是我有个条件,我也想参加这次的联谊会,可以吗?” 他将见到柳沉鱼两次的失神归咎于年龄太大了,想找媳妇儿了。 既然眼前有这个机会,他也不是一定要找城里女孩子,那这个联谊会他也可以参加。 碰上合适的最好,碰不上再让单位的领导给介绍,赵主任不是就好给人保媒拉纤,要是没有合适的,这事儿就托给赵主任了。 柳沉鱼挑眉,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没结婚,不过他的要求不过分。 “当然可以,你的条件比我们驻地很多军官的条件都好,想必你去了这次联谊会吗,也会是热门人选了。” 公社八大员可不是白说的。 钟穆低着头,轻轻摇了摇,“我这个工作常年不着家,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抬起头正视柳沉鱼,“明天上午十点就在放映站宿舍接我吧,再早点儿我得保养下机器。” 柳沉鱼见他答应,笑着点头,“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这样,明天上午我亲自过来接你,到时候有什么别的要求,咱们再沟通你看如何?” “可以。” 钟穆其实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柳沉鱼来不来都成,只是怕明天他跟别人没法儿沟通,也就同意了。 柳沉鱼确定好之后,她得回去跟秦淮瑾申请给钟穆的补助,钟穆也着急回去睡觉,他们都没有耽误彼此的时间。 柳沉鱼往驻地走的时候已经擦黑了,她寻思快点儿骑,争取回去还能赶上食堂的晚饭。 出城的路就一条,柳沉鱼骑着自行车吭哧吭哧的使劲儿,看着乌漆嘛黑的前方,她一边骑一边苦笑。 这也没个路灯,太不安全了,以后无论如何擦黑之后也不能来这么老远了。 只是骑了没两分钟,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站在路边,柳沉鱼越往近看着越眼熟,等自行车停在他身边,柳沉鱼笑了。 “怎么跑到这儿等我?” “天色黑了,怕你走夜路害怕。”秦淮瑾按住自行车的车把,把人扶下来。 他没说的是他已经去了一趟春溪大队和和平公社了,没找到人,这才来县城路口碰运气。 好在没等多久,就看见柳沉鱼歪歪扭扭地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他坐在车座上,等柳沉鱼坐稳之后,一脚踩上脚蹬子,自行车平稳的滑了出去。 “这自行车是不是骑着不方便?” 二八大杠块头比较大,女孩子骑着确实有点儿费劲儿。 柳沉鱼捏了捏他的后腰,咬着牙道,“确实费劲儿,每次都要劈个竖叉才能上去。” 好在她柔韧性不错,要不骑着真的很费劲。 柳沉鱼这个形容让秦淮瑾捏着车把的手紧了紧,不禁联想到某些时候被他按在墙上的腿。 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冷静下来,秦淮瑾道:“快要军区比武了,这次的奖励听说有女士自行车票,我给你赢回来?” 柳沉鱼笑了,“能赢?” 说得这么肯定,不知道的以为他已经是冠军了,自行车票都揣她口袋里了呢。 秦淮瑾笑笑,“你就说想不想要?” 要是他没这个本事,自然不会开这个口。 他向来行事都是谋定而后动,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有些冲动。 “当然要。” 有个自行车出门很方便,他既然能得,她为什么不要。 秦淮瑾就喜欢她这股爽利劲儿,看来是时候为柳沉鱼同志的女士自行车拼一把命了。 半路上,柳沉鱼靠在秦淮瑾的肩膀上睡着了,秦淮瑾无奈只能把她抱到前边大梁上,让她趴在车把上睡。 好在现在暖和,在路上睡着也不至于着凉。 到了驻地门口,值班的胡剑云看着他们团长亲亲热热地带着小嫂子回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哪天他们团长不这么上赶着了,才奇怪呢。 “团长。” “嗯,辛苦了。” 秦淮瑾指了指身前的柳沉鱼,小声回了一句。 胡剑云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敢再说话,他丝毫不怀疑,要是把小嫂子吵醒,团长一定会把他的头拧下来。 骑到何萍萍家门口的时候,何萍萍正好出来倒水,“接到人……啦?” 看着柳沉鱼睡得香甜,何萍萍赶紧把声音压低。 秦淮瑾点点头,从自行车上下来,稳稳地扶着车把还有柳沉鱼,给何萍萍打了个手势。 何萍萍点点头,朝他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慢点儿别摔着她。” 秦淮瑾点头离去。 看着秦淮瑾小心翼翼的模样,何萍萍回家跟郝山河说道:“换成以前,谁能想到小秦这么会疼人啊。” 郝山河挑眉,那小柳同志都快把老秦使唤成三孙子了,老秦惨啊。 不过这话不能跟自家媳妇儿说,没法儿,谁让柳沉鱼现在在何萍萍的心中都快赶上他了。 “疼媳妇儿还不好,老秦以前就是太冷情了。” 冷冰冰的像个大冰瘤子,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没有。 现在这样就挺好。 何萍萍翻了个白眼,“人小秦以前也不冷情,见着我们这些嫂子们都客气着呢,让帮忙的时候从没二话。 人家对待工作认真到你嘴里就变成没人情味了,你也跟人小秦学学吧,写思想报告去吧。” 这些臭男人,根本就不会学习人家的好处,没准心里还骂人小秦上赶着呢。 一点儿也不了解女人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柳沉鱼是被秦淮瑾亲醒的。 她把眼前的帅脸推开,伸了个懒腰,“你怎么还不去上班,几点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接钟穆。” 秦淮瑾亲了亲她的手,小声说:“宝宝,今天我陪你去接人。” “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啊哈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一章 陈年老醋坛子打翻了 柳沉鱼面带不解地看着秦淮瑾,她记得昨天这人还说忙得不可开交,怎么今天就有空跟她去县城接人? “其实不用,钟穆一个人就能搬动放映机,再说了他还有两个徒弟呢,倒是我昨天跟你说的补贴的事儿,你怎么想?” 秦淮瑾无奈,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想陪你去。” 从昨天回来这人就一直念叨给放映员补贴,然后睡觉前还让他记得提醒她记得去接人。 今天醒了之后,又在夸别的男人力气大,她把他放哪儿了。 “至于补贴我都想好了,肯定亏不了。” 柳沉鱼歪头看着他,好一会儿噗呲一笑,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笑道:“既然忙得过来就一起去吧。” 多个人还能多个帮手,这样也挺好。 再说了自家男人吃醋了,当然要赶紧安抚,虽然她确实不懂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但是情绪价值一定要给够。 “你跟着我们一起去我也能放心些,到时候见了钟穆就由你来跟他谈补贴的事儿,有男同志在也好说话,要不我真的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好。” 柳沉鱼不是这方面的技术员,还真不知道跟刚认识的钟穆聊什么。 秦淮瑾满意了,亲了亲柳沉鱼的唇,一手将人抱起,“那起床吧,洗脸水都打好了,还是穿昨天的衣裳?” 柳沉鱼伸了伸懒腰,摇摇头,“今天不用骑自行车,不用穿得那么利落,你看着给我安排吧。” “好。” 秦淮瑾欣然答应下来,然后柳沉鱼洗漱完之后,看着床上的一套衣裳,忍不住挑了挑眉,唇角上扬,压都压不下去。 “给我选了这么好看的衣裳啊?” 柳沉鱼拎起那件银灰色缎面带飘带的上衣朝秦淮瑾晃了晃。 秦淮瑾正对着镜子整理仪容仪表,歪头看了眼柳沉鱼手上的衣裳,漫不经心道:“又不用你动手,所以你只管穿得美美的舒舒服服地等着就成。” 这个回答满分,柳沉鱼满意了,但还是别有意味地问。 “穿得这么好看你就不担心?”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家的老坛子醋打翻了,呛得她忍不住后退两步。 男人把风纪扣扣好,神情中带着些无奈,“你穿什么都好看,你自己心里没数?” 当然,不穿更好看,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 柳沉鱼笑了,“那倒是。” 她长得这么好看,身材比例又好,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了。 柳沉鱼换上衣裳之后,整理的时候对秦淮瑾道:“也就是不用下地,要不然这衣裳穿不了五分钟就得脏。” 迄今为止,她在驻地家属院也就看到自家人穿白裤子了,其他人要不是蓝色要不是灰色黑色,讲究点儿的穿卡其色,棕色。 每次柳沉鱼穿白色裙子,白色裤子出去,何萍萍都要念叨她一顿,不过念叨之后还是会跟她分享怎么保养白衣裳。 秦淮瑾把她做的口袋递给她,随口道:“要是让你下地干活,我不如直接拉根绳子上吊算了。” 也是他没本事,要跟秦垚似的,柳沉鱼一定会跟他妈妈一样,保养得宜,吃穿不愁,每天都开心快乐。 看来这次的军区比武他一定要拿第一才行,这样的话年底再进一步就更加稳妥了。 柳沉鱼点点头,这个觉悟可以,最近的思想报告没有白写。 她踩着脚上的平底浅口鞋,好奇地问:“邵淼真不找个对象吗?” 看看这买鞋的眼光,比好多男人都强了,真羡慕他以后的爱人。 “你有合适的?” 柳沉鱼摇摇头,“我哪儿有啊,贺家的最小的都在你手里了,我上哪儿给他介绍去。” 再说了她年纪轻轻的根本就没有当媒婆的爱好成么,这次的联谊会要不是为了生猪,她何至于费心费力啊。 秦淮瑾笑着扶着她的肩膀往外走,“这不就行了,有邵伯父着急,咱们就不跟着着急了,等着吃他的喜酒就好。” 出门的时候他顺手拿起桌上的饭盒,上车之后放在柳沉鱼的腿上。 “喏,豆浆泼的鸡蛋花,喝点稀的,到了县城再去国营饭店给你买包子吃。” 柳沉鱼打开饭盒喝了一口,这年代的豆浆真是醇香可口,不过加上鸡蛋总是怪怪的,“下次能不能给个煮鸡蛋。” 这个味道已经不知道是豆子腥还是鸡蛋腥气了。 今天是秦淮瑾亲自开车,歪头看了眼柳沉鱼,笑着道歉:“那下次我就不创新了,还是给你老规矩。” 鸡蛋豆浆油条比什么都好。 两人说说笑笑地去县城接上钟穆三人,钟穆看着高大英俊的秦淮瑾,再看他身边娇美矜贵的柳沉鱼,瞬间明白书上说的天作之合是什么意思了。 他不禁对今天晚上的联谊会有了更多的期待。 回到驻地之后,钟穆跟着秦淮瑾去了一团,柳沉鱼则去了妇联。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从春溪大队拿上名单了,这会儿她要去妇联跟何萍萍商量今天晚上如何招待生产队的姑娘们。 只是她刚走到妇联门口,就听到里边吵起来了。 “凭什么让她协助办理这次活动,她有什么经验么?” “还用得着什么经验,人家有背景有靠山,你们还不知道吧,于师长还是她爷爷的老下属呢,人家家里是这个。” “家里有本事怎么了,咱们都是军属,谁也不比谁差一头。” “我以前一直在机械厂后勤工作,对于举办活动是最拿手的,这次的联谊会我自荐。” 最后这人柳沉鱼不用看都知道是孙秋阳。 柳满仓抓起来送交公安的第二天,李援朝没来秦家,倒是去一团找了秦淮瑾,还拿了不少票据过去。 只不过让秦淮瑾给撅了回去。 柳沉鱼确实没想到,孙秋阳这个只会躲在男人身后的女人居然来妇联工作了,怎么,她机械厂的工作不要了? 柳沉鱼哪儿知道孙秋阳之所以来妇联工作,就是为了跟她别苗头的。 为此,孙秋阳还跟人换了工作,从一个后勤主任,变成妇联的一个普通干事。 柳沉鱼要是知道这事儿,高低给她鼓掌啊。 这舍己为人的品质真是万里挑一。 第二百五十二章 小庙供不起大佛 “都给我闭嘴吧,活儿是一点儿没干,只显着你们那个嘴了是吧。” 何萍萍瞪了这帮小干事一眼,把其中一个名单递给孙秋阳。 “你去营地跟这些军官核实这次的表演练得怎么样了,不要在女同志面前掉链子。” 孙秋阳一脸不情愿的接过名单,“何主任,凭什么让我去啊,我留在办公室给你打下手不行么。” 真是拿根鸡毛当令箭,她以前在机械厂后勤的时候也没这么使唤下边的人啊。 再说了,她出去跑腿了,柳沉鱼来了之后岂不是没人钳制她了。 她不想去。 何萍萍眼都没抬,继续低头整理名单,今天的联谊会只是第一场,接下来还有好几场要办,她忙得要死,哪儿有时间关心她愿不愿意。 “你要是不想做就跟领导打申请调走,我们妇联要不起你这样的祖宗。” 来了两天了,干什么什么不成,现在给她安排一个最简单的跑腿活儿还推三阻四的,赶紧走算了。 也不知道这人想什么呢,好好的机械厂主任不干,非得上她们妇联当一个小干事。 也不看看她们这小庙能不能供起这么一尊大佛。 孙秋阳这两天被人吆五喝六的使唤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了,现在何萍萍居然还赶她走,她能干就怪了。 把手中的名单一摔,叉着腰瞪着何萍萍:“何主任,我看你就是公报私仇,整个家属区谁不知道你跟柳沉鱼的关系好,你就是为了报复我。” 晚上就要办第一场联谊会,这会儿还没安排好,何萍萍已经很忙了,还得伺候这个祖宗,心情更是差到极点。 “你……” “你做什么了,需要何主任报复你?”柳沉鱼一直站在门口,只是这些人吵架实在是太专注了,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她只能自己敲门了。 敲过门之后,她漫不经心的走到何萍萍的办公桌前,将手里的名单递过去,“何主任,这是春溪大队的名单,您看下。” “军人服务社那边儿我已经去打过招呼了,今天晚上我们家两个大的还有你们家春华一起帮着卖瓜子还有米花糖。” 孙秋阳一看柳沉鱼来了,她更不想走了,也不叉腰了,抱着胳膊看向柳沉鱼:“你来干嘛,你又不是妇联的干事。” 旁边几个刚刚背后蛐蛐柳沉鱼的小干事,脸上不自在,也不知道刚刚的话柳沉鱼听见了没。 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把战场留给孙秋阳。 “孙干事还没说你做什么了,需要何主任报复你?” 柳沉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带着笑容。 孙秋阳翻了个白眼,这人就知道装蒜,笑什么笑,又不是微笑女孩,就这么爱笑么。 “前天的事儿谁不知道啊,你装什么啊。” “哦~原来孙干事也知道前天造谣我了啊,那怎么不见孙干事亲自来道歉呢。 毕竟造谣的人都已经抓起来了,要不是李大队长来求我们家阿瑾,估计今天咱们就得在公安局的橘子里见面了,你说是吧孙干事。” 孙秋阳气死了,这人的嘴怎么就这么能说,她说一句,柳沉鱼有几百句等着她。 “不管是我还是我们家老李,道歉已经道了,你别不依不饶。” “对啊,我没说没道歉啊,也放过你了,所以你说何主任报复你,是报复你什么啊,你配么?” 柳沉鱼笑着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狠狠点了点办公桌,盯着孙秋阳道:“你明白现在在干什么么,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你们家的炕头。” “进来就好好地做事,没人会特意针对你,有这个想法之前,先想想是不是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做好了。” “至于我是不是靠着家里的关系进来操办这件活动的,就不是你一个干事需要操心的了。” 柳沉鱼最烦没有逼数的人了,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儿,工作的时候认真对待,完美完成,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 而不是挑三拣四,把自己的工作交给别人,责怪同事和领导。 何萍萍听柳沉鱼说完,看着孙秋阳漆黑的脸,叹了口气,把之前她摔在办公桌上的名单塞她手里,“先去把节目名单确认了。” 孙秋阳抿了抿唇,一把扯过名单,转身跑出办公室。 柳沉鱼看着她抬起的胳膊,诧异地看向何萍萍:“她不会哭了吧?” 战斗力这么弱的么? “你少说两句吧,公社那边今天已经把猪送到后勤了,司务长正在处理,让我问问你准备怎么吃。” 因为秦淮瑾的宣传,驻地都知道柳沉鱼做饭好吃,司务长问她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这两头猪的钱都是秦家赞助的。 柳沉鱼一听这个,眼睛亮了,“猪都送来了啊,齐主任太够意思了,我先跟您汇报工作进度,之后再去后勤看看。” 柳沉鱼快速地把生产队和公社的意思传达,然后又说起自己的准备。 “放映队的同志已经被我们接来了,今天晚上放地道战。” 何萍萍也是这会儿才知道柳沉鱼说晚上让她家孩子还有自家春华卖瓜子的原因。 这可是件好事儿啊,驻地的战士们也好久没看电影了。 “这事儿办得好,咱们要办这么多场联谊会,放映队的同志至少在驻地半个月,后勤那边儿你一会儿过去可说一声,安排的住宿一定要满意。” 这有了电影,相完亲的小同志们看个电影还能互相了解一些。 看着何萍萍兴致勃勃的模样,柳沉鱼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何主任啊,放映队的同志只能放今天一晚上。” 她伸出一只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何萍萍,“嫂子,就这一天还是我苦哈哈的求来的,你是不知道我昨天往县城跑了几次,这腿都遛瘦了。” 何萍萍还以为昨天她去公社和春溪大队沟通情况去了,没想到是跑这个事儿。 看着眼前面容精致的姑娘可怜的模样,她忍不住扶额,这会儿知道装可怜了,刚刚怼孙秋阳的时候,那气势可是足得很,不知道的以为是军区哪位领导训话呢。 “成了,我知道了,你是为了你们家小秦,这事儿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反正我是没这个本事。” 安排这个联谊会就要把她一个人拆成八瓣用了。 “一团的联谊会办完,你去跟放映站沟通下,看能不能给咱们其他的团也安排上。” 柳沉鱼已经跟放映站打过交道了,让她再去比较合适。 柳沉鱼挑眉,没应:“嫂子,交情是交情,工作是工作了,司务长还找我呢,我就先走啦。” 说完,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小姑娘忍不住道:“也不知道小嫂子用的啥,咋这么香呢。” “要不你去问问?” 第二百五十三章 挨打都不够格 刚刚还想知道的那个小丫头立马摇了摇头。 “我可不去,她这么厉害,把我打了怎么办?” 何萍萍在一旁翻白眼,打你,怕是你都不够格吧? 她也是这两天才知道柳沉鱼家世的,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个成为朋友跟柳沉鱼的家世可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要是没事儿干了,就去食堂问问,今天能不能做点儿点心出来,晚上联谊会咱们驻地什么都不出可不好。” 说出去让地方笑话。 两个小干事偷偷吐了吐舌头,手挽手地出了办公室。 另一边孙秋阳去秦淮瑾那确认了名单,经过操场的时候,看见许多小战士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拽了一个人,指了指人堆问道:“同志,那边儿是在干什么?” 小战士认识孙秋阳,立马跟她问好:“嫂子好,今天晚上咱们团放电影,大家伙儿帮着钟放映员调整呢。” 今天的联谊会他们团想成家的都可以报名,只是小战士们都觉得前途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就不耽误人家女同志了。 这次报名的都是干部军官。 不过这次的电影可是人人都能看的,想想距离他上次看电影已经过去了小一年了,还真是有点儿期待呢。 孙秋阳乐了,她也好长时间没看电影了,要是联谊会能办几天放几场的话,她肯定天天都捧场。 “哦,成吧,晚上有表演,你们一定要准时参加啊。” 今天晚上的表演全团都能看,小战士自然不会错过,“知道了嫂子,还有别的事儿么?” “没了,你先走吧。”孙秋阳笑着朝小战士挥手。 跟秦淮瑾确定了之后她自觉任务都完成了,于是没有回妇联,转道去了独立大队。 老远就看见自家男人在操场上训练,孙秋阳忍不住朝他招手。 工作时间看到媳妇儿,李援朝还以为看错了,直到孙秋阳走到跟前儿。 他皱着眉问:“你不在妇联,怎么来独立大队了?” “我的活儿办完了啊,就过来看看你。” 还真别说,在驻地上班也不错么,能天天看见自家男人,两口子在一起就是比分隔两地好。 李援朝神色带着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工作时间还是以工作为主,你赶紧回妇联。” 他这边还有训练,没有时间陪着她。 孙秋阳瞪了他一眼,“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对了晚上早点儿回来,咱们一起看电影啊。” “去县城看电影也太远了,回来不安全,等礼拜日再去?” 李援朝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今天晚上还有联谊会,虽然还没轮到他们独立大队,但是他也得过去学学先进经验。 孙秋阳拍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傻话呢,放映队来了,今天在一团放,咱们去那边儿看。等独立大队放的时候,咱们还能看。” 其他的,要是放的电影她喜欢,也不是不能看。 “一团放电影?” 没听说啊,他记得之前开会的时候师长没说有这个安排。 “对啊,我刚刚在一团都看见他们调试机器了,今天晚上咱们也去凑热闹。” 孙秋阳拉住李援朝的胳膊撒娇道:“你也不想想都多长时间没陪我看电影了,结婚之前怎么答应我爸爸的你是不是都忘了。” 李援朝失笑,把她的胳膊拽下来,“这是什么话,既然一团放电影,那咱们今天晚上就去凑个热闹,不过独立大队的电影你估计看不上了,咱们目前没有这个安排。” 他也想明白了,这露天电影估计是秦淮瑾那边儿单独安排的。 李援朝摸了摸下巴,他是不是也得想想给战士们的福利,不能一团有,他们独立大队反而没有。 孙秋阳皱眉,“什么意思,为什么独立大队没有?” 她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李援朝这边儿还有事儿,没有跟她解释。 把孙秋阳送走之后,他召集下边的小队长开会说这个事儿。 孙秋阳得了李援朝的保证,原本喜滋滋的,但是想到独立大队没有电影,她又不高兴了。 一定是何萍萍故意的,凭什么别的团都有,他们独立大队却没有。 她怒气冲冲地回到妇联,进门就问:“何萍萍,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李家好欺负。” “孙秋阳同志,你们李家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你去确认名单,你的任务完成,为什么不回来?” 孙秋阳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 另一边的柳沉鱼则小跑着来到后勤。 “司务长,我听何嫂子说你找我?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 有秦淮瑾和司务长支持,他们一团的猪比别的团多两头。 今天他已经决定了,先吃一头,也让战士们都开开荤。 半年了,天天高强度的训练,怎么也得吃点儿好的。 “这不是想着你会吃么,高低得问问你,咱们这菜怎么吃啊。” 柳沉鱼笑了,“司务长,我在面前讲究怎么做饭,这不是鲁班面前弄大斧么。” “我在家也就是弄小锅菜,大锅菜我可是不太行。” 司务长愣了下,回过神来之后忍不住摇头笑:“也是我着相了,那咱们就杀猪菜,肥肉炼油,油渣包包子,至于下水,你有什么好想法么?” “下水卤了吧,剩下的肉卤水还能卤菜,那可是肉卤水,就是干吃菜也是香的啊。” 司务长点点头,冲柳沉鱼伸了个大拇指,“要不说还是你会吃呢,咱们还有不少干海带,一会儿我让人都泡上,跟菜一起卤了。” 然后都放进井里,能吃好几天。 说起海带来了,柳沉鱼想到他们这边靠山,又提了提山货,“蘑菇,笋子这都是好东西,可以一并放进去。” 豆腐就算了,挺贵的。 “要不说咱们想到一起去了,我正琢磨只放海带是不是有点儿糟蹋,你这么一说思路就打开了,我再去仓库里看看还有啥。” 一旁老神在在的大师傅听了这话乐得不行,“还仓库呢,你就是死要面子,咱那库房耗子进去都得掉三两肉出来。” 这个比方好有趣,柳沉鱼忍不住低头忍笑。 “嫂子,柳沉鱼嫂子在没?” 妇联的女干事跑的小脸通红,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问。 结果看见柳沉鱼俏生生地站在那儿,眼睛瞬间亮起来,“嫂子,您快过去看看吧,打起来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妈是是把胎盘养大了吧 柳沉鱼看了眼司务长,又看向小干事,“你不要着急,缓口气慢慢说。” 这小干事就是之前在妇联办公室其中之一,柳沉鱼刚刚见过。 她倒是不觉得妇联有什么事儿需要她拉架,妇联本就是劝架的好手。 小干事哪儿还有心情慢慢说啊,这会儿也不怕柳沉鱼揍她了,上前一把拉住柳沉鱼的掉头就跑。 “小嫂子还是自己去看看吧,何主任和孙干事打起来了。” 柳沉鱼被小干事拽了一个踉跄,她看着小干事的后脑勺,实在想不通孙秋阳怎么还能跟何萍萍干起来呢? 不过等柳沉鱼到了妇联之后,进门一看,顿时松了口气。 此时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孙秋阳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哭,何萍萍在办公桌后边端着茶缸子喝水。 “没受伤吧?” 柳沉鱼把地上的材料捡起来,走到何萍萍身边,上下打量她。 何萍萍咽下嘴里的水,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我可能打不过你,但是她,呵。” 她不屑地看了眼孙秋阳,剩下的话没说,却跟一个耳光一样抽在孙秋阳的脸上。 孙秋阳把手里的手绢扔到地上,起身指着何萍萍骂道:“真以为当个妇联主任牛逼坏了是吧,居然敢公然搞区别对待,你看我不去师长那告你一状。” 骂完何萍萍立马把矛头对准柳沉鱼:“还有你,别以为跟师长有关系,我就不敢动你。” 柳沉鱼敢搞特权,她就敢贴她的大字报,她等着被纠察带走吧。 柳沉鱼皱眉,“你脑子没病吧,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胎盘生出来了,还是你甲亢啊,动不动就要找事儿,你要是敢把外边的那套风气带到咱们驻地,你看我不弄你的。” 相对比较起外边乱糟糟的局势,驻地的氛围已经很不错了,孩子们能安生上学,家属能安心生活。 “怎么着,你牛逼,你还想弄死我不成?” 孙秋阳指着何萍萍道:“都是一样的联谊会,凭什么一团联谊会结束还能看电影,独立大队没有,这不是区别待遇是什么。” “还有,你才是胎盘长大的!” 这人骂的可真脏,孙秋阳自认不是柳沉鱼的对手,但不回一句岂不是显得她很没种。 她肿着脸梗着脖子,一脸的愤怒。 柳沉鱼看了眼何萍萍。 何萍萍点了点头,她现在真的觉得接受孙秋阳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当初就应该顶住上边的压力,无论如何也不接收这个刺头。 “这个事儿你应该找我才对,找何主任的麻烦干什么?” 她实在不清楚,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找事儿,她都不考虑后果的么? 孙秋阳冷哼:“你以为你能跑?你负责联系公社和驻地,这里边要是没有你的事儿我都不信。” 甚至她怀疑这事儿就是柳沉鱼的主导。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放映队是县放映站的,不是咱们军区的放映队。” “这是我辛辛苦苦求人得来的,人家给一团夹的塞,你要是想要独立大队有,那你也出去刷脸。” 柳沉鱼撇嘴,她出去找放映站,完全是因为正好钟穆的放映队昨天回来,要是没有放映队,她爹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是不成的。 “我们家在这边儿可没有姻亲故交,你不一样啊,县里放映站没空,你可以去省里啊,省里的放映站比咱们县里的可强多了,你爸管着省机械厂,说话比咱们都好使。” “我要是你,我就去省里刷脸,给你们独立大队争取多多的福利。” 柳沉鱼这话说得十分真挚,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孙秋阳在省城没脸面,但是她爸爸有啊,只要能给战士们带来福利,管他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可惜孙秋阳并不上道。 她皱着眉瞪着柳沉鱼:“我去刷脸有什么好处,好处都是别人的!” 这事儿经办人是柳沉鱼,驻地这边儿的经办人是何萍萍,受到好处的虽然是独立大队的战士,但是那些战士跟她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让她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你不是想看电影么,我们一团是我去求来的,我都要求人了,你孙秋阳肯定不需要吧,你家里脸面大,能量也大?” 柳沉鱼无辜地看向孙秋阳,只要这人去刷脸就成,她说两句好听的又怎么样。 孙秋阳心动了一瞬间,但还是清醒过来,指着柳沉鱼的鼻子骂道:“你就是想利用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让她去做事,他们得好名声,呸,没门。 柳沉鱼摇摇头,低声嘟囔:“还是有点儿脑子。” “反正我们团是有福利,至于你舍不得给你男人做面子,这就是你的事儿了,但是你因为这个跟咱们何主任打起来,这事儿咱们确实得着领导评评理。” 真以为这事儿能过去啊? 为李援朝长面子? 这事儿倒是让孙秋阳好好考虑了下,原本李援朝就被秦淮瑾压了一头,现在秦淮瑾的爱人还能给他下边的兵谋福利,秦淮瑾岂不是在师长面前都有脸? 孙秋阳其实心里明白得很,于师长这人铁面无私得很,就算跟柳沉鱼家里有旧,也不会因为这个关系对秦淮瑾有什么提拔。 这样领导对他们的印象就很有必要的。 想到这儿,她也顾不上跟何萍萍打架的事儿,转头对何萍萍说:“一团已经有放映队了我管不着,二团三团还有独立大队看电影的事儿都交给我,这是我们家李援朝对战友的一点儿心意。” 反正一个大队也是放,顺便把二团三团带上,这样二团长三团长不都得给李援朝个面子么。 领导也得夸她男人识大体,到时候秦淮瑾算个屁。 何萍萍皱眉,“这不是件小事儿,你还是不要大包大揽了。” 话要是放出去,事儿没办到,她孙秋阳没什么,但是李援朝队长可就不好受了。 孙秋阳小手一挥,“这算什么,何主任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她同学就在省放映站工作,这点儿事儿办起来还不是手拿把掐。 想到高兴之处,她甚至都不管何萍萍是否答应了,转头就跑出办公室。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柳沉鱼指了指脑子,纳闷地问何萍萍:“她真的以前在县机械厂后勤当主任?” 这个脑袋的主任,县机械厂还好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 娃娃亲 何萍萍被孙秋阳弄得脑袋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柳沉鱼。 “你让她去,去刷脸,能成么?” 孙秋阳这风风火火的样子,简直也太让人放心不下了。 “这个通知我可没法儿发,万一要是办不成,李队长不是丢大脸了。” 这样得罪人的事儿,她可不能干。 柳沉鱼点点头:“确实,先不发,等她把脸刷了之后再说。” 她拉了一个椅子坐下,揉了揉大腿面,“我昨儿蹬自行车,差点儿就把自己送走了。” 今天还拽着她跑,这不是要她老命么。 何萍萍给她倒了杯水,嗔怪道:“昨天晚上我看小秦推着你回来,还以为你怎么了,结果定睛一看,好家伙,居然睡着了。” 这得累成什么样啊。 “得亏咱们驻地不用家属下地,这要是下地估计你半个工都算不上。” 她们生产队的社员都能干得很,柳沉鱼这样得去了只能分到孩子那堆。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真要是这样,那我不得连夜扛着火车跑啊。” 真要有那个时候,秦淮瑾就跟他说的一样,拉根绳子上吊算了。 这边儿的事儿忙完,柳沉鱼溜达着回了家,刚上坡就看见等在门口的黄淑芬。 “淑芬嫂子,怎么在这儿等着,你指使你们家老小来喊我一声不就得了。” 柳沉鱼掏出钥匙,赶紧把人让进去。 上次王涛主任来调查的时候,柳沉鱼没有把黄淑芬露出去,黄淑芬松了好大一口气。 跟着柳沉鱼进了院子,黄淑芬熟门熟路地给自己拿了个小板凳,“咱就不进屋说话了,就在外边儿唠会儿得了。” 柳沉鱼捏着屋门钥匙的手一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嫂子今天是怎么了,我就是再不懂事儿,你来了我们家一口水也是有的,赶紧进屋说话。” 黄淑芬摸了摸头发,尴尬地笑了两声。 “这不是怕你麻烦么,行吧,进屋就进屋。” 柳沉鱼进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要冰糖不?” 这也就是熟人了,她才问问,换个人她直接就放了。 黄淑芬心里惦记事儿,点点头,“那放两块吧。” 柳沉鱼挑眉,这人可是只有憋着事儿的时候才要喝茶水要冰糖的,要不她问她一次干什么,多此一举么? 把水杯放在她跟前,柳沉鱼坐在她身边,笑着问:“说说吧,遇着什么事儿了?” 黄淑芬一愣,苦笑道:“你看出来了?” 柳沉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淑芬儿同志,我的眼睛还没瞎,你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我再看不出来,咱俩以后也不用打交道了。” “我听说你婆婆前几天到了,怎么,相处得不愉快?” 黄淑芬是个面皮薄的,她婆婆要是做了什么不让她舒坦的,她肯定说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里。 人这么憋着是会坏的。 黄淑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婆婆那人跟老徐差不多的性子,就是嘴碎了点儿,其他也没啥,这次主要是……” 这见到柳沉鱼,黄淑芬这话就更说不出口了,她原本就不想过来,要不是婆婆三天两头在她耳边念叨,她也不会冲动之下来秦家。 “嫂子,咱们是什么关系,你有话就直接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说就成。” 黄淑芬跟着她学了好些日子的菜,跟老大秦烁一样都是她的徒弟。 黄淑芬扣了扣手里的水杯,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小鱼,你对娃娃亲有兴趣不?” 啥? 柳沉鱼难得表情管理失败,她一脸蒙圈地看着黄淑芬,忍不住伸手扣了扣耳朵。 娃娃亲这种话是怎么从黄淑芬嘴里出来的她十分好奇。 “嫂子,你是不是说错了?” 先不说这个年代提娃娃钱这事儿十分荒谬,就说她这个人的情况,黄淑芬也不好跟她说这个问题。 黄淑芬说出来之后松了一口气,看柳沉鱼晕乎乎的模样,心瞬间又提起来了。 “那个就是你们家老大跟我们家老三年纪差不多,也在一个学校一个家属院,怎么也算青梅竹马吧,你跟小秦两个的为人我跟老徐也门儿清,这不是就想亲上加亲么。” 说完她把水杯放在桌上,紧张地扣着指甲。 柳沉鱼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眼神冷了许多,她摩挲着手中的水杯。 “嫂子,这话你不应该说出口的。” “我们的关系是一回事儿,但是你也得清楚,我跟三个孩子的关系如何。” 黄淑芬心紧了紧,柳沉鱼这话让她脸上挂不住,她扯了扯嘴角,“三个孩子怎么了,不是把你当亲妈一样的对待么。” 秦淮瑾那三个孩子跟柳沉鱼相处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是继子,柳沉鱼在秦家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老少爷们没有一个反对她的。 这点儿小事儿对她来说不是轻而易举么? “就是因为他们把我当亲妈一样,这样的事儿我才不能揽。” 三个孩子从心底里亲近她,她怎么能让这样全心全意对她的孩子失望呢? 用他们对她的濡慕去做关系,柳沉鱼自认做不到。 “嫂子,这话我今天就当你没说过。” 柳沉鱼看着她一脸的不忿,原本带着笑容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嫂子以前怎么没这种想法?” 黄淑芬被柳沉鱼这么直白地落了面子,心里不舒服。 她是知道柳沉鱼的性格的,有什么说什么,但是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看着过瘾,放在自己身上,滋味就不是这么好受了。 定个娃娃亲而已,也不妨碍柳沉鱼什么,不过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怎么就推三阻四的。 再说了她们家老徐跟秦淮瑾可是过命的关系,如果跟秦淮瑾提,秦淮瑾也不会拒绝。 她过来跟柳沉鱼探个口风是因为她们关系不错,哪成想柳沉鱼翻脸不认人,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这种想法怎么了,你还是太年轻了,家里就算有门路又怎么样,咱们是一个驻地的,老徐跟小秦互帮互助才是正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当儿女亲家,这关系就更紧密了。” 柳沉鱼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皱着眉十分不解。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弱你有理? 虽然不赞同黄淑芬说的话,但是有一点儿柳沉鱼得承认徐立功跟秦淮瑾的关系确实是不错。 她不想因为黄淑芬的问题,把两人的关系弄僵了。 “嫂子,孩子们的事儿等孩子们长大了自然会自己安排,现在正是念书学习的好时候,有什么想法还是等孩子们大了再问问他们的意见吧。” 这种娃娃亲跟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她自己都是不婚主义者,怎么可能给三个这么小的孩子套上枷锁。 柳沉鱼忍着脾气,她自认为这话已经说得很体面了。 只可惜黄淑芬不领情。 “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你是他们的妈妈,自然怎么安排他们都行,他们长大之后还能越过你去找媳妇儿?” “我看就这么定了吧,你年轻不知道这部队里没有个帮手的难处,咱们两家关系好,考虑儿女亲家我们肯定先考虑你们。” 她之前确实没这个心思,不过这些日子婆婆在她耳边念叨的她确实心动了。 这些日子柳沉鱼的身份背景的消息逐渐流出来,她才知道原来柳沉鱼家里的能量这么大。 不过她自己觉得,县官不如现管,就算贺家的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西南来,秦淮瑾想要有个帮手还是得老徐是最合适的人选。 柳沉鱼厉害是厉害,但是看问题的眼光太短浅了,根本不明白这里边的好处。 柳沉鱼见她水火不进软硬不吃,耐心也被耗尽。 她本来就不是内耗的人,与其内耗折磨自己,不如发疯折磨别人。 “黄同志,这样的话你不要在我跟前说了,你们家要是有这样的想法,让徐团跟秦淮瑾说,我不是孩子的亲妈做不了这个主。” 孩子又不是大人的物件,怎么可能说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再说了她对三个孩子没有要求,只希望他们能长成会爱人的就可以了。 这样的话她连提都不会提。 黄淑芬一听这话,脸也拉了下来,柳沉鱼这是连嫂子都不叫了,这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了? “小鱼,你到底是太年轻了……” 柳沉鱼伸出手,打断她的话,“年不年轻的跟黄同志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黄同志倒是年纪不小了,可是有什么用呢,说起来还真不如我这个年轻同志。” “真以为自己多吃了两碗饭就比别人多了些人生经验?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的经验对我来说一分不值。” “你以前过的什么日子我没兴趣知道,你也不需要跟我说,我只需要明确地告诉你,我们家的孩子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你有什么想法让徐团跟秦淮瑾沟通。” 说完,她站起身,指着门外道:“现在,请你离开我们家。” 真特么的之前的好意都喂了狗,她之前怎么没看出来黄淑芬是个这样的人。 黄淑芬没想到柳沉鱼反应这么大,之前柳沉鱼态度好的时候,她还能以过来人的身份说她两句。 现在柳沉鱼强硬起来,她倒是不敢再说了。 “那个,那就让老徐跟小秦说吧,我就,我就先回去了。”黄淑芬讪讪起身,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转身快步离去。 柳沉鱼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水杯,气不打一处来,端起水杯走到门口泼了出去。 真是白瞎了她的茶叶,这可是老贺省下来给她的。 今天晚上有联谊活动,柳沉鱼没让不好的心情延续,换了副笑脸出去参加活动。 这次的联谊活动举办得十分顺利,让柳沉鱼没想到的是刘传明那家伙,居然成了周卫东大队长的乘龙快婿。 何萍萍说起来的时候也觉得有意思,“你是不知道,周琼那个丫头就喜欢这种书生模样的。” 一团确实有几个学生官,但是除了学历和贪图,力量上又跟刘传明差出一大截。 “刘传明什么意思?” 何萍萍皱了皱眉头:“他还在考虑,但是周琼那丫头这几天见天得往驻地家属院跑,想必那小子也坚持不了多久。” 再说了他娘走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看着小刘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只是觉得自己二婚配不上人周琼吧?” 何萍萍这两天没少跟老郝叫刘传明来家吃饭,看着是这么个意思。 柳沉鱼失笑:“他这个二婚跟旁人可不一样。” 先不说刘传明是受害者,就说钱桂芬都已经被biubiu了,这下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咱们说再多也没用,这事儿要看周家怎么想。”人家嫌弃不嫌弃刘传明是个二婚头了。 确实是个糟心事儿,何萍萍干脆不提了,“你跟黄淑芬儿咋啦,这两天我看她都绕着你走。” 何萍萍最近忙得很,没时间跟柳沉鱼侃大山,这不是忙完之后马不停蹄地就来拉呱了么。 提起黄淑芬,柳沉鱼的神色冷淡了不少,“她要把徐家的老三跟我们家老大定个娃娃亲,跟我提起来被我撅回去了,估摸着是不高兴吧。” 能高兴才怪呢,她说话可是冲着心窝子去的。 别说柳沉鱼了,何萍萍都吓着了,瞪着眼睛问柳沉鱼:“你确定这是她提出来的?” 柳沉鱼:“她提出来的,跟她婆婆提出来的有什么区别,总归是她上我跟前说的。” 真以为她们那点儿交情能让柳沉鱼把孩子的人生大事许出去? 做梦来得比较快。 何萍萍叹了口气,“我估摸着是她那个婆婆撺掇的,要不她肯定想不起这个。” 以前觉得黄淑芬这人还行啊,怎么突然搞起封建糟粕了。 以柳沉鱼还有秦淮瑾的家庭,想要跟他们结亲家的不要太多,黄淑芬是怎么开这个口的。 她也是从老郝嘴里知道柳沉鱼后边儿那个贺家是个多大的庞然大物的。 这个念头她连想都没想过,柳沉鱼愿意帮他们一把这是他们关系到了,是她何萍萍和郝山河的造化。 要是不帮她也说不着什么,都是一样的身份,人凭什么帮你。 “这事儿你跟小秦说了么?” 何萍萍担忧地看着柳沉鱼,别因为这事儿影响了徐立功和秦淮瑾的关系。 「孩子输液呢,上传的时候忘了定时,明天会注意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吵架 柳沉鱼顿时一愣,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 “没有,说这个干嘛,他也不会给孩子定娃娃亲的。” 柳沉鱼知道秦淮瑾的后悔,但是知道又如何,谁也不能回到当初。 “让他心里有个数,徐团毕竟跟小秦的关系挺不错的。” 何萍萍有些担心,徐立功和秦淮瑾的关系哪儿是挺不错啊,那是过命的交情。 万一跟徐立功的关系受影响,她怕柳沉鱼挨埋怨。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嫂子,他要是埋怨我,我直接弄死他算了。” 秦淮瑾要是个好赖不分的,柳沉鱼怎么可能跟他坚持到现在。 她心里很清楚,这事儿徐立功要是敢在秦淮瑾面前提,他们这朋友就没法儿做了。 柳沉鱼不介意他们关系好,秦淮瑾和徐立功的关系他们两个维护就好了,是卖命也好还是怎么的都好。 但不是用孩子未来的婚姻做人情的。 这样柳沉鱼接受不了,她跟秦淮瑾相处快一年了,不说把这人摸透了,但也差不多。 秦淮瑾现在的一切都是拼命得来的,不是靠关系。 何萍萍叹气,“也是,我这纯粹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小秦什么事儿不依着你,事关孩子的未来大事,他更不可能草草决定。” 虽然平时看秦淮瑾不言不语的,对三个孩子还十分严厉,但是何萍萍知道,他对三个孩子还是上心的。 真要不上心就放任三个孩子在岳家受罪不就好了,这样他跟柳沉鱼两个人的日子多好过啊。 但是话说回来了,柳沉鱼心气不低,秦淮瑾要真是个那样的人,他俩也不见准过得下去。 “反正我觉得你跟小秦说一声,孩子的事儿,两口子商量着来。” 柳沉鱼点点头,并没有将这话放进心里。 只是晚上看着秦淮瑾沉得水一样的脸色,柳沉鱼纳闷了。 难不成她真的判断错了,秦淮瑾知道这事儿了,知道她拒绝了? 所以生气了。 难不成他真的有跟徐家结亲的想法? 不过这男人没说话,柳沉鱼也就装作不知道。 当初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她说过,有什么话及时说出来,就算再好的感情也得沟通。 但是这人不说话,柳沉鱼也兴致寥寥,突然就不想问他了。 于是,柳沉鱼沉默地洗漱,秦淮瑾沉默地洗碗洗筷子收拾卫生。 等到两人躺在床上,秦淮瑾猛地伏在柳沉鱼身上。 柳沉鱼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出手推拒,只是手刚伸出去就被这人给抓住,然后推到头顶。 “你这是发什么疯?” 柳沉鱼不高兴了,平时都是她主导床上这点儿活动的,现在突然被动,让她有种砧板上待宰的鱼一般。 只可惜这男人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不管柳沉鱼说什么,直接吻住她的唇。 狂风骤雨打落绿叶,窗外的树叶随风抖动。 直到柳沉鱼气喘吁吁的这人才放开她,他伸手抚摸着她的眉眼,时不时地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他眼睛里盛满细碎的光,看向柳沉鱼的时候俱是迷恋缠绵还有微不可察的痛苦。 缓过气的柳沉鱼沉着脸,一把抓住这人的把手,冷声道:“你疯够了么?” 她不喜欢这样的他。 “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秦淮瑾被握住把手,呼吸紧了紧,深吸两口气,温声道:“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柳沉鱼气死,天塌了估计也有秦淮瑾的嘴巴顶着! “不是应该你给我一个解释么?” 她现在衣衫半褪,睡裤卡在膝盖上,实在不是个谈话的样子。 秦淮瑾这次太过分了,直接戳在柳沉鱼的命门上。 也不等男人说话,直接曲起膝盖顶在男人的腹肌上。 只听男人闷哼一声。 柳沉鱼摸着手中的温热,诧异地看向上方的男人。 不是吧,不是吧他,怎么会直接…… 可能是柳沉鱼的神情太过惊讶,秦淮瑾抓过他的睡衣拎出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擦过,然后伸手轻轻盖住她的眼睛。 “别这么看着我,你刚刚的动作太突然了。” 让他一时间没有准备,所以才洒了她一手。 柳沉鱼冷哼:“赶紧滚下去。” 这人不知道抽什么风,之前他不说,那以后也不用说了。 秦淮瑾抿唇,不愿意。 柳沉鱼是那种你说不愿意她就宠着你的人么,干脆把手拽回来,一把将人推开。 提起裤子,系好扣子,她翻身下床,来到衣柜前开门将秦淮瑾的最近穿的衣裳,内衣全都翻出来扔到床上。 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她站在床边,指着门口冷声道:“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房间滚出去!” 柳沉鱼从来都没有什么离家出走的想法,她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她才不会把房子留给别人,自己出去受罪。 该滚的是秦淮瑾。 这个混蛋,他想要可以直接说,但是不能给她玩儿强迫这套。 当然,玩角色扮演的话,强迫一下她会乖乖配合,但现在的情况是他明显憋着气。 她凭什么承受这一切。 要是跟个受气包一样,她干脆不用活着了。 秦淮瑾穿上睡裤,一件一件地捡床上的衣裳,舔了舔唇,强迫自己冷静:“你就真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带着你的孩子跟东西一起滚,算吗?” 这狗男人庆幸她现在还有理智,直到三个孩子现在跟着他出去没地方住,所以才没提。 他居然还敢再问。 秦淮瑾深吸一口气,把手头的衣裳叠好,拿出衣柜里的行李袋依次装好。 他就这样穿着睡衣带着行李从卧室里出去。 柳沉鱼咬了咬唇,不高兴地往床上走,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按在墙上猛猛亲。 她只觉得肺里的氧气都要被吸走了,海浪拍打船舷,孤零零的轮船在海面上摇摇晃晃,飘飘荡荡。 好一会儿,雨过天晴,柳沉鱼歪着头靠在墙上,轻轻喘气。 “你疯够了就滚。” 这时候柳沉鱼的声音冷得都要掉渣了。 秦淮瑾摸着她脸,脸色也很难看,他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问:“徐立功媳妇儿的事儿为什么不跟我说?” 柳沉鱼冷笑:“说什么,听你说准备卖儿子么?” 第二百五十八章 要滚就滚哪儿来的这么多废 秦淮瑾低头看着怀中眉目精致的爱人,心里叹了口气。 她真的很执拗,分明猜到他是因为什么生气,但就是不解释。 秦淮瑾是今天才知道这事儿的,徐立功一脸歉意地跟着自己道歉的时候,他才知道黄淑芬居然想跟自家结亲家。 徐立功的话犹在耳。 “老秦,咱们的关系是过命的交情,但我从来没想过其他,你就是天王老子的儿子也影响不了我跟你的交情。” “我娘在家提过这事儿,我拒绝了,当时我媳妇儿也不同意,我真是没想到她会去找弟妹。” “好在弟妹拎得清,把她撅回来了。” 他们在部队发展得都不错,两人过命的交情这是上边也知道的,但是超出这个范围拉帮结派就不好了。 现在部队要的就是稳定,他们两个团级干部结娃娃亲是做什么? 要说两家孩子在适婚的年龄了,小孩子们有意想要成为一家人,这个谁也说不着什么。 但现在明显不是。 说起来,在这一方面他媳妇儿确实没有老秦媳妇儿看得明白。 他低头苦笑,可能也不是看得明白,只是柳沉鱼更心疼孩子罢了。 徐立功伸手拍了拍秦淮瑾的肩膀,长舒一口气,“你小子可以,找了个好媳妇儿,以后好好对人家。” 秦淮瑾心中的惊涛骇浪自然不用多说,也不会表现在好友面前。 “不用你说我也会对她好。” 她的好这些人哪儿知道,一个个地当着他的面夸他们夫妻恩爱,背着他骂他妻管严,被柳沉鱼管得跟孙子一样。 柳沉鱼的好他知道就好,不需要跟别人解释,把她当祖宗一样的供着宠着,他乐意至极。 他现在只怕伺候不好,这人撒丫子跑了。 送走徐立功之后,秦淮瑾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地看着外边的太阳沉进山坳,直到阳光全都从办公室撤出去。 他才拿起桌上的帽子,牢牢地戴在头上出了办公室。 天知道他看见柳沉鱼之后多么想抱抱她,但是想到事情发生这么久了,她都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事儿,他整个胸腔都被不知名的情绪填满了。 现在听着怀中的她愤怒地骂他卖儿子,他叹了口气。 “今天晚上的事儿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摆脸子,但是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黄淑芬来找你的事儿,你不跟我说?” 柳沉鱼不想跟这人说话,但是他既然提起来了,那就说说。 “说什么,黄淑芬已经被我撅回去了,你儿子不用定娃娃亲,这不是挺好的么,怎么难不成因为这事儿影响你跟徐立功的关系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真不好意思,就算闲杂首长的孙子要来跟咱家定娃娃亲我同样是这个说辞,你要是觉得我影响你了,那好,离婚啊。” 这俩字一出口,面前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秦淮瑾抓着柳沉鱼的肩膀,忍着怒火道:“你把这话收回去,以后不要再说了,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分开的。” 他见她神色倔强,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戳人心窝子的话,赶紧捂住她的嘴。 “宝宝,我不是在气你把人撅回去,徐立功跟我的关系要是因为这事儿受影响那是我识人不清,我根本就不会怪你,只是你真的把我当你男人了么?” 秦淮瑾的声音有些无力,“我们两个是夫妻啊,你看我们在一起之后发生的这些事,哪次你不是冲在前边自己解决,我只想倚靠我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呢?” “今天是我不对,对不起宝宝,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理咱们的关系了。” 可能是他想要的太多。 是他不知足了。 柳沉鱼皱眉,翻了个白眼,她实在不明白这事儿有什么好纠结的,居然不是因为影响他的兄弟关系生气。 是气自己没把他当自己的男人? 她示意秦淮瑾松开手。 “那你不许再说那两个字了。”秦淮瑾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想到那两个字心都疼。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点了点头。 嘴上的手松开之后,她抿了抿唇放松了一下。 “今天确实你不对,但是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既然不会影响你们的兄弟情,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你是我的男人,我自然要把你护在羽翼下,我怎么可能没把你当成夫妻。” 她实在不懂这人在纠结什么。 只要这个结果是好的,她处理还是他处理有什么两样么? 秦淮瑾:“……” 他想把她护在羽翼下,结果却被护在羽翼下,他现在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但是明显他怀中人根本不明白他的痛苦。 柳沉鱼看着他,“你也不用过意不去,咱们俩之间不存在谁吃谁的软饭,咱们一家子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秦淮瑾无奈地摇头,“我应该感谢你没有把我归类到软饭硬吃那拨。”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么,娇妻幼子他都有,每天回家看到柳沉鱼他的心就被填满了。 但是他还是想为她做些什么,哪怕被需要一次? 而不是次次都被柳沉鱼护在身后。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叹了口气:“今天是我对不住你,宝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想你说得对,我出去冷静一下。” “你在家不要太辛苦,有什么事儿指使三个小子做,我想通了就回来了。” “陈梦再来信直接让老大给我送到营地,我处理她就好,你不要为她心烦。” 怀中人你说她没开窍吧,她比谁懂得都多,要说她开窍了,但是又总是差点儿意思。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要滚就滚,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平时干脆利落的人,怎么就在这事儿墨迹起来没完没了。 “你照顾好自己,正好军区马上比武了,我好好训练一段时间,把你的女士自行车赢来。” 回答他的是柳沉鱼的快步走上床的背影。 秦淮瑾轻轻叹气,就这样穿着睡衣回了营地宿舍。 第二天柳沉鱼还没起床的时候,她跟秦淮瑾吵架的事儿就传遍了家属区。 第二百五十九章 动手就让他挂墙上 三个孩子已经形成习惯,早晨起来锻炼之后吃早饭。 家里有早饭就在家里吃,妈妈没起就去食堂吃,吃完饭直接去学校,中午饭也在食堂解决。 柳沉鱼拉开窗帘,阳光洒在脸上,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她不是内耗的人,昨天晚上惹她生气的人已经离开,她躺下没思考一会儿就睡着了。 竟然意外睡得还挺香。 出了卧室在堂屋餐桌上看到饭盒,柳沉鱼勾唇轻笑,这三个孩子倒是没让她白费心思,还不忘给她打包回来。 洗漱之后,她坐下吃着孩子们给她弄回来的早餐,听着山后树林里清脆悦耳的鸟叫声,惬意的她恨不得立马吃完再去睡个回笼觉。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还没吃完饭,何萍萍端着一碗豆花就急匆匆地来了。 “哎呦,你真是心大,都这样了,照样能睡到十点。” 转念一想,柳沉鱼用那么厚的土布做了窗帘,别说晚上了,就是白天睡觉拉上窗帘也跟晚上似的,自然不会被阳光吵醒。 何萍萍早就在家中急得团团转了,她买菜回来一路上不止一个人问她柳沉鱼和秦淮瑾的事儿了。 她又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好全都打发了,等着柳沉鱼起床。 这一等就从六点半等到十点,她在屋里坐不住,坐在院子里一边择菜一边听着上边的动静。 直到她听见柳沉鱼倒洗脸水,她才匆忙装了一盆豆花急匆匆地赶上来。 “这是我早起做的豆花,你尝尝。” 何萍萍伸手把柳沉鱼正在吃着的稀饭拽到一边儿:“稀饭中午当稀得喝吧。” 她今天特意做了两种卤子,柳沉鱼应该喜欢。 柳沉鱼看着眼前颤巍巍的豆花,倒是喜欢得很,装了一汤匙放进嘴里。 果然跟它的外表一样,滑嫩鲜香。 “嫂子这手艺可真不错,是我吃过最好的豆花了。” 柳沉鱼对于美事从来都不吝啬赞美之词,只是何萍萍现在没心情听这个。 “你说你这嘴巴这么甜,怎么就跟小秦闹成这样了?”何萍萍担忧地看着她。 “你这样影响太不好了,”何萍萍点了点桌子,皱眉道:“就算吵架也不能大半夜的将人赶出去。” “没有大半夜。” 是八点多,离大半夜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何萍萍:“……” 何萍萍气结,“重点是大半夜么,重点是把人赶出去。” 她可都听说了,小秦去营地的时候穿的还是睡衣,别人不知道这个衣服怎么回事,她可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柳沉鱼当时还问她要不要做两身睡觉穿,她们家郝春明这参加工作之后就要成家,她得多攒点布票,咬着牙没做。 但是这是睡觉穿的衣裳她是清楚的! 说明啥,说明秦淮瑾马上要睡觉了居然被柳沉鱼给轰出去了。 虽然相信秦淮瑾的为人,但是何萍萍还是忍不住小心问:“他没跟你动手吧?” 柳沉鱼沉默了一瞬,何萍萍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看着何萍萍紧张的模样,柳沉鱼噗嗤一笑:“嫂子,想什么呢,他要是敢跟我动手,他今天就该挂我们家墙上了。” 何萍萍听她这么说才松了口气,“没动手就好,没动手轰出去干啥?” 小秦对着柳沉鱼从来都是千依百顺的,出了什么事儿让她把人大晚上的轰出去啊。 柳沉鱼不愿意跟人说自己的感情生活,打了个岔子,“他要忙军区比武,这段时间住在营地比较方便。” 秦淮瑾这么说,她就这么认为,至于他抽什么风,让他冷静冷静也好。 何萍萍看着柳沉鱼,一脸的不相信,“你就忽悠我吧,你们家秦淮瑾把你当个眼珠子似的护着,一天不看见估计觉都睡不好。” 这丫头现在居然说秦淮瑾自己提出来的,她就这么好忽悠。 何萍萍叹了口气,“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们外人掺和多了也不好,你自己心里有数成。” 这次要不是闹得太大,她都不想来问,柳沉鱼别看年纪小,但是在夫妻相处这方面可是比她都强。 看看秦淮瑾和郝山河两个人就知道了。 “你这两天要去县里考试对吧,考完试咱们去山里挖菌子啊?” “挖蘑菇?” 孙红星拎着布袋子掀开门帘进来,好奇地看着何萍萍:“咱们后山能进去?” 何萍萍和柳沉鱼见孙红星来了,赶紧起身,“大娘怎么过来了?” 孙红星正伺候项雪坐月子,这段时间都没功夫出去跟大娘们侃大山。 “这不是听说小秦跟你吵架被轰出去了么,我过来看看。”孙红星打量了柳沉鱼两眼,看着她面色红润,心放回了肚子里。 “看着面色还不错,说明跟外边猜的那些差远了。” 外边那些人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她可不爱听了。 “你嫂子说去采蘑菇挺不错,去的时候叫上我。”雨后山里正是长蘑菇的时候,她也去山上放放风。 “知道了大娘,我们没什么事儿,阿瑾去营地准备接下来的军区比武。” 她没有说他什么时间回来,给外边儿留话柄的事儿,她可不做。 “男人还是忙自己那摊子事去吧,别跟我们家那个似的,好家伙,真是没见过儿子,这一天到晚抽个功夫就跑回来,老娘烦死他了。” 这要不是自己的女婿,她真的要骂街了。 何萍萍住在她家旁边,对这事儿还真是清楚得很,看着柳沉鱼好奇的眼神,她无奈地摇头。 “小马好容易得个儿子,自然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当着孙红星她不好说得太明白,但是柳沉鱼一下就懂了。 孙红星撇嘴,“你可真会给他们两口子找补,我现在可真后悔过来给他们带孩子,我在家带我孙子多好啊。” 也就是她儿媳妇儿是个好的,听着大姑姐有难处,立马就把婆婆打包亲自送过来了。 项雪的小老三跟这个老四一头一尾,月份差了不到一年,为了要儿子,老三都没咋吃过奶。 现在有儿子了,项雪生之前又被孙红星补得身子缓过来了,生完小老四这奶特别足。 那个小子就是胃口再大也吃不完两个,她就劝项雪,给小老三也吃点儿奶,要是不得劲的话,就挤出来给孩子喝。 结果这蠢丫头,宁愿给臭小子喝到吐奶,都不给小老三喝一口。 第二百六十章 秦淮瑾离开 孙红星气得找女婿去理论,结果马鹏飞更气人,说什么孩子大了不用喝奶了。 不过到底是女婿,她就是再生气也没骂他,只等着他去营地之后按着项雪骂了一顿。 这算是把项雪骂明白了,小老三有奶喝了,这马鹏飞知道了生怕委屈了他儿子,得个功夫就跑回来看两眼。 直看的孙红星没眼看,真是他有了个儿子。 柳沉鱼最近没去马家,还真不知道闹了这么多幺蛾子,不过她能说啥,只能劝。 “大娘也知道他们盼儿子盼得眼都绿了,得了个儿子自然看得重,等项雪出月子了你们再好好聊聊。” 实在没必要在月子里跟项雪吵,要是回奶了怎么办。 孙红星摆摆手,“他们爱咋滴咋滴吧,等她出月子了,我就回去。” 原本儿子儿媳妇儿的意思是让她给项雪带孩子到两岁,项雪能腾出手来,现在看来,她再多看一段时间都得折寿。 她可赶紧回去吧,一天也不能多呆。 柳沉鱼想到驻地的托儿所马上要收孩子了,孙红星就算回去,项雪也能忙过来。 要是忙不过来怎么办,这就不是柳沉鱼考虑的了。 法子她给项雪出过,该说的都说过了,人家就是喜欢儿子,这个谁也改不了。 两个大闺女能上学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善意了。 孙红星也知道自家闺女的德行,总算知道何萍萍为啥不愿意给她出主意了。 “过两天去采蘑菇喊上我,我跟你们一起去,一天的饭做出来在灶上温着,饿不着她。” 孙红星这辈子伺候儿媳妇儿都没这么尽心尽力,一天五顿饭,项雪半夜饿了,她都得爬起来给做一碗炖蛋。 结果她说话跟放屁一样。 知道柳沉鱼这儿没事,孙红星也不担心了,拿出布袋子里的毛线棒开始打毛衣。 这是给两个孙女打的,两个孩子的毛衣都小了,她争取在走之前给她们一人打一件毛衣,做两身衣裳。 柳沉鱼低头吃着豆花,何萍萍想着项雪出月子之后怎么劝劝她。 毕竟他们家的这事儿关系到妇女孩子,是他们妇联应该管的范围,她要是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怎么也得安排两个干事去慰问一下。 柳沉鱼考试那天,失踪了两天的秦淮瑾出现了,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去县城。 她看着男人挺拔的后背,伸手握住了屁股下的车座。 秦淮瑾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那双小手,心里的失落自是不必多提。 等柳沉鱼准备进学校考试的时候,他喊住了她。 “我就在门口等你,一出来就能看见。” 柳沉鱼轻笑:“好啊,那我进去了。” 然后不等秦淮瑾说话,飘飘然进了学校。 跟上次中学考试一样,她快速地答完试卷,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办公室等着老师校长一起阅卷。 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刻,柳沉鱼松了口气。 头发花白的校长和蔼地看着她,“你自学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很了不起了,真的不考虑继续学习?” 柳沉鱼摇头:“谢谢校长厚爱,有个证就足够了。” 学上辈子已经上够了,这辈子她不准备再学一遍了。 校长把她送出学校,秦淮瑾站在门口看着她言笑晏晏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就是这样,不管在哪儿,不管什么时候都闪闪发光。 柳沉鱼来到秦淮瑾身边,“走吧。” 秦淮瑾回过神,笑了笑:“好,坐稳。” 微风打在身上,路边是泛黄的稻田,柳沉鱼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度,突然叹了口气。 算了,就这样吧,这人到底想什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想享受当下。 柳沉鱼松开车座,伸手抓住男人的短袖,感受到手下蓬勃的力量,歪头靠在他的背上。 骑着自行车的秦淮瑾感受到她态度的松动,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一只手松开车把按住她的手。 原本可以回家好好沟通一下的两人,结果到了驻地秦淮瑾就被紧急叫走了。 随后就是一团三团领了任务全部出动的消息。 这次任务出去多久柳沉鱼不清楚,她只记得他离开前刺人的胡茬和满口的道歉。 因为一团三团的离开,驻地的氛围紧张起来。 何萍萍看着走神的柳沉鱼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就是这样,平时在驻地还好,天天回家能见着人,一出任务就跟失踪了一样,慢慢习惯了就好。” 柳沉鱼和秦淮瑾结婚之后第一次遇上这样的紧急情况,再加上两人吵架之后马上要和好,结果又赶上人去出任务了。 这事儿确实不知道怎么说好。 “你放心,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该吃吃该喝喝,咱们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这话说的,柳沉鱼更担心了。 她到现在也没忘记原着中秦淮瑾是为了救马鹏飞牺牲的。 他有没有想过他牺牲之后三个孩子的遭遇,可能也想不到吧。 柳沉鱼深吸一口气,把脑海里的担心全部掩盖下去,这辈子的秦淮瑾跟书中已经很不同了。 三个孩子都活的好好的,他一定不会出问题。 因为柳沉鱼心不在焉,三个人进山一整天,等回来的之后,大家盘点战利品的时候,凑沉默了。 何萍萍叹气,捡起一个红灿灿的蘑菇,看向柳沉鱼:“你这一筐蘑菇一个比一个好看。” 当然,一个比一个毒。 孙红星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小柳啊,你这是想一次给咱们都送走不成?” 这蘑菇要吃了,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柳沉鱼摸了摸眼角,尴尬地笑笑:“我,我没注意。” 她是真的强迫自己不去担心了,但是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她想秦淮瑾的目的达到了,她真的对他上心了。 “这些都得扔了,还得扔得远远的。”要不被哪个熊孩子捡起来吃了可是要人命的。 秦烁兄弟三个在一边儿默默地帮着捡毒蘑菇。 忙中偷闲看了眼柳沉鱼,秦烁叹了口气,他爸到底行不行啊,怎么把妈妈弄得这么丧气。 他真的对未来很是担忧啊。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咋不去抢钱啊 秦淮瑾出任务第十天,驻地的生活还在继续。 今天是驻地托儿所准备招生的日子,柳沉鱼这个校长已经走马上任了。 何萍萍昨天晚上担心她适应不了还特意来跟她聊了聊,看着柳沉鱼沉着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柳沉鱼把自己漂亮的衣裳都收起来,反而拿出贺雪庭送她的两身绿军装。 秉承着干一行爱一行的行为准则,她准备工作的做得十分充分。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们家小老三秦煜,是他们驻地托儿所第一位小朋友。 项雪紧跟着响应,家中的老二还有不到两岁半的老三就是第二三位小朋友。 项雪同志现在想开了,虽然托儿所学费贵,但是孩子送去托儿所之后她就能专心地带儿子了,多好的事儿啊。 柳沉鱼知道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实在是槽多无口,就跟孙红星唠了两句离开了。 项雪现在出月子了,孙红星只等着儿媳妇儿来接她,已经准备回老家了。 对于这事儿,马家也是好一顿折腾,马鹏飞亲娘帮衬不了家里,一直两口子苦苦支撑着家里,现在家里有个什么都安排妥当的老人,他可是结结实实得到了实惠。 这会儿说什么也不愿意丈母娘离开。 孙红星又看不上他们重男轻女的做派,说什么也不愿意在驻地伺候闺女了。 这不一家子就这么僵持住了。 柳沉鱼听何萍萍说,马鹏飞都要给孙大娘每个月三分之一的工资了。 项雪不乐意,觉得自己老娘是心疼自己才来伺候的,哪里是跟婆婆一样眼里只有钱。 孙大娘跟他们感慨的时候,何萍萍叹气,“大娘,你别往心里去,小项可能就是上学少,脑子糊涂。” 柳沉鱼跟着点头,脑子要是清楚的,这钱给你老娘不比给婆婆强,以孙红星的个性,这钱肯定都给她存着,等走的时候再一股脑地给她。 偏偏她像是猪油蒙了眼根本看不清。 柳沉鱼有时候觉得她可能不是真的看不清,而是舍不得那三分之一的工资。 要知道项雪掌家里财权可不久呢,这人一旦掌握了某些权利,再想从她手里分权那就太难了。 孙红星对此嗤之以鼻,“这还不是赖她自己,我可没叫她不上学,她从小跟她弟弟一样,吃馍馍都比她弟弟多半个,这上学的事儿要是不让她去,岂不是家里都要闹翻天。” “分明是一年级开学的路上让村里的狗子咬了一口屁股,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去了,哄着赶着的都不去。” 她还觉得冤枉呢,就因为不让她去上学的事儿,公社还有村里的妇联主任没少找她谈话。 她孙红星的名声差点儿就不保了。 柳沉鱼:“……” 她震惊却尊重,看了眼何萍萍,这段时间驻地的扫盲班办得如火如荼,项雪因为坐月子就没算她。 反正现在也出月子了,以后可以马鹏飞回家看孩子,让她去念书。 何萍萍读懂了柳沉鱼眼神中的意思,轻咳两声,转头回避。 她真不行,有这个心思,还不如等秦淮瑾回来罚马鹏飞多写几篇材料。 不管怎么样,项雪家两个孩子上托儿所的事儿算是定下了。 目前托儿所就三个孩子,其他人都在观望。 这两天都有家长来学校参观,柳沉鱼今天就是为了接待这些家长的。 秦淮瑾不在,日子也得继续下去,柳沉鱼根本就没有时间发愁。 “小柳啊,咱们这个托儿所咋还收费呢?” “是啊,嫂子,机关托儿所还有厂办托儿所都不收费啊。” 苗芳家里有个小闺女,之前一直是婆婆带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年之后婆婆就吵着闹着要回生产队,她和丈夫都劝了,没用。 没办法她跟卫神童工作都不轻松,原本想着把孩子送到县医院的托儿所去,但是知道驻地托儿所要招生了,她就动了心思。 孩子送到县城姥爷家,她一个礼拜才能去看一眼,这不得把她想死才怪? 现在驻地有了托儿所那就再好不过了,她问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就算驻地托儿所收钱,她还是准备只要这边还凑合,她就把闺女送过来。 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县城的厂办托儿所和机关托儿所都是不收费的。 至于省军区托儿所收不收钱,这个她就不清楚了。 柳沉鱼轻轻颔首,“苗护士这个问题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咱们驻地托儿所上边没有批钱,都是咱们驻地自给自足的,收费也是收的孩子们的伙食费。学校里的保育员,炊事员,育儿老师的工资还有一些其他开支都是由驻地负责。 驻地有规矩不是所有家属都能随军,也就是说咱们的军属得一个人带好多个孩子,为了减轻大家的负担,领导们才定下这么个办法。” 为了这个托儿所,驻地的领导工资都自发降了两块。 “咱们托儿所每个月的伙食费是一块五,当然我们收了费用自然会用在孩子们身上,咱们给宝宝们准备了专门的厨房。” “炊事员会为不同年龄段的孩子准备不同的饮食,甚至大家可以根据自己上班的时间来接送孩子,一天二十四小时可以随时接送。” 苗芳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二十四小时随时都可以?” 这个可是城里厂办幼儿园才有的跟班托儿,按照女工上班的班次定的。 柳沉鱼点头,“托儿所原本就是驻地领导体恤宝妈们设置的配套设施。” 她对周围犹豫的人道:“你们看苗护士,卫生所需要倒班,她就时常需要上夜班,碰上卫小队长出任务,孩子没人管的时候,就可以送来咱们托儿所。” “托儿所接收两个月到五岁的宝宝,上班的女同志可以安心把孩子放在咱们托儿所,我们的保育员和育儿老师一定会用心照顾咱们的孩子。” 育儿老师都是她从卫校直接挖来的,她们去医院几年都成不了正式工,来托儿所就不一样了,管吃管住一来就是正式工。 除了有当白衣天使梦想的,好些人都想来他们托儿所。 “你说给孩子们吃得好,但是这几个孩子能吃多少东西哎,一个月一块五,你咋不去抢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这个事儿精又怎么了 说话的是第一个问幼儿园收费的女人,这人年龄不小,白胖白胖的。 柳沉鱼看着面生,一时间没在脑子里对上号。 苗芳站在一旁,看着柳沉鱼一脸懵,凑过去到她耳边小声说:“这是食堂的郑嫂子,她家两个小的,双胞胎。” 因为郑嫂子在食堂上班,不怎么出来,柳沉鱼一时间没对上也正常。 柳沉鱼看了苗芳一眼,很好奇她居然会给自己指引,“谢谢。” 苗芳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馨香,耳朵一红,摆了摆手,“这有啥好谢的,上次给你送的歉礼你都没收。” 上次那事儿之后,她跟卫神童两个一起带着东西去柳沉鱼家,结果歉意柳沉鱼收下了,东西都给他们带回来了,还给了不少好东西。 这事儿一直在她心里存着,过意不去。 柳沉鱼摆摆手,不欲多说,转头跟郑嫂子解释。 “嫂子,你们的缴费不是咱们托儿所收取,而是直接从孩子爸爸的工资里扣,孩子们吃的都是部队食堂统一采购。” 郑嫂子撇嘴,“那一个孩子能吃多少,一个月要一块五,是不是忒心黑了点儿。” 她就是在食堂干活儿的,这些东西的成本她再清楚不过了,柳沉鱼可别想糊弄她。 “我说再多都没有你们亲眼看见来的有力,我们炊事班已经做好了每个年龄段小朋友的餐食,大家可以跟我移步去小餐厅看看。” 因为有各个年龄段的孩子,柳沉鱼特意选了一间房子做餐厅。 大家从小操场跟着柳沉鱼一起去了餐厅。 一进去大家就觉得十分不同,好多军属是从生产队来的,生产队没有托儿所,她们对这个没有概念。 但是还有不少军属就在县城的国营厂里上班,厂办幼儿园她们都去过,所以眼前的小餐厅才震撼到他们。 屋里地面平整,居然用的都是水磨石地砖,窗明几净,还有些怪里怪气的小椅子。 柳沉鱼指着那些椅子说,“这些是宝宝餐椅,为了避免宝宝掉下来,特意做成了不足六十厘米高。” 她的预想是一名保育员照顾三个小朋友,可是小朋友活泼好动,难免一个看不住,高的餐椅掉下来磕着碰着都是事儿。 她索性做成矮的,这样宝宝们的安全有保障。 此时餐桌上已经摆放了不同年龄段宝宝的餐食。 “零到六个月的宝宝除了早晨妈妈送来的时候第一顿喂饱,我们中午会准备一顿60-120毫升的麦乳精,下午一顿大米油。妈妈不能按时来接的,我们会给孩子再喂一顿米油。” 没办法,这个年代没有可以冻奶的冰箱,妈妈们没办法背奶,只能用米油代替。 麦乳精不便宜,不可能顿顿都喝,她能给孩子们争取到一顿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好些人看见麦乳精的时候就已经闭上嘴了,这麦乳精在家他们都舍不得给孩子喝,要是孩子能一天喝一顿麦乳精,说什么他们也得给孩子送来啊。 郑嫂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那六个月以上呢?” 她的两个孩子都十个月了,正是什么都想吃的时候,光喝奶可是喂不饱。 柳沉鱼笑笑,指了指旁边的小桌子:“这边是六个月到一周岁的食物,六个月开始我们就是以米粉米汤碎米粥,蔬菜粥,水果泥,蔬菜泥为主了。” 小桌板上有调制好的米糊,蔬菜泥,水果泥。 “好家伙,都是精细粮啊。”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感慨,不说其他,就这水果泥,谁家一个月能吃上两次水果都不错了,她刚刚看了墙上的食谱,这托儿所的孩子居然一个礼拜吃四次! 这伙食好得她都想亲自来上学。 柳沉鱼又指了指另外的小桌板:“那边是一周岁到两周岁的餐食,最后一桌是两周岁以上的孩子吃的饭食。” 两周半之后就可以尝试像大人一样吃饭了,三岁就能吃大人饭了,除了一些特别硬,不好消化的,他们都能吃。 柳沉鱼指了指一进门的墙上:“每个礼拜咱们的食谱都会贴在那,大家可以去看看。” 郑嫂子听着柳沉鱼说已经很满意了,这会儿听着还有食谱看,赶紧过去看了眼,这一看就更满意了。 “咱们的食谱都是根据季节来的,大家要是有好的建议可以跟我说,我会跟领导们开会协商的。” 这话一出,小餐厅里的家长没有一个说话的。 开玩笑呢,刚刚他们可是看了食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不认字的家长,食谱上居然还画了小图。 她们仔细看了下,自家孩子要是能来托儿所,至少每个礼拜都能吃上一顿肉,一顿鱼,每天还有一个鸡蛋。 这是什么神仙托儿所。 柳沉鱼看着家长都满意了,这会儿也提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大家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为了咱们宝宝的健康成长,请大家琢磨一下,好好想想自家的孩子有什么过敏的食物么,确定之后统一报给我,我会交代给保育员和育儿老师的。” 这也是为了避免以后吃食上的纠纷。 跟着驻地食堂采购就一点儿好,便宜。 驻地后山都是小战士们种的菜。 这也是为什么托儿所有菜有鱼有肉的原因。 “小柳校长,五岁以上的孩子能送来不?” 这么好的伙食,他们都想把孩子送过来,一个月一块五怎么也能吃回来了。 柳沉鱼摇摇头,“同志,一般托儿所只收两个月到两周半的孩子,咱们为了方便家属,已经把年龄放宽了,你们也知道五岁的孩子吃多少,咱们托儿所可真是养不起。” 现在的托儿所已经是各位领导主动降薪才建成的,工资福利都指着各位领导呢,再把大孩子送来,这是要把领导薅秃了啊。 刚刚说话的人脸蛋子一红,确实啊,他们家臭小子贼贼能吃。 “要是有意向的家长可以去司务长那边儿报名。” 柳沉鱼这个托儿所明白着一分钱都不过,这一举动无疑让大家更安心了。 参观的人都去找司务长报名了,小餐厅就留下了孙秋阳站在原地踌躇。 柳沉鱼看了她一眼,不解地问:“孙同志,你还有什么疑问么?” 孙秋阳撇嘴,不情愿地来到柳沉鱼跟前。 第二百六十三章 说的是人话么 孙秋阳看着眼前眉目精致的女人,十分不情愿。 只是目前有求于人,她不得不低头。 “那个我家的孩子来托儿所,你不会因为咱们的关系区别对待吧。” 前些日子的联谊会孙秋阳为战士们从省城请来了放映队,出尽了风头,这会儿看柳沉鱼也顺眼了不少。 柳沉鱼好笑地摇头:“如果不放心,孩子可以不用送过来。” 她跟部队的领导已经尽可能地把资源倾斜给小朋友们,担心不肯送来的,只会是他们的损失。 就比如眼前的人,她到现在看着孙秋阳面若银盘的脸蛋都想不通,她怎么就放弃机械厂后勤主任的职位,回到驻地当一个要啥没啥的小干事。 妇联的事儿碎,操心得很,孙秋阳的脾气明显不适合。 何萍萍几次跟她抱怨过要是有合适的工作,一分钟在妇联也待不下去。 驻地家属院都是天南海北来的军属,习惯不同,方言不同,今天谁因为不同习俗干起来了,明天谁又有谁听懂了方言知道那是骂人的话打起来了。 妇联每天就跟灭火队一样,哪里有火灭哪里,累还不讨好。 孙秋阳撇嘴,“我为啥不送来,咱们驻地办托儿所又不是为了你们家孩子办的,凭什么你们家老三能来我们家儿子不能来?” 柳沉鱼:“……” 你听听,她说的这话是人话不? “孙秋阳同志,请你搞清楚一点,我只是托儿所的职工,我家的孩子符合任何一项来托儿所的规定,能进托儿所的都是符合规定的。” “你要是不愿意送那就不送,但是没必要把脏水泼我身上。” 这人有top癌就算了,居然还有被害妄想症,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孙秋阳还想说什么,警卫室值班的赵志武突然跑来,“嫂子,有你的电话。” “好,马上过去。” 柳沉鱼朝外边说完,转身跟孙秋阳快速说:“每一个来托儿所的小宝贝都会被认真平等地对待,而且孩子不是我带,你就算把孩子送来,没准几个月下来我都不知道他是哪个。” 要是什么事儿都让她这个校长亲力亲为,她找这么多保育育儿老师做什么。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着去警卫室接电话。 被柳沉鱼怼了一通的孙秋阳在原地气地跺脚,指着柳沉鱼的背影吼道。 “胡说八道,我儿子是最棒的小朋友,怎么可能几个月都记不住!” 报完名出来的众人:“……” 这也要挣个先后,孙秋阳同志是不是魔怔了。 柳沉鱼气喘吁吁地跑到警卫室,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擦完汗一把拿起桌上的电话。 “你好,我是柳沉鱼。” 电话没有嘟嘟声,明显那头是接通了的,但是许久过去却没有人出声。 柳沉鱼又问了两句,还是没有声音。 只这两下,她就知道是从哪儿来的电话了,她顿时觉得没劲儿透了。 刚刚满怀期待跑过来接电话,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人。 “刘芳同志,我记得在京城我们就说清楚了,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请问你打电话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不成是突然想开了,想要关心这个你百般嫌弃的女儿?” 柳沉鱼说话丝毫不客气,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刺向刘芳。 电话那头的刘芳摸了摸眼角的泪,捂着嘴清了清嗓子,生怕柳沉鱼听出她哽咽了。 “以后柳家人都不糊找你麻烦了,你可以安心地生活了。” 柳沉鱼怔忪,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再想问两句的时候,电话那头已经把电话撂了。 柳沉鱼皱着眉怕刘芳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她挂了电话又给贺世昌拨去。 出乎意料,贺世昌听完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反而安慰柳沉鱼:“你放心,你是她的孩子,你哥哥姐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会做傻事的。” 孩子们都得政审,一旦刘芳有案底,几个孩子的升迁都是问题。 她就算再疯,也会考虑自己的孩子。 柳沉鱼确实松了口气,“不会出什么事儿就好。” 贺世昌听着闺女的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刘家就算再不济,把柳家人调到采石场还是很简单的。 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柳家人会是什么结局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了。 当然这话他不会告诉闺女,他闺女只需要安安心心的生活就好。 “我听说淮瑾最近出任务了,你带着三个孩子很辛苦吧,这样吧,爸爸让人去接你们,回来之后家里有的是人帮你带孩子。” 实在不行就放到老宅去,他闺女年纪轻轻的就应该多出去玩玩。 “京城有几家不错的餐厅,你还没尝过,可以回来试试,你大姐每次打电话都念叨你。” 两个闺女,一个嫁得太近天天对他管东管西,一个嫁得太远十天半个月联系不到一次。 老天爷是在惩罚他吧。 柳沉鱼:“……” 如果起床就能吃到饭,家里的卫生不用她打扫,回家孩子们都洗漱好可以入睡了,这样算辛苦的话。 那她也太辛苦了。 她明白老贺的担心,笑笑说道:“马上要放假了,孩子们倒是可以过去住一段时间,我就算了,你总是跟于伯伯联系,还能不清楚我现在的情况么。” 托儿所才开始招生,她哪儿能撂挑子啊。 贺世昌一噎,他倒是知道闺女现在有自己的工作了,可怎么转来转去都离不开孩子。 他都看不见他的孩子! “你这段时间注意身体吧,过年阿瑾要是可以请假的话,我们回京城陪你过年。” 贺世昌一听这话高兴了,“那可说好了,我到时候亲自去火车站接你们。” 要不是这会儿安排不了火车票,他肯定立马让小张安排。 柳沉鱼一惊:“我的爹哎,你现在什么级别你是一点儿数都没有哎,到时候车到就成,你就在家等着吧。” 不等贺世昌拒绝,她赶紧说:“好了,不要浪费公家财产,咱们赶紧挂了电话吧。” 她这儿一直占线,万一有重要电话进来接不到就坏菜了。 贺世昌被闺女撂了电话,看着电话筒瞪眼,不多时他就给两个儿子分别去了电话。 妹妹都要带着女婿回家了,两个儿子就算再忙也得抽时间回来。 柳沉鱼放下电话走到门口,还带着她体温的电话又响起来。 柳沉鱼的心瞬间跳漏了一拍。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去医院看看么? “小赵,电话。” 在门口巡逻的赵志成听见柳沉鱼喊他,小跑着进了警卫室。 只是接到电话的一瞬间他就板直的身体,声音严肃。 柳沉鱼的心忍不住往下掉,已经迈出警卫室的脚怎么也迈不出第二步。 “是,首长,我知道了。” 赵志成挂了电话准备去找人,刚转身就看见还没离开的柳沉鱼。 “小嫂子。” 柳沉鱼颔首,“出事儿了么?” 赵志成有些犹豫,但是柳沉鱼不是外人,他不说她也能从别的地方听到:“小嫂子,徐团出事儿了,师长让我通知黄淑芬嫂子,然后送她去省城军医院。” 柳沉鱼一怔,她刚刚的担忧果然没错,真的出事儿了。 她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秦团呢?” 最后的声音被她吞进喉咙里,要不是赵志成离得近根本就听不见。 “首长那边没说,小嫂子你放心吧,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柳沉鱼失神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抬起头跟赵志武道:“赶紧去找黄同志吧,我就不耽误你了。” 说完她出了警卫室,站在大门口,看着于伯伯的车远远地驶来。 没一会儿黄淑芬拎着大包小包的哭着跑出来,身边还跟着拎着东西的赵志武。 黄淑芬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柳沉鱼,她这会儿只觉得天都塌了,怎么会是徐立功出事儿呢,他是团长啊。 柳沉鱼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吉普车远去,沉下去的心再没有提上来过。 她来到大树下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低下头自嘲一笑。 她真的不懂秦淮瑾走之前在闹什么别扭么。 柳沉鱼都知道,只是她已经习惯了而已。 如果这次他能平安的回来,她倒是可以答应他改一改,以更柔软的姿态迎接他。 整理好情绪,柳沉鱼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她回到幼儿园看了报名表,基本上来参观的家长都已经同意把宝宝送来托儿所了。 柳沉鱼把单子收起来,一会儿她要去找司务长,把单子交给他,之后每日所需的食材只需要提前一天列个单子送到他手中就成。 回到家中,她把今天收到的信拿出来,这是秦淮瑾小舅舅的来信,信中他推荐了两名省城农业方面的教授。 柳沉鱼把地址誊抄下来之后,决定抽时间去省城拜访。 她之前说出的话秦淮瑾已经将路铺好,只待她一点一点地安排好。 希望这次省城之行能得到一个圆满的解决办法。 和平公社尤其是春溪大队这片地方十分适合种橙子,之前她问过周大队长,他们确实有种橘子,橙子却是没听说过。 柳沉鱼不会贸然跟生产队说明自己的想法,她要找到这方面的专家,实地来研究一下。 好在她够忙,让她没时间胡思乱想。 今天回家早,她不等三个孩子回来,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一餐晚饭。 秦烁回来之后,放下书包,带着弟弟们洗脸洗手,坐到椅子上,看见一桌子丰盛的菜色,小心地看了眼柳沉鱼。 这一眼恰好被柳沉鱼捕捉到,没好气地点了点他:“你这是什么眼神?” 秦烁被抓住也不见慌乱,嘿嘿地笑了两声:“这不是看见这么丰盛的菜色太高兴了么。” 食堂的饭也不难吃,但是跟家里的没法儿比,他看着一桌子色彩搭配得宜的炒菜,心里叹了口气。 他还有的学呢。 柳沉鱼看了眼依旧说不出话的老二,又看了眼闷头猛猛吃的老三,瞬间觉得,老大的话要是能分给老三一些多好啊。 “今天是妈妈做校长的第一天,庆祝一下怎么了。”柳沉鱼拿起公筷,一人给他们夹了一块鸡肉。 这鸡是她之前跟罗大春定的,今天周琼把宰好了小母鸡送了过来。 “啊,恭喜妈妈。” 秦烁快速反应过来,赶紧出声恭喜。 “唔,工黑mumu。”小老三见大哥说,也跟着学,只是嘴巴里塞得满当当的一个字都没听清。 就连说不出话秦灿也伸出手,双手抱拳朝柳沉鱼拱了拱。 柳沉鱼看着三个讨喜的孩子,心情忍不住好了起来,“谢谢你们啦,赶紧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第二天早晨,柳沉鱼跟三个孩子一起床,等两个大的走了之后,独自带着小老三去托儿所。 把秦煜交给他的育儿老师之后,去厨房看了下中午准备的额餐食,柳沉鱼才去服务社对面等班车。 到了蓉省大学门口,她还没见到小舅舅推荐的教授,先看到了被调到省城军区小学的韩青荷。 要不是韩青荷喊住她,柳沉鱼还真没有认出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的女同志是驻地子弟小学的韩青荷。 “秦烁妈妈,真巧,又见面了。” 柳沉鱼笑笑:“是啊,真巧,你是来这边办事的?” 韩青荷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眉目精致的女人,摇摇头:“我现在晚上在蓉省大学念夜校,我对象鼓励我努力争取去做初中老师。” 初中老师的工资比小学老师的工资高两个级别,她还是很心动的。 柳沉鱼挑眉,“韩老师有对象了,真是恭喜。” 韩青荷羞赧地低下头:“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拖徐团长给我介绍对象,我还遇不上他呢。” 她正了正神色,对柳沉鱼道了个歉,“之前是我钻了牛角尖,我知道我能调来省城是因为秦团长。这里边有没有你的推力我不清楚。” “但是我确实得感谢你们让我脱离了那个一直仅仅拉扯着我的家庭。” 她现在离家远了,没有妈妈在耳边天天念叨她找个大干部成家帮扶弟弟,她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她回子弟小学问过校长,校长只说最开始是让她去村小,但是不知为何第二天就变了主意,上午就省军区学校就把人调走了。 一夜之间能让秦淮瑾改变主意的也只有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了。 她当时是不愿意走的,但是来了省城之后,见过了从没见过的世界,她就跟自己和解了。 她马上就要成为一名初中教师了,未来也会有一个贴心的丈夫,只因为有人推着她走了一步。 所以她应该说谢谢的。 柳沉鱼还有事儿,没跟她多说,离开前韩青荷问她:“嫂子不准备去省军区医院看看嘛?” 说完也不等柳沉鱼反应,飘然离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危在旦夕 柳沉鱼觉得莫名,她去省军区医院做什么? 要是真有点儿什么,于伯伯一定会告诉她的。 她不是个内耗的人,想不通的事儿先放下,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柳沉鱼先是按照地址找到了周教授的办公室,敲开门之后,发现里边居然是一位男同志。 “你好,请问周红英教授在吗?”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男人瞬间眼神犀利地看向柳沉鱼。 “你找她干什么,跟她什么关系?” 这种质问让人心里不舒服,她紧了紧眉头,“我找周教授请教一些关于农业方面的问题。” “哦,那请进吧。” 男人缓和了神情,笑着请柳沉鱼进来。 柳沉鱼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既然周教授不在,那我再来。”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轻松离开,可办公室内的男人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周红英现在还在学校里打扫卫生,一天不把她下放,他会一直寝食难安。 眼前这人没准就是突破口。 周红英有海外关系的事儿还没定下来,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穿着精致,跟周红英有异曲同工之妙,她肯定知道些周红英的事情。 男人站起身,快速来到柳沉鱼身边,“这位同志,你不能离开,我们怀疑你跟周红英是亲属关系,请你留下来配合调查。”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你这么癫真的好么,来找周红英教授的都是她的亲属?”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戴眼镜穿白色的确良短袖的男人,唇角勾出一抹不屑。 “请问你哪位啊,在蓉省大学任哪个职位,在省革委会又有什么职位,或者说,你是公安局的么?” 男人听着这几个问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虽然把周红英搞下去了,可也因为他之前只是个图书管理员,学校一直不批准他进革委会。 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在讽刺他。 “我是哪位不重要,重要的是审问你之后自然就知道你跟周红英有什么亲属关系了。” 呵,就算没有又怎么样,他照样能给她打成有关系。 柳沉鱼觉得好笑,也确实不清楚外边儿已经疯成这个模样了。 “我是军属,你没有资格私自扣留我,除非今天你想军方联系学校要人。” 先不说其他,就这一点儿这个男人就得考虑斟酌。 “你以为贴大字报,把人打成黑,五类,就能心安理得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柳沉鱼一步一步的后退,趁着他斟酌的间隙,离他最起码三米开外。 “我要是你,现在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屁股有没有擦干净,而不是按着已经被打下去的人深究。” 男人神色复杂的看着柳沉鱼,冷笑:“军属穿成这样,你打量着我没见过军属?” 话音落地,就见柳沉鱼转身就跑。 碰上这样的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神经病,她能怎么办,总不能跟一个大男人硬刚。 见势不妙,先逃跑。 今天因为出来见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她特意穿了一件香槟色的重工真丝睡衣领的衬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缎面裤子。 幸亏她怕今天走路太多,穿了一双平底方口皮鞋。 这也就让她跑起来的速度快了不少。 只是到底女人跟男人在速度方面差了不少,还没等到她跑出办公楼,就被追上了。 她肯定不可能坐以待毙,看两下两边的情况,转身朝有动静的办公室跑去。 等她推开一位老人家的办公室的时候,柳沉鱼松了口气。 快速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刚说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就追上来了。 柳沉鱼见他追上来,赶紧把剩下的话说完:“老先生,我要见校领导,请求与军区首长通话!” “何教授,你别听她胡说,你看她这个穿戴像是军属么,她就是周红英的家属,周红英是走资派,她就是小走资派。” 现在有第三个人在,柳沉鱼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说其他,因为她在这间办公室里看到了电话。 在这个年代,办公室有电话的最起码是个主任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系的主任。 “您好,请问我能跟军区联系吗?”她问完老先生转头怒斥眼镜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本事我们就三方对质,而不是你胡乱给我扣个名目,想要屈打成招。” 她要真是回不去,不担心家里孩子没人照顾,只担心这个一心往上爬的男人对她使用私刑。 她可受不了皮肉之苦。 老先生把手中的钢笔放下,面容严肃地盯着眼镜男:“李卫国,你说她是周红英的亲属,有什么证明?” 李卫国撇嘴:“周红英一个黑,五类,除了她没划清关系的亲属,谁会来看望她?” 他对着柳沉鱼冷哼:“也不知道用个好点儿的借口,还请教,周红英这个学术败类已经人尽皆知了!” 经过刚刚一系列的事情,柳沉鱼想到过周教授的境遇可能不是很好,但也没想到这么严重。 只是她不能轻易帮她。 “我只是从以前在蓉省大学上学的学生口中得知周红英教授对嫁接种植有研究,这才过来问问。” 她看着李卫国,眼神冰冷:“哪成想这人就跟审问犯人一样审问我,还想把我扣住!” “蓉省大学是什么黑恶势力不成,居然敢干抢夺民妇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我一定要面见领导,还会联系报社,将你们的做派公之于众!” 柳沉鱼气得要死,穿越之后啊,除了第一天被贺白梅设计,她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李卫国没想到眼前这女人到这会儿气势还这么足,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女人跟那个老太婆有什么两样,都看不起他,想用权势压他。 “你以为你拉大旗扯虎皮我就怕你了,你要是不心虚你跑什么。” 不跑等着你抓么,她又不傻。 没等柳沉鱼说话,老先生就出声了,“女同志,我这里有电话,不嫌弃的话就直接用这部吧。” 他面容严肃地看着李卫国,李卫国就是想反对,也说不出话。 校长都让她打电话了,他反对有什么用。 他目光荫翳的盯着柳沉鱼,心中冷笑,就算是军属又如何,他就不信军方随随便便的来证明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军属的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踢到铁板了 柳沉鱼惊喜地看着老先生,“谢谢,我现在就联系。” 柳沉鱼来到办公桌前,老先生给她让出位置,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茂盛的大树。 省城军区的电话柳沉鱼是不清楚了,秦淮瑾正在出任务联系不上,她只能给于伯伯去电话。 只是不知道于伯伯在办公室没。 电话接通之后,她尽量保持声音温和,“你好,请帮我接xx驻地xx师于师长办公室。” 等待转接的时间,柳沉鱼的心都提起来了,驻地距离省城不近,于伯伯就算知道了过来也有段时间。 她估计得在蓉省大学呆几个小时了。 师长办公室? 李卫国神色一凛,他犹疑地看向柳沉鱼。 他不会这么倒霉吧。 所幸于师长今天没出去,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于伯伯,是我柳沉鱼。” 柳沉鱼两句话把自己现在的状态说清楚,然后神色囧囧道:“于伯伯,能拿到你来证明一下我的身份么……” 这事儿闹得,她总不能给身上挂个牌子,说明自己是军属吧。 她这辈子的身份,无论从哪儿算都能跟军属扯上关系,她第一次遇到这种证明我是我的无厘头事件。 于师长:“……”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没听明白,又问了一次:“你说他们要扣下你?” 不等柳沉鱼回答,只听电话那头砰一声巨响。 “胡闹!” 于师长深吸两口气,缓声安慰柳沉鱼:“小鱼儿别怕,于伯伯马上过去,你先把电话给能做主的人。” 他要保证柳沉鱼在蓉省大学期间不受迫害。 是的,他用上了迫害这个词。 他完全没想到还有比他们土匪的人,这事儿要是传到京城,老首长的胡子都得气歪。 柳沉鱼应了一声,然后看向窗边的老先生,“老先生,我的家人要跟您通话。” 柳沉鱼通话的内容老先生已经全部听见,他看了眼门口脸色泛白的李卫国,来到桌边接过电话。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于师长说了什么。 老先生声音不大不小,点了点头:“您放心,”他看了眼沉稳冷静的柳沉鱼,笑着说:“人在我这儿不会出事的。” “好,好,那就等于师长过来了。” 说完,老先生挂上电话,对柳沉鱼道:“你先在我这歇着,于师长正在赶过来。” 柳沉鱼点了点头,她知道于伯伯只要接到电话,一定会亲自过来,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心态就已经调整好了。 一旁的李卫国听了这话,心都凉了。 他盯着柳沉鱼,眼睛里冒火星子,能让一位师长亲自来接,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校长,我一会儿还有课,我就先走了。” 蒋校长摆摆手,回绝了他的提议,“不着急,我一会儿让辅导员替你。你就好好在这儿等着军区来人。” 反正这帮学生整天搞大字报,一节半节课的没什么影响。 李卫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下好了,想走都走不掉。 原本以为是个软柿子,却没想到是个超级大腿。 他自嘲地想,难不成他这教授职位屁股还没坐热就要下去了? 驻地,于师长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妈了个巴子的,把我们驻地的人当成什么了!” “小何!” “到,首长请指示。” “开车,咱们去蓉省大学接人。”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不知死活地想要扣下柳沉鱼。 虽然柳沉鱼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但是他还是能想到当时那个画面。 她一向是个独立的孩子,秦淮瑾想要帮她,她都不需要,更别说直接给自己打电话了,这孩子一定是遇上难事儿了。 小何犹豫了下,刚刚的话他都听见了,确实惊讶于有人不知死活,但更多的是担心小嫂子。 “师长,要不要先联系省军区那边,先去一个同志把局势稳住。” 他们从驻地开车过去,最快也得两个小时,谁知道那个想要扣下小嫂子的人,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于师长顿了下,伸手点了点小何:“你说得对,我这就打电话。” 他拿起电话,想到这次的事情,直接拨给了蓉省军区副军长。 电话打过去,没想到副军长居然没在,得知他去医院之后,于师长的电话又打到了军区医院。 十分钟之后,终于联系上人,于师长松了口气。 打完电话,他带上帽子,带着小何出发,“走吧,咱们去把孩子接回来。” 樊副军长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军区医院看望受伤战士,警卫员找来的时候,他正在跟这次的大功臣秦淮瑾谈话。 “首长,xx驻地于师长的电话,说是请您去一趟蓉省大学接一下他侄女。” 樊副军长挑眉,老于可是从来没有因为私事找过他,这还是第一次。 “他侄女放假了?” 他怎么没听说老于的侄女在蓉省大学上学啊。 警卫员摇头:“不是,说是被蓉省大学抓起来了。” “抓起来了?”樊副军长皱眉,“那孩子闯祸了?” “这个不清楚,不过于师长既然找您,说明没什么大问题吧。” 秦淮瑾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本不应该打听首长谈话内容的,但是这两人完全不避人,大大咧咧的,他想不听都难。 听到于师长的时候,他心中一紧,没表露出来,但是听到于师长侄女被抓起来的时候,脸色大变。 于师长的家人都不在蓉省,能称得上于师长侄女的只有柳沉鱼一个。 能让于师长大张旗鼓找关系找到副军长头上的就只有柳沉鱼了。 她出事儿了! 秦淮瑾挣扎起身,“首长,于师长有说他哪个侄女么?” 樊副军长看着他肩膀上渗出的血,赶紧把人扶起来,“小秦,你身上有伤,可不能大动。” “首长……” 樊副军长皱眉,这小秦不是结婚了么,怎么还打听别的女同志,这点儿可不好。 不过他到底是告诉他了,“快跟小秦说说,于师长的侄女叫什么?” 警卫员:“……” 于师长没说啊,只说现在扣在校长办公室。 樊副军长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打听清楚,不过不重要,他去一趟就知道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金蝉脱壳 “小秦啊,你先好好养伤,驻地的事情你不要着急,有什么事等伤好之后再说。” 樊副军长殷切地看着他,“你养好伤,组织上才能把更重的担子交给你。” 秦淮瑾现在满心都是“柳沉鱼可能出事儿”的猜测,根本就没听清首长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樊副军长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听说小秦的岳家是京城贺家,那可是个庞然大物,一家人在军中深耕几十年。 有这样的靠山,他还能如此谦卑,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好了,今天就这样,你们师长托我办事儿,我可不能耽误了,要不那个牛鼻子一定会跑来省军区指着我鼻子骂的。” 秦淮瑾急了,他现在还不知道出事儿的到底是不是柳沉鱼。 “首长,我能跟你一起去么?” 既然不知道姓什么,那他索性也不猜了,直接跟樊副军长一起去不就好了。 樊副军长没想到秦淮瑾会这样说,诧异地伸手指了指他,“秦淮瑾同志,你知道自己受伤了吧?” 再说了,被扣住的是老于的侄女,不是说小秦跟贺家的丫头感情很好么,他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况且秦淮瑾这次受的可不是小伤,别人不清楚,难道他自己心中也没点儿数么。 秦淮瑾低头看了眼快要被缠成木乃伊一样的上半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首长,被扣住的人很可能是我爱人。” 不管是不是柳沉鱼,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赶过去救她。 他当初答应过的。 这下樊副军长更吃惊了,“你爱人?” 随后他收敛神色,想到老于跟贺首长的关系,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再说他确实没有听说过老于哪个侄女在蓉省大学。 不过他是不能答应秦淮瑾的,他正了正神色,严肃道:“秦淮瑾同志,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养伤,不管对方是不是你的爱人,我都会给你带回来的。” 让一个伤员拖着满身伤跟着他去接人,樊副军长自认为做不到。 秦淮瑾眉心紧蹙,脸色更苍白了。 “首长,就让我去吧,我保准不动手。” 樊副军长听了这话,瞪眼伸手点了点他,“你还想动手?” 有这样的想法更不能让他去了,他现在受伤严重,比三团的徐立功的伤还严重。 也不知道这贺家的闺女怎么回事,不来照顾受伤的爱人,反而跑到蓉省大学找事儿。 到现在为止,樊副军长对未曾谋面的柳沉鱼已经很有意见了。 “你现在就躺好养伤,不要想着我们走了之后偷跑出去,我会让护士看着你,你跑出去了就是违抗上级命令。” 樊副军长直接下令,随后冷静地看着他:“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跟我求情,你耽误一分钟你爱人就可能多一分危险。” 这半年来蓉省大学已经发生过不下四场武斗了,这次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 不过老于既然急吼吼地找到他,就说明情况确实很紧急。 秦淮瑾:“……” 无奈他只能躺下,看着樊副军长带着警卫员离开。 等了差不多有三分钟,他满头大汗地从病床上撑起来,来到窗边,看着樊副军长上车离开。 他回到病床上,穿上自己的军装,戴上帽子准备离开。 小护士进门就看见首长这么一副要出院的行头,吓得手里的托盘差点儿掉在地上。 “秦团,首长吩咐了,你一定不能离开医院,你要是走了,我会有处分的。” 秦淮瑾摇摇头,“我没想走,我就是想上个洗手间。” 小护士脸一红,“秦团,咱也不是傻子,上厕所哪儿用得着穿军装啊。” 她可是军区医院的护士,不是一般的护士能比的。 看着守在门口的小护士,秦淮瑾无奈,只能回到病床上坐着。 他现在就是再心急如焚,也不能因为私人事情影响人家小护士的工作,更不能连累人家受处分。 不过转念一想,到时候只需要自己把责任揽下来不就好了。 他撑着身子来到门口,对门口的小护士道:“麻烦你帮我喊一下隔壁病房的嫂子,我找她有点事儿。” 小护士盯着他看了两眼,“你可别趁着这个功夫走了。” 秦淮瑾虚弱地点头,“放心。” 小护士去隔壁给他找人,黄淑芬一听是秦淮瑾找她,顾不上徐立功赶紧小跑着过去秦淮瑾的病房。 这次要不是秦淮瑾救了老徐的命,她往后的日子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哭。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是没过一会儿徐立功情况就恶化了,黄淑芬抓住门前的小护士让她看着,自己则去喊大夫。 秦淮瑾就趁着这个空档,拖着一身伤离开了医院。 他之前听樊副军长的警卫员说了于师长的侄女就在蓉省大学校长办公室。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校长,但是他可以一个一个地找。 他这边借了门卫的自行车往蓉省大学赶的时候,樊副军长已经坐车来到了蓉省大学,并且十分快速地找到了柳沉鱼。 此时的柳沉鱼正在看着一本老先生递给她打发时间的书。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推门而入的是两位穿着军装的男人,其中一个颇具上位者的气势,他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见端坐在椅子上的女同志。 “你好,我是来接人的。” 蒋校长放下手中的钢笔,把材料放到一旁,站起身上前握住了樊副军长的手,“麻烦你们跑一趟了于师长,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其实不用这么快也没关系,从柳沉鱼第一时间联系上于师长的时候,她的身份就已经不需要质疑了。 要不是于师长让柳沉鱼在原地等着,他早就把人放走了。 樊副军长笑笑,“蒋校长吧,我不是于师长,我是荣省军区xx军副军长樊天明。” 蒋校长一愣,没想到师长没来,来了个副军长,还是省城军区的,这下场面不好收拾了。 “首长,这里边是有点儿误会,我们的同志怀疑柳沉鱼同志跟走资派周红英有亲属关系,所以才……” 樊天明抬了抬手,打断了蒋校长的话,说话的声音依旧温和可亲。 第二百六十八章 铁骨铮铮的女同志 “蒋校长,贵校什么时候改制成为公安局了?” 蒋校长脸色一僵,不自然地说:“那倒是没有,这事儿确实是我们的职工办得不对。” 说完,一直好脾气的蒋校长瞪了一眼已经六神无主的李卫国。 李卫国怎么也想不到这次接人的居然是副军长。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也是这会儿樊天明才转头跟一脸淡定的柳沉鱼打招呼,“老于急吼吼地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救他侄女,现在看来你倒是临危不乱。” 柳沉鱼没想到来的是不认识的人,她微微颔首,“今天的事儿,麻烦您了。” 樊天明摆摆手,“客气什么,我跟你大伯是老相识了,虽然没有在贺老的队伍里当过兵,但我的老领导跟你爷爷可是生死之交。” 这里边的关系柳沉鱼没有特意打听过,但是她这次从京城回来的时候,爷爷倒是跟她提过两句。 “爷爷的关系也好,大伯的关系也好,您是来捞我的,这声谢谢也是我应该说的。” 柳沉鱼不卑不亢地看着樊天明冷静的说道。 樊天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丫头不愧是贺老爷子的孙女,果然脾气够硬。 听着两人对话的蒋校长和李卫国已经麻了。 这女人原来不只是军属,还是军人世家,副军长的老领导跟她爷爷是生死之交,樊天明都已经是副军长了,他的老领导的是什么级别。 柳沉鱼的爷爷又是什么级别。 李卫国只觉得天都塌了,以前被周红英奚落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无力过。 “你们家小秦也很担心你,刚才还要跟着一起来,让我劝住了。” 柳沉鱼惊讶得瞪圆了眼睛,联想到进学校的时候韩青荷最后那句话,心忍不住往下沉了又沉。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有声音。 柳沉鱼闭上嘴,重新整理了下神色,樊副军长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他不是在跟自己说秦淮瑾关心自己的事儿。 他是在替他的兵打抱不平,觉得她给秦淮瑾惹了麻烦。 要是平常这点儿事情樊副军长不会迁怒,她跟大伯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越是上位者越是亲和大度,迁怒这种情绪对他们来说极少发生。 那么只能是秦淮瑾受伤了,她这个妻子不仅没有照顾受伤的丈夫,还跑出来给他惹事。 整理好思绪之后,她从容开口,“首长做得极对,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就去军区医院。” 樊天明这下满意了,点了点头,“那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他正好要回军区,倒也顺路。 柳沉鱼再次道谢。 樊天明敲打完柳沉鱼,面对李卫国态度可就不这么友好了。 “蒋校长,我想这次的事情你们学校要给军区一个交代,我们战士的家属怎么就变成走资派的亲属了,你是认为军方的政审不如你们学校?” 蒋校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脸歉意地说:“您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军方哪儿是这么好得罪的,他现在恨不得把李卫国发配到边疆去。 可是从柳沉鱼电话打通的那一刻起,这事儿就不是蓉省大学能处理的了。 柳沉鱼刚要出声,办公室的门口就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她惊讶地看着来人,不顾众人的目光快步走到他身边,抿了抿唇道:“你果然受伤了。” 秦淮瑾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忍不住慌了手脚,他伸出手想要擦一擦她的眼角,可又怕自己现在没轻没重弄疼了她。 他跟柳沉鱼相识快要一年了,这期间发生了许多许多事情,就算再难,他都没见她红过眼睛,掉过泪。 她整个人就是能顶起一片天的女同志,她坚强清醒,有学识有见识,除了有点儿好色,可以称得上是铁骨铮铮。 可是现在她红了眼眶,秦淮瑾只想打死自己,是自己让她难过了。 他哽了哽声音,手指还是抹上了她的眼角,粗糙的感觉让柳沉鱼有种别样的真实感。 这人真的回来了,不仅回来了他还受了伤。 樊天明转身看见秦淮瑾这个犟种,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让他来,他到底还是来了。 不过这两个人说什么呢,联想到秦淮瑾在医院的紧张还有老于的不寻常,他悟了。 好么,合着他这个坏人白做了。 秦淮瑾受伤的事儿贺家的小丫头根本就不知道。 他还敲打了人家,好么,看着门口两人难舍难分的两个人,他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咳咳,”樊天明虚握着拳头,对门口的两人说,“注意影响,有什么话你们俩回医院再说。” 秦淮瑾拍了拍柳沉鱼的肩膀,看向一旁坐立难安的李卫国眼神冰冷。 “今天我妻子在贵校受到的惊吓,我希望贵校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 此话一出,这就是秦淮瑾不准备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 他不能想象,如果柳沉鱼没有机会打这个电话,是不是现在已经被关起来屈打成招了。 这些人的脏招他一清二楚。 秦淮瑾现在除了后怕,就是对柳沉鱼的心疼。 她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要不是真的离不开,怎么可能会像于师长求救。 他不顾身上的伤,伸手抱住柳沉鱼,抚了抚她的长发,心疼道:“都是我不好。” 他要是不受伤,今天应该可以陪着她一起来的。 柳沉鱼在他怀里眨眨眼,“对比我这里,我更想知道你是如何受伤的。” 居然还不让于伯伯告诉她,果然昨天小赵接电话的时候她的心跳漏的那一拍是有原因的。 靠近秦淮瑾,她清晰的问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没敢伸手推他,“松开我,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了。” 蒋校长一听这话都要哭了,还是女同志温柔可爱。 “是是是,咱们先商量个解决办法。” 他看向樊天明,“首长,我单位的李卫国同志滥用权利,我们现在就开除他。” 李卫国心如死灰地闭了闭眼,心中苦笑,他好不容易把周红英斗倒,结果这个位子还没坐热乎就被人轰出学校了。 也是他有眼不识泰山,他李卫国认栽。 樊天明不愿意军方掺和太多地方的事儿,他转头看向柳沉鱼,她是这次的受害者,还是得看她的意思。 柳沉鱼冷眼看向李卫国,出声道:“我希望贵校把周红英下放。” 「马上月底了,我宝子们的票票呢~~~」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像生过三个孩子 蒋校长眨眨眼睛,有些没明白柳沉鱼的意思。 周红英的处理学校已经办好,这里边虽然有李卫国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是周红英是出国留学回来的,这毋庸置疑。 不过她的海外关系还没有定下来,所以现在才能在学校继续工作。 虽然是打扫卫生,但也比下放好多了。 他听李卫国的意思,这女同志是来找周红英的,就算不是亲戚,也不用把人往死里弄吧? “小柳同志,周红英的一些问题还没调查清楚,她现在还是我们学校的职工。” 周红英学术上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倒霉,摊上了几个畜生一样的学生。 他为周红英感到可惜,但他也做不了什么,在这个位置上,他连自保都困难。 这一句话已经是他力所能及范围内帮周红英说的唯一一句话了。 柳沉鱼摇头:“今天这事儿是由她而起,她学生不少,难不成以后每次有找她的人都要严格调查一番? 这不是浪费人力物力么,所以我提议既然已经确定是走资派了,那就下放吧,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好好改造。” 柳沉鱼唇角勾起一抹笑,看着蒋校长,温声道:“就选最困难的和平公社吧,您看如何?” 周红英是小舅舅的老友,想必知道了她的情况,小舅舅也会出手相助的。 只是因为秦垚的关系,他那边儿不好动手。 既然如此,她已经牵扯进这件事了,那就让她来办。 和平公社齐主任和春溪大队周队长她都熟,把人安排过去暗中照料一下,总比在学校里隔三岔五地拉出去批斗强多了。 到了春溪大队,周教授没准就能安心做研究了。 柳沉鱼也不清楚她们搞农业的是不是有的就能弄,但有总比没有强,到时候缺什么她再资助一下不就好了。 这屋里没有一个傻子,柳沉鱼一提出来大家伙就都明白了。 李卫国眼神闪烁,不管什么原因,周红英下放之后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他就算现在再回到图书馆,还是可以运作回来。 想到这儿,他罕见地没有发表意见,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举双手同意周红英下放。 蒋校长心思一动,他自然不希望周红英被批斗,看样子眼前这位女同志跟周红英的关系匪浅。 他记得刚刚打电话给于师长,那位于师长的驻地就在和平公社吧。 这女同志在和平公社有人脉,周红英下放到和平公社确实比在学校安全得多。 只是事情不能做的这能明显。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胡子,犹豫了一会儿,“周红英确实是走资派不错,下放倒也符合条件,不过和平公社我们要考虑一下,她这样的人就应该下放到最艰苦的地方。” 樊天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就说这帮子文化人花花肠子多,明摆着他们占便宜的事儿,非得说得大义凛然,好像要英勇就义一般。 不过贺家的丫头想要帮上一把,那他就顺水推舟。 他是个大老粗,这辈子最敬重文化人了。 “我们驻地所在的地方都是最艰苦的,就这样吧,按照小,你咋姓柳啊?” 樊天明不清楚贺家的事儿,自然不知道抱错孩子的事儿。 柳沉鱼:“……” 这个要怎么解释呢。 不过樊天明也没用她解释,直接道:“就按照小柳说的,人下放到和平公社算了,这事儿的起因是她,那就从源头抓起。” 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卫国,伸手指了指:“我们的队伍里不应该有这样不遵守纪律的同志,只是这是你们学校的私事,我们不方便插手,怎么做还得你们校方自己看着来。” 蒋校长点点头,“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才麻烦您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实话,蒋校长松了口气,军方要是执意要个说法,他们也只能照做,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 现在军方把处置权交给他们,这让蒋校长心里舒服不少。 虽然两者的结果一样,但是换个说法,就有不一样的效果。 他心里暗自叹气,谁说军队里都是莽汉老粗的,能把战术玩儿明白的人,可没有傻子。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樊天明没好气地看着秦淮瑾:“你们俩跟我走吧,顺路送你们去军区医院。” 柳沉鱼没有反驳,扶着秦淮瑾跟着樊天明上了他的车。 等快到汽车站的时候,柳沉鱼出声了。 她这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神色温和,说着让人瞠目结舌的话。 “首长,等下在汽车站把我放下吧,我一会儿要坐中午的班车回驻地。” 樊天明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不是,你不去照顾照顾小秦?” 怎么就要回去了? 柳沉鱼笑笑,斜了眼攥着拳头的秦淮瑾,“家里还有孩子,他既然没有性命之忧,我也就不担心了。” 车马上要到汽车站,警卫员踩着刹车,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首长:这车停还是不停啊? 秦淮瑾苦笑,她果然生气了。 他顾不得领导还在车里,伸手握住柳沉鱼的手:“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对,你先回家,还是老样子,有什么事让秦烁自己办,今天你受了惊吓,回去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医院有医生护士,会照顾得很好。” 樊天明为了让这两口子坐一起,特地坐在了副驾驶。 这会儿听了秦淮瑾的话,忍不住扭身惊讶地看着他。 “你小子……” 没看出来啊,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是个怕媳妇的。 秦淮瑾虚弱地朝樊天明笑笑:“首长,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我爱人很辛苦。” 只这一句话就堵住了樊天明所有的话。 怪不得这小子受伤的事儿不愿意告诉贺家的小丫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樊天明摇摇头,想到自己,忍不住同情了一把秦淮瑾。 “哎,也是,有了孩子总得照顾,一边儿是受伤的你,一边儿是还小的孩子,小柳也不容易。” 秦淮瑾苦笑,柳沉鱼但笑不语。 原本以为这都过去了,没想到樊天明突然看着柳沉鱼说道:“没看出来啊小柳,你保养得挺好,看着一点儿也不像生了三个孩子的。” 第二百七十章 我们分开吧 秦淮瑾没想到首长居然说起这个,紧张地看了眼柳沉鱼。 柳沉鱼没看他,反而跟樊天明道:“谢谢首长夸奖,不过我家的三个孩子都是老秦前妻生的。” “不过下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我更希望首长夸我天生丽质。” 保养得好什么鬼。 老秦:“……” 出任务之前还是阿瑾,出任务回来后变成老秦了。 不过想到两人的年龄差,秦淮瑾忍不住陷入到巨大的恐慌里。 他想跟她一起白头到老。 可他们的年龄差注定做不到。 尤其柳沉鱼还不知道是什么精灵,她可能有无穷无尽的生命。 秦淮瑾越想越沉重,他只觉得这些日子的思想报告都白写了。 樊天明:“……” 老子从来没这么慌张过! 老于也没跟他说过小秦跟贺家丫头是二婚啊。 他看了眼秦淮瑾,忍不住在心里点了点头。 能有这个好福气主要的长得好,看看人家秦淮瑾,要不是他身上穿着军装,整个就一个活脱脱从旧时候走出来的世家公子。 哎,这也不怪他,他一个副军长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哪儿能知道每个下属的私生活啊。 “呵呵,真是辛苦小柳了。” 了不得啊,不愧是贺家人,这无私的情怀,奉献的精神都如出一辙。 柳沉鱼:“谢谢首长。” 秦淮瑾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媳妇儿,忍不住扶额,我的首长啊,不会说话其实也可以不说的。 汽车再怎么踩刹车,该到的地方也到了。 柳沉鱼下车进了汽车站之后,樊天明从副驾驶下来,打开后门做到秦淮瑾身边。 看着柳沉鱼走了之后就虚弱得直不起身的人,他冷笑:“刚才不是还要凶巴巴地跟人要个说法么,怎么现在就变成菜鸡了?” 秦淮瑾掀了掀眼皮,有气无力道:“首长,你就别取笑我了。” 樊天明摸了摸下巴,“我怎么听说你跟小柳的感情特别好啊,可是她走的时候甚至都没问你一声……” 秦淮瑾叹气,“首长,能先把我送回医院么,等我好了您再戳我刀子也不迟。” 他跟柳沉鱼关系好着呢,她只是生气自己瞒着她而已。 原本他想等着出院之后,回家再告诉她的,没想到会出这么一码子事儿。 樊天明把半死不活的人又送回了医院,特意叮嘱了不要再让他乱跑,这才离开。 他还得赶紧回军区等着老于呢。 柳沉鱼站在汽车站,看着来往的行人,叹了口气。 她原本想着等于伯伯来了,跟于伯伯一起回去的。 但是现在计划有变,她需要尽快赶回去,把孩子安置到何萍萍那,再收拾两身换洗的衣裳。 柳沉鱼坐了最近的班车,又坐了末班车赶回了省城。 拎着行李袋出现在军区医院门口的时候,柳沉鱼只觉得自己完蛋了。 就应该让这人逞能到出院才对。 柳沉鱼确实得承认,这男人的心思才是海底针,她算是弄不明白了。 既然已经到了,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不过冷脸洗内裤什么,也别指望她。 柳沉鱼就不是个会伺候人的主儿。 她打听到秦淮瑾的病房之后,正准备推门而入,就看见黄淑芬从隔壁出来了。 黄淑芬也没想到在医院看到柳沉鱼,她愣在原地,神色尴尬。 前些日子她们才闹了别扭,秦淮瑾又救了她男人,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柳沉鱼说话。 看着柳沉鱼清冷的神色,她自嘲一笑,也是她从来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来啦。” 柳沉鱼没准备跟她寒暄,点了点头,“嗯,我先进去了。” 说完没等黄淑芬再说话,直接进了病房。 黄淑芬看着柳沉鱼的背影,只觉得臊得慌,连忙端着脸盆去了水房。 柳沉鱼进屋的时候,秦淮瑾正在一只手吃饭。 见到柳沉鱼的那一刻,秦淮瑾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下去。 “怎么没等明天再来?” 这么晚了,赶夜路不安全。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如果你笑得没这么开心的话,我大概就相信你说的话了。” 大嘴叉子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还嘴硬。 天塌下来,有秦淮瑾的嘴顶着! “我担心你。” 秦淮瑾对天发誓,他是真的打心眼里担心她。 其实她不来也没什么事,再过几天他就能出院了。 柳沉鱼伸手指着窗外的晚霞:“你要不要看看外边,想想现在的节气再说话?” 这晚霞映得天都红了,却没有照亮秦淮瑾的眼。 柳沉鱼把手里的行李袋放在病床边的凳子上,上下打量秦淮瑾,“我看也没伤到眼睛啊。” 秦淮瑾:“别闹。” 他放下勺子,拍了拍身边的床:“今天坐了一天车,累坏了吧?” 柳沉鱼也没矫情,一屁股坐在病床上,“还行吧。” 今天一天确实累坏了,她不止坐了七个小时以上的班车,还在蓉省大学里狂奔。 今天的运动量对她来说委实有些大。 “医院的饭菜清汤寡水的,歇一会儿你就去国营饭店吃点?” 秦淮瑾看她眉心的疲惫之色,心疼得不行,恨不得他自己起来去给她买。 柳沉鱼摇摇头,今天吃饭之前她还是要跟他把话说清楚。 “不着急,我想问问你,秦淮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男人?” 受伤了不说,出任务前闹别扭,真是反了天! 秦淮瑾一看她的态度,赶紧挪正,神色严肃无比。 他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哦,那现在我就不担心了?你以为你什么事儿都能算到是吧。”柳沉鱼提起来就生气。 “你是不是觉得以前我从来不依靠你全是自己解决问题,你男人的自尊心受伤了?这次受伤不让人告诉我,你就特别的爷们儿?” “我告诉你,秦淮瑾,我柳沉鱼就是这么一个人,我们俩只是夫妻,我什么事儿都要依靠你,你觉得我们走得长久么? 万一有一天你觉得我烦了呢,你觉得我懦弱没本事了呢。” 柳沉鱼瞪着眼前脸色惨白的男人,声音冰冷:“你要是接受不了,那我们就分开。” 第二百七十一章 好像被狗舔了 柳沉鱼实在不愿跟秦淮瑾总是说这样的话。 但是她实在不喜欢超出掌控的感觉。 这会让她觉得马上就要失去自己了。 她可以允许自己喜欢秦淮瑾,爱上秦淮瑾,但是这个前提是她还是她。 这话说完,就见秦淮瑾瞬间红了眼眶,他脖颈上青筋绷起,放在小桌板上的手攥得紧绷。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柳沉鱼,声音带着哽咽,“你把这话收回去,我只当没听见。” 柳沉鱼回望他,脸上带着倔强,不发一言。 秦淮瑾看着这样的柳沉鱼,再加上刚才她说的话,只觉得陷入巨大的悲哀中。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在悲伤。 他一身的伤病,是否能跟她一起白头偕老。 为了这个,病号饭这么难吃,他也捏着鼻子吃下去了。 可是现在柳沉鱼来了,她说要跟自己分开。 是,他承认自己矫情了,出任务之前他跟她闹别扭了。 但是她有没有想过,每次遇上事儿,她冲在前边,他在一边看着的时候会心疼。 他就是希望她能依赖一点儿,把那些烦得脏的臭的都交给自己,让她轻松一点儿。 但是他也发现了,柳沉鱼如果真的都依赖他,那就不是柳沉鱼了。 所以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他跟自己和解了。 她强大有什么不好,自己就做那个被护着的也挺好。 抢救的时候,他脑子里都是柳沉鱼,他想要见到她,亲自跟她道歉,然后拥抱一下。 这次的事情不是意外,他和徐立功都有心理准备,不告诉她也不是自己大男子主义作祟,而是希望她真的不要担心。 如果没有这次蓉省大学的事情,他原本可以瞒下这几天的。 他没准备一直瞒着她,她是他的枕边人,怎么可能不告诉她,只是想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 甚至在蓉省大学柳沉鱼红了眼眶的时候,秦淮瑾都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如果她跟黄淑芬一起过来,看见一个血人躺在那,她得多难过啊。 他不敢想。 但是现在他也好难过,她居然要跟他分开。 柳沉鱼就看着秦淮瑾的眼泪从眼眶掉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滴在她的心上。 她抿了抿唇,率先败下阵来,垂下眸掩盖眼中的心疼。 她只是不想自己有任何变动,这有错么? 好像他们两个都没有错。 只是柳沉鱼感情上更自私一点,比起秦淮瑾,她更爱自己。 秦淮瑾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乖,你收回去,小鱼儿。” 他从来不愿意喊她小鱼儿,他不愿她像一条捉不住的鱼一样。 动情的时候喊的也是宝宝。 柳沉鱼依旧没说话。 秦淮瑾闭了闭眼,挣扎着下病床。 柳沉鱼听见动静的时候他已经在她身前了,不等她说话,就被按住后脑勺。 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他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凶狠过。 只一个吻,就让柳沉鱼有一种这人要把她拆穿入腹的感觉。 他身上有伤,她还不敢推,只能虚扶他。 就在柳沉鱼缺氧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男人一个一个的碎吻落在她的脸上。 “宝宝,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嗯?” “好不好?” 柳沉鱼闭眼,她现在好像被一只大狗狗舔一样,要不是病号饭没有葱姜蒜,秦淮瑾就算是病人,她也会忍不住把人推开的。 被抵住额头的柳沉鱼叹气,“你不要这样……” 还没说完,又被堵住声音,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这人的纱布上又渗出血渍。 柳沉鱼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这人再亲下去了。 “你赶紧回病床吧,我去给你叫护士。” 苍了个天,她们这不是给人家护士增加工作量么,也不知道秦淮瑾的伤怎么样了。 她把人扶到病床上,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不久就跟着小护士一起过来了。 小护士看着秦淮瑾渗血的纱布,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就开始给他重新包扎。 临走前看了眼柳沉鱼道:“注意点儿,不要再让他的伤口崩开了。” 这可是他们主任好容易救回来的人。 也是生命力顽强,上午还发烧呢,下午就活蹦乱跑了,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这秦团长的爱人可真好看啊。 柳沉鱼连声应下,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把小护士送出病房。 回来之后她坐在椅子上,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秦淮瑾。 “你想怎么样。” 她无奈了。 秦淮瑾抿唇,“我们不分开,宝宝这次是我不对……” 推门而入的小护士:“……” 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应该在床底才对,真是没看出来冷冰冰的秦团长居然称呼他的爱人宝宝,我滴妈呀,这说出去谁信啊。 秦团长爱人没来的时候,这人一天到晚冷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 结果,就这? 她压住自己的嘴角,平静地走到病床前的桌子上拿剩下一半的纱布,然后朝两人点了点头,又平静地离开病房。 出了病房,她端着小托盘小碎步跑得飞快。 柳沉鱼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护士离开,转头嗔怪地看了眼秦淮瑾:“庄重一点儿。” 他的话肯定被小护士听见了,她都看见小护士那抽搐的嘴角了。 秦淮瑾苦笑,“庄重不了一点儿,我看见你就想这么喊。” 今天在蓉省大学就想这么喊了,只是那会儿首长在。 柳沉鱼瞪了他一眼,这男人以前明明少言寡语的,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看她生气了,秦淮瑾赶紧接着之前的话说:“宝宝,真的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瞒着你,就是觉得血了呼啦的太吓人,等我出院回去就会告诉你的。” 然后他又剖白了自己心中所想,整个下来不可谓不真诚。 柳沉鱼深吸一口气,“秦淮瑾,我分明不是弱不禁风的人。” 还能被血吓到? 秦淮瑾摇头,“你不怕是一回事,我不想让你担心又是一回事,至于你说的什么找回男人的自尊了这点儿是绝对没有的。” 看柳沉鱼一脸的不信,他叹气,“我在你跟前什么时候有过男人的自尊了,我从来都怕委屈了你。” 爱她就想给他最好的,可惜时光不能再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第二百七十二章 “秦淮瑾,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喜欢你如果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那我就不喜欢你。” 柳沉鱼沉静地看着秦淮瑾。 他说的话柳沉鱼懂,爱是常觉亏欠么,她确实没想到这么纯粹的感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惜,秦淮瑾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了那句,我喜欢你。 他笑了,笑得特别开心。 一把拉住柳沉鱼嫩白的手,“宝宝,你喜欢我,哈哈哈,你喜欢我。” 这是他听过最悦耳的情话,秦淮瑾只觉得自己胸口憋着的澎湃爱意有了出口。 他想让全世界知道。 秦淮瑾从来都想不到,他还有如此不冷静的时候,也是,从那个清晨她挑着眉打量自己,夸他长得不错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冷静了。 柳沉鱼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凳子,只是她还没挪远,就被男人拽回去了。 他亲昵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温声道:“喜欢就够了,宝宝,我想要的不多,又想要的太多,就这样就好,只要你喜欢我就好。” 从十六岁就一片荒芜的心底,终于还是开出了灿烂的花。 “我爱你就够了,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爱,你只需要保持这一点点的喜欢,好么宝宝。” 男人的声音低沉,在柳沉鱼的耳边蛊惑。 她脑海里瞬间回想起两辈子的人生,她闭上眼睛,唇角轻启。 “我不希望我的性格有变化,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让自己感到安全的方式了。” 得知自己穿越的时候她坦然接受了,后来她又得知自己穿书的时候,她除了为三个孩子伤心,自己倒也还好。 因为她一直是上辈子的那个她,除了生活环境不同了,其他没有变化。 她如果在这个世界爱他胜过爱自己,那她唯一的安全感都没有了。 柳沉鱼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秦淮瑾心中一疼,他知道她的意思。 他的宝宝来到这个世界,坚持不变是她最大的勇气了,他怎么忍心让她失去她最大的底气。 “不会的,你好好的爱自己,我也好好地爱你,是我着相了,对不起。” 他郑重地看着柳沉鱼,她已经在他身边了,他还要求这么多干什么呢。 他所求不过一句她喜欢。 这就够了。 两人这算是说开了,柳沉鱼看着小桌子上没颜色的饭菜,幸灾乐祸道:“吃你的病号饭吧,我去国营饭店吃点儿。” 今天她就吃了一顿早饭,之后来回的坐车,又跟这人生气,她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趁着时间还早,国营饭店的吃食还齐全,她得赶紧过去。 秦淮瑾本就心疼她今天受了惊吓,想到她没怎么吃饭,更心疼了。 “现在胡剑云在照顾我,去食堂吃饭了,你去食堂找他,让他陪着你去。” 师里安排胡剑云照顾他,其中的深意秦淮瑾心中大概有数。 柳沉鱼挑眉,“小胡啊?” 这个小胡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嗯,于伯伯让他留下来照顾我,不出意外的话,他之后就是我的警卫员了。” 柳沉鱼笑笑,“不用,我自己也能去,还是让他留下好好照顾你吧。” 不过胡剑云到底还不是秦淮瑾的警卫员,她还是得去国营饭店碰碰,要是有合适的,带回来照顾秦淮瑾。 她可没准备亲自动手。 再说了,她除了会做衣裳,做点儿饭,其他的方面都是半瓶子水。 她可不想秦淮瑾在自己的照顾下情况越来越糟。 柳沉鱼到了国营饭店,要了一个清炒时蔬,一碗素面,素面花了她五毛钱外加一两粮票。 这素面她吃了一口,顿时惊着了。 该说不说,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果真名不虚传,这素面味道十分好。 人要是恶狠了,也是吃不了多少东西的。 只是这碗素面柳沉鱼居然都吃完了,清炒时蔬也吃了不少。 不过吃完饭她没有着急走,要了一瓶汽水,坐在位子上慢悠悠地喝着。 她出来之前跟秦淮瑾说过了,她会晚点儿回去,所以也不怕医院里的人着急。 等饭店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凑到服务员身边。 服务员刚要开口骂人,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了之前吃面的那位漂亮姑娘。 嘴边的话转了个圈,笑着问:“怎么了,还想再要一瓶汽水?” 柳沉鱼摇摇头,凑近她,小声问:“小姐姐,你认识有闲暇时间的大娘或者大爷么,手脚比较勤快的。” 大爷更好,没有的话大娘也成。 服务员好奇地看着她,“你干啥子呦?” 她看眼前这女人穿得实在是好,难不成是哪个干部家要找保姆? 想到这儿服务员眼睛一亮,干部家庭啊,这可是个好去处。 “是这样的,我爱人受伤住在军区医院,我呢从小就是个四体不勤的,怕照顾不好他,想要找个人帮忙。” 哎,这就是年代的局限性,这要是现代,她直接给秦淮瑾找两个护工轮班照顾他就成。 现在他们身边并没有能帮她一把的老人,她只能过来自己寻摸了。 哦,原来是照顾病人啊,服务员亮着的眼瞬间暗淡,“要照顾多久啊,咱们这些人可都是有正经工作的,时间长了可不行。” 柳沉鱼笑笑:“最少一个礼拜,你要是有认识的大娘,您给我引荐一下,我肯定会好好报答她。” 这话一出,服务员的态度又好了不少。 她想起自己老妈,自从嫂子接了她的班,老妈就只能在家糊纸盒。 “你跟我上后边来吧。” 只要她们两个商量好,也不怕被人举报。 “哎,好。” 柳沉鱼高兴了,看来这事儿有谱。 她跟着服务员来到国营饭店后院,找了个僻静没人的地方。 服务员:“我妈前阵子退休了,倒是没什么事儿干,能帮你这个忙,就是不知道?” 柳沉鱼马上伸出五根手指头,“一个人一天一宿五块,要是能找到换班地,一人两块五一天。” 服务员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一个星期就是三十五,都赶上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不过她还是心疼老娘的。 她一把拉住柳沉鱼的手,满脸的感动,“同志,你放心,我半个小时之内就把我妈还有二婶送到你手里!” 柳沉鱼:“……” 第二百七十三章 扶乩 柳沉鱼跟服务员商量好了之后,回到国营饭店,去点菜窗口又找了大师傅。 “大师傅,请您帮个忙呗?” 大师傅坐在凳子上,这会儿没有吃饭的人了,他总算能歇会儿了。 “说嘛。” 柳沉鱼低头笑笑:“接下里的一个星期我想订一些病号饭,一天三顿,主要以补血的食材为主,还要清淡一些。” 秦淮瑾要是住在省第一医院,她跟那边儿大师傅都熟了,也不用这么麻烦出来找国定饭店订饭。 可是秦淮瑾住的军区医院,她不好去食堂找人家大师傅自己开小灶。 秦淮瑾这是关键时期,要是给他造成不良影响就得不偿失了。 索性她现在不缺钱。 大师傅:“那得自己来取哦。” 柳沉鱼笑,“没问题,我让家里人饭点之前来取。” 大师傅点头,“那成,你去前边交钱吧。” 她订饭,自然不会让她一次一次地交钱了,柳沉鱼去服务员那交了五十块钱和十五斤粮票。 “哎呦,你男人可真有福气,你放心,每天保准他能吃上三个菜,一个礼拜都不重样,到点儿了你让我老娘来取就成。” 这样她还能问问老娘情况,看柳沉鱼他们是不是难为人的人。 柳沉鱼跟她握了握手,语气十分真诚:“那就太谢谢你了,之后的日子就麻烦你了。” “嗨,这点事情算啥子嘛。” 服务员给她登记之后,柳沉鱼就回到座位上等着了。 柳沉鱼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身后跟了两个精瘦的大娘。 回来的路上,柳沉鱼已经跟她们说过需要做的事情。 张大娘和妯娌李大娘都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跟着柳沉鱼来了军区医院。 进了病房之后,秦淮瑾刚要扬起笑容迎接柳沉鱼,就看见她身后的大娘,唇角硬生生地按了下去。 “你怎么才回来?” 柳沉鱼歪头看向秦淮瑾,他不是这么粘人的人啊,还有为什么声音里带着委屈? “这不是碰上咱家亲戚了么,知道你住院我年轻又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就跟着一起过来帮忙。” 她走到秦淮瑾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小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一旁局促不安的胡剑云。 胡剑云:“……” 啊啊啊,小嫂子看他干嘛,他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秦淮瑾不满意地把柳沉鱼的头扭过来,“你看他干嘛。” 柳沉鱼失笑:“我这不是得问问怎么回事儿么,你不说我自然要问别人。” 秦淮瑾叹气,从柳沉鱼走了之后,各个部门的小护士隔一会儿来一趟,有时候来一个,有时候来三个,进来之后就盯着他。 他都发毛了。 柳沉鱼要是再不回来,他估计要去徐立功那边儿躲着了。 柳沉鱼听他说完,摇头笑笑,果然,这年头没有娱乐活动,八卦消息传得飞快。 这才多一会儿,整个医院的小护士都知道秦团长是个面冷心热爱叫妻子宝宝的帅哥了。 柳沉鱼给他抻了抻被角,“一会儿我去跟护士长说说。” 都打扰到病人休息了,也该差不多了。 秦淮瑾点了点头,紧跟着目光犀利地看向她身后的两位大娘。 见两位大娘紧张起来之后,他才放缓了神色,微微点了点头。 张大娘松了口气,这漂亮男人怎么气势这么足,她不由有些担心,不知道这钱好不好赚。 “大娘,我爱人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你们一人白天一个晚上,扶着他上卫生间就好,当然了他自己进去,你们在外边等等他。” 还有其他照顾的注意事项,她会找小护士过来说一声。 “闺女,你放心,把小秦交给咱绝对给你照顾得好好的。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就是这样,啥事都不会,不过也没啥,多看多学就成。” 柳沉鱼点点头,伸手朝胡剑云招了招,“小胡,走你跟我出来一趟。” 胡剑云瞪着眼看向秦团,然后他就发现秦团正在抬头望天。 谁能想到呢,无所不能的冷面阎王居然是个惧内的,他们一团要完。 领导什么路子,下边的兵什么路子。 他都能想象他结婚之后如何听妻子的话了。 领导不说话,胡剑云只能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跟着柳沉鱼出去了。 小嫂子肯定是要怪他了,毕竟团长受伤这么大的事儿,他知道却跟团长一起瞒着嫂子。 柳沉鱼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小胡,笑了,“就这么喜欢你团长啊,就连回去休息都舍不得?” “啊,啊?啊!” 小胡从有气无力到疑惑再到开心,三个啊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嫂子,你不是来骂我的?” 峰回路转,胡剑云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 柳沉鱼:“……” 她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么。 “这两天都是你照顾他,你辛苦了,我用驻地的介绍信在医院对面的招待所开了房间,你去休息吧。” “可是……” 他的任务是守着团长。 柳沉鱼摇头:“首长安排你在这儿照顾你们团长不就是因为他不告诉我,受伤了没人照顾么。” “那现在我来了,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白天你的团长脱裤子的事儿都得交给你。” 两个大娘毕竟还是女的,跟进厕所里不方便。 他们都是男的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 至于为什么她不亲自来,实在抱歉,她没有这个能力和爱好给人扶鸟。 就算再亲近,也不行。 不过估计秦淮瑾也不会想让她帮的。 胡剑云被小嫂子的直白弄得脸蛋子一红,整个人黑红黑红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好了,你赶紧去吧,明天去食堂吃了饭再来,不用给你团长打饭了,我来就成。” 胡剑云点点头:“那嫂子住哪儿?” 秦淮瑾的病房虽然是个单间,但是只有一张病床。 他昨天晚上是睡在拼接的三个凳子上的,听团长说小嫂子身子骨不好,怎么能跟他一样睡凳子。 柳沉鱼见他关心自己,莞尔一笑,“放心,我亲戚过来照顾了,我晚上也不留,跟你一样去对面的招待所。” 胡剑云:“……” 第二百七十四章 本性渐露 胡剑云:“……” 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嫂子不是应该跟隔壁的三团长媳妇儿一样么,守在病床前舍不得离开一步。 怎么到他们团长这儿就不一样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为他们团长点了根蜡,小嫂子太潇洒,他们团长有的熬了。 胡剑云确定这边真的不需要他之后,带上自己的行军包直接去了对面的招待所。 昨天团长烧了半宿,他都没怎么合眼,还是凌晨五点团长退烧之后才睡了两个多小时。 柳沉鱼跟着一起回了病房,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看着李大娘出来进去的搞卫生。 两位大娘已经商量好了,李大娘负责晚上,张大娘要去国营饭店取饭所以安排在了白天。 三天之后两人再调整。 柳沉鱼没有异议,伸手摸了摸秦淮瑾的额头,“嗯,不烧,我一会儿跟李大娘还有值班护士都说一声,让他们晚上注意点儿。” 今天秦淮瑾的伤口崩开两次,晚上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会发烧。 秦淮瑾抓住她的手,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医院对面就有招待所,条件不太好,今天先去将就一宿,明天去百货大楼买了床单被罩之后就用自己的。” 柳沉鱼笑了,“你以为我带这么大个行李袋是干什么?” 衣裳就带了两身轻便的,其余都是她的生活用品。 秦淮瑾低笑,“行,你准备得齐全就好。” 果然,这人没有自己也能安排得井井有条。 秦淮瑾往病房外看了一眼,确定李大娘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伸手揽住她的腰。 “以前也是我迷糊,让猪油蒙了心,现在回想起咱们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是你在安排我的生活了。” 也是日子过得太舒心了,让他陡然生出妄想。 柳沉鱼伸出葱白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啊。” 从他要负责那一刻起,当天离开京城,去阳城接孩子,接到孩子从阳城到蓉省驻地。 再到驻地里那个小院子,这一切都是柳沉鱼一点点儿安排下来的。 他埋首在她的颈窝处,小声说:“谢谢你,有你真好。” 柳沉鱼失笑,从他怀里出来,调笑地看着他:“你知道么,秦淮瑾,你现在特别像我的娇妻。” 大风大浪姐姐都帮你挡了,你就只管好好当兵保家卫国就成。 啧啧,果然她不管到哪儿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悍然舞动。 秦淮瑾闷笑,“我可一点儿也不娇。” 见过一米九的娇妻? 不过只要她开心,娇妻就娇妻吧。 两人说笑一会儿,柳沉鱼拿起水果刀,从桌上的兜子里掏出一个苹果,“我给你削个苹果吃。” 秦淮瑾怕割破了她的手,紧忙道:“你拿过来吧,我来削。” 柳沉鱼摇头,“一个苹果而已,我还能切了手不成?” 她以前用惯了削皮刀,来了这个年代总是用不好刀子削皮。 柳沉鱼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拿着苹果,水果刀在苹果身上比划了半天。 确定好思路之后,她去水房把苹果洗了。 水房里李大娘正在认真地搓洗毛巾,见她进来,笑着打招呼,“你等着我回去削苹果啊。” 她在病房里忙活了半天,发现实在没什么活儿干,索性抱着水盆把毛巾洗洗。 “我自己来就成。”柳沉鱼洗着苹果,一旁的病人家属好奇地看了她们两眼。 “这是你闺女啊?” 李大娘摆摆手,“可不是,我们是亲戚,侄女婿受伤了,她爹娘公婆都不在,我跟嫂子离得近就过来帮个忙。” 这都是她们之前对好的说法。 病人家属点点头,“照顾病人是件熬人的事儿,有个换替的人确实挺好。” 李大娘神色无比赞同,“是啊,这没日没夜的谁受得了。” 说完,她看向柳沉鱼:“忙完你就去休息吧,晚上大娘在呢,你就放心休息。” 柳沉鱼笑着点头,“好,今天晚上就辛苦您了。” 李大娘笑得眼睛眯起来,摆摆手,又怕受伤的肥皂沫撒到柳沉鱼身上:“这有啥的,赶紧去吧。” 她可是挣着钱呢,一定不能让小柳这钱白花了。 柳沉鱼离开之后,那个病人家属努了努嘴巴,“就这么休息去啦,让你这个长辈守夜?” 好家伙,她可真没见过这个阵仗。 李大娘不高兴了,她不守夜怎么挣钱啊。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李大娘瞬间把脸拉下来了,“你这老娘们嘴可真是碎,我们当长辈的心疼孩子不行?” “你们家那个好像今天才来……” 李大娘把手里的毛巾摔进盆里,瞪着她:“什么时候来的影响老娘心疼孩子吗,我们家孩子在家连个苹果都不洗,你这眼瞎了不成,你没看见她刚刚都洗苹果了!” 柳沉鱼不在这儿,她可以随便喷这个挑事儿精。 病人家属也没想到这家人居然如此惯孩子,洗个苹果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么。 “谁家孩子不会洗个苹果啊……” 说完,她也怕李大娘发作,赶紧端着盆子跑了。 “呸,”李大娘对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柳沉鱼还不知道她走了之后,水房差点儿打起来,她回到病房,拿了饭盒出来,比划了半天。 一刀削了三分之一之后,她沉默了。 紧接着秦淮瑾就看到了一盘被大卸八块的苹果,嗯,还带着皮。 “你这是?” “苹果皮很有营养的,你吃点儿吧。” 柳沉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秦淮瑾笑笑,捏起一块苹果放进嘴巴里,一边吃一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亲手切的,今天的苹果格外好吃。” 柳沉鱼冷笑,“我看你吃的不是苹果,是蜂蜜吧?” 要不然嘴巴怎么能这么甜呢。 柳沉鱼看着眼前的男人,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不过想想也是,之前被家人宠爱的机关大院子弟,一定是风流倜傥,再加上他长得过于优越,还可能是个雅痞的人也说不准。 这是渐渐地把本性露出来了? 柳沉鱼没多留,今天她真的很累了,撑到现在把事情都安排好已经不容易了。 回到招待所睡了一觉之后,她才觉得自己缓过来。 吃过早饭之后,她到了医院,一进病房就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第二百七十五章 爆金币 “您怎么来了?” 柳沉鱼纳闷了,他不忙么? 秦垚身姿笔挺的坐在凳子上,见柳沉鱼进来,颔首示意。 “听说他受伤了。” 他的秘书站在身边,手上拎着带来的早饭。 秦淮瑾好像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看见柳沉鱼指了指身前的小桌板,“张大娘把早饭取回来了。” 柳沉鱼洗过手之后,探头看了眼。 今天的早饭居然格外不错。 有四红粥,原本以为会给他弄点小咸菜的,结果没有咸菜,做的居然是火腿炒胡萝卜冬瓜丝。 “大师傅可以啊,我没定菜单,就让他自由发挥了,这么看来还挺不错。” 她转头跟在一旁局促不安的张大娘说道:“大娘,辛苦您家姐姐了。” 想想也是,服务员一直在国营饭店干,病人应该吃什么她清楚得很。 张大娘看了眼病床前那个气势滔天的男人,尴尬地摆了摆手,“小事小事,他们都习惯了。” 能住军区医院的,家里条件都不差,去国营饭店订餐的也不少。 时间长了,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服务员大师傅都清楚得很。 “对了,这个火腿萝卜丝里没有放葱姜蒜。” “嗯,我看见了,让你们跟着费心了。” 张大娘笑笑没说话,今天这钱拿得心安理得了。 柳沉鱼给秦垚倒了杯水,又给秘书先生倒了杯水。 秘书朝她点点头。 柳沉鱼笑笑,转头问秦垚:“吃过饭了?” 秦垚点头,看了眼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一句的儿子,“吃过了来的,小鱼吃了么,我这里还有一点儿早餐。” 柳沉鱼看了眼秘书先生手里的面包牛奶,摇了摇头,“谢谢,我吃过来的。” “您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因为秦淮瑾瞒着,她还是昨天才知道他受伤了的。 秦垚点头,“我跟你们军区的司令有些交情,昨天通话的时候知道阿瑾受伤了,这才赶过来。” 秘书先生低眉没说话,书记明明是前天就知道了,却跟儿子还有媳妇说昨天知道的。 也是,他们昨天晚上才把事情安排好,连夜过来的。 柳沉鱼点点头,“昨天晚上发烧了么?” 她不觉得亲爹来探望受伤的儿子有什么辛苦的。 秦淮瑾摇摇头,“烧了一会儿,输上液就退了。李大娘还挺认真。” 昨天晚上李大娘半个小时过来摸他一次,秦淮瑾也就是受伤了,睡得沉,要换成他没病的时候,李大娘估计都受伤了。 柳沉鱼轻笑,“总之你没事儿就好。” 不管黑猫白猫,捉着耗子就是好猫。 一旁的秘书低头看了眼手表,凑近秦垚的耳边说了句话。 秦垚点点头,看向秦淮瑾:“受伤了就多休息,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留下气你了。”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这里边是三张地契,还有你妈妈给你们存的结婚用款,我这次给你们带过来了,你好好保存。” 柳沉鱼挑眉,“那?” 秦垚摇头,“老大老二都不要,这是补偿给弟弟的。” “好,那我就收下了。” 这可是已故婆婆准备的,她手里捏着厚厚的存折,看秦垚都顺眼了些。 他要是时不时过来爆金币,多出现几次也不是不行。 “我那边儿还有个会,就先回去了,让他好好养伤……” 叮嘱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柳沉鱼看着推门而入贺广陵挑了挑眉,怎么的,这是所有人都比她的消息灵通是吧。 “大哥,你不会也是连夜过来的吧?” 风尘仆仆的贺广陵叹了口气,上前跟秦垚握了握手,这位他早有耳闻,手段心性都非常人能及。 然后才跟妹妹说明情况,“父亲听说阿瑾的父亲来了。” 因为这个,亲爹一个电话拍到他那儿,让他过来给小妹撑场子,他跟大妹夫妻俩很快就到。 “父亲也在路上了,应该下午就能到。” 柳沉鱼无语,“让他们回去吧,来这么多人干什么。” 贺广陵掏出手绢放到柳沉鱼的头上,轻轻摸了摸,“阿瑾受伤了,我们作为家人,过来看望本就应该,你这话说得不对。” 柳沉鱼无奈地看向秦淮瑾。 秦淮瑾笑着喊了声大哥,然后安慰柳沉鱼:“你跟大哥也半年没见了,一会儿让大哥好好看看你,看看我有没有亏待你。” 柳沉鱼冷哼,“他不来看我,我可以去羊城看他啊。” 虽然她现在是托儿所的校长了,但是请假还是很方便的。 那边招生之前她培训过,已经很有条理了,她就是不在也没有影响。 贺广陵笑笑,“你还是别来了,没有时间招待你,我跟你嫂子忙得要死。” 来这儿之前都三天没有见过他的宝贝闺女了。 柳沉鱼知道他忙,撇撇嘴没有说话。 秦垚冷眼看着他们亲亲热热,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出声打断,“你们先聊,我先离开了。” 他确实有个推不掉的会。 要不然他一定留下好好看看儿子。 柳沉鱼和贺广陵不再玩笑,一起把秦垚送下楼,直到他的车开走。 贺广陵看着远去的汽车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爱孩子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他对秦淮瑾的伤害,不是简单的道歉就能弥补的。” 柳沉鱼摇了摇手里的东西,笑着说:“瞧瞧,这才是实际的。” 申市的三处地契,正好秦垚有三个儿子,想也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不过现在挺好,便宜她了,她可以留给三个小子。 啧啧,羡慕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有房一组了。 贺广陵看着妹妹这副财迷的模样,总算知道睢宁为什么管她叫小貔貅了。 该说不说,他们家小鱼儿还真是蛮招财的。 “跟父亲一起来的还有雪庭还有你姐夫,你姐夫为人板正,你到时候别跟他一般见识。” 贺雪庭的丈夫也是个团长,跟秦淮瑾陆军不同,他归属于海军。 是个十足的书呆子,也不知道一向要强开朗的大妹,怎么就看上那小子了。 贺广陵至今都想不明白。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姐吃得真好 柳沉鱼的性格跳脱,睚眦必报,他真怕那个没眼力见的妹夫把小妹得罪很了,被怼到哭。 柳沉鱼愣了下,她跟贺雪庭打电话的时候,贺雪庭很少提起这个姐夫。 不过她总是能收到这个未曾谋面姐夫寄来的干海产。 他在海上一漂最少半个月起步,下船的时候遇上卖干货的老乡,他每次都买上两份,一份寄给妻子,一份寄给妻妹。 至于为何寄给妻妹,主要是因为妻子来信十次里十次都提及了这个刚找回来不久的小妹妹。 每次两页纸,妻妹占一页半,其他的是妻子这段时间的近况,最后再问一句他怎么样。 他也是受妻子的影响。 所以柳沉鱼一直觉得她这个从未谋面的姐夫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没想到在大哥嘴里居然是个板正的书呆子。 “大哥你放心吧,我吃了大姐夫这么多海货,说什么也得让着他一点儿。” 贺广陵笑笑,他也是真没想到大妹夫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反正你让让他就好。” 两人回了病房,贺广陵坐在椅子上,仔细询问了妹夫的受伤情况,然后很快得出结论。 “因为这次的事儿,你八成会提前升,你心里有个准备,想要到哪儿去,还是就在蓉省?” 秦淮瑾看了眼站在窗边远眺的柳沉鱼,嘴角含笑,“等出院之后跟小鱼商量一下,看她怎么安排。” 贺广陵点点头,“小妹在托儿所干得如何,我听说有声有色的。” 他自然是没什么渠道知道小妹的近况,还是贺世昌三不五时地给他打电话炫耀,他才知道的。 提起这个,秦淮瑾的神色温柔了许多,“你知道的,她一直都很优秀。” “高中毕业证她都拿到了,托儿所上班肯定也没有问题。” 她操持托儿所招生开学的时候,他正在外边儿出任务,不过他对柳沉鱼有信心。 贺广陵的心沉了沉,柳沉鱼越优秀他越心疼。 他完全不能想象,她如果一直在贺家长大,她现在又是怎样一幅局面。 肯定比现在要好多了吧。 母亲的事父亲已经告诉他了,他罕见地没有说话,就这样吧,跟他小妹受到的伤害比,柳家人受的这些罪算什么。 “是,她很优秀,所以你们回去之后好好商量下,做什么决定家里人都支持你们。” 柳沉鱼转身就听见他们俩聊这些,从水果袋子里拿了两个苹果递给贺广陵。 “大哥,我不会削皮,还是你来吧,给秦淮瑾和你自己一人搞一个。” 柳沉鱼从来不为难自己,人都有缺点,她的缺点可能就是削水果吧。 贺广陵笑着接过,听话地给秦淮瑾削水果。 贺世昌和贺雪庭夫妻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柳沉鱼中午跟贺广陵特意吃饭晚了点,就是为了等着他们。 贺世昌一进病房就开始东张西望,没看见想见的人,脸色瞬间难看。 柳沉鱼垂眸看鼻子,就是不说话。 贺广陵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安慰老父亲。 秦淮瑾见这兄妹俩都一个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爸辛苦一路了,一会儿跟小鱼还有大哥一起去吃饭吧。” 然后又朝站在病房门口含笑看着老爹发疯的贺雪庭和韩杨问好。 贺世昌叉着腰走到病床前,看了眼秦淮瑾的脸色,冷哼一声。 “你老子是怎么回事,上次我回去他就走了,这次听说我来了他又跑了?” 他就是想当面问问那个人,是不是有钱烧的,怎么就这么难。 秦淮瑾无奈:“他那边儿还有会议,应该是推不开。” 他也确实想象不到秦垚落荒而逃的模样,记忆里那个人从来都是处变不惊,沉着冷静的。 就连要打死他的时候,秦垚都冷静得可怕。 “哼,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会议。” 贺世昌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清楚,他们这样的位置上,还真是有推不掉的会。 就连他也是,女婿受伤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可是能怎么办,再着急也得把手头的工作安排好。 组织上信任他,他就不能辜负组织的信任。 柳沉鱼适时出声:“爸,你不饿,大姐和姐夫也饿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这一声爸,直接把贺世昌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惊喜地蹲在柳沉鱼身前,柳沉鱼坐在凳子上蒙圈地看着他。 咋的,这是咋的啦? 老贺为啥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她? “老贺,你干啥,咱们吃饭去。” 一直没出声的韩杨开口了。 “爸是被开心冲昏了头脑。” 这话说完,就被贺雪庭掐了一把,她瞪着身边的男人:“说什么呢,这是你老丈人。” 韩杨揉了揉胳膊,无奈地看着妻子,“我知道你是我爱人。” 他说的又不是别人家的老丈人。 况且岳父就是被小姨子那声爸给叫的脑子发昏了。 贺世昌没搭理直肠子女婿,转而跟闺女说话,“瞧瞧,这当面叫和在电话里叫爸爸就是不一样,怎么我闺女叫爸爸就这么好听呢。” “可能是小妹本来的声音就好听吧。” 韩杨面无表情地继续插刀。 贺雪庭这点儿倒是很认同,她小妹的声音确实好听。 贺世昌:“……” 他起身指了指韩杨:“你不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但也不能把我当聋子。” 贺世昌深吸一口气,“你一会儿不跟我作对难受是吧?” 说完,他伸手点点贺雪庭,没好气地说:“你说你,这么多男人找谁不行,非得找他。” 贺雪庭被波及,她也很无辜啊,谁叫韩杨一出声,她的心就酥了。 韩杨出声之后,柳沉鱼都顾不得搭理老贺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大姐夫。 呜呜呜,男神音,罕见的男神音啊。 她羡慕地看向贺雪庭,“大姐,你也吃得太好了。” 大姐夫虽然看着呆板了一点儿,但是架不住他声音好听啊。 当然秦淮瑾这样美貌和声音并存的不多,她吃得也不错。 贺雪庭没听懂妹妹说什么,只笑笑。 贺世昌哪儿受得了这个,他站在柳沉鱼身前,挡住她的视线。 “不是说要吃饭么,快走吧,我饿死了。” 说完,背着手率先往前走。 第二百七十七章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屋内的相视一笑,贺雪庭跟秦淮瑾打了个招呼。 “妹夫,你想吃什么,我们先给你送回来。” 秦淮瑾轻轻摇头,眼神含笑地看向一旁不语的柳沉鱼。 “谢谢大姐,小鱼昨天就在国营饭店订了一日三餐,张大娘已经去取了。” 贺雪庭看了眼小妹,点点头,“成,既然有的吃,那我们就直接在那儿吃过再回来。” “好,你们慢慢吃不着急。” 除了贺世昌,谁也没说这次来蓉省的目的。 但是秦淮瑾知道,他们表面上是探病,实际上是为了看望柳沉鱼,顺便再问问自己之后的安排。 秦淮瑾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柳沉鱼会怎么决定,他到哪儿带兵都可以,自从几年前离开那个职位之后,在哪儿都一样,都是为祖国效力。 柳沉鱼带着贺世昌他们来到了国营饭店,大家也没有点菜,柳沉鱼直接让大师傅给安排了一桌。 他们来的时间完了,红烧肘子已经没有,倒是还剩了一条鱼,柳沉鱼让大师傅做了酸菜鱼。 这一顿饭用了柳沉鱼半斤肉票,三块钱。 贺世昌看见这一桌子菜,没说什么,抄起筷子就吃,直肠子韩杨更是饿坏了,跟爱人和妻妹说了一声也开始埋头猛吃。 他自觉跟妻妹已经很熟了,所以吃饭也没有顾忌。 贺广陵拿公筷给两个妹妹一人夹了一筷子的鱼肉,这才安排自己。 倒是贺雪庭,她平日为了保持身材,吃饭一直细嚼慢咽的。 她喝了口水,伸手拉住柳沉鱼的手,嗔怪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弄这么多菜,太客气了,再说咱们五个也吃不了。” 一直关注妻子的韩杨听了这话,默默地又给自己加了一碗饭。 他已经习惯媳妇儿做饭的时候不算他的份儿了。 没法儿,谁让他常年在海上飘着,他媳妇儿都已经习惯一个人吃饭了。 吃过饭,一家人都没有起身的意思,贺世昌擦了擦嘴巴,看向许久没见的小闺女。 “你跟阿瑾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 柳沉鱼不解:“有什么安排,按部就班呗。” 她能有什么安排,最近因为秦淮瑾生病的事儿,她连托儿所那边儿都顾不上,也不知道驻地那边儿最近怎么样。 贺世昌见她如此说,眉心蹙了蹙,转头看向贺广陵,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你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跟你妹妹好好说说?” 贺广陵无奈,“父亲,我跟阿瑾说话的时候她就在屋里,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意思,倒是小妹的意思你听明白了么?” 小妹觉得现在没有变化就是最好的变化。 贺世昌:“可是老于不见准能调走。” 于师长在原地不动,那驻地就不可能给秦淮瑾升上去。 可现在的问题是,原本秦淮瑾从学校进修回来就应该升一级的,但是因为年龄问题卡住了。 这事儿贺家知道,但是没必要出手,熬资历不光秦淮瑾要熬,贺世昌也在熬资历。 唯一例外的是贺睢宁,但是贺睢宁这么多年一直在祖国的边防第一线,这个条件卡不到他。 这次秦淮瑾受伤立功,是名正言顺升职的大好机会,要是还留在驻地,恐怕短时间内是动不了了。 “动不了就动不了,反正都是当兵。” 吃着当地小吃的韩杨突然开口。 贺世昌气结,没好气道:“吃你的吧,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这两个女婿真是找回来气他的,就是可怜了他的闺女。 被大女婿一打岔,贺世昌的心态倒是平稳了些,“你既然不想动,那就在这边儿好好待着,驻地不行省军区也可以,驻地到底偏远,买点儿东西都不方便。” 柳沉鱼摇摇头,“我刚把一个老教授弄到和平公社的春溪大队,这会儿走了她是要受罪的。” 难道挖到人才,柳沉鱼是不会轻易放弃周红英的。 她上辈子吃过这边产的柑橘,味道十分不错,也很畅销,但是引进的时间都已经千禧年之后了。 对于我国引进的这种最优良最有潜力的杂柑品种,春见的市场潜力可想而知。 而且春见的成熟期在十二月份,这个月份除了苹果还真没什么可吃的。 如果我们能自行杂交培育出新品种,那么国人的冬日可食用水果又多了一种,春溪大队的副业就能长长久久地做下去。 而且春见富含多种营养,在这个什么都紧缺的年代,这种水果老少皆宜,还能补充维生素c,蛋白质,纤维素还有身体所需的微量元素,常量元素。 总之这事儿柳沉鱼要当成一件长久的事情去做。 正好周红英可以安心研究学术,她可以提一个大概的方向,如果能自主杂交成功最好,如果不行,她准备提前引进。 这也是她对秦垚有好脸色的原因,他百分之九十能帮自己弄到小日子的清见品种。 至于她为什么对这个了如指掌,还不是因为这个春见柑橘特别甜,肉质丰厚,她喜欢吃。 贺世昌点点头,“这教授也是受罪了,能照顾些就照顾些吧。” 他没有什么意见,既然女儿不想动,那就不动,他可以让大哥活动一下老于嘛。 想必他在蓉省驻地也待腻了,换个地方其实也不错。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于师长:我要不要谢谢你。 “现在虽说环境比之前好了些,但是你还是得注意,不要让人抓住小辫子,我跟你哥哥姐姐离得远,出了事儿没办法第一时间帮你。” 他们知道柳沉鱼的消息都要经过一手,所以贺世昌时常担心。 “还有你那个不着调的公公,该用就用他,我虽然不知道他跟阿瑾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趁着他还活着,别省着他。” 柳沉鱼:“爸,你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劝秦淮瑾和他爸和好呢,结果您跟我来这一套。” 她都想好怎么拒绝老贺了,结果老贺比她还现实。 贺世昌瞪眼:“你懂什么,我这就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只要能办事儿,管他香的臭的。” 再说了秦垚是什么臭的么,相反他那个职位可做得太多了。 贺世昌这个老父亲容易么,秦淮瑾还没有复员的想法,他就已经给他想好了未来的路。 只要有秦垚,秦家在,秦淮瑾复员去到地方,职位都不会差。 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他们文职就是这么多弯弯绕。 “对了,他的事儿也就这样了,倒是你,跟他结婚也快一年了,三个孩子对你不错,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嫌我闲着难受 柳沉鱼正在喝水,贺世昌猛地转移话题,直接呛得她差点儿原地飞升。 “咳咳咳。” 柳沉鱼狠狠地拍了拍胸口,贺雪庭嗔怪地瞪了眼父亲,赶紧给妹妹顺气。 “爸,小鱼正在喝水,你吓着她了。” 贺世昌无辜地瞪着大眼珠子,不是,他也没说什么啊。 这两人都结婚一年了,闺女那边儿没个婆婆问,娘家这边儿刘芳又跟闺女搭不上话,这事儿只能落在他这个当爹的头上了。 至于柳沉鱼之前在京城说过不会生孩的话,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都结婚了,怎么可能没有孩子,这是她想不生就不生的事儿么。 贺世昌:“我这不是看她都结婚一年了问问么。” 他这个大闺女倒是生了一个,只是送到韩家去了,一年到头见不到,跟没生一样。 柳沉鱼缓过来之后,无语的看着贺世昌,“老贺,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不要孩子。” “家里都有三个了,你还要我生,是怕我闲着难受?” 贺世昌瞪眼:“这是什么话,你是我闺女,我自然希望你每天悠闲自在了,你生了孩子我就让家里的阿姨过来帮你,你也能轻松些不是。” 家里就他一个人,实在没必要让保姆在家照顾他,他跟组织上提过几次了,都被驳回了,干脆想着把人送到闺女这儿帮忙。 “你要是心疼我,现在把阿姨送来我也不反对。但是生孩子就算了吧,我没兴趣。” 怎么就没兴趣了。 “这生孩子是你能控制还是他能控制啊,有了孩子就好好的生下来,咱家不缺吃不缺喝的,还能委屈了你的娃娃不成?” 贺世昌理解不了结婚不要孩子的想法,她跟秦淮瑾有了孩子之后,两人的婚姻就更稳定了。 贺雪庭在一旁听着,点了点头,“爸爸虽然有些话我不认同,但是我也觉得可以要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好。” 她的想法跟贺世昌一样,只是更多的想的是自己的妹妹。 婚姻稳固重要么,重要也不重要,他们这样的家庭就算柳沉鱼离婚回来,照样日子也能过得风生水起。 她考虑的是这是小妹自己一个人的决定还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决定。 柳沉鱼摆摆手,“我说,你们不会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避,孕,套吧,我说不要就不要,秦淮瑾要是想生孩子,让他去找别人吧。” “胡闹!” 贺世昌指着她,气得手哆嗦,“你们看看她这话说的像话么?” 让秦淮瑾找别人,这不是让人犯错误么。 贺雪庭默了默,拍了拍柳沉鱼的手,“不要胡说。” 这要是让妹夫听见了,这不是影响夫妻感情么。 “咳咳咳。” 韩杨被妻妹的话刺激的猛烈的咳嗽起来,其余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他。 “喝个水都能呛到,你说你还能干些什么。”贺世昌嫌弃的扭头不去看他。 贺广陵低头摸了摸鼻子,这时候还是不说话的好。 韩杨长处一口气之后,好奇的看着柳沉鱼,“小妹,这避,孕,套真的能让人怀不上?” 他问这话的时候神情无比真挚,一旁的贺雪庭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伸手狠狠拧了他的大腿一把。 这人怎么如此不正经,这么多人在呢,他也问得出口。 韩杨被拧了一把,脸不红心不跳的,还伸手握住了贺雪庭的手,轻轻捏了两下。 柳沉鱼:“……” 她点了点头,“虽然达不到百分之百,但是百分之七十也有了。” 韩杨一听这个数据,瞬间眼睛亮了,他转头看向贺雪庭,嘿嘿笑了两声。 贺雪庭被他的直白弄得脸蛋通红,想要打他两下让他要点儿脸,手又被这人捏在手里。 柳沉鱼左右看了两眼瞬间明白过来,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贺世昌深吸两口气,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到底是没忍住。 “你就不能有点儿出息!” 他们家雪庭为了保持身材,不能再生孩子了,韩杨也是同意的,两人房事上多有控制,但是至于成这样么,小姨子大舅哥老丈人都在眼前呢。 真是没眼看。 韩杨直言:“人之常情好么。” 柳沉鱼笑笑,“好了,你们都不要劝我了,说不生孩子就不生,家里有三个就够了。” 贺世昌还想说什么,柳沉鱼摆了摆手,“爸,我也是人,不是圣人。” 是人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心,她不能保证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对三个孩子的想法会不会变。 更重要的是,她本就是不愿生孩子的,不管是跟谁。 贺世昌沉默:“那你老了怎么办?” “只要我有钱,老了之后找人照顾不就好了。”她从来不赌别人的良心。 “生儿育女又不是单纯为了养老,还是想开点儿吧。” 她对秦烁三个孩子,从来都没有那种养大了必须要怎样的心态。 他们爱自己爱他人就够了。 至于她,不是还有秦淮瑾呢么。 “老贺,你就祈求秦淮瑾多活些年头吧,他也能多伺候我一些年。” 贺世昌:“……” 得了,不光他欠这丫头的,秦淮瑾上辈子也欠她的。 “他还比你大许多岁呢,你指望他?”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难道指望您?” 贺世昌一噎,“算了,我不跟你吵吵,明天我要见老于,有点事儿跟他说。” 调动的事儿不小,他还是得跟于师长聊聊。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贺雪庭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到时候爸爸先回京城,我跟你姐夫在这边儿照顾你一段时间。” 柳沉鱼:“真不用,你们俩要是有时间,不如就跟大哥去羊城转一圈。” 贺雪庭犹豫了,她本来这趟过来就是想跟小妹多多相处。 只是还没等她答复,饭店内就有人吵起来了,紧跟着就见一个小姑娘捂着脸跑走了。 柳沉鱼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那人,她忍不住挑眉。 她实在不知道这个时间点儿,刘传明来这儿干什么。 刘传明也看见柳沉鱼了,神色颇为尴尬。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可怜的老父亲 刘传明想要过来打招呼,柳沉鱼摆摆手,指了指外边。 “先去看看人家姑娘。”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周琼吧? 刘传明点了点头,朝着门外追去。 贺世昌:“认识?” “恩,秦淮瑾手下的兵。” 柳沉鱼对于刘传明的遭遇不欲多言,那是他的不可说,柳沉鱼也没有拿出来说笑的必要。 贺世昌点点头,“今天你大哥给阿瑾守夜,你跟我们一起去招待所住,好好休息休息,你看你……” 额,脸色倒是红润。 没法儿给闺女卖惨,贺世昌只好换个角度。 “你是大哥,多帮衬妹妹是应该的,今天你守夜,明天换韩杨,咱们家这么多人,还能照顾不了一个病号?” 哼,要那个姓秦的巴巴地跑来。 柳沉鱼:“不用。” 贺世昌瞪眼:“为什么不用,这是你的哥哥姐姐,帮你不是应该的么?” 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看来以后他还是要多操心才行。 贺广陵:“……” 贺雪庭:“……” 一句话没说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韩杨:“……” 只希望妹夫快点儿好起来,可怜可怜他这个好不容易归家的姐夫。 “爸,有没有种可能我也不用守夜啊?” 柳沉鱼自我认知还是十分清楚的,她这个身体要是天天守夜的话,秦淮瑾还没好,估计她就躺下陪着他了。 所以她才找了两个大娘轮流照顾她。 “张大娘李大娘会轮班照顾他,咱们该睡觉就去睡觉,睡醒了过去陪陪他,不让他无聊就好。” 贺世昌一脑袋问号,“张大娘李大娘是哪个?” “张大娘刚刚就在病房里,可能你刚刚只顾着找秦书记了,根本就没发现别人。” 柳沉鱼也不知道为什么老贺要跟秦书记较劲儿,这两人完全不是一个赛道好么。 贺雪庭突然想起来,“是咱们出来的时候,妹夫说给他取餐的那位吧?” 柳沉鱼点点头,“对,张大娘白班,李大娘晚班,两个人协调着来。” 她现在觉得当初这个决定十分英明,看吧,她只要负责每天美美的出现在秦淮瑾眼前,他就很开心了。 她要是更健康一点,秦淮瑾估计一顿能多吃一碗饭。 贺雪庭点了点头,“那还不错,你晚上能休息好,白天跟妹夫说说话也不错。” 只要妹妹不辛苦,她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什么李大妈王大妈张大妈,都可以。 倒是贺世昌,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又道:“他们领导还是很人性化的,知道你家中就一个人,还给你们配了专门照顾的人员,组织上这么看重你们,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报效国家。” 柳沉鱼:“报效国家是我们应该做的,但是老贺,你要不要搞搞清楚,这人不是组织上安排的。” 她叹了一口气,“一人一天两块五。” 贺世昌一听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什么做派,谁教你的,是不是秦淮瑾?” 好家伙,这可是资产阶级做派,要是让革委会的人知道,够她喝一壶了。 柳沉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什么什么做派,我自己不行找人帮忙也不成?非得累死我不可?” 再说了她又没有剥削,工资比在工厂上班拿的还多呢。 贺世昌伸手在空中虚点了点她,“我不跟你说这个,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秦淮瑾教你的?” 他就知道秦垚教出来的儿子也跟秦垚一个德行,都是享乐主义。 柳沉鱼白眼一番,双手往前一伸,“没人教我,我自己想的办法,你要是接受不了,那就把我抓起来吧。” “你,你,你,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贺世昌气得站起身,转了一圈,然后道:“你听爸爸的,把人辞了,你大哥姐夫都过来了,现在人手够了。”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可以欺骗劳动人民了?”柳沉鱼抿唇,“我都答应他们最少一个礼拜了。” 贺世昌:“钱照给,人得走。” 他盯着女儿的脸,半晌又道:“你写材料,什么时候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就能停下了。” “材料能写,人不能走。” 不光是为了秦淮瑾,还有她自己,万一托儿所那边让她回去,把两个大娘辞退了,秦淮瑾就没人照顾了。 她到时候会陷入两难境地。 “老贺,我懂你的意思,也知道应该发挥艰苦朴素的作风,可是你也得考虑现实吧,大哥能帮我守一天,大姐夫能守一天,之后呢,你们走了不还是我一个人么。” 柳沉鱼站起身,“我就不明白,明明有办法,为什么要没苦硬吃。” 贺世昌沉声道:“你就非得这样?” 贺广陵见气氛僵持住了,赶紧出声:“父亲,我觉得小妹的法子没什么问题。” 看着父亲责备的目光,他摸了摸鼻子,“你先冷静点儿,淮瑾马上要往上升一升,警卫员会给他配上,组织上还会给配一个保姆。” “一天没升,他就还是团长!” 贺世昌伸手点了点了桌子,一脸的不赞同。 “贺广陵别忘了你的身份。” “爸,我真的觉得没什么,你看,这两个大娘就当考核了,到时候谁尽心就问问要不要跟着小妹去驻地帮她。” 他确实不应该说这话,但是有些条例就是可以松动的,不是一成不变的。 贺广陵相信再过些年,这个社会还不知道如何变化呢。 身在变局中,只要保持自身的清醒,适当地变通一点儿。 柳沉鱼在一旁点点头,“你看,我也没去黑市,也没有投机倒把,就是找个帮忙的人,就这么罪不可赦么?” “爸,你要是不能容忍,还是把我抓起来吧,把我送到革委会,让他们批我,你们跟我划清界限。” “不许胡说!” 贺世昌脸色刚缓和了,又难看起来。 “你真是我的好闺女,只要不如意就要把亲爹给抛弃是吧。” 他贺世昌的闺女怎么可能送去革委会,这丫头是在剜他的心啊。 “小鱼儿,就按照你大哥说的办,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多一天都不行。” 在原则和闺女之间,贺世昌还是低头选择了闺女。 哎,自己生的有什么办法,宠着吧,可怜他这把岁数了还得回去写报告写材料。 第二百八十章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柳沉鱼撇嘴,“只要他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人成天不错眼地盯着了,就让张大娘和李大娘离开呗。” 贺世昌点了点头,“那别忘了每天一篇材料。” 柳沉鱼:“……” “好,我知道了。” 没办法,谁让她的老爹原则性太强呢。 贺广陵看着两人不再针锋相对了,悄悄地松了口气。 贺雪庭也露出个笑容,这事儿不是大事儿,都是自家人,怎么说都成,只要最后说开就好。 要是说不开,那她就只能跟奶奶说了,让奶奶劝爸爸吧。 一行人准备回去的时候,贺世昌突然说:“明天就让家里的阿姨过来吧。” 柳沉鱼深吸一口气,“你也得问问方阿姨的意思吧?” 方阿姨是三八红旗手,之前一直在何司令家做勤务方面的工作,何司令退下去之后才来了贺家。 方阿姨她上次接触过,人确实不错,但是毕竟是背井离乡的来西南,也要考虑人家阿姨的想法。 贺世昌哼哼:“小方爱人牺牲了,女儿结婚在东北,京城就她一个了,我既然敢提出来,自然是打探过她的意思。” 这丫头,真以为他是个毛头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那成,只要方阿姨愿意,我没意见。” 她现在去托儿所上班了,家里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方阿姨过来倒是能让她吃好点儿。 上次方阿姨调的饺子馅,她就很喜欢。 可惜的是当时心里有事儿,没吃几个。 方阿姨到的那天,柳沉鱼也接到了秦书记的电话,然后下午她就接到了秦书记家的保姆秦大娘。 这大娘据说是看着秦淮瑾他们哥儿仨长大的,是秦家一个丧夫的寡妇,被大伯子赶出来之后,就在秦家帮忙了。 看着拎着藤箱的秦大娘,再看身边拎着个包袱卷的方阿姨,柳沉鱼深深地吸了两口气。 秦大娘打量了柳沉鱼一下,脸上的笑意更甚,果然跟书记说的一样,小姑娘跟阿瑾是极为相配的。 “小鱼,你叫我秦大娘就成,我是秦书记隔房的嫂子,这次书记也是担心你们的生活,所以才让我过来照顾你们。” 一旁的方姐听了这话,低了低眼没说话,她是首长打电话安排过来的,以后秦家的活儿只要小鱼吩咐,她一准儿不会让她失望的。 两人无形中过了一手,柳沉鱼眼前发黑。 她憋了一肚子的气来到军区医院,这两天秦淮瑾恢复的已经好很多了,这会儿正在张大娘的陪同下在楼下遛弯。 老远的就看着柳沉鱼沉着个小脸,吭哧吭哧的走过来。 秦淮瑾吓了一跳,他为了能尽快出院,不敢跑跳,赶紧让身旁的张大娘过去:“大娘,你去看看小鱼这是怎么了,你看住她,别让车碰了。” 张大娘:“……” 她看着医院门口空荡荡的路上,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么宽敞的大门口,哪里有车能碰了柳沉鱼,她那气势汹汹的劲头儿不把路过的自行车碰了就算好事儿。 这几天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小秦对小柳是真上心,这分明是担心过度才会觉得她在哪儿都没在他身边安全。 她这上了岁数的人最爱看的就是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她笑着应下,小跑着去迎柳沉鱼。 “小柳,小秦看你脸色不好,特意让我过来接你。” 瞧瞧人家的小两口,就这么点儿距离还要接,真是羡煞旁人啊。 柳沉鱼看见张大娘之后,脸色渐渐缓了过来,她跟张大娘介绍身后的两人。 “大娘,这是我爸和阿瑾他爸送来的勤务人员,以后就负责我们的生活了,平时我们的习惯你多教教她们。” 张大娘一听都愣神了,好家伙,这得是什么家庭啊,一次性送来两个保姆。 不过张大娘是个明事理的,她就只是照顾小秦一个礼拜,还不至于把两个保姆当成敌人。 “哎呦,你们能来可太好了,这样小秦出院,小柳也能安心去上班了,家里有人照顾,她能轻省很多。” 说完,张大娘陪着柳沉鱼来到秦淮瑾身边,“小柳,你们说话啊,我先带着两个大姐去病房把行李放下。” “好的,麻烦了大娘。” 张大娘摆摆手,“麻烦啥啊,都是应该的。” 先不说柳沉鱼给着她高工资,就说柳沉鱼夫妻俩的为人,她这活儿干得就十分舒心。 张大娘带着两个保姆上了楼,秦淮瑾拉住柳沉鱼的手,轻声问:“不是说就方阿姨么?” “秦家的大娘怎么也来了?” 他记得他上初中之后,大娘就从秦家搬出去自己住了,母亲还给她在申市第一纺织厂安排了工作。 柳沉鱼幽怨地看着他,“知道我爸为什么要跟你爸打擂台么?” 说实话,至今柳沉鱼都不能理解,说正儿八经的,这两人甚至都没有见过一面。 秦淮瑾失笑,“估计是男人奇怪的胜负欲?” 这下他也知道了,是秦垚把秦大娘请回来的。 “大娘虽然跟我有血缘关系,但是我母亲从未亏待过她,不用因为照顾过我就对她特殊对待。” 他这会儿也知道柳沉鱼在郁闷什么了。 柳沉鱼冷笑,“放心吧,我一定会平等对待的,只是秦淮瑾同志,你好好想想如果这次升不了,那阿姨和大娘要住哪儿?” 他们就那三间房,总不能让阿姨住客厅吧。 “要不你还是一直住宿舍吧。”柳沉鱼提议道。 “不行!” 秦淮瑾想都不想地拒绝,“之前是我不对,你不是都原谅我了么。” “可是家里真住不下。” 秦淮瑾:“……” 这事儿真没办法,只能靠老丈人了。 被秦淮瑾寄予厚望的贺世昌正在跟于师长商量。 “你就给我句准话,能还是不能吧。” 贺世昌觉得自从对闺女降低底线开始,他的底线是越来越低了。 “老于,你在这儿也这么多年了,换个地方未尝不好。” 于师长翻了个白眼:“贺世昌,你就放屁吧,你现在巴不得我答应下来,赶紧给你女婿腾地方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作对是吧? 贺世昌被于师长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往后扬了扬脖子,别过脸去。 等他骂完了,这才回身给他倒了杯水。 “来来来,喝口水,至于这么生气么,你看看多大岁数了,气性还这么大。” 于师长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抿了一口,然后重重放在桌子上。 “你好意思说我,不知道半年前谁在我这驻地拍桌子瞪眼睛来着。” 贺世昌神色讪讪,伸出手指摸了摸鼻子,“这话说得,我那不是为了我闺女么。” 于师长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点了点桌子:“你现在也是为了你闺女。” “嗐,你都知道了还说啥嘛。”贺世昌摆摆手:“咱们都是老战友了,你就直接跟我说你的想法就成了,说那么些个废话有什么用,能让你从这个破地方挪走?”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不止秦淮瑾在熬资历,于师长一样在熬。 他在这个地方有七八年了。 于师长叹气,“不是我不想走,我手头上有任务,至于什么任务你别打听,倒是小秦可以动一动,不管是去西北,东北,还是再往南去,立功的机会大。” 能动的时候谁不想动,不过是他动不了啊。 贺世昌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儿,有保密任务很正常,这还真不好弄。 “你知道从蓉省大学下放过来的周红英么?” 这条路行不通,就只能换个方向了。 于师长点点头,“听老樊说了。” 当时他可是被老樊骂得狗血淋头,要不是他跑得快,没准儿还得被敲一顿饭。 “我家那丫头放心不下,你要是这些年在这儿,帮忙多照看些。” “我家那丫头你清楚的,她想做的事儿,没人能拦得住,她把人弄过来了,想要给春溪大队捣鼓个副业,你看能帮就帮一把。” 老于这边儿嘱咐完,他还得去趟春溪大队,这事关他们生产队以后的发展,还是得跟大队长商量一下。 于师长看着贺世昌一脸担心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我看也就是你们家这个丫头治你了。” 以前贺世昌多潇洒,出任务二话没有,因为啥,媳妇儿孩子都不用他操心,媳妇儿有正式工作,孩子有老爷子老太太帮忙看着。 贺世昌只管闷头往前冲就好。 听了于师长的话,贺世昌苦笑着摇头,“不是她治我,是我欠她的,我们贺家都欠她的。” 他至今也想不通,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人怀疑家中的孩子不是亲生的。 孩子走到现在这一步,怨不得孩子,都是他们做父母的责任,他需要反思。 于师长看他失落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样,孩子已经找回来了,还有机会弥补。” 贺世昌摇头,眼神里多了些于师长看不懂的神色。 如何弥补也弥补不了失去的二十年。 刘芳对别人的孩子宠爱有加的时候,他的女儿吃不饱穿不暖,一个人干着全家的活。 每每想到这些,贺世昌就想掐死自己,同时也更痛恨柳家人。 要不是他们家身份限制,他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现在这点儿罪算什么,柳家老太太没了又算什么。 想到激动处,贺世昌赶紧控制住心神,在心中叹气,看来报告又要多写点了。 贺世昌把驻地这边儿的情况处理好之后,亲自见过周红英,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她。 回到医院,贺雪庭和柳沉鱼正在给贺广陵收拾东西。 贺广陵看着亭亭玉立的两个妹妹,嘴角含笑,嘴上说着:“别装了,再装我估计都下不了火车了。” 他这话真不是夸大,秦淮瑾的单人病房里现在都下不去脚。 之前就那次过来,只有小鱼儿一个人准备,还是在乡下,条件有限,这次两个妹妹一起准备,阵仗不小太大。 瞅瞅,小鱼儿这丫头用油纸包了多么大一块腊肉! 这一块腊肉,他们一家再加上老岳父一家,估计半年都吃不完。 更别说这跟机关木仓子弹一样的腊肠了,这么多,是准备让他天天吃? 张大娘笑眯眯地在一旁帮着收拾,这些都是小柳让她换的,妯娌乡下老娘家里的生产队都让她扫荡了一遍。 “小贺这菜干好吃得很,你用水泡一泡,炒着吃拌着吃都好吃,还有这个皮辣酱和剁椒酱,都是今年的新酱,我弟妹的手艺那是没的说的。” 贺广陵笑着点头,“好的大娘,我记下了,等回去和妻子一同品尝。” 他的认真回答让张大娘笑开了花,谁不待见一个会说话长得还俊俏的后生啊。 跟他多说两句话,张大娘都觉得自己跟吃了仙丹一样,延年益寿啊。 哎呀,这一家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男的俊女的美,他们做一桌吃饭估计都能多吃两口吧。 贺世昌看着地上的土产,看了眼贺广陵:“你妹妹的心意,你就带上,是火车驮着跑,又不是让你驮着跑,哪儿这么多废话。” “我看着都不错,回去让小曦给她爸妈那边儿送一份儿过去,你不在家辛苦的都是你老岳父老岳母。” 家里的小苗苗贺朝朝一直是人家小曦的娘家妈带着。 贺广陵苦笑:“知道了父亲。” 他的岳父岳母确实不易,还有穆曦,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她的工作进展如何了。 “父亲这次去事情办得怎么样?” 贺广陵知道贺世昌去驻地跟于师长交谈,就是不知道此行顺利吗。 贺世昌摆摆手,“先给你收拾行李,收拾好了之后再说。” 说完,他也加入了装行李的大军。 等他发现秦大娘的时候,他正准备跟几个孩子商量今天的事儿。 “她又是谁啊?” 他们家小方他知道,可是怎么还多出一个人? 他忍不住看向小方,这人是她带来的? 方阿姨赶紧摆手,“首长,这是秦家那边儿来的。” 她可是个合格的后勤工作人员,工作期间怎么可能还带着家人。 贺世昌一听,瞪着眼看向秦淮瑾。 秦淮瑾被老岳父这么盯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秦垚可真是亲爹,一天就知道给他找事儿。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听话就离开 秦淮瑾能怎么办,只能笑着打哈哈。 “小鱼接方阿姨的时候,秦大娘就在火车站了。” 他求救的眼神望向柳沉鱼。 柳沉鱼看他浑身散发着救救我,救救我的气息,忍不住抿了抿唇,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只是现在贺世昌明显心情不好,她还是不上去挨轰了。 “来就来了,正好在火车站,买张火车票送回去不就得了。” 贺世昌喷完秦淮瑾,又对柳沉鱼道:“你是没钱了么,买张火车票都买不起?” 柳沉鱼:“……” 殃及池“鱼”是吧? 她摊了摊手,“人都送来了,再让我送回去,这不是打人的脸么。”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公德心了,你打人脸的时候还少么,我看你就是看那厮给的丧葬费太多了,所以才放任。” 好气哦,越想越生气,他这些年的存款怎么就没有这么多呢,让那个老家伙比下去了。 贺世昌越想越气,指着蹲在地上收拾土产的贺雪庭夫妻,还有撑着行李袋的贺广陵骂。 “你说我有你们这么多孩子有什么用,别人家的孩子参加工作都知道给家里一部分,你们居然一个都没有这个觉悟,真是我的好闺女,好儿子。” 要是几个孩子每个月支援他一点儿,两年他省吃俭用不就能拿出这点儿钱了么。 贺雪庭:“爸,你讲讲道理,秦家那样的人家的家底是咱们家能比的么。” 她已经不止听父亲念叨过十遍秦书记给小两口预支丧葬费的事儿了。 人家秦书记在海外留洋的时候,她们一家还在乡下种地呢。 秦书记散尽家财支持国家的时候,她爷爷还是个大头兵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怎么比啊,真是不知道父亲奇怪的胜负欲从哪儿来的。 贺世昌瞪眼,“怎么就不能比了,咱们家可是根正苗红的……” 对,根正苗红的三代贫农。 这么一想,贺世昌都忍不住埋怨老爷子。 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念头,贺世昌神色一凛,这个月的报告恐怕又要多加两页了。 贺广陵看着父亲僵硬住的脸,赶紧出声安慰他:“父亲不是已经让方阿姨过来了么,到底是您想的全面。” 贺世昌踩了儿子给的台阶,哼了哼,“也是,我多贴心,那个人就是东施效颦。” 他就是不给丧葬费,他闺女也得给他操办,也是他钻了牛角尖。 哼,还是不跟那个人一般见识了。 柳沉鱼看他傲娇的模样赶紧低头,“咳咳咳,方阿姨,你们先去食堂吃饭吧” 方阿姨点点头,知道他们有事儿谈,抻了抻身上的衬衣就跟张大娘一起出了病房。 秦大娘看了眼秦淮瑾,“阿瑾吃点儿什么,你受伤了正是恢复期,一定要按时吃饭晓得吧。” 秦淮瑾见柳沉鱼说了话之后,她还要问一次自己,面露不悦,“小鱼儿给我定了病号饭,张大娘吃完饭就给我带回来了,你先吃饭去吧。” “可是外边做的哪里有自己做得干净……” “好了大娘,你先去吃饭吧。” 秦淮瑾盯着她,秦大娘眼神闪了闪,笑着道:“好嘛,阿瑾知道心疼人了,大娘高兴还来不及,你们聊哈,我先去吃饭了。” 出去的时候,秦大娘还带上了病房门,小跑着赶上马上下楼梯的张大娘和方阿姨。 “张大姐,我听阿瑾说你要给他去取病号饭啊,我一会儿跟你一起吧。” 她得看看菜色是不是适合病人吃,书记特意把她找回来,就是为了好好照顾秦淮瑾的。 天知道她今天看见秦淮瑾的时候心疼成什么样子啦。 她们阿瑾小时候白白嫩嫩的,脸蛋光滑得不得了,小小少年在机关大院里就是领头羊。 当时可是没有一个小伙伴不服气他的。 他们阿瑾长得好,又贵气,还特别讲义气,整个机关大院没有一个比得上的。 今天看见的阿瑾,皮肤黑了不少,还有点儿粗糙,哎呦,也不知道小姑娘嫌不嫌弃。 她还得给他去买点雪花膏涂一涂,男人嘛也是要保养的好不啦。 张大娘笑了笑:“好啊,就在国营饭店,从医院大门出去走两条街就是。” 她拍了拍方阿姨的手,笑着说:“一会儿咱们一起去。” 还不知道屋里的人要聊多久,她们还是一起去吧。 三人离开之后,贺世昌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示意几个孩子自己找地方坐下。 “今天我去了你们驻地,跟老于见了一面,你的问题我们也谈了下。” “原本想着小鱼儿不想离开这边,毕竟她的事业也才起步,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教授,所以她不想离开也正常。” 贺世昌看向柳沉鱼,沉声道:“你的想法我们都想实现来着,我跟老于谈过,他有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都是军人家庭出身,这个不得不留下的理由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一时间病房里沉默了。 还是秦淮瑾率先打破沉默,“爸,我不升也没关系,现在这边儿我也呆习惯了,换个地方我们都不方便。” 贺广陵皱眉,“这是什么话,你的伤白受了?” “你把组织当成什么了,你的功劳不会一笔带过,该奖励的压也压不住。”贺世昌不赞同地看向秦淮瑾。 然后他又跟柳沉鱼说:“春溪大队的工作我都给你做好了,周红英教授会继续她的研究,至于托儿所,你去了新地方也会给你平级安排。” 贺世昌自然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闺女,她辛辛苦苦自学,好容易踏出一步出来上班了,结果就碰上了这样两难的时刻。 他为孩子可惜,但是这件事的取舍也很清楚,如果柳沉鱼还不想离开,她依旧可以在托儿所工作。 秦淮瑾则去任上。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建议小两口分开。 他这担心得要死,结果柳沉鱼倒是果断:“那就离开。” 她是付出了些努力拿了毕业证,但不是为了托儿所的工作拿的。 她是为了以后做铺垫。 秦淮瑾这次的升职几乎是用命换来的,她不可能让他放弃,如果没有像秦淮瑾这样的士兵在前边拼命,她怎么能安心自学拿证。 这点儿上面,柳沉鱼分得很清楚。 第二百八十三章 恋爱脑没治了 贺世昌听了柳沉鱼这话,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闺女要是不答应的话,他还得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劝她。 “还是咱们小鱼儿懂事儿。” 不用他再费脑子,贺世昌别提多满意了,但还是心底里怕委屈闺女,赶紧道。 “你要是喜欢托儿所校长这个职位,等换了地方爸爸给你在调动。”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朝贺世昌摆了摆手,“我对教育界不是很感兴趣,要不是徐伯母力荐,我是不会去托儿所工作的。” “接下来我的任务就是等他的调令下来,搬到新家休养生息,哦,对了,我的家具都要带走。” 她的家具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新潮的,能装不少东西,她们家之所以看上去特别利索,就是因为能装的都让她装进柜子里了。 “成,爸爸到时候给你找车送到火车上。” 火车有这么一两节是运送货物的,到时候跟着车走倒是不麻烦。 随后他看向秦淮瑾,“你想好要去哪儿了么?” 秦淮瑾看了柳沉鱼一眼,点了点头,“河阳。” 河阳是战备省,去了那边儿机会多,他到现在心底里还记得当初柳沉鱼被刘传明那个前妻大呼小叫的场面。 当时他就在想,要是自己站得足够高的话,这些人还敢这样跟他说话么。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跟于师长的爱人徐静伯母吵过架。 他的小鱼儿就应该享受最好的待遇。 贺世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河阳很危险。” 河阳靠近边境,那边儿有什么事儿他们第一个上。 私心里贺世昌是不愿意让秦淮瑾去河阳的,但是大义上,秦淮瑾这样的精锐就应该待在最需要他的地方。 秦淮瑾这个年纪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用命拼来的了,去了河阳有可能真的会有一天永远留在前线。 柳沉鱼在一旁听着,垂了眼,没说话。 她想到了之前秦淮瑾跟她说的话,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河阳机会多。” 秦淮瑾从来不掩盖他是个野心家的事实,他就是想要站在高处。 贺广陵叹气,“来羊城吧,你的身体去河阳根本养不好伤,羊城的机会也不少。” 贺世昌也赞同,“去羊城吧,小鱼儿离着她大哥近一点儿我也放心。” 要不每次都像这次一样,秦淮瑾受了伤,他们担心咱家孩子万一守寡了被欺负,这才匆匆赶来。 柳沉鱼想到了原着,抿了抿唇,抬眼看着秦淮瑾,“要不就去羊城?” 秦淮瑾看向她的眼睛,心下一沉,他居然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不安。 他朝柳沉鱼伸出手,等她走进才小声问:“想我去羊城?” “羊城美食多。” 柳沉鱼坐到他身边,笑着说,“上次大嫂教我的汤,我吃了几次觉得挺不错的,那边应该有好大夫,去了也能调理调理身子。” 柳沉鱼知道她要是直接说担心他,或者说别的理由,秦淮瑾一定会安慰她,然后坚持最初的选择。 但是她要是说起自己的身体,这个男人百分之百没有其他话说。 而且是会是万分同意。 果然,他说完之后,秦淮瑾就对贺世昌道:“爸,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全,我还是觉得应该去羊城更好些。” 贺世昌:“……” 你现在说这话才是考虑不周全吧,整个病房里谁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去羊城的。 这要不是他女婿,他高低得骂他两句。 但是秦淮瑾是他女婿,她闺女的男人,那他就得换个方式夸一夸了。 “你这个恋……不,你这小子总算是考虑周全了。” 哎呦,这个嘴啊,差点儿就说漏了。 到底是老了啊。 贺广陵猜到父亲想说什么了,低下头捂住嘴,争取不让自己笑出来。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秦淮瑾现在变成这个德行了,简直跟以前的他判若两人。 不过这个决定不错。 贺雪庭勾了勾唇角,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的时候,唇角瞬间掉了下来。 这货就不知道调到离京城近的地方,天天在海上飘,回来之后就跟疯狗一样,像话么? 还是妹妹的眼光好,这个妹夫多会为她着想。 “羊城那边儿的汤十分养人,小鱼儿过去呆几年也好,等身体好了之后,在跟着淮瑾去艰苦的地方随军,家里也放心些。” 韩杨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媳妇儿拧了一把,还被瞪了一眼。 没办法,他只能把嘴闭紧了。 “那大姐就等着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姐夫好容易有一个月的假期,还不趁这个时间多转转。 贺雪庭自然要帮着妹妹把家搬好,正好她有时间。 只不过她刚要开口就被拒绝了。 “那个小妹啊,你外甥打电话说想妈妈了,我打算带你大姐回去看看。” 贺雪庭瞪眼:“……” 她怎么不知道儿子来电话了? 韩杨给她递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祖宗啊,为了他好,他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贺雪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就是个没出息的。 柳沉鱼听了这个,满脸的遗憾,“大姐跟姐夫去看我外甥吧,搬家的事儿我们自己也能做。” 她其实就是想跟贺雪庭多相处一段时间,不过她再怎么想,也不应该跟“小外甥”抢老婆不是? 贺广陵笑笑:“不要遗憾啊,我先回去,等你们到的时候我跟你嫂子去火车站接你们啊。” “要是白天到的话,还可以带上朝朝。” 柳沉鱼被大姐夫抢走大姐的遗憾心情总算被可爱幼崽安慰到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安顿好之后去你家蹭饭。” 贺世昌见闺女只想到了大哥大姐,把他这个老父亲都不知道放到哪儿去了,不高兴的冷哼一声。 “还蹭饭呢,你不提前打招呼能见着他人就不错了。” 大儿子能在蓉省停留这么久已经是千难万难了,现在留下的工作都得回去补上。 回去之后能睡个整觉就不错了。 贺广陵:“……” 这个爹也是够能拆台的。 柳沉鱼摆摆手,“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我得去趟春溪大队,把我的想法跟周教授说一下。” 贺世昌,“等你大哥走了你再回去,今天我去学校看了三个小子,他们都想你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搞事的娃 贺世昌提到的三个小子,这会儿其中两个正在教室里闷闷不乐,连老师讲的是什么都没听清。 下课钟声一响,两个孩子就像腿上绑了火箭一样,嗖的一声从凳子上窜了出去。 黑板上的粉笔字都被带起来的风刮下来。 小老三现在不跟他们一个学校了,他在托儿所,所以这次的会议就没有他的出席。 秦烁带着笔记本过来的,哥儿俩蹲在墙角下,齐刷刷地叹气。 最后还是秦烁把本子递给秦灿:“有什么笔画不明白的,就写字,写不明白的就拼音。” 秦灿接过铅笔,点点头。 秦烁:“你说这次姥爷过来是干什么,还特意过来看看我们,不会是咱爸……” 不会是老爹受伤严重,姥爷不想闺女跟一个残废? 想到这儿,秦烁赶紧摇了摇头,伸出手使劲儿捶了脑袋两把。 妈妈都说了爸爸伤得不严重,他爸一定会没事的。 秦灿眼睛发直的看着话说了一半就开始疯狂捶头的大哥,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从妈妈来了之后,大哥是越来越活泼了。 他以前一天都说不了两句话,现在说两句话就发疯。 可见,太开朗了也不是件好事儿。 秦烁见弟弟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叹了口气,“你说妈妈还回来么?” 他还记得爸爸出任务之前去宿舍住,跟妈妈闹什么别扭他不清楚。 但是他真的怕妈妈不要他们了。 他托着腮帮子,望着远处,小声问,“你说妈妈能不能以后跟咱们生活在一起啊?” 不要爸爸没关系,千万不能不要他们啊。 秦灿翻了个白眼,捏着笔在本子上写:不neng,我们三个还不能zhuanqian。 有爸爸的时候他们都被大院里的人喊拖油瓶,没有爸爸了,他们就是空瓶,一点儿油水都没了。 爸爸还能赚钱,他们能干啥,气人吗? 秦烁失落的垂下肩膀,他能不知道小弟的意思么,这不是想美事儿呢么。 “那妈妈要是跟姥爷回京城了怎么办!” 秦烁越想越伤心,没妈疼的时候还好,他照顾弟弟们也想不了太多。 这有妈之后就不一样了,吃穿住行都有改变,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一起。 秦灿:“……” 有时候做弟弟真的很无语。 他现在要是能说话,甜言蜜语手到擒来,他保准天天换着花样地哄妈妈,让她开心的舍不得放弃他们,哦还有爸爸。 秦灿好气,他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呢。 会写的字有限,秦灿只能挑着写:跟上妈妈。 秦煜:“……” 他看着眼前简单的几个字,忍不住头疼,把笔记本递给弟弟,叹了口气:“说不准现在妈妈跟姥爷已经在路上了,姥爷这次可是开车来的。” 可以随时把他们妈妈打包带走。 秦灿:火车。 秦煜眼前一黑,摆了摆手,“你还是别写了,咱们也别操心了。” 他好像是个翻译,估计翻译得还不怎么准确。 秦灿不乐意了,他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棒极了,他们手里有钱,妈妈说了,只要有合理计划,这钱就能花用。 “别瞪我了,咱们介绍信都开不出来,拿什么什么买火车票?” 这个破孩子不会以为郝山河会给他们开介绍信吧? 他们三个孩子坐火车,到时候丢了哪一个,其他两个就不用活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妈妈走吗? 秦烁神色讪讪:“可能也不会走呢,咱们得相信妈妈。” 秦灿:怎么说的都是你,你这个大哥到底靠不靠谱。 秦烁:“我这不是想妈妈想的么。” 秦灿叹了口气,蔫头耷拉脑的,他也很想好么。 “也不知道小老三现在干什么呢。” 秦灿:“……” 他听说托儿所的伙食特别不错,真想妈妈以后可以给他们当校长。 想到这儿,他突然眼睛一亮。 一把扯过笔记本,趴在上边飞快地写着。 写完之后把笔记本往秦烁怀里一扔,一改方才的蔫头耷拉脑,骄傲极了。 秦烁被砸了个满怀,看着弟弟脸上的表情,深吸两口气,算了看看他有什么好主意吧。 紧跟着他就看见笔记本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老三小哭。 秦烁挑眉,瞬间领会了秦灿的意思。 “你说得对,咱们都大了,哭哭啼啼的只会让人心烦,小老三不一样啊,他平时只要抱着妈妈的大腿哭,他想的事儿十有八九都能办成。”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直接把接下来的课逃了。 两个班的老师上课时发现两个孩子,想到柳沉鱼在家属院的威名,两人一合计,赶紧给医院去了个电话。 医院那边儿贺世昌才提起几个孩子,柳沉鱼笑着问:“怎么样,状态好不好?” 结果还没等贺世昌仔细说几个孩子的情况,小护士就找来了。 “柳同志,子弟小学老师来电话了,你方便吗?” 柳沉鱼和秦淮瑾相视一眼。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方便,我马上跟你去。” 柳沉鱼转头对秦淮瑾说:“我看小护士神色如常,你不要着急,我去问问清楚回来再跟你说。” 秦淮瑾捏了捏她的手:“辛苦你了。” 柳沉鱼笑了两声,没说话转身离开。 到了护士站,她接过电话,听着电话那边老师的话,半晌之后,柳沉鱼道了谢,挂断电话回了病房。 “看来我得回去一趟了,两个孩子逃课了。” 另外一个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得回去看看。 “成,让小张送你。” 贺世昌没想到他看了眼孩子还给看出问题了,听着孩子逃课了,他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柳沉鱼摇头:“小张刚跟你回来没多久,还没缓过来就跟着我跑不合适,我坐班车回去就好。” 随后她看向贺广陵,面带歉意:“大哥,原本还想今天送你去火车站,没想到出了这事儿。” 贺广陵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慰她:“别着急,咱们一家人时间长着呢,不在乎这一会儿半会儿的,你只管去就是了。” 柳沉鱼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刚刚来找人的小护士又来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干打雷不下雨 小护士也挺尴尬的,刚刚人家才道过谢,没出五分钟,她又来了。 推开门,她从门缝中探出头来,“那个,柳同志,还是你的电话。” 柳沉鱼刚把挎包背上,听见这话还有一瞬间的忪怔,“我的?” 她刚刚接到学校的电话,说孩子逃课了,现在又来电话,别是托儿所那边儿…… “好,我马上跟你去。” 她来不及跟病房内的人打招呼,紧忙跑出去。 贺世昌看着闺女略显慌乱的背影,眉心微蹙,“广陵,你跟上去看看。” 贺广陵点点头,贺雪庭也起身道:“爸,我也出去看看。” “好,你们都去,那边儿要是有什么事儿,不要让她一个人跑回去。” “好。” 两人明白父亲的担心,并未多说,赶紧出了病房追着柳沉鱼去护士站。 柳沉鱼接电话的时候什么都想过了,唯独没想过电话那头哭起来没完没了,差点儿隔着电话把她的耳朵给炸掉。 听到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哭声,柳沉鱼这提起来的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 “有话好好说,这样哭过之后会肚子疼,托儿所的加餐就吃不了了哦。” “额,真的么妈妈?” 电话那头的小家伙一听不能吃加餐水果了,吓得打了个嗝。 柳沉鱼即使看不见他,也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震惊。 秦煜身边的秦烁和秦灿急坏了,怎么就不哭了呢,妈妈有没有说回来啊。 两人比比划划半天,秦煜眨眨眼表情明白,随后又对着电话那头嚎啕干哭。 “妈妈,我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都陪了爸爸一百天了,也该回家了,呜呜呜。” 柳沉鱼被气笑了,什么这孩子学了个一百,现在只要跟数字有关系的,脱口而出就是一百。 别的都看不上眼了。 “我才来省城五天,你就这么想我,想我想得都哭不出来?” 这臭小子真以为她听不出他在干嚎吗? “你大哥二哥呢?” 小老三根本不知道医院的拨号,问值班战士估计都问不明白,这里边肯定有那两个逃课的小子的事儿。 “额,大哥二哥没在我身边。” 小老三看了眼一脸紧张的秦烁和秦灿,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如此,不就是给妈妈打电话么? 秦烁:“……” 秦灿:“……” 秦烁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小老三这么说,跟直接告诉妈妈他们就在他身边有什么区别! 这个主意是秦灿想的,他也没想到小老三这么能掉链子,两句话就把他们给卖了。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半天,秦煜捏着电话抿唇不语。 柳沉鱼听到小老三的话,彻底松了口气,紧跟着听到电话那头没声音了,她赶紧问。 “怎么了不说话了,老三?” 秦煜撇嘴,眼睛里啃着眼泪:“妈妈,二哥跟我比划了一大堆,我看不懂,但是总觉得他在骂我……” 柳沉鱼低头浅笑,对身边的贺广陵和贺雪庭打了个手势,贺广陵和贺雪庭同时松了口气。 人没丢就好,不过是闹幺蛾子,不过有几个孩子不闹腾的。 贺广陵给柳沉鱼打手势:好好跟孩子沟通。 说完,他拽着贺雪庭回了病房。 贺世昌见他们俩身后没有柳沉鱼,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小鱼儿呢,不是说……” 贺广陵伸手搀扶住父亲的胳膊,温声道,“爸,别急,三个孩子在一起呢,估计是想小妹了,变着法儿地撒娇呢。” 贺世昌:“想妈妈了就打电话,或者跟我说,今天我直接带来不就得了。” 他说完,瞪了眼无辜的秦淮瑾:“一惊一乍的,跟你一个德行。” 秦淮瑾能说什么,他啥也不能说,甚至自己都想亲自教训三个臭小子一顿。 居然让柳沉鱼这么着急,真是该打。 “是,爸说得对。” 老人么,还是顺着点儿吧。 贺世昌见他如此好说话,哼了哼,没再说其他。 贺广陵也松了口气,朝秦淮瑾递了一个满含歉意的眼神。 贺雪庭有回到爱人身边,韩杨凑到她耳边道:“幸亏咱们儿子不是这个德行,要不我非得给他屁股打开花。” 说的什么屁话,贺雪庭瞪了眼这个不靠谱的,“你儿子已经够可怜了,你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她儿子生下来就跟了她半年,之后送到老人身边,一年也就见一次,跟没爹没娘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韩杨自知无意中戳了媳妇儿心窝子,赶紧闭嘴不再说话。 护士站,柳沉鱼一脸嫌弃对电话那头说:“你们三个都是小小男子汉了,怎么想妈妈就直接说,今天也可以让姥爷带你们来省城玩儿两天啊,姥爷在的时候不说,现在闹幺蛾子,是不是应该批评?” 现在接电话的是老大秦烁,他听着妈妈的话,小脸通红,只觉得无地自容,“我们不好意思跟姥爷说。” 万一被姥爷拒绝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柳沉鱼听了这话顿了顿,“不好意思,是妈妈想当然了,你们跟姥爷只见过两次,不熟悉不好意思开口也是正常的,我已经收拾好了,晚上就到家。” “省城这边儿有好吃的点心,我给你们带些回去。” 何萍萍帮忙照顾三个孩子快一个礼拜了,她也得给拿点儿东西,好在这个之前大姐就帮她准备好了。 “真的吗,妈妈回来就可以了,不用带东西,路上拎着费劲儿。” 秦烁时刻谨记老爹的教育,不能让妈妈受累。 柳沉鱼笑笑:“一斤点心而已,没多重,你们在家好好等我,等我到家跟你们何伯母说一声,咱们两家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这次大姐过来,又给她带了不少粮票肉票,秦淮瑾这个月发的肉票还有一半没用完,可以吃顿丰盛的晚餐。 “好,放学回去我就告诉何伯母。” 秦烁挂了电话,满意了,妈妈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妈妈说了赶紧把小老三送回去。” 他们刚刚把小老三带出来的时候倒是跟他的老师说明了情况,现在打完电话了,赶紧把人送回去,省得跟他们老师一样,逃了一节课电话就打到妈妈那儿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人情债不好还 柳沉鱼回到病房把三个孩子的情况一说,没坐一会儿就出去赶班车了。 车站附近有百货大楼,各色的点心她买了二斤,等到了驻地已经天黑了。 拎着东西赶到何萍萍家的时候,何萍萍正好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看到柳沉鱼之后,她笑着跟她招手。 “你这饭点儿踩得正正好,赶紧洗手吃饭了。” 她自己则去厨房拿碗筷,两家经常走动,柳沉鱼对她们家了解得很,不用她照顾。 “妈妈!” “妈妈!” 三个孩子见到柳沉鱼之后,就从堂屋跑了出来,围在柳沉鱼身边打转。 柳沉鱼挨个打量了三个孩子,确定没有生病心里也松了口气。 “看来你们在伯母家吃得真不错啊,都长肉了。” 她伸手摸了摸秦灿的头发,笑了笑,看着三个孩子开心的模样,她到底是有些遗憾的。 努力了这么久,秦灿还是不能说话,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柳沉鱼洗完手坐到饭桌旁,郝山河捏了把花生米,问:“老秦的伤势怎么样了?” 秦淮瑾住院的第二天他才回来,正发愁不知道该不该跟柳沉鱼说秦淮瑾受伤的事儿。 就从媳妇儿口中得知柳沉鱼已经去医院照顾老秦了。 这下可让郝山河松了口气,就是嘛,受伤了不告诉爱人是什么毛病。 “后天估计能出院了。”柳沉鱼给三个一人夹了一筷子菜,“好好吃饭,看着妈妈就能吃饱?” 何萍萍从外头进来,端着一盆汤,笑着说:“估摸着能吃饱。” 她感叹地对柳沉鱼道:“你说你这三个孩子怎么样的,怎么这么乖巧懂事。” 柳沉鱼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看向三个孩子,他们乖巧懂事? 何萍萍笑着说:“可不是,你不在的这些天,他们晚上都是回家吃饭,都是老大做得,我过去看了两次,看他弄的像模像样的,也就没管了。” 这几天,她就按时把主食送到上边儿,其他的都是秦烁弄。 “你要是回去就知道了,你们家那小院儿让几个孩子收拾的可像样了。” 这个柳沉鱼倒是没想到,她好奇的看向秦烁三人,“在伯母家吃饭不也挺不错的?” 秦烁被何伯母戳破这几天干的好事儿,脸上有些羞赧,但是想起今天下午妈妈说过的话,他又深吸一口气,冷静道。 “妈妈,你跟爸爸教导过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再说了,我们做得都是平常每天都做的事,习惯了。” 他们少去别人家吃一点儿,妈妈就少欠别人一点儿人情。 妈妈说过,人情债很难还的,还不如欠钱呢。 “瞧瞧这是十来岁的小孩子说的话么,我们家两个,没有一个知道帮着我干点儿家务活儿的。” 这孩子好的她都想偷过来养着了。 柳沉鱼神色讪讪:“可能是妈懒,所以孩子格外勤奋。” 何萍萍瞪她:“还得是你们会教育才行。” 郝山河在一旁听得牙酸,“赶紧吃饭,一会儿菜都凉了。” 他什么时候能不羡慕老秦啊。 何萍萍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赶紧给柳沉鱼夹菜,“尝尝我做的蘑菇,还是上次你教我的。” 也就是柳沉鱼教她做饭之后,家里的三个祖宗才长了点肉。 也是那会儿她才发现,是她做饭不好吃,家里三个人这么多年除了在食堂,都没吃饱过。 所以这半年她都按照柳沉鱼的法子做菜。 “你看,我跟你学的还放了青红椒进去,你还真别说,这么一弄这菜看着好吃了不少。” “对了,你在医院看见黄淑芬了吧?她跟你道谢了没?” 柳沉鱼就这何萍萍给她夹的菜吃了口米饭,“见到了,没说上话。” 黄淑芬现在见了她都躲着走,再说了救了徐立功的是秦淮瑾,她跟自己道谢做什么。 “啧啧,这也是个没良心的,你那会儿对她多好啊,手把手地教她,结果就因为个娃娃亲?” 她看了眼闷头乖乖吃饭的三个孩子,都说三岁看老,他们这么小点儿就已经这么有出息了,等长大了有秦贺两家,更是前途无量。 也不知道黄淑芬是怎么张开这个嘴的。 也就是柳沉鱼好性子,换成她,她非得把人打出去不可。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想来我跟她注定就做不成朋友。” 柳沉鱼不觉得自己是个圣母,付出了自然想有回报,可惜黄淑芬不是一个很好的交友对象。 不过也好,一件小事就看清一个人,没有比这再合算的了。 “算了不说她了。”何萍萍见柳沉鱼兴致不高,又跟她说起这段时间家属区发生的事儿。 “刘晓慧的处理结果出来了,她泄密了,虽然没到保密级别,但是再留在家属院算是不可能了。 不光她留不下,被她牵连的邹巡也复员了。你说她好好的干嘛跟那样的人勾搭上,这下好了,害了一家子。” 柳沉鱼没想到这事儿居然是真的,跟刘晓慧滚到一块的人竟然真的是间谍。 说实话,她还真没见过间谍,她不懂究竟对方用了什么样的功名利禄如诱惑他们,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背叛。 “那男人呢?” “吃花生米了呗。”何萍萍笑着说:“这样的人吃花生米我都觉得便宜他了,就应该给他千刀万剐才行。” 柳沉鱼点点头,是啊,死真是便宜他了。 “你是不知道,刘晓慧来找你的事儿,就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他俩在刘晓慧刚结婚不久就勾搭到一起了……” “咳咳咳,说什么,赶紧吃饭。” 郝山河知道这事儿是胡队处理的,细节他不清楚,但是他媳妇儿消息灵通,他也乐的听个八卦。 只是这媳妇儿越说越离谱,没看见孩子们还在呢,说什么勾搭不勾搭的,影响多不好! 何萍萍看了眼竖着耳朵听的三个小子,被嘴里的饭呛住了,“咳咳咳,赶紧吃饭,吃了饭回家写作业去,大人的话小孩少听。” 秦煜撇嘴,他才不要回家,这这日子大哥天天让他画茄子,他都要画吐了。 他现在要陪着妈妈! 第二百八十七章 值得被爱吗 柳沉鱼好几天没有陪着孩子,现在回来了,自然是希望跟他们多多相处。 “这些事儿已经是定局了,他们自己选择的路,那就自己承担,所以就这样吧。” 何萍萍沉默,“你说好好的人路不走,偏偏……” 说实话,何萍萍还是有些替刘晓慧可惜的,邹巡是有点儿丑,但是前途不错,就算是复员回地方,也能安排个好职位。 刘晓慧跟着邹巡未来的日子就算不是顶级的,也得比普通人强不少。 可惜,他们谁都不知道刘晓慧想什么呢。 柳沉鱼没有说话,这是个人的选择,只要走了这条路,结局已经很明显。 吃过饭,柳沉鱼带着三个孩子回到小院子。 秦煜把自己这段时间大哥给他安排的功课都拿给柳沉鱼,一脸的求表扬:“妈妈,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柳沉鱼接过他的画,一张一张仔仔细细地看过,并没有因为他是个小孩子就敷衍他。 指出他的过人之处,又把他的不足深度解析,虽然秦煜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还是觉得妈妈好厉害哦。 “妈妈,接下来我是不是就可以画人了?” 柳沉鱼:“……” 她看着歪七扭八的画作,大胆的配色,扯了扯嘴角,不愧是原着最大的反派,这用色果然不是一般人能配出来的。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你永远都可以。” 柳沉鱼笑着抹了抹这孩子的头:“这样吧,先画哥哥,把哥哥画好再画妈妈。” 秦煜满意了,妈妈都说好,那肯定是好了,别人都没眼光。 被妈妈摸了脑袋的秦煜笑着去一旁画画。 柳沉鱼朝秦烁招了招手,“这些天怎么样?” 秦烁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上前拉住柳沉鱼的手,“妈妈,我其实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柳沉鱼看着他故作沉稳的脸,瞬间红了眼眶,“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就跟妈妈说,妈妈给你解决,妈妈解决不了还有爸爸,还有外公和太祖父。” “妈妈,这些天我一直都怕你不要我们了,我知道不应该这样想,不应该如此不信任你,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一颗颗珍珠大的眼泪从秦烁的眼中低落,他从来了蓉省之后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和他的兄弟真的值得被爱么? 如果值得,那为什么他们至亲的人都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 如果不值得,为什么要把他们生下来,让他们战战兢兢地活着。 他一直不想把这种消极的情绪表露出来,但是这次许久不见柳沉鱼,失去有拥有的感觉让他不吐不快。 柳沉鱼咽下眼中的泪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为什么这么想?” “妈妈,如果你不能一直跟爸爸在一起,那就不要对我们这么好了,习惯了温暖我真的很怕有一天不再拥有。” 柳沉鱼:“……” 她听过只觉得心疼和心酸,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秦煜已经十岁了,她不好把孩子抱在怀里,只好伸手牵了牵他的手。 “你们怎么不值得被爱,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是在你们爸爸的期待中降生的,虽然经历过不愉快,但是人要往前走不是吗? 如果给你们爸爸一个机会,他不会再把你们留在阳城,我不清楚你是否知道,男人是粗心的物种,以为给的钱够了你们的生活就无忧了。 他们会忽略孩子的情感需求,但是你要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而是他职业的原因。” 身已许国,再难许家。 或许这也是秦淮瑾心中的遗憾吧。 这世上本就许多不如意,可是生活总要继续下去。 她上辈子的父母难道就腾不出一天的时间陪孩子么? 答案是否定的。 他们只是不想把那一天的时间交给孩子罢了。 大人的选择很多,可是他们忘了,小孩子的世界最重要的只有父母。 跟着父母捡垃圾的孩子不见得不幸福,这世界上幸福的定义本就艰难。 “从今天见面起,你还没有问起你的父亲,怎么,是对他有意见?” 秦烁抿唇,“只要爸爸活着就好了。” 这是陈梦经常说的一句话,只要你们爸爸活着就好了,活着就有钱花,就有好日子过。 以前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自从跟在柳沉鱼身边之后,他不这么认为了。 他以为的好日子,只是因为陈梦只能给他们这么多,有更多的时间她更愿意跟街坊侃大山,跟同事逛街。 她的计划里没有他们三个。 柳沉鱼心痛得无以复加,她此时此刻共情了。 因为她的上辈子就是这么想的,只要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她就有用不完的钱,她就能过好日子。 也许她过得真的比普通人强太多,可是她的内心早早就荒芜了。 柳沉鱼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想这么多做什么,及时行乐最重要,不管我跟你爸爸走到哪一步,我对你们的心不变啊,有什么事你还可以找我。” 她跟秦淮瑾现在感情还不错,真要有一天两人这条路走不下去了,这三个孩子只要找到自己,她有能力的话也会帮一把的。 秦烁:“可是,我想你一直在身边陪着我们。” 柳沉鱼笑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真的吗,妈妈?” “会的。” 柳沉鱼招了招手,把秦灿招过来,“你也不要担心,爸爸身体棒棒,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秦灿抿唇,这说不出话来可真让人着急。 他不是想问这个啊妈妈。 柳沉鱼看他一脸无语的表情,特意逗他:“难道我们二哥不是担心秦淮瑾先生么?” 秦灿赶紧摇头,爸爸他还是担心的,只是更担心妈妈跟外公走了。 柳沉鱼宠溺地拍拍他的小脑袋,“放心吧,爸爸都跟我说了,妈妈一定不会让你伤心的。” 她也算明白了,几个孩子对自己的依赖已经比对亲爹的依赖还强了。 别人把信任交托给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失望啊。 柳沉鱼:“去写作业吧,我陪着你们。” “真的吗?” 三个孩子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柳沉鱼,看得她的心软乎乎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因为柳沉鱼的陪伴,三个孩子课后作业完成的十分迅速。 做完之后,不需要柳沉鱼帮助,几个孩子自己就洗漱完上床睡觉了。 柳沉鱼挨个跟三个孩子道了晚安才拉灯退出孩子的房间。 翌日清晨,柳沉鱼把两个大的送去子弟小学,小的被她带去托儿所。 在托儿所把这几天的托管日志看过之后,她又去每个班里看了孩子们的状态,确定没问题之后,她才骑上自行车去春溪大队。 到大队长家的时候,罗大春正在跟闺女吵架。 周琼一看柳沉鱼,赶紧跟她妈说:“娘,你看柳同志来了,刘传明到底怎么样,你问问柳同志不就好了。” 罗大春摆摆手:“你不要跟我说那些,今天谁来也没用,谁来他也是个二婚。” 周琼气得要死,刘传明的事儿整个驻地都清楚,只要找个人打听就知道,“现在讲究婚姻自由了!” “我呸,我就多余管你,当初还不如把你嫁去公社!至少那个缺心眼的是个头婚。” 罗大春气得心口疼,原本是好意,村里好几个姑娘找了驻地的军官,人家现在都谈婚论嫁了,就他们家这个祖宗。 找谁不好,找了个二婚头。 那个刘传明她去看了,小伙子身影高大,长得模样还怪喜人的,她闺女能看上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他就是长成一朵花,也不能否认他是个二婚头。 “小柳来了,进来做吧,我们家这个冤家,你可帮着劝劝吧。” 柳沉鱼扯了扯嘴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事儿是她牵头,可是别人都找到好归宿了,只有周琼看中了刘传明。 之前她在国营饭店看见跑走的女孩应该就是周琼。 不过她没有做媒婆的爱好,见罗大春喊她,她紧忙摆了摆手,“嫂子,大队长在家吗?” 罗大春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摇摇头:“老周在大队部开会呢,他这个当爹的家里啥事儿都不管, 就连闺女的婚姻大事,也没有生产队丢了东西重要,这官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柳沉鱼没法儿接,她摸了摸脸颊,“嫂子,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了,直接去大队部找大队长,有点事儿跟他商量。” 可惜,她不就山,山就她,看着跑进屋里关上门的闺女,罗大春解下身上的围裙,从院子里出来。 她把门关上,然后来到柳沉鱼身边儿。 两人一边往大队部走,罗大春一边说。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又不是媒人,就算是媒人也不能保证结婚的两口子一辈子能过得好,更别说周琼自己相看的。” “周琼这个丫头我最清楚不过了,喜欢长得干净的,那个刘传明就跟长在她心里的人一样,她能拔开眼才怪呢。” 柳沉鱼神色囧囧的看着她,她没想到罗大春居然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窘迫之后,她又松了口气。 这样说出来也好,省的她总有种负罪感。 罗大春说到伤心的地方,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妹子,我就这么一个老闺女,她就是我的心肝肉,就算找个普通人,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就成。” 刘传明其他的条件都挺好,就是有一点儿,死了爹娘。 等他以后出任务了,周琼有孩子了,她就只能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了,她就是这么过来的,她怎么忍心让自己的闺女再受这种罪? 柳沉鱼:“……” 她真的很不想在周琼和刘传明的事情上发表意见。 “嫂子,刘传明的缺点确实很明显,没有父母,是个二婚。但是我觉得其他意见我给不了你,他的情况我倒是能跟你说说。” 柳沉鱼的声音好听,说起事情娓娓道来。 罗大春听了,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的索命绳子,害了自己还害了儿子。” 刘传明那小伙子就这么被亲娘害成了二婚头。 “她可能也没想到吧。” 柳沉鱼摇摇头,反正她是理解不了。 这世界上的事情多了,也不是每件事儿都需要她理解,尊重他人命运未尝不是件好事。 罗大春就听闺女说刘传明父母双亡,二婚,其他的她还真不清楚。 她也是真没想到,这么个年轻小伙子居然这么惨。 柳沉鱼推着自行车,看着远处的群山,声音和缓:“当初我们举办联谊的初衷是什么嫂子还记得吗?” 罗大春侧目:“给部队换猪肉?” “……” 柳沉鱼噗嗤一声笑出来,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还有一个是解决适婚男女的个人问题。” “你也别觉得我找了个二婚的,就劝别人也找个二婚的,找对象还是得综合条件对比一下,真周琼好好说说,依我看她们之间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罗大春瞪大眼睛看着柳沉鱼:“啥个意思嘛?他们俩难道……” 她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沉鱼,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柳沉鱼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的眼泪来得这么快。 而且罗大春好像是误会了。 “嫂子,嫂子,你别误会,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刘传明知道自己的情况,肯定不会轻易耽误人家好女孩的。” 柳沉鱼赶紧解释自己的意思。 罗大春听完这话就知道自己刚刚误会了,不过听到这话她又把心提起来了。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那个刘传明居然还看不上我们家周琼,他几个意思啊,我们家周琼看得上他是他的福气。” 罗大春这会儿也忘了自己的介意,生气的说:“不行,我们家周琼有正经工作,娶了我们家周琼这边儿有我们照应,他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他居然还不乐意!” “你去找老周吧,我回去带着闺女去找刘传明去,我倒是要问问,我罗大春的闺女有哪儿不好?” 说完,竟然直接掉头往家跑。 留下柳沉鱼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不是,罗大嫂你脑回路这么奇怪的吗? 想到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刘传明,柳沉鱼忍不住为他擦了把汗。 第二百八十九章 国之脊梁 柳沉鱼原本应该回驻地看看情况的,只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周卫东谈。 算了,谈完再回去也不迟。 “大队长,想必我的来意你很清楚了。” 周卫东点点头,“你父亲上午来过一次,你放心,周教授我会照顾,不过丑话说在前边,她要是想跟以前的生活比,那肯定是比不上。” 城里的生活再不方便,也比他们乡下强很多。 他们大队其实对黑五类并不敏感,这可能跟他还有书记有关。 “那就太感谢了,周队长,不过我父亲可能对一些情况不是很了解,我今天来就是跟您说说我的想法。” 随后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周卫东,周卫东听了她的计划之后,背着手在办公室转了几圈。 最后在柳沉鱼平静的目光中,一把拍在桌子上,“柳同志,你说得这个是真的吗?这种优质品种周教授真的能培育出来?” 随即他又皱眉:“可是咱们春溪大队的这个环境……” 就是想给周红英提供资源,怕也是帮不了多大忙。 柳沉鱼摇摇头:“大队长,我不能确定,一切要看周教授这边考察之后,才能确定下来。” 看着周卫东平静下来的神色,她又道:“不过如果这边土壤环境都合适的话,我可以提供帮助。” “大队长,之后周教授需要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难办的,你只管找我,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们。” 周卫东惊喜的看向柳沉鱼,“柳同志,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如果这个项目启动,就不是一两年能解决的。 他是这个生产队的大队长,对于社员他有责任,可是柳沉鱼呢,她是为什么? 柳沉鱼抿了抿唇,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可能是我跟春溪大队的缘分吧。” 来了这个世界,她的第一个落脚地,如果能帮忙,她就帮一把,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她虽然算不上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是也有颗爱国心。 周卫东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问:“你,要不要见周红英一面?” 周红英的状态还不错,除了第一天来得时候有些魂不守舍之外,这两天的状态开起来越来越好了。 柳沉鱼点头,她这次过来除了把贺广陵的地址给周卫东之外,就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周红英,希望能帮助他们少走些弯路。 “那跟我走。” 柳沉鱼跟着周卫东来到牛棚的时候,就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田埂上,拿着一本烧了一半儿的书。 听见脚步声,周红英抬起头,一看是周卫东,她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一脸尴尬的举着手里的书。 “周队长,这是一本有关农业方面的书……” 周卫东点点头:“周老师不用紧张,这位就是柳沉鱼,她想过来看看你,有点儿话想跟你说。” 说完,他就后退两步,离开了牛棚的范围。 柳沉鱼看着穿着灰黑色裤子,格子衬衣的老太太,笑了笑:“周老师,实在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把您下放到乡下来。” 周红英摆摆手,唇角含笑的看着她:“你不必这样说,没什么好抱歉的,反而是我要谢谢你,正是因为你把我下放了,我才有机会拥有这么多数据。” 这里的每一块土地对她来说都是上好的试验田,她可以尽情的观察记录。 这比在大学里扫厕所强太多了。 “就是不知道你我有何渊源,让你如此帮我。” 昨天来的那位军官应该就是眼前这漂亮姑娘的父亲,她不清楚自己身上有什么价值值得他们费心费力的帮她。 柳沉鱼:“不知周老师是否记得申市虞衡?他是我爱人的娘舅,这次我是从他那里知道您的信息的。” “竟然是虞衡吗?” 周红英听到虞衡的名字红了眼眶,她想到了几十年前分别时那人风华卓卓的模样,“他还好吗?” 柳沉鱼点点头:“他还不错,就是太忙了些。” 虞衡现在确实忙,每天忙着实验。 “好,好久好。” 周红英摸了摸眼眶,“我们中间总要有一个过得好的。” 柳沉鱼抿唇,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说说吧,你的想法。” 昨天那位姓贺的首长简单的说了一点儿,具体的情况,还得本人来说。 柳沉鱼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和盘托出。 周红英默默听完,随即立马找出其中的关键:“你说的其中一个品种只有小日子有吧?” 如果没有原生品种,仅仅依靠本地品种杂交,不会有什么大突破。 “这个您放心,我会找人把植株样本带回国。” 这件事对别人来说有难度,对那个人来说还真不难。 周红英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放心,有了样本方向,我会全力以赴的。” 柳沉鱼给周红英留了些粮票,本来想留些肉票的,但是被周红英拒绝了。 “我是来反思的,吃肉太招摇了,只要能吃饱,我就能为国家做贡献,你只管放心。” 回去的路上,柳沉鱼叹了口气,这个年代的学者真的很无私很伟大,是她这种浑身沾满铜臭味的商人所不能及的。 柳沉鱼回到驻地大院儿,看着门口围了一群人,她原本想推着车子绕过去的,结果就听见人群里喊了声“刘传明”。 她叹了口气,把车子推到大槐树下边儿,挤过人群,来到热闹的最里层。 柳沉鱼定睛一看,果然是罗大春周琼还有刘传明。 此时周琼一脸得意的看着刘传明,刘传明大红脸站在那儿,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了。 罗大春这会儿正拽着他的胳膊,一脸的不服气,嘴上叫嚷着:“你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看不上我们家周琼,她长得个是个,条是条的,样貌在整个和平公社都数得上号,你给老娘说清楚。” 刘传明什么情况柳沉鱼不清楚,只是她现在一脑门子的问号,她都去处理事情这么长时间了。 怎么到现在罗大嫂还在纠结刘传明为什么没看上周琼么? 第二百九十章 公道变女婿 “嫂子,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家说吧。” 驻地这个门口,可真是个是非之地,不是她家的事儿,就是别人家的事儿。 喜欢热闹的人可是有福气了,每天只要蹲在大门口十有八九能看见热闹。 罗大春一看见柳沉鱼,眼睛一亮,“小柳,你回来了,你快来,你给我评评理。” 她指着刘传明大声道:“他长着一张嘴,胡他娘的放屁,说什么不想耽误我们家周琼,你听听这是说的什么屁话。” 罗大春气死了,原本以为是两个孩子看对眼了,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承诺。 “他要是不想结婚,去联谊会干啥,他去了联谊会让我闺女看上了,现在说这种话,我倒是要问问你们驻地的领导,这是欺负我们是吧。” 柳沉鱼赶紧拉住罗大春的手,安慰道:“嫂子,你冷静点儿,咱们肯定没这个意思,你们跟着我去我们家,咱们冷静点坐下慢慢聊。” 她对周边看热闹的人说:“大家伙儿散了吧。” 家属院的人都知道柳沉鱼的性格,现在她发话了,要是不给她面子,万一被她记住了,以后跟他们算账咋整。 想到这儿,就是再想看热闹,也狠狠心赶紧离开了。 柳沉鱼回到大树下边儿推上自行车,转头喊道:“刘传明也跟上。” 刘传明叹气,只能跟在几人身后去柳沉鱼家。 到了秦家,柳沉鱼给几人倒了水,在心里叹了口气,“嫂子,你跟我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是同意两个人在一起,还是不同意。 “要是不同意,那小刘不管看不看得上周琼咱们都没必要闹这一通。” 先不说对刘传明好不好,对周琼的影响也不好啊。 罗大春一噎,她肯定是拗不过闺女的,但是让她就这么同意她也不乐意,但是她这么好的闺女,人家看不上,她也受不了。 “小柳,你不用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一个要求,他要是没那个心,为啥要去联谊会,这不是耽误我闺女么。” 柳沉鱼看向刘传明,她还真知道他为什么去。 自从钱桂芬被处置了之后,刘传明就恢复单身了,同时他也心灰意冷,不准备再找了。 只是组织上准备给他加担子,希望他能尽快解决个人问题。 何萍萍去劝了七八趟都没说动,最后还是秦淮瑾去跟他谈了一次,他才答应的。 “刘传明,这个事儿确实你得给罗大嫂一个交代,既然答应参加联谊会,那么男子汉一口唾沫一个钉, 小姑娘有想跟你处对象的想法,你要是没看上就直接拒绝,而不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看不上就是性格不合适,长相不合适,或者三观不合适,可是说什么不想耽误人家小姑娘,说明对这个姑娘是有意思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办法和她在一起。 这里边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刘传明低头,一言不发。 罗大春看着他这个德行就来气:“你看看,他又不说话了,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刘传明见周琼她娘因为他难为嫂子,他咬了咬牙:“婶子,周琼条件太好了,我怕她跟着我以后受委屈她受不住。” 他现在不想找条件太差的,就跟钱桂芬一样,也不想找个条件太好的,他现在只想找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周琼眼眶一红,“条件好是我的错么,你怎么就知道我吃不了苦。” 罗大春也没想到是这么回事,“也没让你立马结婚,你们先相处相处。” 没准相处一下,他们家周琼就不待见这小白脸了。 刘传明:“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我不能做这样的事儿。” 柳沉鱼见这次谈话又进了死胡同,深吸一口气:“刘传明。” “到,嫂子。” “你现在是否想解决个人问题。” “组织上让我成家,我就成家。”周琼很好,可是这么美好的人陪他,实在是可惜。 “好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解决个人问题,那么你考虑的那些就不是事儿,就跟周琼说的一样,你怎么就知道她吃不得苦?” “这次跟咱们驻地参加联谊会的女同志,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你在这边儿最少要待五年, 你不在家的日子,周琼可以直接回娘家,她娘家离得近也能很好地照顾她, 你的担忧是对的,可是也得考虑人家女同志的意思。” 刘传明迷茫地看向柳沉鱼,“嫂子,我一个大男人,让爱人在娘家过日子……” “我不在乎!” 周琼简直要被这个木头气死了,她分明能看出他眼中的欣赏,可是他就是不开口。 不开口没关系,她可以! 柳沉鱼:“……” 罗大春:“……” 这个死丫头,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含蓄。 刘传明看了眼柳沉鱼,柳沉鱼瞪了他一眼,“有什么事直接说清,要是看不上也直接说,你那些借口烂死了。” “周琼,这事儿原本不应该让你开口。”刘传明站起身,对罗大春鞠了一躬。 “婶子,对不起,这事儿是我办得不对,不应该让周琼一个女同志主动的。” 他又对着柳沉鱼鞠了一躬,“嫂子,您看明天有时间么,可以跟我去一趟周家吗?” 今天下午他去县城买些礼物,准备充分了再去周家,也是对周琼的重视。 他是当兵的,既然决定了的事情,那就立马办,这事儿他对不起周琼,让女同志难过了,他会把礼再多准备一倍。 柳沉鱼想了下,明天秦淮瑾也该回来了,不过有贺世昌,贺雪庭和韩杨在,应该不用她也没关系。 这次的事儿她既然已经插手了,那给刘传明做个媒人也没问题。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怎样罗大嫂是不是愿意让你登门。” 柳沉鱼看了眼罗大春,刚刚刘传明鞠躬道歉的时候罗大春可一直都没有表示。 刘传明点头,“婶子,您看我们明天去家里拜访可以吗?” 罗大春哼了哼,她确实没想到事情是这么发展的。 原本她来闹一通是想给自家闺女讨个说法的,而不是讨个女婿。 第二百九十一章 调令下来了 周琼听刘传明准备去家里拜访提亲,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这会儿见妈妈一直不说话,直接就急眼了。 “妈,我就喜欢他,你就答应了吧。” 刘传明的情况来的路上她知道柳沉鱼都跟妈妈介绍清楚,她听着态度已经松动了不少。 这会儿刘传明也想开了,怎么她妈这儿不乐意了。 罗大春眼前一黑,完蛋求得,这丫头还没嫁出去就已经胳膊肘拐到南天门了。 “我答不答应没用,要看你爹的意思。” “我爹肯定同意!”周琼想也不想的说:“我爹只想让我嫁得好,才不会管对方是什么人呢。” 要不也不能给她介绍之前那些人。 罗大春迅速看了两眼柳沉鱼和刘传明,看两人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起身朝周琼狠狠拍了两把。 “你放什么屁,那是你亲爹,他还能不想你好?” 这丫头当着未来女婿的面儿叨叨她爹,以后女婿怎么看老丈人? “啊,疼死了。” 周琼揉了揉肩膀,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抿唇没有再说其他。 罗大春看闺女老实下来,她才跟柳沉鱼和刘传明道:“我们她爹就是太忙了,没时间管孩子的事儿,不过你们明天要是过去,那我们肯定有时间。” 周琼见她松口,悄悄地松了口气,紧跟着看了眼刘传明,抿唇偷笑。 柳沉鱼也松了口气,她就怕这事儿今天明天弄不完,还要继续处理。 现在秦淮瑾的调令还没下来,她还有时间把手里的事儿处理完。 “嫂子,那我们明天就去您家拜访了。” 她跟刘传明送走罗大春周琼母女之后,没有回家,反而直接去了何萍萍家里。 “对于婚姻大事我了解得不多,这边儿的习俗也不太清楚,咱们还是找何嫂子商量,让她明天陪着咱们一起过去。” 顺便再问问应该买些什么,事情定下之后要做些什么。 刘传明也没办过这事儿,之前钱桂芬是他娘给他娶的,等他回来就已经是他媳妇儿了。 正儿八经的办婚事,他也是头一遭。 “我听嫂子的安排。” 柳沉鱼叹气:“你全都听我们的有什么用,这事儿要看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你有什么想法提出来,跟何嫂子商量。” 刘传明点点头,“嫂子,我明白了。” 柳沉鱼和刘传明到了何萍萍家里,何萍萍一听这事儿,一拍胸脯表示都包在她身上了。 柳沉鱼把自行车借给刘传明和何萍萍,让他们下午去县城买礼品,准备明天去周家。 她自己则去警卫室给军区医院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只是接到电话的贺雪庭跟她说了另外一件事。 秦淮瑾的调令居然下来了,这么快是柳沉鱼没想到的。 电话里不便多说,贺雪庭便告诉她回家再说。 只是贺雪庭这么一说,柳沉鱼就明白了,这是贺家人出手了。 调令下来之后,柳沉鱼要处理的事情一下子变多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托儿所,她找到徐静的时候,徐静就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仅没有责备她,反而还出声安慰,“小鱼儿不要往心里去,咱们这些军属随着丈夫的调动而调动这是常有的事儿。 再说了,这是好事儿,小秦高升了,去了那边儿敢找你麻烦的人就能少一些,你也能安心调养身体,争取下次我们再见面,你的身体已经健健康康十分硬朗了。” “至于托儿所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还有我呢,你所有的方案都是跟我商量,让我过目来的,所以你走了之后,托儿所的校长我会暂时担起来,这样也有时间寻找更合适的校长。” 柳沉鱼伸手抱了抱她,将下巴埋在徐静的肩膀窝里:“伯母,真的谢谢你,因为有你我心里才有底。” 她这话说的不假,自从她来了这个驻地,徐静就像一个母亲一样关怀她,还操心她的以后,为她安排最合适的工作。 因为有徐静在,她其实就没担心过其他事情。 现在要走了,她最舍不得的就是徐静了,也不知道去了那边儿,秦淮瑾领导的爱人是否也跟徐静一样和蔼可亲。 徐静轻轻抚摸了柳沉鱼的后背,温声说:“有什么事就给我写信,徐伯母虽然不在你身边了,但是许多事情也可以帮你办。” 她最开始照顾柳沉鱼肯定是因为他们家老于跟贺世昌是战友,老领导是贺老的原因。 但是跟柳沉鱼相处之后,她是真的心疼和喜爱这个小姑娘。 她把柳沉鱼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所以为她的前途和婚姻生活操心都是本能的反应。 她希望这个命运多舛的小姑娘以后能一帆风顺,平平安安。 “你要记得,这世上坏人虽多,可好人更多,热爱生活吧我的小姑娘。” 跟柳沉鱼的相处中,她总觉得小姑娘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对什么事情都很冷淡。 生活多美好啊,她希望柳沉鱼能享受生活。 柳沉鱼点点头,“伯母你放心吧,下次你见到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变得更挺拔。” 徐静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眼神中含笑,用力地点了点头,“好,伯母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柳沉鱼一身轻松地离开小红楼,想起何萍萍跟刘传明去县城了,索性直接去了项雪家里。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马鹏飞会接秦淮瑾的班。 她现在对这件事很满意,秦淮瑾跟马鹏飞分开,如果一定要上战场的话,他就不用因为救马鹏飞失去生命了。 马鹏飞升职之后上了战场的危险性又小了一部分。 她想秦淮瑾活着,也不想马鹏飞出事。 来到项雪家,把她要离开的情况说了下,项雪抱着孩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孙红星真心替她高兴。 “哎呀,以后可以多多写信联系嘛,现在最应该高兴的是你们家小秦升职了。” 孙红星是真心替柳沉鱼开心,柳沉鱼这丫头特别符合她的眼缘,她自然希望这丫头过得好。 “还没跟你说,我儿媳妇这几天也要过来接我了,我把我们生产队的地址给你,以后咱们也要多多联系。” 柳沉鱼点点头,还没问她怎么这么着急走的时候,项雪突然嚎啕大哭。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有毛病就去看 孙红星翻了个白眼,她这闺女性格是越来越奇怪了。 人家男人升职加薪,这是多大的喜事儿啊,人家看得起你过来跟你道个别,你说你不恭喜就算了,还哭一通,这算什么事儿啊。 “这是怎么了?” 柳沉鱼也是一脸蒙圈,她这段时间跟项雪相处得少,还真不清楚她这是怎么了。 “你们一个两个地都走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这日子过得有什么劲儿啊?” 说完,她低头抹泪,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 孙红星白了她一眼:“我的祖宗,你可安生点儿吧,月子里就哭,出了月子还哭,你就不怕年纪轻轻的眼睛瞎了?” 她也是服了这个闺女了,孙红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这么讨厌的人,她怎么就能生出一个这么讨厌的闺女。 儿子吃多了吐奶,她哭。 儿子今天吃少了,她哭。 吃着饭不知道想起什么了,她又哭。 跟女婿说着话,一个不对付,还哭。 这是咋了,生了个孩子化身孟姜女了?非得把这个家哭塌了不成? 项雪动不动就哭,导致孙红星一看她哭就心生厌烦,“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柳沉鱼:“……”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项雪瞅瞅抽抽搭搭抹了抹眼泪:“娘,你这话说得,自从小嫂子来了,我这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好,怎么可能把福气都哭没。” “再说了,我就是想起我这么好的日子都是因为有小嫂子出谋划策才得来的,我就想哭。” 孙红星:“……” 又来了,每次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理由,“那你更应该为你嫂子高兴啊,你现在过好日子了,她也得过好日子吧,好好的日子你非得哭……” 柳沉鱼赶紧拦住孙红星,让她别再说了,结果她还没说话,项雪又开始哭了。 孙红星好像司空见惯一般,叹了口气:“这又是因为啥啊?” 项雪:“我想着还没跟嫂子家的小老三定个娃娃亲,我就伤心……” 这话一出,柳沉鱼拦都拦不住了,孙红星直接蹦到项雪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就开骂:“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的脸怎么就这么大啊,你还要跟人家结娃娃亲?” 孙红星都给气笑了,“怎么着,你是觉得你男人比徐立功还有本事?还是觉得自己在小柳面前有点儿面子,就能臭不要脸地提这种东西?” 真是丑人多作怪,她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就惦记着攀高枝了。 合着她跟这丫头说的黄淑芬的事儿都白说了? 柳沉鱼在一旁也很纳闷,是什么让项雪觉得她拒绝了黄淑芬,会答应她的? “我跟小嫂子的关系能是黄淑芬能比的么,再说了我是真的喜欢小老三,才这么想的……” 项雪觉得只是定个娃娃亲,等孩子们大了不乐意就解除嘛,她就是想跟柳沉鱼多点儿联系。 柳沉鱼:“多谢抬爱,我目前没有想给孩子们结娃娃亲的想法。” 不管对象是谁,都不行。 项雪流着眼泪看着柳沉鱼,见她拒绝了,也就没有再提,“小嫂子,你们去哪个军区?我督促我家老马,努努力以后还跟着秦团长好不好?” 呜呜呜,跟着柳沉鱼她特别有安全感。 柳沉鱼:“……” 这话她不知道怎么接,她扯了扯嘴角,“那你加油。” 走之前她把还在生气的孙红星叫到门口,“大娘,项雪这个情况你们之后得多注意。” 孙红星被项雪气得还没消气,“注意啥,注意她闹幺蛾子?” 依她看,项雪就是这段时间好日子过得太多了,结果狂得她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柳沉鱼摇摇头,“大娘,她这可能是产后抑郁症,你看她动不动就哭的模样,肯定是有些地方不对劲儿。 我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孕妇怀孕期间激素水平高,生完孩子之后激素水平断崖式下跌,这对产妇的影响非常大。” 孙红星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有一点儿她明白了,柳沉鱼的意思是她闺女项雪生了个孩子之后生病了。 “可是哪个女人生完孩子也没跟她似的啊,难道人家那个水平就没变化,没影响?” 柳沉鱼摇摇头:“有的人明显,有的人不明显,你好好问问她,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啊。” 要是照顾的好,她不应该这样啊? 到底是自己的闺女,再加上她对柳沉鱼又十分信服,所以柳沉鱼的话她到底是听进心里去了。 “你放心好了,我会跟女婿说一声的,让他多注意点儿。” 她这闺女弱唧唧的,没准儿真就是柳沉鱼说的这样,心里脆弱呢。 不过她也没办法了,她过几天就要跟着儿媳妇儿回老家了,想管也管不了太多。 柳沉鱼叹气:“其实你要是能在这儿帮她最好不过了。” 孙红星摇头:“我去你弄的那个托儿所看了,吃的比咱们家里还好,老二老三去完全没有问题,这个小的她一个人就能照顾得来了, 实不相瞒,我们家儿子的孩子也不大呢,儿媳妇杀猪每天累得要死,我回去帮忙也是应该的。” 要不是闺女当初太艰难,她才不会把家里的一摊子事儿全都扔下,千里迢迢地跑来这边儿。 再说了她回去之后还有事儿要办,马家那个老虔婆她得回去收拾,给闺女扫除后顾之忧。 要是日子过得舒坦了,她还要死要活的,那孙红星也没法儿,她是项雪的娘,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柳沉鱼点点头,她也理解,这年代重男轻女的多的是,孙红星因为闺女的事儿把家中的儿子孙子都扔下跑过来已经是不容易了。 现在项雪也生了,前边三个孩子上学的上学,送托的送托,项雪一个人没问题,所以她才决定离开的。 柳沉鱼没法儿劝,也不能劝,只能希望马鹏飞好好关注她的心理吧。 从项雪家离开,她慢慢悠悠地走上斜坡回秦家小院。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那,见她出现,一脸的愤愤不平。 第二百九十三章 调走 “你在这里做什么?” 柳沉鱼好奇地看着她,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过来,依照她跟孙秋阳的关系,她马上离开驻地,这人应该敲锣打鼓地欢送自己才是。 为什么这个时间来她家门口,还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你要走了?” 关于军官的调令,她原本是应该知道的,但是这段时间她家的孩子在柳沉鱼手里上学,她一直忐忑不安,每天吃不好睡不好。 李援朝回家看见妻子这个情况,也知道她的心结在哪儿,所以悄悄地告诉她,柳沉鱼以后再也不会让她难过了。 因为她要调走了。 这下孙秋阳更忐忑了,她狠狠瞪了眼李援朝,小跑着来了秦家。 可是到门口她又后悔了,见了柳沉鱼她应该说什么啊。 她既高兴柳沉鱼要走了,又担心柳沉鱼走了之后,托儿所就会变成普通的托儿所,没有现在这么好的伙食。 “对啊,看来李大队长告诉你了。” “那你能说说,你来我家门口是想做什么。” 孙秋阳:“你走了托儿所怎么办?” 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她从机械厂调到驻地之后才知道,驻地这个地方确实很多比不上县城。 可是已经调到这儿了,再后悔也晚了。 柳沉鱼给她展示的托儿所的伙食是她下决定把孩子转到这儿的原因。 柳沉鱼点点头,要是因为这个,孙秋阳倒是有来找自己的理由。 “你放心,徐团长会接手托儿所的,我们之前的伙食方案全部都是跟徐团长商定的,她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 柳沉鱼这话说得十分真挚,孙秋阳就是想挑剔,也不会挑剔徐静。 她又不是脑子坏掉了。 孙秋阳低着头,呐呐道:“好,我知道了,没什么别的了,我先走了。” 说完这话,她转身离去。 柳沉鱼歪头看着她萧索的身影,实在是不明白她怎么了,不过她也没心情探索就是了。 秦淮瑾回来那天正在下雨,柳沉鱼在门口给他们送伞,还把家里剩下的唯一一件雨衣让他穿上了。 下雨气温低,她特意做了萝卜羊肉汤,秦淮瑾虽然伤得严重,但是恢复得不错,大夫说可以吃点儿羊肉。 三个孩子因为担心爸爸,也没有去上学,所以他们到家的时候,家里人十分齐全。 “调令怎么说?” 柳沉鱼见几人的神色都不错,这才开口问。 她知道贺家只能起一个推助作用,其他的还是得靠秦淮瑾自己。 贺世昌唇角带笑,拍了拍闺女的肩膀,“不着急,咱们先吃饭,这一路颠得我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这路况太不好了,得亏马上就要离开了,要不他的老骨头再来这么几次,估计要散架了。 “好,赶紧吃饭,今天有爸爸喜欢的笋子炒腊肉,米也是今年的新米,刚蒸出来,特别香。”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过饭,坐在桌上喝水的时候,才开始说接下来的安排。 说之前,柳沉鱼看了眼秦淮瑾,看他嘴角含笑,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这次的人员变动很大,秦淮瑾一言带过。 “说好怎么交接了么,我这几天看马鹏飞没什么变化啊。” 这几天马鹏飞回家除了带孩子就是陪媳妇儿,显然是把她的话听进心里了。 生怕项雪出了什么问题。 再说了,秦淮瑾现在还在养伤期,她不想他太过劳累。 秦淮瑾摇摇头,“不是小马,这次来新人接替我的工作,小马调去了三团。” 这次立功的不止他,还有徐立功。 柳沉鱼张了张嘴,确实没想到徐立功也调走了,“他还没出院?” “他爱人想让他多住一段时间,再说了他不用着急跟小马交接。” 三个才知道秦淮瑾要调走的消息,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爸爸,你要调走了?” 秦淮瑾愣了下,“怎么,你们有什么想法?” 他倒是没有想到三个孩子,也是一年换两个居住地,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没有。” “没有。” 三个孩子使劲儿地摇头,连忙否认,只要跟着爸爸妈妈,去哪儿都好。 他们现在更在乎的是他们爸爸是升职了还是被惩罚了。 “爸,你是升职了么?” “爸,你是不是不听话,得罪于爷爷了?” 三个孩子三种想法,除了两个能说出来的,说不出来的那个只能干着急。 贺世昌听了,被逗得哈哈大笑,贺雪庭和韩杨的眼睛里也充满了笑意。 这三个孩子简直太可爱了。 “不对啊,于爷爷是姥爷的战友,怎么着也得给爷爷个面子,就算再不喜欢你,也不至于把你调走吧?” 秦烁担心地看向秦淮瑾:“爸爸,你是这次的任务没有完成好,所以被惩罚了吗?” 他记得之前爸爸跟妈妈说起来的时候,就说起秦淮瑾这两年的安排了。 不是说没有这么快升职么? 贺世昌点点头,伸手指了指秦烁的小脑袋,“这孩子可以,以后好好培养,是个好苗子。” 秦烁腼腆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是担心自己,秦淮瑾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吧,爸爸没有得罪你于爷爷,这次算是升职吧。” 秦烁一听这话,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好爸爸是升职,要不然他真不知道妈妈还有什么必要跟着爸爸生活了。 秦淮瑾问:“都想大舅舅了么?” 秦煜眨着眼睛,好奇地问:“是广陵大舅舅吗?” 要是妈妈的哥哥他就想,要是阳城的大舅舅那他还是不想了。 贺世昌:“当然是姥爷的儿子,你们妈妈的大哥了。” 秦煜一听贺广陵,立马就笑了,还使劲儿点了头:“想,特别想。” 大舅老大方了,他现在小金库的一半都是大舅舅给的,能不想么。 秦烁和秦灿也跟着点头,他们喜欢那个一团和气温文尔雅的大舅。 “那以后要不要跟大舅舅经常见面?” 秦淮瑾面带笑意的看着三个小子。 “当然想啊,我不仅想大舅舅,还想舅妈和小妹妹朝朝。” 贺朝朝也太可爱了,他上次还没玩儿够呢,秦煜想这次见面一定要给贺朝朝小朋友买许多许多的糖果。 「因为换地图有些卡文,每天尽量加更。」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机遇与挑战 “那你可要如愿了,咱们马上要搬去的地方离大舅舅家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妈妈骑着自行车还能更快一点儿。” 秦煜听了,眼睛一亮,“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天天去找朝朝玩儿。” 这孩子完全忘了自己还要去托儿所的事情,一心只想着跟贺朝朝小朋友玩耍了。 秦淮瑾和柳沉鱼忍不住露出笑意,孩子们喜欢柳沉鱼的家人,这一点儿他特别开心。 柳沉鱼眨眨眼,居然不是在羊城么? “在大哥工作的望都县?” 贺广陵现在在望都县担任***,这也是多方协调的原因。 他早就应该进省里了,只是年纪轻,组织上还有多多考验他。 秦淮瑾笑着点头,“是啊,就是望都县。” 柳沉鱼:“副师长?” 秦淮瑾摇摇头,看向一旁的贺世昌。 贺世昌看着闺女那懵懂的眼神,笑了笑,“你猜猜?” 柳沉鱼十分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这两人跟她这玩儿猜谜语游戏呢? “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我懒得猜。” 什么嘛,又不是她工作变动,还要给他卖关子。 贺世昌点了点她,这个闺女啊,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不就是跟她逗个焖子么。 秦淮瑾可不敢把柳沉鱼惹火,惹火她的后果太严重,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不再卖关子,微笑着说:“参谋长。” “啊,参谋长啊,也不错,不过没听说望都县驻扎了哪个师啊,爸,你知道吗?” 柳沉鱼对这些都不是很感兴趣,听过的都记不住,更别说没听过的了。 秦淮瑾早就是正团级了,这次升职不是师参谋长就是副师长。 秦淮瑾摇头,“不是师参谋长,是旅。” “啊?” 柳沉鱼蒙了,这个她之前没有做过功课,不知道旅跟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她觉得十分委屈,她又不是军事迷,对这些军事方面的任命不了解不是很正常么,这些人说一半留一半,真是让人火大。 “怎么了?” 秦淮瑾倒是清楚得很,看着柳沉鱼的表情以为她不乐意。 “这个旅跟普通的旅不同,就咱们驻地的旅而言,虽然跟师是同级单位,但是下边儿旅长下边儿的就是营长,是不如我现在这个团长的。” “那这叫升职?” 柳沉鱼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这里边儿弯弯绕。 贺世昌摇头:“当然不同,这个旅的旅长跟师长同级,要不然我可能同意他去?” 好歹是亲女婿,他没必要坑自己人。 再说了,就算他乐意,也得问问申市那尊大佛同不同意啊。 秦淮瑾这次的升职是用命换来的,秦垚怎么可能让儿子的功劳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 秦家虽然在军方的能力不如贺家,但是也不是谁都能摸一把的。 现在好几个战区都在调整,秦淮瑾这次是担当大任去了的。 “你得知道,阿瑾这次去的旅,是可以跟一个军抗衡的,你说这个参谋长的分量如何?” 贺家这次活动也只是让调令下来得快点,至于什么位置,只能是奔着最好的给秦淮瑾争取。 但最后落在这个位置上,秦淮瑾的能力占百分之七十,贺家活动占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应该是秦家那位至今未婚,投身研究的秦家老二。 秦垚的亲弟弟,秦淮瑾只见过几次的亲叔叔。 不过这些都只是外部因素,他要是担不起来也是白费。 归根结底打铁还需自身硬。 柳沉鱼一听这个,只是眉心微蹙,“这样你会不会太累?” 秦淮瑾勾了勾唇角,伸手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整个羊城战区的精英都会调到我所在的这个机步旅,能不能行试试就知道了。” 秦烁在一旁听得眼睛咻咻发亮:“这么厉害啊,那爸爸你要加油啊,把他们都打败!” 他爸爸在蓉省军区就是比武第一,他对爸爸的实力有信心。 秦淮瑾笑笑:“好,爸爸一定不给我的儿子们丢人。” 调令上只是告诉他这个职位,具体的还得去了才知道。 不过他所在的师就是蓉省的王牌师,跟别的战区比一点儿也不差。 再说了他去军校进修过,是优秀毕业生,参谋长主管日常作战训练,管兵的,这点儿没有人比秦淮瑾再熟悉不过了。 再说了,他们家缺什么都不缺当兵的,就算他不懂,他还可以请教岳父,大伯,二伯。 贺世昌也看出闺女的担心,安慰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组织上既然把这个担子交给他了那不行也得行,有爸爸和你爷爷在,你怕什么。” 柳沉鱼:“……” “我这不是怕他不好意思么?” 她无语地看着秦淮瑾,见他听到老丈人的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挑了挑眉毛,没想到他这心理素质可以啊。 贺世昌也看向秦淮瑾,秦淮瑾赶紧摇头表示:“爸,你放心,只要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一定给您还有爷爷打电话,再说了望都那边儿还有大哥在。” “大哥虽然不懂带兵打仗的事儿,但是他心脏啊。” 贺世昌:“……” 他瞪了秦淮瑾一眼,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句好话。 不过他们家广陵确实心黑。 贺广陵也就是从政了,要是从军不会比秦淮瑾差的,甚至因为老爷子有意培养的原因,他甚至比秦淮瑾爬得还要快。 只是贺家不可能把鸡蛋全都放进一个篮子里,贺家上一辈有他二哥,这一辈就是贺广陵。 好在贺广陵对这种兵不血刃的战场更感兴趣。 “你的脸皮如此厚,你老丈人我也能放心了,脸皮这么厚心一点儿也不白,什么事儿干不成啊。” 就像他说的,他身后可不止贺家,还有一个不动声色却庞然大物的秦家。 几个人聊完之后,柳沉鱼把贺世昌和贺雪庭夫妻送去招待所安排好,独自一人往家走。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去了那边儿可能也安生不到哪儿去,都是精英,还是新组建的机动旅。 这么多人猛的凑到一起,有的磨合了。 不过柳沉鱼什么时候怕过,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有什么事尽管来好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搬家 回到秦家小院,秦淮瑾已经把床铺好了,窗帘也拉上了。 窗帘是柳沉鱼用土布做的,遮光效果很好,再加上外边儿下雨,天色昏暗,拉上窗帘之后室内跟晚上一样。 屋里拉着灯,昏黄的光照在铺得整齐的床上,柳沉鱼歪头看了秦淮瑾一会儿。 “三个孩子都睡着了?” 秦淮瑾点点头,拍了拍身边的薄被:“我听说你给刘传明做了大媒?” 柳沉鱼坐到他身边,摇了摇头:“也不算,就是把他的个人问题落实了而已。” 这个媒人她原本不想做的,但是谁让她遇上了呢。 “刘传明的婚事咱们第一次插手了,这一次也算送佛送到西了。” 去周家,周卫东倒是没什么意见,罗大春之后又提了好几条要求,不过刘传明这次用心准备了,只把未来的岳母讨好的恨不得把闺女立马嫁给他。 “辛苦你了,自从跟了我就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过。” 秦淮瑾知道她不爱多管闲事,要不是刘传明是他的兵,她不会再插手的。 柳沉鱼摇头,“人生本就是这样,不停地跟不同的人产生际遇,好与不好都是生活的一部分。” 谁能保证一帆风顺呢? 她不喜欢,因为太过安逸会让脑子变得迟钝。 她躺在枕头上,秦淮瑾将薄被盖在她身上,温声说:“那这几天还要辛苦一下了,咱们得在两天内动身。” 柳沉鱼皱眉,支起一只胳膊,看着他:“这么着急?” 秦淮瑾伸手摸了摸她精致的眉眼,无奈道:“按理说我现在刚出院没有这么着急的,只是新部队整合,我又是新出炉的参谋长,需要做的事儿太多了。” 他上头还有旅长,总不能旅长都到了,他这个副手还没到,让旅长把他的活儿都干了吧。 “那这个职位肯定很多人盯着吧?” 战区调整,新的部队组成,多少双眼睛盯着秦淮瑾,他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没办法,这个世上红眼病太多了,三十出头的副师长更是扎眼。 “我这边儿安排好了,你那边儿新团长没来,要跟谁交接?” 秦淮瑾将人抱进怀里,柳沉鱼怕压到他的伤口,虚虚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原本郝山河不走的话,工作跟政委交接就好,只是老郝这次也被调动了,我只能等明天新团长到了再交接了。” 柳沉鱼听了这话立起身来,“什么,郝政委也调动?” 她想到了之前秦淮瑾说的徐立功调动的事儿,也是徐立功都能调动,更别说跟着秦淮瑾一起立功的郝山河了。 “那你知道嫂子他们去哪儿吗?” 原本想着她去了羊城之后,两人隔得远了,但是地址她都知道,以后可以经常通信。 现在好了,何萍萍以后的地址她都不知道,再想联系就难了。 柳沉鱼颇为遗憾,何萍萍最开始虽然跟她有龃龉,但是说开之后,何萍萍一直把她当亲妹子一样。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有一点儿没缓过来。 秦淮瑾摇头,“等交接完,你可以问问嫂子。” 柳沉鱼闭上眼,一会儿之后,她猛地睁开眼,看向秦淮瑾的眼神无比清明,“是不是因为刘晓慧那件事?” 驻地于师长这里一共三个团一个独立大队,现在一团长秦淮瑾高升,二团长邹巡复员,三团长徐立功调走。 就连郝山河都调走了,那二团和三团的团政委是否还会留在驻地? 秦淮瑾惊讶于柳沉鱼的敏锐,随后又觉得理所应当,她跟普通人本就不同,比一般人灵敏也正常。 只是她这样会不会费心神,对身体不好? “不用问这么多,你知道的我不能说。” 柳沉鱼:“……” 行吧,她懂了,那就是有关系呗,看来何萍萍说的那些八卦消息不是很准确,刘晓慧跟她的情人泄露出去的消息不可能只是一点点无关紧要的。 但是刘晓慧又没有被关押,说明就算透露出去了,也不影响大局,所以于师长没动。 不过秦淮瑾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当不知道吧。 “好了,不说那些了,咱们家的东西就跟之前说的一样,用火车运过去?” 这关系到需不需要望都那边儿来车接。 秦淮瑾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师里调动变化大,咱们就不占用公共资源了,让师里的运输车把东西送到火车上,咱们一节车厢完全能把家里的东西运过去。” 就是家里这些锅碗瓢盆,定制柜子,都可以一车装走。 至于这张床,直接还给后勤就是。 他们自己做的家具弄走就成。 “还有就是给三个孩子转学的问题,望都那边儿没有子弟小学,直接去城里的机关小学,老三去机关托儿所,手续于师长已经跟望都那边儿打过招呼了。” 柳沉鱼点点头,“希望他们能尽快适应吧。” 柳沉鱼还是担心三个孩子,所以他们的东西小到一根铅笔,大到他们的床,全都被柳沉鱼打包带走了。 贺广陵到了望都之后,忙得脚不沾地,还要腾出时间来,找人打扫分给秦淮瑾的院子。 秦淮瑾升职了,分给他的院子也大了不少,贺广陵带着爱人和已经提前过来的胡剑云打扫了三天才算把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 他是按照小妹在蓉省驻地那边儿的房子处理的,新粉刷的墙面,还重新吊了顶棚。 容易生虫的地方撒了防虫药。 “房间多了也好,三个孩子可以一人一间屋,至于两个保姆,她们住一个屋就成。” 柳沉鱼还没到,贺广陵就已经给三个孩子安排好了。 这边儿的小院正房上三间下三间,东西配房各两间,就算再来两个保姆也住得下。 穆曦也是从爱人口中得知公公把京城的方阿姨送到小妹身边了,不仅公公送了,就连秦家那边儿也送了个老阿姨过来。 她倒是没有意见,小妹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本就辛苦,婆婆又指不上,有个人帮忙也是好的。 “也不知道两个阿姨相处得和谐么?”穆曦笑着说。 贺广陵想到在蓉省时秦家那个保姆的做派,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愿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羡慕嫉妒恨 秦淮瑾那边虽然着急交接,但是工作事宜也不是一两句话交代清楚的,原本计划的两天出发,硬是等到第三天才离开驻地家属院。 离开前,何萍萍特意来了一趟,要了柳沉鱼的新地址,然后告诉她一定要多写信多联系。 因为有这三天的时间,贺广陵和穆曦在望都这边儿,直接把该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米面油这些肯定不能少,又去海边老乡家里订了不少海货,等他们到了贺广陵再去取。 因为两口子来往频繁,大家对他们都挺好奇的,这房子大家都知道是分给新来的参谋长的,贺广陵两口子长得好,通身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有胆子大的就问贺广陵了,贺广陵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秦淮瑾的大名。 大家对他也好奇,问他跟新来的参谋长什么关系。 得知贺广陵的身份之后,本就沸腾的水立马平息了。 家属院的众人立马不敢再问了,姐夫是当地***,这么年轻的***背后肯定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不过秦淮瑾这人的名字倒是有不少人都知道。 对于秦淮瑾的履历,有知道或者听说过的人也闭上了嘴巴。 不为别的,实在是秦淮瑾的履历太过精彩,这个参谋长的位置人家是凭实力拿下的。 先不说其他,秦淮瑾那一身的功勋章就够他们闭上嘴了。 以他的资历,几年前人家就能走到现在的位置了,只是秦淮瑾太过年轻,上边有意压一压。 这下不管有什么想法的人都得好好憋着,只是人家服气秦淮瑾,不代表家属院的家属都服气柳沉鱼。 蓉省驻地,柳沉鱼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闻着山间清新的空气,她伸了个懒腰。 秦烁三兄弟学校都已经处理好了,这会儿秦烁正在准备路上要吃的口粮。 此去望都,山高路远,火车要一天一夜,他们在火车上要吃三顿饭,还是得提前准备出来。 柳沉鱼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里边儿忙碌的小身影,叹了口气。 孩子太勤快了,怎么办。 这两天打包行李,柳沉鱼出力十分有限,孙红星和项雪过来帮忙,还有贺雪庭夫妻在,她只需要在一旁指挥这个放在哪儿,那个放在哪儿就好。 因为太过闲了,柳沉鱼把每个行李袋里的东西都做了一张表格,放在最上边,拉开拉链就能看见。 “大哥,你大姨和大姨夫还有姥爷今天都要回京城,还得给他们准备一份儿。” 虽说贺世昌他们开车,饿了可以直接找地方吃饭,但是有的时候很长一段路都没有国营饭店,只能在车上解决。 所以带上点儿干粮很有必要。 秦烁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簸箩,“准备好了妈妈,蒸了两锅馒头,咱们一锅,姥爷一锅。” 一锅二十个,他还把家里剩下的一坛子鸡蛋都给煮了。 一半给贺世昌他们带上,一半他们带上火车。 “那这两瓶蘑菇酱给你姥爷他们带上吧,裹馒头吃,或者生菜蘸酱也不错。” 昨天柳沉鱼把院子里的黄瓜,生菜都收了,该洗的都洗了,拿一个藤条筐装了不少。 这跟他想到一处去了,秦烁笑笑:“妈,我都弄好了,放心吧,饿着咱们也饿不着姥爷。” 他不仅往藤条筐里放了两瓶蘑菇酱,还放了两瓶豆豉辣酱,他看大姨夫还挺喜欢的。 柳沉鱼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真不愧是妈妈的好儿子,比妈妈想得全面多了,真不知道你去参军之后的日子妈妈要怎么过。” 秦烁无奈地摇头,他妈妈这好听的话随口就来,听得人心里甜滋滋的。 不过他也不会只顾着自己高兴,“妈,你放心吧,还有好些年呢,我走之前一定把老二老三都锻炼出来。” 老三离家之前也得把他爸爸给锻炼出来,他妈妈这么柔弱,不应该被家务活儿打扰。 她只需要每天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儿,他们兄弟就满意了。 柳沉鱼一脸的感动,“大哥,还得是你啊,妈妈后半辈子的幸福就指望你了。” 秦烁笑着摇头,这话得亏他爸没听见,要不他这个儿子也得不了个好眼色。 柳沉鱼例行恭维完大儿子,贺世昌三口子就到了。 “小方还有秦家那个都在省城等你们,到了之后让她们看着孩子,你们把那些行李确定好放在哪一截车厢。” “知道啦,爸。”柳沉鱼指了指厨房:“你们路上带的吃食我们家大哥都做好了,一会儿让小张放在车上。” 她说得一脸坦然,贺世昌瞪了她一眼。 真是没眼看啊没眼看,他之前一直没有长时间在闺女这儿住过,也不了解他们的生活。 这次待的时间长了之后,他才知道这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他闺女过的这日子简直给个神仙都不换,过得滋腻得很。 三个孩子放学进门开始,做饭的做饭,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最小的这个先画一幅画,画完之后再跑到闺女身边,说一说今天的趣事逗得闺女哈哈大笑。 秦淮瑾回来之后就更严重了,今天吃的饭怎么样,心情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都要一点点地问清楚。 这一段时间待下来,他都有些弄不清楚,柳沉鱼是不是有当祖宗的爱好。 不过该说不说,贺世昌是真高兴。 没有一个父亲喜欢孩子在别人家做牛做马,看着秦家爷儿几个的状态,也不像是被迫的,倒是有些乐在其中。 “他年纪还小,你不要总是让他做饭,一个男孩子天天围着灶台转算什么事儿。” 这个年纪不正是要出去疯跑疯玩儿的时候,这三个孩子倒是好,一天到晚往家里跑。 柳沉鱼还没说什么,厨房里的秦烁就说话了:“姥爷,您甭说我妈,我就是喜欢做饭。” 做饭的感觉特别好,尤其是每天拿着单子去买菜的时候,他喜欢这种有计划的生活。 贺世昌:“……” 他就不该说这个话!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这个老头子多管闲事做什么。 「宝子们的票票,爱??」 第二百九十七章 酸鸡跳脚 吃完饭,一团的小战士过来帮着秦淮瑾一家装车。 秦烁去跟同样收拾行李的郝春华道别,回来的时候两兄弟的眼眶还有些红。 他们来驻地之后,一直都是郝春华带着他们玩儿,现在要走了,思来想去要道别的也只有郝春华了。 柳沉鱼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们,这样的情况以后不会少,他们也得适应。 不过好在等她上车之后,三个孩子就缓过来,三个人挤在一块说说笑笑,向往望都的新生活。 柳沉鱼悄悄地松了口气,说实话,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尤其是小朋友。 秦淮瑾在一旁看着她的神色松缓下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柳沉鱼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路旁的树飞快从她的眼中闪过,看着远处的群山,她在心底悄悄说了声,再见。 秦淮瑾:“不舍?” 柳沉鱼摇头:“算不上不舍吧,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相处久了难免有些感情。”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稳定的家。 秦淮瑾叹气:“虽然知道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但是以后这样的事情可能会有很多次,如果有玩儿的好的朋友,可以一直保持联系, 不过很多朋友走着走着真心就没有,你不要因为这个伤神。” 永远太长,不要轻易许诺,这也是秦淮瑾有些话只对自己说的原因,永远很长,谁也不能保证这期间会发生什么。 柳沉鱼点头,“放心我知道的。” “你现在可以说说,郝山河,徐立功都调到哪儿去了么,他们听说你升职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些人会真心替你高兴,有些人就是又怕兄弟生活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这世上各色的人可太多了。 尤其是秦淮瑾如今这个年纪就坐上了参谋长的职位,肉眼可见的前途光明且坦荡。 “老徐调去西北了,老郝去了京城,虽然算不上高升,但都比在驻地强多了。” 不过都没有秦淮瑾这个位置好。 他也没想到组织上给他一个这么沉重的担子,新组建的机步旅,这里边的机会可太多太大了。 至于他们会不会对他有想法,秦淮瑾不在乎,他的意志不以别人的看法和目光转移。 他不管写了多少材料,多少思想报告,都没有让他内心的欲\/望变浅,反而愈演愈烈。 秦淮瑾握着柳沉鱼的手,望着远去的群山。 他一定要站在高处,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羡慕柳沉鱼。 柳沉鱼见他没有说重点,就知道这里边儿有变故,不过那些人不过是彼此人生中过客而已,太在乎不过是把自己圈住了。 “有什么话说出来,别到时候让咱们措手不及。” 这些情况她得了解清楚,万一以后再遇上,她心里也能做到有数。 秦淮瑾想到昨天李援朝找他吃饭时说的话,直接跟柳沉鱼说了。 “我觉得他没什么好嫉妒我的,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副师长了,于伯伯又看重他,他的前途也差不了。”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你真这么认为?” 他要是真觉得没什么,就不会跟她说了。 秦淮瑾轻笑两声,侧过身去挡住儿子的目光,伸手摸了摸柳沉鱼的眼角。 “这么灵敏做什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李援朝说什么他不在乎,什么运气好,什么妻子的家世好,这些原本就是事实。 他确实是运气好,如果不是运气好怎么能遇上柳沉鱼,她又成了他的爱人。 如果不是运气好,这次怎么能从前边活着回来。 妻子家世也确实是好,这次他能到这个位置上,可以说是各方面的原因吧。 但是贺家加快了他的分配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秦淮瑾从来不会否认这些,但是他也很清楚,在他没有这些的时候,他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用血用命换来的正团级干部这个职位。 所以现在他去新组建的机步旅,他心底没有一点儿心虚和不安,有的只有对未知的期待。 他有能力去趟平前方的一切艰难险阻。 “他酸你了?” 柳沉鱼也不想太过灵敏,可是没办法,在这个位置上只能多警惕些。 “酸么?”秦淮瑾想到李援朝当时的表情,摇摇头:“应该是酸吧。”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神经病,咱们都什么交集,他凭什么酸你?” 要酸也应该是徐立功或者郝山河吧,徐立功这次同样立功了,只是没有秦淮瑾立的功大。 就这他调去了西北,谁不知道西北艰苦,这个升职还不如郝山河去京城呢。 李援朝这次都没有出任务,就是因为调走了这么多人,他才升了一级。 他凭什么酸。 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秦淮瑾笑笑:“谁知道他呢,不过不重要,以后除非他比我爬得快,要不我们没什么交集的机会了。” “他应该高兴才对,毕竟你走了他才能高升,要不然他只能跟在你身后吃屁。” 柳沉鱼听了点点头,今天是奔赴新生活的好日子,她不想被一个不在乎的人扫兴。 到了火车站,方阿姨和秦大娘跟上大部队,贺世昌把他们送到火车站,看着闺女又要离他远点了,忍不住红了眼眶。 “在火车上注意安全,你自己的家当自己心里有点儿数。火车票都调整成卧铺了,你们在一个包厢里,晚上能睡个好觉。” 贺雪庭无奈地瞪了眼韩杨,转头拉着妹妹的手:“只能希望你们早点儿调到京城了,这次大姐就不跟你过去了。” “大哥那边儿安排得差不多了,有什么事直接找他,不要省着他。” 柳沉鱼笑着点头,“放心吧,我肯定多多麻烦咱大哥。” “爸,你回去之后,没有方阿姨你连饭都吃不上……” 贺世昌摆摆手:“我还安排不了自己?我跟你奶奶说好了,以后回老宅住,老宅有营养师有医生有保姆,肯定比我一个人住家属院舒服多了。” 柳沉鱼无语,可能她的厚脸皮跟贺世昌有的一比,要不然她爸是怎么将啃老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新家 到了分别的时刻,贺世昌的汽车往北走,柳沉鱼他们坐的火车往南走。 一路上有三个孩子上蹿下跳,欢声笑语,时间过得飞快,到了火车站就看见贺广陵和穆曦站在那面带微笑地等着他们。 而他们身边是秦淮瑾早就报告过行程,驻地过来接人的运输车。 秦淮瑾先是把车厢号交给接车的小战士,然后给穆曦介绍脸生的方阿姨和秦大娘。 穆曦早就听贺广陵说过了,这会儿看见两个保姆,倒是没什么吃惊,反而笑着说:“以后就麻烦你们多多照顾我们家小鱼儿了,她脾气不好,有什么事你们多多担待。” 方阿姨是贺世昌派来的,自然会万事以柳沉鱼为先,柳沉鱼怎么安排她,她怎么做就是了。 秦大娘没说话,她看了眼秦淮瑾,结果秦淮瑾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们都是长辈来着,自然要包容她们小辈。” 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阿瑾对小柳这个爱人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那重视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她这两天被三个孩子牵住精神,看着三个孩子对柳沉鱼那种依赖也很好奇。 她分明就只有一张脸,怎么这爷儿几个就这么听话。 她倒不是看不上柳沉鱼,就是觉得一个女人得有个女人的样子,就算家世再好,也得做个贤妻良母吧。 可是柳沉鱼可一点儿没有这样的美好品质,甚至相反。 她没见过这么懒的女人。 穆曦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不等她说话,秦淮瑾就发话了。 “大娘,你要是想当长辈,可以现在就买票回申市,在申市你可以尽情的做你的长辈,我们家我爱人说了算,就算秦垚在这儿也一样。” 秦大娘:“……”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淮瑾,“阿瑾,你可是我带大的……” 以前的阿瑾就算调皮捣蛋,但也没这么跟她说过话,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柳沉鱼,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都是这个女人,要不然阿瑾怎么会这么对她。 想到秦垚的话,她摇了摇牙,低头道:“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阿瑾,以后小柳怎么安排我怎么做。” 穆曦看秦淮瑾出声了,原本不该再说什么了。 可她作为小妹的娘家人,无论如何也没有让人当着面儿上小妹眼药的。 “秦大娘是吧,我们家小妹的长辈都在京城呢,正儿八经的公公也在申市,我们小妹天真善良不谙世事,许多人心险恶她不懂,不代表我们这些哥哥嫂子不懂。” 看着猛地变了脸色的秦大娘,她又看向秦淮瑾:“阿瑾,秦家的家教就是如此吗?” 秦淮瑾知道穆曦是在给柳沉鱼出头,自然不会有别的话。 他朝穆曦点头:“秦家的家教跟我们没关系,但是我们家没有这个规矩,我们家的规矩都是小鱼定的,谁让她不高兴就是给我添堵。” 秦大娘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是秦家人和贺家人都如此说话了,旁边还有个一脸温和的贺广陵,她只能低头。 “小柳,是我说话不着调,对不起啊,你别跟我一样的。” 柳沉鱼笑笑并不接她的话,转而说:“大娘,这个话你跟我说说就算了,出去说影响了阿瑾,后果可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尤其是他们刚到一个新地方,不服气的嫉妒的肯定多的是。 要是让人知道秦大娘跟家里有二心,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击破点。 至于把人送回去,依照秦垚的性格,没有秦大娘,他还会送个秦二娘过来。 为了避免麻烦,她才留下这个秦大娘的。 “以后我们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你多多跟方阿姨学习就好。” 果然是不同家庭出来的人,为人处世方面有很大的不同。 被一个小年轻的教育了,秦大娘满脸通红,她的弱点就是秦淮瑾,任何影响秦淮瑾的事儿她都不允许出现。 这也是书记让他来的原因。 “你放心,我不会让我自己成为影响阿瑾和三个孩子的理由。” 柳沉鱼带着三个孩子跟贺广陵的车,方阿姨和秦大娘则跟着秦淮瑾上了运输车。 上了运输车之后秦大娘抹了抹早就忍着的眼泪,小声跟秦淮瑾道歉:“阿瑾,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心疼你,你上班这么辛苦,回来还得……” “大娘,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她是我爱人,我希望你能像爱护我一样爱护她,大嫂说得对,她人很天真,你不要欺负她。” 秦淮瑾要不是看着秦大娘有从小带大他的情分,他这次真就把她送回去了。 “大娘,相同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再有下一次,你就回申市吧。” “阿瑾!?” “我跟他的关系你现在应该清楚,我的要求他不会拒绝。” 秦大娘一听这话,不敢再说别的了。 方阿姨在一旁低头听着他们说话,在心里忍不住点头,首长的这个女婿真是没选错,是个知道心疼人的。 当然,也是他们家小鱼儿太好的原因。 到了家属院门口,贺广陵这段时间经常进出,卫兵都认识他的车了,直接让他们进去了。 跟在后边儿的运输车,秦淮瑾把军官证递过去,卫兵一看,赶紧敬了个军礼。 “首长好。” 秦淮瑾回了个礼,笑着问:“前边儿的车怎么不查?” 卫兵笑笑:“贺书记这几天常来,有出入证,大家都知道你们的关系。” 秦淮瑾乐了,这大哥可真是够意思。 “那你们先忙吧。” 秦淮瑾坐的运输车停在院子门口,柳沉鱼他们就在那儿等着他。 见他下来,贺广陵指了指里边儿:“里边是按照你们之前住的地方粉刷的,床我去后勤领了几个,你们看看够吗,不够的话让小胡过去领。” 秦淮瑾拍了拍贺广陵的肩膀,笑着说:“这些天辛苦你们了,大哥嫂子。” “哇哇,这是咱们家的房子么,妈妈咱们也住楼房啦。” 秦煜早就喜欢于师长家的红房子,这会儿见自家有了,他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嗤,土包子。” 第二百九十九章 普信男 路边带孩子的女人,眼神轻蔑地看向柳沉鱼一行人。 如果她时常出来的话,就会认识这几天在这儿给秦淮瑾布置房间的贺广陵。 可惜,她因为带孩子并不经常出来,甚至大院里最近热热闹闹的话题她都不清楚。 柳沉鱼还没说什么,秦大娘不乐意了,把秦煜揽在身后,瞪着女人。 “怎么就土了,我们这又不是埋你棺材的土,用得着你挑三拣四,什么玩意儿啊,跑到咱们跟前显眼。” 秦大娘在秦家那些年别的没学会,骂人的话学了一箩筐。 也不是她天生就是个泼妇,而是秦书记的爱人,秦淮瑾的妈妈实在是个温柔通情达理的人。 被人骂到脸上,吭哧瘪肚的半天也就会说一句:你这人真没素质。 秦大娘去了秦家之后,秦淮瑾的妈妈被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话,她见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之后,气得不行,把秦淮瑾妈妈护住,然后对着那人全力输出,只把人骂到哭着走了为止。 为此秦大娘颇为得意,觉得她本人在骂人方面真是天赋异禀。 就为这秦书记回来之后还多给她发了二十块钱的奖金。 得了秦书记的奖励,秦大娘更是春风得意。 秦家最有本事的秦书记都奖励她了,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那女人没想到秦大娘这么凶悍,当时一愣,醒过神来指着秦大娘好一顿骂。 “你个老虔婆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我男人是谁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呸,我管你男人是谁,老娘们儿的事儿老娘们儿处理,他插手还算不算男人。” “你……” 这两人你来我往地骂了十来分钟,柳沉鱼眨眨眼,跟穆曦对视一眼,着实没想到秦大娘战斗力如此强悍。 已经过了伏天,现在天气凉快了不少,只是对于望都来说,现在的天气还是有够炎热。 秦淮瑾就在门口待了这么一会儿,已经一脑袋汗了,他看了眼神色中颇有些不耐烦的柳沉鱼,出声打断秦大娘。 “大娘,外边儿太热了,咱们先进去吧。” 秦大娘收住马上要出口的话,看了眼秦淮瑾和柳沉鱼,深吸一口气,算了不跟这没见识的女人一般见识。 那女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正想着如何反驳,就看秦大娘鸣金收兵,拉着秦煜的手进了院子。 一边走一边跟身边的秦煜说:“人啊,只有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才会跑出来笑话人家,有素质的人才不会这样,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人,要么狠狠打回去,要么就臭着对方。” “那要是打不过呢?” 秦煜天真的声音响起,秦大娘想都没想直接道:“你还有两个哥哥呢,喊哥哥给你报仇,哥哥打不过喊你爸爸妈妈,你爸爸……妈妈最厉害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柳沉鱼厉害,但是她能把他们家阿瑾吃得死死的,说明还是很厉害的。 柳沉鱼瞪了眼秦淮瑾,秦淮瑾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贺广陵倒是眼神中多了些看不清的东西,只是闪得太快,她没看清楚。 几个人收拾一通,确定家里还差一张床,秦淮瑾为了熟悉情况,自告奋勇地去了。 出了胡同,就看见一个带孩子的大娘。 大娘见他面生,皱着眉打量他:“你是新来的?” 秦淮瑾点了点头,“是啊大娘,我想问下后勤在哪边儿。” 大娘看了眼他出来的胡同,疑惑道:“你是新来的参谋长吧?” 秦淮瑾挑眉:“您怎么知道的。” 大娘笑了笑,摆了摆手道,“这还不简单,家属院的人都知道贺书记的妹夫是咱们新来的参谋长。” 秦淮瑾沉默了,他怎么不知道贺广陵人缘这么好,他还没来,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新参谋长的大舅哥了? 看着他不显山不漏水的模样,大娘笑着说。 “你是我们女婿的领导呢,我们自然得打听清楚,我是新一营营长的丈母娘冯王氏。” 秦淮瑾点点头,笑着打招呼:“大娘好。” 冯大娘扯了扯嘴角,往胡同里看去,看见门口停的运输车,朝秦淮瑾问道:“首长,你家亲属都来了?” 秦淮瑾笑笑:“都来了,这会儿正在里边儿收拾东西呢,这不是缺一张床么,我准备去后勤登记一下让人送来。” “那您快去吧,我带着孩子回家吃饭啦。”冯王氏生怕耽误了秦淮瑾的事儿让他厌恶自家女婿,赶紧拉着孩子走了。 秦淮瑾失笑,一路走一路问总算找到了后勤,登记之后他回到分配的房子。 这会儿小战士已经把家具都安排好了。 因为秦煜太小了,所以这次还是把他跟秦灿分在一个房间了。 看着他不服气的模样,柳沉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还小,等五岁之后就可以一个人睡了。” 随后又安慰二儿子,“二哥,你要是不愿意跟弟弟一个屋,咱们就把方奶奶和秦奶奶一人分给你们兄弟一个,这样可以吗?” 秦灿摇了摇头,对比不熟悉的方奶奶和秦奶奶,他还是愿意跟臭屁弟弟一个屋。 柳沉鱼拍拍他,“有什么心里话可以直接跟妈妈说,刚办了新家,咱们可以慢慢调整。” 秦烁大了,可以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了,简直要开心的飞起。 这会儿注意到二弟的情绪,他赶紧说:“等你跟我这么大了,就可以自己睡了。” 秦灿撇嘴,用手笔画了半天。 柳沉鱼在一旁看着,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重新分配三个孩子的房间,最后一人一间,公平合理。 她低头望向秦煜:“你自己睡没问题?” 秦煜摇摇头,伸出小胖手拍了拍胸脯:“妈妈,我没问题!” 反正他跟大哥二哥都在一层,不过就是隔了个门,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家的儿子可真勇敢啊。” 柳沉鱼张嘴就夸,秦淮瑾进门把她的手握紧,笑着说:“别夸了,本来就普通又自信,等长大之后,岂不是自信爆棚。” 那还得了,女孩子都不喜欢那样的。 第三百章 痛失名字 普通又自信,多可怕啊。 秦淮瑾只要想想就觉得窒息。 柳沉鱼的手虚浮在空中,愣住了,惊诧地看向秦淮瑾:“是这样么?” 专家不都说了么,要多夸奖孩子,培养孩子的自信,难道这样不对? 柳沉鱼没有带过孩子,仅有的经验就是脑海中原主剩下的记忆和上辈子看媒体推送的新闻。 对于孩子应不应该夸奖,她还真是不太清楚。 秦淮瑾失笑,“男孩子本身就自信心爆棚,再多夸他们两句,这人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自信是好事,自大可就惨了。 柳沉鱼抿抿唇,“那还是你教育吧,我果然不适合教育孩子。” 两人的话题说到这儿为止,柳沉鱼原本觉得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只是行李全部安顿好了之后,贺广陵夫妻跟着他们去国营饭店吃了顿温居饭。 等回到家中,两个保姆带着孩子去洗漱睡觉了,秦淮瑾和柳沉鱼回了房间。 他们的房间在一楼,中间是客厅,东边是他们的卧室,西边是秦淮瑾和柳沉鱼的书房。 带来的家具因为这边儿接车的战士里有木工,居然严丝合缝地全部都装进了新房子里。 柳沉鱼满意的看着床尾的一排衣柜,这么大的房间,她可以再找不错的木工打一套单人沙发。 这样秦淮瑾去上班之后,她就能躺在沙发上晒着太阳看看书,喝喝茶。 只是还没等她全都打量完,下一秒就被身后的男人按在门板上。 她吓了一跳,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歪头听了听外边儿的动静,小声问:“你这是做什么?” 因为秦淮瑾身上有伤,柳沉鱼轻不得,重不得,只能抬头看着他的下颌。 可惜,秦淮瑾没让她多看几眼,低头碰了碰她的鼻尖。 柳沉鱼被他弄得痒得不行,歪着头躲避,只是躲了没两下就被秦淮瑾捏住了下巴,随即直接伏了上来。 一个浅尝辄止的亲吻之后,他低头将下巴搭在柳沉鱼的肩膀窝里。 “你身上还有伤,忍忍吧。” 柳沉鱼深呼吸一下,把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 她真的很喜欢跟眼前的男人接吻,让她有种不知今夕何年的错乱感。 他出任务时间不短,再加上之前他们闹别扭,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亲近了,这会儿稍微一撩拨,柳沉鱼就有些禁不住。 她能感受到秦淮瑾的变化,知道他这时候也是难耐不已。 不过他身上有伤,就算是再想,也得忍着。 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急,等你完全好了再说。” 他们是夫妻,又不是有了今天没明天,实在没必要浴血奋战。 秦淮瑾乖巧地嗯了一声,但没从柳沉鱼身上起来。 柳沉鱼笑笑:“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像你,倒像是个宝宝一样。” 秦淮瑾听她如此形容自己,轻笑两声,“我不是,你才是宝宝。” 全世界最好的宝宝就在他怀中,他是多么幸运的人啊。 柳沉鱼笑笑,还想说些什么,只是一张口就被那人含住了。 两人亲吻够了,这才洗漱上床睡觉,也不知是不是换了新环境,还是秦淮瑾对未知挑战的蓬勃野心,总之他这天晚上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秦淮瑾穿戴整齐带着调令去军区报道,柳沉鱼还沉浸在睡梦中。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把门悄悄地带上,带上之前他满意地看了眼遮光性良好的窗帘。 幸好有这个窗帘,能让柳沉鱼睡个好觉。 这几天她着实辛苦了。 来到客厅,方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三个孩子出去跑圈还没回来。 “方姨,大娘,都坐下吃饭吧,不用等他们,三个小子回来还得拉伸一下,吃饭有个功夫呢,以后也一样,不用等。” 方姨笑笑,没跟秦淮瑾客气,直接坐下吃饭。 她是组织上派给贺世昌管理后勤的工作人员,贺首长不需要照顾把她派来小鱼儿身边,就是让她好好照顾小鱼儿的。 她得吃好喝好才行,秦大娘要是再敢对小鱼儿阴阳怪气,她可就不客气了。 秦大娘看着小方坐下吃饭之后,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摆摆手拒绝了:“阿瑾,我还是等三个孩子回来再一起吃吧。” 秦淮瑾掀了掀眼皮,“他们是男孩子,也都不小了,不用大人喂饭,你该吃就吃。等他们回来吃完饭你送老大老二去学校,方姨送小老三去托儿所。” 又不是一会儿没事儿干了,全都挤在一起做什么。 秦大娘一愣,小声问:“今天第一天上学,还是新环境,是不是应该让小柳去送?” 秦淮瑾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秦大娘打了个哆嗦,自觉说错了话。 她刚想补救一番,秦烁擦着额头上的汗就进屋了。 “秦奶奶,让我妈妈好好休息,今天谁都不要去打扰,我跟老二可以自己去上学。” 这几天他妈妈累坏了,需要多多休息。 他们之前去蓉省上学的第一天,妈妈是让爸爸送的,下午放学是妈妈亲自接的。 之前学校不远,现在依旧不远,他们刚刚跑步的时候已经去看过了,距离大院只有一条街的距离,简直就是抬脚就到。 根本不用家长接送。 “对啊,秦奶奶你送我去托儿所吧,让方奶奶在家等妈妈睡醒,妈妈爱吃方奶奶做的饭。” 秦煜打量着两个奶奶,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秦大娘:“……” 她做饭也很好吃的行么,今天就做了好几样早饭呢。 方阿姨笑笑,“好的,小煜,方奶奶在家照顾你妈妈。” 瞧瞧,多好的孩子啊,小鱼儿可真没有白疼他们。 昨天下午给他们三个孩子收拾行李的时候,方阿姨才发现,这三个孩子的衣裳真多啊,书本也不少。 柳沉鱼一个后妈做到这个份儿上,实属打着灯笼都难找。 好在三个孩子都是好的,知道心疼柳沉鱼。 秦淮瑾满意了,他指了指餐桌上的其他早餐,对秦大娘道:“大娘,以后早饭做北方口味,小鱼儿吃不惯。” 不管秦大娘如何难过,秦淮瑾离开前,特意嘱咐家里人:“不许喊老三小煜,至于想喊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 秦煜:“……” 差点儿痛失名字! 第三百零一章 自降身份 方阿姨一愣,随即想到柳沉鱼的名字,低头笑了笑,应了下来。 秦淮瑾走了之后,秦大娘想要再劝劝秦烁,怎么样也是上学第一天,怎么可以没有家长陪同呢。 想当初秦淮瑾上学,可都是他妈妈每天接送的。 这么对比起来,她真是打心底里对柳沉鱼喜欢不起来。 果真是不是亲生就这么糟践孩子。 只是她刚一张口,秦烁就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嘘,小点声音,我妈妈还在睡觉。” 说完,三个孩子特别有默契地轻手轻脚拉伸完毕,再默默地吃了饭,之后各自背起书包直奔学校。 秦大娘慢了一步还被秦煜嫌弃了。 “秦奶奶,你要是推荐不好使了就赶紧回爷爷家去吧,有方奶奶就够了。” 他对方奶奶更熟悉,他们在京城那段日子,方奶奶天天变着花样地给他们做好吃的。 要不是爸爸妈妈要回家,他都想一直住在姥爷家了。 不过现在好了,姥爷把方奶奶送过来了,他以后可以天天吃到方奶奶的饭了。 秦大娘:“……” 今天早上的轮番打击,让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又怕孩子们看见,赶紧揪着袖子抹了抹眼睛,紧跟着扯起一抹笑。 “我们小……”想到秦淮瑾的话,她赶紧换了个称呼:“我们小老三都知道心疼奶奶了,你放心,等你上大学了,奶奶还能接送你呢。” 秦大娘自我调节能力不错,以前被大伯哥赶出秦家,虽然有秦淮瑾妈妈的收留,但要不是她自己调节能力强,自己开导自己,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现在也是如此,她觉得她钻了牛角尖,柳沉鱼本就不是亲妈,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不得不说已经仁至义尽了。 再要求太多就是她不识趣了。 没关系,三个小子没有亲妈心疼,还有她这个隔房的奶奶,她一定不会辜负秦书记的托付,好好照顾三个孩子和秦淮瑾的。 秦煜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别了吧秦奶奶,等我上大学你都多大岁数了,再让你接送我爸不得打死我?” 不仅仅是挨打的事儿,他妈妈一定会笑话他的。 秦大娘:“……” 呜呜呜,她这下真调节不了了。 被孩子嫌弃了。 等把小老三送进托儿所,秦大娘没回家属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捂着嘴呜呜地哭了一场。 “哎,你不是新来的么,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秦大娘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上家属院的人,她赶紧站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扯了扯嘴角。 “没,怎么会呢,我就是想家里的孩子了。” 蒋珍面露惊讶:“你不是跟着孩子来随军的?” 现在家属随军是有指标的,不是谁都能来的。 尤其是他们这个新组建的机步旅,家属名额更是紧张。 她就住在新来的参谋长隔壁,昨天他们搬家的时候她看了一眼。 因为昨天忙得很,她没好过去打扰。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在这儿看到新参谋长的长辈了。 秦大娘点点头:“也算是跟着孩子来随军的吧。” 蒋珍这下好奇了,“秦参谋长是您的?” “侄子。”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蒋珍看着秦大娘的眼神带着打量。 秦大娘也怕给秦淮瑾找事儿,赶紧道:“刚搬过来家里还没收拾清楚,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蒋珍说话,转身匆匆离去。 蒋珍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勾了勾,推着自行车跟在她后边儿往家去。 进了家,看着坐在春秋椅上看报纸的男人,蒋珍挑了挑眉,“怎么还没去军区?” 楚长天翻了翻报纸,头也不回道:“机步旅整合中,还有干部没到齐,不着急。” 去了就是训教刚到的兵,这些兵都是各个军区调来的精英,全都是刺头,还是留给他们新来的参谋长去发愁吧。 蒋珍将手提包挂在衣架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坐到楚长天身边。 她指了指隔壁:“老楚,隔壁是什么来路啊,咱们这边随军的家属名额管控严格,怎么新来的参谋长的大娘也能跟来?” 楚长天又翻了一页报纸,见爱人如此好奇,这才把报纸放到腿上。 “你管这么多干嘛,人家能来肯定就是符合指标,不该你操心的别操心,有这个功夫去隔壁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蒋珍乐了,“老楚,咱们夫妻三十载,别的我不清楚,你,我是绝对了解的。” 楚长天天生就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他最怕麻烦了,在以前的部队,遇上事儿他是能躲就躲了,不该管的他比谁跑得都远。 怎么这次居然出声让她过去隔壁帮忙。 楚长天深深看了眼妻子,想到她的脾性,叹了口气:“我能走到这一步,是他们何方角逐谁都不让,最后让我捡了个漏。” 他学着刚刚妻子的手势,指了指隔壁,“那位可不是捡漏来的,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人,这次调来之前还拿了个一等功。” 他指了指自己,“你男人当兵三十多年了,身上多少功你不清楚?二等功我都要烧高香了。” “你天天的在百货大楼上班,你不清楚最近家属院里的风向,新来的参谋长叫秦淮瑾,你去军区里随便拉一个兵问问,谁不认识他。 他到之前,给他收拾屋子的是谁你知道么?” 蒋珍没想到新来的参谋长居然这么有实力,“我哪儿知道啊,你别跟我卖关子了。” 她就是上班之前跟那夫妻两个打过照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楚长天把腿上的报纸合起来,笑着说:“望都的一把手,贺广陵。” 这下蒋珍确实惊着了,在望都谁都能不认识,但是贺广陵绝对是赫赫有名。 没想到新来的参谋长路子这么硬。 “贺书记是他?” “大舅子。” 贺广陵的来历他们不清楚,但是他老丈人大家都知道啊,那是羊城军区的司令员。 再说了这个年纪的一把手可没几个,不是从小耳濡目染,怎么可能在政界混得如鱼得水。 蒋珍一把抓过楚长天手里的报纸,笑着说:“那我可得准备点儿好礼,正式拜访一下秦参谋长的爱人。” 楚长天冷眼盯着她:“没必要,打个招呼就成。” 他怎么说也是旅长,没必要自降身份去跟讨好下属的妻子。 第三百零二章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蒋珍笑着看他,“那不跟人打交道怎么处好关系啊,我今儿可看见他们家那个大娘在路口偷着哭。” 怎么看也是秦淮瑾的妻子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要不能挤兑的老人家在家都不敢有情绪么。 路子硬,家里有个***的兄弟,人还不好相处,她不得准备准备再过去么。 甚至这会儿她已经在想她们百货大楼有什么残次品可以拿出来送人了。 百货大楼的残次品有的就是**坏了,换个**还能送人,一点儿问题没有。 这样的残次品不用票,对她来说也不费事儿。 楚长天皱眉,“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蒋珍想了想然后道:“我问她了,不过她警惕性挺高的,说是想家里孩子了,对了,他的随军申请不是你批的么,一共来了多少人啊?” 昨天她扫了一眼,可看见了不少人,这可不符合规定。 “一大三小,应该是他爱人和三个孩子,至于你说的什么大娘,申请里没有。” 蒋珍一听这话,眼神亮了下,随后嗔怪道:“你瞧瞧你刚刚说的话,什么叫自降身份,咱们有什么身份啊,都是为人民服务的。” 她今天休假,正好可以过去看看。 “现在副旅长和政委还没来,还是得跟人家打好关系。”她从春秋椅上站起来,抻了抻身上的衣裳。 “你也别在家了,赶紧上班去。我听大院里的人说,人家秦参谋长都已经去军区了。” 副手都到了,***还在家,一点儿也不像话。 楚长天摇摇头,“真是个勤快人,我是一会儿懒都偷不了。” 蒋珍没再理他,去了杂物室,拎了一包点心出来。 这是她昨天拿回来的,原本就是给副旅长和参谋长,政委的,不过其他二位还没来,她先拎着这点儿去参谋长家转一趟得了。 柳沉鱼还在睡觉,就听见卧室门被轻轻敲了几下。 她睁开咪蒙的眼睛,伸手往一旁抹了抹,意料之中的没摸到人。 她坐起来揉了揉头发,这时门又被敲响,这次外边的人小声问了句,“小鱼儿,醒了么?” 蒋珍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口的大姨小心翼翼地敲门,只觉得有意思。 这都日上三竿了,秦参谋长的爱人居然还没起床。 “方姨,我醒了,马上出来。” 方阿姨看了眼端坐在凳子上的蒋珍,她穿着一件的确良短袖,下边是一条黑裤子,脚上是一双系带条绒面料的布鞋。 她又敲了敲门,轻声对里边的柳沉鱼道:“隔壁楚旅长的爱人过来了。” 秦大娘在桌子的另一边低头不语,这人刚看过她在路口一个人哭,没多大一会儿就过来拜访,怎么看都不安好心。 她在想要不要跟柳沉鱼说一声。 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她也着急,就算想跟柳沉鱼提前说两句,也没办法。 柳沉鱼在屋里坐着一愣,站起来穿上拖鞋,来到衣柜前,拿了一条天青色的真丝连衣裙。 换好之后,她对着镜子给自己梳了一条斜着的蝎子辫,一条天青色的发带辫进去,最后打了个蝴蝶结。 辫子被她轻轻揪得蓬松,发尾的天青色发带跟连衣裙彼此呼应,相映成趣。 当然,她还没有洗漱是个大大的缺点。 所以她拉开门之后,先是跟对方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嫂子先等一下,我去洗漱马上就来。” 方阿姨见她出来,赶紧跟秦大娘说:“你去把厨房里热着的早点给小鱼儿端进来吧,我去给蒋同志沏一杯茶水。” 这要是放在平常,秦大娘肯定不会听方阿姨的指挥,他们都是彼此家中派来照顾的,可是平等的,方阿姨凭什么指派她。 不过她现在心里有事儿,又不敢独自面对蒋珍,所以方阿姨说完之后,她赶紧起身去厨房端早点。 蒋珍没有管两个大娘的官司,她这会儿正惊讶于柳沉鱼的美貌。 她以前在总军区的时候,没少跟文工团的女同志打交道,那可都是军中绿花,个顶个的漂亮。 可是见到柳沉鱼之后,她不这么认为了。 柳沉鱼长得是真的很漂亮,仅刚刚一个照面,就足够让她惊艳了。 不过惊艳之后,她眼神里闪过疑惑,这个秦参谋长的爱人是不是太过年轻了,有二十岁了没? 柳沉鱼洗漱很快,她脸上未施粉黛,纯纯大素颜,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蒋珍面前。 蒋珍只觉得有一种名为美貌的大公章,啪啪啪地在她眼睛里疯狂盖章,然后眼睛不断地告诉她的大脑,这人真的很美。 柳沉鱼伸出手,笑着跟她打招呼:“嫂子你好,我是柳沉鱼,秦淮瑾的爱人。” 蒋珍的思绪瞬间被柳沉鱼的声音拉回来,她看着眼前嫩生生的手,顿了下,赶紧伸出自己的手回握。 “你好,我是楚长天的爱人蒋珍。”她眼带笑意地看着柳沉鱼:“真没想到秦参谋长的爱人长得居然如此标志年轻,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三个孩子的妈妈。” 看着撑死二十岁,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保养的,啧,这刚认识,问人家如何保养的是不是有些冒昧。 不过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柳沉鱼笑着点头,“谢谢嫂子夸奖,我看嫂子也是天生丽质挂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三十岁?” 她没有反驳蒋珍的话,她又不是神经病,到处跟人说她是三个孩子的后妈。 至于别人知道还是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不在乎,也影响不了她的生活。 眼前这人是秦淮瑾领导的爱人,她乐得给她一个面子,说两句好听的话,对方高兴,自己也不会少块肉。 果然,蒋珍被柳沉鱼的两句话哄得心花怒放,捂着嘴笑的眼睛都没了。 “哎呦,你真是太会说话了,别人要是这么夸我,我肯定是不信的,但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可就认真了。” 这也怪不得蒋珍,想想一个大美人一脸真挚地夸你天生丽质,年轻二十岁。 这谁不迷糊? 第三百零三章 闯祸了 柳沉鱼看她的反应如此可爱,眼神中的温度微微上升了一些。 来到一个新环境,邻居好说话事儿少,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嫂子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还能骗你?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蒋珍开心了,摆摆手:“哈哈哈,你说话我爱听,不过我都五十的人了,跟你们小年轻是比不了了。” 柳沉鱼面带惊讶地看向她,“什么,嫂子居然有五十了,这可真看不出来,改日我得好好跟嫂子请教下如何保养的。” 柳沉鱼拉着蒋珍坐下,看着堂屋不成样子的模样,笑着说:“嫂子将就着坐,我们昨天到的,好些家具还没到位。” 昨天秦淮瑾回来说后勤有提供给干部的春秋椅,问她想要吗,柳沉鱼拒绝了。 她准备弄一套沙发,这样家里来个人坐着也舒服,春秋椅实在是硌屁股,她不喜欢。 在不影响秦淮瑾的前提下,柳沉鱼想要尽量让自己过得舒服些。 蒋珍看着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堂屋,笑着说:“你们这动作已经很快了,我们用不着收拾时因为我们家老楚之前就在这个驻地。” 楚长天所在部队已经撤出望都军区了,现在这里给了新的机步旅。 柳沉鱼有些羡慕,“那可再好不过了,不用跟我们似的,长途跋涉跟逃荒似的。” 方阿姨递给了蒋珍一杯茶水,又递给柳沉鱼一杯麦乳精。 “蒋同志吃饭了么,桌子上有早点,跟小鱼儿一起吃点吧。” 今天秦大娘这早点做多了,要不是家里三个孩子正是吃死老子的年纪,估计剩的会更多。 蒋珍看了眼方阿姨,笑着拒绝了,随即把手里的点心拿出来,“这是我们百货大楼新来的点心,拿给三个孩子吃的。” 柳沉鱼双手接过,递给方阿姨,“方姨,这点心就放堂屋,等老大三个回来,给他们尝尝。” 方阿姨的意思她明白,蒋珍也不是个傻的,自然也清楚。 柳沉鱼接过点心之后,蒋珍就提出家中还有不少事儿,先离开了。 柳沉鱼没有挽留,笑着将人送到大门口,“嫂子,今天家里乱没有好好招待你,等我们收拾好了请你跟旅长过来吃饭,你们可一定要赏脸。” 蒋珍这次没拒绝,她今天来得本来就突然,估计还扰人清梦了。 “成,到时候你隔着墙叫我们一声就成。” 说完,她转身朝家走去,柳沉鱼站在原地看着她,直到她进屋才转身回了院子。 方阿姨跟在她身旁,一脸的忐忑。 柳沉鱼见她如此紧张,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她拉过方阿姨的手,轻笑道:“方姨,真不至于,我又不是狗屁不懂,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方阿姨一听柳沉鱼这么说,心里长舒一口气,“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那个什么旅长的爱人一点儿礼数都没有,大早清的拎着东西上门,她都很委婉地说了柳沉鱼还在睡觉。 蒋珍居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没办法,方阿姨这才去敲柳沉鱼的门的。 真是的,难道不知道睡觉养神?她们家小鱼儿身体不好,家中没有一个人敢在她睡觉的时候打扰。 偏偏这个旅长媳妇儿非得要见到柳沉鱼,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柳沉鱼挽着她的胳膊,两人进了堂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咱们阿瑾跟楚旅长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谁都不欠谁的,没必要一味的忍让,不过方姨今天晚上做道肉菜,给那边儿送过去吧。” 方阿姨点点头,这样回礼也不错,很得体了。 “快点吃饭吧,一直温着来着,都是你喜欢吃的。” 这个点儿吃了饭,等中午饭就得往后挪挪了。 “喝一杯麦乳精就成了,剩下的咱们中午吃吧,咱们刚到这边儿,对哪哪儿都不熟悉,你跟秦大娘可以出去转转,熟悉下周边的环境。” 话音落地,秦大娘就从门外进来了,她来到柳沉鱼身边,看了眼方阿姨。 方阿姨意识到秦大娘有话跟柳沉鱼说,她笑了笑,抄起桌子上的包子,说:“我把包子还惹上去,中午就能直接吃。” 说完,端着包子还有酱菜出了堂屋。 柳沉鱼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叉,单手支在桌子上。 得知秦淮瑾出事儿之后,柳沉鱼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直到搬完家安定之后才猛地放松下来。 只是放松下来之后,就是无尽的疲惫等着她。 她在心底自嘲一笑,真可能是自己这一年待得太舒服了,所以猛地忙碌起来还有点儿不适应。 要知道柳沉鱼上辈子可是个工作狂人,有着永远用不完的精力。 柳沉鱼分明没有说话,秦大娘的心却猛地提起来,更紧张了。 “小鱼,我今天在路口抹眼泪被刚刚那个人看见了,这对阿瑾会不会有影响啊?” 要是因为她影响了秦淮瑾,她如何跟秦书记交代啊。 柳沉鱼闭着的眼听了这话,瞬间睁开,她上下打量了秦大娘一圈。 秦大娘的手紧紧抓着裤腿,心揪得更紧了。 柳沉鱼皱着眉,低声问她:“大娘,是想家了么?” 她听秦淮瑾说,秦大娘从他刚生出来就照顾他了,一直到他上初中,她才去厂里工作。 可以说,她大半辈子都在申市,没有离开过一次。 秦大娘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被柳沉鱼责备一番了,结果柳沉鱼一开口居然是关心她。 她张了张嘴,疑惑地问:“你就不担心影响阿瑾的前途?” 这下柳沉鱼疑惑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是他这么容易被影响,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所以……大娘是想家了么?” 秦大娘没想到柳沉鱼居然如此通透,她一直忍着的泪水,瞬间从眼眶中流出。 “小鱼,对不起啊,我……” 柳沉鱼摇摇头,她真的不在乎秦大娘对她什么看法,只要她好好的按照秦垚安排的任务执行,柳沉鱼能有什么意见。 除了秦垚之前发疯,之后的秦垚也不至于疯到弄个祸害来秦淮瑾身边。 她相信秦大娘既然能被秦垚派来,那肯定有她的可取之处。 第三百零四章 找上门来 柳沉鱼从秦大娘口中得知她为什么躲起来哭的原因之后,忍不住抚了抚额头。 “大娘,现在的小孩子都有自己的思想,我们除了引导他们向上和明白是非对错之外,其他就任由发展吧。” “小孩子的话不用往心里去,就算让你走,也得我开口。” 柳沉鱼这安慰的话还不如不说,她这么一说,秦大娘那点儿感动顿时烟消云散。 不过也不敢再得罪柳沉鱼了。 她还想留下来帮着阿瑾呢。 另一边的蒋珍回到家中,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楚长天,笑了:“你是不知道,他们家那一个大娘,一个姨,都是来照顾他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花钱请的保姆。” 要知道秦淮瑾这个级别的还不够资格请保姆,就连他们家楚长天为了以身作则也没用保姆。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参谋长家里居然请了两个保姆。 楚长天皱眉,“这话不要再说了,我会直接问问秦淮瑾的。” 要是被用心人利用,外人还得以为他们内部不合呢,这不是件好事儿。 机步旅是新组建的,万事开头难,眼热嫉妒的人太多了,问题不能出在内部。 蒋珍瞪了他一眼:“这话还用你说。” 她脑海里浮现出柳沉鱼的音容笑貌,顿了顿然后道:“秦参谋长的爱人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有人照顾也是应该的。” 天青色真丝连衣裙下那盈盈一握的腰,一看就弱不禁风。 楚长天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蒋珍:“你脑子没病吧,她是三岁的孩子么?” 还不能自理,多大的人了,孩子都三个了,有什么不能自理的。 “她不是三岁孩子,但是也不影响她需要人照顾啊,楚长天你别没事儿找事啊。” 楚长天:“……” 到底是谁没事找事啊! 懒得跟蒋珍吵架楚长天带上帽子,侧身越过蒋珍拉开门出去上班了。 蒋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气得在空气中打了一套组合拳。 “狗男人,懂什么啊,白活这么大岁数。” 晚上秦淮瑾回来,看柳沉鱼懒洋洋的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书正一摇一晃地,马上要掉到地上。 他上前捏住这本书,轻轻地把它从柳沉鱼的手里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柳沉鱼猛地睁开眼,一看眼前的人是秦淮瑾,声音懒懒的:“中午啦?” 秦淮瑾抚了抚她额头上的碎发,笑着问:“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还困?” 刚刚她都睡着了,就连他推门进来她都没发现。 柳沉鱼把脸放进他的大手里,声音里带着笑意:“九点左右吧,具体的没看。” 秦淮瑾皱眉,“家里来人了?” 柳沉鱼点点头,伸手往左边指了指:“楚旅长的爱人过来着。” “人怎么样?” “说了几句话就被方阿姨送走了,还不清楚。” 柳沉鱼摇摇头,她确实没弄清蒋珍是什么人。 只是这也不重要,她现在突然想念何萍萍了。 以往九点多何萍萍买菜回来,要是听不见她的动静,一准儿会端着吃的过来敲门。 搬到这边儿之后,没有何萍萍了,她多了两个照顾家里的勤务人员。 她轻松了不少,心里却想何萍萍了。 秦淮瑾把她的脸抬起来,俯身印上去。 两人接了个绵长的吻,结束后秦淮瑾用手指擦了擦她的唇角,小声安慰:“你性格好,很快就能交到新朋友的,何嫂子也不希望你因为她费神。” 说完又在她的嘴角印下几个碎吻,“宝宝,你这样我很担心。” 柳沉鱼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人有悲欢离合,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们都有各自的前程奔赴,只是一时间有些感慨罢了。” 这种情绪她以前离开最好的朋友时也会出现。 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为什么,一向强大的她怎么会有如此感性的时候。 秦淮瑾不知道要怎么赔她一个好朋友,只能笨拙地说:“这边儿人员还没到齐,训教计划我已经发下去了,不需要我盯着。 明天带你去大哥家里吧,拜访之后我再带你在望都转转。” 柳沉鱼跟穆曦十分聊得来,秦淮瑾希望穆曦能填补何萍萍的空缺。 柳沉鱼自然没问题,穆曦她确实很喜欢,一个通透又聪慧的女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只是还没等她跟秦淮瑾出门,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找到家门口来了。 准确来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柳沉鱼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忍不住抿了抿唇。 她都来一个新地方了,新形象还没立起来,难道就要崩人设了? 柳沉鱼原本还想装一装,但是看到跟在大人身后,一脸倔强的小老三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 “秦煜,你过来。” 柳沉鱼忍着怒火,朝人群里的小老三招手。 秦煜一直侧着脸,这会儿听见妈妈叫他的名字,他才松了口气,小跑着扑进柳沉鱼怀里嚎啕大哭。 四十斤的小老三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胖子了,柳沉鱼被他一扑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她身后的秦大娘和方阿姨扶住了她,这才没让她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是怎么了?” 柳沉鱼稳住之后,伸手抹了抹秦煜的小肉脸,只是在看到手指上的血的时候,她一下子变了脸。 她单膝跪地,把怀里的孩子放下,在小老三的闪躲中,捏住他的脸扭过来。 “这是谁抓的?” 柳沉鱼忍着怒火问小老三,打人不打脸,这要是给这张小帅脸上留了疤痕可怎么办。 来人看柳沉鱼只顾着询问那个小祸害,不管他们,顿时不满意了。 “我说你问自己家孩子的时候,能不能看看别人,你看看你家孩子把我们家孩子抓成什么样了?” 来人是个清秀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一个捂着脸的小胖子。 柳沉鱼打眼一看就知道那人怀里的小胖子不亚于他们家小老三。 柳沉鱼把小老三推到身后,让秦大娘拉住,转而看向清秀女人。 “抓成什么样了,我看看,严重的话不是应该去医院么,而不是跑来我家兴师问罪。” 她倒是要问问,家属院的安全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国庆期间有点晚了,等崽上学去之后就能恢复晚上9点更新了。」 第三百零五章 满脸花 柳沉鱼这一说,清秀女人就来劲儿了,一把将身后男人抱着的小孩儿拽出来。 她伸手捏着脑袋,把小孩儿的头扭过来,嘴上还咒骂着:“你睁开你的大眼看看,抓成这样了,都没地方下手了!” 想碰碰儿子,只能捏脑袋,这也太为难她这个小手人士了。 再说了,谁家好人动不动捏孩子的脑袋啊。 万一给孩子捏出个五指山,孩子长大以后不得埋怨她啊。 陶欣气得要死,连她身后的丈夫也没得个好脸色。 柳沉鱼抱着胳膊,准备好好看看这女人的孩子伤成什么样了。 等小男孩把脸转过来,柳沉鱼这心哐当一下就掉坑里里。 她伸手捂住眼睛,歪过头去不敢再看。 这孩子也太惨了,真的跟女人形容的一样,被抓了个满脸花,小胖脸上像是被猫抓了一样,东一道西一道,上一道下一道。 好像是被简单处理过,脸上断断续续地涂了不少紫药水,把好好个孩子涂得像是个线条小人一样。 “你看吧,你都看不下去了,我们家孩子以后怎么办啊?” 陶欣快疯了,这臭孩子本来就长得丑,要是再落一脸的疤痕,以后还怎么找对象啊。 柳沉鱼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她没说话,尴尬地弯了弯腰,扭头捅了捅小老三的肉屁股。 “你给我下来,跟妈妈说说什么情况,是什么原因让你对小朋友下这么狠的手?” 秦煜脸蛋子上就一道印子,有点长,渗血的地方有点深,越往后越浅。 秦煜抿唇,看了眼满脸花的陈晨小朋友,深吸一口气赶紧撇过头去。 好家伙,真是丑到他的眼睛了。 他最讨厌丑的了。 柳沉鱼见他还敢嫌弃,赶紧朝陶欣歉意地弯了弯腰,然后一把将小老三抱起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你打了人家小朋友总得给个说法吧,乖,快跟我说说。” 要不然老娘这腰就彻底没法儿直起来了。 她可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上辈子同学截着她要钱,她都没照着人家脸上打,她下手的地方都是隐秘的不易被发现的地方。 来了这边儿之后她打人才没有顾及了的。 这小老三倒是好,直接朝着人家门面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把人打了。 难不成是因为受自己的影响? 柳沉鱼在等待答案的几分钟之内,自己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检讨。 以后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她是文明人,要讲道理。 这边秦煜还没开口说话,陶欣就不乐意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吧,要是不高兴打两拳也就算了,怎么把我家陈晨抓成这样了!” 陶欣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她跟陈晓东长得都不难看,谁知道生了个儿子净挑着爹妈的缺点长啊。 孩子已经这么丑了,脸蛋子还花瓜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柳沉鱼:“是是是,打人不打脸,把你家孩子抓成这样肯定是我们秦煜的不对,但是咱们也得问清孩子打架的原因对吧?” 秦煜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妈妈,他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么心虚的表情,小老三瞬间绷不住了。 之前是假哭的,这会儿绷不住真哭了。 这孩子真哭也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默默流眼泪。 两个大人听见哭声低头一看,小老三都要哭成水帘洞了。 陶欣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陈晓东赶紧拖住她的后背。 她慌张地看向陈晓东,陈晓东用眼神安抚她,“没事,那孩子不是被你吓哭的。” 陶欣眨了眨眼,舔了舔嘴唇,没说话。 柳沉鱼也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拉住小老三的手,“这是怎么了,你很伤心吗?” 这孩子都把人挠得没人样了,怎么他还伤心了? 难不成怕她罚他? 秦煜拉着柳沉鱼的手,抽泣了两声,“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柳沉鱼:“……” 这是怎么的了,难不成有别的地方受伤了? 柳沉鱼心下一沉,回握住小老三的手,轻声问他:“怎么了,跟妈妈说,是哪儿不舒服吗?” 秦煜摇摇头,他说不出口,今天他闯了祸让妈妈这么低三下四地跟人说话,他心里难受。 等大哥二哥和爸爸知道他让妈妈受委屈了之后,他估计身上就该难受了。 秦煜越想越觉得悲催,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哗哗的。 柳沉鱼见他不说话,心里慌得一批,她还是跟孩子相处得太少,没经验弄不清小朋友在想什么。 还有就是秦烁几个都太懂事了,有什么事儿不用她说,这孩子们就做好了。 秦烁有什么心里话也会直接跟她沟通。 “我知道你很伤心,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你可以伤心一小会儿,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再跟妈妈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好吧?” 秦煜点点头,没说话继续哭。 柳沉鱼尴尬地朝陶欣笑笑,“那个,同志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小老三这会儿情绪不太对,咱们先进屋吧,等他缓过来再说。” 陶欣:“……” 她家孩子脸还花着呢。 柳沉鱼朝身后的秦大娘道:“大娘,你去医疗队请个大夫过来,把孩子的情况具体说说,让大夫带上相关的药品。” 秦大娘低头看了眼秦煜,又看了眼柳沉鱼,“成,我去了。” 这小柳不会打孩子吧? 不过看她刚刚的表现,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的,也知道护着孩子,想必不会打孩子。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秦大娘还是加快了速度,争取快去快回。 陶欣听了柳沉鱼的安排,脸色好了不少。 柳沉鱼看了之后,心里悄悄松了口气,“那咱们进去吧?” 陶欣点头,今天这件事情她是一定要要个说法的。 她一把拉住抱着孩子的陈晓东,跟着方阿姨往屋里走去。 柳沉鱼则看着门口围着的人群。 她目光清冷,扫了一圈之后,温声道:“还有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吗?可以一起跟着进去谈谈。” 一直站在一旁没说的两个妇女举了举手,“秦煜妈妈,我是秦煜的老师,这位是我们托儿所的校长,我们能进去吧?” 「呜呜呜想请假【表情】」 第三百零六章 强抢民男 柳沉鱼赶紧伸手跟两人握手。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孩子给老师和托儿所添麻烦了,咱们现在进屋了解下情况。” 唐老师没想到秦煜妈妈这么好说话,还这么漂亮,她红着脸点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张校长也点了点头。 三个人进了院子,柳沉鱼就把大门关上了,门口的视线瞬间被挡住。 “这是新来的参谋长的媳妇儿?长得可真好看啊。” “啧啧啧真是惯孩子,你看他们家那孩子下手多黑啊,惯子如杀子,这么当妈可不行。” “嗤,我看着挺讲道理的,难不成要跟你似的,打孩子跟吃饭似的?” 孩子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投生到你们家嘞。 “我们家孩子,我愿意打就打,跟你有啥关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这张嘴真是臭不可闻,你再说一遍,你看我要不要撕烂了你的嘴……” 柳沉鱼听着门外的吵架声,摇了摇头,笑着将身边的两人引进屋里。 被方阿姨引进屋里人已经喝上水了,见她们进来,赶紧又倒了两杯水。 “小鱼儿,水倒好了,你们喝啊,我先哄哄小……小老三。” 好险,差点儿就喊小煜了。 上午小秦走的时候可是嘱咐过的,不许这么喊小煜。 不能喊小煜,她干脆跟着柳沉鱼一起喊小老三算了。 柳沉鱼点点头,朝身边的两位道:“唐老师,张校长,请坐。” 随后她把餐桌上的茶水放在她们身边,“方姨,小老三留在这儿吧。” 她不想让孩子带着情绪一个人去冷静。 方阿姨愣了下,看了眼屋里的人,随后点了点头:“哎,好,那我先去厨房了。” 也不知道小秦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说就去那露个面就回来么。 她早饭都做好了,这下又不知道要热多少遍了。 张阿姨担心地看了眼柳沉鱼,这才来两天,四顿饭就有两顿不准时了。 照着这样下去,还怎么养身体啊。 柳沉鱼把秦煜抱起来,坐在凳子上,小声问他:“你现在能告诉妈妈,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了吗?” 事情要解决,但不是在孩子情绪上头的时候解决。 秦煜撇了撇嘴,“呜呜让妈妈受委屈了,我这儿难受。” 他伸手点了点心口的位置,抽抽搭搭地。 柳沉鱼心蓦地一软,她没想到粗线条的小老三也如此敏感。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谢谢你的关心啊,不过我没有受委屈,有什么事儿说事儿,出了事儿解决事儿就好。” 是他们的错,他们得认,然后跟人道歉。 不是他们的错,他们要一个说法,然后对于下重手这件事道歉,该给人看病看病,该赔钱赔钱。 秦煜眨眨大眼睛,抿了抿唇:“妈妈,我没错。” 柳沉鱼愣了下,看了眼已经开始生气的陶欣,还有一脸沉默的陈晓东,惨不忍睹的陈晨。 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笑着问:“哦?怎么说,具体跟妈妈说说。” 秦煜这孩子自从打通任督二脉之后,懒得说话的德行早已离他远去。 他现在是话痨秦煜。 这孩子学舌学的一字不差,记性好的秦淮瑾差点儿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到特殊培训出。 还是柳沉鱼把这人的念头打消了的,这人真是的,没见过鹦鹉学舌么,鹦鹉也能重复短句,也没见谁把鹦鹉培养成特殊人才。 他们家秦烁已经励志要参军了,家里有一个当兵的就够了,没必要全都送部队去。 真等以后裁军,难不成全都转业回家再找出路? 那还不如直接让孩子自己选择想走的路子。 这会儿秦煜就充分发挥了他鹦鹉学舌的本事,手舞足蹈地把经过学了一遍。 不仅陶欣和陈晓东惊着了,就连老师和校长都蒙了。 这孩子在学校不爱说话啊,怎么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陶欣听了半天,然后看了眼自家的小崽子,看着小崽子心虚乱飞的眼珠子,她就知道秦煜这小孩儿说得一点儿错都没有。 柳沉鱼听完也沉默了,她看了眼自家包子脸的小老三,又看了看不忍直视的陈晨。 一时间还真说不好这顿揍是打轻了还是打重了。 陶欣也看着自己儿子一脸的血道子,在心底无力。 这次的事儿分明是自家孩子招人家孩子,人家都不搭理他了,他还一个劲儿地往上凑。 秦煜也生气,“妈妈,以后你给我戴个面具,我不要给人当媳妇儿!” 他还得保护妈妈呢,大哥说了,等他们上学去了,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给人家当媳妇他才不干。 陈晨烦死了,他昨天就缠着自己,今天又这样,秦煜才忍不住动手的。 “他抱我,我推了他一把,他又抓了我的脸,我才上手抓他的脸的!” 陈晨就是嫉妒他长得好看,要不然抓他的脸做什么,这险恶用心秦煜早就发现了。 陶欣怀里的陈晨听了秦煜的奶凶奶凶的话,忍不住往妈妈怀里钻了钻。 紧跟着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想抓他,是没站稳扑上去抓了他的脸,我不是故意的……” 当时他都来不及说对不起,秦煜就骑在他身上,两条胳膊都挥出残影了。 他们来之前陈晨根本不说原因,这会儿秦煜说了,他才抓着妈妈的领子哭着道:“我就想要秦煜,他好看,呜呜呜,为什么打我……” 陶欣:“……” 陈晓东:“……” 这辈子的脸都丢在这儿了。 陶欣哪儿好意思再跟人家要说法了,站起身要带着孩子走。 “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事儿是我们家孩子的不对,我先带孩子去医院,明天去了托儿所再让他好好道歉。” 陈晓东在一旁点了点头,颇为认同妻子的说法。 毕竟身上的伤害和心灵上的伤害相比,还是心灵上的伤害更严重一些。 柳沉鱼也很无语,她确实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 “那个,先别着急回去了吧,我们家大娘已经去请大夫了,你们这孩子顶着一脸的伤满世界乱跑再感染了怎么办。” 柳沉鱼还是觉得自家孩子下手重了,等处理完小孩子的伤口,再看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第三百零七章 绝世大美男 秦淮瑾是跟秦大娘还有罗医生一起回来的。 一进堂屋,秦淮瑾直奔柳沉鱼,脸色沉得跟水一样。 他来到柳沉鱼的身边,拉起她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过,确定没有什么脏污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秦大娘说话都说不明白,他还以为有人跟柳沉鱼动手了。 “生气了?” 柳沉鱼被他吓了一跳,听见秦淮瑾的话,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她拍了拍秦淮瑾的手:“你看看那孩子的脸,太严重了,赶紧让大夫好好看看。” 现在这年头,又没有生长因子,去疤膏,她真的很担心这孩子留一脸的疤痕。 不说孩子妈妈受不了,就连她都有些难受。 这孩子以后工作找对象都受影响可怎么办好。 难不成真把小老三赔给人家? 秦煜早在爸爸回来的时候,就悄悄的往一边儿退了退。 这会儿看着爸爸难看的神色,又往后退了两步。 呜哇,好吓人啊,一会儿爸爸不会把他吊起来打吧? 秦淮瑾垂眸看了儿子一眼,手指捏了捏没动。 随后他被柳沉鱼拽了拽手,他弯下腰,柳沉鱼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别吓唬孩子,这次他下手重了有错,其他的他没错,刚刚怕我给人道歉受委屈,哭的可伤心了。” 柳沉鱼虽然为几个孩子做不了什么,但是沟通的桥梁还是没问题的。 秦淮瑾顿了顿,弯下腰在秦煜惊恐的眼神中把他抱起来。 “记住,打人不打脸。” 秦煜:“……” 不打他? 他怕爸爸反悔,赶紧猛猛点头,“我知道了爸爸,以后再也不会打人脸了,我一定朝着看不见的地方打!” 秦淮瑾面带欣慰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陈晓东和陶欣:“……” 他真的没看见他们还站在这儿么? 柳沉鱼看这爷儿俩越说越过分,赶紧打圆场,“大夫,您快看看孩子的伤口。” 她带着大夫来到陈晨跟前,陈晨看见白大褂就往陶欣身上爬。 陶欣瞪着眼睛往旁边挪了挪,“陈晨!你脸上有紫药水!不许往我身上蹭!” 紫药水沾衣裳上边就洗不下来了。 陈晨撇了撇嘴,抱着爸爸的脖子忍不住掉眼泪,“妈妈,怕医生。” 陶欣拍拍他的后背,“你还是让大夫看看吧,要不以后落满脸的疤痕,就不是你怕大夫了,而是大夫怕你。” 陈晨眨着清凉凉的眸子,天真地问:“为什么呀?” “因为你太丑了。” 陶欣冷漠无情的说道。 陈晨又要哭了。 陈晓东赶紧颠了颠儿子,哄道:“听妈妈的话,赶紧让大夫看看,好了之后你又是一枚绝世美男子。” 这话一出,整个屋里的人都沉默了。 陶欣蒙了,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陈晓东:好小子,你就这么教育我儿子? 柳沉鱼低下头,压了压翘起的唇角,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影响不好。 秦淮瑾怀里抱着秦煜,顿了下,然后拍了拍儿子的后背。 秦淮瑾:果然人还是要有点儿自知之明的。 秦煜还小,根本想不到这么多,他听了陈晨爸爸的话愣了下,紧跟着伸出手指,指着陈晨哈哈大笑。 一边笑一边说:“爸爸,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啊?” 陈晨要是绝世美男子,那他不就是天仙下凡,他可比陈晨好看多了。 平时出门街上的大娘婶子小姐姐都夸他是菩萨身边的仙童呢。 柳沉鱼捂住脸,脚指头扣地了,她现在真的很想从这个屋子里消失。 秦淮瑾那边儿却跟没事人一样,他甚至还点了点头:“男孩子还有不要这么自信的好。” 自信过头了就可怕了。 陶欣神色尴尬,她想原地消失,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认识这父子俩。 “大夫,您赶紧给孩子看看吧。” 她真的怕再呆下去这父子俩还会说什么。 罗大夫一言难尽地看着被小孩取笑了之后一脸崩溃的父子俩,把嘴里的话咽下去,上前给小朋友检查。 检查完之后,他把自己配的药膏拿出来给小朋友轻轻地抹上。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去疤膏,抹了这个,百分之七十不会留疤。” 罗大夫把剩下的药膏塞给陶欣,又从药箱里拿了一盒新的给柳沉鱼。 “看见我刚刚怎么处理的么,你给孩子处理完之后,也抹这个药。” 柳沉鱼接过药膏,跟大夫道谢:“真是麻烦您跑一趟了。” 罗大夫摆摆手:“小孩子的事儿没小事儿,我看其他问题不大,我就先回去了。” 这两家一看也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他还是赶紧走不留下来了。 虽然也想留下来看热闹,但是想到刚刚秦参谋长进屋时难看的脸色,他还是保命要紧。 医生走了之后,秦淮瑾朝陈晓东示意坐下。 陈晓东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好抱着孩子坐下。 柳沉鱼则去屋里给小朋友拿了些好吃的,随后坐在秦淮瑾身边。 他侧过身子听柳沉鱼把具体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拎着秦煜站起来。 “给陈晨道歉。” 小朋友是分不清是否故意欺负,但是同学之间把人家伤成这样,他们家的问题更大一点儿。 这个欠应该道。 秦淮瑾这一动作,吓得陶欣和陈晓东赶紧抱着孩子站起来。 陶欣摆摆手:“那个,真不用了,我们家孩子欠,招摆秦煜来着,挨揍也正常,再说了秦煜也受伤了,咱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人家也给找了大夫处理了伤口,他们再不依不饶,那就是他们家的问题了。 再说了,她说的也是实话。 秦淮瑾点了点头,“秦煜。” 秦煜在地上站稳,小小的身子站的板直,“对不起,我不应该抓你脸。” “你下次要还是这样,我,我就打你屁股!” 陈晨抓了自己一条子,他还一条子就是,只是那会儿光顾着担心自己的脸了,根本顾不上了。 哎,妈妈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冲动是魔鬼。 他以后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陈晓东一看人家孩子这么懂事,赶紧把自家陈晨放下来。 “你应该说啥?” 第三百零八章 救他狗命 陈晨小朋友抽抽搭搭地看着漂亮的秦煜,想了半天憋出一句。 “那下次过家家我不要你做媳妇儿了,你当我妹妹吧。” 秦煜刚扬起笑容的脸就这么僵在脸上,他看了眼抬头望天的柳沉鱼还有秦淮瑾。 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 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啊,他要跟这个丑小子拼了。 柳沉鱼也是无语了,怎么她们家小老三就不能当个男孩子? 这孩子也确实是欠收拾。 不过到底是孩子呢,刚动完手,不好再打架。 秦淮瑾一把拎住半空中的秦煜,“好了,估计是你头发太长的原因,等下爸爸给你剃个光头就好了。” 光头就没有人把小老三认成女孩了。 陶欣脑子都要烧掉了,这会儿正想着怎么救儿子的狗命。 另一边的另一位爸爸拎起儿子,磕磕绊绊地解释:“要不……我们给他留长头发扎辫子,让他也尝尝被认成小姑娘的感觉,怎么样?” 还在半空中一直扑腾的秦煜不动了,他转了转眼睛,疑惑地看着陈晓东。 秦淮瑾和柳沉鱼也懵了。 这个爸爸真的是亲爸。 陶欣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咽了口唾沫,“你认真的?” 陈晓东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是现在想了下,他竟然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他使劲儿点了点头,“人家多明显的一个小男孩啊,他老是把人归到小女孩那一边去,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当小女孩,看看人家怎么看他。” 秦煜这孩子的头发就算有点儿长了,但是那孩子跟他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非常明显的男孩子模样啊。 他低头有些怀疑地看着陈晨,他儿子是不是性别识别障碍啊。 按理说不应该啊,性别识别障碍不是应该识别自己的性别错误么? 怎么到他这儿就非得要把小男孩归类到小女孩一边啊。 陈晓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陈晨这小子欠教训,这个法子是最好的了。 陈晨也蒙圈了,他到现在没明白他爹的话是什么意思。 陶欣已经气疯了,一记老拳捶到陈晓东肩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儿子丑成这个模样,让他留长头发是要出去吓死别人是不是。” 陈晨:“……” 骂爸爸就骂爸爸,为什么要人参攻击他,好想哭,真的有这么丑么? 陈晓东眨眼:“不应该吧,他现在是绝世美男子,留了长头发怎么也是大美女啊。” 陶欣:“……” 苍天啊,怎么就没个地缝给她,让她直接钻进去。 她尴尬地朝柳沉鱼笑笑:“对不起对不起,把家里的俩傻子给放出来了。” 柳沉鱼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女同志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摆摆手,“秦煜长的是挺好看的,你家陈晨应该是很喜欢我们家秦煜,才会一直想把他当亲人的。” 柳沉鱼走到陈晨小朋友面前,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陈晨小朋友,秦煜是男孩子,不能给你当妹妹哦。” 陈晨:“啊,不能当妹妹啊,那可以当弟弟吗?” “你家几月份的,多大了?” 柳沉鱼抬头望着陶欣问道。 陶欣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差两个月四岁了。” 柳沉鱼点点头,“阿姨很开心地告诉你,秦煜可以做你弟弟哦。” 秦煜三岁八个月了,比陈晨小两个月。 陈晨小朋友这下开心了,顶着满脸伤痕朝还在半空中悬着的秦煜嘿嘿两声:“秦煜,你是我弟弟了哎。” 秦煜翻了个白眼,扑腾了两下,“爸,我要下来。” 他快被勒死了,这爹是要谋杀他是不是,果然让妈妈道歉受委屈的事儿不会轻易过去。 秦淮瑾把他放下之后,还伸手给他抻了抻后背的衣裳。 秦煜来到陈晨身边,垂眸瞪他,“你只要不叫我妹妹,我就谢谢你了。” 弟弟什么的无所谓,反正他这辈子都逃不脱弟弟这个称呼了。 陈晨见他没揍自己,就知道秦煜答应了,他高兴的一直笑。 三十几岁的陈晨想起小时候脑子有包给自己找了祖宗的事儿,就后悔得恨不得跳黄河去。 他觉得秦煜的两个亲哥都没有他这么惨,晚上想跟老婆亲热一下还被拽去给这个就比他小几个月的弟弟擦屁股。 以至于他时不时感叹,为什么没人能管管他,为什么柳姨把这个大任交给他。 柳沉鱼见两个孩子都不闹腾了,也松了口气,从桌上拿了一把大白兔,给两个孩子一人分了五颗。 “去院子里玩会儿,一会儿阿姨跟爸爸妈妈说完事儿你们再进来。” 陈晨看了眼妈妈,陶欣点头之后才跟着秦煜出了堂屋。 柳沉鱼对一旁早已石化的唐老师还有张校长致歉,“实在抱歉,孩子们小冲动,是我们大人没有教育好,让你们跟着辛苦一趟。” “两个孩子不打不相识,到最后也算是个皆大欢喜。”唐老师赶紧说到。 两个孩子在她的手上受伤了,她都恨不得以死谢罪了,幸好两个妈妈都是很好说话的人。 陈晨妈妈来给陈晨送裤子这才正好碰上,就算这样也没有对她说一句重话。 陈晨爸爸更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秦煜家里,按照以往的经验,她都以为这两家要打起来了,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解决了。 到底是文化人,还是讲道理的。 张校长也站起来给两边的家长道歉,“该说抱歉的是我们,孩子在我们手上受伤了,不管什么原因肯定是我们看护不到位,两个孩子的医药费托儿所会负责的。” 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再多的就是以后加强管理,杜绝这样的情况再发生。 柳沉鱼摆摆手,他们家的孩子,她还是清楚的,虽然不是个掐尖要强的,但也不是个好惹的性子。 就算今天看住了,下次呢,照样也会找到家里来。 唐老师不敢接这个话,她转头看向张校长,张校长微微点了点头。 这边搞定之后,柳沉鱼又转头看向小朋友的爸爸妈妈,“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贵姓?” 第三百零九章 传说中的牛人 陶欣站起身,大大方方地介绍他们两口子。 “我叫陶欣,在文化局工作,这是我爱人陈晓东,是海军的。” 她刚才就发现柳沉鱼长得好看了,而且还特别年轻,这会儿两个孩子的事儿解决完了,知道双方都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就起了相交的念头。 “你们看着眼生,刚搬过来吧?” 柳沉鱼今天穿的是一条黑色真丝连衣裙,面料本身就散发着精致感,看着薄厚适中,顺滑细腻还有光泽。 版型更是陶欣没见的款式,立体的衬衫领,腰部是工字褶结构,非常显腰型。 这件衣服的大裙摆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料子,但是陶欣觉得是值得的,裙身廓形显得这条裙子更轻盈。 袖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自然翘起的宽折边特别利落的样子,腰部中间的腰带更添了一丝说不出的韵味。 总之看着特别好看,极度适合柳沉鱼。 陶欣抿唇,她想问问这裙子哪儿买的,不知道会不会冒昧。 柳沉鱼笑笑:“我是柳沉鱼,很高兴认识你们,这是我爱人秦淮瑾,我们前天刚到的。” 因为今天准备去贺广陵家里拜访,她这才选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裙子,要是在家她就穿更宽松的款式了。 她可做了不止一条裙子。 “啊,你就是这边新来的参谋长?” 陈晓东听着秦淮瑾的名字,怎么听怎么熟悉,想了半天终于让他想起来了。 这边移防的新建机步旅是这段时间各大军区的热门话题,从上到下的军官都被讨论了一遍。 尤其是年纪轻轻就委以重任的参谋长秦淮瑾。 这次的机步旅上边格外重视,从各大军区抽调精锐就能窥见一二。 他虽然是海军,但也羡慕好么。 这是重大战略改变,多容易立功啊,这块肉不知道多少人盯着。 秦淮瑾点头,“你是xx师811团的团长陈晓东。” 他来这边之前,老丈人可是把这边驻军的资料给了他一份,虽然只有一些简单的介绍,但这份资料的重量还是可想而知的。 陈晓东摸了摸脑袋,“你知道我啊,”随后他低头跟妻子道:“欣欣,这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秦淮瑾啊。” 陶欣歪头看向秦淮瑾,原来这就是陈晓东这几天在家天天念叨的牛人。 “原来是领导,幸会幸会。” 陶欣没想到这传说中的秦淮瑾夫妻这么好说话,也没想到这夫妻俩的颜值这么高。 秦淮瑾摇头,“在家没有领导。” 柳沉鱼在一旁抿唇笑着看他,秦淮瑾低头看了她一眼,特别顺手的拉起柳沉鱼的手,“我爱人刚来这边,还不怎么熟悉,陶同志要是有时间可以约我爱人出去玩。” 昨天他们聊起柳沉鱼之后的规划,他发现这人又准备躺了。 这怎么行,她的身体还是要动起来的。 陶欣的眼神从两人紧握的手上移上来,紧跟着笑笑道:“没问题,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我老家就是这边的,可以带着小柳同志在这边儿转转。” 柳沉鱼长得好性子又好,陶欣还是很乐意交这个朋友的。 这秦参谋长从进屋开始到现在,只有涉及他爱人的时候才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她还是乐得给他这个面子的。 柳沉鱼看着秦淮瑾积极地给她找朋友,无声地笑了笑。 送走托儿所的老师带着秦煜回托儿所了,陶欣夫妻也领着自家孩子离开秦家。 秦淮瑾哄着柳沉鱼吃了两口早点才骑上自行车出发。 到了贺广陵家里,贺广陵正在包饺子。 “不是说早起就过来,怎么这个点儿才到?” 穆曦瞪了他一眼,“赶上吃中午饭就得了,你怎么这么多话。” 贺广陵:“……” 问问而已,要不说什么,不过妻子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 “今天的饺子是三鲜和猪肉大葱的,你嫂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就包了两种。” 柳沉鱼坐在餐桌边,看着贺广陵挽着袖子包饺子,竟也看得津津有味。 “大哥,你可以啊,我还以为你只会工作不会做饭呢。” 贺广陵打眼看去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谁能想到这样如金似玉的人竟然也会在家包饺子。 贺广陵捏着饺子,抬眼看了眼小妹,笑了:“真不知道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穆曦给柳沉鱼和秦淮瑾倒了杯水,坐在小姑子身边看着丈夫包饺子。 “你哥做饭还是不错的。” 到底给爱人留了条裤衩子,没有说贺广陵是被秦淮瑾刺激的,从蓉省回来之后,只要有时间就是他做饭。 半年下来他的手艺已经练得不错了,就连她爸妈过来吃饭都夸呢。 柳沉鱼笑了笑,“朝朝今天不在家啊?” 她好喜欢贺朝朝小朋友来着,她长得跟自己很像,算是爱屋及乌吧。 提起闺女穆曦就头大,她后怕地摆摆手,“在外公外婆家里呢,她在家一天我就忍不住揍她,还是离我远点儿吧,这样我们母女的感情还能好点儿。” 贺朝朝小朋友已经会走了,也会叫爸爸妈妈了,只要穆曦在家,贺朝朝小朋友两分钟喊一次妈妈,喊得穆曦都不想活了。 而且这孩子皮得要命,邻居家的小鸡还没长大就被她扔水池子里了。 外婆带她去看刚生下来的小兔子,这丫头一手攥死了两个。 这还没说家里遭了殃的花花草草,她妈那么珍惜地兰花,她都不能碰一下,就被这丫头给拔了,说要给外公吃。 外公吃不吃不知道,外婆差点儿吃了穆曦就是了。 柳沉鱼听着穆曦念叨小丫头的“恶行”被逗得哈哈大笑。 “这么可爱的么,小朋友调皮点儿好,以后不被欺负。”柳沉鱼没见到贺朝朝还有些遗憾呢。 “今天晚上接回来么?” 提起这个,穆曦肩膀垮了下去,点点头,“一会儿吃完饭,下午一点你大哥带阿瑾去我们家看看我爸妈,顺手给她接回来。” 这丫头回来之后肯定要自己给她梳小辫子,不喜欢就哭。 可是她也不想想她那脑袋上有几根毛毛,根本就梳不起来好么。 当妈可太难了。 尤其是贺朝朝小朋友的妈妈。 第三百一十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柳沉鱼满脸笑容地跟穆曦说着贺朝朝,秦淮瑾跟贺广陵包着饺子,时不时的往她们那边儿看一眼。 贺广陵看他这个模样,有些无语。 当初他真是想不到一个冷漠的人,找到心仪之人之后居然会变成恋爱脑。 这个词他是从柳沉鱼那学会的,他觉得特别适合现在的秦淮瑾。 “别看了,好好包你的饺子,你这一个饺子里放了两种馅,不止一次了。” 秦淮瑾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饺子,乐了。 “这样的我吃。” 贺广陵听了翻白眼,“包进皮里了谁看得出哪个是两种馅的,为了你媳妇儿的中午饭,麻烦你把心收回来盯着你的饺子。” 秦淮瑾伸手指了指贺广陵,这个大舅哥真是太讨厌了。 “一会儿吃了饭,我准备带小鱼儿去百货大楼转转,看看这边有没有好看的鞋子。” 柳沉鱼的鞋子总是那几双,该添置新的了。 贺广陵看了他一眼,无情地冷哼一声,“甭想了,今天下午你得跟我去我岳父家。” 如果不是要把秦淮瑾引荐在岳父,他今天根本就腾不出时间来。 秦淮瑾包饺子的手顿住,声音有些发紧,“你没跟我说啊。” 他都跟小鱼儿说好了,要骑自行车带着她转遍望都的每一条街。 这下岂不是要泡汤了。 贺广陵看了秦淮瑾一眼,“你以为我岳父是什么很闲的人么?” 那是大军区司令员,每天也很忙好么。 “那肯定不是啊,我就是觉得没准备好东西就过去是不是太失礼了,还有下午拜访也不好吧。” 秦淮瑾还是想挣扎一下的。 “我都准备好了,你只管跟着我去就行了,这是亲戚家,又不是别人家,没有这么多讲究。” 穆曦是独生女,他们回去跟家常便饭一样,就连孩子都是岳母给带的。 秦淮瑾不能接这话,转头看向跟穆曦说说笑笑的柳沉鱼,“我得问问我媳妇儿。” 贺广陵:“……” 真是没眼看,看不了一点儿。 吃饭的时候,贺广陵又跟柳沉鱼说起这个事儿,“他们新建的机步旅以后事儿肯定少不了,你们亲(qing)爹就在这边儿,去打个招呼是应该的。” “那我就不能去了?” 柳沉鱼笑着逗弄贺广陵。 贺广陵还能不知道小妹的促狭劲儿?他无奈地摇头,“你是应该去,不过不是今天,我跟你亲妈商量好了,下个礼拜日,带着孩子一起过去拜访。” 今天的会面就当成公事会面吧。 柳沉鱼撇嘴,“好吧,等我家三个小崽子放假了一起去薅亲爹亲妈的羊毛。” 穆曦拍拍她的手,劝慰道:“他们男人去办他们的事儿,今天下午我陪着你去百货大楼转转,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还要添置?嫂子,你们往家属院运了多少东西你们心里没数?” 也是昨天下午她跟方阿姨秦大娘一起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贺广陵和穆曦居然弄了这么多东西过去。 柳沉鱼掰着手指头给她算,“面一袋,今年的新米两袋,油一大桶,还有那么多海货干货,油盐酱醋糖全都给我置办齐了。” 还有两个蜂窝煤炉子。 这么多东西,他们家的粮票能省出两个月的来。 穆曦拍拍她的脑袋,“这有什么的,我跟你大哥根本用不着这些东西,在家放着就坏了,你们人多正好消化消化。” 她跟贺广陵两个人在家吃饭的机会太少,每次出差单位就报销了花费,他们手里的粮票各种票时间长了就越攒越多。 再加上穆司令老两口的补贴,单位逢年过节发的福利,她跟贺广陵是真花用不了。 这不妹夫调到这边儿,妹妹肯定什么都没准备,不用贺广陵多说,穆曦就把这些都安排好了。 “今天你们走的时候把前天发的挂面拿回去,我跟你大哥一人发了三斤,去年的还没吃完,今年又来。” 穆曦看了眼贺广陵,小声道:“也不知今年的福利是不是还跟去年一样。” 柳沉鱼听得咂舌,她推了推秦淮瑾,凑到他身边小声耳语:“你们部队怎么没发过?” 秦淮瑾抿唇:“发了的。” 他们部队福利不会比政府差的。 柳沉鱼想了想,唔,没想起来,没关系,今年到新地方再看看嘛。 吃过饭贺广陵带着秦淮瑾去了羊城,柳沉鱼则跟着穆曦在望都转转,到底还是架不住去了趟百货大楼。 望都的百货大楼跟在蓉省驻地的百货大楼差不多,柳沉鱼想到秦淮瑾爷儿四个的擦脸油快没了,便买了几盒。 “用这个雪花膏不如用雅霜,我用着还不错,嫂子给你买两盒?” 柳沉鱼摇头,“不了,这是给三个孩子买的。” 说完她又拿了三个蛤蜊油,“用这个抹脚,后脚跟不起死皮,嫂子改天你试试。” 柳沉鱼塞了一个蛤蜊油到穆曦手里,然后转身再看别的。 她没说的是她雪花膏也用,只是大部分都抹身上了。 不过她怕被人喷浪费,还是不说的好。 “真的吗?那我回去试试,对了你家里的碗筷是不是得再添置点儿?” 穆曦给柳沉鱼添置了五对,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柳沉鱼摆手:“蓉省那边儿的家当能运过来的都运过来了,就是想着能不能找个地方买沙发。” 她刚到这边儿,还没摸清旧货市场在哪儿。 为了秦淮瑾好,没摸清状况之前,她还是低调点的好,买一套旧沙发不过分,也不扎眼。 穆曦乐了,“好说,我找人给你送一套过去,招待所淘汰下来的,不影响使用。” “那感情好,谢谢嫂子啦。” 柳沉鱼忘了,穆曦门路广,这点儿事难不倒她。 “客气什么,你做一件衣裳不止想着雪庭,还想着我跟二弟妹,我们还没谢过你呢。” 穆曦说的是心里话,也是她运气好,婆家的两个小姑子都不是事儿多的人,还特别对她的胃口。 柳沉鱼身上这件连衣裙她也有一条,不过是蛋清色的,她的工作性质问题,到现在只能在家里穿两下,一次还没穿出去过。 “小柳?” 第三百一十一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妹,是不是有人喊你啊?” 穆曦摸了摸耳朵,她怎么听见有人喊小柳了。 柳沉鱼摇摇头,她没觉得是在喊自己,她才刚来望都,除了贺广陵和穆曦,谁都不认识。 只是在她摇头之后,很快又传来一声,“秦参谋长的爱人小柳同志?” 这下很明了了,柳沉鱼可以确定是喊自己的,她环绕着柜台看了一圈也没看到熟人。 正纳闷呢,就听见脑袋顶上传来一道声音。 “小柳,抬头,看上边儿。” 蒋珍在自行车柜台,正好倚着栏杆,嗑瓜子的时候往下一看就看见柳沉鱼了。 柳沉鱼抬头一看,原来是隔壁旅长的爱人。 她低头跟穆曦说了一声,随后抬头朝上边摆了摆手,“嫂子,你在这儿上班啊?” 蒋珍点点头,“快上来。” 她注意到柳沉鱼身边的那个女人了,那位应该就是贺书记的爱人吧? 柳沉鱼看了眼穆曦,穆曦摇头表示无所谓,她才带着嫂子上了二楼。 “小柳来百货大楼应该跟我说一声,咱们自己人比你开票买能便宜点儿。” 柳沉鱼扯了扯嘴角,比起欠人情,她更乐意多花一点儿钱。 毕竟楚旅长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都不清楚,怎么能因为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让秦淮瑾低人一头。 “以后有需要买东西的时候肯定少不得麻烦嫂子,今天我跟我嫂子过来就是逛逛,没什么特别需要买的东西。” 蒋珍脸上的笑意浅了些,“也是,你们没到的时候,你哥哥嫂子就在你们院子里忙活,一趟一趟地跑,该准备的肯定都准备好了。” 蒋珍娘家也是这边儿的,想到都四十多岁的弟弟还来时不时地来自家打秋风,她就心塞。 同样都是兄弟,怎么人家柳沉鱼就这么好命,她的命就这么苦。 柳沉鱼没摸清现在的情况才给了领导爱人一个面子,这会儿见她这么说,自然跟着一起夸穆曦和贺广陵。 穆曦淡淡的笑着回应,“小妹千里迢迢随军过来,我们做哥哥嫂子的照顾好她是应该的。” 再说了,小妹过来的消息传到贺家去,大伯二伯小姑还有爷爷奶奶都给贺广陵来电话了。 内容可想而知,全部都是让贺广陵多多照顾妹妹的。 大伯二伯姑姑还有爷奶的信已经在路上了,电话里也说了里边放了钱和票,都是给她们家小貔貅的。 小妹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余生就应该享福才对。 现在婆婆去了冀州农场,她是长嫂,应该担起照顾小妹的责任。 更别说她原本就很喜欢柳沉鱼了。 蒋珍看着她们姑嫂关系如此和谐,心里更酸了,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没必要跟小年轻的挣,所以很快把心里的酸楚压了下去。 再说了她喊住柳沉鱼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难受的。 “穆同志这个当嫂子的就是咱们的榜样,我以后也得跟你多多学习,争取多多帮衬家里的弟弟妹妹。” 蒋珍一脸笑意的跟穆曦说话,穆曦脸上挂着职业假笑,时不时地点点头。 柳沉鱼笑了,她敢说,现在问大嫂蒋珍跟她说了什么,她根本就不清楚。 眼神太空了。 这位女同志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未免也太多了,穆曦皱眉,抬手给柳沉鱼整理了下稍微凌乱的头发。 “累了么,要不要回家,朝朝应该马上要到家了。” 柳沉鱼失笑,贺广陵和秦淮瑾刚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估计这会儿刚见到跟穆伯伯和朝朝小朋友呢。 明显嫂子已经不耐烦了,柳沉鱼点点头:“累了,回家吧嫂子,我想贺朝朝了。” 穆曦轻笑,她就知道小姑子跟她心有灵犀一点通。 “好,那咱们就回去看看那个小屁孩。”穆曦说完,又转头跟蒋珍告辞,“实在不好意思啊大姐,我们家小丫头早就念叨她小姑姑了,要是她到家没看见我妹妹,一准儿闹翻天。” 蒋珍哪儿能看不出来这是穆曦的借口,不过就算是借口,她也得捧着不是。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侄女跟姑姑亲这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有时间咱们再聊。” 没能多聊上两句还是挺可惜的,这可是穆司令的独女,跟她搞好关系,还怕老楚在穆司令那挂不上号么? 看着柳沉鱼和穆曦两人挽手离去的背影,蒋珍转了转眼珠子,看着这姑嫂两个关系确实不错。 看来跟柳沉鱼搞好关系也成,她记得前天来了一批毛毯,有两条瑕疵品,也不知道有没有同事买了去。 她去问问主任,要是没有的话,她狠狠心把两条都买了,送柳沉鱼做温居礼物了。 哎呦,想想就肉疼,一条十几块嘞,两条就是她一个月的工资。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出点血人家凭啥跟她走得近。 这也就是她从海军大院那边儿的一个小保姆口中打听到的消息,这知道贺书记的爱人居然是他们羊城军区司令的女儿。 果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出了百货大楼,穆曦和柳沉鱼看着手里的雪花膏还有蛤蜊油,对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 穆曦摇摇头:“这是楚旅长的爱人吧,可真跟楚旅长太不一样了。” 柳沉鱼他们来之前,她都跟爸爸打听过这次机步旅调来所有的军官干部的资料。 比公公给秦淮瑾那份儿还要详细。 这次不止秦淮瑾出任机步旅的参谋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楚长天担任机步旅的旅长更是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楚长天这人比较死板,为人处世一板一眼,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他这次能捡漏确实是幸运。” 几方角逐,最后势均力敌,没办法这个位置落在了楚长天头上。 “可能上边的领导也是看中了他的幸运,所以才把这次机步旅的重担交给了他。” 要知道,楚长天在以前的部队有个响当当的绰号叫“捡漏王”。 一个人可以凭运气捡漏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就不是运气,而是实力了。 「我好像休息一天呜呜呜呜」 第三百一十二章 被排斥了 柳沉鱼听完,摇了摇头。 “嫂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人会有一次两次的幸运,但是不会次次都幸运。” “如果一个人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地‘捡漏’,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看待局势的眼光十分犀利。” 所以他才能每次都全身而退。 有时候不争就是争。 看现在的结果不已经很明显了么,胜利者就是这个不争的楚长天。 穆曦欣慰地看着柳沉鱼,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只要他们朝着一个方向使劲儿,是敌是友就不重要了。” 这次上边组建机步旅,就是为了打造一支强有力的,能快速集结作战的精锐部队。 只要做好了,上边分蛋糕的时候,一个都少不了他们。 柳沉鱼点点头,“嫂子,你放心,我不会跟她有正面冲突。” 蒋珍一看年纪就快五十了,她们根本不是一个年龄段的,聊不到一起去,自然也没什么好吵的。 穆曦摇头,柳沉鱼的脾气她之前见识过,她今天说这些话,也不是让柳沉鱼退让的。 “她不惹你,你自然不会招惹她,你的性格我很清楚,巴不得离那些麻烦事儿远点儿呢。” “有些话我不好跟妹夫说,只能跟你说说,咱们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至于楚长天的爱人……” “你随着自己的性子就好,在这块地界还要让你处处忍让过得憋屈,我这嫂子还有我们穆家全都抹脖子算了。” “哦,还有你大哥。” 柳沉鱼每次被贺家人护在身后,心里都软乎乎的,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如此明显的偏爱。 她把脑袋搭在穆曦的肩膀上,语气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嫂子,难不成我把天捅个窟窿,你们也给我收拾?” 穆曦:“……” 倒也没必要这么极端。 “没事,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让你大哥二哥去处理,实在不行就摇人。”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犯法的事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柳沉鱼嘿嘿一笑,没说话。 晚上回到家,秦淮瑾去打洗手水,柳沉鱼看着一脸失落的方阿姨和秦大娘,问:“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模样,是打架了吗?” 方阿姨听了这话,蹭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使劲儿摆手:“没有没有,小鱼儿,我们没打架。” 秦大娘也抬了抬头,语气里充满了失落:“是啊,没打架,我们两个有什么好打的嘛,几十岁的老太婆啦,身手没有那么好的呀。” 这要打起来折了胳膊折了腿的,不是给阿瑾添麻烦么,她才不会做这种糊涂事。 没打架,没吵架,那这是怎么了? “方姨,那你这是?” 方阿姨摇头,怎么也不肯说。 秦大娘倒是忍不住,直接说出来:“还不是这边儿的人啊,说话叽里咕噜的,我跟小方根本听不懂,我问东她说鸡,我问西她骂街,哎呦,怎么会有这么难搞的人哇。” 喂呦,比她还难搞嘞。 还不是一个两个的,说话根本就听不懂,最重要的是听不懂就算了,她们走的时候,那些人还骂人。 这是跟她们一起出去的本地小阿姨说的。 幸好小方会学舌,回大院来找了个本地小阿姨对了一下。 这下两人被搞得什么热情都没有啦,想去副食店买菜的心思都没啦。 秦大娘说话快,着急了就带着些申市口音,柳沉鱼一时没听懂,还是秦淮瑾端着水盆回来给她解释了一遍她才听懂的。 “有没有可能是她们没意识到呢?” 柳沉鱼一时间也摸不准,她没跟上了年纪的本地人打交道,还真不了解。 “我们就是问个路嘞,说是就是普通话呢。” 好呀,她的普通话不标准,那么小方的普通话标准的不得了啊。 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问了一次问了两次,人家不是装听不见就是回方言,哎呦她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方阿姨也郁闷,没想到来了羊城,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居然是语言关。 她还准备跟城边公社的生产队员打好关系,指望着以后能换点东西呢。 柳沉鱼则头疼,抬眼看了眼秦淮瑾,她两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秦淮瑾顿了下,这边儿有些人是这样的,也只是一部分观念陈旧的老人,中年人和年轻人还是不错的。 “这样吧,需要买什么你们先去大院门口的军人服务社,咱们这边儿有,街对面还有个海军大院的服务社。” “先去这两个服务社买东西,要是有其他要求,家里有自行车,你们骑自行车出去,会骑么?” 秦大娘和方阿姨同时点头,“会骑但是不认路啊。” 柳沉鱼:“慢慢转转就熟悉了,先别着急,换了个陌生的地方,我知道你们心里也不踏实,这样吧,明天我陪你们出去看看。” 正好她也想在周边转转,了解下风土人情,再看看这边儿有好的柑橘品种么,可以买下树苗邮给周教授。 没办法,最后也只能这样了。 秦大娘看了眼柳沉鱼,小声说:“我们骑你的自行车,你骑啥?” 她儿媳妇的自行车都不许她碰的,好在她老太太手里有钱,买辆自行车还是不在话下的。 可惜她来秦淮瑾这边之后,她的新自行车肯定被儿子推走了。 柳沉鱼倒是不介意,只是她还没说话,秦淮瑾就出声了,“我给她买辆新的。” 柳沉鱼抬眼看他,家里的自行车票她卖给何萍萍了,军区比武秦淮瑾又没赶上,家里已经没有自行车票了。 家里那张自行车票原本是她准备送给何萍萍的,韩春明已经参加工作了,过两年就能结婚了。 这是她给春明准备的。 何萍萍过日子节俭,家里就一辆自行车,韩春明上下班都是坐班车,好几次没赶上,要不就是车坏半路走回来。 郝春华还小,等她结婚的时候,估计都开放了,她可以送点儿时新的玩意儿。 不过何萍萍傻死也不白要她的自行车票,硬是给了柳沉鱼五十块钱。 所以他们家已经没有自行车票了。 「卡文卡的头秃」 第三百一十三章 硬睡? 秦淮瑾看柳沉鱼懵懵的模样,眼神里多了一丝笑意。 他把洗手盆放在架子上,牵住柳沉鱼的手将她带到水盆边洗手。 方阿姨和秦大娘已经见怪不怪了。 方阿姨还好,在京城的时候秦淮瑾本就对柳沉鱼照顾有加,吃饭穿衣只要秦淮瑾有时间,他都要过问。 方阿姨有时候甚至怀疑,小鱼儿要是懒得吃饭,小秦估计急的要把饭嚼吧嚼吧塞柳沉鱼嘴里去。 天知道她哄她女儿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尽心。 当然了,小两口感情好是好事儿,这样贺首长也能安心。 秦大娘最开始去了蓉省,秦淮瑾还受伤,柳沉鱼虽然什么都不管吧,她最起码天天陪在那,情绪价值给的足足的。 她也就也觉得有啥。 这跟着他们来了望都之后,她算是开了眼了。 他们家阿瑾居然连洗脚水都给小柳打,我滴娘神哎,她是不是忘了秦淮瑾受伤刚好没多久啊。 只是有之前的事儿,秦大娘不敢说话,就这么看着秦淮瑾打了洗脸水打洗脚水,睡觉前还给柳沉鱼泡一杯麦乳精。 这待遇跟那三个小子一样一样的。 前天她差点儿惊掉眼珠子,昨天再看秦淮瑾这么干,她就已经麻木了。 今天,呵,就算秦淮瑾给柳沉鱼刷牙,她都觉得是应该的。 他也就是不能替柳沉鱼上厕所,要是能的话,秦淮瑾恨不得以身相替。 甚至秦淮瑾刚给柳沉鱼洗完手,秦大娘就已经把毛巾递过去了。 秦淮瑾一顿,深深的看了眼秦大娘,伸手接过毛巾给柳沉鱼擦手。 柳沉鱼:“……” 不说别人,她也觉得很夸张好么。 秦淮瑾受伤之前,他撑死给打个洗脸水洗脚水,可这受伤之后,他恨不得亲手给她洗脸洗脚。 只是秦淮瑾现在在兴头上,柳沉鱼就随他去了。 “大娘,方姨你们回去洗漱休息吧。” 秦淮瑾说完,拉着柳沉鱼就回屋了。 秦大娘看了眼方阿姨,叹了口气,“他是不是忘了问三个孩子了?” 哎呦喂,她可怜的三个小宝贝啊。 方阿姨艰难的点点头:“你去找两个大的吧,我去海军大院接小老三。” 下午放学的时候,陈晓东陶欣夫妻抱着满脸花的陈晨在托儿所门口等秦煜,方阿姨没有经过柳沉鱼的允许怎么可能让他们接走孩子。 最后还是给贺广陵去了个电话,柳沉鱼同意了,才让他们把孩子带到家里去玩儿。 结果现在大人回来了,三个孩子一个都没回来,这爹妈就回屋了。 秦大娘点点头,“也怪不着他们,要是啥事儿都让他们俩惦记,还要咱们俩干什么。” “说的是啊。”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沉默的出了门,去接孩子了。 秦淮瑾把柳沉鱼拉进屋,柳沉鱼还有些蒙:“我还没问问老大老二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呢。” 孩子们转来新学校,总要有个适应的阶段,幸好是机关学校,不全是本地人,还有好些大院子弟。 秦淮瑾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甭惦记他们了,还没回来呢。” 要是在家,这三个小子在他们到家的那一刻就冲出来了。 “那?” “放心吧,丢不了,大娘还有方姨会去接回来。” 柳沉鱼:“……” 好一对不负责任的爹娘。 “那我明天送他们去学校。” “好,我跟你一起。” 话音落地,秦淮瑾细碎的吻就落在了柳沉鱼颈侧。 柳沉鱼推了他一把,“你伤还没好利索。” 秦淮瑾把她扣进怀中,趴在她肩上闷笑,“不动你,就是想亲亲。” 他早就想亲亲她了,只是这些天太忙了,躺下就睡着了,根本顾不上。 今天看着她蒙圈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所以才急吼吼的把人拽进屋。 柳沉鱼被他抱的紧紧的的,感受着他快速跳动的心,“你还没说自行车票的事儿呢。” 秦淮瑾看着柳沉鱼的颈侧,眼神变得幽深。 不知道柳沉鱼有没有发现,她的皮肤变得越来越好了,像是最精美的瓷器一般,莹润透亮。 “你忘了,军区比武有一张女士自行车票?” 柳沉鱼抬头看向他,额头蹭了蹭他已经冒出青茬的下巴。 “你不是没赶上么?” 难不成他抢了别人的?跟人换的? 秦淮瑾摇头,“想什么呢,我手里那张是樊手掌给的。” 应该说,他和徐立功一人一张,上边给的奖励。 柳沉鱼挑眉,“你真行,一直藏到现在。” 秦淮瑾笑笑:“出院之后一直忙,今天不提起来我都差点儿给忘了。” 好叭,既然有女士自行车票,那不买都对不起这张票,柳沉鱼欣然接受。 随后又把穆曦的话说给秦淮瑾听,“嫂子说得肯定是穆伯伯告诉她的,她的意思你明白么?” 秦淮瑾亲了亲柳沉鱼的额头,小声道:“我都明白了,这件事做成了,我们都是赢家,其他不重要。” 柳沉鱼点点头,“那你能松开我么?” “怎么了?” 秦淮瑾就想这么抱着柳沉鱼,怎么抱都抱不够,抱着她就想亲亲她。 柳沉鱼抿唇:“你硌着我了。” 一直顶在她的肚子上,什么都干不了,这不耍流氓么。 秦淮瑾尴尬的送来她,看她无语的模样,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柳沉鱼摇摇头,“还是算了吧,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她又不是禽兽,怎么能在他养伤的时候还伺候她呢。 “可我们很久都没做过了,你不想?” 秦淮瑾的手指泛着水光,看着柳沉鱼的眼神充满侵略感,柳沉鱼有种被剥光了的错觉。 她一把捏住秦淮瑾作乱的手,“清粥小菜吃腻了,等你好了我要吃大餐,你答应过我的。” 柳沉鱼也是服气,这人堪比当代柳下惠,结婚一年了,他们还没正式同房一次! 秦淮瑾看着她,许久之后叹了口气,伸手环住柳沉鱼的细腰,“你真的不会后悔么?”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我用第二根难道犯法?” 秦淮瑾:“……” 这话也太糙了点儿。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沉鱼:“不是那个意思就成,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等着的,你好了我就办你。” 柳沉鱼这霸气的话震得秦淮瑾又想亲她,一把两人搂进怀里,用力吻上她作乱了的唇。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才放开。 他们两个躺在床上,柳沉鱼瞄了他一眼,疑惑的问:“就这么让他升旗不管了?” 就硬睡???? 「四个月了,我连更四个月啦……好像休息一天【表情】」 第三百一十四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秦淮瑾低头看了一眼,淡淡的应了声:“不用管,睡着就好了。” 柳沉鱼:“……” 大无语啊,多冒犯啊。 想到他们还没又洗漱完成,秦淮瑾歇了会儿,起身给柳沉鱼打水。 柳沉鱼原本觉得这哥有点儿忍性在身上,现在觉得这哥可能就是脸皮厚而已。 不过两人都不是常人,洗漱之后跟没事儿人一样,躺下就睡。 第二天一早,秦淮瑾照旧早起带着孩子们出操,吃饭上学,柳沉鱼在屋里睡觉。 只是没多久,这一片的安静就被打破了。 方阿姨看着不远处这摔摔打打的动静,歪头往院子里看了两眼。 秦大娘正在洗三个孩子的衣裳,还别说秦家这点儿不错,大人的衣裳都是秦淮瑾自己洗的。 她之前看见秦淮瑾大早清的起来洗内衣还惊讶来着,但是看清他手里的是女士内衣之后,就淡定了。 依照秦淮瑾对柳沉鱼的在乎,柳沉鱼的衣裳他舍不得让别人动也正常。 她这会儿看着小方不停地在门口转圈圈,叹了口气,“你转得我头晕嘞,要是没事干就把中午要吃的菜都洗出来。” 那边儿搬家动静确实不小,比他们来的时候大多了,也不知道带了多少锅碗瓢盆,怎么还玩命儿地摔打呢。 方阿姨发愁啊,秦淮瑾走之前特意嘱咐过让柳沉鱼好好休息,这人走了还没二十分钟,隔壁就敲敲打打的。 搬家就搬家嘛,敲锣打鼓地做什么。 “小鱼儿还睡觉呢,她身体不好,要多睡觉才行。” 多睡点儿养神。 就隔壁这个动静,这么折腾下去,能睡得着才怪呢。 秦大娘眼珠子一转,也不洗衣裳的,站起来拽着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手。 “你在家看家,我过去看看。” 秦大娘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右手边的人家走过去。 看了眼还在搬东西的小战士,她抬着头问道:“这是谁家啊,能不能动静小点儿?” 小战士也很尴尬,他们动静其实不大,就是不知道首长的爱人在厨房里做什么。 “大娘,我们也不清楚,要不您进去看看?” 里边的大娘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可不敢去说。 秦大娘:“出息的你。” 一点儿比不上他们家小胡,他们家小胡这么看来还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嘞。 小战士嘿嘿一笑,他可不凑这个热闹。 秦大娘进了隔壁的院子,打量了一圈,跟他们家没什么区别。 “家里有人么?” “嚎什么嚎,有人!” 话音落地,秦大娘就见厨房里跑出一道龙卷风。 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谁啊,不知道别人搬家呢?要是来帮忙的就去门口搬行李,要不是来帮忙的就赶紧滚。” 女人说完,把手里的葫芦瓢一把摔在墙根,焦黄的葫芦瓢瞬间四分五裂。 “啊。” 秦大娘捂着胸口往后跳了一步,随后瞪着这人,“你有病吧,动不动就摔东西,啊哟喂造孽啊造孽啊,好好的东西摔它做什么。” 真是遭人嫌哦,往前数十年还吃树皮呢,哪里舍得糟践东西啊。 这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是你有病吧,跑到我们家来教训我。” 程兰翻了个白眼,她心里正不痛快呢,这人就冒出来,谁让她来的时候不对呢,活该。 秦大娘被这人死了个倒仰,“你这人真是个混不吝,你在这儿摔摔打打地影响别人,是你有病吧。” 她活了这么多年了,从来不会怀疑自己,有病的从来都是别人! 程兰一愣,“影响你咋啦,难不成这家属院是你的?我在自己家院子里,想怎么摔怎么摔,想怎么打怎么打,你管得着么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能住隔壁的不是旅长就是副旅长,要不就是参谋长,正好这几个她哪个都看不顺眼,敲打就对啦。 “呸,好没素质的人了,也不知道谁娶了你这么个泼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以为这是你们农村炕头啊,左邻右舍都有邻居,也家属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成么!” 秦大娘能怕这么个泼妇么,呵,她要不是怕给阿瑾惹事儿,早就两个耳光打她脸上了。 柳沉鱼朦胧中听到吵架的声音,还伴随着摔摔打打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 她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如瀑的黑发从肩头垂下,遮住她身上若隐若现的红梅。 等缓过神来,柳沉鱼拿起把秦淮瑾早就准备在床边的衬衫领睡衣穿上,叼着牙刷出了堂屋。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晴朗,柳沉鱼猛地一出来,阳光洒在脸上,还怪刺眼的。 她伸手捂住眼睛,等适应了之后,往院子里看去。 看着趴在大门垛上直跺脚的方阿姨,柳沉鱼挑了挑眉,“荒姨,里干痕么了?” 她咬着牙刷,嘴巴里都是泡沫,一说话都要喷出来了,柳沉鱼赶紧伸手捂住嘴,转身回了堂屋,赶紧漱口。 方阿姨这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忙呢,根本就没听见柳沉鱼的声音。 直到柳沉鱼来到她身后,扶在门垛上趴在方阿姨上边,往外望。 “隔壁来人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唉呀妈呀。” 方阿姨被上方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儿一脑袋扎地上。 柳沉鱼没想到方阿姨这么激动,赶紧一把将人拽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知道我醒了。” 方阿姨站稳之后哭笑不得地看着柳沉鱼:“到底还是把你吵醒了。” 她伸手指了指左边,“哪个副旅长到了?” 方阿姨摇摇头,“不知道是谁,但是你快过去看看吧,秦大娘跟人打起来了。” “哈?” 柳沉鱼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自家的事儿,“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说。” 秦大娘看着就不好惹,战斗力应该也不是问题,两分钟应该能抗住。 柳沉鱼能稳得住,方阿姨忍不住啊,“哎呦,先把人弄回来再说吧。” 秦大娘岁数不小了,真要是在柳沉鱼这儿出什么事儿,她公公那边儿好交代么? 方阿姨还不知道柳沉鱼秦淮瑾跟秦垚的关系如何,这会儿急得跟灶台上的老鼠一样。 「坚持坚持又是一天,加油啊!」 第三百一十五章 谣言四起 到底柳沉鱼没打听到原因,就被方阿姨给弄到隔壁了。 她挤了两下才进了人群中,守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知道里边儿其中一个是她们家亲戚,赶紧给柳沉鱼让了条路。 柳沉鱼朝两边的人点头致谢,走到最前边往院子里探头,这一看不得了,秦大娘的战斗力可真不是盖的。 隔壁院子现在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一片狼藉。 原本搬家就够乱的了,现在好了,锅碗瓢盆的被摔了一地,院子里唯一一棵小树上挂了一只不知道是谁的袜子。 再看激烈角逐的两人,一人抓着一人的头发转着圈的互殴。 柳沉鱼:“……” 牙疼,方阿姨也没说这场面如此激烈啊。 秦大娘虽然比程兰大十来岁,但是她身子骨好,两人撕吧起来愣是没落下风。 只不过谁也奈何不了谁。 柳沉鱼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抓住不认识女人的手,冷声道:“松开她。” 女人被突然抓住胳膊,被秦大娘拽着头发没办法伸直腰,只能歪头看向柳沉鱼。 “你又是哪根葱啊,你怎么不让这老婆子松开我啊。” 真是倒霉到家了,在家收拾东西都有人上门找茬。 柳沉鱼盯着她,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她多大岁数了你看不出来?这么欺负一个老年人,显得你很能是吧。” 见女人不为所动,柳沉鱼冷笑一声,“你要是想我动手,就继续拽着。” 程兰也不是傻子,这老大娘一个人她都打不过,再加上个年轻人,最后吃亏的还得是她。 她咬着牙松开了秦大娘的头发。 秦大娘早在听到柳沉鱼的声音时心里就稳了,只等对面的疯女人松手。 等到她松手之后,秦大娘站直身子动作灵活地挡在柳沉鱼身前,语气里充满担心。 “你往后点儿,这个女人脑子有毛病。” 柳沉鱼过来拉架,谁知道会不会被记恨上,反正她是老婆子能倚老卖老,不怕人说。 柳沉鱼要是被人在家门口打了,以后怎么在大院里行动。 柳沉鱼低头看着身前瘦弱的肩膀,想到她之前的种种行为,摇了摇头,算了跟个老太太计较什么。 就当给秦淮瑾个面子吧。 她伸出手拍了拍挡在身前的秦大娘,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大娘,你去我后边儿。” 秦大娘寸步不让,“那不成,她是个疯的,万一欺负你怎么办。我答应了阿瑾还有秦书记,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我肯定不会食言的。” 柳沉鱼刚想劝劝她,但凡查查自己的战绩,也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只是还没开口就被对面的人打断了。 “嗤,”程兰伸手拢了拢头发,一脸不屑地看着这两人:“跑到别人家挑刺还说别人有病,我看你这老太太病得才不轻。” “年轻人,有功夫带着你奶奶去看看脑子,别耽误了病情。” 柳沉鱼:“……” 低头看了眼头发花白的秦大娘,第一次觉得这么无语。 秦大娘:“……” 秦大娘怒了,没有一个女人被当面说老还不生气的。 “你这疯女人不仅脑子有病眼睛也瞎了,搬家敲锣打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是吧, 这家属院就住了你们一家人啊,不知道左右还有邻居啊,你问问就你这个动静,谁不烦你。” “我要是跟你一样跟条疯狗似的跑进你家里骂你,那是我不对,我就问问你能不能轻点,你就朝我摔摔打打的,你不是疯子是什么, 不就是看我一个老太太好欺负么,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她身后可是有秦书记,真干起来,谁怕谁啊。 柳沉鱼看秦大娘一脸的悲愤,握紧拳头凑到嘴边轻声咳了两下。 “大娘……” 还没说话,她就被秦大娘抓住胳膊了,“怎么还咳嗽了,哎呀你刚醒就算天气不错也不能穿这么少啊。” 柳沉鱼眨眨眼,看了眼周围长裤短袖人们,再看自己长袖长裤的睡衣,第一次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秦大娘如此会说话。 她瞥了眼对面的女人,见她马上要暴走,她赶紧烦:“大娘,我真没事,有两句话跟她说。” 秦大娘一脸的不赞同,不顾身上的疼痛,夹着柳沉鱼的胳膊往外走,一边走一点念叨。 “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啦,她脑壳有包,这样的人你还是离远点吧,万一传染怎么办,你好好的回家里待着,剩下的交给大娘就成。” 秦大娘把柳沉鱼拽到门口,扭头朝往这边探着身子的方阿姨喊:“小方,赶紧把小鱼儿拽回去,她身子骨不好,磕了碰了怎么办啊?” 这可是他们阿瑾的心尖尖,磕了碰了的阿瑾不是要心疼死啦,阿瑾心疼她就心疼。 方阿姨深吸一口气,“要不我过去帮你忙啊。” 刚刚这门口来来往往的过人,柳沉鱼还在睡觉,她怕人冲撞了,就一直守在门口,这会儿柳沉鱼终于醒了,她得赶紧给秦大娘帮忙去。 秦大娘摆摆手,“你歇停会儿吧,我一个人够够的,你把灶上热着的早饭端出来给小鱼儿吃啊。” 叮嘱过后,确定没有其他想说的话了,秦大娘扭头就又回了隔壁。 柳沉鱼看着十几双炯炯有神眼睛盯着自己,她沉默了。 “新来的参谋长秦淮瑾的爱人是个摸不得碰不得的病秧子。” 这个谣言相信用不到晚上,就能传遍军区大院。 明天早晨就连隔壁的海军大院都得知道了。 后天估计羊城总军区都得知道了。 不要小看乐子人的能力,这年代吃瓜群众可太多了。 方阿姨也怕柳沉鱼受伤,赶紧把人半抱着弄回秦家。 柳沉鱼:“方姨,我得过去看看。” 方阿姨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十分敷衍地点了点头:“好好好,过去看,吃完饭就去,方阿姨陪着你一起好不好。” 柳沉鱼:“……” 别以为她不知道,方阿姨哄小老三吃饭就是这个调调! “方姨……” “乖啦,趁热吃。” 柳沉鱼看着被塞进手里的筷子和勺子,叹了口气,低头狠狠吃了一大口。 第三百一十六章 装腔作势 等柳沉鱼再见到秦大娘和隔壁的女人就不是在左边院子里了,而是在右边楚旅长家里。 “小柳来了,坐下吧。” 楚长天见到柳沉鱼确实愣了一下,不过大家都没看出来。 怪不得蒋珍同志替她说话呢,啧啧,美貌确实是稀缺资源。 柳沉鱼跟楚长天点了点头,笑着打招呼:“首长好。” 说完之后自动做到秦淮瑾身边,秦淮瑾则不顾众人看着,伸手握住柳沉鱼的手,侧过头,小声问她。 “吃过饭了?” “吃过了,你怎么也来了?” 秦淮瑾确定她身上没有不该出现的红印子,不由松了口气。 “我们在开会。” 小战士找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商量之后的工作安排。 “咳咳。” 楚长天身边一位干瘦的男子清了清嗓子,看了说小话的两人一眼。 柳沉鱼抬眼望窗外,摸了摸头发。 秦淮瑾看了眼那人,转头接着说:“刚刚咳嗽的是咱们旅的政委魏泽坤。” 柳沉鱼看了一眼,“现在就差一个副旅长还没到?” 旅长,政委,参谋长,副旅长到了一个,这么算下来就剩一个管后勤的副旅长没到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调来的人,到现在还没到。 “她们打架吵醒你了?” 秦淮瑾看了眼还在吵的秦大娘和程兰,又说道:“跟大娘打起来的是李阳李副旅长的爱人程兰。” 李阳和潘斌还有魏泽坤当初都是机步旅旅长的热门人选,没想到最后楚长天成了旅长,魏泽坤做了政委,李阳和潘斌居然平调来机步旅做副旅长。 柳沉鱼:“……” “她不乐意跟来?” “估计是不乐意李阳的决定吧。” 因为心里憋着气,到了家属院就开始摔摔打打,秦大娘这是刚好撞木仓口上。 程兰完全是无差别攻击,只是现在木仓口对准的是楚长天和魏泽坤。 柳沉鱼看那边儿战斗力十足,怕自己出声影响了她的发挥,不由得往秦淮瑾那边儿靠了靠,选了个舒服的吃瓜姿势。 “楚~旅长,你要是觉得我影响咱们队伍内部团结了就赶紧把李阳给退回去,省得在你眼前充眼前花儿,闹得你也糟心不是。” 楚长天喝了口水,没说话,好似程兰的阴阳怪气他根本听不懂一样,重点是面不改色。 柳沉鱼看得佩服无比,这才是高级干部的基本素质啊。 她歪头看了眼一旁面无表情的秦淮瑾,乐了。 这人也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看他的脸还以为他全神贯注地在听,实际呢,借着柳沉鱼的裙摆,正在给她做手部按摩。 楚长天不说话,没办法魏泽坤这个负责思想工作的只能开口。 “小程,咱们都共事这么多年了,没必要说这样的话,组织上是信任李阳的,才让他担此重任。” “嗤。” 魏泽坤一说话,程兰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魏政委,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是负责什么工作的?” 一个搞作战计划的人,跑到这儿来当政委,呵,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魏泽坤定睛看了程兰半分钟,随后笑着说:“小程,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现在组织上希望我做咱们新机步旅的政委,那我就会担负起这个责任。” “你也是老军嫂了,应该给下边儿的新人带个好头。 既然李阳都做了这个决定,你肯定是得支持他的工作的,有什么个人情绪,可以跟我说,但是不能见人就打,你这就是破坏内部团结。” 在座地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秦淮瑾的路子,区别只在于详细与否。 程兰今天一来就跟秦淮瑾的家人对上,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程兰翻了个白眼,这个笑面虎,要不是他横插一杠子,李阳怎么会跟旅长的这个位子失之交臂,还平级调到这里来。 “我不管,反正是她有毛病,跑到我家里管我,我肯定忍不住了。” 柳沉鱼听着这话里的意思,看了眼秦淮瑾,见他不准痕迹地示意自己,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她想,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 程兰这么说了,秦大娘肯定不会沉默不语,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了。 “各位首长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是我老婆子的不对,今天这事儿是我没有处理好,连累各位跟着受累了。” 楚长天看了眼秦大娘,从兜里掏出手绢递了过去,“大娘,都是为人民服务,何来连累,你们有了矛盾,我们处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别往心里去。” “是啊大娘,这不是什么事,咱们都是一个大家庭的人,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 秦大娘接过楚长天的手绢,轻轻擦了擦眼泪,“咱们刚来首长们可能都不知道,我们家小鱼儿身子骨不好,大夫让她多休息多养神。 我们一家子大人小孩的每天起来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打扰了她养神,你们知道的这人啊要是精气神不好,做什么都没有力气。” “我们小鱼儿来之前都是这样养着的,没道理来了这边就不让睡觉了。” 秦大娘说得声情并茂,只这么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柳沉鱼是什么冬天里的小白菜呢。 可怜得很。 想来身子不好这个标签恐怕得跟她很长一段时间了。 楚长天跟魏泽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具体的情况小战士去喊人的时候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程兰摔东西吓着秦大娘两人发生口角以至于打起来的。 屋里的人都清楚,包括程兰本人也没有反驳。 “小程,大娘岁数不小了,真要出点啥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程兰翻了个白眼,这老婆子比她今儿还大,到底谁后悔来不及啊。 都是她不爱听的话,程兰连个眼神都欠给,直接转头走人。 一屋子人就这么被她撂在屋里了。 柳沉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 到底是有多不待见屋里的楚长天和魏泽坤啊,居然能表露成这样,一点儿藏着掖着的意思都没有。 楚长天勾了勾唇角,随后安慰秦大娘,“大娘,这事儿也是我们工作没做好,这样吧,我代表程兰给您道歉了,至于补偿则由李阳同志承担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无差别发疯 秦大娘一听这话,眉毛瞬间竖了起来。 “首长,难不成我就长了一副讹人钱财的模样?” 像是气不过一般,秦大娘伸出手指着一旁的秦淮瑾和柳沉鱼:“我侄子还坐在这儿呢,我要什么侄子不给,吃什么侄媳妇能不让?我至于贪她家那几个镚子?” 楚长天看了眼秦淮瑾,笑了笑:“大娘您别这么想,我们肯定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想用什么方法补偿您。” 秦大娘大手一挥,“不用补偿,我就是要揍她一顿,要不然就让她站着,我好好地骂一顿就成了。” 给了钱这事儿就了了,她怎么可能让这件事轻易过去。 要说最开始秦大娘是想在柳沉鱼面前得个好儿,那么现在她可就不这么想了。 她在机关大院呆了几十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刚刚那女人明显是平等的看不上这里的所有人。 切,她男人不也是跟他们家阿瑾一个级别么,她看不起谁啊。 在秦大娘看来,这就是那个副旅长给大家伙的下马威。 她才不吃这套呢,她是帮不上秦淮瑾,但是秦淮瑾一家在家属院的威信,她得守护。 那个女人愿意跟谁横去都可以,就是不能在他们家面前折腾,谁惯着她。 不管别人怎么样,阿瑾和小柳得挺直腰板站在他们面前。 魏泽坤皱眉,看向秦淮瑾,“秦参谋长也劝劝大娘吧,这样闹得太僵,以后你跟李阳工作的时候难免……” 这是秦淮瑾的哪门子亲戚,怎么油盐不进啊。 魏泽坤原本以为他都开口了,秦淮瑾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劝劝自家人,结果秦淮瑾更是软硬不吃。 “魏政委,大娘说得有道理,岳父全家疼爱我妻子,贴补是经常的事儿,我们家还真不缺钱。” 他自己的工资也够他们一家花用,李阳的钱还是好好收着吧。 魏泽坤:“……” 不是,你小子吃软饭吃得这么理直气壮么,脸呢? 柳沉鱼低头一笑,这人说的跟真的一样,要不是她手里的钱一分钱没动过,还日益增加的话,她真是信了他的话。 “就算是不为了补偿,咱们为了团结,你就劝劝吧。” 他确实不知道跟这样的大娘如何打交道,但是人嘛总是在进步的,他也在学习中。 让他去跟程兰说,让她站着被人骂一顿,恐怕得被人拿笤帚打出来。 别以为程兰不敢,那丫头从小就是个彪的,跟李阳结婚小二十年了,一点儿也没变。 楚长天放下茶杯,声音温和,“大娘,打架和骂人都不可取,这样吧,我跟李副旅长聊聊,让程兰同志亲自上门道歉。” 魏泽坤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没说话。 程兰还是得李阳处理,其他人真的不行。 秦大娘翻了个白眼,也知道军官夫人是不可能站在原地不动手让她打的,打骂都不成,那就只能道歉了。 “那你让她今天就来我们家道歉吧,要是过了今天不道歉的话,我就搬个板凳天天坐在他们家门口骂街了。” 楚长天顿了下,“咱们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是要修身养性的好,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儿女心疼。” 楚长天从上了五十岁,就觉得这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他就特别注重养生。 秦大娘:“甭跟我说那些虚的,她要是不来道歉我才是要气死了。” 说完,也跟程兰似的,转身离开,把一屋子的人给撂下了。 柳沉鱼都笑了,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秦大娘这么有意思啊,她用胳膊肘捅了捅秦淮瑾。 秦淮瑾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看了她一眼。 柳沉鱼撇了撇嘴,看了眼还在愣着的楚长天和魏泽坤,调整了下表情,站起身,面带歉意的说。 “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大娘岁数到了,进入更年期了。更年期你们知道吧,就是整个人都内分泌失调,内分泌失调你们知道吧……” 柳沉鱼这么一套下来,把刚刚回神的两人又给整懵了。 看着两人眼睛里转着蚊香圈,柳沉鱼拉起秦淮瑾,笑着告辞,“两位领导,我们就在家等着李副旅长和程兰同志了。” 秦淮瑾没说话,听话地跟着柳沉鱼离开了楚家。 魏泽坤看着两人施施然地离开,半站不站地起身又坐下,伸手指着离开的两人,“你的消息里也包括了这个?这耳根子就这么软,他们家谁当家啊。” 楚长天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叹了口气,“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 秦淮瑾一看就被柳沉鱼拿捏得死死的,一点儿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还有刚刚秦淮瑾他媳妇儿说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听懂了吗?” 魏泽坤挠了挠脑袋,他反正是一句都没听懂。 楚长天端起茶水杯吸溜了一口,摇摇头,“我也没听懂。” “那她啥意思啊?” 楚长天又吸溜了一口茶水,“不管什么意思,今天这事儿得办,李阳也差不多了,送个孩子去学校去了两个多小时,我不信这事儿他不知道。” 想给人下马威,也不想想目标人物准不准确。 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吃程兰那一套? 这下碰上硬茬子了,甚至人家本人都没有出手。 魏泽坤靠在春秋椅上,一脸的无奈,“那你去找李阳说,我不爱跟他们两口子打交道。” 都跟疯子一样,他这样的正常人还是离远点儿吧,看着楚长天又喝了一口水,魏泽坤要骂人了。 “你在那一个人喝喝喝,喝起来没完没了,就不知道给我倒一杯?” 要不说他不乐意跟楚长天搭档呢,这人既没眼力见,又自私。 楚长天指了指门口,“你现在可以回家喝水了,或者去李阳家里喝,他现在应该到家了。” 要骂人的应该是他才对吧,好不容易留下来捡了个漏,结果这两个阴魂不散的东西就跟过来了。 他们图什么,明明能升职的,平级调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给他添堵? 他记得之前也没得罪过他们俩啊。 第三百一十八章 今天的你也很美 魏泽坤见他不说话,抓起一旁的帽子带到脑袋上,气呼呼的出了楚家。 来到李家门口的时候,魏泽坤站在原地给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心理建设。 确定准备好了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进了李家大门口。 进门之后,看着这一地的狼藉,他的眼角忍不住抽动。 搬家的好日子,不踏踏实实搬家,反而跟人干了一仗,这叫什么事儿啊。 还惹上了一个惹不起的大娘,这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这么一想,魏泽坤心里好受了不少,李阳不是自认为聪明么,现在偷鸡不成失把米,不知舒服了否。 “程兰,程兰,在家吗?” 魏泽坤站在大门口朝里边儿喊人,程兰没喊出来,倒是喊出来一个男人。 “呦,你这是把孩子安排好了回来了?”魏泽坤勾起唇角,讽刺道:“程兰嫁给你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有点儿什么事儿都让她出头,她是你李阳买回家的木仓不成?” 也不知道这老小子有哪点儿好了,程兰当初还非他不嫁。 原本好好的天之娇女,这会儿活得跟个泼妇一样。 李阳比魏泽坤矮了一个头,没敢靠近他说话,反而站在堂屋门口插着兜笑道:“原来是你啊老魏,来我们家什么事儿么?” 魏泽坤看见他这一副装模作样的德行就恶心,翻了个白眼,原本想好好说话的心思都没了,直接道:“你要是不想背上咱们新机步旅的第一个处分,你就赶紧去隔壁的秦参谋长家给人家大娘赔礼道歉。” 说完这话,魏泽坤脸色难看,他真的时时刻刻忘记自己已经是一名政委了。 这事儿闹的,他还是赶紧回家学习去吧。 李阳:“……” 还没来得及说话,魏泽坤就小跑着离开他们家了,那模样好像身后有狗追他似的。 他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的不行,想到屋里还有个祖宗要哄,他太阳穴都跟着突突。 李阳叹了口气,转身抬手刚要掀开草珠帘子,一个不明物体就朝着他的脑袋飞来。 他赶紧歪头一闪,随机破裂声在身后响起,他扭头一看,茶吊子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舔了舔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别生气了,这事儿是我的不对,但是都调过来了,也没办法离开了,实在不行你只能找岳父……” 隔壁,柳沉鱼那边儿听着秦大娘的豪言壮语神色囧然。 “大娘,咱们这么大岁数了,实在没必要如此争强好胜。” 她看着秦大娘不由想到了蓉省驻地的孙秋阳,那位有着top癌的同志。 秦大娘摇头,“你这孩子就是太好性了,咱们不跟领导的夫人比,但是同级里边,你必须得是拔尖的。” 柳沉鱼:“……” 只想躺平,谢谢你的激励。 “咱们来这边是过日子的,不是来竞赛的,是不是没必要这么鸡血?” 这么宏伟的愿望,她可从来都没有过,甚至连个念头都没有。 这孩子一点儿也不知道危险就在身边。 哎,还是太年轻了。 秦大娘嗔怪地看了柳沉鱼一眼:“你看楚旅长,魏政委,还有那个泼妇程兰,一看就是熟人,咱们要不把这个局面打破,万一他们抱团欺负咱们阿瑾怎么办。” 他们是不能替秦淮瑾去拼命,但是在后方他们可以把工事做得滴水不漏。 柳沉鱼:“大娘,我要是有你这个觉悟,秦淮瑾估计都当上师长了。” 秦淮瑾在一旁听着她们两个说话,听到这儿看了秦大娘一眼:“大娘,别把小鱼儿教坏了,我们都是往一个地方用力,他们抱团也好,我一个人也好,不过是力量大小的区别。” 他要是靠着后边打好关系在军队里立足,不如赶紧复员回家算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就确定了,只做对的事儿,不做好看的事儿,这事儿不是他一个人能做成的,所以最后他们都会是赢家。 就是不知道最后这位副旅长是不是也跟那几个人相熟。 秦大娘:“……” 哎呦喂,她的一片真心为了谁啊。 “你就算不为了你,你也得为咱们小鱼儿着想啊,现在让人都知道咱们家不是好惹的,以后别人看见小鱼儿也得礼让三分。” 他们家阿瑾啊,什么都好,就是太仁义了,也太溺爱媳妇儿了。 正说着话,就听见隔壁嘭的一声巨响。 屋里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没人说话了。 秦大娘深吸一口气,“隔壁这是怎么回事嘛,成天这么摔摔打打的,吵都吵死了。” 白天孩子都上学去了还好,晚上要这么折腾,她就算过来道歉,她也得搬着小板凳过去骂街。 柳沉鱼摇了摇头,“不清楚,都过日子呢,不可能成天这样的。” 只是过了没几天,柳沉鱼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礼拜天,她把准备好的小号军装给三个孩子拿出来,今天他们要去省城穆家,去之前先到县里的照相馆照全家福。 三个孩子都很兴奋,上次照相已经是一年前的冬天了。 不用柳沉鱼帮忙,秦烁他们现在的自理能力比她都强,等她收拾出来的时候,兄弟三个已经在堂屋站军姿了。 一见到她出来,三个小孩还有模有样地给她敬礼。 柳沉鱼穿着一身利落的套装,白色真丝的衬衣,领口的飘带打了一个懒散的蝴蝶结,下半身穿的是一条休闲的黑色阔腿裤,一样的真丝材质。 她也板正地给三个小朋友敬了个军礼,“真是三个精神的小帅哥啊,你们爸爸呢?” 秦烁被柳沉鱼认真的神色逗乐,指了指门外,“爸爸说给妈妈晾的热水凉了,拿着水壶去装了。” 话音刚落,秦淮瑾手里拿着一个军用水壶就进屋了,看了一眼穿戴整齐的柳沉鱼,笑着问:“都准备好了?” 柳沉鱼挑眉,“自然准备好了,穿个衣裳而已。” 现在化妆品这么少,她也就擦了个面霜,画了个眉毛,再轻轻点了两下口红增添气色,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 秦淮瑾笑着点头,“今天的你也很美。” 美的他只想把人藏在家里,任何人都不准看。 第三百一十九章 又是一年全家福 柳沉鱼傲娇地仰了仰脖子,“我自然每天都是美的。” 这爷儿几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过,每天都安排一个人对她夸夸,她这几天的心情一点儿也没受隔壁的影响。 魏泽坤的工作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反正当天晚上李副旅长就带着臭着脸的程兰,拎着东西过来道歉了。 秦大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看着程兰难看的脸色,她舒服了。 只是他们到底是放松得太早了。 这几天隔壁就像天天开早市一样,热闹非凡。 也不吵架,就是摔东西。 隔壁那两个上初中的小孩每天都麻木着去上学,见了人也不知道打招呼。 秦大娘收拾完卫生,给菜地浇了水之后,每天吃完晚饭都要靠在大门口听着那边摔打。 这两口子的情况大家也不知道,问了魏泽坤,魏政委只说他们以前就这样,习惯就好了。 柳沉鱼也劝她,平时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摔打就得了,每天男人下班了之后摔打那就是他们家的事儿了。 搞得秦大娘睡觉前还要拿小本子记一下他们家今天摔了什么东西。 到今天为止,隔壁已经摔了十几个盘子碗了,茶壶都摔了三个。 每次记一笔,秦大娘就要骂一句败家子。 出发之前,柳沉鱼看了眼隔壁,问秦淮瑾:“今儿没摔?” 秦淮瑾摇摇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走路看着脚下。” 柳沉鱼撇嘴,“咱们家门口再干净不过了。” 秦大娘为了看热闹一天恨不得扫八十遍胡同。 秦淮瑾笑笑,“真就这么好看?” 他不爱凑热闹,加上跟李阳也不熟,肯定是不会过问人家家事的。 有政委在,这事儿轮不着他过问。 “最里边那家还没来?” 这都快半个月了,这人家到底是从哪儿过来的。 “要了今天的运输车,最迟晚上就到了。” 等他们回来就能看见新邻居了。 他还不知道来的是谁,机步旅只有楚长天清楚,但是他们现在也不可能聊这么多。 反正今天晚上就见到了,是谁都无所谓。 柳沉鱼点头:“那等咱们回来晚上让方姨多做点儿肉菜,给那边送一碗过去。”、 “成,都听你的。” 今天他们是坐部队派的车,先去照相馆照相,照完相再去出城的路上等贺广陵一家。 胡剑云看见柳沉鱼赶紧打招呼:“嫂子好。” “小胡,今天晚上来家里吃饭哈。” 这个知道他们家最多秘密的小战士胡剑云还是跟着秦淮瑾来到了望都,他现在是秦淮瑾的勤务兵。 这些日子他们几乎天天见面。 饭点儿秦淮瑾回不来的时候就会让小胡回来说一声。 胡剑云嘿嘿一笑:“嫂子,我就不过去了,今天晚上喊了人去喝一口。” 明天老大放他一天假,今天晚上找兄弟去喝一口。 柳沉鱼没想到他业务还挺忙,笑着点了点头,“那我给你带上一瓶好酒,跟朋友好好喝一杯。” “哈哈,那谢谢嫂子了。” 胡剑云现在已经跟柳沉鱼不见外了,实在是这段时间在秦家又吃又喝又拿的,脸皮已经练出来了。 到了照相馆门口,柳沉鱼带着三个孩子进去,秦淮瑾还在跟胡剑云说着什么。 “有人吗?” 照相馆里挂着大大小小的照片,柳沉鱼看了两眼,确定照相师傅的技术还不错。 师傅从门后探出脑袋,扯着嗓子问道:“照相啊?” 秦煜看着那个光溜溜的脑袋觉得有意思,凑到跟前笑着说:“这不是照相馆吗,不照相我们进来干什么?” 说完话,他看着大叔光溜溜的脑袋直笑。 光头大叔感受到这小孩的视线了,笑着摸了摸脑袋顶:“取照片,买相框,买相册,买胶卷,这不都成么?” 秦煜一歪头,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是哦,原来照相馆还有这么多用处啊。” 他抬起头看向柳沉鱼:“妈妈,今天我能拍单人照吗?” 跟哥哥们一起拍照当然那很开心了,但是还是想要自己一个人的照片啦。 柳沉鱼揉了揉他扎手的脑袋,笑着应下:“好啊,今天你们兄弟都有单人照。” 看见秦淮瑾走进来,她又带着笑意说:“爸爸也有。” “哇,太好了太好了,我一会儿要想想用什么姿势才能显得我威武帅气。” 就跟爸爸一样,把妈妈迷得神魂颠倒的。 这样妈妈是不是就能给他买很多很多的糖果啦。 秦淮瑾走近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子,“不进去照相?” 柳沉鱼失笑,转头对师傅说:“师傅,我们要照全家福。” 师傅看着这高颜值的一家子,心里已经乐开花了,“我免费给你们照,你们的照片能不能让我挂门口。” 能让过来过去的人看见,现眼包秦煜恨不得立马答应下来。 柳沉鱼摇了摇头,温柔地拒绝了。 “师傅,该收多少钱就多少钱吧,我们拍的比较多,而且我爱人的工作特殊,不适合放在这儿摆着。” 照相师傅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样啊,”他抬眼看着柳沉鱼,又乐了,“他不适合,你适合,我多给你们拍几张,你的单人照留下就好。” 这下不用柳沉鱼拒绝了,秦淮瑾就直接回绝了。 他有时觉得自己很纠结,分明想她好,但又很自私。 被两人轮流拒绝,照相师傅也知道想留下照片是不可能了。 只能给他们拍照的时候多用点儿功夫,把人拍得精神头十足。 他们先是照了两张不同姿势的全家福,又给三个孩子分别组合照了几张,还有单人照。 最后秦淮瑾照了一张单人照,夫妻两人合照了几张不同姿势的,剩下的时间就是柳沉鱼一个人的发挥时间。 她换了不同姿势照了十几张之后,终于尽兴了。 照相师傅也痛快了,这小年轻可太知道怎么摆姿势了,每一个姿势看起来都好看得很。 秦淮瑾在一旁看得只想把她变小藏进兜里,只给自己看。 约定好取照片的时间,他们出发到跟贺广陵约定好的地方。 两个车碰头之后,又往省城的方向去。 「明天我女鹅的夙愿就要达成了,吃肉肉啦。」 第三百二十章 保镖到位 穆曦的父亲是一位十分和蔼的老者,这一顿饭主宾尽欢。 临走的时候,柳沉鱼还被穆曦的妈妈塞了一大包炖汤的材料。 回去的路上,柳沉鱼笑着跟秦淮瑾说:“秦大娘见到这么多好材料肯定高兴。” 方阿姨和秦大娘两人各有所长,方阿姨做北方菜十分合全家人的胃口,秦大娘做的汤同样受欢迎。 秦淮瑾握住她的手,“那就让大娘好好研究一下,省得浪费了伯母给的好东西。” 一家人说说笑的,在县城边儿上准备跟贺广陵分开。 贺广陵下车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沉鱼,“回去之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柳沉鱼摆摆手:“能有什么事啊,放心吧大哥,你好好地为人民服务,可千万别让咱老百姓失望啊。” 这大哥就是长得多,他们隔壁那点事儿根本不叫事,她能搞定。 “收到,领导请放心。”贺广陵摇摇头,回到车上。 穆曦看他嘴角的笑意,叹了口气,跟贺广陵做夫妻这么久,他脸上的微表情,她打眼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你没跟小妹说清楚吗?” 贺广陵今天陪着老丈人和妹夫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靠着,微眯着眼睛,“没一会儿他们就到军区了,有什么好说的,总能见到。” “你就不怕小妹生气,以后都不来咱们家了。” 穆曦十分无语,她这是被迫做坏事了。 “我小妹,不至于。” 贺广陵笑着摇头,然后伸手捏住了穆曦的手:“贺朝朝今天不在家……” 穆曦抿唇:“对,不在家,但你喝多了。” 喝多了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了。 贺广陵:“……” 失策,他把这茬给忘了。 “回家睡一觉就好了。”他们今天休息一天呢。 穆曦脸上带着薄红,偷偷看了眼前边的司机,把手伸到贺广陵的衣裳里,狠狠地拧了一把。 眼瞅着快要到军区了,柳沉鱼想起贺广陵刚刚的神态动作,眉头一直皱着。 她总觉得大哥话里有话。 他们现在都离得这么近了,有什么事踩自行车就到了,打电话这么不是浪费钱么。 再说了,真要生病的急事儿,找他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都到医院了。 秦淮瑾一直歪头看着柳沉鱼,见她皱眉,晃了晃她的手,“怎么了?”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大哥很不对劲儿,你发现没有?” 秦淮瑾:“……” 这么关心别的男人做什么。 不过想到贺广陵和柳沉鱼的关系,他深吸一口气,“怎么说?” “大哥不是会说废话的人,怎么会突然跟我说有事儿给他打电话呢?” 秦淮瑾叹气:“是不是他今天喝得有点多的原因?” 今天他们都没少喝,穆司令的酒量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那是真大啊。 柳沉鱼摇头,“不可能,他就算喝多了也跟你一样,脑子还在拼命运转。” 秦淮瑾:“……” 谢谢夸奖? 原本秦淮瑾还以为柳沉鱼是喝了两杯酒有些迷糊,所以想多了。 结果看到胡同里的站着的人的时候,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贺广陵整这死出。 柳沉鱼看见来人,晃了晃脑袋,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她歪了歪脑袋,捂着嘴朝秦淮瑾小声问:“你有没有看见胡同里的那两个人,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难不成是她眼花了? 秦淮瑾揽住她要歪倒的身子,小声回她,“我看着也眼熟啊。” “是吧,我还以为我的问题呢。” 贺平阳无语,伸手指着站在那看着他们嘀嘀咕咕的两口子,吼:“站那儿嘛呢,相面呢啊,也不知道过来帮把手。” 柳沉鱼抿唇,“这语气也好像哦。” 秦淮瑾这会儿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贺平阳这一吼,更是清醒了两分,他把柳沉鱼揽得更紧了。 “不是好像,就是大堂兄本人。” 一听这话,柳沉鱼那点儿微醺立马没了,站直身子,看了眼秦淮瑾,又看了眼在不远处嚣张地插着腰的男人。 “堂兄?” 声音小的蚊子都听不见。 贺平阳气笑了,“别介,谁是你堂兄啊,你是我堂姐,不对,你是我祖宗才对。” 他可是被老爹发配到这儿给柳沉鱼做保镖的,当然了,这边儿机会也多。 柳沉鱼推开秦淮瑾的胳膊,快步来到贺平阳身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堂兄,你是新来的副旅长?” 怎么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啊? 不对,有人说了! 怪不得大哥今天奇奇怪怪地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当然了,要不我来干嘛。”贺平阳伸手拽了一把身旁美艳的女人,“叫嫂子,之前你回家的时候她下乡慰问演出了。” “嫂子好,我是柳沉鱼,你叫我小鱼儿就成。” 柳沉鱼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在心里忍不住痛骂贺广陵,就是因为他不说,她才这么仓促地见了堂嫂,连个见面礼都没准备。 之前在京城老宅认亲的时候,贺平阳夫妻可是给了她二百块钱呢。 当然,别人也是这么给的,可柳沉鱼都决定了,再见面一定会给嫂子姐夫们准备小礼物的。 结果,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说,还在嫂子面前丢了脸。 “哈哈哈什么小鱼儿,你叫她小貔貅,睢宁说的。” 柳沉鱼:“……” 死鱼眼攻击! 贺睢宁在西北都不老实,看她下次见面不狠敲他一笔的。 胡月笑着点头,“小鱼儿好,我是胡月,你哥应该提起过我。” 她看着柳沉鱼的眼神带着惊艳,不等柳沉鱼回答,便问,“妹妹,你对文工团有没有兴趣?” 柳沉鱼的自身条件实在是太好了,而且年龄也不大,这会儿进团正合适。 虽说文工团的演员每一个都才华横溢,但是在绝对的美貌面前,才华其实可以让一步的。 毕竟美貌是稀缺资源,在这点儿上胡月深有感触,因为她自己就是既得利益者。 当初她就是靠着一张脸勇闯文工团的,这么多年下来,不也是副团长了么。 哦,不对。 这次从京城调到望都,她升职了,之后就是文工团的团长了。 「一直没有断更哈,一次都没有,不要毁我清誉哈。更新的可能有点晚,你们那边儿要延迟一个小时才能看到。」 第三百二十一章 秦淮瑾瞳孔一缩,伸手握紧柳沉鱼,十分稳重地跟贺平阳和胡月打招呼。 “三哥,三嫂。” 贺平阳在贺家行三,贺广陵行六,贺睢宁行八,秦淮瑾这么叫也是在京城的时候,贺家人聚齐就如此排行。 胡月朝秦淮瑾点点头,“妹夫,以后你就多照顾照顾你三哥,你稳重,他跳脱,快四十岁的人了,一点儿也没个正形。” 小鱼儿这个名字多可爱,小貔貅私底下叫叫就算了,当着小鱼儿的面儿叫,她多不好意思啊。 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顾及女孩子的心情。 秦淮瑾摇头,“嫂子这话过奖了,三哥比我大,我自然要指望三哥指点我。” 他哪儿能指挥大舅哥啊。 贺平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他们笑骂:“差不多的了啊我说,你们确定不是在笑话我?” 他三十九了,秦淮瑾三十出头,他副旅长,秦淮瑾参谋长,同级! 他主管后勤,秦淮瑾管作战练兵,手握实权,是他能比的么。 这不是寒碜他呢么。 柳沉鱼笑笑,下一秒就被胡月拉住手,继续问她:“小鱼儿,要不要跟嫂子去文工团,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你训练成文工团的台柱子。” 胡月才不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这样的话从贺平阳嘴里说出来就是在开玩笑。 从别人口中说出的笑话,她听了太多太多了,人都听麻了。 那些人什么时候能明白,他们两口子又不是什么人中龙凤,绝世天才,唯一的想法就是想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 偏偏有些不长眼的人,整天在他们耳朵边念叨,好像有贺家做靠山,贺平阳就可以不用努力,一步登天一样。 真是不知所云。 这次答应出来,除了是公公的吩咐之外,还有就是两人都想出来躲个清净。 现在看见妹妹这美貌,胡月一直古井无波的心瞬间激动了,现在奋起努力也不晚! 柳沉鱼笑着摇头:“三嫂,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人怕吃苦怕受罪,文工团可能不太需要一条咸鱼。” 胡月一愣:“……” 这妹妹说话真的是很直接了。 柳沉鱼也看着眼前美艳的女人,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已经三十八岁了,岁月在她身上格外宽容。 也可能是她一心搞艺术创作心思纯净,胡月有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圆圆的杏眼中闪着细碎的光,美艳大气又没有攻击性,让人觉得很是亲和。 “不去就不去,咱们在家也挺好,以后我们团里排样板戏,你可去看啊,随时都可以。” 柳沉鱼点点头,她在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贺家人除了贺世昌眼光不好找了个脑袋不灵光的媳妇儿,其他的人都不错。 秦淮瑾看她如释重负的神情,眼神里带了一丝笑意。 “三哥,三嫂,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赶紧进屋喝口水。” “走走走,这几天坐车都要累死我了,赶紧找个地方躺会。” 他那边儿有勤务兵和小战士一起收拾,他今天要在堂妹这里住下,等缓一缓明天再跟媳妇儿一块儿收拾屋子。 柳沉鱼看着他们脸上的疲态,进了院子赶紧让方阿姨把那间空着的房间收拾好。 搬进来之后,东屋两间房子,两个阿姨住了一间,其中一间用来待客。 东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就是没有铺上。 “三嫂,给你们弄点儿吃的再歇?” 赶路可不舒服,柳沉鱼可是深有体会。 贺平阳放下水杯,赶紧点点头:“弄点吧,你三嫂嫌弃车厢里味道太重,一路上什么都没吃。” 好在她不晕火车,这才能安安稳稳地到望都。 柳沉鱼跟着秦大娘一起下厨,没一会儿三碗阳春面就出锅了。 每一碗面上都躺了一只荷包蛋,小青菜绿油油的,看着就有食欲。 贺平阳挑眉,结果筷子递给胡月,自己也拿了一双,然后埋头猛猛吃。 胡月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摇了摇头:“麻烦你了小鱼儿。” 柳沉鱼笑着摆手,“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外道话做什么,三嫂,趁热吃,吃完赶紧去休息。” 她指了指院子外边:“那边儿不用担心,一会儿我跟阿瑾过去看着,看缺什么让他去后勤登记领回来。” 贺平阳也没客气,吃完饭洗了把脸摆摆手,直接带着胡月回屋休息。 等他们睡下之后,三个孩子才从楼上下来,一个两个三个地趴在餐桌上,看着收拾碗筷的老秦。 “爸爸,刚刚那两位也是我们的舅舅和舅妈吗?” 因为柳沉鱼给他做了碗阳春面,秦淮瑾这会儿心情正好,拒绝了老二秦灿想要帮忙的动作。 “是啊,晚上吃饭的时候嘴巴都甜一点儿。” 秦烁看了眼在一旁心情看起来更好的柳沉鱼,笑着问:“妈妈,你究竟有多少个哥哥啊?” 柳沉鱼伸手比了个八字。 三兄弟惊了,“八个?” 柳沉鱼扬了扬眉,“这么吃惊做什么?你们还兄弟三个呢。” 他两个伯伯一个亲爹,加起来才八个,多么? 确定妈妈没有逗他们,秦烁和秦灿朝老秦投去了一抹同情的目光。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爸爸要是不听话,妈妈的八个哥哥是不会放过他的。 随即两人又苦了脸,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妈妈有这么多哥哥姐姐,意味着他们也会多出更多的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 好家伙,家族瞬间庞大了有没有。 秦淮瑾看着这两个小子不说话却丰富的表情,冷笑,“作业写完了?” “啊,爸爸你!” 秦烁无语了,他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让人冷静下来。 秦烁只能跟秦灿一起拉着秦煜上楼写作业看书,把安静留给筋疲力尽的舅舅,舅妈吧。 三个孩子上楼之后,柳沉鱼又拿了肉票给方姨。 让方姨把今天晚上的菜做得更上心一点儿。 方姨出去买菜,秦大娘拿着柳沉鱼带回来的材料,挑挑拣拣相互配伍之后开始炖汤。 柳沉鱼则去胡同最里边看着他们搬家。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指挥的,贺平阳和胡月的行李也太少了,三个小战士并勤务兵两趟就搬完了。 柳沉鱼看着堂屋地上的几个尿素袋子,沉默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潇洒夫妻 “就这么点儿?” 柳沉鱼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包袱卷,看了眼勤务兵。 勤务兵尴尬地笑了笑,“嫂子,就这点儿……” 反正他们接到人之后拿到的行李就这么点儿。 柳沉鱼头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勤务兵摆摆手:“你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吧,今天不用再过来了,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 “可是……” “你的首长今天在我们家吃,其他的等明天再说。”怕勤务兵为难,柳沉鱼又补充道:“这是你领导,我三哥说的原话。” 柳沉鱼这么一说,勤务兵松了口气,他离开的时候想着今天晚上他再过来看看,看看首长这边还缺什么不。 “缺,缺的东西可太多了。” 柳沉鱼看着拿着登记单子回来的秦淮瑾,“你去看一眼。” 秦淮瑾捏着单子进了堂屋,没一分钟木着脸出来。 “就这么点儿东西?” 怕是被子都没带够吧? 吃饭就算是不开火,也得有个饭盒装饭菜吧。 秦淮瑾无奈地摇了摇头:“三哥三嫂这日子过得确实潇洒。” 不像他们,带着孩子就麻烦了一些,东西装了两辆运输车。 柳沉鱼叹了口气,接过他手中的登记表,指了指屋里,“你去里边转转,看需要什么就说一声,我登记。” 好在这边儿军区不用租,直接跟后勤部登记,那边儿就会把家具安排好。 秦淮瑾点点头,上下转了一圈,“先要三张床,三个衣柜吧,五斗柜两个,餐桌一张,椅子四把。” 秦淮瑾口述,柳沉鱼记录。 接下来秦淮瑾又去厨房转了一圈,“把笔给我吧,他这里边需要的东西就更多了。” 刚刚他还忘了贺平阳的书房,需要一套写字桌还有一组书架。 全部登记完成之后,秦淮瑾看着满满一张登记表的家具,沉默了。 得亏上一支部队离开的时候他们人数不少,留下的家具也多,要不然都配不齐这家里用的东西。 “三哥就庆幸吧,这边的家具免费配,咱们之前在蓉省驻地还得咱们花钱租呢。” 这要都是花钱租的话,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秦淮瑾点了点头然后带着登记表离开了。 柳沉鱼回家里拿了个水盆几块破衣服裁成的抹布,方姨拿着笤帚土簸箕,秦大娘拿着墩布扫把一起把贺家收拾得干干净净。 方阿姨看见地上的行李时也难得沉默了。 她在贺世昌那干了没多久,但是也把贺家人都摸清楚了。 也不是她特意出去询问打听的。 而是每隔两天就有一个贺家人来给贺世昌送饭吃。 方阿姨也很无语,她就是组织上安排去照顾首长的,结果贺家人还是不放心。 就这样,短时间内方阿姨就认遍了贺家人。 她听大院里的人说过,贺平阳是贺世旻的三儿子,长得跟去世的大儿子长得很像,贺世旻夫妻一直舍不得让他离开身边。 贺平阳也是个孝顺的,本人也没什么野心,也乐得陪在父母身边尽孝。 没想到这次为了柳沉鱼,贺世旻居然把贺平阳两口子弄到望都来了。 军区这边儿行动也迅速,秦淮瑾单子递上去,那边儿立马开始点数,等秦淮瑾离开后勤部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长串的家具。 这段时间大院里的众人也都认识秦淮瑾了,日常同情他有个弱不禁风,不能自理,身子骨不强的妻子。 还有的人听说新来的秦参谋长是个耙耳朵,对他的同情又加深了一点点。 “秦参谋长家里不是都安排好了,怎么又要了这么多家具啊?” 秦淮瑾笑笑:“这是新来的贺副旅长的家具。” “哎呦,管后勤的副旅长来了啊,真好,这下可以反映咱们食堂的问题了。” 他们这个食堂,每天做的饭菜清汤寡水的,让人看着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秦淮瑾挑眉,这是贺平阳人还没到,事儿已经在等着他了么? “秦参谋长,新来的贺副旅长好相处不?” 秦淮瑾点点头:“贺副旅长是个随和的人,不过你们说的食堂的事情,应该去找司务长,食堂是司务长负责的。” 贺平阳管的后勤跟她们认为的后勤不是一个概念。 司务长负责食堂的采购,贺平阳负责的是部队需要的装备。 “哎呀,是这样吗?那我们去找司务长啦。” 众人一听秦淮瑾的话,原本围着他的人瞬间没影了。 秦淮瑾揉揉额头低笑,看来大家都不是很喜欢食堂的饭菜啊。 食堂的事儿其实司务长也是无辜的,做饭的是粤菜师傅,自然伙食清淡。 就连做出来的肉食,吃起来都很清淡。 大院的军属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就是没有本地人,这也是大家意见大的原因。 秦淮瑾带着家具回到贺家小院,柳沉鱼她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柳沉鱼让小战士把家具放在院子里,这些家具在仓库里待的时间不短了,还是得在阳光下晒晒的好。 家具放下之后,柳沉鱼和方阿姨秦大娘又把家具从里到外地擦洗了一遍。 “只等着买两口水缸了。” 柳沉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问秦大娘,“大娘,咱们回家做饭了,汤应该差不多了吧。” 她们过来收拾了快两个小时了。 秦大娘点点头,看了眼手表,“这会儿回去正好。” 改成小火可以在火上温着。 等贺平阳和胡月醒来的时候,已经可以吃晚饭了。 贺平阳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窗帘,缓了一下才想起来他现在已经到望都了。 刚睡醒的胡月显然跟他的感觉一样。 醒神之后,胡月坐起身,侧耳听着外边压低声音的说话声,伸手指了指外边儿,“起来吧,出去帮把手。” 睡了一觉,她现在的精神已经好很多了。 贺平阳点头,穿上鞋又低头跟胡月说:“咱们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不用表现得太过拘谨,我调到这儿来,想必他们经过一下午的消化想得也差不多了。” “咱们要是太拘谨,小妹反而更不舒服,所以咱们就自然一点儿。” 胡月点点头,“你放心我知道,肯定不让小妹多心。” 说完这话,两人出去,等吃饭的时候,他俩相视一眼,才觉得起床之后的谈话太过可笑。 就是他们会多心,柳沉鱼都不会多心。 「没吃上肉,明天这口肉一定要吃到嘴里才行!」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找死么 柳沉鱼拿公筷给胡月夹了一块红烧肉。 “嫂子,尝尝这红烧肉,秦大娘的拿手好菜,跟咱们京城的味道不太一样。” 胡月尝了一口,果然不太一样,“秦大娘您这手艺真不错。” 这人是秦家那边儿送来的,三叔回家已经跟家里人打过招呼了。 胡月和贺平阳心里有数,也没有表现出其他。 只是转头又夸奖了方阿姨:“方姐这段时间辛苦了,从京城到望都,从北到南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胡月今年三十八岁,跟方阿姨差不多大,所以叫方姐。 方阿姨给她装了一碗汤,笑着回道:“倒是没什么不适应,有秦大姐跟着一起,也不辛苦,小鱼儿和小秦都是好相处的人,你放心吧。” 胡月点点头,贺平阳插嘴道:“您不在了,我三叔现在都住在老宅了,每天把老爷子气得翘胡子,真不知道折腾什么。” 该说不说,家里人多了就是热闹,老爷子都活泼了,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倒也是,人老了图个什么,不就是图个承欢膝下么。 方阿姨被逗得摇了摇头:“我在的时候贺首长也不怎么回家,大多时候都在老宅,这下可是如了他的意,不用两头跑了。” 她也明白贺世昌为什么不回家,她比贺世昌年纪小点儿,贺家又没个女主人,他不回来也是避讳。 该说不说,贺家人都很有边界感,她负责贺世昌的生活,除了做饭,卫生也是她负责。 只是从她去了之后,她至多洗过首长的上衣,其他都是贺世昌自己处理的。 至于是自己洗还是去老宅洗,总之是个特别不错的人。 因为在贺家干得不错,贺世昌提了下让她来柳沉鱼身边,她才答应下来。 好在她的决定没错,柳沉鱼这边儿最开始只有秦大娘不好相处。 不过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发现秦大娘也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就是爱多管闲事。 胡月想到三叔回到老宅变着法儿的逗二老开心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淮瑾给贺平阳倒了杯酒,又给柳沉鱼夹了一块瘦肉,问道:“三哥,孩子们都留在京城?” 贺平阳嘬了一口酒,咂摸了两下,“当然得留在爷爷奶奶身边尽孝了。” 他们两口子伺候这两个小祖宗十几年了,也该出来过过二人世界了。 柳沉鱼笑:“没闹?” 贺平阳家是一对双胞胎,上初中了,她以为等这两口子安顿下来,就把孩子接来,合着这两人都没有这个计划。 “闹?哈哈哈没机会。” 贺平阳眉飞色舞,想起他跟爱人逃跑一般地离开家就想笑。 要不然他们的行李为什么这么简单。 柳沉鱼:“……” 你还能再搞笑点儿么,她都能想象到两个孩子放学回家,突然得知爹妈调走了的表情。 天崩地裂好么。 “甭操心他们,爷爷奶奶管着呢,只要咱家老爷子一瞪眼,这俩孩子跟鹌鹑似的。” 贺平阳满不在乎地说,随后又想起一件事:“我出来的时候奶奶让我跟你说一声,暑假把这三个小子送京城去,让他们在家里跟兄弟姐妹们玩儿一段时间,多沟通沟通感情。” 其实奶奶的意思是,孙女年纪还不大,到底需要有自己的生活,有阿姨帮衬着也要操心三个孩子,暑假把孩子送去京城,她能轻松两个月。 这两个月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胡月看出小妹的犹豫,跟着劝道,“你们两口子别舍不得,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的,没道理几年才能见一次,这样以后还有什么感情啊。” “就是,你要是不放心就让方姐和秦大姐一起回京,家里别的不多,就是人多,谁都能照顾三个孩子。” 柳沉鱼没说话,她不是担心孩子去了没人照顾,而是担心三个孩子心里有阴影。 是对外家的阴影。 秦烁他们三个小时候在陈家过得不是很好,来了他们身边一年了,一句外公外婆都没提过,更别说那两个舅舅了。 京城的外家也不知道他们想不想单独去。 上次他们一起去,三个孩子倒是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 柳沉鱼看了眼闷头干饭的三个崽,心里叹了口气,看孩子们的意思吧,他们要想去,她自然高兴,不想去也没什么,正好可以带他们去海边转一圈。 “三嫂,等暑假再说,我再问问他们的意见。” 胡月也知道小妹的难处,自然不会再追问。 吃过饭,胡月跟贺平阳回到他们家,看着家里收拾得如此干净,心里更是对柳沉鱼增加了几分好感。 “要不说咱小妹是亲的呢,以前白梅回了老宅,不管家里谁来了或者办事儿,她一屁股坐在三婶身边,都不待挪窝的。” 那没眼力见的劲儿啊,她都不想说。 现在看来,果然跟他们就不是一家子。 贺家人别的不说,吃苦肯干这点儿倒是一脉相承。 “你别在小妹面前提白梅。”贺平阳找到换洗的衣裳,严肃地看着胡月。 真要把柳沉鱼惹急眼,她要是闹起来,他可在老爷子老太太面前保不住她。 胡月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 她吃错药了去给人找不痛快。 胡月一把拽起换洗的衣裳,扭头吧嗒吧嗒地走了。 贺平阳叹气,他是为了谁,柳沉鱼这脾性他还没摸透。 当然了,他们贺家的人,能有什么坏心眼,都是心思纯正的好孩子! 柳沉鱼家左边李家,李阳听了程兰的话,皱了皱眉头。 “你是说他们之前就认识?” 程兰夹了一口菜塞嘴里,听了他这话,冷笑一声:“怎么,跟你想的不一样?” 李阳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你能不能不要阴阳怪气的,我要是干不下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拿筷子点了点身边两个孩子,没好气道:“你就算不考虑我,也想想两个孩子成吗,这可是你亲生的!” 一天天的板着个脸对他,他李阳是欠了她程兰的还是怎么了。 程兰咬着筷子一顿,把筷子一抽朝着李阳的脸摔去。 「亲子运动会,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第三百二十四章 爷爷疼我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上你那个屁股,别在这儿满嘴喷粪。” 桌上的两个孩子,麻木地吃着碗里的饭,不敢出声。 筷子摔在脸上,一只差点儿戳到李阳的眼睛,他往后仰身躲过另一只。 “你疯了吧程兰!我说的哪句话不合你的心意了,你动不动摔摔打打,这么长时间了,你有完没完啊,我都活成家属院的笑话了!” 现在出去谁不说他是个惧内的男人,说他们家鸡飞狗跳一刻也不得安生。 “我就是有罪,也得有个期限吧,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这么对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想过孩子们吗?” 李阳一脸愤恨,左右看了下,压低声音指责程兰。 程兰扫了眼两个孩子,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动,她咽了口唾沫,仰起脖子,抄起桌上的饭碗朝堂屋外摔去。 砰! 路过李家的贺平阳听见声响立刻把胡月护在身后,等了一会儿没动静了,才拽着胡月快步走回柳沉鱼家。 进了堂屋,他先给三个孩子散了红包,把孩子哄到楼上玩耍,这才坐在沙发上,伸出手指了指左边。 “刚才的动静你们听见了么?” 秦淮瑾倒了两杯茶水放在夫妻二人面前,顺着他的手指往左边看了一眼。 随后若无其事地坐在柳沉鱼蜷着的单人沙发的沙发帮上。 贺平阳看了眼柳沉鱼,又看了眼正在喝汽水的秦淮瑾。 “为什么你喝汽水,我们喝茶水?” 不是,他不是想问这个的,他想问的是为什么隔壁跟打仗似的,还有这两口子为什么这么淡定。 当然了,他为什么不能喝汽水也很重要。 秦淮瑾愣了下,“这是小鱼儿给我买的。” 一直在水井里冰着,吃完饭来这么一瓶,还挺舒服的。 啧啧,三个儿子比他强,隔三岔五的柳沉鱼就给他们买汽水喝。 他今天才有这个待遇,还是昨天跟柳沉鱼争取的。 不过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结果就是他得到了柳沉鱼给他精心准备的汽水。 贺平阳瞪眼,这是重点吗? 看秦淮瑾那一脸嘚瑟的模样,他真的好想打人啊。 “小鱼儿,还有没有汽水了,我跟你嫂子也要。” 这么热的天气,谁要喝开水泡的茶啊。 柳沉鱼笑笑,推了推秦淮瑾的腰:“别耍宝,赶紧去拿。” 她今天买了十瓶,就是用来喝的,秦淮瑾明明都开好了,就非得要逗逗她三哥。 什么奇怪的恶趣味。 秦淮瑾炫耀够了,这才把汽水递给贺平阳和胡月。 贺平阳指了指那边儿,继续没得到答案的问题,“我看你们好像见怪不怪了,怎么,那边儿的两口子总是打架?” 柳沉鱼叹气,给秦淮瑾试了个眼色,秦淮瑾捏着汽水瓶子起身去五斗柜上把秦大娘的小笔记本拿出来。 “喏,你自己看看吧。” 秦大娘怕她出去买菜了,隔壁两口子又摔盘子摔碗她来不及记录,就把笔记本放在了堂屋。 她不在家的时候,谁在家谁记录。 贺平阳看着秦淮瑾的眼睛,伸手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嘴角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胡月也好奇,从他手上拿过去,看了眼,然后朝柳沉鱼眨眨眼。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柳沉鱼扯了扯嘴角,别问,问就是那个意思。 她们就是这么无聊…… 贺平阳伸手点了点他们两个:“你们有这心思干点儿正事早就飞黄腾达了。” 他叹了口气,然后小声问道:“这两个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折腾啊?” 过不下去就离婚吧,这么彼此折磨多痛苦啊。 柳沉鱼把隔壁刚来第一天就跟秦大娘干了一仗的事情细细讲述了一遍。 直把贺平阳夫妻听得傻眼。 “不对啊,平阳你还记得三叔给咱们的资料吗?” 又问秦淮瑾,“你们隔壁是李阳李副旅长家,还是楚长天楚旅长家?” 秦淮瑾:“左边是李副旅长,右边儿是楚旅长。” 贺平阳点点头:“李阳的爱人叫程兰对吧,是泉城军区xx师,师政委的小女儿,程政委家风清正,程兰怎么可能是个如此跋扈的人?” 柳沉鱼耸耸肩:“那就不清楚了,反正战绩都在本子上记录了。” 胡月和贺平阳对视一眼,“那组织上没找人劝过?” 不应该啊,有政委在,怎么也不能让他们闹这么久啊。 政委做李阳的工作,政委爱人做程兰的工作,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大院里这么闹下去。 柳沉鱼抿唇,看了眼秦淮瑾。 秦淮瑾把汽水瓶蹲在腿面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个,咱们机步旅不是新组建的么,各方面都还不完善,需要咱们继续努力。” 贺平阳掀了掀眼皮:“你小子,说人话。” 跟他打起官腔来了,就不怕他一个电话告到京城,让三叔收拾他? 秦淮瑾一噎,板着脸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人一样,“政委有了跟没有一样,以前没干过文职,爱人两年前得病去世了。” 这一说,贺平阳就明白了,他气得一拍大腿面:“艹,三叔坑我。” 他爹也坑他。 跟他说这个机步旅他就只负责后勤,多帮衬秦淮瑾,护好小妹就成了。 结果呢,这个机步旅居然还在艰苦奋斗中…… 他是什么很能吃苦的人吗? 胡月拍了他一把,“你好好说话,家里还有孩子,把你那些脏话粗话都收收。” 跟人家妹夫学学,见面这么久人家的情绪稳定,言谈举止都大大方方的……就是有点儿爱秀恩爱。 不过这不是问题,小两口感情好他们也开心。 贺平阳撇嘴:“我觉得我骂得还不够脏……” 要不是他们是一家子,怎么骂都是骂在自家人头上,他真的有一万字要骂。 柳沉鱼哈哈大笑:“三哥,你就认了吧,单我爹一个,可把你弄不到这儿。” 贺平阳瞪眼,这还用说,他调令下来之前,老爷子可是出门来着,等老爷子回来,第二天一早他的调令就下来了。 “你这丫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爷子现在也就是为了你的事儿才肯出面。” 柳沉鱼挑眉,“爷爷疼我。” 贺平阳:“……” 啊啊啊要骂人了! 「今天这口肉一定得吃上!」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想给你 好在两家人都不是什么爱多管闲事的人,既然不清楚,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经过三天的休整,贺平阳算是在机步旅安顿下来了。 又赶上歇礼拜,秦淮瑾终于能履行承诺,带着柳沉鱼去省城把女士自行车买回来了。 回了县城把自行车放县委大院,两人趁着时间还早,在班车上做了四个小时来到了最近的海边。 柳沉鱼从老乡家里买了些干货,“这一半儿就给大嫂,剩下的一半带回家咱们两家吃。” 贺平阳夫妻真的将潇洒进行到底,到现在都没有置办一双碗筷。 吃喝都在柳沉鱼家。 当然他们的粮油本也直接给了方阿姨和秦大娘。 至于钱柳沉鱼本来就不准备要,但是胡月非得按照国营饭店的标准给她们。 两家人拉扯好久,最后以一人十块钱的伙食费结束战斗。 依照柳沉鱼家的伙食,贺平阳夫妻是占了便宜的。 胡月心里有数,她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家里的水果几乎被她承包了,每天都带新鲜水果回家。 秦淮瑾怕柳沉鱼不够吃,“要不要再找两家换点儿?” 他这次出来,身上带了点日常用票,还能换不少东西。 柳沉鱼摇头:“不用不用,等下次带三个崽来再换也成。” 不上学的日子也得出来活动活动不是,成天在大院疯跑,换个心情也好。 见她有打算,秦淮瑾点点头,顺着她的意思办。 两人在海边踏浪,捡贝壳,捉螃蟹,直到太阳落在海面上。 夕阳照在柳沉鱼的身上,秦淮瑾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只觉得他之前的猜想可能都是对的。 要不然为什么他的小鱼儿浑身都散发着光芒。 柳沉鱼弯腰捡起一只小螃蟹,看了眼,摇摇头,太小了不能吃,只好又将它放回海里。 “阿瑾,我们该回家……唔。” 柳沉鱼被大步走过来的秦淮瑾扣进怀里,他紧紧地勒着她的细腰,俯首狠狠碾在她如花般的唇上。 没人知道他发呆的那两分钟在想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很清楚自己的心。 他想给她了。 缠绵的吻把柳沉鱼亲得晕头转向,得亏有秦淮瑾托着,她才不至于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海水冲刷着他们两个的脚丫。 柳沉鱼缓过来之后,趴在他的胸口,叹了口气:“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 她感受到了他不同寻常的情绪,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 柳沉鱼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是工作上不顺心了?” 秦淮瑾摇头,埋首在她瘦弱肩膀上。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宝宝,我是个卑劣的人……” 柳沉鱼:“……” 好端端地骂自己做什么。 “哦,然后呢?” “我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秦淮瑾声音闷闷的。 他以为他一直没有跟她做到最后一步是为了她好,给她后悔的余地。 可是现在他自己却后悔了。 柳沉鱼被他抱得紧紧的,看不清他脸上痛苦纠结的表情,只能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那你要好好表现哦。” “嗯,我的身体都好了,所以今天晚上我们睡个荤的?” 柳沉鱼勾起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容易啊,她好不容易能吃到了。 有了柳沉鱼的首肯,秦淮瑾恨不得立马飞回望都。 他直接背起柳沉鱼离开沙滩,坐上了回望都的最后一班车。 路上两个人都很克制,秦淮瑾紧紧握住柳沉鱼的手,细细描绘她的十指,恨不得把每一条纹路都刻在心里。 柳沉鱼望着咸蛋黄渐渐消失在海平面,默默地在心里算了下排卵期。 往前推了三个月,柳沉鱼满意了,现在是她的安全期。 回到县城已经快到九点了,穆曦让他们睡在这儿,等明天早上再回去也不耽误秦淮瑾上班。 柳沉鱼和秦淮瑾相视一眼,眼中俱是小火苗。 “嫂子,你们赶紧休息吧,答应回去的,今天不回家方姨和秦大娘都睡不着。” 这倒也是,家里还有人,不说一声怎么可能安心歇下。 秦淮瑾和柳沉鱼一人一辆自行车,踩着夜色回了大院。 回到家里,方姨和秦大娘果然还没睡,两人点了跟蚊香,坐在院子里喝水等着他们。 见他们回来了,才拎着小板凳回房睡觉。 今天玩儿了一身汗,柳沉鱼先去冲了个澡,出来之后,秦淮瑾给她擦干头发才去清洗。 柳沉鱼去衣柜里选了一条天青色深v吊带裙,给自己做完护理,靠在床头等着那人。 等人的过程柳沉鱼突然想起家里的三个孩子,沉默了一会儿。 她还是决定把吊带裙脱了吧,这人是个神木仓手,命中率奇高,今天准备不充分,没有小雨伞不安全,还是明天再说吧。 柳沉鱼来到衣柜前,拿了一身保守的睡衣睡裤,刚要脱吊带裙,门推开了。 柳沉鱼吓了一跳,她惊讶地看着一身水汽的男人:“你这也太快了吧?” 洗干净了吗? 秦淮瑾擦着头发,一进门就被眼前的风景夺去了全部的心神。 他把毛巾甩在缝纫机上,两步来到柳沉鱼身边,两人堵在衣柜门上。 他低头看了眼,喉咙紧了紧,“什么时候做的?” 怎么没见她穿过? 柳沉鱼:“早就做了……” 就是还没来得及穿。 秦淮瑾低头,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巴,耳垂上,柳沉鱼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住吊带裙的裙摆。 “你先等等……啊。” 秦淮瑾直接把人打横抱起,“不想等了,我终于理解你之前的心思了……” 柳沉鱼看着着了火的老房子,咽了口唾沫,“那个,咱们还是等明天再做吧,今天没有准备好措施。” 睡男人是一回事,怀孕又是另一回事。 秦淮瑾两人轻轻地放在床上,那细心呵护的模样,好像怀里是什么珍稀细碎的瓷器一般。 裙摆堆叠在大腿上,显得柳沉鱼的皮肤愈加白皙。 秦淮瑾一个吻落在上边,然后起身去衣柜里拿出一盒东西放在柳沉鱼的耳边。 “是这个么?” 「这口肉势必要吃到嘴里!」 第三百二十六章 终于 柳沉鱼只觉得耳边的褥子凹下去了,歪头一看,潋滟的眼睛眨了眨。 “这时候吃饼干不好吧?” 铁盒子是秦垚给三个孩子寄来的进口饼干,她们家五口人一人一盒。 哎呦,真是吃饼干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呢。 柳沉鱼没注意到秦淮瑾黑了的脸,轻轻推了他一下,翻身摸饼干盒子。 “我还以为你都送人了,没想到你居然想跟我在床上吃饼干,好吧这饼干吃着还不错。” 但是不能在床上吃东西哦,柳沉鱼抱着饼干盒子准备下床。 她稍微起身,秦淮瑾从后边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 “就在床上。” 柳沉鱼感受着身后火热的胸膛,咽了口唾沫,“在床上吃东西不好吧,弄的都是渣子。” 明天方阿姨和秦大娘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她多不好意思啊。 多大的人了,还在床上吃东西。 秦淮瑾被怀中人天马行空的念头气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居然还想着吃饼干,难不成在路上他没喂饱她? 他俯在她的后背,鼻尖蹭过她的耳垂,声音低沉:“打开看看。” 柳沉鱼打了个冷战,回手推了推他硬邦邦的胳膊,笑着说:“你离远点儿,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马上就行动了。” “嗬,是吗?” 他的手沿着天青色吊带裙抚了抚她的后背,柳沉鱼只觉得浑身发烫。 不过今天没有安全措施,是不可能做什么了。 柳沉鱼打开饼干盒子,皱眉。 只见满满一饼干盒子里全都是掌心大的信封纸袋,柳沉鱼拿起一个仔仔细细看了看,随后一向厚脸皮的她突然脸色爆红。 “用后洗净擦干保存,扑上滑石粉,放在小盒子内保存起来,以备下次再用,每只可用数次。” 关键是,说明上边特别提醒,“使用前,宜先充气进行检查。” 柳沉鱼抿唇,拿出一只递给秦淮瑾,“你吹我看看。” 对不起,实在是太好奇了。 没见过这么落后的,就这么硬来? 这下秦淮瑾是真的气笑了,现在是轮到他在这儿心急火燎烧的不行,她在跟他聊今天的太阳为什么像个荷包蛋? 把怀中的细腰又勒紧了些,他带着气音道:“你这次不着急了?” 不是每次都火急火燎的吗? 柳沉鱼低笑:“真的不吹给我看看?” 回答她的是湿热的吻,天青色的吊带裙堆叠在腰际,柳沉鱼趁着空隙问他,这么一大盒子安全措施是从哪儿买的。 秦淮瑾哼笑没有说,只能用更热情的行为堵住她的嘴。 他是不会告诉她,从有想法的那一天,他每想一次,就去卫生室领两袋。 马上快一年了,他攒了这样的饼干盒已经有三盒了。 只是一个都没让她发现而已。 柳沉鱼现在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憋狠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天青色的吊带裙跟军绿色的军装裤子缠绕交叠,似水缠绕着大树,又似绿叶在空中迎风飘荡,总之起伏跌宕。 柳沉鱼只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变成了一条鱼。 “差不多就行了,你明天还得上班。” 这人今天出去跟她玩儿了一天,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力。 秦淮瑾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担心,不费力。” 柳沉鱼只想骂骂咧咧,他是不费力,但是她也得受得住啊。 好在这人还知道收敛,准备也够充分,苦是没吃到,倒是狠狠地享受了一番。 结束之后,秦淮瑾带她去洗了个澡,把人抱回床上之后。 柳沉鱼就像一条小鱼一样,一沾床,立马一个翻滚,跑到床的另一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小鱼,使劲儿打了两个挺,身姿甚是柔软。 “哈哈!哈哈!终于让我吃到了吧,男人,呵呵。” 秦淮瑾擦着头发,宠溺地看着她扑腾。 “不累了吗?” 他算是发现了,这人只出嘴巴,嘴上哄得天花乱坠,实际懒得要命,其他的都得他来。 秦淮瑾摇摇头,可是怎么办呢,他就爱她这样。 “不累不累,我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秦淮瑾俯身把人圈进怀里,点了点她殷红的唇,“只会耍嘴?” 柳沉鱼把他的手拍掉。 她现在畅快了,心情舒畅,她就说这人不是个柳下惠吧。 当她看见一盒安全措施的时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指不定这男人藏了多少只呢。 她躺在那,望着屋顶,还在回味刚刚得到的男色,啧,怎么说呢,她的眼光真的是顶级的,这男人够味。 秦淮瑾收拾好躺在柳沉鱼身边,脸上全是拿她没办法的无奈。 “睡觉吧,明天早晨多睡会儿。” 柳沉鱼偎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点头,兴奋过后,身体的疲惫瞬间将她拽进梦乡。 五点半,秦淮瑾起床的时间。 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女人,他罕见地不想起床,轻轻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吻,亲着亲着味道就变了。 柳沉鱼迷蒙中看着他,慵懒地伸手圈住男人的脖子,声音略带沙哑。 “你是彻底放飞了?” 之前说什么不要后悔啊,什么放手离婚啊,合着都是忽悠她的。 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偏偏她还是个经不得激的,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 男人一顿,他自己养的花,本就是要悉心呵护的,他小心小意轻轻缓缓,结果? 结果这朵娇花就是想要迎面直击狂风骤雨,啧,这怎么能让人不动心。 呵呵,他可是好丈夫来的,怎么可能不满足爱人的心愿。 辣手摧花嘛,虽然他不是很在行,但是可以试一试。 紧接着柳沉鱼就承受了她嘴欠的代价。 柳沉鱼躺在枕头上,手臂放在眼睛上,身后如瀑的发像是海藻一样铺在床上。 秦淮瑾给自己收拾好,还得伺候这个小祖宗。 没一会儿秦烁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爸,起了吗?” 距离晨练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不会爸爸妈妈昨天根本就没回来吧。 秦淮瑾看了眼门口,俯身在海妖一样的女人的唇上碾了碾,“我会让大娘给你炖汤,记得喝。” 柳沉鱼白了他一眼。 “你还是不要多嘴了,大娘本来每天都要给我炖汤。” 他出去这么一说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太羞耻了吧。 柳沉鱼是厚脸皮,不是不要脸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她的腰 秦淮瑾再不出去,外边儿的小子估计要敲门进来了,秦淮瑾牵起她的手,轻轻亲了下,“那好,我带他们先去晨练,你先睡吧,晚上见。” 柳沉鱼点点头,冲他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耽误她睡觉了。 秦淮瑾无奈地点点头,轻手轻脚的离开卧室,到了堂屋看着三个早就收拾好了的孩子,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小声说。 “走吧,动作放轻,妈妈还在睡觉。” 三个孩子一听这话,缩了缩脖子,轻轻地应了声,然后跟着秦淮瑾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堂屋。 从厨房出来的秦大娘看着这偷感很重的爷四个,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厨房。 算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方阿姨见她突然又回来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去喊人吃饭么,怎么就回来了。” 今天她们起得晚了点儿,但是看大门还没开就知道秦淮瑾还没有带着孩子出去晨练,饭准备得差不多了,秦大娘擦了擦手准备去喊人。 秦大娘摇摇头,“该晨练的都去晨练了,小鱼儿刚还在休息,超过十点再喊她。” 昨天出去玩儿了一天,估计累坏了,让她睡吧。 柳沉鱼没有等到晚上,就又见到了秦淮瑾。 这人怎么说呢,跟以往的秦淮瑾真的很不一样,要不是他人一直在军区,柳沉鱼都以为换了个人呢。 “这么高兴?” 秦淮瑾伸手抱了抱她,“高兴啊,我终于全部属于你了,你不高兴么?” 最后这句话的音量明显降了好几个度,柳沉鱼忍不住挺直腰板,扯了扯嘴角,给秦淮瑾展示了什么叫最完美的甜美笑容。 “怎么会呢,我早就惦记这一口,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这话说得我好伤心啊。” 柳沉鱼捂住心口,朝男人眨眨眼睛。 秦淮瑾明知道她是在哄自己,可还是打心底里高兴,“就知道耍嘴。” 柳沉鱼得意扬扬地笑着扑倒他,“切,你不是就好这口?嘴上说着就这样吧,实际心里喜欢得要命?” 秦淮瑾搂着她,摇了摇头,“只是喜欢你,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说什么我都喜欢。”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 他原本以为他这辈子就这么冷清地过下去了,说不准哪天就牺牲了。 可是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强势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在他心底那块贫瘠的土地上发芽,到现在终于开花了。 秦淮瑾十分庆幸身边有她,他觉得冥冥之中她改变了他的命运。 想到这儿,秦淮瑾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柳沉鱼:“宝宝乖,起来吧,出去吃饭。” 吃完饭他赶紧写一篇思想报告。 哎,真是在她身边,思想报告是一点儿不能耽误啊,只要耽误一段时间,他就想一些有的没的。 看来要把思想报告作为日常项目了。 吃过饭,秦淮瑾看着柳沉鱼睡着,才安心地坐在书桌前写思想报告。 秦淮瑾快速写完思想报告,看着睡得香甜的柳沉鱼,只觉得刚才的思想报告白写了。 但是他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谋定而后动的事情不适用在柳沉鱼身上。 秦淮瑾来到床边,一颗一颗解开上衣扣子,垂眸看着她白皙的脸颊,笑了。 刚才进屋的时候他检查过了,她除了腿酸其他还好,可以再一次的。 柳沉鱼就这样又被吵醒了。 食髓知味的不止他,还有她,等秦淮瑾去上班之后,柳沉鱼实在累坏了,一觉睡到吃晚饭。 睡过去之前,她在心里暗骂,生产队的驴都没他精力旺盛。 吃晚饭的时候贺平阳胡月夫妻跟秦淮瑾一起进家,柳沉鱼正好扶着酸疼的腰从卧室出来。 秦淮瑾赶紧洗了把手,上前扶住她,“我走得时候不是还没这样么?” 他皱着眉头,在心里责备自己,柳沉鱼身体不好,他还这么没有轻重。 柳沉鱼舒展眉眼,笑着摇头,“摔地上了。” 看着秦淮瑾一脸懵的模样,柳沉鱼也很无语,“我睡觉你知道的。” 柳沉鱼也很无语,睡觉打把势她之前也听秦淮瑾说过,一直没当回事,谁承想今天都这么累了,她还能从床上摔下来。 秦淮瑾:“……” 确实很无语,知道不是自己的原因,他松了口气,但是听到她从床上摔下来,心又提到嗓子眼。 “伤到腰了?” 他紧张地扶着柳沉鱼坐下,贺平阳和胡月两口子也赶紧凑过来。 看着他们紧张的模样,柳沉鱼失笑,“就是摔下来那一下疼,别的没什么事,缓缓就好了。” 方阿姨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她,“我说下午咕咚一声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你掉下来了。” 她还以为楼上或者院子里某样东西掉了。 “我那有药油,晚上洗了澡让小秦给你揉揉,别怕疼,揉开就好了。” 胡月点点头,“方姐说的没错,你既然能走路,肯定没伤到骨头,疼的地方揉开你也舒服些。” 柳沉鱼点头应下,“好,洗洗手咱们吃饭吧。” 秦淮瑾担心她,洗手的水都是端到她身边的。 看得一旁的贺平阳直咂舌,秦淮瑾这是伺候媳妇儿还是伺候祖宗哦。 他自认为是个疼爱妻子的好男人,可是现在跟秦淮瑾一次,哈哈怎么就变得这么可笑了。 “啧,你也差不多点儿吧妹夫,给我们广大男同志留条活路。” 他现在每天晚上吃完饭还得回家按照秦淮瑾的标准伺候一遍胡月。 这几天他白天跑羊城军区申请批条子,晚上回家还得伺候媳妇儿。 她是舒心地躺下就睡,他还得把家里活儿收拾干净了,才能上床。 柳沉鱼看了他一眼,语气凉凉:“三哥,爱护给你生儿育女的女人,不是男人应该做的吗?” 再说了,三嫂人家也有自己的事业好不好。 为了迁就他的工作,从京城文工团转到这边儿。 贺平阳本就该多费心。 “啊,对,你说得对,”怕接下来柳沉鱼还要输出,贺平阳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到驻地的日子也不短了,是时候请大伙儿吃个饭了,你们办了温居宴吗?” 「呜呜你们知道那一章我修改了多少次么,审核差点儿要我命。」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兜比脸都干净 柳沉鱼瞪他:“三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转移话题。” 她抬头看了眼身边的秦淮瑾,男人正在给她装汤,细心地把汤面上的浮油撇去。 啧啧,他们家秦淮瑾果然还是太全面了。 贺平阳翻了个白眼,“你这丫头差不多得了,非得让我把你们家秦淮瑾夸出花来不可吗?” 过分了啊同志。 柳沉鱼笑笑:“这话说的,好听话谁嫌多啊,请多多夸奖哦。” “当然了,三哥已经进步很多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跟我们家秦淮瑾一样优秀了,你说是不是啊三嫂。” 贺平阳抿唇看向胡月,委屈的模样逗得胡月直笑,夹了一筷子菜放他碗里,笑着点了点头,“小妹说得对,你三哥进步太多了,也很辛苦,来多吃点儿吧。” 啧,柳沉鱼可不是能被比下去的人,紧跟着给秦淮瑾夹了两筷子,“快吃快吃,今天回来了这么多趟,累了吧。” 秦淮瑾笑了,柳沉鱼这揶揄的表情分明是生气他午睡的时候把她弄醒。 “你们温居宴办了没?”贺平阳被媳妇儿的一筷子菜治愈了,想起今天要办的正事儿了。 秦淮瑾摇摇头,“你还没到,这胡同里谁家敢办温居宴啊。” 要等主要领导到齐了才好办。 偏偏贺平阳到了之后,这些日子忙得要命,见他一面也只有晚饭的时候。 时间越拖越久,没有一家办了温居宴。 贺平阳没有理会妹夫的阴阳怪气,眯着眼睛脸上挂了个假笑,“小妹,这样吧,我来得最晚,这温居宴就由我先办吧?” “呵,就你家里一根筷子都没有的德行,办什么啊三哥?” 秦淮瑾继续插刀。 贺平阳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既然你这么好奇,那就奖励你跟我一起办温居宴吧。” 他闷笑一声,“我没有的东西,你家都有啊,咱们吃一个锅里的饭,分什么你的我的啊。” 这本来就是他原本的计划。 秦淮瑾笑笑,没办法谁让三哥一点儿哥哥的气质都没有,看见他就忍不住嘴快。 这种情况在大舅哥贺广陵身上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哦,对了,还有大哥。 “三哥,你还没跟我哥吃饭吧?” 秦淮瑾放下筷子,挠了挠额头,“你也太忙了,大哥还要带着你去穆家一趟。”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贺家人,来了这边儿不见穆司令实在是失礼。 贺平阳一拍脑门,“还说呢,我这几天每天都去羊城军区,就是没见到穆叔一次,这得多寸啊。” “办完温居宴,下个礼拜就跟着广陵去一趟。” 柳沉鱼没有异议,三哥家的厨房比三哥的兜都干净,“那咱们两家就一起办吧,阿瑾你跟楚旅长打个招呼吧。” 不是他们要抢领导的风头,实在是贺平阳来得晚,这次吃饭也当赔罪了。 贺平阳高兴了,“还得是我亲妹妹,就知道心疼三哥。” 柳沉鱼撇嘴,“不要往自己身上贴金,我是心疼三嫂好么。” 贺平阳:“……” 他们夫妻一体可以吗,心疼嫂子跟心疼哥哥有什么区别,没有! 这么一想,贺平阳舒心了。 就是嘛,世上无难事,只怕想得开。 “用多少钱跟你三嫂说,咱们家的钱都是她拿着,我不管的。” 柳沉鱼笑笑,“知道了,这个家里谁不知道你的裤兜比脸都干净啊。” 胡月看着他们兄妹斗嘴,在一旁面带微笑地吃饭。 因为柳沉鱼的腰伤,秦淮瑾两人暂时休战。 办温居宴这天,柳沉鱼没睡懒觉,跟着秦大娘还有方阿姨去军任务服务社买当天要用的菜肉。 蒋珍知道今天他们家办温居宴,昨天晚上特意过来打过招呼,下午她会跟同事换班,提前回来帮忙。 她是楚长天的爱人,楚长天是秦淮瑾的领导,柳沉鱼秉承着不交好,也不交恶的心态跟她相处。 蒋珍特意过来打招呼就是在示好,柳沉鱼自然要给这个面子,等楚家办温居宴的时候,她跟秦大娘方阿姨一起过去给她帮忙就好了。 之前跟秦大娘有冲突的程兰来得倒是很早,看见她们买菜回来,她就跟着过来帮忙了。 秦大娘跟她不对眼,方阿姨只好带着程兰,柳沉鱼不怎么会做南方菜,自然那也跟着方姨收拾菜肉。 程兰一边择菜一边冷笑,“你跟贺旅长是亲戚吧?” 贺平阳来了一个礼拜了,每天晚上两口子都是来秦家吃饭,这要不是亲戚,谁敢这么招待,自家的日子不过了? 柳沉鱼点点头,“我娘家三哥。” “姑姑家的啊?你们长得不太像,但是站在一起就能看出来有亲戚关系。” 柳沉鱼挑眉,“我们长得不像。” 程兰摇头,“不是长相,是气质,很明显。” 所以她才说他们是姑舅家的关系,要不还能长得更像点儿。 秦大娘一直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听到她这没话找话的德行,“你是探子不成?来我们家帮忙的还是打听消息的。” 啧啧,他们还没问程兰天天在家摔盘子摔碗是做什么呢,好奇死了好么。 她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坐起来都得想想隔壁两口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程兰面无表情,冷淡地回秦大娘,“踩着我给秦家立威,我没追究你就安生地好好过日子不好么?” 她就是不乐意让李阳如意,所以她来道歉了。 要不然,凭什么。 “你要是每天安生点儿,不打扰别人家的生活,我们自然生活得安生如意。” 秦大娘白了她一眼,转身拿着菜刀继续切菜。 程兰懒得跟她吵,又执着地问柳沉鱼:“你们不是姑舅家的关系?” 柳沉鱼不知道她为什么执着问这个,他们的家庭情况,这人一查就能查到才是。 柳沉鱼摇了摇头,“三哥是我大伯的儿子。” “可……” 程兰皱着眉,像是有什么事情没弄清楚,正在发愁。 柳沉鱼见她不说话了,也低头继续手里的活儿。 忙活了一天,秦大娘和方阿姨把两桌菜弄好,蒋珍才姗姗来迟。 “真是不好意思,同事临时有事儿,班没换成。”她把手里两个牛皮纸袋递给柳沉鱼,“这是送你们的温居礼。” 柳沉鱼接过来转手递给胡月,“三嫂,这是楚旅长的爱人,蒋珍同志。” 胡月微笑着点点头,“你好,我是贺平阳的妻子胡月,以后的日子大家都是邻居了,还请嫂子多多指教了。” 蒋珍不想跟她握手。 第三百二十九章 刨根问题 楚长天明明跟她说过,新来的贺副旅长跟他们没差多少岁,怎么媳妇儿也这么年轻漂亮。 胡月笑笑,见她不动,胡月一把拽过她的手,用力地晃了两下。 “蒋珍同志,有什么不对吗?” 蒋珍僵硬的脸上扯起了一个笑容,“没,没啥啊,被震惊了而已,老楚没跟我说过贺副旅长的爱人长得这么好看。” 她再往一旁看了眼灰头土脸的程兰,心里瞬间好受了点儿。 还好,还好,在这个巷子里她还不是最差的那个。 “也就容貌说得过去吧,不像嫂子,听老贺说你是三八红旗手,省级劳动模范,这个我可是比不了的。” 提起这个,蒋珍就有了底气,也是她就算长得一般,但是她能干啊。 “我也就还说得过去吧,没能得到全国劳动模范一直是我的遗憾。” “嗤。” 程兰听不下去了,把手里的椅子往地上一戳,扭头出了堂屋。 蒋珍的笑容就这么挂在脸上,上不来下不去的。 她心底里恨死程兰了,这个精神病什么意思啊,她刚才是在嘲笑她么。 之前这个巷子都是师里的干部住的,他们一直都在前边筒子楼里住着。 原来的师撤走,楚长天升职,他们才搬到这边儿,在这之前她跟程兰一直都是邻居。 见面连句话都说不上的邻居。 胡月只当没看见她脸上难看的神色,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坐下休息下,我也是刚回来的,团里有事儿腾不出事时间,今天的饭菜都是我家小妹操持的。” 团里有两个刺头,今天就是处理这两个刺头的问题,才回来的这么晚。 蒋珍扯了扯嘴角,“贺副旅长是小柳的?” 她听楚长天说这两人是亲戚,只是她怎么都没弄明白为什么柳沉鱼姓柳。 之前她就有这个疑惑,贺书记夫妻帮着他们打扫卫生的时候,她就没想明白。 “我们是小鱼儿的堂兄堂嫂。” “哦,那你们跟贺书记也是亲戚啊,我说呢,小柳原来是跟妈妈姓,你们家还是挺开明的。” 就连自家的闺女也能跟妈姓,当初她怎么就没想着让闺女跟自己姓呢。 胡月往外看了眼,笑着摇头,“我们小鱼儿不是随母姓。” 至于为什么,小鱼儿没有自己说出来,她这个做嫂子的也不会透露半分。 蒋珍听了,跟着呵呵一笑,心里却跟猫抓一样难受。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怎么说话说一半呢,吊着人的胃口,着实难受。 这事儿她要是不弄明白,估计这段时间都睡不好。 男人们是下了班一起回来的,到了饭点儿外边儿疯玩的孩子也回来了。 秦烁兄弟几个在大院都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现在放学回家写完作业就往出跑。 秦煜则跟陈晨变成了好朋友,只是小老三性格强势,他去找陈晨玩了一次,就再也不去了。 现在都是陶欣下了班每天把陈晨送到这边大院玩耍,等时间差不多了再来接孩子。 今天的菜跟在蓉省相比色香味都上了一个层次,男人一桌女人小孩一桌。 饭菜好吃,男人们都顾不上侃大山,闷头猛吃。 女人这桌本来氛围也还不错,只是程兰一直盯着柳沉鱼看,看得柳沉鱼直发毛。 柳沉鱼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可不知道怎么惹了这人,放下筷子,笑着问她:“嫂子,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事儿?还是饭菜不合胃口。” 程兰摇摇头,“饭菜很好吃,方大姐手艺好,每道菜我都很喜欢。” 她也是北方人,更喜欢吃方阿姨做的饭菜。 秦大娘喂了秦煜一口鸡蛋羹,翻了个白眼,爱吃不吃,她做得饭菜还不想给这人吃呢。 “既然好吃,那就多吃点儿,咱们今天做的饭菜满够的。” 程兰点点头,夹了口菜吃了之后,继续盯着柳沉鱼。 柳沉鱼这下笑不出来了,这人如有实质般的目光刺的人实在吃不下饭。 “嫂子,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 “切,她能有什么事儿,丑人多作怪,今天是小胡和小柳两家的温居宴,不是你们家的想摔盘子想摔碗的饭桌子,别找事儿啊。” 蒋珍扒了口饭,面带讥讽地看向程兰。 柳沉鱼抿唇,看了胡月一眼,在三嫂的眼中同样看到了震惊。 她实在没想到蒋珍这么虎,居然这么说。 蒋珍是不是还没适应,她现在是领导的妻子了,不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曾经了。 更让她们没想到的是程兰居然没有理会蒋珍,转而认真地问柳沉鱼:“你多大生的你们家老大?” 柳沉鱼眨眨眼,“嫂子,我今年才二十。” 李阳难道没有做过调查么,她跟秦淮瑾是二婚哦。 “你二十,那这三个孩子……” 秦烁抿唇,放下筷子冷了脸,“大娘,难不成没生我就不是我的亲妈了?” 秦煜也瞪她:“我就是妈妈亲生的。” 秦灿:“……” 想骂人,每次到这个时候,他就为张不开嘴出不来声音着急上火。 程兰歪头看着三个孩子,半晌之后她笑了,“没有这个意思,看来你们跟妈妈关系很好。” 秦烁点头,“所以大娘,以后不要说我们不爱听的话哦。” 小老三会往他们家扔死耗子哦。 一旁的蒋珍都蒙圈了,看了眼这个,又看了眼那个,还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三个孩子,然后深吸一口气,心里骂了楚长天一万次。 楚长天这些年都白干了吧,这么关键的情报居然不知道,还是让程兰这个精神病给问出来了。 她就说么,柳沉鱼要是生了三个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年轻靓丽,原来还是个小年轻。 不过她的眼神又扫过胡月那张艳丽的脸蛋,思绪又卡住了。 说来说去,都怪楚长天。 正在喝酒的楚长天冤死,他又不是搞情报的,得到秦淮瑾的信息上只有这人履历,个人生活人家就写了已婚三个孩子。 所以这事儿真怪不到他脑袋上。 程兰倒是难得好脾气地对三个孩子笑笑,神色认真地答应他们,“放心,大娘以后再也不会提这个话题了。” “之前就想问你,你跟贺书记也是这样的关系吗?” 「终于宝子发现我每天更三章了,加更了朋友们,加更半个月啦!」 第三百三十章 怒极反笑 柳沉鱼今天没想到的事儿可太多了,她记得跟这个“破碎姐”没有什么交情啊。 “嫂子,我们是亲兄妹。不过我小时候被人抱走了,去年才找回来。” 程兰听了这话,瞳孔都在地震。 她眨眨眼,咽了口唾沫,故作坚强地笑了笑:“是这样啊……” “能跟亲生父母相认,你也是有福气的,来咱们喝一杯。” 柳沉鱼胡月最近新添了爱好,晚上吃饭的时候喜欢小酌一杯,这也是跟秦大娘学的。 八钱杯小小一杯,每天如此。 吃饭的时候一问蒋珍和程兰,得知两人也能喝酒,柳沉鱼特意开了一瓶贺平阳从京城带来的二锅头。 要说贺平阳讲究吧,行李几个尿素袋子就装下了,要说他不讲究吧,这人出来带了不少自己爱喝的酒。 柳沉鱼敲了他两瓶,剩下的贺平阳都跟宝贝一样的藏起来了。 今天男人桌上喝的是本地酒厂酿的酒。 上次老丈人过来,给他拉来了一箱特供茅台,秦淮瑾原本准备今天吃饭就喝那个,结果被贺平阳收起来了。 “又不是很熟悉,拿好酒都糟蹋了。” 最后,柳沉鱼让秦大娘去打了一些本地酒,她尝了一口喝着也不错,适合他们几个酒蒙子牛饮。 这会儿程兰突然举杯,其他人也只能陪一杯。 柳沉鱼喝完给桌上的人满上,自己没再倒酒。 她喜欢微醺的感觉,接受不了喝醉后的失控。 之后程兰没再敬酒,但是她喝酒跟喝水一样,一口一杯喝了不少。 这桌上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也不好问。 蒋珍瞪了程兰一眼,转身跟柳沉鱼说话,“她这人就是这样,不止跟你,跟谁都一样,我跟她做邻居好些年了,最清楚不过。” 柳沉鱼微微一笑,没接这话,“嫂子,尝尝大娘做的鱼,她这清蒸鱼也是一绝。” 蒋珍挑了挑眉,这柳沉鱼年纪不大,倒是跟个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她夹了一筷子鱼,继续道:“这些天你们受苦了,动不动就要受惊吓,也是辛苦你们了。” 说完,她盯着柳沉鱼的脸。 柳沉鱼起身给胡月装了一碗汤,“三嫂,你多喝点儿汤,我听着你这嗓子有点儿哑。” 胡月接过汤碗,叹了口气,“还不是团里那几个不省心的,我今天可是说了一下午的话,嘴巴都磨破了,也不知道她们听进去了没有。” 柳沉鱼:“新环境新人都要慢慢来,别着急上火。” 望都这边排演的都是老戏,不用做新戏,已经够让胡月省心的了。 她时刻告诉自己,这次来只要不出错,就能完美交差了。 到了她这个年纪,就想两口子安生稳定,升官发财什么,他们可没这个命,按部就班就好。 把领导交代下来的任务,完美完成。 蒋珍见柳沉鱼不接她的话,神色尴尬了一瞬间,随后又扯了扯嘴角,“小柳,你们家随军的名额是不是有点儿多啊。” 柳沉鱼夹菜的手一顿,冷笑一声,这是八卦程兰不成,又来关心他们家的事儿? “嫂子,我们家的随军名额是上边批下来的,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或者有什么不符合规范的地方,可以找领导反映。” 这话一出,蒋珍的脸色瞬间难看。 柳沉鱼这一番话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了,随军是你男人批的,有什么事儿别跟她叨叨,回家跟你男人折腾去。 蒋珍到底块老姜,表情管理相当到位,只给了自己一秒钟的生气时间,紧跟着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她面若银盘,浓眉大眼,是这个年代人们最喜欢的长相。 但是眼睛里的精明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又给她的亲和大打折扣。 她不挑拨的时候真的很像一个知心大姐。 “我们家老楚看过申请名单了,你们家秦大娘和方阿姨都不在名单里,小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下柳沉鱼真是笑了,笑声清脆悦耳不加掩饰,隔壁喝酒的男人桌都听到了。 贺平阳本来就是个好热闹的,这会儿喝了酒话就更多了,“小鱼儿,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咱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蒋珍就坐在柳沉鱼的左手边,胡月坐在柳沉鱼的右手边,蒋珍的话她一个字不漏地都听到耳朵里了。 她像看傻子一样地看向蒋珍,实在不明白这人怎么想的。 “啧啧,三哥你知道么,我原本以为怒极反笑这个词有点儿问题,但是现在看来怒极反笑这个词简直不要太形象。” 柳沉鱼把筷子放下,伸出手指挠了挠额头,随后盯着蒋珍说道:“蒋珍说我们家秦大娘和方阿姨违规出现在大院,说我们家吃寅吃卯粮,三哥好笑吗?” 啧啧,这个人真是太不了解自己了,她原本为了秦淮瑾的工作可以顺利展开,已经很好说话了。 结果有人上赶着恶心她,她要是再忍下去,那千年的王八就换她去做算了。 贺平阳脸上的笑容猛地刹车,沉下脸看向蒋珍。 蒋珍惊了,她没想到柳沉鱼居然直接说出来,她就不怕秦大娘和方阿姨留不下来么。 她是不是不了解状况啊,这个驻地是她男人楚长天说了算。 楚长天缓缓放下手里的酒杯,深深看了眼蒋珍,随后笑着跟柳沉鱼道歉,“小柳,你嫂子这人不会说话,其实没什么坏心眼,秦大娘和方阿姨的粮油关系都不在咱们驻地,待多久都没关系。” 之前蒋珍跟他说了之后,他去后勤查过申请表还有粮油关系,秦大娘和方阿姨的确实不在这边儿。 人家不吃驻地的,不喝驻地的,所有费用口粮都是秦淮瑾一个人负担,他没道理让秦淮瑾把人弄走。 上边有明确的指示,新建机步旅虽然是重点培养协同化作战,但是更重要的是团结稳定。 这点儿是必须的。 机步旅的建设可以失败,但是军队的团结稳定不允许出错。 他明明跟蒋珍说过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她怎么还会犯这样的错误。 第三百三十一章 舔鞋底子 这要是换个人楚长天都这么放低姿态的说话了,估计怎么也就过去了。 可是今天楚长天两口子碰上的是柳沉鱼。 柳沉鱼虽然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儿,让人威胁到头上了,再跟王八似的把脑袋缩回去,不如直接给她一刀算了。 她都穿越了,她怕个屁。 听了楚长天的话,柳沉鱼摸了摸身前的饭碗,想到这是他们家花钱买的,没舍得扔,转而笑着看向蒋珍。 “没良心的白眼狼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蒋珍同志,我们家这碗你都没放下呢,就来敢威胁我,怎么就是因为我们家秦淮瑾低了楚旅长一级?” “还是说在这个驻地,这个大院儿,就你们楚家说了算,顺你者昌,逆你者亡啊,怎么的你们楚家要做土皇帝?” “柳沉鱼!” “小柳慎言。” 蒋珍和楚长天同时出声,蒋珍惊愕地看着柳沉鱼,不敢相信她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领导扣大帽子。 楚长天则是惊讶柳沉鱼的表现,这小姑娘之前一说话就笑眯眯的,他一直以为她是用美色拿住秦淮瑾,才让秦淮瑾如此惧内的。 不得不说他小瞧了这个女人,她这几句话说出来,真就让他进不得退不得。 今天要是不把这件事处理好,明天他们两口子就革委会见了。 “小柳这话你说的就太严重了,你嫂子要是有这个心眼子,还能在你家饭桌上大张旗鼓地跟你说这话? 你嫂子就是太过掐尖要强,什么都想拔份儿,跟你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说的都是气话,今天这事儿也确实是你嫂子的不对,我代替你嫂子跟你道个歉,敬你一杯。” 柳沉鱼坐在原地不动。 想把这事儿三言两语归咎成两个女人之间的问题,楚长天他甭想。 秦淮瑾站起身,冷脸挡下楚长天的酒,“我爱人就一杯酒的酒量。” “那她以水代酒也没问题。” 楚长天自认为这是给了柳沉鱼大面子了,只可惜他这面子在柳沉鱼跟前根本就不值几个钱。 “楚旅长,没必要说这些,在座的没有一个傻子,想搞派系争斗搞到我柳沉鱼脑袋上了,真当我是泥捏的?” 打量着谁都不知道蒋珍那点儿小九九? 最开始蒋珍就一直言语打压程兰,程兰跟他们家有过节,她以为她会跟她统一战线孤立程兰。 这是她最初的计划。 结果柳沉鱼没有按照她的计划来,并不接话也不吃这一套。 所以最后她拿出了秦大娘和方阿姨这个点,给了柳沉鱼一点小恩小惠,不就是想让她鼓动秦淮瑾站在楚长天那边儿去么。 她跟贺平阳是堂兄妹,只要拉拢了她,贺平阳自然是楚长天那一派系的。 再加上个立场不明的魏泽坤,李阳就被彻底孤立了。 李阳是个什么人,柳沉鱼不在乎,但是算计到她头上,对不起,这不能忍。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么,这点儿小恩小惠就能被收买? 难不成贺家亲朋给她这么多钱就是让她委屈自己的? 这点儿柳沉鱼心里还是跟明镜一样的。 跟她这儿搞权谋? 不好意思串台了,她是言情频道好么。 楚长天嘴角的笑僵住,他余光瞄了眼蒋珍,然后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坐下。 “柳沉鱼,我是好心提醒你,这事儿只要一查就能查出来,我用得着威胁你么,还派系斗争,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我就不能是跟你交个好朋友?” 柳沉鱼看都没看她一眼,冷笑,“哦,你的好朋友够惨的,都是这么威胁来的么?” “拜托,我又不是你,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门儿清。” 她站起身看向楚长天,说话时依旧嘴角挂着笑容,“楚旅长,我们秦淮瑾来这里是为国效力保家卫国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当然,志同道合的朋友能交到最好,交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不耽误任务的推进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你们要是因为搞派系斗争弄得这里乌烟瘴气,那不好意思了,不管你是谁,我是会告状的。” 哼,他们家可是有个可以上达天听的老宝贝,贺老爷子。 不信试试看。 秦淮瑾现在一心的建功立业往上爬,柳沉鱼能让这点儿小事儿挡了他的路? “我们家一家子都是正直人,不会舔领导鞋底子,不管你想什么,都忍忍吧。” 不好好搞建设的领导,少见一面都是赚的。 这话说得难听死了,楚长天再待下去真就是不要脸皮了,他站起来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蒋珍见他走了,赶紧拎起挎包跟上,路过她买的礼物的时候顺手拿走了。 秦淮瑾起身走过去,揽住柳沉鱼的腰,小声说:“不会舔领导鞋底子的,好好吃饭,我看你刚刚就吃了两筷子菜,别光顾着照顾别人,自己也喝碗汤。” 坐在柳沉鱼身边的胡月又一字不差地听进耳朵里了。 胡月:“……” 她怎么觉得秦淮瑾骂她呢,就是没有证据。 柳沉鱼瞪了他一眼,“吃饭去,别总盯着我。” 直到她坐下,秦淮瑾给她装了一碗汤,才转身回到男人那桌。 那边儿魏泽坤好像没事儿发生一样,靠在椅子上继续喝酒。 他留在这边是因为在南方待习惯了,不想回北方了,当然留下来膈应膈应楚长天也不错。 现在他特别看好秦淮瑾夫妻,这小夫妻俩有意思。 李阳则沉着脸喝着闷酒。 他原本也想拉拢秦淮瑾和贺平阳的,今天柳沉鱼的话就像是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直接把他打醒了。 这么一个说话毫无顾忌的女人,绝对不能出现在他的队伍当中。 他回头隐晦地看了眼同样在喝闷酒的程兰。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想实施那个计划的。 但是要让他去讨好楚长天,他又做不到。 难不成真要孤军奋战? 柳沉鱼喝了一口热汤,看着对面不停喝酒的程兰,她皱了皱眉头。 “程嫂子,少喝点儿吧,大酒伤身。” 第三百三十二章 卧龙凤雏 程兰扯了扯嘴角,看着手中的酒杯,眼神迷离。 李阳看见她这副模样,紧了下眉头,“少喝点儿……” 话音刚落,八钱杯快速朝他砸来,砰一下砸在他的脑门上。 屋里的人没想到程兰突然发难,一时间没有一个敢大声呼吸。 “闭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你管?” 程兰脸上带着讥笑,看都没看李阳一眼。 李阳被杯子砸得眼前一黑,这会儿又听见她大放厥词,脸色黑得都没法儿看了。 碍于在秦淮瑾家,李阳忍下怒火,压着声音道:“我看你是喝多了,我带你回家去吧。” 柳沉鱼皱眉,这样的情况两人回去真的不会打架吗? 程兰就是再厉害,也不是李阳一个大男人的对手,更别说李阳还是个当兵的。 “李副旅长,我看嫂子喝得有点儿多,不如今天就在我们家歇了吧。” 柳沉鱼清凌凌的眼睛看向李阳,语气里并无商量的意思。 秦大娘坐在程兰旁边,被她的动静也吓到了,这会儿听了柳沉鱼的话,回过神接着说道。 “是啊,家里有我们,省得你回去照顾了。” 说完了,秦大娘赶紧给方阿姨打了个手势,两人齐齐站起身,一人一边抱住程兰的胳膊,准备将人抬走。 秦大娘这会儿想得也简单,一个是柳沉鱼这个主人家都出声留人了,说明也是担心后续想帮程兰一把。 二嘛就是秦大娘的一些小心思了,她跟程兰两个人打,再怎么折腾都没关系,一点儿也没影响程兰今天过来给柳沉鱼帮忙不是。 但是程兰要是跟李阳打起来,她也是不乐意看见的。 一男一女天生形体上就有差距。 程兰这会儿要跟着李阳回去,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呢。 程兰被架着胳膊,愣了下,摇了摇头笑出声来。 把两条胳膊挣扎出来,她不屑地看向李阳。 “你们放心吧,借他个熊心豹子胆,他姓李的敢动我一下么?” 众人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的李阳,一时间呼吸声都小了很多。 柳沉鱼嘬了下嘴巴里的嫩肉,轻轻摇了摇头,她就知道,宴会就是瓜地,总是有些大的小的瓜瓜自己蹦出来。 说实在的,柳沉鱼也很好奇隔壁两口子为啥天天摔盘子摔碗。 现在这个谜底终于要揭开了吗? 这边儿程兰说完,不顾李阳难看的脸色,按住桌子,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她动作沉稳,竟然没有一丝踉跄。 站定之后,她稳步走近李阳,李阳咽了口唾沫,冷着声音:“你喝多了,我不会跟你一般计较,跟我回家去吧。” 旁边儿的魏泽坤笑了,先程兰一步站起身立在李阳身边,歪头笑了笑,“李副旅长,你们夫妻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你平时欺负程兰欺负得太狠了啊。” 她年少时虽然跟个活土匪一样,但从没像现在这样过。 魏泽坤刚刚扫了眼她的神色,不经意间看见她眼底的绝望,心下一跳。 他实在不明白,她明明嫁给了爱情,怎么过得一点儿都不开心。 李阳扯了扯嘴角,“魏泽坤,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事,你好像管得太宽了吧?” 魏泽坤撇嘴抬了抬眉头,“这话说的,你的事儿我还真能管。”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口,笑着说:“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政委。” 李阳:“……” 艹,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政委也管不着我们家的家务……” “啪。” 这一巴掌程兰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挥下去的,李阳被打了一个踉跄。 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程兰:“你打我?” 程兰看见他这副故作委屈的嘴脸只觉得恶心,蓄起力气反手又是一耳光。 不过这次李阳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了程兰的胳膊,狠狠一甩。 “你抽什么风,我告诉你程兰,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这人疯了不成,当着这么多人就敢打他的脸,真以为他还怕他们程家? 程兰被甩出去,一旁的魏泽坤赶紧伸手抓住她,等她站稳之后才松开手。 柳沉鱼蹙眉,站起身来看向李阳:“李副旅长是要在我们家动手打人不成?” 哐当一口大锅扣在脑袋上,李阳只觉得荒谬。 他看向秦淮瑾,语气不善:“秦参谋长,弟妹这扣帽子的本事我算是见识到了,我脸上的巴掌印还没下去呢,她就在这儿颠倒黑白了。” 秦淮瑾神色冷淡地站起身,走到柳沉鱼身前,“我爱人确实很有本事,她自学小学初中高中课程,并且全部完成还拿下毕业证的事儿,你也知道了?” “?” 李阳眨了眨眼,一脑门子的问号,不明白秦淮瑾在说什么。 一旁坐着的贺平阳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实在对不起,他真的很怕这个场景下笑出来。 秦淮瑾这是憋疯了不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炫耀他媳妇儿多牛逼? 真不怕李阳发疯? 李阳:“你什么意思秦淮瑾。” 秦淮瑾冷哼一声,“自然是夸我爱人,怎么你有问题?” 李阳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笑了,“真当别人没看见她程兰打人是吧。” 随后他看向魏泽坤,“你不是政委么,我被媳妇儿家暴,你管不管了?” 魏泽坤:“这事儿你得去找男联,这不是我这个政委负责的。” 男联? 妇联? 胡月咬着唇站起身蹭蹭两步来到贺平阳身边,一脑袋扎在贺平阳的肩膀上,不行了,再听下去,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真是够了,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这话真是不假。 秦淮瑾和魏泽坤,这俩真的不相上下了。 贺平阳搂住媳妇儿的肩膀,让她在怀里尽情地笑,气憋着不好,笑憋着也不好,不利于身心健康。 这话好像是这么说来着吧,反正小妹那话就是这个意思。 李阳没想到魏泽坤这么不要脸,他看了眼魏泽坤,又看了眼灰头土脸的程兰,笑了。 柳沉鱼:“……” 他笑什么,疯了不成。 柳沉鱼的猜测果然没错,李阳接下来说的话,可不就是疯子才能说出来的么。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先冷静下来 “我说魏泽坤,之前我还纳闷你怎么也留下来了,合着是为了她是吧?” 李阳神色逐渐癫狂,伸手指着程兰。 魏泽坤看了眼神色寡淡的程兰,皱了皱眉,双手插兜一脸的笑意,“怎么,这是要给我泼脏水了?” “李阳,你要是个男人,就好好跟媳妇儿解决问题,而不是跟个疯狗一样,咬了这个咬那个。” 程兰站直身体之后,听着李阳的话,忍不住大笑出声。 只是那笑声越来越悲凉,眼泪顺着眼尾滑落进发丝,绝望的情绪让屋里的人都不好受。 秦大娘咽了口唾沫,上前拉住她的手,“你这闺女,有什么话说出来就是了,一直憋在心里,会把人憋坏的。” 方阿姨家里也是有女儿的,实在看不得这样的场景,也跟着劝,“小程,今天这么多人在呢,你对李阳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嘛。” 这孩子哭得人心里酸酸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柳沉鱼沉默了,她也确实不知道程兰怎么了,之前以为是为了替李阳出头给他们个下马威,但是这段时间看来,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实在不怎么样。 想来他们当初在楚家的时候,被楚长天误导了。 程兰笑够了,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看向李阳的眼神带着恨意。 “李阳,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儿去了。” 程兰是护士出身,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她就有怀疑过,只是那会儿所有人都说,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的,她也觉得这个怀疑立不住脚,这才没有闹腾。 但是她就是觉得不对,这么多年了,她偷偷化验过血型,结果显示没有问题。 她也曾经劝慰自己,孩子就是这样,有的跟父母其中一方长得十分相像,有的融合了父母的特点。 有的则跟父母任何一方都不相像。 可是时间越长,她越是觉得有问题,但是她又找不到问题出现在哪儿了。 李阳跟她是自由恋爱,结婚七年才要的孩子,平时对她更是温柔体贴。 温柔体贴的丈夫,活泼可爱的孩子,她看着家中的一切只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所以她去医院给自己开了药,让自己忙起来冷静下里,他们一家安生了几年。 这几年随着孩子的长开,程兰有时猛地看过去居然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这让她胆战心惊。 每次跟李阳说起来,李阳都说她工作太累了,次数多了,李阳帮她辞掉了工作,让她安心在家养病。 自此之后,这个家里就再没有安生过。 直到今天,她得知柳沉鱼出生之后就被人抱走,她的脑子才猛然清醒。 是啊,就算那家医院都是自己的熟人又怎么样,也不是不能做手脚。 而李阳这么多年她跟他说过不下一百次了,他竟然一次怀疑都没有,这分明已经很不正常了。 今天这顿饭吃得她心思澄明,李阳绝对跟这件事有关系,按照他自私的性格,要是有人怀疑两个孩子不是他的,他或多或少会有些动作。 可他偏偏没有。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那就是真相。 所以才有了程兰这么一问。 程兰这话问出口,李阳心下大惊,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唾沫,扯了扯嘴角:“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初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不错眼地看护你们娘儿仨,现在咱们家的孩子就在隔壁啊,你再这么说可真要寒了孩子们的心。” 柳沉鱼这些人也震惊了。 尤其是柳沉鱼,她想到了程兰那些问题,怪不得她问了这么多。 原来真的会有母亲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秦淮瑾见她神色恍惚,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贺平阳也神色紧张的看着她,想要告诉她,不是所有人的直觉都是这么灵敏的。 可是想到小妹在柳家受的罪,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秦大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程兰,“可不许说这话,你的孩子还能不是你的孩子……” 说到这儿,她转头看了眼柳沉鱼,赶紧闭上嘴。 妈呀,别说,还真有。 程兰盯着李阳的表情,没有错过他听到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时那稍纵即逝的不自然。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原来家里那两个孩子,真的不是她的孩子。 程兰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扑到李阳跟前,拽着他的领子,牙呲欲裂,“我的孩子呢啊,李阳,我的孩子呢?” 她的孩子是死是活啊。 李阳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孩子就在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程兰我看你就是疯了,疯得连自己养大的孩子都不认得了。” 柳沉鱼猛地抬眼,目光犀利地刺向李阳。 魏泽坤也被震惊住了,这会儿看程兰声嘶力竭的模样,赶紧上前把人拽住。 “毛毛冷静,冷静下来。” 程兰听见魏泽坤的声音,攥住魏泽坤的手,哭得撕心裂肺,“哥,我的孩子……” 魏泽坤眼圈泛红,扶着她的手,示意秦大娘和方阿姨抱住她,“毛毛,你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咱们才好处理这个事情。” 依照程兰现在这个状态,孩子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弄明白,她就能被李阳送去精神病医院了。 “你想想你还没有找到的孩子,程兰!” 程兰眼神涣散,拉着魏泽坤的手,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哥,联系……我爸妈。” “好,好,马上就打电话。”魏泽坤看着她的状态,心紧紧揪着。 秦大娘也急坏了,刚才李阳的话锋明显不对。 柳沉鱼叹了口气,快步来到程兰身边。 “我知道现在让你冷静很难,但是也请你先冷静下来,为了你现在不知身在何方的孩子。” 这件事儿应该暗中调查的,现在让李阳知道,已经是打草惊蛇了。 接下来的事情程兰得自己稳住才行,要不然孩子的下落不清楚,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程兰这时候瘫软在秦大娘的身上,听见柳沉鱼的话咬咬牙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倒下的。” 魏泽坤看向李阳的神色带着杀意,只不过他很好的掩盖下来,把程兰交给柳沉鱼之后,他转身出了门。 李阳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抬脚就追,只是还没走出去就被秦淮瑾拦住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秦淮瑾,你想把我扣在这儿?” 李阳身体紧绷,神色不善地看向秦淮瑾。 “别看了,你打不过我。” 秦淮瑾神色依旧冷淡,“你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我会让勤务兵去报警,你是不是拐卖孩子了,跟公安说去。” “你!” 李阳瞪大眼睛,这人怎么回事,又不是你们家的事儿,你这么积极做什么。 秦淮瑾才不管他眼珠子是不是要瞪出来,朝外边喊了句:“胡剑云。” “到,首长有什么指示。” “你去趟这个辖区的派出所,跟他们说下,咱们这儿抓住了个疑似人贩子的人。” 胡剑云一愣,随后小跑着出去。 “秦淮瑾,你这是污蔑,我们家的孩子就在家,你们听了这个疯女人的话就怀疑我?” 秦淮瑾耸肩,“嗯嗯,就是怀疑你,所以你可以闭嘴了吗?” 这人真的好吵,有什么话跟公安说去,他又不是公安。 刚刚被气走的楚长天被魏泽坤又喊了回来,他黑着脸站在门口,一脸不虞地看向李阳。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媳妇儿说的是真的?” 他们在一个军区小二十年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程兰在家作天作地居然是因为这个事儿。 不等李阳回答,他又瞪了眼秦淮瑾:“这是咱们内部的事情,你捅到地方去,咱们驻地的脸往哪儿放。” 秦淮瑾疑惑地看向他:“还能往哪儿放,放脸上。” 难不成还有别的地方放不成? 楚长天气结,要不是兹事体大,魏泽坤去通知了他,他是真的不想再登秦淮瑾家的门。 刚刚明明是他自己气呼呼的走的,结果没等到柳沉鱼夫妻的道歉,反而还得自己回来,你说气不气人。 “他要是犯罪了,自有咱们军方处理,你先通知了地方,这事儿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说完,他看了眼一旁面如死灰的程兰,心里也有些惋惜,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发现不是自己的,这对一个妈妈来说是很大的伤害,这点儿他还是清楚的。 但是他们机步旅还没做出成绩,先出了这么个事儿,他们这些领导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魏泽坤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这人是个刀切豆腐两面光的,“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重点是查清事实。” 李阳脑袋都要炸了,现在还没有个结果,这些人就已经判定他有罪了。 “就凭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说的话,你们就想把我弄下去,我告诉你们别做梦了。” “我自己的孩子我能不清楚?他们肯定是我的孩子!” 柳沉鱼见他还挣扎,冷笑道:“是你的孩子没错,但不一定是程兰的孩子。” 李阳猛地看向柳沉鱼,如果目光能杀人,估计她这会儿都死了一万次了。 “你不用这么看我,你这事儿就算做得再隐秘,也会留下痕迹。” 她仰头看向楚长天,“这人不是没有漏洞的,刚刚他说过一句话,已经充分说明问题了,这人可查。” 屋里的人不解地看向她,他们刚刚都在,怎么没发现。 秦淮瑾攥了攥柳沉鱼的手指,勾了勾唇角,果然她也发现了。 柳沉鱼晃晃他的手,“如此看来你也发现了?” 贺平阳吃瓜正是上头的时候,这两人还在这儿猜谜语,真是急死个人。 “到底哪儿有问题啊,我怎么没发现?” 秦淮瑾看了眼柳沉鱼,柳沉鱼示意他说。 秦淮瑾被她懒得逗笑,摇了摇头只能替她说出来了。 “刚才李阳说,‘你疯得连自己养大的孩子都不认得了’这句话很有问题,这是一句下意识的话,正常我们说话应该是,你怎么连你亲生的孩子都不认得了,而不会强调养大的。” 贺平阳嘴巴长得圆圆的,想了想还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可是不经意间的破绽。 柳沉鱼满意了,他们果然心有灵犀不点就通啊。 “就凭一句话想定我的罪,做梦吧你们。” 李阳有恃无恐地看向他们,指着程兰说:“你们以为她没有去验血么?” 柳沉鱼见他还在嘴硬,点了点头,“验血确实是一种方法,但是不是特别准确,京城现在有一种检测方法,通过人体的基因比对来检测是否存是生物学上的亲生父母。” “是不是啊三哥?” “啊?”贺平阳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狠狠地点了点头,“是啊,有这种方法了,今年引进的。” 说完他朝胡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怎么样没给你丢人吧。” 胡月捶了他一拳,真是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贺平阳揉了揉胸口,瞪了眼柳沉鱼,这丫头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他差点儿就没接上戏。 李阳皱眉,京城有这种技术? 要是检测他跟孩子们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检测孩子们和程兰,就露馅了。 “你们这话说的,我的孩子凭什么跟着你们去京城检查,有本事你们就拿出证据。” 魏泽坤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方法,不过太慢了,这两个孩子都是在望都出生的,只需要查当年新生人口就可以了,还有一个重要的点,这两个孩子是龙凤胎,这年头怀双棒儿还能顺利生产的可没有多少。” 而且双胞胎的肚子比一般的孕妇肚子要大,除非这人是怀孕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这样他找不着。 可是只要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过,那他就能找到。 还有个方向他没说,生了孩子之后,孩子夭折的也可以查,这个方向其实更好查。 程兰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大了,他还是私下跟秦淮瑾还有公安机关沟通下吧。 李阳这个人他们共事多年,他办事如何,魏泽坤一清二楚。 他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跟程家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儿,他蹲在程兰身前,握住她的胳膊,轻声说:“毛毛你撑住,哥已经给程叔打电话了,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动身过来了,这事儿哥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程兰之所以认识李阳,完全是因为他,他得为她负责。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有零个人问你吗? 程兰来望都探望受伤的魏泽坤的时候认识的李阳。 之后李阳就对程兰展开了猛烈的追求,魏泽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不管魏泽坤之前对程兰有什么心思,在程兰和李阳确定关系之后,他的心思就收拾好了。 因他而起的姻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能不管。 “你放心,这事儿要是查出结果,军籍他甭想要了,我们会将他移送地方。” “哥,我,我还能撑……” 魏泽坤神色难看,攥着她的胳膊,一字一句道:“不许说丧气话,一定会没事的,你的孩子还在不知名的地方等着你。” 程兰眼神泛空,听着魏泽坤的话,到底没再说丧气话。 一旁的李阳听了魏泽坤的调查方法,眼皮疯狂跳动。 望都县不大,魏泽坤在这边儿已经二十年了,人脉是不缺的。 双胞胎这么少见,锁定年月,很快就能找到目标。 只要魏泽坤出手,他这么多年的计划不就落空了么,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公安的人就到了。 “秦淮瑾,你们这是排挤手段对吧,因为我跟你们不是一伙的,所以就想方设法弄走我?” 秦淮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坑媳妇儿的人,软饭硬吃的人,秦淮瑾觉得多说一个字都脏了他的嘴。 李阳见秦淮瑾不搭理他,转而问楚长天,“你们想怎么样,我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你没病吧,这里有零个人问你吗?” 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李阳:“……” 这女人说话怎么这么气人! 公安了解过情况之后,李阳没有被带走,而是被楚长天下令关了禁闭。 柳沉鱼怕程兰独自回家出事儿,干脆把人留在自家。 这也是来了驻地大院之后,大家第一次见魏泽坤神色郑重,脸上没有一丝笑纹。 程兰今天耗尽了力气,秦大娘和方阿姨带着她去休息。 至此,堂屋就剩下秦淮瑾和贺平阳两家子。 孩子早在柳沉鱼跟蒋珍闹翻的时候,就手脚麻利地一人装了一碗菜,默默悄声地回了楼上。 “真看不出来啊,李阳长得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居然敢做调换孩子的事儿。” 这话不是贺平阳无的放矢,而是根据这一个礼拜的观察得出来的结果。 他们来了一个礼拜,几乎每天李阳都会早起带着两个孩子去食堂吃饭,吃过饭之后再把孩子送到学校。 因为这个贺平阳还羞愧了一阵子,觉得有点儿对不住自家的崽子。 他们两口子可没有这个耐心伺候孩子,两个孩子都是跟着老爷子老太太长大的。 现在看来,李阳是十分肯定这两个孩子是他的,要不然也不会付出这么多人力物力。 “呵,最毒男人心。” 胡月坐回原本的位置上,夹了口菜,冷声骂道。 “哎哎,你骂他一个人就够了,干嘛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 贺平阳不乐意听了,他可单纯着呢。 当年媳妇儿一勾手,他就从了,这么多年也没敢想过别的。 秦淮瑾看了他一眼,想起自己调查到的资料,道:“李阳跟程兰结婚的时候是新兵第二年。” 原本马上要复员的李阳,因为跟程兰确定了关系之后,留在了部队。 “嗤,还是个吃软饭的,他怎么敢的。” 程兰的出身他们都清楚,泉城军区师政委的小女儿,安排一个马上要复员的兵还是很容易的。 结果谁想到居然弄了个白眼狼回来。 “你们说魏政委能把这事儿查清楚么,孩子还能找回来不?” 回来的秦大娘和方阿姨一脸担忧地问。 柳沉鱼也没吃饱,拿起了她的筷子,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听了这话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 她看向秦淮瑾,眼中闪过好奇。 秦淮瑾看她想问又不想张嘴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端着自己的碗筷来到柳沉鱼身边坐下。 “魏泽坤要是没有这点儿本事,以后也不用在望都县混了。” 要说这个,贺平阳就来劲儿了,他看这张桌子上就他一个人了,索性也端着筷子跑到媳妇儿身边。 “当初挣这个旅长位置的时候,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就三个,一个李阳,一个魏泽坤,还有一个是调到平城的。” 李阳身后有老丈人程家鼎力支持,魏泽坤身后有魏家,调到平城那个虽然是个草根,但是架不住人家老领导站得高,也有一争之力。 楚长天则坐山观虎斗,看准局势,掐准时机直接抄底。 “魏政委?” 胡月摇了摇头,她一直觉得这个魏泽坤有些吊儿郎当,没想到之前居然还是个武将。 怎么就想到把他按到政委这个位置上了? 实在是太不符合魏泽坤的气质了。 贺平阳啃了块排骨,摇摇头,一脸的高深莫测,“你以为他们家是干什么的?” 胡月翻了个白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都是一家人,还卖起关子来了。 贺平阳被媳妇儿怼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你给我在妹妹,妹夫面前留点面子不成么?” 怕她继续怼自己,贺平阳赶紧说:“他们家就是做思想工作起家的。” “泉城军区b军,军政委就是他老子,他两个哥哥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北,也是做军政工作的。” 人家魏泽坤是有家族基因身上的。 “他在望都一直不挪地方,听说也是他们家长辈的意思。” 就跟老爷子把他扔到望都一样,那都是有深意在的。 胡月点点头,“那就是了,家传啊,不过他看起来真的不太适合做军政工作。” 这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从刚刚的一系列动作来看,他还是很有些铁血手腕在身上的。 “你这话说的,要不然他凭什么竞争机步旅的旅长?” 人家之前就是这边儿驻地的副师长,现在是平级调动罢了。 “我觉得这孩子估计找不回来了……” 柳沉鱼看着八卦的一桌子人,冷静的说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认知之外的收入 胡月夹菜的手一顿,哽了哽嗓子,小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她都不能想象程兰找不回孩子会有多崩溃。 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柳沉鱼叹气,“那两个孩子要是还活着,李阳这些年工资肯定有出入,依照程兰的敏感,如果工资对不上,不可能到今天才恍然大悟。” 要是李阳换的孩子,那这孩子到底也得吃喝拉撒,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李阳的工资津贴太过透明,他根本没地方弄钱在外边养孩子,更别说还是两个了。 再加上李阳对家里的两个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真要还有孩子,也是会比较的。 柳沉鱼这一番分析直接把一桌人干沉默了。 她看着秦大娘和方阿姨发红的眼眶,咽了口唾沫,又解释:“也没准儿李阳有额外收入……” 额,他要是有额外收入,那就更该死了。 果然一说这话,贺平阳最先跳脚:“他能有什么额外收入,以前就是个带兵的,我这种常年管后勤的都摸不到油水,他从哪儿弄吧!” 柳沉鱼没想到三哥在意的居然是这一点儿,这是重点吗? 这有什么不好捞油水的? 看着小妹一脸的迷惑,贺平阳深吸一口气,“征兵有征兵办,干部升迁有严格的标准,就跟当初的妹夫一样,不到时候,你就是有军功,也得熬。” “你说他从哪儿捞油水?卫生队,文工团,师通讯连,炮兵连?” 贺平阳摇摇头,“这些不是他能插得进手的地方。” 所以他才说李阳没什么地方捞油水,撑死有这下边儿的兵孝敬他烟酒土产。 但是这些也逃不过程兰的眼睛啊。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刚结婚那几年,他可是个常年需要爹妈救济的人。 也就是孩子大了这十来年才不啃老了。 柳沉鱼:“……”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是该同情三哥还是三嫂了。 “三哥,有没有一种可能,人是赚不到自己认知以外的钱的?” 贺平阳愣了一下,不服气地看着柳沉鱼:“你说,你说说他的眼界多高,能看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柳沉鱼刚要张嘴,贺平阳又紧急抬手制止她想说的话。 “你不许说,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三哥不好奇?” “小祖宗,你可闭嘴吧,真要让你说出来,估计从明天起我们就要去稽查队探望你了。” 这是他们这种好人家应该知道的事儿吗。 柳沉鱼闷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话不是你们常说的?” 她确实没想到三哥居然是个这么有意思的人。 忍不住让人想要逗逗他。 贺平阳抬头望天,声音里带着沧桑:“这不是我们这个兵种该知道的事儿。” 有些事儿啊,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要是胡剑云知道贺平阳的想法,想必两个人肯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秦大娘听不懂这个,抹了抹眼泪,小声道:“这丫头命也够苦的,谁能想到居然还能发生这样的事儿啊。” 原本她以为柳沉鱼被抱走这都是万里挑一的事儿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还有更严重的。 “这个李阳可真该死。” 柳沉鱼则摇了摇头,凤凰男的极致了。 她确实不懂,有事业上能帮助自己的爱人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儿吗? 怎么有些人就想占便宜,还觉得自己委屈? 程兰不是傻子,这些年估计是自己困住了自己,等她整理好就成了。 不过她还有点儿很好奇:“为什么程兰没跟魏政委在一起啊,刚刚看他们俩还是青梅竹马呢?” 难道竹马敌不过天降是真的? 胡月摇了摇头,也不太懂,李阳分明各方面都比不上魏泽坤,偏偏程兰看上了李阳。 秦淮瑾看柳沉鱼只顾着说话,碗里的菜一点儿没动,又悄咪咪的给她单独添了一碗汤。 柳沉鱼看见了,抿唇偷笑:“你也给自己弄一碗汤啊,今天喝了不少吧?” 他只坐在她身边,柳沉鱼都能闻见这冲天的酒味。 秦淮瑾低头闻了闻,浅笑:“一会儿就洗澡,放心不熏着你。” 柳沉鱼觉得好笑,这人是把她之前的话放在心上了啊。 不过,这样也挺好。 当天晚上,程兰发起了高烧,因为晚上喝了酒,大夫也不敢给她胡乱吃药,只跟秦大娘说,给她多用温水擦擦身上吧。 退烧药也给留下了,让她明天早晨起来要是还烧,就赶紧吃下。 柳沉鱼跟着一起帮衬了一个小时,就被秦淮瑾黑着脸抱回了房间。 秦大娘和方阿姨见她走了也松了口气。 要是柳沉鱼再生病了,她们俩可就忙不过来了。 柳沉鱼被秦淮瑾抱回房间,被放到床上之后,她笑着看向这位还在黑脸的男士。 “她生病了。” 今天还遭受了重大打击,她过去帮个忙应该没什么吧。 秦淮瑾解开上衣扣子,板着脸道:“有大娘还有方姨。” 她身子骨不好,他们两个在床上秦淮瑾都不让她熬夜,就算有想法他都得忍着。 别人家的事儿更别说了,没有道理让她因为这个操心生病。 “这事儿我们会跟进,进度我会回来跟你说的。” 柳沉鱼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在关心她,低头笑笑,伸手抱住他的腰,“行吧行吧,这事儿听你的。” 可能是跟调换孩子有关系,柳沉鱼心里不是很乐意去涉及这个事情。 秦淮瑾应该是看出来了。 见她答应下来了,秦淮瑾松了口气,脱了衣裳上床把人揽到怀里,满足地闭上眼。 这天夜里柳沉鱼睡得不安稳,醒了两次,每次都是秦淮瑾轻轻抚着她的背又将她哄睡。 转天清晨,因为家里有人,柳沉鱼的懒觉又没睡成。 从方阿姨口中得知程兰凌晨四点退烧,柳沉鱼心里松了口气。 她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啊,至少也得等到父母来了再说。 他们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十几年了,查起来应该很有难度,结果魏泽坤就是这么迅速,程政委一家赶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调查报告准备出来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脑子进水了 这几天隔壁的院子,除了摔盘子的声音消失了,其他的一概没变。 两个孩子该上学上学,吃饭的时候直接去食堂。 他们妈妈就在隔壁,两个孩子居然没有一个过来问一声的。 秦大娘还有方阿姨每次在程兰睡着之后,偷摸躲到厨房骂骂咧咧。 一般这个时候,柳沉鱼就在一旁听着。 当然了,要是没有人来找茬,听着两个大娘骂孩子,柳沉鱼的日子过得也算身心愉快。 晚上秦淮瑾伺候得好,白天还能吃瓜听八卦,她可不要太舒心。 只是这舒心也就持续了这么两天。 蒋珍这几天在家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凭什么柳沉鱼这么指着鼻子骂他们,她男人可是柳沉鱼男人的领导。 他们不是天生就应该跟他们站在一边儿么。 她听楚长天说程兰的孩子被李阳给换走了的时候,还在心里偷笑来着。 程兰那个女人之前就一副清高的模样,结果没了工作之后还不是跟个怨妇一样,成天在家跟男人闹别扭。 现在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点儿同情没有,只觉得程兰自找的。 只是还没乐出来,她就想哭了。 现在的情况,她也知道魏泽坤和程兰是发小了,现在程兰还住在柳沉鱼家里,难免魏泽坤也偏向秦淮瑾那边儿。 别说不可能,那魏泽坤为了程兰的事儿,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折腾,可见程兰在他心里的分量不轻。 所以她担心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 贺平阳本来就是秦淮瑾那边的,再加上个魏泽坤,好家伙这个机步旅岂不是他们的天下。 他们家老楚怎么办啊。 想到这个,蒋珍坐不住了,又从杂物间里收拾出来一些礼品,拎着去了隔壁。 柳沉鱼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沉默了。 她记得那天蒋珍走的时候把送他们两家的温居礼物都拿走了。 今天又带着这么多东西过来,又是唱的哪出啊。 “蒋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珍尴尬的笑笑,“那个,我是来道歉的,之前的温居宴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着秦大姐和方妹子的粮油关系不在这儿,你们太辛苦了。” 说这话的时候,蒋珍的声音都在颤抖,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事儿的没事儿的,等楚长天把机步旅都拢到手里之后,她自然会要柳沉鱼好看。 柳沉鱼:“……” 她端起水杯来,喝了一口,“就不劳蒋大姐操心了,我们夫妻都没有觉得秦大娘和方阿姨是累赘。” 蒋珍咬牙,她是那个意思么。 “咱们这边随军指标是有些紧张,但是干部家属名额还是可以活动一下的。” 她指了指巷子前头和后头,“魏政委家里没有随军家属,你大哥贺副旅长除了小胡也没有其他家属了,这不名额就出来了。” 这话说到这儿,柳沉鱼总得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蒋珍平复好心情,坐在椅子上,等着柳沉鱼开口跟她要名额。 这么好的机会可就只有一次。 柳沉鱼笑了,她把手里的水杯放在桌子上,咚的一声砸进一旁的蒋珍心里。 她悬着的心猛然一跳,难不成她这次拍马屁又拍马蹄子上了? “蒋大姐,秦大娘是我公公送过来的人,方姨是我娘家送来的人,你是觉得我婆家娘家会因为这么个人,求到你头上,就为了一个随军名额?” 柳沉鱼之前不是没想过,等老贺和秦垚别苗头的劲儿过去了,把方阿姨和秦大娘送回去。 但是蒋珍每次拿这个说事儿,她的逆反心理就出来了。 现在她想着把人留下也不错,最起码她从琐碎的家务事里解放出来了。 蒋珍皱眉,她就知道这两人不是秦家正儿八经的亲戚,要不然怎么可能跟着秦淮瑾随军。 “小柳,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看我们家老楚,级别已经够了,组织上也给咱们安排了勤务保姆,可我们都拒绝了。” “我跟老楚年龄也不大,根本用不着人伺候,再说了我们要找个人伺候,那跟之前的地主老财有啥区别。” 说这话的时候,蒋珍心里暗喜。 这下可是让她抓住把柄了吧,剥削劳动人民,秦淮瑾就等着下放吧。 柳沉鱼看着她要笑不笑的脸,翻了个白眼,她最讨厌自说自话的人了。 “秦大娘是组织上派给我公公的保姆,方阿姨是组织上派给我父亲的保姆,长辈心疼我,把人送我这儿来帮我照顾孩子,怎么到你嘴里就这么难听呢?” “什么!” 蒋珍听了柳沉鱼的话,忍不住站起身来,“你说她俩都是组织上派的?” 老天爷,能让组织上给派勤务人员,这得是什么级别的。 老楚也没跟她说过啊。 “秦大娘和方阿姨的粮食关系和工资不用你操心,自有组织上接管。” 既然组织上没有把人撤回去,说明也是同意这样做的,柳沉鱼说起来可是问心无愧得很。 当然了,这事儿她只能确定方阿姨,秦大娘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她还不清楚。 改天写信问问秦垚,别在她这儿捅了篓子。 不过以秦垚的处事风格,她除了纰漏,他都不会。 这话一出,蒋珍就知道今天这趟又白来了,拎起带来的东西,气呼呼地又离开了秦家。 秦大娘和方阿姨都无语了,这人有毛病么,怎么就可着她们家折腾啊。 有本事她去折腾魏泽坤啊。 不就是看她们家小鱼儿面嫩好欺负么。 她扯下身上的围裙,想要去找蒋珍理论理论,结果还没出门,就被魏泽坤带人堵在门口了。 “魏政委?” 魏泽坤朝她点点头,随后介绍身边的几位,“这是程兰的父母和兄嫂,过来看她。” 秦大娘一听这个,眼睛一亮,赶紧引着他们往屋里走,“小鱼儿,程兰的父母来啦,要不要把阿瑾喊回来?” 柳沉鱼迎了出来,她对程政委夫妻点了点头,“您好,我是秦淮瑾的爱人柳沉鱼,程兰现在睡着了,咱们先在下边等等吧。” 魏泽坤点点头,“那你们先坐着,我去把人提过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狼心狗肺的东西 “泽坤,你是要把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弄来么?” 程母眼睛这会儿还肿着,想也知道是哭了一路过来的。 这会儿听了魏泽坤的话,咬着牙问道。 程政委接到电话之后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好,第二天一早坐上火车往羊城赶。 这一路上,程母一想到她命苦的闺女就忍不住掉眼泪,两天的火车,她的眼睛这会儿看东西都是模糊的。 魏泽坤哽了哽喉咙,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对魏叔叔夫妻有什么样的打击,但是他不得不说。 “婶婶,是李阳的情人。” 程政委闭上眼,脸色瞬间灰白。 程母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后脖颈子发紧,脑子里嗡嗡的。 程志明一看母亲的神色,立马扶住她的后背,“妈,冷静冷静,你想想毛毛,想想毛毛还没找到的孩子。” 程母想到命苦的闺女,赶紧跟着儿子的引导深呼吸,缓了几分钟之后,程母颤抖着失去力气的手。 “泽坤,你把李阳也弄来,我倒是要问问他,我们程家,我们毛毛有哪儿对不起他,竟然让她如此糟蹋我的女儿……” 程母生了三个孩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程兰又是最小,从小家里养得就娇气。 大女儿大儿子都能送去部队,就这个小闺女舍不得她吃这个苦,让她学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结果,最后掉进黄连水里的居然是这个娇娇儿,这让程家人怎么接受得了。 他们都接受不了,她的女儿就更别说了。 魏泽坤点了点头,不知道再说什么,低着头转身离开。 柳沉鱼泡了茶,挨个给他们一人端了一杯。 “伯父伯母喝点水吧。” 程母接过水,看了眼柳沉鱼,扯起一个笑容,“小柳,这几天我们家程兰麻烦你家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程兰远嫁,这边儿没有亲戚,只有一个丧偶的魏泽坤。 因为魏泽坤丧偶,程兰他们又不是亲兄妹,她又不能去魏泽坤家,幸好柳沉鱼他们收留了她。 柳沉鱼抿着唇轻轻摇头,“伯母你太客气了,先不说这个事儿就是在我们家发生的,就是没发生在我们家,我们也不会让程大姐跟着李副旅长回家的。” 柳沉鱼从来不怀疑人性的恶。 她怕程兰跟李阳回家之后,挨打都是轻的,她最担心的是丢了性命怎么办。 一个陌生人都能为程兰着想到这个地步,李阳可是她同床共枕快二十年的丈夫啊。 程兰为他生儿育女,结果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不对,隔壁院子里的根本不是她女儿的孩子,想到这儿程母又心梗。 程政委喝了口茶水,温声致谢,“谢谢你了孩子。” 柳沉鱼没说话,坐到一边儿,等着秦淮瑾回来。 秦大娘已经去喊秦淮瑾了,方阿姨在堂屋陪着柳沉鱼待客。 方阿姨见程母坐立不安,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大夫说程兰严重缺觉,这几天我们给她水里放了些安眠药,都是大夫给的量,能让她好好睡一会儿。” 昨天夜里她起夜,出来上厕所的时候还看见程兰那屋的灯亮着。 那时候两点半。 正好是大夫说的时间,四个小时。 药效过去了,她就睡不着了。 “老程,我要剐了那个畜生,呜呜……” 程母是一个字都听不得了,靠在程政委的肩膀上哭得伤心,程政委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们都知道,李阳就算做了这些事儿,也是地方审判他。 “你放心,我们毛毛的罪不会白受的,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程志明看着伤心欲绝的父母,满脸悲痛的妻子,板正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 这一丝情绪被妻子察觉到,她伸手握住程志明的手,眼神里都是祈求。 程志明垂下眸,没说话。 柳沉鱼:“您放心,这件事儿肯定不会轻拿轻放的。” 她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的心却坠入了深渊。 她低头扣了扣手指,哽了嗓子,之前她想的果然变成真的了。 魏泽坤把李阳的情人都弄回来了,却没有提及两个孩子,要不是孩子不知道去哪儿了,要不就是孩子凶多吉少了。 这两个可能无论哪一个,都不是程兰能承受得了的。 这件事情往更恶劣的方向走去了。 柳沉鱼有种无力感,她现在更希望是孩子丢了也好,送人来了也好,被人拐走了都行。 就是不希望是最后一种。 如果是最后一种,那程兰的人生就毁了。 秦淮瑾是跟魏泽坤一起回来的,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楚长天并几人的勤务兵。 三个勤务兵手里抓住的是李阳还有他的情人沈春梅。 柳沉鱼站起身,眼神看向那个女人。 那是个十分娇小的女人,看着也就三十二三的年纪,头发盘着,穿着十分得体。 此刻女人的眼神是慌乱的,她无助地看向李阳。 可惜李阳这时候看不见她求救的眼神,或许是看见了,但是现在他本人都自身难保,也顾不上这个女人了。 程母被儿子程志明扶着站起身,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着自己。 “泽坤,有证据吗?” 魏泽坤点头,把手里的报告递给程母。 程政委和程母一字一句地看下来,只觉得心如刀绞。 程母咽下喉中的腥甜,拖着被抽去力气的腿,一步一个踉跄地走到李阳身边。 她瞪了眼那个女人,随后一个耳光抽在李阳的脸上。 “畜生,你真是该死。” “就你这么个东西居然还敢接近我的女儿,哄骗她跟你结婚,我跟老程瞎了眼,当初就应该让你复员才对。” 是他们做父母的错,没有管好女儿,也没有给女儿的婚姻把好关。 李阳被这一巴掌抽得嘴角冒血,他咽了口唾沫,神色带着哀求,“妈……” “你闭嘴!不许叫我妈!” 程母突然歇斯底里,她站不稳,一下瘫软在地上,“你不许……” “妈!” 程家人还有魏泽坤赶紧上前把程母搀扶起来。 程志明一拳打在李阳的脸上,“畜生,我父母对你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好,为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李阳低着头,声音哽咽。 “我知道,是为了让我对程兰好。” 第三百三十九章 出卖自己 “你居然还知道啊,你知道你还这么对她!” 程志明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沈春梅,“你在村里都摆酒了,居然还敢招惹我妹妹,不就是想要留在部队?” “你有本事靠自己去争取,忽悠女人帮你留下来,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窝囊。” 当初妹妹求到他面前的时候,程志明还跟李阳谈过,确定这个人还可以之后,才点头劝说父母同意他们的婚事。 结果呢,他居然害了小妹。 “嗤。” “哈哈,哈哈哈哈,对我好,你们拍着良心问问自己,真的把我当成一家人了吗?” 李阳神色癫狂,恶狠狠地推了程志明一把,“我跟程兰结婚二十年了,你们家谁去我们家拜访过,你们知道我们家的门朝哪儿开吗?” 他声音哽咽,握紧拳头狠狠锤着胸口。 “我娘这么大岁数,上山采了蘑菇,用了攒了两个月的肉票给你们家做的蘑菇肉酱,我千里迢迢给你们送过去,你们家人吃了一口没!” “你们嫌弃我娘做得不干净,全都送给邻居了。” “结婚这么多年,你们见过我娘一面吗?过年我要跟着程兰回娘家,等到初六之后才能回自己家。” “过节更不用提了,我要是没有时间我们还能在大院儿过,但只要我有时间就一定要带着程兰回泉城。” 他看着一屋子的人,一会哭一会儿笑的,“我也是个男人,我也有家!我不是你们程家的倒插门女婿!” 别以为他不知道,所有人都在背后嘲笑他,看不起他,都认为他是看着老丈人才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可笑,难道他自己的努力就一点儿用都没有? 难不成那些熬过的夜,受过的伤都是程家人替他受的? 程家人沉默,这些年李阳确实事事顺着程兰,这没什么好说。 可是这不是他欺骗程兰的理由。 也不是他把程兰孩子弄得不知所踪的理由。 柳沉鱼看着状若癫狂满腹委屈的李阳,嗤笑一声。 “你说得这么可怜,那你当初为什么跟程兰结婚?” 李阳瞪着她,一脸痛苦,刚要张嘴就被柳沉鱼伸手打断了。 “你不要跟我说你爱她,”她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沈春梅,“你都跟她生孩子了,你难不成也爱她?” 刚刚她看过调查报告了,沈春梅是李阳户籍所在地生产队大队长的闺女,也是因为大队长他才能顺利当兵。 “已经习惯了用自己去换资源,就不要说得自己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柳沉鱼撇了撇嘴,“你先是把自己卖个一般的价钱,遇到程兰之后又把自己卖了个更好的价钱。” “放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何其可笑。” 大队长能帮助李阳参军,他就跟大队长的闺女沈春梅摆酒了。 他从魏泽坤口中得知程兰的家世,确定程兰能够帮助他留在部队,他就立马追求程兰跟程兰结婚。 “好笑吗,你懂什么,你们这些出身好的人根本就不能理解我们这样人的痛苦,你们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的问题,我们要千辛万苦才能得到。” 柳沉鱼:“……” “好笑的是你才对,站在这个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凭借真本事站到这里的,没人否认你的努力,但是这不是你怨天尤人之后如此对待两个女人的理由。” 柳沉鱼走到沈春梅身边,面色冷淡地问:“这样的日子你过得很舒服吧?” 沈春梅挣开抓着她的勤务兵,目不转睛地瞪着柳沉鱼,“你认为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能舒服?” 她有什么办法,她能怎么办。 她来到望都的时候,李阳已经跟程兰结婚了,沈春梅没有办法,只能听李阳的,按照他说的生活。 柳沉鱼皱了皱眉头,“大姐,你在搞笑吗?” 她伸手指了指她身上的行头,穿戴,无奈地摇了摇头。 “先不说别的,就你手上这块梅花手表就不便宜,身上的衣裳也没有磨损的痕迹,想必平时衣服不少,不用可着两身衣裳换洗。” 她回身从花瓶里抽出鸡毛掸子,用木把挑起沈春梅的手,“看看你这细嫩的手,平时一定不怎么做家务活儿吧。” 柳沉鱼的手就是这么养回来的,因为有她不懈的努力,原主手上的茧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看你日子过得舒服得很,孩子有人帮你养帮你照顾,男人还不用回家让你伺候。 你从生产队的乡下女孩一跃成为望都国营大厂里的小干部,每天除了怎么费心思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你没什么可操心的。” 沈春梅被柳沉鱼拆穿,脸色不太好看。 柳沉鱼心里憋得慌,她走到李阳身边,“李阳,是不是每天看着程兰辛苦保持家里家外,带孩子伺候孩子,每天陷入自我怀疑,你心里特别爽吧?” “你看着她痛苦,你就打心底里高兴吧。” “胡说,我什么事儿没顺着她,她不由分说地发疯摔盘子摔碗,哪次不是我第二天默默补上的。” 要不按照程兰这么个摔打法儿,他们吃饭都早就变成两股叉手抓饭了。 “就是你这样的行为才更可怕啊,你不去解决问题,反而让她陷入自我怀疑的痛苦,这就是你本性的恶。” 因为他觉得他在程家受到了委屈,所以他发泄在程兰身上。 “虽然你没有说,但是你就是这么做的,有时候不要看一个人说什么,要看一个人做了什么。” “你对程家都有如此多的抱怨,更别说对朝夕相处的人了,你要不是能用到程家,你恨不得一直压在你头上的这个女人去死!” 柳沉鱼每说一个字,程家父母的脸色就多一分痛苦。 程母趴在程政委的怀里泣不成声,程志明也痛苦地揪着头发,程家嫂子一旁抹眼泪。 “所以,爸妈,跟你们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我不长脑子引狼入室,所以我现在承受的一切都是我活该。” 不知什么时候程兰醒了,她形销骨立地站在门口,眼神直直地盯着李阳。 “所以,你能告诉我,我的孩子你弄到哪儿去了吗?” 第三百四十章 我的孩子哪儿去了? 程兰伸手指着沈春梅,脸上一片平静。 “我的孩子是在她手里吗?” 李阳在禁闭室的时候,想过了再见到程兰时她的表现。 她可能是歇斯底里的,可能是崩溃病态的。 但是唯独没有想到现在这种情况,她就这么平静地站在他面前,问他,孩子哪儿去了。 他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说。 到底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沈春梅见他不说话,原本委屈的脸立马变得不甘心,“你说你的孩子去哪儿了,死了!” 程兰呆愣了一瞬间,她快步走到李阳身边,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声音哽咽地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呢,生他们之前,程兰每两个月都去医院做一次检查,大夫说她的孩子十分健康。 李阳张了张嘴,“程兰,家里的两个孩子是你亲手养大的,与亲生的有什么区别。” 他就是不懂,一直这样不好么,为什么她一定要刨根问底,如果不是她刨根问底的话,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两个孩子把你当亲妈一样,你怎么忍心……” 回答他的是程兰连续的三个大耳光。 程兰咬着牙瞪着眼,骂道:“畜生,你闭嘴,他们不是我的孩子,我有自己的孩子!” 她转头看向沈春梅,“他们早就知道你是他们的亲生母亲了吧。” 程兰之前就有怀疑,两个孩子有一天突然就不跟自己亲近了。 她当时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伤了孩子的心,为此她还十分自责。 现在她知道了,原来是这两个孩子早就知道她不是他们的亲妈。 屋里的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李阳,给我编织了好大一个网,你有好几次都想要我的命吧。” 从他成为副师长之后,李阳对她就不一样了。 不再是从前那个事事听从的他了。 程兰失笑,她早就该想到的,没有价值的废物,留着做什么,多心塞啊。 她死了之后,李阳可能娶了眼前这个女人,他们一家团聚。 也可能再娶一个对他事业更有帮助的女人,能帮他再上一层楼。 “是不是要我的命,我也不在乎了,你就直接跟我说,我的孩子现在到底如何了?” 李阳低头不答。 沈春梅皱眉,她冲到李阳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哭着道:“怎么,你现在做起好人了,当初你把我的孩子抱走的时候怎么跟我说的。” 她哭着,伸手捶打李阳:“你跟我说她是个好人,会好好对待我的孩子,结果呢,她是个精神病。明天疑神疑鬼,我的孩子每天过得战战兢兢的。” 沈春梅恶狠狠地盯着程兰,“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是这个男人怕你接受不了,硬生生把我刚出生不到一个礼拜的孩子给了你!” 她的孩子是给另一个女人续命去的,这叫她怎么不恨。 可是她能怎么办,她的孩子是去过好日子了,沈春梅就算再舍不得,也得含着眼泪让李阳把孩子送走。 程兰崩溃了,她想了无数种可能,想到了见孩子们的第一面她要说什么,她是不是该把自己收拾干净。 她想了这么多,唯独没想到她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没了。 她无助地看向父母,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爸妈,她说的不是真的,她是在骗我的对吧,他们两个那么健康的在我肚子里,怎么可能生下来就……” 程兰说不出那个字,她颤抖着,不等程政委夫妻说话,眼睛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程志明一直注意着小妹的情况,事发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冲了过去,接住了差点摔在地上的程兰。 “爸妈,我先带毛毛去卫生队。” 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发声的秦淮瑾站起来,喊了小胡一声,“带程副团去卫生队。” 楚长天这会儿坐在上首,脑袋都大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一会儿有情人,一会儿假孩子,现在又死了孩子。 老天爷,李阳一个人是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篓子的。 这里边随便几条,就够李阳去农场干十年了。 程兰被程志明送去卫生队,程政委看向神色不明的李阳,“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想要知道孩子的真实情况,他是多一句都不愿意跟李阳说的。 李阳抬眼看他,“九个月的时候胎死腹中,具体原因不清楚。” 大夫说可能跟程兰的高血压有关系,也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对的药物有关。 他看着程政委皱眉,明摆着不相信他的话,他抿唇道:“我父亲跟姑妈是双胞胎,我跟我姐姐也是,沈春梅……她怀孕的时候也是双胞胎。” 也是从最后一次产检之后,他才在心里酝酿了这个计划。 他那会儿走得还不稳,必须要有程家的支持。 如果程兰有点儿什么问题,他不能保证程家会怎么处理他这个看护不力哦女婿。 “你应该直接跟她说,我自己的闺女我清楚,她不是脆弱的人。” 李阳不该瞒了程兰十几年,还让她养着第三者的孩子。 “李阳,你这次做得太过分,我会如实跟上级报告。” 楚长天叹了口气,起身带着勤务兵离开秦家。 柳沉鱼来到秦淮瑾身边,小声问他:“他没有把程兰的孩子换走,但是却总外边的孩子骗了程兰这么多年,部队上像他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秦淮瑾看了眼李阳,又看了眼程政委夫妻,叹了口气,“离婚是肯定的,他跟沈春梅的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这事儿严重了吃花生米,不严重去农场劳动改造十年起。 换孩子的事儿,只能是在这条上边叠加,最多多判五年。” 这都算顶格处理了。 当然了,要是程家出手整治李阳,他这辈子就不要想从农场出来了。 至于这个沈春梅,她更严重些,“沈春梅破坏军婚,最少十五年起步。” 程家人再运作一下,这人就跟李阳在农场相亲相爱一辈子吧。 就连隔壁两个孩子都跑不了。 柳沉鱼失望的撇了撇嘴,渣男就这么轻飘飘的处理,她真的很想骂街就是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前妻来电 秦淮瑾揽住柳沉鱼的肩膀,叹了口气。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尤其李阳是个官迷,他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突然跌落泥潭,他是肯定接受不了的。 柳沉鱼寻思了一下,也成吧,只要坏人受到相应的惩罚就好。 旁边秦大娘也在开解程母。 “大姐,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事儿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孩子没了大家心里都难受,程兰更是心如刀割。 咱们现在应该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后好好处理程兰的事儿。” 程兰肯定得跟李阳离婚,可是家里的东西咋办,钱咋办? 不说其他,就说程兰总不能光着出去吧。 程母张了张嘴,“我们肯定得把程兰带回泉城,至于其他的,她要不想要就算了。” 李阳的那些臭钱他们不稀罕,她闺女以后跟这个人再没有一点儿关系。 柳沉鱼和秦淮瑾听见这话不约而同地看向程母。 发现对方的动作之后又相视一笑。 秦淮瑾捏了捏柳沉鱼的手,柳沉鱼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微笑不适用现在的情况,柳沉鱼走到程母身边,“她结婚这么多年,为那个家付出了多少你们做父母的心中最是有数,她现在岁数也不小了,人指望不上了,总得留点钱傍身。” “我跟她爸爸自然会给她,何至于要那个畜生的脏钱。” 柳沉鱼叹气,“这个家里不说李阳赚的钱,就连家里的一针一线都有程兰的一半。” “伯母,我们该争取的争取,不是咱们的咱们也不要。” 程志明的妻子转身看着婆婆,抿了抿唇,没说话。 “可是……” 程母还想说什么,程政委抬了抬手,“就按照小柳说的办。” 他们不是贪图那些钱财,只是家里还有其他儿女,他们就算是想把所有家当都给小女儿,也得考虑其他孩子。 陈志明妻子听了这话,悄悄松了口气。 她就算再心疼小姑子,但是也不可能把全副身家都给小姑子。 她自私了一点儿,也想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程母还是不乐意,她一点儿也不想跟那个人有关系。 可是她也觉得柳沉鱼说得没错。 “那就,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吧。”程母长舒一口气,靠在椅子上,眼神放空。 “小柳,小秦,我们今天就把程兰带走了,趁着我们在的这些日子,给程兰把婚离了,然后就带着她回泉城了。” “这段日子真的麻烦你们了。” 程政委站起身,对着柳沉鱼夫妻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是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给程兰了一个容身之处。 秦淮瑾和柳沉鱼赶紧避开,等程政委直起身子,才站在他面前。 “不必言谢,这是我们分内的事情。” 柳沉鱼和秦淮瑾把人送走,回到堂屋,坐下来有一瞬间的忪怔。 秦淮瑾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沉鱼抬起头,小声问:“真的就没有别的可能了吗?” 两个小生命,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秦淮瑾俯身抱住她,轻轻抚过她的背:“别想太多。” 程兰的孩子要是能活着,李阳不会把外边的孩子换过来。 从今天李阳和沈春梅一系列的表现可以看出,李阳对沈春梅没什么情深似海的感情。 这也说明他不会冒着风险把沈春梅的孩子弄到程兰身边。 而且如果程兰抚养的是自己的孩子,对李阳更有利。 就算有一天像今天这样东窗事发,有亲生的孩子在身边,程兰指不定会心软就这样认命了。 如此,他还是程家的女婿,可能待遇不会像从前一样,但是绝对不会跟现在这样,局面差成这样。 “他虽然能力一般,但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绝对不傻。” 柳沉鱼喉咙哽了哽,低下头神色失落。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小心地问:“那这么说,我的命也没有太差对吧。” 好好赖赖的至少活着了。 可是原主真的活得很辛苦,到死都很辛苦。 秦淮瑾看着她迷茫的模样,心中郁卒,“这怎么能一样,不能因为你还活着就说明你比那些失去生命的人活得更好。” 苦难不值得感激,它除了带来了痛苦,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 他看着这样痛苦的柳沉鱼,心疼得要命。 “我看你好长时间没有添置过新衣裳了,还有鞋子,我明天给邵淼打电话,让他去友谊商店给你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衣服鞋子,都买回来。” “还有手表,一直带这一块,我看可以再买块金色的,我听说那个是进口,叫劳力士对吧?” 柳沉鱼挑眉,失落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她似笑非笑地盯着秦淮瑾,“你真的太可爱了。” 居然用买买买哄她开心。 “还是不要麻烦邵淼了,总是让人家买东西,他都可以干代购了。” 七十年代的代购,怎么想怎么觉得有意思。 秦淮瑾没有理解柳沉鱼的意思,笑了笑,“那可能不成了,外汇券不好得,他那点儿都是单位发的,还有就是他父母那边儿有富余。” 柳沉鱼闷声笑笑,“行吧行吧,那也不用邵淼了,你忘了我做了多少新衣裳。” 那些衣裳好多都没有上身呢。 秦淮瑾见她笑了,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总算松了口气。 “那我听你的,只是你别委屈了自己。” 他低下头,亲了亲柳沉鱼的额头,神色中满是珍视。 柳沉鱼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笑着问:“那委屈了呢?” “我会心疼,”秦淮瑾抱着她,声音低沉,“你受委屈是我做得不够。” 他在心里告诉过自己,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了,这话不是白说的。 柳沉鱼低头笑笑,“那你受委屈了也告诉我,虽然我不咋地,但是咱们身后有人啊。” 不管是贺家还是秦家,柳沉鱼可跟秦淮瑾不一样,她脸皮厚的嘞。 秦淮瑾笑出声来,把柳沉鱼抱得更严实了。 柳沉鱼第一天听见他这样开心,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结果还没看见,就被秦淮瑾抬着下巴堵住嘴巴了。 “参谋长,参谋长,有一个叫陈梦的女人给您来电话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正亲吻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 秦淮瑾轻抚柳沉鱼的后背给她顺气,柳沉鱼趴在他怀里,抬起头,小声问:“是崽的妈妈么?” 她说完这话,突然想起来,“上次陈梦让你给那个男人安排工作,你给他安排了?” 他们在蓉省的时候收到过陈梦的信,她让柳沉鱼跟秦淮瑾吹枕头风,让秦淮瑾给她现在的丈夫安排工作。 还有一点儿,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儿,陈梦信里让柳沉鱼帮她给现任丈夫找一个有名的老中医。 工作的事情柳沉鱼秦淮瑾都清楚,秦淮瑾没让柳沉鱼查收,是他自己去办的。 老中医的事儿她也给陈梦回信了,没地方找去,但是给了她建议。 在当地怕看男科丢人,可以开个介绍信去外地医院看病。 找老中医的事儿就别麻烦她了,柳沉鱼不耐烦搭理她。 柳沉鱼这人上辈子就爱恨分明得很,陈梦要是对三个孩子好,她自然也想陈梦能生活得好。 这样孩子们也能放心,也能多一个人爱他们。 只是陈梦这人实在是做妈妈一点儿都不合格,三个孩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都能被亲生舅舅苛待,她还能干点儿啥。 所以即使柳沉鱼能帮她,也不会被她指挥。 秦淮瑾看着柳沉鱼,无奈道:“你看着我像是个冤大头?” 他当时没处理那个人,已经是给陈梦面子了。 也是这么多年他婚姻生活中缺位的亏欠。 再多的,他能帮的已经帮了,能给的也给了,从把孩子弄到身边来之后,他们之间就再没有其他因果关系了。 她就只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 柳沉鱼笑笑:“你肯定不是冤大头,可是你怎么处理的?” 收到那封信之后,她就再没有收到过陈梦的任何消息。 也不知道秦淮瑾做了什么。 秦淮瑾松开柳沉鱼,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我把他弄到农场去了。” 那个男人不是没工作了么,那秦淮瑾就给他安排干不完的工作。 这不是挺好么? “这个点儿三个孩子都去上学了,怎么这会儿来电话。” 柳沉鱼无语,伸手推了推他,“外边还有人等着呢,你赶紧去。” 秦淮瑾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恶从胆边生,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你跟我一起去,我一个已婚男人,怎么能接陌生女人的电话,你跟我一起去,你接。” 柳沉鱼震惊了,“你这人说话好不要脸,这陌生女人是谁啊。” 这不是他的前妻么,又不是她招惹来的,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的。 秦淮瑾嘿嘿一笑,伸手抱了抱她,“我跟她的情况都跟你说过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在一边儿听着就好,有什么事你们沟通就好。” 孩子都是柳沉鱼操心,陈梦要是聊聊孩子就跟柳沉鱼说就可以了,其他免谈。 柳沉鱼摇头:“真冷漠,真无情。” 不过她也知道,秦淮瑾跟陈梦的情况,也没有推辞,跟着秦淮瑾一起去了警卫室。 到了警卫室,柳沉鱼拿起电话,按照留下来的电话号码拨过去,转播以后,那边很快接起来。 “秦淮瑾!” 柳沉鱼:“是我。” 接的这么快,想必陈梦一直守在电话旁。 紧跟着那边儿尖锐的声音响起来,“怎么是你,秦淮瑾呢,让他接电话!” 那个混账,居然把她男人弄到农场去了,这算是什么工作,他又不是去劳改的! 柳沉鱼忍不住把耳朵离电话筒远了点,“你好好说话,他就在旁边,有什么事说就成了。” 可真是糟心,要不是秦淮瑾坏心眼,她才懒得跟陈梦打交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就在柳沉鱼以为陈梦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开口了。 “让秦淮瑾把我男人调回来,要不然我就去他现在的驻地上闹腾,他知道我干得出来。” 柳沉鱼:“……” 她歪头看了眼秦淮瑾。 秦淮瑾摇了摇头。 妈的,好想骂人。 “他又不是掌管工作的神,他想给谁调动就调动啊,你当我们这儿是许愿的不成。” 对着佛像许愿还知道扔个钢镚呢,这家伙居然如此颐指气使。 真当他们家一家子都是软柿子好欺负呢。 陈梦一噎,她这是第一次跟柳沉鱼通话,也是第一次知道柳沉鱼是个嘴巴这么厉害的角色。 “我不管,他把人弄过去了,就把人给我弄回来,要不然我就要把三个孩子都接回来,他一眼都别想看。” 秦淮瑾听到这话,脸色黑得跟炭一样。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哎呦喂,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呢,那你赶紧接走,你这三个孩子除了吃就是吃,每天要零花钱,又要吃肉又要买衣裳的,我巴不得把他们送走呢。” 实在是想不出三个孩子的缺点,只能把秦烁三个平时挂在嘴边儿的话,怼出去。 也不知道那边儿会不会听出她的虚张声势。 哎呦喂,说了三个孩子的坏话,心怪虚的嘞。 一会儿去买一刀猪肉,今天晚上的叫方阿姨给三个孩子做个红烧肉吃。 对面一听柳沉鱼这话,一点儿也没觉得有问题。 柳沉鱼是后妈,自然不愿意带别人的儿子。 她把孩子接回来不是顺了柳沉鱼和秦淮瑾的意。 他们到时候再要个孩子,她的三个儿子估计连个屁都算不上了。 那她以后想让三个儿子帮衬后边儿生的这个,岂不是愿望要落空。 这个陈梦不能接受。 她再生一个,孩子靠着他三个哥哥就能安枕无忧的过一辈子,要是秦淮瑾真不管了,她一个人哪儿养得活这么多孩子啊。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原来你早就想把三个孩子轰走给你的孩子腾地方,我告诉你,秦淮瑾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他照顾三个孩子是应该的,我偏偏不如你的意!” 陈梦说完,也顾不上现任丈夫的事儿了,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生怕柳沉鱼顺着电话线就把三个孩子弄回给她。 柳沉鱼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不可置信。 第三百四十三章 背后蛐蛐 虽然之前从秦淮瑾还有秦烁嘴里听过一些陈梦的只言片语,但是柳沉鱼还是觉得到底是当妈的,三个孩子还是她亲生的,不至于这样。 结果还真就像上次信里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那样,冷漠无情。 她居然怕三个孩子回去,怕到忘记最初打电话的原因。 “她这就挂断电话了?” 秦淮瑾看着柳沉鱼一脸蒙圈的模样笑了,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电话,放在电话机上。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还这么惊讶。” 柳沉鱼摇摇头,“我第一次跟她直接对话,这个冲击力还是有一些的。” “想来以前三个孩子对她来说都是负担,她这么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把孩子接走,陈梦应该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虽然没有每个月三个孩子的生活费了,但是家里不用再为这个吵架了,她应该是高兴的吧。 “东北农场还是挺累的吧。” 秦淮瑾摇头,“农场其实还好,那边儿开春晚,冬天上冻早,一年到头下地的时间就这么几个月,累也就这么几个月。” “跟咱们这边性质不同?” 这边儿农场关了好多劳改人员,活做的都是最脏最累的,阳城那边儿有什么不同吗? 秦淮瑾点头,“那边儿农场大都是为了农垦过去的。” 陈梦还能给他打电话吆五喝六的,看来还是太闲了。 不过对女人出手不是他的性格,还是找她男人吧。 既然农场待不了,那就去林场吧,去那里发光发热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吧。 秦淮瑾把柳沉鱼送回家,转身就回办公室联系阳城农场。 柳沉鱼到家之后,秦大娘拉住她的手,小声问:“陈梦是谁啊,是家里出事儿了?” “陈梦是你们家阿瑾的前妻,三个崽崽的妈妈。” 柳沉鱼今天累得不行,回到堂屋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之后,她才觉得缓过劲儿来。 “哦,啊!” 秦大娘最开始没在意,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坐下之后把柳沉鱼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拼接起来,然后猛地从床上蹦起来。 “几个意思啊,她什么意思啊,离婚了嘛那就当对方死掉好了啦,为什么要联系你们咯。” 柳沉鱼之前没跟秦大娘还有方阿姨说过陈梦的事情,所以她们也不清楚陈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大娘说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她确实不理解。 你说你都给她们家阿瑾带绿帽子了,怎么还好意思跟秦淮瑾联系啊。 这事儿是她出发之前秦书记让她一字一句背过的。 尤其是陈梦这个人!一定要多加注意。 还有,联系什么啊,是要给孩子买衣裳哦? 方阿姨听了秦大娘的话也跟着点了点头,“秦大姐说的是,孩子她都不要了,还联系你们干什么。” 要不是影响秦淮瑾和柳沉鱼的夫妻感情么。 得亏她知道秦淮瑾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不她真的要给贺首长打电话了。 “她联系阿瑾是为了解决她现任丈夫的工作问题。” 可以这样理解吧? 秦大娘翻了个好大的白眼,“解决啥,能解决也不解决!” 没皮没脸的东西,她们家阿瑾就是太好说话了。 “我跟你说吧小柳,阿瑾从小就是个心软哦孩子,虽然嘴巴死硬。” 秦淮瑾从小就不让小伙伴白白叫他大哥,只要跟着他混得,没有一个受过欺负。 接过好好的孩子,到了部队,居然让妻子给欺负了,这像话吗? 柳沉鱼点点头,秦淮瑾这个嘴确实很硬。 “小鱼儿,小秦没有答应她吧?” 方阿姨放心地看向柳沉鱼,要是秦淮瑾答应给前妻帮忙,那她一会儿就要出去给贺首长发个电报了。 柳沉鱼摇摇头,“阿瑾都没接电话,全程都是我来沟通的。” 秦大娘和方阿姨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我就说我们家阿瑾靠谱嘞。” 方阿姨挽了挽鬓角,笑着说:“还行吧,毕竟是他的前妻。” 该怎么处理,当然的秦淮瑾来了,这有什么好值得夸奖的事情么? 方阿姨实在不明白,秦大娘怎么就能如此骄傲。 好像他们家秦淮瑾天上有地下无一样。 秦大娘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家阿瑾年少无知被人骗了而已。” 要是秦书记在他身边,他何至于离婚还带三个孩子。 这话得亏秦大娘没说出来,真要说出来,白眼翻上天的就是柳沉鱼了。 秦垚要是跟在秦淮瑾身边,现在有没有秦垚和秦淮瑾这两号人还不一定呢。 还结婚,做梦吃屁去吧。 方阿姨不这么认为,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柳沉鱼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回屋拿了两斤肉票出来,这两人还在吵。 换了条裙子准备出门,这两个依旧在吵。 等两人吵完回头找柳沉鱼的时候,这人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柳沉鱼最后还是决定买两斤肉,一斤肉家里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就没了。 思来想去,柳沉鱼还是决定买两斤吧。 今天她背后蛐蛐三个孩子了,得给他们做点好吃的补偿一下。 柳沉鱼买完肉回来,秦大娘和方阿姨已经各干各的活儿了。 见到柳沉鱼回来,方阿姨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肉,嗔怪道:“怎么又买了这么多肉,这个礼拜不是才吃过?” 柳沉鱼笑笑:“三个孩子上次没吃好,这次顿一锅肉,大家都能吃点儿。” 这肉票还是贺平阳夫妻送过来的,两口子之前吃在老宅,喝在老宅,没什么用票的地方。 这次过来,跟人换了一些,确定跟柳沉鱼家搭伙吃饭之后,就把兜里的肉票全都给了柳沉鱼。 秦大娘听了这话,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脸的心疼,“上次还没吃好,那些个好菜都让他们仨给吃了。” 就来到这边儿的半个多月,小老三肉眼可见地上肉了。 “你看看外边儿的孩子,你再看看咱们家的三个,怎么着也不能差太多吧?” 别人家的孩子干巴瘦干巴瘦的,他们家三个孩子个个珠圆玉润。 其中小老三更甚。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最恶毒的想法 柳沉鱼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笑。 “咱们家小老三还可以吧,就是有点肉乎,小孩子还是肉乎点儿好。” 天知道,她把一个干巴瘦,两岁多懒得说话懒得动弹的孩子,养到现在这样活泼可爱人见人爱有多不容易。 秦大娘一噎,小孩确实胖虎点好,但是他们家小老三是不是有点儿太肉乎了。 “这不是跟外边儿的小孩儿差的有点多么,怕给阿瑾带来不好的影响。” 人家都吃糠咽菜,你家三天两头吃肉,肯定有红眼病。 柳沉鱼笑了:“大娘,你为我们好的心我明白,但是这个话我不认同,秦淮瑾走到现在,要是孩子吃块肉都解决不了,那他干脆带着孩子回家种地算了。” 就像秦淮瑾跟她说的,他的努力就是为了他的妻儿不受欺负。 有些时候,一味地为男人省事儿,就是给自己找事儿。 柳沉鱼可不是个无私的人。 秦大娘还想说什么,方阿姨赶紧拦住,“大姐,小鱼儿说得没问题,咱们赶紧做饭,等老大他们回来就能吃上了。” 方阿姨真是服了秦大娘,三个孩子都在长身体,要是有条件天天吃肉更好了。 可现在这个大环境就是如此,吃肉要肉票,一个月才多少肉票,现在两家并一家吃饭,伙食也能好很多。 高兴还来不及呢,管人家怎么看待自家干什么。 总不能因为外人的眼光委屈了自己吧。 方阿姨一说这话,秦大娘赶紧把脑袋缩回去,她赶紧做饭,小老三最爱吃她做的红烧肉了。 柳沉鱼和方阿姨看着口嫌体正直的秦大娘相视一笑。 现在大环境不富裕,部队自然也富裕不到哪儿去。 羊城物产丰富,但是还有很多贫瘠的地方,调配资源之后,望都能留下的资源就太少了。 望都的资源少,留给驻地部队的物资也就不多了。 今天买的猪肉,食堂采购也是限购的,但是驻地军人服务社最大可能的保证军属的生活生产,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 所以柳沉鱼今天能买回这么多肉已经很可贵了。 食堂最多的是鱼,因为鱼不限购,所以食堂每天变着花样吃鱼。 家里除了柳沉鱼,秦大娘和方阿姨不吃食堂,其他人每天最少要在食堂吃一顿饭。 贺平阳来了一个礼拜,每天回家提起鱼都是痛苦面具。 三个孩子也是一样,现在问他们吃什么,秦烁兄弟三个异口同声的说只要不是鱼,什么都可以。 这鱼炒是很难了,除了清蒸,煎炸都是很费油的,这一下就把鱼的做法限制住了。 柳沉鱼倒是想建议他们做点儿水煮鱼或者酸菜鱼,但是现在跟新的司务长不熟悉,柳沉鱼也就没提这茬。 秦烁兄弟三个一巷子就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细细一闻就知道是秦奶奶的手艺。 兄弟三个彼此看了一眼,抓着挎包腾腾的往家跑。 进家不用柳沉鱼指挥,把书包放下,打水洗手洗脸,拿下挂在门口的拂尘去院子里拍打身上的灰尘。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正好贺平阳夫妻和秦淮瑾也回来了。 贺平阳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柳沉鱼,“小鱼儿,今天又吃肉啊?” 柳沉鱼看了三个孩子一眼,笑着点头:“嗯,今天吃肉,秦大娘红烧肉都做好了,赶紧洗手洗脸,吃饭了。” 胡月洗完手摆放碗筷的时候,悄声问柳沉鱼,“我听说今天程兰的父母到了?” 她们今天不在家,不知道事情发展如何了。 柳沉鱼三言两语将程兰的情况跟她说了,听得胡月一脸唏嘘。 “太不容易了,赶紧离婚吧,自己过也比跟着一个人面兽心的人强。” 人是很脆弱,但是又很坚强,李阳怎么就知道他把事实告诉程兰,程兰会接受不了? 说到底还是男人的自大,让他根本没有把程兰的想法放在心里。 他急于稳住局面,又想给外边儿的私生子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声。 所以最可恶的就是他了。 “小鱼儿,你不要低估人性的恶,他在那样的情况下做出来这样可恶的决定,简直不算个人。” 是什么人能在得知妻子的宝宝胎死腹中之后,迅速做局安排。 这样一想,李阳简直该死。 胡月难免以最坏的想法看待他,不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李阳是不是暗自得意,既拿捏利用了程家的权势,又给两个私生子安排了光明的前途。 柳沉鱼点头,“他做出这样的事儿,就已经很不是人了。” 随后她摆摆手,“不说他了,再说下去一会儿恶心得吃不下饭去了。” 就是可惜程兰好好一个人,被祸害到这个程度。 胡月把最小的碗递给小老三,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兄弟三个可得长点儿记性,别跟这样的人学习。” 秦淮瑾端着菜上来,听见胡月这话,垂眸扫了眼兄弟三个,冷声道:“他们敢做出这么畜生的事儿,我亲自送他们进去。” 心眼子是用在敌人身上的,而不是用在枕边人身上。 三个兄弟听着老爹这不近人情的话,忍不住夹紧屁股,打了个哆嗦。 秦烁赶紧摆了摆手,“爸爸,你放心,我不结婚,不去祸害人家小姑娘,所以就不用爸爸费心了。” 他不结婚,他要好好孝顺爸爸妈妈。 秦灿说不出话,更是转过身子,背对着秦淮瑾。 秦煜歪了歪头,没听明白什么意思,“爸,你要把我们送哪儿去啊?” “送你去挨揍。” 贺平阳装了碗二米饭,伸手揉了揉秦煜的小脑袋瓜子,“你小子就好好吃饭,长个大个子就成了。” 柳沉鱼摇摇头:“他们还小,哪里懂你的意思,等再大点儿再跟他们说清楚。” 而且有他们在一旁看着,肯定不会让三个小子委屈了人家女孩子。 李阳这样的情况毕竟是极个别的。 三个孩子要是长成这个德行,他们两口子也不用活着了,撒泡尿沁死得了。 胡月无语:“得了祖宗们,吃饭吧,说这些没影儿的事儿干什么。” “秦参谋长,有你的电话,还是叫陈梦来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又来电 “秦参谋长,你有时间去回个电话啊。” 来人嗓门不小,一旁站着的秦大娘白眼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方阿姨更是觉得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她猛地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秦烁兄弟三个听了“陈梦”两个字,瞬间绷直了身体,秦烁和秦灿更是神色难看。 “爸爸,她来电话干什么?” 难不成又是打着他们的名号跟爸爸要这要那么? 贺平阳和胡月不清楚陈梦是谁,但是看一家人的反应,也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受欢迎的。 柳沉鱼没让外边儿带话的人等太久,出门跟人说了一声,把人送走之后回了堂屋。 她坐下,端起饭碗吃了一口,看他们还站着,笑着说:“都坐下啊,今天准备站着吃饭?” 说完之后她转头对秦淮瑾说:“你回个电话问问又怎么了,快去快回,有什么事明天上午让她给你办公室打电话。” 秦淮瑾抿唇,神色复杂看着柳沉鱼,“不着急,先吃饭。” 之前来电话也是说了一堆废话,他不想单独跟陈梦联系。 柳沉鱼挑眉,没说话。 秦烁也听明白这个意思了,眉头拧成一个小疙瘩,“她居然已经来过一次电话了?爸爸,她到底想干什么。” 贺平阳见秦烁这样说话,看了眼胡月,他们见到这个孩子已经一个礼拜了。 对秦烁的印象极好。 秦烁是一个贴心的孩子,两个弟弟的好大哥,从来都是稳重冷静的。 他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厌恶。 “小鱼儿,到底是谁啊,不重要的话等吃完饭再让淮瑾去吧。” 他这段时间呆下来,也知道秦淮瑾这个妹夫有多听话。 这会儿小妹让他去回电话,这人明明不想去,但是就站在那没坐下。 他敢肯定,只要柳沉鱼再说一次,秦淮瑾就算再不乐意,也会去的。 所以他赶紧出声打破僵局。 柳沉鱼夹了口菜,抬头笑着说:“是孩子们的妈妈。” 之前是因为现任丈夫,结果说到孩子问题,她生怕孩子粘上她,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这会儿来电话应该也是为了现任丈夫吧。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问秦淮瑾:“你下午做了什么?” 秦淮瑾看着她,神色更紧绷了,“先吃饭吧。” 这么多人看着,柳沉鱼不可能不给他面子,“那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去。” 居然是秦淮瑾的前妻? 贺平阳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看谁。 “那个,那个淮瑾的前妻还……”活着啊? 不过看着三个孩子,他没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 柳沉鱼笑笑:“嗯嗯,已经再婚了。” 贺平阳一听这个赶紧闭住嘴,把手伸下桌子捉住胡月拧他大腿的手。 柳沉鱼说着话,又给三个孩子一人夹了一块红烧肉。 看着两个大的神色难看,她叹了口气,“孩子们,不要辜负这头猪好吗?” 秦烁撇着嘴:“妈妈……” 他想说的很多,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儿说。 想让妈妈不要生气,可是又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秦烁和秦灿从小就是跟着保姆长大的,跟陈梦的感情一般,再加上长大之后到底明白了亲生母亲对待他们的态度。 所以对陈梦的感情就更复杂了。 被爸爸接到身边之后,他们才知道居然还可以这样生活,妈妈对他们的生活起居是关注并安排好的。 会在乎他们是不是缺钙,是不是缺少维生素,这些他们之前都不知道。 柳沉鱼摸了摸他的小手:“不要想太多,不是你们的原因。” 她转头问秦淮瑾,“你回了办公室到底又干什么了?” 按照她的想法,陈梦这次飞快挂了电话,最起码两个月之内不会再来电话了。 现在电话追得这么紧,可见秦淮瑾绝对做了什么。 秦淮瑾摇头,“我没做什么,他们无论怎么样都是罪有应得。” 他现在是看在三个孩子的面子上没弄陈梦,但是她要是再无理取闹打扰三个孩子还有他们的生活,他就不会手软了。 柳沉鱼皱眉,没做什么,不应该啊,按照她对秦淮瑾的了解,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秦淮瑾被柳沉鱼看得面皮发紧,“她男人被调到林场了。” 果然如此,柳沉鱼露出了然的神色。 她就说嘛,陈梦怎么可能顶着雷再联系他们。 “那就吃饭吧,吃完饭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去给她打个电话。” 这话一出,三个孩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秦烁反应最大,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我不想跟她说话。” 他不想去自取其辱。 秦灿说不出来,但是他长着腿啊,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一旁的空碗,抻着胳膊把桌上的菜一样夹了一点儿,堆满之后,他端着两只碗,小跑着上了楼。 贺平阳看着这小子行云流水的动作,差点儿把嘴里的米饭喷出来。 “这小子是个好苗子,哈哈。” 从计划到落实,就一句话的功夫,不等人反应过来,人家已经远离了漩涡中心。 胡月本来不想说的,但是看着三个孩子的模样,心里欣慰的同时,忍不住劝了柳沉鱼两句。 “孩子不想去就不去,你别看他们小,但是心里明镜似的。” 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最清楚不过了。 绝对是这个亲生母亲伤害过上的孩子,要不然孩子不会这样的。 柳沉鱼点头,“没有非得让他们去,只是她难得来一次电话,我怕三个孩子……” 心底里还是想妈妈的。 胡月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想太多,你养的孩子,应该是最了解他们的,不要让孩子为难。” 柳沉鱼:“……” 是她想左了。 “不愿意去就不去了,你们好好吃饭。” 随后她站起身去厨房拿了个空碗出来,“我给老二留出些菜,阿瑾你一会儿给孩子拿上去。” 秦淮瑾见她现在神色如常,也松了口气。 他刚刚只说了一部分,应该不会挨骂吧? 秦淮瑾也无语啊,他哪儿知道陈梦居然还敢联系他。 第三百四十六章 搞破鞋 吃过饭,秦淮瑾在一旁磨磨蹭蹭地收拾碗筷,柳沉鱼在旁边看得无语。 “差不多行了,让三哥三嫂收拾,咱们先去给她回电话。” 要不一会儿又来人喊他们。 秦淮瑾抿唇,“今天轮着我收拾了。” 他跟贺平阳轮班的,一人收拾一天,包括收拾吃饭后的残局还有洗碗筷。 柳沉鱼看了眼贺平阳。 贺平阳挑眉,瞬间心领神会,站起来接过秦淮瑾手里的碗筷,把他往旁边一推,“赶紧去吧,今天我来,你记得欠我一天哈。” 他这哥哥当得也不容易,每天还得看妹妹的“眼色”过日子。 秦淮瑾瞪大眼睛看着贺平阳,没想到他一个当哥哥的居然如此狗腿。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回了电话也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淮瑾无法,只能蔫头耷拉脑的跟着柳沉鱼去警卫室回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陈梦一听柳沉鱼的声音,直接破口大骂。 柳沉鱼把听筒放到一边,无语地看向秦淮瑾。 就这还说没干什么,陈梦现任丈夫去林场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秦淮瑾伸手摸了摸耳朵,抬头望天。 另一边的陈梦也快疯了,她看着办公室里哭天抹泪的父母,只想把秦淮瑾这个冷血无情的人五马分尸。 “喂,你们两口子有没有听哎,你说你们办的是人事儿哦,缺了大德的玩意儿,就不怕遭雷劈?” 两个小时之前,陈老爷子和老太太一起来到她办公室,一进来就哭天抹泪,让她给她们做主。 真是笑话,老两口什么时候问过她的意见啊,什么事儿也不说,现在让她做主,这不是逗人玩儿呢? 还是陈梦逼着,陈老太太才说清楚是怎么回事的。 原来是她大哥陈勇跟车间女工搞破鞋被人抓住了,厂里把他开除了。 这个工作最开始是秦淮瑾帮着他安排的,现在被开除了,老两口就想让闺女问问前姑爷,能不能救救陈勇。 陈勇现在被关在革委会,陈老爷子退下来之后人脉都断得所剩无几了,找了两个相识的,人家不愿意惹一身腥,都给拒绝了。 这不就想起前女婿了么。 陈梦听了之后则想得更多了些,今天下午她打电话才跟那两口子对上,还没过一顿饭的功夫,她大哥就被抓住了。 要说她认识的人里谁有这个能力,也就只有秦淮瑾了。 想想上次她写信求助,这两口子非但没帮她,反而把她男人给弄到农场去的事儿,陈梦猜测,这次大哥的事儿十有八九也是秦淮瑾干的。 陈梦原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跟秦淮瑾相亲的时候,是她爸妈提前跟他说过,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能跟秦淮瑾发火。 跟秦淮瑾结婚的这些年,她都觉得自己是个王八,忍得都快疯了。 所以她不想跟这个男人过了。 她要去追求她的爱情,她的自由。 骂过之后,听着那边儿没动静,陈梦又心慌不已,秦淮瑾这么小气,她今天这么骂他们,不会转头就拿他们家其他人出气吧? “喂,喂,你们倒是吱个声啊,哑巴了啊?” 陈老太太听着闺女求人还这个态度,上前砰砰给了陈梦两巴掌。 “你态度给我好点儿,你大哥要是回不来,我跟你爹就不活了。” 陈梦攥着电话又不能跑,只能生生挨着她老娘的打。 “我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说呢么,我爸就没有联系过以前的老朋友?” 陈老爷子神色难看,“都跟你说了,能联系的都联系了,没人能管这事儿。” 也怪当初他们得了个有本事的女婿,看不上昔日的老同事,所以才导致现在人走茶凉,居然连个帮忙的也没有。 陈梦捂着电话筒,神色比刚刚还难看,她指了指电话那头,压着声音说:“你们懂什么,这事儿估计就是秦淮瑾干的!” 她现在还不知道她男人被秦淮瑾弄到林场去了,只是针对陈勇的事儿,她只能想到这么一点儿。 陈老爷子一听这话,呆愣了一会儿,就在陈梦以为他要跟她一样骂秦淮瑾一顿的时候。 他站起来,拄着拐棍快步来到陈梦身边,一个耳光打在陈梦脸上。 “你不要死不要脸,居然还连累你大哥,我们陈家是欠你的吗?” 陈老爷子以为秦淮瑾是报复陈梦出轨,才对陈勇出手的。 这事儿是他们陈家理亏,让闺女在自家眼皮子底下搞破鞋,他们没脸跟人家秦淮瑾提要求。 现在三个孩子要是还在陈家,秦淮瑾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到底能放过他们一次。 可惜这会儿孩子也不在陈家了。 人家秦淮瑾有能力有本事,自然想怎么拿捏他们都行。 在陈梦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陈老爷子伸手点了点电话,咬着牙道:“你自己做的孽,你给我好好求求淮瑾,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爸!” 陈梦声音凄厉,她没想到她爸居然会这样对她。 她的艰难,她以为家里很清楚的。 陈梦瞪着陈老爷子,牙齿都快咬碎了,看了眼手里的电话,恶狠狠地挂上。 “我凭什么求他,是他秦淮瑾欠我的,他让我守活寡,我自己找点儿快乐有什么不行,谁规定的必须守着一个人过日子!” 陈老爷子一看她把电话挂了,还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气得眼前发黑,伸着手指不住地颤抖。 陈老太太怕老爷子气过去,赶紧上前锤了陈梦两拳头。 “你这死丫头,还说这样的话,你当别人没做过军嫂不成?” 陈老太太抹着眼泪,指着她骂:“秦淮瑾那会儿出任务去了,要不然你以为能跟他结婚?” “你爸废了多少人脉才把你安排进去,分明是个前途光明的,偏偏你耐不住寂寞。” 这丫头有脸做,她这个当妈的都没脸说。 但凡你离婚了,想怎么搞,想找谁,也没人管她了。 秦淮瑾每个月寄回这么多钱,组织上又经常对她们母子关照,她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 离婚了家里的钱都在她手里,她想干什么不成? 偏偏让人抓了个正着。 第三百四十七章 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陈梦怔然,她没想到父母能这么对她。 原来他们曾经的疼爱都是假的。 说什么为她好也是假的,这不,一遇上事儿,陈老爷子和老太太就能把她骂得体无完肤。 “你们说的轻巧,妈,守活寡的不是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当初她就不愿意找个当兵的结婚,要不是他们非得让她去相亲,她怎么会嫁给秦淮瑾那个一点儿情趣都没有木头。 那些年为了家里,她是如何忍耐的,别人不知道,难道陈老爷子也不知道? 陈老太太听她这么说,翻了个白眼。 “是谁死活都不去随军的,当初你花着秦淮瑾工资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死丫头,这么一说好像是他们做父母的卖女求荣一样,事实这段婚姻里谁在享受还用得着她说嘛? 在陈老太太看来,这死丫头就是觉得好日子过多了,所以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刚生了孩子就跟人偷情。 她居然直接跟人秦淮瑾明说的,也就是秦淮瑾是个好人,人家觉得这么多年作为丈夫做得有不到位的地方,所以轻松地把婚离了。 但凡换个人,陈梦还想做这个主任? 陈老爷子指着她骂道:“你就是猪油蒙了心,当初一个月买两件新衣裳的时候怎么不说秦淮瑾的不好,要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我当初说什么都不会给你安排。” 结亲不是结仇,现在闹到这个地步,陈梦占了主要责任。 陈梦看着父母狰狞的嘴脸,冷笑一声,“我凭什么去随军,我生在阳城长在阳城, 让我为了个男人背井离乡地去不认识的地方吃苦,你们可真是我的亲生爹妈。” 她就是喜欢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她有钱有时间怎么就不能找个人排解寂寞了。 她只是犯了一个所有人都会犯的错误。 秦淮瑾要是识趣的就应该把这事儿打碎了牙咽到肚子里,谁成想她一提离婚,这人就答应了。 失去每月的一大笔钱,陈梦也心疼,但是现在婚都离了,还说那些有什么用。 “我都跟你们说了,这事儿百分之九十就是秦淮瑾做的,他根本就没想放过我们,你们是听不懂人话?” 让她求,她怎么求,她给秦淮瑾生了三个孩子,他就欠她的,这辈子欠,下辈子还欠。 望都驻地,柳沉鱼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面无表情地放下电话,随后抱着胳膊嗤笑一声。 “秦淮瑾,你最好好好跟我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刚刚在电话里听到不止陈梦的声音,要是她没听错的话,里边还有陈家老爷子的声音。 秦淮瑾扯了扯嘴角,伸手拉住柳沉鱼的手,陪着小心道:“你别往心里去,这事儿别让你费心思,她会为刚才的话付出代价的。” 他以为陈梦求人会拿出一个好的态度跟柳沉鱼说话的,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陈梦的脑子。 她凭什么张口就骂的。 人啊,看不清形势就很可怕了。 不过没关系,他会让她看清楚的。 柳沉鱼拍掉他的手,无语地看着他,“不要太过分,毕竟是三个孩子的外家。” 陈梦要是出什么事儿,以后三个孩子想要当兵,考公会不会有影响啊。 不清楚陈梦做了什么,但是他们为了孩子也得多想想。 秦淮瑾看着被打掉的手,抿了抿唇,上前强势地把人圈到怀中,低着头满脸的不高兴。 “你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他知道自己的不足,也在尽全力对柳沉鱼好,他不想她因为他的孩子受委屈,一丝也不成。 孩子们受了委屈,他知道了之后,把人接过来,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就好。 柳沉鱼没有这个义务。 柳沉鱼撇嘴,这男人以前拉手都不行,这会儿在外边都敢抱抱了,不容易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心疼以前的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柳沉鱼仰头望着秦淮瑾,与他四目相对,秦淮瑾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一闪而过的痛意。 秦淮瑾心中一紧,把怀中人抱得更紧了点,听着附近没有人靠近,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的。” 柳沉鱼:“……” 不是,兄弟你的思想有些危险啊。 “你给我稳重点儿,做回以前的秦淮瑾好么。” 她还挺喜欢原来那个冷脸美人的,现在的秦淮瑾就是一个粘人的大狼狗,唔,也喜欢就是了。 秦淮瑾失笑:“遇上你,怎么做回自己?” 他这段时间好像回到了十六岁以前的日子,潇洒肆意。 秦淮瑾想,他的过去可以放下了。 柳沉鱼听了这话,嘴角压都压不下去,伸手点了点男人的胸,噘着嘴道:“你就说好听的哄我吧。” 爱听,多说哈哈。 “所以?”秦淮瑾松开手,往下拉住柳沉鱼的手往外走,“下次我接电话,你在一旁听着如何?” 反正柳沉鱼一定要跟他一起,他才能安心。 柳沉鱼无语,“一定要我跟着?” 这人是跟前妻打电话,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的关系,怎么还需要她跟着啊。 柳沉鱼有一个毛病,上辈子就是这样,她从来不怀疑枕边人,因为她有绝对的自信,也因为她换得够快。 现在这个年代还是不一样的,她就是想做点儿什么,也不成,这男人看得太紧了。 秦淮瑾歪头看她,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跟着。” 他不希望他们的关系里有一丝一毫的不健康,再说了,孩子们的亲妈的动向柳沉鱼第一时间了解也好。 这样对三个孩子也是好事儿。 有了上次的事儿,秦淮瑾现在明白了,他是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但是也该让柳沉鱼知道。 即使不用柳沉鱼跟着操心,她也需要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什么。 当然,保密任务除外。 柳沉鱼无奈只能点头,“你到底做了什么啊,我不是关心,我就是好奇。” 要说之前陈梦电话里说话还像个正常人,现在就跟个疯子一样。 什么毛病,上来就骂。 柳沉鱼松开手,板着脸看向秦淮瑾:“你解决可以,但是我要骂回来。” 「亲妹订婚,招待妹夫喝了四两白酒,吃了一堆海鲜,直接给我干痛风了,胳膊抬不起来,上了药也不成,昨天就请假了,今天好一点儿忍着痛更新。」 第三百四十八章 你去求他啊 秦淮瑾被她逗笑了,伸手抚了抚她飞扬的发丝,小声答应下来。 “放心,肯定让你出气。” 他对于陈梦一家,已经仁至义尽。 秦淮瑾也不在乎三个孩子恨他,他相信只要三个孩子明事理,总有一天明白他的心。 “陈勇乱搞男女关系,被抓了。” 陈勇现在应该在革委会关着,待遇估计也不怎样,要不然陈家老两口也不至于着急忙慌的让陈梦今天就来电话。 柳沉鱼:“……” 不是,他们陈家这是什么毛病,难不成就好这一口。 婚内出轨是不是很刺激,要不然兄妹两个都走一个路子? 柳沉鱼实在理解不了,单身的时候你搞什么,跟谁搞,没人会批判你,女的撑死说你作风不好,男人就更轻松点,会说这人风流。 一旦有婚姻约束,你还出去乱搞,这就是不要脸。 离婚之后,就是一个礼拜换八个对象,那是你有本事。 没离婚,在婚内乱搞,在现代都要受道德谴责的,更别说这个年代了,这是不想活了。 “一个礼拜两次批斗是跑不了了,怎么着,外边没吃过的屎都是香的?” 什么好的坏的都吃得下去,这得是多不挑啊。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秦淮瑾赶紧摇摇头,力证清白。 他之前结婚是为了出任务,组织上有要求,那会儿就算他对婚姻生活失去了期待,也做到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一切。 他手里最紧张的时候,一个月都是跟战友借钱过日子,怕陈梦跟孩子吃不好,发下津贴来,一分不差的全都汇给陈梦。 后来升上来了,津贴多了,他也只是留下足够吃饭的钱,剩下的全部汇给陈梦。 他不知道陈梦想要什么。 陈梦跟他结婚之后,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出任务,生死难料。 仅有的几次见面,陈梦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他不是那种老思想,需要儿孙满堂的那种人。 有了秦烁之后,他再回去,怕再怀上孩子,就没准备动她。 是陈梦对着他哭,他实在被哭得头疼,也顺了她的意。 结果就是怀了老二。 秦淮瑾后来都怕了,但是陈梦也劝,吃个饭陈家老两口也旁敲侧击,好像他的存在就是播种用的一样。 陈梦怀着老三跟现在的丈夫搞上了,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知道之后他没有愤怒,居然罕见地松了口气。 所以陈梦结婚的时候,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样他们各自都回到了最舒服的状态。 陈梦要孩子的抚养权,要抚养费,他都答应了,他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不能时刻陪在孩子身边,这是他应该的。 他付出信任的结果就是孩子们被苛待。 秦淮瑾是想放过他们的,但是陈梦好像不这么想。 既然陈梦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认不清现状,那他就帮帮她。 柳沉鱼翻了个小白眼,“总之你别太过分。” 她刚刚都忘了,这会儿没有刑事责任一说,要是陈梦犯事儿,把她弄到农场,对三个孩子也没什么影响。 秦淮瑾:“你放心,我会让她睁着眼睛清清楚楚地看着。” 看着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被处理。 陈梦大放厥词被陈老爷子又打了两巴掌。 不过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被老子打了之后竟然不甘示弱地跟陈老爷子厮打起来了。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正被陈老爷子还有帮忙的老太太按在地上打。 听见电话的声音,陈老太太看了眼老爷子,陈老爷子松开手,从地上站起来,抻了抻衣裳,冷哼。 “还不赶紧起来接电话。” 陈梦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会儿嘴角还有血丝,她恨恨地盯着陈老爷子。 多可笑啊,出事之前她还是爹妈的掌中宝,结果儿子一出事,她就是个工具。 她没想到老爷子都拄着拐杖了还能按着她打,她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是她错估了形势,这会儿她没有绝对的胜算是不会跟陈老爷子动手了。 陈老太太伸手想要扶她一把,陈梦冷笑,一脸嘲讽地伸手将她的手拍掉了。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 刚才要不是她妈帮着她爸拉住她,她怎么会轻易就被一个老头子按在地上打。 陈老太太皱眉,她抽回手,冷眼看着陈梦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没觉得有什么错,这孩子都敢跟她爸动手了,就是该教训教训。 陈梦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办公桌前,深吸两口气,稳定下情绪,才接起电话。 “喂?” “梦梦,宝贝你快救救我吧,我再在林场待下去就活不成了。” 电话那头凄厉的哭喊声叫得陈梦头疼。 “成明?” 陈梦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问他:“你怎么了,不是在农场吗?” 什么林场,林场是他能去的地方? 现在林场可是没日没夜的干活儿,他又没有罪,凭什么去林场。 李成明也觉得这会儿还不如在农场呢,最起码他还能偷个懒。 今天下午他就被人带到林场了,在打这个电话之前,他都在不停地抬树,搬树。 这也是他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偷着跑出来的。 “你不是说帮我求情么,到底求了没啊,我今天下午就被送到林场了。” 陈梦都答应好了,怎么他现在还没回去。 陈梦呼吸一滞,想到下午打电话的情况,抿了抿唇,咽了口唾沫,“你再等等,今天,今天电话没打通。” 这让她怎么说,难道跟李成明说她得罪了秦淮瑾的现任妻子,秦淮瑾为了报复她,又把李成明弄到林场去了? 她如果这样说的话,估计李成明当场就能疯掉。 “梦梦,我真的受不了了,才来多长时间,我的胳膊就要断了,我真的在这儿待不了一会儿。” “你快去求求秦淮瑾啊,你去求,你要是说话不好使,你跟孩子们说,让秦烁去求啊。” 秦烁再怎么样也是秦淮觉的亲儿子,别人的话没用,秦烁的肯定好使。 陈梦喉咙哽了哽,脸上的伤更疼了,“你那会儿不喜欢他,见了面连个好脸都没有,他怎么可能给你求情。” 第三百四十九 拉着你一起死 李成明要是以前对孩子好点儿,她肯定会联系孩子,让他们跟秦淮瑾求个情。 可是李成明十分介意三个孩子的存在。 秦烁三兄弟在陈家的时候,他甚至不愿意让她回去。 陈梦给三个孩子买条秋裤,李成明都要闹好久。 这会儿让她去求三个孩子,这人怎么想的。 李成明在电话那头垂眸看着自己干裂的手,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梦,我不管,我是他们的继父,帮我不是应该的么,你赶紧去给我找那个小兔崽子,让他们给我求情。” 陈梦呼吸一滞,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当他们三个傻了不成?你不给孩子好脸色,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从那之后,秦烁再也没问过她,妈妈什么时候来看他们,也再没有开口让妈妈买衣服。 陈梦那时候心里是开心的,孩子识相总比狗屁不通,听不懂人话的强。 但是现在需要孩子了,她却发现自己开心早了。 “陈梦,你现在跟我装好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都不想看见那三个小崽子,不过是借我的口说出来而已。” 李成明嘴里说着最戳人心窝子的话,脸上带着讽刺。 “秦淮瑾给了你那么多钱,就算我不愿意让你见孩子,给他们买衣裳,你偷偷地给三个孩子买,不跟我说,我能知道吗?” 他们两个又不是在一个厂子,每天都忙得要死,谁知道上班途中对方去干什么了。 他是个普通工人,可陈梦不是,她可是主任,大小是个小官,借口出去一趟很难么? 不过就是她本人也不想看见三个孩子,给自己买一件成衣,都舍不得给三个孩子买一双袜子。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他跟她不过是臭味相投罢了。 也不知道秦淮瑾当初是不是瞎了眼,要不然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陈梦猛地被李成明撕下一直以来被隐藏得很好的面具,脸色难看的同时嘴唇忍不住颤抖。 她凭什么处处都要为三个孩子着想,她给了他们一条命还不够吗? 要是没有她的努力,这三个孩子在哪儿还不知道呢。 最珍贵的生命都给他们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有李成明,她一个前途大好的小领导,看上他这么个无权无势的,他不应该时时刻刻捧着她么? 他怎么敢如此跟她说话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去找三个孩子的,你再嘴贱,有本事就在林场呆一辈子。” 陈梦眼神发直,她现在怀疑以前李成明嘴里的话都是哄她的,没有一句是真的。 李成明说完这话也后悔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哪里有吃回去的道理。 “你不找是吧,我找,你昨天不是跟我说了秦淮瑾现在去了望都,我自己打电话找三个孩子,但是陈梦,我要是做出什么事来,你也别怪我。” 这可都是陈梦逼他的! “李成明,你疯了吧!”陈梦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你要是不想活了别拉着我一起死。” 她怎么不知道李成明还有这么疯的一面,要是她知道的话,还不如不选他呢。 李成明听了陈梦的话,在电话那头放肆大笑,“陈梦,你放心吧,我就算死……” 陈梦攥紧听筒,神色紧张,她恨不得现在挂了电话,可是她又怕李成明做出什么更疯的事情来。 “也要拉着你一起!” 说完这句话,李成明也不管陈梦怎么想的,直接挂了电话。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农场的人马上就要找来了,他需要趁他们赶到之前,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陈梦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腿禁不住一软,幸好她扶在桌子上才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老太太赶紧上前,一脸紧张地看向她:“是李成明那小子?” 她听着好像李成明被弄到农场去了,吵着闹着要三个孩子替他求情,让秦淮瑾把他弄回来。 陈老太太对李成明一直都是看不上的,这会儿听着他在电话那头鬼哭狼嚎更是看不上眼。 什么东西,还得指着她闺女过活,居然还敢威胁陈梦。 还不如把他累死在林场呢。 不过这个废物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她可是三个孩子的姥姥,别人不好找三个孩子,她跟老头子倒是合情合理。 秦淮瑾再怎么样,总不能看着她们跟孩子亲近吧。 就算他们后来对三个孩子是有些潦草,但他们到底是三个孩子的外家。 她相信,在三个孩子心里还是有他们这个姥姥和姥爷的位置的。 陈梦点了点头,扶着桌子转了一圈,坐到了椅子上。 她手撑着额头,在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 李成明去林场了,陈勇被关在革委会。 每一件都是要命的事儿。 她跟李成明现在还没孩子,按理说可以随他去。 但是李成明知道她太多事儿了,要是奔着不活了鱼死网破,她也落不下什么好。 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把人从林场弄回来,哪怕再给弄到农场去呢。 至于陈勇,这是她亲大哥,陈梦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最近市里在立典型,陈勇赶在风口浪尖上,很可能吃花生米。 陈勇要是吃了花生米,她以后的路就不好走了。 两边都要救,可是她又没有能力,最后还得求秦淮瑾。 这也导致了她现在陷入两难的地步。 陈老太太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好,一把扯过电话,质问陈梦:“你把淮瑾的电话给我,我跟你爸早就想三个孩子了。” 机会只有一个,陈老太太自然要留给亲生儿子。 陈梦看着如此模样的亲妈,面带讽刺地笑笑。 “妈,别装了,咱们做了多少年的母女,我还能不知道你?” 她陈梦有多薄情寡义,那陈家父母就有多六亲不认。 只要不能给她们带去利益的,这些年哪个人能进她们家的门? 以前把着三个孩子不放,跟她说离婚要抚养权,要抚养费生活的也是他们。 到底是为什么非得要三个孩子的抚养权,大家不都跟明镜似的么,装什么装。 第三百五十章 男菩萨 柳沉鱼回到家,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看着秦淮瑾脱衣裳,眼睛亮晶晶的。 秦淮瑾被她直接的目光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就这么喜欢?” 他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耳朵红红地转过身让柳沉鱼看得更仔细。 柳沉鱼在这方面一直是个极度诚实的人,舒服了她一定会凑到秦淮瑾的耳边告诉他此时此刻的感受。 想要快了重了也会十分坦然地跟秦淮瑾沟通。 所以这会儿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柳沉鱼狠狠地点了点头,大声道:“喜欢,爱看。” 没人不爱男菩萨。 尤其秦淮瑾是那种肥而不腻,浑身上下都是充满力量感的薄肌,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 秦淮瑾被她的直白逗笑,扯下衣服之后,俯身亲了亲柳沉鱼的唇,声音里布满笑意。 “那今晚是不是可以要一些奖励?” 柳沉鱼抿唇偷笑,伸出食指顶着男人的胸肌,嗔怪道:“多看两眼就要付出这么严重的代价,我是不是有点儿亏?” “怎么会,你想想饼干盒。” 他辛苦攒了那么久,用不上多浪费。 他不提饼干盒还好,一提柳沉鱼就翻白眼:“我真是小看你了,合着你老人家是闷,骚,类型的,我一直以为你是柳下惠呢。” 那段时间她好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女色狼一样。 秦淮瑾把人搂进怀中,亲了亲她的耳朵,“我也一直以为你无坚不摧。” 结果那天两次之后,这人就瞬间清心寡欲了。 柳沉鱼:“……” 同志,请你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就开车。 “你也不想想,之后咱们家发生了多少事儿,程兰还在咱家住着,弄出点什么动静,多不好意思啊。” 这人搞铁杵磨成针那一套,试问谁受得了,调整变量全是让他给玩儿明白了。 她两次就给撑着了,可不得好好消化一下。 再说了,那几天吃瓜最重要,其他都得靠边儿站。 柳沉鱼故作娇羞地扣着手指,秦淮瑾低头看着她,简直被气笑了。 “她住咱们家,又不是咱们住她家,不偷不抢有什么不好意思。” 秦淮瑾一脸的理所当然。 柳沉鱼嘿嘿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直接把人刺激得浑身紧绷。 “你说,你双管齐下,陈梦会怎么选?” “哧~” 秦淮瑾的情绪瞬间像是个被放了气的气球,瞬间瘪了。 他趴在柳沉鱼的身上,一脸痛苦,“媳妇儿,咱们能不提她了么?” 尤其是别在这个时候,很容易出事儿的。 柳沉鱼伸手挠了挠眼角,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不多。 “我就是好奇,比起我,你更了解她不是么。” 她就怕那人疯起来,联系三个孩子,让孩子在亲爹亲妈之间两边为难,未免太过残忍。 柳沉鱼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说完之后她抻了抻秦淮瑾的胳膊,“你也得想想孩子们。” 他又不是管生不管养的人,很多时候比柳沉鱼都细心。 秦淮瑾抿唇,柳沉鱼这么一说,他别的没想到,就想到一直都说不出话说秦灿了。 那孩子是个比老大还心思细腻的,真要是让他面对这样的事情,他心里指不定怎么想。 能说话的进度又会无限期延长,这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陈梦李成明还有陈家人加起来,也没他的孩子重要。 他坐起身,抓过薄毯给柳沉鱼盖上,叹了口气,“你的顾虑是对的,我没考虑到这点儿。” 他明天一早让胡剑云跟警卫室说一声,但凡找他们家三个孩子的,都由大人接电话。 柳沉鱼摇摇头:“把人逼急了难免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咱们把孩子保护好就是。” 至于陈梦如何选,选择保谁,她都两头不讨好。 秦淮瑾靠在床上,揽着柳沉鱼,低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会让她二选一?” 这事儿他没告诉过任何人。 柳沉鱼撇嘴,“差不多行了,我也不傻,什么二选一啊,你要是能给她这个机会,还用得着把人都弄进去么。” 不过是一个让他们内讧的借口罢了。 还是那句话,陈梦选谁,最后结果都不可能是好的,她选了就一定会成功么? “你做得对,咱们不害人,但是不需要人事儿的人处理了也是应该的。” 要不是李成明还有陈勇做出那样的事情,怎么会被秦淮瑾抓到把柄捅出来。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争气。 “知我者小鱼儿也。” 秦淮瑾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脸上的笑意更盛。 说完他们的事情,柳沉鱼想起自己的事儿,“我现在在家没什么事儿,你说我要不要去上个夜校?” 柳沉鱼还是决定这段时间不上班了,给自己搞个学历镀镀金,现在他们离羊城近了,家里还有人帮衬,她能安心做点什么。 秦淮瑾愣了下,自然同意,“很好啊,不过去夜校会不会太晚了不安全?要不要给你弄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 这样柳沉鱼可以白天光明正大地去学习,也不至于有安全隐患。 柳沉鱼顿了顿,没有拒绝,“需要什么程序?” 这个小事儿,她不会让秦淮瑾违纪,问清楚流程,她可以自己申请。 秦淮瑾抓着她的手捏了捏:“不用,你还记得之前驻地一中的校长吗?他之前就想推荐你,不过那会儿你没这个心思,家里也耽误了你,所以你才拒绝了。” 这次让一中校长推荐,再加上之前驻地的推荐,她肯定能以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去羊城大学进修。 柳沉鱼恍然大悟,“那太好了,明天得联系下徐伯母,我的推荐信还得靠她呢。” 也不知道何萍萍现在调到哪儿了,还有项雪,产后抑郁有没有好一些。 秦淮瑾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轻声问:“还有别的事儿吗?” 柳沉鱼抬头,看着男人的眼睛,眨了眨眼,“没有了,怎么……唔……” 秦淮瑾低头直接封住这喋喋不休的小嘴,他估计再让柳沉鱼说下去,他今天就什么都别想了,直接出家算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社死一万遍 陈老太太想给三个孩子打电话求情的事情还是没办成。 陈梦不给她号码,陈老太太根本联系不上秦烁。 只是陈梦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陈老太太,她不顾闺女脸上的伤口,扑过去伸手就是挠,一边挠一边骂,上三路下三路问候了个遍。 陈梦现在也顾不上了,直接跟陈老太太打起来,最后两人一脸伤口的坐在地上抹眼泪。 “陈梦,你想做什么家里都支持你了,现在你大哥有难,说什么也得帮他,李成明跟你结婚才几年,他不做人就应该去林场待着。” “电话我也不打了,你告诉我地址,我跟你爹两个老骨头要亲自见我外孙去!” 陈老太太神色狰狞,怎么也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她不信三个孩子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这个做姥姥的。 陈梦低头沉思,她不了解秦淮瑾,所以秦淮瑾有什么后手,会不会听三个孩子的,她都不确定。 不去理会老太太,陈梦爬起来拨了个电话出去。 “你好,我先xx机步旅秦淮瑾的大儿子秦烁。” “嗯,我是他,他亲生母亲,这么转达就可以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见陈梦神色一僵。 “明天?明天也可以。” 挂了电话,陈老太太赶紧凑上去,“怎么就挂了?” “秦淮瑾刚刚挂电话的时候说了今天再来跟工作无关的电话都不用传达,统一第二天说。” 陈老太太的心哐当一声坠落悬崖,联系不上秦淮瑾,最快也要明天,他们大勇就得在革委会多待一天。 老天爷哎,革委会那是什么好地方么,好人进去都得变差了。 她儿子可怎么办啊。 陈梦嫌她烦,收拾着身上的伤,没好气地说:“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说,一个大老爷们儿,关一天能有什么事。” 又不用跟李成明一样,干活儿干得累死累活。 不过她没打通电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打不通,李成明更联系不上了,至少今天晚上能安心地度过。 至于眼前这些事儿,明天再说也没事。 陈老爷子和老太太没办法,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他们两个则一直跟着陈梦。 陈梦去哪儿他们去哪儿。 闹到最后,陈梦想跑都跑不掉。 —————— 秦淮瑾一直收着,柳沉鱼身体不好,他不敢让她熬夜。 不过就算这样,第二天柳沉鱼还是起晚了。 秦大娘看着脚步虚浮的柳沉鱼,抿了抿唇,暗骂秦淮瑾不知轻重,转头去杂物间把穆曦送来的燕窝拿出来。 柳沉鱼洗漱之后,坐在椅子上吃早点,看着秦大娘手里的燕窝,沉默了。 失语了好一阵之后,柳沉鱼轻轻的举起手,“大娘,打扰一下,你拿燕窝不会是要给我吃吧?” 穆曦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燕窝,给她拿来了一斤让柳沉鱼先吃着。 说实在的,上辈子柳沉鱼都没怎么吃过燕窝。 只是在老宅,她母亲在家的时候,会吩咐保姆给家里的女士一人炖一碗。 她不喜欢燕窝的蛋清腥味,不管怎么做,她都不喜欢。 秦大娘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燕盏,笑了:“当然是给你吃了,亲家舅妈说了,这都是给你补身体用的,之前让一个礼拜吃三回,要不是你一直拦着,家里这些早就没了。” 要不是今天柳沉鱼身体不舒服,她也想不起来呢。 柳沉鱼:“……” 麻蛋,好想掰开地缝钻进去啊。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问候了秦淮瑾八百遍了。 不过显然这话不能跟秦大娘说,柳沉鱼把手放下来,淡定的坐着,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大娘,你跟方姨炖着吃了吧,一会儿去军人服务社看看,有没有木瓜,买一个来炖在一起。” 秦大娘一听这个,赶紧拒绝,手都摆出残影了,“可不行,这么金贵的东西,我们两个老太太吃了多浪费啊。” 在柳沉鱼家可比她上班轻松多了,家务活有两个人分摊,他们家阿瑾能做的事情都是自己做。 甚至贺平阳夫妻来了,她们的工作范围也没有变化。 她现在跟方阿姨可以说是名正言顺的勤务员了。 每天过得舒心,秦大娘觉得可以帮助阿瑾到她八十岁嘞。 柳沉鱼挑眉,笑着说:“都是给人吃的东西,什么金贵不金贵的,不要再说喽大娘。” 嘱咐完了秦大娘柳沉鱼话锋一转,继续道:“上了岁数才需要多多补补,女人一旦上了年纪,抵抗力变差,就很容易疲惫,心烦意乱,失眠多梦盗汗。” “所以,你们才需要好好补补,改善下。” 她一个年轻人,多多睡觉其实就能补回来。 “对了,多泡点,给三个孩子也吃一点。” 对皮肤好呢,秦烁兄弟三个长得好,皮肤再好点儿,她以后看着也赏心悦目嘛。 秦大娘被柳沉鱼的话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了不得,侬真是了不得哇。” 秦大娘还以为柳沉鱼从小在乡下长大,根本不清楚燕窝的贵重。 她指了指手里的燕盏,瞪大眼睛给柳沉鱼科普:“小鱼儿啊,你不要嫌弃我嘴巴碎哦,这燕窝现在有钱都买不到,你不吃还让我们吃,真是糟蹋了好东西啊。” 当然柳沉鱼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三个小子,秦大娘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但是看着这么贵的燕窝,她又打心底里觉得三个小子有什么好补的,这东西主要是滋阴。 至于她跟方阿姨,她是想都没想过,也没想过执行。 柳沉鱼摇摇头:“你是为了我好,我自然不会怪你,不过我确实不用补。” 秦大娘抿唇,“你们年轻,不注意身体,我这个当大娘得拖个大,给你熬点儿补身体的,以后可记住了,什么事儿都得节制。” 柳沉鱼脚趾扣地,社死一万遍。 她真的很想告诉秦大娘,她真的没有饥渴到那个程度。 虽然两人没上全垒的时候疯得很厉害,但是真刀真枪干了之后,秦淮瑾反而顾忌更多。 柳沉鱼还想说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就被喊人的声音打断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有屁憋着 “嫂子,嫂子有电话。” 执勤士兵今天早晨就被嘱咐过了,只要是找秦参谋长家三个孩子的,一律找三个孩子的家长。 刚才他在门口执勤,已经看到三个孩子乐颠儿乐颠儿地去学校了,参谋长也去营地了,所以他过来直接找柳沉鱼。 柳沉鱼没让他等太久,穿着拖鞋一身睡衣,头发扎了个丸子头,用一根红色的发带扎着。 特别的青春洋溢。 值班士兵看见她的一瞬间,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她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 之前大院里的人还怀疑呢,觉得柳沉鱼太过年轻了,生了孩子还跟个小姑娘一样,是不是吃了什么秘方。 好些人都想过来问问柳沉鱼,不过她长得太过于有距离感,至今无人敢上前问清楚解答疑惑。 不过他刚刚接到那个电话,电话里的女人自称秦参谋长三个孩子的亲生母亲,那眼前的貌美女人就是秦参谋长的二婚妻子了? 三个孩子都不是亲生,所以柳沉鱼不是保养得好,而是她真的很年轻。 因为年轻,所以各方面的状态都好。 “嫂子,来电话的人自称是秦烁他们三个的亲生母亲,想跟孩子对话。” 柳沉鱼点点头,看着他满脸的疑惑,笑了:“想什么呢,一脸的纠结。” 小战士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伸手挠了挠脑袋,“我们都以为秦烁三个是嫂子亲生的呢。” 这也不怪他们没有往二婚那个方向去想,实在是秦烁三兄弟跟柳沉鱼的感情太好了。 一个礼拜,上学六天,六天回来在大门口就开始喊妈妈。 这关系,就算是亲生的都比不了吧。 柳沉鱼听了这话倒是很吃惊:“你居然不知道我二婚,三个孩子都是你们秦参谋长的?” 不应该啊,前些天她们家办温居宴的时候,程兰都问得那么清楚明白了,这小战士怎么现在我不清楚啊? 按理说,这个惊天八卦应该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大院儿啊。 如果第二天下午家属院的狗才知道,那都是大家伙儿不尽力。 小战士被柳沉鱼坦然的态度,好奇的语气弄得一蒙,“嫂子,这么大的事儿,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他要是早知道的话,哪儿能这么明显地看着人家啊,这不是等着秦参谋长收拾他么。 柳沉鱼:“……” 居然真的不知道? 这届吃瓜群众不行啊,怎么传递个消息这么慢哦。 看着柳沉鱼无语的表情,小战士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挠了挠脑袋,劝她:“嫂子,你也别往心里去,你看程嫂子养大的两个孩子都不是她的,她才知道,多可怜啊。” 柳沉鱼:“……” 真的会谢,有被安慰到。 最起码她是明明白白地面对生活呢。 不过柳沉鱼转念一想,如果一个瓜没有被人熟知,那么一定是有更大的瓜覆盖住这个小小瓜了。 程兰的事儿就是大瓜,她的就是小瓜。 大家都在吃程兰和李阳的瓜,所以她的小瓜才能美美隐身。 “事情你换个方向去想,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哦。” 小战士:“……” 啥意思,每个字他都听懂了,但是连在一起啥意思。 “你应该提程兰嫂子庆幸,她这么早就发现了问题。” 要是等七老八十再发现,痛苦就不止这么一点点了。 有时候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会看见一个不同的世界。 小战士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嫂子这话说得倒是有道理。” 想到程兰养大的两个孩子对她都不亲近,对比柳沉鱼家的三个孩子,这可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嫂子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秦烁三个肯定是把你当亲妈的。” 都说孩子最敏感了,谁对他们好,他们清楚得很。 柳沉鱼低头一笑,“你说得对,秦灿秦烁还有秦煜都是好孩子。” 来到警卫室,不用问柳沉鱼就知道是从陈梦办公室来的电话。 她拔回去的时候想,昨天晚上她的担忧果然成真了,这人还真是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跟上次一样,迅速地被接起。 陈梦也知道今天要求人,她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给自己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 直到今天凌晨四点才睡着。 “烁烁,我是妈妈啊。” 声音极度温柔,听得电话这头的柳沉鱼打了个哆嗦,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有话就说有屁憋着。” 她真是厌烦了这个陈梦。 三个孩子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当妈的一个电话都没有,说起把三个孩子给她,她生怕沾上一点儿,赶紧挂了电话。 不光陈梦没有询问过三个孩子的状况,就连陈家人都没有问过。 现在他们的家人出问题了,想到三个孩子了,这不是纯纯有大病? 他们就不想想,她可是个后妈,孩子在她手中,他们居然还挺放心。 “怎么是你?” 陈梦温柔的声音听到电话那头是柳沉鱼之后瞬间严肃起来。 “怎么不能是我,我以为你早就有思想准备了,自从你上次让他们别联系你之后,我就跟所有人说了,只要是孩子亲妈来电话,一律都是我们家大人接。” “你怎么能这样,他们可是我亲生的。” 柳沉鱼:“嗯,知道了我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你到底有没有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真以为她不知道三个孩子是陈梦生的? 管生不管养,还有脸说? 原本柳沉鱼想要骂人的心瞬间就无了。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她就算骂了,这人也只会觉得她柳沉鱼嫉妒她,所以才恶毒地骂她。 柳沉鱼会让她爽到? 呵,这不是开玩笑么。 “哎,你等等,我有话说!” 陈梦看着一旁神色不善的父母,咬着牙道:“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不应该骂你。” 现在要是不道歉,她敢肯定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她父母就能扑上来。 柳沉鱼:“好,我收到你的歉意了,但是我不会原谅你。” 她懒得再一趟一趟地跑了,这次干脆说清楚算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这个臭傻逼 陈梦没想到柳沉鱼说话这么直接,一下被噎了个倒仰。 当然了,她也不是真心想要道歉的,但是这人客气都不客气一下,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就不怕她这个亲妈在孩子们面前说什么吗? 哦,不对,这可恶的两口子现在都不让她联系孩子! “我这么老长时间没看见孩子了,也怪想的,你就让我跟他们说句话吧。” 陈梦忍着恶心说出这句话,在心里却把柳沉鱼和秦淮瑾从上到下骂了一遍。 又来,已经说过不行的问题,这人还要纠结。 “没事儿的时候不想孩子,有事儿了想起来了,临时抱佛脚啊你这是。”柳沉鱼深吸两口气,“你要是真的关心他们,能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孩子都去学校了。” 除了她这个无所事事的人,谁还会有闲工夫接她的电话。 柳沉鱼不愿意浪费情绪去讨厌一个人,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不值。 陈梦是三个孩子的亲生母亲,如果她有心对三个孩子好,柳沉鱼不会有意见,三个孩子曾经经历的事情,多一个疼爱他们的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结果呢,马上快要一年了,三个孩子唯一一次来自妈妈的问候还是因为妈妈有求于他们。 思及所有,现在柳沉鱼真的讨厌陈梦这个人。 陈梦:“……” 这个她还真不记得了。 当初三个孩子在阳城的时候都不用去上学,怎么到了他们身边之后就要去学校? 显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陈梦咬咬牙,又道:“烁烁和灿灿去学校了不要紧,不是还有煜煜吗?我跟他说两句也可以,想当初煜煜在阳城的时候……” 额,秦煜在阳城什么样她还真不记得了。 “嗯,煜煜在阳城的时候活泼可爱,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喊我妈妈的时候有多么可爱,那一刻我都觉得心都融化了。” 柳沉鱼忍不住檀口微张,攥着电话筒放到眼前,她听到了什么? 小老三在阳城活泼可爱? 她耳朵没有出问题吧? 柳沉鱼抬起另一只胳膊揉了揉耳朵,对着电话那头骂道:“你的心哪儿是融化了,你他妈的根本就没有心,傻逼。” 说完之后,柳沉鱼就把电话挂了。 她父亲的,今天柳沉鱼根本没准备跟她生气的,但是这人未免也太会气人了。 不骂她都对不起自己饱受摧残的耳朵。 臭傻逼,臭傻逼,真是气死人了。 柳沉鱼都觉得自己刚才接她电话的行为也是个24k纯二货,早知道电话那头是个什么东西,还给自己找不痛快。 深吸两口气,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 柳沉鱼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她给陈梦回拨过去。 陈梦也没想到柳沉鱼会给她打回来,嘴角还没扬起来呢,就被柳沉鱼按着一顿输出。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柳沉鱼像个机关木仓一样,站在警卫室一样不重复地不停输出。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陈梦,你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花钱浪费人民币,你也算个人啊你,你就纯纯一个大傻逼。” 骂完之后,柳沉鱼挂了电话,叉着腰在警卫室里喘粗气。 警卫室外站岗的小战士都蒙圈了,想看又不能看,这吃瓜的心都要长出苗苗了。 畜生啊,这是什么品种的畜生,柳沉鱼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 柳沉鱼到现在都还记得见到三个孩子第一面的情景。 老大秦烁满身满脸都是冷然沉着,你很难想象这些词会用在一个九岁的孩子身上。 可他就是这样出现在柳沉鱼面前的。 至于老二秦灿,灿烂中带着戒备,操心的事儿比她都多。 小老三更别提了,两岁半了,别人家两岁半的孩子能跑会跳会说话。 秦煜呢,没有人关心他的成长进度,没有人关心他的发育是否正常,只有两个同样都是小孩子的哥哥照顾。 秦烁和秦灿能把自己弄明白就已经烧高香了,那会儿不仅要照顾自己,还得照顾小弟。 刚见小老三的时候,他还在用着包被,那个包被的味道她现在都记忆犹新。 他不说话,不走路,干什么都是两个哥哥抱着。 是,诚然孩子有些懒,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缺乏正常的引导和交流。 九岁的孩子再懂事能懂多少。 这女人居然敢说小老三活泼开朗,真是离了大谱。 陈梦但凡把这些词用在秦灿身上,柳沉鱼都不会这么生气。 因为陈梦的所有行为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她不喜欢这三个孩子,甚至漠视他们。 这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柳沉鱼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她那对父母有钱又忙,闲下来的时候全球各地旅游都没时间关心下家中的孩子。 这么一对比最起码她的父母给了她们兄妹足够的经济基础,爱不爱的有什么重要,这时候是责任感占据了制高点。 至于会不会是因为陈梦没钱所以她没机会对三个孩子好。 这样的话就更搞笑了。 陈梦如果把手中的钱捏紧,以秦淮瑾的津贴,她手里应该有一大笔钱才对。 就算这样,她都没想到百忙之中抽空看看三个孩子去。 但凡她用那么一点点的心,都不会说出今天这样让人气愤的话。 柳沉鱼深吸两口气,紧急平复情绪。 她今天确实失态了,但是这事儿摊上任何一个人,只会比她骂得更狠。 从警卫室出来,她看向值班战士,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以后姓陈的,从阳城来的电话不用通知我们家,我们家不认识这号人。” 两个小战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刚才柳沉鱼歇斯底里的模样,赶紧点头,“嫂子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们,保准不让您接到一个阳城的电话。” 对面儿那位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怎么就把人气成这样了。 平时看着秦参谋长家的嫂子温温柔柔漂漂亮亮的,还羡慕过秦参谋长呢,现在嘛,果然跟他娘说过的一样。 美丽的女人都是会骗人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 告状 柳沉鱼回到家猛灌了几口凉白开。 方阿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赶紧把她的手巾递给她。 “快擦擦,你慢点儿喝,又没人跟你抢。” 她仔细瞅了瞅柳沉鱼,纳闷了,问:“你这出去接个电话,怎么给自己接的脸色白里透红的?” 比喝了秦大娘的补汤还好使。 柳沉鱼放下水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方姨,您就甭笑话我了,我这纯属让人给气的。” 她拿毛巾擦了擦嘴角,“我之后再也不会跟秦烁他们三个的亲妈沟通了,那就不算个人。” 这是柳沉鱼第一次背后蛐蛐别人,不过她问心无愧。 方阿姨一直站在她身旁,听了这话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心疼,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都知道后妈难当,你这尤其难。” 三个男孩子,这里边有多少艰辛外人不会知道,只会看她做得够不够好。 好在三个孩子都是懂事的,秦淮瑾也知道怎么管教孩子,柳沉鱼才不至于这么累。 “要不要跟首长说说。” 陈梦那样的,就是脚背上的癞蛤蟆,不咬人但是膈应人啊。 柳沉鱼一听这个,赶紧摆摆手,“可不至于,芝麻大的小事儿找老贺做什么,我们就能摆平。” 这事儿惊了贺世昌,他现在跟老爷子老太太在一起住,全家就知道了。 杀鸡焉用牛刀,一个陈梦不至于。 方阿姨叹气,“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逞强,有些事儿长辈出面比你出面好办。” 贺首长把她安排过来就是怕闺女受委屈,要是什么都不说,她不如打包回京城了。 柳沉鱼摇摇头,她怕事儿吗? 她不怕,她怕的是打了老鼠伤了玉瓶。 三个孩子好不容易变成现在这样敢说敢笑的模样,一旦夹在父母中间了,他们就算不说。心里也会很难过的。 “你就是想多了,要不你就问问老大,我看这孩子痛快利落得很。” 秦烁这孩子真是没得说,爱说爱笑细心有大局观,真要说点儿什么缺点,估计就是有点儿扣了。 可这孩子对柳沉鱼,可是一点儿都不扣,不仅不扣,他还特别大方。 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跟他爸那个姓邵的好朋友联系上的。 前天柳沉鱼收到了从申市离开的包裹,打电话问了邵淼才知道是秦烁给她买的羊绒大衣。 柳沉鱼看着阳城三十多度的天儿,再看着手里的羊绒大衣,不管现在能不能穿上吧,她倒是挺开心的。 孩子买什么她都开心,她要学会做一个不扫兴的家长。 柳沉鱼当下也觉得方阿姨说得有道理,琢磨着等爷四个回来再开个家庭会议。 方阿姨见她降温了,这才抿着唇一脸不高兴地从堂屋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方阿姨看着坐在床上打毛衣的秦大娘,冷着脸收拾东西,时不时摔摔打打。 秦大娘忍了忍没忍住,小声问她:“小鱼儿给你甩脸子了?” 她刚刚去堂屋跟小鱼儿说话,秦大娘是看见了的,从堂屋出来这人就这副模样,很难让人不怀疑。 “你也知道小鱼儿的脾气,我真没见过她生气,肯定是你说话没当心惹她不开心了。” 秦大娘安慰方阿姨,“你是京城来的,她就算不高兴也得给父亲面子,不会让你太难看,你呢心也放宽点儿,一会儿我跟她好好说说去。” 柳沉鱼对小方已经够好了,小方又不是没看见过她刚来那会儿,柳沉鱼和秦淮瑾两人沉着脸训她的模样。 方阿姨翻了个白眼,指着秦大娘就开始数落:“说来说去就是你对我们家小鱼儿有意见,她就算跟我甩脸子我也乐意,用得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秦大娘:“……” 得,这下还里外不是人了。 “成,我猫哭耗子,我不管了成吧。”当谁没有一点儿脾气呢? “你不管?你不管你来干嘛滴啊你,你们家秦淮瑾的前妻都欺负到我们家小鱼儿头上来了,还不让人有点儿情绪。” “怎么着,你们秦家是厉害,但是小鱼儿家里也不差,凭什么受这个窝囊气!” 方阿姨把手里的衣裳往床上一扔,也不管秦大娘震惊的神色,坐在床上抹眼泪。 “你看看你们家的三个孩子,我们小鱼儿照顾得多好,结果不知道从哪儿跑出个瞎眼烂肚子的货,给我们家孩子心里找不痛快,你们秦家到底行不行啊。” 方阿姨看了眼秦大娘铁青的脸色,赶紧捂住眼睛。 小鱼儿是说不能跟贺首长说,但是没说不能找秦家啊。 这是他们家孩子惹出来的麻烦,自然得他们家处理。 秦大娘咬着牙问方阿姨:“她居然还敢搅和阿瑾的好日子!看我怎么收拾她的。” 说完,秦大娘把手里打了一半的毛衣放在床头,转身出了门。 关于秦淮瑾前妻的事儿秦大娘知道的不多,但是都离婚了,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居然还来找寻。 她来了秦淮瑾身边之后,柳沉鱼怎么对待三个孩子还有阿瑾的,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秦淮瑾对柳沉鱼的感情她更是看在眼里。 他们家阿瑾好容易再把心掏出来,她哪里容得下别人再使坏。 柳沉鱼有顾忌,她可没有。 秦大娘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离开秦家。 柳沉鱼刚躺下,就听见大门的动静,朝外喊了一句。 没等到声音,倒是把方阿姨喊来了。 “方姨,秦大娘出去了?” 方阿姨点点头,“出去了,刚刚应该是听见咱们俩说话了,我回去她脸色就不好,这不谁知道想了点什么啊,转头就跑出去了。” 这气势汹汹的,不知道的以为出去砍人呢。 柳沉鱼面带怀疑地看向方阿姨,她刚刚可是看见秦大娘拎着毛线兜子回屋的。 而且回去之后就没出来,怎么可能听见她们的谈话。 想也知道肯定是方阿姨为了她好,这才把事情告诉了秦大娘,没准儿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方姨,您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大娘回来也劝劝她,别生气了,气大伤身。” 方阿姨点头,“明白,你也是,别只会劝别人,忘了自己个。” 秦大娘出去告状的后果就是,秦淮瑾还没下班就接到了秦垚的电话。 第三百五十五章 这嘴还能干什么,可怕的很 秦淮瑾一接电话就听出那个人的声音,他瞬间冷了脸。 “有事儿?” 电话那头的秦垚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但是说出的话一如往昔,温润有礼。 “你大娘给我打电话,你媳妇儿今天被气得不轻,你能不能处理?” 之前他调查小儿子这些年的过往,陈梦做出的事情变成文字摆在他桌子上的时候,他看着那些文字,只有自己才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陈梦的伤害算什么,他对儿子的伤害才是最严重的。 所以他该死,也快死了。 秦淮瑾皱眉:“阳城?” 他立马想到了阳城,这两天能让柳沉鱼动气的除了程兰李阳的事情之外,就只有阳城那边儿的事情了。 “阿瑾,咱们家的男人流血流泪都可以,但是没有一个让自己的爱人受委屈的,你要是处理不了,我可以帮你。” “嗤,你想怎么帮我,打死她?” 秦淮瑾的声音中带着嘲讽,秦垚现在这个职位,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他想怎么样,他又能怎么样。 秦垚呼吸一滞:“阿瑾……” “是爸爸对不起你,那是我……” “还有事儿么,没事儿我挂了。” 秦淮瑾打断秦垚的解释,着急巴火地说道。 他媳妇儿今天受了委屈,他着急回去看看。 “你先回去看看小柳。” 秦垚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秦淮瑾则挂了电话,拿起桌上的帽子戴上,转身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秦淮瑾第一时间去洗了手。 方阿姨和秦大娘给他使眼色,示意他柳沉鱼在卧室里。 “还在难过么?” 秦淮瑾擦手的时候指了指屋里,小声问。 方阿姨想了想她出来的时候柳沉鱼的状态,想要摇头,又想点头。 “摸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她更多的是心疼。” 至于心疼谁,这两口子自己沟通去吧。 秦淮瑾点了点头,已经大致明白柳沉鱼的情况了。 她能这么生气,再联系陈梦的身份,只能是心疼三个孩子了。 这事儿好办,秦淮瑾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是基于有上次闹别扭的事儿,他还是决定先跟柳沉鱼说一声。 他进了堂屋,把帽子挂在衣架上,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卧室的门,看着床上那一小坨儿,心一下变得软软的。 秦淮瑾一进来,柳沉鱼就听见了,没等到他走到床边,掀开毛线被就坐起来了。 “你现在好像一个贼。” 秦淮瑾:“……” 他见柳沉鱼没睡,也不蹑手蹑脚了,两步跨到床边,伸手夹住柳沉鱼脸上的软肉,“这是我家那个小没良心的吧,我这轻手轻脚是为了谁啊。” 柳沉鱼嘿嘿一笑,拍掉秦淮瑾的手,“你爸联系你了?” 秦淮瑾点头,“你放心,我们家不是让女人受委屈的人家,这事儿我已经有办法了,你想听听吗?” 他妈活着的时候被老头子疼爱了一辈子,唯一生的气就是在他身上,最后命也为了救他丢了。 十六岁的秦淮瑾自己是不能释怀的,再加上突然疯了的秦垚,那段日子他的人生都是灰暗的。 直到找到新的人生目标,他才觉得好歹是活过来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但是现在他却能共情到一点儿秦垚了。 失去了心爱的人,恨不能以身相替的那种无力感。 不过他肯定不会跟秦垚一样疯狂的。 秦淮瑾说完话,看着柳沉鱼娇美的脸,伸手摸了摸她的眉,小声问:“你说你几十年之后依旧如此年轻漂亮,你带着我出去,别人会不会以为你带了个爷爷出来的。” 想想那个场面,秦淮瑾就难受得呼吸不过来。 柳沉鱼不知道他不说他的办法,突然转到年龄问题上是为什么,但是她还是很认真的说:“我又不是妖精,怎么可能你变老我不变老啊。” 再说了,他们差十岁,真到不了她领着一个爷爷出去的地步。 她不爱运动,保养得再好,也架不住以后变胖啊。 秦淮瑾这人自律到可怕,每天的运动量都要赶上柳沉鱼一个月的量了,按照这个标准,指不定谁被笑话呢。 秦淮瑾皱眉,不是妖精? 那岂不是也会生老病死?这么一想,秦淮瑾更难受了,他比谁都希望这些病痛人生苦难离柳沉鱼越远越好。 所以上次柳沉鱼生病住院,并不是什么内芯与身体不匹配,而是她体质的问题。 秦淮瑾焦虑了。 他抓住柳沉鱼,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虽然他现在想不通为什么一夜之间柳沉鱼换了个人一样,但是他认定的人就是这个是没跑了。 柳沉鱼摇摇头,不解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秦淮瑾看了她几眼,确定没有问题,他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就是怕你身体不舒服,那个人打电话说你伤心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我这不是担心么。”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对柳沉鱼提议道:“你要不要从明天开始就跟着我晨练?” 他们家三个孩子自从跟着他晨练,现在一个个的小身板健康得不得了。 不止健康,就连身高都窜出去一大截。 柳沉鱼一听这话,挣开秦淮瑾的手,反手一个三连。 “我不要,我拒绝,我打死不从。” 她就想要安生这段时间而已,怎么就这么难,等风口来了,她忙碌起来,不想健身都不行。 要不身体跟不上强度就惨了。 但是这会儿,她只想岁月静好一下。 “可是你的身体……” 秦淮瑾还想再劝劝。 柳沉鱼小手狂摆,“我的身体,结实耐\/操,请首长放心!” 秦淮瑾眸色一深,伸手把人揽进怀中,“张嘴就来,满嘴跑火车。” 柳沉鱼说完也觉得有歧义,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她天性不服输,听了秦淮瑾这话,又不假思索地补了一句。 “我这嘴不仅能跑火车,还能……唔。” 秦淮瑾一把捂住她的嘴,“咱们正事儿还没说完,你不要引诱我先把你就地正法,成吗?”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三头身能懂个什么 柳沉鱼狠狠捶了秦淮瑾两把,“唔唔唔。” 秦淮瑾怕她娇嫩的皮肤受伤,赶紧松开她,看着她嗔怒的模样,又忍不住狠狠亲了两口。 “你好好说话。” 柳沉鱼抹了把嘴巴,没好气道:“到底是谁不好好说话了,我说的有没有错,你自己说,之前是谁爽得直嚎了。” 秦淮瑾看了眼外边,深深叹了口气,“你说的我好像个变态,分明不是这样的。” 她平时都是享受的那个,突然有一天猛地给他来这么一下,他确实情绪有些激动,但是也没有她说的那样吧。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切,有什么不一样么,你这人也太口是心非了,分明喜欢的不行,后来还哄着我再来一次,怎么现在就……” 剩下的话含在口中没说出来,因为秦淮瑾整个都红温了,他双手合十朝柳沉鱼拜了拜。 见他都这个小模样了,柳沉鱼只好口下留人了。 “这话咱们两口子在一起的时候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出去说,求求了。” 柳沉鱼白眼差点儿翻到天上去,“我有病?” “没有没有,仙女怎么会有病,有病的是我。”秦淮瑾还能不知道柳沉鱼的分寸,只是习惯性嘱咐一句。 柳沉鱼哼了一声,“还不赶紧说说你的想法。” 她们两个再这么闹下去,没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 说起这个秦淮瑾正了正神色,“我是这么想的,她不是想通过三个孩子找我求情么,那就让孩子主动联系她。” 柳沉鱼皱着眉,秦淮瑾赶紧说,“我明白你为他们好的心,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让他们自己去做决定,让他们直面问题。” “可是他们还小……” 不得不说,秦淮瑾的想法跟柳沉鱼之前的想法已经大差不差了,只是她内心一直是有些犹豫的。 秦淮瑾点点头,先是肯定了柳沉鱼,“你说得对,他们确实还小,处理问题的能力有限,所以我们可以给他们两次机会。” “怎么说?” 柳沉鱼十分好奇秦淮瑾的办法。 “他们是年纪不大,分辨是非的能力比不上成年人,可是产生问题的人是他们的母亲,她身上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他们应该认识到。” “小时候的处理只能代表他们小时候的观念与眼界,等他们成年了,参军或者工作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跟亲生母亲联系,看那时候他们做什么样的决定。” 柳沉鱼点了点头,“那到时候他们做什么决定你都支持么?” 别孩子突然觉得还是亲妈好了全都跑亲妈那去了,这人又受不了。 秦淮瑾伸手轻抚柳沉鱼的碎发,叹了口气,“这时候委屈的应该是你啊。” 付出了这么多心血。 柳沉鱼挑眉,“你还真别说,我还真想得挺开的,他们成年的时候跑回亲妈那,轻松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不用给三个孩子琢磨前途,也不用担心他们娶妻生子,连钱都不用出了,这事儿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秦淮瑾盯着她,想了想,还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好,我也不会伤心的,孩子和父母本就是渐行渐远的关系,我只是提前被动接受,也能接受良好。” 因为身边还有她,他们还会有自己的生活。 孩子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还可能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小朋友。 “咱们也不至于把三个孩子想得这么没良心吧,心里放松了,但是人家之后不选陈梦,就耗着你,我看见你怎么办。” 柳沉鱼虽然没有报太大希望,但是三个孩子在她身边时间长了,她也摸清他们的性子了。 她很好奇的是,这三个孩子的性格居然没有一个跟陈梦一样,秦家这基因也太强横了。 “那就按部就班,该怎么办怎么办。” 柳沉鱼和他相视一笑,“那就这么决定了,等孩子们回来开一个家庭会议吧,结束会议之后,你带他们一起去警卫室打电话。” 她一点儿也不担心时间晚了陈梦在不在办公室。 这会儿她要是不在办公室的电话前守着,说明事情还是不够紧急。 她不在乎现在的丈夫李成明,也不在乎在革委会关着的亲大哥。 秦淮瑾点头,出去让秦大娘把晚饭往后推了推,三个孩子回来之后直接被他叫到书房了。 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说了之后,秦淮瑾看着三个坐在椅子上的孩子,声音郑重,问:“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秦烁皱眉,歉意地看了眼柳沉鱼,随后抿唇道歉。 “妈妈,对不起啊,让你跟着一起操心了。” 他早就知道妈妈不爱他们,但是他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能更恶劣。 秦灿脸色也不好,这事儿让他觉得很丢脸。 秦煜听完则跟没事儿人一样,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哥哥。 柳沉鱼:“老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一家人哪里有什么操心不操心的。” 秦烁摇头,“她对不起爸爸,那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做孩子的管不着。” 之前那封信,秦烁已经不把她当成亲人了。 这次的事情他也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爸妈,我不想跟她说话,但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我会亲自给她打电话的。” 他长大了,有些事情要学着独自面对了,学会拒绝。 秦灿摆了摆手,比划了几下:我又不会说话,去了干什么,我不去。 知道他不会说话之后,他妈肯定觉得他不争气,没准还会落得一身埋怨。 他又不是傻子,让一个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人骂,这不是白活了。 秦淮瑾看向秦煜,秦煜眨了眨眼睛。 “爸爸,你看我干什么啊,是需要我去帮你骂人吗?” 他最近学会好多骂人的话啊,不过妈妈好像不喜欢,他在家里还没试过呢。 爸爸要是需要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帮忙啦。 秦淮瑾:“……” “你就算了吧,太小了。” 三头身能懂个什么,等他再大点儿了吧。 秦煜听了这话不高兴,“我什么都知道好么!” 第三百五十七章 整这死出 秦淮瑾走在前边,后边儿跟着沉默不语的秦烁。 秦烁看着父亲高大的背影渐渐湿了眼眶。 当初在阳城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他有个好爹,可秦烁只见过他有限的几次。 小时候他找妈妈要爸爸,每次都会被骂,渐渐地也就不找了。 但是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爸爸是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所以他向爸爸看齐,照顾自己照顾弟弟,不给妈妈添麻烦。 秦烁从来没想过从阳城出来,来到爸爸身边会过这么好的日子。 他们有了一个会关心爱护他们的新妈妈,虽然柳沉鱼什么都没说过,但他知道,妈妈心疼他们。 马上一年了,他每天都好像活在梦里,所以他珍惜在爸爸还有妈妈身边的每一天。 现在要联系阳城那边儿,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他更不愿意妈妈受委屈。 秦淮瑾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心中一软,慢下脚步等着儿子赶上来。 等秦烁走到他身边疑惑地望着他的时候,秦淮瑾伸手揽住了儿子的肩膀。 “老大,我不是个好爸爸,前边那么多年没在你们兄弟身边,是爸爸做得不好。” “说起来可笑,爸爸一直觉得,需要教育的不是你们,而是我这个爸爸。” 可能是他太早离家,也可能是他那会儿遭遇的一切,总之是他做得不对。 “我也是做了父亲之后,才发现并不是生理上成为一名爸爸,孩子就会天然地亲你,爱你,敬你。” “儿子,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以后的日子咱们互相帮助吧。” 秦烁蒙了,他没想到爸爸会跟他说这么一番话,听着爸爸这样说,他皱着眉赶紧道:“爸爸,你说得不对,你就是最好的爸爸,你是我的榜样。” 是因为有爸爸,他才能有勇气和一直坚持下去的决心。 要不然那会儿带着两个弟弟,他早就坚持不住了。 秦淮瑾面带微笑地拍了拍秦烁的脑袋,“对不对的吧,咱们以后互相学习互相进步比什么都重要,你心里有什么事可以跟爸爸聊。” 这孩子就是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里,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以前身边无人,现在身边有爸爸妈妈,他自然希望儿子能敞开心扉,快乐长大。 秦烁抿唇,仰头看着他,问:“爸爸,你为什么跟我同学的爸爸不一样啊,我同学的爸爸每天都骂他,想要给他争口气,你不希望我给你争口气么?” 他的同桌每天一上学就开心地手舞足蹈,等到放学的时候整个人就跟霜打了的白菜一样,蔫头耷拉脑的。 秦淮瑾愣了下,哈哈笑了两声。 “你们现在上学也好,考试也好,只是评定学习进度的一个标准,只要你做人没问题,这个标准低一点也是可以的。” 秦淮瑾这么努力是为什么,就是为了柳沉鱼还有三个孩子都能开心自由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当然了,孩子从小有目标是好事儿,但是他不会勉强孩子以后要怎么样。 这点儿不得不说,秦垚做得就不错。 秦烁没想到还能这样,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 秦淮瑾没听到儿子的回答,就知道他是在想事情,所以也不再出声,安静地等着秦烁自我消化。 来到警卫室,秦淮瑾给陈梦打过去,那边儿果然还没离开办公室。 只不过陈梦现在有些魂不守舍。 刚刚厂长把她叫过去,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她最近表现不好,还想不想干了。 这一下弄得陈梦很慌张。 陈梦承认,她之所以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之前是组织上看在秦淮瑾地份上给她的照顾。 现在厂长说这个话,摆明了就是对她不满意。 也是,厂里领导不少,唯独她没有后台了,不弄她弄谁啊。 陈梦这些年被秦淮瑾养刁了,手里花钱没数从来不算计,这会儿要是降职,一个月三十块钱哪儿够她花。 屁股底下的椅子不稳,陈梦根本没心情管其他。 就连接到电话,她都是有气无力的。 “喂,陈梦。” “秦淮瑾。” 一听对方的名字,陈梦立马打起精神,“怎么着,你媳妇儿骂我一顿还不够,晚上你还得接着骂?怎么着,你们两口子是想一天三顿地骂我?” 说完这话,陈梦看了眼守在门口的陈家老两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日子没法过了,真是越活越回去。 “秦淮瑾,你说要不要咱家复婚吧……” 秦淮瑾总算明白柳沉鱼为什么生气了,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我看你是脑子发昏。” “你不是找秦烁他们么,其他两个一个说不了话,一个都不知道你是谁了,就秦烁来了,你跟他说吧。” 陈梦被秦淮瑾怼得脸都绿了,再一听三个孩子就来了一个,心里更不舒服了。 “怎么就烁烁一个人……” 一听她说这话,秦淮瑾更理解了柳沉鱼的心痛无力。 他直接把电话递给秦烁,“打通了,你说吧。” 秦烁接过电话之后,秦淮瑾挪到一边儿,望着窗外好大的榕树,眉头紧锁。 这人居然都不知道问问为什么其中一个孩子说不了话了。 呵,他恐怕就是个傻子,当初居然还觉得她最起码能算个好母亲。 还真是高估了她,也恨极了自己。 好在有柳沉鱼帮他及时止损,把三个孩子接到了身边。 秦烁接过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找我什么事。” 陈梦听到他稚嫩的声音,皱了皱眉,“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那个女人没有教养,你也没有教养,怎么连个妈都不知道叫了。” 秦烁:“……” 他就说吧,来了就是一顿数落,别说不想叫妈,他都不想来接电话。 要不是兄弟三个里边只有他能跟阳城沟通,就是给他钱他都不乐意来。 “有事儿说事,没事就挂了。” 陈梦眼前一黑,“你给我整这死出,我是你亲妈,你看看你说话跟那个女人一个德行,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她生的呢!” “真的吗?” 前边的话被秦烁自动忽略,他只听到了后半句话。 第三百五十八章 草履虫都能给你当班长 这会儿也就是没有镜子,要不然秦烁一定能看到他的眼睛这个时候有多亮。 秦淮瑾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看了眼儿子的表情,瞬间明白这孩子高兴的点在哪儿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数窗外的叶子。 陈梦被秦烁的反应弄得一愣,“什么真的假的,你这孩子不会让人给教傻了吧,我就知道那个女人……” 秦烁不想从她嘴里听到妈妈坏话,赶紧又问:“你真的觉得我跟妈妈一样,我像是她生的?” 陈梦:“……” 不是,这孩子有没有听到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还有,这孩子是在管那个女人叫妈妈么! 他对着自己这个亲生母亲什么都不叫,居然对着那个女人叫妈妈! 陈梦疯了,她对着电话那头咆哮:“你个叛徒,你还记得你是我生的么,我给了你一条命,你居然敢叫别人妈,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秦烁攥着听筒的手越来越紧,他低头苦笑,得亏是他来接电话,要是老二来,估计今天晚上他们就要上演一出水漫金山了。 对了,这个故事的结局到底是什么,妈妈的连环画还没有画好么? 都怪最近同桌每天喊他出去玩儿,他都忘记问妈妈了。 电话那边儿还在继续骂,秦烁只当听不见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等到那边儿终于歇停了,秦烁才开口。 “母亲,你好像忘了我和老二是表姨带大的。” 说是表姨,其实就是保姆,只不过是找了陈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过来。 他跟陈梦的日子太少了,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表姨带着他还有老二两个。 等到有了老三,他们直接被送到了外公家里,日子过得就更差了。 陈梦一听这话,脖子一梗:“表姨怎么了,没有我给她钱,她是疯了么来照顾你们兄弟。” 早知道给出去的每个月的工资她都觉得肉疼,她能买一条新的布拉吉。 因为这兄弟俩她损失了多少新衣裳,他们兄弟是一点儿数都没有啊,居然还跟她叫委屈。 秦烁叹了口气,情绪十分稳定的听着陈梦在电话那头细数给他们花了多少钱,又买了多少东西。 他这会儿倒是很乐观,也很庆幸。 得亏这个电话是他跟爸爸一起过来打,要是妈妈跟着一起,听了对面的话,估计要心疼得恨不得钻过电话线去那边儿打人了。 同时,他也明白爸爸让他亲自跟阳城联系的原因了。 她真的以为他们三兄弟对她来说就是手拿把掐。 “得了,母亲就别呜呜宣宣的整这么老多了,外婆家胡同口前清年间算命的王瞎子都没你话多。” 觉得差不多了秦烁才开口,这一开口又捅了马蜂窝。 秦烁无语,十分无语。 “你说你要是办事儿就直接说,非得整这个那个的膈应人,既然你不要面儿,那就别怪我这做儿子的批评你。” “我爸每个月给你多些钱合着你心里没个数是吧,这钱是用来养家糊口养孩子的,你倒好,三天两头新衣裳,又不是八臂哪吒,哪儿用得着这么些个布啊。”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他从小就捡人家的剩儿,用陈梦那话叫好养活。 好家伙,那不叫好养活,她再给他个豁了口子的碗,他带着老二趴在街边儿要饭,人家都地觉着他俩可怜。 “你因为啥跟我爸离婚我清楚得很,不惜带说是给你留面子,咋得你闲得难受推磨去,找寻我妈干啥。” “还我叫别人妈你受不了,受不了死去,我们哥儿仨在姥姥家住了两年,见了你两回,陌生人也就这样了吧,你现在跟我吵吵把火的,是你疯了吧。” “你知道我们仨现在过的啥日子不,是我以前想破头都想不到的好日子,管生不管养叫什么亲妈,养恩大于生恩,这点儿还要我一个上小学的孩子教你啊?” “平时不管不问,碰上事儿哦想起我们来了,咋滴孩子死了想起奶了,摊床上动不了了想起买副拐了,穿个裤衩就觉得发财了,你咋这么能想啊。” “我是教不了你了,毕竟我起码的道德水准还是有的,就你这心智脑细胞,草履虫都能给你当班长。” 一通输出之后,秦烁长舒一口气,痛快了,从过年那会儿憋的这口气总算出来了。 秦淮瑾听着儿子这一通大碴子味的输出,抿了抿唇。 他想收回刚才的话也不知道还来得及么。 大老爷们儿碎嘴子,这么会吵架不是个好事儿。 家里已经有两个碎嘴子了,别再发展出第三个。 他得回去好好跟媳妇儿合计合计。 陈梦在电话那边儿被骂蒙了,“你,你……” 这孩子怎么这么能埋汰人…… “你到底有没有事儿,没事儿以后别联系我们了,这不是你想的啊,亲儿子别的不说,这个愿望,就是豁出命去也得满足你。” 不就是这么个小小愿望啊,他一个大孝子,怎么能让她失望。 陈梦被儿子一通埋汰还想再骂回去,结果陈老太太窜到她身边给她打手势,陈梦只能咽下嘴里的话。 不情不愿地问:“你李叔还有你大舅出事儿,你跟你爸说一声,让他帮帮忙把他们弄出来吧。” 陈梦怕秦烁不明白,又解释道:“你看,你大舅可是你们兄弟的靠山,他要出点儿什么事儿,你们以后在你爸那受了委屈,就再没人给你们做主了。” “再说了,你们兄弟要是以后有出息了,说起来你大舅犯事儿了,你们兄弟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谁知道秦烁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犯了事儿就应该惩罚,我爸管不了,还有你说的靠山可拉倒吧,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最后还是得靠自己。” “你还是靠自己捞他们吧,还有,你别想破坏我们的家庭,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去找你的小李。” 说完,秦烁也不等陈梦说话,直接挂断电话。 秦淮瑾低头看他泛红的眼尾:“想哭?” 秦烁摇了摇头,原地蹦三蹦,“爸,我做到了!我要回去告诉我妈……” 秦淮瑾被儿子一惊一乍弄得一蒙,回过神来,这小子已经跑没影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 秦淮瑾一进家,就看到大儿子在柳沉鱼面前手舞足蹈的表现。 柳沉鱼神色中带着些无奈,示意方阿姨给秦淮瑾还有秦烁一人装一碗饭。 “先吃饭,今天吃饭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吃过之后不要着急写作业,先溜达一圈消消食。” 秦烁乐呵呵地端过饭碗,朝方阿姨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方奶奶。” 方阿姨被秦烁突如其来的笑脸逗得哈哈大笑,“客气什么啊,要我说你们就是太客气了。” 她原本就是组织上派来照顾贺世昌的,组织上现在也默认她可以照顾柳沉鱼一家,真没跟她客气的必要。 但是该说不说,被人尊重的感觉让她的心暖呼呼的。 吃饭的时候,秦烁一整个肉眼可见的高兴。 柳沉鱼给他加了块鱼肉,“以后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该说就说出来,憋出病来只有你自己一个人难受,谁都替不了你。” 她真的是没有带过孩子,一点儿都没感受到孩子一直把陈梦的话放在心里。 也是,要是她亲耳听到亲生母亲嫌弃不想联系她,柳沉鱼就算心再大,也会自闭的。 秦烁点点头,“放心吧妈,我都知道了。” 他也是把心里憋了好久的话都说出来之后才发现感觉居然这么好,这么畅快。 秦烁现在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秦灿在一旁听得羡慕,这次他要是会说话,是不是也有机会出一口气啊。 他试着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声音发出来。 秦灿眼睛垂下去,不高兴了。 秦煜这小子则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秦大娘还有方阿姨两个人一人一筷子,差点儿把孩子撑死。 “够啦够啦奶奶,小老三吃不了了,再吃你们明天就见不到我了。” 小老三捂着饭碗躲到一边儿去,逗得一家人乐不可支。 晚上洗漱之后,柳沉鱼躺在床上,看向眉头紧皱的秦淮瑾,笑了,“老大到底说什么了,你至于皱眉头到现在?” 秦淮瑾挑眉,“我皱眉了?” 柳沉鱼点点头,指了指眉心,“这里都快拧成一个疙瘩了,所以到底是什么话,让你从进家就开始皱着眉头?” 他回来的时候柳沉鱼就发现了,只是在饭桌上,老大又兴致勃勃的,她没好问他。 现在回了房间,是两个人的时间了,她才出声问问。 秦淮瑾笑着摇头,“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他一把揽住柳沉鱼的细腰,伸手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没觉得什么不合适,就是他嘴里说的有些词是你教的吧?” “?” 柳沉鱼没想到这里边还有她的事儿,“什么词?” “草履虫,脑细胞。” 这些词要不是他系统的学习过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这个家里除了他,三个孩子最爱学着柳沉鱼说话。 所以这话只能是柳沉鱼教的,可能都不是教的,是三个孩子无意识学习的。 秦淮瑾已经不准备在写思想报告了,他媳妇儿都不是妖精了,他写那么多干什么,一个礼拜一篇足够了。 不过他现在很好奇,既然她不是妖精,又是怎么学会了这么多东西的,而且从来都不在他面前掩饰,她就不怕他还有别人知道? 还是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怕。 柳沉鱼笑了,她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可能说话的时候带出来的吧。” 她说了好多,谁知道那句话就被三个孩子记住了,不过也没事儿,多知道点儿总没错。 至于被发现会不会切片,呵呵,随意好了,他们国家这点儿骄傲还是有的好嘛。 再说了,谁能证明她是穿越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 秦淮瑾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抿着唇,神经紧绷的看着柳沉鱼。 他想,他现在什么结果都能接受,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柳沉鱼深深地看了眼秦淮瑾,语气淡淡的说:“这个问题重要么?” 秦淮瑾摇头,薄唇轻启,“不重要。” “那不就完事儿了。” 既然不重要,答案是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她甚至都决定了,只要秦淮瑾再问一次,她就直接告诉他也无妨。 不过,这人估计会以为她在发梦。 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这玄而又玄的答案的。 秦淮瑾把人往怀里使劲儿揉了揉,小声说,“是我想得多了。” 一边说着一边拉扯毛毯。 柳沉鱼瞥见他的动作,赶紧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眉心紧蹙,“不要拽被子,盖起来闷得慌,还有不要关灯,我想看看你。” 这人开着灯就是个老古董,做事一板一眼,一旦关了灯就浪到没边,什么花活他都敢来。 但是柳沉鱼这人爱好特殊,就喜欢看着这人的腹肌整活儿,偏偏这人不给看。 秦淮瑾深吸一口气,“小鱼儿……” “要不就不来。” “不来你受得了?”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呵呵,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你做柳下惠的日子了?” 那时候老娘都忍过来了,为了解锁新动态,忍这么一两次又如何。 她完全忍得。 秦淮瑾:“……”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他也知道怀里这个小坏蛋有多轴,不由低了声音哄她。 “关着灯时间长点儿,嗯?” 柳沉鱼笑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胸肌上,“这是奖励你还是惩罚我啊,你想屁吃吧?” 秦淮瑾抓住她的手闷笑,“分明惩罚我。” 天知道她对他的吸引力有多大,他能忍那么久已经是定力十足了。 床上这点儿事儿吧,不是一次两次能板正过来的,为了不委屈自己,柳沉鱼半推半就的也就从了。 两人情到浓处,秦淮瑾亲了亲柳沉鱼的耳朵,小声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情绪上头的柳沉鱼一听这话,清潮瞬间褪去,推了推秦淮瑾,“能不能不要在最快乐的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 秦淮瑾神情懵懵地,就这么被柳沉鱼推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两人都很愉悦。 第三百六十章 阉了他 柳沉鱼翻身而起,拿起床尾的睡衣,不急不缓地穿上。 秦淮瑾看她如此冷静的模样,心中一慌,赶紧伸手抓住她,“宝宝,你怎么了,你跟我说。” 柳沉鱼挣开他的手,来到写字桌边倒了杯水,轻轻地喝了两口,这才开口。 她看着床上神色慌张的男人,心中闪过一丝酸楚,只不过还没等她品出那是什么滋味,就转瞬即逝。 “阿瑾,你别这样,我没什么,只是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离开京城那天我跟老贺说的话。” 柳沉鱼神色淡然,眼睛看向墙上的画。 那些稚嫩的画都是小老三的杰作,柳沉鱼每一幅都裱起来挂在了墙上。 到这会儿已经有半面墙这么多了。 最近小老三已经会把他难看的画收起来,再补一张新画上去。 她就这么看着小老三的画技一天比一天好,这段时间她一直想着,是时候给小老三找个老师了,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天赋。 问完这句话之后,柳沉鱼没再开口,留给秦淮瑾充裕的时间去回想。 不过秦淮瑾是什么人,关于他跟柳沉鱼的一点一滴他都刻在脑子里,柳沉鱼提起来的时候,他瞬间就想到了。 秦淮瑾想到她当时说起那话的神色,喉咙泛干,“我以为你是为了气爸。” 当时贺世昌确实被气得不轻。 柳沉鱼轻轻摇头,“犯不着用自己去气别人,我既然这么说,就因为我本人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怕你以后遗憾……” 秦淮瑾不是喜欢孩子的人,他有三个孩子了,要不要都无所谓,他提起这个事儿一个是担心柳沉鱼以后想起来觉得遗憾,另一个是他希望能跟柳沉鱼有一个爱的结晶。 他希望是个女儿,这样他会腾出所有时间亲手照顾她。 遗憾吗? 柳沉鱼想,她应该不会遗憾的,上辈子她是个不婚族,这辈子因为一些原因,她不得不跟他在一起,也是因为秦淮瑾本身有孩子。 她不要孩子完全没有影响。 “阿瑾,我们有老大他们三个就够了。” 至于说以后她奋斗的身家会便宜三个孩子,她想不能这么算啊。 三个孩子待她如亲母,只要他们一直保持现在的百分之三十,所有财产都给他们又如何。 她也不能保证亲生的比这三个强。 “你不想拥有一个我们两个的孩子吗?” 秦淮瑾眼神受伤,他想不通竟然真的有女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他从柳沉鱼的神色和语气中明显能感受到,她说的是真心话。 柳沉鱼走到他身边,给他拽了拽毯子,轻声说,“秦淮瑾,我怕死。” 秦淮瑾呼吸一滞,“我不想勉强你,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 有了就要,没有就算了。 他不想跟柳沉鱼有任何争执,既然她现在不想,那就不要呢,等她什么时候想要了也不是不可以。 他是想要个和柳沉鱼血脉相连的孩子,但是他更想要的是她。 秦淮瑾这点儿是十分明确的。 他不觉得这是退让,这是对彼此的尊重。 原以为柳沉鱼会点头答应,结果就见柳沉鱼坚定地摇了摇头,沉声拒绝了他。 “不需要顺其自然,就算有了我也不会要的。” 柳沉鱼神色冷清,根本看不出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们两个还水乳交融, 她声音依旧淡淡的,但是语气却不容置疑,“为了避免这个伤身的情况出现,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同房了。” 秦淮瑾脑袋一懵,他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不是,宝宝,没必要吧,咱们不是都有措施么?” “可是措施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啊。” 秦淮瑾服气了,他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给自己找了这么多事儿。 “那你想我怎么样。” 他们现在心意相通,秦淮瑾一天不碰她都浑身难受。 柳沉鱼抬眼看了看他,声音有些勉强,“其实也就是恢复成咱们之前那样,之前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可是我们已经这样了,我喜欢你,你也喜欢不是吗?就算我忍得住,你呢?” 柳沉鱼:“……” 她的定力确实不能跟秦淮瑾比。 “你去结扎吧?” 秦淮瑾都三个孩子了,够够的了,要这么多孩子做什么,她以后还得忙事业呢,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落入她上辈子的境地。 秦淮瑾:“……” 他实在不明白,他就是问了问媳妇儿要不要个孩子,怎么就要被阉了。 他咽了口唾沫,“这样不成,影响我带兵。” 以后就算是无情无欲了,也不至于把他阉了吧。 柳沉鱼一听这话,抿了抿唇,“怎么就影响了,你要是不想就直接说。” “现在这个条件只能做手术,我现在没有假期,你就算着急,也得等我年假,再说了,做了这个手术,以后各方面都有影响,带兵以后就别想了,我是转文职还是复员转业,这个我也得好好想想。” 他从军以来,从来就没想过做文职,现在看来只有转业这一条路了。 可是他转业去了地方,面对的难点又不知道是什么,而且做了这个手术,他以后精力肯定跟不上,如何再往上一步护着他们娘儿几个。 所以这个手术秦淮瑾不能做。 柳沉鱼笑了,“一个小手术,怎么就这么多事儿,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做。” 秦淮瑾愣住,不敢置信地看向柳沉鱼,她怎么好说这是个小手术的,她都要阉了他了,这手术能小? “这不是个小事儿,宝宝,你总得让我好好想想。” 显然两个人的认知没有在一条线上,秦淮瑾没听过男性结扎,只以为柳沉鱼要阉了他,但就算这样,她只要想,秦淮瑾也不是不能做,但是要考虑现实情况。 柳沉鱼则觉得,这么一个小手术,当天做了,两天就能下床了,怎么就影响带兵了,这根本就是秦淮瑾不想做。 “你不去,难不成想让我去上环?” 她上辈子可是看过很多新闻,有上着环怀孕的,还有那个铁环在肚子里生锈引起病变的,她是打死都不会上环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争执分居 在肚子里放个铁环的事情,柳沉鱼是打死都不会做的。 第一她惜命,第二她惜命,第三她十分惜命。 柳沉鱼从来没有否认过她的自私,上辈子因为那一对成天不着家的父母,柳沉鱼对爱的要求非常高。 她十分缺爱,对于把握不到手里的事情是不会去触碰的。 柳沉鱼从来没觉得她这一点儿不好过,甚至因为一点儿,才让她从来没有在感情上受过伤。 不管对方如何,她抽身总是十分迅速。 两辈子的人生中就出现了秦淮瑾一个例外。 但是她最初都跟秦淮瑾说清楚了的,也确定了秦淮瑾对她的感情和这个人,才小心翼翼地投入一些感情。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她这样的行为特别矫情,特别不够飒爽,可是刨除感情之外,她只是更爱自己。 给自己留了一步后退的空间。 柳沉鱼这话也让秦淮瑾大受震撼,他十分不理解为什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种场面。 可是他明显的能感受到柳沉鱼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他。 是的,秦淮瑾用的是喜欢一词。 他心口酸涩,当初他示爱之后,柳沉鱼表示过对他的喜欢,原以为他们越来越合拍,他对柳沉鱼的爱愈发深刻,柳沉鱼就算比他差,但是也该从喜欢慢慢发展成喜爱了。 现在看来,还是他高估了自己在柳沉鱼心中的分量。 他滚了滚喉咙,声音带着些哽咽,“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甚至他剩下的一盒半饼干盒的安全措施都不能增加她一点儿信任。 柳沉鱼抿唇,歪过头去不看秦淮瑾受伤的眼神,“你明白我不是怀疑你。这个东西有效果但是也达不到百分之百。” 她要的是百分之百。 秦淮瑾在她心里是一个疏风朗月的人,如皎皎明月,他的腹黑都是给敌人的,把最柔软之处都给了柳沉鱼。 这样的人柳沉鱼怎么可能不心动,只是这样的心动真的不足以让她把自己放在一个不慎安全的环境下。 秦淮瑾低头苦笑:“当初你招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怀孕?” 柳沉鱼抿唇:“没有措施也不会让你做到底的。” 再说了,她一直以为他明白她的意思呢。 秦淮瑾点点头,“好,我明白了,你放心,在做出决定之前,我不会动你的。” 说完,他朝柳沉鱼招招手,“过来睡觉吧,夜深了,站在地上等着着凉?” 柳沉鱼没有动,清凌凌眸子看向秦淮瑾。 秦淮瑾深吸一口气,起身穿上苦茶子下地,从衣柜里把之前宿舍里的铺盖拿出来,铺在床边。 “我这段时间就在这儿睡,放心了么,赶紧上床睡觉。”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快十二点了,柳沉鱼不能熬夜。 柳沉鱼看着他如此平静的模样,心中一痛,她没想通是为什么。 躺在床上,看着地上秦淮瑾板正的睡姿,柳沉鱼不高兴地抿唇。 “你睡了吗?” 柳沉鱼的声音带着试探,中间还夹杂着一丝委屈。 秦淮瑾躺在地上,听着她的声音,心里的苦涩像海一样蔓延,他把胳膊垫在脑袋下边,叹了口气。 “没有。” 柳沉鱼听到他的声音,趴在床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小声道:“做个结扎就这么难么?” “太晚了,你不能熬夜,早点儿休息吧。” 秦淮瑾没有顺着她的问题回答,转而劝她早些休息。 柳沉鱼瞪眼,这人是在回避她的问题,这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再搭理这个人了。 但是秦淮瑾到底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 她做了心理准备,噘着嘴又问了一遍,“你不高兴了,这件事要是让你为难就别做了。” 秦淮瑾见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也知道今天这事儿要是说不清,这觉真不用睡了。 “宝宝,你都要把我阉了,你说这事儿对我来说难么。”秦淮瑾心里一直都不好受,他那样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可是她呢。 算了不提也罢,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啊?” 从天而降一口大锅,柳沉鱼直接被砸蒙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为什么要被阉了这人还能如此冷静从容地说要考虑? 柳沉鱼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秦淮瑾的包容性还是该震惊秦淮瑾给自己扣了个大黑锅。 人生气到极点真的会笑的。 柳沉鱼这会儿就被气笑了,她从床上爬起来,一把薅起手边的枕头就朝秦淮瑾砸了过去。 “老娘就是傻逼不成,上赶着做活寡妇?” 这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啊。 她都不敢想象,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秦淮瑾心里得多难受。 想想也是,刚跟心爱的女人说要个两人共同的孩子,结果下一秒心爱的女人就要把他阉了。 这事儿处处透露着荒诞可笑。 还有,老娘心疼这个男人。 她的情绪瞬间崩溃,指着秦淮瑾就喷:“秦淮瑾,你懂不懂得自爱啊,身体是多么重要难道还要我告诉你么,怎么可以因为我一句话,你就能……” 就能思考伤害身体的可能性啊。 柳沉鱼被磅礴的爱意包围了,一瞬间只觉得呼吸不过来。 秦淮瑾听见柳沉鱼哭了,瞬间顾不上伤心了,单手撑地跃起。 一把将泣不成声的柳沉鱼抱在怀里,粗糙的手一下一下轻轻给她顺气。 “这是怎么了,不顺心多打我两下得了,至于哭成这样?” “哭两下就得了,哭多了伤身,别哭了,你说的事情我都答应了还不成么,只是得打转业报告……” 秦淮瑾话都没说完就被柳沉鱼扑过来堵住了,她急切地啃咬着他的唇,带着心疼又带着发泄。 秦淮瑾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任由她啃咬自己。 等到她喘不过气了才把人抱进怀中,抚了抚她的发,小声问:“这是怎么了,我现在是同意也不成,不同意也不成,你总得给我个解决的法子吧?” 柳沉鱼这一哭秦淮瑾是真心疼了。 之前发生多少事儿,她都没有掉过一滴泪,这会儿却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他到底让她受了怎么样的委屈。 都是他不好,他要不问那句话比什么不强。 第三百六十二章 深夜突袭 柳沉鱼刚缓过气来,听着秦淮瑾的话,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秦淮瑾叹气,粗糙的手指抹过她细白的脸,“我以前总觉得人的眼泪怎么可能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现在看了你哭,我总算明白这句话不是夸张了。” 他抄起柳沉鱼把人往上抱了抱,“再哭下去咱们家就要被淹了,三个儿子一睁眼都得飘在海上。” 柳沉鱼被这人的冷笑话冷到,瞪了他一眼,“你还真准备把自己阉了?” 听着这人的话锋,居然就这样做出决定了? 秦淮瑾摇摇头,“宝宝,我希望你能懂,我爱你不是只爱你的身体,床上那档子事儿对我来说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更好是因为我想跟你亲近,想时时刻刻将你抱在怀里。” “无所谓是因为我这个人本就不是重欲的,只是对你格外执着。” 对于这点儿,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跟柳沉鱼在一起他就想两人粘在一起,不做别的亲亲抱抱就很开心了。 不能深入交流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只要她想,也不是不行。 柳沉鱼听了这话更是心痛难当,深吸一口气,捶了他一拳,“这都是你自己的想啊,不是我要阉了你,你不懂怎么就不知道问呢?” 秦淮瑾愣了下,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他一把抓住柳沉鱼的肩膀,紧张地看着她,声音轻轻:“宝宝,你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你自己想去吧。”柳沉鱼那股劲儿过去,这会儿气得要死,从他身上爬下去,盖上毛毯,两眼一闭。 “你自己想去吧,想不通就算了。” 说完任凭秦淮瑾怎么问,她都不肯再开口。 这人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着实让柳沉鱼气到了。 结扎手术1957年我国就有了,只是秦淮瑾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事情才想歪了。 柳沉鱼懒得说了,就让他厚着脸皮去医院问大夫吧。 秦淮瑾也不是个傻的,柳沉鱼既然这样说了,他现在理智回笼自然也知道她口中的结扎跟阉了是两回事。 他没想到自己闹出这样的乌龙事件,秦淮瑾看着柳沉鱼安静的睡颜和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鼻子。 “宝宝,你好好睡吧。” 说完,他转身下床躺在了他的单人地铺上。 秦淮瑾真怕这个情况下,他要是敢上床,柳沉鱼一准儿一脚把他踢下来。 他还是识相一点儿自己下来吧。 睡着之前,秦淮瑾一直在想明天要去哪个医院咨询一下男同志结扎的事情。 结果睡到半夜,秦淮瑾差点儿被突如其来的攻击砸去半条命。 柳沉鱼睡姿不好,平时睡觉都是秦淮瑾搂着她睡,箍在怀里就算折腾他一把也能捞回来。 这会儿床上没有压制她的人了,她算是睡开花了,竟然在床上翻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了秦淮瑾的肚子上。 秦淮瑾就是感觉在灵敏也没逃过。 当然他也庆幸没有逃过去,要不然他起身她坠下来,正好都不用做手术就能废了他。 秦淮瑾这么疼的情况下还伸手扶住了摇摇晃晃的柳沉鱼,他深吸了两口气,确定缓过来了,才看向摇头晃脑的罪魁祸首。 这人居然还能睡得安稳,这睡眠质量也是绝了。 秦淮瑾把人抱起来放回床上,她都没醒。 怕她再搞一次突然袭击,秦淮瑾只能回床上,把人揽进怀里。 柳沉鱼醒来的时候看着隔壁的另一个枕头,抿唇笑了笑,这人不是要打地铺么,怎么半夜就忍不住偷偷上来啦。 真是口是心非。 这两人昨晚的动静不小,家里除了三个小的,秦大娘还有方阿姨都知道柳沉鱼和秦淮瑾吵架了。 再加上秦淮瑾今天带着三个孩子走的时候特意让秦大娘煮了三个水煮蛋,这事儿更是确凿无疑了。 这会儿柳沉鱼肿着眼睛出来洗漱,秦大娘还有方阿姨在一旁偷偷地打量她。 秦大娘这会儿已经在心里把陈梦骂了几个来回了,这个事儿精,都离婚了还来搅合他们家阿瑾的家庭,真是该死啊。 方阿姨脸色也不好看,她这会儿后悔得不行,早知道这样昨天下午她就应该给贺首长去电话的。 同样的错误方阿姨不会再犯第二次,她决定柳沉鱼吃过饭,她出去买菜的时候就给贺首长告状去。 让她们家小鱼儿受委屈那是万万不行的,贺首长都说了,孩子有什么问题他自己会教育,怎么也轮不着秦家人说教。 柳沉鱼洗漱坐下准备吃饭,方阿姨拿着剥的干干净净的水煮蛋就过来了。 “小鱼儿,这是小秦早上让我给你煮的,你的眼睛太肿了,我给你滚滚消消肿。” 柳沉鱼摇摇头,“用不着方姨。” 她洗漱的时候就看见了,心里骂了秦淮瑾一顿,骂完又心疼了他一顿。 肿着的眼睛等今天晚上睡一觉明天早起就好了。 方阿姨嗔了她一眼,“万一要出门呢,你这眼睛这个样子,外边儿的人怎么想啊,再说了这么涨着你也不舒服,你要是嫌麻烦方姨给你揉?” 这不是方阿姨多想,在大院里家里的一举一动别人都能看见,柳沉鱼要是顶着这样的眼睛出去。 不超过一个小时,大院里就得传遍了,秦参谋长夫妻二人吵架了,秦参谋长夫妻二人感情不和。 中午魏泽坤就能找到秦淮瑾谈话。 然后下午妇联的人就会过来看看柳沉鱼的情况。 隔壁那个没长脑子的旅长夫人也会过来看笑话。 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儿,柳沉鱼是因为心思没放在这上边,再加上秦淮瑾在家从来不会跟他们说这些。 所以柳沉鱼对这个没想法也是正常的。 柳沉鱼沉默了下,几息间就明白了方姨的意思,叹了口气接过水煮蛋,“方姨,我自己来就成。” 她这人从来不抱怨环境,既然得了秦淮瑾身居高位的好处,她也能接受得了这些限制。 她心里明白着呢。 只是再明白的人,见到陈梦的时候,也蒙圈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天塌了 柳沉鱼这边儿揉着眼睛,秦淮瑾到了营地把训练方案再次完善之后送到了楚长天办公室。 送完报告,他还请了半天假。 楚长天纳闷地看着秦淮瑾,这人平时跟工作狂一样,工作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让他这个当领导的都不好意思偷懒。 他跟秦淮瑾的关系没有外界想的那么不堪,反而他们的关系平和得很。 秦淮瑾是个十分有能力的属下,他提出来的方案楚长天都很满意。 虽然之前在秦家温居宴上发生了不愉快,但是他没放在心上。 他们这个新建机步旅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得往后靠靠。 跟秦淮瑾打了几次交道之后,他就确定这是个能力卓绝的人。 想想也是,要是没有能力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是一个旅的参谋长了,更重要的是这个旅跟其他的旅还不一样,他们的建制大于一个师级单位的规格,甚至能比上一个军。 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秦淮瑾是走后门上来的,显而易见,在这个军队里只有凭借实力才能走到现在。 任何人都一样。 家里有背景确实会比其他人走得更顺利,但是想要这个年纪爬到这个位置,那是用汗和血,甚至是命拼来的。 他们之间没有利益也没有威胁,秦淮瑾干得好,也有他楚长天的功劳,秦淮瑾升职他楚长天也不会被清出队伍。 不是秦淮瑾换个地方升职,就是他原地升职,自己换个地方做领导。 完全没有区别。 楚长天看着年轻的秦淮瑾不由在心里感叹,他这个年纪在做什么,好像还是个营长,嗯,还是个副的。 秦淮瑾这个人哪哪儿都好,就是妻管严太严重了。 楚长天想到秦淮瑾的媳妇儿,不由摇了摇头,那可真是朵会咬人的霸王花。 “你有事儿就去办,不用着急回来。” 秦淮瑾难得请个假,楚长天还是个十分人性化的领导。 “谢谢旅长,我会尽快回来的。” 秦淮瑾面容严肃,他今天去医院就是想问问这个结扎的情况。 并不是今天就要做手术,他要做的是询问清楚,做到心中有数,之后挑选全国最好的医院还有专家做这个手术。 以确保万无一失。 楚长天看他这么认真的模样,噎了一下,“倒也不用这么快。” 他今天约了老友去喝酒,还想早点儿走呢,这人要是下午回来,肯定要拽着他研究部署计划。 这一开会又没点儿了。 楚长天也苦恼啊,手下太努力太能干也不是太好。 秦淮瑾没有去思考上级话里的意思,点头应是之后,敬了个礼转身离开楚长天的办公室。 现在机步旅在贺平阳的努力下已经基本配备完善,秦淮瑾现在出门还能用上车了。 这一点儿上,秦淮瑾就不得不佩服贺平阳这个大舅哥。 他跟阳城军区哭穷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牛。 上了车,秦淮瑾坐在后座,看着窗外的景色,没说话。 胡剑云不清楚领导家里发生了什么,笑着问:“老大,咱们去哪儿?” 秦淮瑾回过神,“去军区医院。” “啊,您生病了?”胡剑云震惊了,转头看向秦淮瑾,“感冒发烧?” 嘴上关心着老大,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一刻不停歇的车就窜了出去。 “注意安全,没生病。” 秦淮瑾多余的没有再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胡剑云哦了一声,转头专心开车。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秦淮瑾的脸色,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 他们老大什么人啊,铁人好么,铁疙瘩生病他都不会得。 不过到底是怎么了,驻地卫生队解决不了? 到了军区医院,秦淮瑾让胡剑云在车里等他,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里。 进了医院大门,秦淮瑾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挂哪个科室。 看了半天还是决定挂外科,由外科医生给他介绍个专门做这方面的大夫。 到了秦淮瑾的号,他进了大夫的办公室,坦然地把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大夫。 外科大夫听了只觉得一群乌鸦从脑袋顶上飞过。 “首长,你知道咱们国家现在鼓励什么吗?” 秦淮瑾点点头,“生儿育女,恢复生机,多生孩子多得益。” 外科大夫狠狠点了点头,“对啊,咱们这个地区还没有计划生育,就算计划生育现在也没计划到您的头上,您大可不必如此牺牲。” 该说不说,做领导的响应号召就是快,卫生部才提出少生优生几天啊,人家就已经有结扎的觉悟了。 还不是让妻子结扎,人家是给自己咨询的。 就这点儿多少男人都比不上啊。 秦淮瑾点点头,没有多说,反而问得更详细了,“能给我介绍下男性结扎的方式么?” 大夫看了眼他坚定的神色,挑了挑眉,没有再劝。 “从1957年以来,咱们国家好多地方都开展了计划生育工作,只是这事儿吧没人当回事,这个放下不提。 随着计划生育工作的广泛展开,我们医务工作者对男性绝育手术不断进行改革,先后创造发明了……” 秦淮瑾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原来男性结扎真的跟他想的不同。 等大夫说完,他问道:“大夫,你看我最适合做哪种?” 你哪种都不适合! 大夫还以为他会知难而退,结果这人真有这个打算,他瞬间头发都竖起来了。 不过好的大夫是会照顾病人的情绪的,眼前的人能年纪轻轻走到这个位置,想也知道是心志坚定的人,不是他能劝的。 “十分抱歉啊首长,咱们医院近几年来还没有做过这样的手术。” 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有首长这个觉悟的。 秦淮瑾皱眉,身上的气势猛增,大夫咽了口口水。 这也不怪他们医院啊,这老爷们儿都把那玩意儿看得跟命根子一样,谁舍得动刀啊。 他们只会为难女人啊。 秦淮瑾倒是没有怪大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事儿不好办。 在军区医院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秦淮瑾面无表情地回了营地。 刚要出门的楚长天,正好看见回来的秦淮瑾,顿时觉得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