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寒废墟当太阳神》 第1章 种太阳 “快醒醒!”稚嫩的声音响起。 “咚咚!”直击心脏的两声炸响把萧亦如震醒。 脑袋昏昏沉沉,心脏却快得要跳出来了。 看到她睁开眼睛,一个粉雕玉琢的金发小男孩兴奋地大叫: “太阳神,快消灭这个大家伙!” 好冷!什么情况?谁? 萧亦如呆了,眼前是一条蜿蜒的蓝色巨龙。 它举起前爪,对着自己就抓了过来。 长长的利爪寒气森森,一下就到了自己眼前。 “啊!”她大叫一声赶紧往旁边一闪,跌到雪地上险险滑开。 冻得直哆嗦的萧亦如很无语,开什么玩笑啊! 我像是能干掉这个巨龙的样子吗? 小男孩见状失望地低语: “还是召唤不来太阳神,这是最后一个火灵了。” 不舍地看了萧亦如一眼,他拔腿就跑。 “喂,等等我啊!” 萧亦如脚底抹油一样,跟着小男孩往前冲,感觉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啪地一声,她被身后的巨龙踩在脚下,咔嗒一响,好像骨头都被踩断了。 巨龙往前跑,她抖着身体憋着声不敢哼,把剧痛忍在嘴里。 心里开始害怕。 这应该是梦才对,可痛得冒冷汗,冷到脑子都木了,为什么还没醒? 如果不是梦,算是一穿越就挂掉吗? 在痛苦和绝望的黑暗里,只剩下萧亦如的喘息,这真的不是噩梦吗? 让我回去加班吧,我再也不嫌弃搬砖累了,至少不会速死。 小男孩冲了回来,边回头确认没有追兵,边扶起她要走。 萧亦如步子踉跄,脚底空虚,也不知道碎的是哪块骨头,只顾着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移动。 穿过长长的黑暗走廊,望不到尽头的前方忽然闪现一只虎妖,一口往小男孩头上咬去。 萧亦如看见,伸手用力扯住老虎的尾巴。 小男孩避开虎妖的尖牙,踢开要缠住萧亦如的蛇怪。 萧亦如双手紧紧掐住被绊倒的虎妖的喉咙,发了狠,想着死也要带走一个! 如此就避不开侧面过来的蛇怪,被一把尖叉刺穿腰钉到了地上。 虎妖趁势挣脱了萧亦如的桎梏,半蹲着不停地咳嗽。 小男孩回身从虚空中拔出一把巨剑,横劈掉虎妖的头后,立刻过来帮她。 蛇怪不惧地迎面而来,男孩大喝一声斩向蛇怪的七寸,顾不上补刀,拔起尖叉拉着萧亦如就往前逃。 萧亦如快活地哈哈哈一笑,挽着小男孩一起跑。 小男孩边跑边激动地问她: “咱们俩配合还是这么默契!你还记得我吗?” 萧亦如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实话,不记得。” 小男孩叹了一口气: “我们俩一起长大的,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唉,火灵可能就是这样,重燃一次就记不得从前了。” 血从腰间汩汩涌出,从杀敌的兴奋里回过神来,萧亦如开始上劲儿了。 剧痛里萧亦如气喘吁吁地说: “你走吧,我跑不动了。” 她大腿打颤,脱力地摔到地上,死就死吧,死了能不能回去? 小男孩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都怪我,娘亲飞了好久才找到一个你,她说了你还小,还要好多好多年才能长大呢。 我要不是硬要召唤你,你也不会……” “我可不小,我早就长大了,你才是小孩啊。 你说你娘会飞? 你会吗,你带着我能飞走吗?” 小男孩苦笑: “这里是我的家,飞去哪呢? 等你真的长大了,会变成太阳神来救我们吗? 可惜,我大概是等不到啦,他们杀到家里来了,我们族人撑不了那么久了。” 身后冰龙的奔跑声越来越近了,小男孩抹了抹眼泪,拿起大剑就地一劈,劈出了一个大坑。 小男孩一推,萧亦如猝不及防掉了下去。 “等一下,咱们不是一边的吗? 你什么意思,要活埋我啊?! 你有这功夫不如自己先跑啊。” “小火灵,我把你种在这里,你回你原来的地方好好生长吧。 等你长大了,能变成太阳神来救我吗? 如果,我没坚持到你来就不在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冰龙跑到他俩身后,长长地吐出一口冰息。 致死的寒气袭来,男孩抱着萧亦如,身后展开金色的翅膀。 翅膀卷成弧形护着萧亦如,挡住了致命的袭击,小男孩自己却吐了一大口血。 “我以我的神魂作引,使用我的「毕生祈愿」,愿小火灵能安全地长大,希望一千年以后,我们还能再见。” 毕生祈愿不如用来自己活命啊! 一片金光爆射中,萧亦如只想骂娘,太阳是能种出来的吗小朋友? 神尼玛种太阳啊!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早晨七点的闹钟响起。萧亦如泪流满面地醒了,果然是梦。 梦里小男孩最后的微笑犹在眼前,我,我要怎么救你,小可爱? 试图闭上眼睛重回梦境,然后在喘息中睁开,没有用。 摸索着抬手按掉闹钟,行吧那就起床吧。 这么想着,萧亦如却没有动。 日日搬砖,挣着那点白菜钱,还要卷得不行地时时看人脸色拍马屁,而后和猪相亲,人生有什么意义吗? 我宁愿回去当那个土里的人,中华上下五千年,我肯定种了有一千年,我已经长大了,是个合格的太阳了! 让我回去吧,我要去当那个小男孩的光,实现他的「毕生祈愿」。 【你还没有准备好,你什么都不会……】 不用准备,直接就上。都会了还有什么意思。 【那里已成极寒绝境,恶行遍野,生灵涂炭。你不如继续在这个和平的乐土扎根生长……】 极寒?末世吗?这......能让我屯点物资带过去吗? 【可以。你想自己慢慢弄?耗时但有增益。还是想我帮你瞬时操作了?省心,快,但有损耗。】 那帮我操作了吧。 父母过世后留给我的学区房卖了吧。 市场价大概17万一平,90平,能卖1530万,急卖降点价1200万应该能很快能卖掉。 再贷个款,把市面上能贷的都贷一遍。 从银行贷,无抵押好像最高50万,假设能贷3家就150万元。 从金融公司无抵押贷,假设30万元。 从各个网上贷款平台贷,假设50万元。 我自己的信用卡全刷透支,假设50万元。 总计:280万元。 再加上我那20万存款。一共1500万。 帮我扫一下货,数量,你自己在金额内看着办。 柴油发电机,汽油发电机,太阳能发电机。 汽油,柴油。 车。 防寒服,靴子,帽子,手套,口罩。 应急手电筒,氧气瓶。 插线板。 枪,弩,有可能吗? 铁锹、快递刀、防狼喷雾、电击棒、充电式电据、羊角锤、指虎、平底锅、杀虫剂。 急救箱,抗生素,酒精,绷带。 肉蛋奶,预制菜,蔬菜水果,零食饮料酒水,锅碗瓢盆,油盐酱醋…… 也买不了多少呀。 等会,0元购行吗? 稍等我看一下,这几个jd的仓库不错,能带都带上吧。 【......行。就是太多了,没法一起送过去。我给你放在神庙里的太阳神车上吧。到时候你自己去取。】 没问题,别离太远就行,同城我自取。 【不过,你可能会客死他乡,回不来……】 回来干嘛,这垃圾的现生,不值得。 【就算你回去,你可能会不记得他了……】 你给我看一眼他现在长什么样,帅的话我可能能想起来。 丑的话就让他自己来找我吧。 【灵画显现!】 !!!!! 好看成这样!我已经爱上了!绝不会忘! 快让我去见他,一秒都等不了了! 萧亦如感觉床在下坠,风吹起了长发和衣领,猎猎作响。 砰地一声,从天而降的萧亦如砸了下来,晕了过去。 太阳神醒了过来。 大祭司和城主的女儿双目含泪。 他们俩合作的作品完成了! 这种了千年的火灵终于种出太阳神了! 下一刻,一支冰箭洞穿了大祭司和女孩的胸膛,打了个对穿。 奄奄一息的大祭司将剩余生命力献祭给太阳神。 女孩当场丧命。 凛冬哈哈大笑: “真的给这小老头召唤出新生的太阳神了。 蛟舞!快来,你策划了整个时代,等的不就是今天吗?” 一条巨大的黑龙显出身形: “太阳神,你夺人佳偶,天理难容! 你以为逃到外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今日,我就让你身死神陨!” 太阳神不屑地一笑,手下败将。 她记忆有点模糊。 只记得她是要来找她的小男孩的,现在要先找她装物资的太阳神车。 她不愿和这些人纠缠。 于是便直接裂化成十个自己,九个打架,一个往外走。 埋伏在暗处的诸神大喜,集中火力去偷袭落单的那一个太阳神。 太阳神不慎受伤,她立刻开始暴戾。 闪电般裂出和敌人数量一样的自己,挨个缠斗过去,卷住每一个神进入另一个维度空间,炸得稀巴烂! 只听轰隆几声巨响,另外几个维度差点崩塌。 这边世界的地壳都抖动了。 太阳神庙的结界晃了三了三晃,南崖城防借力打力,将力往外泄。 外围的海底堡垒遭了殃,结界壁垒多处碎裂,柱子都断了几根。 火灵种出的身体炸在另一个维度了,太阳神很生气,那是她的小男孩埋起来种下去的! 都是这些冥顽不灵的手下败将,他们怎么敢! 这帮杂碎! 全都死在别的维度吧! 太阳神的神魂碎片缩成小小的一个。 这里极寒肆虐,野外根本无法存活。 只有围着地火而建的城池能活人,还能把热力辐射到周边城镇。 下一个城池太遥远,自己损耗严重,撑不了那么久。 只能就地找个宿体了。 祭文祈求还在空中飘,太阳神扯下来一看。 献祭自己,祈求护佑全家? 神光扫过,是新死的那个年轻女孩的献祭。她躯体已经断了气,神识还在虚弱挣扎。 就你了。 第2章 当个神棍吧 南涯城主府内,城主的全家在厅内用膳,他本人未见出现。 席间一片静寂,蔓延着低气压。 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吃不起的珍馐佳肴。 苏嘉语当主母以来,一直都是奢靡的做派,眼下更不会缩减用度,似乎证明着家族里没有任何异动。 城主夫人苏嘉语放下碗筷,冷冷地环视了一圈,大家纷纷停筷,大气不敢喘一声。 “都下去吧,亦如,你留下。” 屏退众人后,苏嘉语凝重地叫住了嫡长女。 萧亦如瞳孔一缩,硬生生迎上苏嘉语的视线,“母亲,您吩咐。” 余光扫到大家都退出了屋子并掩上了门,苏嘉语施了一道隔音屏障的术法。 她倾身向前凑过来,郑重地说: “你父亲的伤很重,现在各家的眼线都在盯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想把我们撕碎。 今天早上我刚刚处死了几个跟了我二十余年的人,细作都塞到我眼皮子底下了,背后是谁也没撬出来。 到底还有哪些人值得信赖并不好说。娘需要你来帮忙。” 萧亦如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回复道: “娘亲,我早就长大成人了,虽然平日顽劣一些,也是知道轻重的。爹爹现下不在,您就是咱家的主心骨,我都听您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抚并掌控住城外大营的二十万守军。 我们腹背受敌,就怕有人在暗中使坏,军中若有哗变就来不及了。 只要我们守住这二十万兵权,暗处的各个势力就没人敢轻易妄动。 我多年来随军征战,也在阵前杀过不少大妖,在军中颇有一番威望。 兵权的事,我十拿九稳。但我分身乏术,亦如,城内事务,我想托付给你。”说着,苏嘉语握住了女儿的双手。 萧亦如嘴张了张,还未把踌躇宣之于口,苏嘉语就竖起食指轻摇,阻住她的口: “别急着叫难。我知城里的事务繁杂,你从未管过,根本不得人心、也无从下手。 我这几天思来想去,想出了一条绝妙好计策。你是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又是灵力浑厚的火系单灵根,应该用你的长处来布置。 自古军政教不分家,你爹是正统的亲封城主还未退位,你娘我去弄兵权,你就去接管太阳神庙吧。” “太阳神庙?我?具体怎么做?” 萧亦如只记得自己下坠晕了之后在萧家醒来。 昏昏沉沉中还惦记着,要去自提一车物资。 这时听苏嘉语这么说,差点捏破手里的水杯。她只能强作镇定。 “城西那座太阳神庙,你不是和大祭司交好吗? 我看你们一起做的那个种太阳的项目,最近就要收尾了吧。 人间行走的选拔,我本想着是个闹剧,现在一琢磨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你跟大祭司商量一下,务必暗箱操作让你选上。 不管太阳神有没有降临,你就演着是神指定了你。 然后你就以太阳神的人间行走的身份行事。宣扬教义,招募信徒,获取信仰之力。 你是火系,有先天的优势,只要你做实人间行走这层皮,南崖城你就可以横着走。 那些不擅长的俗务自有对应的人打理,你只需要把控他们的信仰,他们就都听你的。你就可以护住城里的一大家子。” 苏嘉语平静地说说出这让萧亦如冒汗的计划。 “让我扮演太阳神的人间行走? 母亲,嘴上花花我可以,但是不施展出神力怎么服众呢? 我火灵根是还可以,火系法术也修炼得有模有样了,但是外面的人是见得少不是傻,火系法术和太阳神力区别还是很大的吧。” 萧亦如务实地关心怎么执行的问题。 就餐前萧亦如还想得好好的。 这城池据点不好混,可野外都是蓝海。 等拿到自己的物资以后,去城郊野外慢慢往外圈地发展。 虽然不知道怎么穿过来也叫萧亦如,不过不重要。 边基建边找到我的小男孩吧,然后一起快乐游戏人生,欣赏异界风景。 好不容易有这么多物资,身体在这边还是个有钱的纨绔,还不好好躺平吗? 正所谓人生不摆烂,快乐少一半啊。 可惜还有前置任务。 先当神棍保卫家人是吧。 行吧,和自己去取太阳神车上的物资的路子,是契合的。 这边如果顺利,未来也是自己新据点的后盾。 绕点路不亏。 苏嘉语瞥了她一眼,“我会留给你一个宝器,它是这次扮演的关键。 但是大部分武装力量和银钱我都得带走,不然镇压不住。 城中地火的密钥留给你。 有它在,虽只能留给你精英护卫三百人和暗卫二十人,我也不是太担心。 就是银钱,最多给你留一个月的花销,不行你自己想想办法。 咱们家族现在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只有你能托付。 你弟弟妹妹年纪还小,修为不行脑子也不灵光。 你姨娘只会哭唧唧,她娘家陆家那边态度也不明朗。 我手里的人大半是从母家带来的,十有八九是苏提莫的人。” 萧亦如忍不住打断她: “苏提莫大人不是您兄长,我舅父吗?有什么区别?” 苏嘉语轻叹一口气: “你虽得了我的真传,自小就多疑,但到底是年纪还小想得简单了。 苏提莫虽是我同宗的兄长,但他作为人族领袖有他自己要兼顾和考虑的地方。 必要时,我们都是他可以牺牲的棋子。”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 “你只需要记住,他自己的立场与我不是完全一致的。 我是你们的娘亲,是萧冉的妻子,我只考虑咱们这一家人的生死荣辱,所以不可能绝对信任依靠他。 亦如,娘没有人可以用了,只能靠你。” 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金色的神像。 那神像是太阳神的金身立像,巴掌大小,由纯金打造,辅以火系术法炼器纹路。 雕工华美精细,身型婀娜,但头脸处有些模糊,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威压。 细看一股历经沧桑的古老韵味迎面袭来。 “母亲,这是?” 萧亦如被眼前的金光晃了眼,愣愣地问。 “这就是我说的这个计策里的关键宝器,它是创世太阳神的神像。 曾经供奉在史前第一座太阳神的神庙中,是当时太阳尊神,与最早的信徒沟通的桥梁。 也做过多次太阳神下界附体的容器,承载过多次神威。 直到上古之战,神庙被毁,当时作为太阳神眷者的萧家,将其从神庙废墟里收回。 它能连接太阳神的神体,目前还储存了足以攻击或防御十次神祗级别的能量。 这是萧家的传世秘宝,也是你父亲留给我的防身宝物。 我现在交给你。 这个宝物的存在,和你人间行走的身份的真相,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 苏嘉语给女儿简单介绍并叮嘱道,然后把神像递给她。 萧亦如接过神像的一瞬间,神魂瞬间放大。 天地仿佛都远去了,她好像进入了一种定格在特定维度的奇妙的状态。 无尽的祈福之音在她耳边响起。 如同丝线般穿梭于虚无的时空,在无垠的黑暗中回荡起伏。 仿佛是一首由神秘力量编织而成的宏大交响曲。 其旋律飘渺而悠扬,又不失庄重神圣。 使人不自主地陷入其中,心神随之起伏波动。 那祈祷声带着独特的节奏和韵律。 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灵魂。 时而低吟,时而高亢。 每一个音符都似乎承载着无尽的哀伤、挣扎、希冀。 四周空间里洒满了奇形怪状的符文,。 它们闪烁跳跃,如同繁星点点。 以不可抗拒的势头,猛地朝着她的身躯汇聚而来。 这些符文蕴含着无比磅礴且深邃莫测的力量。 它们涌入她的体内。 携带的海量信息,瞬间在她的意识深处,激起了千层浪花。 随着这种力量的交融与渗透,萧亦如感觉到在她识海深处,一股沉睡已久的古老力量悄然苏醒。 它炙热暴戾,犹如蛰伏许久的猛兽。 此刻正蓄势待发,准备破茧而出,向世人证明这惊天伟力。 一种全新的、前所未有的感知也在她心中萌芽生长。 那是一种能够洞悉万物本质,甚至统御整个宇宙的深刻觉悟。 仿佛这一刻,她已经化身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只需轻轻一个念头,便能掌控身边数里之内的一切存在。 这份力量所带来的震撼与惊喜,令她既惶恐又兴奋,仿佛踏上了探索未知世界的新旅程。 一息之后,她回过神。 刚刚的感觉仿佛是错觉,她又成为原来的萧亦如。 苏嘉语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但萧亦如知道,她自己已经不同了。 经此一事,她还掌握了一个信息: 这座太阳神像,之前萧家人没有激活,自己却一碰就激活了。 如此一来,除了固有的十次神级攻击防御能量,激活后亦能反复展示[非攻击和防御]的太阳神力。 但从激活起只有七天的使用时间。 七日后需补充信仰之力。 地底熔岩深处,一只金乌忽然惊醒。 他扑棱了一下翅膀,朝着地面方向喃喃了一句。 母亲。 第3章 怎么吸粉? “姐,你要出门吗?等等我,带我一起去吧。” 萧回一身雪白轻裘,老远地看见裹得像个包子的萧亦如要出门,就惊喜地跑过来。 “你没去学堂吗?干嘛要跟着我?” 寒风中萧亦如停下脚步。 这城池里,体感就如普通的深冬。 完全没有极寒末世的感觉。 却不知道远离了城池,旷野里是什么样的景象。 又能有活口吗? “哎呀,等会说,快走快走。” 萧回火急火燎地催着姐姐,赶紧离开城主府正门的区域。 像要躲什么瘟神。 待得二人上了温暖的马车,萧亦如像是想起什么。 她挑了挑眉,“哦~。又是田禹青?” 萧回有点不自在,他挠挠笔挺的鼻子:“唉我都烦死她了,天天来堵我。” “我看她挺漂亮的呀,你干嘛那么排斥?” “她太凶了,又粗鲁,见面打招呼的方式是打我的背,打得我疼死。” “你喜欢温柔的呀?” 萧亦如笑着看向这个大小伙子,心里软软的。 这边世界的记忆里,这是她从小带在身边一天一天看着长大的小孩。 两个人打打闹闹感情一直很好,萧回很黏她。 穿来之前的世界里,她是独生女。 从小一个人惯了。 想象中有兄弟姐妹的生活,就像现在这样吧。 萧回不懂姐姐的笑容为什么变得那么慈爱,只自顾自地回答着: “当然啦,哪家儿郎不喜欢温柔可爱、千依百顺的小女娘。 田家小姐姐举止粗野,性子暴躁,又骄横难缠,实在不是我的良配。” “听着很像我啊,你天天粘着姐姐,姐姐还以为你喜欢我这个类型呢。” 萧亦如哈哈大笑,自家弟弟真是传统审美。 萧回不以为然: “那能一样吗? 我是你弟听你的是正常的。 她凭什么管着我? 我找谁找不到,干嘛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呀? 跟她多待一会,我都要被她打骨折了吧。” 找谁找不到? 萧亦如一愣,心想,是啊,这个孩子都十五了,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俊朗的外表吸引个把小姑娘太正常了,估计也是用词夸张了。 少年人喜欢臭吹凡尔赛一下,也合理不是。 萧亦如觉得自己得说点公道话: “不至于吧,我看她对你挺在意的。 可能力道没控制好,不可能会有心伤害你的吧。” 萧回摇摇头: “她蛮狠毒的。 你是不知道,学堂里有好些姑娘给我递情信。 隔天不是被她推下冰窖就是被她打断手脚。”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受欢迎啊?” 萧亦如并不关心那些素不相识的姑娘,听到弟弟有不少爱慕者这个重点不由得挑眉问道。 萧回被姐姐说得有点窘迫,急忙转移话题,“姐,你这是要去哪啊?” “去做市场调研。”萧亦如说。 “什么东西?”萧回莫名其妙。 马车摇摇晃晃,萧亦如不再和弟弟闲扯,开始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中,脑子里又开始闪过原身的诸多回忆,她都习惯了。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你看我们的宝宝,是个女娃娃......她多可爱啊,长得那么像我,哈哈哈哈。 有你们母女俩,我就是最幸福的人了。 她就是我们的长女!以后啊,我们这个家会越来越大,我们还会有很多的孩子。” “是火系单灵根!这是天不绝我萧家啊! 家主,火系是我们萧家立家的根本,您后继有人了!” “如今人妖两族虽已停战,但妖族贼心不死,暗中联合邪神凛冬在各地兴风作浪,很多地方都暗潮涌动改信了邪神。 现下被严寒肆虐侵蚀的地方越来越多了,这对我们家族来说是最坏的一个时代。 就算先祖显灵,我儿得这返祖火灵根,我萧冉独木难支,加这一女也是双拳难敌千万手啊。 况且,她一个女娃娃,路,可能比我更难。” “亦如,好孩子,你天赋异禀,又灵力充沛,修炼的悟性还这么高,总有一天,你的名字会世人皆知的。” “夫君,我有话和你说。 生了亦如之后我身子伤了根本,这件事我纠结了很久,也懊恼神伤过,也努力治病过,可是十年了,咱们不能这样一直无所出下去。 萧家需要继承人,我本家那边我去和他们说,你不用担心。 对,苏家不会有意见的。就听族里长老他们说的,你再纳一房吧。” “亦如,弟弟妹妹们就算天资再差,也是你的弟弟妹妹,你是姐姐,一定要照顾好他们哦。” “爹爹,娘亲,陆姨娘,已经第七个弟弟妹妹了,你们还要生吗?” “这就是萧亦如吗? 她修仙天赋是不错,可是终究要嫁出去吧。 她那些弟弟年纪都太小,现在看都资质愚钝,还没有一个成器的。 曾经惊才绝艳的萧家一代不如一代啊,就靠她爹萧冉可不够。 她继承? 她一个女孩继承什么萧家。 咱们可是人族,又不是那等母系为尊的妖族。” “招婿入赘? 入赘的话好的世家看不上她们家,差的她们家也看不上。 真要有好的世家的儿郎愿意入赘她家,我跟你说,等她爹一死,这赘婿不得翻天啊,肯定是图谋她的家业来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家虽然落魄了,好歹曾经是第一大家族,底蕴深着呢,不知道有什么宝贝呢。 她要愿意,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可以入赘她家啊,哈哈哈哈!” “看到那个萧亦如了吗?傲什么傲,有什么了不起,咱们等会一起去弄死她。” “亦如,快给周家千金赔不是! 别再说什么她们一起来害你这种话。 你小孩家家别这么张牙舞爪,都是一起长大的,别伤了和气。” “火灵根?火系?别笑死人了,现在哪还有火啊? 水灵根是最好修炼的,冰灵根是最强的,这些才是正道。 你也别找什么名师了,你爹就是现如今火系强者第一啊,可是他多久没公开露面了? 早就不行了吧。 你们也就隐瞒一下外面的人,咱们城里谁不知道,最护短的城主萧冉大将,连自己女儿被欺负都没出现噢。 你就嘴硬吧,你爹要真没事,你就自己在家学呀。” 马车停了下来,丫鬟芽苗、芽尖和小厮火旺齐声道: “小姐,少爷,冰神庙到了。” 马车按萧亦如之前的吩咐,停在了距离神庙稍微有几步距离的不起眼的积雪街角。 萧亦如从原身的回忆里回过神来下了车,带着不明所以的弟弟,信步上前。 雪雾蒙蒙,笼罩着眼前的庄严建筑,越往近前,寒意越重。 视线也被神庙不停扩散出的雾影遮挡得更多了。 天空中弥漫着隐隐约约的清冽香气。 混合着神庙路旁的松柏树在寒风中散发的木质调香味,还夹杂着一丝丝梅花冷艳而坚韧的芬芳。 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清冷、纯净、高远的氛围。 让人仿佛靠近这里就能触摸到寒冷中的生命力与坚韧。 萧亦如心想,这个神庙有点东西。 一个轻纱蓝衣、挺拔如松的青年注意到他们,迎了上来。 他衣衫单薄仿佛不惧严寒,五官立体深邃。 眼神流转着坚定而又温和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他的声音磁性而悦耳: “冰神保佑你们今天诸事顺遂。 我们神庙的冰系术法分享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二位若是有时间,不如来听听。 是我们从都城请来的大神官,机会很难得呢。 临近午间,我们席间还准备了吃食,不妨来尝尝。” 第4章 不瘦就要死全家 男子手持一沓色彩斑斓的纸张,说完适时地递上一张,既不过于热情也不过分冷淡。 萧亦如伸手接过,居然是不惜重金绘制的灵画,这冰神庙又有想法又很阔绰啊。 这灵画的背景正是眼前的冰神庙,正中冰神凛冬的冰蓝色画像栩栩如生。 左后方立着神侍冰晶。 正下方一句经典教义“冰封之下,万物皆可长存不朽”。 右下是冰系术法分享会的主讲人的介绍和时间地点的信息。 因为是灵画,萧亦如手触画后凝神看去,仿佛已经置身其中。 画者将其眼前所见,用灵力复刻到了画上展现在观者面前。 冰神的伟岸与强大,鲜活得让人气息一屏。 冰神的目光饱含悲悯,衣衫的褶皱在光线照耀下形成的微妙阴影变化。 背景里神庙旁的树枝在微风中摇曳着,投射出斑驳的影子,这些无不彰显出画作的细腻与真实、灵画家的画技不俗与灵力强大。 萧亦如从逼真的冰神威压下回过神,她冲着对方点点头,拉着弟弟往神庙里去。 余光看到那蓝衣男子继续去和其他路人攀谈去了。 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和从容。 对每一个驻足的人,都会耐心细致地介绍活动详情,言语中充满诚意与尊重。 萧亦如觉得对方似乎有点眼熟,不觉多看了几眼。 萧回拉了拉姐姐的衣袖,回过神的萧亦如反扯着弟弟找地儿坐下。 姐弟俩漫不经心地边吃着饭菜边听着冰系术法分享,感觉也就一般,和本身家学是火系可能也有关系。 看着结束时冰神庙内的神官们开始围过来宣传教义并赠送小礼物冰果子,他俩赶紧溜了。 蓝尘看着快速跑掉的姐弟俩,心想: 这胖丫头今天倒是跑得快,不来纠缠自己了反而有点不习惯。 今天一大早地震,自己被神庙派去探查情况、没去赴她看日出的约,所以生气了?跑来故意给脸色? 在冰神庙耽搁了太长时间,下一站武神殿时萧亦如就想加快脚步。 武神殿内清一色的彪形大汉,各个肌肉发达、英武不凡。 向神官打听了一下,成为信众可以借阅外功秘籍,每月有招数切磋交流会,每年还有比武大会,信仰等级高的,还能得到名师点拨。 听完宣讲后,萧亦如和萧回姐弟俩每人领了一个武神殿赠送的低级防御符,感觉倒是挺实用。 转完武神殿天色有点暗了下来了,待到水神庙时,正好赶上水系大神官最后一场治疗术的施展。 这里的人聚集得最多,多是一些伤病的平民百姓和他们的家人,看着施术后他们从满脸痛苦到放松大笑,围观的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赞叹的惊呼声。 水神殿没有礼物也没有宣讲,但是神官走以后很多人都留在原地久久不散,和身边的人大声讨论着刚刚的治疗术,互相打听怎么才能学水系术法,或者怎么才能去神官身边伺候。 姐弟俩回到马车上,萧亦如让直接回府,萧回还有些奇怪: “太阳神庙不去了吗?天还没黑,时间刚刚好够去一趟。 城里就这四个神庙一次性转完呗,其他小神的神殿神庙得去城外了。” “今天先不去了,下次。”萧亦如摇摇头说道。 萧回一向听他姐姐的,也没什么异议。 “姐,你今天转了这么多神庙神殿的,是要干嘛呀?” 他憋了一天了,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还没等姐姐回答,他像是突然想到似的抢答起来: “莫非,你看上哪个神官了?想了解一下好有话题聊吗? 是不是刚刚冰神庙那个男的,你看了他好久。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神庙的神官是终身侍奉神灵的,他们不得婚配也不应该和任何人有私情。” 萧回怀疑自家老姐又要祸害谁。 萧亦如扶额叹息,原身太奇才,母亲苏嘉语为了她少树敌,让她学自己年轻时那样,闹出个放浪形骸的名声。 这样术法高强但品德有亏,不至于是个完人,而让人太过嫉妒。 看来效果挺好,都以为她花花肠子,见一个爱一个呢。 谣言只能靠萧亦如自己一点一点澄清了: “不是,姐没有看上哪个神官或者神侍。我是自己想当个神官、祭司什么的,或者神眷者也行。” 说着拆开马车里备着的小点心,一口一个。 萧回看她不停地吃吃吃,忍不住拆台道: “哈哈哈哈,那不可能啊,姐,我说句实在话,你别不高兴。” “说!”萧亦如猜到他要说什么,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吐出一个字。 “你那么胖,当不了。 不管是神官,祭司,还是神眷者,美貌是最低门槛。 姐姐你吧,其实长得还行,咱家就没有长得难看的,就是实在太胖了。 咱们今天走了那么几家,你见有哪个神庙里有不好看的神官神侍?” 萧回不带一点情商,实诚地说。 萧亦如心中还存了一丝幻想: “为什么?不是应该虔诚和术法优先吗?怎么还有外表歧视啊?” “可能神只喜欢自己身边有美丽的存在呗,但这不是很合理吗? 信徒们平日里看的就是普通人,去了神庙,必然更信任有神人之姿的神官。” 萧回理所当然地说。 “那你觉得,神的人间行走呢?”萧亦如小声说。 “人间行走就是神自己以肉身降临人间,或者是神明在人间指定的一个代表自己真意的人。 那肯定是强大又美丽的,不然怎么布教?” 萧回想也不想地回答。 萧亦如想起冰神庙前的蓝衣男子的风姿、武神殿上练武的神侍挥洒的荷尔蒙、水神庙前维护现场秩序的恬静少女们的仪态,心中一叹,果然如此。 今天见到的神职人员们,都有一个特别明显的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外形姣好。 除此之外,他们工作都看似平凡,却都能以无比认真的态度赤诚对待,仿佛一言一行都承载着重大的使命。 这份虔诚,加之他们那无法忽视的外表,使得他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让人印象深刻,忍不住驻足倾听、接受好意,甚至对他们所推广的活动或是正在进行的工作产生浓厚的兴趣。 可是,美丽的外表这些,和萧亦如没有关系啊。 诚如弟弟萧回所说,萧亦如肖似父亲萧冉,肤白大眼个子高,底子是不错的。 但是呢,一胖毁所有。 硬要说萧亦如和太阳有什么相似之处,可能,都很圆吧。 就是说,母亲那个看似周密精妙的计划开始的第一步就惨遭滑铁卢了。 家族自救计划眼看要泡汤,就因为太胖,不瘦下来我就要死全家? 萧亦如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内视识海内的太阳神像,看着上面的day1字样,想想这七日的断头期限,真真是焦虑。 一旦过时无法完成,失去太阳神力,估计后面更无法完成任务了。 第5章 传承记忆 “我瘦下来就行吧,我也可以减个肥。” 萧亦如弱弱地宣言,然后停下了继续拿点心的手,缩回身边。 刚买的司美格鲁肽还在穿越前的出租屋的冰箱里,要是能带到这边来,减肥哪还需要努力呀,真想哭唧唧呀! “你疯了?大可不必,你这样挺好的,咱家要什么有什么,没必要吃这苦。” 萧回真心这么觉得。 “我不是为了支持太阳神庙的大祭司,也参加了那个人间行走的选拔了嘛。” “你不是给他凑数的吗? 一开始大家都不看好你们种太阳的项目,没人报名人间行走的选拔,你用自己火系天才的名头给大祭司宣传的吗不是?” “是啊,后来我们项目马上要成了,太阳神真的要种出了,就有不少成名的年轻火系高手去报名了。” “你现在真想选了啊? 放弃吧,肯定没戏。 就算你让大祭司给你开后门,硬说你就是太阳神的人间行走,也没法服众吧。” 说完打了个哈欠,跟着姐姐跑了一天他也是累了,“姐我眯一会啊。” “嗯。”萧亦如也闭上眼睛,她到识海里想把那个原身摇醒好好问问,怎么能把自己吃得那么胖的,有没有什么方法快速瘦下来。 原身虚弱地闭着眼睛,萧亦如凑过去脑袋贴脑袋,看到了很多传承记忆。 那些传承记忆越靠近女孩自己的时代就越清晰,越是遥远之前的先祖的传承记忆就越模糊。 随着越来越多片段的涌入,我浅浅了解了这个女孩和她家族的往事。 这个莫名其妙与我同名同姓的小女婴出生后,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父亲萧冉冲进来焦急慌乱的脸和母亲苏嘉语虚弱的笑容。 这一幕巨大的幸福清晰地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看来我是在一个落魄的修仙世家萧家里作为最受期待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 不,准确地说,不是我,是我夺舍或者叫做附体的这个女孩,在全族的期待中降生了。 不只拥有火系单灵根,灵力还额外充沛,又兼之聪颖非凡,这个世界的萧亦如是个天才,也是全族人最看好的存在。 这萧家祖上极其显赫,曾是四大修仙世家萧、苏、李、陈之首,在与妖族的对垒中一直是中流砥柱。 当时全族人人都是修仙高手,源源不断的有生力量,让家族在群雄割据的混沌时代脱颖而出,慢慢站稳了脚跟并且冲上了巅峰。 虽然比不上那不死不灭、断层第一的凤族,也是他族不敢小觑的顶级上位者家族。 后凤族意欲一统宇内,遭到所有种族的顽抗,大家与凤族的有生力量殊死搏斗、血流成河。 萧家作为当时人族中的第一家族,在大战中倾全家族之性命覆灭了凤族最后的羽翼。 可以说如今人族打下的江山,几乎都是靠萧家先祖多年来拼尽全族子弟的性命换来的。 也是这样,人族在所有种族里脱颖而出。 凤族覆灭后,海族、龙族、狮族、虎族等传统大族也被人族各个击破。 逼得他们只能联合在一起共称成妖族,如此才能与人族分庭抗礼。 此后实力排名第二的苏家取代萧家成为人族领袖,从此萧家人丁凋零,只剩一脉,走向衰落。 一千多年后,愈发没落的萧家终于降生了一个天赋极高的孩子。 这就是我穿越到她身上的女孩萧亦如的父亲,萧冉。 萧冉是萧家走向没落、远走他乡后诞生的子孙里,第一个达到家族显赫时先祖水平的修仙者。 他刚入世参加都城的术法大赛就拔得头筹,是世人都惊叹的天才。 不过他在人族都城最出名的事迹并不是他的天赋,而是他与苏嘉语的绯闻。 说起这位后来成为萧家主母的苏嘉语,本是萧冉在都城刚展露头角时,就用他那不输给灵力值的颜值,高攀来的。 说高攀一点都不夸张。 萧家很多代以前确实是人族第一,但那都是陈年老黄历了。 萧家早早就在都城中的世家竞争里落败,铩羽归故里了。 没落,这两个字,精确阐述了萧家的窘境。 能攀上苏嘉语,都城里可是人人嫉妒。 那可是修仙领袖者苏家旁系里的嫡次女苏嘉语啊! 苏家旁系千余年前就与本家决裂分家而出,两边曾经分庭抗礼多年。 后来旁系逐渐不敌开始被本家欺压,没被剿灭倒不是苏家本家宽容,只因忌惮旁系手里握着的秘密武器。 没人想到苏提莫能带着旁系打出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他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或者子侄。 作为和家主同宗又平辈的适龄姑娘,苏嘉言和苏嘉语姐妹俩,就成了最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在端庄的姐姐苏嘉言被李家继承人求娶后,作为旁系嫡次女的苏嘉语一下子成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贵女。 她虽然有些喜好男色、流连花丛的名声在外,依然挡不住踏破门槛的媒人的脚步。 所以,当传闻新晋贵女苏嘉语迷上了破落户萧冉,浪子回头、洗心革面非他不嫁时,众人都跌破了眼镜。 马车停到城主府门口,萧亦如被惊醒。 哎哎哎,父母爱情还没看完呢,有种追剧被打断的即视感。 行吧,下次再追剧,正事要紧。 萧亦如拽着弟弟进了自己房间说小话: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是有翅膀的吗?金色的那种,会飞的。” “没有人有翅膀,除非是人类和羽族的混血。但是混血这种存在很稀少,也很难分辨。 混血如果以蛋的形式生下来,那就是羽族。 他们能够以人的样子长着翅膀的形态出现。 但是羽族很讨厌半人半鸟的形态,一般会保持某一种绝对形态不变。 混血如果是从母体里胎生出来就是人。 也无法长出翅膀。 噢对了,塞壬倒是有时候是半人半鸟的样子。” “塞壬?塞壬是金色的吗?” “不是,塞壬一般是黑色的,鲛人倒是有金色的,但是鲛人无法变成鸟。” “那什么鸟是金色的?” “凤凰,金乌。我只想得到这两种。” “他们生存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远吗?” “金乌是上古的存在了,很久没有现世,不知道还有没有。 凤族灭族一千年了。” 啊!萧亦如呆了,难道,那个小男孩是凤凰? 他说族人快坚持不下去了,他把我种下去之后就全族被灭了嘛? “姐,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就是好奇。” 萧亦如心里很难受,我不能放弃,她想着,凤凰是不是会涅盘? 小男孩也许在什么地方苦苦挣扎求生呢,又或者已经涅盘重生了。 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他。 第6章 花街 萧回有点疑惑,“你拉我过来就是要问这个啊?” “不全是。今天那个宣传灵画你看到了吧,你说他们都是去哪找的灵画师?” 萧亦如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但是对灵画还是很在意。 不同的宣传单,一个是普通的画,一个是灵画,你看了会对哪个高看一眼? 有这样的竞争对手,不跟上「高科技」的迭代就只能白白当炮灰了。 这是要卷死对手的节奏啊。 而且,这种高级传单本身的效用不可小觑,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 信仰需要神迹、更需要眼见为实! 太阳神的人间行走的选拔中,如果能用灵画,将太阳神像的脸画成我萧亦如的脸,一定能震撼信徒起大作用。 等到我当上人间行走,再把这一套推广到信徒招募的推广发展上。 既然对手冰神庙都上了灵画的宣传单,我们太阳神庙也必须上。 道理是这个道理,然而物以稀为贵。原身记忆中,灵画很难画的。 有灵力的人不会画画,会画画的人又没有灵力,都会的两边融合不起来。 原身认识的人里面就没有人会画灵画的。 “正经注册的灵画师基本都被冰神庙垄断了吧。姐,你要找的话可以找私人灵画师。” 萧回提供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芽苗,你去帮我悄悄打听一下灵画师,看还有没有还可以接单的私人灵画师。 另外找人研究下这灵画纸张的材质,给我拉个对比采买价格清单。 再查一下,有什么能让人放松警惕的熏香,这个也找几样不那么常见的。 对了,去太阳神庙跑一趟,大祭司一直没回我通讯灵符,你帮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说着萧亦如把那张冰神的传单递给丫鬟芽苗,启动资金太少啊。 “是的,小姐。我马上去安排。”芽苗接过回单后即刻就走了。 见左右没人了,萧回神神秘秘地凑过去说: “姐,我有个同窗叫李诗常,他姐李师满就是灵画师。 你要不要去找找她试试? 虽然这个姐姐据说性子古怪不好接近,不过,我感觉你们还是志趣相投的,应该能成为朋友。” “啊?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性子古怪?”萧亦如敏锐地问。 “不是不是,我说正经的。 她跟姐姐你一样,是琴瑟馆的常客,最是贪花好色。 而且她好像只喜欢那的头牌,不是你那位的恩客。” 天地良心啊,我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萧亦如腹诽。 为了不露馅也只能转移话题道: “琴瑟馆的常客里还有灵画师?那个地方就是个销金窟,灵画师这么挣钱吗?” “李家肯定是有钱的,但是他们姐弟三人的身世一言难尽,我看我那个同窗的吃穿用度,应该没有多么宽裕。” “我现在就跑一趟琴瑟馆吧。你就别去了,在家里修习下功课吧。” 说干就干,时不等人,萧亦如想马上去会一会这个李诗满。 “这就把我支开了? 姐你是去找李诗满给你画灵画吗? 我看你是又要去找你那个小心肝映月吧?” 弟弟萧回气鼓鼓地说。 “是是是。”萧亦如懒得解释,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 华灯初上,南崖城的花街才刚开始营业。 萧亦如一到这附近肌肉记忆就浮现,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地方。 门口迎客的龟公刘阿福老远就看见萧亦如胖墩墩的身影。 见是她,赶紧让边上的手下去通知映月公子,然后谄媚地上前招呼并领着她往里走。 萧亦如边往里走,边递出一句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阿福,清轩公子今日得空吗?” 龟公刘阿福惯的是人精也不免变了变神色。 他脚步稍顿,“这赶巧了,清轩公子这会儿没客,咱要过去吗?”他迟疑道。 “我眼瞅着你都派人去知会映月准备了吧,改日的。” 萧亦如得到李诗满不在馆里的情报,也不纠缠。 “哎呦瞧我这自作聪明的,下回一定先问过您的意思,绝不会再犯。 我这纯属好心办坏事了,扰了您的雅兴了,该打该打。” 阿福说着就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萧亦如摆摆手: “没事,我也是一时兴起随便问问。” 心里正琢磨着一会怎么打探李诗满的事,萧亦如没几步就走到了映月公子的房门口。 真好看啊! 抬眼见着一袭鹅黄色轻纱的男子的瞬间,萧亦如感叹了下真是人如其名,也理解了前身为什么会为他一掷千金。 虽说大方向上是为了母亲苏嘉语的策略,但选哪位来给自己打掩护,肯定还是根据自己的喜好来的。 萧亦如只能表示,前身和她自己的审美非常一致。 听得映月公子弹了一会琴,萧亦如看了下满桌自己爱吃的菜肴,没有动筷子,只和他一起对饮了几杯。 然后萧亦如就迫不及待开始想套他的话。 “你来找我还问别人的事?你喜欢清轩那种货色就自己找他去。” 听出她来回打探清轩的意图,映月淡雅的脸上浮起怒容。 真敏锐啊,萧亦如暗想。 自己只是旁敲侧击地提了一句,那清轩公子凭什么比你品级高,他恩客很多吗? 我听说李家的千金也是他的入幕之宾,不知道是有多常来啊,我以后也多来陪你呀。 正常不是应该接话说,李诗满是多久多久来一次,然后撒娇让自己也多来吗? 这样才合理呀。 看萧亦如若有所思、沉默不语,映月公子有些奇怪,觉得她今天格外冷漠。 平日自己但凡有一点不高兴,萧亦如都要来哄半天的。 萧亦如余光看到映月公子眼里的疑惑,一把搂过他开始半真半假地解释: “怎么可能对他感兴趣,我人不是在你身边嘛? 就是有些事情要找李家千金帮忙,这不是来向你打听一下她喜欢的人,好到时候有个谈资。” 感觉到映月的发丝扫到自己的脸颊,鼻尖也闻到淡淡的幽香,仿佛初秋阳光一般细腻温暖。 萧亦如心中没有一点涟漪,果然自己还是太清高了,不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一点想法都没有呀。 这搂起来的感觉跟刚刚搂亲弟弟没区别。 如果是我的小男孩,萧亦如一乐。 想到穿越前得见的那一眼,他长大以后那惑人心魄的样子,如果是他,我可能想马上办了他。 “你练了火系术法?” 萧亦如觉得那阳光一般的味道很有亲切感,连带看映月都更顺眼了,闻着那暖洋洋的味道,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映月的脸色很是千变万化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笑盈盈地说: “哎呀你好厉害,这都能看出来。我还想偷偷练好了展示给你看呢。 你不是练的火系吗,我也想,和你做点一样的事情。” 怕萧亦如深究,映月连忙换了个话题: “清轩和李家小姐的事啊,你还真问对人了。 清轩这家伙之前为了陪她推掉了很多客人,把不少贵客都得罪了,这会儿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 李家小姐好些日子没来了,我估计也不会再来了。” 第7章 鲛人 “怎么了,他俩闹矛盾了?还是李小姐家里出什么事了?”萧亦如问。 “都不是,是我都想象不到的好笑,她啊,喜欢上别人了。 我都能猜到清轩知道以后的脸色,想想就解气!哈哈哈哈!” 映月说着自己都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 “谁呀?以前怎么没这事,是新来的伶人吗?” 真是见一个爱一个,人家李诗满是真海王啊,萧亦如心里乱七八糟地感叹着。 映月一脸神秘,“不是。偷偷跟你说,你别出去传哦。” “你说。”萧亦如应承着。 “她好像新迷上了一只鲛人。”映月小声地说。 “鲛人?她从哪见到鲛人。咱们南崖城虽然是边境,但是我们和海族是世仇,完全不通往来,有人偷运贩奴吗?” 萧亦如万万没想到这个答案,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只听说是一只金色的鲛人。”映月摊摊手。 在琴瑟馆呆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其他可以继续收集的信息,萧亦如就借口有事告辞回家了。 入了城主府,她就着急地一头扎进父亲的书房,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萧冉的藏书颇丰,对爱书者来说就是个宝库。 有一本书吸引了她的注意,《太阳神的预言录》。 萧亦如打算翻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作为人间行走选拔的素材。 【虫神燧蚓从预知梦中惊醒,她在全身冷汗中只犹豫了一秒,立刻识海全开,召唤全族紧急回巢。 同时虫神开始缓缓升空,舒展开她遮天蔽日的巨大本体。 世界各地的虫族们不管当时在干嘛,都迅速朝母神的身体,这个他们最初的家园飞去。 神侍虫融问,“母神,这是怎么了?” “有不速之客将至,如若见了,后续我族必灭,速走。” “有人要杀我们全族?除了太阳神,谁有如此神威?”虫融慌张地问。 虫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世人皆知,论预知之能,唯有我敢称宇内第一,繁琐小事并不值得占用我的神力,只有毁灭世界程度的阴谋诡计,我才会骤然洞悉。 对方是来警告我别多嘴的。” “那咱们不对外说是不是就行呢?”虫融弱弱地建议,“为什么要走,我们的家就在这啊。” “对方今日会来警告,但不管我作何选择,都是寂灭,唯一的生机,就是现在就走。”虫神皱紧眉头。 “到底是谁这么嚣张,我们不赶紧告诉太阳尊神吗? 您们关系那么好,她肯定能护我们全族吧。”神侍虫融愤愤不平。 “告诉她? 罪魁祸首就是她。 谁让她非要强娶那只凤凰的? 还跟我说强扭的瓜甜极了! 呸! 我才不知会她呢,甜,甜,甜,让她自己甜到爆炸吧!” 虫融诧异地问: “那我们就这么走了吗?您曾经宣誓,用预知的复眼,为太阳神创造的这个世界保驾护航的,如今不怕被契约反噬吗?” “反噬和寂灭,傻子都知道选哪个”,燧蚓合上诸多复眼,呢喃道,“她恋爱脑上头,又太宽仁,自以为神应爱世人,不懂得杀伐果断才是上位者应有的姿态。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不,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能看到,某一个她,将在一个极寒废墟重新成为太阳神......”】 啪,地一声,萧亦如合上厚厚的书册,这看着像个话本啊,这就不用看了。再看看别的都有什么。 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陈列着,萧亦如走马观花地翻了一下。 有人族史书,也有灵石矿藏学; 有诗集,亦有兵书; 从上古法阵的秘密探索到物种毒素异同的探微,再到妖界的妖怪学研究,各类专着应有尽有。 却没有萧亦如想找的修炼术法的秘籍。 也是,不会这么摆在明面上,萧亦如暗忖。 不仅如此,书架的一隅还温馨地摆放着启迪童真的小儿故事书和充满想象的精美画册。 看到书脊上熟悉的暗纹,萧亦如微笑着抽出这一册。 这本故事书似乎是前身小时候的最爱,摩挲着上面笔触雏稚的签名,萧亦如陷入回忆的温暖刹那: 那是她和萧冉在一起的童年,是骑在父亲肩头往前方猛砸火球术的欢声笑语。 忽然书籍迸射出火华,从“萧亦如”那三个字签名处红艳艳地亮起来,然后光芒大盛,半空中浮现出一个火焰旋涡。 “父亲……” 萧亦如百感交集,颤巍巍地向这个旋涡伸出手,在这隐秘的火之结界里,找到了她此行的目标。 火系中级术法、火系高级术法、火系合成技,飞行术进阶、炼器入门篇、法宝妙用实践、空间术法基础、闪避术、组合技·双刃暴击、绝技·回旋斩、躯体精密控制术…… 萧亦如的眼睛亮起来,为自己找到的秘籍兴奋不已。 然后自顾自地到一旁书桌后的榻上盘膝坐下,开始研读并试着施展火系中级术法。 同时还试着探索了一下躯体精密控制术,怎么个精密控制法,能不能减肥? 天纵奇才们很少苛待自己,惯是因为一切都得来很容易。 萧亦如原身记忆里,几乎没有过这样彻夜不眠,修炼研读术法秘籍的时光。 这次却完全沉浸在其中,直到东方既白、曙光初现。 如果萧冉此刻在,一定欣慰女儿的坚韧与毅力。 萧亦如一夜练到天明,大汗淋漓地伸了伸懒腰然后躺倒在榻上。 她嘴里还招呼到: “芽苗,芽苗,快给我备水,我想洗个澡。” 外间窸窸窣窣了几下,芽尖走进来福了一福。 “小姐,芽苗姐姐昨夜去给您办事尚未归来,芽尖已经给您安排洗澡水。” “她一夜未归吗?不会出什么事吧?”萧亦如坐直身子,有些担心。 这个芽苗就是昨天,这个穿越来的第一天的早上,睡在萧亦如屋里矮塌上的那个贴身大丫鬟。 萧亦如获得原身记忆和传承记忆后就放下了对芽苗的疑虑,知道了她是自己倚重的手下,最是忠心耿耿,做事情也惯是牢靠,只需注意不让她发现自己是西贝货就行。 “芽苗姐姐清早传了话过来,如若小姐醒得早问起她,让我们禀告小姐她已经从黑市出来目前在纸坊,请小姐不要担心,她午前会回府。 惟大祭司下落不明,请小姐早做打算”,芽尖如是说。 大祭司如果出了事,就不能帮我直接暗箱操作成为人间行走了,这该如何是好。 萧亦如感觉到了压力,只能先收敛心神,闭目回忆昨晚修炼的要义。 识海里的太阳神像明晃晃地闪着day2,时刻提醒她加速行动。 片刻后,丫鬟们鱼贯而入,抬来由上好香樟木精雕而成的浴桶,内里盛满了甜腻气味的花瓣、冒着热气的泉水。 镶嵌着金丝玉片的屏风也被移动过来,半遮半掩,巧妙地划分出私密空间。 半倚在浴桶里的萧亦如似睡非睡,丫鬟们跪坐在外,用柔软细腻的织锦浴巾轻拂大小姐盈白的脸庞和双手,然后是全身。 在外间候命、确保温度适中的丫鬟芽苞,传递了几次热水以后,就看见芽苗从外急匆匆地赶回。 她不敢怠慢赶紧通禀,“小姐,芽苗姐姐回来了。” 不等萧亦如发话,芽苗已经快步入内。 见是她,萧亦如泛起笑容,右手指尖一扬,支起一个笼罩整个房间的隔音屏障。 芽苗接手过芽尖的工作,边为刚站起身的萧亦如裹上预先烘暖的厚实绸袍,边汇报工作: “小姐,我已经对比过,这灵画的纸张不是市面上流通的任何一种。 它背面有冰神庙的暗纹,与灵画上的灵气走向倒是相得益彰,有大幅的增益效果。 咱家制纸的几位老师父都说,应该是用特定的配方自制的。 老师父们都很有信心,他们需要研究几天,到时候给您复刻出来。” 萧亦如摇摇头,“不需要复刻,只需研究出其中的原理,我想要相近、相类,但又不雷同的,同时考虑一下成本。” “是。”芽苗细心擦拭萧亦如的每一寸肌肤,确保水分被吸干,同时继续道: “城里的灵画师几乎都被冰神庙收编了,我在黑市转了一圈,能画灵画的不少,但是质量都不太行。 都是走一些低质路线的,这些人可能都不能说是灵画「师」,至多算个灵画爱好者的水平。” “嗯,有打听到李诗满的口碑吗?”萧亦如问。 “李师满在灵画圈子里名气很大,是殿堂级的大人物,在整个人族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她什么都能画,也画得极好。 但是她单幅要价很高,也挑活,和咱们想要的批量的需求不是很契合。 若咱们能给到她无法拒绝的价格,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芽苗并不知道她家大小姐手头不宽裕,自以为价钱这个事情并不是问题。 “看来目前绕不过她了,查到她最近的行踪了吗?”萧亦如问。 第8章 古怪的灵画师 芽苗边为大小姐涂抹上秘制的护肤膏脂,边在弥漫得满室的馥郁芬芳里回答: “李诗满近段时间的很多行为都透着古怪。” 萧亦如不解,“哦?怎么说?” “前些时日,疑似有同一股势力的不同的人手,分批次在各个渠道屯买了大量的爆破符。 对方手段很是老辣隐秘,只因咱家牢牢把着这军火仙符进出南崖城的明暗渠道,才发现这暗处的手,但并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正好您让我查李诗满,两厢一对比,居然锁定了这事正是她的首尾。” 芽苗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平静地汇报着。 萧亦如眉头一皱,她只想找个人画灵画,万没想到听到这等事: “被我们查到的就有爆破符这种级别的,没查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她想干嘛?李家想把手伸到南涯城来吗?她身边有多少人手?” “她们姐弟三个,最早是被李家旁系的力量追杀,逃到咱们南涯城的。 就是因为李家的手伸不进来,她们才存活至今,按说应该不是李家有什么计划。”芽苗说出自己的判断。 “至于人手,她能用上的,本来也就十几号。 但是顺着爆破符的线索,我们查了入城通关文牒的记录,城里这几日新涌入了百来个陌生面孔,这些人最后落脚的地方不是李府就是她城外的别庄。” “被追杀吗,万一是演的呢? 是不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布局? 要不是她才准备了百来号人,我都怀疑她要造反。” 萧亦如想着各种可能性。 “小姐,现在多事之秋,咱们不可不防。 我还查到,她遣了探子在暗访南崖城的城防和边境驻军的调动。 而且,主母临走前宁可错杀的一波人中,后续追查出痕迹的,就有她家的死士。 最蹊跷的是,现在距离今年咱们人族领袖苏家主的寿辰还早的很,她却在城外东边大兴土木。 看着有个蹴鞠场那么大,说要造个稀奇玩意儿献礼。”芽苗说。 “大兴土木?造在这,怎么给我舅父献礼? 人家领袖不可能万里奔赴屈尊莅临,作为人族尊主也不可能抛下朝纲到边境涉险。” 萧亦如眼珠一动,“或许她造的是个能动的玩意儿,这么大,莫不是一种交通工具。到时候开过去?” “这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李师满之前夜夜去捧场的琴瑟馆现在都不去了。 据说推掉了很多早期老顾客走量的灵画单子,现在一心钻在钱眼里,只要给大价钱什么活都可以干。 白日里也不去会她的小姐妹了,整天都闭门不出。 但是一旦太阳快落山,一定会从城南大门出城,清晨才回,具体去哪还未查到。 不过今日午后,是她弟弟李诗常的生日宴。 几乎全城年轻一辈的显贵他都请了,李诗满应该会出席。”芽苗继续说道。 “哦?全城该请的都请了?那给我送请柬了没?” 萧亦如伸展着手,在芽苗的伺候下,穿上细腻柔软的洁白亵衣、繁花似锦的衣裙、云锦织成的橙色外裳。 看上去层层叠叠、流光溢彩。 一旁默不作声给萧亦如梳头的芽尖回复道: “李府的请柬给您和大少爷都送了,其他几位小姐少爷未曾收到。 想来是因为年纪尚幼,并不在他的邀请名单上。” “小姐……”芽尖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周森公子也会去,他妹妹周彤也会去……”芽尖边说边看小姐的脸色。 “所以呢?” “这是周森公子退婚后,您们第一次共同在公开场合亮相,婢子担心会有一些闲言碎语……” 心口忽然一阵尖锐的酸楚,萧亦如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已经汹涌而至。 识海里奄奄一息的原身,泪眼婆娑地睁开眼,低低地叫了几声,“森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原身的思潮是如此的激烈,以至于完全涌进整个身体,萧亦如开始微微颤抖。 她赶紧闭上眼睛,进入识海,刚要去查看,原身又昏睡了过去。 芽苗手忙脚乱地给萧亦如擦眼泪,一边瞪了芽尖一眼。“小姐,您别难过,是他没有福气……” “我不难过”,萧亦如淡定地说,“我就是生气而已。 他退婚就算了,还在庆祝退婚成功的酒宴上,直言前未婚妻就是一个痴心妄想的肥婆。 就这种品性有什么可喜欢的。” “您终于想明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芽苗有点子欣慰。 为萧亦如佩戴上最后一枚白璧发簪,她继续说: “您要找的香,南涯城里市面上的香我都找来看了一遍,您可能想要的类型,我感觉倒是有一些,但是都比较大众。 私人的调香师我打探到一位隐世的高人,他避世隐居就在城外东边的无边密林里。 那里是原来妖族的祭坛,我也不敢托大,就先回来整装一下,打算下午带足了人手再出城去寻。” 萧亦如马上意会了她的谨慎。 “那片密林我知道,号称无边无际深不可测,里面有很多昔年被妖族炼化的魔物,很是厉害。”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来回走了两步,最后下定决心: “这李师满形迹可疑,事态极不可控。午后我必须去赴宴会一会这个李师满,没法跟你同去无边密林了。 除了咱自己的好手,母亲留给我的护卫你带走一百人。 只找人不惹事,遇到危险别恋战,立刻就走。 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切不可折在里面。”萧亦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说。 “是!多谢小姐!” 芽苗眼里泛着光,克制地福了一福。 芽苞正跪地收拾澡盆呢,猛一听见很是诧异,年纪小小的她忍不住大言不惭起来: “大小姐,我们人不够吗?咱们集结城外的二十万守军,一口气灭了它们!” 芽苞年方十四,是精明能干的芽苗的亲妹妹,却和她姐姐完全是两个脾气。 莽莽撞撞不知天高地厚,在大小姐和自家姐姐面前也经常口无遮拦。 萧亦如摇了摇头: “芽苞,你个小丫头片子不要胡说八道。 驻军万不能动,大规模的动静可能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纠纷。 我们刚刚取得的和平来之不易,怎可须臾就破坏。” 芽苞直起身,奇怪地急急追问: “南涯城不是已经是我们的了吗? 又不是妖族的地盘。 我们在自己的领地内集结军队一口气把它们都讨伐了怎么不行?” 萧亦如敲了一下她稚嫩的脑门: “那个妖族祭坛传闻有不少宝贝,没有人不想要,你猜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人得手过? 而且,几个月前,那个草包世子的事你忘了?” “那个也参加了太阳神人间行走选拔的世子苏振天?” “对,是他。” “我知道我知道,也算是咱的远房表少爷。 他好像是个武痴,花重金请了三千结丹修士当保镖要进那无边密林,想拿魔物淬炼自己的武技。 结果保镖全灭,他自己也被打的头破血流差点死在里面。” 芽苞鼓着小嘴嘟囔说。 第9章 受辱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身份贵重,却这般鲁莽,苏家的继承人,居然以身犯险,实在不明智。” 萧亦如前身就一直看不上这个表兄。 芽尖嘴快冒了一句: “不过他听说您为了支持大祭司,而去参加了人间行走的选拔。 为了支持您,他自己也去参选了,对您可谓赤诚一片啊。” 芽苗听见大祭司三个字,想起来还漏了一件没汇报: “小姐,大祭司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再继续跟进。” 萧亦如点点头: “你再多派人手继续打探,我也从其他渠道想想办法。” 她有点不喜那个叫芽尖的丫鬟。 从刚刚起就接二连三地对主子的事过度参与,让萧亦如有种微妙的不悦感。 就故意只和芽苗交流大祭司的事,而没接芽尖口中世子的话茬,希望她能够自己意识到并收敛点。 芽尖似是没发现主子的意图,看下人们收拾妥当,又开始张罗: “早膳已准备好,今日有小姐最爱吃的桂花糕,小姐这会儿要吃一些吗?” “不了,我不饿。” 话音刚落,萧亦如的肚子就传来一阵叫唤,她只能哈哈干笑两声,露出几颗白牙。 芽尖有些急了: “小姐,从昨日下午您在马车里用了些点心,到现在都快一天了,您什么都没吃,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什么胃口,就不吃了吧。” 萧亦如没好气地想,你家小姐太胖了要减肥,这都看不出来嘛? 芽尖忽然福至心灵: “大小姐,您是为了周森公子的话吗?他嫌弃您胖,就是以貌取人,也算不得什么才俊,我看他长得比映月公子差远了。” 想到上月被周彤和她的几个朋友堵在角落嘲笑的小姐,芽尖替小姐不值。 “是啊,昨晚还听阿福跟我絮叨呢。 那个周森和他妹周彤一起去琴瑟馆了,指名要听映月公子的琴,完后周森说映月公子和自己根本不像,还笑小姐您眼瞎了。” 萧亦如揉揉眉心,想到这个原身喜欢了很久的前未婚夫,就脑壳疼。 “和周森说什么没关系,我就是想…” “是为了今天的冰神庙那个神官吧,小姐看了人家很久。” “不对不对,肯定是为了把映月公子的其他恩客比下去。” “是为了那个草包远房表少爷吗?小姐终于同意考虑亲上加亲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吵死了。 萧亦如翻着白眼留她们在屋内,自己走出去求个清净。 甩下一句胡言乱语,“都不是,我是看上了个鲛人”,引得大家炸了锅。 这胡说八道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萧亦如嘴角扯出一抹笑,这不就是接近李诗满最好的借口吗? ◇◇◇◇◇◇ 天空中乌云密布,漫天飞舞的雪花如同轻盈的羽毛,缓缓落下。 寒风吹过,凉意刺骨,更衬得屋内的温暖。 路上行人纷纷避雪暂停,唯有一些车身考究的马车向城东的李府驶去。 这一日是李家大公子李诗常的生日,李府大门敞开,管家立在门外欢迎各位贵客。 李府府内张灯结彩,布置讲究,喜庆中又不失庄重。 萧亦如带着弟弟萧回信步而走。 看着四处悬挂的寿字暗纹挂饰、灯笼和彩绸、角落摆放的寒梅盆栽、炭火笼盖,暗暗点了点头。 这李府像模像样,完全想象不出是李师满这三个小辈独自在外的身家。 不明内里的人,依旧以为她们是李家旁系里普通的一支。 看见前方李诗满的闺蜜乌欣欣在和旁人闲聊,萧亦如就让弟弟萧回去找他同窗。 自己则上前攀谈,等着一会和李诗满套近乎。 果然,待到李诗满一露面,乌欣欣就拉着萧亦如去介绍了: “诗满、诗满,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城主的千金萧亦如,火系术法的天才,未来咱们边陲的守护者。 亦如,这是今天的寿星李诗常公子的姐姐李诗满。 比咱俩小一岁,是咱们南崖城出了名的才女,诗词歌赋无不精通,一手丹青妙笔更是出神入化。” 看着萧亦如富态的身姿和满身的金饰玉佩,李诗满堆起了笑: “久仰久仰,萧大小姐的威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少年英才,名不虚传。” 李师满看过来的时,萧亦如也在打量对方。 只见李师满一张明艳至极的面孔,身材娇小,玲珑有致,看上去成熟艳丽,国色天香。 “早听舍弟提过,自己同窗好友李诗常的姐姐多么多么美丽迷人,我还当他年纪小没见过世面。 今天真是开了眼了,世上竟有诗满妹妹这般标志的人物!” 李师满赶紧摆摆手: “不敢不敢,其实亦如姐姐容颜更甚于我,只是风格不同。 咱们都是长女肖父。说起来家父与令尊在都城时也是故交,当时令尊是京中第一美男子,家父周斌有幸排第二。 后来我们姐弟会来到这南涯城,也是家父攀着与令尊的过往交情,把我们托付过来。 只是城主大人事务繁忙,我们一直没机会去表示感谢,咱们小辈以后多走动呀。” 还没等萧亦如接话,旁边冒出来几句句讥讽: “也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啊,萧冉大人玉树临风的绝世风姿,怎么生的出这等懒散痴肥的货色。” “说的是呢,就像条臃肿的肥虫,看一眼午饭都要吐出来的程度。” “某些人贪食无度、好逸恶劳、终日卧榻不起,可不就肥硕如猪吗? 就这德行还敢肖想我兄长,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丑自己就行了,别出来吓人呀!” 萧亦如铁青着脸看去,果然是周彤和她的小姐妹们。 “之前你还为了和我哥肢体接触,故意找借口和他对练体术。 恶心不恶心? 完全就是为了占我哥便宜,他碰到你那身晃荡肥肉不会有一点感觉。 如果真要说有特别什么感觉,也只会是呕吐感。” “你别太过分了,我们只是日常切磋而已,你想太多了。” 萧亦如试图辩解一下。 “你当我瞎啊,你满脸娇羞往我哥怀里钻,各种跌让他扶。 平时以一挡百的精英样哪去了,成了个弱不禁风的嗯嗯怪了?” “别痴心妄想了,只有真美人,肢体接触才有用,好比我们彤姐姐,昨晚也和周公子切磋了吧,那才是一对璧人。” 周彤的小姐妹继续输出。 周彤满脸飞红,“昨晚在家里练武场,我和哥哥切磋对练了一晚上的体术。 哥哥夸奖我体态轻盈、反应迅速,说我又瘦又美,一定要好好修习体术快速解决对手,免得被对方吃豆腐。 还说如果我不是他亲妹妹他都要迷上我,让我别相信男人的忍耐力。 哪像你这肥婆?贴过去他都不会把你当女人看。” 萧亦如听着差点没气懵了,原身你也太弱鸡了,你平时就这么任由这个贱货在你头上拉屎吗? 第10章 对暗号 看萧亦如的脸色变了,周彤开心坏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萧亦如越生气周彤越爽。于是她继续输出: “我才是哥哥最喜欢的类型,你永远做不了我嫂子! 去找个跟你匹配的大肚、头秃、要续弦的老男人嫁了吧,你也就配这种垃圾了。” 周彤就故意在李师常的生日宴会上高声宣告,大庭广众之下想气死萧亦如。 果然周围的人听见动静,停下了交谈,探头探脑往他们这边打量起来。 名声是萧亦如现阶段非常看重的东西,她那护佑全族的神棍之路是否顺畅,名声很重要。 现在居然有人要当面打脸,如果处理不好,日后别人提起也是污点。 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是真的真神的人间行走,遇到欺辱会怎么做? 绝不可能忍气吞声吧,自己的言行如果和身份不符,他日被人提起岂不是马上穿帮? 她正想先不管不顾发作一下,李府的主人李诗满就出来打圆场: “远来都是客,今日舍弟庆生,大家莫伤了和气。周姐姐,令兄周森公子芝兰玉树、风姿卓绝,咱们南涯城里倾慕他的大有人在。 据我所知萧大小姐心仪之人另有他人,绝非周森公子。二位莫要起了误会生了嫌隙,是我招呼不周了。” “哼,她心仪那个伶人,还不是看长得像我哥。看着一个小倌想着我哥,是不是要对方配合演我哥啊,想想都要吐!” 周彤不屑地道。 乌欣欣也赶紧一个箭步把远处的表哥周森拽过来帮忙。 得表妹的提醒,周森快步走了过来,他就听见个尾巴,急忙道: “彤儿你的修养和仪态呢?这种话怎么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这就是周森,萧亦如心跳得越来越快,往神识里一看,果然原身又醒了,跟那花痴呢。 好家伙,这男人就是你的治病神药是吗?! 萧亦如真是恨铁不成钢,想给她一耳光打醒。 “哥,我说的都是实话!” 周彤看哥哥不向着自己,急了。 “别瞎说,映月公子与我并不相像。” 周森转身对着萧亦如鞠了一躬,“萧小姐,失礼了,舍妹口无遮拦,我代她向你道歉。” 说着拱了拱手就拉着周彤往外走。 “哥!你干嘛给她道歉?放开我,萧亦如你等着,我一定要你好看!”周彤抛下一句狠话。 李诗满一转头,一脸阴郁地用力扇了左近的丫鬟一个耳光,正是给周彤引路的那个。 她一点都没留力,丫鬟一下子被扇趴到地上。丫鬟抖得像个筛子,在地上迅速摆出标准的跪姿,“小姐饶命啊!” 一旁的乌欣欣赶忙一手一个,拉着李师满和萧亦如走出围观的人群。 “走,走,我们去看看诗满的丹青吧,都是绝世神作啊。” 而后给其他下人使眼色让她们带那个跪着的丫鬟走。 萧亦如垂下眼帘,收起适才偷偷蓄起的灵力,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要和周彤不死不休的冲动里。 热血上脑、呼吸急促中暗忖,算你周彤幸运,今日放你一马,咱们走着瞧。 “诗满妹妹,谢谢你替我解围。”一转头,萧亦如一脸感激地向李师满道谢。 “我也是实话实说,咱南涯城谁不知道映月公子是萧大小姐的入幕之宾。 周彤那个丫头恋兄癖吧,谁可能当她嫂子她都要闹。” 李师满听说过映月的事,当然更听说过萧亦如和周森的瓜葛,却不好当面提,也是给萧亦如留点薄面。 萧冉早前知道女儿喜欢周森,去找过周家主,想要周森当上门女婿。 那时萧冉名声在外,萧亦如是他的嫡长女,而周森一个旁系的庶子,周家主很是乐意。两家马上就定下了这门亲事。 谁知周森不想攀高枝,他自己并不喜欢萧亦如,没法把她当成异性来看,拼死反抗。 他甚至约出萧亦如当面拒绝,还到周家的家族祠堂大闹。 到萧冉负伤闭门不出,周家主见风使舵,才同意了庶子要退婚的意愿。 正式去了书信并退了萧家给的定礼,俩人的婚事就作罢了。 乌欣欣接着话: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映月公子才是亦如的新欢,周森那都是过往云烟了,对吧亦如。 映月公子和清轩公子的美名享誉全城,你俩都是琴瑟馆的常客,之前居然都没打过照面吗?” 李师满笑笑不语。 萧亦如看准时机递了一句: “其实诗满妹妹说得对,但也不全对。我心仪之人是另有他人,却不是映月。映月那里我现在已经不想去了。” “啊?是哪家公子啊?竟有如此大的魅力。”乌欣欣一脸好奇。 “秘密。”萧亦如微笑道。 说着深深地看了李师满一眼,“据我所知,有可能和诗满妹妹喜欢的一样。” 李师满瞳孔一缩,“这些日子,倒是没见过亦如姐姐。” “你俩对什么暗号呢?”乌欣欣感觉自己被排挤了。 “对暗号的话,那我说一个字吧,海。”萧亦如往鲛人身上说。 李诗满并不知道萧亦如手里的牌是白板,在硬聊,此时她已是信了三分。 “那我也说一个字吧,金。”然后对着不住点头的萧亦如微笑道,“是对得上的。” 她并不知道萧亦如cpu都快烧了,只是在假装认同。 这时的萧亦如心里百转千回,和金有什么关系? 字谜吗?姓王的人口袋里有两颗糖? 金鱼吗?鲛人的王族金鲛? 金身吗?和得道成佛有关系? 金光吗?自家太阳神的神光? ◇◇◇◇◇◇ 此时,南涯城中另一处府邸里,三名属下正在依次汇报。 一身伤的甲一虚弱地说:“苏嘉语在收拢驻军的兵权,看她身边高手不多,我们按您的指示全部出动去强杀她,结果中计全军覆没,只有属下侥幸逃了出来。” 背对着他们的男子摇了摇头,“是我莽撞了,她生性多疑,智计百出,身边高手不多原来是假象在诱我们出手。 你先养伤,我再从上面调一批高手下来,等十拿九稳了我们再动手。” 乙二接着汇报:“萧冉一直没有露过面,咱们的定位神器显示他活着,人就在城主府,可是咱们的人没有找到他。” “找不到就算了,安插在城主府的棋子先不要妄动,隐藏下来继续监视,等合适的时机。” 丙一抱拳:“萧家的小辈没有异动。唯一有威胁的萧亦如忙着勾搭神官、逛青楼楚馆,现在去赴宴吃席了。 护卫就几百人还兼着城防,可以说防备异常空虚。” “这些小辈不足为惧,必要时抓几个还可以当筹码。 我就怕他们这边的布置,很可能和苏嘉语那边一样,就是个引蛇出洞的陷阱。 留一个三人小队吧,你去盯着萧亦如,另外两人看着其他人,其余小队全都混进兵营等指示,那边不能一个人都没有。” 第11章 癫婆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了李师满的画室。 画室的门扉轻掩,看似不起眼。 但是细细打量,就能发现外部被加上了一层透明的厚厚灵力。 结界闭锁、壁垒森严。 萧亦如一看就知道这是出自行家之手。 上位者的威压隐隐约约。 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如果想暴力破除,定然要闹出不小的动静也未必能成功,更无法全身而退。 李诗满上前手势繁复地隔空施展了一番。 结界洞开一人大小的空间。 门也同时张开,发出轻微的咿呀声。 随着结界的打开,整个空间的压迫感随之一轻。 萧亦如这才注意到画室颇为考究。 窗棂雕花精致,午后的阳光透过细密的格栅,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与空气中飘浮的微尘共舞。 三人鱼贯而入。 只见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鸟语花香灵画图。 萧亦如甫一见,就知道自己没有白来。 李师满神乎其技,比冰神庙的宣传灵画要好得多得多。 四周的墙壁上还挂着各式各样的灵画卷。 有的灵画卷轴半开,露出苍茫山水的一隅,隐约有人在水里呼救; 有的灵画层叠斜挂,只露出一角,其上猛兽灵动,宛如活体; 有的灵画则整幅展开,让人一眼便能沉浸在那细腻的笔触与深远的意境之中,仿佛这是李师满创造的各个小世界。 萧亦如只瞥了一眼并不敢久观,有种一沉浸进去就无法回魂的恐慌。 画室中央,一张宽大的画案横放着。 案面铺陈着上好的灵纸。 边上散落着研好的各色墨块、粗细不同的毛笔,以及用来调色的瓷碟。 案旁还立着一个瓷瓶。 里面随意插着几枝淡雅的梅花,与周围环境相得益彰,增添了几分雅趣。 画案边,一炉香烟袅袅升起。 香气淡而不腻,为画室平添一抹宁静与雅致。 萧亦如细细嗅了嗅,是能增进专注力的灵香。 画室角落里还有一些石质或木质的雕塑。 它们形态各异,或是人物,或是兽禽,静静地守望着这方天地。 萧亦如心下大骇。 赤裸裸地把闯入者,变成雕塑摆放在画室内。 她是要震慑挑衅者,还是想炫耀战绩? 此人不可小觑。 如她未生造反之念,能结交绝不反目,萧亦如下定决心。 “美得让人失语,真是不虚此行,我太喜欢了。怎么才能获得诗满妹妹的墨宝,有可能割爱吗?”萧亦如赞叹道。 李诗满感觉自己挖掘到一个大客户,笑得合不拢嘴。 “这幅鸟语花香是我的心头爱,确实不愿意割舍。 这样,我与亦如姐姐有缘。 今天画室里其他灵画,你喜欢哪幅画,妹妹作为见面礼送你。 以后有机会,我为姐姐量身定制画上一画。” 萧亦如其实对画室里的堪比法宝一般的灵画很有兴趣。 但是为了此行的目的还是克制着自己,继续把走偏的话题扯回来: “其他任何灵画都可以吗? 虽然我看现在画室里没有挂出来,但是我相信诗满妹妹一定有很多珍藏不轻易示于人。 我最想要什么灵画,诗满妹妹一定知道。” “不!”李诗满脱口而出。“只有他的不行。” 乌欣欣看李诗满忽然失态的样子,有点疑惑: “怎么了这是,今天你俩尽跟我打哑迷了。我怎么好像反而成了外人了。” “亦如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也理解其中的珍贵,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我可借你一观。” 李诗满已经信了一半,便退了一步。 “倒是我唐突了。 这样,君子不强人所难,我家旗下产业最近急需一批灵画,诗满妹妹得空随便帮忙画画可好? 银钱不是事,你只管开口。 而那位的灵画,待日后咱们多交流,你知我二人心意相通、愿意分享时,再一起快活共赏就好。 至于妹妹说的帮忙。 前面那些成与不成的都没关系。 我今日与妹妹一见如故,你只管提,我定全力以赴。” 萧亦如真真假假地说。 见萧亦如这般爽快,李诗满转头说: “欣欣,我有些馋了,你帮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点心可好?” 乌欣欣会意,点点头退了出去。 李诗满看她出去,这才小声说: “亦如姐姐,我最近确实碰到了两件难事。 一个癫婆害我颜面扫地。 一个颠公断我财路。 你帮我解决他俩,我可以先给你看看那幅我的人生大作,再免费给你画一批灵画。” 成了。 萧亦如眼里闪过一阵得意的光。 她掩饰着搂过李诗满的肩膀拍了拍: “诗满妹妹你仔细说说这两个人,我定为你出气。” “那个癫婆,说起来是个傻缺,她真是害得我好苦。 亏我对她诸多信赖,现在想想,可能从一开始就在设计我了。” 李师满愤愤地说。 “别气别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当的。”萧亦如安抚道。 李诗满回忆道: “昨天清晨不是地震了吗? 咱们的屏障可能被震坏了,到夜里就有海妖来偷袭,我趁乱溜进了圈层。” 自己穿越的当天早上地震了?萧亦如没来得及细想,海妖她知道,圈层是什么? “也怪我自己平时学艺不精,只爱灵画术,攻击和防御术法太差,不小心中了章鱼精的一墨障目。 等我拼尽全力杀掉那些臭鱼烂虾之后,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李诗满继续说。 “啊,诗满妹妹没事吧,这么凶险呀。我看你现在视力应是无恙。”萧亦如适时搭着话。 “嗯,现在没事了已经。 好在我惜命随身带了不少法宝和丹药。 当时也是摸着躲在一个不知道什么缝隙里,吃了好些个灵丹。 最后勉强恢复一点视力,看东西已经是黑白的,没有色彩了。” 说到这里,李诗满眼睛亮了,“然后我就看到了他。我也不知道是幸运还得不幸。” “那当然是幸运极了。”萧亦如顺着她的话说。 “是啊,现在回想起来,就跟做梦一样。 那天我的眼睛虽然看不出颜色,但是离得好近啊。 我的天,他看到我了,还认出我了。 他肯定冲我笑了一下,然后还让人救我上岸了。” 海妖来袭、墨鱼精、上岸,事情是发生在海里,应该就在边境线。 李诗满法宝灵丹都不少,看着像死里逃生,但她气定神闲没有后怕想来实力高强或另有后招。 这个鲛人听着不是她姘头。 至少还没得手。 不然不会这么卑微。 萧亦如脑子里快速分析现有线索,嘴上也不闲着,“有多近?有多近?你们对视了吗?” “特别近!他迎面过来,我都懵了。最近的时候我一伸手就能碰到他。”李诗满痴痴地说。 “你没有伸手吗?”萧亦如接着话茬问。 “我伸了,差点碰到他头发,他躲开了。 他的随从还瞪了我一眼。 对了,那个癫婆,当时就在他的随从里。”李诗满这才想起来说这个颠婆的事。 “那个癫婆是他的随从?”萧亦如问。 “她之前不是的,她之前和我们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倾慕者。 我们见过好多次,她知道我灵画术很强,一直和别人一起追捧我,我就带着她一起。 但是其实她掌握的信息,从来没有同步给我,她去做了他随从的事我之前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李诗满很愤慨。 “所以她是怎么害你的?”萧亦如问出重点。 “我那时不是看不出颜色吗? 她跟其他几个随从救我上岸,我逮着个机会就偷摸问她,你厉害啊怎么跟在他身边的教教我呀。 他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呀?” 萧亦如一听就不信那个癫婆,“她能跟你说实话吗?” “她说通过牙人去的。 也告诉了我是紫色。 我根本没想过她会骗我。 昨晚太激动我等不及回府里这间画室,就在城外别院连夜画了一幅当天见到的他。 等拿到我们聚会的客栈嘚瑟卖钱的时候,就被那个癫婆打脸了。”李诗满回忆起来还是很生气。 “她干了什么?”萧亦如问。 第12章 乘风客栈 昨夜,李诗满被救起后,在城外别庄激情作画了一幅。 她只来得及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带着自己的这幅最新大作,去了离别庄不远的小据点乘风客栈。 这个小据点是乘风客栈的老板娘任笑提供的。 她主修风系,是处在结丹后期的修士。 一招风卷残云让无数仇家胆寒,算得上实力不俗。 老板娘年轻时也有些名气。 夫君与父亲双双在南崖城一役战死后,她用抚恤金和积蓄开了这间客栈,抚养幼子。 南涯城因为地属边陲重城,各方势力盘踞,很是藏龙卧虎。 任笑一介结丹在其他小地方可以横着走,在南涯城还是差了些。 好在托她早逝的夫君与父亲的福,二位顶梁柱故去了还撑着这个家。 他们昔年战友就驻守此地,都知她不易,休沐时也会来喝个酒照顾生意,再打发掉不长眼的闹事泼皮。 任笑觉得: 人生的谷底、痛彻心扉的绝望,都已经在十六年前,与最爱自己的两个男人阴阳两隔时遭遇到了。 此后都是上坡路。 她寡居多年,并未再嫁,儿子已长大成人又乖巧上进,日子过得很惬意。 新迷上了那位之后。 任笑就和三五好友分享,乘风客栈慢慢地成了一群闺中女子们的同乐聚会场所。 她见有利可图,去掉三楼的客房都改成了私密包间。 姑娘与夫人们做些养颜仙丹、精致珍奇的美丽发饰、法器、裙衫的私下交易。 还常常吟诗作画,甚是风雅。 有这特定的美名,虚荣和猎奇的男客们也更多了。 客栈名头越来越大、生意也越来越好了。 乘风客栈今日已经闭门谢客。 李诗满刚走到门口,就被久等的小二迎了进去,“大画师,就等您了。” 客栈里本叽叽喳喳,一见推门而入的李诗满,马上炸了锅。 李诗满被大家伙儿簇拥起来拉上了三楼最大的包房。 客栈三层楼挤得满满当当的,少说有二三百人,大家自动按默认的阶层排序。 没有实力的就在楼下站着或坐着旁听点声浪。 有实力有价值或者掌握最新资讯情报的,就被众星捧月的姿态供在楼上。 “诗满姐姐,怎么样?看到了是不是?看你一脸春色,肯定看到了。” “所有的灵画手都全军覆没了,今天没有一个看到本尊的。” 有人不服气: “我远远看到他的座驾了。 那四条巨形鳐鱼平时优雅得很,今天凶极了,拉着的他的水中舟横冲直撞。 我还画出来了,就看有没有人愿意出价了。” “水中舟我也看见了,这天天见有什么稀奇,我也画了。” “你那是拿以前的画充数,早上地震了,海底堡垒的大柱子都断裂了,你这画里柱子还好好的,骗谁呢。” “你这种以前的画就别出来丢人显眼。 大家伙看看我的,我今天画了,但是只看到了鳐鱼的尾巴和他的一群随从。 我只能画出我自己看到的,绝对真,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价格都好说。” 老板娘任笑控场道: “好了好了,太吵了,都停一下。 诗满妹妹,我来给你总结一下: 今天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连水中舟和鳐鱼,目前也只有两位灵画师看到画出来了。 大家就等你这的收获了,如果没有新的,我们就把这两幅灵画和其他物件、资讯一起开始拍卖了。” 李诗满得意地说: “我近距离看到本人了,也画好了,新鲜出炉的杰作。 我给大家讲讲,你们再拍。” “天啊,近距离吗? 快说快说什么样的,我等不及了! 不管多少钱我都要拍到!” 李诗满踌躇满志,准备赚个盆满钵溢: “他今天看上去就是一个俊美的人族。 穿了一件白色和紫色相间的长袍,紫色部分像是绣的云纹,腰间系着一条深紫色的腰带。 头上有一个精细花纹的发饰,泛着金属的光泽。 头发简简单单地束在脑后,看上去很规整。 有几根散落在额前,给人一种严肃而深沉里夹着一丝随意而自然的感觉。 他手中拿着一个发着红色和黄色光亮的法器,我看不出是什么。 迎面走过来时,只见他身姿挺拔,目光坚定,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这就是我今天看到的他。” 听了李诗满的话,旁边围着的人群里泛起几句窃窃私语,然后像水波一样慢慢扩散开去。 李诗满看大家没有如自己意料中一样马上喊价,还很奇怪。 任笑已经皱着眉头问出了口,“你说他穿了件紫色的衣服?” “怎么了?” 李诗满忽然有不祥的预感,她只看见了黑白深浅,颜色是王芊依说的。 任笑木着脸冷声道: “千余年前,龙紫屠戮海族三十万妇孺,彻骨的仇恨历历在目。 如今虽说时过境迁,但海族上至万年大妖下至刚会游的小妖,无不厌恶龙族、厌恶紫色。 我也随先父、先夫一起与海族打过几年仗。 在前线战场和边境潜伏时也见过无数海族,从未见海族穿过紫衣。” “如今都什么年月了,这些古早的习俗未必还有,诗满姐姐只会画她看到的,肯定不会乱编的。” 李诗满也有不少朋友,忍不住帮腔起来。 “是啊是啊,你什么意思? 他穿什么衣服是他的自由,你怀疑我们诗满姐姐瞎画吗?” “这是做灵画师的底线。 水平低的灵画师只能重现自己亲历的画面,我们诗满姐姐水平高能改,但她也受灵画协会管辖不可能乱来。” “没错!全体灵画师在战时就以灵根立下重誓:绝不篡改,所画即所见,违者恐扰乱军机、有他国谍报之嫌,按叛国罪论处。 和平了才多久,大部分高阶灵画师都是从前线退役下来的,决不会犯。” 也有不少帮倒忙的猪队友。 “你自己问问她是前线退役下来的吗?她是自己自学成才,可能品德底线比较低呢?” “她这次要是为了钱财没有底线乱画,那之前画的那些灵画都有嫌疑。 我们花了重金,要看的是那时那刻的真实,没有人愿意当冤大头。” “现在只有诗满姐姐姐姐一个人看到了他本人,你们不能光凭推测就把这件事定性了!” 正吵得不可开交,乘风客栈的门打开了,小二请进来的人是王芊依。 李诗满当时还很高兴,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没想到是王芊依才是那个把她推入深渊的手。 大家都围了上来,王芊依也不上楼,在一楼大厅正中间恣意一坐,就开始分享她的经历。 只听王芊依不疾不徐地说: “姐妹们,我前几天不是特别幸运被选上去他府上伺候嘛,就有了很多见闻,今天太高兴,我免费分享给大家。” 旁边的人边给她倒了一杯茶,边吹捧她: “你进去了?太棒了呀,你还愿意免费跟我们分享,我就知道你人品没得说,太义气了!” 王芊依很满意这些吹捧,她继续说: “今早地震把禁制都毁了,我就猜可能有大事发生,果然夜里海族来袭,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来救他。” 第13章 飞醋 “今天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我们也只听说是海族来袭。 他没事吧?他,还在吗?”旁边的赵家千金赵晓甜比较关心这个。 “杀进圈层里的就足有十几个海族大妖,我们抵达的时候,半神大人已经结束战斗了。 我们的任务只是清理战场,战斗具体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他也来了,他没事,没事的。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他还在我们这里。”王芊依也不知道所有的情况。 任笑也打听着: “你们人多吗? 听灵画师说来了很多人,都凶得很。 大家找了很久都没看到他。” “我们一共就百来个人,水平不高就是个筑基期,大家被几位结丹期的仙师指挥着干活。 海底堡垒的人其实一点也不凶悍,对自己人很亲切的,整个氛围都特别温馨和睦。 给我置甲的姐姐也是和我一批新进来的,还一个劲儿地夸赞他,说他容貌俊逸无双,又没有架子,人人都喜欢他。 那位姐姐还笑话我身量纤细。 即便是灵甲的腰带束到最紧,也显得松松垮垮。 说我跟他一样,都是瘦削之姿。” 王芊依说就说,也不忘自我吹嘘一番。 “要不说王妹妹人如其名呢,这芊芊细腰不盈一握啊。”任笑听出她的意思,赔笑夸了一句。 王芊依笑着说: “今天咱们据点的灵画师是不是都去了,我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脑袋,现在想来都忍俊不禁。 有的灵画师被石管家劝离战场,但他们却另辟蹊径,从另一侧海岸潜水绕行而来,实在让人捧腹,咱们据点的灵画师们可真是太厉害了。” 赵晓甜接过话茬: “咱们今天所有灵画师都去了,基本上都是铩羽而归。 他们回来都冻得够呛,在这缓了半天才好。 王姐姐也很冷吧,你下水了吗?” 王芊依夸张地比着手势。 “今晚寒冷得让我落泪。 也是我自己低估了夜间的温度,只在灵甲下面穿了单薄的底衣,底衣下穿了一件肚兜。 真的是冷得直哆嗦。 一开始我负责打扫岸边的战场残骸时还好,只是海风呼呼地吹透心凉而已。 后来下水之后冻得我想死。 幸亏有一位好心的大哥给了我灵石暖贴,才稍感温暖。” 任笑看她半天说不到重点,就拉回一下,“他呢,你看到他了吗?” 王芊依顿时满脸放光: “看到了! 他穿着一袭天蓝色的衣衫,温润如玉。 初见之下,我竟有些恍惚。 和之前看到他的感觉又不一样,整个人好像和衣衫一样柔和雅致。” 说着王芊依有点犹豫,然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一直沉默寡言,多数时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大海。 或许是因为族人的营救未能成功,他内心郁郁寡欢吧,我也不忍心去打扰他。” “天蓝色。”客栈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对着李师满的方向指指点点。 李诗满脑子嗡嗡的,她木木地从三楼往一楼走,想去问个清楚。 王芊依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继续回忆: “周遭的寒冷几乎抽走了我所有的活力,但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清理战场的工作基本完毕后,我便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他。 偶尔与其他随从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时。 也会偷瞄他的侧颜与背影,心中暗叹,这男人真是绝色。” 大家都被她描绘的画面吸引了,神往不已。 王芊依喝一口茶水: “这一夜其实挺难熬的,真的很冷啊,我再也不相信白天的温度,夜里还穿得这么少了! 不过看看他那俊美无双的面庞又觉得好受多啦。 后面好像因为闲杂人等太多了,管家就去海里驱赶灵画师。 还说明天要在周边布置法阵陷阱,让灵画师们吃点苦头。 这样他们才不敢来。 咱们这的灵画师都注意点哦。” “他和半神大人关系怎么样?”有人问。 “我也才进去,属于很外围很底层的身份,不是很清楚。 今天也是因为碰到打扫战场需要的人手不够,才让我们这些新人去的。” 王芊依挠挠头。 她继续说,“不过今天我远远地看见了半神大人。 他那身漆黑闪亮的机械战甲醒目得不行。 而咱们在意的那位,就挨着站在他身边。 好像还伸手拍了拍他的战甲,不像关系不好的样子。” “听说凤原半神面目丑陋、堪比恶鬼,是真的吗?”赵晓甜也好奇地问。 “这不知道,他全身都包裹在战甲里,没露脸。”王芊依摇摇头。 “海底堡垒真的一点都不阴森恐怖,才刚去就碰到不少好人,我真的说不完,以后慢慢分享给大家。 咱们那位在里面应该也很有地位,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王芊依再喝一口茶,想结束自己的分享。 “他真的没事吗? 你现在是不是可以知道他的行踪,他明天还会出现吗,什么时辰出现呀? 我现在的皮肤状态不能没有他,现在我都要看到水中舟才安心。” 赵晓甜的母亲,任笑的远房姐姐任瑞追问道。 王芊依不客气地怼了一下: “任夫人,虽说爱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倒也不用这么直白,你说是不是?” 任瑞碰了个软钉子,闭口不语。 王芊依扫视一圈,缓缓道: “圈层真是他的舒适区,我今天会来以后也会慢慢分享我知道的事的。 至于明天他还会不会出现,什么时辰出现,半神大人还放心让他定期巡视海防吗? 我只能透露,他明天傍晚还会出现在近海海域。” 老板娘任笑打着圆场: “这些信息足够了。 谢谢我们亲爱的王妹妹,我们都是因为同一个人聚在一起。 虽说无利不起早,咱们多少目的不纯,多少真心恋慕其实也说不清楚。 但是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我们既然志同道合,就该好好联合起来呀,对不对!” “是呀是呀,别伤了和气。”不少声音附和着。 李诗满这时被几个要好的小姐妹簇拥着走到了一楼。 她冷冷地望着这个不久前还谄媚巴结自己的女人,如今看上去已经如此陌生。 “我们大家都是平等地倾慕着他,不去走这种歪门邪路。 王芊依,你自己自轻自贱! 怎么,给人当狗你这么得意是吗? 今天他救我时,咱俩还打过照面,你不是说是紫色吗?”李诗满怒视着她。 王芊依半笑不笑: “我必须纠正你,不是他救了你。 是他宅心仁厚,让我们这些下人们去打捞一下,把所有被卷入的路人送去救治。 你是其中之一而已。 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暗示好像他英雄救美搂过你一样。” 被戳破语言上的小算盘,李诗满这才发现对方不再掩饰的敌意。 这损人不利己的事为什么要干? 难不成就为了当时那位认出了她、冲她笑了一下,就为了吃一口飞醋吗? 王芊依你这个颠婆,李诗满在心里怒骂。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问题!” “我当时是嘲讽地说一句紫色,意思是反正不可能是紫色。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件事才是重点。 是你那个角度根本没看到他吗? 你没看到你就敢画,怎么你所有作品都是你瞎画的吗?李诗满!” 王芊依终于图穷匕见。 第14章 对峙 乘风客栈瞬间安静了几息。 老板娘任笑走过来,一脸严肃地问: “我们的大灵画师新画了今天的灵画,画上他穿的是紫色衣衫。 王妹妹,请你告诉大家,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颜色。” “天蓝色,我又不是色盲。 灵画师画图是不是会有微调? 又或者,画的内容不源于实际、而源于她自己的想象?” 王芊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诗满此时还不知自己中计就是大傻子。 她颤抖着唇强自镇静: “可能是夜晚光线问题。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他怎么可能穿紫色。 然后在人群里看到你这张熟面孔,才来跟你确认的。 我看着像紫色,你也说是紫色,我就画了。 我一辈子实在人,不知道还有人会阴阳怪气。” 李诗满的小姐妹们也附和道: “就是,我们诗满姐姐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 那时又更深露重,黑灯瞎火的。 看到的和白天看的有点差异也很正常。” 王芊依冷笑一声: “反正我肉眼看蓝得很。 你们想,我也不知道有谁看到没看到,我没有理由骗大家。 反倒是她,为了利益欺骗大家倒是理由很充分。” 李诗满知道自己吃了个大亏,只能咬牙硬撑: “王芊依,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般血口喷人真真是不可理喻。 各位,我李诗满行事无愧于天地,作灵画师以来也是有口皆碑。 今天我和她对峙,各执一词,确无旁证,大家可以选择去相信自己相信的。 我画的就是我看到的,碰到这乱咬的疯婆子算我倒霉。 她在这搅混水大家难免心存疑虑,今日这画我就自藏不出了。告辞。” 看她败下阵来,王芊依得意地嘲讽。 “有的人啊,做贼心虚想跑吧。 我只能说,大家不妨自己去看看听听,跟在他身边的途径有很多。 去的人越多看到真实的人就越多。 有些人想空口白牙、胡编乱画就挣黑心钱,以后这难度也变得更大些。” 这个话题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有的小姑娘没忍住直接问起来: “怎么才能进海底堡垒?” “现在还招人吗他们,直接去应聘可以吗?” 王芊依说: “得看运气,现在有点难了......他们这和尚庙八百年招一回女子。” 一下子大家都笑了,七嘴八舌地聊起来:“哈哈,姐姐太幽默啦” “哈哈哈哈哈,和尚庙。” “哈哈哈,忍不住了,姐妹,你有点幽默。” “姐姐好美,长得美这是不是必备条件呀?我也好想去海底堡垒当他的随从。” “肯定的吧,长得不好看肯定进不去。” “想干就去干了,又马上得偿所愿,王姐姐好优秀啊。” “羡慕姐妹,姐妹现在都这么好看了,以后天天能近距离看到他,你不得变成天仙了呀。” “王姐姐可以分享一下怎么做他的随从嘛?” 王芊依一副也不藏拙地样子说: “他们府上石管家日理万机的,这次是托的牙人采买和招聘。 我自己去面的随从。 你想做他的随从的话,先去府衙登记。 然后找牙人塞点钱,看能不能蹲到海底堡垒招人。 不过海底堡垒很少招女子,有人说可以买个面试的名额不知道真假,上万灵石。 想看那位有点贵。” “天呐还要倒贴钱去当跟班啊,太难了” “当跟班还要贴钱这么离谱。” “早就听有人说过想混进看他一眼,花了八千灵石找人帮忙,结果还是进不去,给退钱了。” “从没听过他府上招人,你是怎么被选上的呀,具体流程是什么? 年龄和样貌有要求吗? ” 赵家千金赵晓甜也跃跃欲试。 王芊依说看了对方一眼。 “细节上的事情只能各凭本事了。 要点太多了,我不可能手把手教你,自己想办法调查吧。 我最多告诉你,有修为、身高和年龄要求的。” 李师满看到被众人围着东问西问的王芊依,根本再无人注意自己。 便拉着几个小姐妹黯然退出了乘风客栈。 后面的拍卖都不参与了。 听完李师满回忆的这昨日的事,萧亦如说: “这王芊依真是太可恶了,我一定给你恢复名誉,顺便把她教训一顿给你出一口恶气!” 李师满开怀道: “靠你了,这两样能有一样就可以。” 这时,乌欣欣敲了敲门,她拿回来了一些吃食。 “点心拿来了。 诗满妹妹家的点心一如既往地好吃呀。 我路上已经忍不住自己偷吃了一个,这个绿豆膏细软甜滑,不输城西如意阁的招牌杏花膏。” 李师满抬手拿了一个,边吃边招呼: “亦如姐姐尝尝,我家厨娘的手艺不俗,一定让你吃了一口还想第二口。” 萧亦如盯着这精致的小糕点,眼睛都挪不动了,一定好吃极了。 她抬起头克制地说: “真是不巧,最近想减减重,我就不吃了。是我没有这个口福。” 乌欣欣挑了挑眉,揶揄了一句: “看来那位神秘的公子魅力无限啊。 竟让我们萧大小姐舍弃最爱的口腹之欲了吗? 我越来越好奇能让你倾倒的是何等人物了。” “我懂我懂,想以自己最好的状态去见心悦之人的心情,我们都是一样的。” 李师满笑眯眯地接了一句,心里完全不相信这圆成球的萧亦如能瘦下来。 也是萧亦如的形象让李师满有些安全感,她才被王芊依这癫婆创飞,还有点应激。 以萧亦如这样的形象,不可能和王芊依一样妄想自己能成功地和那位怎么样,进而把李师满当成假想敌而发癫吧。 说着李师满抬头看看天,“不早了,我得走了,亦如姐姐你今天去吗?” 萧亦如终于等到这一句邀约,“去啊,咱们分开走,城外见。” “好的,一会儿见。”直到此刻,李师满已对萧亦如所说信了八成。 萧亦如去到李府外间正厅,寿宴已经开始。 她在人群里寻找萧回,同时貌似随意地打量了几眼宴席,心里拉锯着。 这餐桌上,有寓意年年有余的深海灵鱼、寓意吉祥如意的灵泉野鸡、象征长寿的仙泽寿桃、代表富贵的奇珍八宝饭、还有各类珍馐佳肴及精美点心。 菜肴丰富,寓意吉祥,也是精心准备,就是个正经生日宴,不像陷阱。 萧亦如暗暗点头,唤来侍女芽尖。 让她跟小厮火旺通个气,自己有事一个人先走。让萧回晚些时候自己回府,马车、芽尖和护卫都留给萧回。 吩咐完芽尖,萧亦如独自一人悄悄走出李府。 太阳即将落山,街上行人稀少,雪花纷纷扬扬,地面上只有自己的一行脚印,她轻唤一声,: “若影。” 一团虚影显现在萧亦如的影子里,“我在。” “你说金这个字和鲛人有什么关系?”萧亦如边缓步前行,边扬手张起可随自己移动的隔音结界。 “属下只能想到金鲛。 海族以鲛人为尊,鲛人的王族金鲛周身金黄,鳞坚血厚,力大无穷,擅水系、冰系术法和音域攻击,偶有几个火系都是顶尖,是深海的霸者。” 若影隐在主子的影子里,随着她前行而前行,边恭敬地回复。 第15章 吃了他 “最近有什么金鲛出现在我们南涯城的消息吗?”萧亦如问。 “确实有传闻,凤原半神活捉了前来试探的鲛人王族,拘以为质。 但我们的人没有亲眼见过,这条信息的真伪尚待验证。”若影回复道。 萧亦如心思百转。 “是囚犯? 那怎么会给凤原半神巡视海防? 来救他的海族被屠戮殆尽他也无动于衷? 这不合理啊。咱们在海底堡垒有人吗?” “海底堡垒铜墙铁壁,统管人事调动的管家石敢修为已入元婴初期。 他擅心灵术法,有异心的细作很快就会被他发现。 我们试过几次,损失了几个好手就作罢了,暂时还没找到办法渗透进去。” 若影是萧家的暗卫副统领,身手了得,记忆超群,平日分管情报。 主母苏嘉语离开前钦点他贴身护卫萧亦如,寸步不离。 “不对啊,我们的人都进不去,王芊依是怎么进去的?” 萧亦如疑心大起。 “你说,整个事情会不会是一个伏击我的陷阱? 她们做局想诱我下水? 海里全是水,是火系天敌。哪怕是我父亲,也不敢轻易潜下去。” “依属下愚见,李诗满志不在您。 如果要对您做局,这个路子太拐弯抹角了。 王芊依的话不可信。 据我此前调查所知,海底堡垒只偶尔通过牙人买人,从不吸纳没有身契的平民。” “志不在我,那就是在那鲛人了。 她们每天去的地方,应该在城外南部的近海海域,凤原半神的地盘,海底堡垒附近。 这些和她疑似要造反有什么关联呢? 然后还在大兴土木在造什么。鲛人被凤原半神抓了,她想救人?” 萧亦如心里一亮。 “如果是这样一切都串联上了,我们一直没往这个方向想,因为过于荒诞了,动机是什么呢?”若影心中不以为然。 “是很不合理,因为她迷上了那个鲛人,就甘冒奇险,赌上全部身家性命去解救他? 鲛人在迷人心智上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吗? 那个赵夫人说的皮肤状况和他有关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萧亦如觉得里面疑点重重。 “民间有传说,吃了鲛人的肉能长生不老、得道登仙。” 若影犹豫地说出这个他唯一能想到的。 “哈哈哈哈,她们想吃了他?怎么吃?吃什么?我已经想到下三路去了。”萧亦如哈哈大笑。 “又或者,鲛人擅音域攻击,一通百通,也许音域术法里有什么迷惑人心的精神控制类的术法。” 若影往现实的方向思考。 “你是说他通过声音施展精神术法,控制这些人来救他?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控制海底堡垒的人,或者直接控制凤原半神?” 萧亦如思考着这个可能。 “和被施术对象的精神力有关吗? 也许现在已经是施展过的结果呢? 不然为什么让他一个囚犯巡视海防?”若影说。 “不排除这种可能。都说鲛人美得不像话,凤原半神被迷惑也不奇怪,他之前喜欢男子吗?”萧亦如问。 “凤原半神活了一千六百多岁,未有子嗣。 过去似乎有过多位恋人,都是女性,之后一直孑然一身,很久没听过他的绯闻了。”若影说道。 “我大胆猜测,他多半晚节不保,那个金鲛美人十有八九是他的男宠。” 萧亦如心想,年轻的绝世美人在侧,老头又给了他非凡待遇,没点瓜葛我都不信。 萧亦如一步一步在雪里行走,踏出一行平整的脚印。 “让人查一下那个王芊依是怎么进的海底堡垒,怎么躲开石敢的心灵系术法的勘察。 如果她能进,我们也可以依样画葫芦派人再进。” “是。” 若影发出一声听不到的尖啸,附近几个黑点移动过来,他无声地吩咐几句,黑点听完往远方遁去。 而后若影在萧亦如的影子里由实化虚再到完全看不到。 见若影已安排完,萧亦如不再缓行,施展开飞行术法,往城南大门飞驰而去。 城中守卫刚要拦下这胆敢违反南涯城禁空令的贼人。 一看是自家小主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得益于飞行之急速,萧亦如先行到达南大门外。 四下一看,找了个不起眼的树干一靠,打量起过往的行人来。 日落中的城门人流量不大,稀稀疏疏的人群中,一些美丽的风景线格外醒目。 那些三三两两的年轻姑娘,花枝招展的小嫂子、大夫人,或步行或驾车,看着很像同路人,都朝着海岸线方向行去。 不一会,李诗满独自一人从城门口走出,东张西望一番,朝着萧亦如走过来。 萧亦如起身迎过去,挽住李诗满,就要往刚刚看到的、那些姑娘们走的方向走,好展示自己是知道路的。 “稍等。”李诗满按住她的手,“咱们不去大部队那边,我带你去个独门好地儿。” 李诗满拉着萧亦如奔出数里,及至岸边还要再跃起,被萧亦如拉住。 “还要去哪,前面就是大海了。” 萧亦如不敢过去。 李诗满伸手一指。 “看到前方那个小小的岛礁了吗? 到那去,他的水中舟等会可能会从岸边到岛礁之间经过。” “那我在岸边就好了,一样能看到,就不过去了吧。” 为什么非要过去,萧亦如有点疑神疑鬼起来。 “岛礁上会更近一点哦”,李诗满解释道。“快点快点,他马上就会来了。” “我不会水,在岸边都害怕,我就在这边吧,那个岛礁那么小,诗满妹妹你自己一个人也更舒坦些。”萧亦如坚持。 “唉,他马上就到了。 好吧,这次就不劝你了,那我们就分开等着。”李诗满无所谓。 天黑了下来,月明星稀,四下寒意升起。 萧亦如在岸边来回踱步,找了块礁石,遮挡住一点李诗满的视野。她悄悄唤出若影。 若影与她传音入密,“小姐,已经查到,王芊依不是海底堡垒的侍从,她是仿制了一样的衣甲和发饰,混进去的。” “这就是你说的铜墙铁壁? 她一个路人都能混进去,咱们家的细作是吃干饭的是吧?”萧亦如火冒三丈。 “小姐请恕罪,我等之前只是普通关注海底堡垒,折了几个好手就打住了。 王芊依是处心积虑、挖空心思一定要进去,这中间所费心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她还没被发现,依我看只是因为时日尚短罢了。”若影请罪道。 “也有道理,我看她爱得疯魔了,咱的人眼里这就是份活计,没可能像她一样发癫。” 萧亦如按下狂躁的情绪。 若影一时不知主子是不是在敲打他,没敢吱声。 他眼珠子一转: “咱们要不要按照这王芊依的路子,也安排一波人混进去?” 萧亦如摇摇头。 “不必。她手段这等粗鄙,早晚露了痕迹,到时候拔出萝卜带点泥,岂不是把咱安排的人牵扯出来?不值当的。 倒不如,卖他们个人情,把这个女人揭露出来,还能顺便完成李诗满那边的,给她王芊依个教训的任务。 就是得琢磨一下,怎么才能更自然地让他们知道更好。” “小姐不如直接去拜访,把这事点出来呢? 要说这南崖城中,有谁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触一下海底堡垒,而不会被赶出来的,非咱们城主府萧家莫属了。” 若影献计道。 第16章 报应那么快 觉得若影说得很有道理。 萧亦如点点头,让他藏好。 自己走到岸边开口问道: “还要等多久呀?你不是说他马上就到吗?” 刚刚还火急火燎地催人的李师满很尴尬: “是啊,是啊,怎么还不来,好奇怪。 亦如姐姐你等等,我问问的。” 说着给自己在大部队那边守着的小姐妹发了个传音符。 半炷香的功夫过去,李师满才收到了姗姗来迟的传音符的回信。 她打开飞快扫了一下,就愤怒地击出一记重力波,溅起寒凉的海水。 “怎么了?” 萧亦如看她脸色不对赶紧问问情况。 “他今天走了另外的路线。 刚刚从她们大部队那边的老地方经过。 她们都忙着去看人了,差点没空理我。 然后他就要打道回府了,不会往这边来了。 对不住亦如姐姐,是我判断失误,害你没看成。”李师满黯然低语。 “都是运气使然,别气馁,既然他要回府了,咱们从正门去试试呢? 你用你的方式努力了,我也用我的办法努努力。”萧亦如灿烂地笑道。 “正门?会被撵出来的。” 李师满哭笑不得,这个亦如姐姐有点莽啊。 “山人自有妙计。就算见不到他本人,搞一下王芊依也行啊。来,跟我走吧。” 说着萧亦如就拉着李师满往海底堡垒大门飞去。 李师满在半空中虚虚挣扎了几下,就平静地跟着了。 她感觉到一股奇妙的体验,自小独立决断、保护弟弟、统筹全局惯了。 原来不用过脑子去想、被人领导、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这般美好。 海底堡垒沿海岸线而建,绵延数里占地极广,露在陆地上的部分巍峨雄伟,隐在水下的部分还不知有多深多大。 堡垒对着岸上陆地的这一侧大门百米开外,徘徊着不少妙龄女子,或坐或卧或行走,都在佯装繁忙。 听见远处的破空之声,她们齐刷刷地回头,然后不约而同低声惊呼。 只见空中二人飞驰而过,快如闪电,转瞬即到近前。 携李师满落在海底堡垒对内大门的正前方,萧亦如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型与衣角,上前与全身铠甲的守卫攀谈: “这位大哥,麻烦通传一声,城主府萧亦如有急事求见凤原大人。” 李师满急急使眼色,这就是你的妙计?妙在哪? 和硬来有什么区别? 萧亦如安抚地捏捏她的手,给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不一会,管家石敢出现,引着她二人往里走: “原来是南涯城的继承人萧亦如大小姐,失敬失敬,里面请。” 在远处众女子震惊的目光中,重达千斤的巨门久违地缓慢打开,透出幽暗不明的光线。 待几人全部走入,大门又砰地一声快速合上了。 萧亦如踏步向前,边走边打量。 城堡层高极高,铁灰色的尖刺裸露在墙壁上,闪烁着寒光。 如同准备吞噬一切闯入者的利齿。 三人走在其间,响起空洞的脚步声和幽幽的风声。 昏暗的夜明珠勉强照亮着阴暗的走廊,投射出摇曳的影子。 四周诸多寒甲森森的士兵一动不动地伫立着。 他们盔甲下的眼睛似乎随着访客的移动而缓缓转动。 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监视感。 李师满有点颤抖,紧紧抓住萧亦如的胳膊。 压抑而神秘的氛围下,萧亦如二人被带到一个会客间,却不见凤原在。 石敢开口道: “萧大小姐,有什么急事不如先和老朽说说。 您也知道,昨日海族来袭,咱们结界壁垒破碎严重。 我家大人不敢怠慢,彻夜巡视检查破裂处逐一修补,这会还没回来呢。” 萧亦如和李师满对视一眼,凤原半神是和鲛人一起去的? 那按之前的情报,已经打道回府了。 目击的老地方距离海底堡垒比萧亦如她们在的地方更近,说现在还没回来,要么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要么就是管家在说谎。 “是这样,家母近日从军中传回急讯,据军中刚抓获的细作供出,他们安排的另一波人手已经成功潜入海底堡垒,我不敢延误军机,立刻过来禀告了。” 萧亦如说谎从不打草稿那是张口就来。 石管家一惊: “他们这是原本打算里应外合吧,可有那潜入的细作的具体样貌姓名?” “没有,他们为了机密需求,彼此之间也是互不认识的。 我只知道似是潜伏在外围随从中,烦请将此事转告凤原大人。 更深露重,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拜访。” 萧亦如抱抱拳,站起身告辞。 “有劳萧大小姐。 城主府和我们海底堡垒在护卫边境的立场上绝对是一致的。 还请代向萧城主问好。 感恩通气,我家大人改日必亲临致谢。” 石敢诚恳地行礼。 萧亦如与李师满回了回礼,转身就走。 海底城堡的氛围都仿佛亲切了许多。 一路关隘自动打开,再小声合上。 二人脚步欢快,心间一阵轻松。 待走出海底堡垒的陆面部分,李师满才发问: “你怎么不直接说王芊依的名字样貌,” “你才和王芊依起了冲突,虽然是秘密据点,但现场那么多人都听见了,人多嘴杂一查就能查到。 我又带着你去的,如果点出她的名字,傻子都会怀疑是公报私仇。” 萧亦如理所当然地说。 “万一他们找不到呢? 岂不是给她逃了。”李师满嘟着嘴。 “咱们点到为止,等他们自己查出来。 人都是倾向于相信自己调查出来的东西、而不是别人的一面之词的。” 萧亦如撇撇嘴,“如果这样都查不到,海底堡垒早让人踏平了。” “可惜还是没见到他。 要等等吗,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可能他真的没回来呢?” 李师满还是很遗憾。 此番走一遭,俩人关系好像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萧亦如挽着李师满的胳膊答道: “不等了。 你看这些人都是跟班小姐妹的样子。 真夫人真千金们都回去了。 这些估计就是安排的长期望风的,万一有事出来,也能有消息源。 急什么,来日方长的。” 俩人像好姐妹一般互相依偎着慢慢悠悠地缓步向前。 还没走出几百米,忽然听见一阵喧哗。 萧亦如和李师满二人回首望去,附近的女子们也被这动静吸引了目光。 只见几个身着海底堡垒寒甲的士兵,押着一个女子就扔了出来。 女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滑落,撞在沙滩上,发出一声惨叫。 “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她兀自大叫。 “滚! 仿一件衣甲、梳一个头发居然就敢混进来。 擅闯军事重地,没有给你就地处死已经是宽仁了。 从哪来的滚回哪去! 再敢逗留,诛你九族!” 寒甲士兵快步上前再飞起一脚,把地上的女人踢飞得更远。 女子重重摔下,在地上连打几个滚,像被刺破的皮球一样奄奄一息,拖出一地的血痕,不是王芊依是谁。 王芊依钗发松动,面如死灰。 她挣扎地爬起来,看到一群昨夜吹捧过她的女人们。 她与围观的人面面相觑,身心俱痛。 昨日才风光无限地炫耀,今日就落得这般下场。 王芊依悲从中来,一时难以接受,顿时掩面而泣,踉踉跄跄地跑了。 第17章 一见难忘 一时间,传音符明明灭灭地亮起来。 岸上看完好戏的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向各自的亲友分享惊天大瓜。 “有个女的发癫了!去海底堡垒了。” “咋了。” “第一口瓜喂你,她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被选上进去的,她自己进去的” “什么情况,是昨天那个王芊依吗?” “就是她,梳了个头发,穿了个海底堡垒的衣甲,自己混进去了。” “我靠!你这么说就我不困了,然后呢?被赶出来了?” “被发现,被赶出去了。” “真的胆大,真的有病啊。” “第一次见到这么癫的癫婆!家人们!!我草我草!我吃到一个很癫的瓜,这个癫婆直接在南涯城都出名了。” “什么情况,快说快说。” “昨天晚上海族来袭,有个癫婆趁着海底堡垒需要很多人手去打扫战场的机会,自己梳个头发,仿了个衣甲穿上就混进海底堡垒了。” “震惊三观啊,真是癫婆行为!” “听说了吗?昨天海族来袭的海底堡垒被人混进去了。” “你说晚了一步,我已经听说了,有个女的混进去被赶出来了。” “最好笑的是,这女的之前一直在说,她是自己去应聘被选中的人。” “啊??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我前面以为是哪个新来的不懂规矩,居然是她?” “对,就是她,王芊依!” “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昨天她还敢怼第一大灵画师,今天自己什么德行,她真的好癫啊,我开始同情被乱咬的灵画师了。” “笑死,我要去告诉更多的人!” 李诗满在远处看着,笑得合不拢嘴。 “我想象过她会有遭报应的一天,没想到这么快,真是绝了啊,亦如姐姐! 我今天太开心了! 跟我来吧,去我家,我兑现我的诺言,给你看看我从未示人的人生大作!” 萧亦如心里泪流满面。 我不想看啊。 一个男的有什么可看。 我只想你给我画一批灵画。 被李诗满拖拽着飞回家,萧亦如感觉有点饿了,一天什么都没吃,扛不住啊。 可她又不好意思提,忍着饥肠辘辘,想着快点看完画赶紧回家垫一口。 死死生生的回头再说,谁也不能阻止她吃饭! 李诗满领着萧亦如进了上次的画室,然后在角落里打开暗门,进入另一个更加森严的禁制通道。 来到了她真正的灵域核心画室。 用不用戒备这么夸张啊,萧亦如心想。 行,让我来审判一下这个鲛人美人。 到底长成什么样,能把一帮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那时的她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有可能会沉沦的可能性。 自己上辈子好歹也是见过各种明星的,她淡定地想。 进入核心画室,李诗满从千重宝匣中取出她的大作时,萧亦如还不当回事。 她随手接过,凝神看去。 只一眼,就沦陷了。 这不是她的小男孩是谁? 人生大作,李诗满一点都没有夸张。 再让她画一次也再不可能画出一模一样的来了。 这幅灵画中,李师满的画技已经登峰造极。 细腻的笔触勾勒出皮肤与衣物纹理的真实质感,景物深度与空间层次的精准把握,让人产生强烈的身临其境之感。 看似随意的一笔一划,实则凝聚了李师满的磅礴灵力和深深爱意。 她把光影和色彩凸显得淋漓尽致。 复刻出了彼时的瞬间。 仿佛把那一刻的活灵活现,给生生印锁入画中。 让观者一触碰即刻入梦般神奇。 萧亦如根本无暇品评李师满的画技。 她满心满眼只看得见这个手持长剑、英气逼人的男子。 他的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细腻,鼻子高挺,嘴唇微闭,气质非凡。 给人一种刚毅、冷峻而又不失儒雅的错落感。 他一头茂密的金色长发高高梳起,扎了个少年人的高马尾,额前两侧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松散垂下轻轻摆动。 精致的黑色长袍层层叠叠,衣袂翻飞中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举目望来,与观者对视,优雅中带着冷酷和威严。 萧亦如的心弦莫名地被拨动着。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在胸腔中涌动,继而横冲直撞起来。 理性的枷锁已经锁不住这股悸动,她感觉到了灵魂深处的震颤。 一见倾心,梦寐难忘。 萧亦如动弹不得,心跳如鼓,血液上脑,愣愣地立在原地。 “笔下墨尽,难绘其风华之绝代。 仓皇语塞,始知有谪仙之姿容。” 她呆呆地吟出一句狗屁不通的诗。 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出口成章。 爱情能让人变成诗人啊。 我完蛋了,她胡思乱想到。 李诗满心中最后一点怀疑,在看到萧亦如的如此痴态后,终于打消了。 她一直耿耿于怀,隐隐觉得萧亦如过于冷静,不像其他爱上那只金鲛的女子们。 如今看来,只是萧亦如世家大小姐礼教过于完备,平时矜持而已。 “怎么样?我画的咱们鲛人哥哥。” 李诗满得意地问。 萧亦如好像听见了她的话,又好像没听见似的: “他帅气非凡,已突破世俗之界,令人心驰神往。 又风采翩翩,活色生香,俊美得无以言表。” 李诗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亦如姐姐你可真有意思。我知道他很帅气,我问的是我的画技,不是问你他长什么样。” “问我他长什么样?” 萧亦如只隐约听见最后一句,她一时慌乱,开始搜刮传承记忆里的词藻,可惜脑力用尽,也形容不出眼前人的万一来。 萧亦如只能喃喃道: “他长得很幼很幼,犹如稚气未脱的少年初长成。 身姿挺拔,巍峨如松柏之苍劲,俊逸卓绝。 线条流畅,瘦削同劲竹之坚韧,风骨不凡。 他的面容犹如巴掌般小巧,肤色白皙如玉。 而眉眼鼻唇,精雕细琢,宛若造化亲为,较我平生所见之绝色,更胜数筹,直教人叹为观止。 世间妄言有无双之貌者,皆因未曾亲见他之风采。一睹其真容,方知何谓天人绝尘之姿!” 李诗满听这个传闻中不擅文墨的萧大小姐在这掉书袋,笑出了眼泪。 她抬手抹掉泪珠,和蔼地分享起自己的心得来: “我懂我懂,他给人的视觉冲击太大了,美到觉得卧槽老天爷怎么这么偏心,这么好看又得不到,让我们普通人怎么活。 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刚开始都情热得疯狂,过一阵就能好些的,放心吧。” 萧亦如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李府的,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快走到城主府了。 她唤了一声,“若影。” “属下在。” 萧家暗卫的副统领萧若影,在主子萧亦如的影子里闪现而出,行了个礼。 萧亦如停下脚步,把燥热的身体往雪里一摔,不动了。 若影不明所以,低声问了一句: “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想问你,我看完画以后、走之前,李诗满说了什么吗?我好像断片了。” 萧亦如坐起来,翻整自己混乱的思绪。 “就是跟您提了一句那个断她财路的男人的事,让您别忘了修理他。” 若影回答。然后接了一句,“断片?您没喝酒啊。” “是我自己醉了。”萧亦如双手扶额。 萧若影打量自家大小姐片刻: “小姐真是了得,李师满这下对您再无怀疑了,我都差点被您骗了,以为您爱上那个鲛人了呢。” 她的小男孩是鸟,这个鲛人是鱼,他们绝不是一个人,可是......“我是啊。”萧亦如坦然地抬眼,眼里波光粼粼。 什么是菀菀类卿的威力,她终于懂了。 萧若影一愣: “欺骗的最高境界是连自己都骗吗。若影服气了。”随即消失在影子里。 第18章 修习体术 萧亦如浑浑噩噩地回了府。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在院里的池塘边对着水面看了一会。 咬牙改道练武场。 是因为大祭司死了。 没法暗箱操作了。 我必须变瘦,来赢得人间行走的选拔,才要努力减肥的。 才不是,才不是因为想睡他…… 萧亦如开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自我洗脑。 丫鬟们得信过来伺候时,正看见自家小姐在原地打坐。 身体上的肉却在呈波浪状移动。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 是胳膊、腿、肩背、腰臀上的肉在缓缓往胸部汇集。 几人震惊地面面相觑。 然后默契地低头。 当贵人家里的闭嘴鹌鹑。 如此持续了一会,萧亦如把秘籍一收,就没力气一样瘫倒在地上。 好好好。 这躯体精密控制术很有用。 就是一天只能运行一周天。 一开始能动的量也不多,今天先这样,明天再继续。 休息了一小会,萧亦如站起来,开始原地蹦跳,然后猛地向前冲刺,继而冲上墙面,然后落下。 如此往复。 丫鬟们有些疑惑,这又是在干嘛? 萧亦如没关注她们,热身完毕就开始在兵器架上挑了两把短刀。 然后拿出昨日从父亲书房拿到的组合技秘籍双刃暴击。 开始依样画葫芦学习起来。 “右手在前,左手错后,右手在上,左手在下。 嗯,左腿弓步向前,右腿微曲,这是个起手式。 嗯,对就是这样。” 萧亦如边看秘籍,边看着练武场铺满整面墙壁的灵镜里的自己。 然后喃喃自语。 “第一式,一刀两断?” 萧亦如念出招式的名字。 看着这个能浮空显示教学视频一样的秘籍。 萧亦如试图,用自己的语言分解动作,来理解。 “右手刀向内侧回旋击出,击伤对手后回到自己手上,然后左脚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正手执刃奋力向前、向右挥出斩杀敌人,对吧。” 唤出灵镜的记忆模式,把自己刚刚比划的和秘籍里的身形拉到一起同步对比。 哎呀体型臃肿、肥肉乱甩,真是污染眼球。 呸呸呸,重点不是这个。 是动作错误百出,我这是什么运动白痴吗? 萧亦如自嘲。 第一步就很难,扔出去怎么回到自己手上? 萧亦如翻翻白眼,我要不先练最后这个挥刀斩敌吧,练个一百下! 萧亦如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芽尖看到小姐来劲了,知道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开始吩咐小丫头们去叫醒厨娘,给小姐准备点宵夜去。 等小丫头去吩咐好厨娘回来,萧亦如已经熟练掌握了一刀两断。 她活动活动有点酸疼的胳膊和大腿,开始看第二式。 确认好宵夜正在准备了,闲着无事的芽尖后知后觉地想起,那还在小姐房里苦等的三位少爷们。 芽尖懊恼地一拍脑袋,提起裙摆,要亲自去把三位小祖宗接这边来。 萧亦如练到了极限,她感觉气已经喘不上来了,练武场的灵力监控警报大响,提示她必须马上休息。 可萧亦如不服气。 她心里正有一团火熊熊燃烧。 憋着劲也要突破这破烂肉体的极限。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下都火辣辣地疼,就像她此刻的抗争。 双臂和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但她仍旧倔强舞动着四肢,不愿停下。 终于,在一片模糊的视野中,今夜所见的那迷人风景从记忆深处跳跃入萧亦如的眼帘。 她控制不住啊啊一阵嘶吼。 一股伟力在体内涌动。 哐当一下,突破了原本,仿佛不可逾越的极限。 萧亦如咬破舌尖获得一丝灵台的清明,来体悟这不一般的小进阶。 越过极限之后,她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和适才的稀烂不同,如今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能量。 我可以。 萧亦如放松下来。 淡淡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她对自己说,我可以掌控一切,我能得到我想要的所有。 “姐!” 大汗淋漓的萧亦如闻声一回头,就看到从她房间飞奔过来的萧回和萧归、萧途三兄弟。 三人像小时候一样扑进自己的怀里,软语胡闹。 “好了好了,像什么样子,一个个都是大小伙了,还这么没正行。” 萧亦如逐一点了点他们的脑门。 “姐,我们等了你好久,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回家了也不回房间,跑来这里练体术。” 双胞胎中的哥哥萧归平日最是粘她,这时更是把脑袋埋入她的腰间乱蹭,生怕他那么大个姐姐没了一样。 “姐姐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映月了? 我不喜欢他,你不要和他在一起好吗,等我长大了,你可以娶我。” 双胞胎中的弟弟萧途最是喜欢装傻、装可爱,明明都已经十一岁了,还每每把自己扮做三四岁心智的样子,好回味和再体验幼时的幸福。 “我看你是被他下了迷魂药了,就是个两条腿的男人,南涯城里有的是,能有什么特别的。” 萧回撇撇嘴。 “迷魂药?” 萧亦如眉毛一挑,虽然那个鲛人长得和穿越前见到的——长大后的小男孩那么像,但也不至于让自己迷成这样吧。 是了。 自己这么反常。 肯定是这个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比如什么迷人技能,可能是这个世界的设定什么的,让人一见他就喜欢他之类的。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萧亦如的心放松了大半。 看,连凤原半神都抵挡不了他的魅力,我一个小小的穿越者没必要内耗自己,只要想出应对之策就好。 “管天管地还管到你姐姐我头上了? 你们今天有好好修炼吗? 来,和姐姐一起练个武吧。” 心里松快了的萧亦如,开始想着怎么修理这几个小崽子来了,正好,检验一下刚刚训练的成果吧。 “我来!” 三人里年纪最长也最听话的萧回,在武器架上随手拿了把长刀,就向萧亦如扑来。 萧亦如闪电般侧身,用右刃借势击飞了萧回所持的刀。 她势头不减,接着扭转身体,旋转着将左刀从下到上猛刺上去。 萧回大惊,防御符咒亮起一串,全部碎裂炸开了。 他诧异大叫: “姐,你的体术什么时候这么强。 你心也太狠了,也不怕把你弟弄死,废了我那么多宝贝符啊。” 见萧回败下阵来,双胞胎两兄弟连对视都不用,直接赤手空拳同时向前冲过去。 兄弟连心其利断金,何况是心有灵犀的双生兄弟。 二人是萧家嫡系这一辈唯二的两个男丁,萧冉和苏嘉语可是下了大功夫培养。 外功体术、火系与金系术法都请了名师教学督导,丹药也是不要钱一样灌进去,周身大小法宝更是让同龄人眼热不已。 奈何资质欠佳,举萧家全家族之力也养不成天才,二人学习进展龟速。 虽说这样,也比长他们四岁的萧回强上个几倍。 二人同时攻来,一加一大于二,萧亦如一边扭动身体躲避,一边双刃齐击。 可惜因家族保护的紧,两人自小主修的就是皮厚血高的防御之术,短刀的冲击,破不了两人的防,双刀下去还卷了边。 萧亦如果断弃刀,一脚踢开萧归,而后扭身上前双拳猛击在萧途的侧脸。 萧途被姐姐两记重拳打得晕头转向,没来得及反抗这第一下,就没有然后了。 萧亦如用拳头猛击了他大约十次,连续命中同一个地方让创部变成了弱点,疼得萧途嗷嗷惨叫。 被踢飞的萧归爬起身来要援助弟弟,萧亦如蹲身躲开萧归的掌风,双拳自下而上连击萧归的腹部柔软处,萧归使出硬功硬抗,被萧亦如击退三步。 萧亦如不等他走近,已经抡起萧途就绕场跑,还边跑边打。 在拳拳到肉的砰砰声里,萧亦如悟到了在击中弱点或者要害时,暴击就会发生。 虽然此时手中无刀,只能以拳代刀,但只要执起刀,她就能施展组合技双刃暴击了。 在萧途的连声求饶里,萧亦如停下攻击,萧归也感同身受抱着胞弟流出了眼泪。 萧亦如开口点评道: “你俩合击,强是很强。 但是同时会受伤也是致命的弱点。” “我们没有同时受伤。” 他俩不认同地说。 萧亦如点点头: “对,准确来说,是伤在你身,疼在你俩的身。 没受伤还有痛感不是更可怕吗? 一起欺凌弱小还好。 要是有朝一日面对强大的对手,你俩就跑吧。” “不能跑,萧家祖训,宁可战死,绝不逃跑。” 三人齐声说。 萧亦如翻了好几下白眼。 真是迂腐的古代人。 第19章 法宝 萧途脸都肿成了猪头。 左眼已经睁不开了。 持续的痛感蔓延出委屈的酸楚。 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姐姐,我疼,我好疼啊! 伤成这样我还怎么见人啊,你都不心疼我吗? 我不管,我要闹了!” 萧亦如看着眼前的小可怜,心里软软的: “好,好,给我们途途宝宝亲亲、抱抱、举高高,好不好?” “不好!” 萧回生气地冲过去,隔开他俩: “萧途已经长大了,男女有别,姐姐你别老是纵容他!” 萧亦如笑笑,一手搂一个,然后揉搓着萧回和萧途的脑袋。 萧归走过来也想加入,人为什么只有两只手呢,他遗憾地想。 “哥,我给你抹点药吧。” 说着从随身香囊里掏出灵药,细细地涂抹起来,毕竟不快点好他自己也疼得慌。 芽尖看他们过招已经告了一个段落,适时上前: “小姐,宵夜做好了,要摆上来吗?” 萧亦如刚要拒绝,看了一眼弟弟们,改口道: “嗯,就在这吃吧,随便上一点就行。” 姐弟四人移步练武堂外间茶室,随意一坐,满桌的吃食一下子摆满了。 看着弟弟们狼吞虎咽,萧亦如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挨着她坐的萧回注意到了,鼓着满满的腮帮子问: “姐,你不吃吗?” “练了许久,有些乏了,吃不下。 你们吃吧。” 萧亦如眼里含笑。 芽尖嘟嘟嘴,欲言又止,踌躇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还是插了嘴: “请恕芽尖多事了。 大少爷您听我说。 大小姐从昨日下午与您一块用了些糕点,到现在一天一夜了,什么都没吃。 这饿坏了身体可怎么得了。 大少爷您劝劝她吧。” 萧亦如瞪了她一眼,眼神极其犀利。 萧回一愣: “啊? 昨天下午马车里的小点心是最后一顿吗? 我错了姐,我不该说你胖的。 你现在的体型正正好。 不吃哪行啊,多少来点吧。” “你不懂,我这叫液断。 小孩子家家的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萧亦如摆摆手。 “行了,太晚了,都回去歇下吧。” “今晚我们跟姐姐一起睡不行吗? 你今天不见了我们很担心,要看着你才能睡着呢。” 粘人精萧归永远都不想和他心爱的姐姐分开。 “姐姐还要沐浴,还要修炼火系术法呢,你们三个乖乖的听话。 萧回,你是哥哥,你负责把他俩带回房间看着他们歇下,知道了没有?” 萧亦如开始给她大弟弟派活。 “嗯,放心吧姐姐,我们也吃好了,这就走了。 你也早些休息哦。” 萧回最是听话,押着两个捣乱分子就走。 “姐,明天见。” 几个小崽子的声音飘散在院子里,人已经消失不见。 对着他们走的方向,萧亦如轻轻地说,“明天见。” 想起芽尖,萧亦如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小事就可以蹬鼻子上脸的话,大事时另有主张就完蛋。 身边的人她视作臂膀,但手脚想当脑袋的话,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她一回头,冷冷地看了芽尖一眼: “以后再这样自作主张,就不要在我跟前伺候了。 这么有想法,回家做自己的主去吧。” 芽尖啪的一声跪了下来: “芽尖生性顽劣,不堪大用。此番越俎代庖,实属不该。 但忠言逆耳利于行。 芽苗对主子的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还请主子看在多年情分上,宽恕则个。” 萧亦如怒极反笑。 怎么滴。 就是这次抱歉了,下次还敢的意思是吧? “那你就从哪来回哪去吧。” 说完拂袖而去。 芽苞看着仍跪在地上的芽尖。 唉这倔脾气,芽苗姐姐又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小姐要消失在拐角,芽苞只能跺跺脚,追着伺候去了。 芽苞伺候完萧亦沐浴后,就一直在她门外候着。 想等芽苗姐姐回来时第一时间找她商量对策。 不能让那个倔驴子芽尖一直跪着。 萧亦如练了一晚上的火系中级术法。 没有如想象中的天才那般。 摧枯拉朽地扫平所有障碍。 萧亦如卡住了,学不会。 她迅速甩锅: “我需要一个师父。” 绝对不是自己的问题,是缺少一个名师。 去哪里找这么一个师父来指导自己呢? 之前那几个女的提到过,爹爹萧冉就是火系第一人了。 如今火系式微,别说要找超过萧冉水平的人很难,能和他一个层次甚至略低于他的,都不好找。 奇怪这几天吃得少睡得少,萧亦如却仿佛没有损耗,亦不觉困乏。 隐隐有种感觉,只要行火系功法,她就能充盈自身。 对此她并不自扰。 自己既然有太阳神这个金手指。 有点火系的特异之处岂不是理所应当嘛。 这么想着,她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睡着了。 当她醒的时候,已经想好怎么去找个师父了。 毕竟今天一醒看到识海里变成day3的字符,不急都不行。 就当成一个工作项目,一个任务去做好了。 要怎么开始,潜意识已经在睡梦之中帮自己想好了。 职场打工人,转变成给自己事业打工的打工人,就是如此轻松。 结合原身的记忆和祖上的传承记忆,这个世界基本上都是按族群分,创设的门派基本都不长久。 盖因世道艰辛、人心不古。 争斗到最后,先人们发现只有血脉相承才能勉强信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同一族类的人族尚且还按姓氏分成了各大家族,所以萧亦如现在只能去找一些,要失传的家族的最后一人这种路数去拜师学艺。 哪里有这种快要失传的家族呢? 萧亦如让若影安排手底下的情报系统去查一查。 自己转身又去了父亲的书房。 想按古卷记载寻找线索,顺着面世的火系法宝灵器,研究异同与出处。 法宝排行榜,萧亦如翻开这本古册。 制作工艺有些古老。 也没有现在盛行的赋予灵力进行全息讲解的花哨。 书页有些破损和泛黄。 边角卷曲。 书页间的连接也有点脆弱。 翻动时能听到轻微的沙沙声。 看父亲亲笔的批注,写的年月,果然,距今已是千年了。 刷刷地翻到火系法宝。 第十名,烈焰斩仙刀: 强力的火系输出近战武器,能够造成大量物理伤害并附着无法疗愈的烧伤。 原系最小的金乌幼纹的炼器习作。 在灭世大战后被人拾得后疯抢,辗转多位主人,后成为人族三圣之一的任显的贴身配刀。 萧冉批注:是从萧家叛出,归顺了苏家的人族任家的传家宝。任家从先祖开始,历代继承人都是风火双灵根,到这一代家主,已然失了火系的传承,这把宝刀就放在祠堂里供着。 看到这里萧亦如忽然想到,乘风客栈的老板娘就出身任家旁支。 她以风系术法闻名,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火系。 第九名,朱炎葫芦: 装载着炽热火焰的神秘葫芦,可倾倒出毁灭性的火焰,每日只可施展一次。 原系凤神麾下大将毕方的法宝,后现世于毕方后裔手中。 周身蓝红二色相间,如毕方的羽毛。见者速走,难敌。 萧冉批注:毕方一族消失千年,法宝亦未见其踪。疑在羽族手中,如遇尽量避走,避不开则设法让其把每日一次的机会耗费在别人身上。 第八名,水火镜: 能提供大范围水火两系强力护盾,抵御攻击。遇同系攻击可吸收其能量。是人族炼器大师周想的成名作品。 萧冉批注:周家为攀附李家,将以俊美闻名的嫡次子周斌入赘李家为婿。水火镜作为周家给的陪嫁一并给了周斌。周斌疑似将其传给了他与外室郭翘所生之女周诗满。 萧亦如瞳孔一缩,那不就是改姓后的李师满?我记得她说的父亲的名讳就是周斌。 第20章 无边密林 萧亦如其实有些疑惑,她记得那晚李师满在岛礁上怒击了一下重力波,那是土系的功法。而自己本身是火系单灵根,火系术法又修炼多年,对火元素最是敏感,据自己的经验判断,李师满应该不是火灵根。 而那水火镜,至少得有水系或者火系的其中一种灵根才能掌。如果李师满根本用不了水火镜,周斌为什么把这个法宝传给女儿呢?只为了不传给李家,仍留给周家的子孙?可是周诗满都改姓李了。萧亦如有点琢磨不透。 这样的想法在心里转了转,又想到昨日和李师满打好的交道,以及那个关于另一个男人的任务,萧亦如就想着,今天再去见见这个李师满。 外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萧亦如听见,就把手中的古籍合上收好,起步行去。只见芽苗全身浴血,负伤而归。 她眼里并无疲态,仍灼灼有神。见主子出来,芽苗在众人的搀扶下向她行礼,“幸不辱命。” 萧亦如上前虚扶起芽苗,“怎么伤成这样,不是跟你说了,打不过就跑吗?碰到什么情况了?” “无边密林深不可测,芽苗自以为已经做好双重应对之策,仍遭不测。若非极致的幸运,早已不能再见主子。这伤不打紧,看似可怖,实则大抵是皮肉之痛,未伤及根本,歇息几月就好,主子不需担心。”芽苗娓娓道来。 萧亦如一惊,轻拍她的肩膀,“无边密林竟这般厉害,怪不得世子带三千结丹期修士都差点折在里面。我知你做事素来谨慎,必是所遇为所料的万倍之厄,方会遇此大险。 我原想着你就去外围找调香师,不深入密林靠近妖族祭坛的地方应是无妨,还是我大意了。” “是芽苗自己贪功冒进了。要找的调香师所居之所只在无边密林外围。我到时,他已经去世。我替他收了尸,拿了他的香,然后发现他的笔记。 里面写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回到这个他学艺的地方去见师父,想落叶归根的。顺着笔记的线索,我就去找他的师父,太过深入密林,这才受了伤。”芽苗不好意思地说。 “他留下的香很多吗,没了调香的人,这些遗物就够我们用了吗?还是说,你找他师父是想让他师父给我们调香?”萧亦如觉得不对,细问道。 “小姐,说来您都不信。他一个区区调香师,院落大小都赶上咱们城主府了。他遗物繁多,金银珠宝,灵石法宝不计其数,光是各色奇香就够咱们整个家族用一辈子的。我好歹给他安葬了,承了他的遗物搬空回来也算合理。我是看他家里就有这么多好东西,想着去找找他师父,搞不好更有收获。”芽苗嘿嘿地笑起来。 萧亦如摇摇头,“不对,这么大的地方,没有下人吗?如果平时有人手帮佣使唤,若是忠诚的,主人新死不可能弃之不管,如尽是些糊弄事的,事到临头就地散了,也不会不哄抢财物。” “这么说起来,确实很可疑。那里大得能容猛兽在里面奔跑,亭台楼阁,布置还很讲究,我去时确实并无下人。地下还有很大的地下室。进来的时候确实有个法阵防御,但是颇为简单,只能防一些宵小擅闯。对咱们这样的修炼者,却是形同虚设了。”芽苗从捡到宝的喜悦里回过神来,感到确实不对劲。 “那个调香师是怎么死的,死状什么样?”萧亦如问道。 “他骨瘦嶙峋、须发稀疏全白、皮肤松弛干燥全是褶子、全身并无内外伤,像是老死。”芽苗颔首回复。 萧亦如想了想,继续问:“屋内可有煎的汤药成品或者药渣,如是如此老朽的人很少没有病痛伴身的。” 芽苗略一思索,回答道:“未曾发现。” “他穿的什么样式的衣服,屋内房间里,衣服款式又是什么样的?屋内有下人居住过的痕迹吗?”萧亦如继续问。 芽苗想了想,“绫罗绸缎,全是华服,还有些许低阶法袍。款式和花色,倒是南涯城最时新的。屋里确实像是有人常住的,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萧亦如微皱眉头,“你之前打探到的,这个调香师多大年龄?是这么老的老人吗?” “之前的情报显示,他年岁不详,终日蒙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芽苗摇摇头否认。 萧亦如来回踱了几步,“他不是老死的吧,我看更像是被吸成了人干。院内的仆从不是没有,是全被他为了救命原地吸了以对抗对方吧?连仆从的衣物都转化为能量了,最后还是不敌,力竭而死。” “小姐言之有理,很有可能就是这样。”芽苗一听也觉得靠谱。“那咱们还去找他的师父吗?按他笔记里的地方所绘,他师父所在有点靠近妖族祭坛。当时我也是被财宝蒙了眼,没深想里面的凶险,就贸贸然闯进去了,结果还没到地儿就铩羽而归了。” “现有的香先用着,像你说的这么多存货,够用一阵子了。用完之前再去找就可以吧。而且我总感觉,他这个师父不是好相处的,住在那个地方,定不是什么善茬,不会是什么不出世的大魔头吧。”萧亦如分析。 她眼珠一转,又想到一点,“如果对方吸食调香师的生命力,这调香师也能吸食自己的仆人,这个假设成立的话,这岂不是同一种功法?吸干这个调香师的人,就是他师父也不一定。” “啊,这......”芽苗诧异。 “他说大限已至想落叶归根,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师父那里,而是在无边密林外围建了这么一个地方,是不是要当做前哨地呢?大限将至,想拿师父的命来续命,被反杀。很合理。”萧亦如一通乱推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第六感一向很灵。 只沉吟了片刻,萧亦如便做了决定,她嘱咐道:“搜刮来的财物你安排清点造册,让下面的人入库。你自己哪也别去了,好好治疗休整,无边密林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心里打鼓,总似有声音警示着危机潜藏。先不要节外生枝,待我火系术法更进一步,再行一探。” “是,小姐。另外关于大祭司,还是没有找到他。我明里暗里打探了好几次,都是些似是而非的敷衍之词。他的贴身神侍也不见踪影。”芽苗说道。 萧亦如皱了眉,“我从其他渠道得知,大祭司已死。太阳神庙的人全都故意隐瞒的话,后面就是有人在操纵。大祭司不在,现在太阳神庙的祭司和神侍们听谁的?” “大祭司的副手,吴新辉祭司。” “你派人秘密给他递个信,就说我约他一谈。” “是,小姐。”芽苗点点头。 萧亦如好好捯饬了一下妆发衣裙,就要去找李诗满。出了自己院落往正门走时,听到隔壁院子发出一群女子的笑闹声。 这是庶妹萧亦可的院子,她大早上的怎么没有去学堂?不悦的萧亦如,折向去看看。 妹妹萧亦可正在眉飞色舞地显摆,“就跟你们说,昨晚一起去就对了吧!见识过鲛人哥哥的真容,我这牛皮可得吹上天了。” “这怎么是吹呢,就是实事求是给我们分享一下吧。”萧亦可舅舅家里的表姐、也是她的小跟班陆虹说道。 “其实从都城到咱们南涯,出了名的美男子我打过照面的可真不少,近到擦肩两三米,远也不过十几米开外。但真正让我惊艳震撼到下巴脱臼的,只有咱们鲛人哥哥了。昨晚真的和他史上最近了,脸上又白又嫩连毛孔都没有,太绝了!”萧亦可陶醉道。 “是不是因为他是鱼啊,所以皮肤够细腻也没有毛孔。灵画根本画不住他的万分之一,亲眼所见才知何谓绝色。”赵家大小姐赵晓甜也在,她感叹道。 “晓甜姐姐你别说,真有可能,鱼和人就是不一样。 那这样说造物主太阳神也太偏爱他了,你看他皮肤白皙,五官标致,身形修长,尤其那双长腿! 再加上他那浑身散发的贵族气质,直接让我自觉形秽,仿佛我就是个刚从乞丐堆里遛弯回来的糙汉。”萧亦可豆蔻年华,在南涯城也是以娇俏可人而闻名遐迩的,她此刻为了吹捧鲛人,自黑起来一点都不容情。 萧亦如听得脸都青了。萧亦可那么小,凑什么热闹! 第21章 妹妹的哭诉 萧亦如不再掩饰脚步声,哒哒哒地往里走,听见屋里一阵兵荒马乱。她用力一推门,严声喝道:“萧亦可,你逃学了?” “姐,你怎么在家啊。你不是昨晚没回来吗?映月公子行不行啊,这大清早的就让你回来了?”萧亦可仗着平日里姐姐的疼爱,一向没大没小的。 萧亦如怒目而视,小崽子就是欠教训,她上前抓着妹妹就按在桌上,“啪啪啪”地重重打了三下。 萧亦可都懵了,委屈、生气又害臊,这朋友们都在呢,也不给她留点面子,“姐,你居然为了一个小倌打我?我娘都没打过我呢。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能说他是吗?” 回应她的是三下更重的打屁股,萧亦可眼泪都疼出来了,她呜咽了一声,“姐姐,好姐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说映月公子的坏话了,他就是天上的神仙,是我们人族第一美男子。” “你是错在这吗?”萧亦如无语。 “啊?不是吗?我不该议论姐姐的是非,姐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天上地下姐姐您最大。”萧亦可边打量姐姐的神色边试探着说。 萧亦如叹了一口气,“你再想想。” 看着姐姐的脸色,她灵机一动说:“噢噢,我不该逃学,我以为您不在家,存了侥幸心理,拉着同窗们一起逃课了。” “还有呢?”萧亦如面无表情。 “没有了啊。还能有什么?嗯,嗯,姐姐,请恕亦可愚钝,您请明示?”萧亦可讨好地问。 随手拿起一张摆在桌上的鲛人的灵画,萧亦如明知故问,“这是谁?” 萧亦可伏在桌上眼珠里乱转,“是我们的一个同窗。”然后她得到了更重的一下击打。 赵晓甜和陆虹在一旁瑟瑟发抖,早就听说萧亦可的这个姐姐脾气很大、说一不二,一直没正面交流过,只在一些聚会里远远见过。那时远观她圆润的体型和慈眉善目的软和样子,还以为传言有误,今天这是见识到了。 “我错了姐姐,我说我说。这是我喜欢的一个男子,昨天我也是第一次见他,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会出现在海底堡垒附近。”萧亦可弱弱地回话。 “喜欢?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喜欢?你的喜欢就让你逃课的话,就别喜欢了。你的老师找过我好几次了,说你学业散漫,术法、外功、炼器、炼药、诗词歌赋,无不稀烂。” “姐姐,苏家主弄的这个改革我就很不喜欢,什么学堂,要怎么把所有有才华的人都聚集起来一同学习。把咱们老祖宗的东西都丢了,谁家不是靠自家的家学啊。”说起学堂的不好,萧亦可就来劲了。 \"哦?你仔细说说。\"萧亦如倒想听听她的心里话。 “这里面的老师也不倾囊相授,都是敝帚自珍。估计是怕教会了徒弟抢了自己的饭碗吧。哪像咱们族里的,都是血脉相承,互相关照的。 而且啊,里面拉帮结派,欺凌弱小的多了去了,你妹妹我长得又美看着又弱,最不受待见。 要不是咱们家还有点地位,母亲又给了我几个强力的暗卫把对方打回去几次,您妹妹我早就像那几个贫苦出身的小丫头一样,直接人没了。”萧亦可说着都义愤填膺起来。 “你说的这些,都是世间常有的事,就算族学里,也免不了,只不过程度轻微些罢了。这些不是你可以左右的,也不是你操心得了的,更不是你不学习的理由。”萧亦如冷酷地说。 萧亦可哭丧着脸,“姐,我不像您,那么有天赋,我真的是学不会呀。我也不打算成为什么栋梁,就想好好的找个人家嫁了,多好。” “嫁?嫁给你画上的这位吗?”萧亦如讥讽道。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我不配,也不敢想。也太悬殊、太渺茫了,根本没希望。”萧亦可低下头,遗憾根本毫无可能。 “那你在浪费什么时间!”萧亦如厉目望去。 萧亦可瘪着嘴,仿佛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眼泪流了下来。她被结结实实地扎到了,开始有点崩溃:“浪费时间?我浪费什么时间啦?我浪费谁的时间啦?我连我自己的时间怎么用都不能决定是吗?! 我现在做的事情,已经是我唯一可以自由主宰的事情了!我就不明白了,人人都可以想爱谁就爱谁,姐姐您不也都可以见一个爱一个吗,我怎么不行?我是怎么的低人一等吗? 是,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您相提并论,我也不跟命运抗争了,那我就开开心心地玩一玩不行吗?这都不行的话,我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赵晓甜和陆虹对视一眼,感觉事态走向不太对,齐声开口:“我们还有急事,这就告辞了,亦可,改日再找你玩呀。”说着一起一溜烟跑了。 萧亦可都没注意她们走了,仍自顾自地说:“是,姐姐,您是嫡长女,从小到大,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我想要的就得努力争取,还得看运气、看有没有和您想要的冲突! 就连您喜欢周森公子,我们都觉得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爹爹都能给您搞定他的父母,替您定下这门婚事。 要不是当时您自己受不了周森公子当面的拒绝,去和父母说不要了,他家来退婚时就算父亲不在府中,母亲也能想办法给办得他家退不成婚。如果不是您清高不愿强求,今天您已经得到他了。 哪怕是映月公子,您喜欢他,只要您想,您也可以纳他进门。 我呢?我也是爹爹的女儿,我自认为也是品貌双全。这位,这位,我,我,如果他愿意,我可以嫁给他做妾。” 啪地一声,萧亦如打了她一个耳光,“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我萧家的女儿,凭什么给人做妾?” 萧亦可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嘶吼:“您什么都不知道!您看不上的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那我该怎么办,您说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这是我母亲亲身实践的,她得到了她的幸福,也牺牲了一部分她儿女的幸福…… 我也愿意的,如果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做妾已经很好了,哪怕没有名分我也愿意,或者一夕之欢也行。 可是哪怕我低到尘埃里,也完全不可能。所以就让我去一厢情愿地喜欢不行吗,我什么也不求,就远远看着就好。还要我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呢?” “你还太小了,你不懂。得不到的,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你还有更加广阔的人生,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你先把学业弄好,再说其他的。”萧亦如缓了下语气。 “这不是浪费时间,我很快乐。我知道自小我就锦衣玉食,比起其他贫苦的人我已经有了泼天的富贵。比起嫡庶争斗的家宅我又是多么幸运。爹爹和娘亲和您从小就疼我,也许您们都以为我是无忧无虑的。但是,不是的姐姐,我有太多求而不得。从天赋,到学业,从亲情,到爱情,我努力过、挣扎过、痛苦过,然后才躺平的。 您不懂,我也想要父亲的宠爱,可是爹爹的眼里只有您,自从知道我朽木不可雕以后,爹爹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也喜欢过周森哥哥,我也喜欢过李诗常哥哥,这些人我根本无法开始,又谈何得到,这些事情根本也没有人能帮我,我只能自己放弃了。因为得不到,于是我开始嫌弃他们,是我不要的。 可是啊姐姐,现在我喜欢这个鲛人哥哥,我太喜欢他了,以前这些让自己平静的手段都不管用了。姐姐,您不懂,不懂他有多迷人,我有多喜欢他。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萧亦可哭得稀里哗啦的。 萧亦如俯身抱住了她,轻拍她的背,“我懂。” 妹妹萧亦可抬头,脸上满是泪痕,她啼笑皆非地说:“姐姐,您不懂。我这和您当年的事情不一样。您本来可以拥有周森哥哥的,是您自己清高,因为他不愿意您就不要了。 哪怕您现在反悔了,您再跟爹爹说一句,他还是可以帮您。 映月公子也一样,您看似追着他跑,但是只要您愿意,您完全可以纳回府里,不管他愿不愿意,只要您愿意就行。 您不懂,我这种喜爱到什么都愿意的程度,哪怕有一丝可能性都欢天喜地的地步。 您不懂鲛人哥哥有多么的有魅力,真的不能怪我疯,是他先长成这样的。” “我懂。”萧亦如轻轻地说,“我也喜欢他。” 第22章 桃花 “啊?”萧亦可都惊呆了。“真的假的?” “真的呀,我迷他迷得不得了。”萧亦如坦然地说。 萧亦可一下子不难受了,连屁股都感觉不痛了,她手往脸上一抹,擦掉眼泪,“等会姐,才两天没见,您是不是瘦了啊?您该不会为了他在减肥吧?” “我是在减肥啊,但不是为了他。你好好读书,少管你姐的闲事。”萧亦如低头转身。 萧亦可一把搂着她姐的胳膊,一直不敢跟姐姐说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她像被打开了话匣子,“那咱们姐妹俩的眼光还挺像的,嘿嘿。以前我以为,周森哥哥要入赘咱们家的时候,我都恨死您了,然后我又开始做梦,想着这可能就是我们母女的命运,我可以和我姐姐共事一夫。后来您和爹娘说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才戳破了妄想。” “李诗常又是怎么回事?”萧亦如拉着她到一旁榻上并肩坐下。 “唉,就是一个同窗,和哥关系很好,就常见到他。他待我特别温柔,长得又好看,我动心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嘛。就在我以为他也对我有点意思的时候,听说他和另一个姑娘在一起了,也是我们一个同窗。娇娇小小的,长得也不如我,他真是没眼光。昨天他生日都没请我,切。”萧亦可嘟着嘴。 萧亦如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瓜,“小孩子家家的,感情经历很丰富嘛。你还小,以后还会遇见更多的人,姐姐的意见就是,不影响你的学业的前提下,谈都可以,别睡。”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姐姐您能睡,妹妹我为什么不行?别再说我年纪小了啊,我都是大姑娘了,和我一起长大的玩伴都定亲了。” “我没睡过。”萧亦如想解释。 “骗谁呢,坊间都说,您把映月公子都榨得起不来床了。”萧亦可笑道。 萧亦如翻翻白眼,谣言就是这么瞎传出来的,“我说你就听,听了就照做,别让我说第二遍。” “姐,您真是的,好霸道。您没发现您火系术法越来越厉害以后,脾气也越来越大了吗。行行行,晚几年再睡也不是什么大事。话说您为了他减肥,不怕功力下降吗?” 萧亦如都愣了,“什么?减重和功力有什么关系吗?” “都说您是被萧家灌出来的药人,其实天赋远不如爹爹当年,不过是用仙丹灵药堆积火系威力,所以您身形越来越圆润,术法也越来越强,整个身体里全是火灵根的地盘,都快成了一个后天养出来的火灵了。这要是减重了,是不是这些力量就会减弱呢?”萧亦可纯属好奇地问。 “胡说八道,再自恋,我也不会把这些普通的肥肉,假装成能量。到底是谁在胡编乱造,就是为了黑我其实没天赋,全靠钱财灵药补吧。真要能堆灵药,也该往萧归萧途这俩娃身上堆啊。”萧亦如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他俩这样就已经是堆过之后的了,资质太差没办法。”萧亦可说。 萧亦如无言以对。“那他俩怎么这么瘦,还有爹爹更瘦,吃了灵药这肉还挑性别长是吗?” “那些人就是嫉妒您,别理那些。以后咱俩一起去看他吧。”萧亦可笑嘻嘻地说。 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萧亦如说:“你不许去,这些灵画我没收了,你还太小,你们也不可能有结果,刚刚就已经说过了,我不想车轱辘话来回说。” “可是我不服,姐姐。”萧亦可收起笑容,还是不服气。 “不服什么?”萧亦如挑挑眉。 萧亦可说:“您说我年纪小该专注学业,虽然我不擅长,但是您说得在理,我认了。但是您说得不到就不要浪费时间我不服。” 萧亦可顿了一下,看看姐姐的脸色,“哪怕是您自己,虽然在咱们南崖城可以横着走,但是恕我直言,也是人妖殊途,完全不可能。金鲛是海族的王族,我们两族也是世仇,他又被凤原半神拘押了。您又能得到他吗,您现在不也是在浪费时间吗?” 萧亦如握紧了拳头,面上含笑,“有理有据,说得挺好的。行,那我就把他弄到手再来要求你。但是我要看到你在学业上的进步,否则一切免谈。” 萧亦可高兴极了,“一言为定!姐姐您可不要食言哦,朝令夕改是上位者的大忌。真要有一天,您有本事能让我喊他一声姐夫,我就彻底拜服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说着萧亦如拿起她桌上的灵画转身就走。 萧亦可急了,“啊!姐姐,那是我的灵画,您真拿走啊呀?我可是花了重金才拍到的啊!” “先没收了,等你学业进步了就还给你。”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萧亦如已经消失在门口。 从妹妹院子一路走到城主府大门,短短几百米,萧亦如根本停不下来一直在看手里的灵画。真是疯了,绝对是中招了啊我,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萧亦如暗忖,这个必须怎么戒断一下。 “哎呦,萧大小姐这是要出门呀,为王老婆子留步片刻可否啊。”一出门就看到王媒婆扯着暗红色的丝质手绢姗姗而来。 “请讲。”萧亦如有不好的预感。 “恭喜萧大小姐,令弟萧回萧大公子才高八斗、品貌兼备,受田兴大人之托,我王老婆子来给萧大公子说个亲事。” “谁?姓田?莫不是要给田禹青说亲?”萧亦如汗颜。这个田禹青真的是不知道分寸。萧亦如为了支持大祭司去报名了人间行走的选拔,萧回支持姐姐也参加了,这个田禹青听说以后,也去凑热闹参加。当时萧亦如就有点觉得她太步步紧逼了,现在倒好,直接说亲来了。 “萧大小姐真是厉害,一猜就中。田兴老爷子是咱们南涯城东的田氏灵石矿的矿主。田禹青小姐温婉贤淑,知书达礼。若能与贵府大公子结为连理,实为金玉良缘、佳偶天成。”王媒婆谄媚堆笑道。 温婉贤淑,真是满口瞎话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萧亦如想。她知道弟弟的心意,便斟酌着借口说道:“婚姻大事,关乎两个家族之未来,古人云‘门当户对,方能长久’,我萧家虽不敢言显赫,却也有自家之考量与门第之规......” 王媒婆一听就知道她不是好糊弄的,赶紧再解释下,“田兴老爷子虽是白手起家,根基尚浅,但是他才华横溢,年方五旬就得进阶元婴大圆满之境,日后更是前途不可限量。如今掌一方灵石大矿,也是手眼通天。” 见萧亦如面无表情,王媒婆换了个安利的方向努力:“田禹青小姐貌美如花,又是田老爷宠爱的独女,田家本想招婿入赘的,日后这田家所有,全数归小夫妻俩,不就是一桩美事。也是田小姐爱慕萧回公子,一番努力才劝得父亲首肯托我王老婆子来说亲,萧家是世家大族,根深叶茂,萧冉城主更是当世英豪,萧公子貌比潘安、文武兼备,亦是人中龙凤,我们也知有点高攀了,但是都说娶妻娶低嘛,也是正正好的。” 萧亦如不为所动,“窃以为,婚姻宜建立在双方家族背景相称之上,方能琴瑟和鸣。今观两家境况,恐有诸多不便之处,深恐日后生活中,诸多习俗、观念之异,致生间隙,反而不美。望田府能另觅高门,以全美事。今日我还有要事,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告辞。” 冲着萧亦如的背影,王媒婆还在努力:“老婆子恳请贵府深思熟虑,若能成就这段美好姻缘,不仅子女受益,更能让两府的友谊与日俱增,世代交好,今日仓促,改日我方自当准备厚礼,以表诚意。” 萧亦如也不做声,只背对着她挥挥手,就上了马车,“去李府。” 第23章 初试身手 这真是一个忙忙碌碌的上午,萧亦如心想,早上起来查古籍要找拜师的线索,没看完呢又去听了负伤归来的属下的工作汇报。收拾完出门顺便训斥了庶妹萧亦可,出门遇见王媒婆。这不,去李府路上又被拦住,映月的小厮石头给她递了张纸条。 母亲苏嘉语曾给过她几个忠告: 别相信任何人,特别是朋友,只认事实逻辑与真相。 别在路上捡受伤的男子,更别捡回家。 别和风月中人牵扯过深,更不能动真感情。 第一条萧亦如非常理解,她自己就惯会嘴上花花,说出来的话和真实的情况可能完全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私心,这都太正常了,太轻易相信别人,才是最愚蠢的。 第二条萧亦如不能再赞同了,没穿越前的剧没少看,把帅哥捡回家、然后死全家的戏码不要太多。 第三条萧亦如就有点不认同了,其实道理她也懂,就是朴素的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的道理嘛。但是呢,这话由她母亲苏嘉语嘴里说出来,就不太有说服力。和风月中人牵扯最深的就是她了,至于真感情,要不是她的真感情已经给了萧冉,萧亦如相信自己母亲那恋爱脑早就栽进去了。 于是乎,这最后一条,萧亦如仅仅当耳旁风,一听而过。是以接到映月的纸条的时候,也没深想。 打开纸条一看,只见映月的字迹潦草,似是匆匆而就,上书一行大字:周彤硬要纳我入府,救命。 什么东西???一股邪火冲上萧亦如的天灵盖。这女的,怎么哪哪都有她?自己早都跟周森没有瓜葛了,她偏要说映月和周森长得像,萧亦如是想找个替身,那她自己现在算怎么回事,玩骨科也来个莞莞类卿是吗?!到底是谁不要脸?谁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啊? 是不是还想试探一下自己对映月是真是假?或者说,想看自己对她哥哥死心了这事是真是假。 要是没死心、假喜欢映月,定然犯不上和她起冲突非要多管闲事。 要是已经死心、真喜欢映月,她闹这一出我不得气死,主打一个恶心人是吧? 但现在问题是,所有人都知道萧亦如喜欢过周森,然后又喜欢映月,结果周森的妹妹要是真把映月强行纳进府,被全城耻笑的就是她萧亦如本人了。 好歹毒的心思,损人不利己,周彤真真是脑子有坑啊! “你上车。改道琴瑟馆。”萧亦如让映月的小厮石头跟着,吩咐车夫改道。 听了一路石头添油加醋的描述,萧亦如对周彤的观感跌到了冰点,心里琢磨着一会怎么弄。 被阿福引进琴瑟馆的巨型大厅的时候,周彤带着元婴初期的族中长老周忐、十个金丹后期的精壮护卫和十来个练气期的随从,正在此和琴瑟馆的馆主路合强硬对峙。 路合自己刚步入元婴初期,同为元婴的副馆主外出没在,此刻馆中打手百来号,金丹大圆满的就有十来位,金丹后期的也有四五十人,其余人等都在筑基大圆满,论人手实力并不惧周彤强抢。 但路合生意人,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并不愿与周家杠上。何况周家借姻亲攀附上了李家后,实力大增,路合并不想惹事。 风月场合白日歇息,此时并无客人,大厅地上摆着几口大箱子,都是周彤拉来要赎映月的财物。映月则站在路合侧后方,向周彤软语相求。 见萧亦如推门而入,周彤乐了,她迅速上前拉着映月就拽入自己怀里。映月反应不及吓了一大跳,兀自挣扎起来,他一介普通人刚摸到练气的门槛,却哪里是一身法宝的筑基大圆满的周彤的对手。见映月受辱,平日里最恋慕他的一个馆中护卫,不等馆长吩咐,拔出背上的双斧就杀将过去。 周彤左右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靠得最近的两人立刻拔剑上前格挡。三把附灵武器撞击之下溅起火星。双斧大汉蓄力一声大喝,咔嚓两声,双斧砍断双剑、劈到了持剑两人的脸上。其中一人险险避开,另一人一声惨叫直接从头到脚被斧子砍下,肠穿肚破,溅了避开的那个护卫一身血。 其余人一见,哪里还忍得了,立刻亮出兵刃法器,两派人马一通缠斗。一时间偌大的琴瑟馆嘈杂起来,术法攻击的破空之声、兵刃相撞的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刚进门的萧亦如见状大喝一声:“住手!”随后催动藏在识海中的太阳神像,往前掠去。 随着她喝出的这句话,整个大厅一阵剧烈摇动,斗得最凶的几十个护卫眼前晃过一道残影,萧亦如忽然就到了他们面前。 紧接着,刚刚还在酣战的两方人马都爆发出一阵惊慌的喧哗。 练气期的随从吓得哭了起来。 筑基期的周彤和同阶的琴瑟馆这边的一些护卫只顾得上大叫。 人数最多的双方金丹期的护卫眼中都交织着难以置信与惊恐。 连两位元婴期的领头人都要倒吸冷气。 只因,以闪现过来的萧亦如为中心,不分修为高低,所有人的法宝和武器都被巨力脱手、砰然坠地,而他们的身体,不约而同地反方向往空中浮,定格在蛛网般的火红色灵力上。像绽开了的花,震慑了在场每一个人。 太阳神像的攻击和防御次数当然不能随便用掉,但是这无限次数的其他手段却可以灵活使用。我硬控你们三秒,就问你们怕不怕,萧亦如暗忖。 趁着这三秒,萧亦如迅速把映月从同样飘起来的周彤怀里拽出来。护在身后,带着他往后飘落地面。然后在三秒时限到达后,对着从空中坠落的众人笑着打了声招呼:“各位上午好。” 居然有人在酣战时刻嬉皮笑脸,当真令人哭笑不得。在场元婴之一的周家长老周忐面色一沉,似是颇为不满,这萧家不可小觑,定是给嫡长女留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而另一边琴瑟馆主人路合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他眼神坚定,未曾闪烁分毫,萧亦如是馆里的常客,此时出现,定是自己这边的援兵。 从惊恐里缓过神的周彤大叫道:“萧亦如,你要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和我动手?” 萧秋水转头对她说道:“我自然识得你,你出身京城十大世家里排在末位的周家,是周家在南崖深耕的旁系家主周尖最疼爱的庶女,是周森唯一同父同母的妹妹。” 周彤看她没有一句中听的更生气:“什么嫡庶本家旁系的,我们周家枝繁叶茂,能人辈出,我爹爹周尖今年已经进阶化神期,你萧家早就自身难保,你今天敢和我动手,待我禀明爹爹,让你身首异处!” “哟,好大的威风啊。”萧亦如敛下笑容,“南崖城是边陲重城,更是我人族守卫疆土的第一重地,绝不容任何人为了任何目的在此违法乱纪、浑水摸鱼!不管是什么人,进了南崖城,就是普通的城民,若有任何人敢寻衅闹事,就别怪我代表城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24章 进军风俗业 周忐按住气急的周彤,话术都客套郑重起来:“萧大小姐误会了,我们绝没有任何不臣之心也没有闹事之意,此番就是来谈个合作。 我们周家,以法器炼制和灵木生意起家,历来以诚信着称,风评也是享誉人界的。近期我们想进军风俗业,多番调查下来,对这琴瑟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们也是怀揣着尊重与珍视之心,希望能够通过正当途径,与琴瑟馆的路馆主进行深入友好的磋商,探讨关于周家收购琴瑟馆的可能性。” 路合不愿被他的话挤兑住,场面话谁不会说,赶紧适时回复了几句:“感谢周家如此高看我这小小琴瑟馆,它虽然规模不大,但每一处都蕴含着我的心血与情感。 我们琴瑟馆是南崖城第一家面向女客的风月场馆,也是底层小民的一处努力就可以自保和往上走的安乐窝。我们一直小本经营、细水长流,也很珍惜与客人们的那份不解之缘。 因此,我无意于任何形式的出售。这里不仅是一个伶人们的谋生之所,更是我情感与理想的寄托之地。” 周忐看对方往虚的地方引,就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 但他本来也志不在此,也不纠缠,就指了一下被萧亦如护在身后的映月,“原来如此,那确是不好夺人之美了。家里小辈年轻气盛,见这位伶人俊美,不惜重金想收入房中。这琴瑟馆如果路馆主实在不愿意出让给周家,我们可以不强求。但这位伶人想必馆主不会不愿割爱吧。” 馆主路合在打机锋上从未输人,他马上接话道:“映月公子,乃是我琴瑟馆之瑰宝,他琴艺超群、风采翩翩,岂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周长老您这算盘打得响啊,买不了我琴瑟馆,转而挖我的人,这样再开一间又有何难是吗?请恕路合无法答应。” 路合话音一落,馆中顿时鸦雀无声。萧亦如环顾一周,笑道:“二位听见了?路馆主并不愿意。一直以来,琴瑟馆在我南崖城稳定经营,手续合规、按期缴税,受我南崖城保护。相关交易需你情我愿,若有人想暴力胁迫,扰乱我城秩序,只管试试我城中地火的雷霆之怒。” 周忐与周彤对视一眼,如今旷野中已少有人烟,皆因极寒的恶劣天气。能独自存活的都不是一般存在。唯有城池拥有各种核心能源能让生灵聚居并可惠及周边小镇。 各方势力控制着大小城市就控制了普通人的命脉,城主的威能不止他本人的超强能力和坐拥的兵力,还靠着城池本身的能量。南崖城的核心能量是地火。 这小丫头片子能控制地火,周忐的第一想法是抓住她,周家是不是就能掌握南崖城了,而后下一秒又怀疑从萧冉不现身到长女掌地火是萧家诱敌的陷阱,想抓哪个傻鸟吧,自家别趟浑水了。如此这般,还是不要正面刚上为好。 周彤却没有想这些,她觉得自己水平和萧亦如不相上下,刚刚的神威可能是地火的什么妙用。 如果萧亦如不用这个力量,自己虽然修为境界差她一个境界,但法宝秘宝绝对比她多,如此她必定比不过自己。今日不能吃这个眼前亏,改日定要制造机会好好教训她,周彤咬牙暗想。 对视完的叔侄二人达成了共识,周忐沉声道:“既如此,买卖不成仁义在,今日叨扰了,我等就先行告辞了。”周彤拉不下脸,只随意一点头,跟着一起走了。 路合对映月自己搬的这个救兵很满意,自己这边除了大厅桌椅有些损坏,没什么损失,对面可是一上来就死了个金丹好手。 “萧大小姐,今日多亏了您出手相助,路某感激不尽。想来也不是因为我有这个薄面,映月,还不招待贵客到你房中歇歇。”说完路合转头招呼刚刚参与打斗的护卫领赏去。 映月公子惊魂未定,他感激地对萧亦如笑道:“今天谢谢你,上去坐坐可好?我给你泡一杯新得的好茶。” “好。”萧亦如嘴角含笑,真是瞌睡送枕头啊,我现在就需要找人想办法戒断一下那个可怕的鲛人的魅力。 映月公子牵起萧亦如的手,引领她移步至楼上自己的房间之中,稍作休憩。 映月屋内燃了一炉淡香,他端坐案前,缓缓沏上一壶好茶,双手递给萧亦如一杯后,他起身坐到琴前,略整理了一下衣冠,而后开始抚琴。 他从小学琴,技艺高超,是由琴艺得尊称一声公子的。得入练气期后,他便有意琢磨两者之间的关联,想找到自己擅长的技艺,打磨出来,也可以当做安身立命的本钱。此番刻意施展,确实不同。 萧亦如只觉得琴音细腻如丝,千丝万缕地钻进了心底,不疾不徐地把内里紊乱的气息和流转回路理顺。就像被进行了一次心灵按摩。 于袅袅茶香与清雅琴音相伴下,萧亦如这几日逐渐暴躁的情绪开始舒缓。听罢一曲,萧亦如不由得道:“映月、映月,见了你,我这心境也如皎洁月色一般,变得宁静而祥和了。” “来我这里,不就是想找寻超脱日常烦忧的片刻嘛。”映月带着他的温润的笑容轻声道。 看着映月公子的眼睛里的波光,萧亦如仿佛踏入了一个月华如水、诗意盎然的空间,她不由得向映月伸出手去。映月站起身走过来,回握她的手。萧亦如轻轻一使劲,映月就跌坐下来,两人一下子贴到了一起。 萧亦如将头靠在映月公子的肩膀,闭着眼睛喃喃道:“我喜欢你这里,很是轻松快活。这几天俗事烦心,只有你这儿像个与世隔离的小天地,黄澄澄明亮亮的,很特别。” 映月低语:“你若喜欢,不如多来呀。”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萧亦如由内而外周身都安宁了以后,不免有几分索然无味。她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想到自己还有一堆事,就告辞了,“抱歉,我还有些琐事要去处理。你受了惊吓,今天好好休息吧。” 看着映月公子迟疑的眼神,为防止暴露,萧亦如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你好好的,别怕,我再来看你。” 映月抬手地回搂了她的腰,轻轻蹭着,萧亦如开始腹诽:唉,这个映月这里倒是待得挺舒服的,是有那么点流连忘返的温柔乡的样子。但是对我原本的来意没用呀。两个人都毫无间隙地贴在了一起,我还是心如止水,这完全不能帮我戒断那鲛人嘛。 出了琴瑟馆,萧亦如的车驾继续往李府去,她想起适才周彤的嚣张,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决定一定要让她难受。 打蛇要打七寸,如果说这个周彤有什么会难受的事,可能就是有人和她哥在一起吧。但这个事就算萧亦如有牺牲自己去完成的意愿,人家周森也一定不愿意。 马车摇晃中,萧亦如想出一个损招。她吩咐芽苞安排人去查周森周彤兄妹的行程。主打一个哪天俩人都在家的,就去找周森说他妹今天的事,然后演戏恶心周彤,顺便戒断鲛人。如此岂不是一石三鸟,我真是天才,萧亦如沾沾自喜。 第25章 仇怨 李府,李师满闺房中。 李师满屏退了下人,打算单独给萧亦如说那个害她的男人的事情。刚说到名字,萧亦如就打断了她。 “什么?断你财路那个男人就是田兴?城东田氏灵石矿的那个矿主?”萧亦如都惊了,怎么这么巧。 “对,怎么了,亦如姐姐认识他吗?”李师满斜卧在矮榻上懒懒地问。 想着这种事也瞒不住,萧亦如就直接说了:“他今天找媒婆来我家说亲了。” “不是吧?向你提亲吗?”李师满不可置信地拍案而起,“他家祖上都是普通人,祖祖辈辈就他一个人有了灵根,还在百岁内就进阶到元婴境界,确实算得上才华横溢。但是他家底蕴太低,没有根基,也配不上萧家啊,是什么给了他勇气?而且没听说他有儿子啊?他自己老么卡擦眼的总不可能是他自己吧???” 萧亦如也觉得很荒谬,“是给他的宝贝女儿田禹青提的,她想嫁我弟弟萧回。但我弟不喜欢她。” “噢噢噢,那还没那么离谱。我还说呢,萧回我见过的,经常来找我们诗常玩,很是俊俏的小伙子,性格又好,田禹青倒是挺有眼光。”李师满抬眼打量了一下萧亦如,笑道,“这门亲事你完全不避讳地告诉了我,是最后给拒绝了吧。” “那肯定啊。我弟不喜欢,就不可能过得了我这一关。”萧亦如没好气地回答道。 李师满略一思索,\"万事皆有可能,亦如姐姐你要是真跟他家成了亲家,你提前跟我知会一声,如果能有你从中斡旋,我也不是完全不能和他化干戈为玉帛。” 萧亦如摇摇头:“虽说世事无绝对,但没可能为了未来无数的可能性,而束缚住现在的手脚。” “谢谢你对我不隐瞒此事。好,既然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那还是按咱们之前的想法,看看怎么帮我解决这个棘手的仇人吧。此人是我的心头大患,亦如姐姐若能帮我解决此人,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李诗满语调夸张地说。 萧亦如听着很纳闷,“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和他是真有什么大仇吗?” “大仇?有没有大仇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怀疑的种子早就种下。如果不包括那些猜疑的部分,我们的过节并不深。他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师叔。”李诗满看着眼前这个没认识几天、但是一见如故的、和记忆中的母亲一样圆咚咚的小姐姐萧亦如,给她讲起自己的前尘过往。 那个时候,李师满还叫周诗满。她是在蜜里泡着长大的,从小一直倍受宠爱。父亲周斌与母亲郭翘恩爱异常,她从小自由烂漫,快乐恣意。 直到她六岁那一年,一切都变了。那一天李爱鹤找上门来闹,周诗满方知,母亲只是父亲周斌的外室,周斌另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自以为和睦的一家欢只是表象。并且,这个妻子不是一般娶进门的妻子,而是周斌入赘李家的发妻。 周斌本与郭翘一起出生入死、闯荡天下,曾是人人艳羡的眷侣。奈何都城出了名的刁蛮大小姐李爱鹤看上了周斌,周斌以已有心爱之人为由拒绝了多次,李爱鹤还是不罢休。李家势大,在周家全族的多番逼迫下,周斌最终还是入赘了李家。 入赘的男子一般连妾室都不允许有,还能在外找外室的,更是凤毛麟角。李爱鹤一直隐约知晓周斌在外面有人却并不深究。之所以纵容此事,盖因自己多年不孕,对周斌有歉意,于是对他在外面找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周诗满出生的时候,周斌不是很满意,他理念传统,更想要儿子,不太重视这个女儿。要不是郭翘哭闹过几次,周斌也不会认真指导这个女儿,并且把重宝水火镜传给了她。 为了满足周斌想要儿子的心愿,郭翘试了各种偏方,终于在变成一个圆乎乎的球之后,喜得贵子。 有一就有二,郭翘已经懂了一举得男的奥秘,第二年又生了一个儿子。周诗常和周诗义的接连出生,让周斌大喜过望,想接回祖宅认祖归宗。不小心动静闹得有点大,被李爱鹤知道了。 李爱鹤想着自己无子嗣,不如把外室生的娃接回来养,认在自己的名下,以后就是李家的孩子。至于外室本人,只要她管自己叫声姐姐,就接纳她了一起来吧。 这样她自己落一个不擅妒的好名声,外室能进门有个正式的妾室的名份,外室的孩子从私生子变成嫡子,应该是皆大欢喜的,周斌会很感激自己的体贴吧。 还沉浸在自己无比大度的大房的美梦中的李爱鹤,以为周斌就是和所有普通男人一样流连花丛,找了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生了一个孩子而已。谁知过去一看,孩子都已经生三个了,把李爱鹤气得半死。 更让她气得发癫的是,这个她差点都认不出来的圆滚滚的女人,不是她以为的什么路边野花,正是婚前周斌就为其要死要活的那个真心爱人郭翘。 她以为周斌当年被迫和自己在一起之后,早就和郭翘断了联系,没想到多年过去,他们一直在一起从未分开过,郭翘都从当年如此一个万人迷,成了如今一个土肥圆,周斌还那么把她视若珍宝,这情深意重,让李爱鹤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于是李爱鹤来了劲,非要去母留子,要把郭翘这贱妇发落了。周斌在里面调停了很久,终于哄得李爱鹤同意放郭翘一马。并承诺自己与郭翘分开不再联系,自己也不会再找任何人。 三个小孩还小,于是就都认到了李爱鹤名下,三人改名李诗满、李诗常和李诗义,入李家族谱。当时这三个孩子里,弟弟们刚一两岁,还是不记事的年龄,可姐姐已经六岁了记得自己生母了,被李爱鹤不喜。 郭翘那会儿时常与大女儿师满偷偷见面,她对周斌失望透顶,想着十几年的感情就算了,这个男人就不要了吧,但是三个孩子都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好不容易拉扯大点,怎么能送与他人。 郭翘于是与早已断绝关系、多年不联系的父亲写信,父亲派来了在女儿出走后收的两个弟子鲛芙和田兴。 三人在人族都城碰头,郭翘得师弟师妹二人之助,本可直接远走高飞,但她放不下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把三人都带走。碍于李家势力庞大、守卫森严,三个孩子分别被安置在不同的地方,要同时带走,难度极大。 三人谋划安排了两年,终于找到时机可以带郭翘母子四人逃出人族都城,一起回妖都南涯城老家,去投靠郭翘的父亲。 结果临近行动,田兴忽然收到妻儿遭不测的消息,紧急要回南涯城,让郭翘和鲛芙两位师姐先暂缓行动等自己回来。 第26章 苦痛里长出的花 却说事情真是赶了巧,田兴前脚刚走,郭翘就暴露了行踪。结果两边恶斗,牵扯出原来李爱鹤不孕就是被郭翘下毒所致。 子息的繁衍是所有家族的命门所在,这下捅了马蜂窝了。李家不依不饶,在李爱鹤拖着病体回娘家的哭诉中,倾全族力量要置郭翘于死地。 那一年,小诗满八岁,她亲眼看见师叔田兴走后,生母郭翘命丧当场,小师姨鲛芙重伤逃亡。 从此以后,李诗满再也不是那个快乐的孩子了,她心中充满了仇怨与痛苦,却无法平衡自洽。性格愈发张牙舞爪,阴郁跋扈。由于她目睹了郭翘的死,李爱鹤怕她是养不熟的狼,回主宅后也不装了,就极力打压她。 从银钱吃食到修仙学业,李师满的生活样样都不如生母郭翘在世时。父亲也不敢在主宅里偏疼她,她一下从一个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千金,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废物,心中苦涩,难以言表。 小师姨鲛芙逃走后不知道平安与否,师叔田兴走以后也再也没有回来,外祖父更是没有音信。原本殷殷期盼的、那个一家四口回外祖父家生活的愿景,就像一场美梦,一下子破灭了,再也找不到一丁点痕迹。 李诗满一年一年长大,除了延续了父亲俊美的外表,她的五官越来越有生母郭翘的影子,引起李爱鹤的极度厌恶,更是变本加厉地苛待她。 她在痛苦煎熬里愈发想念童年里的幸福,想念那个疼爱自己的真正的母亲。 于是,她捣鼓了一个自己的秘密天地,里面画了无数的画,画里尽是母亲郭翘和当年他们一家五口的快活时光,只有在这个秘密天地里,她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她后来被交口称赞的,那出神入化的灵画术,就是在这一天一天的无尽煎熬怀念里一笔一笔不断练就出来的,那是无声苦痛里长出来的花。 李诗满十八岁生辰那天,她在自己的秘密天地里入迷地创作,府中为她筹备了生日家宴的周斌久等不见人,冲李爱鹤发了好大一通火,指责她要不是她日日苛待女儿,不好好经营家庭,女儿怎么会不来。 李爱鹤已经蛮久不找这个女儿的麻烦了,此时被一直克制有礼的心上人狂怒质问,她也是慌了神,隐隐感觉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她和周斌就走到头了。 李爱鹤抓了李诗满的贴身丫鬟逼问。为免被杖毙,丫鬟告了密,李诗满的秘密天地也曝了光。 漫天飞舞的那一张张曾经幸福的甜蜜,让周斌潸然泪下,他愣愣地站在女儿小天地的门口,看着一屋子栩栩如生的画,一动都动不了。 李爱鹤气炸了,发了疯一样对李诗满大打出手。李家法宝多得数不清,李爱鹤身边又没少暗卫护着,李诗满哪里是她的对手。要不是周斌护着,李诗满差点被活活打死。 父亲让她暂时离开家,去自己原本在周家的偏远的乡下庄子去住一段时间,等李爱鹤消气再回来。 李诗满带着两个弟弟和父亲给的法宝和灵石再加上自己攒的全副家当,佯装去乡下庄子,路上趁护卫不注意,夜里偷溜往南崖城方向去了。 十年过去,物是人非,妖都南崖已经被人族攻下,此处成了新的人妖两族的边境。李诗满的小师姨鲛芙是海族中的鲛人族,她的下落,李师满是不奢望寻到的,估计如果还活着,打仗时也跟着海族退走了。而师叔田兴是人族,都到了南涯城,慢慢打探估计有希望找到他。 城主萧冉是父亲周斌的故友,十八岁的李诗满就假装来玩递了拜帖,再到处表达对此地的喜爱,然后像模像样地在南崖城置办了宅院。 姐弟三人就此定居下来,表面上是不愁吃喝的世家子弟,实际上李诗满以画灵画为生,而背地里她在悄摸地做一些地下越境贸易的生意。 李诗满和田兴的梁子就是这时候结下的。 靠着回忆母亲在她幼时告诉她的南涯城的地下通路密道,李师满在南涯城做起了越境贸易。 可惜那时太小,母亲教她这个地下通路的事,也只是为了让她回老家以后捉迷藏方便,她对很多部分都记得不太分明。又或者说,是都记住了,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有一次梦中惊醒,李诗满想赶紧去看看梦中那条路是不是真的,那是一条更宽敞更快捷的路,能让自己挣大钱。 于是李师满兴冲冲地带着人马过去了,也就是这时,她发现了一个灵石矿。也见到了灵石矿的主人田兴。 萧亦如听了半天李师满小时候的故事,终于忍不住插嘴问:“所以那是你成年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个师叔?那他是怎么挡你财路的,师叔侄这还结成大仇了?” 李师满挥挥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灵矿主一般都有保护矿脉的特殊本事,要么是强大的军力,要么是不俗的修为,不然灵矿早都被人或偷或抢、一洗而空了。 田氏灵矿靠的是一个强力的古老结界。除了灵矿主田兴,其他人一碰就会被隔开,硬闯就会受伤甚至丧命。 结果那天,我的人马们无论如何都进不去,我却被那个结界接纳了,轻松地走了进去,仿佛那个结界不存在一样。” 萧亦如搓搓拇指,“田兴不过一介元婴,怎么可能仅凭一人之力就守住一个灵石矿。要么他背后有其他势力撑腰,他只是个幕前的小角色。要么,这个矿不属于他但被他不知道怎么控制了,结界又很古老,那它的灵力源泉也不是他自己。 那你是怎么能进去的呢,要么是功法,要么是血脉。 你刚刚说你母亲想让你回南涯城投靠外祖父,你又是梦中想起你母亲告诉你的地下通路找到的这个灵矿所在。那我大胆推测一下,这个灵石矿是你外祖父的,被他霸占了。” 李师满双手击掌,“你看,你也这样想对吧?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再结合当年他走以后我娘就暴露了行迹最后死于非命。很难不联想到这里有他的首尾。”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啊,你娘和你师姨如果死了,他就成了你外祖父唯一的弟子,自然而然继承他的一切了。他有这个动机,也有作案条件。你见到他了,他怎么说?”萧亦可肯定地说。 “他说外祖父战死在战场上,鲛芙师姨没有回来,这一派就算散了。外祖父的产业都在战争时毁损了,他自掏腰包给自己师父做了衣冠冢,也没有余力再做什么了。至于我们姐弟三人,母亲和外祖已死,他觉得孩子们生活在自己父亲身边才是上策,所以他自己再也没有去找我们。” “倒是也能自圆其说,那结界你能进去他怎么说。” “他说可能因为修习的功法相同,我才能进。他警告我不许再靠近他的灵矿,否则就去告发我走私。” 第27章 讨价还价 “他说你能被结界接纳是因为修习的功法相同?你也是修习的你外祖父的功法吗?你娘亲教的?”萧亦如刨根问底道。 李师满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土、水、火三灵根,主修的土系功法,是从小我爹爹教的,属于周家的家传术法。水系会一点,小时候我娘教的,火系我几乎不会。 而我外祖父主修风系和水系,鲛芙师娘学了他的水系,而我娘和田兴练的是风系。我娘会一点点水系,田兴是压根不会。所以别说具体功法了,我俩所学,根本没有交集。” “那么他所谓的,因为功法相同所以你能进结界这个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萧亦如确信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李师满点点头木着脸道:“没错,正是如此。如果没有其他巧合,我推测,之所以我俩能无碍自由进出那个古老的结界,他是因为得了传承,而我则依靠的是家族古老的血脉联系。” 萧亦如敏锐地发现了一处不自然的地方:“他为了不让你靠近这个灵石矿脉,不惜和你撕破脸。是不是说明他控制不了你能够进入结界这件事?他的这份‘传承’,在我看来,似乎并不那么名正言顺,反而充满了漏洞。” “言之有理,”李师满附和道,“真正的传承应当是全面且不可撼动的,他这种控制力的缺失,是对传承纯正性的最大否定。这无疑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他所拥有的并非是通过正规途径获得的力量。” “但让人费解的是,既然都撕破脸了,你还能自由进出他视为私有物的灵矿石的结界,他为什么不干脆除掉你?他身为元婴大圆满的强者,对付你一个金丹初期的修行者也不是太大难事吧?难道他仅仅只是忌惮你背后的李家和周家吗?” 李师满闻言嘿嘿地笑了,“我手上其实有一件保命的法宝,是他绝对无法穿透的防御。或许他并不知晓这件法宝的存在,但他认为我必然留有后招,没有十足的把握对我能够一击毙命,故而不愿轻举妄动。毕竟,在这修真界,鲁莽行事往往只会自食其果。” 心里想着莫不是水火镜,萧亦如嘴上说:“这么多年,他肯定知道你还活着,假设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田兴当年害死了你娘后,抢了你外祖父的灵矿,那你就是那个心腹大患啊。他如果想杀你,在你还是孩童时更好下手。必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让他没有动手。” 李师满感叹道:“是的,哪有那么多巧合,他走以后我娘就死了,他又一直没有回来,外祖父也没消息了,他也没再来找过我,我觉得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你打算怎么办?”萧亦如问。 抿了抿嘴,李诗满说:“查清楚当年的真相,防着他对我下黑手。” 萧亦如挑了挑眉:“只听说过有千日做贼的,你真的这么想吗?你还想日日防贼?不像你的脾气性格啊。” 李师满眼神闪躲了一下笑道:“被你看穿啦,哎,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所以说咱俩合拍嘛。”萧亦如迎合着。 李师满从矮塌上起身,正经说道:“好吧,那我就摊开说了,亦如姐姐,你萧家掌南涯城,这越境贸易我能否在你这合法化?我可以给你交保护费。我这生意做得越大,你拿得越多。你是官方的,我愿意孝敬,但是他田兴一个在我这里疑点重重的人,还想拿捏我,我肯定是不乐意的。” “什么保护费,哈哈哈,那是税费啦。你想在我这里合法化,就不怕他告你走私了。如果这个事咱们达成一致了,那然后呢,找我想办法像教训上次那个颠婆一样,教训他一下,就这么算了?”萧亦如斜眼瞧她。 “虽然没有任何实锤的证据,也很可能完全是冤枉他了......”李师满来回踱了几步。 “但是说老实话,我想干掉他。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李诗满的眼睛里全是嗜血和疯癫。 “你真敢想,咱俩都在金丹,怎么干掉元婴。”萧亦如揶揄道。 李师满眼睛亮亮的,“以小博大,不是不行,是难而已。” “你说得对,但是风险太大了。”萧亦如撇撇嘴。 “亦如姐姐,你从刚刚就一直话里话外撺掇我,不也是有所图吗,我也不傻。风险是大,但是如果收益更大,也可以一搏是不是?你看这样行吗,咱俩联手,全力把他干掉,这灵石矿,咱俩平分,你看如何?”李师满试探着问。 “其实我城主千金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没必要趟这浑水。不如我还是跟之前约定一样,给你教训他一顿,你给我画一批灵画就行。”萧亦如开始讨价还价。 “灵画之事好说的呀,我给你画一批,灵石矿平分。” 萧亦如笑笑不语。 李师满打量着她的神色,“你想独吞这灵石矿?行,那我不出力,你独自干掉他,灵石矿都是你的。” “师满妹妹,我自己就干掉他的话,那这灵石矿也本来就是我的呀。” “那你想怎么样?” 本着压对方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挣的每一分钱的萧亦如,狮子大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干掉他,你给我画一批灵画,灵石矿我一人独占。\" 李师满不高兴了,她站起来不可置信地说:“你开什么玩笑?好处都被你占了是吧,那这事就没法谈了。” 萧亦如搓搓拇指,缓缓道:“那我再帮你救你的鲛人哥哥呢?” 李师满瞳孔一缩,她退了一步,“你!” 萧亦如笑盈盈地说:“这样就可以了吧?我觉得这样天平的两边就平衡了,咱们各取所需,互惠互助,岂不快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当我没有提过。你请回吧。”李师满面若寒霜,拂袖要走。 看谈崩了,萧亦如赶紧箭步过去拦下对方,给自己找台阶下,“哎,哎,哎,等会等会。谈判嘛,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价嘛不是。我这也是父母从小这么教的,家学渊源,习惯了顺嘴而出,诗满妹妹莫恼。以咱俩的交情,肯定不能普通对待。” 李师眼眶有一点湿,“我真的很喜欢你,说了你别生气,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我娘亲,眼睛像,体型像,性子和行事作风也像。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你能别跟我绕圈子吗,你就告诉我你能接受的底线。我要是也可以接受,咱就一起把这事办了。不行的话,你若愿意,咱俩以后就做一对快乐的小姐妹,只一起花痴一下鲛人哥哥就算了,不牵扯这些大事。行吗?” 看着她明亮的双眸里水光在来回晃,萧亦如动容了,“好。咱俩联手,全力把田兴干掉,这灵石矿脉,咱俩平分。你给我画一批灵画。鲛人哥哥的事情,我也帮你,你就在你能信任的范围内,给我派活就行。但是日后,如果咱俩有和他在一起的机会,你要让给我。” 李师满噗呲一声笑出来了,“你做梦,我不让。” “那没得谈了。我就想要他。”萧亦如摊摊手耸耸肩。 李师满心里宽了很多,“那这样。咱俩联手,尽全力把田兴这杂碎干掉,这灵石矿,我四你六。我给你画一批灵画。鲛人哥哥的事情,不用你帮。日后,如果咱俩有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各凭本事。” “好!就这么说定了。”萧亦如这回痛快的答应了,在她眼里,田兴已经是死人了。她甚至开始在心里规划,有了这笔财富后怎么去招募她的信徒了。 第28章 黑夜里的舞台 古话说择日不如撞日,也说你永远不可能做好完美的准备,于是商定好计策的两个小疯子,在隐然成为老大的萧亦如的拍板之下,要在当晚就开展她们的计划。 傍晚时分,天就已经全暗下来了。月黑风高,正适合一场大胆的潜入。她俩得手下回报,得知田兴近日并未回城中的府邸,而是与女儿田禹青一同,常驻在城外田氏灵石矿脉之上的庄子内。灵石矿脉非同小可,整个矿脉周围及庄上的守卫如同铜墙铁壁,严密至极,极度戒备。 萧亦如与李师满在夜色的掩护下,犹如两道无声的影子,悄然而至,分别接近了那座戒备森严的庄子和其下的灵石矿脉。她们俩分工明确,各自肩负不同的任务。 李师满小心翼翼地接近灵石矿脉外那层神秘的结界,她内心虽有忐忑,但更多的是对自身血脉力量的信心。今夜的任务是在地上和地下都绕着结界走一圈,感应矿脉的大小深浅,探查其中是否有她外祖父遗留下的力量,同时等待萧亦如那边的信号再行动掠夺。 与此同时,萧亦如已然越过巡逻的守卫,潜入庄内。她的任务是吸引田兴的注意力,为李师满的行动赢得时间,同时伺机暗杀田兴。 摸黑而行的萧亦如最先撞上的是田兴之女田禹青。她并没有发现萧亦如的行踪,只自顾自地在炼丹室内沉迷于炼丹术。 此时她正在炼制一种名为“生情丹”的奇特丹药。这丹药所需材料极为稀少珍贵,炼制成功率也非常低,功效又极短,市面上是有价无市。田禹青费了全部力气才收集到够做五份的材料,前三份已经失败了。 生情丹非比寻常,捏之即碎,据说捏碎后嗅之便能立刻发现身边人之美好,唤醒身体深处的愉悦。 这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想给萧回用的,真卑鄙,萧亦如暗骂了几句。 生情丹的前置材料是仙盐,看到田禹青已经把仙盐炼好放在一边之后,萧亦如想到一个好主意。 仙盐本身的味道十分鲜美,而且灵气十足,可以助长修为。然而,如果还没有经过最后一步提取杂质的处理,对人体是有剧毒的。萧亦如计划利用这一点来毒杀田兴,自己随身携带来的毒药可以先不用了。 看田禹青入迷的炼丹,萧亦如先溜去田兴的房间,在他暗室入口布置了一个火系爆破+空间转移叠加的小机关。待再返回炼丹室,田禹青炼成功了一份生情丹,剩下的最后一份材料刚炼出了一份仙盐,后续她不敢尝试了,怕今天的运气已经用完。 正好晚饭时间到了,屋外有丫鬟过来唤主子去用膳,田禹青拍拍手也不收拾就走了。 萧亦如迅速潜入炼丹室,随手拿上刚炼好的那一颗生情丹和一份仙盐,然后尾随田禹青去了饭厅。刚一到,就听到田兴父女俩的对话。 “爹爹,你干嘛把冰神庙的人请过来,我不喜欢那个蓝尘,总是笑脸迎人,一看就一肚子坏水。”田禹青边吃边说。 田兴不悦地放下筷子:“休得胡说,蓝尘神官是冰神庙的中流砥柱,一身冰系术法登峰造极,你爹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身边的侍从都各个以一当百,还共同修炼了冰系增强阵法,可扩大攻击力防御力于数倍。多少人请都请不来呢。爹爹要去矿脉里完成一件大事,把这传承彻底弄到手,这事我始终心神不宁,我也只请得他和手下来护卫几个时辰,你听话,不要和他起冲突好吗?” “他护卫什么啊,我们在这吃饭他也不出现,如果这会出事了,他怎么保护您?” “我请的是他今夜子时我下矿脉时护卫到明日清晨,还没到时间呢。以你爹我的身手,在自己家里还要人护卫吗?” 田禹青撅着嘴,轻哼了一声,然后忽然想起似地问:“萧回的事情怎么样了?爹爹你找人去说媒了吗?” “别提了,萧家给脸不要脸,萧城主和苏夫人都没见着,让萧家那个大小姐给拒了,说我们家配不上他家。” “啊?为什么啊?不都说高嫁低娶吗?我嫁他正合适啊,爹爹你是不是说过十拿九稳?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我就要萧回。” 田兴不耐:“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把你迷成这样。你要不直接把他绑了吧,往咱家矿里一关,一辈子都是你的。” 席上父女俩说话间,萧亦如按了一下刚刚在田兴房间设置的机关的远程开关。只听轰隆地一声异响,从田兴房间的方向传来。 田兴父女惊坐而起,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带着所有下人往田兴房间跑。 不远处院落里的冰神庙侍从俯身请示:“大人,似是庄子里有爆破之声,咱们要过去看看吗?” 蓝尘拿着传音符已经踌躇半天了,闻声都懒得理,“不去。这个任务子时才开始,非要我提前来候着本来就够不合理了。我难道没有自己的事情吗,我已经够给他大神官面子了。你们谁愿意去看谁去,我不去。” 几个贴身侍从面面相觑,知道主子因为今夜佳人有约,结果去不成本就一肚子火。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一个倒霉蛋冰四被推了出来,他只能硬着头皮进言:“大人息怒,待清晨时限一到,咱就往回赶。这田氏灵石矿在城外东边,您们约的是在城内靠东,其实也蛮近的,赶过去她兴许还在……” 蓝尘一个杯子甩过来,砸在地上,“还在?你觉得她还能等我一夜?可能吗?” “确实不太可能,上次在咱们神庙面前,她和她弟来的吧,好像就没理您,看您的样子就跟陌生人一样。”冰四直言不讳。 “闭嘴。”蓝尘绷着脸。 冰十五探出脑袋:“大人,您之前不是看不上她吗,大神官之前让您接近她,好策反她脱离太阳神的信仰、皈依我冰神的正道,您还嫌她太胖了不愿意牺牲色相。” “好像就是上次看人家不理他,他就来劲了。哎呀,这个胖丫头居然不理我了,真有意思。”冰四凑过去,学起自家主人的样子那是一个惟妙惟肖。 “对对,就是那次之后,老要给人发传音符,又觉得不能主动,主动就输了,纠结到现在也没发。人啊,就是贱啊。”冰十五唯恐天下不乱。 蓝尘没有如侍从们想象中大发雷霆,反而软语细诉:“你们说我要发吗,就说神庙有任务,我今晚去不了,和她交代一声也是合理吧。 还是说应该等她到了地方久等我不来,发讯息问了,我再假模假样地说有紧急任务,忘了告诉她,这样别显得我特别上心是不是比较好?” “对,我觉得后面这个比较好,毕竟万一她根本没去呢?大人您不是显得自作多情了。”冰十五毫不留情地说破了蓝尘内心惧怕的事。 “她之前对您挺上心的,也是前几天您失约了也不解释才不理您的吧。”半天没说话的冰十七插了一句。 “您不是也让我们去打听了吗,她当晚就去找映月了。绝对是生您的气了。今夜之约是上月就定下了,她给您酿的冰霜酒今晚就能喝了,您这次又不去话,好歹解释一下,不然估计就彻底结束了。”冰十五苦口婆心地劝,实在见不得大人这瞻前顾后的模样。 第29章 兵分两路 却说萧亦如远程爆破后,田兴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马上带着女儿和护卫快步去探查了。 众人一走,萧亦如立刻不动声色地将那未提炼纯净的仙盐都混入了田兴即将享用的晚餐中。仙盐味道鲜美,混在食物中可以说天衣无缝,只待田兴回来食用,即可等那毒素发挥它的威力。随后萧亦如也往田兴的房间掠去。 赶到发出异响的地方,田兴发现暗室被外力强行破开,隐隐有爆炸的余辉。但是如此大动静里面只丢了大量灵石。他心下大骇,怀疑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冷汗从额角滑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在脑海中盘算着可能的后果与对策。 如果真的是调虎离山,他持有的最有价值的宝物非那潜渊畅行圣袍莫属。那是南崖城还是妖都时,他从王族金鲛的一个崽子手里骗来的。 据说当年龙紫屠戮海族妇孺,三十万生命染红了大海,海族全族震怒,早就退隐的上古金鲛老祖出山与其搏命一斗,龙紫不敌断龙尾逃生,老祖随后不久也力竭而亡。这圣袍便是海族的顶级法袍制作大师鲛卓,用这龙紫的整根龙尾扒皮所制,是金鲛一族的传世秘宝。 此袍加身,即可抵御一切真神以下的水系术法攻击,包括水系的变种冰系术法的攻击,亦可在水中任意游走,犹如隔开一个无水的空间并抵消水下高压,是所有修仙者趋之若鹜的重宝。 这法袍是田兴所有野心的起点,是他真正的核心力量所在,不容有失。平日里他都不敢穿只能藏起来,因为宝物太过珍贵,他没有信心抵御任何对它觊觎的势力。 让女儿和护卫先回去,田兴独自前往藏宝所在,心中祈祷着他心中那份沉甸甸的牵挂依旧安好。他的身影在曲折的小径上快速移动,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率上。 萧亦如紧随其后,这几日她减重略有成效,婀娜初现端倪,此时身姿谈不上轻盈,但如同夜风一般无声无息。急匆匆的田兴对她的尾随没有一点察觉。 随着田兴的前行,庄内的储衣阁渐渐显露,那里是他藏宝的所在。萧亦如心中暗自惊叹这藏叶于林的智慧,同时也为即将得手的目标而兴奋不已。 田兴快速推开储衣阁的大门,越过琳琅满目的衣物部分,直奔存放首饰之处而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多宝阁。 去除上面的术法伪装后,一股磅礴的灵力波动迎面扑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深紫色的木钗。取出木钗一晃,一件深紫到偏黑色的法袍出现在田兴的眼前。 见到这宝物安然无恙,他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迅速把法袍再变回木钗,放回原处再度伪装好确保无误后,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层以自己生命力为源泉的防护小结界,然后转身离开。 也不是没可能就是想偷盗灵石的小贼,他胡思乱想,先把那贼人抓住再细细盘算这背后可能的阴谋吧,田兴暗忖。 看着田兴往饭厅的方向返回,萧亦如知道眼下自己拿不到这田兴用生命力防护的宝贝。哼,一会等你挂了,结界自破,到时我再来拿就是,萧亦如咬牙。 回到饭厅,田兴吩咐手下全力搜捕盗贼,自己则与女儿继续那被打断的晚餐。然而,他并不知道,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田兴心里还琢磨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未料餐中已混入了那致命的仙盐。萧亦如在一旁冷眼旁观,见他吃下足够的的食物后,立即发了一道无声息的传音符给李师满,示意其即刻进入结界。 李师满这一边已绕走结界两圈,感知到其外祖父的性命尚存,即在这矿脉的中心,心中激动不已。此时终于等到之前约定好的萧亦如的无声传音符过来,心中一震,立刻闭目凝神。 她感觉体内潜藏的古老力量缓缓苏醒,如同细流汇成江海,与那无形的结界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在一阵轻微的波动之后,李师满的身影悄然融入结界之内。 时间被计算得分秒不差,李师满的步伐稳健而坚决,就在她轻盈地跨入那层神秘结界的刹那,田兴的世界仿佛被猛然撕裂,胸口如被利刃贯穿,剧痛突如其来。 这痛楚与结界被其他血脉力量冲破而产生的震痛几乎一模一样,上次李师满进来时他就体会过。此时与毒发同时发生,两者相互叠加,混淆了他的感知,让他本能地以为这是体内传承力量的预警,是对李师满血脉威胁的自然反应。 疼痛与震惊之中,田兴的头脑却异常清醒,结界的震动、突如其来的痛感,以及那份熟悉而又陌生的入侵气息,一切线索都指向了李诗满,那个他从未真正小觑过的晚辈。 在这一刻,所有的算计与防范似乎都化作了泡影,但田兴的意志并未因此而动摇,反倒是燃起了熊熊斗志。 他知道自己必须迅速行动,不容片刻迟疑。于是,田兴强忍着体内翻腾的痛苦与混乱,毅然决定亲自下到矿脉深处,不仅要守护那里的秘密,更要亲手擒杀胆敢侵犯他领地的李诗满。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残余的力量,步伐虽略显踉跄,但眼中却燃烧着不容挑衅的火焰,誓要将李师满永久地留在黑暗的矿脉中。 在策划这行动之时,萧亦如与李师满早已对各种可能的变数进行了详尽的考量。考虑到田兴身边必定不乏各类珍贵的灵丹妙药,足以在关键时刻自救,单凭剧毒可能不足以确保万无一失。 为此,她们制定了周密的第二步计划:一旦毒杀未能立竿见影,萧亦如便会亲自上阵,扮演诱饵的角色。为了给李诗满拖延出更多的时间,萧亦如要迅速现身,以闪电般的速度在庄子内穿梭,故意留下易于追踪的痕迹,诱使田兴追击。 她的现身后奔跑计划是基于对现代医学的粗浅理解——剧烈运动可加快血液循环,从而促使毒素更快地在体内扩散,加速其效果的显现。如果这样田兴还是不死,萧亦如就要再自己想办法补刀了。 但这个计划是,萧亦如打算等田兴跑远点之后执行的,届时自己再在更远处现身,这样好给自己留逃跑的余地。毕竟她才金丹期,正面直接对上元婴期的对手,一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萧亦如千算万算都没想过的意料之外的转折骤然降临。正当田兴甫一起身,意图追击之时,隐匿于饭厅内一个不起眼角落的萧亦如,忽然收到一张明晃晃的,高阶定向声光电·显眼包传音符。 第30章 捉奸在床 听着清脆的提示声,看到绚烂的冰蓝色闪烁在眼前,本来藏得好好的萧亦如,整个人都要裂开了。还没来得及想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发的传讯符,田兴的攻击已经劈了过来。 萧亦如狼狈地就地一滚,险险躲开,然后脚底抹油般向外飞快逃窜。 逃跑中匆匆瞥了一眼那个传讯符,萧亦如太想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发的了。只见传讯符上字迹优雅,只简单写了几行: 【抱歉,上面临时通知,今晚在城外灵矿有护卫任务,不能按时赴约了。改日再一起喝你酿的冰霜酒可好?——蓝尘】 这是谁啊??? 萧亦如边跑边搜刮出脑子里的一点回忆,好像前身之前为了散播花心好色的名头,曾经到处乱撩人,这个蓝尘就是那一堆不走心的逢场作戏里的其中一个。 啊对了,不就是那天冰神庙门口看见的帅哥吗?当时还觉得他眼熟,原来以前俩人暧昧过。萧亦如终于把名字和形象对上号。 等会,城外灵矿不就是这吗?他接了护卫田兴的任务?萧亦如心里打鼓,她记得那个神官修为极高,至少到元婴大圆满之境界了,要是他和田兴夹击,自己小小一个金丹修士,肯定无法全身而退。 萧亦如脑子飞快地转着,不知道这个蓝尘现在在哪个方向,就在这庄子里的话,传讯符刚发应该可以隐约看到残留的路径。她沿着马上就要消失的星星点点看过去,是在庄子西侧! 我跑还得避开这蓝尘和田兴的所在才行,如此真是束手束脚,也不知道李诗满那边进行得怎么办,能不能来援助我。萧亦如烦躁地想。 不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萧亦如狡黠一笑,带着追兵乱跑了两圈,眼看甩掉之后,就往庄内西侧厢房掠去。 传讯符的痕迹早就消失了,可萧亦如还是马上发现了蓝尘的所在,实在是那里人山人海,想不注意都难。这家伙是带了多少人马啊,萧亦如腹诽。 萧亦如坦然行进,也不掩饰行藏,迎面对着他的手下而去。冰六十九发现来人,刚要高声警示并攻击,就见对方一把摘下蒙面的黑巾,露出了自家大人这两天心心念念的脸孔。冰六十九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把自己呛得咳嗽起来。 就这样,萧亦如大摇大摆地近到跟前,一群侍从们开始施展视若无睹的“绝技”,各种假装看不见、东扭西转,生怕破坏自家主子的某种玩乐。 萧亦如推门进来时,蓝尘还在懊恼刚刚写得太生硬了,没有好好道歉,态度是不是不够端正,一下与她四目相对,整个人像被定格住了,呆立当场。 伺候在屋内的是冰四、冰十五、冰十七,三人嘴张得鸡蛋那么大,顾不上合拢就赶紧争先恐后地退出去,还贴心地给他俩关上门。 萧亦如这几天清减了不少,她一袭贴身黑色夜行衣、虽然离纤细还差得很远,但是身材无比丰满又曲线毕露,别有一番风韵。蓝尘喉结滑动了一下,眼睛不知该往哪看,只能侧过身不看她,生硬地挤出一句:“你怎么来了?” 萧亦如心里摩拳擦掌,来来来,且看姐发挥演技,“一直等不到你,我也不想坐以待毙。” 蓝尘不乐意了,“什么坐以待毙,不会用词别瞎用。” 萧亦如直视对方,坚定地开口:“就是字面的意思,等不到你,太煎熬了。你不是说在灵矿这吗,我太想见到你,就来啦。” 蓝尘听着动容不已,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又迅速转回头,别别扭扭地道:“那天不是好像不认识我吗?还去找别人了。” 萧亦如看他有点泛红的耳根,轻笑出声:“你还打听我的事了?在意了?我也是找了别人才知道,没有用啊,只能是你。” 蓝尘红着眼眶回头:“你是好姑娘,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跟你说了,我们不可能,你走吧,别再来这样不请自来了。” 萧亦如上前一步,拽着他的袖子,“和你可能不可能的,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见你一面。都约好的,又见不着。知道你就在这里,走两步的事,就能一解相思之苦,我不可能在原地傻等啊。” 蓝尘挣脱被拽的衣袖,走开背对着她,闭上眼睛:“我一会还有任务呢,顾不上你,你别遇上什么危险。很晚了,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说着萧亦如从背后抱住了蓝尘的腰。 蓝尘感受到柔软,不由得一僵,仿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男子,只半转身侧回头瞪了萧亦如一眼,“别这样。” 两人刚说了没几句,窗外传来田兴带人要硬闯搜人的声音,原来是田兴遍寻不着,只剩这一个地方没搜,认定了贼人就躲在此处,硬要往里闯。 萧亦如立刻抬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右手在他耳后侧捏碎了那颗生情丹。 只见蓝尘身子一抖、瞳孔扩散,一把回搂住萧亦如,用力按在自己怀里,双唇就压了过去。 萧亦如避开他的嘴唇,侧开脑袋,蓝尘的吻便全数落在她的细腻的脖子上,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蓝尘在一片柔软里气血上涌、难以自持,将她猛地压倒在床榻上,边吻她边解开自己的衣衫。 萧亦如顺势把自己的夜行衣快速脱了,团在一起往被褥下一塞,只着金色肚兜和轻薄的亵裤。 冰四三人法力最强,拦住田兴不让进,“都说了神官大人此刻不方便。田老爷和田小姐到底有什么事?” “我家中遭了贼子,丢了大批量灵石,庄里都搜了个遍,只剩神官这处还未找寻。贼人定躲在此处,且让老朽进去抓捕,以免诸位也财物有失。”田兴想着这个贼子和李诗满定是一路的,赶紧抓了他就去对付李诗满,谁也别想跑。 见有人追来,冰十五本还对萧大小姐存了一丝怀疑,此时听了只想翻白眼。 南涯城主不说富可敌国,他家千金也断不可能偷你点灵石,冰十五皮笑肉不笑,“田老爷子说笑了,我等守在此处,可称固若金汤,断没有任何一个宵小能进来。” 田禹青不耐地大叫:“这里是我家,你们都让开,我们抓完人就走,你们在这里推三阻四,莫不是贼人和你们是一伙的?!” 冰四大声斥责,“我们冰神庙驻扎之处我看谁敢闯?是你们请求我们过来助阵的,现在搞这一出,谁知道是不是贼喊捉贼。况且真有贼人盗宝也是远走高飞,为何要藏在我们院里。” 田兴胸口越来越疼,忍无可忍猛地蓄起全力往蓝尘的房门冲去。 冰四等人还待和田禹青争辩呢,没料到田兴一个有头有脸的人会忽然发难,一时防备不及,哐啷一声门已被田兴踢开。 房门正对的大床上,只见两个赤条条的身影交缠在一起的,冲进去的田兴父女及众人愣在了当场。蓝尘赶紧扯过被子把自己两人一盖,盛怒中厉声喝道:“滚出去!” 第31章 一杀 田兴一时愣在原地,认出来床上的两人正是冰神庙在南崖城的二把手、备受尊敬的神官蓝尘,和以火系天才闻名遐迩的城主千金萧亦如。 神官与祭司被赋予了崇高的职责,他们需终其一生侍奉神灵、不得婚配。但与人交往并不忌讳,他们的情感生活往往低调而行、不为外人所知。 而城主的嫡长女萧亦如,在这座南崖城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名字总是伴随着快速进阶的绝赞之声,和对美男追求的风流韵事的传言。 看这两位身份特殊的人物,此刻的亲密状貌,田兴还怎会不知。他心中暗自思量,眼前这一幕虽出乎意料,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田兴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尴尬与歉意。他压低声音:“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语毕,他立刻拉着女儿转身,退出了房间,合上门扉,也挡住了门外众人的视线。 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冰神庙的神官侍从及田家的护卫家丁们中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大家虽然保持着恭敬与沉默,但在转身退走低下头时,眼神交换间都充满了揶揄。走廊的阴影里、拐角的隐蔽处,不时传来压低的议论声,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对这段绯闻的好奇与揣测。 房间内萧亦如气喘吁吁地推开蓝尘,“抱歉,我不该轻薄你。”说着将夜行衣又穿了回去。蓝尘握紧拳头,忍着昂扬,眼底一片黯然,“是我没有处理好,让其他人看到了。” 看萧亦如要走,蓝尘上前一步抱住了她,欲言又止,然后终于开口:“亦如,你于我而言终究是最特别的。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其实,我只是想让你改信冰神才接近你的。我们本不该有所交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你以后,都不要理我为好,这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了。” 萧亦如一愣,将重心向后一靠,轻轻倚靠在他怀里,“很抱歉没有办法帮到你,我虔诚地信仰着太阳神,没法改信其他神灵。我也跟你坦白一件事吧,从刚开始到现在,我们之所以走到这一步,是因为我刚刚对你捏碎了生情丹才蒙你错爱。此丹时效很短,一会过劲儿了,你就不会再纠结了。后会有期。”说着推门而出,走出了蓝尘的世界。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蓝尘和萧亦如用这招互杀,都闯入了一点对方的心扉。 却说田兴讨个没趣,再赶去灵石矿脉结界处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情坠入冰窖——李诗满已经利用空间法宝,将整个蕴含珍贵灵石的矿脉,连同里面奄奄一息的外祖父一同转移走了。不可能!传承在我手里,她就算能进入结界,又如何能移走?田兴的世界都崩塌了。 原本象征着财富与权势的灵石矿脉,如今只剩下一片巨大的、空空如也的土坑,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巨大的挫败感和狂怒瞬间涌上心头,田兴难以抑制地大吼出声,声音中满是不甘与绝望。就在这时,剧痛如同千万只细针同时刺入体内,他感到喉咙一苦,随即口吐白沫,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痉挛。 这一刻,他仿佛被世界遗弃,所有的努力与挣扎似乎都化为了泡影,只能痛苦地倒在地上,感受着生命的火焰在体内逐渐熄灭。四周的嘈杂声渐渐远去,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女儿田禹青第一时间冲到了父亲身边,她平日里顽劣但一直视父亲如天,此时心中被担忧与恐惧填满。 她以为田兴是因为灵石矿被盗而气急攻心,连忙跪坐在父亲身旁,双臂紧紧环抱住他,安慰着:“父亲,您别生气,我马上报官,灵石一定能追回来的,何况咱们还有保单,一切都能解决的。来,快吃上一颗平心静气的清灵丹。” 田禹青的声音里满是焦急,试图安抚父亲,同时让家丁去找大夫。家丁们遵命飞奔而去,不久便带着一位年长的大夫匆匆赶来。 大夫经验丰富,一见田兴的症状便知事情不妙。他迅速为田兴把脉,脸色随之变得凝重。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大夫确认田兴是中了剧毒,且毒性已深入骨髓,需要立即对症下药进行解毒。 田禹青急忙拿出各种解毒灵丹,然而时间紧迫,毒素扩散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想。在田禹青焦急而无助的目光中,田兴的气息越来越弱。 田禹青忽然想起了什么,她颤抖着拿出了父亲之前给自己准备的保命灵丹,九转大还金丹,让父亲服下。田兴最终呼吸平顺下来,虚弱地对女儿笑笑。田禹青松了一口气。 匆匆离开蓝尘房间的萧亦如,火速赶往储衣阁,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取那件田兴貌似无比重视的法袍。 萧亦如脚程快,没一会就到了目的地。她依样画葫芦般打开这黑色多宝阁,可是却无法取出里面的紫色木钗。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虽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因为由田兴生命力编织连接成的结界还在,将它牢牢地封锁在内。 “他还没死???”这个念头在萧亦如脑海中炸响,让她一时难以置信。一股混合着惊讶、愤怒、懊恼和兴奋的复杂情绪在她胸腔中翻腾。好啊,不简单啊田兴,倒是我小瞧他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好处都已经捞着了,及时止盈也很重要,要不要见好就收?避免因贪心而最终面临得而复失的风险。 又或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不彻底解决田兴,可能会留下隐患,为将来埋下冲突和挑战的种子。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今天不彻底灭了他,将来有一日他卷土重来,我是否有能力承担潜在的后果?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萧亦如已迅速权衡了局势。她推断,即便田兴能够及时解除身上的剧毒,其身体也必定会因毒素的侵袭而极度虚弱,命悬一线。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利用这个时机,她不再有任何犹豫,即刻施展自己的全部力量,对那个生命力结界发起猛烈的冲击,誓要打破这最后一道防线,夺得那件法袍。 田兴既然敢用生命力做结界拦着,愿赌服输,就等着付出生命的代价吧! 萧亦如的双手凝聚起耀眼的灵力光芒,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燃烧,她全身的力量汇聚一处,化作一道锐不可挡的火系冲击波,直指那生命力结界的中心。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田禹青的哭喊声划破了寂静,悲痛欲绝。 她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悔恨与自责充斥着心头,是不是自己喂灵丹喂得太迟了?为什么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可能救命的仙丹灵药? 但一切都已太迟,田兴的生命就这样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与误判中悄然消逝。 留下的是女儿无尽的哀伤与对未来的迷茫。 第32章 鲲鹏一族 夜色如墨,星辉黯淡。 萧亦如在离乘风客栈不远的李家别庄,和小姐妹李师满胜利会师了。她也见到了李师满口中的外祖父,郭鲲。 此时门扉轻启,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出半躺在床上的一位老者。他须发皆白、却根根直立,面容清癯、又双目炯炯有神,那便是郭鲲。 他重伤初愈,形如枯槁,但面容棱角分明,眉毛紧蹙,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即便是沉默不语,也给人一种没得商量的强硬感,也让人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深邃。 一旁的李师满嘴角的笑容都下不来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快意的时光,心里对帮她救出外祖父的萧亦如的好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在这一刻,李师满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难言,既有与外祖父初次见面的陌生与敬畏,也有血脉相连的亲切与温暖。她目光与郭鲲时而交汇,仿佛在那一瞬间,两代人之间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心灵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但是这样和乐的时光很快就破碎了,都是为了些现实的俗事。 李师满手忙脚乱地阻止脸色涨红、气得要从床上跳起来的郭鲲。“外公,您别瞎捣乱,” 李师满几乎是恳求地说道,她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无奈,几分坚决,“我都和人谈好了,正是得她之助,我们才能将您从那个死局中解救出来。而作为交换的代价,是我们必须让出灵石矿六成的所有权。我李师满不能言而无信啊。” “人家六你四?你自己连一半都没有,你可真会慷他人之慨!这灵石矿不属于你,你有什么资格划分它的归属?”郭鲲世外高人的气息一改,像个普通暴躁老头一样讥讽道。 李师满解释着:“血浓于水,我是您的外孙女,是您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了,您的灵石矿将来不就是我的吗?一样的啊。我用未来的权益换取现在您的安危,再划算不过了。” “我们家族世世代代守卫这灵石矿到这一代,我只是家主,不是灵石矿的主人,你不明白,我只是它的守卫者。”郭鲲很无语。 李师满觉得和外祖父简直说不清楚,“如果没有我们来救您,您就没了,到时候这灵石矿也落入田兴之手了。” 郭鲲不屑道:“信口雌黄!田兴是我的继任者,我还没有完全传承给他,传承给他之后,如果他背叛自己的誓言,自有契约惩罚他。” 李师满急死了,“什么继任者,就是他害死我娘的,他就是觊觎这个灵石矿,才把挡路的娘和师姨都害了。您就剩他一个弟子了,您不传给他传给谁?他这个继任者就是这么来的啊!何况,传给他了他还恩将仇报,没有我们救您,您就完了!” 郭鲲叹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自嘲道:“我这把老骨头,本就风烛残年,不需你们来救。” 李师满闻言,急切反驳道:“您可是化神期的大修士,寿元绵长。只怕是他田兴先油尽灯枯,您也依旧精神抖擞才是!” 郭鲲摇摇头,“人妖两族大战时我就受了重伤,这几年我感觉不行了,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修为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李师满神色一凛,“您难道就没想过,这一切的背后,可能是有人在暗中作梗,害得您如此田地,好让他有机可乘,继承您的一切吗?” 郭鲲轻轻摇头,似乎不愿再多提那些恩怨纠葛,“田兴其实是个好孩子,是这世道不公。哎,往事如烟,多说无益。” “他这既得利益者都能洗白成好孩子,世道对我母亲又公平吗?”李诗满愤慨地说。 郭鲲很强硬,“不必多言,现如今,我是灵石矿的保管人,我说了算。至于你娘,她在离家时,就已与我断绝了父女关系。后来你出生,我去看你,她更是言明你是周家的后裔,不用我管。到最后呢,还是给我写信求救了。” 李师满回忆道:“您是最疼她的父亲,她当然会向您求救啊。母亲之前少年心性才离家出走的,她跟我絮叨过很多次,说也很后悔当年的年轻气盛非要出去闯荡,后来在外面兜兜转转几十载,混不出人样也就没脸回去了。” 郭鲲垂首低叹,滴下一滴眼泪:“没能救下你们,是我永远的痛。我也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年我强硬一些,把你们母女都带走,翘儿是不是就不会死。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无法原谅自己。” 说着郭鲲抬头擦掉眼泪,苦笑着:“到最后,也只能想人各有命,我母亲和妻子都死了,女儿别说护着我,连她自己都护不住,我区区一个男性混血种,还能顶天吗?就放过自己了。但是你现在,刚刚自称李师满,不是周家之后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诗满黯然,“是的外公,母亲去世,父亲入赘李家,我现在姓李。” 郭鲲怪笑道:“怎么你现在又变成李家的了?嘿嘿,真是可笑!我老头子如今活过来了,若真如你所说,我还有漫长的生命可以活,我再找个伴多生几个又有何难?无论如何,你口中所谓的这灵石矿是我的所以日后就是你的,这个结论都是虚妄、是立刻就可以推翻掉的。到时候有你什么事啊?灵石矿分也分不到你手上,别打它的主意。” 走的时候,因为李师满带的空间法器没那么大,想着一次性都装了刚好,还可以连结界带灵石矿一起带走,就用的郭鲲的。如今他要是不给,自己去强抢也不合适。 李诗满眼珠子乱转,改打温情牌,“母亲是母亲,我是我。我自小听她说您的事迹,很是敬仰,早就想跟在您身边学习。外公,您让我实现儿时的梦想可好?就让我继承您的衣钵吧!我早就想改名郭诗满了,多么好听。” 郭鲲气笑了,伸手对着她点着,“你有点廉耻好吗?你娘还算硬气不为钱折腰,你是直接软啪啪躺地上了是吧?” 李诗满半真半假地说:“外公,我认真的。我的家,在我八岁那年就散了,这个尘世那么大,却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我已经家破人亡孤零零在外流浪了十七年,再也不愿受这骨肉离散之苦了。” 说着李诗满还给萧亦如使眼色,大姐,你别只看戏,来帮帮忙啊,嘴里也不停继续说:“这些年我一心只想与家人团圆,别说软趴趴躺地上,做什么我都愿意。外公,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再体会一次承欢膝下的甘甜、再做一次快乐的小孩吗?” “也不是不行,那你跟我回妖族,我把所学都传授给你,你是我的血脉又是女性,当一家之主名正言顺,以后继承我们家族的衣钵,改回名字叫鲲诗满吧。”郭鲲提出他的条件。 第33章 显圣 李诗满猛地被定住一般,满脸的错愕与呆愣。她心中敬爱的、无所不能的母亲郭翘,总是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回避着关于她身世的关键细节。母亲的半遮半掩,让她的成长始终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长大的李诗满开始暗自调查,试图揭开当年郭翘和鲛芙被围攻的真相,郭翘的死、鲛芙重伤逃亡、田兴提前避走、李爱鹤的疯狂清缴,到底背后被刻意隐藏或遗忘了什么秘密。 这些年李师满一直没有停止调查当年之事,她走访了昔年的旧仆,翻阅了尘封的往来信函,甚至不惜深入险地,查找李家在中间扮演的角色。 一来二去的,很多事情也就查得七七八八了。包括母亲身世的线索,随着每一次的发现,都像是碎片中的一片,逐渐拼凑出一个清晰而完整的画面。 那些曾经讳莫如深的秘密,诸如郭家与妖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某些关键事件的真相,以及外公身份背后所承载的沉重历史,都一一浮出了水面。 这个过程对她来说,是一次对自我认知的深刻挑战。人又如何,妖又怎样,自己两边不靠,又该何去何从。 苦痛一直都在,早就把童年那个蜜糖做的自己捣碎得稀巴烂。血与肉没死绝,迎着希望的风又重新滋生,再胡乱拧巴着长在一起,李师满的内心早就变成一个阴暗又龇牙咧嘴的怪物。 但同时,她的灵魂也逐渐冷硬强大起来,两个幼弟对自己的需要、鲛芙师姨也许哪天回来拯救自己的妄念、外公从天而降来给自己当靠山的想像,这些念头穿插交融,她更加坚定了内心的力量,接纳和拥抱那个由人族与妖族血脉共同铸就的独特自我。 只是毕竟从小在人族环境中长大,潜移默化形成的偏见与隔阂,并非轻易就能消弭。人总是将妖描绘得凶残、狡诈,是需要警惕和防备的异类。经过耳濡目染,这些观念,便如同无形的枷锁,早已深植于她的意识深处。 因此,当外祖父首次毫无避讳地提及自己鲲鹏一族的身份,李诗满内心受到了强力冲击。她突然间意识到,是时候面对自己了,妖族,已经如此切近地与自己相连了。 郭翘的父亲郭鲲,在妖界的名字叫鲲郭,是人族与海族中的上古族群鲲鹏一族的混血。鲲鹏族子息单薄,延绵到鲲郭的母亲鲲息这一代时仅剩她一人了。 鲲息很努力地娶了好几个,其中只有鲲郭的父亲让她受孕成功了。鲲郭,就成了鲲鹏族唯一的后人,但也已经是半人半鲲了。然后到改名为郭翘的鲲翘,再到李师满自己,便也仅剩八分之一鲲鹏族血统了。 看李师满在那发呆没开口,萧亦如赶紧上前接应补位,“老爷子,我听来听去呢,倒是有一事很好奇。您说这灵石矿脉不属于您,您也只是守护者。那么能否请问它原来的主人是谁呀?您们家族是为谁世代守护着它呢?” 鲲郭眼里闪着虔诚的光芒,“当然是我们无所不能的太阳神。” “那赶巧了啊,我就是如今太阳神钦点的人间行走。太阳神庇护,指引信众的道路,我们殊途同归,终究走到了一起。” 姐妹,你也太能编了。请接受我崇拜的眼神。回过神的李师满心里给萧亦如竖起一个大拇指,“这真是缘分啊,外公,您看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把灵石矿分给她六成了?” 萧亦如瞪了她一眼,“这不是缘分,这是太阳神的旨意。太阳神已降下神谕,让我接管南涯城的太阳神庙,宣扬教义,发展信徒,让旧部重归,再现我们往日的荣光。” 鲲郭仔细打量眼前的年轻女子,眼里闪过怀疑,“太阳神庙举行的人间行走选拔的事我是知道的,我也听说萧大小姐你参与了,但是如今最终选拔还未出结果,你怎么就自认是人间行走了呢? 我鲲鹏一族上古时起就是神的眷者,也曾蒙荫诸多。我继承家族以来,也日日祈祷,从未得到过神的回应。如果真的有神旨,我愿意相信,但是请证明给我看,我一定遵循太阳神的神谕,完成她的心愿。” 萧亦如高深莫测地一笑,“你理解错了,并非是大家参与人间行走的选拔,选出一人后,神来降临或者指定。” “不是这样吗?那你说说。” “是太阳神已经指定我为人间行走,这场选拔活动,只是把我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展现出来的一种形式而已。 至于你说的神没有回应的事,祷告得到回应的条件,大家都是知道的,只要坚持,只要足够虔诚,神自然会回应。上古大战之后,神休养生息,大家也都自顾不暇,信仰力有所下降,感应不到神了很正常。神没有放弃大家,安排了我来修复这一切。我当然可以证明给你看。” 萧亦如的双臂缓缓展开,如同迎接晨曦的第一缕阳光,这是一个召唤力量、连接神明的姿态。她的眼睛轻轻合上,全身心沉浸在即将展现的奇迹之中,所有的杂念在这一刻都被摒弃在外。 在萧亦如的识海深处,金色的太阳神像缓缓旋转,光芒从那虚幻的神像中透出,沿着她内在的灵脉蔓延开来,汇聚于心,随即辐射至全身。 刹那间,整个房间被一股温暖而明亮的浅金色光芒所笼罩,柔和却充满力量,驱散了每一个角落的阴暗。鲲郭和李师满茫然地瞪大了眼睛,他们被太阳神力吸引,完全沉浸在了这突如其来的光芒之中。萧亦如的身体开始散发出一种几乎可以触摸的神圣气息,她的身影在光晕的映衬下显得愈发脱俗。 伴随着这股太阳神力的释放,一阵空灵而悠远的吟唱声在房内隐约回荡,那声音似乎穿透了时间,自远古而来,又似乎就在耳边低语,轻柔而庄严。 这旋律李师满感到陌生,但对鲲郭来说却是熟悉的,那是属于太阳神信徒特有的祈祷之歌,每一句词曲都蕴含着对光明与生命的敬畏与追求。 随着吟唱声越来越密,萧亦如的面容变得更加平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慈悲,她洁白的肌肤渐渐泛起了淡淡的金辉,宛如沐浴在夕阳下的云朵,既温柔又壮丽。 不一会,虚空中幻化出一尊太阳神像,然后化虚为实变做萧亦如的模样,金色的太阳神像与萧亦如合二为一,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就好像强大的太阳神重新出现了一样。 如果那些曾经见过太阳神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发现此时的萧亦如与上古时期的太阳尊神羲和有着七八分相似。只不过萧亦如面容更加稚嫩年轻,体型太过圆润丰腴而已,但强大美丽、神圣高贵却完全一致。 鲲郭膝盖一软,这分明是纯粹信仰之力的展现,是对神力存在的直接呼应。萧亦如的身影,在那圣洁的光辉中显得如此崇高,仿佛真真切切地与天地间那最尊贵的太阳神的伟大意志建立了连接。鲲郭双手交叉在胸前,匍匐在地,泪流满面地深深行了一礼。 本来在一旁看戏的李诗满,都产生了一种想要虔诚跪拜,向太阳神力表达最深敬意的冲动。 第34章 收神眷者 萧亦如遥遥地对着鲲郭伸出手,她的手指轻柔而坚定,在前进过程中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直接触碰到了一个只有自己能见的、无形却真实存在的界限。 那是她识海中具象化而出的那尊代表着无上威严与强大的太阳神像。 神像中目前储存着能够发动十次的,足以撼动神祗的强大攻防力量。每一次使用,都能释放出媲美神级的、蕴含着太阳本质的璀璨能量。无论是用于攻击还是防御,都是世间罕见的至宝。 而萧亦如,凭借着她那惊才绝艳的火系天才修为与对天地法则的独特理解,又或者,其实靠的是那未知因何穿越而来的外挂,总之她竟然能够在这一刻,从这能使用十次的神级能量中,精准无误地摘取出一次。 这股能量,纯净而炽烈,如同初升朝阳的第一缕光芒,既蕴含着新生的希望,又携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随着她的动作,这股温暖而浩瀚的力量自神像中缓缓流淌而出,汇聚于她的手掌。在掌心中聚成一个小小的圆,圆的周围环绕着一圈细小的放射状线条,就像稚童涂鸦的小太阳。 萧亦如的声音空灵而悠远:“鲲鹏族守护多年,功绩斐然,赐尔神力,盖以防身。灵石矿仍由你族守护保管,全力协助我的人间行走萧亦如,见她如见我。辅佐她传播我的信仰,复辟我的荣光。” 说完萧亦如手一挥,稚趣的小太阳图案飘到鲲郭的额头,滋啦一声印了上去。溅起了金光闪闪。 这股太阳神的力量恢宏而强大,仿佛是太阳本身跨越了无垠的宇宙,将其辉煌与热量倾注于这一刻。 当这股能量轻轻注入鲲郭身上时,他的周身立刻从额头的小太阳图案开始,被一圈圈金色的光环所围绕,每一个光环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神圣气息,光芒转了几圈又嗖地一声收敛住,隐进鲲郭的身体里。 此情此景鲲郭哪里还有半分怀疑,只余痛哭流涕、顶礼膜拜耳。 萧亦如紧闭双目,识海中的太阳神像周围幻化出了红色的光团,隐隐约约有各种点线组成的网格。她仔细感受,发现其中一个亮点连着一条明亮的丝线,其连接的尽头就是身旁的鲲郭。 在这丝线的网格中,连接郭鲲的点显示为一个异常明亮的点,注意力过去,上面便浮现出几个字:鲲郭,神眷者(分管灵石)。他的旁边还有个与他连线的闪着微弱光的小点,上面的几个字是:鲲诗满,初信者。 李师满此刻的内心经历着从未有过的松弛,慵慵懒懒地仿佛都可以打个盹。自己费了半天劲搞不定的,还害得自己急得差点原地爆炸的外公,轻松就被萧亦如给拿捏了。让她不由自主地想依靠,这就是慕强吧,也没什么不好,她胡思乱想着,至于灵石矿最后怎么归属,比例又怎么算,这会儿说好了以后会不会翻脸,这些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天塌下来让个子高的人顶着吧,李师满想,她自八岁起独自苦撑了十七年,日日夜夜都是血泪煎熬,如今举目而去,有人在上面顶着,感觉真是好极了。 看萧亦如过去和外公说了什么,然后拉着自己往外走,李师满才回过神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李师满蹦蹦跳跳地拽着她的小姐姐,“走走走,我这个庄子的厨子特厉害,我们吃点宵夜去吧。” “不吃了,我不饿。给我弄点热水,今天还没洗澡,我要洗个澡。”跟蓝尘耳鬓厮磨了半天,萧亦如亵裤湿透了,在夜行衣里难受了一路,就想赶紧换一身干净的。 “天天洗啊,这么讲究......”李师满嘟囔了一句,就吩咐下人去置备去了。她现在很乐意为这位大小姐服务。 等萧亦如洗完澡出来,李诗满还在大快朵颐。她边吃边招呼:“来吃一点嘛。你这多久没吃东西了,真要减肥啊。” 萧亦如躺到躺椅上,微微阖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与不在意,缓缓地回答道:“嗯,没多久,也确实没什么胃口。” 李诗满虽然整天发癫,但是对自己喜爱的人还是能认真对待。此刻她真诚地发问:“亦如姐姐,你这次帮了我大忙了,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你尽管开口。” 萧亦如闻言睁开了眼睛,正色道:“不用说那些虚的,你给我张他的灵画吧。也不用送给我,给我看一下就行,今天出门时没带,一晚上了到现在都没看他,我已经要渴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亦如姐姐你认真的吗?现在就要?我这别庄里真没有,要不咱俩去乘风客栈,看看有没有卖的。”李诗满笑眯眯地说。 萧亦如一听坐直了,“好啊,去去去。” 二人依偎着过去,乘风客栈离李家别庄不远,萧亦如心急,带着李诗满奋力飞驰,也就是一个起落的距离就到了。 到了地儿,和门口的小二打了打招呼,李诗满拉着萧亦如低调地猫在一楼大厅,拍卖还没开始,她俩随便找了个桌子,靠在一起喝点茶水,听着周围的莺莺燕燕们兴奋地讨论着。 隔壁桌那四个都是李师满的老客户——赵晓甜、王白禾、任夫人、乌夫人。李师满侧头在萧亦如耳边低语:“旁边桌这几位都很阔,是你购买灵画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一会别和她们硬碰硬,小心你荷包大出血。” 这时,隔壁桌的白衣姑娘兴奋地开口了:“昨晚终于又见过鲛人哥哥了!虽然天色太晚没看清脸,但整个人超级轻盈超级瘦,走在雪上都不留脚印,一举一动好优雅。他巡视完岛礁登上水中舟的时候,舟里的灯笼照在他侧脸上,那个鼻梁遥遥看去挺拔锋利,实在太绝!” “这么阔绰啊,都是谁呀?”萧亦如边竖起耳朵听鲛人的闲话,边问李诗满。虽然刚刚得了灵石矿,但到底在公账上,总不能找信徒支钱时还要解释说给帅哥花钱了吧。是以还是想,能省就省。 李师满介绍道:“刚刚说话的离咱们最近的这位,是赵家千金赵晓甜。赵家是苏家的附属家族之一,几乎垄断了整个人界的灵丹生意,阔得不得了。这赵晓甜是现任家主的嫡女,非常受宠。她对鲛人哥哥痴迷得很,这乘风客栈拍卖的灵画,只要她看上了,没有拿不下来的。” “赵家我知道,以前是我们萧家的附庸,后来见我家失势了,转投到苏家底下了。现在他家这么阔啦?看来当时人家的选择很正确。这赵晓甜我也打过照面的,是我妹妹萧亦可的同窗,来我家里玩过。”萧亦如随口说。 赵晓甜边上的小姑娘,听到鼻子的话题忍不住接过话茬,只见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对对,他的鼻子特别绝。他光看鼻子其实是,嗯,怎么说呢,清艳挂的。对就是清艳挂,清冷又浓艳,矛盾的美。灵画真的会有偏差的,他的美貌是任何灵画无法复刻和还原。” 李师满继续介绍:“现在说话的,赵晓甜左首的这位,是鉴断司的家眷王白禾。御令鉴断司由苏家主直辖,各地设分堂,分管咱南涯城的王白昭是她的嫡亲兄长。她家权力很大,是很多人巴结的对象。她对鲛人哥哥喜好的方向和我们不太一样,她参拍的基本都是大家不太想要的。” 萧亦如凑到李师满耳侧嘟囔:“咱们可能之后免不了要和她哥打交道了。” 为啥?李师满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 第35章 妖界来客 “因为今晚我露脸了,有不少人看见,那谁他女儿可能会咬我一口。而你,你是因为有动机。”萧亦如小声解释。 李师满不服气,她也凑近,把嘴对着萧亦如耳朵,“我有动机他们又没有证据,那人树大招风我可以找出一堆人有动机,我咬死不认就行。倒是你,什么意思?你露脸了是怎么回事?” “这里人多口杂,回去细聊。”萧亦如摆摆手不再接这话茬。 两人专注地讨论,就漏听了不少隔壁桌的话。这时刚刚把注意力收回这边,没头没尾地,只听一个美妇人说:“近距离见过本人给我的视觉冲击太大了,我一生也敢夸口见过无数美男,从未有人如他这般给我如此震撼。太惊艳了,头小脸小比例超好,整个人也不施粉黛,素净一张脸都无敌好看。” 李诗满见状继续介绍,“这赵小甜对面的,现在说话的这位,是她娘。她便是是赵家主的正室、任家主的胞妹,人称任夫人的任瑞。 任瑞也是乘风客栈老板娘任笑的远房表姐。她是本家嫡母所生,任笑是旁系里分家的庶女,身份天差地远,两边自小也不熟,倒是因为都喜欢鲛人哥哥,最近亲近了许多。” “母女俩都喜欢同一个人?也蛮有趣的哦。”萧亦如笑了。 李诗满揶揄道:“可不是嘛,听说一开始是任夫人喜欢,拉着女儿当挡箭牌呢,结果女儿比她还沉迷。” 坐在任瑞旁边的娇俏夫人笑着接话:“瑞妹妹那我要为你做证了,昨晚我离得最近,他从舟中探头出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了。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看到我们大家以后那隐隐的笑容,就像冰雪化冻的春天,让人雀跃又温暖。 那面容,只能说惊为天人,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性。那一刻,感觉没有白白在寒风中冻了那么久等他,太值了。” 见这娇俏夫人眼里闪烁着光芒、异样动情地描述着说,李诗满就介绍起她来:“现在说话的这位,是任瑞的手帕交乌流云。她乃是周家各旁支中,最显赫的那位家主的庶弟——周尖大人的侧室。她你应该知道吧,就是那天在我家里的乌欣欣的姑姑,也是你原来那位周森公子的母亲。”萧亦如听了,一口刚入口的茶水喷了出去。 看萧亦如的反应,李诗满被逗乐了,她爽朗的笑声在室内回荡开来,“哈哈,看你的反应,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不过也无妨,毕竟你和周森公子不也没成吗?不用顾忌她。” 听见李诗满的笑声,老板娘任笑走了过来:“呀,李大画师,过来啦。怎么不上楼?今天给我们带了什么大作呀?” “今天没带画来,是带我一位朋友来买些稀罕物的。她你应该认识吧。”说着李诗满指指萧亦如。 任笑看见大客户顿时满面春风,“当然当然,火系的天才,城主的千金,在咱南崖人里是家喻户晓的。这样,那我们赶紧开始吧。” 说着她也不上楼了,就领着一位男装打扮,身着浅灰色短打、英气勃勃的姑娘步入客栈中央,“各位,今日咱们客栈有幸,将为大家拍卖几件珍宝,全都是出自这位贵客——苏飘飘小姐。” 任笑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与自豪,她特意强调了苏飘飘的身份,“她之前一直常驻妖族,任外务使者的工作。今年刚刚调回,她也参加了太阳神人间行走的选拔,大家多多支持哦。她的收藏都不同凡响。更重要的是,她曾在妖族亲眼见过我们那位鲛人哥哥哦。” 话音刚落,客栈里一下子沸腾了,各种问题如同连珠炮般响起,每个人都迫切想要知道更多关于那位神秘鲛人在妖族的点滴。 面对众人的好奇与追问,苏飘飘显得有些犹豫,她捋了捋耳边散落的发丝,缓缓开口:“诸位口中的那位鲛人,我不敢确定是否就是我曾经有幸一见的那位。” 任笑打着圆场:“没事没事,要知道,在浩瀚的妖族中以海族人口最多,海族里的最尊贵王族便是金鲛一族,金鲛一族世居东海,他们是海族的领袖,寻常小妖一生都未必能见一次。跟我们说些金鲛王子的事可好?” 苏飘飘点点头:“据我所知,现今的金鲛王子共有八位,其中六位已经婚配,一位刚步入成年,而最小的一位尚年幼是未成年的一尾小鱼。” 周围有人叫喊道:“咱们的鲛人哥哥是那位刚成年的吧?” 苏飘飘闻声回头摊了摊手:“十年前,我初到妖族任职时,有幸得王族接见。这位代表王族接见我们大家的金鲛王子,便是现在刚成年的那位。也不知是不是你们说的他了。” 此言一出,客栈内的氛围更加热烈,众人纷纷猜测,那抹神秘的鲛人身影在每个人心中都勾勒出了不同的画面。 “啊,希望是他呀,要不是的话,都已经娶亲了。” “没有关系啊,这重要吗?他反正现在在我们这里是一个人。” “娶亲了我不行,希望是那个刚成年没婚配的。” “苏姐姐,你看看,我随身带了他的灵画,你认一认呀。看看到底是哪一位王子。” 这句话苏飘飘听见了,她习惯性抱抱拳,“抱歉,我在深海待久了现在目力有损,只能模糊视物,看不太分明,可能得调理个一年半载的。况且十年没见了我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噢~”地响起一片遗憾之声。 大家这才发现她说话时看人没对焦,确实有点像看不太见的样子。 “你看不见还怎么参加太阳神人间行走的选拔呀?我听说要比试的。” “我此前常驻深海,很多地方是全黑无光的,并不妨碍修行和比试的。” 赵晓甜拿出自己的白玉葫芦,“飘飘姐,来我这坐坐呀。我这里有好些明目的灵丹,我们赵家丹药是整个人界最好的,我送你,你跟我说说他小时候的事情啊,他那时是什么样的。” “那就多谢了。”接过赵晓甜的几颗丹药她也不吃,只塞进了怀里。任笑让小二在赵晓甜这桌加了两把椅子,拉着苏飘飘一起坐了下来。 “他小时候长得确实不错,但绝没有到你们说的如此倾国倾城的程度,至多是俊秀可爱吧。 很内向,有点怯懦怕生的样子,在接待外宾的正经场合,还算是进退得宜。对了,他巫力很强,还自己发明炼制巫器,说起这个话题就变得侃侃而谈很厉害的样子。提别的话题他就又变回木纳。” 众人面面相觑,这和她们印象中的鲛人哥哥相差太远了,时间和成长能如此改变他吗?想到如果不是那位刚成年的,那可能是已婚的那些王子,整个客栈的气氛都凝固了。 任笑看气氛不对,心里叫苦,她应该先打听好情况再让这个苏飘飘开口的,现在可好,要是姑娘们伤心了,自己重金采买的一批想倒卖的灵画就要砸手里了。 脑子里千回百转了一下,任笑挣扎道:“除了这些王子还有其他金鲛吗?有没有年纪差不多的王族的同宗之类的?” 苏飘飘点点头说:“有。血脉纯正的王室同宗就有很多,其他没有那么纯正的,比如夹杂了白鲛、银鲛等血脉的,这就多了,很多很多。” 老板娘任笑陪着笑脸:“当初说他是金鲛一族的王子,也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那会不是听说有海族来袭嘛,说金鲛王族有一位被凤原半神擒住了。这王室同宗也是王族,不一定是王子。” 周围几个声音小声附和,“这倒是。也许人家是个人族都不好说。” 任笑看这样忽悠有点用,赶忙继续:“飘飘妹子,你好好养病,等你眼睛恢复了,再来认一认也不迟啊。大家且等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第36章 拍卖 李诗满开口问到:“不知道飘飘姐这次带来拍卖的是什么好宝贝呀?” 苏飘飘挠挠头,“我之前不知道你们这里鲛人的物件比较紧俏。我刚回人界,就听我弟说乘风客栈这边有女性的聚会地,常拍一些女性爱用的法宝、袍裙、灵丹、首饰什么的,我就是来卖点这些宝贝的。” 王白禾有些不乐意了:“你弟弟怎么知道这里的?老板娘,你不是说咱们这挺隐蔽的吗?” 苏飘飘解释道:“不怪老板娘的,我弟说之前有家乘风客栈忽然火爆起来,抢了家里客栈不少生意,就派人查了下,也就知道点风声,具体细节都不清楚的。” 任笑感兴趣地问了一句:“客栈?令弟莫非是城北的水云间客栈的主人苏崖?” “正是。”苏飘飘点点头。 哦,还以为是苏家的人,哪怕是分家的那些个沾亲带故的子弟也行,原来是个奴才家的奴才。人群里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都对她改了观。这么说起来这个苏飘飘应该就是之前从各地选上去做使者的敢死队成员之一。 萧亦如也觉察了大家氛围的改变,挑眉看向李诗满。 李诗满侧头小声说:“当年苏家主派了家族里的几个小辈去出使妖族主持外交事务,同时从人界各地重金选拔出了几百同龄的年轻女性一齐同去。一为分散视线,二为保护真正的苏家人。 因危险重重,当时只有家境清寒的人家才会送女儿前去碰运气,只要没死,回来就能实现阶层跨越。” 原来如此,萧亦如明白了众人态度转变的原因。就是大家觉得之前高看她了,现在知道她既没有鲛人的灵画和物件与讯息,出身又低,想来带来的所谓珍宝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拍卖会这时已经准备妥当,任笑的手下鱼贯而入,开始拿上来一件件盖着黑布的拍品。 任笑低沉的声音响起,“姐妹们,欢迎莅临本次乘风客栈小拍会。今天鲛人哥哥相关的只有灵画两幅,一幅后侧面,一幅背面。” 在一片叹息声中,任笑继续说:“但是久违的,我们今天有几份来自妖界的奇珍,是我见了都要叹息的,能够改写命运的宝贝。” 小二把黑布揭开,任笑介绍道:“首先,是来自远古虫族的一次性秘宝‘时光之眼’,拥有它,便能窥视指定时空的过去或未来十息的时间。起拍价,一万灵石。每次加价五千灵石以上。” 一时间,灵石的报价如同潮水般涌动,老板娘笑眯眯地控着场。 任瑞对这拍品没兴趣,拍卖时跟坐过来的苏飘飘攀谈起来,“我知道你家,你爹爹苏文辛我见过的,是苏家主的心腹苏烈大人的外庄管事。平时逢年过节,诗会酒宴什么的,也打过交道。我记得小时候听过,你们家本来姓赵,应该是你太爷爷那一辈,因忠心护主被主人赐与自己同姓苏。” 苏飘飘自嘲,“对,这差事算是个世袭活计,都说我家是奴才的奴才,但如今主子的主子登顶,我家也算还可以,和诸位是没法比,比平头老百姓那是强很多。” 这苏飘飘怎么有点憨啊,任瑞和女儿赵晓甜对视一眼。赵晓甜开了口:“原来你是苏崖的姐姐呀,我一直很喜欢他,跟他表白过被婉拒了,说他以事业为重暂时不考虑,飘飘姐能帮我撮合撮合吗?” “你不是和我们一样喜欢鲛人哥哥吗?怎么还喜欢别人?”王白禾诧异地问。 “哎这,我和鲛人哥哥又不可能真的在一起啊,不冲突吧。苏崖我是真喜欢,也觉得自己配他绰绰有余,虽然被拒过一次,但是感觉努一努还是有可能的。”赵晓甜很现实地说。 苏飘飘感知了一下赵晓甜的修为,就懂了:“我弟不是什么良配,他只喜欢修为高的有钱的,你家境应该不错,可能是修为没达到他想要的标准吧。我建议你不用在他身上花时间。” 这时光之眼的拍卖一锤定音了,最终被一位蒙面的小姐姐以八万灵石的高价纳入囊中,引得四周一片哗然。 萧亦如好奇地问:“拍了这么高的价,这玩意有什么用吗?” 李诗满摊摊手:“不知道,没啥用吧,知道片刻的信息又能怎么样?搞不好陷入更深的错误里。” 旁边的王白禾回过头来跟她俩时:“这个我知道,我哥他们鉴断司经常拿来断命案用的,不过因为成本比较高、又难见到,除非是什么上达天听的大案,否则一般都是苦主家属自己去找来时光之眼。” 萧亦如迅速接话:“那于我们普通人是没什么用了,最多是原配用来抓偷情?”然后迅速在桌下用力捏了捏,那表情管理不合格的李诗满的手。 王白禾没发现什么异样,笑笑说:“是啊,于我们没什么用,咱也不知道未来什么时间鲛人哥哥在哪,不然可以拍来看看,而且有点贵,如果是为了看过去还是不如灵画合适。” 看王白禾转回了头,李诗满这才有点颤抖地跟萧亦如耳语,“刚刚拍了时光之眼的那个女的,看身形好像是田禹青。咱俩要不现在直接去半道截杀她?不然我怕马上咱俩就要被鉴断司调查了。” “放轻松,别自己吓自己,现在去万一被目击也完蛋。而且她独自一人太像陷阱了。就算鉴断司查到了也不用怕,咱们赶紧拍完灵画回去商量。”萧亦如低声安抚着她。 任笑微微一笑,继续道:“精彩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拍品,名为‘飞鱼靴’,为游得最快旗鱼和鳐鱼的皮附灵所缝制,它能自动贴合穿着者脚的大小,穿上它,可在水中瞬息十里,更有短暂的匿形之效。起拍价,一万灵石。每次加价五千灵石以上。” 伴随着任笑的介绍,一双发着淡蓝光泽的靴子浮现在众人眼前,其上流转的云雾图案,仿佛蕴藏着加速的奥秘。 李诗满跃跃欲试加入了竞拍,大家一看她加入了,给她面子不再加价,最终她以两万五灵石拿下。 萧亦如不用想都知道,这货肯定想穿着这靴子下海去找她的鲛人。顾不了这么多她让小二传个话,自己着急走能不能先拍鲛人的灵画。 任笑听了传话,改了拍品的顺序。“接下来我们来拍鲛人哥哥这幅背影的灵画,不是最近的,是以往的旧图,灵画师本来自藏的,最近画了更好的就想把这一幅出了。请注意,只有背影,没有露脸。起拍价,五千灵石。每次加价五千灵石以上。” 只有背影大家热情都不是很高,乌夫人轻松以两万灵石的价格拍到了。 任笑知道背影图卖不上价也不着急,她收来的时候压得更低亏不了,“很遗憾背影图大家兴致不高,接下来这一幅后侧面的确是强烈推荐哦。” 这下大家的热情才点燃了,纷纷开口让给形容一下画的样子。 任笑介绍到:“他侧身站立,一头金色长发梳得整整齐齐,显得精神抖擞。因为是侧后方的视角,脸部肌肤露出不多,但能看出来脸部线条柔和,轮廓分明。鼻子挺直,下巴线条紧致,嘴唇轻闭,整体给人一种迷人和优雅的感觉。起拍价,三万灵石。每次加价五千灵石以上。 赵晓甜先喊了:“五万灵石。” 萧亦如也不含糊:“七万灵石。” 李诗满一惊,拉了下她袖子,不是说了别和她们硬碰硬吗?这刚刚的话都白说了? 第37章 藏宝图 赵晓甜不悦地想,今天居然有人敢跟她抬价,说了句,“十万灵石。”然后回头一看,见出价的是同窗萧亦可的姐姐萧亦如,吓了一跳。 萧亦如此时已经加价到:“二十万灵石。” 赵晓甜闭了嘴,如果是要给萧亦可的,回头自己借看一下就好,不用撒钱给老板娘任笑让她白挣。” “二十万第一次,二十万第二次,二十万第三次,成交!”任笑开心得嘴都咧了,一般人都不敢和赵晓甜拼价格,如果今天萧亦如没来,估计就赵晓甜开口的那个价五万灵石成交了。 看唯二的灵画都拍没了,其他人哀叹了几声也开始去找老板娘,“今天就一个后侧面的灵画有点价值,老板娘,你这就没有其他刚好的灵画吗?比如什么露肉的灵画,我们鲛人哥哥的好身材什么时候再给我们看看啊。” 苏飘飘忽然冒出来一句:“你们这个鲛人哥哥的身材很好啊?不愧是妖族。” “飘飘姐,妖族男子的身材都这么好吗?”一个小姑娘好奇地问。 苏飘飘点点头:“妖族雌性法力强,雄性武勇高。几乎都是好身材。我喜欢身材好的,之前常年在妖界,喜欢的两个妖美男,都是常年习武,奶大有腹肌。没想到调回到了人族地界,也有你们说鲛人哥哥这种仙品。等我眼睛好了,一定要好好看看。” 任笑叹气:“唯一的问题是,我们这位心上人的大乃子和8块腹肌,现在是越来越没机会看到了。 其实拢共就见了一回,那张画还是咱们李诗满大画师画的。” 赵晓甜美滋滋地说:“那幅画是我拍到了,每天都可以看一次,幸福极了。现在的虽然衣服裹着看不到腹肌,但是胸肌隆起是藏不了一点。” 乌流云接过话茬,“他身材我都没关注,只顾着看脸了。有幸近距离看过两次,最近的一次不到一臂的距离,惊为天人!大脑空白,过后就感觉把长相都忘记了。 任瑞笑了,“对!就是这种感觉,太精致、太好看、太嫩、冲击力太大了,怎么看都看不够,然后回家,记忆就模糊了。感觉没有一张灵画能还原他本人。” 李诗满不由得点头:“没错,就是那种冲击性超级大,所有灵画都没有画出来过! 经常碰到有人问鲛人哥哥是不是真的真人比灵画好看很多,我的观点一直是,在他真人面前,那些灵画都是些什么玩意,包括我自己画的。” 王白禾激动地说:“是是,我就已经脑子错乱到,我根本就除了看他这张脸以外,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我看完之后,我就立刻问我边上的晓甜妹妹,我说他刚刚那个头发发饰是什么样的,发型是什么样的,我一点都记不住,你知道吗?就是脑子里只有脸。 这真的太震撼了,我只能说所有的那个什么灵画在真人面前都是垃圾。” 李诗满也不恼,反而附和:“对极了!就真的长得很不像真人你知道吗?他妈的怎么有人可以长这么牛逼!真人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任笑看她们聊个没完了,赶紧继续推进接下去的流程,“诸位,灵画的环节就先结束了,请看接下来的一个火系拍品。”她轻轻挥动手中的拍卖锤,黑布揭开,一道流光溢彩的古老卷轴出现在众人眼前。 萧亦如和李诗满已经起身往外走,听见任笑的下一件拍品,停下了脚步。 “这,便是‘火种星辰引路图’,据传星辰引路图乃上古虫族后裔用预知之眼解读星辰轨迹,洞悉天地灵气最为浓郁之地,绘制而成。它能指引持有者找到潜藏在世界各处的秘宝。本有金木水火土五张,如今只余火系这一张。起拍价,十万灵石,每次加价一万灵石以上。”说完,任笑希冀地看向萧亦如。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十万灵石的起拍价足以让许多人望而却步,主要是现在几乎没几个人修火系,修仙一途甚耗灵石,各方面的花销都是无底洞,除非家底很厚的人,不然这等不知道真假的藏宝图,没几个愿意花大价钱。几个眼中闪烁着渴望的人都低下了头。 萧亦如听完不感兴趣地走了。李师满还问:“我以为你要拍一下。” “太贵了,没必要,妖族来的东西,万一藏宝地在妖族,我怎么过去?白花钱。而且南涯除了我家没几个人练火系,不流拍就不错了。那个苏飘飘是什么来路?她也参加太阳神人间行走的选拔啊。”萧亦如端详着刚拍到的灵画边分心说。 李师满把自己知道的倒豆子一样倒出来:“她现在是什么境界不详,我知道的都是她没去妖族外派之前的事。她爹苏文辛称得上绝对的忠仆。苏烈是苏家主的心腹,也是苏家主在南涯城的眼睛。苏飘飘她爹苏文辛在苏烈的下属里称不上多受重用,更像一个隐形人,之前一直任外庄管事,这两年没见到了,好像是年事已高回家养老了。” “啊?我看苏飘飘很年轻啊,她爹就到告老的地步了?”萧亦如诧异地抬起头。 “他好像一直忙着伺候主人无暇婚配,而后得主子赐了个大丫鬟为妻,四十二岁才生了苏飘飘,五十二岁才生了苏崖。十年前苏飘飘十八岁成年去选拔外交使者时,她爹就拦不住她,因为她爹已经六十,也没有更好的出路给她。”李师满说。 萧亦如说:“十年前?那今年苏飘飘二十八,她弟弟十八,她父亲都七十了。” “没错,她弟挺有商业头脑的,在他的经营下,水云间客栈已经是南涯城最大、生意也最好的客栈。年纪轻轻,头脑很灵,长得也不错,就是比较势利眼。”李师满说。 顷刻间,李家庄子已经到了眼前。“你确认刚刚那个人是田禹青?”萧亦如这时才提那件事。 李诗满像被这句话打开了什么开关,她眼里赤红,面目狰狞的用力抓住萧亦如的胳膊,“姐,我要去弄死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走正经路子告我,我就歪门邪道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等会等会......”萧亦如左右一看,怕有人窥视,拉着李师满先进了庄子。 待进入房间,让人守在外面,施展出隔音屏障后才说:“别冲动,咱俩金丹干死一个元婴让你飘了是不是?田兴虽然是白手起家,但我不认为他不投靠任何势力就能掌一方大矿。他是死了,她女儿找她爹背后的靠山的话,她的个人防备力量现在不可小觑,我们不要自投罗网。” “敌在暗,我们在明,劣势太明显了。一直被动挨打我精神防线会裂的,他们如果下来调查我,我也怕我会穿帮。不如我们先行动,拼一下!”李师满双手握着萧亦如的手,恳切中透着哀求。 萧亦如回握她的手,“听我说,有我在别怕,我们可以安排好的。我很欣赏你的想法和思路,不过我们可以谨慎一点,步子迈小一点,你急什么。” “如果她告到御令鉴断司,那边下来查我的话,李家那边就会知道,他们以前因为忌惮你爹,手伸不进南涯城。如今知道我有命案嫌疑,肯定要借这个机会,通过鉴断司来搞我。时光之眼田禹青今天只买到一枚,殊不知她在别的渠道还能拿到多少,李家那边又可以弄到多少。”李师满分析着。 第38章 对口供 李师满咬了咬牙,“况且,鉴断司一旦调查此事,一定会派人到灵矿的原址搜查,那里离我的地下贸易路线很近,如果被查,我这条线就得停。少挣几天钱事小,原定的交易无法按期完成,我要损失一大笔保证金还得搭上声誉这就事大了。” 萧亦如沉吟片刻,轻轻点点头,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凝重。“的确,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田兴的死一定让她风声鹤唳,这时再想暗杀的话,她必然已经有所准备,我们可能干不过她背后的力量。如果想规避掉其他人的帮忙,只能大庭广众之下,约她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斗。” 这完全出乎了李诗满的意料,她迟疑地说:“这,有必要吗?” “这样做,既能让一切置于阳光之下,减少她在背后搞手脚,也能最大限度地争取到舆论的支持。如果我们在决斗中赢得胜利的,是该被夸赞的真正的强者。输了的人如果死了,也是刀剑无眼,无话可说。”萧亦如娓娓道来。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而且,公开决斗,可以迫使她不得不正面应战,她的背后势力即便强大,也不敢轻易在众目睽睽之下插手,毕竟,任何势力都需要顾及名声与规则。” 李诗满眉头锁紧,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犹豫与不解。“决斗,不死不休的那种吗?倒也行,就是需要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没有合适的缘由,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怀疑。” 她沉思片刻后,又开口道:“一般来说,人们进行决斗都是出于什么原因呢?是为了扞卫荣誉,解决不可调和的争端,还是……” “没错,”萧亦如接过了话茬,“传统的决斗多是因为个人荣誉、家族恩怨或是领地争端。但两个女孩的话,这些都不太站得住脚,我们需要一个既合理又引人注目的借口。” “嗯,两个女孩的话……,”李诗满若有所思,“如果是为了爱情呢?” 萧亦如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有了,你可以说你喜欢上了我的弟弟萧回,而田禹青一直痴恋萧回,多次纠缠追求未果,田禹青就成为了你追求幸福路上的阻碍。这样一来,你要求与她进行决斗,就有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争夺所爱之人的认可。” 李诗满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这……倒是挺大胆的一个方案,把个人情感作为决斗的动机,既能吸引旁观者的注意,又能巧妙地掩盖我们的真实意图。只是,这样会不会太夸张?” 萧亦如坚定地说,“只要足够引人入胜,这等故事就能迅速传播。至于真实性,只要我们表现出足够的真诚和决心,人们自然会选择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版本。而且,这样的决斗,既是对她的挑战,也是对她背后势力的一次试探。” “行,那理由解决了,具体要怎么做呢?我术法外功都稀松平常得很,暗杀我还有点把握,光明正大斗法不是我的长项。如果走这一步就要想出能在决斗里必杀她的办法才行。”李诗满思量着可能性。 “这条路就卡住了,那这些先按下,也不一定非要走到这一步。如果我们不先发难,等她的招出出来,我们再后发制人也未尝不可。而且,刚刚在客栈里没细说,我被目击了,她的明牌可能会打到我这里来。”萧亦如跟她交代。 李诗满忽然想到:“对了,不是有人间行走的选拔吗?你直接在选拔对决里杀了她,就没事了,我是打不过她,但是你可以。” “嗯,这是好办法,先这么计划着。”萧亦如点点头。 “对对,刚刚在客栈里就想问,你这什么情况?被目击了什么,下毒的过程?那当时那人没声张也是一种包庇吧,你不行给对方扯下水。”李诗满很是担心,胡乱地献策。 “不是。你别担心,我自有对策。你也别问,我不跟你提具体细节了。如果他们问起,这事你为何会知道具体情况,这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你演技一般,又很情绪化,对付经验丰富的鉴断司讯问,你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应对。”萧亦如说的是实话,不过心里多少也有点觉得和蓝尘的事羞于启齿而故意不提。 “那咱们统一一下口径吧,怎么应对询问有没有大的思路?”李诗满说。 “不管他们怎么分化咱俩,比如说我这边说了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你都不要相信。你需要记住一点,只要你完全的相信我就肯定没问题。御令鉴断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就是一帮子混日子领固定薪酬的家伙,他们踏入修仙门槛却天赋有限、自己也吃不了修炼的苦,于是去给大佬们当狗。你战略上一定要轻视他们。他们比我们差远了。” “不瞒你说,我心里防线很脆弱,经不起讯问的。”李诗满惭愧地对对手指。 “那你就来信我。”萧亦如没有吐槽,反而轻声安抚。 李诗满愣愣地看着她,像一个陌生人。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你外公郭鲲原是城东灵石矿的矿主,他虔诚地信仰着太阳神。他本来重伤濒临死亡,要把灵矿传给他的弟子田兴。但是因为他信仰等级深厚,太阳神赐下神恩,让我做她的人间行走,来替她施展太阳神力,解救郭鲲。”萧亦如开始瞎编。 李诗满都惊了,怎么这个太阳神的故事要继续编下去吗?也是,这样所有人口供都是一致的,亦如姐姐高瞻远瞩啊。 “你外公郭鲲伤愈后,灵矿的传承就不需要传给田兴了,他就带着自己的财宝离开了灵矿所在地和你这个外孙女回家静养。至于田兴发生了什么你一概不知。你只是在我用太阳神力治好郭鲲之后,带着外祖父离开罢了。” “而这几天我们俩走得近,是因为我在向你传教。在我的传教下,你成为了初信者。你刚开始接触,对太阳神的教义充满好奇,开始在我的身边探索和学习太阳神的基础理念。咱俩的行踪如果他们查到提了,你也不用避讳,就说我去凤原大人府上、去乘风客栈时,你都在我身边没有离开。” 说着萧亦如伸手一挥,在李诗满额间印下了一个淡金色的涂鸦版小太阳,和她给鲲郭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这个没有任何威力,更像个灵力饰品,只是时时给佩戴者一点额间的温暖。 “你现在眉间这个浅浅的印记就是我给你的初信者印记。这也是到时候你可以用来佐证自己的话的证据。同时,这也是我给你的心里防线加了一个保护力。你信我,有这个印在,我会随时护着你的,放心吧。”萧亦如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让李诗满一时心潮起伏不已。 她忽然有点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夕。淡淡的温热浮起,把李诗满经常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就像幼时母亲郭翘印在她额间的吻。 李诗满眼前模糊起来,她兀自上前,就像无数次在梦里奔上前那样,想要抓住眼前人。 和以往无数次抓空不一样,这一次,她抓住了萧亦如的衣角。 看着紧紧拽在手里的实物,李诗满垂下了眼帘,眼睛里的湿润转来转去,终于滴到了手背上。 第39章 梳妆打扮为哪般? 这晚运行完躯体精密控制术,穿着衣服一眼能看见的部位,肩背、胳膊、腰臀上的体脂,已大部分被萧亦如运送至胸部。 萧亦如感觉自己已经大有不同,彻底脱离肥胖的范畴,进入丰腴的美人行列。 对镜自揽了半天,看着胸前那让人看一眼都要咽口水的两座宏伟大山,美滋滋地躺下了。 在李府别庄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萧亦如在识海里太阳神像上变成day4的字样的无声催促下,回家了。 刚进门,就看芽苞搀扶着带伤的芽苗,俩人惊艳地看着自家小姐呆住了,然后回过神一起过来给芽尖求情,说芽尖在练武堂跪了一天两夜了。 念及芽尖,萧亦如心中一黯,想算了就这样吧,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芽苞,你扶芽苗下去歇着吧。顺便再跑一趟练武堂,接一下芽尖,这段时间她不用回我身边伺候,就让她去好好服侍她的芽苗姐姐。” 萧亦如心想,就算不撵走,也是不太想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了,服软都做不到,自己可不想添堵。也不知道一时心软是对还是错。 想起昨日周彤闹的风波,萧亦如真想立刻去要她好看。他们兄妹俩还没有同时在府里吗,还是自己昨天出去错过了?这么想着,萧亦如就想等芽苞安排完事情回来时问一问。 芽苞福了一福,禀报道:“昨日下午周森周彤兄妹俩都在府中没出去,但是当时小姐您出门了。芽苞想着您可能分不开身,他们兄妹也不会就那么一次同在府里,就没有差人去通知您。 据下面盯着的人回报,今晨周府还只有仆从去采买,未见有主人家外出,小姐您要是这会儿去,也许能见到哦。” “好好好,先帮我梳洗打扮一下吧。”萧亦如笑眯眯地说。沐浴时,她边泡边运行躯体精密控制术,再最后临时抱佛脚一下,不等晚上,现在就把今天的一周天给运行了。 四肢腰腹肩背的体脂开始夸张地波动,继续一点点往胸部移。旁边的丫鬟们秉持着大户人家贴身丫鬟的专业素养,目不斜视地伺候着,仿佛没有看见。 萧亦如仔细感受了一下这具身子,三日粒米未进只喝水,外加持续剧烈运动,估摸着瘦了得有二十斤的样子,加上这几日移动体脂分布的地方,从外在线条已经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紧实和消瘦的痕迹,谁见了都得感叹一句她真是个胸大得夸张的丰腴美人,而不是胖子。太有成就感了。 萧亦如心情很愉悦,对着伺候她穿衣和梳妆的丫鬟们吩咐了一句,“来个清纯端庄含蓄的风格。” “是,小姐。”梳妆丫鬟们应声道。她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之前苦于大小姐不太关注这些,就没有发挥以得到赏识的机会。 这会儿忽然天降良机,都想好好抓住。至于小姐为什么忽然来了兴致,又为何一改秉性不再对自己的外表自卑,是不是因为瘦了美了想打扮自己了,就不是她们这些小丫鬟们能知道的了,贵人们的心思一天一变,再正常不过。 不一会,丫鬟们巧手打扮过的萧亦如出现在镜中。她身着一袭浅蓝色长裙,那裙摆轻盈飘逸,宛如晨雾轻拂过湖面。长裙的素雅之上,一条深蓝色的云纹刺绣腰带巧妙地束于腰间,因胸型巨大饱满、呼之欲出,腰部虽不如一般女子纤细,远看倒也是比例合适,整体视觉效果上意外和谐。 她脚踏一双蓝绿相间的锦靴,色彩渐变交融,既显尊贵又不失灵动。最为点睛之笔的,莫过于外披的那件翻边白色皮毛斗篷,厚实柔软的皮毛边缘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不仅为这寒日带来了几分暖意,更为萧亦如增添了一抹神秘。 萧亦如看了看丫鬟们画的妆容,倒是清雅。她只记得一个小丫鬟手速极快地在她面部颈部薄涂一层粉,桃粉色的腮红指按几下,细炭笔勾勒出流畅的上眼线,眉毛修成温婉的细眉再补几笔眉头,唇红与腮红同色,多抹了两层。发型则是梳了个当下最时兴的随云髻,青丝如云卷动,俏丽灵转,少女感十足。 成套的项链、耳饰、发钗、指环点缀着,皆由多颗拇指大小的白色东珠重工巧制,名贵高雅。不带灵力的华彩又有种低调自信感。腰间只挂三枚同色系的稀有玉坠,莹润透亮,简约奢华。 伸手在芽苗收缴筛选上来的香膏中挑了个清甜绵密的,抹在自己耳后与手腕上,再对镜自揽片刻,不错,萧亦如满意地点点头,“出发。” “哦对了,芽苞。”说着萧亦如招招手,芽苞赶紧附耳过来。 “替我办三件事。 一,派人盯着田禹青的动向,特别看看能不能找出她背后的势力的线索。 二,给鉴断司的虞公子送份大礼,请他关注下田兴的案子。 三,灵矿失窃田家肯定申请理赔了,盯着这个理赔调查员的调查进展,注意他们擅长反侦查别暴露了。 芽苗不在,这三件大事我都托付给你了!”萧亦如小声地说。 “是,小姐。芽苞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南崖城,城北,周府正厅。 萧亦如和周森二人相对而坐。 本以为俩人这辈子成了死仇、打死不会再见面的周森,有点恍如隔世。 面前的女子,又成了初识时的名门闺秀。客气谦逊,礼仪周正,满满的距离感。 又有些近似没向他展示爱意之前、停留在好友阶段时的,那个悟性超群、豁达坦荡、让人如沐春风的存在。不,甚至更加迷人了。 周森满脑子都在唾弃自己,他震惊于萧亦如现在玲珑有致的身材之后,居然有些想入非非。 回忆里那个信心满满大放异彩的天之骄女、各种赖在自己身上颤抖着眼睫毛的娇羞痴女、眼前这个夺人眼球的大美人,三个形象交错起来合在一起,让他有些气血贲张。 第40章 茶一下 萧亦如轻轻颔首道:“今日前来叨扰,非因不遵守前诺,却是为了昨日与令妹的一些纠葛。我思前想后,还是应来知会周森公子一趟,故冒昧来访。” 这种君子之交的态度,才是周森在这段关系中希望一直保持的。从萧亦如对他痴缠起,一切就变了,走向了他无比厌恶的方向。 一方面是好友对友谊的背叛,一方面是作为一个女方,她从修为天赋、家世权力等各个方面,对自己的全方面碾压所带来的不愉快感。这种不愉快感,在结为连理的可能性面前,又被无限放大了。 而且不知道萧亦如是不是为了修为,牺牲了外表,如坊间流传属实,周森其实挺佩服她这种为了修炼所做的努力。总之那时的她,圆圆胖胖,周森根本没有把她当做异性来看待,想到要同床共枕都要倒胃口。所以那时候周森那么难受,拼死也要拒绝。 与当时的难受相比,此刻的周森心里有点轻松,又有点懊恼,“不必客气,我们也曾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虽是因故,久不来往,不再熟稔,对彼此却是知根知底的,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萧亦如朱唇轻启:“昨日上午,贵府周忐长老与令妹周彤小姐,带了重金到花街的琴瑟馆,假借收购之名,欲为令妹强纳映月入门。” “什么?这也太荒谬了!”周森万万没想到是这个走向,人都麻了。他不是傻子,自家妹妹平时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吗,肯定又是要和萧亦如对着干,才想出这鬼点子,如此这般想让她难堪。 “我知你事务繁忙,本也不想拿这等小事麻烦你,但此事牵扯甚广。 于公,应父亲的嘱托,我需出力维护南涯城的治安与秩序; 于私,映月公子很是无辜,我也实属不愿与你的家人交恶。 昨日幸而映月及时通知我,我得以前去武力制止,不然只怕当时琴瑟馆的馆主路合,就已经带着全馆打手与周家不死不休了。” 听见映月被放在她的于私的范畴里,周森浑身开始不对劲。他有些不忿地想,非是其他,不过是像一直属于自己的旧物,就算不想要了,也不愿意给别人分享一样罢了。于是嘴里挤出一句:“我周家还怕它琴瑟馆不成。” 萧亦如察言观色,品出一点意味,便斟酌词句说到:“周家自然是不怕惹上琴瑟馆,但此事全属无事生非,贵府于舆论上有亏,无论如何粉饰,终究是不雅。 就算路合馆主退忍,愿意让出映月,我们几人之间的纠葛怨怼便会变本加厉。 这等难堪之事,只怕要成了南涯城茶余饭后的笑料。 如此伤人伤己,实在不该。我很希望令妹不要把对我的敌意,发泄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所以你是为了他来的。让彤儿别纠缠你的心上人。”周彤在他耳边天天说,周森不知不觉早就对映月的事情莫名在意,闻言心里更是冒酸。 事实上,萧亦如对外虽偶有暴戾之名,但对家人朋友一向性格温和。她总能以一种不紧不慢的态度化解周遭的紧张与纷扰,给人以安心与慰藉。 萧亦如脑子又聪明,一直展现出超乎常人的洞察力与解决问题的能力,让人不禁暗自赞叹。 兼之她术法高强,人又讲义气,几个人从小一块长大,周森一直当她是最好的朋友之一。可惜自己对她没有男女的感觉。 面对周森提出是否为了映月而来的质疑,萧亦如解释:“我来,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自己。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样结下梁子又是何苦?” 周森收起情绪,正色道:“这事是周彤做得不对,谢谢你来告诉我,否则我得一直蒙在鼓里。我会和她谈谈,告诫约束她的言行的。” 萧亦如哪里容得他控制好自己,又下场撩拨了,只见她上前半步,直视周森的眼眸说:“其实我很理解令妹的心情,她对我的敌意也不是无的放矢。都是因为我的纠缠,咱们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的顾虑也很多是事实。” 周森心里一动,怕自己多想了,这样说难道不是对自己还有意思吗?周森只能咬了咬牙床,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是我不识抬举,过去蒙你错爱,而今拨乱反正,也算各得其所。映月公子很好,希望你能快乐幸福。” 萧亦如瞳孔震颤,长长的睫毛如蝴蝶振翅一般翻飞了数下,继而往上抬起,一双坚定的眼眸直视着面前的男子,“请允许我单刀直入,我仍旧对你怀有深切的喜爱,很抱歉这个感觉可能没有办法骤然停止。” 周森拒绝的话就在嘴边,肌肉记忆般地就要冒出来,却被他自己慌乱地生生改成了:“你想怎么样?” “我有一个提议,令妹之所以一直敌视我,无非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可能性。我们从未开始,她就会想象我们在一起,然后成婚,你生命中多了其他更重要的女性,不再有心力关注她,事情演变成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样子。她自己的想象力会把她折磨疯,她再把愤怒与苦楚宣泄到旁人身上。” 听她这样讲,周森都能猜到她接下去要说什么,明智的话现在就应该打断她的话头,可是周森的嘴就跟假的一样根本张不开,心里还窜起来几丝窃喜。 萧亦如又上前了半步,身上的甜香已经要糊到周森鼻子里了,她继续发挥到:“与其让她被想象所驾驭,不如我们来篡改这个想象。 我的提议是,咱俩不如扮一下情侣,假装在一起了。 然后你展示给她看,这件事并不会影响你对她的好,她的哥哥也没有被任何人夺走。然后没几天,你就说腻了然后咱俩分开。把这个情热到冷淡厌倦的戏码来一遍,让她知道这才是世事轮转会有的样子,而拥有血脉关联的她才是你周森最大的羁绊对象。 这样她能走出心魔,我们也能各自安好,岂不是美事一桩?” 周森既没有退走,也没有避开,由着她走到了自己眼前,心跳都有点漏半拍。“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别闹了,最不想你和彤儿起冲突的,就是我了。” 萧亦如看他不退,就再进一步,已经到了一个完全不是正常社交范围的距离,快挨着周森了。她仰起头,眼里闪着狡黠的笑意,“当然,我这个提议也有无限的私心,虽然我们俩没有可能,但是假扮的也好,几天也罢,哪怕是片刻也可以,想和你亲近一些的心情从未停止过。 如若能有这么一段时光,能跟你无忧无虑的在一起,不懊恼过去、不忐忑未来、只享受当下,对我来说定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请不要误会,我绝非轻佻之人,对你更没有什么不当的出格想法……” 周森的鼻尖闻到清甜的香味,绵密幽长,他感觉自己从未注意过这个儿时玩伴有如此女人味的时刻。 萧亦如今天格外地光彩夺目,说起这个提议时目光炯炯,就像小时候提议一起去恶作剧一样,浑身都在闪闪发光。 周森忽然有一点害怕,急急地把午夜梦回里正式的拒绝甩了出来:“亦如,我认真考虑过,我们真的不合适。不要再做无谓的事了,没有意义的。” 萧亦如见招拆招地说:“不是无谓的事的,于我而言有非常大的意义。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同调皮惹祸、打打闹闹,有过很多快乐的回忆。 在多年与你的相处中,我由衷地感知到,你是一位心灵深处蕴藏着无限善意与柔情的君子。 你与大部分人不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一直焕发着勃勃生机和对世界的热忱。 怪只怪,少女一夕长大,陡然意识到你的男性魅力。青梅竹马在不知不觉中,转变成了理想恋人的形象。 还请你不要怪我,也许年少炽烈,得不到反而成了最大的诱惑。 如此一试,尝得滋味,反而不再稀奇、怠于纠缠,你也落个安生。不也一举多得嘛。” 第41章 青梅竹马 周森听得萧亦如娓娓道来,随着她的言辞描画畅想,忽然有点牙齿打架,竟不愿意走向这个结局。 “真要如此,彤儿可能会更生气,事态会走向更不可控的方向。你不要趁机......”周森有些难堪,把「占我便宜」四个字咽了下去。 见他态度松动,萧亦如马上见缝插针接话道:“她会生气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她是你的亲妹妹,不是妻子,你们俩才是真真正正地没有任何可能。长痛不如短痛,一次性把问题解决了不是很好吗?” “但是我不会演,肯定会穿帮的。而且,男女授受不亲,与你名声也不好......”周森仍在弱弱地挣扎着。 \"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我知道你已经明确拒绝了我,对你提出任何相关的要求已经是不合适的了。 可是,哪怕不是真的,但只要能跟你有一些关联,甚至得到若干肌肤上的直接接触,我就会觉得很满足了。” 说着萧亦如把身体前倾,她胸比头还大,本来就很近了,此时前倾直接压到了周森身上。 她仰着头,知道已经手到擒来,“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可以和我开始交往吗?你可以还和从前一样叫我亦如。我能叫你森哥哥吗?” 周森脑子轰地一下炸了,他只感觉到无限的柔软铺天盖地而来,眼下的红唇诱惑似的好像凑了过来,他不由自主地迎上去,却又被萧亦如躲开。 为什么?一股暴躁莫名而来,是了,你另有心上人了,还在这里撩我,能亲他不能亲我吗? 周森猛地按住她的脑袋亲了上去,萧亦如一愣,心里忽然莫名其妙涌上来太多喜悦和甜蜜。 她知道原身很喜欢周森,却没想到喜欢到如此的地步,她人还在识海里昏睡,一点点亲近还让这个身体如此快乐吗? 罢了,是我欠她的,这么想着,萧亦如回吻过去。 两个人亲得难舍难分,连闻讯而来的周彤到了都没发现。 周彤看见自己心爱的哥哥在亲一个女子,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待她看清对方是自己最提防的萧亦如,差点没气得升天。 周彤还没来得及发作,萧亦如已经发现了她,做势就要赶紧推开周森。周森却不让她推开,双手紧紧禁锢住她,不让她乱动,心里已经怒火中烧。 后悔了?不愿意了?果然都是骗人的,说什么喜欢我,还想着别的男人吧?!明明是只属于我的,却在别人那里学成了如今这副娇媚的模样,你去见他也要打扮得这般漂亮吗?也会这样软倒在他怀里吗?你就,不能只看着我吗?! 萧亦如艰难地把头扭开,在他的嘴唇追过来之前迅速说了一句,“你妹妹来了。” 周森一僵,转头看见周彤惊讶的脸庞,赤红着眼睛说了一句:“你来干嘛?有事吗?” 萧亦如轻轻把不再抵抗的他推开,却发现没了自己的遮挡,他的昂扬隔着长衫顶得高高的,不甚雅观,赶紧把他拉回自己身上挡住。如此轻轻一撞,周森的鼻子哼出一声气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萧亦如没有回视他的眼睛,反而左右一找,对着周森的小厮招了招手。小厮一直在不远处候着,此时立刻很有眼力劲地飞奔而来给主子披了一下披风。 遮住周森的身子后,萧亦如一脸无辜地退了几步:“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看她毫不留恋、头也不回地走了,周森有些怅然若失。 不愉悦的酸胀感一跳一跳地,从心口开始放射状地往四肢窜。周而往复、延绵不绝,酸楚难耐。 周彤这时才找到机会开口:“哥,你怎么跟她在一起?”看周森也不理她,只愣愣地对着萧亦如走的方向发呆,本来憋着一口大气要一下爆发的周彤,忽然,不敢开口了。 她想了又想,忽然福至心灵地来了一句:“她是来说映月公子的事的吧?我不是真的要纳映月公子,就是想看看她萧亦如是不是真的对你死心了。如果她真的放弃你了,真心喜欢上映月公子并和他在一起,自然不会让我得逞。果然她去英雄救美了。她还说……” “她说什么?”周森很关心这件事。 “希望我有什么冲着她来,别再找映月的麻烦。她说早就已经放弃了你,她是真的非常喜欢映月,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希望我高抬贵手放过他。”周彤开始胡乱编排。 周森闻言如坠冰窟,刚刚有多么欢愉,此刻就有多么焦灼。 他在心里默默嘀咕这句话,愿意做任何事情?也包括和自己如此这番吗? 是了,她以前就惯会骗人,只不过那会儿自己和她是一波的,现在自己成了被骗的这一边的了。 大骗子!明明,明明说对我仍有深切的喜爱,没有办法骤然停止。 那我呢?相信了那些话的我呢? 相信了那些话,心里开始变得钝钝地痛了,要怎么办,萧亦如,你怎么负责? 周彤还在自顾自地瞎编,“而且你发现了没,萧亦如瘦了。听说是映月公子嫌弃她胖,不愿意陪她睡,她为了讨映月公子的欢心开始减肥了”,说完周彤发现自己哥哥有点不对劲,便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怎么了?” 周森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边的事也不知道听不听得见。他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愤然一甩袖,走了。 周彤后知后觉的追上去,只见他快步去了自己的书房,从一个周彤从未发觉的角落里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箱子,箱子里灵气四溢,似乎是一堆宝贝。 周彤定睛一看,件件都很眼熟,这些不都是从小到大萧亦如送给她哥的礼物吗?印象中哥哥都不怎么喜欢,从未见他用过。周彤以为早就不知丢在哪的物件们,其实是被宝贝地藏起来了是吗? 只见周森拿起最上面的一个奇形怪状的水晶护心镜——这个萧亦如送的今年周森的生辰礼物,然后猛地往地上狠狠砸去。 这个礼物是萧亦如自己的炼器作品,水晶绚烂易碎,拿来炼成护心镜简直贻笑大方。生日宴当天,还被在场好多人暗暗嘲笑了。 周森自己那时也不是很喜欢,心里也骂过萧亦如抠门,堂堂城主嫡长女,送个自己做的破烂玩意,水晶还一击即碎怎么护心?送完还当众表白了,让周森更不喜欢这个礼物。 护心镜砸到地上没有如想象中粉碎只翻滚到一边,周森嗤笑一声,捡起来往边上的玄铁书架蓄起灵力砸去,直接把书架砸倒在地,还凹进去一个镜身大小的大洞。 周彤脱口而出:“这比玄铁还硬,肯定不是水晶的啊?莫不是......天外透壁?” “怎么可能?”周森蹲下来看地上玄铁书架被砸的坑,整个人懵懵的。天外透壁极为稀少珍贵,它至坚至韧,能挡任何神级以下物理和术法攻击。小小一块就能买下琴瑟馆,何况这么巨大恨不得能挡住整个胸膛的一大块。 周彤不信邪,拿起贴身佩剑,就往这护心镜上劈过去。 周森没来得及阻止,周彤的剑噌地一声就断了。 她没顾上心疼剑,只震惊地和周森说:“这可是爹爹传给我的传家宝,我这无坚不摧剑在金系灵剑排行榜能进前十的,竟就这样折断在这镜下。 可这怎么看都是水晶啊,如果不是水晶,那就只有天外透壁了。天外透壁长得像水晶般美丽,还能抵御所有攻击。 哥,怪不得她送完这个之后敢告白,一般人要是知道是送了这么大一块天外透壁,就从了。” 第42章 另一条路 周森一跃而起,“我去还给她。既然不会和她在一起,就不能收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周彤一把拦下兄长,“等会等会,你俩刚刚都亲成那样了,不算在一起吗? 周森一时语塞,匆忙想了个借口:“我就是试试、玩玩,不是认真的,这对不起人家这价值连城的馈赠。” 周彤一反常态,替萧亦如说起了好话,“ 而且你年末的综合排位大赛正缺一件防御法器,有了这枚天外透壁制成的护心镜,不说所向披靡,至少如虎添翼啊哥!啊,她萧亦如就是为了这件事才送你的吧。” 周森陷入了沉思,是了,她一直对自己极好。 那么多年,她因为修炼火系,对别人脾气越来越大,可谓暴戾。但对自己却总是温柔没架子,称得上善解人意,还带着他们几个东玩西闹,得了不少宝贝。对自己更是没得说,经常明里暗里偏袒自己。 可是自己呢?会把她当好朋友到底是喜欢她的为人还是贪恋和她相处能得到的好处? 那自己对于她告白了之所以那么生气,是不是对于有了男女之情的前提,之前的赠与就全部变成了有条件的,而感到不满? 甚至对于未来本可能无偿获得的一切,变成现在要付出自己才能得到,由此产生的不悦? 周森凝视着手中的护心镜,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与珍视,语气沉重,“这是稀世的宝贝,是我有眼无珠,让它蒙尘。不管对这宝贝本身,还是萧亦如本人,都是极不公平的事。我亲自去还给她。”周森正色地说。 一旁的周彤听闻此言,立刻响应,焦急地大叫:“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周森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彤儿,这次你就别跟来了。你俩见面就打架。” 周彤一听这话,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几乎是在质问:“哥,你到底站哪一边?”她的眼神里既有不解也有委屈,显然对周森的决定感到非常不满。 周森深深地看着妹妹,语重心长地说:“你与萧亦如之间的纠葛我暂且不论,但你要明白,一旦你选择如同男子一般,将某人纳入府中,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成为你府上的一分子。 这,就意味着你将自己定位在了一个需要承担更多责任的位置上,从此以后,外嫁成为他人家眷的可能性就几乎不再存在了。” 周彤此前从未深想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周森握住妹妹的肩头继续说:“你可以选择这条路,这条普通女子想选都没得选的道路。 因为我们家族也算还可以,对你又宠爱,但是你要开始扮演一个家族栋梁的角色,作为旁系的一支单独开枝散叶,这不是一件易事。 那不仅仅是可以吹嘘的荣耀,更多的是责任与重担,远远超过你目前所能想象。 这一点,与我与爹娘过去对你的培养方向——无需过分追求修为与管理能力,将来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享受被爱护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仿佛是要让妹妹感受到他言语中的重量,“在这条路上,你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好恶,还有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你需要成为那个能够独当一面,为家族遮风挡雨的人。” 周彤听了,表情有些困惑,她噘着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与委屈:“这也太难了。可是,外嫁真的就是那么好吗? 你们鼓吹的那些所谓的家族联姻,无非就是什么分散风险、强强联合。 听起来冠冕堂皇,但那些貌合神离的夫妇,我们打小起看得还少吗?我心里清楚得很,那些背后有多少牺牲和无奈。 对我来说,难道这些就能比我的幸福更重要吗?我所向往的生活,是自由自在的,是能够跟随自己的心意,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自由与梦想的渴望,同时也透露出对未知的不安与挣扎。 周森告诫她:“这是一生的决定,我希望你与爹娘和我商量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而不是为了一时的情绪而意气行事。” “我怎么就不能招婿入赘,她还想招哥哥你呢,她萧亦如都可以,我哪点不如她?”周彤不忿道。 周森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咱们从小一块长大,打小你们就不合,实际上你不知道萧亦如因为和我关系好,所以一直在忍让你。也是咱们和她走得近,你就有了你俩是一样的错觉。” “这怎么能是错觉呢?我们哪里不一样?”周彤不同意这个说法。 周森皱眉,“实际上,她的修仙资质惊才绝艳,放眼整个人界,统观近几千年的历史,火系修仙者里,她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她聪颖绝伦,深得家族内部的人心。萧家坐镇南涯城,她又是萧家的嫡长女,她如果招婿入赘,那是顺理成章的,根本不是你可以相提并论的。” 周彤不信邪地反驳,“火系厉害又怎么样?她能数一数二是因为现在火系式微,没人练火系了,她才矮子里拔将军。她来学金系冰系试试,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是火系单灵根,和你比金系冰系有什么意义?”周森试着讲道理。 “那不同系怎么比,就比等级啊。她不过一介金丹,我已经筑基大圆满了,马上就能冲击金丹,她又比我强到哪去?咱家元婴的长老也有不少,又比她家差多少?凭什么能敢放话让你入赘。而且你也不愿意啊当时,现在怎么还站在她那边了?”周彤觉得自己的逻辑完全没问题。 周森还不知道她的底细吗!直接戳破妹妹吹的牛皮,“你这都是虚假的繁荣,就只是往上冲等级。 连练到现在的筑基大圆满,中间还硬灌了好几次丹药才突破的。 你根本没体验过,修仙一途,天赋到底有重要。” “靠灌丹药怎么了,咱家有能力供我灌,只要有成果就行呗。连学堂的老师都夸过我有天赋!”周彤不服气。 周森都气笑了,“那些人就是来混束修的,他们自己都练得稀碎。只有放弃了自己的修炼的人,才会像他们这样来混日子。 你不明白,别人的等级和你的等级不是一个等级。 灵力的精炼纯粹程度、浑厚浓郁程度、消耗掉之后的恢复速度、术法的领悟和新招的创造、完美进阶的几率、上限的地方。你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不知天高地厚。” 周彤仍嘴硬:“这些差一点又怎么样呢?” 周森眉头紧锁,“差一点,就会丧命。我这么和你说,别说你我这种筑基、金丹的小辈,咱家的元婴,她都可以秒杀。” “那可不好说!她就一个人,我们人多,还有那么多底牌呢......”周彤不以为然。 “你有底牌,你以为别人没有吗?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你可听说过? 人族占了妖族的都城,实现了华丽的领土扩张,你难道以为这靠的是人族军队的齐心合力,而不是靠的她父亲一人吗? 你是不是以为,所有术法里大家公认第一的火系很弱?”周森说得自己火都上来了。 周彤语气软了下来,“我也不是非要找她麻烦,她老是缠着你,你都拒绝了她怎么还纠缠不休。” 周森按了按太阳穴,“行了,所以我要去还她这个宝贝了。你就乖乖待在家,能不能听话?” 周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忽然顺毛乖巧下来,她点点头说:“好的哥哥,我听话,乖乖待在家。我答应你,不再去找那个映月公子的麻烦。你早点回来。” 看着大少爷颔首离开,一旁伺候的贴身丫鬟微儿小声问:“小姐,您就这么放过那个映月了? 萧亦如这贱人太可恶了,居然真敢勾搭大少爷,这不是和您那个预知梦一模一样吗? 今天您居然没找这个贱人的麻烦?” “也没有一模一样,我的梦里哥哥没有摸她”,周彤咬着后槽牙咯咯响,“为什么?因为我想明白了,撒泼打滚不过是小打小闹,她萧亦如不是很牛逼吗?竟然敢到我面前来占我哥的便宜,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小姐,您莫不是是想?”微儿眼前一亮。 “哼,我要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要真那么厉害,就来试试吧!”周彤笑了起来。 哥哥,你不懂,我有很强大的底牌—预知能力。虽做不到实时有感应,但可通过预知梦来观测,知晓未来某一日中的部分事件。我已改写过很多结局,一定能助你脱离她的魔爪。 第43章 锚定自我 跟妹妹唠叨了半天,周森心绪复杂地步出院落,萧亦如早已没了影子。他决定直接前往城主府,希望能在那里寻到她把护心镜还给她。 抵达城主府,管家萧庐见是大小姐最在意的周森公子,不敢怠慢,只说小姐未归,请其入府稍候。 穿过雕梁画栋的庭院,周森被管家请至一个清幽的院落中小坐。管家赶忙差人去寻小姐,就说周公子在家中等。 今日放晴,雪化微寒,阳光透过错落有致的松柏,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周森打量着这个他曾无数次出入的萧亦如的小院,感慨万千。 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中时,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原来是萧亦如的妹妹,萧亦可。她的小院就在隔壁,一出门看到姐姐这边好像有人,就来看看。 萧亦可一眼认出了眼前这位曾经自己偷偷喜欢过,也曾是自己姐姐绯闻对象的男子,脸上不由得掠过一丝尴尬。 但随即,她想到自己蜻蜓点水的好感早就消失,而姐姐更是已经走出了那段旧情,找到了新的情感寄托,心中的尴尬便淡了许多,反倒是升起了一丝好奇,于是便主动向前攀谈,打破了沉默。 “周森哥,真的是好久不见啊。”萧亦可的声音轻快而友好,试图用这轻松的开场白缓解空气中的微妙气氛。 周森抬头,见到是萧亦可,脸上立即绽放出和煦的笑容,回应道:“是啊,好久不见呀,小亦可。 “你在等姐姐?太好了,你们是又做回朋友了吧?”萧亦可好奇地问。 听到这个自己本来最盼望的走向预测,周森却有些高兴不起来。他敷衍地随口回答:“是的,小亦可。我们聊开了,决定放下过去的种种,重新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萧亦可听后,眼睛里闪烁着更加明亮的光芒,她似乎完全接受了这个答案,甚至为此感到高兴。“太好了,我就知道,周森哥你总是那么豁达,不会怪姐姐过去纠缠你的。” 周森闻言五味杂陈,他点点头说:“有时候,退一步,反而能看到更广阔的天空,还能像从前那样做回朋友,多开心。” “我觉得朋友有时候比恋人更长久呢,你们可以一直陪伴对方,分享更多的快乐和秘密!”萧亦可的言语间充满了乐观,让人无法不被这份纯真所感染。 周森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这情感既包含了不易察觉的失落、不甘和懊恼。又有些释然。混杂在一起。 “而且这样姐姐也能放心去追寻她的幸福了,虽然我觉得难度很大。 我本来还担心姐姐非你不可,要死要活呢。现在看来,重新喜欢一个人果然是走出上一段苦恋最好的办法呀。”萧亦可人小鬼大,说得头头是道。 周森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喔?我也听说了,这个幸运的家伙,她很喜欢这个新的对象吧?” 萧亦可瞪大了眼睛,“你也知道了?她跟你真是无话不谈啊。要我说,都不是喜欢这么简单,简直是,疯狂的迷恋,一整个沉沦。” “我看她瘦了,是为了对方在减重吗?”周森想起妹妹的话,向萧亦可求证。 “这你都知道,没错,她也想美美的,让对方多看看自己吧。”萧亦可想当然地回答。 “她喜欢他什么?”周森握紧拳头。 萧亦可也犯嘀咕,“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喜欢他长得好看吧。” 萧亦可在说鲛人,周森以为在说映月,两个人鸡跟鸭讲了半天,还聊得挺顺溜。 聊了一会萧亦可告辞了。周森忽然一闪念,决定不在这傻等,去琴瑟馆看看萧亦如是不是在映月那。 却说,萧亦如从周府出来,就很雀跃。 她抬头看到了蓝天,特别的蓝,几朵白云飘着,异常的顺眼。 人类就是奇怪啊,萧亦如微笑着想,看个蓝天白云心情就这么好,连微风拂面都有种神清气爽,然后嘴角一直扯着都下不来了。 没迈上马车前,萧亦如余光扫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麻木地跪在前方角落。她停下脚步,转身走了过去蹲了下来。 只见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皮肤粗糙干裂,满身血痕,破烂的衣服缝隙中,依稀可见伤口处红肿溃烂。 “贵人,赏我口饭吃吧。”他的声音嘶哑,见有人靠近就麻木地伏倒在地哀求着。 萧亦如心情好,就决定管管这平时断然不会搭理的闲事。 她伸手,运起火系术法,临时自创了一个消毒术,精确控制一个基础火球术从里面抽出无数火丝,把伤口处的细菌和病毒都瞬间杀死。 然后递给他一小瓷瓶伤药,又让丫鬟把马车上的点心都拿了过来递给他。 “小兄弟,吃吧。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谢谢贵人!我叫袁泰,我家人都被人害死。求贵人收留,袁泰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说完在地上不停磕头。 萧亦如施了一层灵力虚虚扶起他,“你的伤已经没事了,抹上这个灵药明日就能好透。这些点心你先留着吃,要是有什么困难,过几日去太阳神庙找我,你要是信仰太阳神,不管碰上什么难事,我都可以帮你一把。”说着萧亦如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走了。 帮完这个和弟弟萧回年龄相仿的孩子,美滋滋的萧亦如回到马车上,让车夫打道回府。 在马车上平躺着的萧亦如忽然坐起来,她刚刚回过味来,自己太不对劲了,就因为抱了亲了周森,就高兴成这样? 她之前根本没见过这个人,之前脑子里的回忆都是原身的,她这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萧亦如,为什么这么高兴根本不对劲。 这不是成了这边的萧亦如了吗?如果拥有了她的记忆就是她,那原来的自己怎么办? 萧亦如想了又想:如果身体和记忆都是别人的,原本的我自己呢,早晚被遗忘在角落里了吧。如果过去的记忆被遗忘了,我还是我吗? 之前由于不甘于被奇异的魅力蛊惑,失去心的自由。 面对鲛人那几乎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我试图构建起情感防线,尝试了三位不同的候选人,作为抵御诱惑的努力: 一号选手蓝尘,与他相处的短暂时光里,充满了激情与欢愉,让人沉浸于感官的享受,却不必深陷情感的泥潭。 与他在一起很快乐,但这种快乐不足以完全驱散鲛人在我心中留下的魅影。 有欲无爱,pk虽有效,却不能彻底取胜。 二号选手映月,他带来的是心灵的平静与安宁。 听映月的琴声,即便是最狂躁暴虐的情绪和心灵创伤,都能得到抚慰与治愈,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剂治愈的良药。 无欲无爱,但是能舒缓,在一起很舒服,pk不掉鲛人。 三号选手周森,他是过去的深爱,与他拥吻的每一刻,都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灵契合与满足。 与他在一起,鲛人的魅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属于有灵有肉的白月光,完胜。 本来按这个实验,只要接下来想办法拿下这个周森,就可以彻底摆脱鲛人的诱惑。 可是现在衍生了新的问题,对周森的异常喜爱,根本与自己无关,是原身的浓烈感情的投射。如果被她影响,反而有失去自我的可能。 萧亦如头疼起来,要这么说,我现在应该立刻马上想办法投入鲛人的怀抱。 这个鲛人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这个原来的自我的选择。 是我在这个新的世界里,锚定原来世界的自我的心锚。 是引领原来世界的自我不会迷路的舵啊! 越深想,头越痛。萧亦如抱着脑袋呻吟起来,让车夫改道琴瑟馆。救命,映月! 第44章 桃色绯闻 大白天的琴瑟馆闭门谢客,在门口得知萧亦如确实在的消息,周森借有急事找她,施展步法快速上楼。 推门进去时,只见屋里香气缭绕,映月抚着琴,萧亦如闭着眼睛枕在他大腿上睡着了。倒是没有半分旖旎。 映月见他进来,按住琴弦停下奏乐,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后面跟着的阿福见状收起要禀告的话,替他们掩上门。 周森坐在对面,看映月公子不抚琴后,把闲着的两只手都用来给萧亦如按摩头。 周森欲言又止,他想说修炼之人,从不轻易把要害交诸他人之手,又觉得人家可能不是第一次如此,自己在多管什么闲事。 映月当然认识周森,也清楚他们之间的瓜葛,他最擅察言观色,此时已脑补了一万字话本。他边按边思考,按了一会后,自己便决定起身。 映月把萧亦如脑袋托着,示意周森过来坐到自己刚刚的位置,然后把脑袋放到了周森的腿上。 “她一直说头疼,似是被折磨得不轻,才来找的我。你既来找她,就来帮她按按头,我去给你们准备些茶和茶点。”映月低声交代。 周森一脸懵,提线木偶一般照做了,学着按摩起来。 映月见他乖乖照做了,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准没错,这俩人是和好又闹矛盾了,自己不如卖个好,于是安心地抱着琴出去了。 萧亦如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片模糊中意识到眼前不是映月。 她右手一使劲,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刃顿时从袖口弹射到手上。 她腰上一使力骤然起身,横握短刃抵在眼前人的脖子上,抵破了周森的一张被动强力防御符的威力,压出了一条血线。 下一秒她立刻发现不对,是周森。 赶紧撤手已经来不及了。刃上的放血槽把血一下子放出来不少,搞得很夸张。 萧亦如急忙左手上前按住了伤口来止血。右手短刃还自然下垂握在手里,往下滴着血,场面很是诡异。 周森人生第一次直面萧亦如的杀气,她眼里的凌厉、冷漠都让人颤抖,就如同看垃圾的眼神。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是萧亦如的敌人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看着刚刚展现强大的她,现在却在焦急地按住了自己的颈侧止血,周森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得瑟地轻啄了一下近在咫尺的小粉嘴,对萧亦如吓了一跳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嘴角含笑,拿出怀里的护心镜,调侃道:“看来还是护心镜的制作者知道,佩戴者的弱点在哪里。” “啊,我,我只有这一块天外透壁,不够做防御项圈,我再去想办法给你做一个别的,来防御颈部的要害。”萧亦如脖子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到底是原身在控制这具躯体,还是自己的灵魂已经和原身有融合的迹象?为什么自己会蹦出来这句根本不可能说的话。 周森一下子感觉原来的萧亦如回来了,她表白后就一直这个样子,含羞带怯,小心翼翼的。 自信被甜蜜填满,一下子爆棚起来,之前的酸苦一下子烟消云散。“那天你也不说,我还以为是个水晶。居然是这么一个稀世宝贝。还你吧,不和你在一起,就不能收你这么贵重东西。” “那你收了吧,我再想办法给你做个颈饰,这样你去参加综合排位赛,就稳了。你也可以看到这个礼物之后再重新考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啊。”萧亦如舔着脸缠着。 她如此的关心自己,急我所急,周森想着,他快乐极了,整个人轻飘飘起来,“你想得美。” 他本是调情,以为要来个言语来回的情趣交锋呢。没想到萧亦如闻言却忽然像换了个人一样,猛地站了起来。 只见她把短刃收回袖子里,放开按住伤口的左手,右手对着周森受伤的脖子施展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术法,从火球里抽出无数条火丝往伤口而去。然后轻车熟路地拿出一瓶灵药对着伤口一抹。 周森还没反应过来,萧亦如就已经退到一步开外,她整个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护心镜你收着,送出去了断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不需你付出什么,我也绝对没有要挟恩索报的意图。 这曾经是我费尽心血准备的礼物,全是满腔情意,本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它既无法成为一个定情信物,就作为一个告别礼物,也挺好。 我收回今天说的话,我们到此为止,不用再联系了。” 说完转身就走,留周森一个人痴傻在原地。 周森的手在抖,上一秒还在云端之巅,感受着温暖的情意与无尽的畅想,下一秒却骤然坠入了幽暗冰冷的深渊,体验着前所未有孤寂与失落。 萧亦如,你可真行,什么是忽冷忽热,什么是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他算是见识到了。 她那双大眼睛才刚刚从杀气转为爱恋让他见识到力量和美丽,她嘴唇的柔软感还在自己的唇间,她身上淡淡的甜香还在自己鼻尖萦绕。 然后她说不用再联系了。 所有喜悦与憧憬,在此刻都化作了虚无。 “亦如我错了”,他喃喃道,“我不该自以为是,我应该见好就收的。” 萧亦如的忽热忽冷已经把他击碎,“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们重新来一遍好吗?” 他的心在无声地呐喊,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让他在触碰到幸福的轮廓之后,却又残忍地剥夺。 周森跪倒在地,对着萧亦如走的方向 膝行了两步,而后软倒,被他的暗卫扶了起来。 闻风而来的映月和小厮石头见状吓了一大跳,帮忙把周森送上了来时的马车。 当晚,坊间就有了人人津津乐道的新鲜桃色绯闻。 说萧亦如去周森家里拿下了周森,二人激情拥吻,有好些人目击了。 但萧亦如花心薄幸,不愿意放弃映月。周森去琴瑟馆以正牌的身份大闹,被萧亦如打伤,血溅当场,周森被扶着出去好些客人都看见了。现在还能看到他脖子上的包扎。 此时萧亦如面色铁青地在回府的马车上闭目,她人在识海里大叫:“萧亦如你滚出来,你是不是还在?你再不出来我就去把周森杀了!” “你别闹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放屁。”说着,萧亦如循声而去,在识海里捉住了出声的原身的意识。 “放开我,我要是没了,你会失去很多以前的记忆的。”原身的意识害怕地闪烁着。 “你的记忆我看一遍不就自己记住了吗?”萧亦如觉得原身简直脑子有坑。 “你干什么,你真的想要我的命吗?” “哼,要的就是你的命,一个身体只能有一个主人,不杀你等着你夺回身体吗?” “不是不是,您不是我求的太阳神吗,我是您的信徒啊!” 萧亦如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您是来帮我的,我已按召唤神明的契约献祭了我自己的身体、灵魂和命运,这个身体已经是您的,我没有夺回的可能。是我的错,我不该看您刚下界没完全恢复记忆就耍小聪明。” “如果你所言为实,那你刚刚为什么会去控制这具身体,还说了话?” 第45章 召唤神明 “这是我们契约的一部分啊。” “契约?什么契约?” “这要从种太阳这个项目说起。南涯城本是妖族都城,现在这里的太阳神庙也是当年妖都的太阳神庙。似乎有某一任妖王在神庙里亲手种下了火灵。 按古籍记载,火灵种下一千年可以种出太阳。我和大祭司钻研了很久,今年正好一千年了,按说应该种出来了,可是最后一步怎么都无法完成,似乎是种下火灵的人使用了某些限制条件。 我们多番尝试,猜测是需要火灵自我感觉已经成熟了并且自己想作为太阳出来,才能种出来。 所以我们想到了找一位火系的精英,来专门侍奉新的太阳,以己身为祭召唤。 于是我们举办了太阳神人间行走的选拔,以比斗的形式选拔出最好的火系躯体,来请太阳神降临。” “献祭自己?那谁会愿意?” “不不不,这是请神降的一种常见的做法,献祭的人并不会神魂消失,而是与神同在,成为神的人间行走,没有人会不想成为神。 这本是好事,但是我们发现了其他神灵的踪迹,他们好像想趁太阳神新生出来虚弱,要联手杀了她。于是我和大祭司商量,等不到选拔,就由我直接来做这个人间行走吧。看来您真的忘了。”说着,原身缓缓展开了一个古朴的卷轴。 “请您仔细看看,上面写的很清楚。我爹重伤垂危,娘亲孤木难支。我自愿献祭我的身体和生命的全部,祈求您降临在我的躯体,拯救我父亲的性命、保护我们萧氏满门一百多人的安危,延续血脉传承。 同时助我赢得周森的心,而与周森温存时您允许我偶尔亲身去感受体验一下那幸福与真实就行。” 萧亦如动作迅速,一把抢过那个卷轴,来回看了三遍。 “那是我允许的情况下,你才可以使用这个躯体进行行动。可这次,你擅自做主,你得到允许了吗,你怎么自己就上了?”她的目光锐利,直视着对方,仿佛要看穿伪装与借口,同时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识海在这一刻仿佛凝固,萧亦如身上散发出的不容侵犯的气场,她等待着一个合理的解释,如若不然就要当场发作。 原身没隐瞒,“那也不能怪我啊,您那么厉害,一下就让他情难自己。我本来很虚弱,得您用太阳神力给我滋养,我的意识体才分得一些力量,但也是虚虚隔着一堵墙,看不分明。” 原身的意识体说到激动处明暗闪烁起来,“我在您的识海里昏昏沉沉,每次他一出现,我就应激反应一样忽然清醒了。可我只能远远地站在一旁,被那无形的墙隔绝在外,您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焦急多嫉妒。我心里的渴望与失落密不透风得要窒息了。” “你只是个意识体,不会窒息。”萧亦如冷冷地怼了一句。 “这是一种感觉。我感觉窒息了,我的眼睛湿润了,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滑落脸颊,可是我抬手一摸,我都摸不到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眼泪,窒息感又是从何而来。您现在都能用手掐死我,可我连自己都摸不到,您说可笑不可笑。” “不用自哀自怨,意识体修炼好了,就能实体化。你又不是不懂,在这瞎痛什么?”萧亦如受不了她这个怨妇嘴脸,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哭哭唧唧只能自己心痛,除非她是受虐狂就喜欢心碎的感觉,那就当自己没说。 “我当然痛啊,那是不甘的心痛,因为错过了一次本该共同经历的美好瞬间。 所以从那以后,我暗暗发誓,再也不愿让这样的遗憾重演。 您和他的拥吻就像是一根刺,提醒我不能再退缩。 所以,当这一次的契机来临,我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决心不再错过任何与他紧密相连的体验。 我努力再努力地凝聚力量,最后才能撞开这无形的墙壁。 所以刚刚他受伤,又说起我送的礼物时,我才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了,这次我实在不想再错过了。”原身理直气壮地说。 “不行,我不能忍受你在我识海里。一个身体只能有一个头脑。我不愿意在自己独裁世界里给你民主。你刚刚还想骗我呢,装什么装,你必须滚蛋。”说着就开始施力掐她的脖子,要给她捏爆。 萧亦如对原身意识说的半信半疑,如果她求的是太阳神,那怎么来的是自己呢?这可不是召唤术法运转错误可以解释的。 她有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密匙,研究下去也许能让自己回家呢。但是也不能排除是一道催命符,无论如何,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服了我服了,我再也不敢耍花招了,我是您虔诚的信徒啊,饶命啊太阳神。”原身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慌张地大叫起来。 这话倒是点醒了萧亦如,她召唤出隐藏在识海深处的太阳神像。神像周围环绕着的红芒网格光团里,确实有一条隐隐约约的丝线连着眼前的原身。 她仔细感受过去,连接原身的点显示出几个字:伪·萧亦如意识体,信徒 ??? 这个伪字是什么意思?那我呢?萧亦如第一次想到自己在太阳神的信仰体系里是叫什么呢? 她马上探查过去,只见自己的意识就直联到太阳神神像上,而红芒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就是无论自己去哪,哪里就变成了红芒信仰网格的中心。 定睛望去,其实自己身上也有一条线连着,只是这条线太过粗壮不太像线,还以为是什么恢宏的装饰。 萧亦如低头一看,自己衣角浮现着一行红彤彤金灿灿的张牙舞爪的大字,仿佛和自己意识体身上的衣服融为一体:太阳神羲和(分身神识7号:萧亦如) 太阳神羲和??? 7号? 1-6号又在哪?后面又有多少号?我和其他的号码是合作关系还是竞争? 这些信息在萧亦如心里惊起惊涛骇浪。她发现原身的意识仿佛看不见太阳神像和信仰网格一样,眼睛看到的都是透过一切的后方,瞳孔里倒影出的也是虚无。 萧亦如不动声色地收起太阳神像,想到了一个安置原身的好地方。 “你乖乖听话,对召唤神明保持应有的敬畏,一切都能如愿以偿。如果你信仰有失,别怨神罚降临。”萧亦如松开原身的脖子冷冷地说。 原身匍匐在地,“太阳神在上,信女再也不敢了,感恩宽悯,谢主垂怜。”她名字后面的信徒二字,随着话音一落闪烁着,变成了忠实信徒四个字。 萧亦如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句真贱,怪不得领导都爱pua手下,原来这么好用。 然后萧亦如把体内修炼的金丹唤来,把原身的意识放入金丹之中,并把契约卷轴中的束缚条款抽出,像金色的灵线一样把金丹捆了个结实。 金色的条款凸起于金丹之上,而后慢慢勒了进去,越缩越紧,直至捆住了原身的意识体。 萧亦如用穿越来的这几日学的阵法知识,在原身和自己身上做了设置。之后萧亦如若受伤,金丹里的原身意识会承伤,即所有伤害,会先伤到原身意识,再到萧亦如的金丹,再到她本人的躯体,再到本人的元神。 萧亦如用太阳神神像的力量再把这枚金丹的外表伪装成一枚红色的火焰状的赤火灵。这样这个定时炸弹就变成了垫背的防弹衣。 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改,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萧亦如把金丹外放,原身意识就可以像驾驶着金丹一样在外游荡。 原身的声音只有萧亦如才能听见,原身的意识对金丹的控制也不能越过萧亦如的控制权。 原身为了自保,必然要发挥她天纵奇才的火系能力,再加上有召唤的祈愿吊着,她也要好好看着这位太阳神的人间行走,如何助为自己守护住这个家,如何抱得美男归。 这样萧亦如就多了个强力外置打手的既视感。 但这太阳神神力的伪装只能瞒过神级以下的对手,如若遇上半神甚至真神,就得赶紧收了神通免得丢人现眼了。 萧亦如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做了三件让自己心有不安、如鲠在喉的事情。 一是留着芽尖那个丫鬟。 二是留着田禹青这个祸害没有斩草除根。 三是留着原身这个大雷。 她不知道,这些会不会成为隐患,日后自己会不会后悔。 第46章 御令鉴断司 御令鉴断司-南涯分堂。 “老大,这事咱真要管吗?”虞仁璟嘴里衔着一枚草,吊儿郎当地问。 “为什么不管?”王白昭瞥了他一眼,“您老人家比我还忙,腾不出手了?” 虞仁璟鼓着腮帮子噗出一口气,“倒也不是,就她指认的嫌疑人听着很可笑。” “是可笑还是你不敢惹?”王白昭淡淡地回了一嘴。 “我当然不敢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也确实太可笑了。”虞仁璟跳起来连比带划,“堂堂城主千金还能偷她家灵石吗?而且我们鉴断司是只管涉及修仙者的命案的,这种丢了东西的她去府衙呗。” “府衙?府衙就是城主家开的,她去告人家女儿不是有病吗?何况她只是把所有疑点都抛出来,也是为了查她爹的命案,至于怎么查就是我们的事了。”王白昭耐心地说。 虞仁璟耸耸肩,拿出立案卷宗,“行吧,那咱就立案咯?一个元婴大圆满的修仙者横死在城里,这可是大事。” “写严谨点,虽然离城门不算太远,但是总归是死在城外的。”王白昭探头提醒。 虞仁璟点点头,“您说的都对。这个案子您想分给哪位主理人?我好写上去。” 王白昭想了片刻,“我亲自查吧。其他人我估计都不敢真查。这案子不但涉及到城主千金萧亦如、冰神庙神官蓝尘,还有李家子弟李师满三姐弟。哼,全是显贵。真是他们某一家干的,里面的办案阻力都可想而知,怕就怕,和他们三家都有关联。真是个烫手的山芋。” 虞仁璟把立案卷宗往桌上一摔,“不是,知道是烫手的山芋,您揽什么呀?但凡您给其他任何一位主理人,我估摸着大家都会自行判断,酌情处理。只有您会迎难而上,不撞南墙不回头,哪怕头破血流。” 王白昭也不生气,“怕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代表的是苏家主,就因为我敢拼敢干,所以我是首席,得苏家主器重。他们只是混口饭吃,庸庸碌碌也不怪他们。各有各的活法。” 虞仁璟拍案而起,“那他们几家年节什么的都给咱送过不少大礼,您也没客气全收了啊。收钱不办事,地道吗?更何况,器重?老大,咱都被贬到这边陲破地了,可能再难见天颜,仕途等于就是断了啊!何必这么拼?安安稳稳领个俸禄就行了吧?而且那个田小姐的眼神疯得恨,她狠辣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咱何必给她当刀使?” 王白昭被手下连怼,终于还是有点火气上来了,“看来是我连累了你啊,这里庙小又没油水,真是委屈你了,堂堂上届综合排位赛第三的天之骄子虞公子!” 虞仁璟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从不受言语挤兑,“这得说清楚,要不是不想太招摇,我本来应该是第一的。您也不用拿话堵我,我就有话直说,连累必然是连累了!任何人做人,都不能又当又立是不是?如果说这里面有我的什么错,我错就错在当初就不该被忽悠进鉴断司。要不然也不会面临您老人家得罪人被贬到边境,我们这一大帮子人都跟着连坐的下场。”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听虞仁璟说出来一直忍了很久的真心话,王白昭正色道:“以你们的天赋资质,到哪都能平步青云,被我笼进这个鉴断司反而断送前途了。等我再破几个大案,我定带你们回都城。这元婴大圆满的灵矿主被杀人劫财,就是第一个大案。” 虞仁璟点点头收起立案卷宗告退了。行至院内角落,写了三个一样内容的传讯符分别发了出去:已受理立案,主理人王白昭本人。 萧亦如夜里一回到府中,芽苞即刻来禀报:“小姐,您吩咐去查的事都有阶段性进展,向您汇报。后续我也会继续跟进的。 田禹青已经到鉴断司告您一状,说您杀人夺宝害了她父亲田兴。暂时没发现什么厉害的势力和她接触。 虞公子告知我们鉴断司已受理立案,主理人是鉴断司在南涯的负责人王白昭本人。再有进展应该都会和我们通气的。 陈氏保险很重视这次巨额标的失窃,他们派了排名第一的保险理赔调查员陈无踪,已经在来的路上,明天就能到南崖。” “这个王白昭除了王白禾这个妹妹,还有什么家人在南崖城吗?”萧亦如搓了搓手指,发声询问。 “他父母双亡,只有王白禾这一个妹妹。”芽苞回答。 没料到是这个答案,萧亦如不由得追问了一句:“只有兄妹二人?他的家族呢?” 芽苞翻着资料,“没有家族。他父母都是孤儿,父亲王十从白丁一路爬到御令鉴断司首席主理人,断案如神,名动一时。也得罪了很多人。” “孤儿?这年头孤儿不饿死就不错了,还能飞黄腾达?是不是哪家养的死士送到台前来了?我不相信他没有后台。”萧亦如分析。 “据小道消息,他父母是西北同一个杀手训练营地出来的。太久远已不可考。” “西北是苏家本家嫡系的大本营,杀手营地这种地方,早在苏家主斩尽同宗的时候一起捣毁了吧,不过他如果收了这批人也合理。” “您是说王十本来就是苏家主的人?那后面的就说得通了,我们查到他是从民间被选拔出来,做的御令鉴断司创建之初的第一批主理人。而苏家主一向宽仁,也有被人诟病过暴政的时候,就是坑杀杨氏满门时。这说起来杨氏不止作恶多端,也是虐杀王十的主谋。” “死得这么惨?因为办案结的仇吗?” “王十死的时候是都城御令鉴断司总部的首席主理人,只要是他查的案子没有查不出来的。很多人恨他恨得牙痒痒。这样的人的下场也是确定的,必然被报复。他死后没多久,他的妻子就病逝了。” “那王白昭也算是子承父业吧?” “都城中都盛传,王白昭得乃父真传,任何命案送到他面前,立刻就能破了。他没花几年的时间就爬到了首席。” “他父亲是白丁,他可不是。在任上被害的话就是重点抚恤对象了。他有背景有后台,他有最大的靠山。”萧亦如凝重道。 “是的,这于我们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现在人尽皆知他已被苏家主厌弃,下放南涯受罚了。”芽苞点点头。 “他得罪的不会是苏家主本人吧?”萧亦如想到这个可能。 “苏家主就两位世子,一年多前,他把一个谋害另一个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大告天下。一点余地也不留。苏家主气急了,给他贬到南涯来了。”芽苞回答道。 萧亦如抬手叫到:“等会,等会。那到咱们南涯来,进了无边密林差点死了的那位表少爷。就是看着傻不愣登、不堪大用,还想跟我提亲的那个,就是胜的那个?” 芽苞点点头,“是的,另一位要杀他,被这王白昭查出来昭告天下了,苏家主废了加害者的修为,剥夺了他的继承权,让他当个闲散世子不许再领职了。” “都说天家无手足,看来也无傻子啊,我要收回之前对这个草包世子的评价,他搞不好城府很深。”萧亦如正经分析。 “噗~”芽苞都笑了,“这不可能,我觉得那位表少爷是纯傻。不过小姐您最喜欢聪明人,如果他是大智若愚,您会考虑和他在一起吗?” 第47章 埋线[三日后] “那就算了,打住啊!那位世子的体格真是让人难以恭维,长得也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了。”萧亦如连连摇头,想着这不修边幅的脸都要打个寒战。 “您可不知,他英气的样子多招人啊。在都城这个风起云涌的地方,多少名门千金,即便是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对凡夫俗子不屑一顾的小姐们,也都对他暗生情愫,悄悄地恋慕着他呢。”芽苞将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分享。 “恋慕的莫不是他代表的权势吧。”萧亦如撇撇嘴。 “小姐太武断啦,有的人就喜欢这一挂的。”芽苞是知道自家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可以俊美可以可爱,绝不能蠢笨粗野。 “他那方脸大眼,太英武粗犷了,不符合我的审美。要是脸倾国倾城一点,我也勉强可以接受金刚芭比。 奈何他脸就一般般,我根本不考虑。”萧亦如真的get不到所谓猛男。 “也是,当时苏家主想撮合您们,城主就婉拒了。” “那是啊,我爹嘱意我继承萧家,而苏家主就剩这一个儿子可以用了,还能下嫁给我不成?” “您完全不考虑嫁过去,将来当这个全人族的主母吗?”芽苞觉得这个选择也是合理的。 “我是要肩负家族命运的人,他那个夺嫡之战落败的兄长,要是长得好看的话,我还可以考虑一下收了。”萧亦如挑了挑眉。 芽苞眼前一亮,“那我去打听一下他好看不好看,搞不好真的可以。以宗室身份开枝散叶肯定被胜利者忌惮,如果加入咱家当赘婿,反而成为他保命的退路。” 萧亦如连连摆手,“大可不必,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家小姐有这么花吗?” 芽苞闻言点点头,“明白了,婢子一定按您的喜好打听清楚。” 萧亦如无奈地一拍脑袋,行吧,她都懒得解释了,“说正事。田氏灵矿的田禹青、鉴断司的王白昭、陈氏保险的陈无踪,这三个人你继续安排最得力的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宁可不知道情报,也千万不要暴露。” “是!”芽苞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到:“只盯着就行吗?咱们不采取什么措施吗?您不是被动挨打的人呀。” 萧亦如笑了,“一对一的话,对方肯定占不到我便宜,但是现在三方势力的夹击,等他们把包围圈合拢了,搞不好我们这边就要灰飞烟灭了。我当然不可能被动挨打。” 芽苞不住点头,“是啊,我就想着您平时也教过我们,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萧亦如笑意更深了,“你很懂我。敌众我寡,我觉得可以各个击破,或者让他们狗咬狗。这也不矛盾,可以同时进行,随机应变。” “那咱们先对付田禹青吗?她敌意最重,芽苞愿请命当先锋,集中力量先除掉她!”芽苞眼里放光。 “你对她这么大怨气呢?”萧亦如心中一动,挑了挑眉。 芽苞对主子的打量浑然不知,冲口而出:“她一直对大少爷动手动脚的,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你喜欢萧回啊?”萧亦如揶揄道。 “啊,婢子哪敢啊。”刚刚还一脸兴奋的芽苞,忽然涨红着脸,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所以是不敢,不是不喜欢”,萧亦如笑眯眯地准备乱点鸳鸯谱:“你这事要是办好了,我可以帮你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哦。” “不是,我,我给小姐办事,不求奖励。我,我一定会好好办的。”芽苞垂下头,耳尖通红。 “跟着我好好干,该有的奖励都会有的”,揉揉小丫头的头发,萧亦如不再逗她,正色道:“田禹青现在已经告了我的状,我们的恶劣关系就被放到明面上来了,她如果出了什么事,我的嫌疑最大。” 萧亦如手指连敲带点,“况且她父亲新死,她身边肯定防卫森严,要突破防线伤到她会极为艰难。所以这时候出手对我们不利,反而容易留下破绽给鉴断司的王白昭。” “那怎么办?”想太多的话芽苞容易有点脑子不够用,只能干瞪眼,她觉得自己还是更适合听指令干活。 萧亦如分析道:“田禹青肯定要先杀过来,可以等着看她出什么杀招,再见招拆招。对付她,以静制动才是上策。 而陈无踪目前和她其实利益并不一致,可以利用。 目前时间紧迫,咱们人手和精力有限,这整个事情里面,我觉得最难办的可能反而是王白昭这边,我想从他这边集中下手。” 芽苞积极地举起小手,“小姐,听您的安排!我申请充当你的武器,您的臂膀!” “我本应该安排芽苗去执行的,这样的事情她手熟。但是她受伤未愈,还有制纸的监督和挑香的把关要做。 而对付他们三人,目前太急迫,我手里得用的人不多,估摸着得亲自去。 既然你提了,这一次的就带着你吧。你跟着我走几遍,你就能意会了。以后类似的事情,我也可以交给你。”萧亦如轻笑。 芽苞掩不住兴奋地回应:“是,小姐!芽苞一定不负所望,有小姐亲自带着,芽苞有信心!” 萧亦如冲她招招手,“你附耳过来。” 芽苞凑过去,听萧亦如在她耳边低声讲自己的计划。她听着听着,眼睛越瞪越大。 ◇◇◇◇◇◇ 三日后。 南崖城东,御令鉴断司王白昭私宅。 嬷嬷吴莺把她最喜欢的那身深灰色的衣衫穿上了。 那是夫人赏赐的顶级面料制的,这样的布料很是珍贵稀少,府里也就得了两块。夫人看出吴莺非常喜欢,就赏了她一块。吴莺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兴奋快乐,以及要报效主子们的决心。 如今十多年过去,那深灰色面料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那深灰色泽并不肃穆反而有些温婉,吴莺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衣衫,它的质地还是那么细腻,轻柔若晨雾,滑顺似溪水,于指间流转间,一滴泪滴了上去,打湿了。 她想起夫人临终时的嘱托,\"莺儿,这俩孩子是吃你的奶长大的,最听你的话,我走以后帮我照顾好他们。\" \"夫人,对不起,是我鬼迷了心窍,可我就这一个亲儿子,我对不起您和老爷,对不起少爷和小姐,我这条贱命就赔给你们吧。\" 她最后一次环顾这间才住没几年的屋子,素净简朴,这里比京中的大宅子差远了。 如果还在京中,必然不会落到这副田地。京中有老爷夫人的故友可以求,有自己多年的人脉,还有下九流的老路子,有不少老伙伴们可以帮忙。可是,自从跟着少爷被贬到这南崖城,她就成了漂泊的浮萍。 少爷如果不这么刚直,不这么聪明该有多好啊,唉,这也是随了老爷了。 自己的傻儿子如果不那么贪,不那么坏就好了,也是随了自己了,哈哈哈哈。 将写好的信放在桌上,吴莺踏上凳子,将脑袋套进绳子,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没有犹豫,她闭上眼睛,把椅子踢开了。 第48章 恶有恶报[三日后] 下人们一知会,王白禾立刻冲过来了,“奶娘,奶娘,”这不可能,她那么贪财,那么怕死,最是惜命,怎么可能自己去死。 “奶娘,奶娘,”王白禾又悲怆地叫了两声,她颤抖的手伸过去摇了摇吴嬷嬷的身子,又冷又硬,她不由得害怕地缩了回来。 王白禾跟奶妈吴嬷嬷从小感情就很好,吴嬷嬷自私市侩,永远站在她的立场,教她同样的事情升斗小民会怎么做,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每每把她从哥哥高大上道德说教的窒息里解救出来,让她能直面自己内心的私欲。 当王白禾长成大姑娘,开始有自己的小秘密,不再事事都和作为异性的哥哥说,就自然而然地开始向吴嬷嬷倾诉。 从青梅竹马小哥哥对自己的告白,到同窗的师兄的温柔,还有苏家世子的英武,以及最后让自己彻底沦陷的鲛人哥哥的蛊惑。 王白禾的眼泪流个不停,吴嬷嬷早就像家人一样了,父母去世后,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了自己内心的支柱。 哥哥,你在哪,你那么厉害,一定能查清楚奶娘是怎么死的,她绝对不是自尽,定是有奸人害了她。王白禾正想着,就发现了桌上的信。 信中写道: 【鉴断司袁方是我所杀,他家宅财宝也是我所劫,已挥霍一空。 与袁方生怨实乃与袁方密谋受贿,结果分赃不均所致。 老妇罪孽深重,所有恶行均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我愿意一死谢罪。 家中薄产,悉数赔予袁方家属。 今后生活艰辛,望我儿吴强,勿以我为念。吾一生之误,望我儿引以为戒,勤勉修身,遵法守纪,光大门楣,勿步我之后尘。 我命途多舛、一生孤苦,感恩老爷夫人提携之大恩,不舍小姐、少爷多年相伴之情。若还得念老妇一点情义,恳请小姐、少爷日后多照抚您们的奶兄弟吴强,老妇九泉之下叩首。——吴莺】 一道闪电劈亮了迷雾,王白禾懂了,是自己惹的祸。奶娘你太傻了,有什么事先找我啊。 哥哥在京中就职时,自己就被各式各样的人为了类似的目的追捧着。都城人士都很懂规矩,逢年过节送礼打点都是正常人情往来,自己也代表哥哥送出去很多。大家都体体面面的。 哥哥职业的特殊性,免不了就有一些求他办事的想送礼,他自是大公无私一概退回。于是大家就退而求其次,小打小闹地给他妹妹送。 价值也不大,送得又讨巧,人精们的礼物惯的让人挑不出毛病。这收的多了,王白禾有时候也分不太清楚讨好和行贿的界线。 到被贬到南崖以后,在天高海远的侥幸和仕途无望的悲观的叠加下,王白禾对收礼的标准也有了一些心因性的改变。 又恰逢拍买灵画需要大量的灵石,一个自己收了灵石的案子没给遮掩过去,被南崖城鉴断司的多年老吏袁方发现了端倪。 误以为袁方嘴里的,其实想分点赃而伪做的告发宣言是真的,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王白禾火同案件嫌疑人、吴嬷嬷、吴嬷嬷的儿子吴强,四个人带着一帮手下,一起把这个老吏干掉了。 把老吏袁方的死抹黑到案子的原告身上,原告成了替罪羊,嫌疑人洗脱嫌疑还得除心头恨,感恩戴德。 御令鉴断司空出一个肥缺,奶娘的儿子吴强顶上了。 王白禾两头收了灵石,再把袁方家洗劫一空,一下子腰缠万贯起来。 下人的叫唤声把王白禾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小姐,小姐,咱们要不要赶紧禀告少爷?” “不,先不用。哥哥公务繁忙,家务事我来料理。吴强人呢?” “吴大人跟着少爷在司里公干,尚未返家。” “让人悄悄给他带个话,让他速回,别让哥知道。”王白禾说完焦急地来回踱步,她暗忖,吴强那个草包,完全不用等他,我自己来就行。 王白禾独自出了门,沿着城墙在墙内一直走,待走到城墙的拐角,按虞仁璟教的旋身而起,四肢分别在固定地方一撞。 只觉得天旋地转,王白禾一下子翻进了南涯城的地下世界。 克制住眩晕感,王白禾戴上了遮面的纱帽,缓缓步行到最近的一家店铺。 暗青色的店身满是防卫符咒禁制,灵力流转其上凛然森严,让人不敢放肆。 一个满脸病容、戴着黑色金属口枷的男人坐在柜台后面的灵力防护栏里。 “想买什么?”男子嗓音沙哑地询问道。 王白禾暗中施展灵力控制喉咙,用少年的嗓音说:“我……我想买一把连强者都能击杀的灵弩。” “有,对灵弩有什么特性需求吗?” “嗯……一把能够自动装填、追踪目标的灵弩。” “想要带符咒伤害的?还是带灵力能量光束的?” 王白禾对灵弩知之甚少,只得吞吐道:“那…….就……就要一把带符咒伤害的吧。” “我这儿有一把带符咒伤害的‘血月’手持灵弩,能在血月夜里增加一半的持续伤害,售价十万灵石。 还有一把带灵力光束的肩上重弩‘追星’,八万灵石……” 王白禾习惯性地讨价还价,“能便宜点吗?” 老板微微摇头,“再便宜就只能买附灵袖箭了,小公子。” “今年的血月夜早就过了,我急用,不带血月加伤的有没有更加优惠的?” 老板沉吟了一下,“要不这样吧,您不需要血月持续增加伤害的效果的话,这把名为‘符咒之握’的,带滔天符咒伤害的手持灵弩,七万灵石您拿走,再赠您灵箭二十支。” “滔天伤害是多少伤害?你这灵弩具体威力怎么样,可以对付多高修为的人?” 老板自豪地说:“筑基以内只要无防备近距离打中,一击毙命,金丹内如能爆头可直接毙命。元婴及以上无法破防需换其他武器。” “嗯,如此便好。”王白禾目送着对方走向背后的古木桌案,只见其上陈列着一众灵器宝盒。 他左右一看,直接拿起这把名为“符咒之握”的自动装填、追踪目标的灵弩。此弩散发着淡淡的灵光,似乎有着不凡的来历。 男子将这把放置在灵力护罩里的灵武轻轻置于柜台之上,悠然问道:“此器操纵之道,你可熟悉?” “略知一二,只需轻扣机括即可,对吧?”王白禾低声回应。 看她一脸小白样,老板继续问:“需我教您如何装填灵箭吗?” 她原本欲说无需,不愿显露无知之态,但转念一想,这地下世界无人识得自己,逼装给谁看?于是老老实实地说:“我还以为自动装填就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男子眼里了笑意,“第一次放总是需要的,灵弩一次能装填并连发五支灵箭,在箭匣里还能放二十支。自动装填是说首次装填好之后射完这五支,箭匣内的可以自动装填。” “那劳烦老板了。”王白禾诚恳地说道。 看到随着对方的手指轻轻舞动,灵箭瞬间填入了弩膛。王白禾就从随身携带的微型空间荷包中,取出了七万灵石,轻轻置于柜台之上。 看她转身想拿起就走的样子,老板赶快伸手拦住并提醒道:“购买灵武,需留姓名与居所,此乃此地之规。” 王白禾闻言,微微诧异地说:“这地下世界,竟也有如此繁琐的规矩?怎么还和地面上一样买灵武要登记?” “您首次来的吧?其他客人介绍的吗?我们之前被萧城主扫荡了一次,就按他的要求变了些规则。要买,您就得登记,我也没有核实的途径,这么说您明白么?” 第49章 交锋[三日后] 在昏暗的店铺内,戴着黑色金属口枷的男子盯着王白禾,目光如炬。 看王白禾意会他的话点点头示意后,男子缓缓翻开一本古朴的登记簿,问道:“尊姓大名?” “在下袁泰。”王白禾脑海中浮现出洗劫袁方家宅时,那逃脱的袁方独子的身影,便借用其名。 他老板迅速在登记簿上记录,然后继续问,“居所何在?” “复兴路,肆号。”王白禾平静地回答。 男子微微蹙眉,头也不抬地说:“复兴路肆号乃城主府护卫居所,我装作不知不合理。便记为贰拾肆号吧。”说罢,他用指尖轻轻将回执推向王白禾。 她迅速签下“袁泰”二字,询问:“手续已齐?” “正是。”老板把签名的回执贴到登记簿中,然后轻手轻脚地自灵力护罩中取出这把灵弩“符咒之握”,交给王白禾。 她凝视片刻,随后将其收入空间荷包,转身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店铺的阴影之中。 太阳神广场占地广袤,位于南涯城区的中心偏西,广场上高耸着雄伟美丽的太阳神庙。 这个太阳神广场的特异之处在于,信徒们可以在上面吸收火力修行。整个南涯城的地表,热力最盛的地方非这里莫属。 昨日,这里才举行过盛大的人间选拔活动,此刻信徒们的热情未退,他们从清晨开始就在此跪拜祷告、修炼术法了。 此时已经是午后稍晚,接近傍晚了,寒意上来了,却还有如此多的人没走。 昨天人间行走选拔的事,在他们圈内人看来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但对王白禾这样的不相干之人,却是不太关注的。 王白禾和吴强带好了人手,本要去城西设计抓袁泰,结果打听到,他好几日不在那乞讨的叫花子堆里了,而去了太阳神庙。就在城西也不远,于是一帮人直接转战太阳神庙。 王白禾站在阴影处,凝视着这古老而神秘的神庙,她轻轻地从空间荷包中抽出灵弩,藏于衣袖中。 王白禾的计划很简洁。她打算先上前跟袁泰套近乎,然后暗暗把灵弩给他,伪装成他家破人亡后铤而走险,报复社会要杀害父亲的上司的妹妹的戏码。 随后,她麾下的精英高手们将暗中布防,迅速行动,将他一举擒获。袁泰虽无修为,但手握能诛杀修仙者的禁忌灵武,即便未遂,亦足以让鉴断司的吴强将他捉拿。 一旦他身陷囹圄,就成功了一半。鉴断司大牢是自己的地盘,完全可以让他无声无息地死在里面。 这样袁方一案虽有疑点,但唯一的苦主已死,死无对证,又没有推动的力量,终将变成悬案,最后不了了之,随风而逝。 至于那吴嬷嬷,老迈体弱,病逝或寿终正寝皆属常事。 王白禾心中渴望哥哥王白昭的陪伴,但深知不能将他卷入这场风波。待尘埃落定,她亦将独守秘密,不让王白昭知晓分毫。 她独自面对风雨、击破风暴,却无人知晓,真是犹如锦衣夜行啊,王白禾暗想。 天色暗下来,气温降低,热力支持不了修炼强度。广场上的信徒纷纷起身要回家了。又一群信徒从神庙里走了出来,王白禾耐心地等他们走开,这时广场上的信徒连同神庙护卫只剩四五十个人了,他真在里面吗,一直不出来怎么办。 手下知道她的疑惑,适时地低声说:“他还在里面,我们最好不要进太阳神庙的地盘行事,招惹到他们得不偿失。” “他如果不出来,我们可没有时间一直等下去,拖越久越不利。我进去把他引出来,你们伺机而动。”王白禾决定冒个险。 她走到太阳神庙前,里面似乎没什么人,隐约看到左边站着一老一少两位男子,他们身着红黄两色神官服饰,应该是太阳神庙的大小两位神官了。 右边似乎是一男一女两个信徒,二人相对而立。女的身材丰满、腰部纤细就是个尤物,男的很年轻,长相好像是袁泰。 王白禾不再犹豫大步向前,年轻的男子转过头来,王白禾惊讶于他的面容。 在她心中,有个袁泰样子的想象。他应该是一个满脸憎恶的小鬼、一个恨意滔天的魔童,他必然面容扭曲,怨念深重。 然而,此刻在她眼前的少年,却与她的想象大相径庭。他面庞安详,平和与宁静流淌其上,似是个出世的隐士。他的嗓音清朗而温和,“姑娘你好,是找我吗?” “你,可是袁泰?”她以探寻的口吻问道,想确认一下。 他浅浅一笑,如春风拂面,“正是。有何指教?” 王白禾心道,父亲新丧就这么平静,这小鬼果然非寻常之辈。她心中盘算,开口说:“我是令尊生前的友人,想与你一叙。” “我父亲,的朋友?”,袁泰面容古怪,“行,你说吧。” 王白禾左右环顾,故作为难,“这里不方便,可否借一步说话?” 袁泰微微颔首,随她步出那庄严的太阳神庙。他眸光闪烁,状似好奇地问:“姑娘,你尊姓大名?” 她轻声道:“王白禾,王白昭之妹。” 他目光一凝,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原来是你。我知道你,你是我父亲的上司的胞妹。我们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你找我有何事?” “袁泰,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你父亲的死有很多疑点,我和他认识多年深知他的为人,你知道的,他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我想请你帮忙找出事情的真相。” 他摊了摊手,“他一直不是什么好人,据我所知,以前也是中间收了不少好处,现在这样的下场我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袁泰停下脚步,“如果就是这个事,请恕我无法奉陪了。” 太阳神广场太大,这几句话根本没走出神庙的范围。看来这个小孩没有给我留有选择的余地啊,王白禾暗想。 她从怀里掏出了灵弩,箭尖如同寒星般直指袁泰,声音冷若冰霜:“袁泰公子,今日你只能奉陪,别无选择。” 袁泰瞥见那灵弓,却并未露出丝毫惧色,反而悠然地笑了一声。 王白禾不悦道:“你笑什么?” “王白禾小姐,我听过你的名头,知道你的厉害。可是这里不是你可以横行的。”袁泰笑意不减地说。 怒火憋在心头,王白禾面容都有点扭曲起来,她捏紧了灵弩,克制地说:“小子,做人做事要给别人留余地,这也是给自己留余地。你家大人没教你吗?莫要太嚣张啊。” 袁泰收起笑容,面色一整,“看在你是我父亲朋友的份上,我给你一句劝告,神庙所在并非凡土,皆是属于神的神圣领域。此地,乃是太阳神庇护之地,你这灵武虽强,但在此地还是暂且收起为好,以免惊扰了神明。” “你怕不是活在远古时期,你的神明早就陨落了”,王白禾眉头紧锁,语气更为凌厉:“若你胆敢不从,纵是太阳神亲临,也救不了你!立刻,跟我走!” 袁泰此刻眼神如鹰,锐利地紧盯着她,“你会为你的大放厥词后悔的。我已知晓你的决心了,但若我执意不从呢?” “那我就取你的性命。”她能感觉到手中的灵弩与她共鸣,散发出杀意。 “你不是我父亲的朋友吗,我不相信你会杀我。王小姐。”袁泰向王白禾走来,手无寸铁。 他声如清泉,蕴含温情与赤诚,“我父亲的死我不想管了,相信我,他死得其所,我——” 话音未落,袁泰突然身形一闪,瞬间冲到了王白禾怀里。 那灵弩已然被他抢了过去。 第50章 悬殊[三日后] 王白禾想,只要他握住这灵弩,无论是否扣动机括,都算是完成了她的计划。若他实在不抢灵弩,她也要设法让他握住,就算塞他手里也要演下去。 所以看到袁泰过来灵弩,王白禾眼前一亮,她一抬手,手底下的人全都从暗处现身扑将过去。 按照王白禾的想法,他既主动抢了灵弩,看到那么多人忽然出现肯定会吓一跳。这时候拿着灵弩的袁泰扣动机括,对着王白禾打出一枚灵箭也很正常。这样就所有要素都集齐了。 可是这个一脸平淡的少年嘴角忽然挂起一抹笑,近在咫尺的王白禾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个极其诡异的笑。袁泰反拿灵弩,把它塞在王白禾手里,对着自己就是一箭。 王白禾忽然冷汗直冒,汗毛竖起,有诈!“快退!”她只来得及大喊一声。 “啊啊啊啊!”袁泰在肉体碎裂中大叫。 试问一把顶尖灵武——连筑基期的修炼者被射中任意部位都会身亡的灵弩,击中一个普通人会是什么样呢? 袁泰用亲身经历验证了这个答案。 他全身裂开然后化为了血雾。 透过这一片红雾,映出了王白禾的一脸惊恐,倒不是怕死人这等小事,而是为这后面的阴谋胆寒。 广场上的其他信徒闻声而来,对于王白禾胆敢在太阳神广场手刃太阳神的信徒充满了愤慨。他们不可置信地杀将过去,哪来的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放肆,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也不能让这些恶徒逍遥法外! 吴强皱紧眉头,小姐从小就骄纵蛮横无法无天,做事常常有欠考量,这下犯了众怒了如何是好? 眼瞅着这些信徒和神庙护卫也有四五十人,一个个面目狠戾杀意尽显,吴强不敢小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小姐。 他急急带着一众手下冲进去,一把护住王白禾就要冲出信徒和神庙护卫们的包围圈。 就在这时,神庙门口走出一位女子。 随着女子脚步的踏出,周身开始散出金光。金光快速照到眼前,王白禾看到还未落地的细微血雾随着金光的笼罩,忽然不再降落反而升空。她心中生起不祥的预感。 只见全身金光的女子右手一举,一股宏伟的力量从神庙拔地而起,汇聚成冲天的璀璨金光。 王白禾附近飘散的血雾与肉渣啪地一声,猛地汇集到这女子手上,旋转着,缓缓融合成一个人形物体。 人形物体在金色光辉的交相浇筑下,展露出了袁泰的脸和全身,女子见状高举的右手向下轻轻一挥,人形物体落了地,舒展成了完好无损的袁泰。 王白禾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威压,怎么可能? 起死回生,肉体重铸,这可是真神的手段。 袁泰缓缓睁开眼睛,膝盖一软,对着女子匍匐在地,状若癫狂地高呼:“谢太阳神恩典,让我亲历这不可思议的力量!您赐予我再造之躯体,我必虔诚侍奉您终生!” 广场上的信众和护卫们亲眼见这神迹,泪流满面,纷纷跪地,长拜不起,七嘴八舌疯狂呼喊起来: “太阳神万岁!” “太阳神威武!赐我等生命,赐我等荣光!” “太阳神,您终于回来了!” “奇迹啊,我亲眼见证了!” “太阳神真是无所不能!” “赞美太阳神,显圣了!” “这是太阳神的恩典,我心诚服!” “奇迹降临,信仰得证!” “哦,神圣的一刻,我灵魂颤抖!” “不可思议,我的信仰更加坚定了!” “太阳神神迹显现,我等凡人何其有幸!” “泪水满眶,这是我有生之年最神圣的时刻!” 喧嚣之音愈演愈烈,远处黑压压的人群也在潮水般汇聚,万里之外的各处神庙也在交相响应,此处的神迹被同步转播般在所有太阳神庙上空播放。 这一刻所有信徒的声音仿佛凝成了一条线,穿起了每一颗虔诚的心。 心火燃烧,声浪滔天,众人开始齐声咏诵着那古老而神秘的信仰太阳神的祷词,仿佛要迎接这沉睡已久的天地伟力。 信仰的力量击穿空间,连点成线,连线成面,进而汇聚成力量实体,最后通过神庙传递,涌进了还散发着金光的女子的身体。 女子的面容传递进了每一位信徒的脑海,这是上古之后的万世以来,太阳神的第一位人间行走显世后的,首次立威。 真神的人间行走显世,不亚于重磅炸弹,足以击穿目击者的神智,王白禾也没有例外,她懵在当场都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平时反应慢半拍、很难共情他人的“弱智”吴强成了神威震慑下的幸存者。他觉出不妙,祭起杀招就要群攻,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他质朴的想法里,他们大家在太阳神的地盘惹事了,自然进入了太阳神的攻击范围,只要远远跑离神庙,一定能够解除这奇怪的反应。 而且周围这些狂热的信徒还沉浸在神迹的震撼里,反应最为迟钝、防御最是空虚,此时是退走的最佳时刻。 他质朴的想法正中真相,可惜他力有不逮。 吴强的长刀才离手,闪出的灵力光芒刚刚亮起就湮灭了。却是那位真神的人间行走余光瞥见了他,立时右手一举,开启了她自己命名的硬控术。 这一次,由于有信仰力量的支撑,她可认清敌我,可精确控制每个敌人,也不止能硬控三秒。 在她的无尽神力之下,凡是不信仰太阳神的修士,他们的法宝与神兵在太阳神力下被无情地剥夺,纷纷轰然一声被紧紧吸附在神庙广场的地表。 而那些修士的身躯,则仿佛被一股深不可测的牵引力牢牢掌控,身不由己地逆向升腾,悬停在火红灵力所编织的繁复灵力网之上,犹如一只只徒劳挣扎的小虫,其壮丽景象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使他们无法忘怀。 这一幕,若那日大闹琴瑟馆的几位在场,定然直呼似曾相识。可惜他们没有机会向这次的被束缚者提供任何信息。 这被硬控的时间里,王白禾感到滚烫的火系捆仙绳咔嚓一声扣在了她的手腕和脚踝上。那个女子身形如鬼魅般一般,眨眼间自己这边所有人都被扣住了。然后一股杀气在她身上忽然出现。 这是要干什么?王白禾肝胆俱裂,“饶命啊!”惊恐中她本能地大叫。 然后她看清了那位人间行走的面容,萧亦如! 怎么可能?这神只一般的浩瀚之力,怎么可能出自如此年轻的躯体?这就是传说中天才火系的威力吗?还是她得了太阳神的青睐得了神眷? 她们早年远远见过几面,前几日还邻座而坐,一起聊鲛人哥哥拍买他的灵画,一道侃侃而谈。“饶命啊!萧......”她余光扫到周围义愤填膺的信众,把萧姐姐三个字吞进了肚子,只用祈求的泪水哀求着。 对方仿佛也认出了她,收起了杀意,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就带人进了神庙,把她们留给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群捕快。 第51章 棋差一招[三日后] 眼看大佬已转头,捕快还没碰到她,王白禾手里有时光之沙,她想也没想马上触发了。 时间流速变慢,王白禾仿佛置身于一幅静谧的画卷中,目睹着周围的一切如梦境般缓缓展开。 在这慢节奏的幻象里,她敏锐地察觉到逃跑的缝隙,刚要在其中找寻抗争的可能。萧亦如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个回头是正常的速度,她并没有受时光之沙的影响! 即便心有不甘,刚刚神明的威严仍让王白禾心生敬畏,不敢轻易挑战。 于是,到最后束手无策的王白禾什么也没做,眼睁睁地目睹自己和吴强以及麾下众人被带着穿过太阳神广场,捆着她的火系捆仙绳,被系在了城主府的一名府衙捕快身上。 太阳神广场上的人群情激昂地大喊“杀了她!杀了她!”,他们眼神如火焰般热切,又寒冷得蚀骨入髓。 她和手底下人被塞到了一辆专门押送修士的玄铁制的密闭囚车上。 从内里看,囚车内壁布满了化神级修士才有可能突破的火系禁制,车门关上后一片漆黑,唯有禁制发着微弱的红光。 灵马疾驰,囚车携带着阴影,如流星般划过街角,消逝于积雪的道路。 王白禾悄然蜷缩于囚车的一隅,匿影藏形,“奶娘,我搞砸了,您白白送了性命。”她脆弱地想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心中黯然,败局已定,一命偿一命就算了,可袁泰竟没死,还拖她一起坠入深渊。 天道难测,谁能料到真神竟会踏足凡尘,行走人间? 期期艾艾了一会,王白禾忽然品出味来。等会等会,这是捆仙绳的力量吧?传说中它能让人意志消沉,所以自己才会异常悲观绝望,相当于受到持续地精神攻击了。 后路有的是,玄学也不能对抗逻辑对不对?王白禾用指甲掐破自己的手心,借着一点点清醒的神智开始快速思考。 这里的关键是这位真神的人间行走萧亦如,她有原身还认识自己,那就不是神临人世,大抵是,她是那个被神指定的人。 萧亦如也未必是她的敌人,她定能向萧亦如解释清楚其中缘由。 毕竟萧亦如和自己是一个阶层的,有很大可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满怀理解。她们之间还有共同话题,皆对鲛人哥哥心怀倾慕。大不了再给她送一些灵石和法宝,以示诚意。 萧亦如没有当场将我格杀,这就是一个信号,她有所图。我会没事的,一定会的,王白禾想。 王白禾被押送至南涯城东的府衙大牢,此处阴森诡异,仿佛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大牢内人满为患,尽是些污秽之人——骗财的风尘女子、寻衅的寻欢客、暴虐的劫匪、阴邪的窃贼...... 王白禾与手下们被分别关押到不同的牢房,“这女的是他们的领头的”,她听见一捕快低语。 “那我来审吧”,一位更为资深的捕快头子踏入地牢,准备带她到审讯室对她进行审问。 抓捕她的那个捕快这时走了过来说:“头,这个就是那个叫王白禾的女人,我们是在太阳神广场设伏抓到她的,当时她果然如袁泰说的要杀人灭口。她刚刚杀了人正在抱头鼠窜,被我们抓了。” “等下,什么设伏?而且他又没死,我可没有杀人……”王白禾辩解。 “解开捆仙绳。”捕快头子示意手下。 边上的捕快听令去解开捆仙绳,在府衙这座比囚车更大的禁制之地,没有捆仙绳也不怕疑犯逃脱。 捆仙绳紧绷压制的力量一解除,王白禾全身上下的细胞像又活了过来,宛如解除了束缚的野兽,疯狂地开始自救。 首先恢复的是她的精神力和语言能力,王白禾她急切地辩解只恨没有两张嘴:“这真的是命运的玩笑,纯属巧合。我从未有过一丝杀人的念头。真的是个意外”愤怒与无奈交织在她的声音中,尖利地叫喊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都刺穿,“我确实没有要杀袁泰,是他自己走上了绝路,他非要抢了我的灵弩自杀,然后……” “住口!”捕快头子眼神冷冽,他厉声打断:“袁泰虔诚地信奉着太阳神,在这自己信仰的太阳神庙里,他应该安详自在,有神明的庇护,他为何会选择如此极端的自我了断?你当我是愚昧之辈吗?” 王白禾急忙反驳:“这绝对是精心设计的陷阱,他是要嫁祸给我!” 捕快头子冷笑连连:“到底是意外还是嫁祸?你能自己捋清楚再往外说吗?按你的逻辑,他赔上他自己的性命来陷害你吗?你的辩才真是惊人。满口瞎话就不用再答了,把她关起来。” “不!等一下,”王白禾焦急地恳求:“请允许我传递一道传音符给我的家人,这是我身为修士最基本的权利!” 捕快头子不屑地讥讽:“你对此间种种,真是了如指掌,莫非是惯犯?” 王白禾连连摇头:“并非如此,今日我首次遭遇如此境地……” 捕快首领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你只能发出一道传音符,而且是你写完,我检查没问题了,我才给你开放禁制让你发出去。写吧。” 王白禾的心在打鼓,忐忑不安地抖着手取出传音符,颤颤巍巍地竭力写起来。 捕快头子不耐烦地催促:“动作快些,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时间在这里与你纠缠!” 【哥哥,我中了圈套,被污蔑杀袁泰未遂。袁泰作为一个普通人,这样的案件归府衙管。而我现在被关押在府衙中,成了一个等待裁决的囚徒。我是被冤枉的,那把灵弩是袁泰自己手持着自杀的,他把弩硬塞到我的手中,不是我射击要杀他。这里面有阴谋。救救我!——白禾】 萧亦如就在隔壁抱着胳膊看着,若有所思。 若影悄无声息地现出身形,提醒她,“小姐,请您三思。王白昭是苏家主的人,王白禾是他的亲妹妹,其安危必然牵动这一派系的神经。小姐,您动作太大的话,当心被苏家主忌惮。属下僭越了,但私以为,以咱们如今的境地,既已掌太阳神庙,其他事务不妨稍稍退让些、低调行事,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或许更为明智。” “你是说苟一阵比较好?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我们现在内里空虚,不正是需要虚张声势嘛?放心,我心里有数。真要除掉她刚刚在神庙她人就没了。”萧亦如轻飘飘地说。 王白禾把写完的传音符给捕快头子检查,他扫了一眼就用拇指上的扳指在空中连点,空中印出一个无形的网,网在扳指的舞动下洞开一个小口,传音符唰地一声飞了出去。 捕快头子赶紧把禁制再关上,然后扭头走了。 紧接着,一名捕快上前,不由分说地拉扯着王白禾往门外走去。王白禾心中忐忑,以为自己即将被押回阴暗潮湿的牢房。 结果七拐八绕的,王白禾进入了公堂。 这是什么速度?就上公堂了???这里面没有问题她都不信了! 第52章 细作[原时间线] 却说,事情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两天前。海底堡垒。 管家石敢低头汇报:“大人,除了那个花痴的女人,没有找到其他关于细作的痕迹。会不会萧家给来的关于细作的讯息,说的就是那个女人?她确实是潜伏在外围随从中。” 凤原一身漆黑的机械铠甲包裹着全身,坐在上首冷漠地说:“不会。苏嘉语向来智珠在握,她特意从军中发给自己嫡长女的消息,不会只有这点程度。如果这个细作是能够逃脱你的心灵勘察的级别,这里面的谋划不小。我最不能容忍背叛,再查。” “大人”,石敢欲言又止,“有没有可能是鲛臻公子?整个堡垒上下,只有您和他二位,我没有探查。” “不可能是鲛臻。”凤原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他想起那日,巫器颈饰内久违地传来的通讯请求。 “鲛臻?”他抬手一触。 “是我。按照计划,我现在就从西海王都出发,乘巨鳐全速前进,后日晚间就能抵达南涯。”鲛臻快乐的声音传来。 机甲完全覆盖全身看不到脸,但铠甲里的凤原嘴角已经咧了上去,他温柔地说:“我明白了,谢谢你的辛苦付出。路上请务必小心一点。回来吧,我等你。” “好的。”鲛臻关闭了自己炼制的即时通讯巫器,至暗时刻终于要结束了,他心想。 凤原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不用查他,不是他。” 石敢沉默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若肯定不是他,何不让属下一探?恕属下直言,您对他的信任,是基于历史事实的推导?还是一厢情愿的想象?” “是出于真实事件的推演判断。”凤原自信地说。 “真实事件一定是真的吗?万一是编造。您不知道,现在外面多少人在说,您……在胡编乱造,说您晚节不保迷恋鲛人。”石敢仗着自己自幼追随主子,说话有些直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凤原差点没笑岔气。 凤原的智能铠甲检测到他笑出了眼泪,自动在头盔内弹出微小机械手,执绵柔小纸巾轻柔按擦掉。“鲛臻是雄性,老子是异性恋,谢谢。再说了,快一千年了,总会吸取教训的。放心吧小石敢,我在他身上放了监控灵器。” “监控?灵器?”此乃何物?石敢闻所未闻。 看着下属一脸茫然,凤原挥了下机械臂,空中出现了全息投影,“我自己研制炼造的,可以于千里之外监视,我放在了他的颈饰上,你看。”凤原选了个片段播放起来。 石敢定睛望去,画面里的建筑风格,依稀是西海王庭。 “鲛臻,我决定将你排除在我的未婚夫候选人之外。”莫拉正式地说。 “……为什么?莫拉·塞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鲛臻,我知道你千里迢迢从东海王国来不容易,也知道你们金鲛一族实力最强,现在是我们整个海族的领袖......” “你知道你还要退婚?你身为西海王国第一王女,行事怎么如此儿戏?” “正因为我是第一王女,下一代的中坚力量,几乎肯定会成为下一任国王。所以我配偶的选择才更加至关重要。” “你是说我不配?”鲛臻乐了。 “我们不合适,鲛臻。我们西海王庭一向允许王族雌性拥有多个丈夫。但是你要求自己的妻子只有一位丈夫,我们就没有办法走到一起。” “可是议亲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我来了这么多年,你现在说这话,你们这不是欺诈吗?” “欺诈?议亲的时候,只说了你叫鲛臻,是金鲛王族的第七子。别的都没说,到底是谁欺诈?”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鲛臻,我已经竭力维持体面,不要弄得太难看了。我已经有了新未婚夫的人选,并且已经通知了母亲——西海现任王者,你不再是我的未婚夫了。” “等等,莫拉殿下!你、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你不明白吗?”说着,莫拉像是在取笑对方一样笑了。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没错,这就是我的配偶不可能是你的原因。” “……” “你还不明白吗?虽然你做了我三年的未婚夫,但你根本不和我交流,不明白我的想法。” “……抱歉,我除了道歉还能做什么?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我就直抒己见了。你不像一个传统雄性,不懂得提供情绪价值。你表现得很不愿意,天知道不愿意的人是我才对。” “是,我不会讨好人。” “本来,和你订婚就不是我想要的,你的母亲,金鲛王族的族长、咱们海族的现任领袖,她一再坚持,我只好听天由命了。” “我知道。我母亲给西海王族施加了很多压力。她也一样给我施加了很多压力。对于母亲来说,我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个巩固联盟、增强政权稳定性的便利工具。” “这些都不是重点!”莫拉有些不耐烦,“我不会娶你的原因很清楚。因为你的父亲,是来自羽族的细作。” “不,他不是,他只是有嫌疑,最后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定亲之前我们西海王庭对你也进行过调查。你的母亲娶了三个男人。最宠爱的那个是一名平民,也是一名舞男,就这样还娶了他为夫,我们确信这是王女爱上的程度。虽然平民血统与王族血统混合的想法也不是很令人愉快,但是我们相信你是为爱而生,也就接受了。” “那现在反悔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来了我们西海王庭任职之后,我们发现了很多古怪的地方。你的母亲貌似很厌恶你,于是我们深入地查了一下,发现你父亲是当时从羽族派来的细作,肩负着调查海族内部事务的任务。 这件事被你母亲发现了,被激怒的她把他驱逐了。虽然真相不明,但金鲛家族内部也有传言说他被杀了。” “是,她一直在透过我看父亲,所以对我不喜,我为她感到遗憾,因为她可能是被她信任的人背叛了。” “你们的恩怨我们不关心。所以你看,我们西海塞壬族不愿意接受与羽族的混血的鲛人是不是很合理?” “你们西海塞壬本来不就是鲛人和羽族混血的吗?我们东海鲛人都是人身鱼尾,你们西海塞壬不是有时候人身鱼尾,有时候人身鸟尾吗?和我的血缘更接近吧?” “......就算不提血缘,我们对你出生于爱的预判也是错的,我们当时评估,觉得你在爱里成长,日后对教育下一代有很大的积极意义。结果是,你可能因为父亲的缘故受到体罚、吃剩菜,并被迫接受更严格的教育,然后心灵扭曲。这绝不是我的配偶该有的。” “这些都是过去了。总有一天,当我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我就能提供更多的价值一切都不一样的。” “你说的价值是你在巫术上的成就吧?说实话,一开始我有些不情愿,但听说你完成了成为东海王族最年轻宫廷巫师的壮举,我才有点感兴趣。” “没错,大约十年前,当时我只有七、八岁,我参加了考试,成为最年轻的通过巫师考试的人。这在当时是一个相当热门的话题。金鲛家族诞生了一位年轻的天才巫师。” “雌性擅长术法、雄性擅长体术,这是我们妖族的特性。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头,因为是最年轻的宫廷巫师,还是个雄性居然擅长雌性才擅长的术法里的巫术,这赚足了眼球。整个海族对你和金鲛家族的评价都有所提高。所以听说这个未婚夫候选人是你的时候,我才勉强答应了。” “现在我来到你西海王庭当了三年首席巫师,你才跟我说这些。这三年我尽力了,想到日后会成为这里的王夫,我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祖国,日日努力研究到深夜,开发对西海王国有用的巫器和新巫术......”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你的巫器和新巫术手札会有专人处理后续跟进。你被驱逐了......” 关闭掉全息视频,凤原对着石敢挑了下眉。 “明白了大人,臻鲛公子不可能是细作,我再想其他办法,再找别的突破口。” “我去一趟毕方岛。你看家,防御全开。”凤原说。 “是,大人。”石敢叩首。 第53章 搅动因果 西海塞壬族与人族的边境线。 巫器炮台吱啦吱啦地缓缓转动,又嘭地一响停歇下来。 一尾华袍的金色小鱼在炮台周围游来游去,却是未成年的金鲛。 莫拉自认为是一个沉稳的王位继承人,更是自小接受过很多帝王心术的正统教导,此刻却再也压抑不住愤怒,这些边境炮台造价不菲,这几年来一直是西海的骄傲和门面,无论如何莫拉也不愿意失去它们。 “鲛微,我受够你了!你说是他设计的巫器有问题,不去现场看修不了。好,我就借着参加太阳神人间行走选拔的名义,带你来了边境。你又说坏得彻底没法修了。我就奇了怪了,这边境炮台原来好好的,你一接手就坏了?”莫拉一辈子的涵养都要被这条小鱼撕烂了。 “要修就光明正大地修,为什么非要寻个由头?我火系只会一点,让我参加这个选拔根本就是贻笑大方。再说了,巫师只负责设计监造。现场的巫器运行要有专门的人维护的,你能有点常识吗?”鲛微接连几个月被言语炮轰,乖巧的皮已经装不下去了。 莫拉气得眼角都红了,“不找个由头怎么办?难道承认你无能吗?承认我眼瞎吗?我没有常识?人家鲛臻在的时候怎么就不用维护?你到底懂不懂行?这是他设计的尖端巫器,全自动无人维护智能炮台。三年来是我们最重要的防御体系之一,你可真行,一来就弄坏了,还不会修!” “那你去找他啊。”鲛微很心塞,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提要求,他深呼吸试图讲道理,“创新也要有后续的人力、物力、财力支持,一旦出现问题也可以有其他手段顶上,来确保边境防御体系的运转。这个新式巫器是很好用,但是核心技术捏在别人手上你没有寝食难安也是心大,太依赖个别巫器本身就是很有问题的。” “交接给你了不是吗?你也是出了名的天才巫师,怎么难道你的名声和能力都是造假得来的?你是新任首席宫廷巫师,你要负责啊!”两个人如同鸡跟鸭讲,莫拉开始怀疑这条小鱼的专业性,自己真的是脑子抽了,赶走鲛臻换了这么个玩意。 “信任是合作的基础。你如果这样情绪不稳定,就没有必要聊了。 而且,搞不好这些是他临走的故意设计,肯定是哪个参数错了,就没法用了。”鲛微心想肯定是七哥搞的鬼。 “参数错了?哪个参数错了能找出来吗?”莫拉冷静下来,如果炮台本身没问题,那就多花点时间找问题吧。 自己又不是傻瓜,当然有备用计划,只是不会告诉鲛微而已。 听闻鲛臻被驱逐之后,在回东海的路上,路过南海海域,在南涯城被人族抓了。 怕西海的防御秘密被人族逼供出来,莫拉加入了营救的队伍。 这才发现东海的女王早就开始几波营救了,她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厌恶鲛臻,她很担心自己的儿子。 不过没关系,自己找了参加太阳神人间行走的借口来到了这边境,到达了可以远程启动精神体的范围内。已经启动了蛰伏在南涯——那位负责守卫螭龙躯体的精神体,鲛臻很快就能救回来,到时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到底哪个参数有问题,我可以试着找出来,但是需要很长的时间一个一个试,这里面工作量太大了。你还不如直接放弃这些炮台先派兵防守。”鲛微已经后悔了,自己在家养尊处优好好的,就父亲撺掇的,非要让自己去抢了七哥的未婚妻和职位。 好了,现在下不来台了。 太没有责任心了现在的小鱼,莫拉感觉在带孩子,“你不觉得身为新的首席巫师,你有义务修好西海王国的所有巫器吗?” 鲛微赶紧否认,“不,这必须说清楚。我只负责我到任后的巫器。至于这炮台,这是我前任负责的工作,我可以善后,仅此而已。它出问题的责任可不能甩锅给我。” 不行你就自己找人接手,我回东海得了。好好的王子不做,来这里受你的气,真是好笑,鲛微心想。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东海的两个王子拼抢是吧? 鲛微为七哥承担的工作量超出了想象。七哥走的这几个月,鬼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我,突然这个数量级的工作……”刚接手的时候鲛微都被吓到了,七哥来这卖命的是吧? “我们是您的下属巫师和巫师助手,每一项进行中的工作我们挨个和您核对确认一遍。麻烦您了。”领头的巫师代表大家说。 “……”鲛微看着长长的队伍陷入了沉默。 自己在东海时,也负责宫廷的核心巫师职责。这粗粗看来,工作量起码是之前的十五倍,鲛微麻木地想。 这也是鲛臻计划的一部分。 他甚至留下了太多的工作,以至于鲛微失去了自由。 一切都经过计划和计算。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真正的事情会从这里开始。 都说鲛臻可怜,被未婚妻和弟弟背叛了。 他们不知道。 到底谁才是真正被背叛的人呢。 远在南涯城的萧亦如还在忙自己的大事,她并不知晓,自己当初在海底堡垒胡乱报讯,如蝴蝶振翅,搅动了多少因果。 ◇◇◇◇◇◇ 毕方岛是南崖城东南方向海域内最大的岛屿,算是比邻南涯城,全速过去两个时辰也就到了。 凤原才登岛,就收到了管家石敢发来的传音符,“大人,我排查了所有人的近期的回忆。经过比对,有一些底层铁甲兵的日常生活回忆里有矛盾之处。应该是有精神体潜入了咱们堡垒,篡改或影响了他们的记忆。您是不是猜到了才去的毕方岛,请神火来帮我们烧一下吧。” “工作量很大,辛苦了。舍弃肉身只以精神体存在是诡道,绝禁几千年了居然又死灰复燃了,还拿来对付我?真是胆大包天,以为我们羽族的毕方都死光了吗?我晚些时候请一位回去。保持防御全开模式,如果是故意诱出毕方想击杀掉,我就让他怎么来的怎么死回去。”凤原说完把传音符发了回去。 毕方岛就像个世外桃源,温暖如春,花木繁茂。凤原在草地上走踩了几步,很是惬意,太久没有体验过这里的鸟语花香,太怀念了。 凤原忍不住像上次一样张开双臂,感受同样的轻风拂面,衣袂翻飞。飞舞的彩蝶停在了他的身上。 上一次,他也是这样张开双臂,有无数的毕方向他朝拜,可是他把她们带到了死路。 “贵客驾到啊,我听说你入驻南涯城蛮久了,怎么现在有空来我这个小岛?是想在参与见证太阳神人间行走选拔的仪式前和我通气吗?你麾下有谁参加了?我这边就带个小辈去见见世面,结果无所谓。”毕方的首领炎翎吊儿郎当地探出个脑袋。 “这倒不是,我就去给见证一下,不派人参加。” “我记得那个火灵就是你种的吧?你没有什么想法?” “这个浊世荒诞扭曲,她没有必要来掺合,我宁愿她一直种在乐土里永远地快活下去,再也不要回来。” “你不是还用掉了自己唯一的「毕生祈愿」,当时所有人都惊了。”炎翎调笑道。 凤原低头一笑,“我早前一直热切地盼望她出现,后来开始怨恨她为什么不出现,直到凤族灭族,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不提这些,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找你,是因为我那有个精神体,想找你派人帮我烧一下。” “可以啊,有酬劳吗?没有不去哦。” “给你十万灵石。” “你也太抠门了,没见过哪只凤凰有你这么抠门的。” “你也见不到了,都死绝了,就剩我这半只。” “什么半只,塞壬才是半只鸟。我看你就是一只巨漂亮的雄鸟,糊弄谁呢。你是不是怕我给你介绍啊?放心吧,骚扰不了你。我们没剩几只雌鸟了,都小的很,羽翼都没长齐,要不也不会让我一只雄鸟当老大。”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凤原垂下了头颅。 “没有的事。所有成年雌性战死,何等惨烈,但也是忠君之事而已,我们死得其所。我不喊你陛下了,不再追随你了,不是怨你,不是恨你,只是我们毕方一族已经只剩老弱,没有战力了,我们需要休养生息。你也别怪我们。”炎翎眼里都是苍凉。 “是我一败涂地,有愧于大家……”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咱俩两只雄鸟,同病相怜,天塌下来没有雌性顶着了,居然自己挑大梁了,也没招,也没人会怪罪的。” 第54章 太黏人了 凤原笑了,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有机会一起喝几杯,我酿了点果酒。” “行啊。十万灵石太少了,你给五十万吧,包吃住,我送个小娃娃去你那玩几天。”炎翎算盘打的叮当响。 “行。我保证你家女娃娃的安危。” “呸!女娃娃不可能给你,金贵着呢,这种烧精神体的小事男娃娃足以。”说着炎翎“啾~啾~”地长叫了两声。 岛内深处传来跌跌撞撞地触地声,而后响了几句:“来了来了!我来了!” “族长,您叫我!”一只周身青色、半人半鸟的少年扑棱着翅膀。 炎翎给凤原介绍,“这是我们族里的小勇士,炽鸣,让他跟你去历练历练吧。正好人间选拔我们派的就是他去,他去了你那里,顺便等参加完选拔再回来得了。” 转头对着炽鸣开启唠叨模式,“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这样半人半鸟地样子,丑得要死!只有那丑陋的塞壬才以这种形态存在。要么人形,要么鸟体,听懂了没?”炎翎恨铁不成钢。 “这样省灵力……好好好”,小丑娃变成了一个俊朗的少年,“这样可以了吧,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族长?” “你不是一直想做任务吗,现在有一个艰巨的任务需要你来完成,这位是南崖城的半神,凤原阁下,他的城堡饱受精神体的骚扰,需要我们毕方一族的帮助。你去帮帮他,然后顺便参加两天之后,在南涯城里的举行的,太阳神人间行走的选拔活动。” “精神体是什么?” “一种坏人。很厉害。只有我们毕方是他的天敌。你去把他找出来,烧了。” “我们是他的天敌,听着不是很简单吗?您还说是艰巨的任务。” “精神体很狡猾,很难对付的。烧死他们容易,难的是烧干净。他们最擅长洗脑,你就记住,别信就行了,不管他们说什么。” “好的,不信还不简单。现在就出发吗?” “不急,我设个宴,跟凤原阁下喝点。你也一起来,招呼一下他船上的人一起。明日一早你们再走。”炎翎张罗着。 这边不走,那边南涯城的一众女子们可急坏了。 乘风客栈里,众人从下午坐到了第二天凌晨,大家都怏怏不乐。 一大帮人按着各自的圈子一桌桌坐着,时不时聊几句,心思都在门外,就希望有人能忽然进来告诉大家他回来了。 赵晓甜这桌都是南崖城的权贵。她耷拉着脑袋,“鲛人哥哥怎么还不回来,他还会回来吗?” “他去哪了啊?”乌流云夜里刚过来不明所以。 老板娘任笑说:“不知道啊,咱们南涯城领海内的小岛咱都派人去看了,都不在。” 乌流云接着问:“他是自己去的还是凤原大人跟着啊?” “不清楚啊,就看见他的水中舟往东南方向走了,只看见他的背影,没看到凤原大人。”一个当时目睹的妹子插了一句。 “他是不是跑了?”赵晓甜很慌。 老板娘任笑分析道:“不可能,真要这样肯定是大事,不可能没有动静的。” 王芊依举了手:“他跟我说了晚上回来的。” 没错,王芊依又回来了,也多亏了她够癫,上船前冲过去问了一句,“哥哥,你要出去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对方居然回了一句,“晚上。” 一旁的铁甲士兵都认得她这个厚脸皮,慢悠悠地来了两个人给她架走了。 也因为她这个情报,乘风客栈的大门再次对她打开了。 萧亦如嘟囔:“他是不是和谁约会去了,好害怕他在我最爱他的时候,忽然和别人在一起。” 她在火烧眉毛的day5,忙着和芽苞一起安排怎么算计王白昭。忙完到乘风客栈本来想轻松一下,结果碰上这要命的事。 她苦等熬过午夜,眼睁睁看着识海里的day5变成day6,可是她什么都想抛到脑后,只一心想知道鲛人哥哥的下落。 “嗯嗯嗯嗯,我也想到这一点了,都不敢说。”赵晓甜也很悲观。 任瑞阅历深,还是很冷静:“他去会一个相好?这个概率比你走大街上突然来一个富豪,说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要把所有遗产都继承给你的概率还低。” 李师满不明所以,“你们居然这么不信任鲛人哥哥。” “不信任,他那么好看。哥哥,不要走。”萧亦如愁眉苦脸。 “哪什么好看。”都什么时候了,李师满耳朵瘸,以为萧亦如还要舞黄,就接了一嘴。 萧亦如没好气地看了李师满一眼,“我指的是脸,脸好看。小脸也好看,我估计,反正没见过。” “小脸。”李师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任瑞听出来她俩的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你们够了。” 知道这俩货是在苦中作乐,任瑞看了看大家满面愁容,开始安慰起来:“他知道你们夸他睫毛长,还自己偷偷抹增长灵液现在是越来越长。知道你们爱看下三路就天天穿宽松的浅色裤子。够可以的了。” 赵晓甜插了一嘴:“这个真是爱了爱了。” 李诗满也凑热闹:“这是最重要的。比看脸还喜欢。” 王白禾开始泼冷水:“这都是你们自己脑补的吧,人家可能就是睫毛会长,喜欢浅色系衣衫而已。而且他今天穿的还一身黑呢。”此刻的她还不知道,两天后她会和萧亦如对上,并被府衙的捕快抓进大牢。 任瑞摇摇手,“不不不,他耳聪目明的,什么都知道,肯定是故意的。” 王白禾刚要说什么,她的丫鬟贴过来附耳说了几句,她就起身挤出去了。 萧亦如哀怨地来了一句:“那他为什么没回来?他说话不算话。说了晚上回为什么不回,不回也不交代一句。” 任瑞哭笑不得,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你们这样,任何一个男子都会有压力的。何况他根本不认识我们啊,有什么义务交代呢?” 李师满侧头看了萧亦如一眼,“你就是怀疑他去赴相好的约了。” 任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说的对,他就是在海上某个岛有人了,每次出海都是去约会。要不怎么还要过夜不回来呢?毕竟从南涯坐个水中舟就去了,很方便,合理。” 李师满跳起来,“是我,我俩每次都在海上约会,是我,我承认了。每次都是我。” 萧亦如被她俩逗笑了,“你俩别闹了。唉我刚刚不是等不到消息,然后回去洗了个澡,没忍住又过来看看情况嘛。在府里已经被丫鬟们笑了。因为我说鲛人哥哥不回南崖嘤嘤嘤......” 李诗满一脸好奇,“啊?笑你怪他嘛?” 萧亦如有点不好意思,“她们说,人家就不能见个朋友吗?我想都没想就接了一句:「哼,男的女的?」然后她们就狂笑。” 乌流云听了半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你已经给你的丫鬟们带去了快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夫君不回家我都没这么介意。你也太黏人了。” “黏人又不是我的错,都怪他太有魅力了。”萧亦如叹气。 李师满的笑意淡了,半正经地说:“如果真能黏上,我不想从他身上下来一点。” 赵晓甜捧着头,“哎,我怕他在外面疯狂种地。就想着,快回南崖吧。” 任瑞看女儿也凑热闹,无奈极了:“你们有点儿无理取闹了。他今天午时才走的,晚上回和第二天回有什么区别?” “谢谢你,安慰到了。”萧亦如真心地感谢,她委实感到心酸。 任瑞觉得本来就是,“他又不是第一次出海巡逻,这次更远更久而已,今晚不回可能就是有事耽搁了,明天也就回了。咋的能跟铁甲士兵做啊?还是从海里抓一个海族上来做啊?” 萧亦如嘟起嘴,“多呆一天就危险,出去外面就是万恶之源,这么久的时间可以做好多次了。” 李诗满摆摆手,“不不不,他只有一双手而已。” 然后李诗满一顿,和萧亦如两个人相视一笑,继而笑倒在一起。 第55章 妄念吗? 任瑞摊手,“你要这么想的话,他回来也可以在海底堡垒里和任何人幽会啊。” 李诗满看萧亦如脸色都变了,赶紧拦着任瑞,“你要气死萧大小姐啊。” 萧亦如脸色变了变,又平静下来说:“回来了就没事,我主要关注他在外面的时间。回来了就莫名放心了,有凤原半神在,有各位灵画师在,有我们大家在,他没有机会乱来。” 赵晓甜皱起了眉头,“也不是啊,真要有这个人的话,哎,也可以藏海底堡垒里。” “凤原半神在呢,不会藏海底堡垒里的。”萧亦如不以为然。 王白禾这时从外面走回来,“刚刚得了点消息,他去的是东南方的那个大岛。他坐那四只巨形鳐鱼拉的水中舟,两个时辰就能到达。往返只需要四个时辰,他午时左右走的,按说今晚就能回来了。” 李师满耸耸肩,“男人都最在乎的是事业吧,也许给凤原大人执行重要任务呢,拓展事业版图不行?” 任瑞受不了这些小女孩没完没了,“怎么不能约朋友去聚聚呢?” 王白禾心情很不好,“不管是工作还是见朋友,晚上为什么不回......” 任瑞随口说:“可能因为晚上开船走夜路危险。” “或者他在船上也可以约。”王白禾心如死灰。 “诗满,你说他今晚会是去巡视海岸线,然后被什么耽搁了吗?”被王白禾扰得心神不宁的萧亦如,开始病急乱投医。 “亦如姐,你这么问得我,让我有一种,我自己不知何时变成了海底堡垒的人的错觉。”李诗满时时不忘臭贫。 “我在到处抓最后的稻草。”萧亦如忽然想回府,有点难受了。 任瑞几乎要翻白眼了,“你别抓了,他就是约会去了行吧。”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地乱想,我也很心酸呀。”萧亦如掩面,她觉得自己已经要疯了,“我就怕听王白禾聊完,变成他有个固定的那什么朋友。” “固定那什么朋友要有也是在南涯啊,笑死。”乌流云不以为然地怼过去。 “南崖应该是安全的。”萧亦如反驳。 “在海上有固定朋友约一次也太累了,你这个概念我也觉得很新奇,哈哈哈哈哈哈哈。”乌流云知道萧亦如和自己儿子周森的传闻,此刻看她已经完全走出来,陷到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心里多少有点异样。 但更多的还是庆幸,她觉得萧亦如虽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奈何儿子就是不喜欢没法强求。估计还是不合心意,没有缘分。 “在南崖城他基本就在海底堡垒,无所遁形。”萧亦如对于南崖城的他莫名信任。 “可他不是一般人,想不被人知道有的是办法,所以谁知道呢。”任瑞说得口都干了,举着杯子喝了一口茶。 王白禾咬牙说,“要么就是有很重要的人要见,但是你要说他趁着这个时间去见哪个女子甜蜜一番,耽误一天的公务,我觉得也不现实,我觉得他不像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任瑞被大家说得心里也打鼓,但是硬撑着,“你要这么想,就甭喜欢他了,到处都充斥着不可证伪,除非你把人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只要活着,到处都有出去约的可能性。但是有可能性又不代表他就是去乱搞了啊。” 李诗满来总结了,“他午时走的,未时到的。到了不管是为了什么公务肯定要花时间,假设花一个时辰那就酉时了。再赶回来就亥时了。而且可能还有一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不想那么匆忙地走,他不如在岛上好好休息一晚。” 萧亦如侧身靠在她怀里,“谢谢你姐妹。” “但是他自己本来都说了晚上回,说明是临时有变化才没回的。至于是公务的变动还是哪个小妖精缠着不让他走,就不得而知了。”王白禾不依不饶。 乌流云看不顺眼这个王白禾,讥讽道:“长得好的代价啊,随便干点儿啥都有闲杂人等议论,啧啧啧。” “我这是未雨绸缪,回头哪天鲛人哥哥爆出来有个娃,按时间一推,原来就是今晚种的种子,那才叫一个精彩。不能脑补了。”王白禾还在说。 李诗满感觉到自己怀里的萧亦如身子一僵,抚着她的背开口道:“行了别说了,给萧大小姐一点活路吧。” 赵晓甜也叫唤,“求求了别说了。” 王白禾兀自辩解:“我这是不给自己活路呀,心痛!” 老板娘任笑看她们要聊崩了,出来打圆场:“你们不要自己脑补太多呀。夫君外出公务一天,自己在家,已经把和离后要怎么分家产都想好了是不是? 人只要活着,只要想乱搞,怎么都能找到机会。但是你们不能把所有人都往那个方面去脑补吧。” 王白禾点点头,“只是说……可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也有可能是去见朋友。他又不像是乱约的那种人。” 任瑞摇摇头:“你真是反复横跳的女人。” 赵晓甜笑了,“恋爱中的女人,是这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诗满觉出萧亦如的不对劲,拉着她起身离开,边走边安抚她:“你别想太多了。我们就是看了那么多的他,吃的太好,才生出这么多妄念。” 萧亦如捏紧拳头,压着心里打翻的五味瓶,“实力悬殊、根本不可能得到的,才叫妄念。我一定要得到他!” 看她油盐不进的模样,李师满很无奈,“好了好了,你也别想太多了。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是不是就好一些!对了,你要的灵画。你今天不是把特制的纸张给我送来了嘛,我现在回府就连夜给你画一批。内容就按你给的,那自己设计的图样来了哦,太阳神的脸就按你的脸画。” “嗯,我没事,好的,有劳了。”萧亦如机械地回答。 萧亦如浑浑噩噩地回府倒头就睡。 梦中又回到了现生,日复一日地加班,应付傻波一上司,被老娘赶去相看还不如上一个的相亲对象。 梦里不知身是客,还回想起这边自己没没开始大展拳脚的太阳神计划,想起那魂牵梦绕的金发男子,想着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一定要征服全宇宙,睡这最辣的男人! 然后她醒了,已经日上三竿。 醒了才得下人们禀告知晓,自己睡着的这一上午,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凤原半神,这位威名赫赫的半神级强者,得知海底堡垒有细作之事后,雷霆万钧地展开了搜寻。 他深知细作对于海底堡垒而言,是犹如毒蛇般的隐患,必须除之而后快。 终于经过一番细致的搜寻与推断,凤原半神确定自己堡垒里有早就被各界人士联手灭绝的精神体。 经过出海请回神鸟毕方,凤原半神揪出了那个隐藏极深的海族细作——一名西海王庭蛰伏千年的暗棋,用千年前塞壬族王者的躯体炼制的精神体。 面对这公然背叛两族和平的塞壬精神体,凤原半神震怒异常。他认为海族的这一行为,不仅是对人族尊严的践踏,更是对两族和平契约的公然挑衅。 他让毕方烧死了塞壬精神体,并决意今日下午公开行刑,要斩断此前擒获的金鲛王子的鱼尾,以儆效尤。 听完属下的汇报,萧亦如人都麻了,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怎么感觉跳了好多剧情。 匆匆看了一眼李师满发来的传音符,上面只有寥寥几句,俱是要舍弃一切,营救鲛人,求她帮忙。 此时已经快午时了,时间紧急,萧亦如正要马上去李府,门外却传来下人的声音。有两拨不同的人已在门外,要求见萧亦如。 一拨是都城来的陈氏保险的首席调查员陈无踪及其随从。 另一拨是鉴断司南涯分堂的负责人王白昭一行人。 第56章 突破心魔的桎梏 李师满不顾自己刚刚给萧亦如画了一宿的灵画,内里空虚至极,非要发动全部力量去营救鲛人。 这怎么可能不惊动现在和她住在一起的外公鲲郭。 鲲郭吹胡子瞪眼:“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不同意!咱们现在跟着萧亦如阁下混,本来好好的,现在为了一个陌生人付出一切,不值得。” 李师满哀求地说:“这不是陌生人,是我自己满心满眼爱慕的人。而且,他和鲛芙师姨一样都是鲛人族,我一直午夜梦回鲛芙师姨回来救我,我......好吧,冷静想想可能也有移情效应在里面。” “你这什么理由,我要笑喷了。你没在海族待过不知道,海族里鲛人至少有几十万,有什么好移情的。你个个都喜欢,都倾尽所有吗?”外公鲲郭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年轻人的想法总是那么出人意料,让人啼笑皆非:“而且他如果是你的爱人,也就罢了,咱们家的小雌性冲冠一怒,也是美谈。但你这无非就是单相思,人家根本都不认识你。” 面对外公鲲郭的质疑,李师满的回答很坚定:“都是我自己积蓄的力量,我愿意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这是我的人生,我不想后悔,我想用尽一切去努力,就像小时候我一无所有,想努力都没有办法,而现在我已经可以了。我想营救的心情你不会懂的。救他不单单是救他而已,救他也是救当年的那个小小的我。” 外公听后,表情变得复杂,他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行,现在咱们家也有点底气了。那你就用你的所有去拼吧,拼完了就回来。只要你还留着一条小命,到时候跟着外公混,反正也饿不死你。” 李师满嘟着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成功吗?如果我成功,我这救命大恩,他不得以身相许吗?” 鲲郭乐了:“你年纪小,不知道凤原半神以前的威名,他当初,可是差点就统一了人妖两界。 你想得挺多,就你一介金丹,还想从凤原半神手里抢人?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李师满叹气:“这么厉害吗?可是我不试试我不甘心啊。我又不是要和他比拼,我只想救人,救了我就跑。” 鲲郭摇头,“救了再跑都很难,你不信就去试吧。 而且我跟你说,鲛人擅魅惑,你现在那么喜欢他,可能是他为了自保把魅惑技能全开了,以期能迷惑凤原半神自救。 那他俩之间有没有点什么,你想过吗?以及你自己的感觉,可能是被操控的你想过吗?你这样拼尽所有,实在不智。” 李师满灿然一笑:“我只求问心无愧。随心而行。外公,不怕和您说,我那个时候太小了,母亲的死已经成了我的心魔。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要为自己在意的人做些什么。又期盼有人来救赎我。 小时候我不懂,也没有能力,现在我已经长大成人,逐渐自信,越来越有能力。但如果现在我因为怯懦,怀疑,而不顾他的性命,那我苟活的这些年为的是什么呢? 我努力向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保护和拯救我在意的人,这是我的道心,就算为了这个,我也要坚持。为了以后不后悔。为了突破心魔的桎梏。” 鲲郭沉默了。 他呆了一会,“行,那你去吧。这个珠子你拿好,给你保命用,你别把自己搞死了就行。”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颗不起眼的珠子递给她,然后拂袖而去。 李师满一顿言语输出,激动得直喘,她边平息着急促的呼吸,边盘算着自己手上的力量: 一、筑基到金丹的人手只到了百来号。分批次进入了南涯城,安置在李府和城外的别庄中。每人都配置了价值不菲的各式灵武、法宝和防具。另外千余人还在路上,几日内根本到不了。 二、强力爆破符三万来张。拿在李诗满自己手里,因为军火购买受限,分了不同的人手,分批次在各个渠道好不容易屯买到这么大量。已经勘测好海底堡垒结界最薄弱之处,这个量级足以炸出一个缺口进去营救。 三、顶级防御法宝水火镜。父亲周斌传给自己的家传法宝,能同时提供水火两层强力防护,水只有火能灭,火也只有水能灭,但遇同系攻击该镜又可吸收其能量。如此,除非神级对手以绝对实力硬破,否则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四、灵画类法宝小世界。自己多年修习灵画术的最高成就,对付杂鱼专用。不怕有多少,只要境界低于自己,收进去就出不来,时间长了里面的修士会修为尽散被小世界所吸收。 五、至高替命符一张。某次交易一个蒙面人用来抵债给的,替命符另一端已连接到妖族死牢里血最厚还会自愈的暗愈菇王。该替命符因为暗愈菇王血厚又能快速自愈,几乎能承伤所有的攻击而自身无损耗,所以售价极高,是妖族死牢牢头的生财之道。 六、城东的跑路用的飞艇还没有造好。只完成了外壳和主要承载框架的制造,刚刚到测试整体结构完整性和密封性的阶段。内部组件完全没开始安装,短短半天之内这飞艇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七、外公给的不明珠子一颗。据说可以保命。 总结就是,完全没有准备好。 就算萧亦如愿意来帮自己,也没有胜算。 李师满叹了一口气,昨晚一夜未眠给萧亦如画了一批灵画,本就虚弱不已。 上午刚盥洗完就被王白昭上门问话,李师满按约定的,不管王白昭说什么,自己就车轱辘话来回说,全都推说不知道,最后还把嫌疑指向萧亦如。 好不容易把难缠的王白昭送走,就听闻鲛人的大难,李诗满一得到消息就给萧亦如发了请求帮忙的传音符,然后被外公发现,和他掰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萧亦如的回复。 行,本就没有指望过她。没有准备好也没有办法了,没剩几个时辰了,鲛人要是被斩断鱼尾,轻则失去全部巫力,重则当场身亡,必须救他。 如此想着,李诗满收拾好装备,招呼上手底下的人,往城南海域出发了。 这边萧亦如被陈无踪和王白昭绊住了。时间太少,她想马上打发这俩人赶紧去找李诗满,识海里太阳神像已经是day6了,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明日就是人间行走的选拔,现在应该马上去太阳神庙做前期现场安排的。 可芽苗传回消息,太阳神庙的吴新辉祭司拒绝见面,称选拔就在明日,此时与参选人私下会面不妥当,萧小姐正常参选即可。 还剩最后一日,不能买通神庙人员的话就很被动了。可是无法不管这李师满和鲛人。 陈无踪和王白昭这俩货又上门来,真的是分身乏术啊。只能先让下人安排他们一同去正厅。 刚让丫鬟简单梳妆,准备去正厅时,萧亦如收到了蓝尘发来的传音符。 【千万不要被鉴断司带走到他们堂内审讯,一旦人身不自由,刑讯逼供和被暗害都有很大的可操纵空间。这样对我俩都极其不利。 所有事情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先推到我头上。我已经去找了总部,要求晋升为冰神庙在南涯城的大神官。宗教领袖可以豁免刑事逮捕。如果我成为冰神庙在南涯城的负责人,鉴断司只能上门询问了解情况,除非在证据确凿并且公开开庭审判确认罪责的情况下,才可以对我进行人身限制甚至制裁。 别担心,有我在,我能护着你。——你的蓝尘】 第57章 试探 萧亦如匆匆而至,“感谢抽空登门,请恕我时间有限,着急出门有重要的公务。我现在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猜二位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的,如果不介意,不如一起说了节省时间。” 说完萧亦如在上首落座,气定神闲的样子,没有王白昭预想的半点待罪之身的局促感。 王白昭先开口了:“有劳萧大小姐了。却是灵石矿主田兴身亡一事,想必萧大小姐也有耳闻,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了解一些情况。这事呢,实际上,也是受害者家属提出你有很大的嫌疑......” 王白昭话还没说完,萧亦如就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打断王白昭的话,“慢着,我有什么嫌疑?怎么还扯到我头上了?” 萧亦如一脸不快,“王白昭大人,你跟我家下人说的是配合调查,我才从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空来,想着好好帮忙。如今你这要是把我当成嫌疑人了?” “这案件没有定论之前,理论上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嫌疑人,萧大小姐倒也不用这么激动。”王白昭打着太极。 “那就请回吧,请你附上状子去公堂之上告我吧。我没有闲功夫应付这等无稽之谈。收到诉状我的状师会和你联系的。”说完萧亦如就要送客。 王白昭之前只和城主萧冉打过交道,对他的一身正气印象深刻。听闻他受了重伤,只能靠名声不太好的孤女苦撑,来之前对萧亦如和萧家都是有诸多轻视的。 此刻被强硬一怼,王白昭有些意外,为了面上的和平,还是软下身段上前挡着,“哎,哎,我这一时嘴瓢了,萧大小姐,抱歉抱歉。田兴的女儿确实提供了一些线索,但她也是一面之词。做不得准。我这,不也是来进行一些前期的粗浅调查嘛,就是了解了解情况,你莫动怒。” 陈无踪也接着话茬,“是是是,您别生气,我的来意也是和王大人类似的。田氏灵矿失窃,矿主被害,听闻您当时在场,我们陈氏保险过来了解情况而已。” 看萧亦如脸色稍稍转晴,陈无踪继续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田小姐说您是杀人夺宝,让我们找您追偿,否则就要我们陈氏保险赔她整个灵矿。 这听起来就蛮离奇的,我呢干这行也几十年了,承蒙大家伙关照帮忙,也是破获了很多骗保案。田氏灵矿失窃案,看上去就有很多监守自盗的影子。 相对于说您一位贵胄千金盗宝,我个人更倾向于是她骗保。” “是不是她骗保我不知道,反正和我没关系。”萧亦如也没有直接顺水推舟,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陈无踪看她也不上钩,对她的怀疑稍减,“依我多年的经验来看,田小姐的推测算是比较荒谬的。 毕竟您身为咱这南涯城的继承人,怎么可能铤而走险,做这等腌臜之事。 况且她说的也并没有什么事实支撑。再加上她新近丧父胡乱攀扯也是不无可能,等查到最后再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只是,这实地调查我还是要开展的。我就是例行公事,交个差,也感谢您配合呀。” 萧亦如缓缓坐下来,“今天正好二位都在这里,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我就一起长话短说回答了吧。” 王白昭开始提问:“你能描述一下那天晚上你在哪里以及做了什么吗? 萧亦如点点头,“这事跟我没有一丁点关系。 那夜我本是约了冰神庙的蓝尘神官在城东喝酒,久等他不来,正生气呢。收到他发来的传音符,说临时有个护卫任务在田氏灵矿没法赴约了。正好离得也不远我就去找他去了。 后来田老爷和他女儿说遭了贼还硬闯进我们房间,我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呢,结果就听说他死了。” 王白昭觉得不合理,马上追问,“既然蓝尘神官取消了见面的约定,你又说很生气,那为什么又要找过去呢?正常不是应该下次再约吗?” 萧亦如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想见他啊。他爽约了我当然生气,可是更多的是难受。正在纠结是硬等到他来为止还是回府时,接了他一封传音符,说他就在旁边,那我肯定去啊。” 王白昭听出来她想往小儿女情上说,但还是理性地盘算着这俩人密谋夺宝的可能性。如果是这样,前期肯定需要很多铺垫和人手,做各种布置准备,于是开口问:“你们在房间里都干嘛了?” “你管我们干嘛呢。”萧亦如冲口而出。“今天如果是冰神阁下或者我父母站在这里,要问这个问题我也就罢了,没有任何其他人有资格管我们干嘛。我们在房间里,爱干嘛干嘛!” 王白昭本意是想听听她讲一下细节,来判断是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是纯瞎编的,结果被这一段出乎意料的发展砸晕了。 看对方气鼓鼓地样子,王白昭隐约猜到是个香艳的答案。他只能换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约的喝酒,为什么约的?” “一个月之前。一个月前我与蓝尘神官相识,为了赞叹他的风姿,我为他酿了一坛冰霜酒。当时就约了一个月之后酒酿好那天,我们一起喝。” “他主动给你发的爽约的传讯符吗?可否一观?” 萧亦如展示出来,待王白昭和陈无踪先后细看后就收回怀里。 陈无踪看王白昭低头思考没有继续,就自己开口了,“您应当认识田老爷吧,日常可有什么交集?” “认得,他还跟我家提过亲,想把他的女儿嫁给我弟弟。被我拒绝了” 王白昭闻言来了精神,插了一句:“所以你们还有矛盾?你是不是很恨他......” “王大人,你要是再这样话里有话、诱导式提问,我就不奉陪了。”萧亦如打断他。 “我这都是正常询问,你为什么要回避这个问题,怎么,这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吗?你要是这样,我只能怀疑你了。”王白昭凶狠地说。 萧亦如讥讽道,“都说王大人逻辑缜密,观察入微,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今日一见,也是夸张了。还是说大人的心思都用来钻营攀附、排除异己了?首席主理人的头衔,不是靠业务能力,是靠把其他更专业和厉害的主理人拉下去来实现的吧。” “萧亦如你说什么?”王白昭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在都城时就惯受吹捧,一朝落难,在这穷乡僻壤的南涯也是天一般的存在,何尝受过这种侮辱。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城主继承人已经够客气的了,没想到对方如此跋扈,他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有胆子你再说一遍。”灵力蓄于双臂,王白昭恶狠狠地说。 萧亦如嬉笑道:“怎么了,我有说错吗?还是你胆敢用强?那很遗憾,可能你们所有人都要命丧于此了。在南涯城防御最严密的地方武力行凶,只能是自取灭亡。王白昭你这是造反。” 真是贼喊捉贼,王白昭气笑了,“是你妨碍我执行公务了。我可是直接向苏家主汇报,是你要造反吧?” 萧亦如可不吃这一套,“你执行的什么公务,你没有证据就敢胡乱用强,这是暴力徇私。” “是你公然污蔑我,你先挑的事。”少年得志的王白昭青筋都要气爆了。 萧亦如一摊手,“我可没有污蔑你,我所有的言论都是对你不专业的质疑,普通民众有这样的权利。你需要的是自证,而不是恼羞成怒。” 第58章 寻衅 王白昭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他开始自我催眠,这世间的浊气已经都被他排出体外了,他是一个君子,有品格有腔调。 如此一下,他的情绪稳定下来,问道:“萧亦如,你且说说,这对我怎么不是污蔑了?我究竟哪里不专业?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萧亦如噗呲一笑,“呵,那我就与你说道说道。” 王白昭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是他田兴要嫁女,是他女儿田禹青对我弟弟纠缠不休,并不是我们上赶着要攀和他家结交。因为他家门第太低,与我们萧家不是同一个阶层的,田兴说亲之事,都没来得及递到我父母跟前,就被我这个当姐姐的拒绝了。”萧亦如不紧不慢地说。 王白昭点点头,田兴虽说是一矿之主,底蕴还是浅。历史悠久、声名赫赫的萧家,他田家还是高攀不上的。 “如果今天死的人是我,你怀疑田兴因被拒而恼羞成怒杀了我,或许还能说得过去。”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看向王白昭,继续道:“又或者,若是田家权势滔天,压得我家喘不过气来,非要我家将弟弟送过去。那我们奋起反抗,怒极杀了田兴,那也算合乎逻辑。” 王白昭有点冒冷汗,确实如此。 “但事实却是截然相反,田家不过是出身平民,纵然田兴因为修为不俗获得尊重,到底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于我钟鸣鼎食之萧家相比,终是烛火之于日月了。若王白昭大人推论的基础是萧家会屈从于田家,是我以愤而杀人,那真真是无稽,简直是笑掉别人的大牙了。”萧亦如侃侃而谈道。 其实王白昭也不是不知道,他有时候话太密,都是随口而就,完全经不起推敲的。 但他就是抛个话头想看对方的反应而已。 一般心虚的都会露出痕迹,王白昭这招对付疑犯向来无往不利,没想到在这个小丫头片子这把头撞得铁青。 萧亦如目光斜斜瞥过,王白昭仿佛被无形的剑气锁定,噎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冷哼一声,音调忽然上扬,“王白昭,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田禹青,那个粗野无状、自以为是的女人,她见求嫁我弟弟无望,心生毒计。 田兴正当壮年,唯一的后代田禹青是个女孩,他发妻死得早,再续弦生养几个男娃也是理所当然,那么可以预想得到,日后田氏灵矿,可就和她田禹青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于是她设计,先是杀父夺灵石矿,欲图将灵石矿据为己有;再嫁祸给我,试图将我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此一来,灵石矿在她手中,她还能借此机会去陈氏保险骗得一笔巨额赔偿,整个灵石矿由一变二翻一倍。” 一旁的陈无踪瞪大了眼睛,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按这个方向查。 萧亦如继续说,“而我,则会被诬陷为杀人夺宝的凶手,被判杀头之刑。 作为萧家最有前途的新星,一旦陨落,家族运势将自此跌入谷底。 而田禹青,她便可趁机摘取胜利的果实,再强行纳我弟弟入门。 届时,灵石矿翻倍到手,美男在怀,她真可谓是一本万利,这计策不服不行。” 萧亦如的话语如同连珠炮般轰击在王白昭的心头,他被她自信且貌似逻辑严密的推理说得一愣一愣的,急忙反问道:“你……你有什么证据?” 萧亦如混不吝地说:“这我哪有啊,这是大人你们的工作啊,你自己去查啊,我要是给你找来证据,怎么的王大人你们的俸禄能分我? 我只是说了个更合理的可能,比你刚刚怀疑我的荒谬猜测要合理多了吧。什么都要我来干,干脆你首席主理人的位置也让给我算了。” 王白昭眉头紧锁,不解地摇头,“这怎么合理了?难道田禹青真会为了灵石和男人,狠心将自己亲生父亲置于死地?” 萧亦如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其中的缘由,我便不得而知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亲情和道义又算得了什么呢。 又或者,田兴本就身负重伤,又或者疾病缠身,就要撒手人寰。 命不久矣的他或许想着,用自己的这条命,为女儿铺就一条更宽更远的道路。这都是非常合理的推测。 这一切的真相,都需得你自己去深入调查。你不去验尸,反而来找我,这便足以说明,你所谓的名声,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她上下打量了王白昭一番,发出不屑的啧啧声,仿佛在看一个笑话,“怪不得被贬到南涯,是不是因为不学无术暴露了?”萧亦如继续挑衅。 王白昭再看不出来萧亦如故意挑衅就是个傻子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不管她挑衅的目的是什么,今日,他就要让这个女人知道,他王白昭,并非任人欺凌的病猫! 他猛地冲向萧亦如,准备拔出手中的刀,将这个贱女人斩下! 他是武神殿的信徒,一身外功修炼得炉火纯青。灵根灵识全无,从普通人里纯靠肉体力量进阶到金丹,一路以来也是备受赞誉,养出了他满身傲骨。 虽然萧亦如火系天才的名声在外,但是王白昭一点都不带怕的。俩人距离如此之近,自己一个近战还能输给擅长远距离战斗的术法修士吗? 持久战对自己不利,王白昭只想速战速决,是以他起势时已运起了全身的灵力,一个箭步就拔刀往萧亦如身上砍过去。 距离实在太近,萧亦如瞳孔一震,差点要用太阳神像的威力抵挡了,然后忽然想起府中有父亲力量的结界,心中稍安。 却见王白昭好像撞到一层坚实的结界,他力道过猛,反弹伤害把自己砸得倒退十几步,刀都握不稳插在地上才能减弱退势,终于停下后半跪着吐了一大口血。 一个高大的透明萧冉从结界中透出身形,他厉声斥责道:“大胆狂徒,居然敢闯我萧府,拿命来!”说着对着王白昭而去。 王白昭见多识广,看出来这是具象化的结界力量不是萧城主本人。他挣扎着爬起来,一溜烟跑了。他的随从们也跟着四散。 结界力量不能离开城主府,追到大门处没追上,透明的萧冉就自行回到结界中去了。 看着王白昭远远消失的背影,萧亦如微微一笑,心里给他打起了个叉:武勇值挺高,下次得防着。但被自己故意一带就火冒三丈,情绪化太严重,很容易被操纵,不足为惧。 萧亦如转头对被震慑在当场的陈无踪说:“实在是公务缠身,抱歉不能久陪了。如有什么能帮忙的,欢迎改日找我。” “我这也该告辞了,就是例行公事问问。”陈无踪对萧家的力量有了初步的认识,心里有了些盘算,打算先去捏捏田禹青和她背后势力的斤两。 “芽苞,送客。”萧亦如微笑道。 等萧亦如打发完这边匆匆赶到李府,见到的,已经是奄奄一息的李师满和奋力救治的鲲郭。 第59章 狗熊 李师满躯体大段碎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伤得更深的却是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灵根。 她灵根几乎全毁,被水系圣手鲲郭控住,勉勉强强地护着。 鲲郭紧皱眉头,“你这土水火三灵根,本是土灵根一家独大,现在伤得最惨的也是它。以我水系治疗术的至臻修为,也没有把握能给你救回来。” 这是李师满成年后第一次直面死亡,她虽然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却也是惜命的人。自以为有水火镜的无双防御、有小世界里关着的各个修士给她挡枪、有那传说中给死牢牢头挣了无数钱财的替命符、还有外公给的神秘珠子,没有什么扛不住的。 可是她到底低估了凤原半神的全力一击。 那简直是神的一击,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收割性命,干掉了李师满前方的所有人马,再破掉她全身堆叠的防御法宝之后,打到她本人身上,被外公给的可以强制不死的珠子护住一丝残血瞬移回府。 “我,我的修为还在吗?我的金丹好像碎了。”李师满从鬼门关回来,又被外公封住了痛感,在庆幸与平和里,后知后觉开始担忧她自己的修为。 “金丹保不住了,能保住你这条小命,你还能继续修炼就不错了。”鲲郭叹了一口气。 “啊!我是要从头练起吗?不要啊!”李诗满哀嚎。 “目前只能保住一部分修为,你的修为倒退到了筑基期。但是你这筑基是土系修上来的,你现在土灵根毁成这个样子,要么是去找灵药修复,要么后续你改修水系或者火系,否则,你就止步于筑基,是不可能再进阶了。”鲲郭沉痛地说。 萧亦如抚了抚她的手,“不然你双管齐下,边修火系和水系边找灵药。水系你外公可以帮你,火系我可以帮你,别有压力,没事的。” “我还算捡回一条小命,可是鲛人哥哥怎么办?”李诗满泪目。 “你还不放弃吗?我思来想去,感觉这是上位者的手段,不是我们这个层级能左右的。而且凤原大人可能就是放个话而已。”萧亦如想就算自己去也没用,搞不好折在里面。 李诗满摇摇头,已经没有必须要救鲛人的念头了,“前半生积攒的大半力量,瞬间化为泡影,让我看清了差距。我也算为他死过一回了。” 萧亦如点点头,“你是真爱啊,我不如你。” 李诗满惨然一笑,“我努力过、拼命过,可惜功败垂成。只能忧伤,只剩虚无,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看她越想越难受的样子,萧亦如岔开话题问起当时的事:“你那时是什么情况,不是去偷偷救人吗?看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是光明正大从大门宣战打进去的。是不小心被凤原半神发现了吗?” “是啊,太寸了”,李诗满耸拉个脸,“我明明先观察好了没人的,才开始安排人手贴了一万张符开始炸的。 如果炸成功我们就进去了,可是没想到居然没成功。 我还剩两万张,就想着那一次性全贴了再搏一把,还没贴完就,被撞了个正着。” 萧亦如说:“你要是一开始全贴了搞不好能炸开。你说你开始还观察了没人?怎么观察的?” “我之前一直有个秘密没有告诉过你。”李师满看着萧亦如。 “什么秘密,喜欢我吗?”萧亦如伸手摸摸她的脸。 “喜欢你可不是秘密。”李诗满笑了,“这个秘密就是,我发现了海底堡垒结界最薄弱的地方。那里有结界的其中一个阵眼。这个阵眼是一枚铜镜,被保护在结界中。” “所以?”萧亦如挑眉。 “我无意中发现,能通过法宝水火镜进入这个铜镜中,可能因为阵眼的铜镜与我的水火镜是同一种材质。” “那你不就可以自由进出海底堡垒?” “不不不,我只能进入铜镜往里看,却没法从铜镜再进入它相邻的空间。我也不敢尝试打破铜镜,怕对进入铜镜的自己的心魂神识有什么影响。”李师满说。 萧亦如听明白了,“所以你以前来过,这次想像之前一样,透过铜镜观察里面的情况。然后趁没人巡视时,炸这里破开结界,进入海底堡垒救他。但就算你能进去,里面那么大,你怎么找他?” “没错。我每次潜到这里,再进入铜镜,都能看见他。他经常在这里发呆。这里又是海底堡垒的边缘,结界最薄弱,我估摸过,用个五千张强力爆破符就能炸开,我有三万张呢,肯定能救他。进去之后只能靠运气了,我还没弄清楚他的日程和住处,但是来不及了,顾不了这么多了。” “拼上了所有,命都舍下,最后还是救不了他,放弃吧。”鲲郭低沉着声音说。 “时也命也。现在想想,估计是地震后这里最脆弱,直接坏了。 亦如姐姐你还记得吗,之前咱也听石管家提过凤原半神去加固结界,哎,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把这里也加固了呢。想想也对啊,这里最脆弱的话,别的地方坏了,这里肯定要坏。”李诗满还在复盘,她真的追悔莫及。 曾经鲛人哥哥离她这么近,她只要成功救他出来,肯定能得手,可惜可叹终究是没有缘分。 萧亦如睫毛一抖,地震到底和自己穿越来有没有关系,不会是自己间接害了李师满吧。 “亦如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见识过凤原战神的神威,再也不敢动念劫狱。可是对于鲛人哥哥委实是挂念,着实是心忧。虽然我已无能为力,终究也想好好道别。我不敢多求,就求你帮我潜下水去,替我给他送几封信。” 萧亦如脸色铁青,身子僵住了。首先她生性多疑,其次她极度畏水。 “我不会水。”萧亦如挤出一句。 “不会水没关系,用我的水火镜,它能分隔水火,带你去海底、地心任何地方。飞鱼靴也借你。”李诗满说。 “水火镜?你这个防御宝镜还在?那凤原半神是怎么伤到你的?”萧亦如不解。 李诗满叹气:“是啊,我本来想的,水火镜只有水系和火系术法能破,但用任一种都会被当成能量吸收了,根本是无敌的存在……” “我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呢?”萧亦如问。 李诗满又叹一口气,“结果被凤原半神发现打不破我的防御之后,反而把他激怒了。他击出了一招发着金光、很炫酷的大招,那金光像展开了凤羽的大凤凰一样,猛地朝我扑来,然后我跑都来不及跑。” 鲲郭见多识广,“是那招【凤临九天】吧,可以无视法宝防御,造成直接伤害。” 李诗满喃喃低语:“那大招下来的时候我都没害怕,我以为有水火镜呢,有暗愈菇王呢,有我的小世界的肉盾们呢,有外公给我的珠子呢……然后下一刻我就这样了。” “你前面说的那些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凤临九天】可是杀过神的。好在我把这颗珠子给你了,不然真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鲲郭庆幸上午自己听到动静过来,才送出了这颗珠子。 萧亦如犹豫了,看这血人一样的李诗满一脸的祈求,还是有些心软,“还去那个地方?你才在那里要爆破结界,现在防御会松懈吗?” 李师满马上回答:“没事啊,你不去破坏结界,只在那看看鲛人哥哥,想办法找机会送送信给他就行。别的人我信不过,外公我不好意思让他做这样的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看萧亦如不为所动,李师满软语恳求,“亦如姐姐,我想结束这段苦恋了,可是我不想最后他都不知道我。我拼尽一切,也无法撕开结界救出他。都说英雄迟暮,美人白头是注定的悲剧阻止不了,可是在我这个故事里,美人没有白头却会被断尾,英雄被卸下面具只是狗熊。 我救不了他的性命,也还不了他自由,更无法得他青眼!我只想跟他告个别。求求你,帮帮我!” 第60章 天眼 萧亦如看着这个被自己内心纳入庇护范围的信徒,开了口:“你如果以太阳神信徒的名义向我祈求,我可以实现你的心愿。” 李师满当是萧亦如的恶趣味,来个什么羞耻游戏呢,“好好好”,她忍俊不禁,“信女李师满诚心地祈求太阳神,让我的心上人收到我写的信。” 鲲郭在一旁提点,“祈愿需要指明愿意献上的祭品。” 李师满像模像样地补充:“信女愿意献上法宝水火镜的使用权,在您需要时任您使用。” 话音刚落,一线金光串联起李师满和萧亦如,一个简单的祈愿神契完成了。 ◇◇◇◇◇◇ 东海王庭 龟相玄闵干着急,“王,已经午时了,再不决断就来不及了。” 说着转头向虫鸣求援,“虫将军你说,你开天眼看看,是不是可以割让羽岛?” 大将军虫鸣叩首:“王,千年前大战我为战局开天眼过于频繁已伤了根本,请恕我此次无法开眼探查。但我凭先天感应确定,此事可为。” 海族的王者鲛诡握紧了拳头,“羽岛千年来已经是我们海族的门户,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他。” 龟相玄闵急得团团转,“那七王子就这么被舍弃了吗?他是我们如今最强大的巫者,本来留在王庭好好的,是我们所向披靡的武器。您偏偏要把他嫁出去,维系和西海的联盟。而西海的莫拉殿下还不识好歹,要换成八王子。” 看鲛诡还在犹豫,龟相玄闵继续努力:“领土割让了日后也不是没可能要回来,羽岛本就是羽族的,还给他们又如何?但砍鲛尾是不可逆的啊! 鲛臻殿下太可怜了,没有一个人护着他,他的母亲亏欠着他!于公于私,您都应该保下他啊!” 鲛诡沉默不语,回想起当年的混战。当时也是如今天这般,她、玄闵、虫鸣三人一起冥思苦想商量对策。 当初这个羽岛,原本是羽族的大本营,也是她鲛诡问鼎王位的踏脚石。 一千多年前,凤主被人族领袖萧家主暗杀,羽族拥立幼主凤原为新主之后,凤原绽放异彩,围杀萧家主、打退人族,一时风头无两。 接连大胜带来了膨胀的自信,羽族开始进犯海族北境。 彼时,海族二王女鲛诡的卓绝天资和惊世才华被嫡姐鲛奇忌惮。鲛奇进言海王,令鲛诡对抗羽族。 海王首肯,封鲛诡为征北大将军。 鲛诡得虫鸣开天眼之助,知海族兵力远不敌羽族,不愿硬拼。 经过虫鸣数次开天眼推演各种可能的后果,最后鲛诡决定设计,去结识羽族不出世的尊者金乌雅焱,通过他递话,向羽族求和。 凤原相信了雅焱的朋友鲛诡,把鲛诡当做了后方的一员。结果鲛诡睡完雅焱翻脸不认人,在羽族倾巢而出去对抗人族时,进行偷袭。 羽岛狂风骤起,厉鲛军的战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宛如鬼魅般的鲛诡一马当先,率领着无畏的将士们奋勇杀敌。 在杀尽留守的雌性羽族守将后,鲛诡接纳了雄性羽族的投降,羽族大本营羽岛也随之落入其手。 她以羽岛的雄性羽族与幼儿为质,雄心勃勃欲率厉鲛军奋勇挺进之际,海王却传下密令,令厉鲛军退守羽岛海域,无令不得擅自出岛。 海王另有打算,派其嫡长女鲛奇为帅,宰相玄乐为军师,率兵乘胜追击。意在让鲛奇轻松摘取胜利的果实,为日后的继位累积功勋。 鲛奇和玄乐联合了人族萧家要夹击凤主。 凤主得知误信鲛诡,致后方大本营失陷,震怒异常。他完全不管人族的攻击,而是将怒火全部宣泄在鲛诡的姐姐鲛奇身上。 人族萧家见势立刻划水,退兵不出,任由羽族和海族血拼,自己做壁上观。 在羽岛海岸线附近,鲛诡静静地捧着手中的灵镜,以窥视这波澜壮阔的战场。 她目睹了鲛奇与玄乐之间的激烈内讧,两者彼此指责,吵的不可开交。 玄乐试图挣脱羽族的围困,但在混战中,他终究未能逃脱灵弩的致命一击,龟壳被箭矢洞穿而亡。 紧接着,鲛奇率领的海族大军踏过玄乐与同僚的尸首,直面羽族如潮水般涌来的主力。 在那云端之上,凤原的双眼闪烁着嗜血的兴奋,而鲛奇的眼神则充满了惊恐。毕方率领的空中骑兵如狂风骤雨般席卷战场,他们挥舞着灵武弯刀,无情地绞杀着海族的将士。 这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让鲛诡心中涌起了难以言表的喜悦。她此生的大敌鲛奇,此刻在战场上有多惊慌失措,鲛诡就有多畅快。 海族的战旗在败退中倒下,将士们四散奔逃,鲛奇在节节败退中,葬送了十万海族兵将,最终在一众部下的掩护下,狼狈地逃入了芭蕉湾。 此时,一封来自海王的急信飘然而至。信中命令鲛诡以羽岛大本营为质,威胁凤原,出兵芭蕉湾营救鲛奇。待鲛奇被救出后,鲛诡将帅权移交给鲛奇,姐妹二人携手并肩,共同抵御羽族的侵略。 在羽岛的边缘,鲛诡望向岛的北方,玄闵、虫鸣二人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犹如忠诚的守护者。 这时,一名传讯兵踏浪而来,她气喘吁吁地喊道:“报!鲛奇兵败芭蕉湾,发来传音符请求我军增援!” 鲛诡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传我命令,给鲛奇回信,让她们誓死坚守,厉鲛军明日必将全力出击,救她们于危难之中!” 传讯兵闻言,大声应道:“是!遵命!”随后,他转身跃入海中,执行军令而去。 先锋官虫鸣很是气愤:“海王此次另派鲛奇领兵,明显是不让我们立功。我这么多次天眼白全开了,损耗都是我们的,功劳都成了鲛奇的了。” 军师玄闵皱眉道:“鲛奇此战损兵折将,丢尽了我海族将士的颜面,这样一个无能之辈,海王却一心想捧她当王位继承人,真是荒谬至极。鲛奇是纯血的金鲛没错,但您也是金鲛族和鲨族的混血,不比纯血金鲛差多少,怎么就不能当王位继承人?我们救鲛奇,岂不是自找麻烦?” 鲛诡轻轻摇头道:“最恨鲛奇的就是我了。可是若我不救鲛奇,芭蕉湾一旦失守,北境将岌岌可危。 羽族主力分而破之,杀掉她之后必定会回头攻我。等踏过我的尸体南下,到时候势如破竹,何人可挡? 凤原虽一介雄鸟,到底还是凤凰,他太过强大,我们不能给他可乘之机。救鲛奇,是为了保护我海族的未来。” 虫鸣咬牙,“老大,我觉得军师说的有理。不然我再开一次天眼,以后要是真瞎了,养我!” “你不能连着开,中间要好好休养的。”鲛诡拒绝。 玄闵跳出来,“虫鸣你开,这个事情太重要了,不可行将踏错半步,老大不养的话我以后养你。” 虫鸣点点头,睁开她额头上的复眼,嘴里念念有词。复眼闪着七彩的光,而后砰地一声在空中照射出全息影像,展现着如果鲛诡出兵营救姐姐的后续发展。 第61章 成王之路 天眼展现的画面由模糊逐渐变清晰,似乎是东海王庭中海王的寝殿。 海王躺在王榻之上,病入膏肓,奄奄一息。龟丞相玄怪跪在榻前,眼神狠戾如蛇:“陛下,当前局势紧迫,唯有与凤主议和,方能保我海族无虞。” 海王虚弱地喘息着:“议和……如何议和?” 玄怪缓缓开口:“割让原本就属于羽族的羽岛,并献上鲛诡的项上人头!” 此言一出,海王如遭雷击,她自病榻之上陡然暴起,手指玄怪,颤声怒喝:“那是我最出色的女儿,你怎敢如此进言?莫非你是鲛奇的人?在帮她铲除异己吗?” 龟丞相玄怪不为所动,“陛下多虑了,我一心都是为了咱们海族。若陛下不速速决断,待凤主踏平四海,您就是海族的千古罪人!” 海王听完急火攻心,昏厥倒地,蚌女们尖叫着冲上前去,抱着海王连声呼唤:“陛下!陛下!”而玄怪则面无表情。冷眼旁观周遭方寸全乱的侍从们,一步一步踏出海王的寝殿。 天眼计算演绎的画面一转,来到了东海王都内二王女府的前院。 术法的彩华四起,灵武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在寂静的府邸前回荡,却是一帮官兵在围攻二王女鲛诡的府邸。周围的住户都是平民百姓,大家仓惶不已,只能闭门不出,祈祷不要殃及池鱼。 突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掠过。只见他身披铁甲、面如满月,正是二王女鲛诡的生父,鲨鳍大人。 他左手紧紧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右手斜握着长剑,傲然而立。他的身后站着女儿鲛诡的君侍雾淡。 蟹管家惊慌失措地奔来,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解:\"大人,这突如其来的官兵究竟是何来头?为何会胆敢无端攻击我们府邸?\" 鲨鳍公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淡淡道:\"鲛奇的军队在前线遭遇了惨败,我猜他们想把罪责甩到我们鲛诡身上。现在可能是想抓我们当人质,逼鲛诡屈服。。\" 蟹管家颤声问道:\"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只能束手待毙吗?\" 鲨鳍大人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鲛诡在前线鞭长莫及,我已给母家鲨族传讯,请她们来救。你去告诉所有人,都躲进府内,死守。\" 蟹管家点头应是,随即去安排。鲨鳍转过身,将婴儿小心翼翼地交给女儿鲛诡的君侍雾淡,柔声道:\"雾淡,你带着孩子先进去。\" 雾淡抓住鲨鳍大人的手,眼中满是担忧:\"父亲,您呢?\" 鲨鳍大人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展示给雾淡看:\"我会留下,与他们周旋。你且放心,有这块御赐的金牌在,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的。\" 雾淡和蟹管家护着孩子退走,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外面一声巨响,结界支撑不住,碎裂在地。而后府门接着轰然倒塌,烟尘四起。官兵如潮水般涌入,气势汹汹。鲨鳍公子身形未动,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为首的将领——海蛇晶。 海蛇晶面色阴冷,手持长刀,一步步逼近鲨鳍:\"贼子鲛诡,里通外国,罪大恶极!尔等乃鲛诡家眷,与她同罪。识相的就束手就擒,别让我动手捉拿你们!\" 鲨鳍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高举金牌,朗声道:\"瞧仔细了!此乃王上亲授的赦免之令,金光闪闪,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威!有此金牌护佑,何人胆敢擅闯我府邸半步!?\" 官兵们被金牌上的鲛纹所震慑,纷纷止步不前。鲨鳍公子继续道:\"我乃二王女的生父,二王女得封征北大将军,官拜一品!我母族鲨族亦是海族一霸。在海族地界,若无三司会审、君王御笔亲批,若有胆敢动我家人一根毫毛者,必将遭受天罚,身陨道消,不得善终!\" 海蛇晶面色狰狞,长刀出鞘,直指鲨鳍:\"那我就试试!\" 鲨鳍冷笑一声:\"无耻之徒!我也曾伴王上左右,你敢拿刀对着我?\" 话音未落,海蛇晶一刀劈来。海蛇晶这刀这不是普通的灵武,是龟丞相玄怪赏赐的御用之刀。她灵力加压之下,瞬间折断了鲨鳍的长剑。 寂静的空气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喊,随即一道凌厉的刀光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鲜血如泉涌般洒落。 海蛇晶,这位名震海族的刽子手。她手持长刀,气势如虹地说:“今日,我海蛇晶奉旨前来,尔等若有任何反抗,定斩不赦!这鲨鳍,便是你们的下场!”她那把滴血的长刀便指向了躺在地上的鲨鳍,他的头颅与身体已然分离,血流满地,触目惊心。 厅内的家眷们见到这一幕,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连连。官兵们如同洪水猛兽般冲入,所到之处,哀嚎遍野,人们四散奔逃。 在这混乱之中,雾淡和蟹管家试图往后门逃去。然而,他的眼神却不住地回头张望,试图寻找那熟悉的身影。他颤声问道:“父亲,父亲他……怎么了?”管家身后中刀,但他却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雾淡推向了后门,同时嘶声喊道:“快!带着小少爷离开,鲨鳍大人已经遇害,我们必须逃!” 雾淡被眼前的血腥场景吓得呆若木鸡,但听到管家的话后,他终于明白自己面临的处境。他忍泪抱起怀中的婴儿,转身便向后院跑去。 然而,二王女府的后花园已然被官兵包围得水泄不通。刀光剑影中,箭矢如雨点般落下。雾淡抱着儿子,在人群中穿梭奔逃。身边的家人和仆役们纷纷中箭倒下,但他却没有丝毫停留。 丞相玄怪此时姗姗来迟,下人们给她抬来一张巨大的珠贝塌,她悠然地坐了上去,海蛇晶站到她身侧。两人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露出了笑容。 玄怪轻轻勾勾食指,淡淡地说道:“好久没看到这么幼小的雄性鲛人了,还挺好看,带来给我看看。”话音刚落,一名士兵便欺身上前,伸手欲夺婴儿。 雾淡见状,紧紧抱住儿子后退数步,转身便跳进了花圃之中。他奋力奔跑着,试图逃离这个充满死亡和绝望的地方。然而,玄怪却冷冷地说道:“既然不听话,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她一挥手,士兵们便纷纷追了上去。 在追逐的过程中,一把大刀突然从天而降——那是丞相玄怪的手下海蛇晶所掷出的致命一击。雾淡和儿子被大刀穿胸而过,两人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的生命如同那破碎的府邸一般,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个夜晚。 虫鸣额上那闪烁着幽光的复眼缓缓闭合,象征着它对未来的推演与预言已然结束。 此刻,鲛诡的面目狰狞,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久久出不去。 她的眼眸赤红如血,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恶鬼,“虫鸣,谢谢你为我开的这一次天眼,我鲛诡铭记在心,定当相报。鲛奇、玄怪、海蛇晶,哼,这几个家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惯了,真以为自己手眼通天了。一群垃圾!” “鲛奇还想我救她?我不仅不会救,还要联系凤原,一定要将鲛奇彻底铲除,永绝后患!这个王位,舍我其谁,我会护住你们所有的人!”鲛诡坚定地说。 第62章 情障 鲛诡得窥未来,想出了能保家人和族群的两全之策。 她秘见凤原,谈好条件: 鲛诡承诺永远不伤羽岛众鸟,不出兵芭蕉湾,待鲛奇死后归还羽岛。 凤原则承诺让鲛奇死在芭蕉湾,不与鲛诡的厉鲛军开战。 “王,王。”龟相玄闵的声音把鲛诡从回忆中拉回,她吩咐道: “连线凤原。” “好久不见了,我的老朋友。” 鲛诡随口开场。 凤原全身披甲,旁人看不到神情,只能听到他冷漠的声音: “我不和背信弃义之人做朋友。” “世事易变,人心难测。为王者轻信他人,怨不得人。”鲛诡怼了回去。 凤原不惯着她: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冷血无情,非要激怒我。看来亲生儿子的命也并不重要。也是,你可以再生几个。” “怎么不重要?那是雅焱的儿子!” 鲛诡脱口而出。 “你还好意思提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你和他的关系,我才信你,还信了你两次。”凤原愤愤不平。 “看在雅焱的份上,饶了这个孩子吧,没了鱼尾他会死的。” 鲛诡放低了姿态。 “他不会,我可以给他一双翅膀。” 凤原是真心这么想的。 鲛诡无语,“机械翅膀吗?你还在天天捣鼓那些破烂玩意,一些旁门左道被你发扬光大了,真是恶臭!你要试验,随便找别人去,别祸害我儿子!” 认识千年了,对彼此还是有些了解,鲛诡当年就特看不上这个凤主,还撺掇过雅焱去当羽族的王。 奈何雅焱淡泊至极,对俗物完全没有兴趣,反而对凤原的机械爱好夸赞有加。 “可以啊,你把羽岛公开地还给我,我就不砍他的尾巴。 羽岛本就是我们羽族的家,你霸占不还不觉得理亏吗? 按照咱们上次的约定,你姐姐死后你就要把羽岛还给我的。 你又一次食言了。我就不该信你。” “那你还派雅焱乔装来我身边卧底,窃取海族机密呢,咱们别五十步笑百步好吗?”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派得动他?他从来都不是我的下属,我们只是朋友。” “不可能,他都承认了。” “他嘴有多硬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这样,你把羽岛还给我,我不伤鲛臻,然后还告诉你他为什么会乔装去你身边。” “羽岛不行。给你毕方岛吧。” “笑话,毕方岛本来就不属于海族。 只是你们自大地瞎规划版图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指点它的归属。 不给我羽岛,你的鱼儿子就给我当机械小鸟吧。” “你做事不能这样啊,今天抓我一个儿子,明天抓我一个女儿,那我领土领海都别要了全送你得了。 回头别人看你勒索成功了也来效仿怎么办?” “我还不知道你?薄情寡义! 你其他儿女你又不在乎,偏偏这一个最在乎的,还要假装讨厌他,免得被人捏了软肋。 再说了,王族的安全防卫本就是重中之重,你又不是第一天当王了,除了我,谁敢来? 来就来,你弄死他不就完了,在这卖什么惨。” “行,羽岛给你,回头我们公开签订契约。好了吧。你快说,他不是卧底的话为什么来找我。” “是他自己太想你了,非要扮做海族去你身边呆着,被你当成他自己的替身纳进了府也不愿意走。 要我说,你有什么好的,身边雄性无数,生的崽又那么多。 雅焱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他以自己的名誉为你作保,你轻易毁约,还残害他的同胞,你对得起他吗? 你发现他的身份以后就大发雷霆,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说他是为了情报。 可是你搞清楚,雅焱是什么身份,我怎么可能请得动他。 而他还以为你发火是因为你喜欢的是那个他假装出来的平民舞男,对他本人的出现才会那么不满。 只能兀自心碎。他满心满眼只有你,你不能好好对他,就不要再招惹他。” 鲛诡呆了,她一生运筹帷幄,唯一栽的跟头就是那只雄鸟。 此刻听完,她根本不想查验真假,只想再搂他入怀。 “他在哪?” “等你正式把羽岛交割给我以后,再来找我,我再告诉你。” 关掉联络器,凤原心情很好。 才从西海那里以鲛臻的鱼尾之名骗来浪岛,刚刚又从鲛诡这里得了羽岛。 如此,包括毕方岛在内,他就手握与南崖城比邻的三座岛屿了。 凤原心想,搞事业不是很好嘛,雅焱这个傻瓜估计是随了他母亲的恋爱脑,看我多好,孑然一身,没有情障。 此时他还不知道,那个即将成为他情障的女人萧亦如,正在往他的海底堡垒的方向潜水。 脚踏「飞鱼靴」,身穿「潜渊畅行圣袍」,手持「水火镜」,这一套水下装备已经是顶配。 可在水里的每一秒,对于火系畏水的萧亦如来说都还是折磨。 不知道前路还有多远,还需要多久,我真的不会溺死在海里吗?萧亦如想。 这个李诗满倒是说的轻松,什么【就潜到海底,去到能离那个铜镜最近的地方,再把自己的修为灌入水火镜,就能人身入镜子。然后想办法把这些信交给鲛人就行。】 说得好轻松啊,问题是那个铜镜在哪??? 都说最难不过大海捞针。 我就想请问,大海捞铜镜,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吧你就说。 按李诗满指点的方向,萧亦如不知道找了多久,虽然有潜渊畅行圣袍和水火镜叠加分隔着很大的空间,到底还是有对未知的恐惧。 忽然,水火镜微微震动起来。 越接近感应的越明显,靠着水火镜的感应,萧亦如终于找到了那枚作为阵眼的铜镜。 好好好,萧亦如躲到离结界边缘最近的一块礁石边,把自己的身体藏好,并布上一堆防御,然后举着水火镜,神识一下子进入了镜子里。 水火镜嗡地一声,连接上结界内的铜镜,萧亦如的神识顺利地滑到了铜镜内。 等会,信怎么办,拿不进来啊。 于是萧亦如让神识在自己的身体、水火镜、铜镜这三个地方,来来回回进出了好几次,信都没有办法带过去。 萧亦如想了想,神识其实也是一种灵力纯净度很高的力量聚集体。 那普通的纯粹灵力能不能进去呢? 想干就干,一小团火系灵力被萧亦如控制着进入了水火镜,最后被击入铜镜外的世界,砸出一小点烟尘。 有用! 很好很好。有戏了。 萧亦如继续尝试,这次直接试着用火系灵力包裹住信,然后把这一团灵力塞到水火镜,再移动到铜镜,最后把这一团火往铜镜外的世界一推。 灵力过去了,信被粉碎了。 不行,萧亦如皱起眉头。 完了那封信是什么内容?唉不管了,李师满写了好多封,估计就是一些花痴的话,不重要。 不急不急,换个思路。 这些信,是写好的,不一定非要这几封。 如果我的神识能进去,我重新给她写一遍不就完了? 于是萧亦如再次把神识放进去,在铜镜里要往外的时候,却发现神识出不去。 没道理啊,为什么呢?萧亦如脑子飞速转动,主意打到了自己的金丹身上。 把沉睡的原身从金丹里拿出来,用灵力锁在识海的角落,自己的神识坐着金丹这个小飞船,开始试着进去。 一点声音也没有,金丹顺利地滑了进去。 第63章 惊鸿一瞥 萧亦如骂骂咧咧地一次一次进出,默背誊抄,把信的内容用火灵力凝聚集起激光笔,在铜镜旁不远的一窝小海龟的背上刻了起来。 这么多信,每封就一两句。实现信徒的愿望这么艰难啊! 等给她实现了心愿,李师满这个信徒要是不给我点信仰力回馈,我就再也不帮她了! 萧亦如累得不行,没好气地想,谁能想到穿越了还要用书法啊,小时候学的那点功底早就还给老师了。 怎么在龟壳上保持优美的字迹,成了她现在的一大难题。 萧亦如伸出食指数,一、二、三,有两只小海龟要跑,被她拨回来,四、五、六、七、八、九,没了吧? 哦石头后面还有一只,十。 ok,十只海龟,十封信。正正好,再多一封也没有多余的海龟壳来用了。 萧亦如长舒一口气。 那现在就剩怎么把这窝海龟给鲛人看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 萧亦如听到脚步声,马上往礁石后面躲。 来人只有一个,正是她魂牵梦绕的金发男子。 爱情最摄人心魄之处,在于它总能在不经意间超越心灵的诸多预设。 譬如在那数乌龟的悠然之后,与心上人的不期而遇,便是如此妙不可言。 即便早就在李师满那里,通过无数鲛人哥哥的灵画进行了遥想,当自己亲身相对时,那份震颤仍是任何预想都无法比拟的绝妙,那么地无与伦比,直击心灵! 就像远望那峻岭之巅,锋芒尖锐,却被层层日出的金辉温柔包裹; 又同跃入镜面般的海平面,窥见深海之下未有一刻停歇住汹涌的幽蓝深渊; 还宛如置身枫林之间,耳畔是秋风轻吟,目睹红叶翩跹、落入潺潺溪流里。 亲眼见到他,萧亦如的大脑中记忆深处那些绚丽又细腻的画面,瞬间鲜活起来。 汇成一股洪流,唤醒了灵魂深处对美好事物的原始崇拜与想占有而后快。 而后这些关于美的画面全都被眼前的金色长发男子给覆盖了。 他成了所有美好画面的集中体现。 他就是美的化身! 这股视觉冲击力,以其无法抗拒的诱惑,让萧亦如哑口无言,恍若出窍,深深镌刻在了她的心上,宛如永不褪色的印记! 真是惊鸿一瞥,乱我心扉,萧亦如楞楞地想,怎么会有如此迷人的存在! 萧亦如驾驶着金丹,躲在他斜前方的礁石后。 从这个角度看,只见他额顶两侧些许乱发散落微弯,波光粼粼的眼睛微眯着、细长而有神,鼻梁高耸直挺,唇饱满微厚而小,明明是无表情却像轻轻嘟着,惑人极了。 被他迷得忘形,萧亦如没控制住咽了咽口水。 他像是察觉了什么,眉头微皱,警觉地一转头,金色的发丝都被这轻轻地一转,牵引得一颤。 只见他眼神涣散地左右上下乱扫,之后像是发现了什么,随即冲着萧亦如的方向抬手打出一击光波。 萧亦如还沉浸在美的余韵里,只急急控制着金丹一躲,礁石被砰的一声击中,直接粉碎。 萧亦如驾驶的金丹虽躲开了,但已无所遁形。 拳头般大小的,红彤彤、金灿灿的金丹就这么暴露出来,和普通修士的金丹截然不同的是,这个金丹呈半透明状,里面装着个小小的萧亦如。 这样子倒是很像元素精灵。 凤原一愣,停下了攻击。火灵?有古老的火灵? 上古时期的世界末日后,太阳神化出分身遁走,天空中只余原神体徒燃,十金乌不知所踪。 太阳神信仰式微,大地上冰原肆虐,亿万年来太阳神的信众们全凭凤神的族人后裔和少数太阳神的神眷者庇护。 一千六百年前,凤原刚出生时,火灵就已经很稀少珍贵。 到他们凤族灭族,再也没有存世的神圣力量护佑火灵,火灵基本就绝迹了。 世间的最后一枚火灵,还是凤原的母亲凤倾天历尽万难找来的。 这最后的火灵也被小小的凤原种在了乐土里,以期能长成太阳,庇佑凤族。 这么多年过去,凤原没想到会再一次感受到火灵这熟悉的气息,心情不由有些激动。 他将右手平抬在眉上定睛一看,眼中波光流转,眉头都松懈下来。 面容平静地与萧亦如对视了几息,凤原缓步向这个火灵走去,并伸出了手。 他记得小时候,火灵们都很爱与自己亲近。 萧亦如动弹不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正面向我走过来了,谁懂啊! 萧亦如痴迷不已,是那种对美好事物的永无停歇的渴望。 生命真是奇妙,谁能想到随便潜个水,就能够如愿以偿、超出预期、满载而归呢。 真是一眼万年,极致的、感动的、快乐的,这一刻的记忆碎片,足够丰富多彩,一定会是组成我重要的人生经历之一。 萧亦如的脑子已经成了浆糊,各种感受齐上,在她脑海里开了花。 几步不过瞬间,凤原已经来到这个小火灵的面前,看对方一动不动,不由对这个呆呆傻傻的小火灵生出巨大的好感。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眼前的小火灵,有些烫手。 看着火灵在里面蜷缩成一团,不由得好笑。 萧亦如卷成一个虾球样,心里各种尖叫,啊啊啊啊! 妈妈呀,他摸我了! 凤原微笑着抚摸了半天这个可爱的小火灵,然后挥手想放她自由游走。 却见对方非但不走,还绕着自己转了几圈再往另一个方向去。 见自己不跟来,又绕了一圈再往同一个方向去。 “你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凤原问道。 对方显然急了,上下胡乱飞舞了几下,然后忽然对着地面射出了火系激光。 凤原对着火系激光的方向一看,是几只小海龟。 “你是让我看看这些小海龟?他们是你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的帮助是吗?” 回答他的是又一次激光,这次打在了龟壳上。 “噢?你让我看龟壳?上面还有字迹呢,难道是什么秘籍吗?” 凤原伸手抓起一只,上面明晃晃的火系激光的痕迹,看来就是这个小火灵写的。 上面萧亦如画的阿拉伯数字他没看懂,后面的内容倒是看懂了: [3我悄悄地看见一缕阳光,散落映照在你脸庞。] ?????? 凤原张大了嘴......情信?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往后躲的小火灵,然后一只一只海龟地抓到手上,挨个看起来。 5你难道从来不觉得好奇吗,你身旁不管冷清拥挤,我一直在这里,不说一句。 1求你看看我,我一直在镜子的背后,镜子背后是真实的我,胆战心惊四处奔波。 2只有我能够懂你的心,能理解你,我们之间,不再需要任何人出现。最终…我们都将沉溺在爱的各种形态之中。 8可是我不能够,永远这样躲着。 我已经是行尸走肉了,你已经拿走了我全部的神智与活力,尸体都硬了,你能看看我吗? 4日日远远地看着你,一切都闪着金色的光,所以我一直将你比作春天,你这个残忍的天仙,而我,像个傻瓜,眼泪流下。 9哥哥,求你说些什么,我都可以承受。 6这不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你就在面前,不是吗? 7怎么才能想开?每次因为要回归自己的生活,而不得不离开。明明见了很多很多次,但离别的时刻还是崩溃的要命。 10想说的话,该如何表达。谁都不曾知晓,我付出了什么,得到了什么,谁都不曾知晓,包括你。 就算你知晓,会在意吗?还不如从不知,我还可以骗自己。我快要碎了。 第64章 食髓知味 萧亦如看着他一个一个海龟拿起、放下地把信看完,高兴极了,任务完成! 鲛人哥哥你等着,我不会让你被凤原半神砍掉鱼尾的,虽然我没见过那条尾巴,你一直以人形待着。但我相信一定是很漂亮的大尾巴吧。 然后萧亦如一头钻入铜镜中,消失在凤原的世界里。 凤原若有所思地看着铜镜,近来每到这里就隐隐有种浅浅的被窥视感,看来就是这个小火灵了,居然跟自己示爱,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被命名小火灵的萧亦如,正乐呵呵的往回游,比来的时候快活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后知后觉的想,刚刚那些信里怎么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说要告别啊,主题不是说好好告个别吗? 该不会是写在那个第一封被粉碎的信里了吧。算了算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都是小节,就忽略吧。 等萧亦如上了岸,从沙滩往回走。还没走到南崖城的南大门,就被路边一个露天茶社吸引了注意。 一个小茶社,却熙熙攘攘围了好多人,人群中还时不时传来惊呼声和掌声,隐隐随风飘来几句“鲛人王子”,“断尾”什么的让萧亦如不由往那边走去。 却原来是一位外地来的说书先生在说书呢。 一块鲜黄色的惊堂木,一块艳绿色的折扇,一条深蓝色的手绢,这花里胡哨的行头,断不是本地说书先生的手笔。 他本人倒是一身黑衣,长得还挺俊俏。 萧亦如走近时,正好听到关键的地方。 【然而,在这紧要关头,鲛人王亲自出面,为儿子求情。 他声泪俱下,向凤原半神解释,海族并非有意毁约,儿子也只是年少轻狂,被族中一些小辈蛊惑,才犯下如此大错。 他愿意为儿子擅闯人族地界的过错承担一切责任,并希望凤原半神能够给儿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至于那被萧城主的嫡长女萧亦如抓住的精神体,却是海族里一些造反失败的余孽的手笔。她们黑暗阴邪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是想抓了鲛人王子来威胁鲛人王,和鲛人王子本不是一路的。 听闻鲛人王之言,凤原半神却并未相信,他指出鲛人王子擅闯海底堡垒自己并未追究,还好生款待视若知己,没想到海族给自己的地盘安插了精神体这种禁物做细作,连同鲛人王子一起要窃取人族的军事机密。 鲛人王听出了凤原半神对儿子的优待和对背叛的愤怒,又结合凤原半神迷恋上了鲛人王子的坊间传闻,当即决定,愿意将鲛人王子许配给凤原半神。 没想到,凤原半神冷冷地拒绝了鲛人王的请求,并表示自己并不需要一位海族的王子作为伴侣。 他提出了一个更为苛刻的条件——让海族割让一座位于南涯城隔壁的岛屿给自己,并附带岛屿所属的领海和领空权。 这个条件对于海族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然而,鲛人王却深知这是凤原半神给出的最后通牒。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表示会尽快将此事带回海族商议。 凤原半神并不给她时间考虑,不马上给岛,就立刻砍断鲛人王子的鱼尾。 要知道鱼尾是鲛人巫力和生命力所在,没有鱼尾,与死亡无异。最后鲛人王同意了立刻割让岛屿。 这场因细作而引发的风波在海底世界逐渐平息下来。然而,它却像一颗深埋的种子,在人妖两族的心中生根发芽。 而南崖城主的继承人萧亦如也因这次事件而名声大噪,成为了海底世界中备受瞩目的英雄人物。她的智慧与勇气成为了人们传颂的佳话,在碧海深处流传。】 什么东西?这说书先生真能编啊,看了一眼他立在案上的名牌「墨先生」。和我还扯上关系了?精神体是啥我都不知道,还是我抓的?萧亦如汗都出来了,匆忙往回赶。 赶到李府时,鲲郭刚给李诗满行功治疗满一周天,她已经好了一些。 李诗满得知萧亦如帮她把信都送出去了,还得萧亦如亲眼看见鲛人哥哥一封一封看完时,迸发出来快乐的尖叫。 随着她信服和喜悦的尖叫声,萧亦如马上感受到一股浑厚的信仰之力涌动过来,萧亦如喜滋滋地收了。 可以可以,你们多求神,我来解决问题,就当任务做了,这种模式很好,萧亦如满意地想。 李师满给她说了说,自己打听出来的鲛人哥哥事件的进展:“亦如姐姐,我太开心了,信你帮我送到了,我的心愿终于了了,鲛人哥哥也得救了。” “得救了?是什么情况?”萧亦如问。 李诗满言简意赅地说:“他妈妈拿岛换的。” 还真是拿岛换的啊。那么,那个什么墨先生说的书,也不全是瞎编。 “对了亦如姐姐,鉴断司的人已经来找过我,我就说什么都不知道。”李诗满说。 “嗯,你注意保持口供前后一致,我已经激他往我的方向查了。没事的,近期就是别让你外公露面。另外最近咱俩先别见面,有事发传音符。水火镜我先拿着了,你反正现在身子也动不了,借我用用。” “嘿嘿,你食髓知味了,还想拿着去看他吧。” “……嗯。”萧亦如笑着低下头。 “唉,我死过一回,也告别过了,有点走出来了。你先拿去看吧。我许愿的时候也说了,你想要的时候随时用这个镜。”李诗满从小习惯了,早就建立了自我保护机制。预判得不到或者要失去之前,就赶紧自己先放弃。 萧亦如点点头,交代完李师满就回了府。却听下人说陈无踪等自己很久了。 中午不是刚见过吗?这才没几个时辰,又是为什么?抱着疑问,萧亦如过去了。 陈无踪不愧是陈氏保险的首席理赔员,专业和魄力都杠杠的。他中午回去没多久就锁定了罪魁祸首,八九不离十就是萧亦如。 与此同时还去摸清了田禹青的底,后面势力并不如他们陈氏。 正要写总结报告,请总部派人来抓拿萧亦如,陈无踪就听自己的调查小队打听到:凤原半神与海族发难的事里,萧亦如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甚至那早已绝迹千年的精神体居然是萧亦如抓的。 这不可思议的故事发展,是陈无踪始料未及的,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自己对萧亦如的评估要全部推翻。 将总结报告撕成两半,陈无踪决定先去再次会一会这个萧亦如。 谁知她居然不在府中。 在城主府等待的时间里,陈无踪的调查小队陆续查出了萧亦如是往海底堡垒方向去了,但是没有走大门进海底堡垒。而此时确认凤原半神就在海底堡垒中。这俩人秘密会面谋划大事的可能性,陈无踪怀疑很高。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定要等到萧亦如回来的决心。 虽说陈无踪是等了许久,但是俩人一见面,还是一言不合杠上了。 第65章 嘴炮or发难 “陈公子,我看你不是为陈氏保险服务的,是为田禹青服务的呀。 你不如改名叫田无踪吧。” 萧亦如听了陈无踪一通屁话,忍不住讥讽道。 陈无踪觉得自己无端被怼,有点火。 午间看王白昭吃瘪还幸灾乐祸,好吧,这回轮到自己身上了。 真不能怪王白昭发飙,萧亦如这张嘴太招人讨厌了。 陈无踪深吸一口气: “我没有站在田小姐的立场做事。 实际上,田兴之死虽然还没查到,但我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田氏灵矿目前的所有人,是您。” 我自己都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个矿是我的,萧亦如无语地想着便问出了口: “什么证据,你拿出来。 我都没有这样的证据。 你要是有,给我,我平白无故落一个灵石矿,我还要谢谢你呢。” “这我当然不能展示在嫌疑人面前。万一把证据毁了……” 萧亦如翻了个白眼。 “那你找我聊什么呢?还专门等了我那么半天。 你直接按照流程,让田禹青跟你们索赔。 你打个报告,就说你确认是我盗宝,你们陈氏保险先赔付给田禹青再找我追偿呗。” 陈无踪真是受不了萧亦如这个混不吝的做派,耐着性子说: “我们不想走到这一步,于大家声誉都不好。 我是建议,您私下把灵石赔我。 我代表我们陈氏保险收了之后,再直接赔给田禹青。 这样大家都不声张,我可以做主给您抹个零头。” “笑话!”萧亦如直接拍案而起。 “如果你们没有找到确凿的责任人,陈氏保险是要全部赔付的。 除非你们不要自己的声誉了。 这个灵石矿虽然不至于让陈氏保险破产,但足以让它伤筋动骨。 该担心的是你们不是我。 而完不成这个工作,需要担心的更是你陈无踪自己。 而如果按你的建议,陈氏保险和田禹青都得偿所愿了,你甚至可以在中间吃个回扣。 就我一个人吃亏,你觉得我是脑子进水了吗?我不可能干啊!” “不不不。”陈无踪急忙摆摆手。 “我哪敢小看您啊。 我的意思是,您别只看表面。 等我们赔给田禹青之后,她手上获赔的灵石就没有保险了呀。 那么,再被其他人抢的话也和我们陈氏保险没关系。” 萧亦如一挑眉: “你在暗示我,等你们赔完给她之后,我可以再去抢她的?” “我可什么都没说哟。”陈无踪微笑道。 萧亦如搓了搓大拇指。 “如果你认定了是我干的,灵石就在我手上,干嘛不干脆找人围我,严刑逼供,问出灵石的下落呢? 为什么还要这么迂回地来找我?” 陈无踪讪笑道:“这不是刚刚得知,您和凤原半神关系密切。 他那海底堡垒的精神体还是您抓的嘛。 这个水平我陈无踪是望尘莫及的,要想抓您肯定要上报请示寻求更多的支援。 但是说实话,我也不愿意起冲突。 我们陈氏保险的本家,和凤原半神也是有些渊源的。 咱们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呀。 其实您看,咱们不用非得打这一架,损兵折将的。 您避免了一场冲突和牢狱之灾,我也收获了顺利的工作进度。 算是您沾了凤原半神的光,我也是沾了凤原半神的光。 我以为咱们可以互相体谅对不对?何乐而不为呢?” 萧亦如冷笑一声,对陈无踪这种试图抹灭自己功劳,转移成全是靠别人的言论非常反感。 她直接点破陈无踪讳莫如深的措辞: “陈无踪,你含糊其辞地抬高自己、贬低我的手段太拙劣了。 拙劣到让人听不下去的地步。” 陈无踪觉得自己说得没有一点问题啊,这萧亦如为何这么生气。 看他一脸茫然,萧亦如冷冷地说: “你是觉得自己干不过我,要抓我就只能找总部加派人手。 但是这样一来,你要背上一个办事不利的名声。 事办成了,功劳也是你那些其他同僚的,而不是你的。 这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保险调查理赔工作,你一个人搞不定,排名第一的首席就要被撸下来了。” 陈无踪闻言,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似是而非的pua最是恶心人,萧亦如哪里会如他的意: “陈公子,如果说这个事情真的有人是沾了谁的光,那可能真的是你沾了凤原半神的光了。” 萧亦如往陈无踪的方向一步一步走来。 “要不是你误以为,我有加入凤原半神剿灭精神体的事件,而为此对我增加了评价度。 可能你就直接对我发难了。 然后,就被我就地格杀了呀! 我已经给你留了余地了,你才是应该好好感谢凤原半神的那个人哦。” “你!早就听说萧大小姐嘴巴不饶人,今天真是见识到了。 论虚张声势谁又敌得过您? 我可不是王白昭那个软蛋,出外查案这么多年,多少牛鬼蛇神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就算今天您有这城主府的结界防御,我也不惧你。 我看你也别只是嘴上说说,下场试试啊!” 陈无踪上次看王白昭不敢惹城主府的结界力量,本就对鉴断司起了轻视之心,如今被激将,生出了要拼一下试试的怒火。 萧亦如瞬间逼近陈无踪,她脸上狠厉,脖子青筋爆起,“你想试试么?” 陈无踪自认为也是绝顶高手,身侧更是伴有诸多高手,竟然被萧亦如杀到如此近身的距离。 近到都看不清五官。 陈无踪背上冒起冷汗,他握住剑柄,嘴上犹自镇定道:“试试啊......” 话还未完全吐出,他的喉咙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声音戛然而止。 萧亦如握着匕首横切,一招「一刀两断」爆掉他脖子上的全部防御法宝后,切断了他的气管。 匕首深深地嵌入肉里,与颈椎的骨头摩擦,发出吓人的刺耳吱吱响。 萧亦如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灿烂而瘆人。 她轻声说道: “你看,我一直说,给你留了余地,这是最后一次余地哦。” 鲜红的血从陈无踪的脖子处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生死关头,陈无踪的求生欲望被激发到了极致,他无声地张开嘴做着口型,用鼻音和手势不断求饶。 萧亦如收回匕首,并停止对周围陈无踪手下的硬控术。 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施展水系治疗术,试图挽救陈无踪的性命,萧亦如慢慢悠悠围着他们转了一圈。 端详他们的惊恐、胆寒和慌乱,然后萧亦如轻轻地笑出了声。 还好自己队伍里有水系圣手,一番救治,陈无踪终于可以说话。 他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感谢萧大小姐手下留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噢?说来听听。”萧亦如微笑道。 陈无踪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只剩下对萧亦如的畏惧,他不再藏私,直接说道: “苦主死亡,没有受益人。就不用理赔了,结案。” 第66章 不当细作,苦都白受了 海底堡垒 主厅 夜间 凤原:“莫拉·塞壬为了你的鱼尾,割了原本属于她自己治下的浪岛给我。 她说只想见你一面,你愿意见她吗?” 割让领土? 她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 愿意见她吗? 鲛臻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他不由得回想起他走的那天,莫拉已经明确说了要驱逐他出境之后,他还去苦苦哀求过。 比起凤原阁下给他抛的橄榄枝这种冒险,其实他还是更希望日子是一成不变的,他真的不想改变。 虽然他有后路,但是不可否认,他也是挺喜欢莫拉的。 那时他放下了全部的尊严,就像自己真的一败涂地一样去恳求。 莫拉不太耐烦再次见到这个面孔: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鲛臻?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是,没错,你留下了整个西海公认的伟大的巫力作品,我为你感到骄傲。 但是,是这样的,就算是联姻,两个人的结合,还是需要一些喜爱吧。 我一点也不喜欢和你在一起,太无聊了,作为一位雄性,你身上连一丝魅力都没有。” 不是第一次了,被告知是一个无聊的雄性,“我似乎无法否认这一点。”鲛臻苦笑。 “你确实很了不起。 作为一名巫师,你为西海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我会认可这一点。 你做得很好。” 鲛臻眼里绽发出希冀的光。 “但你有没有想过,宫廷巫师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你所做的也是正常工作而已。 我的未婚夫是将来会成为我丈夫的人。 他不能是一个只可以做他本职的工作的海族啊。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价值的话,我为什么会和这样的海族结婚呢? 宫廷巫师说到底,是我的一个手下啊,你明白了吗? “……”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就是你无聊的原因,我一直觉得你很无聊,完全没有共同话题。 无聊到可怜,除了工作之外你似乎没有任何朋友,真是太诡异了。” 鲛臻苦笑:“这似乎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如果你问我现在是否觉得自己有吸引力,我会点头。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没有魅力的人,没有想到在你这里会被侮辱得这么明显。 你就非要这样往我心里扎一把刀子吗?” 莫拉烦躁地挠了挠头。 “别这样纠缠不休了! 你要是非要说我给你扎刀的话,那不如,我将插在你心口上的刀子更加拔了出来一点吧。 来回拔插,足够痛到你放弃吗?” “什么?” “跟你说完分开之后,我其实好受了很多。 之前一直压抑着就像治不好的顽疾,现在终于轻松了,我可以和你解除婚约,娶一个更合适的男人了。” “一个合适的男人……” “我也把你介绍给他吧,他跟你也不是无关的人。” “……” 此时,我已经猜到她的新未婚夫会是谁了。 我和莫拉殿下的订婚,是母亲作为金鲛王谈判的结果。 她要利用我来维持她与西海王室的关系。 如果这一层关系继续存在的话…… 莫拉所谓的另一个人,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进来。” 门“咔哒”一声打开。 正如预期的那样,我不敢眨自己的眼睛。 门外的人让我轻轻叹了口气,肩膀上的紧张放松了。 “不用介绍吧?你应该比我了解的多。” 是的,我知道。 我很了解他。 “鲛微……”鲛臻开了口。 “你好,臻哥哥。” 乖巧的鲛人打着招呼。 鲛微,我的八弟,才15岁,还是个孩子。 他是我母亲和她新任丈夫的小儿子。 他笑了。 尽管他从我身边夺走了我的未婚妻,但他还是向我露出了清爽的微笑。 鲛臻无奈地想。 “他是我的新未婚夫,我母亲西海的王当然同意。” “对不起哥哥,我很遗憾,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鲛臻无言地看着对方。 这是一个简单的谎言。八弟的表情没有任何遗憾和歉意。 事实上,他似乎很高兴从我手中夺走了莫拉的未婚夫这个头衔。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是这样。 鲛微瞧不起我。 他和我相反,受到母亲的宠爱,在家中也受到优待。 他明亮、少年、可爱的外表和行为吸引着雌性。 莫拉殿下还搂着他的肩膀,说明她真的很喜欢他。 “鲛微真的很不错,和你不同,他充满了少年的魅力,毕竟我的未婚夫必须是这样的雄性。” “不,莫拉殿下,我可以努力成为一个更适合莫拉殿下的男人。”鲛臻还在哭求。 莫拉根本不想听: “他的上进心也很棒,同一个家族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和我哥哥……我们有不同的父亲。” 鲛微持续在他七哥的伤口上撒盐。 “啊,对,叛徒的儿子。” 莫拉眼里都是寒芒,这是她最在意的事。 鲛微也知道鲛臻父亲的事。或者说,这是整个海族间流传的一个故事。 海族的现任王者鲛诡被来自羽族的细作所欺骗,最后连他到底是哪种鸟都不知道。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也是母亲恨我的原因吧,鲛臻想着。 即使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话题的淡化,我的存在对于金鲛家族来说就像是一种暗疾。 我知道我也有这种心理阴影,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尽可能地消除它。 显然这还不够。很遗憾,但我无能为力。 就这样吧,现在鲛臻释然了。 鲛臻终于开了口:“这段关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我明白了。 莫拉殿下,没能满足您的期望,我深表歉意。” “请不要道歉,臻哥哥。我会代替您好好履行职责的。”鲛微一脸诚恳地说。 鲛臻向他们低下了头。 老实说,他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我一直在努力。 在东海时就迫切希望得到母亲的认可。 每天孜孜不倦地工作,为东海做出贡献。 到了西海之后,我成了那个更新巫器最新技术的的人。 我还改进了为巫器提供巫力的装置,让它变得更加高效。 西海的士兵和巫师使用的巫术,也使用了我开发的新的简易巫术回路。 整个西海使用的大部分巫术科技都是我创造的。 我很努力才走到这一步……鲛臻在内心呐喊。 莫拉殿下走到鲛臻面前,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我知道你是个念旧的人,你大概不舍得这里。 但是没关系,你的弟弟会继承你在西海所创造和留下的一切,他和你一样优秀,对吧?” 鲛臻把目光转向鲛微。他低下头没有回视。 “所以不是吗?你不放心也没关系吧?西海不需要叛徒的儿子。” 鲛臻拼命地忍住快要掉下来的泪水,用力转身,像逃跑一样游了出去。 打开门,沿着走廊游,鲛臻就听不到他们说的句话。这里没有我的位置,他想。 他游出宫殿,穿过王城,连可以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失去了我这三年来在西海筑的小窝、失去了我的工作以及我积累的所有成就。 我已经被逐出西海了,还有什么脸面回东海。 以后去哪里、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呼。”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终于结束了。” 出了王廷密布的眼线监控地带,鲛臻不再伪装悲戚的表情,无所畏惧地微笑了。 他心想,没人注意到,事实上,我什么都知道,也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的父亲被说是一名细作。所有人都骂我,说我以后肯定也是细作。 凤原阁下说得对,承受了这么多诋毁,不真的当一次细作,这些苦都白受了呢。 莫须有的罪名最痛苦,蒙受了不白之冤最无力,既然如此,就让这一切都成真吧。 这样,所有的骂都不白挨,我就当一个细作吧。 鲛臻通透了,想明白了。 谢谢所有苛待我的人,多亏了你们,我才能毫无困难地逃离西海。 鲛臻越想越快乐。 他乘着巨鳐跃出水面,启动了自己制作的通讯巫器。 伪装成颈饰的巫器中传出声音:“鲛臻?” “是我。按照计划,我现在就从西海王都出发,乘巨鳐全速前进,后日晚间就能抵达南涯。” 对面的声音无比温柔:“我明白了,谢谢你的辛苦付出。 路上请务必小心一点。回来吧,我等你。” “好的”鲛臻结束通讯,抬头看着天空。 晴空万里,白云片片,最适合启程了。 能够尽可能多地呼吸外面自由的新鲜空气,真是让人心旷神怡,感觉不要很好。 “嗯……那我就回家了。”鲛臻自言自语。 他心想:西海不是我的家,东海也没有人等我。我要朝着我真正应该去的地方前进了。 以后凤原大人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 记忆中的脸与现实错位,鲛臻从回忆里回到现实。眼前是他的神。 “我愿意去见莫拉,请您帮我安排吧。” 第67章 旧爱的纠缠 海底堡垒 会客厅 夜间 莫拉看见姗姗来迟的鲛臻,急切地站起来迎了上去,“你,还好吗?” 他俩好像都未曾见过对方完全人形的样子。 凤原的地盘,自然完全避水而建,如今二人四目相对,竟是陌生极了。 “我挺好的,谢谢你的搭救,我无以为报......\" \"终究是我亏欠你的,不提那些。\" “可是巫器出了什么故障?” 莫拉瞳孔一缩,天天被鲛微在耳边念叨,她没有怀疑都是假的。 “确实是,你走以后,几乎全都停摆了。 大家都没有办法,我想着这次来看你,顺便问问。” 鲛臻叹了一口气,他当然不会承认。 “当时交接得太匆忙了,我就担忧没有能接手的人。” “你有可能来给我们现场看看吗?” 莫拉觉得自己的要求很恰当,岛都送了,救命之恩,还不能修一下吗? “我自己当然没问题,但是凤原大人可能不会愿意的。 他现在也在让我为这座海底堡垒设计防御和攻击的巫器......” 鲛臻轻笑一声,“他非常地重视,你知道,这里面肯定也有担心和你那边的冲突。 所以你看,[做好宫廷巫师的工作而已]并不是那么容易和没有价值的。” 莫拉脸一阵白一阵青,她没想到一直很柔顺木讷的鲛臻,也会阴阳怪气那过去自己说过的话。 “当时我不该大放厥词,我向你道歉。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呢?” 看着自己曾经倾慕过的莫拉,鲛臻心中一叹。 她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么[能屈能伸]过,不愧是王者继承人啊。 “我倒是有个想法,但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其实助理巫师里有个叫蚌可可的姑娘。 是我来了之后一直跟在我身边的。 几乎所有的巫器都过过她的手,她也知晓我很多设计的思路,和不停实验中各种曾经走的弯路。 如果我必须要走,交给她是比较合适的。 但是她并没有通过巫师考试,所以只能做助手。 你肯定也没有那么信任,当时我又孑然一身,就没有提这件事。” 鲛臻抛出来自己的心腹,问题是莫拉就能信任对方吗? “没有通过巫师考试,确实是个问题。 我也得说服母亲和其他的大臣。 有没有可能和鲛微沟通一下,指导一下他的思路呢?” “其实我有留下手札,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也不是什么很高深的东西。 只要耐心认真研究完,一个和我同级别的巫师,都是可以掌握的。 也不是什么专精的技术,目前在西海都是已经推广开来了,很多人都有粗浅的认识的。” “是。我后来听过你的成就。 现在整个四海里,唯有西海的巫术成就是最高的。 我曾经就你研究的巫器,请了南海和北海的巫师过来,都说太精深了没法帮忙。” “莫拉殿下,防御重器,您还是用能信任的巫师为好,至少是本国的巫师......” \"我哪里会不明白,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本国的都找遍了,才去求助到他国去的。 绕了一圈发现,还是得靠你。\" 莫拉抬眼看着他的眼睛。 “蚌可可姑娘你可以一试。 我能否过去,这个您需要和凤原大人商量了。” “他还能限制你的自由不曾? 他之前和我说,你只是到这里做客,他非常的赏识你,希望能留你在身边。 我......我也是听了一些传言,他应该对你挺好的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都是空穴来风。 凤原大人交往过的对象,都是雌性,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的母亲也为我的尾巴来过,还跟他提过愿意将我许配给他,他拒绝了。 他只是很欣赏我的巫术才华,希望我能为他所用。 并且,对于重要的下属,比较注重精神福利而已,所以一直以礼相待。” “是的,为了重要的巫器可以放下身段怀柔,我自愧不如。 这一趟也是学到了太多。 你母亲割岛的事我也听说了,凤原他还是要的岛,他们鸟真是喜欢岛啊。 其实对我们海族来说,大海才是更有用的资源。” 如果前面的交流还算有点眷恋和虚与委蛇的话,听到莫拉说凤原大人的坏话了,鲛臻是一点都不能忍。 “其实不如用新的首席巫师重新造一批吧,何必被过往牵绊住。” “你知道要花多少灵石吗?” “我当然知道造价不菲,但是这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互相猜忌是不可能合作的。 何况,我现在分身乏术,业已有新的合作者。” “你说的就是凤原?” “是,也不全是。凤原不参政,我们在南涯城也算寄居,不只是海底堡垒的重器,南涯城的城防我们也是需要参与的。” “你的人身自由在凤原手上,他对你又极好,他能用你的巫器我理解。 南涯城主可是人族,人妖现在只是短暂的和平而已,人族怎么可能用鲛人造的城防武器,萧冉疯了吗?” “你应该也有所耳闻,萧冉城主被咱们海族和龙族联手所伤。 凤原大人来主持和平后,南涯城现在大小事务都交由城主之女来管理......” 莫拉心里迅速把最近的情报一串,急急打断了鲛臻的话说道: “萧亦如看上你了,找借口接近?” 看鲛臻脸色不太好看,又连忙改口: “我的意思是,此前也有小道消息,说南涯城有一大群人族女子喜欢你。那城主之女又素有贪花好色之名。 海族伤了她父亲她还找你设计城防重器,我就自然有一些联想......” “是有这事,却是我向萧大小姐推荐的,与鲛臻无关。” 一身黑甲的凤原忽然从门外走进来,插入他们的对话。 “这给人族设计城防重器不知道要多久呢,我确实需要鲛臻去给我看看边境的防御巫器。” 莫拉的表情有点焦灼。 “这个之前只达成了初步的意向,具体她要造什么,需要多久还得看深入接触之后才知道。 我这边都好说,毕竟也是收了你的岛嘛,鲛臻随时可以去给你修修。 就是萧大小姐那边不好交代,毕竟她原本和你们海族算是有仇怨,如今愿意合作,也是默许我促进各族和平的手段。 莫拉殿下想必也不愿意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吧。”凤原一番话把莫拉架在火上烤。 “那我就在这附近小住一些时日,等你们那边的进展。”莫拉维持住微笑。 石敢送走莫拉,鲛臻怯怯地看向凤原,“怎么办?我随口瞎说的。” “没事,这个计划挺好的啊,我们就按这个方向推呗。 萧亦如身边我有安插人,我去安排一下,你放心吧,肯定能成的。” 凤原安抚鲛臻。 ◇◇◇◇◇◇ “莫拉殿下,咱们要怎么办? 难道真的在这等他们给人族弄完城防吗?” 手下看走出了海底堡垒的范围,赶紧问问主子的意见。 莫拉愁眉不展: “萧冉与我们西海有大仇,他中的凛冬之箭就是母亲求来的。 他们要是知道我们对鲛臻需求的迫切,可能宁可自己不要也不会让我们得到。 而且这武器要是造出来,将来对付的也是咱们西海的兵。” “那咱们怎么办,怎么能破坏他们的交易呢?” “你去现在查一查这个萧亦如有没有树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能,这两天借刀杀人把她干掉。 我和鲛微不是明天要参加太阳神人间行走的选拔吗,实在不行我就在选拔时亲自动手干掉她。” “是,莫拉殿下。” 第68章 信仰直播 太阳神人间行走选拔的当日清晨,萧亦如起了个大早。 她边让妆发丫鬟们给自己梳妆,边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这再简单不过了,萧亦如对自己说。 太阳神去外域了,她的神庙在世界各地,最近的一处是位于南涯城的城西,也不会有正主来揭发自己。 只需要在经过大祭司筛选的十二位候选人的比拼里,在两场小组赛中获胜。 并在最终前三位获胜者中,得太阳神钦点即可。 术法比拼一直是萧亦如的强项。 最后的钦点环节如果没有大祭司的暗箱操作的话,就只能靠自己的太阳神像以及随机应变了。 而今晨,城东的冰神庙在举办蓝尘神官晋升大神官的晋升典礼。 人间行走的选拔从午时开始。 冰神庙那边反馈,冰神有事无法前来。 将委派新上任的蓝尘大神官代表冰神凛冬为太阳神的人间行走选拔活动进行见证。 一同见证的还有凤原半神和毕方族的族长。 我只需要不在这些人面前露馅,在神庙里赢得比拼,并自由发挥一会儿,成为太阳神人间行走,就大功告成了,萧亦如想。 这将收获一大笔信仰力,足够维持她的太阳神神像的运作。 她想到母亲的嘱托里那些暗中虎视眈眈的势力。 想到需要仰仗自己的七个弟弟妹妹们。 想到已经在她信仰网格里点亮名字的鲲郭和李师满。 也想到来调查自己的王白昭。 然而萧亦如并没有完全准备好。 今天是穿越来的第七天。 体重已经下降了大约四十斤。 基本只喝了水,加上每天长时间激烈的运动,以及躯体精密控制术的加持。 目前身材已经到达赏心悦目的程度。但是距离完美还有点距离。 萧亦如已经安排下人模仿了冰神庙的路子来宣传自己: 身上的熏香,用的无边密林里已故神秘调香师的存货。 宣传灵画,用的破解仿制冰神庙的单子的纸。 灵画师请的是南崖城灵画最强者李诗满。 画的就是伟大的太阳神,但是用了她萧亦如的脸,借指萧亦如就是太阳神的人间行走。 开场时就让下人们给全场的信徒们派发。 小礼物,用的是暖手石。 这是从南崖城核心地火处取的。 在这极寒环境里不可多得的完美小礼物,连同宣传灵画一起向信徒派发。 最重要的太阳神像中关于[非攻击防御]的能量。 原本还够使用一天,从李诗满那里收获的信仰力又能够用一天。 在今天发挥作用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今天必须成功成为人间行走以马上补充信仰力来充能,不然,不堪设想。 虽然没有完全准备好,但是大致已经准备就绪。 一切貌似很简单。 世界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所以,怕什么呢。 “我需要一身神圣温暖的打扮。” 萧亦如缓缓地对丫鬟说,衣着也是很重要的,来一身战袍吧。 丫鬟们给萧亦如穿了一身橙白相间的衣裙,外罩红色的斗篷,一双红色的靴子。 她对着镜子端详半天,总觉得哪里不满意。 最后让丫鬟给自己把头发漂染成浅金黄色,再重新画了更加淡雅的妆容,才缓缓点头。 眼见临近午时,她坐上了马车,朝城西方向驶去。 她要去当神棍了。 不成功便成仁,她有这个觉悟。 正在做的事情像一个大型的表演。 如梦似幻,又似在刀尖跳舞,令人兴奋又胆怯。 这不可能更简单了,萧亦如对自己说。 十拿九稳,别慌,别慌。 进入南涯城西,一眼就能看见宽广的太阳神广场。 其核心正中,巍峨壮丽的神庙拔地而起,宛如天外来物。 此时很多人都去冰神庙凑热闹了还没回,广场的信徒不多。 虔诚的信徒们跪伏于地,默念神谕。 同时汲取着天地间最为炽烈的阳炎精华,进行着独特的灵火淬体修行。 南涯城中地火虽受萧家控制,但万火之源,仍不由自主地被太阳神庙汇聚于此广场。 其热力之巨,无出其右。 她让马车停到街拐角的巷子里。 嘱咐好手下开始去派发宣传灵画和小礼物。 自己则观察,一会比斗的太阳神广场的地形。 萧亦如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 尊敬的太阳神阁下,您也没反对是吧?我就当您答应了。 萧亦如在心中默诵道: 我不是骗子,不是真要骗您的信徒。 我只是一个临时玩票的神棍,上场前有点怯场。 我家祖祖辈辈都是您的信徒,当年也是您的眷者。 今天,用您的名声行事。 他日,必定会把您的信仰发扬光大的。 请您宽恕我。 萧亦如对这个世界的真神还是很有敬畏心的,毕竟神迹真的在自己身上呈现了。 随着她的默诵,识海里的太阳神像亮了又亮。 萧亦如满意地把这个当做了太阳神同意的表现。 萧亦如深吸一口气,走下马车。 橙白的衫裙飘飘扬扬,在红色的斗篷下翻出波浪。 她越走脚步越是镇定。 怦怦的心跳也逐渐平静下来。 这场太阳神的人间行走的选拔,将会在世界各地的各个太阳神庙中,通过信仰网络直播进行。 赶不及到神庙现场观摩的信徒,也可以找一处僻静之所,闭目凝神。 通过自己自身与的太阳神信仰网络的链接,来在脑内观看。 只不过这样比较费神,还是在神庙中看更轻松和有氛围。 太阳神的派系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型的活动了。 信徒们汇聚一堂,兴奋不已。 祭司吴新辉从神庙中走出来,到太阳神广场正中几个座位的侧边坐下。 留出三位见证人的座位,开始热场。 观看神庙信仰直播的信徒数量不断增加。 祭司吴新辉一脸肃穆: “种太阳项目的最后,大祭司进行了生命献祭,才使得项目能够顺利进行。 作为继任大祭司,我吴新辉将竭尽全力为大家服务,让我们一起迎接久违的太阳神! 这次人间行走的选拔活动,将在十二位候选人中,两两比拼,角逐出三位最终人选。 最后新生的太阳神选出她合意的人,作为她人间行走的代表。 让我们拭目以待。” 现场的信徒很多刚刚知道这个噩耗。 瞬间一片哭声。 大祭司几十年来,是很多信徒的精神支柱,他们没有料到这么快就要告别。 新任大祭司吴新辉看大家情绪低落,开导道: “人固有一死,为神献身,是所有祭司的最高心愿。 他的离开,给我们带来新的时代,我们太阳神庙,将进入光速发展的新纪元。 现在我们的信仰网络观看直播的信徒数量已经突破五百万人! 在午时正式开始前,我来给大家聊聊参与选拔的各位火系佼佼者。” “活动公开招募以来,我们收到海量的报名。 前任大祭司通过祷告祈愿请示,从中选出了十二位候选人。 他们分别是: 毕方族的炽鸣。 塞壬族的莫拉。 鲛人族的鲛微。 虫族的虫速、虫眠。 狮族的狮吼、狮怡。 以及,人族的萧亦如、苏振天、田禹青、苏飘飘、萧回。 第69章 你今天真好看 吴新辉大祭司介绍道: \"大家对几位热门的人选应该都不陌生。 首先是咱们南涯城主的千金萧亦如大小姐。 千年难遇的火系天才。 擅长火系远程攻击,只要让她拉开距离,同级别内没有敌手。 弱点也是很明显,近战是所有术法大拿们的软肋。 另一位大热的候选人,是毕方族的小将炽鸣。 毕方族是羽族中掌火的一霸,曾经也是与凤凰和金乌齐名的神鸟。 最近风头最盛非他莫属,因为传说中与萧亦如大小姐联手斩杀精神体的,就是这位炽鸣。 要说有什么缺点,可能是身为雄性,火系能量明显低于同族雌性,但是也是远超其他种族的。 同属热门人选的还有塞壬族的二王女莫拉殿下。 以罕见的水火双灵根闻名的她,其实更擅长水系。 但是因为水火互克,可能会成为其他候选人的噩梦。” 一旁的赵阳祭司接着话题: “其他还有几位我很看好。 咱们人族的二世子苏振天最擅近战。 一身外功体术可谓炉火纯青,附带烧灼效果的近战伤害,是他的成名技。 我觉得他可能,是今天远程术法精英们头疼的对象。” 吴新辉大祭司说: “苏世子我也是很看好的。 他防御又极高很难破。 不过他之前曾经输给过萧亦如大小姐,今天不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 赵阳祭司点点头。 “没有人愿意碰上萧大小姐。 我刚刚偷偷看了下抽签的安排,苏世子首战的对手不是萧小姐。 太阳神保佑了他。” 吴新辉大祭司说: “如果说到近战克远程的话,咱们候选人中有两位近战的王者啊。 狮吼和狮怡兄妹的外家功夫不输苏世子。 不过他俩偏好攻击,基本上是以攻为守的刚猛路子,防御有点低。” “田禹青小姐你了解吗?”赵阳祭司问。 “田小姐出手狠辣,手法刁钻,常常出其不意,不可不防。” 吴新辉大祭司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 “啊,我们的候选人之一萧亦如大小姐已经来到了现场。 她好像在勘查一会战斗的地形。”赵阳祭司眼尖地发现了萧亦如。 萧亦如闻声对着两位祭司挥挥手。 她的身形出现在信仰直播的全息屏幕上。 信徒们发出一声声感叹,真美啊! 吴新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亦如和前任大祭司是忘年之交,常常来太阳神庙,自己对她很是熟悉。 这才几日没见,就瘦成这个样子了,一下子,也太过于好看了。 萧亦如忽然听见远处一阵喧哗声。 却是刚完成大神官就职典礼的蓝尘大神官,直接到太阳神广场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群神侍和信徒,浩浩荡荡。 蓝尘一眼就发现了和自己隔着一个广场的萧亦如。 他收敛自己炙热的目光,自顾自地朝中间的三把华丽的椅子走去。 蓝尘随便寒暄着: “冰神阁下忽有急事,让我暂代他前来。 也是赶巧,今日是我的就职典礼,能在此见证太阳神人间行走的诞生,也是颇有缘分。 相信这次见证能成为贵我两教和平的桥梁。” “蓝尘大神官太客气了,请坐请坐。”吴新辉大祭司客气地给他引位。 萧亦如听见动静,转头一看,迎上了蓝尘灼灼的目光。 她冲蓝尘微笑颔首。 然后盯着看了好一会。 忍不住拿出传音符写了一句话。 众目睽睽之下。 但凡同时关注这两个人的,都能发现萧亦如这封传音符,是发给蓝尘的。 当面吃瓜的兴奋,还没来得及窃窃私语地传播开。 全息屏幕上,吴新辉大祭司要给大家看候选人的小组赛对阵表。 镜头正好对着蓝尘。 蓝尘收到的这封传音符的内容,就被暴露在,所有观看信仰直播的信徒面前: 【你今天真好看】 全场哗然! 吴新辉大祭司急忙用夸张的惊叹,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哇,大家快看! 我的天啊,这才多久? 进来观看的信徒数量,已经突破七百万人了。速度好夸张啊!” 蓝尘垂目浅笑。 萧亦如这个家伙,真是够了。 赵阳祭司轻咳一声。 “小组对战表大家可以看一下: 一组,鲛微对战苏振天,炽鸣对战狮怡。 二组,萧亦如对战狮吼,萧回对战田禹青。 三组,莫拉对战虫速,苏飘飘对战虫眠。” 这会候选人都陆续进场了,我们稍事休息,午时一到正式开始。” 说话间,各个候选人已经站到场边就位,大祭司吴新辉数了数然后皱了眉,少两个人。 赵阳祭司与他对视一眼,低声说: “虫族的两位还没到。” “等见证人都到场,他俩要是还没到就不等了直接开始吧。”吴新辉说。 一群青色的大鸟低空飞过,往太阳神广场边缘而去。 正中一只羽毛华丽耀眼、上缀蓝红两色圆形斑点、喙色洁白的大鸟。 落地变成人形。 他便是毕方族的族长炎翎。 护卫的毕方们保持着鸟身戒备着,只族长维持着人形往前走。 他走到了广场与神庙之间正中的三个座位旁。 向蓝尘点点头,落座于右侧,空出正中的位置。 没一会儿,身着一身漆黑的机械战甲的凤原半神掠过广场,落座于正中的位置。 随着他的出现,在场的每一位瞬间都感觉到磅礴的威压,开始自然地向他低头行礼。 “时辰已到!”吴新辉大祭司声调陡然拔高,“太阳神人间行走选拔的第一场小组对战,正式开始!” 赵阳祭司接着说: “第一场,现任海族王者金鲛一族中的八王子鲛微。 对战人族领袖苏家的二世子苏振天。” 广场边缘侧方,候选人们入场的入口,也是视线最佳处。 一群女子兴奋地叽叽喳喳,要给她们鲛人哥哥的弟弟加油。 “鲛微,加油!”、“鲛人小弟弟,打败他,你可以的!”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 还有一些低声的交流: “都是鲛人,不知道看看弟弟,会不会皮肤也比变好?”、“试试呗,我特意让下人早点来占位,就想离他近点试试。” 鲛微下场时,整个太阳神广场开始弥漫水汽。 一根黑色巫柱“嘭——”地一声,凭空插下。 在陆地上比试海族太过劣势。 但鲛微年纪尚幼、身形小巧敏捷,又水火双灵根同修,兼之擅用巫器。 别人也不容易在他手底下占到便宜。 苏振天则虎背熊腰一身赤红重甲,右手握着一杆火尖枪,深黑卷发散乱在风中飘扬。 第70章 巫柱 黑色巫柱闪过几下暗光。 太阳神广场上空开始乌云密布。 明明是正午时分,整个世界却灰暗下来。 而后雨滴飘然而至,却是鲛微在用巫力改造战场环境。 随着昏暗降临,一股肃杀之气,骤然间弥漫整个广场,将一切声响吞噬殆尽。 连太阳神广场边缘围观的人也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宛如被死神轻抚,万物归宁。 唯独中央矗立的漆黑巫柱在明明灭灭地闪着光。 在巫柱亮光的斑驳映照里,两位身形迥异的强者,面色瞬息万变。 雨越下越密,铠甲开始被腐蚀冒烟。 苏振天也有点眩晕虚弱,还隐约有点呼吸受限。 他觉出不妙。 立刻一跃而起展开速攻。 鲛微堪堪来得及召唤出一只虎鲸,挡住了对方的进攻。 苏振天一撞之下,后退三步。 虎鲸也往后滑出两米,落了下风。 虎鲸身长七八米就是个庞然大物,皮糙肉厚,尖利的牙齿泛着寒光。 被撞退之后再次弹跳而起,凶狠地撕咬而去。 鲛微召唤出虎鲸后,就已经马不停蹄地准备下一招。 这时他长长的咒语终于念完,巫力大招「滔天巨浪」蓄势而起,猛地往苏振天身上拍去。 大浪一起足足有九丈高,这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普通修士被砸中都会丧命。 好在苏振天有重甲护体。 只见大浪砸完褪去后,苏振天的重甲裂出一条长缝,他本人的肋骨都被震断了一根。 而虎鲸在大浪里如鱼得水,速度和力道翻了一倍,眼看就要咬中苏振天。 苏振天顶着剧痛不退反进,施展火尖枪法,朝虎鲸刺去。 轰的一声,虎鲸侧身避开后,尾巴从上往下把枪重重地横拍到地面。 然后扭头咬向苏振天。 苏振天长枪脱手后,急急从腰间拿出匕首一挡。 “铛”的一声。 虎鲸的尖牙被匕首敲碎半颗。 借反震力道,苏振天就地翻身,捡起地上的火尖枪滑退到广场边缘。 脱离了黑色巫柱的范围。 这里阳光明媚。 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颗灵丹咽下,苏振天沿着太阳神广场边沿游走,完全避开了黑色巫柱的范围,伺机而动。 见距离得以拉开,鲛微马上随手挥出短平快的水波气弹,苏振天只能被动闪避。 这场小组对战的第一场,让观看信仰直播的信徒们和此刻场外广场边围观的观众沸腾了。 “真精彩!没想到第一对就比拼到这个地步。 可能大家都和我一样吃惊吧。” 赵阳祭司与观看信仰直播的信徒们实时互动着。 吴新辉大祭司点点头: “是啊,这位金鲛一族的八王子鲛微年方十五,是以巫器创造闻名的。 但是因为他七哥鲛臻的巫器大宗师的名头太盛,光辉都被掩盖了。更不知道他战斗的能力也不俗。” 赵阳祭司很是感叹: “我也是第一次见水系巫柱,听闻鲛人在海底制霸也有一部分是靠了巫柱的力量。 没想到在陆地上都这么厉害。 刚刚巫柱的技能「酸雨」也很是了得,要得在海里很难抵挡啊。 我感觉鲛微王子要胜。” 吴新辉大祭司摇摇头: “我和你的想法相反,我更看好苏世子。 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你看苏世子的外家功夫何等了得,弃长枪换短刃后也丝毫不惧。” 赵阳眼里都是光,“看得我热血沸腾,好凛然的战意! 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攻得漂亮,守得也漂亮! 这虎鲸凶狠,要是被他噬咬中,可能它的召唤者都无法留手。 被咬中的要直接命丧当场,苏世子可得小心了。” 炎翎吊儿郎当地瘫坐着,侧头问凤原:“你怎么看?” “这苏家的小子武勇还可以,就是脑子有点差。”凤原不留情地点评。 “哦?怎么说?”炎翎也没仔细看,随口问。 “这场战斗的关键,明显是那根巫柱,先把它打掉才行。 或者直接不管虎鲸,拼着受伤硬杀过去逼近施术者,斩他于火尖枪下”凤原指出。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苏振天,立刻听取了凤原大人意见,向漆黑巫柱扑了过去。 一扑之下,苏振天身形一展,整个人就和火尖枪仿佛融为一体,如同一道赤色流光旋转出击。 虎鲸立刻回防,掀起狂澜水浪挡在巫柱面前。 枪尖迫近。 距离虎鲸只剩下一寸。 被坚韧鱼鳍挡住枪杆子,拦了下来。 僵持之中,苏振天催动灵力,一股灼热的火焰立刻从枪尖倾泻而出,烧灼到了虎鲸的头颈处。 虎鲸属水,最惧火,吓了一大跳。 哀嚎之时,苏振天用力一捅,立刻把虎鲸捅了个对穿。 长枪一拔,鲜血马上喷涌而出。 漆黑巫柱立刻射出银白色的光芒,自动给虎鲸疗伤。 这巫柱的银白光华疗愈力极强,几下虎鲸就完全痊愈了。 刚刚做了个无用功的苏振天,立刻弃虎鲸,奔着巫柱而去,要先给它拦腰切断。 鲛微立刻抬手一个瞬时大招,在巫柱前方召唤出一只巨大的大王乌贼,要拦住奔向巫柱的苏振天的去路。 这一下也把他的巫力瞬时耗尽。 却不知苏振天只是声东击西,他变招极快,一个箭步冲到了鲛微跟前。 鲛微无力再召唤,只靠自己的体术完全无法避开。 枪尖挑破了他颈部的防御符咒,点出了一个血点。 苏振天留力未攻,鲛微也识时务地立刻举手投降: “我输了,苏公子有勇有谋,鲛微自愧不如。” 虎背熊腰一身腱子肉的苏振天却挠了挠头。 “不是不是,我是听凤原半神说的,才想到对策,不然我早就输了。 而且这还是在陆地上,若要是在海里,我绝对输给你了。承让承认。” 吴新华大祭司高声宣布: “小组对战第一场,苏振天胜。 真是精彩绝伦的比拼,让我们看看回放。” 大祭司手一挥,全息投影开始慢动作展现刚刚决胜的瞬间。 苏振天攻巫柱,虎鲸回防。 虎鲸与苏振天僵持,苏振天火尖枪的枪尖吐出熊熊烈焰,奇袭烧伤虎鲸。 苏振天趁虎鲸受伤佯攻巫柱,鲛微召唤大王乌贼保护到巫柱,苏振天攻鲛微。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大家再看一遍还得如痴如醉,掌声雷动。 吴新辉语气激动: “现在我们信仰直播的观看人数飙升到了九百万人,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数字! 就让我们九百万人在一起,继续期待接下去的比拼吧。” 赵阳祭司接着说: “下面我们有请第二组的候选人,南涯城主府的大小姐萧亦如,对战狮族第一勇士苏吼。” 炎翎扭头和凤原说: “又是一个近战对远攻,有前面的经验教训,这一场肯定还是近战胜吧?” 蓝尘突兀地插了一句: “这场肯定是萧亦如胜,不会有其他结果。” 凤原点点头: “我赞同蓝尘大神官的意见。 虽然近战斗远攻在小型场地有优势。 但是一力降十会,萧大小姐的火系修为远在这位狮族勇士之上。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萧大小姐胜。” 第71章 影分身 萧亦如下到场中,和狮吼互相浅浅鞠了个躬。 狮吼抬眼打量了一下对方,一个穿着裙子的美人? 那必然是擅长术法攻击的远程修士了,不由暗喜。 狮吼暗忖: 萧亦如这个名字他听过的。 名声算是挺大。 火系第一人萧冉的掌上明珠,得他真传,是个火系天才。 今天一看,不过是个大波霸小娇娘。 打扮得这么漂亮,也不知道是来比试的,还是来比美的。 这么大的乃子,一会打的时候免不了近身。 要是顺手摸倒,可不能怪他呢...... 狮吼已经开始心猿意马地遐想。 萧亦如根本没怎么关注前面的狮身人型怪。 她感受到见证席那边灼灼的目光。 想着人设不能塌,何况这样大庭广众之下。 于是,她转头给蓝尘抛了个飞吻。 蓝尘单手掩面。 已经开始想着一会结束,和萧亦如一起去哪用餐。顺便把那瓶冰霜酒喝掉。 炎翎和凤原对视一眼,揶揄一笑。 这近距离的瓜吃得挺香。 围观的人群顿时起哄,这种桥段甚至比精彩的打斗更吸引他们。 他们很多人都听过萧亦如城主继承人的名头,但没见过。 今天才收了不少她的灵画传单和小礼物。 这极寒之地送小暖石可谓可爱又暖人,对她本就有些好感和印象。 这看到她和蓝尘大神官的亲昵,一下子形象在大家心中更加立体起来。 见对手比着赛还分心撩男人。 狮吼感到被忽略的不甘,和被蔑视的愤怒。 立时决定给她点颜色看看。 于是也不招呼,直接抢先偷袭了。 狮吼身影一动,其势汹汹,已然凌空扑向萧亦如。 萧亦如面色不变,指尖轻弹,数道炽烈的红芒瞬间击出。 狮吼嘴角勾勒出一抹轻蔑,心中暗笑:这就是火系天才?也不过如此。 狮吼身形如鬼魅一般,灵活闪避掉每一道红光。 他脚下轨迹飘忽不定,几个呼吸间已逼近萧亦如身前。 见红光击不中,还让对方近身了。 萧亦如心中,对这个对手反而有了几分赞赏,于是决定认真对待。 “轰”的一声。 萧亦如左手打出一个巨大的火焰拳头。 携带着焚天煮海之威,轰然砸向狮吼。 狮吼猝不及防被高温临面。 避无可避之下,只得仓促间右手一探。 他腰间弯刀利刃疾出、灵力爆起,试图以火对火,格挡反击。 滋啦~一声。 弯刀的刀刃瞬间被融了。 空余刀把和残留的一点刀刃击出。 刀势划破了萧亦如的些许手皮。 师吼瞳孔一缩,立刻弃刀滚地而避。 萧亦如乘胜追击,站桩输出,最基础的火球术密集连发,机关枪一样扫射。 狮吼从喉咙吐出本命弯刀,挥舞成环,噗噗噗噗地挡掉每一枚火球。 他没想到被逼到这个地步,一脸凶戾往前逼近。 心中半点怜香惜玉也没有了,定要把这个娘们砍成稀巴烂。 他的本命弯刀坚如玄铁、锋利无比,又附了最高阶火系防御。 火系攻击一上去就被卸掉力,这把刀是火系修士的噩梦。 在狮族内部大比时,曾经以攻为守,干掉了多位火系勇士,是声名赫赫的一把妖刀。 此时全力挥舞,没有敌手,就成了个绞肉的刀阵,碰到就得断胳膊少腿。 萧亦如对火系最是敏感,几番试探下来确定了这把弯刀的本质。 她可以用绝对的实力碾压这把妖刀,但是后面还有一场。 想着还是得留力在后面的比拼,于是她心生一计。 萧亦如左手火球术不停,右手举高一片耀眼的金光在自己身后亮起。 狮吼对火焰巨拳的威力还有点胆寒。 便立刻把本命弯刀在前方舞成圆。 密不透风的防御,足以抵御正前方的火系术法轰击。 等了一小会没有任何动静、他心中有点疑惑,这是要干嘛,只是强光照眼? 却听场下妹妹狮怡大喊了一声: “哥哥小心身后!” 身后响起一阵破空之声。 气浪逼来。 狮吼全身毛发如针般立起,凭野兽的直觉踉跄地向左勉强一移。 这一移,险险避开了正中靠左的心脏。 他只觉心口一痛,一支火箭穿胸而出,轰在前方太阳神广场的赤红地面上。 他本命弯刀脱手,双手紧按住洞开的胸口喷涌的鲜血,回头一看。 另一个萧亦如站在太阳神广场边缘的远处。 一把长弓握在手中,已然满弦,第二箭蓄势待发,直指狮吼。 “我输了,我投降!” 狮吼胆寒地急急举起右手。 妹妹和族人立时冲上来用狮族秘法给他火速疗伤。 萧亦如收起身后炫目的光亮,长长的影子消失,挽弓的萧亦如瞬间飞过来与原本的她合为一体。 是影子!狮吼恍然大悟,钦佩地冲萧亦如一抱拳,“领教了!” 吴新辉心中大振,这不就是太阳神的裂变之术的雏形吗? 萧亦如真是火系的天才。 火系的影分之术极难,已经失传多年无人练成。 本体为实,分身为虚,影子所到之处分身皆可立足。 待修炼至化境,即可突破为裂变之术成为实体。 是实打实的,火系术法就是太阳神术法的低阶阶段的证据。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赵阳祭司激动地宣布:“小组战第二场,萧亦如胜!” 蓝尘从椅子上站起,含笑鼓掌,这就是我喜欢的女孩,我真有眼光!他开怀地想。 手下和跟来看热闹的冰神庙的信徒们,见状也跟着捧场。 冰十五凑近蓝尘,在他耳畔轻声嘀咕了几句,并往人群里虚虚一指。 蓝尘视线追过去,果然看到了周森在人群里往萧亦如的方向挪动。 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从没有人潮阻挡的内围踱步过去。 此时祭司吴新辉间轻轻挥手,将刚刚最后一箭的精彩瞬间,在全息影像中进行回放。 那一箭,所过之处,将周遭空气切割开,荡起了透明的空间涌动,其速之快,令人咋舌! 在妹妹违规提醒,狮吼感受到身后异常时,火箭距离狮吼不过两米,生死一线! 两米的距离,狮吼的体魄虽强,却也仅能微微横移两寸,这一箭,就穿透了狮吼的胸膛,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空洞,鲜血喷涌而出。 之后火箭力道未尽,轰在广场石板上,火系灵力激荡被太阳神广场吸收。 这一支火箭,充满了力量的美学! “这一分身,这一箭,太精妙了!正面的佯攻,背后的致命一击配合完美!”赵阳眼眸闪烁,激动溢于言表。 “从他被提醒,到箭至,不过瞬息。狮吼能挪移两寸,已是极限了。” 吴新辉摇头道: “正面交锋,他或许有充足的时间闪躲开。 甚至他不躲也可以用他那把附加了火系防御的弯刀格挡开。 但暗箭之下,防不胜防。战斗是无常又残酷的。” “所以萧大小姐很聪明,不跟他硬拼,直接用了影分身去背后射他一箭。 这一箭就定了乾坤了。 试想,如果狮吼穿的衣甲也和他的刀一样有火系防御,结局或许又是另一番光景。”赵阳言语间透露出对萧亦如策略的钦佩。 “这一战是这个结果,一者是狮勇士轻装简行,穿的皮甲还不带术法防御。 如果换成上一场苏世子那种重型护身铠甲,是不可能一箭就被贯穿铠甲射杀的。 二者还是萧大小姐能力高过对方太多,胜利是必然的,不过看怎么胜而已。”吴新辉分析道。 第72章 左手小指的伤 赵阳祭司接话道: “说到装备,到底是各人自己的选择,肯定都是自己当下的最优选。 虽然同为近战,苏世子是重型铠甲防身加长枪攻击的路子,这是牺牲了灵活性来加攻加防的。 狮吼勇士则不一样,他是速攻型的近战,灵活的身法是他的强项,他穿皮甲也是为了轻便保证灵活度。 实战时,苏世子是有坐骑来保证移动速度的。 狮勇士则是擅长刺杀或者和族人一起配合捕杀。 只不过咱们如今擂台赛一样的场合,对他们各有利弊吧。” “擂台的限制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那萧大小姐在实战里,还是应该被众人保护在后方的远攻呢。 如今近距离一对一,已经足够不利了。”吴新辉公平地说。 “所以她也只能背后偷袭吗? 不过这样是不是有点卑鄙不够光明正大呀?”赵阳挠挠头。 “不算吧,谁的视野都有盲区,大家都是可以加以利用的。 而且你想,她瞄准的可是胸膛,好歹有护甲,还有救治的空间。 而避开了所有种族共同的要害——头颅。并且没有多箭齐发。”吴新辉说。 “是啊,真要一箭爆头,就死绝了,让我们都感叹一下萧大小姐的慈悲吧。”赵阳笑道。 此时人潮里响起来一阵喧哗声,吴新辉和赵阳不由地被吸引了注意力,停下讲解。 却是蓝尘走到了萧亦如跟前,全场都开始关注并吃瓜讨论。 “太精彩了,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赢!恭喜取胜!”蓝尘面上含笑,心中生花,恨不能激动大叫。 他说得太真挚,让萧亦如感觉自己赢了,全场最高兴的那个人就属他蓝尘。 那份热情与喜悦不由得感染了她,“嗯,你在看呢,不得表现好点吗?” 蓝尘从怀里掏出疗伤灵药,指指萧亦如的左手,“给,我看你左手小指伤着了。” 身边下人还有弟弟都没有发现自己受伤,这个男人却看见了,还跑过来给药。 萧亦如看他拘礼地握着白玉灵药瓶的瓶底,把长长的瓶颈递向自己,不知怎的,就想逗他。 便故意不接瓶颈,而是伸手托住蓝尘的手,拇指搭着灵药瓶。 “谢谢,早听说冰神庙的疗伤灵药很是不凡,终于有机会一试了。” 视线从药瓶下叠着的手,一寸寸挪到萧亦如的眼睛,蓝尘抑制着心里的涟漪,低声问: “今晚一起吃个饭吗?冰霜酒还没喝到……” “好啊,来我家吗?”萧亦如挑眉。 “嗯。那等会一起走。”蓝尘说完,亲昵地贴过去,对着她的耳朵说小话。 吴新辉回过神,继续下面的流程。 “接下去应该是第三组莫拉对战虫速或者苏飘飘对战虫眠。 但是虫族两位候选人至今还没有出现在现场,也没有其他友人或族人来解释具体原因,那就算自动弃权了。 莫拉与苏飘飘两位候选人各自轮空,自动获胜。”吴新辉对虫族的两位不出现很不满意。 赵阳宣布:“那我们现在开始一组的第二场比拼,毕方族的炽鸣勇士,对战狮族的狮怡勇士。 胜利者将与一组第一场的获胜者苏振天世子对上。” 一个青涩的小伙子跌跌撞撞地跑进广场,手足无措地找了个中间点位置站好,顺便向见证席行了个礼。 “族长好,凤原大人好,我来啦。” 炎翎嘱咐道:“空对地,我们优势太过明显。 你别飞起来,就在地面上和人好好切磋一下。” \"是,族长。\"然后转身面对对手,“狮勇士,请。” 狮怡没有被轻视的愤怒,她听说过毕方族的厉害,哥哥刚刚受伤,轮到自己下场时也多了几分谨慎。 场边萧亦如跟蓝尘腻歪了一会,后知后觉地发现比试已经开始了。 “见证人不用回去好好地观看吗?” “不敢走,怕你被别人抢走了。”蓝尘看了僵立在一边的周森一眼。 循着他的视线过去,萧亦如才看见了周森。 她心跳慢了半拍,知道是识海里的原身又在期期艾艾。 与她最近的蓝尘敏锐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醋意一下子上来了,转身就要走,“你果然很在意他,哼。” 萧亦如一把拉住他的手,认真地解释:“他只是过去的一个人,在我心里,你肯定是排在前面的。” 蓝尘木着脸将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抽出来,转头走了。 余光扫面容扭曲的周森和窃窃私语地围观人群,快乐得冒泡。 萧亦如叹了一口气,心想,真不好骗,这哄不好了。 再回神要去看比赛时,发现现场气氛有点胶着,场上的两人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都已凝固。 狮怡双手各持一把弯刀,目光如炬,紧锁着对手炽鸣的一举一动。 炽鸣长身而立赤手空拳,却于瞬息间,袖间弹出一柄软剑,一柄黝黑锋利朴实无华中蕴藏无尽杀机的玄铁剑。 狮怡看准时机,身形暴起,双刀交叉而下。 炽鸣则以剑相迎,两兵相交,金铁交鸣。 铛!地一声。 震得空间微微颤抖,双方皆被震退,凌厉的刀风带起衣衫和发尾,两人却毫发无损,步伐交错间,尽显高手风范。 炽鸣眼见久攻不下心生不耐,决定施展绝学。 狮怡攻势正猛,她双刀在手,箭步上前,要全力出击! 却未料炽鸣左掌猛然朝天高举,一招「暗无天日」吸光冲天。 场内光芒顿时尽敛,万物失色,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混沌。 狮怡眼前骤暗,失去了对手的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唯有依靠本能,双刀舞圆环绕,守护心脉。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一抹白光划破黑暗,正是炽鸣左臂护甲挡住双刀,右手执那柄玄铁软剑,精准无误地刺入狮怡的胸膛。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噗嗤”,血花飞溅,剑尖自背后透出。 光芒重现,一切恢复如初,炽鸣已优雅地收回长剑,神色淡然,对狮怡那满含痛楚的眼睛轻声道:“得罪了。” 狮怡欲语还休,鲜血自胸膛与嘴角溢出,狮族医者迅速涌入,场面一时混乱。 炽鸣则潇洒转身,一击即中后,未下杀手,尽显高手风范,狮怡虽伤,但她心脏偏右,小命是无碍的。 比赛已经结束了,毫无悬念的毕方族的炽鸣胜。 第73章 死过一回 和蓝尘腻歪完的萧亦如开始有点担心下一场比试。 下一场是田禹青对战萧回。 萧回年方十五,便已经像成年男子一般高大俊朗,面容十分肖似他水灵灵的母亲陆妍。 作为萧亦如最喜爱的弟弟,常年被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萧回因悉心打磨外家功夫,皮肉、根骨、筋膜都练得很优秀,早就惹了不少姑娘的相思。 其中就包括田禹青。 田禹青对萧回一见倾心,早就表白过被拒绝后仍一直纠缠不休。 田禹青这次参加太阳神的人间选拔的初衷,也是为了多与萧回亲近。 这要是没招惹田家之前,萧亦如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俩在比拼时对上会有什么事。 现在就不好说了。 但很多事终究是环环相扣,很难说再来一次会不会还是同样的选择。 自己刚刚在这和蓝尘亲近,看这事不顺眼的除了周森,可能还有田禹青。 田禹青的父亲死在家里,她去鉴断司告发了萧亦如和蓝尘,怀疑他俩谋财害命。 如今他俩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都不避嫌,必然引起诸多联想刺痛田禹青的神经。 萧亦如拉住弟弟的手。 “萧回,我有不祥的预感,你听我一句,弃权吧。” “为什么?我不要,萧家的儿郎,岂有临阵退缩之理。”萧回眼神闪烁。 “你一向最听姐姐的话了,今天为什么这么坚持?”萧亦如觉得今天的弟弟很反常。 “......”萧回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和姐姐说?\"萧亦如追问道。 “她昨天喝醉了带了一帮子人来找我了,说不知道为什么和我会走到这一步,因为我姐姐的关系,我和她再无可能什么的。姐,你是和她起了什么冲突了吗?” “嗯,她去告发了我,说我杀人夺宝。我们两家结下大仇了,你们俩是不可能了。 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不然她家派人来说亲的时候,我也不会替你拒绝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那个样子。她醉后当众放话,说知道我俩今生都不可能了,心里还是难受,只求一夜之欢,之后就不再纠缠......” “她想得美!就她那样......你不会同意了吧?”萧亦如像被当头打了一闷棍。 “她带了很多同窗来,大家都起哄,说不行你就答应了把,你一个男的也不吃亏什么的......\" \"不是吧?萧回,你,我平时是这么教你做人做事的吗?你......\" \"姐姐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你还记得爹爹说过他在战斗中,危急时刻经常有一些预知能力吗? 我们之前还觉得他是臭吹的,咱们家可是完完全全的人族, 没听说过有谁有虫族的预知能力的。 可是就在昨晚,我本来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却忽然莫名其妙地好像看到了一个拒绝之后的死路,清清楚楚地给我演了一遍。 当时我立刻想到了爹爹说的这个预知能力,我没来得及细想,就没有拒绝她。\" 萧亦如上下打量弟弟。 “你要睡就睡,大不了放浪形骸也就是有点道德瑕疵,不要找这种荒谬的借口。” 萧回急了,“我从没对你说过谎吧姐,你信我!” “那你说说,你预知看到的情况是怎么样的?”萧亦如决定听一听弟弟的说辞。 萧回开始小声地给姐姐讲起自己第一次体验到的预知能力的瞬间。 【那时萧回抱歉两个字刚到嘴边,忽然全身一阵战栗,时间好像静止了,大家都一动不动。 然后,所有人的身上虚拟出另一个半透明的自己,把如果萧回拒绝田禹青的后续进展演绎了一遍。 田禹青醉眼惺忪,“你这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招人得很,分明是在邀请我啊。 你的「不」,是不是就是「是」的意思?” 田禹青色令智昏找不着北,趁着醉酒的酒劲拽住转身要走的萧回往自己怀里拉。 萧回面上一红,开始挣扎,“你喝多了,别这样,大家都在看呢。” “大家都不在就行吗?你们都散了吧,给我俩点私人空间。”说着冲自己带来的同窗们一挥手。 大家嘻嘻哈哈地一哄而散,现场只留下田禹青的打手保镖。 见没了人,田禹青开始肆无忌惮地当街袭胸强吻而后上下其手。 萧回懵了,剧烈反抗,被田禹青和她的保镖们控制住。 “你想干嘛?别太夸张了。我死也不会受这种侮辱。”萧回怒目而视。 啪的一声,田禹青打了他一巴掌。 “侮辱?和我在一起怎么侮辱你了?你这么瞧不起我是嘛? 你看你现在,这双迷人的双眼里都是厌恶,你不能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已经再也不能在你身边了,哪怕远远看着都是不宜的了,要承受一切的是我,你至少不能这样对我。” 田禹青又痛又怒又恨。 萧回莫名其妙,“你还要我怎样对你?你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还能怎么看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就是很厌恶你,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好好好,你不想看,那我来帮你吧,哈哈哈哈哈哈! 别怪我,怪只怪你姐姐非要把一切变成这样!”,说完拔起剑当场刺瞎了萧回的双眼。“来人,把他给我绑了,让他永远待在我床上吧。” “啊!” 萧回捂着双眼,指缝间鲜血流下来,“你这个魔鬼!你有本事杀了我,不然我迟早有一天要杀了你!” “小姐,斩草不除根后患定无穷。” “他就是一切的根源,如果不是他,我们两家也不会交恶吧,杀了他,老爷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田家就剩您一根独苗了,断不能容这种祸根在您身边。” “杀他?”田禹青连连摇手,“不,不,我可以废了他的灵根,砍断他的手脚,留在我身边。” “小姐,你不能......”手下的人气急,被身边的人拦住。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然后萧回发出一声惨叫后没了声,田禹青猛一回头,看见萧回已经被他们大卸八块了。她惊怒交加冲了过去……】 “姐,你想,我刚刚预知完这一切,我敢不答应她吗? 被肢解的痛好像刚发生过,我就迫不及待地想逃开这一切,和她在一起都变得美好了,我都不知道其实自己这么孬。 虽然也不知道这么选后果是什么,但就是做一下我也不会少一块肉,起码当下,我活过来了,还平安回家了。” “那这些和你现在坚持要和她上台比试有什么关系?”萧亦如问。 第74章 左拥右抱的烦恼 萧回把想了一晚上的想法,告诉姐姐: “我改变了命运,从她手里捡回去一条命。 我怕我这种掠夺有伤天和。 我怕我无运却转运,是借了身边人的运。 我怕祸及家人。 所以,我想给她一个机会,把杀我的机会再还给她。 如果她能放过我,我们就两清了。 我们在台上比试,姐姐你在台下,无论如何我也死不掉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么说你觉得合理吗?什么运不运的,不要这么迂腐。” “姐,自己不是在参选人间行走吗? 你应该知道神的强大。 我这也是对天道,对神明,对一切未知有敬畏之心,不是迂腐。 “神明是神明。 「注定」是另一回事。 为什么不能改变? 就好比咱们家偶然有了这个能力,爹爹没少杀敌吧,不也一直挺好的吗?” “爹爹受伤后不见了啊……” 两姐弟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各自避开目光。 萧亦如情急之下想到: “那你看虫族不就是预言的鼻祖吗? 人家世世代代没少知道事,也没少改变事吧? 怎么人家那都没事。” “也没法考证人家有没有付出代价。”萧回固执地说。 “那你这规则是哪来的?”萧亦如无语。 萧回对自己说的事情非常笃定: “就是心里忽然有这种感应,觉得是这样的,就跟预知一样一下子进来了。” 萧亦如试图跟弟弟商量: “好吧,退一万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付出对应是代价是不是就行? 比如你付出了自己的身体,让田禹青得到了她本来求也求不到的一夕之欢。 或者我放她一马我不杀她总行了吧。” 萧回叹了一口气。 “行不行的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想和她比试。 如果行,她就放过我了。如果不行,那她就来杀我吧,我及时投降总行吧。” 萧亦如皱起眉头,决定妥协。 “好,就按你说的做,但是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个防御的法宝。” 说着越过人群,朝周森走去。 周彤早就来了一直跟在哥哥身边。 远远地看见萧亦如就觉得没有真实感,仿佛和她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看她跟冰神庙的大神官举止亲昵,周彤心里又气又恨,把她哥哥当什么了? 如今看到她款款而来。 近距离得见这丰腴又曼妙的身姿、夺目又绚丽的面容。 周彤有一阵子恍惚。 不怪哥哥痴迷了,这瘦下来居然差这么多! 这就是当年萧冉震慑京城、引无数人折腰的面容啊。 女儿肖父,血脉的力量太强大了! 周彤忍着内心的震惊,眼睛余光扫到哥哥。 却发现他一脸平静。 明明前面还难受得不行,是想通了还是装得好? 萧亦如来到周森面前,还未开口,周森就来了一句:“不给。”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萧亦如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想起上次周森早就被自己拿下的回忆,她心思百转。 想着,又一个要哄的,唉。 “那借一下。”她试着拆招。 “不借。”周森俊美的容颜平静无波,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撼动。 萧亦如柔声说: “借我用一下,这一场他们比完就还你。” 周森平静的脸庞。这才泛起一丝激动: “送给我了就是我的,哪有问着要回来的道理? 你是送啊还是寄存啊? 我是你的法宝保管人是吧? 需要的时候就喊一声我的名字,让我给你拿出来用。” 萧亦如上前一步,轻拉他的袖子。 “萧回有危险,你帮帮我。” 周森错步甩开,脸上恢复平静。 “田禹青唯爱萧回,他俩打,能有什么危险?” 萧亦如深吸一口气。 “你没说不带,而是说的不给、不借,说明你现在就带着。” “对,带了。”周森直视她的眼睛。 好,萧亦如想,正着来走不通,就发癫吧。 “好吧,其实是我就是找个借口来跟你说两句话。” ????? 周森维持的无表情面具碎了。 “萧回在看我了,给我,一会他们打完我又能还给你,再见你一面。” 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周森咬牙,“不借。” 眼看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萧亦如有点急了。 她一步上前,“大庭广众的,你玩性这么重呀?这么想玩吗?” 说着就在周森迷茫的视线下,扯开他的衣襟伸手在他怀里摸。 周森一阵眩晕。 这女人,疯了吗? 周围的人早就往这边看,这下全场都沸腾了。 早就听说城主的千金萧大小姐花名在外。 但是如此直面地感受到还是第一次。 前面才跟冰神庙大神官卿卿我我,现下又与周家公子拉拉扯扯。 众人的眼睛都忙不过来,先往萧亦如和周森这边看去,又往蓝尘大神官那边看,真是过于精彩了。 蓝尘握紧拳头,板着脸,心里的难受直冲天灵盖。 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让他切身地感受到,他和萧亦如两个人什么都不是。 他心中的怒火横冲直撞,可他有什么立场去生气? 他连追究的权力都没有。 他自己选择了成为神的随从那一天起,就知道与俗世的情爱无缘了。 自己在期待什么? 没名没分的人家给你守贞吗?! 萧亦如心有灵犀地回头看了蓝尘一眼,果然这家伙脸色不对了。 她赶紧给蓝尘使了个眼色。 稍安勿躁,乖~看得懂吗傻大个? 一直盯着她看的蓝尘当时发现了她的示意。 俏丽又狡黠,爱意与安抚全在脸上。 你总是能读懂你喜欢的、在意的人的。 她的一颦一笑,都被你恨不得慢动作拆分去揣摩。 蓝尘松了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来,轻微地点点头。 萧亦如灿烂一笑,真乖,我喜欢这个大神官,而后转回头看眼前执拗的周森。 此时周森已经手握护心镜,坚决不给她的样子。 “借我用一下,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萧亦如安抚完蓝尘,在识海里按住挣扎的原身,伸手握住护心镜的另一半,和周森商量。 周森有点抖,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躯体。 “你那天说的要和我在一起,我想要你兑现这句话。” “可以,咱俩现在就是一对了。”说着萧亦如就扯走护心镜。 周森手一松,愣神间,看到萧亦如已经飞奔到弟弟身边,把护心镜给他戴上了。 第75章 战利品 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萧回来不及把护心镜穿在衣服里。 姐姐只能快速地,给他跟个背心一样,往身上穿。 萧回手持长刀,走到广场中央,神情复杂地看着田禹青。 他微微一抱拳,“请指教。” “啪~”,萧回得到的回礼是脚下打过来一道风刃。 萧回瞬间向前冲了过去。 他家学本是火系术法,但是他本身学得稀碎,反倒是外家功法强一些。 此刻就想向前几战的候选人一样,来个近战打远攻。 于是扑向田禹青。 “咻,咻,咻咻。”田禹青手上不停,风刃连发。 萧回立刻蛇形游走,避开风刃继续前进。 田禹青向后急退,往西而去,长长的影子拉长在自己脚下。 萧回太熟悉自己姐姐的这招了,田禹青怎么也会? 他收住速度,果然一道身影冲出,长剑挡住自己,正是田禹青的影分身。 前有影分身持剑阻拦自己,后有本体远程风系攻击。 萧回琢磨着这不行啊。 一打一自己都未必是田禹青的对手,这二打一必输无疑。 好在和姐姐经常切磋,她的影分身自己早就找到了克制之道。 于是双手一抬,十个火球忽然暴起,并不攻击只是光芒巨亮。 围着田禹青的本体摆了一圈,她的影子全都消失了。 场下的萧亦如眉头一皱,真是个好弟弟,给所有人做了个示范啊,怎么对付自己的影分身。 田禹青一愣,失去惯用的战术基础,便只能游走攻击了。 她在广场上东游西走,尽量拉开距离边攻击。 只是如此就没有时间发大招,只能不停地打一些小风刃来消耗对方。 萧回的身法速度明显比田禹青要快,没一会他就杀到了田禹青的身后。 田禹青拔出腰间的长剑往后格挡,而后用掉一个瞬发大招【风卷残云】,把萧回吹到了天上,十个火球也被吹散了。 趁萧回摔到了空中,田禹青立刻施展一招需要比较长时间施法的招数【随风飘散】。 把自己潜到风里。 等萧回掉回地上爬起来,场上已经不见了田禹青的身影。 “嗖嗖嗖”几声,萧回身影犹如鬼魅,不停地不规则移动,怕一停下就被田禹青击中。 来回乱跑了几圈,萧回有点坚持不住。 他耐力比较差,打斗时都是靠的爆发力,此时就露出了破绽。 他干脆直接站定,单掌拍地,施展了自己唯一的瞬发大招【烈火燎原】。 瞬间以自己为中心,火势蔓延开去,整个太阳神广场烧出了一丈高的大火。 田禹青被烧了出来。 她现出身形后不躲不避,拼着被烈火烧身,也要手持长剑,朝在正中拍地的萧回扑杀过去。 她知道,此刻无法用风系术法,因为风会涨火势,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而只有打到施术者,才能中断这源源不绝的大火,于是她用了长剑。 田禹青冲上去一剑劈来,萧回只能起身回刀格挡,【烈火燎原】瞬间就被终止了。 大火熄灭,地上的影子一现,另一个田禹青顿时出现了,她举着剑对着萧回背部一刺。 萧回立刻身体一缩,扭了一团,避开了剑气,同时向两个田禹青的夹击外部方向一弹,就要倒退着冲出包围圈。 田禹青手腕一转,右手剑光一起,便往萧回胸口劈过去。萧回避无可避,却微微一笑。 “铛!”地这一声,仿佛劈在什么至坚之物上,长剑断成两截,田禹青脸色大变。 萧回刚得意呢,预知能力又来了。 他看到自己被拦腰斩成两段命丧当场,姐姐萧亦如冲上来把田禹青剁成了八块。 可能是昨天刚预知了一次,这次时间太近太短,他刚看完,田禹青的影分身的右手刀,已经一刀过来,他只来得及一跳。 鲜血爆流而出! 啊!萧亦如在场下大叫一声,直接往上冲。 长剑锋利,田禹青又全力而为,唰地一声,萧回的大腿被齐齐斩断,他整个人的身子砰地向后倒。 他倒地后及时举手,“我认输!” 全场哗然,有不少知道田禹青一直追求萧回的人,此刻都费解不已,最珍爱萧回的人,难道不是田禹青本人吗? 田禹青眼睛一亮,抱着萧回断下来的两条腿往后急退。 萧亦如冲上台只来得及护住弟弟,要抢腿却是来不及了,她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血流如注,萧亦如撕开自己的外袍绑住萧回的大腿根部,想止住大动脉的血。 管家萧庐会水系治疗术,此时也急急赶来实施治疗。 萧亦如腾出手来转向田禹青,她一抹眼泪,“把腿还给他!” “这是我的战利品,怎么可能给你!”田禹青像个疯子一样痴迷地抱紧萧回的腿,不管上面的血一直往外涌。 “你想要什么,我们萧家可以赎回这两条腿。”现在新伤,如果马上把腿要回来,请水系大师治疗,还能接上。 “我要什么,我要什么我爹都没法活过来了。我要你给我父亲偿命。”田禹青状若疯癫地喊。 萧亦如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你父亲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你能不能冷静点说点实际的。 他的腿拖不了那么久! 你止一下血,不然血流光这两条腿就会坏死的!” 田禹青闻言一扬手,一个会冰系术法的手下冲上台,把两条断腿冻住了。 田禹青转头面对萧亦如: “这样可以慢慢聊了吧。也是,众目睽睽之下,你当然不敢承认是凶手。好,我换一个你能做到的条件。” “你说。” “我要你跪下向我求饶,跟我签订主仆契约,以后都要听命与我,再把你弟弟嫁给我。”田禹青桀桀怪笑。场上的观众们面面相觑,一片哗然,都觉得她是疯了。 “你做梦!”萧亦如深吸一口气,“这一战是你赢了,既然这两条腿是你的战利品,下一场你就是对阵我,我们马上开始。 我如果能赢,你就把这两条腿作为战利品还给我吧。” 吴新辉祭司暗自点头,这田禹青也太不像话了,把好好的选拔活动,搞得这么乌烟瘴气,有什么仇怨不能私下解决吗? 田禹青哈哈一笑,“我不比了,下一场我退出。 我见好就收,拿到我的战利品就走,你奈我何? 你要是敢硬抢,我就毁了这双腿,让你弟弟下半辈子就做一个残废!” 按萧亦如和李师满商量过的计划,要在人间行走的选拔比试上,光明正大地杀了田禹青。 对方现在直接不下场,真的是不仅自己的计谋被破了,还因为萧回的腿被拿住了要害。 第76章 不屈 萧亦如心底涌上来怒火。 延迟发作一样蔓延全身。 像一把顿挫的刀,在心窝上挖开个洞一样。 一点点把整个人痛得手脚麻木、憋屈苦酸。 自责的魔鬼爬上心头。 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杀田兴,一切都不是这个走向。 萧亦如懊悔不已,她的眼泪汹涌而出。 看她痛苦的表情和满脸的泪水,田禹青感到了父亲死了之后,第一次体会到的快乐。 她好想延长这种愉悦: “要不然你再好好想想,考虑考虑,我等着你来求我。 你只要以后都听命于我,这双腿还是他的,总有一天,这腿我可以给你弟弟接回来,完好如初。 否则,你最爱的弟弟以后就只能是一个人人可怜的残废了!” 这时管家萧庐施术完毕,萧回从剧痛中回过神。 他搂住无声哭泣的姐姐,大声宣布: “我就算是死,也绝不受你的威胁,萧家男儿只有战死,绝不低头受辱偷生。” 田禹青扑哧一笑,“这么勇?那你这两条腿我就直接不要了,给你毁了如何?你怕不怕。” “那你就毁吧!”萧回和她硬刚。 萧亦如闻言颤抖着抱着他,低声商量: “不不不,萧回你别激怒她,她现在就是个疯子。 咱顺着她说,别让她乱来。 我们来日方长,还可以再谋他策,吃个眼前亏没事的。” 萧回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的姐姐说: “姐!你听我说! 我把偷偷抢到的机会还给她了,她也做出了选择。 我现在已经浑身轻松了,我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是轻松的前提,是绝对不能受她的要挟。” “可是你的腿......” “姐,我这辈子都没有认真求过你吧。 这一次,算我求求你。 现在的我无比酣畅轻松,所有的重担都已经放下。 但是如果今天认栽,为了这两条腿从此受了桎梏,我的精气神就完了,我的道心也毁了,到时候只能是虽生犹死。” 萧亦如哪会不知道弟弟的想法。 是个人都不愿意活在任人摆布的境遇里。 如果她真的妥协了以后都要听田禹青的。 太阳神人间行走的计划布置了这么久也毁了,那她们一家老小就完了,弟弟也会生出心魔归罪于己。 看到姐姐已经动摇的表情,萧回再接再厉: “就这一次,姐姐,你听我的。 我要决定自己的命运,绝对不受任何人摆布!” “好。” 萧亦如转头,对着田禹青决然一笑。 “战利品你自己留着吧,我们不要了。” 然后手心向上,祭出一团白色火焰,直接用火焰烧灼萧回断肢的横截面。 杀菌消毒止血。 顺便,让血管、神经、骨骼、肌肉无法与原来的吻合。 如此再也连接不上了。 “你!”田禹青不敢相信萧亦如居然这么做,她不要萧回的腿了嘛! “好好好,你就嘴硬吧,我等着你求我!” 说着带着手下退到场边,真的不参加下一场比试了。 吴新辉大祭司看场面稳定下来,就宣布:“第一组的第二次比试是田禹青胜。 萧家的大公子萧回不屈服于恶意胁迫,虽败犹荣。 田禹青小姐胜利后放弃了后面的比试。 所以第一组的决胜局,由萧亦如大小姐自动取胜。 萧亦如直接成为能被太阳神挑选的三位幸运儿之一。 让我们恭喜她!” 围观的观众响起热烈的掌声。 赵阳祭司继续主持接下去的比拼。 “下一场是第二组的决胜局,毕方族的炽鸣对苏家世子苏振天。 两边都是顶尖高手,让我们拭目以待。” 现场观战的人议论纷纷,但是隐隐都有些钦佩萧家的决断。 长痛不如短痛,不要就不要了吧。 萧家的公子,也不是平民,自然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但是若是妥协了,致命弱点从此落入别人之手,终身受胁迫,却是无法承受的了。 理儿是这个理儿,但萧亦如如此果敢还是出乎了很多人都意料,大家都有点激动。 “萧亦如,我们支持你!” “萧回,别怕,我们和你在一起!” 这时两位候选人上了场,摆开了架势。 观众们从上一场发生的巨大变故中回过神来,开始欣赏新一轮的比拼。 而萧家姐弟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他们遭逢人生巨变,还互相依偎着说话呢。 仿佛说点什么可以缓解内心的苦痛。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爹娘交代。” 萧亦如苦笑,她忽然想喝点酒麻痹一下自己。 “他们现在不在,你就是一家之主。”萧回拍拍她。 萧亦如马后炮地说: “那一家之主给你复盘一下。 现在想想你在场上太拼了。 就算为了你说的什么把机会给她,其实你可以随便打一下,走过场,然后就认输逃跑。 下次有这种大事,早点跟我商量。” 萧回摇摇头: “那不行,不能跑,萧家祖训,宁可战死,绝不逃跑。 有大事和你商量那没问题,以后大事小事我都来烦姐姐。” 萧亦如无语地用脸骂人,然后抱住萧回的脸,认真地说: “说好了以后都听我的,那姐姐现在要求你,以后,别听什么祖训,就听姐训。 以后姐训第一条,打不过,我们就跑。” 萧回叹了一口气,笑了,“嗯,以后都听你的,我这一生唯你的命是从!”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没有看好你,没有一意孤行去惹田家,也不会酿成惨剧。 怪我当时没有斩草除根,没有把所有恶意扼杀在摇篮里。” 萧亦如心里还是钝钝的痛。 “没事,不怕别人的眼光就行,我现在心宽得很,大不了以后坐轿子坐马车出行,然后下来之后,再找几个家丁抬着走呗。” “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弄个轮椅。” “轮椅是什么,带轮子的椅子吗?姐姐好厉害,那我就等着你发明出来了。” “嗯,轮椅,电动轮椅。想去哪肯定就能去的。” 萧亦如开始琢磨,马上成为人间行走,拿到太阳神车里的物资。 jd仓库里肯定应有尽有。轮椅什么的肯定不缺的。 接下去怎么弄,或者这个时代能不能搞个赛博朋克机械义肢? 看着见证席居中的凤原半神,他那身漆黑的机械铠甲如此高科技,感觉义肢也是可以实现的嘛。 看着弟弟忍着疼痛的笑容,萧亦如有点鼻酸。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收起了玩心,想好好努力。 都是一辈子,怎么活都是活,为什么要活在这些条条框框里。 什么预知了就是无运借运,什么要把杀自己的机会给对方。 这些束缚最早是怎么来的,是一种精神打压吧。 我如果先杀掉她,就不需要给她什么机会。 我不会再让别人碰咱们家人一根汗毛。 我在这里起誓。一定会荡尽敌人,给你报仇,护家人平安。 哪怕变作修罗,冷血残暴,也在所不惜。 第77章 被迫放弃 萧亦如和萧回姐弟对话时,第二组的决胜局的胜负已分。 毕方族的炽鸣,赢了苏家的世子苏振天。 萧回听见身后人声鼎沸,开口问姐姐: “姐,等会你是要和这个毕方族的炽鸣比拼吗? 他好像很厉害,前面没怎么注意,一直和你说话呢,但是余光里看见他那些绚丽的大招,吓死个人。” 萧亦如懒洋洋地回答说: “不是。 后面应该是第三组的决胜局,再后面就没有比拼了,你没仔细看规则吧。” 她话音刚落,就果然听吴新辉开始宣布道: “下一场是第三组的决胜局,西海塞壬族的二王女莫拉殿下,对战人族的苏飘飘勇士。 两边都没有首战损耗,这算是幸运儿之间的较量吗? 大家一起期待一下吧。” 萧回兴趣缺缺地问: “她俩比完后面就没有比拼了吗? 整个人间行走的选拔活动是什么规则啊? 我还说好好看看,他们有什么招数策略,给等会你的最终决战作参考呢。 如果后面没有比拼了,那我就懒得看了。” 萧亦如解释道: “嗯,后面没有比拼了。 整个规则是这样的:大祭司从所有报名的人士里,用自己的经验选出十二个候选人,分成三组,每组四个人进行比试。 两两对决后,每组胜出一个候选人,这样三组就是三个候选人。 最后这三个人交由太阳神来选择,谁来当她自己的人间行走。” 萧回有点疑惑: “大祭司选出十二个候选人? 选的标准是什么,有公开吗? 没选上的不服怎么办? 而且最后三个候选人太阳神来选,这,全看运气吗?” 萧亦如揽过弟弟,在他耳侧低语: “当然是为了方便暗箱操作。 选的标准随便说啊,就往神谕或者自己的感应上说就行。 谁敢质疑。 最后当然不是靠运气。 当时他和我商量的是,看情况太阳神能不能显灵,如果能,那就新生的太阳神自己选。 如果不能,我们就想办法造出点神迹来。” “可,开场的时候,我听说吴新辉说大祭司已经死了......”萧回迟疑道。 萧亦如叹了一口气: “是的,所以现在只能靠我自己。” “你想怎么办?”萧回觉得那完蛋了啊。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打算。 这里人多眼杂......” 萧亦如给弟弟使了个眼色。 “嗯,那别说了。”萧回会意地点点头,“姐,你真的想当这个人间行走嘛?” “是啊。”萧亦如给了肯定的答案。 萧回不明白,“那,咱萧家你不继承了?谁来带领我们?” 萧亦如一摊手,一努嘴,“不冲突的。” “怎么不冲突? 当了人间行走就是神的人,神侍、神官、祭司、神眷者、人间行走这些。 都是不能婚配的。 你没有办法绵延子嗣的话,就没有办法作为一房招婿入赘开枝散叶了。”萧回有点急。 萧亦如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没有的事,不用这么古板。 规则都是上位者写的,到时候自有对策,大不了遮掩一下,实在不行就把规则改了。” 萧回目瞪口呆,呆了几息才开口: “姐,你别乱来,到时候要是一帮人反对,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 “怕什么,谁敢置喙,我就让他开不了口。 人多也没事的,激出一个领头的来,杀鸡儆猴就行。 放心吧,世人都是一样的,没人敢强出头。” 萧亦如拍拍弟弟的脑袋,真是天真的傻小子。 “他们暗地里乱说话怎么办,咱们的名声也挺重要的,何况你走了信仰的路子。”萧回知道姐姐霸道没想到这么霸道,还是想拉着她步子别迈这么大。 萧亦如点点头。 “你倒是提醒了我,我现在就去专门培养一波人控制舆论,为以后准备,应该不晚。” 萧回终于展露了笑颜。 “好!姐姐一向最有办法,做什么都能成的。 我站在你这边,真有什么事,我也出一份力!” 他扭头看了看俊朗的蓝尘,回头跟姐姐说: “所以你为了那个冰神庙的大神官已经考虑得这么远了? 我真没想到你最喜欢的居然是他。这算是后来居上吗?” “你从哪得出来这个结论的?没有的事。”萧亦如马上反驳道。 吴新辉大祭司的声音传来: “太精彩了,真是叹为观止啊,让我们为二位候选人鼓掌! 然而胜者只有一人,恭喜莫拉殿下!” 萧家姐弟的视线这才转过去,发现两位候选人浑身是血,伤得都很惨。 萧亦如有点吃惊,苏飘飘目不能视,尚且能和莫拉·塞壬打到这个地步,要是恢复视力,得多强大。 自己之前倒是小看了这个苏飘飘。 赵阳祭司开口: “人间行走的选拔第一阶段告一段落了。 我们通过比试,获得最后胜利的三位候选人是南涯城的萧大小姐、毕方族的炽鸣勇士、塞壬族是莫拉殿下。 接下来有请三位移步正中主神殿。我等在此等候。 三人互相对视几眼,点点头往前走。 穿过广场,进入太阳神庙时,莫拉开始举步维艰。 三人不明所以,便一齐停下,看向太阳神庙的祭司们。 赵阳祭司见状,开口问: “莫拉殿下可是水系术法非常高深,胜过火系的修为?” 莫拉点点头说: “是!我是水火双灵根,从小是火灵根更强。 但我常年在海底修炼,火系的进展可以说是事倍功半。 我又是海族,水系修炼就如水下呼吸一样简单,修炼更是一日千里。 就在上个月,我的水系修为开始强于火系。” 吴新辉大祭司感叹道: “估计莫拉殿下报名时还不是这个情况,不然前任大祭司也不会选出您。 时也,命也。 如今太阳神庙的领域开始排斥你,勉强也是可以走进去,就是会越来越艰难。 而照这样发展,可想而知的是,这人间行走断不会是你了。 你还要继续吗?” 莫拉点点头,她参赛本是打算借机来启动精神体和巡视边境的巫器炮台。 后来得知萧亦如有意要鲛臻修南崖城的城防巫器,便想借机杀她。 没料到她俩不在一组,却是没有对战的机会了。 如今知道人间行走没戏,也不纠缠,莫拉直接痛快地抱拳表示: “我放弃了。” 如此。 毕方族的勇士炽鸣,和人族南崖城的大小姐萧亦如,继续往里走。 并肩踏入太阳神庙的深处。 第78章 太阳神羲和 随着俩人的踏入,太阳神庙温度开始升高。 步行其上,有如身处熔岩地带。 他俩都身怀难得一见的火系单灵根,被世人称为至纯火灵之体。 此刻在这极热环境下如鱼得水一般轻松前行,犹如两束不灭的烈焰,完全没有像莫拉一样受到太阳神庙的阻拦。 也幸得莫拉没有坚持勉强行进,否则她自己的水灵根可能会被太阳神庙识别为敌人,进而烧毁。 但也不好说这样是不是另一种机缘。 毕竟,单灵根是最好的灵根,太阳神的人间选拔这种形式极为稀有,这种形式等于神仙给你护驾。 这样毁掉水灵根,对本人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坏处,还有可能把水系的灵力浇铸到火灵根上。 让你无伤换灵根。可谓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巧也就巧在,莫拉殿下是塞壬一族,不止久居深海,还是海中霸者。 更是西海的王族,她所有祖辈的资源都在海中。 如果被毁水灵根,就剩火灵根,是能更好修行,有机会成为一代火系至尊。 但没法更好地生活,等于要和过去的一切告别了。 她一个塞壬族没有水灵根可能也是不合适。 要是这样能选上太阳神的人间行走也就罢了,但如果最后不是她,她的选择却是不可逆的。 好在莫拉及时放弃,不用陷入这万难的选择。 相反,萧亦如和炽鸣俩人身上明晃晃的、纯粹的火系气息。 在太阳神庙里非常和谐,宛若天生便属于这片光芒万丈的殿堂。 他们信步而走。 仿佛和平日里进出的其他祭司和信徒们一般,与这神庙隐隐融为了一体。 太阳神庙内里正中,是一个庞大巍峨的主神殿。 主神殿门扉半启,仿佛引领着他们踏入这个古老而神秘的神之领域。 进入主神殿后,熔岩一般的高温适时降低了下来,周围又变成了平日里的温度,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机缘与考验。 殿内空寂无声,唯有一尊庞大的太阳神像矗立中央,其威严美丽之姿,令人心生敬畏。 太阳神像之前,是一个宽阔的规整浅坑,像个池子,深度大概到腰。 池内空无一物,神像旁边立着的牌子上书[火池]二字。周围铭刻着古老的符文,昭示着其不凡。 火池外横放着一个长型的、黄金铸就的香案,上面插满了香。香烟袅袅,朦胧而上,诉说着信徒们的虔诚祈愿。 炽鸣与萧亦如步伐坚定,穿越过这缭绕的香案,径直往前,往火池而去。 然而,香案与火池之间,却有一堵墙一样厚的透明火系结界。 它如同守护神只的壁垒,唯有被太阳神眷顾之人方能穿越。 平日里,这里只有神庙大祭司和火系修炼的极强者才能进入。 炽鸣一马当先,兴奋地欲一探究竟。 在他心中,毕方族就是火系的代表,任何和火有关的试炼,都不可能难倒毕方一族。 然而,这道无形的火之结界如天堑般挡住了他的去路。 炽鸣不服气,他手上蓄起灵力,就要硬闯试试。 就在他起了恶念的一刹那,结界内蕴含的无尽力量就将他猛然弹开。 炽鸣吓了一跳,犹如遭受了神明的怒斥。 他身形踉跄,一脸错愕之色。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一只毕方,竟会在火系结界前束手无策。 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与不甘包围了他,他忽然福至心灵,应该让他们的雌鸟来! 对,肯定没错,太阳神是上古神,和他们妖族保留的传统一样,女性为尊。 不像现在的——以人族为首的思想主流,已经进入父权时代。 太阳神一定是嫌弃我的性别了,绝不是别的其他,炽鸣安慰自己。 萧亦如不知道炽鸣的心声,见对手吃瘪,她高兴地笑道: “让我来试试。” 炽鸣闻言,心中一叹,她是女的。 于是退至一旁。 只见萧亦如身形轻盈,轻而易举地穿入了那层看似坚不可摧的结界屏障。 即将步入火池的神秘领域,留下一抹惊艳的背影。 萧亦如在识海中运转太阳神像的力量,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无声进去了。 这是一个神奇的结界,进入后她不由地站住不动,因为能聆听到各种各样的祈求的声音,就跟当初她第一次碰触太阳神神像时一样。 她感觉到了自己血液的沸腾与愉悦,这些声音此起彼伏,让她眷恋只想沉浸其中。 好像是,祝福。 是信徒们虔诚而热烈的祝愿。 萧亦如一动也不动,躯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繁忙地活动着,享受着这饕餮般的盛宴。身体仿佛被洗涤了,焕发出无与伦比的生机。 萧亦如深吸一口气,不舍地往前走,要离开这层厚厚的结界壁垒。 她走向前,往火池而去,这里呆着太快活了,她都快忘了自己的初衷。 现在只能紧紧地抓着一个信念,尽快去成为太阳神的人间行走,然后离开。 不然自己想一直待在这里,永远不离开了。 火池就在眼前。 池子呈暗红色,里面浓墨重彩的并不是纯色,仿佛有很多厚厚的灿烂与漂亮的事物在其间,隐隐还在流动。 这是什么火池? 火呢? 熄灭了吗? 好想去点燃它。 这个念头一直纠缠着萧亦如,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砰地一声,随着萧亦如的踏入,火池猛地燃烧起来。 赤红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内里还有不间断的爆炸声,时不时还蹦起一些金色的火花。 随着火苗越来越高,殿内巨大的神像忽然一动。 神像发出一股金光,汇聚到萧亦如的头顶。 神像脚边的一个黑色虫形物,忽然开始扭啊扭。 萧亦如吓了一跳,没来得及细看。太阳神庙的传承记忆,就灌顶而来。 上古时期,天地浑沌不分,宇宙空灵幽邃,寂静无垠。 第一个智慧生命,才刚刚在虚空中凝聚出一缕意识,扭啊扭,懵懵懂懂。 忽有一奇奥光点不知从何而来,它飞旋闪烁、荡开虚空,然后化虚为实。 那个还在扭扭扭的智慧生命,不知怎的灵光一闪。 冥冥之中知道必须跟上,那就是她后来预知神力的起始。 这光点带动着原始元素在乱序里激舞。 碰撞出最初的物质基础。 智慧生命跟着生出了实体。 光点引领着物质翻飞于鸿蒙之中。 挟裹着能量交融在浑噩之外。 交织成致密而炽热的奇点,喷涌出磅礴而无垠的热力辐射。 这便是所有伟大的起点、一切斑斓生命的源头、这宏大世界的启幕者——创世的太阳尊神,羲和。 羲和看着眼前在火光里扭动的智慧生命,欣喜地说: “真像个小虫子,给你取个名字,叫燧蚓吧。” 彼时,世界的规则、法理、道德,都尚未被创造。 万物在太阳神的神力照耀和滋养下,迅猛而恣意地生长,昏昧又壮大,无序且诡秘。 野蛮之下以力为先,混沌之中以武为尊。 太阳尊神之下,各种智慧意识开始彼此吞噬,酝酿出层出不穷的新神,与各自强弱不一的大量拥趸。 新神们聚集力量之时,太阳神还只顾着开辟天地。 她激荡自己的内核能量,催动世界不断膨胀。 星系和星云在太阳神力铸造的纤维状结构里逐渐成型。 气体和尘埃在太阳神力的作用下紧密聚集,形成螺旋状的旋臂和紧凑的核心。 整个世界宛如一张无垠的网,每一个节点,都代表着正在远离彼此的星系。 它们之间的距离,因为空间的加速膨胀,而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增加。 太阳神的能量推动着这场无声的狂欢,使宇宙的疆域无限扩展,直至视线所不及的远方。 之后她便沉沉地睡去。 不知多少光阴过去,多番造化演绎后,沉睡中的太阳神睁开双眼。 她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创造的世界,已经真神遍地了。 第79章 翻车? 真神们的名号并非仅靠自封。 都是在这铁血环境里,踩着尸山血海,登顶而得来。 燧蚓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并不是神力最强的。 但几乎每战必胜,皆因她强大的预知能力。 这些实战里杀出来的真神们嗜血好斗,各个都是好手。 燧蚓知道太阳神是创造世界的尊神,实力远超他们。 她立刻上前自述。 称自己是得太阳神赐名的燧蚓。 要效忠太阳神。 其余神灵逐一与初醒的太阳神相斗。 本以为再强大的神只也扛不住车轮战。 殊不知,太阳神最擅裂变与创造。 她并没有出全力。 只裂化出数十个同样强大的自己,就让对手死的死,伤的降,生还者无不拜服。 就是在这场车轮战中。 出现了那只惑人心魄、美丽绝伦的凤凰。 凤神凤俊在交战中,得太阳神羲和的青眼。 羲和诱以自身为注,权当相斗的彩头。 凤俊不敌,败下阵来。 他信守承诺以命相赠。 羲和却不接。 二人一番暧昧缠绵,后结为神侣。 共同统治天地亿万年。 这稚子都耳熟能详的,神仙眷侣的恩爱故事的背后。 是被撕毁婚约的龙神蛟舞的血泪。 龙、蛇、虫本是一家。 燧蚓又是羲和跟前的红人。 蛟舞不知找过燧蚓多少次。 想让她帮忙进言,放过凤俊。 “她想要,就自己来抢。” 羲和不与燧蚓多费口舌,丢下一句就忙着和心上人腻歪去了。 到羲和接连诞下十子,蛟舞就放弃了。 但也是那时起,暗地里的势力涌动开始初见端倪。 十子无女,又皆为金乌。 众神虽知羲和正当春秋鼎盛之年,但一直无女,也没有生下小太阳,恐后继无人。 人心在暗中势力的有意引导下,开始浮动,各自站队。 金乌们也开始惶惶不安,只因不知何时起开始盛行一个预言。 金乌将被战神刑天的儿子后羿射下,十仅余一。 金乌们背后汇聚的不同势力开始摩擦。 战神邢天也惶恐不已。 他根本尚未婚配,现在承诺不婚、不孕、不育是否来得及? 真神们虽都对太阳尊神顶礼膜拜,但彼此间却是谁也不服谁。 站队摩擦后更是互相看不上,开始整日争斗不休。 太阳神不以为意,只做有趣。 有时还来当个裁判。 但大多数时候只做壁上观,让他们自行解决。 以力证道也好。 挟私报复也罢。 这多场神力乱斗的混战,终于演变成开天辟地后的第一场旷世大战。 燧蚓就是在这时离开的。 她制造出虫洞,就要进入之前,忽然心头一亮,将神侍虫融扔出自己的本体,决然而去。 虫融在外太空翻滚着,知是自己卧底身份暴露,也不纠缠,迅速去和蛟舞会合,再扰动风云。 战况愈演愈烈、旷日持久、天昏地暗。 神力面前,普通生灵只是草芥。 神灵们的各个信众,也宛如蝼蚁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只怕大能们真的要毁天灭地,斩断生机。 那天地之大,底层的大家都无处可逃了。 他们的担心是正确的。 漫天诸神的乱斗最终酿出苦果。 决战的殊死一斗后,众神怒极接连自爆。 为抵挡这无数神灵自爆的惊天伟力,太阳神只能,将她好不容易膨胀创造的宇宙,向内拉扯。 浩渺无垠的空间,瞬息之内被她收缩在一起,其后向众神自爆的方向,击出更剧烈的大爆炸。 天空中惊人的画面一直映照在后来幸存者的心里。 犹如一颗光芒万丈的超新星,在刹那间,释放出前所未有的能量般闪耀。 原始元素们在这场狂暴的舞蹈中生成,又湮灭,再生成,后四散奔逃。 它们携带着极端高温,填充进正在疯狂扩张的空间里,只留下震耳欲聋的嗡鸣。 火红的光芒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宇宙像一张被无形怪手快速撕开的巨大帷幕。 空间本身以远超光速的速度急剧膨胀,然后碎裂。 众神皆陨。 连创世神太阳神,都不能阻止世界的陡然崩塌。 众人在这大难中,回忆起那日天空中虫神的巨大本体,还有那漫天的向其飞去的虫族们,恍然大悟。 终究,唯有虫神燧蚓靠其先天的预知感应能力,提前制造出虫洞、带所有部众和修为低微的普通族人离开战场,跃迁而去。 成为唯一全身而退的势力。 而宇内第一、天下至尊的创世神太阳神羲和。 她抗住多位神祗的自爆后,裂化出自我分身。 在世界坍塌时,与凤神凤俊一道联手。 通过太阳神羲和自己神体内部的热核反应区,定位虚空,逃往外位面。 但也只是二位主神自己得以逃脱大难。 其十子金乌,在混乱中不知所踪。 部众及族人更是顾暇不及了。 至于其他生灵,对这灭顶之灾,就只能仰仗毫末运气,几乎全灭。 当一切坍塌破碎结束,世界并没有完全化为粉尘,而是成为了一片无法生存的寂静废墟。 大难中的幸存者,在这支离破碎、千疮百孔的残骸之地上各显神通、拼尽全力适应这艰难困苦的破败之境,只求得以苟延一息。 如此日复一日,不觉间已几亿年过去,天地一改,旧貌换新颜。 世间各生灵,从散在四方,到慢慢找到族群。 他们万众一心、聚沙成塔、积土成山。 他们还改造躯体进化魂灵,以保传承不灭。 几经艰难地繁衍后,各族没有呈种族融合之势,反而愈发往追求血脉纯净的道路急走了。 这离奇发展,如若古神们尚在,都得啧啧称奇。 如今的宇内已成废墟,灵气薄厚不均,极寒坚冰肆虐,堪称极苦绝境。 这本该是十死无生、几无生机的被遗弃之地上,却并不是遍野哀嚎。 反而地面之上斑驳绚烂、生机盎然。 只因: 但凡抬头仰望、伸手遮眼。 透过指缝,就能见高空中,那刺目的太阳神羲和的神体尚在。 虽多次呼名仍无应、反复跪拜亦无馈,信徒们知是其早已无神识。 但那自亘古以来,核聚变释放的光和热绵延不灭。 仍庇护着所有苟延残喘,和奇迹新生的生灵们。 温暖他们渐冻的身,与心。 与上古时期相比,如今太阳神羲和原神体已大幅度缩小,光芒也比全盛之时暗淡许多。 也因此地面上大部分区域,都是万里冰封之景。 但此间的生灵们却习以为常,亿万年太久,眼前世界的样子才是他们祖祖辈辈眼中的光景。 传承中遥远的先祖记忆片段早成过眼云烟。 也因此,信仰太阳神的信众的数量,随着她遗留力量的减弱而逐年减少着。 倒是本奄奄一息、随时气绝的水神青女,摇身一变,化名冰神凛冬。 她聚拢到了一批批信仰之力,用以疗愈上古大战时的受的致命旧创。 这也让她捡到时代的红利,成为新世界的宠儿。 扭啊扭的黑色虫形物,又开始剧烈扭动。萧亦如从灌顶的回忆里回过神。 定睛一看,只是雕刻的黑色虫形物体,刚刚不知道为何在动。 这就是那个虫神燧蚓吧。 最早她是太阳神庙的辅神,后来才走的。 随着她记忆的传承成功。 一股澎湃的热力,从火池弥漫到整个神庙。再冲到太阳神广场。 神庙和广场的每个角落似乎都在发出共振,汇成雀跃欢腾的欢歌。 萧亦如怔在原地仿佛观看了一个世纪。 实际在这边的世界不过一息地时间。 她心中涌起怀念与叹息。 在外面观看实时信仰转播的信徒和祭司们,早已按耐不住。 见里面如此的动静,应该是太阳神已经做出了选择。 大家都兴奋地跑了过来。 萧亦如转过身,心中异常平静,穿越过来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干了不少事儿,都像是为了这一刻。 整个神庙在岗的护卫都往神庙门口冲,祭司和信徒们更是一脸期待地蜂拥而来。 萧亦如悠哉地一回头,想学一下后面那个巨大的太阳神像本尊的神态,却一下子愣住了。 巨大的太阳神像旁,还立着一个威武的火神侍。 电光火石之间,萧亦如仿佛肝胆俱裂,完了,我没有神侍! 怎么装? 真神行走怎么可能没有神侍相随。 第80章 人间行走 如果真相暴露。 知道她萧亦如是个西贝货。 知道原身和前任大祭司的种太阳计划,已经阶段性失败。 根本就没有新生的太阳神,来指定人间行走。 那么必然需要有人,承担所有人的怒火。 那她萧亦如,绝对是这个背锅的。 到那时,敌众我寡,要逃都挤不出去啊! 就算侥幸逃出去,信仰直播开着,那么多人看到了她的鼠窜的话,整个世界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火池里的小爆炸声还在砰砰砰地响个不停。 却一下子仿佛从庆贺的礼炮,忽然变成了鬼泣神嚎的丧钟。 不! 萧亦如想。 我绝不能翻车。 众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吴新辉大祭司,在城西太阳神庙任职了三十余年。 从小神侍做起,他逐步晋升。 倒不是他有什么过人之处,确实也是无人竞争,让他这个庸碌之辈一路平步青云。 七日前全城地震,前任大祭司在清晨被神侍们发现身死在太阳神像面前。 遗体的姿势是献祭的姿势。 前任大祭司不过九十有余。 他修为精深,已至化神初期,活个几百年上千年都没问题。 绝无可能如普通人类老者一样,不足百岁就故去。 当时吴新辉回想起,前一日前任大祭司貌似告别和托付的话语。 他说那句[太阳神的光辉必将照耀整个宇内]时眼里的光芒,吴新辉不敢细想。 他怀疑,前任大祭司是被其他神明诱杀了。 太阳神人间行走选拔的活动在即,他按下大祭司的死讯不表,拒绝大祭司的合作者萧亦如的见面邀约。 继任大祭司以来,吴新辉忙前忙后。 接手人间行走选拔的活动安排,安抚信徒,秘密操办前任大祭司的后事。 跑上跑下,前两日才终于消停下来。 南涯城百姓信仰繁多,太阳神的信徒主要靠传承,已经很久没有发展出新的信徒了。 特别是随着天空中太阳神神体的光辉日益黯淡,各族领袖顶不住压力。 冰神凛冬的邪神之名被摘,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了信仰冰神。 吴新辉觉得,这次种太阳计划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前任大祭司和城主千金,已经把最难的路几乎走完了。 自己后面只要维稳就行。 虽然选拔前期的两两比拼阶段,状况百出,但到底算平稳进行了。 最后的新生的太阳神选择的阶段,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吴新辉大祭司现在就追求个谨小慎微。 只想平稳过渡,这新旧大祭司更替的时间。 最不希望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一回,他们在外面看着里面信仰直播的画面,很多角度看不到,也是靠猜。 现在这么大动静,吴新辉大祭司想,千万别是撞到了什么要命的事。 南涯城的太阳神庙,真在我任上出了什么好歹,或者是人间行走的选拔出了什么岔子,我都没有脸去见前任大祭司。 大祭司冲到神殿门口,虚掩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大祭司站在那里呆望着。 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娘。 那就只可能是萧亦如了。 太阳神选了她吗?吴新辉心想。 她身穿一件层层叠叠的白色衫裙,其上亮橙色错落着,夺目而耀眼。 此刻她浑身金光闪耀,鲜红色的斗篷随风摆动,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脸上挂满了圣洁的微笑。 一头浅金色的头发端庄整齐地盘着,几缕发丝在风中飘扬,衬着金光。 就像太阳的光辉。 她说道: “你们来了。” 远处围观的人群里萧回和管家兴奋地鼓掌。 周森神色复杂。 周彤脸都绿了。 田禹青气得七窍生烟。 苏飘飘和苏振天在震惊中回不过神。 莫拉皱着眉头克制脸上的愤怒。 鲛微捂着嘴。 狮族姐弟满脸后怕。 蓝尘震惊于她更进一步的美貌和拿下胜利果实的实力,优雅地鼓掌之余,脸上闪过隐隐的志在必得。 凤原半神全身在黑色铠甲里,看不出神色,但从他慢半拍的鼓掌,也像是懵逼了。 信徒们的欢呼震耳欲聋,看热闹的路人们也激烈地讨论,很难不喜欢这个惊艳的女人。 近处的吴新辉大祭司嘴巴张了又张,吐出一句: “我……您是谁?” 他不知道现在说话的是萧亦如本人,还是新生的太阳神。 “我是萧亦如,是太阳神指定的人间行走。太阳神到外域去了,如今辛苦你们种出了新太阳,她已经把新太阳的力量给了我一部分,另一部分作为她和我联系的通路的能量维持。由此,她就可以安排我来行她的旨意。” “这,我不知道。我没有收到神谕”。 大祭司有点迷惑了。 “神她没告诉过我这件事啊。” 门口金发女子会意地点着头说: “神她一直以来都联系不上你们,于是做了这样的安排。抱歉,火池这声音太吵了。” 在吴新辉大祭司注视下。 这位太阳神的神使伸手往火池一挥,整个火池瞬间被一股太阳神力包裹住,如同一个猛兽被柔软驯服,爆炸声安静了下来。 “这就好多了。” 她叹了口气。 “见到你们真是高兴极了。”她的笑声很有感染力。 大祭司和护卫们面面相觑,她刚刚施展的确实是太阳神的神力。 但,这是真的吗? 他们的眼中闪过怀疑的光,毕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神谕了。 这时,一个圆形的手掌大小的火球从女子的身后飘了过来。 其散发着汹涌的热力,火球里隐隐有个人型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 神侍火灵! 吴新辉大祭司瞳孔一缩。 火灵是智慧的火系精灵,生性暴虐、冲动又勇敢。 喜怒无常是它的代名词。 有很强的自毁倾向。 从古到今,除了太阳神和凤神一脉,没有人驯服过火灵。 而极寒天灾后,火灵就很少出现。 凤族灭族后,火灵更是被认定已经绝迹了。 如今,竟然在萧亦如身侧看到了这罕见的火灵,乖巧地在她身旁上下飘动,荡起火焰。 大祭司和神庙护卫们一下子信了大半。 “明白了,”吴新辉大祭司说。 “既然太阳神选择了您做她的人间行走,请入火池与神像链接吧。 神像通过验证,就会把您联入我们宇内的太阳神庙的信仰网格中。” “好的。”萧亦如自然而然地点头。 “您请入火池。”大祭司说。 萧亦如取得基础信任,开始迈入火池。 火池随着她的进入,荡起了波纹一般的涟漪。 熊熊的火焰噌地蹿起一丈高,而后群魔乱舞般快乐地扭动。 萧亦如张开双臂在火焰中走过,抚摸着每一缕火苗的脸庞。 她心里涌上责任感,不觉脱口而出一句,“我回来了。” 火池里的火焰们顿时激动地上下翻腾了一番,而后往她身边挤,都想抢占能依偎在她身侧的好位置。 收回在火池上的注意力,萧亦如看向眼前的太阳神像。 与自己识海中那尊面貌模糊的太阳神像不同。 这座巨大的太阳神像面容是清晰具体的,美丽而强大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萧亦如没有畏惧,反而感到亲切,她伸手虚抬,指向巨大的太阳神像的方向,然后闭上了双眼。 自己识海里的小小的信仰网格,一下子弹跳过去,和太阳神庙中的巨大信仰网格连接上了。 两张网各自弹动起伏了几下,而后恢复平静。 累积亿万年的信仰之力一下子往自己身上扑过来。 萧亦如赶紧用太阳神像挡住,并让这些力量回流以继续维持信仰网络。 真要一下子过来自己不爆体而亡才怪。 移开要自动把自己标记为太阳神的信仰网格的力量,萧亦如颤颤巍巍控制着自己识海的小神像。 她在正中间的太阳神的字样旁,自己开创了一个「人间行走·萧亦如」,再把信仰之线拉出细丝关联上太阳神,从她那里过滤出可以调节比例的信仰力。 萧亦如随手调了个1%,也差点没把自己撑死。 自己识海中的神像原本还剩1天的可使用时间,一下子暴涨到还能用1个月。 她没有感到满足反而开始担忧了。 这样口算都知道八年就能用完100%,还不急吗? 必须马上布教,扩充信徒,以提高信仰力的吸收。 太阳神的信仰网格太过巨大,萧亦如光是神识扫过就觉得头疼。 她干脆以地域为划分,把南涯城的整个信仰网格截取成独立的部分,然后在这个部分和太阳神之间插入一个人间行走萧亦如。 这样变成太阳神萧亦如南涯城信仰网格这样的设置。 这样来把南涯的信仰管理放在人间行走萧亦如的管辖下。 睁开眼睛,萧亦如脸上已经挂满了神性。 “你们这些年,辛苦了。太阳神一直联系不上你们,也很为你们担忧,她派我来积极布教,让信仰之力更加充沛,待我们重返荣光,她就能再见到你们了。” 她真美,就像太阳神一样,吴新辉大祭司走神地想。 明明长得不像,气质却那么接近...... 太阳神长什么样来着? 吴新辉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脑子不记事,一辈子的信仰啊这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于是他抬头去看向神像,眼睛却一下子瞪得老大。 那自己看了三十余年的——巨大的太阳神像的脸庞,赫然变成了萧亦如的脸。 第81章 太阳神车 吴新辉立刻扭头看向其他祭司,他们都一副没发现的样子。 只有自己发现端倪嘛? 吴新辉大祭司,身为南涯城太阳神庙的继任守护者,此生也见过无数奇事,此刻却不免毛骨悚然。 他膝间骤然失力,心中惊骇万分,这绝不是萧亦如本人。 神的人间行走容貌肖似真神是合理的,哪有真神变成她的模样的道理啊! 是有什么降世之灵? 莫非是那禁忌之地的邪神觉醒,亦或是天际彼岸来的哪位真神降临?! 那为何要篡我们太阳神的神位? 我的神,我要怎么办? 萧亦如看他神色不对,马上查看信仰网格。 却见吴新辉的信仰等级从第7级的大祭司,正在疯狂闪烁,要变成叛教者。 于是萧亦如赶忙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从接触处把一股精纯的太阳神力输入他的体内,边问到: “大祭司你怎么了?看你好像有点累的样子。” 直到他的信仰转变过程停止,变回原来的大祭司三个字,才停止。 源源不绝的太阳神力让吴新辉的心定了下来。 不会有别人有如此精纯的太阳神力了。 如果有。 伪神和真神又有什么区别呢? 太阳神,是您吗?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他的眼泪瞬间盈眶而出,对着信仰直播前的信徒们宣布: “本次活动,神选择的是萧亦如大人!” 然后吴新辉转回身向身后的三位见证人行礼。 “也感谢三位尊贵的见证人为我们今天的活动见证。 从今日起,萧亦如大人作为我们太阳神的人间行走,将带领我们走向荣光。” 凤原、炎翎和蓝尘,三人浅浅回了个礼,招呼手下人撤了。 剩下的是他们太阳神庙自己的家务事,他们就不掺和了。 蓝尘刚升任大神官,其实还有诸多事务要忙,但他还一心想着晚上吃饭的约,犹豫了。 先去忙点正事吧。 人家也要有自己的空间,自己和她信仰不同此刻还是避嫌好些。 于是他就没在现场等,想着先回去忙完最要紧的公务,再梳洗一番赴约。 时间也是挺紧张的,于是就急急走了。 吴新辉远远看他们三人各自散了,便接着转回身,面向萧亦如。 “我们何其有幸,迎来了神的指示和垂怜”。 然后身形一矮,双膝跪下双臂伸展,做五体投地状。 那一刻他声若洪钟: “吾等卑微之躯,誓将遵从至高无上的神谕。 倾尽所能,辅佐阁下,共襄宏扬我太阳神之伟业!” 如此慷慨激昂之言一出,触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其余祭司、神侍与精锐护卫,乃至远方匆匆赶至、心怀敬畏的信徒们。 无不心神震颤,紧随其后,膝盖一软,如潮水般跪伏。 世界各地的信徒们无不痛哭流涕,他们等了太久,他们的神没有忘记他们! 整个太阳神庙里回荡着他们虔诚的誓言,如旋涡一般。 吴新辉大祭司看大家太激动怕出什么事,草草说了结束语就关掉了信仰直播。 旋涡中心的萧亦如,目光轻轻掠过众人。 她双手虚虚一扶,仿佛有无形之力涌动。 众人竟不由自主地起身,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虔诚。 在这股不可名状的信仰之力面前,信徒皆成傀儡,唯神旨是从。 萧亦如心中暗自惊叹,也有点好奇成因。 这信仰之力的深邃与浩瀚,远超想象。 对着一帮子很听话的自己人,萧亦如有种奇怪的想法。 这就很像游戏里己方的npc了,完全效忠自己的存在,真是好。 当然萧亦如也没有飘。 她清醒地知道如果被发现了自己是假冒的,这些人能把自己撕碎。 好在有信仰网格可以看,是忠是奸,一眼就知道。 比如刚刚那个大祭司,不知道啥情况要变成叛徒,还好自己及时发现。 虽然这么依赖这玩意,总有种不安全感,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没有信仰网格可以看的人类大佬们又是怎么做的呢? 仅靠聪明才智和察言观色吗?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收回胡思乱想,萧亦如想好好打听下太阳神车。 用一用这个大祭司。 刚刚消耗的太阳神力不能白白浪费。 “神嘱咐我好好布教,我初来乍到还不太了解。 关于怎么提高布教的速度和效率,大祭司有什么想法吗?” 吴新辉能有什么想法。 他忽然被点到,脑子一懵。 急切间想起前任大祭司一直致力于研究却最后荒废掉的项目。 便回答道: “那当然是太阳神车了?” “太阳神当年的座驾太阳神车?”萧亦如笑得那么灿烂。 “正是。这神车就在我们神庙偏殿陈设着。请随我来。” 说着引着萧亦如去了偏殿。 “这,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马车......” 萧亦如心想,还没我今天乘坐过来的家里的马车好的样子。 重点是太小了啊,我的物资呢? 等等,那么小的太阳神车,那么多的物资,所以这是个可大可小的车。 或者说它是一个很大的空间法器。 吴新辉叹了一口气。 “我家先祖留下来很多传承记忆。 上古大战时,世界崩塌、太阳神庙被毁,我的先祖去到神庙收拾残骸时,这车就如现在这样了,应该是神力耗尽才成了这样。” “就是说还会变化对吗?神力够的时候它是什么样的?” “想当年太阳神全盛时期,这太阳神车奇大无比。 四位螭龙首领,甘做犬马为其拉车。 车上有遮天蔽日的扶桑树。 树上挂着神的十位神子——金乌。 太阳神车可化为各种形态,上天入海,无所不能。 神常常驾车去看她的子民们。 所过之处,信仰全都生根发芽,根本无需特意布教。” “如今这车还能用吗?” “这车看着小,实际极重何止万斤,普通马匹是拉不动的。 想用都没法用。 实际上这太阳神车本有一中控秘钥,由神眷者萧家负责保管。 只有秘钥和螭龙同时具备,方能开动太阳神车。 我们研究了很久,想破解它的设计,看看能不能不用秘钥和螭龙也能开动它。” “结果呢?” “研究了几十年了,毫无成果。” “我们萧家当年就是太阳神的眷者,这秘钥长什么样?我回家找找。” “长得就像一尊普通的太阳神像,具体我也没见过,大小应该不会很大,您看看车上这个插入秘钥的口。 您家里要是有类似的,可以挨个拿来试试。但是螭龙却是不知去何处寻了。” 萧亦如点点头:“秘钥和螭龙我来想办法,最后就算实在启动不了,我们也可以发挥它的余热,到时候再具体研究。 你们先来看看我准备的其他传播信仰的小东西。” 萧亦如和蔼地给大家安排好,自己准备的香、灵画、小礼物。 嘱咐从明日开始就要大规模往外宣传布教。 其他教派虎视眈眈。 太阳神庙绝不能退缩不前。 大祭司问出了大家关心的问题: “您在南崖城这儿,会呆得长吗,萧亦如小姐? 宇内的太阳神庙那么多,您留给我们的时间有多少呢?” 第82章 亲密 待多久?萧亦如有点好笑。 她还是解释说: “你们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 我萧亦如,是城主萧冉的女儿。 我当然是常驻南崖城,直到太阳神下达新的指示。” “有要我等做的事请尽管吩咐。”大祭司发自肺腑地说。 “嗯。你先去把我刚才安排的布教的事,去指导安排给各个小祭司吧。我明日再过来。” 说着萧亦如往太阳神庙外走,走到拐角,上了自己府里的马车。 搞定了,也不难。 她感到身子一阵发软。 萧亦如抬手让金丹里的前身收起不断施展的火系术法。 看着她累得瘫倒在金丹里,然后把整个金丹收回自己的识海。 整个人放松之后,萧亦如蓦然惊觉。 自己竟真的胆大包天,涉足了一桩惊世骇俗的诈骗。 初时,她仅是嘴角轻扬,漾起一抹狡黠之笑。 随即这笑意席卷全身,令她身躯颤抖,再难自持。 笑声快活地要越马车而出。 而后被隔音符挡下回震回马车里,震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久矣未尝此等肆意之笑。 萧亦如只觉心胸豁然开朗,畅快淋漓,仿佛挣脱了万般束缚。 世界就在自己脚下。 恍惚间,丫鬟过来禀告,那天自己救过的小乞儿,拦着马车要求见。 心情很好的萧亦如首肯了。 她掀开帘子,见正是那天自己救治的男孩。 袁泰跪在雪地哑声道: “您上次让我到太阳神庙找您,我终于等到您了。 我刚刚远远看到了,您就是太阳神!” “你找我,是有什么心愿?” “我是您的忠实信徒袁泰。 我愿意献上我的生命,只求您怜悯,让我能为父亲报仇雪恨。”说着,袁泰的头磕到了地上。 听完袁泰的哀求,萧亦如进了识海。 透过信仰网格看了看。 献身者。 证实过他的信仰,萧亦如冲他和蔼地点点头,笑着说: “你愿意献出生命?那可以安排。” “我愿意赴死!”少年的眼里都是火光。 萧亦如侧头召来芽苞,低声吩咐道: “芽苞,这几日的布置,收网吧。” 芽苞志在必得地回应: “明白,我这就去给吴莺心理加压。再引王白禾去地下世界。” 萧亦如摸摸袁泰的头: “明日我就开启围猎计划,诱捕王白禾。 你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袁泰激动地问: “我呢?需要我做什么?” 萧亦如淡淡地微笑着说: “你做饵。” 芽苞带走一脸感激袁泰,去执行计划了。 萧亦如则自己回了府。 和匆匆赶来的白月光撞上了。 他才终于撵走了,那缠着自己,非要跟着来的妹妹。 是以晚了些。 却也巧了,正好在门口碰上心上人。 周森看着她那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发色。 陌生得惊人。 他忽然有点胆怯。 这次。 是蜜罐,还是火坑? 萧亦如并不知道他的纠结。 只是看到他而已,自己浑身都软了下来,懒洋洋地不想动。 她知道又是原身犯花痴闹的。 她冲周森招招手。 果然,只有他们俩人的时候,萧亦如都对他很好的。 周森马上笑容满面地飞奔过去。 两只手握在一起。 萧亦如牵着他往府里走。 边按住识海里的原身。 这家伙正上蹿下跳,闹着要见自己的白月光呢。 “我今天立大功了吧!不值得奖励一下吗?” “没到大功的地步吧,你不就不停施法吗?” “为了不被人看出这是个金丹,也为了不被看清金丹内的情况。 我不停施展火系术法,让自己更像一个燃烧的火球。 这可是为了更贴近传说中火灵的形象啊。” “嗯,你努力扮演火灵神侍,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还耗了很多力气呢。不该奖励一下吗?” “行吧,行吧。让你腻歪一会”,萧亦如又嘱咐了一句,“别太夸张,搞不定或者完事就叫我。” 原身兴奋地点头。 萧亦如把原身的元神拎出来,往身体主控里一塞。 自己旁观了一下,就去识海里修炼去了。 周森还没想好要说点什么,就被按坐在一边的石凳上。 他心中一荡。 果然,一具女体压了过来,跨坐在他身上。 “森哥哥……”对方一脸迷乱,捧着自己的脸。 这个适才大杀四方、得众人俯首的女子。 如今趴在自己身上娇喘求欢。 这么绝的事情,自己没反应才怪。 他不受控制地一缩。 贴坐在一起的萧亦如没可能感觉不到动静,深深地看了周森一眼。 她一挑眉,上了手。 周森眸子一暗,喉结滑动。 一双手已经在他胸膛游走,他一下按住说:“这白日……不好吧。” “我想看看你怀里的护心镜,看看戴着好不好看。” “在怀里呢,没戴着,什么好不好看。别……”正说着,胸口的衣衫已经被扯开。 “真好看。” 阳光下,韧白的,起伏的胸肌。 上面巨大的璀璨的护心镜。两侧的鲜艳让人目眩神移。 周森急急轻吐出一声气声。 抓住对方拨弄的手。 她就将手换成唇。 浅金色的发丝在他胸口滑动。 周森吃不住劲儿,往后一倒。 脑袋靠在石桌上,眼睛微闭,抖起脖颈。 对方抓着他的双手,压在书桌上。 胸口未曾被人伺候过的地方快被咬破了。周森眸子一暗,还未反应过来,萧亦如已经抬起脑袋,转战同色系的口唇。 萧亦如的身材摆在那,她压过来,没几个男的顶得住,周森快呼吸不畅了。 他想把心里漫溢的情意,说给萧亦如听。 刚要张口,就已经被封住。 她的嘴唇。软软的,霸道的。又是温柔的,真挚的。 什么是心心相印。现在就是。 周森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对方浓烈的爱意。 他双手被并在一起控制着。 对方空出一只手,任意施为。 他们俩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 明明同样都是皮肉,有什么区别? 只是彼此相贴,为什么能如此颤栗。 俩人从小到大的快乐时光,开始在周森的眼前飘。 那些笑闹,雀跃,争吵,和解,护佑,纵容。那些郝然,窃喜,表白,拒绝和纠缠。 周森感觉全身的火,一下子往一处去。 他忽然用力抱紧萧亦如。 对方轻抚他的背,取来帕子给他擦拭。 周森在余韵里轻睁开眼,感觉此生都没有这么幸福过。 他抬手勾住对方的脖子,仰头吻上去。封住这张不中听的嘴。 …… 萧亦如在识海里感觉没修炼多久呢。 就被原身一脸惊慌地来求救了。 却是因为她碰到没法解决的事了。 萧亦如换过去一看,原来是蓝尘来了。 第83章 修罗场 蓝尘明显刻意打扮了一下。 鲜衣锦冠,一身灵光闪闪的饰品法器。 而自己正坐在周森的大腿上与他拥吻。 周森衣衫不整,面色潮红。 空气里有一些事后的味道。 怪不得原身像被抓奸的小娘子,立刻慌张地跑来求救了。 她自己倒好,躲回识海,往金丹里一钻,契约条文一扯,开始装死了。 给自己留下这个烂摊子。 萧亦如尴尬地要从周森腿上下来。 周森扭头一看,发现对方是蓝尘。 立刻搂住萧亦如的腰,使劲炫耀,笑得露出白牙。 三人面面相觑。蓝尘眼里的光消失了。 他沉默不语。 然后转身离开。 可能是他心死的表情太过明显,萧亦如急了。 她追了出去。 才冲出几步,萧亦如发现他就在门外。 蹲在地上,华服扫地。抱着肩膀颤抖。 见她追出来,蓝尘一下子收了无声地哭泣,抖着手擦干了眼泪。 蓝尘急急收敛起喷涌而出的情绪,反向萧亦如道歉: “抱歉,占用了你的地方。我,只是有点失态,也不想出去被手下人看见……抱歉,我现在就走。” 这个今天才升任大神官,得到众人爱戴,事业飞升的男人。 此刻却躲在自己门外蹲着流泪。 萧亦如心里钝钝地痛了一下,她没犹豫走过去给他扶了起来。 可能是腿有点麻,蓝尘脚下一个踉跄往边上倒,萧亦如赶紧扶住他。 两人浅浅对视一眼,自然地拥抱到一起。 没有人出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人很放松地依偎在一起。 萧亦如有一瞬间觉得,就这样到天荒地老也挺好,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当下的舒心重要。 然后她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怎么了?”她看向蓝尘。寻着他的视线,她回首看到了一脸铁青的周森。 蓝尘松开揽着萧亦如的手,向后退。 萧亦如却不放手。 蓝尘低语:“周森公子来了。” “我看见了。” “我先走吧。是我不合时宜过来了,打扰了你们,抱歉。”蓝尘体体面面地说,仿佛之前的失态都是假象。 “我们本就约好了今晚一起喝酒的。我给你酿的冰霜酒,上次就没喝成……” 萧亦如有点愧疚,是她没有经验,没安排好。 有心想错开这俩人的话,应该有无数的方法。 听到冰霜酒三个字,蓝尘淡雅的表情有一瞬裂开,“那我带走喝吧……”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 萧亦如听得一愣神,蓝尘趁机轻轻推开她退了半步。 萧亦如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不放。“别走。一起喝。” 蓝尘眼角泛起红,“我们,私下不要再见面了。这苦酒,喝了也是伤身。” 一丝酸楚爬上萧亦如的心头,“不!”她急急蹦出一句。 “谢谢你的好意。”蓝尘苦笑,水意在眼眶里晃,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你想着我酿出来的酒,味道会和普通冰霜酒有什么区别呢? 喝到这酒,是不是就能知道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每一次约的时候,我真的都很高兴,有很多期待。 包括今天,公务其实很密,我也尽最大努力挤出时间赶来了。 我以为,会有很多甜蜜...... 终究,是我的妄想了。” “对不起,让你难受。但是,别走,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让我弥补你。” 萧亦如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撕成了两半。 蓝尘摇摇头,“一连两次都喝不上这冰霜酒,可能就是结果了。 就像我们俩。 这也许就是冰神给我的启示呢。” 周森前面和萧亦如腻歪成那样,本来还得意重创了情敌呢,没想到萧亦如追着人跑了。 他在原地等了片刻,想着也许是什么觉得失礼了想道个歉,毕竟对方身份摆在那。 可是前等后等不见人回来,就有点慌了,想去看看。 追过来看见他俩抱着,自己还生着气等萧亦如好好解释呢。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萧亦如根本对他视而不见,反而一直在给对方解释。 周森再也忍不住,大步回来质问: “萧亦如,你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的和我在一起吗? 咱们俩刚才那样,对你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是吗? 你跟他是什么情况?你不觉得需要给我解释一下吗?” 蓝尘低声说:“抱歉,我无意让你为难。我先走吧。酒,下次再说。”说着就想挣脱她的手。 萧亦如看都不看周森,只关注到蓝尘的眼里的决然,于是更加紧紧地拽着他的手不放。 “不为难。他在那边,我在你身边,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萧亦如看向蓝尘,认真地说。 周森呆了,他已经两度被萧亦如这样忽冷忽热地搞,每次他都是被舍弃的那个。 此时炫耀不成,反被当面打脸,心里的苦蹭蹭地爆发开。 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他把前面萧亦如才还给他,给他贴身带好的护心镜摘了下来,轻轻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他想说点什么告别的话,就这样算了吧,何苦? 可是萧亦如根本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对着蓝尘诉衷肠。 这一幕他压断了他心里的最后一根弦,苦闷压抑到了极致,胸口痛得无法言表。 好,好,好。 周森抖着手拔出随身的匕首。 快速地连扎了自己胸口三刀。心太疼了,扎几下反而可以缓解。他自嘲地想。 萧亦如还一心挽回蓝尘呢,忽然被原身剧烈地蛮力挣脱了枷锁。 原身冲过来,就抢着控制了身体的权属,直奔那血泊中的疯子而去。 周森视线模糊了,耳朵也嗡嗡地响,他看到好像有人冲过来,听得也不分明。 就当是萧亦如悔不当初吧。 这已经是他幻想过的最好的结果了。 “萧亦如……”周森想,这是最后一次叫她的名字了吧。 其实我想叫一辈子,可惜没有这个缘分了。 如果停止在这里,我也算叫了一辈子了吧? “我可不可以葬在你家?以你夫婿的名义?”周森天真地开了口。 他觉得自己想得挺美的,呵呵地笑了,连带着吐出来一大口血。 对方好像回复了什么,周森完全看不清也听不出来。 便自顾自地呢喃了一句:“不可能吧,我也知道,是我痴心妄想了。” 眼皮有点睁不开了,思考的速度也在变慢,周森三番五次想开口都说不出话来。 在原身焦急的呼喊下,周森终于强挺着最后的意识留下几句,然后没了声息: “进不了你家的话,把我烧了吧。 烧成了灰,帮我撒在我们俩一起去过的那个秘境里。 那个时候在那里的你,肯定是爱我的。 就让我在那里长眠吧。 是我自己错过了你。 已经来到错误的时间,就让我最后,在对的空间里结束吧。” …… 第84章 左手小指 等萧亦如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 看到的就是,周森靠在自己怀里,管家在全力救治血泊里的他。 他扎了自己三刀,最后还把刀子拔了出来。 喷涌出的鲜血,染得衣服上、地上到处都是。 触目惊心。 说实话,萧亦如看到的第一眼,是吓了一大跳的。 而后,扑面而来的,是自己这个身体残留的慌乱、痛楚和生气。 慌是太害怕失去。 痛源于爱的感同身受。 气是气这个男人乱发神经。 萧亦如自己最能共情到的,就是「气」了。 乖乖的待着不行吗? 自己同时找几个男的,是什么天大的罪过吗? 你一个父权时代的既得利益者,在这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气过了之后,难免动容。 他的脑袋沉甸甸的。 压靠在自己胸膛上分量十足。 就如同他全身心投入的感情。 如果真的站在对方的立场。 自己真的是渣得可怕。 但凡自己有一点爱惜他,就应该放他离开。 可是,人就是这么矛盾。 一种,将他视若自己所有物的奇妙感觉,油然而生。 他挺好的。想要。 原身都不想给了的,想要。 他死可不是为了原身,是为了自己。 右手臂弯环着他的脖颈,左手轻抚他的脸。 嫩嫩的,婴儿一样的触感。 一如他的真心。 萧亦如感到心里有一种柔软,仿佛被他的奋不顾身触碰到了。 原身的眼光其实挺好的。 萧亦如觉得自己要收回之前的成见。 不喜欢胖子也不是什么罪过,谁不是颜控。他之前不喜欢原身,和现在喜欢自己也不矛盾。 原身也不容易,在巨变里还安排好救治。 还守诺地把身体的控制权还回来了。 算她识相。 银白色的水系治疗进入尾声。 管家萧庐冲萧亦如点点头: “大小姐,周森公子已经抢救过来,没事了。” “辛苦了。” 萧亦如这才回过头,把注意力放在识海里。 原身已经力竭,失去了意识。 飘在识海里,没有半点活意。 萧亦如手一伸,她的神魂立刻飞进萧亦如的手上。 给原身传了一点力量,再把她往金丹里一塞。 萧亦如重新把俩人的契约条文看了一遍,就再用契约条文缠绕住,锁好金丹。 周森不能死,他甚至是原身召唤的条件之一。 救父、护萧家、延血脉这些都还没完成,赢得周森的心是已经完成了,和周森温存的时候也允许原身去过一次了。 但没有全部完成召唤条件时,如果条件之一的周森死了,搞不好自己的存在会有什么差池。 她还在沉思呢,另一个男人的目光她都没注意。 萧亦如彼时的崩溃和急切,和后续的温柔,蓝尘都看在眼里。 他看一切尘埃落定,便来告辞。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陪着他吧。”他心底已经认输了。暗骂周森真是好手段。 萧亦如开了口: “别走。” 蓝尘的衣袖也被她拉住。 蓝尘木着脸不理她,自顾自地往外走。 后面拖了个小尾巴。萧亦如跟到了隔壁院落。 见四下无人了,蓝尘才重整起情绪壁垒,温温柔柔地说: “来日方长。我没有关系,你先顾好他。” “……”萧亦如说不出话,可是没有放手。 蓝尘不欲再纠缠: “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他。 而我们。 无论谁来问,我们的关系,也只能是朋友。 孰轻孰重,你心里有数。 我觉得你可以跟他好好解释一下。” “可是……” “不要顾此失彼,得不偿失。我不想你有一天会后悔。”淡淡的哀伤映上蓝尘的眼睛。 “可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让你走了。不用有一天,我现在就要后悔了。” 蓝尘噗呲一笑,“所以,你都想要?想得挺美。” “嗯,想得美着呢。” 蓝尘自己郁结呢,还要宽慰对方: “我能理解,你刚刚差点失去挚爱,如今杯弓蛇影,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和事,都害怕失去。 想尽一切努力去挽留。 没关系的,我不会走出这扇门就再也不理你了。” “可是你的心就再也不在我这里了。” “没事的,去吧,我很好说话的。” 萧亦如摇摇头。“你其实一点也不好说话。有仇必报,锱铢必较,妒恨非常。别粉饰太平,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蓝尘叹了一口气。 “实话就是,我现在无比难受。想马上就走。” 萧亦如上前拥住了他,“还难受吗?” 蓝尘抖着身体闭上了眼睛。 他刚刚都做好了,这一辈子再也触碰不到萧亦如的心理准备了。 现在她老人家倒好,不按章法出牌。 扰得他心神不宁。 “你小心重蹈覆辙。”蓝尘艰难地推开她,指了指院外周森的方向。 回答他的,是萧亦如往他怀里探的手。 蓝尘闪电般抓住,给她制止了。 这算什么? 蓝尘有点生气了。自己正经和她说话呢,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他不是挺喜欢和自己肢体接触的嘛? 这都哄不好? 不懂他气的点在哪,萧亦如只能停下手。 距离很近,萧亦如身上还满是周森的味道。 蓝尘之前远看还没发现,近了一鼻子都是。 回忆起周森当时不整的衣衫。 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白点上。 蓝尘气笑了: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我没有这么想,对不起。你要怎么才能不生气?” “你影分身吧,一人一个。” “......” “干嘛不说话。噢,不行,因为你还不止两个是吧。” “不是。我影分身坚持不了多久。而且得在同一个地方无遮挡......” “哦,也是。要是这样都能同意,根本不需要影分身。” 两人正经地一起讨论着这荒谬的话题。 然后同时沉默了。 “我以后不喜欢你了,改成喜欢你左手的小指。”蓝尘忽然说。 萧亦如呆了一下,福至心灵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她也很喜欢你。今天她受了伤,只有你发现,还来给她上药了。她觉得你很关注她,很温柔。” 蓝尘伸出手。萧亦如会意地把左手小指放在他的手上。 又细又白,第一指节还有一点曲度。 蓝尘沉迷地看了半天,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小指。 萧亦如小指一颤,咽了咽口水。 见节奏被对方掌握了。 萧亦如反客为主,小指顺势往前一探,任意施为一番。 蓝尘觉出点痒,不觉松了口。 小指得以脱困,便开始肆意而去。划过蓝尘的脸,下巴,脖子,胸口,点,腹肌...... 然后萧亦如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两个人忍俊不禁,不知道是什么新鲜的y。 “怎么样,内心的天平,平衡了吗?” 蓝尘收起玩心,郑重地随着她的左手小指说: “我爱你,萧亦如。” 然后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戴到了萧亦如左手小指上。 冰蓝色的大宝石熠熠生辉,指环自动变成萧亦如手指的粗细。 萧亦如瞳孔一缩。 这是,代表着冰神庙南崖城分部,最高权力的权戒…… 第85章 危险火辣又醉人 萧亦如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那耀眼的权戒。 然后她视线转回蓝尘,微皱着眉头说: “你疯了? 权戒能给别人戴吗? 何况是我,对立信仰的地方负责人。” 蓝尘戏谑地来了一句:“怕了?” “怕倒是不怕,反而很带感啊。”萧亦如不甘示弱。 看出了她的顾忌,蓝尘轻笑道: “我敢送,你敢戴吗?” 其实感觉挺好的,萧亦如心想,为什么不呢。 于是她开口道: “为什么不敢? 我喜欢这种,光明正大告诉所有人,我们的关系的桥段。” 蓝尘忽然有点恍惚,“我们的关系?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萧亦如没有粉饰,很直白地讲: “如履薄冰的合作者、危机重重的爱侣?在荆棘里前行厮杀却互相吸引的对手?” 蓝尘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你会说,是什么高于婚姻的关系之类的蠢话。” 萧亦如一撇嘴,“婚姻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去。” 蓝尘一挑眉。 萧亦如继续说: “况且不管是什么关系,终究是两个陌生人。 会走到什么地步,谁也说不好。 可是此刻呢,我只想拥抱你。” “只有此刻吗? 好吧,其实也没关系,我能感觉到我们彼此的吸引和你此刻的认真。 这就足够了。我随时可以放弃现在在你心中的位置。” “这么无情?”萧亦如嘟嘴。 “那我改一下措辞,随时可以接受被你踢出心房。” “一样啊。 我在意的是你的洒脱。 因为我好像洒脱不了,想一想都要窒息。” 蓝尘嘴角微翘,“骗人。” “骗你干嘛,我至于为了骗炮说违心的话嘛。” 蓝尘没听懂萧亦如的用词,但是能猜到她的意思。于是低语道: “不用骗,你想怎么样都行。” ”绝不是骗。我很高兴你送我的戒指,是幸福,是承诺。” “可不是送你的,是送给左手小指的。” “嗯,我可能是复杂的、割裂的、与其他人有纠缠的渣女。可是左手的小指,她只属于你。” “足够了,我很开心。” “好。就怕......” “就怕什么?” “走得有点太深了,超出我的预料。就怕有一天,分开时会很难看。” 萧亦如开始有点患得患失。 在意了,就会多想。 蓝尘眼睛里闪着火: “怕什么。 大不了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那本来,我们俩分属对立派系。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那有没有在一起过,又有什么区别? 正好可以放手一搏了。 今天看你的比拼,我就想象着,有一天和你决斗是什么样的。 死在彼此手里,不也是很好的结局吗?” 萧亦如有点无语: “我早就觉得你很疯,看来是真疯。老想撕开你的优雅的皮看看内里。” 蓝尘忍俊不禁,“你所谓优雅的皮,是我这件法袍吗?你想看的不是内里,是身体吧?” “什么都行,给我看看。”萧亦如上前动手扒拉。 “这么猴急,周森是不是不行啊?没满足你啊。”蓝尘说什么都不忘贬低情敌。 萧亦如急忙否认道: “别瞎说,我俩又没做。” “没做?合着你光伺候他了?”蓝尘嗤笑一声。 “吃醋啦?”萧亦如有点开心。 “这种毛头小伙子什么都不懂,你和我在一起就对了。” 怪不得能走自缢的路子,蓝尘不忿,逻辑严丝合缝,自己都没法学。 “对不对的可不好说,你要不自证一下?”萧亦如嘴角含笑。 蓝尘眼神一暗,“怎么,你还想鉴定一下?也是,你个天天跑琴瑟馆的人,风月中人的花哨伎俩没少尝试吧。” 萧亦如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没试过。我去映月那就是放松放松精神。” 蓝尘一个字也不信,“还说不是骗,假到这个地步能有人信吗?刚有个前车之鉴呢,今天可能不宜房事。你也别想了。” 萧亦如眼珠子一转,“喝酒吗?尝尝我给你酿的冰霜酒。” “好。这次再喝不成,就真的是有问题了。” 萧亦如吩咐下人去取冰霜酒,顺便嘱咐了看住周森,如果醒了也别让他乱跑。 自己则牵着蓝尘,晃晃悠悠地往房间走。 口感清冽,回味有点甘甜。蓝尘尝了一口以后想。 “这是你印象中的我啊?好像过于纯洁了。” “嗯,第一印象的你,以为是个高高在上,正直清冷的存在呢。”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那个确实是我的对外形象。我以为你有看透真相的眼睛呢。” “可能也是美色误人,一开始真的没多想,就觉得你纤尘不染,优雅端正,是冰神座前的神官表率。” “那现在呢?” “现在感觉,原料里应该加点有高增益、高毒性的灵草。 然后酿得再烈一点。 危险火辣又醉人,才更像你。” “那你再酿一坛试试?” “嗯,正有此意。一坛不够,多来点,不然一次就喝光了。怎么有借口再约你?” \"还真是。喝得太快,最后一口一起分享呀。\" 说着,蓝尘仰头饮最后一口酒。 他搂住萧亦如的腰,唇与唇相贴,把酒渡了过去。 ◇◇◇◇◇◇ 南涯城中的一处府邸 丙一叩首道: “主子,萧亦如选上了太阳神庙的人间行走。” 灰衣男子愤慨地说: “萧家还想政教合一?想得挺美,我要让他们吃不着兜着走。” 丙一迟疑道: “太阳神的神迹确实显现了,神的领域讳莫如深,属下不敢托大,未曾近距离探查虚实。咱们还是按兵不动吗?” 他的主子并不相信: “什么神迹。前任大祭司生前与萧亦如交好,我就猜到两派早有勾结。这次定是故意安排的,伪做的神迹。” “ 那咱们?” “上面已经派了大批高手下来,明日便能抵达南涯城。你按我说的计划去安排,我们后日就取萧亦如的小命。” “是,主子。您的计划是?” “这张藏宝图,你想办法递到萧亦如手上,务必让她相信。” “咱们造了一张假的藏宝图,布陷阱引她过去吗?”丙一问。 “当然是真的藏宝图。只不过这宝贝她有没有福分享用,就不好说了。” 第86章 捏中命门 翌日午后。 御令鉴断司-南涯分堂。 “虞仁璟,不是让你带队去抓蓝尘吗,怎么回来了。” “老大,我们的人刚刚得知,昨日冰神庙举行的晋升典礼,蓝尘神官晋升了大神官,成为冰神庙在南涯的一把手。 我们无凭无据,不能逮捕他。” 虞仁璟无奈摊手。 砰地一声,王白昭狠狠地捶了一下桌案。 他很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把蓝尘带回审问,反而忙着去查其他物证。 如今毒药的来源查遍了全城也没有线索,失窃的灵石矿也没有下落仿佛人间蒸发了。 定是蓝尘和萧亦如合谋,毒杀田兴,再假借私会的借口给彼此做不在场证明。 “咱们还有几个‘时光之眼’,要用吗?”虞仁璟问。 “不用不用,你知道时光之眼要多少灵石一个嘛? 咱们的家底就这么点,这一次性的秘宝能省则省。 田禹青不是说她那有两个嘛,到时候堂上再用也不迟。” “那不然再查查李师满?”虞仁璟提议。 “李师满咱们已经查了几天了,暂时没有头绪,她就算有动机,也不具备单杀田兴的实力。” 王白禾思来想去,终于下定决心地说: “这样吧,你去抓萧亦如。严刑之下,她一个大小姐皮娇肉嫩的,肯定能招。 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蓝尘搞的鬼,萧亦如应该是他的帮凶。 只要萧亦如招供,我就有直接的证据可以申请公开审判蓝尘。”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没人动弹。 王白昭追问道: “你怎么还不走?去抓她啊。” “不是,老大,你开什么玩笑呢? 上次我可听说您在城主府溜得比谁都快。 您觉得以我的实力,我能从那座铜墙铁壁的城主府把他们千金抓回来?” “旁人可能不行,你仁璟肯定行。” “虞仁璟可不行,您不要开玩笑。” “虞仁璟是不行,可仁璟绝对行。” 两个人绕口令一样进行了几个来回。 虞仁璟眼中闪过寒芒随后被长长的睫毛盖住,“不去。” 王白昭正要再软磨硬泡一下,从外面急急冲过来一个随从打扮的少年,见到他行了一礼,然后在虞仁璟耳边嘀咕了几句。 虞仁璟一击掌,“好嘛,这会也不用纠结去不去了,我们无权逮捕萧亦如了。” “为什么? 她爹是城主她又不是,她最多算是个城主家眷。 在涉及修仙者的命案时,我们御令鉴断司,是有权提她到司中审问的。” 虞仁璟摇摇头: “不是因为这层身份,她也跟蓝尘走了一样的路子。 她昨日成了太阳神的人间行走,今日各个正式文书才送到相关部门。” “呵呵,好啊,一个两个的拿信仰当借口不就是一个普通势力吗? 装神弄鬼! 我看不过就是一些神棍!” “太阳神已经陨落,哦不,离开了。冰神可是还在呢,大人慎言。” “不过是一些历史毒瘤,以为我拿他们没办法了是吧? 虞仁璟,我知道你的本事,家主安排你到我身边也是保护我帮助我。 你开个价,多少灵石我都掏了,把萧亦如抓回来我要逼问出她的底细。” “您别冲动,这样是程序不正义的。 她不是那等没有家底的人,萧家往上参您一本,您就受不了。” 虞仁璟并不想掺和到这些势力争斗里,只能把话往别的方向引。 “那你说怎么办?我咽不下这口气。” “要我说,就正常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查到了就抓人结案,查不到就变成悬案。 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那不行,我明知真凶就是他们,必须抓他们归案伏法! 不然我为什么要做这个鉴断司的主理人?” 虞仁璟看着这个青年,叹了一口气: “真凶是谁您并不知道,目前都是嫌疑人而已。 就算抓回来,严刑拷打出了结果,也未必是真相,更不是您王白昭大人办案的功绩。 至于您为什么做鉴断司的主理人。 是因为别的什么都干不成,只能回家继承父业了。” 王白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你这么和上司说话的吗?还想不想干了?” “不想啊......”虞仁璟无奈地摊手。 “你!行吧,你去给我查一下律令条例,教会头目如果涉嫌修仙者死亡的刑事案件,应该走什么流程。” 虞仁璟拿出厚厚的卷轴,找到相关条款看了看说: “以她如今的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按这一条走公开审判,把她的恶行公之于众。 前提是要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不然一旦公开审判被翻案,主理人的下场不堪设想。” “人族已经很久没有公开审判了。 这个事情要向上请示苏家主。 申请的时候肯定要把证据都做齐了,时光之眼不行现在就用一用。” 在王白昭的首肯下,虞仁璟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时光之眼,“看什么时空的?” 王白昭想了想,“时间选田兴的死亡时间的前后,空间选田兴别庄里蓝尘的房间。” 画面显示出来,蓝尘在屋里来回走,周围几个随从围着他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最后蓝尘回到床上一躺,不动了。 画面消失,虞仁璟关闭录屏,把查到的信息归档,每一枚公库里的时光之眼,领取、使用都必须严格记录。 “白费了一个,还要再试吗?” 王白昭来回踱步。 仵作验尸提示田兴生前中了剧毒但后续有缓解迹象。 田兴的死状也不排除是术法比拼后消耗生命力而亡。 但当晚服下灵丹后并无人来与田兴比试。 田禹青还说除了灵石,当晚父亲有重宝被盗。 这些一结合,答案似乎呼之欲出,王白昭咬咬牙,“用!时间还是选田兴的死亡时间的前后,空间,选田兴别庄里那个法宝失窃地。” 随着虞仁璟的调适,时光之眼嗡地一声升起,开始展示画面。 黑暗中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身手敏捷地移动过来,跪坐到一个角落,熟练地取出了一个黑色多宝阁。 随后手法复杂地几番施展尝试,似乎无法打开。 黑衣人停了一会似乎在沉思,最后双手蓄起灵力,击出一道火系冲击波。 冲击波对上了黑色多宝阁的防御结界,僵持了一会,最后冲击波击破结界,黑衣人拿走了里面的一个紫色木钗。 画面停止。 王白昭哈哈大笑,“让我找到了吧。快快,就用这个给苏家主写申请。” “可是这个证明得了什么呢?” “怎么不能证明?这萧亦如盗宝杀人,证据确凿。” “您怎么能判断这个人是萧亦如?没有露脸。” “你看她的身材啊,这明显是个女的,这么大的胸除了萧亦如还能是谁。还用的火系冲击波,石锤了。” “同样习火系的女子,对方可以找来成百上千个,火系练的人虽然比以前少了,但是也有蛮多的。您说的只是猜测,没有一点实证。” “那这紫色木钗的赃物行不行,可以搜她家啊。” “没有证据,您没有资格搜她的家。 况且,要是她藏在厉害的空间宝物里,您也搜不着。” “你到底和谁是一边的! 我以前办案你也没有这样指手画脚啊,怎么不能判断,这就很明显就是她了啊。” “大人,我自然是您这边的。 我也是为了您好啊。 以前您这么靠直觉办案,是破了不少奇案。 但那时您是主理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今此一时彼一时。 您是有利益关系的一方而不是主理人。 她萧家可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你剁。 您得看苏家主的意思。” “苏家主一向秉公处理,肯定不会包庇她的。” “您如此办,凭的不是法理,而是您的心情。 如此很容易被世人诟病的。” “行吧,我们再接着查,不行让田禹青先把她那俩时光之眼用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等咱们再凑一点证据,我就去向苏家主写报告。” “萧家主母毕竟是苏家主的妹妹,您觉得他会站在您这边吗?” “什么妹妹,就是宗室里的,生疏得很。 我从小跟在家主身边长大的,他在意什么我最清楚。 到时候就点一下萧家势大,萧亦如锋芒太露,他肯定会不喜的。” “明白了。我这就去联系田禹青。” 虞仁璟抱拳告退。 滴滴滴...... 王白昭的传音符发出动静,他拿出一看,是妹妹发来的。 【哥哥,我中了圈套,被污蔑杀袁泰未遂。 袁泰作为一个普通人,这样的案件归府衙管。 而我现在被关押在府衙中,成了一个等待裁决的囚徒。 我是被冤枉的,那把灵弩是袁泰自己手持着自杀的,他把弩硬塞到我的手中,不是我射击要杀他。 这里面有阴谋。救救我! ——白禾】 什么? 居然动我妹妹! 可恶,太卑鄙了!萧亦如这个杂碎! 王白昭被捏中了命门,喘不上气来。 刚刚虞仁璟有一句话说得对极了,「萧家可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她简直是把我当成了鱼肉要剁啊! 王白昭咬牙切齿地想。 第87章 状师 南涯城 府衙公堂 一位年迈的提刑官坐在正中。 他的眼睛微眯,一副看不清的样子。 堂下左侧是典史陈邱。 他三十多岁,身材臃肿,眼神淡漠。 衙役喊道:“带王白禾。” 王白禾被带上堂。 提刑官抽出一张纸,左右扫了几眼。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王白禾心急地解释: “提刑官大人,小女子名唤王白禾。 请您听我说,我是冤枉的。 我没有用灵弩射杀袁泰,是他自己从我怀里抢走了灵弩,他射向了自己。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荒谬,但这就是事实。 也可能是个意外。 他其实可能是想用灵弩杀我,但是自己不会用,弄反了方向,而且......” 典史陈邱,负责案件的侦破,他打断了王白禾的话: “提刑官大人,我认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这个女人带着一把可以自动装填、追踪目标的灵弩,闯入太阳神广场,意图非礼袁泰公子,逼他就范。 袁泰公子不从,她竟恼羞成怒,用怀里的灵弩射杀了他。” 王白禾脸一白: “你在胡说什么? 他只是一个少年。 我又不是色魔也不是疯子,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这什么典史,查的什么玩意,错得太离谱了。 典史陈邱大声说: “我们缴获了她打伤袁泰公子用的灵弩。 太阳神广场也有很多信徒目睹了一切。” 打伤!对,袁泰还活着!她没有杀人。王白禾大叫: “我没杀他,提刑官大人,他明明活着。” “袁泰公子现在昏迷着,他清醒时曾经说,是这个女的害了他全家。 我还没来得及细问,但是她意图杀人是板上钉钉的。 不必等受害人苏醒。请您判她持械谋杀罪。” 提刑官转向王白禾: “你有什么想说的?” 王白禾惊了,急忙大叫: “你们怎么能如此草率断案?! 我是修士,公堂之上,我有权要求聘请状师为我陈述辩解。” 提刑官点点头,“修士可以聘请状师。你有状师吗?” 王白禾摇了摇头。“没有。我可以马上去请一个……” 提刑官对王白禾说: “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请状师,你要是没有熟悉的,府衙也可以给你介绍一个状师。” 他照本宣科地继续走流程: “下一个案子。”说着一挥手。 衙役见状,把萧亦如带出了公堂。 长长的走廊走完,她就被往大牢里一扔。 没一会,府衙介绍的状师来了。 这个状师看上去四五十岁,看得出来年轻时应该很英俊。 他一脸的平和睿智,茂密的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很稳重的样子,看上去就让人很放心。 王白禾心中宽慰了许多,想给个机会,看看他的专业程度怎么样,如果不行再换掉他。 他走进牢房,蹲在地上和她平视说: “上个案子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我特意跟文书吏说,这次给我派个简单轻松的活。 嗯,你这个案子就很简单。我叫乌柳,是你的状师。” “我是王白禾,御令鉴断司的负责人王白昭是我亲哥。 我被冤枉了。 你做过多少案子?我这可是命案,你行吗?”王白禾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对方。 他咧嘴一笑: “不是不是,什么命案。 对方没死啊,我给你按斗殴去说呗。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可能各关十天吧。” 王白禾松了一口气,对啊,又没死人。 他拿出卷宗,边摊开看边说: “选我就对了。 我天天当状师,早就打点好典史的家仆,常年包了典史的调查卷宗。 来,让我看看案子的细节。” 王白禾没打扰他,也凑过去看。 随着翻阅的进行,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峻。 “袁家的灭门案? 怎么还牵扯到这个案子。 这个袁泰,他就是袁家唯一逃脱的儿子啊。” “对,是的。” “你是他爹的上司的妹妹?” “没错。” “那完了。你看这写着,袁泰前几日就来过寻求保护。 说他父亲发现了上司受贿枉法的证据,被灭了满门了。 府衙的人好像也没在意,随意蹲点了一下,结果你就送上门来了,真要杀他灭口的样子。” 看王白禾没有出声反驳,状师乌柳边翻边继续说: “根据当时在场远处的几个太阳神庙信徒的口供。 你们俩拉拉扯扯的,他们听不见声音,袁泰又有几分姿色。 有人猜是你俩有感情纠葛,也有人猜你要非礼袁泰。 这个典史陈邱,应该就是看你俩不像情侣,就采信了非礼的那个说法。 你看他自己在上面手书批注的,说你见色起意想逼袁泰就范,袁泰宁死不从,于是你用灵弩要杀他。” “这是在胡说八道!他怎么不去写话本啊……” “他是瞎猜的。但是,是你主动去的袁泰信仰的神灵的地盘。 这里还有一份调查记录,灵弩是你在地下城买的。 购买登记上,你还假装是袁泰买的,但是店主能指认是你买的。 你知道袁泰是谁吗?” 王白禾犹豫地说: “袁泰还能是谁,不就是平头小吏袁方的儿子吗?” 状师乌柳地摇了摇头: “袁方是一个平头小吏。 但他儿子袁泰是太阳神庙的信徒。 这本来没什么问题。 可就在昨天,萧亦如成为了太阳神庙的人间行走。 王小姐,整座南涯城,都被萧家牢牢地控制着。 没有城主萧冉或者他大女儿萧亦如的允许,什么大事都干不成。 你想要建宅子,开铺子,铺路,建神庙,打井,开矿,开妓院,当杀手,设赌坊,开当铺,贩奴,开镖局或者贩制灵药、灵武、灵器,你都要得去找萧家。 袁泰信仰太阳神,他家被灭,正逢萧亦如刚当上太阳神人间行走,正要立威。 你就成了这个倒霉蛋了。” 状师乌柳看着她,用有点可怜她的眼神说: “你竟然走到太阳神庙的地盘,拿灵弩要杀太阳神的信徒。” 王白禾人麻了: “那就是他们做了圈套,故意害我。你相信我的话吗?” 状师乌柳笑了: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因为这太蠢了。” 王白禾不服气: “你有办法吗?他也没死啊,我没大事吧?” 乌柳他抱着头思考地说: “这座城池据点是萧家的,府衙就是她萧亦如的家。 南涯城里的提刑官也是她的人。 幸好现在袁泰昏迷了。 他好像还没交代府衙上下你的事。 如果你带状师上公堂受审,他们会紧急让水系圣手先把他救醒。 他只要一醒,肯定会咬出你哥哥。 府衙到时候一看,一边是城主千金的信徒,一边是别人,肯定有偏袒。 再说了,如果你哥真的和他家灭门有关,只要他能得到关注细查下去。 很可能把你哥哥的罪责都翻出来,数罪并罚,你哥哥可能是死罪。 我唯一能想到的破解之法,就是你自己就按那个典史说的揽下罪名。 我再给你按斗殴去辩解,反正对方没死。 这个罪名轻一些,最多是关进大牢而已,只要你哥没事,他在外面运作一下,就还能救你。” 第88章 中计 王白禾看着他,心中一凛: “什么意思?我哥哥的罪责?” 状师点点头: “对。如果真的是圈套,那袁泰他们的目标必然是你哥哥而不是你。 “怎么说?”王白禾问。 “你想啊,你哥负责御令鉴断司,负责的是修士的刑事案件。 如果要杀他,没成功的话,案子就会被他自己捏在手里,因为他是修士。 但是袁泰就不一样,他是普通人,涉及他的命案,是府衙管。 那这个圈套,还不是很明显专门针对你哥设计的吗?” 到时候查起来,给你哥能扣的罪名可就多了。 什么杀人灭口,滥用职权,玩忽职守,徇私枉法,受贿,非法拘禁,刑讯逼供,帮助毁灭、伪造证据。 这些单个都能承受,最多是无缘仕途、牢底坐穿、永不见天日。 但是数罪并罚,足够让你哥哥掉脑袋。”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等上公堂受审细查,不让他们救醒袁泰。而是我直接认罪,由我揽下罪责?” 王白禾想起了奶娘。 “我奶娘写了一封认罪的遗书,自缢了。她应该就是想揽下来,是不是可以都推到她身上?” 乌柳摇摇头: “只有你当你哥哥的替罪羊,就像本来你奶娘做的那样。 本来这次的事她也可以揽下来。 但她死在先,你去太阳神庙在后。 你没去什么事都没有。 但是你去了,还带了灵弩,还有那么多目击证人,对方可以说你被你哥哥派来是杀人灭口的。 这样怎么都洗不清了。 因为你来杀他这件事,和你奶娘说都是她自己的问题和你们无关的遗书是矛盾的。 如果她的遗书被推翻,那谁顶你哥的罪? 你反正又被目击行凶,事情都叠加在一起了。 这就没办法了。” “等等,等等,你让我想想。”王白禾脑子有点晕。 乌柳站起来,开始在小牢房里来回踱步。 “我不想让你上公堂接受审判。 你看,这有一份袁泰来报案时的笔录。被文书吏整理进去了。 这么厚的一沓,陈邱那个典史一向懒散,我估计他都没细看。 上面写的是,袁泰说你哥哥因为受贿,刑讯逼供一个清白的嫌疑人,逼他认罪。 这个不公的判案被他父亲袁方无意中发现了,你哥哥就杀了他全家并抢了他的家财。 除非你们清清白白,否则这事可不禁查。” “我想给我哥再发一条通讯符。”王白禾心有不安。 “最好别发,这都是证据,一查一个准。 只要你对你哥有信心,相信他不会弃你于不顾。 我建议你就直接给他顶罪吧。” 那就认罪后吧,王白禾有些疲倦地想,一个时辰马上就到了。 等我认完罪,一切都尘埃落地了,我让人传讯给哥哥细说吧。 “但是……如果我认罪,承认是我想对袁泰不轨,招到拒绝后报复,”王白禾边想边问,“他们会怎么处置我?” “你就是想泄愤,下手重了些。 也不是故意杀人,而且还未遂。 按律,提刑官会判你半年徒刑。” “半年徒刑?” “我会往双方斗殴上去给你辩解。如果只是互殴,也没有生命危险,按律只需双方都关押十日即可释放。” “但我,这样我会给我们王家,给哥哥蒙羞的。” 乌柳摸了摸胡子: “那你自己考虑。 如果袁泰咬定是你哥哥害他全家,这件事追查下来,要是真的和你们脱不了干系。 那到时候,你哥哥不止仕途不保,还可能会被判死刑。” 死刑! 乌柳边看着她的眼睛、分析她的表情边说: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自己想清楚。 我只能给你建议,到底要怎么做,你要自己做决定。 我能想到的就是这样的解决办法了。 你不一定非得接受这个方案。 你还可以另请状师……” “就这样吧。”她觉得乌柳说的都是实在话。 奶娘安排得好好的,自己意气用事瞎掺和。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先把哥哥撇干净,再找他救自己。没有更好的路了。 要是她能和哥哥联系就好了。 只判半年徒刑,已经很幸运。 而且之后哥哥在后面运作一下,可能也不用半年,马上就可以把她弄出来。 自己也可以找人去找萧亦如姐姐递个话,大不了把鲛人哥哥的灵画都送给她。 实在不行,哥哥也可以找苏家主,哥哥一直是他的心腹,救救自己肯定没问题的。 “我……我接受你的提议。” 王白禾艰难地张口说。 乌柳状师点了点头。 “真聪明。你等着,我去给你安排。” 状师走了,王白禾等了不知道多久,衙役又来带她去公堂。 典史陈邱还是站在堂下左侧。 王白禾走到正中,抬眼一看。 只见提刑官拿过她案子的纸张,匆匆一扫,便开了口: “疑犯王白禾托自己的状师表示,希望将她的无罪抗辩改为有罪陈请,希望能减轻责罚。是这样吗?” 王白禾点点头: “是的,提刑官阁下。” “陈典史根据调查的信息,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陈邱点点头。“我没有意见,根据调查有另外一个可能。但是如果王白禾认罪了,她自己主张的这个应该才是真相。这再好不过了,提刑官阁下。” 提刑官站了起来,冷漠地盯着王白禾说: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 只有大家都对法理心存敬畏,南涯城的治安才能平稳。 有些人自以为出生贵胄,就把平民百姓当猪狗。 随自己心意行事,稍有不如意,就要恶意行凶。 这样的人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王白禾有种不祥的预感,干嘛说得这么严重,不就是斗殴吗? 她开始看向自己的状师乌柳。 乌柳并没有看她,而是紧张地盯着提刑官。 “疑犯王白禾承认了她利用司法公职人员眷属的身份。 索贿受贿左右审判结果。 还毁灭证据、伪造证据、刑讯逼供屈打成招,让鉴断司成了可以买卖审判结果的荒诞之地。 被袁泰的父亲袁方发现后,王白禾伙同奶娘吴莺杀人灭口,并洗劫了袁家的家财。 在得知袁家的独子袁泰逃脱后,还追至太阳神广场。 眼见袁泰颇有姿色,还色令智昏,要求对方委身自己就放过对方遭到拒绝后用自己购买的灵弩意射杀了袁泰。” 他越说越激动: “太阳神保佑! 多亏了人间行走施展的神迹。 救回了被灵弩攻击得,已经散成血雾的袁泰。 如此恶行罪无可恕。 鉴于袁泰得救,王白禾认罪态度良好,免除死罪,收押在南涯城监牢徒刑二十年。” 王白禾脑袋嗡嗡的,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说好的不是这样的啊! 她转身想质问状师乌柳。 乌柳没看她,低头收拾卷宗,起身就走。 王白禾木然地站着, “不,”王白禾喊道,“我要见我的家人,让我给我哥哥发传讯符。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她感觉到衙役的不耐烦,一股大力把她拽着走。 这时王白禾才意识到中计了!这该死的计中计。 他们想毁了她。 第89章 梦魇 海底堡垒。 凤原忙完公务,回房路上碰见小毕方鸟—炽鸣。 见他气鼓鼓地样子,就问了一嘴: “这是怎么了?” 炽鸣元气满满地说: “唉哟,凤原大人,说起来您别笑我。” “我不笑。” “我还是被骗了。那个精神体还有残留。老匹夫,等着我去烧死他!” “好,那就拜托你了。” 之前烧他太容易,凤原还对这精神体起了轻视之心,这么弱练着有什么用? 听说以前精神体是专门用来对付强者的。 原来没那么简单,这还没死透啊。 凤原忽然想起那个小火灵。 传说中,只有太阳神,毕方鸟,火灵能烧死精神体。 等那个小火灵长大了,就算毕方鸟走了,我也不怕了。 新任的太阳神人间行走都有火灵。 我这个小火灵,既然喜欢我,也可以成为我的吧。 这么想着,就想去逗逗她。 回到自己房间,凤原想了想,特意去换了一身衣服。 印象中,火灵比较喜欢红色的衣服。 对镜自览片刻。 感觉足以迷死那个小家伙。 凤原溜溜达达地往小海龟窝那边走。 他承认自己上次有点被撩到了。 怕自己做出点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被属下笑话。 凤原还特意让暗卫们都回避了一下。 结果扑了个空。 在附近转了几圈,那个小东西还没出来。 凤原收起矜持。 把脸贴到,那个上次小家伙消失的铜镜上。 仔细打量,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他有些失望地走了。 走到半路又停下。 心想小家伙也不知道他何时会来,万一人家等了他一整天呢。 于是让人搬来一个躺椅,他自己半躺着等等这个小家伙。 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周围慢慢变得又黑又暗。 又湿又潮。 鼻尖弥漫着血腥味。 凤原叹了一口气,又是这个梦魇。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快把那个小兔崽子找出来。” 小凤原踉踉跄跄、慌不择路,三岔路口选了中间那条。 「那是一条死路」凤原比谁都清楚。 果然,没跑一会,前方没了去路。 他被后面的追兵截住了。 连拖带拽地抓了回去。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敢伤我,我娘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凤原边喊叫着,边无助地踢腾。 “哈哈哈哈哈,就傅云云那个贱女人,她一个普通人,她救不了你!” 傅云云是谁,小凤原还没想明白就被绑在了台子上。 尖刀一下子切了下来,剧烈地疼痛让他惨叫连连。 “啊啊啊啊!娘,救我!姐姐,救我!娘!娘!” 鲜血喷溅而出。 小凤原哪里受过这种痛苦,差点没疼得厥过去。 凤原在梦魇中感同身受,那是他第一次被残害。 与疼痛相比,更多的是惊恐和无助。 痛还是很痛,害怕也久违地爬上心头。 但他还得很理智,这些早都过去了,只能徒劳地安慰过去的自己,叹息道: 「没事的,很快就不疼了。」 “你们干什么?” 傅云云跌跌撞撞地撞门而入。 她看小凤原被卸了一只胳膊,气得火冒三丈: “我和你们拼了!” 其他人一下制住了她,于是她发了疯一样,冲身后叫喊: “石志刚!石志刚!你怎么答应我的!你快放了他!” 身后跌跌撞撞跑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所有人全都低头行礼,制住小凤原的人也有眼力劲地松了手。 石志刚一使眼色,周围人全部鱼贯退下。 傅云云上前把小凤原的左胳膊和身体凑到一起,无助地求助: “怎么办?我,我给他缝上的话,他能长起来吗?” “你每一层都缝上才行。骨头对准了,血管,神经,皮肉一一缝上。 没有术法疗愈,单靠目前的医药,人族基本不可能自愈。 这条胳膊会坏死长不上的。 但是凤族却可以。 就看他体内那半人半妖的血液里,有多少妖的力量了。 要不然,陈家也不会这么切他来实验。” “那他肯定没问题的。” 傅云云垂下眼帘,轻舒了一口气。 她扭头在小凤原的耳边说: “凤原,你听我说。你父亲没了,你母亲我还在。他们还会再折磨你,你且先忍着,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带我走!” 不管她是谁,凤原只想离开这个地狱一样的房间。 “我带不走你,对不起,娘没用,但是你相信我,别放弃,再苦再疼也要挺过去,等那个魔头一走,我们就能来救你。” 石志刚点点头,“孩子,坚持住。等陈家主一走,这里的执行我说了算。云云,咱们先走,别在这逗留太惹眼了。” “嗯,我再跟他说一句话,你先在外面等我吧。” 看石志刚离开,她再次低头,对小凤原说出真相: “孩子,你的母亲和姐姐都战死了。 你伤得太重,你的父亲把你涅盘到我腹中养伤。 别人都以为你是我生的,这一点千万别漏了馅。 半人半妖的血统虽然不受待见,但在两边都至少能活命。 别冲动,苟住,等你的族人来救你。 记住,是龙紫害了我们。 你父亲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却恩将仇报,把我们俩卖了。 你一定不能放过她!” 傅云云走了没一会,陈家主就进来了。 他对小凤原快速愈合的伤口啧啧称奇。 兴奋地把他又砍了一遍。 这次不止一刀,而是大卸八块,然后用冰霜术冻住了伤口,大笑离开。 一片漆黑笼罩了下来。 小凤原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快速地跳动。 周身的痛楚已经剧烈得麻痹了。 可是这些与心灵上的难受相比,算不了什么。 原来最强大的娘亲已经不在了,无所不能的姐姐也走了,就剩我和父亲两个软蛋。 父亲已经尽力了,他最后用自己的命保下了我。还给我安排了退路。只是他错信了朋友。 该死的龙紫,等我长大,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可是,我还有机会长大吗?不会有人能救我了。母亲,我好痛啊! 绝望淹没了他...... 我为什么还活着,我应该跟着母亲而去! 不对。 往日里,梦境到这里就会惊醒了。 凤原感觉今天有点不寻常。 他醒不过来,这只是梦而已。 我早就......早就长大了啊。 儿时的苦楚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想着,他感觉离清醒又近了一点。他感觉到自己身体被汗湿了,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空中一阵无形扭曲,像是有什么存在不愿意他清醒过来,猛地现出了真身。 一团稀薄的黑雾从无到有般显现,嘿嘿地发出怪笑: “凤原,你不是很厉害嘛? 你不让老夫好过,老夫拼死也要让你死在自己的梦魇里!” 说着就朝他扑过来。 咻地一声,一下子钻入了他的脑袋里。 萧亦如才安排完王白禾的事,兴冲冲地想来看她的鲛人哥哥。 这刚从镜子里出来。 就看到了最后这一幕。 第90章 恶斗 那团东西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正经玩意。 萧亦如急得团团转。 刚刚那个黑影是什么? 怎么办? 鲛人哥哥会不会被这个黑影弄死? 是不是那个说书的墨先生提到的什么精神体? 说书先生怎么说的来着,是我萧亦如干掉了这个精神体?? 金发的心上人身体开始痉挛,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娘亲,救救我……” 萧亦如见他落泪哪里还受得了,直接上头了。 她病急乱投医地瞎琢磨,估计这个精神体最怕火! 这个说书先生搞不好是预言先生。 这个故事就是我萧亦如能烧死精神体,救下鲛人哥哥。 萧亦如心中一震,原来如此。 我现在就是神魂状态,我可以救他。 想着就咻地一声,也跟着刚刚黑雾的方向飞了进去。 黑暗中好像有一个光点在移动。 凤原眨了眨眼睛,然后被更深厚地黑雾笼罩住。 可能是一只金色的蝴蝶在飞。 凤原又眨了眨眼。 是蝴蝶,好美的蝴蝶。 它忽闪着翅膀,带着金色的光点前进,它经过的地方炸开了黑暗。 就像在和黑暗战斗,这姿态真美…… 砰地一声巨响,震醒了一点凤原的神智。 原来是蝴蝶忽然耀眼地炸开,变成了拳头大小的火球。 火光一涨,然后涨大成酒缸大小的圆形火球。 里面一个白橙衣裙的女子在奋力施法。 这是! 这是他的小火灵! 小火灵怎么会在自己的梦里? 凤原胡乱想着,还变得这么大一只? 她不能随便进别人的梦魇,这很危险,我要带她出去。 这么想着,凤原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在梦里变成了小时候的自己,已经四分五裂。 被冰封住每一截破碎的横切面。 用来抑制他的自愈能力。 这是精神体把他困在自己的梦魇里,要弄死他,而他的小火灵来救他了! 凤原马上反应过来。 “你还太小,烧不死他的!他不是一般的精神体,而是塞壬王族舍弃躯体炼成的。你去找毕方鸟来!”凤原哑着嗓子叫着。 “来不及了!你看,他怕我的火。哥哥,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救你!这只是梦而已!”萧亦如边说边双手用力进攻,击出一片烈焰,烧得精神体到处躲。 这就是我的小火灵的声音啊,真好听。 凤原有些清醒,对,这只是梦而已。 我早就长大了。 我是人人俯首的半神。 谁也挡不住我的行路…… 这么想着,他的躯体开始颤抖,要脱离冰冻汇合。 塞壬精神体迅速一权衡,如果现在全力和这个小火灵缠斗,自己一定能赢,就是需要时间。 可是凤原却很有可能脱困。 到时候他救走火灵,再出去找那只毕方,就完了。 所以现在应该马上弄死凤原,凤原一死这个火灵也会死在他的梦里。 想通了的精神体,立刻把所剩不多的能量分出三分之一,牵制这该死的火灵。 另外三分之二去弄快要不行了的凤原。 黑雾笼罩着小凤原的脑袋,他挣扎着又不动了,他又陷入了噩梦中的噩梦。 我早就长大了又怎么样呢,长大了才知道,小时候的遭遇不过小菜一碟而已,长大后时光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无数羽族为我战死,血流成河。 我本制定了计划可以绝地反击,一统宇内。 是我妇人之仁,人族以石家全族为质,我退缩了。 其实,人族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那是傅云云的后代啊。 她为了父亲和我献出了所有,我不能辜负她。 为了不相干的人,葬送了前仆后继的族人的性命。 如此的我,不配为君王。 我为什么还要苟活于世? 最该死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我罪有应得,我该死! 凤原的气息越来越弱,梦境的世界开始崩塌。 萧亦如终于解决了那三分之一的精神体。 她顾不得其他,直接就把地上动弹不得的精神体,强行吸入自己体内。 萧亦如来不及消化这能量,身形暴涨了一倍,金丹显得狭小了。 她啊~地一声暴喝! 金丹骤然变成人形大小。 她艰难地控制着金丹,往虚弱的小孩驶过去。 对着他就是一通乱烧。 冰面一下融化了。 得救的肢体像长脚的小肉块。 迅速自动拼合在一起,立刻开始愈合。 可是人却并没有醒来。 “哥哥!哥哥!你醒醒!” 萧亦如急忙跳出来,周围都要塌了,她跳出金丹很危险,可是她顾不得了。 她一把搂着小凤原,把他抱回了自己的金丹里,然后驾驶着金丹左躲右闪。 这是梦而已,没有边际。 小金丹你就往前冲,有东西掉下来就撞破它,哥哥不会让我赔的。 我去看看那个老匹夫怎么欺负我哥哥了! 说着就贴着小凤原的脑袋,神魂钻了进去。 这是哪? 只见金发男子在前方迅速下沉。 深海里? 鲛人哥哥要淹死自己? 鱼还怕水吗? 这精神体老匹夫也是没脑子啊,萧亦如边看边想。 环顾了下四周。 没看到黑雾,倒是有不少尸体飘着。 这是个战场? 萧亦如这时意外地对水一点也不怕了。 她迅速跟着下沉。 然后被一团黑雾偷袭。 萧亦如冷冷地看着黑雾: “你真菜啊,这个时候你要是有一把匕首我都输了。 所以你们精神体就是不行啊。 没有肉体一事无成。 毁灭吧,这种修炼方式是没前途的。” “不可能,你怎么不怕我的噩梦?”塞壬精神体不可置信地大叫。 “怕啊,但我的噩梦最多就是老板又让加班而已,最多骂一句他傻波一,对我自己又能有什么损伤呢?” “老板?加班?怎么会有这么奇怪又平庸的噩梦。 火灵难道不是会怕什么被水熄灭或者被冰封住之类的吗? 被我的极致级的噩梦袭击,你既是火灵应该立刻身陨神消才对。” 萧亦如一瞪眼,“谁告诉你我是火灵了?” 精神体停住了舞动,“你不是火灵?你这个样子不是火灵是什么?” “你还有心思跟我聊天呢?担心下自己吧?”萧亦如好心告诫他。 “不可能!你为什么能吸我的能量,你是什么鬼存在?啊啊啊啊啊啊啊……” 吃的有点饱! 萧亦如打了一个嗝。 第91章 我以为大佬是他自己的脔宠 吃完精神体的萧亦如,急急游过去: “哥哥,哥哥!” 萧亦如终于抱住了她的心上人。 凤原在水里缓缓睁开眼睛,是谁? “小火灵?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的,走,跟我回去!” “那个精神体呢?” “死了死了。有我保护你呢,放心放心!走,咱回去。” 这自信的、保护的立场语气。 让他不由想起了母亲和姐姐。 她俩经常挡在自己身前,庇护自己。 和小火灵现在一模一样。 太久没有人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 我早就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了。 凤原温柔一笑,“好,我们回去。” 他们回到了上一层的金丹里,两个人贴得很近,凤原有点不适应,小火灵变成好大一只,自己却小小的。 他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有点眼熟。他记住了她美丽自信的模样。“谢谢你……” 话还没说完却被她一把抱住: “没事的,不要怕。 等你长大了,那些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你会变成一个很厉害的存在!” “我……我知道……” “嗯,我不是跟你说的。 我跟小时候的你说的。 那时没有人跟他说过的话,我跟他说。” 这些话在他心里炸响。 他痛苦的成长路上,一直期盼着有人安慰自己,哪怕一句。 如今陡然如愿,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感觉自己坚硬的外壳,被撬开了一条小缝。 小凤原的眼睛湿了: “谢谢!” 他回搂她的腰,闭上了眼帘。 一滴泪滑了下来。 所有的苦都不会白受。 正因为自己遭受了诸多磨难,才能从那个娇生惯养、毫无担当的娇贵小雄鸟,长成所有羽族人可以依靠的君王。 凤原早就明白这一点。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 其实,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期盼的,还是有人能来救赎自己。 还是一个小弱鸡啊你,真是白活了一千六百多岁,凤原心中自嘲。 更清楚地认识了自我,凤原清醒在躺椅上。 梦里的光景还历历在目,心里的震颤却久久不能平静。 小火灵又成了拳头大小的小小一只,沉睡在他手上。 伸展拇指轻轻抚摸她,凤原心里软软的。 几个暗卫在一旁交头接耳: “我刚刚真的感到大人有危险,我们偷摸去看一眼吧求求了,没事就撤呗。” “行吧,咱们去看一眼。” 哥几个蹑手蹑脚地一探头。 只见凤原一身汗躺在躺椅上,身上趴着一只小小的火灵。 吃了精神体的萧亦如,刚开始还觉得力大无穷。 没想到才过一会,就变得不对劲了。 她整个神魂像个燃烧的火团。 越烧越大,烧得冷静的自己面目全非。 烧得都要炸开的感觉。 她好热,神魂的热比躯体的还要难受。 整个人像要被烤干一样。 一股烦闷和暴戾,冲上萧亦如的心头。 她睁眼看着眼前的「鲛人哥哥」。 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一身迷人的红衣,汗湿地粘在身上,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精壮的胸肌。 谁看了不想扒开领口,看看里面的春色呢? 他根本没察觉萧亦如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脸上还淡淡地展着微笑。 这笑,是颠倒众生的笑。 笑得萧亦如欲念丛生,满腔满腹地乱跑,开始横冲直撞。 萧亦如咬牙懊恼,这妖精。 真想,就地办了他。 可是不行。 他刚对自己有了些许好感。 这个时候乱来,肯定被当成登徒子。 越在意,越要谨慎。 不是时候。 没撩上呢,不能搞砸。 旁边几个暗卫身影崇崇,窸窸窣窣的动作,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碍事又碍眼! 萧亦如心头火起,巨大的火墙烧了过去。 几个黑衣暗卫见状,紧急四散。 “小宝贝,是我的暗卫,没事没事。”凤原解释着。 萧亦如看了他一眼,真是绝色! 等我!心里嘱咐着,也不管对方根本没听到。 她转身控制着金丹走了。 瞬间消失在铜镜里。 凤原猝不及防。 他有好多话还没来得及跟她说,顿时有点怅然若失。 不由瞪了一眼几个不识相的暗卫。 几人知道闯祸了,匆匆请罪各自遛了。 徒留凤原一个人在现场。 他发了会呆,去把养起来的小海龟找来。 一只一只地拿起、放下。 把它们挨个又看了一遍。 从结界出来的神魂,回到大海内的萧亦如的身体里。 燥热没有缓解,反而带得整个躯体都烧了起来。 萧亦如粗粗地喘着气。 粗暴地把浅渊畅行圣袍一脱。 连同同样用于隔绝水和空间的水火镜,一起收到空间里。 没了法宝的阻隔,冰冷的海水一下子拥抱了她。 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让自己整个人泡在寒凉的海水中,并没有什么用。 萧亦如毛孔开始虚张,面色变得潮红。 身体像熔岩一样,把周边冰冷的海水都烫暖了。 此时的她一点都不害怕水了。 她感觉身体里有无尽的能量,随时可以把这一小片海域烧干。 不行不行。 肯定是刚刚吸的那个精神体能量太多了。 消化不了了。 怎么办。 萧亦如快速回到海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萧府。 她面色赤红,脚步踉跄。 一个婢女拦住了她的去路。 嘴巴张张合合、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萧亦如头有点晕,她定睛一看。 是她最不喜欢的芽尖。 “滚开。”她尽力压抑着自己。 对方不依不饶地还在说着。 一阵阵耳鸣袭来,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萧亦如试图从两边绕开她走,但对方张开双手拦着路不让她走。 心火一下子噌地升了上来。 萧亦如一脚给她往外一踢。 砰地一声,芽尖摔出了五米开外。 她惨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姐,暗暗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萧亦如没顾上理芽尖。 她匆匆回到房间,闭锁房门,唤来了信任的婢女。 “芽苞,给我请个大夫。” 小芽苞急急而来,看到一个美得夸张的萧亦! 不知道怎么的,小姐好像比之前美艳了几倍。 皮肤更加白皙细腻了,毛孔都看不见了。 可是她现在的样子,好像很不好。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感觉很热,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很暴躁。” “好,我这就去请大夫。” 萧亦如拉住她的手,“找族里的,信得过的。” “我明白,小姐。”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被搀扶着过来了。 芽苞急急地介绍: “小姐,这是家中的族医,城主大人最倚重的萧暮大夫。 平时您甚少生病,可能没怎么见过他。 他在萧家中最是德高望重、医术超群。还是水系的圣手,如果有外伤也难不倒他。” 萧亦如点点头,伸出了手腕。 萧暮大夫把手指搭了上去。 他一探脉象就把手松开了。 过了一会,又搭上去,细细等了一会,最后收回了手。 萧暮直接站起来,鞠了个躬说: “大小姐还是请一位女大夫来吧。我不方便。” 第92章 不消化 “啊?”芽苞目瞪口呆。 她赶忙追出去,想细问大夫。 萧暮不语,只冲她摆摆手。 “要不您能给介绍一位吗?咱族中可有信得过的,医术又好的……”芽苞不怕吃闭门羹,厚着脸皮追着问。 萧亦如感觉全身血管都要爆了,一股一股地急跳,很是吓人。 她心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于是赶紧在床榻上盘腿一坐,开始调理内息。 既然是消化不良引起的,那就好好消化一下。 精神体的能量是一股寒凉之力。 与萧亦如修炼的火系功力南辕北辙。 本是无法相通,甚至要相互抗衡抵消的。 但萧亦如有那无双的太阳神像。 她用神像做交换器。 运转功力,让精神体的能量先通过太阳神像,再从另一头出来。 如此成为火系的源力。 转化得虽好,总量却是不变的。 只能慢慢消化。 好在力量同源后,非常安全。 吸收为己用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等芽苞带着女大夫前来,萧亦如已经吸收了四分之一的能量,顺利进阶金丹大圆满。 血脉还在一跳一跳地蹦哒着。 但萧亦如内核更稳了。 金丹也变得圆润无瑕,功力更是在金丹期内臻至化境。 只差一点就能再进阶。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去做邪修。 吸食他人比自己修炼快得多啊。 就是和自己本来练的不好融合,容易走火入魔,甚至爆体。 但是萧亦如有太阳神像这个外挂。 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不知道西海塞壬族还有没有精神体。 以后有机会,去抓来吸了多好。 芽苞气喘吁吁地介绍: “小姐,这位是萧暮大夫的三女儿萧寒姑姑,专门负责家中女眷的私房医治。” 女大夫萧寒常治族中妇人的各种疑难杂症。 最擅床笫前后的相关调理,和孕产相关的治疗。 与待字闺中的萧亦如,倒是只见过几次。 要不是芽苞软磨硬泡,萧暮也不会直接推荐了自己的这个三女儿。 萧寒姑姑听到芽苞说,是要给萧大小姐看诊,还有些奇怪。 但是想着她流连花丛的名声,又觉得找自己也不算稀奇。 来的路上,她心里回想着各种八卦,猜测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说昨夜蓝尘大神官留宿在府中,到今晨才离开。大小姐莫不是消耗太多,伤了津液,想滋补一番? 周森公子好像也没走,难道是三人一起,撕裂了? 等萧寒姑姑亲眼看见大小姐时,她又觉得之前自己的两个猜测都不太像。 “寒姑姑,我之前在母亲房中遇见过几次的。您好。有劳了。” 萧亦如冲女大夫微微点头。 萧寒姑姑回了一礼。 她先是诊了脉。手指才放上去,她就挑了挑眉,脸色很是精彩。 “请大小姐去除衣衫,躺卧在床榻上。” 芽苞伺候萧亦如,把衣裙全部褪去。 她周身通红。 身上还有若干浅浅的嫣红印子。 萧寒咋舌,心道:玩这么凶吗? 前胸也有些微痕迹,似是大力揉的。 女大夫萧寒左右一看,伸手在心口左近轻按。 烫手得很。萧寒眉头一皱。 “疼吗?胀吗?” “不疼,有点胀。” “这里呢?”大夫在凸起上轻捏了一下。 “不疼。” 又往下细观确认。 倒是并无外伤。 只一些地方有轻微的齿痕。 其余只余事后痕迹,知其诸事幸福,并无异状。 女大夫皱眉问道: “你这样情状多久了?” “就今天。” “从昨日到今天,可曾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萧亦如自不可能把精神体的事告诉她。 “嗯,有。寒姑姑,您也知道,就族中的那些个增加灵力的大补丹药。可能吃得多了些。” “咱族内调配的灵丹我很熟悉,应该不至于成这样。有其他的滋补之物吗?” 萧亦如眼珠子一转,半真半假地说: “还有点......海鲜。” 萧寒目光一凝,想到她可能是为了玩得开吃的,便低声问: “莫不是海族?” 萧亦如含糊地嗯了一声。 寒姑姑点了点头: “此等最是大补,晚间...之前适量进补一些,确实是有益身心。 不过大小姐,也别太贪多。” “那我这身体,就是这引起的吗?这要怎么治?” “这也不是什么病。是药三分毒,也不需要特意吃太多药。没事没事。我给您写个方子。” 随后在一旁案几上一挥而就。 之后萧寒背起药箱,转身就走。 “这方子上的药,您今天就用一下。告辞!大小姐,您注意适度就好。” 萧亦如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把方子拿起来一看。 【找个男人清清火】 萧亦如掩面。 什么鬼? 还不如给我开点药!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不抱希望地给蓝尘发了一条通讯符。【到哪了?我想你了,你能回来吗?】 过了没一会,对方的回信过来了。 【已经出了南涯地界。 升任大神官必须马上回京中述职,我已晚了一日,在赶脚程了。 现在实在没法再折回来了。 述职完马上就回。 我也很想你。 等我。】 果然。 蓝尘出城不在,周森重伤未愈。 鲛人哥哥现在又睡不到。 我上哪找个能泄火的男人? 映月吗? 还是想让他做安抚精神层面的事,不愿扯进感情纠葛里来。 这要是在现代,就好解决了。 找男摩呗。 喔~也对。那在这边,就去琴瑟馆了。 没错,就去那! 那里又不是只有映月一个人。 ◇◇◇◇◇◇ 琴瑟馆 映月的房间 “主子交代的事怎么样了?” “还没有进展。我这几日都没见到她。” “她是厌弃你了吧?你架子别拿这么高。学学清轩。 “他那些我都会。各种考试我都是第一。” “你只有理论知识,你得实践啊!干嘛,真想在琴瑟馆拍卖初x权啊。别笑掉大牙了,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是。” “你要不会,好好跟馆主请教一下。他最懂玩弄人心,xx技巧更是大师级的水平。” “好。” 黑影消失在房间内。 小厮石头兴奋地推门进来。 “公子,公子。萧大小姐来啦。” 这还在白日,她怎么过来了。 映月有点疑惑,也有点紧张。 第93章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她喜欢淡雅一点的。 映月冲到梳妆台,抖着手开始补妆。 石头捧来一个匣子。 “不用。”映月拒绝。 “可是,一般都说第一次……都很差,不吃药不行的,恩客会跑的。”石头讪讪地嘀咕。 “她来找我又不是这个事。我们从来没有过,她就是追求一个心灵的平静。” “什么没有过。 您忘了? 有一次她好像受了什么打击,过来买醉。 哦,应该就是周森去退婚的那次。 她跟您求欢,您拒绝了,还发了好大的火。 她后来还买了好些贵重的礼物送来,你才给她好脸色。” 小厮石头不说,映月都忘了这茬了。 “那是她受了打击,我不能乘人之危。” 石头撇嘴: “好话都被您说了,这么冠冕堂皇。 其实是您自己不想吧。 觉得她没额外花钱,还想睡您。 您才不做亏本的买卖。” “别胡说八道。”映月瞪他一眼。 “公子!她绝对对您有想法。不然她天天来干嘛?现在您要抓不住她了,不给点甜头哪行呢?” “别说这些,我不想听。这样怎么样,好看吗?”映月自信地问。 石头叹了一口气: “美极了。就是天上的明月都比不过您。”只能拍着马屁。 “咿呀~”地一声,房门被急急推开。 龟公徐阿福的小厮徐小亮跑了过来: “抱歉抱歉,我们搞错了,萧大小姐没有要过来。” 然后转身就要走。 石头一把拦住他: “什么意思?搞错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们好心来通知,你们自己知道好歹就行了。” “等一下。”映月开了口。 徐小亮尴尬地停下脚步。 映月公子在馆里排第二,他可不敢得罪。 “是说来人不是萧大小姐,还是萧大小姐没来在门口转了一圈又走了?”映月问。 徐小亮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小声回答: “都不是。” “那是什么,你有话就直说。”石头受不了徐小亮的墨迹。 “是我家阿福哥搞错了,萧大小姐没有要找映月公子,她是要找别人的。” 映月嘴唇微张,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一息之后,他平静下来说: “如此,多谢了。” 随即示意石头。 石头不情不愿地荷包里,掏了几个灵石给徐小亮。 徐小亮见了灵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走时不好意思,免费赠送了条消息: “是清轩公子。” 为什么? 我做错什么了? 映月莫名其妙。 忽然想起上次萧亦如就跟他打听过清轩。心里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他咬着后槽牙: “我们去看看。” 靠近清轩的房间,没有映月想象中的觥筹交错和欢声笑语。 周围甚是安静。 映月和石头不觉蹑手蹑脚起来。 走到房门处,二人把耳朵贴了上去。 第一声听得的是一声低低的呻吟。 映月瞳孔一缩,和石头对视了一眼。 石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用眼神跟主子诉说:看吧,我就说您太端着了,萧亦如花名在外,怎么可能受得了长时间吃素。 映月气得打抖。 这是他的客人,清轩凭什么抢。 他一向超脱冷静,今天却像疯魔一样。 砰地一声,他用力推开了房门。 石头大吃一惊,公子这是怎么了。 只见正对房门的大床上,二人正在亲吻。 正是萧亦如和清轩公子。 萧亦如衣衫散开,双腿屈张,背靠在清轩怀里,扭头吻着他。 她皮肤雪白,如此情热之态美不胜收,在房门正中看过去,风光无限,一览无余。映月看呆了。 清轩左手揉着丰腴,右手探在下方玩着小亦如。 映月妒恨不已,抱着她的人应该是自己! 萧亦如浑身一抖,潮水汹涌而来。 她眼帘微睁,看见映月不请而至,还一脸奇怪。 她皱起眉头,“出去!” 映月直挺挺地站着不动。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成了个被醋海淹没的普通人。 周森就算了,清轩这厮拼什么? 萧亦如见他不听话,将衣衫一拢,站起来。 “这就是你们琴瑟馆的规矩?客人在玩乐,还会被人围观?” 映月回过神来,委屈地行了一礼。拉着小厮退了出去。 他浑浑噩噩地往馆主房间走。 “怎么了,这副模样。”路合惯是睡到日上三竿,这会才醒,打着哈欠问。 “馆主,我想回家。” “啊?怎么了这是?”路合一下子清醒了。 “我想给自己赎身,不想干了。” 路合一惊,“石头你说,你主子发什么疯?” 石头老实交代道: “萧大小姐在和清轩公子欢好,被公子看见了,他去闹,被赶出来了。” 路合噗嗤一笑,“我道是什么大事。你呀,就是情路走得太顺了,合该碰点钉子。欢场上抢客人很常见。你要是不忿,抢回来便是。” “随便吧,我累了,我想回家。” “那你自己和你娘说。我当时就跟她说,你干不了这活,你非要拧。” 映月沉默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搞清楚原因,想办法抢回来呗。” “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再去一次,一起啊。” “什么?”映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人行啊。” 他就不该问!映月翻了个白眼,拂袖而去。 他回了自己房间,开始收拾包袱。 石头无措地帮忙。 边问道: “公子,咱真不干了?主子那边的嘱咐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离了我又不是不能运转了。他们自然会安排其他人接手。” “您至于吗?之前也没见您怎么上心啊。现在看人家变美了,又和好几个优秀的男性有各种瓜葛了,您就不对劲了。” “对,我就是贱,行了吧。连我的小厮都敢怼我,这日子过得,谁爱过谁过,老子不过了。” “那您打算怎么和老爷和夫人交代啊。” “他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房门轻轻推开,却是萧亦如来了。 她前面脑子有点浑,说话做事全凭本能。 泄了一次火,理智稍微回过来一点。 便赶紧过来找过来。 这个温柔乡她还没待够呢。 哄一下吧。 映月收拾行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搞得自己跟个闹脾气的怨偶一样。 萧亦如已经抱了过来。 “生气了?”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映月没好气地说。 他微微挣了一下,根本挣不开。 萧亦如有点忍俊不禁。 她其实不怎么在意这个伶人。记忆中的原身总是哄着他,各种送送送。 自己接触后,却觉得对方很温和,很有点解语花的意味。 心中还赞叹过对方的专业与敬业,能适时调整自己的人设,还不崩坏不违和。 琴弹得又好,能给她疏解掉心里的火。 是以很愿意去做做心灵按摩,也不愿意失去这个心灵港湾。 所以这次身体上有需要才首选了别人,不想破坏他们俩之间纯洁的关系。 这会看对方大吃醋发火,又觉得很是受用。 太专业了,情绪价值给满啊。 萧亦如认真解释道: “你不是不让做吗?我这边有点需求......” “什么需求?”映月微嘟嘴。 “补品吃多了,我也是看了大夫,人家写的方子。” “什么方子?”映月不信,太扯了。 “她写得很直白,我却有点羞于启齿。” “大概是什么?”映月不依不饶。 “却非传统药草,而是含蓄地提醒我,需适当释放体内淤积的能量。” 映月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鬼? 他一点都不想听这些荒谬的解释。 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面貌去应对。 他倦了。 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听完就他只是应了一句:“嗯。” 柔软的唇压了过来。 第94章 突破境界 映月一颤。 萧亦如虽然之前没少对自己动手动脚。 但那时自己心里没有想法,一直波澜不惊。 如今却是不知为何有了一丝丝占有欲。 或许刚刚看到她动情的模样,身心不免被吸引。 又为了她是被别人伺候得快活而气恼。 或许早在,全城谁人不知他映月是萧大小姐的入幕之宾开始。 他已经习惯于两人的名字是放在一起的。 想当然地以为,她来琴瑟馆,就是找自己的。 如今陡然发觉自以为的固若金汤,不过是空中楼阁。 心中气苦。 只想逃离。 他们俩不是没亲过。 但彼时,都是他对作为客人的萧亦如的敷衍。 而此刻,心中却有了浅浅的涟漪。 映月觉得可能亲密关系就是这样。 心里认可了。 肌肤之亲才有意义。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她,映月心想。 而我喜欢的人在与我亲呢。 淡淡的甜蜜涌上心头。 小小的雀跃与欣喜,让他深情地回吻过去。 萧亦如亲他本是想浅浅抚慰一下。 被他动情地回吻惊了。 太!专!业!了! 这可能就是人人都想功成名就的原因。 谁不想被好好伺候。 就这高超的水平,我也愿意斥巨资! 甚至想私藏! 萧亦如在唇齿相依的快乐里,忽然感到刚刚泻的火又起来了。 浑身涌起一股热浪,仿佛有股躁闷之气从识海处升腾而起。 如同太阳在心房炸出一团团赤金色的火焰,炽热而耀眼。 她努力感受唇舌上的甘甜,试图以纯爱来遏制内心的欲念。 但这饮鸠止渴的行为于事无补,她的脑子已经把如何拆吃入腹的过程过了一遍。 只等执行。 两人之间0距离。 对方的面孔俱是一片模糊。 萧亦如的视野范围里,只有映月那鹅黄色的身影。 萧亦如身上的热力明显影响了映月。 他面若痴狂,只余肢体缓缓摩挲。 一种莫名的怜爱,在萧亦如心中荡漾开来。 她感到自己体内的热量在不断以口传口,注入到对方体内。 映月如同沙漠里渴水的旅人,希冀着生命的液体。 萧亦如感觉到喉头干涩,脸上滚烫。 而映月的淡雅之美,更是犹如夜空中那轮不朽的明月。 此刻的他,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 这种魅力如同一剂强烈的毒药,让萧亦如心中的欲念愈发难以抑制。 萧亦如已经忘记了跟他保持纯洁关系的初衷,一下把他按倒在床榻上。 一切进行得太快,小厮石头这才是回过神来。 赶紧退出房间。 并贴心地给他俩把门合上。 若影犹豫了一下,没走。 隐在黑暗里继续戒备护卫。 映月身体里的火灵力被带着被动运转起来。 他已经失去了神智。 世界在他面前显得已经成了灰暗色调。 而身侧的萧亦如成了他唯一的浮木。 在昏暗的意识里,他紧紧抱着这浮木载浮载沉。 尽管身体已经沉沦在快乐里,完全不受映月控制的奇欢,本应是如此骇人。 可失去意识的他根本体会不到这些,对萧亦如这跟浮木无比信任。 他自己又暗修了心灵术法。 这一切叠加在一起。 意外地让他没有精神碎裂。 更是连欲望驱使下痛苦挣扎也半点都无。 他没有知晓自己此刻陷入的荒唐,自没有什么被极致的感官对理智的蒙蔽的纠葛。 萧亦如第一时间发现了映月的异状。 随着他风车云马的动作。 却不知已险象环生。 萧亦如自不会只独享快慰而置他于不顾。 她因精神体而得到的能量浩瀚磅礴,非自身能掌控其外溢。 但她不愿割舍爱情的具象化,也不愿抽身而退。 但映月的身体承受不了如此的能量。 再这样下去,马上风不是开玩笑的。 紧急关头,萧亦如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鲜血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刺激着映月的神经。 血中的太阳神力让映月找回一丝清明。 他的舌头被制,只能含糊喊了一声: “萧亦如。” 在这个充满挑战的时刻,萧亦如展现出了惊人的定力。 她保持着不变的节奏。 但是已经运起太阳神力。 要助映月渡过难关。 她毅然决然地抵制住了本能的驱动。 身躯未改变其起伏韵律。 但她已然收心敛神自比机器,驯服了内心的野马。 映月本是才炼气入门的新手。 如今浦得巨力,说不好是福是祸。 但有萧亦如在侧。 如此一心为他保驾护航。 不进阶都说不过去。 从炼气到筑基,到金丹到元婴到化神。 每一个境界都有各个小境界。 细分为初、中、后期和大圆满。 而每一层的突破,都有不同流派的方式方法。 不同的路径方法,会影响之后对战的各项属性平衡。 这场饕餮大餐,映月得的力量过多。 一下子突破了很多层。 萧亦如也没有机会征询映月的意见。 都说事急从权。 她就当映月什么都不懂,遇事问了自己了。 同时她还留了个心眼。 在各层小境界处布下暗雷。 映月突破得自己如此之助。 倘若日后背叛,岂非笑话。 为免他日伤神。 今日便要下手。 如此劳心劳神,一心二用。 萧亦如也有点力有不逮。 尽管体外的环境,不断向她传递着各种信号。 但她的内心始终保持着清明,坚守着一方净土,为映月护航。 最终,在艰难的自制与苦忍之后。 她与映月双双到达人人向往的彼岸。 映月更是成功地进阶到筑基中期。 他抵御住了这次危险的冲击,肢体的悸动缓缓平静。 -17→0。 常态的轮廓重现。 映月力竭,沉沉睡去。 经此一役,在萧亦如心中,二人关系突飞猛进。 原本只当对方工具人,不让自己压欲致殁,而把危险转嫁。 并不管对方行功如不得当,自伤而死的可能。 中间却因赞赏对方的服务,而想纳为私有。 拼力引导,并力保对方性命,映月才得以逃脱爆体之厄。 萧寒姑姑的法子误打误撞。 倒是帮了萧亦如的大忙。 萧亦如等于用此法加速吸收了力量本身。 而因不纯粹而被排出去的杂力,也没有浪费。 给身边亲近的人用了。 如此完事。 她感觉一下子神清气爽。 精神体那股力量,又被吸收了四分之一。 她攒着不突破境界,以留后手。 第95章 螭龙 解决完个人问题,积攒了灵力能量。 萧亦如要去接收她的太阳神车了。 新任大祭司吴新辉口中的秘钥,当时她就猜到是自己的太阳神像。 但拉动太阳神车的螭龙,却不知从何找起了。 虽然吴新辉说需要二者同时具备,才能激活太阳神车。 但是萧亦如主要还是想去取她的物资。 没同时具备先去看看也不妨事。 目前自己已有南涯城这个安全又成熟的据点。 正好可以以此为基业往外开拓新的事业。 退一万步说。 父亲这个城主是苏家主亲封的。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收回来。 还是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为上。 外面无人竞争,就是一片蓝海。 别人在野外不能活人。 我有太阳神的金手指。 还不是手到擒来。 虽然事情肯定没有想象的简单。 但是先乐观预估一下嘛。 来到太阳神庙的偏殿,萧亦如把引路的大祭司和神官打发了。 自己开始研究起这个毫不起眼的太阳神车来。 真的是平平无奇的一辆马车。 “若影。” “属下在。” “你让人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你在殿内戒备。” “是,小姐。” 萧亦如将太阳神像从识海中取了出来。 大小和太阳神车上的秘钥孔果然一般大小。 她没有犹豫,直接放了进去。 嗡地一声,太阳神车散发出黄光。 整个车体在空间里缩进又扩出。砰地一声,扩大了一倍。 萧亦如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触车体。 她瞬间被吸进车内。 一声长叹响起:“主人!您回来了。” “谁?”萧亦如边问边打量着周围。 车内装饰古香古色,精美绝伦,却不大符合她的审美。 她刚这么想着,随着她的心意,萧亦如眼前的光景变成了高科技的舱室。 金属质感,零部件精细致密,有如梦境。 萧亦如觉得凭自己的想象,可能都想不出如此高大上的画面来。 然后呢?现在开始该做什么? 刚刚的声音响起: “您是重燃一次又把我忘了吧。我是您的座驾。你以前叫我车。别人叫我太阳神车。” “车?没有名字?” “车就是您给我起的名字呀。天上地下我是第一个叫这个名字的。后来很多凡尘俗物学我。我才是正宗。” “这样啊。那个,我有一车物资,是在你这吧。我先拿点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过当时您走之前,为了怕别的人霸占我,把我锁了。 您先把我激活一下,就可以任意使用了。” 萧亦如有不祥的预感。 “不会是要螭龙和秘钥一起吧?” “是的,这个事您倒是记得听清楚呀?” ...... “我该去哪找螭龙?” “我是可以查到的。但是您得先激活我。” “你是不信任我,所以不帮我查?” “不是,我现在对自己没有权限。我属于您。需要您先激活我,赋予我使用自己能力的权限。” “那鬼打墙了,这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故事啊。” “或者您可以在我的舱内各种尝试一下。也许您一念之间,就什么都解决了。” 萧亦如呆着原地想折。 如果她是太阳神,她已经在自己的座驾里了,独自一人在虚空中。她会怎么设计不让别人使用她的座驾呢? 重燃,这个词萧亦如听过好几次了。 如果太阳神或者火灵有这种浴火重生之类的特质,然后再生后会遗失部分记忆。 那么,每次重来,她要怎么找回自己过去几周目打下的基业呢? 哦也不对,严格意义将不是几周目的概念。 世界没有重来,只有太阳神自己重来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家?这辆太阳神车,就是她的家吧。 或者是怎么找回过去巨额存款的密码? 有没有什么忘记密码点击一下的选项? 既然这个太阳神车会随着自己心意改变装潢风格。 那么现在用思想调用控制台是不是可行呢? 这么想着,她默念一句:调用控制台。 没有反应。 抚摸着秘钥口的太阳神像,又默念了一次。 还是没有反应。 调用了菜单! 或者,退出! 召唤螭龙。 没有用。 好吧,陷入困境了。 没事没事,萧亦如安慰自己。 我确信它会以某种方式解决的。 这可能不是一个最糟糕的情况,具体取决于你如何看待它。 毕竟,我现在以太阳神的身份,合法地拥有了我心爱的太阳神车。车里的物资一件不少。 就差最后一步而已。螭龙。 就差一点运气。虽然过去了亿万年,但是肯定有线索可以查到螭龙的坐标。 一旦你知道了螭龙的坐标,你就可以跑过去给它带回来,不管是死是活。 只要能激活太阳神车就行。 “车,你最后一次见到螭龙是什么时候?” “就是您上次裂出分身遁走,和凤神大人一起,直接瞬移到您的内核反应区去的那个时候。” “你俩那时候还在一起?” “当然,我们五个形影不离。” “五个?” “对,螭龙四兄弟和我。” “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当时就是在这里,世界在崩塌。我们想躲到太阳神庙里去。但是在坠落的过程中,为了躲避爆炸,大家逐一分散了。其他过早分开的不好说,指不定掉哪去了。但是最后和我分开的那一位螭龙,应该和我掉落的地方很近,当时我在高空中都看到太阳神庙了,我俩才分开的。那之后如果没有发生其他事情。至少最后那位螭龙应该是摔往我的南边的方向去了。” “南涯城的南边?那不是大海?” 萧亦如哭笑不得。 很好,继大海捞铜镜之后,我要开始大海捞螭龙了。 我一个火灵根天天下水是吧,我这是被诅咒了吗? “螭龙是什么系的?龙在水里泡久了没事吧?”萧亦如生无可恋地问。 “您的属下,自然都是火系。”太阳神车理所当然地说。 “那水对它就没有什么助力,它反而比普通人更无法抵御水的侵蚀咯?” “是的,如果掉进水里,失去意识无法抵抗的话。大概率会被海族分食。骨头渣都不会留下。”太阳神车黯然地说,它也不愿意昔日弟兄的故事如这般发展。 “如果是落在地面上就没事是吧?” “以螭龙的能力,在地面之上,除非当时大战中被神力所伤当场、身亡,否则肉体不会轻易消亡的。” “行吧,那我往南涯城南的方向,找一下螭龙的下落。”说着萧亦如就要把太阳神像拿出来。 却发现拿不出来。 第96章 三张藏宝图 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太阳神像! 竟在此时与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她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又有几分无奈与自嘲。 百感交集在一起,聚合成一种不屈不挠的斗志。 “怎么回事?”萧亦如厉声问道。 太阳神车内,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不解与歉意: “神,您又忘了。 按照您最初立的规矩。 为了防止被他人盗宝。 想要启动我,秘钥与螭龙缺一不可。 所以,放入秘钥的下一步是找来螭龙。” “现在螭龙还没找到,秘钥我先拿出来啊!” 萧亦如忍着错愕。 “这是您自己定的规矩,先放入秘钥,然后叫来螭龙,然后激活启动车。” “我改一下顺序行吗?” “当您的力量高于当时的自己时,就可以更改、覆盖当时定的规矩了。” 所以太阳神,是有强迫症吧?! 谁家金手指还带失落的啊? 哼,规矩? 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规矩不过是弱者的枷锁! 萧亦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只要达到当时的神力,便能打破这束缚,真正拥有自由! 她深知,这太阳神像,不仅仅是她的金手指。 更是她通往强者之路的钥匙。 其内蕴含的太阳神力,足以让她在这末世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却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与策略。 为今之计,必须马上找到螭龙。 没事没事。 按照太阳神车的回忆,可以往南涯城南,到海岸的中间找。 如果找到则已。 找不到就是螭龙掉海里了,等于没了。 那大不了以后就以太阳神车为家。 车在哪我在哪! 萧亦如安抚自己,也不是没路对吧。 想通了的萧亦如,立刻闪出车外。 若影焦急地等在外面。 看小姐出来松了一口气。 “若影,速度帮我查一下,过去到现在,有没有什么藏宝图的宝藏地点是在南涯城的?”萧亦如不抱希望地想着广撒网。 没找到螭龙的下落之前,我就住这了! 若影一寻思: “小姐,前几日大少爷给过来的星辰引路图,里面描绘的宝藏所在地,就在南崖城。” “萧回?他什么时候拿来的?” “太阳神人间行走选拔活动的前一天晚上。” “火系的星辰引路图?这不是乘风客栈拍卖的那个吗?怎么在他手上?” “大少爷给过来时您不在。听他的意思是田禹青送他的。” “你去拿过来,我在这等你。” 在无尽的等待中,时间仿佛凝固成了永恒。 每一秒都如同千年般漫长。 萧亦如度日如年地不知道等了多久。 终于,若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 他手中紧握的,竟是三份不同寻常的藏宝图。 “大小姐,这是您要的藏宝图。我带来了三份。” 若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邀功。 边说他边呈上来三份藏宝图。 “三份?什么意思?” 萧亦如的眉头微微一皱。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快说说,这些藏宝图都是哪来的?” 若影一一禀报: “启禀大小姐。 这第一份,便是刚刚提到的,大少爷给您的星辰引路图。 第二份,是在老爷书房摆放的,此前护卫小姐时,我隐约有印象看到过。 您说找藏宝图,我就顺便给一起带来了。 至于这第三份……” “第三份是什么?” 若影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复杂: “乃是芽尖为表歉意,精心搜罗而来。 据她说之前惹主子不快了,特意费尽心思找寻此图。 昨晚本想亲呈于您,当时您身体不适把她踢飞了。 她最后只得把藏宝图留在了您的房间内,默默离去。 我也就一并带来了。” 行吧。 她随手接过藏宝图,漫不经心地一一展开。 想着分别派人去探一下有什么宝藏。 如果有火系秘宝,又和最擅火系的螭龙有没有联系。 想以此来调查螭龙的下落。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那三张截然不同的图纸时,却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 只见三张藏宝图,无论是材质、制式、画工还是字迹,皆大相径庭,仿佛出自三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它们所标注的宝藏之地,竟然惊人地一致。 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南崖城外,靠近海滩处,那片被暗礁环绕、鲜有人迹的海湾中的一个陆地拐角。 “三份不同的藏宝图,三个不同的来源,却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萧亦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她仿佛已经嗅到了某种阴谋的气息。 但同时也被那未知的宝藏,与螭龙的线索深深吸引。 “这绝非偶然,要么是天大的机缘,要么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萧亦如喃喃自语。 她深吸一口气。 眼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 “若影,你即刻召集所有护卫与暗卫,严守此地,保护太阳神车不受任何侵扰。务必不得有失! 我即刻启程,亲自前往藏宝图标注的那个地方,揭开这一切的谜团,找到螭龙!” 若影双膝一跪: “大小姐,我受夫人所托,寸步不离您的左右。保护您的生命安危就是我的最高使命。请至少让我一人跟着。” “若影,我信不过旁人。 现在是最重要的关头。 我只能托付给你。 一定要给我守住这辆车不让任何人靠近。 否则我们萧家不保。 放心,我去去就回。”萧亦如语重心长地说。 “是!若影一定死守此处,不让任何人有机会靠近。”若影握紧了手中的灵剑。 安排完太阳神车的防守。 萧亦如按捺住不安乱跳的心。 开始行动起来。 萧亦如身形一动,已如轻燕般掠出太阳神庙。 只留下一群翘首以盼的不安的部下们。 她知道,这一去,将是一场未知而危险的旅程。 但她更清楚,唯有勇往直前,方能解开这重重迷雾,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她仔细看了看三份藏宝图,确认了大概方位,边揣怀里,边奋力前行。 寒风刺骨。 萧亦如在风中急走,寒意灌入衣裙之中。 她望着前方未知的区域,心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 但她知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为了那太阳神车的启动,也为了拿回自己的外挂太阳神像。 或者说,为了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她都必须一往无前。 守城的守卫看着自家大小姐,如此奋力的身影,心中难掩自豪。 她的身影在空中小雪的飘洒中,渐渐模糊。 守卫们也免不了好坐观闲事,与同僚们共话长短。 而萧亦如与凤原的命运纠葛,也从此展开…… 第97章 埋伏 海底堡垒 鲛臻房间 鲛诡割让了羽岛之后,秘密来到了凤原的地盘。 看着这个自己唯一在意的孩子,她感觉恍如隔世: “鲛臻,你受苦了。 是母亲的错。 请给我一个机会,我重新安排好。 跟我回东海吧。” 鲛臻摇摇头: “母亲,这里才是我的家,我不回东海了。” 鲛诡叹了一口气: “就是因为你的态度,让我以为你和凤原之间有什么。 但是我已经和他确认过了,你们清清白白。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待在他的地盘,你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 “那您说我以什么身份留在东海呢? 被弟弟抢了未婚妻而被退婚的七王子。 还是细作的孩子?” “我可以给你正名。不会有人敢说你的闲话。” “母亲,这种建立在你的权威之下的事情,是很可怕的你知道吗? 今天你说了,然后我去了。 来日,你反悔了,我又陷入水深火热了。 何况,这只是你口头的承诺,你到时候不兑现,我也没有办法。 我受够了这种完全受制于人的窘境。 我想靠我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你以为你是靠你自己吗?凤原如果不是因为对你有情而留住你。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为了牵制我。你是我鲛诡的儿子。” “不是的。 我们之间有友谊。 也有我对他的忠诚。 我的巫器造诣他很看重。 我希望能一展所学。 如果这里面也有我是你儿子的原因,那也再好不过了。 因为这一点不会改变。除非您不再为王。” 鲛诡叹了一口气: “你太天真了。忠诚? 他为了让我割让羽岛,不惜砍断你的鱼尾来要挟。 就这样你还死心塌地吗?” “没有问题,如果他需要,我可以献上我的鱼尾。” “鱼尾是我们鲛人巫力和生命的根源,没了鱼尾,你有可能会死。 这不是开玩笑的。” “没有开玩笑,为了他,我可以献上我的生命。” 鲛诡深吸一口气,凤原这个大骗子: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相识不是偶然。 他故意去认识你,对你好,就是为了让你走上今天这条路。” 鲛臻摇摇头: “我和他的相遇纯属偶然。 如果这里面有什么是特意的安排的话,那就是命运的安排。” 这老匹夫,骗小孩,真不要脸。鲛诡在心中暗骂。 鲛臻回忆道: “那个时候我才十岁,东海的世界流言蜚语,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只有将头冒出水面,看不见、听不见那些永不停息的恶意,我才好像能轻松一些。 于是我一个人常常偷偷上岸,去父亲的旧居学习巫术。 然后我遇见了他。 那天我翻着父亲的手书,刚做好一个巫力陷阱。 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个头发也是金色的男人。 他兴致勃勃地问我: 「这个陷阱你是靠什么驱动呢?」 第一次有人关心我玩的这些东西,连母亲你都说巫器是小道,金鲛应该钻研术法。 我当时很开心,跟他分享了我的小技巧。 「是靠接近陷阱的人的试探的攻击力量。 我估计做成能被看出来的可疑的样子。 对方就会远程攻击试探。 我放了一个吸收能量的晶石。 这样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为这个陷阱提供动力。」 「你怎么想到的?这书上有吗?」 「没有,书上一些已有的成熟巫器的拆解。但是,巫器设计本来就需要靠自己的巧思。」 「所以你都是靠自学,然后自己想到一个灵感就尝试吗?」 「呃,嗯,是的。」 「太厉害了!你明明还是个小孩,竟然能读懂这么难的书!还能举一反三,创造出前人没有造过的巫器。」 真心还是假意,小孩子最敏锐了。 他还给我看自己的机械作品。 得知母亲您不赞同我学巫器,也能感同身受。说他从小玩机械,也被父母骂,不用管他们什么的。 很多时候,他一句随意的感叹和评价,包括一些经验的分享,都让我很开心。 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当我每天都被周围的人辱骂时,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就像一束光。 后来我知道,他到那个岛上,是来探望旧部的。 我在父亲的旧居呆了大约三个月,不愿意回海里。他几乎每天都去和我聊天。 直到有一天他跟我告辞。 岛上有不少羽族,这次都会跟着他走。 我才知道,他是羽族的王。 我都快哭了,我也想跟他走。 可是我是一条鱼。 我跟他说出来我的疑问: 「您只要羽族吗,鲛人可以当您的部下吗?」 「有一天,我会一统宇内,任何种族都可以归顺。可是小可爱,你还小呢。」 「凤原殿下,我……长大后,我能加入到您的麾下吗?」 「虽然我麾下人才济济,但是小鲛臻想来肯定可以做到!因为他是天才!」 「天才?」 「你在巫器上的巧思让我自愧不如。小小年纪就这么棒,未来不可限量。」 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不能让他白白称赞我。 我一定会造出最厉害的巫器。 我就是一个巫器天才。 而他,是一个很有眼光的君王。 我绝不会辜负他的赏识。” “真是小孩子。”鲛诡毫不留情地点评。 “你一个鲛人,他怎么可能信任你?” “只要他愿意给我机会,我就可以证明给他看。忠诚这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为了一个只跟你相处了三个月的陌生人,你要背叛整个海族去投奔他?” “是啊,明明我都没有翅膀,根本不会飞。我多么渴望自己就是羽族。在海里,太痛苦了。” 鲛诡有些自责,她从没想过,身为海中霸者的鲛人,怎么会脆弱成这样。 她打小独立惯了,父亲鲨鳍一直教育她身为王女,就要在磨砺中成长。 她自己也是在和嫡姐鲛奇的对抗厮杀里,慢慢独当一面的。 没想到自己的娃,会受不了这么一点点的言语和态度打压。 到底是孩子,还是个男孩子。也正常。她心中叹息。 “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关爱。 主要是你没有父族的倚仗,如果我表现出对你的特别,你很有可能都活不到成年。” “所以就让我待在凤原殿下身边吧。在这里我很快乐,很自在。” “这些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吧,就十年前的三个月,就够你记一辈子? 你怎么知道他还记得你,他说的话不是儿戏,还会接纳你呢?” “他走的那天,我不想失去这种联系,送了他一个礼物。” “礼物?” 「我想送你一个离别的礼物。」 「颈饰?项圈?」 「我尝试制作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巫器,让你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和我实时说话。 不过它的动力,我想不出办法解决续航问题。需要使用人把自己的灵力输入进去。还不是很成熟的设计。」 「鲛臻!太棒了!这比传音符还方便,我可以拥有它吗?」 「当然。而且,你要是哪天嫌我烦了,不继续输灵力就好。」 「谢谢你!我很高兴。即使我们分开了,我们也可以再说话了。 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嫌你烦。」 「嗯!」 “所以你们一直有联系。”鲛诡终于明白。 “你在凤原这想待就待着吧。不过今天先跟我回一趟东海。过一阵再回来。” “什么意思,为什么?” “避嫌。制造不在场证明。” “你又有什么阴谋,你说清楚。你不要对付凤原殿下行吗?” “不是对付凤原,也不是我。 我在西海那边有内应。 她们递了消息,因为你拒绝去修西海的边防重器。西海的莫拉安排了今天要去偷袭南涯城的继承人萧亦如。” “啊?什么意思?要让她受伤、无暇管造巫器的事情,好让我去给西海修那几个炮吗?” “什么受伤,你也太天真了。她们布置了最高规格的埋伏,要杀了萧亦如。” 第98章 两拨人 萧亦如一到藏宝图上标记的地点,就感觉不对劲。 这里有冰神的气息。 她的火灵根感到不舒服。 左手尾戒也感应到了,它欣喜地微微晃动了一下。 萧亦如停下了向前的脚步。四下打量起来。 这个拐角是个视野盲区。 从南涯城外往前看就是海滩,一览无余。 可是这个暗礁环绕的拐角,在下方还另有乾坤。 一般人不走到这里还真发现不了。 萧亦如握紧拳头,对着前方,扇形地打出一串小火球。 火球轰地飞过去,掉落在地上,砸出微小的坑。 没有空间陷阱。 她谨慎地往前迈步。 同时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托大了。 应该让若影跟来的。 还是太贪财了,想力保太阳神车不容有失。 自己手上的力量太匮乏。 什么时候来个忠心的武力值高的信徒可以用呢? 等等,这是什么弯曲的形状。 看到地上像曲径一样的道路,萧亦如陷入沉思。 她忽然腾空而起。 在空中俯视这条曲径。 是蛇! 不不,有四个脚。这不就是螭龙吗? 埋在下面了? 萧亦如一喜。 快速从空中降落。 站稳之后就开始用术法刨地。 每一次贴近轮廓的攻击都至关重要。 因为万一是活体。 不能是被萧亦如自己给搞死、搞残了。 覆盖在上面的尘土沙石不新,呈现出经年累月的样子。 越处理这些覆盖其上的泥土,萧亦如越确信这是一处远古的遗迹。 不断地精准深挖,消耗了她不少精力。 因为有顾虑,每次攻击似乎都有各种犹豫。 萧亦如左右开弓,没一会眼前巨大的肉山就显现出来了。 这是一条鲜艳明亮的大红色螭龙。 他双目紧闭,似乎早已气绝。 萧亦如激动地蹲下。 轻触这大红色螭龙的龙鳞。 就在这时,一条赤红的龙筋从螭龙身体里弹出。 迅速给萧亦如捆了个结实。 萧亦如猝不及防被捆了个正着。 海里一下子跃出几十号海族。 他们都有金丹修为。 箭雨劈头盖脸而来。 萧亦如从袖中滑出武器。 她左手和右手都握住了一把短刃。 试图切断捆绑自己的,这不知道是什么的破玩意。 同时她身体就地一滚。 狼狈不已地躲开了连环箭簇的物理攻击。 对方箭囊射空。 水系术法攻击随后已至。 短刃切不断捆绑萧亦如的束缚。 好在她并不怕水系攻击。 这一点,对于她是火系,而特意集结来水系打手的主使者来说,是始料未及的。 水火镜太好用了。 对方的水系攻击,悉数被水火镜这个宝贝吸收。 萧亦如并不迟疑。 立刻全力反击回去。 烈火燎原! 萧亦如手势施展不开。 只能动动手指简单比划。 然后靠大喊。 火势拔地而起,蹿出十丈高。 几十名金丹期海族好手当场毙命。 隐在暗处的田禹青暗暗咬牙。 这些重金聘请来的海族杀手,除了能转移事后调查的注意力,别的是真没用。 都是一帮垃圾! 她左右一吩咐。 让父亲背后的老大派下来的好手们,立刻全部出击。 不用留人保护自己了。 藏在她右后方不远处的莫拉,被惊得呆呆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那几十位勇士,可是她们塞壬族一等一的好手! 是她们的王牌秘密武器! 她们苦练的水系合击术法,就是元婴大圆满的强者都能瞬间击杀掉。 对上化神初期的高手,对方也未必能讨到便宜。 哪怕是莫拉自己,有王室的诸多传承法宝保护,如果对上她们的合击,心里也没有底,怕也有生命危险。 此次出来,她们又带了不少法宝。 都是些,能叠加攻击强度倍数的巫器与符咒。 在莫拉的预想里,埋伏偷袭的情况下,绝对是可以一击毙命的。 她们就是擅攻不擅守。以为能一下打完就收工的,连防御准备都没做。 莫拉琢磨了片刻,就想到了关窍所在。 萧亦如定是有什么反伤法宝。 能把收到的攻击全部或者部分反击到攻击者的身上。 这种手段对付攻高防低的对手最是有效。 自己太大意了。 她虽猜得不完全对,但是也大差不差。 但是反伤一般需要先承伤。 如此萧亦如虽然看着没事。 其实一定是在强撑吧。 莫拉暗笑。 别得意。 她已经计划好,等田禹青那帮人去冲锋完。 自己的人再去补刀捡漏。 也不知道太阳神庙刚选出人间行走,就被发现死在城外,信徒会不会崩溃。 母亲要是知道,自己这趟出来,把这些好手们给折在这,肯定得把自己骂得臭头。 萧亦如并不知道对手是谁。 第一波的明显是海族。 秒掉了之后来的第二波对手,应该就是人族了。 一个被捆成粽子的神棍。 手持两把鲜红色的短刀。 与对面几十个黑衣蒙面人对峙。 好在只捆到了大腿,小腿还能并着小步移动。 手能握住短刀,但攻击范围仅限于,手腕转动到短刀长度的半径里。 想有更大地借势,只能靠小跑然后撞。 真是滑稽。 居中的蒙面人发了声: “别用水系术法。换其他的。上!” 说着一马当先,风刃劈了过去。 其他手下得了令,各种五花八门的金木火土雷电,全都不要钱一样施展过去。 萧亦如肯定不能干站着当靶子。 对付这种局面只有一个办法。 她冲进了黑衣人的站位里。在各个人之间游走。 引得他们的攻击变成了攻向彼此的矛。 “集中火力,攻击她的腿!” 为首的蒙面人指挥作战。 他的思路很正确,只要能限制她的移动,就能干掉她。 但是他话音一出,萧亦如也察觉到了这战场上的关键。 擒贼先擒王。 指挥官在这呢是吧,不说话还分不清你们谁是谁。 您老人家既然出声了,那只有死了。 大多数生物的弱点都在头部,人也不例外。 攻击心脏未必能歼敌,毕竟前胸多有防具。 且还有人心脏位置靠右。 但头不一样,大部分情况下,爆头都能要命。 萧亦如盯上了蒙面人中这个头目的脑袋。 她不动声色地迈着小碎步继续快速游走。 实际上注意力全在这个头目身上。 经过仔细观察,她发现这个人的爆发力很强。 所以,关于如何杀掉对方,这如果是一个题目的话。 正确的答案可能是,想办法阻止他头部的躲避,然后自己过去爆头。 这可能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不能出其不意,很可能他会刻意借其他人的身体闪避,甚至逃走。 如果萧亦如没有这个精准的实力,强迫自己瞄准头部只会浪费时间。 不管面对远程还是近战攻击,每个人都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头部。 而他爆发力强的话,也就意味着,他瞬间躲避或者防御的能力也很强。 第99章 大展神通 如此,只能卖个破绽了。 萧亦如在头目左近与其他人对战。 然后忽然脚步一个踉跄。 在向着头目的方向,空出了一个无防备的后背。 蒙面人头目果然中计。 他直接踏步向前,想要攻击萧亦如。 但萧亦如已经猜到了他的行为模式。 她立刻侧身贴着对方的身体,顺着他使力的方向采取回避动作。 瞄准了蒙面人头目招式已老、行动结束的时机。 萧亦如突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动了攻势。 “双刃暴击!一刀两断!!” 这是一个简化版的动作。 由于她肢体可动的范围很小。 所以她以身体为轴。 整个人弹跳而起,就像一个人形武器。 攻向对方。 短刃从左眼插入蒙面人头目的头颅。 萧亦如一个旋身。 另一把短刃从右眼也插了进去。 随着她的动作,还顺便搅动了一圈。 脑浆都散了。 不死才怪。 “啊!”头目发出一声惨叫。 身体软倒在地。 这时萧亦如的瞬发技能的cd时间到了,又能用了。 趁着其他人大惊失色。 她朝剩下的喽啰祭出【烈火燎原】。 这个群攻技能好用得很。 反应不及的立时死了一片。 剩下几个机灵的、幸运的,堪堪过了鬼门关。 几人已经萌生退意,转身就想跑。 田禹青输红了眼。 如此的良机不可错过啊! 她从躲避处现出身形,杀将过去。 莫拉审时度势,此刻再不上,就要变成自己主动被对方各个击破了。 打还是跑。 她选择了打。 倒不是她鲁莽。 却是因为她还有一张底牌。 随着她双手一挥,一声命令出口: “不惜任何代价,杀了萧亦如!” 自己这边隐藏的全部人马不再藏匿行迹。 直接向前冲。 田禹青本来被这自己后方杀出的人马吓了一大跳。 但是听见领头的蒙面人的命令,心下大定。 她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萧亦如,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前方滩涂上,忽然露出另一群黑灰劲装打扮的人的身影。 中间的一位看着衣服料子更好的人,发号施令道: “杀了萧亦如的人,重重有赏!” 莫拉也是一惊,没想到还有另一波人。 大家都是黑衣蒙面,只能靠细节分辨彼此。 莫拉的人都是海族,形体上就与人类大相径庭。 田禹青的人里有男有女,是纯黑衣蒙面。 最后出现的这波人,是黑灰的衣服,并且同时黑巾蒙头,明显全是男性。 三波人行进的途中,不约而同地先用术法攻击。 大家都吸取了前面的人的经验。 避开了水系术法。 这年头单灵根很稀少珍贵。 是以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两个以上的属性术法。 由于攻击过来的招式太过密集。 萧亦如避无可避,闪躲间也中了好几招。 但只见她身上泛起几下银色亮彩,并不像是受到任何损伤的样子。 大家心中一骇! 这是有绝世的防御法宝。 随着她衣服华彩一亮。 这时大家注意到她身上的这件衣服,依稀是一件紫色的法袍。 光亮下田禹青这瞬间认了出来。 这是他父亲珍藏的【浅渊畅行圣袍】。 这不就是父亲被害那天失窃的宝物吗? 好啊! 证据确凿! 如自己所料,萧亦如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苍天有眼,终于让我确认了。 父亲,您死得好惨啊。 今天女儿就为您手刃仇人! 海族小兵们没见过这大名鼎鼎的法袍。 但是他们对龙紫的仇恨,让他们对穿着紫色的人都极为厌恶。 此时更是心头火起。 再加上自己人多势众。 群情激荡间,立刻就要灭了萧亦如的豪气,一下子激生了出来。 第三方势力的人见萧亦如毫发无损。 有点胆怯,开始萌生退意。 他们拼命是毕竟为了求财。 可没有想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之前听说一帮兄弟已经因为伏击这个女人的母亲战死了。 没有人想步他们的后尘。 萧亦如敏锐地发现了这三拨人中最怯懦的这拨。 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勇者胜不胜不好说。 但是先害怕想跑的绝对死! 她垂下的手一挥。 一个巨大的火球出现在她背后。 影子拉长。 瞬间出现在了黑灰蒙面人群的后面。 影子萧亦如一样被束缚了。 她脚尖一点,身高跃起。 让绑在两侧的手与对方平行。 他们惊愕地一回头。 正好萧亦如齐刷刷一个斜划。 这一排黑灰蒙面人的脖子都出现了一条线。 除了修为高深的头目退避得及,其余人等都被割断了喉咙。 他见状不妙立刻退走。 瞬息之间就远遁了。 其余人等立刻上水系扑灭她的火球。 萧亦如也不追击。 继续冲上去攻击离她更近的一拨。 却是田禹青的人。 这些不过瞬息之间,莫拉立刻启动暗牌。 一团黑雾从地上螭龙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一下子笼盖在萧亦如的头上,然后钻了进去。 萧亦如瞳孔一缩。 这不是是精神体吗? 之前那个被她吃了。 怎么还有一个! 萧亦如用脚丫子想都知道,肯定又是塞壬族的。 如果是1v1,萧亦如完全不需惧怕,甚至还要喝彩。 毕竟上一个精神体让她吸了这么多能量。 还临幸了一个映月。 现在这个精神体再来也是白给啊。 可是问题是,她现在以一敌众。 不不不,至少是以二敌众吧。 「萧亦如!」她大声地叫唤前身! 前身立刻在识海里现出身形,与精神体缠斗起来。 莫拉一晚已经被吓第二次了。 为什么被精神体入脑了,萧亦如还能好端端地站在大家面前。甚至继续打架? 只有莫拉自己知道其中的厉害。 其他人甚至都没注意到精神体的存在。 萧亦如也是放心得太快。 原身的精神世界千疮百孔。 根本抵御不了精神体的侵蚀。 忽然萧亦如动作一慢。 仿佛她的体力耗尽,被迫做出疲劳后的肌体所能做出的极限动作。 和龟速有一拼。 所以可想而知的。 她没有完全闪避开敌人的攻击。 生生受了无数术法攻击的萧亦如。 依然没有受伤。 只法袍不停亮起华彩。 众人眼红心热,恨不得据为己有。 萧亦如的动作越来越慢。 所有人在这一刻的想法是如此惊人的一致。 那就是:杀了她,夺宝! 第100章 相遇 现在应该立刻就跑。 萧亦如还教育弟弟,要审时度势!打不过就跑呢。 可是临了临了,轮到她自己了,她却不退了。 原身扛不住精神体的攻击。 自己也不可能秒掉面前这么些敌人去助她。 而今最好的解局之法,就是远遁。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这个精神体吃掉。再回头来收拾这些喽啰。再收了螭龙。 可是,很大的问题是。 现在走了,螭龙绝对没了。 怎么办,走,还是留? 萧亦如考虑了不到一秒。 富贵险中求。 莽就一个字! 她作为世界的主角,是不是应该集所有气运于一身? 边想边干掉几个杂鱼。 然后她身子停滞了,嘭地一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莫拉哈哈大笑。 成了。 她一马当先,把失去意识的萧亦如夺了过来。 田禹青不甘示弱,那是她田家的法宝! 俩人七手八脚地把萧亦如的法袍脱了下来。 然后开始抢。 萧亦如在识海里和精神体大战。 这个女的精神体和上次那个,只会忽悠,走纯精神路线的男性精神体不一样。 这个精神体一进来,就在她的脑子里变成了自己舍弃肉身前的样子。 一身漆黑的鳞片闪着寒光。 两人在识海里迅速接连撞击。 对方很强,萧亦如心想。 她几次三番施展拳脚,动作中都没法在精神体身上讨到便宜。 萧亦如速度慢了下来,她开始思考。 现在自己在外面的身体任人宰割,在识海里僵持对自己不利。 她伸手一招,把失去意识的原身招了过来。 精神体一笑,萧亦如这是黔驴技穷了啊。 识海是自己的精神领域,萧亦如就是自己的神。 她心念一动,把原身变作自己最熟悉擅长的武器,短刃。 精神体现在没有弱点,那自己就给她制造弱点。 她闪现在精神体目前,举刀连击。三次攻击后在对方要反击时停止攻击撤离。 如此反复,一直攻击同一个地方。 很快,精神体的左臂开始带伤。 攻击击中左臂的伤口,这个强行制造的要害,造成了无数暴击。 精神体抵挡不住,不住后退。 萧亦如乘胜追击,她高高跳起,精准冲下。锋利的刀尖再次刺入了精神体的胳膊,将它的鳞片切碎,然后一绞。一条胳膊被卸了下来。 “完美!!”萧亦如大笑。 趁对方愣神的光景,立刻借势切掉她的脑袋。 精神体漆黑的身躯轰然炸开。而后化成一滩水,飘在萧亦如的识海里。 萧亦如这次不敢马上吸收了。 现在抓紧时间,回自己的身体要紧。 她让意识回去肉身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帮小兵横死当场。 田禹青和莫拉带着两派人马火拼,已然两败俱伤,还在争抢【浅渊畅行法袍】和【水火镜】。 而萧亦如自己,痛得差点失去意识。 头扭不动。 她眼球四处一转,差点没吓得灵魂出窍。 她看见身着自己里衣的五个尸块,散落在自己周围。 这时,绝望开始弥漫。 还有什么不懂的,包括头部,她已经被切成了六段。 神魂刚回到身体,身体就已经要消亡。 不! 她不甘心! 她刚刚初创的版图,她不甘心。 她脑子里千回百转,想着这种情况如何自救。 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施展召唤,想召唤地上那个一直没动弹的螭龙。 她好后悔,一开始就应该抱着螭龙的躯体就跑。 召唤螭龙! 螭龙完全没有反应,他的神魂仿佛离此太远,召唤不到。 倒是海底堡垒里的凤原感应到了什么。 那古老的、传承记忆里的呼唤,就像温柔亲切的呢喃,又似缱绻爱意的低语,随着阵阵热浪扫进了他的身体里。 是古老的火灵在施展召唤术? 不会是那个小家伙吧? 感受到火灵呼唤声越来越弱,于是他不再犹豫,瞬移过去,正好拦下了对着头部要害的最后一击。 七八下放倒一群杀疯眼的喽啰后,凤原回头看向地上四分五裂的残尸,那个火灵的身体已经气绝。 这个火灵面部被不知道什么武器砸得稀巴烂。 完全看不出样子。 凤原有点心惊肉跳,也有点慌。 不会是他的那个小火灵吧? 但是看身形,是普通人类的大小。比他的那个小火灵大不少,应该不是他的小火灵,他安慰着自己。 忽然,「啊啊啊啊」地声音再度传来,那张被捣烂的脸上裂出开口,刚才的旋律咿咿呀呀地传了出来。 似是死后尤不甘还在召唤。 凤原松一口气,抬手就是一个火球把对方的身体烤了起来。 火光瞬间覆盖住她全身,半神的神力何等惊人,一个初级法术就把附近的寒冰全部消散化为蒸汽。 熊熊火焰中断裂的身体自动吸附到一处,重新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萧亦如穿越来此不乏游戏人间的心态,也总觉得自己身有外挂是最特殊的那个人,以为遇到的障碍不过是自己打怪升级的工具。 直到刚刚在懊悔恐怖绝望中剧痛死去,暗暗寄望的神力奇迹并没有降临,才知是不能读挡的现实肉鸽。 如今得以再世为人,心中怦怦乱跳,热血冲脑,全身抖得像筛子。 她刚刚复生虚弱得不行,仍依着本能颤抖着匍匐过去抱住对方的双腿。 凤原见这个火灵化为人身依偎在自己脚边,心中一软,蹲下去轻抚她颤抖的后背,为她提供源源不绝的火力。 被温暖包围的萧亦如抬起头,看到了漆黑坚硬泛着寒光的铠甲和张牙舞爪全包头的狰狞的面具。 是,凤原半神!萧亦如激动不已。 那天太阳神的人间行走选拔,她远远地看过他一眼,只对他的赛博朋克的机甲印象深刻。 如今怦怦乱跳的心在呐喊,他真的炸裂地帅啊! 虽然不知道机械铠甲后的面容,是否有传言般丑陋。 但是强大和力量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比拟的美。 萧亦如灵魂都在颤抖,想依偎在这个人身边。 她的脑袋里仿佛有两个自己。 理智的萧亦如纯纯吐槽:可能你是想要窃取一点强大的基因吧? 被迷晕的萧亦如反驳她:我只关心基因获得的过程。 第101章 凤凰火 萧亦如被砸得稀烂的脸,被凤原的凤凰火烧过,已然恢复如初,甚至因为是完全新生的皮肤,比原来更加娇嫩动人。 凤原愣了,这张脸,不就是他刚刚说要记住的小火灵的脸吗。 可是这是被自己烧过之后新长出来的。 到底是这个火灵原本就长这样? 还是因为他烧的时候火中带了自己的意志,于是她长成了自己希望的样子? 亦或是这个火灵本身就有变化之法? 现在她谄媚地抱着自己的大腿,倒是不能排除不好的可能性。 凤原一生,跌宕起伏,遇过无尽的恶意,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男孩。 他对面前这个已经修成人形的火灵有些许好感,但也仅此而已,更多的是警惕。 他轻拨开萧亦如,看到她跌落到一旁。 而她新连接上的身体,在破损的衣服间隙里露出来整圈的疤,像个木偶的活动关节。 凤原还有点奇怪,自己给的凤凰火,应该是刚刚够的。 他一寻思,就明白了。 想来是因为伤口是整个横切面,过大过深。 愈合长上时,因为凤原自己给的火力,大部分被这个火灵用来恢复脸,剩下的就不是太够了,所以留下了扭扭曲曲的红色的疤。 丑得不行。 像极了自己当年刚刚被肢解,愈合能力还不强时的可怜样子。 凤原目光扫了一圈现场。 这个火灵的对手中,有两个人在他去救火灵的时候就害怕地慌忙跑了,剩下的一帮人都在躺尸。地上还有一条死龙。 罢了,这点收获,就留给她自己吧。看在她和自己的小火灵长得很像的份上。他想马上就回海底堡垒那块铜镜那去确认,她俩是不是同一个火灵。 于是意念一动,机甲升空,往海底堡垒而去。 萧亦如看凤原半神冷漠地扭身走了,羡慕地目送他的机甲。 太帅了,要是自己也能整一个就好了。 看那漆黑的机械战甲消失在远方,她将目光收回到打斗现场。 海族的头目和黑衣蒙面人的头目已经遁走。 【浅渊畅行圣袍】和【水火镜】这俩倒是扔在地上。 这俩人还怪好心的啊。 萧亦如不知道,她俩倒不是好心,实在争抢不出结果。 而凤原半神一出场就救下萧亦如,坊间也有她帮凤原半神打精神体的传言。 那不用说,肯定是萧亦如那边的帮手。 自己还是小命要紧。 所以当时俩人立马弃宝而逃了。 萧亦如右手一张,两件宝物瞬间回到了她的手里。她把【浅渊畅行圣袍】穿上,【水火镜】揣怀里。 今天也是幸运了,小命得保不说,宝物也找回来了。 让萧亦如想等会回太阳神庙好好拜拜,一定是神在庇护自己。 既然有神的庇护,说明神已经认可自己这个神棍了,自己是不是算骗子转正了? 萧亦如把地上没死透的人的神魂都吸到自己手上。 跟那一滩精神体一样,扔在自己识海里。不能浪费。 然后开始摸尸。 萧亦如以为的喽啰,其实最低也是个金丹高手,身上带了不少好东西。 被她一路扫荡,捡了不少普通法宝、防具和丹药。 确认没遗漏下什么,她扫起一个腿风,把喽啰们的肉身一个个踢下海,喂鱼虾。 现在整个现场就只剩下了巨大的螭龙的【尸身】。 她仔细打量观察,眼前的螭龙躯体是活的,还在微微起伏呼吸。但是神智全无,昏睡不醒。 好好好,能不能给她拉车不重要,植物龙她也可以养着它。只要能给她激活太阳神车就行。 萧亦如缓步上前,谨慎地观察。 这回没有什么别的精神体了。但是她发现了,之前刚来时冰系术法的痕迹就是在这里。 什么意思? 萧亦如围着地上的螭龙转了两圈,终于摸出点门道来。 这里应该是螭龙坠落之地,它重伤濒死,用什么东西保护了自己。 然后有其他势力的人想来摸尸夺宝,都铩羽而归。 走得最深入的应该是冰神派系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冰神本人。 看现场的痕迹,应该是 冰神闯关失败,又不甘心入宝山却空手而归。于是布下冰系陷阱。 后面再来的人,连冰神的陷阱都没闯过去,更别提螭龙自己设的陷阱了。 那刚刚自己一上来就被捆住的那个东西,不知道是哪边的陷阱的一部分。 也可能是埋伏自己的三拨人新放的。 无所谓,他们都死绝了,真相不真相的也不太重要。 那那个精神体又是啥,螭龙和冰神的陷阱,肉体凡胎都过不去,于是塞壬一族派出了秘密武器他们的精神体吗? 本来就在这里努力蚕食螭龙神识的精神体,被刚刚那波海族秘密调动,一起伏击自己,最后把自己搞没了。 嘿嘿,这走向挺好。萧亦如有点子得意。 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差点死翘翘。 冰神的陷阱,本来是个几乎无敌的设置。 除非冰神亲临解除,别的神都未必能破。 但是,你说巧了。 她萧某人手上有个冰神庙的权戒。 萧亦如左手一伸。 小指上的权戒兴奋地发出蓝光,几十个光点从螭龙身上跳起,飞入权戒中。 戒指吸收了这些能量,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它兴奋地在萧亦如小指上自己转了一圈,然后亲昵地蹭蹭蹭。 萧亦如伸出右手轻轻抚摸这枚戒指,后知后觉地想着,这会不会给蓝尘造成麻烦。 走一步算一步吧。 此情此景,自己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不然下回见他把戒指还他,至少得了不少能量。 至于螭龙,本来冰神也奈他何,自己收了和冰神也没关系吧。 管它的,实在不行,蓝尘能不能改信仰,信太阳神呢? 冰神的禁制收走之后,剩下的就是螭龙自己保护自己的东西了。 萧亦如迈步向前走,她伸手一点,把自己之前从太阳神像截流的一缕太阳神力,隔空注入螭龙的身躯。 螭龙浑身一颤,又不动了。 好像有点用,就是自己给的神力太少了。而且中间也没有受到什么螭龙自己的力量的阻止。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萧亦如也不再吝惜太阳神力,把自己积攒的那点,刚刚打架都没来得及用的太阳神力,一股脑都投了下去。 第102章 难养的螭龙 不远处行若朽木的螭龙刹那间焕发了勃勃生机,皮肉开始从干瘪变得充盈,龙麟从暗淡碎裂恢复坚挺亮泽。 短短数息,螭龙便已恢复往昔神隽。 更令人惊诧的是,萧亦如隐约察觉到自己与这古老生灵间,竟构建起一道莫名的联系,仿佛能随心所欲地驾驭其一切。仿佛这螭龙生来就是她的坐骑、又或伙伴。 然而,伴随着螭龙的容光焕发,萧亦如体内的太阳神力却如江河日下,迅速消逝,转瞬间便要消散殆尽。 恰在此刻,一股源自螭龙的奇异力量反哺而来,那是纯净无垢的信仰之力! 原来,因萧亦如以太阳神力施以援手,她又与太阳神同源。 螭龙已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她的忠实信徒,自然而然地供奉上了这份珍贵的信仰之力。 这,还能反馈信仰之力,就让萧亦如大大惊喜了。 如果自己能找到尚无信仰的芸芸众生,在他们面临绝境之时伸出援手,展现神迹。 是不是就能把他们都转化为自己的信徒。从而汇聚起无尽的信仰之力呢? 感觉变点魔术,无疑是最为便捷的手段。骗骗普通人绰绰有余。把他们忽悠成信徒,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这帮末世狠坯可能不好忽悠。 直接帮助他们铲除仇敌或者给他们难以抗拒的利益,才好笼络。笼络住之后,还可以凭此将其紧紧束缚于麾下。 这就颇为棘手。 萧亦如目前能轻松对付的敌人,还比较弱。会受制于这些弱小敌人的人,估计人数也不多,且本身力量也有限。 若要将他们转化为信徒,消耗不小,收益不大。 而那些真正的厉害的存在,一举一动皆能让众生臣服。这样一个厉害的,萧亦如如果能剿灭他,能让一群人俯首的。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大拿,如今的萧亦如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而如果想要重振太阳神派系的往日辉煌,那么萧亦如必须要有众多的帮手。 换言之,她必须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聚集信徒,不断播撒信仰的种子,吸纳新的追随者,方能有望达成此目标。 更何况,要汇聚信徒的信仰之力,亦需庞大的基数方能聚沙成塔。 这个数字,恐怕至少要以万为单位计算,甚至可能高达数百万乃至上千万之众。 然而,现存的信徒究竟有多少呢? 之前在太阳神庙的信仰直播中,巅峰时刻的信徒观看数量似乎达到了惊人的九百万之巨。。 但是这是整个世界的加总数。又是各地原本就有的,与太阳神全盛时期相比,如今的信徒数量显得如此捉襟见肘,实在是令人唏嘘。 总而言之,如今的局面可谓是墙倒众人推,昔日的辉煌已十不存一,残存的太阳神信徒也都四处离散,那曾经辉煌的传承也已断裂大半。 若是真的有足够的时间去收拢旧部,发展新的信徒,总有一天能重现太阳神时期的荣光。 这需要漫长的时间,且假设是没有竞争的情况下。 实际上,因为天空中太阳神身体的日益黯淡。 太阳神的信徒一直在逐年减少。而很多新崛起的神都在不停地抢信徒。 要重现当时的辉煌所需要的信徒基数可是相当庞大的。 难道就只能一点点去收拢信徒,恢复信仰来提升实力了吗?那样的话……恐怕要耗费上百年吧?” 就在萧亦如沉思的时候。 螭龙微微动了动,竟然从地上中挣扎着站了起来。 四脚健壮有力,身躯蜿蜒强劲,呼吸之间,吐出红色的火气,赤红的狰狞鬃毛随风摆动,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炯炯有神。 他重重地踏出一步,地面都隐有震颤,赫然是一位威风凛凛的神兽。 他双脚半蹲,全身趴卧在地,匍匐着对萧亦如行了一礼。一口龙息吐出,雄浑有力地开口道: “太阳神,您终于来了!龙四等了您太久,终于等到您了!” “你这名字还挺好记……” “您还是没变,又说了一样的话。”龙四笑着感叹。 “跟我走吧,回去给我拉车。” “神,我受了重伤,万年未愈。可能暂时无法给您拉车了。” 萧亦如看着他精神的外表沉默了。 看她不信,龙四解释: “我的本体太沉重,伤又俱在内里。目前的力量连腾空都艰难。您若能多给我些太阳神力,定是如臂使指,龙神您指哪四我打哪。” 如此萧亦如哪里还不明白。但是她确实现在已经没有太阳神力了。 “你要不先吃点补充点体力,等回神庙我给你点神力。” “吃什么?” “你前面的海底有一些修仙者的残躯。” 螭龙犹豫都没有,直接跳了下去。 还是火系的呢,这么轻易就下水的吗?萧亦如摇摇头。 萧亦如把刚刚吸到识海里的,众人的神魂拢了拢,不同系的七彩凝成一团,成了个白球球。 再加上点自己的火系力量,整了个白中带红的光球。 想着一会螭龙要是不够吃。 就拿这团神魂糊弄一下,给它塞塞牙缝。 精神体的那滩黑色水状物,萧亦如是不舍得给。毕竟自己得过那么些好处,难免小气。 只是这螭龙有点难养啊。 这么大的个子,吃得多也正常。 就是不给好处不干活,拿什么去喂养他呢? 靠源源不断送上门的敌人吗? 这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刚腹诽完这位小伙伴的难养,他就酣畅淋漓地回来了。 “好吃极了呀我的神!您终于想通了,这些手下败将喂给我就对了嘛!您以前一直拒绝我的嘴馋,说让他们留个全尸。神魂都给人保全送走,太爱世人了真没必要。” “不记得了,无所谓。随心吧。” “我更喜欢这次的您。我也不贪心,神魂您想送就送他们洒落世间吧,我说得没错吧,不同拘泥于肉体。我现在已经可以跑了,虽然离飞行还差一点。但是您骑在我背上,跑和飞也差不太多的,我速度很快!” “吃了神魂就能飞呗?” 第103章 防护罩 “啊?对。” 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试探地问: “您,考虑给我尝尝吗?” 萧亦如也是吃过精神体的,心里琢磨着不至于吧,便问: “这么想吃吗?有什么好吃的?” “那当然了!真的很美味很美味! 您不知道,到您麾下效忠之后,什么都好,最大的遗憾就是少了这点口腹之欲。 我龙四平生就这点爱好,好吃这点咯嘣脆的小肉小骨头,好喝点这混合神魂汁,这么多年,您不让我吃,别提多馋了。” 说着他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萧亦如轻瞪了他一眼,“看把你馋的,赏你了!”掏出准备好的红白光团,对着他一扔。 龙四眼睛都亮了! 对着光团就扑了过去一口吞。 他微闭双眼,细细品味,真是妙不可言,好吃得脑袋微微一颤,两侧的龙须都无风飘荡起来。 美滋滋的螭龙快乐得浑身闪出了红光,把萧亦如把自己背上一捞。 背着她唰地一下飞起来,往南涯城的太阳神庙而去。 萧亦如在龙背上忽然想起这件赃物,赶紧把这太显眼的法袍脱了,放回空间里。心里琢磨着以后这条龙要养在哪。 ◇◇◇ 南涯城南大门的守卫们马上要交班,打着瞌睡的他们,百无聊赖地平视前方。 负责警戒远方的守卫忽然从长杆上滑了下来,大叫,“警戒!来了条巨龙!” 刚刚差点睡着的当值守卫统领,吓了一大跳。抬头望去,一道红色流光由远而近,划破长空,直逼南崖城而来。 这惊天动地的一幕,让所有目睹的守卫面色大变,不知是龙族某个大妖来侵袭,还是妖族大军的急先锋来探路。 一时间人心惶惶。 南大门领头的守卫统领一声令下: “速速传讯!龙族来袭!” 说完立刻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咒。 血字往前一飘,在前方碰到城墙上设置好的禁制。 只听嗡地一声,城墙上雕刻描画的古老符文开始闪烁。 一股磅礴的能量自地火中涌出,汇聚成一道带点火红色的透明又璀璨的光幕,将南崖城紧紧包裹,这便是萧冉为南崖城安装的秘密城防武器——地火能量防护罩。 负责传讯的小兵这时已写好战时警戒的通知4份,立刻分发出去。 那通讯符化作四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三封给其他三个城门的当日执勤的守卫统领,一封给城主继承人萧亦如。 城内百姓第一时间发现了异状,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他们抬头望向那遮天蔽日的防护罩,心中惊惧交加,议论纷纷。 这不是战乱再起、世界末日是什么? 一时间,孩童的哭声、妇人的惊呼、老人的垂头顿足与叹息交织在一起。 整个南崖城笼罩在一片恐慌之中。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有守卫看到了,龙背上站着的,不就是萧亦如吗? “是大小姐!”他兴奋地大叫。 那流光逐渐靠近,显露出了其真容——一个令人胆寒的庞然大物,身披锐利红鳞,额生独角,眼若寒星。 他们并不知道,这正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螭龙! 而在这螭龙之上,立着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南崖城的城主继承人,萧亦如。 当螭龙缓缓降落在城南大门前,那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与防护罩的嗡鸣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最震撼的乐章。 守卫们定睛一看,惊喜交加,纷纷抱拳,高呼: “恭迎大小姐归来!” 萧亦如向大家轻轻颔首。 轻轻拍了拍螭龙的脖颈,示意它安静下来,随后缓缓走下龙背,往防护罩前走去。 守卫们虽然震惊,但迅速恢复秩序,按照日常演练的方案,有序地引导百姓疏散,以免踩踏。 而守卫统领其实心中还有一丝戒备。如果这是有人假冒大小姐,必然进不来,他不想自己去解开犯这个蠢。同时也在观察,这到底是不是大小姐本人。 她的每一步都那么从容不迫,仿佛人人都应在她的脚下臣服。 来到防护罩前,她双手平举,同时触碰到透明的红色光幕上。 光幕好像在识别她的掌纹指纹一般,亮了几下。然后咻地一声,整个光幕消失了。 百姓们也纷纷抬头,目睹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萧亦如回到螭龙背上,螭龙踏入城门。 他身形巨大,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人们的心坎上。 进入了城里,没了城门高度的限制,螭龙于是腾空而起,就要往前而去。 这时萧亦如轻拍龙背,螭龙悬停在空中。 她四下环视,看到的是百姓们眼中的震撼、惧怕与期待。 她知道,自己必须成为他们的依靠。于是,她高声宣布:“南崖城的子民们,太阳神庙的神使,曾经侍奉于太阳神座前的第四位螭龙尊者,我萧亦如请回来了!他将会守护太阳神的信徒,也会守护我们的家园!” 此言一出,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城中百姓对螭龙这个两个字是耳熟能详的。 如此上古巨兽与我们是一边的,这无疑是最振奋人心的消息。 百姓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纷纷表示愿意追随萧亦如,共同抵御外敌,守护南崖城。 百姓们喊罢后,纷纷跪拜。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对萧亦如的崇敬与敬畏。 将萧亦如视为神明一般顶礼膜拜。 而那些曾经对她或爱或恨的人,此刻也都被她的威仪所折服,说不出半句怨言。 她驾驭着螭龙,直奔城中的太阳神庙而去。 一路上,目睹一切的民众们,有无数原本就有些敬仰她的人,转化为了信徒。 他们跟随其后,虔诚地祈祷着,仿佛萧亦如就是他们心中的太阳神,能够驱散一切黑暗与恐惧。 太阳神庙内,香火鼎盛。 早在螭龙苏醒的那一刻,神庙就有反应。大祭司算了一卦,确信是真的。 便把消息告诉了大家。按卦象所示,今晚大家就能见到螭龙了。 于是,信徒们于是早早就沐浴更衣,准备迎接归来的螭龙。 从早到晚,已经有些累的信徒们,还是没有迎来螭龙。 这时忽然听到远处高声的喧哗此起彼伏,他们心中雀跃,定是自家的大欢喜。 第104章 激活 螭龙红彤彤的身姿在夜空中闪着亮光,就像一抹不灭的烈焰,闪烁着灵光。 太阳神庙的信徒们远远看到,不由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他们的兴奋已经到达了顶峰,纷纷欢呼大叫,喜极而泣。那整齐的欢呼声穿云裂石,就像一曲赞歌。 当信徒们看清螭龙背上站着的萧亦如时,心中最深处的信仰之火瞬间被点燃了。 他们坚信,这便是太阳神以凡人之躯,行走于世间的证明。 螭龙的出现就是太阳神人间行走的本事。 在他们看来,萧亦如,这位新晋的人间行走,自上任之日起便屡创奇迹。 刚当上人间行走第二天,她便就大展神威,以无上神通救活了已死的信徒,其手段之高明,令人叹为观止; 第三天,更是凭借一己之力,赢回了太阳神遗失已久的座骑——螭龙。 此举无疑是对她身份与能力的最佳诠释。在信徒们的眼中,这不是真神的旨意还能是什么?! 这不仅仅是巧合,而是太阳神意志的直接体现,是神迹降临的铁证! 太阳神保佑! 随着萧亦如轻盈地从螭龙背上跃下,那神兽螭龙身形逐渐变小,竟如一缕红绸般,温柔地盘绕在她的颈间。 信徒们自然而然地退避两侧,自觉地让开道路,用敬畏的目光目送着她步入偏殿。 庄严而神圣的氛围达到了顶点。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为之静止。 萧亦如向两侧的信徒点头致意。 也不多言,就带着脖子上的螭龙去了偏殿。 所有护卫和暗卫都还在戒备,严阵以待。 偏殿内,气氛凝重而紧张。 看见主子回来,他们都放松下来。 暗卫之首的萧若影,迅速带领其余暗卫隐入黑暗。 而其他普通护卫则默契地往后,退出了偏殿,守在外面。 萧亦如无暇他顾,急步上前,将颈间的螭龙轻轻摘下,抛向那尘封已久的太阳神车。 螭龙身形瞬间变幻。 由细长的小蛇状膨胀为雄壮的马匹大小。 他抬起那布满神秘纹路的爪子,轻轻触碰太阳神车,无限感慨。 他的举动,仿佛是在唤醒沉睡的巨人。 太阳神车内里密钥已经填充,此刻螭龙一碰,立刻被激活了。 车身开始微微颤抖,随后猛然膨胀,化作一辆璀璨夺目的金色战车。 其上流转着太阳般耀眼的光芒,不出片刻,光芒大盛,将整个偏殿映照得如同白昼,神圣而辉煌。 这一刻,不仅是偏殿,整个太阳神庙乃至更远的地方,都被这股磅礴的神力所震撼,信徒们纷纷跪拜,口中念诵着太阳神的圣名,感谢神迹的再次降临。 而萧亦如,这位人间行走,正站在光芒的中心,萧亦如掀开帘子坐进去。 就是个稍微豪华了一点的马车,外表披甲看上去更适合战场使用,里面看看如也。 她双手触摸着车,闭目而坐,整个人如上次那般被进入了车内真正的隐藏空间。 看着激活后的太阳神车的真正内部,萧亦如点点头,这样很好。 她为了确认开始问道: “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区域隐蔽空间」的词。是说你这个太阳神车内的空间吗?你这里真实存在于哪里?安全吗?” “类似吧。具体在哪我也说不清。我只知道好像是在您的来处。等您找回过去的回忆,就能知道。” “来处?” 萧亦如一个激动,难道是自己原来的地球? “你最早荡开虚空,化虚为实,创造这个世界之前,是从何处而来。这只有您自己知晓了。我并不掌握这个信息,你可以等日后回忆起来。” 喔不,萧亦如明白了,他指的是太阳神的来处。 “这样啊,那不是厉害极了,比普通空间强百倍。解决了一个会被人盗宝的问题。” “虽然谁敢盗您的宝,但是这个方面的话,却是还蛮有用的。”太阳神车说。 萧亦如点点头。 螭龙龙四也跑了进来,不甘寂寞地加入他俩的对话: “区域隐蔽空间是一种只要被激活,就能物理位置上与外界隔离,并连接起指定的一处空间的结构。” “所以是一种常见的空间技术吗?” “技术是常见的。您这辆车这种是不常见的。首先它是绝对与外界隔离,其他神只也奈它何。其次它连接的空间没有人知道在哪里,从另一个方向杜绝了敌人努力的方向。” “反正很厉害就对了。 ”萧亦如有点得意。没白弄,为了这辆车真的搞了太久。 “当时说你俩一起摔下来的,龙四伤得不轻,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车你呢?系统核心恢复怎么样?” “谢谢您的关心。刚刚激活后,我就已经进行了内部扫描。目前我已经基本完成了碎片的清除,但修复启动所需的部件还需要一天。” “这真是相当长一段时间……” “损坏如此严重……这是一场悲剧,但没有发生内爆真是一个奇迹。” “具体情况怎么样了,如果损坏那么严重,多久能完全修好?” “您现在可以自由查询车内的信息了,修好的时间取决于获取修复资源的速度,以及可以用于修复的能量的供给速度。” 萧亦如很满意,她尝试着检查一下太阳神车的情况。 …… 举目望去,各种一塌糊涂,不忍直视。 “车,你把毁损情况总结汇报一下。” 太阳神车立刻变化出来一本左右折叠的奏章,飞到萧亦如手上。 萧亦如一打开,差点没晕厥过去,什么八股文写法啊。喂喂喂,串戏了吧?! “这什么文邹邹的看不懂。还弄成个折子真没必要。 太繁文缛节的了,以为自己是皇帝啊。哦好吧,可能比皇帝更厉害。 以后就你就给我弄简洁明了一点。用我喜欢的语言和表达方式。 能不能给我显示眼前的面板上。面板你知道吗? 或者连到信仰网络里我随时可以查那种,实在不行给我发个通讯符也行。” “是。可惜了我这已经进化到当代文豪级别的文章水平。这个新的您的习惯,我还需要再适应适应。请稍等。您说的意思我大致理解了。三种都同时给您实现吧,您想在哪看怎么看都可以。” “你到底是器灵还是ai?” 第105章 造物 “什么意思?有什么区别吗?”太阳神车不明所以。 萧亦如摆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你先给我看看,车里现在的情况吧。” 太阳神车尝试着链接主子的神识脑波,比对一会之后,整理出一套新的语言词汇,开始试着转换文字表述: “扫描完毕,现在汇报车内状态。 ◇位置:安全地带(南崖城太阳神庙) ◇太阳能量护盾:0% ◇太阳能量护盾生成核心状态:「已损坏」 ◇物理装甲:0% ◇装甲修复系统状态:「未连接」 ◇生命值:12% ◇能量核心系统状态:「运行中」 ◇主能量剩余:0% ◇应急能量剩余:99% ◇中央核心系统状态:「已停止」 ◇物资仓库状态:「区域受损」 ◇维修站状况:「严重损坏」 ◇市场状况:「倒塌」 ◇无人机舱状况:「轻微受损」 ◇加工设施状态:「严重损坏」 ◇研究设施状态:「倒塌」 ◇住宅区状况:「严重损坏」 ◇弹药储存状况:「严重损坏」 ◇小型船坞状态:「受损」 ◇中型船舶码头现状:「严重受损」 ◇大型船舶码头状态:「崩溃」 ◇旗舰级底座状态:「未连接」 ◇作战指挥中心状态:「严重受损」” 萧亦如点点头表述赞赏: “这种语言习惯和汇报模式不错,继续保持! 现在的情况说不上好不好。 按之前太阳神的标准那就是绝望级别的吧。 但是对我这种一穷二白没当过神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就喜欢重燃后没见过世面的您。”太阳神车很高兴。 “你骂人好脏啊。”萧亦如吐槽。 萧亦如心想,生命值到了12%,这毁损得挺彻底的。 需要靠太阳神能量来修补的话。 她萧亦如可没有。只能靠发展信徒吸收信仰力来转化成太阳神力了。 可以看到各个地方的损伤都没法被修复。 不管怎样,得先修复中央核心系统。 “带我看一下物资仓库。”来看看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一车物资吧。 “是,请跟着我亮起的指示箭头。通道的安全已经保证了。” “好。”萧亦如登上一架云朵形状的搭载工具,沿着过道飞去。 太阳神车古老的空间,被萧亦如上次说审美不行,换成科技风之后,这还得她第一次进来。 沿路偶尔还有倒塌的痕迹,仿佛被什么厉害的攻击给击穿了一般。 “神,您好像很在意物资,一来就去物资仓库是有什么想找的法宝吗?我的内部检索系统还能用,您想找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太阳神车积极地表现着。 “呃,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找的,我就是想检查一下物资的大致情况。” “……据我了解,物资仓库目前局部损坏,正好坏在重宝所在区域。这一部分目前实际存在于您当初连接的未知空间内,我无法连接上,需要相当的能量才能修复。而其他物资几乎无恙的,都是一些基础民生的用品,也没什么可看的。” 太阳神车有些负罪感,自己没有保护好老大的宝贝,这可如何交代。 好在应该不会丢,就是暂时用不了了,想去大杀四方什么的,可能够呛。 “那就好,我就是想看这些民用物资。”萧亦如倒不关心那些法宝,就对她的末日物资感兴趣,如此闻言还有点开心。 不一会,物资仓库就到了。 在萧亦如的眼中,看到了一座比山还高、比海还看不到边际的,半毁的物资仓库。 状态为“区域受损”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整体完全没问题,但是局部被破坏了。 萧亦如仔细打量,很明显就有一个,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缺失的部分,在闪烁着。 这个缺失的空间,与能正常使用的空间的边际上,能看到有很严重的术法攻击的痕迹。 也是,护盾都打掉了,估计是这个地方被打穿了。 但是应该是一个范围不大的攻击,物资仓库的其他区域并没有被彻底摧毁,甚至可以说是完好无损。 其余内容物都是安全的。 “你刚刚汇报里提到的那个轻微受损的无人机舱。 能把工作无人机派过来吗?你这个无人机就是那种干活的机器人吧?”萧亦如问。 太阳神车回答: “嗯,也可以说是。类似吧。” 萧亦如还在琢磨什么类似,就看到了在太阳神车的安排下,过来了一个一个男男女女、面无表情、鱼贯而入的机关人偶。 她噗呲一笑,说道: “这就是你的无人机?你还不如写成傀儡侍从。” 太阳神车已经与主子的神识脑波相连。 他试图解释: “这不是为了匹配您希望的高科技类语境语序嘛,一样的,一样的。” 萧亦如忽然灵光一闪: “等会,你这是真的傀儡术控制的机关人偶,还是把真人修士变成这样的恶趣味?” “不是真人修士。 其实最早的时候,给咱们干活的都是活体。 我们也不是用普通人族、妖族或者虫兽。 能到咱们跟前伺候的,都是削尖了脑袋来的各种族的修士。 都希望能在神前得到些点拨,享些修炼便捷,延点阳寿。 这样的奴仆多好用。 能听得懂人话,还有各种创意想法,也能被鞭策被戏弄。也很好驾驭操纵。更加生气勃勃。” \"那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信任问题?\"萧亦如纯好奇。 “这倒不是。您有禁锢控制修士的手段。不存在信任问题。”太阳神车回答说。 “我对你说的这个手段很感兴趣,通过丹药?神魂?契约?植入炸弹?” “都可以,因人而异吧。固定到一种容易被破解,手段千百种,还可以明暗叠加,也可能完全没有就瞎说来心因性控制。” “她真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啊。这些不是挺好的吗,那到底是为什么不用了呢,别告诉我是因为觉得不道德。” “您一直都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直到遇见那个人。本来是好好的,但是凤神殿下不喜,您就把都不要他们服侍,都换成了假人了。” “假人倒是简单,就是看着有些瘆人。” “不简单。为了这事,您还耗费了不少神力,煞有其事地造了很多假人当侍从。一个一个亲手捏造,其中不乏杰作。” 第106章 物资 萧亦如不敢置信: “你别告诉我,就这些个鬼样子,是太阳神捏的杰作???” 太阳神车连忙否认: “不是这些。是过去的那些。那些真的是杰作。没想到这下凤神殿下更生气了。说您造的假人会笑会闹,性格多样,有自己的小脾气,长得还各有千秋,还都那么地喜欢您、依恋您,根本不算假人了。 还不如那些心怀鬼胎的奴仆。 让您都销毁了,换成刚刚您看到的这种傻楞模样的。” 萧亦如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谈个恋爱就成这个鬼样子,这不是恋爱有问题,是人有问题。 “她咋这么听凤神的话呢。太阳神自己不觉得有问题吗?这听着都是神创造了智慧生命啊。居然用销毁这种词?那不就是说杀就杀了?她自己也愿意吗?” 太阳神车想给主子解释一下: “也不是听他的吧。 都是自己费了心力才捏造出来的,您自然舍不得。 就是很多事情,您觉得都是小事,不太在意,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争吵。 您又很在意他,他的想法常常就成了您的意志的体现了。” 萧亦如心有戚戚焉: “那做这些逆了自己心意的事情,她不会不开心吗?” 太阳神车透露道: “您自然有自己的对策,这些倒也没杀。凤神大人不知道您把他们藏起来了。” 萧亦如笑了: “哈,这你都知道?” “这不是得用我运他们过去藏的嘛。”太阳神车说出原委。 萧亦如很好奇: “在哪,现在还能找到吗?” 太阳神车有点犹豫: “如今已经过去亿万年了,不一定能找到。 也许早就灭绝了。 地方我倒是记得。 离这南崖城不远,就在东边方向的树林里。” 萧亦如心头一震: “你是说城东那片妖物横生的无边密林?当年太阳神造的是妖物吗?” “您按自己的喜好和当天的心情随意造的,什么样的都有。 不过怎么说呢,请恕我私心说一句。 小车我也被人说过是妖物,是妖车。 但是不好意思我其实人称太阳神车。里子全是主子给的。 但是就算是妖,叫什么妖物呢,感觉全是贬义和物化。 人族真是不得了了,还带上阶级歧视了啊,您别被他们影响了。 要我说,您以下,众生都是平等的。您造的生物可能比其他的要高级都不一定啊,怎么说不是神物呢?” “无边密林我是要去的,之前还有事没弄完。正好去看看吧,如果这些生物的子孙后代还没有死绝、还在此地徘徊。 那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是吧。 过几日正好我去一趟。 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初那批智慧生物的后代,给吸纳成信徒也行啊。” “明白,到时候请带上我。或许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可以。”说完她不再管他,开始去看自己的物资。 物资仓库太大了,她坐着一朵云彩,全靠意念控制,不紧不慢地飞着。 那些长得就是古代物品的,肯定是原来太阳神车里的东西。现代的东西还是很好分辨的。 均速掠过七八个小区域之后,她看到了熟悉的东西。那个货架摆放,应该就是之前把jd仓库直接原样搬来。 药品。好几个货柜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可惜咱也没有什么药剂师资格,只能懂点日常口服和外用药的名字。其他只能靠猜。而那些天书一样的药名,就只能靠拆开包装看说明书来确认了。 医疗保健品。药品的补充产品。还有一些养生需求的小仪器。和药品一样都是重中之重。 如今水系术法是治疗外伤的关键,传统中医师是治疗其他疾病的首选。这两样人手都奇缺。 灵药自是能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但是数量有限,还被一些厉害人物把控在自己手中。 而萧亦如手上这些东西,关键时候能救命,也能得人心。 桶装水、瓶装水。这些箱装的、简装的各种品牌的水多得不得了。简直一眼看不到尽头。萧亦如看得都要感动坏了,以后饮用水不用愁了。 挨着水的就是饮料、酒水类。 萧亦如从中挑出几瓶高档的白酒和洋酒,往自己私人的空间里装。 想着出去跟蓝尘一起喝。 白酒又香又烈,回味悠长,够不够像他? 洋酒入口绵密细腻,果香浓郁,不觉会让人喝很多,但是后劲极大,是不是也很像他? 服装。女装、男装、母婴童装、内衣配饰、运动户外、防寒服饰、鞋靴、箱包......尺码齐全、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这里面防寒服感觉是最有价值的。但是服装最大的问题是,它们都是现代服装。 而你萧亦如是在一个古代玄幻世界里。 罢了,不到生死关头先不拿出来了。 免得惹人疑窦。 又或者,等自己真正成为一方大佬,自己的城想让大家怎么穿就怎么穿。 个护清洁用品。什么漱口水、牙刷、牙膏、牙线、口喷、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香皂、身体乳。 都是小节,但是可以增加安全指数,可以降低染病风险。 卫生棉条、卫生巾。欧,这是女生必备。幸福感就靠它们了。 抽纸、卷纸、湿巾、止汗珠、洗手液、洗衣液、洗衣粉、清洁工具、灭蚊、灭蟑、除螨、驱鼠用品。都是民生用品,以后信徒们的小幸福就靠你们了。 美妆护肤类产品。上到各大国际品牌,下到三无品牌,应有尽有,各类人群都能得到满足。温饱以后,美是永远的追求。 玩具乐器、健身器材。玩具让养育更简单,增加人口。乐器让生活多姿多彩,给极寒后的无聊生活加点调剂。 健身器材里倒是有一些可以当做平民的武器的选择。这样就算不用灵武,普通老百姓也可以简单保护自己。 家居厨具。有了家居用品和厨具,生活就增加了小确幸。这些小玩意可是稳定人心的利器。 钟表珠宝、奢侈品。照样可以卖给买得起的人,物尽其用,阶级永远存在。 图书。这些萧亦如想了想,还是先不流传了。一些儿童书籍可以考虑外传。 工业品。劳保用品、安防用品、清洁用品、化学品、中低压配电、标签包装、五金工具、搬运存储、制造业用品、物流业用品、生产区用品、防护区用品、仓储区用品......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不许多言,这些太重要。 露营用品。桶装汽油、户外营地车、户外电源、帐篷吊床垫子、睡袋、无烟煤、烧烤架、固态酒精。这些就是野外环境必备呀,就是可惜,外面太冷太冷,这些可能只能在靠近主城的地方用。 或者,萧亦如想了想,自己的太阳神车移动时可以用。 等太阳神车扩容了,那个居住区修复了,更大了,可以住上面。 到时候这些用处就大了。 生鲜类和食品类。yyds! 虽然一望无际,多得不得了。 自己吃是几辈子吃不完,但是如果给信徒,太阳神庙的这些是管够了,如果再多,也得计算计算。 这些不可再生,还是想办法让大家多寻觅其他食物来源吧。 这么冷在城外种植估计够呛,养殖应该可以。种植只能在城内有地火的地方了。 第107章 搬弄是非 南崖城东,御令鉴断司王白昭私宅。 紧闭的房门内,王白昭在来回踱步,虞仁璟在一旁煽风点火: 要我说,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认怂低头又能怎么样呢? 王白昭瞪了他一眼: “那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能不管她。” 这个嘴硬的男人,虞仁璟摇摇头: “没让你不管你妹,你只要放下面子,精神上跪地求饶,一切都很简单。” “白日做梦!萧亦如敢惹我,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王白昭咬牙切齿地说。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提笔沉吟半晌,终于捋清思路想好措辞,一挥而就。 这封传讯符是给苏家主写的: 【主子,近日身体可安好? 日月如梭,常追忆起往昔京中日夜,主子之英明神武、仁爱广被,令昭敬仰又思念。 昭离京一载,未曾有一日不祈愿主子贵体康健。 如今无法在跟前伺候,亦不知主子身侧可有得用之人,诸事是否被照顾妥帖。 昭亦是时时刻刻想着积攒功绩、早日重回主子身边,效犬马之劳。 十余年宠信,一朝被贬,昭有苦难言。 自认为一生忠君报国,俯仰一世,心无所愧。 甚至妄自揣测,主子一贯心如明镜,此次是否有意为之、借机暗遣昭来此,扩充耳目。 昭居之南涯,虽远离京中繁华,然属人妖两族边境重城。 既是兵家必争之地,又有妖族的旧都被夺城之遗恨。牵一发而动全身。 其间鱼龙混杂,深不见底,昭庆幸自己在此,如有异动,必能起关键作用,不挫主子旧仆的威名。 有心查探之下,倒也被昭察觉些许端倪。 昭思来想后,此事关乎社稷稳定,不得不冒死陈情,恳请主子圣裁。 近日,昭于偶然之间,见数人行踪诡秘,频繁出没于南涯城内外。又查其举止异常,言语间多有对主子人族领袖的不满之词。 初时,昭以为仅是乡间刁民在大放厥词,未放在心上。然细察之下,发现此等人马似乎有组织、有预谋,且所图甚大,似有反心。 尤为可疑者,乃其中一人,自称为“太阳神庙的神使”,其四处宣扬上层之弊、底层之苦,实在是蓄意煽动民心,欲招募众人信仰太阳神。 昭想,主子曾言我人族境内信仰自由。此子如为正常宣教,措辞夸张些,使些玩弄人心的手段也是世间常态,实非罪责。 但这厮言之凿凿之态,话里话外,皆在引人遐想至其意图举大义,以清君侧的话意。 此人言论激进,颇能蛊惑人心,周围百姓多有受其蛊惑者。 昭深知,此等言论,实乃乱族之源,若不加以遏制,恐将酿成大祸。 人族信仰繁多,主子大义,不加阻止。私以为太阳神庙不过诸多教派其中一家,就算放任其发展,也未必能在多家竞争里厮杀出来,而其区区一家也翻不出什么火花。 但就在近日,在这边境拥兵自重的城主萧家,却把手伸到了太阳神庙。 南涯城远在千里之遥,主子在京中可能鞭长莫及,而南涯城主萧冉的明牌继承人萧亦如,居然领太阳神人间行走一职,还与冰神庙的大神官蓝尘暗通款曲。 军权在手、主子赐了其地方政权、如今其女掌了神权,三权在手,整个南涯城,岂不是成了他萧冉的囊中之物了。 昭很是愤怒,萧亦如只是萧家小辈,就敢如此锋芒毕露不惧人言,萧家可有将主子放在眼里? 如此情态,相互叠加,桩桩件件,都令昭深为不安。 待昭深入调查,却被萧家察觉。如今昭已遭遇了萧亦如疯狂的打击报复。 舍妹王白禾,一介女流,平日只好个诗词歌赋,忙活些女儿家的玩耍。居然被萧亦如设计陷害,身陷囹圄。这自不用说,定是为了要挟于昭,不让昭向上奏明主子。 但哪怕兄妹天伦不保,昭也不能让萧家阴谋得逞。小家与大家,孰轻孰重,昭早有抉择。 昭虽已遭贬,然忠君之心未改。鉴于此事重大,昭不敢稍有懈怠,特将此情形上奏主子,恳请主子速派得力之人,来南涯擒获贼首。 萧家已有反心,应立即剿灭,以绝后患。昭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妄。若昭所言有差,愿领受一切罪责! 昭知主子待人宽厚、顾念旧情,恐有心软。 然人族安危,重于泰山,不可不察。 若系误会,亦应责令萧家自证澄清,安定民心。 昭曾因委屈受冤不得昭雪,怒言再不会求主子任何事。 此次反复,实乃心忧主子的大业江山被贼子窃取。 在此叩首,恳求主子雷霆手段严惩逆贼。 迟则生变,请主子速速决断。 在主子的人到来之前,昭定拼尽全力,拖延对方的脚步,万死不辞。 与萧家举家之力相斗,昭一己之力毫无胜算。必败之局,那又如何? 昭有力战之勇,有赴死之志,昭并不惧。惟有毕生一憾,死别前未曾返京再见主子最后一面。 在此遥念,叩首拜别,祈愿主子诸事顺意、人族昌盛、四海升平。 ——罪仆王白昭】 虞仁璟看王白昭写了半天,好奇心雀起,便凑过去看了起来。 一看吓了虞仁璟一大跳,“萧家要造反?” 王白昭不置可否: “早晚的事。” 这个模糊的回答让虞仁璟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你瞎写的?” 王白昭瞥了他一眼: “我可没瞎写,句句属实。把各种可疑的事情罗列出来,主子自有判断。” 说着,王白昭把写好的传讯符的内容,通篇再看了一遍。确定无错漏,就发了出去。 看着传讯符消失的光点,王白昭转身对虞仁璟说: “仁璟,我知道非常人。也理解你不愿意牵扯进很多俗事。对我们两边的实力,也想再评估评估来站队。 但是,我想告诉你,这并不是我王白昭和萧亦如的对决。 这是萧家和苏家的战斗。 胳膊拧不过大腿。 昔日人族共主一朝落入凡尘,萧家没有被苏家赶尽杀绝,已经是苏家无上慈悲,也是苏家主绝对实力与自信的体现。 你不与胜利者共同举杯,难道想和落败者为伍?” 第108章 白月光 虞仁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岁,岂是一个小娃娃能糊弄的: “你们日日拉帮结派、争权夺利,我掺合不过来。” 王白昭积极拉拢: “不是要你掺合,也不用出力,这场争斗我们必胜的局面。就是想你提前站个队。” 虞仁璟微微摇头说道: “你的话我也不信。要真如你所言,是两个家族的斗争而你们胜券在握,那你为什么非要拉上我?” “也不是非要拉上你才能胜,就是怕你被对方拉过去,给我们的局面增加变数在。” 虞仁璟不以为然: “要我看,苏家主也未必听你的。萧冉就是他在边境的得力干将,他已经用妹妹的姻亲笼络住了,为什么要坏了自己的布局。” 王白昭解释道: “你说的本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不了解苏家主,我了解。 他最关注的绝不是天下人的利益,而是他的统治是否稳固。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我抛出一个引子,他必定会去查,如果查不到,他不会以为是我瞎告状,只会认为对方比自己高明,而更加防范警惕。” 虞仁璟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你和萧亦如的小辈争斗,化干戈为玉帛才是正经。 他是一族尊主,自有头脑与耳目,还能听你搬弄点事非就折自己一臂? 况且,没了萧家,谁来守南崖城?” 王白昭哈哈大笑: “你不懂他。 南涯城本来就是白捡来的,丢了也没有什么心疼的,但是如果供养出一个临近的敌对势力,是苏家主他不愿意看到的。 再说了,南崖城如果不是苏家主自己的,是萧冉的还是妖族的有什么区别? 那恐怕,是萧冉的更可怕,意味着苏家主自己的内乱都压不住,暴露了短处。别的人看了会不会也起意抢夺?” 虞仁璟头疼得伸手敲了敲自己额角: “我本来还想当个和事佬,你们也没什么大仇,何必如此?天下太太平平的不行吗?” 王白昭反应过来,一下子跳了脚: “你收了她家的钱了???你个贪财鬼!天天迷这点黄白之物,有点出息行吗?” 虞仁璟摸摸鼻子,郝然一笑: “灵石与金银珠宝,就是我的最爱,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世人都爱这个,我也不能免俗不是?” 王白昭无语地看了看天: “你这样,等抄了她萧家,我的那份我分你一半。绝对让你满意!” 虞仁璟抱着双手,“你挺会啊?慷他人之慨就算了,还贷款吹。” “你左右都不亏!我就一个条件,我们收拾萧家的时候,你不要插手。能不能做到?” “我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你这空口的承诺,随时都可以反悔。到时候我知道了你们的秘辛,是不是还有杀身之祸,我图啥啊?要是到时候萧家给我其他好处呢?我信了你,没收这好处,还倒赔了。” 王白昭眼珠子微微一转: “老狐狸!好!咱也不用讨价还价如市井俗人,我直接给你一个痛快价!” “喔?我洗耳恭听。” “你上次说,特别喜欢我父亲留给我的那个宝贝,烈焰无极扇,我送你了。现在就给你,只要你一诺。不插手!” 虞仁璟欣喜地坐直了身子,生怕王白昭后悔: “成交。一言为定!” ◇◇◇◇◇◇ 周森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深粉色的罗帐顶。 这是,她的房间。 心口有点疼。是了,自己发了点神经,被救回来了。 她会怎么想?想着周森是个疯子吧。如此行径,谁家女娘不退避三舍? 随便吧,早就该死心了。何苦呢?自己真是枉读圣贤书,大丈夫何患无妻。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下来,滑到耳朵边。他苦笑伸手擦了擦。 带动着白色里衣摩擦的声音,惊动了一旁椅子上打坐的萧亦如。她急忙潜入识海里把原身打晕锁好,再浮回表面。 不愧是原身的白月光,真是穿得越素越好看。 “你醒了。”她款款走来,坐到床边。 萧亦如对周森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 这个把生命献给自己的男人,如此的顺眼。 她伸出手,轻拂周森的脸颊。滑嫩的触感,让她嘴角含笑。 刚刚已经痛定思痛、决定放手的周森,呆呆地看着她逾矩的行为,眼泪越涌越多。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太多委屈。”萧亦如俯下身,轻轻亲吻他的眼泪。 周森睁大双眼,想看清楚眼前的人,却只看到模模糊糊的肉红色的唇与白皙的脸。好细腻的肌肤,一点毛孔都看不到,她什么时候皮肤好成这个样子了? 直到萧亦如直起身,他才认真看清楚这张脸。 如此美丽,如此陌生。 “你是谁?”他坐起来,呐呐地开口。然后马上后悔了,自己好像个傻子。 “我从不知道,心口的外伤会导致失忆。”萧亦如调笑道。 “我没有失忆。是我自己,不认识你了。”周森语无伦次地说。 萧亦如一挑眉: “你是说我变了?” “嗯。”周森哼着气音,有点埋怨。 “不认识的话。那重新认识一下好吗?” 周森不吭声,看了她好一会。 然后他重拾刚刚到决定,并不理会她的调情,反而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正色地说: “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对我的迁就,甚至可能是为了怕我再做傻事,而留下来安抚宽慰我。” 萧亦如有点疑惑,这不是她预想的展开,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 “这些本来就是我造成的,我会对你负责。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别想太多。” “不需要负责。其实,可能我就是需要和你好好聊聊。而之前咱俩一直没有凑上整块的时间,谢谢你这次抽出时间来。我想,聊开了就好了。”周森很冷静。 萧亦如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你想说什么?” “这几日我思来想去,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刚刚我忽然想明白了。我们都曾经对彼此有过深刻的感情。只不过时间上错位了,就只能相互错过。” 萧亦如皱起了眉头,她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她有些不悦,不喜欢这种欲擒故纵的小伎俩。 “过去的我,徒有其表,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你的良配。 你选择了别人,再正确不过。 蓝尘大神官非常优秀,你们站在一起就是神仙眷侣,祝福你们。 而后我们俩的纠缠,不过是源于我占有欲作祟、不甘心被人横刀夺爱,又贪图美色,还不舍得法宝。我心有杂念,对你的感情并不纯粹。 而今,我已经了悟,就这样结束挺好的。对我来说,也算轰轰烈烈、有始有终。你不必勉强,也不用忧虑我会再寻短见。 我还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亲人朋友。而你,是我遇见过的极致美好,就这样留在回忆里,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需要为我担心,我会在再遇见其他人,走我自己的旅程。 今天能和你当面好好道别,我很高兴,谢谢你。” 第109章 拉扯 周森说完,掀开被子站起身。 他有些感慨,也有些唏嘘,还待如何? 一切都会变的。 那个眼里只有自己的少女,慢慢长大,已经与过去判若两人。 对自己来说珍贵的回忆,在对方眼里也许不值一文。 被未婚夫执意退婚、一把推开的她,看到了更广袤的世界,结识了更优秀的异性,而作为她未婚夫的自己却悔不当初,也是不错的结局。 挺好的,周森你活该!他愣愣地笑了。 闹也闹过,争也争过,他俩的事情全南崖城人尽皆知。 现在连死都死过了,她也没有一走了之。不管是因为心地善良,还是因为顾念旧情。 够了。 是时候,向前走了。 萧亦如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海不合时宜地泛起涟漪。 所以心动到底是什么? 莫名开始在意,想要对方只看到自己? 又或是见色起意? 也许都有。 看他白色的里衣贴身,细腰盈盈一握,腰臀曲线毕露。萧亦如已经脑补了很多画面。 周森侧身拿起边上的外衫开始穿。 带起来的风里,毅然决然的气息一凛。 他不像是开玩笑的,也不像是欲擒故纵。 萧亦如心中一紧。交出去的性命与感情,还想拿回去吗? 想到这道身影,真的要离开自己,变成别人的。 想到,他有一天会不再在意自己,笑把这段为爱寻短见的过往,当成谈资。 想到他有一天,和别人甜蜜相拥、幸福携手。从此他微笑专注,眼睛里只看得到那另一个人。 萧亦如心中划过一道锐痛。 这是她萧亦如的人!她是不会放手的。 不管这是不是他的花招,她只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想这样结束! 行吧,你赢了周森。 感情里低个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萧亦如缓步上前,一把从背后抱住了这把细腰。 果然如自己想象的一样好抱。 手在他的腰间摩挲、脸贴着他的发丝,萧亦如嗅了嗅上面的清新味道: “你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与我告别了吗?” 不知道对方的心猿意马,只以为是个安抚的拥抱,周森还在兀自倾诉着: “是的,我想好好与你道别。回首一看,记忆里的你,一直那么闪闪发光,是我配不上你。可叹明明受到太阳神眷顾,得你青眼,而缔结了婚约。却也一叶障目,做了错误的选择,最终失之交臂了。” 萧亦如听他吐露赤诚心迹,晕乎乎间眼晃神移,嘴里不由得呢喃着些甜言蜜语: “可是你看,我们俩还缠绕在一起呢。当你把性命交托于我,我就再也不会放手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你好好活着,你就跟着我,好不好?我会保护好你的。” 周森一辈子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好在背对着对方,能稍减尴尬: “我知道我做这样的行为,很像以死相逼。但这不是我的本意。当时就是上头了,我不会再轻生了,放心吧。傻事,做一次就够了。请你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 萧亦如心跳得有点快,她尽量冷静想着怎么挽回他的心意。 “可是发生过呀,你奋不顾身地给予,让我感受到了爱。我能触碰到你的心意是那么的炽热。 你说我们互相错付了时间。而现在明显不是你在冰冷,那你是觉得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吗? 那我继续说清楚,不是的。周森,我很喜欢你。我们是两情相悦的。让你难受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 他闻言,脸一下子煞白,没有血色的那种。声音里的起伏被他压下,他故作淡然地说着: “我有什么资格原谅你。你已经有别人了。你们挺好的,我已经心如止水,我退出。” 萧亦如抱得更紧了: “不!我不相信。你哪里是心如止水,我只看到了你的泥足深陷。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 周森的泪,再度被她死缠烂打的亲密态度,逼了出来。 就好像,她也一样爱自己。 他转过身看着这要命的心上人: “你也和我一样不舍得吗?萧亦如,我好高兴。已经没有遗憾了。” “我有遗憾。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我想无论在哪里,一回头,就能看到你。”这一刻,原身青春期里最热切的愿望,与此时萧亦如忽然萌生的想法,奇妙地契合了。 周森整个人放松下来,嗔怒道: “然后呢,再遇见其他人,再把我放弃。” “果然是因为这个生气啊。”萧亦如叹了一口气,糊弄不过去。 “这个局解不开的,萧亦如。你看,我这个狗皮膏药粘人精好不容易放弃了,你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你要这么说我就信了哦,把你贴在我身上,不许下来了。我要把你日日带在身边,时时都要看到你。” 周森噗嗤一笑,这就是他最期盼的生活呀,可惜,无法拥有。 他伸手,把她环抱自己的胳膊扯了下来。 然后正经地直面她: “谢谢你。谢谢你所做的一切。我们就到此为止了。忘了吧。” 萧亦如绞尽脑汁地回忆她们过去的点滴。周森是翩翩君子,少年热血,心性正直,端方守礼。 这种要怎么攻略?按说就应该走正经路子,先赢得他的心,再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缔结婚姻。或者顺序反一下也没事,但是得两项都达成。 原身也算走对一半了。 现在自己两条路都是通的,应该很好上手了呀,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阻碍,点在哪? 要求必须专一吗? 想起上次在他家的成功先例,萧亦如琢磨着先故技重施一下,乱乱他的阵脚。睡一下看他还怎么淡定说再见。 “没有办法到此为止。忘也忘不掉。”说着继续迎面环住他的腰,顺势在他背上滑动。 “你不是这么想的,你想睡我。”周森忽然觉得自己开始有点懂了,这个他之前看不懂的女人。 现下她贴着自己乱扭,举手投足间都是欲念,周森还哪里不明白。 萧亦如无法反驳,她凑过去要吻,却被周森躲开。 “别。你怎么......”周森并不排斥与她的亲密,但是这种明显不尊重他的行为让他不悦。 萧亦如火已经起来了,这个磨人的家伙。她强硬地拽着他的手,往自己怀里带。 第110章 不想苟合 这下扯动了周森的伤口,他吃痛地惊呼一声。 他的胸口深深的伤口因突如其来的大力触碰而裂开,红色的血迹渗了出来。 他轻咬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萧亦如急忙松手,看着他被荫红的白色里衣,开始有些心疼。 她的手想碰又不敢碰地举着,“抱歉,弄痛你了。” 周森眼中却闪烁着不解与警惕。 他疑惑不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扭曲而陌生: “你,想干嘛?” 萧亦如仿佛被喂了吐真剂,居然实话实说了: “想霸王硬上弓。” 周森哭笑不得,这家伙脑子里是什么东西。 他试图理解,并认真拒绝: “你,你不是喜欢别人吗?为什么还要与我这般?况且,这是婚后才该做的......” 萧亦如抛下一句炸弹:“我和他做过了。” “......”周森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断了,他心里五味杂陈,深深地看着萧亦如。 萧亦如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家伙,却一把握住他的凶器。 “做吗?” 她的话语简单而直接,却蕴含着无尽深意。 这一次,她所指的并不止简单的身体接触,而还指他们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未来。 是携手共进,还是一别两宽。 周森的身体器官和心灵一样,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变化。 他难堪地吐了一句:“不。” 房外侧耳的周家的小厮周大喜有点着急,少爷身上还有伤呢,别折腾坏了。 他想起小姐周彤耳提命面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周大喜务必想办法,阻止少爷和萧家大小姐在一起的要求。 以及紧要时刻立刻通知小姐周彤的嘱托。 又想起一直以来,萧大小姐对自家少爷的全盘维护,以及后来少爷的心碎神伤。 他咬咬牙,还是没有想办法破坏,也没通知自家小姐。 他左右盘桓了几步,跑去找萧府的管家萧庐了。 少爷是外伤,要是再伤着,水系圣手的管家萧庐,一定能发挥作用吧。 他找了一圈,带着管家萧庐来的时候,却被几个萧亦如的暗卫拦在了外面。 屋里的一阵暧昧的低吟声传来。 声音在外面听得很清楚,周大喜和萧庐焦急地对视一眼,也不敢去扫主子的兴。 萧庐是知道大小姐的,她打小就最是喜欢周森少爷,也格外重视关于他的所有的一切。 现下他们不方便进去,但是如果周森少爷出了什么事,自己几人没制止提醒她,肯定是要挨批评的,搞不好还要被迁怒丢了小命。 几人面面相觑,萧庐先开了口: “要不等等吧,估计也要不了多久。” “嗯。”周大喜点点头,“少爷没经验,第一次听说都很快的。” 达成一致的几个人松了一口气,包括阻止他们的暗卫。 副统领萧若影在屋内守着,他们几个小暗卫也不好事事都去请示。 而一直跟着大小姐的他们,比谁都看得清楚,大小姐有多么在乎这个周森。 真出啥事,他们几个暗卫也担不起责任。 管家萧庐琢磨着时间,叫来下人准备了些茶水和茶点,招呼放松下来的几个人吃吃喝喝。 他们没想到,一等就是一夜。 她们俩人前后做了七次。 最后一次小周森都吐不出白东西了,冒了点血丝,萧亦如才消停下来。 周森完事睡得昏昏沉沉,萧亦如却身心都很满足。 她耳聪目明,自然知道下人们都在门外候着。 这时便去叫了那熬了一宿的管家萧庐进来,给周森心口裂开的外伤治疗。 周大喜跟着混进来,忙前忙后,热水擦拭伤口之外的皮肤,给少爷换上干净的新衫。 萧亦如自以为已经搞定了这个爱发神经的白月光。 结果周森醒了还是要走。 “你不许走。”她生大气了,这家伙还想怎么样?! 萧亦如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愤怒的熊熊火焰。亲密值还没刷够吗?黄油玩到这程度都可以过关了吧?这家伙到底要怎么攻略? 初醒的周森没有听到想要的话,态度很冷淡: “萧大小姐还想怎么样?我已经硬不起来了,伺候不了你了。” 萧亦如有点气急败坏了,她有很深的预感,绝不能让他离去,否则自己绝对会后悔终身: “你休想踏出这房门半步!你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周森闻言,眉头紧锁: “你想玩囚禁游戏就找愿意的人去。我不愿意。我只想过正常日子。” 硬碰硬是对付萧亦如最难走通的路,她怒火中烧,宛然成了个暴君: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森知道她修习火系术法后脾气很容易变得暴戾。但她从来没有被这一面展现在自己面前过。 想到这一点,他有点触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挣扎: “萧大小姐,你拥有翻云覆雨之能,万物皆在你掌握之中,何苦执着于我这凡尘一粟?” 萧亦如听到他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称呼,一阵冷笑。她周身灵力涌动,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 “休想。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染指。” 周森试图软语相求: “你放我走吧,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让我回家,听从父命,娶妻生子。我们各自安好不行吗?” 萧亦如轻挥手,先前在四周蓄起的灵力,化作几道火焰枷锁,每一道都蕴含着无上的威能,将周森紧紧束缚。 “周森,你既已与我诸多纠缠,便是我的人。我断然不会放你走,别徒劳顽抗了,小心受伤。” 周森望着那坚不可摧的火焰枷锁,并不觉得受了什么了不得的束缚,对于萧亦如根本不会害自己这一点,他有太多的笃定。 叹了一口气,他抬手捧着她的脸: “你想要的什么样的没有,何必勉强?” 萧亦如借坡下驴,就着他的手依偎过去,好声好气地哄着: “告诉我为什么。你明明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为什么拒绝?” 被她点破,周森有点郝然。他墨迹半天,低声冒出来一句: “我不愿意与人苟合。” 第111章 小叶紫檀 “什么苟合?”萧亦如莫名其妙。 周森觉得她在装傻,更是不高兴。自己能给的都给了,心,身,命。这都逼不出来,以后更没有可能了。便板着脸不说话。 萧亦如灵光一闪:“你想要名分?” 对方没说话。 萧亦如看他脸色稍霁,知道终于蒙对了。她一拍脑袋: “怪我怪我!我一直想着咱们有婚约的,没觉得缺了这一步,我还想着到底是哪步走得有问题,完全是灯下黑了。 是了,你退婚了,咱俩现在还需要一个说法。 我差人去提亲,给你纳进府行吗?” 周森很想问,为什么不是明媒正娶,我不能当大房吗? 又怕听到萧亦如心里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的回答。 可是蓝尘是大神官,他又不能婚配。就算这样,萧亦如也想空着这个位置给他吗? 周森并不知晓,萧亦如最迷恋的另有其人。 眼下的情状,他不太敢继续追问。毕竟有前车之鉴,上次在自己家里,周森稍微一嘚瑟就翻车了。 要不就先见好就收吧。 萧亦如盯着他看,看着他各种千变万化的脸色,到最后松弛下来的样子,知道成了。 “嗯!”他低下头同意了。 萧亦如高兴地揽着他,“好!你等着,我去安排!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然后郑重地吻了一下他的唇。 自己努力摘的果子最香。 此刻她抓耳挠腮,想着送他点什么东西,好表达自己的爱意。 她现在能从自己的识海的太阳神像与信仰网格的路径,直接连上太阳神车。 可以迂回地取一下车内空间的物资。 现在周森在面前,她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进空间去拿。 就假意从怀里的掏了一下,送什么太难了。 周森一个世家公子,虽然是旁系的庶出,但是周家在京中十大世家中排名第十,从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他家传的土系和木系术法练得极好,法器炼制之术虽不及自己嫡长兄,也是小有成就,灵木栽培之术却是族中所有子弟之冠。 被自己父亲手把手地带着,学习灵木生意。 周家旁系的家主周尖,极为宠爱侧室乌流云。 周森又这么有出息,他就一直有意把这个庶子,做为族中支柱之一的灵木生意的负责人培养。 所以城主萧冉派人来提亲,想把周森纳到自己女儿萧亦如房里时。 周尖是既高兴能和苏家主面前的第一红人萧冉攀上亲家,又心疼自己苦心培养成材的儿子。 萧冉名声在外,萧亦如作为他的名牌继承人又那么地迷恋周森。 萧家很有诚意,给的聘礼也是精心准备的,不比自己这么些年培养这个儿子花费的少。 而自己的正妻和嫡长子早就不满周尖的偏心,高兴得手舞足蹈,各种进言想把这个周森嫁出去。 各方面一结合,周尖就欣喜地收了聘礼,同意了这门亲事。 结果周森自己不愿意,去祠堂大闹,还去找萧亦如当面求放过想退婚,周尖都很不高兴喜事成闹剧,一直拖着。 到城主萧冉受了重伤,各种风声传遍南涯城。 周尖想想自己族中虽然优秀的子弟很多,但大多是京中本家的娃娃。 自己旁系虽偏安一隅,到底需要居安思危些。这旁系培养出一个出类拔萃的子弟不容易,况且是自己和乌流云唯一的儿子,她也没少给自己吹枕头风。周尖思来想去,这才给萧家退了聘礼。 是以如今萧亦如不止要头疼送周森什么私房小礼物,还要头疼怎么再去重新下聘。 她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喜欢什么,就伪做从空间法器取物,从怀里掏出了一株小叶紫檀的盆景,往地上一摆。 这株小叶紫檀连树带盆景,约两米七五高,两米宽,两米四长,树径十五厘米。郁郁葱葱,在仓库里什么样,拿出来就什么样,类似被定格在了一个固定的时空。所以活物也没问题。 “送你。”萧亦如干巴巴地说。 “啊?”周森莫名其妙,他虽喜欢弄些灵植,但这也不是灵植,送棵树是什么意思? 萧亦如本想着一株小叶紫檀也要六十多万,周森又喜欢种这些花花草草,当礼物送也很合适。但是忘了再贵它也不是灵植,好家伙,现在怎么圆只能靠一张嘴了。 “这株小叶紫檀是我特意为你寻来的,是极为珍稀的灵木。 它非属平常用做灵器、法器炼制的灵木,而是可吐纳生成更多灵气的灵植。 这生成的灵气虽无法为我们修炼直接使用,白日在它边上修炼却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近之可感神清气爽,甚为神妙。”萧亦如暗暗擦了一把汗,反正白天可以生成氧气,你靠近肯定是舒服的。 “哦?”周森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这棵树。 反正这极寒天气,野外植物几乎都被冻死了,灵木也只能长在有地火的城池据点之内,数量也不多。世人对其知之不多,对灵气与其他气体也知之甚少,编呗就。 “你看它根深叶茂、盘根错节、绿叶密密层层、枝干苍隽、风雅无边,是不是和你很像。 我第一次见这株灵植时就寻摸着,什么时候咱们真正有了肌肤之亲,就赠你一株。 独木不成林,看你什么时候真的拥有一片森林,变成名副其实的森。” 什么鬼?周森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 秉承着输人不输阵的传统,他开始打嘴仗: “那你这一株不行啊。昨晚,我记得......你得送我七株吧。” ......萧亦如眸子一暗。 “有。 七株,一会给你摆到院里、送到家里。 这每一株小叶紫檀样子都不一样,各有各的美妙。 活力盎然、挺拔俊秀、强劲繁茂、鲜艳欲滴、根深蒂固、风姿绰约、妙趣横生。”萧亦如冒了一头冷汗,还好只有七次,再多都编不出来词了。 周森从头红到了脚脖子,这家伙,是在说树吗,不需要这么有诗意! 这俩人还在闺房情趣玩闹呢,那边下人来通报了: “苏家主到!” 第112章 不速之客 什么? 苏家主?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南崖城?! 萧亦如都一个招手,若影马上出现在她耳侧。 “是本人。悄摸来的,没露一点行迹,咱们的情报网完全没有得到消息。他现在身边有两个化神期、十个元婴期的顶尖护卫,暗处有八个化神期、上百个元婴期的高手。” 紧急汇报完,若影马上隐回暗处。 房门口脚步声已经来到近前。 萧亦如心思百转,先把树收回空间,再把刚刚已经穿好外衫的周森按在椅子上,自己坐到他腿上,给了他一个眼神。 周森自小与萧亦如一道长大,默契一向足。 此刻虽不知道深浅,但他习惯了听萧亦如的,就也没多想,亲了上去。 苏提莫进到房内。 看到的就是两个小辈在旁若无人地你侬我侬。 白瞎了芽苗那一声叫唤的样子。 他咳了一声。 就看到萧亦如一脸不耐地转头,见到是自己,马上变脸,欣喜地跳了过来。 “舅父!您怎么来啦?” 萧亦如上前亲热地牵着苏提莫的手,晃了晃,还像幼时的模样。 说着,她的视线扫过随行的苏振天和王白昭,点头打招呼: “表兄也在,好久不见,我正找你呢,一会咱俩说点小话去。 王大人,前几日倒是刚见过,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苏振天自然也看见了她刚从周森怀里站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时满脸复杂地看着她: “亦如,好久不见。你找我,随时都可以,一会咱们细说。” 苏提莫一脸慈祥,含笑说道: “我有些公务来找凤原,顺便来看看你们娘俩。你娘呢?” “娘去城外军营了,您要不传令让她回来一趟? 这屋里小,走走走,咱们几个去厅里说话。”萧亦如张罗着。 王白昭嘀咕了一句: “干嘛非要去正厅,这个屋里是有什么秘密要隐藏吗?” 萧亦如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 “您们几个大男人,全跑到我这小女儿家的闺房来,于礼不合。 我舅父和表兄就算了,到底是自家人,王大人您一个外男,有点自知之明好吗? 怎地是欺我父母不在家中,撒野到我头上来了吗? 我都委婉表达了,怎么,还要我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啊? 对,就是您,王白昭大人,呆在我一个姑娘家的闺房里,实在是太不合适了,赶紧滚蛋。 非要我这么直白地说吗?” 王白昭很生气: “你!什么外男,这屋里就我一个吗?这周森不是外男吗?他待得,我怎么不待得?” 萧亦如冷冷地说: “周森是我房里的人,跟您有什么可比之处? 不要笑掉人大牙行吗? 脑子长出来是用来思考的,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王白昭不屑地说: “你当我不懂情报的时效性?想打时间差蒙我?周森和你的婚约早就退了。” 萧亦如对他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您这都哪年哪月的情报了,御令鉴断司由您当家,我真替我舅父忧心啊。 我俩当事人都在这呢,我们的现场行为就是最新的时效。 可叹情报没跟上,那我就亲口告诉您,不谢。” 苏提莫看了半天好戏,这时候开口劝架了: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小娃娃都是我很喜爱的小辈,别伤了和气。 亦如说得有道理,咱们几个人去主厅吧。” 说着拉过萧亦如就往外走。 萧亦如也没使眼色,直白地对着周森喊: “森哥哥,你就别去了,在我房里等着我。” 然后转头跟芽苗说:“芽苗,好好招待周森公子。” 苏提莫笑道: “这么宝贝你这个小情人呢?” 萧亦如不好意思地笑了: “新欢嘛,总是疼爱些的。舅父,您莫笑我。” “不笑不笑,我的小亦如真是长大了呀。你母亲应该很欣慰。” “舅父,您可不要和我娘亲说哦,她不太喜欢周森。” 苏提莫点点头: “放心吧,舅父哪是那等长舌妇人。” 萧家的庭院布置精致,苏提莫边走边打量着防护结界,随口问: “我路上倒是听了好些你的趣闻,你和冰神庙的神官关系匪浅?” 萧亦如嘿嘿地笑了两声: “舅父,这也就是您问我,我跟您说句实话。我和蓝尘其实就是炮友。这要是其他任何人来问,我俩都是普通朋友。” 炮友?苏提莫不太懂年轻人的新奇词汇,但是约莫能猜出来她的意思。 几人已行至萧府主厅,下人们伺候着几位挨个落座后,退出到门外。 苏提莫看左右已无闲杂人等,便开了口: “其实,我今天来,除了看看你,还有两件事。” “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舅父您尽管说。”萧亦如真诚地眨巴着眼睛。 “一个事是,冰神跟我通了个气,他麾下的其他神官告了蓝尘的状。 说你掌了南涯城太阳神庙的神权之后,勾结蓝尘,窃用冰神庙传播信仰的方法来传教。 是意图把神权独大,再结合城外你父的兵权,要造我的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萧亦如忍不住放声大笑。 她边擦拭眼泪,边捧腹辩解: “舅父,您可别听冰神那个老不死的瞎说。 我父萧冉是您的得力爱将,挑拨了您们的关系,受益的肯定是旁人。 他冰神有自己的亲友团,到底为了哪位嚼这舌根,都不好说。 至于太阳神庙的事,我跟您说,要不是抹不开面子,我都差点想向您求救了。 太阳神庙的人自古以来就是我人族的亲密朋友。 我自幼和南涯城太阳神庙的大祭司就认识,后来因为一起研究种太阳的计划更是成了莫逆之交。 就在近日,我父遭毒手没多久,大祭司就被不明势力给杀害了。 我和大祭司的种太阳计划功亏一篑,如果被大家知道,太阳神的信仰必要在世间一蹶不振。 狙您的爱将,杀您境内的主要信仰负责人,舅父,这绝对是针对您来的啊。” 苏提莫收起笑容: “哦?你是说妖族在里面有什么首尾?” 萧亦如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说: “我们萧家和太阳神庙的大祭司都是受害者,绝对有什么势力想除掉我们达到他们的目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是从既得利益者的线索来看,妖族以及人族里仇视我们萧家的人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 而太阳神庙的信仰如果下挫,受益的其他派系也都有嫌疑,包括冰神庙、武神殿、水神庙,以及其他信仰小派。” 苏提莫目露精光: “按你这么说,你觉得到底是哪一个势力在动手脚?” 第113章 辩解 萧亦如一本正经地分析: “我觉得可能是多个势力的合作。 很明显,他们想先剪掉您的羽翼——我父萧冉。 再通过信仰,蚕食您的子民的族群认同度。 然后把我们人族子民用信仰的方式划分派系,把反动的思想偷偷植入其中。 最后等妖族攻下南涯城,通过信仰安抚民众,减少民众对于统治者是妖族的排斥感。 这样来抢夺您的地盘,南崖城只是一个开始。最终是要推翻您对人族的统治。” 看到苏提莫的脸色终于动容,萧亦如再接再厉: “至于我掌太阳神庙,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谁都不敢信。 大祭司无辜被杀,我只能转到幕前。 当时太阳神人间选拔的活动上,最后的三个候选人是我、塞壬族的莫拉殿下、羽族的毕方神鸟炽鸣。 您说,他俩都是外族,我能相信谁? 我只相信我自己,只剩下我能保住我舅父的南崖子民的精神领域不被侵蚀了呀!” 苏提莫恢复面无表情: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如果是你自己有二心,一样可以套得上。 冰神庙那个告状的和你也没什么冤仇。” 看他把这事摊到明面上来说了,萧亦如反而知道没事了,不怕他怀疑,就怕他偷偷怀疑。于是便愈发镇定: “所以说,冰神这家伙就没安好心。 这不着调的事也要拿出来说。 考验的就是咱们的交情。 我萧家沉寂了这么久,可算出人头地了一次,全都仰仗舅父您的青眼和父亲的实力啊。 不说知遇之恩,盖莫能忘! 就算是审时度势,借我们一万个胆子,我们也不可能以卵击石。 况且,我母亲也是苏家的女儿,传到我萧亦如身上不也有一半苏家的血吗? 我们两家亲如骨肉,是有您的绝对信任的。不然您也不会想让我们两家亲上加亲。 我们之间坚如磐石的关系,岂是几句闲言碎语就能离间的。” 苏提莫扫了一眼儿子: “亲上加亲,你父亲却是拒绝了呀。 天儿钟情于你,想迎娶你入苏家的门。 人族未来主母的位置都不能让你心动,我却是也不知道你追求的是什么位置,与你父亲又是否一致了。” “舅父,我得父亲首肯,要继承萧家的家业。 父亲拒绝亲事非是不敬,实乃无奈。 您也看得到,萧家人丁凋零,几位弟弟,资质下乘,难堪大任。 整个萧家唯有父亲与我两人,能撑起家族重担。 是以我无法再嫁做他人妇。 与表兄也是没有缘分,时也命也。” 苏提莫疑念已消了大半,还开始给儿子争取: “家族命运虽为先,个人意愿也很重要。 如若你有意,进了苏家的门,作为未来人族之主的外戚,也辱没不了萧家。” 萧亦如一脸尴尬: “我平日里沾花惹草,心无定性,非表兄的良配。 况且,我的追求,不过是顶起家族基业。既决定如此,开枝散叶也是其中一环,我与他人早有夫妻之实,却也是不好再耽误表兄。” 苏提莫摇摇头: “你的花名,我远在京中都是有耳闻的,也劝过天儿。 但天儿并不介意。 你倒是随了你母亲。 她当年花心的名头比你夸张多了,后来还不是被你父亲拿下了。 看你手上那个冰神庙的权戒,啧啧啧,这私定终身的做派。 我还以为你是心系那个蓝尘,情难自己,所以拒绝了天儿。” “这倒没有,在我心中,他不过是其中一个。 如果有谁情难自己,可能是他吧,权戒什么的,只能怨我魅力太大了。”萧亦如摊摊手。 您刚刚也看到了,陪在我身边的人可不是蓝尘。” 看这话题越扯越远,萧亦如有心给拉回来: “再说了,蓝尘的竞争者告发他,本来就是那个人自己的私心。 说蓝尘和太阳神庙的人私相授受,纯粹是为了搞垮蓝尘好自己上位。 这样有企图有立场的污蔑,我认为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以舅父的英明睿智,更是不可能相信的。” 苏提莫的心已经偏向于她,开始透露细节: “人家那是有证据的。 你新安排的太阳神庙的招募信徒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 包括纸张、香,还有小礼物。” 萧亦如完全不惧对峙: “一模一样就对了! 因为我就是抄的冰神庙的啊。 我哪懂什么招募信徒,冰神庙的方式方法好,大家都是可以自由借鉴的嘛。 舅父,我绝对没有和蓝尘勾结。 您想,我原样照抄,恰恰说明了我和蓝尘关系不咋地,不然我能干这么害他的事嘛?” “我原以为你痴恋蓝尘,所以拒了天儿,还为了蓝尘舞弄神权,想做些什么不臣之事。 现在看来,就是个贪花好色吧? 别说舅父没提醒你,那个蓝尘,我观冰神提起他的样子,似是冰神的子嗣后裔一类。 从过往来看,冰神的血脉传承里尽是疯癫之流,你也悠着点,别翻了车。 不管怎么说,你偷学别人的方法,还有理了? 冰神如今也在与我人族示好,这事你又不占理。 舅父也不能完全偏袒你......” 没等苏提莫说完,萧亦如马上插嘴讨饶: “您别把我赶到野外去传教就行。 其他的您看着来,我都听您的。” 苏提莫与王白昭对视一眼,“容我想想。先说这第二件事吧。 这第二件事却是你与白昭的纠葛了。 白昭你来说说。” 萧亦如瞪了王白昭一眼,一副完全和他不对付、上脸挂相的样子。 王白昭愤怒之余,更加冷静,他这次可是有苏家主撑腰的: “萧亦如抓了我妹妹,手段卑鄙,想逼我屈服,不上报给主子您。 实际是她想自己掌南涯所有事宜,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萧亦如冷笑一声: “看来你和污蔑蓝尘那个神官是一个路数啊。 我看直接查你得了。 顺藤摸瓜,马上破案。” 王白昭毫不退缩,伸手直指萧亦如: “你放屁! 哪怕玉石俱焚,我也将不惜一切代价揭露你的阴谋诡计! 今日主子就在这,我看你怎么狡辩!” 萧亦如对他很熟了,已经很习惯激怒他: “我狡辩什么?就你那脑子,你自己不占理。 你先想清楚再说话吧。我都替你着急了。” 第114章 唇枪舌战 王白昭脖子上的青筋一鼓一鼓地,完全难以控制自己,他扯着嗓子叫: “萧亦如你!主子,您看她! 她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萧亦如夹枪带棒地呛回去: “所以说你说话不带脑子吧。 我刚刚和舅父聊得好好的,怎么加入了你就不同了? 你不会反省一下自己,发现自己才是那颗老鼠屎的真相吗?” 苏提莫单手揉揉脑袋,真是要被他俩吵死。 边上的侍从立刻从背后伸手,给他按揉起太阳穴来。 得以松缓下神经的苏提莫调和道: “不要打嘴仗了。 亦如,你别欺负白昭,他说不过你。 白昭,她打小嘴巴就毒,没人敢惹。你说不过就别招惹她。 就事论事,长话短说。 白昭,你先说。” “是,主子。”王白昭得意得冲萧亦如一笑。 萧亦如冲他回了一个鬼脸。 苏提莫看着这俩小辈幼稚地胡闹,无奈地摇摇头。 王白昭恭恭敬敬地一鞠躬: “启禀主子。 我替主子执掌南涯城的御令鉴断司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懈怠,亦不曾徇私枉法。 修仙者法力通天,若有异心,易牵动民心,必影响社稷。 是以几十年前,主子设御令鉴断司,专管修仙者相关的命案。 主的是「小事通融、大事严管」的策略。几十年来解决了无数争端。” 萧亦如低声地嘟囔了一句: “天啊,长话短说四个字都听不懂。 还说起旧事了。” 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王白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继续说: “我那日接了报案,苦主是城外田氏灵矿的矿主——田兴的女儿田禹青。 她说自己的父亲田兴,作为奉公守法的元婴修士,平白无故在南涯城外自己庄中被暗杀。请求御令鉴断司彻查。 我本以为是个常见的命案,刚开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直到她说出自己怀疑的对象。 她父亲死的那日,出现在现场的:冰神庙的神官蓝尘,和城主的女儿萧亦如。 这俩人均属上层贵胄,如果这命案真的与他们二人有关,这里面可能阴谋不小。 于是我不敢怠慢,开棺验尸,得知了田兴死于毒杀。 涉毒需溯源。对于毒药的来源,我查遍了全城,都没有找到线索,可见里面水有多深。 这绝不是普通修仙者办得到的。 这之后,蓝尘和萧亦如在同一天,先后成为一方信仰派系在南涯城的负责人。 规避了我先行逮捕、严刑拷问的可能。 实在是不打自招。 我感到里面迷雾重重,于是便用虫族秘宝「时光之眼」回溯时间。 确认了萧亦如盗取了田兴的重宝。 如此可以断定,她就是杀害田兴的凶手。 并且,我有证据。” 说着把时光之眼拿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把那黑衣人盗宝的画面播放了一遍。 王白昭这次顺利说完没被打断,志得意满地认为萧亦如没招了。 他快意地开口讽刺: “萧亦如,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苏振天见状,急急地插了嘴: \"你这算什么证据,这个黑衣人蒙着面,怎么就是亦如了。\" 王白昭理所当然地说: “世子,您看这身形,不是她还能有谁啊?何况,这贼人最后用的是火系冲击波。肯定是她!” “不能因为亦如是年轻一辈的火系佼佼者,就先入为主,什么都推到她头上。人族地界广大,修炼火系的修士不知凡几。”苏振天振振有词。 看苏振天油盐不进,王白昭改和苏提莫说: “主子,世子喜爱萧亦如,百般维护她,我无话可说。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大家都有眼睛可以自己看。 就算不承认也不影响。 我申请搜查萧亦如的空间法宝,这田兴的宝物定然还在。” 苏提莫讳莫如深地看向萧亦如: “亦如,你怎么说? 你要是不愿意接受搜查,就向我承诺这里面的黑衣人不是你,我可以相信你一次。 但是如果,后续有其他证据显示这就是你,你就失去了我对你的信任。” “父亲,没有证据就搜查修仙者的空间法器,于法无据,于理不合。 王白昭如此理所当然的样子,可见平时没少违法乱来。 这样的人掌着鉴断司,实在是给父亲您抹黑。 儿恳请父亲,拿下王白昭,依法严查他的执业过往!”苏振天全力维护心上人。 王白昭跳了起来: “世子,你无凭无据要查我,我不服!” “这和你无凭无据要查萧亦如的空间法器一样啊。” 萧亦如抬手轻拍表兄的背,示意他先别吭声,然后对着苏提莫颔首: “舅父,请听我一言。” “你说。”苏提莫微微点头。 萧亦如开始她的长篇大论: “王白昭查案确实没什么水平。 这些年他所谓的屡破奇案,不过是狐假虎威,拷问出的而已。 里面有多少屈打成招,犹未可知。 一旦碰到我这种不能严刑逼供的,他的无能为力就展露无遗了。 毒药的来源,查遍了全城也没有一点线索时,基本就可以断定是自制的了。 试问,王白昭为什么没有往不同物品合成出毒药上查?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他不懂! 他的经验是抓了一个人往死里打,不管是谁都会招。 所以他想不到,因为毒药是田禹青自己制的,他灯下黑了。” 王白昭大声叫道: “你又要说是田禹青杀人,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苏振天侧身,直接一个封嘴咒扔过去: “你闭嘴,让她说!” 萧亦如对苏振天一笑: “谢谢表兄的信任,也遗憾要辜负你的预想。这黑衣女子是我没错,但人可不是我杀的。” 苏振天一个大喘气,差点想当场捶死王白昭,让知道这件事的逆反分子毙命。 他目露的凶光,在萧亦如眼神的安抚里慢慢平静下来。 “我是夺宝了没错,但是这宝物本就是我萧家的宝物。 当年被人夺去,是我们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而今抢回,也不应有人有怨言,一切公平的很。” 王白昭这下精神了: “首先这是不是你萧家的也不好说,你张口就来,我们也无从查证。 其次,我不管你抢宝,你杀了修仙者,我就要拿你,不管你是不是因为夺宝杀人。” “慢着,我可没有杀他。他丧命,主要是中了毒。”萧亦如打断他的话。 王白昭挑了挑眉: “你怎么知道,只有凶手才最清楚吧?” 萧亦如淡定解释: “我无辜被冤枉,为了自保,也进行了一些调查。 虽我并无办案经验,好在有些头脑,比某些滥竽充数的所谓首席,强了不止百倍。” “啊啊啊啊!萧亦如!你不要欺人太甚!”王白昭气得七窍生烟。 萧亦如不理他,继续说: “我很快就查出,田兴的女儿,近日得知父亲另有外室。 而田兴所中之毒,便是没有提纯的仙盐。 这田禹青当日在自家炼丹室中提炼了生情丹,而后借生情丹再炼仙盐,但没有最后一步:提取杂质。 所有炼丹的人都知道,没提取杂质的仙盐不能食用,对人体有剧毒。 动机有了,物证也有了,很明显,田禹青是怕自己一无所有,干脆趁现在外室还没有生出任何异母弟弟,直接杀父继承财产。” “你和蓝尘都在现场这么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第115章 剑拔弩张 “那日,正好这位富甲一方的灵矿主田兴,不惜掷下重金,请来了冰神庙中的高手作为临时护卫。 冰神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田兴是冰神庙的信徒,找他们护卫合情合理。 而蓝尘,当时是冰神庙在南崖城分部的二把手,接下这个任务也算是因缘际会。 但是这个临时的护卫任务,却打破了我们俩原本的约会。 我在城内苦等不到蓝尘,他给我发了通讯符解释,我也才会跟过去找蓝尘。 这些早在王白昭来找我调查了解的时候,我就全盘托出了。 我相信鉴断司的调查人员也早就核实过。 可以说,最无辜的就是我俩了。 我推测,正是田兴察觉到了有人要暗害自己。 那些细微、却令人心悸的莫名端倪,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才急于寻求庇护。 后续你们完全可以往这个方向查证。 却说那时,约定的护卫时间尚未到,我与蓝尘在屋内的温柔乡里缠绵。 直白地讲,本来想行个房。 却被他们父女突如其来的推门而入,打断了。 我一个女儿家面皮薄,就掩面走人了。 不想,出庄路上,我竟意外撞见了,田兴正鬼祟地检查着他的藏宝。 我嘛,就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当然,跟过去,纯粹出于好奇心驱使..... ” 王白昭闻言,冷笑一声打断她: “我不信!你就是身怀歹意!”王白昭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带跑了。 他的内心像翻涌的海浪,充满了挣扎。 王白昭一直在追寻真相,但每当真相触手可及,却总是被一层迷雾笼罩。 萧亦如的言辞让他感到既愤怒又困惑。 他只能咬定她就是有罪的这个大前提,不然自己很快就会被她洗脑。 萧亦如轻轻摸了摸鼻子,郝然道: “好吧,说纯粹好奇也不尽然。当然了我也不怕承认,也是有那么一丝,见财起意的心思。 但这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跟,竟然有大发现! 田兴那般珍视,紧紧藏着的宝贝,居然是我们萧家遗失多年的重宝。 这想都不用想,我肯定要抢回来的。 而好巧不巧,田兴太过自大,在宝贝上面用自己的生命力做了防护......” 听到这里,王白昭兴奋极了: “果然是你!那就是你害死了田兴!你自己都承认了!” 萧亦如摆摆手,缓缓地道: “如果当时田兴不是中了女儿所下的毒,导致身体虚弱昏迷。结果,可能是我打不开防护结界,黯然退走了。 又或者是他不敌我,眼看生命力消逝,于是他自己断开生命防护的链接,以求自保。 毕竟,没有谁会愿意为财丧命。 你要说我和他的死有没有干系。 也许有那么一点。 但肯定不能都怪我。 我夺回宝物合理合法,也并非有意要加害于他。 真正导致这一切的,是他女儿下的毒手。” 王白昭怒目而视,语气冰冷: “任你舌灿莲花,也改变不了你造成他死亡的事实。” 萧亦如摊摊手: “这就是阴差阳错、命运的捉弄。可以说是天注定,怨不得人。 即便我没有出现,田兴也会因他女儿的毒而丧命。我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一进程。 我的介入,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环。 可以说,最冤枉的,莫过于我了。” 听了半天的苏提莫开了口: “如果是法宝纠纷,强者就是真理。 法宝的归属鉴断司不插手。 白昭,你去查下这个矿主的女儿,合成毒药的采买材料也是有痕迹的。如果确实是她下的手,必须还亦如一个清白。” 王白昭一看,苏家主都信了萧亦如的话。 这种案子。 一旦上头定了性。 可就很难翻案了。 他的内心像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此刻仅能凭本能行事。 他双膝一软。 啪地一声跪在了苏家主的面前,哀求道: “主子,白昭恳求您,莫轻信萧亦如这厮的话! 我妹妹白禾,柔弱可怜。 若不是因为萧亦如要掩盖真相,要封住我的嘴,我妹妹怎会被她设计抓捕住? 萧亦如控制住我妹妹这件事本身,就暴露了她是田兴一案里凶手的身份! 如今白禾因我身陷囹圄、受尽折磨,我这个做兄长的心如刀割。 恳求主子为我做主,解救妹妹!” 苏提莫转头看萧亦如: “在案件的关键阶段,你扣押他的妹妹,确实惹人疑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白昭看苏家主站在自己这边,高兴地跟腔: “没错!萧亦如,你自己说,你若不是为了胁迫于我,你抓我妹妹干嘛?” 萧亦如拍案而起,抬手直指王白昭: “你这是故意混淆天听! 你可知该当何罪? 你妹妹的案子和田兴一案毫无关联。 这是府衙办的案,她犯罪被抓而已。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怎么你妹妹是什么神奇的人物,可以免于责罚吗?” 王白昭的眉头紧锁: “是你陷害她的!” 萧亦如连忙否认: “我可没有陷害她。” 王白昭完全不相信她: “我妹妹拼死传讯于我。 说她根本没有要杀袁泰。 是袁泰自己拿着弩,杀了自己要嫁祸给她。” 萧亦如噗嗤一笑,格外自信,似乎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你自己听听合理吗? 南崖城府衙的办案效率,可比鉴断司高多了。 王白禾的案子清晰明了,一日就查证完毕了。 那把作为凶器的灵弩,是王白禾本人在黑市上买的。 店主已经指认了,还提供了证言笔录。随时可以上堂作证。 购买灵武时需要写的登记本,上面也是她王白禾自己的笔迹。 案发地点在太阳神庙,是王白禾带人杀过去的。 她随行的家丁已经供认不讳。 所以事实就是: 王白禾带着自己买的灵弩,闯到别人的地盘,手刃了一个平民少年。 自己还不承认,说是对方自杀。 要不是我正好在场,及时救回了那孩子,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这个孩子活过来了,也多了一份人证,来证明我们没有冤枉王白禾。” 王白昭脸色发青,“是你们设计陷害她的,她没有杀人!” 萧亦如不耐地喷回去: “不是,你是脑子有什么病吗? 听不懂人话吗? 我这里证据都给你摆出来了。 你呢? 你就只有这一句干巴巴的话吗?” 王白昭憋不出话来: “她是个好姑娘,单纯清白得很,不会杀人的。” 萧亦如瞥了他一眼: “你恐怕对你妹妹不了解吧? 从都城到南崖,她用你的名义收了多少钱?她要是算单纯清白的话,那世界就全是好人了。” 王白昭气的够呛: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她在我这都招了,不然你俩自己聊聊? 又或者,你一副不知情的嘴脸,是想关键时候放弃她,好自保,掩盖你才是幕后操纵者的真相?”萧亦如一挑眉。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王白昭从未利用职权贪赃枉法!” 第116章 调停 能步入这纷争的旋涡中心。 只有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苏提莫了。 他以直击心灵的低音,介入调停: “你们俩都不是小孩子了,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方势力,不要在这打嘴仗。”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 二人神情一凛,低头称是。 苏提莫轻抚衣襟,打着官腔: “若任由事态发展,可能会引发更广泛的斗争。 不利于任何一方的长远利益。 我明确一下我的态度: 我希望你们每一方都为平息此事做出努力。” “明白,您请吩咐。” 萧亦如和王白昭异口同声地说。 语气中都带着一丝敬畏。 苏提莫满意地点点头。 对于这两位年轻才俊的态度感到欣慰: “白昭,你妹妹王白禾的过往。 涉嫌收受贿赂、害人性命的所有一切。 既往不咎。 即刻释放。 但今后不许再犯。 同时,萧亦如与田兴一案无关。 你速速捉拿其女田禹青归案调查清楚。” 王白昭闻言,心中涌起一股不甘: “我若是查清田禹青与此案无关。 凶手是萧亦如呢?” 苏提莫眼睛里泛起凶光。 如同猛兽盯着猎物,语气冰冷: “我刚刚说得很清楚了。 萧亦如与田兴一案无关。 其余你自由裁量。” 这简短的话语,让王白昭心中一颤。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只能应声称是。但他并不服气。 心中暗自盘算着是否有其他可能。 苏提莫转头面向萧亦如: “亦如,你和田兴之死没有任何关系。 法宝是你们萧家的,你拿回理所应当。 不会有人追究。 前提是:南崖城府衙必须立即释放王白禾,并承诺不再对她追究任何责任。” 萧亦如眼前一亮,咧起了嘴角,心中暗自窃喜: “白禾小姐虽有诸多可疑。 证据也确凿在案。 然少年袁泰毕竟已被救回。 王白昭大人劳苦功高,功过相抵,足以惠及家眷。 亦如也不愿意结仇。 舅父英明!” 苏提莫抬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恭维。 他后面的话让她嘴角缓缓垂了下来。 “你开展的招募信徒方式方法可以不变。 但是,不允许再在南崖城内传教。 你即刻离开南崖城,去野外传教。” “什么? 野外哪能活人啊,您开的什么玩笑?! 还去野外传教,我不冻死在外面就不错了。 舅父,您不能这样。 您偏心!” 萧亦如一副不敢置信、极为不情愿的样子。 “哈哈哈哈!” 一旁的王白昭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对上苏提莫凌厉的目光。 于是赶忙捂住嘴。 心中暗自庆幸。 这场权力的游戏,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而苏提莫,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心中已有了下一步的布局。 对上位者来说。 下属势力的每一场纷争。 都可以是他制衡的手段。 而他,正是那个掌控全局的智者。 看萧亦如脸都皱成了苦瓜。 智者心中终于泛起一丝愉悦,面容莫名慈爱起来: “非是舅父不疼爱你。 也不是为了给白昭出气。 主要是因为冰神。” 萧亦如回过味来: “冰神?不是吧? 他那么高端一个神只,还怪我偷学他们的传教方式啊? 这也太小气了!” 苏提莫轻轻摆了摆手: “你偷学冰神庙的传教方法都算了。 怪只怪,你去招惹了蓝尘。”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蓝尘为了你冲撞了冰神。 他不满你拐跑了他中意的这个后裔。” “这纯属胡扯了。 蓝尘一心向神。 怎么可能被我拐跑。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 “不管有什么隐情。 冰神不日将莅临南崖。 我和凤原要与他一会。 为避免你们起冲突,同时给冰神一个我们人族的态度。 你必须离开南崖城,就以开拓野外信徒的名义,再合适不过。 这样可以不与冰神撞上。 你在传播太阳神信仰的时候。 他也不方便去找茬。 你暂时先别招惹这个蓝尘了。” “我暂时都不联系他了,这行了吧?” 苏提莫摇摇头: \"不够。你刚刚屋里那个男子,马上公开迎娶他。 我给你俩指婚。 你就让蓝尘死心。” “父亲!”苏振天急了。 苏提莫真的服了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莫名其妙喜欢萧亦如。 在她胖成球的时候就喜欢,现在变美了也喜欢,根本不知道为了什么。 “你与萧亦如无缘。 莫要强求了。” “父亲!为什么是别人,我......我也可以......”苏振天抖着眼皮哀求。 苏提莫眉头一皱。 萧亦如看苏家主的脸色,马上打断苏振天的话: “表兄,承蒙你厚爱,却是无法回应你了。” 俩人第一次面对面谈此事,苏振天认真地问她: “为什么,我自认为不比这些与你纠缠的男子们差。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也可以......” “表兄,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什么?类型?我不明白。” “就止步于此,好吗? 我们俩还可以做朋友,做亲人。” “好,听你的。”苏振天眼里失了焦。 他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转头走了。 苏提莫看着儿子感情受挫,礼仪都不顾了,却很是满意。 “白昭,跟去看好他,劝劝他。”苏提莫随口吩咐。 “是,主子!”王白昭应下来跟了出去。 但心中却在腹诽,那一堆护卫暗卫在,能出什么事,我和他心上人有仇,他能待见我才怪呀。 见他俩都走了,苏提莫吩咐身边的人给安排下,给萧亦如准备新婚礼物。 萧亦如摆摆手: “不用大张旗鼓,我就纳个偏房。” 想起属下回报的她多迷恋周森的情报。 苏提莫迟疑地问: “我以为你要明媒正娶,给他正室的身份。 你不会想把这个位置留给蓝尘吧?” “怎么可能,蓝尘侍奉神明,无法和任何人缔结世俗的婚姻的。” “那你为什么只纳周森入府? 不会是嫌弃他,这周家旁系庶子的身份太低吧?” “是啊。” “我都不知道你心气是高还是低。 让你嫁我儿子你又不愿。 京中四大世家,你看中哪家的公子。 我都可以给你指婚。” “谁都行吗?” “都行。” “您贬黜的那位原储君,可以嫁我吗?我可以娶他当正室。” 第117章 从最高处跌落 苏提莫沉默了。 他眼珠缓缓移动,思考着可行性。 萧亦如探询的眼神看过去。 苏提莫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 萧亦如见状轻轻拉拉他的袖子: “舅父。” 苏提莫回过神,给了她一记眼刀: “你想得挺美! 我的回答是,不行。” 萧亦如嘟了下嘴,不满地抗议: “为什么不行? 我早就耳闻他的俊美无双。 我是肯定没法嫁过去了。 您又想亲上加亲, 那您把这个大儿子嫁过来给我。 既绝了他的念想。 又断了兄弟阋墙的猜忌。 也给世人一个交代。 还给了他一条活路。 不是好事嘛? 咱们两家从此更加亲密无间。” 苏提莫脸上复杂: “我也是在琢磨呢,感觉确实可以。 甚至细细一想,都可以算是一桩美事。 你们要是真的和和美美,两厢情愿,我倒是乐见其成。” 萧亦如眼巴巴地说: “是吧是吧。 这一步走得多妙啊!” “可是不行。”苏提莫考虑的更多。 萧亦如向前一步: “为什么? 舅父可是觉得跟着我委屈了他?” 苏提莫不屑地上下打量她: “他要不是出了这事,给他选妻,我都看不上你。” 萧亦如叹了一口气,被对方父母嫌弃了呀: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而今您若还顾念父子之情。 托付于我是甚好的选择。” 苏提莫有些感慨: “元儿是我认真培养的继承人。 他从小心高气傲。 如今失了储君之位。 盖因一时糊涂要害天儿。 才被我贬黜。 没有赐死。 终究是够疼爱他的了。 我怎可能不顾念父子情。” 萧亦如细细分析道: “可他与弟弟离了心。 还失了您的宠。 满腹经纶无法施展已是苦极。 身边又猢狲尽散,落井下石者众。 而他一身惊艳皮相,又从最高处跌下。 周围虎视眈眈者想必甚多。 若能离开京中,被我庇护在羽翼之下,舅父不觉得倒是挺好的归宿吗?” 苏提莫手指轻敲桌面: “好是好。 但是这样有一个大问题。 天儿会疯的。 他现在是看着敦厚得很。 且一贯循规蹈矩。 只在对你的事上。 常常让我叹息。 元儿若真与你白首。 保不齐以后天儿会怎样。 我还得考虑他的感受。” 萧亦如一脸失望,犹自不甘心地挣扎: “行吧,确实难办。 那亦如退而求其次。 凤原半神府里那位鲛人王子,可以送我吗?” 苏提莫表情控制都做不了了。 怒斥道: “……不行! 那是现任妖王的七王子。 不是任你亵玩的花瓶! 你天天脑子里就只有这些吗?” “我没有看低他的意思,我就是很喜欢他。 我可以明媒正娶迎他过门。”萧亦如连忙解释。 苏提莫无语地看着她: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他才被塞壬族的莫拉殿下退婚了。 现在倒是个好时机。 你自己去找他母亲谈呗。” 萧亦如舔着脸说: “他不是被凤原半神抓了嘛。 您和凤原半神见面的时候,帮我提一句啊。 能不能赏给我,我替他关押看管。 然后我再去找他母亲谈亲事,可能比较好谈呢?” “那是人家凤原半神府上的贵客。 不是被囚禁的玩物。 是负责海底堡垒的防御巫器建造的大宗师。 你别打这些歪算盘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舅父您真没意思。” “我就好奇了,你这么喜欢这些男子,我的天儿差在哪了?” “我刚刚跟他说的就是实话。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看他虎背熊腰,孔武有力。 而且脸庞粗犷端方,我接受不了。” “这不是很有男子气概的长相吗?” “每个人审美不一样。 我更喜欢纤细柔和的美人。” “蓝尘和周森也不柔美啊!俱是俊朗的长相。 那个鲛人王子没见过。 我的元儿,倒是长得柔美。” “就是个相对而言的。 总而言之,他这样的,我没有什么感觉,没法当成心动的异性来看。 对我而言,他更像一个打小就认识的亲人。” “随你,当我没问。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就要走了。 “等等,舅父,您真的要赶我出城啊? 我娘亲嘱咐我要看好家的。 要不您别回京了,帮我看家吧。” “像话吗,我给你看家。 我和凤原、冰神,聊完大事就回家。 你等冰神走远了再回城就行。” “要是有人趁我走了,攻打南崖城怎么办?” “我不是请凤原来了吗。 有他坐镇,南崖城里的百姓都可以高枕无忧。” “那他万一夺了我们萧家的权呢?” “他不屑于这些俗物。 再说了你一个小孩甭操心这些。 给你爹娘传个话,让他们自己守城呗。” 说着苏提莫再懒得跟她扯皮,转身走了。 看他们走远,萧亦如抬了下手指,叫出了若影。 “怎么样?你觉得他对我有敌意吗?” “一开始有,很明显的紧绷的杀意。 后面可能被您迷惑了,放松下来了。” 萧若影这方面的感应最是灵敏。 萧亦如很信赖他这个能力。 “你说他故意把我撵出城,所图为何?” “不是您刻意引导他把您赶出城的吗?” “被你发现啦?”萧亦如吐了吐舌头。 “可能因为我对您太了解了,我感觉有点明显。 他未必清楚您的为人,只靠情报纸面叙述的话。 判断失误,踩进去了也不足为奇。” “其实我不知道身边有多少是他的人。 按说母亲已经解决了一些。 对于她的智谋和判断我是绝对信任的。 她比我强。 而她能派你贴身跟着我,证明至少你不是。” “感谢大小姐的信任。 属下自然是只效忠于主母和您的。 只是属下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引他轰您出城。 他会相信您的不情愿,也有出于合理性的判断。 您离开南涯城,对萧家百害而无一利。” “我不走,他暗中的手怎么露出来? 而且,我走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也和我无关吗不是?” “您想引他的势力露头,然后一网打尽?” “我想要一个干净的南涯。 这些暗地里的东西,有一个是一个,我要通通清理干净。” “我理解了。可是野外存活都很难,您需要花费大量的资源和力量在这上面。 以及,怎么悄无声息地回来是一个大问题。” “这两个大难题对我来说,都没有问题。我自有办法。” 萧若影犹豫道: “大小姐,有句话,属下不知当不当讲。” “讲。”萧亦如点头。 “被贬黜的大世子,您不会真的有兴趣吧?” 第118章 礼单 萧亦如摇摇头: “不过是个由头,让他放松对我的警惕。 以及,杜绝其他念头。” 萧若影探究地问: “您是指?” “我是想给他一个选择,一个暗示。 或者说一个念想,一个希望。 让他每次想到这个事,先考虑把苏振元给我。 这对苏家上下来说是很好的选择,但是苏振天又肯定不愿意。 他如果想走这一步。 这里面的制衡和斡旋就得花大力气。 就能为我争取出有利的时间。 不然,我怕他马上联想到,让萧亦可嫁给苏振天的可行性。 如果他真的走到这一步。 我们萧家没法合理拒绝。 拒了就等于反了。 所以大概率只能接受。 虽然亦可也未必反对。 人族未来主母的荣光也许很有诱惑力。 我也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我只知道她现在喜欢鲛人。 但是喜欢和婚姻是两码事。 她未必会反对。 就算真的双方都合意,也不是什么好事。” 萧若影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萧亦如解释道: “因为这里面有大坑。 如此一来。 等于苏家手里捏了一个我们家的人质。 还美其名曰荣辱与共。 这是父亲和我都无法接受的。 真走到这一步,我只能去从苏振天这边下手了,想办法让他反对。 但是这样一来,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掐断这个联想。 我给苏家主一个更有有诱惑力的其他选项。” 萧若影身躯一震,“属下佩服。” 萧亦如挥挥手,她的暗卫副统领就一叩首,消失在原地。 她在主厅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和对策。 从太阳神车的仓库空间里拿出纸笔。 写写画画、涂涂改改了片刻。 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把纸笔放回。 转身对着屋外叫道:“萧庐。” 管家萧庐推门进来,“属下在。” “带我去库房。” 管家萧庐领着大小姐去了萧府的库房。 “把之前被周家退回的聘礼的礼单,还有对应的实物给我看看。” 管家在旁边的多宝阁里,取出一份礼单。 【 聘礼礼单 敬呈:周府周尖大人台鉴 兹有吾女萧亦如,天纵奇才,传吾衣钵,拟继萧家之业。 忆昔幼年。 其与贵府公子周森同嬉于巷陌。共学于窗前。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岁月如梭,而今皆已长成。 为继承祖业、延绵子嗣、开枝散叶。 愿与贵府结百年之好,共续青涩前缘。 请求允贵府周森公子入赘吾萧家。 周森公子正直端方、品行无垢,亦是才华横溢,养育成材实属不易。 如能得贵府首肯,必定珍之重之,举案齐眉。 今特备重礼,以表诚意,恭请尊府笑纳。礼单如下: 一、灵石、灵器、灵丹、符咒与金银珠宝。 灵石:一百万颗。 灵器:上品灵武一百件、上品灵力护甲一百件、上品法器一百件。 灵丹:上品灵丹一百瓶。 符咒:上等符咒千张。 黄金:一万两。 白银:一万两。 金器:金头冠十件、金臂环十件、金扳指十件、金耳饰十件、金腰坠十件、金项链十件。 玉器:上等玉佩十件、上等玉冠十件、上等玉腰坠十件、上等玉把件十件。 珠宝:顶级东珠一百颗、上等翡翠饰品一百件、红宝石一百颗、蓝宝石一百颗。 二、丝绸布帛。 丝绸:绫千匹、罗千匹、绸千匹、缎千匹。 布帛:布千匹。 兽皮:皮千张。 三、生活用品与装饰品 茶器:灵木茶器十具、金茶器十具、银茶桶器十具。 盆具:灵木盆十具、金盆十具、银盆十具。 瓷器:上等瓷器十件。 灵画:顶级灵画十幅。 马匹与鞍辔:全副鞍辔灵马十匹、文马二十匹、闲马四十匹。 四、土地与商铺 土地:南涯城外东郊,带地火半封闭可耕作土地100亩。 商铺:南涯城东,商铺十间。 以上所列,奇珍异宝,皆出自诚心,望尊府鉴纳。愿两家共结良缘,世代友好。 敬祈:福寿安康,万事如意。 萧府 萧冉拜上】 这是萧冉当初为女儿制备的,明媒正娶的聘礼礼单。 为了表明对周森的重视,聘礼所呈,还在正常范围内翻了两番。 已经足够体现诚意。 而今正室变成偏房。 按说以偏房来看,这聘礼的规格都高得离谱了。 但是这事吧,就算是有苏家主按头。 人家一个本可以开枝散叶的栋梁子弟,给你家当赘婿,也是绝对不情愿的。 萧亦如想了想,跟管家说: “我私人再给添点礼。” 说着萧亦如在自己的太阳神车空间里,寻摸了一下。 把一些金银制品和玉器拿了出来。 再拿了些极寒世界里有用的物资。 施展点灵力,萧亦如在礼单末尾的适当位置,加写了几行。 【小女子心系周森公子,情难自己,得苏家主垂怜,予以赐婚。 愿纳周森公子为侧室,万般疼爱、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名分之亏欠,愿以礼金偿付。 在萧府原礼单基础上,小女子再另添如下聘礼: 黄金十万两,白银十万两,玉器千件,炭千斤,皮草千件,米万斤。 萧亦如】 写完递给萧庐: “你再去找舅父的随身总管。 他说了要给我纳娶舔点礼物的,你替我拿到这些礼物,都一并放进这聘礼去。 然后以最正式的礼节送到周府。 亲自递交给周尖。 就说我萧亦如要纳周森为侧室。 但我有公务在身,不日就要出城。 所以请他担待日程有些仓促。 他们那边如果没问题,后日我们就八抬大轿抬周森入府。 你跟他特别强调一下,这是苏家主的意思。” “是,大小姐。”萧庐低头双手接过。 萧亦如想了想: “然后,你派人去坊间散布个消息。 就说苏家主想把废黜的世子苏振元嫁给我做正室。 所以安排周森做我的偏房。” “明白。您放心,我一定做的滴水不漏。” “苏振天现在在哪?” “在您房间里,和周森少爷在一块。” “他们是在大眼瞪小眼呢? 还是在打架?” “都没有,聊得挺好的样子。” ??? 第119章 机锋 这么体面啊,倒是我狭隘了,萧亦如感到佩服。 她匆匆回房,推门一看。 果然是宾主尽欢的样子。 看到她进来,二人同时站了起来。 萧亦如走过去,揽着周森的腰。 他腰细身软,欲拒还迎的做派。 萧亦如心中一荡。 身子比脑子快,上前靠近,亲了一口。 周森尴尬地推了推她,给了一记眼刀。 “世子在呢。” 萧亦如转过头,看向苏振天。 他面容含笑,手却藏在袖子里。 萧亦如随口问: “你们在聊什么呢?” 苏振天朴质地嗓音响起: “周森说也要参加今年的综合排位赛。 我们在聊这次都会碰到哪些对手。 有什么对策之类的。” 周森点点头: “是的,我们正聊呢。 世子太厉害了,真是叹为观止。 他有完善的情报网。 收集了一些有名的对手的资料。 还下了苦功研究,训练对战技巧。” “真厉害,给你鼓掌。”萧亦如举手海豹般鼓起掌来。 苏振天看她事不关己的样子: “亦如,你这次不参加吗?” 萧亦如臭不要脸地吹牛逼: “我去了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给大家点冒头的机会吧。” 周森无奈地看着她: “就喜欢吹牛。” 萧亦如也不反驳,只牵起他的双手: “说正事。 我要出一趟城。 短时间内都回不来。” “我也去!”周森急急地回应。 萧亦如的眼里都是坚定: “嗯。 你肯定要去的。 就是来跟你说,可能得委屈一下你。” “什么?”周森有点慌。 萧亦如没发现他的慌张,还在一本正经地说: “后天我就迎你过门。 就是得委屈你,当个偏房。 行程太仓促,我必须马上走,又想把你带上。 所以婚仪制备来不及,宾客就简单请请,整个流程也从简。 但是轿子还是八抬的,聘礼绝不会少,礼单给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不?” “没关系,我都可以。” 周森悬着的心落了地,喜滋滋地接过单子,开始看起来。 苏振天探了探头,也看起这份礼单来。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控制不住地抬手挡住了嘴。 这也太多了。 就算是自己娶正妻,都未必舍得给这么多礼金。 萧家不就是继承人纳个偏房吗? 想想如果是父亲给自己纳个侧室,有可能给这么多聘礼吗? 绝无可能! 就算是自己心中喜爱非常的萧亦如,如果她同意嫁给自己,也都不至于给这么多吧。 萧家这么富吗? 这些年征战,萧冉攻城略地,肯定没少拿。 缴获的财富,上报多少,留下多少,都是自己定的。 也没人监军,父亲也不敢派,怕离心。 怪不得父亲一直想亲上加亲。 怪不得父亲隐隐忌惮。 不只是萧冉的实力惊人、萧亦如的惊才绝艳。 萧家的底蕴也不浅。 如今他们父女俩二人横空出世。 新的格局已初现。 如果我是父亲,都没法不忌惮。 苏振天神情复杂地看向萧亦如。 心里五味杂陈。 果然,如果萧亦如能嫁给自己,就是最完美的了。 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最后还是咽下了话头。 萧亦如转头迎向他的目光: “表兄,之前就想找你。想和你聊聊无边密林的事。” 苏振天闻言,生理性地一哆嗦。 他都被吓出癔症了,实在是后怕。 “那个鬼地方,就不是人能待的。 你不会也想进去吧?” 萧亦如看他的怂样有点好笑: “是的,我必须去一趟。 本来是想马上就去。 但是刚刚和舅父聊过。 你也知道,我得先远走一阵,再回来。” 苏振天打了一哆嗦,咬咬牙: “若你非要去,我舍命陪君子,再走一遭。” “感谢!表兄真义气!” “即使不马上走,正好我也得回一趟京。 如果你不着急,等我回来,我给你当向导。” “不着急。到时候我们通讯符联系。” “那我就先走了。新婚快乐!”苏振天憨憨地笑着。 “谢谢。到时候见。”萧亦如冲他摆摆手。 苏振天低头致意,转身走了。 周森还有点奇怪: “我还以为他没什么架子呢。 现在看来,都没跟我打个招呼就走,真是眼睛长在天上了。” 萧亦如忍俊不禁: “你这神经够大条的。也挺好。” “啊?什么意思?”周森莫名其妙。 萧亦如摇摇头: “没什么意思。礼单看得怎么样?要加点什么合适?” 周森一拍大腿: “哎哟,说起这个礼单,你也太夸张了。 还加?完全不用加。 你给那么多干嘛?” 萧亦如很开心,心里软软的: “给你排场啊。让你家里高兴,让他们无话可说。” 周森努着嘴: “问题是,这是给我爹的,又不是给我的。” 萧亦如解释道: “是啊,所以很多好东西,我都没放进去。 你爹也用不着。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寻来。” “你想着我,陪着我,就很好了。”周森笑眯眯地说。 “后天咱们大婚。 次日我俩就启程出城。 需要待至少一个月。 路程不短,你先回去准备准备行装吧。” “嗯,那咱们后天见。” 萧亦如犹豫地叫住他: “等等,野外危机重重,极寒刺骨,稍有不慎就会丢掉小命。 而城中安全,你想在城中等我回来吗?” “不想。 咱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出去游历、探险。 怎么地,睡过了,我就成了一个脆弱的存在了?” 萧亦如嘴角上扬: “好。我就是问问。 你要是拒绝,我也是想给你偷偷带走的。” “神经!”周森笑骂一句,扬扬手转身走了。 萧亦如坐回床边,思考片刻,久违地给母亲发了一封通讯符。 她并不知道苏嘉语那边的情况。 也知晓自己身边,和母亲身边,定然有苏家主的人。 是以传讯时用词很是克制。 恨不得母亲能当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懂得自己暗藏的机锋。 【母亲, 一切可安好? 女儿不孝,又闯祸了。 舅父给我出招,让我出城避风头。 若真如此,城中事务无人主持,母亲可能归家守城? 急,盼复。 女儿 亦如】 第120章 阳谋 等母亲回信的间隙,萧亦如开始复盘。 自己表现得挺好的。 就算再来一次,也未必能更好。 对自己来说,如今整体局面是向好的。 表面上看,是萧亦如权衡利弊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条件。 毕竟,保持与领袖家族的合作关系,对萧家来说很是重要。 实际上,这何尝不是苏家主想看到的。 他才是促成一切的人吧。 自己小看他了。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反应迟钝、脑袋生锈的中年人。 而是一个拥有最大资源、令人生畏的压迫者。 苏嘉语的回信,比她女儿想象的要快。 滴滴的声音响起。 远方闪现进来一张,苏嘉语发来的通讯符。 萧亦如快速打开。 【我这里分身乏术。 仅可给你两策。 你可娶苏振元。 或 拜凤原为师。 此局可解。 母 】 what? 萧亦如把这几行字看了又看。 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容量有点不够。 这里面的意思,到底是应该正着理解?还是应该反着理解? 或是应该混着理解? 萧亦如有点头大。 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等等等等。 如果这里面,不是字面的意思。 那我看完做了相反、或不尽相同的选择。 不就暴露了我们母女都在戒备。 不然。 我有什么理由不听母亲的话? 而这样的情形,以智慧闻名的母亲不可能想不到。 那么,不管她理解了多少,我去信中文字里的意思。 她的回信,肯定要是各方面,都能说得圆的。 简单地说,得是一个阳谋。 萧亦如顿时释然了。 懂了。 那就是要正着理解。 第一个计策,娶苏振元。 这就是自己刚刚极力避免的,不可能选。 父亲肯定不愿意。 母亲也许是无所谓。 他俩虽然大致上一条心。 但是一些特殊事情上,可能还是意见相左的。 而萧苏两家,经过王白昭的事,很多东西被抬上了台面。 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萧家势大,远在边陲,拥兵自重。 对哪个领袖都是威胁。 而且。 正因为萧冉的强大,敌人正面打不过,必然没少让那些安插的钉子,在君臣之间,做些离间之举。 一个、两个说,就罢了。 个个来说。 听得多了,你一言我一语的,人都是不知不觉被影响的。 然后到头来,可能还以为是自己的想法。 所以,如果亲上加亲,是一个最优解。 可是我不愿意,萧亦如想。 那么,选凤原吗?母亲给的第二个解法。 萧亦如有点没搞明白。 凤原不是苏家主请来的吗? 他这么布置,除了为了切实守住人妖两族的边境。 应该是,还想分掉我萧家的权。 让我们和凤原去对立、对抗。 让我们互相掣肘。 然后呢?各自衰弱? 呵呵,上位者的思维是吧。 这么说,萧家和凤原的立场是一样的呀。 那只要萧家和凤原都想到这一层,联合起来,苏家主岂不是要懊恼死? 但是他会觉得,这是绝不可能的吧。 因为明面上,萧家和凤原互相都以为,对方是苏家主的心腹。 而且,一千年前,萧家还是人族领袖时,和凤原可是有灭族的血海深仇。 所以调凤原过来,绝对是牵制我父亲的一步妙棋。 不过。 从母亲这个计策所反映的信息来看,凤原和苏家主应该也不是一条心。 母亲肯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前尘过往。 也是。 凤原可是传说中,曾经最接近天下共主的大人物。 怎么可能甘居人下。 所以,理论上,萧家和凤原是可以合作的。 就是吧,古早时的仇,萧家和凤原都也不可能忘。 但是那是在战争中,互杀敌将,于己而言,都是立场正确的。 而今千年过去,好不容易得这和平。 各方暂时放下过往,一起向前看,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至于怎么破冰。 母亲不是都给想好了吗。 如果萧亦如能拜凤原为师。 两家成一家。 既能互惠互利,协作发展。 又能守望相助,破了苏家主的布置。 但是这样一来,苏家主可能更加忌惮萧家了。 这又如何是好呢? 眼下,我萧亦如求助母亲,表面上是为了自己走了不知道如何守城。也是为了怕被凤原篡权。 而母亲的计策一,表面上是让我拉拢舅父,让他帮忙派人守城之后又能归权于我萧家。 计策二,是让我和凤原结盟,也是为了防止他篡南崖城的权。 至于内里,其实全是为了防苏家主这个真相,这也确实没法摆脱、排除这个嫌疑。 所以,这是阳谋,还很成功。 萧亦如眼睛缓缓一转。 怕什么,两军交战勇者胜。 那就,坐大好了。 强了你忌惮。 很强你很忌惮。 爆强你是不是该怕了。 到时候,你该想的是怎么让位于我,才能保命。 萧亦如想想都爽。 就这么定了,苟一苟可以,永远苟着着不是事。 就从拉拢凤原开始。 而且,自己刚来的时候,还寻摸着。 去哪找个火系的名师。 火系能力要和父亲不相上下的,要没有自己的后人的。那个传说中绝嗣的凤原,简直就是最佳答案。 当时萧亦如还想着。 可能需要去找那种。 什么曾经是火系名家,但是后继无人,要失传了的人。 想着找这种方向去拜师学艺。 如今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到凤原。 萧亦如身上。 那曾被切成一块一块的伤口结合处,开始隐隐作痛。 那天的绝望、愤怒、不甘,以及后来得救的心跳、战栗与倾慕,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凤原半神那个面具如此狰狞骇人,听说,都不及面具下,面容可怖的万分之一。 其实,母亲漏说了一种可能。 如果我能和凤原结为连理…… 想到这个可能性,萧亦如忽然有点兴奋。 丑点没事,我可以拉灯啊。 或者,不拉灯也行,就掀开看看,能有多么吓人。 多猎奇啊,不要太酷好吗? 我可以跪下叫他爸爸……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萧亦如打了个哆嗦,脑内小人赶紧擦掉。 真是对不起我亲爹萧冉大人。 罪过罪过。 话又说回来。 想象倒是容易,怎么执行呢? 这个。 叫爹。哦不,拜师。 鲛人哥哥呢? 上次他在梦境中受的精神创伤,有没有好一些?他有没有想起她萧亦如呢? 如果,我能顺利拜凤原为师,是不是可以借机接近鲛人。再也不用仰仗灵画师。 要是真的成功,岂不是变成奇葩的三角关系。 那到时候,要极力隐瞒我爱慕鲛人吧? 而这次自己马上要走,也不可能带鲛人走,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呢? 他还会记得我吗?萧亦如苦笑。 她甩甩胀胀的脑袋。 想太多。 先想办法怎么拜师吧。 退一万步说。 如果实在拜师不成功,就只能去往苏振元那个方向试试了。 相比之下,明显后者更简单。 不过,还是有一个大问题。 没时间了。 后天纳周森,大后天出城。 只有今天到明天的时间,可以去拜师。 一天。 这么短的时间。 拜师礼和拜师仪式都准备不出来。 拜个普通的火系师父都难。 更何况是半神凤原。 如果拜师失败,连改策略和苏振元成亲的时间都不够。 而且,刚纳偏房就娶正室,就特别像非要赶在娶正室之前,把偏房纳了。简直就像是故意给正室脸子看。 所以纳周森和娶苏振元,这两个选择在这一刻,是互斥的。 怎么破? 当然不能放弃周森。 太烦人了,我能不能直接去刺杀苏提莫? 萧亦如暴戾的情绪起来了。 到底该怎么办?这种时候就需要预知梦了,萧回都能做这个梦,我为什么不行? 不可行将踏错半步。 当务之急是做一个正确的选择。 第121章 预知梦 萧亦如心急如焚。 宛如溺水之人,妄图到处乱抓,有没有什么浮木。 于是病急之下,开始胡乱投医。 她以笔墨为引,灵力为媒。 匆匆向弟弟萧回写了一枚闪烁着幽光的通讯符。 符成瞬间,光华流转,直抵同在萧府但不同院落的萧回身畔。 【你觉醒那短时预知能力前夕,可有做何异于平日之举? ——姐】 符纸轻颤,似载千钧。 须臾之后,萧回的回信便至。 【那日,我独自入父亲书房,到处翻阅查找秘籍,并苦练至深夜。 心有所感,遂向父亲留下的结界力量虔诚祈求,望得指引。 其余诸事与往日无异。 ——弟 萧回】 见此,萧亦如身形一震,莫非? 她即刻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家父亲那座藏书万卷、秘法无数的书房。 冲进书房大门,她急急于书海间穿梭,指尖轻触古籍,企图捕捉一丝天机。 好一番摆弄寻觅,却终是徒劳无功,一无所获。 只余一声轻叹,回荡在空旷的书房之中。 萧亦如挠挠头,为什么? 所以,萧回不是触碰了什么奇玄灵物。 难道是父亲就在府里?给了他一点预知力? 她抬头四顾,泪光闪烁地哀求道: “父亲,是您在吗? 女儿恳求,教我如何能做一个预知之梦,让我窥见未来一角。 如今在萧家存亡的关键节点。 我倾向于拜凤原半神为师。 但此路漫漫,牵扯繁多,未知吉凶。 是否会触怒苏家主,引我萧家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言毕。 萧府上空,空间结界泛起涟漪,一波透明的力量在晃动。 一个无形的人挪了过来,进入书房。 他抬起一只虚幻的手掌。 穿透虚空,对着萧亦如的脑袋一指。 萧亦如眼睛立时一闭,意识沉入了她所求的预知梦乡。 那里,有她所求的答案,亦有未知的命运的轨迹…… 人族士兵严阵以待,整齐划一。 场子中央万籁俱肃,等待着主子发话。 上古巨人的遗族也投靠了人族,巨人族原首领秦洪海得苏提莫封大将军,本次领本族一万巨人勇士来助阵。 巨人勇士们身高是普通人族的十倍。 首领秦洪海进入战斗状态时,更是可以增大到普通巨人勇士的四五倍。 此时他就久违地进入了战斗状态。 地面的人族士兵抬头看他,都要瑟瑟发抖。 秦洪海此时浑身紧绷,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握紧了他的宣花板斧。 苏提莫立于秦洪海的左肩,一身白色战甲在风中巍然不动。 那双闪烁着蓝色精光的眼眸,如同深海中最为冷酷的寒冰,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杀意: “速去捉拿妖女!生死不论!”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每一寸空间,仿佛是最高存在降下的审判。 大将陈戈雄,身披黑甲,手持长枪。 其身后,是无数精锐士兵。 听到苏家主的指示,陈戈雄带领着他们齐声应喝: “得令!” 声浪震天,气势如虹,仿佛能撕裂萧亦如的耳膜。 在这危机四伏之际,萧亦如醒过神来。 她额间冷汗涔涔,心中惊涛骇浪。 她马上意识到,这是预知梦! 萧亦如迅速理清思绪,意识到这不仅仅是梦境的预兆,更是现实即将上演的残酷剧幕。 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提莫,那个她曾经亲热地叫舅父的强者,如今竟亲自率军? 看着远处高空中,苏提莫眼中满是杀气的蓝色精光。 萧亦如咋舌。 听这意思,誓要将她擒获,甚至不惜生死相搏。 打我?哼,终于图穷匕见了 合着这是宣战了? 一副务必要斩萧亦如,废掉萧冉的一臂的样子。 萧亦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不和苏家合作就对了。 就这不如意就打杀的样子,忍一时也没用的,哪天不顺他的心了,还要来一遍。 这种生杀予夺的大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在这个世界中,唯有实力才是生存的法则。 不过,自己这边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人? 他在叫我妖女?就是想把我和萧家拆分开? 面对眼前的大军,这苏提莫所掌握的,那几乎不可撼动的力量。 逃,是萧亦如此刻唯一的选择。肯定打不过啊。 这么想着,萧亦如发足狂奔。 跑了几步想想不对,这是玄幻世界,用脚跑毛线。 于是她一跃而起,欲借御剑之术逃离这必死之地。 却不料。 意识到了她想用飞行术脱身,苏提莫再也不顾长辈欺负晚辈的脸面。 直接在后方,施展力量。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自天而降,如同万钧重石,压得萧亦如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提莫的制空术施展得出神入化、滴水不漏,将她牢牢困于地面范围。 等于刚起,就被打了下来。 好嘛,只能贴地,腿着走了。 萧亦如还想尝试着挣扎再飞一下试试,但化神期的苏提莫高了她两个大境界。 苏提莫还有史前秘宝的辅佐。 这惊天的伟力压得萧亦如根本无法起飞。 只能在地上如蝼蚁般仓皇逃窜。 苏提莫看都不再看,对着手下的大家陈戈雄一挥手。 大将陈戈雄立刻带着士兵在天上飞着追。 在地面鼠窜了一阵,萧亦如的灵力实在扛不住了。 她也不管其他了,手探入怀中,从太阳神车的空间里,掏出一辆越野车。 一把丢到前方地面上。 她单手一撑,一跃而上,钥匙插入,引擎轰鸣。 很好,油都是满的。 萧亦如双手紧握方向盘,油门轰响,越野车如离弦之箭,瞬间冲了出去。 在地面部队的包围中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 地面上人族大军的人墙被撞破,萧亦如的越野车冲进旷野。 这里的萧亦如是未来与现在的叠加。 未来的萧亦如并不认识路,现在的她也一样。 管它的,认准一个方向就跑就是了,东西南北不知道,反正追兵在后方,那就往前方去吧。 云层中的大将陈戈雄本看着萧亦如越跑越慢。 还挺得意。 觉得马上要抓到她了。 结果让陈戈雄及众将士目瞪口呆。 望着那疾驰而去的越野车,他们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东西从未见过,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估计是什么了不起的代步法器。 陈戈雄呸了一口,奶奶个熊,萧家宝贝倒挺多。 而人族之主苏提莫,则是面色阴沉。 他未曾料到,这个小辈竟有如此手段,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怒意。 他也不多言,直接大手一挥: “全军追击。” 道路并不平整,萧亦如在颠簸中肾上腺素飙升。 正high呢。 她左胳膊猛然一痛。 却是被击中了。 萧亦如急忙控制住痛极脱手后乱跑的方向盘。 不再直线行进。各种乱开。 她余光看去,左胳膊渗出来鲜红的血。 似是陈戈雄大将的拿手好戏:空间系大宗师的空间长矛。 血还在不停地流,越来越越吓人,必须尽快止血包扎! 可是强敌环伺,哪有时间包扎! 萧亦如疼得脸色发白,这一记空间长矛,攻击力太猛了。 “该死的!” 萧亦如被陈戈雄的偷袭行为激怒了。 她把左手一甩,血止不住地被甩在周围敌对士兵的身上。 然后抬手引爆。 “轰隆!” 每一个沾了萧亦如一丁点血的敌方小兵。 都被炸得稀巴烂。 萧亦如没有见好就收。 她乘胜追击。 双手术法一出,迅速往对方包夹逼近,随着手指方向喷吐的火光,保持火力压制,烧得修士士兵们焦头烂额。 没被烧到的士兵开始往后躲,阵型一下子全散了。 还各种人踩人,一下子死伤无数。 第122章 死斗 旷野无人,是因为活不了人。 一片苍茫中,这辆狂野不羁的越野车如此突兀。 它如同脱缰野马,肆意穿梭于白雪飞扬之中。 萧亦如孤注一掷的逃亡之路。 并不顺利。 命运似乎总爱与人玩笑。 开着越野车胡乱冲的结果。 就是被引入敌军的包围圈。 敌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全是苏提莫的亲兵。 这地面部队的先锋,赫然就是那与萧亦如有过节的老仇人王白昭。 他可不是草包。 此人一身戎装,眼神凌厉如刀。 几下观察就发现关键,立时指挥变阵,举手投足间尽显将帅之才。 他立于战阵之前。 仅凭简单几下旗语。 便如神奇的咒语般,瞬间稳定了因先前踩踏混乱而动荡的士气。 王白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里面是对萧亦如无尽的嘲讽与复仇的快意。 他仿佛一位操控全局的棋手。 轻描淡写间,便让追兵逼着萧亦如这辆失控的越野车,不偏不倚地驶入了自己精心设计的罗网。 萧亦如看了看后视镜,敌军如影随形。 铁壁合围,每一双眼睛里都闪烁着捕猎的光芒,等待着最后的收割。 萧亦如身处绝境,四周是密不透风的杀意,但她却未有丝毫畏惧。 因为萧亦如从来不是怕事的人。 甚至也是个容易豁出去、不要命的人。 面对老仇人王白昭的步步紧逼,反而燃起了一股不屈的斗志。 她不管不顾地消耗着自己的灵力。 凶狠地拼杀。 死也要多拉点垫背的。 苏提莫的心腹亲兵们,曾经在围杀苏家嫡系、辅佐苏提莫上位一役中,立过汗马功劳。 但是多年过去,深得君心的他们,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也是在京中跋扈玩闹惯了,很久没有真正开打。 温柔乡就是英雄冢。 昔日的热血少年们,已经人过中年,拖家带口。 都有顾虑与牵挂。 也早已不是,可以被轻易煽动,去抛头颅洒热血的初生牛犊了。 所以,此消彼长的,他们哪里是萧亦如的对手。 士兵们的包围圈刚合围成功,又被她冲破,把领头的王白昭气得牙痒痒。 王白昭最后一次拼尽全力,挂在了她越野车的车身上。就和她杠上了。 再次冲出重围的萧亦如并不好受。 杂鱼是拉开了距离,这王白昭倒是缠上来了。天空中的追兵还在逼近,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伤口越来越多,她甚至拿火烧自己好加速愈合,但是旧的刚好点,新伤又至。 无休止地流血,神仙也难活,何况萧亦如不过一介金丹。 曾经所向披靡的体力,也开始见底。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疼痛一次次冲击着她的神经,试图将她拉入无尽的深渊。 萧亦如只能凭借意志,强行支撑着,不让自己陷入昏迷。 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的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 生命之火仿佛在风中摇曳,随时会熄灭。 萧亦如的四肢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颤抖着。 连控制方向盘都变得异常困难。 油门都踩不住了。 失去了萧亦如左扭右扭地离心力,王白昭开始腾出力气来。开始要钻进车去。 “萧亦如,你跑不掉了,你这是找死!” 王白昭怒喝一声。 他迅速从腰间抽出了短刀。 这把御赐而来、伴他度过无数生死瞬间的利刃。 短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萧亦如根本没有闪的办法。 没有片刻的犹豫,王白昭猛地向前一跃,短刀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直取萧亦如的要害,誓要将她彻底抹去,报当年的仇。 ◇◇◇◇◇◇ 陈戈雄以风系和空间术法见长。 虽同属苏家主亲兵的范畴,他手下这一支空中队伍的素质,却是完胜其他亲兵的。 此时,他率领着手下这支精锐之师,驾驭着狂风追击。 他如同天际的鹰隼,紧紧锁定着远方地面上,那辆在白茫茫旷野中狂奔的越野车。还时不时帮忙施加一些,超远距离的远程攻击。 地面似乎有异动。 眼看着地面的追击部队越追越少,几乎全灭了。 当那车辆如同疲惫的野兽,喘息着停下不再动弹时,陈戈雄有点着急。 看来要被王白昭抢功了。 怪不得刚刚苏家主给自己交代训话,是为了拖延时间吧?好给他的心肝王白昭立功的机会。 切。 行吧,自己也是有眼力劲的。 这么想着,他也不急,慢慢悠悠从云端降下。 给王白昭留点打扫战场、眯点财物、羞辱对手的机会。 待他脚踏实地,落到地面一看,战斗如他料想的,已经结束了。 四周弥漫着,术法交锋后留下的破损地面,和烈火烧过的焦痕。 鼻尖闻到焦糊与血腥的气息。 这片区域,仿佛被无尽的怒火舔舐过,遍地是故事,诉说着曾经上演过的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车的外观千疮百孔,破败不堪,显然已经报废了。 陈戈雄心中暗自思量: 即便如此,这萧家宝贝的残骸也需带回,或许好好研究,能从中窥探到萧家的秘密。 为什么没有一点声音? 他大步流星走向车边。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往车里一探头,车里还有没熄灭的火,一片狼藉,鲜血四溅,触目惊心。 副驾驶座上,王白昭半身沐浴在火焰的余烬中,焦黑与血红交织。 他被短刀插眼,肚子破开,一动不动,静静地半躺在那里,生死未卜。 陈戈雄一惊,连忙伸手一探他的鼻息。 已然咽气。 陈戈雄的脸色瞬间铁青,他双拳紧握,心中呐喊,这个人绝不能死! 他猛然回头,声如洪钟,对着队伍里大叫: “圣手级别的军医官何在?都上前来,快!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下王白昭先锋!” 一众水系圣手越众而出,他们一语不发,默默抬手。 外伤再重也没事,主要是看过去了多久,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救治行动。 陈戈雄后退半步继续打量现场。 细细看去,越野车内,还有与王白昭同死的五个黑甲蒙面人。 看衣甲衣纹就知道,应该是苏家主赐给王白昭的精英暗卫死士。 死士嘛,死了就死了。 陈戈雄可不会浪费一点,自己麾下水系圣手军医的灵力。 现今,世人修炼水系的居多。 世道险恶,谁人不想危亡之际能自救。 家人中会水系的,也能彼此照抚。 别人也能另眼相待。 如此一来,竞争相当激烈。 能进军营当军医的,都是人人羡慕的肥差。 躲在后方又安全,其他修士士兵需要仰仗你,社会地位也高。论功行赏时,分得的也多。 如此一来,苏家主的亲兵里,聚集了一群水系修士里的知名人物。 但人的天资有限,分到陈戈雄队伍里的军医官中,但能达到圣手级别的,也不过十人。 这十人的灵力,可是可以救命的。 陈戈雄再惜命不过,有这些人在,他自己等于多了一条命。 救王白昭是没办法。 他可不舍得把圣手级别的军医官给这些护人的死士用。 而苏家主赐的精英死士什么水平,陈戈雄再清楚不过。 每一个苏家精英死士都到了元婴修为。 他们都一身修为精湛,法宝无数,放在小地方都是可以称王称霸的。 况且他们都是死士,战意坚韧,不惧生死。 如今五人小队默契联手,怎么可能一起死在,一个不过是金丹修为的萧亦如手上? 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五具尸体,陈戈雄一脸震惊。 苏家五人精英暗卫死士小队,全灭! 他们要力保的王白昭,也没保住! 萧亦如,跑了! 简直骇人听闻! 陈戈雄失神了好一会。 第123章 白磷 那边陈戈雄瞠目结舌于萧亦如的实力。 萧亦如自己却不好过。 她就如风中残烛,随时熄灭。 弃车而逃后,她就先运起飞行术,在雪地间低空穿梭,这样没脚印。 她灵力已经耗尽,内里虚空,只余保命的太阳神力不敢动。 低空飞行对现在的她都异常艰难,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踏在了生死边缘。 她强忍着体内的剧痛,挣扎前行,如同幽灵般难以捉摸。 终于,在几经努力之后,她觅得一处隐蔽的山石。 身形一闪,竟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片空荡,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这便是萧亦如利用太阳神车空间的特点,自己研究出来保命绝技——借识海中的神车,遁入识海空间。 这空间,既是她的避风港,也可能是她的牢笼。 这办法逃命是一绝。 一旦进入,便能暂时避开追杀。 问题就是,再出来还是这里。 如果被人发现这个秘密,后果不堪设想,基本上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明明只是个预知梦。 上次在梦里那么痛,还是小凤凰埋她种太阳那次。 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还是被追着打。 或许,这一切的根源,是因为不服软吧。 骨子里太刚了,宁折不弯。 即便面对强敌,也绝不低头。 萧亦如看着识海空间里,那辆已经长到三层楼高的巨大太阳神车。 她向未来的自己发问:为什么不进太阳神车避难? 未来的萧亦如:神车周围信徒和普通人太多了。耳目繁杂。我直接过去,会暴露我能自由穿梭于神车和本体之间这个事。 现在的萧亦如很无语:不是。你到底是要苟,还是要拼啊?两边不靠,死的就是你。 未来的萧亦如不理她,轻车熟路地,走到识海里专门辟出的小屋里,轻柔地给自己包扎。 看她主导了这个身体,萧亦如也不争,就静静站在一旁,问了问:后悔吗? 未来的萧亦如抬头看她:不后悔,选定离手,愿赌服输。这是我自己的路,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坦然接受。 现在的萧亦如有些犹豫:或许,换一条路走,会更容易些。我现在改还来得及...... 未来的萧亦如:不必。 “可现在看来,这无疑是以卵击石。”现在的萧亦如眉头紧锁,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未来的萧亦如咬着牙:还没打完呢,鹿死谁手谁敢说。 现在的萧亦如不解:其实走哪条路都可以吧。我找父亲要预知力看未来,就是想趋吉避凶。没道理自己往枪口上撞吧? 未来的萧亦如语气严厉:不行。你必须选凤原。 现在的萧亦如眼神闪烁,似有所悟:......你老实说,是不是恋爱脑了?好吧,我确实对他有点意思。脸丑没事,器大就行。看你这么不舍得,大吗? 未来的萧亦如白了她一眼:我懒得和你说。你还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我就是你。 你来得匆忙看的未来太碎片化,不知全貌别轻易下结论。 你就听我的。 现在的萧亦如沉默片刻,忽然反骨地笑了: 我不想听。 我现在忽然觉得苏振元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你不想我另选,是怕我选了别的路,就没有你的存在了吧?” 未来的萧亦如:你随便口嗨吧。我还不了解自己吗?你不会愿意改选的。这和被胁迫有什么区别。别废话了,你就走这条路!我就一个执念,先把他的羽翼剪了。 现在的萧亦如:噢?你是指? 未来的萧亦如:王白昭,陈戈雄,秦洪海。这几个人太难缠。能不能先干掉他们? 现在的萧亦如:我不先干掉他们,难道是因为我不想吗? 未来的萧亦如:没用的家伙。 现在的萧亦如:我们主要是势单力薄,不能增加盟友吗? 未来的萧亦如:别人靠不住,靠自己最好。 现在的萧亦如:你师父呢? 未来的萧亦如:他现在有移动范围的限制。我再跑跑,能进入他的保护圈。但是苏提莫也知道,我在犹豫,是不是应该远遁,不连累他。 现在的萧亦如:???你是不是傻?当然要合力啊。你走了,不就给机会给苏提莫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了吗? 未来的萧亦如:行吧,那就去找师父。这样我临死前还能见他一面。 说完已经包扎好外伤,吃了一把灵丹。 她伸手进太阳神车摸出来一堆大疆和白磷粉试剂。 然后取了一百滴血。 每一滴小心地制造压力隔绝空气,包裹着白磷放到了大疆上。 因为白磷可以在空气中自燃,并且自己可以引爆每一滴血。 两者一结合,通过大疆遥控放过去,可以不止炸伤敌方,还能对接触到的敌军造成严重的化学烧伤。 白磷不烧光不会停。 对方没有经验,也许以为是不灭的无妄之火,先动摇对方的军心。 她扭头对过去的自己和原身说: 一会我开车。你俩看着后面天上。有人来了就炸丫的。 现在的萧亦如笑了: 好,让我们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说完她俩带着这些自制白磷弹,坐进金丹里。 未来的萧亦如自己再拿了把武器,就要出去了。 现在的萧亦如和刚刚一直躲在角落的原身队对视一眼,齐声道:等会等会,这个怎么弄啊,这就要走了? 未来的萧亦如丢下一句自己研究,就没再理她们。 一个翻身,她回到了刚刚进去的山石后。 萧亦如抬头看了看四周和天空。 近处苏家亲兵到处散开在探查。 而在天边远处的浮塔,已经若隐若现。 她再砸出一辆越野车,对着凤原的浮塔开过去。 天空中的小兵立刻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急急报了信号。 陈戈雄看过去,又一辆法器车。 什么防御都没有。 看着就想让人追上去干掉她。 他瞳孔一缩,不会有诈吧? 于是大手一挥,让下属们先行追击试探。 修士士兵们以逸待劳了半天。 这会儿正精神抖擞呢。 一见陈戈雄大将的手势,立刻全力追过去。 不一会就到了越野车屁股边上。 萧亦如的火灵钻了出来,开始对着士兵们放火系术法攻击。 冲在前方的一波死伤大半。 但火灵的灵力,已经肉眼可见地,开始不济。 就这? 陈戈雄一喜。 功劳就在眼前! 他立刻带领着后方的兵将们,杀了过来。 随着他的逼近。 现在的萧亦如和原身一阵兴奋。 终于等到你了! 她俩一人操作五十架。 这一百架大疆无人机悄然升空,载着萧亦如研制的一百枚白磷弹。 陈戈雄与他的兵团,正驾驭着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宝,在高空中列阵前行,他们的目标,正是下方的萧亦如。 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 根本没料到它们蕴含着足以颠覆战局的力量。 无人机迅速接近,精准地锁定了陈戈雄和兵团所在的位置。 九十架冲到陈戈雄身上,十架散在周围士兵中。 这个布置,萧亦如们就是想要陈戈雄死。 无人机一近身,现在的萧亦如和原身立刻通过心灵感应,引爆了自己的血。 这就远程触发了白磷弹的引爆机制。 刹那间,震耳欲聋地轰鸣接连响起。 天空中被一百团耀眼的光芒所照亮。 那是灵血爆炸后,白磷与空气剧烈反应的结果。 伴随着轰鸣声,一百朵火莲在空中绽放,释放出刺目的白光与滚滚热浪。 陈戈雄与他的士兵们措手不及。 死了一片。 陈戈雄有死亡防护秘宝,本可不死。 可是熊熊白磷烈火,久燃不熄。 十名圣手军医官散在四处。 有四个离陈戈雄近的,直接发动水系要给他灭火。 可是怎么都扑灭不了。 第124章 未来 两个萧亦如见状。 身形如电,各自出手。 精准无误,一人两个,逐一射死了四个军医官。 陈戈雄在熊熊烈焰中,轰然坠地。 震得雪点飞扬。 火烧化了附近的雪。 露出泥泞的大地。 他痛苦地在火海泥浆中翻滚。 哀嚎声凄厉刺骨。 其麾下兵团,眼见主将落难,心中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士气瞬间崩溃,如同惊弓之鸟,四散奔逃。 昔日的铁血阵型与严明秩序,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战斗力化为乌有。 陈戈雄在烈火中坠地,砸出了一个大坑。 而萧亦如三人哈哈大笑,太痛快了! 则趁着敌军混乱之际,萧亦如身形一跃,跳入车中。 她驾着越野车,迅速远离了现场。 留下了。 一片狼藉的战场。 以及。 陈戈雄那逐渐,被烈火吞噬的尸体。 越野车横冲直撞,一骑绝尘地往浮塔冲。 已经能看到远方地面上,隐隐有一圈金光。 现在的萧亦如很兴奋: “这就是你师父的势力范围吗? 我们怎么进? 需要什么方法或者凭证来验证身份吗?” “直接冲。 我回家,还要什么方法? 他家就是我家。”未来的萧亦如理所当然地说。 现在的萧亦如听出点不一样的味道。 她挑眉含笑: “我感觉你在秀恩爱,但是我没有证据。” 原身难得地插了一嘴: “她就是!迷得哦~” 三人嘻嘻哈哈地冲向幸福的堡垒。 可惜。 差一点。 还没进去。 就悲催地被拦了下来。 在离金色圈圈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萧亦如感觉一脚油门就能过去。 就差这一脚油门。 越野车被一个大脚踩在了脚下。 却是忽然闪现的巨人首领秦洪海。 未来的萧亦如一个侧翻,滚出车外。 是那个最喜吸食人元神的巨人秦洪海? 她脑子一片空白。 只来得及把金丹,和里面的两只捣蛋鬼,收回识海。 这两只可别被吃了。 因为分神做了这一步。 下一秒。 巨人首领秦洪海的另一只大脚下来。 踩在她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和肩膀。 萧亦如使劲挣扎,但是整个人动弹不得。 秦洪海巨大的宣花板斧,冲着萧亦如的脑袋就砍下去。 你就不怕砍到自己的脚吗? 识海里的原身边暗骂,边跳进金丹弹出体外。 她运起全部火系术法,硬抗宣花板斧。 火光四溅中,原身才发现,那个过去的萧亦如不见了。 人呢??? 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一个人,他马上就能吃掉。 加一个你至少还能拖一会。 该不会是躲回去了吧,胆小鬼! 被原身怒骂的萧亦如,从预知梦里闪回书房。 看到熟悉的墙面和桌案,萧亦如都快哭了: “怎么回来了?父亲,快快快,让我回去!” 透明的萧冉无奈道: “那个秦洪海最喜、也最擅吸食人的元神。 神魂稳固的人,如果修为不及他,都有被吸食的风险。 何况你一个离体的元神。 你有危险,我必须让你回来。” 萧亦如不解地问: “这不是预知梦吗? 我能有什么危险? 让我去帮忙啊! 不然你未来的女儿就死了!” 萧冉轻抚她的脑袋说: “我以为以你的聪明才智,能看出来呢。这不是预知梦啊。” “什么意思?”萧亦如一惊。 萧冉缓缓引导道: “如果这是预知梦,你怎么能够影响未来呢?” 萧亦如马上明白了: “所以这是真正的未来?您把我送到未来了?” 萧冉点点头说: “对,没错。 我把你的元神暂时送到了未来。 如果,现在的你的元神,死在那里。 那么,就不会再有未来的萧亦如。 她会同时消失。” 萧亦如拍拍胸口,有点余悸: “好家伙,我以为我们有3条命,原来还是1条命。这么说,还是我重要。” 萧冉赞同道: “是的,先保住过去,才有未来。” 萧亦如抓着透明的父亲的手: “可是,如果她死了,未来我也会死。 父亲,怎么办?您有什么办法吗? 给我一个法宝,我去未来干掉这个秦洪海。” 萧冉摇摇头: “未来只能元神过去。 带不了实物。 所以我的法宝再强,你的元神都带不过去。 这样吧,给你一个防身的宝贝吧。” 透明的萧冉丢给她一颗圆形的丹药。 “这是什么?”萧亦如问。 “吃了它。”萧冉说。 他解释道: “这是元神增益用的铜头铁臂丹。 可以短时间内保护元神不受任何伤害。” 萧亦如询问着:“短时间是多久?” 萧冉回答: “不一定,以你的修为,大概一两个时辰能有吧。” 萧亦如立刻吞了下去。 然后嚷嚷道: “快快快,爹爹,快送我过去。” 萧冉对着她一指。她身体再次软倒。 回到识海,现在的萧亦如发现未来的自己已经全身在燃烧。 她施展着自己的太阳神火,在烧着秦洪海的脚底。 现在的萧亦如元神立刻往外冲。 宣花板斧都压到了金丹上,滋滋作响。 金丹里的原身眼看要坚持不住了。 见她出现怒骂: “胆小鬼!还不快来!我们都要死在这了!” 现在的萧亦如钻进金丹,和原身一起抵抗。 宣花板斧一下被抬高了一丈。 秦洪海见不占优势,脚又疼得不得了。 他便对着怀里一吸,几枚灵丹进了嘴。 随后他全身一震,整个人都更加膨胀怪异起来。 秦洪海得了灵丹之助,实力翻了好几倍。他怒喝一声,板斧再次往下砍。 这一次,他一定能砍断萧亦如的脑袋! 就在这时。 天际乍亮,一个巨大的黑影骤然划破长空。 这是一抹漆黑的凤凰之影。 凤原罕见地化为了原身。 机械战甲也随之变作了鸟形。 羽翼遮天蔽日,如同最恐怖的利刃。 又似熔炉中沸腾的烈焰,带着不可一世的威严与热浪。 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便是凤原。 一位千年前,几近统一这片大陆的顶级强者。 此刻,他以一种近乎神只的姿态,矗立于天空之中。 人人叫他半神。 只有上位者们知道,他早与真神无异。 他前方的千军万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坐镇中军的苏提莫都惊得站了起来。 他以为凤原会以身祭浮塔,庇护苍生呢。 居然逃过了,那最强塞壬精神体的,绝对洗脑术吗? 凤凰的巨大影子盖住了秦洪海。 秦洪海有点抖。 他想退,又不舍得战果。 马上就能拿下这个萧亦如了啊。 “别动她!” 凤原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山岳之重。 震得周围的空间都为之颤抖。 先出口,而不是先动手,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这句话。 是对弟子深沉的爱护。 也是对敌人无情的警告。 更是半神对众生的慈悲。 见秦洪海没有退走。 凤原的双眸,闪烁起不灭的火焰。 那光亮,都从黑色头盔后透出来了。 凤原身形未动,只对着秦用海一抬手。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力量,立刻自他掌心汇聚。 仿佛整个天地的火,都聚集在他的手上。 只见他轻轻一推。 一道蕴含了极致高温,与毁灭之力的掌风呼啸而出。 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点燃。 熊熊烈火瞬间席卷开来。 形成了一道长达百丈的火焰龙卷。 直逼敌军大将巨人秦洪海。 秦洪海再也不敢贪功,急忙要撤。 但是萧亦如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岂会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三个萧亦如马上伸手各自拽住了他。 火焰瞬息便至。 躲避不及的巨人秦洪海,脸色骤变。 他急忙运起全身修为,凝聚出一面厚重的土黄色盾牌,企图抵挡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第125章 师父 然而,凤原的掌风,岂是区区秦洪海所能抵挡? 只听“轰”的一声惊天巨响。 火焰龙卷与土黄色盾牌狠狠碰撞。 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仿佛天地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 那面看似坚不可摧的盾牌。 如同纸糊一般。 被火焰龙卷轻易撕裂。 火焰龙卷余势不减地继续向前。 直接将秦洪海庞大的身躯轰飞而出。 他重重摔落在地。 地面都震了三震。 周围小兵也都被纷纷掀飞了。 火浪扫过之处,筑基级别的士兵直接化成了齑粉。 金丹期的小头目,则遍体鳞伤,四散逃窜。 大大小小地落地后,还激起了一片一片乱跳的雪点。 待四溅的雪点缓缓落地。 只见秦洪海浑身焦黑,再也无法站起。 要不是胸口虚弱地缓缓起伏。 都要以为他已经命丧黄泉。 只一掌而已,就让这位苏提莫的左右手失去了再战之力。 凤原的实力简直恐怖如斯。 巨人部落的大巫立刻过来。 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探了探他鼻部气息,发现极度微弱。 大巫便开始为首领起跳,那最大规格的祭祀回血之舞。 几名苏家亲兵里的水系军医,也已经及时跑去,开始为秦洪海治疗。 凤原没有阻止他们。 也没有攻击弱小。 他羽翼一闭,那肆虐的火焰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瞬间收敛。 只留下一片焦土,和空气中弥漫的灼热与水汽。 凤原探询地低下头。 目光穿透重重火焰的余烬。 落在了地面上,那个惊魂未定的身影上。他的爱徒,萧亦如。 “师~父~” 萧亦如大叫。 她的声音里,满是颤抖与狂喜。 自己三人刚刚已经是拼尽全力。 仍然不是秦洪海的对手。 明明自己花招百出。 却隐隐有一种,被一力降十会的感觉。 战况的艰难,远超她们的想象。 敌方不会给你公平的1v1的机会。 车轮战下来损耗甚巨。 到残血直面秦洪海时。 连保命都是奢求了。 自己还有法宝,也许能仓皇逃脱,也许不能。 秦洪海之后还有苏提莫。 还有效忠苏家的人族海量兵将。 惨遇绝境后。 凭一己之力难挡,难免会心生妄想。 会否有何方神佛。 能莫名其妙地降临。 解救自己于水火。 却也知道是幻念,再笑自己痴癫。 然而。 这个名为师父的存在,没有放弃自己。 他把她萧亦如自己的妄想化为了现实。 为此,他不惜对抗如此滔天势力。 也要护住自己。 那一刻。 说不甜蜜,都是假的。 她虽早知凤原的半神之威。 却是第一次,实实在在地切身感受到,师父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 那个压制得她无法动弹的巨人秦洪海。 在师父面前犹如纸糊的一般。 那仿佛能焚尽万物的火焰,让她既感到震撼,又无比安心。 她想要快速强大的意愿,喷薄而出。 既想,把他当成人生榜样,快速成长。 又想,有一天,能与他并肩。 她将这满满的心思藏在心底。 开始做出一副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无力动弹的样子。 满脸、满身娇弱。 仿佛刚刚,才力压得秦洪海无法逃跑的悍勇,根本和自己无关。 原身和现在的萧亦如对视一眼,简直没眼看。 躲回了她的识海。 凤原见状,身形一闪,已然化作人形落到萧亦如身旁。 他轻轻将萧亦如扶起。 随手对着她喷起火焰。 简单修复一下她的肌体。 “疼吗?” 刚刚被踩碎的骨头,和碾烂的皮肉,都在叫嚣着痛苦。 灼热的机械铠甲也坚硬无比,硌得她生疼。 但她仿佛感受不到这些。 只热烈而依恋地望着凤原: “见到师父,就不疼了。” 凤原的声音如同春风化雨: “别怕,有师父在,没人能伤你分毫。” 乱军之中,他敢闲聊。 完全把众人当做背景板。 周围,按说应该蠢蠢欲动的敌军,根本早就吓破了胆。 他们无不面露惧色,纷纷后退。 无人敢轻易上前。 随着凤原那一掌的震撼。 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无论是敌是友,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但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因为很快,苏提莫开始回过神。 他的眼神错综复杂。 凤原出手了。 那他就要执行备用方案了。 他捏碎了手里的传讯符。 一股庞大的力量开始在另一方空间酝酿,接下来的战斗将更加激烈。 但现在的萧亦如却是不知道了。 她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时空。 “怎么样,想好了吗?” 萧冉问她。 萧亦如点点头。 “嗯,我要拜凤原为师。” 萧冉叹了一口气: “你回来这个节点不对,你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苦要受。” “那您让我再看看后面。”萧亦如正好也很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你知道送你去一次,要耗费我多少灵力吗?”萧冉没好气地说。 “那,那算了吧。我没想到父亲已经不行了。是女儿的错。”萧亦如对手指。 “你才不行了!你行过吗?纳了房里的人,就早点开枝散叶。你要是死在外面了,我还能看看孙子孙女成不成器。” “父亲您教训得是,我不该戳您的痛处,让您不顾颜面地恼羞成怒。” 萧冉真想打她屁股,他气笑了: “我看你不是我女儿,是我祖宗。行,带你去看。” 说着粗鲁地一推萧亦如的脑袋。 把她的元神送了过去。 现在的萧亦如刚过去。 就看见天边突现异象。 乌云密布,雷声轰鸣。 仿佛连天道,都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感到愤怒。 “装神弄鬼什么?”凤原嗤笑一声。 在那乌云之中,隐约可见一道道雷电穿梭而来。 它们由远及近。 似乎在寻找着某个目标一样。 最终,所有的雷电汇聚成一股。 直接向凤原所在的位置劈来。 苏提莫哈哈大笑。 “凤原,你护这妖女,天理不容! 看啊,天道都要惩罚你了! 受死吧!” 凤原眉头一挑,“天道?我没听错吧?我就说,早些年没有什么修仙者被雷劈的事。原来是你们在搞鬼。 看见有人惊才绝艳要往上攀境界,你们想先提前偷摸干掉?” 苏提莫如同见了鬼,脸白得吓人。 有这种老不死的家伙存世,知道太多,就是妨碍他们的发展。 但他兀自嘴硬道: “天道的威严你都敢挑战。 你区区半神,在天道面前不过是蝼蚁。” 凤原都懒得理这乱喷的苏提莫。 他直接对快速过来的存在讽刺道: “上次见面,你还自称雷神。 怎么? 收不到信徒,维持不了信仰,换赛道了是吧? 改叫天道了? 不就是,在别人独自进阶的危险时刻,跑背后去偷袭的孬种吗? 现在放冷箭成功,摸尸摸多了,产生幻觉了吧? 敢来惹我了?” 凤原冷哼一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雷神。 非但没有丝毫畏惧。 反而激起了被蔑视的愤怒。 只见他身形暴涨,全身被火焰包裹。 化身为一只巨大的黑翼机甲凤凰。 振翅一飞,迎向那足以毁天灭地的雷电。 天空中。 机甲黑凤凰与雷电的碰撞。 引爆了整个空间。 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大陆。 巨大的声响甚至传到了远方。 惊动了无数沉睡中的生灵。 凤原展现出了他作为凤神后裔的无上威严与力量。 每一次振翅,每一次鸣叫,都伴随着惊天的火焰。 与雷电交织不绝,让人见之生畏。 而地面上的萧亦如,也被这壮观的一幕深深震撼。 她紧紧抓住师父留在她身上的信物,那是一片师父的凤凰尾羽。 此刻。 这片金色的羽毛。 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给予她力量和勇气。 第126章 软肋 萧亦如被刚刚凤原的凤凰火烧过。 周身环绕着未散的凤凰余烬。 每一缕火星都在快速修复她的各个细胞。 她的肌肤之上,伤口逐渐愈合收口。 只余被凤凰火燎过的白痕。 没一会儿。 身上的外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身上火烧着。 心头的火燃得更旺。 萧亦如的心中,喷上一股斗志。 她知道,自己不能只是站在这里等待。 可能也是怪她爱示弱。 师父老把她当小娃娃养。 可是。 她总不能一直做师父庇护下的雏鸟。 她要变得更强。 要翱翔九天。 成为师父的骄傲。 周围这些杂兵,不过是通往强者之路上的渺小石子。 就是她用来磨刀的小怪。 三个萧亦如在识海里达成共识。 立刻开始经验收割之行。 随着一道耀眼黄光一闪。 萧亦如的身形如同闪电般,穿梭于敌阵之中。 每一次短刃挥舞,都伴随着敌人倒下的身影。 她仿佛化身为战场上的死神,收割着敌人的恐惧与绝望。 而天际之上,雷神与凤原的激战正酣。 雷光与火光交织,苍穹染色。 雷神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与不甘。 他久攻不下有点着急。 这和苏提莫提供的信息根本不一致。 他原以为凤原早就死了。 就算他没有被最强塞壬精神体,骗去身祭浮塔。 也应该受到了精神重创才对。 为什么依旧保持着,如此强悍惊人的战力? 其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边打边开始发声试探: “凤原,你跋扈太久,背离初心,不再守护苍生!你是时候让位了。” 雷神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尖锐,仿佛从九幽之地传来,带着让人反感的音色。 凤原根本不接他的话茬,直接喷了回去; “怪不得你走不通信仰的路。 就你这嗓音,比几百年前还要更难听了啊。 谁不嫌弃?” 好家伙,不是当年那个好骗的傻白甜了。 雷神气不打一处来。 他没忍住回骂了一句: “你嗓音才难听!” 雷神有点子难受。 他被命中要害了啊! 为什么要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才能找到更多信徒。 明明力量强才是终极要义啊,一帮子愚民! 凤原边回击边笑了: “哈哈哈哈哈!看来你不止是嗓音难听,连耳朵都有问题。 我和你的嗓音比起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是我的难听。” 和凤原的争斗没有进展。 天空中只余绚烂至极的火焰,与雷电交织的壮观景象。 雷神有点急。 他的雷电力量有个特点。 爆发力很强,但是基本没法续航。 简单地说。 就是持久不行。 雷神瞄了一眼地面。 想着能不能从下面入手,给这个无懈可击的凤原。 人为制造点空隙。 地面上。 苏提莫已经制止了萧亦如的切瓜暗杀。 将她从快速移动的虚影里揪了出来,按着要和她对决。 众将与士兵们将他俩围了一圈,在警戒着随时上前。 苏家主与萧亦如在这个大圈子里,开始激烈交锋。 雷神对这个合作者很不满意。 他冲下方大叫: “一个小辈都能牵制住你? 人族领袖的脸往哪放啊?” 凤原动作一滞。 知道对方想用萧亦如来拿捏自己了。 立刻加快了攻势。 把雷神逼得没有闲工夫指点江山了。 苏提莫也不是聋子。 他当然听到了雷神的话。 他略一抬头。 见雷神和凤原斗得难舍难分。 心道,这正是最好的时机啊。 于是他苏一个闪身。 隐入虚空。 同时拿出了他早已备下的秘宝。 专门针对火系的萧家父女俩的「层层水窖」。 秘宝一拿,他立刻从虚空闪出,偷袭了萧亦如。 以有意算无意。 又用了史前神级秘宝。 萧亦如一下被抓到。 还没来得及反抗。 就被关进了,无穷禁闭封锁下的「层层水窖」内。 苏提莫要淹死她。 看你凤原怎么办,他畅快极了。 就怕你没有软肋,都不敢招惹你。 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弱小的弟子。 这就是你陨落的开始。 苏提莫痛快地想! 这就是你背叛苏家的下场。 是我苏家给了你生机。 一个任人鱼肉的试验品,还想翻身到主人家头上了! 你以为实力强了就能为所欲为吗? 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凤原还在高空炫技,独挑雷神。 他两指并拢伸出,激起术法的光焰,与对面的法力激荡起来。 看到爱徒被这水系秘宝抓了起来。 差点肝胆俱碎。 萧亦如火灵之体,密闭的水空间,是她的天敌。 如果她无法破出这个水系法宝。 等待她的下场只有一个。 就是神殒神消。 「层层水窖」他再熟悉不过了。 前任妖王的法宝。 鲛人族与羽族作战时,他曾在阵前会过这个法宝。 它天生克火系。 元婴及以下的火系,如果单打独斗,基本上都是遇见就完蛋。 好在一次只能关一个。 所以那时,他们羽族想的招数就是扔一些弃子去填坑。 只要里面填了生灵,就暂时用不了了。 这个苏提莫真是阴险。 他对萧亦如用这个法宝,还有另一层打算吧。 要么,直接困死自己的徒弟。 要么,想让凤原以身涉险,进水窖救她。 凤原知道这个秘宝的厉害,号称只进不出。 苏提莫让这水系秘宝成为凤原的囚笼。 凤原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苏提莫。 真是恶心透了。 他不及细想,只能尽力打破平衡,拼力往前一击,然后舍下雷神,往萧亦如那里闪现过去。 雷神偏不躲。 拼着受他一击不阻挡,也要争取机会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记「雷霆万钧」。 两败俱伤。 雷神胸口炸开。 凤原吐血。 萧亦如回到现实,很慌。 “父亲,我怎么又回来了?” “为父的灵力支撑不了这么久。” “抱歉,父亲,是我太任性了。” “你定然会因为这个「层层水窖」吃很多苦头的。 这个是苏提莫特意为了我准备的。 终究是我连累了你。”萧冉叹气。 萧亦如冷静想了想,开口道: “没事的,关心则乱。 仔细一想,这个法宝很好破解。 我不在现场,未来的我也没问题的。 父亲您别有压力。” 萧冉啧啧称奇: “我是有感应,你应该能化险为夷。 但是并未去未来亲见。 你又是如何如此确信自己的安危?” “很简单啊,不就是个水窖嘛。 里面全是水呗。 我弄个水泵,给它抽干不就完了。 还解决了我的基地的水资源的问题呢。” “抽干?抽到哪里去?” “抽到我那车那也行,抽到空间里存着也行。” “你恐怕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大。” “我是不知道。 他们怕是也不知道我能收多少。 我的空间要是装不下了。还有外面呢。 抽多少我倒多少,它有本事就让全球海平面上升吧。”萧亦如不屑一顾。 萧冉不是很懂他们年轻人的流行词。 但是看她自信的样子。 便放松下来。 他欣慰地看着这个让自己骄傲的女儿。 “亦如。爹爹可能没法全程给你保驾护航。 送去未来之举,看似简单,实则艰难。 爹爹很想为你在时间的前方探路,扫除障碍。 碍于实力有限,终剩一叹。 你这一去凶险,务必小心啊。” “没关系的父亲。 谁又能穷尽无数可能。 我有父亲您的护佑,已经足够幸运。” “我暂时都只能这个样子存在。 也出不了萧府。 你去旷野,我帮不了你。 你好自为之。”萧冉摸摸女儿的脑袋。 “嗯。有父亲在府中,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父女俩相视而笑。 各自转身就走。 萧亦如直奔城南海岸线。 她想去和鲛人哥哥告个别。 第127章 升金丹后期 萧亦如边往城外掠去,边查看自己在未来厮杀的结果。 金丹期的修为早就涨满了。 她一直故意把自己卡在金丹中期不进阶。 一来,为了韬光养晦、不引人注目。 二来,也是想更加至臻圆满地升每一级。 在刚刚的未来之旅里,不但积攒了大量的经验,也知道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那个所谓进阶的雷劫。 其实是某个高位存在搞的鬼。 一般都是在升大境界的时候,会惹来雷劫。 像自己这种同在金丹境界内做小境界的提升。 应该不会引来他的关注。 但是谁知道呢。 自己天才之名在外。 真是得亏家族庇佑,才能活到今日。 怪不得没有路子的散修,大都修炼中途陨落了。 萧亦如本以为多少没有资源往上。 又或是,被其他同境界修士妒恨暗害。 现在想来,死在升阶雷劫里的修士,真是不计其数。 那个什么鬼雷神,真是恶心。 既然知道是个外力,而且不是什么绝对不可抗拒的存在。 就好防范了。 现在移动中的自己。 不就是最好躲定位和攻击的嘛。 而且移动没多久,自己就要下海。 海就是天然的屏障。 虽然海水是可以导电的。 但是,当巨量的雷电击中海面时。 电荷会释放到海水中形成强电场。 而海洋足够广大。 这些电荷会迅速扩散并被稀释。 而且物理学得好的萧亦如知道。 电流主要沿着导体的表面传播。 所以,只要潜下水去足够深。 距离雷击点较足够远。 那么,受到的电荷影响是微乎其微。 怪不得呢,都以为是人族修士才遭天劫。 部分妖族修炼也遭过,但是不像人族这样几乎每个人都避免不了。 从没听过海里的哪只妖族,被雷劈过的。 看来就是,因为人都生活在陆地上啊。 这个所谓雷神,只有天空和地面是他的势力范围。 想通了这些。 萧亦如马上边走边进阶。 她身姿矫健,跃动间,双脚踏碎雪片。 每一步都似乎在勾勒出玄妙的轨迹。 她心中默念口诀,体内灵力涌动起来。 四周稀薄的灵气受到牵引,疯狂地向她汇聚而来。 一道道绚烂的火红光华,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从金丹中期迈向金丹后期,是无比艰难的。 很多金丹修士,终其一生都突破不了。 这里的阻碍,首先源于心魔困扰。 道心不稳是大多数修士的通病。 这些积累下来,逐渐会成为心魔。 这些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欲望与遗憾。若不能彻底洞悉并克服。 即便修为再高,也难以跨越到金丹后期。 因为心灵的桎梏会成为最坚实的壁垒。 其次会碰到的障碍,是天赋。 很多没有天赋,或者只有一点天赋的金丹修士,都是靠丹药堆上来的。 人族修士出了名的爱嗑药。 除了因为垄断人族全境灵丹的赵氏,关于丹药作用的过度宣传。 也是出于实际需要。 没有那么多有天赋的人。 但是家族有实力的不少。 靠丹药堆上来的修为,由自身灵力和丹药灵力组成。 两者之间没法完美融合,会导致灵力运转不畅。 难以把已有的金丹,凝聚成更完美的金丹。 再次一个升阶的障碍,则是所有生灵都一样的。 恶劣的修炼环境。 如今的世界,极寒肆虐、灵气稀薄。 这样的环境不仅不利于灵力的积累与提纯。 还会对修士的根基造成损伤。 可以说每天,环境都会影响修士的修为倒退。 修士们修炼,是从负数开始的。 如果每天修炼的还没有减的多,那就不可避免地会降阶。 这样的事情,到金丹中期后更为明显。 因为金丹到了中期,会自动吸取修为能量修补每日的损害。 还有一个阻碍,大概就是本来大部分修士修炼的,都是低等功法。 这些功法可能存在固有的瓶颈或缺陷。 炼气和筑基时还不明显。 进入金丹之后才开始初现端倪。 在金丹中期时就特别明显了。 若不能得到更高层次的功法传承,或是对现有功法,有深刻的领悟与改良。 便难以突破当前的修炼极限,进入金丹后期。 最后一个阻碍,就是悟性了。 修真之道,悟性至关重要。 有些修士虽勤勉不辍,却因悟性不足。 根本无法洞察修炼的真谛。 勤勉努力所能达到的天花板,就是金丹中期了。 再往后,没有悟性的灵光一闪,只能在金丹中期停滞不前。 而这一切,对萧亦如来说,却都不是事。 心魔:她道德感极低,脸皮够厚,根本没有心魔这种东西。 天赋:除了她爹萧冉,就数她火系天赋最高了。 灵力稀薄的环境:萧亦如有太阳神像和太阳神车辅助,再升人间行走以后,可以不靠周围的灵力,而靠神力修炼路线了。 功法:萧家因属最早的太阳神的神眷者,功法是神赐级别。 悟性:萧亦如脑子过于聪明,悟性极高。 所以吧,没有外力干预破坏的情况下,她自己控制着就能轻松升阶了。 随着奔跑,萧亦如体内的金丹开始剧烈震颤。 表面裂纹渐显。 那是旧有桎梏被打破的征兆。 她深吸一口气。 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 引导着这股磅礴的灵力。 冲击着那层看不见的壁垒。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响动在识海中回荡。 金丹表层轰然碎裂。 碎片却又在瞬间重组。 化为一颗更加浑圆、光芒四射的金丹。 这标志着萧亦如正式踏入金丹后期,实力有了质的飞跃。 此刻,她周身的气息变得更为深邃莫测。 每一步奔跑都似乎蕴含着天地至理。 脚下的土地似乎也在为她的突破而震颤。 天边一道惊雷落下,砸到了她身后的雪地上。 萧亦如哈哈大笑。 瞄都瞄不准。 傻叉雷神啊。 路上几个行人纷纷驻足。 他们和城中守卫们一样,都被天雷吸引。 到发现是路过的萧大小姐在升小境界。 大家都呆住了。开始议论纷纷: 这么随意吗? 云上之人的修行,真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想象的啊。 太阳神的人间行走吗?真是太厉害了。晚点我也去太阳神庙拜拜吧。 信仰太阳神的人,是不是比较容易平稳升阶啊。 不愧是城主的女儿,这升阶方式,闻所未闻啊。 ...... 萧亦如没有理会这些。 她心里嘲笑完雷神,就开始冲下一阶。 攒得足够多,就是这么任性。 远在天边的天雷似是察觉了她的变化。 立刻在她前方连降几十道雷击。 一副不把她劈死不罢休的架势。 可惜萧亦如预判了他的预判。 前面降得再密集又怎么样。 我难道不会停住不动吗? 看着前面噼里啪啦地雷电。 萧亦如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待雷击停住,她便再次前行。 很明显,他没法精准定位她。 甚至在发招之后都不知道打没打中她。 不知道是远到什么地步,才造成了这种问题。 那么远还不放过她,也是够执念的。 萧亦如在心里吐槽。 在心里盘摸着,这里到海边的距离。 她眼珠子一转。 身子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快速往海边冲去。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像是她在全速逃跑。 她边冲边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后灵力猛地暴起。 周身环绕着的金光,开始往外一散。 就在这时,一道房梁柱子一般粗的巨大天雷从远处而来。 它划破长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逼萧亦如。 这道巨大的天雷明显比之前的细小的强大,同时智能。 萧亦如不管直行还是z字跑,都被它在高处随时跟进。 第128章 送温暖的雷神 刹那间。 云雾缭绕,电光闪烁,雷声轰轰。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莫名的力量所撼动。 萧亦如飞身而起。 她身姿曼妙,立于虚空之中,傲然一笑。 那是一种,对力量了如指掌的,自信与从容。 她口中一声清啸,身形凛然,主动迎向了那道天雷。 路边停驻观战的众人惊呆了。 自古以来,只听过被雷劫劈。 没听过主动找劈的。 那天雷,也不知道何时开始有的。 像是,本来就是天地间,最为狂暴的力量之一。 传承记忆,越久远,越模糊。 大家得到的传承记忆中,这雷劫,似乎是天道对修士的考验。 但凡有修士升大境界,定有天雷。 小境界也有时候有小雷。 萧亦如大小姐人尽皆知,是金丹中期。 真不愧是天才,这升个小境界也会引来天雷。 刚刚大家亲眼见证她升了金丹后期。 不可能有人连着升的啊。 为什么这天雷还要继续劈? 萧亦如主动迎上去后。 高空中的雷云。 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召唤。 竟在空中猛然膨胀。 化作一根粗壮无比的雷柱。 膨胀快得仿佛都带了欣喜。 而后,轰然向萧亦如砸去。 周围的人远远地看呆了。 无论是修为高深的资深修士。 还是初出茅庐的少年。 皆被这一幕,惊得难以言喻的震撼。 没有大家想象中,天雷砸下,与她的护体金光,激烈碰撞之类的。 只见耀眼的金光之中,萧亦如并未显得丝毫慌乱。 反而像是这场天劫的主导者,以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迎接着天雷的洗礼。 那看似足以毁天灭地的雷电。 竟在接触到她身体的瞬间。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 非但没有造成伤害。 反而像是被温柔地接纳,融入了她的体内。 这一切,皆源于,萧亦如识海深处的,太阳神像。 这尊神像,蕴含着无尽的太阳之火。 此刻正悠然自转。 仿佛一个贪婪的孩童,酣畅淋漓地吸取着雷神的神力。 那些狂暴的雷电,在劈到萧亦如的瞬间,便被太阳神像的吸力一一吸走。 而后,转化为纯净无比的火灵力。 源源不断地传输到她体内的金丹之中。 金丹上浮。 快速游走于体内。 在雷电转换成的,精纯火灵力的洗礼下。金丹也开始缓缓旋转。 边转边同时吸收能量。 才刚刚进阶过的金丹此刻。 在浩瀚火灵力的滋养下,隐隐散发出温润的光芒。 它又开始经历着蜕变。 萧亦如的修为,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攀升,她的气息,也愈发地深邃与强大。 周围的空间,在这股力量的波动下,开始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仿佛连天地法则,都在为萧亦如的壮举而震撼。 而那些,原本对天雷充满敬畏的观战者。 此刻眼中除了震撼之外,更多了几分对萧亦如的敬畏与崇拜。 柱子般粗壮的天雷击完第一道。 见没有劈死她。 还不知道反而成了她的助益。 第两道、第三道、第四道天雷连绵不绝地打了下来。 每一次冲击,都让萧亦如喂得金丹更加稳固。 这个雷神仿佛不是来捣乱的。 是来送温暖的一般。 在这无尽的雷火炼狱中。 萧亦如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 灵力更加纯粹。 终于。 最后一道天雷消散于无形。 天地重归平静之。 萧亦如这才收起笑意。 来啊,欢迎下次再来。 这一招偷灵力真是好用。 她感受到自己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金丹大圆满! 萧亦如挑衅地对着远方天雷的来处说: “感谢感谢,欢迎再来啊。 你再来,我就给你升个大境界看看。” 她知道,关注着这边的雷神,肯定听得见。 此刻正身处其他星系的雷神,已然气了个半死。 他以天道之名,劈雷劫。 以此来杀冒头的新人。 不仅除掉了未来的竞争对手。 还吸取他们苦苦修炼的修为。 顺便吞噬他们的灵体。 再洗劫他们积累的财宝。 他也是遇见了一个要暗算自己的神灵。 才发现这个野路子的。 也是因为如此。 自己才能进阶得如此之快。 跻身真仙境。 一千多年了,一直无往不利。 偶有个把能扛住的,也被他暗暗标记上。 评估评估。 看是放任,还是招揽,还是趁早暗暗解决掉。 但无论如何,都没碰到过这么气人的事。 雷神活了千秋万载。 早不是毛头小子。 上次这么动怒,还是自己在中境界水平时的事。 自从修为冲破大乘期的壁垒,进入上境界。 很多俗事早就不会来扰。 这个破败的偏远地方,什么一个才在下境界的金丹小修士,都敢来挑衅。 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刚刚自己也是上头了,隔着那么远确实不好杀。 偏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还敢挑衅天道。 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远赴这个传说中,虫神庇护过的星系。 暗中拱火,收割了很多的力量。 本来是要积攒着,来冲击上境界里的真仙境中期的。 进入上境界以后,修行之路可谓寸步难行。 自己在真仙境初期待了太久。 此次可以说,终于摸到了再上一级的路了。 结果,全部浪费在这次远程施法上了。 投入产出比太虐。 白白浪费了诸多神力。 下次真身不在这方天地,神器罗网没打死的修士,就暂时放弃。 定位好,真身过去,再干掉对方。 跨星系,只能通过神器罗网来传送能量,距离越远损耗越大。 这十好几倍的折损,到对方身上都所剩无几。 亏大发了。 雷神有点疑惑。 按说,这个小辈不过金丹期而已。 自己这诸多神力,下境界最强的化神期都能杀了才对。 他叹了一口气。 自己算力最差,以前境界低时不明显,这越往后,越来越重要的感觉。 自己没算清楚,怨不得人。 可能实在是太远,损耗太多了吧。 自己也没法精确计算出来。 都是一时上头惹的祸。 没必要做无谓地挥霍。 这么想着,他收敛起这久违的气急败坏。 没必要生气,不过是一个已经被他标上死期的蝼蚁而已。 雷神看了看神器罗网的反馈。 定位: 旧太阳系,神弃之地,人族境内,南涯城南。 生灵: 人族火系修士,金丹大圆满,萧亦如。 恢复淡漠的雷神,打开自己的神器——杀戮书。 誊抄了上去。 这个小修士,在他眼里,已经死了。 不知道自己被定位锁住的萧亦如。 从升阶的欣喜里回过神来。 挑衅得逞的快意,也很快消磨掉了。 她开始想起,这些悬浮于表的喜悦之下。 内心暗隐的悲凉。 越接近海岸线。 萧亦如心里的难受劲儿越大。 这一走。 和她的鲛人。 就一别两宽了。 这几天事情发生得太快太密。 她还没来得及回味与鲛人的进展。 自己的心意并没有变。 却因为插手的事情越来越多,让境况越变越复杂了。 她一眼沉沦、那么那么喜欢的鲛人。 也许终究和她有缘无分。 在自己选择纳了周森、拜凤原为师那一刻起。 和鲛人哥哥就注定再无可能了吧。 萧亦如心里乱成一团。 压抑的烦闷,挣扎着撕出了一个缺口。 其实有办法。 甚至感觉,那是唯一的方法。 就是。 也许哪天我当了最高统治者。 睥睨天下的时候。 可以都要了。 这才完美。 我都穿越了。 开个后宫很难吗?! 低空飞行间,萧亦如还在胡思乱想。 还有。 凤原和他真的有什么吗? 自己都不知道该吃哪头的醋。 直到一头扎进冰冷的海水里。 她才冷静下来。 事在人为。 不能放弃。 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萧亦如暗下决心。 第129章 拜师 海底堡垒 一面泛着幽光的铜镜前,凤原独自徘徊。 小火灵的身影没有再出现过。 他有点心焦,又有点茫然。 其实在漫长的生命里。 他见证了无数的来来往往。 可以说,进进出出的人何其多。 失了音信,再也不见的人,数不胜数。 早已成为他生命中的常态。 离别对他而言,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 本应波澜不惊。 他早就习惯了离别。 不再会因这种小事,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可是,此刻的他,顶着毫无表情的脸。 在这海底堡垒的无人角落,默默等了整整两天。 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多。 像被海水侵蚀的礁石,逐渐扩大,无法填补。 记忆的洪流涌来。 他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时,凤族尚是妖界的主宰。 南崖城作为凤族的都城,辉煌璀璨。 他是家族中的小雄鸟,享受着父母与姐姐的无限宠爱。 然而,大厦将倾之时。 他闯了大祸,把母亲千辛万苦找来的,那最后一个火灵种失败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天真地以为。 那个火灵能成长为太阳神,拯救全族于危难之中。 一直到凤族被灭,哀嚎遍野时,他的那份幻想才真正彻底破灭。 这么说起来。 凤原的思绪仿佛被一阵莫名的风吹动。 凤原翻阅了一下,自己的尘封记忆。 他的脑海中。 那个最后的火灵、自己的小火灵,以及两天前那断成数截、却仍旧召唤他前往的火灵。 三者的身影竟在迷雾中渐渐重叠。 长得……是不是一模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 火灵虽形态多变,却从未听闻有完全相同的两个存在。 除非…… 它们变成了我心中最渴望见到的模样? 又或者。 这看似不可思议的巧合背后。 隐藏着更为惊人的真相——她们其实是同一个火灵? 凤原的心中涌动着种种猜测。 如同翻涌的海浪,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他靠在矮榻上,眼皮渐渐沉重。 思绪开始飘远,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 萧亦如坐着金丹进来的时候。 凤原一激灵醒了。 凤原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他只快乐地向对方伸手。 小火灵果然快速地飘了过来。 凤原一把抱住她的外壳。 搂在怀里。 心里被满足感塞满。 喜悦的心情没维持一会。 就被对方的一句话打破了: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你要走?去哪?” 离开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吗?凤原想。 是什么高维有什么通道? 可以去一个到处都是火灵的世界吗? 那我们? 还能再见吗? “去旷野。我不知道要去多久。 你能等我吗?” 旷野? 凤原把这两个字在心里来回念了一遍。 “你是说城外?” “嗯。” 凤原的眉头松懈下来: “等你什么?什么等你?” “等我。不找别人行吗?就是,伴侣什么的。”萧亦如也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 ……凤原无语凝噎。 “不行。我等不了你。”凤原不知怎地很想逗她。 “我会尽快回来的。求求了。”萧亦如哀求。 “你去旷野干嘛?修炼吗?冰天雪地,什么都没有。还是你想找什么机缘?还不如跟着我,我助你修炼。”凤原随口说。 萧亦如摇摇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不得不走。 我会尽快回来的。 如果,你还在,我就来缠着你不放。” “谁会在原地等你?”凤原还在逗她。 眼泪从萧亦如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是我逾距了...... 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如果真的就此再也见不到,就当,这是最后一面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凤原上扬的嘴角凝住。 回过神,她已经不见了。 一股气堵在凤原的嗓子眼里。 跑什么跑? 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跑了。 他刚刚就应该给她塞怀里带走! “去查一下,那天我在海岸线边上救的火灵的下落。”凤原冷冷地对左右吩咐道。 仓皇逃走的萧亦如,整个人已经失落到极点。 出了水以后失魂落魄的。 自己就不该来。 他说得对极了,谁会在原地等你。 怎么办? 凉拌。 她呆在岸边,把自己摊在地上愣了下神。 眼前是高空中的白云朵朵。 天边雷神的踪迹已经完全消失了。 想起自己刚升的境界。 萧亦如深吸一口气。 去找凤原半神吧。 只要他能容易收我为徒。 乐观地想。 等他百年以后,他的鲛人是不是就是我的? 萧亦如原地一转,整个人已经收拾利落。 她一身正式裙袍,一回生二回熟地走向海底堡垒的大门。 海底堡垒的侍卫们都认得她。 上次抓奸细的通风报信,和抓捕精神体的传说。 让这些外围侍卫们对她颇有好感。 一个小队长看她一身正装,手整衣冠发饰,要过来拜见的样子。 没等她到跟前呢,直接让左右去通报了。 萧亦如得知这会儿凤原就在,也感觉很幸运。 这就是命中注定。 她在未来都看到了,凤原收她为徒了。 肯定不会拒绝的。 只要我见机行事,发挥一下聪明才智。 师父,我来了。她超级自信。 萧亦如随着侍卫的带路,径直入到海底堡垒深处。 路上经过一间间幽深阁楼。 跨过一扇扇华美宫阙。 及到最深处,才到海底堡垒的主厅。 她第一次来到了这里。 正中高起个台子。 像那种皇帝的宝座一般。 萧亦如心中腹诽。 抬头见那凤原半神,一身黑色机械铠甲,端坐在台上。 两边有数十个铁甲侍卫立台下。 萧亦如一见,躬身行了个大礼: “凤原半神,弟子是来拜师的。 弟子萧亦如是天生火灵体。 祖上是太阳神眷者萧家的后裔。 今得神嘱,赴南崖城太阳神人间行走之任。 昨日梦中,得太阳神神谕,求凤原半神收我为徒。” “过来。” 凤原把这个,刚刚跟自己生离死别、说再见的傻瓜,叫上前来。 萧亦如拾阶而上,近到座前。 凤原伸出修长的黑色机械手指,抬起她的脸: “两日前,我救的那个火灵,就是你?” “正是。 那日遭逢大难,险些身死。 幸得凤原半神搭救。 救命大恩,莫不敢忘! 求半神收我为徒,亦如愿俯首随侍,常伴左右。”萧亦如看着他的面具,分心想着这是什么材质。 “常伴左右?你不是要出城去旷野吗?”凤原戳破她。 萧亦如心中一凛: “半神阁下消息灵通,亦如佩服。 亦如确需跑一趟旷野。 但若能拜入半神门下,结师徒之契。 师父召唤,弟子便可随时出现,侍奉左右。” 凤原没吭声,在心里盘摸着。 小火灵就是萧亦如? 那她之前的示爱算什么? 自己可是亲眼见过,她与蓝尘秀恩爱的样子。 而且,刚刚来和自己告别,求自己不结伴侣等她。 现在又来拜他为师。 现在的小辈,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萧亦如见他没有反应,倒身下拜,磕了一头,口中叫道: “师父!师父! 师父是火中至尊,弟子亦是少见的火系单灵根,我们共同信仰太阳神,师父还救过弟子的性命。 桩桩件件,俱是缘! 弟子一片虔诚,求师父收我为徒!” 凤原看她可爱的认真模样,便说道:“既是如此,也罢。我便收你为徒吧!” “师父收我啦!” 萧亦如开心得像个孩子,在地上蹦蹦跳跳。凤原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为了验证答案。 他心念一动,机甲头盔层层收缩,隐入肩部。 凤原的绝世容颜出现在她面前。 果然。 验证成功。 萧亦如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脚步一个踉跄,从台阶上翻滚下去。 凤原一挑眉,被她逗笑了。 第130章 行前安排 凤原轻轻抬手,虚虚一托。 仿佛拨动了天地间最微妙的弦音。 无形之中,一股温暖而强大的灵力,汇聚成一只无形的手掌。 温柔地将萧亦如倒地的身躯,稳稳扶起。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因这一举动而轻轻震颤,带着几分不可言喻的威严与慈悲。 凤原问出刚刚见面时就想问的话: “你不得不去的旷野,具体是要去哪?” 见他用的,她跟鲛人聊时说的原话。 用这样的措辞来反问自己。 萧亦如恍惚间回过神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低声细语地怯怯开口: “也没固定要去哪。就是避一下冰神的风头。 苏家主让我出城传教去。” 萧亦如说完整个人心虚极了。她的话语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完了,他见过我和蓝尘腻乎的样子。提冰神都小心翼翼不敢扯上半点蓝尘。 回头他还会知道我要与周森成亲。 我以为他被凤原半神抓在海底堡垒里,不通消息呢。 好嘛。 把大佬认成他机械铠甲的娈宠了。 想到这里,萧亦如的内心几乎要崩溃。 她无声的呐喊在心中回荡: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她曾以为,凤原是凤族与人族的混血大佬。 曾经在顶峰显赫一时。 如今却孤独老去。 是个丧失生育能力的老者。 是一个活了1600多岁、风烛残年的独居老人。 结果呢??? 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大美人,竟然与凤原半神是同一个人! 那鲛人呢?我们从头到尾看到的都是凤原半神吗? 萧亦如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混乱。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 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在这片无垠的迷途里。 她仿佛变成了一只迷失方向的小鹿。 急需找到一盏指引她前行的明灯。 而这一切的答案,或许就藏在凤原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之中。 凤原半神伸手托腮,用他这双,惑人无数的细长凤眼端详了萧亦如片刻。 看着小家伙脸上,开始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的。 有点啼笑皆非。 凤原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干嘛怕成这个样子? 不敢提蓝尘大神官吗? 为师又不管你的私生活。” 萧亦如闻言,心中五味杂陈,苦涩难言。 她低垂着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仿佛要借此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是,是。”她低声应和。 心中却暗自嘀咕: 你管我才好呢。 你管我,说明你在意我; 而你不管,岂不是说明我在你心中根本无足轻重?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委屈,只想嘤嘤嘤。 凤原见状,面容一整。 收敛了玩笑的态度,正色道: “好了,别一副苦瓜脸了。 你要是没有特定的目的地,不如往东走。 穿过无边密林后,在下一座城池莫阳城之前,有非常广袤的无主之地。 我在那里造了一座浮空塔,作为一个据点。 那座塔。 花费了我无数心血与多年搜刮的法宝。 暗合了我的空间法力与火焰之力。 并费了诸多机械巧思才得以建造而成的。 你要是在塔的辐射范围下传教。 不管出什么事,我都能及时出现,护你周全。” 浮空塔?萧亦如暗忖。 之前的未来之行里,交手的地方就在那附近啊。 合着自己这地图也没开多大。 又或者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 那场大战,距离现在并不遥远。 萧亦如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谢师父照拂。如此弟子心安了。 她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随即又好奇地问道: “浮空塔应该很显眼,建造至今我们都没听到一点风声。 这个事情是不是秘密进行的? 弟子需要对下面的人守口如瓶吧?” 凤原点了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嗯,目前在秘密进行中,塔基已经建好,还在隐身状态中。 塔身还在其他空间里进行建造中,造好了直接移过来。 你要是过去想有地方住,暂时还没有。” “没事没事,不用不用,我有我的太阳神车。您说让我在浮空塔的辐射范围下传教,是知道那边有什么人烟吗?” “没有。 我肯定不会选有人的地方造塔。 但你可以在安全范围里定点。 去找那附近的人过来吧。 无边密林里有怪物。莫阳城有人烟。” 萧亦如坚定地说道: “明白了。师父,那弟子后日就出发前往莫阳城方向,寻找那片无主之地和浮空塔。” 她想了想继续说: “正好之前也要去一趟无边密林。 本是计划回程再去的,既然师父安排了往东。 那就顺路一起去了。” “一般大家都是绕行无边密林。你要进无边密林的话,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凤原有点担心他的小火灵。 “是的,弟子一定会带好防身法宝。也不是不想绕行,实在是弟子进无边密林,还想去找个制香的大师,为传教所用。”萧亦如解释道。 凤原沉吟片刻,才开口道: “无边密林对你来说非常危险。 要是碰到闯不过去的。 你就凭借这个师徒契,到我身边来。” 说着伸手往她额间一点。 随着一点热意涌现,一个浅金色的小圆点出现在萧亦如额间。 萧亦如无措地抬手抚了一下额头。 “不是尾羽吗?” 萧亦如还以为,师父会给她的,是未来的她怀里那片凤凰尾羽。 凤原半神身形一顿,轻瞪了她一眼,并不回答,直接转身走了。 管家石敢跟着他的主子往外走。 路过萧亦如时,低声给她唠叨了一句: “尾羽是羽族定情的信物,是给爱侣的,不是给徒弟的。 萧大小姐莫要搞错了哦。” 啊? 萧亦如冷汗直冒。 这么说,未来的我已经拿到尾羽了。 我真的拿下他了吗? 凤原一看就很难搞。 我真是好样的啊! 可是具体要怎么弄呢? 我会不会失败,然后还不如未来的那个我? 她胡思乱想地走出海底堡垒。 在海滩上,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黑影,被人追着跑。 叫什么来着。 她在心里琢磨了一下。 忘了,就记得是那个外地的说书先生。 萧亦如瞟了一眼,不再理会,继续往前走。 路边的民众们,大都听说了她刚刚升阶的事迹。 此时见到她,都纷纷点头致意。 “萧大小姐,你刚刚太厉害了。” “都听说您边跑边扛过了雷劫,真是我们的骄傲啊!” “萧大小姐,我特别喜欢您,回头我去太阳神庙给您上香。” “萧大小姐,您可真厉害,又升了一阶,咱们全城人都跟着高兴啊!” “您更加强大了,咱们老百姓也有能被更好地保护的喜悦,跟着沾光了!” “咱们南涯城有您,这得是多大的福气啊!” “大小姐,给您送上我们的祝福,祝您越来越强!” ...... 萧亦如放松下来,微笑着,缓缓地给大家点头致意。 一路爱戴簇拥之下,萧亦如返回了家。 她唤来左右,一通安排。 给萧回拿出来一辆轮椅。让他跟自己走。 嘱咐好弟弟妹妹们,让他们千万不要出府,安心待在有父亲在的萧府。 给苏振天写信,说要提前去无边密林,赶不上和他相约之日了,请教他有什么注意事项。 给吴新辉大祭司去信,让他坐镇南涯城。 并安排赵阳祭司和二十个神侍伴自己出行传教。 ...... 翌日 萧亦如低调迎娶了周森。 聘礼之巨,也震撼了周家和南涯城吃瓜的百姓。 这夜。 高高在上的,凤原半神。 和 归途中,被「喜讯」怔住的大神官蓝尘。 和 未来人族之主的,世子苏振天。 与 尘埃里的伶人映月公子。 都一夜未眠。 第131章 苍穹支柱 萧亦如登上了太阳神车。 带着初始部众,开始了旅程。 太阳神车的实体,目前只展现出两层小楼。 中间有厅。 厅的四周,上下各五个房间。 一楼正中靠前,是主控室。 主控室两侧,各两个房间 一楼这四个房间,分别住着: 萧回、萧回的小厮火旺与火苗、萧回的轮值暗卫两人、空房。 主控室的正上方的二楼。 是萧亦如的房间。 二楼另外四个房间。 分别住着: 周森、萧亦如的婢女芽苗和芽苞、萧亦如的暗卫若影和轮值的另一个负责车内护卫的同僚、空房。 车驾位置,萧亦如交给了萧回。 他很喜欢这个位置归属。 自己的轮椅推过去,毫无违和感。 车目前是靠螭龙拉着。 萧亦如也弄了个人力蹬的储能设备。 准备安排信徒来干活。 根据萧亦如的安排。 太阳神庙本次派出二十一位传教人员,和二十九位神庙护卫。 凑整五十。 赵阳祭司带领大神侍两人。 每位大神侍分领小神侍九人。 以上二十一位专门负责传播太阳神信仰。 而二十九为护卫,在战时皆听从人间行走一人之令。 闲时,则有各自的任务。 即每位传教人员一对一配备护卫一人。 剩余八位护卫为人间行走萧亦如的专属护卫。 护卫们的修为从练气到筑基到金丹不等。 目前太阳神车内部空间有限。 没法给赵阳祭司和另外二十个神侍住。 干脆都别住。 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神的人间行走,先一碗水端平吧。 日后谁表现好,再施恩就是。 于是,太阳神庙此行备了五辆法器级大车,和十匹灵马。 每马拉一辆车,每车乘坐十人。 五匹马不拉车只跑。隔天换马。 出城不久,就到了无边密林的西缘。 入口能看到一条蛮宽的道路,马车通行都无虞。 想来是多年来,无边密林还是吸引了无数目光。 虽然死在里面的不计其数。 但是外围还是走的人多了,踩出了路。 萧亦如不敢大意,和萧回坐在车驾处。 曾经深入无边密林的芽苗,在一旁随侍指路。 此时,无边密林的深处。 一支由塞壬战士构成的前哨小队。 正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古木之间。 旷野里树木能成活的极少。 这无边密林里,倒是很多,还郁郁葱葱。 队伍的前方。 一位身形魁梧,身披海藻般绿色长袍的队长怒喝道: “加速前进!你们这些磨蹭的累赘! 倘若让那狡猾的猢狲从我指缝间溜走。 这个月的奖赏,你们就连一根毛也别想捞到!” 海草手中紧握一柄,由深海鱼骨精心雕琢而成的三叉戟。 戟尖闪烁着寒芒,仿佛能随时刺穿敌人。 他的凶名如同寒风过境。 此时厉喝出口,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他便是人称“西海沟一霸”的海草。 虽然真身是海蛇,但是他对爹娘给自己取的海草一名非常满意。 以雄性的身份,能叱咤西海的浅海地带。 他的力量,不容小觑。 骂完手下,他抬眼看向远方。 那张布满狰狞伤疤的脸庞。 瞬间挤满了笑容。 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 里面闪烁着狡黠的光。 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密林。 锁定在了远方那株巍峨耸立、直通天际的苍穹支柱。 那是一棵古老至极的巨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仿佛能撑起整片天地。 但在无边密林之外,完全看不见。 似乎是被结界挡住了。 只有靠近无边密林的深处。 才能见到这株世界的脊梁。 嘿嘿嘿。 莫拉殿下真是料事如神! 所言非虚啊! 海草心中暗自得意,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只需进入这苍穹支柱的周围,这些自诩护卫的猢狲立刻自己送上门了。 还以聪明着称呢。 我看啊,不过如此。 还不是乖乖落入我的手中? 一想到莫拉殿下承诺的丰厚奖赏即将到手。 海草的心脏便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与贪婪,在他胸中激荡。 不止奖赏。 苍穹支柱下,还有足以让整个海洋族群震撼的秘密宝藏。 这些,海草都不打算禀报。 自己完全可以眯了。 自从千余年前凤族称霸失败。 很多没有参战、主张和平,但又亲近凤族的小族。 开始被各族清洗。 其中清洗得最惨烈的,要数树人族和猴族。 盖因,这些独立小族中,以树人族和猴族最为厉害。 于是他们成了标杆,用来立威。 树人族和猴族的族人本身,并不强大。 全靠他们信奉的主神苍穹支柱木脊。 极寒的环境,对木脊影响巨大。 她从太阳神的时代活到后世。 已经极不容易。 更何况,她选择了繁衍。 与各族杂交。 诞下弱小的树人族。 这便加速了她陨落的速度。 凤族在时,还能时不时给她几个火灵温暖根系与躯干,延续寿数。 凤族灭族后,火灵也不知所踪,消散于天地。 苍穹支柱苦苦支撑,终于在各族的围剿下,带信徒逃亡,失去踪迹。 到苍穹支柱陨落,树身枯萎凋零。 树人族和猴族就失去了真神的庇佑。 种族实力大跌。 没有人知道,苍穹支柱木脊会带着部众逃入无边密林。 塞壬一族也是不久前,从一个调香师口中得知,这里有猴族和树人族的踪迹。 正好莫拉要来南涯城,便带人来探了。 树人族尚且不说。 猴族可是很值钱的。 而作为如今世上,唯二最聪明的族群,猴族和龟族一样,曾经备受尊敬。 两族都不擅武力,依附强者是最好的选择。 龟族很睿智。 他们长居深海,并不集中居住,而是分属不同的龟群小群体。 而后各自侍奉龙族、塞壬族、鲛人族等海中霸者。 每位龟族族长,几乎都高居过宰相。 而因生活惯性被树神庇护的猴族,却倒了霉。 明明是最聪颖的种族,千年以来猴族却已经彻底沦为食物链的底层。 他们被开膛破肚研究聪慧的秘密。 在食用猴族脑髓,能增进精神力广度,这样可怕的实验得到证实后。 猴族一下子成了奴隶市场的抢手货。 一只年幼的猴族,能卖出天价。 他们被肆意玩弄,屈辱长大。 然后在成年后被破开脑壳,任人食用。 几乎所有与猴族杂交生下的混血,全都绝迹了。 很多周边生活有猴族混血儿的部落,都凭借着捕捉这些神秘混血猴族,积累了惊人的财富。 其中,海蛇一族尤为突出,它们擅长捕捉那传说中的海猴子。 海草这位海蛇部落的佼佼者,更是已经在捕猎海猴子的道路上留下了赫赫威名。 一人捕猎六只海猴子的战绩简直可以吹一辈子。 也是这个战绩,让他得莫拉殿下破格提拔。 充当前哨小队长。 而今,他又带着三只纯血猴族归来。 这无疑让他在部落中的地位更加显赫,财富更是无人能及,堪称海蛇一族的富豪。 此等壮举,足以让他在海蛇部落中声名鹊起,大队长之位已是囊中之物。 待他功成之日,便可摆脱那与其他雄性一同委身雌性的命运。 等干完了这一票,我就能升大队长。 可以自己当家做主,赡养父亲了。 母亲一定会后悔把我们爷俩赶出家门。 我一点也不比女子差! 海草在心中美滋滋地想。 一阵急促而兴奋的声音划破了周遭的沉寂: “队长……目标再现,数目增至二!” 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闪电,瞬间点亮了海草的眼眸。 他身形一震,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气势。 那柄深海三叉神戟被他紧握手中,寒光四溢,映照出他坚毅不拔的面容。 “废物们!速速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我围猎!切记,行动需隐秘,切勿打草惊蛇,谁若敢坏我大计,我定亲手抽了她的筋,绝不姑息!” 场惊心动魄的围猎即将拉开序幕。 小队成员们迅速调整状态,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更加隐蔽,仿佛与这片古老的森林融为一体。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息,每一个海族战士的眼中,都闪烁着对胜利的渴望。 第132章 猴族两兄弟 天地间被一层厚重的霜雪覆盖。 万物皆沉寂于,这无尽的银装素裹之中。 猴罗与猴窝。 这两个血脉相连的兄弟。 正穿梭于,这茫茫白雪的无边密林。 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追捕者。 寒风如刀。 切割着,每一寸裸露的肌肤。 除了眼睛,猴罗与猴窝全身,都裹得密不透风。 但是这样一来。 也拖慢了他们的脚程。 他们艰难地躲避着追捕,想出去寻找出路。 “哥,族长是想让我们去求助,那树人族的族长。 你确定我们不听他的吗?” 猴罗心中忐忑。 猴窝点点头: “虽然,他是见证了,我族无数风雨的智者。 但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就是树人族族长门下的弟子。 找他有什么用? 兴师问罪还是讨回公道? 都是于事无补的,不如去外面找找生机。” 猴罗想想还是义愤填膺: “那人太可恨了。 树人族族长救了他,还教了他那么多,他却恩将仇报。” 猴窝也气愤极了: “太不是东西了! 就是求财。 他不满足于调香的收入。 想算计自己师父,更想把我们猴族全卖了。” 猴罗叹了一口气: “可是哥,外面的世界,对于我们猴族而言,早都是一片绝境。 除了冷漠与杀戮,还有别的吗? 我们出去可能就是一个死。” 猴窝很坚持: “我又何尝不知。 现在唯有这片光怪陆离的无边密林,才是老天为我们预留的最后一片避风港了。 这里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唯一希望。 若连这片净土,也被外界的贪婪所侵蚀。 那么,我们猴族的命运,恐怕真的要走向终结了。 所以绝不能坐以待毙!” 弟弟猴罗问: “你有什么想法吗?我们去哪?” 猴窝把自己深藏的想法告诉弟弟: “你还记得咱俩在密林边缘,救过的那只乌鸦吗?” 猴罗插嘴: “记得,那个黑漆麻黑的鸟,满嘴瞎话。” 哥哥猴窝继续说: “他说太阳神显灵,在人间行走了。 现在就在南涯城。 我们密林往西一直走,就是南涯城。 我想去找她求救。” 猴罗不敢置信: “他的话你也信? 他还说自己容貌无双,被妖界大佬和大佬的女儿一起喜欢,他没办法才走的,真是吹牛不要本。 他长得那么眉目清淡,哪里好看了! 至少要像咱哥俩这样的,才好看吧! 噢对了,他还说妖王和金乌生了一条会千变万化的雄鱼。 还说这条雄鱼巫力很强。 什么东西啊! 一点常识都没有。 雄性的巫力天生低于雌性,鱼族也不例外。咱又不是人族。 还有还有,还说自己是乌鸦,和上古金乌也有渊源。 笑死了! 那我们猴族还是太阳神捏的呢,我们也很有渊源。 我看啊,他说的就一条能信,他说他靠说书赚路费。 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爱吹牛的说书先生。” 猴窝坚持自己的想法: “各族审美有差异,长得不像猴,不代表人家不好看。 鲨族以前与猴族关系好。 她们家出了个厉害的混血鲛诡。 这个鲛诡和第七只金乌雅焱的绯闻,我也听族长八卦过。 后来鲛人族成了妖族之王。 鲛诡杀了她的嫡姐上位,成了鲛人新的头目。也就成了现任妖王。这条消息可信度很高。 至于乌鸦和金乌有没有关系,这就不知道了。 而太阳神人间行走的事,没必要骗我们啊。 很简单,我们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猴罗这才点点头: “好吧,听哥哥的。” 猴罗的思绪,飘回了临走前的那个夜晚。他独自踏雪,寻至苍穹支柱前。 那巨树,如今只剩下一副枯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猴罗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哀伤。 他知道。 没有奇迹。 只有失望。 如同这极寒之风,冰冷而残酷。 主神已陨,树人族血脉断绝,猴族的世界一夜之间崩塌。 无论逃向何方,都逃不脱那宿命般的诅咒。 曾经辉煌灿烂的文明,如今只能化作历史的尘埃,被风雪无情地掩埋。 而此刻,更有不知名的外来者踏入了这片禁忌之地。 无边密林吓人的名头,都阻止不了他们。 他们身着厚重的灵甲,手持锋利的灵武。 如同死神的使者,四处搜寻着猴族的踪迹。 海族的前哨小队,如同幽灵般在密林中游荡。 威胁着每一个猴族成员的生命安全。 一旦他们得手的消息扩散,其他人也会来想分一杯羹。 无边密林的怪物们,为什么没有杀掉他们? 这些怪物曾对他们猴族很好。 猴族跟着树神刚来到无边密林时。 怪物首领曾经派手下来访,要接他们一起住。 族长说,我们和他们都出自太阳神的手笔。 但是所有族人都很害怕。 没人愿意。 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猴族到了生死关头。 这些怪物哪去了? 如果没有这些怪物出手帮忙。 在这片古老的密林中,猴族的子孙们只能如惊弓之鸟,东躲西藏,苟延残喘。 猴罗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每当想起那些将猴族视为食物、肆意捕杀的恶徒,他几乎要将牙关咬碎。 然而,愤怒之余,更多的是无力感与恐惧。 失去了神灵的庇佑,猴族仿佛失去了灵魂,变得脆弱不堪。 在这极寒之地,猴族的未来,仿佛被一层厚重的冰霜所覆盖,看不到丝毫希望的光芒。 猴族完了。 两兄弟静静走着,心情沉重。 忽然。 猴窝好像感觉到动静。 两只圆圆的耳朵动了动。 他的身子骤然倒地,耳朵贴着地面听了听随即脸色大变。 “糟糕!有海族!” 话音甫落。 周遭的林木骤然间“窸窸窣窣”作响。 紧接着,一阵阵狂野而亢奋的咆哮声撕裂空气。 转瞬之间,几十道狰狞可怖、形貌奇丑的庞大身影自隐蔽之处暴起。 将二人团团围住。 密不透风,形成了一道死亡之墙。 “糟了!”一念闪过,猴窝和猴罗感觉不妙。 他们毫不犹豫地把后背交给对方。 互相倚靠着。 二人同时出手,法宝与灵武在雪地的白光反射下闪闪发光。 一柄流光溢彩的长枪自弟弟猴罗手中跃出,寒光凛冽; 哥哥猴窝则祭出一面古朴盾牌,其上符文流转,散发着淡淡灵光,护佑周身。 四周,海族战士们狞笑着逼近。 他们身形魁梧,鳞片闪烁,眼中闪烁着对战斗的渴望。 他们遇上了海族的前哨小队了! 哥哥猴窝面色凝重,只见他咬了咬牙,吼道: “我拖住他们,你快逃!” 只听他高喝一声,施展变身术,化身成一只两人高的黄色老虎! 这种巨虎,是无边密林里的怪物之一,是猴窝见过的最厉害的存在。 他的变身术偏模仿方向,只能变成自己见到过的,且变化后力量最多高于自己两个小境界。 弟弟猴罗没有回头,迅速远遁。 感受到黄色巨虎的气势,海族队伍中微微骚动了一番,所有人的表情也变得凝重。 他们一路以来吃了不少这种怪物的亏。 知道厉害。 此刻不免彷徨。 巨虎还没进攻,一枚硕大的三叉戟猛地飞了过来,狠狠地撞击了过去。 巨虎举盾一档。 伴随着“咔嚓”的盾牌裂开声。 只听巨虎整个身躯被余势撞击在地面上,变回了猴窝的模样。 猴窝吐了一口血,伤得不轻。 “不堪一击!” 海草嘲讽道。 海族发出一阵欢呼,让开一条道。 队长海草走上前来。 海草捡起地上的三叉戟,眼底满是戏谑。 猴罗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声音则有些发颤: “这……怎么可能?” 第133章 救命!太阳神! 猴窝虽然只有筑基初期。 变身术施展后。 高于自己两个小境界,可就是筑基后期了。 而能够将他瞬间击败。 只有一种情况…… 金丹期! 这个小队长绝对是金丹期! 无边密林不比城池据点。 没有地火,也没有可以御寒的地方。 最多躲在山洞里挡挡寒风。 猴族初来时,都是抱着树神取暖。 树神陨落后。 他们在野外生存,修为大部分都用来御寒了。 所以他们猴族修炼得极为缓慢。 如果咱们信奉的是太阳神就好了。 在野外也能不愁温暖吧。 猴窝心中第一次,开始怨树神。 眼前的对手和他相比,足足跨了一个大境界。 那就是碾压。 一时间,他的心中竟然涌起无限的绝望。 如果他变身术练得更高就好了,变身后就能高于自己更多的修为。 或者,他们一相遇,就应该变成跑得最快的怪物跑掉。 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凋零的苍穹支柱的树身,目光中满是悲戚。 顺着对方的目光,瞥了一眼远处的巨树,海草舔了舔嘴角,轻蔑地摇了摇头。 自己的修为一直是实打实地升上来。 母亲赶他们父子出门后,他们经济很拮据。 根本没有钱买灵药。 卡在筑基大圆满好几年了就是上不去。 都是凭借多年的经验和敢于搏命的狠劲。 才保得住这个小队长的位置。 就在前几天,他发现了那处宝藏后。 偷摸用了宝藏里的进阶灵药。 那是自己第一次奢侈地磕药进阶。 原来这么轻松简单。 一下子就来到金丹初期。 幸福得要爆炸啦。 金丹期起,就是有头有脸的人了。 海草美滋滋地想。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猴窝,眼底掠过一丝快意,这也是一只真纯血猢狲,发大财了! 快乐没维持几息。 砰地一声,烟雾过去,这只猢狲变成了一支枯木。 ??? 远处,两只猴族会合,一起变作巨虎,迅速狂奔。 猴窝感激地对弟弟说: “谢谢!救了大命了! 你进阶了吗? 没想到你这招互换术,已经可以换自己以外的人了。” 猴罗也是一身冷汗: “没进阶,就是一直情急,不知怎么就会了。” 两兄弟相视一笑,虽然不知道还能跑多久,但是此刻刚刚逃出生天的快意,还是围绕了他们。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慢。 无边密林太大了。 可能坚持不到跑出去,他俩就已经不行了。 这时,左前方传来了咕咚咕咚的声音,有点像马车轮子的声音。 猴族兄弟对视一眼,不知道是敌是友,怎么办? 后方传来海草的叫声: “你们已经被我们的人夹击包围了。 识相地就停下脚步,束手就擒,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哈哈。猴族两兄弟相视一笑。 他不吭声还不知道。 一出声就全暴露了。 对面如果真是他们的人。 直接活捉他们就是了。 根本不用说什么废话。 这急着骗他们。 正好说明了,对面不是他们的人。 想骗猴族,这点脑容量显然是不够的。 他俩立刻拼了全力往前冲。 “救命啊!救救我们!” 车驾上的萧亦如姐弟,并不理会路遇的这种叫喊。 连芽苗都拔了剑: “小姐小心,这是无边密林里的猴怪。 狡猾多端,擅设陷阱。 他们后方有几十人在追,小心有诈。” 眼看这车队的前车要走。 猴窝看着车身上的太阳图腾,和拉车的螭龙。 福至心灵地大叫: “太阳神显灵! 我就知道,您不会放弃自己的信徒的! 您终于来救我们了。” 螭龙闻言一驻足。 探了探脑袋。 后方车队也保持着和前车的距离,停下了。 猴罗听哥哥一叫,到发现有效。 顿时一颤,他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表态: “我们得救了!太阳神终于派人来救我们了!” 萧回扬声问道: “你们是太阳神的信徒?” “正是!”两只猴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萧回看向姐姐。 萧亦如刚从识海中的信仰网格确认回来。 是两个初信者。 行吧,她点点头。 萧回得她首肯,便说道: “你们过来吧。” 猴族两兄弟狂喜地上前,进入了车队的防卫范围。 这时,海草的小队已经追了过来。 看到前面的车队。 队伍中的其他人顿时放慢了脚步。 “尔等在做甚?速速追击,岂可怠慢!” 海草回头一骂。 他面色微黯,显然怒气已悄然滋生。 丝丝愤懑在体内不断翻涌,势不可挡。 副队长青风直接出手,拉停了他的脚步。 队伍停了下来。 副队长是一名强壮的混血塞壬,又有金丹初期的修为,但是一贯谨小慎微,不喜争斗。 与冲得快的队长海草,正好互补。 此时,他目光摇晃地凝视着前方。 喉咙微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 随后手臂颤抖,缓缓地伸出,嗓音干涩地低语道: “队长……有螭龙……是萧亦如……” ? 海草闻言,眉头紧锁,神色骤变。 燥热的风扑面而来。 这无边密林冻得人发抖,怎么会有热风? 海草心脏狂跳起来。 一股不安隐隐在心口蔓延。 他个子矮视野低。 此时才仰头望去。 原来是螭龙吐了几口龙息。 他的神情顿时凝固。 身前, 一尊巨大的螭龙,正瞪着铜陵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 鲜艳明亮的大红色的身躯让人联想到血液。 然后他很感兴趣地嗅了嗅。 看着那恐怖的身影。 和隐隐对自己的食欲。 海草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螭……螭龙?” 那,这支车队就是萧亦如的车队了。 莫拉殿下派了精锐人马,去伏击这个萧亦如的事。 塞壬族这次,随莫拉殿下来的这帮人都知道。 自己当时还为了没到金丹期,没选上而懊恼。 结果自己妒恨的金丹高手们,一个都没回来。 螭龙的名头,海草也听过。 远古时,太阳神统御一切,螭龙就给太阳神拉车了。 那时候,普天之下,唯太阳神独尊。 而螭龙一出现,基本就代表着神驾临了。谁见了,不瑟瑟发抖,顶礼膜拜。 而螭龙也有自己的族人。 其麾下拥有十万螭龙军团,均由强大的年轻螭龙组成。 哪怕是最弱小的年幼螭龙,也有着化神期修士的实力! 看着那高大的螭龙,海草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栗…… 想起那群练过合击的金丹同僚们,渣都不剩。 萧亦如的实力,可见一斑。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危机预感。 悄然爬上了心头。 如同寒冰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撤……” 海草低沉地呢喃了一句。 紧接着,他似是从迷雾中猛然惊醒。 咆哮了一声: “快撤!” 海草连自己的贴身兵刃三叉戟都无暇顾及。 他猛地转身。 双腿如同安装了弹簧。 瞬间弹射而出。 开玩笑! 自己拼是为了发财。 可不能真把性命丢了。 那螭龙与萧亦如的结合。 实力之强。 即便是十个自己加起来,也绝非其对手!即便莫拉殿下亲临。 恐怕也难以抵挡,只是送死。 身后的队友们。 目睹了队长的选择,纷纷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不约而同地调转方向。 如同被惊散的鱼群。 各自施展浑身解数,玩命般地向四周逃窜。 在这一刻,他们的心中早已将任务抛诸脑后。 唯一的念头,便是保命要紧…… 抓的那三只猴族也顾不上带。 留在了原地。 要不说他们前哨小队存活率高呢。 都是有爱逃命的队长带的。 前哨队的任务是带回消息。 又不是死磕。 所以海草队长的尿性。 也是和队伍本质暗合的。 只能说莫拉殿下看人很有眼光了。 奔逃中的海草想的是。 怎么能绕过她们,去拿自己发现的宝藏。 先去和莫拉殿下汇报吧。 如果莫拉殿下能干掉她们。 或者引开她们。 自己再去取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