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伪装小可怜被病娇偏执爱了》 第1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1］ [大脑寄存处←注：灵魂1v1，但第一个位面，攻是切片，灵魂分为4个雄性兽人，介意的宝宝们可以跳过第一个位面] 雪白病房里，栗央躺在零下二十度的营养舱里。 他的身体上下连接有各种管子，用来输液、输氧、检测。 “没办法，没有任何波动。” “病人无情绪，无痛感。” 栗央睁着漂亮眼睛，毫无波动看着上方。 忽然意识一沉，他跌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玩个游戏吗，赢了有奖励] 什么。 [在下小可怜系统] [你要穿越不同世界，扮演各种小可怜，对症下药，刷满每个世界里目标对象的黑化值，全部成功，你将获得情绪和痛觉，如何？] 角色扮演么。好。 下一秒，栗央眼前掠过一抹白光。 他眸子颤了颤，条件反射地闭上眼。 不知过去多久，栗央耳边渐渐传来数道声音。 “要我说这种人就该被流放荒星受尽折磨！死刑真便宜他了！” “他竟然敢反抗雌性，疯了吗？！我想要宠幸都得不到！” “雌性何等珍贵，他也敢弄伤了？可恨至极！” “被判死刑！罪有应得！活该！” 栗央睁开眼，正对上一片控诉瞪视。 这是哪里？这些人，是在骂他么？栗央雪白昳丽的脸蛋上，浅绯色眸子平静如一潭死水。 他跌坐在唾沫横飞的众人中间，从头到脚都透着病态苍白，瘦瘦小小的，毫无反抗能力，纤弱无助。 可他在众人口中像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栗央没有波澜，不期然对上了人群之中，最为显眼的一个年轻女性。 她的容貌普通，衣着却富贵奢丽，身旁有四五个全副武装的护卫，盯视他的那双眼睛像怨毒吐信的毒蛇。 他们认识？ 系统还未来得及解答，众人头顶便忽然卷起狂风，风中含着沉闷的引擎轰鸣声。 所有人都几乎睁不开眼，张不开嘴，但他们心底都清楚，这是帝国最高法庭的执行舰船来了。 这个不识好歹的小雄性，这个白化病孤儿，将因“伤害雌性”这项死罪锒铛入狱，不日执行死刑！ 巨大恢宏的执行舰船悬在低空时卷起的疾风，几乎要将在场所有人掀翻、吹走。 除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年轻女性，有护卫奋力保护，她纹丝不动。 栗央瘦小，更是抵不住这暴风，他竭力睁开眼，模模糊糊看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朝他步来。 如阴影笼罩上他后，为首士兵将他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转身回到舰船。 栗央入狱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三分钟后。 他蜷缩在冷冰冰的高级监狱单人间里，条纹囚服松松垮垮，精致脆弱如同瓷娃娃。 有人从小小的窗口给他丢了支东西，满是怜悯，“喏，你人生中最后一支营养剂了，可怜的小雄性，谁叫你得罪了奥莉小姐。” 栗央天生肤白如霜，他眨了眨近乎雪白的长睫，没有动。 忽然，小可怜系统传来资料。 [宿主。这里是星际帝国，一千年前由寿短的高智人类统治，后来被更强悍有力、生命力顽强的优等物种兽人取而代之。] [雄性兽人各方面都远强常人，为数不多的顶尖兽人更是趋于完美，唯一缺憾是必须雌性定期给予精神力安抚，否则会暴走失控，堕落回野兽。] 那和他，有什么关系？栗央静静听着。 [因此在这里，雌性兽人是最为宝贵的存在，不容半分忤逆与伤害，宿主你穿的原主因不愿被名为奥莉的雌性临幸，误推了她，致使她跌倒在地，将被处死。] 哦。栗央依旧不起波澜。 [不过没关系，宿主。尽管你是孤儿，又得了白化病这种罕见病症，还这么倒霉，但你有*炸天的金手指！你是整个星际帝国唯一的治愈系，唯一能精神力安抚兽人的雄性！] 他这个唯一，要不为人知地被处死了。 监狱低温，栗央小脸冻得惨白，仍旧毫无波动，他只更用力蜷缩在角落里。 如此一夜过去。 清晨，人工日光照进来，只有光亮没有温暖，负责行刑的士兵来了。 他们打开牢不可摧的监狱门，扫见门边孤零零躺着一支原封未动的营养剂。 而少年囚犯，似乎冻昏过去了。 这是一个罕见的、如此精致的小雄性，浑身雪白，就连发丝都是雪白的。 往细处看，睫毛亦是银色，像落了一层薄薄的霜。 为首的兽人将领皱眉，“无妨，来人，将他拎过去。” 栗央再醒来，整个人已经被严严实实绑在偌大的树上。 是棵枯树，到处都散发着腐朽衰败的气息。 栗央垂下淡粉色的眸子，鼻尖微微一皱。 附近守备森严，鸦雀无声，有面无表情的帝国士兵架枪朝向栗央。 黑洞洞的枪口，像恶魔邪恶的眺望。 与此同时，帝国所有人，无论平民还是贵族，甚至是奴隶，都看见了空中陡然出现的巨大光屏。 光屏上呈现的俨然是准备行刑的画面。 衰颓的生命树，被绑在生命树上、虚弱安静的小雄性，死亡的枪口。 “好美的雄性……是雄性吧？雪白的好像精灵。” “据说得了古世纪才有的罕见病症，可怜见的。” “有什么可怜！他可当众拒绝了奥莉小姐！！甚至还该死地推倒了奥莉小姐！他究竟懂不懂奥莉小姐那样精神力出众的雌性对帝国意义有多么重大！他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啊！” “是啊，近年来甚至都没有精神力为s级以上的雌性出现，最高也不过a级，奥莉小姐作为现存的s级雌性之一，那简直可以说是国宝般的伟大存在！！！” “就是！如此伟大的奥莉小姐看上他，那可是他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竟然敢拒绝，真是活腻了！” “唉，可即便是奥莉小姐这样的s级精神力雌性，也无法让枯萎的生命树恢复半点生机……” “……” 雌性是帝国之根本，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伤害。因此为了震慑全民，帝国军方决定以一儆百，全帝国直播处死画面。 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年雄性绑在生命树上行刑，更是为了告诫所有民众—— 在生命树衰亡、无法安抚雄性兽人的今天，精神力出众的雌性是多么宝贵！ 第2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2］ 栗央又饿又困又冷，他勉强撑起眼皮，看向前方。 那双绯色瞳眸里，映出好几排身着黑色军服的士兵，他们全副武装，严阵以待，个个面无表情，与雕塑无异。 唯独中间颀长高大、英姿挺拔、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一身白金色笔挺军装，比其他人都要高出许多，尤为突出显眼。 显眼的不止男人一个。 还有……那位奥莉小姐。 栗央面无波澜，看着被军方护卫围住保护的女人，他这下看得很清楚了。 对方骄傲抬起下巴，洋洋得意，笑容满面，满是恶意的眼睛里，装着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想他被处死。 这不只是帝国在立威，也是那位奥莉小姐在杀鸡儆猴。 栗央淡淡垂下银色的睫毛，一副引颈受戮的柔顺模样。 这个直播画面清晰地呈现在悬浮光屏里，让全帝国民众都足以看清。 “我第一次看见如此美好的雄性……” “天啊，他像雪精灵一样剔透，美丽。” “你们疯了吗！胆敢伤害珍贵的雌性，他是帝国的罪人！” “唉，生命树何时能重新焕发生机，如今雌性越来越少，假以时日，恐怕帝国——” “住嘴！你也想被最高法庭处死吗？！” 谈及生命树，帝国核心区，中心广场上的所有帝国民众不约而同都沉默了一瞬。 光屏中，小雄性被绑的地方，曾是他们所有人的信仰之地，生命树也被誉为希望之树。 所有躁动期的兽人，都可前往信仰之地获得平静安宁。 可与高智人类的战争毁掉了一切，无数鲜血污染了树根，生命树不知何时完全枯败了。 沾染杀戮罪孽较少的雌性兽人仍保有精神力。 负责上战场的雄性兽人却愈发容易躁动、癫狂，严重者会彻底变回低智野兽，再也无法恢复人形。 这也就造成了今日雌尊雄卑的局面。 雌性即便当街杀死一个雄性，也不会被追究，可雄性哪怕反抗一下，误推一下，也会被无情处死。 奥莉小姐，已经不是第一次对雄性强取豪夺了，她但凡看见好看点的，都会让护卫将人掳走供自己取乐。 大多雄性兽人都会屈从，毕竟也可以从中得到精神力安抚。 谁能想到，这个漂亮的小雄性如此不屈呢。这样年轻可怜，就将死去。 若是……传说中的治愈系出现就好了！ “你们说，那个传说是真的吗？‘在帝国秩序完全崩坏之际，将会有一位精神力为3s级的治愈系天才降世，拯救生命树，拯救万民于水火’……” “哄小孩的你也信？我三岁就听过这个传说了，你看看，现在十五年过去了，那位所谓的天才出现了吗？” “就是。那都是假的，骗人玩意儿！我看啊，指望那个还不如指望多诞生几个精神力强大的雌性吧。” “……” 众人重新开始议论，同时他们的目光也没有从悬浮光屏上离开。 有人憎恶、有人快意、有人怜悯。 栗央全不在意。 他只觉得被绑得有些累。 耳力极佳的栗央，清楚听见了对面的动静。 那位名叫奥莉的年轻雌性正在同她的男宠雄性嬉笑，“看见了吗？得罪我的下场就是那样！” 另一边。 士兵严肃询问：“希尔安长官，是否立即行刑？” 身着特殊的白金色军服的男人不知在想什么，凝视着栗央的方向，默了一瞬，嗓音低沉冷淡，“嗯。” 士兵霎时扬声：“行——刑——！” 他话音落下，余音回荡，架枪的士兵顿时沉肩做好准备，手指微勾，即将扣下扳机。 氛围死气沉沉，不无压抑。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小雄性身后的生命树，其中摇摇欲坠的一片叶子，彻底掉下来，落到小雄性的肩头。 枯黄竟然渐渐变为翠绿，边缘散发粼粼金光。 素来冷酷的士兵们纷纷露出惊诧。 奥莉被这忽然的变故给砸懵，得意僵在脸上，双眸瞪得无比大。 “这是什么情况？！”她该不是太高兴，出现幻觉了吧？ 白金色军服的男人则僵立在原地一秒，紧接着厉声道：“终止行刑！” 不知是不是栗央的错觉，男人极力压抑着情绪起伏的声音乍一听仿佛虎啸。 悬浮光屏之下，人头攒动之中，议论四起。 “这，这，我不是疯掉了吧？” “生命树的叶子变绿了！！？” “治愈系！一定是治愈系出现了！！在哪里？！！！” “如果我没有看错，叶片是掉在那位雄性肩头后，才变绿的！” “所以，难不成那位小雄性就是——” 此人惊讶的猜测还未说完，众人便看见悬浮光屏飞速变为一条光线，“咔滋”一声关闭。 全帝国都在看着的直播……停了？！！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到连讨论都难以开口，现场鸦雀无声。 生命树边。 栗央已经安然闭上双眼，却迟迟未听见子弹出膛的声音，他便又懒懒掀开眼皮，茫然四顾。 远处，满脸错愕、难以置信的奥莉小姐已经被“请离”，士兵们井井有序散开，围成保护圈，同时均背对中心的栗央。 身着白金色军服的男人在这时踱步进入保护圈。 他的步伐沉稳又快速。 在离栗央不到两步距离时，他轻轻抬手，缠在栗央身上的绳子霎时断开。 栗央没有准备，虚弱的身体下意识便倒向前方，但没有跌到地上，而是跌入了一个宽广、钢铁般的怀抱。 “小心。”男人平静的叮咛进入耳帘，有力的双臂扶住他。 栗央顺势抬眸看去。 他从方才起，就有些想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淡绯色的眸子，如同澄透宝石，无瑕地映出军服男人英俊深邃的五官，眸子如静谧夜空，唇如新生花瓣。 气质淡泊，英俊得很标准的一个男人。 像永远万无一失、沉稳忠诚的守护犬。 他与栗央对视一瞬，而后沉着移开目光，恭敬摘下一枚生命树叶片放在栗央手心。 只消半秒，叶片由枯转生，翠绿欲滴，金光如星子散落。 “来人！立刻安排军舰去宫廷。” 男人深深敛眸，绅士地将栗央揽在怀里，下达命令。 声音里微带颤意。 第3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3］ 栗央被男人抱上了威严巨兽般的银色军舰。 他全程乖乖的，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过分白皙的肤色和那双透粉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像精美的、易于摆弄的瓷娃娃。 而后栗央又被放到舒适的座椅上。 他身上还穿着宽松囚服，因他瘦弱，囚服略微松垮，领口一片莹白。 肃穆微冷的上将见状，无声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少年身上，军装将少年整个笼罩起来。 栗央不言不语，看了一眼这位青年将军，又低下眸子。 脑海里有那个叫系统的东西给他传来资料。 [希尔安上将，帝国战将，出身于将军世家，年轻有为，性格内敛持重。 原形是大型猫科里的白虎。 需要攻略] 攻略？ [是的宿主，通过努力，使对方对你的好感达到50以上便算攻略成功，好感不必太满，否则后果危险] 危险？ [具体还不清楚，总之宿主你将好感控制在50～60即可] 哦。 栗央慢吞吞眨了一下眼睛，雪白的睫毛随之眨动，他看着面前的年轻矜冷上将。 “你……受伤了。” 是陈述句。 不知为何，他能一眼看见对方的伤处。 不是透视那种看见，而是对方的伤处在他眼里会自动覆盖一片红色。 红色深，则伤重，红色浅，则伤轻。同理，面积越大，伤口越大，面积越小，伤口越小。 此刻，希尔安左胸口覆盖着一片巴掌大的深红色，是很严重的伤。 “没有关系……” 栗央没有说话，只是小心抬手，似乎是想去解希尔安系到最上的纽扣。 希尔安下意识避开，他那双深沉的眸子难得惊起一丝涟漪，“不必劳烦，一点小伤。” 他没有想到，小雄性神情茫然淡淡，却会有如此大胆的行为。 他可是堂堂的帝国上将。 但看见遭到拒绝的小雄性，轻抿了抿那病态苍白的唇瓣，微微垂下眼。 希尔安忍不住眸子一紧，莫名懊悔自己刚刚的条件反射。 不料下一秒小雄性将右手覆上他的左胸口处。 “这样效果不好，可你介意触碰，只能这样。” 小雄性的语气平静，声线澄净清澈，还带着隐隐不自知的脆弱感。 希尔安怔怔。 下一秒，他陡然感受到温暖从少年手心散发出来，沁入心脾。 而自己方才一直剧痛的伤口，竟然在这一刻神奇地得到了莫大安抚！ 几近失控的精神体也迅速平稳下来。 不痛了…… 这还算，效果不好吗？ 帝国到底迎来了怎样的宝藏？！ 栗央治愈完，缩回手，整个人又蜷缩回军服里，像一只置身雨里的漂亮小流浪猫。 他听见了希尔安攻略值+7的提示声。 而希尔安瞳眸剧震，强压着心中诧异，他沉眸看向军舰上方的同步监控器。 红点一闪一闪。 想必方才的画面，已经全部传回了宫廷。 希尔安的心情不由复杂一瞬，他看向懵懵懂懂的少年，或许……整个帝国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与此同时，偌大而华丽的宫廷内。 “诸位都看到了？传说中的治愈系出现了！！” “他竟然可以隔着衣物替希尔安疗伤？” “报告殿下，实时监测到希尔安上将精神体失控指数飞速下降，已经趋于平稳。” “天才！这就是救世的天才啊！！” 宫廷内不受控制的议论繁多，此起彼伏，声音竭力压低了也仍旧显得嘈杂。 王座上，身披漆黑斗篷的华贵青年瞳眸冷静，一言不发，他慵懒妖冶地斜倚在金色扶手上，曲起手指支着侧脸。 肤白，蓝眸，竖瞳，还有平日隐藏起来的雪色毒牙。 帝国皇太子，蓝玉。 ——帝国如今的主人，不仅是蛇族中的最强，也是万族中最强的兽人。 “报告殿下！这样的天才一定能救陛下！”座下的贵族臣子满脸谄媚小心，殷殷期盼说。 陛下，是指蓝玉的父亲，帝国曾经的主宰者。 不知名原因，精神体遭到严重损毁，陷入了沉沉昏迷，至今未醒。 即便他好几位宠妃雌性联合起来用精神力救治，都无法使其好转丝毫。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众贵族大臣们开始商量该推哪位皇子暂承王座。 本不应该是蓝玉的。 毕竟……蓝玉虽贵为帝国皇太子，他的生母也是陛下的正妻，但陛下与这位正妻离心多年，感情全无，相互厌恶，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废皇太子蓝玉，推宠妃之子上位，也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偏偏陛下出了这样严重的事，帝国没了掌舵人，众人一时间六神无主。 这时不巧几位宠妃之子接二连三出了意外，最终剩下可堪大任的便只有看起来不争不抢、与世隔绝的蓝玉。 蓝玉顺理成章坐上王座。 开始还有老贵族不服，却都被暗中整治得凄惨无比，留下深刻阴影，也不知道出手的是谁。 渐渐的，谁也不敢想这其中是否有阴谋，不敢猜蓝玉是否真像面上一样淡漠无争，只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服侍这位新殿下。 他们都不抱希望陛下会再醒过来。 却在这时得知了传说中的治愈系天才降世的消息！ 一直因蓝玉的威压胆战心惊的众人，不禁在这一刻得意忘形，失了分寸。 而当他们清清楚楚看见，蓝玉那双冰冷冷的深蓝竖瞳时，众人才呼吸一滞，一个个清醒过来。 有这位在……即便治愈系天才出现了又如何，恐怕，他不会让那位小雄性给陛下治疗。 众人猜想得没错。 蓝玉对这位具有治愈能力的少年的到来，不仅没有任何期待，反而略沉下眸子，遮掩住其中酝酿的杀意。 他没有再看众人，随意理了理斗篷，从王座上起身，“等那个雄性抵达，叫他来拜见我。” 下达命令后，蓝玉没有回到自己的寝殿，而是绕路来到了帝国昏迷的陛下躺着的宫殿。 他俊美无俦的白皙面容上，神色阴郁冷暗。 那双独属于蛇类兽人的冷血竖瞳，美则美矣，却也比寻常的更让人不寒而栗。 他毫无温度地、远远盯着宫殿内昏迷的雄性，不愿多踏进一步，仿佛其中有恶心东西。 ——他可不会让那个雄性有机会治好对方，他要借臭名昭着星盗们的手，除掉那个所谓治愈系雄性。 第4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4］ 从银色军舰上下来，全程，栗央都被希尔安护着。 刺目的白光打下来，栗央情不自禁眯起那淡粉色的眼睛，病态白的纤细手臂抬起，遮挡额头。 希尔安见了，不假思索，又脱下自己的披风，为小雄性披上，将披风的连帽为他戴上以遮挡过于强烈的人造日光。 人造日光亮到极致，却又极冷，是生命树枯萎衰败后，帝国不得不启用的装置。 希尔安的兽形是银白色的孟加拉虎，兽形庞大，人形身高也近两米，穿在他身上及膝的披风，穿在小雄性身上，直接拖到了地上。 栗央轻眨一眨眼，低头，又抬眸。 “弄脏了。” “不要紧，”希尔安下意识回答，紧接着又想到，“你是不喜欢拖到地上，觉得脏吗？” 如果是后者……希尔安立即准备吩咐手底下人去备一件新的、合适的披风。 “没关系。”小雄性轻声回。 军舰停靠在宫廷专设停舰场，两人下来不到两分钟，便有专人迎上来。 “希尔安上将，请您与这位……大人随我来。” 那人一身白衣，看似朴素，实则细看布料便知华贵。 如此华贵的布料，竟大片用在宫廷侍者的着装上，足以见帝国宫廷有多奢侈。 这位雄性侍者恭恭敬敬在两人身前一臂处领路。 回廊精美华丽，金银所铸，宝石镶嵌，价值不菲。 栗央瘦弱身躯裹在宽大的连帽披风里，皓白到过分的肤色，被漆黑披风衬托得几近透明。 待行至一个拐角，侍者忽然停步，恭敬朝希尔安道：“希尔安上将，殿下特意嘱咐，想单独会见这位大人。” 希尔安闻言眸子一暗。 他凝视栗央几秒，面色更为肃冷，不知在想什么，最终还是沉静颔首。 栗央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高大的希尔安一眼，对方很快地做了一句口型。 [我会保护你] 对方如此郑重。 栗央睁着大眼睛，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小鸡啄米一般，看起来乖极了。 他跟着侍者继续走。 不多时，侍者再度停步，恭敬躬身，“大人，请进。” 栗央闻言默默打量了下面前的建筑。 远不如先前的豪华贵气，甚至有些斑驳褪色，像是废弃已久。 他甚至看见了生锈的大铁链将整个庞大建筑给环绑起来。 透着一股不祥预感。 谁会住在这里？ 侍者让他进的是一个小小的偏门。 “你不进去吗？”栗央见侍者停在原地。 侍者立时诚惶诚恐，“大人饶命，殿下只见您。” 饶命？栗央直觉有点奇怪。但他没有追问，因为侍者看起来快要吓死了。 仿佛这座破落建筑是洪水猛兽，或者说其中藏有凶兽。 栗央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他面不改色走进去，建筑里漆黑昏暗，寂静无声。 唯一的一道光束便是建筑最顶上一扇小窗。 让栗央勉强能视物。 他看见角落中似有一团巨大的黑影，那黑影正散发着不祥且危险的气息。 忽然，栗央的腰间被人搂上。 对方悄无声息，竟能在顷刻间离他如此之近。 栗央不习惯被人触碰，霎时轻抖一下，退缩着避开了对方。 幽暗中，他对上了一双冰冷蓝宝石般的竖瞳。 那是独属于冷血动物的眼神。 栗央差点低低叫出一声。 接着他才看清楚对方完整的面容轮廓。 身形颀长的男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比沿途他所见的宫廷壁画上那些皇室贵族加起来都要尊贵。 每一根发丝都写着精致，淡漠的眉眼如青色水墨画，冷俊隽永，那双冰蓝的蛇瞳却引人遍体生寒。 [目标对象已出现。 蓝玉，帝国之主，帝国前掌权者不受宠的正妻所出，阴僻孤暗，不择手段，冷血无情。 原型是传说物种蓝蛇。 当前黑化值：3\/100] 蓝玉。 听见“目标对象”四个字，栗央那像落了层白霜的雪色长睫轻轻抖了一下。 他听见蓝玉开口，声线如千年寒冰，“你拥有治愈系天赋？” 栗央定定地看着对方，平静眨了一下淡粉色眼睛，以作回答，没有说话。 蓝玉用那毫无温度的眼神，端详着面前的小雄性，嗅见对方身上属于希尔安那家伙的气息后，蓝瞳陡然一暗。 暗得像黑夜里唯一的灯盏都灭掉般。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4\/100] 栗央又轻轻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吗…… 他有治愈系天赋，惹着他了？ 不明就里的栗央，安静如同一座漂亮小雕塑，他忽而听见身前的蓝玉在漆黑中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霎时，角落里那团巨大黑影站了起来。 原本蜷缩着，便已经很显庞大，如今那黑影站起来，简直和半艘军舰差不多大小。 栗央不可避免，略微睁大双眼。 只见，那黑影朝他的方向过来，伴随着粗重的铁链滚动声，与地动山摇的动静。 “瞧，”蓝玉倏然弯腰，几乎要咬住他耳朵似地，凑近他，“那就是彻底失控后雄性的下场，沦为痛苦的野兽。” 蓝玉的声音冰凉凉，又慵懒懒，像将埋入雪里过的玉石一把揣进怀里，让栗央心口一冷。 “这样的野兽，你也能治愈吗？小雄性。” 蓝玉早已看过栗央的资料，自然也知道栗央的名字，可他偏偏用轻佻的“小雄性”来称呼他。 显然不将小小的、温吞安静的栗央放在眼里。 栗央对于这样的轻视全不在意，也未有一丝一毫退缩，站在原地，静静等着黑影来到面前。 很快，他便如愿。 蓝玉依旧站在他的身畔，好似要看他施展那所谓的治愈能力。 栗央注意到，蓝玉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瞳里，满是不信。 ——蓝玉不相信他面对这种情况也能处理。 可是…… 栗央听见巨型黑影传来垂涎欲滴的吞咽声，以及低沉的喘息，这是彻头彻尾的野兽。 它想吃掉他。 “知道吗，小雄性，这位曾是帝国伟大的战神，他有个不错的名字，叫阿蒙斯卡。他很年轻，立下赫赫战功，但却因为心腹叛变中了星盗的诡计，成为了这副模样。” 蓝玉忽然出声，听不出喜怒，介绍道。 第5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5］ 阿蒙斯卡…… 栗央生来情感淡漠，此刻听着一个陌生人的生平更是毫无感觉。 他仰着脑袋，感受着黑暗中对方强烈的存在，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贴上了温度灼灼的野兽皮毛。 毛发很长，很顺，又很粗，是什么兽人？ 栗央缓缓闭上双眼。 蓝玉见状，则深沉地眯起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小雄性放在野兽黑影身上的小手。 他的视物能力很好，黑暗于他而言和白昼无异。 那双手骨骼纤细，相对寻常雄性而言，很娇小，更重要的是，很漂亮。 让他很想……砍下来，做成美丽而永恒的标本呢。 蓝玉瞳眸幽冷，喉结无声滚动一下。 [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9\/100] 漆黑之中，栗央贴在黑影身上的手心逐渐发出莹莹光亮。 光亮宛如毛线团，先是延伸出一条线，而后线条越来越多，径直将整个黑影包裹起来。 每条线都散发着温暖的银光。 原本躁动的黑影，在这无数暖光包围下，不知不觉变得安稳、平静。 这是无数雌性前来尝试安抚都未曾有过的效果。 蓝玉不禁愈加沉暗眸光。 他没想到这个小雄性的治愈能力竟如此强大，阿蒙斯卡都失控多少年了，几乎临近陨灭，竟还能找回神智？ 栗央不知这些试探，他只顾专心治愈面前巨大的失控黑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黑影周围围绕的戾气已然消散干净，只余下一点需要缓慢多次化解彻清。 栗央这才放下手。 后知后觉一阵浑身失力，他差点跌倒在地。 黑影下意识想要接住小雄性，却被蓝玉抢了先。 蓝眸阴冷的雄性将小少年搂入怀里，有力的手臂环住那纤细的腰肢，冷冷的、满含警告的居高临下目光却是落在黑影身上。 ——这是无声的主权宣告。 而黑影见状，在极短暂的躁动后，默然臣服。 蓝玉见状这才冷冷别开眼，将栗央径直打横抱起来，离开了这座被铁链环绕禁锢的废弃建筑。 怀中的小雄性眼皮好似很重，耷拉了好几下，抬都抬不起来，那双淡粉色的瞳孔里透着茫茫然，尤其软糯无辜。 蓝玉垂眸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喉结不自觉地一滚。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13\/100] 栗央闻声小心抬眸瞄了一眼这位阴郁冷漠的皇太子。 同为雄性，对方比他高大太多了，似乎还有无比强悍的力量，就连方才实力不容小觑的黑影都敬畏对方。 “蓝玉殿下。” 忽然，一道熟悉的淡然声音响起，栗央循声偏头看去。 希尔安正单腿屈膝、左手握成拳头落于地面，垂首，朝蓝玉恭敬行礼。 蓝玉没有回应，阴冷高傲仿佛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印记，闻声他只漠然扫过希尔安一眼，便要抱着栗央回到自己的寝殿。 “蓝玉殿下！”希尔安上将抬头，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略有加重，“这位大人很虚弱，可否将他先交由臣照顾，待到其身体强健后，臣再……” 希尔安未能说完，蓝玉便微一歪头，眸光冷厉，对他出了手—— 维持着单手托抱栗央的姿势，蓝玉懒懒地抬起另一只手，只见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阴影迅速掠过眼前。 希尔安微微沉眸，没有动作，硬生生受下了这一击。 待到那阴影清脆落地，栗央才看清楚攻击希尔安的是一块尖锐的石头。 直接便将希尔安眼下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鲜血渗出伤口，汩汩地流了出来。 这是上位者对底下人违抗或僭越的惩罚。 栗央抿起毫无血色的唇，想了想，费力从蓝玉的怀中挣扎下来。 蓝玉拧眉，本打算强行压制，但因不想伤到这个小雄性，一时间又难以控制好力度，还是让栗央找到机会挣脱出来。 栗央一落地，便小跑到希尔安面前，将手心覆盖在这位年轻上将的伤口上。 片刻过后，栗央再放下手时，希尔安脸上那极深的伤口已然消失不见。 “谢谢。”希尔安盯着栗央那双浅粉色的眸子，长睫轻轻颤了一下，低声道。 [攻略值+5，当前攻略值：37\/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50~60，否则后果自负）] 栗央有些不懂，但也没有多想。 他再转身看向蓝玉时，对方的蓝眸已然沉到了幽冷骇人的地步。 [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23\/100] 唔。 因为他也违抗了，所以不高兴吗？ 栗央一时间更不懂了。 不过他很确定，自己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 因为他要让希尔安的攻略值达到50以上。 忽略了蓝玉这极致阴郁的眼神，栗央慢吞吞走回到对方身边，微微低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他想——可以走了。 但一下子，蓝玉的脸色更冷了。 小雄性这沉默是要表达什么？想和希尔安回家，不愿意和他一起是么？ 他偏不让他们如愿。 这回蓝玉没有用抱的，而是直接将栗央扛在了肩头，懒得再与希尔安追究，径直回了寝殿。 他要好好警告这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小雄性。 以为有治愈系能力便是免死金牌？ 痴人说梦。 蓝玉早已让人在自己寝殿内备好了禁锢用的银链。 这银链，原本都是为失控的野兽们准备的，极其坚固。 将扛在肩头的栗央直接扔在柔软床榻上后，蓝玉便准备拿来银链锁住对方。 却不成想，一眼对上了小雄性微微泛红的双眸。 小雄性的肤色极白，那是一种非正常的、透着病气的白，有时看去几近透明，但那双眸子又是花束般的淡粉色。 像柔嫩的、尚未成熟的夹竹桃颜色。 浅粉色的瞳孔，配上雪白的肌肤，让小雄性漂亮得宛若瓷娃娃，而这一抹悄悄浮上来的泪意，为其平添一抹生命力。 要哭了？ 这么脆弱？ 为什么？？ 蓝玉冰冷冷的神情下，有着疑惑，与一丝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焦躁。 而栗央微抿着唇瓣，此刻内心：原来，疼是这种感觉。 被雄性那坚硬的肩胛骨硌了一路，又被扔到床上。 疼。 第6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6］ 因为疼，栗央的眼眶不自知地红了。 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幕落在蓝玉眼里，造成了什么样的误会。 蓝玉目光冷冷，却到底是没继续拿银链了，只在心底暗暗想着，那双漂亮如粉水晶的眼睛，他迟早要挖出来。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24\/100] 为了方便监控这个小雄性，也为了不让其他人接近小雄性，蓝玉特地安排栗央与自己住在一间寝殿。 当然，他们并不是睡在同一张床榻上。 蓝玉习惯变回蛇形，盘在冰床之上，普通兽人雄性是无法承受住那样极寒低温的。 蓝玉给栗央安排了一张正常的软床。 “你的原形是兔子，是么？”蓝玉瞥一眼乖乖坐在一旁的小雄性，随口问。 栗央想了想，懵懵点头，好像是。 蓝玉若有所思。 兔子……无论雌雄，体型都会很小，大概一口吞下都可以吧。 那么，这个小雄性可千万别在他沉眠的时候来招惹他，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恢复原形时，是没有理智的。 不只是他。 雄性兽人们都很谨慎，尽量避免不变回兽形，因为失控值过高的雄性兽人，在长期没有雌性安抚的时候，一旦变回兽形，便极有可能丧失理智，沦为彻底的野兽。 但他如果不变回兽形，便像有睡眠障碍一般，根本无法入睡。 好在他一直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失控值，不让它超过40，这才能维持稳定现状。 他也从未允许过那些雌性为他安抚，因为很厌恶其他兽人的靠近。 至于这只拥有治愈系的小雄性，他更没打算让对方安抚自己。 弱者才需要受制于他人，而他可以自控。 蓝玉带栗央一起吃过晚餐，便将寝殿四周的高级防御设备开启，确保不会再有任何生物入内。 “夜晚如果随意走动，生死自负。” 蓝玉冷淡警告栗央一句后，便将偌大的屏风打开，生生隔绝了两个空间。 栗央在那边，他在这边。 栗央闻声，轻轻眨了眨漂亮眼睛，没有反应。 嗯……可他想洗澡。 在监狱里被关了将近一天一夜，又舟车劳顿，忙忙碌碌到现在，身上有些黏黏的，很不舒服。 栗央抿唇，想了想，挪步到屏风前，轻轻敲了敲。 屏风上绘着诡谲的图案，质地也是冰冷的金属，很符合目标对象阴郁黑暗的性情。 几秒后，屏风缓缓折叠起一半，蓝玉那张神情阴冷冷的俊脸露出，“怎么？” 栗央抬眸看他，小声，“可以，洗澡吗？” 蓝玉一怔。 接着拧起眉头，“你需要清洁舱，是么？” 栗央不知道那是什么，没有说话，而蓝玉已然吩咐下去，不多时便有数位侍者将清洁舱抬了进来。 栗央呆呆地看着两米高、一人宽的玻璃舱，听见蓝玉淡淡叫他，“脱衣，去吧。” 去哪？ 脱衣？ 栗央低头看了看自己，他将希尔安先前给他的披风解下，蓝玉也在这时才发现小雄性竟然还穿着帝国监狱的囚服。 “……” 现在来不及去定制衣服了。 也没道理让对方继续穿囚服，还睡在他的寝殿里。 蓝玉的眉头忍不住挑了挑，他将自己的另一套睡衣丢到床榻上，“等会换那个。” 栗央于是原地脱衣。 披风解下后，便是单薄的囚服，栗央弯腰脱下蓝白条纹长裤，笔直纤瘦的双腿雪白到发光。 连紫色、青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给人一种精致易碎的瓷器感觉。 蓝玉看着，原本打算转身回去睡觉，不知为何此刻却根本无法移动脚步。 栗央也完全没有顾及还有蓝玉在场，他对这些无感。 又将上身的囚服脱下，栗央还留了一件里裤，他抬起长睫看向蓝玉，“还要……脱吗？” 小雄性的眼神干净又纯真。 蓝玉唇角动了动，“脱。” 栗央不疑有他，乖乖照做，然后略有些茫然地来到清洁舱前，按开舱门，小心翼翼走进去。 舱门自动关闭，咯噔一声，栗央肩膀一抖，小小地吓了一跳。 接着只听一阵气体喷出的声音。 栗央闻见舱内清香四溢，随着那气体蔓延整个清洁舱，他浑身的黏腻一瞬之间便消失了。 好神奇。 栗央微微惊诧离开清洁舱，抬头找蓝玉时，已然不见对方踪影。 咦，是睡觉去了么？ 当然没有。 用以隔绝的屏风都忘了关闭，蓝玉正严重失控。 他咬紧牙关，整个人都蜷缩在冰床之上，眼眸已然彻底变为冰蓝色的蛇瞳，无瑕的脸庞上开始浮现幽蓝色的鳞片。 待到栗央听见那足以翻天覆地的巨大动静时，蓝玉已然彻底失控，变回了冰魄蓝色的巨大蛇形。 栗央匆匆忙忙换上过于宽大的睡衣，听见屏风后低沉喑哑的蛇类嘶鸣声，他脚步一顿，但并非因为害怕。 而是他听见小可怜系统开始不停警告：[目标对象即将彻底失控，请及时治疗] 栗央快步进入屏风后，看见眼前的一幕，直接呆在了原地。 只见巨大冰床上，盘踞着一尾幽蓝色的蛇兽，蛇兽那双蓝色竖瞳里满是嗜血欲念。 看起来尤为可怕。 但又是极为瑰丽动人的冷血生物。 栗央需要费力仰头，才能勉强看清楚巨蛇的全貌。 它浑身如同散发幽光的冰蓝宝石，美到惊心动魄，却也危险到极点。 雪白的毒牙足以令任何一个人感受到彻心彻骨的畏惧。 除了栗央。 栗央慢慢眨了眨卷卷的长睫，揉了揉仰得有点酸的后颈，不慌不忙走近巨蛇。 正准备抬起头，贴上对方的鳞片。 栗央倏然便感受到迎面一阵冰冷疾风，腰间蓦地一凉，凉得栗央瞬间便打了个猛烈的寒战。 下一秒，他被迫凌空。 蛇尾将他卷起了数米高，又快又猛，栗央略微有点不受控制的晕眩，下意识用手紧紧抱住蛇尾，不想被甩出去变成肉泥。 “唔……” 小雄性低不可闻的颤抖一声，被蓝蛇精准捕捉，蛇瞳之中的嗜杀与欲念竟越发浓重。 蛇身也愈发狂乱地扭曲着。 整间寝殿几乎地动山摇。 但因为蓝玉提前开启的高级防御设备，四周不仅无侍者敢靠近，甚至寝殿之中的任何动静声响都不会泄露出去。 第7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7］ 殿内的巨响根本无人察觉。 栗央差点被甩昏过去，但好歹是撑住了。 他轻蹙一蹙眉头，微咬了下齿尖，将手心完完全全贴上那冷若冰霜的蛇鳞。 寒意几乎要穿透他的肌肤，直直深入骨髓。 栗央原本以为 ，方才那躁动的黑影已经足够凶狠。 可没想到，眼下的蓝蛇皇太子，他这个世界的目标对象，竟然更加凶狠数倍，骇人万分。 黑影比起他来，都显得太温和了。 栗央竭力沉心静气，将体内的治愈力源源不断输送给躁狂中的蓝蛇。 蛇鳞冰冷，让栗央的手心几乎要被冻得没有知觉。 且坚硬无比，仿佛蕴含着可怕的、令人忍不住臣服的无尽力量。 栗央不自知地吞了一小口口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找回冷静镇定。 他继续用治愈力安抚着蓝蛇。 也不知过了多久，栗央感到对方终于有些许的软化，不再那般凶狠冷厉。 下一秒，蓝蛇竟然变回了人形，浑身散发着清冷幽蓝之光，直让人魂体发寒。 蓝玉打横抱着浑身雪白的少年，缓缓从半空下落至地面。 宛如神明降世。 蓝玉的颈间与半边脸颊上，还残余着冰蓝色的蛇鳞，衬得他整个人尤为矜冷不可靠近。 那双散发着幽幽淡蓝的瞳眸，更是如毫无温度的玉石，让人触之生寒。 栗央被对方用力抱在怀里，有些怔愣。 因为他听见，[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34\/100] 栗央：“……？” 为什么，他明明将对方从失控边缘拉回，但黑化值却还猛然增加这么多。 “谁让你——”一对上少年的眼睛，蓝玉冰冷冷的声音便不由戛然而止。 他寒着一张脸，抿紧了唇，不再吭声，也不知在想什么，更不知他方才是要说什么。 平稳落地后，蓝玉便果断松开手，远离了栗央。 因刚才治愈力使用过多，栗央雪白小脸更发苍白。 他微蹙眉，观察对方，无论如何也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分明帮皇太子恢复了神智，皇太子却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栗央不认为自己有任何问题。 如果有谁不对劲，那一定是这个奇奇怪怪的皇太子。 栗央不再多想，“殿下，我先出去了。” 少年说这话时，微微低垂的细颈透出脆弱，诱人至极，仿佛轻轻一掐便会碎掉。 蓝玉那双暗蓝竖瞳一错不错地盯着少年，在他转身即将离开时，忽然开口，“你睡这里。” “嗯？” “和我一起睡。” “啊？” 栗央微呆。 “殿下，可我，睡不了冰床。”栗央轻眨一眨淡粉色的眼睛。 小可怜系统说了，他患有先天性的白化病，虽然在医学科技高度发达的帝国，这种古世纪疾病不会对生命有任何损伤，但他身体素质比常人弱，是不可避免的。 任何过于刺激的，都不利于他。 自然包括温度零下的大冰床，睡不到一晚他估计就升天了。 蓝玉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点。 他想也不想，便即刻召唤仆从来连夜更换冰床。 皇太子寝殿这番大动静，自然引起了多方人士的注意，但谁也不敢妄言。 不出一刻钟，冰床便被扔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偌大而柔软的鸭绒床。 “这样如何？”蓝玉垂眸盯着栗央，不无压迫地问。 栗央无甚感觉，点点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绯色眼睛立马便变得湿润。 “我困了，殿下。” 少年的声音软软糯糯，满是迷糊。 蓝玉莫名心尖一动。 但他什么也没表露，依旧漠然，“既然如此，那就睡吧。” 屏退所有仆从，蓝玉忽然扛起栗央，大步流星朝新的床榻走去。 栗央在蓝玉肩头一颠一颠，被放到床上后，才回神。 目标对象……怎么老喜欢像扛麻袋一样扛他？ 栗央皱了皱小脸，想着想着便睡沉了。 他不知道。 在他睡后，身旁强悍的蓝蛇兽人难以自控地恢复了蛇尾，缓慢而充斥侵略意味，缠上了少年纤细的腰。 冰冷蛇鳞摩擦着绵柔的布料，发出细微的声响。 尖而有力的蛇尾悄然撩开宽大的衣摆，探入其中。 睡梦中的孱弱苍白少年，因这骚扰，忍不住轻轻皱眉，无意识地呜咽小小几声。 蓝玉的蛇尾蓦然顿了一下。 …… [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44\/100] 忽然响起的一声，让栗央一瞬间从睡眠中惊醒，他懵懵地看着眼前黑暗，并未感到有任何异常。 蓝玉离他极远，似乎一点也不想靠近他。 栗央怎么也想不通，这黑化值怎么突然又上涨了。 次日。 生命树骤然焕发生机一事过去不到一天，星网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各类舆论疯狂输出，全帝国民众都对官方说法翘首以盼。 帝国众臣一大早便纷纷等候在外，蓝玉早已料到。 而他已经确认了那个小雄性的能力，也是时候震慑一下整个宇宙星系里，那些对帝国虎视眈眈的窥伺者们了—— 让他们知道，所有人都唱衰、预言说将要落寞的帝国，如今又得神赐，很快便将迎来新一轮复兴。 “开直播，让所有人见证，阿蒙斯卡是如何被治愈的。” 蓝玉轻描淡写，下了震惊众人的命令。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帝国所有民众皆兴奋狂欢，迫不及待。 而过去曾倚仗自己有安抚能力、高高在上为非作歹的雌性们，则一个个咬牙切齿，又慌又恨，唯恐栗央的出现让她们的利益受损。 她们不约而同都盼望着，栗央在直播中丢人现眼。 各方心态不一，唯独当事人栗央该吃吃，该喝喝，睡醒过后，便不紧不慢在华美的宫殿里漫步。 忽然，栗央一抬眸，便不期然地撞进一双极其深邃温和的眼睛里。 那是……希尔安上将。 “上将。” “你还好吗？”俊美柔和的男人身着白金色军服，似乎是特意来见他，目里满是关切，毫不掩饰。 栗央点点头，很乖。 下一秒听见，[攻略值+5，当前攻略值：42\/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50～60，否则后果自负）] 第8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8］ “我挺好的，上将。” 栗央目光清澈，他将希尔安上将当成人很好的哥哥。 “栗央，你唤我希尔安便好。”男人温柔而不失坚定地强调。 栗央乖乖应下，不作他想。 可他不多想，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多想。 “你们敢在我的后花园里蜜里调油，暗通款曲？” 蓝玉冰冷冷的声音，如平地惊雷，一下炸开。 栗央眨眨眼，雪白长睫下，眸子微澜不起，看起来有些呆。 实际上他只是情感淡漠、没有反应。 希尔安也不慌不忙，恭敬行礼后，垂眸敛目，不卑不亢回，“殿下误会了。” “误会？”蓝玉似低低冷笑了一下，将栗央拉到自己身旁，“你退下吧，往后没我允许，你们休想再私下会面。” 栗央没有意见。 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交朋友，而是为了完成任务。 如果希尔安没有受伤的话，见不见面确实不重要。 而希尔安闻言却罕见地露出了一丝不愿，仿佛想要违抗。 但他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栗央后，微动的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张开。 希尔安低落睫毛，略微颔首，这是默认了。 与此同时，栗央又听见一声，[攻略值+3，当前攻略值：45\/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50～60，否则后果自负）] 嗯？ 这里的人数值都加得好奇怪。 他分明什么也没有做，但数值一直不停往上涨。 希尔安离开后，栗央被蓝玉掐住腰，“你喜欢希尔安？” 栗央摇摇头，目光始终清澈如初。 [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41\/100] 栗央一顿，小脸忽然认真，“也不是不喜欢。” [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51\/100] ！他好像找到了什么快速通关的方法。 蓝玉竖瞳阴冷，“你喜欢？” 栗央轻轻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为了防止被看出撒谎，“可能有一点。” [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61\/100] “想活就收了这心思。”蓝玉毫无温度的叮嘱里，其中不无威胁。 栗央乖乖不说了。 直觉告诉他，再说下去，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太妙的状况。 没过多久，栗央便被蓝玉带到了宫殿大殿，大殿里已经有无数帝国臣子在恭敬等候。 希尔安亦在其中。 栗央朝他眨了眨眼睛。 [攻略值+5，当前攻略值50\/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50～60，否则后果自负）] 真奇怪。每次攻略值提示都会在后面加上这么一句提醒。 栗央几乎都有点好奇会招来什么后果了。 蓝玉在这时亲自给他戴上了一块像电话手表的饰物。 不过这个“饰物”的屏幕要比普通电话手表大出三倍，戴在手上乍一看像个护甲。 “按这里。”蓝玉低声教他。 栗央一按下去，屏幕便亮起来，显示绑定成功。 “这是你的新终端。” 蓝玉完全无视底下众臣的眼神，此时和栗央挨得极近，好似都要直接把栗央抱在怀里。 群臣之中的希尔安盯着这一幕，不动声色，手指却慢慢攥紧。 而栗央便一边听着蓝玉的教导，一边听着脑中提示。 [攻略值+1……] [攻略值+3……] [攻略值+5……] 最后终于打住，但提醒内容也因此而发生了变化。 [攻略值+1，当前攻略值60\/100，警告！警告！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已达推荐值上限，若攻略值继续增加，将导致严重后果！！！] 栗央被那陡然急促的警报声刺激得浑身微微一抖，谁也没有发觉，除了希尔安和蓝玉。 蓝玉的讲解倏忽顿住，希尔安则疑心是蓝玉暗暗“做”了什么，才导致栗央忽发颤栗，拳头一下攥得更紧。 [攻略值+5，当前攻略值65\/100！已超出推荐上限！危险！危险！危险！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宿主请务必保护好自己！] 栗央疑惑。 希尔安会伤害自己吗？为什么忽然变成危险人物了？ 他下意识朝希尔安看去，一旁的蓝玉看见这幕，脸色登时阴沉得能滴出水。 “你再看一眼试试？” [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66\/100]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栗央立即回神，在蓝玉的指导下登入了自己的新终端。 旧终端已经在他被判死刑的时候销号回收了，他这相当于在这个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连接星网，有个全民直播功能。” 栗央点点头，顺利进入直播页面，这是人人皆可全民直播的时代。 直播和观看直播，都是通过终端投射出的一张虚拟光屏。 栗央完成这一切后，蓝玉便带着他与众臣来到了关着阿蒙斯卡的废弃宫殿。 还未正式进入殿中，他们便感受到了莫大的威压漫天盖地涌来，像要挤入每一个毛孔般让人窒息。 “这就是前代战神的压迫感吗……太可怕了……” 众臣们议论纷纷。 而此刻栗央终端投射出的光屏上，无数星网网友们在直播屏幕上发出弹幕。 [我离得这么远也感受到了，初代战神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听说战神的本体是狮兽，我现在算是体会到这威严了] [好可惜，他那么年轻便一战成名，却遭心腹和星盗联手暗算，彻底失控变回了野兽，这么久音信全无我都要以为他陨灭了！] [所以这位传说中的治愈系天才，真的可以唤回失控的阿蒙斯卡的理智？我不敢相信啊……真有这么强吗？！] [不是，你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吗？都能让枯萎的生命树重新焕发生机，治愈一个雄性又有什么困难？] [我摊牌了，我不喜欢雌性，我就喜欢这种香香软软乖乖的小雄性，我要向他求偶！] [你晚了，我已经先一步发送婚配申请了，呵呵] [妻主能有多个雄性，我们小雄性为何不能有多个伴侣？格局打开！我也发送申请了！小栗央看看我！] 栗央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婚配申请页已经挤爆，只觉得终端热热的，好像有点，过载？ 第9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9］ 栗央没时间想自己的终端怎么忽然发热，他和群臣一起慢慢进入了大殿。 废弃大殿里黑黢黢的，乍一走进，压根看不清任何东西，但所有人，包括所有星网网民们，都能感受到呼之欲出的危险压迫气息。 [阿蒙斯卡，就是一直被关在这里吗？] [我好紧张……等会是不是可以看见战神了？！] [万一战神彻底失控发狂怎么办？我有点不敢看了啊] 群臣们此刻也有些骚动。 希尔安更是沉眸，全神贯注盯着栗央的背影，浑身都处于戒备状态，随时准备保护栗央。 蓝玉见识过栗央的治愈力，不慌不忙，他轻轻拍了拍手，大殿中瞬时便亮起来。 众人终于看清楚。 偌大宽敞的大殿里，充斥着废旧颓败的华丽之感，断壁残垣，壁画绝美，同时也蛛网遍布。 这种衰落的美无疑是极其吸引人的，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废殿一角，一头体型堪比小山的金色雄狮。 [阿蒙斯卡！！？？] [我的天啊，兽形太强悍了，不愧是曾经的战神啊！] [但这不也正说明了阿蒙斯卡的失控程度吗？没有哪个神智正常的雄性会在人前暴露兽形] [完了完了，战神抬起头了，好可怕] [这样做真的保险吗？万一阿蒙斯卡发狂……] 曾经的战神哪怕失控，实力也依旧强到骇人，不容小觑。 星网所有人开始提心吊胆。 殊不知，群臣们的安危根本无需担心，且不说希尔安作为新代将军，武力值已然爆表。 皇太子蓝玉的天赋能力，那才叫一个真正的恐怖。 只是民众之中无人见识过。 “现在可以开始治疗了。”蓝玉不怒自威，朝栗央说。 栗央点点头，朝角落里的硕大雄狮走去，毫不畏惧。 可其他人却因为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而愈发心惊肉跳，不敢作声。 唯恐发出一丁点声音导致雄狮发狂。 虚拟光屏上的弹幕，此时更是疯狂滚动。 [天啊！我不敢看了！小雄性真的不会被撕成碎片吗？] [呵，血最好别溅在我的终端屏幕里！]说这话的是一个高位雌性。 与普通雌性不同，拥有安抚能力的雌性们在帝国被捧得极高，她们早已习惯如此养尊处优。 现在出现一个拥有比安抚能力厉害这么多的治愈力天才，还是个雄性！这让她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嫉妒又厌恨，也忍不住惶恐——怕自己的优待被抢走，自己利益被损害。 [快看啊！小雄性已经走到狮兽面前了！] 栗央抬起绯色眼睛，圆润的眼形令他看起来无辜无害。 [小雄性真是太美了！] [造物主的完美之作啊！] [美丽不分雌雄，请一定要保护好小美人啊！！！] 栗央清澈的瞳眸里映出庞然大物般雄狮的模样。 金色的毛发威风凛凛，雄狮周身满是肃杀冷酷，哪怕失落多年，这位初代战神夺目的光芒也并未黯淡丝毫。 “你叫阿蒙斯卡吗？”栗央轻声询问。 与此同时他伸出手，慢慢贴上雄狮的兽爪。 少年柔软的声音，让略微有些躁动、敌意的雄狮肉眼可见变得温驯。 原本呈进攻姿态的雄狮，竟缓缓趴伏下来，在纤细瘦弱的少年面前低眉顺眼。 这下不光星网民众们看呆了，人在现场、见证一切的帝国大臣们也都懵逼了。 “这不会是我看花眼了吧？！阿蒙斯卡居然如此温和？！” 哪怕他曾经没失控、还是人形的时候也没这么好脾气啊喂！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 而栗央没管他们任何人的反应。 他安安静静的，在开始给阿蒙斯卡治疗后，便闭上了双眼。 众人只能看见他贴在雄狮身上的手，渐渐散发出难以遮掩的白光。 光芒耀眼，却不刺眼，尤为温和。 威严冷酷的雄狮渐渐眯起了兽眸，似乎很愉悦舒适的模样。 众人叹为观止，且不约而同都被这白光无形安抚，不知不觉心平气和下来。 星网民众们也都是兽人，即便隔着屏幕，他们看见那白光，也都不由自主变得宁和。 良久，沉寂的弹幕才跳出来一条——[太厉害了！！！] 这条评论像是唤醒了其他人，方才还寂静的弹幕瞬间如开闸大坝，水流汹涌奔腾。 [这真是治愈系的天才啊！我今天终于是见识到了！竟然能将失控到快要陨落的雄性给救回来！这就是天赐的神迹啊！！！] [原来预言是真的！天才降世啊！帝国终于要重新辉煌了吗？！] 全星网轰然炸开。 一直在监视帝国星网动态的星盗们，自然没有错过这一爆炸性的头条。 此刻帝国所在星球之外，宇宙之中，缓慢漂浮着一艘漆黑吊诡的巨型船。 甲板下，一间装潢奢华的起居室里。 艳丽而慵懒的雄性，好整以暇看着虚拟光屏中小雄性闭眼为阿蒙斯卡治疗的画面。 他不禁微伸出猩红的舌尖，舔过殷红唇瓣。 用终端联络下属，“告诉修，调转方向，去帝国玩一玩。” 下属领命照做。 而后没过多久，男人口中的“修”一脚踹开他房门，“赤狐，为什么换方向？帝国没什么好玩的了，别浪费我时间。” 数年前的帝国确实富强，但那是在初代战神阿蒙斯卡的守护下，才能无比繁荣。 自从他们买通阿蒙斯卡的心腹，设计让其失控沦为野兽后，帝国便如无主之城，任他们肆意掠夺。 如今的帝国，已经被掠夺到损耗惨重，所剩无几，听说他们赖以生存的生命树都已经凋零。 哪里还有什么玩头？ 要不是新上位的蓝玉皇太子，和那位崭露头角的希尔安上将，只怕帝国早已覆灭，沦为他人之物。 修对这种颓败之国没有兴趣。 可赤狐一眼看穿他所想，不怒反笑，朝他招招手，“看这个，你的噩梦阿蒙斯卡或许即将痊愈。” 修一愣，目光下意识投向此前一直被他忽略的虚拟光屏。 他一眼看见栗央。 第10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10］ 在庞然大物般的狮兽面前，肌肤雪白的少年，宛如一个小小的手办挂件。 精致，漂亮，纯洁得不像话。 而自他手心散发的白光也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圣洁。 那般耀眼。 修看得有一些恍惚。 赤狐见他反应，没忍住笑了一下，当然，可不是什么真心的笑容，是戏谑与奚落。 “如何，有意思吧？这就是帝国的新宝藏。” 修一瞬间暗下狼眸。 “我知道了，出发吧。” 星盗就是窃取宝藏的存在，如今有这样一个举世稀罕的宝贝存在，他们又怎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 两个雄性心照不宣，不谋而合，星盗之船就此扭头，直直往帝国方向而去。 而这些，帝国的民众与群臣都不知道。 栗央更不会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还有叫“星盗”的凶残家伙。 并且自己已成为了他们的新目标。 给阿蒙斯卡治疗完，栗央有些累了，他收回手，正要转身时，腿忽然一软。 小雄性有些站不稳。 希尔安下意识就要上前，但蓝玉快他一步。 速度快到仿佛瞬移，一眨眼功夫，修长俊美的男人便从群臣面前，来到了栗央身边。 他从容伸手，稳稳接住少年，有意无意地，手扶在栗央细腰上。 两人贴得无比近。 这一幕让希尔安立时沉了脸色。 而透过虚拟光屏，修和赤狐也都看见了蓝玉抱着小雄性的画面。 “这位皇太子对这个小雄性，态度可不一般啊。” 赤狐狡黠一笑。 修阴恻恻的，“那就更要抢走了。” 他们星盗，最热衷横刀夺爱了呢。 …… 每一次给阿蒙斯卡治疗都让栗央感到无法承受，仿佛浑身气力都被抽走，他只能倚靠蓝玉。 “如何，都见识到了？”蓝玉搂着虚弱的少年，扫一眼众人。 群臣瞬间噤声，一个个正襟危站，看得出已老实，不敢再对栗央的能力有一丝一毫质疑。 ——开玩笑？！都能治疗大名鼎鼎的战神阿蒙斯卡了，谁还能质疑？这可是最高级的雌性来了都无法安抚丝毫的阿蒙斯卡啊！ 而原本滚动不断的弹幕，也因蓝玉这颇具上位者压迫感的一眼，立时停住。 良久，新弹幕们才悄悄冒出头。 [皇太子也太有震慑力了……] [不知道什么样的雌性才能配得上皇太子妃这个位置] [我看皇太子这个架势，怎么感觉皇太子对小栗央有……] [前面的别乱说，你想被判死刑吗？！] …… 弹幕太多太乱，蓝玉一抬手，便关掉了栗央的终端直播。 并命令在场所有人：“退下吧。” 群臣无一不照做，除了希尔安。 待到众人退去，大殿里只剩下蓝玉与栗央，还有角落里被无数铁链捆绑、正在安眠的雄狮。 希尔安面色严肃，上前行礼，“殿下，臣有一件事需要汇报。” “说。” “因此前星盗多番来袭，阴招频出，现在军中有许多士兵出现了应激反应，暴躁狂乱，急需安抚……雌性数目不足，可否让栗央大人——” 希尔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了。 他低眸敛目，不卑不亢，给人的感觉却极具锋芒，全然不输当年名扬整个星系的阿蒙斯卡。 “希尔安，你知道你在请求什么吗？”蓝玉闻言笑道。 笑意极冷。 “他是帝国万年难遇的治愈系天才，你让他去前线涉险？” “臣会竭力保护。” “闭嘴。”一向笑眯眯、好似很好说话实则阴冷难测的蓝玉，此刻真正动了怒。 栗央迷迷糊糊的，吓了一跳。 下一秒，他便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往寝殿方向走。 身后，希尔安站立原地，那双眸子深深冷冷的，栗央无意中对上，莫名轻抖了一下。 怎么感觉……自从攻略值上了60，希尔安便像变了个人？ 栗央蹙眉。 “前线很危险吗？”他问蓝玉。 蓝玉扫他一眼，“不危险，也就是捏死你像捏蚂蚁一样毫不费力的程度。” 栗央沉默。 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 而且，今天居然不是扛着他，改抱了？ 少年窝在对方怀中，瘦弱得像只小猫崽，他雪白的长睫毛缓缓眨动了两下，淡粉色的眼睛始终看向皇太子。 越是强悍的兽人越是对目光敏感。 蓝玉作为顶尖兽人，对少年如此直白且近距离的目光，那更是如芒刺在背。 蓝玉浑身紧绷，冷声，“闭眼。” “为什么？” “这是命令。” 栗央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枕在蓝玉的手臂上。 脆弱的颈段贴紧雄性的手臂肌肤，能清晰感受那青筋跳动，力量感在血管中奔腾，让栗央的心脏不知为何有些突突地跳。 没多久，回到寝殿。 蓝玉将他放在床上的动作谈不上温柔，但也绝对没有之前那般随意粗暴。 栗央忽然注意到，蓝玉的黑化值居然在下降了？ 一不留神，原本高达66的黑化值，现在只剩下了54。 这不行。 完不成任务，就无法拥有痛觉和情感，栗央眉头皱得更紧。 他拉住准备离开的蓝玉，“我想去前线帮助那些士兵。” [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59\/100] “你的意思是，你想去希尔安身边？” 蓝玉那双幽蓝竖瞳散发着阴冷气息，他一字一句，危险至极。 栗央强忍住颤栗的身体本能，因对方一瞬间施加的压迫，小脸霎时苍白，但仍斟字酌句，“我只是觉得，希尔安上将那边需要我，我的能力，不就是为了那些失控的雄性……” [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69\/100] “你好像还不清楚状况，你是吾的所有物。” 蓝玉无情打断，嗓音尤为冰冷，他径直掐住栗央的下巴，少年雪白的肌肤顷刻间变红。 栗央没说话，身子却微微抖了抖——疼。 下一秒，蓝玉便放开手。 他忽然打开栗央的终端，点了几下，进入了某个被挤爆的页面，然后点击了一键清除，并开启了[不再接收婚配申请]选项。 蓝玉微微一笑，笑意未及眼底，极致俊美的面容上，透出满满的冷血动物的阴郁。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就待在这床榻上。” 第11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11］ 栗央愣了愣，心底莫名有点咯噔。 不过69黑化值还是让栗央乖乖闭嘴了。 他安安静静看着蓝玉，后者看见少年如此无辜，又不禁缓和了一点点脸色。 同时，蓝玉注意到少年红通通的下巴——被自己掐红的。 矜贵皇太子皱了皱眉头，叫来宫廷医生。 “拜见殿下。” 宫廷医生有着很典的医生长相，头顶秃秃的，看起来医术很高明的样子。 他面对蓝玉，极度恭敬，几乎到了诚惶诚恐的地步。 仿佛蓝玉是什么洪水猛兽，令人敬畏又惧怕。 “把他受伤的地方包扎好。” 蓝玉径直下令，医生连忙不停点头，但目光触及栗央。 医生的眼里有困惑一闪而过。 “殿下，不知这位大人伤在……何处？” “下巴，看不出来？” 蓝玉眉头深深皱起，冰冷冷的戾气顿涌而出。 医生抖了抖，忙不迭拿出膏药贴敷。 这膏药是特制的，敷上去不到两秒，栗央下巴的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玉这才觉得看着顺眼了许多。 浑身戾气随之消散。 医生走后，蓝玉盯着栗央良久，才转身离开。 栗央费解。这个人忽然看他那么久做什么，而且黑化值不加也不减的，什么意思……？他不懂。 被变相软禁在这寝殿里，栗央感到有一些无聊。 饭点时，宫廷侍者会给他端来帝国最可口的食物——草莓味的营养剂。 栗央刚吃进嘴里，差点当即吐出来。 好恶心的味道。 如此想着，栗央倏然一愣，等等，他现在连味觉也这么鲜明了吗？ 从前自己对吃东西兴趣缺缺，那是因为味觉迟钝，吃任何食物都感觉一样，可是现在……他竟然会觉得某样东西难吃了。 栗央双眸微微发亮。 而蓝玉从侍者那里得知栗央一直不吃东西的消息，已经是一小时后。 他处理完帝国政事，便立即回到寝殿。 “为什么绝食？” [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74\/100] 栗央呆了呆，“太难吃了。” 蓝玉，“？” 他特地为这小雄性选了这个口味，这可是全帝国最可口的了，他却说难吃？ “除了营养剂，还有别的吗？”栗央轻声问。 蓝玉示意侍者上前解答。 “回大人，还有浆果辅食，能快速恢复气血，以及饱腹胶囊，一口就能吞下去。”也就不存在难不难吃的问题了。 栗央听得无动于衷。 浆果，胶囊……似乎都有些抽象，他不喜欢。 “有没有，肉？” 侍者顿了一秒，小心翼翼瞟了一眼蓝玉，声音弱了几分，“栗央大人要的，自然是有的，只是，您是想食用兽肉吗？” 栗央：“……” 差点忘了，这里是兽人帝国，他说想吃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栗央当即否认，转移话题，“可以帮我准备一些食材和用具吗？” 他决定自食其力，来检验一下他的味觉是否得到了真的提升。 而侍者听到这个奇怪的要求，又听这个小雄性报出了一系列鲜少听到的名词，双眼都不由讶异瞪大。 他手足无措，无助请示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蓝玉。 蓝玉若有所思，片刻后，“按他说的办。” 侍者连忙点头退下，马不停蹄收集栗央所说的那些东西。 寝殿里，剩下了蓝玉与栗央。 帝国统治者的服饰不拘形式，但用料与颜色一定是最独特上乘的。 蓝玉今日便是一袭深蓝华服，将他那张俊美到妖冶的脸，衬托得更是绝代风华，令人见之一震。 因为太过绝美，栗央没有多看蓝玉，他正接收着小可怜系统给的食谱。 他当然不会做饭，但他可以现学。 栗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呆呆软软的，但被测过智商，那是在现世可以称为天才的水准，学习能力是常人的五倍。 蓝玉没有问少年想做什么，而是自然地在床边坐下。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栗央忽然又听见了黑化值下降的声音。 他这才看向蓝玉，后者目光难得有些温和。 栗央忍不住开口刺激对方：“我想出去。” 方才下降的5点黑化值又迅速回来了。 蓝玉眸光也重新变得凛冽，“出去做什么？你应当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 此时的蓝玉，俨然已经忘记自己最初的打算——借星盗之手，除掉这个小雄性。 不过即便记得，蓝玉也不打算实施了。 因为他发现……被治愈的感觉确实很好，让人身心愉快。 “我可以试着让生命树恢复生机，那样就能让失控的兽人多一个安抚途径。” 而不是纯靠雌性。 栗央话音刚落，蓝玉便霎时想起了一件事情般道：“对了，有个人要交给你处置。” 蓝玉命令下达还不足三分钟，守卫宫廷的士兵便将一个熟悉的雌性押了进来。 栗央无比平静，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黑布塞嘴、形容憔悴、跪着的雌性。 奥莉小姐——曾经的。 如今她已经是狼狈的阶下囚，也不知被关了多久，似乎还被用了刑，遍体鳞伤不说，整个人肉眼可见消颓了，再无半分趾高气昂。 同情吗？ 栗央无感。 哪怕是自己被判死刑，他都没有太大感触，一个毫不相干、顶多有仇的人受伤，他怎么可能有任何波动？ 蓝玉看奥莉的眼神更是冷冰，像看死人。 曾经高高在上、肆无忌惮的奥莉，此刻泪流满面，眼里全是绝望哀求。 蓝玉淡声问栗央：“你想怎么杀？” 栗央眨了眨双眼，这问题好像有点…… 他记得，这个奥莉小姐仗着自己是s级精神力，多年来四处为非作歹，当街强抢雄性，雄性不从便直接下令打死，又或者陷害对方，让对方被帝国律法处死，甚至有一次军方从前线上退下来，伤亡惨重，急需精神安抚，她却视若无睹，不肯配合，导致大量雄性士兵失控而死…… 言而总之便是罄竹难书，死有余辜。 “杖杀吧。”栗央那无辜的粉色眼睛看着蓝玉，略显苍白的唇轻轻张开，吐出简单回答。 第12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12］ 这个回答，不仅让侍者、士兵包括奥莉本人震惊，更令蓝玉侧目。 这个看起来柔软的、又乖又呆的漂亮少年，病弱又纤瘦，像脆弱易碎的艺术品，通体雪白，长睫毛都是雪白的，眼睛还是特别的粉色。 无一处不给人以纯净洁白的感觉。 但“杖杀吧”三个字，就这样轻轻松松从他的口中出来了。 蓝玉倏忽笑开，幽蓝深瞳里泛上一丝奇异的光芒。 “按他说的做。” 看也不看地上绝望的雌性，蓝玉直接顺着栗央，不问任何。 士兵们立即将人拖下去。 侍者也被蓝玉挥手屏退。 寝殿里再度只剩下他们两个，栗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空空的，他饿了。 想吃正常食物，而非各种口味的营养剂。 蓝玉见状，问：“你的原形是兔子，为何想要吃肉？” 栗央默了两秒，“不是那种肉……” 蓝玉拧眉，兽人接管帝国后，除了大型食肉动物原形的兽人需要进食肉类，基本其他的兽人都选择服用营养剂。 因此，正常食物是什么，早已在营养剂风行的百年间，被他们忘了个精光。 蓝玉观念中的肉，只分为两种。 一是字面意义上的，肉类食物，二是深层延伸意义—— “你是说，”蓝玉修长的手指抚上栗央裸露出来的纤细足踝，似要握住，但他有些不确定，“这种？” 栗央条件反射一缩脚，“什么？” 那茫然受惊的眼神不似作伪。 蓝玉便知是自己想错了，他垂眸，不动声色收回手，“没什么。” 指腹上还残余着小雄性肌肤的柔滑触感，蓝玉不自觉捻了捻手指，莫名有一丝躁动浮上心尖，他强行压下这古怪的感觉。 [黑化值+6，当前黑化值80\/100] 栗央没想到目标对象的黑化值竟然能上升得这么快，简直都不需要他做什么。 他忍不住对小可怜系统说：“这真的是任务吗，怎么一点也不难？” 小可怜系统秒回，[宿主，不要因为一时顺利而掉以轻心哦，这个世界的任务难度可是s级哦。] s级……栗央目前还真没有感觉到。 在等待侍者将他所需要的东西收集全的过程里，他安静观察着蓝玉。 对方刚刚摸了一下他的脚，便立即涨了6点黑化值，那如果再摸几下呢？岂不是可以直接完成任务了。 栗央决定试一试。 纤细的小雄性垂落下雪一般洁白的长睫毛，状似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脚本来有些疼的，但你刚刚碰到后，就不那么疼了，你可以再碰一下嘛？” [黑化值+2，当前黑化值82\/100] 有用。 蓝玉眸光幽幽，没有说话，但寂静半分钟后，还是伸出了手。 只是……好巧不巧，就在蓝玉要再碰到栗央脚踝肌肤时，负责收集的侍者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他一脸欣喜，显然是已经集齐。 栗央肚子饿了，在食材与厨具面前，自然将刷黑化值这种不紧急的事情给抛在脑后。 他收回脚，不等蓝玉说点什么，便下了床榻。 蓝玉只见眼前那一截白生生的小腿消失在衣物的笼罩下，他的神色肉眼可见阴郁下来。 [黑化值+2，当前黑化值84\/100] 可栗央现在顾不上他。 侍者按照栗央的要求，不仅找来了一张长两米宽一米的大桌子，还找来了可以生火、且能控制火候的器具。 栗央不打算自己切菜，便轻声指挥侍者。 与此同时，他打开了终端，开启直播。 这是栗央的一个新发现——直播结束不久，他再打开终端时，发现自己的个人账户里竟然多出了三万多的星币。 星币是帝国的通用货币，户头三万多星币，相当于一个中下层的小富豪了。 要知道，这是他绑定的新终端，个人账户里一开始分明是0星币。 一场直播下来，居然便能暴增三万。 那他日常直播呢？ 是不是也能迅速积累财富？ 栗央并不是财迷，但他有轻微囤积癖，看着个人账户里的数字上涨，他会有种舒适感。 一开播，已经是帝国名人的栗央，直播光屏里显示的在线人数迅速飙升。 弹幕也滚动得飞快。 [咦，我看到了什么？！小栗央又开播了！！！这次是直播什么？给雄性治疗吗？不知道是哪个好福气的雄性啊！] [我的婚配申请被直接驳回了呜呜，而且好像小雄性关闭了婚配申请，我深深难过了] [这似乎不是在治疗，是在做什么？疑问.jpg] …… 栗央并未管弹幕在议论什么，他在侍者帮忙备好菜后，便按照小可怜系统给的菜谱开始操作。 兽人世界里不流行吃兽肉，所以他打算做素菜和素肉——有肉风味的素食。 栗央很专注，一旦投入某件事便不会为外界所动，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手头上的这件事情，其他一切皆注意不到。 少年这副模样无疑是很吸引人的。 身形纤细，雪白如同瓷娃娃，围上围裙后透出的宜室宜家乖巧感，无一不戳中人心房。 弹幕开始疯狂。 而蓝玉眸光愈发幽暗，黑化值缓慢增加。 当栗央按照食谱完美做完四菜一汤，蓝玉的黑化值已然来到了90。 栗央都惊了。 小可怜系统管这叫s级难度？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深呼吸了好几口，好不容易平复心头震惊。 而后抬头朝向虚拟光屏介绍。 “这是我做的食物，里面附有精神力，食用后可以起到安抚作用。” 小雄性声音温软随和，观看直播光屏的星网民众们根本忍不住为之倾倒。 尤其当他们反应过来栗央在说什么的时候，那更叫一个疯狂。 [我！我要买！！！] [多少星币！！？求卖！] …… 蓝玉没想到栗央竟然还能做出有安抚作用的食物，他怔了一秒，旋即上前。 “我想尝尝。” 分明不久前，高高在上皇太子还不齿于让人安抚自己。 现在——不提也罢。 而栗央无比乖顺，夹起一筷子清脆藕片到他唇边。 第13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13］ 蓝玉还没被人这样投喂过。 还是在全星网民众的眼皮子底下。 他莫名有些不自在。 若是换作其他人敢对他这么做，现在怕是已经尸骨无存。 冷着脸，蓝玉将藕片下肚，在所有人的盯视下，先是微微皱了下眉，随后瞳眸里的幽暗散去些许，平添一丝宁和。 原本蓝玉周身围绕着不少黑气，那是濒临失控时才会有的。 但现在，区区一片藕下去，蓝玉身上的那些黑气居然也随之消散了一些。 这精神力，这么强悍？ 全星网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眼睁睁看着栗央投喂完皇太子后，便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已经摆盘好的桌前。 他端着小小的碗，其中盛有粒粒分明，如小珍珠般的白米饭。 一筷一筷夹菜，一口一口吃饭，画面赏心悦目之程度，让栗央简直要开启帝国时代的吃播风潮。 虚拟光屏前的无数星网网友，莫名便感觉有口水要流下来。 蓝玉瞥见有些弹幕内容太过火，他面色愈加阴沉，两秒后他强硬地关掉了直播。 栗央正吃播着呢，光屏一没，他眨眨眼，看向蓝玉。 “你是也想吃吗？” 又不愿放下矜贵在大众面前吃，所以关掉他的直播，是吧。 蓝玉神情复杂一瞬，刚想回答不吃，小雄性便将一块软软的杏鲍菇怼到他嘴里。 ……嚼，嚼，嚼。 味道好得出奇，味蕾被再度震撼的蓝玉很难形容此种特殊感受。 仿佛全身血液刹那间变得清澈，一切杂质积累都被清除。 这就是顶级精神力所带来的治愈效果吗？ 即便是用食物代为治疗，也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蓝玉抿唇，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 他记起来了。 那天晚上失控变回蛇形，小雄性也曾为他倾力治疗，那种如羊水般温暖覆裹的治愈感，简直像毒药一样让人上瘾。 好似灵魂都被涤净。 让人莫名想做个善人。 [黑化值-50，当前黑化值40\/100] 栗央：“？” 他吃口饭的功夫，怎么天塌了？ 如果栗央事先知道一口杏鲍菇会有如此大威力，他就是死也不会喂给蓝玉。 可现在，蓝玉还主动拿起了另一双筷子，在他旁边坐下，俨然一副要加入饭局的架势。 栗央小脸煞白，“你不能再吃了。” 蓝玉一顿，“为什么？” [黑化值+2，当前黑化值42\/100] 栗央低头，撒谎，“吃多了不好。” [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39\/100] 栗央：“！”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囫囵吃了顿饭，栗央到晚上也没想明白黑化值增减原理。 而此时，星网上疯成一片。 治愈系天才做的神奇食物也有治愈能力的消息一经传开，全帝国霎时天震地骇。 群臣连夜进入宫廷，请求将栗央制作的食物送入军方，并大批量上市。 这不仅是一桩一本万利的生意，还是帝国的希望。 毕竟天才只有一个，分身乏术，不能给失控的兽人雄性们一一治疗，但食物就不一样了，一口下去居然能有如此强大的治愈能力。 若是推广开来，那帝国战力将上升不止一个台阶，必将重新称霸整个星系。 众人想象到那时景象，都要激动到浑身颤栗。 蓝玉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对此事，他连表情都欠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群臣渐渐冷静下来后，不约而同变得有些胆战心惊，个个都不敢抬头直视蓝玉。 希尔安仍在群臣之中，身着军服，气度始终不凡，但和从前相比，似乎增添了几分阴郁。 “没有其他要说的，就退下。” 蓝玉微显不耐，倚靠王座，修长手指撑着额头。 群臣这下哪里还敢继续说。 帝国掌权者冷淡的态度，摆明了他们不可过多置喙此事。 就在群臣准备行礼退下时，蓝玉忽然开口，点名道：“希尔安上将是什么想法？” 皇太子的语气绝对称不上平和，甚至隐隐有种剑拔弩张的架势。 贵族臣子们个个都是人精，敏锐得很，哪里觉察不出气氛诡异，他们既担心被波及，又想要围观。 于是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殿门行进。 “殿下，臣没有想法。” “是么？你此前不是还想带栗央去前线？” “臣考虑不周。” 希尔安垂眸敛目，全程没有要接茬的意思，始终避其锋芒，让莫名期待两人斗起来的群臣不禁有些失望。 毕竟一个是刚上位但雷霆手段、极其骇人的皇太子，一个是新代战神，又是顶级贵族出身。 若是两人相斗，那场面一定精彩。 而王座上的蓝玉感受到了希尔安的回避，无声嗤笑了下，让他跟着群臣一起退下了。 另一边。 栗央正在数自己个人账户余额。 经过两场直播，他现在已经拥有四万星币。 并解锁了终端直播上一个橱窗功能。 研究了半天，栗央终于知道该如何把自己准备卖的商品添加进橱窗，并标上价格。 他当即试着添加了两件商品。 [拥有治愈力的藕片*1片] [拥有治愈力的杏鲍菇*1片] 售价不算便宜，都是5星币一片。 不是栗央奸商，而是他问过了那位帮他集齐全部东西的侍者，这些在他看来普通的食材用具，因为很久无人使用，所以现在极其稀缺。 成本很高。 成本一高，售价自然便宜不到哪里去。 栗央趴在偌大床榻上，正捣鼓得起劲，全神贯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寝殿入口有人潜入。 他刚将这两件商品上架，每件商品设置了十份的份额，点击确认。 而后一眨眼，竟然便显示售罄了。 栗央惊讶，微微睁大眼睛，淡粉色的眼睛如樱花宝石般，映入了隐蔽角落里，修的眼眸。 深邃漆黑的狼眸一下便更晦暗了。 他作为多年来为祸四方的星盗头目之一，自然有他的本事。 趁着皇太子正在前殿与群臣议事，无暇顾及寝殿这边的时机，修带领手底下的星盗精英们悄无声息潜入进来。 负责守卫的士兵们还未来得及发现他们便被解决，软软地倒在地上。 栗央听见有人入室的动静，还以为蓝玉回来了，头也未抬。 而后下一秒—— 第14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14］ 一道不属于蓝玉的陌生声音响起。 “你就是那个小雄性。” 满是冷酷戏谑的粗质嗓音，肯定的语气，听起来便让人心脏不由一抖。 栗央愣了愣，这才抬头。 [修，星盗头目之一，强悍嗜血，无情无义。 原形是犬科中的北极狼，乃犬科犬属的灰狼亚种。 需要攻略] 咦，又是一个需要攻略的对象？ 栗央外表平静地看着面前身形高大、肌肉结实的雄性。 对方外貌同样俊美到引人注目，只是左眼眼角有一道三厘米疤痕更为瞩目，倒没有破坏美感，反而增添了一丝迫人的狠厉。 这要怎么攻略？ 栗央还在困惑这个问题，忽然对方拿出一个……麻袋。 “这么小只，应该很容易装进去。” 雄性喃喃自语。 栗央一呆。 而后就在修准备将栗央拎起、装进麻袋里的时候，倏然一阵寒冰般的劲风袭来，伴随着骇人的力量。 修下意识躲避，却因为那力量速度太快太猛，用来格挡的手臂仍旧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修瞬间阴沉了脸。 同时，鲜血的气味又让他双眼异常发亮。 那股劲风几乎要让寝殿里结上一层冰，其主人的声音更是冷飕飕的，令人胆寒。 “真是好大胆子，偷到宫廷来了？” 修没出声，他人狠话不多，闻言二话不说便切换到了战斗状态，袖中一把锃亮短刀顷刻间到了手上。 蓝玉不欲与他交锋，明显注意力都在床榻上还有些不明就里的栗央身上。 冷冷扫过星盗，他稍一侧首，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必说，寝殿门口便迅速涌入无数守卫军中的精兵强将。 这些和那些普通的宫廷守卫不同，他们个个都身怀绝技，战力堪比顶尖兽人。 修眯起眸子，只消一秒便做出了决策。 麻袋也不必了。 但星盗绝不走空。 他以最快速度将栗央搂入怀中，几乎移形换影般到了寝殿的窗边，一跃而出。 快得肉眼都难以捕捉。 蓝玉见状，神情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命令守卫军追上去之后，蓝玉站在原地，微闭上眼，沉下呼吸，精准察觉到了修的去向。 他追了上去。 修带来的一众星盗很快被强有力的守卫军们一一抓回。 而蓝玉也在修即将带着栗央离开宫廷之际，拦在了他的面前。 在对上蓝玉的幽蓝蛇瞳后，修猛然停步。 两只雄性凶兽均死死地盯着彼此，氛围沉重凝滞，无形火花四溅，仿佛将有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蓝玉没有与修再多废话一句，而是直接出手，准确避开了修怀中的栗央，直直攻向修的面门。 星盗也不是吃素的。 修冷冷一笑，身形如闪电般移开，完美躲过了蓝玉猛力的攻击。 他正想嘲讽一句，但却忽然笑不出来了。 因为蓝玉方才那是虚晃一枪，不知怎么竟能精密预判他的走位，还在他此刻的落脚处守株待兔，准备直直掐断他的脖颈。 若是想活命，修现在的选择只有一个。 他一咬牙，看了眼怀中仍旧平静、几乎到了有点呆懵程度的栗央，尽管不情愿，但还是将人往蓝玉的方向推去。 随后趁着蓝玉接人的空隙，修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了宫廷。 ——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蓝玉，在看见小雄性纤细的身影朝自己的方向过来时，便立马收了攻势，转为伸手。 牢牢将人接入怀里后，他才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35\/100] 栗央原本淡静如水的神情，这才稍稍微微出现了一丝波动。 “是吓到了吗？看你一直没有反应，吓坏了吧？”蓝玉抱着人，一边往回走，一边问。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比以往要柔缓许多。 但他误会了栗央。 栗央没有反应，是因为他对这件事毫无感觉。 星盗是什么，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来干嘛的，他不了解，要抢他去哪里，他更不清楚。 未知的东西……他能有什么感觉。 甚至还不如此刻被蓝玉抱在怀里带来的波动要大。 栗央安安静静的，没点头也没摇头，更没有开口说话，长睫毛垂着，几乎把粉色眼瞳完完全全盖住。 他把不准黑化值究竟是以何种标准在增减。 所以没有再轻举妄动。 但这副模样的栗央，却让蓝玉误会得更加彻底，以为小雄性这次真是被吓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出了。 一股无名怒火霎时从他心头升起。 蓝玉冷着脸，直接吩咐近侍，“传令下去，把抓到的全杀了，留一个好逼供的，务必问出他们此行的目的，与飞船停靠的地方。” “是，殿下。” 近侍忙不迭下去。 蓝玉没有带栗央回原先的寝殿，而是来到了一间偏小但崭新的宫殿。 里面同样有一张宽大柔软的酒红色鸭绒床。 蓝玉将栗央放上去，动作简直称得上温柔，像是摆弄什么极度脆弱的瓷娃娃。 “现在安全了。”他半蹲在床边，与坐在床上的栗央平视。 栗央小幅度地点点头。 这回应虽然简单，但却让蓝玉莫名心底微暖。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34\/100] 栗央缓慢眨了一下眼睛，人麻了。 他趁着蓝玉出去有事，有些无助地问小可怜系统：“为什么黑化值会忽然下降这么多？” [因为这个世界任务难度是s级哦] “那我该，怎么做？” 小可怜系统这次没有秒回，而是过了两三秒，[经搜索，现可提供一份任务攻略，请宿主查收] 是直接传送到他的意识海里。 栗央看了看。 [初步判定：目标对象黑化值下降是因为对宿主产生了喜爱之情，那么只需要宿主拒绝对方的喜爱之情，便可以激发其黑化值上升] 栗央若有所思。 拒绝…… 恰在此时，蓝玉回来了，已经换了一身适合在睡觉时穿的衣物，似乎他方才顺便去清洗了一下。 栗央见状，也顺便去清洗机器那快速清洁了一下，换上了新衣物。 这时，蓝玉走过来将他搂住，“来睡吧，不会再有谁敢打扰你。” 栗央轻声拒绝，“我不想和你一起睡。” 第15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15］ 栗央说出口的下一秒—— [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44\/100] 立竿见影！ 蓝玉刚刚还温和的神色，瞬间便变得阴冷，“为什么？” 栗央想了想，勉强地找出一个理由，“和你一起睡，冷，还痒痒的。” 这是掺了一点谎言的实话。 蓝玉本体是蛇，体温寒凉，抱着睡很凉爽。 但不知为何，有时候总感觉被人挠痒痒了，这里酥酥那里麻麻的，很奇怪。 栗央无辜地看着蓝玉，愣是将蓝玉的火气给看没了。 也不完全没有，只是升腾起的是另一种火气。 蓝玉幽幽地盯着栗央，良久，“你不想也没用。” 话音落下，不给栗央任何再反抗的机会，直接起身将人按倒在床上。 蓝玉自上而下地瞧着栗央，似笑非笑，“睡，别让我说第三遍。” 不久前的温柔，此刻荡然无存。 栗央没再说话也没再反抗，乖乖躺平，任由对方把自己压在身下，反正……黑化值已经涨了。 其他的，没事哒。 室内一片黑暗之后，栗央很快便困了，昏昏欲睡。 离彻底堕入睡眠只差最后这临门一脚。 忽然，栗央又感受到了熟悉的酥痒。 像是有什么触手样的东西，尖端又硬又软，很是奇异，慢慢地碰了碰自己的身体表面。 栗央即便困得睁不开眼，也仍旧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晕成浆糊的大脑，试图分辨那究竟是什么，无果。 栗央还是被巨大的困意给拖去与周公会面了。 所以未能知道，黑暗里，散发着隐隐蓝光的坚硬蛇尾，正缓缓地拂过自己的肌肤，一寸又一寸。 …… 蓝玉这样做并非因为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栗央的顶级治愈天赋意味着，他浑身都有着能安抚兽人的精神力。 像行走的猫薄荷，疯狂吸引着每一只“猫”。 仅仅只是用自己的兽体触碰小雄性裸露出的肌肤，蓝玉便能感受到强烈的治愈感，将他灵魂最深处的躁动狂乱瞬间安抚下来。 难怪那些兽人为精神力的安抚而着迷。 这感觉，确实上瘾。 但此时的蓝玉并未有更深入的想法，只是用蛇尾多次触碰过后，会忍不住伸手极轻极轻地抚上少年柔滑的肌肤。 即便没有治愈力，如此手感，也是能令人执迷的。 蓝玉沉眸，深蓝眸光不知不觉晦暗到极致，宛若幽海。 治愈系天才是帝国的宝藏，即便他如今是唯一掌权者，也不能说圈养便圈养，更难独占己有。 可他也莫名不愿意栗央成为全帝国的血包，无穷无尽地输送安抚精神力，那样栗央迟早也会枯竭殆尽。 毕竟帝国之中，需要安抚的兽人成千上万，数不胜数，栗央如何能全部顾及。 那么以食物形式的安抚，确实能大大提升效率。 但……蓝玉不受控制地想起少年在做饭时的专注模样，那围着围裙、分外乖巧、仿佛随时会弹出兔耳与毛茸茸兔尾巴的样子…… 他有私心了。 他不想让别人吃到少年做的饭菜。 次日。 蓝玉颁布了一条禁令，[严禁安抚精神力以食物形式传播]。 此举引起了帝国上下一众哗然。 骚动随之而来。 处处都能听见抗议声。 而这些反应，蓝玉早已料到，所以他不慌不忙颁布了第二条新法，[半月内，宫廷会研制出新型附着安抚精神力的方法，以推行全国]。 言外之意是，安抚精神力是一定会给到的，但不能是食物形式。 蓝玉没有给出任何理由。 但民众最擅长脑补。 有的猜是因为食物原材料在帝国乃至整个星系都很稀缺，因此不适宜大力推广。 有的认为一定是皇太子担心食物容易被人下毒，因此才决定要想出更安全的方法。 总之，都是把蓝玉往好了想。 没有一个人猜皇太子是为了垄断栗央做的饭菜。 而栗央在得知此消息后，也忍不住问蓝玉，“为什么不让用？” 他既可以做好吃的饭菜供给自己，又可以赚钱，何乐而不为。 蓝玉也早就想到了少年的反应，他不紧不慢，摆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你所做的饭菜，在帝国本就不流行，成本高，耗时长，容易供不应求。” 栗央眨眨眼，好像说得也有道理。 可他想赚星币。 蓝玉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接下来便说到了栗央的心坎上。 “但你能在物品上附着安抚精神力的能力，对帝国而言，是不可或缺的财富，所以，我想找出一种合适的方法——既能轻松大面积覆盖帝国民众，又不需要耗费你太多精力的。至于薪酬，每卖出一件，你将能从中抽成99%，如何？” 栗央注视蓝玉，那双粉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蓦然发现，这个皇太子说人话做人事的时候，好似有一点迷人。 “好。” 蓝玉微微一笑，给人以一种高贵绅士的优雅感。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40\/100] 栗央狠狠一默，怎么忘了要拒绝了。 蓝玉的思路是对的，而他手底下人行动力也足够快。 不到一天的功夫，蓝玉便找出了最为合适的精神力载体——拇指大小的袖扣。 栗央向其中注入的精神力，足以令狂躁中的兽人瞬间得到安抚，并以最快速度恢复理智，平和下来。 真真做到了既不费力，又便于推行。 栗央不禁对蓝玉有些微改观。 第一批袖扣自然是送到军方去。 第二批供给群臣及其族人。 再往后，便是帝国民众。 栗央不必一粒一粒袖扣注入精神力，可以一次性全灌溉，他能感觉到，他的精神力如无边无际的海，几乎到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步。 但不是没有尽头。 连续批量注入了好几次后，栗央不仅感到有些疲惫，还能明显感知到精神力少了一点。 栗央问小可怜系统，“我的精神力会有耗尽的那天吗？” [不会的哦，宿主，你的精神力是可再生资源，且再生方法很简单。] “什么方法？” [与顶级雄性兽人交配。] 第16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16］ [次数越多，对象越多，你的精神力就会越充沛，且宿主你的任务完成度也会越高，得到奖励也就越丰厚。] 栗央呆住。 这……？还、还……这是他能听的吗？ 还有——“任务完成度，那是什么？” [是这样的宿主，刷满黑化值与攻略值便算作基本任务完成，也就是10％任务完成度，能得到最低限度的痛感与情感激活。] 刷满那么多的数值，竟然只有10％完成度。 而且只能得到最低限度的…… 栗央觉得有些亏。 但，交，交……栗央微微皱起眉。 算了，他也不是很着急获得痛感与情绪，更不在意精神力会不会有用完的那天。 而且相信在那一天来到之前，他就已经完成任务离开了这里。 至于这规则的原理，小可怜系统也不知道，只知道任务指南上确实是这样写的。 一时间无人再说话。 栗央侧躺在床榻上，慢慢闭上双眼休息。 与此同时，离帝国边境不远的阴暗角落里，无声停靠着一艘幽灵般的诡船。 诡船甲板下的一处起居室里，装潢华丽，却凌乱非常，四处堆着金银珠宝、古董奇器，其珠光宝气，足以晃瞎人眼。 其中一张鲜血般殷红的沙发上，慵慵懒懒地倚靠着一个狐狸般眼尾上扬的男人。 “修，你对那小雄性当真是惦记得很啊。” 似疑问，实则陈述。 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首领自从上次宫廷一战后，便常常心不在焉，也不知在想什么。 赤狐倒是对此感到很新奇，上一次的入侵行动他没有参与，原本以为修一个人便可以胜任，但没想到，宫廷里如今还是有些能人在的。 只是，修居然也会有这种频频出神的时候。 赤狐忍不住打趣道：“怎么，那小雄性把你也迷住了？” 他这话百分百在开玩笑。 因为赤狐很肯定，对方不应该叫修，而应该叫修罗，无情无义冷血到极点，别说他被谁迷住了，就是他因为旁人分一下神，那都是天方夜谭。 修就是个战斗机器。 他虽为星盗，但对标的可是曾经的战神阿蒙斯卡呢。 可想而知战力有多恐怖。 但这是赤狐还未见过蓝玉的能力，否则他定不会如此轻视帝国宫廷。 而修听见赤狐接二连三的打趣，眼神愈加冰冷，他毫不留情道：“吵死了。” 赤狐也不恼，反而笑得越发肆意，“说中了。” “那你怎么没将人抓回来，心软了？” 修冷冷回：“闭嘴。” “好了，有什么好生气的，”赤狐永远都是懒洋洋又狡黠的模样，“过两天，我去将人抓回来。” “不过若是人由我抓回来，那是放血还是大卸八块，可就得随我了。” 修闻言立时冷眼扫向赤狐，眼里充斥着杀意。 赤狐身为顶尖兽人之一，何等敏锐。 他不怒反笑，笑得花枝乱颤，深红色长发如焰如火山岩浆，仿佛一幅绝美又浓墨重彩的油画。 “看来那小雄性还真是深得你心，这我就更好奇了。” 赤狐之所以在意栗央，是因为他的存在有可能让颓败衰落的帝国死灰复燃，而他不想看到那样的景象。 否则他们当初费尽心机算计阿蒙斯卡，导致他失控几近陨落，就是白费苦心了。 所以他必须将栗央这个变数，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么漂亮的小家伙，做成傀儡或者玩具，都很不错。 赤狐笑容越是灿烂，周围气温便越是低迷，除了修，诡船上所有星盗不约而同打了个猛烈的寒颤。 …… 此刻的栗央莫名也打了个小小的寒颤，他茫然环顾四周，也不冷啊。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栗央注入了精神力的袖扣一经上市，便被抢售一空，火爆到炸。 可以说是供不应求。 而最先收到货的军方那边频传捷报——不少濒临失控而无法再上战场的精兵强将们，有了袖扣，转眼间便被治愈得精神力大涨，一个个生龙活虎。 栗央的精神力，堪称救世神药啊。 一夜之间，栗央的名声便彻底传遍整个帝国，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栗央”这位稀世罕见的救世天才。 栗央几乎被捧成了“神”。 而他治疗阿蒙斯卡、做出饱含安抚精神力的神奇食物的两段直播视频，也在星网上流传疯了。 星网网友们为栗央制作了各种各样可爱的表情包，动态视频，还建立了专属于栗央的话题…… 甚至他们还小心翼翼给栗央取了个“小栗子”的亲昵称呼。 若是栗央用终端登上星网，第一眼便能看见不知哪位大神星友画的q版自己。 软乎乎的包子脸，短手短脚，雪白雪白的，粉粉的大眼睛，抱着一枚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精美袖扣。 那小模样，要多萌有多萌。 蓝玉看见了，他默默存了下来，不止存了这一个，他还将星网上所有能存的关于栗央的都存了，设在了终端最隐蔽的文件中。 然后冷着脸，似无动于衷地，吩咐负责维护星网安全的大臣为了避免栗央太过曝光导致危险，需要将图片全部封禁，不允许任何传播。 然而，赤狐还是弄到手了。 ——他有事没事就喜欢搞个帝国人的假身份，上星网转悠转悠。 有关栗央的话题如此火爆，他自然没有错过，在第一时间便黑进了那位大神画手的终端，将所有成稿的未成稿的，几笔勾勒的草图也没放过，全抢到了自己手里。 于是，只有画手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先是被莫名封禁，不许自己再将画稿上传，而后又崩溃发现自己画天使小栗子的作品全没了！！！ 究竟是哪个天杀的！！！ 赤狐将稿子拿到手后，完全没有要分享给网络绝缘体修的意思，他独吞了。 他窝在瑰丽房间里的沙发上，眉眼慵懒，“欣赏”着星网上各种有关栗央的剪辑，图片，视频。 然后再仔细打量那画稿。 画稿是很不错的。 可没有视频中万分之一漂亮。 这个小雄性，着实脆弱得恰到好处，让他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了。 第17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17］ 远在宫廷层层保护之下的栗央，莫名又打了个抖。 他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会有一种心口发寒的错觉。 栗央小脸平静，手却覆盖在左胸膛上，感受着方才那不同寻常跳动所留下的余悸。 小可怜系统说得没错。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后，他的情绪与感官被不停激活，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拥有这样鲜活的反应。 栗央有点满意。 恰在此时，蓝玉走进来，他身后竟还罕见地跟着一个栗央熟悉的身影。 希尔安。 蓝玉居然主动让希尔安来见他，一定是有什么顶要紧的事情。 果不其然，蓝玉与希尔安刚一前一后来到自己面前后，栗央便听见蓝玉沉声却又暗藏着一丝温和道：“休息得怎么样了？” 言外之意便是，精神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栗央点头，恢复得很好。 蓝玉瞳眸又幽深了一点，似是有无数戾气在翻腾，良久他才缓和些微，冷声朝希尔安道：“自己去说吧。” 希尔安淡静颔首，仍是那风度从容的贵族模样。 “栗央……大人，昨晚星盗夜袭，有一名将军受了重伤，袖扣上的精神力只足以让他支撑两日，可否请您亲自去看一下？” 希尔安的语气一如既往儒雅温润，令人听来如沐春风，栗央轻眨了眨双眼，“好的。” 不知是不是栗央的错觉，在自己答应之时，一旁的蓝玉似乎不受控制地上前了一小步。 很微小的一步，几乎不可察觉。 蓝玉，不高兴了？ [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50\/100] 果然不高兴了。 栗央又听希尔安询问道：“那可否今日启程呢？” 今日啊……栗央看了一眼外面的好天气，也没注意蓝玉的脸色，又点了点头。 [黑化值+20，当前黑化值70\/100] 栗央不由有一点惊诧。 两句话的功夫，黑化值就快翻番了？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栗央起身。 蓝玉这时插话道：“等等，我也一起。” 声音那叫一个冷若冰霜。 栗央眨眨眼睛，点点头，依旧没有太明显的表情，雪白小脸上纯然平静一片，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仿佛毫无情绪的漂亮瓷娃娃。 蓝玉与栗央“相处”了也不少时间，已然明白看起来乖乖软软的少年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希尔安，都没有特殊感情。 这让他愉快，又不是那么愉快。 而那不愉快的心情不停撺掇着他，令他经常无缘无故生出一股莫大冲动—— 想要让对方因为他而产生不一样的特别反应。 可具体是什么，他暂时还未想清楚。 蓝玉原本不想答应希尔安这种请求，他可以给他更多的精神力袖扣，但明面上，他作为整个帝国的掌权者，不可以如此“自私”。 真是拘束。 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一个……的机会。 栗央不知蓝玉与希尔安的想法，他心无杂念，到了出发的时间，便同这两位大人物一起坐上了刻意伪装成寻常军舰的皇家军舰。 军舰上专为他们而准备的奢华包厢里，有着独立吧台与舒适卡座，卡座足够宽敞。 但再宽敞，也抵不过两个顶级兽人一左一右，将栗央夹在中间，高大修长的雄性，与纤细瘦弱的小少年，一眼看去反差拉满。 卡座也瞬间变得拥挤。 希尔安原本是不可以与皇太子同席的，但栗央太过珍贵，必须要更多的强者保护，于是导致了这个局面的发生。 栗央微微低头，木着小脸，不适挣扎，但挣扎不了一点，只能继续被两个强悍有力的兽人给包围。 与此同时，两道提示声也争先恐后响起。 希尔安的攻略值不停增加。 蓝玉的黑化值则是加加减减。 栗央起初不明就里，但观察了好一会儿，他发现了，他主动碰一碰蓝玉，蓝玉的黑化值增加，更靠近希尔安时，黑化值也会增加，唯独看向蓝玉，眨眨眼或者努力作出笑容时，黑化值会减少。 奇怪的规律。 军舰速度极快，不出半日，便抵达前线军营本部。 栗央在下军舰前，被蓝玉安排侍者为他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没有故意扮丑，只是又是大大的眼镜、又是帝国当下最流行的蛋壳帽、以及足以遮住大半张脸的伪装口罩。 栗央现在是不想醒目都难。 希尔安在一旁微微抿唇，终究是忍不住提醒：“殿下，这样似乎更引人注意了。” 蓝玉拧眉，冷冷的眼刀掠过希尔安。 片刻后，还是让侍者给栗央重新换了一套。 这次就正常许多，且伪装度upupup，只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漂亮软白的小少年便变成了清纯无辜的……少女。 是的，侍者直接献出了一件长裙让栗央套上，又拿出一顶淑女卷的长长假发为栗央戴好，最后便是将栗央那标志性的粉色眼瞳用宫廷特制的假瞳片遮盖。 栗央眨一眨眼，瞳孔立即透出浅浅的琥珀光芒，再看不出半点粉色影子。 至于蓝玉，他因身份特殊，也太容易暴露，便选择暂时留在军舰上等待。 “十分钟。”蓝蛇兽人的声音冷如冰雪。 希尔安闻言恭敬颔首，表示遵从。 而后他带领栗央走下军舰，步入军营本部其中一扎帐篷里。 栗央微微歪头，看见帐篷中果然躺着一个身负重伤的兽人雄性。 对方意识都几近昏迷。 栗央初步看那伤势，一下便判断若是再不治疗，恐怕会落下终身残疾。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希尔安，后者朝他轻轻点头，温和道：“麻烦了，栗央大人。” 栗央这才走上前去，伸手，闭眼，已然熟练地调动体内精神力为其治疗伤口，同时也不忘安抚对方濒临失控的精神。 而这时候，希尔安一直伫立在距离栗央的不远处。 那双温润如玉的兽眸，始终直勾勾地盯着此刻伪装成羸弱少女的栗央。 表面希尔安看起来仍旧诚恳温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心底暗欲竟不受控制地滋生疯长。 第18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18］ 或许是因为小雄性睁着那双漂亮纯粹的粉眼睛贴紧自己治疗，又或许第一眼见到便已被惊艳。 也许一开始他确实是出于守护，可渐渐地，他在看见皇太子肆无忌惮靠近栗央时，会产生清晰的嫉妒。 那嫉妒像地狱里的焰火，几乎要将他这么多年一直维持的理智燃烧得荡然无存。 他是帝国上将，该忠于帝国，忠于民众，可上将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私心私欲，不能幻想独占帝国珍宝吗？ 希尔安呼吸略微加重，他连忙垂下睫毛，挡住目中所有晦暗。 与此同时，栗央也为这个受伤惨重的将军治好了伤口。 栗央的精神力太过强悍，哪怕是如此骇人的伤势，在他的治疗之下也消失全无。 那位将军再服下一剂可以回血的营养剂，便立马气血充盈，又生龙活虎起来。 他一个鲤鱼打挺，便龇牙咧嘴起身，朝栗央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 那精力，可谓十足啊。 丝毫看不出几分钟前那奄奄一息的样子。 栗央情感迟钝，但此刻也能稍稍感受到一点将军对自己崇高的敬意，他安安静静看着对方行军礼。 纯然的目光，让将军有些不好意思与好奇。 这就是传说中的治愈系天才，帝国的救世之光，栗央大人？！ 不是雄性吗……粗人将军迷糊一秒，而后飞快想通，一定是为了救他，才冒着巨大风险男扮女装进入军营！ 太伟大了！ 这就是帝国当世之神，帝国的瑰宝啊！ 栗央不知道为何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灼热。 希尔安这时轻咳了一声。 这将军立马回神，迅速低头不敢再有任何僭越的动作。 栗央于是转身准备离开。 可谁知希尔安不着痕迹拦住他，同时命令那位将军下属，“你既然已经痊愈，那就先退下吧。” “是，上将！” 帐篷里只余下希尔安与栗央两人。 栗央困惑抬眸，扫视了希尔安全身，没有伤口，难道希尔安也是需要精神力安抚？ 栗央正要抬手，为对方进行精神力安抚，便看见希尔安蓦然朝自己的方向走近一步、两步…… 而后来到了离自己极近的位置。 几乎要，贴上他。 栗央愈加迷茫，但也没有后退，只抬头用平常的目光询问对方何意。 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有多么诱人。 深色假发将他的肤色衬得越加雪白剔透，柔软的长裙套在他身上，莫名就要勾起兽人那最原始的欲望。 希尔安自认自制力过人，即便这么多年从未需要雌性来为自己进行精神力安抚，他也从无失控迹象。 他的数值一直稳定，且低得可怕。 但自从遇见栗央后……他的数值便一直持续上升，屡屡徘徊于失控边缘。 这，并非一个好现象。 想到这里，希尔安那双玉石般柔润的兽眸，顷刻间暗下，犹如日蚀。 白虎兽人嗓音低柔，“栗央大人，可否愿意为我进行一次精神力安抚？” 不知是距离太近，还是因为对方音质特别，栗央只觉对方这低低的一句仿佛是贴着自己耳畔说出来的。 无形的声波，缓缓地震动他耳内的鼓膜，令栗央不自觉打了个轻轻的颤。 “可以。”少年小心压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其中的颤意传出来。 “臣不胜感激。”希尔安略微俯身，这回是真的凑到了栗央的耳边。 栗央也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不害怕，但很是懵懂困惑地看着希尔安。 这样的眼神，让希尔安几乎要彻底失控。 希尔安狠狠攥紧手指，指尖嵌进掌心肉里，血腥味登时涌入空气中。 栗央嗅了嗅，低头，伸出双手将希尔安攥起的那只手抱起来，“流血了。” 他闭上眼，将治愈精神力通过两人相触的肌肤传递过去。 很快，那被指甲掐出的小小血痕便被治愈，不费吹灰之力。 却让希尔安一瞬间咬紧了牙。 他看一眼时间，尤为恭敬，“栗央大人，离殿下定的还有两分钟，请求您……” 栗央知晓他意思，也并未多想，点点头。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希尔安便帮他很多，待他也一直很温柔，此刻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精神力安抚，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栗央伸手，像为阿蒙斯卡精神力安抚时那样，缓缓将掌心贴在希尔安露出的手部肌肤上。 ——治疗可以隔着衣物，但精神力安抚却必须肌肤相触，毫无间隙。 当闭上眼睛时，栗央确实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希尔安的紊乱和濒临失控，他心无旁骛安抚，掌心的柔光仿佛化为实质，流淌进了希尔安的血液里。 一点一点令他的沸腾平和下来。 可骨子里的欲望，却是有增无减。 对这个，栗央不是不知道，因为他一直能听见希尔安攻略值增加的提示声。 随之而来的是，警报声也越来越响。 每一次响起，都令栗央心脏莫名有一丝颤颤。 希尔安……危险？小可怜系统为什么一直这样惊恐地提示他？ 进行完一次安抚，栗央感知到希尔安的失控指数回归到了正常值，他这才睁眼，放下微微酸软的手，抬眸，仔细看向希尔安。 对方的目光仍旧那般温柔。 只是——“栗央，你愿意留在殿下身边吗？” 希尔安倏然压低声音，以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见的音量，如此问。 栗央慢慢地眨了眨雪白的长睫毛，似乎不太理解为何希尔安会有这样的问题。 希尔安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若是不愿意，我……将来与我一起离开，好吗？” 栗央更是怔了怔。 他想，希尔安或许是担心自己被蓝玉伤害。 “他，还好。”栗央斟字酌句。 并且，蓝玉是他的最主要任务目标，只有蓝玉的黑化值满了，他才可以得到奖励，才可以获得情绪与感官。 他需要留在蓝玉身边。 栗央只说了简短的三个字，甚至听不出喜恶，但希尔安却从栗央的眼睛里读出来，栗央愿意留在蓝玉身边。 希尔安面色虽始终从容，可心底却瞬时感到方才栗央对自己的安抚都付诸东流了，他此刻嫉妒得快要失去理智。 第19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19］ 一时之间，希尔安没有再说话。 到蓝玉说的十分钟时，希尔安又向栗央道了一次谢，大抵是为先前的精神力安抚。 栗央察觉到希尔安又有些紊乱失控，想了想，他道：“希尔安上将，你不介意变回兽形的话，下次我帮你做一次彻底的精神力安抚。” 希尔安闻言一顿，眸光很明显亮了一点，再度诚挚地道谢。 可栗央不知道，若是不解决“心理根源”，希尔安的失控指数永远不会平稳。 …… 栗央跟着希尔安离开帐篷时，看见帐篷外明里暗里地汇聚了不少兽人将领士兵。 目光所及，他们无声行着军礼，一个个都用无比崇敬与感激的目光看他。 应当是为他救了那个将军。 这让栗央莫名有些微触动，但也只是一点点，几乎可忽略不计的一点。 “少女”的面容平静如初，映入不远处一双慵懒且饶有兴致的眼里。 “那是……雄性对吧？”赤狐似笑非笑。 手下兽人忙不迭对照图片与真人，“是的赤狐大人。” 赤狐凝视着身着纱质长裙的“少女”， 笑容一瞬间更甚，他歪一歪头，对自己的下属道：“你说，当着整个军营的面把他们的‘瑰宝’抢走，是不是很有趣？” 那名下属听后，呆了呆，下意识看向不远处那一整个帝国军营的精兵强将们，脸色都白了。 “赤、赤狐大人……”您可千万要冷静啊！ 即便如今的帝国不足为惧，但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对上一个军营还全身而退的啊！ 下属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下去，但他的眼神很明显已经表明阻拦。 赤狐见状也不恼，反而笑得越发灿烂。 若是换来更了解赤狐的属下来，便会知道，这是他们家大人找到什么极为感兴趣的乐子了。 既然是乐子，那必然没有太大风险——对赤狐而言。 在属下难掩恐惧与慌张的注视下，赤狐拿出一个道具。 星系众多，文明停滞不前的同时，科技却高度发达，各种各样的“道具”得以制作出来，那些“道具”也可以称作“工具”或是“武器”。 星盗们使用的通常是违禁用品。 比如赤狐现在手上拿着的，一颗小小的像珠子一般的东西，漂亮，剔透，看上去毫无杀伤力，甚至颜色都是透粉。 水灵灵的，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炸弹，不伤皮肉，却能对精神力造成巨大攻击，很容易导致集体失控。 以赤狐、修为首的星盗，最热衷于收集攻击精神力的“道具”。 当初打败阿蒙斯卡、抢掠帝国，赤狐费了好一番心思收集来、能让顶级兽人彻底失控的道具功不可没。 而如今，他想故技重施。 眸中赤裸裸地映出毫无察觉的小雄性背影，赤狐漂亮到雌雄莫辨的唇角扬起得愈发明显。 他勾勾手指，让属下附耳过来，低语了几句。 而后将那小小的东西交予了对方。 属下战战兢兢，自然照做。 不一会儿，希尔安最先察觉到异常。 空气中似有似无一种诡异的香气，那香气闻之容易让人神经麻痹，条件反射想要吸入更多。 在场大部分将领士兵都无意识地深吸了一下，以辨别这香气是何物发出。 但希尔安立时克服自己的本能，屏息凝神，脸色一秒沉下。 不作他想地牵住了栗央的手。 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有敌来袭。 无论是不是冲着栗央来的，他都必须首先保护好栗央，这是帝国的珍宝，也是…… 希尔安来不及细细感受小雄性的手心有多么柔软，迅速环视一圈周围，找出了最优的撤退路线。 随即他示意栗央紧跟着自己。 栗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同样闻见了空气中开始似有若无地溢入香气，但那香气对他丝毫造成不了影响。 他的精神力过于充沛纯净，根本不会被任何东西引诱至失控地步。 但其他将领便没有这样好运了。 在吸入好几下后，他们原本平和的神色发生了巨大变化。 一个个开始面容狰狞，仿佛头痛欲裂般，双手死死抱着脑袋，发出无声的痛苦嚎叫。 那是兽人濒临失控时最崩溃的反应。 怎么忽然会这样…… 栗央一边跟着希尔安撤离，一边微微蹙眉环顾所有兽人。 无一例外，都快要失控了。 且不是一般的失控，这种失控很有可能导致毁灭性的自爆。 不远处，赤狐如欣赏精彩纷呈的末日油画般，好整以暇地观看着眼前这幅画面。 “这个‘道具’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好用，不枉我花费那么大代价得到。”他低低一笑。 而恰在此时，按照他的指令将炸弹安置好的属下捂住口鼻匆匆赶回来。 闻言，那名下属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战。 这种毁天灭地、容易将仇恨值拉满的道具，数目并不少，购买的星盗也不会少，可真正敢将它用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是道具不常有吗？ 不，不是的，是那份勇气不常有。 那与整个帝国为敌的……属下只觉自己都快要慌得站不住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帝国掌权者因此震怒，倾举国之力报复他们，那他们的下场可就连挫骨扬灰都不止了。 “赤，赤狐大人，为了一个雄性，得、得罪整个帝国……值、值得吗？” 下属给自己壮了一万个胆子，才鬼使神差问出口，然而一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极度恐惧地盯着赤狐，他唯恐下一秒便被对方掐断脖子。 谁不知道赤狐是出了名的暴戾，阴晴不定。 他喜欢笑，可这丝毫不代表他亲和，反而经常能见到他笑着残忍杀死令他不快的人。 然而，赤狐却没有动手。 他仍旧笑眯眯的，“听着，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打算因为这种蠢问题要你的命，但如果你在三秒内不消失在我面前……” 话音还未落下，那兽人便光影般逃离了。 赤狐这才略微收敛笑容。 他朝希尔安带着栗央逃离的方向看去，稍稍眯了眯绮丽的眸子，亲自追了上去。 第20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20］ 希尔安对那香气并无抗性，只是因为吸入香气不多，因此还能撑一段时间。 但不等他们撤离到军舰附近，希尔安便被拦住。 栗央也被迫刹车。 因为方才脚步急促，栗央那张雪白的小脸此刻更是发白，但眼圈与唇瓣因气血上涌，而微微泛上了红意。 白里透红，尤其漂亮。 长长假发也有些摇摇欲坠。 原本是因为不想冒犯，但此刻有敌人直面上来，希尔安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将栗央抱入怀中，保护意味十足。 “嗤——”赤狐发出低低的一声笑，含有轻微的嘲讽意味。 似乎在嘲笑希尔安的不自量力。 “阿蒙斯卡在我面前都算不得什么，你……就更不用说了。”赤狐声线也是慵慵懒懒的，却令人莫名感到凶险。 栗央不自觉从希尔安的怀里探出头，扫了一眼赤狐。 下一秒，系统提示声便响起来。 [赤狐，星盗头目之一，慵懒狡诈，杀伐果断。 原形是赤狐。 需要攻略] 又……一个攻略对象。 栗央轻眨了眨双眼，假瞳片令他的双眼有几分不适发涩。 他忍不住将其摘下来。 反正一开始便是为了防敌人，现在看来，对方早就盯上他，再伪装也没有用。 于是栗央不再掩饰自己那对粉色的眼睛。 他无波无澜的视线投向赤狐，维持着窝在希尔安怀中的姿势。 怪舒服的。 随便数数，除蓝玉这个目标对象外，居然还有三位“攻略对象”。 好在希尔安已经攻略完了。 现在就只剩下这个赤狐和那个修了。 离任务成功又更近一步。 而不知栗央所想的赤狐，看见小雄性那双粉眼睛，也难免惊艳了一瞬。 毕竟这种粉粉的亮晶晶的东西，谁能抗拒呢。 他原以为视频里的小雄性便已然算是绝美，但没想到，现实见到，更具“风情”且不自知。 最重要的是，他从那双眼睛里看不见惧怕、怀疑这些负面情绪，甚至连一丝情绪都看不见。 这让他，更想要得到了呢。 赤狐舔了舔殷红的唇瓣，眨眼间，身后便出现了三条火红的大尾巴，正轻轻摇曳。 那尾巴如火焰，蓬松，极美，却也暗含着恐怖的攻击力。 兽形栗央看得不少，蓝玉的蛇态，阿蒙斯卡那头金色雄狮，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半兽人的模样。 三条火红尾巴，将赤狐那红褐色的长发衬托得更为旖旎明艳，惹人注目。 若不是感知到对方是雄性，栗央几乎都要以为赤狐是美丽的雌性了，毕竟很少有雄性如此阴柔美艳。 无论谁见了赤狐，第一眼都绝对会忍不住失神。 可希尔安却丝毫不为所动，始终满是敌意地盯着赤狐，同时将栗央护得死紧。 他单手抱着栗央，另一只手使出磅礴力气，隔空将一块巨石狠狠砸向赤狐的方向。 赤狐灵巧躲过。 一个闪身，便从十米开外的地方，出现在了希尔安的面前。 赤狐的面容在栗央眼前瞬间数倍放大，那“灿烂”的笑容宛若艳丽的魔刹。 悠悠懒懒的嗓音也从面前传来，“他，你护不住呢。” “是么？”希尔安冰冷冷回应。 同时以最快速度抱着栗央避开赤狐的攻击。 相当完美的躲避。 但赤狐看起来却更愉快了，继续不急不慢出招，仿佛在取乐，又好似在拖延时间。 希尔安深知不可以再久战，找准时机便径直往军舰方向全速冲去。 然而，这正中赤狐下怀。 赤狐终于露出了一抹极致愉快的笑容，任谁看见都会感到后背一阵发寒。 希尔安这才意识到中计。 但已经来不及了。 先前香气带来的眩晕也在这时到达顶峰，且赤狐又不知何时攥了一小把粉末，借风让他吸入些许。 栗央则被他瞬间盖住，没有被这些粉尘影响任何。 栗央可以选择在这时为希尔安进行精神力治疗，但……他没有，他甚至不着痕迹配合赤狐脱离了希尔安的怀抱。 因为攻略也是任务。 不过在脱离的一瞬间，栗央悄悄往希尔安塞了一样小东西，是一个蕴含了大量精神力的小毛绒娃娃。 他偶然发现这种柔软的东西能承载的精神力更多，是袖扣的数万倍，便随手带上，没想到恰好能派上用场，足以让方才失控的士兵们回归正常。 而后栗央便被赤狐揽了过去。 这个风华绝代的雄性兽人周身散发着一种蛊惑人心的花香气息，栗央一闻见，便莫名感觉困意疯狂上涌。 在即将合眼入眠之际，栗央远远地看见蓝玉的身影从军舰上冲下来，满身冷怒。 他睡熟了。 黑暗梦境中，颠颠簸簸，混混沌沌，低低的交谈声似有若无，所有这一切共同营造出无数光怪陆离。 再度醒来时，栗央看见的是一张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脸。 修。 对方俊脸上，眼角的那道疤，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栗央懵了片刻，缓缓坐起身，直视对方，“这是，哪里？” 低头看，他身上的长裙已经被换掉，不止，所有的衣物都被换掉，换成了一件宽大的白色睡衣，长长的，到他膝盖。 他的双脚上穿着一双同样洁白的过脚踝袜子。 不知是谁给他换的…… 栗央没有多想，又检查了一下蓝玉此刻的黑化值，95，居然这么高。 想必是亲眼看见他被“抢”走了。 “船上。”修简短回答，语气淡漠。 [攻略值+2，当前攻略值6\/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30~40，否则后果自负）] 咦。 这个人的上限怎么比希尔安低？难道是过了那个数值，就也会和希尔安一样变成危险人物？ 栗央一边想，一边点点头，淡定得不像一个小俘虏，反倒像个小主人。 他就这样坐在小床上，柔软的天鹅绒被子被他抱成一小团。 赤狐便是在这时进入这个小舱室的。 身形高挺又颀长的兽人两步便迈到了床边，毫无边界感，坐在栗央身侧，端详他片刻。 而后饶有兴致地轻轻挑起栗央的下巴，迫使栗央看着自己。 第21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21］ “听说，你会治疗和安抚？” “嗯。” “那应该也能感知到失控指数，对吧？” 一边说，赤狐修长分明的手指，肆无忌惮在栗央的下巴肌肤上游走，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栗央想缩，却被擒住，他不自觉“唔”了一小声。 [攻略值+2，当前攻略值2\/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这么高的攻略值上限，一定就是赤狐了。 [攻略值+1，当前攻略值7\/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30～40，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修。 栗央看着眼前两个气场强悍的高大兽人，他们均俊美强大，且周身充斥着不好惹的嗜血杀气。 “小雄性，你来测一测我的失控指数？” 忽然，赤狐捏着他的下巴，凑近他，一张一合的唇瓣几乎要碰上他的。 几乎是赤狐话音刚落下，修便出手向赤狐攻去，很显然，修此刻相当不快。 但赤狐即便避开修的攻势，也没有与栗央拉开半分距离，反而顺势将人拉入了怀中，扣得紧紧的。 同时，侧过脸用近乎挑衅的目光瞧着修。 “怎么？” 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却让气氛瞬间紧绷，战火一触即发。 “修，他是我弄回来的，怎么处置由我决定。” “你不是一直想要上次的战利品么，我给你，他给我。”修冷冰冰说。 “哦？”赤狐挑眉，这下是真意外了。 上次的战利品是一枚上古双鱼玉，质地莹润无比，毫无瑕疵与杂质，只可惜是由两块鱼形玉合并而成的双鱼玉。 他与修曾定下规矩，此种宝物，需要“见者有份”，一人一半。 但他一直对修手中的另外半块虎视眈眈，时刻思虑着如何据为己有。 现在，领地意识极强、最恨别人觊觎自己东西的修竟然愿意拱手相让，换这个小雄性？ 这倒是真真动了心思啊。 赤狐那双略显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其中闪烁着狡黠阴险的光，令人看不透他的意图，也仍会胆寒。 “这个小雄性可是帝国的珍藏，无价之宝。”赤狐不打算交换。 “得‘见者有份’，同享。” 赤狐一字一句。 修瞬间阴沉脸色。 显然，他不愿意。 “你知道的吧，我们为什么这么多年能与其他势力分庭抗礼，甚至凌驾于他们之上，不要看不清局势，修。” 赤狐在他发难之前，又是浅浅一笑，看似毫无恶意地提醒。 这让暴怒中的修稍稍清醒过来，变得隐忍压抑。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武力值与赤狐的诡计，是战场上最有利的搭配。 若是不想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那就必须得合作、共赢——至少表面上。 于是修只能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戾气压制住，尽可能“平和”地盯着赤狐。 赤狐一笑，又转向栗央。 回到方才的话题，“测得出来吗？” 赤狐的嗓音始终柔柔的，像是极温和，可他的这份温和与希尔安那与生俱来的强大温柔，大相径庭。 赤狐阴柔，阴险尽藏于笑面之下，令人骇然。 栗央顿了顿，点头。 他伸手贴住赤狐的胸口，闭上眼，隔着薄薄的衣物用精神力探查。 然后，他霎时睁大双眼。 为什么……赤狐的结果显示，他早已经失控多年？ 可失控雄性兽人，通常都会变回毫无理智与思考的野兽，赤狐为什么还能维持人形，且与正常兽人无异？ 栗央不由又看了看修，后者一对上他的视线，便径直伸手握住他手腕，贴上自己胸口。 几秒后，栗央双眼睁得更大了。 怎么都是失控状态？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啊。 赤狐一见少年这副模样，便笑容加深，知道他这是测出来了。 “我们这种，你可能安抚？” 栗央脸色发白，漂亮的唇微微抿起，长睫毛似有似无地抖了几下。 小可怜系统给他传送过相关资料。 通常来说，兽人只分为正常与失控两种状态，失控的兽人99％会沦为原始野兽，无法再维持人形，更无法拥有智慧与思考。 但凡事都有例外。 失控但依旧表面正常的那1％兽人，理论上也是存在的。 他们通常是因为得到了某种稀世机遇。 但维持这种状态，付出的代价极大——他们每月都会有两到三天变成嗜血凶兽，毫无理智，比原始野兽要凶狠可怖千万倍。 在变回这种凶兽时，他们会感受到巨大的痛苦，如被抽筋剥皮，挫骨扬灰。 这痛苦也让他们的破坏力杀伤力急剧上升。 总而言之，要安抚，只能在他们变回这种凶兽的时候才可以。 但偏偏这种状态会让他们根本无法被人近身，一旦靠近便会被秒，更别提治疗。 栗央默了默，无法回答赤狐的询问。 他困扰的不是无法近身，而是……这种级别的失控，要安抚，不能单单是手心接触。 必须要…… “哪怕是你，也不能安抚？”赤狐根根分明的手指慢慢抚摸栗央的脸颊。 让栗央莫名有种冰凉毒蛇缓缓覆过肌肤的感觉。 “不能的话，那你可就危险了哦，小雄性。” 赤狐再度凑近栗央，唇瓣几乎要贴住他的耳垂。 修的眼神刹那间染上危险杀意，却被赤狐一眼警告。 “修，无法为我所用的东西，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吧？”赤狐第一次冷下声音。 让栗央瞬时打了个寒颤。 修自然不怕赤狐，但现在撕破脸只会让其他势力有机会将他们逐个击破，他再冲动也绝不会蠢到自寻死路的地步。 稳住修后，赤狐继续压力栗央。 栗央倒不会害怕，他基本没有这些情绪，只是赤狐一直摸他的脸，在他耳朵边吹气，还几乎把他搂在怀里，栗央身体敏感，实在有些“难受”。 小小挣扎发现挣扎不开后，栗央还是轻轻软软回了句：“可以安抚。” 赤狐动作一顿，“真的？” “嗯。” 赤狐眸光暗下，唇角却上扬，“骗人的话，我会把你衣服剥光往死里欺负你哦。” 第22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22］ 赤狐说得直白，栗央小脸更白了，半晌忘了眨眼，一旁的修脸色也尤其难看。 赤狐似真似假，“开玩笑的。” 如此说好后，栗央发现两人的攻略值都上升了。 赤狐的攻略值到了4，修的则到了10。 栗央决定之后多攻略赤狐，毕竟赤狐需要70攻略值，而修只有30攻略值就要超上限了。 不知为何，栗央有些紧张起“否则后果自负”这句话。 他要抓紧时间。 想了想，栗央对正准备离开的赤狐道：“我，我需要你变回兽形一下。” 赤狐危险的眼神投过来，“看可以，但看过的人都死了。” “我要为精神力安抚做准备。” 僵持几秒，赤狐到底是放缓了神色，低哼一声。 没再说什么，说明他默认了。 修这时盯着栗央，仿佛在问自己呢。 栗央小心地避开那双狼眸。 [攻略值-1，当前攻略值9\/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30～40，否则后果自负）] 减点好啊，不然他真怕修一下便冲破了上限。 而后，赤狐像拎小鸡仔一样，将栗央拎到自己怀里，大步流星走出了小舱室。 他径直将栗央带入了诡船一间极其隐秘的禁闭室。 禁闭室很大，空旷又黑暗，气温低寒，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光。 栗央一走进去，眼前便一片漆黑，难以视物。 这怎么看兽形啊？ 不对，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刷赤狐的攻略值。 禁闭室的大门在栗央身后重重关上。 栗央再听不见外界的动静。 忽然，他听见身前传来一点奇怪的声响，而后便摸到了柔软的毛发。 紧接着，栗央在一片黑暗里隐隐约约辨认出了面前的巨兽轮廓。 比他两个还要高的狐狸，身后有着三条摇摇曳曳的大尾巴，方才他摸到的正是对方其中一条尾巴尖。 “唔——”栗央冷不丁被大狐狸的兽爪抵住胸膛，轻轻一推，他便身子不稳向后倒去。 没倒在坚硬的地板上，而是被蓬松的狐狸尾巴给稳稳接住，并包裹起来。 同时，栗央的腰被毛茸茸的尾巴尖缠住。 不知道是不是栗央的错觉，那尾巴尖还趁机磨蹭了一下他的腰窝。 下一秒，栗央被大狐狸迅速靠近。 他听见对方传音到他脑中，“小雄性，你怎么这么香。” 栗央一愣，不等他反应过来，温暖湿润的触感便贴上了他的肌肤。 那是……大狐狸将湿漉漉的鼻尖抵在了他的锁骨上。 像在深嗅。 等等。 栗央不自觉挣扎，可下一刻便被大狐狸猛然舔了脖子。 暧昧的暖热霎时间覆满肌肤表层。 栗央不禁浑身紧绷。 如果对方舌上有倒刺的话，那恐怕他一大片皮肉都要进到对方的肚子里，还好没有。 “你知道变回兽形后，自制力会降低吗？”赤狐的声音再度通过传音，直接进入了他的脑海。 栗央不说话，纤细的身体不住微微颤抖，因为刚才肆无忌惮的舔舐。 赤狐拿鼻尖抵着他脆弱的侧颈血管，继续说：“所以，你执意要看，就要付出一小点‘代价’。” 栗央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长长的雪白睫毛因这句话，胡乱地扑腾了好几下。 他不知道，黑暗无法阻挡赤狐这种顶级兽人的视线。 之所以能称为顶级，那必定是各项天赋感官都已到达巅峰程度。 赤狐于漆黑中盯着难掩紧凝神色的小雄性，对方的兽人原形是软绵绵的兔子，他们狐狸，也很爱吃兔子呢。 在感受到小雄性扑通扑通加快的心跳后，赤狐用另一只前爪慢悠悠地撩起栗央身上单薄的白衣。 白色睡衣长度过膝，宽大的，穿在栗央身上显得空空的，恰巧给了他可乘之机。 当毛茸茸的爪垫与锋利的指甲一同接触上栗央，栗央终于忍不住轻轻咬住了下唇。 他不敢动。 那兽爪锐利得像刀片，稍稍一划拉，便能深深割开他的血肉。 栗央双手撑在身后，略微僵硬地半躺在蓬软的狐狸尾巴上，清晰地听见了一道甘脆的“撕拉——”声。 不是皮肉开绽的声音。 而是……衣物被兽爪随意撕裂的动静。 栗央怔怔，蓦然感到狐狸脑袋从颈间离开，又靠近了他的腰部。 这猝不及防的接近，令栗央更加不敢动，甚至还有细细的汗不受控制地浮出来——从身体各处。 栗央不知道，这让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淡香，逐渐变得尤其馥郁浓烈，在禁闭室幽暗清冷的空气里肆意扩散。 被赤狐闻了个彻彻底底。 狐狸眸子遽然眯起。 兽爪轻轻贴上小雄性的脚踝，巨大的兽爪，将那纤细漂亮的脚踝，衬托得像脆弱又极度袖珍的玩具。 栗央此刻和被比自己体型足足大了三倍不止的巨兽缠上毫无区别。 但他什么也不能做。 只能感受到巨狐的恣意接触，听着脑海中不断传来的赤狐攻略值上涨的提示声。 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赤狐的攻略值竟从4一路涨到了10。 “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呢？” 忽然，脑中久违地又出现赤狐的传音。 雄性兽人好整以暇的“询问”语气，令栗央更是不知所措。 他……在颤抖吗？他原来也会……颤抖得，这么厉害？ 栗央有几分恍惚，他如今的感官并不迟钝，但神经反应仍旧是慢半拍的——连自己一直在不停颤栗，都是经过对方提醒，才堪堪意识到。 “你害怕我？” 栗央缓慢地摇了摇头。 赤狐看得出来，小雄性是真的不怕他，不仅不怕他，也不怕修，似乎什么也不怕，情感反应很迟缓。 可这让小雄性更符合他心中对漂亮瓷娃娃的期待了。 他曾经最想要的，就是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漂亮娃娃，任由自己摆布、玩弄。 现在，似乎这个小雄性，帝国所有人虔诚称之为瑰宝的存在，可以满足他的这个愿望了呢。 [攻略值+10，当前攻略值20\/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第23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23］ 赤狐那双狐眸深邃一瞬，又“狠狠”舔了舔栗央柔软的腰肉一口。 栗央顷刻间便抖如筛糠，喉咙里发出低不可闻的呜声。 挣扎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但在赤狐面前万分不够看就是了，就像是小小的奶兔子试图撼动一棵深扎地底的苍天大树。 这挣扎，只让赤狐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低低懒懒的笑声传进栗央脑海，令他动作乍然一顿。 栗央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又听见脑海中一道低低传音。 “小雄性，你说……把你整个都舔一遍，是不是很不错？” 栗央默了默，一双粉眼睛透出些许不自知的无助。 然后他就被摁着……遍了全身。 被兽人，和被真正的兽这样，自然是不同的，栗央没感觉到身体上有丝毫黏腻或是任何不舒服，只感到精神层面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赤狐他…… [攻略值+4，当前攻略值24\/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看得出很愉快了。 星盗这边洗澡并不是用宫廷里那种高科技，而是“返璞归真”，在巨大的诡船上建造了一座大小适中的浴池。 永远有热气腾腾、源源不断的新鲜水流，以往只供给两位星盗首领使用。 而现在，赤狐恢复了人形，单手将栗央抱在怀里，大步流星走进了热雾弥漫的浴池。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赤狐将少年放下。 栗央赤脚踩在温热、微微带有粗粝质感的地板上，眨了眨双眼，只片刻不到的功夫，他长睫毛上便挂上了水雾凝结而成的水珠。 看起来惹人怜爱又诱惑满满。 他自己脱吧。 栗央对这方面没有任何羞耻感，平静从容，大大方方。 他将脱下的长睡衣简单折了折，放在一边，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雪白里裤。 再看向赤狐时，栗央发现对方的眼神变得无比晦暗，暗得让人莫名心惊。 [攻略值+10，当前攻略值34\/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攻略值突如其来的猛增，让栗央愣了愣。 他正想说点什么，忽然，一阵巨大震荡袭来，栗央猝不及防，被晃得一阵不稳。 赤狐的眼神瞬变，一看就知这是他也没有料到的意外情况。 且很是严重。 因为赤狐那永远似笑非笑的俊脸，此刻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紧迫。 他迅速将栗央用长浴巾裹住，远离了摇摇欲坠的浴池，他们如离弦之箭离开浴池范围的下一秒，整个浴池便坍塌得彻彻底底。 不敢想，若是再晚上半秒，他们恐怕都会被埋在里面。 修在这时也过来了，看见他们如此紧密，栗央又近乎未着丝缕，脸色一下黑了。 “怎么回事？！” 赤狐冷声问。 “有敌。”修言简意赅。 “敌？”赤狐阴沉嗤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们可不止是星盗中最强悍凶猛的存在，战力排名哪怕放在曾经人才济济的帝国，那也是名列前茅、让人闻风丧胆的。 放在现在已然落寞的帝国，那就更是独一档的顶级战力。 竟然还有不长眼的敢来挑衅？ 赤狐正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让栗央先躲进去，但还不等他将人放置好，面前的掩体就被人瞬间劈成两半。 赤狐抱着栗央，堪堪躲避掉这足以致命的一下。 他脸上终于一丝笑意都见不到了。 修在这时沉声道：“是帝国的新掌权者。” 那个从前名不见经传的皇太子。 赤狐还未和蓝玉正面对上过，更别说交手探清底细，一边凝神躲闪，一边问：“这是他的原本实力？” 还是吃了什么增强药。 如果是吃了药，那他可以耗一耗时间，等到药效过去再将对方斩杀。 修深深看他一眼，“据我了解，那个皇太子本身就有这种级别的战力。” 什么实力？能够以一当百，将他们诡船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赶尽杀绝的实力。 赤狐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下一秒，又一道猛烈攻势精准向他弱处袭来，赤狐勉强躲过，但怀中的栗央却是无法护住。 眨一眨眼的功夫，栗央便出现在了他的敌人的怀抱里。 赤狐满目冰寒地盯着终于现身的蓝玉。 后者那双冰蓝蛇瞳里散发着凛冽骇人的凶光，其中满满都是顶级上位者的冷血睥睨之感。 那张绝美的脸庞上，左脸颊有一片肌肤都浮现出幽蓝颜色，隐隐的能看见蛇鳞。 赤狐咬牙，神情更为凝重，额角也略微泌出一层细汗。 蓝蛇…… 一旁的修深知对方实力，狼眸也冷冷沉下，一时间没有轻举妄动。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对面的蓝蛇此刻处于怒火滔天的状态，来自他的冰冷肃杀之气已然蔓延遍布整个诡船。 ——他想现在就杀了他们。 赤狐与修同一时间意识到了这极度危险的一点。 他们不着痕迹，彼此交换了一秒眼神。 这个时候硬上，绝无胜算。 且不说对方来得突然，他们毫无防备措施，就光说这碾压程度的战力摆在面前，他们也绝不能硬莽，只能先逃，再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两人用多年培养的默契，共同挡下了蓝玉的全力一击，勉强又飞速地弃船而逃了。 诡船上所有道具，所有下属以及多年来他们珍藏收集的资源，此刻都只能舍弃。 两人毫不犹豫。 而蓝玉正要追上去斩草除根的时候，栗央轻轻扯了扯他的衣领，成功让蓝玉回神，缓和些微。 栗央：万一目标对象把他的攻略对象们全杀了，那他岂不是永远完不成任务，太可怕了。 绝对不行。 “你怎么突然来了？”栗央问。 蓝玉听见小雄性软软的声音，浑身怒气霎时消散了一点。 也懒得再亲自追了，派人发通缉令，又安排人将诡船上所有人和东西收缴后，他抱着栗央回到不远处的军舰上。 皇家军舰未经任何掩饰，威风凛凛，霸气非凡。 内设的偌大包厢里，此刻只有蓝玉与栗央两人。 栗央被对方放到床上，他忽然注意到，蓝玉表面平和，但现在的黑化值竟高达99.99？ 第24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24］ 黑化值分明这么高，只差一步之遥就到100，蓝玉却看上去这么……正常？ 栗央本能地感到不太对。 他小幅度地缩了缩，但已经来不及，因为下一刻蓝玉便将他身上的衣物拿开，蓝眸暗沉如墨，细细打量他身体每一寸。 这样的视线，令栗央忍不住想躲一躲。 可蓝玉哪里会给他机会躲开。 直接按住他，目光越发幽深，“这么浓的味道，他碰你哪里了？” 黑化值一直停留在99.99，一动不动，却令人心惊肉跳。 栗央没有开口说话，他想了想赤狐做的，大概是不能说的。 蓝玉见状更冷，“你倒是还知道留下精神力，被那种人掳走一点也不慌乱。” 栗央垂睫毛。 “你是不是故意被掳走的？” 蓝玉迫近他面前，一字一句似咬牙切齿问。 栗央睫毛抖了抖，依旧没有回答。 因为不能撒谎，也不能说实话，于是栗央选择沉默。 这沉默落在蓝玉眼里，便成了默认。 蓝玉呼吸霎时急促起来。 他眸光愈发阴狠，面颊上的幽蓝鳞片更为夺目。 他当时刚从军舰上下来，只需要栗央挣扎一两秒，他便能保证绝不会让栗央被那群该死的星盗带走。 可他眼睁睁看见，栗央完全没有反抗，甚至配合地让星盗带走了自己。 天知道他当时那一刻有多么愤怒，简直想要毁天灭地。 寻找栗央的每一分每一秒里，他都随时在失控边缘，但都强行压住了。 现在终于找到，小雄性却始终沉默，不肯说话，还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那只该死的臭狐狸的气味。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些玩意碾碎，碾成粉末。 还有已经被关进牢的希尔安，都得死。 蓝玉缓缓调整了一下沉重的呼吸，转身便要出去让人处死希尔安。 忽然这时候，小可怜系统在栗央脑中发出爆鸣。 [宿主！宿主！快拦住目标对象！他想要杀死你的攻略对象！] 栗央一愣。 [这几个目标对象和攻略对象都属于同一个灵魂，不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宿主！] 栗央被小可怜系统突然响起的声音稍稍吓了一跳，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扯住了蓝玉的衣袖。 “等，等等。” 栗央试图将蓝玉拉回来，当然拉不动一点，但紧皱眉头的蓝玉，担心小雄性摔倒，便自己走了回来。 “怎么了？” “我，我接近他们是因为……”栗央面露犹豫。 “因为什么？” “因为我的精神力需要。” 蓝玉眉头皱得更紧，急迫追问：“什么意思？” 栗央因为撒谎，难得吞吞吐吐，说得艰难，好在他小脸一贯平静，看不出波澜。 “我的治愈天赋需要吸收很多、很强悍的兽人的失控值……所以……” “所以你悄悄帮希尔安治疗，还刻意靠近那群星盗？”蓝玉显然是相信了这个说法。 这让栗央松了一口气。 他点点头，剔透的粉眼睛注视蓝玉。 蓝玉被看得有些没脾气，但还是因自己看中的雄性被其他人碰了而极度不悦。 “碰过你的得死，你可以从其他……兽人那里吸收失控值。” 说到后面时，蓝玉几乎是切齿痛恨。 栗央一怔，忙又阻拦，“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在意他们么？”蓝玉的瞳孔里满是威胁。 “不，不是。” 栗央摇摇头，而后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蓝玉这才从盛怒中清醒，立即将薄被展开，盖在栗央身上。 栗央嗫嚅着道了声谢，继续往下圆谎，“我已经吸收了他们的失控值，就不能换人了。” “你的意思是，选了他们，之后也必须吸收他们的？” 蓝玉脸色又难看起来。 栗央感觉周围更冷了，无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后，他点点下巴，一眨不眨，望着蓝玉。 “如果换人会怎么样？” “我会死。”栗央软乎乎回，面上看不出任何波动。 任务完不成，那可不就得耗死在这个世界里嘛。 栗央自觉这不是在说谎。 而蓝玉听见这个答案，脸色开始发白。 “会死……？”他喃喃低语。 那，那几个就不能杀了。 不但不能杀，还得任由他们靠近这个小雄性。 蓝玉此刻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可他别无办法，只能接受。 不想这个小雄性死，就得忍耐。 蓝玉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被迫与其他雄性共享一人。 矜冷华贵的雄性冷脸，咬紧牙，只觉体内有股难以压制的愤怒即将冲涌而出，造成巨大破坏。 他得独自静一静。 这时候的蓝玉，早已经忘了自己曾经的计划——想借星盗之手除掉栗央。 现在，别说是除掉栗央了，就是一想到会有别的雄性触碰栗央，他都极其难忍。 让侍者将清洁舱运进包厢，蓝玉沉默着暂时先离开了。 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失控的情绪做出什么破坏性的事情。 栗央不知他所想，在侍者退出去、包厢里空无一人后，哒哒哒跑进清洁舱，明显熟练地使用，让自己全身上下整洁一新。 终于清爽了。 先前被赤狐以兽形细致地舔遍全身，即便身体并无任何残留，也丝毫不黏腻，但心理上，栗央总还是有一分不自在的。 与此同时，蓝玉正在军舰一处僻静地带冷静。 他正心烦意乱，忽然有一位大臣向他的终端发送了一封邮件。 蓝玉不耐点开，才发现对方是在询问：[殿下，如今传闻中可救帝国、可救生命树的治愈系天才已然出现，那么过去为了提高帝国雌性地位所制定的一系列律条……是否可以酌情废除？] 这确实需要提上议程。 栗央的能力若真能让生命树彻底重焕生机，那么帝国之中，雌雄地位便将平等…… 蓝玉想着想着，倏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一点：曾经雌性为尊的时代，雌性不仅有无数特权，更可以有多名雄性伴侣。 因为雌性的安抚精神力对雄性而言至关重要。 那么，现在拥有这种神级治愈系天赋的栗央，若是想要拥有多名雄性兽人配偶，似乎也合情合理。 这么想着，蓝玉的神情却狠狠扭曲了。 第25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25］ 他堂堂帝国的掌权者，竟然沦落到和那些不入流的兽人一起……争那个小雄性的注意力和喜爱？ 而且还有可能争不过。 蓝玉一想到栗央面对希尔安时那特别的温软，眸光便不受控制变得格外凶冷嗜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好不容易压制所有暴戾情绪，终于能冷静下来理性思考。 如果与其他兽人分享小雄性已成定局，那他现在就要争取时间，让自己成为栗央最重要的那个，把小雄性所有初次都夺走。 蓝玉攥紧拳头。 花了许久，他才勉强接受了将来或许要“共享”这一不得已的局面。 而后蓝玉回到包厢，一眼便看见床上正侧卧着睡觉的小雄性。 栗央换上了他提前准备好的衣物，看起来柔柔软软的，脆弱又漂亮，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知道这个小雄性，因为有一种古世纪病症，浑身都皓白如霜，一头软软的银发更是像雪的颜色。 就连睫毛也是雪白的。 很纯净，纯净得让人不忍释手，又涌起恶劣的破坏欲。 蓝玉一步步走过去，也不知少年是不是察觉到了，原本熟睡的小脸忽然浮现出一丝不安稳，一直乖巧的长睫也开始隐隐约约颤动。 这哪里是上天赐给帝国的宝物，这是他的宝物。 蓝玉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无论雌性、雄性，都无人能与栗央相比。 越是看，蓝玉的眸子便越是晦暗难明。 他已然走到床边。 蓝玉想也不想，俯身下来，双手直接撑在瘦小的栗央身体两侧。 总算没有那只该死的狐狸的味道了。 蓝玉此刻闻见的全是少年自身的淡然清香，这让他的心情平和不少。 就当他要更往下的时候，栗央似有所觉，长睫毛狠狠颤动两下后，他缓缓张开了眼睛。 栗央懵懵的，感知到头顶上覆盖的一大片阴影，他转过头，正对上几乎近在咫尺的蓝玉的幽瞳。 然后，栗央茫然睁大了双眼，方才还蜷缩在眼底的困意，忽而消失不见。 不是因为惊讶蓝玉离他这么近，而是因为！蓝玉的黑化值怎么又跌到了60？！ 不应该这样啊，分明前不久还是99.99，只差0.01就完成任务了呀。 栗央那略微发白的唇瓣动了好几下，却依旧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少年这副模样令蓝玉喉结忍不住猛然滚动了一下，蓝玉一瞬间有些失控，再也忍不住地凑近到了栗央的脸颊边。 亲了一下。 这触感冰冰凉凉，让栗央不由怔愣了下。 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说，赤狐变回兽形舔他，栗央还能理解成是狐狸想吃兔子。 那么现在维持人形的蓝玉，忽然拿唇瓣轻轻碰他的脸，栗央便有些想不通了。 这是，亲，对吧？ 可蓝玉为什么要亲他呢？ 栗央许久没有反应，这迟钝乖软的样子，让蓝玉更是心尖微痒。 蓝玉早已将少年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何况他还想拔得头筹，至少在面对以后或许会来临的“共享”局面前，他要得到栗央最多。 因此，蓝玉现在哪里还有半分再隐忍按捺的意思。 他顺从本心，两指轻轻捏住小雄性的下巴，尤其温柔地“迫使”栗央正正看向自己。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有。 蓝玉的唇瓣好似只差半厘米，便能碰上栗央的软唇。 栗央怔怔，莫名感到有些奇怪，他很难形容这是何种感觉，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燥热，可分明先前他还觉得温度适宜。 那么一定是蓝玉的靠近，让他整个人变热了…… 而且蓝玉，这是想做什么？ 不等栗央想清楚，蓝玉便用细腻的指腹摩挲了好几下栗央软软的唇面。 每一次摩挲，都让蓝玉与栗央同时产生极其微妙的酥感。 栗央长睫毛不受控制开始轻轻发颤，他那双粉水晶般的眼眸，眸光像迷茫的羔羊，孱弱无助地看着蓝玉。 而蓝玉对这样可怜水润的眼神极为受用，心中更为鼓噪，他压低声音问：“你这里被亲过没有？” “这里”自然指的是栗央的嘴唇。 栗央不知道对方为何这样问，大眼睛中掠过疑惑，他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这乖到极点的样子，令蓝玉彻彻底底体会到了何为心动。 蓝玉微微眯眸，怎么看都给人冷血骇然之感的竖瞳，此时完完整整映出栗央的脸蛋。 他莫名想到自己童年时，还不能完全维持人形，身上、脸上总有他变不掉的蓝色蛇鳞，被宫廷中的侍者也好，其他人也好，惧怕。 因为蛇这种类的兽人，尽管天赋异禀，但却也凶狠无情，捂不热，所以绝大部分兽人同类都会对蛇类兽人敬而远之。 他从小没有玩伴，又被父兄忽略疏远，他的母亲对他也不怎么亲热，他一个人吃、玩、睡，倒也不觉得孤单。 只是，他性子却一天天阴鸷起来，不受控制的。 在长大、变强的同时，他感到自己体内的失控指数在不断飙升，若是不能成功压制，那么他一定会发狂沦为野兽。 他绝不能落到那般下场。 于是他竭力靠自己压住内心无数狂躁疯狂暴戾，经历千辛万苦做到后，他认定自己绝不会需要所谓精神力安抚。 那是弱者才需要的救助，他蓝玉不需要。 但……从没人告诉他，原来柔软是这种感觉。 被人安抚，被抱着，感受到温暖，原来是这么让人上瘾的感觉。 蓝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栗央，小雄性就像他冰冷童年里没有得到过的毛绒娃娃，柔软亲昵的触感在多年后弥补了他内心那巨大的缺失。 “我现在想亲你。”蓝玉如有实质的目光滑落到栗央因紧张而透粉的唇上。 他这样说完后，也不等栗央反应、回答，径直低头，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 双唇相触，好像有无数烟花一瞬间在后脑绽放。 震得栗央莫名有点头皮发麻。 栗央呆呆地睁大双眼，望着上方高大强悍的雄性，不知不觉便被对方轻按在床榻上亲了起来。 第26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26］ 蓝玉原本捏住栗央下巴软肉的手指，不知何时放开，转为轻扣住了栗央身体两侧的手腕。 他原本侧坐在床边，现下也依旧上床，双腿跪在了栗央两侧。 蓝玉整个人就如同一张网，就差没将栗央严严实实盖住，令对方不可以轻易动弹挣脱。 而栗央此时也完全没想到要挣脱。 他还愣愣的，很是难以理解自唇瓣蔓延到全身、尤其到脑袋里令他脑中空空的那奇异感觉。 曾经的他连一丝痛感都无法察觉，现在竟然能感受到如此庞大而剧烈的波澜了吗？ 这个发现，让栗央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茫茫然然、晕晕乎乎，任由蓝玉用唇瓣轻轻碾压他的唇面。 原来这就是亲啊。 哪怕之前被赤狐舔，栗央也有些微妙异样的感觉，但全然比不上现在。 哪怕蓝玉没有其他的动作，仅仅只是慢条斯理地触碰着他的唇，甚至连舌尖都还没有伸，栗央也止不住浑身战栗，喉间发麻。 蓝玉不知道少年心中所想，睁眼时，见他不停颤抖，面颊从苍白变得无比红润，简直要和眼睛颜色一样透粉，蓝玉不禁稍稍停下。 “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蓝玉无从辨别，眸子里不自知地浮现担忧。 栗央唇上的震麻终于暂停，他翕动不断的雪色长睫停稳，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湿漉漉。 落在蓝玉眼里，更是让蓝玉有些不受控。 但蓝玉好歹是忍住了。 毕竟他刚刚得到了小雄性的初吻，是吧，一定是初吻，否则对方怎么会有如此猛烈如遭遇狂风骤雨般的反应。 这个认知令蓝玉心情大好，难得什么也不计较，温柔耐心到极点。 栗央则好几秒后，才消化了蓝玉的问题，他迟疑摇摇头，没什么不舒服，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这感觉实在太强烈了。 强烈到让习惯了平静如水的他一时间有些无法承受。 栗央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还以为终于能停下，有了一点缓冲时间与空间。 却不料，看到他摇头表示没事的蓝玉，又轻声说道：“好，那我继续了哦。” 蓝玉哪里有过这种哄人的语气，这还是第一次学着说，显得笨拙生涩，但衬着他那向来低冷淡漠的声线，竟能听得人心跳情不自禁加速。 栗央不明就里地眨了两下眼睛，在被蓝玉再度吻住后，才意识到对方所说的“继续”是指什么。 唔—— 栗央一被吻住，便像案板上的软嫩鱼肉，毫无还手之力，任锋利刀锋在身上动作。 很快，少年的手指蜷缩到一定程度。 银发都略微有几分湿润，一缕或几丝黏在一起，透出一种惹人疯狂的凌乱美感。 蓝玉将这些尽收入眼底，心脏狂乱地鼓动，他几乎想要跪下来感激上天的馈赠，如果恨不得把一个人嵌进自己的骨血里是喜欢的话。 那么，是的，他现在喜欢栗央喜欢得想要死掉。 光是唇瓣与唇瓣的触碰，怎么能缓冲掉半分这狂热而又盛大的欣喜激动。 大抵是蛇性本……蓝玉在经历了一开始的生疏后，逐渐无师自通，迅速变得技巧娴熟。 他开始各种尝试。 时而用唇瓣“擒”住栗央软软糯糯的唇角，感受到无比香甜。 时而用唇面轻轻磨蹭栗央。 栗央无从“反抗”，两只手腕被强悍有力的雄性握得紧紧的在头顶，别说挣扎了，就连动一下那都是动不了的。 顶级兽人的能力，那绝非寻常人能想象。 栗央一度以为自己会死。 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像整个人毫无依附地落入深深海中，一直往下坠，不停往下坠，无数水流掠过身体各处，双手想要抓住什么，能抓住的却只有无形的水。 渐渐的，栗央生理性的眼泪流了下来，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蓝玉不经意间睁眼看见，所有的动作霎时停顿了一下。 他该怎么形容眼前这绝美到令人想要疯狂摧残的景象？ 根本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像几近破碎的漂亮的天使，又好像世间绝无仅有的艺术品，瓷娃娃，那么美丽，那么脆弱，仿佛被他轻轻一捏，就要支离破碎。 蓝玉再也忍不住。 他咬了一口栗央的唇瓣，尖尖的毒牙将力度控制得完美，绝不会伤到栗央，却能让栗央清晰感受到毒牙尖端“威胁性”地抵在唇面上。 这让人如何敢反抗，又如何能抗拒。 一时间里，栗央连抖动都竭力克制住，就怕那尖锐的毒牙直接刺破自己肌肤。 而直到蓝玉用舌尖轻轻舔过了一下栗央的唇瓣，栗央才总算是到了极限，晕了过去。 是的，小雄性直接晕过去了。 这回轮到蓝玉怔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小心翼翼把控着力道与节奏，居然还是让栗央产生了晕倒这种“不良反应”。 有那么一瞬间，蓝玉简直都要怀疑自己，难道是他刚刚不小心把毒液也注入了一点，导致栗央中毒晕倒了？ 可下一秒，蓝玉便打消了这个猜测。 因为栗央强大的治愈力天赋，决定了他根本不会中毒，更不可能因中毒而晕过去。 那么，还能是什么原因？ 蓝玉轻轻舔了一下自己还在发麻的唇瓣，心中残存的全是悸动，无比狂热，他从未有过如此美好的感觉，值得经久回味。 他直起上半身，细细观察了一下栗央，怎么也不会想到——小雄性是因为这种举动带来的刺激冲击太为强烈可怕，而无法承受才昏倒。 一番检查，蓝玉终于确定栗央没有大碍，只是昏睡过去后，才勉强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他柔和注视栗央良久，因为满心温柔，黑化值一直不停往下掉，如果栗央这时候醒来，一定会发现天又又又又又塌了。 蓝玉暂时无法从栗央身上移开目光。 他为小雄性盖好被子，又捋了捋对方那软软的银发，手指忍不住掠过少年小巧的鼻尖。 好纯情，居然会因为被舔一下嘴就晕倒。 那以后……怎么办？蓝玉真情实感地苦恼起来。 第27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27］ 皇家军舰很快驶回了宫廷。 连同一诡船的战利品与俘虏。 这简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端了一窝星盗，还毫发无伤地带回了栗央，让宫廷内正担惊受怕、唯恐小天才受到任何伤害的群臣霎时长出一口浊气。 同时他们也心有余悸，对蓝玉此次展现出来的骇人实力。 “殿下他，实在是藏锋了啊……” “那伙星盗就是曾经暗算了阿蒙斯卡的奸人，实力心机不容小觑，但这次殿下独自对上，居然将人打得落花流水不说，还轻松带回了这么一船收获！帝国之大喜啊！” “是啊，想当年阿蒙斯卡不幸受暗算的时候，陛下都无计可施，只能忍气吞声，现如今，殿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报仇雪恨，真乃大快人心！” 一群心眼子大臣们吹捧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将话题绕到，“依我看不如，支持殿下即位？毕竟帝国不可一日无主，陛下又迟迟无法醒过来……” “此主意甚好！殿下即位当之无愧！我支持！” “我也支持！” 还有些心仍系陛下——也就是蓝玉他爹的老臣们面露犹豫，没吭声。 这时候忽然有卫兵冲进来难掩喜色地恭敬报备，说帝国失落多年的数十件藏品都在那艘诡船上找到了。 终于可以物归原主。 方才还一言不发的老臣们顿时双眸发亮，下定了决心。 能将帝国被掳走的藏品都找回来，蓝玉配当这帝国之主！ 于是在蓝玉回到宫廷大殿上之前，群臣就已然达成了共识——支持蓝玉直接即位，成为新陛下。 与此同时另一边。 惨败且落荒而逃、格外狼狈的赤狐与修，此刻皆满脸阴郁地坐在隐蔽的树丛之中。 “这笔账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修低低的声音透出森寒。 赤狐没回答，有些分神。 他虽损失惨重，但却短暂地得到了那个小雄性，一想到小雄性格外甘美的滋味，他便忍不住一阵口干舌燥。 当然是要打回去的。 但赤狐心底很清楚，自己并非为了出一口恶气，也不是为了夺回那些宝物，而是单纯想要将小雄性抓回来。 抬眼看修，对方眼中有与他同样的内容。 赤狐想了想，狡黠冷笑，“走吧，修，我知道有哪派势力可以为我们所用。” 他不会让那条蛇霸占小雄性太久的。 …… 蓝玉去都没去宫廷大殿，更没打算召见那群惯会七嘴八舌的大臣。 他早就清楚，自己端了这一船后，帝国的陛下之位便八九不离十了。 但本来也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蓝玉对这个并没多大热情。 现在能让他有情绪波动的，只有怀中仍在昏睡的小雄性。 他没想到，亲一下的威力会有这么大。 小雄性都睡了一路了。 有一瞬间，蓝玉都要以为栗央是不好意思在装睡，但仔细观察了一下后，蓝玉确定，栗央是真的在沉沉昏睡。 这让他不禁更无奈了。 蓝玉不知道，栗央自出生起，便从未有过任何情绪波动，他的痛觉更是迟钝，其他感官譬如视力听力嗅觉，虽然是正常的，但对栗央而言，自己大部分时候和瞎子盲人味觉失灵者毫无区别。 因为所见所听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进入了这个世界里，一点点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栗央才一点点觉醒感官感觉与情绪反馈。 尽管情绪仍旧迟钝，栗央常常不知自己是何心情，又该作何反应，但感官感觉却是不受栗央自己控制的。 他开始会疼，会身体紧绷，会觉得痒，酥软麻，心跳加速……种种反应都来到了栗央的身上，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而亲吻这种亲密行为带来的超高波动反应，更是严重超过了栗央现在所能承受的极限。 就像一台过载的机器，自然需要休眠更新来面对超载的内容。 栗央也是如此。 他昏睡了不知多久，身心才恢复以往的平静淡然。 再睁开眼时，昏暗一片，栗央揉揉眼睛，不经意间往旁边看时，又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蓝玉。 后者正坐在床边，垂首，看着终端似乎在处理些什么。 他也不需要人造日光照亮视线。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栗央不自觉盯着蓝玉的侧脸看了好大一会儿，而后才慢慢眨了几下眼睛，刚要开口，便听见蓝玉问： “还有不舒服吗？” 栗央一怔，接着看见蓝玉关掉终端，又开启殿内的人造日光，让殿内变得亮堂堂后，凑了过来。 那张绝美的俊脸忽的在眼前放大数倍，栗央方才还平静的心，一下子又泛起涟漪。 “没，没有了。” “那就好，”蓝玉点头，“那可以继续脱敏训练了。” 栗央懵懵点头，紧接着又意识到对方口中所谓的“脱敏训练”是指什么，连忙摇头。 亲吻带来的情绪波动实在是太大了，那种如在云端的感觉也着实让他不敢再轻易尝试第二次。 “不许拒绝。而且，你也可以吸收我的失控值，对吧？” 蓝玉双手捧住栗央的脸颊，幽蓝瞳孔盯住栗央的粉眼睛。 栗央想起自己撒的谎，有苦难言，总算体会了一次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唇瓣动了动，正犹豫着是否要配合对方做那所谓的“脱敏训练”，便倏然注意到—— 咦。 咦！！！ 黑化值怎么跌成这样了？ 栗央呆呆睁着眼，看着那40的黑化值。 他怎么忘了，刷黑化值就是要拒绝呀，怎么能顺从呢。 稳了稳心神后，栗央定睛看向目光柔和、正想要亲吻上来的蓝玉，瞬间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要。” 栗央用力摇头，目中满是抗拒。 蓝玉霎时便冷下脸。 [黑化值+6，当前黑化值46\/100] 栗央这才稍稍放心，果然，还是要拒绝，他一定不能忘记。 然而，栗央刚在心底这样想，便忽然被蓝玉强硬拉开了捂嘴的双手，按在了床上。 “谁教你说不的？” 蓝玉寒声，方才的柔和被冰冷凶狠取代，钳制少年的力度也一下加大。 第28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28］ 栗央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蓝玉强势地封住了唇齿。 少年的心脏刹那间疯狂鼓动，为这突如其来的无缝接触。 遭到拒绝的蓝玉就像是头被惹恼的悍兽，势不可挡，横冲直撞。 再无先前的半分温柔耐心，有的只是暴戾掠夺。 很快，栗央被亲得嘴唇肿肿，稍碰一碰便有点火辣辣的疼，他忍不住控诉地瞪了一眼蓝玉。 这点疼虽然不算疼，但对于痛觉刚苏醒不久的栗央来说，多疼啊。 他这辈子体验过最大的疼就是这个了。 其次是被蓝玉扛在肩头，肚子被坚硬的骨头硌着。 栗央蜷缩着，半晌没再说话，也没再与蓝玉对着干，因为拒绝虽然能刷黑化值，但这个疼可是实打实的。 他宁愿用沉默对抗。 食髓知味的蓝玉此刻却是很满足，轻捏了捏小雄性的脸颊，好玩一般，又轻揉了揉。 “休息一段时间，我带你去看看生命树，如何？”蓝玉问。 栗央没点头也没摇头，蓝玉见状再度凑近栗央，作势要吻他，栗央忙不迭躲开，迅速“嗯”了一声。 那小小的软软的一声回应，成功取悦了蓝玉。 黑化值又往下降了1。 只有45了。 这样下去多久才能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啊……栗央蹙眉，果然还是要找机会多拒绝蓝玉。 “对了，你在去军营的时候偷偷为希尔安治疗了，对吧？” 蓝玉倏然冷声，不是很高兴地问。 栗央迟疑，“嗯。” [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48\/100] 赌对了。 蓝玉不高兴，他就高兴了。栗央眨眨眼，竭力让自己的面上看不出一点波澜。 “知道他现在在哪么？” “不知道。” 蓝玉阴森森的，“他现在快要被处死了。” 栗央一愣，眼皮一跳，不知道已经攻略完成的目标对象能不能死。 他还没有问，小可怜系统便抢答，[宿主不可以呀！目标对象是主灵魂，攻略对象们是副灵魂，不可以让任何一个灵魂碎片死掉哦，否则任务会失败的] 任务失败，那他就会永远被留在这里了。 栗央顿时认真了。 “不要处死希尔安。”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52\/100] 蓝玉森冷咬字，“为什么，你喜欢他？” 他就知道栗央对希尔安有特殊的感情！ “我也需要他的失控值。”栗央现在撒起谎来眼也不眨。 “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没有了……” [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49\/100] “吧。” [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54\/100] 真是太刺激了。 栗央听着脑中不断起伏的黑化值提示。 “几天吸收一次失控值？”蓝玉忽然问。 “一星期。” “好，那就让他再关几天。”蓝玉这句话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 可栗央不想错过这个刷黑化值的好机会，他想了想，再度“拒绝”道： “几天会不会太长了，上次分别，希尔安的失控指数就很不稳定……我想，应该先去观察一下他的失控指数，然后视情况——” 栗央没能说完整。 因为蓝玉已经再按捺不住满腔怒火，将栗央再度压在床榻上。 “好啊，你敢对别的雄性这么上心？”蓝玉冷笑不已。 栗央朝他眨巴眨巴眼睛，粉色的瞳孔里透出一阵清澈，毫无畏惧。 甚至还有些迷茫：为什么不能？ 导致蓝玉有气却根本无处可发，咬咬牙，脸色再冷也不管用。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55\/100] 但蓝玉又怎么会是甘愿憋屈的主，他想了想，将毒牙抵上小雄性白嫩的脖子，冷森森威胁道：“等着吧，今晚有你好受的。” 栗央没有放在心上，他想不出来蓝玉还能做什么，还要特意等到晚上。 而在这之后，蓝玉没再说话，也没对栗央做什么，但依旧不容他人窥伺般守在栗央身边。 就连处理公务也都寸步不离栗央。 之前的蓝玉虽然占有欲也强烈，可没有这么疯狂。 但自从他被星盗们掳走，蓝玉再把他找回来，这个阴鸷的雄性就变得更加警觉疯魔。 栗央简直要怀疑，如果有必要，蓝玉好像都想要把他锁起来，一秒都不让他离开视野内了。 而蓝玉派去检查希尔安失控指数的士兵没多久便匆匆来报，“殿下！不好了，希尔安上将在监狱里失控了！” 彼时，蓝玉正“陪”着栗央熟悉终端各种功能，听见士兵着急忙慌的禀报后，立即冷冷训道：“乱什么？” 士兵瞬时噤声。 “给他安排别的人去进行精神力安抚。”蓝玉极其不悦，下令。 士兵面露难色，跪在地上，吐吐吞吞许久，才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回： “殿下，希尔安上将失控得厉害，已经变回兽形……监狱已有被毁坏的迹象……” 言外之意便是，恐怕普通的精神力安抚没有用，即便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蓝玉默了默，眼神肃杀，士兵不敢再继续往下说，难以自控地打了好几个哆嗦。 其实蓝玉更想说让希尔安直接陨落也无妨。 但依小雄性所说，若是不吸取对应目标的失控值就会死，那他便得保住希尔安和那两个该死星盗的命。 不仅如此，还得被迫主动将小雄性送到他们面前，与其“共享”。 怎么偏偏这几个都是顶级实力，还都是小雄性需要的。 想到这里，蓝玉的心情便阴鸷一片。 [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65\/100] 让那士兵退下后，蓝玉沉默平复好一会儿，才阴沉着竖瞳，咬牙切齿地说：“你要去给他精神力安抚么？” 栗央仿佛没注意到蓝玉濒临暴走的情绪，平和回：“要去的。” [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75\/100] 好耶。栗央垂下雪白睫毛。 蓝玉擒住他下巴，迫使他抬头，一字一句，“想去是吧，那先给我安抚。” 话音落下，栗央便感到身下原本坐着的强硬有力的雄性大腿，忽然变成了坚硬冰冷的……蛇尾。 第29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29］ 栗央一顿，有些僵在蓝玉怀里，他手心传来的触感，令他回忆起了前不久失控变回蓝蛇原形的蓝玉。 那可怕而又美丽到极致的幽蓝景象，在他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有这么一瞬间，栗央不敢低头往下看。 因为他同时也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每晚和蓝玉睡在一起时，他总能感觉到有什么冰冷坚硬又有力的东西掠过自己的身体。 现在，他大概是找出来幕后黑手了。 唔。 “怎么，害怕？”蓝玉似笑非笑。 栗央小脸雪白，不点头，也不摇头，但就是不往下看。 虽然想刷黑化值，但他怕蓝玉又失控。 “摸摸看。”蓝玉觉得这副模样的小雄性很是有趣，便慢条斯理握住栗央撑在自己蛇尾上的手。 引领着栗央缓缓感受蛇鳞。 少年纤软白皙的手，柔若无骨，与其下幽蓝的蛇尾形成了鲜明对比。 煞是惹人意乱。 栗央一边被迫摸，一边忍不住微微咬住下唇。 蛇鳞很冷，每一片都无比坚硬，像世上最牢固的甲胄。 而在他一次又一次被迫触碰蛇鳞时，栗央感受到蓝玉的失控指数在一个很奇怪的范围跳动。 既不是濒临失控，却也不在安全区里。 这是什么意思？栗央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还是下意识往下看去了。 只见蓝玉原本的双腿位置，现在已然盘踞着一条粗壮冷硬的冰蓝色蛇尾。 乍一看，其实有些像人鱼的尾巴，却比人鱼尾巴更多了强势的威慑力。 栗央摸着摸着，手心被蛇鳞的低温同化成凉凉的。 他忍不住想缩回手。 但蓝玉却不让。 不仅不让，蛇尾还慢慢收紧，绕上了栗央纤软的腰。 “等、等等……”栗央轻声阻拦。 蛇尾实在太凉了，缠在他腰上，哪怕隔着衣物，但那也仅仅只是一层薄薄的布料，怎么可能挡得住这冷意。 蓝玉闻声眯眸，“等什么？” 栗央：“……”等你变回去。 蛇身的蓝玉实在是太难应付。 但蓝玉变成蛇身只觉得更有趣更兴致盎然，一时间哪里肯变回去，栗央被缠得无法，只能闭眼开始为蓝玉进行最简单的精神力安抚。 在安抚过后，蓝玉确实肉眼可见温柔下来，但也肉眼可见变得欲气更重，栗央忍不住抖了抖，装作什么也察觉不到地别开脸。 但下一秒便被蓝玉轻捏住下巴，强行转过去。 “来亲一下。”蓝玉一字一句，接个吻跟威胁一样。 在蓝玉之前，栗央从未和其他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甚至他从前连和别人距离两米内都不曾有。 而现在……动不动就…… 这次栗央没有拒绝的余地，被摁头亲了好一会儿，蓝玉的吻技进步神速，现在栗央尽管没那么敏感，不至于一亲就晕，但每次也都会有些迷迷糊糊，七荤八素。 被亲完后，栗央有些失神地睁着双眸，躺在大床上缓神许久，才有力气下床，被蓝玉带着往监狱里走。 但蓝玉或许是觉得他双腿软软的，走得太慢，几步后，索性将他拦腰抱起。 没几分钟，栗央便被抱进了监狱中关押希尔安的牢房。 其实在还没进入前，栗央便能听见阵阵虎啸，失控狂怒。 那虎啸如能震山动地，强悍非常，栗央感到空气都被声波带动，如有实质。 这就是希尔安的兽形……白虎。 栗央来到牢房外，看见一道道钢铁所铸的竖栏杆已经被其中所关押的巨型白虎反复撞击得变形，旁边负责看守的士兵们很显然都开始不安。 而白虎虽然即将冲破牢笼，但状况并未好到哪里去，它的额头、身体、甚至眼角都染上了鲜红血迹。 全是撞出来的。 希尔安如此想要从这里出去，是为什么？ 栗央从蓝玉怀里挣扎着要下去，因为小可怜系统提示他，希尔安如今已到最失控的程度，若是不及时采取拯救措施，希尔安很有可能陨灭。 他怎么可能会让攻略对象死掉。 但栗央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开蓝玉。 “就这么急着去安抚他？” [黑化值+2，当前黑化值77\/100] 栗央连忙点点头。 [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80\/100] “……” 一边是有生命危险的攻略对象，一边是刷黑化值的好机会。 栗央当然是选择——舍小保大。 他神情自若，主动且用力地亲了一口蓝玉，轻声哀求：“如果没有他的失控值，我会死的，拜托让我去吧。” 主动的威力巨大。 [黑化值-20，当前黑化值60\/100] 栗央被放下来，栗央有点心梗，栗央走进牢房。 他看向蓝玉，“它现在不能见光，会更受刺激。” 闻言，蓝玉脸色微微不好看，但看在刚刚那一口的面子上，他还是命令士兵立即将牢房里四面墙的遮光铁帘放下来，并将人造日光关闭。 顷刻间，栗央便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瘦瘦小小的，站在偌大牢房不起眼的一角，而不远处，是已然失去全部理智、正疯狂咆哮怒吼的巨型白虎。 牢房外的蓝玉，此刻只能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虎啸，无法得知牢房里正发生什么。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原来也会如此担心一个人的安危，担心到如坐针毡。 [黑化值-20，当前黑化值40\/100] 此刻正慢慢靠近发狂中白虎的栗央，脚步一顿：“……” 真好，真好啊。 小可怜系统所说的s级任务，真是有利于锻炼心态。 栗央无声地深呼吸一口气，而后不再想那些糟心的事情，径自来到白虎身边。 他的天赋治愈力决定了任何兽人都不会伤害他。 哪怕失控濒死，对方也绝不会伤到他。 所以随着栗央的一步步靠近，方才还攻击性极强的白虎，渐渐安静，没有再随意乱挥爪子。 而当栗央走到巨虎的身边，白虎更是彻底寂静，未再发出任何一声。 若是此刻有谁能看见牢房中景象，他们一定会无比惊异地发现—— 第30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30］ 白虎不仅收敛了爪牙，还服服帖帖地趴下，安然待在了栗央的身侧。 任谁也想不到，在栗央面前，失控的白虎会一下子从凶兽变为萌宠。 不仅不再怒声咆哮，甚至乖乖巧巧，俯首帖耳，十分黏人。 巨兽的体型也渐渐缩小，缩到只比栗央大一倍的程度。 等到最后，栗央踮脚再抬抬手，便能摸到圆圆的白虎脑袋。 黑暗中，栗央能感觉到白虎正歪着头亲昵蹭他，少年不由有些惊讶，虽然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但竟然还没开始精神力安抚，就已经冷静下来了。 这着实罕见。 再悄悄测一下失控值，结果让栗央更加惊讶了——居然已经回归到了正常值。 如此迅速！ 希尔安他……自制力竟如此强？ 兽人若是到了失控状态，哪怕强大如战神阿蒙斯卡，也无法自行回到正常，必须要精神力安抚。 可希尔安却能。 或许也和自己的接近有关，但希尔安还是太强了，栗央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兽人可以做到希尔安这样。 这样过了一会儿，栗央心下思忖的时候，身边毛茸茸的触感忽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悔恨到了极致的拥抱。 栗央猝不及防便被恢复人形的希尔安紧紧拢入了怀里。 “对不起，栗央，我没能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希尔安满怀痛苦的声音传来。 从前风度翩翩、从容自若的贵族上将，何时会有这样崩溃的时刻。 栗央怔怔，这不会就是希尔安突然失控到这种地步的原因吧，愧疚逼疯了他？ 栗央回神后，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希尔安，我好好的回来了，没有受一点伤。” 话音刚落，希尔安的攻略值一瞬间又往上蹭蹭涨了好几点。 “那就好。我一定杀了那群星盗。”希尔安一字一句，犹如起誓。 栗央眼皮霎时跳了跳。 不是……怎么他的攻略对象们总要自相残杀，明明是同一个灵魂来的呀。 这让他怎么完成任务。 犹豫了下，栗央还是坦诚相告，“希尔安，其实我是有意接近他们的，他们对我有用，不能杀。” 希尔安顿时沉默，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几秒，他低沉回：“我知道了。” 不问任何缘由，只负责照做，这是希尔安身为帝国上将最顶级的忠诚。 这份忠诚他献给了帝国，如今他也献给了栗央。 栗央则没有想这么深，他唯一感想便是，希尔安比蓝玉听话多了。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还要再解释一遍，没想到希尔安如此信任他。 “对了……你的失控值一直不稳定，现在正好有机会，你变回兽形，我给你精神力安抚一次吧？” 栗央软声提议，他现在仍被希尔安紧紧抱着，且希尔安丝毫没有要放开的迹象。 若是这一幕被蓝玉看到了，他大概又要被拖去做好多次“脱敏训练”，所以这次精神力安抚得快点做完。 栗央对那刺激强烈的亲密行为心有余悸。 希尔安不疑有他，顺从照做。 很快，栗央便又摸到了毛茸茸。 这次希尔安的体型就更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希尔安为了方便他。 栗央都可以将体型变得小小的白虎抱在身上了。 和蓝玉无时无刻不冰冷的体温相比，小白虎的体温简直可以称为小太阳，暖乎乎的，抱起来尤为舒服。 栗央跪坐在牢房的恒温地板上，闭上眼准备对小白虎进行精神力安抚，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怀中的小白虎贴他格外近。 软软的兽爪轻轻地踩在他肚子上，微微痒。 什么时候起他的身体变得这么敏感了。 而且……这种毛茸茸、圆滚滚的触感，着实让栗央有点新鲜。 栗央竭力让自己全神贯注于精神力安抚上。 但蜷缩在怀里的毛茸茸小白虎还是成功让栗央分神了，一心二用，精神力安抚自然慢了许多。 拖了这么长时间，蓝玉已然在外等得不耐烦，见虎啸声迟迟没再传来，便命令士兵将四面铁帘拉上去，人造日光也打起来。 好巧不巧的，便撞见了栗央怀抱着小白虎的这一幕。 蓝玉的脸色肉眼可见阴沉了下来。 他连命令士兵开门的耐心都没有，直接踹烂门，忍住将希尔安直接杀了的心思，将小白虎拽出来一扔，牵起栗央便走。 希尔安这个该死的东西，竟敢觊觎他的人！如果不是栗央需要他，他一定现在就把希尔安处死！ 而由于蓝玉力道太急，栗央一时不稳，差点跌倒，见状，蓝玉径直将人稳稳地拉入怀里，索性一把扛在肩头上。 唔。栗央防不胜防，有点不舒服地低低闷哼了一声。 蓝玉一定是故意的。 一路将他扛回寝殿，蓝玉最后将栗央放下，同时寝殿外结界封上，确保不会有任何生物哪怕一只蚊子飞进来，也确保殿内不会有任何声音传出去。 蓝玉将栗央放在床上的下一秒，自己也倾身覆上去，俊美如邪神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冷飕飕的冰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栗央。 虽然栗央一直说自己对希尔安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但为什么自己总能撞见他特别对待希尔安？ 蓝玉心中无比嫉恨。 但一对上少年无辜迷茫的眼神，这嫉恨便变质成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愫。 蓝玉微微咬牙，半晌后终于对栗央说：“你知道精神力安抚还有别的方式吧？” 栗央一怔，没想到蓝玉会忽然问这个。 想了想，他应该是知道的。 之前小可怜系统给他传资料时，他有印象自己看过。 只是栗央一时间有些记不清。 “亲吻……也算是安抚。”他慢慢回忆，所以当时蓝玉不肯让他去救希尔安时，他才会主动亲一口对方。 少年乖软的嗓音，宛如春风，稍稍抚平蓝玉心底的不虞，却也更激起他的沸腾。 “还有呢？”他一字一句，继续问。 “还有……”栗央思考，而后忽然脸颊有些不自知的涨红。 他想起来了。 还有—— 第31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31］ 还有交配。 交配是最最最深入，也最最最直接有效快速的精神力安抚方式。 所有的狂躁失控都会在一场酣畅淋漓的结合中消散殆尽。 可是，栗央纤软的眉不自觉地蹙起，他此刻美得像剔透纯洁的雪精灵，让人想要守护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玷污的心思。 蓝玉知道小雄性这是想到了，他缓和语气，“所以呢，你愿意吗？” 栗央：“……” 蓝玉看上去像是礼貌又绅士的询问，可依据他对蓝玉这么久以来的观察与了解，他深信不疑这是一道送命题。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因为答案只允许有一个，那就是，愿意。 不愿意在蓝玉这里也会变成强行愿意。 所以栗央唇瓣动了动，什么也没有说，始终只拿那双漂亮粉眼睛无辜又惹人怜惜地看着蓝玉。 希望对方不要逼迫这么紧。 他，他完全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交，交配什么的……栗央有些苦恼。他对这种亲密接触还有些未知的惧怕。 主要是因为，最简单的接吻都让他目眩神离，无法承受到晕倒，那……那么深入的行为，说不定会让他直接死掉。 太可怕了。 虽然小可怜系统也说了，对象与次数越多，任务完成度越高，但是，他也早已决定，基本任务完成就好，慢慢来，他不追求快速得到痛感和情绪。 想清楚了这一切的栗央，一直安安静静保持沉默，蓝玉见状自然明白他的回答，方才的温和果然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求而不得的阴鸷。 “栗央，你觉得我真的需要你的许可？” 他是帝国掌权者，实力最顶尖的兽人强者，多少人趋之若鹜。 难道栗央觉得他配不上？ 还是说，他哪里不够好，还入不了栗央的眼？ 还是说……栗央喜欢雌性，不能接受雄性？ 想到这个最大可能性的答案，蓝玉的眼神一下微妙古怪起来。 是了，栗央雌雄莫辨的美貌以及天赋异禀的治愈能力，常常让他忽略栗央是个小雄性。 通常来说，雄性追求的都是雌性，那栗央也是如此？ 蓝玉盯着栗央，试图从栗央脸上观察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并且蓝玉思忖着，眯了眯眸子，忽然想到，不对，如果栗央真的喜欢雌性，对雄性毫无感觉或者说抵触，那怎么可能在被吻时有那么可爱的反应。 简直像是引诱人前去采撷一般。 蓝玉的眸光渐渐危险，像在思考要从眼前猎物的哪个部位开始下嘴一般。 栗央被这样直白的目光洗礼全身，漂亮的手指不由蜷缩了好几下。 好几次，他都想张口劝阻蓝玉……别看了，再看他真的就要浑身不自在到极点了。 可还是没有勇气开口。 栗央怕这么一说，蓝玉这种恶劣性子的雄性，兴致会更浓，恐怕会让自己更不自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蓝玉才终于肯卸下这让人倍感负担的眼神，略微移开一点。 “半个月，我给你半个月时间准备。” 在蓝玉的观念里，雄性会追随雌性本就是因为精神力安抚，那栗央也拥有精神力安抚的能力，所以即便是个雄性又如何，他凭什么不能和对方在一起？ 哦，对方可能不愿意，那和他的意愿有关系吗？ 这可从来不在冷血无情、不择手段的蛇类兽人考虑范围内。 而栗央听见半个月时间后，怔了怔，旋即大脑开始飞速思考起来。 半个月时间，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在此之前，就把任务完成，然后逃之夭夭。 应该有的吧。 那好像也只能先答应着了。 “嗯，嗯……”栗央含糊点头。 此时的栗央还不知道，就是这模棱两可的答应，让自己最后……骑蛇难下。 晚上。 栗央原以为今天的危机解除了，蓝玉得了半个月的保证，应该不会再对他发难了。 结果是他想多了。 躺在床上，关闭灯光，殿内陷入一片清黑后，栗央便调整睡姿，乖乖巧巧准备入眠了。 这时一旁的蓝玉侧身过来，贴他极近，低低哑哑道：“我想看你的原形，变一下？” 栗央耳廓被这声线刺激得一阵麻痒，“不，不好吧。” 哪有雄性兽人主动在另一个雄性兽人面前变回原形的，这不是自爆弱点吗。 蓝玉怎么一天天的想一出是一出的。 而蓝玉似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且温柔道：“这样吧，公平起见，我也让你看我的原形。” 栗央几乎要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等等，这就更不好了吧。 谁大半夜想要看蛇。 栗央更为沉默，蓝玉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这是多大的殊荣，他蓝玉原本这辈子都不会主动给谁看自己原形的。 这隐晦的心意表达，很显然栗央完全没有接收到。 但蓝玉的黑化值增加，栗央却是知道的。 听着黑化值又到了50，栗央心想，果然对蓝玉就是要拒绝，无论什么，拒绝就好。 拒绝就等于完成任务。 但同时，拒绝也等于刺激蓝玉那隐含的暴戾强硬。 只听对方低低凉凉道：“既然不肯配合，那就别怪我来强的了。” 栗央就知道。 他每每一拒绝，蓝玉便会强制执行。 微微咬住唇，栗央没开口，下一秒，他便被对方的毒牙咬破颈侧肌肤。 痛和痒霎时袭来。 接着便是彻骨的凉意——那是蓝蛇的毒液注入体内血管的感觉。 “唔。”栗央被那深入骨髓的寒凉给震住，忍不住眯起眼，发出脆弱的一道低声。 蓝玉总不是着恼到要毒死他吧？ 栗央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失力，而后冰冷没于血管，变成足以燃遍全身的燥热。 这是什么情况…… 栗央呼吸都有些急促，长睫毛不住翕动，待到难以自控地蜷缩起来时，栗央感到自己身后似乎有隐隐异样。 好像是，有尾巴长出来了，短短的，却也毛绒绒的。 栗央从未有过这种奇异的感觉，他懵懵不知所措，然后被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完全握住了那尾巴。 第32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32］ “啊！” 向来迟钝懵懂的栗央现在差点要跳起来。 在这一刻，少年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不是错觉，自己身后的的确确长出了兔子尾巴。 短短的一团，在身后存在感尤其明显。 不止如此，栗央还感到自己头上也长出了什么，如果这真是要变回原形的话，恐怕就是兔耳朵了。 少年一边极力阻拦蓝玉玩弄自己的尾巴，一边缓缓伸手，有些难以相信地往头顶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对同样毛绒绒的软耳朵。 他，他不会真要变成一只兔子了吧。 栗央现在的身体比先前更敏感了千倍，稍稍摸一摸，碰一碰，他都要难以控制地抖上三抖，而若是别人碰，那效果就更加强烈。 “别碰，别——啊。”栗央声音颤颤，已然带上了几分哀求。 栗央从前无感无情绪，根本不知道这种敏感有多磨人，现在才知道有多么难以承受。 而且他没有完全变回原形，只变出了兔耳和兔尾，手指也隐隐有变回兔爪的趋势。 这仿佛更让蓝玉兴奋。 蓝玉听了他的“求饶”后，不但不收敛，反而更恶劣。 那根根分明的手指带着难以言喻的凉意，慢条斯理、一点点地玩弄着他身后的尾巴。 轻揉慢捻，时而捏弄，像对待一小块软糯的面团，栗央颤栗不止，死死咬唇也没法阻止喉间的轻吟溢出。 [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53\/100] 蓝玉这个……奇怪的雄性，是变态吗？怎么这个时候还加黑化值…… 栗央来不及多想，蓝玉又将他搂得更紧了一点，下巴抵在他的颈侧，毒牙也已经收了起来。 “看到你之后，我忽然发现兔子也挺可爱的。” 蓝玉低低似笑，几乎是贴着那兔耳说的，软软的兔毛被蓝玉言语之间带出的呼吸拂动，令栗央被震得浑身发麻。 这怎么，比接吻还折磨人。 栗央生理性的眼泪都快不自觉地溢出来了。 恶劣的蛇兽皇太子搂着他腰的手还不安分，慢慢抚过他腰线的同时，居然轻轻咬了口他的兔耳尖尖。 栗央：“！！” 这刺激太强太猛烈，栗央难忍到极致，也不知是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终于推开了一点蓝玉。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57\/100] 蓝玉虽遭到反抗，又加了黑化值，但却是极为欣悦的。 或者说，自从看见栗央的兔子原形，蓝玉心情就一直极好。 之所以加黑化值，那是因为想欺负人了。 半个晚上，栗央都被蓝玉钳制在怀里，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其鱼肉。 入睡之前，栗央忍不住想：说好的变回兽形后攻击力会大增呢，怎么他变回兽形反而更方便蓝玉欺负了。 此时的栗央还不知道，即便是雄性兽人也分为素食和荤食，这不是真的按照口味分，因为兽人和野兽到底已有不同，基本都以营养剂为食，不再分荤素。 但原形为荤食野兽的兽人，天生就比原形为素食野兽的兽人要强悍上许多。 何况蛇类这种顶级猎食者进化而来的顶级兽人。 更不必说，蓝玉的原形是蓝蛇这种带有神话性质的珍稀悍兽。 对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那必然是碾压之势。 …… 过了几日，到了蓝玉口中所说的带他去生命树的日子。 这种重要的时刻，星网早已传开，无数帝国民众翘首以盼。 栗央这次都无需用自己的终端直播，现场自有无数专业人士从各种角度跟拍。 而蓝玉显然也为了今日做足了准备。 不仅安排了众多身手不凡的兽人士兵前来护卫栗央安全，还特地为栗央准备了一身漂亮华贵的衣袍。 栗央穿上后，那简直可称为光彩照人。 把帝国上上下下、现场的、星网上的无数民众都给迷得移不开眼。 蓝玉为他挑的是一套白色西装，配有金线银扣，尤为矜贵。 栗央本就气质出尘，雪白的肌肤与银发，还有那双剔透的粉眼睛，让他看起来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又一身清贵打扮。 全场根本无人能控制自己不去看这个仿佛在闪闪发光的小雄性。 星网弹幕都快刷疯了。 [好兴奋！我这是即将见证历史啊！有生之年不仅能看见天才降世，还有机会看见天才让生命树重焕生机！我要激动疯了啊啊！！！] [我不敢相信啊，生命树真的还能有重新活过来的那天吗？] [栗央是名副其实的帝国希望啊！！！] [太美了，这是上帝之子吧？不然怎么会美到这种地步？那所谓古世纪病症，在他身上根本就像是特殊而优美的印记啊！] …… 而有幸能来现场围观的贵族们，以及负责拍摄上传星网的专业人士们也同样被栗央那全方位无死角的美貌给惊呆了。 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纯净的兽人。 浑身好似能散发出柔和的治愈白光，仅仅靠近一点，都能让他们感到自己的全身甚至灵魂被净化。 这果然就是传闻中的那位救世天才！！！ 而万众瞩目的栗央，这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在无数人心中已经被捧成了神。 他安安静静、目不斜视，被蓝玉牵着，稍稍跟在蓝玉身后，慢慢走向巨大的生命树。 生命树像被抽去了所有颜色和生机，变得无比灰暗，只有一根金色的枝条——正是栗央初次来到这个世界，差点被处决时治愈的那根。 栗央眨了眨双眼，仔细地看了一遍生命树，从整体到细节，或许是天赋的影响，他越是靠近生命树，便越是感到其中有股无形力量在回应自己，感召自己。 这感觉，令他忍不住想要亲近生命树。 不知不觉间，栗央已经走到了距离生命树不足半步的地方。 他在无数双眼睛全神贯注的盯视之下，慢慢抬起手，轻轻地贴在了生命树枯干的树干上。 栗央默默感受着这股温柔力量的靠近，逐渐闭上眼。 这一人一树的一幕，令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此时的星网弹幕—— [我好紧张！难道这样可以唤醒生命树吗！？生命树可枯萎了百年了啊！！] 第33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33］ [是啊，帝国这么多年尝试了各种办法，无所不用其极，都没能让生命树有丝毫的变化，现在真的可以平地出奇迹吗？！] [又期待，又紧张，又担心，天啊，我一辈子没有过这么复杂的心情！] [我相信小雄性一定可以的！] …… 帝国众人紧紧盯着，栗央平和地闭上双眼，手心贴住生命树的这一幕。 他们谁都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了奇迹。 就连一旁的蓝玉都收敛了所有杂绪，一错不错地注视栗央，想要知道生命树究竟还有没有可能恢复活力。 毕竟它已经干枯太久了。 而且，他也隐隐有些担心栗央的身体会不会撑不住，小雄性实在太瘦弱，看上去一阵风便能将他刮倒。 若是栗央体力不足以支撑，他绝不会勉强对方，也会在第一时间将人抱走去治疗或者休息。 抱着这些心思，蓝玉全神贯注。 而人群之中，被赦免离开监狱的希尔安也来到了现场。 他与蓝玉一样，始终凝聚在栗央身上的目光里带着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处理栗央有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希尔安绝不想让栗央再在自己面前出任何事。 如果可以，他想要片刻不离地守护栗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栗央不急不忙，始终将心神全放在面前仿佛在对他说话的生命树上。 在这一刻，生命树像是巨大摇篮，令他感受到了一股从未体会过的温暖，好似一瞬间回到了母亲暖意流淌的羊水之中。 栗央那充沛到好像没有边界没有止境的精神力之海，开始随着这暖意泛起波澜。 起初只是一丝丝的涟漪，到后来渐渐涌起庞大而数目众多的波浪。 然后，栗央面前的生命树像是打开了一道无形的闸口，栗央体内早已波涛汹涌的精神力之海，好像正等着这一刻，迅速而猛烈地涌向了枯竭的生命树。 这一涌入，便成就了帝国所有人眼前堪称神迹的一幕。 只见生命树与栗央旁边都散发出莹莹白光，神圣洁净之至，令观看者不由心头万分温暖治愈，几乎要毫无理由、不受控制的热泪盈眶。 而枯竭多年、枝丫都透着沉沉死气的生命树，就在这盛大白光的笼罩之中，一点点脱胎换骨。 死去的、枯萎的枝叶簌簌掉落，消失在白光里。 取而代之的是强壮且透着满满生命力的枝干，崭新的金色嫩叶，它自白光中重新生长出来，延伸向高高天际。 所有人都为此场景深深震撼，呆住完全忘记了反应。 好半天，待到原本和一棵枯萎死树无异的生命树蜕变完成，重新长成为众人眼前这棵金光闪闪、无处不散发着浓郁美好的治愈之光的苍天大树，所有人这才接连回神。 [太美了……] [我何其有幸能看见这么神圣的一幕啊！！！] [我永远臣服于生命树，太伟大了！上天不亡我帝国！真的降下了如此天才来拯救我们！！！太伟大了啊！] [真神降临！栗央就是真神啊！！！] [帝国宝藏！] …… 无数溢美之词被星网民众们毫不客气地加到栗央身上，而栗央本人毫不知情。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栗央对此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评价，是最不需要注意的，尤其是别人的评价。 为了重塑生命树，他将99％的治愈精神力都倾注过去了，现在浑身失力到了一定程度。 且白化病本就让他的基础身体素质极弱，远不如寻常兽人，平常能走能跳、一切正常全靠这广袤无垠的精神力之海在撑着。 如今精神力“流失”大半，栗央刚放下变得软软的手，便有些头晕目眩不受控制涌上来，令他眼前一黑，径直昏倒了过去。 离栗央最近、注意力又全在栗央身上的蓝玉第一时间将少年抱入怀里，低声而威严地命令在场所有人停止一切拍摄与直播。 希尔安原本也将飞身上前，但终究是慢了蓝玉一步，他只得停步，按捺住所有担忧与嫉妒，垂眸掩下所有情绪。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他问栗央需不需要自己带他离开时，栗央眼神清澈，回应说蓝玉还挺好的。 希尔安拳头一瞬间攥紧，很久才松开。 既然如此，那他就一直守护对方吧。干干净净的栗央，这么美好，这么单纯，哪怕有一天需要他付出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另一边。 一直在暗中窥伺的赤狐与修，默不作声看完了栗央拯救帝国生命树的全程。 在看见栗央体力不支身子一歪险些跌倒的时候，两人都差点没忍住要冲出去。 蓝玉的出现，及时阻止了他们。 这个从前从未听过、在帝国夺位之战中毫无存在感的皇太子，竟藏有如此可怕的实力，着实让人不得不忌惮。 “现在帝国真要重新崛起了。”赤狐嗤笑一声，面上满是冷意。 因为栗央的降临，颓废多年的帝国即将重复荣光，初代战神阿蒙斯卡也很快便可痊愈如初……他们作为与帝国结了第一大仇的星盗，面临的未来确实不容乐观。 若是按照赤狐和修以往的脾气，说什么也要拉着栗央一起死，才好发泄心头之怒。 可现在，两人完全没有什么报复心思。 他们在想的只有一点。 那就是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不费一兵一卒，将小雄性从那位皇太子手里夺走，藏到自己这边来。 两人为此做了许多计划，但又逐一推翻，因为漏洞实在不少，而他们要的是天衣无缝的完美策略。 此时的赤狐与修还不知道，再过不了多久，还不等他们所谓的完美计划想出来，栗央便会为了完成攻略任务，而主动给他们这个好机会。 …… 此时的宫廷寝殿里。 因精神力一下流失太多，身体变得格外虚弱的栗央陷入了深度昏迷。 宫廷医者前来查看后，忧心忡忡道：“殿下，栗央大人的情况……怕是不好啊。” 蓝玉顿时冷脸。 “他，他亏空的精神力实在巨大，若无法尽快为其填补，恐怕有性命之虞！” 宫廷医者一边斗胆说，一边颤颤巍巍跪倒在地。 第34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34］ 蓝玉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 他以为栗央最多需要休息一下即可恢复正常。 听宫廷医者说的，他顷刻间便心烦意躁，浑身开始散发骇人冷意。 他朝对方摆摆手，又让守在这寝殿里的其他侍者都离开。 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小雄性仍旧在沉沉昏迷。 也不知是他听了医者所说那番话后产生的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蓝玉总感觉床上的栗央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该死！ 早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他一定不会让栗央去！ 蓝玉现在眸光沉冷，郁躁不已，不受控制地来回踱步已经显示出他的极度焦虑烦躁。 栗央他真的会有性命之忧吗？ 蓝玉满目狠厉地咬牙。 他突然想到，栗央自己说过，需要吸收失控值，否则会死。 那现在……失控值可不可以让栗央恢复一些？ 蓝玉脑子有些乱，想到这一出纯属病急乱投医。 他凝神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栗央良久，而后走过去，伸手抚上少年这张小小的脸。 肌肤柔滑，却并没有从前那般温暖，反而透着让人不安的冰凉。 这仿佛验证了医者所说的，栗央生命在流逝。 蓝玉极力让自己不要多想，但随着时间过去，栗央却始终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且生命体征似乎越来越弱，呼吸越来越浅，蓝玉的脸色不禁越来越难看。 最后他决定死马当成活马医。 失控值怎么获得，那自然是失控状态下才能有的。 蓝玉打定主意后，便也平复了心中焦躁，幽蓝的眸子盯着栗央越来越苍白的小脸，他慢慢变回了完整的蛇形。 完整的，通体散发着幽幽蓝光、如上古神兽般威风凛凛又令人骇然大惊的蓝蛇。 沿着床榻，蜿蜒而上。 渐渐来到了栗央的手边。 少年的手指纤细而柔软，触碰在坚冷的蛇鳞上，令蓝玉霎时一滞。 蛇鳞……可以是最坚硬的甲胄，但同时也敏锐到极点，一点点的接触都能让蓝玉留意到。 尤其当接触对象是栗央时，蓝玉的感知就更加细致了。 他动作变得更为缓慢之际，体内的失控值也急剧飙升。 因为那最原始的本能。 他不知道这样是否真的对栗央有用。 蓝玉只能希望这样可以。 冰蓝的蛇身缓缓地缠绕住栗央的手臂，极度的冰寒令昏迷中的少年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 似乎有些要醒来的迹象。 这不禁让蓝玉倍受鼓舞。 只见蓝蛇顺着衣袖的空隙而入，一点点从少年的手臂蜿蜒到对方的胸膛上。 这下便是更直接的冰冷刺激了。 栗央在混混沌沌的黑暗中一下被冻得有些清醒。 他迷迷茫茫，睁开眼是一片黑暗，待到眼睛熟悉环境，他才稍稍看清这里是蓝玉的寝殿。 然后栗央还来不及感受缠绕在身体各处的冰冷是什么，又听见脑海中传来提示。 [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67\/100] 咦？ 黑化值之前不是才五十多吗，怎么忽然就快七十了。 刚刚他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栗央懵懵的，半天没有动弹，缓慢眨了两下眼睛后，才彻底回神。 在这时，栗央也终于知道了身上那冰冰凉凉还又滑又坚硬的感觉是来自于什么了！ 他下意识坐起身，双手往身上摸了摸，试图让蓝玉离开自己的身体。 且不说这触感太奇异，就说这温度，那可不是寻常兽人能够承受的低温啊。 栗央都快被冻麻了呀。 “皇，皇太子……”栗央艰难开口，见蓝蛇毫无反应，仍纠缠自己不放，忍不住就直呼其名，“蓝玉……” 可无论他怎么呼唤，身上缠绕着的蓝蛇就是无动于衷。 不仅如此，栗央还在挣扎中，被对方缠绕得越来越紧了。 紧到他倍加敏感，几乎要颤抖起来。 蓝蛇虽然缩小了自己的体型，但由于蛇身极长，因而可以毫不费力—— 先是蛇尾缠住他的左脚脚踝，再绕过他右腿膝窝，缠上他右腿的腿部根，再弯曲而上，绕过他的腰腹和腋窝，最后停在他的锁骨处。 伴随着自己的每一下挣扎，那蛇鳞毫不客气地摩擦过自己的肌肤，几度摩挲，栗央都快要无法承受地哭出来了。 当然，他是哭不出来的，只有不受控制的生理性眼泪氲湿雪白睫毛，让孱弱的少年看起来更为楚楚可怜。 蓝玉此刻失控值已然在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数值边缘，哪里还腾得出半分理智。 他只能勉强辨认出，栗央醒来了。 所以果然他这病急乱投医的法子是有用的。 但用兽形如此亲密地接触自己一直在意的少年，对蓝玉来说也是巨大的挑战，脑子里那根名为清醒的弦早已崩断，现在他没将栗央就地正法都算自制力顶尖了。 蓝玉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少年还在挣扎，他难道不知道越是挣扎，局面就会越是失控么？蓝玉看似停滞不动，实则正濒临理性的全面崩盘。 而栗央一时间也没能注意到蓝玉的失控值。 其实自从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倾注一多半给生命树后，栗央便不再能很敏锐地察觉出其他兽人的失控值了。 所以他才想要通过唤醒蓝玉，来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身体，殊不知，越是动弹，便越是反其道而行之。 正如小可怜系统所说，他的精神力绝不会有枯竭的那一天，只需要与顶尖兽人……交合，他的精神力便会在这个过程中如再生资源一样迅速回归。 栗央是在被蛇身彻底缠绕锁死时，才陡然意识到这点的。 因为蓝玉与他……接触时，他忽然感受到自己真的在通过吸收对方的失控值来补充精神力。 而精神力一得到补充，栗央便感知到了蓝玉正在剧烈失控。 少年不由微微睁大双眼，有些意外。 因为，这种级别的失控，以他现在所拥有的精神力根本无法安抚治愈，蓝玉短时间内怕是无法重拾理智了。 那极度失控中的蓝玉，不会要…… 第35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35］ 在栗央这样想着的下一秒，坚硬的蛇身彻底将他裹挟，蛇尾缠绕住的腿被迫高高抬起。 栗央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 “蓝玉——” 这样的呼唤根本没有用，只能让自己身上的蓝蛇越发失控。 这种程度的失控并非完全失去理智的那种，不意味着对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是对方不打算再压抑任何，更不打算再让理性压过冲动。 所以……栗央难以保持平衡地躺在床上，双足被迫微微远离床面，他眉心忍不住蹙起，但也没有太想拒绝。 因为，根本拒绝不了。 反抗亦是无用。 栗央没有明确的抗拒，而仿佛是一种迷茫与半推半就，这让理智被火焰燃烧殆尽的蓝玉更是再难以按捺一点。 眨眼之间，他便变回了人形，全身赤裸，精壮紧实的肌肉一览无余，俊美的轮廓在昏暗中仍不失光华。 他修长高大，双手压在栗央身体两侧，简直像把少年径直困住禁锢。 这是蓝玉第一次感到窘迫，他自己说好的半个月，现在却是一分一秒也等不了。 但同时，蓝玉又自欺欺人在心底想道：他这也是为了栗央好，栗央若是不及时吸收失控值，会有生命危险。 比起破坏承诺，他更不想看见那样的局面。 如此想着，蓝玉宽慰许多，而不再受到任何拘束的欲念也在此刻彻底涌出，将纤细的少年严严实实裹住。 蓝玉单手捧着栗央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轻地握住栗央的手腕按在床面上。 冰凉的唇瓣没有丝毫犹豫地覆了上去。 不出意料，第一秒栗央被冷得哆嗦了下，而后便被迅速撬开唇齿关卡，被对方的温度长驱直入。 这一切来得都太猛太急太突然，栗央来不及反应丝毫，更没有时间缓冲。 好在唇舌上的接触，栗央都已经被迫进行了多次“脱敏训练”，不再像第一次那般青涩敏感，不会被亲到直接晕过去。 并且栗央惊奇地发现，在这次的唇瓣相贴，齿尖相碰时，他那片少了许多许多的精神力之海竟一瞬间被补充了一半。 这是何等的……强悍。 原来他当时胡扯的吸收失控值来填补精神力，真不是空穴来风啊。 栗央眨了眨双眼，没有时间再在这上面多想一点，便被蓝玉猛烈的架势给带入了一片混混沌沌的海。 蓝玉足足比他高出两个头，栗央在颀长的雄性面前像个小小的瓷娃娃，脆弱至极。 “栗央……”忽然，他听见蓝玉沙哑的嗓音喊出自己的名字，就在自己耳边，如此之近。 栗央的半边脸、肩，尤其是耳膜，当即便麻软到了极点，半边身子都宛如水一样化在了床上。 栗央长睫毛忍不住不停颤动，那种感觉又来了，极度无法承受的感觉……和第一次被用力亲吻的感觉一模一样，不，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栗央心脏陡然加速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腔，他手指尖也在颤栗，这让少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只能顺着蓝玉，不知不觉间搂住对方的脖颈，像漂浮在茫茫无际的黑色大海上时，找到了一块浮木，只能紧紧将其抱着。 而抱着这块浮木的同时，栗央还要承受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波浪打过来，无穷无尽的水流冰凉凉的，掠过自己。 这感觉……真叫人太难以启齿了。 栗央一双卷翘的眼睫毛都湿透了。 他毫无经验，在这方面甚至连想象力都缺乏，或者更准确地说，栗央连概念都不清楚。 他又如何得知这其中种种细节。 只能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又欲哭无泪地跟随着蓝玉的节奏。 一方面，精神力之海重新变得充盈的感觉着实让他难以抵抗，也让他原本流逝的生命力一点一滴回复了过来，不再像风吹即倒那般虚弱无力。 但另一方面，栗央又深深感到一股无法自控的“无力”，与庞大的无法承受，这两种极其陌生又让他不安的感觉裹挟住他，将他一次又一次地抛到无边海面上。 任他沉没。 他此刻，只有蓝玉这块浮木了。 衣物和被子全掉在了地板上，不断的呜咽声从少年喉咙里溢出。 起初，懵懵懂懂、在这方面可以说是有些迟钝的小雄性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而当骤然反应过来之后，栗央也第一次感到了一丝丝的难为情。 他本不该有任何情绪波动。 但这一刻，比常人要迟钝上许多许多的少年体会到了何为羞窘难当。 这样，真的好吗？ 栗央到最后，只能眯起眼睛，双手颤抖，勉勉强强搂住蓝玉，已然被搅成一团浆糊的脑海里，模模糊糊涌上来这么一个问题。 栗央没有答案。 他咬紧唇瓣，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不自知地滑落下来，渗进床单，连带着散发出慑人香气的汗液一起。 ——这是一部分素食兽人所特有的香气。 在情绪波动大的时候，便会不自觉地涌现出来。 就比如现在。 蓝玉闻见这清淡的气息后，不禁冲动更为猛烈了，疯狂的欲念几乎要把他所有的温柔也给一并涓涌成狠厉。 更具侵略性的占有，更不顾一切的强制……这本该是蛇类兽人的风格，但面对如此脆弱纤瘦的小雄性，蓝玉还是勒令自己竭尽所能温柔。 但…… 温柔也是有时限的。 毕竟蓝蛇的本性暴戾凶猛。 于是当栗央适应了些许后，蓝玉便不再压制任何，不再收敛半分。 这一场极致的“救助”，直到几日后的傍晚才堪堪结束。 蓝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身心皆是，灵魂更是。 栗央则无数次以为自己要死了，但都被庞大的重新充沛起来的治愈精神力给撑住，后半程一直迷迷糊糊，颇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蓝玉用帝国特有的清洁道具，一眨眼之间便让寝殿焕然一新。 他再抱着浑身发软、无力闭眼的栗央去到了寝殿里特设的浴池。 ——他原本是不爱用的，觉得浪费时间又花里胡哨，但现在，他只觉得蛇生得意须尽欢。 和小雄性相处的时间越多才越好。 第36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36］ 栗央在浴池里泡得都快要昏过去了。 热气腾腾的浴池，将他所有的疲惫与身体里残余的悸动尽数蒸发出去。 现在的他，光靠自己是站不住的，只能依靠蓝玉搂住他的腰，撑住他，他才能勉勉强强靠在这浴池边。 平复了好一会儿，栗央才恢复少许力气，也才有精力查看黑化值。 不看还好，一看栗央便止不住诧异了。 他原本以为这样的亲密接触，一定会让黑化值大幅下降，可没想到……黑化值竟然不降反升？ 先前已经快到70，现在更是直逼90。 栗央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蓝玉，后者完全看不出不高兴，反而俊脸上笑意盈盈，似尤为餍足。 原来不是不高兴才会加黑化值，高兴也加？ 栗央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反正不管怎么样，加了就好，千万不要再跌回去是栗央此时唯一的愿望。 毕竟这82的黑化值，是他完成任务的最关键。 栗央眨眨眼睛，想要眨散氤氲在眼睫毛上的水雾。 忽然，他感到腰间被一双修长的手抚上。 不是…… 栗央登时有点腿软，他再不经人事，也已经知道了对方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可是蓝玉不是刚吃饱？ “蓝玉……”栗央委婉地叫他一声，希望对方能够适可而止。 可皇太子的字典里，哪里有适可而止这四个字，只有得寸进尺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见状，蓝玉俯身咬了咬他耳垂，蓝瞳一眯，流露出浅淡又不无暧昧的笑意。 他问：“精神力是不是被补足了很多？” 栗央耳垂被撩拨得阵阵作痒，艰难点头。 “现在要不要再补充一点？” “……不，不要了。”栗央下意识拒绝，明显带上了一点慌乱。 [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79\/100] 栗央不禁讶异，怎么拒绝还会让黑化值减少，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个黑化值的增减规律了。 蓝玉不知他所想，温柔回：“那好吧，我知道你也累了。” 高大的雄性从身后将少年牢牢圈住，字句之间带出的吐息无所顾忌地扑打在栗央后颈上，惹得栗央猛地缩了缩脖子。 栗央冷不丁便被提醒了一下。 之前的“累”。 能不累吗……蛇身，半兽，人形……和各种地方，各种姿态，仅仅只是回想起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栗央便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涌上心头。 也化为浓浓绯色，浮现在了少年的面上。 “怎么突然脸红了？” 这一幕被时时刻刻都在仔细看栗央的蓝玉精准捕捉。 栗央一怔，自己这时候怎么还会脸红啊。 他不解，满目茫然。 蓝玉却一下福至心灵，笑容更甚，调笑道：“是不是在回味什么？” 栗央不答。 却让这个猜测更加坐实。 [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84\/100] 怎么又加了？ 栗央愈发困惑。 直到听见下一秒蓝玉附耳低声询问，“小栗央，你喜不喜欢被锁着？” 那似笑非笑的声音，让栗央莫名感到浑身凉飕飕的。 栗央：“……” 不，不喜欢。 洗完澡，栗央更累了，身心疲惫。和一旁容光焕发的蓝玉形成了鲜明对比。 蓝玉按捺了这么久，忽然间天降福利，“吃饱喝足”，简直喜不自禁，见谁都笑吟吟，柔和似水，看得群臣一阵胆寒。 他们都不知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生命树重燃生机，殿下太过喜出望外？可看着殿下也不像是那么关心生命树的人啊。 群臣也不懂，但群臣大受震撼。 这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栗央才总算是恢复了少许元气。 为什么不是全部恢复，那自然是因为蓝玉自从开荤，每日都会拉着他，随时随刻，甚至随地都…… 栗央麻了。 他忍不住问小可怜系统，“这样下去，黑化值加加减减的，好像永远到不了100，怎么办？” [宿主别担心，根据本系统的精确计算，宿主只需要有条不紊地完成所有任务，最后主目标的黑化值一定会刷满的]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不用担心，只要将所有攻略任务完成，黑化值任务最后就能水到渠成？ 那倒是挺好的。 栗央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但赤狐和修……什么时候才能找上门来？他总不能自投罗网去接近吧。 依上次他的观察，那两个星盗一定在伺机下手。 栗央正专心思量，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 待到被颀长高挺的雄性从身后环住腰抱紧，栗央才堪堪回神，他偏过头。 蓝玉最近真的不像蛇，很像狗。 而且是那种超级黏人、片刻不能离人的大狗。 “为了庆祝生命树重焕生机，帝国决定参考民众意愿，举办一场巡城大典，你愿意吗？”蓝玉贴在栗央耳边问。 栗央仿佛要被那低低的声线给烫到，耳尖情不自禁微微抖，“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愿意坐在皇家巡游舰上，绕一圈吗？” 听到这句话，栗央一愣，他忽然想到，如果这样的话，目标是不是很明显，会方便赤狐和修那两个星盗动手？ 似乎是的。 但栗央又转念一想，若是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两个星盗带走，蓝玉说不定会大开杀戒…… 要是直接让他任务失败就不好了。 毕竟蓝玉真的是太强了，强到无人可以匹敌的程度了。 栗央左思右想都无计可施，只能先拖延一下，“暂时不想，而且……” 少年吞吞吐吐的模样令蓝玉略微蹙眉，似有不好的预感。 “而且什么？” “而且我现在需要之前那两个星盗的失控值……”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88\/100] 蓝玉没有回话，脸色却显示出风雨欲来。 栗央唇角动了动，粉眼睛无辜眨了眨，慢吞吞搬出来自己的一贯话术，“不然我会死的。” 蓝玉要是真让他去死，那是不可能的——据栗央观察。 果不其然，一提到“死”字，蓝玉便如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无法再生半点气，但同时，他心情也恶劣到了极点。 第37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37］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你送到他们那里去，还是我将他们抓回来，再让你和他们共处一室呢？” 蓝玉的语气冰冷如霜，他一字一句满是不虞。 栗央小心翼翼，“都可以。” 蓝玉简直要被气笑了。 好一个“都可以”！ 这个小雄性到底是真单纯还是假迷糊？他堂堂帝国皇太子的心意，他就这么满不在乎？竟然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 让他亲手把他送到别的雄性兽人身边？ 蓝玉呼吸渐渐沉重，这说明他的心情正急转直下。 尽管先前做好了与其他雄性兽人共享的准备，但当这一场景真的来到时，蓝玉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不仅做不到，他快要气炸了，恨不得掐死栗央再把那些潜在的明面上的威胁者全都碾成齑粉。 若是按照他的本性，说不定真会如此极端。 但偏偏他现在舍不得下手了。 和栗央待在一起的感觉也好，拥抱也好，进一步也好，都让他前所未有眷恋甚至是迷恋。 无人再能给他这种感觉。 对旁的人，他除了厌烦便是无感，唯独面对小雄性，他骨子里那一丁点的温柔和爱才会被激发出来。 他不可能让栗央死。 但代价就是他要忍着巨大的嫉恨愤怒，将栗央送到敌人那边。 当然只可能是一段时间。 “蓝玉，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可以吗？”察觉到对方暴戾的情绪，栗央轻声说。 “一点时间，那是多久？” “大概是，五日到七日？”栗央斟酌。 他现在就是五分钟都不想跟栗央分开，更何况让栗央去到一个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蓝玉沉默。 良久，他屈辱地低声问出一句：“我不行吗？” 从前若是说有谁能让蓝玉产生这种自我怀疑的念头，蓝玉会认为这是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现在这笑话不仅成了真，而且他还极其渴望从对方口中听见一个自己想听见的回答。 栗央连连摇头，“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没有办法，我需要。” 说着说着，栗央微微垂下睫毛。 雪白的睫毛掩映住粉色的眼睛，少年的小脸看起来苍白极了。 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因为紧张。 总之蓝玉看得心软了。 蓝玉此刻没有想到的是，他心中单纯迟钝的小雄性也变……聪明了。 在无数次“脱敏训练”中，栗央发现，每当自己做出这样的表情，蓝玉便会不自觉变温柔，顺着自己一些。 于是少年这次也大胆地运用了。 没想到成效显着。 “我知道了。”蓝玉终究还是松了口。 他从不妥协的性子，到这一刻，还是低了头。 栗央默默松一口气。 可接下来蓝玉说的话，让栗央一下子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那出发之前，我们约法三章，你知道凡事不可能没有代价，对吧？宝贝。” 蓝玉的心理实在强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勒令自己接受了极难接受的事实不说，还迅速想到了如何让栗央好好弥补自己的办法。 栗央不是不局促的。 他缓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只是他有些担心这代价太大…… “第一条，不允许他们像我这样碰你，否则我一定把他们碎尸万段。” 蓝玉阴恻恻亮出自己的底线。 这句话在栗央脑子里，自动被处理成“不能接吻，不能进一步”。 栗央忙点点头，表达答应，这也是他坚持的，毕竟一个蓝玉就已经够他受得了，要是每个攻略对象都要来…… 栗央不敢想。 自己这脆弱的、生了病的小身板绝对经不住那样可怕的折腾。 虽然小可怜系统明里暗里想要他与目标对象们都多亲近亲近，但栗央从始至终都没有那样的念头。 见小雄性如此配合乖巧，蓝玉的眼神也放松了一些，态度也再次变回往日的温柔。 他低头亲了亲少年的眉心，抬手，根根如玉的手指一下又一下轻轻拨弄着少年漂亮的银发。 “第二条，只有三日时间，第三日我亲自去接你，必须和我回来。” 栗央迟疑。 三日……能完成两个对象的攻略值任务吗？ 时间有些紧。 但这些攻略对象和蓝玉不太一样，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副灵魂碎片，他们的攻略值明显比蓝玉的黑化值要好刷太多了。 也许三日内也可以？他努努力。 “好……吧。” 蓝玉颔首，“最后一条，今晚要把我哄高兴了，才准走。” 栗央怔愣。 哄高兴？ 这个——栗央倏然略感古怪地蹙了蹙眉头，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哄高兴吧？ 不能怪他想歪，主要是蓝玉最近总缠着他，每次缠着他，又总会七拐八弯地绕到不可描述之事上。 且蓝玉总兴致勃勃地向他提议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然后被他轻声拒绝。 为此，蓝玉没少表现出失落。 所以蓝玉所说的哄高兴，不会真的是让他主动去尝试他所说的那些荒谬提议吧？ 栗央抬起白皙小脸，犹豫地盯着蓝玉，其实也心存一丝侥幸。 或许是自己对蓝玉有什么误解呢。 蓝玉也许只需要自己做一顿饭，给他送一束花，又或是主动献上一个吻，说几句好听的，就能被哄高兴——这也都是小可怜系统教的。 “那我怎么才能把你哄高兴？”栗央诚恳问。 “自己想。今晚入睡之前，务必做到这点。” 蓝玉留下这么一句后，便松开了他，转身离开了寝殿。 栗央看着对方的背影，疑惑，“蓝玉，你去哪里？” “去办公厅。” 栗央原本还想追问一句“那我呢”，但莫名没有问出口。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平常的蓝玉恨不得将自己绑在身上，怎么可能会有主动远离的时候，半分钟前还让自己答应哄他高兴，更不可能存在有意疏远了。 那蓝玉这是……想要做什么呢？ 又或者说，是不是想要暗示他什么？ 栗央想到这点，双眸一下睁大，雪白脸颊也霎时染上绯色。 他想起来了，蓝玉之前有和他提过的，关于在办公厅的荒谬想法。 第38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38］ 不会吧。 蓝玉不会这么荒谬吧！ 栗央神情蓦然变得有一点复杂，他眼前，蓝玉的身影早已不在视野里。 留下的线索就只有一个办公厅。 他不得不想到那么歪的地方去啊。 栗央不知不觉咬住了唇，眸子里透出挣扎与为难。 为了任务。他不想当一个毫无情绪和感觉的“人”了。 这种有血有肉的感觉，体验一次，不够。虽然有时候有血有肉得太过头了就是了。 深呼吸一口气，栗央一头扎进寝殿某个角落里。 这里有蓝玉特意做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和衣服，如果这种片片布料的东西能称作衣服的话。 栗央小小的一个，蹲在大大的收纳箱子前，小心翼翼地翻弄着堆成小山样的奇怪东西，全程眉心紧锁。 他实在是……不知该作何心情。 好在此时的栗央各方面感觉包括羞耻感也不算是很强烈的那种，约莫只有寻常人的百分之一。 所以他能勉强面不改色地一样一样查看。 一团鲜艳似血的红绳，嗯，这是衣服。 一条绳子上系着一个透明的水晶小球，嗯，这是工具。 一片薄薄的遮光的蚕丝眼罩，嗯，这好像也是工具。 几个摇一摇会发出极其清脆响声的漂亮小铃铛，嗯，都是工具。 …… 栗央记得，之前蓝玉和自己提起宫廷办公厅相关的话里提到过的，就是这几样东西。 他一一拿出来后，很是难办地盯了这几样东西好一会儿，最后用一个小包裹把它们全装进去。 分量很轻，但落在栗央心里，莫名就重起来了。 他其实能隐隐感觉到，蓝玉此刻心情是很不好的。 不好的程度，或许是他一天不回来，蓝玉一天就无法有半点好心情的地步。 栗央能感知到，却不代表他现在就能理解这种情绪为何会出现。 就像，在小可怜系统赋予的敏感身体数据下，他终于能有喜怒哀乐，但这并不代表栗央能够准确清楚这些喜怒哀乐情感的由来。 更不用说弄明白别人为何会产生这些情绪。 栗央宛若盲人摸象，摸石过河，每一点前进都如身在前路未知的黑暗里，迷茫万分。 所以，他怎么可能现在便能理解，蓝玉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又弯弯绕绕的情绪表达呢。 他只管……哄，好了。 栗央抱着小包裹，在寝殿里犹豫了半晌，还不等他出门前去办公厅，侍者便将晚饭端上来了。 自从栗央说过一次营养剂不好吃，他只想吃那种做的菜后，蓝玉便特地安排了一批侍者去采购那些珍稀食材，并学习如何烹饪这些古食材。 而后这些侍者都成了专为栗央准备的小厨房里的人。 原本蓝玉还想要自己亲力亲为，但在弄炸了两次小厨房后，他便默默地退出了这个项目。 人要懂得扬长避短，做自己擅长的事情，至于这种不擅长的短板，要严严实实藏起来。 所以栗央到现在也不知道，蓝玉手上那几个明显的烫疤，是在捣鼓做菜时遗留的产物。 且栗央好奇问起时，蓝玉坚决声称是战时留下的。 虽然栗央不知道哪里有这么新鲜的战时产物就是了，分明帝国已经和平很久了。 而今日侍者端上来的是珍珠藕肉丸子和清炖鱼汤，都是非常滋补之物，又清淡爽口。 栗央一眼便有食欲。 他等到侍者将菜与小碗米饭放好后，将小包裹藏在不起眼的地方，才开始动筷子。 栗央吃饭从来都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条斯理的，哪怕再饿都是如此。 看起来便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此刻正懒懒倚靠在办公厅椅子上的蓝玉，正满目愉悦地看着终端投屏里，乖乖吃饭的小雄性。 他原本是很不快的，满心戾气一触即发，这也是他匆匆离开的原因。 他担心再晚走一秒，他就要在栗央面前爆发。 刚来到办公厅，这里被他砸毁了大半，当然，刚刚已经被专门的机器给修复得完好无损。 确保等会栗央来的时候，绝看不出丝毫端倪。 而后他便看起了偷偷安的监控。 其实也不能说偷偷吧，毕竟他的寝殿，他安一个监控不是很合理么，且他又不是特意偷窥栗央，只是栗央这时候刚好在他的寝殿里罢了。 蓝玉给出的理由很好地说服了自己。 而当他看见监控光屏里，少年在原地迟疑良久，最后走到那个小角落里翻着自己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时，蓝玉的心倏然便软成了一团。 小雄性这是真的在认真思考，怎么哄他高兴吗，真是傻傻的，又惹人怜爱不已。 栗央的迟钝和情感淡漠，他一开始便察觉出来了。 那是和常人的迟钝不同，也和自己这天生冷血不同的，宛如生病的状态。 栗央有时候天真得就像……没被任何世俗阴暗染过色的白纸，呆呆的，像没有情感的瓷娃娃。 起初他是想将这家伙做成娃娃标本的。 但是现在，栗央却成了他心尖尖上唯一的软肋。 蓝玉每每一想起过去自己竟然满肚子坏水想要害死栗央，他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耳光，把自己脸抽烂都不足以泄愤。 他当初怎么这么畜生。 差点就把自己的宝贝给弄死了。 他就这么想孤寡一生吗？蓝玉忍不住怀疑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被门夹坏了。 有点想远了。蓝玉回神，继续凝视光屏中安安静静吃饭的纤细身影。 仅仅只是这样看着，栗央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衣服都穿得严严实实，毫无缝隙，他都感到浑身燥热，气血上涌。 蓝玉按了按太阳穴。 不会到了晚上的时候，自己看见栗央真拿出那小包裹里的那些东西时，会直接兴奋到疯掉吧…… 忽然这时候，蓝玉看见光屏中的栗央吃完饭了，非常有礼貌地将碗筷放好，收在一旁，好方便侍者收拾。 可爱得像个乖宝宝。 蓝玉瞳眸变为充满了欲念的暗蓝色，他忍不住轻舔了舔唇角。 随后他看见少年再度抱起了那小包裹，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出了寝殿。 第39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39］ 蓝玉瞬间把监控光屏关闭，面不改色从办公台上搬了一沓宫廷密件来装样子。 栗央走进来时，蓝玉正一手撑着额头，垂眸敛目盯着桌上的密函，似乎有极其严肃的事情亟待处理。 栗央见状，默不作声，安安静静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等待。 此刻宫廷大片的人造日光已经关闭，昏暗天色也显示出即将入夜。 两人所处的办公厅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蓝玉看似专心公务，但其实完全看不进去眼前任何一个字，他每一根神经的最后落点都在不远处的少年身上 可栗央淡淡的，丝毫不着急，安心捧着一杯茶，慢慢啜饮着。 最后是蓝玉没能忍住，抬头问：“你过来了？” 栗央闻言转向他，一双粉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点点头。 乖得不行。 蓝玉瞬间便攥紧了手指，差点把手中的笔给握碎。 很想直接就把人捞过来亲，怎么办。 蓝玉自记事后，便再未有过如此不沉稳的时候。 他轻轻咳了一声，又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栗央冷不丁听见蓝玉问到自己怀中的小包裹，心神不由微微一紧，“这个……这个是给你的。” 蓝玉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竭力表现得一无所知，“给我的什么东西？拿过来？” 栗央乖乖照做。 此时的办公厅已彻底昏暗下来，仅余一小盏暖黄色的壁灯，足以照亮两人的身影。 且办公厅外已经被蓝玉放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结界，确保他们今晚不会有任何人和事来打扰。 待到栗央走近蓝玉面前，蓝玉已经能清晰闻见小雄性身上那独特的淡淡香气。 他呼吸略微沉重起来，但仍旧克制着自己不表露丝毫出来。 栗央本就迟钝，自然也没察觉到蓝玉的压抑，只能听见黑化值又默默地上涨了2点。 呜呼，90了。 少年将包裹放在办公台上，慢慢摊开，露出了里面一系列荒谬的东西。 蓝玉差一点没有绷住脸色。 但当与栗央对视上时，蓝玉看着面前毫无杂质的这双漂亮眼睛，少年好像没怎么有异样感。 平静淡泊的表情，却莫名让蓝玉想起每一次栗央脸红无措时那勾人不自知的模样。 泫然欲泣时也是，我见犹怜时也是，都和眼下这面无表情形成了鲜明反差。 让蓝玉顷刻间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蓝玉敛落长睫，遮盖住蓝瞳中翻涌的晦色。 他极力让语气听起来和平常别无二致，淡漠里含有只对栗央一人释放的温柔，“拿这些过来是要做什么？” “哄你高兴。” 栗央想也不想。 [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95\/100] 蓝玉的喉结猛然一滚，他不想再装腔作势了，现在他立马就要把这个小雄性拆骨入腹。 “好，这可是你说的。” 极度喑哑的嗓音落下。 蓝玉单手轻轻松松将栗央抱到了偌大的办公台上。 旁边便是铺陈开的包裹和里面的各种小物件。 栗央坐在台面上，霎时便比蓝玉高出了两三厘米，可以稍稍地俯视蓝玉。 这个角度还挺……少见。 栗央眨了两下眼睛。 而蓝玉平视过去，视线便落在了栗央的第一颗扣子上。 今天少年穿的是一身干净白衬衫，和居家短裤。 雪白的膝盖和小腿露出来，漂亮宛如艺术品，而他现在要亵渎艺术品，蓝玉恶劣想到。 皇太子较一般兽人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一粒一粒解开栗央的衣扣。 待解到锁骨下一粒时，他忽然停下，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将栗央径直按在台面上亲吻。 攻势之猛，令栗央都呆愣住了。 蓝玉怎么像是要把他吃下去一样，这么凶！ 他只能被动地跟随，双手双脚开始涌上熟悉的脱力感。 唔，怎么这么多次了，还是没能完全脱敏，栗央控制不住心跳加速，他还不理解，也还不知道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有完全脱敏的那一天。 而这个包裹里装的种种道具……都在之后一一用上了。 蓝玉享用了个尽兴。 栗央就……最后只能又瘫床上休养生息了许久。 好不容易终于恢复如常，栗央终于是能去找赤狐和修刷剩下的攻略值。 蓝玉派人将他送到宫廷外——当然，是以让栗央离开宫廷去外面游玩的名义。 蓝玉原本想自己或是希尔安陪着，但栗央死活不让。 因为以栗央的了解，蓝玉尽管答应了，但肯定仍然无法亲眼看着自己被抢走，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他不想发生任何意外。 至于为什么没有让希尔安陪同，原因也差不多，这次若是再让希尔安看见这两个星盗得逞，恐怕希尔安会崩溃到以死谢罪。 最终栗央让两个侍者陪同自己离开了宫廷。 但栗央没想到，他从小型舰船上下来，正准备漫步在帝国街道上四处看看时，被帝国民众一眼认出。 一时轰动四起。 “天啊！是那个治愈系天才！！！” “什么什么？！在哪里！！！？” “啊啊啊是我的神！栗央！栗央！！！” “求求了让我见他一面呜呜呜呜！” …… 栗央都还来不及将另一只脚踩在平地上，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四面八方都是兴奋至极的民众，雄性、雌性都有。 自从栗央令生命树重焕生机的神迹发生后，帝国上上下下从老到少都将他奉为了神，狂热无比。 甚至说将栗央当成无冕之王也丝毫不为过。 栗央被迫退回到舰船中，舰门关闭的那一刻，他被两个侍者护着回到了舱室。 然而刚坐下，变故就发生了。 先是栗央闻到了有些熟悉的气息。 是……赤狐？！ 栗央这才将目光投向自己一直没注意过的两个侍者。 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赤狐和修？ 神不知鬼不觉，竟能如此不着痕迹，就在宫廷护卫的眼皮子底下？ “又见面了，小雄性。” 赤狐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慵懒却风情万种、也有一丝似有似无的邪恶的脸。 一旁的修也静默扯下面具，露出了有一道疤痕却丝毫不损冷峻俊美的脸。 第40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40］ 终于来了。 栗央心底不由道。 面上，他怔懵地看着两人，实则松了一口气。 赤狐与修重新启动这艘小型舰船，驶离了人群，所有民众都未察觉到异样。 负责驾驶的是修。 赤狐在这时已经完全恢复了自己的样貌，深红如焰的长发披散着，衬着他那昳丽的容貌，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他盯着栗央，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上去晦暗莫测，而后他一步步接近面前的小雄性。 简直像极了罪大恶极却又实在妖冶美丽的反派角色。 栗央眨巴了一下眼睛，瓷白的小脸上波澜不惊。 “你胆子这么大么，一点也不害怕。”赤狐笑了笑，揽过栗央坐下。 狐狸兽人嗓音都是柔柔媚媚的，好似很好说话，但栗央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谁若是认为赤狐是个好相与的，恐怕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栗央没躲，也没有其他反应，只定定地看着赤狐，轻声道：“上次说好的，精神力安抚。” 意思是，他是个守约的人。 赤狐一怔，旋即再度笑开。 [攻略值+10，当前攻略值30\/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赤狐眼中的兴味更足了。 与此同时，舰船驾驶座上的修察觉到他们这边的氛围，很是不快地猛推加速杆，再加一个极限转向。 舰船瞬间剧烈摇晃了几下。 栗央一下重心不稳，赤狐眼疾手快，将向旁边歪倒的少年一把捞入自己怀中。 随着两人陡然的贴近，栗央听见，[攻略值+1，当前攻略值31\/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果然是赤狐，靠这么近，一点缝隙也没有，居然才加一点攻略值。 栗央面无波澜眨了眨眼。 而恰巧这时偏头来看的修，准确看清了这一幕。 饶是栗央如此迟钝，也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不远处灰狼兽人的磨牙凿凿。 而后没过多久，在驶离帝国监控区域后，修便开启了自动驾驶，起身，冷脸，朝栗央这边走来。 “你去开。”修朝赤狐冷冷道。 赤狐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端详着近在咫尺的小雄性，哪里想被打断，闻言瞥修一眼，其中不无挑衅。 修见状，不肯妥协，继续上前，并且同时伸手，准备将栗央拉到自己这边来。 赤狐这时浑身散发凛冽冷意。 氛围顿时变得很紧绷，仿佛战火一触即发。 但两人是多年搭档，对方实力弱点皆了如指掌，若是真打起来，那铁定不分伯仲，所以动真格的毫无意义，还会浪费宝贵时间。 毕竟帝国的宝藏被盗，帝国那边不可能没有动作，且一定会是大动作，两人心中都很清楚。 所以对峙半晌，最后两人还是仅仅交换了下眼神，凭借多年的默契与了解，勉强达成了一致。 赤狐放开栗央，不悦起身，并随手接住修扔过来的驾驶所需身份卡，这是从栗央的原侍者终端上复制来的。 赤狐走去了驾驶区，修则换到了栗央面前。 和赤狐慵慵懒懒、黏黏腻腻的架势不同，修作为灰狼兽人，行事风格冷硬坚忍。 他深深地盯着栗央好一会儿，宛若军官审视俘虏——虽然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这眼神，令栗央有一丝想要后退，他感觉对方像狼王盯着他这只猎物，在思考从哪里开始下口。 “你是有意接近的，对吧？”良久，修开口，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栗央一愣，不急不慢拿出刚刚对赤狐的说辞。 可修不为所动，倾身靠近他的同时，眼神更加充满锐利的审视。 “我不是指你这一次，这一次刻意到我们不想看出来都难，赤狐那家伙只是不想戳穿你。我问的是上一次。” 上一次修分明没在场。 栗央没吭声，静观其变，不解对方问这个是做什么。 “那个蓝玉我交手过，有他在，你怎么可能会被抢走。”修毫不避讳，一字一句，“除非……你是自愿的。” “自愿”两个字修加重了语气，让人听起来莫名有些心惊肉跳的。 栗央仍旧很平和，索性承认了，“嗯，是的，我是自愿的，我想对你们进行精神力安抚，你们当时看起来……失控得很严重。” 这回轮到修始料未及地怔住，不远处驾驶座上的赤狐也忍不住朝栗央投来奇异的一眼。 谁家好人会想要对星盗进行精神力安抚？是傻瓜吗？还是个漂亮又惹人疼爱的小雄性。 这让他们连嘲讽都生不出来，反而一瞬间有点被戳中。 攻略值提示在栗央脑中双双响起。 [攻略值+4，当前攻略值35\/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攻略值+3，当前攻略值12\/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30～40，否则后果自负）] 还挺容易涨上去，栗央眨眨眼睛，极力将上扬的心情压下去。 忽然又听见一声令他意外的，[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96\/100] 栗央的心情这下压不住了，有点点要飘了，因为今天三喜临门。 说不定之后黑化值、攻略值一齐刷满，那他就可以原地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栗央无声问小可怜系统，“我完成任务后，就可以立马离开这个世界了吗？也可以马上开始下一个任务吗？” [可以的宿主，不出现意外情况的话，完成任务后可以立马离开哦，也可以马上开始下一个任务的] 栗央于是动力更足。 然而此时此刻的栗央还不知道，到那时，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就要出意外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少年收好飘飘的心情，粉眼睛看向面前的修，嗓音温软道： “虽然你们有道具帮忙，不会真的失控，但进行真正的精神力安抚后，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据他了解，赤狐和修因为职业特殊又疑心重、无时无刻不高度警惕，从未让可以安抚失控雄性的雌性近过身。 第41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41］ 所以，两人可以说是从未体验过，何为真正的精神力安抚。 栗央想，那时候应该会加不少攻略值。 而两人听见小雄性这样说，面色不禁都有些微妙。 修是不以为意，他早已习惯失控边缘带来的不稳定感，且他多年来凭借自己克服野兽本能，并不稀罕所谓的精神力安抚。 他对帝国几乎每个雄性都需要的这种安抚，更是嗤之以鼻。 ——正是因为有这种需求，生命树那种东西才会成为帝国的软肋，有了软肋，那就是授敌人以柄，将很容易便受制于人。 他们星盗，从不需要软肋。 赤狐与修的观念差不多，他之所以想让栗央展现一下精神力安抚，是因为新鲜好玩。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现下，听见栗央这样说，两人尽管都对小雄性好感更甚，但心底对所谓的精神力安抚仍旧没什么兴趣。 修在短暂的怔愣过后，便恢复如常，他又盯着栗央看了小会儿，像是不愿意将目光从少年脸上移开。 而后他转身走到舱室一角，从中端出一份看起来像是用了特殊技术保鲜的菌菇汤，再回到了栗央面前。 栗央有些意外。 这可不是侍者们准备的。 因为这趟“出行”，栗央很清楚其真实目的，所以并未让侍者准备这些平日的吃食，免得浪费。 可这个菌菇汤是怎么变出来的？ 栗央不自觉微微睁大了双眼，当修将菌菇汤端到他面前时，栗央已经能隐隐闻见保鲜屏障里传出的香气了。 这可是菌菇汤啊！ 菌菇绝对是如今的星系里最难寻的食材，没有之一，毕竟如今的生态环境已经与从前古世纪时大不相同，适合可食用菌菇的环境几乎没有。 哪怕栗央背靠帝国，也无法找全一顿菌菇汤的食材。 可他又挺喜欢的，没想到在这时候，这地点，竟然能有机会尝一尝。 唔，修拿过来应该是想给他吃的吧？栗央陡然想到这点，抬眸。 “给你的，礼物。” 果不其然。 修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冷硬随意，但他将菌菇汤递到栗央手中的动作却很是小心温柔。 因为这份菌菇汤通过特殊技术保鲜，温度可以始终停留在最适宜入口的时候。 修还给栗央准备了一副精致的餐具。 栗央慢慢地尝一口后，双眼明显变亮了，他下意识看向修，有些迟疑地问：“这个是……你做的吗？” 修“嗯”了一声。 虽然看上去还是冰冷冷的，但栗央莫名感觉，修好似有点面冷心热。 他诚恳道：“很美味，你真是烹饪的天才。” 话音刚落。 [攻略值+4，当前攻略值16\/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30～40，否则后果自负）] 咦。 一句夸奖而已，效果这么好？ 栗央又咬了一口白玉菇，慢吞吞嚼嚼嚼，细细品味。 哪怕是低着头，栗央也能感觉到头顶，修一直注视着自己，好像迫切想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反应，那眼神都要给他一种要把他给盯穿了的错觉。 不是，修就这么喜欢盯着他看吗？ 栗央都有些不自在了，他将口中的白玉菇吞下去，然后抬头，无辜又认真地回望修，道： “这是我吃到过的最新鲜的蘑菇了，你为了找这个食材，一定费了很多心思。” 栗央并没有刻意夸奖或是想要给对方情绪价值，他只是诚实地说出了心中所想，可没想到这句话实在是太戳人。 直接将修所需要的情绪价值给拉满了。 [攻略值+4，当前攻略值20\/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30～40，否则后果自负）] 唔。怎么又加这么多。 离下限值只差10了，离上限值40也不远了，栗央的心脏忍不住猛地一跳。 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栗央转念一想，希尔安的攻略值不也超过了嘛，好像也没什么严重的后果，顶多就是让帝国上将、新晋战神起了想要带他私奔的荒谬心思而已。 但现在希尔安看起来也已经打消了那个一时兴起的荒唐念头。 所以……其实这个后果自负也不用太担心吧？ 栗央一边小口小口吃，一边在脑中思量。 少年越想越是如此，觉得系统提示中这句“后果自负”根本就是吓唬他的。 短短三天时间，他不能浪费多余时间在“控分”上，应当有分堪刷直须刷。 做好这个心理建设后，栗央不禁放松了许多。 这时候，他也将这小小的但无比宝贵珍稀的菌菇汤给喝完了。 栗央一脸满足，将勺子与筷子轻轻放到一边，用修准备好的纸巾擦了擦嘴角后，仰脸朝修轻轻展开唇角。 少年的感情通常是很淡的，笑容也是，淡淡的带着懵懂，衬上那精灵般出尘纤弱的外貌，很难让人不心跳加速。 而直面上少年这一浅浅笑容的修，立时暗下了眸子。 [攻略值+4，当前攻略值24\/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30～40，否则后果自负）] 那个时时刻刻让栗央忍不住紧张的威胁又来了。 栗央抿起唇瓣，极力回想希尔安的例子，让自己不用太担心。 可这时候的栗央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同时招惹忠诚沉稳为底色的希尔安上将，和不择手段嗜血凶悍的星盗，怎么可能会有一样的“后果”。 驾驶区内、一直观察他们的赤狐这时几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 他也给小雄性准备了礼物。 可当他正要开口，赤狐便听见小雄性忽然对修说：“你的手受伤了。” 修一愣，低头看，是有些零零碎碎的伤口，什么伤都有，毕竟采集那些古世纪稀有食材，再将它们按照古世纪的烹饪方式处理，其中不得不费一些功夫。 比杀人难多了。 不过这点小伤，他根本不在意。 修不以为意，却不代表栗央无所谓，栗央看出来修两只手上有烫伤、割伤各种伤口，不难想到这些伤口是因何而来。 少年想也不想便伸出手，覆盖在了修受伤的两只手上。 第42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42］ 少年的一双手雪白软嫩，在修小麦色皮肤的对比下，更显皓白。 并且修作为食物链顶端的灰狼兽人，身高高达两米一，手脚修长不说，手型也较寻常兽人大而修长。 他一手足以将栗央的两只手都严严实实包起来。 此刻栗央的两手贴在他的两手上，且不说肤色与大小的巨大差异带来的视觉冲击，就是陡然而至的柔软感受，都让修有些难以回神。 [攻略值+5，当前攻略值29\/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30～40，否则后果自负）] 这么快就要破30了吗……栗央闻声长睫轻轻抖了一下。 他竭力不为所动，声音很轻，“你先不要动，我帮你治疗一下。” 修没有回答，但此刻栗央若是抬头看，一定能清楚看见修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栗央闭上眼，专心将治愈精神力传送到修受伤的双手上， 赤狐在这时候也有些讶异，他飞快制定好舰船接下来的航向，便将其调为了自动模式，而他则凝神看向栗央的方向。 尽管修是他多年的默契老友兼搭档，但赤狐仍旧对小雄性主动靠近修、并为修治疗这件事尤为不快。 嫉妒心忍不住便出来作祟了。 赤狐那一贯的笑容已然消失，但他还是极力按住心底的躁动，没有当场发作。 只见栗央放在修手背上的手逐渐散发出柔润的白光，这白光仅仅只是看上一眼，便令他们感到心神平和。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就连见多识广、善于掩藏真实情绪的赤狐，此刻都不由露出一分错愕。 盯着栗央的眼神也更为灼灼。 不止赤狐一人这般注视栗央，正在接受治疗的修也是一样。 甚至于，因为这贴近毫无缝隙，是肌肤与肌肤的亲近，修的感受要更浓烈得多。 如果栗央此时稍稍分神观察，便会发现修的双手手臂已经青筋暴起，那冷峻眉眼间很明显已带上了忍耐之色。 想……吃掉这个迟钝的小雄性。 竟然敢如此放心地治愈自己的敌人，谁教他这么没有戒备心的？ 修眉目冷峭，内里却是一番气血上涌，难以抑制。 不远处的赤狐亦是被小雄性周身所散发出的治愈感给深深吸引，完全挪不开眼神，像圣洁的天使在他们面前展开了翅膀，既令他心神宁定，又从骨子里升腾起一种奇异的破坏欲。 既想保护，又想玷污。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大抵没有很久，可两人都感觉难捱到像度过了一个漫长世纪。 他们分明是为所欲为、毫无道德束缚的星盗，此时竟为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雄性忍耐至此。 如果按照往常，两人早就动手将想要的东西占为己有了，管他手段是否强制，只要得偿所愿就够了。 可现在……敢动吗，不敢动。 怕惊扰到了正全神贯注的小雄性。 又过了几秒，栗央终于结束了细致的治疗。 雪一般的长睫毛轻轻翕动两下，粉色瞳孔随着眼睛的张开而一点点露出。 栗央第一眼看向的便是修的双手。 他完全没有察觉出此刻气氛的灼热暧昧，也没留意到两个兽人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栗央将修的双手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确保上面没有再留下一道伤口后，才抬头看修。 少年的眼睛晶晶亮亮，那是对自己治愈成功的满意。 “已经好了……”但栗央刚开口说完，便对上了猎食者毫不掩饰的觊觎眼神。 也就在这时，栗央终于后知后觉发现眼下的氛围很是不对劲。 就好像，这里燃起了篝火，空气被灼烧得噼啪作响，温度也急剧飙升。 这是，怎么回事？ 栗央懵懵的，心跳也有一丁点不稳。 [攻略值+10，当前攻略值39\/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30~40，否则后果自负）] [攻略值+7，当前攻略值42\/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忽然响起的两声提示让栗央轻微地抖了一下身子。 唔。 等等。 他刚刚做了什么吗，不就是小小地治疗了一下？都算不上精神力安抚，怎么赤狐和修就开始狂加攻略值了？ 而且修的攻略值竟然一下飙到了40的边缘。 栗央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两人，极小声问：“那个，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他试图转移一下两人的注意力。 否则…… 栗央不知为何总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他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可是，难不成这两个人还能把他吃了？ 应该不能吧。 不过，栗央忽然不受控制地想到蓝玉对自己做的，他有些惶惶地想，这两个人总不至于也有蓝玉那样奇怪的嗜好吧？ 雌雄结合可才是常态。雄雄算怎么回事。 “快到了。”赤狐率先回答他。 但也没有正面告诉他，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栗央含糊地应了一声后，也没有追问，他不敢再看修的眼神，便径直走到了舰船的窗边，想通过观察外面的景色来判断大致是到了哪里。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栗央的心便凉了小半截。 窗外一片荒芜，很明显已经远离了帝国区域，他们这很有可能是要前往哪颗不知名的荒星。 “这艘舰船上有定位器，虽然我已经破坏了，但不确保帝国那边还有没有后手，所以我们等会要中转一下。” 修在攻略值直线上升后，对待栗央的语气很显然变柔和了不少，甚至还愿意清楚解释这么多。 像冷硬又无情的军痞子忽然温柔细腻起来。 栗央小心地点了点头。 很快，舰船在一颗四处结冰、天寒地冻的小荒星上着陆。 栗央原本还在为难要怎么面对这颗荒星上的极寒天气，下一秒便被修用一条宽大柔软的毛毯牢牢包裹住，并轻柔打横抱在了怀里。 “这么快护上了？” 赤狐错失了先机，一脸阴鸷，语气也酸得很。 可惜在这种极寒条件下不好将人抢过来，免得把脆弱的小雄性给冻生病了，不然他高低要把人抱自己怀里来。 第43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43］ 修没理会赤狐的阴阳怪气。 将舰船抛在荒星，两人毫无防护地走在这冰天雪地里。 栗央即便是被厚重的毛毯密不透风地盖着，也能感受到气温越来越低，他手脚都有些冰凉。 没想到赤狐和修还能面不改色，步伐沉稳，好似完全不受这极端恶劣天气影响。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带冰的寒风呼啸而过，遮挡住栗央脑袋的毛毯一角被掀开。 栗央看见洞内停着一艘微型舰。 这种是专用于赶路的，速度奇快，能耗还低，只是空间极小，他们三个都坐上去，恐怕得牢牢挨着，压根没有多余的空隙。 “修，你更擅长这种东西，该换班了。”赤狐这时朝修伸手。 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让修将手中的小雄性交出来。 修眸光冷冽，半晌后还是将少年递给了赤狐。 栗央在这一路舟车劳顿后，已然困了，顺着微微的颠簸，他不知不觉睡熟。 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道赤狐和修将他带到了何处，栗央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到了一个昏暗幽僻的房间。 这个房间四面都是墙壁，没有窗，空旷，简陋，又透出被仔细打扫清理过的整洁。 仅有一张床，而他此时就躺在床上。 真是似曾相识的场景。栗央眨眨眼，下床走出去，然后看见了一片残骸废墟。 他这是来到了什么遗留战场吗？ 脚下踩的这艘船几乎只剩一个骷髅架子，赤狐和修似乎刚挖完什么东西，两人将上衣都脱去了，汗水让两人紧实健美的肌肉透出极具吸引力的光泽。 他们站在不远处，一人拄着一把铁锹。 “小雄性，睡醒了。”赤狐大抵是嗅到了他气息，头也不回，扬声招呼。 栗央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一个人待在这骷髅架子般的诡船上，他有些心神不宁。 待到走近，栗央才看清赤狐和修挖出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栗央双手都抱不住的大铜箱子。 外面被干涸的海泥覆盖，脏兮兮的，足足半人高。 看起来重量也不容小觑。 可修竟然随便一踢，便将铜箱子给踢上了平地。 堪比巨石的铜箱子发出轰然一声巨响，接着，栗央看见赤狐弯腰，将铜箱子上面那成人拳头大小的铜锁徒手拧断。 轻松得好像捏死一只蚂蚁。 这两人……真是大力出奇迹。 在心底默默吐槽一句后，栗央的注意力便被铜箱子中所装何物给吸引过去。 他站在离铜箱子足够远、但又不妨碍他看清楚的地方，一眨不眨地盯着赤狐的动作。 随着赤狐掀开箱盖，栗央被铜箱子中陡然透出的金光给晃了一下眼睛。 只见其中，竟然装着满满的金银异宝， 金光闪闪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步。 这，这是什么泼天的财富。 栗央怔怔，他原本听帝国那边说赤狐和修被整个端了，诡船与上面所有星盗、珍宝都被收缴，刚刚又是在那样一艘破烂的残骸船上醒来。 他还以为，赤狐和修已经走投无路、彻底破产。 可现在看来，是他天真了，就凭这一铜箱子里的东西，两人便可瞬间变回富可敌国的状态。 “怎么样，小雄性，是不是没想到呢？”赤狐淡淡地扫过一眼铜箱子里的东西，笑着看向栗央，打趣问。 栗央乖巧点头。 接着便看见修从那一堆珍宝中准确捞出了一件什么，戴在了栗央的脖子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顷刻间从珠宝直接接触到的那块肌肤开始往全身上下蔓延。 栗央没有防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而后才呆呆愣愣低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修给自己戴上的吊坠。 他居然从这月牙形的莹白吊坠上，同时闻见了狐狸与灰狼的气息。 这是什么意思？ “戴上这个，就不必担心再被我们这样的坏人掳走了。”赤狐被少年懵懵的神情取悦，忍不住伸手挑了挑栗央的下巴。 修进一步解释，“这上面有我和赤狐的气息，别的兽人闻见了不会动你。” 因为栗央身上有这样的气息，便说明他是赤狐和修的人，谁若是敢动，便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够不够这样玩。 赤狐和修是帝国通缉榜上并列第一的顶级星盗，凶残嗜血、无所不为的名头早已经响彻所有星系。 谁敢惹这样的存在，还是两个？ 栗央闻言终于明白两人的用意，他点点头，忽然想到自己脚踝上还系着一条蓝玉给的银链。 上面也有蓝玉的气息，但蓝玉并未同他解释，只三令五申决不允许擅自取下。 难不成也是这个作用？ ——保护他的同时宣告主权。 栗央下意识朝自己脚踝看去的动作，引起了赤狐的注意，修也眯了眯眸子，其中泛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赤狐皮笑肉不笑，像变魔术一般、也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那条本该在栗央脚上的银链，“是在找这个？” 栗央怔了怔，“怎么……在你那里？” 赤狐随手将银链丢入了铜箱子里，栗央都来不及出声，便见银色流星般的一道弧线落入了金光灿灿的珠宝，像水滴汇入大海，再找不出丝毫痕迹。 而后赤狐才回答，“当然是见不得你和别的雄性那么亲密了。” 一边说，赤狐面上的微笑便一边加深，他同时朝栗央更走近了一步。 原本就不远的距离，在赤狐的这一步后，更是被缩小到了咫尺之遥。 赤狐俯身，似有似无地咬了一口栗央的耳朵，“小雄性，你不会以为，你还能回去吧？” “既然给了我们抢人的机会，那就别想着再离开了。” 闻言，栗央右眼皮轻轻一跳。 赤狐的嗓音太柔媚，像吐信的漂亮毒蛇，让栗央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别开脸，想让耳朵极力远离对方的嘴唇。 修在这时单手抱起栗央，让栗央坐在他的小臂上，往骷髅架子船走去。 语气极冷、言简意赅对赤狐道：“别吓他。” 赤狐嗤笑一声，“还给你装上好人了。” 若是小雄性真的对他们精神力安抚，还不知道会被兽化后的修“整”成什么样呢。 第44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44］ 回到骷髅架子船上、栗央醒来的那个房间后，修才将栗央放下，动作轻柔，和他这冰冷硬汉风格全然不符。 栗央看出来了，这里恐怕是极隐蔽的地方，从两人笃定沉稳的态度中便能看出，蓝玉不一定能很快找到这里。 那倒也没有太大关系。 栗央的情绪一如既往稳定。 因为眼下蓝玉的黑化值已经涨到了96，只差最后4点便能完成任务。 他相信，蓝玉一定可以自己刷满的。 至于面前这两只不好惹的雄性兽人的攻略值…… 刚刚两人又加了一点点。 赤狐现在是44，修则是——正正好卡在40。 方才在修单手抱他回来的路上，系统警报声已经响了许久，反复不停地提醒他一定要控制攻略值，否则修将变为极度不可控的危险人物。 和当初提醒他小心希尔安的说辞一模一样。 栗央尽管被这警报吵得有几分紧张，但每每一想到希尔安的例子，他便会平和下来，认为系统多少有些危言耸听。 “小雄性，放心，这里还有很多保鲜了的食物，不会让你饿着的。”赤狐开口。 而后又被赤狐戴上了一条新的银链，这条比蓝玉的那条更细、更亮，也更精致，能看出是极罕见的宝贝。 只是在这个宝贝被系在自己的脚踝上时，栗央莫名有种像是被锁住的错觉。 而此时的赤狐坐在床畔，将栗央的脚踝握住，半强制性地让少年将双腿搭在自己大腿上。 他垂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双纤细白皙的腿，笔直的腿型看上去优美极了，而脚踝更是细瘦，脆弱到不堪一折。 衬上这条银链，简直有种引人摧毁的强烈美感。 赤狐极力压下自己想要用力握紧少年脚踝的冲动，微笑抬眸，“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栗央迟钝了一秒，“谢谢。” 他不确定赤狐这是单纯的好意，亦或是玩味。 但，管他呢，栗央只知道，在赤狐为他的脚踝戴上这条细链后，赤狐的攻略值猛涨了一波。 [攻略值+10，当前攻略值54\/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 当晚，栗央是被两个兽人夹在中间睡的。 因为纵观整艘废弃诡船，只有这一个房间姑且算是保存完好，也只有这个房间里有这么一张能睡人的大床。 这床的尺寸，可以称作大得惊人。 容纳下他们三人绰绰有余，甚至还有翻滚的余地，但偏偏赤狐和修就好像他身上有胶水一样，始终粘着他不放。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栗央认命地平躺在床的正中间，左手是修，右手是赤狐，两个修长又强悍的雄性兽人贴着他，几乎不留任何缝隙。 这感觉，着实奇异又可怕。 仿佛身旁睡的不是雄性，而是悍然的野兽，稍有不慎自己便会被吞吃入腹。 栗央便是在这样心神紧绷的状态下，渐渐睡去的。 兴许是由于如此处境，他并未能进入安稳的梦境，而是陷入了某种“梦魇”。 虚拟却又无比真实的梦境中，栗央从一片湖水中“醒来”。 他分明躺在湖水里，但完全没有被打湿，只能感到湖水的冰凉与波动。 就在他迷迷糊糊想要起身之际，忽然一头毛发深灰偏银的狼朝他走过来，栗央的茫然霎时被灰狼吓走。 狼的兽牙是那样尖利，狼眸更是凶光毕露，透出嗜血气息，简直像是要把他一口吃下去一样。 栗央纤软的双手撑起单薄的身体，他下意识往后挪退，但没等他退后多远，栗央便忽然感到身后撞上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他有些紧张地朝后看去，率先对上的是三条蓬松火红的狐狸尾巴。 这尾巴灵动又妖冶地摇曳着，宛如有自我生命意识般，渐渐缠绕上栗央的手脚，令他一时之间难以动弹。 接着，栗央看见了一只毛发火红如焰的绝美狐狸。 尽管美丽，却实在危险至极。 甚至比先前的灰狼给栗央的感觉更为不好惹。 于是前有狼，后有狐狸，栗央被牢牢围堵在了中间，进退维谷。 更不用说他现在还被三条狐狸尾巴给绑住了手腕、脚踝，和砧板上的鱼肉无甚区别。 栗央紧绷着身体，感到狐狸与灰狼同时凑近了自己…… 下一秒，他心有余悸从梦境中醒来。 栗央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蓝玉已经够他受了，可不能再加上赤狐和修了啊。 心脏怦怦跳得飞快，栗央好半天才恢复平静，也总算能腾出心思察看周围。 他首先看向自己的左边，也就是修的位置，但就在这时，栗央发觉了哪里不对劲。 怎么左右两侧的触感和梦里的一样，都毛茸茸的。 谁家雄性兽人会在睡觉的时候变回原形啊。难道是他还在梦里吗？ 栗央微微错愕，忍不住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左右，又掐了自己一下。 痛，没有在梦里。 但赤狐和修这时候确确实实变回了原形。 栗央都呆住了。 他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缓缓离开毛绒绒的狼脑袋，又慢慢将缠绕在自己腰间的狐狸尾巴给解开。 栗央已经将自己的动作幅度控制到最小，但还是没能逃过顶级兽人的觉察力。 原本也在沉眠中的灰狼与狐狸，此刻相继醒来了。 当兽眸在黑暗里散发出莹莹光芒，栗央有一瞬间的僵住。 他仿佛又回到了梦中前有狼，后有狐狸的可怕境地，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现在的赤狐和修好像和平常很不一样。 好似……失去了理智，变回了彻底的野兽一样。 栗央不知不觉中已经靠坐在了床头，少年小小的一团缩在大床中央，而距离他不足一步远处，两只凶悍野兽正在黑暗里一齐对他虎视眈眈。 栗央渐渐能听见胸腔里自己的心跳声。 等等，他们这是想要吃掉他，还是—— 栗央感到灰狼轻轻舔了一口自己的小腿，这轻柔的力度，更像撩拨，而非捕食。 第45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45］ 栗央一瞬间像被烫到一样，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这一惊吓，不比被蓝玉的蛇身覆上身体小。 但很快，栗央便镇定下来。 现在的赤狐和修一定是到了每个月失控的时候，那择日不如撞日，他索性趁着这个时机为两人进行精神力安抚好了。 有了主意后，栗央不再紧张，他在黑暗里小心翼翼地摸索，没费多少劲便清楚了赤狐与修的具体所在。 也判断好了两人此刻的状态。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便将双手分别放在了狐狸与灰狼身上。 接着栗央闭起双眼，将体内的精神力慢慢调取出来，准备运送给两只兽以安抚它们。 这本该是个很简单也很迅速的过程。 毕竟面对阿蒙斯卡那种级别的失控，栗央也毫不费力。 可栗央误估了赤狐与修的……反骨之甚。 他们的失控和寻常兽人的失控不同，可以说是很清醒地在失控。 只是这种失控会百倍千倍地放大他们此时的所有情绪。 若是想杀人，那便会将杀欲放大。而若是其他的念头，那也不例外。 所以平常两人的属下在他们失控期间都会格外乖觉，绝不出现，活像死了一样。 毕竟这要是稍有不慎，那很有可能就被两个首领给切菜了。 栗央知道凶险，但不知道这么凶险，因此也没有多少提防，他也更不知道此刻的两只凶兽满脑子想的可不是杀人，而是…… 且还是被千倍百倍放大的冲动。 栗央没被瞬间“啃”干净就算顶好的了。 还想安安分分治疗？不存在的。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一幕—— 栗央刚将手放到两兽的身上，没两分钟，还没来得及输送多少精神力，便被狐狸尾巴给缠了个严严实实。 赤狐这三条尾巴强悍有力，时而绕上他的腰，时而禁锢他的手腕，总之动来动去，好不安分。 修也没好到哪里去，尽管狼尾只有一条，但同样灵活有力地绑住了他的脚踝，死死不放。 栗央现在犹如蛛网上的蜻蜓，也如陷阱里的猎物，左右动弹不得，更不用说伸手对两只已经失控的野兽进行精神力安抚。 折腾了许久，栗央都快累到没有任何气力，呼吸急促，四肢发软，几乎有些认命地瘫在了床头，闭上眼，任其鱼肉了。 若是这一晚都得在这两只野兽的爪牙下度过，那真是度秒如年。 可栗央确实是没有多余的一分力气来挣扎了。 直到栗央感到赤狐和修的动作开始升级。 那双疲倦闭起的漂亮眼睛登时睁开，其中满是错愕惊吓，栗央怎么也没料到赤狐和修竟然还会这般…… 绝对不可以。 栗央脑中警铃大作，原本是没力气的也凭空挣出了几分气力，好不容易夺回了一点动弹的空间，他顾不上休息，立马便用力将双手抵在了攻势更猛的赤狐尾巴上。 这蓬松的大尾巴环绕他的腰，怎么也不肯放开，现在倒是方便了他。 尽管这样输送精神力进行安抚，没有直接将手放在兽身上来得效率高，但也并非一点用没有。 栗央咬住下唇，难掩紧张地闭上双眼，全神贯注运送了精神力良久，才勉强让躁动疯狂的狐狸稍稍平静。 但这时修变回的灰狼已经控制不住地将他身上衣物用兽牙一把撕开咬碎，栗央蓦然感到身上一阵凉意，但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又连忙对修进行精神力安抚。 如此好几个来回，栗央已然累得奄奄一息。 他因为患有这种特殊病症，身体本就较寻常兽人脆弱。 要不是蓝玉前段时间将他锦衣玉食地养，又同时昼夜不息进行“脱敏训练”，恐怕他早就晕了过去，怎么可能还撑到这个时候。 待到最后一次精神力安抚完，栗央着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任何精力都再挤不出来一点，被两只野兽围困在中间，他摇摇欲坠的，最后身子一歪，不出意外终是昏了过去。 如果真的就这么被吃掉了，那只能……算他倒霉了。 昏过去的前一秒，栗央如是想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再醒过来的时刻。 因为一秒陷入了重度昏迷，栗央没能听见那接连响起的好几声系统提示。 好在天不亡他，栗央悠悠转转，还是再度睁开了双眼，从无尽的黑暗意识里清醒过来。 入目的仍旧是废弃诡船上房间的场景。 看来他们还在这里，蓝玉也没有来寻他，这说明他昏迷了不到三日。 栗央暗松一口气，意识恢复的第一时间便查看起了任务数据。 果不其然，赤狐和修的攻略值都大幅增长。 赤狐的攻略值如今已经到了64，足足涨了20点，距离下限值70已是咫尺之遥，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涨这么多。 而修的攻略值就比较吓人了。 远远超出了任务所规定的上限值40，如今已经是57了。 栗央：“……” 他怎么隐隐有种完蛋的感觉，是错觉吗？ 躺在床上慢慢找回身体力气的栗央，终于想起低头看一看自己此刻的模样，然后他便整个人僵住了。 他怎么……什么都没穿？ 衣服呢？ 栗央怔怔的，此刻像极了年久失修的机器，缓慢地左右转头，看见一左一右躺着已经变回人形的赤狐和修。 他们仍在睡眠之中，似是很沉。 大抵是先前的失控消耗了他们太多精力。 可这个他能理解，他不能理解的是，自己的衣服去哪里了？ 栗央默默吞咽了一小口口水，忽然脑子里闪回了几个模模糊糊的画面。 修用那尖利兽牙将他的衣物咬成漫天碎片。 赤狐嫌那些布料碎片落在身上床上不舒服，便动用三条尾巴直接将它们扫下了床。 而后两只恢复了理智、但不多的野兽继续缠上他。 再然后……栗央便记不清了，脑中记忆雾蒙蒙一片，令他不禁有几分难得的慌乱。 栗央极力让自己的动作轻到不着痕迹，防止吵醒了沉睡中的两个兽人，他心跳加速，尤为凝重地感受了一下自己此刻的身体状态—— 第46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46］ 天知道栗央现下的心情有多么复杂。 但好在，是他虚惊一场，身体上除了力气耗尽的疲惫，并无其他异样。 经过蓝玉那么多次“脱敏训练”，栗央也已有了一点点经验，知道如何分辨。 既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那他就安心多了，栗央悬起的心又放了回去，他见现在也挣脱不开两个将他抱得死死的兽人，便安分地继续躺着。 丝缕未着的身体肌肤上，不仅覆盖着薄而柔软的毯子，还搭着赤狐和修一人一只手。 那修长有力的手臂，满是占有欲，一个在上一个偏下紧抱住他，简直可以称为变相的禁锢。 栗央趁此时机，捋清思绪。 现在所有攻略任务中，只差赤狐还剩最后6点要刷，而蓝玉的黑化值任务……栗央抽空看了一下，很平稳，又涨了1点，现在已经是97，离满值100仅剩最后3点。 一切都已到了尾声。 栗央终于看见了希望曙光。 这时，好巧不巧，他感到自己的右侧，也就是赤狐的方向传来些微动静，似乎是赤狐醒了。 栗央想也不想，便侧身朝向赤狐。 正对上了那双慵懒的狐狸眼睛。 栗央心下微微一紧，他轻轻扬起唇角，对赤狐露出一个拘谨的笑，“你，你醒了。” 赤狐长睫几不可察地一振。 刚醒来便看见漂亮的瓷娃娃小雄性，还听见对方用那软软的足以撩拨起他所有欲念的嗓音问候自己，这种蛊惑，谁能抵挡得住？ 尤其是初醒的时候，谁都知道这种时候的雄性自制力最为薄弱，念头却最猛烈。 于是赤狐不假思索，非常自然地顺从本心，将栗央直接捞进了自己怀里，让栗央左侧的修再抱不到少年一点。 他独占了。 “昨天累坏了吧。”赤狐开口，性感勾人的嗓音此刻听来几分沙哑，如有实质地摩擦在耳边，让栗央半边身子都有点发软。 而且，赤狐还特意说得很暧昧，仿佛昨晚发生了什么一般。 如若不是栗央从蓝玉那学来了几分经验，还当真要被糊弄过去。 “有点累。”栗央轻声回。 这般从容的反应，令赤狐几乎是瞬间便眯起了狐狸眸子，“怎么，你好像……” 赤狐没有说完，但话中的意思，栗央却是一下便意会了，他下意识答：“你不必唬我，我知道没有。” 少年的一本认真，更是让赤狐默了默。 几秒后，他满目透出危险，凑近栗央的脸颊，“小雄性，你似乎很有经验？” 不是栗央的错觉，赤狐的语气里确实满满都是明晃晃的威胁。 好像栗央敢说一句假话，后果都不堪设想。 栗央瞬间不说话了。 总不能承认自己确实有经验，还、还不止一次吧。 直觉告诉栗央，如果真这样说自己下场一定会很惨。 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殊不知他这样紧紧将唇闭着的样子，落在赤狐眼里，那和默认根本没两样。 赤狐原本懒懒散散的笑容霎时含上冷意。 “怎么， 真被我说中了？” 栗央无法，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赤狐，昨晚你感受到了真正的精神力安抚是什么感觉了吗？” 赤狐眼神更冷了，他没有回答栗央这个问题，反而抬手捏住了栗央的下巴，开始左右打量，仿佛想从细枝末节中找出是哪个雄性让栗央有了经验。 与此同时，栗央不知道，赤狐脑海里还闪过了不少嫌疑人。 第一个也是最大嫌疑人，那个所谓帝国皇太子，实则手段莫测的帝国新掌权人，蓝玉。 赤狐稍稍回想了一下蓝玉与栗央的种种交集，其中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上次，那个蓝玉为了找回小雄性，直接不惜一切端了他老窝。 尽管可以用“因为小雄性是帝国生命树的希望，所以那个蓝玉才会这般重视”的理由来解释，但赤狐仔细想了想蓝玉对小雄性的态度，心霎时一沉。 不会就是那家伙把小雄性…… 但也有可能是新晋的帝国战神，那位名叫希尔安的上将。 赤狐眉心皱起，希尔安很明显对栗央感情不纯粹，那可不是对什么帝国宝藏的珍惜之情，那是再直白不过的……呵。 不过，阿蒙斯卡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他经过小雄性的治疗安抚，看得出来已经恢复了理智，那么回归人形指日可待，说不定他也因此对小雄性虎视眈眈，并暗中下了手。 越想，赤狐心情便越是沉郁一片。 越来越多的假想敌浮现在赤狐的脑中，导致他浑身戾气翻腾不休，几乎又要到了失控的程度。 分明昨晚才彻底失控，还得到了精神力安抚，竟然会因为情绪而再度濒临失控，这要搁在从前，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但现在……赤狐只要一想到小雄性可能已经被哪个该死的雄性玷污了，他就无法再保持往日的冷静漠然。 不能再继续猜下去了。 赤狐脸上的懒笑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吓人的阴翳。 “说，谁碰过你？”他选择逼近栗央，直接问。 恰巧此时修也醒了过来—— 原本抱着少年睡得格外安稳，但忽然修便感到怀中空空的，很是不适，片刻后他便因此转醒。 竟然正好听见赤狐问这么一句。 修的倦意立时殆尽。 大脑飞速运转，消化掉了这句问话。 栗央被碰了？被谁？怎么碰的，难不成是他想的那样？ 修瞬间阴沉了脸色，坐起身，也靠近了栗央。 栗央默默没有言语，此时此刻自己的处境很糟糕，又被包夹了……且这次不是以两只野兽的形态，而是以两个和他一样丝缕未着的雄性兽人的形态。 这也就罢了，偏偏赤狐还在问这么敏感危险的话题。 这，这让栗央如何冷静。 冷静不了一点呀。 少年本就雪白的小脸此刻已经到了苍白的地步，他一双粉色眼睛许久都不见眨动，唯长睫毛不停轻颤，显示出主人的慌张无措。 修见状，心情不见得比赤狐好到哪里去，他喉结猛然一滚。 第47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47］ 但修毕竟以栗央为先，看见赤狐这态度，他立马按下心中戾气，朝着赤狐冷冰冰问：“大声什么？” 赤狐又哪里是个好惹的主，闻言也暂且放过栗央，支起上半身，浑身冷冽气息更为骇人。 眼见两人之间大战一触即发，栗央怔了怔，连忙息事宁人。 ——现在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他的任务只差最后一点完成，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分别安抚了两人几句后，栗央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现在有什么吃的吗？我，我好饿。” 少年的需求不知何时起便被两人放在第一位，听见少年喊饿，赤狐立时下床，却被修抢先一步。 还被修似笑非笑嘲讽：“你知道放在哪里了么。” 赤狐：“……” 他冷嗤一声，转头便给栗央找了一套极度柔软的衣物，还亲自帮栗央穿上。 边穿边冷笑：还不知道谁占的便宜更大呢。 但很快赤狐脸色就难看起来了，因为修端来饭菜后，居然亲手喂给栗央。 偏偏少年不懂拒绝，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吃着。 赤狐在一旁看，绝美的脸那叫垮得一个厉害。 胸中浊气更是愈演愈烈，亟待爆发之时，栗央似有所察，忽然让修再拿来一双筷子给他，他夹了一块笋片给赤狐。 赤狐始料未及，下意识张口吃下，一种奇异的满足感瞬时在他体内蔓延开，这是……栗央给眼前的食物上注入了精神力。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精神力的功劳，赤狐顿感神清气爽，先前郁气一扫而光。 [攻略值+1，当前攻略值65\/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有用！ 栗央双眸不着痕迹一亮，又给赤狐夹了一块，可惜这回攻略值没有再涨。 果然同一个方法不能使用第二次。 栗央正想着下一步要怎么走，便倏然感到身旁忽冷。 看过去，原来是修不平衡了。 栗央从善如流，赶忙给修也夹了一筷子。 修的攻略值自然也涨了，但这个涨，可不会让栗央高兴，只会让栗央不由自主紧绷起身体里的那根弦。 毕竟“后果自负”四个字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尤其当这种未知的后果，还未降临之际。 而赤狐和修在此之前还从未尝过食物的滋味，他们通常是随手拿支营养剂对付了事，如今骤然尝到这种被注入安抚精神力的新奇食物，均是眼前一亮。 昨晚失控变回兽身，原以为会像平常一样难熬痛苦，也因为怕真的无意识伤害到脆弱的栗央，赤狐和修选择给自己提前注射了一剂效果%的抑制剂。 这种抑制剂注射后会更痛苦，但破坏力却会骤降，基本可以说是无害。 也因此，栗央昨晚才逃过一劫，不过他不知道原因就是了。 否则以两只野兽疯狂的程度，怎么可能只是咬碎衣服这么简单。 但让赤狐和修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栗央给予的精神力安抚竟然是如此令人上瘾的东西。 以至于他们到现在都还在回味那难以形容的奇妙体会。 只可惜昨晚注射的那种抑制剂，主要效用是将五感降低到平常的数万分之一，也可以说是阻断所有感觉，让他们陷入到相对麻木的状态，以求另一种形式的平和。 所以他们体会到的那愉快感觉也是原本的数万分之一。 但饶是这么一点，也足以让他们如此食髓知味，难以想象完整的精神力安抚会带来多么巨大的愉悦。 想到这里，赤狐眸光暗下，栗央猝不及防又听见他的攻略值涨了1点。 66了。 “小雄性，昨晚那便是精神力安抚么？”赤狐明知故问。 栗央点点头。 “我好像没什么感觉，不如今天再试一次？”赤狐笑眯眯的。 栗央一愣，“可是你的失控状态不是过去了吗？” 赤狐和修每个月只会失控一次。 “无妨，如果准确来说，我和修不是每个月失控，而是每时每刻都在失控，只是这个失控是我们自己可控的。” 赤狐的言外之意是，若是他们自己愿意，他们随时能变到昨晚那种极端失控的状态？ 栗央不明就里，但送上门的刷攻略值机会他不会错过，“好，我可以再帮你精神力安抚。” 修在这时被两人当成空气，看着栗央旁若无人与赤狐亲近，他胸中满满都是负面情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动什么歪心思。”他不无杀意地盯着赤狐。 赤狐皮笑肉不笑，“难道你是什么好人？” “至少我不会蒙骗他。” “哦……”赤狐故意拉长音调，随后转向栗央，几乎要贴上栗央软软的唇瓣，“你觉得我在蒙骗你吗？小雄性。” 栗央默了默。 他不知道。 但为了攻略值，栗央看了一眼修，又看回赤狐，昧着良心，很是乖巧，“我，我不觉得。” 少年的这怯怯一眼着实勾人心弦。 [攻略值+1，当前攻略值67\/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不出意料，赤狐被迷了眼。 俊美到妖冶、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狐狸兽人忍不住更凑近了栗央一点，眼见便要正正吻上栗央的唇，修在这时眼疾手快将栗央捞到自己这边，让赤狐落了个空。 唇瓣堪堪掠过栗央柔软的脸颊。 吹弹可破到极点的触感，几乎要让赤狐的嘴唇一阵发麻。 好事被破坏，赤狐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不见，他这回不打算再偃旗息鼓了。 天知道他刚刚已经在想象直接吻住小雄性会是何等美妙的滋味。 修这个混账，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绊子。 “乖，你先在旁边等一会儿。”修这时轻声哄栗央。 赤狐见状不甘示弱，对栗央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一面——极轻极轻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别理他，等会把眼睛闭上，见血了会做噩梦的。” 栗央：“……” 他们这两个常年杀人越货的星盗，怎么忽然一个赛一个对他温柔呵护备至起来了。 第48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48］ 接着，栗央便遵照赤狐的交代，用双手将双眼捂住，但没有完全捂住，他从指缝间将两人的战况看得一清二楚。 并忍不住屡屡倒吸一口冷气。 赤狐和修不是多年的搭档吗？怎么会次次向对方下死手？ 但凡是谁一个闪躲不及时，那绝对就立马血溅当场。 这紧张到宛如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的氛围，让栗央连“劝架”都不敢，唯恐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导致两人中的谁出一点差错。 那他的任务也就要当场宣告失败了。 好不容易捱到两人停战，栗央这才敢上前。 该说赤狐和修不愧是多年的老搭档吗，对彼此那叫一个了如指掌，连两人的伤势都几乎一模一样。 栗央看看修，又看看赤狐，为了自己的攻略值任务着想，他充满歉意地对修说：“我先帮赤狐治疗，等一会再来帮你。” 修立即僵了僵，而赤狐则是流露出胜者的得意笑容。 他懒懒靠坐在废弃诡船的废墟上，在栗央专心为自己的伤势疗愈时，忽地伸手搂住了少年纤软细瘦的腰身。 “栗央，你说，哪有雄性兽人的腰像你这么细？” 赤狐毫不掩饰自己的揶揄，略显狭长的眸子笑弯成月牙一般无害。 栗央听出对方的调侃，耳尖有些泛红，他低下头，没说话，更认真地治疗起赤狐来。 可让栗央失望的是，直到最后治疗结束，赤狐的攻略值都没再涨。 这该怎么办……还有最后3点，但时间却只剩下最后一日了。 栗央毫不怀疑蓝玉所说的话，蓝玉说了三日期限，那么无论赤狐与修带他躲藏到哪里，三日一到，蓝玉都会准时出现将他带回宫廷。 而且栗央有预感，这次若是真被蓝玉带回去，那自己可能再无自由。 所以必须得在最后期限到来之时，完成所有任务。 仿佛老天爷也被栗央这陡然的决心给感染，栗央倏然听见脑海中传来熟悉的系统提示声。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97\/100] 栗央：“！” 也不知道蓝玉这是受什么刺激，怎么忽然又自己涨了1点。 但，动力这不是一下就来了吗。 方才因为赤狐一点未涨的失落，此刻一扫而光，栗央又重新鼓足了干劲。 “我们这几日是不是就一直待在这里了？”他跟随两人回到诡船内部，好奇问。 “自然不是，这儿环境太恶劣，怎么舍得让你一直待在这种鬼地方？”赤狐率先回答，像哄小女友一般哄栗央。 栗央心一跳，那时间岂不是又要浪费在路上了。 他犹疑开口：“我们，可不可以先留两日，我有点累，不想再奔波了。” 修闻言哪里有什么不答应的，当即点头。 赤狐却转了转狐狸眸子，“小雄性，你不会还寄希望于谁来救你吧？” 他弯腰平视栗央，接着顺手将栗央打横抱起，“乖孩子不可以有这样的坏念头哦。” 栗央抿了抿唇，认真说：“我不想跑。” 只是有人疯了一样想把他抓回去。 嗯，是蓝玉没错了。 栗央心口不一的说辞，居然引来了意外的效果。 [攻略值+1，当前攻略值68\/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既然这样，那就多留几天吧，不过今晚你要给我进行精神力安抚。”赤狐时刻不忘给自己谋福利。 栗央自然是乖乖答应。 修见状，朝赤狐翻了个满是冰冷且不齿的白眼。 回去稍作休息了一会儿，栗央原本以为在这艘废弃诡船上没有办法清洗，可没想到赤狐如此有办法。 竟然大费周折给他弄来了一个可以折叠的自动浴袋。 浴袋充气后，便变成一个微型泳池，其中灌入水，便会自动加热到合适温度，刚刚好容纳栗央一个人进入。 赤狐见了不禁几分遗憾，“可惜时间匆促，不然就准备大一点的了。” 栗央没吭声，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共浴。 但还是没能逃过被赤狐与修围观洗澡。 好不容易重新变得干干净净，栗央回到睡觉的房间，发现其中已经被修收拾得整齐如新，还给他准备了新的睡衣，柔软舒适。 真看不出，修这样人高马大、平日里又冰冷冷充斥杀气的狼类兽人，竟然有如此细腻体贴的居家一面。 栗央眨巴两下眼睛，对修莫名生出几分欣赏来。 而后他刚准备躺上床，便被赤狐一把拎住后衣领。 “等等，小雄性，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栗央回头，满目疑惑，看见赤狐身后冒出的三条漂亮狐狸尾巴，才恍然大悟想起来。 精神力安抚。 他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不过……“我们不在这里进行吗？”栗央指了指床。 “在这里进行，可就不是什么精神力安抚了。”赤狐莫测地笑笑。 栗央懵了懵，那不然是什么？ 修拦住赤狐与正打算跟着赤狐离开的少年，命令道：“让他休息。” “凭什么？” “他累了。”修盯着赤狐，不容置喙。 “这可得问小雄性自己。” “我……不累。”栗央往赤狐身旁靠近一点。 修没想到栗央会如此直白地选择赤狐，顿时有些怔愣与失落。 [攻略值+1，当前攻略值69\/100（注：请控制该目标对象攻略值在70~80，否则后果自负）] “听见了吗？别挡道了。”赤狐歪头一笑，极其不善。 修目前很重视少年的想法，咬了咬牙只能让开。 栗央感受到修对自己的维护，但此刻也只能默默在心底向他致歉。 而后他心无旁骛跟着赤狐来到了废弃诡船上另一个隐秘的空间。 这里没有床，但有一个巨大的贝壳沙发，原本它呈紧紧闭合的模样，也不知道赤狐按下了什么机关，转眼间，贝壳便缓缓打开，直至变成一个钝角。 栗央看清楚巨大贝壳中有一块天鹅绒的垫子，尤其厚实，堪比床榻。 “去那里。”赤狐提醒他。 栗央点了点头。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此时自己若是预料到之后发生了什么，绝不会这样乖乖答应赤狐。 第49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49］ 栗央看着赤狐变回漂亮的三尾狐狸，入目皆是一片火红。 而后狐尾将他勾入贝壳之中，栗央猝不及防，好在落处是柔软厚实的天鹅绒垫子。 赤狐这次变回狐狸原身后，不发一言，只用那双狐狸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栗央，毫不掩饰其觊觎的企图。 看得栗央莫名几分心神不稳。 但栗央好歹稳住了，他面上从容不迫，坐直了上半身，面向赤狐。 还差最后一点点任务进度了。 栗央如此告诉自己。 他竭力让自己忽略掉三条狐尾摇来晃去带来的骚动，闭上双眼，将双手贴上赤狐。 他细致又缓慢地将精神力输送给赤狐，宛如医生在做最精细的手术，一丝一毫都注意到。 将赤狐体内因为失控而紊乱到一定程度的精神一点一点拨乱反正，调理顺通。 到最后，栗央确确实实进入了忘我的投入状态，沉浸式精神力安抚了不知道多久，他都有些疲倦起来。 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 赤狐体内的失控因子大量减少，他肉眼可见变得平稳安定下来。 栗央完成最后一点收尾工作，便缓缓结束了这次精神力安抚。 方才为了不被分神，他还特地关闭了系统提示，现在才打开。 等到他再睁开眼，栗央也才发现，赤狐的攻略值竟然一举到了78。 刚才那纯粹的精神力安抚，居然能涨这么多？ “栗央……” 忽然，火红狐狸不知何时变回了俊美长发男人，称呼也从先前的“小雄性”变为似含有几分柔情的栗央。 栗央听了不禁打了个哆嗦，有点不好的预感。 赤狐越温柔，他的处境越危险。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便被对方修长的手臂给揽过去，被迫趴在对方未着一物的胸膛上。 顶尖兽人的胸肌线条非常可观，有力彪悍不说，还很优美。 但这不代表栗央想将脸埋在上面！ “这次安抚结束了，我要去休息了。”栗央小心开口。 其实他内心真实想法是，赤狐与修这边的任务结束了，他要苟到蓝玉来“接”他，然后将剩余的黑化值刷满，圆满离开这个世界。 赤狐何等精明敏锐，虽不知道少年心中具体所想，但也一眼便看出少年有些不对。 他微微笑，不肯让眼前煮熟的鸭子飞了。 “急什么。”赤狐附耳栗央，几乎咬上栗央的耳廓，“安抚结束了，该我报答你了。” “不，不用了。” “怎么不用呢。”赤狐笑眯眯的，便要将栗央身上的衣物褪下。 这可是修给他准备的新睡衣。 栗央浑身绷紧，无法反抗，好在一直关注他们这边动态的修及时赶到，才阻止了赤狐的“劣行”。 不过此时栗央衣领已经松松垮垮，露出了一大片雪白肌肤。 修一看见，便霎时僵硬了下。 他能明显感到自己浑身泛起了一股汹涌强烈的燥热，但眼下，栗央刚结束一场极度仔细的精神力安抚，眉眼间全是疲惫，他不忍心让栗央更累。 况且现在他们已经将人掳到了这不可能被找到的地界，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届时再好好地…… 修不是没有欲望，恰恰相反，作为原始本能极其强烈的狼类兽人，且从未开荤，他一旦起了这种心思，那简直叫人难以承受。 可修现在用尽了平生最大的自制力，只是为了和少年能在最适合美好的时候…… 此时的修全然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大错特错，反而令自己错失良机。 于是他不管赤狐所想，准备径直将少年抱回房间。 临走前，修冷冷扫一眼脸色骤变的赤狐，甩下一句，“他要睡了，你何必如此急迫？” 赤狐现下刚受到一次彻彻底底的安抚，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无比平和，也就忍住了再打一架的戾气。 否则按照平常，他一定要让修见见血才可解恨。 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 栗央依旧是和昨晚一样的处境，只是这次修和赤狐换了个位置。 左侧的是赤狐，右侧的是修。 不知道是不是进行了精神力安抚的原因，赤狐今天对他更亲热了，几乎让栗央招架不住。 赤狐甚至想听一听他的心跳！ 这是在做什么。 栗央手足无措。 并且在这期间，赤狐的攻略值蹭蹭蹭上涨，完全不顾栗央死活地一下冲过了80大坎，且还有持续增涨的趋势，这让栗央眼皮不禁直跳了好几下。 好不容易到了深夜，修不知怎么今夜睡得格外早也格外沉。 栗央在两兽包夹之下，忍不住微微动了一下，想调整出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然而他这一动，让赤狐贴他更近了。 近到…… 栗央耳尖酥酥麻麻，全是被赤狐温热的吐息给袭击得。 栗央僵了僵，想歪一歪头，却在这时听见了赤狐在耳畔轻语——只有他能听见。 “栗央，抱歉。” 什么？ 赤狐他……栗央还未来得及想明白赤狐为什么忽然道歉，嗓音似乎还很喑哑。 便倏然感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探入了自己衣角。 栗央一刹那间困意全消。 等等，赤狐这是要做什么。 像是看出他所惊讶的，赤狐咬了咬少年耳垂软肉道：“我可不是会等待时机的性子，我想要的立马就要得到。” 言外之意，呼之欲出。 栗央下意识向修看去，希望他像先前几次一样阻拦有点疯狂的赤狐。 但他这个念头也被赤狐预判。 赤狐语气中的愉快更浓烈了，“修今晚是不会轻易醒的，小栗央。” 赤狐一定做了什么手脚，才会如此笃定。 栗央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对上赤狐，兔子对上狐狸，结果可想而知。 栗央几乎要全身颤抖起来。 偏偏这时，赤狐觉得很有趣似的，修长如玉的手指从衣角离开，来到栗央纤细脆弱的脖颈。 赤狐的力道很轻，像对待易碎品一样仔细谨慎，他让栗央微微别过脸去，少年的颈侧肌肤露于自己眼前。 “我想给你留个印记，宝贝。”赤狐不无缱绻，吻了吻栗央的脸颊。 一时之间，栗央感觉自己好像一份待拆的礼物，即将完完整整呈现于赤狐面前。 而印记……不行的，那样会—— 第50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50］ 那样一定会被蓝玉知道，而蓝玉知道后，栗央有种自己绝对死定了的预感。 所以他反应极大。 像砧板上的小鱼做最后的挣扎。 但面对的可是帝国之中都鲜有人能敌的顶级兽人赤狐，怎么可能有半分胜算。 栗央最终还是被赤狐在颈侧留了个咬痕。 咬痕并非是蛮力咬出，栗央也并未感到一丝一毫疼痛。 这种印记，类似于雄性兽人常常会对自己伴侣所做的一些浅层标记，用来——宣示主权。 赤狐选在了这种极明显，且难以掩藏的位置，摆明了就是完全不怕修找他算账。 但栗央此时担心的，已经不再是两人会不会打起来这种小事。 而是…… 几乎在赤狐留下印记后的下一秒，栗央便听见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在废弃诡船之外。 像平地起了惊雷。 足以将寻常人的神智都震飞。 躺在床上，仍有些发软无力的栗央看见，这声巨响过后，不止是赤狐变了脸色，修也被惊醒。 两人均是一脸肃杀冷酷，如临大敌地下床。 他们不敢相信，这里竟然会被找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事实是确实有人闯入了这个需要特殊设备才能进入的隐秘空间。 “乖乖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知道吗？”赤狐在离开这房间前，特地柔声叮嘱栗央。 栗央已经坐起身，闻言他点了点头。 因为心里很清楚来人是谁，所以栗央未表现出一丝好奇，反而还有一点不安。 这模样，令修看见后不由心生无尽怜爱，他特意慢赤狐一步，待到赤狐先从房间离开，他折身回来，想要摸一摸栗央的脑袋。 结果不巧一眼便看见了栗央侧颈上的印记。 修怔愣一瞬，旋即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眼神立即杀意腾腾。 他没说什么，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栗央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问小可怜系统：“这个印记可不可以消掉？” [当然可以啦宿主～不过这种程度的印记，至少要半个月后哦] 栗央：“……” 蓝玉可能会气死吧，或者直接把他掐死也不一定。 但也有可能这么一刺激，蓝玉的黑化值就直接满值了。 栗央心情尤为复杂。 在种种交织错杂的心情中，栗央听到外面打了起来。 且打得还很激烈。 栗央只听到耳边一直噼里啪啦，轰轰隆隆，始终不带停。 他无数次想要下床出去看看状况，但都被忽如其来的猛烈碰撞声给逼得退回来。 好在这场战斗持续时间不算长。 栗央终于等到了外面又恢复平静，他这才小心翼翼探出头，然后好死不死正对上了一双无比熟悉的幽蓝蛇瞳。 蓝，蓝玉。 栗央第一次生出想逃的心思。 但被蓝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脚就好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赤狐和修……呢？难不成都被蓝玉打败了？ 这就是主灵魂的实力吗？ 栗央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一句也问不出口，只能呆呆地看着蓝玉，看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 “怎么样，栗央，玩得开心吗？”蓝玉微笑，却是一字一句似从牙缝里挤出。 栗央回答不出来。 他只能紧张地看着蓝玉，同时紧紧扶着门框。 “好了，该和我回——” 蓝玉到此刻似乎都不像是太生气的模样，但也绝不是不生气，直到他忽然停住话头，盯着栗央某处的眼神也霎时变得可怖。 栗央的下巴被蓝玉猛然掐住，被迫抬起，“这个印记是谁留的？”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98\/100] 居然还没突破100。 栗央忍不住吞了一小口口水。 那他不就危了。 “说啊。”蓝玉语气冷到极点，骇人至极。 而栗央也从来没有见到蓝玉对自己如此凶过。 他半晌无法言语，粉眼睛睁得大大的，其中满是无辜茫然，被这样的眼神盯久了，蓝玉纵使有满腔愤怒嫉恨暴戾，也无法再朝少年发作。 最后只能硬生生按捺下这口根本无法排解的恶气，松开栗央，别过脸去默默平复好几秒。 而后他想起来栗央下巴被自己掐红的地方，又攥紧手指，“对不起，我带你回去。” 接着不等栗央回复，蓝玉弯腰将小雄性打横抱起。 他沉默朝皇家军舰走去。 来到废弃诡船外，栗央才看清了外面战场的状况，那都不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只能说让原本就是一片废墟的地方更是粉碎成了齑粉。 而赤狐和修不知了踪影。 是被抓了，还是逃了，栗央不知道，但他也没有太在意，只要两人没有死，再加上蓝玉的最后2点黑化值，他的任务就能完成。 回到帝国宫廷，花费了不少时间，栗央一直是睡过去的。 再清醒，他已经在熟悉的寝殿。 而蓝玉就坐在床边，一直垂眸看他，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眼神阴郁到了一定程度。 “你醒了。”嗓音也低哑到像十天半个月都没喝过水一般。 “嗯……”栗央懵懵坐起身，“我，睡了多久？” “三天。” 那黑化值怎么还差2点。 他还以为一觉醒来能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栗央咬咬唇，心跳微微有些加快，小心问：“蓝玉，你还在生气吗？” 他抬手，想要轻轻拍拍蓝玉的手，毕竟蓝玉现在的神情实在太吓人了，令他深深感觉自己即将不妙。 可栗央忽然发觉自己的手腕有些不对劲，上面竟然绑着一条鲜红绸缎，绸缎另一端绑在床头。 另一只手腕上也有。 “生气？因为什么？”蓝玉皮笑肉不笑问。 “因为你脖子上的印记，还是因为你这几日梦里一直喊别的雄性名字？” 栗央：“！” 怎么会。 “很想念希尔安是吗？”蓝玉逼近，宛如索命的罗刹，“可惜，他被我废了，不止他，还有那两个星盗。” 栗央心脏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查看任务情况。 还好，另外三人的攻略值没有失效，那说明他们没有死。 但看蓝玉的态度，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栗央想不到的是，最好不到哪里去的，即将是他自己。 第51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51］ 只见下一秒，蓝玉将寝殿内的人造日光直接关掉，令整个室内顷刻间变得漆黑一片。 栗央一时无法视物，只能怔在原地，忽而感受到身上有高大修长的人压了上来。 少年下意识想伸手推阻，但双手由于被柔软却极不易断的红绸缎给绑在两侧床头，因此根本未能伸直，更不用提阻拦栗央身前的蓝玉了。 “等、等等。” 这般黑黢黢的环境，双手与脚踝还都被如此绑着，饶是栗央已经习惯了蓝玉，也忍不住在这时生出一丝局促之感。 何况他现在已不复先前的迟钝无感，身体与精神上渐渐苏醒的感知力，让栗央一点也无法忽略蓝玉这么含有侵略性的靠近。 “等？”蓝玉动作一顿，像是更火大了，这么一个字都是气笑出来的。 “栗央，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我可以好好听你说，这个印记到底是谁留下的？” 蓝玉的语气里不无杀气。 栗央轻轻抖了一下，“我，我不知道。” “撒谎？”蓝玉听起来像是要忍耐到极限，“为了别的雄性，现在都能骗我了？” 尤其是在梦里还在喊“希尔安”那家伙的名字，蓝玉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最气的是这个。 栗央也不是没有喊他的名字，但叫他时，是“蓝玉，别这样”，轮到希尔安了却是“谢谢上将”。 这如何让他不气急败坏？ 蓝玉浑身像结了层冰霜，现下无论说什么都不好使，哪怕栗央再哄哄都无济于事。 因为嫉妒已经化为熊熊燃烧的火焰，将蓝玉牢牢裹挟在了其中。 雄性兽人骨子里最原始的占有欲被完全激发出来，必须要立马得到一个发泄口。 偏偏情敌们又一个都不能杀。 蓝玉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将他们一个个都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如果说现在还要他按捺妒火转为的欲望，那绝无可能。 因此蓝玉将栗央压在身下后，便直直地吻住了少年的唇瓣，毫不客气掠夺起来。 这次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栗央生平第一次尝到了何为“心惊肉跳”的滋味。 他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产生错觉，自己身上压着的不是帝国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也不是无人能敌的强悍兽人，而是凭借最本能喜恶行事的顶级凶兽。 没有一点理智可言。 栗央知道，自己今晚这是躲不过去了。 他不禁有些发软，被迫张开的双唇因为深吻而迅速变得湿润。 现在的蓝玉太过凶悍不讲道理，也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冷酷严厉，不带一丝一毫温柔，他，他还能活吗？ 栗央不知道，也无从去细想，因为很快他便被蓝玉狂风骤雨般的攻势给卷进了深不见底的漩涡，无辜又无助。 …… 栗央都不知道这次经历了多久才结束。 半个月？一个月？昼夜颠倒，昏天黑地，他已经没了时间概念。 只知道，到最后自己哭都哭不出来了。 而唯一的收获便是1点黑化值。 终于，蓝玉的黑化值99\/100了。 这也是整个任务的最后一点了…… 可栗央在这时遇到了最大的难题，那便是，他找不到再让蓝玉的黑化值往上涨的方法了。 在他身上狠狠发泄了一大通妒火的蓝玉，心情并未有片刻的和缓，因为栗央侧颈上这个印记，还没消！ 栗央也是照镜子时才发现的。 他手腕和脚踝上也都留有红绸缎绑过的痕迹，但也不知蓝玉是怎么做到的，给他留下了一身的印痕，他却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或不适。 只是，在蓝玉的角度，恐怕这一身痕迹，都比不上侧颈上这个印记。 栗央见这印记加不了蓝玉的黑化值，反而让蓝玉一天天的“欺负”他更狠，只能求助小可怜系统： “这个，不是半个月左右就可以消嘛，怎么还在？” 而且还仍旧鲜明如初。 哪里有半分要消失的迹象。 这简直是往蓝玉心里丢炸雷，生怕蓝玉不发疯。 小可怜系统起初也奇怪，查询一番回来，战战兢兢告知栗央：[亲亲宿主，对不起，我误判了，这种印记必须由留下印记的兽人来消除才可以，否则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栗央默默无言。 天安安静静地塌了。 现在让赤狐来给他消除印记吗……蓝玉气性还半点未消，栗央有种直觉，恐怕自己再多看赤狐一眼，蓝玉就真要动杀心了。 无法，栗央只能承受，同时殷殷期盼着最后1点黑化值的刷满。 然而天有绝人之路。 栗央在又一晚被蓝玉强势拥入怀里紧紧抱着的时候，毫无防备地听见对方喃喃般低语：“怎么，你迫不及待想离开了，对吧？” 栗央心脏猛地一跳，没说话。 蓝玉却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接着说：“你想从我身上得到最后一点什么，然后离开？” 一瞬间，栗央彻底呆住了。 蓝玉这是在，诈他吗？不对，蓝玉怎么可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一定是自己误会了蓝玉的意思。 可是—— “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栗央，永、远。” 蓝玉一字一句，咬着栗央的耳垂说出来，热息全扑洒在软肉上，惹得栗央浑身一阵颤栗。 而之后，仿佛为了验证蓝玉所说，黑化值就一直卡在了99点的位置，再未发生任何变化。 三个月后，栗央着实有点坐不住了。 谁能承受得了蓝玉这种级别的身体素质的顶级兽人昼夜索求啊。 何况少年还得了古病症白化病，是个身体较其他兽人弱的“小可怜”。 栗央再度求助小可怜系统。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小可怜系统也有点宕机，疯狂查询一通后，它回：[央央，想离开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让主灵魂亲口对你许下一个承诺。] 主灵魂，那就是蓝玉了。 “什么承诺？” 一人一统相处了也有很长时间，小可怜系统对栗央日益亲近，起初它还宿主、亲亲宿主来回切换。 后来更熟稔了一点过后，便直接大胆开麦，亲昵地称栗央为央央。 [央央，这个承诺就是——] 第52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52］ [让主灵魂心甘情愿对你保证，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小可怜系统说得毫无感情，但栗央听得半晌说不出话。 蓝玉他，可能会心甘情愿说出这种话吗？ 栗央一时分不清哪个任务更难完成，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便会努力去做。 “统统，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这是小可怜系统让栗央这么叫的。 [央央你只管说！] 栗央便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可怜系统听后思忖两秒，[好的央央包在我身上] “对了，”栗央忽然又想起来，满脸困惑，“为什么蓝玉好像知道我要做什么呀？” [因为主灵魂的权限很高很高很高……高到无法想象的地步，所以他也许能感知到很多东西] 小可怜系统用最朴素的语言回答栗央。 少年一知半解点点头。 刚结束与小可怜系统的交流，栗央便见蓝玉走进寝殿，还亲自端着为他准备的新鲜菜肴。 栗央明知故问：“蓝玉，我还能再接触他们吗？我需要……” 蓝玉没让他把话说完，便将餐盘放至一边，直接用嘴堵上了少年的嘴。 片刻过后，蓝玉狠厉撂话，“以后再当着我提起别的雄性，我就亲死你。” 栗央：“……” 可即便是这样，黑化值也动都不动。 看着少年些微泄气的模样，蓝玉缓和了点，“吃完饭，我带你去外面散散步。” 闻言，栗央眼睛微微亮起，“好。” 散步现在是他每天最喜欢的环节。 其实，如果让他在这个世界多待一段时间，栗央也是愿意的。 他已经熟悉了蓝玉，希尔安，赤狐和修他们，四个兽人尽管性情大不相同，待他的方式也千奇百怪，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他们……好像都很在乎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护着他。 这让栗央有一种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安心。 散步时，栗央任由蓝玉牵着，自己神游天外。 蓝玉是在意他的，且在意到了一定程度，否则也不会那般不愿让他离开。 所以栗央想了许多个办法，想让蓝玉体验一下失去自己的感受，那种感受兴许会促使蓝玉许下承诺。 一开始，他想让小可怜系统帮他找几个刺客，但想了想蓝玉的战斗力，栗央迅速打消了这念头。 他怕一眨眼的功夫，蓝玉就把刺客演员给碾碎了。 后来栗央又想出偷偷潜逃这一计，可转念一思量，以自己这个身手和小身板，恐怕还不等走到宫廷墙边，就被蓝玉拎小鸡仔一样给拎回去。 拎回去不可怕，可怕的是蓝玉一旦发现他想逃跑，那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又是一个月下不来床…… 思来想去，栗央最后与小可怜系统说的是，让小可怜系统“帮”他演一出病危的戏码。 帝国的医疗科技高度发达，他若是装病，那铁定会被发现。 但若是小可怜系统帮他调整身体数据，替他伪造出昏迷不醒的状态，就绝不会有人发觉。 栗央选定的时间是三天后。 这三天里，为了让蓝玉放松警惕，栗央表现得出奇乖巧，不再刻意与蓝玉对着干，也不再特意提起希尔安三人。 蓝玉果然极为受用，喜爱极了少年这般亲昵顺从自己。 态度一天天变得温柔起来。 几乎比从前还要宠溺纵容栗央。 至于栗央侧颈上赤狐留下的印记，蓝玉始终不肯让栗央去见赤狐、消除印记，他宁愿用一种特殊透明的贴纸来遮盖那印记。 这足以看出，自从上次极力忍耐，送栗央到星盗身边过后，蓝玉这滔天的占有欲便再也无法压抑半点。 而少年此刻对他的依赖，对蓝玉而言，与能让人上瘾的甜品无异。 于是蓝玉缠栗央更紧了。 只是蓝玉这种缠，并非寻常的黏人，而是如他的本体——蛇一样，冷静却眼也不眨地窥伺，不动声色将猎物放倒，再困在自己身边。 在栗央准备演昏迷的前一天晚上，蓝玉照常将栗央抱在怀里睡觉。 两人体型差巨大，蓝玉像抱着个精致漂亮的瓷娃娃一般。 蓝玉下巴轻轻搭在少年的颈窝里，修长双手扣住少年纤细的腰。 “最近为什么这么乖。”蓝玉缱绻问。 栗央故作茫然，“有吗？” “当然有，我很喜欢你这样。”蓝玉忍不住吻了一下栗央软嫩的颈肉。 少年这样，让蓝玉感觉自己被对方需要，并且也正被对方喜欢。 栗央却会错了意，他轻声问：“你只喜欢我听话吗？” “自然不是。” 黑暗里，蓝玉的声音也轻轻的，温柔到不像曾经那个残酷无情的帝国掌权者，“我是喜欢你好像也喜欢我的样子。” 这话很绕，但其中似乎充斥着声音主人的爱意。 栗央还没来得及理清，便听到小可怜系统说已经调整好了身体数据。 下一秒，栗央便陷入了黑压压的昏暗。 他昏睡过去了。 蓝玉此时还未察觉出异常，只当少年是太困倦，没说两句便沉沉睡去，他难掩宠溺地勾勾唇角，为栗央掖好被子。 次日，蓝玉怎么唤也唤不醒少年时，他才惊觉少年这不是睡着了。 先前的柔和顷刻间消失，蓝玉一秒回到暴戾可怖的状态，将宫廷上上下下所有医者全叫了过来。 乌泱泱一大片人战战兢兢跪倒在蓝玉的寝殿里，无一人敢出声，甚至连呼吸声都不由自主放轻放慢，唯恐重了一点便被蓝玉问罪。 他们诚惶诚恐，挨个上前为昏迷不醒的栗央检查，却都找不出少年昏睡如此之久的原因。 不知多久过去，蓝玉仅剩不多的耐心终于在灰头土脸、束手无策的众人面前殆尽。 他怒斥所有人，让所有人滚出了寝殿。 待到室内重新只剩下他与床榻上不省人事的小雄性，蓝玉手心都攥出了血。 这不是栗央第一次昏迷，蓝玉试图用上次的方法给栗央补充失控值，可不知为何，这次竟然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这让蓝玉生平第一次乱了阵脚。 他复杂地注视床上的栗央良久。 第53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53］ 难道真的需要那三个家伙来？ 蓝玉神情如寒冰，他伫立原地，目光始终不曾从栗央身上移开半点。 少年的小脸已经苍白如纸，躺在床上如毫无生机的水晶标本，但他让人拿专业仪器来测量，检测出他的精神力充沛，身体也毫无异样。 与上次昏迷的情况截然不同。 但最后，蓝玉还是让士兵将三人押了上来。 因为三人的能力实在太强，蓝玉逐个击破不成问题，除非三人联手，那他就会有些吃力了。 所以蓝玉在关押三人时，采用了冰冻并强制休眠的方式，让三人在冷冻舱里沉眠，防止他们找事给自己惹出麻烦。 如今，士兵已经让三人脱离冷冻休眠状态。 希尔安走在最前面，英俊但略显憔悴的面容里透出一种沉静的死气。 那是无所欲求的样子。 他不知道蓝玉忽然要他们苏醒过来做什么，但他不认为蓝玉会让他们再见到栗央，因此希尔安毫无期待。 而紧随其后的赤狐与修，满目警惕敌意，双手双脚都带着压制他们实力的脚镣手铐，一步步走得哗啦啦响。 他们是故意弄出这些声像，来宣泄不满的。 可当他们停步，看见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三人俱是变了脸色。 修冷冰冰又狠戾，“你对他做了什么？” 希尔安毕竟是帝国臣子，面对掌权者他不能忤逆胡言，但紧凝晦暗的目光显出了他隐忍的怒火。 一向漫不经心的赤狐则第一时间严肃脸色，不顾阻拦，上前察看栗央的情况，发现少年并未受伤，只是单纯昏迷后，他才稍稍松一口气。 “我还当你们帝国多宝贝这个小雄性呢，怎么才带回来这么点时间，就把人糟蹋成这样子了？”赤狐冷笑朝蓝玉发难。 蓝玉没理会三人这些诘责，对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栗央能够醒来。 于是他按住快要翻天的妒火，对三人简单说了原委与自己的计划。 既然是为了栗央，那即便再不对付，此刻都必须同心协力，先让栗央醒过来再说。 达成共识后，希尔安三人便按照蓝玉所说，变回适当体型的野兽原形，将失控值用身体接触的形式传给栗央。 这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在看见栗央昏迷的那一刻，三人就已经在失控边缘。 然而蓝玉没想到的是，这种方法也没用，栗央仍旧一动不动。 这是为什么？他几乎要疯狂暴走。 而三人纷纷又回归人形，个个都面色凝重。 “你到底把他怎么了？”赤狐第一次如此咬牙切齿。 蓝玉冷冷扫他们一眼，没说话，只摆手让士兵将三人又带下去。 修目光一冷，原本打算暴起，但蓝玉在他动作之前便开口：“不想打扰到他，就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你们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他。” 这话里隐藏的信息量太大，三人心下思忖，最终沉默着被押了下去。 蓝玉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掉落的狐狸毛，银灰色狼毛，还有白虎的毛，本就恶劣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让侍者将寝殿床榻换掉清理，蓝玉将栗央抱到轮椅上，给少年盖上薄薄的小毯子，他亲自推着他出去转转。 栗央最喜欢散步了。 寝殿外天阴阴的，蓝玉直接让人将温暖和煦的人造日光打上，打得足足的。 他一边小心地推着栗央往前，一边喃喃自语，像同栗央说话：“知道吗？当日第一次见你，我以为你是个糯米团子。” 栗央恢复意识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栗央没有苏醒，但他能在沉睡的外表下，保持清醒的意识，除了不能睁眼，不能动作，他可以听见外界的任何声音，感知外界任何动静。 此刻听见“糯米团子”四个字，栗央不禁想打出一个问号。 他很圆吗？ “你那么白，头发也和雪的颜色一样，又香又软，很难不让人想到糯米团子吧。”蓝玉自顾自说。 “我一开始没那么喜欢你，还曾想过找机会把你弄死，对不起，还好我没有那么做，否则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和你待在一起很安心，很平和，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愿意对一个人这么好，我这种自私的人，连亲生父亲都能杀的人。” 蓝玉一直低低说着。 栗央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蓝玉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蓝玉平常分明言简意赅，从不过多说什么。 “医者让我多和你说话，说不定你能听到，会慢慢醒过来。” 原来是这样。 栗央的心莫名有点软软的。 他听见蓝玉失落低语：“栗央，是我对你太差了吗？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蓝玉对他没有很差，甚至大部分时候很好。 “我该怎么做，我不想失去你。” 蓝玉停步，来到了轮椅旁。 栗央感到对方握住了他的手，似在微微颤栗。 蓝玉现在……极其难过，栗央感知到了。不只是蓝玉，他倏然想起刚刚昏迷时，希尔安他们来过。 为了让他醒来，四个互相看不顺眼、甚至有深仇大恨的雄性居然都按下各自偏执，达成了一致共识，竭力为他。 栗央从未被谁这样善待过。 蓝玉将栗央柔软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蹭了蹭。 “所以，你要怎么样才肯醒来呢，栗央？”蓝玉嗓音低到不可闻，却稳稳传入了栗央的耳中。 不知为何，栗央有种直觉，蓝玉再次知道了些什么。 他想起来，小可怜系统说，主灵魂的权限很高……能感知到很多东西。 蓝玉作为最强的主灵魂，现在这是—— 栗央未来得及继续想下去，便感到蓝玉贴上了他的耳廓，一字一句，郑重许诺：“只要你肯醒来，我愿意满足你的所有需要，除了离开，好吗？” “哪怕需要我牺牲我的一切。” 栗央心中万分错愕，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了这个办法，但蓝玉他竟然…… 忽然，小可怜系统打断他的出神。 [央央！！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第54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54］ 栗央还没来得及回，小可怜系统便紧接着说： [还是我一个个来说吧，好消息是，刚刚任务成功啦！坏消息是……这个世界突然被主灵魂强行锁定了，走不掉了央央，呜] 栗央怔愣。 [必须要待到这个世界自然结束，央央，你愿意吗？不愿意的话，我来强行脱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央央你需要付出的代价会比较大] [不止无法得到任务奖励，央央你还会丢失这个世界里的所有记忆] [但若是待到世界自然结束，任务奖励将会翻倍] [你要选哪个，央央？] “自然结束，是多久？”栗央在心底小声问。 [通常来说，直到你的这具身体寿命完结] 那好像也没有很久。 原本兽人一族寿命是相当长的，但他尽管是兽人，却患有古世纪病症，因而寿命和普通人类一样短。 栗央只思索了一秒，便答应下来。 他从不做无功而返的事情，且他也不想忘记蓝玉他们。 当晚，栗央便醒了过来。 蓝玉正抱着他，低声呢喃着什么，见他睁眼，一时间还有些发愣。 紧接着蓝玉眼中便涌上巨大惊喜。 “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低低喃喃。 “不是。”栗央在他怀里轻轻摇头，瞬间被蓝玉用力抱紧。 用劲之大，让栗央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有种要被折断的错觉。 “蓝玉……” “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了，求你。”蓝玉恍如梦中。 栗央因为蓝玉的直白怔愣片刻，他认真回道：“好的，我知道了。” 少年生来迟钝，但此时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一片灼灼心意，并因此而心中温暖。 栗央诚恳道：“谢谢你，也谢谢希尔安他们。” 蓝玉猛然一噎，暗暗磨牙，“别在这种时候提别的雄性。” 这晚，蓝玉罕见地“放过”了刚苏醒过来的栗央，什么也没有做，仅仅只是抱着他不放了一整夜。 栗央原本不困，毕竟他昏睡了许久，但后来听着蓝玉均匀的呼吸声，栗央迷迷糊糊竟也涌上了睡意。 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听见了蓝玉的声音，“宝贝，我之后向你求婚，申请成为你的伴侣，如何？” 栗央没能回答，他一秒入睡了。 次日。 栗央的终端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趁着蓝玉去忙帝国政务，他登录星网，想要娱乐一下。 却不料刚上去，便看见了帝国的最新头条。 [因生命树已恢复生机，雄性兽人可自行前往生命树祈求精神力安抚，现废除一雌多雄婚制，从今往后，帝国民众可自行婚配，不限雌雄，只需心意相通] 这是……栗央往下看，看到星网网友们的解读。 [天啊！那我岂不是可以和我的好姐妹永远在一起了？！我真的不喜欢雄性呜呜呜，我只喜欢香香软软的雌性呀！栗央唯一真神！受我一拜！] [加一，我虽然是雄性，但我也只喜欢雄性！终于可以恋爱自由了，感天动地！感谢栗央真神！] [那我可以和小栗央恋爱吗？！我这就去发送婚配申请！！！] [迟了，我可是帝国排名前100的兽人，而且还比你早发申请，已经排在你前面了！真想当小栗央的正夫啊啊啊，但我肯定没戏，所以我就祈求一个侧夫位置就好！只要能和栗央贴贴，什么都行！] [什么？？栗央的婚配申请又打开了？？！我也要！！！我太爱白白软软的小栗央了！] [我是雄性我也爱！] [等等等等，我看到了什么！蓝玉殿下也向栗央发送了婚配申请？！！] 什么？ 栗央看到这条，猛地愣住，他忙打开终端上的婚配申请页，果然在最前面看见了蓝玉的申请通知。 这个排序并不单单是根据投递申请的顺序，也考虑了兽人的综合实力。 实力越强，申请排名越靠前。 蓝玉如今当之无愧为帝国第一人，所以无论他是何时投递的申请，都一定会出现在栗央终端婚配页上第一个。 栗央看着上面显示的蓝玉详细资料，迟迟难以回神。 这时，他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抬头一看，果然是蓝玉。 栗央忍不住开口，“你——” 却被蓝玉用手指轻轻抵住唇瓣，“嘘，先让我带你去个地方。” 栗央下床，接着被蓝玉一把抱起。 蓝玉大步流星，瞳眸熠熠，径直抱着栗央上了威风凛凛的皇家军舰。 他们现在要离开宫廷？栗央疑惑。 他趴在窗沿上，看着窗外风景飞快而过，蓝玉向他解释，“快到了，我们去帝国中心广场。” 栗央点点头。 他们刚从军舰下来，栗央便看见周围乌泱泱全是帝国民众，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帝国士兵身着白金色军装，持有武器盾牌，挺拔直立，形成坚不可摧的人墙牢牢挡住想要向中心广场涌入的帝国民众。 为栗央与蓝玉清理出一片偌大空间。 栗央看见了满地都是鲜嫩欲滴的花，姹紫嫣红，形成烂漫璀璨的花海，花海之中还散布着数不胜数的、晶莹剔透碎钻，在温煦人造日光照耀下，发出耀眼却不刺目的美丽光芒。 也就在这时，栗央看向蓝玉，发现对方穿得无比正式，比平日更为俊美挺拔，光彩夺目。 “我查了古书籍，这是从前人类的求婚仪式。”蓝玉柔和垂眸，注视栗央，低声解释。 求婚。栗央不由呆住。 兽人族中没有求婚这种说法，通过婚配申请，便可结为伴侣，无需任何仪式。 可蓝玉身为帝国掌权者，背负承担诸多，却还忙里偷闲为他准备这一切。 说没有触动，是假的。 栗央慢慢眨了眨粉眼睛。 他看见蓝玉当着在场所有帝国民众与士兵的面，满目虔诚欣悦，向他单膝下跪，将帝国国印的一半递给他。 “栗央，你是降世来拯救帝国的治愈系天才，没有你，生命树无法重焕生机，无需我献上，你也值得拥有这一半国印。” “而现在，我想借此向你求婚，我愿付出一切，请求成为你的伴侣。” “栗央，你愿意吗？” 蓝玉目光灼灼，栗央心跳一下漏了一拍，正要开口回答，忽然—— 第55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55］ 原本明亮灿烂的天空，骤然阴下，像有一张巨大阴影顷刻间笼罩上来。 不仅帝国民众开始纷纷议论，抬头向上，栗央与蓝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吸引了注意力。 蓝玉立即站起身，将栗央护在自己身后，凝重严肃地盯着上方。 紧接着，众人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隆声，那是无数艘舰船正在靠近的声响。 有敌来袭？ 帝国全体民众霎时紧张起来，而士兵们也都立马进入备战状态，随时可以应敌。 蓝玉更是揽住了栗央，皱眉冷冷打量这异变。 很快，所有人便看清了那阴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帝国民众都有些惊慌。 [天啊，那是星盗！！！] [怎么会，他们怎么敢闯进帝国境内的？而且还是这么多星盗？星盗不是最喜欢单打独斗了吗？怎么突然集结起来了……难不成他们想此刻攻打帝国？] [听说星盗都很残忍喜欢凌虐俘虏，怎么办，偏偏挑在今天这种时候！我好怕，但更怕他们这是想对小栗央做什么，殿下可一定要保护好小栗央啊] …… 无数言语此起彼伏，但在场帝国民众无一人擅自行动，因为在今天这种人群摩肩接踵的场合，但凡慌不择路，那很有可能酿成严重事故，必须要冷静。 何况他们之中也有不少强者兽人。 再加上训练有素的精英兽人士兵，和强悍的蓝玉殿下，即便大军压城又如何。 他们帝国一点也不虚。 但蓝玉并未着急下令射杀上方星盗。 两边都暂且按兵不动，冷冷僵峙。 “你就是帝国殿下，是吗？”忽然上方传来一声传音。 蓝玉理都懒得理会。 他之所以没让帝国发动攻势，纯粹是因为不想鲜血玷污了他向栗央求婚的场地，更不想打打杀杀破坏了他精心准备的仪式感。 这群不长眼的东西。 蓝玉眼中杀意涌动。 可今天不见血，恐怕是不能解决这群星盗，真该死，破坏他的好事者，都该千刀万剐。 而星盗们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头顶上已经悬挂了一把达摩克利斯剑。 正在上方大声喊：“你们快把赤狐和修交出来！” 原来是为了那两个星盗来的。 蓝玉嗤笑一声，将栗央搂得更紧，“别怕。” 栗央点头，眸底宁和。 他不怕，只是有些奇怪，星盗们向来各自为营，残忍无情，今天怎么会聚集这么多人，密密麻麻的，前来为赤狐和修出头？ “你们帝国竟然将他们都掳去了，是想围剿我们星盗了，对吧？” 上方为首的星盗还在喊。 这倒是为栗央解惑了。 赤狐和修在星盗之中名气应当极大，两人被帝国俘虏的事情一经传出，这些实力不及他们的星盗立马就坐不住了，生怕下一次雷霆之怒就到了自己身上。 于是他们决定联合起来，先下手为强，防止帝国对他们逐个击破。 栗央想到了，此时的蓝玉自然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他冷笑更甚，终于开口漠然回道：“你们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也配帝国花心思？” 其中的鄙夷不屑，聋子都听得出来。 星盗们一下气急败坏，也有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话说的，帝国没打算搞他们？ 那他们这么兴师动众过来……当活靶子？ 不少只求自保的星盗团体立即肉眼可见生出了退缩之意。 蓝玉见状，等着这群人识相退散。 可为首的显然仗着自己有几分实力，还在不知死活，“总之今天必须——” “闭嘴。” 倏然响起的不是蓝玉的声音，而是修的声音？ 栗央下意识朝声源处看去。 发现不知何时赤狐和修，甚至希尔安都出现在了这里，且不是以囚犯的形象。 这是蓝玉的安排吗？栗央怔怔看向身旁的雄性。 蓝玉回看他一眼，那其中满是了然，看来确实是蓝玉的意思。 但是蓝玉这是要做什么？他不是最敌视希尔安他们了吗，怎么这时候将他们全须全尾地放出来。 栗央心中不解，静观其变。 而上方乌泱泱一大片星盗就没这么淡定了，猝不及防看到赤狐和修出现在面前，他们人都傻了。 不是说赤狐和修沦为了俘虏？怎么现在好好的和没事人一样出现了？ 赤狐甚至衣冠齐整，气色比往日更好。 “你们倒是会借名头，”赤狐冷笑，“不想死就赶紧滚。” 星盗们或许没听过蓝玉，但一定知道赤狐和修的手段之凶残骇人，本尊的这一句话更是足以令他们闻风丧胆。 从领头的星盗开始，有一个算一个，都灰溜溜钻回到战舰里不敢再多言语，马不停蹄开始撤退。 但撤退的时候，众人的脑筋也没歇着，向来最喜欢与帝国作对、甚至还使计害惨了帝国战神阿蒙斯卡的赤狐和修，即便是不爽被他们当成发难的理由，也没道理会站在帝国那边逼他们撤退啊。 可今日，分分明明的，别说赤狐不允许他们进犯攻击帝国，就是一旁的修，他们也都看清楚了对方随时准备攻上来的可怕架势。 这两人……在护着帝国？不，或者说在护着什么人！ 太可怕了。帝国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啊，竟然能让他们这种穷凶极恶的家伙死心塌地到这种地步！ 众星盗边逃边费解偷连上星网，从中心广场的直播角度里查看这让人匪夷所思的画面。 逃亡路上，还没摸着头脑的星盗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突然会看见这一幕—— 他们又怕又崇拜的兽人偶像，赤狐和修，竟然在他们撤退后，平心静气走向了帝国掌权者！ 且他们的目光灼热，不含任何恶意，紧紧盯着的居然是帝国皇太子怀中搂着的小雄性？ 是他们眼花了吧？！ 而比星盗们更震惊的，是帝国民众。 他们离得更近，也就看得更清楚。 那是通缉榜上前两名星盗头领没错，可怎么会那么深情地看着他们的小栗央啊！！！ 此时此刻，议论声终于压不住了。 “这不会都是要向小栗央求婚的吧？！” 第56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56］ “怎么可能啊！你别发疯了！星盗怎么可能会……” 怎么可能会向帝国的子民求偶呢！ 众人根本无法想象。 但很快有人忍不住开始说：“从前雌性可以凭借安抚精神力一妻多夫，如今以栗央这样的神级治愈精神力，拥有多个兽夫不是很正常？” “是啊，是这个道理，皇太子殿下的竞争者恐怕会不少了，我看见希尔安上将也一直注视栗央呢。” “天啊，那我押皇太子殿下是正夫！” “栗央看起来好脆弱，还患有那种古世纪病症，需要尤其精心呵护的……能、能吃得消嘛，这么多兽夫。” “这就不劳你瞎操心了吧，反正你入选不了栗央的后宫。” “你！”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星盗的畏惧已然在吃瓜八卦热情中消散。 而后蓝玉让士兵将民众遣散，将一半帝国国印郑重地交到了栗央的手上。 “你从今往后，便也是这帝国的掌管者。” 栗央抿了抿唇，应了一声，漂亮剔透的眼睛看向蓝玉。 “所以，栗央你这是答应我的求婚了吗？” 当着希尔安、赤狐与修的面，蓝玉毫无顾忌问出口。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栗央清楚看见面前不远处的三人脸色齐刷刷变了。 原来这才是蓝玉真正的目的。 不仅利用情敌让星盗们不战而退，还当着情敌们的面，如此直白地展示两人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栗央全然没想到这一层，是听见小可怜系统啧啧感叹分析才知道。 [央央，你被主灵魂盯上，那简直无处可逃啊] 栗央闻言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雪白的脸颊也略微鼓起一点，是的，连这个世界都被对方锁定了，真是无处可逃，只能留在对方身边。 “你凭什么不给栗央选择的机会？”修在这时强忍着怒气，冷冰冰诘问。 “选择？”蓝玉斜着眼睛瞧修，“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选择的必要吗？” 如此不客气的蔑视，令赤狐当即眯起了眸子，唇角扬起。 “皇太子殿下，你这是要强取豪夺，强迫栗央违背自己意愿和你在一起？” 他噙着讥讽笑意，刻意激蓝玉。 蓝玉自然知道他这一用意，但这偏偏就是他最大的雷区，容不得旁人置喙。 蓝玉顿时黑了脸。 希尔安则全程站在离栗央最近的地方，垂眸敛目，一副默然守护的姿态。 “好啊，那我让他选。”蓝玉阴冷冷掠过三人。 此时压力来到了栗央头上。 四双眼睛一齐盯住了栗央，原本还游离在风暴之外的栗央，顿时陷入风暴中心，他不禁几分怔愣无措。 “选吧，栗央，你想要谁做伴侣？只要是你真心所向，我绝不阻拦。” 蓝玉一字一句，无比笃定。 栗央与他亲密无间那么多次，还轮得到这些东西插足？ 他紧紧地盯着栗央。 而不止蓝玉一人，希尔安、赤狐和修都同样紧迫地盯住了栗央。 “……” 栗央只能求助小可怜系统。 [央央，完了，我检测出来，你选谁都不行啊，后果会超级可怕，因为无论你选谁，其他三个人都会、都会黑化，有极大概率联手抢夺你] 栗央更沉默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我选不出。”栗央最终迟疑回答。 四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但又不是完全不好看，总而言之很复杂。 仿佛……既不爽又庆幸。 这时蓝玉开口，“既然选不出来，但又答应了我的求婚，那自然是和我在一起。” 说完，他便要揽住栗央带走。 修无声挡在了栗央面前。 赤狐微微一笑，“利用完我们，就卸磨杀驴？皇太子殿下，买卖可不是这么做的。何况，栗央需要我们，不是吗？” 尽管不知道栗央究竟需要他们的什么，但仅凭栗央一而再再而三假装被他们俘虏，赤狐就能断定，他们身上一定有栗央想要的东西。 而之后栗央昏迷，蓝玉将他们找过去，这就更验证了赤狐的猜想。 这话，又戳中了蓝玉一大痛点。 他阴沉了脸，“好，既然说到这里，那我就把话说开，即便栗央接受你们，正夫的位置也只能是我的。”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 还好士兵们将民众遣散后也都退下了，否则听见了皇太子殿下这么委曲求全的一句，都不知道小命能不能保住了。 赤狐与修交换了一个眼神。 希尔安则慢慢亮起了那双坚毅漂亮的眸子，他原本不敢奢想至此，一是忠于国与君主，二是不愿强迫栗央做选择，他甚至都想好了这一辈子就默默守护栗央便好。 可原来栗央那么需要他，他也有能拥有栗央的机会。 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让希尔安简直不敢相信，他看着栗央的眼神一时间更为灼热，若是温度能实化，几乎能将人烫伤。 “正不正夫，我无所谓。”修漠然发表意见。 他们星盗从不管这些名分位分，只要能得到，便足矣。 赤狐也是一样的想法。 空气顿时再度安静。 栗央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心脏和眼皮都突突地跳。 “那个……” “我们给你时间，不要着急否决。”赤狐在少年之前微笑开口，轻轻堵回了少年的婉拒。 “多久都可以，想要我做什么也可以，只要你回头，我会一直在的。”希尔安低低许诺。 蓝玉青筋微跳，“你这是帝国上将还是私兵？” “殿下，”希尔安优雅垂首，“您忘了，一半帝国掌握在栗央大人手中，臣忠于栗央大人，亦是忠于帝国。” “我会让你选我的。”修一瞬不瞬地盯着栗央，坚定说。 这下，栗央说不出任何话了。 蓝玉更是不虞到了极点，他忍耐，“但现在，在栗央没说接受你们之前，他只属于我，和我才是一对。” 说完，蓝玉便将栗央打横抱起，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停留般，大步流星上了皇家军舰，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三人这时看着逐渐远去的皇家军舰，都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坚定神情 第57章 全帝国宠爱的白化病小可怜［57］ 栗央是最苦的。 因为小可怜系统推演出来的结果，他不敢乱选，可不选，四个人也没想让他躲过。 尤其是蓝玉，每日都盯着他，那眼神森寒，叫栗央时常提心吊胆。 好在很快，栗央就不用再这样纠结了。 ——蓝玉将与他的婚讯昭告了全帝国。 直接将这正夫之位坐实了。 帝国有规定，雌性若有多位雄夫，只需要与正夫举行婚礼，其余雄性无需仪式，只需简单登记即可。 如今蓝玉替他做了选择，栗央也就不必再纠结来纠结去，至于登记嘛，能拖则拖，他只当自己不知道就好了。 现在话已说开，希尔安、赤狐和修都已经被蓝玉放出来，只要走在宫廷里，时不时就能遇上，栗央只得能躲则躲，能避就避，能顾左右而言他就顾左右而言他，如此过一天是一天。 很快磨到了婚礼之日。 栗央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无辜羔羊一般被薅去换了一身鲜亮装束，迷迷糊糊就带上比皇家舰船更豪华的一艘舰艇。 手上的终端也开始了第一视角直播。 不止栗央一个终端在直播，随行的专业人士们也在直播各个角度的画面。 栗央在抵达目的地前，还迷迷茫茫、朦朦胧胧，此副模样被直播全部捕捉。 [银发，粉眼睛，雪精灵都没有这么美，小栗央真是太好看了呜呜！！！] [我真实地嫉妒皇太子殿下了] [新婚久久！！我们栗央真神值得世间一切美好！] …… 星网直播上弹幕层出不穷，栗央却全都没有注意，因为他的注意力被终端上突然弹出的几条消息给吸引去了。 希尔安：[栗央，你今天很好看，之后也可以和我登记吗？] 赤狐：[别靠他太近，不然我会忍不住抢婚的] 修：[什么时候回来？] 这三人怎么纷纷这时候给他发消息。 栗央终于慢慢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忽然出现在了一个陌生地方，然后又看见如此多的直播设备，蒙了蒙，总算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婚礼…… 他只觉自己初入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还在昨日，怎么忽然就开始结婚了。 栗央呆了好一会儿，直到舰船停下。 舰船门缓缓打开，有侍者恭恭敬敬过来请他走下去。 栗央照做，根据侍者指路，一步一步行得小心而谨慎，在离开舰船之际，他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舰船之外是一片广阔蓝海，无垠无际，连着银白天色，盛景壮阔。 而他们降落的地方是这茫茫海面上的一座小岛。 小岛上种满了杏粉色的不知名植被，漫山遍野，极美，令人望之心动至极。 栗央有些不敢置信，而蓝玉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耳边低低解释道： “喜欢吗？这种植物名叫天星，是帝国的自产品种，寓意是告白。” 栗央怔怔点头，“喜欢。” 这种颜色实在太过柔美惊艳，任谁见到都无法不为之心动。 此刻，星网直播上的所有观众也都震惊不已。 [！！！殿下这是大手笔啊！这天星可是出了名的难种植，现在竟有一整个小岛的天星，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啊！] [我以为他们是为了帝国利益才结合在一起，可是看这满岛天星，我又相信爱情了！] [这个小岛莫非是那个传说中的……！] [什么什么，说完整啊，此生最恨谜语人] [当年帝国其实有两大传说，一是治愈系天才会降世，这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也已经应验，二是一个较小的传说，传的范围很小，我也是翻古书才知道的。] [那快说啊！啊啊啊我的胃口要被吊得不行了！] [是这样的，传说中那座小岛叫水色岛，曾遭遇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战争，发生在星盗与帝国之间，战后小岛寸草不生，无一生机。但当小岛重新开满花时，百年和平将会到来] [！天啊，那不就意味着，未来百年帝国都不会受到星盗们的侵扰？] …… 是的，因为星盗之中的头目都准备金盆洗手，从今往后专心守在帝国宝藏身边了。 只不过此时帝国民众们还不知道而已。 栗央也不知道。 他正被蓝玉紧紧牵着，走近这一大片杏粉色天星。 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栗央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旷神怡。 “我们将在这里，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结为伴侣。”蓝玉朝他温柔开口。 栗央点点头。 于是两人站在天星中间，在无数直播终端的记录下，牵住彼此的手，蓝玉俯身吻住了栗央的额头。 接着往下，是少年的眉心，脸颊，鼻尖，唇瓣。 每一次落吻都温柔至极。 让所有人看得无比激动兴奋。 除了某些人。 希尔安极力隐忍，面不改色，他只希望能与栗央登记，能够拥有就好，能够一直有资格守护在栗央身边就好。 赤狐则没有像以往一样笑吟吟，此刻面色沉冷得可怕。 他是真的差点要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去抢婚了。 而修表面一副不为所动的漠然模样，实际已经动用了所有的自制力。 他希望少年在这种幸福的时刻，不受到任何打扰，哪怕自己极其不爽。 同时修还想着，下一次一定要给栗央带去更美好的回忆，覆盖掉蓝玉给的这个。 栗央不知道众人心中所想，沉浸在美好盛景之中，忽然想到，这样好像也不错。 毕竟他想要的是拥有情感和感官，在哪个世界其实无所谓，何况这个世界还挺好的。 大家对他都很温柔。 …… 栗央就这样留在了小世界里，身边无时无刻不有四只悍兽守护。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这个小世界自然结束，栗央才回到系统空间，听见小可怜系统的声音。 [央央，你超棒啊！第一个世界任务就圆满完成！] “完成？” [对呀，央央你离开的那一刻，蓝玉最后一点黑化值满啦！] 居然会这样吗…… [央央，那我们现在开始下一个世界吗？因为这个位面的奖励结算还没出来，需要下个世界结束才能一起结算。] “好，去下一个吧。” 第58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1］ 栗央话音刚落，下一秒便陷入昏暗漩涡，他闭上眼，缓解忽如其来的微微眩晕。 待到眼皮上再度覆盖有白光时，栗央才慢慢睁开双眼。 他发现……自己怎么正颠颠簸簸的？好像并未在平地之上。 栗央满心奇怪，等到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身体数据后，他低下头，又环顾四周。 这是在，轿子上？ 而且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他现在好像是男扮女装的状态，且不是扮成一般的女子，而是扮成了新娘子。 所以他这是要，出嫁？ 栗央不禁怔愣片刻，接着脑海中开始浮现出有关这个世界的设定记忆。 原来，他是栗府二房的庶子，天生哑巴，人也有些呆滞木讷，不大聪明。 今日成婚的本该是他的嫡姐栗荔与庆国第一权臣沈寒时，但栗荔睡一觉醒后便像发了大疯似的，惊慌失措跑进祖母房里。 她不停喊叫着不能嫁，不能嫁，沈寒时无法人道，身患隐疾，比太监还无用！根本无欲无求！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她要换亲。 祖母和她身边的丫鬟婢女都惊呆了，不知道大小姐这是抽了哪门子风，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竟然说出如此狂徒之语，着实与中邪无异。 她们忙将栗荔的嘴捂住。 但原主栗央恰巧蹲在窗台外吃从小厨房偷来的饼子，不小心便听了个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他还听见，栗荔在稍微清醒点后，哭着求祖母说：“祖母，孙女求求您了，我不要嫁那沈寒时啊，他就是个魔鬼，他表面是权臣宰相，实际却是皇上心腹，专为皇上处理脏活，他杀人如麻啊！孙女若是嫁过去，这辈子就毁了啊！” 祖母是个深宅老妇人，哪里听得这些疯言疯语，但眼前毕竟是她最最疼爱的孙女，她颤巍巍问： “你，你这丫头，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洁身自好，如今哪里知道的这些腌臜秘事？你莫不是疯了！！这种舌根也敢乱嚼？” 栗荔见好说无用，狠一狠心，“总之，您若是不为孙女做主，换了这门亲事，孙女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屋内！看祖母您能不能心安！” “你！！！” 老夫人一声怒吼，将原主这个小呆子吓了一大跳，猛地弹跳起身，脑袋正磕到了窗台上。 这一动静，让屋内的人差点魂都要吓没。 “什么人？！出来！” 栗央就这样被提到了老夫人和栗荔面前。 她们俱是松了一口气，栗荔更是鄙夷嘀咕：“原是这个傻子，还好不是旁人，否则今日真是完了。” 老夫人也没再继续在意栗央的存在，跌坐在贵妇椅上，发愁道： “荔丫头，祖母从小便视你如珠如宝，你是知道的，若你今日所说属实，祖母也是万万不能将你嫁去受罪的，只是如今——你说换亲，眼下哪里有什么好亲事换呢？你妹妹们均已定亲的定亲，出嫁的出嫁，动不得的呀。” 栗荔气急，“既如此，那我也断不能嫁，沈寒时就不是个人！我梦里都梦见了的！他没有感情！和他成婚就是守活寡！ 这样吧祖母，让谁替我出嫁，好吗？无论是谁都可以，因为那沈寒时根本不会在意他娶的是谁。梦里我嫁过去后，他一个正眼都未给我，一句话都未同我说，甚至新婚夜，他也不曾入新房，他不会发现的……” 栗荔说得又快又急，能看出她此刻火急火燎，唯恐慢一步就要掉火坑。 可即便她这样说，老夫人也仍旧愁容满面，“你这说得轻巧，如今出嫁在即，沈府的喜轿都已来候着了，你让祖母上哪去给你变出个新娘子出来啊？” 栗荔咬牙，在看见栗央时她瞬间眼前一亮，“等等，祖母，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栗荔和栗央身形长相有几分相似，若是让栗央来扮，确实可以糊弄旁人。 于是最后，栗央便被强行换过喜服，被下人们强硬塞进了喜轿。 反正他是个哑巴，不能喊，不能叫，众人不怕他闹。 而且临出发前，已经换下喜服、一身低调素衣打扮的栗荔搀扶着祖母，凑近了栗央恐吓道： “你若是敢跑，立马就会被乱棍打死，知道吗？没人会护着你！” 祖母冷冷瞧他一眼，没说话，明显完全不在乎。 从小到大，原主在栗府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待遇，从亲人到奴仆，没有一个不虐待歧视他。 父亲母亲、祖母以及兄弟姐妹都视他为栗府之耻，他从小被关在一间小院子里，缺吃少穿，苟且偷生。 今日是大喜日子，太过热闹，他才得以有机会逃出来偷点东西垫肚子，却不料这为自己招来了如此大的祸事。 …… 栗央接收完这所有记忆，小脸虽始终平静，但他能感受到，自己对栗府所有人都有一丝不由自主的厌恶。 这难不成是他完成上一个世界任务后，得到的一点奖励？恢复了一点点情绪感知？ 栗央来不及多想，便听小可怜系统颁发任务道： [央央，这个世界的任务很简单哦，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权臣沈寒时的黑化值刷到100！] “只有这一个目标对象吗？”栗央在脑海中无声问。 他实在是被上一个世界四个目标给整出一点“阴影”了。 [是的央央，上个世界任务成功后，主灵魂和副灵魂们完美融合，今后不出意外的话，就只有一个目标对象哦] 栗央点点头。 身下坐着的轿子还在轻微颠簸。 他将头上的喜帕放下盖好，双手交握于身前，这一身喜服……原是为女子准备的，他穿在身上很是有几分不适。 据栗荔所说，那沈寒时残忍暴戾又冷血无情，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且自己“嫁”过去后，很有可能连对方一面都见不上，一句话都说不了——噢，本来也说不了，毕竟他是哑巴。 那，刷黑化值的难度可就相当高了。 栗央正这般想着，便倏然听见一声让他惊讶万分的系统提示—— 第59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2］ [亲密值系统已激活，当前亲密值0\/100，每增加10点亲密值便可解锁1点语言功能，当前语言功能0\/10] 怎么还有这个？ 语言功能？ 栗央想了想，想起来自己是哑巴，他还没体会过当哑巴是何等感受，于是张了张口，试图说话，结果却像被人掐断了声带一样，根本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老实了。 [央央，这个亲密值呢，在你和目标对象沈寒时亲密接触时便会涨的，比如牵手，拥抱，接吻，咳咳其他，都会涨的，越亲密便越是涨得多，放心哦，沈寒时便是蓝玉，他们都是主灵魂] 小可怜系统解释。 栗央懂了，点点头，不用一辈子当哑巴就好。 [而且这副身体在外人看来有自闭症，所以为了符合人设，央央你在亲密值30前，都会有“遇人害羞腼腆”“木讷呆愣”“看起来不大聪明”的属性] 栗央怔愣，这句话的意思是，当遇到一些有人的场合，他会自动触发这些属性吗？ 来不及多想，轿子在这时停下，有人掀开了门帘，朝栗央笑吟吟说：“栗姑娘，请下轿。” 栗央没什么感觉，可忽然触发了“遇人害羞腼腆”的属性，不由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照做。 少年头上盖着鲜红喜帕，纤细身形套在华丽喜服里，乍一看竟与女子别无二致，只是仔细一看…… 负责接人下喜轿的婆子忍不住嘀咕一声：“这日后怕是不好生养啊。” 栗央被人搀扶着，一步一步走进宰相府大门，喜帕之下，众人无法看清他面容与神情，他却能听见外头诸多声音。 鞭炮声，撒钱声，庆贺声，还有不少议论。 “这栗家大小姐真是泼天的好福气啊，竟然能得沈宰相青睐，往后可是要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要享了……” “呵，你懂什么，这门婚事可不是沈宰相的意思，是栗家以旧情相挟要来的！” “什么意思？” “兄台你有所不知，从前沈宰相还只是一介贫寒时，栗家那叫一个闭门不理，而如今，沈宰相身居高位，位高权重后，栗家仗着曾与沈寒时祖上有过口头婚约，又腆颜上门要求沈宰相履行婚约。” “竟还如此！？那这栗家当真是不要脸啊！这嫁进来的栗大小姐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可不，而且啊，沈宰相杀伐果断、铁面无情可是出了名的，他对这见风使舵的栗家众人，能有什么好脸色？我看啊，这栗大姑娘嫁进来，是自讨苦吃咯！” …… 栗央听得一字不落，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一层渊源，那他要亲近沈寒时的难度，就更高了。 唔。 栗央被喜娘牵到喜堂处后，便安安分分、微微低头站在原地，喜帕隔绝了所有视线，这让栗央好受不少。 不然以他如今的“自闭社恐小可怜”人设，若是陡然暴露于这众多视线之下，怕是会原地蜷缩成含羞草团子。 周围敲敲打打吹吹，宾客满堂，好不热闹，只是栗央并不期待在这时候能见到沈寒时。 因为据栗荔所说，拜堂这日，沈寒时便让人提了只大公鸡来与她拜堂，极尽漠然冷落以及羞辱之意。 所以他现在等的不是沈寒时，而是大公鸡。 栗央不喜欢鸡，他蹙起眉头。 而此时新娘已经入堂，新郎却迟迟未到场，宾客议论声渐渐四起。 忽然听见有人压低声音喊，“来了来了！” 栗央以为是大公鸡来了，忍不住吞了一小口口水，有些不由自主的抵触。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没有鸡鸣，来的也不是公鸡，而是沈寒时本人。 “沈宰相终于来了！” “今日一见，沈宰相果然一表人才，清风俊朗啊！” 栗央疑惑，沈寒时真的来了？ 怎么和栗荔说的不一样？ 拜堂时，栗央小心翼翼，不敢靠对面太近，捏着同心结红绸的最末端，离沈寒时远远的，仿佛对方不是他未来夫君，反而是洪水猛兽。 宾客们见了，不由打趣。 “栗姑娘这是害羞呢。” “哈哈哈，不打紧，洞房之后便不会如此腼腆了。” “住口，这等轻浮之语也是能在沈宰相面前说的？” “沈兄今日大喜，定然不会怪罪的。” 周围还有无数声音，栗央却听不进去了，因为他发现，对面的沈寒时竟主动靠近了他，还朝他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道： “夫人，为何离沈某这般远？” 栗央有些傻眼了。 夫人？栗荔没画这个重点啊。 而与此同时，栗府里已经闹得天翻地覆。 栗荔被男人一巴掌扇倒在地，捂着脸泣不成声。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干下这等荒谬的事，你是要把我们栗家上下害死才满意是不是？！” 栗思敏简直要气疯了。 老夫人和栗荔的母亲在旁不住劝抚。 “敏儿，这主意是我定的，你要打要罚冲着我来，别冲荔丫头！” “夫君，消消气，消消气，何以动这么大怒？我听荔儿说了，那沈寒时啊就不是个好归宿，何苦将荔儿嫁过去受苦呢？再说了，现在又不是逃婚，不是将栗央那个哑巴替嫁过去了么？虽说他是男儿身，但荔儿都说了，那沈寒时无法人道又不近女色，嫁过去的是美是丑是男是女，又有何分别啊。” “你住嘴！真是愚蠢妇人！”栗思敏反手将桌上的新茶具摔得粉碎。 “沈寒时如今是什么身份你们可知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即便他今日是个残疾，你也得嫁！” “我不！父亲！求您了，听我说一句，我做了预知梦，我知道日后有个人会飞黄腾达，定能与那沈寒时平分秋色。他如今还是个穷书生，今年春闱应举便能高中状元！女儿愿意自降身份嫁与他，日后定能助我们栗家更上一层楼！” 栗思敏还来不及说什么。 忽然有他们栗府派去打探情况的人回来禀报： “沈宰相已与栗姑娘顺利拜堂，如今已入了洞房。” 第60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3］ “什么！？” 众人之中，最为不可置信的便是栗荔，其次是老夫人。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是公鸡拜的堂，对吧？”栗荔冲过去拽住那人，大声质问。 “不不，小人看的一清二楚，是一个男人同栗姑娘拜堂，没有什么公鸡。” 老夫人脸色微微变了，但她还是率先冷静下来，按住栗荔，朝那人道：“好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着沈府那边，莫露了马脚。” “是，老夫人。” “荔丫头，莫慌，你先前说梦见了一个穷书生，姓甚名谁你且说出来，让你父亲派人前去查探虚实，若是没有此人，那你这梦怕是……不可信。” 栗荔连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说了梦里的那人姓名样貌。 栗思敏无法，只能咬牙让人去查。 另一边。 栗央已经坐在了新房内的床榻上。 房内安安静静，他头上喜帕也还未揭下。 可即便是看不见，栗央也能清清楚楚感受到此刻正有一道目光牢牢盯着自己。 这目光令他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想来没有别人会一直这样盯视他，除了方才与他拜堂、又扶他进新房的“夫君”，沈寒时。 原本栗央还猜测这人或许不是沈寒时本人，是对方找人假扮的。 可刚刚在沈寒时搀扶他进来时，亲密值增加了2点，看来是本人没错了。 方才还主动叫他夫人，还让他离近一点…… 忽然脚步声响起，男人走了过来。 栗央不自觉有些紧张，双手都绞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又触发了自闭社恐属性。 下一秒，头上的喜帕被对方揭下。 一抹鲜红从眼前蓦然掠过，栗央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深邃幽冷的眼睛。 这双眼睛眼型略显狭长，长睫漆黑如鸦羽，眼白干净，哪怕只是淡淡看着人，也有种疏漠感觉。 衬上对方优越的脸型，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赞其一声美男子。 “你就是栗家大小姐？” 修长高大的美男子开口，声音磁性动听，闯入耳帘，一字一句都勾得耳膜酥麻震动不已。 和方才拜堂时那一声的声线一模一样，只是此刻没了喜帕的遮挡，更显磁性低沉了许多。 栗央没法回答，他现在是哑巴，虽然亲密值又加了3点，但他还是个哑巴。 只能小幅度地点一下头。 “脸红什么？”沈寒时随意地落座于他身旁，好整以暇道。 “往后你我还会有夫妻之实，现在光是多看你一眼都要脸红，以后可怎么办？” 栗央：“……” 栗荔说的怎么一个都不准。 没有公鸡拜堂也就算了，沈寒时居然亲自带他入洞房，入了洞房还不离开，甚至开始调笑起他来了。 栗央垂下眸子，不看沈寒时。 对方那双眼睛尽管毫无波澜，却有种要看穿人心的锐利。 “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沈寒时轻轻一笑。 身着华丽喜袍的青年，看起来云淡风轻，却让栗央一颗心不知何时开始高高吊起。 沈寒时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已经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 那不会将他乱棍打死吧。 栗央抿唇，依旧一声不吭，他倒是也想吭声，可这不是说不出话来嘛。 就让沈寒时以为自己腼腆不敢言语吧。 但没想到沈寒时的下一句话，便让栗央差点吓得跳起来。 男人笑吟吟丢下一记重磅炸弹，“是说不了话，对吗？” “栗家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到几时呢。” 栗央霎时抬眸看沈寒时，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个世界里，少年有双浅琥珀色的瞳眸，澄澈透底，让人见之生怜。 “不过，小哑巴，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沈寒时低低道一句。 言罢，沈寒时收敛了笑容，站起身，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栗央看着男人散发着冷意的背影，总感到一种有人要倒霉了的错觉。 但愿不是自己。 而此时，亲密值已经到达了7点，再有3点，他便能激活1点语言功能了。 栗央不急不忙，确认沈寒时走远后，便慢吞吞将身上沉甸甸又繁复的衣物一点点解下，最后只留下最轻便的一袭中衣，他如释重负。 接着少年摸了摸空空的肚子，饿了。 方才偷的饼子又冷又硬，吃到胃里本就不舒服，还没能吃几口便被栗荔和老夫人逮走。 现在一切忙完，栗央才觉出胃中难受，没一会儿便又饿又想吐。 环顾新房一圈，栗央只看见了交杯酒和一些点心，没有什么暖暖的香香的吃食。 他拧紧眉头，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小口抿下，这才舒坦一点点。 栗央不知道，与此同时，有暗探向沈寒时禀报：“大人，那位……新娘子，并无可疑举动。” “哦？那他做了些什么，从细说。” “他先是把喜服都脱了，然后在房间里看了许久，接着喝了一杯热茶，最后躺在了床上。” 沈寒时闻言蹙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让张太医秘密过来，替夫人看看。” “是！” 沈寒时只手遮天，即便是将宫中御医请来家中也就是随口一句话的事情，无人敢对他不敬，更别提忤逆他。 栗央睡着睡着，便感到有人碰自己的手，一睁眼，他看见竟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医在为自己诊脉，对方甚至连太医服都没脱。 这，这是什么情况？ 栗央挣扎着坐起身，但被老太医一把按回去，“别乱动！你这身子也太虚弱了，再不好好调养可就要废了。” 栗央怔怔。 老太医这时往外走，边走边说：“老夫这就去开方子，吃够一个月，保管你健健康康，也包沈大人满意。” 栗央更懵了。 沈大人，沈寒时？他想让自己健健康康的做什么。 好挨打吗。 不能怪栗央如此猜测，这一路上听到的各种关于沈寒时的言论，都无一不透出一点：沈寒时很可怕，沈寒时杀人如麻且不眨眼。 药很快煎好被奴仆送进来。 栗央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新娘都不喝交杯酒反喝中药，反正他是即将要喝上了。 栗央坐在床榻上，皱紧了眉头，盯着眼前一满碗黑糊糊、散发着一言难尽气味的东西。 第61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4］ 他不愿喝。 栗央不能说话，便朝端它上来的奴仆不停摆手，表示强烈拒绝。 奴仆立刻跪倒在地，“夫人，您，您不要为难小的，老爷说了，您一定要将这碗喝下去。” 栗央僵住。 若是穿越之前让他喝，他眼也不会眨一下，因为闻不到难闻的味道，味蕾也尝不出这滋味。 可是现在，他已经能感知到一点。 可饶是只有一点知觉，都能闻到这碗黑糊糊药的巨大苦味，叫他如何能咽得下去。 偏偏这个奴仆又这样说。 只能怪沈寒时了。 沈寒时真是会想折磨人的方子，让他吃这个，还要吃满一个月，不如将他打一顿。 栗央百味杂陈，最后还是接过了奴仆手中这碗药。 他示意奴仆先下去，可对方坚持要看着他喝下去，说这是老爷的指示。 老爷，那自然是沈寒时。 太过分了。 比蓝玉过分一千倍一万倍。 栗央小脸僵硬苍白，捧着药碗的双手有点发颤。 气氛几乎凝滞之际。 “下去。”一道低沉淡然的男声蓦地响起。 是沈寒时。 奴仆忙不迭照做。 一时间，鲜红亮丽的新房内只剩下了沈寒时与栗央两人。 此刻已到了日落时分，但宰相府的奴仆们早早添足灯油，续上烛火，因而屋子里却依旧亮如白日。 “不想喝？怕苦？”沈寒时轻声，朝栗央走来。 栗央没说话，也不能说话，只能捧着药碗，忍不住悄悄瞪了沈寒时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佯装刚刚什么也没有做。 沈寒时见状笑了笑，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将栗央手中的药暂且端走，道：“你若是乖乖喝，我便让小厨房每日都给你做你爱吃的，如何？” 这哄小孩一般的语气，让栗央不自觉脸更有点红了。 憋了半天，栗央最后只能苦着脸喝下去，然后抱着缸子干呕了半天。 没有人成亲当晚会被逼着喝中药的。 没有人！ 好在这之后沈寒时安排小厨房给他做了一大堆好吃的，有鸡有鸭有鱼有虾，甚至还有京城闻名遐迩的兆雪楼的点心。 栗央两眼都要放光了。 他拥有原主挨饿时的所有记忆，因此对吃饱饭有种不可控制的执念。 眼下有一大桌美味佳肴，栗央立即大快朵颐起来，丝毫顾不上礼仪姿态。 沈寒时则安静坐在他身旁，看着这个自己刚娶进门的“小夫人”像个从没吃饱饭过的小乞儿一样狼吞虎咽。 此刻，俊美漠然的青年，唇角不由微微扬起了一下。 不过很快，青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还有些事务未处理完，必须尽快解决，没时间再陪小哑巴用膳。 便只留下一句：“乖乖喝药，之后每一顿都能有这么多好吃的。” 若是旁人见了听了，恐怕会惊掉下巴——冷面宰相沈寒时，竟然还有这般温柔哄人的一面？ 栗央也有些奇怪。 他与沈寒时这可是第一次见面，沈寒时又是那种大魔头般的人物，怎么会对他……还挺好的？ 沈寒时离开后，栗央在脑中问小可怜系统：“统统，他会留有上个世界的记忆吗？” [不会的，央央，我检查过了，沈寒时没有上个世界的任何记忆，只是可能灵魂对你有天然的亲近之感] 原来如此。 那也能说得通了。 栗央吃得肚子都撑撑的后，才离开饭桌。 当晚，沈寒时并未回来，更没有回新房。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这时候京中一处豪奢宅子里，一个朝中大官正涕泗横流、满目恐惧地跪在地上，不住求饶： “大人！指挥使大人饶命啊！小人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将消息卖给那——” 男人还未能将话说完整，下一秒便被匕首划破了喉咙，血流如注，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谁能想到，不久前他还在这里与歌女饮酒，左拥右抱，淫乐无度。 尸体面前，高大的男子身着黑衣黑斗篷，杀人后依旧无动于衷，面无表情，他将染血的匕首插回刀鞘。 他转身悄无声息离开这偌大府邸，在融入夜色的那一刻，男子平平无奇的面容突然像碎裂的陶瓷一样一点点掉落，最后显现出来的面容俊美无双，却也无比阴鸷。 沈寒时回到宰相府已是子时。 他让心腹将血衣带走处理，无声回房，仔细沐浴一番，确保自己身上再没有一丝血味后，才走进新房。 鲜红的床榻上，少年已经睡熟，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小小的，看起来几分可怜又可爱。 沈寒时无声无息坐在床边，完全不惊扰到栗央。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小哑巴有着某种天然的好感。 在他派去栗府的探子回来禀报说栗府换了个人替嫁时，他就有些好奇，什么人竟敢接下这烫手山芋。 后来再让人打探，他才知道，原是个小哑巴，还是个被迫替嫁的小可怜，沈寒时便也不知怎么的，起了些微怜悯之心。 是的，怜悯。 沈寒时垂眸看了床榻上的少年半晌，又悄无声息离去。 他认定，自己这种残酷无情的人有朝一日竟会生出恻隐之心，定然是因为这个名叫栗央的少年太可怜，像路边流浪的小猫一样，他不忍，才会顺手救一把。 不会再有多余的什么了。 这场婚事，只是个名头，所谓夫妻之实，都是他逗这少年玩的。 …… 次日，栗央一醒来便发现身上的被角被掖得极好，一看就不是自己能掖出来的，昨晚沈寒时莫非回来过？ 下一秒，破案了，确实回来过。 因为亲密值恰好涨到了10点，1点语言功能已激活。 栗央张了张嘴，勉勉强强能发出“啊唔”的声音了。 但是弱不可闻，比蚊子叫还要小声。 于是栗央又闭上了嘴，不指望这1点语言功能能做什么了。 随后他下榻，立即便有奴仆来伺候他盥洗……梳妆。 其他的奴仆都不知道栗央是男儿身，栗央也不能开口，胆小易受惊的模样让奴仆们也不敢太靠近他，做完事便都飞快退下。 所幸宰相府没有公婆要敬茶，也没有妯娌叙话，栗央完美糊弄了过去。 但很快，回门日到了。 第62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5］ 栗央已经连着喝了三天的苦中药了，人都麻了，每日又喜又悲。 喜的是沈寒时很守信，只要他喝了药，就会有一大桌好吃的按时按点送上来。 悲的……还能有什么。 当沈寒时说陪他回门时，栗央都有些吃惊。 毕竟这三日沈寒时忙得都不见人影，难道今日他便得空了？ 但栗央说不了话，问不出声。 沈寒时见状，随意逗他：“怎么，嫁过来后乐不思蜀，不想回去了？” 栗央先是沉默，而后点头。 谁想回那栗家。一大家子，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对原主好的，好像回门还要带礼物，白白便宜了他们。 沈寒时盯着少年，轻易便看出少年所想，“无妨，总不能两手空空回去，若是如此，恐怕坊间就要传我怠慢你了，于你不好。不过，你若不想我带些真金白银，那我带些旁的就是。” 沈寒时似笑了笑，点到为止。 栗央点点头，他听见了其中一句话，“于你不好”。 沈寒时竟在考虑他。 这让栗央一下有几分恍神，心底也莫名涌上一点暖意。 只是下一瞬间，栗央又意识到很严重的一点，沈寒时对他这么照顾是很好，可他要怎么刷黑化值呢。 这，是个问题。 但眼下，栗央也没有着急去考虑，因为任务时间没有限制，他大可以徐徐图之。 与此同时，栗府。 栗思敏眼皮直跳，焦虑地来回踱步，座上是脸色同样不好看的老夫人，老夫人身旁伺候的便是栗思敏的正妻，也就是栗荔的母亲，邱玉怡。 她一边小心翼翼伺候老夫人喝茶，又给似有些头疼的老夫人轻轻揉按太阳穴，一边发愁地看着自家夫君走来走去。 终于忍不住开口：“哎呀！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呢，可快停下吧！转得我头都要晕了。” 栗思敏闻言停步，狠狠瞪了她一眼，也瞪了一直在一旁不服气但也没吭声的栗荔一眼。 “你晕？老子才是要真被你们娘俩给害死了！这三日里我吃不好睡不好 梦里都是沈宰相来索我们一家的命！你们倒好，没事人是吧？我告诉你，今日回门，家里恐怕就要有大祸事！” 老夫人一听不满意了，将手中的拄拐重重往地上一敲。 “你有什么说我就是，说荔丫头做什么？她前几日说的那个穷书生，姓名、样貌都对上了，只需让她嫁与那穷书生，待到他高中状元，咱们栗家不就能飞黄腾达了？荔丫头还能得到一生的幸福，岂不两全其美？！” 栗思敏不好说得自己母亲，忍了忍，才憋出一句，“待到他高中状元？那得到几时？我们栗家届时还安不安在都不好说啊。” “爹，您就别担心了，”栗荔终于不耐烦了，“你看这三日不是风平浪静的吗？我都说了，即便沈寒时与那哑巴拜了堂，也决计不会多亲近他，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会的，沈寒时发现不了。” 栗思敏听着栗荔不以为然的话，简直都要气急攻心。 “这又能隐瞒到几时，成天像有把刀悬在我们栗家头上，太可怕了。我看啊，还是得想法子，派人将栗央那哑巴给暗中解决了，要么掳走要么杀了，待他进棺下葬，咱们一家才可安心。” 栗荔赞同道：“好主意啊爹！” 如此决定好，一屋子人才算勉强松口气。 他们也不认为今日回门沈寒时会给他们栗家这个面子，毕竟人家可是朝中第一权臣，是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的沈宰相。 可众人正要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时，忽听得门仆来报，“老夫人！老爷！夫人！沈宰相来了！” “什么？！！！” 众人不敢置信，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震惊恐惧。 “莫不是他发现了……”栗荔双腿有点发软，看起来惧怕沈寒时到了极点。 也不知道她那所谓预知梦里究竟“梦”到了沈寒时多少骇人的面目。 栗思敏脸色难看到极致，“快快，快请沈宰相入上座！再沏最好的茶来！” 栗府上上下下开始忙碌起来。 沈寒时则气定神闲，让自家“小夫人”搀着自己的手臂，不紧不慢、配合栗央的步伐一步步走进栗府中堂。 身后跟着一大队奴仆，个个扛着礼箱，如云如织般源源不断将礼物送进栗府。 这阵仗，让一旁暗中窥伺的栗荔眼都看直了。 她不敢相信，喃喃自语，“怎么会，分明上一世不是这样的，沈寒时他怎么会对那哑巴这么好——” 而当目光落到沈寒时的脸上，栗荔更是忍不住惊艳万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 世上竟有如此气质出尘夺目的美男子！！ 前世她嫁过去后，到死都没能好好看上一眼沈寒时，更没能同沈寒时说上一句话。 至于同房，呵，根本不存在，栗荔怨恨憎怒，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出家了而不是出嫁了。 沈寒时的面目在她记忆里始终模模糊糊，可如今定睛看，栗荔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心跳如雷，沈寒时竟生了这样一副好皮囊！！！ 而她之所以会发现沈寒时有北镇抚司指挥使这一层秘密身份在，是有一晚她失眠，无意中撞见他让下属去处理血衣。 随后她被无情暗杀。 不料却惊醒过来，又回到了出嫁这日，这定然是老天垂怜，认为她命不该绝。 但沈寒时，怎么会完完全全变了一副态度？待栗央那废物哑巴这么好？！又是拜堂又是伴他回门，还允许栗央这般亲近他！？ 难道是她真的做了错梦？ 栗荔嫉妒得牙都要咬碎。 不行，她绝不允许栗央好过！甚至比她过得还要好，门都没有！！ 既然沈寒时对栗央这哑巴都能这样好，那对她肯定会更好。 很快，一个计谋在栗荔心中成形，她冷笑，阴毒地盯着不远处跟着沈寒时、满脸不谙世事的栗央。 而栗央这边，沈寒时今日特意命人给他整了一副中性打扮。 看起来既像天真的小姑娘，又像纯净澄澈的少年。 第63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6］ 栗央没什么感觉，栗府知晓真相的人见了却是心惊胆战，以为沈寒时这是在暗示什么，又或是早已发现。 他们没以为错。 但沈寒时没打算在这时候算账。 他在栗思敏满脸谄媚迎上来时，径直避开，扶栗央在主位上坐下。 “栗大人，不介意吧？我夫人身子单薄，这里风小，不易受凉。” “不不不，不要紧，我，我让人再加两扇屏风来！” “一扇，栗大人，两扇多了，我担心我夫人会觉得闷。”沈寒时微微一笑。 栗思敏忙不迭照做，只是一颗心更加七上八下。 一旁的老夫人寒着一张脸，她惯来喜欢在栗家倚老卖老地摆谱，毕竟栗思敏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凡事以母亲为重，老夫人也就被惯得脾气尤其大。 此刻面对沈寒时，哪怕知道对方是宰相，手握重权，老夫人也毫无实感，因此很难生出切实的惧怕与敬意。 ——她纯纯将对方当一个后生来看，倚老卖老的本性渐渐又要露出来。 在看见饭桌上沈寒时屡次无视栗府众人，唯独对栗央关怀备至时，老夫人的脸色不免越发难看。 而让她彻底爆发的，是她正要去夹面前的东安子鸡，结果沈寒时像没看见一样，直接将菜碟端走，径直放在了栗央的面前。 “这道还勉强入眼，先垫垫肚子，等回府了，我再让小厨房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沈寒时面对栗央，总是笑吟吟的，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这让老夫人一时还以为他好欺负。 于是终于忍不住开口教训道：“无礼啊！真是太无礼了！！成何体统！这饭老身今儿个就懒得吃了，你们请自便吧！” 说这句话时，沈寒时还没有什么反应。 偏偏老太太不知死活又嘀嘀咕咕了一句，“真是鱼目混珠，什么人都能当成宝贝了……” 说完起身就要走。 沈寒时倏然放下筷子，掷地有声。 结果没料到寒光一闪，沈寒时带来的侍从前一秒还恭恭敬敬立在亭子之外，这一秒便已然拔剑，锋利剑刃离老太太脖子的距离就那么一厘米长。 老夫人登时就汗如雨下了。 她又急又气又惊又怒。 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饭桌上的沈寒时一眼也没看她，只垂眸，淡淡道：“本相的人，不容他人嚼舌，犯者，杀。” 这个“杀”字一出来，饭桌上的，亭子外的，暗中偷偷看的，栗府上上下下都慌了手脚，老夫人也这才感受到性命或将不保的恐惧。 她哆哆嗦嗦就跪下来了。 不停磕头求饶。 哪里还有从前摆谱的威风样。 栗思敏此刻也是汗流浃背，想下跪求情，却又不敢动，只能僵在饭桌边。 可看老夫人求了这么好一会儿饶，沈寒时都无动于衷，只顾让栗央好好吃饭，给他夹菜，像听不见任何声音。 发现声音不够大了，沈寒时才抬眸，叫来自己的仆从，“不够，掌嘴。” “是，大人！” 那人立即领命，反手便啪啪给了老夫人好多个巴掌，打得那叫一个响亮。 老夫人当即便惨叫出声，跌坐在地。 栗央见了，毫无在意，甚至眼前微微一亮——这个老太太，之前看见下人苛待原主，大冬天，好几个下人恶作剧地将原主头按进有一层冰碴子的水缸里，她非但不阻止，还冷眼旁观，“这栗府之耻，怎么不直接弄死了呢？” 自此，原主日子更为凄惨。 所以他不同情。 栗思敏见状，咬了咬牙，还是跪了下去。 栗思敏的夫人见两人都跪了，自己也连忙跟着跪倒磕头。 于是栗府赏风亭里便有了如此传奇的一幕。 回门日，回门宴上。 从前府里吃不饱、穿不暖、人人都可踩一脚的傻子哑巴——栗央，如今正坐在最尊贵的主位上。 而他身旁陪着的，是当朝权倾朝野的年轻宰相，传说这位宰相翻手为云覆手雨，谁也不敢招惹得罪。 但此时他对栗央笑吟吟、又体贴温柔。 两人在风景秀丽的湖心亭上作客用膳。 旁边三个主人家则跪倒在地，不住向沈寒时磕头求饶。 附近暗暗偷看的栗府众人都不敢置信。 但谁也不敢在这时置喙。 直到沈寒时带栗央离开栗府，他们才敢放声议论。 “天啊，那，那嫁过去的根本不是栗大姑娘吧，那不是那个小哑巴吗？！” “嘘，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万一让沈宰相知道可就糟了！你是真不怕被打死啊？” “但沈宰相，当真不知？若是知道，又为何会对小哑巴那样好？”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想了，蠢驴！大人物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揣测的？” “真没想到沈宰相竟如此厉害！你看见咱们老爷夫人还有那老夫人抖着磕头的样子没？平常都趾高气昂成什么样，呵，现在看来也不过和咱们一样低贱，只是伺候的主子不同罢了！” “我当时都快要笑出声了，活该！” “你们还不知道吧？沈宰相来时不是让人送了许多礼箱来嘛，管家打开一看，都是空的！做做样子呢，现在沈宰相离开了，连箱子也都一并带走了，不给栗家人留下半个子。”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能什么意思，不认栗府这个亲家呗，不然以沈宰相的实力，何以至此？还不是为了那小哑巴的坊间声名，才做这许多表面功夫。” “那小哑巴真是走了大运了，竟入了当朝宰相的眼。” “要我说啊，是咱们那逃婚的栗大姑娘才走大运呢，若是宰相不喜那小哑巴，前来兴师问罪，恐怕第一个掉脑袋的人就是她了！” …… 栗荔此刻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沈寒时领着栗央离开，还亲自抱栗央上马车，她始终不敢置信。 但没关系，她匿名放了一封信在其中一个空箱子里，只要沈寒时看见，必然会对栗央那哑巴生出嫌隙。 好巧不巧，沈寒时与栗央坐着的马车刚启程，管家便前来禀报并呈上了这封匿名信。 第64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7］ “拆开看看。” 沈寒时连接过这封信的意思都没有，肉眼可见的嫌恶。 管家连忙照做，一目十行看完后，开始给两人读信。 内容大意便是“揭发”栗央一直和栗府下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所以招来了全府的不喜，栗老太太心眼太直，才对栗央那般厌恶。 而出嫁那日，栗央也耍了脏手段，才造成了现在的状况——信里对这段写得模棱两可，引人深思。 这明摆着是往栗央身上泼脏水，还笃定他无法为自己申冤，因为话都说不出来，谈何解释。 在栗荔设想里，即便栗央写字澄清，恐怕也不会有人有那个耐心等待，尤其残忍无情如沈寒时，只怕会立马下令杖毙栗央。 然而，她实在是太蠢。 以为匿名信这样的方式便可以保全自己。 当沈寒时这个宰相位是摆看的？ 让管家下去后，不消半刻钟，沈寒时派出的探子便回来禀报，这信是栗家大小姐栗荔偷偷放进礼箱中的。 探子回禀时全程没避着栗央，这也是沈寒时的意思。 而栗央也没法有什么太大反应，他平静眨眨眼，左右自己说不了话，让沈寒时自己做判断便好。 栗央看向沈寒时。 淡漠的青年宰相完全没有疑他半分，唇角勾起了一道阴恻恻的弧度。 如恶魔低语：“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上赶着求死。” 平静的疯感，极致的杀意。 栗央觉得此刻自己需要喝两口苦中药压压惊。 与此同时栗府内，栗荔莫名打了个重重的寒颤，她忽然就感到后背爬上一股凉意。 这是怎么了？ 次日。 栗荔一大早便听到下人惊慌失措跑进府里大喊，她眼皮不禁狂跳了好几下。 她古怪心想：应该和她没关系吧。 难不成是昨天那封信起了作用，栗央已经被沈寒时弄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思立马活泛起来，飞奔去了前厅，找到了栗思敏。 “爹！” 昨日沈寒时他们一走，栗思敏便马不停蹄出了门，也不知做了些什么，总之忙忙碌碌，火急火燎。 如今栗思敏一看见她，也立即张口，“荔儿，过来，爹正好有事同你说。” 恰巧这时那奴仆满头大汗，满面惊恐，跪下准备禀告什么，栗思敏却等不及，直接摆手让他先住口。 栗思敏有更紧急的事要说。 “荔儿，沈寒时怕是盯上咱们家了，必须尽快找到靠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爹昨日就是忙这事去了。” 栗荔点头。 “爹昨日也去找了你说的那个穷书生，试探时他不卑不亢，谈吐气度也不凡，来日必然腾飞。爹很满意。所以你今日起便带些银两衣物接济他，攒些恩情，若日后他真高中，你便能顺势……” 栗思敏点到为止，栗荔心领神会。 “放心吧爹。” 栗荔对自己很是自信。 他们栗府不说位高权重，但在外也是有名的清流门庭，名声远扬，而她又是栗府的嫡长女，相貌才学兼优，稍稍对谁示好，那人不都得受宠若惊，立马拜倒在她的裙下？ 而褚方现在虽然是个穷书生，清苦寒门，但他样貌俊美上乘，气质卓然，单看便知他绝不可能是池中之物，未来定能鱼跃龙门。 更何况，栗荔想起自己前世所知道的—— 褚方在此次春闱中一展风采，才学谋略一骑绝尘，圣上对他尤为欣赏，他不仅高中状元，名动京城，还一举成为御前红人，一时风头无两。 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定能与沈寒时分庭抗礼。 她只要嫁给褚方，栗家和她就都会越来越好，多么完美。 栗荔想得正美，栗思敏忽然想起奴仆还有话要说，他叱责道：“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传出去我们栗府的人都喜欢这般大惊小怪，岂不坏了风气。” 奴仆欲哭无泪，“老，老爷，这事太大了！栗大小姐被传荒淫无度，秽乱闺阁，一夜约会三名男子……现在坊间都传开了！！！” “什么？！”栗思敏不敢置信，几乎惊得跌坐在地上。 栗荔更是呆住，一时还无法理解奴仆这话的意思。 什么栗大小姐？ 是，是她？ 坊间还都传开了？！！ “不！不可能！谁污蔑我！？”好不容易消化明白，栗荔睚眦欲裂。 奴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跪在地上一直摇头。 “去！去报官！” “不可以啊爹，这样事情会越闹越大啊。” 这要是再扩大，那她就彻底不要活了。 “该死！” 栗荔知道栗思敏在气什么，如今她名声被污，别说那褚方，就是其他清白人家，都怕是没有可能再接纳她了。 怎么会这样啊！！！ 栗荔所有的雀跃欢欣在这一刻被粉碎得彻彻底底，她几近崩溃。 她就要被这样毁掉了吗？那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栗荔将手心攥出了血。 “不，爹，坊间哪里知道栗大小姐具体是谁？不是还有栗欢吗？让她去顶替我担了这污名吧，反正她只是个庶女！您必须要保我啊！” 栗欢是栗思敏一个姨娘的女儿。 栗思敏想了想，“只能这样了。” “荔儿，春闱将近，你要尽快搭上那褚方，他可是咱们家如今最重要的救命稻草！” 不知不觉间，栗思敏已经对栗荔所说的预知梦深信不疑，不仅仅因为褚方信息都能对得上，还因为栗荔说的一些生活细节让他规避了危险，精准得可怕。 他相信，荔儿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福气。 而栗央，那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要不是他们栗家，他能进宰相府得那泼天富贵？做梦呢！ 此刻的栗思敏和栗荔，都将宝全押在了褚方身上。 尽管两人都还未与褚方真正接触，但如今在他们眼里，褚方不过是个寒门，清贫书生，只要他们稍微给点恩惠，对方便会感恩戴德，肝脑涂地。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一点—— 能突破阶级，一步登天，如此人中龙凤的青年，怎可能是这等无脑之辈？ 而正在宰相府苦着脸抿中药的栗央这时候也不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第65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8］ 栗央吃完中药，又被沈寒时用一顿美食哄好。 而后沈寒时牵他出门，“要不要随我去逛逛，消消食？” 栗央一怔，沈寒时既是当朝宰相，事务繁忙 ，暗地里又是杀人如麻、替皇上处理乱臣贼子、忤逆圣心之人的北镇抚司，怎么可能忽然如此闲适，还有空专门带他逛街消食。 一定有事才会这样邀约。 思及此，栗央乖乖点点头。 沈寒时露出笑容。 两人乘坐马车来到市集，外头愈发热闹起来，栗央侧身，忍不住掀开一点窗帘，瞧看街上景象。 人来人往，车马如龙，商贩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喧嚣繁华。 让人看着便觉生机勃勃。 少年眉眼间染上不自知的浅淡笑意，落入沈寒时视野，令沈寒时立即便微微眯起了漆黑的眸。 [亲密值+3，当前亲密值13\/100，已激活语言功能1\/10] 咦。 栗央看回沈寒时。 也就在这时，马车不知行到了何处，窗外倏然传来毫不客气的议论声。 “我说啊，那栗府果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说那栗大小姐，还未出阁，竟一夜私会三名男子，如此狂浪放荡！当真让人震惊！” “你这话说的，难不成出了阁就可以这样了？” “要我说啊，如此行事，将来若不嫁人倒也罢了，若是嫁人可得找到‘匹配’的，绝不能耽误了清白人家！” “如此败坏门风，真是毁了栗家这么多年以来的清流之名！可恨！当诛！” “你当那栗家又是何种好门楣？能养出行事如此的儿女，我可不认为会是什么真清流！” …… 栗央一愣，旋即意识到众人口中所说的是栗荔。 这是，造他黄谣不成，自己反被造了？ 而且看眼下情形，谣言的幕后主使者恐怕便是面前端然坐着的这位了。 这是在为他出气吗，栗央眨眨清澈的眼睛。 突然，栗央听见一声突兀的招呼声，其中不无嘲讽奚落。 “哎，褚兄！这是要去补你那破衣服啊？把我的鞋也一起带去补补呗？也是，成天破衣烂衫、吃不饱穿不暖的，哪里能潜心迎试，褚兄你说是也不是？” 这是何人？ 不知怎的，栗央的注意力有一点被吸引过去。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1\/100] 栗央的注意力立马被拉了回来，他这是幻听了？这是，沈寒时的黑化值提示声？ 因为自己刚刚走神吗？ “该回了。”沈寒时面上依旧一派淡然轻笑，丝毫看不出一丁点心情变化。 栗央点点头。 他其实也不是很关心外面那声音。 可马车刚准备启程回府，外面那冷嘲热讽的声音便又传来。 “诶？昨日那栗府栗大人不是还特地看你，怎么没给你准备几件像样的衣服啊？” “这么穷酸，难不成栗大人也是来看你笑话的，想不到你面子如此之大？还是说，栗大人是想把他那没人要的女儿塞给你啊？” 栗央怔了怔，这人是在说栗荔？ 栗思敏还特地来找这个被嘲讽的人，是为什么？ 听那人说话，被嘲讽的这位姓褚的人定是个穷苦书生，像栗思敏这种拜高踩低的恶人，怎么会主动来找他？ 是栗思敏与他有勾结……不对，倘若有勾结，那必然不会让其他人看见他们来往。 这个姓褚的也不至于这么清贫。 那就是栗荔所谓的预知梦里，梦见这个姓褚的未来大有出息，他们要提前来巴结了。 栗央一番思索。 不行。 他不能让栗家有机会攀上大树，栗家那一群恶人，不值得过好日子。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轻按了一下沈寒时的手背 。 沈寒时意会，叫停马车，“慢着。” “想下去？” 栗央点点头。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2\/100] 沈寒时面上不显，垂眸将他抱下马车，纤细瘦弱的少年原本皮包骨头，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渐渐恢复了雌雄莫辨的美貌。 此刻又是一身“初嫁人妇”、青涩稚气未脱的少女打扮，且还被浑身散发贵气的高大俊美男人抱在怀里，想要不惹人注目都难。 [亲密值+4，当前亲密值17\/100，已激活语言功能1\/10] 栗央被沈寒时放下来，他站稳，抬眸看向声源处。 入目的是一个长相便透出刻薄的衣着华贵男子，与一介白衣。 那衣衫确实肉眼可见破烂补丁，但胜在干净整洁，令人一眼便会莫名对这白衣之人生出些微好感。 此时此刻，那人俊逸出尘的眉眼平淡无澜，语气不卑不亢，却也透出一丝对讥讽奚落之人的不以为意。 “终日心思不正，也无怪你乡试会落榜，而今这些酸言醋语，令人可怜。” “你！！褚方，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个什么东西？穷酸玩意儿！一辈子也不可能出人头地！！！” 那人被踩到痛脚，恼羞成怒，气得脸都涨红，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口不择言直跳脚。 褚方却淡淡然，丝毫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 他一转眸，便不经意间对上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 褚方不由一怔。 而与此同时，栗央也听见了脑海中响起的提示声。 [叮——目标对象灵魂碎片收集值已激活] [褚方当前灵魂收集值为4\/50] 栗央：“？” 这，这个陌生的名词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他怎么有些迷茫了。 [央央，放心哦，不会出现上个位面那样的情况的！收集这个主要是因为目标对象的灵魂仍旧是破碎的，需要收集起来汇合在一起] [央央，收集满了就可以啦，之后主副灵魂便能完整融为一体] 唔。 [奖励会翻倍再翻倍哦] 嗯。 他在脑海中谨慎问：“你确定只有这一个副灵魂吧，统统？” [当然啦！] 栗央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褚方，三下两下摸出自己的小钱袋——这是沈寒时给他准备的，说是让他身上时刻备点银子以防不时之需。 他从中拿出一些碎银两，揣在手心里。 第66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9］ 栗央待到那出言讽刺的人气急败坏走后，小心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沈寒时，来到了褚方在路边支的小摊前。 大抵是为了在京城谋生计，褚方不知从哪搬了一张方桌，上面摆了纸笔，应当是替人写字赚钱。 栗央将碎银放在桌上，看向褚方。 后者温声询问：“请问姑娘想写何字？” 栗央还不能说话，支吾了一下，又局促地行了个手势表示自己难以开口。 [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5\/100] 沈寒时他…… 栗央动作一顿，忍住看向沈寒时那侧的冲动，听见褚方更放轻了声音。 “姑娘可是有哑疾？” 栗央轻轻点头。 然后肉眼可见的，褚方那温润如玉的眸中，多了一丝淡淡的怜爱。 [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8\/100] [褚方当前灵魂收集值为7\/50] 两道提示声几乎算是同时响起，让栗央某根神经不受控制地稍稍跳了好一下。 他想了想，若是平白无故给褚方这些碎银两，对方也许会觉得自尊因为这没必要的同情受到了折辱，所以他今天还是得让褚方给他写一幅字。 而现在沈寒时又在一旁看着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似没有任何力道，却令他有些紧张。 因为一直不曾动过的黑化值，今日一而再再而三增涨。 于是栗央向褚方露出一个拘谨的微笑，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不远处的沈寒时。 表示：我们是一对，就写关于这个的字吧。 褚方顺着他的手指尖，看向沈寒时，只是一眼，都无需栗央多打手势解释，他便看出了两人的关系。 ——那人尽管面无表情，但隐隐散发出来的敌意，他感觉得到。 何况这位稚气未脱的姑娘看起来如此脆弱天真，对方以野狼护食的态度守在这姑娘左右，也能理解。 若是自己…… 他在想什么，怎么这种胡乱想法都出来了。 “好的，姑娘，在下知道了。”褚方收回视线，同时也不动声色收敛了不该有的心绪。 他垂眸，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不消片刻，一幅好字便出现在栗央眼前。 [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姑娘，可还满意？”褚方的语气始终文雅淡然，给人一种芽叶缓缓舒展的松弛舒适之感。 栗央点点头，这字确实是好字，褚方气度不凡，大有作为指日可待。 且他这一趟本就是为了有个合理的由头给褚方送点银子，写得好不好都不重要，何况还写这么好呢。 栗央喜滋滋地抱着这幅字，回到沈寒时的身边，给他看。 他本想着，沈寒时看见这八个字，应当能被哄好，毕竟今天黑化值涨得太多太快了，他怕沈寒时生气。 沈寒时一生气，他如今超一流的伙食水平可能就不保了。 然而栗央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寒时看见这幅字后，虽朝他轻轻笑了笑。 但，[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11\/100] 栗央不禁微微张口，难以回神。 “原来你是想要别人的字，”沈寒时随手将褚方写的这幅字从栗央手中拿走，“他没有为夫写得好，回家我给你写一幅更好的，如何？” 沈寒时笑吟吟，栗央呆了呆，点头。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10\/100] 沈寒时从来不是一个光嘴上说说的人。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将那书生的字拿走，只因不想让这字再出现在他这位“小夫人”的眼里。 或许是骨子里的掌控欲罢。 小哑巴一日是他的人，即便只是名义上，他也难免有一日的在意。 一回到宰相府，沈寒时便带栗央来到书房。 说起来，这还是栗央第一次参观沈寒时平日里办公的地方。 其中陈列简单分明，一眼看去疏雅而清朗，书案上放有一卷卷的书，没有任何“敏感”的东西，仿佛就是一个清风明月般宰相书房该有的样子。 栗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沈寒时。 谁能想到这样淡然自若的人，背地里是杀人盈野的北镇抚司呢。 “过来。”沈寒时唤他。 栗央顺从来到他身旁，看着沈寒时放好笔墨纸砚。 “会研墨吗？”沈寒时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好似能望进栗央的眼睛深处。 栗央的心脏跳动不由加快了一点。 他局促地点了两下脑袋，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太会。 沈寒时看着被自己养得愈发柔嫩白皙的少年，这个爱憎分明的漂亮小家伙。 ——他有意罚那栗家老太太时，其实有猜想过，尽管栗府上下都待小哑巴不好，但或许小哑巴还是会替栗府的人求情。 毕竟小哑巴性子软。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栗央竟然端坐在桌边，没有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真让他喜欢。 沈寒时忽而发现自己盯着少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导致栗央有些茫然困惑。 他这才收回目光。 看着少年雪白纤细的手，沈寒时眸光几不可见地闪了一下，他伸手，将少年两手分别握住。 为了更加方便他教学，沈寒时还索性站在了栗央的正后面，以一种近乎环抱的姿势靠近栗央。 “研磨，便是这样……” “学会了吗？” 栗央呆愣点了点头。 “好。” 沈寒时笑了笑，放开他，执起笔，在上好的宣纸上很快地写上了一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栗央虽知道这句的意思，却不知为何沈寒时写这句。 他用眼神询问。 沈寒时想了想，若有所思回：“你非淑女，我非君子，倒也不失为一种新奇处境。” 栗央一知半解，但看这字，确实比褚方写得要更为流畅大气，轻重得宜，又仿佛暗藏有摧枯拉朽之力，令人一见难忘。 好字！ 栗央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睛有多么亮晶晶。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14\/100] 这之后，栗央又过了几点风平浪静的日子。 每天都在苦中药与沈寒时特地命人为他准备的美食之间来回奔波。 近日沈寒时有些忙，褚方那边，他无法独自出门收集灵魂，便只能暂且搁置。 就在栗央以为日子要这么过下去的时候，一件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第67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10］ 栗大小姐自尽了。 这消息一出来，立马震惊了全京城！ 近日来流言纷纷，栗大小姐一夜驭三男的“事迹”可谓是传得沸沸扬扬，臭名远扬都不足以形容她。 如今，栗大小姐连同栗府已然成为茶余饭后为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也是全京城最大的笑柄。 栗思敏因此被数位同僚连同一起弹劾多次，偏偏沈宰相不喜的阴影也始终笼罩在他头上，令他每日焦虑痛恨到极点，却不敢表露分毫。 好在，他让栗欢这个庶出的女儿，顶替了真正的栗大小姐栗荔。 如今栗欢已死，荔儿总算得到了保全。 栗府开始办丧事。 毕竟栗欢是以嫡出的栗大小姐身份死去的。 栗央人在宰相府，也收到了报丧。 他原本在犹豫要不要亲自去，反正以原主和栗家的关系，让管家代为送个奠仪也是可以的。 但沈寒时忙完回来，听说了此事后，微微一笑，俊美的笑容里透出一丝神秘，“夫人，你我自然要去。” 不知怎的，栗央眨了眨眼睛，有种“又有人要倒霉了”的预感。 傍晚时，宰相府的马车才到栗府门口。 栗府已经挂上白布，里面的人也穿上了白衣，丧礼办得还算隆重。 栗央与沈寒时一同走进去。 栗央将手中的奠仪递给一旁的奴仆，然后一眼看见了站在人群之中的栗荔。 果然，以栗荔的性子，死的绝不会是她。 栗央眨眨眼睛，面不改色，视线在人群里搜寻一圈后，发现张姨娘的女儿栗欢不见了。 而张姨娘此刻眼睛都肿成了桃子，一看就是哭得。 那栗欢多半就是被栗荔揪去当替死鬼了。 猜出这个，栗央也毫无触动。 栗欢阴险，原主是个孱弱无势的小哑巴，尤其好欺负，所以栗欢从小到大没少污蔑原主，泼原主脏水，让原主顶包，害原主受了无数罪，现在后背上还有一道疤痕是被栗欢骗去当替罪羊受罚时留下的。 今时今刻她得到这个结局，该。 沈寒时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身旁栗央的微表情，在看见少年眸底几不可查的满意时，沈寒时的唇角轻轻地扬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常。 这个小哑巴，真性子果然不像看上去那般脆弱易碎又单纯。 令他更为欣赏了呢。 步入灵堂，最前头只见老太太被众人搀着，好似很伤心，但栗央注意到她其实一滴眼泪都没有。 而老太太连同一旁的栗思敏，在看见他们二人后，都不由抖了一抖，像看见了索命的恶毒罗刹一样，满目惊惧，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方躲起来。 想来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栗央在碑前稍稍鞠了一躬，沈寒时则直接站在一边，不行此礼。 随后栗央便准备同沈寒时离开，可他不禁有些疑惑，沈寒时不搞事？先前是他的错觉吗？ 刚这样想着，下一秒，栗央迈出灵堂，听见沈寒时凑近他，附耳低语，“装晕，会不会？” 栗央顿了顿，惊讶地睁大双眼看向沈寒时，而后在沈寒时打算进一步解释时 身子一歪，绵软无力地倒入了沈寒时的怀中。 这回倒轮到沈寒时微微愣了，旋即沈寒时勾了勾唇，叫来栗府下人。 再“醒”来，栗央看见守在床畔的俊美青年。 不笑时，沈寒时看起来很疏远，不近人情，宛如冷面阎王。可若是微微一扬起唇角，便会如冰雪消融，令人不受控制地怦然心动。 “小哑巴，别怕，现在还在栗府，今晚我们在此过夜，我准备了一场好戏给你看。” 沈寒时低声解释。 栗央正躺着，双手抓住被子，点点头。 这床榻容纳他们两人绰绰有余，看得出是栗府紧急收拾出来的一间客房，被褥，玉枕，家具皆是新的，华贵的。 唯恐让沈宰相感到被怠慢。 栗央看着这房里的一切，不禁有点想笑，栗府这可大出血了。 不过因为歇在栗府，沈寒时也躺到了床榻上，和栗央躺在一起。 他让栗央歇在里侧。 两人还是第一次如此同床共枕，栗央现在身上仅剩一件薄薄的中衣，感到属于沈寒时的强势气息渐渐笼罩上自己，他忍不住轻轻咬了咬唇角，以让自己的心脏冷静一些。 不要再失速得这么明显。 ——这段时日，沈寒时虽然待他相当好、相当照顾，但从来没有在他们的新房中歇过一夜。 更别提与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和曾经的蓝玉，很是不同。 思维正控制不住发散之时，栗央倏然感到沈寒时凑近自己，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堪称咫尺之遥。 栗央长睫一颤，好在有夜色遮挡，不至于被看分明。 沈寒时说话都像是贴着他耳朵说的，呼出的热气掠过栗央的耳廓，惹得少年浑身一缩。 他的语气仿若噙有浅淡笑意，“时间到了，我们去看戏。” 栗央迷迷糊糊就跟着去了。 待到他回神，才发现沈寒时带他来的竟然是栗荔住的厢房附近。 难道，这是要看栗荔的好戏？ 栗荔做什么了？ 夜色寂静，栗央被沈寒时带着，躲进了一处极隐蔽，但又是绝佳观赏位置的地方。 他困惑看着正对的厢房，倏然看见有一个男人利落戴上假发，披上白布，将自己全身都盖住，而后悄悄潜进了栗荔房间。 这是要做什么？ 栗央看着那人悄无声息关上房门，又转头看向沈寒时，后者笑眯眯的，绝对不简单。 果不其然，不到五秒，栗央便听见从栗荔房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鬼！鬼啊！！！来人啊来人啊！！！” “栗欢！栗欢！不要杀我啊啊啊啊！！！逼死你的不是我啊！” 紧接着便见栗荔兵荒马乱地推开房门，一把摔在地上简直可以用屁滚尿流来形容。 而这一声直接刺破了夜晚的宁静。 偌大栗府上上下下瞬间都被扰醒。 而栗府之外的左邻右舍，恐怕也在这时悄悄竖起了耳朵偷听秘事。 很快，栗央看见了不少灯火亮起，顷刻间便把这附近照亮。 而在其他人赶来之前，沈寒时已然不慌不忙牵着栗央走到入口，汇入大部队，泰然自若。 第68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11］ “哎呀！荔儿！我的荔儿，你怎么了？”邱玉怡满目心疼扑了过来，抱住地上几近癫狂之状的栗荔。 却被正陷入极度惊恐的栗荔一把推开，狠狠摔在了地上，手腕一下便蹭出了血。 她惊叫一声，匆匆赶来的栗思敏见了，紧皱眉头，倍感丢人般让下人将她扶起。 他大声呵斥围上来看热闹的仆从，“都滚出去！” 此时栗思敏还没注意到人群中混有沈寒时与栗央。 他将仆从们赶走后，现场围着的就只剩栗府的夫人姨娘庶出儿女，以及老太太了。 至于沈寒时与栗央……自然是没走的，沈寒时悄然无声将栗央牵到了僻静昏暗的角落，静观好戏。 栗荔还在发疯。 “滚！滚啊！不是我，不是我！你，你别找我！” 她像是被吓得很惨，一会儿暴跳怒吼对着空气，让什么东西离远点，一会儿又不顾阻拦，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求那玩意儿放过。 简直和中了邪似的。 看得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这是怎么了？” 张姨娘幽怨地看着栗荔，喃喃自语：“都是你害死了我的欢儿，她本来都要出嫁了，都怪你，都怪你……” 她的声音虽小，却并不是没人听到。 邱玉怡立即怒目圆睁，反手重重扇了张姨娘一记耳光，又狠狠踹了她好几脚，“闭嘴！你是收少了好处？” 栗央一眨不眨看着他们内讧。 原主的生母便是被张姨娘害死的。 且死得很惨，是被活活烧死的——当年同为姨娘，张姨娘不如原主母亲得宠，便起了恶念，一把火点燃了原主母亲所在的偏屋。 原主九死一生才逃出来，但那之后便变得更为木讷胆怯，而张姨娘做贼心虚，生怕原主知道什么指认她，于是经常暗地里虐待原主，试图整死原主。 只可惜，原主未能如她所愿悲惨死在不知名的角落。 而原主被整个栗府愈发厌弃后，不至于构成半点威胁后，张姨娘这才勉强罢休。 栗央看着她蜷缩在地上又哭又痛苦的样子，心中依旧毫无波澜。 因为……和眼前这幅相似的一幕场景在他脑中记忆里也尤为深刻。 幼小的原主被张姨娘踢得在雪地里蜷作一团，血将雪染成了鲜红。 这样的人，怎值得他同情半分？ 栗央看向沈寒时，听见对方压低声音轻轻问：“小哑巴，现如今站在这里的人，是不是都是你的仇人？” 青年淡然似笑的低语，犹如恶魔的蛊惑，令栗央忍不住点了点头。 原主的仇人，自然便是他的仇人。 在场每一张面孔他都熟悉，每一个人都待原主刻薄至极。 “好，我知道了。”沈寒时微微笑。 他面上那俊美又含有与生俱来清冷气质的浅笑，令栗央稍稍闪了一下眼眸。 两人在昏暗树下对视，距离极近。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18\/100] 咦？ 栗央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更不知道沈寒时的黑化值为何会在这时突然增加。 不等他细想，不远处栗荔那边的动静再度吸引了他的注意。 “栗欢！栗欢！求你放过我吧！是，是我爹！我爹指使的！他让你顶替我的啊！你要索命去，去找他啊！” 栗荔恐惧推脱着。 这话立刻便让还担心栗荔的栗思敏黑下脸，他二话没说就上前狠狠给了栗荔两耳光。 而另一边邱玉怡还在踹打张姨娘泄愤，啪啪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栗家人都看呆了，姨娘夫人庶出儿女们开始小声议论。 老太太脸色很是难看，一副随时要气晕厥过去的样子，却又始终坚持站在那里。 最后她压低声音怒道：“够了！成何体统！” 栗荔也在这时终于清醒过来。 她此刻狼狈得不成样子。 披头散发，涕泗横流。 “爹，爹……” “住口！你个不孝女！”栗思敏瞪着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混账话。 “还看什么看？！”栗思敏又吼众人。 众人立即作鸟兽散，只留下了老太太与负责搀扶她的两个姨娘。 栗荔一脸后怕，同时追悔莫及，“完了，完了。” 她刚刚那么撕心裂肺地喊叫求饶，怕是这附近的人都要听得清清楚楚了。 她……她和栗思敏合谋的事情就要败露了。 这该怎么办？ “来人！给我关禁足！没我准许不可再让她离开屋子半步！！！谁也不许探看！！” “老爷不要！”邱玉怡立马惊声阻止。 “那你也和她一起去？”栗思敏看向她的眼神里，有着前所未有的阴狠。 邱玉怡生生打了个寒战。 又听见栗思敏冷冷吩咐道：“将那张姨娘杖毙，她知道得太多了。” …… 在众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们之前，沈寒时便带着栗央回了宰相府。 他施展轻功，将栗央抱在怀里，用黑色斗篷盖住，飞檐走壁，让栗央好好体验了一把凌空御风的奇异感觉。 将栗央放回新房，沈寒时转身便要离开。 栗央没法叫住他，便手忙脚乱扯住了男人的袖子，轻摇一摇。 沈寒时停步转头，“怎么了？” 栗央还没法说话，咬咬唇，看向床，又看向沈寒时。 他想问的其实是：沈寒时不睡这里吗？ 却不知沈寒时是误会了，还是存心逗弄他，眉宇间忽而便噙上了些微笑意，他弯腰，探身向前，“怎么，真想有夫妻之实？” 栗央一愣。 他还不知道自己耳朵尖尖一下子就红起来了，只感觉自己脸颊有点发烧般的热气。 [亲密值+3，当前亲密值20\/100，已激活语言功能2\/10] 栗央现在似乎可以发出一点点清晰的音节了。 但他依旧没有说话，只定定地望着面前的沈寒时。 身着单衣，身形纤细瘦弱的少年，精致美丽的脸蛋上，一双浅琥珀色的大眼睛清澈无比。 像等着谁、要蛊惑谁去玷污一般。 [黑化值+2，当前黑化值20\/100] 沈寒时柔和下来，摸了摸这小哑巴的脑袋，“你先乖乖睡，我现在要去写张折子，可以帮你报仇的，等写完，我就回来陪你睡。” 第69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12］ 沈寒时离开了，看方向，是去了书房。 栗央只能独自睡下。 他原以为次日一早醒来时，能看见沈寒时，然而……没有。 沈寒时似乎没有回来。 所以昨晚只是哄他而已？ 栗央怔了怔，微微垂下长睫毛。 因为走神，今日喝的中药都感觉没那么苦了，他心不在焉，一不留神便喝完了一碗，让平日里负责监督的管家都惊呆了。 “夫人，主人若是知道您如今喝药这样快，都不需要加蜜饯，一定很欣慰。” 栗央：“……” 他想问管家沈寒时去哪了，可又懒于去拿纸笔，便按下了这冲动。 在偌大宰相府里闲逛了半日，栗央确认了沈寒时不在府里，他更有些惆怅若失。 好在栗央用午膳时，沈寒时回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尚可的样子，栗央看着他入座，管家迅速准备了一副新碗筷上来。 同时小厨房也加了几道菜呈上了桌。 栗央原以为，沈寒时会一回来便同他说去做了什么，将他的计划详情告知自己。 可沈寒时并未开口，反而笑意吟吟招呼他用膳，其他皆一字不提。 这让栗央既好奇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用完膳，栗央亦步亦趋跟着沈寒时，宛如高大修长青年的小尾巴。 他虽口不能言，可明眼人无需看都能感觉出来少年的“求知若渴”，沈寒时何许人也，莫非不知？ 他只是想多逗一逗栗央罢了。 不知为何，平常极厌恶浪费时间的他，在栗央身上，却一而再再而三有这等闲心，且颇有几分乐此不疲的架势。 真是奇怪。 沈寒时没有多想，也适可而止，将眼巴巴的少年捞到离自己更近的位置后，他这才开了金口。 “想知道我做了什么？” 栗央想也不想便点头。 “那，你可知道情报费在我朝向来是卖很贵的？”沈寒时一字一句咬得清晰，令栗央莫名便有一点局促。 栗央摇了摇头，不解地看着沈寒时。 而沈寒时仍不紧不慢，“普通探子的情报费尚且以金为单位算，当朝宰相掌握的机密，你猜猜，价值几何？” 栗央眨了眨眼睛，隐隐约约、似有似无地感觉出了一点沈寒时的目的。 但他不敢确定。 因为这一刻，蓝玉某些举止言行与沈寒时，竟有出奇的重合，只是他与沈寒时相处到现在，感觉两人对他某种方面的“态度”截然不同。 蓝玉是索取无度，沈寒时则……无动于衷？ 因此，栗央没有多想，他仍旧无声用疑惑眼神询问对方。 沈寒时看着少年这纯净无染的模样，呼吸微微加重了一点，但不着痕迹。 他迅速调整为平常的样子，朝少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了，逗你的，你坐我怀里来，我告诉你。” 这个乖乖软软的小哑巴，看起来真是很好欺负的样子，好像稍微恶劣一点就会把他弄哭出来，但……他又莫名有点不忍心。 栗央没有拒绝，他很习惯于与对方的亲近，毕竟沈寒时本质上和蓝玉是同一个灵魂。 “栗府正在被盘查。去年修河道，栗思敏担任主事人，但他疑似收受了巨额贿赂，并贪污了数额不小的银两。若是核实，整个栗府都将……不复存在。” 最后四个字，沈寒时声音压得更低，眼眸更弯。 这一瞬间男人透出的压迫气息，令栗央心脏都不由抖了抖。 但并非因为畏惧亦或其他什么负面情绪，而是一种更不寻常的感觉。 “你想看到这个局面吗？”沈寒时望进他眼眸，轻问。 栗央下意识张了张口，发出了一点点细微的弱音。 脆弱，软糯，带着些微难以捕捉的颤意。 沈寒时这下愣住了。 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栗央，像一张密实的网，轻易便能将栗央牢牢地捕入其中。 [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28\/100] 栗央有些惊讶。 “再说一遍，可以吗？”沈寒时这次难得问得有点小心翼翼。 栗央眨眨眼，像刚刚那样又张了张口，发声，这次比上次要熟练了一些些。 但同样软糯绵柔。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32\/100] 自己开口发出声音……为什么沈寒时黑化值会一直增加？ 栗央一时间有些迷茫。 不过，沈寒时也没有给他时间多想，因为下一秒，似乎极愉快的沈寒时叫来管家，让他给那位开药方的大夫重金酬谢。 沈寒时这是……很高兴他会说话了吗？ 栗央忍不住也小小地扬了扬唇角。 但这开心没有能持续太久。 当晚，栗央本以为今晚沈寒时就能留下，然而还是没有，沈寒时夜里似乎比白日里更加繁忙。 天色稍一暗下来，沈寒时便不见了踪影，偌大一个宰相府，栗央愣是找不见他。 不是不失落的。 一丝丧气在栗央心尖划过，他略微垂着脑袋，慢吞吞回到新房里，里面还挂着当日大婚时一些鲜红的庆贺标志。 都是些很秀气精致的小物件，看得出其主子的华贵不凡。 平日里看这些是赏心悦目的，但如今看着，却更让栗央忍不住轻轻蹙起眉头。 他也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很陌生，很奇怪。 难道，沈寒时虽然对他很好，但对他的感情不是像蓝玉对他的那样吗？因为两人待他的方式，确实大相径庭，这不是栗央第一次有如此感觉了。 若是如此，那他一直……期待，是期待吧？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期待沈寒时留宿在此，只是若是期待，而沈寒时无心，那好像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栗央不知不觉眉头拧得微微紧，即便经历了完整的一个小世界，但他天生的情感缺失，令他对这些感情仍旧体会不够深刻清楚。 所以栗央不是很能分辨自己究竟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迟钝如栗央，甚至都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的感受，也就无法向小可怜系统询问，不过栗央还不知道的是，小可怜系统看起来无所不知，但对这些也是一问三不知。 而就在这时，栗央忽然看见—— 第70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13］ 一道修长黑影蓦然从窗外掠过，冲着他的房间来的。 栗央眨了眨眼。 分明无风，房内的烛火却忽地抖了一下。 栗央不禁有一丝不安，他小心翼翼，竭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地挪到隐蔽角落。 宰相府上除了沈寒时，哪有身形这样高大的男子，而这么晚了，直朝新房而来，不会是坏人吧？ 沈寒时的敌人？ 门被推开，栗央微抿起唇，躲在屏风后，入目却是——沈寒时本人？ 咦？ 管家不是说今晚沈寒时不回来吗？栗央怎么也没想到不速之客会是沈宰相本人，蜷起的身子一下便直了。 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会说话一般。 而看见躲在屏风后面的少年，沈寒时不禁轻挑了挑眉，一下便猜出，“以为我是别人？” 栗央有一丝窘迫，点点头，被沈寒时牵住手，从屏风后带出来。 “你……想不想去看栗思敏出丑？”沈寒时忽然问，“若是不愿看，今晚我便陪你早些休息。” 栗央想了想，重重点头，他当然想看。 栗府上上下下都对原主不好，但其中如果要论个排名先后，那栗思敏一定能拔得头筹。 老太太和栗荔这种极品，都得往后捎捎。 而栗思敏对原主坏在哪里呢？并非打骂折磨，而是纯纯人格侮辱。 原主因为天生哑巴，一出生便被栗思敏厌弃到极点，栗思敏的态度也决定了栗府众人的态度。 原主差点被栗思敏找人淹死。 还是原主的母亲拼死保下他。 但之后栗思敏便不许原主母亲再多接触原主，即便原主还只是个小婴儿，他也直接命人将原主丢进了几乎废弃的偏屋里，任其自生自灭。 若不是原主母亲想方设法喂养，恐怕原主活不到两个月便会死掉。 纵观栗府全体，也就只有原主母亲爱原主了，可原主母亲最后被张姨娘偷偷放火烧死，死得面目全非，原主被栗思敏拖到现场，甩到焦黑一片的原主母亲尸身边。 栗思敏不无恶毒地叱责，“睁大眼看清楚！都怪你这个丧门星知道吗？！要不是生了你，她怎么可能会遭这种天谴？你就该死！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啊？赶紧去死！” 原主只是一个心智不全、畏畏缩缩的小哑巴，唯一对自己好的人死得如此惨烈，他本就崩溃，哪里还听得了这些诛心之论。 栗央一回忆起这些，便又感同身受了一遍原主当时的巨大痛苦。 所以如今栗思敏出丑，他当然想看也要看。 而沈寒时见少年想也不想就决定去，微微抿了抿嘴角，不意外道：“好。” 沈寒时原本身着一件黑色夜行衣，栗央以为他会戴上面具便出门，但没想到，沈寒时竟然没戴面具，还换回了平常的宰相装束。 栗央指了指自己，模模糊糊的音节声小而软糯，他想表达：他就这么去吗？ 如果他没猜错，栗思敏现在应该被关押在北镇抚司的诏狱里，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任谁进去，哪怕皇子贵妃，至少都得脱层皮。 他有点想看看栗思敏此刻是何种状况了。 栗央被沈寒时紧紧牵着，安全感十足，他在黑夜里被沈寒时抱上宰相府的马车，低头之际，栗央眨巴了两下长睫毛，眸底满是凉薄。 马车安静慢行。 栗央全程不能扒开窗帘看窗外，因为这条路线是需要绝对保密的。 他原本还能乖乖坐着，但后来路程实在太远，马车又不能行快，栗央实在无聊，便忍不住悄悄左右张望，幅度很小。 落在沈寒时眼里，少年像是一只正小心探头探脑的漂亮小猫。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29\/100] 沈寒时按住自己想要伸手摸摸对方毛茸茸脑袋的手，侧过脸去。 终于抵达，沈寒时亲自给栗央双眼蒙上一条黑布。 又被牵着走了好大一截路，沈寒时才解下他眼前的黑布。 栗央看向眼前，黑洞洞的长廊，两侧都是诏狱牢房，里面或关押有犯人，或空空如也。 但都无人说话，寂静异常。 沈寒时牵着栗央的手，低低安抚他：“别怕。” 栗央眨眨眼，低头看了下两人这一路走来几乎不曾放开过的手，亲密值可以说是一直哐哐涨呀。 现在已然到了30\/100，他的语言功能也已经激活到3\/10了。 栗央可以勉勉强强说出单字，声音弱小得可怜又绵软，“不、不，唔……” 好吧，也就只能说到这里了。 他原本想一鼓作气说他不怕的。 但语言功能没激活到那个程度，泪目。 沈寒时则比白日里听见他发声时候还要怔愣，脚步瞬间停住。 不知为何，喉结也重重滚动了一下。 足足五秒钟，沈寒时都低头定定地盯着栗央，半晌没有任何动作。 一瞬不瞬、无声无息的四目相对之中，氛围渐渐变得有几分微妙起来。 他们又正处在黑暗无人的拐角，别说人声了，连诏狱都没有，两侧都是厚且漆黑的墙壁。 有这么一瞬间，栗央都有种对方要亲吻自己的错觉。 可是，没有。 沈寒时眨了下鸦羽般的长睫，下一秒便恢复如常。 “走吧。” 栗央又发出一声轻轻的、几不可闻的“嗯”的音节。 口不能言的这些天，他点头已经点累了。 然而，令栗央惊讶到合不拢嘴的提示声在这时响起来—— [黑化值+30，当前黑化值59\/100] 什，什么…… 他刚刚莫不是听错了吧？ 加了多少，30！？ 栗央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寒时，还好对方这时候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别开了脸，没有看他。 栗央在脑中确认：“统统，刚刚是不是出bug了，怎么一下猛加了30呀？” [央央，没有！没有错！真的是30！我已经复查两遍了，绝对不会出错！] “可是我能开口说话了，沈寒时不高兴吗，为什么黑化值会一下加……这么多？” 栗央还记得上个世界里，蓝玉就是在不高兴的时候，黑化值会哐哐增加。 他抿起唇瓣。 小可怜系统立马回了句让他措手不及的—— 第71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14］ [央央，不是只有‘不高兴’会增加黑化值哦，如果目标对象对你产生……那种感情，也会增加黑化值哦！] 栗央轻轻蹙眉，那、种感情？ “到了。” 忽然，沈寒时停步，一声提醒拉回了栗央的神思。 栗央顺着沈寒时的目光看去，耳边这时也一下传入好几声奄奄一息的惨叫。 乍一听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但栗央因为听出来惨叫声来自栗思敏，所以并未感到丝毫畏惧，他反而加快了步伐，往前又走了两步。 直到可以清晰看见其中一间诏狱里的“凄惨”景象。 平常最看重面子的栗思敏，如今哪里还有半分脸面，血肉模糊、鼻青眼肿不说，他嘴里一直在颤巍巍恐惧求饶。 “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小人错了，小人认罪，求求指挥使大人网开一面……” 他话还未完，便又被狠狠抽了一鞭子，惨叫顿起，血沫飞溅。 栗央看着，漂亮眼睛一眨不眨，他想起来一年冬至，栗府众人正烤着暖炉，享用美酒与暖热新鲜的美食，欢声笑语。 就连下人们也都被分发了新的冬装，能在这一日吃一大碗热腾腾的饺子。 栗府一片和乐融融。 栗荔和邱玉怡在栗思敏的授意下，摆出慈眉善目的亲切模样，为皇都中的乞丐穷人们布棚施粥，博得了“仁义至善”的美名。 栗思敏还得了圣上的赞誉与不少赏赐。 但那时，谁也不曾想起栗府上还有个小可怜。 原主因为太饿太冷，下人们谁也没有管他，就连馊饭都不送了，他真的感觉自己快要饿死了。 于是原主忍不住偷偷跑出来，在空无一人的小厨房里像小贼一样极其小心，好不容易摸到一个冷掉的包子，他立马狼吞虎咽，几乎嚼都来不及嚼地吃了下去。 可还不等他再吃一点东西，便有人发现了他，惊声叫道：“有贼啊！抓贼啊！” 原主很快被逮到宴席上。 那么多身着暖裘的栗府人，人人面前都摆着数不尽的美味佳肴。 栗思敏却因为原主偷吃了一个冷掉的不要的包子，用柳条将他当众抽得半死。 原主还那么小，他做错了什么呢。 而栗思敏现在做了那么大的错事，将无数人的救命钱贪进了自己的口袋，被这样打一顿，怎么够？ 栗央定定地看着栗思敏的惨状。 沈寒时仿佛看出他所想，磁性悦耳的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嫌北镇抚司的手段不够狠吗，小哑巴？” 栗央一怔，看向沈寒时的时候，双眸中的凉薄淡漠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纯粹天然。 他认真点头，很勉强地发出了一个“嗯”的重音。 强烈表达了他还想看见栗思敏更惨下场的意愿。 沈寒时见状不禁微微扬唇。 栗央看得有点心跳加快，他忙移开视线，但好巧不巧，他这一移目，便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褚方怎么……也在这里？ 栗央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安然坐在栗思敏对面诏狱里的俊雅青年，正是褚方没错。 看褚方正坐在案几边，手旁放着几卷翻得快要破掉的书卷，淡然自若的模样，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他正坐在书屋，而不是北镇抚司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栗思敏的惨叫和惨状，也并未让褚方受到半分影响，他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句话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此刻，褚方却在看着栗央。 且不是草草的一眼掠过，而是深深注视。 这让栗央有点局促，下意识往沈寒时身后躲了躲，避开褚方的视线。 沈寒时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立时转身看向褚方所在的牢房。 同时向栗央低声解释，“此人与栗思敏有过对话，也很可疑，北镇抚司便将他也提来了。” 栗央若有所思点点头。 如果不是他知道北镇抚司的指挥使便是沈寒时，估计就全信了。 但沈寒时很明显对褚方有那么几分敌意，也不知其中是否含有借题发挥的成分。 栗央抬头，瞄了一眼沈寒时，又迅速收回目光低头。 反正，不关他的事。 [褚方当前灵魂收集值为10\/50] 咦，怎么忽然增加了，他此时都没有与褚方有任何交集。 只不过对视了那么几秒而已。 沈寒时俯身，凑近栗央耳畔，说话间令栗央感到耳朵痒痒的。 “小哑巴，既然你想看他更惨，那为夫来想想办法，如何？” 栗央眼眸一亮，对上沈寒时似笑的神情。 这下都无需少年点头了。 之后，沈寒时步入这间绑着栗思敏的诏狱，对那戴着深青铜色的鬼面具、假扮成北镇抚司指挥使的男子下达了什么命令。 男子点头。 而栗思敏竭力睁着那只被打肿到几乎睁不开的眼睛，一看见沈寒时，便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欣喜若狂叫道：“沈宰相！沈宰相！” “您一定是来救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我虽犯下了错，但那只是一时糊涂啊！您一定能理解的，对不对？您真是大人有大量……” 看得出，栗思敏还将沈寒时当成来捞自己的宰相“女婿”。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从那行刑的木架上下来。 “栗思敏，你可知道嫁与本相的是谁？” 但沈寒时轻声轻语一句话，让栗思敏顿时僵住，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难掩疼痛，想挤出一个讪笑，但沈寒时没给他机会狡辩。 “若是你们栗府上下这些年肯对央央好些，多善待他，让他快乐些，今时今日，本相未必不会保你们。但是你们做了什么，恐怕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而本相呢，惟愿他舒心——” 后面的话，沈寒时没有再说，只笑了笑。 云淡风轻之下，透出令人胆寒的森森冷意。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栗央这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沈寒时查过他了，沈寒时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他既为宰相，又为北镇抚司指挥使 ，一天到晚要做的事情数不胜数，却还愿意花大把时间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只为给他报仇，让他出气。 沈寒时他……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啊…… 栗央脸颊微微热。 第72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15］ 眼也不眨看着沈寒时的栗央，此时还没有注意到，隔壁诏狱里的褚方，正打量着他。 褚方有一张温文尔雅的书生面容，若是沈寒时像嗜血的刀刃，像剑尖的寒芒，那么褚方便是一块不争不抢、自散发莹润柔光的玉石。 他手中的书卷被主人稍稍用力握出一点褶皱。 褚方几乎是毫不掩饰地盯着栗央侧脸。 身形纤瘦的少女，被包裹在属于男人的大氅里，脸蛋愈发显小，苍白又精致，方才缩进那位沈宰相身后的样子，与需要呵护的小羊羔无异。 褚方从未对谁有过如此多的关注。 但面对这个少女，对方似乎还是沈宰相的夫人，褚方有些难以控制自己。 于是这时候，栗央猝不及防听见了一声提示，[褚方当前灵魂收集值12\/50] 咦。 收集值忽然又自己加啦？这么省心的嘛。 栗央悄悄朝褚方看去一眼，再度与青年对视上。 栗央怔了怔，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目光，往沈寒时的方向躲了躲——褚方对于他，还像是陌生人，面对陌生人的注视，他总是会不受控制地被激发出社恐自闭属性。 结果，[褚方当前灵魂收集值13\/50] 这人怎么这样…… 他难道看不出自己和沈寒时是“夫妻”吗？ 栗央带着一丝疑惑和局促，干脆转过身，将背影留给褚方。 他则面向沈寒时。 而这一转身，让正身处绝望的栗思敏看了个正着。 栗思敏瞬间破防了。 “你这灾星！你——” 他都没来得及继续骂，便被人一鞭子精准地抽在了嘴角上。 栗思敏立马发出了惨烈叫声。 栗央一眨不眨看着，之后沈寒时还让人上了被火烤得通红、滋滋作响的刑具。 栗思敏整个人都要被吓心梗，连忙倒豆子似的将自己所有罪行，北镇抚司查到的没查到的都喊了出来。 他嗓子到最后已然哑到再发不出一点声音，如老妪一般，呕哑嘲哳难为听。 看着越来越多让人闻风丧胆的刑具搬进诏狱里，栗思敏吓得腿都发软，他如今都不求苟活，只求能痛快一死，不要再受折磨。 但沈寒时怎会如他所愿。 让人将栗思敏供认出的这些罪行统统都记录在案后，沈寒时也完全没有要放过栗思敏的意思。 “不！！”栗思敏意识到后，绝望惊恐万分，扯着嗓子竭力吼出最后一声。 沈寒时却提前捂住了栗央的双耳，随后牵起栗央便离开。 临行前，沈寒时不着痕迹地冷冷瞥了一眼牢房中的褚方。 行刑也好，护“妻”也好，他都选择了不避着这个褚方，自然有他的原因。 沈寒时无需用脑子想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名叫褚方的书生对自己的“夫人”有想法，且这想法还不浅，甚至没有因为知道他身居宰相之位而有任何偏移。 这、可、不、行。 沈寒时没有倾轧对手的习惯，但这不代表他会愿意让一个明显对他的人存觊觎之心的家伙舒坦。 所以将人安排在栗思敏对面牢房，他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杀鸡儆猴。 让这个书生提前知道得罪他的下场，同时也给他一个警告。 …… 栗央随沈寒时回到宰相府已是子时。 马车上，原本在这时候该早早入睡的栗央如今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是被沈寒时抱回房间的。 就在沈寒时弯腰，准备将栗央轻轻放到床榻上时，怀中少年像小猫一样蜷缩起来，微微动了动。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63\/100] 沈寒时的动作便这样忽而停住。 他垂落长睫，晦暗不明的视线始终落在栗央看起来不太安稳的睡脸上。 沈寒时忍不住轻轻握了一下手指，他记得自己最初的想法是——这个小哑巴有几分可怜，让他起了难得的怜爱之心，那便顺手帮了。 至于“娶”对方进门，委屈他继续男扮女装假装成自己的“夫人”，只是权宜之计。 待到日后，他把欺负过小哑巴的那些人弄死，再将小哑巴养得健康些，就让小哑巴去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放他自由。 他这样的人，活不到阳光下，又怎么能给谁幸福安稳，所以沈寒时从未有过成家的想法。 起初决定履行这个可有可无的婚约，他都没打算与对方有任何交集，若是误了他的事，将人暗中处理掉都有可能。 哪里想到会有今时今日这般维护。 可是现在，沈寒时倏然便不想放这小哑巴自由了。 小哑巴无法开口说话，又乖乖的不谙世事，只有待在他身边，被他庇佑才可安然度过一世，不是么？ 沈寒时一双漆黑眸子愈发幽暗。 他将人重新抱起来，轻声问道：“先去沐浴，如何？” [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66\/100] 栗央先是听见耳边传来询问，而后又听脑中响起提示声，饶是再想睡，他也稍稍清醒了一些。 挣扎着睁开惺忪双眼，栗央茫然看向沈寒时，听见对方又问了一遍，“方才去那等血腥地方，身上残余了难闻的血味，要不要和我共浴？” 闻言栗央呆了呆。 其他好像都没听分明，只有“共浴”两个字一直在他脑海里不停回荡。 沈寒时不是连睡觉都不和他一起吗？ 怎么忽然邀请他……共浴！？ 现在栗央的睡意是彻底被消除了，他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待到回神，才发现自己仍被沈寒时紧紧抱着。 栗央下意识便小幅度地挣动了两下，他眨眨大眼睛，试图表达：这样一直抱着他，不累吗？ 沈寒时大抵和他培养出了某种默契，居然一下便看懂了他的意思，笑了笑，“你轻得和小猫崽一样。” 这意思便是不累了。 “所以呢，要共浴吗？” 这是沈寒时问的第三遍了。 仍旧温柔耐心，和在北镇抚司里的残忍冷酷大相径庭。 这，要不要呢…… 栗央的心脏不由自主怦怦跳快了一些，那柔软、泛着健康粉色的唇微微张了张。 下一秒，他想起自己还不能说话了！ 第73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16］ 那还等什么，栗央想也不想便用力点头，一双澄澈大眼睛里透出认真。 [黑化值+2，当前黑化值68\/100] “当真？”沈寒时反而不确定了。 “嗯……嗯。”栗央努力发出肯定的声音。 但这软软糯糯的、低低的单音，只会令人听得……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72\/100] 栗央都懵了，黑化值怎么一直涨。 因为沈寒时又对他产生那、种感情了吗？ 之后宰相府下人把浴桶与热水备好，偌大浴桶容纳他们两人不在话下。 栗央也没有管沈寒时的目光，将单衣脱下后，小心迈入散发着腾腾热气的热水里。 热水上漂浮着花瓣，旁边放了上好的澡膏，栗央双手攀着浴桶边缘，卷卷的长睫很快被热雾氤氲上水气。 [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77\/100] 又，又涨了……栗央看向沈寒时，后者正在脱衣服，先是袍子解开，随手放到一边，再是中衣。 最后不剩一丝遮挡，对方紧实优美的肌肉一览无余，胸肌，腹肌，人鱼线……还有底下…… 栗央像是被烫到一样，几乎是立马便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点。 这是他能看的吗！ 也太—— 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方才看到的，栗央的肌肤渐渐泛上一层淡淡的漂亮粉色，脸颊也是，耳尖亦然，令见者难以不生出一丝动容。 而后，沈寒时也进入了浴桶。 栗央一下更不好意思了，浑身上下都透着局促紧张。 沈寒时注视着如此模样的少年，缓缓才眨了一下眼睛，“怎么了？” 栗央摇摇头，又低下头，看着水面上飘动着的花瓣。 还好有这些遮挡视线，否则他岂不是能直接看见…… 栗央不敢再想下去，莫名感觉自己热热的，胡乱洗了洗便准备离开。 却被沈寒时轻轻拉住手腕，“怎么这样对付，我帮你。” 帮、帮。要怎么帮。 栗央难以自控地缩了缩，还是被沈寒时不由分说地带了过去。 “脖子方才似乎没用心洗。”沈寒时不紧不慢开口，同时抬起湿漉漉的手，在他后颈上慢慢拂过。 暖热的水流过那片柔嫩的肌肤，栗央一下子没忍住，身体不禁轻轻颤了颤。 沈寒时的手心里有茧，质感略为粗粝，摩挲过他的后颈肉时，简直要引发栗央骨子里最深处的战栗。 “唔……” 这声音是栗央无意识发出的，几乎低微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但却被沈寒时精准捕捉进了耳里。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81\/100] 又，又涨了？这次绝对不是因为不高兴，栗央能够很肯定，那就只能是沈寒时对他产生的“那种感情”更强烈了。 栗央双眸湿润，双手扒着浴桶边缘，因为沈寒时这般亲近，又亲手为他“清洗”，他现在双腿有点不受控制的发软，几乎快要站不住。 也不知道沈寒时为他“洗”了多久，栗央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好像没有哪一处未被对方洗到。 最后离开浴桶，也是被沈寒时抱出去的。 栗央已经晕晕昏昏了。 回到新房时，栗央一被放下，脑袋沾到枕头，便立马像个小虾米一样蜷缩成一团。 沈寒时见状无声笑笑，素来冰冷的内心不自觉柔软些许。 [黑化值-3，当前黑化值78\/100] 栗央没力气了，方才高度紧张的精神现在陡然放松，困意便瞬间强烈涌了上来，他的眼皮一下重到睁不开，只能任由沈寒时为他盖好被子。 快要进入梦乡的前一秒，栗央迷迷糊糊想到，黑化值怎么又减少了？他太不明白这个东西了。 因为入睡得太快，栗央没能听见之后传来的亲密值增长的提示声。 夜里，沈寒时也轻手轻脚地躺上了床榻，靠里侧安睡的少年呼吸微小均匀，睡颜乖软得宛如落入人间的天使。 沈寒时支着上半身，噙着不自知的笑意看了半晌，而后才回神。 他这是，魔怔了？ 新帝尚幼，举国上下大大小小事务目前全仰仗他这一个宰相来做裁断，书房案几上还有那样多的政务未处理完，又负担北镇抚司这种需在夜间活动的职务，他忙得分身乏术，现在竟有闲工夫端详一个小哑巴睡觉。 他真是疯得不轻啊。 偏偏看了还想再看，再看一会儿便想一直看下去。 意识到这一点后，沈寒时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勒令自己收敛了这心思。 方才在共浴时，他便已经有些失控，有那么一瞬间都想要抛却所有理智，将香香软软的小哑巴少年按在浴桶边…… 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一定会坏事。 沈寒时呼吸加重，他蓦然闭起双眼。 好不容易才按住心底躁动的野兽，沈寒时勉强平复下来。 他慢慢躺好，面朝栗央这一侧，轻轻为少年掖好被角，才又躺回去。 无妨，栗央已经嫁给他了。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嫁的，他们二人已行过拜堂礼，小哑巴是他的，只要他不放，何人能奈何得了他？哪怕是小哑巴自己也不行。 所以，他大可以徐徐图之。 沈寒时将手轻轻搭在少年的腰上，离少年极近，呼吸可闻，感受着从少年身上传出来的温暖，他第一次感到心中很充盈。 这是，满足吗？ 亦或称之为幸福？ 他从前从不与人共寝，也极难进入毫无防备的深度睡眠，永远保持着警惕，因为身居高位，想要他命的人和想巴结攀附他的人一样多。 可原来，有个暖融融的小东西抱在怀里睡觉，竟是这样令人欣悦愉快的事情。 黑暗中，沈寒时想着想着，将睡熟了变得更为软糯好抱的栗央抱得更紧，合上双眼。 这一夜，尤为令人安心。 但有人如此安心愉悦，有人就恰恰相反了。 栗府里，仍灯火通明。 原本该各自安睡的栗府家眷们都愁容满面，满目惶恐，聚在大堂里。 老太太脸色尤其阴沉。 邱玉怡与栗荔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比死人还苍白。 第74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17］ “老夫人，您说，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老爷他，他就这样被抓进北镇抚司了呢？！” 邱玉怡急得都要掉眼泪。 她可不单单是为栗思敏的安危急，更多的是为倘若栗思敏真出事了，今后这栗府该何去何从，是否会受到牵连。 一想到这些，她就焦急得坐不住。 可她问的这话，同样是老太太的疑问，老太太也正心烦意乱，一听她咋呼就更烦躁了。 “闭嘴！不中用的东西！若你娘家能有个一官半职，如今怎么会干望着？！” 邱玉怡被训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一瞬间便不吭声了。 栗荔原本还在被禁足，如今一出这事，她的禁足也就间接解除了。 但她现下的处境可不好过。 因为老太太再宠爱她这个嫡孙女，那也大不过栗思敏这个亲儿子去。 老太太现在看见栗荔便气不打一处来，“都怪你这丧门星！自从你嚷嚷着做了那怪梦，咱们家就开始不断倒霉！真是造孽了！” “祖母！！！” 栗荔瞪大了双眼。 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气，更没听过这种话，“丧门星”三个字用来形容栗央那病秧子哑巴还差不多，怎么可能用在她身上？！ “又嚷什么！”老太太比她声音更大，“哎哟我头疼，把这个丧门星从我面前赶走，快！！” 老太太一发话，家丁们便不管栗荔如何尖叫反抗，径直将她拉了下去。 但邱玉怡仍心疼女儿，看着被拖走的栗荔，又看向撑在拄拐上的老太太，欲言又止。 然而不等她开口，老太太便冷冷说：“你要是不愿意，你也跟她一起去。” 邱玉怡都傻眼了。 老太太这话，怎么和栗思敏说的一样。 她们母女俩怎会被这般厌弃，不该这样的啊，她是栗府正牌夫人，她女儿栗荔是尊贵的嫡女。 若再这样下去…… 邱玉怡悻悻，一时间不敢再为栗荔说话了。 夜色一点点变更深，又一点点亮起来。 栗府一大家子人始终提心吊胆，这一晚谁也没能睡下，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既想等来消息，又怕等来坏消息。 然而事实不以他们的个人意志为转移，天大的噩耗终于是被他们栗家人等到了。 拿着皇帝拟的圣旨的大太监在天亮不久后，趾高气昂来到了栗府。 在跪了一地的栗府人面前，大太监撩着眼皮，漫不经心念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太监宣读完后，老太太人没动，拄着拐杖好像就已经耗费她所有气力，最后还是邱玉怡踉踉跄跄上前领下的。 栗府所有人都惶恐到想要四处奔逃了，但都被按住。 因为栗府要被抄家了。 栗思敏犯的罪太大，死罪都不足以弥补他的错误。而其他享用了他这些“贪污果实”的栗家人，亦不能幸免。 整个栗府，所有财物与奴仆，栗家人均不能带走一分一毫，无一例外都得充公。 而栗府人男丁在规定岁数以内的一律充军，女子除老太太外，都官卖为奴。 老太太则念在年事已高的份上，只被贬为平民，且皇上仁慈，还给她留了几分田地与一间小屋以谋生。 一夜之间，京城的栗府便不复存在。 唯一保全的，无人知道，只有宰相府里的栗央。 但众人还都以为“她”是栗府的哪位千金小姐，谁也想不到“她”其实是“他”。 一时间，几乎满城百姓都在议论这位已经出嫁、且嫁的还是当朝宰相的栗姑娘，是否也该作为栗家人被一并问罪。 沈寒时从管家那听到了几句相关禀告，面色无异，不予置评，似乎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可其实转头，沈寒时便开始思索一件事，那便是……是时候让栗央以光明正大的身份陪伴在自己左右了。 这一切，栗央还全都不知晓。 他只知道，栗家没了，栗思敏惨得很，老太太以后一把年纪得自力更生，邱玉怡和栗荔，以及栗府上下所有欺负过原主的人，要不充军，要不就去别人家为奴为婢了。 怎么说呢……各得其所，挺好的。 尤其是栗荔，从今往后可无法再摆那高门嫡女的架子，行数种蛮横狠毒之事。 岂不快哉。 栗央很高兴，在床上从沈寒时这儿听到这消息时，他忍不住直拍手。 毫不掩饰自己这真心的快活。 沈寒时见了，都忍不住失笑，同时告诉了他另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大夫说了，你的身体已经调养得差不多，和寻常人无异，只要日后多加注意，便再无大碍。” 沈寒时对待栗央，向来是很耐心的，丝毫不见对其他人的那般淡漠、惜字如金。 栗央闻言微愣，点点头，旋即意识到，这话的潜在意思难不成是—— 少年双眸熠熠发光。 令沈寒时的心口，霎时像被纤细柔软的羽毛尖给轻轻撩拨了好几下，颤颤的，带着难以克制的痒意。 “嗯，往后若无意外情况，不用再喝中药了。”他勾了勾唇角，补充说明。 栗央一双漂亮的、像会说话的大眼睛，顷刻间更亮了。 好似比听到栗府“噩耗”时还要开心。 沈寒时都忍不住愈发扬起唇角，抬手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触感极好，让他克制不住想要再摸一摸。 不过眼下，他还有件正事需要同栗央说明。 此刻，两人都已沐浴完，没错……又是共浴，沈寒时清楚自己既然已经对少年起了占有之心，那便要采取另一种方式来“攻克”少年。 首先，得让懵懵懂懂、似乎不晓情事的小哑巴习惯自己的存在，或者更准确来说，要让小哑巴习惯自己的种种触碰。 嗯，种种。 共浴时的帮忙洗澡、表层触碰便是其中一种。 至于其他更深入的，沈寒时有充足的耐心与详细的计划来徐徐谋之。 他也很明白自己计划的先后顺序。 现下，他得克服想更进一步触碰少年的欲念，同对方商量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小哑巴。”沈寒时微微压低了嗓音，轻轻叫了栗央一声。 第75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18］ 不知为何，旁人若是叫他小哑巴，栗央定然会觉得对方多少带了点嘲讽奚落。 但沈寒时每次咬这三个字，或者说，从沈寒时第一次叫出这个称呼时，栗央就奇异地感知到对方并无恶意。 不过一开始有的是上位者低下头来的一点眷顾与包容，现在则是……带着暧昧的亲昵？ 栗央心里正杂七杂八想着，忽然听到男人问：“若是有机会恢复男儿身，你……” 沈寒时顿住，有点不知该如何问，但栗央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栗央点头。 虽然对他来说区别不大，古代无论男女，衣着装束都不简洁，也有长发，但他也不想一直男扮女装。 因为……还是有点奇怪的。 沈寒时见少年如此笃定点头，便不再说其他，轻轻一笑后，“我知道了。” “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些有趣的事情想让你看看。” 沈寒时忽然又向他卖了个关子，这成功勾起了栗央的好奇心。 但栗央也不着急问，因为他知道，沈寒时想告诉他的，自己无需问，而沈寒时打算之后再揭晓的，他即便现在问了，也不一定会立马得到答案。 少年乖乖地点点头，在床榻上躺下来，绽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仿佛在说：好。 沈寒时眸光越发柔和，让他愈加深陷的，便是少年的这份通透理解。 这一晚，两人又是相拥而眠。 栗央睡得比平常要更香甜了，梦里都是心安，这是他在穿越之前从未有过的最奇异感觉。 但栗央不知道的是，比起他的安眠，沈寒时这一夜过得那叫一个“煎熬”。 好不容易天色变为鱼肚白，沈寒时才稍稍休息了一会儿。 栗央醒来时，沈寒时已经去书房处理许久的政务了。 他不紧不慢盥洗、用早膳，侍奉的人给他梳了个和平常一样简单的发髻，正当他准备出门找沈寒时之际，沈寒时却先他一步走进了房间。 “夫人。”沈宰相柔声唤他。 周围侍奉的下人这时都自觉退出了房间，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 栗央今日穿的是一套青色衣物，尤为清新脱俗。 “今日，我需要出门拜访一位旧交，你随我一道。”沈寒时如是说。 栗央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现在已经能熟练发出类似这种回应的声音了。 声线也不再颤抖得不像话，而是回归了他本身偏软又淡然的音质。 而每次栗央发出这种声音，或者说，每次栗央发出一点声音，沈寒时都会像被硬控了一样，怔住两秒之久。 青年形状完美的唇角会在这时不自觉扬起来一点，眸光也会随之变得更为柔缓。 “如果说，我想要对你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你会厌恶吗，栗央？” 沈寒时轻声问。 他问得含糊其辞，栗央一知半解。 他不太懂沈寒时口中的那些“奇怪的事”具体是指什么，但厌恶沈寒时？他想他不会的。 于是栗央摇摇头，勉强地说出：“不、不……会。” 下一秒，沈寒时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任何了一般，弯腰低头，同时抬手按住栗央的后颈，将唇压上了栗央的唇面。 双唇相贴，栗央都有些猝不及防，双眸睁得大大的，无法反应现在究竟是何情况。 沈寒时这是吻他了吗？ 为什么会忽然……亲吻他？ 而且和沈寒时唇瓣贴上唇瓣的感觉好奇怪，又有点舒服，让他心底暖暖热热，难以自抑。 栗央心怦怦跳得飞快，忽然便听见亲密值猛加了10点的提示声。 现在，他激活4点语言功能了。 可以勉勉强强连着说出两个字了。 栗央被沈寒时如此按着唇贴唇地浅吻了好几秒钟，脸颊不知不觉开始发烫，耳尖也变得绯红而不自知。 到最后沈寒时慢慢放开他时，栗央还迟迟无法回神，只能呆呆地看着沈寒时，双眼一眨不眨。 “这种事情，会不喜欢吗？”沈寒时定定地盯着他，问。 栗央漂亮眼睛旁边都变得有点红红的，像是被云彩晕染了薄薄的一圈，尤为动人。 两秒后，栗央才找回思绪来，连忙摇摇头，“不……不会。” 沈寒时闻言又盯了栗央好一会儿，黑化值不停上上下下，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栗央总感到几分危险。 但最终黑化值停留在了90。 “走吧。”沈寒时似是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尽可能平静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栗央心脏莫名颤了颤，他点点头，跟着沈寒时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 栗央看见偌大而奢华的、刻有“刘府”字样的宅邸牌匾。 跟着沈寒时，自然是一路畅行无阻，并且刘府的主人，礼部侍郎刘瑾亲自前来带路，点头哈腰，面对沈寒时很是谦卑恭敬。 栗央紧随其后，不禁心想：莫非这里便有沈寒时想带他看的，有趣的事情？ 刘瑾请他们入上座。 一旁的刘夫人与刘老太太也都低眉顺眼，全无当初栗府老太太那大家长的高姿态。 被众人像祖宗一样供起来，栗央不由有一点局促，但他悄悄看了眼身旁的沈寒时，后者坦然自若。 想必是栗府的事情传遍了京城，京中官员人人自危吧。 栗央有些胡乱地想着，倏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他的眼帘。 那是——栗荔？ 栗央还以为，栗府被抄后，这个人就再也不会进入自己的视野了。 可看眼前栗荔的装束，栗央渐渐懂了，沈寒时想让他看的有趣的事情是什么了——是抄家后，栗荔的现况，或许还有栗府其他人的下场。 因为栗荔正穿着与刘府婢女一样款式的衣物。 栗府女眷官卖为奴，那么现在，栗荔便从栗府嫡小姐变成了刘府的婢女？ 那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栗央面色无异，只扫了栗荔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好似没认出来她一般。 而此刻的栗荔，在将茶水端上来后，便低头退到了一旁。 谁也没注意到她袖中的手攥得死紧。 低着头，栗荔眸子里满是怨恨愤怒——凭什么栗央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过这等人上人的生活？他不配！ 第76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19］ 栗荔被卖到刘府已经有些时日。 可直至现在她也无法接受自己一夜之间沦为奴仆，她身上的华衣变成了下人才穿的粗糙布衣，什么精致妆容，优雅发髻，锦衣玉食的生活都已不再。 每日睁眼时，天都还未亮，她还饥肠辘辘，恨不能让十个八个丫鬟伺候自己，却必须要接受现实，不得不去干活伺候主子们吃饭穿衣。 长此以往，栗荔都快要崩溃了。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境遇在其他为奴为婢的栗家人中，已然算是还好。 刘府里没有人虐待苛刻下人，栗荔她在这里做工，好歹能有口饱饭，有床睡，也有衣穿，勤劳本分点，也能攒下些银钱，未来也不是不能为自己赎身。 但栗荔知道又如何，她可是重生回来的！重生回来不是为了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的！！ 栗荔终日恨得要把牙都咬碎。 但她冷静下来一点后，决定为自己谋条新出路，当奴婢攒钱辛苦数十年再为自己赎身这种蠢事，她怎么可能会干？ 她有才情有容貌，还年轻有身段，她要攀上刘府的二公子，让对方娶自己过门，好继续过高门贵妇的生活。 而她原计划便是今日实行——她听闻今日刘府有贵客来，刘府全家都在，一直在外自行租赁房屋以备春闱的二公子刘慎也会回来。 且刘慎还有极大可能会留在府中过夜，因为他酒量差，一旦喝多便必要睡上大半日。 这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所以她花大价钱秘密弄来了烈药，必须在今夜用上。 可谁知，刘府的贵客竟然是沈寒时和栗央？！ 栗荔心底的仇恨瞬间爆发。 这个烈药分量很多，足够两个人用了。 她留一点给自己，剩下的全部都给栗央，让他在众人面前发癫发狂丢尽脸！沈寒时身为当朝宰相，“夫人”如此丢人现眼、伤风败俗也一定会被弹劾。 沈寒时的地位当然不会被这些无足轻重的动摇，但能让沈寒时丢尽颜面，栗荔就很痛快了。 而栗央必须死！！还要毫无尊严地死去！这才是他应该有的凄惨下场！这种哑巴！废物！凭什么凌驾于她之上？ 他若是不能做她的垫脚石，那就去死！ 栗荔在心底叫嚣着复仇，但没人注意她半分，包括栗央。 栗央不在意栗荔的惨状，虽然看着会让他莫名愉快就是了，毕竟栗荔害得原主那么惨 。 但栗央也没有兴趣一直看别人的笑话，因为看多了也没有太多趣味。 他安安静静等饭，喝茶，小口小口吃着最新鲜的甜点，乖巧如同漂亮的洋娃娃。 刘府的夫人面上堆笑，赞美道：“宰相夫人就是气度不凡呀，这般优雅美丽，难怪能让宰相大人如此钟情！” 栗央没有回应，只礼貌地抿了抿唇瓣。 沈寒时则只垂了垂眸，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嗯”了一声。 两人的反应如此冷淡，刘府夫人后面的话只能噎在喉咙里。 ——她本想，刘府还有两个嫡女三个庶女，而沈宰相如今只有一妻，若是能从他们刘府的女儿们里再纳两房妾室，那他们刘府可就真攀上高枝了。 可现在，她如何开这口。 还以为宰相夫人看着性子软，好拿捏，她即便当面提，对方碍于女诫里不得善妒这条也得笑脸相迎。 没想到，沈宰相本人也无任何意愿。 看来真是被她说中了，沈宰相对这不爱说话的美貌女子无比钟情。 …… 栗央与沈寒时被刘瑾再三挽留下来用晚膳。 当然，这在沈寒时的计划之内，否则谁留他都无用，除了栗央。 栗荔一天都在旁伺候。 渴了要负责端茶倒水，饿了要负责布菜送点心，用以贵客留宿的客间更要她与其他婢女一同上下打扫，务必一尘不染。 末了休息不到半炷香时间，就要继续站在席边等候召唤。 一天下来，栗央仅仅只朝栗荔那边瞧去了两三眼，看见栗荔几乎站了一整天，脸色那是越来越差，肉眼可见难看起来，但还要强装无事。 栗央见状，忍不住弯了弯眼眸。 这一幕好巧不巧，正被匆匆赶来席间的刘府二公子刘慎与另一位栗央的“熟人”撞见。 刘慎当即便愣在了原地，盯着沈寒时身旁笑意浅浅的少女，差点就移不开视线。 好在理智在这一瞬间还是占了上风，刘慎还是想起了当朝宰相沈寒时的雷霆手段与行事作风。 当众觊觎他的夫人，那可真是嫌自己命太长。 刘慎立即勒令自己收回视线，向沈寒时与栗央恭恭敬敬行过礼，而后朝刘瑾道：“父亲，这是儿子的好友，褚方。” 两人一同准备春闱，他着实敬重褚方的才学。 [褚方当前灵魂收集值15\/50] 栗央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褚方，后者深深看了他一眼，看得栗央又有一丝不自在。 看来，栗府被抄后，沈寒时便将褚方放了。 刘瑾让人给褚方加了席位，刘慎这时埋头入席，心尖仍荡漾着一股酥酥之意。 方才那少女，漂亮精致，与别的京城贵女都不太相同，她虽嫁为人妇，可眉里眼间仍盈满稚嫩青涩，宛如未被采撷的甜美果实。 引人食指大动。 且那少女身上有股莫名惹人怜爱的气质，实在令人见之难忘。 沈宰相……好福气啊，拥有如此一位夫人。 刘慎喝了一杯酒，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是惋惜，这全落在了栗荔眼中。 栗荔哪里看不出来这刘府才貌双全的二公子是被栗央勾去了心神？ 真是个该死的哑巴！ 分明是个男子，为何会让这些人物都为他动心！？ 栗荔暗自咬牙切齿。 她反复想着自己准备的那包药粉，这才平复下来，趁着换酒的功夫，她不着痕迹向对应的容器里加了药粉。 栗央不喝酒，沈寒时只准也只给他喝茶，所以栗荔给他的药是下在茶壶里。 而刘慎的那份自然是下在酒杯中。 功成身退后，栗荔便强忍着心中激动，等待药性发作。 这宴席还要许久才会结束，在那之前栗央定会发作，当众出丑。 她再趁乱将醉酒的刘慎扶回房间，与其生米煮成熟饭…… 在栗荔的计划里，一切都安排得很完美。 可这时，一个她绝对没有料到的变故发生了—— 第77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20］ 就在她即将亲眼看着栗央将那杯加了料的茶喝下去时，忽然，茶杯被栗央身旁的高大男人给拿走。 这一刻，栗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栗央则懵懵的，转头看向把自己茶杯拿走的沈寒时，茫然好奇的眼神像是在问怎么了。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91\/100] [褚方灵魂收集值17\/50] 两道提示声几乎是前后脚响起，栗央默默低头，他刚刚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吧？ “刘瑾。”沈寒时淡淡出声，矜贵得让座上的刘府主人诚惶诚恐。 “沈宰相，您有哪里不满意吗？”刘瑾小心翼翼赔着笑，生怕惹这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有半点不悦。 “怎会，”沈寒时四两拨千斤地笑笑，他同时把玩着手中栗央的茶杯，“只是听闻府上有一位我夫人的旧识，不知可在这里？” 刘瑾只想了一秒，便立即狂点头，“在的，在的，沈宰相可是要唤她出来？” “不是我，是我的夫人念及旧情，想要赐她一杯茶水，这茶，是上好的正山小种，醇厚甘美，甜绵爽口，刘大人有心了。” 沈寒时似笑非笑，竟难得语气缓和夸了人，刘瑾一下受宠若惊，但下一秒又如芒刺在背—— 这茶可不便宜，小小一块茶饼便要两金，但他的俸禄并不算得很高，这茶饼是一个皇商孝敬来的，宰相大人不会要因为这个抄他刘家吧？ 刘瑾有点汗如雨下，忙让人传栗荔上来。 “见过宰相大人，宰相夫人……”栗荔僵硬行礼，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寒时竟然想把那杯茶给她！！ 绝对不可以。 她瞬时跪倒在地，心中倍感屈辱，面上却泫然欲泣，战战兢兢，“不、不可啊，宰相大人，圣上降旨责罚栗府众人，奴、奴婢自当好好反省，怎能再行享乐……” “哦？你这是在暗指本相与刘大人在行享乐？”沈寒时笑了笑，笑意却不真切。 全场氛围一刹那间变得冰冷僵滞，谁也不敢多说话，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话谁敢接啊，嫌命有多？ 栗荔都快吓得全身脱力。 她后悔了，她不想死，上辈子她就是被沈寒时派人杀的，她不想再死啊！ 唯独栗央若无其事，继续小口小口啃着甜点，白皙的两颊微微鼓起，像软萌呆呆的小仓鼠。 “夫人，晚上甜的不能吃多。”沈寒时轻柔叮嘱他一句。 栗央轻点了点头，有点不舍，但还是听话放下了想要去拿下一块甜点的手。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 而沈寒时的这一句，也让全场所有人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空气宛如重新开始流动。 沈寒时没有再在意方才栗荔的失言，只让旁边候着的奴仆将他手中的茶水端给仍跪在地上的栗荔。 栗荔哪里敢接啊，她浑身发抖，整个人上半身伏在地面，头都不敢抬，拼命拒绝。 而栗央歪了歪头，有些奇怪沈寒时突然给栗荔茶喝的同时，更奇怪栗荔居然如此抗拒这杯茶。 栗荔的自尊心好像没有这么强，即便这杯茶原本是他的，但他也没碰过，这是换过的新的呀。 所以，难不成是……栗荔知道这杯茶有问题，不敢喝？ 一想到这点，栗央便不自觉看向沈寒时，两人视线对上，沈寒时这才扬起一丝真心浅笑。 但在转头对着别人时，沈寒时立即又恢复了铁面无情的冰冷模样。 刘瑾看着这一前一后变化，简直快要悄悄碎了，包变脸的吗沈宰相。 他赶紧让那人把茶硬塞给栗荔。 栗荔一张脸都白了，此刻像捧着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还等什么？”刘瑾都快急死了，生怕惹火上身，“还不快领赏！快喝了！” 栗荔无法，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猛地一口灌了下去，这里面可下了足足两倍的药粉啊！ 别说人了，猪都能给干趴下。 她原本还盘算着，说不准栗央这个病秧子直接喝死，那就更好了。 可现在——！！ 栗荔喝完就想抠嗓子眼吐出来，但现在众目睽睽，沈寒时没说让她起来，她要是敢动一下，那下场一定很惨重。 而沈寒时像看穿了她做的这一切，待她尽数喝完谢恩后，并不着急让她起来，非让她又跪了好几秒，才大发慈悲抬手。 栗荔一起身退回到人群里，便再也忍不住，想要找机会偷偷跑走。 可在这时，沈寒时又懒懒散散开口：“不知刘大人方不方便给我夫人这位旧识看座。” 刘瑾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方便，刘瑾立马堆笑点头。 栗荔脸色愈加煞白，连连摆手拒绝，百般自贬身份也没有半分用处，到底还是在这酒席的边角上坐下了。 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感到那药性已经发作，栗荔手心都快要被她自己攥烂。 而刘慎也已经喝下了那杯加了料的酒，他以为自己是不胜酒力喝醉了，实则是药性在发作，但所有人全然不知，刘瑾担心他酒后失言失态，赶紧让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抬他回去休息。 栗荔看着刘慎被架着离开，自己翻身的唯一机会就此错失，她恨意滔天。 但眼下更可怕的，是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沈寒时在这时牵起栗央起身，“今夜沈某便就此告辞了。” 谁敢拦这位爷？ 刘瑾虽有些莫名与惶恐，沈宰相怎么忽然就要离开，难道是自己哪处招待不周，得罪了人？ 但他面上还是马不停蹄招呼送客，点头哈腰礼数极其到位。 远离了这一片喧嚣，栗央长长舒出一口气，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沈寒时，等待对方为自己答疑解惑。 却被对方拉至刘府旁一个昏暗角落。 这是，又听墙角嘛？ 上次在栗府也是如此看热闹。 栗央乖乖的。 没过几秒，刘府中骤然爆发出尖锐爆鸣声，“啊！啊！疯子啊！快把衣物穿上啊！！！” “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 第78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21］ 栗央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里面喊话的还是个男声，看起来像要被非礼了一样。 他抬头看沈寒时，后者低头，附耳与他说：“那杯茶的问题不小。不过她是咎由自取。” 栗央点头。 里面俨然闹成了一团，虽然不知道沈寒时为什么不让他当面看热闹，而是在这里听墙角，但栗央想，沈寒时应当有他的道理。 两人听了一会儿热闹后，栗央发现热闹不止没停歇，且更乱了—— 忽然又传来刘瑾的夫人撞见二公子刘慎衣衫凌乱正强迫一小厮，刘瑾不敢置信后直接震怒。 到底是当大官的，脑子关键时刻从不卡壳，刘瑾将今晚种种一联想，瞬间懂了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紧急命人将正发狂的栗荔押进柴房听候发落，同时让下人速速去请大夫，他二儿子刘慎怕是被人算计了！！ 听到这里，栗央也终于是彻底明白今晚发生了何事。 他没想到，栗荔到了这种地步，还要继续作死，先前吃的亏都没能让她长一智吗？ 栗央没有多想，跟着沈寒时回了宰相府。 两人沐浴过后，躺在床榻上，栗央临睡前，忽然想到一件事——那药的存在，沈寒时似乎早已知道？ 整件事莫非就是沈寒时的手笔……？ 栗央没能深想下去，巨大的困意将他席卷进了梦乡。 一旁的沈寒时待到少年睡熟，于昏暗夜色里凝视少年睡颜良久，终是忍不住倾身，极轻极轻地吻了吻少年软嫩的唇角。 白日里双唇相贴的感觉实在太好，令他一刻也难以忘却。 也不知何时才能…… 沈寒时呼吸略微重了一点，他勒令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下去，得想些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转移一下这灼灼的注意力。 那个栗荔的计划，他自然是知晓的，不用脑子想，猜也能猜得出来。 从他放在刘府的眼线来报，栗荔正高价求那等药粉的消息时，他便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没想到，宴席上她竟然还敢把主意打到栗央身上，真是嫌自己活太久了，这是想自寻死路。 他好不容易养好的人，能给她用这么不入流的东西再整坏了？ 沈寒时一想到这里，便觉此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左右他不是什么好人，有点私心、用用私权又如何？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或许自己可以假装误食了那药粉，顺势同少年更进一步，但思来想去，他始觉不妥。 一来，他虽能翻云覆雨，却不愿强迫少年意愿，不想让对方离开自己是一回事，强行将对方锁在身边又是另一回事，他从不强取豪夺，智取才是上乘之法。 二来，他身为堂堂宰相，轻易中了这等下流伎俩，若是被小哑巴看低了去，那才是真正得不偿失。 …… 如今看来，沈寒时尤其庆幸自己并未与那肮脏药粉有任何沾染，小哑巴如此干干净净，合该配世上顶好的一切。 心中怀着前所未有的柔意，沈寒时环抱着少年歇了片刻。 夜半，他又悄无声息起身更衣，去了北镇抚司，如今栗思敏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被一同发往了极寒北地，边境地带。 沈寒时还有新的一批官员需要暗中处理，这批官员名单里，无一不是收受巨额贿赂、贪墨枉法者，死不足惜。 只是，沈寒时如今在手染鲜血时，竟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会担心。 担心身上的血味没有清洗干净，让少年闻到，将对方吓到。 这夜，沈寒时处理完目标，把血衣丢给下属后，在夜风中站立许久，才去沐浴。 翌日一早，栗央便听说了： 昨晚刘府大乱，刘家二公子刘慎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酒后失态，差点强迫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小厮，还好小厮身强力壮，一拳下去能打死一头牛，这才保住了“清白”。 但后果就是，刘慎被打得鼻青眼肿，很是狼狈。 刘瑾对此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儿子有错在先，他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没为难小厮。 只是这怒火必定是要有人来承担的。 柴房里关了一夜的栗荔首当其冲。 刘瑾稍加探查，便得知了栗荔私下偷买禁药之事，他勃然大怒，当即问罪。 命人将受了一夜药性折磨的栗荔绑到了长条椅上，狠狠打了她二十大板，听说场面一度血腥。 栗荔却还是命大，没死，剩了一口气。 刘瑾直接打发了她去庄子上，任其自生自灭。 没多久，刘瑾便暗携重礼，前来宰相府求见沈寒时——大抵是回过味来了，猜出昨晚沈寒时早已知晓此事，赶紧上门来赔罪。 可沈寒时门都没让他进，更别提同他见面了。 栗央想，惊恐又愤怒的刘瑾应当又会给栗荔算上一笔了，老天给她留一口气也只是让她多受折磨，何必。 而栗荔不知道这时候会不会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若是她不起歹心，安分行事，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不，从一开始如果她便是个好人，不曾苛待原主半分，不曾仗着自己是嫡女，或撺掇怂恿、或直接命令其他人将原主当牲口一样虐待，她便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小哑巴，”栗央的思绪被沈寒时打断，“今日还有热闹可看，想看看吗？” 一抬头，对上的是沈寒时标志性的浅笑，当真是“沈相一笑，便有人生死难料”。 栗央从善如流点点头，热闹嘛！想看！爱看！要多看！ 如此两人又出发了。 马车上，沈寒时将栗央抱在自己腰上，下巴轻轻搭在栗央颈间，缱绻低语：“让我靠一会儿。” 为了今日腾出时间，他昨晚可算是一宿未眠。 抱着小哑巴这个香香软软的小靠枕，沈寒时小憩了片刻。 栗央则安然发呆，但他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硬度。 怪硌人的。 “乖，别乱动。”沈寒时倏忽出声提醒，似是极为隐忍。 抱着栗央的两只手臂青筋都起来了。 栗央眨巴眼睛，没吭声，莫名又有点紧张起来。 忽然这时—— 第79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22］ 马车驶过一片凹凸不平的地带，整个车身蓦地歪了一下，栗央更跌入了沈寒时的怀里。 两人本就贴得极近，现在更是毫无间隙。 一不小心，栗央直接坐上了沈寒时的腰腹处。 “……” “……” “大人，夫人，到了。”车夫的声音适时响起，很好地缓解了马车内空气中的这一丝尴尬。 栗央脸颊热热的，低着头不吭声，默默从沈寒时怀里离开。 沈寒时则无声勾了勾唇角，在栗央看过来之前，又恢复如常。 两人下了马车。 栗央一眼便看见了重点。 只见一个身着粗糙褪色布衣的老太太，满头大汗，正喘着粗气坐在破木桩子上，肉眼可见的狼狈，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养尊处优的样子。 这时忽然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朝老太太走去，为首的那个叫道：“喂，老太婆，说了这几片地我们哥儿几个高价收了，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就你这把老骨头了还不肯卖？” 栗老太太气得直杵拐杖，“放肆！！” 大汉们笑出声，“老太婆，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栗老太太呢？你们栗府都被抄了，如今我们愿意给你点现钱让你讨生活，你怎么好赖不分呢？” “就是啊，这地交到你手里，那可真是浪费了。” 栗央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这几个男人虽然看着凶神恶煞，但却都与栗老太太保持了一定距离，言语间也有分寸。 不像是落井下石、趁火抢掠之徒，他们说的也在理，若是栗老太太能放低姿态与他们再谈谈价格，也未尝不可。 毕竟孤家老人守着薄田，若不及早卖了，田地迟早也会荒废，更甚者还可能被抢，那就更得不偿失。 栗央想了想，看向一旁也在看好戏的沈寒时。 他们如今的亲密值已经到了50，语言功能也已经激活了5\/10，能勉强问话了。 “你，你派、的，人？”栗央慢吞吞又磕磕绊绊问。 低低软软的嗓音，青涩稚柔，刚学会说话一般。 沈寒时闻声眸光一动，黑化值一下到了95点。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笑了笑，“若无远目，其财难守，亦难增。” 栗央怔了怔，点头，懂了。 这些还真是沈寒时派来的人，也是栗老太太最后的机会。 她如果趁此机会用这些田换钱，便可换个住处，不比这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强？ 然而看对方的表现，这个机会她是注定无法抓住了，可以预见，在不久后的将来，栗老太太会为今天的拒绝而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因为届时，真正的底层社会在栗老太太面前展开，不会再有人好声好气与她交易，只会趁她力单势薄强抢。 沈寒时这一招叫，杀人诛心。 想到这里，栗央又悄悄看了沈寒时一眼，男人俊美修长，身着低调常服却仍气度不凡。 沈寒时，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栗央眨眨眼，又悄悄收回目光。 接着，栗央与沈寒时被马车载到茅草屋近处，因为天气略微闷热，沈寒时让车夫将马车门帘打开，让风吹进来。 听见有马车靠近的声音，老太太立马抬头看来，那双浑浊老眼里迸出激动亮光。 不过这亮光，在看见栗央后，一秒变成了憎恶凶光。 只是当着沈寒时的面，她到底没敢发作，唯唯诺诺起身行礼，竭力藏起满腹怨念。 那几个大汉顺势离开了。 此时的栗老太太不会知道，她眼下唯一能将生活变好的机会，已然消失。 她埋下对栗央的恨恨，堆笑朝沈寒时道：“沈宰相，您当真是重情义的，时至今日也没抛下栗央……不知能否也帮老身一把，将我接到你府上？好安享晚年？毕竟我也是栗央的长辈，您这样，也是替他尽了孝道，您说是不是？” 栗老太太眼巴巴地盯着沈寒时，她不想再过这苦日子。 她和栗荔一样，或者说栗府人都一样，由奢入俭难，过惯了以往贪墨来的豪奢日子，如今根本无法接受现状，于是各有各的盘算。 只可惜，栗老太太这点也和栗荔一样，不仅坏，还蠢。 沈寒时听见对方这要求笑了笑，未置可否，但浑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栗老太太却一点不虚，反倒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了。 “沈寒时，你虽身为本朝宰相，但也是我栗府的女婿，栗府倒了你不伸以援手，我不怪你，可你既然要保栗央，那我这一个半截身子入黄土的老人家，你若是冷眼旁观，怕是会连累栗央一起落得个冷血不孝的名声啊。” 她看似苦口婆心，实则话里有话。 栗央微微蹙眉，很想说：栗老太太这样的人，不如全部入了黄土的好。 他悄悄扯了扯沈寒时的袖子，暗示男人不必因此手软。 沈寒时朝他轻轻笑笑，这温柔的笑容瞬间安抚了有点不快的少年。 “老夫人，”沈寒时不紧不慢，“我倒是不介意接你入府，宰相府别的不多，空屋是最多的。只是近来事多，我怕招待不周，若是老夫人跌了碰了又或者染上恶疾，可如何是好？” 沈寒时又笑了，笑得栗老太太一阵恶寒，猛地后退了两大步。 “你！！” “栗央！你还是不是栗府的人了？你可别忘了，你身上流的是栗家人的血！你难道也要数典忘祖，不忠不孝？！ 我劝你赶紧让人给我置办一处新房屋，再找些伺候的人来，五万两黄金一分都不能少！！” 她干脆道德绑架栗央。 恨不得即刻离开这茅草屋！ 被那双穷凶极恶的眼睛瞪着，栗央眨眨眸子，唇瓣一张一合，言简意赅，“滚。” 下一秒，力气极大的车夫上前，反手将栗老太太扇倒在地，眼冒金星。 “谁给你这刁老太胆子直呼夫人与大人名讳的？！” 栗老太太满口的血，她难以置信。 手指颤颤巍巍抬起正要指向沈寒时，便被车夫拧折。 而后车夫滑跪在沈寒时面前，“大人，小的一时糊涂，请大人责罚！” 沈寒时轻拿轻放：“回去自行领罚。” 栗央默默看着车夫忙不迭点头，那拼命上扬的嘴角，哪里是像是领罚的样子，分明像是领赏！ 第80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23］ 回去的路上，栗央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就是一言不发但躺赢全局的感觉吗？ “恢复原本样子的事情，再等一等，忍耐一下，可以吗？”沈寒时忽然开口。 栗央自然乖乖点头，因为刚恢复语言功能不久，他只能慢慢回：“嗯，不、急。” 少年此刻像做事说话都慢吞吞的水獭，尤其软乎。 沈寒时看着，许久都没移开目光，其中的热度让栗央无法与他对视。 很快，他们回到了宰相府。 栗央一走进他与沈寒时的新房，便听见身后响起关门声。 他心脏莫名一跳，还未来得及转身回头，便被对方从身后紧紧抱住。 唔。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96\/100] 沈寒时比他高出差不多两个头，此时俯身抱着他，直接将他完完全全笼罩住，独属于沈寒时的清冷气息更是随之而来，将栗央包裹得严严实实。 “小哑巴。”沈寒时那温度偏凉的唇瓣好似贴上了少年的耳尖，惹得少年浑身缩了缩。 耳朵尖直接变成红红的了。 栗央没能回应，因为所有声音都哽在了喉咙中，他安安静静的，没有动，实则全身上下都绷紧了。 “我有点忍不住了，怎么办？” 沈寒时低声询问，一字一句，分明语气平静，却暗含汹涌波涛，几乎让栗央感到有点惊心动魄。 忍不住了……栗央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少年只能一动不动，身体微微缩起，保持被对方抱住的姿势，良久，他不自觉咬住唇角。 而身后的沈寒时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似乎正通过抱他平复着什么激烈的心情。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栗央以为沈寒时终于要放开自己的时候，却忽然被他拦腰抱起，陡然凌空让栗央下意识抓住了沈寒时的衣服。 他眼睁睁看着沈寒时是往……床榻走去。 这可是，青天白日。 沈寒时想做什么？ 栗央双眸稍稍睁大，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分明他已经激活5点语言功能了！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还是失语，喉咙像被黏住了一样，根本无法…… 栗央被放在床榻上，浅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上方俊美却也压迫感强的青年，其中不是不忐忑的。 但少年的情绪比常人要淡许多，所以此刻看来，也并不是很明显。 “栗央。”这次沈寒时还喊了他的名字。 栗央长睫轻轻抖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手中仍抓着沈寒时的衣服。 少年连忙放开。 然后便被倏然俯身压下的沈寒时，猝不及防封住了唇舌。 栗央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点，浅琥珀色的瞳孔仿佛震颤了一下。 上次很突然。 这次则更突然了。 而且有了先前氛围的铺垫，栗央的反应比上次还要强烈一点，他完全僵住，贴着床面的后背不知不觉间绷得直直的。 沈寒时见少年如此纯然的反应，不禁轻轻笑了一下，反倒放松下来，缓缓带领着栗央投入其中。 唇面摩挲唇面，舌尖勾勒舌尖，沈寒时感到自己万年沉稳的心跳现在不受控制跳得飞快，仿佛随时都要跃出胸腔。 他从前从不与人过近接触，除了杀人的时候，但即便暗杀也保持了一定距离。 因为鲜血喷溅出来时与体温一样热，沈寒时非常厌恶，所以也一并厌恶上了与人的各种接触。 可是他从来不知道……与另一个人如此毫无缝隙地亲昵，原来是一件如此让人欲罢不能的事情。 当然，前提是这个人是栗央。 沈寒时没有闭眼，始终垂眸凝视被自己吻住的少年，格外的贴近反而令视野有些模糊。 视觉的短暂缺失，带来的是，少年身上淡然清香的气息在此刻清晰起来。 沈寒时的手指尖忍不住动了动，亲吻不够，他似乎还想要做些什么…… 而栗央被吻得大脑渐渐一片空白，漂亮的眼睛略微有些失焦涣散，看起来更脆弱美丽了。 更别说，眼圈还泛起一层绯红。 这感觉实在是……在蓝玉身上，栗央便感受到了，此刻的这种心情与反应，可以说是人类能感知到的最强烈的情绪。 根本无法招架，也无法免疫，只能任其汹涌泛滥，自身随波逐流。 再过了片刻，栗央已然放弃自我意识，任由沈寒时将自己带往何处便去何处。 但当锁骨处肌肤蓦然接触冰冷空气，栗央还是被激得找回了一丝神智。 少年慢慢地眨了眨眼睛，重新聚焦，看清眼前的沈寒时，后者眸光晦暗深邃至极，仿佛他看上一眼灵魂便会被猛卷入其中，不得挣脱。 栗央的心霎时更紧了，他半晌忘了眨眼，默默地吞咽了一小口口水。 而在这时，沈寒时也暂时“放过”了他，单手撑起上半身，后撤了些，两人唇瓣分开，都满是润泽。 栗央胸口起伏很大，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脏一直咚咚咚不停，像要跳出来，简直让他有种濒死的奇异感觉。 稍稍平复了一点后，栗央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领口被对方给拉开了。 拉开的还不是一点两点，大片的肌肤都与冷冽空气无缝接触，瞬间便让栗央抖了两下。 少年呆怔，懵懵地看向沈寒时。 这纯然的眼神，成功让已经难以忍耐的沈寒时感到了一丝不忍。 这样随便，确实是轻慢小哑巴了。 他须慢慢来，寻到一个最恰当时机，让小哑巴有最美好的体验。 想到这里，沈寒时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初第一时间将少年的身子骨养好，现在回看，简直太有先见之明。 沈寒时从政这么多年预见到的事情数不胜数，这件却是他心中最为英明之事。 毕竟他当时怎能想到，那一点同情怜悯竟变为滔天情意，难以自持。 与自己的原始冲动僵持良久后，沈寒时还是彻底放开了栗央，起身，无声呼出一口气，而后为栗央整理好领口。 “抱歉，是我失态了。” 栗央没想到沈寒时会中途停下，这在蓝玉所在的世界里可从未见过。 他抿了抿还残余酥麻的唇角，扯了扯沈寒时的袖口，仰头张口，说出了沈寒时怎么也想不到的一句话。 第81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24］ “可……以。” 栗央双眸干净坦荡，慢慢吞吞却毫不犹豫，好像在说什么寻常的事。 而这意味不明的两个字，几乎要让沈寒时一秒失控。 他当然知道少年是何意。 但他真的可以吗？现在？ 沈寒时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无法思考出最为合适的反应。 向来都波澜不惊的宰相大人，现下心跳极快，双目根本无法从面前仰着脸蛋的少年身上离开。 衣角还被对方扯在手心里。 沈寒时眼也不眨，喉结却猛地滚动了一下。 “再说一遍？” 栗央闻言，点了点头，眼神仍旧清明肯定。 他很直接的。 沈寒时这下哪里还能再克制得了，盯着栗央的眼神灼灼到都能将少年烧出个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栗央只觉自己都要被看得手脚都无处安放，在沈寒时的目光里浑身像衣不蔽体。 所以，沈寒时究竟是什么想法呢？ 栗央想得清楚计谋，却不太能分辨情绪。 他慢慢眨了眨淡色的长睫毛，一瞬不瞬地回看着沈寒时，也不知道沈寒时是不是不想继续了，栗央微微蹙眉，便也退后了一点点。 ——他饿了。 然而，正是这退后的一个小动作，仿佛唤回了沈寒时的所有神智，令他顷刻间做出了决定。 “好。” 随着这一个字的脱口而出，沈寒时伸手将远离了自己一点的少年强势揽回来。 在少年还未能反应过来时，沈寒时再度吻上他，带有薄茧的手心轻轻摩挲上栗央的脸颊，给他以一种尤为奇异与酥麻的感觉。 栗央方才放松下来的身体一瞬间又进入了紧张的状态，他不由自主绷紧了脑中的那根弦，原本抓住沈寒时衣角的手指，此刻无处安放地滑落到床面上。 沈寒时这次吻得比先前两次都要更急更深。 栗央险些招架不住。 几乎要缺氧了！ 好在沈寒时这下没有吻得很久，他渐渐放开栗央，起身，在栗央茫然的、满是水光潋滟的注视下，沉声解释：“我将床帘放下。” 栗央登时脸颊升温。 这话里的意思，可太…… 很快，深色的、足以遮挡所有光亮的曳地床帘被放下，栗央像被黑暗抱入了怀中。 眨一眨眼，世界便尽数暗下。 栗央怔怔的，感到两只手腕被沈寒时精准握住，轻轻按在了头顶上。 下一秒男人压下来，彻底覆盖住栗央。 一瞬间，栗央心脏怦然跳动。 清冷空气骤然如点燃了无形的火焰，开始灼热燃烧。 栗央渐渐觉得有些热，身上显得有几分碍事的衣物被沈寒时的大手抚过，褪去。 …… 不知不觉间，栗央感觉自己像软成了一滩水，腰始终被对方轻轻掐着。 耳边声音若远若近，好不分明真切。 双眸被生理性的眼泪打湿，视野被氤氲成雾蒙蒙的，看一切都像是雾中看花。 仿佛一切的一切，只有热烈与触碰是真的。 …… …… 栗央都不知道一切是何时消停的。 他困倦地睡上了许久许久，久到沈寒时都要沉不住气，少年这才不紧不慢，悠悠转醒。 满目懵懂对上已然换了一套衣物的沈寒时，首先让栗央惊讶的是，亲密值一下蹿到80了！ 他如今的语言功能已经激活了8点，可以说出完整的句子，也能流畅表达，只是不能一次性说很多，说一句得隔上几秒才能说出下一句。 但相较于从前，现在已是好太多太多。 不过栗央没有立即在沈寒时面前表露出来——“睡一觉”起来便会说话了，这要是吓到对方了怎么办？ 吓到了沈寒时是小事，但依照沈寒时每次听他声音、说话反应都那般大来看，万一忽然听见他能说完整的一句话了，那他今天这床便不用起了。 栗央不敢冒险。 他腰现在还软软的，又酸又胀又疼。 而且肚子饿到不能再饿了。 沈寒时好一番投喂后，栗央彻底清醒，整理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任务，沈寒时的黑化值已经到了98点，只差最后两点便能圆满结束。 比较棘手的是褚方那个灵魂收集值。 才17\/50。 眼下自己这个身体状况，出门应当得要休养适应好一段时间了。 栗央一边咬了一小口糕点，一边想：那不如等春闱过后，再做打算吧。 反正，他挺喜欢和沈寒时待在一起的。 又高又温柔又好看，顿顿都给他好吃的，还护着他……腹肌也很有力。 堪称完美。 所以，栗央一点也不着急离开这个世界。 只是沈寒时开了荤后，未免也太索求无度了。 ——栗央在一个月后，欲哭无泪，如是想。 他不止是腰软了，腿也软了，人也麻了，心脏都快要不跳了。 栗央始终不得其解：沈寒时白日上朝，回来大部分时间处理公务，晚上不时还要去执行暗杀任务，甚至有时候还带上他。 只是在暗杀时，会给他怀里塞一块香香热热的小糕点，将他放在看不见凶案现场的屋顶上。 任务结束后，他当场将血衣扔给下属，一身干净再抱他回府。 这么紧锣密鼓的工作行程下来，栗央光是看着都感觉要累得半死不活，哪里还有精力…… 但沈寒时就是有精力。 且这方面的精力无比旺盛。 令栗央根本无力招架。 分明他都不需要自己动作！为什么成日里还筋疲力尽的？栗央忍不住对此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好在，沈寒时也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新帝上位，根基尚不稳固，边境又起纷乱，有封至关重要的加急密信必须由最可靠之人送往边关。 原本是无需沈寒时出马的。 他什么身份，怎能亲自去做这信差。 然而时间紧迫，京中唯一一匹能在这么短时间抵达边关的赤兔，眼下只有沈寒时能驾驭得了它。 这马的性子极烈，且只认沈寒时这一个主，其他人上马即落马，哪怕是一等一的驯兽好手也不例外。 于是沈寒时需要出行五日。 栗央终于有了歇息时间，他低着头，竭力不让沈寒时看出自己的雀跃，但还是被沈寒时发现了。 晚上便被人压在床面上。 第82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25］ “很开心我出远门？” 多番深入交流下来，两人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总似有若无一些距离，如今可以说是亲密无隙。 沈寒时毫不顾忌，利用自身身高体型以及力量优势，径直将少年困在自己怀里，哪里也不让去。 栗央自然也知道，沈寒时有心禁锢住他的时候，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索性放弃反抗，乖乖任由沈寒时按住。 “没有。” “还嘴硬？” 沈寒时知道，栗央如今已经能好好地、完整地说话，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越“亲密”，小哑巴这个哑疾便好转得越快。 倘若栗央知道沈寒时心中所想，一定会告诉他，不是错觉。 因为亲密值如今已达95，还差最后5点，与最后2点黑化值一样，怎么也上不去。 不过栗央不急。 他慢吞吞反驳沈寒时，“没有嘴硬。” “那方才是不是笑了？”沈寒时眯眸，捏住栗央软软的下巴，“当心我把你也带去边关，骑上两天马，爬都爬不起来。” 栗央眨眨眼睛，不答，但亮晶晶的眸子里写满了：不怕。 沈寒时忍不住笑了笑，盯着少年的脸蛋，半晌，他慢慢将人抱紧，将脸埋进少年的颈窝，贪婪地深吸了一大口气。 好似少年是能让人瞬间焕发生机的氧气。 “奇怪，只是五日，怎么这般不舍。”沈寒时嗓音低低的，似喃喃自语。 栗央不禁感到心底暖暖的。 他没说话，轻轻抬起手，纤细的手指穿插进沈寒时沐浴过后散落的发间。 手腕随即被男人握住，放在唇边亲了亲，“不许招我，否则今夜你睡不了觉。” 栗央被亲得手心微微酥麻，闻言抬眸注视沈寒时，小声问：“你……可会累着？” “什么意思？”沈寒时目光一下便敏锐起来，同时染上浓浓兴致。 栗央抿了抿唇，长睫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嗓音更低了下去，“若是会累，便早些歇吧。” “不睡了。”沈寒时扬起唇角，翻身将栗央抱在自己腰上。 栗央一下重心不稳，直接趴在了男人的腹肌上。 少年脸颊一下红起来。 床帏与此同时落下。 …… 沈寒时离京了。 栗央也终于是“清闲”下来，管家每日都给他按时按点准备膳食，前两日他吃了睡，睡了吃，渐渐无趣。 第三日，栗央决定出门转转。 他坐在马车上，漫无目的，忽地看见脸色苍白的褚方从一家药铺里出来。 身上衣着单薄至极。 这是，病了？ 栗央没有立即过去，而是趴在马车小窗边观察了片刻。 褚方步伐缓慢，似是极为虚弱，不停咳嗽，应是病了有一些时日了，脸上不仅毫无血色，还隐隐泛出青。 褚方可不能死。 栗央抓住小窗边沿的手指微微紧了紧。 但他直接出面似乎也不好，沈寒时都不在家，他应该要……避嫌。 对，就是这个词。 栗央这段时日也接收了不少新东西，这就是沈寒时教他的，他说，在他不在的时候，自己需要同其他任何人保持距离，尤其是这个褚方。 想了想，栗央将身上的钱袋摸出来，递给车夫，小声叮嘱。 而后栗央看着车夫走到褚方面前，恭恭敬敬将钱袋递给了褚方。 也不知道褚方这样子的性格会不会要。 栗央双眸一眨不眨，就怕看见褚方谢绝，那他的灵魂收集就有可能会失败了。 但褚方没有拒绝，当然也没有立即收下，他站在原地，也不知是看到了钱袋上的什么东西，倏然鞠躬道谢，收下了。 清绝俊雅的青年手指苍白瘦长，小心握住了钱袋。 栗央这才松一口气。 他看见车夫往回走，正要放下小窗帘子，便不经意与正巧转过头来的褚方对上视线。 褚方像是一早便知道他在这里，眼神直勾勾的，难得充满了侵略性。 但这只是一瞬，栗央一眨眼，下一秒，褚方便恢复了平常的沉静如水，他有礼有节朝他颔首，口型在说：“多谢。” “夫人，那年轻人倒是还挺有礼貌，说将来无论如何一定会还夫人这份恩情。” 车夫这时向他汇报。 栗央点点头，放下了帘子，让车夫送自己回府。 [褚方灵魂收集值25\/50] 居然加了不少。 栗央没有多想，他也不知道，褚方当时第一反应是婉拒，因为这段时日他的诗文在京城已小有名气，不少想要榜下捉婿的高门大户纷纷向他投出橄榄枝。 先前的栗家便是其中之一，但无一例外，都被他婉拒了。 他不打算和任何一家走近。 可刚刚话出口前，他无意间瞥见了钱袋上的“央”字。 褚方心念顿时一动，小心翼翼将其收下了，并恳请车夫带话，表示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 而他故作镇定看过去时，正对上了那位小夫人的眼睛。 很漂亮的瞳色，浅浅淡淡的，宛若琥珀。 他的心顿时漏跳一拍。 君子不当觊觎人妻。 可他…… 褚方没舍得用钱袋里的银子，他珍而重之收好，将手头抄书的活做完后换了些钱，抓了药。 晚上，褚方喝完药，继续翻读书卷，不小心走了一下神，想到白日里看见的那张脸蛋。 似乎比之从前，更为嫣丽。 就好像一下从不谙世事来到了初经人事的状态。 褚方按住书页的手略微发紧。 与此同时，喝完沈寒时让管家每晚准备的热羊奶，栗央哈欠连连，已然打算睡下，却猝不及防又听见一声： [褚方灵魂收集值30\/50] ……咦？ 又悠悠闲闲过了两日，沈寒时风尘仆仆，如约赶回。 他先回宰相府见了栗央一面，亲了抱了人一会儿，才赶回宫里述职。 分明只有五日未见，栗央却莫名感觉两人相别许久，他还不知道这种情绪名为想念。 少年在府中殷殷期盼。 而沈寒时回来得很快，几乎没在宫里耽误多长时间。 栗央守着一大桌刚出炉的美味佳肴，眸子熠熠发亮，与沈寒时一同用完晚膳，又被沈寒时拉着散了会儿步消食，再共浴，被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 随后，他被对方危险地按在床榻之上。 “央央，我不在的时候，你没听话。” 第83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26］ 栗央当即愣了愣，沈寒时这话的意思是…… 他难不成知道了自己给褚方钱袋的事情？ 但他分明请车夫不要主动向沈寒时提及此事了。 还是说，沈寒时发现他的钱袋不在自己身上了？也不会呀，沈寒时怎么可能一回来就注意到。 栗央微微提心吊胆，一瞬不瞬地看向沈寒时，后者也正眸光暗暗地盯着他。 “你和那褚方，又接触了？” 栗央：“！” 怎么什么都瞒不过沈寒时。 而且……他是有原因的，绝对不是像沈寒时想的那样。栗央一点也不虚。 少年睁大双眼摇摇头，想要开口解释。 却被沈寒时用力吻住，封住了唇舌，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唔……” 良久，栗央都被吻得浑身发软了，眼神也有点迷茫起来，沈寒时才勉强舍得放开他。 “逗你的，不用解释，我知道。” 再开口，男人那悦耳低沉的嗓音更添了几分沙哑磁性。 “我已经问过车夫情况了。” 栗央怔住，声线里还带着无法控制的颤颤，“嗯？” 沈寒时直接同他道出原委，“今日进宫，那褚方被圣上特召，我看见他掉出一个钱袋，很是眼熟，央央。” 栗央默默，果然是此事。 而且，褚方居然在春闱之前，被皇帝特召进宫了？那应该是好事吧，总不至于饿死病死，让他的任务失败了吧…… 栗央对褚方的担心很纯粹，可落在沈寒时眼里，便变成了因为想别的事或……别的男人而分神。 沈寒时霎时冷了脸色，他心头不由自主涌起无比暴烈的情绪，好不容易按住，他声音低寒，问：“难道你真的很在意那家伙？” 栗央立即摇头，想了想说：“他当时生病了。” 所以他会给对方钱袋。 沈寒时的脸色仍旧沉沉，但不知想到什么，他阴翳遍布的眸子又渐渐转晴。 “你同情他？” 沈寒时试图推断。 初见时，他也听见有人对那褚方冷嘲热讽，那时候小哑巴便主动下了马车，以买对方一幅字的名义接济了褚方一些。 或许是因为小哑巴也曾体验过那种被人奚落嘲讽的感觉，所以他对素不相识的褚方感同身受，产生了怜悯同情。 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对那褚方伸以援手。 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如果小哑巴对那个褚方没有任何多余感情的话。 而如果小哑巴有，那他……便要计划除掉那碍事的家伙了，反正小哑巴只能是他的。 沈寒时如是在心底打算。 栗央对此全然无知，听见沈寒时的推断，心想因为任务和因为同情好像没有差别，便点头。 沈寒时盯着他的脸，细致入微地观察了他的表情许久，发现其中并无任何掩藏，反而坦坦荡荡后，才如释重负，放下心来。 “我知道了。” 而这一番激烈情绪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比情绪更为猛烈的欲望。 已经分开这么多天了。 沈寒时的眸光发生了某种隐秘的变化，栗央是在两三秒后，才慢吞吞反应过来的。 而这时，沈寒时的手指已经搭上了他松松垮垮的衣襟。 这几日骑马奔波于边关与京城，沈寒时手心的茧，大抵是因为长时间握着缰绳，而更添了些。 此刻那些略显粗硬的茧，有意无意地摩挲在他身上，几乎是立时便让栗央有些无力与紧绷。 “央央。”沈寒时很喜欢念小哑巴这个小名，落在舌尖也令人感觉软软的。 男人极为蛊惑的声线，搭配上这样缱绻的语气，亲昵念着他的名字，还是在耳边极近距离处。 可以说，buff叠满了。 栗央无法不为此浑身战栗。 他不知不觉被沈寒时严严实实抱入怀里，两人的体型差与力量差距，足以让沈寒时轻易将他单手托住。 “我这几日很想你。”沈寒时咬住了少年脆弱的耳垂软肉。 栗央一下便颤了颤，下意识想蜷缩起来，也想将与齿尖亲密接触的耳垂从沈寒时的禁锢里“解救”出来。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这种激流涌动的强烈感觉，对于一直以来习惯了平稳情绪的他来说，实在是难以招架。 无论多少次经历，都像第一次一样毫无招架之力，甚至有时令栗央感到心脏都快要无力承受了。 “你呢，小哑巴？”沈寒时的一大恶趣味，便是在各种微妙的时候，用更微妙更暧昧的语气如此唤他。 栗央纤细柔软的手指都一根根蜷起来了，沈寒时抚上他的左手，一点点慢慢掰开，发现少年软嫩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汗，凉凉的，无比湿润。 栗央想开口，但所有声音都不受控制地哽在了喉咙里，喉咙中分明没有异物，却让他有种黏黏腻腻的错觉，根本无法顺利使用。 于是栗央只能轻轻点点头，表达肯定的答案。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点过的头，比他说过的话还多。 已至深夜，床帏此时还未被放下，屋中也未点燃烛火，因而一片昏暗，只有微弱月光从虚掩的窗缝里悄悄漏进来，勉强照亮一点视线。 借着这一点光，沈寒时的视线细细描摹着少年的轮廓，一刻也不曾游离，眸底满是柔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心中前所未有充盈，这又是小哑巴带给他的一种新奇体验。 世间也只有一人能给他这种感受，便是眼前这个少年。 “今夜，便不放床帏了吧。”沈寒时凑在栗央已经发烫的耳边，低不可闻说。 栗央一时间没有明白沈寒时的意思。 这是指，今晚休息吗？ 也是，沈寒时这几日一定累极了，回来到现在都未能好好歇息。 栗央很是理解。 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理解错了，且大错特错！！ 沈寒时说的不放床帏，就单纯是字面上的意思，窗户还虚掩着，眼下也几乎毫无屏障，沈寒时他就这么…… 如果此刻是白日，沈寒时一定能看见少年已经羞窘到涨红了脸，愈发显得潋滟无双，衣衫松懈，落于肩下，更是惊艳到活色生香。 第84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27］ “我想这样看着你，已经想很久了。” 沈寒时的目光一瞬不瞬，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吃入腹，让栗央更是局促紧张。 他忍不住朝未关紧的窗投去好几眼，想说什么，又实在是一开口便打颤，只能先抿起唇瓣。 “别担心，央央，”沈寒时看穿他所想，轻笑了笑，“便是这房子十米外有人，我也能第一时间发觉解决了，何况十米之内。” 栗央因为沈寒时的这句解释，稍稍安下心。 可第一次在这样亮度的光下行此种事，栗央迟迟无法完全放开，浑身都是绷紧的，让沈寒时见了又怜爱又忍不住轻笑。 但同时也令他燃起了更深更晦暗的心思。 “你这样可会让人想狠狠欺负。” 沈寒时安抚地抱着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简直想要钻进自己怀里、不敢让月光照见一点的少年，低声调笑道。 栗央没吭声，耳朵尖尖却更热了。 某种程度上而言，沈寒时的“恶劣”丝毫不比蓝玉的少。 …… …… 这一次，沈寒时几乎把五日来的都补齐了。 栗央也在之后足足休息了五日。 着实，累了。 待到栗央再生龙活虎的时候，他听到了一条最新消息。 ——栗思敏死了。 从北镇抚司出来的时候，栗思敏便就只剩了一口气，去边关的路途千难万苦，他都没走到，就直接死在了半路。 这正合了圣上的意，从一开始，圣上便想要栗思敏的命，只是又不想刚即位便落个残暴的名声，才没有径直将栗思敏砍头。 栗家贪墨巨额不可让百姓们知晓，否则必定会引起不小的骚乱，而新帝极其不愿在这政局未稳的时节生事端。 “央央，你恢复了男儿身后，可还愿意做我的‘夫人’？” 栗思敏死后，沈寒时所说的时机到了。 除了栗思敏和几个情节严重的必须死，大部分栗家人充军的充军，为奴的为奴，虽然境遇好不到哪里去，但好歹保了一条命。 现在该死的都死了，新帝那边已能有所交代。 沈寒时今日便计划带栗央入宫，让新帝给一道保栗央的旨意。 栗央不知这些弯弯绕绕，对于这些事，沈寒时说什么，他便做什么，怎么说，他便怎么说，毫不费脑。 栗央只在意一点，做完沈寒时交代的事情后，沈寒时便会带他去京城一家新开的酒楼吃饭！ 拥有味觉嗅觉后，要做的当然是吃吃吃。 进了宫，栗央按照沈寒时说的，一心装乖。其实不用装，他往那一站，不说话，发发呆，便乖得让人心头软。 新帝是个和栗央年纪相仿的少年，名叫顾亭，听说是血山尸海里杀上帝位的，眉眼间肉眼可见一股杀气与阴鸷。 栗央只看了这帝王一眼，便低下了眸，安安静静待在沈寒时的身边。 他今日已换回了少年的装扮，一身天青色的衣物衬得栗央不染凡尘，洁净如初。 旁人看去，莫不为之动容。 就连少年新帝也忍不住多看了栗央两眼。 但也只是两眼，因为顾亭注意到，在自己的视线停留在宰相夫人身上时，沈寒时很明显做出了一个宣示主权的小动作。 沈寒时是什么样的全能“怪物”，没有人比顾亭更清楚。 他想要沈寒时助自己，便得时刻注意分寸，不能触了对方的雷区。 深呼吸一口气，顾亭强行压下想再端详下这位宰相夫人的冲动，再看向沈寒时，他客气有礼地笑了笑，“沈相。” 沈寒时颔首，他不用行礼，这是他的特权，他也没让栗央跪拜，顾亭也说不得什么，因为现在他还未坐稳帝位的这个阶段，得罪沈寒时，无异于自寻死路。 栗央先是听两人聊了一会儿不痛不痒的朝堂政事，渐渐的他有些困了。 昨晚沈寒时缠着他不放，虽然没折腾他太狠，也没有折腾到很晚，但他还是有些疲倦。 以至于沈寒时又打算让他吃一段时间的药调养身体，让体质更增强些。 想着想着，栗央有一点点撑不住，困意汹涌，他几乎快睡过去。 而就在这时，忽然宫中内侍来报，褚大人求见。 好耳熟的姓氏。 栗央清醒了一丁点。 而沈寒时注意到自己的“小夫人”快要困到站不住，看向顾亭，后者立即让人给栗央看座。 这待遇，举国上下也没有谁了。 顾亭让人宣褚方后，不多时，青年步入殿内，恭恭敬敬行礼。 栗央发现，褚方不着痕迹地看了自己一眼。 与此同时，[褚方灵魂收集值36\/50] 栗央：“！” 啊，这个，他做了什么吗？ 怎么突然猛增6点。 这下栗央的困意是彻底没有了。 [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99\/100] 沈寒时的提示声也不甘示弱响起，引得栗央方才还在褚方身上的注意力，瞬间便被他吸引。 一直不动的黑化值，终于又动了，而且快要到100满值！ 栗央眨巴两下大眼睛，已经忘了要去思考刚才褚方为什么突然加那么多点灵魂收集值。 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三人就朝堂政事各抒己见，栗央逐渐无聊了，顾亭便让人送来贡茶点心，还有话本子和一只小狸奴。 栗央不知道的是，此时三人心思都并不完全在朝堂之上。 褚方面上不流露丝毫，心中却是震惊万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宰相夫人竟是一个……少年？ 这怎么可能？！ 那夜夜入他梦的，岂不是，是一个同性！ 褚方到底是根正苗红的读书人，自小经四书五经熏陶，观念不说传统，却也绝不惊世骇俗。 好不容易消化掉自己夜夜不受控制梦见的是他人的妻子这一事实，现在竟又来一枚惊雷。 他喜欢上的还是一名同性少年。 更可怕的是，他现在知晓对方是宰相之妻，还是同性后，居然仍念念不忘。 自见这一面后，心头激荡始终难以平息。 褚方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对沈寒时。 若是他早一步位极人臣，早一些遇见栗央，是否今日拥少年入怀的人，便是他了。 第85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28］ 褚方平生欲念很淡，对凡事万物都没有执念，唯独在遇见栗央后，他便像变了一个人。 心机颇深，执念亦缠身。 费了一番心思成为了皇帝面前的红人，朝中未经春闱便得入圣眼的新贵。 他今日突然求见，只是听宫人们说，宰相携其夫人进宫面圣，他……想再看看栗央。 说完能说的，褚方向顾亭与沈寒时告退，临转身前，他不动声色又看了一眼正与狸奴玩得欢的少年。 也不知道沈寒时此次带栗央进宫是想做什么。 褚方带着满腹复杂，离开了。 栗央只听见一声，[褚方灵魂收集值40\/50] 真是一个……好任务啊，完全不需他多费心思，只要出现在褚方面前，数值便会蹭蹭涨，栗央忍不住想。 而待到褚方离开，沈寒时与顾亭要说的，便是今日的正事了。 沈寒时其实无需多说，顾亭已经从他的态度里看出了一切。 但明面上的流程还是要走。 “沈相，这位便是你夫人，姓栗？”顾亭让人给沈寒时看座，视线掠过栗央，笑着问。 沈寒时颔首，“栗央。” “沈相，你知道的，栗家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口人，朕都一一追究，唯独没有过问你手里这位。” 顾亭斟字酌句，表达自己已经足够宽宏大量。 沈寒时不禁一笑，淡淡回：“皇上以为臣是来为臣夫人讨何功名？” 顾亭一顿，难道不是？ 沈寒时平静解释：“我朝不允男风，臣此次是想请皇上下道圣旨，允许臣夫人正大光明现于人前。” 此话一出，顾亭惊呆了。 “沈相？你可知这于你的名声会有大害？你这是将攻讦你的铁证送到那些老东西手里啊！！你！” 顾亭沉吟两秒，还是压低声音劝道：“沈相，你若喜欢，可以给他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何必……” 沈寒时闻言打断顾亭，“皇上，这些我能给的自然会给到极致，皇上认为不能给的，我也要给。” 最后几个字，沈寒时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看得出他决心坚不可摇。 顾亭张口，失语半晌，终是收起了满腹的劝说，无奈点头，“朕知道了。” 但顾亭也是人精，他只说知道，却并不紧接着说答应，而沈寒时自然知道他这是何意，也不多周折，径直道： “还有一件事望皇上恩准。” “沈相请说。”顾亭依旧恭敬。 “此次边关平定后，臣想退下这宰相之位，北镇抚司也一并卸任。” 这话彻底让顾亭变了脸色。 “沈相！你确定要为了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 连手中滔天的权力，万人之上的地位也不再要了。 沈寒时颔首，未多解释。 顾亭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他当然知道沈寒时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虽说自己如今半坐稳这帝位，沈寒时功不可没，但功高盖主，难免引他猜忌忧虑。 他尝试送沈寒时美人、珠宝，对方一概谢绝，他给予权力地位，对方也只是在其位，谋其职，除了在栗央身上，动用了一些私权，其他全无谋私之处。 沈寒时什么都不要，这让他更无法安心。 因为这个“人情”，他还不出去，便没有理由收回给出去的权，这么大的权势一日在沈寒时这样的人手中，他一日便不得安眠。 现如今，沈寒时终于提出了他的要求，且不是个简单的要求，顾亭自然是要借这个由头收权的。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还未开口，沈寒时便这般毫不犹豫还了回来。 顾亭生性多疑，若不是清楚沈寒时的为人，他都要怀疑这是一场大阴谋了。 “沈相，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你今日愿为他舍生忘死，明日或许便两看相厌，确定要为了这朝不保夕的感情，舍弃这么多年来你得到的一切？” 顾亭这回收敛了所有试探，谨慎问。 沈寒时依旧面不改色，肯定点头。 “好，朕即刻拟旨，沈相你可以带夫人回去歇息了。” 待到沈寒时揽着少年离开，顾亭也仍旧不敢置信。 他自问，他虽一眼惊艳，对这位宰相夫人生出了一股异于常人的好感，但内心深知，自己绝不会为对方牺牲到如此地步。 生在帝王家，注定他无法对任何人交付真心，比起瞬息万变的感情，他更想要永恒不变的权势。 偌大宫殿内，顾亭无声叹出一口气。 他心中笑沈寒时傻、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认为对方大可不必执着给出一个名分，只需将那少年像金丝雀一般养着，给足养料，便可。 但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也对沈寒时生出一丝羡慕来。 若是那少年值得如此，携这样一人共度余生，每日晨昏作伴，又何尝不是人间至乐。 只是他自己没有这等福气罢了。 因为他可不像沈寒时这般有魄力有教养，愿意如此尊重伴侣，能够为了让少年正大光明以真实模样陪伴身旁，而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顾亭惆怅若失了片刻，终究平静下来，拟了沈寒时要求的这道旨意。 …… 马车上，栗央肚子饱饱的，玩也玩够了，还被当今圣上赏了一只名叫“金被银床”的小狸奴，如今一人一猫玩累了，栗央双手抱住睡熟的小狸奴，乖乖地躺在沈寒时的怀里。 这“金被银床”其实就是橘白色的猫咪，耳朵、后背与尾巴是橘色的，肚皮则是雪白一片。 “我们明日可以去春云楼了吗？”栗央眨巴了两下眼睛，眼巴巴问。 新开的酒楼里，听说荷叶鸡那叫一个鲜香软嫩。 “当然可以。”沈寒时将他下巴挑起，从侧面吻了他的唇一下。 “往后我们四处游历，尝遍各地美食，如何？”沈寒时用一种足以蛊惑人心的语气问。 栗央想也不想便答应。 只是他突然想到褚方的灵魂收集值，此刻还差10点，估计还需要一些时日。 得加快速度了！ 马车慢悠悠抵达宰相府时，栗央看见府邸外竟水泄不通地围了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 两人刚下车，便看见前来宣旨的宫中内侍。 第86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29］ “许公公。” “奴才参见沈相，沈相与夫人请接旨吧。”许公公恭恭敬敬笑道。 方才他已经宣读过一遍——是为了让周围百姓听到，并散播开来。 这才让这些人如此惊骇，不惜围在平常一步都不敢靠近的宰相府邸外。 无数惊愕万分的目光聚焦在栗央的身上。 栗央却淡定如常，闻言他看了一眼沈寒时，学他一样做出了接旨的样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感念宰相与其夫人情比金坚，今特意……” 许公公声音刻意扬高到了极点，方便宰相府内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随着他再一次的宣读，众人终于是从不敢置信变成了大为震惊，堪称震撼的地步。 这正是沈寒时想要的效果。 他接下圣旨。 不消片刻，坊间便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当今宰相竟娶了男妻！！圣上还下了旨意，为宰相这门旷世绝俗的亲事正名。” “这么大的事，还能不听说？我到现在都还吃惊呢，宰相大人竟对那少年如此情根深种！” “何止啊，我还听说，宰相‘夫人’出自先前被抄家的栗家，却全须全尾被保了下来，这若不是托了宰相的福，谁信？” “这简直比话本子上写的那些还要夸张啊！！” “谁说不是呢？当朝宰相沈寒时！那是何等人物啊？！！竟如此深情！！” …… 褚方如今得入圣眼，起居生活已然不复先前的清贫，今日他只是偶然来市集，想要采购些日常家用回去，便听了一路有关宰相府的讨论。 起初褚方还没多在意。 直到听见“栗府人”“宰相夫人”等字眼，他才提起注意，留神细听。 这一听，褚方也大为震撼，心情愈加复杂。 原来沈寒时今日入宫便是为了这件事。 他不惜自毁仕途，也要让栗央光明正大恢复男儿身。 其他同僚恐怕一辈子都难以理解为何沈宰相会这样，但褚方能理解。 不只是理解，他甚至想，若换做他，也一样毫不犹豫。 可他……没有那个能力，至少目前没有，因此只能看着沈寒时一步步给少年最好，彻底得到少年的心。 褚方垂下漆黑长睫，掩盖住了眸底所有晦暗难明的情绪。 也就在这时，正在宰相府亲自给小狸奴布置小猫窝的栗央听见脑海中又传来一道提示声。 [褚方当前灵魂收集值43\/50] 只差最后一点点了。 和沈寒时的最后一点黑化值，或许可以同时刷。 想到这里，一个计划在栗央脑中快速成形。 翌日。 沈寒时按照约定带他去了春云楼。 说来也巧，褚方今日也来了这春云楼，只是他是为宴请老师、报答师恩而来。 这个，栗央本不该知道，但他问了小可怜系统褚方的行踪，这不就巧了嘛！ 春云楼开业第一日，生意爆火，食客摩肩接踵，好不热闹，栗央他们早已定好了最上乘的一间厢房。 春云楼的厢房名都取自词牌名，栗央他们这间叫做定风波。 据小可怜系统所说，褚方所在厢房名是念奴娇。 栗央在同沈寒时一起步入厢房的路上，他便假作不经意地四处张望，却怎么也没看见[念奴娇]这个厢房。 倒是他自己，收获了数不胜数的食客目光。 因为栗央今日穿的便是少年衣物，打扮上来看，也能看得出是货真价实的少年郎。 这无异于给昨日在京城疯传的“宰相娶了位男妻”一事又添新证与热度。 春云楼的生意因此更是爆棚。 进入[定风波]，栗央听见沈寒时压低声音问道：“央央，你与那褚方，究竟是何关系？” 栗央一顿，一秒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他在寻找褚方的踪影了。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沈寒时的眼睛。 说不定两个厢房不在同一层楼，距离更是远到一定程度，也是沈寒时授意的。 “没有……关系。”栗央如实回。 只是他有重要的任务要完成，这个不能说。 沈寒时闻言盯着少年这双眼眸良久，令人头皮发紧的压迫感才稍稍散去。 同时他放缓语气，“央央，我想你只是同情他与你有同样遭遇，但你也见到了，他还未过春闱，便已得圣上重用，今后可以说荣华富贵于他而言如囊中探物，央央你不必再对那等陌生人有任何担心。” 沈寒时劝得委婉。 但其实话中意思相当强硬，透出的占有欲也令人心惊——他不希望栗央将哪怕只多一点的情绪放到其他人身上。 如果可以，沈寒时希望栗央永远只看着自己一人。 好在栗央迟钝，丝毫未感受到沈寒时这冰山之下巨大的掌控欲，反而觉得沈寒时说得很有道理。 但他真的不是同情，也不是沈寒时担心的那些情况，他只是需要完成任务，还有最后一点点。 所以栗央此刻只能乖巧点点头，“我、知道了。” “但是……我想拿回我的钱袋。”栗央又小声补充。 沈寒时一怔，眉间阴沉霎时飘散，“当然，我派人取回便是。” “不，”栗央摇摇头，顶着沈寒时顷刻间微变的眸光，“我想亲自拿回来，沈寒时……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在听到最后一句前，沈寒时的胸口已经蔓延开了彻骨杀意，但当栗央不紧不慢说出最后一句，他浑身郁气顿消，眉间眼底都噙上了笑意。 “自然可以，夫人。” 栗央被男人轻轻咬出的这句“夫人”给激得微微脸红，他想了想，小声回了句，“那我是不是该叫，夫君？” 少年用柔软的声音自然地念出这个暧昧昵称，沈寒时几乎是立刻便涌上了一股不合时宜却极度汹涌的冲动。 眼下，哪里还吃得进什么饭？ 此时的栗央还不知道回府后自己就“惨”了，只听到沈寒时极其隐忍地“嗯”了一声。 而后，栗央心满意足用完这一顿午膳，准备同沈寒时回府，却在这时撞见了方才一直想找，却没找见的任务目标。 褚方。 后者刚好送别了恩师，就在春云楼人迹较少的偏门处。 栗央扯扯沈寒时衣袖，表示现在正是要回钱袋的好时机。 也是……同时刷黑化值与灵魂收集值的好时机。 第87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30］ 沈寒时扫见似是刚忙完的褚方，一秒领会了栗央的意思，便带栗央朝那边走去。 “褚大人。” 褚方知晓今日栗央与沈寒时也来了这春云楼，无需旁人告诉他，这满城的人都议论疯了，春云楼里的食客也都在说，他便是想不知晓都难。 褚方也确实存了一点私心，想要在这里偶遇上栗央一面，只是很可惜，他也是来了才知道，他们的厢房在两个方向，若非有意，根本无法碰上。 他不是不失落的。 但褚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竟在这时听见了少年的声音，好像还是在……叫他！？ 他莫不是太过魔怔，幻听了？！ 毕竟他只在前日面圣时，在殿内粗浅地听见几声少年的软软嘟囔。 “褚大人？” 少年的声音再度响起，不是错觉，且这次更近了，还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这一刻仿佛世界寂静，褚方唯独听见了自己如雷贯耳的心跳声。 他尽可能平静地转向声源处，果不其然看见了正向自己走来的栗央。 对方男扮女装时和恢复男装时，气质略有不同，各有蛊惑而不自知。 那双浅琥珀色的大眼睛，不急不缓地眨动，澄澈干净到了极点，反而生出一丝诱惑。 褚方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褚方当前灵魂收集值45\/50] 快了！ 栗央眸光霎时亮了亮。 他身旁的沈寒时蓦然又阴沉了脸，但仍旧按捺住自己满腔的不虞与独占欲发作时的暴戾，面不改色陪同栗央来到了褚方的面前。 褚方不卑不亢行礼，温和开口，“褚方见过沈相，夫人。” 沈寒时颔首。 “褚大人，冒然打扰……” 栗央虽然现在已经差不多激活了全部语言功能，但因为常年不曾开口，说话总温温吞吞，带着一点软糯。 分外惹人。 “先前见褚大人生病，我，我有些唐突了，今日是想问，若是钱袋还在，褚大人可否还我，那是我亲绣的，我甚是喜欢……” 说这么一大段话，着实为难曾经的小哑巴了。 栗央好不容易说完，默默呼出一小口气，心想自己表达得很清楚了，措辞应当……也没有问题。 而褚方没有想到对方特意来找自己，只是为了钱袋。 他心头愈发失落之余，注意到栗央身旁的沈寒时神情，也不难懂—— 沈相能为栗央做到这种地步，必定将栗央看得至珍至宝，占有欲也绝不容小觑。 属于栗央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钱袋，想必沈相这样的人也不会让它流落在外人手里。 可是……那是栗央唯一给他的东西。 褚方一向正直，从不撒谎的人，此刻竟极想谎称钱袋弄丢了。 “我知道了。”褚方无奈笑笑，“夫人救命之恩，褚方还一直未寻见机会好好答谢，钱袋我一直珍藏于家中，待会儿我便送往府上。” 褚方还是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其实钱袋他一直放在身上，最贴近心口的衣物夹层里。 “那就有劳褚大人了。”栗央向对方客气笑了笑。 漂亮精致的少年，浅浅笑起来令人难以移目。 [褚方当前灵魂收集值47\/50] 与褚方说完话，栗央又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灵魂收集任务快要完成了。 失落的是，沈寒时最后1点黑化值一动不动。 栗央原本以为与褚方见面时，黑化值便能到100，但没想到，纹丝不动。 那现在，要怎么样才能让沈寒时增加这最后1点呢…… 栗央有些苦恼。 好在事情很快出现了转机。 他与沈寒时在街上转了片刻，买了好些小吃小玩意儿，才回到宰相府。 褚方也在这时赶到，将钱袋送了过来。 栗央被褚方叫住，他手中还拿着方才在街上买的糖人，轻轻咬一口，甜丝丝的，就是有点粘嘴。 栗央一边回头，一边舔去唇角的糖。 褚方对上这样的少年，猛然一顿，[褚方当前灵魂收集值48\/50] “褚大人。” 少年出声，沈寒时将少年揽向自己，无声宣示了主权。 褚方还有什么不懂的，眸光霎时微暗，“沈相，夫人，褚某来归还钱袋。” 说着，他将保存完好的精致钱袋递向栗央。 “央”字一面朝上。 沈寒时皱眉，本想伸手代为接下，又不想让少年看出自己这强烈到极点的独占欲，只能按捺。 却不料，这一按捺，便让他看见少年的手指似有似无地碰到了褚方的。 [黑化值+……当前黑化值已满值……已超出最大限度……警告！警告！！] 栗央愣住。 而这时候，[褚方当前灵魂收集值已超出上限！！！] “……？” 栗央都懵了。 任务一石二鸟地完成是好事，可，这会不会太超标了？ 现在他脑袋里全是警报声。 栗央看见褚方神情似乎平添了几分幽暗，而沈寒时就更危险了…… “褚大人，既然钱袋送到了，那么便请回吧，我夫人累了。” 沈寒时虽是笑着说的，但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显出几分威慑，且“我夫人”三个字咬音明显加重。 褚方怎么可能听不懂这明摆着的逐客令。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栗央，依旧有礼，离开了。 褚方这边的危机算是解除了，但沈寒时—— 栗央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危险”！ 少年默默吞咽了一小口口水，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认真又有一点着急地解释：“我，刚才，他没碰到我。” ——能不着急吗，这可决定了今晚…… “我知道。”沈寒时声音很低。 他冷冷瞥了一眼还未走远的褚方，将少年拦腰抱起，大步流星进入了宰相府。 这自然也是为了宣示主权。 栗央则怔怔的，窝在沈寒时怀里，一时间忘了动弹。 他想，既然沈寒时知道褚方并未碰到他，那么便不会生气吧，不生气的话…… 栗央没能想下去，因为沈寒时直接将他抱入了房间，床帏同时放下。 哪里像是不生气的样子！分明气大了！ “沈，沈寒时……”栗央只来得及颤颤地叫对方一声。 第88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31］ “叫夫君。”沈寒时言简意赅回复，吻在栗央颈侧。 栗央一顿，心脏又不受控制怦怦跳得飞快，很听话的，嗫嚅着叫了一声。 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出口，栗央感到身上的沈寒时直接僵硬了一瞬，而后磅礴的危险气息一下将栗央紧紧裹挟。 栗央此刻骑在沈寒时精瘦有力的腰上，忽然更察觉到男人的反应汹涌。 唔。 ……要惨了。 栗央才刚这样想，便被沈寒时不容抗拒地按住后背，轻轻压向了胸膛。 距离的骤然缩近，让栗央清晰地听见了男人的心跳声，那好像巨兽的呼吸，沉重而强悍，满是力量，听得栗央全身不自觉紧绷。 “央央，”沈寒时倏忽低低唤他，嗓音磁性低哑，“我看见他离你那么近，会嫉妒。” 栗央一愣，双眸睁大，意外之余，蓦然有些好笑，自己都和他关系这么“亲密”了，成日都在沈寒时眼皮子底下，沈寒时竟然还会如此轻易嫉妒。 栗央想了想，“那我们以后，去游山玩水，只有我们两个。” 少年乖乖的许诺，让沈寒时为之一怔，心底不禁涌出一股暖流，他抱紧少年在怀里，“央央。” 只有轻轻的一声呼唤，其他未说之言，都已不言而喻。 良久，沈寒时低喃一声：“很快了。” …… …… 栗央在这“漫长”的一次结束后，果不其然收到了任务圆满结束的提示声，一想到奖励即将到账，他又能多恢复一些感知能力，栗央便有些开心。 但这时他忽然听见小可怜系统说：[央央，任务完成啦，你要现在抽离此世界吗？] 栗央一怔，下意识便拒绝，“不。” 他才答应沈寒时往后余生一起踏遍山河，尝遍美食，怎么能就此离开。 “可以留在这里吗？统统，像上个世界一样？”栗央轻声问。 上个世界他算是被动留下，毕竟蓝玉锁定了世界，可这个世界……栗央很清楚自己是主动留下的。 沈寒时的种种温柔呵护与付出，他都看在眼里，他想要为了沈寒时留下。 小可怜系统闻言欢快秒回：[当然可以呀，央央！] ——这样得到的奖励会更多呢。 栗央心情一下便明媚起来。 他看向窗外的天色，清澈如蔚蓝湖水，也如他此刻的心境。 而这日从宫中退朝回来的沈寒时，仿佛也有所察觉，一回府便直奔栗央而来，二话不说将人一把抱住，紧紧的，比平常要用力太多。 几乎要让栗央有点呼吸不过来。 但也正因如此，栗央难得敏感地感知到，沈寒时现在好像……有点缺乏安全感？ 好像怕他消失了一样惶恐不安。 “夫君？” 栗央软软的声音淡静如常，霎时如春雨般抚慰了沈寒时混乱的情绪。 今日，沈寒时不知为何从早便开始眼皮跳个不停，心也一直有些不明原因的躁动，直到上朝，看不见栗央后，这股混乱到达顶峰。 他好不容易撑到退朝，立马便以最快速度赶了回来。 唯恐再迟一秒，便再看不见栗央的身影。 为何会有如此感觉？沈寒时没有头绪，但他只想要确定一件事，栗央还在，且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这就足矣。 沈寒时全力感受着怀中少年的体温、呼吸与气息，终于一点点抓住了真实的安全感，渐渐平复下来。 他轻轻道：“央央，我很想你。” 栗央眨眨眼，“可是我们才分开不到三个时辰。” “那也很想你。”沈寒时始终不肯放开，脸埋在少年温暖清香的颈窝里，低低回应。 栗央不自觉扬起唇角，回抱住沈寒时，软声说：“那我也很想你。” “你会离开吗？”沈寒时自认不是一个喜欢情绪外泄的人，更不喜欢暴露自己的真实忧虑，可现在……他无法控制自己。 好在他的小哑巴想也不想便答：“不会，我不会的呀。” 一颗心，总算落地，落进了一朵名叫“栗央”的软糯云朵里。 “我爱你。”沈寒时忍不住的，唇瓣一张一合，如此心情便说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难以这般表达。 从前没遇上小哑巴的时候，他看那些人情来爱去的，无动于衷，只觉浮夸。 可原来轮到自己，也难以免俗。 何况他有时是真的想把这个小哑巴藏到自己身体里啊。 栗央听出沈寒时这表白中含有太多的柔情，他也被渲染，心中暖暖的。 轻轻回应：“我也爱你呀。” …… 两年后，沈寒时辞官这日，宰相府外前前后后围满了人，他们被再一次震撼到了。 第一次是沈宰相公开娶了男妻，且愿意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名分。 这一度成为全京城最热的话题，男风也因此又盛行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坊间还多议论说，沈宰相何等人物，想要什么模样的美人没有？等着吧，过不了一年，待到沈宰相新鲜感过去，这个少年便会被无情抛弃。 然而一年过去，沈寒时不仅没有像众人以为的那样兴致缺缺，反而愈加上头，恨不能将自己的“夫人”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唯恐弄丢了对方。 坊间都惊呆了。 见过情种，没见过沈宰相这样的情种！！！ 就连沈相这样翻手为云覆手雨、高智商又理性的大人物爱上了某人，都如此难以自拔，简直像变了个人，这可真是太惊人了。 于是坊间又说，第一年嘛，难免，等再看一年！那时候怎么还可能如胶似漆。 可惜又被打脸。 且被打得不轻。 因为第二年过后，沈寒时为了给其夫人更自由的生活，直接辞官了。 “……” 这下好了，红温了，谁都不说话了。 再说下去脸都要肿了。 而今时今日，最为头疼的还是顾亭。 养心殿内，顾亭按住自己的额头，忍不住对已经官至正四品的褚方发牢骚：“你说说，为了个人，还是个同性！连宰相都不做了？他沈寒时是不是疯了？！” 眼下朝中没有一人能有沈寒时的能力，即便是天才如褚方，也不及沈寒时全能，可偏偏那个栗央把人的魂都要勾走了！ 一时间无人可用的顾亭，简直要哭晕在养心殿。 第89章 嫡姐换亲，被迫替嫁权臣后［32］ 但沈寒时做了的决定，无人可以左右，除了栗央。 眼下是初秋，天气秋高气爽，两人此刻已经驾马车出了京，到了城郊，栗央被郊外的初秋自然景象迷住了眼。 他从马车车厢里出来，小心地坐在驾马车的沈寒时身旁，双眸新奇睁大，看着一片柔嫩的花瓣从天上娉娉婷婷漂旋着掉落到自己手心。 “你看，它好软，还很香。”栗央极轻极轻地捏了捏花瓣，对待初生的婴儿般小心翼翼。 但落在沈寒时眼里，少年才像是初来这人世，对世间万物都如初见好奇不已。 好在他做了辞官这个决定。 否则少年不知还要被关在无趣如监牢的宰相府里多久。 沈寒时使马放慢步调，好让栗央坐稳，不至于颠簸太厉害。 “央央，待之后歇脚时，我给你编一个花环头冠，如何？” “好啊好啊。” 看着少年亮晶晶的双眼里满是期待，沈寒时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成就感。 这一刻，不，每一刻沈寒时的想法都未变过——若是保护对方需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会毫不犹豫。 而京城内，众人已经讨论疯了。 “沈宰相的夫人这哪里寻常人呐，这简直能摄人心神啊！” “没错，我远远地见过一眼宰相夫人，那容貌，惊为天人啊！美丽无双都不足以形容，都可以说倾国倾城了！！” “我也见过！一点也不夸张！美得雌雄莫辨！且气质清澈出尘，不似凡人了都！无怪宰相如此迷恋。” “可，这偌大皇都，泱泱国土，哪里找不见另一个绝世美人？难道只凭美貌便能让沈宰相如此昏头转向？那可是沈宰相啊！” 沈宰相智多近妖，又有雷霆手段，政绩显赫，都可以封神的地步了。 没人能想得明白。 顾亭更是想不明白。 他起初和市井百姓一个想法，沈寒时的新鲜感至多不过两年，但哪里想到，他的脸会在这一刻被无形打肿。 而面不改色、耐心倾听顾亭所有牢骚的褚方却无比理解沈寒时。 风波诡谲的朝堂之外，无关名利权势，种种凡俗，能得一心性至纯至真、自己心悦、且心悦自己的人在身旁相伴，是何种难得的幸福。 世间能享此福的人，说万里挑一都太乐观。 或许千万难出一个。 沈寒时才是幸运的那个。 若是可以……褚方垂眸苦笑了一下。 与心上人一同游历自然风情，见世间美好奇迹，不必一睁眼便是算计警惕，一闭眼全是光怪陆离，也是他的梦寐以求。 只是注定不可能了。 人这一生束缚枷锁何其之多，大多数人，生来就注定要在俗世泥沼里百般挣扎，最后却也难逃被泥沾满身的结局。 他不例外，身为天下之主的顾亭也不例外。 …… 栗央在这个世界里的这一生，很好很长很幸福。 沈寒时带他看了很多很多的美景，两人一同享用了很多很多的美味，经历了许多许多的奇遇，见了许多许多的特别的人。 当然，也曾在郊外游玩时忽逢倾盆大雨，彼时，栗央像只小鹌鹑一样缩在沈寒时怀里。 两人勉强躲雨，但还是被淋了个彻头彻尾。 栗央索性脱了鞋袜，将裤脚高高卷起，牵住沈寒时，眼巴巴道：“夫君，我想踩雨回去。” 沈寒时不允，“若是受凉了该当如何？” 栗央想了想，“会死吗？” 沈寒时一秒黑脸，“不许说这个字。” 那就是有可能会死了，栗央又想了想，有些纠结地问：“那我快死……快没命的时候可以踩雨吗？” 言外之意是，这辈子总得踩一次吧。 被大雨尽情打湿想想就很好玩，双脚还能与雨水、凉凉硬硬的泥土亲密接触，哪个小孩不爱呢。 沈寒时明白栗央的意思后，无奈失笑，半晌没说话，最后也脱了鞋袜，卷起裤脚，用力牵紧栗央，“好了，那不如现在踩。” 遇到泥地多、不好走的地方，沈寒时便将栗央打横抱起在怀里。 待回到租赁的竹屋，两人浑身湿透不说，脸上、身上、衣物上也满是泥点子。 可竟然很愉快。 这是沈寒时没想到的。 且看见少年乐滋滋的笑脸后，他控制不住的更愉快了。 上次这样淋得湿透，还是因为他驻守的边关有意外情况，急需送密信回京，他亲自护送信件。 那时只有满心沉重……不止那时吧，在遇见小哑巴前，他的人生都是凝重又沉闷的，不曾有哪一刻真正轻松过。 而在小哑巴面前，他可以有最简单的喜怒哀乐，不必再负荷累累又索然无趣地前行。 …… 两人最终一同寿终正寝。 栗央在临离开这个世界前，还收到了一封让他很是意外的信，这封信很长，措辞优美，行文流畅，字里行间全是真情实意。 信的主人是褚方。 信中内容多为日常，发乎情而止于礼，像一位友人在诉说时时近况，毫无冒犯，却让人感到似有似无一种缱绻。 听闻褚方这一生扑在政务上，致力于为百姓谋福为社稷稳定，终身未娶，洁身自好。 栗央敬佩这样的人。 他知道褚方对他有意，却不知道褚方对他用情如此之深。 看完这封几乎写了褚方一生的信，栗央才知晓，他也没有瞒着沈寒时，沈寒时瞥了一眼信，低哼一声，唇角扬起胜利者的笑。 他凝视栗央，低低喃了一句，“无论如何，你这一世属于我。” 栗央没有听见。 …… 位面世界自然结束，他回到系统空间。 小可怜系统兴高采烈告诉栗央，[央央，奖励翻倍啦！你有没有感觉到感知能力更清晰更强烈了？？] 栗央闻言专心感受了一下，眼睛霎时亮起，他用力点点头。 [加油央宝！再多完成几个世界的任务，你的知觉与情感，就可以和平常人一样了！] “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下一个任务吗？”栗央很是期待。 [当，当然可以呀宝儿！]小可怜系统听着少年软而不自知的询问，差点宕机两秒。 第90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1］ 熟悉的黑色漩涡平息。 栗央听到了……很多声音，有玻璃轻轻碰撞在一起的，议论纷纷的人声，还有—— 厚重大门猛地关闭的声音。 栗央被吓了一跳，睁开眼，正看见面前那道紧闭着的铁门上，有一道开着的小门，巴掌大。 透过那小门，栗央对上了一双满是嫌恶与恶意的眼睛。 “你个冒牌货，还想鸠占鹊巢，霸占我哥的位置？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门外还不止一人，刚才说话的是道女声，而这一秒，嘲讽栗央的变成了男声。 “就是！你以为你个只会哭的废物真能变成顾家少爷是吧？我告诉你，龙生龙凤生凤，你是老鼠生的儿子只会打洞知道吗？！你现在想出来是不是？打洞啊，我看着呢。” “今天为了庆祝我哥回到顾家，外面在举办宴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这种冒牌货废物就乖乖待在这里，别出去扫兴。” 撂完话，那对男女便走了，铁门上的小门也被关闭，锁起。 栗央所在的小杂物间彻底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少年试图张口呼救，但还不等他发声，他便发现，他怎么……哭了？ 栗央懵懵地摸上自己的脸颊，湿乎乎的，双眼的泪意这才后知后觉地涌上。 等等，他没有要哭呀。 栗央吸了吸鼻子。 [啊！央央！是这样的，这个世界里你患有一种名为“泪失禁”的病症，这个病症它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任何影响，唯一的症状就是，你在感觉受委屈或情绪激烈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眼泪] 栗央怔愣。 还有……这种病症啊。 那他现在不自觉掉眼泪，是……犯病了吗？ 栗央认真地想了想，开始接收这个世界的背景资料。 ——这是个现代世界，原主是一名孤儿，被一家福利院收养，五岁那年，他被本市最大豪门顾家认领回来，锦衣玉食地养到了十八岁。 结果被告知是假的顾家少爷，他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与鄙夷的心机冒牌货，而顾家真少爷于一周前被找了回来。 今日顾家大办宴会，便是要正式为他接风洗尘，迎他归家。 两相对比之下，原主就很凄惨了。 先是这么多年误以为自己是顾家人，拼命融入其中，但因为天生“泪失禁”，性子软弱，一直被顾家夫人后来生的一对龙凤胎姐弟暗地里欺负排斥。 开始的欺负并不很明显，他们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但忽然原主就变成了心机冒牌货，他们一瞬间有了合理理由欺凌原主。 于是真顾家少爷被找回的这一周里，原主被欺负得那叫一个惨，像现在被关杂物间已经是基本操作了。 这对姐弟还自诩正义——都是为了他们那失散多年的真哥哥打抱不平，一定要好好惩罚他这个鸠占鹊巢的坏东西。 栗央：“……” 就没有人为原主发声吗？ 当年他才五岁，他懂什么，顾家一把拉住他说他是顾家少爷，他还能去求证真假吗？ 不过顾家这些年，除了这对龙凤胎姐弟喜欢作恶外，其他家人对他都很好。 只是在真少爷回来后，他们也肉眼可见对他疏远冷淡下来。 所以原主心中没有太多怨恨，有的只是隐忍，和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 以及……原主想要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哪怕那些家人可能曾经遗弃了他。 [央央，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物设定啦，你需要完成两个任务哦，一是刷顾舟陵的黑化值，二是找回自己真正的家人] 栗央点点头。 片刻后，他问：“统统，真正的家人可以不相认吗？” 如果那些家人并不在意原主，那他也并不想与他们相认。 [当然可以呀，这一点，央央你可以自己决定哦，但是据我接收到的数据显示，他们是不错的家人哦] 此时的栗央还对小可怜系统口中的“不错”毫无概念，现在他也完全想不到之后会…… “那我，先从这里出去吧？” 黑黢黢的，又狭窄，栗央不喜欢。 脸上的眼泪已经干掉了，因为注意力转移，他也不再哭了，栗央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紧闭的门口。 他能听见外面还是有一点来来往往脚步声的，说明这里离人群并不远。 栗央开始用力敲门。 一边敲，栗央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统统，顾舟陵是谁呀？” [央央，顾舟陵就是那位真少爷哦] 栗央呆住。 啊。 那他这个假少爷，要去真少爷面前不停刷存在感来提高黑化值吗？ 真的不会被打吗…… 不对，“你的意思是，顾舟陵是我要找的那个灵魂吗？” 和沈寒时、蓝玉同为一个灵魂的便是他？ [是哒央央！] 那现在出去，就可以见到对方了。 沈寒时……栗央顿时更用力地捶门，很快便引来了侍应生的注意。 他终于被放出去。 栗央小心翼翼地走在豪华酒店的走廊上，好不容易找到侍应生所说的宴会大厅。 他不能进去。 因为没有邀请函。 他现在身上还是灰扑扑脏兮兮的，因为先前被顾氏龙凤胎姐弟推搡到了满是灰尘的杂物间地上。 栗央只能躲在角落里，悄悄看向宴会大厅的中央，最显眼的位置，有个格外出众夺目的少年站在那里。 黑发黑眸，轮廓俊美而深刻，身穿剪裁合体的漆黑西装，深邃到简直像混血的眉目稍稍低垂时，透出一丝冰冷的震慑感。 只是一眼，栗央便确认了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刚回来不久的顾家真少爷，顾舟陵。 [发现目标对象顾舟陵！顾舟陵黑化值已激活，当前黑化值为0] 果然是他。 栗央仿佛从对方身上看出了一缕沈寒时的影子，他轻抿了抿唇瓣。 忽然身旁有一道熟悉的恶魔般声音响起，“好啊冒牌货，还敢跑出来？想来破坏我亲哥的接风宴？你想死了是不是啊？！！我看你这就是欠收拾了！！！来人啊！” 几个人高马大的魁梧保镖立时将栗央团团围住。 第91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2］ 先不说双拳难敌四手，就是四个栗央也打不过这其中一个保镖啊。 这一个个长得和牛似的，每个都像是能一拳打死他的样子。 栗央被围在中间，愈发显出小可怜样，他默默吞咽了一小口口水。 一旁的顾雪见状，霎时兴奋冷笑，“栗央，看来你今晚得住进医院了呢。” 说完，她便挥挥手，让所有保镖上去，“往死里打，尤其他那张脸，给我毁了。” 她最看不得栗央长了张无辜漂亮的脸。 因为之前她喜欢的学长公开表示，她长得太丑，还没栗央一个男生来得漂亮，他就是接受栗央的告白，也绝不会接受她这种霸凌犯。 一想到这件事，顾雪便屈辱窝火，但她偏偏是个恋爱脑，怎么也不舍得怪那个学长。 最后怪来怪去，还是怪到了栗央的头上。 肯定是栗央乱说话！才让学长这样误会和厌恶她，栗央这个冒牌货、小贱人该死！！！ 顾雪发号施令完，便退至一边看好戏，然而她没想到下一秒，从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软包子栗央竟然不顾场合，扬声呼救： “杀人了！杀人了！顾雪杀人了！” 少年的声音偏软，但这时候的音量却不含糊，足以让宴会大厅里的人听个正着。 顾雪脸色瞬变。 连下指令让保镖捂嘴都来不及，宴会大厅里不少宾客的目光已经移到了他们这边。 而更严重的是，顾舟陵竟然也看过来了！！！ 顾雪几乎要在心底咆哮，她绝不允许自己这一周以来竭力维持的善良乖巧形象被栗央这个小贱人给破坏掉！ 顾母先一步过来了解状况，她脸色沉沉，冷冷看向被保镖围住的栗央，压低声斥责道： “我真是养出了一头白眼狼啊，你存心破坏？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他才是我的儿子你知不知道？” 顾雪也不敢让她妈知道自己与弟弟的所作所为，眼下赔笑退到一边，同时眼神暗示那些保镖快点离开。 栗央终于得以解救。 但他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因为顾母失望与痛恨交杂的指责而怔住。 脑海里陡然浮现顾母曾经宠爱他、呵护他的画面，记忆中慈爱温柔的顾母与眼前冷言冷语、把他当陌生人甚至是仇人的顾母重合。 栗央感觉到……自己好像又要“犯病”了。 隐约的泪意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酸涩让他眼前瞬间被泪雾模糊。 唔。 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哭了。 栗央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眼泪欲坠未坠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是何等惹人生怜。 顾舟陵走过来时，看见的正是这般眼圈泛红、柔软唇瓣紧抿、浑身散发局促不安的少年。 他脚步莫名一顿，有丝……奇怪的感觉在心头迅速蔓延开。 这是怎么回事？ “哥！”顾雪和她弟弟顾山其实都有点怵这个新回来的哥哥。 顾舟陵尽管也是十八岁，但极其沉稳，也极难讨好，深不可测，不仅高智商，心智也远超出同龄人。 顾舟陵理都没理顾雪，视线始终落在栗央身上。 顾母见状，还以为他是不快，连忙站到他身边解释道：“舟陵呀，你不用管他……” “他是谁？” 顾舟陵嗓音清冷，很有质感，令人一听便觉不好惹。 顾母果然更加小心翼翼了。 她一是担心顾舟陵生气，二是不敢得罪顾舟陵。 因为顾舟陵年纪轻轻，已经是世界级、国宝级的钢琴家，才华横溢，声名远扬，与各国各种大人物都有交情，即便不回他们顾家，也足以过财务自由、名利双收的一生。 “那个，舟陵，他就是家里的佣人，”顾母笑容僵硬，很不自在，一看便知是撒谎，“不用管他，他……” 顾舟陵没有再继续听她说下去。 他径直上前，走向对面孤立无援的栗央。 顾雪与顾山姐弟俩见了，面面相觑，都很不安，压根猜不到这个看起来强大又可怕的“哥哥”想做什么。 栗央也很意外，还有一点窘迫，因为眼泪控制不住，栗央手指握紧，已经很努力让眼泪蓄在眼眶里不哗啦啦掉出来了。 顾舟陵这时走过来，是想干嘛？ 尽管知道对方的灵魂便是他要找的目标，也和沈寒时、蓝玉他们是同一个，但因为陌生与对方过于强悍的气场，栗央还是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因为这一小步，顾舟陵霎时停步。 他察觉到，少年有点怕他。 “给你。”从胸前衣袋中取出折叠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干净手帕，顾舟陵很有绅士风度递给栗央。 举手投足、眉眼神色之间，与生俱来一种清贵冷淡。 令人望而却步。 栗央怔怔，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双手接过，小心谨慎得好像懵懵懂懂、又有点警惕心的小猫。 顾舟陵的喉结无声滚动了一下。 而后转头看向顾母，“他是佣人的话，安排来跟我。” 淡然的嗓音，却甚至不是商量的语气，是命令。 顾母条件反射地点头答应。 顾雪和顾山则被忽略了个彻彻底底。 ……也不完全。 因为顾舟陵在回宴会主厅之前，倏忽想起什么一般，朝顾山与顾雪投去一眼。 “他们，关禁闭吧，太吵了。” 又是给顾母下的指令。 顾母却不敢不照做。 毕竟现在他们有求于顾舟陵，且顾舟陵是她的亲生儿子啊！！她当然要一切都顺着对方来！ 顾山和顾雪都来不及抗议，便被保镖们打包关去了顾家别墅里的禁闭室。 栗央留在原地良久。 他没有听见顾舟陵黑化值变化的提示声，但手中清新柔软的手帕提醒他，顾舟陵……对他还挺温和的。 只是怎么一转眼间，他就成了伺候顾舟陵的……佣人？ 栗央眨巴眨巴双眼，当晚便被送到了顾舟陵的别墅外等着，身上还换了顾家佣人的统一制服。 顾舟陵还没回来。 他只能先坐在别墅门外等待。 另一边，顾舟陵已经从宴会上离开，他前后待了不到十分钟，心底对这一切都无比厌烦。 只除了那个少年。 顾舟陵驱车来到一家来回需要两小时车程的寺庙，求见了之中的住持。 他有些无奈。 “大师，您曾说我回归原生家庭，便能得到此生至宝，确定吗？” 第92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3］ 住持笑而不语。 一年前，顾舟陵患上了抑郁，症状几乎没有，但他了无生趣，一切对他来说仿佛已经再无任何吸引力。 他遵医嘱，停了一年的演奏活动，旅游、冥想放松、享受生活，但毫无作用。 他仍旧觉得万物无趣。 吃药也无济于事。 最后他决定来寺庙看看，这里的住持闻名遐迩，顾舟陵便索性来拜访一下。 结果被指出，他需要回归原生家庭，那里藏着他的一生之宝。 起初顾舟陵对此不以为意，也并不全信。 他想，这位住持大师确实有些神通，在他未透露任何信息的情况下，便能看出他与原生家庭分离多年。 但住持错了。 他或许是想让他被亲情感化，可他对亲情那种东西，着实更无兴趣。 否则以他如今的能力，想找到曾经分离的家庭，分分钟便可做到，但他提不起丝毫兴趣那么做。 住持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在意，又补充一句，“也不必施主你主动去寻，一月内，对方便会找上门来，你只需顺应天意。” 结果正如住持所说，这之后半月内，顾家便找上了门，说要与他相认。 这简直巧合到，若不是他再三核实，他都要以为是住持与顾家串通一气了。 抱着无聊试试的想法，顾舟陵同意与顾家相认，这一周他也非常配合顾家，答应将顾家引荐给欧洲一位颇具盛名的官员，好让顾家更容易打开欧洲市场。 然而，七天了，他压根没见到什么所谓的一生之宝。 人也好，物也好，统统都俗不可耐，愚不可及。 除了今天那位少年还有些意思外，其他的都让他感到无比厌烦厌倦。 以至于今日“接风宴”上待了不到十分钟，顾舟陵便忍不住前来向住持确认。 “您为何笑？” “施主，您已找到一生之宝，只是自己尚未发觉。” 说完，住持便不肯再多说，跪在蒲团上，开始闭眼念经修行。 顾舟陵很是意外此次竟得到这种答案。 他又驱车回到别墅，顾家为表诚意，特地给他安排了一栋三层别墅，总面积达一千平，这不包括别墅前后的花园与林地。 安静且风景优美。 其中有一间一百平的琴房，顾家确实花心思了，这也是他同意牵线的原因。 否则谁也不是冤大头，没有利益的事情，谁会沾染？ 顾舟陵面部识别开门后，正要进去，忽然发现—— 草丛边那小小的一团是什么？ 顾舟陵略微蹙眉，转身向那方向走去，走近几步后看清楚了。 是先前他管顾母要过来的那个佣人少年。 少年也不知等了多久，坐在矮矮的大理石石阶上，抱住自己，蜷缩起来，以手为枕，头歪在一边睡着了。 再看他身上，穿着的确实是佣人服。 居然给他直接送到这边来了么。 那他现在是要给人抱进去？ 纤细的少年缩起来小小的，看起来轻盈好抱。 顾舟陵无声伫立着，正思考这一做法的可行性，便看见少年动了动，醒了过来。 栗央揉揉惺忪睡眼，抬头，茫然看向面前高大修长的男生。 刚刚他听见，[黑化值+1，顾舟陵当前黑化值1\/100] 发生什么了吗？ 栗央跟着一言不发的顾舟陵走进别墅，两人身高差距大，他步子也没有顾舟陵那么大，自然而然被落在后面。 “二楼有很多间房，都是干净的，你随意挑一间住。”顾舟陵头也不回，淡声嘱咐。 栗央好不容易跟上他，点点头，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别上三楼，有机器人打扫，不需要你。” 顾舟陵又补充。 三楼是他的地盘，琴房也在三楼。 无论在哪里，他都有一个原则，就是当琴房落成后，除自己以外的人都不允许进入琴房。 栗央不知道这点，但他很听话，也听得懂话，他点点头，“知、知道了。” 少年声音轻轻软软的，像小羽毛。 顾舟陵自小弹琴，音乐天赋登峰造极，对声音自然很敏感，他喜欢这个少年的音质。 [黑化值+1，顾舟陵当前黑化值2\/100] 栗央有些猝不及防，怔愣眨了眨眼睛，心想：顾舟陵现在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那黑化值增加是因为，对他产生了小可怜系统所说的那种感情？ 可顾舟陵始终一副淡漠的、面不改色的样子，栗央实在看不出来有何变化。 “对了，你叫什么？”顾舟陵停步，回身，垂眸，看向栗央。 栗央温吞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栗央……”顾舟陵细细咀嚼了一下。 他怎么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一时想不起来，顾舟陵也没在意，他现在确实以为栗央真的是佣人，使唤起来也很自然。 但他态度其实算很温和，完全没有其他人动辄颐指气使的样子，所以栗央也没有意见。 反正自己这个假少爷在顾家本家的日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这里还能赚赚钱，刷刷黑化值，有机会就去找真家人完成任务。 何乐而不为。 栗央想得很透彻。 他乖乖道谢：“今天的事，谢谢你。” 顾舟陵摇头，表示不用客气。 兴许是顾舟陵本身性格冷淡，不喜与人交往，两人的相处淡淡的，很和平，也保有一定距离。 看似毫不亲近。 实则，栗央是顾舟陵第一个毫无抵触地带进住处的人。 他这人孤僻独居惯了，除了必要的时候，顾舟陵都不想接触生人的气息，那会让他厌烦，所以连打扫他都只愿意用机器人。 顾舟陵一边带他熟悉别墅，一边问：“会做什么早餐？” 栗央噎了一下，声音更小更软了一点，“不……不会。” “那泡茶，手磨咖啡呢？” 啊，这。 栗央窘迫摇头，小巧的鼻尖都变得有点红红的而不自知。 顾舟陵沉吟，所以这是个……什么都不会、哭起来却很好看的小佣人？ 他脑中忽然便浮现出，少年眼圈红红、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这样绵柔清软的音质，如果哭出来的话，会更好听吧？ [黑化值+4，顾舟陵当前黑化值6\/100] 第93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4］ 栗央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没人催他起床，他穿着宽松的睡衣，往一楼看时，发现顾舟陵早已经洗漱完，穿戴整齐，坐在了餐桌边。 “醒了？下来吃饭。” 栗央闻言怔了怔，“那我去换个衣服……” 顾舟陵深深看他一眼，视线停留的时间有点久，忽然问：“洗漱了吗？” 栗央点点头。 “那就先下来吃早餐，不然凉了。” 顾舟陵说完，自己都有点愣——他是这么好心的人么？怎么一遇到少年，就仿佛开启了自动照顾他的模式。 到底谁是佣人？ 顾舟陵没能多想，因为栗央已经快步跑了下来。 栗央想自己现在是佣人，应该不可以和主人一起吃饭，小心翼翼拿起烘焙好的吐司面包，便想要往别的地方走。 “坐着吃。”顾舟陵三个字让他乖乖坐回桌边。 “好吃。”少年咬下去第一口，立即双目放光。 顾舟陵握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 [黑化值+1，顾舟陵当前黑化值7\/100] 他轻咳嗽一声，勉强移开视线，提醒：“食不言。” 栗央顺从点点头，以为顾舟陵是不高兴了，默默记住“吃饭不能说话”这一条。 吃完早餐，栗央收到了一条消息。 看完后，他立时像蔫了的小白菜，整个人无精打采，愁眉不展。 顾舟陵就是想忽视都难。 他想了想，“怎么，我苛待你了？” 栗央脸一下微微红起来，“不是。” “那是怎么了？” 顾舟陵的问话循序渐进，语气也很柔和，他想同人拉近距离时，很轻易便能让人不自觉想同他倾诉。 栗央看着顾舟陵，心想，如果对方和蓝玉、沈寒时一样好的话，应当会帮他吧？ 他将手机拿出来，有点局促地给对方看这条信息。 [我不信你这辈子还不来学校了，等着，看我怎么弄死你！！] 陌生号码，不知道是顾雪还是顾山。 栗央有点担心。 因为目前的他只是顾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也无任何靠山的小可怜假少爷。 按顾雪与顾山对他的敌视与恶意，之后学校里的霸凌只会愈发升级。 他一个人现在是招架不了的，栗央对自身处境分析向来很客观理智，可以借势时，他不会逞强。 而顾舟陵听后，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你在学校一直被人欺负？” 栗央点点头，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回：“有的时候躲掉了，有的时候没躲掉。” 少年这习以为常的态度，让顾舟陵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既然将人要过来，那说明栗央就归他罩着了，还能再让别人欺负了去？ “我知道了。” 几秒后，顾舟陵幽幽回。 好像又有人要倒霉了，反正不是他。 解决了危机，接下来的一天，栗央心情大好，高高兴兴干起了家务活。 但他能干的、顾舟陵允许他干的，也就擦擦古董装饰上不存在的灰尘，端端茶水杯子，轻松到不能再轻松了。 “每个月我会给你二十万工资。” 栗央哽了哽。 翌日。 专程司机提前抵达了别墅外，将栗央与顾舟陵准时准点送到了学校。 顾舟陵自然不是以学生的名义进校的，他早在十七岁时便在国外顶尖学院自修完了所有课程，拿到了双学位。 目送栗央走进教学楼后，顾舟陵联系了校方。 校长在贵宾室亲自招待，满脸受宠若惊、不敢置信，国宝级的钢琴天才少年竟主动找上来，想要担任一段时间他们学校的音乐老师。 这！这是多少高校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殊荣啊！！ 他们学校是走了什么大运，居然可以得到顾舟陵的青睐？ 难不成是因为，他与顾家相认，顾家那对龙凤胎姐弟就在他们学校，他是看在那姐弟俩的面子上？ 校长一边笑眯眯奉上各种礼品、掏出紧急赶制出的临时聘请合同，一边在心底思忖。 顾舟陵看出来了。 他径直道：“你们学校有个叫栗央的学生，我是为了照顾他。” 指名道姓，绝不含糊。 顾舟陵护起短来，便是这样。 校长一愣，“栗央？” 他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等人物吗？竟能让顾舟陵这样级别的贵人如此维护他。 “等等，顾先生您说的是，顾央吧？” 顾舟陵微拧起眉，“什么意思？” “啊，是这样，”校长忙不迭解释，“他啊，以前被顾家认回去以为是顾家血脉呢，结果前段时间才发现，是假的，压根和顾家毫无关系。” 完了完了完了。校长解释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在心里叫苦连天。 顾舟陵突然发现自己护着的，就是顶替了他这么多年的冒牌货，肯定要不悦了。 这生意还能不能谈成啊，真就悬了。 他还奢望能借顾舟陵的名头大大宣传一波学校呢。 校长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叫他嘴快，不过脑，突突突就说了个干净！ 然而，顾舟陵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原来是这样……” 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怜惜？ 校长挠头，看不懂了。 再开口，校长的态度明显更加小心翼翼，“那顾先生还愿意与敝校签订这份合同吗……？条件什么您尽管提，我承诺一定在能力范围内尽数满足您的需要。” “签。我只有一个附加条件，我要同时担任栗央所在班的班导。” 顾舟陵言简意赅。 另一边，栗央慢慢走近教室，他已经尽力放缓步伐、拖延时间了。 顾舟陵会来帮他的，对吧。 这间教室，以及教室里对他投以各种不友好视线的人，尤其为首的顾雪、顾山，都让栗央感觉很不妙。 就连讲台上的授课老师，都未能给此时的栗央一丝一毫安全感。 因为这个老师，在原主记忆里不仅无视众人的霸凌行为，还颇有点捧高踩低、助纣为虐的意思。 他微微抿起唇。 正要推门而入，忽然听见小可怜系统提示说：[央央！等等！我检测到有危险！] 栗央顿了顿。 从门缝中，他看见顾雪盯着自己的眼神明显变得兴奋了起来，就好像要看一场即将发生的好戏。 第94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5］ 小可怜系统仔细分析道：[央央，门是虚掩着的，门的最上面卡着一盆面粉，你一推门，就会泼到你身上] 果然没好事。 全班都默不作声，就连讲台上的老师也熟视无睹，等着看他出丑。 栗央一下便不着急进去了，他站在门外，专心听小可怜系统给他出谋划策。 小可怜系统很快便给他提供了一个精确到方位角度的推门方案，绝对不会伤到他自己。 栗央记下，眨了眨双眼，正要伸手，便听见里面的老师冷声训斥：“都迟到了还不快点进来？想浪费全班同学的时间是吧？” 栗央抿唇，问小可怜系统：“统统，再给我制定个方案吧，要面粉能精准撒到这个老师和顾雪顾山身上的。” [收到！央央] 小可怜系统几乎是秒测算出来，告诉了他。 栗央微微笑了一下，教室里的同学们看着他的眼神大多都是兴奋期待的，顾雪顾山更是按捺不住恶意。 那么，就都来看看好戏吧。 栗央面容平静，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顾舟陵恰好来到这一层，捕捉到了一点少年的背影。 紧接着，他便听见教室里此起彼伏地传出尖叫。 顾舟陵莫名心脏一紧，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哪怕第一次在国际层面上登台演出，也毫无波澜。 他不由加快了步伐。 然后看见教室里……空气里全是面粉，这还不止，其中有好几个被面粉糊满全身的“雪人”。 顾舟陵不动声色，却提起一颗心来，在乱作一团的人群之中搜寻起他想要找的那个身影。 好在栗央没有任何事情。 干干净净的站在一边，无辜又平静地看着这场兵荒马乱的闹剧。 顾舟陵这才稍稍安心。 他来到栗央身旁，眼前的教室里可谓是群魔乱舞。 “舞”得最厉害的就是顾雪、顾山和一身职业装，大抵是授课老师的人。 他们三个可以说是被面粉糊满了，要不是顾舟陵看着有些眼熟，那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而面粉似乎还进了眼睛，三人都看不清方向，伸着手大喊求助，狼狈至极。 顾舟陵忍不住笑了一下。 栗央这才发现男生的到来。 “他们，自作自受。”担心顾舟陵误会，栗央轻声解释了一句。 顾舟陵下意识回：“你没事就好。” 其他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匆匆赶过来的校长绿着脸解决了这出闹剧，不停点头哈腰向顾舟陵赔不是，并当场开除了方才授课的老师。 怒气冲冲的训斥声大得全校都听得见。 “你是怎么当的老师？你配当吗？眼睁睁看着学生搞小动作而不阻止，你还是个人吗你？！滚！！！” 校长还亲自向栗央道歉了。 顾雪和顾山作为始作俑者，更是被记过、勒令写万字检讨并向栗央公开道歉。 全班除栗央以外，都被罚打扫全校厕所一个月。 参与的旁观的，无一幸免。 这动静，这阵仗，真真正正够大。 栗央清楚，其他人也都清楚，这件事之所以会被如此严肃处理，全看在顾舟陵的面子上。 “谢谢你。” 当天也没能再继续正常上课，栗央便与顾舟陵一起，早早回了别墅。 车上，栗央认认真真朝顾舟陵道谢。 顾舟陵垂眸，看不出有何波澜，淡淡回：“不用谢，答应的事我会做到。” 他始终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和外界任何人与事都保持有一定的距离。 一回到别墅，顾舟陵便径直去了三楼，好像是去的琴房，因为栗央在二楼房间里休息时，隐隐约约听见了一点钢琴的声音。 直到晚上，顾舟陵才从三楼下来。 顾舟陵特地聘请的大厨兢兢业业做完晚饭，摆好盘，便离开了。 餐桌上，栗央时刻记着“食不言”的规矩，埋头默默吃饭。 忽然，顾舟陵却主动打破了这规矩，问：“你不是顾家的佣人？” 栗央眨眨眼，“我不知道。” “你之前是顾家的少爷？” “嗯……”栗央迟疑点头。 顾舟陵沉默了。 难怪这个少年呆呆的，什么也不会。 同时他对顾家的厌弃更多了一分。 不是自己的血脉就直接扔出去当佣人，还有顾雪和顾山那对姐弟，很难不让人厌恶至极。 这样的地方，住持大师却说藏着他的一生之宝。 顾舟陵按了按太阳穴，倏然又想起来，“今天，你知道他们设了陷阱？” 似乎很容易掉眼泪的少年不慌不忙，竟然精准跳过陷阱，还反制了幕后黑手。 着实令他有些意外。 而栗央闻言，没有多想，点点头。 “面粉的味道很浓。” “原来是这样。”顾舟陵笑了笑。 栗央因为男生的笑容而看呆了一秒，再吃饭时，心不在焉，一不留神便咬到了舌头。 痛得栗央眼泪顿时就出来了。 他吃痛地捂住嘴，眉紧紧蹙起。 顾舟陵看过去，正看见少年眼泪汪汪的样子，鼻尖也红红的。 好像少年一掉眼泪，小巧精致的鼻子必定也会泛上几近透明的粉色。 不知为何，看见这样子的少年，他有些奇怪的、前所未有的感觉。 很陌生，但又……不让人反感。 [黑化值+4，顾舟陵当前黑化值11\/100] 咦。 栗央擦掉脸上因为疼痛而溢出的生理性眼泪，惊讶地看向顾舟陵。 突然间，一个大胆的猜测从栗央脑中冒出。 难道，顾舟陵只要一看见他哭就会增加黑化值？ “给你。”顾舟陵递给他一杯稍凉点的水，低温镇痛。 栗央吨吨吨喝了好几口。 然后把所有委屈的事情想了个遍，泪失禁一下就犯了。 “刚刚咬到舌头了。”栗央轻轻说，他双眸红红的，未掉落的泪水在清澈眼睛里形成一层薄薄的透明的雾。 少年相当自然，微微张口，手指指了指浅吐出来的舌尖。 让顾舟陵看了一眼。 那粉红的的一小团便迅速收了回去。 顾舟陵立时顿住，眼神竟一下子无法从少年的脸上移开。 他向来清冷的神色，不知不觉覆上了一层几不可察的晦暗。 [黑化值+10，顾舟陵当前黑化值21\/100] 第95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6］ 这招居然真的有用。 栗央双眸一下睁大了点，方才为了试探而憋出的眼泪水，现在霎时消失不见。 顾舟陵被少年这样定定地注视着，蓦然回神，一秒别过头，轻轻咳了一声。 气氛一下陷入别样的安静。 栗央慢吞吞咽下最后一口饭，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挂断了。 结果对方再度打来。 栗央皱了皱眉，这才接起，然后立马听见了对面熟悉的声音。 “央央啊，你这两天就回来住吧？妈妈想你了。” 栗央：“？” 顾母是不是被夺舍了，怎么突然间这么殷勤。 他开的扩音，所以餐桌对面的顾舟陵也听见了。 栗央半晌没回答，那头顾母却极有耐心，放柔了语气，这温柔，自从原主被告知是假少爷后，就再没能感受到了。 “怎么不说话？还在怪妈妈前段时间冷落你了吗？小雪和小山他们就是被我给惯坏了，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好不好？我等会就去接你回来。” 栗央抿了抿唇，在顾舟陵的注视下，平静回道：“不用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才不想回去顾家。 那头顿了一下，“央央，你别闹脾气了。” 栗央不禁有些疑惑，顾父顾母自从知道原主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后，那态度可谓是一落千丈，恨不得他从此消失。 怎么会突然峰回路转，又对他如此执着？ “妈知道，你现在和舟陵关系好，他也不计较你顶替了他这么多年，但他现在一直不回家，住在外面，我心里难受啊，你就当还我的恩情，把舟陵也劝回家住，好不好？” 栗央这才恍然大悟。 他就说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的。 想来是听顾雪和顾山说了，顾舟陵在学校里是如何维护他，顾家人便起了利用他来接近顾舟陵的心思。 顾母大抵也不知道他这边开的扩音，还在各种道德绑架。 栗央无声叹口气，看了一眼顾舟陵，眼神很明显在表达：你做决定，我都听你的。 他对顾母这通电话里的所有话都毫无感觉，但不知为何，原主的一些记忆忽地在这时冒出来。 记忆中，顾母很温柔、充满母爱，会笑着牵他出去玩，轻轻给他擦脸上的脏东西和汗。 但现在的顾母已将他当成工具，毫不留情地利用他，像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相伴十来载、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一丝无法控制的委屈与心酸蓦然从栗央心头升起，他都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情绪。 但当栗央意识到自己心情不太对的时候，他的眼泪已经涌上来了。 先是眼圈泛起一层热热的感觉，鼻尖也酸涩起来，而后喉咙干涩，栗央的泪水随之一颗一颗掉下来。 栗央：“……！” 唔。 “泪失禁”又来了。 他放在餐桌上的双手情不自禁握紧，很是窘迫无措，因为止不住的泪水和酸酸的鼻尖，栗央瞬间想要低头藏起来。 但这样藏也是藏不住的，因为渐渐的，呜咽声从他紧紧抿起的唇边满溢出来。 太丢人了。 栗央这下是真的想要哭了。 在顾舟陵面前，一声招呼不打就哭成这样，像受不得一点委屈的瓷娃娃一样，这让他之后要怎么面对顾舟陵。 栗央想了想，还是走到一旁，拿纸巾默默擦眼泪，吸鼻子。 这时，他听见顾舟陵漠然回应电话那头，“好，我们回去住段时间。” 栗央愣住。 顾舟陵怎么会答应。 再听见，[黑化值+10，顾舟陵当前黑化值31\/100] 栗央就更惊讶了。 顾舟陵不等那头反应，便将电话挂断，他走到栗央身边，轻声宛如许诺，“不要哭了，我带你回去出气。” 栗央呆住了。 顾舟陵行动力强得惊人，当晚便带着栗央回了顾家。 顾父顾母对顾舟陵的到来欣喜若狂，新房间早就备好，是打通了两间房重新装修而成，比顾家别墅里任何一间房面积都要大，还有专门的钢琴区。 他们特意购置了一架八百万的钢琴，只为讨顾舟陵欢心。 栗央与顾舟陵被恭恭敬敬迎进顾家的时候，顾雪和顾山缩在一旁鸵鸟似的，看他们鼻青眼肿的样子，栗央不难猜出两人是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这也是为了让顾舟陵舒心。 若顾舟陵没有如此身价与地位，即便他是顾家血脉，顾父顾母也绝不会如此事事顺应、唯恐惹得顾舟陵一点不快。 这就是成年人只讲利益的世界。 栗央收回思绪，安安心心当顾舟陵的小尾巴。 “他和我一间房。”顾舟陵瞥一眼顾家别墅里的众人，张口说了第一句话。 “他”，自然指的是栗央。 顾父顾母哪里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丝毫不考虑栗央有什么想法。 顾雪和顾山怯怯叫了一声顾舟陵“哥”，被顾舟陵无视得彻彻底底。 “对了，他之前住哪？”顾舟陵忽然问顾父。 这个“他”，自然还是指栗央。 顾父顾母都不知道栗央这个冒牌货哪里入了他们亲儿子的眼，竟然让对亲情毫无波澜、无比淡漠的顾舟陵，一而再再而三地关心他。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让顾舟陵知道栗央住哪。 但栗央眨眨眼，主动带顾舟陵过去看。 一间比寻常人家厕所还小的杂物间。 横看竖看怎么看都像棺材。 一张正常的床都摆不下，只能铺点被子勉强睡。 这是顾父顾母对栗央的报复——报复他欺骗了他们这么多年，根本不是顾家人，竟然还敢享受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 两人丝毫没想过，是他们自己当初搞错了才会有今天。 “舟陵，不是，你听我解释，”顾母忙找补，“是顾……栗央他太娇纵任性不懂事，我想磨磨他的性子，才让他偶尔待在这里……” “那今晚让他们睡这里，”顾舟陵打断她的话，指向顾雪和顾山，一字一句，“栗央住在顾家多久，他们就要睡多久。” 第96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7］ 闻言，不仅顾母变了脸色，顾父同样也僵住了，顾雪和顾山更是惊慌失措。 “不！不要！” “我不睡这里！！” 他们尖叫反抗。 顾母到底也是心疼两人的，毕竟是她的二胎，还是龙凤胎。 小女儿小儿子。 一直宠在手心里，当宝似的。 怎么忍心这样作贱。 “舟陵呀，你看，你弟弟妹妹还小，在长身体，怎么能睡这种地方呢……” 顾母扯出笑容。 “那栗央怎么就睡得？”顾舟陵面上无动于衷。 但实际上，顾舟陵此刻的内心极度不虞，几乎有一丝愤愤不平的暴戾。 一直以来，少年就睡这种破地方？ 难怪会委屈地哭成那样。 “顾舟陵，别忘了你是顾家人，顾雪和顾山才和你一样姓顾，这个栗央他什么都不是，你可别护错了人。” 顾父平常是做大家长做惯了的，大男子大长辈主义根深蒂固，刚才放低姿态恭恭敬敬，那是知道顾舟陵能为他带来巨大利益。 可顾舟陵现在这是在下他的脸面！ 让他一对亲生儿女睡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 他忍不住搬出了血脉这一套说法，试图震慑住顾舟陵。 然而，顾舟陵见状，笑了笑，这浅浅的笑容莫名让顾自明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他从未养过的儿子……周身气场顿时冰冷得他有些心惊胆战。 “是么，顾家人，我认了吗？”顾舟陵抬手将纤瘦的漂亮少年揽向自己，“我只会护着他。” “既然没诚意，那我们也懒得住了，欧洲那边的生意嘛，呵。” 说完，顾舟陵带着栗央便准备离开。 顾自明立马慌了，刚才的“威风”一下不见，他连忙阻拦，“等等，等等！我答应你！” 顾舟陵闻言，缓缓停步，似笑非笑，“对了，我还有个条件。” 顾自明有些凝重不安，“你，你说。” 欧洲那边的生意绝不能放，否则顾氏将损失巨大。 “我不喜欢和别人一层楼。” 顾舟陵淡淡撂下话。 顾家别墅统共两层楼，一层客厅、书房、餐厅以及栗央从前住的那小杂物间、以及住家佣人的房间。 二层则是顾家众人的起居室与浴室。 他们为顾舟陵准备的大房间自然在二楼。 顾舟陵如今说不喜欢和其他人一层，言外之意不就是—— “你想让我们住一楼，睡沙发吗！？”顾母忍不住提高音量。 顾舟陵淡漠回：“嗯。” “一样，栗央住到什么时候，你们睡到什么时候。照做，就有的谈。” 不照做，就没的谈。 顾自明脸色难看，顾母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最后顾雪和顾山被打包丢进了那酷似棺材的杂物间，门从外面被反锁，里面哭爹喊娘都没用。 顾舟陵则理也没多理会顾母顾父，带着栗央上了二楼，进了大房间，将门锁好。 栗央小心翼翼地观察顾舟陵的神色——毕竟这是和他的亲人对上，顾舟陵真的没有一点为难吗？ 然后他发现，没有。 “不用担心，我不认为我在这世上有亲人。”顾舟陵甚至如此直白说。 栗央慢慢点点头，“谢谢你……” 顾舟陵的手指在钢琴上掠过，优美的琴音立即从他手底下倾泻而出。 “我，我以后会报答你的。”栗央认真承诺。 顾舟陵已经帮他第三次了。 可以说没有顾舟陵，他在这个世界里活不下去。 栗央正在心底默默感动，便突然听见顾舟陵问： “那你可以哭给我看吗？” “啊？” 栗央呆住。 自己这是出现幻听了吗？ 怎么会听到如此……荒唐的问话。 栗央的脸颊不知不觉红了，他始终呆呆地看着顾舟陵。 后者顿了顿，无奈道：“抱歉，我失礼了。” “我只是觉得你哭起来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让我很有灵感。” 也有种，终于不觉得生命无趣的感觉。 此时的顾舟陵并未多想，他将少年当成自己的缪斯，将自己不同寻常的保护欲当成对少年的同情怜悯。 因为他小时候也有过一段很不美好的流浪的经历。 他甚至没能被福利院收养，成日饥寒交迫，受尽欺凌。 当然，他有能力了之后，把那些人统统解决掉了，以各种方式。 不是杀人，把人弄死是最廉价的报复方式，让敌人生不如死才是报复的最高艺术。 这是鲜少有人知道的他的过去。 顾舟陵出了一会儿神，再度看向栗央，少年的脸颊现在红透了。 看起来更好看了。 也更好欺负了。 他情不自禁朝对方走近了两步，但又很快恢复理智，停住，别开视线。 “你睡床。” 大房间里只有一张两米大床。 “那你呢？”栗央怔怔。 顾舟陵随意指了指外间。 那里还有一套沙发。 顾舟陵让他睡床，自己睡沙发嘛，这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栗央有些回不过神。 若是蓝玉、沈寒时以及上两个世界里的其他灵魂碎片如此，他不会有这种惊讶的感觉，因为他们似乎都将他放在第一位。 可现在的顾舟陵……他们还没有太多接触，顾舟陵就这样护着他，栗央忍不住一阵感动。 这暖流顷刻间涌过心尖，带来剧烈的心悸，栗央眨巴眨巴双眼，眼圈居然……湿润了。 “泪失禁”在这种时候也会发作嘛。 栗央有些手足无措，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止都止不住，开口甚至都有点点哭腔。 “那，那个，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栗央羞窘到极点，弱声道歉，同时不停用手擦拭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泪水。 顾舟陵听着少年软糯而不自知的哭腔，看着少年眼眸湿漉漉、眼泪水打湿了脸颊和手的模样，这下完全移不开目光了。 他喉结不由自主重重滚动了一下。 有了……难以言说的剧烈反应。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是有了欲望，可是，这是对着眼泪不止的脆弱少年，尽管他也不得不承认，栗央漂亮到雌雄莫辨，但他怎么会…… 顾舟陵心底震震，一时间忘了反应。 他的胸腔里跃起了前所未有的炙热的情绪。 [黑化值+20，顾舟陵当前黑化值51\/100] 第97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8］ 栗央没想到顾舟陵会忽然涨这么多黑化值，他张了张口，生理性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滚，很是惊讶。 “床挺大的，”栗央竭力克制住自己小幅度的抽噎，声音低低软软的，“要不一起睡吧？” 这个“泪失禁”的症状实在太过强烈，比起前两个世界的“病”，“泪失禁”显然让栗央更难顶一些。 他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停下呜咽，但仍旧泪眼汪汪地看向顾舟陵。 隐隐的，栗央后知后觉感受到氛围有一丝……微妙奇异。 咦。 等等，栗央好像知道什么了。 刚才加那么多黑化值，难道是因为顾舟陵对他的“那种感情”瞬间突飞猛进才—— 原来如此。 醒悟过来的栗央再接再厉，“顾舟陵，我们一起睡吧？” 听见自己的名字第一次被少年一字一句咬出来，顾舟陵虽面不改色，心脏却是猛然一跳。 [黑化值+4，顾舟陵当前黑化值55\/100] 居然这么快就过半了，栗央眼眸微微亮起，更“执着”地盯着顾舟陵。 而顾舟陵对上少年这样的眼神，沉默半晌，最终眸光晦暗难明地答应下来。 “好。” 两人就此睡上了同一张床。 夜晚，中央空调无声无息，室内温度极其适宜，被子与床也极度柔软，散发着令人舒适的凉意。 栗央乖巧安分地睡在自己的那一侧，与顾舟陵保持了一定距离，开始酝酿睡意。 栗央心思纯净，很快便要睡着了。 顾舟陵却有些失眠，他平常也失眠，但今晚格外…… 身旁一直不间断地传来少年的清香气息，顾舟陵的反应始终存在，不曾降温。 这种状态，如何睡得着觉。 良久，顾舟陵深呼吸了一下，接着便听见少年均匀低微的呼吸声。 栗央他，睡熟了。 顾舟陵的后背有一瞬间的绷直，他莫名一丝意动，可最终还是忍耐住了，只是一夜未眠，身体始终燥热得很。 他没想到自己会对少年起这样的心思。 也从不知道自己的取向居然是这样。 毕竟他从小到大，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这种欲念，更没有对谁有一丝喜欢的情感，亦或好感。 现在猛然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与情绪，顾舟陵着实难料。 翌日，再去学校，栗央发现从老师到同学，都个顶个的低眉顺眼。 没有一个人敢往他这边多看一眼，仿佛他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这真是借了顾舟陵的光。 栗央无视这死寂的氛围，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一抬眼便瞥见顾雪和顾山挂着两个大黑眼圈、形容憔悴地走进来。 看上去像一晚没睡，狼狈极了。 且那么小的空间要睡下两人恐怕极难，他们脸上手上都有淤青红肿，不知道是不是为争抢多一点空间而大打出手了。 两人也看见了精神饱满的栗央，脸色顿时变得那叫一个难看，愈发如丧考妣。 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没了从前的傲气，也不敢再多看栗央一眼，生怕再被顾舟陵“打击报复”。 栗央眨眨眼，他这是凭“一（顾）己（舟）之（陵）力”孤立了全班所有人？ 没人再敢作妖，悠悠闲闲的滋味还挺不错的。 而且顾舟陵现在是他们班的班导，兼音乐老师，那排面可不是一般的大。 学校都无需任何宣传，便立即登上了国际头条。 无数媒体，国内外的都有，闻风赶来，围堵在学院门口，搞得周围水泄不通。 全是想要采访顾舟陵的，即便采访不到，拍几张生活照那也是赚翻了—— 毕竟平常这位钢琴天才的行踪可是极其捉摸不定。 不过，如今他屈尊待在这所学校，那一定是这里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不少狗仔与媒体记者都对这所学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纷纷代表各自的平台，向校长发出专访邀约。 一时间，校长人坐办公室，看似清清闲闲，实则各类邀约雪花片似的简直要将他淹没。 他满面红光，又兴奋又有点头大，兴奋的是这笔生意赚大了！这宣传费省了一个亿啊。顾舟陵如此大的名声，别说他要做班导，就是想做副校长，自己也一万个答应。 头大的是，他再清楚不过，顾舟陵之所以来自己的学校任教，不是因为学校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学校里有栗央。 他得把那小祖宗给伺候好了。 如是想着，校长赶紧联系了各处——栗央所在班级的所有任课老师必须照顾栗央的身心健康，关注栗央的学习动态；食堂所有工作人员看见栗央，得按照他的喜好搭配饭菜分量；教务主任要格外关注校内霸凌行为，尤其是针对栗央的，坚决杜绝…… 此时的栗央还不知道，自己在学校里的地位，已经一步到位，变成了小祖宗。 他正看着今日课表上的音乐课，有点出神。 顾舟陵这种级别的钢琴家，真的会来教他……他们吗？ 事实证明，真的来了。 但课表显示，一个学期就这么一节音乐课，多的没有了。 并且只教他们这一个班！ 其他班都羡慕疯了，一直围堵在校门口的记者们也都眼馋疯了。 可再羡慕嫉妒恨，也只能在大礼堂外面眼巴巴看着。 而此时大礼堂内，栗央一个人单坐第一排，没人敢离他太近。 栗央也乐得自在，何况这是离顾舟陵最近的一排，堪称最佳观众席，他能独享才好呢。 校长与一众学校董事会成员、及几家被请进来的权威媒体记者一同坐在最后排。 而众星捧月、坐于大礼堂中央舞台的琴凳上的，便是顾舟陵。 他穿着最简单的衬衣西装，俊美清贵的五官让人惊艳赞叹，近一米九的修长身高令他看起来更为出众。 优美低沉到触及灵魂的琴音从他手指尖流淌而出，在整个大礼堂中不断蔓延，几乎要将人的心脏充满。 栗央听得心动加速，目光难以自顾舟陵身上移开半分。 先前在顾家别墅里，他只是听顾舟陵随意弹了几个音符，现在才真是一首完整曲子。 一曲终了时，栗央只觉自己全部灵魂都被洗涤而净。 顾舟陵神情淡冷，结束弹奏。 雷鸣般的掌声几乎要将整个大礼堂掀翻。 第98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9］ 大礼堂外的学生们听了，只恨自己不能穿墙或是透视，而大礼堂的隔音效果又是如此之好。 以至于传出来的竟然只有掌声，音乐声那是一点也听不见的。 坐在最前排的栗央，却实实在在享受了一把视听盛宴。 傍晚，放课了。 栗央小尾巴似的和顾舟陵一起回到顾家别墅。 忽然，栗央瞥见客厅里有一位不速之客。 看起来十分眼熟。 而对方这时也看见了他，立马兴高采烈扑过来。 眼看就要抱上栗央，顾舟陵冷冷皱眉，将少年往自己的方向揽过，让少女顿时扑了个空。 趔趄两下，少女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她顿时板起脸，“喂，你是——” 看清来人后，原本不悦瞪着顾舟陵的双眼一下变直，少女秒速脸红，捂住嘴，拼命按下自己的兴奋尖叫。 “顾顾顾，顾舟陵！！！” 栗央这时也终于辨认出少女是谁，他 微微错愕，“俞霜？” 顾舟陵在少年喊出对方名字的那一刹那，眯起了眼睛，其中瞬间暗下。 俞霜朝栗央笑笑，方才的热情奔放已经消散，剩下的便是在偶像面前的腼腆拘谨。 见顾舟陵对自己没有反应，俞霜才重新看向栗央，“我回国啦，想我了吗！？” 栗央怔怔点点头。 紧接着又轻轻摇头，表示不是那个意思。 “栗央，介绍一下？”顾舟陵这时不动声色道。 “啊，好，”栗央根据原主回忆，如实相告，“她叫俞霜，是我……” “未婚妻。”俞霜在栗央迟疑时，大大咧咧笑着补充。 [黑化值+10，顾舟陵当前黑化值65\/100] 栗央瞬间沉默了。 真不是他说的。 “应该得加个‘前’吧？”顾舟陵似笑非笑。 俞霜一愣，她回国不久便径直来顾家找这个她从小玩到大的竹马未婚夫，想要跟他提退婚的事。 因为她实在不喜欢顾央爱哭的性子，她自认和顾央之间只是亲近的儿时玩伴关系，相信对方一定能理解。 只是时间不赶巧，她今天来，顾家大人们和那对龙凤胎姐弟都不在，顾央也不在。 她才在客厅里坐着等。 可怎么她还没提出来，忽然出现的钢琴天才！她的毕生偶像顾舟陵就未卜先知般，说要加上“前”字？ 而且，顾舟陵叫他什么，栗央？顾央什么时候还改姓了？ 俞霜蒙蒙的，“顾央，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霜霜啊！”好巧不巧，顾母在这时回来了。 她笑容热情得不行，“我刚去美容，管家就给我打电话说你回来了，我就赶紧回来了。” “顾姨。”俞霜打招呼。 栗央看出顾母虽一身光鲜亮丽，但因为昨晚睡沙发，仔细看皮肤状态也不是太好，透出憔悴。 看来昨晚……顾家所有人都过得不好，那他就放心了。 “小雪和小山呢？”俞霜没话找话。 她和龙凤胎姐弟关系也不错，只是顾雪、顾山和顾央合不来，她也试图缓和两方的关系，但没办法。 可能顾雪和顾山也不喜欢顾央这么爱哭、动不动掉眼泪的软弱性格吧。 俞霜不太在意这个。 反正她和两方关系都不错。 顾母闻言，一边招呼俞霜坐，一边殷殷看向顾舟陵，“舟陵呀，累一天了吧？你也过来坐！” 唯独栗央，顾母把他当透明人。 这么刻意的忽略，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俞霜心中更是困惑，她向来风风火火，藏不住事，便直接问： “顾姨，顾央他改了姓吗？怎么……顾舟陵哥哥叫他栗央呀？” 俞霜在念到顾舟陵名字时，明显有些脸红，少女心动即便想藏也藏不住，而且她注意到顾母对顾舟陵态度格外热切，顾舟陵也姓顾…… 再联想到顾央改姓一事，俞霜心底蓦然浮现一个尤为胆大的推测，她有些不敢相信，但心跳因为这个猜测，忍不住怦怦疯狂跳动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从顾母口中听见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顾家没有什么顾央，舟陵才是我的亲生儿子。”顾母微微笑。 “啊！”俞霜尽管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可仍旧不敢置信到惊呼出声。 她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栗央，而是—— “那，那我和顾央，啊不是，栗央的婚约怎么办呀？顾姨？” 顾舟陵没有入座，他始终站在栗央身旁，此刻冷漠的眼神落在俞霜脸上，眸底不着痕迹地掠过一丝厌恶。 顾舟陵看向身旁的少年，栗央垂下了那双大眼睛，浅粉色的好看唇瓣，不知何时紧紧抿了起来。 这不无失落的模样，令顾舟陵心中瞬间难以平静，难道栗央在乎这个所谓的未婚妻？栗央在为她而伤心？ [黑化值+5，顾舟陵当前黑化值70\/100] 栗央：“……” 怎么自己发会儿呆的时间，顾舟陵黑化值又噌噌涨了。 也恰好栗央回神，他刚刚好便听见了顾母回复俞霜的话：“婚约当然作数，只是对象要换……” 说这话的时候，顾母小心翼翼朝顾舟陵投来视线。 俞霜一下便明白了顾母的意思，她心狂跳起来，没想到自己竟能有这样的天降福气！！ 能和顾舟陵…… 顷刻间，俞霜脸红得彻彻底底，她没再说话了。 不料这时顾舟陵笑了笑说：“顾山确实配你。” 一句话，两个人都变了脸色。 顾母黑了脸，俞霜白了脸。 栗央悄悄看两人，这一幕，好不精彩！ 俞霜满眼委屈，她可是俞家的千金！独女！那个要什么没什么的顾山？他也配？ 顾舟陵难道不愿意接受她吗？ 顾母见俞霜似要恼羞成怒，忙安抚她。 俞霜可是条大鱼，不能放走！ 俞家虽然在当地排名不算数一数二，可顾自明看上的是俞霜家在京城有够硬的关系，自身又有不少国外市场，能为顾氏添很大助力。 “舟陵呀，”她赔笑，“你别开霜霜的玩笑了，霜霜人美心善，又就读于国外高校，样样都是出挑的，你就接触一下嘛。” “她长成这个样子，你是怎么夸得出口的，至于心善……”顾舟陵没说完，扑哧笑了一下，蔑视尽显。 “先不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指挥我做事，就是我真要接触，也只接触他呀。” 顾舟陵自从抑郁症后，便再没管过任何人死活，当然从前他也不管，如今只是更加肆无忌惮。 话音落下，顾舟陵做出了一件令在场所有人包括栗央都惊掉下巴的事情。 第99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10］ 顾舟陵当着她们的面，将栗央的下巴挑起，毫不遮掩地吻住了少年的唇角。 全场寂静。 唯独栗央的脑海里如炸雷般响起了提示声。 [黑化值+20，顾舟陵当前黑化值90\/100] 栗央都呆住了，不是，他刚刚不是还在看戏嘛，怎么忽然自己成主角了。 唇角传来的触感如此真实，柔软、有热度，相触的地方甚至还细细密密蔓延出了一点奇异的电流感。 栗央都有些失神了，但下一秒他便勒令自己回神，稍稍后撤一小步，但仍旧站在顾舟陵身边。 ——这样看上去，不会让人感觉他是拒绝顾舟陵，而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两人此刻的氛围，俨然像刚谈的初恋情侣。 顾母整个人如一根笔挺的竹竿，方才从沙发上一窜而起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后，便再没动弹。 她和俞霜一样，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顾舟陵与栗央的方向。 像是看见了什么极难置信的画面。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顾母率先回过神来，她嘴唇都发白了，还在颤抖，表情很是悲愤，还有一丝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你这么护着这冒牌货！这个天杀的骗子！他竟然还勾引你是不是？！” 俞霜也一副心碎的模样，“怎，怎么可以这样？你们这样是不道德的啊！！” 她很想骂栗央，骂他肮脏，骂他不自爱，骂他将她的偶像顾舟陵拖下了水。 但她更想骂的是，顾舟陵本来该是她的未婚夫了！这可是顾舟陵啊！！！ 他怎么能和栗央搅在一块…… “道歉。”顾舟陵极其冰冷的声音，将俞霜残存的一点理智拉回。 她瑟缩了下。 顾母则脸色僵硬。 “向他道歉，否则后果自负。”顾舟陵盯着顾母，眸中毫无温度与情绪波澜。 “你说什么？我可是你的生母！！！虽然我没有养你，但我是你妈！你怎么能这么不孝？！” 顾母彻底爆发了。 栗央垂眸，从前她每次这样扯上孝顺的大旗控诉，原主都会心疼，一再妥协，最后妥协成了家里最软弱好欺负的人。 她以为同样的招数，会对顾舟陵也有用？ 这可不见得。 顾舟陵直接无视她，侧首看向栗央，放柔声音，仿佛他真的是一位体贴温柔的男朋友。 “央央，走吧，我带你去欧洲玩好不好？这里实在乌烟瘴气，你可以考虑不回来，和我定居国外。” 栗央点点头，顾舟陵在为他出头，他当然要万分配合。 于是顾舟陵自然地牵住栗央，走出了顾家别墅的大门。 任凭身后顾母如何挽留如何道歉，顾舟陵都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昨晚留下，是给他们一点教训，再在这地方待下去，就是对自己的折磨了。 何况，顾家真正的苦头在后面呢。 顾舟陵本就不常在国内，只是为了住持口中那所谓的一生之宝才回国，“回”到顾家，让顾家借自己的光。 而现在，他不想找那什么至宝了，他更想带栗央离开这里，然后，亲手毁掉顾家。 毕竟顾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他看得顺眼的人。 栗央不知道顾舟陵所想，也不需要知道这些所想，他跟着顾舟陵回了一个新住处。 顾家给的那栋三层别墅，顾舟陵懒得住了。 而他牵着栗央的手离开的背影，不知被哪家狗仔偷拍，传上了网。 不到一小时，网上便掀起了热议。 相关话题迅速占据热搜榜单。 而栗央还浑然不知。 顾舟陵将他带到了一所庄园。 大概是顾家先前给他安排的别墅十个那么大。 栗央：“……” 这实在是太惊人了。 不过，更惊人的是顾舟陵忽然的举动。 顾舟陵……他突然亲他？ 栗央一想起那个众目睽睽之下的轻吻，就有点回不过神，着实太突然了。 可事后，顾舟陵又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让栗央现在都不知该如何看待他们的关系。 就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朋友，也不会上来就亲吧？ 栗央想到这里，悄悄看一眼身前的顾舟陵，后者平静如常，也没有要提方才发生的事情的迹象。 想了想，少年决定主动出击。 “顾舟陵，”少年的语气轻轻软软，像鼓足了莫大的勇气，“你帮了我很多，谢谢你。” 顾舟陵“嗯”了一声，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句：“你很在乎你那个前未婚妻？” 刚才少年失落低头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一些随之产生的联想也让顾舟陵如鲠在喉。 栗央不知他所想，懵懵回：“不在乎。” 顾舟陵没料到少年这么干脆，都怔愣了，“真的？” 栗央点点头，老老实实说：“我都快忘记有她这个人了。” 顾舟陵……一下有点愉快了。 刚刚还遍布心底的阴霾一扫而光。 “那你讨厌我吗？我冒犯了你。”顾舟陵轻轻问，视线如有实质一般，掠过栗央的唇面。 “不，不讨厌。”栗央磕绊了下，摇摇头。 闻言，顾舟陵很长时间都没再说话，眸光灼灼盯着栗央，盯得少年都有点局促不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点。 “顾舟陵……” 顾舟陵听着少年叫自己的名字，心情更为舒坦，他一步步走近栗央，不知不觉便将栗央逼到了角落里。 “那为什么我亲你的时候要躲？我以为你怕我抢走你那未婚妻。” 栗央猝不及防。 好消息，顾舟陵终于提了这件事。 坏消息，提的时机有些些微妙。 “不，不是，我没有未婚妻，”栗央磕磕绊绊，但尤其认真否认，“我，我也没有躲你。” “那是为什么？” 顾舟陵漆黑长睫微垂，更凑近了他一些，声音也愈加压低了。 他的音质优雅低沉，此刻稍稍压低，让栗央感觉自己那薄薄的耳膜都要彻底酥麻了。 栗央默默吞咽一小口口水，下意识咬了一下唇角，想要压住自己怦怦加快到让他有些受不了的心跳。 “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想知道吗？” “嗯……”栗央懵懵，然后睁大了双眼，“唔？” 第100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11］ 话说完的下一秒，顾舟陵便倾身近前，精准无误地吻住了栗央的嘴唇。 少年的嘴唇柔软得像泡芙中香香甜甜的奶油，让人浅尝难以辄止，完全无法克制任何。 顾舟陵不知不觉便已将栗央困在了角落中，让少年只能仰头承受自己的深吻。 他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别说这种接触，平常就是不小心的擦碰，他都会提前避开。 可现在，厌恶与人靠近太多的自己，却与一个少年唇舌交缠。 每一次的掠过，都像是轻盈软糯的羽毛拂过灵魂最深处，顾舟陵愈发难以停止，渐渐像入了魔一样，吻得更深更狠。 这个年纪的男生本就血气方刚，轻易就会被撩拨动性，更何况还是在如此诱惑下。 即便从前无欲无求如顾舟陵，如今也抵挡不住。 他扣住少年的后脑，将少年往自己的方向压了压，好更深入地吻下去，而这时，似有似无的，他听见怀中的少年不受控制地发出了阵阵呜咽声。 顾舟陵的心弦一下像被猛然拨动，狠狠振动。 他再也按捺不住，原本扶在少年纤细的腰上的手开始无师自通地往下，沿着衣物的边缘…… 而这一切，都让栗央措手不及。 顾舟陵他……怎么忽然像“兽性大发”了一样，分明平常是清矜贵公子，可现在却—— 腰间软肉被对方那修长微凉的手指轻捏了一下，栗央霎时敏感到要蜷缩起来。 喉咙里的呜咽声更明显了一点。 生理性眼泪也一下水汪汪地浮现出来。 感受到少年脸颊湿润，顾舟陵缓缓睁开眼睛，长睫漆黑，衬得其中深邃幽黑的瞳仁愈加暗不见底。 而栗央一直忘了闭眼睛。 他卷翘的长睫乱颤，上面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珠，浅淡色泽的瞳孔看上去澄澈又脆弱。 眼圈周围也泛起了湿漉漉的绯红。 只是看上一眼少年此刻的模样，顾舟陵便绷紧了喉结。 他的舌尖重重席卷了一下栗央敏感的口腔。 察觉到少年整个人都在难以克制地哆嗦，顾舟陵缓了缓，这才勉强放开对方。 氛围灼灼。 四目相对。 栗央有点迟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居然被……亲哭了。 是真的亲哭。 “泪失禁”在他情绪起伏大时便会发作，无论因为什么而起波澜。 眼下，他没有委屈时的鼻酸，但唇瓣颤颤的，眼周热热的，眼前的雾像波浪一样，随着眨动而破碎，下一秒又迅速汇聚起来。 一颗颗眼泪掉下来，雪白的脸颊上泛有绯色，少年的神情却还是呆呆懵懵的。 看着尤为动人，惹人生出无限怜爱。 顾舟陵莫名便想起了自己在小时候遇见过的一只小流浪猫。 浑身白白软软，鼻子却是粉粉的，摸起来尤其湿润，胆子有些小，总睁着一双圆滚滚大眼睛，有些迟钝，还呆呆的。 现在的栗央给他的感觉，便和那只小猫一模一样。 “现在知道为什么要躲了吗？”顾舟陵嗓音沙哑，问。 栗央一怔。 “因为，你太‘凶’了？” 凶猛这个词拿来形容方才的顾舟陵，可一点也不过分。 有那么一瞬间，栗央都感觉对方想把他吃掉了，生吃！ 顾舟陵听见这个答案，不由失笑了下，凝视着栗央，低低道：“我主动的，是不是该对你负责？” 栗央眨了眨眼。 “那换个问法，”顾舟陵微微一笑，始终淡定，“你没有拒绝，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栗央脸默默地红了起来。 两秒后，他点点头，轻声肯定，“是的。” “那之后我是你的什么？”顾舟陵乘胜追击。 栗央一噎，他之前没发现顾舟陵是这样一个直球的人。 他对顾舟陵一部分的印象还停留在，“别上三楼，有机器人打扫，不需要你”的冷淡疏离上。 现在他们居然就迅速发展到了，亲昵又暧昧地询问，究竟什么关系的地步了。 栗央磕磕绊绊，又小心翼翼，生怕答错被对方吃下去，“男、男朋友？” 顾舟陵思索了一下这个回答，似是接受得有点勉强。 “目前这个关系，也可以这么说。”他若有所思。 栗央抿了抿唇，然后发觉自己的嘴角都有些肿了——被亲肿的。 顾舟陵平日里优雅仿佛刻在骨子里一般，怎么现在像狼一样，第一次接吻就这么凶。 看见少年眉眼间有些郁闷，那过分红的唇瓣微微张开，不自觉露出其中的一小点粉色，若隐若现。 顾舟陵又有点意动，眸光晦暗到让人心惊的地步。 但他好歹压住了。 万一把人吓跑了就不好了。 反正，人现在已经被他拐跑，带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不必急于一时。 越美好的礼物，越要留到最后拆，一点一点地，细致地拆。 如此打定主意后，顾舟陵便冷静了下来。 他方才在带栗央上车时，瞥见顾家别墅附近的茂密草丛里，隐隐有人影掠过。 他疑心有人跟踪或是偷拍。 刚准备上网察看，顾舟陵便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他不是艺人明星，更不涉及娱乐圈，但先前行程实在繁多，广告代言，达官显贵的宴会，国际赛事请他去当评委，亦或国内外各大头牌节目想要邀他露个脸以扩大知名度…… 不胜枚举。 所以他干脆请了位专业经纪人来处理这些事情。 对方业务能力顶级，且尽职尽责，两人合作一直很顺利。 而之后他准备长期休假，便给了对方最后一笔丰厚薪资，将对方辞退了。 原以为不会再有交集。 但是—— “阿陵！你小子终于铁树开花了啊！只不过我看着对方怎么像个男孩子？” 那头的声音明显兴奋到了极点，充满了浓厚的八卦气息。 顾舟陵清楚对方并无恶意，就纯粹是嘴欠加热爱吃瓜。 因此他淡声回：“嗯，我男朋友。” 说这话的时候，顾舟陵心底莫名有点暗爽。 而那头像被毒哑了一样，立马沉寂了整整三秒，才恍然如梦开口。 “真，真的啊？卧槽，你性取向藏这么深，这么多年我原来一直处在危险中？” 顾舟陵气笑了，“你不用担心，我男朋友漂亮又可爱，而你的长相气质都很安全。” 第101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12］ 仲尧“切”了一声，结束了今日份的插科打诨，懒洋洋道：“有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要先听哪个？” “挂了。”顾舟陵淡淡回。 “啊等等等等！年轻人别这么性急嘛！这年头像我这样时刻准备为前老板服务的的优秀员工可不多了，你确定不高薪返聘我回来给你公关？” “发生什么了？”顾舟陵敏锐捕捉到关键信息。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人抹黑你那小男朋友。” 顾舟陵顿时冷脸，语气也一并变得冰冷。 两分钟后，顾舟陵清楚了状况。 网上他与栗央的牵手背影图已然引起热议，但起初是不错的舆论风向，后来不知是谁突然带节奏。 [知情人爆料，顾神被骗了，这个男的特别恶毒，霸凌、脚踩几条船，还不孝] 底下有无数人让这个“爆料者”细说。 “爆料者”顺水推舟便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个干干净净。 [我不是背后说人坏话哈，实在是这个栗央太可恶了，罄竹难书！！！] [他看着软软的是吧，其实根本不是这样！他巨喜欢装可怜，实际上在学校里搞霸凌，逼走了一个多年执教的好老师，因为自己不高兴就让全班都受罚！校长见了他都恭恭敬敬的，压根不敢得罪他，也不知道他是攀上了谁……] 这话暗示意味很重，而这条爆料作为第一条详细猛料，也让无数营销号闻着味儿就来了，它们大肆渲染、添油加醋，很快便出炉了无数#栗央 霸凌#相关话题文章。 引得全网争相转发，无数网友震惊愤怒。 但也有许多理智的网友表示，[呵，这是造谣吧？全凭一张嘴？] 那“爆料者”面对质疑却丝毫不虚，反手就甩出了一组九宫格证据图。 [看看吧，第一、二张是全班同学包括老师被他泼面粉玩，他在旁边看着，校长还对他毕恭毕敬的。] [第三四张是栗央的养父母亲口承认他有未婚妻，还故意钓顾神，这不是脚踏两只船是什么？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姘头，就他这种德行的人，私生活乱才是正常的吧] [第五六七八九张则揭露了他最大的罪行！] [他原名叫顾央，冒充了顾家少爷享了十三年的荣华富贵，还有个千金小姐当未婚妻，作威作福欺压顾家真正的血脉，一对龙凤胎姐弟，你们可以看看照片里，他们都被栗央逼到什么地方睡觉了！！！] 照片配的正是栗央睡了很久，顾雪顾山姐弟俩才睡不过一晚的棺材式样杂货间。 真是玩得一手好“颠倒黑白”。 一些不明真相、听风就是雨的网友们已经信了多半，再加上营销号几乎全体出动，一时间网上被带得腥风血雨。 全冲栗央而来。 顾舟陵看得脸色愈发冰寒，栗央也看见了，他却笑了笑。 少年清澈的笑容让顾舟陵有一丝疑惑，“怎么了？” 栗央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些说法自相矛盾，逻辑混乱。” “你不生气，倒分析起逻辑来了。”顾舟陵忍不住摸摸少年的脑袋。 然后顾舟陵打了个简短的电话，没过几分钟，那头回电便来了。 顾舟陵坐在庄园主宅里，挂断电话后，他看向栗央，眼神幽幽的，显示出他现在心情极其不悦。 若是旁人看了一定不敢吱声招惹，但栗央感觉出来对方的怒气不是冲着自己，便如常问：“怎么了嘛？” 顾舟陵低低冷冷回：“我倒是没想到发这些帖子的是她。” “俞霜吗？” “你怎么知道？” 栗央轻轻一笑，“我猜，这些照片与说法是顾家人给的，义愤填膺的帖子是俞霜发的。” 顾舟陵闻言，“有道理。总之一个都别放过好了。” 还提前送上门给他清算。 仲尧是顶级公关出身，找证据、撰写公关文和安排水军的能力都是一流。 顾舟陵便将这些全权交给了他，至于自己，他有更有意思的事去做。 一个俞家，一个顾家，不让他和男朋友好过，就都别想好过。 他给那位相熟的欧洲官员去了封邮件，相信要不了两个小时，顾家便会接到噩耗，且明天顾家的股价也将暴跌。 至于俞家，俞霜说自己是被宠上天的千金独女？ 顾舟陵唇角划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据他刚刚得到的信息来看，事实好像不是这样呢。 俞霜的母亲多年前母凭女贵、小三上位，挤掉了俞家家主俞邵的原配夫人。 但俞邵对那位原配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原配多年未孕，俞邵心有不甘，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这才有了俞霜和她母亲那一出。 俞邵本想将俞霜接回来养着，依旧和原配夫人好好过，但原配却极恶心他出轨，坚决离了婚。 狗血的是，原配在离婚三个月后，发现自己怀孕了，且体质不允许她打胎，会有生命危险，她只能忍气吞声生下来。 她生的还是俞邵心心念念想要的儿子。 这么多年，俞邵对此全然不知，而原配为了报复，也丝毫没有要告知他的意思。 好巧不巧的是，顾舟陵认识这位原配，一个名叫言尚春的女人，两人因一次国外艺术展相识，有不少共同话题，颇有忘年交的味道。 想到之后不久要发生的好戏，顾舟陵眸子里的戾气稍稍散去，他又亲了亲身旁安安分分看漫画的少年嘴唇，拨通了言尚春的电话。 两人没有过多寒暄，言尚春直接问：“舟陵，你找我应该是有要事吧？” “一件小事，只是想问你，有一种新的对你前夫的报复方式感不感兴趣？” 言尚春当然感兴趣，她此生最恨背叛，就连现在的儿子，她也是三令五申，耳提面令——绝不准辜负，否则断绝亲子关系。 而听顾舟陵说完后，她陷入沉思了好几秒，“你是说，让俞邵那个沙比知道他在世上还有个亲儿子？” “我这不是让他白白捡了大便宜？” 顾舟陵微微笑道：“你一辈子不争不抢，安分消失，那才是让那对小三母子捡了大便宜。至于俞邵，他只是知道自己有个亲儿子，但亲儿子认不认他，你说呢？” 第102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13］ 电话那头的言尚春若有所思，“我知道了，我好好考虑一下。” “嗯。” 顾舟陵正要挂断电话。 “不过舟陵，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还是那沙比惹你不高兴了？” “他那个便宜女儿言语侮辱了我的男朋友。”顾舟陵没有藏着掖着，大方如实相告。 言尚春默了默。 短短一句话让她震惊了三次。 便宜女儿、言语侮辱，以及——“我的男朋友”！！ 顾舟陵从来都是淡淡的性子，他与世无争，也不需要争，即便遇到有人冒犯，他也懒得计较，更不会多费口舌。 什么时候用“便宜女儿”这种字眼了？ 看来对方真是彻底得罪他了。 而且侮辱就侮辱，竟然还精确到言语侮辱，这是生怕她误会了影响“男朋友”名声？ “男朋友……？我没听错吧？”言尚春震惊到声音都在发颤。 “没有。” 电话结束。 言尚春吃到这种大瓜，哪里能不参与一下，卖一卖自己的便宜儿子，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转头，俞邵就知道了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个亲儿子。 俞霜这个女儿瞬间不香了。 俞霜还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已经有“劲敌”出现，俞家唯一继承人的位子即将不保。 她刚根据顾家人给她提供的所有信息发布完控诉栗央的帖子，自我感觉很好。 她心疼地看向顾雪，“小雪，我没想到栗央他竟然是这样子的人，你和小山这么久以来真是受罪了，顾叔顾姨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听他的，那样对你们啊。” 顾雪有点心虚，但见俞霜没有丝毫怀疑，便毫不犹豫继续火上浇油。 “对啊！结果发现他根本不是亲生的，真是养出一头白眼狼！亏霜霜姐你之前还对他那么好。” 俞霜点头，一想到就是这样的人抢走了顾舟陵，她就一阵愤懑不平。 “霜霜姐，我看啊，这样道德谴责还没有什么用，栗央那种人厚脸皮，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看看俞叔能不能做点什么整死他啊？”顾雪“出主意”道。 “好，你放心吧，我爸什么都听我的。”俞霜成竹在胸。 她现在就指望顾舟陵看了网上的爆料，会就此认清楚栗央的真面目。 俞霜没有去求证顾母、顾雪顾山口中种种爆料的真实性，在她看来，那就是真的。 栗央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舟陵也不该喜欢那种人。 尽管她和栗央是青梅竹马，但她已经出国许多年了，早就与栗央没再有任何联系，栗央这些年变得面目全非也很正常。 俞霜如是想着，给俞邵去了电话。 那头一接通，她张口便道：“喂，爸，你知不知道栗央做的那些事啊？他真是太过分了，你赶紧的让江城最好的律师过来，立马！迟到一秒都不行！我必须把他送进去给个教训。” “滚！”俞邵只不耐烦回了一个字。 俞霜一时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反复查看电话号，一再确认没打错，对面声音也的确是她爸。 俞霜不敢置信了。 “爸！是我啊，霜霜！您在说什么疯话呢？！” 结果没想到那头直接把电话挂了。 气得俞霜一下就爆发了。 这老不死的！平常都把她如珠似宝看待，一句重话都不敢对她说，她想要月亮绝不敢给她摘星星的。 今天这是失心疯了吧？敢对她说滚？ 亏她还这么好的态度和语气，真是给他脸了是吧？！在哪受了气竟敢对她发？！ 错愕过后，俞霜气得咬牙切齿，立马回拨过去，却被拒接。 她更是震惊。 好，很好。 俞邵这个老畜生，今天真是把她彻底惹生气了，他怕是想后继无人了吧？敢得罪她这个唯一的女儿，看她断不断绝父女关系！ 到时候就是俞邵跪在地上磕头求她她也不会理会他的！！ 俞霜打定主意，发了条断绝父女关系的短信过去，她冷笑着等俞邵卑微赔礼道歉。 然而半小时过去了，俞霜几万块的手机响都不响一下。 “这破手机是坏了吗！”俞霜有些暴躁了。 一旁的顾山满目狐疑，但到底不敢得罪她，便给顾雪使眼色。 顾雪心领神会，立马柔声安抚俞霜，“霜霜姐，你别急，说不定俞叔在忙，或者遇上了麻烦。你可是他最宝贝的独女，他就你这么个亲生女儿，不可能会毫无原因凶你的。” 这话不说还好，越说俞霜便越窝火。 “这老东西就等着吧，就是他之后割腕求我叫爸都不可能了。” 顾山也哄她，“是是是，谁敢给霜霜姐气受，就是和我顾山过不去，霜霜姐别气了，你看网上那些人骂栗央骂得多狠啊。” 顾雪点点头，“就是，我哥他这时候肯定已经认清楚栗央的真面目了，霜霜姐这么好，他很快就会回来与你结婚的。” 俞霜被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吹捧、画大饼给哄得心情稍好起来。 可这会儿都一小时了，俞邵那边竟仍然毫无动静。 俞霜让顾雪给自己打了个电话又发条信息，发现手机没问题，都是正常的。 那难道是，俞邵没看见？ 俞霜沉不住气了，又忍气吞声地打过去，没人接。 她只能打到俞氏，是俞邵的秘书接的。 “俞小姐，俞总在忙。”那头的语气陌生疏离，全然没有平常的谄媚讨好。 俞霜这下是彻底感觉到不对劲了。 不可能。 若没出什么事，俞邵那老东西不可能这么冷待她。 俞霜莫名有点心慌，连忙给她妈打过去，那边竟然也是忙音。 这是怎么回事？ 而这个发展，也是顾舟陵和栗央没有料到的—— 俞邵在世上有个亲生儿子没错，但他也只有这么一个亲生的，俞霜根本不是他的女儿，他喜当爹，被骗了整整十八年。 现在俞邵想杀了俞霜和她妈的心思都有了，更别提还听到俞霜对自己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可此刻的俞霜还全然不知，她咬着指甲，有些迷茫与焦虑，忽然听见一直在刷评论的顾山惊声大叫。 “怎么会这样？！” 第103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14］ 顾山的惊叫让俞霜和顾雪的心一下紧张起来，一旁准备蔬果点心的顾母也恰好在这时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顾山这一声，听起来就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三人霎时围上来，视线纷纷投向顾山手中的平板。 只见上面赫然出现了一则新头条。 [顾舟陵亲自录视频辟谣] 这条直接爆了。 “他辟谣？”俞霜直接呆住，“他不应该认清楚栗央的真面目吗，怎么还相信他？” 顾雪也是同样的疑问。 顾母还没转过脑子来，“会不会是辟谣他和栗央没关系？” 顾山沉着脸，“不是，你们看这条。” [顾舟陵大方公布恋情] 四人都如遭雷劈。 “顾舟陵是不是疯了？这样会引起多少舆论？” “现在矛头都对准栗央，舟陵哥这是为了转移网友注意力，保护栗央？凭什么？他都做了那么多恶事！”俞霜咬牙。 她必须要让俞邵把栗央送进去。 而也就在这时，俞霜的手机终于响起，她激动地拿起来，却失望地发现，来电显示是她妈，而不是俞邵。 一接通，俞霜便控制不住地发脾气，“妈！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个的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俞邵那老东西态度还差死了！他是不是更年期了啊？老年痴呆？” 那头静默了下，不住颤抖的女人声音才传来，“霜、霜儿，不好了，俞邵他发现了，你不是他亲骨肉！！！” 俞霜一怔，霎时有点耳鸣，女人从未和她说过这等身世，只一直给她灌输，俞邵只有她这么个女儿，只有她这个血脉，她要什么想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可现在，她听见了什么？！ 俞霜久久不敢相信，再开口，都有点破音。 “你胡说什么啊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如果不是俞邵的亲骨肉…… 俞霜一下便联想到先前俞邵那一反常态的态度，瞬间陷入了巨大的心慌，她甚至来不及进行一点理性的思考便脱口而出： “就算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那我好歹也是他养了这么久的名义上的女儿，他不相信我、之后不把家产给我，难不成给个没相处过的外人？” 俞霜看似笃定自信，实则冷汗出了一身。 可她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就算自己不是俞邵亲生的又如何？这十多年的父女感情难道能作假？俞邵那些家产不给她和她妈，难道还给哪个外人？ 这绝不可能。 想到这里，俞霜又稍稍冷静了一些，然而对面女人的下一句话让她彻底绷不住了。 “什么外人，那个该死的言尚春！她走之前竟然怀了俞邵的孩子，还是个儿子！你知道那老东西有多重视继承人这个位子吧？我们完了！完了！！！” 俞霜脸色陡然惨白。 她刚回国来的雄心壮志与兴高采烈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她心底再清楚不过，这事没有转圜余地了。 俞邵不会再允许她和她妈进入俞家大门了，她们要被扫地出门了……她从今往后，再也不可能是俞家独生女，千金大小姐了。 俞霜像被钉在原地一样，许久都一动不动。 且她没有关扩音，顾雪顾山他们都听见了这电话内容。 顾母依旧是最先做出反应的。 她方才还对俞霜殷勤备至，现下却肉眼可见对她冷淡了下来，将手中的茶水点心重重放到茶几上表示不快后，她便转身离开了一楼。 而顾雪也卸下了笑容，原本轻轻拍着俞霜后背、表达安抚的手早已放下，她显而易见地与俞霜拉开距离。 顾山更是前后两副嘴脸。 刚刚还信誓旦旦拍胸脯说“谁惹霜霜姐就是跟他顾山过不去”，这一秒已经冷冰冰盯着俞霜。 眼神像看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的垃圾。 “顾山！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俞霜愤怒。 “姐，把她赶出去吧，要不是她在这里搅浑水，哥根本不会和我们彻底撕破脸。” 顾山看向顾雪，后悔道。 他指的是新热搜——[顾舟陵单方面宣布与顾家无任何关系，今后桥归桥，路归路] 这和决裂有何区别！ 且他们很快就会知道，顾自明现在正焦头烂额，因为顾氏陷入了重大危机。 先前因为顾舟陵而来的大批量订单，现在因为这个热搜，正大批量流失。 他根本拦都拦不住，也没法拦住！ 那些客户根本就是为了有机会能搭上顾舟陵才肯同顾氏合作。 如今顾舟陵一宣告这个消息，他们便飞快撤单，终止合作，生怕迟一秒便会得罪顾舟陵。 顾氏原本就要盘活，还有机会扩展得更大的，现在全死了！希望像泡沫样现在都破灭了！！ 如果不出现任何转机的话，他们顾氏不日便要破产，所有资产都会被冻结。 一夜之间就会沦落到乞丐都不如、负债累累的境地。 当然眼下，顾山和顾雪，甚至是在二楼卧室里试图平心静气、联系栗央的顾母都还不知道这个天大的噩耗。 顾雪听见顾山所说，也怪上了俞霜，立马便让佣人来把俞霜赶出去。 俞霜错愕，“你敢这样对我？顾雪！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我可是为了帮你们教训栗央！你们不是一直受他欺负吗？为什么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我可是在为你们出头啊！！” 尽管她出这个头私心是为了解决栗央，好和顾舟陵联姻结婚。 顾雪冷笑，看得透透的，“你那是为了帮我们吗？你那是为了你自己能当顾太太呢！但你看看你现在，还算哪门子俞家大小姐？还配进我们顾家？你做梦呢！” 顾山在这时也捅刀道：“而且你也真是个蠢货，我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告诉你真相吧，栗央敢霸凌我们？是我们霸凌他，虐待他！那破房间就是他睡的，知道吗？” “但你要是敢说出去，或是敢在那个帖子底下反水，你就完了。我们会如实告诉所有人，那些抹黑帖是你发的！我这可有视频证据，所以你最好别来碍眼，也别来碍事了。” 第104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15］ 俞霜就这样被赶出去，却还什么都不能骂不能反抗，她憋屈到了极点。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她在短短一天内，便走投无路了。 她失魂落魄，刚回到俞家的别墅外，便看见自己的东西被丢了一地，并且佣人还在往外扔。 俞霜顾不上其他，立马便冲过去。 她在这时看见了俞邵。 俞邵正一脸厌恶，一眼也不肯多看那些属于她的东西。 “爸！”俞霜终于忍不住，委屈又耻辱的眼泪溢出眼眶， 她惊慌失措，就差没跪在俞邵的面前，“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那是我妈犯的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心里只认你这一个父亲啊。” 她可怜巴巴地看向俞邵，希望对方想起过去那些父女情谊，不至于这么无情。 然而俞邵的眼神让她的心彻底凉透了。 “滚。”曾经对她有求必应的男人，如今冷漠至极，一个字都不想和她多说。 俞霜见状，咬了咬牙，“那你也别想我就这么走了，给我五千万，再给我一栋别墅，我就答应你不会再出现。” 闻言，俞邵嗤笑，哪里还有半分温情，“老子一分钱都不会给你这个骗子！” 俞邵一想起之前自己是如何予取予求，大把的真金白银巴巴地砸给俞霜，得到的却是爱搭不理，命令嫌弃，他就恨不得猛抽自己三十大耳刮子。 真是又蠢又贱！！ 老子现在不让你把以前那些钱吐出来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要不知死活，赶紧滚。” 俞邵说完，在俞霜面前狠狠关上了别墅大门。 俞霜现在是谁也联系不上，曾经的“好闺蜜们”都在得知她的事情后选择避而不见。 所有卡都被俞邵冻结、注销，她绝望又愤恨，最后拿兜里最后一点现金去住了酒店。 等到酒店，一打开手机，屏幕上便弹出一条直播推送。 竟然是顾舟陵和栗央。 另一边。 顾舟陵安排厨师来做了晚饭，和栗央一同吃过后，网上的骂声舆论也已经到了顶峰。 当然同时引起热议到极点的，便是他两小时前放出去的“他要直播辟谣”的消息。 见到有人猜他是想辟谣栗央与他无关，顾舟陵反手便让仲尧发一个他与顾家再无关系的声明。 这态度足够明显。 就是偏帮栗央。 网上有关此事的热度一下更加爆表。 [这栗央是有多大的魔力，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后，还能将顾神迷成这样？我今天算是真开了眼了] [话不能这么说吧？也许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呢？顾神护着的人，我猜肯定不会太差] [有谁能发一发那个栗央的正脸照片吗？那九宫格里就一张监控照，根本看不清楚啊] [对，网上其他的也只有一张和顾神牵手背影图，根本不知道这个栗央何许人啊，长什么样更是不知道，可我不关心这些爆料的真真假假，我只想看看能让顾神迷恋的男生长什么样] [加一加一，网上这些所谓猛料看看就行了，但要是没长成天仙样子我可不答应这门亲事！] …… 于是在这一波节奏之下，有不少网友的注意力转到了“栗央到底长什么样”这一点上。 [还求什么照片啊，不是说了晚上九点半直播？等着看直播就好了] 这是仲尧装路人，在热度最高的帖子下回复的。 这个回复刚发出来没几秒，便迅速被顶到了最上面。 这让顾舟陵预告的直播，更是备受关注。 到了九点半，顾舟陵调整好仲尧提前派人送来的直播设备，开启了直播。 仲尧还特地打电话道： “我发现你自从休假后，就变了。像之前遇上这种抹黑，你根本看都懒得看一眼，别人都把你造谣成太监了，你也不带给对面一个眼神的，现在居然为了这些不痛不痒的黑料开直播辟谣，你变了，顾舟陵。” “嗯，抹黑我可以，抹黑我男朋友不行。” “可恶，”仲尧夸张地抹泪，“曾经别人还疯狂造谣我，你怎么劝我来着，你说，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我信了。结果你现在居然玩双标！” “嗯，闲话落到谁头上都可以，落到我男朋友身上不行。” 因为……栗央会哭的。 而他只想让少年为自己而“哭”。 仲尧闻言，被顾舟陵的直接噎得吹胡子瞪眼，半晌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撂下一句，“好了这下你满意了，我这个单身狗玉玉了”，愤而挂断电话。 开直播后，顾舟陵没有着急让栗央出镜。 开玩笑，他只打算开播五分钟，让栗央出镜一分钟他都嫌多了，让那么多人看他的男朋友干嘛？他是吃饱了没事干，想给自己制造无数情敌吗？ 他又不傻。 顾舟陵心绪不少，面上却看不出丝毫。 一开播，上百万人一拥而入直播间，直接将直播间卡没了。 顾舟陵默了默，耐着性子，再开了一次。 这下终于流畅了。 他也没有着急开口，像闲来无事一样，低头翻着乐谱，那秒速刷新的弹幕评论，顾舟陵更是一眼也没有看，更别提回应任何内容了。 直播间内外所有人屏息凝神，欣赏了顾舟陵这张堪称完美且伟大的脸足足一分钟后，才看见顾舟陵朝向镜头。 “栗央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在交往，且日后有结婚计划。” 第一句话便是重磅炸弹，差点炸飞了听到这话的所有人。 包括距离顾舟陵不远处的栗央，和远在天边、但也在看直播的仲尧。 栗央原本在津津有味看漫画的，冷不丁听见自己突然就“被”有了结婚计划，忍不住从漫画中抬头，懵懵地看向顾舟陵。 这个人……怎么一本正经说些炸雷般的话。 而仲尧则是瞪大双眼，像被雷劈了一样，“这家伙不会是疯了吧？被夺舍了？我就说他老跑寺庙不对劲！” 弹幕也一样疯狂。 [！！！！！] [天杀的！顾神谈恋爱就算了，怎么还要结婚啊啊啊啊！] 而这时候，顾舟陵不顾所有人的死活，浑身淡定从容，说了第二句话。 第105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16］ “我男朋友他害羞腼腆，网上的不实谣言已经严重伤害了他的声誉，劳烦停止一切造谣与传谣行为，否则我将采取法律武器扞卫自身权利。” 顾舟陵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却又掷地有声。 这让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都不由愣了愣。 [顾神好认真，我信了！] [不实谣言！我就说！顾神看上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情！] [支持顾神用法律武器维权！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现在造谣真是零成本，绝不能纵容这种行为！] 但也有不少人仍旧质疑。 [难道说不实就是不实？我只看证据！] [顾神会不会看错人了？] [等等！那个据说被栗央霸凌的老师也出来发话了！] 因为这条弹幕评论出现，不少人跑出去看，然后回来奔走相告。 [没错，那个老师确实发话了，发了一篇长文章，里面写了好多栗央的恶行，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这也太可怕了，这个栗央到底是什么人啊？难道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不是，小作文可信度很高吗？我现在编一篇栗央给我捐款十万的长文章也能编出来呢，你们信吗？] [就是啊，全篇都是她一张嘴，谁知道是不是收钱黑栗央啊，反正这波我站顾神，顾神的眼光一定不会错！] 大部分人都站了顾舟陵。 毕竟这个老师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个时候忽然发这么篇直指栗央的小作文，却没有一点有力证据？ 这也太不合理了。 而就在这时，顾舟陵说了第三句话，“我代表我男朋友将详实的反驳证据都发到平台上了，各位可以自行查看、判断，另外请大家帮个忙，帮忙辟谣。” 说完，顾舟陵便不打算再说话，他转头看向镜头外，原本锐利冷淡的眸光一下变得柔和，“央央，来。” 栗央顺从地放下漫画，来到了镜头前，毫不扭捏地看向镜头。 一双大眼睛清澈见底，漂亮的脸上懵懵的，见不到一丝一毫杂质。 干净得像误入人间的精灵。 弹幕一下，炸开了。 [等等等等！我正准备去看顾神说的证据，谁能告诉我这个忽然闯进镜头和我心里的美少年是谁？！] [蛙趣，我这是看到了天使？别告诉我他就是栗央？] [不是，那些造谣的人和跟风的营销号你们告诉我！谁能顶着这么一张纯净无瑕的脸去搞霸凌啊？虽然我不是绝对的颜值即正义，但相由心生是有一定道理的啊喂！] [我是看面相的，我看不到这个少年面上有一丝戾气，且此面相一看就福泽深厚，出自积善之家] [积善之家？顾家？不是吧，不是说栗央是养子吗？那是指栗央的亲生父母吗？] 顾舟陵好巧不巧，留意到了这条评论，暗暗记在了心里。 他只让栗央出镜了半分钟。 这半分钟里，栗央还有些怔怔的，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头，顾舟陵让他做什么，他便乖乖照做什么，乖巧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谁说这样的少年霸凌的，出来挨打！栗央性格一看就软乎乎的好吗！这种根本装不出来啊喂！我看是别人霸凌他还差不多！！] [不得不说，前面的你真相了，我看完证据回来了，我好心疼央央啊草] [同看完，那个该死的老师，还有全班，尤其是顾家那对龙凤胎姐弟顾雪顾山他们霸凌了央央整整三年啊！！！如果不是顾神发现了这一切救出央央，真不知道之后央央还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我看完快气炸了，造谣的说那个棺材样的房间是栗央逼他们睡的，简直一派胡言！根本不是这样！那是顾家逼央央睡的，天杀的他们怎么忍心的啊？！] [还有那个什么未婚妻，我真气笑了，发造谣帖的就是她！你们猜猜她是为了什么？她是为了解决掉我们央央，好和顾神结婚呢！] [好好好，我发现这煞笔还真是幽默，怎么会觉得央央能看上她的？这么恶心还造谣，冲着把人搞死去的是吧？] [我绝了，我挖到猛料了家人们，我在一家福利院里当义工。这家福利院就是栗央当初在的那家。 福利院的前辈告诉我说，当初顾家之所以收养栗央，不是因为误会他是顾家少爷，而是因为算命的说了，领养栗央、善待栗央可以保顾家十三年荣华富贵，所以他们才会养栗央到十八岁，在那之后不想养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钱，所以直接把他打成假少爷，好顺理成章虐待他] [还有这种事！！！卧槽你们真是一点人事不做啊！央央就是你们往死里薅羊毛的羊是吧？顾家给爷死！！！] …… 顾舟陵忍不住在镜头前亲一口栗央软软的脸颊，没看见这条长评论，但仲尧截图发给了他。 在弹幕全体都在为顾舟陵这一口偷亲疯狂尖叫的时候，顾舟陵看到了仲尧发来的截图，脸色瞬间沉下。 “今日辟谣直播就到这里了，谢谢大家观看。” 说完，顾舟陵直接关了直播。 徒留一群原地风中凌乱、像被抛弃的两百斤孩子的网友。 “仲尧，替我查下顾家这件事。” 察觉到顾舟陵的情绪不对，仲尧一改往日骂骂咧咧上班的风格，马上就去了。 “顾家连领养栗央都是为了利用”这件事……好像刺激到了顾舟陵。 顾家恐怕真的要惨了。 如果说之前结局可能只是破产，那么现在…… 仲尧没敢多想。 直播骤然结束，网友们高度兴奋的情绪无处发泄，于是一股脑儿冲向了俞霜和顾家人的社交平台账号评论区。 一时间，这些评论区沦陷到不能再沦陷，简直没法看。 而顾家人最惨的不是这些已经被愤怒网友们冲成废墟的社交平台账号评论区，是股价，可以说是亏到连底裤都没有的程度。 但光是冲锋也无法宣泄这磅礴的情绪，网友们开始疯狂深扒栗央。 第106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17］ 结果越扒越爱。 除了恶意造谣的那些，栗央全网无黑料。 福利院的老嬷嬷们说他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安安静静的，不爱哭也不爱闹，别的孩子嬉戏时，他会帮大人们做事。 栗央从前的同学实名说，栗央从来没有少爷架子，会给家境困难的同学买早餐，会给学习落后的同学耐心讲解。 少年从来都是乖乖的，和外表一样柔软善良。 于是，全网沦陷。 从前站队俞霜这个造谣者和顾家一家加害者的网友们都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这份愧疚化为了更猛烈的喜爱，让栗央这个名字挂在热搜榜上整整一个月。 而栗央的颜粉如今更是撑起了互联网的半边天。 因为栗央全网没有公开社交账号，许多信息又被顾舟陵刻意隐藏，非常神秘，不少粉丝只能在仲尧的账号评论区里咬手帕问——什么时候结婚，孩子们都要急哭了。 除此之外，他们问的最多的便是，栗央的亲生父母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遗弃这么一个善良优秀的孩子！ …… 俞霜躲在酒店里不敢踏出去半步，她现在被网友们围攻，只能像街头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全副武装。 原本这是她想让栗央经历的惨状，最后却落回到了她自己的头上。 而那位落井下石的老师也饱受网友们的抨击，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新工作，被举报投诉后，飞速被辞退，只能痛苦懊悔待业在家。 至于顾家众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顾雪顾山这么多年主导霸凌的“光荣事迹”一经爆出，震惊四座，直接被学校清退，再没学校敢要他们。 而顾家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抽不出手来帮他们摆平。 平常都是高高在上施暴者的两人这回被网暴了个彻彻底底，但凡出门就会被扔臭鸡蛋，砸烂菜叶，他们想要保镖贴身保护，却被告知因为破产，顾家别墅已经被抵押，他们连家都没了。 顾自明遭受这接二连三的巨大打击，气急攻心，直接中风进了抢救室。 顾母没了主心骨，又被扫地出门，连栖身之所都没了，整日里就是哭哭啼啼，将这一切都怪到了栗央头上，怪他蛊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否则他们顾家现在凭借顾舟陵的身份地位与知名度，早就扶摇直上，哪里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可她怨这怨那，只让自己的生活愈发糟糕，丝毫影响不到栗央。 同样网友们的疯狂喜爱，也并未带给栗央任何影响。 他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看漫画看漫画，有天突发奇想，自己也开始画起了漫画。 栗央画的故事很简单，是一只鸳鸯眼的雪白狮子猫从小长大一直流浪寻找家人的经历。 刚断奶的小白猫被坏人抓走，带到了遥远的地方，被关起来，自小便和猫妈妈、自己的猫猫兄弟姐妹们分离，它想要回家。 这段时间风波正甚，顾舟陵怕他遇到危险，暂时不让他去上学，栗央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每天画一点。 等画得差不多，已经是两周后，栗央投给了一家知名出版社。 被拒稿得很快。 稿子是上午投的，未过稿邮件是下午收到的。 栗央也没气馁，他反正也不是为了盈利，便又找了一个可以后台投稿的漫画app，线上免费连载。 他给自己取的作者名为[木舟]。 栗字中的木，顾舟陵的舟。 如此连载了三天，栗央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被明月出版社拒稿后，他在网上的免费连载却火了。 网友们争相追更，自发推荐，评论一下爆火。 [笔触太可爱了，心疼哇达西小白猫] [坏人死出，气死我了，居然敢偷猫，这天杀的猫贩子！！！] [@木舟，您辛苦了！别太累着也别太歇着啦！] …… 栗央隔天便收到了app后台发来的签约邀请，福利待遇极好，就是有点像卖身契，他暂时放着没有理会。 也没时间理会。 因为仲尧核实了，多年前顾家是有意丢弃他这个亲生子，因为算命大师说，这个亲生子最终会将顾家搞垮，不可留在身边。 而五年后顾家又假借寻找遗失的顾家少爷之名，将栗央领回去，是因为栗央的命格在他十八岁之前有利于顾氏发展。 总而言之，顾家人都极其自私，为了利益，不惜干出弃子这种事情。 且他们对栗央这么多年的“疼爱”也根本不是出自真心，纯纯是利益所驱。 他们对栗央好，顾氏才会好。 至于栗央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是否受了欺负，又与他们何干？只要他们不知道，表面上对他好，得到荣华富贵就可以了。 也难怪，先前栗央分明是明面上的顾家少爷，却受顾雪顾山暗地里欺凌这么久，都无人来管。 一切说得通了。 而顾舟陵因为对顾家全无期待，所以在知道自己被遗弃的真相时，也全无感觉。 他只恼恨顾家如此利用无辜的栗央。 为了权势如此，那就此生都别想得到了。 顾舟陵展开了一系列把人往死里整的报复。 因为没钱，顾父只得到了普通的治疗，转到普通病房，从此歪嘴斜眼，口齿不清，半边身子麻木，日后走路恐怕都得一瘸一拐。 顾母起先还小心翼翼照顾他，结果发现这根本治不好后，便越来越不上心、不耐烦，几欲崩溃。 她想回娘家，娘家将她拒之门外。 顾雪和顾山则在租房里混日子，压根没有要来病床旁陪护的意思，只有没钱了才会打电话给顾母，还将顾母一顿臭骂。 顾母没想到自己最宠爱的一对龙凤胎竟然会变成这样，更加痛苦，却深陷泥潭难以逃脱。 但最后她还是跑了，人间蒸发，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顾舟陵只知道人还活着，毕竟顾家一大家人都自私，不可能寻死。 剩下了顾父、顾雪和顾山这三个巨婴，终于面临上了不努力求生就要等死的局面…… 这时，有一户人家找上了栗央。 第107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18］ “您好，请问栗央先生是住在这里吗？”来者是个管家打扮的人。 彼时，顾舟陵恰好带栗央出去物色新学校了，仲尧过来研究漫画app签约合同，打开门听见陌生人这么问，他当即狐疑皱眉。 “不好意思，您是？”仲尧不答反问。 “忘了介绍，我来自栗家。”对方恭敬道。 仲尧蒙了蒙，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栗家……栗家！？” 仲尧瞪大了双眼。 栗央……栗家。 不会吧。 他可从来没敢往这个方向想！ …… 另一边。 顾舟陵带栗央物色好新学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顾舟陵让司机离开后，亲自驱车带栗央来到了预定好的一家山顶餐厅。 这间云台山顶餐厅位于玉礼峰的最高点，观景视角绝佳，是热度超高的知名打卡点，平常食客络绎不绝。 但顾舟陵今晚包了场。 所以云台里面显得静悄悄的，安静而雅致。 栗央无声惊叹于这间餐厅别出心裁、山洞一般的偏原始风设计。 他新鲜又好奇地张望着四周，顾舟陵则一直似微微噙着笑意看他。 “今晚我们在这里过夜，怎么样？”顾舟陵侧身，附耳朝栗央轻声问。 栗央眨了眨眼，没有多想，也和顾舟陵一样轻声回：“可以啊。” 或许是这里太安静了，稍微大声一点，似乎就会被旁人听得清清楚楚。 “今晚我给你弹琴。”顾舟陵又柔声道。 栗央眼睛亮了亮。 他还记得上次在学校大礼堂里听顾舟陵弹琴，那实在是一种太过美好、触及灵魂的体验。 “太好了，我会想快点吃完饭的。”栗央小声但尤其认真回应。 顾舟陵忍不住笑了笑。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顾舟陵预订的窗边位置。 透明的观景窗望出去，能看见不远处山脚下璀璨的夜景，城市的高楼在这个视角里仿佛被缩小成了精致的模型。 一盏又一盏路灯无声伫立，一道又一道车灯光束在视野里移动。 “真好看啊。”栗央真心实意夸赞道。 “嗯。”顾舟陵赞同，双眸却是一瞬不瞬地注视栗央。 一时间，栗央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否是同一个事情。 脸颊默默热了起来。 菜肴一道道端上来，栗央都不用看，光是闻香气，都知道都是自己爱吃的。 包括冰品和甜点。 顾舟陵对他和蓝玉他们对他一样好。 栗央看着餐桌对面的俊美男生。 分明他们两人在这个世界里的年纪一样，但顾舟陵身高近一米九，看得出来发育已经相当成熟，心智和能力也是远远超过甚至是碾压同龄人。 栗央有点出神，他慢吞吞地咬了一口冰草莓。 而与此同时，仲尧一直打不通顾舟陵的电话，猛然想起对方叮嘱了自己，今晚他要去约会。 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否则别去打扰。 那这算不算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仲尧陷入沉思。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顾舟陵那家伙，如果小男朋友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前来找自己，决心要跟他们回去，这应该算是头等大事吧？ 于是他按照顾舟陵交代的，打电话给了云台餐厅，让侍应生代为传达了这则重磅消息。 顾舟陵是在五分钟后被侍应生告知这件事的。 他脸色几乎是瞬间便微微沉了一点，让对面还不知此事的栗央不禁有些困惑。 “怎么了？” “……暂时没什么。”顾舟陵低沉回。 栗央：“？” 顾舟陵这是怎么了？暂时？ 刚刚那个侍应生和他说了什么吗？怎么忽然间顾舟陵像是心里有事了一样。 栗央抿了抿唇瓣，想了想，体贴询问：“有急事的话，不如我们今晚先回去吧？” 他虽然很喜欢这里的风景，但风景随时都能来看，顾舟陵的事比较重要。 但顾舟陵只摇头，“不用。” 吃过晚饭，顾舟陵却依旧眉头微锁，看起来尤其凝重。 栗央就是再迟钝也看出来了。 于是两人沿着山顶上的喷泉池散步时，栗央还是没忍住说：“顾舟陵，真的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下次再一起……” “你想见自己的亲生父母吗？”顾舟陵倏然打断他问。 语气听起来相当冷静理性，但若是真的足够冷静淡然，就不会迟疑到现在才问出口了。 栗央莫名清楚这一点，他怔怔看向顾舟陵，想也不想便回答：“你最重要。”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唯一保护他的人只有顾舟陵。 所谓亲生父母，现在来也太迟了。 而顾舟陵显然没料到会得到少年这样坚定的、不假思索的回答，顿时愣住。 [顾舟陵当前黑化值100\/100！黑化值已满值！！] [央央！你太棒啦！任务这么快就完成啦！现在只差一个任务，你就完成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任务啦！] 栗央闻言这才想起，对，还有一个任务便是找到原主的亲生父母。 但可不一定需要与他们相认。 若是他们和顾父顾母一样，那他绝不会与之有任何交集。 如是想着，栗央低头，主动牵上顾舟陵的手，又抬眸看顾舟陵，“他们，我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了，你就是为了这个烦心吗？” 顾舟陵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少年的柔软肌肤，心脏猛然颤动了一下，盯着栗央脸蛋的双目愈发幽深晦暗。 “嗯，我尊重你的选择。” 顾舟陵一字一句。 可栗央却不由有点想笑——顾舟陵这个态度，真的是能尊重他选择的吗？ 如果他选择跟家人离开，顾舟陵能尊重并接受么？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那今晚还回去吗？”栗央无辜眨眨双眼，明知故问。 “不回。”顾舟陵快速回答，深深地看他一眼，而后牵着少年走进云台餐厅旁的酒店。 他在这里有常年包房，在顶层，里面的用材装修陈列全是他自己亲手设计，图纸是他一遍遍修改过的，家具是他一件件亲自对比挑选的。 可以说，云台这边的房间是完完全全按照他喜好来的。 一进入偌大的套房，栗央还来不及看清周围景象，甚至灯都没有打开。 栗央便在一片漆黑里，被顾舟陵压在了冰凉门板上。 第108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19］ “顾舟陵……” 栗央没有害怕，也没有不安，有的只是一点点紧张和不知所措。 他和对方接过吻了，但那个深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顾家和俞霜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没有时间再好好接触。 往往都是浅尝辄止。 栗央也隐隐感觉到，顾舟陵好像快忍耐到极限了。 眼下，这感觉便更加明显了。 听见少年叫自己名字后，顾舟陵喉结无声但猛烈地滚动了好几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浑身体温似乎正在急剧升高。 没多犹豫，顾舟陵双手准确地找到栗央的两只纤细手腕，握住后，他顺着少年纤软的手指往下，与其十指交叉。 又将少年双手向上扣在门上，将少年更“牢固”地困在了自己身前。 紧接着，顾舟陵偏头，精准无误地吻住了栗央的唇瓣。 刚才少年吃了不少冰草莓，现在唇舌之间还满是草莓的清甜香气，令他愈发无法自持。 顾舟陵忍不住吻得更深，舌尖掠过少年的唇齿，感受到少年因自己而起的脆弱的颤栗，这仿佛巨大的蛊惑，让顾舟陵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理智任何。 他的理性、淡然、镇定在这一刻像被野火点燃的捆草一般疯狂燃烧殆尽。 顾舟陵试图让自己平复一下这狂风骤雨般的欲念与激荡情绪，可完全做不到，尤其当少年喉咙里不自觉溢出满满的呜咽时，顾舟陵更是有一瞬间被彻底冲昏了头脑。 这诱惑，实在足以毁天灭地。 顾舟陵渐渐地放开了少年不停颤抖的双手，转为一手抱住少年柔软发抖的腰，一手按住少年的后脑勺。 如果可以，他几乎想将少年整个人都“刻”进自己的身体里，乃至灵魂中。 不知不觉，顾舟陵吻到自己的心跳都有种即将爆炸的错觉，他原本搂住少年腰身的手也来到了少年的衣物里。 这时，他感到少年脸颊上湿漉漉的，呜咽声里似乎带上了更为蛊惑诱人的微弱哭腔。 顾舟陵这才稍稍找回一点理智。 他缓缓后撤出少年柔软、被他“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口腔，按下了套房玄关处廊灯的开关。 轻轻到几乎无声的力道，宛如怕惊扰到少年一分一毫。 廊灯暖黄的光亮笼罩上两人身体之际，顾舟陵低头看向怀中仍在微微战栗的少年。 短短几秒，足以他看清楚少年湿润的眼睛，漂亮得好像蒙上了水雾的玻璃宝石，简直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 暖黄灯光令他看不出少年是否脸红了，但少年精致的鼻尖上颜色似要更深一点，大抵是有些红了。 而再往下看，顾舟陵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刚刚是有多失去控制，竟然把栗央的唇瓣亲到都有点微肿的地步了。 “抱歉，是我太粗鲁了。”顾舟陵愈加低头，将唇轻轻地落在少年的软唇上。 这是个安抚意味大过一切的吻。 可他能清晰感受到，在双唇贴合的一瞬间，少年身体立时涌上了不受控制的颤抖。 估计是刚刚的粗暴，让他都有点阴影性条件反射了。 顾舟陵心底不禁有点懊恼。 他又在栗央耳边小声道了一句歉，很诚恳，极轻柔。 栗央闻言摇摇头，被吻到失神、有点失焦的双眸里仍旧有些懵懵，“我，没事的。” 方才的哭腔果然不是他的幻听。 顾舟陵心脏不为人知地变柔软，可同时也跳动得更为快速有力。 “为什么哭？”顾舟陵压低声音，越发凑近栗央敏感的耳边。 少年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下意识抖了抖后，远离了一点他。 “痒、因为痒……”栗央小心翼翼解释，担心顾舟陵误会。 “我知道。” 顾舟陵落下一吻在少年眉心。 他勉强按捺住自己浑身涌动的蓬勃欲望，在心底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吓到了栗央，要循序渐进。 一味进攻向来不是他的风格。 终于是压下了一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迫念头。 顾舟陵便牵着少年，慢慢走进这个面积将近300平、和顶级大平层相差无几的套房。 水吧，岛台，占了满墙的酒柜……应有尽有。 栗央在这样的参观中，渐渐也平复了下来，不再颤抖，方才一涌而出的生理性眼泪也不知何时停下，消失了。 他好奇地张望，忽然看见一扇关紧的门，下意识便问：“那是哪里？” 顾舟陵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里呀，是琴房。” 栗央“噢”了一声，点点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也没有再问。 这反倒让顾舟陵有些费解，“不感兴趣吗？” “当然不是。”栗央做梦也想再听一次顾舟陵的现场钢琴演奏，那感受真是太无与伦比，让人魂牵梦绕。 “那怎么……” “你的琴房不是不让外人进去嘛，我记得的。”栗央认真说。 顾舟陵的眼神蓦然变得有几分危险，“……你现在还是外人？” 栗央缓缓地眨了一下长睫毛，有点迟钝，顾舟陵，这是什么意思？ 顾舟陵却没有再往下深入解释，他径直将栗央打横抱起，面部解锁了琴房大门，里面进去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顾舟陵直接语音指令开灯，琴房内霎时微微亮起，静谧的暖色光将整个琴房照明。 栗央一眼便看见了琴房中央那架尤为复古华贵的钢琴，它浑身都闪耀着典雅高贵的优美光泽。 栗央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架钢琴的美貌给冲击到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有种不敢碰它的紧张感。 “我想今夜为你弹一首曲子，便让人将它运过来了。”顾舟陵咬了一口他的耳尖，柔声解释。 这猝不及防的一口，让栗央整个人像炸毛了一样哆嗦了下，同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呆在原地看着顾舟陵。 傻乎乎又软软糯糯的样子，让顾舟陵一下气血上涌。 分明从前除了特定必要，他绝不允许其他人停留在他的琴房里，因为这是他的地盘，他领地意识极强，绝不容侵犯。 可现在——不知为何，他竟觉得琴房是一个完美的场合。 第109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20］ 偌大而幽静的琴房，宽敞，隔音，铺有厚实的地毯。 钢琴无声在琴房中央伫立着。 还有一整面的暗柜，顾舟陵牵着栗央，带他来到暗柜前，一排一排为他展示。 里面存放的是除钢琴以外的各种乐器。 栗央满目新奇，天真问：“你都会用吗？” “当然了。”顾舟陵失笑。 于是接下来，顾舟陵每展示一样乐器，都会将它取出，现场为栗央来一小段。 小提琴、大提琴、长笛、吉他…… 栗央越听越忍不住睁大双眼，其中满是敬佩赞叹。 栗央感觉，这优美、深入灵魂的音乐好像唤起了他的部分感知能力，让他渐渐远离了麻木。 一整面暗柜展示完，少年浑身都像在蜜糖里滚过一样，散发着愉快和甜蜜的气息。 栗央没有多想，他以为顾舟陵带自己到琴房里来，就是为了让他领略一下这些乐器的美妙。 所以当顾舟陵牵着他又去往钢琴旁时，栗央乖乖跟上，甚至比顾舟陵还迫不及待。 他看见顾舟陵坐上长琴凳后，眼神示意他也坐下，栗央便小心翼翼落座于顾舟陵的身旁。 生怕弄坏了这架闪烁着华美光泽的钢琴。 而顾舟陵起初也的确如栗央所想，行云流水为他展示了一段弹奏。 只是随意的试音，都让栗央心跳隐隐加快。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顾舟陵，大抵是为了约会，男生今天的着装偏正式，坐在钢琴旁如中世纪清贵的世家公子，俊美深邃的五官轮廓堪比比例完美的古希腊雕塑。 坐在钢琴前的顾舟陵，好似在发光，比平常更为耀眼夺目，让人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调完音，顾舟陵侧首吻了吻栗央的唇瓣，而后才看向钢琴，垂眸开始弹奏。 音符如流水般柔滑，轻盈的旋律像在恋人耳畔说愉快的悄悄话。 栗央坐在距离顾舟陵最近处，心跳好像随着节奏在变化，无法自控。 周围的世界除了钢琴声，一片寂静。 他与顾舟陵仿佛来到了一个单独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 渐渐的，栗央有些迷失在这美妙过甚的氛围里，目之所及便是顾舟陵，连钢琴声何时停的都没有印象。 直到顾舟陵倾身吻上他的眼睛，栗央才堪堪回神。 长睫如被惊扰的蝴蝶振翅一样，猛然颤抖了两下。 随后栗央一抬眸，视线便撞进了顾舟陵那幽深不见底的眼睛之中。 “央央，”顾舟陵低沉叫他，令栗央不自觉吞咽了一小口口水，浑身不由自主绷紧，“方才这首曲子名叫表白，我为你写的，送给你。我喜欢你，未来想一直与你在一起。” 栗央怔了怔，这是正式表白吗？ 他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制便迅速变快，脸颊也开始发热，自己这不会是脸红了吧？ 琴房里的光虽也是暖色系，但若是脸红得厉害，那是绝对能看得出来的。 栗央的思绪微微乱，又被顾舟陵吻在了唇瓣上，双唇相贴，总有难以招架的细细电流感自接触的地带涌现，仿佛能流经全身血管。 因为这接触的电流般刺激，栗央指尖微微蜷缩了下，轻轻抵在了顾舟陵的衣领下一点位置。 栗央原以为这个吻会和刚刚的一样，绵长深入，然而顾舟陵却只吻了几秒钟，便放开了他。 略显昏暗的暖光下，男生那双清冷眼睛难得灼灼盯住他，宛如要把他烧穿一个洞，栗央长睫一抖，抿了抿唇角。 “你的回答？”他轻声提醒。 栗央怔怔，心想，都已经让亲让抱让为所欲为了，还不是回答嘛。 不过，让他亲口说出来答案也是没有问题的。 栗央回望男生的眼睛，一眨不眨，尤其诚恳，“我也喜欢你。”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栗央听见了钢琴琴盖被合上的声音。 紧接着，栗央被对方抱起，顾舟陵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背对着钢琴。 “那我们今晚可以……吗？”顾舟陵低声询问，语气里仍旧有着克制。 好像只要栗央不同意，他便能随时停下。 但栗央没有不同意的意思，因为……气氛都推到这里了，再叫停就有点不太礼貌了。 而且，他不讨厌顾舟陵的种种触碰，甚至可以说恰恰相反…… 所以栗央点点头，表示答应。 少年双眼亮晶晶的，万分漂亮动人而不自知。 顾舟陵这下再也忍不住，一手捧住栗央的后脑勺，将少年稍稍压在钢琴琴盖上亲吻。 “唔。” 栗央的双手不知不觉攥紧了顾舟陵的衣物，原本被熨平到无一丝一毫褶皱的衣物此刻被攥出了不少印子。 徒增几分暧昧的凌乱。 为这升温的室内，脆弱到一溢出便破碎的声音，更笼罩上了一层别样的氛围感。 如此吻了半分钟，栗央感到自己后背略微有点不自在，他今日穿得单薄，钢琴琴盖又冰冷坚硬，如此贴紧，不仅沁人温度渗入肌肤，后背更有一点生疼。 顾舟陵这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抱回少年，让对方坐在自己腰上，利落地脱下外套，垫在琴盖上。 栗央再靠上去后，便感觉柔软了许多。 “抱歉，我太心急了。”顾舟陵拧眉，满目歉意，小心而轻柔地替栗央揉着背。 按着按着，栗央脸越发滚烫，双眸也逐渐湿润，他忍不住抬手阻拦顾舟陵再继续按下去。 磕磕绊绊，“可，可以了，没有不舒服了。” 顾舟陵仔细地看了一下，才停下。 “要……在这里吗？” 栗央现在不仅脸发烫，手指尖也是热热的，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浑身都好像开始变热了。 顾舟陵看着这样的少年，眸光愈发幽深晦暗，不答反问，“可以吗？” 栗央一愣，这个不应该是他问顾舟陵吗？ 琴房对顾舟陵来说这么重要，一开始顾舟陵都不允许他踏入琴房半步，现在难道要…… 栗央不敢再想下去，一想他的心跳便紊乱得不成样子。 “要不——”他颤颤出声。 同时作势要从顾舟陵身上下来，想要离开琴房去套房其他地方。 可下一秒便被按了回去。 第110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21］ “就在这里。” 顾舟陵一字一句，轻声细语。 栗央愣了愣，反应过来顾舟陵这是在说什么后，耳尖都发烫了。 “顾舟陵……” 他揪住了对方的衣角，小声叫他。 “换个称呼？”顾舟陵却反将他手扣住，牢牢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同时倾身靠近栗央的唇边，一边亲一边问。 栗央一时间不知道顾舟陵是想让他换什么称呼，怔在原地，半晌没再吭声。 见状，顾舟陵也不着急，他仔细地描摹着少年的唇形，直吻得少年几乎要趴在他怀里，浑身忍不住颤栗。 “现在想不出来没关系，今晚可以慢慢想换个什么样的称呼。” 顾舟陵语气柔和，说出的话却不是全然的温柔，似有些小小的“胁迫”意味。 尤有情趣。 琴房里的保密性与隔音都相当好，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 栗央很快就又被亲哭出来了。 如果说之前的敏感度是100，那么“泪失禁”加持下的便是。 直接暴涨100倍。 这如何能让人受得了，完全招架不住的。 栗央的上半身近乎躺在华美复古的钢琴上，泪眼朦胧，衣物早就凌乱到不像话，一些零零碎碎的也都掉落在了地毯上。 无声无息。 因为顾舟陵的一举一动，少年生理性的眼泪一颗颗落下来，眼睛里永远湿漉漉的，惹人想吻。 喉咙里若隐若现的软糯呜咽声更是最好的催化剂。 顾舟陵越听，越吻，便越是无法收束自己的理智，渐渐愈加深入。 …… …… 栗央到最后都有点晕晕乎乎的，浑身没有一块好地儿，也不知是何时从琴房被抱离的，等到他再度醒来，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但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顾舟陵看起来眼睛仍旧暗得让他心悸，栗央抬手都觉得有点疲倦，只能小声道：“我，我困了。” 顾舟陵闻言吻了吻他的眉心，好像在给他晚安吻，但其中蕴含的可不是岁月静好，而是狂风骤雨。 “乖，你快睡吧。”顾舟陵哄他。 栗央懵懵的，有点欲哭无泪了，这是字面上的意思，眼泪掉一晚上了，是真的哭不出来了。 眼泪都哭尽了。 可是顾舟陵居然还不累吗！ 那他怎么睡，哪里能睡得安稳……栗央眼巴巴地看着上方的顾舟陵，试图用眼神表达。 他实在是太疲倦了，腰都软了，话也几乎都说不出来了。 顾舟陵显然是读懂了他的眼神，似无奈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声音更低柔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栗央一下泪眼汪汪。 …… …… 这一个礼拜，栗央都和顾舟陵一起待在云台。 闲来无事便在山峰上走走转转，欣赏峰顶景色，云台餐厅的美食派系很多，这一周里他们每顿都不重样。 栗央被喂得饱饱的，身心满足。 度假式约会结束，栗央累得蜷缩在副驾驶上，像小憩中的猫，惹得顾舟陵在等红灯时多看了好几眼。 顾舟陵此刻心情也很不错，可这不错的心情在看见庄园外停着的豪车后，立马跌到谷底。 仲尧那家伙，没把人赶走？ 顾舟陵眸光冷冷，正准备给仲尧打电话，便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亲爱的顾老板，当你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去欧洲一月游的飞机……我有罪！但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呜呜呜！！] 顾舟陵：“……” 他坐在车上，安静无声，两辆车像在默然对峙。 等到栗央自然睡醒，顾舟陵先是轻轻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问他饿不饿，渴了吗，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后，他才说： “央央，你想不想见自己的亲生父母？” 说出这句话时，顾舟陵生平第一次有种想要抽烟的冲动——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内心会如此烦躁，以至于想寻求一种极端方式排解。 栗央有些意外顾舟陵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因为先前在云台的时候，顾舟陵便有隐晦地提到过这件事情。 少年的神色没有太大波动，“没有想不想，但可以见。” 听见这个回答，顾舟陵霎时放松下来，原本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些。 “我带你去。” 栗央下了车，这才发现不远处还停了一辆陌生车辆。 看车型、车标，不便宜，车主非富即贵。 那莫非便是原主的亲生父母？ 栗央随同顾舟陵走向那辆车，在他们快走到之前，驾驶座车门倏然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管家模样、有些年纪的男人。 对方先是朝栗央的方向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而后才走到后排车门，打开门。 不多时，一位优雅贵妇人与一个尤其讲究时髦的中年美男从豪车上下来。 两人简直和中世贵族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栗央懵了懵。 不是……这拍电影吗？ 他不自觉放缓了步伐，两人却主动且大步朝他走来。 不知为何，竟给人一种“双向奔赴”的错觉。 “央央！” 还没完全走到，栗央便听见优雅贵妇人大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来得突然，栗央差点吓了一跳，好在他勉强维持住了面上的淡定。 “央央，真的是你。” 女人看着他，感觉恍然如梦。 栗央没有回话，两人对他来说像陌生人。 这时顾舟陵自觉走到了一边，站在一棵大树底下，距离保持在无法听见到他们谈话，但又可以时时刻刻观察他们一举一动保护栗央的地步。 “当时我们真的不是有意丢下你……” “是有仇家追杀吗？”栗央忽然轻声询问，“还是当时破产了，为了躲债？” 比起亲人相认，栗央更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猜对。 女人一愣，眨眨眼，看向身旁男人。 中年男人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见状面色不改，咳嗽一声，“不是。” 哪个都不是？ 这下轮到栗央稍稍呆住了。 那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们将自己的孩子遗弃在福利院门口？ 难不成和顾家一样，大师让丢的？ 男人叹口气，愧疚开口，说出了一个栗央完全想不到的“遗弃”原因。 第111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22］ “央央，对不起，当初是我们主动将你放在了那家福利院门口，但那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栗央：“？” 不是，你。 因为一个梦就把孩子扔了吗？这河狸嘛？ 因为太过惊讶，栗央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想转头就走，但又想知道这个男人还能说出什么离谱的东西来。 于是他听见—— “我知道你会觉得这很荒谬，央央，我说出来也觉得羞愧。 但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我梦见你在我们的抚养下身体越来越孱弱，最终十岁时夭折，我很慌张，但一开始也不相信这个梦。 直到那天你妈生你，从出家门到进医院，梦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对上后，我真的慌了。 可你那时候那么小，我并没有想离开你的念头，我和你妈将你养到一个月大，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慌，因为每个节点发生的事情都和梦里一模一样。 最终你妈和我说，她做了个怪梦。我才发现我们做了同一个梦，我们不得已只能让你离开家，希望你至少能活下来。” 栗央：“……” 这也太荒谬了。 而且这个世界不是现代世界吗？怎么一个两个三个都和玄学关系匪浅。 见栗央一直不吭声，这对夫妇失落垂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但我们其实一直在暗中保护你。” 栗央疑惑。 “你记得吗？你刚进福利院，有一次摔倒了，有个戴墨镜的女人把你扶起来，抱在怀里一直哄你，那是我呀，是妈妈。”女人殷殷看他。 栗央摇头，不记得了。 “那，你被顾家领养的那一天，有辆粉红色车一直在后面暗暗保护你，你还记得吗？那也是我呀。”女人继续殷殷看他。 栗央一顿，好像有点印象。 记忆里，那是一辆粉色豪车，一直跟在顾家的车后面穷追不舍，顾父忍不住抱怨，“哪个没素质的开车离这么近，存心想追尾吗？” 顾母漫不经心回：“可能刚考到驾照吧。” 回忆结束的栗央：“……” “央央，还有，忽悠顾家的那个大师是我们安排的，我们打算等你安安全全长到十八岁后，就将你接回来，我们想让顾家善待你，所以每年都会同他们签订合作合同。” 栗央：“……” 忽悠？大师？原来那个说出奇怪预言的所谓大师，是原主亲生父母安排的？ 栗央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但我们迟到了一个月，对不起，央央，我们原以为他们顾家……”女人满眼心疼，分明优雅得不行，可现在却眼泪汪汪的。 难道原主的“泪失禁”是遗传了她？ 栗央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莫名不着调的样子……完全没想到原主的家人居然是这样。 他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和两人告别，便忽然听见一声，[恭喜完成该世界所有任务！] 这就完成寻找家人的任务了吗？ 栗央心头松一口气，他似乎不太想和这样不着调、看似在乎原主但完全没在乎到位的家人相认。 不过下一秒，栗央头忽然一痛，脑海里莫名多了些记忆。 是原主从小到大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他从前从未注意过的片段。 形容憔悴的女人，在福利院里偷偷抱着幼时的他一直哭，说对不起，妈妈想你。 男人每次来，都会给他带很多玩具、好吃的，但为了不让他察觉异样，那时候福利院里所有小孩也会有相同的一份，唯一不同的是，男人会坐在他旁边，温柔陪他玩，看他吃东西。 上学第一天，顾家的佣人送他去学校，偷偷跟在后面一路的是这对夫妇。 每次生日都会有份匿名礼物送到顾家。 …… 栗央拧眉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顾舟陵看着，好几次忍不住想上前来。 终于，栗央回忆完，他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无声叹了一口气。 这些家人，其实也挺关心他的。 “我知道了。”栗央轻声回应两人。 两人期待地盯着他。 “我和你妈都约好了，不再生孩子，只有你一个……你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也很想你，想见见你，但我们怕人太多吓到你，所以这次只有我们来……” 男人耐心解释。 栗央看着尤其诚恳、小心翼翼的两人，顿了顿，还是低低道了声，“爸，妈，我知道了。” 听到这两个称呼，两人不约而同一愣，紧接着相视一笑，惊喜溢于言表。 这个时候，顾舟陵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牵住了栗央，无声宣告了两人关系。 夫妇俩见状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太惊讶，因为网上那些沸沸扬扬的舆论他们近日也都有所了解。 也就知道了，在他们的儿子被舆论大肆攻击的时候，是这个叫顾舟陵的男生护着他帮着他。 他们不胜感激。 只是……“央央，你愿意与栗家相认吗？”男人温声问。 栗央眨眨眼，点了点头，“愿意。” “太好了，我这就去发布声明！” 男人说完，又看了看栗央和顾舟陵，迟疑问：“那央央，你是继续住这里，还是……？” “他就住这里，叔叔。”顾舟陵语气很客气，眼睛却直直地看着男人，气势让男人都有点被惊到。 “央央，你的意思呢？妈妈想你……”女人泪汪汪地看着栗央。 栗央顿了顿，默默在心底确信无疑，这个“泪失禁”一定与家族遗传有关。 “……妈，你想见我，可以给我打电话。”栗央还不太熟练这么叫，轻轻软软的少年音听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女人霎时满眼慈爱，好像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栗央。 “好，好！那，小伙子，我儿子就暂时住你这里了。” 顾舟陵认真回：“放心，阿姨，我会照顾好他。” 女人恋恋不舍上了车。 不出一个小时，网上便又掀起了巨浪。 [栗氏？我知道的那个栗氏？那可是京城最神秘的世家，竟然和栗央有关系？] [前有顾神保驾护航，后有栗氏公开认亲，栗央这是中了顶级投胎彩票吧？！] 第112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23］ “栗央”这个名字再一次被动冲上热搜。 与此同时，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也被爆了出来。 这段时间因连载漫画大火的神秘作者[木舟]正式与连载app签订了签约合同，且为了留下他，网站特地为他制定了单独的合同。 而在签订过程中，有人惊奇万分地发现，[木舟]就是栗央！！ 这一消息和“栗家认亲”这一词条一起，火速引发了全网议论。 [木舟是栗央？等等，我可是栗央的黑子！但我喜欢木舟的漫画啊喂！我要裂开了] [我超喜欢木舟的啊！！！我也超粉小栗央，这下好了我快乐了，果然人会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瞬间反复喜欢上同一个人！] [木舟……栗央名字里有木，那这个舟！不会是顾神吧？！] [盲猜就是顾神，麻麻我嗑到真的啦] [真小情侣就是甜！连起笔名都暗戳戳发糖，啊啊啊啊] [所以顾家人知道他们弄丢了一个多大的宝藏吗？] …… 网友们热议不断，因为这一连串的戏剧性发展格外兴奋。 不过世事往往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此刻江城的一角，一家知名出版社内，领导层愤愤对各级主编训话，各级主编又朝底下的一众责编们发大火。 “你们到底是怎么审稿子的？‘木舟’是先给我们家投的稿子啊！！谁他妈给他拒的稿啊？知不知道这让出版社损失了多少钱啊！！！” 被训话的责编里有一人脸尤其绿，满眼都是心虚。 他不是普通责编，是最有竞争力的主编候选人，但此刻他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这时忽然有人控诉道：“姜主编！不是我们，拒稿的是刘岁！他只给贿赂了好处的那些人过稿，其他不知名的他看都不看统统拒稿！” 只是以前没出什么事，所以上面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名不见经传的小漫画家也没有太多签约价值，配不上他们这么高知名度的出版社。 然而，他们哪里会想到这一时纵容和自傲，竟然会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若是当初在木舟第一次投稿给他们的时候，便速速与对方签约，那现在他们想都不用想，必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但这泼天的富贵，他们根本没能接住！全让网上那个小app给捡了去！对方还抓住了时机，与木舟签订了长期合同。 如今因为木舟的超高名气与讨论度，网上全都知道了那家app，这一波堪称逆天的免费广告打得，让他们做梦都他妈的追悔莫及。 出版社当即开除了刘岁，并恨得牙疼地开始整顿职场风气。 而除了这家愁云惨淡、凄凄惨惨的出版社，城市另一角还有几个悔恨得捶胸顿足的人。 俞霜现在已住不起豪华酒店，她全身上下再无一分多余的钱，若不是把身上仅剩的名牌衣服、奢侈品包包廉价卖掉，她恐怕早已经饿死街头。 走投无路之下，俞霜只能捏着鼻子，用仅有的一点钱住进了最便宜的小旅馆。 小旅馆里阴暗潮湿，狭窄逼仄还没窗户，俞霜住得极度痛苦。 但她只能庆幸——栗央那边懒得再继续追究造谣责任，否则她现在怕是已经进去吃牢饭了。 可看看眼下处境，俞霜时不时便会被又破又臭的小房间不知哪个角落冒出来的蟑螂吓一跳。 她都不知道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和吃牢饭相比，哪个会更差了。 最终她咬着牙接受了小旅馆里的前台工作，需要昼夜颠倒地上班不说，每个月工资还只有两千。 两千！呵！她之前不到两分钟就能用两千！ 俞霜原本都对这种日子感到麻木了，却忽然看见网上有关栗央的最新消息。 被要权势有权势、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华有才华的顾神护着当个花瓶也就算了。 栗央现在竟然还成为了网上爆火的漫画作者？那么多代言广告争相求着与他合作，那么多人说喜欢他？！ 俞霜嫉妒眼红地盯着网上一条条对栗央表达喜爱的评论，不停往下翻，试图翻见一些辱骂栗央的恶评，然而她一条也没看见！！ 这些她也都忍了。 栗央有什么好的？他那么恶心！竟然还会画漫画？肯定抄袭了别人，俞霜恨恨打字，匿名评论： [有些人别太真情实感，这个栗央我知道，我认识，从小就喜欢抄袭，特别虚伪！！] 她本以为会让不少人对栗央改观，从而转头和她一起辱骂声讨，但俞霜得到的却是无数网友追着她不停叫骂。 俞霜脸色煞白，准备关掉手机，无意间却看见了又一条热搜。 “栗家、认亲？”她喃喃自语。 哪个栗家？她怎么有些耳熟。 俞霜点进去看，然后脸上彻底无一丝一毫血色，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那个栗家？栗央这是走了什么大运？一定是栗家搞错了吧？ 她不敢置信，反复搜索，就想找出栗家辟谣的，但她找来找去只找出了栗氏的官方认亲声明，其中再清楚不过地强调了栗央就是他们栗家唯一的继承人。 俞霜立时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愤恨交加，不停追悔当时为何要听信顾家的一面之词，与栗央交恶。 否则以她和栗央的幼时交情，现在岂不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在整个江城横着走？ …… 俞霜尚且如此悔恨。 顾家众人更是。 尤其顾母，她虽然从窒息的顾家跑掉了，但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娘家不接受她，她又没有一技之长可以谋生，更低不下头去打工讨日子。 骤然得知这些消息，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曾经与数不清的荣华富贵距离多近！可都直接擦肩而过了啊！ 顾父躺在病房里，直接恼恨到昏死。 顾雪顾山则每日对骂，互相甩锅，都痛恨彼此断了自己原本的通天财路。 …… 这些，栗央不知道，也不在意。 他要画连载稿子，要陪顾舟陵，要和乐此不疲跑来的栗父栗母聊天，还每周抽空去看望栗家的四位老人。 很忙，真的很忙。 忙到顾舟陵都有些醋了。 第113章 哭包假少爷被真少爷狠狠圈养了［24］ 顾舟陵原本以为自己随手捡了个小可怜，能将其始终护佑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没想到小可怜其实自己也有翅膀，且翅膀还硬硬的，一点也不虚。 他又醋又无奈，同时还有些欣慰。 只是，这仅仅是理性状态下的顾舟陵的心态，称得上冷静，甚至可以说健康。 但一旦遇到某种情况，顾舟陵的心态立马便会一点也不冷静，不理智，不健康。 比如说，现在。 这是一场规模盛大、格调极高的国际性慈善晚宴，其中汇集了数不胜数的名流贵宾，巨星新贵。 全世界的掌权势与财富者，几乎都在这里。 顾舟陵自然在邀请之列，且享有的是顶级贵宾待遇。 他原本不打算去，有这点虚与委蛇的时间，不如和自家宝贝看看月亮。 但顾舟陵没料到的是，自家宝贝也在邀请之列。 栗央如今既是网上爆火的新晋漫画顶流，又是栗家的唯一指定继承人，牌面和名气都不容小觑。 于是晚宴官方毫不犹豫盛情邀请了栗央。 而栗央从未去过这么隆重的场合。 以往在顾家，顾家人在他十八岁之前虽对他很好，但那是一种充斥着隐隐排外感的好，诸如此类的重要场合，都会选择让顾雪顾山去社交，他只有在一旁看着的份。 且顾父顾母每次还都pua他，说他性格孤僻软弱，不适合出席这种场合，他们都是为了保护他，不让他受伤害。 所以，栗央对这个晚宴很感兴趣。 他想去。 顾舟陵见状，也改变了主意，同意出席该晚宴。 他想让栗央跟着自己，但顾舟陵一进入宴会主厅，便有许多人迅速围至他身旁想要结交，人群汹涌，栗央光速被挤了出去。 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一点点，栗央迫不及待想要到处看看的小心思。 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宾客群，栗央努力踮脚，艰难地朝中央的顾舟陵行了个“拜拜”的手势。 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那按捺不住的期待感，像放学回家的小学生。 顾舟陵鹤立鸡群般伫立在人群的围堵里，盯着少年的背影良久，腮帮子微动了动，心想今晚回去要好好教一教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层出不穷的宾客，顾舟陵按了按太阳穴，在宽阔的宴会主厅里开始寻找少年的身影。 奈何主厅里实在太多人，顾舟陵找来找去也没有找见栗央。 直到最后询问了一位侍应生，对方恰巧看见一分钟前栗央与一个男人朝宴厅外小花园的方向去了。 听见这个说辞，顾舟陵立即便皱起了眉头，脸色沉沉的。 他快步前往小花园。 一眼便发现了栗央，栗央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陌生男人，看起来像是对栗央有……爱慕之情？ 顾舟陵不认为自己看错了，男人在这方面的嗅觉就和女人的第六感一样。 他当即走过去，揽住了栗央的肩膀，低头，漠然地看向男人。 “咦，你来了。”栗央很意外又惊喜他的突然出现。 像认主的小猫一样，自然又亲昵地靠近他。 这让顾舟陵方才还极其不悦、降到冰点的心情，霎时回暖了一点。 他周身的气场也不再凛冽万分，相应的柔和了些许。 不过仅限于面对栗央。 当顾舟陵的视线转向栗央面前的男人，他的眸光顿时锐利。 一时间，男人只觉喉咙上抵了把刀，他不敢再说一个字。 这种情况，很明显对方是有男朋友了，他还表白？尤其这个男朋友还是顾舟陵，他这不纯纯送人头吗？ 栗央浑然不觉，无辜问男人，“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有事找我吗？你现在说吧。” “没，没什么事！！” 男人磕绊说完，踉踉跄跄，飞速离开了小花园。 栗央都来不及反应，懵懵地眨眨眼睛，只看见对方的背影快得像留下了一道残影。 “这人真奇怪。”栗央嘟囔。 下一秒他便抛之脑后，朝向顾舟陵，扬起大大的灿烂笑容。 “我刚才还在找你。” “这里没有监控。”顾舟陵忽然说，语气有些危险的沉。 “什么？” 栗央不明就里。 “他是陌生人，比你高比你壮，这里还没有监控，连灯光都是暗的。”顾舟陵一口气说下来，越发冰冷危险。 栗央终于明白过来，“你在担心我。” “万一他想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绑架你，或者被谁收买来报复你。” 这一句话出来后，栗央后知后觉感受到了顾舟陵的后怕和怒气。 虽然被训了，但栗央心里却暖暖的，他小心翼翼地抱上顾舟陵的腰，清晰感知到对方紧实的腹肌和腰线。 给人以一种极其有力的感觉。 事实上，这是事实，不只是一种感觉，栗央再清楚不过。 少年将脸埋进高大修长男生的胸膛，清清淡淡的冷冽香气，很好闻，闻不够，且尤其让人安心。 “我知道了，”栗央轻轻回应，乖乖的语气将顾舟陵吃得死死的，“我下次出来，肯定在你看得见的范围活动，好吗？” 顾舟陵闻言垂首，一瞬不瞬注视着栗央的双眼，喉结倏忽滚动了两下。 “我想现在回去了，你呢？”他嗓音微带喑哑。 “我也想回去了！这里好大，我走得好累，还没有好玩的，但抹茶泡芙和草莓牛奶很美味。” 栗央认真总结了一下。 “回家我给你做。”顾舟陵想也不想便道。 栗央立马高兴了，“好啊。” 此时此刻天真的栗央还没想到，顾舟陵除了亲自做抹茶泡芙、草莓牛奶，还会要做别的。 …… 栗央在这个世界里也待到了自然结束。 他和顾舟陵热恋三年后，去往国外结婚，办了盛大婚礼，应所有粉丝的强烈要求，全程直播。 小可怜系统都感动得落泪了。 栗央回到系统空间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感知能力又稍稍复苏了些，心口也依旧残存着浅浅的悸动。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完全和正常人一样了吧。 栗央不无期待在心底暗暗想，软声道：“统统，我们去下一个世界吧。” 第114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1］ 随着小可怜系统一声元气满满的[收到]，栗央感到黑暗袭来，将他的整个视野笼罩。 不知过了多久…… 栗央先是闻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以及，脸上被温暖湿润的风轻轻拂过。 他正处在一个很舒适的环境里。 栗央缓缓睁开眼，发现他正和许多学生一起，倾听大操场升旗台上的老师发言。 “37届的各位学子你们好，很荣幸今天在这里与你们来一场开学前的对话…… ……你们现在都已经到了分化的年龄，接下来一个学年，你们将交叉进行各种alpha、omega的相关课程，以便于你们在分化后，能迅速适应…… 不过在分化之前，你们会被随机分配宿舍，若有分化征兆，请立即报告宿管，学校会在最快时间内安排新住处……” 栗央听得一头雾水。 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是听不懂是怎么回事。 什么分化，什么alpha，omega……？ 栗央正默默困惑，便倏然听见身边的学生在交头接耳。 “天啊终于到这一天了，我已经要等不及知道我的分化结果了，如果是omega就最好了，那就只用找个厉害的alpha养着我就行了。” “切，靠别人算什么本事，我就要成为最强壮的alpha。” “你们都别做梦了，要真是你想变成什么就是什么，alpha和omega的数量比还会这么低？更别说enigma，这一百多年来你看有分化出哪怕一个enigma吗？没有！反正你们到时候全分化成beta就老实了。” “嗨呀，总得让人做做梦吧，你看栗央，他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呢。” 忽然被提及，栗央怔怔。 他下意识看向那人，呆呆的。 而和他对上视线的那人也有些意外，今天的栗央看起来怎么没有丝毫自卑软弱，眼神干净得有点过分了。 这时有人接他话，“栗央确实实惨，之前那场辐射就他一个受害者，基因被永久污染，再也不可能分化，连最普通的beta都当不成……以后怕是要孤家寡人喽。” “真是可惜了这副好容貌，要是能分化成个omega，那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啊！” 栗央听得更加迷茫。 但他面上恢复了淡定，垂下长长的睫毛，在脑海里无声呼叫小可怜系统。 “统统，我想接收这个世界的背景资料。” [好的央宝……发过去噜！] 栗央在脑中一目十行。 这是个偏现代的abo世界，一开始所有人都是没有属性的，只有到了成年前后，才会展开分化。 分化结果原则上来说有a.b.o.e四种，但通常只有a.b.o三种，因为其中的e，enigma百年难得一遇。 说是几百年也丝毫不为过。 beta是最容易分化成的，大部分人成年后会直接无痛分化为beta，beta和之前栗央接触的普通人体质一样。 而alpha就和栗央在第一个星际兽人世界里接触到的荤食攻击型兽人战力一样，非常强悍，基本可以以一敌百。 至于enigma，那和蓝玉他们那些顶级兽人相差无几，甚至可能更强，潜力无限，以一敌万兴许都不是什么难事。 而omega在这个世界里是极为特别的存在，绮丽绝美，柔弱诱人，还能…… 通常来说，omega需要与alpha配对，需要被alpha标记。 alpha不能被标记，除非遇上abo世界里enigma这种帝王一般的存在。 栗央大致明白了这里的世界规则。 而他现在，扮演的是辐射污染导致终身残疾的小可怜，他的基因受到了永久改变，检查发现他缺少了分化相关的基因，因此将无法分化。 是的，很惨，因为他在这个世界里可以直接定为重度残疾。 但他之所以受辐射污染，是因为帮政府运送一颗特殊宝石，结果不成想受到了如此大的伤害。 所以政府承诺给予他终生补偿——包括但不仅限于可以充当大多数场合通行证的电子荣誉证书、上学资格、住所、车……以及如有必要，还会分配伴侣。 也挺全面的。 栗央差不多弄清楚了这个世界，台上的发言也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导员们带领各自的学生们去往宿舍楼。 学校宿舍是双人间。 栗央是舞蹈系生，外表看起来纤细美丽又脆弱，原本有很大几率分化为珍贵的omega。 本应分配到一个都是omega预备役的宿舍。 然而，学校将他无法分化的情况记录在册后，他就不知道会分到什么样的宿舍了。 床位不可以自选，是系统已经安排好的，栗央住在左侧。 每张床的侧面都贴着一块电子显示屏，上面有床位主人的姓名、照片，以及院系。 栗央来得早，宿舍里此刻只有他一人，他便顺势看了一眼邻床。 体育系，祁越。 看照片……他莫名被这张冷漠又透出不羁难驯的俊脸给闪了眼。 栗央似有所感。 下一秒，虚掩的宿舍门被推开。 [祁越黑化值已激活，祁越当前黑化值0\/100]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栗央下意识朝门口方向看去。 正对上了一个身穿薄薄的灰色连帽卫衣、同色休闲裤的高大男生。 对方身高……这都快顶到门了。 纤细瘦弱的栗央只能仰望。 这是，祁越吗？ 栗央看清楚男生的脸，眸子很深，瞳色也深，却不是全然的漆黑颜色，偏深棕，带一丝若有似无的金色光泽。 这双充满威慑力的眼睛，莫名让栗央想到狮子。 栗央张了张口，有点局促，正想同对方打个招呼。 对方的视线却径直掠过他，没有多看哪怕一眼，就好像他是团空气。 栗央怔住。 眼睁睁看着祁越侧身而过，将行李箱和包一齐扔到床位上，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咦…… 这位，真的是灵魂碎片吗？ 第115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2］ 栗央一瞬间有些疑惑。 因为先前的灵魂碎片们，都对他有着自然的关注，不会像看待陌生人一样无视他。 即便是一开始冷冰冰的蓝玉，也是眼中有他的。 栗央怔怔看着祁越简单把床铺好，从头至尾都没多看自己一眼，而后，祁越便离开了宿舍。 甚至全程都没说一句话，更别提和他打招呼了。 好冷漠，和照片上给他的感觉一样，栗央看着已然紧紧合上的宿舍门，又环视一圈只剩下他一人，显得格外空荡荡的宿舍。 栗央忍不住向小可怜系统确认：“统统，这个祁越，就是目标对象嘛？” 小可怜系统闻言立即重新检测，片刻后得出肯定结论，[是的央宝，就是他，不过我这边面板上显示，这个世界难度较高，所以可能目标对象会相应有点难攻克哦……] 原来是这样。 栗央轻轻点点头，表示懂了。 那他之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眼下得先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栗央不再多想，收回全部心神，专心且迅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床铺、书桌和衣柜。 整整齐齐、干净如新。 栗央看了又看，很是满意，因为打扫期间出了一点汗，栗央想清洗一下。 他看了眼时间，离导员规定的集合时间还有两小时，很充裕。 细致地洗完澡，换上统一制式的军训服装，栗央离开宿舍。 他们是新生，初次开学，需要进行长达一周的军训。 除了分化倾向为omega的瘦弱学生可以选择不参加外，其他无一例外，都必须参与。 栗央这个没有任何分化倾向的“残疾”小可怜自然也要军训。 好在这段时日天气尚可，秋高气爽，日光不烈。 栗央不紧不慢地逛着校园，食堂人头攒动，他走到门口便退出来了。 途经小卖部时，栗央买了一小袋草莓面包，用作晚餐。 他小口小口吃着，一边欣赏秋日校园景象，忽然，栗央被叫住： “喂，你就是那个‘残疾’啊？” 来者语气绝对称不上友善。 栗央脚步一顿，本想无视，但还没走两步，前面便又来了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栗央只能停步，漂亮精致的小脸上毫无波澜，也不见丝毫惧意，少年慢慢把最后一口草莓面包吃掉。 他回身转向发话的那人，发现对方很高很壮，大抵是分化倾向为alpha那一类人里的。 那人见栗央不慌不忙，甚至很淡定，不禁挑了下眉，轻佻道： “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要是分化成omega不知道得被多少alpha追啊。” 现在就因为残疾了、无法再分化了，连beta也没得当，注定哪个圈子都无法再融得进去，一辈子只能当人群中的异类。 太可怜了。 但因为少年看起来太过柔弱美丽，又极容易引起一部分人的摧折欲，想要欺负他。 挑衅的高大男生便是如此，看见这么漂亮的舞蹈生少年，却是公认的小可怜残疾，恶念瞬间便上来了。 他朝栗央一步步逼近，一面压低了声音，“不过，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我以后有很大概率会分化为alpha，你应该感到很荣幸。” 栗央面不改色，淡淡后退一步。 周围全是这个挑衅者的同伙，栗央才退了一小步，对方好几个同伙便迅速围了上来，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小包围圈，尽管还保持着一段距离，但危险感与胁迫意味已然呼之欲出。 对方人高马大，这几个同伙体格也都不小，而自己…… 栗央不露任何怯意，扫了一圈周围，附近人来人往也不少，但都明哲保身，没有哪个人站出来，更没有哪个看上去想帮他的。 栗央微微抿了一下唇。 “你知道校方给了我特权吗？”少年淡淡开口。 那人终于等到栗央开口，眼神明显愈加兴奋起来，“特权？我还真有点好奇了，能给一个残疾什么特权，让你什么都不用做就顺利毕业？还是说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啊？” 奚落嘲讽的话音刚落，他的同伙们便笑了起来。 纷纷附和。 “就是，你是有多大的面子，能让学校照顾你啊？” 栗央仍旧平静，因为那是高级机密任务，所以校方并未公开表示他们与栗央的残疾有任何关系。 所有人都只知道栗央受到了严重的辐射污染，以至于终身残疾。 “学校承诺我，若在校期间受到骚扰歧视，可以免去所有流程直接向校长举报，一经查实，立即开除。” 栗央一字一句，几乎不带任何起伏。 挑衅的男生怔了怔，旋即嗤笑，“小嘴还挺会唬人的，可我没有骚扰歧视，我这是在‘追求’你呢，你不该感恩戴德？怎么还恩将仇报。” “那我拒绝。” 栗央想也不想，干脆利落说完，便转身。 对上对方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同伙，“让开，别耽误我时间。”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男生恼羞成怒，一个箭步上来便要按住栗央肩膀，手臂肌肉紧绷，看得出用力之大。 然而他的手没能碰到栗央，便被一道更强悍的力量给制服。 “滚开，挡我路了。”冷漠中透着不耐的男声响起。 栗央心脏猛然一跳，方才的平静也一下被惊讶取代，他看向声源。 祁越不知何时到这里来了。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想逞英雄是吧？今天老子——啊啊！！！” 这人狠话都没能撂完，便被祁越拧折了手腕，剧痛让他一瞬间惨叫连连、满头大汗。 其他人看见老大被欺负，立马便都冲了上去，而栗央眨眨眼的功夫便被轻轻推出了包围圈外，他眼睁睁看见祁越轻易便将几个人打趴下了。 也是在这时，栗央才注意到，身高近一米九的祁越，似乎是刚打球回来，穿着白色球衣，头上戴着深色运动头带，将漆黑的碎发都捋了上去，露出额头。 这让他本就优越的五官看起来更为深邃混血。 解决了这些人，祁越淡漠垂眸。 栗央下意识想道谢，但下一秒—— 第116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3］ 还不等栗央开口，祁越便目不斜视地略过他，离开了。 栗央：“……” 等等，这个人真的是灵魂碎片吗？ 怎么不理他，黑化值也一动不动，但刚刚也是对方帮了他没错。 栗央微微蹙眉，歪头想了片刻也没想明白，只能先去集合。 到了集合地点，栗央因为身高，站在了最前排最末端的位置。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由于栗央肤色极白，整个人在军绿色的迷彩服衬托下更显雪白，尤其惹眼。 所有人的视线只要一掠过他这边，便必定会不由自主多停留几秒，栗央这夺目的白皙肤色与精致漂亮面容，任谁也无法忽略。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栗央是个“残疾”废物。 徒有顶级omega的外形，又有何用呢。 于是这眼神里也就带上了奚落、怜悯、不屑。 栗央注意到后，神色不变，毫无波澜，专心完成军训教官要求他们的蹲跑跳动。 今天晚上的这次集合，还不算正式军训，真正的魔鬼训练明天才开始。 简单的活动过去，教官和导员便组织众人围坐成一圈，挨个做自我介绍。 栗央看似专注，实在已开始走神，直到听见一道熟悉的男声，清冽淡冷又好听。 “祁越，踢足球的，体育生。” 言简意赅，毫不客气，却让人群中不少身形偏纤细的学生开始有点蠢蠢欲动。 栗央耳力好，将他们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体育生好帅啊！也好高，肌肉轮廓藏都藏不住啊！肯定要分化成alpha啊啊啊！！我以后能不能和他谈恋爱啊？！！” “而且看那样子好高冷我好喜欢啊！高岭之花掉下神坛什么的我最爱了！可惜我感觉我不会分化成omega，如果祁越以后是个beta就好了。” “不可能beta的，beta不了一点啊，你们知道他在高中时代就已经破了柳程的记录吗？那体力耐力爆发力，屈指可数啊，保底都是alpha了。” “我天，柳程？那可是本世纪公认最强的alpha了，他竟然还没分化就能破记录？我不敢想，没准祁越会分化成enigma呢？” “那还是有点太可怕了吧！那可是enigma啊！” …… 接下来的议论，便都是说enigma有多稀少多么可遇不可求，栗央没有再细听了。 他没想到会和祁越一起军训。 也是，只有omega分化倾向的学生可以选择不参加，或者参加后也不必认真训练，以免受伤。 其他的学生分化倾向要么beta，要么alpha，都是打乱了随机分配，分到一起也不稀奇。 不过，栗央同时也注意到，军训的人群里，也有许多和他一样瘦弱纤细的学生，他们的分化倾向多半是omega。 选择来参加军训，肯定不是为了强身健体。 从他们刚刚的讨论里来看，他们的目的大抵是提前锁定优质的alpha与其发展。 祁越很明显成为了最显眼夺目的目标。 轮到栗央做自我介绍，“我叫栗央，舞蹈系生。” 简洁明了。 他没有要展示自己任何的意思，如果可以，栗央甚至都不太想在这群人面前说话，因为所有人一看见他，眼神就立马变得复杂。 既惊艳又嗤之以鼻，怜悯与同情挥之不去的同时，又有“少了名劲敌”的庆幸与幸灾乐祸。 他觉得没有意思。 栗央的嗓音柔软清澈，简单的一句话便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过分漂亮的外貌，让军训教官也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年轻的教官来自军队，标准的alpha，因为久在军中，不知道栗央残疾一事。 他一眼便看出栗央的分化倾向一定是omega。 好感就此生出。 但年轻单身的alpha教官也是在场的焦点之一，沉稳成熟的军人气质很难不令人怦然心跳。 坐在他身侧的一个清新纤柔的男生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偷看沉稳的男人，在发现教官多看了栗央好几眼后，男生悄悄皱起眉头。 一圈自我介绍结束，经典的整活环节来了。 “不如大家有才艺的表演下才艺？给新同学们展示一下自己？”导员乐呵呵。 栗央闻言，开始心安理得发呆。 反正不关他的事。 其他人倒是热情洋溢，兴冲冲的便上去了，一个个大秀才艺。 兴许是因为在场有想要引起其注意的人。 绝大多数omega倾向的人冲着祁越去，小部分冲着教官去。 至于alpha倾向的人，那冲着的就多了，在场omega倾向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容貌身材都极好。 其中最出众夺目是栗央，可惜他是残疾，没人会考虑他做自己的长期伴侣，即便要考虑也是寻欢作乐，逢场作戏，玩玩而已，冲他脸去的。 次之便是教官身边的男生。 “慕林，你不是舞蹈生嘛？快给大家秀一手！我记得你是以舞蹈系第一进来的啊！” 慕林腼腆笑了笑，“第二，没有第一。” “别谦虚了！管他第一第二呢，都厉害！快来，我们想看你大显身手啊！” 一群人不停围着慕林起哄，栗央看得出来，那是不含恶意的，单纯感兴趣和看热闹的起哄。 不像所有人对他。 慕林被众人围着，脸色愈发局促羞赧，他不停看向教官。 教官却完全没察觉，也对慕林毫无别样的感觉，反而视线时不时往栗央身上飘，要不就是跟着众人一起笑。 慕林霎时有些失落。 他幽幽地看了一眼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栗央，眸底掠过一抹厌恶。 但仰头又是笑容满面，“好，那我就献丑了。” 他身穿军训服，也丝毫不影响舞蹈的柔美感，看得周围人一阵鼓掌叫好。 慕林因为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愈发羞涩，可当他期待地看向教官时，后者却正主动又小心地坐到栗央身旁。 慕林笑容顿时僵硬了下。 两秒后，他勉强调整出一个友善笑容，心中实则厌恶满满，朝栗央道—— 第117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4］ “栗央，我记得你才是我们舞蹈系第一呀，我刚刚在你面前班门弄斧，我怪不好意思的，你千万不要笑话我呀……” 慕林长相清新，整个人站在那就是标准的未来omega，此刻说话柔柔的，许多分化倾向为alpha的人都看直了眼。 忍不住便为他“鸣不平”。 “慕林，你这么厉害还谦虚什么呀！” “就是啊，他栗央舞蹈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呢？一个残疾，连分化都不可能的废物，他还敢笑话你？” “慕林！你不能这么软啊，这样可是会被欺负的。” “而且你刚刚跳得太好了！我眼睛都无法从你身上移开啊！！” …… 众人极其吹捧慕林，不惜屡踩栗央。 而慕林心仪的这位教官也终于听出了一点端倪，他怔怔问：“残疾？什么意思？” 导员没想到话题会来到这么尴尬的地方，这也是学校高层特地叮嘱她要注意避开的，她立时扬声岔开话，“那个，今天时间也晚了，咱们就……” 解散两个字还未出口，慕林就轻声抢了白，“对不起栗央，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想起这种伤心事……” 他一脸愧疚，其他人看着，不禁对栗央更加愤恨，纷纷安慰起了慕林。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啊！跟这种人没必要道歉，这就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哪有这么娇贵的。” “就是啊，他是什么宝贵的omega吗？比beta还不如好吗？” 慕林听着众人维护自己、嘲讽栗央的一言一语，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这时他满心期待看向这位英俊的alpha教官。 然而他再度失望了。 教官看向栗央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温柔喜爱。 难道就因为栗央那张脸好看？ 面试考试时肯定也是这样，面试官们都不知道栗央根本无法分化，是个残疾，只看了这一张无用的脸，才会给他那么高的分，让栗央超过他成了系第一。 慕林越想越恼火，但面上他竭力不显。 正要开口，想把栗央彻底推上风口浪尖，忽然一个高大身影站了起来。 “我很好奇，”那人开口，冷冰冰但足以苏到人耳膜发颤的声音响起，“他全程都没说话，你们在那自导自演什么？显摆优越感？” 栗央发呆结束，怔愣看向突然为自己说话的祁越。 这个灵魂碎片……真奇怪，每当他以为对方不想理他的时候，对方又会从天而降解救他。 而随着祁越开口，全场霎时寂静。 慕林更是一下噤声。 这个未来alpha的气场太过凛冽可怕了，仅仅只是站起来，冷漠说一句话，就能震慑住所有人，比已经分化为alpha、还在军中磨砺多年的教官都要来得骇人。 慕林莫名害怕对方看穿自己的把戏。 他吞了一口口水，缓缓坐下，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对方显然已经厌恶上了他。 冷冷朝向他，“慕什么是吧？装可怜博怜爱这一套耍得开心吧，但你就是分化成顶级omega，该比不过的，你一样比不过。” 祁越说完，大步跨出众人围坐着的这片草地，但两步后，他又倏然停住。 众人瞬间又屏息凝神，根本不敢说话，更不敢再为慕林无脑冲锋。 而被祁越用矛头直指着的慕林，也低头不语，只敢死死攥紧手心，满脸痛恨。 他现在被当众点破了那阴暗心思，气愤与羞耻交加。 慕林根本不能接受，本来栗央一个残疾在舞蹈系排名上压他一头他就很厌烦了，一个两个优秀的alpha竟然还都站在栗央那边？！ “无聊这么久了，还不回去睡觉吗？”祁越淡淡开口，也不知对谁。 栗央懵懵的，好奇看向祁越，结果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 所以这话是对他说的？ “啊，回去！”栗央顿时反应过来，连忙起身。 但因为坐得太久，又猛然起身，栗央眼前瞬间一黑，他有点晕头转向，不受控制地踉跄了。 “小心！” 年轻教官眼神一直落在安安静静的栗央身上，听见少年恍然大悟般说“回去”，心脏更是猛然一跳。 而发现少年有跌倒的危险，他更是条件反射地起身，想要伸手拉住对方。 却慢了一步。 祁越修长的手臂一伸，便把少年捞进了自己怀里。 待栗央眼前恢复清明，能够自己站定后，祁越才放开他。 “谢谢。”栗央小声。 声音柔软得让人心尖痒痒，而不自知。 他刚刚终于听见了熟悉的提示声。 [黑化值+1，祁越当前黑化值1\/100] 祁越没回应栗央的道谢，径直往外走，栗央见状，立即跟上。 众人到祁越背影消失前，都没再敢开口，不是他们怂，实在是祁越方才那无形的威慑力与压迫感太过强烈。 而另一边。 栗央跟着祁越远离了热闹、灯火通明的大操场，走到了路灯略显昏暗的校园小径。 “你，慢一点可以嘛？”栗央小心翼翼，轻声询问。 祁越闻言，脚步一顿，没说话，接下来的步伐却是无形之中放慢了些许。 栗央察觉到对方的改变，不禁无声笑了一下。 难道祁越是闷葫芦类型吗？人挺好但是冷冰冰就是不爱搭理人？ 栗央在心底漫不经心地胡思乱想，渐渐跟上了祁越，与对方同排走在一起。 地上两道影子一长一短并行。 “刚刚谢谢你，为我说话。” 空气太沉默，栗央找话题打破寂静。 “我只是看不惯。”祁越淡淡回。 栗央不由抿唇，悄然看向身侧。 祁越也换上了军训服，此刻的气场沉静而强大，侧颜更是惊为天人。 拓拔英挺的身姿愣是将这身普通的、尺码还不怎么合的衣服衬托得像真正的军服。 祁越仿佛与生俱来一种距离感，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便让人清晰感受到他的冷淡疏离。 对他……好像也不例外。 这样的人，真的会喜欢谁吗？ 栗央轻轻垂睫。 他想了想，开口问。 第118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5］ “你也喜欢omega吗？” 栗央看得出来，那些人对慕林追捧得死去活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慕林像个标准的omega。 而众人对他百般歧视，就是因为他无法分化。 “谁说的？”祁越淡淡回，语气坚定无比，“我喜欢的，就是他是个残疾我也一样喜欢。” 栗央一怔。 下意识看向祁越。 他这话说得似乎有点……暧昧了。 残疾，难不成是在点他吗？ 可栗央只看见祁越淡漠的神情，对方好像确实只是拿他举个例子。 方才紊乱的心跳一下恢复正常，栗央深呼吸了一下，也不再多想了。 两人回到宿舍。 栗央又冲了个澡，他今晚累了，一趴到床上，便睡着了。 祁越在他之后进入浴室，半分钟都未传来水声。 而在水声响起的一瞬间，栗央脑海中也响起了一道提示声。 [黑化值+2，祁越当前黑化值3\/100] 栗央没有听见，他睡沉了。 不知道此刻的祁越站在浴室里，朦胧水雾四起，他脱下了所有衣物，优美紧实的肌肉在暖色灯光的照耀下尤显得蛊惑有张力。 祁越闻见浴室中残留的上一个人洗澡时的香气，眸光微微暗下，晦色汹涌。 他有反应了，却是对一个不能分化的少年。 祁越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对谁一见钟情。 当初进宿舍的第一眼，他便狠狠动心了，只是他向来能掩饰情绪，那时也不例外。 他不动声色，实则有些踉跄地离开了宿舍。 试图通过打球平复一下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心动，然而返程时却看见少年被一群废物围住欺负。 他立刻便来火了，恨不能弄死那几人，但刚入学就弄出人命不好，他只能压制住自己的力量，堪堪将那几人打趴到地上爬都爬不起。 少年全程几乎一眨不眨看着他，令他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咬了咬牙，根本无法回视少年，略显狼狈地匆匆离开了。 晚上军训分到了一起，又是缘分。 他懒得理会各种起哄打闹说笑，尽量不着痕迹地观察少年。 却发现这群人一个个都嘴贱得很，极欠收拾，尤其是一直刻意引导众人针对少年的那慕什么的东西。 无名火又涌上来，他不想再在少年面前动手，忍耐再忍耐才只是冷了两句，他决定过后暗地里收拾了这些人。 一张一张脸他都记下了。 少年和他道谢，还和他一起走回了宿舍，他因为太紧张，竟然走得飞快，把少年甩出一大截。 想到这里，祁越便忍不住有些懊恼，他冷脸，抹去脸上的水，极力忽略欲望，将花洒的开关调到了冷水档。 …… …… 栗央睡得早，醒得也早，一转身发现对床的祁越还在睡，眼下有点乌青，好似昨晚睡得不是太好。 栗央便小声下床洗漱，出了门，早餐是一小杯无糖豆浆。 他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是舞蹈生，每顿都得严格控制。 趁着军训集合时间还没到，栗央早早来到练舞室，里面没有一个人，他便先去更衣室，将舞蹈服换上。 这是这具身体的一个多年习惯——早起练习。 兢兢业业练了一个小时的舞，栗央明显感到自己身体被唤醒了一般，分外有活力。 而栗央没注意到的是，随着自己微微出汗，练舞室的空气里逐渐弥漫一种淡而惑人的香气，那是……信息素的味道。 可一个无法分化的残疾，按理说是不可能产生信息素的。 栗央练完今日份的舞，便简单冲了个澡，收拾东西回宿舍。 他周身还萦绕有淡淡的信息素味道，可栗央不自知，一路走过去，让不少人闻见了气味。 他们中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栗央，都知道他是个残疾，身上怎么可能会有信息素味道？ 但也不可能是别的人的信息素，因为栗央无法沾上别人信息素的味道。 这消息很快传开，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此刻栗央仍一无所知，回到宿舍时，恰巧看见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的祁越。 男生清冷俊美的脸上还有未擦拭干净的水珠，长睫漆黑，漂亮的瞳仁也黑沉沉的，令人光是看一眼便要沦陷。 栗央与祁越视线对上了两秒。 栗央率先败下阵来，他缩回目光，声音轻轻软软的，“你，吃早餐了吗？” “没有。”祁越回答的同时，闻见了空气中忽然多出的一缕信息素香气。 这是…… 祁越原本只是微起波澜的情绪，因为这气息，蓦然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他怎么有种——自己即将分化的感觉，且这感觉尤其强烈，祁越的颈侧青筋都微微暴起。 “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一份早餐，给你……”栗央稍稍抬手，低声说。 而当他抬眸看向祁越时，不禁吓了一跳。 祁越方才还平静的面容，现在像是正在压制极大的煎熬痛苦，而微微扭曲起来。 这突然来的变故，让栗央都来不及多想，他立即扶住祁越，将人扶到书桌边坐下，又倒了杯水，可在递给祁越时，栗央手中的水杯被忽地打翻。 水杯碎在了地上。 “出去。”祁越满是隐忍，低冷道。 栗央被对方如此大声阻止，愣了愣，紧抿住唇，一言不发离开了宿舍。 下一秒，栗央听见提示，[黑化值+20，祁越当前黑化值23\/100] 不明就里的少年皱了皱眉头，不再多想，前去集合。 并将祁越的意外情况告知了学校，学校表示这将由他们全权处理。 一整天的军训，祁越都没有出现。 学校内纷纷在传或许祁越要成为他们这一届第一个分化的了。 原本传得很凶的“栗央似乎能产生信息素”也被这件事压下，再没多少人讨论。 年轻的教官对栗央很是关注照顾，这让慕林愈发厌恶痛恨栗央，没少暗暗给栗央使绊子，还伙同其他人一起无形孤立栗央。 这些栗央都懒得理会。 他一天都心不在焉，听着其他人越传越离谱的有关祁越分化的版本，忍不住有些着急，傍晚军训一解散，他便立即回了宿舍。 然而，他没想到。 第119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6］ 宿舍里昏暗一片，没有开灯，祁越还在宿舍，只是他躺在床上，似昏迷不醒。 这真的是分化吗？ 栗央没有经历过，并不清楚，他眉头紧锁，犹豫两秒，他还是走向了祁越的床位，想要察看一下对方的情形。 “站住！” 却被一道压低的急促声音叫住。 栗央回头，看见满面焦急的导员，他走过去。 “不能靠近！祁越同学的分化情况比较特殊，若是擅自靠近，可能会有危险。”导员的声音压得很低。 大概是担心打扰到祁越。 栗央不禁想到白天祁越让他离开的举动，不禁有点疑惑，对方那么凶是不是担心误伤到他？ 他暂时跟着导员离开宿舍。 “他们分化……都是这样吗？” “那肯定不是！不管是哪种分化，都不至于出现昏迷这样久的现象，顶多持续一两个小时的不适，打一针就好了。所以才说祁越同学的情形特殊嘛。” 栗央点点头。 “那他还能分化成功吗？之后……是不是就要换宿舍？” 问到这个，栗央心底有点小小的郁闷，没想到刚同宿舍不到两天，正式相处都还未开始，祁越便要分化了。 导员闻言笑了笑，因为走出了一段距离，她的音量也恢复到了平常的大小。 让恰巧这时和同伴一起回来的慕林听了个正着。 “分化肯定能成功，只是吧，我怀疑祁越同学有可能会分化成百年难遇的enigma啊，因为他这个情况近百年来实在是前所未有，体检时，检测出他的力量也比所有顶级alpha还要强上数倍，那可是没分化前的数据啊，都能达到这种地步，简直太可怕了。” 导员对栗央的印象很好，毕竟他出事是为了帮学校做事，变成终身残疾也始终不哭不闹，仍旧平静生活，遭遇嘲笑歧视更是不卑不亢，淡漠以对。 这性子，极为难得。 所以她并未对栗央藏着掖着。 “至于换宿舍，那不用，你的体质……不会被任何信息素影响的。” 导员小心翼翼，唯恐让他伤心。 栗央却毫无感觉，甚至松了口气，不用换宿舍就是好消息。 “等会祁越醒了，校医检查无恙后，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现在还不安全。” “好。” 两人都没注意到侧面角落里的慕林。 慕林眼底波涛汹涌。 他原本的目标是苏教官，毕竟军中的年轻alpha潜力无穷，绝对是不错的伴侣人选。 但现在，竟然出现了比alpha还要强上数倍的enigma？ 这他怎么可以错过？ enigma稀有又强大，在这个世界的地位举足轻重，既可以标记alpha又可以标记omega。 他若是能拥有这样一位顶级强悍的伴侣…… 慕林的心怦怦跳动，他留意过入学时的统一检测，其中就属他的资质最好，分化成顶级omega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他现在需要比别人更快分化，让祁越永久标记自己。 慕林瞳眸里波澜浮动。 他需要搞到催化剂。 …… 栗央为了保持舞蹈生的轻盈体态，晚上通常不吃，连从前最爱的甜品也不能碰。 这一刻，栗央还是羡慕起了能分化成omega的人——omega体质特殊，能自动分解多余的脂肪细胞，以便身体能长期维持在一个纤细状态，完全不用担心长胖的问题。 而他，大概是因为“残疾”，新陈代谢并不很好，需要更多的运动量和更少的进食来控制体重在标准范围内。 他又去舞蹈室练了一个小时，带着淡淡的饥饿感回到宿舍。 校医为苏醒了的祁越做完全面检查后，已经退场。 栗央刚走进去。 便听见祁越比平常要更沉的声音：“对不起，上午凶了你，吓到你了吧。” “没关系。” 栗央闻见空气中弥漫着肉香，书桌上赫然摆着一份精致的盒饭，他眨了眨眼睛，肚子猝不及防“咕——”了一小声。 栗央白嫩的脸颊一下就红透了。 一回来就觊觎对方的晚饭算怎么回事。 “饿了？”说着，祁越准备将盒饭递给他。 “不用、不用，我吃不了，学舞蹈注定吃不饱饭。”栗央浅浅地笑了一下，拿自己调笑了一句。 祁越怔怔，现在才真正注意到少年有多纤细。 少年的骨骼本就偏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全都恰到好处，肌肤透亮不说，一眼看去雪白柔滑，令人遐想难止。 祁越瞬间感到喉咙微微紧，下一秒他生硬地移开目光。 栗央这时好奇问：“你已经分化成enigma了吗？” 怎么没发现有变化。 “这次分化没有成功。”祁越显得很淡定，对这个也不是很在意。 栗央不知道，此时的祁越只在思考一个问题：白天他闻见的栗央身上的信息素……是错觉吗？ 按理说，栗央是不可能产生任何信息素的，更不可能产生类似omega的信息素，可他闻见的，难道真的是幻觉吗？ 就在这时，祁越又隐隐约约闻见了那淡淡的勾人清香。 他盯着离他有些距离的栗央，想了几秒，还是走到了栗央的身边，弯腰凑近对方。 “抱歉，冒犯了。” 话音落下，祁越便朝栗央的侧颈和耳垂靠近，男生的气息扑打在栗央敏感的肌肤上，几乎是立刻，栗央的脸颊与耳垂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那个……” 栗央无措。 与此同时，他莫名感到一股奇怪的涌动在体内升起。 祁越又闻见了，这次甚至比第一次要更为清晰。 效果也是显着又迅速。 [黑化值+4，祁越当前黑化值27\/100] 祁越按住猛然发胀的太阳穴，后退了好几步，竭力远离栗央，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伤到少年。 但栗央闻不见自己的气味，对残疾的他来说，这太微弱了。 “你怎么了？” 栗央怔怔，朝祁越走了一小步。 少年柔软迷茫的声音此刻成为了最佳催化剂，下一秒，栗央面前天旋地转，他被祁越压在了书桌上。 第120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7］ “祁越……” 栗央毫无防备，没想到对方会忽然失控。 但他感到祁越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反而一直克制着力道，所以栗央并不害怕，他只担忧地观察祁越。 栗央看见，压在自己身体上方的男生双目变红，唇却发白，颈侧青筋微起，一看便知在忍耐极巨大的痛苦。 他能帮上什么吗？栗央不自觉咬紧唇，下意识握住对方的手。 两人肌肤相触的一刹那间，他发现祁越的眉头稍稍松了一些，原来握手有用。 栗央连忙主动抱住对方。 他不知道，这个拥抱对于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祁越来说，如同久旱逢甘露。 祁越因极致分化而产生的痛苦与暴戾，因此而消散了许多。 但这分化太猛烈，短暂的缓解无法抵过一波又一波汹涌的堆砌。 需要……更深入的。 祁越此刻仅有一丝理智尚存，他死死按捺住自己想要触碰更多的欲念。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强行打开。 祁越的反应速度极快，已非常人所能比，在门开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祁越便将身下的栗央护住，如恶狼护食般凶悍。 进来的是导员与校医，门外则站着数十个整齐有序、训练有素的部队人员，其他师生已经被提前疏散了。 导员一看见栗央与祁越如此贴近，吓得差点当场去世。 “我没事，祁越没有伤害我。”栗央连忙解释。 校医则很是疑惑，喃喃自语道：“不对啊，我刚检测到的失控值高达临界点啊，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降下来了？” 先前离开时，他便在祁越心口贴了动态检测仪器，当分化再一次开始时，仪器会剧烈震动，并实时向他同步各项数值。 他看向当事人之一的栗央，惊奇问：“小同学，你是做了什么紧急措施吗？” “我……？没有。” 栗央艰难维持着被祁越紧抱在怀里的姿势，摇头，片刻后他想起来，“我，我抱了他一下。”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举动在起作用。 校医更加疑惑。 导员也满脸震惊。 栗央连分化基因都消失了，无法产生任何信息素，更别提产生能安抚祁越的omega信息素，怎么可能一个拥抱有这样强大的安抚能力？ 校医也知道栗央的情况，并不认为祁越恢复部分平稳是因为栗央，他没时间多想。 “总之，祁越现在状态还算稳定，我们得将他转移到一个安全的、适合分化的地方。” 必要的时刻，也需要顶级omega来帮助其分化。 校方及得知了内情的军方都对此高度重视，毕竟祁越很有可能是近百年来再度产生的顶级enigma。 栗央看着被注射了大量镇静剂、再度昏迷过去的祁越被转移，心跳久久未能平复。 希望祁越他能成功度过分化。 一大帮人离开后，宿舍楼里空荡荡、静悄悄，栗央来到室外，果不其然看见了许多学生都汇集到了宽阔的大操场上。 他们三三两两的，无一不在激动讨论。 “天啊你们看见了吗，刚刚那阵仗，怎么可能是普通alpha分化啊，就是顶级alpha也没有这个规格好吗！” “alpha现在都能用‘普通’来形容了吗，那我这种beta预备役是什么？是来人间凑数的npc吗？” “所以那个祁越真的要分化成enigma了吗？！我知道他，他真的超帅！我好想被他标记啊啊啊！！” …… 讨论沸沸扬扬，栗央悄然无声混入人群，夜色浓郁，一开始几乎没人注意到他。 但挡不住他“知名度”高。 没有哪个不认识他。 “咦，栗央，你是不是和祁越一个宿舍？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呀？” 有人笑眯眯凑过来。 “就是啊，都一个宿舍了肯定知道最新消息！栗央，求你告诉我，当时是不是军方的人都来了呀？” 慕林这时和同伴一起走过来。 慕林语气柔柔，“你们就别为难栗央了，他肯定得保密，不能说的，是不是呀栗央？” 栗央那双漂亮的眼睛淡淡扫过慕林，没有反应，更没有回话。 周围人却将他这态度当成了默认，个个都兴奋起来，“那肯定是知道什么了！” 慕林看似帮栗央解围，实则将栗央更推到了舆论中心。 眼见身旁人越围越多，栗央垂睫。 慕林见栗央微微低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无助羔羊模样，忍不住唾骂：装什么可怜！ 他心底厌恨更加浓烈，但还是深呼吸，体贴道：“栗央，你肯定吓坏了吧？要不这样，我和你换宿舍，你就能……” “他看不上你的。”栗央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客气打断了慕林伪善的话。 慕林一怔，旋即脸色难看，“你在说什么？没必要这样羞辱人吧？！” 栗央面对慕林激动的指责毫无波澜，语气尤为平静。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不必再针对我，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一时间，慕林与周围其他人都呆住了，没想到栗央看着软软的、好欺负的样子，一开口却这么噎人。 且这一番话，竟还能说得如此坦然，栗央的心理原来这样强大？ 巨大的反差感让众人一时半会都无法开口嘲讽，慕林率先回过神来，脸涨得通红，都顾不上伪装，愤怒道： “栗央，你搞清楚，你是个残疾，而我是顶级omega预备役，你有什么资格和脸面跟我争啊？即便他们喜欢你的脸又怎么样？你和个不下蛋的母鸡有何区别，他们不过把你当做玩物而已！” 众人这时更加震惊。 没想到平常柔弱又善良的慕林，居然冷不丁说出这样一番刻薄至极的话。 他们嘲讽栗央，当然也是同样的说辞，可这说辞搁在往日里总维护栗央、替栗央着想的慕林嘴里，显得格外刺耳难听。 栗央闻言，淡漠抬眸，绝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冰凉的视线落在慕林身上，让慕林莫名有股被压一头的不适。 “是么？” 第121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8］ 栗央眸底铺满一层冰冷，其中夹杂不屑。 优美的唇角却微微扬起，扬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原来你这么骄傲自己能下蛋，那为什么还对我一个‘残疾’这么气急败坏呢？难道不是因为争不过么。” “人贵有自知之明，不属于你的，永远不属于你。” 栗央很少有如此与人针锋相对的时刻，过去他因为情感淡漠迟钝，常常连争吵都不会与人有。 但别人都要骑到自己头上了，如果再懵懵的，那他岂不是真成软包子了，栗央不喜欢当软包子。 何况灵魂碎片是他的。 别人，怎可以觊觎他的东西。 栗央一字一句说完后，懒得再多看慕林一眼，正准备要走出人群。 忽然，操场上倏然响起一道短而急促的警铃声。 军用直升机朝地面靠近，带来巨大的响声与疾风。 紧接着，便是好几个军方的alpha乘梯下来，快步来到他们面前，“谁是栗央？” “他在这里！” 不少学生回过神，他们感觉到了强烈的alpha压迫感，想也不想便指向栗央。 慕林这时候才终于稍稍清醒一点，刚才他都快要气疯了，凭什么栗央一个废物也敢这样与他叫板？！ 而现在，看见军方人高马大的alpha个个沉着脸来到这里搜寻栗央，慕林满怀恶意地想，最好是把他抓去处以极刑！ 不就仗着那张脸么，没了那张脸，栗央更加什么都不是，更加没有资格和他争。 还这么笃定说祁越不属于他，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饶是在心底恨恨暗骂，慕林也完全难解心头郁气，他现在就盼望军方这些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栗央押走。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猜测——栗央竟然值得军方出动来找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不知道栗央是犯了何等大罪了。 他们都自觉地远离栗央十米。 然而，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是，军方这些alpha军官们来到栗央面前后，不仅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反而还恭恭敬敬的。 “栗央，现有一特级任务需要你，劳烦跟我们走一趟。” 闻言，看这动静，栗央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但他也没有想拒绝的意思。 因为在这时节，能有这种级别的“任务”需要他，那必定和祁越有一点关系。 他随同军方一起离开。 直升机迅速驶离了学校操场，留下一地学生。 他们怔怔地望着直升机离开的方向，良久才反应过来。 “特级任务？不会和祁越分化有关吧？” “等等，就算事关祁越的分化，那栗央去能起什么作用？他可没有任何信息素。” “可前段时间不是有传，栗央身上传出来了信息素的味道？我听说，那味道啊，让闻到的alpha倾向的人都忍不住躁动了。” “这不可能吧！” …… 栗央很快便抵达了一军方基地。 他被黑布蒙上眼，手中握住一条短绳的另一端，跟随这些军方人士逐渐深入基地。 没多久，栗央便被送到了一个封闭式房间。 摘下眼前的黑布，栗央适应几秒光线后，看见了被密密麻麻的束缚带固定在一张床上的祁越。 祁越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 分化也还未成功。 栗央来到床边，第一时间握住了祁越的手指。 与此同时，监测室里的医生们纷纷惊呼，“降下来了，失控值瞬间降下来了！！！” “这么快就见效了？！” “也太奇怪了，之前好几个顶级omega进去都没用，失控值还疯涨，给我吓坏了，怎么这个无法分化的学生一进去就能安抚他。” …… 因为enigma的分化不可窥探，所以他们的监测屏上只有祁越的身体数据，并不能看见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这堪称奇迹的变化，让他们一个个都忍不住好奇这个名叫栗央的少年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让一个失控中的enigma瞬间冷静下来。 而房间里，栗央还不知道自己简单的一个握手指的动作，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但肉眼可见的，方才还狂躁到要将束缚带尽数挣断的祁越，此刻已经平复了许多。 祁越慢慢睁开因分化而变得猩红的眼眸，短暂失焦后，他极具侵略感的视线落到了栗央的脸上。 “帮我，解开。”开口，祁越的嗓音已然沙哑。 栗央点点头。 而随着一条条束缚带被解开，监测室里的研究人员与医生纷纷发出尖锐爆鸣声。 “！！！你们没和他说不能解开那个带子吗？！！！”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他会被杀死的！” “快，让所有人员出动，全基地进入备战状态！！！” …… 栗央终于解完最后一根束缚带，手都麻软了，这间白色的封闭式房间里却连一张能让人歇歇脚的椅子也没有。 下一秒，他被人抱上了床。 栗央看过去，祁越眼底的猩红消散了不少，逐渐恢复成为正常的漆黑瞳色，浑身汗涔涔的，唇面与脸庞依旧苍白到几乎毫无血色。 这副模样落在祁越身上，不知为何令人感到有一丝偏执阴冷的病气。 [黑化值+4，祁越当前黑化值31\/100] “你分化成功了吗？” 栗央稍稍歪头，他不懂，他看不出来。 祁越无奈，“还没有，估计还要‘发作’一次。” “每次都会这样……吗？” 栗央不自觉蹙眉，这看起来太过痛苦了。 祁越摇头，盯着他直白道：“有你在，会好很多。” 一瞬间，栗央的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 他怔怔。 而祁越不知不觉呼吸变重—— 漂亮的、看上去几分淡漠迟钝的少年一直看向自己，这几乎算是一种无形的撩拨，巨大的诱惑。 尤其分化期间，极容易被激发出……祁越在心底勒令自己要保持冷静与克制。 他低头，掩住眸底晦暗的汹涌波涛。 而这时候，监测室里又传出不敢置信的惊叹声。 “栗央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 第122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9］ “你们快过来看啊！祁越不仅失控值下跌，分化进度还推进了10个点！！！” 这句话一出，检测室里所有人瞬间围了过去。 enigma的分化进度主动且迅速地推进10个点什么概念，相当于omega单挑10个alpha还秒杀了。 理论上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 可现在，这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让所有人员注意，目标状态平稳，暂时不用突进，各自停在原地待命。” 这个栗央着实是太神奇了，比实验室研发的顶级药剂还要厉害。 “现在距离分化成功还差多少？” “很快了。” “只可惜这个栗央不是omega或者alpha，否则今日enigma应当能彻底完成分化。” 他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栗央的体质特殊，不仅不是omega，甚至无法分化，这就意味着无法被标记，而enigma若是能在这时彻底标记谁，那分化进度将会大大加快。 他们都有些惋惜。 “再观测下目标状况，按照这个分化进度，应该再有一次‘失控’，便可以彻底完成分化了。” 但这种情况，其实是他们最担心看到的，因为真正分化成enigma，实在是太难、太罕见。 很有可能，现在祁越的分化方向是enigma，最后却只能停留在顶级alpha。 只要一天不尘埃落定，彻底完成分化，那么整个国家高层的心便会一天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顶级alpha是尤其强悍没错，但即便与最普通的enigma，也有着壁的距离。 “那要不要让他们先回学校？” “先观测三天，若三天一切平稳，再送他们回去，记住，即便回去，也必须要保证祁越的身体数据会同步到监测屏上。” …… 房间里。 栗央困了。 作为一名高度自律的舞蹈生，栗央的作息简直健康完美到令人发指，生物钟也极其准时。 到点就困。 一点也不夸张。 平常这个时候，他通常都已经睡熟了，可今天人都还在外面。 只有一张床的缘故，栗央小心翼翼与祁越躺在一起。 这张床是单人床，容纳一人绰绰有余，两人便勉勉强强了。 他们必须侧躺，且挨得紧紧的。 栗央原本面对祁越，但对方强势的气息笼罩着他，栗央一抬眸便能看见对方深邃又冷清的眉眼。 空气一霎寂静。 氛围莫名就无声热起来了。 [黑化值+5，祁越当前黑化值36\/100] 偏偏这时候祁越的黑化值还增加了。 栗央不禁轻轻吞了一小口口水，低垂下长睫。 而祁越看着少年这副模样，瞬间就有点难以克制，尤其鼻尖还飘来少年身上的淡淡清香信息素。 他真怕他在这里彻底失控。 默默咬紧了牙关，祁越眸底越来越沉，他蓦然转身，背对栗央，一言不发。 栗央不由怔住。 “？” 怎么他还没转身，祁越先转了。 这次的灵魂碎片怎么这么奇怪，一会儿似乎对他有好感，屡屡为他出头，一会儿又对他有些冷淡，不理人。 栗央一时迷茫了。 他抿抿唇瓣，不明就里，索性不再多想，也转身背对了祁越，不到两分钟，栗央便睡熟了。 等到再醒来时，栗央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学校宿舍，他竟毫无知觉自己被送了回来。 栗央下意识看向对床，整整齐齐，没有祁越的身影。 祁越没有一起回来吗……栗央有些失落。 洗漱完，栗央收拾好心情，准备喝点什么便去练舞室练习。 而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祁越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提着一杯无糖豆浆。 “早。” 祁越将豆浆递给栗央。 还是滚烫的。 栗央愣愣，仰头看着面前的高大男生，对方穿了休闲运动服，灰白色，质感精致，衬得对方那张俊美清冷的脸庞愈发夺目。 “你这是要去练舞室？”祁越看见栗央身后的背包，脱口而出，“我陪你。” 栗央眨眨双眼，没有拒绝。 一路上，两人并肩而行，被学校里无数人围观。 撇去栗央的缺陷不谈，单从外表体型上看，两人真是养眼到极致的一对，尤为般配。 慕林也看到了这一画面，顿时感到有些难堪，好像被打了一记狠狠的耳光。 祁越可是未来的enigma，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和栗央那个残疾一起？ 就算是同情怜悯，也不至于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他咬紧唇，这时候手机忽然响起，慕林看见是一串熟悉的号码后，悄悄脱离同伴，来到了一处隐蔽地方。 “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现在老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 慕林挂断电话，盯着栗央与祁越离开的方向，眸光阴沉幽深。 …… 栗央和祁越才来到练舞室，栗央前脚换好舞蹈服，慕林后脚便也出现在了练舞室里。 慕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朝栗央热情又开朗地笑道：“你今天也来练习呀？真好，终于有人作伴了。” 他这一番话，音量不大不小，恰好够祁越听到。 好似他才是平常勤加练习的那个。 栗央没理会他，来到祁越身旁，接过对方手中一直端着的无糖豆浆，小口小口喝了一点。 而后便按照自己的习惯热身、压腿、练基础功、练技巧…… 全程有条不紊，且赏心悦目。 少年的身躯线条流畅度堪称神造的级别，完美到令人无可挑剔。 祁越安安静静倚靠在墙边，根本无法将视线从栗央身上移开一分一秒。 而这时候，因为祁越的存在，平日里空无一人的练舞室头一次被挤得水泄不通。 慕林与栗央可以说都暴露在了无数双眼睛里。 慕林稍稍有些不自在，每个动作都显得有些刻意凹造型的感觉，不如栗央半分舒展。 他自己也感觉出来了，尤其看着祁越从头至尾都没看自己一眼，慕林更是暗自恼怒。 但下一秒他瞥了眼密密麻麻的人群，心底又开始得意——等会催化剂起效后，他便会当场分化，成为全场焦点。 祁越一定会注意到自己。 第123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10］ 且他会因为分化成了顶级omega，而引起所有人的关注惊叹与羡慕。 至于栗央，嚣张不了多久了，他倒要看看，到那时候，栗央是不是还能像现在一样，自以为压他一头就目中无人。 慕林深呼吸了一口气，随着练习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感到那催化剂开始起作用了。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尤其是腺体位置。 慕林感到自己脸颊烫烫的，头也有些昏沉，毫无疑问，他要开始分化了。 与此同时，他也闻见了自己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香气，很甜，又浓郁，这么有存在感的信息素味道，他必然是顶级omega。 慕林唇角绽出笑容。 巧的是，他听见了人群中正好响起一道惊讶喊声，“你们闻见了没有？是信息素的味道！！” 分化倾向为beta的学生是闻不见的，但其他分化倾向的学生却能闻得一清二楚。 “是omega的信息素！谁又分化了？” 慕林这时的笑容根本藏也藏不住，尽管头晕得厉害，但他还是竭力清醒神智，看向祁越。 然而他注定再度失望了，因为祁越完全没注意他，眼神依旧一瞬不瞬地粘在栗央身上。 自己这么浓郁的omega信息素还没能让祁越动容？ 慕林根本难以置信，他咬了咬牙关，又暗暗将唇咬破，一滴鲜血从伤口处渗出。 鲜血中的信息素浓度更高了，这可是腺体散发程度的成百上千倍。 一时间，全场混乱至极。 不少看热闹的学生无辜躺枪，被这突如其来的浓郁信息素“袭击”，都变得有些神志不清。 很快便跌倒一片。 校医刚上班便被紧急呼叫来了，看到这么大规模的失控，下巴都差点惊掉。 即便是顶级omega，只要是正常分化，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啊。 除非这其中有违禁的催化剂类东西存在。 此事立即惊动了校方。 栗央默默无言地站在倒得一片片的人里面，他练习一下的功夫，就又出事了么。 他无法分化，感官也迟钝，即便是慕林的信息素甜到发齁，栗央都不会受半点影响。 祁越也同样不为所动。 他牵住栗央的手，准备带他绕路离开舞蹈室。 可忽然间，他闻见了熟悉的清香信息素，比先前两次都要来得更清晰，几乎到了要溢满这整个空间的地步。 祁越眸底的清明冷淡瞬间被打破。 他原本以为这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分化会要等一段时间才来，可没想到，这么快便被栗央的“信息素”给全力诱发。 而校方派来处理这紧急情况的专业人员与校医，在闻见这不同寻常的信息素味道后，都不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错愕万分地看向栗央的方向。 …… 慕林在医院的病房里醒来，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完成了分化，而且和他预想的一样，是相当优质的omega。 这下他在学校的人气势必要上一个新的台阶了。 而后，慕林转头朝病床两边看了看，霎时有些失望，祁越不在倒也算了，怎么校方的人也不在？难道不知道他现在是宝贵稀少的omega，需要额外照看吗？ 怎么把他和学校里这些被信息素影响到晕倒的人放在一起，还不管不顾。 慕林皱紧眉头，正要按下床头的呼叫铃，便倏然听见走廊里响起一道难掩激动的声音。 “这可不止是顶级omega！这是顶级中的顶级啊！这都能列入世界奇迹了。咱们学校今年是走了什么大运，竟然能一连出两个奇迹，别的学校都羡慕疯了！” 慕林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人说话虽然夸张了点，但是挺好听的，顶级中的顶级……呵，这下栗央得哆哆嗦嗦仰视他了吧。 而且他和祁越如今被列为学校的两大奇迹，这也太般配了。 慕林本质上极度慕强厌弱，所以他尽管曾对那位年轻的alpha教官有好感，但在发现身边有祁越这种更强悍的人后，便立马转移了目标。 况且祁越的外形条件实在太完美，没有哪个omega能不为这样强大的存在而倾倒。 慕林方才还不快的心情，顿时舒畅。 他好整以暇，倚靠在病床的床头，等着那个说话很好听的人进来恭维自己。 可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慕林不由有些费解。 接下来好几天，慕林都没等到任何人来看望自己，仅有导员来统一探望他们这个病房的所有学生。 他终于忍不住，拦住导员，“老师，这段时间怎么没有其他人来看我？” 导员一脸懵，“为什么要来看你？” 慕林被猛地噎住。 他难以理解，好在出院这天，校方到底还是派了人来接他。 慕林的脸色总算是不再那般难看，他像是终于扬眉吐气了般，抬起下巴，走在众人前面。 可在来到走廊上后，慕林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他面前不远处，栗央被众人团团围住，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间，所有围住他的人，看起来都来头不小，应当是位高权重的人物。 栗央也住院了？ 还这么多人来接？ 而且，为什么那些人都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栗央，他可是一个残疾，废物，哪里值得别人那样看到。 难道又是蹭祁越enigma的身份得来的…… 慕林越想越气，登时便露出了难以相信的神情，他看向自己空落落的身旁，仅有两个面无表情的人看似护送，实则更像在押解他。 “校长呢？我要见校长。”慕林忍着满腔愤懑，低声对其中一人道。 那人皱眉，冷冷看他，在慕林的再三要求下，还是拨通了校长的电话，请示了来意后，他将电话递到慕林面前，开的扩音。 这音量，足以让栗央与他身边人也听到。 栗央被围在中间被众人此起彼伏地恭维，面色仍旧平静如初，甚至在有意与所有人保持距离，此刻他听到声音，不经意朝那边看去。 扩音让校长愤怒的声音被所有人听见—— 第124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11］ “你个蠢货！！！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祸？！那么多人要是出了事你担得起吗？！我们学校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愤怒至极的吼声通过扩音器的放大，几乎有点破音，让慕林顿时煞白了脸。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种辱骂。 这不对，他本该要被众人簇拥，得到万众瞩目的，怎么会这样—— 慕林用力咬了咬唇瓣，竭力维持面上的微笑，“校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慕林，不是……” “栗央”两个字还未说出来，校长更急更气更怒的声音便又吼了出来。 “你以为我气疯了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了是吧？慕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我进去，害学校关门大吉啊？！！ 也算你走运，没人有生命危险，不然你看你今天还能不能吃得了兜着走！！！” 说完，电话“咔嚓”一声挂断，毫不留情面。 像打在慕林脸上的一耳光，让慕林立时有些无地自容的羞耻。 尤其还是当着栗央与那么多人的面，其中不乏有与他相熟的同学。 慕林半晌都没能有任何动作与反应，他唇都咬破了。 其他人都没敢理他。 除了那两个负责“看守”他的面无表情的大高个，还一直站在他旁边，他们都悄悄绕过他往前走了，没有一点要与他同行的意思。 ——废话，他们住这么久的院，差点就不能分化，变成和栗央一样的残疾，原来都拜慕林所赐，他们不恨他就算仁慈了，还得和他交好？ 那不犯贱吗。 慕林也慢慢回神，感受到了其他人对自己的刻意远离，这让他更加难堪，愤恨。 他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他现在可是分化成了珍贵的omega！是他们这一届除了祁越以外，第一个分化成功的！ 为什么没人羡慕他、嫉妒他，反而还避他如蛇蝎一样，如此不齿。 凭什么？ 难道他比残疾的栗央还不如？ 这怎么可能啊！ 慕林仇恨的目光一下像刀子一样射向不远处的栗央，而此时的栗央早已经收回了视线，随着人群簇拥，慢慢走出了医院大门。 栗央被迎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上。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慕林恰好从医院中走出来，黑色的车门隔绝了他恨恨的视线。 下一秒，慕林本以为自己也是被这种车接回学校，结果转头，他只看见一辆旧校车停在他们面前。 和他同时出院的学生们一股脑儿全上去了，都找好了位置，只留他一个在最后。 慕林第一次尝到被孤立的感觉，他咬咬牙，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最前排。 就连“看守”他的两个人都坐在离他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好像他是什么病毒。 …… 而这时候，黑色商务车上，栗央坐着专座，没有什么表情，更不起一丝波澜。 但他身边的人都殷勤地看着他，试图同他说话。 “我们真的很想请您参与研究，或是分享一下如何奇迹般地觉醒分化基因的……” 这简直神迹。 一个分化基因都消失了的人，怎么能做到顺利分化，且分化成为如此强大的omega的！ 栗央一路上没少被这个问题打扰，但他始终没有开口回应，以为上了车就能安静一会儿了，没想到这人如此锲而不舍。 “……”栗央只能想了想，决定一劳永逸堵上对方的嘴，“要不你把我护送的那块石头拿回去研究一下？” 果不其然，那人立马噤声了。 毕竟，这人也是知道内情的，不闭嘴还能怎么办，他这小机构还能伸手向国家讨要东西啊？ 真是活腻歪了。 栗央终于得了清静，看向窗外，开始发呆。 听说祁越情况仍很紧急，一直昏迷，他们拜托自己，等返校之后和祁越再“接触”一下。 他和别人住院的原因也不一样，其他人包括慕林都是因为晕倒而被紧急送入医院。 但他全程清醒，且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只是他的情况太特殊了——身为一个官方拍板认证的残疾，已经确定了终身无分化能力的人，却直接原地分化成为了体质最顶级的omega。 甚至没有公布于众的是，因为受慕林影响而原地倒下昏死的那些同学，多亏了栗央分化时散发出的浓郁信息素，无形治愈了在场所有人。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栗央才会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抢手”。 在那众目睽睽之下，他原地分化、且分化成为似乎带有一定治愈能力的omega的事情压根瞒不住。 于是校方也没打算瞒，任由舆论风行，如今全校都已经知道栗央已今非昔比。 唯独慕林和这些回去路上的同学们不知道。 不起眼的旧校车上，慕林忍气吞声坐在最前排，听见后面的人小声嘀咕。 “栗央怎么突然那么多人围着？他干什么大事了么，我看那些人都巴结他。” “不能吧，他能干什么大事，我猜是我们昏迷住院的时候他帮忙了，所以被感谢了？” “不太像……回去问问什么情况吧。” “我有点想不明白哎，慕林可是第一个分化成功的omega，就算他分化的时候不小心让我们受了严重影响，校长也没理由生那么大气吧，毕竟分化这种东西，自己怎么能控制。” “蠢！校长能那么生气，还提到‘进去’‘学校关门’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正常分化啊！” 那人将声音压低到了最小限度，但慕林现在完成了分化，体质较他们敏感，听力也不例外。 将这些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的脸立马垮下去，浑身都隐隐发起抖来。 催化剂怎么了，只要能帮助成功分化，有什么好禁止的，颁布这种禁令难道是害怕别人太优秀吗？ 慕林原以为用催化剂这件事会神不知鬼不觉，哪里想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于是这届第一个omega身份不再是荣誉，而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作弊”了的耻辱柱，将他公开处刑。 慕林莫名开始害怕回到学校了。 煎熬的四十多分钟过去，黑色商务车与旧校车一前一后驶进了校内。 第125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12］ 慕林一眼便看见校门口围了许多人，那些人的表情都尤其耐人寻味，其中不少的人似是想要算账的愤怒，而更多的则是兴奋。 想到之前校长的态度和其他人的议论，慕林一下提心吊胆到了极点，脸色极其苍白。 对未知的巨大恐惧笼罩住他，令他浑身僵硬，全然无法动弹。 因此，在后排所有人都下车后，慕林仍未挪动半分，他像是被定住，只能直直地盯着车窗外的前方乌泱泱一大群人。 “下车。” 两个一直“守着”他的人齐声催促。 慕林却始终不肯。 直到，他看见栗央从黑色商务车里被众星拱月般迎下车，慕林一下咬紧了牙，眸子里迸发出无边的怨愤。 结果不该是这样子的！ 慕林最终还是被逼着下了旧校车。 尽管他极力降低存在感，但还是被众人捕捉到。 且他刚稍稍靠近一点人群，便立即听见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吼，“慕林你个混账！！！都怪你！我现在的体质严重变弱！医生说我很有可能无法分化了！你这个畜生！” 这不是第一个要找慕林算账的受害者，这一声过后，接二连三便响起了愤怒绝望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控诉声。 “他妈的，老子要弄死你！本来老子可以分化成alpha的，现在因为你用了违禁品，老子他妈很有可能只能分化成beta了，你等着，老子迟早把你搞死！！！” “大家看啊，就是这个人，为了一己私欲在公共场合里使用违禁品，祸害了多少家庭！他就是个罪人！！” …… 被众人不住声讨着，慕林浑身上下简直快要没有血色。 他不敢有任何动作。 和栗央一样，他被围在了中间，可待遇却是天差地别，这些人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把他给淹死。 最后还是两个面无表情的大高个“帮”他挣扎出了尤其激动愤怒的人群。 直接押送到了校长室。 在远离人群之际，慕林听见从栗央那侧传来的声音。 “太厉害了！你都没有分化基因了，竟然还能分化成如此强大的omega，这太让人不敢置信了！” “我真的好羡慕你啊，我做梦都想成为这种级别的omega，根本不愁找不到顶级alpha好吗？！而且你还有治愈能力，如果不是你，恐怕当天死伤会很惨重啊……” “你的信息素太好闻了，我分化成alpha了之后，可以请求标记你吗？栗央！！” …… 后面的慕林便听不见了。 他失魂落魄，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满目难以置信地被带走。 一定是他听错了吧，栗央怎么可能还能分化？他不是都残疾了，分明连分化的关键基因都消失了，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而且听那些人恶心的恭维，栗央不仅也成功分化为了omega，还是尤其顶级的omega？信息素还厉害到能治愈别人？这就更不可能了啊。 栗央他肯定也用了违禁品！绝对是这样！ 只是他用的手段更隐蔽更高明，没有被众人发现，对，一定是这样，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用了违禁品，怎么可能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只有可能他和栗央都用了，才会在练舞室产生如此恶劣的影响，可苦果都是他一人扛下了，怎么可以？！ 栗央是不是就打的这个主意，让他当替罪羊，踩着他上位，慕林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他几乎要把一口牙都咬碎。 到了校长室后，他想也不想便大喊出声，“校长！我认错！我是用了违禁品没错，可是栗央他也用了！！！” 他话刚说完，后脚栗央便也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二者的区别只在于，慕林是毫无尊严地被押到这里来，而栗央是被人好声好气、小心翼翼送过来。 校长此时还气得浑身微抖，憋了一肚子的火亟待发泄，看见慕林这张让人恨得心滴血的脸，他还未发作，便听见对方喊冤。 “你还敢嫁祸给栗央？！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啊你！！” 如果不是校规和法律让校长还残留有一丝理智，他都恨不能上手狠狠抽慕林几个大耳光了。 “你在用之前不知道查一查违禁品的副作用和后果？！得亏你自己命大吧！不如我看你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而是直接骨灰都被人扬了！” 校长一边吼，一边重重地拍打办公桌。 这气势，让慕林忍不住抖了抖。 他攥紧手，不服气道：“校长，我都承认了错误，你总不能包庇栗央吧？” 校长闻言几乎要怒得背过气去。 好半晌，他都没再能说出一句话。 一旁的栗央则始终面色淡静，好似事不关己一般，在校长秘书的小心招呼下，坐到了一旁的待客椅子上。 校长秘书甚至恭恭敬敬给他倒了一杯茶。 慕林看见这悬殊的差别待遇，双目赤红，看着胸膛大幅度起伏、呼吸都变得沉重而急促的校长，认定了校长就是想要包庇，被自己戳中了心思，才哑口无言。 他正想要再乘胜追击申辩，便忽然想起什么来，脸色霎时变得分外难看和忐忑。 他嘴唇微微颤抖，磕磕绊绊问出声，“什么叫，违禁品的副作用？” 那东西不是说没有副作用吗？ 他是在一个论坛上看见的广告，原本他也不相信这些，因为从小受到的教导便是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训练提升体质，从而成功分化，不可以借助歪门邪道。 但那则广告实在是打得太好、太真实了，且他询问了好几个学长，他们都说自己用过，效果惊人，提前分化成功也让他们备受瞩目，在学校里一路大开绿灯，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这他怎么能忍住心动，便也买了。 从未听谁说过这种急性催化剂还有副作用。 可听校长的语气，怎么好像…… “说啊！会有什么副作用？”慕林不担心受影响的其他人，他只担心直接使用了急性催化剂的自己。 这时，栗央淡漠开口，代校长解释。 第126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13］ “这种急性催化剂，与1000倍浓度兴奋剂无异。最严重的后果是全身肌肉在极短时间内迅速萎缩，使用者终身瘫痪，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当兴奋效果结束，身体会受到不可逆重创，从此沦为……残疾。” 慕林听得一时间忘记了任何动作。 他好像，听不懂栗央在说什么。 分明看见栗央的唇在动，可他根本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也无法消化掉对方所说的内容。 “你说，我会变成残疾？”慕林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扯了扯唇角，“你要不要让校医检测一下，我现在什么体质？你跟我说，我是和你一样的残疾废物？你少唬人了！” 在医院里，那些医生至少每天为他体检一次，每次的体检结果他都看了，体质一栏显示的是最优omega，无一例外。 而现在栗央想凭着三言两语糊弄他，暗害他？做梦呢！ 慕林想到什么，警惕地看向校长，“你被他买通了是吧？你想要和他一起下套害我？嫉妒我现在第一个分化成了omega，对吧。” 校长闻言直接给气笑了，“慕林，我真是没想到这届招生，会招进你这么个又蠢又坏的学生！！我不管你会有什么后果，那都是你自己不经思考选择的。” “我只管你现在要付出代价去赔偿因为你而受到影响的那些学生！他们一个个本来有大好前程，刚入学，结果就因为你食用急性催化剂后释放了剧毒的信息素，导致他们体质或多或少受到了损害。你拿什么来赔偿？” 校长疾言厉色，气势让慕林被吓得原地僵硬。” 慕林却一脸不信，显然是坚定了自己的那一套猜想，现在压根再听不进去任何人说的任何话。 “你不用扯这些假大空的东西，就算他们受到了影响，那也是他们自找的！那是他们的命！谁让他们那么爱看热闹？现在看出毛病了他们终于满意了吧！” 校长露出了失望和厌恨的表情，“你甚至都不过问一下那些同学的具体情况，连一句关心，一句道歉都没有！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不配再待在本校！” 说完，校长懒得再和他废话，直接对那两人道：“把他送给当局的人去处置，让他父母去‘那边’，如果还要继续闹，就直接武力压制，不允许他们一家子出现在学校了。” 让校长愤怒到这种地步的不止慕林一人，还有他那一对奇葩父母。 一进学校来，得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第一句话就是。 “那我们不可能赔偿的啊，这事和我们林林有什么关系啊？那些人自己要围过来，为什么要林林、我们一家子负责呢？他们都是成年人了，难道没有自己承担后果的能力吗？” “况且，同样的东西，我们林林用了可以直接分化为最优秀的omega，其他人却还退化，那不是他们没有用好东西的那个命么，那就更怪不到我们林林头上了啊。” 那一副居高临下、理所当然且好似占据了道德高地的姿态，差点把校长气个半死。 而更绝的是，他们一家说这些风凉话不够，还开始嚷嚷着要学校赔偿他们的精神损失费。 校长就差没飙国骂了。 怕被气得英年早逝，校长只能呼叫安保人员上来，将这对不依不饶的奇葩给弄走。 原想着看看慕林的态度如何，若是反省、知错，他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毕竟慕林应当是被一个团伙设套骗了。 然而，校长再一次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吐血了。 好不容易得了几分钟清静，校长平复好心情，这才看向栗央。 他眉头微锁，斟酌措辞道：“栗央，这次学校多亏了你。” 校长已经为此道谢了不下三次，但每次都是真心诚意。 因为事实如此，没有栗央当时释放的强烈信息素缓和掉那剧毒，估计现在学校已经因为数十名学生身亡的重大事故而深陷舆论中心了。 当然，现在虽无伤亡，但情况也并不容乐观。 剧毒只能缓解，不能根除，不少离得近的学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在场的只有栗央与祁越两名学生幸免于难。 校长想到祁越，颇觉棘手地倒吸了一口气，语气越发局促谨慎，“栗央啊，能否请你帮两个忙？” 栗央看着校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校长便试探地提出，“一是，我们发现你释放的信息素有治愈的效果，可否试着为那些受了重伤的学生提供几次治疗，好让他们的情况缓和一点？” “当然，这肯定不是无偿的，首先，这算学校与我欠你的一个人情，将来你若有需要，随时让我还回去，我绝对二话不说。并且我还会向当局申请一百支增强药剂……” 增强药剂和急性催化剂那种不顾人体极限、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截然不同，它是有市无价之物，市面上绝对无法买到、仅由当局赠予作出杰出贡献者的珍贵宝物。 服用后能让已经分化的人体质有质的飞跃。 一百支，这绝对是桩完美的、不会亏本的生意。 栗央想了想，答应下来。 校长忍不住想松一口气，但他一想到下一句要提到的“忙”，霎时就将这松了半口的气给反提了回来。 尤其磕绊，“呃，这第二个忙呢，我……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我又不能不请求你，因为目前只有你可以做到，但是！这当然还是要按照你的意愿来，当局与学校与我，都是绝不会强迫你的……不过，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不要着急拒绝……” 做了好一会儿铺垫，校长也没能说到正题。 也得亏是栗央，极有耐心，听了许久，神色仍旧不急不忙。 最终校长咬咬牙。 “栗央，祁越同学是极其珍贵的enigma天才，可如今他的分化进度着实令人担忧，若是一个不好，他很有可能就此昏迷不醒，现在只能由体质顶级的omega才能帮助他……” 第127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14］ 校长这言外之意，不难听出来。 所谓的“帮忙”，肯定也不是简单的帮忙，否则校长不会如此难以启齿。 栗央猜，或许是祁越的分化需要通过标记omega来得到辅助。 这有什么难的。 不过，栗央许久都没有回应，直到校长满头大汗开始流下来，“果然还是太强人所难了吧……我知道的！只是祁越他情况实在特殊，而且他只认你……” 事实上，祁越这个情况都无法用“特殊”来形容，他这现在都是当局的最高事务了。 如果不是祁越根本不接受其他人，当局早就将祁越火速转移到最安全、最适合分化的空间里，怎么可能还留在这个学校。 校长第一次感觉人生如此孱弱，他求助地看向栗央。 栗央始终平静，清软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只觉如春风拂面，“刚刚那个忙，有一百支增强药剂，那，这个？” 校长一下便福至心灵。 因为这个忙太过“特别”，他一开始都没好意思直接说酬劳，怕栗央觉得太冒犯。 而现在栗央主动问起，那一定是有戏。 校长立马像又活过来了似的，难掩激动道：“这个，当局说，算他们欠的一个人情，随时可还。” 栗央忍不住微微张了张唇。 这个“人情”，可和学校欠他的含金量太不一样了。 这可是当局欠他的……且随时可还，这相当于什么，一张国家级别的空头支票。 岂止是不会亏本，简直算得上是送他一座随时可挖的大金矿。 “好。” 栗央答应下来。 校长喜极而泣。 而后，栗央便回到宿舍，一路上都被众人目光包裹，好在整栋宿舍楼被清场了。 除军方与栗央以外，所有人都被拦在了宿舍楼外。 不仅楼底下有军方的人身背且手持武器，严加看守，每层楼的通道处也都伫立着士兵。 还有巡逻兵四处探看，确保没有人暗藏在楼里。 栗央一路上楼，大开绿灯。 推开宿舍门的这一刻，栗央不由心跳微微加快，屏气凝神。 祁越他……醒来了吗？ 栗央还未看清楚眼前，便率先闻到了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极具压迫感，一下子让栗央有些难以上前。 仿佛他被瞬间裹挟，无处可逃。 并且这独属于enigma的强势信息素，在将他尽数包裹的同时，还不停勾撩着他的浑身神经末梢，这让他如何抵抗。 栗央指尖微微蜷缩起来，仔细看，还能看出有些颤抖。 宿舍门关上，他停步在离床上的祁越不到五步的距离处，栗央看见祁越紧闭着双眼，很明显仍在昏迷，唇色发白，额上发汗。 enigma分化……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栗央稍稍缓过来一点后，走向床边，小心用手探了探祁越的脸颊，没有他想象中的发烫，反而温度冰冷。 冷到让栗央几乎有种被冻到的错觉。 他收回手，洗了毛巾后，为对方擦拭干净汗，接着搬来小板凳，坐在床边，有些踌躇地看着昏迷中的祁越。 尽管他答应了校长前来帮助祁越度过分化，他心里也早就有这个打算，但……他现在满心迷茫，实在不知该从何下手。 想了想，栗央首先握住祁越搭在身上的双手，这温度与冰一样，几乎要让栗央握不住。 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他们肌肤相贴的下一秒，栗央便听见，[黑化值+2，祁越当前黑化值38\/100] 栗央微微怔了怔，忍不住想道：祁越不是昏迷着吗？难不成一部分意识还是可以感知到外界的？ 那他如果再继续…… 栗央小心翼翼地握着祁越双手，一双大眼睛盯着祁越这张过分俊美的脸，他默默吞咽了一小口口水后，倾身向前。 少年这一个轻轻的吻，无声无息落在祁越冰冷的额头上。 与此同时，在不远的高级军事基地监测室里，一名正高度关注祁越身体数据显示屏的研究员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感叹声。 “不愧是顶级omega中的顶级啊！这才多久，竟然就将祁越的失控值降到了最低，分化进度一路飙升！！” “真的假的，我看看！” “也让我看看！” 其他人闻言，立即不敢置信地围上来，挨挨挤挤地凑在显示屏上看。 他们只能看见祁越的身体数据，不能看见宿舍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更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额头吻，威力却能如此巨大。 不过他们现在不知道的是，更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 栗央这个轻吻，让祁越的黑化值一下飙升到了50，速度之快，令栗央都惊讶了。 接着，他看见祁越缓缓睁开了双眼。 两人对上视线，栗央怔怔，不由自主陷进了对方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里。 “你刚刚，做了什么？” 兴许是昏迷了太久，祁越再开口，声音都有些嘶哑，比平日里更为低沉磁性。 听得栗央耳膜痒痒的。 不知为何，他看着此刻躺着的祁越，莫名感觉对方让他生出了一丝想要逗弄的心思。 “我没做什么，”栗央的声音清澈悦耳，他微微低垂卷卷的长睫，“只是亲了你一下。” 听到这个答案，祁越一下愣住，一脸“cpu都被干烧了”的表情，半晌都未能做出任何反应，更没能说一句话出来。 黑化值又开始狂飙。 一下子便冲到了60。 但忽然，祁越面色微微沉下，他似是回过了神，“是他们让你来帮我度过分化期的，对吧？” 不知是不是栗央的错觉，祁越这句话中的“帮”字，似乎咬得格外用力。 栗央微微蹙眉，不解祁越为何这样问。 他迟疑“嗯”了一声。 下一秒，祁越别开脸，语气有些刻意的冷淡，“不用了，我不需要。” 说着，他坐起身，避开与栗央的接触，拿上干净的衣物和浴巾，走进了浴室。 徒留栗央在原地懵住了。 刚刚的氛围不是还很好吗？怎么祁越突然这么回避他？ 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还是……祁越不喜欢他的接触？ 第128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15］ 栗央在原地困惑了良久，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持续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停。 也不知祁越是不是要躲着他。 而更迷茫的是此刻监测室里的全体人员。 自从先前有人看见祁越的分化进度一路狂升，他们便不约而同全汇聚在了这块屏幕前，眼巴巴盼望着能亲眼看见一个enigma分化成功！ 这可是有生之年系列啊！！！ 且这个小梦想很有可能今天就能实现了。 然而—— 分化进度突如其来地停住了！它停住了！像被冷冻了一样，直接停住了！ 怎么会这样？ “不是我眼花了吧？还是出什么问题了？” “你重启一下系统，是不是卡了？” “……重启了，还是不动，其他数据都是正常的，分化又停住了。” “怎么会这样啊啊，就差最后30%了啊！！！” “难不成是那个omega祁越也无法接受？” “不可能，你要是看过之前祁越对他的反应，和对其他人的对比，你就会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 一群人抓耳挠腮，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只能委派校长去询问，以便计划对策。 栗央面对校长小心翼翼唯恐说错一个字、一句话的询问下，也如实回答：“祁越说不需要我帮忙，拒绝了我。” 这句话本来是会让人挺受伤的。 但栗央太迟钝了，完全没觉得受伤，只短暂地迷惑了一会儿，百思不解后，便将之抛到了脑后。 而得到了这个答案的校长和监测室研究人员，都不禁陷入了沉思。 身为一个enigma，祁越坚定地拒绝了顶级中的顶级omega，难道是因为他更喜欢alpha吗？ 于是解题思路一时间变得奇怪起来。 祁越在“恢复”了正常的学校生活后，很快便发现自己身边莫名多出了不少顶级alpha，以转校生、擦肩而过的路人、新来老师以及学校工作人员的身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与他各种“偶遇”。 祁越想不注意到这异常都难。 他略一思索，便清楚了缘由，找到了校长，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自己对alpha和omega都没兴趣，不用再想这种方法来帮他加速分化。 分化上，追求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即可。 校长点是点头了，也表示听懂了，但他在祁越准备离开自己办公室时，忽然想起来问：“对了。” 祁越回头。 “既然如此，那祁越同学你要不换个宿舍吧？” 校长纯粹是为了祁越和栗央两个人着想。 但祁越闻言，脸色霎时微变，嘴比脑子要快，脱口而出道：“不了。” 校长一呆。 不是说对alpha和omega都没兴趣吗……上次栗央同学主动帮忙，他也拒绝了，怎么会不愿意换宿舍。 难不成—— 校长还没来得及发散思维，便听见祁越解释道：“我已经习惯栗央这个室友了，其他的新室友还要磨合，太麻烦了。” 很有道理的解释。 但祁越没注意到的是，只要一撒谎，他的话便会不自觉变多，许多多余的字句都会一股脑儿地跑出来。 好在校长也不清楚平日里的祁越是何性格，听后，缓缓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祁越不着痕迹地松一口气，正打算离开，便又听校长出主意道：“那单人宿舍呢？是不是更自在一点？” 校长笑容热情。 开玩笑，眼前的这位可是他的活招牌！绝对要优待！ 然而校长没成想，自己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得到的回应只有祁越一个意味不明的复杂神情。 “不，不用了，校长，维持现状就很好。” 说完，他不给校长再提出任何建设性意见的时间，快步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另一边。 栗央也照常过着自己的日子。 练舞、军训、吃饭……他现在最开心的事情便是不用再严格忌口，按照规定量节食。 因为这超顶级omega的体质，他现在即便是和普通人一样的正常饭量，每天也会稳定掉秤，只有吃得更多一点，才能维持体重平衡。 且这种掉秤并非是持续性的，当来到一个完美体重，那么只要栗央不吃巨多或是巨少，身体便每天都会自动调节，能永远维持不变。 这简直是吃货必备体质。 栗央的身影开始频繁出现在甜品店与水果店内，他喜欢小小的蛋糕，与水灵灵的瓜果，各种品类都可以，除了榴莲，尤爱芒果与西梅。 在美食的包围下，栗央一时间都忘记了祁越的事。 直到……这天回到宿舍。 栗央一推门，毫不设防便对上了刚洗完澡、全身上下未着丝缕的祁越。 他修长的手中握着雪白毛巾，正擦拭漆黑湿发。 宿舍里的窗帘紧紧拉上，没有开灯，于是整个空间陷入了清冷的昏暗里。 栗央便这么直勾勾地对上了，祁越那完美到让人几乎要流鼻血的身材上。 “……” enigma的身体素质，可是连顶级alpha都可以碾压的。 所以栗央可以想见，祁越的身材会有多好多完美，只是一切想象，在亲眼见证过后，都变得不值一提。 栗央僵在原地足足三秒，才想起来快速把门关上。 这一幕可不能让其他人看见了。 但栗央背对着门，紧贴在门上时，不经意间一抬眼，又不小心看见了祁越的…… 下一秒，栗央快速打开门，再猛地关上。 这一次他选择把自己也一同关在门外。 他好像，也不能看吧。 栗央心脏怦怦跳着，好半天都未能完全平静，这样下去，可能又会诱发他的信息素失控，但上次祁越都明确说了不需要他“帮忙”，还是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比较好。 如此想着，栗央决定一时半会都不再回宿舍了。 他脑海里画面不断，有些头重脚轻地往宿舍楼外走去，此刻军训已经结束，天色已晚，栗央权当散步。 而祁越发觉自己被回避后，脸色僵硬，愣愣立在原地。 第129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16］ 他作为enigma，五感其实敏锐到极致，早在栗央回到这一层宿舍楼时，他便知道了。 当然也知道何时栗央会推开宿舍门。 所以，没错，他是故意这样出现在栗央面前的。 至于原因，祁越难以启齿。 当初那日被栗央轻轻吻在额头上时，祁越便感到自己快要到忍耐的极限，可是当他对上少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却冷不丁想到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少年是自愿、主动想要帮他，还是受人之托？ 如果是后者……他宁愿不要，他只想少年自愿自发……喜欢他。 祁越想到这里，俊美清冷的眉眼不禁染上几分失落。 换上睡衣后，祁越的情绪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发低沉。 不为别的，只因为，刚刚少年下意识逃避的反应，其实恰恰说明了少年的真实心理吧——排斥他。 这个想法令祁越眉眼越发耷拉。 而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栗央出去的时间会不会太久了？ 这都快半小时了。 且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他一个omega走在外面，那和一个香香软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蛋糕走在外面有何区别？ 如果遇到了不知死活的狂徒…… 祁越脸色霎时冷下，他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后，便循着空气中残余的微弱到极点的栗央的信息素找去。 他的速度极快，不出五分钟，便在校园小径边的小树林里闻到了栗央的味道。 这一块的信息素浓度之高，足以说明栗央才来到这里不久。 果不其然，祁越往小树林内走了没几步，便在离小树林不远处的湖水边看见了栗央的身影。 但不止栗央一个。 祁越几乎是立刻便皱起了眉。 漆黑的眸底迸发出强烈的敌意，甚至是杀意。 这剧烈的压迫感瞬间便让湖边的两人感受到，栗央率先看过去，没想到会看见祁越，他眨了眨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招呼对方过来，还是假装没看见。 毕竟，祁越真的很回避他。 先前还不小心被他看光了，一定会感觉很尴尬吧。 栗央难得如此有同理心，可惜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同理心，有，但不多，方向更是和正确的背道而驰。 而此刻，栗央身旁的小男生更是吓呆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传说中的enigma，有朝一日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 还是在他战战兢兢准备向栗央告白的时候。 “对了，你刚刚叫我到这里来，是想说什么？” 栗央最终还是决定“无视”祁越，转头重新看回男生，认真询问。 男生愣了愣，张口，差点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此刻被提醒，才猛然想起来。 “啊，那个！我是，我是想和栗央同学你表达心意，我知道你现在是超顶级omega，而我只是一个分化倾向为alpha的普通学生……我其实是没有资格喜欢你的，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其实从开学第一天便对你一见钟情。 即便你无法分化，我也很喜欢你。你自律、温柔又内核稳定，是我梦幻中的伴侣。” 男生一口气说完，而后整个人都有点像鹌鹑一样缩起，像等待审判的囚犯一样颤颤巍巍。 栗央闻言，面色仍旧冷静淡然，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表白，而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道，“你，是不是在论坛上为我说过话？” 男生一懵，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原本不打算说这个的，不然像是在显摆自己以前多对栗央有恩，怪难为情，也会让栗央为难。 可他没有想到栗央居然会知道这件事！还知道是他！ 这让男生尤其兴奋和激动，还有点不好意思。 而不远处一直站着、冷冰冰关注栗央这边动态的祁越，反应则与对方大相径庭。 祁越居然开始有了危机感。 他一个enigma，对一个还未分化的人。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他不是enigma，光从外形与实力的角度出发，他也绝不会将这个白斩鸡男生放在眼里。 所以他才会任由对方向栗央表白，他笃定栗央不会接受。 然而，栗央竟然注意过那人，还知道那人帮他说过话，祁越不禁攥起了手。 他忍不住了。 下一秒。 祁越大步流星朝栗央走去。 而栗央则朝男生笑了笑，声音轻轻软软，“谢谢你，我也是偶然知道的，在校长办公室看见过你的id，也有印象这个id在我分化之前为我说过话。” 那是在慕林被赶出学校后，网上论坛迅速掀起了一股极不利于他的针对言论，校长找专人来帮他清理，栗央偶然看了几眼，才知道这个男生。 今天正好道谢了。 而男生冷不丁收到自己梦中伴侣的感谢，整个人都傻了，而后反应过来，简直要像发动中的火车一样，头顶冒烟，发出“嘟嘟嘟”的声响。 “不不，不用谢，谢谢你，啊，我的意思是——” 男生没有来得及说完，便陡然被一抹修长黑影给笼罩。 “我也代他感谢你的仗义执言。” 祁越话是道谢，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甚至像对待夺妻仇人一样咬牙切齿。 男生：“……” 坏了。 他摊上事了。 难不成传说中祁越拒绝了栗央是谣言？天杀的谁造的这谣啊！ 祁越分明在意栗央在意得不得了啊！ 男生最后仓皇而逃。 栗央还朝男生的背影摆了摆手，这一幕落在祁越眼里，更是让他莫名心口绞痛。 对他那么回避，却对这个男生如此感激注意。 凭什么。 “我也为你说过话。”祁越冷不丁地，开口提醒。 他的语气冰冷如霜，一时间令栗央有点怔，片刻后，栗央认真朝祁越道：“也谢谢你。” 祁越：“……” 他想要的不是谢谢。 他想要的是…… 祁越垂眸，语气略显生硬道：“回去吧，我刚刚担心你，还好你没事。” 栗央闻言，微微探究地看向祁越。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你——” 第130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17］ “你是不是喜欢我？” 少年柔和询问，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有着好奇与疑惑。 祁越一下怔住，怎么也没有想到少年竟然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他，他毫无心理准备。 但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脱离了他大脑的控制一般，自动自发地张开。 给出了回答，“不止是喜欢，我对你一见钟情。” 说完后，祁越人都麻了，很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他竭力维持着面上的淡定。 实在满脑子都是——栗央是不是要拒绝他了。 他先走，没听见的话，可以当不算数吗？ 不得不开始在脑海里思考这一逆天方案的可行性。 而栗央看着神情淡淡，如平常一样散发着清冷疏离的祁越，缓缓地眨了眨双眼。 刚刚他听见的，真的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从祁越口中说出来的吗？ 祁越怎么会是现在这个表情。 一点也不像是在告白，反而像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话。 花了好几秒钟，栗央也堪堪回神，他深呼吸一口气，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在毫无察觉的时候跳得飞快。 也是，任由他怎么想象，都完全无法想象到，当日初见时，祁越分明连一眼都未多看他，怎么现在被他说出来，却成了“一见钟情”。 这，可能吗？ “你……是在开玩笑吗？” 栗央尽管疑惑过祁越是不是喜欢自己，毕竟大部分时候祁越都对他很照顾，且分外关注，只是有时候又会突然远离。 而真正让他忍不住问出口的，是今晚，祁越因为担心他追出来不说，还在他疑似被表白时，有些沉不住气来“打断”。 这样的行为，很难不让他多想吧？ 栗央从不内耗，想到后，便立马问了。 可得到的答案让他压根意料不到，再加上祁越看不出丝毫波澜的外表，栗央犹豫了一秒，还是忍不住确认道。 祁越听见这问话后，心微微凉，他心想：这是栗央给的一个台阶吗？ 因为不想太直白拒绝自己。 那要不就顺着这个台阶——“不是玩笑。” 祁越再一次嘴比脑子快。 甚至还强调道：“我是认真的，请你考虑一下。” 这一瞬间，栗央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立即猛烈跳动起来，比之前要更汹涌。 “我……” 他开口，却在下一秒便被祁越轻声打断，“不用着急给我答案。” 说完，祁越便偏过脸，一言不发。 两人这时也恰好走回了宿舍。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宿舍后，后面的祁越便顺手将宿舍门关好、锁上。 “啊……我忘了洗澡。”栗央倏然想起来。 离学校统一的熄灯时间没剩多久了，栗央想了想，还是转身先拿衣服进了浴室。 今天又是练舞又是军训，出了不少汗，栗央接受不了这样子一夜不洗澡。 而他去洗澡的这段时间，对于祁越而言，与煎熬无异。 祁越完全无心做其他任何事情，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他脑中时而一片空白，时而思绪纷乱。 栗央等会……会给他答复吗？又会给他一个怎样的答复呢。 百思无果。 好不容易等到水声停止，祁越只觉仿佛过去了一整个世纪。 一时间，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最后，在栗央即将从浴室里出来之际，祁越手忙脚乱又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书桌边，他从书柜里随手抽了一本书，胡乱翻到其中一页，低头假模假样读起来。 实际上一个字也没有进他脑袋里。 而栗央一出来，看见的便是祁越坐在书桌前，左手支着脸颊，右手随意地翻着书页的模样。 看起来很是淡定。 栗央便也不急不忙，先将该做的事情都专心做完，而后才看向祁越。 祁越仍旧很平静的样子，不紧不慢看着书，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栗央不禁歪了歪头，忽然，他发现了一个小细节。 怎么从刚刚到现在，祁越手中的书一直停留在同一页，而那上面……是诗歌。 嗯？ 这诗歌，有这么吸引人吗，祁越这都快看半小时了吧。 还是说……祁越根本没有看进去？栗央轻轻抿一抿唇瓣。 下一秒，宿舍里的灯熄灭了。 栗央也恰好在这时完成了所有事情。 一瞬间黑暗笼罩了整间宿舍，祁越始终没有等到栗央开口，不禁有些失落。 他无声合上书，垂下眸子。 正当祁越准备回到床时，他听见了少年轻柔的声音，“祁越。” 对于自己的名字被对方如此清晰又柔软地咬字念出来这件事，祁越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心跳如雷。 肾上腺素一刹之间便飙升，隐隐的，祁越又感到自己有点不受控制。 未完成分化便是如此，极不稳定。 “怎么了？”祁越竭力克制住自己汹涌澎湃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地问。 “之前，你是向我表白了吧？” “……嗯，是。”祁越修长的手指无声攥紧，“但你不用感到负担，我……” “那，为什么要拒绝我帮助你分化呢？”栗央始终不太理解这一点。 当时祁越的拒绝，历历在目。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冷淡，语气也是，那般漠然说不需要。 栗央很疑惑，他走近祁越。 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缩小，祁越轻易便闻见了栗央身上那清新勾人的信息素味道。 和寻常的信息素味道不同，栗央的气息，有种让人轻轻闻一下便觉心旷神怡的能力。 祁越的喉结慢慢滚了一下，其他人只会感到被治愈，而他，不仅会被治愈，更会被撩拨出最彻底的欲望。 “我只是不想你是被迫帮我。”祁越的解释声变得低沉喑哑。 他暗自忍耐着，“如果你对我没有同样的感情，那么就不必做到这个地步了。” 听完，栗央才终于懂了祁越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我对你有没有同样的感情呢？” 黑暗中，栗央又靠近了祁越一点，嗓音又柔又软。 此刻两人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弥漫，交缠混合在一起，一触即燃。 第131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18］ 有那么一瞬间，祁越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听错了。 栗央此刻的态度，似乎不是想拒绝他。 可难道，是他想的那样？ 祁越更觉不可思议。 [黑化值+3，祁越当前黑化值63\/100] “栗央，你确定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祁越转身面向栗央。 两人均已经适应了黑暗，祁越垂眸看着栗央，尽管栗央看不清他具体的眼神，但仍能感受到其中的灼灼温度。 不同寻常的热度，让栗央浑身上下都感到一阵紧张。 “我知道，我是自愿帮你的。”栗央仰头，认真回答，“这次你需要吗？” 话音刚落，栗央便被对方吻住了唇瓣。 祁越弯腰吻上来得猝不及防，栗央迟迟都反应不过来，双眼睁得大大的，唇瓣也始终保持着微张。 这更方便了祁越的深入与掠夺。 栗央能清晰感知到，空气中属于enigma的强势气息一瞬之间浓郁了千倍。 几乎要将他的信息素勾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栗央双腿都快要有点发软。 好在这时他的腰被祁越及时搂住。 祁越吻了不到一分钟，但于栗央而言，如此强烈汹涌的感觉每一秒都像被无限延长了。 祁越这时堪堪离开栗央一点，两人的唇瓣都变得湿漉漉，且温热至极，“我需要。” 沙哑的嗓音比往常更甚，直直地传入栗央的耳膜里，令栗央忍不住轻轻咬住下唇，否则浑身的颤栗根本无法抵抗。 他没有说话，也压根说不了话，声带宛如被糖霜糊住了一样，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以现在就帮我吗？”祁越凑近栗央耳畔，喑哑声音都仿佛是湿润的，让栗央一瞬间便感觉眼圈周围热热的。 生理性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来了。 他还能不答应吗…… 栗央没说话，耳垂倏然被咬了一下，他喉咙里霎时出来一声呜咽。 这声呜咽极度细微低弱，却精准地进入了祁越的耳里，祁越立时更加控制不住体内暴走的冲动。 与此同时，原本静悄悄、所有研究人员因为彻夜未眠此刻都在打瞌睡的监测室里，忽然有人在猛地一点头，瞌睡惊醒后，瞥见了监测屏上鲜红的异常警告。 “我的天啊啊啊啊——！！！！！” 巨声惊叹将监测室里所有人都给吓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着火了吗？！” “着火了？！救火救火，救——” 混乱到此结束。 因为此时所有人都已然清醒，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监测屏上的内容。 然后他们全都惊炸了。 “不是吧，我在做梦？？？” “这，发生了什么啊喂！祁越的分化进度怎么直逼99%了？！”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给不了，只能给你一耳光让你知道这是真的。” …… 他们瞬间兴奋激动到极点，全都围在了监测屏前，等待着最后1%进度结束。 而熄灯过后、已经陷入一片漆黑的宿舍楼里，栗央他们的宿舍中，信息素味道正空前浓郁，但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是绝闻不到的。 因为祁越在他们宿舍外下了限制。 此刻，祁越将栗央直接单手抱起，压在自己的床上。 这回的吻更为深入，栗央的生理性眼泪源源不断流出来，他忍不住不停眨眼，喉咙里呜咽不断。 而听见他的声音，感受到少年细微又柔软的挣动，祁越更是难以维持仅存的理智，他感到脑中绷紧的弦已然到了极限。 只差最后一点，祁越便要彻底失去理性。 这时候，栗央感到自己的后颈温度升高。 起初，他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直到祁越的指尖轻轻碰到那一处的肌肤，栗央才蓦然反应过来。 那是…… 原本只是检测出了变异后的分化基因，这令他分化成为了超顶级omega，但他后颈并无任何变化，他还以为不会再有了。 可没想到现在…… 唔。 栗央倏然紧紧闭上眼睛，唇瓣难以抑制地张开更多，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难以招架的脆弱感。 祁越漆黑的眸子里晦暗难明，始终只映出栗央一个，在闻见少年身上那极其好闻又诱人的气息后，祁越心口愈发灼热。 他只要一想到刚刚少年与自己的对话，那仿佛表白的话语，令他心脏狂跳，忍不住更用力地抱紧对方。 …… …… 不知过了多久，栗央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这甚至都不是永久，而是一场漫长而猛烈的临时。 体育生出身的enigma简直buff叠满，栗央要不是体质特殊，他都感觉自己要死去活来。 次日，栗央第一次没能起来练舞。 好在这时候军训已经结束。 集体休息一天。 同样是一夜没睡，他筋疲力竭地趴在床上，手指都抬不起一根，祁越却神采奕奕，比平常要更加精神百倍，天蒙蒙亮便出门买回了最新鲜热乎的早餐。 ——好让栗央补充体力。 栗央迷迷糊糊起来，小仓鼠般慢慢吃过热腾腾早饭，又趴回被窝里睡下。 半梦半醒间，栗央似有似无地感受到男生结实的身体也躺了进来。 他下意识抱上去，汲取温暖。 手指尖的触感却尤为诱人，紧实的腹肌简直完美，昨晚已经体验过了这腹肌的力量，今天又扎扎实实体会了手感。 栗央的困意都因此消失大半，他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果不其然便是祁越那漂亮到极致，又蕴含着可怕的爆发力与力量感的肌肉。 “咕咚——” 栗央压根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小口口水。 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都看直了。 这，这也太迷人了吧。 和艺术品一样……而且看上去也很实用的样子。 祁越倚靠在床头，低眸看着躺在被窝里，抱住自己腰的纤细omega少年，心里很满意。 他就是故意的。 有这样的皮相不利用？他又不是傻子。 当然要狠狠用起来刷好感。 而栗央确实很吃这一套，他再看向祁越时，双眼简直亮晶晶。 这下困意可是全消了。 栗央咬了咬唇角，问出了祁越都没料到的问题。 第132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19］ “永久标记……什么时候呀？” 祁越沉默了。 谁教少年顶着这样一张纯净柔软的脸蛋，问这样限制级问题的？ 这太犯规了。 他怎么忍得了？ 但临时标记都闹得这里一片狼藉，永久标记势必会更猛烈。 所以绝不能在这宿舍里。 祁越心底已经打定主意，他一定要挑最合适的时间与地点，给栗央创造一个最美好的初次回忆。 …… 眼下，祁越只能含糊其辞回：“过几天，这段时间事情这么多，你也折腾了很久，需要先休息一下。” 栗央闻言，毫不掩饰自己眉眼里的小失落。 他还以为祁越会很主动这件事，没想到祁越选择延后。 祁越见状，忍不住用力吻住少年，才勉强止住自己想要现在立刻马上的冲动。 “不会让你等太久，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祁越柔声解释。 栗央点点头，他当然相信祁越的心意，只是眼前这完美的腹肌，着实让人放不下呀。 眼巴巴又摸了许久，栗央才依依不舍地停手。 与此同时。 军方基地监测室里，众人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都99%了啊！就差这么一点点了，确定要这么折磨人吗？” “还好我这次慎重，没有早早上报军方，不然又要把他们溜一次了，我这小命都要难保了。” “就差最后1%了，怎么会又停住呢，把那学校校长叫过来，必须得上点‘措施’了。” …… 很快，校长从军方基地回到学校后，迅速宣布道：“今日起，全校师生将放假一周。” 没有原因，校长只含含糊糊说是上面的指示。 自然也没有人无聊到去质疑，亦或是反对，毕竟这年头，谁不爱放假？ 但校长也无法理解上面为何要让他忽然放假一周。 他不知道，研究人员们经过一番思考，一致认为是环境出了问题。 祁越在学校，尤其是宿舍停留太久，已然习以为常。 熟悉的环境会降低刺激度，因此也就更难展开分化。 他们认为，必须要为祁越更换环境，才可能会有新的“变故”发生，以刺激他这最后1%的分化进度完成。 然而他们也不知道的是，这恰巧与祁越的安排不谋而合。 能离开学校，换个合适环境进行永久标记，给栗央和自己都创造一个极致美好的回忆，真正在一起，这就是祁越而今的最主要念头。 他思来想去，心中已经有了几个备选地点。 眼下放假，祁越并未直接邀请栗央去自己家中做客，而是谨慎向栗央提出，“我先送你回家，怎么样？” 祁越的本意是想拜访一下栗央的父母。 但是栗央闻言，却难得面露一丝纠结迟疑，“这，不用吧？” “为什么？” 祁越怔怔。 难道栗央不打算见父母吗…… 他误解了。 “我的父母，那似乎称不上是父母。我的家，也不能叫作是家。”栗央苦笑了一下。 这句话令祁越更是有些不明就里。 他感觉栗央有些难言之隐，忍不住追问，“可以告诉我具体的吗？” 他想了解栗央。 了解他的全部。 他当然也可以暗自去查，现在他的权限极高，那是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高度。 但他更想对栗央开诚布公，没有一丝一毫隐瞒。 而栗央也并没有要瞒着祁越的意思，他闻言点头。 “我父母不止有我一个孩子，我还有个弟弟，他已经早早分化成了omega，而我被确诊为无法分化的重度残疾。” 祁越眼皮跳了跳，“所以呢？” “他们视我为家族耻辱，将我丢了出来，不再认我，从此一心培养我弟弟。” 栗央平静叙述，眉眼仍旧澄明，不见一点怨气，有的更像是对陌生人的疏淡。 祁越却霎时冷下了脸。 他不管是非对错，他只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了，栗央受了委屈。 而这委屈，是栗央那对冷血父母和弟弟造成的。 那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祁越低低道：“我知道了。” 栗央想了想，软软一笑邀请道：“不过当局给我发了一套房子，你想去那里做做客吗？” “当然想啊。” 祁越专注地看着栗央，眸底噙着温柔。 两人并肩，俨然已成为了最惹眼的风景线，受到了一路瞩目。 但两人谁也没管这些目光，走出了校门。 没料到的是，栗央一出校门，正打算随同祁越上车，便听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呼喊。 “央儿！” 栗央下意识蹙起眉头，向声源处看去，果然看见了记忆中那一家三口。 只是和记忆中不同的是，那一家三口此刻面对他，笑意满满，和从前疾言厉色、冷若冰霜完全不同。 在栗央反应过来之前，其中阳光活泼的男生更是喜笑颜开来到他身旁，一脸天真烂漫，“哥！” 栗央不动声色与对方拉开距离，没有应声，面色始终冷冷淡淡。 男生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疏远，依旧笑容灿烂，只视线转向了栗央身旁的祁越。 他目露惊艳，脸微微红起来，“哥，这是你的朋友吗，他好帅啊，可以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 这是明摆着要来撬他墙角了。 栗央抿起浅粉色的唇瓣，很是淡定从容，眼角余光瞥见那对父母快步走来。 不用想，也知道了他们为何而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 祁越enigma的分化倾向，估计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他们是冲着祁越来的。 而祁越漠然扫过这三个不速之客，从这刺耳的称呼与少年的态度猜出了他们三人的身份。 很好。 他眸底掠过一抹骇人的暴戾意味。 他还没来得及找上门帮他的央央出气，这三个玩意儿倒先上赶着送上门来了。 省事了。 祁越大手一伸，将栗央轻轻拉入自己的怀抱，与那三人拉开大幅距离，冰冷眼神令三人莫名后背发寒。 尤其是栗锦文，他没想到enigma的气场竟会如此可怕，只是一个毫无温度的眼神，便让他们恐惧到无法再有任何动作。 但栗锦文除了恐惧，还有疯狂心动，栗央这个残疾都能入对方的眼，那自己早早分化成omega，对上这enigma，岂不是手到擒来。 第133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20］ 栗锦文不动声色地压下这小心思，面容一派活泼俏皮。 他盯着祁越，眼底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你不要误会，我叫栗锦文，是你朋友的弟弟。” 说着，栗锦文的父母也来到了他身边，面上堆着笑容，“央儿，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 三人心思昭然若揭，自以为拿捏了栗央在乎他们这些亲人的弱点。 只要栗央介绍他们锦文与这个传说中的enigma认识，他们相信，以锦文的吸引力，分分钟便能将这个enigma拿下。 毕竟在同龄人甚至是大了锦文两岁的人里，锦文都是第一个分化成为omega的，且是顶级体质的omega。 如此年轻，又如此有实力，谁能比得过他们锦文？ 栗央一个残疾，就更比不过了。 此时的三人压根还不知道，除了传说中的enigma，还有一个超顶级的omega也横空出世了。 这是顶级中的顶级，足以碾压栗锦文，并且其信息素还拥有栗锦文一辈子也梦想不到的治愈能力。 而这个超顶级的omega，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满心以为的残疾，栗央。 对于厚脸皮凑上来的三人，栗央置若罔闻，祁越更是视他们如空气。 只掠过他们一眼，嘴都没张，神情更是毫无波动，祁越带着栗央上了车。 司机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自家少爷如此态度，二话不说立马踩足油门，轰了三人一鼻子的车尾气。 当黑色豪车消失在视野里后，栗锦文的笑容一秒垮掉，阴阳怪气道：“他是不是以为自己高攀上了，就开始摆谱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眼皮子也浅。”女人皱眉，“他一个残疾怎么留得住人。” 男人阴沉道：“不行，必须得让锦文快点搭上那个祁越，他可是几百年来唯一的enigma，一旦搭上他，我们家就能呼风唤雨，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们好不容易打听出了这个enigma的信息，还打听到他们赶出家门的残疾儿子与这个enigma交好。 这就是上天赐的最好机会。 只可惜，竟然先让栗央捡了便宜。 “爸，妈，现在怎么办？看栗央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估计是不打算让我们靠近祁越了，这可不行啊……”栗锦文不悦。 男人闻言笑了笑，“这有什么，等着看吧，我自有办法。” 另一边。 栗央与祁越一同坐在后座，栗央向司机报上自己家里的地址后，便听见祁越开口，“刚才那三个，可真不配当你的家人。” 栗央轻轻一笑，表示赞同。 “他们想必是知道你的身份，因此特地找上门来，还对我态度那么殷勤。” 少年轻轻柔柔的嗓音里，毫无波澜，像是聊陌生人。 这声线，听得祁越心头痒痒，喉结无声滚动了两下后，祁越尽可能压制住自己刹那汹涌的欲望。 否则在这车上，可就很难熬了。 [黑化值+4，祁越当前黑化值84\/100] 先前的临时标记，让祁越的黑化值突飞猛涨，眼下只差16点，便可达到任务所要求的满值。 栗央忍不住微微弯了一下眼睛，明知故问道：“你的表情有些奇怪，在想什么吗？” 祁越听到少年这有意但又无比招人爱的撩拨，顷刻间便有些难以继续忍耐，好在他自制力惊人，还是忍到了栗央的小家。 车开到公寓楼下。 祁越让司机先离开，随后他同栗央来到了公寓的12楼。 打开门，入目的其实是一个稍显冷清的“小窝”，家具陈设寥寥无几，白色的墙看上去惨淡又寡淡。 祁越一瞬间抿起唇，眸子立即便布上些微的阴鸷。 他喜欢的人，过去被家人抛弃，被旁人讥讽嘲笑，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种地方。 如果栗央没有遇见他，没有分化成超顶级omega，他是不是要一直过这样冷清的人生？ 祁越的心口蓦然涌上疼痛。 手指也无声攥紧。 指尖嵌进手心。 他难以控制对少年的心疼。 从今往后，栗央有他的守护，他绝不让栗央再孤单一人。 祁越想到这里，冷不丁转身，紧紧将少年拥入怀里。 用力之大，几乎想要把少年按进自己胸膛之中。 从这刻骨的动作里，栗央清晰感受到了祁越的紧绷与在意，他微微一怔，下意识便回抱住了祁越。 且他不知为何，感到祁越此刻的心情起伏很大，尤其不平静，想了想，栗央轻轻拍着祁越的后背，安抚他。 “没事的。” 不管发生什么，他在祁越身边。 而祁越忽然听见怀里柔软的少年居然开始安慰自己，不由失笑，心中更是暖流疯涌。 如果这便是爱意的话，那么他此刻对栗央的爱意，是百分之一万。 不，比这更多。 他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爱栗央，甚至胜过栗央自己。 默默在心底许诺今生一定用尽一切让栗央快乐后，祁越才放开栗央。 “我们等会买些东西来装饰这里，如何？” 祁越低眸，凝视栗央，提议。 栗央想也不想便赞成，“好啊。” 两人便一同将这闲置了一段时间的“小窝”打扫干净。 栗央其实全程都没有干什么活，因为他一拿起扫把，扫把便被祁越无声“抢”去，一看见拖把，还未伸手，祁越便先他一步握住，开始拖地。 基本栗央转到哪里，哪里的活就一扫而净。 栗央到最后都有些哭笑不得，他双眸亮晶晶地瞧着祁越，纤细漂亮的手指，指向卧室中的床，轻声询问：“要不要换一床四件套？” 原先的四件套是雪白的，看上去与医院病床上的无异，毫无生机。 祁越见后，脱口而出，“当然要。” 他与少年的美好回忆里，可不能出现这种惨白的东西。 随后，他们便一起出门。 却不料，打开门的一瞬间，对面的门也恰好打开了。 栗央漫不经心一看过去，便看见了一张熟悉、但他完全不想看见的脸。 “啊，哥。”栗锦文朝祁越羞赧一笑。 第134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21］ 栗央不禁无言一霎。 这人怎么还开始阴魂不散了。 记忆里，栗锦文与那对父母，自从发现原主是残疾后，那叫一个避如蛇蝎。 唯恐被众人知道他们与他有亲缘关系，怕耽误了栗锦文的大好前途。 如今，竟然找到他的住处所在，还搬到了他的对门。 这……不是有意为之，还能是什么？ “哥，好巧啊，你居然住这里？” 栗锦文说着上前来，他此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先前是一身清新的校服，现在则穿着能勾勒出纤细身形的修身家居服。 粉白色。 浑身上下就差没写着“心机”两个字了。 栗央没理会他。 祁越就更将对方看成不存在一般，视线扫都懒得多扫一下，揽住自家小男友的肩便准备往电梯间走。 栗锦文哪能放过这个“偶遇”的机会。 连忙拦在他们面前，眼巴巴地看着栗央，显出几分可怜委屈。 “哥，你就别和爸妈他们置气了，你回家来吧。 他们当初可是为你好呀，你不学无术，还总是夜不归宿，他们看在眼里，担心在心里，怎么劝你，你都不听，还把妈妈推到地上，导致她骨折，爸爸是气不过才会打你那一耳光的呀。” 栗锦文拿出一早便准备好的“脏水”说辞，行云流水，绘声绘色地说出来。 根本不给栗央任何澄清解释的机会。 且还适时地挤出了几滴恰到好处、惹人怜爱的眼泪。 栗央都想给他颁发给奥斯卡小金人了。 “哥，你记不记得，你虽然是残疾，可家里人从未嫌弃过你半分，我更是什么都让给你，什么都不与你争，只求你能不再气爸爸妈妈……现在我真是求你了，妈妈每天以泪洗面，就希望你能回家，你就……” 栗锦文的话忽然被祁越冷冰冰且不耐打断，“你怎么这么嘴碎。” 栗锦文一愣。 接着又听见祁越已经按捺不住语气中的怒气，冰寒到极致道：“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就去拿针缝上，滚开。” “不是……啊……”栗锦文被陡然爆发出的enigma气势给镇压到浑身针扎般痛，“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被我哥表面的样子骗了，他——” “我本来是不打omega的。” 祁越居高临下看着栗锦文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死人，瞬间便让栗锦文头皮发麻，全身发寒。 可此刻栗锦文才意识到巨大的危险，想跑已经来不及。 祁越伸手的动作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下一秒，空旷走廊上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以及重物倒地的闷声。 栗央早已乖觉地退到了一边，平静看着这好戏。 精致的小脸上，漂亮如水晶的眸子里，毫无波动与感情。 他看见，栗锦文的牙都被打掉了两颗，被重扇的那一颊更是瞬间便高高肿起，活像红糖发面馒头。 被打掉的牙齿和着血沫一起，“躺”在栗锦文支撑在地面的手旁边，触目惊心。 “啊呀！！锦文！我的锦文！！”一直通过猫眼查看外面动静的女人看见这一幕，根本绷不住，满面心疼担忧地奔过来。 在看见栗锦文两颗门牙都被打掉，一张口全是血，那漏风的“口”更是让人难以忽略后，女人几乎撕心裂肺。 她跳过始作俑者祁越，仇恨的目光径直投向栗央。 大骂道：“你这个畜生！！！你竟然敢这样伤害你弟弟？你这个残疾废物就是嫉妒你弟弟这么早就分化成了omega！！！” 而此刻匆匆赶来的男人，要阻止女人失态发狂已来不及。 他皱紧眉头。 这可是在祁越面前，他必须得让祁越放弃栗央，将情感都投入到他们锦文身上。 两秒后，他声音颤巍巍，“祁先生，请问我儿子哪里得罪了您吗？我知道，您是高高在上的enigma，你现在就是想要我儿子的命，都没问题，可他，至少您要让他、让我们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吧？” 俨然一副无权无势却又不忍儿子无故受辱的好父亲模样。 “嗤——”祁越轻扯了扯一边唇角，满目嘲讽冷漠。 抱歉，他压根不吃装可怜这一套。 除非这样做的人是栗央。 “什么错？他呼吸就是错，知道吗？”祁越说得漫不经心。 “而且，你都知道我即便要他的命都没问题，现在只是让他掉两颗牙，好学会闭嘴，不是已经很仁慈了？还不快点道谢，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呢？” 在场与他对立的三人却是面色陡然一凉，不敢置信。 他们原以为，这个祁越连栗央这个残疾废物都能接受，并如此眷顾，那一定是对弱小者格外怜悯的，才设计出了这一套剧本。 可没想到，结局却是这样！！ 怎么可以？ 他们的锦文哪里比不上那个废物了？！ 男人回过神后，脸色难看了一刹那，随后他又飞速调整好表情，挤出一抹勉强的笑道：“祁先生，话不是这样说，事也不是这样做的。” “你教我做事？你也嫌牙太多了？” 男人被猛地噎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很明显再开口时，音量已经比上一句要弱上了许多。 “我们锦文只是舍不得他哥哥无情离家那么久，方才，一时情绪失控，才会那样苦口婆心劝那个废……那个栗央，难道这也有错么。” “如果祁先生您不愿意道歉、赔偿，那么我们尽管人微言轻，也一定控诉到底！” 男人此刻又是一脸正义凛然。 他切换了剧本，这次是不畏强权的人设。 说不准能让祁越高看他们一眼。 然而他又失算了。 祁越闻言，只毫不留情地发出了一声嘲笑。 “真是一家子戏精，也难怪我的央央嫌弃你们。” “现在，自觉点滚开，我不动手。” “三秒。” “三。” “二。” 就在祁越的“一”即将念出口时，男人和女人都慌了，他们是见识了祁越如何狠狠揍锦文的，他们毫不怀疑祁越话里的真实性。 于是赶紧一人架着栗锦文的一只胳膊，小心翼翼让了路。 哪里还有半点“不畏强权”的样子。 祁越见状，更是冷笑，他温柔揽住栗央。 在经过战战兢兢的三人时，祁越冷冷撂下一句让人彻骨发寒的警告—— “再让我从你们嘴里听见对央央用‘废物’两个字，我就把你们的嘴都缝上。” “说到做到。” 撂完话，祁越便头也不回地带着栗央离开。 徒留原地抖如筛糠般的三人。 待到祁越的身影完全消失，女人才敢放声大哭地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 “我的心肝宝贝，我的锦文啊，你这么漂亮一个omega，怎么可以被打成这样……” “好了，别哭哭啼啼的了，”男人的脸色极度阴沉，“我真是没料到那个祁越竟然那么护着那个残疾！！” 栗锦文似乎也有什么想说的，可他现在满口是血不说，两颗门牙还都没了，啊啊唔唔的根本说不清楚。 “现在赶紧把锦文送医院才是要紧事。”男人冷静下命令。 女人六神无主，连忙照做，她盯着地上的那两颗血牙，用纸巾捡起包着，和男人急匆匆将栗锦文送往医院。 而这时候，祁越同栗央来到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里面司机已经提早来到，将车停好。 “我来开，你回去吧，路费在工资单里十倍报销。” “好的少爷！” 司机乐颠颠离开后，祁越将副驾驶门打开，绅士地将栗央迎进座位。 这温柔的模样，和刚才打人的暴戾全然不同。 栗央眨了眨双眼，眼睁睁看着身高修长的男生倾身弯腰，为自己仔细系好安全带。 “谢谢。” “不如亲我一口。”祁越抬眸，低柔“建议”。 栗央怔怔，接着扬起唇角，乖乖照做，在祁越俊美的脸上印下一吻。 [黑化值+5，祁越当前黑化值89\/100] 居然…… 栗央弯弯眼眸，“你这么信任我吗？” 栗锦文说的当然全是假的，颠倒黑白的东西，可栗央观察到，祁越没有一丝半毫的犹豫与怀疑，满满都是信任。 并且毫不客气替自己打了回去。 “我信任我的男朋友，有问题吗？”祁越理所当然反问。 栗央心跳稍稍加快，“没……没有。” “还有，我的男朋友也不允许任何人指责，更别说污蔑。” 祁越说完，侧首也在栗央的脸颊与耳垂上落下轻吻，惹得栗央微微颤动。 “谢谢你，祁越。” “这么感谢，那就亲我，还有我希望……换个称呼。” 祁越的声音越发低沉惑人。 栗央不敢再说下去了。 这可不是室内，是地下车库，副驾驶座的车门还未关上，祁越倚靠在边上。 万一擦枪走火，那可—— 栗央微微低头，“你先上车，换成什么称呼，我们可以慢慢讨论。” “好。” …… 刚发车，祁越忽然想起来问：“刚刚我是不是太暴力了，你害怕吗？” 栗央想也不想，“我不会害怕为自己出头的人。” [黑化值+2，祁越当前黑化值91\/100] 与此同时，另一边，医院里。 医生看着栗锦文的牙片，面露凝重，摇摇头。 “这，究竟是谁能下这么狠的手，这个力气非常人所能及，我们无力回天，只能种牙了，且其他的牙齿也隐隐有些移位，我只能尽可能帮你调整，你需要多注意，否则很容易脸歪。” 栗锦文闻言，睚眦欲裂，几近崩溃。 怎么会这样！！他从前最满意自己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所以他经常大笑，展示自己完美的牙。 但现在，却被告知半边都有些挪位，还有可能脸歪。 这他怎么能接受？！！ 栗锦文流下痛苦悔恨的眼泪来。 他后悔了，后悔今天主动请缨去污蔑栗央，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变成这样，这可是变相毁容啊！ 要知道，omega想要找到一个优质伴侣，一靠信息素，二靠外貌身形。 可他现在却…… 栗锦文越想越愤恨，他将这一切最终归结于栗央的身上。 一定是栗央提前和祁越说了他的坏话，给祁越上了眼药，祁越才这样残忍无情对待他。 否则以他的演技和那一番说辞，祁越绝不可能不动容。 都是栗央那个废物害的！！！ 既然他的完美被毁掉了，那栗央也别想好过！ 他才不会管栗央是不是残疾，毁了容后会不会更惨，他要将自己所受到的残忍对待十倍百倍地加渚于栗央身上。 想到这里，他躺在病床上后，用女人特地买的可擦小白板写了一行小字。 ——想办法让废物毁容。 女人见后，连忙点点头，“好，好，儿子你别气，别伤心啊，妈一定给你把这仇报了！一定要毁了那个该死的残疾！” 同样是十月怀胎生下来，女人对栗央的感情只有淡漠，甚至厌弃，因为这是她和不爱的前夫生的孩子。 而栗锦文却是她和爱的男人，也就是现任丈夫偷情时怀上的。 她坚信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栗锦文才是她与心上人爱的结晶。 她疼爱栗锦文疼爱得不得了。 栗央被他们一家三口从小刻意隐瞒这件事，根本还不知道男人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的生母则是毫无责任感的恋爱脑。 两人当初将小小的他从生父身边抢走，打的是将来卖掉他这个omega来富裕自己的恶毒主意。 所以，在得知栗央残疾后，他们毫不犹豫便赶走了栗央。 栗央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此刻正染上重病却无钱医治，性命垂危，因为他所有的钱都被卷走，这对男女还不满足，设计陷害，使他负债累累。 …… 病床另一旁的男人看见这一行小字，没有立即回应，若有所思片刻后，“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一个丑陋的残疾，可比一个残疾更恶心。” 三人在单独病房内密谋许久。 副驾驶座上的栗央在这时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是不是有人想害我。”少年随口道。 祁越眸光霎时一冷，“要是真有，我让那人有来无回。” 他们买了两大袋子的菜，和一篮水果，以及崭新的已经用高科技清洗干净的四件套，可以直接换上。 其他的窗帘、绿植、书柜、可爱摆设小物件……也都陆陆续续被送来。 “央央。” 在一切都弄好后，房间里，祁越忽然低声叫他。 第135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22］ “怎么啦？” 栗央好奇，偏头看他。 “我很喜欢这个床现在的感觉，你呢。”祁越朝他微微一笑。 栗央稍稍垂下长睫毛，打量了半分钟换上新四件套与大床垫后的松软大床。 他抬眸，冲祁越回之一笑，“我也喜欢。” 祁越顺势说：“那今晚要不要体验一下，看看使用感。” 这句话……又是今晚体验、又是使用感什么的。 栗央尽管脸颊和耳垂都不自觉红了起来，但面上，他轻轻扬起唇，眼眸似有似无亮晶晶，“好呀。” [黑化值+4，祁越当前黑化值95\/100] 而后。 两人暂时离开了卧房。 祁越作为一名合格的、多年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自然是一点都不会做饭的，但他不可能让栗央动手。 更不可能在如此美好的、二人世界氛围里，忽然穿插进一个煞风景的厨房，哪怕来自五星级餐厅，也绝不可以。 于是，祁越自告奋勇，打开平板疯狂学习做菜教程。 边学、边实践。 栗央搬了把小凳子，坐在一旁，专心致志看他。 祁越在自家小男朋友的热情注视下，愈发紧绷，生怕自己第一次下厨表现失败。 好在他天赋异禀，一学即会。 看着卖相还不错、色香味俱全的成品，祁越面上淡定，仿佛这就是基本操作，然而心里是终于停下了打鼓，如释重负。 很好，这下肯定不会被嫌弃了。 祁越朝栗央微笑，“怎么样，过来尝尝味道？” 栗央点点头，期待凑上来，夹了其中的一块笋片放入口里。 下一秒，栗央睁大双眼。 而祁越则表面仍旧淡定，内里一颗心默默吊到了嗓子眼儿。 “好吃！！” 少年的评价出来这一瞬间，祁越才大松一口气，他不动声色抹去额上并不存在的汗，保持着淡然从容的浅笑。 “那你等会多吃一点。” 栗央其实饭量不算小，但因体质特殊，消化有时都比吸收快，因此看起来极为纤细。 吃过饭，栗央约祁越去外面散步。 他们不知道，这时候的军方基地监测室里，一大堆人都在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数据。 “这最后1%，真的会在这个假期里完成吗？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你等着看吧，换一个环境，绝对会刺激进度条上涨的。” “赞同，下午祁越的身体数据就有一瞬间的飙升，看得出情绪非常激烈。” “知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了？查出来没有？” “报告，祁越下午将一个omega打进了医院，门牙全打掉了。” 众人顷刻间目瞪口呆。 “祁越有暴力倾向？检测结果里没显示啊，难不成他是对那位超顶级omega下的手吧？” “那倒不是，这事说来也有点奇怪，被打的omega比同龄人至少要早两年完成分化，按理说极其优秀，不至于让祁越一个enigma对他如此厌恶。” “噢，对了，那个被打的omega是栗央的弟弟。” 此言一出，众人之中一个年纪偏大的男人扶了扶眼镜，露出了然的神情，“那就说得通了，祁越肯定是为了替栗央出头，栗央那个弟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活该。” 众人连忙八卦围住男人，七嘴八舌询问。 …… 两人散着步，祁越忽然接到一通电话，那头似乎汇报了不少内容，栗央看见祁越的神情越发冰冷严肃。 待祁越挂断电话，栗央听见他说：“央央，你那对父母，从小对你怎么样？” 祁越原本想着，他不会对央央那对父母下太狠的手，毕竟是生他养他的父母，央央或许会有心理负担。 然而今晚，他得知了这背后真相，祁越想，只要央央愿意，他就不留余力地打击报复那三人。 “他们对我，不怎么样，”栗央摇摇头，“所做的一切都只能确保我死不了。” “央央，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栗央点头。 “那个男人不是你的生父……” 祁越言简意赅，将整件事来龙去脉统统都告知了栗央。 栗央不由怔愣在原地。 难怪，他们对他亲情如此淡薄，他有时都很困惑，真的可以偏心到这种地步吗，原来不是偏心，而是单纯将他当成可利用的工具。 “我想去看看我的生父。”栗央想了想，道。 被强行带走时他年龄太小，对“生父”毫无印象。 “好，明天我带你去。不过……据我所知，他现在身染恶疾，必须要尽快救治，你想不想救，央央？” 栗央谈不上想不想，毕竟几乎没有相处过，他还情感迟钝，对那人就更没有感情。 只是，救下那人，或许可以更好地报复那一家三口。 于是栗央点点头，“救。” 晚上。 两人回到公寓，对门紧闭，总算没有苍蝇出来碍眼。 栗央正打算洗澡，与祁越一同睡觉……手机上便忽然弹跳出一条信息，来自本地最大银行，唯一一家24h营业的银行。 当局发给他的补偿金全部都存在那家银行里。 可现在，他里面的一百万被瞬间取空了？ 栗央一下子微微皱起眉，他立即打过去电话询问，银行工作人员回答他，来取钱的是个女人，自称是他的母亲，并出示了一系列的证据。 原本银行那边是要打电话向栗央确认的，可女人死活不让，说他现在接不了电话，出了车祸，正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但这理由也无法阻止工作人员要打电话确认。 然而他们还未拨出栗央的号码，一个自称是栗央父亲的男人便将银行主管带来。 主管一声令下，让他们直接取钱，不必向栗央确认任何东西。 工作人员都是看人脸色吃饭的，即便心里再认为这不符合规定，也不敢反抗。 于是栗央的这一百万便被强行夺走了。 他咬紧唇，对那一家三口的厌恶恼怒到达了顶峰，很少有人能激起栗央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他们倒是做到了。 这时，祁越从浴室出来，径直到他身边，本想亲一口少年，却对上少年无比冷冰的神情。 第136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23］ “怎么了，央央？”祁越心一紧，眉头立时便皱了起来。 谁敢给他男朋友气受，且看上去，这气还不轻，否则平常淡然自若的少年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寒意。 栗央闻言，也没有打算瞒着祁越，便将方才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对方。 祁越听后，眼神冷冰到极点，比栗央周身的气压都要更低。 “很好。” 他阴恻恻的，只说了这两字。 与此同时，正拿着一百万买凶的男人冷不丁打了个重重的寒颤。 分明此刻的空气还有些燥热，可他莫名觉得寒意入骨。 ——栗锦文他们的计划再清楚不过，重金买专业人士让栗央毁容，且这钱，他们才不可能出。 作为栗央的生母，女人还是知道政府究竟给了栗央多少补偿。 先前那个房子的位置，便是她告诉栗锦文父子的，而这一百万，同样是她说的。 恰好男人在那家银行里有“熟人”，他们二话不说便找上了那人，并且也成功将这笔钱取了出来。 当然，那“熟人”可不是慈善家，更不是看在什么情谊面上才帮他们，而是男人许诺给他30%，他才肯“出手相助”。 于是栗锦文他们实际到手的只有七十万。 但这七十万也足以让他们找到一个业务熟练的专业人士了。 很快，男人便与一个专业杀手达成了交易。 他提出要求，“必须让他严重毁容，浓硫酸泼脸泼全身那种程度，如果顺手，杀了也可以，但必须毁了容，让他看上去很恶心再杀。” 如果是完好无损的死去，那肯定会在祁越心里成为白月光，那锦文就更难俘获祁越的心了。 所以，只有让祁越厌弃栗央。 …… 栗锦文得知一切顺利后，心中郁气这才散尽，他牙齿还会时不时痛得打颤，但至少现在，他心情极好。 被用自己的钱买的凶手亲手了结，肮脏又丑陋地死去，不是最符合栗央这个残疾的下场么？ 谁让他蛊惑了祁越，还让祁越那样对自己。 活该。 栗锦文满心期待着明天便将传来的好消息。 殊不知这时候，祁越已经带军方的人一起将银行封锁，正在办公室里数钱的银行主管被堵了个正着。 看见手持武器、个个全副武装的军方人员，主管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手中的钱掉落一地，下意识狡辩道：“不，不是，你们误会了，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这个是——” “少废话，走。” 为首的军方人员眉目冷峻，透着不容置喙的气势，他拎着胖主管的后领衣物，将他一把提起，像提小鸡仔一样轻松。 胖主管还想问为什么，但一对上此人的眼神，便立马变得哑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脚步都是虚浮的。 他怎么也想不通，平常他不也是这样子做的吗，收点“佣金”，为人行点方便，大家都好，也没人来查他抓他，而今天他甚至只是帮人取了一下钱，怎么还惊动军方的人来逮捕他了…… 胖主管满目绝望恐惧，忽然，在离开办公室时，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他并没有真正见过对方。 但这段时间，网络论坛上、新闻媒体报纸报道上，全是这个人相关。 这人是军方都要为其保驾护航的、分化倾向为enigma的天赋怪物。 叫什么，祁越。 难道今天那一家子吵着闹着要取走的一百万，是祁越的？ 不对啊，那不是一个叫栗央的残疾存的吗？ 他想不通。 但被押着走出几步后，他在电光火石之间想起来了，栗央……这个名字也尤其耳熟，好像是传言分化成为了超顶级omega的那个人啊？！ 一个分化倾向为enigma的顶级潜力股，一个已经分化完成的超顶级omega…… 胖男人顿时汗如雨下，绝望将他死死缠绕。 他真是蠢笨如猪！！事先竟未像之前那样做好调查，否则怎么会惹上这种祸事！！！ 他完了，完了。 要不是那人反复强调这个栗央就是个底层人，是残疾，哪怕知道自己的钱被非法全部取走，也毫无反抗之力，他又怎么可能—— 但他想，他下场一定会很惨没错，可绝对有比自己更惨的，那就是那对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把这一百万全部偷走的男女。 …… 此刻的栗锦文一家三口还不知道，事情已经飞速败露。 但他们一开始便没打算能瞒栗央太久，他们只是想打个时间差，在栗央发现这件事之前，便让栗央毁容，遭到祁越的厌弃。 亦或是栗央还未发现，便死在他们买的杀手手里。 那就能省去更多的麻烦了。 毕竟在他们眼里，栗央没有祁越，就什么都不是，仍旧是那个任他们搓圆揉扁的残疾废物。 银行主管直接被秘密押入了军事监狱。 祁越将这人解决后，问栗央道：“要不要现在就去……” 栗央摇摇头。 他们忽然费尽心思拿到这钱，应当是有何用处，他想再等一等，找到机会，将他们一口气摁死才好。 不然一直在跟前蹦来蹦去，也是挺烦人的。 祁越看懂了栗央的意思，理解颔首。 但为了确保栗央的安全，他请军方这段时间暗中派人保护栗央。 忙完这一切后，祁越与栗央回到公寓。 祁越看着房间里的新四件套，按了按太阳穴，低低道：“那帮人还真是碍事。” 现在氛围已然没有了。 栗央闻言，轻眨了眨双眼。 他知道祁越所想，因此主动走到祁越面前，抱住对方的腰，感受到祁越的腹肌蕴含有强悍力量。 “不碍事呀。”少年的声音轻轻的，听在耳里像小羽毛在柔柔撩拨。 渐渐的，祁越闻见了空气中淡淡清新的信息素味道，是栗央散发出的气息。 好闻到令人浑身不自觉放松下来，但短暂的放松过后，汹涌欲念便迅速涌了上来。 “确定吗？” 祁越喉结滚动一下，他的双手已不受控制地环抱上了少年的腰。 栗央仰起漂亮白皙的脸蛋，朝他眨动一下卷而密的长睫。 第137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24］ “确定呀。” 栗央话音刚落，便被祁越再难忍耐地抱起。 这不是平常的抱，而近乎于扛。 栗央陡然凌空，还来不及抓住对方的衣物，便被祁越放在了床上，下一秒祁越欺身上来，压住了他。 阴影覆盖在栗央的头顶，栗央眸子里清清楚楚地映出对方俊美的脸庞。 祁越的眉目之间，有着极力克制般的“火气”和一丝隐忍挣扎。 这很难忍。 祁越不知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立即将少年的衣物给扒掉。 “不行，不是现在。”最终，祁越还是忍了下来。 栗央怔怔，有些困惑，“怎么了？” 祁越嗓音低沉而喑哑，言简意赅，“一晚，结束不了。” 栗央顿了顿，两秒后才反应过来，祁越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脸颊霎时热度上升，也不知红了没有。 耳垂也开始微微发烫了。 “或许，也不要紧？”栗央仍旧很乐观。 因为他此刻对永久标记一无所知。 祁越见状，不由无奈笑了一下，心底已难以控制的满是难熬，面上却始终要坚持住。 “乖，明天先把那群人解决了。” 他抬手轻轻揉一揉少年的头，手心传来的柔软触感，令他忍不住倾身向前，凑近到离栗央不足半指的距离，吻了下去。 如果可以不管不顾地做下去就好了。 若是能肆无忌惮做到底…… 祁越勒令自己现在停止这危险的想法，否则即便他自制力再强，也无法保证一定能控制得住。 栗央想了想，抿了一下唇瓣，点点头。 那便听祁越的吧，他都可以。 反正，时间还很长呢。 不过，永久标记虽然延后了，两人一同躺在床上时，却也没有立即睡觉。 清冷黑暗里，祁越这回面朝着栗央，维持侧身的姿势。 适应黑暗后，他们能够看见彼此的轮廓，且有种别样的感觉。 栗央定定地看着祁越那双深深的眼睛，忽然想起来问： “对了，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可是我怎么一直没有太明显的感觉……” 栗央问得小心翼翼。 他有点担心是自己太迟钝了，毕竟他能感知的情感，如今仍旧是常人的数十分之一或许还不到。 而听见这个冷不丁的问题，祁越不禁一时间陷入沉默，他…… “我当时不敢多看你。” 祁越的音量，头一次这么低。 栗央想不感受到对方的窘迫都难。 他默了默，忍不住轻轻的，扑哧一笑。 “这样啊，我知道了。” “那，那次在军事基地里，当时我们也是这样面对面躺着，为什么你突然背对我？” 导致他误会了，还以为祁越不想离他那么近。 不然，他就能早一点知道祁越的心意了。 “那次是因为……我怕我一直看着你，会忍不住……冒犯。” 祁越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说一件极其难为情的事情。 栗央着实想不到，祁越还会有这样窘迫的时候。 想当初，他见到祁越的第一面。 身高近一米九的高大男生，面容眉眼高冷到拒人千里，毫无温度的视线掠过他时，只让他感到一阵寒凉。 可如今……祁越在他面前越来越生动，且只只对他展露这有人情味儿的一面，从始至终都护犊子一般护着他，只是现在愈发明显地护。 想到这里，栗央心底有一丝暖流涌过，他忍不住朝祁越挪近一点，轻轻慢慢地抱住男生结实有力的腰，仰头，正好可以咬到对方的下巴。 栗央眨了眨双眼，遵从本心，试探地轻轻咬了一口。 祁越霎时僵住。 再开口，嗓音沙哑了好几个度，“别闹，听话。” 这样下去可是会擦枪走火的。 第一次能忍，但食髓知味后，这一次他可完全无法保证。 但若是永久标记会被中途打断，因为要去处理那些碍眼的家伙，那祁越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那些玩意儿，不配介入他和栗央的美好回忆里。 是的，祁越看上去高冷又随意，常年冷冷淡淡、漫不经心，但骨子里仪式感重到极致。 尤其是面对自己这一辈子唯一动心的人。 祁越已然将自己灵魂里所有的浪漫与仪式感都献出来了。 “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栗央轻轻软软询问。 乖得不行。 乖得祁越心都要化了。 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要星星要月亮，要什么都可以，要命也没问题。 祁越心底几近疯狂，但面上还是维持着温柔从容的模样，“当然可以。” 他低头，从少年的眉心开始吻起，吻到眼角，鼻尖，终于，吻到了唇面上。 每一次的落吻，都柔软得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亦或是心尖尖上最为珍贵、独一无二的宝物。 栗央忽而意识到，自从遇上灵魂碎片，他便前所未有，被如此珍惜地对待。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原本漠然麻木，甚至是冰冷的情感触角，在一点一点地软化，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对灵魂碎片……也越来越依赖、在意与信任了。 这种情感……好温暖，回想过往种种，栗央感觉此刻的心口简直溢满了这种温暖，他，很快乐。 原来温暖与快乐，是这样鲜明亮堂的感受。 “我喜欢你，祁越。”栗央在被男生轻轻吻过后，脱口而出道。 少年认真的表白，准确无误地进入耳朵，祁越怔怔，接着浑身瞬间绷紧，尤其双手手臂上都不自觉爆起了隐忍的青筋。 如果那些人能尽早处理掉就好了。 他已经快要忍耐到极限了。 好想要永久地标记他最喜欢的人，他的央央。 “我爱你，栗央。” 祁越无比低沉，几近虔诚地回应。 而后下一秒，他用力地吻住栗央双唇，这次不同先前的那个蜻蜓点水般轻柔，更不是简单的浅尝辄止。 都可以称得上是攻城略地、长驱直入。 栗央不由有些惊讶无措，难以招架，不出两秒，他便被仿佛吻上瘾了般的祁越全然压在了身下。 “唔，唔……”栗央没一会儿便被吻到眼红，长睫湿漉漉。 这时栗央听见对方一声喑哑低沉到极致的，“央央，帮帮我。” 第138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25］ …… …… 栗央从来不知道临时标记也是这样累人的一件事。 由于太过疲倦，这晚他睡得格外昏昏沉沉。 翌日，栗央日晒三竿才清醒过来，刚睁开眼睛，便闻见房间外传来扑鼻香气。 他迷迷糊糊，摸着墙壁出去。 呼，手腕还是有些酸酸的。 在看见厨房里背对自己、系着昨天买的天蓝色围裙下厨的高大修长男生时，栗央微微呆了一下。 不禁有点感慨。 初见时的高冷酷哥，现在竟然心甘情愿为他洗手作羹汤。 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恐怕难以相信有人前后会有这样巨大的反差。 且祁越今天穿的衣服尤其修身，勾勒出完美的背肌轮廓，宽肩窄腰诚不欺他。 栗央一眼便看见了，眨眼睛的速度不由快了一点，片刻后，他才移开视线。 “醒来了，央央。”祁越头也不回便道，声音低沉又温柔。 这是早就感知到了他的靠近吗。 栗央乖顺应声。 恰在这时，祁越将灶台上的火关掉，一手端盘子，一手拿筷子，回身来到栗央身前。 给还有点迟钝的少年投喂了一口爱心煎蛋。 “好吃吗？”祁越轻声问。 男生垂落长睫，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落在栗央的脸上，似在观察少年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细节。 栗央吃下去后，点点头，祁越才展开微笑。 “我以后天天给你做早餐。” 栗央立马又点点头。 正当他以为祁越要投喂他第二口的时候，忽然看见凑近嘴边的不是筷子。 祁越飞快地吻了一下少年的嘴角。 舔了舔，笑容加深，“确实挺好吃的。” 栗央心怦怦跳快，脸颊又不自觉红了起来。 祁越看着，真有点想一大早就把人按回床上的冲动，但他勉强勒令自己停止这念头，毕竟今天还有件事情需要处理。 把那些碍事的家伙解决掉后，他们的时间有大把。 所以，不必急于这一时。 如此劝服自己后，祁越表面冷静，守着栗央吃完了早午餐。 而后，他们出门。 栗央今天首先需要做的，便是去医院看看他的生父。 祁越开车，载他到了男人所在医院。 医生道：“昨晚紧急治疗后，病人现在的情况稍微好了一些，但病人拖了太久，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所以后续能否完全康复，不留较大后遗症，需要再观察。” 栗央点头，表示了解，接着祁越等候在外，他独自进入病房。 床上躺着的形销骨立的男人身上几乎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到极点，虚弱得像随时都会死掉。 栗央抿了抿唇瓣，对方于他而言，很陌生，但他们至少可以统一战线，他们共同的敌人便是那一家三口。 这时，感受到病房里有人进来的男人挣扎着揭开了一点眼皮，虚弱麻木地在房间里寻找外来者的身影。 当看见栗央时，他死水般的眼神呆滞了一下，而后不受控制地亮起一点。 张口，他想说点什么，但戴着氧气罩，他什么也说不了。 栗央知道，对方认出他来了。 于是他走过去，轻声说：“您好好在这里养病，等病好了，我们就把那一家三口送进地狱。” 男人流下眼泪来。 仿佛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栗央不想让男人情绪过分激动，这不利于病情恢复，便没有再多说，也没有久留，没多久便离开了病房。 一直安安静静等候在外的祁越，已然吸引了来来往往无数人的注目。 他身上强势的气息存在感太过鲜明。 便是有人想忽略都难。 而众多偷偷注视的人之中也不乏有想与祁越发展一下的人。 于是鼓足勇气上前。 然而还不等这些人走到祁越身边，他们便齐刷刷看见俊美而高大的男生身旁，走近了一个漂亮到令人见之难忘的少年。 他们不禁停住，心想：这个人不会也是想上去要联系方式的吧？不知道会被拒绝还是接受。 众人纷纷开始静观其变。 可下一秒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一幕发生了。 身姿修长、鹤立鸡群的男生在看见少年之后，整个人高冷凛冽不容靠近的气场顷刻间融化。 冷峻俊美的眉眼都变得柔和起来。 他伸手将走近的少年拉入怀里，让对方与自己离得更近。 然后行云流水般在少年眉心处落下一吻。 这，这可不是对待搭讪者的态度啊！ 这是有男朋友啊！！ 众人看似平静正常，实际上内心都炸翻了天。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优秀的人居然已经有伴侣了！这也太可惜了！ 还好他们刚刚没人上前，不然场面得多尴尬，那让人根本不敢想象。 但不少人转念一想，这种外表完美到极点，气质也出尘夺目，看穿着打扮更是不难看出家世非富即贵的人，没有对象才奇怪吧。 即便临时伴侣，那也肯定是大把人送上门，绝对不缺的。 所以这个男生，和这个漂亮少年，是玩玩而已的情人关系，还是…… 众人正想入非非之时，有道纤丽高挑的身影越过人群，径直来到了祁越与栗央的面前。 众人不禁瞪大了双眼，想要看清这是哪位“勇士”。 在他们看清过后，他们便理解了，怎么有人敢在这时候上前搭讪。 当这个人是近日来人气大爆的大明星omega，郁思穹时，那么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众人八卦吃瓜的念头一下更加熊熊燃烧。 不知道哪个会更胜一筹？ 虽然那少年更加漂亮，但郁思穹可是大明星，人气高不说，omega体质称是万里挑一也丝毫不为过。 听说他还被评为了今年度最想成为伴侣榜单的第一名，足以看出他的珍稀与受欢迎程度。 这谁能抵御得住？ 众人屏息凝神。 “你好，有幸认识一下吗？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郁思穹率先微笑，目光直勾勾地投向祁越，刻意将一旁的栗央无视得严严实实。 他满怀自信，甚至很心机地释放了些微自己的omega信息素。 不仅是为了引诱面前这个完美至极的男生，更是为了让这个漂亮少年知道自己的体质实力，知难而退。 祁越无感掠过郁思穹，不答，温柔似水看向栗央，问—— 第139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26］ “宝宝，你认识这个人吗？” 祁越嗓音磁性，漫不经心叫“宝宝”，几乎要让在场对他有意的人内心忍不住疯狂尖叫。 一时间，有不少人开始嫉妒起栗央来。 而栗央闻言，老实摇头，“没有见过。” 郁思穹错愕。 没想到自己的主动搭讪，得到的竟然是这种结果。 他们不认识他？怎么可能！他都火爆全网了，还会有人不认识他？ 开什么玩笑！ “没必要开这么恶劣的玩笑吧？不想认识就直说，何必这样羞辱人，也太没有教养。” 郁思穹音量不大不小，足以让其他人都听见。 他心头这股气难消，等今天的事在网上一发酵，他庞大的粉丝群就会为他冲锋陷阵，网暴这对敢下他面子的不识趣的情侣。 活该！ 以为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对他不敬了？ 郁思穹深呼吸一口气，正要负气离开，便听见祁越嗤之以鼻道：“看见我和男朋友在这里，还装眼瞎上来求认识，是谁自取其辱，用多说？” “你！！” 郁思穹咬咬牙，脸都气红了，自从火了后他就再没被如此不敬对待过。 所有人看见他都毕恭毕敬，有求必应。 哪里有人敢这样怼他？还是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 郁思穹冷笑了下，声音压得低低的，“栗央，你少装了，看见我如今功成名就，你很不是滋味吧。” 下一句，郁思穹声音便大了起来，是对祁越说的。 “男朋友？你是说你旁边这个残疾？你们两不会都是残疾吧？这才能臭味相投？” “得不到就诋毁”这句话在郁思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也成功看见，祁越听见这话后，立时冷下来脸，郁思穹霎时得意，以为自己说对了，踩中了两人的弱点。 他可知道栗央是个什么废物。 从前他与栗央在一个学校，只是郁思穹待了不到半个学期便转走了。 所以栗央对他毫无印象。 但郁思穹却是在那短暂的时间里，被栗央碾压得恨意滔天。 栗央长相漂亮惊艳，舞蹈永远是专业第一，备受所有人喜爱追捧。 原本也是天之骄子的郁思穹，在栗央的光芒下，直接变成不受任何关注的透明人。 他无法忍受，便直接转了校。 这种怨恨厌恶却没有因为距离的拉远而消失，反而让郁思穹产生了心魔，他疯魔了般，时时刻刻关注栗央的动态。 栗央考上了第一名校，栗央专业成绩又是第一名。 最后，栗央受到空前重视，栗央因为辐射污染，终身残疾。 在看见这条消息时，郁思穹无法形容自己心中极致的痛快，那段时间，他做梦都是笑醒的。 不止一次暗骂栗央活该！！ 而后，他又开始担心起栗央恢复，好在，报道上说，全国最权威的医生都给出了诊断，栗央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恢复。 他终于不再关注栗央了。 现在的栗央，是连自己一根手指都比不上的垃圾、废物。 而今天偶然看见栗央，郁思穹没想到外貌如此完美，感觉比顶级alpha还强悍的男生，竟然对栗央这废物这么温柔爱护。 怎么能看上栗央的！？ 巨大的心理不平衡之下，郁思穹才决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向祁越索要联系方式。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开口，对方立马便会迷弟舔狗一般双手奉上，可没想到—— “残疾？”栗央忽然轻轻开口，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你是不是山顶洞人，怎么都不看新闻呀？” 郁思穹嗤笑，“还装，你难道敢说你不是残疾？” 祁越忍着森森寒意，一字一句道：“他可不是什么残疾。” 与此同时，栗央也不紧不慢释放了一点自己的信息素。 顷刻间，整个医院大厅里的所有人，都闻见了一丝清香怡人、似有治愈功效的淡然信息素味道。 无一例外。 瞬间，所有人，包括郁思穹都一秒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郁思穹失控大吼。 栗央分明已经终身残疾了！怎么可能还能释放信息素？还是这么强大的信息素？！ 原本静静吃瓜的人群这时也开始骚动，议论纷纷。 “等等！这什么信息素啊，从来没有闻到过，太好闻了吧，而且完全不会让人失控，还，还能治愈我！！” “太神奇了！这都不只是顶级omega了吧，这个少年必须是超顶级啊！！！” “超顶级？这说法怎么这么耳熟？” “我想起来了！之前新闻上提到过啊！……那座学校里出现了一个分化倾向为enigma的新生，还有一个已经分化成功的超顶级omega！不会就是他们这对吧？！！！” 这个说法立马引起了周围围观群众难以克制的惊呼，惹得医院工作人员急忙前来维持秩序。 栗央见状，不想再与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挑衅的人多说，便牵住祁越的手，拉着他准备离开。 但郁思穹很不满意，没想到自己会猝不及防再一次被栗央碾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气急败坏就要上前拽栗央。 祁越察觉后，只是侧身一眼，便让在场所有人都如芒在背，浑身发寒，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而距离他最近的郁思穹首当其冲，受到的震慑最大，一眨眼额头上便全是冷汗了。 待到众人回神，能够再度活动后，栗央与祁越早已走远。 而这时候，隐匿在众人之中、乔装打扮后与寻常人无异的杀手神情复杂，他悄然来到无人楼道里。 拨出了雇主的号码。 男人正在栗锦文的病房里坐着，冷不丁看见“熟悉”的号码，他目光顿时兴奋起来。 女人和栗锦文见状，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电话来了，纷纷亮了双眼，凑近男人。 一个赛一个的兴奋。 “怎么了，是不是那杀手说成功了？？”女人满脸喜悦，紧紧地盯着男人。 而栗锦文更是激动得脸都泛红了，如果不是两颗门牙还缺着，他早就开始欢呼了。 然而，不知道听到什么，男人的脸色却一秒难看下来。 第140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27］ 男人这尤其异常的表情，引起了两人的疑惑，两人的兴奋在此刻凝固。 原本该等到挂断电话，他们再问的。 但两人实在是等不及。 女人看出了栗锦文的不安，代为问男人道：“发生什么了？你快说啊！” 男人不耐，仿佛心情差极了，他仗着这里是vip单人病房，直接开了免提道：“你再说一遍。” 于是栗锦文和女人只听那头不无怒气道：“你们提供的什么目标信息？！！差点害死我了！要杀的那个根本不是什么残疾，是个超顶级omega啊！！！” “我这个单接不了，他身边还有个疑似enigma保护，你们要死自己去死！” 杀手怒气冲冲吼完，便径直挂了电话。 下一秒，七十万又原路打了回来。 栗锦文三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最后还是女人率先打破这瘆人的寂静，“他，会不会搞错了？栗央怎么可能是超顶级omega呢，这……” 她干笑两声，试图让这爷俩不要焦虑。 然而她却忽然“提醒”了栗锦文，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栗锦文脸色蓦地惨白，他匆匆忙忙拿出手机，搜索出栗央所在学校的校园论坛。 他想起来了。 当初这所学校确实出了两则重磅消息，一是祁越分化倾向为enigma，二是还出了个超顶级omega，据说信息素有大面积治疗作用。 可他当时只关心enigma，对那所谓的超顶级omega毫无兴趣，只厌恶对方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却并未多加注意。 栗锦文在论坛里搜索栗央相关的帖子时，手都在发抖。 果不其然，他看见了，热度最高的帖子里贴出了那位传说中，超顶级omega的照片。 不是别人，正是栗央！ 栗锦文差点气得吐血，他不停摇头，拒绝相信。 而这时男人女人也都凑了过来，看向他的手机屏幕，一眼便看见了超顶级omega几个大字下栗央的照片。 “这，这怎么可能。”女人同样不敢相信，她双眼瞪大到了极点。 男人则显然已经接受了事实，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现在……” 现在他们把路走绝了。 先是明面上得罪了祁越，后又设计取走了栗央所有的钱。 “那我们该怎么办？”女人六神无主。 栗锦文同样害怕起来，他又气又怒又不甘，可没有办法，他只是个omega，哪怕提早完成了分化，也绝不可能比得过信息素有治愈能力的超顶级omega。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不承认也得承认，超顶级omega的稀有程度，足以让当局放弃100个顶级omega。 “跑吧。”男人不无绝望。 栗央现在手上拿的是王炸，他们斗不过，根本斗不过。 “那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吗？”女人还不太情愿，“反正栗央又不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父亲，我们回去让他履行应尽的赡养义务，不是很正常？他现在出息了，要是不养我们那可是不孝！” 男人嘴角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病房门便被敲响，随后便见有几个极为高大、看上去冰冷骇人的alpha走进来，其中有男有女，个个都令人畏惧。 “你们是什么人？！”男人大惊。 女人倏然瞥见其中一个女alpha长外套掀起时，腰间别着的枪露了出来，她瞬间想要尖叫，但还未来得及出声，脑门上便被枪口抵住。 她只能立刻“熄火”，哆嗦着与病床上的栗锦文抱着，浑身颤抖难安。 三人被便装的军方人员悄无声息带走。 同样关进了军事监狱。 在这里，他们看见了银行主管。 对方看起来已经受了不少罪。 三人看着他的惨状，脸色霎时变得极其难看与惶恐。 “怎么会，他已经被抓进来了？” 女人不敢大声，她现在已经彻底后悔了，一下瘫软在监狱牢房里。 栗锦文还未得到治疗，现在一说话就漏风，所以他干脆紧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 但很显然，他现在也心乱如麻，后悔万分。 男人更是追悔莫及，崩溃大吼：“都怪你！都怪你们！为什么不先查清楚栗央的来头？现在你们要害死我了！！！” 这时候，女人左右看看，眸子里的恐惧绝望与恨碎成一块块的。 她不知是自我催眠，还是真这样以为，开始嘟囔： “不会的，栗央不会真把我们怎么样的，他就算看不惯锦文，好歹在他心里，我们也是他亲生父母，他肯定会放我们出去的。” 男人也只能寄希望于如此了。 然而他们等了又等，只等了一份起诉书。 且起诉他们的人让他们根本想不到。 “他怎么会还活着？！”男人的表情都变得狰狞了起来。 女人也前所未有惊恐，“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栗央他难道都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他还救了那病痨鬼？！” 而栗锦文更是瞬间崩溃。 他知道，他们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如今栗央一定已经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也绝不会原谅这样的母亲。 他们会被报复至死！！ 而这一切的开始，是他看见了祁越enigma的帖子，心生贪欲，在看见祁越身边的人是栗央后，他更是得意笃定，自己一定能再次将栗央踩在脚下。 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将栗央所有的东西都抢过来，然后看着他和他那个愚蠢的亲生父亲一样痛苦等死。 谁让他们那么蠢！！活该！！！ 然而这次，他被自己这恶毒的念头给彻彻底底毁掉了。 栗锦文懊悔着懊悔着开始有些疯癫。 栗央从祁越口中得知三人凄凄惨惨戚戚的现况，眨了眨双眼，没有动容。 规则就是这样子。 他赢时，高高在上，视他人为蝼蚁，那么输时就要接受相应的下场。 可没有后悔退出一说。 栗央很清楚，如果他今天不是有超顶级omega这层身份与祁越的保护在，死无葬身之地的便会是他。 那一家三口可不会怜悯他半分。 所以，他看他们这么惨，也只会笑一笑不说话。 第141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28］ 解决完了三人，栗央终于得以清静下来。 而也在这时，他得知，慕林因为注射了违禁催化剂，在短暂的增强时间过后，被反噬。 现如今也成为了慕林口中一直耻笑的，残疾。 栗央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心中一片平静，只觉报应不爽，天道好轮回。 学校规定的七天假期已经过去大半。 大部分学生都有点急眼了。 而此时最急眼的，还是军事基地监测室里的研究人员们。 “说好的，换个环境能刺激分化进度呢？这话谁说的？” 现场无一人吱声，全体寂静。 “现在假期都快结束了，这1%还没有一点动静，你们说！怎么办？！” 在场依旧鸦雀无声。 …… 栗央自然是不知道这背后的“狂风骤雨”的。 他好好休养了一天后，看着正低垂着长睫，认真做家务的祁越，冷不丁便想起了“正事”。 原本栗央对祁越那完美的腹肌、背肌，都有那么一丝丝的…… 直到上次临时标记。 栗央窝在沙发上，眸底有几分严肃，想到酸胀至极的手腕，他已然默默打消心思。 还是不要没事找事好了。 栗央如此想着，咬了口糕点，移开了目光。 又忽然想起，这段时间，因为慕林与那一家三口的相继找茬，自己都没有时间好好练舞了。 业精于勤荒于嬉，他需要练习一下。 只是栗央刚打开手机，连上网，想要搜索这附近距离最短的舞蹈室时，他倏忽看见了一条推送。 [郁思穹疑似仗着明星身份公然撬墙角] 而顺着这条推送点进某热搜平台，栗央发现，不看不知道，一看他都有点惊讶了。 怎么这一列都是郁思穹相关的热搜，且单看标题，都能看出不是什么好热搜。 [郁思穹自信搭讪被拒] [郁思穹不是自信是普信] [郁思穹破防露出真面目] [郁思穹骂的残疾其实是超顶级omega] [超顶级omega和enigma官宣了！！！] …… 一路看下来，栗央也有点意外，这热搜里，居然还有他和祁越的事。 而且，郁思穹好像被人嘲上天了，且不是被别人，而是被因为他而破大防的粉丝们。 栗央随便扫了几条评论。 [怎么会有人丢脸到这种程度，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就万人迷了是吗？现在踢到铁板你就老实了！！] [不是，郁思穹你的脑子是毛坯吗？你当着人家正牌男友撬墙角被拒还破防，知不知道这让我在粉丝界丢尽了人？！] [看完了全程，只想说，郁思穹就这么水灵灵地把他和我们粉丝的脸给丢完了] [包丢人的，转黑了] …… 不到半小时，郁思穹的粉直直掉了三百万。 给郁思穹背后的经纪人及其经纪公司急得团团转，偏偏他们还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换作平常，他们二话不说便会买水军黑其他人，毕竟与其摘出自己，不如大家一起共沉沦。 但现在，和郁思穹一起挂在热搜上的是enigma，和超顶级omega。 这哪个能黑？ 他们但凡敢有动作，怕是水军还没出动，军方就先出动了。 何况这事还是他们旗下的艺人先惹的事，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占上风，这次全网黑，郁思穹只能生生受着了。 然而舆论上的嘲讽与批评只是心理上的折磨，真正让郁思穹愤怒后悔的是自从这片热搜开始上之后，他的商务代言便一个一个掉。 原本他已然爆火，身价日益飙升，未来前程似锦，不用想也能预见一片光明坦途。 可现在，无数向他发出邀约的节目组、剧组与广告商都对他避之不及，唯恐因为他而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物。 郁思穹一夜之间便跌落神坛。 他都快要气疯了。 但他无论怎么火气冲冲，都只能无能狂怒。 伤害不到栗央半点。 此刻的栗央毫无兴趣地关闭了热搜平台软件，开始认认真真找练舞室。 而就在这时，栗央头顶倏然笼罩上一道阴影，在栗央反应过来、并抬头看之前，阴影便落到了栗央身旁的沙发上。 祁越不知何时脱掉了围裙，修长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唇瓣亲昵贴近栗央极为敏感的耳垂。 祁越稍稍恶劣地，朝少年近在咫尺的耳垂吹了一口热气。 瞬间惹得栗央一个小小的激灵。 少年下意识便要挣脱出祁越桎梏般的怀抱。 却被不容拒绝地搂得更紧。 “之前不是很主动么？”祁越打趣他。 栗央不说话。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他可不想再体会一次那种程度的酸软，太可怕了。 腹肌再香、再好看，那也不能。 “什、什么主动？我渴了，放开我一下，我想去喝水……” 打定主意后，栗央决定装傻，但由于经验不足，很快便被识破。 祁越察觉到少年的“惶惑不安”，笑容更深。 与此同时，栗央听见，[黑化值+4，祁越当前黑化值99\/100] 和祁越的分化进度一样，都只差最后的1%了。 “水，我已经给你倒好了。” 保持着将少年拥入怀中的姿势，身高颀长的祁越只需要微微倾身，探向前方，便拿到了面前茶几上的水杯。 里面的水，水温都是刚刚好的。 栗央不禁一哽，默了默。 偏偏这时候，祁越还像是觉得他这副模样甚是有趣一般，明知故问道：“水温还好吗？” 栗央更是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水温好不好，他现在不太能辨别，但是有一处格外灼热，他完全无法忽略。 “碍事的人都解决了。” 祁越这时候突然咬住了他的耳垂，轻轻的一口，却带来了重磅炸弹般的效果。 “央央，我们是不是该……” 祁越嗓音低而喑哑，极度惑人，让栗央的心脏霎时怦怦跳得飞快，怎么压也压不住。 唔啊……可他现在有一点打退堂鼓了，怎么办？ 栗央卷而密的长睫轻抖了抖，“祁越，我现在还没有——” 清软的声音被封住。 祁越一边将少年抱起，一边深深地吻住了那柔软双唇。 第142章 enigma体育系帝王攻与残疾omega舞蹈生［29］ 栗央没能想到的是，祁越直接将他抱到了浴室。 “一起洗澡吧，刚好，刚刚做家务出了点汗。”祁越微微笑道。 纯良无害的笑容透出其中爆表的危险。 栗央忍不住默默吞咽了一小口口水，无法拒绝。 理智告诉他，拒绝只会…… 而且在祁越随手将上身的休闲家居服脱下后，栗央又又又又不可避免地看见了那腹肌。 该怎么用语言去形容呢。 栗央根本无法形容。 只知道，自己的喜好，被狠狠地戳中了。 等等，栗央忽然快速眨了一下眼睛，他如今居然也有喜好这种东西了吗？ 他，好像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了。 栗央眸底不可抑制地露出一分开心。 然后又被一个比平常要更用力的深吻给拉回到现实。 祁越仿佛在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不要走神。 栗央虽被祁越压着困住，但后背却没有贴在浴室里冰冷的瓷砖上，而是有祁越的双手垫在他身后。 对方的体温尤其灼热，令栗央几乎无所适从。 “等、等等……唔。”栗央发觉对方的手指已经抚上了他的后颈。 修长的指尖，触感相当鲜明。 他忍不住后撤一点，颤抖轻声阻拦。 难道要在浴室里永久标记吗？ 祁越会不会太疯狂了？ “等不了。”祁越这时将下巴轻轻搭在他肩上，嗓音低哑到极点，回应。 栗央毫无抵抗之力，被这声音撩拨得心脏与耳膜一齐发酥。 好吧，他决定放弃抵抗，随波逐流了。 栗央咬住唇角。 下一秒，他的衣服被祁越褪掉。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花洒被祁越打开，一瞬间，水声与热雾便迅速充斥在整间浴室里。 栗央的肌肤，因为冷不丁接触到仍旧微凉的空气，而变得更加敏感。 祁越低眸看着栗央分外红润的脸颊，不知道少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热气蒸腾，还是紧张局促亦或害羞导致。 他感到自己一颗心脏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动荡的心跳，让他根本无法再忍受丝毫，他低头，继续用力吻住了少年，眸底的疯狂，仿佛想将少年融入自己的骨血。 …… …… …… 军方基地监测室里，一群等到地老天荒的研究人员们正昏昏欲睡。 太折磨人了。 每天都抱着希望查看数据，然后每天都毫无例外地陷入更深更巨大的绝望与迷茫。 到底怎么才能让这艰苦卓绝的最后1%完成？！！ 他们想得头都要秃掉了。 “睁眼了！醒醒！！！” “别咋呼了，昨天已经有人用这招骗过我了，今天休想再——” 那人麻木无光的眼神，在飘过监测屏时，忽然一阵发直，紧接着眼睛中迸发出不敢置信与欣喜若狂。 “天啊天啊！！！分化成功了！！！” “enigma！这就是几百年来都未必能出一个的超稀缺的潜力天才啊！！！” “有生之年啊啊啊啊啊！！我终于是圆梦了！！！快去，去通报军方和当局！！！” …… 此刻整个军方基地都热血沸腾，但这不为外人知。 …… 而栗央，正饱受“折磨”。 床单都哭湿好几床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不，其实栗央隐隐想到了时间和强度肯定不一般，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夸张！ 夸张到他万分后悔。 不该因为腹肌而掉入这巨大陷阱之中。 栗央不是不“绝望”的。 可已经太迟了。 他因为超顶级omega的绝世体质和自带治愈能力，再加上他长久自律练舞将体力也锻炼了上去，根本不会晕过去。 连“求饶”都没法，栗央只能…… 最后，脆弱得快要碎掉的少年只能在心底默默发誓，再也不会信祁越的鬼话了。 就算下次祁越再拿腹肌诱惑他，他也一定要心如止水，绝不上钩。 至少三个月内，不上钩。 因为这一次永久标记过后，栗央感觉自己如果没有三个月，那么根本无法…… 罢了，都是泪。 栗央到后来已然感受不到清晰的时间流逝，他有些昏昏沉沉，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是疲惫的。 那可比第一次临时标记要疲倦多了。 仿佛整个人被翻来覆去，又覆去翻来。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不仅祁越突破了最后1%的分化，黑化值也达到了任务满值。 完美的一石二鸟，就是有点费栗央。 …… …… 这之后，过去了半年。 祁越与栗央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知名度爆表的一对。 几乎没有人不祝福他们，毕竟是超顶级omega与enigma的结合，强强联手，谁能说出半个“不”字？ 但也有不少人还怀揣着暗戳戳的觊觎之心，有人觊觎祁越，更有人觊觎栗央，他们不停在网上发表“暴论”，乐此不疲。 [我愿意为爱做三] [别说三了，三百我也不眨眼睛] [你们都太弱了，像我，我就不是来拆散他们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加入这个家加一，豹豹猫猫我出生啦] …… 很快，祁越带栗央去见了自己的家人。 栗央原本有一丝丝的紧张——因为要面对生人。 然而，他发现祁越的家人都很佛系，对祁越主打一个放养，那松弛感，转眼间便让栗央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平静。 且祁越的家人一个赛一个的强悍，都是顶级中的顶级alpha、omega，也难怪能生出祁越这个几百年难得一遇的enigma，基因太优异了。 和基因彩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小小的栗央在一众人高马大的祁越的家人中显得尤为突出。 他们都好奇地看着瓷娃娃般的栗央，栗央不仅外貌精致，内核也相当稳定，但又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迟钝天然萌。 这怎能让人不喜欢？ 他们的眼神渐渐充满了温和善意。 说句难听的，对亲生的祁越，他们都没有这么柔和耐心。 不到半天功夫，栗央已经一跃成为祁越家的团宠。 祁越被挤在一边，活像那个外人。 他等了等，将栗央重新拉回到自己身边，扬起下巴，宣示主权道：“我和央央很快就要结婚了。” 第143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1］ 祁越的家人们反应一致。 他们家这傲慢的小子，现如今有了男朋友，成天和公孔雀开屏似的，四处耀武扬威，表明身份，生怕男朋友被人拐跑了。 瞧这出息。 招笑。 …… 但众人的态度已然清晰，那便是全票支持。 栗央想要什么，给，想买什么，拿下，不喜欢什么，消失，应有尽有，做到极致。 两人毕业后，举办的婚礼不仅仅是盛大的，还是耀眼明亮、万众瞩目的。 场内、场外都有军方人员暗中保护不说，全网都能在网上预约观看现场直播。 这阵仗，不可谓不大。 婚后，栗央为了发挥自己的治愈力优势，顺理成章进入了医院，为许多因受到各种污染、而受到不同程度损害的病人治疗。 祁越则需要运用自己的超凡天赋去支援军方的一些行动。 两人在外各司其职，但只要一有时间便会回到属于两人的小家，宅在一起也好，结伴出门也好，没有任务的时间里，两人始终形影不离。 就这样一直美满到了这个小世界自然结束。 这次，小可怜系统都懂事地没有询问栗央，是否要提前脱离这个世界，因为它已经看出来了，自家宿主宝宝的答案只有一个。 那便是，否。 …… 再度回到系统空间里，栗央不由自主碰了碰自己的心口，能感受到清晰又鲜活的心跳。 原来这就是活着。 活着的感觉真好。 自己已经越来越能体会到何谓活着了。 栗央内心升腾起小小的成就感，他忍不住抿起唇角，自顾自地轻轻笑了笑。 小可怜系统在系统空间里是全知全能的。 它自然没有错过栗央的这一抹浅浅笑容。 系统瞬间被惊艳到嗷嗷叫。 栗央于是神智回笼，轻声道：“我们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了吗？” 小可怜系统一呆，央央好像连事业心都有了。 这是好事……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央宝！冲！] 小可怜系统秒回。 接着，栗央熟练地闭起双眼，长长的睫毛上原本泛着的光被黑暗吞没。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这寂静的黑暗漩涡里，栗央总是失去时间概念。 待到眼皮外恢复光亮，再缓缓睁开眼，栗央首先听见了许多杂音。 其中就属人的议论声最多。 另外还包含着许多牛羊猪狗的声音。 这里是，乡下？ 栗央感到有点头晕，还有点，难以呼吸的、溺水了一般的不适感。 他不由蹙了蹙眉。 看向周围人声的来源。 “栗家这小傻子还真是命大，呛水这么久还能活过来？我今儿真是开了眼了。” “哈哈，估计栗家要气死了，好不容易这小傻子溺水，他们便可顺理成章甩脱这拖油瓶，结果好了，人家命硬得很，轻易死不掉！” “你说这栗家小傻子也真是的，顺势死了不好吗，一了百了，省得成天被呼来喝去的，你看看他身上这伤，啧啧，我看着都吓人呢。” “那有什么法子，栗家两小子，出生时候命就定下来了，这小傻子是天煞孤星，而那栗家长子，是天降福星！！” 尽管从中得到了不少信息，但栗央被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有些耳朵疼。 因此缓过劲儿后，栗央沉默不语，站起身。 从明目张胆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中，穿了出去。 一边慢吞吞走在这乡野小路，栗央一边接收世界资料。 其实刚刚他已经从穿着打扮上看出来了。 这是一个古代世界。 也听出来，原身不仅是个真的小傻子，还是众人心目中的天煞孤星。 接收完资料，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现在是历史上不存在的虚构朝代，燕庆朝。 因为有一位明君，如今天下太平，河清海晏，百姓们安居乐业。 但，也让有些人吃得太饱了。 而且，虽然现在百姓们的日子是好过的，但原身的生活却很艰难。 原身栗央与哥哥同时出生，按理说没有大小之分，但哥哥比他先出来，于是便如此定了长幼。 两人是异卵双胞胎，天生长得不像。 原身从小便白净瘦小，而哥哥一看就结实。 他们出生时，栗家极其穷苦，一家五口人——原身的父亲、母亲、奶奶以及他们两，常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住的也是茅草房，是当地最穷的人家。 没有之一。 可很快，两人出生没多久，他们家奇迹般时来运转，但凡出门，必有奇遇。 今天捡个灵芝，明天一头野猪便撞死在面前，让他们白得。 总之这种神迹般的好运一直未停下。 他们栗家也借着这些奇遇，迅速积累起来一笔不小的钱财，而后他们又拿这笔钱去投酒楼、赌坊等地，竟都赚得盆满钵满。 于是栗家一跃而起，眨眼间便从当地最穷，变成了当地最富有的人家。 吃穿住行，无一不是最优最上乘，家中仆人都达数百人。 但原身恰恰在这样富裕的家里，过得猪狗不如。 只因为，他们两出生时，天象异变丛生，引来了附近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老者观天象，又听见两声不同的婴儿啼哭，沉吟片刻，先是对栗家男人道： “你家有一天煞孤星。” 男人脸色瞬白，诚惶诚恐，不敢不信，连忙想问解救之法。 又听老者道：“不过无妨，你家还有一天降福星，天赋出众，不仅可消灾，还可生财旺家。” 男人一听，立马满面喜色，“还请大师告诉我，哪个是灾星哪个是福星。” 他要立马淹死那个灾星！那样他们家的福气就更多了！！ 然而老者摇摇头，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天机不可泄露。但，记住了，两个孩子自有命数，不可丢弃，更不可残害其中任一的性命，否则将大难临头。” 说完，老者便头也不回离开了，任凭男人怎么追、怎么问都再不搭理他。 男人无法，一个也不敢丢，一个也不敢淹死，只能先两个都好吃好喝地供着。 直到，两个小孩都记事了一点后，他们发现，哥哥聪慧过人，而弟弟迟钝又呆傻。 于是男人一下便做出了分辨。 “晨儿天赋出众，必定是天降福星，而这小的，又呆又蠢，必然便是那天煞孤星！以后不必再好好养着他了。” 第144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2］ 男人想法很直白。 大师只说不能遗弃，不能主动残害其性命，但没说必须要锦衣玉食地养着啊。 他这个灾星，栗家没把他赶出去任其自生自灭就算顶好的了，还指望他们好好养这灾星？ 门都没有！ 因此，十数年来，原身栗央在荣华富贵、飞黄腾达的栗家，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苦日子。 而与原身栗央一胞同生的栗晨，作为栗家长子，又有天降福星的名号，那叫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栗家上上下下宠他、护他、敬他。 栗晨吃过的山珍海味，原身栗央听都没听过，栗晨穿过一天便不要的华美锦衣，原身栗央连那布料都没摸过。 尤其是，栗晨可以念书，上私塾，未来可考取功名，大展鸿图。 而原身栗央从小便迟钝呆滞，别说念书了，栗家连让他识字都懒得，认为那是浪费时间。 平素，栗宅之中，也无人在意原身栗央的去留，原身若是回去晚了，门关了，便会被关在外面一晚上。 栗家下人们为了羞辱这个痴傻“少爷”，也为了自己方便，不用再来来回回开门。 他们索性挖了个狗洞，笑嘻嘻告诉原身，以后他就从这里进出。 下人们将原身团团围住，奚落羞辱之际，栗晨恰好路过，看见。 下人们都吓了一跳，连忙跪地磕头请罪求饶。 然而，栗晨却轻飘飘让他们都起来，说，栗家没有栗央这号主子。 言外之意便是，他们怎么戏弄栗央，都没关系。 于是原身栗央的处境一日比一日艰难痛苦。 而今日是目前为止最过分的一次。 原身并非贪玩之人，但总被心思恶毒的下人戏耍取乐，今日也不例外。 他被栗晨的通房丫鬟紫凝叫去河边，说自己的耳饰掉入了河里，河流湍急，但紫凝非要栗央跳下去帮她找到那耳饰。 原身虽痴痴傻傻，却也知道这河危险，连连摇头，准备跑开。 紫凝却因此恼怒，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原身推了下去。 还找来一根竹竿，但凡原身想要抓住河岸上来，她就拿竹竿重重打向原身的手。 如此几次后，原身终于是筋疲力尽，沉入了河水之中。 再醒来，便是他了。 栗央接收完这种种记忆，眉头不由自主越蹙越深。 世上居然有栗家这么恶毒的人家，连下人都是如此阴狠毒辣。 他们难道不怕报应么。 而且，栗家从头至尾都搞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栗晨才是那个天煞孤星。 栗家发迹之初，若不是原身栗央在上山时呆呆走错路，也不会寻到灵芝与各种奇珍异宝。 而栗家在进行各种投资时，也是原身栗央不小心把另一家酒楼的水牌给弄丢。 间接导致栗家选择了最有前景的那家，赚得盆满钵满。 而若选的是栗央不小心弄丢的那一家，那栗家会输得倾家荡产。 这一切，栗家众人，无一知晓。 栗家不知不觉走回了栗宅。 如今，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无处可去，只能先暂回这里，捋清情形后再做打算。 但栗央是绝不可能钻所谓狗洞的。 他浑身湿淋淋，穿着的破衣烂衫在河里泡得越发残破。 手中拿着一根竹竿，用力砸在紧闭的侧门上。 里面的小厮连忙跑来开门，查看情况。 一开门，却看见似与平常不同的栗央直直走进来。 一时间，两人都发愣。 待到栗央走远，他们才反应过来。 “这傻子怎么回事？怎么今天好像不太对劲？” “紫凝姐姐不是说傻子自己跌进河里死了吗？现在这，这是鬼？！” 两人被这个猜测吓得六神无主，连忙去找人。 紫凝刚在栗晨的房里伺候完，她心情甚好，目送栗晨前往私塾后，她听到两人的禀告。 紫凝的脸色一秒难看起来。 叱责道：“你们怕不是眼瞎？我可亲眼看见他沉下去了！” “千真万确啊，我们肯定没看错，他手里还拿着一根竹竿，那表情，凶得很。” 紫凝心里打起了鼓。 竹竿。 不会是她用来打他手的那根竹竿吧？ 她心虚又害怕，“带我去看看！” 栗央这边，却是有要紧事的。 他回来，当然不是单纯回来，他要破坏栗家因他而得的机缘。 虐待他，还想踩着他大富大贵？门都没有。 前几日，栗家已经在本地攒足了钱财，准备进行又一笔扩张性的投资。 本地已经饱和了，他们要将栗家的产业，发散到外地去，赚外地百姓的钱。 但栗家在这时犯了难。 因为他们所在的清田县只是一个小县，他们在本地家产丰厚没错，但拿到外地可就不够看了。 所以他们哪怕攒足了钱，目前也只够一次投资。 投资地点选在哪里，就十足关键。 一个是依山傍水，物产丰盛、有名的富饶之地，江霖县。 一个是商业繁荣、富人济济的九叶县。 栗烨华在富丽堂皇的主宅厅里来回踱步，抉择不定。 栗央知道，若是原身没被推进河里，那么便会阴差阳错带回一个石榴，不小心扔在厅外的青石板路上。 而石榴，恰恰是江霖县最有名的特产。 这便让栗烨华一下做出了决定。 而之后也证明这个决定是无比英明正确的。 因为，江霖县虽物产丰饶，但商业交互这一方面还有很大空缺，恰好给了栗家一个无边无际的市场，任其发挥。 一下将栗家的财富扩充到了十倍以上。 为栗家今后进发皇都，打下了坚实基础。 而栗烨华一开始属意的九叶县，却在后来被爆出地头蛇横行。 新进的商人不仅无法正常做生意，还被欺凌抢掠，压榨勒索，好不凄惨。 栗烨华知道后，直说栗晨就是栗家的大福星，因为栗央随手掉的石榴，栗晨回来时看见，顺嘴提了一句。 栗央找到一僻静处，静静等待着命运时机降临。 他这次，绝不会给出有利于栗家的任何提示。 就让栗晨这个天煞孤星，指引栗家走向覆灭吧。 栗央小脸平静，无波无澜。 也就在这时，前往私塾的栗晨因为先生生病，便提前回来。 他来到厅里，见到了正举棋不定的栗烨华。 第145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3］ “爹。” 栗晨对栗烨华恭恭敬敬。 而栗烨华一看见自家这个福星儿子，立马露出“得救了”的表情。 他忙不迭将两个选择摆在栗晨面前。 “晨儿啊，你来选！你是整个栗家的福星，你的选择肯定是最好的！” 栗晨闻言笑了笑，很是自信。 他从小便知道自己天赋过人，又有天降福星的美名，因为他出生，栗家才能从破败不堪变成如今的繁荣昌盛。 他不慌不忙开口，“爹，说来也巧，或许是天意感召，今日孩儿在去私塾的途中，偶然听见了一句诗，是‘台前香引流水出，白玉莲花九叶开’。” 说完这个，栗晨适时地停顿了一下，让栗烨华自己揣摩。 而栗烨华也非常上道，他细细“品味”了一下，接着眼前一亮，“九叶！九叶县？！” 栗晨又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但栗烨华已经兴奋起来了，他反复琢磨，“白玉莲花……白玉那不就是白玉财神的意思，莲花也素有生财敛财之意！好！好！那就九叶县！” 栗央听得只想笑。 他转身便走。 栗家去了这九叶县，就相当于白干十年，多好。 而匆匆赶来的紫凝，没能抓住栗央的行踪。 她一脸不寻常的古怪表情，被栗晨发现，栗晨皱眉叫她，“紫凝，怎么了？” 紫凝下意识脸色一白，但想到整个栗家对栗央的态度，又宽了心。 她“如实”禀告，“老爷！少爷！栗央他一大早疯疯傻傻跑出去，怎么拦也拦不住，最后自己跳河里了，救也救不上来……这可怎么办？” 紫凝装出一脸的慌张无措。 栗晨毫无波澜，栗烨华亦是如此，“这点小事，不必来报，那灾星死了最好，这下我们栗家才能更加兴旺发达。” 栗晨也道：“这事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你不必放在心上。” 紫凝柔弱点点头。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却发现自己的屋子里被弄得乱七八糟，与废墟无异。 她前段时间攒钱买的昂贵胭脂，她还没舍得用，便已经打翻在地上，碎成了一块块的。 还有一件她也花了重金偷偷买下的新衣，已经被丢入了炭盆，烧得只剩一点点焦枯的边角。 紫凝顿时睚眦欲裂。 她冲出去，“谁干的！？是哪个畜生干的？！！” 可所有人都摇头，表示丝毫不知。 而就在这时，紫凝忽然看见地上躺着根竹竿。 还能有谁？紫凝盛怒之后，浑身发寒。 难不成真是栗央变成鬼回来报仇索命了？ 不，不可能，肯定是栗央没死，回来在这里装神弄鬼！！ 她立即让其他人去搜寻整个栗宅，务必将每个角落都搜得仔仔细细，把栗央给抓回来。 他没死透是吧，她不介意再把他折磨致死。 紫凝一看到自己这满屋狼藉，被损毁的各种珍贵饰品衣裳，她就心如刀绞，恨意滔天。 她气得浑身无力，扶着墙来到屋内仅存的一张完好椅子上坐下。 然而刚一坐下，她立马弹射起身，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引来了周围所有人。 只见椅子一角已经染上了血，顺着那鲜血，众人才看见椅子上不知何时被人固定了一根银针。 几乎看不见。 而紫凝显然没注意，一屁股坐上去后，扎了个结结实实。 “栗央！绝对是栗央！”紫凝简直要气疯了。 可过了两个时辰。 所有她派出去搜寻栗央的人都无功而返。 他们当然找不到栗央，因为此时此刻，栗央早已经远离了栗家。 无需他亲自动手，他离开后，栗晨的天煞孤星体质便不会再受到任何压制，会发挥最大作用，带着栗家一起坠入深渊。 栗家早该如此了。 栗央深呼吸一口气，他衣服已经在长途跋涉中变为半干。 且他是福星体质，在没有人力干预下，任何事情都会朝着对他最有利的方向去。 就比如现在，天气原本多云刮风，但在他感到冷后，风蓦然停住，暖暖的阳光撒在他身上，没一会儿，栗央身上的衣物便干透了。 但他这时，又开始感觉到累了，还很渴，很饿，他想吃烧鸡，或者甜品，还想吃祁越做的菜煲的汤，热乎乎大米饭。 栗央漫无目的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找了个小木桩，他坐下。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烟囱正滚滚冒烟的小屋。 栗央懵了懵，吸了吸鼻子，好香。 是烧鸡的香味，还有，煮甜酒？还有米饭的香气。 这是，老天又听见了他的心愿吗？ 所以福星体质，就是有求必应，只要他想，老天便会立马以各种方式为他送来。 那么，祁越做的菜？不会那小屋里是灵魂碎片吧？ 栗央想到这里，立马站起身，快步朝那间小屋走去。 正要敲门。 屋门便从里面打开。 栗央恰好与里面的人对上视线。 对方是个高大颀长的男人，头几乎都要顶到高高的门框。 栗央必须仰视，才能看清楚对方的脸庞。 比起乡野间的寻常庄稼人，男人皮肤略微有些偏白，眉眼深邃，眸光静得如一潭死水。 他的气质太过出众，又出现得如此巧合，很难不让栗央认为是灵魂碎片。 但小可怜系统并未播报黑化值，栗央便先按下了这一猜想。 他闻见，那种种香味更浓郁更诱人了。 “你，你好。” 这是栗央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少年的嗓音软糯又透出稚涩，听得出不经常使用，结结巴巴的，我见犹怜，一双大眼睛像受惊的小鹿。 身高修长的男人低头，看他，没有张口，眸光也始终暗沉一动不动。 整个人看起来与冰山无异。 漠冷，无感。 “你在，做饭吗？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吗？” 栗央没法控制自己的磕绊，因为原身从记事起，便不怎么开口说话，导致他发声很不熟练。 好在男人听明白了，若有所思两秒后，男人侧身，示意他进去，而后男人头也不回去了小屋前的院子里。 栗央小心翼翼扒开门，看向男人，想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第146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4］ 他看见男人从草垛旁抽出斧头。 这一幕其实尤其吓人。 俊美但冰冷的男人，手持斧头，眼神投向屋子里偷看的他。 一瞬间，栗央感觉这有点像连环杀人犯在追杀小可怜。 但下一秒，栗央便看见男人转身去劈柴了。 他不知何时起开始狂跳的心脏，在这一瞬间恢复宁静。 这个人……气质太过奇异了。 无需多言，无需动作，只是一个眼神便能让人联想到雨夜里毫无道德感的杀人狂，优雅俊美但又冷血极致的凶手。 这种联想，栗央还是第一次。 并不是男人有多凶神恶煞。 相反，这个男人实在好看到了极点，眉眼间一丝一毫的戾气也无。 有的只是一种彻底的漠视。 好像世间无任何一样东西，能够引起他的动容，又或者激发出他作为人类的情感。 对方实在冰冷得像刀刃，像行走的冷武器。 这样的人，有可能会是灵魂碎片吗？ 栗央轻轻咬一咬唇角，有点想不明白。 他循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走到小屋中生火烧菜的地方。 果然，和他闻到的味道一样，有烧鸡，甜酒，还有大米饭。 说起来，看到热气腾腾，咕咚咕咚冒小泡的甜酒，栗央莫名有种违和的感觉。 那么冷冰冰的男人，爱喝甜酒吗？ 这个问题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不爱喝。 栗央小心翼翼地缩在木桌一角，对面坐的便是男人。 男人将烧鸡一分为二，一半夹到了自己的碟子里。 没有要主动给栗央夹的意思。 栗央只能自己动手，轻手轻脚地，撕了一小点鸡腿肉放自己碗里，与粒粒饱满的大米饭一起吃下去。 满足感爆棚。 尤其在栗央饿了这么久，又消耗了如此多体力之后。 至于桌上一大碗甜酒，男人全程碰都没碰。 栗央都不知道他煮来干嘛的。 总不能是未卜先知，提前为他煮上的吧？ 嗯，不能吧？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敲门声，男人打开门，门外是一个满面笑容的农妇。 “哎呀，古公子，俺家的甜酒好喝吧？我老远就闻到你煮出来的香味了！” 男人神情淡淡，点头。 农妇像是习惯了他这副冷淡模样，依旧笑吟吟的，手臂间挎着菜篮子，又给他递了一大把刚从地里掐出来的青菜。 作为回报，男人将方才砍好的一大捆柴，递给了农妇。 农妇也不讲客气，道了声谢就收下了。 栗央见对方知晓什么内情般，趁男人没有注意，跟了上去。 小声叫住对方，栗央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显得更讨人喜欢，“婶子，你，你和他很熟吗？” 栗央不知道，他哪怕什么也不做，一丝表情也没有，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讨人喜欢了。 除了栗家那一家子没长眼又拜高踩低，嫌弃他天煞孤星的，没人会忍心那样虐待他。 此刻一脸乖巧紧张的少年，更是万分惹人疼爱。 “熟啊，”农妇丝毫不藏着掖着，“古公子嘛，他和我们这些乡里头的粗人不一样，他是落难来这里的。” “落，落难？” “对。” 农妇不辞辛劳给栗央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这位“古公子”的来历。 没人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他单姓一个“古”字。 他是一月前来到这里的，当初来时，他一身华服，腰间配饰是块云纹玉佩，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可他同时也伤痕累累，似是受到了追杀。 他将华衣都当了，买了几身和他们一样的布衣，又自己造了间小屋，终日便在其中深入浅出。 前几日，村里的人都对这么位来历不明的不速之客无比警惕。 但后来，发现他不仅能上山打猎，将逮到的猎物给他们分，在猎户遇险时出手相助，还会帮村里的老弱妇孺砍柴，担重物。 是个好人。 村里的人才渐渐对他亲近起来，时不时便会像今日一样给他送点东西。 而男人也从不让他们空手而归，只是话一直少得可怜，看起来也冷冰冰的不易接近。 栗央听着，不住点头。 原来如此。 “啊，对了，你可千万不要去问古公子的来历，一问，他就头痛的！” “头痛？” “是啊，就是好像要命的那种痛！” 栗央点点头。 内心思忖，是伤到了头吗？ “古公子，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但这不影响他是个好人的！” 农妇这时又叹息一句。 栗央这才明白。 向农妇了解完他想知道的，栗央又深一脚浅一脚踏在泥巴地里回了小屋。 也就在这时，他抬头望向四周，这里地势险要，地形复杂，寻常人不熟悉的大抵是很难找到路进来。 他方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了。 而男人大概也是看中了这里的隐蔽，好躲藏，才会在此处暂定下来。 他们两人的境遇，倒是有点殊途同归的味道了。 栗央提着裤脚，将破鞋上的泥土在草上抹尽后，才走进小屋。 男人正默不作声洗碗，听见动静，稍一抬眸，便看见少年双手拎着自己两只裤脚，露出雪白柔嫩的肌肤。 上面还沾了几个泥点子，更衬出那截脚腕的白嫩。 好像稍稍握得用力点，便会留下红痕的那种嫩。 男人的动作莫名顿住了一瞬。 但也只是短短一瞬。 下一秒，男人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只是栗央脑海中的提示声已经响起来了。 [顾宴植黑化值已激活，当前黑化值1\/100] 栗央：“！” 他的感觉没有错，对方果然就是灵魂碎片。 “古公子？”栗央试探地叫他，“我看他们都这样叫你……” “我没有去处，你是个好人，今晚可以留我借宿一下吗？” 栗央软着声音，那双大眼睛清澈又水润，一眨不眨地望着男人。 [黑化值+1，顾宴植当前黑化值2\/100] 栗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次的灵魂碎片也是看上去冷冷的，实际上，黑化值也不难加。 而男人也第一次对他说话了。 语气毫无波澜，平静如一潭死水，“自便。” 第147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5］ 栗央慢吞吞眨了眨双眼，这么冷淡。 想了想，他看向外面还不算晚的天色。 再加上自己需要什么来什么的福星体质，现在离开也没关系。 于是栗央又轻轻道：“啊，我想起来了，刚刚那个婶子说晚上我可以去她那边住，那我还是不叨扰你了。” 说完，栗央便转身准备离开男人的屋子。 男人没有开口。 但。 [黑化值+1，顾宴植当前黑化值3\/100] “你，留下吧。”男人缓缓开口，终于比刚刚多了一点温度，“天晚了。” 栗央脚步顿了顿，回头朝他浅浅一笑，“没关系的，我知道路，而且天还没黑，我又一向运气好，不会有事的。” 栗央说来说去，核心思想就一个走，“走”。 刚刚那个“自便”可太冷淡了。 栗央说完，很快便走到了屋门口，正要推开门出去，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稳但又很快的脚步声。 修长的手，先他一步又将门关上。 栗央再看向男人，后者眸底的那潭死水已然被搅破些许。 栗央长长的卷睫毛眨了眨，轻得像毛绒绒的雪花。 其中澄净的瞳仁里，无波无澜。 又透出一丝无辜。 “怎么了，需要我给饭钱吗？” “不是。”男人低眉敛目，俊美到冰冷的五官偏沉偏暗，“留下吧。” 栗央这时微微歪头，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你不放心我吗？” 少年这话问得直白。 以顾宴植淡漠寡言的性格，通常不会如此情绪外露，更不会表达这般直接的意愿。 于是顾宴植沉默下来。 栗央想了想，又看向外面的天，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暗下来了。 罢了。 初次见面，不到一天，对方虽然开始冷冷淡淡，但一下子能有这么大改变，也不容易。 栗央便也做出退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嗓音软软糯糯，“好，那你不介意的话，我今晚在这里留宿。” 男人浑身微凝的气场，这才一瞬间舒展开来。 顾宴植又恢复了平常的少言寡语。 他回到灶台前，继续洗碗。 晚上，他烧好水，两人分着，洗了澡。 小屋里其实就一张床，不算简陋，但确实不够柔软，栗央这小身板睡着……倒也还好。 因为之前在栗宅，睡得只会比这里更差。 说起来，栗家，倾家荡产的大方向已经定好，小细节上，他们也会因为自己的离开，以及栗晨这个天煞孤星开始发力，而开始倒霉不断的。 栗央心满意足闭上眼，酝酿睡意。 而地上，男人睡在简陋的地铺上。 他双手为枕，枕在脑后，双眸睁开，其中尤为清明，不见丝毫倦意或困意。 他记不清自己的来历，只有本能和潜意识让他在这里暂时扎根下来，躲避危险。 顾宴植无声地深呼吸一口气。 不知为何，脑子里的那根弦渐渐绷紧，他需要尽快记起来。 自己姓甚名谁，又来自哪里，身份又是什么…… 如此巨大而隐形的焦灼，令他迟迟无法入眠，忽然目光一瞥。 顾宴植看见了少年晃出了床的小脚。 昏暗中看不出雪白，但他的脑子却像是自动记住了白日里那幅画面。 不停让他回忆起少年柔白的肌肤。 清冷月光的照映下，少年优美的足部线条一览无遗。 像镀了一层雪辉在上面，散发出盈盈的光。 [黑化值+3，顾宴植当前黑化值6\/100] 这突如其来的提示声，惊退了栗央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睡意。 他此刻正侧身，朝着地铺上的男人。 睁开眼睛，栗央好巧不巧，正对上顾宴植的目光。 一瞬间，栗央剩下的那一点点睡意也没了。 少年轻轻抿了下唇瓣。 眨巴了两下长睫，“你怎么还不困？” 少年的嗓音在这时候愈发显得柔软乖巧，听得顾宴植眸底微暗。 他没有说话，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 栗央看出来了顾宴植面上那一闪而过的无奈。 他提议，“地铺太硬了吧，要不，上来和我挤一挤？” 顾宴植摇头，言简意赅，“不必。” 男人气度沉稳，气势内敛，却又不怒自威，且处处都带着一丝上位者的淡漠审视，以及疏离。 顾宴植的来头，不会小。 还有人追杀……栗央心下暗忖，或许之后可以去镇上打听一下，近来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出了事情。 如此想着，栗央稍稍走神。 “快睡吧。” 男人似有似无一丝柔和的叮嘱传来，拉回了栗央飘远的思绪。 “你上来睡吧，不然我有些睡不着。” 顾宴植一愣。 眼中的少年满面无辜，却提出让人莫名想入非非的要求。 顾宴植两秒后才回神。 他忍不住心想，难不成他失忆前，有什么龙阳之好？为何会对眼前这个少年如此…… “我——” 男人难得迟疑。 栗央轻声打断他即将出口的婉拒，“就一晚，我不会多打扰你的，可，可以吗？” 无助小猫般的少年，小心翼翼，生怕他拒绝。 [黑化值+4，顾宴植当前黑化值10\/100] 顾宴植微微动了动唇瓣，却良久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栗央便以退为进，垂落长睫，不无失落道：“那不然，我去睡地铺，你来睡床吧。” 顾宴植闻言，顿时皱眉。 地铺这么硬，不行。 “你作为主人家，床被我霸占，我心里过意不去，因此睡不着，你如果想让我安心睡，要么让我睡地铺，要么……” 少年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显然。 顾宴植的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了一下。 几秒沉寂后，他开口，“我知道了，睡一起吧。” 栗央就知道结局会这样。 他快速眨动了两下眼睛，压下因为“得逞”想要微微上扬的唇角。 乖顺往里挪了许多，腾出一个人的位置给顾宴植。 男人见状，脚步一顿。 但最终还是上了床。 栗央躺好在他身旁，给自己盖好被子后，将另外一半被子眼巴巴递给他。 距离的陡然拉近，令男人有片刻僵硬。 他尽可能不动声色。 第148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6］ 空气寂静，顾宴植维持着平躺的姿势，感受到身旁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 他上床后，少年入睡极快。 顾宴植却愈发没有困意。 他一闭上眼，脑海里便莫名浮现那不堪一握的雪白。 …… 栗央不知这一切，只知道，次日一早醒来，顾宴植的黑化值便已经到了13。 顾宴植给他煮了两个鸡蛋，放在灶台上。 人已经出门，屋外田里都不见踪影，大抵是上山打猎去了。 栗央便借此机会，找到了昨日的婶子，给了对方一个鸡蛋，然后托她找了辆牛车，栗央就这么被带到了镇上。 镇上相对繁华，但也不比栗宅所在的县里。 不过商贩来来往往，总会带来些这里那里的消息。 栗央从牛车上下来，谢过载他来的老伯，才走了不到一里地，便听见了不少新东西。 其中不乏栗家的—— “听说了吗？县里首富栗家昨夜遭灾了，夜里一家最赚钱的铺子走了水，那火势，烧亮了半边天！” “我也看见了！” “还好铺子里没人，只是里头的东西那是被烧得一件都不剩，估计赔大发了哈哈。” “该！谁叫他们平日里仗着家大业大就横行霸道，都不让我们这些小商小户有点活路，得跑到这么老远的地方才能做些生意。” “就是！” “不过他们家啊向来运气好，好得邪性，估计这个损失，半年内就回来了。” “真是老天不开眼。” 栗央听着，悄悄抿了抿嘴角。 放心，这才哪到哪，后面还有更倒霉催的。 而与此同时，栗宅。 里头一片低气压。 栗烨华一张老脸拉得长长的，阴沉到了极点。 而他面前，正是那家着火铺子的掌柜，向来得栗烨华器重。 可如今！ “你知不知道，这次的损失需要栗家半年的利润来填平？！相当于栗家所有产业这半年都白干！！！” 栗烨华竭力压着满腹怒气，但仍将掌柜吓得哆嗦起来，忙跪地求饶。 “定是你中饱私囊做假账想要毁灭证据！！！不杀你难平我心头之恨。”栗烨华一脸冷冷的。 掌柜听后，脸色瞬变，一头冷汗霎时便出来了。 他此刻再顾不上其他，张口便喊冤道：“栗老爷！不可啊！这不是小人的过错！与小人无关啊！！！” 栗烨华拍桌，“死到临头还敢推卸责任！？来人啊！！” 他一声令下，门外立即便有四个壮汉家丁赶来。 栗烨华正要将掌柜押下去行私刑，便听他说，“是！是少爷！少爷干的！！” 栗烨华让人暂且放开他，惊疑不定问：“你说什么？少爷？哪个少爷？！” “是栗晨少爷啊！” “昨日他突然来到店中，说是无事可做，便想要来看看如何管账。” 性命攸关，掌柜语气极快。 栗晨恰好此时到来厅中，都没来得及阻止掌柜说完。 “栗晨少爷他后来把小人与账房都赶走，说是要亲自看一下账，店里都打烊了，人走光了，少爷还未看完，他走时油灯未灭，定是火星子落到了账本上，这才——” “住口！！你信口雌黄！！！”栗晨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来便要推搡地上的掌柜。 这副难掩慌张的模样，栗烨华哪里还看不出。 他脸色蓦地沉下，质问道：“晨儿！这究竟怎么回事？！你放着正事不做，跑去店里学什么看账？你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 栗烨华一直都认为，从商固然好，能够迅速积累起惊人的财富，但没有实权，拥有再多的钱财那都是空中楼阁，难以长久守住。 因此，他要求栗晨必须入仕途。 却不知，栗晨虽天资过人，但那是相对小傻子栗央而言，比起其他人，他平凡至极。 他在学业上早已感到瓶颈，可还强撑着面子，不让旁人看出自己念书有多吃力。 这才起了放弃仕途，尝试经商，将来子承父业，便能一夜坐拥无数家产。 何人能不心动。 面对质问，栗晨脸色发白，勉强稳住心神，强作镇定道： “爹，您有所不知，孩儿是昨日有所感召，不知为何便去到了爹您那间铺子，也不知为何会做出那些行动……” 栗烨华听得紧紧皱眉，“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敢情你放火烧了那家旺铺，还是天意了！？” “是啊，”栗晨大言不惭应下，“爹您记不记得从前也有祸兮福所倚的事情，这次也是一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栗烨华听他这一套一套的说辞，仍旧眉心紧锁，但最后面容扭曲着，还是选择相信了。 对。 肯定是这样。 晨儿是天降福星，可不是栗央那个天煞孤星。 不可能带来真正的灾祸。 这次看似是灾，但必有后福，且肯定更大更猛烈，说不定就是为他在九叶县的扩充版图之路做铺垫。 想到这里，栗烨华眉头终于稍稍舒展。 便也放过了无辜众人。 死里逃生的掌柜连忙谢恩，但眸子里却是有一抹恨意悄然划过。 …… 栗央听知情人们绘声绘色形容栗家铺子如何烧起来，又是如何烧没的过程，听得津津有味。 等到将所有人的说法都听过后，他才起身，继续搜寻有可能知道自己想打听事情的人。 找了许久，栗央忽然看见一个身着华袍、非富即贵的中年男人，对方似是来这镇上采买东西。 可栗央着实想不出，对方有什么东西需要在这种小地方找。 且他还一路听见对方借着买东西的名义，向这些小商小贩套话，像极了在找什么人。 栗央感到不对劲，他想了想，索性在心中许愿。 [如果他知情的话，好想听他说出顾宴植的来历呀] 不知道这种方式，能不能让福星体质发挥作用。 栗央盯着那人，小心翼翼又故作随意地跟上那人步伐。 终于，栗央看见男人进了一条暗巷，模样有些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果然，他刚走近没两步。 栗央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两道男声窃窃私语—— 第149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7］ “怎么样，人找到了没有？时间不多了。” “还在找。顾宴植最后踪迹就是在这片，再给我一点时间，肯定能找到。” “嗯，找到之后就……你知道该怎么做，他竟然敢查到太子头上，也是活腻了。” “就是，首辅又怎样，他还能越过太子去？圣上就是太宠信他！他才敢这么放肆！” …… 栗央面不改色、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没有想到，顾宴植是当朝首辅。 还因为和太子对着干，被追杀至此。 那他现在是不是该帮顾宴植尽快恢复记忆，毕竟顾宴植的处境听起来就很危险。 栗央正打算跟着牛车回村里。 可刚走了没两步，栗央倏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仔细看后，确实是顾宴植没错。 对方还穿着劈柴时的那套布衣，和周围人穿着无异，甚至还要更简朴破烂一些。 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出类拔萃，人群之中他鹤立鸡群一般突出。 栗央发现顾宴植似乎在寻人，还准备往刚刚那两人密谋的方向去。 栗央没有时间多想，连忙快步过去，及时拉住了对方衣角。 “别去，那边。” 小声说完这一句后，栗央便拉着顾宴植的衣角，将他带到了牛车上。 高高的草垛将两人掩护住，栗央小心探出一点脑袋，看向不远处的暗巷口。 那两人出来了！ 且好巧不巧，正看向他这边。 栗央面色如常，默默缩回小脸。 这时牛车出发了。 栗央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偏过脸，才看见男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深邃如墨的眼神里，如一潭静水，不透露任何情绪，但莫名令栗央感到一丝隐隐的压迫感。 他突然想起来，“你刚刚是在找人吗？” “嗯。”男人淡淡应声。 栗央默了默。 那在失忆的顾宴植看来，自己确实可能有点莫名其妙，刚见面，便拉着正在找人的他打道回府…… “找你。” 顾宴植忽如其来的下一句，让栗央思绪微微怔住。 嗯？ 如果他没记错，两人昨天第一次见面，说话不超过三句，且他只说借宿一晚。 便是他今日不再出现，顾宴植也应当觉得正常呀，怎么会出来寻他。 少年眼神中明晃晃的困惑，自然被顾宴植捕捉。 顾宴植却没有再开口解释。 因为，无法解释。 他昨天看出来少年很喜欢吃烧鸡，小嘴吃得泛着油光，更勾勒出那漂亮又精致的唇形。 于是今日一早给少年煮好鸡蛋作为早餐后，他便上山打猎。 收获颇丰。 然而他刚推开屋门，小屋里已然空无一人。 四处都不见少年的踪影。 他第一反应是，少年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这个猜测，莫名让他的心脏都提了起来。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主动去见了昨日来送菜的婶子，果不其然，对方知道少年的行踪。 竟乘坐牛车去了镇上。 或许，少年要离开了，他也说只借宿一下，不告而别倒也很正常。 可顾宴植不知为何，自己心底这般空落落，他在屋里枯坐了小会儿，还是决定去镇上寻少年。 至少知道那少年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不会这辈子都再遇不上对方……就好。 抱着这样的执着念头，他匆匆赶来镇上。 正要仔细展开搜寻，衣角便被人忽然拉住，他皱眉看去，不悦有人在此刻打扰自己寻人。 却不料，正是他想要找的人。 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面前。 少年仰起的小脸上，那双清澈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 那般灵动。 引他入瓮。 他一下子失了神，任由少年拉着自己藏到了牛车上。 少年似乎在躲什么人。 有人要伤害这个少年么？顾宴植想到这个，感觉心底霎时有股冰冷戾气一涌而上。 这又是为何…… 顾宴植对这种情绪很是陌生。 他能感受到，即便是自己没有失忆之前，也不曾有过这样强烈的情绪。 这是头一回。 他会想办法知道少年的仇家是谁，然后，解决掉对方，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人数多少。 顾宴植抿起唇瓣，垂落漆黑长睫，掩住眸底涌动的万般波澜。 栗央慢吞吞，轻声问：“为何……寻我，你以后要把我当成家人，让我长住么。” “不是家人。”顾宴植直接回道。 栗央怔了怔，略微歪头，不太理解。 顾宴植又低沉道：“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黑化值+4，顾宴植当前黑化值17\/100] 回到小屋，栗央又闻见了烧鸡的香气，他星辰般的眸子不由稍稍亮起。 看向顾宴植，栗央发觉对方又回到了沉默寡言的状态，又开始了劈柴，挑水。 栗央不知道，这烧鸡是顾宴植准备去镇上寻他之前做好的，为的就是让他一回来便能饱肚。 但栗央确实饿了，他在征得顾宴植同意后，便打算将热腾腾的烧鸡端到桌上。 却在双手即将碰到盛有烧鸡的碟子边缘时，被人拦住。 顾宴植看他，眼神淡然示意他到一边去。 栗央乖乖照做，有些茫然。 下一秒，便见顾宴植亲自将碟子端到桌上，且这次还主动又体贴地放到了栗央的碗里。 并惜字如金般补充一声，“会烫。” 这是担心他烫到吗？ 栗央轻轻眨了眨眸子。 万事俱备，正要开吃，栗央又看见顾宴植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颗奶糖，递给他。 这可是只有镇上才有的稀罕品。 燕庆朝不比现代，一颗小小的奶糖也不便宜。 所以这是，“送我的吗？”栗央低低软软询问。 顾宴植淡淡“嗯”了一声。 “谢谢。” 少年的嗓音绵软悦耳。 听得顾宴植的心尖像被轻风拂过，又像被毛绒绒的羽毛蹭了蹭。 发痒。 [黑化值+5，顾宴植当前黑化值22\/100] 栗央一怔，不由看向顾宴植。 后者仍旧面色如常，淡冷如霜，少言寡语又低眉敛目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会为谁动容的样子。 可却偏偏偷加黑化值。 想了想，栗央主动掰下一块鸡腿肉，伸直了手，递到顾宴植唇边。 第150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8］ 顾宴植还是头一回被人投喂。 他微怔了怔。 [黑化值+1，顾宴植当前黑化值23\/100] 栗央又往前递了递，软嫩的鸡腿肉愈发抵在了顾宴植的唇瓣上。 顾宴植在反应过来后，深深地盯了栗央一眼，张口将肉吃下。 这一眼，看得栗央莫名有点发毛。 但好在下一秒顾宴植便垂下了眸子，不再看他。 这之后的几日，大家过得很是平静。 当然，不包括栗家。 这几日，栗家可谓是鸡飞狗跳。 先是旺铺烧了个干干净净，为这事，栗烨华如丧考妣，整整三个晚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好不容易安慰好自己，必有后福。 然而令他裂开的是，好事还没来，祸事先成双了。 栗家产业里第二赚钱的酒楼，忽然接连几次闹出客人吃坏肚子上吐下泻的噩耗。 导致酒楼口碑和生意都一落千丈。 又是一大笔损失。 他不得已卖了一间郊外的避暑宅子来维持现钱流转。 震怒的栗烨华下令彻查，却什么也没能查出来，只能自认倒霉。 他不知道，是掌柜怀恨在心，才使计报复。 ——谁叫他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动辄打杀，活该再赚不到钱。 这也就算了，还算只有“外忧”，但很快，“内患”也来了。 栗烨华最宠爱的，几乎是他心尖尖上人的小妾，柳姨娘，被栗烨华抓到偷人。 偷的是个年轻力壮的汉子。 据说，栗烨华好巧不巧，正撞在两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刻。 还听见了柳姨娘向情夫嫌弃抱怨他年老丑陋、像只恶心的粘脚癞蛤蟆。 栗烨华当场就气得心梗发作、差点去世了。 被救回来后，栗烨华元气大伤。 而他的尊严被如此践踏侮辱，花给柳姨娘的钱全都被她拿来喂年轻情夫，栗烨华那叫一万个气不过。 当即便报了官，强烈要求将两人绳之以法，并且逼两人吐出从自己这里捞去的钱财宝贝。 因着这事，栗烨华是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在清田县被当成茶余饭后谈资数日，都未见消停。 有人甚至当栗烨华是清田县最大笑料。 因为往日，他宠妾灭妻之举早就饱受诟病，带着柳姨娘招摇过市也不是一日两日。 他还屡次强调柳姨娘是自己暮年才遇上的命中真爱。 现在好了。 让人笑掉大牙了。 真爱的真爱另有其人不说，给他的爱称还是粘脚臭癞蛤蟆。 栗晨也因此被同龄少年笑话了许久，他面上无光，也不愿再去私塾，躲家里躲了数日，学业进度更是落后于人。 而栗烨华见他如此，更是气急攻心，忍不住头一次对栗晨发了大火。 要不是栗晨的奶奶及时赶到，栗晨怕是要挨上人生第一顿打了。 “你对孩子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栗烨华！你是不是狼心狗肺啊？咱们栗家能到今天，可都是因为有晨儿这个福星！！” 栗老太太最初布衣素食，落魄如同乞讨老妪，但这些年锦衣玉食，让她保养得极好。 也养出了一丝贵气。 如今穿着上好的绸缎，又端着姿态，乍一看还真有点贵妇人的气派。 整个栗家，数她对栗央最是嫌恶，对栗晨最是疼爱维护。 “你看看你自己闹出的丑事，还好意思迁怒我的宝贝晨儿！莫耽误了我晨儿考取功名！！！” 栗烨华面对自己的老母亲，再生气也只能熄火。 他脸色难看，“娘，你看他，近来连私塾都逃了，还怎么能好好念书，考取功名？” 栗老太太不以为意，趾高气昂道：“那有什么，我的晨儿就是不念书也能考上，他可是天降福星，是老天爷的亲孙子！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栗晨也表示同意，忙点点头，往栗老太太身后躲栗烨华的棍子。 栗烨华哑口无言，想想也是，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紫凝的屋子被栗央破坏后，栗晨怜惜她，且紫凝貌美嘴甜，他便让她直接搬进了自己的院子。 前段时间两人倒也不算出格。 可自从栗晨被默许不用去私塾后，他们便渐渐荒唐起来。 竟敢白日宣淫。 这回不是被栗烨华撞见，而是被栗烨华的发妻，栗央与栗晨两个人的亲娘撞见。 女人当场气昏了头。 直追着紫凝打，一边打一边骂，污言秽语不绝，栗晨衣衫不整去拦，场面一度失控。 栗烨华听人来报后，匆匆赶到，迎面便是栗母的一扫帚，正中面心，他又差点厥过去。 不得安宁，形容的便是栗烨华这段时日。 要不是栗烨华这么多年富贵养出来的身体底子好，栗家现在就可以给他办丧事了。 他满面赤红，怒喝住兵荒马乱的三人。 连原委都不需问，栗烨华一眼便能看出发生了何事。 他冷声道：“来人，将这贱婢打杀了。” 栗晨霎时皱眉，急声阻拦，“爹，不可，她是儿子的心上人。” “屁个心上人！”栗烨华忍不住骂。 他活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什么没体验过，也就鬼才信栗晨这话了。 紫凝这时也慌里慌张跪下来，死死扯着栗烨华的裤脚求饶，泪流满面的样子我见犹怜。 然而，栗烨华盯着她的眉眼，竟无端瞧出了几分柳姨娘的风韵。 当即更是勃然大怒。 “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栗晨根本拦都拦不住。 连跟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这让他感到奇耻大辱，脸噌的一下就黑了。 栗晨大喊，“爹，你把她杀了，不怕天谴？” “屁个天谴！她才遭天谴！” 栗烨华仍旧恨柳姨娘入骨。 “我若是说你有，你就有呢，爹？” “你敢威胁你老子？！” 自从兄弟俩出生，栗烨华还是第一次如此不顺，他气急败坏。 栗晨盯着他。 最后紫凝勉强保命。 但栗烨华对栗晨的不满也到了顶峰。 栗晨更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没掌握主家实权，就是处处受制于人。 他想，现在也该子承父业了。 但在那之前，先等九叶县的版图打开，他再接手这香饽饽。 …… 栗家鸡飞狗跳，栗央这边岁月静好。 第151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9］ 栗央想帮顾宴植早日恢复记忆。 于是他不停在脑海里“许愿”，但不知为何，或许是这个愿望难度比较高，一天下来，顾宴植始终不见任何异常。 和平常一样干着该干的活。 直到黑夜。 两人简单洗漱完，便如往常一样，躺上了床。 换作平常，栗央早早都睡熟了，可今晚却他莫名有点翻来覆去睡不着。 再看身边，顾宴植始终是平躺的姿势，双眼闭着，整个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装睡。 栗央犹豫片刻，起身，打算小心翼翼绕过顾宴植下床。 因为他靠里侧，身后是一堵墙，只有顾宴植那边可以下床。 尽管栗央相当小心，但他微微弯着腰，在即将跨过顾宴植时，忽地听见对方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在寂静的黑暗里尤为清晰。 让栗央吓了一跳。 一下没有掌握好平衡。 下意识便往前扑向了顾宴植。 “……” 栗央回过神，整个自己已经在顾宴植的怀里了。 且还是呈趴的姿势。 这真是…… 栗央连忙默默爬起来，试图在顾宴植反应过来之前跑路。 但没想到，顾宴植反应速度这么快。 在他下床之前，便将他一把拉住。 修长有力的大手轻松握住他的手腕。 栗央的心跳在这时不可避免地漏了一拍。 但他尽量面不改色，偏头看向床上躺着的顾宴植，“怎，怎么了？” 顾宴植没有立即回答，借着握他手腕的动作，一边坐起身，一边将他好好地扶下床，而后才低声道：“小心。” 栗央眨了眨眼，怔怔点头。 他还以为…… [黑化值+5，顾宴植当前黑化值28\/100] 咦。 突然加这么多。 分明顾宴植现在已经松手了。 栗央这才发觉自己手腕那被握住的一圈肌肤上，仿佛残存着微麻的酥感。 他默默吞咽了一小口口水。 正要找个借口，先离开一下，屋外却响起了一串细微的脚步声。 有人在轻手轻脚靠近这屋子。 若是他们现在都睡着了，那肯定是无法听见的，因为实在太微小了，只有草叶被极轻极轻地摩擦而发出的窸窣动静。 栗央立时便不动了。 他看向顾宴植，后者神情仍旧淡定平静，只眸子变得幽冷了几分。 让栗央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战。 不知道顾宴植这个失忆了的首辅，会不会略懂一些拳脚功夫。 那脚步声还在靠近，不多时便到了屋门口。 忽然一小段纤细的空心竹戳破窗户上的糊纸，吹进一股白烟来。 想来应该是迷烟了。 这是怕他们还没睡死？ 电光火石之间，栗央下一秒被顾宴植无声抱起，放到床的里侧。 全程都未发出一丁点声音。 就凭这点，栗央也能看出来顾宴植内力深厚了。 栗央彻底安下心来，准备向老天许愿。 但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按照原身这言出法随的福星体质，即便是想要星星，老天或许都会出什么意外让一颗陨石砸下来，以满足他。 那，没道理“顾宴植恢复记忆”这一个小小愿望会达不成。 且他平时无需许愿，也自带好运，有他在，顾宴植基本上不会遇险。 可偏偏今晚，有坏人找到了这里来。 莫非这就是老天安排来让“顾宴植记忆恢复”的事情？ 想到这个，栗央决定先按兵不动，乖乖躺在被窝里，和顾宴植一起平躺着，闭上双眼。 他听见屋门被推开。 脚步声更小心更轻了。 朝床边走来。 而后便是……匕首出鞘的声音。 栗央眼皮上寒光一闪，他不由蹙眉，心提到嗓子眼。 然后听见了一道陌生男声的凄厉惨叫。 划破天际。 栗央终于忍不住，睁开了一只眼睛，又睁开了另一只眼睛。 看见顾宴植已经下了床，而那个意图不轨的“贼”…… 没死。 但已经倒下，不省人事了。 倒得好快！ 栗央微微睁大了双眼。 他刚刚都没看见顾宴植怎么出手的。 有点可惜。 栗央刚这样想，忽然便又破窗而入一个匪徒。 双手持刀，快准狠朝顾宴植面门砍来。 栗央愣了一下，莫名有点奇异地想到，这算是老天满足他想看一下顾宴植身手的愿望吗？ 如果是，那他可真是老天的亲孙子啊。 来不及多想，栗央看见顾宴植面对直逼面门的袭击，毫无动容，平静如死水，但出手却快得好似猎鹰。 顾宴植面无表情躲过这正面一击后，反身给了急急调整方向，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的歹徒一记横踢。 黑衣人被重重踢飞。 和方才那个一起，并排倒在地上。 也不省人事了。 栗央：“！” 一击制敌！ 顾宴植竟然还是个会武的首辅！ 这可太让人意外了。 打猎下厨，种田砍柴，能文能武，这世上还有什么是顾宴植不会的？ 栗央缩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顾宴植。 后者在察看完没有其他敌人后，便快步朝他走来，沉稳安抚道：“别怕。” 一瞬间，栗央的安全感点满了。 他顺从点点头，翻身下床，指了指地上的两人，示意顾宴植搜身。 说不定就能搜出什么，可以让顾宴植恢复记忆的东西。 而顾宴植也接收到了他的意图，蹲下快速而利落地开始翻找。 没一会儿，果然翻找出了一份文书。 以及一个精致小巧的令牌。金子做的。 顾宴植满目漠然，只扫了一眼那令牌，而后便拿起文书仔细查看。 而栗央拿起了令牌，左右看了看，有些惊讶，纯金啊。 这，他们背后的主子或是组织，一定很有钱，或许还有权有势。 说不定就是之前他听见的，太子。 被顾宴植查到的那个。 一想到那天两人的谈话，栗央倏然隐隐约约感到有哪里不对劲。 他们……是与顾宴植交过手的。 那分明应该很清楚顾宴植的实力才是，怎么就来两个人送死？ 不会—— 栗央想到这里，怔了怔，看向窗外，果然月光下能看见一大片黑衣人正朝他们这里包围。 ！ 他就知道！ 第152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10］ 不知道这下顾宴植还敌不敌得过。 栗央看了一眼天。 这或许也是为了让顾宴植恢复记忆的一环吧。 栗央把小金牌子揣进兜里，有点紧张地朝顾宴植道：“我们，快跑吧？” 顾宴植没有立即做出回应，他看向人群，好似在判断局面。 而后，他以最快速度将文书递给栗央，将栗央藏到了小屋里最安全的角落，只身去了屋外。 也就是这时，栗央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顾宴植将小屋建造在远离村里其他人的地方，或许就是为了防止今天这种时刻误伤到谁。 顾宴植还是个顾念百姓的好首辅。 栗央轻轻眨了眨双眼，在心底默默许愿道，[顾宴植可千万不要受伤啊]。 与此同时，男人似有所感，率先解决了最先朝他冲来的杀手，夺下对方的长剑，开始以一挑多。 栗央双手扒着窗台，只探出一点点脑袋，唯有小半张脸露在外面，小心翼翼偷看。 他看见顾宴植行云流水击退一个又一个朝他杀来的黑衣人，刀光剑影中，顾宴植神情仍旧不变丝毫。 仿佛平日里砍柴一样。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完美无瑕，让人寻不出丝毫破绽。 栗央都看呆了。 待到所有黑衣人倒成一片，栗央看见顾宴植身上的衣物上已全是血。 他连忙跑出去。 “放心，”顾宴植对上他视线，只一眼，便知晓了他心思，“不是我的。” 栗央这才微微松一口气。 但他还是拉着顾宴植回到屋内，点上灯，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伤后，少年蹙起的眉心才真正松开。 严肃小脸也恢复了平常的自然。 见状，顾宴植神色微动。 [黑化值+6，顾宴植当前黑化值34\/100] “刚刚吓到没有？”他忍不住柔缓了一点声线，轻问。 栗央怔怔。 这还是第一次，往日惜字如金、淡漠如水的顾宴植用如此柔软的声音对他说话。 导致栗央都有点不适应了。 “没，没有。” 少年呆懵摇头。 顾宴植喉结微微一动，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多看了少年许久。 而后，才移开。 顾宴植脱下身上血衣，随手扔了，里面便仅剩了一件中衣。 这件染满了血的粗布外衣，还是他方才出去应敌时，匆忙套上的。 栗央闻久了，有些受不了这浓郁的血腥气，他的头一阵一阵发晕。 “我，我坐会儿。” 他脚下飘忽地走向床。 因为头晕眼花，栗央有点踉踉跄跄。 突然，他凌空了。 是顾宴植抱起了他。 且不是直接抱起的他，顾宴植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件干净的布衣将他包住再抱起的。 想必是为了隔绝一点血气。 真是很细心了。 栗央低低道了声，“谢谢。” 顾宴植“嗯”了一声，将他轻轻放到床上，“我去处理一下，你先睡。” 栗央点头。 然后便躺在床上，看着顾宴植有条不紊地忙进忙出。 先是处理血衣与血气，还有屋内两个尸体，都扔了出去，以及树林里那一地尸体，想必也是不能让村民们看见的。 不知顾宴植要如何处置…… 栗央正困惑，便听见顾宴植吹了声语调奇怪的口哨。 接着，不消片刻，栗央便看见山上冲下来了一大群狼。 栗央惊讶，微微张开了唇。 会打猎、身手这么好也就算了，顾宴植怎么还能使唤动狼群啊？ 头狼看了顾宴植一个手势，朝身后群狼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狼嚎。 不多时，栗央看见它们一狼叼着一具尸体上了山。 栗央：“……” 顾宴植回到屋内，点燃某种有清淡香气的草，又用水洗去地上的残血。 很快，栗央便闻不到那直冲鼻尖的血腥气了。 他神智也清明了许多。 “这件中衣上，也有些血气。”顾宴植皱眉。 栗央刚想回，不要紧。 便听顾宴植淡淡道：“今夜我在门外，你安心休息。” 栗央连忙阻拦，“不，不用的。” 顾宴植在门外守一夜，他怎么能睡得安心。 栗央的眼神明明白白透出这一点。 顾宴植见了，思忖片刻，低冷声音沉沉道：“若不介意，我……” 后面的话，顾宴植没有说完。 显然，他有几分犹豫，是否该这样做。 而栗央稍加思索，便懂了男人的意思。 不着中衣睡觉，也没有什么问题。 栗央点点头，从被窝里探出手，纤细手指拉住对方一点衣角，声音小小的，“不介意。” 顾宴植几乎是一瞬间便抿起了唇。 喉结处的线条，似乎也绷紧了。 “确定？” 不知是不是栗央的错觉，顾宴植说这两个字时的声音，明显低沉了好几度。 似乎还带有一丝喑哑。 “快睡吧。”栗央不作他想，轻轻拍了拍身旁。 少年的声线干净清澈得像雪山上的泉水。 那双漂亮纯净，勾人又不自知的双眼，直直地望着男人。 [黑化值+10，顾宴植当前黑化值44\/100] 栗央一愣，默默将手又收回到了被子下面。 他刚刚……有做什么吗，为什么顾宴植的黑化值，忽然加那么多？ 栗央莫名有点惴惴不安。 再次灭掉烛火，屋里重新归于一片寂静黑暗。 顾宴植再躺进被子里来时，几乎算是赤裸。 男人灼灼的体温，没有了衣物的隔绝，很快便准确传递到了栗央的身上。 大抵是这副身体底子不太好的缘故，栗央的体温通常偏低，无论何时，肌肤始终凉凉的。 但现在，他却感受到自己肌肤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如有实质的热度。 那是属于……顾宴植的。 栗央的心脏，没来由的，便这么狠狠跳动了好几下。 真奇怪，他方才还极困，怎么现在反倒精神奕奕起来了，脑袋也有点热乎乎的。 栗央闭着双眼，平躺着，双手安安分分地交叉，搭在肚子上。 长睫毛却总忍不住轻轻颤动两下。 还好，自己忍住了呼吸，没有显得很局促。 栗央如此想着，忽然睁开眼睛，看向身旁的顾宴植，想知道对方睡了没有。 可没料到，一睁眼，便撞进了男人那双潭水般幽深静默的眼睛里。 第153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11］ 栗央吓了一跳。 那双漂亮大眼睛里浮上受惊的情绪。 在如此清冷寂静、又似有似无一丝未散尽的血腥气的夜里，露出怯怯神色的少年，与雪白纯洁的羔羊无异。 都惹人怜爱，又惹人不受控制地生出邪恶。 [黑化值+4，顾宴植当前黑化值48\/100] “你，你没睡呀。”栗央干巴巴挤出一句。 顾宴植不答反问，“我吓到你了？” 栗央下意识点头，又立即摇了摇头。 忽然，他想起来，“你有没有记起什么……？” 顾宴植如实回答，“没有。” 但他知道了那伙人为何要对他穷追不舍，为何不遗余力地想要杀掉他。 也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暗处的敌人——那群人背后的指使者是谁。 只是，光知道这些没有用。 想要一举扳倒仇敌，将对方摁死，他必须要记起来的是“证据”。 他一定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足以让对方花重金下死手的证据。 可现在他想不起来任何有关这个的事。 顾宴植因为苦思无果，略微皱起眉头。 且他想到，若是不及早记起，恐怕少年跟在他身边，会一天比一天危险。 不行。 栗央不知顾宴植心神渐渐凝重，他见状，不由有点迷茫，怎么这个记忆……这么难恢复。 又等了许久，两人慢慢悠悠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谁也没再提今晚的险事。 栗央困了。 而夜也更深。 霜寒露气加重，那窗户又被先前的贼人们破坏，此刻寒风飕飕刮进来。 栗央感到有些冷。 他蜷缩起身子。 将被子拢得更紧。 但还是不够。 半梦半醒间，他蜷缩起来的整个人不自觉朝屋内最大热源——顾宴植挪去。 挪着挪着，便挪到了顾宴植的肩膀边上。 男人睁开眼，看向身旁冻得像小鹌鹑般的少年，没有多做思考，侧过身，直接将人揽进了怀抱。 顾宴植的本意是想给少年取暖。 起初，并无私心。 可渐渐的，他将熟睡的少年抱在怀里，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清澈香气，听见对方那细微又均匀的呼吸。 他浑身上下都开始不平静起来。 想要闻到更多，想要听得更清楚。 这种种欲念的驱动，令他忍不住想要离对方更近，但……不行。 君子不趁人之危。 何况这种逾矩的举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怎么可以。 顾宴植强行让自己的理智占了上风。 但他抱住少年的手始终微微僵硬。 身体温度也愈发灼热。 好在睡梦中的栗央对此很是满意，将他这个“大火炉”抱得更紧。 整个人只想往顾宴植的怀里钻，几乎要将脸蛋埋进男人滚热的胸膛。 一时间，顾宴植更是难耐。 他喉结线条绷得死紧，几乎不停滚动，吞咽动作一下接着一下，额上青筋微微爆出，忍耐的汗也流了下来。 呼—— 好半天，顾宴植才沉沉地舒出一口气。 得尽快转移注意力了。 否则，他不确保今晚自己能一直君子下去。 左右今晚注定无眠，如此想着，顾宴植开始仔仔细细回忆被深压在大脑里的那些记忆。 若那公文与令牌不是障眼法，那么，按照自己的推断，他是首辅，欲取他性命的是东宫里的那位，太子。 顾宴植闭上眼，怀中少年身上的清香，仿佛有能疗愈人心、使人心境安宁平和的效用。 当然，不能深闻，深闻的话，那便是要掀起惊涛骇浪，狂风骤雨了…… 顾宴植竭力让自己的思绪，全部停留在回忆过去上。 自己作为首辅时的记忆，空白，太子是何模样，表面品性如何，同样空白。 除了推断出来的这两点，顾宴植完全记不起任何。 他眉头不自觉皱得极深。 鼻尖始终萦绕着少年与生俱来般的香气。 顾宴植空想许久，倏然脑中灵光乍现。 香气！ 是了，他脑海里蓦然掠过一幅画面。 画面主色调极暗。 好似是个密不透风的囚笼。 里面燃着一股极浓郁又令人昏沉的难闻熏香气味。 昏暗囚笼里，似乎有女人的哭声。 此起彼伏，有年轻的，有幼嫩的，有沙哑的…… 让人感到极度压抑沉重。 这个片段的闪现，令顾宴植太阳穴莫名疼痛。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会看到这样一幅诡异又悲惨的画面。 那些女人，为何会被关在囚笼里。 而那囚笼又是用来做什么，是否与太子有关，是否就是那足以摁死太子的证据。 顷刻间，许多问题在顾宴植脑中产生。 他脑袋愈发疼痛炸裂。 剧烈痛感之中，又有许多新的画面纷至沓来，什么都有。 就好像他大脑深处的黑匣子被打开，无数记忆倾巢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大量记忆片段，让顾宴植头痛欲裂，一时间根本无法吸收。 而栗央便是在顾宴植最为痛苦的时候醒来的。 他感到身旁的人浑身都是绷紧的，还出着冷汗。 栗央起初还有点迷茫地张开眼，从顾宴植的胸膛中抬头。 入目便是顾宴植皱出纹的眉心，以及对方明显饱受折磨的隐忍神情。 “顾——”栗央差点叫漏嘴，“你，你怎么了？” 男人此刻都无法回答他。 好在栗央很快意识到，对方这是快要恢复记忆，但这个过程显然相当苦痛。 他能做什么，才可以让对方好受一点？ 栗央心底有些忧急，他咬住唇角，尽量让自己的大脑快速运转。 同时抬手轻轻揉着男人的眉心。 这个举动，意外得有效。 顾宴植的痛苦似乎一下减轻了点。 栗央怔怔。 难道触碰，能够让顾宴植缓解些不适？ 他试探地轻轻握住顾宴植的手指。 对方的神色似又好了一些。 可恢复记忆的过程痛苦仍在源源不断产生。 这样的接触，只能让顾宴植有那么一两秒的好转。 紧接着他立马又会陷入难以忍受的痛楚中。 栗央看着这副模样的顾宴植，心中很是不忍，他想了想，咬咬牙。 也顾不上其他，栗央微微撑起上身，凑近了顾宴植的唇瓣。 少年眸子里浮现一丝局促紧张。 第154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12］ 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栗央还是在两秒后，倾身向前，小心翼翼地吻在了顾宴植的唇瓣上。 这一刻，栗央莫名感觉自己像是吻醒睡美人的王子。 有点奇怪…… 也有点不好意思。 栗央纤细的眉略微蹙着，眸底泛上一抹无所适从。 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顾宴植感受好一点。 他观察着顾宴植的表情。 似乎，有效果！ 顾宴植的眉心此刻已经完全舒展开，比起先前的万分痛苦，男人此刻的神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平和安宁。 栗央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他刚要躺回去，后背便忽地被对方按住，他整个上半身，被直直压回到了顾宴植的身上。 栗央毫无防备，现下与男人的胸膛紧密相贴，他的脸颊“噌”的一下便热了。 顾宴植他——在干嘛？ 等待几秒，感觉男人毫无动静后，栗央小心又艰难地撑起身体，一点一点想要挣脱出男人的桎梏。 然而，在他快要挣出去之际，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男人忽然又将他拉回来，准准地吻住了他的唇瓣。 栗央惊讶，双眼都发木了。 他迟迟未能反应过来，待到意识回笼，男人已然侵略进了他的口腔。 [黑化值+4，顾宴植当前黑化值52\/100] [黑化值+5，顾宴植当前黑化值57\/100] [黑化值+10，顾宴植当前黑化值67\/100] …… 栗央只听脑海里一声接着一声的黑化值提示，接二连三砸得他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 但这也不算什么。 眼下更激烈的情况，源自顾宴植的吻。 原本是顾宴植在下，栗央被对方一手扣住腰，一手按住后脑勺，完全挣脱不开半点。 后来随着这个半推半就的“强吻”愈发深入，栗央不知不觉便被对方压在了身下。 他懵懵的，有些难以反应。 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攥在顾宴植手心了。 也不知顾宴植按着他吻了多久，栗央到最后嘴都有点肿肿的，很麻，用力一抿还会痛。 少年双眼泪光朦胧。 顾宴植清醒过后，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怔住。 幽深的目光如有实质，在少年的脸蛋上描绘。 描摹过少年似蹙非蹙的眉，似有泪水的双眼，小巧的鼻尖，和不自觉微张、宛如渴水的鱼一般努力吸收空气的软唇。 真是极具诱惑力的画面。 顾宴植瞬间便…… 但他还是强行按住了自己的冲动。 他的记忆恢复了，为了不让少年和更多人陷入危险，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做。 而这时，栗央也逐渐回神，他面颊热乎乎的，十指仍有些发软无力。 但一双漂亮眸子恢复了清明。 他注意到顾宴植发生了些许变化。 “你，都想起来了吗？”栗央声音里还带着颤意，此刻轻轻发问，格外勾人。 顾宴植眸光微微暗下，嗓音染上几分沙哑，“嗯。” 他想起来了。 因为记忆恢复，回想起太多不堪入目的事情，顾宴植脸色瞬间变得极冷。 他从栗央身上离开，给少年盖上被子，又以身护住少年，不让少年被破窗户里灌进来的冷风侵袭。 “方才……” 顾宴植第一次有些不知该如何斟酌措辞，片刻踌躇后，他索性换了一种说法。 “你可知我是谁？” 栗央不怎么会撒谎，“知道。” 顾宴植没想到少年竟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一时间有些沉默。 过了小会儿，他才再度开口：“那么……你姓甚名谁，家又住哪里，为何会到此处来？” 栗央怔怔，困惑问：“你这是在盘问我吗？” “自然不是。” “无需盘问，我也能将你调查清楚，我只是想了解你。” 恢复记忆后的顾宴植，语气与气势也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久居上位者的从容与压迫感浓烈。 但又保有对他的特殊。 栗央听了这个解释，轻点点头，“我姓栗，单字央。” “栗央。” 顾宴植念出这个名字，感到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不痛，却有种格外鲜明特别的感觉。 “我今年十八，家住清田县，全家都认为我是灾星，所以我被迫流浪到这里。” 栗央没有把有关自己体质的事情说出来。 他想看看，顾宴植对这个事情会有何看法。 然后他发现，顾宴植对此毫无看法，完全不在乎“他被认为是灾星”这件事。 但顾宴植也不是一丝动容也无，他皱起眉，一字一顿道：“你、全、家？” 不知为何，听到顾宴植这冰冷语气，栗央感觉原身那一大家子又能有新罪受了。 他点点头。 毫不犹豫便向当朝首辅控诉：“对，他们从小就虐待我，连下人也对我颐指气使，他们还给我开了个狗洞以供进出。” 说到这里，顾宴植的眼底已经布满冷冷的杀意。 而此刻，被近来各种乱七八糟的糟心事折磨得身心憔悴的栗烨华，以及栗家其他人，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 “你愿意同我回京吗？”顾宴植自心底打定替栗央报复栗家的主意后，紧紧盯着栗央问。 他很想万事都尊重少年意见。 但只有这个问题，他能接受的答案只有一个。 若是少年拒绝，那么他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少年答应。 “愿意。”栗央却想也不想便回。 [黑化值+10，顾宴植当前黑化值77\/100] 顾宴植虽面不改色，但内里却远远不如表面平静。 他盯着少年许久，才收回目光。 方才因想起太子做的那些恶事，而阴郁至极的心情，也得到了些许的平复。 “那我们明日便出发。”顾宴植抬手，用手背抚了抚少年的脸颊。 栗央被男人的手背摩挲得有点痒，忍不住缩了缩，点头。 “对了，栗央。”顾宴植幽深地看着少年，“我也需要让你了解一下我。” “我姓顾，名宴植，宴会的宴，植树的植，年方二十四，官至当朝首辅，无妻无妾，洁身自好，至今仍孤身一人。” 顾宴植说得详细。 栗央点点头。 接着又听对方补充一句—— 第155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13］ “我无龙阳之好，但却无比心悦你，你可会介意？” 顾宴植说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语气也稀松平常，听不出任何迟疑。 反倒是被冷不丁表白的栗央，因为对方这一句来得太过突然，毫无铺垫，而有些呆怔。 顾宴植看出少年的错愕讶然，忽而轻笑了一下，“怎么，认为我吻了你后，会若无其事像没事人，把此桩略过去？” 栗央没能回话。 “我不是那等人，栗央。” 顾宴植最后道了一句。 之后，顾宴植便将栗央揽在怀里，让人接着睡了。 而他一夜未眠。 心中情绪错综复杂，顾宴植的思绪一晚上都未曾停歇。 他终于知道能摁死太子的证据是什么，但这证据，未免太过残酷了些…… 次日。 说来也巧。 这天，不仅是栗央准备随顾宴植一同回京的日子，还是栗烨华雄心壮志出发去九叶县扩张商业版图的日子。 顾宴植先是写了封密信，将其绑在信鸽腿上，放飞后，才让栗央坐进马车，他则亲自负责赶马车。 回京之路遥远，恐怕最快也需三日。 但太子那件恶事却不能再等。 因他这段时日失忆，着实浪费了太多宝贵时间。 唯一的幸运，便是让他遇到了栗央。 两人飞快赶路，顾宴植提前给栗央带了一马车的东西。 夜里寒冷，他给栗央带了小被子，毛毯。 以防栗央路上饿肚子，他给栗央买了数十包糕点，与栗央爱吃的烧鸡，不仅这些，还有烧鹅、板栗等各种小吃。 各种口味的饮子也带了不少。 顾宴植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体贴细心的一面，他以往最大的乐趣便是观朝堂政事与断奇闻疑案。 如今却也能将目光，全神贯注放于一人身上，这令他本人都不敢相信。 栗央这边，赶路的前两日都没遇上什么难事。 反观栗烨华那边，那可谓是灾厄不断。 栗晨软磨硬泡，愣是让栗烨华将自己也一同带上了前往九叶县的船。 船上运了栗家一多半的积蓄，以及计划用于生意初期的丰富物资，还雇佣了一整只船队为他们保驾护航。 栗晨如今是听信了自家奶奶，栗老太太的话，课业那是一点也不再学。 他深信，自己这天降福星的体质，根本不需要这般用功吃苦，也能拔得头筹。 从前怪他自己没想到，奶奶也不知道早点说！！竟那般折磨自己，早想到这一层，他不知能多享多少年的福。 好在当下及时醒悟。 栗烨华拿这儿子没办法，虽然他相信天降福星肯定能万事化险为夷。 但不知为何，看着晨儿如今的状态，他着实有些惴惴不安。 希望只是他过于谨慎，而产生的错觉。 然而，老天很快给了他一大耳刮子，告诉他不是错觉。 还未行至半路，天气便一路恶化，由出发时的天色稍灰，到阴云密布，最后暴雨骤下。 船员们都惊呆了。 “栗老爷！这暴雨来得太邪了啊，我出海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凶的暴雨！这，这怕是要丢些货物，才能……” 船员话还未完，栗烨华便喝道：“不行！一件也不能扔！！” 非他小气抠搜，而是他这段时间损失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才遇到这么点小风浪，这群丧良心的东西就开始想让他丢货，真是痴心妄想！！ “我告诉你们，老子重金雇你们来可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屁话的，要么给我安安全全毫发无损送到了，要么一分钱都别想要！” “你们就是拼上自己的命也得给我把这些东西护住了！！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栗烨华吼完，船员们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谈到钱，众人明显脸色紧张凝重了许多，也就不再试图和栗烨华打商量。 但他们心底对栗烨华这做派的厌恶抵触，又多了一分。 栗烨华此刻还不知道，等会自己就将尝到恶果。 栗晨亦然。 他早在暴风雨降临之前便躲进了船舱，此刻悠悠闲闲吃着点心，享受着紫凝和另一个婢女的服侍，好不快活。 与甲板上冒着风雨与生命危险奔来忙去的船员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栗晨原本想着，区区小风浪，那些人就是打他们家货物的主意，才假装提议丢弃。 说不准前脚丢，他们的人后脚就捞走了。 父亲确实该狠狠训斥他们，最好还得扣一半工钱！！ 然而，他刚这样想，天上忽然劈下一道大雷，雷声巨大，震耳欲聋。 且雷电迅猛，一刹那间照亮了天空，像是要把天地都劈成两半一样，直直劈向了栗晨所在的船舱里。 光速将栗晨身旁的婢女给劈死了。 看着眼前一瞬间倒下，没了声息的女人，栗晨吓了一大跳。 紫凝更是，立马便发出了简直要刺破人耳膜的尖锐惨叫。 而栗晨还来不及反应，便看见自己所在的船舱被雷电劈毁了一大块。 “船！船要沉了！！！” 这时他听见甲板上有船员疯狂警告叫喊。 紫凝恐惧地抱住栗晨，“怎么办，怎么办，少爷，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她就不该和栗晨一同来！！栗晨要害死她了！！！ 栗晨没理她，他眼睁睁看见这时候不少船员们已经弃船而逃，怎么叫也叫不住。 栗烨华都快要喊破嗓子。 他在甲板上冒雨狂奔咒骂：“畜生！你们这些畜生！不准跑！都不准跑！！” 可没一个人听他的。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现在去丢货物，丢！丢到船不会沉为止！！” 那名船员欲哭无泪，“栗老爷，现在可不是丢不丢货的问题了，快跑吧！！！” 说完，他一把推开栗烨华，跳入水里游走。 很快，船上便只剩了栗烨华、栗晨、紫凝三人。 以及一船无用了的钱和货。 栗烨华脸色难看，且不敢置信，他目眦欲裂，瞪向栗晨，嘴里念念有词： “不对，不对！这不对！” 仿佛魔怔了一般。 栗晨虽感觉瘆得慌，但眼下也只能与他齐心合力，便硬着头皮奔到栗烨华面前。 “爹！” 然而他刚开口，便被瞪大双目的栗烨华掐住了脖子。 第156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14］ “爹，”栗晨猝不及防，很快便被掐得脸红脖子粗，“爹！你是不是疯了？！！” “老爷！您，您这是做什么啊？您不能在这时节昏了头啊！”紫凝唯恐栗晨这个靠山被害，立马上前。 但栗烨华没理她，也根本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他恨恨吼道：“你才是那个灾星！你才是！！！” 栗烨华的话一出，栗晨瞬时忘了动作，震惊地盯着他。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爹你真是疯了！” “自从栗央死了，家里就只剩下你一个，铺子着火，酒楼出事，接二连三出问题，现在更是！这满船货物和我的毕生积蓄都要白白交代在这里！你不是灾星谁是？！！” 栗烨华越想越是如此。 他追悔莫及。 忽然一道黑色巨浪猛地扑打下来，差点便将船整个掀翻。 三人皆被撞了个趔趄。 其中紫凝最瘦，也摔得最狠，额头一下就磕出了血。 她有点发晕，但深知自己绝对不能在这时候昏过去，否则一定会掉进水里活活淹死。 她死死抱住船的边缘。 三人都不会凫水。 暴风雨却愈演愈烈，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迹象，天也越来越黑，越来越低。 海面把他们又无限推高，二者仿佛要合力把中间的他们给碾碎。 栗烨华又想到方才诡异的雷电，竟准准地劈向了栗晨所在的船舱。 这已经是最好证明。 “你竟敢冒充福星，你！” “还有那个女人，竟敢害死栗央！简直罪不可恕！” 栗烨华愈发怒不可遏。 突然又一个海浪让三人站立不稳。 栗晨冷冷看着栗烨华，决定再给对方最后一次机会。 “爹，若我是灾星，方才那道雷电怎么不直接劈中我？你莫要在这信口胡说了。” “呵！”栗烨华不为所动，“当初那大师就说了……” 他当时问大师，既是天煞孤星，怎么还能养大，任其自生自灭，应当很快便会夭折而亡才是。 大师的回答，他至今印象深刻。 大师说，天煞孤星命可硬着，这大凶的命格，对本人没什么影响，对周围人却极恶。 方才被劈死的婢女，就是被栗晨害死的！ 栗晨闻言，大骇。 紫凝听见后，也傻了眼，看向栗晨的眼神带上了畏惧。 栗晨摇头，“这不可能。” 下一秒，他忽然暴起，将栗烨华猛地推入了黑水之中。 “你去死吧老东西！我看你真是疯了！竟敢这样诋毁我！！” 栗烨华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扑通一声被淹没。 紫凝此刻还死死攀着船边，看见栗晨阴恻恻的目光忽然转向自己。 她恐惧到痛哭流涕。 然而没有用。 在栗晨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知道了他才是天煞孤星的命，还看见他亲手弑父。 必须死。 紫凝自知求饶也没用。 便看准时机，在对方准备掐住自己时，全力踹出一脚。 但很可惜。 栗晨比她反应快，还比她力气大，瞬间便抓住了她的脚踝，毫不留情折断。 紫凝发出痛苦惨叫，更是绝望。 她被栗晨一把推下船。 脚腕被生生折断、还不会半点水的紫凝，在这么大的风浪里，必死无疑。 船上只剩下栗晨一人。 他清楚，脚底下这船很快便要沉没，他唯一的生机便是备用逃生船。 但在登船之前，他得尽可能多带走些钱财。 这满船的金银财宝，他根本不可能全部带走，栗晨想想都肉痛。 但只能割舍。 …… 紫凝浑身上下都被冰冷的海水包裹，濒死的痛苦一直挥之不去。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半分。 脚腕更是失去了所有知觉，她甚至都无法感觉到自己双脚的存在。 渐渐的，紫凝开始意识涣散。 她一直往下坠。 胸口被四面八方的冷水疯狂挤压，令她愈发窒息。 这就是，栗央那时候的感受么？ 紫凝恍惚之中，仿佛看见了栗央那张渐渐丧失生机的脸。 她竟和对方一样的死法。 这就是因果报应吗…… …… 栗晨将大部分的银票都塞进了兜里，能带的一些轻便金银也都一并揣走。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乘着备用船躲过风暴，上了岸。 但已到了陌生地界。 栗晨不敢露财，原想借船驶回家，可他身上的华衣还是出卖了他。 那些人骗他到死胡同里，对他一阵拳打脚踢，抢掠走了他身上所有财物，甚至连他的衣服都扒了。 栗晨欲哭无泪，没想到自己一番折腾竟是为他人做嫁衣。 他满心屈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心老人，才一身狼狈，勉强回了家。 他刚一跑进栗宅，便被母亲拦住。 “娘，”栗晨衣衫不整，打着哆嗦，脸上已经有了病色，“快，快给我打热水，熬姜汤！饭菜也快点上来！” 说着，他便往自己的住处跑。 然而他还未能跑到，便被几个家丁拦住。 栗晨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瞪着女人，“娘？你还不快让他让开？难不成你忘了我是谁了？” 女人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并不回话。 “奶奶呢？让她出来！”栗晨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但不敢深想。 栗老太太自是半个面都没露。 栗晨感到浑身越来越冷。 他脸色苍白。 在看见从里厅被人推出来的栗烨华后，栗晨脸色灰败到了极点。 “怎么会——” 栗烨华冷笑，对这个自己曾经视若珍宝的儿子，他如今只有满满的仇恨。 要不是他抱住了一块浮木，又遇到了先前逃跑的、还算善良的一位船员。 现下肯定已葬身鱼腹。 “怎么会还活着是吧？你这个该死的灾星！弑父的畜生！” “来人啊，给我将他乱棍打出去！！！” 栗烨华话音落下，家丁们瞬间便用手中的棍子狠狠殴打栗晨。 女人别开眼去。 过去栗央受这些罪时，她也是这样不冷不热地看着，只将栗晨护入怀中。 而今，她却捏着手帕，在栗晨挨打时，嘴中心疼道：“娘的央儿，你在哪里呀？” 栗晨听后，睚眦欲裂。 他心中恨意丛生，被打也不管不顾，找准时机便扑到了女人身上。 下一秒，女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 第157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15］ 只见一滩血迅速流出来。 女人的一只耳朵被生生咬了下来。 脸也被咬下来了巨大一块。 场面触目惊心。 这时候栗老太太姗姗来迟，她也正气着，没想到疼了多年的孙子是灾星，更没想到福星竟然已经不在家里了。 这可把她气得心肝疼。 终于还是忍不住来看看栗晨的下场！ 结果，哪里能想到会看见这么血腥恐怖的一幕。 栗老太太当场就吓得差点要晕过去。 要不是身边老嬷扶着，恐怕她会直接跌坐在地。 栗晨的残忍行径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包括已经对他的冷血无情有了领教的栗烨华，此刻也是惊得说不出任何话，做不出任何反应。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这便给了栗晨可乘之机。 栗晨一抬头，满脸的血，嘴中还咬着一块模糊的血肉。 给他正对面的栗老太太更是吓得够呛。 栗老太太下意识往后缩。 但她这一把老骨头，怎么还比得过栗晨的反应速度。 栗晨朝她阴狠瞪一眼，又扑向她。 栗老太太恐惧到极点，顷刻间被吓得脸歪嘴斜，中风了。 直直便晕了过去。 这时终于有家丁反应过来，一棍猛敲中栗晨的后脑。 栗晨瞬间倒在了地上。 栗烨华看着这一地狼藉，血、肉块……痛苦尖叫的发妻，中风晕倒的老母亲，和这个孽子。 他气急攻心。 …… 栗宅的动静惊动了无数人，更惊动了官府。 但栗烨华还不想闹得一点脸也没有，便忍痛花重金压下了此事，封住了官府众人的嘴。 这点钱，换做从前，栗烨华可以眼都不眨，掉面前都懒得捡。 但现在，他已损失了大半家财，相当于二十年白干，他不能不心疼仅剩下的这些钱。 至于栗晨，按照那位大师的话，也不能死在他们栗家人手里。 栗烨华让人将栗晨赶出去，乞讨也好，死了也罢，总之不允许他再踏进栗宅半步。 至于他这严重毁容的发妻，捡回一条命已经不易，人已然有点半疯。 以纱遮面也不行，她终日将自己锁在屋里，谁靠近一点她都发疯。 栗烨华无法，只能任她去了。 而中风的栗老太太，醒过来后，脸和嘴依然歪斜。 吃一点东西都会往下掉，说话也含含糊糊，囫囵不清楚。 她天天痛恨懊悔，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孙子是天煞孤星也就罢了，还是个如此狠厉歹毒的白眼狼！！！ 而真正的天降福星，栗央，现在还生死不知，流落在外。 她将栗烨华叫到跟前。 因为歪嘴，她说得艰难又让人费解。 花了一炷香时间，栗烨华才终于弄懂栗老太太的意思—— 让他全力把栗央找回来，好吃好喝地哄着，反正是个傻子，给颗糖就又巴巴地被哄好了。 不难。 但只有栗央留在这里，他们栗家才有一丝生机。 才能再度否极泰来。 栗烨华点头，“好，儿子知道了。” 栗老太太点点下巴，又费劲补充道：“他，他肯定，还活，着，受，欺，欺负。你，去救，他就屁颠、颠，跟你，回、回来。” 说完，栗老太太简直感觉自己要断气了。 她现在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栗央身上。 她很自信，那个傻子，只要能找到，哄回来不难。 就希望尽快找回来，让她这个中风赶紧痊愈。 不然真是太痛苦了。 而栗烨华也在心底燃起了新希望。 家财散尽又如何。 有栗央这个福星在，万贯家财迟早又会回来。 且不仅会回来，还会越来越多，比之从前更以百倍计。 …… 栗家人正想入非非的时候，远在马车上，即将抵达京城的栗央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尖，心想，莫不是栗家那些人又在骂他？ 真烦人。 赶紧加速灭亡吧。 栗央不以为意，随便想了一下。 一日之内，栗家便迅速又发生了好几件大祸事。 让本就不富裕的家产，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而栗央这边，也遇到了一个小麻烦。 大抵是太子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便派了数百来号人守候在此，要全力围剿他们，务必杀死顾宴植。 栗央看着眼前、身后乌泱泱一大片黑衣人，个个都满身杀气，不禁有些担忧。 这次可比上次那批人更多了。 而且看起来，他们好像身手也比上次那群人要更好。 有点棘手了。 顾宴植对上他们，要怎么办…… 且眼下这条路还是块荒地，根本没有任何掩体，栗央注意到每个杀手身后都背了箭筒。 倘若万箭齐发，顾宴植或多或少都会受伤。 栗央如临大敌。 如果这些人能集体来个平地摔就好了。 尽管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栗央仍旧忍不住这样想。 下一秒，栗央果不其然听见了无数箭矢嗖嗖破空的声音。 他刚想要让顾宴植进到马车内躲一躲。 便忽地发现—— 咦。 放箭的不是这些人啊。 还有第二拨人？ 不对。 栗央看见黑衣杀手们一个个都没反应过来，便被一箭射穿，争相倒地。 而剩下的发现局势不对，立即选择速战速决。 也不放箭了，直接抄起手中武器朝顾宴植疾冲而来。 然后，掉入陷阱。 栗央见状，更是止不住惊讶了。 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陷阱？ 而跟在这群人身后，侥幸逃过一劫的杀手立马刹住，使出轻功腾空而起。 然后不知触发了哪里的机关，陡然便被树上突然冒出的大网给一把网住，挣脱不得。 如此几波“筛选”下来，还能冲到顾宴植面前的“幸运儿”，便不多了。 顾宴植足以应付。 他拔剑迎敌，手起刀落。 解决了冲在最前头的两个后，冷厉眼神划过剩下几个。 几人顿时被镇住了般，攻势慢下，在顾宴植的剑尖要穿过自己前，忙不迭跪下求饶。 顾宴植不意外地收了手。 不多时，隐匿在暗处的顾宴植的属下们纷纷出来行礼。 顾宴植垂眸敛目，“将余下这些带回去，好好审讯。” “是。”他的一众属下异口同声。 马车内的栗央透过小窗，看呆了。 原来顾宴植早有准备，或许，还就等着这伙人送上门来当人证？ 第158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16］ 这时，忽然有个属下走上前，恭恭敬敬递给了顾宴植一包什么东西。 似乎是极让人惊讶的东西。 栗央因为顾宴植此刻背对着自己，并不能看见那是什么。 只知道，围在周围的一圈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了一抹讶异。 搞得栗央也有点好奇了。 他看着顾宴植转身回马车，那些属下也都在这时告退。 “给你，央央，京记点心。” 还不等栗央询问，甚至是看清楚顾宴植手上拿着的东西，他便听见男人的这一句。 嗯？ 栗央将视线投向这一包…… 桂花糕。 栗央一下便懵了。 刀光剑影的对战后，顾首辅的属下给他呈上了一份甜糕点。 顾宴植他—— 与此同时，顾宴植的属下们也都纷纷从震惊中回神。 不是，首辅大人他怎么了？ 不是从不沾甜。 怎么这回还在密信里的最后加上一句，[带一包京记桂花糕来]？ 另外就是，首辅大人若是孤身一人回来，只需骑马即可，何必还加带个马车。 除非，马车上坐了极重要的人。 重要到，让首辅大人在这等紧急的时刻，也没有忘记对方爱吃什么。 那还会是谁？ 肯定是首辅大人喜欢的人了！ 众人想通这一关节，都露出了一丝暧昧的笑容。 干完活后，顺势打听有没有人看清楚马车里的人模样。 …… 解决完这一大波人，顾宴植加快了速度赶马车，两人当日便进了京城。 顾宴植径直将栗央带进了自己的府邸，安置好。 随后，他便道：“我先处理一些事情，晚上再回来，也可能……近来没有时间频繁回来。” 顾宴植的话比以前多，但也比以前忙。 栗央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提醒：“你还没有吃饭。” “不要紧，我……”顾宴植话还未完，便被塞了一包点心。 “这个不怎么甜。” 少年直直地盯着他。 顾宴植心脏加快了跳动。 [黑化值+5，顾宴植当前黑化值82\/100] 顾宴植接下这包点心，深深地看了栗央一眼后，才转身离开。 栗央其实有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既然是顾宴植的公事，那他还是不要过问好了。 只是栗央没想到的是，不知是情势的必然发展，还是老天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 顾宴植归京没几日，皇城内便频频传出有大臣被凌迟处死的流言。 不到七日，便已经有十七位大臣被处理。 此等消息，乃是大事中的大事，一下子引起了无数百姓们的关注。 顷刻之间，到处是议论此事的人。 栗央即便足不出户，也偶然能听到首辅府邸中的下人们在悄悄讨论。 “天子震怒，直接凌迟，一定是发生了极严重的事，但什么事能严重到这等地步啊。” “想不出来，但会不会……与前段时间频发的失踪案子有关？” 栗央有点好奇，走过去，轻声问：“什么失踪案？” 那两个下人一见到他，立时吓了一大跳，慌慌忙忙跪下，“没，没什么，栗少爷，小的该死，不该多嘴——” 说着，他们便要扇自己的脸。 栗央阻拦道：“不必如此。” 好一会儿之后，两人才确信栗央是真的想了解这失踪案。 栗央让他们起身。 其中一个想了想，大着胆子道：“是这样的，栗少爷，前段时间您不在京城不知道，一天最多能失踪三个姑娘。” 栗央怔怔。 “那段时间可谓人心惶惶啊，谁家有姑娘都不敢放出来，生怕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 栗央微微蹙眉，很是不解。 这时另一个下人也忍不住开口了。 “是啊栗少爷，她们的婢女都说，自家小姐就离开视线一小会儿，就哪都找不着了，和凭空消失一样，您说多吓人。” “那时候还有人说有鬼来捉新娘了。” 栗央忽然注意到他们一直说的是“前段时间”，便问：“最近没有姑娘失踪了吗？” 两人齐齐摇头，“没有了。”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近来不是有个大官的女儿也丢了嘛。 只是她是去庙里祈福时候失踪的，那个庙在山上，或许是失足又或者别的原因，不一定是和那些姑娘一样……” 栗央又有些不懂了，“什么不一样？” “那些姑娘，她们大多是平民百姓家里的女儿，其中最有名的是个皇都富商家里的独女，没听说有哪个权贵人家家里丢女儿。” 栗央若有所思。 也就是，对方选择的都是普通人家下手。 这不就是欺负他们无权无势。 栗央听两人说完她们知道的后，拿出顾宴植给他的小钱袋，给了他们一人一两碎银子。 对近日来京城里发生的事，栗央心底已然隐隐有了一点猜测。 他猜，那些失踪的姑娘，是被带去了一个隐蔽黑暗的场所，供站在太子那一派的大臣们取乐欢愉。 这样，太子不仅可以让他们自觉自发统一战线。 还可以握住他们的把柄，让一些墙头草被迫与他成为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所以，皇上知道后，才会震怒。 大臣可以处死。 但太子怎么处理……会影响到顾宴植的未来。 若是天子有意将太子轻拿轻放，那太子将来一定会报复顾宴植。 不行。 太子也必须死。 栗央轻抿一抿唇。 这时候，顾宴植恰巧回来了，他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疲倦。 栗央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顾宴植看向少年，冰冷的眸底才染上温度。 “抱歉，这段时间没能好好陪你。” 他一定要在这件事情彻底结束之后，好好补偿对方。 栗央大度摇摇头，柔软回应：“公事要紧。” “你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吗？”栗央观察着顾宴植，又问道。 顾宴植低眸，指尖轻轻摩挲着杯身，并不掩饰，“有一点，但应该快解决了。” 栗央想了想，小心翼翼又谨慎地进一步问：“是因为皇上想保太子吗？” 顾宴植看向他，深邃的眸子里情绪不明，他忽然柔缓声音。 “央央，这件事情太危险，你不能参与。” 第159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17］ 栗央闻言，轻抿了抿唇，他知道，顾宴植这是担心他。 可是顾宴植不知道的是，“他指哪、老天打哪”的体质。 “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栗央看着顾宴植。 后者无动于衷。 好似铁了心不打算让栗央参与进来。 默了默，栗央只能在内心暗自许愿：[如果顾宴植能主动告诉他就好了]。 刚这般想着，栗央便看见有下人匆匆进来向顾宴植报备。 也不知道那下人朝顾宴植附耳低语了什么，下一秒栗央便看见顾宴植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的目光愈加森冷了，其中泛着浓浓的怒气。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栗央看着顾宴植起身，似乎就要离开。 他唇瓣轻动了动，还是没选择开口。 毕竟顾宴植现在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自己还是不要在这时候给对方添麻烦了…… 于是栗央只安安静静地望着男人的背影。 然而，就在顾宴植要走出房门之际，他忽然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栗央。 少年看起来有几分小小失落，坐在床边，漂亮的眉眼微微垂下来。 顾宴植一默，倏然想起，自己失忆、去镇里寻找少年时，对方帮他躲避掉那两个杀手的事情。 按理说，少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知道那两人是来寻他。 可是，少年不仅知道，还主动选择帮他。 如果少年是太子的人，那完全有无数个机会杀了他。 顾宴植大脑飞速运转。 尽管他知道，理性分析的话，少年也有可能站在他的敌对面。 此刻种种不过是为了打消他的戒心，更接近他，好达到什么目的。 但这一次，顾宴植想仅从感情与直觉出发，完完全全信任对方。 “要不要和我一起？央央。” 顾宴植轻声唤他。 栗央始料未及。 没想到顾宴植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 少年面上的失落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喜。 顾宴植看着少年点点头，立马起身跟了上来。 和小猫一般。 他心里稍稍一软。 顾宴植牵着少年的手，“但此事尤为残酷，你若是害怕，和我说。” 栗央闻言，不由也严肃了几分，轻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的，首先是顾宴植的书房。 里面已经站了好几个顾宴植的属下。 其中还有两个是栗央在马车上瞥见过的熟面孔。 那两人也瞬间认出了栗央来。 ——这不就是，能让高冷无情的首辅大人让他们帮忙带糕点的少年嘛！？ 现，现在，竟然还能让大人主动牵他手，将他带到议事的地方来？ 这个少年是给他们首辅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们虽未说任何话，发出任何声音，但那震惊的眼神，已然将他们所想的一切都泄露出来。 栗央假装没看见两人那般错愕惊讶的模样，他默默别开小脸。 而顾宴植则根本懒得在这时节管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他直接让人在自己的座位边，加了一张软椅子，让栗央坐下。 而后冷冷道：“汇报。” 属下们齐声答是。 “大人，那些大臣们都咬死了是户部尚书刘夏书一人指使，根本没有要供出太子的意思，严刑拷打也不管用。” 因为不说，只是自己一人赴死，若是说出此事与太子有勾结，那天子不可能让他们九族得以保全。 “大人，方才，刘夏书昨夜咬碎了藏匿在牙中的药，自尽了。” 线索便彻底断在这里。 目前，没有任何一条线索指向太子。 离天子给的一月期限已然只剩最后两日。 若这两日，他们再不找到新的证人或证据，那就只能让太子继续逍遥法外。 “大人……恕属下直言，天子有心要保太子，咱们现在根本束手无策啊……”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现在若是不找出能直接让太子身败名裂的证据，怕是无法让天子改变心意。” 顾宴植闻言不置一词，垂眸，面色冰寒，不知在想什么。 他身旁的栗央，此刻也已听懂了大概。 如今被捕大臣们都不供出太子，又没有证据能表明太子与此事有直接联系。 天子亦站在太子这边，疑似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处理大臣，不处理太子这个头目。 那么，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出能指认太子的证据。 待到顾宴植让属下都告退后，栗央看向顾宴植，小声问： “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顾宴植闻声，盯着他，抬手抚了抚栗央柔嫩的脸颊。 这柔软的触感，令他心底的焦躁暴戾被抚平了些许。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前段时间京城频发女子失踪案。 据见者及其家人描述，大多都是些年轻貌美、未出阁的姑娘，也有青楼里的花魁，与无依无靠的美貌寡妇。 总结下来便是她们皆无权无势，无人为她们撑腰。 她们都像是在街上走着走着，就凭空消失了。 原本我以为这是人贩子作祟，但搜查后发现，她们多经过一条街，那条街里许多布店、成衣店。 我带人仔细勘察，在其中几家成衣店里发现了端倪。 用以试衣的小房间里安有机关，试衣的女子一旦踩上，房间里的暗道便会打开，使之跌落进去。 但在外人眼里，那些姑娘都是进了屋子后便再未出现。 以此，便造成了凭空消失的假象。 我与属下敲开密道，却发现它仅仅通向一处狭小空间，跌落进去的姑娘应当都被转移到哪里了。 好在其中有一位姑娘用的异香气味持久，顺着那异香找寻，找到了那姑娘的尸首。 被掩埋于地下深处，已不成形。尸首上多处虐待伤痕，有各种器具留下的痕迹，且四肢尽断，那绝非怪力乱神，一定是人力所为。” 顾宴植第一次对他说这样多的话，娓娓道来，面色愈发凝重晦暗，让栗央听着也觉难以置信。 也就是说，那些“消失”的姑娘，其实一直都在不为人知的某一处，经受非常人所能忍之折磨虐待。 而始作俑者，便是太子。 顾宴植又低冷道：“最嘲讽的是，最后我们找到的，关押那些姑娘的地方是——” 第160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18］ “京城第一家女子书院底下。” 顾宴植的话，更是让栗央怔住，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出生于偏僻落后的小县，对京城有什么一概不知。 这第一所女子学院，就更是闻所未闻。 可他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幕后黑手竟将那些可怜女子藏匿在这等地方之下。 当真嘲讽，且恶意极大。 顾宴植声音稍稍低下去，“找到那地方，是机缘巧合，或许也是无数冤魂相助。 那女子学院附近的农户，总前来反映那边传来恶臭，夜深人静之时还能隐隐听见女子悲戚的哭诉声。 反映了数月之久。 但官府一直无人理会，认为那都是农户们多想，且为了找理由让女子学院关门，便屡屡将农户赶走。 我觉得不对劲，细查才发现。” 栗央听完，轻轻抿起唇，一眨不眨地看向顾宴植，良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顾宴植，似乎也不需要他说什么。 他继续说下去。 “太子是出了名反对女子读书的，他认为天下必须以男子为尊，女子为奴为婢才是正道，怎可与男子拥有同等权利向学。 我想，他做出这等恶事，多半是为了向他仇恨的女子学院进行报复。” 栗央点点头，表示认同。 两秒后，栗央忽然想起来，问：“那，这女子学院是谁主张开的？” “大儒，殿阁大学士，李义深。” 栗央眨了眨双眼，好吧，没有听过。 但很快，顾宴植的下一句便引起了栗央的注意，“他的女儿在庙里祈福时，也失踪了。” 栗央霎时想起来那两个下人所说。 原来说的就是这位大官的女儿。 “那会不会也是太子所为？” 顾宴植闻言，看向初生牛犊不怕虎般的少年。 少年双眸澄净纯明，说起“太子”时和说一个寻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不见丝毫畏惧小心。 他忍不住便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 眉目之间不无忧虑道：“我思来想去，认为你还是不要沾染太多为好。” 太子睚眦必报，杀人如麻，毫无底线，此种人，不宜为君。 可他是天子最爱的宠妃所生，天子有心相保，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也无可奈何。 只是，可以想见经此一役，太子劫后余生，将来会如何血雨腥风地报复他们。 从前，顾宴植丝毫不担心这些，但现在，他绝不能让少年被伤害哪怕一根发丝。 栗央圆圆的双眼望着顾宴植，看出了男人对自己的万分担心。 忍不住宽慰对方，“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因为……太子只是天子的儿子，但他，可是老天的亲孙子。 “足以杀死太子的证据，很快便会出现的。”栗央一字一句。 顾宴植以为少年这是在安慰他，殊不知—— 顾宴植回答少年先前的问题道： “若说朝中太子最恨的是谁，那一定是大学士李义深。所以，李义深之女失踪一案，我倾向于太子所为。 只是搜遍各处，都不见那位姑娘的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凭无据，不能仅以逻辑定罪。” 栗央点点头，这话说得在理。 没关系。 交给他。 因为担心吓到顾宴植，栗央此刻并未多说什么。 在被顾宴植送回房间后，栗央拉住准备离开、继续亲自搜查的顾宴植衣角。 “你，明日再回来一趟，可以吗？” 少年仰起精致小脸，眼巴巴地看向他。 顾宴植心神微动。 栗央为了不让他为难，很快补充一句，“我有证据交给你，相信我。” 顾宴植闻言稍稍失笑。 少年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除了他，几乎就不认识任何人了。 这段时间，自己也不会答应让少年出门，怎么可能短短一日内，能有什么证据。 顾宴植没有当真。 但仍旧轻轻点头，温和回：“我知道了，我会回来见你。” 栗央一眼就看出对方不相信自己。 这也……正常。 没关系。 明日便可见分晓。 他送顾宴植离开房间。 而后栗央在心中不停许愿，拜托老天快将证据送到他的面前。 虽然这要求好像有点……强天所难，但，他相信老天的实力。 渐渐的，栗央困了。 倏然，他听见窗户处传来猛地一声小小响动。 这异响，将栗央的困意一下惊没了。 他略微困惑，在看见窗子处恢复平常平静后，才慢吞吞走过去查看。 发现，窗户边竟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纸团。 是刚刚有人送来的？ 不会正是与案件相关吧？ 栗央将纸团拿到灯下，小心翼翼展开，看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李义深之女，承阳殿底下] 栗央看清楚后，呼吸几乎都要一顿。 一是为他这体质的逆天而惊讶，二是，他虽不知道这承阳殿是何处，但看名字，应当是……宫里吧？ 太子也不知是埋尸，还是藏人，竟敢放天子眼皮子底下，真是过于猖狂了。 栗央的心脏倏然怦怦地快速跳动起来。 若是那位姑娘还活着，岂不是可以作为人证？ 那，为了更有信服力，也为了让太子毫无狡辩余地，或许可以让天子亲眼见到…… 栗央咬住唇，思量着对顾宴植最好、也对那位姑娘最好的办法。 这时，顾宴植匆匆折返。 都顾不上敲门，他推门而入，在房内搜寻到栗央身影之后，顾宴植的眼神才松下来。 仿佛是特地确认他安不安全，才回来的。 栗央怔了一下，旋即眸底浮上惊喜。 他等顾宴植关好门后，将小纸团递给他。 顾宴植不明就里打开看，而后脸色遽然严肃。 他定定地看向栗央。 一秒，两秒。 他没有多问一句，哪怕询问栗央这纸条是哪里来的。 只在思量过后，沉声道：“我知道了，我今晚去查探一下。” 栗央点点头，霎时安下心来。 他相信顾宴植的能力，只要说出口了，便一定能将事办好。 …… 而顾宴植回来得很快，栗央发现，他的面色更不好看了。 那一定是有所得了。 栗央这才想起来问他：“对了，承阳殿是哪里？” 第161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19］ “万妃的寝殿。” 栗央闻言又是一懵。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万妃又是谁？ 栗央刚想开口再问，顾宴植便回神，解释道：“天子的宠妃，太子的生母。” 栗央这下呆住了。 那这事情可就更复杂了。 天子本就有意要保太子，现在还牵涉进了天子最爱的宠妃。 那…… 不行。 栗央又问：“那，那位姑娘？” 还活着吗？ 说到这个，顾宴植更是垂眸，看着手里从万妃宫殿里换走的迷香，过了片刻，他才摇摇头。 人已经被折磨死了。 他之所以隔了这么久，才有回应，是因为那位姑娘死的着实太惨了。 残尸破碎，尸首分离，尸体上根本没有一块好地。 这些，他不想让栗央知道。 但栗央看他的反应，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 栗央抿起唇，眸底难得覆上了一点阴霾。 想了想，他默默许愿，[必须要让天子知道太子和宠妃做的这一切]。 现在栗央已经不会再怀疑自己的体质了。 从前他还有点担忧，但经过这么多次的验证，栗央已对自己这某种意义上的“言出必行”深信不疑。 只要他许愿，老天一定会满足。 而与此同时—— 皇宫内。 万妃刚服侍完天子入睡。 她悄悄披上外衣，脸上笼罩有一层寒霜，表情甚是凝重。 只见她悄无声息打开了殿内一块屏风机关，走进去，屏风自动关闭。 万妃匆步往暗道深处走，走了小会儿，她看见了自己儿子的身影。 一身血腥味的太子正在鞭打已残破不堪的尸体，一边拿鞭子狠狠抽，一边叫骂。 “死婊子，贱人！你和你爹都该死！敢和本宫唱反调？等本宫干掉了那老不死的登基了，就把你们九族全杀光！！！” 男子的吼叫声之大，让整个地下暗道都响起恐怖的回音。 鞭子破空与抽打的声音，也屡屡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万妃见状，却连害怕也没有，满目皆是心疼。 她抱住太子，怜爱道：“臻儿，你何必为了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动怒？找个由头杀了便是。” “还不是那个老不死的？！”太子听后反而更怒。 “要不是他拦着，他李义深即便是个大学士又如何？我叫他给我跪下当狗他也不敢多说半句！” 万妃忙哄他，“是是是，我儿最厉害了。” 说完，她抬起袖子捂住口鼻，闷声提醒： “只是近来你正处于风口浪尖，不可这时候出一点差错。这尸体都臭了，不如处理了吧。” 万妃满心满眼只有这个儿子。 可康臻压根不听，甚至不耐烦一拂手，一把将万妃甩在了地上。 他毫不客气，“妇人就是多嘴！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娘的份上，我第一个先把你弄死！” 万妃却丝毫不介意，反而点点头，甚至觉得很是荣幸，“娘知道，臻儿对为娘最好了。” 这时，从暗道里走出来一个仅着睡袍的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脸上露出了强烈的嫌恶。 “你！你们！！！” 万妃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一瞬间魂都要吓飞，她惊恐万分地回头，哆哆嗦嗦。 “皇、皇皇上，您，您怎么来了……” 他现在不是该闻了那迷香，睡死过去吗？！ 男人此刻还不知道自己长久以来被用迷香的事情，怒不可遏地看着眼前。 满地的残尸，被当成球踢到一边的头颅俨然是大学士李义深之女。 宛若疯子的太子，无脑维护杀人凶手的他爱的女人。 这一幕的组成，是如此的荒诞！！ 男人花了好几秒，才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神，他又怒又惊。 但此刻，他仍是想为了万妃，捏着鼻子保这个孽子。 只是话还未说出口，他便看见，康臻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冷静，朝他冷笑。 “父皇，看来你今日要被迫驾崩了啊？” 男人一愣。 这话，什么意思？ 接着他眼睁睁看到康臻抽出了几乎要被血染成黑色的匕首。 一步步向他走来。 皇帝感到怕了。 他肝胆俱颤。 他不住往后退去。 “你要做什么？康臻！你是不是真疯了？！万妃！！你还不快阻止他？！” 地上的女人因为这一声厉喝，终于回神。 她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 康臻却丝毫不把他们放眼里，“也好，我早就不爽一直被压着，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了。” “我告诉你吧，你命本来也不长了，承阳殿里燃的安神香是掺了毒的，会让人中慢性毒，待到你发现时，便已经无药可治。现在我不过是提前送你上路！！” 一边狞笑着，康臻一边揪住男人，同时高举匕首。 正要刺下时，万妃忽地扑过来，阻拦道：“不要！！！” 皇上复杂地看一眼万妃。 也算他没白疼她一场，最后竟还能良心发现…… “臻儿，不要用刀，用药！”万妃却是提醒康臻，“用刀别人就知道了，用毒药！” 皇上气得差点喷血。 他没想到枕边人对自己竟无半分情意。 而康臻这时居然听了，从袖中翻出药，递给女人，轻描淡写道：“我摁住他，你喂。” 万妃忙点点头。 皇上简直崩溃到了极点。 他想要挣脱，却根本抵不过力大如牛的康臻。 而就在药即将被塞入他口时，忽然一支箭破空而出，直直射穿了康臻的手腕。 女人手中的药也被惊掉。 一眨眼的功夫，皇城禁军们便将这里包围起来，将惊魂未定的皇上严丝合缝保护好。 …… 顾宴植与其他昼夜祈求康臻伏法的良臣们就这样等来了转机。 皇上连夜下令废黜太子，将万妃与太子下狱，不日凌迟处死示众。 最惨的是大学士李义深。 其女死状凄惨，皇上不忍心将真相告知于他，怕他一把年纪了经受不住如此打击。 便命人放火烧了地道，连带里面的滔天罪恶一起。 没多久，皇上也病倒了，缠绵病榻，清醒时将温和仁义的三皇子提为了储君。 一切暂时归于平静。 顾宴植暗中吩咐属下，务必将补偿受害者家人的银两分发到位。 随后，陪栗央回了清田县。 他要处理曾经虐待栗央的那一大家子了。 同时，他也发现了栗央的秘密。 第162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20］ 栗央说的，似乎每次都成真了。 而且，栗央每次询问，他能帮上什么忙时，眼神都无比认真笃定。 仿佛一定能做到。 每当有困境，告诉栗央后，也立马迎刃而解。 这……让他不自觉多加思量。 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家央央，不会是天上的小神仙吧。 这个认知，既有趣，又让手眼通天的顾首辅有一丝难得的患得患失。 ——若真是如此，那栗央将来会不会离开？ 若是离开…… 顾宴植一想到这个可能，眸子瞬间便暗了下来。 绝不可以。 [黑化值+4，顾宴植当前黑化值86\/100] 此时，他身旁的栗央倏然困惑抬头。 而顾宴植因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难得没有察觉到。 他想了想，他也无法将少年捆绑起来，锁在自己身边。 他通晓人心，那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 他要让央央自愿且乐意留在他身边。 那么他就需要，更了解央央。 全方位的了解。 先从他的家庭和过去开始。 顾宴植打定主意，与栗央说好后，不日便将事务都交接完，腾出来了半月时间。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出发。 而与此同时，清田县，栗宅里。 栗烨华每日都派出大把的人手去搜寻栗央的踪迹。 栗老太太隔一会儿便会差人来问，人找回来没有。 栗夫人则疯得更厉害了，被锁在房里，蜷缩在一个小角落。 因为一直拒绝上药，她脸上腐烂得厉害。 已然在等死。 至于被赶出门的栗晨，如今正流落各个街头。 他原本以为，以自己的人脉，即便离开栗家，也一样能风生水起。 但没想到，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竟然一听说他被栗家赶出门，立马便躲他三尺远。 栗晨恨透了这些人，更怨毒了栗家。 可论到他心底最仇视的，还是栗央。 如果不是栗央，他根本不需要过得这么辛苦！凭什么栗央才是福星？他也配？ 一个只会钻狗洞的蠢材！傻子！ 栗晨后来又想靠卖字暂时谋生，毕竟曾经他的才学，在清田县也是有名的。 然而，他好不容易摆出摊，一日下来，竟连一个买字的都没有。 多的只有看热闹、讥讽他的人。 “哟，这不是栗大少爷吗？怎么还出来卖字为生了，家道中落了吗？哈哈哈哈哈。” “哪能啊，栗家还是那个栗家，栗少爷，却不是曾经的栗大少爷咯。” “听说了吗？这个栗晨才是天煞孤星！那个被他们害死的小傻子栗央，才是天降福星！！” “那栗家可要遭大罪了，害死了福星，捧着个煞星，真是蠢！蠢啊！这和抱着金矿去挖泥有何区别？” …… 栗晨原想屏蔽这些声音，可根本屏蔽不了。 这些奚落、嘲讽、议论，无孔不入。 原本这些都应该是“属于”栗央，而不是他的！ 栗晨心中戾气更甚，恨意更深。 他终日看见，街上有不少栗家派出的人四处找寻栗央的下落。 曾几何时，栗家如此在意栗央？ 往日都是恨不得栗央死在外边儿才好！ 现在却恐怕是希望死的是他栗晨了吧。 巨大的现实落差，令栗晨更为扭曲。 他决定也暗中寻找栗央。 栗家能靠栗央这个傻子，从最穷的贫困户，变成如今清田县首富。 那他未必不能利用这点。 将栗央锁在不为人知的地窖里，逼迫他给自己带来无尽好运，从此飞黄腾达。 栗晨想到这里，心中总算是又重燃生机。 …… 马车上，悠悠闲闲的栗央不知道栗家众人都是怀揣着这些龌龊心思。 他也懒得想。 时不时与赶马车的顾宴植聊天，时不时看会儿风景，尝一尝特意带上的京记新出点心…… 栗央要多快活，便有多快活。 这一次赶路，可比上次匆匆回京，要愉快太多，也惬意太多。 夜里，他们也不像上次一样。 为了躲避追杀，只能藏身于草堆树丛。 总算可以舒舒服服住进路上官驿的上房里。 可以说，这一路上，栗央是一点苦头都没吃啊。 当然，上次他也没怎么吃苦，因为苦的都是顾宴植。 因着心情愉悦，栗央感觉都没坐多长时间马车，便到了这清田县。 一下马车，如织的车马便映入眼帘。 人来人往、有小商小贩此起彼伏叫卖的街道，也带给栗央一丝丝的熟悉之感。 但没什么好感。 因为原身记忆里，关于此处，他只有被侮辱驱赶、嘲笑鄙夷的经历。 哪里有半点美好回忆。 但无妨，顾宴植这次带他此次回来，是让这里所有人都不开心的。 那他就开心了。 栗央想到这里，微微一笑。 少年的容貌本就精致出众，如今气质又格外干净出尘，一下便吸引了来来往往不少人的注意。 纷纷议论声立时四起。 “咦，那不是栗家那小傻子，栗央吗？” “你疯啦？！少讹人了！那一看就是个贵气的小少爷，说不定是京中来的，你也敢拿那傻子来玷污人家？” “可，可确实看着很像啊。” “那傻子哪有这样干干净净的时候？” “人家是福星啊！福星自然不可能傻一辈子，这估计是时来运转了呢。你看他身边那个男人……好威严，太有气势了，我都不敢与之直视。” …… 栗央听力甚好，众人的议论，精准入耳，无一遗漏，但都未让栗央有半分动容。 只是，他也有些小小意外。 原来栗家已经知道真相了么？ 知道他们一直以来捧着的，其实是个煞星，虐待的，才是那个福星。 现在一定懊恼到跳脚了吧？ 栗央垂落长长睫毛。 从前原身疯疯傻傻，容貌都被褴褛衣衫和蓬头垢面所遮盖，看不出漂亮瑰丽。 如今栗央再不加掩饰，尤为坦然收拾好自己，如光华夺目、雕琢完美的玉石，惊艳众人。 他没在街上逗留太久，便被顾宴植揽着进了清田县新开的一家客栈。 意芳庭。 这家客栈兼酒楼，不是栗家开的，却杀出重围，打破了栗家在清田县的垄断。 它异军突起。 以绝妙富贵的装潢，与尤其美味的菜肴美酒，瞬间成为了清田县最热闹、最赚钱的地方。 第163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21］ 但同时，意芳庭并不面向寻常百姓，它的服务上乘，消费自然不低。 寻常人家，攒一个月的钱，也不够进去好好吃一顿，顶多点个清粥小菜。 众人见到两人直直往里走，且似乎是要去投宿，都有些惊讶，议论声都控制不住大了起来。 “这！这真是有钱人家啊！？” 在这意芳庭吃饭已经算是豪横，他们居然还能在这投宿？ 那住一晚可真叫做，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那这小少爷肯定不是栗家那傻子了吧？” 众人半信半疑。 而此刻。 受栗家重金所托、散布在街上、四处找寻栗央踪影的壮汉们，都听说了这里的动静。 他们匆匆赶来，个个像饿狗看见了肉一样。 “站住！”他们朝栗央与顾宴植的背影，厉声大喝。 两人起初还不觉是在对他们，直到其中一名壮汉焦急大喊： “你是栗家少爷栗央，是吧！？” 栗央这才停步，回头。 他漫不经意地看向意芳庭外乌泱泱一群人。 栗家派来的人个个都穿着统一的黑色布衣，人高马大的，都站在门口，紧盯着他。 顾宴植朝他们淡淡扫去一眼，看向栗央，显然是在等栗央的态度。 栗央此次回来，当然是要和栗家好好算一算账的，自然没有避着的道理。 但他也没有和这些虾兵蟹将多做纠缠的想法，便朝喊话的那人轻点了点下巴。 又转身和顾宴植一起走进意芳庭里面。 为首那个壮汉见状，急了。 ——栗家可说了！找回这栗央的人，可得三百两银子！ 眼看着白花花的三百两银子离自己而去，他如何能忍！ 哪怕这里是意芳庭的地界，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就两个人，栗央身材瘦弱，抓他和抓小猫崽一样没有差别。 至于另一个高大男子，似乎也不足为惧。 于是他咬咬牙，便冲了上去。 那双黝黑大手眼看就要搭在纤细的少年肩头上。 下一秒，壮汉被顾宴植面不改色踹飞出去。 直直飞出了十米距离。 但顾宴植没有像上次对待杀手那般下死手。 所以壮汉只是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休息片刻再就医，性命无碍。 栗央见状，轻轻眨了眨双眼，习以为常，不起丝毫波澜。 只在人被解决后，栗央轻扯了扯顾宴植的衣角，“走吧？” 顾宴植颔首，牵起少年，转身走了。 徒留外面一圈看呆了的吃瓜群众。 “不是，这真是栗家少爷啊？他，他不是个傻子吗！？他好了？！！” “天啊，栗家真是有眼无珠，这栗央可比栗晨厉害多了，同样是被赶出去，如今是光鲜亮丽还自带打手回来，那个栗晨，我听说今早上还有人见他在桥洞底下捡垃圾呢！！” “是啊，栗央上哪找那么厉害的高手贴身保护的啊？我看那一脚，那功力一看就好深啊！竟然能毫发无损将王二踢出这么远……” “我看，栗家完了，从前那么对待栗央，说虐待也不为过，现在发现人家是福星，又惦记着给人找回来，真是痴人说梦！” “就是就是！！” …… 随着两人上楼，那些各执一词的议论声也离他们远去。 栗央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揉了揉自己肚子，朝顾宴植道： “我有点饿了。” 顾宴植闻言，也顺势轻轻揉了一下少年的肚子，“等会点菜。” “好。” 两人是一间上等厢房，进去后，可以看见有两面华美屏风将其隔成了两个宽敞空间。 一面用来休息，一面用来用膳。 顾宴植牵他到用膳的那一侧，先将小包裹打开，从中拿出了好几包栗央爱吃的糕点。 让栗央先垫垫肚子。 随后他才叫来小二点菜。 两人不紧不慢用膳之时，栗家已有些闹了起来。 被踢飞的壮汉王二被人送去了医馆。 余下的壮汉则迅速赶回到了栗家，向雇主栗烨华说明了此事。 栗烨华蹭地站起身。 “什么？那逆子竟大摇大摆进了意芳庭？！” 栗烨华一股火瞬间便冒上了脑袋。 意芳庭近来都快把他气得几近吐血，嘴里燎泡都起了好几个。 栗央作为栗家人，不在这时赶紧替自己家里想想办法，搞垮意芳庭，竟然还主动照顾意芳庭生意？！ 真是！！ 栗烨华忍不住气急。 而恰在这时，栗老太太也从身边伺候的、消息灵通的老嬷那得知，栗央找到了。 她忙喜出望外赶过来。 “这下我们栗家是不是又能好起来了？你快赶紧让他们把人带回来啊！” 由俭从奢易，由奢入俭难。 栗老太太过惯了成日山珍海味、根本无需计较银钱多少的日子，现在稍微“拮据”一点，她都有些受不了。 毕竟，从前栗家每月给她的钱，够她每日去意芳庭吃一顿好的。 而如今呢，只够她一月去一次！！！ 这简直，云泥之别！ 因此，她每天都在期盼栗央那个福星早点回来，快点让栗家重新振作起来。 最好是一路发财高升，让她能进皇城里也耍耍威风！！ 然而，栗烨华一听栗老太太这话，心头便是一梗。 “……栗央心里怕是有气，正闹小性子不肯回呢。” 他含含糊糊说。 栗老太太当了真，顿时皱眉，不悦。 “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家族兴亡面前，居然还考虑这么小家子气的东西！！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说他，得好好教！” 栗烨华没立即应声，他愁眉不展。 栗老太太却没看出来，还在那自顾自说： “那他要怎么样才肯回来，总不能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请’他吧？” 栗烨华闻言，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朝老太太敷衍道： “娘，行了，你就别掺和这事了。” 栗老太太还不爽着，“我看他也是命贱，让他回来过好日子还不乐意了是吧？那就去外头苦着吧！苦够了就有点数了！” 栗烨华更是难以启齿。 据那些他派出去的打手说，栗央现在过得好着呢。 一身锦衣，去意芳庭投宿。 还带了个武功高强、气度不凡的打手。 第164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22］ “好了，娘，你快去歇着吧，这件事有我去办就好了。” 栗烨华微微不耐。 栗老太太看出来，悻悻收了声，转身准备回自己的院子，但临走前还是没忍住补充一句： “你可不能因为那栗央是福星，就纵着，从前我们那样待他，都有好气运，证明对他怎么样都无碍的。” 栗烨华忙点头应是。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栗烨华想了又想，决定先让管家去探探栗央的底。 老太太虽然说得也有道理，但这栗央如今已不再是从前的傻子。 听说，已经恢复了清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栗家虽然正在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栗烨华若是亲自出面，也太给那逆子脸了。 以后定会让他蹬鼻子上脸。 不可。 打定主意，栗烨华便嘱咐管家。 一炷香时辰后。 栗央看着面前满满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双眸发亮到了极点。 他看看菜，又看看顾宴植。 男人看起来对菜并没什么兴趣，柔和的目光一直凝在栗央的脸上。 “快吃吧，吃完，我们休息片刻。” 顾宴植轻声道。 那磁性中带有微微的沙哑的声音，令人听起来如沐春风，尤为动人。 栗央顺从点点头。 他执筷，正要朝“觊觎已久”的白玉豆腐下手，便被人不长眼地打扰。 门外响起了刻意压低的争执声。 “不可，贵客正在用膳，不可打扰！” “放肆！你可知晓我是何人？又知道我家主子和里头那位是何关系？！” 这人的音量没有压低，反而蓄意抬高，唯恐里间的他们听不见般。 栗央眸底的愉悦稍稍淡去。 熟悉的声音，不是什么好人。 栗家的老管家。 一个捧高踩低的老势利眼。 曾经为了讨栗晨的欢心，他让十来个家丁将原身往死里揍。 要不是原身有福星体质保佑，让那十几个家丁齐齐平地摔，他则趁乱跑走，恐怕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这笔账，是该要算算。 栗央意欲放下筷子。 顾宴植见状，“我去解决，你乖乖的，安心吃饭。” 栗央顿了顿，他相信顾宴植。 “好，那麻烦你了。”乖乖应了一声。 少年轻轻软软的嗓音，让顾宴植眸光微闪。 他略微俯身，令栗央猝不及防地亲在了那片软唇上。 “报酬收到了。” 顾宴植低低说完，便起身出了厢房门。 接着，栗央的世界一片清净。 他吃了一小点饭和菜，还是没能忍住那颗想要看热闹的吃瓜心。 悄悄放了碗和筷子。 栗央又悄悄出门，趴在这意芳庭二楼隐蔽的栏杆处，看向热闹源头。 顾宴植应当是调查清楚了栗家上上下下，哪些人做了哪些恶。 因为此刻，顾宴植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意芳庭出了十几号人手，将那上门来的老管家直接打了出去。 不留丝毫情面。 津津有味吃瓜的围观百姓们，或偷偷摸摸，或正大光明，总之没有一个不朝那边看。 有人认了出来。 “哎？那不是栗家的管家么？” “该不是上这里来寻栗央的吧？这么厚脸皮？” “也不怪被打出去了，活该！我可见过这老头是怎么势利眼的。” “栗央这是要和栗家撕破脸了吗？哈哈，那栗家往后可没有福气咯。” “等等，这打手究竟什么身份啊？怎么还能请动意芳庭的人？这意芳庭可是出了名的中立不站队。除了幕后的老板，任谁都没办法调动……” “不会——” 一时间，没人能猜得出来，没人敢猜。 因为坊间传闻都说，这意芳庭背后是京中大官投的。 这谁敢妄言？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都静了。 不过很快又被栗家管家的惨叫声给打破。 他挨的打，只会比那天栗央受的重，而不会轻半分。 但顾宴植注意了分寸，没让人把他打死。 虽然离死也不远，但剩着一口气吊着，没法好好活，但也死不了。 然后，栗家管家便被几个人高马大的打手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栗家大门口。 栗家下人听见动静一开门，低头一看，鼻青眼肿、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栗家管家映入眼帘，那人立马大叫着跑了进去。 栗烨华得知此事，又看见派出去的管家竖着出去，横着回来，简直是怒不可遏。 他愤愤地不停拍桌。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根本是欺人太甚啊！” “他栗央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打他老子的脸？我要告他不孝！” 栗烨华愤怒的大吼大叫，闹得动静尤其大，引来了栗老太太。 “这是怎么了？” 栗烨华还没来得及说话。 栗老太太便一眼看见了地上躺着的管家，顿时大惊失色。 “这怎么回事？谁干的？竟然把人打成这样，欺负我们栗家无人了是吧！？” 栗烨华闻言嘴动了动，脸色一下子更加难看。 见他不吭声，栗老太太莫名其妙地皱起眉头，刚想继续问，她猛地想到—— “不会是栗央那混账东西吧？” 栗烨华闻言一阵头痛。 这时地上的管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疯狂哀求： “老夫人！老夫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咳咳咳！老夫人……栗央！都是栗央！” 说完，管家直接昏死过去。 栗老太太一愣，半晌，她朝栗烨华道： “果然是那小畜生？！他竟敢这样对生他养他的栗家？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栗烨华忙阻止道：“娘！你要去干什么啊？” 栗老太太冷笑，“我还能干什么，去找他算账啊，你让王二他们一起去，非要把他抓回来不可！” “……”栗烨华默了默，按着太阳穴，叹气，“娘啊！王二现在还躺在医馆里不省人事，栗央那逆子那边明显有高手，娘，您去能有什么用啊……” 难不成也让人抬回来？ 现在那逆子就是仗着有人在背后撑腰，就敢如此恣意妄为，把他老子的脸面往地下踩。 栗烨华压着心头火，忍耐又忍耐，他才勉强恢复理智。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硬的不行，咱们就来软刀子。” 第165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23］ 栗烨华阴恻恻的。 栗央如今就算再得意，又怎样？ 还不是姓栗。 还不是脱不开这血缘。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他们过去对他是算不得太好，但百善孝为先，栗央受了生养之恩，就得用一辈子来还！ 另一边。 栗央用膳完，对顾宴植道：“这家酒楼，是你的吗？” 少年问得太过直接，顾宴植没有能立即回答。 几秒后，他轻轻一笑，“算是。” 不过顾宴植很快又补充，“但一会儿就不是了。” 栗央困惑，“为什么？” 顾宴植笑而不语，看起来有点神秘。 这一下子便勾起了栗央的好奇心。 栗央盯着顾宴植，大有一种“对方不说、他不让走”的架势。 顾宴植见状，眉眼之间的笑意更是明显。 他道：“赠与你。” 栗央有点意外，双眸忘记眨动，片刻后，他才回神。 素来沉默少言、严肃高冷的顾宴植笑起来、温柔起来，确实很让人心动。 栗央的唇瓣微微动了一下，正想要回应对方一句，房门便忽地轻轻敲响。 外面响起尤为恭敬的声音。 这回，是栗烨华亲自来“闹”了。 他还搀着栗老太太。 两人身旁不见一个伺候的下人，看起来悲悲戚戚，很是抑郁寡欢。 因为两人看上去并非要闹事，也没有任何要阻拦意芳庭开门做生意的意思。 他们只是站在不远处。 因此，意芳庭也不好直接将人驱赶，或是像先前一样派打手上前处理。 起初，意芳庭这边是无视的。 但渐渐的，两人站的时间长了，围观的人也就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人亦然。 说什么的都有。 一开始，嘲讽奚落栗烨华二人的围观者比比皆是。 但他们不知道，栗烨华对此早已做好准备。 无论是心理准备，还是什么，他都做好了。 很快，便有些半生不熟的面孔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讨论者的队伍。 “这是发生什么了，这两人怎么一直杵在意芳庭门口啊？莫不是意芳庭欠他们钱了？” “怎么可能。这二人是栗家的，从前虐待自家儿子，现在看儿子出息了，又舔着脸想认回去呢。” “话不是这么说吧？虎毒不食子 ，怎么可能有人会虐待自己的亲生子啊？” “你不知道，他家原本有两个儿子，出生时有高人说一个是福星一个是灾星，他们认大儿子为福星，虐待灾星小儿子。结果好了，小儿子才是福星！大儿子是那灾星！” “现在又在这儿上演一出苦肉计，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被栗烨华重金请来“带舆论风向”的人们见情势不对，不着痕迹地互看一眼，再度发力。 “不对啊，怎么我听说的不是这样？不是说小儿子生性痴傻，栗家无力管教，才放任自流？哪里虐待了？” “就是，谁一开始传的栗家虐待亲生子啊，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有没有虐待，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让他进出爬狗洞，每日身上脸上都有伤痕，衣衫也破破烂烂的，和乞丐无异。若无虐待，若是好生教养，怎可能如此？” “说的对！那栗家人分明富得流油，给小儿子吃的却是馊菜，我亲眼看见的！家中无论哪个下人都可捉弄他，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活该那小儿子不认他们！换我啊，不报复回去就算好的了！” “就是就是。” 那群人暗戳戳的更急了。 “不不不，你们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儿子之前就是在栗家做家丁的，他亲眼看见栗家人对那栗央好得很！ 是那傻子成日疯跑，非狗洞不钻，非馊菜不吃，三两天就把新衣衫抓得稀烂，一个人走在平地上都能摔得四仰八叉！闹出许多笑话，让那些下人都忍不住不笑。 你们可别轻易把虐待亲生子这么大个罪名，扣在栗家身上啊。” 话音刚落，立马有帮腔的。 “是啊，眼见为实，我信这位兄弟说的，那两个栗家人看着慈眉善目的，反倒是那小儿子，自己的过错不说，还倒打一耙，如此不孝，理该报官将他抓去！” “就是啊，老人家为见孙子一面，在这闹市站了都快半个时辰了，他竟还不肯出来见一面，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无论如何，栗家于他都有生养之恩，方才还将管家打成那样恩将仇报，着实可恨！！” ……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其他人说得一时间都有点哑口无言。 毕竟他们也都没有实实在在地看见栗家虐待栗央，只能从这些细枝末节里推断。 如今竟有另一派的说法。 这让他们如何分辩。 而这时，那几人开始对他们进一步的洗脑。 “我看呐，福星煞星之说都是无稽之谈，不知从哪传出来这等谣言，竟也有人信。” “栗家多年来行这样多的善举，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可因恶意的谣言寒了善人的心啊。” “对，如今他们只是想要再见见那栗央，爱子怜孙之心，人皆有之，又如何不能理解，只是栗央实在心狠，竟这样对自己的家人当真无情无义。” 他们的一句又一句，虽让一些明事理的人觉得晦气，拂手离开，不再与他们多言。 但也让另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感觉有理，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声讨恩将仇报的栗央。 起初只有几人，后来汇集到十来号人，最后变为了乌泱泱一大群人。 他们围在离栗烨华与栗老太太不远的地方，堵在了意芳庭的门口。 不仅严重干扰意芳庭做生意，更对栗央的声誉造成了严重的损害。 栗央倒不在乎这个。 但这不影响他在听见这事后，轻轻地蹙了一下眉毛。 少年声音软软的，似含叹息，“本来想明日再解决他们的。” 现在看来，他们上赶着被清算，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栗家欠原身的，也是时候都还回来了。 他要让他们都过回，比原身曾经更凄惨的日子。 因为那才是他们本该过的。 栗央起身，率先下楼，朝意芳庭门口走去。 少年身后跟着的，一身漆黑华衣的男人，气势迫人。 所行之处，旁人皆不由自主噤声。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议论沸沸扬扬的地方。 第166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24］ 此时对栗央的声讨，已然成了舆论风向。 全程，栗烨华与栗老太太都未置一词，他们只负责在一旁装苦情。 只管“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意芳庭大门。 自有被迷惑的路人为他们冲锋陷阵。 而栗央，根本堵不住这悠悠之口。 栗烨华的初衷不是想与栗央为敌，但他这时候心里也清楚了。 栗央不可能原谅他们。 否则也不会让人对管家下死手，如此不留情面。 这回出现，怕是想报复他们栗家。 那他也不能让栗央得逞。 必须得牵制住对方，勉强与栗央达成一个和平甚至是和解的局面。 当年那位大师说了，只要没有断亲，那无论厄运还是好运，都会波及他们。 如今栗晨已经从族谱上除名，栗央还在，那只要栗央不刻意报复他们，且双方保持相对宁和的关系。 那么，他们栗家仍旧能一直交好运。 只是不会像从前那般浓厚就是了。 栗烨华有点心疼，但这已经是他目前为止，能争取到的最好局面了。 谁叫他们栗家之前把事情做太绝。 谁也没想到这个傻子才是福星，还会恢复正常啊！ 若还是个傻子样，找到之后抓回来便是。 现在不仅不傻了，还带了神秘莫测的帮手…… 栗烨华根本无计可施。 他看着意芳庭大门口渐渐走出来两道身影。 一道熟悉，一道陌生。 栗烨华顿时忍不住皱眉，如临大敌。 他看见曾经那个人见人厌的傻子儿子，如今竟出落得比从小便被精心培养的栗晨还有气质。 栗烨华一瞬间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竟然看走眼了。 而栗央身边站着的，面无表情的高大修长男人，则让栗烨华心里一下子打起了鼓。 他好歹经商多年，也见过一些场面，看人识人上有点心得。 但像这个男人，拥有这等气势与压迫感的，他还从未见过。 栗烨华原本就不太安稳的心，顷刻间便更乱了。 这等靠山，栗央要不是福星体质，怎么可能遇上？ 栗烨华实在嫉妒。 这时他听见有人在不远处悄声议论。 “那人不会就是意芳庭的幕后老板吧？听说是京城大官，真的假的啊？” 栗烨华的汗一秒就下来了。 心头更乱。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扶着栗老太太，堆笑朝栗央走近几步，“央儿啊，你可终于回来了，在外面受苦了吧？” 好一副慈父模样。 栗央神色不变，也不回应，只略带一丝好奇地看着两人，想看看他们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栗烨华没得到任何回应，脸僵了僵。 好在这时栗老太太发声了。 她先是一阵猛烈咳嗽，仿佛病弱、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而后泪眼婆娑地看着栗央，目光也满是怜爱，哪里还看得出先前在栗宅里要教训栗央的凶神恶煞。 “我的乖孙啊……我这辈子真是糊涂，竟护错了人，就是死，我也死不瞑目啊。” 栗央在她咳嗽之前，便眼疾手快拉着顾宴植后退好几步。 完美躲避。 此刻似是觉得好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然后少年又勉强收住，眼神示意栗老太太继续说。 栗老太太情绪被打断，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很快调整好，拿出毕生演技。 “乖孙，你就跟奶奶回家吧，家里已经备好了你爱吃的。这么多年奶奶虽有心疼你，但从前你那样……奶奶身子骨不好，实在是管不住，冷落了你，你原谅奶奶。” 栗老太太说着，便要来拉栗央的手。 可还没等她碰到栗央，顾宴植便已抽剑出鞘，剑尖拦在了她手前。 就差那么一厘米，她的双手便会被削掉。 栗老太太吓得直接尖叫一声，缩回手。 这尖锐有力的一嗓子，哪里听得出半分虚弱。 于是众人便知方才都是演出来的苦肉计了。 耻笑声细细密密传开。 栗老太太恼羞成怒。 不顾栗烨华的暗示，直接不装了。 她剜了一眼栗央，冷冷道：“族谱上可还有你的名字，你若是忤逆不孝，那便是大罪！！闹到了官府，可就不好看了。” 其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栗央依旧淡淡地看着她。 “是么。” 少年素来柔和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几分清清冷冷。 听得顾宴植心头莫名一痒。 接着，众人便忽然闻见，空气中远远地传来一点似有似无的烧焦气味。 这时，有栗家下人脸色煞白、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大喊道： “老爷！老夫人！不好了！祠堂走水了！！！” 栗烨华立时变脸。 栗老太太也傻了眼。 两人都不敢置信。 如果不是来报信的是个熟面孔，他们几乎都要以为这是栗央和对方一起联合下的套了。 而周围围观的人们冷不丁听见这消息，无数双眼睛都不由齐刷刷地看向栗央。 人们同样震惊。 上一句栗老太太还在威胁，下一句栗家祠堂便无缘无故烧起来。 这……这其中没有怪力乱神，谁信啊？！ 眼看着栗烨华匆匆随那下人而去，被遗忘在原地的栗老太太脸上挂不住，又瞪了一眼栗央，转身便走。 可下一秒，她便自己绊倒了自己，摔在地上。 狼狈得让人想要发笑。 栗老太太脸色更是青白交加，踉跄着爬起来，她低埋着头快步离开。 还听见人笑话道：“老太太，还装病弱呢，我看您这走的，不挺健步如飞吗？” 周围立即便有不少人附和地哈哈大笑。 可不是他们不尊老，而是这老东西自己为老不尊。 栗央见状，也没有太多反应。 顾宴植就更是了，他早已将剑收回去。 周围人都有些怵他，热闹当事人都跑了，他们笑了两声栗老太太后，便也都麻溜儿地作鸟兽散了。 回到房间，顾宴植深深地看了一眼栗央。 直将少年看得有点点心虚。 “怎，怎么了？” 顾宴植询问得很轻柔，“是你做的吗？” 栗央想了想，轻点了点头。 只见下一秒，顾宴植难得忧虑拧起眉头。 顾宴植想说，那不可再如此在众人面前施展。 他担心有人因此对栗央起坏心。 可转念，顾宴植又想，或许也无妨。 他护得住。 第167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25］ 栗央见男人皱眉，抿了抿唇瓣，又问：“怎么了？” 看着少年迷茫又有点小心的样子，顾宴植立刻便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样子大约有些严肃吓人。 他忙舒展眉头。 “没怎么，央央，你以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可以吗？” 顾宴植问得温柔。 这是男人前所未有的温柔。 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往常总是讳莫如深，令人看不透半分。 但如今，栗央却在其中清晰看见了担忧。 顾宴植这是担心他……因为这种能力遭人谋害？ 栗央不禁怔了怔，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已经点了头。 而少年点头的下一秒—— [黑化值+4，顾宴植当前黑化值90\/100] 他被男人抱入了怀中。 顾宴植的胸膛有些硬，能感受到其肌肉轮廓与力量。 栗央同时还闻见了对方身上传出来的淡淡清香。 他的心脏便莫名加快了跳动，不受任何控制。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护着你。” 栗央听见顾宴植在自己耳畔，低沉声音如起誓。 栗央有点怔愣，应了一声。 他不知道的是，顾宴植还在心底补充了一句——若是自己死了，他也会拼尽所有，为栗央的余生铺好路。 栗央更不知道的是，顾宴植其实还有一个尤其卑劣的想法。 顾宴植想，倘若自己一定要死，那么，就把少年带着一起。 以免自己“死不瞑目”，时时刻刻担心得诈尸。 但仔细想想，顾宴植不舍得。 他宁愿少年好好活着，鲜活地活着，笑容灿烂，满目天真地活着。 [黑化值+5，顾宴植当前黑化值95\/100] 不知为何，现在听见这个提示声，栗央感到心脏有些暖热。 甚至是莫名涌出一股暖流。 如此温度，令他都觉有些意外。 且这温暖并非转瞬即逝，而是愈演愈烈。 到最后炽灼到他忍不住伸手抓住男人的衣袍，似乎这样的动作，可以缓解一些什么。 只是这样的动作，对栗央来说，是种平缓，对于顾宴植来说，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刺激。 顾宴植维持抱着少年的姿势，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瞳眸变得晦暗，其中欲望涌动。 几乎到了汹涌的地步。 但无声。 栗央起初并未发觉，甚至可以说是很感动地回抱着男人。 然后，忽然发现，对方好像将自己抱得……太紧了？ 都快要让他有点无法顺畅呼吸了！ 栗央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有点无措迷茫。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轻拍了一下顾宴植。 对方却仍然没有一丁点要放开他的意思。 “再让我抱一会儿。” 顾宴植甚至将脸埋入了他的颈窝，低沉说。 温热的呼吸尽数打在栗央的肌肤上，令栗央一瞬间有点不自觉的绷紧。 他没有应声。 因为喉咙像被糖水粘糊住了一样，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在男人抱得越来越紧，让栗央一时间都没精力紧张。 少年艰难道：“你，你松开一点，我……” 话还未完，顾宴植便一下放开他。 四目相对，顾宴植些失笑，表情里又有些歉疚，“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 他刚刚只顾着克制体内沸腾的欲望。 栗央不知顾宴植心中所想，顺了顺呼吸后，摇摇头，朝男人弯弯眸子，“没关系。” 少年这副模样乖极了。 顾宴植看着，喉结无声滚动，眸底幽深更浓。 “……” 几秒后，顾宴植别开视线。 “今晚，要一起睡吗？” 栗央不带任何暗示意味、相当单纯地问出这句话。 [黑化值+4，顾宴植当前黑化值99\/100]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栗央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他，说什么了吗？ 还是说了奇怪的话？ 栗央抿起唇，听见顾宴植低低答了一声好。 嗓音尤为沙哑。 而另一边。 栗宅已经乱作一团。 祠堂突然走水，火势蔓延之快，令人根本无法靠近。 一桶又一桶水往里送也无济于事。 直到最后，这把火将整个祠堂烧得干干净净后，才彻底停下来。 栗烨华灰头土脸，看着眼前祠堂的废墟，整个人睚眦欲裂。 他大吼着问责众人。 “这火究竟是怎么起来的？！说！说啊！！谁干的？！” 无人敢应声。 都低着头。 栗老太太看着这黑乎乎的残烬，也是两眼一黑，捂着心口差点倒地。 片刻过后，才有一个打扫祠堂的下人站出来，怯怯道： “老，老爷，这火是自己起来的。” “放屁！！！”栗烨华闻言气炸。 “真的，老爷，小的以性命担保，我亲眼看见那火苗从香烛上飞起，落到牌匾与香纸上。” 他说得诡异，众人都不由打了个哆嗦。 就连栗烨华，也感觉莫名有点阴冷。 他恼羞成怒。 正要发作。 忽然想起栗央。 难不成是他搞的鬼？ 那福星体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真的。 因为自从栗央、栗晨出生，他们栗家人便天天都在走大运。 那么……有没有可能，栗央也能“心想事成”？ 只因为说了他一句族谱上有名字，祠堂就莫名其妙着火……栗烨华若有所思。 他脸色渐渐冷得出奇，眼底也有杀意划过。 如果栗央真有这等厉害的能力，又站在他们栗家的敌对面，那就只能，让他去死了。 反正现在栗家的家财，虽说比起从前已经不剩多少。 但好歹，还有几处宅子，还有不少庄子在赚钱，够他后半生过清闲日子。 栗烨华计划在心底成形之际，还不知道，在他下手之前，他便会一无所有。 回到最初的贫困穷苦日子。 不仅是他，栗老太太也是一样。 …… 当夜。 顾宴植并未按照他的计划，再开一间上房。 而是……和栗央宿在了一间房里。 床榻很大，容纳两人绰绰有余。 他不会告诉栗央，这间厢房，本就是他投这家酒楼时，特意叮嘱专留出来的一间。 只供他和栗央住。 平常都是封锁着的。 两人盥洗完。 栗央仅着一身单薄中衣，悠悠闲闲到窗边，准备关窗。 这时忽然—— 第168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26］ 栗央感到身后有人靠近，是顾宴植。 男人比他高出许多，此刻轻易便将他笼罩，那修长有力的双手，将他整个人都圈了起来。 栗央的后背，被动地贴上男人的胸膛，瞬间便感受到了灼热与坚硬。 栗央长睫颤颤。 他没有想到，顾宴植会忽然这样欺身上来，自身后将他抱得这样紧。 两人站在窗户旁。 夜色如漆墨，星子点点，街上不见烛火，亦空无一人。 栗央身体不自觉微微绷紧，双手稍稍撑在窗台上。 “怎，怎么了？”少年小心翼翼问。 顾宴植好像有些……“奇怪”。 他的感情，在今晚仿佛骤然变得浓烈了起来。 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招架。 少年问声落下，顾宴植却迟迟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又收紧了一点双手。 让怀中的少年“被迫”与自己贴得更是亲密无隙。 随后，他略微低头。 吻了吻少年柔软清香的发顶。 而后又偏头，弯腰，拨开少年的纤软长发，吻在了少年的后颈上。 栗央几乎是同一时间便发起了微微的抖。 撑在窗台上的双手，也忍不住稍许用力。 他不知道顾宴植这是…… 男人只是想同他亲近一下，还是想更深入的…… 栗央不知道。 也因这未知，而愈加紧张与不自知的脸红。 顾宴植侧首，将少年这模样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由轻轻笑了一下。 眸子里盛满了旁人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又亲了亲少年柔嫩的侧脸。 接着是耳垂。 被碰到敏感的耳朵软肉，栗央整个人稍稍蜷缩，眼睛一下变得湿漉漉起来。 长睫毛沾着湿润，像被雨淋湿翅面的蝴蝶一般，无力垂下。 “央央。” 顾宴植终于开口，柔声唤他名字。 栗央慢慢眨了眨眼。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小小的“嗯”音。 “我心悦你。”顾宴植低沉沙哑的表白，在耳畔响起。 直击耳膜。 栗央怔怔，心跳一下快了起来。 手指尖蜷缩而不自知。 却被身后的顾宴植看了个分分明明。 顾宴植伸手握住少年柔软的手指，放在唇边也吻了吻。 动作轻柔细腻得令人根本无法抵御。 “今晚，可以……吗？” 顾宴植轻轻咬了一下他耳垂，询问。 霎时，栗央的脸都红透了。 烫得不得了。 顾宴植没有着急得到答复，见少年低着头，不吭声，便轻笑着，无比耐心地将他吻了又吻。 最终，替少年将窗户关闭，又将少年自身后打横抱起。 男人脚步沉稳，他怀抱少年，大步走向床榻。 将少年放到榻上后，顾宴植隐忍了一下，但还是没太能忍住。 他倾身上前，这次是从正面落吻。 直直地吻住了少年已然湿润的唇瓣。 双唇相贴，似有似无的电流自两人相接触的地方迅速蔓延至全身。 栗央长睫颤颤，下意识抓住了身前垂落的顾宴植的衣襟。 这个吻，热情深沉而绵长。 让栗央根本招架不住。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衣衫掉到了地上。 纱质的床帏也渐渐落下来。 栗央的手无意间搭在了顾宴植紧实精壮的肌肉上，宛如触电，又好似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缩手。 但还没来得及完全缩回去，便被顾宴植握住手腕，给放了回去。 因为这被动的接触，栗央浑身不禁都热了起来。 顾宴植低眸看着少年此副模样，心中一直躁动的狂兽终于彻底无法压抑。 他眸底燃起烈火。 足以将栗央烧得无处逃避。 …… …… 这边春意浓浓，另一边却是惨惨戚戚，祸不单行。 栗家祠堂无火自焚一事，很快便传遍了这不大不小整个清田县。 此事非同小可。 人人都道，这是栗家招惹了天怒，从而应了天谴。 不然为何就他家祠堂被烧，别处不烧，别家也不烧？ 栗烨华听得这些传言，怒到极致，却又无法去挨个辟谣。 他只能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马不停蹄花重金让人迅速重砌祠堂。 又是一大笔钱。 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而流失，这比杀了栗烨华还让他难受。 偏偏栗老太太又在这时病倒。 栗烨华忍着心痛，又请名医前来诊治。 名医说这是个富贵病，无性命大碍，但须用昂贵药材补养身体。 且每日都需服用。 还没完。 又传来栗央、栗晨的母亲，被毁容的疯女人吊死在房间里的噩耗。 栗烨华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折腾疯了。 事情都赶在一起不说，还件件都是要花钱消灾的事。 吊死不吉，他又是请道士又是办丧事。 几日下来，别说报复栗央了，栗烨华处理这些破事都处理不完。 他也几近累倒。 他从未想过，人至中年，竟然还会吃这些苦头。 从前家中的运道着实是太好了。 他想要的，统统都能转瞬得到，而今……不提也罢。 疲惫压力下，栗烨华又纳了两个小妾，夜夜笙歌，这才发泄出去些许郁气。 他想着，他栗家的血脉如此强大，再生两个儿子，没准又能出来一个福星。 届时，那栗央便不足为惧。 然而好日子没过几天。 栗烨华患了病。 从此再无法人道了。 他大受打击，连怒气都没有了，躺在床上，脸色灰败。 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不止。 现在整个栗家，每况愈下，已经养不起这乌泱泱满宅的仆人，只能遣散一大部分。 起初还没什么事。 直到栗老太太身体好些了出来转悠，发现宅邸中空空落落，仆人见不着几个。 叫人还得叫好几遍，才稀稀拉拉来两三个。 栗老太太错愕不满了。 她找到栗烨华。 “怎么回事，你把那些仆人遣散了作甚？我这多不方便。” 栗烨华累得不想说话。 他自然也不可能告诉自己老娘，自己已经无法再有子嗣，更无法人道。 此等丑事，不可告人。 “娘，儿子近来事多，累极了，家中少人不是清清静静的，有利于你静养吗，你就别再纠缠此事了。” 栗老太太不服，还想再说，要求给自己房中多买十个奴仆。 但不等她开口，一个彻底的噩耗这时传来。 第169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27］ “老爷不好了！亏了！全亏了！！！” 收益最好的庄子上一个管事，这时六神无主、满面绝望地跑进来。 跑得鞋都掉了一只。 栗烨华一听这个开头，就感觉血压又高了，他有种呼吸困难的痛苦感觉。 可管事现在显然失去了察言观色的能力。 因为他也急得满头大汗，几乎都快哭了。 所以他刚一进来，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爷啊，完了完了都完了，牛羊都染病死了！今年全亏了啊！！！” 且亏的不是一点两点，他们早已经与销货的老板签好了契子，如今交不出原货，得赔偿数倍。 这可不是一点点钱，这是…… 管事的都不敢说了，他绝望地看着栗烨华。 而栗烨华此时直接昏死过去。 天要亡他栗家啊！ 栗老太太看着这一幕，此刻还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只心底有些不好的隐隐预感。 她眉头紧锁，颤颤巍巍的，“怎么了这是？去请医生啊！烨华他怎么会动这么大气啊？” 管事的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老太太，连忙跪着挪向她。 一个猛磕头。 声泪俱下。 “老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栗老太太心跳得厉害，立即让他说清楚。 然而等到管事的诚惶诚恐将事情交代清楚后，她白眼一翻，也昏了过去。 这么大笔亏损与赔款，若是放在以前的栗家身上，那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可在轮番惨重损失后，还经此一难，可以说，这是要绝了栗家最后的路了。 栗烨华被大夫救起后，整个人已失去了生机。 他恹恹的，连床边垂泪的老母亲都没力气安慰一句话。 栗老太太抹了半天眼泪，见一个眼神都没换来，坐不住了，她忍不住道： “这可怎么办啊？大不了这账，赖掉便是！我们损失这么多，他们还好意思让我们赔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栗老太太想得很简单。 还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反正就不还，那些债主还能奈他们何？ 栗烨华闻言，幽怨地看她一眼，似是觉得这话说得极蠢一般。 “娘，你若不想被官府抓去，这钱就得还。” 栗老太太一愣，一下便慌了神。 “那，那么多钱，咱们怎么还啊？” 栗烨华闭上眼，没有再说一句话。 若不是胸膛还有些许起伏，看这满面惨白的样子，都像是走了好一会儿了。 过了没几日。 栗烨华与栗老太太被赶出了栗宅。 如今他们栗家的所有家产，都被用来赔偿了。 他们从一县首富，沦为身无分文的乞丐，不过短短几日。 被赶出来时，两人连包袱都没来得及清。 偌大的栗宅外，围了一大堆吃瓜的百姓。 几乎个个都惊掉了下巴。 “没想到啊，真是让人唏嘘，这栗家，就这么倒了？” “谁能想到呢，栗老爷前不久还意气风发，准备去隔壁县开店，现在竟沦落到乞丐都不如……” “我看呐，这就是和那个福星栗央有关！之前栗家得意，都是因为有栗央在，如今栗央一走，你看看，衰败得多快啊。” “没错，所以这栗家也是活该！福星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还算计，虐待！有今天真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 栗老太太哭天抢地，跌坐在地，身边伺候的婆子老嬷早都跑了。 她一个老妪，没了富贵的供养，一夕之间便老了许多。 栗烨华嫌她哭得丢人，拎起包袱就走。 还好，他还留了点底子，以备不时之需。 栗老太太见儿子竟扔下自己就走，哭、撒泼都顾不上了，忙不迭爬起来追上去。 “烨华！烨华！你怎么不等我啊？！” 栗烨华没理她。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一处僻静小山。 栗老太太有些胆战心惊，“来这里干什么？这荒山野岭的，怪吓人的，就是没地方住了，也不至于来这等地方作贱自己。” 她说完，栗烨华也没有理会。 依旧自顾自往前寻，终于，他寻到了熟悉的地方。 栗烨华面上一喜。 三步并作两步，连忙奔到了一棵槐树底下。 栗老太太更是吓得魂都要没。 这槐树，可是鬼树！ 自己这儿子不会受打击太大，魇着了吧？ 她又急又怕，一把老骨头了，又实在不敢上前拦。 只能远远看着，死死攥紧手里的包袱，栗老太太一双小眼睛警惕地盯着栗烨华。 只要对方一不对劲，她就得赶紧跑。 自己的命才是命，别人的命都贱。 他们栗家人，向来自私。 然而，栗老太太却看见栗烨华从那棵诡异的槐树底下，挖出了一大盒亮光闪闪的珠宝。 栗老太太眼都直了。 她立即快步赶过去。 “烨华，你！娘真是多亏有你啊！！” 栗老太太喜出望外。 栗烨华没看她，谁也不知道，将这一盒珠宝首饰收好，匣子底下的夹层里还有一沓银票。 “走吧，娘。” 他要带着这些东西，离开清田县，去另一个地方从头开始。 然而，两人刚走出没几步。 一抬眼便对上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栗老太太吓了一跳。 那脸上满是灰尘泥土，眼神狠厉歹毒。 “栗，栗栗晨？” 她哆哆嗦嗦，莫名感到一阵恐惧。 眼前的栗晨，怎么这么吓人？ 盯着他们的眼神像要吃了他们似的。 而且，怎么一身破破烂烂，那伤痕，是和人打斗出来的？ 栗老太太倒不心疼了，毕竟这可不是什么乖孙，这是灾星啊！ “你们手上，什么东西？” 栗晨阴恻恻笑着，一步步朝他们走过来，手里拖着根长木棍。 上面颜色深暗，像沾了许多血。 栗老太太吓得步步后退。 栗烨华更是如临大敌。 他慌忙从地上捡了根粗树枝，指着栗晨，“逆子！你要干什么？！” 栗晨闻言，见状，不怒反笑。 也不怕他们有两个人。 反而笑容放肆邪恶，如狼似虎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栗烨华手中的盒子。 待走到栗烨华面前一步之遥处。 他咧开嘴，举棍砸下，“拿来吧你！！！” 第170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28］ 话音刚落，栗烨华就被刺激得将树枝往前狠狠一戳。 接着三道惨叫声同时响起，很快便将附近的人给引了过来。 他们赶过来后，看见眼前这一幕，都不由震惊了。 只见—— 栗烨华头被敲破了，栗晨眼睛被戳瞎了一只，现场鲜血四溅，触目惊心。 一旁的栗老太太虽未被波及，但近距离看这场面，想都不用想，势必会产生巨大心理阴影。 她满脸的血，俨然被吓傻了。 而栗烨华手中的大匣子摔在地上，里面的珠宝首饰掉了一地，闪闪发亮，引人觊觎。 但在场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又有人很快报了官。 因此，虽有不少人对地上的珠宝虎视眈眈，但无一人敢上前。 官府迅速派人将三人押走，东西全部装回匣子里，一并带走。 栗央得知这消息时，已经是日晒三竿后了。 少年懒洋洋的，还有一点初醒的懵懂迷茫。 一双漂亮大眼睛里，雾气弥漫，花了好长时间，才逐渐清明。 他听说此事，眨了眨眼，片刻后，有些意外地轻笑了笑。 这一微笑，顷刻间令少年宛若世上最漂亮精致的瓷娃娃。 “意外之喜，说的便是这样吧。” 少年柔软的声音里，透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懒意。 顾宴植闻声，盯着少年许久，难以移开目光。 而后在少年脸颊上落吻。 无论怎么样也看不够。 怎么办…… 顾宴植心底如羽毛搔痒，面上却安稳不动如泰山。 “要不要去官府看看，他们的下场？” 栗央想了想，点点头。 有热闹，当然要看，还要大看特看。 他们赶到官府时，正赶上栗晨与栗烨华经过粗浅的救治，勉强止了血保住了性命、可以上堂听审的时候。 栗央一走进去，便看见，包住了左眼，仅剩一只眼的栗晨，正阴狠冷厉地瞪着他。 栗央毫无感觉，更无波澜，眨眨眼，与顾宴植一同入座。 能入官府的座，还让官府的差役恭恭敬敬上茶的…… 脑袋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栗烨华一看，脸色瞬变。 他心底对这高大男人是何许人物，心底已有了猜测。 这猜测让他惴惴不安到极点。 本就绝望的心情，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而栗老太太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此时脸上的血洗干净，人也清醒过来。 她不顾这是在公堂上，拄着拐杖，表现得尤为孱弱可怜。 大声朝坐于堂上的官员道： “大人，请你将栗家财物归还民妇，否则民妇就只能一头撞死了，反正已经没了活路。” 栗老太太笃定他们不敢真“逼死”她这个老妇人。 至于栗晨和栗烨华，栗烨华她还能捞一下。 栗晨就算了。 这种灾星，留在身边就是害自己！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堂上的官老爷冷冷回： “栗家欠债巨额，那等财物本官已送去当铺换成钱财，还给苦主们了。” 栗老太太如遭雷劈。 宛如一下被人抽走主心骨，几乎要站都站不稳了。 怎么会这样…… 栗央看着堂下神色各异的三人，不由微微扬起了一点唇角。 栗家这些人，真是个个都很“有趣”。 自私自利不说，还阴狠毒辣。 简直……各有千秋。 从前假装相亲相爱一家人，一致针对原身栗央，现在好了，藏不住了，刀尖对准了彼此。 谁说不是一场好戏呢。 栗烨华这时忍不住道：“那些东西不可以当！！” 栗晨没说话，但仅剩的那只眼睛里，眸光更阴冷了。 没人理栗烨华。 官府将两人定罪后，又让栗老太太离开。 栗老太太无计可施，只能绝望地、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官府大门。 她此刻全部身家就是这一小包袱。 何去何从，栗老太太又惶恐又困惑。 她不禁回忆起从前栗家辉煌时。 她出门都是坐的最宽敞最华丽的马车，马车内吃食锦被应有尽有，还有随行至少五六个婆子老嬷贴心伺候。 那时候从未想过，会有今日落魄。 身边空无一人，放眼望去皆是看好戏与嘲讽的人。 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日子。 不，而今比之最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她已经享受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之乐，往后苦楚，只会愈加苦楚。 栗老太太攥紧了手。 忽然看向栗央。 她一双老眼里满是后悔。 这一瞬间，栗老太太真的悔恨了，她恨自己为何识人不清，为何没对这个孙子也稍微好点。 整个栗家竟无一人对栗央好点！ 否则，何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此等福星体质，莫说一辈子荣华富贵，便是想长生不老或许都不成问题。 栗老太太越想，心中便越是悔恨交加。 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这是他们栗家注定的报应。 而栗烨华与栗晨则后悔也没处后悔，两人被押入了大牢。 死罪不至于，可活罪难免。 都被关了数月不说，还要做苦役抵所犯下的伤人罪。 栗烨华从牢里出来后，处境更没好到哪里去。 他身上还有债。 债主们纷纷找上他，要求他就是做苦力也要挣钱还他们。 栗烨华求救无门，只能咬咬牙在监视下做活卖力还债。 每月赚的工钱，甚至不如曾经他一眨眼间一家酒楼净利的万分之一。 更不用说周围还一直有人嘲讽，曾经的栗大老板，现如今怎么给别人做起了小工。 这巨大的落差让栗烨华郁郁终日。 郁气累积于胸，加上他先前已彻底伤了身体底子，竟于某日开始，一病不起。 大夫来看，连连摇头，表示可以准备一下后事了，这药石无医，时日无多。 那些债主便找到了栗晨。 强迫他干苦力活替父还债。 栗晨反抗也无用，那些如牛如马般强壮的打手一个个盯着他。 根本逃不掉。 而栗老太太并未和栗烨华一起，而是回到了曾经的茅屋。 早就破烂不堪，成了一堆废墟。 栗老太太将余下一点值钱的小物什换了钱，雇人勉强又造了一间。 如今浑浑噩噩度日，等死。 她时常会梦见过去那些虚荣浮华的日子，然后回到更悲惨的现实。 栗家那些曾欺辱过栗央的人，都得到了报应。 第171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29］ 甚至于，栗央都没有再动用“许愿”的能力。 那些欺软怕硬、拜高踩低的人，也都有了自己的报应。 …… 栗央没有在清田县久待。 这里于他、于原身而言，本就没有什么好的回忆，也没有特殊羁绊，无甚好留。 他随同顾宴植一起回了京城。 栗央也乐得自在。 因为如今，他在清田县的福星名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让他出门也备受瞩目，有些不便。 而京城就不一样了，潜龙卧虎，他一个小小福星……也还是很扎眼。 但好在没人知道。 在京城，栗央几乎过上了一种与世隔绝的高人生活。 他原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忽然，栗央偶然发现，自己若是行善举，做善事，体内便会增添一股充沛的……灵力？ 栗央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股陌生的力量。 能够让他感到温暖、身心被治愈，也能增强他的体魄与灵魂。 这是天赐的力量。 是老天赋予他的，除福星体质以外的……另一个天赋。 栗央想了想，虽然不知有何用处，但既然这是上天赋予的，那一定有它的道理。 于是栗央开始勤出门，勤做善事，而体内的“灵力”也就愈发充裕。 当然，除了这个益处，栗央还得了个附加的好处—— 那便是，京城中，他的美名开始家喻户晓。 众人渐渐都知道了“行走的小神仙”栗央这个名号与名字。 顾宴植则是一直都知道。 还会带他、帮他一起做善事，行善举。 受栗央馈赠的百姓们开始自愿为他祈福，甚至有人发起募捐造了一间小庙。 这是好心，但却稍稍有些坏事。 因为新登基的三皇子，尽管秉性温厚，但却极介意这种神鬼之事，尤其还有百姓崇拜。 他们不知天子为何人，竟崇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民，以及吹捧当朝首辅。 这种事情，即便再温厚仁爱的统治者，也绝对无法忍受。 顾宴植直觉敏锐，比栗央更先意识到这一点。 他当然可以劝栗央避其锋芒，不要再抛头露面，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但是，他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喜好，而改变自己的意愿？ 顾宴植根本没动过一点，让栗央改变的念头。 所以他思索了几日。 决定向三皇子，也即如今的新帝表达解官的意愿。 新帝闻言大惊，再三挽留，但顾宴植去意已决。 新帝最终还是爱才之心占了上风。 他重重叹一口气，温和开口：“顾爱卿可是担心民间风传之事影响你我君臣之情？” “其实大可不必担心，朕不会因那等事猜忌于你，朕着实欣赏顾爱卿的能力。” 顾宴植微微抿了抿唇。 “皇上，恕臣直言，臣只愿心上人永远拥有自由。” 换言之，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在意的只是栗央一人。 栗央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他不会干涉，只会支持，陪伴，伸以援手。 而猝不及防听到他这惊世骇俗言论的新帝，整个人都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等等。 堂堂一国首辅在说什么？ 心上人？在哪呢？ 不会是民间供奉的那所谓“小神仙”吧？那不是个少年吗？ 新帝感到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他哑口无言半晌，试图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口，竟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挽留是彻底无法说出口了。 难不成，祝福？ 最后，新帝眼神复杂地目送顾宴植离开，什么也没说。 但这已然算是默许，顾宴植辞官离开。 或许，也好。 虽然没了顾宴植这一大助力，但这也是有好处的，方便他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与心腹。 只是，新帝还是为首辅大人竟心悦一民间少年而大为震惊。 这震惊，新帝一月时间都未能缓过来。 很快，顾宴植便带着栗央收拾好行李家当，离开了京城。 毕竟京城的善事都做得差不多了，该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其他的风景了。 对此决定，栗央自然是乐意的，能到处去玩，谁能不喜欢、不高兴呢？ 尤其还有顾宴植陪同，栗央便更愉快了，周身始终弥漫着快乐如笼中放出的小鸟的气息。 他们走遍了江河山川，大城小县，足迹遍布江山各处。 渐渐的，不止皇城百姓，各地百姓都知道了“栗央”其人。 栗央“小神仙”的名号也就越来越响亮。 并且每个见到栗央的人，都知道—— 无论何时，这个漂亮到不似凡人的少年身边，总会随同一位高大俊美又沉默寡言的黑衣男子。 他看向少年“小神仙”的眼睛里，仿佛充满了无限爱意。 这被传成了一段别样的佳话。 和往常的才子佳人不同，这段佳话，别具一格，好似透出绵长情意与彻骨温柔。 新帝在皇城里，既是无奈好笑，又有些小小的郁闷。 自己才是这江山的统治者，民间却极度推崇那“小神仙”。 若不是他明察秋毫，知晓栗央与顾宴植两人一直向百姓们传达出“如今的君主是天赐明主”这种信念…… 他恐怕也难以压制自己的猜忌与嫉妒之心。 权力真是容易让人迷失自己。 而顾宴植无疑是明智的。 他清楚日后的发展，清楚人性，于是第一时间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 还宣扬这种观点，将他和他们绑在同一条船上，让他不会轻易动他与那少年。 首辅啊首辅。 新帝看着窗外梅枝，入冬了，他不禁生出一句感慨。 “那般冷静理智之人，坠入爱河，竟也是如此……” 不冷静、不理智，却又动用一切来护心上人周全。 着实可怕。 他可不能沾染“爱”这种玩意。 新帝摇摇头，儒雅的眼底满是漠然。 他想，他毕生也无法理解首辅的这种情感，但另一方面，他也永远不可能遇见一个如少年那样的人。 他其实有特意去远远看一眼那所谓的“小神仙”，栗央。 确实是一妙人，唇红齿白，顾盼生辉，仿佛不染凡间俗尘。 令人过目难忘。 第172章 首辅家的万人迷小福宝［30］ 栗央不知道旁人对他，有过这诸多想法。 他只顾着顾宴植。 顾宴植也只围绕着他。 两人也没有在意民间那些美名佳传，仿佛世界里只有彼此才能深度进入。 这样闲云野鹤的日子，顾宴植陪栗央过了一辈子。 栗央从未体验过如此安心的感觉。 以至于，黑化值最后一点是在何时满的，他甚至都没有在意。 只知道当时，自己选择了留下，毫不犹豫。 而在这个小世界自然结束，栗央在临离开这个世界前一日。 栗央忽然想起来问顾宴植。 “有一个大不敬的问题，我可以问吗？” 栗央声音依然轻轻软软的，听起来令人心旷神怡。 顾宴植发现，即使过了这许多时光，回头来，他依旧对栗央，他的央央如此心动。 且，不止心动如初，可以说更甚。 “你说。”顾宴植微微一笑，眸底满是宠溺温柔。 几乎要将人溺死在其中。 栗央心脏怦怦跳动两下，也朝男人轻轻扬起一抹笑容。 “为何不自己做那君主？” 经历了如此漫长的相处时光，栗央比任何人都清楚顾宴植的能力与才学，以及对人性的洞察之细微，政见之高远…… 完全有能力胜任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比曾经的三皇子只会做得更好，而无任何不及。 栗央的观念尤为超前。 他从不认为天下是属于哪家哪姓的天下，天下从来都只属于百姓。 而能统领这天下权力的，标准只看一个，那便是能力与为百姓考虑的心。 像从前的先帝，能培养出那样奸恶残忍的太子，甚至在知晓了一切罪恶后，还想保那太子性命。 简直不配为君主。 在栗央心中，顾宴植才是最为合适的那一个。 他认真地看着男人。 闻言，顾宴植的神色依旧清明，不见丝毫迷茫。 因为顾宴植从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于己而言，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又是什么。 皇位？ 比起眼前的人来说，不值一提。 顾宴植低声回答：“大抵是我的心太小，装不了天下，只能装你一人。” 栗央冷不丁被如此情深意切地表白，还是被往日淡定寡言的男人，他不由一怔。 心中涌上熟悉的暖流。 “谢谢你。”栗央轻轻说。 谢谢对方如此长久的耐心陪伴与爱护。 他当然知道，顾宴植是为了保护他，才离开皇城，离开首辅这个官位。 顾宴植闻言，笑了笑，抬手抚了抚栗央的发顶，眸底满是眷恋爱意。 如此之浓，缱绻人心。 “比起这三个字，我更想听其他的。” 栗央于是乖乖凑到男人耳畔，咬字无比清晰地说出了那三个字。 顾宴植听后，忍不住侧过脸，吻住栗央。 这时，久违的小可怜系统的声音响起，[央央！央宝！我们要离开了噢！] “好的。”栗央在脑中无声回应。 刚说完，栗央便听见顾宴植又对他低低说了一声，“其实，我有些遗憾。” “我想，在一起总得有个名分，可如此长时间里，我都不知该如何定义这个名分，又该请何人来见证。” 毕竟他们与寻常夫妻不一样。 “但是，央央，你知道吗？你是我的一切，是我心之所向。山间明月，林中清泉，天地万物，皆作见证。” 栗央怔住。 他没有想过，从来不多言的男人，在最后的时刻，会对自己作出如此炙热灼烈的告白。 栗央感到自己的灵魂，在这一刻，都狠狠地震了一下。 这就是……感情么。 在栗央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脸颊便先感受到了一股暖热。 栗央怔怔地摸了摸，他竟然……哭了。 “顾宴植，我爱你。”他扬声，又说了一遍。 同一瞬间，在他眼前，这个小世界的一切开始瓦解。 而在一片废墟齑粉之中，有一道回应传进栗央的脑海。 “我亦永远爱你，无论何时何地。” …… 回到系统空间后，栗央呆怔了许久，才勉强平复这满腔情绪。 小可怜系统叫他好几声，栗央都未能回神。 片刻过后，好不容易从中抽回心神，栗央第一句话便是，“统统，我们可以现在便去下一个世界吗？” 灵魂碎片……他不想错过对方一分一秒。 他知道的，现在爱人的灵魂已经去到了下一个地方，在默默等待他。 他要立即去找他。 而小可怜系统被自家央宝的事业心给惊呆了。 一点休息都不让的吗！ [央宝，要不你休息一下？] “不用的。” 栗央温软但坚定地拒绝了。 小可怜系统想了想，确认央宝身体无碍后，答应，[好，那我们出发吧！] 栗央点点头。 他其实还想问，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灵魂碎片的真身，他是否能和灵魂碎片，真正在一起。 而不是在一个小世界里，以设定的身份，在对方记忆缺失的状态下相爱相知相守。 但栗央此时没有问出口。 他来不及去想那么多。 他现在唯一想的，便是见面。 用跑的，飞奔去见面。 …… 熟悉的漆黑笼罩上来。 栗央这次的心境，不如最初那般死寂，也并没有往日的平静，反而带着一丝丝的波澜。 迟迟难以全然平复。 接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栗央感受到自己已经进入了新的小世界。 光亮与各种声音一同覆盖上来。 他缓缓睁开眼。 入目的是从未见过的场面。 雪白雾气弥蒙，他的手腕与脚腕都被奇怪的“锁链”给捆住。 低头看，他正处于一个诡异阵法的中间。 阵法由鲜血制成。 而这鲜血……出自他身上？ 栗央怔怔地看着自己被捆住的手腕、脚腕。 “锁链”捆住的肌肤上，都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一直在汩汩不停地流血。 且伤口血肉裂开，筋脉尽显。 看这刀口纵横深浅，不是他自己弄出来的，而是被别人狠狠划开。 是谁与他有这等深仇大恨？ 栗央咬了咬唇角，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痛感是有的。 但不是很强烈。 并且他还发现了一个极其令他震惊意外的事情。 第173章 穿成修仙文炮灰后，扬了前宗门骨灰［1］ 在上一个世界里积累的那些灵力，竟可以运用于这个世界。 栗央大为意外。 这时候，小可怜系统也将这个世界的背景资料发了过来。 栗央一目十行地接收完。 原来这是个修仙世界。 且这个世界里的主角是重生归来，是云水宗的大师兄，陆鹤鸣。 第一世，陆鹤鸣默默为云水宗贡献一切，鞠躬尽瘁，但所有人都只爱小师弟，也就是原身栗央，辜负了他。 于是重生归来，陆鹤鸣冷脸对待所有人，既不付出也不上心，甚至还背后捅刀，成为了与前世老黄牛形象截然不同的阴险狐狸。 然而，却并没有如第一世一样，被众人厌恶，反而云水宗上上下下都对陆鹤鸣推崇至极。 曾经辜负了陆鹤鸣的师尊、师弟们都对他疯狂挽回，求他再看自己一眼。 至于小师弟？ 仇恨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众人拥有了前世记忆后，发现他们全是因为小师弟栗央才辜负了陆鹤鸣，导致今日的局面。 于是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小师弟。 第一世他们对小师弟的宠爱，在这一世都转化成为了憎恨厌烦。 他们不计后果地伤害无辜小师弟，以此来证明对陆鹤鸣的在意，来向陆鹤鸣道歉。 最重要的是，借此表示忠心——他们从今往后只会对陆鹤鸣一人好。 陆鹤鸣因为这稍微消了点气。 但他觉得不够。 自己第一世因为没有去救小师弟，而被千夫所指，被逐出宗门，他每每想起便恨意难消。 所以，陆鹤鸣对这些极力挽回自己的人冷冷道： “我知道，无论表现如何，你们心底还是护着他的，否则就不会对他只是打骂，对我却是逐出宗门。” 说完，他便拂袖离去。 走出几步，又留下一句，“所以这一世，无需你们驱逐，我自行请离！！！” 这一句话，让那些在意他痴狂的人几乎要发疯。 他们立即大声挽留，并且一个拿出刀子，一个束缚住原主栗央的手脚。 无情挑断了栗央的手筋与脚筋。 并设此阵法，以原主栗央的鲜血为引子，将栗央肉体与灵魂都永久禁缚在这“身死牢”中。 身死牢，乃修仙界中最残忍血腥的一种禁法。 此阵法会让困于其中的修仙者修为尽失，灵魂时时刻刻感受到被撕裂成千万片的痛苦，肉体更是。 每一秒的剧痛都不一样。 有时感觉是丹火烧灼之痛，有时感觉是极地冰霜覆盖之痛…… 没有停歇的时候。 这法子毫无人道可言，残酷无情，但却让陆鹤鸣满意了。 他终于相信了他们的诚意。 相信了他们不再会为了维护小师弟栗央，而置他于不顾。 也总算肯再对他们展露一丝笑颜，对他们多一点点用心。 这便是重生归来后的完美结局。 栗央：“……” 所以，他该？ 他也想请问，他这个小师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吗？ 栗央在阵法里默默无言。 周围一片空寂，不见一道人影，荒芜得好像寸草不生。 这周围浓密的雪白雾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它们会顺着他的伤口进入他的身体，停留在每一关节处，散发彻骨的寒气。 让他的痛楚，再多加一倍。 简直惨无人道。 栗央感到一股气，在胸口稍稍翻涌。 但也只是一小会儿，他很快便平静下来。 看眼下这情形，他这是穿到了故事的结局时刻。 若是他毫无底牌，那么便要作为故事里的无辜小师弟，那群人y里的一环，束手受戮。 成全那些人。 但偏偏，上个小世界里，他可是老天的亲孙子，又行了一辈子的善事善举。 还有无数百姓自愿自发为他建庙祈福。 让他积攒了数不胜数的充沛灵力。 这些灵力在他体内尽数化为修为后，能把那群人绑一起扇八百个来回不带转弯。 一眼都不多眨、一口气也不带多喘的。 轻轻松松。 因为他都有那么多人给他建庙造像了，某种意义上相当于有了无数供奉他的“信徒”。 那些香火与祈福，都将会化为他的力量，而顾宴植的爱意，是这些力量中最强大的一股。 他们一起给了他近似于……神的力量。 果然，他就是老天的亲孙子！ 老天竟然早已为他铺好了前方的路。 云水宗那群人，此刻大抵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存在。 栗央轻轻扬了一下唇角，捋清思绪，闭上眼。 他甚至都不需要用力，手腕、脚腕上的伤口便飞速愈合，恢复如初。 而他发白的唇面也重新变回了血色。 待到栗央再度睁眼，原本坚不可摧的身死牢锁链一秒自动断开。 接着便萎缩地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阵法褪色，渐渐消失。 栗央面无表情，走了出去。 如今，所有的白雾都绕开他而行，仿佛他是什么极可怕的存在似的。 先前涌入他体内，造成他万分痛苦的那些白雾，则被尽数蒸发出来，化为乌有。 栗央环顾四周，目光锁定云水宗所在的山头。 他又摸出储物空间袋，将这些白雾全部吸收进去。 这些脏东西，自有用处和去处。 收集完毕，栗央便一步一步，迈向了云水宗。 他如今的五感简直敏锐到吓人的地步。 离着数千米远，他只要想听，便能清清楚楚听见云水宗中的动静。 此刻云水宗的师尊、重要师弟们都汇集在陆鹤鸣的房间里。 云水宗所有的弟子们则恭恭敬敬立于院子里。 他们在集体给陆鹤鸣道歉。 真是好大的面子。 牺牲他一个换来的。 真是荒谬又可笑。 栗央眸光略微有点冷冷的。 现在的他，其实随便一下便可以把这些人全部给捏死。 这当然很痛快。 不过，他这份灵力是靠各种善行积累的，他尽量不想用来杀生。 用来杀这些东西，也脏他的手。 但有仇必报。 原主栗央残余的痛苦迷茫与恨意在胸口回荡。 不让他们尝尽诛心毁身之痛，难以泄原主心口之愤。 栗央想了想，有了主意。 第174章 穿成修仙文炮灰后，扬了前宗门骨灰［2］ 栗央一边朝云水宗走去，一边听着。 宗内，陆鹤鸣的房间里。 云水宗师尊相柏道：“鹤鸣，从前种种都是为师的错，今后，你可愿与我回到从前？” 陆鹤鸣半晌没答，最后叹一口气道： “师尊，你心底当真将我看得最重，再没有那栗央的位置？” 他语气中有着浓浓的疲倦，好似被伤透了。 相柏立马急了，“鹤鸣！你还要为师怎么证明？你即便让我现在将他杀了都行。” 陆鹤鸣的师弟林寒岁此时也殷切道： “是啊，大师兄，我与师尊也不知怎么，前一世受那栗央蛊惑，才那般伤害你，那不是我们的本意啊！ 在我们心里，你才是云水宗那个不可或缺的人，没有你，我们云水宗不行！” 陆鹤鸣显然被这话给打动了，“真的？” “是啊。栗央根骨差，天赋低下，又不懂为宗门做贡献，只是因为长了张好脸，才把我们都蛊惑了去！不像大师兄你，天赋绝佳，又一心为宗门……” 陆鹤鸣闻言，语气微妙，“栗央长相也就那样，怕不是用了什么蛊术，才让你们那般重视他。” 立马便有人附和。 栗央懒得再听了，将这些动静都屏蔽。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云水宗外。 云水宗外布着一层禁制结界。 栗央稍稍抬手，轻易便将其破除。 他毫无波澜，一路顺畅地走进去。 而与此同时，结界被破，警鸣声起，原本还在互诉衷肠的三人一下变得警惕起来。 栗央一步一步朝里走，发现云水宗虽然是个令人作呕的脏地方，但好东西却不少。 譬如说结界之中，灵气馥郁浓厚，与外面是云泥之别。 且他如今的体质非凡。 可以自动吸收空中这些灵气，甚至，几乎是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吸收。 周围空气里的灵气在肉眼可见变稀薄、直至消失。 这充沛的灵力，足以让云水宗里所有人都一起铆足了劲儿吸收个两百年的。 然而现在短短时间内，栗央便将周围吸收了个干干净净。 他都没多费力气。 吸收完后，栗央感到自己浑身，乃至灵魂，都受到了浓郁的灵气滋养。 正在迅速突破，变强。 相当舒畅。 于是栗央开始走到哪，吸收到哪。 当碰见匆匆赶来的云水宗众人时，栗央的修为已经悄无声息又上了一层楼。 他都忍不住在想：以他现在的实力，不会都能被称为这个小世界里的气运之子了吧。 栗央抬眸。 因为有饱满的灵气滋润，栗央如今的外貌比之先前，更为出尘夺目。 五官灵秀又精致，肌肤雪白水润到了极点，眸子明亮清澈，任谁被少年看上一眼，心神都会感到一丝震撼。 众人看清是他，都不禁愣了一下。 尤其是陆鹤鸣，在飞速打量了他一眼后，肉眼可见地变阴沉了些。 师尊相柏不敢置信，“你，你不是栗央，是哪里来的妖孽？” 云水宗的弟子们闻言，立即摆出了迎敌的准备，满脸警惕紧张。 在场的人无一例外，都能感受到，这个“栗央”，强得可怕。 和之前那个徒有皮囊的废物丝毫不同。 且，那个废物栗央不是被关在身死牢的阵法里？ 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出现在他们面前？ 二师弟林寒岁这时候护在陆鹤鸣面前，很是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他信誓旦旦道： “大师兄，你退后，让我去为师门除害，也替你报了前世的仇！” 那“正义凛然”的样子，让栗央看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想了想，轻描淡写问出了一直好奇的问题。 “你们都恨我入骨，但‘我’何错之有？” 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原主栗央哪里做错了，竟然被众人认为理所应当得到报应。 林寒岁嗤笑一声，“你夺走了我们对大师兄的关注，抢大师兄的机缘和宝物！最后甚至还害他被逐出师门，你该死！！” 相柏冷冷的，“我们对你根本从无怜爱，也不知你下了什么蛊术，才让我们性情大变，伤害了鹤鸣。” 云水宗众弟子愈发敌视地盯着他。 陆鹤鸣则在这时沉声道：“因为你，我的人生都被毁了。所以重来一次，我也要让你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每个人都说得笃定又自信。 栗央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在他唇角轻轻扬起之际，相柏忽然猛吐一口鲜血，丹田处迅速渗血出来，染透了衣物。 相柏的金丹，被活生生挖了。 隔空。 栗央压根没有碰到他，甚至离相柏还离着数丈远。 “师尊！师尊！” 众人大惊。 而相柏更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下一秒，栗央面前出现了一个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一层结界的金丹。 上面仿佛还有新鲜的血气。 众人大骇。 终于意识到相柏的金丹竟然是栗央凭空挖走的。 这…… 相柏师尊可是结丹期强者！！竟毫无还手之力地被这个小小栗央挖走了金丹？！！ 这怎么可能！！！ 但这是他们亲眼所见。 无人能不信。 陆鹤鸣更是脸色瞬变。 他重来一世，抓住了一切时间修炼变强，就是要凌驾于云水宗众人之上。 如今当然也做到了。 可是，栗央是怎么回事？距离他被关进身死牢这才多久？ 他怎么会获得如此强大的实力！ 这都不能说是凌驾于云水宗之上了，这，这都可以说是凌驾于整个修真界之上了吧？ 陆鹤鸣第一次感到了齿寒。 不仅是他，云水宗其他在场的人，都冷汗瞬出。 栗央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现在回来是要挨个报复他们吗？ 林寒岁来不及细思，着急忙慌将护心丹喂给相柏。 相柏这才稍稍从剧痛中缓过来一点。 他仇恨又恐惧地盯着栗央。 想张口控诉，辱骂，但根本不敢发声。 方才就是他把栗央的灵根给生挖掉的。 栗央瞧着对面乌泱泱一大群人，个个都忌惮地敌视他。 他微微歪头。 将那颗从相柏身上挖出来的金丹，捏碎了，化成齑粉，随手一扬。 栗央开口回道。 第175章 穿成修仙文炮灰后，扬了前宗门骨灰［3］ “听来听去，没有我的错处，那就只能是你们错了。错了的人，要付出代价。” 栗央语气温和无害，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清软。 但说的话，却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寒。 他们的身形，不约而同都有点僵硬。 栗央这话，是什么意思？代价，什么代价？ 难不成和相柏一样，修为尽毁，沦为废人？ 众人瞬间汗毛竖立，都有点想不战而逃了，谁要为了宗门赔上一辈子啊。 就连陆鹤鸣，如今云水宗公认的第一，也倍感压力。 他清楚知道栗央如今的实力有多可怕，完完全全是碾压所有人还不止的程度。 对上他，一百个自己也毫无胜算。 但现在若是直接弃众人而逃……恐怕明日便会变成云水宗最大的笑话。 陆鹤鸣暗自咬咬牙，冷下脸，质问道：“栗央，你得到了那么多，如今还想要什么？” 一句话，便把自己放在了道德高地上。 栗央闻言，视线投向他，淡淡的，毫无起伏波澜，像看空气，又像看死人。 “给你，要不要？” 陆鹤鸣：“……” 他冷声，“你少得了便宜还——” 话还未完，陆鹤鸣便感到自己的神魂一震，剧痛从四肢百骸各处涌上。 这比万蚁噬心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痛苦，让陆鹤鸣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惨叫。 “大师兄！”林寒岁的双目一下就红了。 愤怒和心疼充斥在他眼眶里。 他恨恨地仇视栗央。 “你前一世过得那般好，这一世还不满足，栗央你怎么这么恶毒？！” 栗央用灵力，无形将陆鹤鸣的神魂攥得死紧。 闻言，漂亮到极致，近神又似妖的少年挑起一抹轻笑。 “说起这个，两世以来，过得最好的还是你们这些人。” “凭什么？”栗央轻轻地问。 却让所有人的心里都霎时一沉。 仿佛压上了千钧之力。 栗央一个眼神扫过众人，让众人更是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眸底一点一点浮上了恐惧。 栗央他现在，极不好惹。 他们，惨了…… 栗央看着众人各异的脸色，他依旧平静如初。 这些人，看似弱小可怜，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全都不值得同情。 因为当他们面对比他们弱小的原主栗央时，毫不犹豫便对他下手。 恃强凌弱，他们玩得明明白白。 那回旋镖扎到他们自己身上时，就该受着。 不是么。 栗央没再停顿，只是微一垂眸。 下一瞬间，所有人的灵根都被挖出，在他们面前被摧毁。 一时间，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此起彼伏。 其中属林寒岁叫得最为凄惨。 陆鹤鸣听得肝胆俱颤。 他的灵根没有被毁。 但比被毁，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他能感受到，神魂在栗央的灵气折磨中受到了巨大的摧残。 这是不可逆的伤害。 他满目绝望。 神魂这种程度的损毁，注定了他这一世将无法再突破任何。 修为将永远停留在这里。 他将一世平庸！！！ 这比直接毁了他或者杀了他还要让陆鹤鸣痛苦无望。 陆鹤鸣没想到，自己重来一世，竟然会比上一世更惨。 可他根本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因为神魂被破坏之痛，远超出灵根被挖。 现在的他，别说开口发声，就连勉强站立，都已经耗费了他所有气力。 “扑通”一声，林寒岁率先痛得跪倒在地，朝向栗央。 他脸上不复方才的憎恶仇恨，反而是畏惧小心，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 “栗央，我求你，师兄求你……师兄不能成为废人啊，你知道的，我还有病重的母亲要养……” 栗央闻言笑了笑，“那不正好，修仙多耽误事，你还是下山去好好侍疾。” 林寒岁一怔，旋即面容扭曲。 知道栗央这是不会心软了。 他当即破防，破口大骂起来。 栗央直接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让他永远再张不了嘴。 看了眼前这一群云水宗的人，从今往后皆为废人，再无修炼的希望。 唯一一个陆鹤鸣，将永远承受只能成为一个庸才的痛苦。 这对于自视甚高的陆鹤鸣而言，是最残忍的报复。 非常完美。 栗央微微垂眸，想了想，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第一世，原主栗央莫名奇妙受到宗门所有人的喜爱和大师兄陆鹤鸣的敌视。 但最后身死，成了宗门所有人将陆鹤鸣逐出宗门的最好借口。 第二世，原主栗央就更惨了，直接被所有人敌视排挤，被陆鹤鸣设计陷害，最后还被送进了身死牢。 这个仇，可不仅仅是将这群人废掉就能报完的。 原主像个工具，没人拿他的命当命。 而即便是“备受宠爱”的第一世，原主也像全宗门的小宠物，众人的喜爱只建立在他必须听话乖巧之上。 当真没有人格尊严。 而这一切，云水宗的其他师尊长老们漠然看在眼里、却从不加以修正。 既然耳盲眼瞎，那便也不要修行了。 大家一起沉沦，毁灭好了。 栗央轻轻眨了眨眼，将云水宗所有的灵气全部吸收入身体。 而后，拿出一个内部空间巨大的储物戒，将云水宗搜刮得干干净净。 什么藏书阁、藏经馆，什么炼丹房，就连后山种植的灵草灵药栗央也没放过。 主打一个寸草不留。 这果然让一直不肯露面的那些师尊长老们坐不住了。 他们一个个现身，冷厉瞪着栗央。 居高临下指责道：“身为云水宗弟子，你竟做出种种伤天害理、有叛宗门的恶行，当诛！” 栗央纯然的双眸轻轻一转，瞥向他们。 当诛？ 这群人最高修为也不过化神期，怎么敢这么大口气的？ 栗央感到自己的体质，每一秒都在“脱胎换骨”，简直像离神界不远。 看这群人，像看还没学会走的小孩一般。 这群人却还不知道。 少年轻轻笑了一下，容貌光彩夺目，“各位前辈，长老，你们终于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出现，是因为我动了你们的‘蛋糕’？真是虚伪呀。” 栗央话语中淡淡的嘲讽，足以让这群习惯了倚老卖老、指点江山的长老面上无光。 他们互相对视，眸底对栗央的杀意顿生。 恰在这时—— 第176章 穿成修仙文炮灰后，扬了前宗门骨灰［4］ 因为先前，云水宗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 灵气波动又太大。 所以周边其他大小宗门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起初，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当是云水宗里出了什么弟子互殴的恶劣事件。 纷纷前来围观。 然而，当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将云水宗上空挤得水泄不通后…… 众人才陡然发现，怎么回事，云水宗里怎么倒了一片！？ 灵气还仿佛被吸光了一样，满目荒芜。 且还不是普通地倒了一片，是……！怎么云水宗这些人都被废掉了？ 谁，谁这么强大，又如此狠毒，竟能做出这等可怕之事！？ 众人一下慌乱了，但已经太迟了，想跑现在都跑不掉！ 因为后面跑来围观的人源源不断，堵住了他们这些抢在最前头的人的去路。 他们只能欲哭无泪，战战兢兢，继续待在这“最佳观众席”上。 人群中，议论纷纷四起。 “这是怎么了？云水宗的仇敌前来寻仇了？怎么直接把灵根都挖了？当真心狠手辣啊。” “灵根算什么啊？你看相柏，这突破到结丹期才多久啊，现在金丹都被挖了，到底是谁，竟有这么强的实力？” “我好想逃，却逃不掉啊啊，万一那个魔头看我不顺眼，把我灵根也挖了怎么办！” “等等，云水宗怎么还被搬空了？这不仅害人还劫财啊？云水宗真是遭老罪了。” “你们看！那个人怎么这么眼熟，是不是那个……” “栗央！！！” “他不是被关进身死牢了吗？！” “身死牢？疯了吧，那么残忍的阵法，为什么要把他关进去，他做错什么了？我和他打过交道，栗央是个很善良的人啊。” “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口中的善良的栗央，现在好像——” 忽然间，所有议论声都戛然而止。 一下子没人敢再开口说话。 因为他们都齐齐看见。 面对云水宗数位长老的围攻，栗央竟然稍稍一抬手，便造出了一道强有力的结界。 直接格挡住了所有致命攻击。 轻轻松松。 少年好似逗小孩一般悠闲。 众人都惊呆了。 一个个都瞪直了双眼。 不敢说话，但根本做不到不说话。 这个震惊的话啊，就控制不住地从他们嘴里溢了出来。 “那是栗央吗？不对，那是正常人吗？能够同时化解那么多位长老强者的攻击，还把他们像遛狗一样戏耍，这实力……” “太可怕了。” “真是胜负已定啊。” “不仅能从身死牢里逃出来，还能得到如此强大的机缘，栗央这是什么命啊，命真好！过于好了！” …… 这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压根没能进到栗央的耳里。 因为他全都屏蔽了。 正专心戏弄这些一旦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的长老们。 少年漂亮到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足以显示他的轻而易举。 与之相对的是，长老们一个个满头大汗，愈加吃力，无一例外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羞愧愤恨表情。 终于有位长老忍不住了。 他暴起用了自己最大的杀招。 直奔栗央命门。 栗央见状，不紧不慢，将这杀伤力与破坏力都极强的大杀招奉还了回去。 一瞬间，天地之间响起一声巨响。 几乎要将除栗央以外的在场所有人耳膜都给震破。 同时空中也卷起了漫天盖地的风烟白雾。 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待到这些障碍散去。 所有人这才看见，这数位长老毫无例外，都倒下了。 也不知是昏死还是直接陨落了。 但看他们的样子，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众人心中震惊，都如同被钉在了原地，半晌无法动弹。 他们都被这过于强悍的力量给镇住了。 这是，修真界能有的水平吗？ 试问当今修真界，能有几个人可以做到一人扫平一个宗门？ 甚至能将深藏不露的长老们都击败？ 即便放眼千万年，也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如此。 因为如今修真界里的年轻人，修为能敌过一个相柏，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栗央……实力太过恐怖了。 他们在回过神后，都不敢与栗央对视，甚至不敢多看栗央一眼，连头都不敢往栗央那个方向转。 一个接一个落荒而逃。 很快，便跑了个干干净净。 栗央看着方才还乌压压一大群人的半空，此刻无比明净，空无一人，稍稍垂眸。 这些长老，将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姿态端得比天更高。 如今在众人面前被打得毫无尊严，口吐白沫，昏死过去，怕是羞愤得要自行了断。 今后，都没脸出来了。 反正从前，他们也喜欢当空气，对宗门内这些不良现象视而不见…… 那现在，就彻底耳盲眼瞎，不敢出门吧。 栗央动用了些微灵力，便将这些昏死过去的长老们变成了聋子兼瞎子。 永远无法治愈的那种。 随后，他才轻轻拍拍手，慢慢离开了云水宗。 这才多久，整个宗门都被他端掉了。 栗央回过神来，还有点小小的懊悔。 刚来到这个小世界，自己便这么强，把仇人都教训光了，之后也不知该做什么。 早知道可以留着，慢慢玩的。 少年微微蹙眉，眉眼间浮上一丝懊恼。 简直漂亮绝美得不像话。 栗央未察觉到，这一幕，已被一片“混沌”纳入视野。 …… 栗央百无聊赖，却也无处可去。 他如今与神无异，与修真界格格不入，着实有种孤零零的错觉。 [央宝，放心，你马上就要遇上“对手”了！] 小可怜系统忽然冒出。 栗央闻言，怔了怔，不禁思索起，“对手”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灵魂碎片吧。 想到这个可能，栗央心底控制不住的有些悸动。 他眨眨眼，朝前方走去，倏然，碰见了一个，漆黑如墨的…… 蛋。 一个巨大的蛋。 大约有一米高，半米宽。 直直地矗立在阴暗树林中。 黑色蛋的周围，还围绕着些许“混沌”。 “混沌”是这个修真世界里除两道外，最为特殊的存在。 它…… 第177章 穿成修仙文炮灰后，扬了前宗门骨灰［5］ 它乃世间可与并驾齐驱的强大之物。 也无法奈它何。 因为混沌既无具体形状，无界限，也无光明无黑暗、更无正邪。 无人能破解它的真形，更别提勘破它的弱点。 这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之事。 且混沌充满了无限未知可能，可以形成万物。 在它“成长”之前，没人能知道它最终会变成何样。 …… 栗央听完小可怜系统的科普后，有些新奇地看了许久这个蛋。 问：“所以这是个混沌蛋吗？” 小可怜系统瞬间有点宕机。 混沌蛋…… [应该也不是，央央] 小可怜系统第一次有点无法组织语言。 [这个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混沌就是混沌，和蛋没有关系的，央央] 解释半天，栗央不仅没能明白，反而愈加迷茫。 依然不知道面前这是个什么东西。 最后，他想了想，道：“那它能孵出来吗？” 如果能孵出来，那他就把这个蛋带走。 死蛋就算了。 这么大一个，看着就沉。 小可怜系统闻言，立马给蛋来了个从头至尾的检测。 很快，[央宝，有生命迹象！可以孵化的！] “好的。”栗央点点头。 反手便把这颗混沌蛋收入了一个新的储物戒—— 给它开个单人间。 待遇够好的了。 接着，栗央继续往前走。 他这具身体太过厉害强大，根本不知疲倦为何物。 且，令栗央有点困扰的是，他走到哪儿，哪儿的灵气便会被他吸收而尽。 这倒没什么不好。 毕竟方才他走过的这一带，都尤其荒芜，没有人烟，亦无草木。 他将那些灵气吸收完了，也不要紧，不会影响到谁。 只是，若将来行至繁华之地，他要是把灵气都吸收干净，似乎不太妥当。 于其他无辜的修行者而言，大抵有些不太好。 于是栗央停下，原地寻了个山洞。 他闭眼打坐。 开始整理体内充沛饱满的灵气。 栗央像梳理脉络一样，慢慢捋顺遍布自己经脉之中的灵气。 让无形又无序的灵气，在自己体内，渐渐汇集成一股有条不紊、可供操控的力量。 他需要……掌控这股磅礴的力量。 让它们为他所驱。 …… 也不知过了多久。 栗央才缓缓睁开眼。 如同游戏里加点一样，将点数用完，点满了身体各项属性后，他的修为又上了一层楼。 栗央起身。 他现在已然可以做到，当他想吸收周围灵气时，才会吸收，不想时，不会有任何被动吸收情况出现。 很好。 他这下可以体验一下修真界的生活了。 也可以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凑凑热闹。 栗央再度迈步，往前走。 忽然，他发现存放混沌蛋的储物戒里有些动静。 难不成是要破壳了？ 这么快？ 刚才看，分明还丝毫没有要孵化的迹象啊。 栗央大感意外，忙将混沌蛋从储物戒中拿出来。 然后惊讶地发现。 混沌蛋上一直围绕的“混沌”变得更浓郁了一点。 几乎要将雪白的蛋身给严实包裹住。 并且，蛋身还微微有些晃动。 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怎么了？ 受到了某种刺激？ 许多问题，一下子从栗央的脑海里蹦出。 他迟疑两秒，慢慢伸手向蛋身。 手指穿过混沌的感觉是……没什么感觉。 只有点凉意窜上来。 很奇异，又微妙。 栗央看着自己的手也被混沌包裹，然后他摸到了，冰冰凉凉的蛋壳。 蛋壳给他的感觉，就更奇怪了。 看上去分明和寻常蛋壳无异，但触感，却仿佛像是液体。 他的手指尖竟然穿过了这看似坚硬的雪白蛋壳。 里面有种果冻般的物质。 栗央下意识缩回了手。 有点微微悸动。 这真的是，正经蛋壳吗？ 怎么感觉怪不正经的。 而他的手碰到蛋之后，方才还有点躁动的蛋，一瞬间便安静下来。 又恢复了沉寂。 好似被无声安抚了。 栗央又盯着它看了半晌，发现再无动静后，沉思片刻，他再度伸手。 栗央手贴上蛋壳，闭眼将体内灵力运转了一遍。 下一秒，混沌蛋果然又开始小幅度晃动起来。 就像里面的东西随时都要破壳而出。 栗央不禁有些讶异。 他稍稍睁大双眼，持续向这颗蛋输出灵力。 说不定就能破壳了吧？ 栗央一边渡出灵力，一边仔细地观察面前的混沌蛋。 发现随着输出灵力的增长，混沌蛋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隐隐的，周围竟也有些天摇地动的感觉。 这颗蛋……还没破壳，就蕴含有如此强悍、足以影响天地的力量。 不敢想，将来破了壳。 里面的东西会有多么惊天动地，翻云覆雨。 栗央又输出了一会儿。 他如此输出，体内的灵气却丝毫未见减少。 因为他所输出的灵力，通过混沌，又会被“送还”回来。 且这纯粹的灵力之中，还多了一丝奇异的混沌之力。 这让他……原本纯净无瑕的体质更为坚韧了。 真是颗好蛋。 可晃了半天，都没有真正破壳的迹象。 栗央有点失落，但不多。 他将混沌蛋收回储物戒，很快便来到了热闹非凡的山下小镇。 外表上，栗央和寻常少年人唯一的差别，便是他那过分出众夺目的容貌。 栗央体内灵气不断冲刷他神魂与肉体的杂质，一遍遍涤净他的骨血。 再加上他本就不凡的样貌—— 如今已经到达了，平常人看栗央一眼，都会惊艳到驻足、目光追随良久的地步。 栗央走了一段，发现汇聚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实在太多。 为了避免麻烦，他从一个无人的胡同里出来时，已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再平凡不过的样子。 只是气质仍旧出尘特别。 在一家酒楼投宿后，栗央让小二将饭菜都送到他所在的厢房里。 而后，栗央在厢房附近设下结界。 只要有人靠近，他便会收到警报。 接着，他将混沌蛋拿出来，让它静静地矗立在房间内。 不知是不是栗央的错觉，蛋周围的混沌好像更浓郁了，他已经看不见蛋身。 栗央轻轻眨了一下眼。 忽然这时，变故发生。 第178章 穿成修仙文炮灰后，扬了前宗门骨灰［6］ 蛋旁边围绕着的“混沌”，倏然开始躁动，令附近的灵气疯狂乱行。 造成了能量场的巨大不稳定。 这也就罢了。 栗央蹙起眉的下一瞬间，那些“混沌”如有了自主意识。 猛然向他袭来。 速度之快，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即便栗央如此之强，也根本来不及抵御。 在栗央反应过来动用灵力之前，迅速扩散开来的无数“混沌”，便已经将他包裹。 栗央的双眼如被蒙住。 视野变得灰朦朦。 紧接着其他感官也被封存。 这个“混沌”，要做什么？ 栗央并不害怕。 因为他真的很强，只要他想，这些禁制随时都能解除。 二来，他能感受到“混沌”没有恶意。 他也有些好奇它突然缠绕上来的用意。 故而没有加以阻拦。 而后，在栗央的不抵抗下，“混沌”为他编织了一个幻境。 栗央的面前开始恢复光亮。 他来到一片散发着银光的湖泊旁边。 冥冥之中，仿佛有股无形力量，吸引着栗央走近这片湖。 栗央想了想，没有拒绝，走了过去。 他顺从地垂首，看向湖水之中。 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甚至连自己的倒影也没有看见。 栗央不禁有些困惑。 然后“混沌”便离开了他。 幻境也随之消失。 栗央再睁开眼时，看见的便又是先前混沌蛋的样子。 “混沌”还好好地包裹着蛋。 安安分分。 所以刚刚那是什么？要做什么？ 栗央盯着混沌蛋思忖。 百思无解。 问小可怜系统才知道。 [央央，“混沌”成形之前，会捕捉它想要捕捉的欲望，并根据这个欲望成形] 栗央不禁更好奇了。 那方才，“混沌”从他这里捕捉到的欲望是什么？ 想来想去，栗央只有“灵魂碎片”这么一个答案。 所以，它会成形变成灵魂碎片，是吗？ 怀着这个期待，栗央又向混沌蛋输送了许久灵力。 最后实在倦了，才停下，栗央正要将混沌蛋收回储物戒，倏然看见偌大的混沌蛋，眨眼间变小。 变成了巴掌大小的一颗。 然后缓缓漂浮到半空。 慢慢悠悠落到了栗央的手心里。 似有似无地……蹭了一下。 栗央手心一凉，又有些痒痒的，但他忍着没缩，以免蛋从自己手中掉下去砸碎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这颗蛋，问：“你是不是不想进储物戒？” 混沌蛋默默地发出了一点微弱的亮光，而后又熄灭。 好像在回应他。 栗央惊讶。 半晌过后，栗央观察够了，便将混沌蛋放到了枕边。 他躺下，就寝。 “那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吧。” 少年朝蛋，低低自语。 他一夜好眠。 第二日醒来，栗央还未睁眼，也还没有完全清醒。 困意满满的时候，他莫名感到怀中有点热热的，软软的。 睁开眼，定睛一看，栗央立即不困了。 他略微错愕地盯着怀里的蛋。 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还变成了抱枕大小。 旁边围绕着的“混沌”像被蛋吸收了个干干净净一样。 全然不见。 原本雪白的蛋壳上面，却多了几丝灰蒙蒙的线条。 而且，这个蛋还能自行控制温度吗？ 先前碰还是凉凉的，此刻竟与他的体温一样温热。 触感仍旧和果冻一样，软软弹弹。 抱着相当舒服。 难怪他昨晚觉得特别软乎。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昨夜睡觉前，这颗蛋分明是巴掌大小，还乖乖躺在枕头边上。 怎么一觉醒来，变大了不说，还跑到他怀里来躲着了？ 栗央双手捧着抱枕大小的蛋。 此刻它已经从通体雪白的蛋，变成了灰蛋。 但依旧透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很莫名。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孵出来？” 栗央看着蛋，问。 蛋轻轻晃了两下，好像在回应。 “两日？” 蛋又晃了一下。 也不知究竟想表达什么。 栗央费解，轻轻敲了敲蛋壳，感觉里面并非空心后，便将它随手放在了一边。 “两日后，还孵不出来，就不带你了。” 少年淡淡威胁。 蛋沉寂。 下一秒，蛋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栗央立马看过去。 随着这一声，蛋壳上出现了一条从上至下的裂缝。 栗央不自觉吞咽了一小口口水。 原来威胁这么有用？早知道第一时间就威胁它了。 然而，栗央失望了，因为这条裂缝之后，蛋再无动静。 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保持沉眠状态。 栗央又不敢轻易将它收进储物戒。 于是只能将其裹在被褥里。 用过早膳，栗央离开酒楼，去到外面的街市。 他可不会因为一颗磨磨蹭蹭、不肯破壳的蛋，而将自己拘在房里。 这大好晴日，他是一定要出来逛逛的。 栗央现在对这个修真世界，尤为新鲜。 因为修仙者众多，所以这些平常人聚集的小镇里，也有不少有关修仙崇拜的活动。 栗央刚走出去不远，便看见一群人热火朝天围着一个摊位，也不知道是专做什么的。 栗央走上前去。 “开！开！开！！” “这一刀穷，一刀富，真是让我心惊肉跳的，刺激！！！” “老王，看这石头的个头，你没准要发达了啊？” 无数兴奋的男人声音里，还掺杂着微弱悲惨的少女哭声。 “不要啊爹！不要卖我！娘还病着……” 栗央轻轻拧起眉头。 动用了一点灵力，隔开人群，栗央轻易便来到了最靠前的位置。 他看清了摊位上的场景。 一个农家少女泪流满面，悲戚不安，无助被绑在柱子上，被两个彪形大汉看守。 而摊位旁边围着的一堆顾客，津津乐道的，显然是摊位正中间。 一个满目贪婪的中年男子，正兴奋面对着一块两个巴掌大小的石头的画面。 中年男子搓着手，根本听不见女儿的哀求，只能盯着那块石头。 店老板则老神在在翘着二郎腿，坐于一旁。 很快，他们都看见一个人拿着切割机器，走向石头。 这时，栗央看清楚了。 摊位上有一块牌子。 上面写的内容，让栗央的神情里不禁多了几分冷意。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第179章 穿成修仙文炮灰后，扬了前宗门骨灰［7］ [相玉： 一百两银子一块石头。 或，家中有6～16岁女子者，可将女子抵本钱，挑一块石头。 当场切割，童叟无欺。 出玉者，不仅可归还本钱，本摊还愿出高价购买。] 这不就是变相的赌石？ 还是以女子为本钱，行如此肮脏的勾当。 这摊位老板，怕不是人牙子？ 栗央眸光悄无声息地暗了下来。 他冷冷地瞧着。 中年男子迫不及待，再三叮嘱，“你可千万小心着点儿切！我这可是要出极品翠玉的！” 届时，他可就发达了！ 再也不用过这穷苦日子，守着家里那病秧子丑婆娘！ 男人越想，越是激动万分。 他的目光都无法从石头上离开半点。 就连亲生女儿痛苦的乞求，他也压根听不进去。 周围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早都接受了这个摊位规则。 自然不会有正义之士出来阻拦。 而栗央这时看见，那负责切割的人拿出来了一个最低级的法器。 他一边切石，一边介绍： “这可是我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好东西，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经它一切，那都扛不住。 这可是那些修仙人也难求的上乘灵器！！” 那矮小男子满脸傲慢，说这话的时候蔑视众人。 但众人也认为他有那个倨傲的资本，因此都极为捧场，一个个笑得谄媚。 “那是！那是！仙爷的法器天下无敌啊！就是那些修仙人也没有这个机缘得到呢！” 中年男人却无暇听这些话，他一心想看见石中玉。 但那法器将这大石头利落切开后，他不敢置信地看见，竟然没有玉。 这就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什么玉？根本没有，不存在！ 男人的表情一下子生动演绎了何谓从天堂掉落到地狱。 他目眦欲裂。 “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店老板这时一笑，对着那两个彪形大汉道： “好了，把这女子押走。还有没有，下一位？” 那男人一下子女儿也没了，梦也破碎了，瞬间崩溃，恼羞成怒扑向店老板。 “你这个骗子！我杀了你！！！” 然而，他还没能近到店老板的身，便被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给打飞出去。 店老板冷哼一声。 两个大汉立马上前将男人拖到一边，拳脚相加，毫不顾忌。 这一幕让围在摊位前，蠢蠢欲动的人们都有些怵。 但没人离开。 他们眼底也满是贪婪。 “刘兄，你去啊，你家中不也有个女儿？且拿来赌一赌，又不妨事。” “就是啊，女儿都是赔钱货，现在好不容易派上用场，还不抓紧机会。” “说我做什么，你不是正想把你家那闺女贱卖了换点银子？你快上啊！” 栗央听着这些言论，不禁微微扬了一下唇角，眸底冰冰凉凉。 云水宗乌烟瘴气也就罢了，怎么人间也这样恶臭。 他这一身灵气，正愁没有地方使。 栗央不动声色，暗中变化出银子。 “我试试。” 少年清软的声音一经传出，众人立马感觉如春风拂面。 他们纷纷朝栗央的方向看来，不约而同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听这声音，真乃绝品美人之感，可没想到是出自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 怎能不令人失望。 店老板瞥向栗央，“哦？你是家中有姊妹要送来作本钱？” 栗央面不改色，将装有银子的钱袋拎着手上，提起，大大方方让众人看。 “这是五百两银子，能买五块石头，对吧。” 店老板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立即回答。 但他看向栗央手中钱袋的眼神里，明显带有贪婪。 几秒后，他笑了笑，“自然，规矩在那板子上刻着呢，贵客请上前来挑石头吧。” 这时候，其他围绕在此的人都无比惊讶地看着栗央与他手上的钱袋。 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又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竟然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 众人的眼神都变了。 看着栗央，像看着一块香饽饽。 又像群狼看着一块美味的香滋滋的肉骨头。 他们还以为栗央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金矿。 殊不知…… 但这些，栗央统统视若无睹。 他目不斜视，神色清明，扫视了一圈摊位上的石头。 没有着急选。 他淡淡问：“老板，我用这五百两，同你做笔新生意，如何？” 闻言，店老板瞬间警惕起来。 开始恶声恶气，“你开不开石头？不开走人！” 栗央却不理会他的态度，径直往下说： “我若是这五块石头都开出玉，你便把那些女子都放了。 我若是没能全部开出玉，不仅这五百两双手奉上，我再奉送一千五百两银子，如何？” 栗央说着，又拿出来一沓银票。 看着这厚厚一沓，众人的眼都直了。 店老板也一样。 那几个女子就算全卖了，也卖不到五百两银子。 可现在，却能换到一千五百两银子？ 这一本万利的赌局，店老板终究还是上了桌。 他根本不相信这个少年的大话。 因为这些石头，都是他随便从一些犄角旮旯里拉来的普通废石根本不可能开出玉。 况且这种大话，别说他了，在场没一人信。 这个赌局在这坊市很快传开。 其他原本对赌石相玉毫无兴趣的人，也都忍不住过来围观。 想要一睹这赌局实况。 眼看见围在附近的人越来越多，店老板面上喜不自禁。 不成想，这还得了一波免费宣传。 那他将来只管弄点河边山里的石头来，便能轻轻松松赚得盆满钵满。 一百两银子只是幌子，他真正想要的是那些女子。 要么强嫁出去换钱，要么卖去为奴为婢，要不就送进勾栏。 总之怎么样都能榨出不少钱财来。 店老板思绪纷涌。 他最后幽幽笑道：“好，我应下这承诺，这里所有人为证。 若你五块全开出玉，我定将那些女子都放了，若你不能开出玉，那么这些……还望小公子你不要赖账。” 栗央没再理他。 眼也不眨，径直挑了五块石头出来。 淡冷的嗓音轻道：“开吧。” 第180章 穿成修仙文炮灰后，扬了前宗门骨灰［8］ 此话一出，店老板和其他人都不免对栗央有些意外。 平常，即便是富贵人家来选石，也会小心谨慎，再三相看，每每都要迟疑犹豫许久。 可这个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 怎么如此挥金如土，还眼都不眨？ 众人看栗央的眼神各异。 有人捉摸不透，有人佩服，还有人起了歹念。 店老板盯着栗央，打量了几秒后，挥手让人上来，“开！” 那人立马将石头一块块搬到台面上，挨个切。 他切的动作依旧很利落。 众人看着，摇摇头。 “这不就是普通的石头，还没刚刚那块来得有灵气呢。” “是啊，我怀疑这小公子两千银子今日就要搭在这儿了。” “等等，你们看——！！！” 忽然一人破音大喊。 不消他说，众人这时也都已看见。 第一块开的石头里，竟泛出了莹莹玉光。 众人大震：“！！！” 店老板更是不敢置信，反复揉搓自己双眼，欣喜若狂。 他几乎是立马就要扑上来抱住这块石头，将其据为己有。 但栗央这时凉凉出声，“继续。” 店老板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在众人面前暴露丑态。 “继续。”他吩咐。 于是那人开始切下一块。 一块接着一块。 随着一块又一块的开出，众人脸色一变又一变。 因为这些石头无一例外，都开出了玉！！！ 终于，来到最后一块。 店老板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周围人却越来越多。 他们愈发激动，都开始叫喊。 负责切石的人在这时停下，看向店老板，仿佛在用眼神征询，是否还要继续切。 栗央见状，似笑非笑、轻轻软软道：“怎么，玩不起了？” 店老板骑虎难下，僵着脸呵呵干笑道：“怎么可能，继续切。” 后面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那人得令，便埋头继续切。 这时除栗央以外的所有人，心脏都不由自主吊起来了一般，全神贯注盯着，不敢眨眼，甚至忘了呼吸。 然后，人群中又爆发出了尖叫。 “五块全有？！！！” “天啊，这是开了天眼吗？！怎么可能！！！” “小公子莫非是相玉的天才？教教我！教教我！！” 瞬间疯狂躁动里来的看客们，栗央一个都没理会。 他淡淡地盯着店老板。 对方脸色已经僵硬到了极致。 “交人，还钱，给玉。”栗央言简意赅。 店老板根本无法发声。 他自然不想损失这么多，可是赌局已经公布出去，这么多人看着…… 店老板咬咬牙，狠狠盯着栗央。 他心想：大不了先给他，之后再暗中派人把人杀了，把东西和那些女人都弄回来。 如此想着，店老板神色又恢复了自然。 他笑眯眯道：“小公子运气可真不错，好，那我也遵守我的承诺。” 他让人将那些女子押上来。 可以看出来，一个个都折磨得不成样子。 原本还激动兴奋的人群，看见这一幕，也有点冷却，像被浇了盆冷水。 氛围一时间有些尴尬。 栗央看着店老板暗自咬牙将那五百两银子还给自己，他毫不犹豫拿走钱袋。 仿佛没看见对方要滴血一般的眼神。 玉，栗央也一并收走了。 店老板连要买玉的意思都没有，直接便让栗央拿走。 但他的眼底变得愈加阴沉沉。 其中杀意泛滥。 而栗央没有立刻走，他深知这些女子无人保护，无处可去，更无依无靠。 即便现在被放了，之后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能又被绑回来。 于是栗央无声无息，将这摊位边的稀薄灵气全部渡给这些女子。 灵气全无，这摊子又造孽颇多，摊位相关所有人很快便会霉运加身。 而这些女子，有了些微灵气，若是有歹人意图欺负，这灵气便会保护她们。 而后，栗央将玉和银两都拿走。 无人看见，在离开之时，那些银子全都消失。 至于那些玉……在栗央走进一个胡同里再出来后，也一并消失，沦为了齑粉。 ——那本就不是玉。 是他将最普通不过的石头，短暂地变成了玉石。 那黑店能拿石头来骗人，他便将石头变成玉来反骗回去。 相互骗而已。 但栗央仍旧觉得不爽，他看向这片小镇上空。 上面的灵气不多不少，栗央直接将这一大半都用来给这小镇上所有男人下了禁制。 ——但凡他们对女子有歹念，这禁制便会让他们浑身发痒生痛，当场昏死。 做完这一切，栗央感觉自己的心情才稍许好点。 可很快，不长眼的人便来找死了。 栗央走出胡同不远，刚要回到酒楼，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栗央都无需回头，便知道身后有多少人跟踪自己，又有多少人手里拿着刀。 他甚至都不用多做什么，照常迈步。 驱动一丝再轻薄不过的灵力，便让身后所有对他意图不轨的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刀剑无眼，随着他们的摔跤，那些锋利的刀刃好似一瞬间有了自己的意识。 竟然直直砍向他们的大腿。 有人的手脚当场便断了。 血溅一地。 惨叫连连。 把过路的人都惊住了。 而栗央头也没回，径直走入了酒楼，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结界波动一直很平稳，说明没有人擅自来过。 可当栗央看向床榻上时，却发现…… 蛋，不见了？ 被褥没有掀开的迹象，依旧好好地平铺在榻上。 但那鼓起的一团却消失了。 栗央的神情这才有了一点波澜。 难不成是那颗蛋又自行缩小了？ 少年纤软的眉头略微蹙起，快步走到床畔，掀开看，却空空如也。 他忙闭眼，用灵识在整个厢房里探寻。 那颗混沌蛋，应当是无法离开这结界的，即便强行闯出，自己也一定会有感知。 所以，一定还在厢房里。 可是栗央将厢房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也没能发现那颗蛋的踪迹。 最后栗央轻轻咬着唇角，驻足于厢房中央，一时间有些迷茫。 “出来。” 少年低低说。 毫无动静。 “不出来，我就不要你了。”栗央加重了一点语气。 也就在这时。 第181章 穿成修仙文炮灰后，扬了前宗门骨灰［9］ 栗央忽然察觉到肩头有点小小的动静。 他下意识侧过脸。 然后喉头一哽。 栗央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蛋，竟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他身上。 究竟是什么时候跑到他身上来的？ 偏偏自己都这般强大了，竟然还毫无所察？ 栗央盯着肩上，这颗又缩小到巴掌大小的灰蛋，正微微歪着。 蛋壳上又多了几条细小裂缝。 也不知道究竟会“孵化”出什么东西…… 栗央半晌都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而肩上的蛋也始终保持略微歪斜的样子。 一人一蛋，寂静无声，却又好似在面面相觑。 最终，栗央伸手，捏起蛋，将它从肩上拿了下来。 “你跟着我出去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混沌蛋默默又轻轻地晃动了一下，以作回应。 也不知是不是栗央的错觉，它这小模样，看起来好像有点心虚。 栗央忍不住想：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还未破壳，便像有了自己的神智。 栗央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何种心情，鬼使神差便伸手，摸了摸蛋身。 这次摸上去，触感好像又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从原本软弹的果冻感，变为了略带一点坚硬的感觉。 里面的东西在成长。 这是栗央的第一反应。 “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破壳……？” 栗央双手捧着这巴掌大小的混沌蛋，双眸凝视它。 他不知道的是，那片正逐渐成形的“混沌”也正在探究地盯着他。 ——清晨。 栗央出门，转身的那一瞬间，混沌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化为黄豆大小，轻飘飘飞落到了栗央的衣襟内。 接着，便分化出一丝看不见的“混沌”作为“眼睛”。 跟着少年看完了全程。 它知道，这个少年化作了平常人的模样，平平无奇。 但其实……漂亮惊艳到极点。 肤白如雪不说，眉眼间更是充满天然诱惑，而不自知。 这本该是魅惑之相，偏偏少年的气质又淡然如霜。 巨大的反差迎面而来，令混沌蛋差点当场破壳。 好在抑制住了。 只是它看见了少年所做的一切。 从用灵气保护那些女子、乃至整个小镇的女子。 再到设下禁制，又用灵力毫不犹豫教训了相玉店那群人。 每一幕，少年的每一个做法，都被它尽收眼底。 而这些也会融入混沌的成形之中。 混沌本没有正邪立场，无形无序。 但却会因为吸收了栗央足够多的“欲望”、从栗央的言行举止进行了充分学习，而渐渐丰厚自己的轮廓。 最终成形。 可以说……这个成形后的“混沌”，是按照栗央的完美理想而生成的。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混沌”毫无自主意识，像只会按照程序指令行动的机器。 正相反。 是“混沌”先挑中了栗央，才会愿意按照栗央内心深处的“欲望”去雕琢自己的形状。 …… 这些，栗央都不知道。 他问完何时破壳，看见蛋毫无动静后，便不再管这颗奇奇怪怪的蛋。 待到小二将他点的菜全部送进来，摆好，栗央将混沌蛋也放在了桌上。 他闻了闻散发着热乎清香的珍珠米饭，夹起一筷子翠绿的莴苣丝，又舀了一小勺软嫩嫩的白玉豆腐。 一脸满足。 栗央状似无意道：“若是早点破壳，你说不准也能吃上这么美味的饭菜。” 混沌蛋轻轻晃动了一下。 真可谓是句句有回应。 只是不知，回应的是什么了。 栗央慢慢悠悠用过晚膳，正打算休息，便倏然听见外面略微有些躁动。 他自二楼窗户看出去。 发现是先前自己所救的那些女子。 她们一看便知是从穷苦人家出来的，身边并未跟着男人，只有她们的母亲。 因为衣衫破旧，所以不被酒楼允许入内。 可她们却围在酒楼外不走，引得酒楼的小厮前去驱赶。 这才闹出骚动。 栗央有些奇怪，莫非是来找他的？ 刚这般想着，忽然这群女子其中一个不经意间抬头，恰巧与他对上视线。 一瞬间，栗央看见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接着她告诉了其他姑娘，她们纷纷抬头，然后朝他的方向跪下。 栗央看见，她们眼中是满满的感激。 对他。 少年微微怔住。 还是决定下楼一趟。 他没注意到，混沌蛋见他离开，又飞快钻进他的衣襟里。 偷偷跟上。 栗央来到酒楼门口，向一直驱赶这群女子的酒楼老板说明情况后，让那几个小厮离开。 他看向面前跪着的这一群姑娘，微微有点局促道：“各位快请起。” 她们却坚持向他道谢后，才起来。 为首的一名女子，也就是方才看见他的那位，抿一抿唇瓣，走上前。 “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这位姑娘的话还未完。 栗央便感到衣襟处有点“异动”。 这混沌蛋，又偷偷摸摸跟出来了？ 而且，它这忽如其来的躁动，是针对这姑娘所说的“以身相许”？ 栗央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以至于他没能第一时间拒绝这位姑娘。 女子见状，深呼吸一口气，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公子！我愿为奴为婢，终生……” 她还未说完，栗央便感到衣襟处的肌肤被一股奇异的暖热覆盖。 隐隐的，他还听见了蛋壳彻底碎裂的声音。 栗央一下子微睁大眼：“！！” 他立即朝女子道：“嗯……不必了，我不需要的。你们往后日子自己好好过。” 栗央想了想，拿出一些从云水宗搜刮来的珍贵饰物，分给了她们。 这些饰物值钱，却无任何灵气，于他无益，于这些贫苦无依的女子却是雪中送炭。 她们都泪满眼眶，不顾栗央的阻拦，再度行大礼感谢他。 栗央告别她们后，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厢房。 为了确保不出意外，栗央谨慎地又补了一层结界。 而后才稍稍解开衣领。 贴近衣襟那块肌肤，仍像覆盖着一层温热。 但栗央没有看见哪怕一片蛋壳。 仿佛刚刚的碎裂声，是他的错觉。 混沌蛋，哪里去了？ 第182章 穿成修仙文炮灰后，扬了前宗门炮灰［10］ 栗央原本以为，混沌蛋既然已经破壳，即便暂时离开，也应当很快会回来。 可……没有。 混沌蛋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再寻不到一点踪迹。 栗央都有点恍惚，几乎要以为这颗混沌蛋是他的一场幻觉，不曾出现。 如此等了几日后，栗央决定离开这小镇。 然而，就在他从酒楼离开之际，忽然小镇来人了。 且不是寻常人。 栗央看见他们一个个身着盔甲，骑着名马，好似宫中禁军。 竟直奔他而来。 “小公子，请问您是否在几日前，同时开出了五玉？” 栗央微微皱眉。 不知道这种小事怎么会引来这些人的关注。 他没有回答。 也不需要回答。 因为对方很笃定他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人。 甚至还掌握了他的画像。 拿出画卷一对比，这队人马的首领态度立马变得无比恭敬。 对他点头哈腰的。 “大人，还请您随小的们进宫一趟……” 栗央不禁奇怪。 “是何人让你们寻我？” 这人立刻一脸为难。 “这……小的们不可妄言，还望大人见谅，一切已准备妥当，不如即刻出发吧？” 栗央抿起唇瓣。 眸光凉凉的。 看样子便是不打算和他们走。 首领眼底浮上一丝紧张小心。 忽然，他想起什么一般，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裹起来的东西。 恭恭敬敬递给栗央。 “大人，主人让我将这信物交予您。” 栗央接过，打开。 看着手帕中静静躺着的一片灰色蛋壳，他若有所思。 但也没有松口。 “你家主人，既派人来请我，为何不亲自现身？” 栗央心底莫名有一丝不快。 混沌蛋这干的，怎么这么像卸磨杀驴的勾当。 等他将它孵出来，立即跑得没影不说，还让一些不相关的人来寻他。 这着实让栗央不想去。 这位首领见栗央坚决，犹犹豫豫了片刻，还是咬牙道： “大人，非我家主人不愿亲来，实在是他身体抱恙……” 栗央不为所动，转身准备离开。 “大人！其实是因为我家主人快死了，但他无论如何也想见您一面，他愿奉上您想要的一切，只愿您随小的们去一趟！！！” 那位首领在他身后跪下，虔诚又大声地祈求。 栗央停步。 两秒后，他改变了主意。 快死了？ 小可怜系统介绍的“混沌”，可是那般强悍的存在。 结果现在破壳了，说自己快死了？ 不得不说，栗央的好奇心瞬间便被勾了起来。 权衡了一下利弊，栗央还是坐上了对方为自己专程准备的马车。 马车上的东西一应俱全。 吃的穿的用的，皆是上乘之品。 但都是人间之物。 灵气含量寻常，与修仙界毫无关系。 只是其上金色龙气环绕。 这是……宫中皇族所持？ 栗央没有多想，慢悠悠享受了一路，很快便到了皇城。 又畅通无阻进了宫。 宫中的侍卫为他换了辆轿子。 栗央坐在轿子上，来到了一处龙气尤盛的宫殿。 他在宫人带领下，进入了宫殿内殿。 一抬眸，然后看见了—— 一个懒懒倚靠在奢华软榻上的男子。 男子面容俊美如玉，漆黑长发如瀑，眉眼之间略带慵懒妖气。 栗央注意到对方的手指与唇瓣都尤其苍白。 好似失了血色。 平添一抹令人不安又莫名心跳加速的病气。 那首领说得没错。 这人确实快死了。 栗央瞧着榻上的男子，看得出对方眉宇之间缠绕着一丝熟悉的混沌。 但是，混沌蛋裂开后，怎么会变出这么个东西……？ “栗央，别来无恙。” 容貌绝美的男子懒懒看向他，笑容中略带一丝似有若无的邪气，薄唇微微张合，吐出轻轻的一句。 栗央：“？” 所以，孵出来的就是这样。 是灵魂碎片吗？ 看着和平常很不一样。 [柳奚黑化值已激活，柳奚当前黑化值30\/100] 系统提示声迅速解答了栗央的疑问。 且竟然一上来便有这么高的黑化值。 “你……有什么目的？”栗央轻声问。 “你让我提早出来，导致我现在快死了，不该对我负责嘛。” 柳奚似笑非笑开口，那双狭长绮丽的眸子里，好像有丝丝线线缠绕上栗央。 栗央神色淡淡，轻眨了眨双眼。 他看见柳奚从榻上缓缓起身，下来，走向自己。 那双过分苍白和冰冷的手，牵上自己的，将他带到榻边坐下。 柳奚仿佛刚变化成人，还不太熟练这具身体该如何使用。 略带一点迟钝与笨拙地轻轻触碰着栗央的手指。 不知为何，又让栗央回想起了那颗混沌蛋。 这样一看，气质好像也确实挺符合的。 栗央于是问：“要怎么负责？” “当然是陪我度过临终这段日子了。” 柳奚看他，嗓音低低柔柔的，带有一缕邪佞。 栗央有些困惑。 这次的灵魂碎片，真的就要这么死了？ 实在很不合理。 偏偏柳奚说话又喜欢卖关子，不紧不慢的，让他不能很快明白事情全貌。 而柳奚也看出来少年的迷茫，把玩了一会儿少年的手指后，仔仔细细解释道： “我本来可成形，但提早出来，魂力不足，只能匆匆找一具身体安置自己。 但这具身体大限将至，我也就快死了。” “真的？你……你会死？” 栗央还是半信半疑。 这可是“混沌”，死了它都不会死的、万物之始一般的存在。 “当然是假的。” 柳奚不动声色将栗央的手指全都摸过一遍后，绽开一抹微微笑容。 “届时我需要时间修补一下魂体，否则无法化成和你一样的人形。” 只能继续维持“混沌”的模样。 他可不愿意。 他有顶重要的事情要做。 柳奚的心思，栗央不知道。 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后，栗央道： “那，你便好好享受这段时间。如今我你也见到了，就先告辞了。” 少年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他对这偌大皇城，兴趣不大。 可刚迈出一步，栗央便被对方从身后拉住手腕。 对方的体温低得吓人。 完全不是寻常人的温度。 而且柳奚看着病恹恹的，力道却非常人所能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