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我成了崇祯的帝师？》 第1章 从天而降的刺客? 天启七年，即公元1627年11月28日。 天启帝朱由校于9月30日驾崩，传位于弟弟信王朱由检已有两月时间。 北京城外一处僻静的庄子，朱由检脸上难得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想着自己花费两个月时间，终于把大奸臣魏忠贤扳倒，他心里就止不住一阵畅快。 他自认自己做了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想要肃清朝野，魏忠贤就必须要死。 朱由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做皇帝。 因此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皇帝。 他从小就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教育。 这个皇位，是他哥哥朱由校临死之前交到他手里的，所以朱由检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正当朱由检品着手里的茶水时，庄子的上空骤然一道耀眼的白光闪现。 紧接着，只听“轰隆”一声，一个人影从空中砸到了湖里，激起了大片水花。 一旁的太监王承恩见状，连忙叫了起来：“有刺客，有刺客……快保护皇爷。” 瞬间，庄子里面就涌入了大量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一队将朱由检护在了身后。 一队去到了湖里查看情况。 不一会儿，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便是躬身来到了朱由检身前回禀。 “禀告陛下，湖里捉拿到一名身穿奇异服装的刺客，看其穿着，并不是我们大明人，是否就地格杀？” “身穿奇异服装？”朱由检闻言，眉间忍不住挑了挑。 对于骆养性说的刺客，他却是浑然没有在意。 因为刚刚他可是看的明白，这个人乃是从天上那一道闪耀的白光里面凭空出现的。 他可不相信刺客会有这样神仙的手段。 要是刺客能有随便凭空出现，那岂不是他们想杀谁就能杀谁了？ “朕过去看看。”朱由检开口说道。 一旁的太监王承恩闻言，跟指挥使骆养性都是同时阻止道：“陛下，不可啊……这刺客来历不明，您这要是过去，发生危险可怎么办？” “无事，骆指挥使你不是说他已经昏迷了吗？” “再说你们这么多锦衣卫在这，他还能怎么伤害朕？” 说着，朱由检便是不在理会他们，大步向着被锦衣卫从湖里捞上来的刺客方向走去。 当朱由检靠近，果然看见一个头发其短无比，身上衣服裤子跟明朝服饰完全不同的人躺在那里。 在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奇怪的双肩背包。 看其样貌，也就二十一二的样子。 朱由检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是下令道：“把他带下去吧，就在这庄子内好生安置，等他醒来，第一时间通知朕。” “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闻言连忙应下，虽然他不知道皇帝陛下为什么不是把眼前这个“刺客”捉拿进诏狱，而是安置在这庄子内。 但是身为臣子，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不能多问。 ……………………………… 屋子里面，高青云此时已然换了一身装扮躺在床上。 他呼吸急促无比，额头不断密密麻麻渗出汗水，就好似正在做噩梦一般。 “不好！”猛的，高青云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口中大叫一声。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进入山村里面，自己坐的三轮车因为侧翻摔下悬崖的画面。 口中大口喘息着，高青云能清楚感受到自己此刻还活着。 他正准备看看眼前的情况，却是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面对这样的情况，高青云第一时间想到了是不是自己发生车祸，伤到了眼睛。 这可不是小问题，这要是治不好，那他就一辈子看不见东西了。 正当高青云心里慌乱的时候，脑海里面却是突然响起一个空灵的声音。 “名师系统已激活，系统正在绑定中。” “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高青云。” “年龄：22岁。” “职业：支教老师。” “学生：0。” “身体情况：永久性眼睛残疾。（教导100名学生可治愈。）” “声望：0。” “系统商城尚未开启，需消耗声望值1000点。” 高青云听着脑海里面系统的声音，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自己发生一个车祸还会觉醒传说中系统这样的东西。 同时，当他看见系统介绍自己身体情况，永久性眼睛残疾的时候，他心里忍不住一滞。 永久性眼睛残疾，这便是表明，他这种情况哪怕是去医院里面也不可能医治的好。 不过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后面标注他只要教导出100名学生就可以治愈。 也算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100名学生吗？”高青云嘴里低声呢喃。 他记得自己来支教的这个地方是华夏北方的一个村镇。 当时给的资料标明了这里有很多学生没有老师教导，想来想要找出100名学生不会太难。 就是不知道系统说的教导学生，要教导到什么程度才算。 “也算是有一个希望了。”高青云苦笑感叹了一句。 如今眼睛已经失明，他似乎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系统的出现好歹是给了他一个希望。 高青云醒来的动静第一时间惊动了守在房间外面的侍卫。 当他们听见高青云的声音，便是第一时间去到了崇祯帝朱由检那里通知。 朱由检收到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向着这边赶来。 “吱呀！” 房门打开，率先进入房间里面的是骆养性一众锦衣卫。 毕竟身为皇帝亲军，朱由检要见一个身为“刺客”的陌生人，他们得保障朱由检的生命安全。 高青云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以及多人进入房间的脚步声，他下意识抬头看去。 但是眼前能看见的却是一片黑暗。 他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你们是大河村的村民吗？我叫高青云，是来你们这里支教的老师。” “你们村长应该收到上面的通知了吧？”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闻言，顿时横眉竖目呵叱道“大胆刁民，你怎敢如此说话，你知道你身前的人是谁吗？” “还不赶紧跪下。” 第2章 我在古代怎么也算是一个进士了吧 面对这突然的喝叱，高青云脸上怔了一下。 显然，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候，对方会反应如此剧烈。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因为他清楚记得，自己来支教之前，对接的前辈说大河村是一个相当落后跟封闭的地方。 里面的人，生活方式跟古代人差不多，因此不能用外界的眼光去看待。 朱由检这边看见高青云脸上的怔然，却是突然接过了话茬。 他出声道：“是的，朕，我们就是大河村的村民，你说你是来我们这里支教的老师，你有什么证明吗？” 从刚刚高青云说的话，朱由检听到了关键信息。 支教，老师。 虽然他不知道支教是什么意思，但是对于老师这个称谓却是能够明白。 “有的，就在我的背包里面。”高青云闻言就要去拿自己背包，结果才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同时也不知道自己的背包被放在了哪里。 他脸上有些尴尬说道：“请问你们把我的背包放哪了？可以拿一下给我吗？” 听见高青云说背包，房间里面朱由检一众人都是一脸诧异的看向他。 因为此时，高青云口中说的背包就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他竟然看不见？ 这个背包，锦衣卫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在里面发现什么危险的武器。 同时因为朱由检的命令，所以留在了房间里面。 高青云听见房间里面一片安静，顿时知道了他们看出了自己眼睛的问题。 他笑着解释道：“因为车祸，我眼睛受了伤，暂时看不见东西。”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这不影响我教导你们这里的孩子的。” 朱由检听了高青云的话，对着骆养性点了点头。 然后骆养性便是上前拿起了桌子上的背包送到了高青云手里。 这个双肩背包的材质因为是防水的，加上高青云刚刚落入湖里就被锦衣卫捞了上来，所以里面的书籍并没有纸张并没有被浸湿。 高青云拿到背包后，熟练的拉开了拉链，然后从里面的一个夹层里拿出了一份通知文件。 正是他前来支教的证明。 将纸质文件拿了出来，高青云递出道：“这份就是我前来支教的文件书了。” “上面还有正府的印章，你们可以看看。” 骆养性见状接过高青云手里的纸质文件，然后退回去呈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拿过纸张观看内容，当看见上面的文字时，脸上表情不由一愣，因为他发现这纸张上面的文字，竟然跟明朝的文字不一样。 同时这纸张的质量也跟明朝的有所不同，其上不管是手感还是质感都极为上加。 再就是这里面文字的排列竟然是横向且从左到右的，以及里面的小点跟小圈，都颇为让他新奇。 这些文字虽然跟大明的行楷略微有些不一样，但是朱由检还是能够大概看明白。 当看完里面的内容后，他也清楚了高青云说的支教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对里面提及的正府，以及那印章，他却是又不甚明白。 收起了纸质文书，朱由检看向高青云那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年轻面容问道：“高青云……先生是吧？” “我看你如此年轻，如何当的了师长教导他人？” “要知道能被称为师长的人，无一不都是学富五车之人。” “我观你的年龄可有秀才功名在身？” “秀才？”高青云乍一听这个词语愣了一下，随即便是想到古代读书人的学历阶梯。 由低到高分别为：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状元。 虽说古人的学历跟现代的学历大有不同。 但是非要用来对比的话，秀才应该是相当于现代的初高中。 举人则是大学。 然后进士是考入的公务员。 状元则是高官。 想着自己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大学生，同时来支教也是为了混资历。 这怎么都应该算的上是古人当中的进士了吧？ 于是高青云摇了摇头笑道：“如果非要用古代来说学历的话，秀才在我身上应该是低了。” “我这怎么都算的上是进士出生了。” “进士？”朱由检他们听见高青云自称为进士都是一愣。 随即，一旁的太监王承恩神色剧变喝叱道：“你大胆，你可知欺君是什么样的罪名？” “进士乃是在朝廷已有官身的人，岂容你随意冒充？” 高青云：“……” 听着对方咋咋呼呼的模样，还说什么欺君之罪，朝廷什么之类的，他心里不由一阵无语。 他想说大清早就亡了。 但是想到上面对这大河村的描述，高青云也只能无奈解释道。 “我还真没骗你们。” “古代的秀才到我们现在，也就是相当于初中高中的学历。” “举人则是差不多大学。” “我大学本科，外加来你们这里支教。” “说是进士，可一点不过分。” “至于刚刚那位小兄弟说的学富五车，我不敢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一些基础的东西还是都了解的。” “你们如果不信，都可以问。” 说完，高青云心里充满了自信，现在外面虽然本科不值钱，大学生遍地走，但是面对这种偏远山村的问题，他还是自认手拿把掐的。 房间里面朱由检一众人看着高青云那不似说谎的样子，顿时也是挑了挑眉。 随后所有人都是将目光看向了朱由检这位皇帝。 毕竟这位爷在这里，就算有问题也轮不到他们来问。 朱由检此时心里也是来了几分兴趣，从高青云的凭空出现，以及他拿出的这份文书，再到他的谈吐。 朱由检都认为高青云不是一般人，乃至可能跟仙人沾上边了。 现在高青云主动让他们考校，那可得好好问一问了。 想到今天自己拿下了魏忠贤，朱由检不由心念一动问道。 “既然先生如此自信，那朕，那我就好好考校一番了。” “问吧。”高青云笑了笑。 “不知先生对于皇帝陛下捉拿魏忠贤一众宦官党羽这样的功绩有什么看法？”朱由检开口问道。 第3章 杀魏忠贤错了? “魏忠贤？”高青云听见这个名字又是一愣，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明朝末期的一个宦官。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大河村的村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想过对方问村子发展，问怎么给孩子教书，怎么让孩子可以学习进步。 唯独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历史上的问题。 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说道：“你说的是明末最后一个朝代崇祯时期的大奸臣魏忠贤吧？” “哗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 高青云简短一句话，瞬间令的房间里面每一个人都是脸上神色大变。 明末？ 最后一个朝代？ 他们听见了什么？ 眼前这该死的家伙竟然当着皇帝陛下的面说大明朝灭亡了。 而且还是灭亡在他的手里。 “锵！锵！锵！” 霎时间，房间里面所有的锦衣卫都是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对准高青云，只等一声令下就能将高青云砍成肉泥。 太监王承恩也是声色厉茬喝叫道：“大胆，天恩浩荡，你怎么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 “你可知这是要杀头的罪过？” “噗嗤……”高青云听着王承恩这夹着嗓子的话语，顿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天恩浩荡，大逆不道，杀头的罪过。 饶是他已经接受了大河村的村民思想顽固封建，却也再次听见他们这样的话语有些忍俊不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实在有些忍不住。” 高青云连忙罢手解释道：“现在已经是2024年了，距离明朝灭亡已经有380年时间。” “就连明朝后面的大清都亡了112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天恩浩荡，大逆不道？” “现在咱们老百姓早已经当家做主，可以言论自由了，你们不用担心这个。” 说着，高青云便是说回正题道：“刚刚你们是问我公元1627年，也就是明末皇帝崇祯即位那年杀了大奸臣魏忠贤的事情吧？” “这个事情，说功绩还真论不上，只能说大块人心吧。” “毕竟那时候不管是百姓还是文武百官，都苦魏忠贤久已。” “但是要说站在政治角度来评说，那我只能说崇祯皇帝干了一件蠢事。” “原本他不杀魏忠贤，明朝还能再坚持最少十多年。” “结果他偏偏就杀了，这便导致了明朝末期的加速灭亡。” “哗啦！” 高青云的话顿时又是犹如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引起了轩然大波。 房间里面的人，除了朱由检跟高青云外，无一不是脸上布满了惊恐之色。 那些锦衣卫握着刀的手，更是渗出了冷汗，感觉手里的刀柄都有些握不住了。 疯了，他们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 不然怎么会听见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 眼前这个瞎子，他编排明朝灭亡也就算了，现在更是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将他即位后做的第一件大事称为蠢事？ 还有比这更加叫人绝望的吗？ 什么2024，什么大清，他们统统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不容挑衅的存在。 现在这个人竟然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蠢货，说他是亡国之君。 他嫣然能有活路？ 怕是他们这些旁观者也不可能有活路吧？ 一时间，每个人心里都是泛起了一抹绝望。 自己怎么就会出现在这里呢？ 此时没有人敢去看朱由检的表情，他们每个人都低着头，等待着这位皇帝陛下的命令。 而朱由检这边，他听着高青云的话却是内心一片翻江倒海。 因为亲眼看见了高青云出现的方式，所以他下意识给高青云打上了仙人的标志。 加上这里高青云拿出的文书，以及他直接说出来的“崇祯”这个年号。 要知道他才刚刚定下来不久，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起，高青云是怎么知道的？ 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如其他人所想的暴怒。 朱由检看向高青云问道：“哦？高青云先生所说会不会太过夸大其词了？” “那魏忠贤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宦官而已。” “你说皇帝陛下因为杀了他会导致明朝加速灭亡，他一个宦官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能量？” 在场王承恩，骆养性一众人听见自家皇帝陛下竟然没有因为高青云说的话而震怒，也是心中泛起了不可思议。 这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帝王吗？ 同时他们也对朱由检说的话表示深度认可。 魏忠贤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宦官而已，纵然他有滔天的权势那也不可能影响一个王朝的局势。 说杀了他会加速明朝的灭亡，这未免也太耸人听闻了一点。 “小弟，一看你就不懂政治了不是？”高青云却是没有理会房间里面众人是怎么想的，他听见朱由检的声音比较稚嫩，便是直接称呼小弟说道。 “魏忠贤虽然只是一个宦官不假，但是别忘了他还是阉党之首。” “在古代朝堂之上，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 “皇帝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下面的人斗，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根据明史记载，天启时期，最强大的两个派系就是阉党跟东林党了。” “你想想，魏忠贤死了，阉党被拔除之后，那是不是就是东林党一家独大了？” “这样的局势下，朝堂上便是没有派系再可以跟东林党制衡。” “那么面对的局面就是崇祯皇帝需要直接跟东林党交锋。” “然而皇帝终究只是一个人，他又如何能面对的了一整个官员体系的集体抱团？” “如此一来，皇权便处于弱势了。” “任何大事决策，只要他们抱团一起那就相当于逼宫。” “朝局将会腐败不堪。” 朱由检听完高青云的分析，顿时心中大为震动，因为在他决定要杀魏忠贤的时候，他便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环。 他脑子里面想的是自己即将登基**，需要立威有威信。 需要展现手段有政绩。 于是乎他将矛头指向了魏忠贤。 如今听了高青云的话语，他心里不得不怀疑，自己杀魏忠贤是不是真的错了。 第4章 树立威信还有比军权更好的吗? 一旁王承恩看见朱由检脸上的神色变化，顿时站了出来反驳道。 “先生这话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一点吧？” “大明是皇帝陛下的大明，又岂是那些官员可以随意逼宫左右的？” “他们但凡敢行僭越之举，皇帝陛下杀了就是。” “呵呵……”高青云闻言，轻笑了一声：“魏忠贤活着的时候，崇祯皇帝都还没有正式登基改年号。” “然后新皇刚刚登基就随意杀朝中大臣，你让其他人怎么想？” “朝中局势还要不要了？” “偌大的明朝还需要有人管理，再者崇祯皇帝只是半路出家当的皇帝，朝中一点自己的班底都没有。” “他要是敢杀，那朝局就一定动乱。” “这将比杀了魏忠贤还要加速明朝的灭亡。” 王承恩：“……” 他听了高青云的话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是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最终只能闭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朱由检这边此时也是陷入了沉思，经过高青云这么一分析，他知道高青云说的是对的。 魏忠贤还真就不能杀。 想到前面他还在为自己拿下魏忠贤而沾沾自喜，现如今不由感觉脸上生疼。 但是想到这是自己身为皇帝做的第一个功绩，他还是有心想要辩驳一下说道。 “先生也说了，崇祯皇帝登基在即。” “同时他在朝中也没有自己的班底。” “那就更要树立自己的威信了。” “杀魏忠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不杀魏忠贤，那跟他独自一人面对东林党又有什么区别？” 是的，这才是朱由检杀魏忠贤的最大理由，树立自己的威信。 他半路出家做了皇帝，在朝中没有任何自己的根基，想要有话语权，想要让权臣听他的，那就得拿出自己的实力来。 魏忠贤作为当前朝中权势最大的一个奸臣，他以一人之力压的百官喘不过气。 无疑，拿他开刀就是最好的选择。 “小弟，你看说你不懂政治你还不信。”听着朱由检这颇为不服的语气，高青云再次是摇了摇头道。 “威信从来就不是杀一个人获得的。” “天启年间，文武百官苦魏忠贤久矣，虽说崇祯皇帝登基杀了魏忠贤的确可以取得文武百官的好感，获得他们的支持。” “但是这里面也不排除有讨好的嫌疑。” “杀魏忠贤树立威信，这绝对是最低级的手段。” “站在上帝视角来看，那就是崇祯皇帝成为了文武百官手里的一把刀。” “帮助他们扫除了障碍。” “这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吗？” 朱由检：“……” 听着高青云将自己比喻成帮助别人扫除异己的工具，他顿时一阵气结。 “那按照先生所说，难道还有更好的帮助可以树立威信？” “当然。”高青云一脸笑意。 “身为皇帝，想要树立起自己的威信，从来不是看你做了什么，而是看你手里有什么。” “只要军权握在手里，试问还有谁敢不听话？” “谁还敢出来蹦跶？” 军权？ 朱由检闻言，第一时间想到了护卫北京城的京营。 京营包含神机营，五千营，三千营。 然而，自嘉靖帝起，京营的人数就只有寥寥五万多人，其中还多包括老弱病残的士兵。 靠这样一群人给他树立威信？朱由检感觉他真要拉出来不笑掉大牙都算好的了。 带着浓浓的疑惑，朱由检问道：“先生说的军权指的是京营吗？” “噗嗤……”高青云听见朱由检说自己说的军权是指崇祯时期的京营，顿时又是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当然不可能是京营了。” “根据明史记载，崇祯时期的京营，比之嘉靖帝时期的京营还要不如。” “里面贪污腐败，虚报人数吃空饷，各部官员以自家守卫挂职。” “虽然明史里面没有明确记载崇祯时期京营里面的人数。” “但是根据各种数据对比，那会儿京营里面怕是只有两万多人。” “而且还全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的人。” 朱由检听见高青云说的现在京营里面的状况，顿时手里拳头握的咔咔作响。 但是想到高青云前面说的军权，他不得不暂时忍耐下心中的怒火问道：“如果不是京营，那不知道先生说的军权是指哪里？” “辽东关宁铁骑虽强，但是却不可随便调动，他们还需要戍边提防建奴来犯。” “宣府镇，大同镇，辽东镇，蓟镇三协，陕西三边等地的军队一样如此。” “且如果崇祯皇帝要调集军队，那朝中官员不可能不察觉。” “到时他们一定会全力阻止。” “怕是最后这些军队不死在抵御外敌的路上，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高青云听着朱由检的分析，脸上颇为意外，他开口说道：“想不到小弟对明朝末期的兵力分部还挺了解。” “你说的这个情况的确存在。” “但是我这里说的军权，并不是指大规模调集军队前往京城。” “正所谓兵在精不在多。” “秦良玉的白杆兵就是最好的选择。” “石柱宣抚使？”听见高青云说秦良玉与白杆兵，朱由检脑海里面顿时搜寻到了这个人。 “没错，正是继承她丈夫马千乘石柱宣抚使的秦良玉。”高青云点了点头，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极为尊敬的神色。 “她可是明朝末期有名的将军。” “根据明史记载，秦良玉在其丈夫马千乘被害后，因其子马祥麟年幼，于是代领夫职。” “后秦良玉率领兄弟秦邦屏，秦民屏先后参加抗击清军，奢崇明之乱，张献忠之乱等战役。” “可谓是战功显赫，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 “崇祯皇帝更是作诗四首赞颂秦良玉。” “她死后，后世文人赞颂所作的诗词也非常多，如我们近代的冰心，郭沫若便是大加称赞。” “更有爱国将领冯玉祥也曾说到：纪念花木兰，要学秦良玉。” “明朝灭亡后，南明朝廷追谥秦良玉为忠贞侯。” “历朝历代修史，女性名人都是被记载到列女传里，而秦良玉却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作为王朝名将被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巾帼英雄。” 第5章 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了! 朱由检听着高青云对秦良玉的夸赞以及他脸上的尊敬神色。 也是着实没想到他会对秦良玉这位女子将军评价如此之高。 当然，他对秦良玉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毕竟在天启年间，秦良玉带着的白杆兵就战绩不凡。 只不过在他的印象里也只是白杆兵战力非凡，可跟秦良玉没有太大的关系。 现在看来，却是他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了。 而按照高青云说的，手握军权就是最大的威信，朱由检也是深以为然。 现在他的年号虽然已经定了下来，但是真正实行却是得等到明年去了。 到时候还要文物大臣去祖庙祭祖进行昭告天下。 算算时间，他刚好就可以在白杆兵进京的时候进行登基大典。 心里有了决定，朱由检准备当即就传令秦良玉带领白杆兵进京。 做出决定后，朱由检又是想到了魏忠贤，眉间忍不住蹙了蹙。 他看向高青云问道：“那按照先生所说，难道魏忠贤就得一直留着？” “这样的毒瘤一直留在朝廷，怕是对皇帝陛下的名声影响不好吧？” “当然不可能一直留着，只是不能立马杀了。”高青云笑着给出了答案。 “魏忠贤可是一把好刀。” “用完了再杀，岂不是更好？” “先生的意思是让魏忠贤去打压朝廷里面那些官员？”朱由检很快反应了过来。 “没错，崇祯时期作为明朝最后一个朝代被灭亡可不单是一个魏忠贤可以做到的。” “吏治腐败，官员昏聩，这才是主要原因。” “根据明史记载，崇祯皇帝虽然没有政治天赋，为人刚愎自用，但是他想中兴大明这一点还是毋庸置疑的。” “明史中有说，崇祯帝极为节俭，龙袍都舍不得换新的。” “但是朝中官员却是极度穷凶极奢。” “公元1644年，李自成率军直袭京城，当时，虽然京城中有官兵冒死守卫，但国库已空，士兵们既无工资领取，也无粮食充饥。” “崇祯帝不得不向大臣们求助，下令借钱。”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大臣们纷纷推托，不愿为国家出力。” “在此危急关头，崇祯帝想起了岳父周奎。” “周奎积攒了不少财富，如果他能带头捐献，或许其他大臣们也会跟进。” “崇祯帝向周奎请求捐献十万两黄金，但周奎却说自己是个清官，俸禄有限，最多只能捐出一万两。” “加上皇后的五千两，周奎私下还留下两千两，最后只捐了一万三千两。” “后来，崇祯帝又再向大臣们借钱，这次倒是借到了，不过少则几十两，多了也才几百两。” “相较这些大臣，有个民间老汉，则是将自己生平所的所有积蓄四百两银子，全部都捐给国家。” “最终，李自成率军攻陷紫禁城，崇祯帝只得自尽。” “然而崇祯帝不知道的是，大明早就已经被这些蛀虫给蛀空了。” “那些在崇祯帝面前哭穷的大臣，在李自成的闯军酷刑前，纷纷交出了惊人的财富。” “据史料记载，李自成共得银七千多万两，可见这些大臣们早已经将国家的财富掏空，置国家民生于不顾。” 朱由检听着高青云说的话，拳头握的咔咔作响。 眼中有着无尽的杀意迸发而出。 国难当前，这些所谓的大臣还真是大明的好官员，看来只有他这个皇帝是真的穷。 而那些大臣却是一个个富的流油。 七千多万两白银，但凡能拿出其中一成，大明怕是也不会灭亡吧。 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火，他看向高青云道：“按照先生说的，那魏忠贤的确是一把好刀。” “运用的好，说不定国库可以直接变得充盈起来。” “没用。”高青云闻言却是笑了笑：“大明传承到崇祯帝手里积弊太多了。” “吏治腐败，官员贪腐，军队战力下降，外加上小冰河时期天灾不断。” “仅仅只是七千多万两白银可救不了大明。” “不过我们现在也就是说一说，大明距今都已经灭亡380年了。” “我们现在讨论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还是说说你们大河村的情况吧？” “我这次过来支教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虽然现在我眼睛受了伤，但是你们还请放心，教导孩子我肯定没有问题。” 听见高青云说讨论大明没有用，朱由检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别样的笑容。 现在是1627年，距离高青云刚刚说的明朝灭亡1644年还有17年时间。 虽然他不知道高青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有他这样一个知晓未来的人存在，那他们大明就还有机会。 朱由检没有打算告诉高青云眼前是大明王朝的真相。 他怕高青云知道后接受不了，于是顺着高青云的话回道：“先生说的没有错，您来我们大河村支教才是重中之重。” “关于明朝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讨论。” “如今您既然受了伤，那不若先休息。” “后面的事情，我们安排好了后会通知您的。” “嗯，那就麻烦你们了。”高青云闻言没有过多怀疑点了点头。 现在他是一个瞎子，还得靠教导这里的孩子治疗好自己的眼睛，很多事情都要靠本地村民安排。 所以还是得打好关系才行。 不然就他这情况，要是离开大河村，别说教导孩子了，就是出门都得靠人带着。 朱由检这边，出了房门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王承恩跟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紧随其后。 待得关上房门，朱由检的声音威严响起：“今天的事情，一个字不得外泄，尔等可明白？” “是，皇爷。”两人闻言均是低下了脑袋应道。 随后朱由检又是看向骆养性下令道：“骆指挥使，刚刚在高青云先生房间里面的人，你处理一下，朕不希望除了尔等之外的第三个再知晓这件事。” “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办。”骆养性躬身行礼，然后退出了房间。 第6章 我说这是误会，你会信吗? 第二日，天牢之中，魏忠贤满脸死灰。 “朱由检小儿，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放在以前，哪怕是朱由检还只是信王时，魏忠贤也绝不敢这么称呼他。 但是现在，他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已经是死罪，大概率还要唱九族快乐歌。 那他就算辱骂皇帝，难道还能罪加一等？ 于是魏忠贤整日破口大骂。 “不是我扶植你这小子，你岂能被先帝看中，然后继承大统？” “朱由检，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牢房外的走廊上，朱由检正好听到这几句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旁边伺候的骆养性见状，连忙开口道： “陛下，这魏忠贤真是死不足惜！” 朱由检摆了摆手。 “朕自然知道，就算将他杀了，也是他罪有应得。” “但既然高先生说他还有用，那朕就先留他一命吧。” 自从昨天离开高青云那里之后，朱由检也没有全然信任高青云的说辞。 而是进行一番验证。 他叫来工部尚书，让他找来全大明最好的造纸匠，和最好的印刷工，去检查高青云拿出的文书。 最后那些工匠众口一词，都说这样的工艺，绝不是大明能拥有的。 好几个工匠还不顾皇帝权威，跪地磕头，希望朱由检能让他们去拜师学艺。 朱由检自然不会答应。 他斥退工匠之后，又让锦衣卫拿着高青云的画像，在城中大肆搜查一番。 最后的结果也是类似。 根本没有任何人见过高青云。 等这两个事实，都放在朱由检面前时，他总算是百分百确定，高青云确实来历不凡。 于是他对高青云的建议，也有了百分百的信任。 朱由检深吸一口，压住被魏忠贤怒骂而引出的气愤，快步走了出去。 口中缓缓说道：“哦，九千岁，你是这么看朕的？” 魏忠贤猛地一愣，随后面露不屑。 “朱由检，你来见我，是不是想看我狼狈的样子？” “老子告诉你，我……” 不等魏忠贤把话说完，朱由检就开口打断他。 “朕这次过来，是要放你出去的。” “……” “啥？！” 沉默片刻后，魏忠贤双目圆瞪，一脸惊讶的表情。 朱由检咳嗽几声，然后认真说道： “九千岁，其实朕此前让人把你捉起来，其实是为了唱一出苦肉计。” “你会相信吗？” 呆住，傻了。 魏忠贤迷茫的看着朱由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 “什么，你说这是苦肉计？” 他当即就想开口反驳。 但是下一刻，他又停住动作。 “不对啊，现在我都这样了，完全是案板上的鱼肉，皇帝何必还要骗我？” “所以……这话是真心的？” 这一刻，魏忠贤甚至有些羞愧了。 “我居然没猜出皇帝的心思，刚才居然还怒骂您？” 也不知道是表演装样子，还是发自内心。 魏忠贤眼角流淌出两行热泪，冲着朱由检疯狂磕头。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 “老奴居然误会陛下，实在是死罪！” 朱由检自然不会被这一番表演所骗过。 他心里早已经判了魏忠贤死刑，现在饶他一命，不过是为了榨干他最后的价值罢了。 等利用完魏忠贤之后，他还是死路一条。 朱由检心思电转，随后转过身来，背对着魏忠贤。 他怕自己绷不住表情，让魏忠贤看出些什么来。 朱由检幽幽说道：“你若是知罪，那就该为朕尽忠。” 魏忠贤讨好地抬头。 “陛下所言甚是，老奴是最会伺候皇帝的。” “您说说看，陛下您是要选秀女，还是要南巡？” “还是趁着南巡的时候选秀女？” “老奴保准都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听到这几句话，朱由检总算知道，自己那位好哥哥，为何要重用魏忠贤了。 这个狗太监，虽然不干人事，但确实是个好奴才。 朱由检略微有些动心，不过很快，他耳边就出现了高青云那几句话。 “大明都亡了三百八十年了。” “他崇祯就是个亡国之君！” 几句话，好似重锤，击打在他的心头。 朱由检脸色猛地变幻，随即压低声音，对着魏忠贤说道： “朕倒是不需要你去做这些。” “朕想要的，是想让你去对付一些人。” 魏忠贤茫然抬头：“陛下要对付谁？” 朱由检咬牙切齿。 “当然是东林党！” “是朝堂那些奸佞！” “这些人表面上光明正大，背地里却都是贪官污吏，他们都有罪……不，他们是该死！” 朱由检转过头来，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魏忠贤。 “朕要你去咬这些人，去抓这些人，把他们都抄家灭族。” “你能做到吗？” 看见朱由检这幅表情，魏忠贤吞了下口水。 心中暗道：“难道皇帝饶我一命，是因为东林党那些人，又在哪儿触怒了陛下？” “这不应该啊……算了，管他那么多呢！” 魏忠贤重重磕头。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那老奴就万死不辞！” 朱由检闻言，这才终于开心了些。 他摆手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不过朝堂上也不能没有大臣，等你出去后，就先搜集这些人的罪证，同时查清他们的家产。” “等到时机成熟，再各个击破，免得他们情急之下，来个狗急跳墙。” 魏忠贤连忙点头。 “陛下所言甚是。” “您这一番话，简直是老成持重，堪比楚庄王的三年不鸣啊！” 朱由检不屑一笑。 “你个老东西，居然还懂这些典故。” “只是你这典故用错了，朕这叫徐徐图之。” 魏忠贤打蛇随棍，嬉皮笑脸地说道： “老奴这蠢脑袋，哪里能明白陛下的深意。” …… “哦，那人是这么跟你说的？” 一个时辰后，朱由检回到皇宫，第一时间就找到高青云。 把刚才自己收服魏忠贤的事情，改头换面，告诉了高青云。 在他心里，已经将高青云当做了半个师傅。 就是想让高青云称赞他一番。 朱由检颇为自得地点头。 “没错，那个老奴……老家伙，就是这么说的。” 高青云冷笑一下。 “哎呀，小朱啊，你这就是上了他的当了！” 这所谓小朱，是朱由检刚编出来的化名。 “那个人分明是故意说错，好让你去纠正他。” “如此一来，你对他的信任，或者说轻视，还有你自己的得意之情，是不是就多了一分？” 第7章 忠臣养成计划 朱由检心头巨震。 “高师傅，这……这是真的？” 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高青云依旧能猜到，自己面前朱由检的表情。 他点了点头。 “小朱啊，这不明摆着的吗？” “你想想看，按你说的说法，你们村里的老混蛋，那是一贯溜须拍马。” “那他能犯这么明显的错误吗？” “反过来说，他就肯定是故意的！” 朱由检只是年轻，缺乏做皇帝的经验，但也不是傻子。 他脑子一转，很快也明白过来。 于是拜服的冲着高青云拱手，诚心诚意的说道： “高师傅，真是多谢您的提醒。” “不然我恐怕又要重蹈先帝……咳咳，重蹈老村长的覆辙了。” 说完之后，朱由检主动问道： “高师傅，您这里还缺些什么吗？” “只要我拿得出来的，都会满足您。” 高青云闻言，略微有些兴奋。 他这时候根本没想别的事情，只想赶紧教导一百名学生。 然后把眼睛给治好。 于是他开口道： “小朱啊，你别看我眼睛看不见了，但我这教书育人的本事，可还在呢。” “你这就带我去咱们村里的学校，让我去教学生吧。” 朱由检点头。 这话他自然是信的。 没看刚才高青云一番话，就把魏忠贤的小心思，给戳穿了吗？ 他心中暗道： “高师傅那可是来自几百年后，知道的东西可太多了。” “随便打听一二，那就是巨大的财富。” “而我毕竟是皇帝，不可能一直在他身旁。” “不如安排几个可靠的孩子过来，一边请高师傅教导他们，一边从高师傅嘴里，套取些后世发生的事情。” 朱由检沉思起来。 而一直听不到朱由检说话，高青云却有些急了。 “小朱，莫非你是不同意？” “你这可是歧视啊！” 听到这话，朱由检才反应过来，高青云看不见他刚才点头。 所以不知道自己的态度。 于是连忙说道： “高师傅，您放心，这事情我可是求之不得。” “只是……我们村里面的孩子，可能不太多啊！” 朱由检的想法，自然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高青云的存在。 而高青云倒也不怀疑。 “这倒也是，现在毕竟很多人都不生孩子。” “你们村里人就是愿意多生，但年轻人都进城了。” “村里没有适龄人，那就算想生，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朱由检眉头微皱，总觉得高青云这话有些不对。 “按照高师傅的说法，后世的普通人，这日子都比我这大明皇帝，要舒坦不少。” “怎么可能还不爱生孩子呢？” 但他也不敢乱问，生怕高青云听出端倪。 笑着说道： “高师傅说的没错，您稍等几天，我这就去统计一下，看看村里有多少合适的孩子。” “我顺道再派人，去修缮一下课堂。” “这几天里，您就稍安勿躁，安心等待吧。” 说完之后，朱由检走了出去，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高师傅教书育人的本事，肯定是不差的。” “不然也不会被他们那个朝廷，派去做什么……支教。” 在朱由检看来，高青云谈吐不凡，历史典故信手拈来。 就算在几百年后，应该是难得的人才。 “朕要是随便派几个小太监过去，让高师傅去教育他们，这可太浪费了。” “可是要从外边找孩子，这又未必可靠啊！” 朱由检心中有些两难。 不由在原地转起圈子来。 这时，还是王承恩走了过来。 “皇爷，这事情倒也不难。” 朱由检眼前一亮。 “难道你有什么好建议？” 王承恩微笑开口： “您可以趁着这两天，再去找高师傅套一套话。” “看看咱们大明最后……额，是未来这些年，都出过什么厉害人物。” “您抢先把他们找来，再让高师傅去教育。” “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王承恩作为一个宦官，能被朱由检求教，心中不免得意，于是就差点得意忘形。 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暗道： “刚才幸好我脑子转得快，不然就说漏嘴了。” “我要是直说大明末年，都有哪些反贼闹得欢，哪些反贼最能打。” “把这些反贼送去，让高师傅教育成大明的忠臣。” “那皇爷一怒之下，弄不好就把我的脑袋给砍了！” 高青云作为后世之人，而且不知道朱由检的身份，完全可以说大明要完。 甚至能精确到某一年。 但他王承恩要是敢这么说，那就是嫌弃命长了。 朱由检没有读心术，自然猜不到王承恩本来要说什么。 不过他对于王承恩提出这想法，倒是颇为满意。 “这倒是不错。” “只是朕刚把魏忠贤放出来，这几天得好好盯着他，倒也没多少时间，去陪着高师傅。” “那从高师傅嘴里套话的任务，就先交给你吧。” 王承恩跪地叩首： “多谢皇爷信任，我一定做好此事！” 朱由检满意点头，转身离去。 等朱由检走远，王承恩才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回园内。 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高青云的听力，一下子就强了不少。 他听到王承恩的脚步声，好奇问道： “嗯，又是谁来了？” “听着不像是小朱的步伐啊。” 王承恩满脸赔笑。 “高师傅，我也是咱们……村里的村民，特意过来看看你。” 高青云听到这话，心中倒是挺开心的。 自从他失明后，除了朱由检之外，他还没跟其他人说过话呢。 高青云满脸带笑的起身，伸手从旁摸索，就要给王承恩找张椅子坐下。 王承恩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高师傅您别动，我自己来就行。” 他生怕高青云不小心摔倒，快步走过去。 拉出张椅子，小心翼翼的靠上去，只坐了小半个屁股。 然后自我介绍道：“高师傅，我姓王，您叫我小王就行。” 而高青云却摇头。 “这怎么能行呢？我听你的声音，似乎年纪也不小了，估计比我还大不少，那我肯定不能叫你小王。” “这样吧，我就叫你……老王，怎么样？” 说出这名字之后，高青云自己都愣了一下。 然后下意识问道：“老王啊，你不会恰好住在小朱隔壁吧？” 第8章 你们村可不能重男轻女啊! 王承恩满脸尴尬，同时还有些担忧。 连朱由检这位皇帝，都只是被叫做“小朱”。 他要是心安理得的接受“老王”这个称呼。 等朱由检知道了，他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他连忙说道：“高师傅，您真别叫我老王……” 但高青云根本不听。 “老王啊，我叫你老王又咋了？” “还能把你叫折寿了？” 王承恩都快哭出声来，但他一想，自己要是真哭了，只怕要被高青云察觉到什么。 于是只能死死压住，勉强应承道： “那您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就是等您见了，见了小朱，可得说清楚，这是您自己要叫的，可跟我没关系啊。” 高青云撇了撇嘴。 他其实早就想吐槽了。 “你们那个小朱，确实官架子有点儿大。” “他对着你们，不会也总是这样吧？” 这话王承恩哪里敢接？ 只能赶紧咳嗽几声，连忙转移话题。 “高师傅啊，我昨天听您讲明末那些故事，还挺好奇的。” “您能不能再给我多讲讲？” 高青云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嗯，你怎么要听这个？” 王承恩张口结舌，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但高青云自己，却替他解了围。 “也是，你们这村里十分闭塞，前几天见了我的时候，还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估计你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讲一讲吧。” 高青云随口说起这段历史。 “这明末分为三个阵营，不同阵营的厉害人物，自然要分开说。” 王承恩眼睛一亮，伸手拿出纸笔，小心翼翼的记起来。 “这第一个阵营，自然就是大明。” “大明文臣武将不少，除了我早就说过的秦良玉，还有李若琏、孙传庭、史可法、郑成功……” 高青云语速较快，王承恩立刻诉苦。 “哎呦，我的高师傅，您慢点儿，我都记不过来了。” 高青云对此，倒也没什么不满。 只是笑着说道：“你写字可有些慢啊。” “对了，你认字吧？” 王承恩有些无奈。 “高师傅，您这就有些看不起人了。” 他虽然是太监出身，但他可是司礼监出身。 不仅读书识字，这书法甚至还不错呢。 “我这不是忙着研墨，所以才赶不上您的语速。” 听到这话，高青云倒是有些无语。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在用毛笔？还在研墨？” “就算没有钢笔和圆珠笔，那搞点铅笔好不好啊。” “这东西又不难！” 王承恩又听到几个新鲜名词。 “钢笔，圆珠笔，还有铅笔？” 高青云叹气。 “你们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算了，这钢笔和圆珠笔，你们只怕做不了，但这铅笔的制造，却也不难。” “你去找块木炭，削成长条形，然后随便找个东西包裹上，这就是铅笔了。” 王承恩把这事情记在心里，打算等会儿退下之后，就找工匠去试着打造。 听高青云这意思，铅笔书写速度，似乎挺快的样子。 至少比毛笔快不少。 若真能造出来，那也算是大功一件。 王承恩一口气研了一大汪墨水，然后就请高青云继续说下去。 高青云点头。 “除了大明阵营，这第二个阵营，就是农民义军。” “为首的，自然是闯王一代目，高迎祥。” “和闯王二代目，李自成。” “除此之外，还有大西王张献忠，和他那四个义子。” 王承恩忙着记录，没发现高青云说起张献忠的时候，脸上表情颇有些古怪。 口中还嘟囔着什么“无一物”之类的。 等他记录完这些之后，又问道：“那第三个阵营呢？” 高青云此时也重新清醒，他叹了口气道： “这第三个阵营，自然就是关外的建奴了。” “建奴虽然破坏我华夏文明，但此时的八旗，战斗力确实极高。” “那皇太极和多尔衮等人，也算是一时人杰。” “再加上大明与农民军死战，最后建奴入关，倒也不是纯粹的幸运。” 听到这段话，王承恩下意识就不敢置信。 “堂堂大明，会灭亡在建奴手里？” 但他根本不敢多问，只管老实记录。 又随口问起高青云刚才提起那些人，他们的具体籍贯。 这下倒是问到了高青云的盲区。 对于大多数人，他还真不知道他们出生在哪儿。 “这李自成，我倒是知道，他是米脂人。” 自古陕甘就有说法，认为米脂的女人漂亮，绥德的汉子威武。 而这位义军统领，偏偏出自米脂。 所以高青云倒是记得清楚。 “至于其他人，我倒是真记不得了。” 王承恩点头，他本也没指望太多。 有个名字，其实就足够了。 他心中暗道：“等我退下之后，跟骆养性沟通一下。” “他们锦衣卫，现在虽然大不如前了，但是找几个人，应该还没有大问题。” “何况这里面不少人，一听就是大有来头的，倒也不难找。” 想通这些之后，他对着高青云拱手： “高师傅，您稍等一段时间。” “等我们准备完毕之后，立刻就把所有男学生，都给您送来。” 高青云先是满意点头，随后面色一变。 “嗯？只有男学生吗？” “老王啊，你们村可不能重男轻女啊！” “教育这事情，不仅男孩要上学，女孩儿也得上学。” 这话一出口，王承恩人都晕了，连方言都跑出来了。 “啥玩应？您这说啥嘞？女人也得读书？” 高青云直撇嘴。 “你听听，你这都是什么话。” “什么叫女人不能读书？” “你不会还是老古董，觉得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吧？” 要是换个人说这话，王承恩绝对要跟他辩论一番。 但想起眼前这位高师傅，是来自几百年后。 王承恩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叹气道：“那您放心，我给您找几个女学生就是。” “反正这宫女可……咳咳，反正我们村里确实有女孩儿。” 高青云点头：“诶，这就对了嘛。” 王承恩摇头晃脑的走出去，很快就找到骆养性，把名单抄了一份交给他。 然后又拿着原件，前去拜见朱由检。 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给了皇帝。 一个字都没有更改。 朱由检听完之后，也勃然大怒。 “什么，我大明居然亡于建奴之手？” “这可真是……” 他拿起手边的茶杯，就要摔在地上。 但很快他又平复心情。 “罢了，既然上天将高师傅赐给朕，那就是要警示朕。” “朕只要小心应对，必然不会让大明，再一次遇到这样的未来！” 说完之后，他才皱眉道： “高师傅真的说，他还要招女学生？” 第9章 我，魏忠贤，大明第一忠臣 王承恩不敢怠慢，点头道： “确实如此，我不敢有半句假话。” 朱由检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罢了，既然高师傅这么说，你去安排一下就是。” 他刚要再嘱咐几句，就看到宫殿外，有人快步跑进来。 “陛下，魏忠贤求见！” 虽然前几天，朱由检把魏忠贤放了出去。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 谁也搞不清楚，朱由检这位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怎么前脚刚收拾了这位罪大恶极的九千岁，后脚就又把人给放了。 就是皇宫中这些侍卫和太监，心里也没底。 所以现在称呼魏忠贤，也只能直呼其名，而不加任何头衔。 朱由检微微点头，示意王承恩先退到一旁。 然后挥手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很快，魏忠贤就小跑进来，然后重重跪在朱由检面前。 真心实意的磕了几个头。 “陛下，奴才知罪！” 这话一出口，朱由检倒是愣了一下。 “你知了什么罪？” 魏忠贤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悔恨。 “奴才被您放出去之后，回到家里，仔细回想一下过去，才知道奴才以前，简直是罪大恶极。” “而陛下您对奴才这样的恶人，还想着治病救人，没有直接杀了奴才，而是让奴才戴罪立功。” “这等恩德，奴才是死了也难以报答啊，陛下！” 说到这里，他干脆失声痛哭起来。 朱由检看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也颇为感动。 但是下一瞬间，高青云曾跟他说的话，就浮现在他的心头。 朱由检清醒过来。 心中冷笑：“这个老奴才，还真是会演戏！” “幸好有高师傅的提醒，不然我肯定上了你的当，真以为你要改邪归正了。” 他冷冷说道：“你知道这些，朕心甚慰。” “不过朕不要你死，只要你用心办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朱由检心里补了一句： “等你办完事，把东林党和其他奸臣都抄家灭门，朕再杀了你也不迟。” 虽然听不到皇帝的心声，魏忠贤心中还是一惊。 “这小皇帝怎么这么冷淡！难道是看穿了我的表演，知道我根本没有悔改？” “这不能吧？他心机有这么深？” 魏忠贤吞了下口水，打定主意继续表演下去。 他抬起头来，对着朱由检说道：“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尽心竭力。” “从此以后，我，魏忠贤，就是大明第一忠臣！” 说完这句之后，他见朱由检眼里，没有任何激动的神色。 于是连忙又说道： “禀报陛下，奴才出狱这几日，也没有闲着。” “已经联络了旧日属下，去调查了许多大臣的家底。” “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好些明面上的忠臣，居然家财万贯啊！” 说着，魏忠贤从怀里摸出一份奏折，就要交给朱由检。 王承恩立刻走了过去，接过奏折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 这才回到皇帝面前，读起了奏折上的内容。 他怕奏折有毒，所以根本不让朱由检接触这奏折。 不过即便没有亲眼看到奏折上的文字，只是听王承恩的转述。 朱由检还是出离了愤怒。 “好啊，高师傅说的果然没错。” “朝堂上这些衮衮诸公，平日一个个道貌岸然，看起来好像都是忠臣。” “背地里都在男盗女娼，从我大明身上吸血！” 朱由检暴跳如雷。 刚才他听说了大明的下场后，心里就有怒火，只是强忍着没有发泄。 此时顺带着一起发作。 不过这也不算奇怪。 历史上的朱由检，情绪就很不稳定。 而跪在地上的魏忠贤，脸上却露出笑意。 “我这几日，总算没有白忙活。” “拿出这些东西之后，陛下就知道了我的本事，以后也会信任我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又露出一丝疑惑。 “不过……陛下口中那个高师傅，又是什么人？” “我记得当初的信王府里，也没有姓高的文官啊。” “不行，我以后得仔细探查一番，搞清楚这个高师傅的来头。”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朱由检的气头也过了。 他对着魏忠贤摆手道： “你不错，查出的这些东西，朕都知道了。” “不过你先不要打草惊蛇！” “等你把满朝奸臣的罪证，都给朕查清楚之后。” “再一个一个的对付，知道了吗？” 魏忠贤连忙点头，口中又开始拍起马屁： “嘿嘿，奴才这次知道了，您这叫徐徐图之。” 笑过之后，他却没有离开，而是低声说道： “陛下，其实奴才离开天牢这几天，也不光是忙着调查大臣。” “还给您准备了几样宝贝。” 朱由检不在意的说道： “莫非是金银珠宝？” “朕不在意那些东西。” 而魏忠贤的笑容，却古怪了几分。 “陛下富有四海，奴才如果只找到金银珠宝，哪里舍得拿出来给陛下看？” “奴才说的，其实是人。” 说着，他轻轻拍手。 几个小太监往里面探头探脑。 放在前朝，魏忠贤一下令，这些太监肯定立刻就把人领进来了。 但是现在，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们才不会造次。 朱由检也有些好奇。 “你们把人带进来吧。” 但这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 原来魏忠贤找来的人，居然是几个小姑娘。 魏忠贤满脸怪笑： “陛下，奴才知道您后宫空虚，所以这几天里，特意派人去找了她们，好献给陛下。” “聊表奴才的孝心啊。” 朱由检的目光，从那几个小姑娘脸上扫过。 他登基之前，就是天启皇帝唯一的弟弟，自然见识过不少绝色。 但一见这几个小姑娘，也不免心动。 至于朱由检身旁的王承恩，更是心中怒骂。 “魏忠贤这老东西，还真有点儿本事。”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让他搜罗到这些人。” “要是真让她们入宫，陪在陛下身边，一直吹枕头风。” “时间长了，魏忠贤岂不是真就翻身了？” 王承恩嘴巴一动，刚要开口劝说。 然后就看到，朱由检的眼神瞬间冷静下来。 口中还低声说道：“幸好有高师傅的体型。” 他已经猜到，这又是魏忠贤的诡计。 朱由检淡淡道：“好了，这既然是你的一片苦心，那朕就收下了。” 魏忠贤顿时大喜过望，不停磕头。 “只要陛下喜欢，那奴才就放心了！” 趁着魏忠贤磕头的时候，朱由检侧过头去，对着王承恩小声说道: “高师傅不是说，他要女学生吗？” “等会儿你就把这些小姑娘，先送到高师傅那里。” 第10章 你们怎么都用化名呢? 交代完这件事后，朱由检故意做出兴奋的神情，挥手示意魏忠贤退下。 魏忠贤也了然微笑。 “既然陛下急着为国家开枝散叶，那老奴也不打扰了。” 他打蛇随棍上，刚刚跟朱由检套了近乎。 立刻就把本来的“奴才”，给升级为了“老奴”。 朱由检没太在意，但是王承恩却记在心里。 “魏忠贤果然有点儿东西，虽然陛下经过高师傅提醒，已经对魏忠贤有了防备。” “但是这事情，谁说得准呢？” “不行，我得找个机会，把义父给叫回来。” “让他老人家来对付魏忠贤。” 没多久，王承恩趁着朱由检开始处理朝政，找了个借口离开。 先是派人去金陵，把他那干爹找回来。 然后又想起，刚才高青云跟他说过的铅笔。 “这玩意倒是有些意思，我去找人做来看看。” 王承恩也不犹豫，作为朱由检的心腹，他去找几个工匠，简直是太简单了。 而工部的匠人，一听说王承恩这位大太监又来了。 都眼中冒光，一下子围了过来。 “王公公，您来找我们，莫不是肯把那造纸的技艺，传授给我们？” 原来他们还惦记着，高青云那封委任状的事情呢。 王承恩看见他们这样子，脸色顿时一沉。 “你们怎么说话呢？” “放肆！” 别看他在皇帝和高青云面前，是低三下气。 但在这些匠人面前，他就是掌握了生杀予夺大权的人物。 工匠们立刻清醒过来，浑身发抖，下跪磕头。 “王公公，我们有罪，有罪。” 王承恩这才满意点头。 “念在你们初犯的份上，本公公就先饶了你们一次吧。” “对了，我这次找你们，是有事情要你们办。” 接着，他把刚才高青云告诉他的，那铅笔的制作方法，简单重复一遍。 然后问道：“怎么样，你们有没有把握做出来？” 工匠们对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王公公，造这个所谓的铅笔，确实不难。” “只是……这玩意真能写字吗？” 既然是工匠，平日自然没少接触木炭之类东西。 而在他们看来，读书写字，那可是文人老爷才配接触的东西。 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更是有某种特殊的神性。 “用木炭造什么铅笔，不会惹怒文曲星老爷吧？” “是啊，我们家虽然是匠户出身，可我家孩子以后，还打算考科举呢。” “要是触怒了文曲星，以后考不上秀才，那可咋整？” 虽然根据大明会典，匠户的孩子其实不能科举。 不过到了明末，这规矩早就不严格了。 王承恩眉头一皱，发怒道：“怎么，你们觉得这东西造不出来？” “还是觉得本公公在消遣你们，所以你们压根就不想造？” 这大帽子一压下来，不管工匠们怎么想，肯定是不能再反对了。 他们又一次跪在地上。 “我们不敢！我们这就去做那个什么铅笔。” “哼，这就对了！”王承恩满意点头，然后就坐在旁边等着。 制作铅笔倒也不难，没多久，工匠们就把削好的木炭夹在小木桶里。 他们虽然没见过铅笔，但下意识就仿着毛笔的样式。 所以误打误撞，做出来的东西，倒真跟后世的铅笔，有八九分相似。 “王公公，我们造好了。” “嗯，这么快？”这下倒是轮到王承恩惊讶了。 “这才半炷香的功夫，你们就造好了？” 工匠们连忙点头。 “王公公，这其实还是我们不太熟练。” “不然的话，别说半炷香了，就是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就能造一支铅笔出来。” 听到这话，王承恩点头。 但是心里对于这铅笔，却失去了几分期待。 “这么简单就能造出来的东西，只怕不会好用。” “估计就是个玩具罢了。” 他伸手拿起铅笔，又要来宣纸，在上边随便一写。 下一刻，他脸色就变了：“嗯？” 很快，他对着周围的工匠说道： “今日的事情，你们不许外传，不然都是死罪！” 随后他快步跑回皇宫，就要面见朱由检。 朱由检见王承恩匆匆跑进来，明显有些不高兴。 “王承恩，你这么风风火火，成何体统？” “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王承恩连忙请罪，然后双手高举铅笔。 “陛下，虽然没有大事，但是我却要献上一样宝贝。” 朱由检皱眉问道：“这是何物？” 王承恩不敢隐瞒，把来龙去脉一说。 然后主动起身，用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朱由检看后，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这所谓铅笔，真的只用木炭和木桶，就能制成。” “而且前后只用了半炷香的时间？” 王承恩兴奋点头：“确实如此！” 朱由检一拍桌子。 “好！朕就知道高师傅不简单。” “他随便一句话，就价值千金啊。” “走，跟我去见高师傅！” 不过与此同时，被朱由检一阵夸赞的高青云。 却满脸无奈。 “你们几个小姑娘，是在糊弄我吗？” “搞些假名字，来逗我玩是吧。” “不过也别说，你们这消息，倒是比你们村里的大人灵通不少。” “居然还知道这些人物。” 原来是王承恩派人，把魏忠贤送进宫的小姑娘，又给高青云送来。 高青云一开始还挺兴奋的。 “老王这人，虽然有点儿老古板，但还挺听劝的。” “我这刚劝他不要重男轻女，他就把女学生送来了。” 然后他和颜悦色的问道：“好孩子，你们别怕啊，叔叔我不是坏人……额，好像哪里不对。” 他忽然想起，好像从没有自称坏人的坏人。 于是他连忙换了话题，直接说道： “我叫高青云，是国家派来的老师。”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送来的小姑娘一共三位。 她们对视一眼，然后年纪最大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软声软气地说道：“回禀高大官人，小女子叫顾横波，左边这位是陈圆圆，右边的是董小宛。” 高青云瞬间没了脾气。 说出了上边那段话。 “你们不要编假名字来骗我！” “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名字的来历？” 他又指向右边，随口说道： “话说别的假名也就罢了，你说你起个陈圆圆，这又是啥意思？” “这年头也没有吴三桂和朱由检，去抢你这红颜祸水啊。” 刚走进门的朱由检听到这句话，瞬间愣住。 “啥？” 第11章 那就叫高公笔吧 高青云恰好听到这句话，他偏过头来，看向朱由检的方向。 “小朱你来的正好。” “你们村这些孩子，也太胡闹了，怎么能这么跟我开玩笑呢！” 朱由检心里，还在思考高青云刚才那句话，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回话。 还是他身旁的王承恩反应迅速。 王承恩笑着说道：“高师傅，您这就误会了。” “她们这不是开玩笑，而是……” “而是怕您认不出他们来。” 这下，倒是轮到高青云疑惑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承恩先是对着几个小姑娘，对她们使了眼色，示意她们不要乱插嘴。 随后才进一步信口胡说起来。 “额，她们是见您眼睛不太好，一下子说出本名，怕您分不出她们谁是谁。” “所以特意选这些名字，好让您方便记忆。” 高青云听完，一时间倒也信了。 “如此说来，倒是我误会她们了。” 他笑着转头，对着几个小姑娘说道： “原来这还是你们的一片苦心呢。”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以后也就用这些名字称呼你们吧。” 王承恩听到这话，悄悄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刚才要是没有骗过高青云，那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略有些得意，转头看向朱由检。 希望这位皇帝满意。 但没等头转过去，就听到朱由检，对着高青云发问。 “高师傅，您刚才说，这朱由检和吴三桂抢女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高青云闻言，无奈摇头。 “哎，原来小朱你的见识，还真不如你们村这几个姑娘！” “她们都知道用这些化名了，你怎么却连这一段典故，都完全不知道？” 高青云此言一出，王承恩等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他们都害怕起来。 这可是当众诋毁皇帝啊。 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转头，打量朱由检的脸色。 不过出于他的预料，年轻皇帝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波动。 王承恩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毕竟高青云前几日，连大明啥时候完蛋，都直接说了。 那刚才这段话，似乎也……不算太过分？ 但无论如何，什么吴三桂、陈圆圆的事情，都很可能涉及眼前皇帝，在未来的某些隐私。 王承恩不敢随便乱听。 他连忙走到一旁，带着几个女孩儿离开。 高青云听到这动静，倒也没有阻拦。 反而暗自点头：“这老王倒是挺聪明的，我说的这些，那些小姑娘也未必清楚细节。” “让她们这么旁听，确实也不太好。” 于是他静静闭嘴，等王承恩带人走远，才把这一段历史，讲过朱由检听。 高青云说完之后，倒也往回找补了几句。 “不过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也未必就一定是事实。” “也可能是建奴入关后，为了诋毁崇祯的名声，所以故意编造的！” 作为老师，他可不能随便信口开河。 讲故事归讲故事，这故事的真实性，他也不可能拍着胸脯打保票。 不过对于朱由检来说，高青云最后这两句，就跟没说一样。 他心里，都是这典故本身。 “什么？未来的朕，还有吴三桂，还有什么李自成，会因为一个女人争抢起来？” “那陈圆圆，还会引得吴三桂投了建奴？” 虽然按照高青云的说法，他朱由检可能还挺无辜的。 但朱由检心里，却有了几分忌惮。 他叹气道：“古人说红颜祸水，果然不假啊！” 听到这句，高青云却不乐意了。 “小朱啊，你怎么如此老封建呢？” “这天下大局，说到底还是朝廷的王侯将相，还有那文武百官，以及地方上的官吏乡绅所败坏的。” “一个女人又能影响多少？” “额……除非是武则天那样的人物！” 朱由检表面上点头认错。 “高师傅说的，确实是大道理，小朱记住了。” 但他心里，可是已经下了决心。 “为了防止大明，真的跟高师傅一样，在十七年后完蛋，朕以后一定要远离女色！” 下定决心之后，朱由检便把这件事放到一边。 跟高青云说起正事。 他拿出手中的铅笔，对着高青云说道： “高师傅，这铅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笔里面，也没有铅啊，怎么又会叫这么一个名字？”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朱由检对于高青云的信任和依赖，已经增加许多。 不仅是嘴上叫他师傅，心里也逐渐认可起来。 所以稍微有不懂的地方，都会直接开口。 而高青云则颇为无奈。 “不是小朱，你别跟我说，你们大河村连铅笔都没见过！” 朱由检闻言，知道这铅笔，应该是未来极为常见的东西。 自己要说不认识，确实有些奇怪。 于是他连忙说道：“我其实还是好奇，这铅笔名字的来历而已。” 高青云这次倒是点头。 “原理如此，你有这个疑问，我倒是能理解。” “这铅笔本是西洋人发明的，其实正经的铅笔，笔芯应该用石墨。 “而西洋人又把石墨叫做黑铅，所以才叫它铅笔。” 朱由检把这些默默记在心里。 听到最后，点头道：“这西洋人确实有些奇技淫巧。” “居然能做出这些东西来。” 高青云一阵摇头。 “小朱啊，我说你老封建，看来还真没说错。” “都这个年代了，你还说什么奇技淫巧之类的东西。” “科学技术那就是生产力啊！” 朱由检知道，自己刚才提问铅笔的事情，已经让高青云有了些怀疑。 现在要是继续开口，问什么科学技术之类的事情。 高青云绝对会更加疑惑。 所以他压下这念头，主动告辞离开。 朱由检走出去后，看到王承恩，正对着那几个小姑娘训话。 让她们以后在高青云面前，多听少说。 千万别说漏嘴。 他缓步走过去，对王承恩嘱咐道：“这铅笔很有用处。” “一旦推广开来，必然能普及教化。” “朕重新启用魏忠贤后，朝野上下都颇有微词，若能推行铅笔，倒也能堵住不少人的嘴。” 王承恩心中苦笑：“哪里是颇有微词，是都要沸反盈天了。” 但他表面上却不敢说这些。 只是行礼道：“陛下若言甚是。” 朱由检满意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接着吩咐道： “高师傅的存在，不能轻易暴露出去。” “不过朕对此，也有些抱歉。” “这铅笔的名字既然来自西洋人，就这么沿用也不算太好。” “不如……就叫高公笔吧。” 第12章 系统商城，启动! 王承恩连忙行礼。 “陛下圣明！” “高师傅虽然不知，但我替他感谢您的隆恩。” 朱由检摆手，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里。 “行了，你赶紧去推广高公笔吧。” 几天之后，正在备课的高青云，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系统检索到宿主声望增加。” “系统确定中。” “确定完毕，宿主声望增加1000点。” “满足要求，系统商城已开启。” 高青云愣住，随后疑惑开口： “啊？这是啥情况？” 正在附近玩耍的陈圆圆听到这句话，好奇转头： “先生，您问什么呢？” “是我们玩游戏，吵到您了吗？” 高青云摆手。 “跟你们没关系，你们继续玩吧。” 他把编写好的教案，先放到一旁。 走到僻静处，这才把思绪沉入脑海。 “系统，这是什么情况？”他试探性地问道。 但是系统却根本没有回话，只是重复着那一句： “系统商城已开启。” 高青云眉头皱紧，低头思索起来。 “我这些声望，又是怎么来的？” “等等，莫非是因为我来到大河村好几天，所以村子里，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 “他们敬佩我眼睛看不见了，还要继续教书，所以我才得到些声望？” 在高青云看来，这是最可能的结果了。 于是他也不再纠结。 “这倒也对，大河村虽然偏僻，但村民多半也因此十分淳朴。” 高青云把心思放到系统上，试探性地说道： “商城打开？” 下一刻，本来漆黑一片的眼前，就瞬间亮起。 一道面板，出现在他面前。 最上边，是他自己的人物属性。 其他的都没有变，只有学生那一项，有了细微的变化。 “学生：4名（未教授完毕）” 最下边的声望栏之后，也出现了一个“商城”按钮。 高青云点头。 “那四名学生，应该就是那三个小姑娘，再加上小朱了。” “没想到他一口一个高师傅的叫着，还真让系统，把他算作是我的学生了。” 他没有太在意这些细节。 反正区区四名学生，就算全部教育完毕，距离满足教育一百名学生的要求，也还差着许多呢。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商城上边。 高青云的精神力，好似鼠标一般，落到“商城”按钮之后，系统面板瞬间发生变化。 一长串商品，突兀出现在眼前。 商品列表极长，几乎一眼看不到底。 不过高青云也不着急，他先是从最高处看起。 结果这么一看，就让他头晕目眩。 最高处的商品，名字就十分炸裂。 直接就是星系战舰、上品灵宝之类的东西。 一看就知道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但是后边的价格，也同样的炸裂。 它们需求的声望，前边的1之后，跟着二三十个零。 几乎不可能买到手。 高青云轻笑起来。 “呵呵，这玩意我倒是眼熟，跟后世某些游戏一样。” “这最高处的东西就是唬人的，其实根本没人买得起嘛。” 于是他也不再纠结，直接低头，把商品栏拉到最后。 这次看到的东西，倒是接地气了不少。 “抗生素一瓶，价格：648声望” 高青云嘴角抽动一下： “这系统的定价，我咋这么眼熟……算了。” 他轻轻摇头，没有多想，而是直接兑换了那瓶抗生素。 “看大河村这架势，已经不是一般的闭塞了，估计也未必有这些药。。” “我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等他们把我送出去看病，那不知道要等久。” “不如我自己先搞一瓶，留着防身。”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药瓶，拧开瓶盖细细数了一下，发现里面只有十二片，倒也没有太失望。 “十二片也够了，一般人感冒发烧，也就是六七天就能好。” “这系统倒也鸡贼，兑换出来的药瓶，估计正好就是一个疗程。” 高青云把药瓶拿在手里，随后就走了回去。 打算找个地方，把这瓶抗生素放起来。 他也根本没有想着，要避过其他人的目光。 毕竟在他心里，抗生素这东西，便宜的几乎不要钱。 根本没有保密的必要。 这时候，另外两个小姑娘，似乎也听高圆圆说了什么。 她们一见到高青云回来，立刻凑了过去。 “高先生，您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呀？” 听到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高青云的心情，瞬间又好了许多。 他伸手拍了拍几个小姑娘的头。 “你们呀，平时光顾着听故事，怎么连这抗生素都不认识了？” 几个小姑娘，根本没听过抗生素的大名。 她们望文生义，一下子害怕起来。 “抗生素？这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先生，是不是我们太贪玩了，所以您要用毒药来惩罚我们？” 高青云满脸无奈。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再说了，你们不认识抗生素也就罢了，怎么脑子里也都是这么古怪的东西！” “你们就算是贪玩，我也不可能喂你们吃毒药嘛。” 眼见高青云说的认真，三个小姑娘才长出一口气。 放在后世，高青云这话自然没错。 但在明末，道理可就不一样了。 在上层人眼里，普通百姓无异于草芥，说杀也就杀了。 过了片刻，还是陈圆圆仗着年纪小，抢先开口。 “那高先生，这抗生素，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呀？” 高青云听了她这问话，倒也没有生气。 “也对，估计平时你们家大人，不愿意让你们碰到药品，所以故意不跟你们说。” 他解释道：“这抗生素自然是治病的。” “不管什么头疼脑热，还是感冒发烧，这抗生素都能发挥作用。” 三个小姑娘一听，自然都不相信。 陈圆圆轻哼一声。 “高先生说大话！这么几片药丸，怎么能治病呢？” 高青云懒得多解释，只是笑了笑。 然后把抗生素收起来。 正在这时，朱由检快步走了进来，满脸都是喜意。 “哈哈，高师傅，这下朕……额咳咳，我可要感谢你啊！” “自从有了高公笔，我们村里的不少人，都对我颇有改观。” “都不敢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 第13章 高师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高青云疑惑回头。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这转头的动作，却是下意识的。 “什么高公笔？”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三个小姑娘连忙起身，冲着朱由检行礼。 朱由检先是挥手，让她们不必多礼，免得被高青云听到什么动静。 然后才对着高青云解释道： “哈哈，就是您前几天说给我听的铅笔嘛。” “我出去之后，找了些匠人，按着您说的方法进行改良，用石墨做笔芯。” “这笔果然更是好用。” “等我推广之后，那些读书人，都很满意呢。” 高青云一阵摇头。 “铅笔就铅笔，叫高公笔做什么。”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搞得我好像是贪慕虚荣，要把别人的成果据为己有一样。” 朱由检连忙摆手。 “高师傅您自然不是这样的人，是我觉得，直接叫铅笔，可能很多人不明所以。” “因此才起了这个名字。” 这下高青云倒是能理解。 “你这么说，倒是也对。” “不过你刚才说，你们村子里有读书人？” 他一下子来了兴趣。 “那你能不能把他们叫过来，让他们跟我聊聊？” 这下倒是轮到朱由检无奈了。 他心中后悔：“糟糕，刚才一时兴奋，说错话了。” “朕不可能让高师傅见到那些文人。” “不然不管文人会如何说，高师傅这边会是什么反应，朕也拿不准。” 朱由检犹豫一阵之后，猛地咬牙道： “高师傅，那些人其实也不是正经读书人。” “他们看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书。” 高青云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 “哦，这样啊，懂你意思。” 他心中轻笑：“别看大河村闭塞，但居然还有人爱看这些东西啊！” “不过也对，瑟瑟才是第一生产力。” 想通这些之后，高青云倒也不再说，要跟读书人见面的事情了。 不然见到这些人，高青云跟他们说什么？ 他是高老师，又不是高校长，学校里也没有姓白的老师…… “咳咳咳。” 高青云咳嗽几声，把这个念头甩到一边。 而朱由检看见他这副样子，自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于是便关心的问道：“高师傅，您怎么突然咳嗽了？” “莫非是生病了不成？” 他急忙回头，就要叫太医过来。 不过高青云却拉住他。 “咳咳，这倒也不用，我没有生病。” “何况就算病了，倒也不要紧。” 他拿出刚兑换出来的抗生素。 “我已经有药了。” 朱由检疑惑回头，看了一眼药瓶，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高师傅，这药……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记得你那包裹里，也没有这东西啊。” 朱由检不认识皮包，所以只说那是包裹。 不过高青云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他随口说道：“哦，这东西放在我皮包的角落里，你没有看见，倒也正常。” 朱由检先是点头，随后找了个借口离开。 等他走出来后，一把叫住王承恩。 “你在高师傅的包裹里，见过那样的瓶子吗？” 虽然在后世之人看来，普通的药瓶，根本没什么稀奇之处。 看过一眼，也容易直接漏过。 但在大明朝，哪怕是朱由检这样的皇帝，也没见过那么精美的器物。 只要见过一次，就绝不会遗漏。 果然，王承恩点头。 “回禀陛下，高师傅的包裹，当时我们可是前后翻了个遍。” “而且把所有东西，都登记造册。” “您看，这上边根本没有提到什么瓶子啊。” 说着，他还真拿出一本册子。 朱由检随意一看之后，轻轻点头。 册子上，果然没有提到药瓶的事情。 他皱起眉头：“既然如此，这药瓶是从哪儿来的？” “那瓶子如此精美，必然不可能是其他人交给高师傅的。” 很快，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莫非高师傅的来历，其实没有那么简单？” 王承恩闻言，疑惑抬头。 “陛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由检虽然没有把握，但还是说道： “朕最开始以为，高师傅就是单纯来自后世。” “但既然如此，高师傅他身边，又怎么会凭空多出一样东西来？” “是了，是了！说不定高师傅是被天上仙人派来，特意要助朕逆天改命。” “所以高师傅本就有神明庇护，神明关照师傅，这才给他凭空变出药来！” 这番话虽然有些怪力乱神。 但是落在王承恩耳朵里，居然十分合理。 “陛下言之有理啊！” “咱们这位高师傅，也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咱们大明皇宫，冥冥之中，必然有其道理。” 他心里对高青云的敬畏之心，又多了几分。 此时朱由检兴奋摆手。 “有高师傅相助，我大明看来不仅能渡过十七年后的生死大关，而且还能中兴。” “我大明，天下无敌啊。” 这话虽然是个巨大的g，但是朱由检这么想，倒也没有大错。 他大笑着回到正殿，刚一进去，就看到地上跪着的魏忠贤。 魏忠贤抬起头来，满脸笑意的问道：“陛下您如此开心，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 “莫非是老奴前几天送来的几个小姑娘，还符合陛下您的心意？” “您放心，老奴这几日，又派人南下去……” 朱由检听到这里，连忙挥手。 “魏忠贤，你可别乱来。” “朕把你放出去，朝堂上已经有很多大臣反对。” “你要是再搅动风雨，让那些大臣有了警惕之心。” “到时候他们串联到一起，让朕没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那你就有大罪了，知道吗？！” 魏忠贤听到这话之后，又磕了几个头。 “哎呀，若不是陛下提醒，老奴险些犯下大错。” “该死！老奴该死！” 不过磕完头之后，他又满脸赔笑。 “陛下您也别太担心。” “老奴听说，这几日您推行的那个高公笔，京城所有文人，可都是一致称赞。” “说当年仓颉造字，今日又您这位皇帝造笔。” “有些文人的吹捧，就算朝廷的高官要说您的坏话，一时之间也传播不开。” 说到这里，魏忠贤眼中露出一丝精光，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不过老奴就是好奇，这支笔，为何要叫高公笔呢？” 第14章 给我查清楚，他到底是谁! 若放在以前，朱由检肯定不会在意这问题。 只会以为，这是魏忠贤真的在好奇。 但现在他经过高青云的启发，可不会再有那么单纯了。 朱由检微笑道：“这倒也没什么，不过是打造这支笔的人，是个姓高的秀才罢了。” “当地乡间的人，尊称他是高公。” 魏忠贤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看来是老奴脑子笨了。” 但他心中却在冷笑。 “呵呵，这小皇帝还想糊弄我。” “区区一个秀才，如何能被称呼为高公？” 魏忠贤这话，倒也不是乱说。 在乡间百姓眼里，别说秀才老爷了，就是最低级的童生，那也不能招惹。 他们将秀才称呼为高公，那也说得过去。 但如果发明这笔的，真就是个普通秀才。 等这支笔送到皇帝面前，哪里可能还叫高公笔？ 你皇帝跟普通百姓，是一个档次是吧？ “这里面绝对有蹊跷！” “这个所谓的高公，跟皇帝前几日说漏嘴，提到的高师傅，肯定就是同一个人。” 魏忠贤退出大殿之后，眼中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手中也摸出一支铅笔，随意把玩起来。 “只是不知道，这姓高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随着高公笔的出现，魏忠贤反而更迷糊了。 “我本以为，那个姓高的不过是个聪明些的文人。” “专门给朱由检当军师的。” “但现在一看，却又不像。” 他把铅笔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一般的文人，哪里会懂得制造东西？” “我可太清楚那帮读书人了，让他们实际动手干点啥，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不行，我得加紧调查！” “一定要查清楚，这人到底是谁！” 如果放在先帝天启年间，或者朱由检刚登基那个月。 魏忠贤这堂堂的九千岁开口，说要调查一个人。 那大明朝的天都要震动，地面上则会挖地三尺。 但他进入过一次天牢之后，虽然后来又被朱由检放出。 令他继续为皇帝做事。 可魏忠贤的声威，已经大不如前了。 即便他下了命令，造成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反倒是让朝中大臣，也听说了小皇帝身边，可能出现了一个姓高的大臣。 “嗯，高师傅，还有高公笔。” “咱们大明姓高的虽然不少，但皇帝身边的那个姓高的，估计也就是一个人。” “等一下，这人是真的姓高，还是因为水平太高，所以把高师傅当做化名？” 首辅来宗道坐在太师椅上，抚摸着胡须，认真思索起来。 而他面前，则跪着一个东厂的太监。 正是此人，来跟首辅大人通风报信。 别看朱由检继位才一个多月，但他还不是崇祯第一位首辅，而是第二位。 那第一位首辅施鳯来，因为跟魏忠贤关系密切。 所以在魏忠贤第一次翻车后，就被朱由检顺手拿到了。 后来魏忠贤虽然恢复了权势，不过施鳯来却没有跟着翻身。 这也是大明不少人，包括魏忠贤自己，都觉得皇帝还是不放心魏忠贤，的最重要的原因。 毕竟不管多厉害的人物，只要没把首辅绑上自己的贼船。 那这地位就不可能稳固。 来宗道摇了摇头。 “哎，这大明朝真是一天都不得安生。” 他是靠着给天启皇帝上课，才混出头来。 所以本就不喜欢斗争。 真实历史上，前后也不过做了几个月的首辅。 然后就被东林党赶走了。 现在东林党虽然还没有一家独大，但来宗道依旧萌生退意。 “算了算了，我这就进宫，请求致仕返乡。” “反正老夫已经快六十岁，也做过一任大明首辅，也算是青史留名。” “就算立刻辞官，我也不亏。” 来宗道打定主意，马上入宫求见朱由检。 朱由检看了来宗道的奏折后，心情立刻就不好了。 “来首辅，你怎么突然要求辞官？” 被高青云一番教育之后，朱由检对于东林党的滤镜，已经彻底破碎。 很清楚这批人，名为忠臣清官，其实背地里男盗女娼。 所以他对自己无意中提拔的来宗道，也就多了几分满意。 “朕才刚刚继位，正需要您这样的老臣辅佐。” “您怎么能随意就要辞官呢？莫非是朕怠慢了您？” 朱由检本就很厉害的演技，瞬间发作。 当初他正是靠着这一招，才骗过了魏忠贤，终于成功继位。 果然，魏忠贤都会中招，来宗道就更要上套。 他感动的痛哭流涕，摇头道： “陛下，并非是您怠慢了老臣，实在是老臣觉得力不从心。” “再说了，老臣听说您身边，出现了一位姓高的……高人。” “您大可信任此人，那也就不需要老臣的帮助了。” 朱由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是如何知道，朕身边有个高师傅的？” 倒也不怪朱由检生气，实在是他第一时间就下令，要隐瞒高青云的存在。 结果这消息，居然还是走漏出去。 他如何能不愤怒？ 来宗道还是摇头。 “陛下，老臣其实也是猜的。” 他不想得罪魏忠贤，所以没有说出实情。 朱由检轻哼一声，算是认可了这个回答。 然后又追问道：“那朝廷中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高师傅的事情？” “还有，你对高师傅，又有多少了解？” 来宗道这次，倒是认真回答起来。 “回禀陛下，朝廷里该知道的，自然都已经知道了。” “但是对那高师傅的了解……” 他犹豫片刻之后，实话实说道： “那老臣也就知道个名字了。” “对于其他消息，则是一概不知。” 朱由检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好看许多。 他先是挥手，示意来宗道退下。 然后直接叫来骆养性。 “从今日起，你要多派人手，去护卫高师傅所在的院落。” “绝对不可以让外人靠近，知道了吗？” 骆养性连忙行礼： “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安排。” 朱由检微微点头，随后又问道： “对了，你前不久，是不是得到一份名单？” “名单上提到的那些人，你都找到了吗？” 朱由检说的名单，自然就是从高青云口中，套出的那些明末的厉害人物。 骆养性微笑点头。 “回禀陛下，臣已经找到了一大半。” 第15章 当然是开海 朱由检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哦？你的动作这么快？” 骆养性摆了摆脑袋。 “这倒不是臣动作快，而是高师傅提到的人里面，好多人已经小有名气。” “譬如说这位李若琏，他父亲是万历年间的武进士。” “还有那史可法，乃是去年中的举人，在京城也颇有些名气。” “至于这位李自成，虽然只是普通百姓出身，但高师傅连他的籍贯都给了出来。” “臣派锦衣卫去米脂，把当地所有名叫李自成的都探查一遍，轻易就发现了正主……” 骆养性认真解释起来。 朱由检满意点头。 “好，你办的不错。” “你这就派人，将他们接入皇宫，交给高师傅教育一番。” 骆养性连忙说道：“陛下放心，臣早就下达过这个命令了。” “现在这些人，应该已经都在路上，估计过两天就到了。” 朱由检心情更好。 “这份功劳朕记住了，等朝廷宽裕之后，自然会赏你的。” 说到这里，他倒是叹了口气。 “哎，朕虽然抄了魏忠贤的家。” “那些银子确实不少，但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也还是不够用啊。” 这不是朱由检故意哭穷，而是有感而发。 大明缺银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尤其是朱由检从高青云口中，得知大明只剩下十七年的国祚。 这改变现状的心思，就愈发强烈。 可不管是抓军权，还是要做其他改革，都不能缺了银子。 所以朱由检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骆养性微微一笑。 “陛下，您何必自己在这里思索？” “您不如直接去问问高师傅，看他有什么好建议。” 朱由检听了这话，立刻点头。 “哎，这倒不是朕不想去找高师傅。” “朕只是觉得，我这一遇到事情就去找高师傅问话，好像有些太无能了些。” 说这话时，皇帝脸上，罕见的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骆养性连忙低头，不敢多看。 他心中感慨道：“看来高青云，算是彻底得到了陛下的信任。” “哦不，还不是信任那么简单，而是一种特殊的依赖。” “陛下少年丧父，而他那好哥哥天启皇帝，也根本不靠谱，做不到长兄为父。” “所以陛下对这高青云观感，估计不仅是将他当师傅，也当做了半个父亲……” 骆养性想到这里，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抬头说道： “陛下您这么说，若是让高师傅听到了，只怕反而要伤心呢。” “高师傅既然是教书育人的先生，那么他肯定嫌您多事。” 朱由检听了这番开导后，果然放心许多。 “这倒也是。” “朕这就过去，向高先生提出这个问题。” 朱由检立刻出发，没多久就见到高青云。 高青云此时，眼前已经蒙上了一块黑布。 这倒不是他故意找的，而是那三个小姑娘，特意给他做的。 “高师傅，我们听说用块黑布遮住眼睛，有助于您的恢复。” 高青云接过她们缝制的眼罩之后，也没有推辞，直接戴上了。 不过他的心里，倒是没想着恢复的事情。 而是歪到了其他地方。 “可惜我手里面没根铁钎子，不然就更像了……” 眼见高青云一直不说话，朱由检有些着急，追问道： “高师傅，您看我大明……咳咳，是历史上那个大明，到底该如何解决财源问题？” 高青云终于收回心思。 他微笑摇头。 “小朱啊，这有何难？” “自古以来，朝廷要多收银子，那就只能从其他人那里搞来。” “这个其他人，要么是普通百姓，要么是地主乡绅，要么就是外国商人。” “明末的普通百姓，本就只剩最后一口气。” “而历史上的崇祯，就想从他们头上刮地皮，想要再苦一苦百姓，于是便开征三饷。” “结果没多久，百姓这最后一口气也撑不住了，于是就纷纷起来造反。” “大明也就因此灭亡了！” 朱由检听了这段话后，脸皮颇有些发红。 小声说道：“原来没有高师傅，我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高青云听到动静，但却没听清楚，探头问道：“小朱你说啥呢？” 朱由检立刻咳嗽几声。 “我能说什么？就是感慨一下那崇祯的愚蠢而已。” 他赶快转移话题。 “那高师傅您的意思是说，崇祯应该从地主乡绅身上搞银子？” 高青云没有追问。 他听到这句问话之后，却又摇头。 “这确实是该做的事情，但当时的大明朝，却没有这个能力。” “大明开国二百多年，等到崇祯继位时，早已经是吏治败坏，官官贪腐，官官相护。” “不管朱由检下的命令有多好，等到了县官真执行的时候。” “也肯定还是放过乡绅地主，就盯着百姓去盘剥。” 说完这句之后，他也不再卖关子。 “根据我的看法，明末最简单的来钱之道，还是解除海禁，去跟洋人做生意。” “西洋人殖民美洲，这中美和南美，可是遍地金银。” “而这些洋人，又爱死了我大明出产的丝绸、瓷器、茶叶和香料等物。” “只要开海，那美洲的金银，就会大量进入国库。” 朱由检把高青云的话，认真记在心里。 然后拱手道：“多谢高师傅的教诲。” 高青云哈哈一笑。 “好了小朱，你就别拍我马屁了。” “对了，你们村里的其他学生，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我这课案，可是都已经写好了。” 说话的时候，他挥舞着手中的书本。 正是他这几天里，摸索着写出来的。 朱由检见高青云眼睛出了问题，还不忘教书育人，心中颇为感动。 他立刻说道： “高师傅您别急，人已经在路上了，几天后就能过来。” 这话落在高青云耳朵里，那就是说，不少学生家里，只怕还不住在村子上。 而是住在更偏远的山里面。 他叹气道：“我是没想到，你们大河村居然偏僻成这个样子。” 朱由检没把这话放在心里，而是转头，看向角落里毕恭毕敬的三个小姑娘。 他心中突然一动。 “高师傅，这男学生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不如我给你再找几个女学生过来？” 第16章 大明皇帝，易溶于水 高青云微微愣住。 “啥？你们村里还有其他没上学的孩子？” “那你咋不早告诉我！” 朱由检连忙解释道： “高师傅，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我是想说……额，我们村里，有些本就读过一些书的小姑娘。” “我想让她们过来，跟您再学习一下。” 高青云听了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摇头道： “要是我眼睛还好，你说的这些倒也无妨。” “可我现在眼睛有问题，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教太多学生。” 这就算是婉拒了。 朱由检犹豫片刻，然后咬牙道： “那不如就先停了男学生的课，您只管教女学生就行。” 朱由检这么说，自然不是拍脑子。 而是他觉得高青云眼睛不好，而他朱由检为了隐藏消息，也没有派人服侍朱由检。 所以才打算以女学生为名，派人来做高青云的侍女。 “即便因此，耽误了教育那些本来的奸贼，朕也在所不惜。” “总不能眼看着高师傅受苦吧？” 然而高青云不仅没领朱由检的情，反而有些生气。 “小朱啊，你这话就离谱。” “这孩子读书，可就是头几年最关键。” “一开始没养成学习的习惯，以后可就不好教育了。” “我哪里能因为要教育其他女学生，就无视男孩子呢？” “我确实教育过你，让你们大河村别太重男轻女，可你也不能反过来重女轻男啊！” 朱由检听了这么一番话，顿时肃然起敬。 “我本就知道高师傅了不起，但听到这番话，就更加钦佩高师傅了。” “为人不偏不倚，这是圣人的风范啊！” 朱由检一拜到地。 “高师傅，小朱错了，请您责罚。” 听见朱由检认错，高青云也没有上纲上线。 “罢了，你知道错了就好，下回注意。” 朱由检认真点头。 “请高师傅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而一旁的三个小姑娘，早就已经傻眼了。 “这……我没看错吧，皇帝也要给那个高青云行礼？” “高青云到底是什么来头！” “遭了，前几天我还趁着高青云睡觉的时候，偷偷在他脸上写字来着。” “他要是知道了，不会责罚我吧？” 三个小姑娘低声议论起来。 朱由检拜别高青云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着急朝中文臣。 为首的自然还是来宗道，但他身后跟着的，却几乎都是东林党人。 这些东林党，一见到朱由检之后，就齐声发难。 “我们正想着要求见陛下，没想到您就主动召见我们了。” “陛下，请您立刻下旨，将魏忠贤再次收押！” “没错，这是我们收集的联名诏书，请陛下一览！” 说着，他们就递过来一份奏折。 朱由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心中暗道：“高师傅说的果然没错，这帮东林党就会内斗。” “那魏忠贤虽然不是好人，但他们短短时间，就串联这么多大臣，来搞什么联名上奏。” “难道他们就干净了？” 朱由检不悦挥手。 “朕留着魏忠贤还有大用呢，你们不必再说这些了。” 说完这句，他直接无视那联名奏折。 说起了正事。 “朕这次叫你们来，是要讨论开海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东林党的反应更加激烈。 几乎不等朱由检把话说完，他们就群起反对。 看样子，比起扳倒魏忠贤，他们更痛恨这开海的说法。 “陛下，禁海可是祖宗家法，不能轻易违背啊。” “此言有理，嘉靖年间，东南就有倭寇之乱，正是靠着禁海，才终于消灭倭寇。” “此时若是重新开海，导致倭寇再起，那又如何是好？” 那些东林党人一唱一和，一起反对开海。 只是他们的理由，大多数是睁眼说瞎话。 正是因为朝廷禁海，才闹出的倭寇。 但他们却倒因为果。 朱由检眉头紧皱。 “看来，你们是反对开海了？” 东林党瞬间跪了一地。 “请陛下明察，现在万万不能开海！” 朱由检冷哼几声。 “你们越是这么说，朕就越是要开海！” “好，你们东林党不肯帮朕，那朕就另外派人！” 今日之前，朱由检还以为东林党虽然不堪，但肯定还有些可用之人。 但看到刚才那一幕，他就心死了。 “这些东林党，全杀了都不冤枉！” “等魏忠贤查清楚你们的家底，那就是你们完蛋的时候！” 朱由检在心中快速说道。 退朝之后，东林党垂头丧气的走出皇宫。 不由自主的聚在一起。 “这小皇帝，他把魏忠贤放出来，咱们虽然不支持，但也略微能明白他的心思。” “我听说魏忠贤刚出天牢，就满天下搜罗美女，要给皇帝送去。” “小皇帝无非是觉得，魏忠贤这条老狗十分好用罢了。” “可他为何要开海禁？” “莫非又是那个高先生，给他出的馊主意？” 东林党们，自然也听说了高青云的事情。 只是没有切实证据罢了。 东林党人议论一阵之后，也没有个结果。 不过却有人低声说道： “呵呵，小皇帝想开海，那就让他开吧。” “我就是担心，没等开海成功，他自己就先下海了。” 有人脸色瞬间一变。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同时他们还环顾四周，想要看看是谁说的这话。 那所谓的下海，自然不是后世的意思，而是指，要让朱由检落水。 毕竟咱们大明皇帝易溶于水的典故，几乎是人尽皆知。 这几乎是明示说，有人要搞死朱由检了。 但不管那几人如何分析，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说的。 或者说……所有东林党，也都是这么想的。 皇帝听话，肯做个“圣明君主”，东林党就辅佐他。 倘若皇帝不听话，那就换个听话的上来。 正德皇帝和天启皇帝的死，便是这个道理。 东林党中，有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但随即，就是一种异样的兴奋。 “也罢，那小皇帝确实该死。” “咱们这就去准备……” “对了，小皇帝一死，那光宗便绝嗣了，该接任皇位的，应该就是福王世子。” “可万一福王自己想做皇帝，那又该如何是好……” 虽然朱由检还活得好好的，但这些人，已经在为他死后做准备了。 第17章 哪儿来的庸医 几天后，朱由检下了早朝，本想去再去找高青云。 不过却有个小太监找到皇帝。 “皇爷，御花园最近修缮完毕，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朱由检眉头微皱。 “这样的小事，你为何直接来禀报给朕？” 这倒也不怪朱由检多疑。 若是大明的内廷，有足足二十四个衙门。 除了朱由检那位精力爆炸的老祖宗，也就是开国皇帝朱元璋之外。 后世的皇帝，根本不会事无巨细。 就算后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也肯定是层层上报。 像御花园修整的消息，那也得先报到王承恩那里，然后再由王承恩报告给皇帝。 那小太监连忙解释道：“陛下，最近王公公似乎很忙，奴才轻易找不到他。” “但这事情，又不能一直拖着不报，所以奴才胆大包天，才来打扰陛下。”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那小太监疯狂跪地磕头。 朱由检听到这话，倒是想歪了。 “哼，看来是其他太监，盯上了王承恩的位置，所以故意给他找麻烦呢。” “王承恩去推行高公笔，那可是朕的旨意。” “相比之下，这御花园只是小事，他一时分身乏术，先把精力放在高公笔上，也根本不算什么。” “说吧，你背后是哪个大太监？不会是魏忠贤派你来的吧。” 小太监似乎吓了一大跳，这次他是真怕了。 “奴……奴才背后没什么人啊。” 他语气颤抖，朱由检却没有在意。 “呵呵，看来你还真是魏忠贤的人。” “罢了罢了，朕这次就先饶你一次，以后别再耍这样的小聪明了。” 朱由检听从高青云的建议，还打算用魏忠贤，做杀人抄家的刀呢。 现在自然不想跟他翻脸。 “等朝廷里的奸臣都死光了，朕到时候再收拾魏忠贤，也不算迟。” 朱由检面露微笑，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 “既然御花园修好了，那朕就过去看看吧。” 说着，他就摆驾御花园。 没多久，就看到一片人造湖。 朱由检左右看了看，突然点头。 “这湖水倒是不错，等朕有时间，就让王承恩，去给高师傅也修个湖。” “哎，只是可惜高师傅眼睛看不见。” 他摇了摇头，干脆来到湖边，让太监们划船过来。 没多久，正在摸索着备课的高青云，突然听到外边一阵吵闹。 他放下手里的书本，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圆圆站在旁边，本来是帮他削铅笔的。 她听到高青云的问话，茫然摇头：“圆圆也不知道啊。” 高青云叹气。 “你当然是不知道了，我这么问你，是想让你出去找人问问！” “哎，可惜了你这化名！真是跟历史上的陈圆圆，完全不一样。” 陈圆圆小脸顿时沉了下来，一边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一边低声嘀咕： “哼，我就是陈圆圆，什么叫跟别人不一样！” 但不等她真的出门，就有人冲了进来，差点把陈圆圆撞倒。 “哎呦，你怎么走路的呀！” 陈圆圆刚要骂人，就看到进来那人，对着高青云快速说道： “高师傅，不好了，陛……朱先生落水了。” 王承恩满脸焦急。 “这都怪我，没想到我出去接个人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还有那个姓骆的，他也脱不了干系！” “不就是送几个人进宫嘛，他非要我去接人干嘛！” 他一边说话，一边重重跺脚。 “这下可不好啦！” 高青云听到这话，很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小朱落水了，你们就赶紧送医院啊，来找我干啥？” “再说了，我记得你们大河村虽然名字里，带着大河两个字。” “但其实是在深山里，只有几条小水沟。” “小朱在水沟里也能淹到啊？” 听了这么一番话，王承恩不知道怎么解释。 只好胡乱说道： “额……其实朱先生是在池子里淹到的。” “我们朱先生不会游泳，所以刚落水时，就有些慌乱，呼救的时候，不下心呛水了。” 高青云听到这里，倒是点头。 “这倒也对，我记得小朱年纪不大，确实也还是喜欢玩水的年龄。” “哎，我们教育系统每年三令五申，都说不让孩子乱玩水，去玩什么野泳。” “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他又对王承恩说道：“行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你找我没用。” “还是赶紧把人送医院吧。” “就算距离有些远，但往外走个半天，总能到有马路的地方吧？” “到时候用车把人拉走，那很快就能到医院了。” 王承恩满脸苦涩。 他自然清楚，高青云说的，只怕是几百年之后，后世的处理方法。 可现在的大明，哪儿来的什么医院？ 于是他叹气道：“其实我们村里，也有几个大夫。” “他们看过之后，都说朱先生这病，只怕是没救了。” “最多是拖延一段时日。” 听到这里，高青云却有些无语了。 “你们这村里的大夫，都是什么庸医啊？” “不就是呛水吗？基本就是水体不干净，里面有细菌，引发了什么炎症。” “拉去医院打几针抗生素，马上就能好！” 高青云摇头晃脑。 “哪儿来的庸医，居然说这病没救了？” 王承恩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心里却越发难受。 “难道几百年后，呛水都是小毛病？” “哎，可惜咱们大明，可没有那样的名医。” 王承恩不知道说什么好，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高青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当他是走出去找车，要把“小朱”送医院了。 于是他高声嘱咐道：“你们去医院的时候，记得顺道帮我跟县里说一声，就说我已经到地方了。” “至于我眼睛的事情，你们可别说啊。”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高青云眼睛出了问题，那肯定不会让他再当什么老师了。 肯定直接拉回去给他治病。 如此一来，他还怎么完成系统的任务？ “现代医学虽然发达，但也治不好眼瞎的毛病啊！” 高青云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摸索着备课。 “哎，他们村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估计送学生过来上课的事儿，又要拖延几天咯！” 第18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御塌前，朱由检昏昏沉沉，听着外边的吵闹声。 魏忠贤跟哭丧一样，死死守在旁边。 还对着文官们大吼大叫。 “你们这帮天杀的，害了先帝还不够，这又来算计当今圣上？” 魏忠贤虽然绝不是忠臣，但他更清楚，自己一身荣华富贵，都来自皇帝本人。 要是朱由检出个好歹，那他连今晚上的月亮都看不见。 直接可以去地府报道了。 此时能进宫的，自然都是朝中重臣。 他们听到魏忠贤的话，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都勃然大怒。 “好你个阉狗，居然敢血口喷人！” “我们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岂能做这种谋害皇帝的事情？” “没错！锦衣卫何在？赶紧把这阉狗给我拿下！” 好几位大臣回头，对着骆养性怒目而视。 骆养性则有些左右为难。 当日他也跟在朱由检身边，听高青云说起过未来的历史。 所以他也清楚，朱由检留着魏忠贤，多半是要用他所杀人的快刀。 此时若是把魏忠贤拿下，那就是违背了皇帝的意思。 “可陛下这样子，估计是活不了几天了。” “我现在为了皇帝，去招惹文官，好像也有点儿不值当啊！” 历史上的骆养性，在朱由检死后，就先投李自成，后来又投靠建奴那边的多尔衮。 基本没什么节操。 他现在这么想，也算是显露本性了。 正在骆养性犹豫的时候，王承恩快步走进来。 跪倒在朱由检的龙床之前，低声说道： “陛下，高师傅那边，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建议把您送去医院，可……那医院多半在几百年以后啊。” 朱由检听到这话，总算清醒了些。 他本想叹气，但是刚叹到一半，就剧烈咳嗽起来。 几步外的魏忠贤、骆养性，还有其他文官，都猛地冲过来。 “陛下，您好些了吗？” 朱由检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被高青云开导之后，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些文官，多半都不太可信。 何况即便没有高青云，他那哥哥当年也是偶然落水之后，才越发病重。 随后不过二十来岁，就撒手人寰。 “此事绝对不简单！” 朱由检轻声问道： “太医怎么说？” 这下，在场众人都不敢说话。 朱由检瞬间明白过来，知道自己的情况，只怕是不容乐观。 他心中生出一股杀意。 “这次是谁对朕动的手？魏忠贤？” “不可能是他，他还不敢这么做，最起码现在不敢。” “是文官，是东林党？” 朱由检伸出手，指着骆养性。 “当时带朕去御花园的那个小太监呢？” 骆养性跪地叩首，口中说道： “陛下，您刚被救上来不久，那个太监就畏罪自杀了。” 朱由检下意识冷笑，但又咳嗽起来。 “额咳咳，看来这都是事先交代好的。”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朱由检知道，就算再继续追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于是干脆让所有人都离开。 文官之首的来宗道，突然犹豫一下，停留在原地。 “陛下，臣请立国本。” 话音刚落，魏忠贤也快速开口。 “好啊，谋害陛下的人，自己跳出来了！” “看来你来宗道就是幕后黑手！” 来宗道那句“立国本”，其实就是要让朱由检赶紧立个太子。 潜台词，就是朱由检估计活不了多久。 你只要不想自己死后，搞得大明朝堂大乱，就赶紧找个继承人。 虽然您没儿子，但咱们大明可不缺姓朱的。 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很像是幕后黑手。 朱由检果然瞬间上头。 “好啊，你来宗道额咳咳咳。” 话刚说一半，朱由检气急之下，又剧烈咳嗽起来。 但很快，他就压了下来。 “来人，把来宗道给朕打入大牢！” 来宗道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任凭锦衣卫冲过来把他带走。 而另外几位大臣，则偷偷露出冷笑。 等离开皇宫以后，他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起来。 “呵呵，那个来宗道真是蠢货，这个时候，还想着要做什么忠臣？” “这事情本来跟他没关系，他老实闭嘴，等朱由检死后，他也能拥立新皇帝，做个三朝元老。” “只可惜啊，他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下他肯定要死在朱由检前边了！” 这几个大臣，全都是东林党。 朱由检落水的事情，就是他们在背后操控。 “不过也好，来宗道这个首辅入狱，皇帝也还躺在床上。” “这大明朝，暂时就是咱们说了算！” 有人眼睛发亮。 “咱们赶紧拟旨，让福王世子入京，仿世宗故事，让他来继承大统！” 所谓的世宗，自然就是嘉靖皇帝。 当年他就是以藩王的身份，继承了明武宗的皇位。 而且恰好，明武宗之死，也与落水有关。 皇帝落水的消息，瞬间传遍京城，然后传到了四方。 山海关。 “嗯？新皇帝突然重病？” “呵呵，这些文官可真是……” “算了，管他谁做皇帝，都得靠着咱们来抵御建奴，总也短不了咱们的好处。” 关外。 “大明小皇帝要是死了，那明廷必然震动，也就没人关心我们了。” “这倒是入关的好时机啊，这几年咱们后金也缺粮食，正好狠狠抢他一次。” 东南。 不少文人弹冠相庆。 “小皇帝继位之后，居然没有直接杀死魏忠贤，难怪被这阉狗反噬！” “没错，这事情肯定是魏忠贤做的！” “这大明的江山，还是只能靠咱们东林党来支持啊。” “对了，听说最近秦淮河上出了个新花魁，咱们趁着皇帝还没死，国丧还没开始，赶紧过去看看吧。” “没错没错，这可是正经事！咱们读书人不逛青楼，怎么写出名篇佳作，怎么教化百姓？” 洛阳，福王府。 “哈哈，本王早就知道，这大明的王位，还是要落到我的手中。” “别管那帮文臣说什么，本王都必须亲自回京！” “来人，准备车架，再把本王所有的护卫都带上。” “咱们去京城继承皇位！” 天下瞬间乱了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 然而高青云却对此一无所知。 “不是，答应我的学生呢？” “人还能不能给我送来了？” 第19章 你说这东西能治病? 高青云皱着眉头，就要往外走。 “我在这里等了那么久，咋还不把学生给我送来？” “你们给我说话！” 但是门口几个小太监，却死死拦住他。 这几个太监，都是王承恩特意找的人才，绝对不会泄露任何消息。 因为…… 他们又聋又哑。 跟高青云倒是绝配。 顾横波见状，连忙走过来，先搀扶着高青云到一旁坐下。 然后小声解释道：“先生您别为难他们了，其实他们……” 她把情况一说。 高青云果然消气了。 “原来这几个也是可怜人。” 在他看来，肯定是村里的正常人都出去干活了。 于是派这些残疾人来陪自己，也算是让他们有些事情做，免得孤单。 而且大家身体都不太“好”，那几个人也不会歧视他高青云。 高青云点头。 “小朱倒是细心。” “可是小朱那边，怎么还不把学生给我送来？” “我可都等不及了。” “难道去一趟县里的医院，就这么麻烦？” 顾横波欲言又止。 三个小姑娘中，她的年纪最大，而且跟在高青云身边数日以后，她多少明白了些。 知道高青云来自后世，而且皇帝还不想让高青云知道这一点。 这里面的种种误会，她心知肚明，但又不敢解释。 不然皇帝知道了……不，都不用皇帝。 哪怕是骆养性、王承恩这些人知道了，她也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许久之后，顾横波才小声说道： “先生，是朱先生病得厉害，而且……而且他们也没办法送去医院。” “所以现在村里乱成一团，这才没人送学生过来。” 高青云脸色冷了下来。 “这简直是胡闹！” “小朱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去医院也花不了几个钱，怎么还有人舍不得？” 听了顾横波的话之后，他下意识就误会了。 “不过是打些抗生素就行了，还能花多少钱？” “我知道你们村里穷，但人命关天啊！” 说到这里，高青云倒是有些犹豫，下意识把手伸到怀里，摸到了一个药瓶。 这自然就是他在系统商城里，所买到的抗生素。 高青云一开始没有拿出这药瓶。 第一是觉得“小朱”还是去医院更好。 毕竟他也不敢确定，“小朱”就只是呛水那么简单。 万一还有其他毛病，却被他这药给耽误了，那岂不是他高青云的责任？ “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比较好。” 至于这第二个原因嘛，也是高青云有些私心。 “这系统肯定不简单，甚至可以说神通广大。” “我从它这里买的药，弄不好没有这么简单。” “说是抗生素，但万一还有别的功效呢？” “小朱那边送医院就行了，可不能浪费我这好药。” 但到了这一步，高青云也不好再犹豫了。 “小朱那边耽搁这么多天，估计病情反而被拖得很严重。” “这时候就算送医院，弄不好也来不及了。” “哎，这可真是……” 高青云摇了摇头，摸出药瓶，把它塞到顾横波手里。 “小顾啊，你把这个送去给小朱，让他把这药给吃了。” “你们大河村也真是的，平时卫生所里都不留些药片嘛？” 高青云低声嘀咕起来。 顾横波拿着药瓶，丝毫不敢耽搁，小跑到那几个聋哑太监面前，对他们比比划划。 那几个太监看了几眼，就轻轻点头，分出一人去通报情况。 没多久，王承恩就快步走了过来。 “顾横波，你找杂家干什么？” 别看他在朱由检和高青云面前，都小心翼翼。 但面对顾横波这女人，可就没有好脸色了。 “朝廷乱成一团，东北的建奴好像也有异动。” “你要是没有正经事情，就敢把我叫来，呵呵，就算高师傅也保不住你！” 顾横波果然吓了一跳，双手高举，把药瓶递给王承恩。 “王公公，我找您自然是有正经事。” “这是高先生给我的药，说是能治好皇帝的病症。” 王承恩眼睛一亮，惊喜地抢过药瓶。 “此话当真？” 但不等顾横波回话，王承恩自己就点头。 “没错，这药瓶的工艺巧夺天工，一看就知道，只有高师傅能拿得出来。” 他握紧药瓶，都懒得跟顾横波再说什么，兴奋地跑了出去。 没多久，他就来到上书房。 自从朱由检病重之后，他就干脆住在这里。 王承恩进去时，直接被几个宫女拦住。 “王公公，您别乱闯啊。” “陛下和皇后，还有其他几位大臣，正在里面商量要事呢！” 王承恩听了之后，心中大惊。 如果只有朱由检和大臣在场，那还不算什么。 但既然皇后也在，那肯定就是要立遗诏了。 这新皇帝上位之后，他王承恩哪里还会有好下场？ 于是他猛地推开宫女，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 “陛下，我有要事禀报！” 里面的人听到这话，神态都各不相同。 在场的文官，都不悦地摇头。 “这宦官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以前这王承恩还算有礼，现在竟然也如此跋扈！” “我等商讨国家大事，他怎么还敢往里闯？” 随着朱由检病重，这些大臣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算当着皇帝的面，也敢怒斥王承恩。 朱由检面色一沉，但也没说什么。 对着周皇后说道：“你去把他带进来吧。” 周皇后倒是没反对，走出去斥退护卫，让王承恩进来。 王承恩进了上书房后，也没心思再遮掩什么。 他学着顾横波的模样，双手高举药瓶，直接送到周皇后面前。 “皇后殿下，这是高师傅送来的神药，请您速速给陛下服用！” 周皇后眉头紧皱。 “这高师傅是什么人？陛下以前的师傅里，也没有姓高的呀？” 但她还是下意识接过药瓶。 且不说她与朱由检之间，多少也有些感情。 就说刚才朝臣的建议，是希望朱由检死后，让福王的世子继位。 这事情她就不能接受。 “福王的世子，比陛下还大了四岁。” “他做了新皇帝，那我该怎么办？” 所以她还是希望朱由检身体赶紧好起来。 但是那些文官们，可就不高兴了。 “王承恩，你又搞什么花样？” “就这破烂玩应，还能治病？” “哼，你这阉人，难道忘了当年的红丸案吗？李可灼最后不过是充军发配，可要是轮到你，那你可别想留住小命！” 第20章 高师傅救了朕一命啊! 这所谓红丸案，指的是朱由检他老爹继位后不久，也是病入膏肓。 结果吃了一颗莫名其妙的红色仙丹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死去。 不少人都传闻，说是那红色药丸有毒。 而且还不是无意下毒，而是有意投毒。 王承恩听到这一番话，果然有些害怕了。 他心中暗自嘀咕：“高师傅虽然来自后世，但他这瓶药的来历，可是不清不楚。” “谁知道，它到底能不能治好陛下？” “就算药本身没问题，但只要皇帝吃了它，那以后皇帝身体出现任何问题，都可以说是这药物的责任。” “那我这个来送药的，岂不是也要被牵连？” 王承恩不免有些退缩。 但是躺在病床的朱由检，却眼睛猛地一亮。 “皇后，你赶紧把那瓶药给朕拿来！” 高皇后还有些犹豫。 “陛下，那高师傅到底是谁？” “他献上的药物，您怎么就如此信任？” “依臣妾看，不如先找几个宫女来试药吧。” 然而朱由检却急忙摆手。 “高师傅他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速速把药给我额咳咳咳！” 朱由检第一次知道高青云手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瓶药片。 就怀疑高青云不简单，不仅仅是来自后世，也还有神仙庇佑。 或者说，后世之人，弄不好都沾点鬼神莫测的本事。 不然高青云怎么会来到三百多年前？ 而朱由检现在，已经病入膏肓。 就算是有人来跳大神，他多半也要当做救命稻草来抓住。 何况是高青云送来的药片呢？ 周皇后见状，也不好再劝。 她不顾群臣阻拦，来到王承恩身旁，伸出玉手就要拿走药瓶。 谁知道王承恩居然不想松手。 周皇后眉头皱起。 “狗奴才，你要做什么？” 王承恩这才猛地惊醒，一边递出药瓶，一边磕头。 “皇后娘娘，奴才有罪！” 皇后没有追究，而是快步走回病榻前，把药瓶塞到朱由检面前。 她打量着药瓶的模样，心中倒是对高青云，多了几分信任。 “这药瓶的材质非金非石，摸起来还颇为温润，似乎是某种极为难得的宝玉。” “而且上边尺寸之间，还写着许多小字，这就更是难得。” “如此看来，这药片说不好，还真能治好陛下的身体？” 她心中多了一丝期待。 至于朱由检，更是不管不顾，一下子拧开瓶盖，就要把所有药片都吃进去。 不过到了这时候，王承恩才终于开口。 “陛下，那药瓶上有使用说明，您可不能随便乱吃。” “使用说明？”朱由检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向手中药瓶。 果然发现上边写着无数小字。 他看了几眼，发现上边的文字，跟高青云的任命书，几乎完全一样。 虽然也是汉字，但很多都缺少笔画。 但他连蒙带猜，也能猜出大概。 “原来是一日三次，一次一片啊。” 朱由检微微点头，从药品里面倒出一粒药片，然后仰头吞下。 远处的文官见状，简直是痛心疾首。 “陛下，不可啊！” “您胡乱吃药，这是要步先帝后尘吗？” 更有人眼神一动，对着周皇后开口，咄咄逼人： “皇后殿下，陛下已经神志不清了，您还是赶紧发懿旨，让福王世子进京吧！” 看来此人，是等不及朱由检病逝了。 周皇后六神无主，她回头看向朱由检。 只见朱由检吃了药片之后，还是在咳嗽，但也有些昏昏欲睡。 她惊呼一声：“陛下，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朱由检没有回话，只是摆了摆手，然后就那么沉沉睡去。 周皇后见状，就更加担忧，直接趴在朱由检身上大哭。 而文官们见状，不由自主的冷笑起来。 有人低声说道：“呵呵，我刚才还担心，那王承恩真的献上神药呢。现在看来，还真是又一出红丸案。” “行了，别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赶紧商量一下，皇帝死后怎么办吧。” “哎，几个月里连着办两场国丧，也不知道国库撑不撑得住。” 文官们议论纷纷，一起走了出去。 王承恩已经心如死灰。 “完了，这下我可真是完了。” 而骆养性此时，则站在殿门口，贼眉鼠眼地往里面看。 “看这样子，陛下是真的不中用了？” “不行，我得赶紧给自己找个后路。” 他眼神一转，小跑着走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由检悠悠转醒，感觉是身上全是汗水。 他有气无力的喊道：“来人，伺候朕更衣。” 周皇后本来正在一旁哭泣，听到这话，连忙起身过来。 “陛下，您居然醒了？” 朱由检当初，听了高青云讲的他那老丈人，也就是周皇后父亲，在大明最后关头的“丰功伟绩”。 心里对这位皇后，也有些恨屋及乌。 不过现在，看到她这么关心自己的样子，倒也不免生出感激。 “皇后，朕身体好多了。” 周皇后大喜之下，根本没叫外人，直接走过来，帮朱由检换了一身衣服。 朱由检停了片刻，又开口说道： “皇后，你让人去给朕弄些吃的，朕饿了。” 周皇后听完，就更加惊喜。 即便她这个皇后也知道，病人知道要吃的，那就是身体好转了。 她笑着点头：“陛下放心，臣妾这就去安排。” 但朱由检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拉住周皇后。 “皇后，你别让其他人做饭，朕就要吃你亲手做的。” 周皇后不明所以，没想到朱由检是怕有人对他下毒。 反而红着脸说道：“陛下，臣妾厨艺不好，只怕陛下不会爱吃。” 朱由检随意摆手，示意周皇后别担心这个。 “只要是皇后你做的，朕肯定都吃。” 周皇后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没有想到，皇帝身体恢复之后，对自己的态度居然大有改观。 “那高师傅的神药，莫非不仅能治病救人，还能挽救我跟陛下的关系？” “等我以后见到高师傅，可得好好感谢他！” 周皇后满心欢喜，小跑着走出去，亲自给皇帝做饭去了。 而朱由检则挣扎着起身，拿起身旁的药瓶，先是吃了一粒药片。 然后才长叹一声：“高师傅这次，是救了朕一命，也是救了大明的命啊！” 第21章 他到底什么来头? 放在以前，朱由检对高青云的感情，还是利用的成分更多。 但经历这事情之后，他对高青云，则是多了许多感激和依赖。 “到了关键时刻，别人都靠不住。” “王承恩有私心，骆养性也有私心，满朝文武就更不用说了。” “朕能靠得住的，也就是皇后和高师傅。” 朱由检心中越发感动。 他亲爹明光宗朱常洛，年轻时候忙着跟现在的福王，去争夺太子之位，根本没心思照顾自己俩儿子。 也就等于说，他那两个皇子，也就是朱由校和朱由检，完全是相依为命。 所以朱由校刚继位，就跟朱由检打包票，说自己要是死了，这皇位就交给朱由检。 到了最后，朱由校果然也信守诺言。 且不说这里面，多少是因为朱由校生不出孩子。 但对于朱由检来说，他对自己这个先帝哥哥，可是有些长兄为父的意思。 现在他经历生死关头，全靠着凌远的“神药”，才保住小命。 于是他心中高青云的形象，已经快要超过朱由校了。 “朕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高师傅！” 朱由检下定决心之后，倒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找高青云。 而是先耐心等着皇后回来。 等他吃了周皇后亲手做的饭菜，恢复了体力之后。 才让皇后出去召集群臣。 群臣听到这消息，都以为是朱由检快不行了。 “呵呵，那药片果然没用！” “等陛下驾崩之后，可得把那个什么高师傅抓起来！” “最好是能把他，跟阉党联系在一起，好趁机把阉党给一网打尽！” 东林党一派，已经开始为朱由检死后的朝堂，开始做准备了。 但等他们进了皇帝寝宫，看到朱由检面色红润，靠在床头吃东西。 一个个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是……什么情况？” 朱由检看着他们的表情，心中一阵冷笑。 随后他开口道：“好像有人看见朕从鬼门关回来这件事，有些不太高兴啊！” 群臣大惊。 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现在可根本不敢承认。 “陛下，臣等绝无此意啊！” “没错，我等见陛下龙体恢复，那是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呢？” “当日王承恩献上的，果然是神药，还请陛下速速下旨，嘉奖献药的高师傅。” “禀报陛下，臣以为这高师傅多半是读书人，不知道他是否是我们东林群贤的一员？” 能做到朝廷大员的，不管肚子里有多少男盗女娼。 但这脑子反应速度，那绝对是没的说。 不过三五句话，不仅把自己身上的嫌疑，给甩了个干净。 还完全忘了刚才在殿外的谋划，开始想要把高青云，算到他们东林党一边了。 朱由检撇嘴，眼中闪过几丝嘲讽。 “哦，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呵呵呵呵。” 他冷笑许久，让不少大臣的后背，都冒出冷汗。 别看朱由检病入膏肓时，他们几乎毫无顾忌的逼宫。 但是朱由检一旦恢复，他们可就不敢再乱跳了。 大明二百多年的江山，早就在所有人心中，形成一种惯性。 可没人敢当面顶撞皇帝。 朱由检见状，总算有些开心。 他挥手道：“朕今日召见你们，就是让你们安心。” “你们出去后，记得把这消息传开，免得四方震动。” “行了，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等群臣走后，朱由检扶住床头，站起身来。 又吃了一片药，加上吃了周皇后的饭菜之后，他身体又恢复了不少。 “周皇后，你出去安排一顶轿子，朕要去找高师傅亲自道谢！” 对于这事情，周皇后其实也十分支持。 但她还是担心地说道：“陛下，您身体毕竟刚恢复了些，不如再等几天，等您彻底好了，再去见高师傅？” “不然您万一吹了冷风，导致病情反复……” 朱由检面露微笑，摇晃着手中的药瓶。 “皇后你看，朕落水后几乎病死，结果才吃了区区两片药，就几乎恢复如常。” “外边那些冷风，还能有冰冷的湖水厉害？” 周皇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那药瓶里面，应该还有十几片药。 从药效来看，朱由检别说吹冷风了，就算去护城河里游一圈，估计也能被药片救回来。 于是她放心说道：“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去安排了。” “只是不知道，那高师傅到底住在哪里？” 朱由检此时，倒也不想再隐瞒周皇后。 等到了附近，朕自然会告诉你。 轿子载着二人出发，到了距离周青云百步的地方，朱由检主动走下轿子，打发抬轿的太监离开。 然后靠在周皇后身上，慢慢走路，来找高青云。 周皇后心中，则是情绪复杂。 “这高师傅，怎么住在皇宫里，而且我这个皇后，居然还没有听说过？”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在这种疑惑之中，她听到身旁的皇帝说道： “高师傅，这次多亏了您，我才能起死回生啊。” 周皇后连忙抬头，然后就看见一个年轻人，眼睛上蒙着黑布，手里居然握着一根竹竿，在那里乱戳。 口中还在嘀咕什么“庆帝看签”，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高青云听到朱由检的话，咳嗽一声，把手中竹竿扔到一旁。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然后摸索着坐下。 “小朱啊，你吃药之后，身体居然好的这么快？” “看来你的病情也不重嘛！” 这倒是高青云误会了。 他在系统商城里买的药，确实只是普通抗生素，但是抗生素之间，也有高下。 自从抗生素诞生后，细菌和抗生素就在军备竞赛。 到了高青云那年代，普通抗生素已经有些有心无力，对付不了常见病毒。 但是把它们拿到几百年前，对付那些从没见识过抗生素的细菌，那简直是嘎嘎乱杀。 所以朱由检才能好的这么快。 朱由检笑着点头：“在高师傅这里，我这病确实不算什么。” 而他身旁的周皇后，已经彻底傻眼。 “这高师傅，怎么把陛下叫做小朱？而陛下居然也不生气？” “就算陛下再怎么尊师重道，这也不太正常吧！” “还有，高师傅他居然说，陛下病的不重？” “他可是差点直接撒手人寰啊！还是说他对自己的药，十分有信心？” 周皇后心乱如麻。 朱由检察觉到她的心思，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别乱想。 随后对着高青云说道：“高师傅，我这次找您，是想要向您打听一件事。” 他深吸一口气。 “历史上，骆养性和王承恩，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第22章 骆养性的悔改 周皇后双目圆睁，不知道朱由检在说什么。 她甚至有些担心，朱由检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开始说胡话。 而高青云却微微一笑。 “小朱啊，看来你这一病，倒也不是没有好处。” “都开始敏而好学了。” “好，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 “历史上，那王承恩虽说不是郑和那样的武太监，没能上阵杀敌，但也有一颗忠心。” “崇祯上吊的时候，他就陪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殉国了。” “至于骆养性嘛，这人可就没节操了，先投靠了农民军，后来又投靠了建奴。” 朱由检听完之后，倒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王承恩，居然还会这么做，朕……咳咳。” 他故意打岔，把事情滑过去。 然后皱眉道：“如此说来，那骆养性是个奸臣了？” 谁知道高青云却又摇头。 “他毕竟是最后关头才投降，总比一上来就跳反的，就要好出太多了。” “若是历史上崇祯真是一代明君，能力挽狂澜，估计他也不会做那些事情。” 朱由检若有所思。 “原来高师傅是这个意思，小朱我懂了。” “好了，我也不打扰高师傅了，您继续吧。” 等他们离开后，周皇后再也按捺不住。 “陛下，刚才您跟那高师傅，到底在说什么？” “高师傅就算有恩于您，也不能诅咒您，诅咒咱们大明朝啊！” 朱由检哈哈大笑。 “皇后，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他将高青云的来历简单解释一番。 周皇后一开始自然不信，但她转念一想，皇帝可没有必要骗她。 何况高师傅拿出的药片，确实不同凡响。 “这么说来，高师傅还真是来自后世？这可真是……” 周皇后一阵迷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朱由检也不再多说，只是让周皇后带他回寝宫。 等他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召见了王承恩。 “承恩，这次朕落水之后，你做的不错，朕记在心里。” 王承恩惊喜叩首：“陛下您别这么说，这都是奴才该做的。” 朱由检摇头，心中想到： “就算不看在你去找高师傅求药的事情，只看历史上你陪着我殉国，朕也该赏你。” “反正这一世，我大明绝对不会亡在朕的手里。” 他思索片刻之后，对着王承恩说道：“朕记得你老家还有些亲戚？” “朕给你做主，让你挑个堂侄，过继给你。” 凡是做太监的，为啥都喜欢认别人做干儿子，让别人叫自己干爹？ 还不是他自己没孩子嘛。 朱由检御口下令，允许王承恩过继，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王承恩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猛地磕头，直接磕破了脑袋。 “陛下厚恩，奴才无以为报。” “奴才以后一定誓死效劳。” 朱由检摇头道：“朕也不在意这些。罢了，你先出去，然后让骆养性给朕滚进来！” 等骆养性进来之后，浑身瑟瑟发抖。 “陛下，臣有罪！” 他跪在刚才王承恩跪下的地方，也猛地磕头。 看起来好像也出了血。 不过朱由检看的清楚，这骆养性完全是讨巧。 根本就是在用他的脑门，去沾王承恩的血。 “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下意识就想下令，要把骆养性拖出去。 不过这一刻，他突然想起刚才高青云的话，于是又收了这个心思。 “骆养性，你知罪就好！” “可你是否知道，你的罪过没有那么简单？” 朱由检冷冷说道。 骆养性彻底愣住。 “臣……臣还有什么其他罪过吗？” 朱由检冷笑。 “你可知道，朕刚刚去问了高师傅，据他所说，你在历史上，可是先投靠了农民军，后又投靠建奴。” “你投农民军，朕倒也不怪你，毕竟太祖皇帝也是如此起家。” “可你投靠建奴，朕如何能忍？” 说到这里，朱由检语气顿时冷了下来。 “你个三姓家奴，还有什么话好说？” 骆养性张口结舌，本想辩驳，但是嘴巴动了几下之后，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算以前，皇帝还未必对高青云彻底相信。 可是经过献药的事情后，高青云说什么，朱由检肯定就信什么。 那他骆养性还辩驳个屁啊。 骆养性面色黑了下来，苦笑道：“臣无话可说，听凭陛下处置。” 朱由检这才点头。 “按理说，朕该将你抄家灭族。” 骆养性心脏提了起来。 “但高师傅却劝朕，说你也是被逼无奈，倒也并非无可救药。” “所以朕就先准许你戴罪立功吧。” 骆养性好似坐过山车，惊吓之后，又长出一口气。 他颤抖着瘫软在地上，连忙说道： “多谢陛下饶命，臣一定尽心竭力，效忠王事。” 朱由检轻轻点头。 他知道，今日之后，王承恩肯定不会背叛自己。 骆养性也绝不敢再生出二心。 有了这两个哼哈二将，他的安全系数，又会提高许多。 再做其他事情，也会十分方便。 “何况还有高师傅在呢。” 朱由检眼角露出一丝微笑。 经过这段时间，他的身体几乎彻底恢复。 朱由检自行起身，要去找周皇后。 结果就看见，周皇后居然在挑选宫女。 朱由检好奇问道：“皇后，你这是做什么呢？” 周皇后回头，看见朱由检能自己走路，高兴极了。 她笑着跑过去，对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我这是挑人呢。” “刚才咱们去见高师傅，我见他眼睛不好，生活不便。” “所以想挑选些伶俐的侍女，给他送过去，也好服侍他的起居。” 朱由检目光往后一扫，嘴角抽动几下。 “皇后，高师傅眼睛看不见东西，你也没必要挑这么漂亮的宫女吧。” 周皇后笑了几声。 “怎么，陛下舍不得？” 朱由检哪里会承认，摆手道：“高师傅是朕的救命恩人，朕有什么舍不得的？” “朕只是担心这些宫女不可靠，走漏了风声，让外人知道了高师傅的具体所在。” “高师傅毕竟身份特殊，万一引来有心人窥视，那可对他不利啊！” 听到这话，周皇后脸色倒也变了。 “也是！他们连陛下都敢动手脚，对上高师傅，肯定更加肆无忌惮。” “是臣妾想差了。” 朱由检见状，也笑着说道：“皇后你也别多想，其实不久前，魏忠贤那老狗，给朕送来几个漂亮的小姑娘。” “朕转手就送到高师傅那里去了。” “所以你也别担心高师傅身边，没有人伺候。” 第23章 大明第一个武状元 周皇后听了这些，心中暗喜。 “没想到高师傅除了能保扶陛下，还有这样的优点。” 她眼珠一转，然后盯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尊师重道，妾身实在是佩服。” “不如以后朝廷选出的秀女，也都照此办理吧。” 朱由检刚听到周皇后夸奖自己时，脸上还露出笑意，心中颇为自得。 “那几个女子，多半是魏忠贤搞的花样。” “我把人给高师傅送去，还能得到皇后夸奖，这事情做得还真是划算。” 但他听到后半句后，笑容却瞬间僵住。 “额，这个不好吧。” 周皇后表情不变，认真问道：“这有什么不好的？” “莫非陛下贪恋女色不成？” 朱由检只好干咳几声。 “朕怎么会是这样的皇帝呢。” “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都听皇后的。” 周皇后甜甜一笑，心满意足道： “陛下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朱由检看见她这样子，哪里还不清楚，周皇后是故意这么说的？ 但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倒也不好再收回。 “天子一言九鼎啊。” 朱由检叹气。 不过他此时，满脑子还是如何拯救大明，免得做亡国之君。 所以也没有特别失望。 “如此也好，反正朕估计不会再跟历史上一样，因为一个女人，就跟某个将军闹翻了。” 正在这时，骆养性小跑过来。 “参见陛下。” 朱由检淡淡点头，回身对着周皇后使了个眼色。 而周皇后也心领神会，转身就走。 后宫不得干政。 这可是太祖爷留下的祖制。 等周皇后走后，朱由检才问道：“你找朕有什么事情？” 骆养性恭顺说道： “陛下，臣这次来是有两件事。” “这第一件嘛，是臣外出探访高师傅说的那些人，已经有了些成果。” “带回来了几个孩子。” 其实骆养性几天前，就已经把人带回来。 不过当时朱由检还躺在病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见先帝了。 骆养性也生出了其他心思。 所以才没有把人带进宫。 朱由检有些兴奋，点头道： “如此甚好！你赶紧把人，给高师傅送去。” “这些人不论出身如何，肯定都是有大本事的。” “再加上高师傅的教育，数年后必成大器。” “到时候朕重用他们，何愁我大明不能中兴？” 骆养性连忙称是。 随后他又说道： “这第二件事情嘛，则是有关本届武举的。” 大明虽然早有武举，但一直不如文举那么兴盛。 甚至连举办的年限，都改过好几次。 所以朱由检在不久之前，要求举办武举，就根本没有引起任何反对意见。 而且举办速度也极快，不过数日，就选出了通过者。 朱由检低头，在骆养性递上的名单中来回扫视。 没多久，就看到了李若琏的名字。 “高师傅说的果然不错，这李若琏还真是个人才。” 他兴奋地点头，对着骆养性说道： “你去给兵部传令，就说朕钦点李若琏为武状元！” 这下骆养性可不敢接旨。 “陛下，咱们大明从来没有过武状元啊。” “凡是通过武举的，最多是授予个武进士而已。” 这一点，其实也是重文轻武的体现。 然而就算历史上，朱由检也在崇祯四年，钦点了历史上第一个武状元。 何况现在，他还有了高青云的提示？ “难道你要违抗朕的命令吗？”朱由检盯着骆养性。 骆养性一下就慌了。 “臣不敢，臣这就去兵部传旨！” 说完之后，他扭头就要离开。 不过朱由检却又叫住了他。 “不急，钦定武状元可是大事，朕要严肃一些。” 他带着骆养性回到御书房，拿出朱批御笔，在李若琏名字旁边，写下了“钦定一甲武状元”几个字。 然后才把名单交给骆养性。 “拿去吧！” 等骆养性拿着这名单，交到兵部尚书手中时。 兵部尚书都傻眼了。 “什么？陛下竟然要钦点一个武状元？” “这绝对不行！” 虽然管着兵部，但这位尚书大人，也是彻头彻尾的文官。 “此事没有先例，恕我不能从命！” 骆养性眼睛眯起。 “哦？这么说你是要抗命了？” 兵部尚书冷哼一声。 “此乃乱命！” “依我看，弄不好是陛下身体还没有好利索，所以才胡乱下令而已！” 他这一句话，就暴露了他的底细。 现在朝廷里，还敢这么编排皇帝的，那就肯定是东林党无疑了。 也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朱由检龙体痊愈后，才会如此失望。 正因为如此失望，才会口无遮拦。 骆养性心中冷笑，根本不跟他多说，而是扭头就走。 直接回到皇宫，把这消息禀报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听说之后，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 “他真是这么说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骆养性点头：“臣不敢胡言乱语。” “再说臣哪里敢污蔑兵部尚书？” 朱由检轻轻敲击桌面，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看来东林党心里，果然是没有朕这个皇帝了！” 他低头对着骆养性问道：“魏忠贤那老东西呢？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骆养性连忙说道： “回禀陛下，您龙体恢复之后，魏忠贤倒是颇为开心，听说还大张旗鼓去寺庙还愿。” “还说都是因为他求神拜佛，才保佑您身体恢复。” “这几天他一直求见，想要面见您。” “只是王公公那边，一直都不许他来入宫。” 朱由检冷哼几声。 “朕龙体恢复，都是高师傅的功劳，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去告诉他，只要他把朕交代给他的事情办好了，那才是真的忠君之道。” 他言下之意，就是让魏忠贤抓紧速度，查清东林党那边，到底都有多少家产。 然后赶紧对他们开刀。 这东林党，朱由检是一天也忍不了了。 骆养性连忙点头。 “陛下放心，臣这就去找魏公公。” 他转头就要离开大殿，但没等他出门，就看到一帮文官正在向这边走来。 “不行，咱们绝对要阻止陛下胡来！” “朝廷从没有定过武状元，这次怎能开这个先例？” “咱们若是视而不见，以后那群武夫，就要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没错，咱们一起去求见陛下！” 第24章 朕是不是中计了? 听到他们的吵闹声，骆养性面色大变，快步走过去，将他们拦在大殿之外。 “诸位大臣，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他厉声呵斥。 “这里可是皇宫禁地，你们可别乱来！” 然而那些大臣，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为首大臣走到近前，盯着骆养性。 看清这位大臣的容貌之后，骆养性果然怂了。 “原来是周学士，我这边有礼了。” 说着，他还对着那周学士行礼。 原来领头的大臣，就是周延儒。 他现在不仅是翰林院学士，还是礼部右侍郎。 虽然历史上再过不久，他就会和东林党反目成仇。 但在这个时候，他还被看做是东林党的人，至少也是个编外成员。 周延儒怒视骆养性。 “我们要见陛下，那可是有正经事情要上奏。怎么，你要来隔绝中外吗？” 骆养性自然担不起这个罪名。 他连忙后退一步，让开道路。 但是口中还是说道：“诸位大臣，我可没有这个胆子。” “只是钦点李若琏做武状元的事情，毕竟是陛下金口玉言。” “再说陛下身体才刚好，诸位也不必非得这个时候，去跟陛下硬顶啊。” “万一气坏了龙体，导致病情反复，那也绝非好事！” 周延儒心中冷笑。 “呵呵，那昏君要是气出个好歹，我反倒要高兴了。” 但表面上，他却一脸忧国忧民。 叹气道：“道理虽然如此，但是你可听说过防微杜渐的道理？” “今日因为陛下龙体欠佳，就无视陛下更改祖制。” “他日陛下再有个头疼脑热，要干脆重武轻文，那我等又要如何劝阻？” “你若是不敢拦我们，那就赶紧滚开。” 骆养性听到这里，也只能苦笑着退开。 任凭那些文官去见皇帝。 他心中叹气道：“陛下还是操之过急了。” “就算再信任高师傅，也不至于直接点李若琏做武状元啊！” 骆养性站在原地感慨一阵之后，才终于离开。 要带着那些孩子，去见高青云了。 而此时的大殿里面，已经是剑拔弩张。 朱由检怒视周延儒。 “周学士，朕不过是要点一个武状元而已，你怎么非要横加阻拦？” 周延儒摇头。 “陛下，这何止是一个武状元那么简单？” “我大明统治天下，靠的就是祖宗成法。” “您擅自更改成法，这是乱国之道啊！” 周延儒说的痛心疾首。 连他身后那些大臣，也都纷纷点头，似乎被他感动了。 但是他们心里却十分清楚。 “周大人这么说，不过是上纲上线罢了。” “若是皇帝肯收拾了魏忠贤，重用我们东林党。” “那别说点一个武状元了，就是点他十个八个，周大人也只会给他唱赞歌。” “称赞陛下是锐意进取，感慨建奴马上就要完蛋。” 随着周延儒话音落下，朱由检满脸冷意。 “倘若朕不肯收回成命呢？” 周延儒摇头，直接跪在地上。 “陛下，若是如此，臣等也只能跪在这里，请您改变主意了。” “您若是不肯，那我等就跪死在这里！” 有周延儒领头，其他大臣对视一眼，也都跪了下去。 朱由检见状，真恨不得看着他们就这么死在这里。 但很快，他心中就叹了口气。 “这些人要是死了，朝堂上就没人做官了，朕还如何管理大明？” “到时候，只怕建奴就要提前十几年入关了。” “罢了，还是再让他们过几天好日子吧！” 于是朱由检说道：“既然诸位臣公如此说，朕也不能无视。” “那朕便退一步，不让李若琏做这个武状元。” “但其他待遇，却要比普通的武进士高上一层。” “要让他立刻领兵，做个实权军官，你们看呢？” 皇帝退了一步，周延儒等人，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他们点头道：“如此也好。” 正在这时，殿外突然有人猛冲进来。 朱由检面露不悦，正要呵斥。 就听到那人跪地叩首道： “陛下，大事不好，边地有变！” 朱由检已经从高青云口中，得知大明的心腹之患，就是农民义军，还有关外建奴。 所以听到边关出了问题，连忙站起身来，追问道： “边地出什么事情了？” 那人抬头苦笑道： “回禀陛下，是宁远、锦州的官兵闹饷，爆发兵变，辽东巡抚自杀！” “而那建奴，居然也趁机南下，发起进攻！” 朱由检瞬间面色大变。 “竟有此事？” “这可如何是好！” 他毕竟年纪尚轻，对此毫无经验。 一听说这事情，立刻就慌了。 然而跪在地上的周延儒，嘴角却露出冷笑。 他开口道：“陛下，既然你如此看好那李若琏，还想让他领兵。” “那眼下这事情，正好让他带兵出征！” “倘若他能平定这场乱局，那您就算要给他个武状元，我等也无话可说！” 这些话，虽然表面上是给朱由检提建议。 但还是包藏祸心。 李若琏虽然中了武进士，不太可能是草包。 但直接让他领兵，去对付建奴，那也是让他送死。 何况此时，关宁一带也出了兵变？ 一旦李若琏真的带兵，而且战败，那就说明朱由检眼力不行。 以后再要推行什么政策，提拔什么人才，也就更加没有说服力了。 朱由检却没有想到这点。 他连忙点头：“此言甚是，立刻传旨，让李若琏领兵出征！” 等到诸位大臣都走了之后，朱由检才后知后觉。 “等等，朕是不是上他们的当了？” 此时他有些后悔，但又不想再次收回成命。 “万一李若琏真能打赢呢？” “若是如此，以后朕再要做什么，文官可都不好反对了。” “朕再要收拾东林党，引发的反弹也会小很多！” 朱由检犹豫之中，还是下意识地想到了高青云。 “朕就这就去找高师傅问计！” “想来高师傅，肯定能解开朕的疑惑。” 没多久，朱由检就来到了高青云的住处。 没等他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高青云叹气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 “你们大河村这么偏僻，你怎么可能去过倭国？” 第25章 朱由检:朕要微操! 坐在椅子里的郑成功一脸茫然。 他才四五岁，根本不会骗人。 “先生，我没有骗你啊，我确实是刚刚被父亲带回大明。” “您若不信，我给您说几句倭语。” 接着他张口就来。 高青云对于日语的了解，还是比较片面。 只能听懂少数几个词。 所以也不知道郑成功说的对不对。 但他心里肯定是不信的。 “这孩子，绝对是动画片看多了，在里面学的这些叽里呱啦。” “不过他给自己起的这个花名，倒也有些意思，总算还知道爱国。” “算了，那我也不深究了。” 高青云摇了摇头，没有再追问郑成功的来历。 而是又看向一旁的李自成。 “那你呢？” 李自成这会儿都十来岁，已经懂事了。 所以来的路上，骆养性已经对他嘱咐过。 因此他开口，倒是满嘴假话。 “高先生，额确实是本地村民，不过是起了个假名，方便您称呼罢了。” “额可不是那个李自成啊。” 高青云眼角抽动一下。 “你这小子，这口音里都还带着方言呢，真就起了个化名之后，就要扮演的这么像样？” “你要是当演员，那肯定敬业！” 他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一处。 “那你就是张献忠？” 张献忠其实年纪更大，但是他脑子好像不太聪明。 就算骆养性对他嘱咐过，他也根本记不住。 “先生你也太聪明了，额就是献忠。” 高青云无奈摇头，没有说什么。 做完这些之后，高青云摸索着回到讲台上。 对着他们说道：“行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管你们本来叫什么。” “以后就用这些名字称呼你们了。” “今日咱们算是认识了，等到明天，咱们就正式上课了！” 说这句的时候，高青云心里也有些激动。 “这第一批六个学生，总算是能开课了。” “只要再教育九十四个，我这眼睛就能彻底好了！” 他抬头对着讲台下的人招手。 “行了，你们就先散了吧，我还得备课呢。” 等他们一哄而散，朱由检才走了进来。 刚才他根本不敢打扰高青云。 他来到高青云面前，低声问道：“高师傅，我有件事情，想要请您解惑。” 高青云来到一旁坐下，随口说道： “小朱啊，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这么客气干啥？” “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别一口一个高师傅的，怪见外的。” 朱由检笑了笑，自然不肯改口。 “高师傅，那我就问了。” “我想……” 说到这里，他反而卡壳了。 “我要是把实情说出来，估计高师傅会起疑啊。”朱由检心中暗道。 于是他换了个问法。 “高师傅，历史上崇祯继位之初，北方边关，是不是出过什么乱子？” 高青云笑着点头。 “看来这几天里，小朱你生病的时候也没闲着，又去读书了吧？” “你还真没问错！” “当时崇祯继位之后，宁远那边，确实出过兵变！” 朱由检眼睛一亮。 “哦？真有此事？” 高青云摇头。 “你不是看过史书了嘛，怎么还问这个？” “哦，我懂了，你是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吧？” “这个事情，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有人说，是关宁的军头，想要让袁崇焕上位，所以故意闹事。” “也有人说单纯就是缺粮饷。”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大事，没多久就被平息了。” 朱由检听完之后，心中松了口气。 “如此就好。” “那高师傅，当时建奴南下，大明又是如何应对的？” 这下倒是轮到高青云懵了。 “当时建奴也没有南下啊？” “小朱，你是不是买到假书了？书上怎么胡言乱语呢？” 朱由检面露惊讶，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他心中想到：“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次建奴南下，竟然是历史上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吗？” 朱由检不知道蝴蝶效应这个词，但也听说过牵一发而动全身。 “或许是因为我意外落水，消息传开。” “那建奴觉得有机可乘，所以才南下吧。” 朱由检心中叹气，然后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对着高清云问道： “高师傅，咱们假设一下。” “若是历史上，当时建奴钦犯边地，那大明又有多少胜算？” 高青云皱眉思索一阵之后，也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这事情，我怎么可能给你一个明确的概率？” “不过依我看，还是明军胜算大一些。” “毕竟此时，建奴那边也不太安稳，努尔哈赤刚死不久，黄台极继位时间尚短。” “只要大明稳重一些，摆出铁桶阵。” “黄台极见无可可乘，肯定担心损失太大，便会主动退兵了。” 虽然高青云只是推测，但是朱由检却直接信了。 “既然高师傅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他脸上露出笑容。 “多谢高师傅，那我也不打扰了。” 说完之后，他走出教室，叫来了王承恩。 “你去找到李若琏，就说他这次领兵，万不可轻兵冒进。” “只要沿着我大明在辽东的堡垒，缓慢推进，建奴自然会闻讯而退！” 王承恩点头。 “陛下放心，奴才定然把话传到。” 很快他就来到军营，对着情绪复杂的李若琏传旨。 把朱由检的命令，给重复了一遍。 李若琏瞬间愣在当场。 “啊？” 刚听说自己被点为武状元时，李若琏又兴奋又惊讶。 只觉得朱由检皇恩浩荡，自己就算为他死了，也不能报答皇恩。 后来他听说文官们闹了起来，结果皇帝改变主意，还让他做武进士。 李若琏也没有太失望。 “陛下也给了我机会，让我领兵去对付建奴。” “只要此战获胜，那我上可以报答军恩，下也可以拿回武状元的名分，光宗耀祖。” “这岂不美哉？” 然而此时，他得到这第三个消息之后，总算晕了。 “陛下难道要插手军务？” “这……” 李若琏无语了。 在他看来，朱由检不管如何看重自己，但毕竟也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 朱由检哪里可能懂得，如何带兵打仗？ “关宁本就有兵变，人心不定。” “此时正该快速出兵，给建奴一个沉痛打击，来稳定人心。” “虽然此举有些冒险，但如果不这么做，让建奴围攻堡垒，那就更糟！” “万一有朝廷官兵见势不妙，开城投降，说不定就会有连锁反应啊！” 李若琏由于一阵之后，还是摇头。 “这位公公，恕我不能奉诏！” 第26章 咱们大明，天下无敌啊! 王承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嗯？你刚才说什么了？” 他来到李若琏近前，冷冷盯着他。 “我耳朵不太好，没太听清楚。” “不如你再说一遍？” 李若琏面不改色，摇头道： “若是公公没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 “臣不能奉诏！” 王承恩彻底怒了。 “你莫非是在记恨？你觉得陛下没有保住你武状元的身份，所以才不愿意听命？” “那你可真是……” 他抬起手指头，指着李若琏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 不过李若琏却开口打断他。 “王公公，陛下最开始要点我做武状元，已经是天恩浩荡。” “就算后来被文臣劝阻，也并非陛下本意。” “我李若琏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记恨陛下？” “恰恰相反，我现在不领这旨意，实在是唯恐托付不效，以伤陛下之明啊！” 王承恩听到这话，总算收起怒火。 “呵呵，没想到你一介武夫，倒还读过书。” “只是你以诸葛亮自比，莫非是觉得陛下，是那后汉刘禅吗？” 李若琏连忙摇头。 “臣不敢，陛下乃是少年名主，绝非刘禅可比。” “只是……” 李若琏犹豫一阵之后，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对着王承恩复述一遍。 然后拱手请求道： “还是请王公公，将这些话转述给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次出击辽东，确实是兵贵神速！” 王承恩呵呵一笑。 “好，看在你跟我说实话的份上，我也不瞒你。” 他左右打量一番，见无人靠近。 这才贴近李若琏的耳朵，低声说道： “这次出兵的计划，可是陛下找到高师傅询问之后，这才提出来的。” “所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只要按照陛下的命令，那必然是大获全胜！” “等你班师回朝，你重新拿回武状元的身份，还有陛下对你的欣赏。” “朝廷也有一场大胜。” “这两全其美的事情，你就别纠结啦！” 李若琏眉头紧紧皱起。 “哪个高师傅？莫非是那位给陛下献药的高师傅？” “我听说他是东林党，怎么还会打仗了？” 王承恩听到这话，鼻子差点气歪了。 “好嘛，那群东林党办事的能力一般，这抢功劳的本事却是一顶一。” “高师傅对东林党那可是……咳咳。” 他说到一半，才想起这些事情不能乱说。 就是对着李若琏也不行。 于是连忙住口。 “总之，高师傅并非东林党人，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要说咱们大明，谁能称得上诸葛孔明，那肯定就是高师傅了。” 李若琏这下总算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领命就是！” 王承恩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好，你早答应这些，也省得我刚才说那么多了嘛！” “你接着，这是陛下给你的虎符，明日你去兵部领了另一半虎符，就赶紧带兵北上吧。” “记住，一定要稳重推进，沿着堡垒前行。” “一旦情况不对，就立刻后撤！” 李若琏表面领命，心中却在叹气。 “看王公公的意思，那个所谓高师傅，一定是陛下最信任的人。” “我若是硬顶着不肯从命，陛下肯定另外派人带兵。”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我前去呢。” 第二天，李若琏便带兵出发。 此时大明账面上，虽然还有百万雄兵。 但其实大多都已经不复存在。 就是最精锐的九边，也有一多半的空额。 所以李若琏这次带出京城的兵马，名义上号称有两万人，但其实只有四五千人而已。 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残。 周延儒站在城头，看着“大军”出征，心中一阵冷笑。 “哼哼哼，小皇帝果然还是年轻，我只是略施小计，来一出激将法。” “他果然就中计了！” 原来几天前，他带着东林党一起阻止朱由检点武状元，还真不是为了祖制。 而是故意要看皇帝的笑话。 “小皇帝的逆反心理，果然让他对李若琏委以重任！” “只是关外的建奴，又岂是好对付的？” “等李若琏兵败之后，那不仅是他要完蛋，就算小皇帝的威严，也要彻底扫地。” “以后就算小皇帝不想倚重我东林党，那也不行了！” 周延儒想到这里，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至于李若琏手下那几千个士兵的性命，他们背后的几千家百姓。 还有大明边疆的安危，周延儒全数扔在一边。 周延儒身旁，还有其他来送行的大臣。 他们听到周延儒大笑，不由好奇问道： “周学士，您这是笑什么呢？” 周延儒一捋胡须。 “我自然是在为我大明即将获得的胜利，而开怀大笑了。” 周围那些文官，恰到好处的陪笑起来。 “没错，这次天兵出征，必然马到功成，重创建奴。” “我大明，天下无敌啊。” 这些话他们自己都不信，周延儒自然就更是如此。 但他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是啊，咱们大明确实天下无敌。” “你们跟老夫来，咱们这就串联所有大臣，提前把祝捷的贺表写好。” “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这还不是单纯的毒奶，更是为了在战败之后，让朱由检更加丢脸。 毕竟开打前吹的越凶，战败后就这脸就越疼。 大臣之中的东林党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自家老大的意思。 “正是如此，咱们这就开写吧！” 没多久，朱由检听说此事之后，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呵呵，这些东林党，看来也是怕了朕！” “大军还未得胜，他们就先吹捧起朕来了。” “来人，朕要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给高师傅！” 他一声令下，很快跑来几个小太监，引着皇帝出发。 随着高青云身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以前住着的地方，已经有些太小了。 所以朱由检干脆大手一挥，将高青云和学生们，都转移到太液池的湖心岛里。 再派可靠之人，也就是聋哑太监们守住上岛的小路。 这便能避免有心人，窥伺高青云的存在了。 朱由检上岛之时，恰好看到刚建好的学堂里，高青云已经站在讲台上。 他连忙小步走过去，站在门口旁听。 学生们见到皇帝来了，都要起身相迎。 但朱由检却冲他们摆手，让他们不要开口。 而高青云虽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但也没放在心里。 只当又是聋哑太监们过来了。 他回头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然后清了几声嗓子。 “咳咳，小葵花课堂……哦不对，是咱们大河村小学，第一次开课了。” 第27章 高先生的第一堂课 朱由检眉头微皱，不知道高青云一开始，说的那个小葵花，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他也懒得多想，直接压低声音，对身后的王承恩说道： “你这就去尚膳监，将往年上贡的葵花籽之中，挑些最好的出来，都送到高师傅这里！” 王承恩连忙称是。 朱由检这才点头，回头看向教室之内。 只见这时候，高青云已经开始点名。 虽然这里的学生只有六位，但高青云却还是很有仪式感。 他按着年纪大小，开始挨个叫号。 “张献忠。” “额在。” “李自成。” “到！” …… “郑成功。” “到！” 随着最后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也响起。 点名总算结束。 高青云面露微笑。 “好，那咱们这第一课，就来上语文课，这……”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张献忠咧着大嘴。 “先生，额咋不懂啥是雨文呢？” “难道是求雨的法门不成？” 这话把高青云都气笑了。 “你小子，故意给我找茬是不是？” “你们大河村再偏僻，你也肯定知道语文是啥意思。” 张献忠又要摇头。 旁边的李自成担心他说出什么胡话来，连忙拉住他。 然后小心翼翼地对高青云说道： “先生，献忠他确实是在捣乱，您别往心里去。” “不过高先生，我们这些人年纪不同，知道的东西也不一样。” “您看我，我就读过几年私塾……咳咳，是自己读过些书。” “而献忠他就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您看咱们是不是先讲些有趣的东西，来当做入门？” 听到这话，张献忠嘴角一撇，露出几分不悦。 他老张小时候，可也是读过书的。 但不等他开口，就听到高青云点头称是。 “你这话确实有些道理。” “那你说说看，咱们第一课该讲些什么啊？” 李自成吞了下口水，回忆着昨天王承恩对他的嘱咐。 于是试探着说道：“先生，我们都爱听故事，不如你给我们讲讲历史吧。” 高青云倒也不怀疑。 笑着说道：“哦？那你想听什么？三国？楚汉争霸？还是别的什么？” 李自成连忙摇头。 “先生，这些东西我们都听过了。” “我们主要是想知道……” 他再度吞了下口水，知道自己接下来这些话，要是在其他地方说，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但他看了看门口的小皇帝，见他面色平静，还冲着自己微笑。 于是干脆把心一横。 “先生，我想听清朝的故事。” “这建奴到底是如何入关的？入关后，又是如何坐稳了天下？”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剩下五个学生，都猛地回头，死死盯着他。 似乎不敢相信，李自成居然这么大胆。 就算是张献忠，也对李自成刮目相看。 “好家伙，额一直以为额才是傻大胆，现在一看，这老李的胆子也不小啊。” 然而高青云却点头。 “也对，既然你们起的化名，都是明末的人物。” “你们对这建奴感兴趣，倒也正常。” 到了这时候，他也不想太威严。 讲故事嘛，还是随和些好。 他走下讲台，坐到李自成旁边。 “这建奴入关啊，其实也是大明自身有问题。” “你们听过这句顺口溜没有？” “那就是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哪里有满饷？关外黄台极。” 高青云侃侃而谈，把明末不断有官兵投靠建奴，然后被编入汉八旗。 最后做了带路党痛击明军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说到底，还是大明自己吏治败坏，而且还收不到多少税。” “朝廷收了一文钱，百姓就要出十文钱。” “最后百姓活不下去要造反，朝廷没钱养兵，这才给了建奴可趁之机。” 光是讲这段故事，就花了不少时间。 高青云虽然看不见东西，但他感受到温度逐渐高了起来。 也知道这是到中午了。 这会儿大约是十月份，京城又在北方，早上和中午的温差不小。 所以高青云感受十分明显。 他笑了几声，随后说道：“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先下课吧。” “没想到光是讲故事，就用了两节课的时间。” “咱们这正经的第一课，得拖到下午喽。” 不过他没有看到，眼前这几个学生，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 毕竟他们虽然早就听说，自己这高先生是来自后世。 但是平时也没见他有什么出格之处。 除了顾横波，曾接触过那“神药”之外。 其他人最多也就是感慨一下，说高先生口音古怪，分不清是哪里人。 而到了现在，他们总算确定高先生不简单。 “这些东西如果是高先生乱编的，那他可实在是太厉害了。” 下课之后，郑成功感叹起来。 而李自成却摸了摸他的头。 “这么详细的故事，哪里是能编出来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高先生居然真是后世之人” “可问题在于，既然高先生身份特殊，他老人家为何又要来教我们？” “而且看他那样子，好像还对咱们十分熟悉一样？” “难道历史上，咱们还是什么厉害人物不成？” 听高青云讲了一上午故事，李自成的口音也被带歪了，开始说起怪味普通话。 也不一口一个“额”了。 不过他这话，倒是引起所有学生的遐想。 还是张献忠第一个开口。 “这么说起来，额肯定是大明第一善人。” 郑成功也跟着说道： “那我一定是水师提督了。” “想来是我父亲最后招安成功，所以连带我也成了官军。” 远处的朱由检听到这些，嘴角抽搐一下。 他可是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朱由检盯着张献忠看了一会儿，然后摇头道：“还什么第一善人……” “不过有高师傅的教导，他说不定还真能做个大好人吧。” 他摇了摇头，然后走进教室，找到了高青云。 “高先生，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朱由检面露喜悦，把周延儒和东林党所作所为，改头换面的说了一遍。 “村里跟我作对的人，已经彻底服软啦。” “以后这大河村，可就是我小朱说了算了！” 然而高青云却轻笑一声。 “小朱啊，你咋不长记性呢？” “当初差点被村里那老王八蛋骗了，这次又要让几个老油条给耍一通？” 朱由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 “啥？” 第28章 尬黑就是洗，尬吹就是黑 高青云口中的“老混蛋”，就是朱由检第一次向他问计时，给魏忠贤取的化名。 当时朱由检就差点被骗，误以为魏忠贤是个很好掌控的蠢货。 “高师傅，莫非我又上当了？” 朱由检有些不服气。 而高青云也不生气。 跟朱由检相处这么久，他对这位“小朱”，也当做后辈来看待。 “小朱啊，我跟你说实话吧，你确实让他们给骗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朱由检不服气的反问。 高青云面露微笑，摸索着给朱由检倒了一杯茶。 然后才继续说道： “那就是尬黑就是洗，尬吹就是黑。” “所谓一粉顶十黑啊！” 朱由检听完，一脸茫然。 完全没听懂高青云想说什么。 “这都是……什么意思？” 高青云稍微愣了一下，随后笑道： “也对，小朱你们这里太闭塞了，估计平时你也不怎么上网。” “没听过这些倒也正常，我给你稍微解释一下。” 朱由检连忙坐直身体，认真说道： “那我洗耳恭听。” 高青云不以为意，低头喝了口茶水，然后娓娓道来。 “小朱啊，你知道田丰是怎么死的吗？” 听高青云一下子把话题转移走，朱由检有些错愕。 但很快他就点头。 “高师傅，三国的故事我自然也是听过的。” 高青云面露微笑。 “如此就好，那我再问你，若是田丰当时，不仅不反对出兵，反而还说此次出兵，必然能一举荡平曹操。” “等袁绍败退之后，他还整日说袁绍军十分强大，曹操不堪一击，他又会如何？” 朱由检思索片刻，迟疑说道：“那……他也会死吧？” 高青云大笑起来。 “没错！” “这就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算是夸奖别人，但只要你夸的东西，其实是别人的短处。” “那么你夸的越厉害，其实就越是一种猛烈的诋毁。” 朱由检瞬间明白过来。 “我知道高师傅的意思了！” “那些东林……咳咳，那些老油条现在夸我英明，不过是觉得我的决策有问题，早晚要闹出大的麻烦。” “所以现在吹捧的越厉害，等形势败坏之后，我丢的脸就越多！” 高青云微微点头。 “好了，你明白就行了。”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随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是要停止本来要做的事情吗？” 朱由检思索片刻后，直接摇头。 他心中暗道：“李若琏可是高师傅赞扬的人才，这次北上的军略，也是我从高师傅嘴里套出来的。” “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这时候我岂能退缩？” “哼，他们东林党想看朕的笑话，只可惜，他们这算盘是打错了！” “等建奴退去，李若琏班师回朝，那这总也是一场胜利。” “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朱由检畅想未来，那些东林党捏着鼻子，为这场胜利唱赞歌的样子。 眼中就露出遮掩不住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高青云的问题，而是起身拱手： “高师傅，多谢您为我解惑。” “我这就不打扰了。” 等他走后，高青云倒是又笑了起来。 “这个小朱，虽然见识不多，但还挺有礼貌的，接受东西的速度也快。” “就是可惜年纪大了，岁数不合适。” “不然让他也来我这里上课，我这学生还能多一名。” 此时高青云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快速教出一百名学生。 所以他才会这么想。 不过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原来是沉寂许久的系统，此时又有了动静。 “宿主获得2000声望!” 高青云微微发愣。 “嗯？我这又是从哪儿，弄到了些声望？” “最近我也没干啥啊？” 他绞尽脑汁猜测一番后，倒是推测道： “莫非是我正式开始讲课之后，大河村的村民，心里对我多了几分感激？” “这倒很有可能，咱们华夏百姓，自古以来就尊师重道。” 高青云心中高兴，也没有多想。 直接打开系统商城。 “上次买的抗生素，虽然我没有用上，但毕竟救了小朱一命。” “这次我倒要来看看，能不能买点儿更有意思的。” 进入商城界面之后，高青云还是一路滑到底。 不管上边的那些商品多诱人，对于现在的高青云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而到了底部之后，高青云犹豫一阵，倒也不知道买什么好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价值1500声望精钢菜刀……我现在又没办法做饭，买这玩意儿也没用！” “这百分百上钩的鱼饵就更离谱了，我就从没钓过鱼！” 高青云看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个值得买的东西。 “嗯？价格2000声望的天气预报？” “这倒是有点儿意思。” “我现在眼睛看不见，手机也早就坏了，还真需要这东西。” 虽然高青云是教师，按理说风吹不到，雨打不到。 但他那些学生可不是如此。 “那些孩子肯定没心没肺，坐到手机和电视前边，绝对也只是顾着玩游戏。” “我今天开课，他们家里人也没来，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关心他们的样子。” “不如我拿个天气预报，以后遇到刮风下雨，就提醒他们带伞换衣。” 高青云越想，越是觉得天气预报值得。 最后干脆大手一挥，直接把东西买下。 说来倒还有些神奇，他买下这预报之后，顺手关闭系统界面。 本来这时候，他眼前应该是漆黑一片才对。 但现在，他视野左上角，则出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气象图标。 上边显示今日晴转小雨。 至于下雨的时间，甚至精确到了秒钟。 “系统出品果然不凡啊。” 高青云笑了笑，然后走到门口，随意摆手。 门外乱玩的学生们，本就已经在太监的带领下，被重新拉回教室。 他们看见高青云的动作，都好奇问道： “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高青云直接开口。 “我就是要提醒你们，今晚上酉时三刻要下雨，你们记得注意些。” 几个学生听完，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 随后他们脸上，都露出古怪的笑意。 “嘿嘿，高先生，没想到你也会说错话啊。” 第29章 诸位大人，小心染上风寒啊 第二天早上，朱由检醒来之后，就要去上早朝。 就算在原本历史中，他也算是个比较勤政的皇帝。 而经过高青云剧透之后，他就更是起早贪黑。 工作强度已经直逼太祖皇帝了。 朱由检在宫女的服侍下，换好龙袍。 他正要出门的时候，却看到王承恩身后带着几个太监。 太监们手中，还抬着一把大伞。 朱由检皱了皱眉头。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外边下雨了？” 王承恩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 “回禀皇爷，昨晚确实下雨了，不过现在已经停了。” 朱由检点头。 “所以你们带着伞，是怕再度下雨？” “呵呵，你倒是关心朕。” 王承恩满口谢恩，不过眼中还是露出一丝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没有交代。 放在以前，朱由检绝对视而不见。 不过被高青云几次三番的教育之后，他总算多了些心眼。 “王承恩，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朕？” 听到这话，王承恩不敢再隐瞒。 他先是挥手，让自己身后的太监和宫女都退下。 然后才小声说道：“陛下圣明，奴才确实有话没说。” “昨日高师傅那边的太监报告，说高师傅突然莫名其妙地告诉学生们，让他们小心晚上下雨。” “而到了晚上，果然下起雨来。” “那下雨的时间，跟高师傅中午说的，几乎是分毫不差！” 朱由检心中一惊。 “哦？真有此事？” “朕好像在哪儿听说过，民间不少百姓，都会看天色来辨别是否有雨，高师傅或许也是如此……” 他这话没说完，自己就发现不对。 高青云眼睛都看不见了，还怎么看云识天气？ 何况这人眼再厉害，也只能有个大致的判断。 怎么可能把下雨的时间，给精确到时刻？ 朱由检叹了口气：“高师傅果然神鬼莫测啊。” “看来他身上，还有其他许多秘密。” 说这句话时，他眼前浮现出一个药瓶，正是不久前救了他命的那个。 片刻后，朱由检摇头，把这些心思放到一边。 高青云不仅是他半个师傅，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在朱由检心里，都快把高青云当亲人了。 高青云本事越大，他反而越安心。 “如此说来，你命人带伞过来，是高师傅又说了什么？”朱由检随口问道。 王承恩立刻点头称是。 “陛下猜的没错，高师傅确实是说了，今天午时二刻，又要下一场大雨。” 朱由检微微一笑，再说什么。 朝会开始之后，昨日早就交流好的东林党们，果然连夜赶工，拿出一篇篇祝捷文稿。 好像只要李若琏带兵出关，建奴就会瞬间崩溃。 朱由检心底生出冷笑。 他看着许多大臣歌功颂德的模样，心中清楚，这些人表面上是在夸自己。 但其实心里面，绝对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现在所有的夸奖，等到李若琏兵败的消息传来，那全都会变成回旋镖。 “不过嘛，你们这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突然大笑出声： “诸位爱卿，你们说的不错，朕心甚慰啊！” “王承恩，你去把这些表文都收集起来，等李若琏班师回朝之后，就拿给他看。” “一定要让李若琏知道，当初诸位文官阻止朕点他做武状元，不是看不起武人，而是为了维护祖制！” 听到这番话，周延儒等人不知内情。 还以为朱由检真是这么想的。 不少人心中都冷笑起来。 “呵呵，这小皇帝就是蠢，居然看不出来我们的意思！” “不过如此也好，他现在越是狂妄，等到战败之后，他受到的打击就越大！” “到时候我东林党掌握朝政，这才能带着我大明渡过危机！” 他们越想越开心，最后干脆也大笑起来。 瞬时间，整个大殿都笑声一片。 若是让不明真相的人见了，说不定还真会以为，大明现在是君臣和谐呢。 过了许久，笑声逐渐平息。 朱由检眼珠一转，又拉着诸位大臣，商量起另一件事情。 “前首辅来宗道，被朕关了许久，是不是该放出来了？” 当初朱由检落水之后，来宗道第一个站出来，劝皇帝早立太子。 虽然他本心是好的，朱由检也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 但是他既然敢说这话，那朱由检身体恢复之后，他这个首辅的位置，肯定也保不住了。 “来宗道年事已高，朕打算让他致仕返乡。” “那这新首辅的位置……诸位爱卿，你们觉得谁合适啊？” 朱由检扔出这么一个诱饵之后，所有觊觎首辅之位的大臣，眼中都露出贪婪的神色。 自从太祖皇帝废除宰相之位之后，这内阁首辅，就是实际上的宰相。 而自古以来，哪个文官没想过要当宰相？ 这下不仅是周延儒，就是其他资历稍差的文官，也跃跃欲试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各自推举自己背后的大佬。 他们一直说了好久，最后也没有个定论。 朱由检把这一幕收入眼底，心中暗自点头。 他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突然微笑说道： “看来诸位爱卿一时之间，也公推不出合适的人选。” “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 “等到辽东战事的结果传回，咱们再议论此事。” 听到皇帝的话，大臣们也只能作罢。 “臣等告退！” 然而朱由检却又突然开口。 “诸位大人，最近天气多变。” “你们平日进出可要小心，千万别染上风寒啊。” 大臣们听到这话，虽然表面上低头，感谢皇帝的关心。 但是低下的脸上，却都是冷笑。 “我们这些人进出都是坐轿子，还有人打伞服侍。” “除非上下轿的那瞬间，突然天降大雨，连侍从也来不及打伞。” “不然怎可能染上风寒？” “这个小皇帝，莫非以为说几句不要银子的好话，就能换来我们的尽忠职守？” 等他们退出去之后，朱由检算了算时间，脸上露出了与刚才那些大臣，几乎一模一样的冷笑。 “呵呵，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他笑着拍手。 好一阵之后，他对着骆养性问道： “对了，最近朕怎么没有见到魏忠贤？” “他都在做什么呢？难道是把朕交代的事情，都抛在脑后？” 第30章 你一个武进士出身 骆养性连忙回道： “陛下，您身体刚恢复的时候，那魏忠贤还想进宫见您来着。” “不过我担心他闹出什么事端，所以才没让他进宫。” “至于现在，他还真没有偷懒。” “据锦衣卫回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忙着，暗中调查东林党的底细和家产。” “据说他已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打算先找个东林党的小官开刀，然后由小及大……” 对于这些细节，朱由检倒是不在意。 他点头道：“行了，他没有偷懒就好。” 正在这时，殿外突然闪过一道炸雷。 几乎片刻之后，天上乌云密布，竟然直接下起大雨。 朱由检顿时兴奋起来，快步走到殿门口，看着刚刚散去的大臣们。 他们还没有离开皇宫，而身边的小厮侍从，自然也不能跟进宫来。 于是大臣们，一个个措手不及，被大雨淋成落汤鸡。 十分狼狈。 朱由检见状哈哈大笑。 “高师傅说的果然没错，这时候还真下了一场大雨！” 一旁的骆养性听到这些，不知道内情，不过心中却生出几分惊讶。 “那高青云，什么时候又能掐会算，居然能预测天气了？” 他对于高青云的敬畏，不由多了几分。 而与此同时，京城东北。 李若琏带着兵马，已经快离开山海关。 他回过头去，看着关内天色昏暗，似乎下起了雨。 李若琏在心中叹了口气： “大军出征，却阴云密布，此乃不祥之兆啊。” 不过表面上，他却十分平静。 “传令下去，今日天色已晚，让大军在附近驻扎。” “务必要与其他明军的营垒，形成掎角之势，不可给建奴任何可乘之机！” 这些自然是朱由检的交待。 但是他手下的武将，却都不乐意了。 当着李若琏的面，就破口大骂。 “好你个李若琏，你不过是个武举出身，受了陛下器重，要骑到我们头上，那也就算了。” “结果你领兵出征之后，还如此小心，好像生怕碰到建奴一样。” “这才刚过午时二刻，你就说什么天色已晚，要在此地扎营。” “我们可真是看不起你！” 京营的军官，要么是当年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老将后代。 要么就是跟着朱棣，去暴打侄子朱允炆的功臣后代。 他们看不起李若琏，倒也不足为奇。 李若琏面色不变。 “此乃我的将令，难道你们不肯听从吗？” 说话之间，他从腰间抽出宝剑。 似乎谁要敢说个“不”字，他就要直接砍人了。 在场的武将对视一眼，倒还真不敢再说话了。 他们要是真有这么大的胆量，也不至于混成这个样子。 “哼，算你厉害！” “不过李若琏你给我记着，你现在拖拖拉拉的，万一耽误了大事，导致关宁出了问题。” “到时候你这颗脑袋，可抵不过这么大的罪过！” “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他们扔下几句狠话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安营扎寨去了。 等他们走后，李若琏才长叹一声。 再度回头看向京城。 “陛下，你这命令，可真是害苦了我了。” “那个高师傅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让您如此信任？” 没多久，宁远。 袁崇焕得知李若琏出关之后，才刚前进数里，就迟疑不前。 这下搞得袁崇焕也有些没底。 “这李若琏到底什么打算？” 这一刻，他也有些后悔。 “早知道皇帝会突然落水，导致建奴抓住机会南下，我当初就不该对士卒闹饷不闻不问的！” “这下可好，那黄台极已经带兵南下，而朝廷的援军却跟乌龟一样。” “而宁、锦两座城中的士卒，也因为饷银的事情人心思变。” “这要是真出个什么好歹，我岂不是要成为大明的千古罪人？” 袁崇焕着急上火，起身对着下人怒吼：“赶紧给我拿碗凉茶过来！” 等他从老家带来的下人，真的端来一杯凉茶之后。 袁崇焕一饮而尽，这才略微消了些火气。 “来人，赶紧去跟李若琏接触一下，暗示他宁锦这边的情况。” “让他别再迟疑了，赶紧带兵入城，协助我抵御建奴！” 到了明末，不仅是官场上互相倾轧，根据地域不同，分出了东林党、楚党等势力。 这军队之中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次闹事的是南方来的士卒，他们对北人的辽东巡抚毕自肃，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最后搞得毕自肃自尽。 而等到粤人袁崇焕出马，这些士卒立刻就开始听话了。 只是再怎么说，他们毕竟也刚刚闹过一通，军心还不稳定。 要是有人把心一横，想把闹饷这事情更进一步，直接去找“辽东黄台极”，那就要引起连锁反应了。 所以倒也不怪袁崇焕如此焦急。 而李若琏听到这消息之后，反而面露喜色。 “哦，宁锦兵变其实已经平息了，不过是袁崇焕为了多要些饷银，好安抚军心，所以才拖着不报？”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说完这话之后，李若琏心中暗道：“莫非是陛下早就知道此事，所以才让我缓慢进军？” 袁崇焕毕竟是文官出身，对于武将的了解，远远不如李若琏。 李若琏十分清楚，能派到辽东的士卒，多少都算是大明的原始股东。 就算朝廷拖欠了饷银，只要不是到了必死的局面，这些士卒也不会轻易投靠建奴。 “如此看来，宁锦其实十分安全。” “既然是这样，那我确实该慢一些了。” 李若琏哈哈大笑，对着袁崇焕派出的信使，嘴上满口答应。 但是行军速度，却越发慢了起来。 一开始每天还能走二十里，到后来，一天连十里都走不了。 太阳大，不能走，免得晒坏士卒。 太阳小，不能走，此时视线不好，免得建奴趁着阴天发起突袭。 至于刮风下雨，那就更别提了。 宁锦这边，袁崇焕急的满嘴起泡，但也无可奈何。 只能跳着脚骂街。 “李若琏，你全家富贵！” 几乎与此同时。 建奴军队之中，黄台极也满脸纠结。 “这明军到底是什么打算？” “那李若琏，到底又是个什么来头？” “他当真就是武进士？” 第31章 高姓妖人，祸国殃民? 黄台极一连三句问话，让其他几个贝勒都傻眼了。 “大汗，咱们不是早就知道消息，说那李若琏是崇祯小皇帝，刚选出的武进士嘛。” “你咋还这么问呢？” 黄台极无奈捂头，只觉得自己这些兄弟，实在是不靠谱。 他叹气道：“虽然情报确实这么说，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黄台极说完之后，背着手走到营帐外，看着天色，脸上露出忧虑的表情。 “李若琏如此老成持重，肯定是觉得宁锦稳如泰山。” “而且他行军速度那么慢，那他麾下军队的人数，只怕也不少啊！” 黄台极虽然是建奴，但领军打仗的本事，倒也极为厉害。 他多年领兵征战，知道士卒越多，军队行进速度就越慢。 所以朱由检的命令，反而使得黄台极误判了形势。 “虽然明军战力不强，但如果人数太多，那也不好对付。” “而我若是贸然领兵进攻，万一被李若琏而牵制住，而宁锦的明军又抄我后路，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我若是吃了个败仗，我那几个兄弟，绝对会趁机发难……” 犹豫一阵之后，黄台极直接下定决心。 “传令，撤军！” 这命令一出，所有建奴高层都瞬间惊讶。 “大汗，万万不可啊！” “没错啊，咱们这次出兵，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大明皇帝接连出事，明廷人心惶惶。” “只要在关外拿下一场大胜，那说不定就能复刻父汗当年，一举拿下辽沈的盛况！” 黄台极也知道，这些贝勒的话也不假。 当初他要发兵进攻大明，也是因为这些因素。 但此时他已经想要退兵，这借口也是现成的。 黄台极摇头道：“我听说大明出了一个姓高的奇人，他给小皇帝献上一瓶神药。” “那神药几乎是药到病除，现在大明小皇帝已经恢复了健康。” “所以就算靠我们打赢了明军，也不太可能进一步扩大胜果！” 然而其他贝勒听了之后，却根本不信。 “那些汉人就是喜欢求仙问道，这世上哪里来的神药？” “大汗，难道你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 黄台极知道，若是换个人说这些话，这些贝勒多半也就信了。 他们现在表示反对，主要是要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他冷哼道：“我如何不信？” “你们若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大汗，那就听我的命令，速速退兵！” 既然黄台极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其他贝勒也只能听命。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直到现在还不能跟黄台极撕破脸皮。 只好一起拱手。 “我等愿意听令!” 黄台极面露微笑。 “如此就好！” “咱们今夜休整一晚，明天就直接撤军！” 然而就在这一夜，袁崇焕心急如焚。 “李若琏到哪儿了？他都说了些什么？” 原来今天一整天，他又接连派了好几批使者，催促李若琏快速进军。 使者们对视一眼，不由叹气道： “督师，李若琏还是不肯进军。”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说……” “他说了什么呀？”袁崇焕追问道。 那几个使者犹豫片刻，随后才说道： “您接连派人过去，李若琏虽然不为所动，但他军营里其他将军，却有些忍不了。” “他们跟着我等一起去找李若琏，催他快速进军。” “李若琏毕竟资历尚浅，被这么多人一起劝说，也只能说出他这么做的原因。” 袁崇焕眉头皱起。 “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就是他贪生怕死！” 而那些使者却又摇头。 “那李若琏自然不会这么说。” “他的说法是，陛下让他出征之前，特意找了个姓高的人，向他问计。” “是那位姓高的，劝皇帝缓慢进军。” 其实朱由检的命令上，根本没提高青云的事情。 还是王承恩自作主张，觉得李若琏前途无量，肯定要成为朱由检的心腹。 因此早晚能知道高青云的存在。 所以提前告诉他这件事情，也算是卖他个好。 而在李若琏看来，他自然不能说皇帝的不是。 于是干脆把所有黑锅，都扔到了高青云的头上。 “一切责任，都在那姓高的身上！” 袁崇焕听到这里，脸色也有些变化。 “哦？那人姓高？” “他莫非就是不久前，给陛下献上神药，将陛下身体治好的高师傅？” 说到这里，他微微点头。 “若是这样，那陛下如此信任这姓高，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功高莫过救主，只是……” 袁崇焕叹了口气。 “只是这国家大事，又岂能让一个江湖医生插嘴？” 那几个使者闻言，对视一眼之后，才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当时李若琏手下那些将军，也都是这么说的。” “而且还有人直接怒骂，说那高师傅就是个妖人，早晚要祸国殃民。” 袁崇焕不置可否，没有开口评论。 他只是叹气道：“哎，可惜，看来咱们大明，这次是真的危险了！” 他们讨论了一夜，此时天色已经放亮。 袁崇焕来到门口，正要再派人出去，请求李若琏别再管什么高师傅的嘱托，赶紧带兵过来。 就看到一个令兵，满脸喜色的小跑过来。 “督师，大喜事啊！” 袁崇焕愣了一下。 “什么喜事？莫非是李若琏终于改主意了？” “这可太好了！” 按理说袁崇焕的身份地位，都远在李若琏之上，是不该这么看重他的。 但是现在他指望着李若琏的援军，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快快开门，将李将军请进来！我要好好招待他！” “来人，把我从老家带的鸡给杀了……” 然而不等袁崇焕继续说下去，那令兵连忙开口打断。 “督师，并非是李将军来了，而是建奴退兵了！” 袁崇焕愣在当场。 “什么？你没有跟我开玩笑吧？！” 那令兵急忙摇头。 “小的怎么敢跟您开玩笑！这消息可是真的！” “北边不少探哨，都发回同样的情报。” “据说建奴昨晚连夜撤退，这时候已经退过大凌河了。” 袁崇焕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这建奴到底为何退兵？” “莫非是他们国中，出了什么乱子不成？” 第32章 我周延儒今日，就是要铲除妖孽 任凭袁崇焕想破头，也没想到建奴退兵，是因为担忧李若琏的兵马。 所以他直接扣下这消息，不让其他人知道。 等到几天后，李若琏带着麾下兵马，匆匆赶到宁锦。 袁崇焕出去迎接他时，才终于说出实情。 “什么？原来建奴真的退兵了？” 听说这事情后，李若琏也是一脸惊讶。 “没想到，那高师傅说的事情，竟然还真发生了！” 袁崇焕本就在认真打量李若琏。 他想搞清楚，眼前这个武进士，到底为何能得到皇帝看重。 所以他恰好听到了这句话。 “嗯？什么高师傅？” 李若琏这才发觉，他惊讶之下的喃喃自语，居然被眼前的袁崇焕听到了。 当初王承恩把事情原委告诉他的时候，可是特意交代过，让他不能随便乱说的。 于是李若琏连忙摇头。 “没什么高师傅，我是说……建奴退兵，一定是因为袁督师你练兵手段高超。” “建奴怕了您，这才连忙退兵。” 他给袁崇焕戴了个高帽之后，又转移话题。 “督师，下官出兵前，曾经听说宁锦一带出了兵变。” “看现在这情况，这兵变应该已经平息了？” 袁崇焕见李若琏不肯说实话，也没有追问。 他笑着点头道：“托圣上洪福，兵变确实已经平息。” “只不过以后若是还拖欠兵饷，那早晚还要再闹起来啊！” “罢了，不说此事了，李将军你先带兵进城休整，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营房。” 等离开李若琏的视线后，袁崇焕立刻叫来家人。 “你们速速回京，给我搞清楚这高师傅，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高师傅，与前边给陛下献药的高师傅，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对了，建奴退兵的消息，你们先别告诉其他人。” “不然咱们东林党的人听说之后，肯定还要继续克扣饷银。” “这要再来一次兵变，死的就不是毕自肃，而是我袁崇焕了！” “等他们把往年拖欠的银子送来，再去报告这消息吧。” 而另一边，李若琏也急忙叫来手下。 此时建奴退兵的消息，已经在军中传开。 李若琏手下这些将军再见到李若琏，难免就有几分尴尬。 “李将军，您有事找我们？” 李若琏面露微笑。 “诸位将军不必如此多礼，我找你们，确实有一件事情。” “既然建奴退走，这份捷报，咱们还是要赶紧送回京城。” “我想在你们之中找个人，来亲自跑这么一趟。” 将军们闻言，顿时都面露喜色。 多年来，大明面对辽东建奴，那是输多胜少。 甚至连沈州都丢了，成了建奴的盛京。 这次朝廷派兵刚到宁锦，建奴就退兵了。 不管背后原因是什么，都可以**成“大明天兵无敌，敌军望风而逃”。 谁要把这消息告诉陛下，定然会大大的露脸。 诸位将军对视一眼，都踊跃争抢这机会。 李若琏见状，心中暗自点头。 然后随便点了个人，让他接下这差事。 领到差事的将军，满脸志得意满。 他冲着李若琏行了一礼，诚心诚意地说道： “多谢李将军信任，末将不敢耽搁时间，这就回京了！” 然后他就在其他将军，那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之中，快速跑出军营。 不过他走之后，剩下的将军也突然想起什么。 “这李若琏不仅受到陛下信任，而且看起来，也有些运气在身上。” “不然那建奴怎会无缘无故退走？” “他以后多半还有立功的机会，咱们可得多讨好他。” 想到此处，他们突然来了精神。 一下子围到李若琏身边，对他嘘寒问暖起来。 全然没有几天前，他们怒斥李若琏的那副模样。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 随着李若琏出兵，距离京城越来越远。 消息传回京城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一日，朝会之前。 周延儒对着户部尚书问道： “昨天一天，李若琏那边都没有消息。” “这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啊。” 然而户部尚书，却有气无力的摇头。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内情。” 周延儒见状，也叹了口气。 “毕大人，我知道你弟弟死在宁锦，这事情让你十分伤心。” “可此时咱们大明，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 “已经容不得你为了家里的私事，而耽误朝廷大事了！” 原来这位户部尚书名叫毕自严，是不久前，因为宁锦兵变而自尽的毕巡抚的兄长。 被周延儒劝解一番之后，毕自严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周大人言之有理。” “只是你这话，也有些过于夸张了吧。” “咱们大明虽然称不上太平盛世，但也还是铁打的江山。” “哪里就是危急存亡了？” 周延儒见状，故意叹了口气。 “毕大人，看来这段时间，你是真的没有心思，来关心朝廷之事啊！” “你可知道，咱们大明最近，可是出了一个妖人！” 毕自严心中一惊。 “嗯？哪里来的妖人？” “莫非是白莲教又造反了？” 这倒不是毕自严乱说。 而是就在五年前，也即天启二年，北直隶的一个皮匠，就发动起一场白莲教造反。 人数最多时，约有几十万人。 甚至曾一度截断大运河。 最后朝廷调动两省精兵，才终于剿灭了这次叛乱。 毕自严当时正在津门做巡抚，虽然没真的遇到过叛军，但这场叛乱几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 倒也不怪他如此敏感了。 周延儒倒是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想起这茬来。 但很快，他就连忙摇头。 “诶，白莲教什么的，根本动摇不了我们大明的根基。” “我要说的妖人，就在朝廷里，就在皇宫中！” 说到这里，周延儒怕毕自严再一次转移话题，干脆也不饶圈子了。 “那个妖人，就是不久前献药的所谓高师傅！” 这下毕自严倒也有些奇怪。 “周大人，那所谓高师傅，现在外边可都盛传，说他是你们东林党的人啊。” “你怎么还说他是妖人？” 原来不久前，高青云获得的那两千声望，就是这么来的。 周延儒面露尴尬之色。 他们东林党，虽然号称是一党，但其实内部也有矛盾。 有些东林党大臣，想把高青云拉到自己这边，所以替高青云扬名。 但在他周延儒看来，高青云顶多是个江湖术士。 或者干脆就是骗子。 让这样的人留在皇帝身边，他周延儒这位大明忠臣，又如何施展手脚？ 所以他是打定主意，要赶紧把高青云赶走。 周延儒想到这里，再度叹气。 “毕大人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那高师傅确实是个妖孽。” “而我周延儒今日，就是要铲除掉他！” 第33章 这也在高师傅的算计之中吗? 毕自严听到这里，果然生出几分兴趣。 他开口追问道： “周大人，那你跟我详细说说看。” “这高师傅是鼓动陛下求仙问道，还是让他大兴土木，修建亭台楼阁？” 自古以来的“妖人”，他们混到皇帝身边，基本都要搞这些事情。 周延儒咳嗽几声。 “额……这倒没有。” “那高师傅做的更过分！” “他直接插手军务！” 这下子，就是毕自严也有些生气了。 “此话当真？” 周延儒点头，还伸手拿出一封密信。 “你看，这是前线袁崇焕送回京城的。” “袁崇焕当年中进士时，当时的礼部尚书就是我东林党的人。” “所以这次他的信，也直接送到了我这里。” 说着，他直接将密信递给毕自严。 毕自严倒也不客气，拿起信就看了起来。 只见信上，袁崇焕就在暗示，说李若琏行军缓慢，是因为一个叫高师傅的人。 “多半是此人向陛下进谗言！” “还请大人替我查清高师傅的来历。” 毕自严眉头紧紧皱起。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位高师傅，也未必就是前几日献药那人吧。” 周延儒冷笑起来。 “呵呵，咱们大明朝，还能有几个高师傅？” “我敢肯定，这就是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盯着毕自严。 “毕尚书，一会儿的大朝会，我要向陛下上奏。” “让他直接拿下高师傅，交给刑部议处！” “你要不要跟我一同上奏？” 毕自严瞬间沉默下来。 他能做到户部尚书的位置，那自然不是傻子。 他很清楚，周延儒邀请他一起上奏，可不是因为跟自己关系好。 恰恰相反，这是因为他们以前没多少关系。 “看来东林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周延儒生怕被其他东林党反对，这才求到我这个外人头上。” 毕自严纠结一阵之后，倒也点头。 “如果情况真的如此，那我就跟你一起上奏！” “我皇明延续两百多年，岂能让一个妖人插手军务？” 他脸上露出一丝决绝。 “那高师傅不久前救了陛下，一定深受陛下信任。” “这次上奏，估计要触怒龙颜，说不定还要被关入锦衣卫的诏狱。” “周大人，我弟弟不久前才去世，留下孤儿寡母。” “咱们若是被关入大牢，那还请你们东林党的人，替我去关照一下他的家人。” 周延儒脸上，也露出大义凛然的表情。 “毕大人放心，这些我早就准备好了。” “绝不会出问题的！” 但他心里，却直接冷笑起来。 “这毕自严做事的能耐不错，但这做官的本事，可就太差了。” “且不说那小皇帝看到我们联名上奏，估计直接就慌了，根本不敢反对。” “他就算不肯听咱们的奏折，又哪里敢把咱们抓起来？” “我可是东林党的人！” 想到这里，他拉住毕自严的手。 “那咱们就说好了，一会儿的朝会上，可要共同进退！” 而与此同时，大殿之中。 朱由检也满脸纠结。 “这都好几天了，怎么前线还没有消息？” 他起身在龙椅旁转圈。 “真是急死朕了！” “骆养性，你们锦衣卫到底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么一点儿军情，你们也调查不清楚？” 在他身旁不远处，骆养性跪在地上。 他听到皇帝的怒斥，连忙磕头。 “陛下，这确实是微臣的罪过。” 他一上来先是认罪，然后才又解释起来。 “只是臣也得禀报陛下，自从先帝继位初年，朝廷丢失大半个辽东之后。” “我锦衣卫在关外的根基，就被彻底动摇。” “就连探子，也只剩下巅峰时的一成。” “臣也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朱由检听到这话，刚要发怒，眼前就闪过高青云的脸。 “高师傅既然说建奴肯定会退兵，那就不会有错。” “而且骆养性的话，也不完全是推卸责任。” 片刻后，朱由检重新坐回到龙椅上。 “罢了，这次朕就饶过你。” “只是以后，你可要抓紧时间，重建关外的锦衣卫系统。” 骆养性连忙行礼。 “多谢陛下恕罪，臣定然把此事办好。” “行了，你出去吧。”朱由检冲着他招手，然后就宣布上朝。 没多久，朝臣鱼贯而入。 王承恩刚喊完那一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周延儒就一步跨出。 “陛下，臣有本奏！” “臣请陛下亲贤臣，远小人，使大明众正盈朝！” 朱由检眯起眼睛。 众正盈朝这话，他可没少听。 潜台词就是让他重用东林党。 但这小人是谁，他可就有些拿不准了。 “周延儒，你是要让朕再抓一次魏忠贤吗？” 周延儒摇头。 经过上次被抓之后，魏忠贤虽然没死，但也受了很大打击。 本来的阉党，也消散了大半。 就连魏忠贤自己，也开始深居简出。 周延儒不知道，这是魏忠贤在暗中调查东林党。 还以为是魏忠贤是害怕了，知道装死了。 所以现在，他还不忙着收拾魏忠贤。 “陛下，臣要弹劾的并非魏忠贤，而是所谓的高师傅！” “高师傅？”朱由检皱眉。 除了他之外，朝堂上其他大臣，也瞬间议论纷纷。 “周大人怎么想起弹劾他来了？” “没错啊，我不是听说，这高师傅是他们东林党的人嘛！” 周延儒点头。 “没错，就是高师傅！” “高师傅这妖人，他若是安心炼丹制药，保扶陛下身体，那也就罢了。” “但他居然插手军事，这让微臣如何能忍？” 朱由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竟敢说高师傅是妖人？” “还有，你是如何知道高师傅插手军务的？” 但朱由检忘了，他这么反问，等于说不打自招。 算是承认高青云，真的给出过军事建议。 毕自严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了。 他走到周延儒身旁。 “陛下，当年英宗就是误信奸人，贸然带兵出征，这才沦落异乡。” “您今日可不能重蹈覆辙啊！” “臣与周大人一道，请陛下斥退奸佞！” 朱由检冷笑几声。 “好啊，没想到你毕自严，居然也是周延儒那边的人。” 他抬头看向殿内。 “还有谁，要跟着周延儒一起弹劾高师傅？” 朱由检本以为周延儒这次弹劾，肯定是一呼百应。 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东林党真要全伙发难，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直接就让锦衣卫来抓人算了。 但他没想到，自己抬头发问之后。 根本没几个大臣站出来。 绝大多数臣子，都在捂着嘴偷偷咳嗽。 朱由检愣了一下，随机明白过来，他摇头微笑。 低声叹道：“这莫非也在高师傅的算计之中？” 第34章 陛下，大捷啊! 听着满朝大臣的咳嗽声，朱由检心中一阵好笑。 “看来前几日朕刻意多留他们，好让他们被大雨淋到，还真效果。” 原来当日被大雨那么一浇，不少大臣都生了病。 经过几天发展，正到了严重的时候。 他们能勉强拖着病体，来参加朝会，已经用尽所有力气。 自然没有精力，再去对付高青云了。 “莫非高师傅跟我说天气情况，其实就是故意的。” “他早就算到自己的存在，会被泄露出去，然后引来攻击。” “所以特意准备了这一手？” 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朱由检绝对不会这么想。 毕竟如果算计的这么深沉，那简直是智多近妖了。 但放在高青云这里，朱由检却怎么想，怎么觉得可能。 “高师傅神鬼莫测，这只怕还真是他提前算计好的！” “高师傅他果然厉害！” 朱由检心中一喜，也放下了杀心。 毕竟现在就对东林党动手，不仅朝堂要为之一空。 就算是东林党的家财，也会跑掉大半。 而朱由检，早将这些银子看做是大明的了。 不到万不得已，那就是丢了一文钱，他朱由检也要心痛的。 “那都是朕的钱啊！” 于是朱由检微微摆手，对着周延儒和毕自严笑道： “看来大多数大臣，跟你们的想法都不一样啊。” 到了这时候，周延儒已经有些退缩了。 “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他本以为，就算东林党内部不和。 但有了他这个大佬冲锋陷阵，直接表明立场。 其他东林党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跟他一起弹劾高青云。 结果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出头。 根本没人跟随。 “莫非东林党打算直接卖了我？” 他打起退堂鼓，心思快速转动，想找个台阶，把这事情糊弄过去。 但他身旁的毕自严，却一阵摇头。 “陛下，不管其他人如何做，我还是要弹劾那高师傅！” 说着，他摘下头上官帽。 情真意切的开口。 “我等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虽不敢说真的做到圣人的教诲，但这一颗忠君爱国之心，总不是假的。” “而那所谓高师傅，则来历不明。” “他就算救过陛下的性命，您也不该对他如此信任！” “陛下，您还是斥退那高师傅吧！” 说着，他干脆跪倒在地，对着皇帝磕了三个响头。 朱由检冷哼一声。 “毕自严，你当真以为朕没脾气吗？” “朕要做的事情，哪里有你胡乱插嘴的余地！” “何况朕还要告诉你，高师傅就算插手军务，起到的也是正面作用。” 毕自严脸上，立刻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陛下，您这是被人蒙蔽了啊，那高……”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周延儒开口反驳。 “陛下所言甚是，毕自严此言确实不妥。” “嗯？周大人你……”毕自严不敢置信的转头。 然而周延儒直接抢过话头。 “如果不是毕自严花言巧语，骗我同他一起上奏弹劾，我内心里，其实也是很相信高师傅的。” “试想，那高师傅如果不是好人，又岂会献上神药，救了陛下性命？” 放在以前，朱由检说不定真就上当，信了周延儒的说法。 不过经过高青云几次点拨之后，他已经长了很多心眼。 “哼，毕自严这段时间，都忙着为他那弟弟收敛尸骸，请求户部给他弟弟一个好谥号。” “哪里有精力，去关心高师傅的事情？” “分明是周延儒拉毕自严入伙，然后见势不妙，就直接反咬一口，让毕自严做这个主谋！” 只是朱由检一想到，刚才毕自严居然把高青云说的那么不堪，就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也不顾毕自严确实无辜，而且真就是一心为国。 他挥手道：“来人，将毕自严跟周延儒，都给我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周延儒瞬间慌了。 “陛下，臣真的只是被毕自严拖累的啊，这都是真的啊！” 说着，他眼睛中还流出几滴眼泪。 好像真的很冤枉一样。 而毕自严只是叹了口气，任凭锦衣卫将他拖走。 只是口中说道： “陛下，您如此不分黑白，大明可如何是好啊！” 朱由检冷哼几声，挥手让锦衣卫先停手。 然后他对着毕自严说道： “哦？听你这意思，朕若是不赶走高师傅，大明就要完蛋了？” 毕自严摇头。 “这个事情，臣不敢断言。” “不过臣却敢肯定，倘若那高师傅真的插手军务，朝廷遭受大败的日子，那就不远了！” 说到这里，毕自严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 他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操心弟弟的身后事。 但他还是偶然间，记住了一些朝廷的事情。 很快，他就想起什么。 “臣记得朝廷这次，往宁锦派兵，所用的大将乃是李若琏。” “此人不过是个武进士而已，而且此前从未带过兵，如何能当此大任？” “而且臣还听说，他领兵出关之后，行军速度极慢，似乎根本不担心宁锦的兵变。” “这就更说明，他根本不懂军务！” 此话出口之后，就是那些没有表态的大臣。 他们在咳嗽之余，也暗自点头。 这个道理，他们都是明白的。 就算本来不明白的人，前一段时间，也都接到过袁崇焕的信件。 在信上，袁崇焕都请他们上奏陛下，催促李若琏快速进军。 “袁崇焕以前可是打出过宁锦大捷的，他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没错了。” “看来这次，朝廷还真要经受一场大败啊！” 他们不敢明着说，只能窃窃私语。 但说的人多了，自然也会凝聚到一起。 朱由检听着断断续续的“错了”、“一场大败”。 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历史上他脾气就不算好。 就算被高青云教育过几次，那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在他要挥手，让锦衣卫进来清场的时候。 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靠着殿门的大臣，都有些不高兴。 “何人擅闯大殿？这里可还在举行朝会呢！” 但很快，就有人面色一变，眼中露出几分惊喜。 “莫非……是前线大败的消息传来了？” “哈哈，若真是如此，那小皇帝的面子，还要往哪里放？” 大殿中央，正在被锦衣卫锁住的周延儒，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眼珠急忙转动起来： “要真是如此，我是不是还要再横跳一次？” 他咬了咬牙。 不等外边那人冲进大殿，就急忙开口。 “陛下，臣刚才说了谎。” “这次弹劾高青云，其实是我主导的……” 他话音未落，殿外的武将已经闯入殿中。 身后还挂着一块黄布。 那武将满脸欣喜，大笑说道： “陛下，大捷啊！” “嗯？”周延儒傻眼了。 第35章 周大人，您就放心的去吧 不仅是周延儒，就是朝堂上其他大臣，也都被这消息吓住。 连咳嗽都停下了。 过了好一阵，才有人试探性地问道： “是哪儿的大捷？” “不会是哪里的流民造反，被官兵给平定了，所以才报捷吧？” 听到这个猜测，不少人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 “应该就是如此。” “这个传令兵真是太不懂事了，不过平定流民而已，哪里需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自从万历后期，大明就到处烽烟。 西起陕甘，东到豫鲁，几乎是每年都有数起百姓造反。 但大多数都是旋起旋灭。 所以这些大臣的猜测，倒也有些道理。 然而最前面的朝臣，却都摇头。 他们心中叹气道：“回来报捷的人，分明是跟着李若琏出征的一个偏将。” “除非他敢谎报军情，不然这场大捷，绝对就是来自辽东！” 果然，那副将听到大臣们的议论，回头解释道： “诸位大臣，你们这就猜错了。” “这捷报可是来自辽东！” “我大明天兵刚一出关，建奴就人心惶惶，不敢抵挡，没多久就匆匆退兵。” “我天兵掩杀一阵，斩获无数啊！” 这偏将的话，也是一半真一半假。 建奴退兵自然是真的，但这斩获无数，却是假的。 不过按照大明的惯例，这也不算离谱。 毕竟你要是根据实情，去禀报军功。 那层层克扣下来，最后落到前线将士手里，也就不剩什么了。 大臣们听后，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就是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那建奴虽然可恨，但战斗力却不低，你们就算战胜他们，也顶多是惨胜罢了。” “如何能斩获无数？” “何况袁崇焕那边，怎么没有奏报？” “李若琏不过一介武夫，他哪里会领兵作战？我看这里必定有问题！” 他们纷纷质疑起来。 然而此时的朱由检，却根本听不进这些。 “哦？原来是这样吗？”他满脸惊喜，急忙道： “王承恩，你速速将捷报给朕拿来，朕要详细阅读！” 王承恩不敢怠慢，连忙小跑过去，接过那捷报。 然后双手高举，递到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看完之后，不由哈哈大笑。 “此战果然是一场大捷！” “李若琏，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不过这一切，也多亏有高师傅的建议啊！” 此时周延儒已经急坏了，他满头大汗，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 但纠结好一阵，也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满是后悔，恨不得能把刚才那句话收回来。 “我嘴那么贱干什么，非得去跟毕自严抢那功劳！” “我当时若能忍住，现在不就能安心看热闹了？” 似乎看出什么，毕自严对着周延儒摇头。 “周大人，您不必如此忧心忡忡。” “咱们一起劝谏陛下，以后必定青史留名。” 周延儒听到这话，眼睛里直接冒出怒火。 如果不是顾忌这里是朝堂，他恐怕直接就要骂人了。 他在心中怒吼道： “咱们大明朝很少因为劝谏皇帝，就直接杀头。” “最多就是丢官回乡。” “你毕自严刚死了亲弟弟，正是万念俱灰的时候，你当然不会怕这些了。” “可我周延儒，本来可是有入内阁做首辅的机会！若是被这事情给牵扯，最后失去这个机会，那我哪里能甘心？” 但不管周延儒如何想。 这时候的朱由检，已经逐渐平静下来。 他一边满脸笑意，让骆养性抄写捷报，然后通过锦衣卫的门路，赶紧发布出去。 “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明击败了建奴！” “而且这只是个开始，在朕的带领下，以后建奴再也不可能入关夺取天下了！” 知道内情的骆养性，他听到朱由检的话，倒还不太意外。 但满朝文武，却都暗自皱眉。 “区区建奴，虽然小胜过我大明几次，还夺取了辽东，但不过是纤芥之疾罢了。” “陛下怎么如此看重他们，甚至担心他们入关夺取中原？” 而周延儒更是心中发慌。 他在这事情上，跟皇帝唱了反调。 那这大胜的消息传的越远，他丢官回家的概率就越大。 “这下可糟了！小皇帝年纪不大，而且还有那个神秘的高师傅护佑。” “且不说高师傅到底什么来头，但他那些神药，却也不是假的。” “照这么看，小皇帝弄不好还能坐几十年的皇位，那我这辈子，岂不是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周延儒眼中满是灰暗。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但更令他痛心的，还在后面。 朱由检对骆养性嘱咐完之后，总算想起朝堂上，还站着两个大臣呢。 “毕自严，周延儒，你们两人还有什么话说？” 周延儒听到这问话，膝盖一软，就要跪地认错。 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向皇帝讨饶。 最好是能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 “就算降低几级官职也不要紧，反正来日方长，凭我的本事和资历，早晚还能升回来！” 但不等他开口，东林党却替他说话了。 “陛下，我们周大人自然还有话说！” “周大人和毕大人所说，实乃他们的心声。这次不过是高师傅运气好罢了！” “是啊，军国大事，岂能容一个草民随意插嘴？这置我们文武百官于何地？” “您若是非要一意孤行，听取那高师傅的胡言乱语，那我们周大人和毕大人，他们二人是绝对不答应的！” 这番话，简直是把周延儒和毕自严这两人，给架在火上烤。 周延儒心里都快气死了。 他回头，冷冷盯着平日关系不错的东林党们，恨不得直接破口大骂。 但那些东林党，却小声对他说道： “周大人放心，我们肯定把你的事迹传遍天下。” “让咱们每一个读书人，都知道你是如何的不畏皇权，如何的英雄坚定。” “以后，您就是我们东林党的精神领袖了！” 周延儒愤怒至极，同时又哭笑不得。 “老子要的是入阁拜相，做你们的实际领袖。” “谁想做精神领袖？” 到了这一步，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直接就打算跪在地上，向朱由检讨饶。 不过朱由检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朕倒正好可以拿周延儒和毕自严开刀，将这二人抄家。” “查抄出来的银子，可以送去辽东，一方面把拖欠的军饷填补上，一方面犒赏李若琏等人。” “而且我这么做，还不容易引起东林党的警惕。” 朱由检越想越激动，干脆挥手，指着周、毕二人说道： “锦衣卫，将这二人送入诏狱！” 第36章 先拿他们二人开刀 退朝后，朱由检回到御书房，直接将魏忠贤召进宫中。 这地方魏忠贤来过不知道多少次。 但这次进来，心中却满是感慨。 “小皇帝真是运气好，落水生病这种生死关，他居然也能闯过来。” “哎，若是先帝的运气也这么好，那就好了。” “那我魏忠贤现在，就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 见魏忠贤跪在地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朱由检压住心头的兴奋，淡淡问道：“魏忠贤，你在想什么呢？” 魏忠贤心头一惊，连忙磕了三个头。 然后才满脸带笑的抬头。 “陛下，老奴是见到您安然无恙，所以心中欢喜啊！” 说到这里，他眼中已经泛出泪光。 “您落水之后，那些东林党简直是翻了天了，甚至不让我入宫见您！” “老奴没有办法，只能在家里吃斋念佛，求漫天神佛保佑您康复。” “没想到啊，陛下您果然是真龙天子，压根用不到神佛出手。” “您的龙体，他自己就好起来了。” “老奴欢喜这下，又被您天威所震慑，这才没有第一时间给陛下您请安。” 朱由检听到这番马屁，第一时间自然十分开心。 但很快又惊醒过来。 “高师傅说的真是没错，魏忠贤这混蛋，讨我欢心的本事实在是厉害。” “也难怪先帝如此信任他了。” 朱由检连忙摇头，把刚刚生出的，对魏忠贤的好感，给甩到一旁。 他认真问道：“魏忠贤，这段时间里，你除了给朕祈福之外，朕交代你的正经事，你没有忘记吧？” 魏忠贤笑着回道： “陛下，老奴就是忘了吃饭睡觉，也不敢耽搁您的大事啊！” 他这话倒是真心实意。 魏忠贤向来跟东林党有仇，就算没有朱由检的吩咐，他也会去找东林党的麻烦。 何况这次，朱由检还让他暗中调查东林群臣的罪证和家产？ 魏忠贤也不是傻子，他已经猜出朱由检，是打算将东林党一网打尽地抄家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份奏折，双手高举，超过头顶。 “陛下，这是臣这段时间所调查的结果。” 朱由检见到奏折，本想直接过去拿。 不过王承恩却拦住了他。 王承恩自己走过去，接过那奏折，然后根本不让朱由检触碰。 而是自己读完一遍之后，再复述给朱由检听。 这就是怕魏忠贤贼心不死，在奏折上下毒。 朱由检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兴奋，转为愤怒。 “什么？这些东林党居然有这么多财产？” 原来根据这份奏折，东林群臣到底有多少现银，他魏忠贤还不知道。 但只看他们名下的商铺和土地，还有那些有名的古董珍宝，便已经价值千万。 这价值千万不是虚数，而是实指。 魏忠贤跪在地上，听到朱由检发怒后，也跟着怒骂东林党。 “陛下说的是，据臣的调查，东林党的部分家产，便价值一千一百多万两银子。” “若是算上现银，只怕两三千万两，那也是有的。” “另外他们在许多商会之中，应当还有干股和暗股。” “这些东西是查不清的，只有抄了他们的家，拿到他们家里的账簿，才能知道个一清二楚！” “至于东林党之外，也还有许多贪官污吏，他们也都家产颇丰。” “不过对于他们的事情，老奴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还请陛下再给老奴一点时间。” 魏忠贤办事的能力，或许还不行。 但他敛财的本事，那绝对是点满了。 往后几百年里，估计也就某位和大人，能稳压他一头。 所以魏忠贤的调查，也格外详尽。 朱由检心中极为愤怒，恨不得立刻下旨，就将东林党直接灭掉。 但很快，他就又平静下来。 “高师傅说过，欲速则不达。” “东林党要一个一个抓，不然必定朝野震动！”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魏忠贤说道： “其他人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先整理一下周延儒和毕自严的情况，交到骆养性那里。” “朕要先对他们二人开刀！” 魏忠贤听了这话，表面上一阵点头：“陛下所言甚是。” “朝廷明明刚经历一场大胜，这二人却还在说丧气话，实在是找死！” 但他心里，却有些担忧了。 退出御书房后，他看着皇宫房檐上的脊兽，心中情绪复杂。 “周延儒和毕自严这两人，他们的死活我倒是不在意。” “只是我却知道，如果只是因为建言献策，小皇帝绝对不会那么生气。” “他自小读圣贤书，都有点儿读傻了，真的信广开言路那一套，才不会为了这点事，就对着那两人喊打喊杀。” “依我看，分明是他们骂了那高师傅，才让皇帝如此生气！” “可是……既然皇帝身边有了高师傅，那我可咋办？” 魏忠贤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宅子，刚一下马车，就幽幽叹气： “皇帝身边的近臣只能有一个。” “而我如何能跟那个高师傅争？” “可有了高师傅留在皇帝身边，那我魏忠贤的未来……” 他想起自己不久前，还被关押在天牢里的事情。 “虽然皇帝说那是个误会，但我可总觉得不对劲。” “要是小皇帝收拾完东林党，再给我来个飞鸟尽良弓藏，那可咋办？” 魏忠贤眼中闪过几分疑虑。 他前一次被拿下后，本来势力庞大的阉党，直接树倒猢狲散。 至于他十分相信和倚重的净军，也就是由太监组成的军队。 他们一见到皇帝的诏令，也是连句话都没有，直接就缴械了。 根本没有为了他魏忠贤这个“好干爹”，而去造反的心思。 “一旦皇帝要对我动手，那我可是毫无反抗之力啊！” 就在这时，有人走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叔叔，您站在这里干啥？” 魏忠贤吓了一跳。 “谁敢悄悄靠近我，还偷听我自言自语？” 他正要发火，但等他看清来人之后，却又叹了口气。 “原来是良卿啊，你怎么来了？” 原来此人名叫魏良卿，是他魏忠贤的侄子。 魏忠贤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生孩子，于是就把这个侄子，来当做儿子看待。 早在天启年间，就给魏良卿搞了个国公的爵位，又请朱由校，给他封了太师的高官。 这二人算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了。 魏良卿摸了摸后脑勺。 “叔叔，我是来向您禀报的。” “您让我去接触奉圣夫人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第37章 不如让他亲眼见识一下 奉圣夫人客氏，就是天启皇帝的奶娘。 魏忠贤当初能够发迹，就是因为跟她发生了些超友谊关系。 天启皇帝驾崩后，魏忠贤跟客氏一起被抓。 虽然后来魏忠贤被放了出来，但客氏可还被关着。 魏忠贤听到侄子的话后，连忙问道：“客氏情况怎么样？她在宫中的势力，还剩下多少？” 他派人去接触客氏，自然不是为了旧情。 而是为了多一条渠道，去了解朱由检的情况。 魏良卿摇头苦笑。 “叔叔，客氏那边跟咱们一样，也是树倒猢狲散。” “我去见她的时候，发现她身边连个宫女都没有。” “根本没有以前的排场了，更没有人再给她通风报信。” 魏忠贤听后，脸色更加阴沉。 “哦，是这样啊。” 他心中更加焦急。 没有客氏做内应，要是朱由检要对他动手，他连个反应时间都没有。 思索片刻之后，魏忠贤眼睛一亮。 “良卿，你替我写一份奏折，交到陛下那边。” “就说客氏毕竟是先帝乳母，长期关押在宫中，也多有不便。” “不如将她赶出宫去，发配回老家。” 魏良卿不明所以，还感慨说道：“叔叔您真是挂念旧情啊！” “都这时候了，您还惦记着客氏。” 然而魏忠贤心中，却是一片冷笑。 他才不是什么情种。 就算本来是，那在他入宫之后，断了“烦恼根”，现在也不可能是情种了。 他这么做，无非是试探罢了。 “如果陛下真的不再记恨我，那他肯定顺手推舟，就把客氏给放了。” “但倘若他不同意，那……我就该另外做些准备了。” 魏忠贤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交待完这些之后，魏忠贤倒也没忘了处理正事。 “来人，跟我去抄周延儒和毕自严的家！” 第二天，朱由检坐在龙椅上，皱着眉头，看着跪地的魏忠贤。 “你说什么？”朱由检面露疑惑。 “周延儒家里有数十万两的银子，这也就罢了。” “那毕自严管着户部，他家里怎么没有多少银子呢？” “莫非是你中饱私囊了？” 魏忠贤连忙摇头。 “陛下，老奴怎么会这么做？” “老奴以前贪财，不过是因为没有见识，不知道咱大明缺钱。” “还以为大明有的是金山银海，老奴我贪上那么一点儿，也不算什么。” “可现在老奴知道了，咱们大明也挺缺银子的。” “那老奴肯定不会再贪污了。” 他这番话是早就想好的，简简单单就把他自己摘干净了。 朱由检冷哼一声之后，挥手斥退魏忠贤。 然后他的眉头，也逐渐皱起。 “这毕自严，莫非还真是个清官？” “而且他那弟弟，也算是为国尽忠了。我若是对他追究的太严厉，那也不好。” “可他毕竟诋毁了高师傅，我若是不处置他……” 这时，一旁的骆养性小声提醒道： “陛下，您看这样如何？” “您下令将毕自严带入宫中，让他亲眼见识下高师傅的厉害。” “高师傅保准让他心服口服，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朱由检听后，面色一沉。 “朕不是说过吗？高师傅的事情，决不能向外界透露！” “你怎么还敢出这样的主意？” 骆养性吓了一跳，连忙跪地求饶。 “臣多嘴，请陛下恕罪。” 朱由检冷哼几声之后，也没有让他起来，而是拂袖而去。 没多久，他带着王承恩来到太液池边。 朱由检对王承恩问道：“最近高师傅情况如何？” 王承恩连忙小跑过去，对着聋哑太监们比比划划，然后才回复道： “最近几天，高师傅每天都忙着给那些学生上课。” “看样子心情还不错，一直有说有笑的。” “那些学生中，虽然那个叫张献忠的，好像有些顽劣。” “但高师傅也不怎么生气，反而跟他关系不错。” 朱由检听到这些，他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哈哈，当年朕在宫中读书时，一旦稍有顽劣，那些师傅们可是会严加斥责。” “当时朕若是能碰到高师傅，那可就好了。” 他开了个玩笑之后，信步走到湖心岛。 来到教室之外，偷偷打量里面的情况。 只见高青云坐在讲台上，顾横波则站在他的身后。 高青云一冲她比划，她就回头在身后黑板上写起什么。 朱由检看见黑板，不由又生出一丝好奇。 “那是什么东西？”他指着黑板问道。 王承恩连忙解释。 “陛下，那东西学名黑板，也是高师傅让我们去制作的。” “说来也简单，就是找块木板，然后将它涂黑。” “而用来在黑板上写字的笔，是把石灰石打成粉，然后重新压出来的。” “名字就叫做粉笔。” 朱由检看了一阵之后，摇头笑道：“高师傅这里的新东西，可是真多。” “自从搞出铅笔之后，这才几天功夫，就又搞出了黑板和粉笔。” “而且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王承恩赔笑道：“那是自然。” “高师傅不仅来自后世，本也是天纵奇才。” “他拿出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 这话纯纯是拍马屁。 不过朱由检却十分高兴。 “你说的没错，高师傅确实是天纵奇才。” “对了，你找个时间，让工匠们看看这什么……” 王承恩赶紧补充： “是黑板和粉笔。” “对，就是这两样东西。”朱由检点头，“让他们看看，这些能不能像铅笔一样，也赶紧推行出去。” 交待完这些之后，朱由检推门而入，本打算找个地方坐下，听高青云讲课。 不过高青云的听力却十分敏捷。 朱由检刚一进门，他就听到了动静。 “嗯？是小朱来了？” “怎么，这几天你们村里的事情，已经忙完了？” 他笑着问道。 而教室里的学生们，他们听到“小朱”这个名字，都吓了一跳。 连忙就要起身行礼。 朱由检哈哈大笑，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随后起身来到高青云身旁。 “高师傅，您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高青云倒也不隐瞒，随口解释道： “不同人的脚步声，都有细微的不同。” “譬如你身旁那个老王，他走路的时候就喜欢夹着腿，好像有什么毛病一样，这脚步声自然也就急促些。” 王承恩听到这里，老脸一红，一个闪身躲到旁边。 他身上确实少点儿东西，走路的时候空空荡荡的，可不就得夹着腿走路。 “而你小朱嘛，走路的时候就四平八稳，龙行虎步的。” “看来你平时在大河村，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啊。”高青云笑着感叹。 第38章 看我怎么驳斥那老东西! 听到高青云的话，朱由检更加高兴。 “高师傅果然厉害，您虽然眼睛不好，但这耳朵却更厉害。” “居然连这些都能听得出来。” 高青云摇了摇头。 “这跟厉不厉害，又有什么关系？” “听多了也就知道了。” “对了小朱，你这会儿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其实朱由检这次来，本来目的不过是探望高青云。 顺带看看那些学生的情况。 但他见到高青云不过是听脚步声，就能听出自己的身份。 他心中不由一动。 便对着高青云问道： “高师傅，我们村里有个人，他有些看不惯你，还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你说该怎么处置他？” 高青云反而有些好奇。 “啥？我到了你们村里，都没见过多少人，怎么还有人对我不满？” “小朱啊，这到底什么情况？” 朱由检连忙咳嗽几声，用目光示意王承恩。 让他赶紧编个瞎话，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 王承恩只能无奈上前，硬着头皮说道： “高师傅，情况是……是这样的。” “那人是村里的一个，一个账房！” “他觉得您在我们村，给学生上课，这开销太大了，所以才不满。” 王承恩能做到大太监，这说谎话的本事，也是张口就来。 他把毕自严这个户部尚书，给说成了账房。 至于他对高青云不满的原因，也转移到了钱上边。 高青云听了之后，也就真的信了。 但他却十分不满。 “账房？哦，你是说会计吧？他怎么没见识呢？” “他就没听说过，再穷不能穷教育？” “再说了，我这上课的钱，不都是国家划拨的，也不会花你们村的钱啊！” 说着，高青云直接起身。 “小朱，你把那个会计叫来，我要当面跟他说清楚！” 朱由检有些犹豫。 “高师傅，这恐怕不好吧。” 他心中担心，万一毕自严见了高青云之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就麻烦了。 至于毕自严见过高青云，会不会把消息传出去，朱由检倒是不担心。 “大不了让锦衣卫贴身看管他就是了。” “反正他现在也是带罪之身。” 高青云一阵摇头。 “这有什么不好的？” “你赶紧把人带过来，我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不知道教育的重要性？” 朱由检见状，也不好阻拦。 他对着王承恩使了个眼色，然后低声嘱咐道： “你这就去锦衣卫的诏狱，把毕自严给我带过来。” “路上记得嘱咐他，让他见到高师傅后，多听少说。” “不管问什么问题，都不能直接开口，而要让朕替他问出来，知道吗？” 朱由检这番交代，自然是怕毕自严暴露了此时的年代。 王承恩点头。 “陛下放心，我这就去带人。” 没多久，王承恩就到了地方。 锦衣卫的诏狱名声在外，就是王承恩，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站在门口，有些不想进去。 不过这时候，骆养性却小跑出来。 “王公公您来啦？” “您这次过来，是有何贵干？” 王承恩笑了几声，直接说出了皇帝的命令。 骆养性听了之后，却有些奇怪。 “我刚才就对陛下建议，让那毕自严去跟高师傅对峙一番。” “而那时候陛下却不同意。” “怎么一转眼，他就改变主意了？” 不过骆养性也不敢怠慢。 他一边满脸微笑，请王承恩在原地稍等。 一边带上几个牢头，走进了诏狱，直接来到一处牢房之前。 然后对着里面的人说道：“毕自严，你赶紧出来。” “陛下要见你。” 但他话音刚落，毕自严还没有什么反应。 旁边的监牢里，却冲出一道人影，死死扒在牢房的栅栏上。 “骆大人，陛下是只要见毕自严吗？他就没想要见我吗？” 周延儒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虽然他只被关了半天，但是心态已经彻底崩了。 若是换做其他东林党，那或许还真能坚持一段时间。 就算骆养性对他大刑伺候，也还能保持几天的“铁骨铮铮”。 但周延儒却不一样。 他本就不是严格意义的东林党，不过是东林党被魏忠贤打压时，他恰好逃过一劫，没被魏忠贤盯上。 此后他又暗中出手，护住了好些东林党的后辈。 所以周延儒才被看作是东林党的领袖。 “骆大人，求求你在皇帝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吧。” “我周延儒可是个大大的忠臣啊！” 他涕泗横流，看起来十分可怜的模样。 但是骆养性看见他这副模样，反而心生不喜。 “周大人，您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大学士。” “怎么一点儿骨气都没有呢？” 他摇了摇头，懒得再跟周延儒多说，而是又看向毕自严。 跟周延儒比起来，毕自严的情况可就好太多了。 他满脸淡然：“陛下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如果要说服我，让我当众对那所谓高师傅认错。” “那恕我不能奉诏！” “即便朝廷刚在辽东击退建奴，我的观点也还是一样。” “朝廷军政大事，只能由陛下和我们文武百官商议，决不能听信一个外人的建议！” 虽然毕自严话里话外，依旧看不起高青云。 但他这副样子，却得到了骆养性的佩服。 “毕大人，我倒是没看出来，您竟然还有这样的骨气。” 他脸上露出微笑，透露了些实情。 “不过您也别担心，陛下不是让您直接认错，而是要让您去跟高师傅当面对峙。” “让高师傅亲自来说服您。” 听到这里，毕自严颇有些意外。 “哦？陛下肯定让我去见高师傅？呵呵，这老东西倒是有些自信。” “竟然还敢跟我来对峙！” “看我不引经据典，将他驳斥的哑口无言，让陛下回归正轨！” 毕自严摩拳擦掌，也开始整理衣冠。 骆养性一边命人打开牢房，把毕自严放出来。 一边满脸古怪。 “老东西？” 毕自严理所当然的点头：“那高师傅年级肯定不小，我不叫他老东西，还能叫什么？” 在毕自严看来，那个所谓高师傅，绝对是满脸苍老，胡子花白，一脸得道高人的模样。 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朱由检这个小皇帝的信任。 骆养性听到这话，差点没绷住。 他回头捂嘴偷乐一阵，然后才胡乱挥手： “罢了罢了，等你见到高师傅，自然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来人，将毕大人交给王公公，让他把人带进宫去吧。” 第39章 你就是高师傅? 毕自严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昂首挺胸，跟着锦衣卫们走出了诏狱。 而周延儒还在那里苦苦哀求。 “骆大人，您就替我跟陛下说一声吧，我是真的一片忠心啊。” “骆大人你人呢？来人啊！” 没过多久，毕自严就重新被带回皇宫。 不久前他还是户部尚书，而现在却是阶下囚。 毕自严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王承恩见状，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刚才毕自严在诏狱的表现，他也听锦衣卫们说过了。 于是他小声劝道：“毕大人，您一会儿见了高师傅，不如直接认错。” “咱们高师傅可是个好人，只要你态度诚恳，高师傅肯定不会生气。” “高师傅不生气，那陛下也会高兴。” “陛下高兴了，那您说不定就直接官复原职了呢。” 他这番话，确实是站在毕自严那边着想。 毕自严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王承恩的意思。 他对着王承恩微笑道：“没想到王公公虽然是宦官，但也有一副好心肠。” “只是你的好意，我毕自严心领了，但我是不会按你说的做的！” “我大明搞到如今这个地步，就是因为先帝宠幸魏忠贤。” “我那弟弟虽然死于乱军闹饷，但朝廷为何没银子发军饷？” “还不是都让阉党给贪走了！” “今日陛下还没有杀了魏忠贤，就又去宠信什么高师傅。” “长久下去，我大明哪里还有未来？” 毕自严这番话，倒也是发自肺腑。 看来他弟弟的死，还真给他不少打击。 王承恩听到这番话后，也就不再劝了。 “哎，既然毕大人你是这么想的，那我也不多说了。” “不过我要嘱咐你一句，一会儿你见了高师傅，可不能乱说话。” “不管你要问什么，都只能小声告诉我，然后让我转告。” “听懂了吗？” 这个要求虽然有些古怪，但是毕自严却还是点头。 他冷笑几声：“这个高师傅，莫非是要装作什么前辈高人？” “我听说当年世宗皇帝就是如此，总也不肯好好说话，喜欢让人转述……” 这话有些犯忌讳，毕自严也没有说完。 但是王承恩却听懂了。 毕自严口中的世宗皇帝，自然就是我们的嘉靖皇帝朱厚熜。 嘉靖平日主打一个谜语人，从不肯好好下圣旨，反而是把自己的意思藏在诗词里，让臣子去猜。 “看来毕大人对高师傅的误解，是有些深啊。” 王承恩叹了口气，但既然毕自严答应了他的要求，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二人进了皇宫之后，王承恩随意挥手，让所有小太监都离开。 只有他跟毕自严二人，一前一后到了湖心岛。 被几个聋哑太监搜身之后，毕自严总算来到教室旁边。 而这一路上，毕自严心中也在不停转动。 “等会儿见了高师傅这个白胡子老道，看我不义正词严，把他驳斥的体无完肤！” “哼，若说起求仙问道，炼丹制药，我肯定说不过那老头子。” “但说起治理国家，说起军国大事，那老头子估计就只能一派胡言了！” 抱着这种想法，毕自严昂首挺胸，走进了眼前的教室。 结果刚一进去，他整个人就懵了。 “那老道呢？他人在哪儿？” “还有陛下，他怎么跟个学生一样，坐在板凳上，听着台上的老师讲课？” 在这迷茫之中，朱由检冲着他摆手，低声说道：“你先坐下听一会儿吧。” “高师傅正要给我们讲古文呢。” 毕自严听后，更是愣住。 “啊？谁是高师傅？您说台上那个？” 他伸手指着高青云，眼中满是不信。 “他不是个白胡子老道吗？” 朱由检面露不悦。 “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算了，朕现在没功夫跟你说这些，你自己找地方吧。” 说完之后，朱由检又目光炯炯，看向高青云的方向。 毕自严彻底懵了，但还是坐在板凳上。 他看了看年轻的高青云，又看了看朱由检，心里的疑惑简直就要冒出来了。 “不是，这到底啥情况啊？” “难道说，那个献上神药，还插手军政大事的高师傅，就是台上那个年轻人？” “可这也不对啊，我看他眼睛上蒙着黑布，估计看不见东西。” “那他凭什么得到陛下的信任？” 就在毕自严纠结时，台上的高青云，倒是没有听到这动静。 他此时正忙着讲课。 “各位同学，咱们前几天已经讲过桃花源记，今天就来讲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高青云眼睛看不见东西，所以本来的课本，现在全都不能用了。 于是他只能靠着记忆来讲课。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这些学生，对现代文的兴趣不大，反倒对古文十分熟悉。 于是他也就因材施教，把这些课程都放在一起。 “这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出自《孟子》……” 高青云侃侃而谈。 一开始，毕自严还不以为意。 他当年也是进士出身，对这些儒家经典，几乎是倒背如流。 但没多久，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高青云的口音倒是有些古怪，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 “而且听他讲孟子，倒也没有大问题，确实是我儒家一派的说法。” “这就说明他也是读书人。”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蛊惑君王，而不是老老实实去考科举？” 没多久，高青云讲完了这一课。 他笑着对学生们说道：“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张献忠一跃而起。 “老师你可讲完了，额都快困死了。” “这什么百里洗，什么孙子嗷嗷叫的，我都听不懂。” 高青云无奈捂头。 “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那是百里奚和孙叔敖！” “等你下课后，记着把今天的课文给我抄上五遍！” “啊，先生您来真的啊？”张献忠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嗯？”高青云面色一冷，“怎么？你不想抄？” 张献忠顿时害怕了。 “我抄，我抄还不行嘛。”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他回头看去，才发现是剩下的孩子都在偷笑。 张献忠不高兴了，挥舞着拳头，就要恐吓他们。 但这几人却都不害怕。 “老张，你有本事冲我们发火，那不如找高先生说理去嘛。” “你不会是怕了高先生吧？” 听到这话，张献忠脖子缩了起来。 “哼，我那是尊师重道，才不是害怕呢！” 看见他这副模样，其他人又是一阵大笑。 朱由检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生出一阵高兴。 “这些人日后，都会成为朕的肱股之臣，再也不会造反啦！” 想到这里，他回头对着毕自严说道： “跟朕来吧，咱们去跟高师傅说说话。” 第40章 他莫非真是神仙? 毕自严心事重重，跟在朱由检身后，而王承恩又跟在他的身后。 三人走出了教室，很快就找到了高青云。 高青云这时，倒是正在低头写着什么。 他听到几人的脚步声，笑着说道：“小朱还有老王，你又带谁来了？” 听到高青云对皇帝的称呼，毕自严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但是朱由检却冲他挥手，让他先别开口。 他自己来到高青云身旁： “高师傅，您这又是写什么呢？” 高青云叹了口气。 “还能写什么？我这是备课呢。” “哎，我这眼睛不好用，很多事情都不好办啊！” 朱由检心中一动。 “高师傅，我看不如这样，您那些……现代文，我们村里没多少人懂，也帮不到您。” “不过这古文方面，这倒是好办。” “您只管给我个标题，我另外找人帮您写课案，您看如何？” 高青云听后，笑着点头。 “那我就多谢小朱你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大河村虽然偏僻，但还有这么多人懂文言文。” “看来你们这里，也没有我想象的闭塞嘛。” “不过既然是这样，你们那个会计，怎么还会反对我来上课？” 朱由检微微一笑。 “高师傅，我这次带来的人，正好是那个会计。” “您自己跟他说吧。” 说着，朱由检拍了一下毕自严的肩膀。 “这位是毕会计，来，你赶紧叫高师傅好。” 毕自严这时候，满脑子都是浆糊。 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既然皇帝这么说了，他也就跟着张嘴： “高师傅好。” 见毕自严如此有礼貌，高青云的态度也好了些。 “嗯，毕会计你也好。” “我要问问你，你为啥反对我来上课啊？” “我上课确实要花钱，但也不花你们村里的钱啊！” 毕自严彻底懵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但不等他开口，王承恩就捂住他的嘴。 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有什么疑问就告诉我，我替你去问高师傅。” “其他的话，你别乱说！” 听到这命令，毕自严虽然不高兴，但也只能点头。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迷惑，重新组织语言。 片刻后，才对着王承恩低声道： “我要请问高师傅，这次出兵辽东，他是如何敢插手的？” “他就不怕大军出个什么好歹？” 朱由检一直在旁边听着。 他听到这话之后，直接大笑起来。 “这个问题不用高师傅回答，朕……咳咳，真的很简单，我就能回答你。” 他将高青云当日对他的分析，重新转述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所以只要大明不给建奴机会，那建奴退兵，就是确定无疑的事情。” 毕自严听后，果然信服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经过刚才的课堂旁听，他对高青云的态度，本就改观不少。 现在听过这段分析之后，就更是多了几分佩服。 “没想到这高师傅，居然还真有些本事。” “倒也难怪陛下信任他了。” “我以前居然还怀疑他……” 毕自严心中生出羞愧来。 不过这时，他却听到高青云拍手。 “我知道了！” “毕会计虽然说是嫌弃我浪费钱，其实这都是借口。” “其实他是看不惯我的分析，对不对？” “这毕会计，肯定是个键盘政治家！”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没见过高青云几面的毕自严，彻底懵了。 就是朱由检也傻了。 “额……高师傅，这个什么……什么键盘政治家，又是什么意思？” 高青云也不解释。 他摸索着走到毕自严身前。 “毕会计啊，你不认同我的观点，我是能理解的。” “但你反对的方式，也太小儿科了。” “你有不同意见，咱们讨论就行了，你反对我上课干嘛呢？” “教育可是根本啊！” 儒家向来讲究教化百姓，十分重视教育。 所以高青云越是这么说，毕自严就越委屈。 “我哪里不让你上课了？我是不想让你插手……” 眼看毕自严就要说漏嘴，王承恩又伸手捂嘴。 朱由检也连忙挥手，示意周围的聋哑太监过来，赶紧把他拉走。 过了片刻，朱由检跟高青云道别。 这才走到湖心岛之外，找到了毕自严。 “你现在觉得高师傅如何？” 这时候，毕自严已经有些清醒。 他虽然还是没猜到高青云的来头，但却知道，高青云是真的有本事。 “只看他分析建奴和辽东的事情，居然说的头头是道，就知道此人不简单。” “再加上他年纪轻轻，就能给皇帝献上神药……” “这个高师傅，不会真是哪里来的神仙吧？” 毕自严吞了下口水，苦笑说道： “陛下，看来我以前真是误会他了。” “他老人家……额……” 毕自严不知道如何称呼才好，干脆也跟着叫高师傅。 “高师傅确实没有教坏陛下。” “我今早不该跟着周延儒，一起弹劾高师傅的。” 朱由检听到这话，笑着点头。 “你若是早点知道这些，朕又何必惩治你一番？” 他侧头回想，想起不久前魏忠贤的禀报，说这毕自严是个清官。 于是心中对他的观感，反而好了不少。 “罢了，既然你已经幡然悔悟，那朕就让你官复原职吧。” “还有一件事，高师傅其实早就给朕提了个建议，用来改善我大明的财政情况。” “等下朕就派人，将这建议告诉你。” “你回去后好好研究一下吧。” 毕自严叹气点头。 “原来高师傅他，居然还有这样的建议？” “那我一定要洗耳恭听了。” 等他走出皇宫之后，心中满是恍如隔世之感。 这一天，他简直是大起大落。 早上的时候，还在朝堂上怒斥高师傅，说他是个妖人。 中午就被送进大牢。 而晚上的时候，却又在见过高青云一面后，被官复原职。 “这一切，都跟那高师傅有关啊。” 毕自严叹了口气。 “看来咱们大明以后，是绕不开这位高师傅了。” 他摇了摇头，直接往家里走去。 但还没进家门，他就看到不少大臣，居然堵在自己家门口。 他们一见到毕自严回来，立刻怒气冲冲地跑过来。 “毕自严，你跟周大人一起进了诏狱，结果他还被关押，你怎么如此轻易就出来了？” “没错！周大人已经被抄家了，而你家却完好无损。” “你给我们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投靠的阉党，今天特意做了个局，好诓骗我们周大人？” 第41章 完了，全完了 所有东林党，都对着毕自严喊打喊杀。 毕自严面色阴沉了下来。 其实经过朝堂上的事情后，他已经看明白了。 那周延儒就是个小人，拉着自己一起上奏，就是想在关键时刻出卖自己。 好他自己摘干净。 既然周延儒这个东林党大佬都如此不堪，在毕自严心中，其他东林党的形象，那就更差了。 他冷哼道：“你们这群小人，怎敢如此揣度我？” “我告诉你们，我毕自严若是阉党，那就天雷殛之！” 所谓天雷殛之，就是天打五雷轰的文言说法了。 听到毕自严发下如此重誓，东林党们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主动道歉起来。 “毕大人，刚才是我们说错话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只是……您到底是怎么离开诏狱的？” “我们听说，您好像还进了一次皇宫，那莫非是陛下跟您说什么了？” 毕自严思索片刻后，倒也没有说出实情。 朱由检亲自对他嘱咐过，让他不要乱说话。 毕自严说道：“陛下确实见过我，不过具体说了什么，这可都是机密，我不能告诉你们。” “至于为何我被放出来了，而周延儒却还被关着……” 毕自严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十分清廉，本就让朱由检对他刮目相看。 而他夸奖高青云的行为，更让皇帝开心。 这才把他放了出来。 毕自严犹豫片刻后，故弄玄虚道：“哼，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他没想到，自己这番话说出口后，对面的东林党，居然肉眼可见的慌了。 “啊？莫非陛下查出了……哎呦！” 有人直拍大腿，脸上露出极度后悔和害怕的神情。 更有人双腿发抖，直接跪倒在地。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毕自严疑惑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何做出这样的动作。 但他也没有多问。 只是淡淡说道：“看来诸位大人已经知道了原因。”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了。” 他直接穿过这些茫然的东林党，进了自己家，然后命人关紧大门。 随着大门关上，门外的东林党们再也支撑不住。 瞬间瘫倒了一地。 “祸事了，祸事了！” “肯定是小皇帝查清了他落水的事情，要对咱们开刀了！” “绝对是这样，不然皇帝为何放了毕自严，却还关着周延儒？” “这下可完了！” 不少人都满脸绝望。 “这若是被皇帝抓住真凭实据，咱们都得去午门报道！” “都怪那个什么高师傅！若是没有他……” “咱们现在早就拥立新君，让朝廷上众正盈朝了！哪里还用担心这些？” 更有人叹气：“你想什么美事呢？光是咱们去午门报道？” “咱们全家都得去！” “这可是弑君之罪，要诛九族的！” 听到这话，其他东林党更加绝望。 “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早知如此，当初咱们就不该……” 不过这时，也有人站了出来。 “行了，你们现在事后诸葛亮，又有什么意思？” “还是赶紧想一想该怎么办吧！” 东林党虽然大多数都是清流，只会耍嘴皮子，但也有明白人。 知道这时候后悔没用，还是该赶紧想办法。 有人咬牙道：“周延儒怕是不行了，这人本就胆小怕事，估计用不了几日，就会把咱们都给卖了！”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钱大人给请回来！” 他口中的钱大人，也就是着名的热水爱好者，钱谦益。 他可是东林党真正的领袖，不过早在天启年间，就被魏忠贤斗倒了，丢了官职。 朱由检刚继位时，还没有遇到高青云，心里面把东林党都当做忠臣。 所以就下了一道圣旨，让钱谦益重新回朝廷，做礼部侍郎。 虽然后来朱由检知道了历史，恨不得把东林党一网打尽。 但他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就没有追回这道圣旨。 算算时间，钱谦益确实该到京城了。 想到这里，不少东林党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没错，钱大人肯定有办法！” “咱们这就去城门处迎接他！” 说着，东林党们顿时来了精神，一齐往城门处走去。 等他们离开后，毕府大门才打开一条小缝。 毕府的老管家探出头来，左右打量一番，然后才回头说道： “老爷，他们都走了。” 毕自严这才松了口气。 别看他在东林党面前，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但要是东林党真要跟他翻脸，他心里也还有些发虚。 “这帮东林的混蛋，他们要是背后抹黑我，那我就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可不能轻易跟他们撕破脸。” “只是他们刚才的表现，也有些古怪啊。” 毕自严抚摸着胡须，心中思索起来。 “莫非他们东林党，真的做了什么事情，还不能让皇帝知道。” “所以我随口诈了他们一下，他们也就害怕了？” 但毕自严也不知道内情，思索片刻后，也就不再想了。 “罢了，反正陛下身边那个高师傅，看起来还真有些门道。” “有他跟在皇帝身边，也不需要我多操心了。” 毕自严伸了个懒腰，直接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直接回户部。 户部官员早就听到消息，一起聚在门口，对着毕自严道喜。 “尚书大人，您这次逃过一劫，真是可喜可贺啊。” 毕自严不在意的挥手。 “哎，这算什么可喜可贺的。” 随后他又有些好奇。 “怎么只有你们？周围其他五部，难道就没人过来？” 大明的六部，除了刑部的办公地点有些不一样，其他五部几乎是紧挨着的。 尤其是礼部、户部、吏部，根本就是门挨门。 按理说毕自严刚逃过一劫，他们于情于理，也该上门祝贺一番。 结果现在，毕自严却一个人都没见到。 倒也不怪他疑惑了。 一个户部主事笑道：“尚书大人，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其他几部里面的人的，都忙着出城迎接钱谦益去了。” “那位钱大人，据说是今日回京。” “这京城的东林党，还不都得着急忙慌的过去，迎接他们这位东林魁首？” 这位主事的言语之中，满是对钱谦益的不屑。 不过毕自严倒也不奇怪。 东林党多半只会耍嘴皮子，而这户部可是要干实事的。 所以除了六科给事中里面，还有些东林党之外。 其他户部官员，可都看不起东林党。 第42章 钱大人回来了，大明的天就亮了 毕自严呵呵一笑。 “那钱谦益毕竟也是老臣，他们去迎接一下也是正常的。” “行了，你们别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说些正事吧。”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哎，这次辽东大捷，虽然肯定有水分，但建奴毕竟是退兵了。” “咱们这边，肯定得咬牙挤出些银子来。” “可这银子从何而来呢？” 不久前，毕自严那弟弟，就是因为朝廷实在拿不出饷银，才死在兵变之中。 这才一个多月时间，户部该没有银子，就还是没有银子。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所有户部官员，都跟着一起叹气。 “若是没有银子，那辽东估计还要再闹上一通！” 然而此时的京城永定门处，东林党们却一脸欣喜，聚集在钱谦益身旁。 “哈哈，钱大人您回来了，咱们大明就要好起来了！” “说的没错，我大明现在国运蒸蒸日上，只要再说动皇帝重用我东林党人，使得众正盈朝。” “那我大明必然能够中兴啊！” 钱谦益满脸微笑。 他没有回复这些话，而是用贪婪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京城。 “我钱谦益总算回来了！” “呵呵，当初那阉狗仗着先帝的宠幸，把我赶出京城。” “然而先帝一死，我不还是重回京城？” 钱谦益想到这里，突然开口问道：“魏忠贤那阉狗，为何还没有被拿下？” “你们莫非是拿了阉狗的好处，所以为他求情了？” 钱谦益收到圣旨后，就忙着赶路。 这一路上，只是零星听说魏忠贤没有死，而是又被放了出来。 他不知道实情，于是就以为是东林党这边，有人替魏忠贤说话了。 “你们莫非不知道，这阉党是我东林党的大敌？” 钱谦益满脸不悦。 “咱们大明皇帝，自从太祖皇帝以来，多少都有些重用太监。” “这魏忠贤，还有当年搞出土木堡的王振就不说了。” “便是永乐年间的郑和，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鼓动成祖七下西洋，浪费无数银子，也是个祸国殃民的坏蛋。” “今日你们放了魏忠贤一马，他日早晚会有后患！” 听到钱谦益的话，在场的东林党都露出苦笑。 “钱大人，您这么说可就错了。” “我们还真没有给魏忠贤求情。” 他们对视一眼，决定先把谋害皇帝的事情，隐瞒一段时间。 钱谦益现在毕竟刚回京，此前几年一直在老家，从没有掺和这事情。 万一他听说此事之后，直接抛弃东林党，不仅跟他们切割，甚至反过来告发他们。 那他们还真是束手无策。 “不如趁这段时间，先跟钱大人重新捆绑。” “咱们也极力吹捧，让钱大人顶替周延儒，重新做我东林的大佬。” “到时候，他就算想跟咱们切割，皇帝也肯定不信啦，钱大人也只能想办法，替咱们解决此事！” “而这最简单的办法，自然就是……” 东林党们对视一眼之后，立刻就有人开口。 “钱大人，这劝说陛下放出魏忠贤的，乃是一个姓高的妖人！” 其实他们这些话，完全是误打误撞。 本意只是勾引钱谦益，让他去跟高青云作对。 这样一来，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那肯定是钱谦益记恨高青云献药，所以才找他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钱谦益一定也参与了谋害皇帝。 钱谦益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他皱着眉头说道：“哪儿来的高姓妖人？” “他是和尚，还是道士？” 钱谦益的第一个想法，倒是跟毕自严几乎一样。 知道高青云的存在后，都以为他是个白胡子老道，或者白胡子光头。 总之肯定不是普通人。 东林党连忙解释起来。 “钱大人您有所不知，这高姓妖人蛊惑陛下，让皇帝尊称他为高师傅！” “而后那高师傅还借机干涉朝政，不仅让陛下放出了魏忠贤，而且还插手军权！” “是啊，他竟然说动陛下，让陛下钦点武状元，这不分明是要重武轻文？” “还有呢，那高妖人，还给陛下献什么药丸，陛下吃了之后卧床不起，过了好几日才能正常行走！” 所有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但却都隐藏了不少细节。 譬如那所谓献药，分明就是朱由检本就快不行了，要去见太祖皇帝了。 结果吃了凌远的抗生素，几天后就活蹦乱跳。 但东林党却刻意隐瞒了前半段的事情，只说朱由检吃药后，还又躺了一阵。 看来他们这颠倒是非的本事，真的不容小觑。 就算是钱谦益这样的东林老前辈，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现不对劲。 他大怒道：“朝廷里怎么冒出这样的妖人？” “而你们居然视而不见，都不上奏规劝陛下？” 东林群臣闻言，心中都是一喜。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有人小心开口道：“我们当然也劝了。” “周大人还带头上奏，要求陛下杀掉那妖人。” “然而陛下不仅不听，反而还夺了周大人的官职，将他打入诏狱！” 钱谦益眉头一皱：“周大人？莫非是周延儒？” 等他看到东林群臣点头，这才叹气： “呵呵，我以前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骨气。” 钱谦益比周延儒早一科中进士。 然而钱谦益却只是探花，周延儒却是状元。 所以钱谦益资历老一些，但面对周延儒，却有些自卑。 二人当时一起对付魏忠贤，背地里却有矛盾。 历史上崇祯继位之后，这两人很快就反目成仇。 周延儒把钱谦益赶回老家，钱谦益把周延儒赶出东林党。 不过现在，钱谦益对于周延儒，却有了几分佩服。 “他敢秉笔直书，这确实不错。” 钱谦益思索片刻之后，对着周围的东林群臣说道： “我这次回京，总要先进宫去面见陛下。” “你们放心，等我见到皇帝之后，肯定会重提此事。” “就算不能一下子赶走那妖人，也定然先把周延儒给捞出来！” “这等忧国忧民的忠臣，可不能让他一直待在诏狱啊！” 东林群臣大喜，纷纷附和道：“还是钱老大人您有办法啊。” “钱大人回京了，咱们东林就好了，大明的天就亮了。” 这不要钱的马屁，是一股脑地扔过去。 钱谦益照单全收，志得意满地说道：“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随后他真就向着皇宫而去。 不久之后，朱由检得到消息。 “陛下，钱谦益求见。” 第43章 顶级的见风使舵 朱由检听到这声禀报，眉头皱了起来。 “他回京的速度倒是还真快。” 骆养性笑着说道： “陛下，这是肯定的呀。” “那钱谦益在家蛰伏那么久，听说您要重新启用他，他估计恨不得飞到京城来。” 朱由检微微点头。 “确实如此。” “对了，朕要没记错，这钱谦益也是东林党？” 骆养性连忙点头道：“确实如此。” “他甚至还曾经号称东林魁首。” 朱由检瞬间冷哼几声。 “哦？东林魁首？呵呵！” 语气中满是不屑。 自从骆养性回报，说看似清廉的周延儒家里，也查抄出不少金银。 朱由检心中，对东林党最后一丝信任，也彻底消散。 “高师傅说的没错，东林党就是我大明的蛀虫。” “这钱谦益，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思索片刻后，还是对着骆养性说道： “算了，你还是让他来见朕吧。” “魏忠贤那边，还没有对东林党正式开刀。” “现在就不见钱谦益，只怕会打草惊蛇。” 骆养性行礼叹服道：“陛下果然老成持重啊。” 朱由检笑着摆手。 “你可别拍朕的马屁了，这都是高师傅教育的好。” 听见朱由检三句话不离高青云，骆养性心中暗叹： “看来陛下对高师傅的信任，是越来越深了。” “我以后可要再找机会，好好地讨好高师傅。” “这样一来，以后我就算失去了陛下信任，有高师傅替我说几句好话，我也不至于直接完蛋！” 且不管骆养性如何想，他得了朱由检的命令之后，立刻来到宫门外，让钱谦益进宫面圣。 而他见到钱谦益时，却发现这位文官，竟然跟几个太监窃窃私语。 骆养性心中不满。 “这王承恩真是御下不严，宫中太监岂能私自联络外臣？” 他故意咳嗽几声，冷着脸走了过去。 那几个太监听到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吓得惊慌失措，连忙小跑着离开。 钱谦益却面色不变。 他笑着来到骆养性面前。 “原来是骆指挥使啊，本官有礼了。” “我这番从老家回来，也没有带什么礼物，只有些土特产。” “还希望骆指挥使不要嫌弃啊。” 说着，他手掌一翻，一张银票莫名其妙，就进入了骆养性的手中。 骆养性低头一看，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完全忘了本来要说什么。 他连忙挥手道： “钱大人，这个不好吧？” 钱谦益叹气道：“难道是骆指挥使，看不上我这点土特产？” “那这样吧，改日我另有礼物奉上。” 骆养性吞了下口水，犹豫再三，还是把银票收入怀中。 “我正好要讨好高师傅，那没有银子可不成。” “反正钱谦益也是东林党，早晚要完蛋。” “只要有高师傅保着我，就算到时候钱谦益把这些事情抖落出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他总算放心下来。 对钱谦益笑着说道：“钱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 “来，您跟我进宫吧。” 钱谦益也面带微笑，跟在骆养性身后。 路上，他突然不经意地问道： “骆指挥使，陛下最近身体如何？还吃药吗？” 骆养性本以为钱谦益，他花了那么多钱讨好自己，那肯定要问些机密，或者干脆就去打听高青云的事情。 而他也早就准备好了搪塞之词。 结果钱谦益却只问这个，这让骆养性有些失望，但也松了口气。 他摇头说道：“陛下身体恢复的不错，自然已经不吃药了。” 钱谦益淡淡点头，眉头却皱了起来，似乎在思索什么。 等他见到朱由检后，直接跪地叩首： “臣钱谦益，见过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不在意的挥手。 他早就从高青云口中知道，别说现在，就是几百年后，也没人能活千年万载。 所以根本不信这些说辞。 朱由检随口说道：“钱大人刚一回京，就来见朕，实在是辛苦了。” “这样吧，朕这就让吏部将官服官印发给你，你这就去礼部报道吧。” 说完之后，他就想把钱谦益打发走。 然而钱谦益却又磕头道： “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由检面色一沉。 “哦？钱大人你要说什么啊？” 他还以为钱谦益跟周延儒一样，也要告高青云的黑状。 谁知道钱谦益一开口，却让朱由检直接愣住。 “陛下，臣要告诉您，朝廷的东林党中有奸臣啊！” “啥玩应儿？”朱由检惊讶之下，都有些失态了。 “你这话啥意思？” 钱谦益心中一定：“我果然没猜错！在城门口的时候，那帮混蛋果然在坑我！” 作为东林魁首，如果钱谦益要说一句“没有人比我更懂东林党”，那绝对不是瞎话。 虽然回乡数年，但是东林群臣一张嘴，他就听出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东林何时这么团结了？” “按理说周延儒翻车，他们确实会做出要救援的姿态，但肯定不会真下血本。” “他们那么极力鼓动我，让我去找高师傅的麻烦，这就更加不对劲。” 所以钱谦益就留了个心眼，他到了皇宫之后，立刻甩银子收买太监。 从他们口中，打听到不少事情。 譬如宫中从未搭设新的寺庙，更没有修什么道家的祭坛。 甚至宫中的蜡烛香油，以及龙延香、沉香，等等修道之人最爱的东西，都没有额外消耗。 “这高师傅，肯定不是什么道人或者和尚，估计就是哪里冒出来的文臣，还恰好有一手好医术！” “只是这文臣得了皇帝的信任，然后又挡了东林党的路。” “所以那些混蛋，才推我出来跟他打擂台！” “哼！看来他们心里，是根本没有我这个前魁首了啊！” 虽然钱谦益对于高青云的猜测，也不是百分百正确，依旧有很多误会。 但他也知道高青云不好对付，再加上东林党想要坑他。 钱谦益愤怒之余，一见到朱由检，就把东林党给卖了。 要跟他们彻底切割。 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可真是点到满级了。 “东林党中有许多奸臣，请陛下立刻派人严查！” 钱谦益叩首再拜。 第44章 秦淮河上加热水器了? 朱由检迟疑的盯着钱谦益，没搞懂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钱大人，朕好像记得，你曾经是东林党的魁首。” “怎么你还说东林之中有奸臣？” 钱谦益一听这话，心中大喜。 他暗道：“陛下若是对东林党没有成见，那是绝对不会这么问的。” “我这宝押对了！” 钱谦益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抬头对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臣以前确实是东林党。” “但在成为东林党之前，臣先是陛下的臣子啊！” “我们做臣子的，心里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我大明的皇帝陛下！” “既然如此，臣岂能对东林的奸臣视而不见？” 说到这里时，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愤，眼中居然还有些湿润。 “臣对东林党有很深的感情，与其中许多大臣，也是至交好友。” “可为了对陛下尽忠，臣也只能出卖他们了。” “臣……臣……” 钱谦益声音都有些颤抖。 朱由检见状，连忙走了过去，将钱谦益扶了起来。 感慨道：“原来钱大人，还是我大明的忠臣啊！” “钱大人你放心，你只要是为朕尽忠，那就别提什么出卖的话。” “嗯……这几日你就先在家修养一段时间，过阵子再去礼部报道吧。” 朱由检言辞之中，已经满是对钱谦益的信任。 他最后这句话，也是要保护钱谦益。 “反正再过不久，朕就要对东林党开刀。” “为了不误伤这忠臣，那就先让他休息一阵吧。” 朱由检想到这里，甚至有些得意。 “哈哈，我受了高师傅这么久的教导，总算也长了不少本事。” 钱谦益听到皇帝的安排后，心中高兴的无以复加。 “好啊，我总算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而那东林党，看来真做了什么事情，引得皇帝不满。” 他连忙点头道：“臣全听陛下的，陛下让我向东，我就不敢往西！” 朱由检笑着点头，然后示意钱谦益离开。 等钱谦益走后，朱由检还在感慨： “这钱谦益，实在是我大明第一忠诚啊！” 这时候，他注意到骆养性满脸古怪，似乎有话要说。 朱由检皱眉道：“骆养性，你要说什么吗？” 骆养性连忙摇头。 他此时可不敢暴露钱谦益的真面目。 毕竟根据高青云的说法，自己在历史上，可是背叛过大明。 而现在的情况，朱由检分明更信任钱谦益。 虽然自己的事情，看似是翻篇了。 但朱由检心里，岂能没有一点儿芥蒂？ “我要是告发钱谦益贿赂的事情，说不定陛下还以为我是在诬告呢。” “算了，这事情我就烂在心里。” “至于钱谦益……反正高师傅肯定知道他的底细，我只要顺水推舟……” 骆养性眼珠一转，跪地说道： “陛下，您刚得了钱谦益这么个大忠臣，那可不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高师傅？” 朱由检满意点头。 “你这话说的不错！” “是得让高师傅高兴高兴。” 他笑着起身，直接来了湖心岛。 刚一上岛，就听到一阵笑声。 朱由检定睛一看，才发现高青云的那几个学生，居然在互相打闹。 高青云坐在一边，居然也不管。 朱由检眉头一皱，对骆养性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骆养性不敢怠慢。 “回禀陛下，这是高师傅说的什么……体育课！” “他说让学生经常运动，对他们身体有好处，还能防止近视什么的。” “近视？对身体好？”朱由检摇头，根本没听懂。 不过这既然是高青云说的，他也就信了。 “既然如此，那朕就不管了。” 他摇了摇头，把这事情放到一旁。 然后就走向高青云。 还是跟以前一样，没等朱由检开口。 高青云就抢先说道： “小朱你来了？” “今天你脚步声可挺轻快的，莫非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朱由检先是夸了一句：“师傅您的耳朵是越来越好用了，这在户外，您也听的这么清楚。” 然后他才坐到高青云身边，认真说道： “您说的没错，我确实遇到好事啦！” 他思考片刻，就把钱谦益的事情，改头换面的说了一遍。 因为朱由检过去，都把朝廷上的争斗，**成“大河村的村里内斗”。 所以高青云也没有听出不对。 他笑着点头：“哦，是有个敌对方的老家伙，对你投诚了啊？” “这倒确实是好事。” 朱由检听到夸奖，不由更加高兴。 他随口问道：“对了高师傅，我想知道历史上，大明的钱谦益是个什么下场？” “他那么忠诚，想来崇祯死后，他肯定是殉国了吧？” 时间过去那么久，朱由检提起历史上自己的死，已经没有什么芥蒂了。 他问完之后，等了好一阵，也没有听到高青云的回答。 于是疑惑转头。 然后他就看见高青云满脸通红。 朱由检有些慌了。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晒太阳久了，所以有些中暑？来人，快来人……” 朱由检关心则乱，完全忘了现在已经是秋末。 正常情况下，就已经是天气转冷。 而现在还是小冰河期，比往年更冷。 别说中暑了，就是不感冒就不错了。 听到这里，高青云再也绷不住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 “钱谦益？殉国？” “小朱啊，你最近不是看了什么地摊文学吧？” “还是说秦淮河加了热水器？再也没有凉水了？” 原来刚才高青云脸红，是憋笑憋的。 朱由检愣住了，这些话他根本听不懂。 “热水器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地摊文学……” 高青云对“小朱”缺乏见识，也见怪不怪了。 他笑着摆手。 “别急，我慢慢给你讲啊。” “这钱谦益怎么可能殉国……噗嗤……” 说到这里，高青云又有些绷不住，又笑了一阵。 然后才终于恢复过来。 他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终于说起事情经过。 “这钱谦益到底是不是大明忠诚，这还有些争议。” “但你说他殉国？” “小朱啊，你听说过水太凉吗？诶，我知道你肯定没听过，我这就讲给你听啊……” 随着高青云的讲解，朱由检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我莫非又让人给骗了？” 第45章 随身老爷爷 高青云说的开心，也就没注意到身旁的“小朱”，已经开始喘起粗气。 他说完历史上钱谦益的行为之后，又笑了几声。 “钱谦益的节操和品行，还不如他那个小老婆呢。” “嗯，对，他还不如他那个小老婆。”朱由检眼中露出凶光，随口附和。 然后又想起什么，追问道： “他那小老婆叫什么来着？又是何方人士？” 高青云摇了摇头。 “小朱啊，你不知道钱谦益也就算了，他那小老婆你也不知道？” “那你可还不如我那几个学生呢，他们起化名，可都知道要取秦淮八艳。” 朱由检听到这里，倒是有些疑惑。 “秦淮八艳？” “嗯，就是秦淮河八个出名的花魁。” “不过除了样貌之外，她们品性也大多不错。” 听到这里，朱由检眉头皱起，看了一眼远处的三个女学生。 “高师傅，除了陈圆圆之外，另外两个女生都是……咳咳，她们的化名都是来自秦淮八艳吗？” 朱由检心中，已经生出心思，要把另外两人赶走。 “区区花魁，如何配留在高师傅身边？” “我得另外挑些良家女子。” 不过很快，朱由检听到高青云下边的话，也只能收起这个心思。 只听高青云笑道：“没错，顾横波和董小宛的名字，确实来自秦淮八艳。” “不过这俩小姑娘，最近学习倒是挺用功的，我也挺喜欢她们的。” “以后有机会，可得推荐她们继续读书，最好是考个好大学。” 朱由检听到这里，叹气道：“哦，是这样啊。” “既然高师傅喜欢她们，那就这样吧。” 高青云疑惑摇头：“小朱，你怎么好像话里有话呢？” “怎么，你本来打算让她们辍学啊？” “我跟你说，这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这些套话，高青云是张口就来。 朱由检连忙认错。 “高师傅，我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思？我就是……”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直接转移话题。 “师傅您能不能替我分析一个事情？” “您说说看，要是这钱谦益刚回朝廷之后，就跟东林党决裂了，这又会是什么样？” 听到这话，高青云总算不再给朱由检讲大道理。 而是认真思考起来。 “嗯？你这个假设很有意思啊。” “钱谦益虽说号称东林魁首，但他对东林党，只怕也没有太深的感情。” “若是为了利益，他确实有可能跟东林党翻脸。” “不过就算如此，历史上的崇祯，估计也不会做什么吧？” “他当时可是被这些老狐狸，给耍的团团转，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呢。” 朱由检听到这话，他的脸色也瞬间通红起来。 不过跟刚才的高青云不一样，他这不是憋笑，而是气的。 他朱由检别说历史上了，就是刚才，不也被钱谦益给耍了，差点真把他当做大忠臣？ “若不是高师傅提醒，那我就又要上一回当了！” 朱由检咬牙道：“高师傅，您就只当崇祯这傻瓜突然聪明了，有了个什么……对，就是有了那个什么随身老爷爷。” “他一下子就开窍了，认出了钱谦益和东林党的真面目。” “您说说看，若是这样，后边又会如何？” 高青云咳嗽几声。 “额咳咳，小朱啊，我平时跟他们讲故事的时候，你别当真啊。” “什么随身老爷爷，都是小说里的故事，当不得真。” 不过很快，他就回到正题。 “要是崇祯看出了他们的真面目，那倒正好嘛。” “他可以让钱谦益去对付东林党。” “这就叫……让英雄去查英雄！” 说到这里，不知为何，高青云突然又笑了起来。 “对，让英雄去查英雄，让好汉去查好汉。” 朱由检不知道，自己这位高师傅，正在编排他的高祖父嘉靖皇帝。 他茫然说道：“高师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青云就又解释起来。 “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这魏忠贤是对付东林党的一把好刀。” “不过说到底，魏忠贤毕竟是太监，让他对付东林党毕竟隔着一层，很多事情也未必就能看清楚。” “所以不如……” 朱由检瞬间反应过来，拍手笑道： “高师傅，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您是想说，可以让钱谦益跟魏忠贤配合，一起对付东林党？” 他心中更是开心。 “魏忠贤最近，对朕也十分恭顺。” “若是让他跟钱谦益配合，那么东林党完蛋之后，他受到的敌视也会小一些。” “那朕说不定还能饶他一命。” 朱由检不知道魏忠贤的小动作，心里对他有了恻隐之心。 高青云更是不知道朱由检在想什么。 他随意点头道：“我确实是这个意思。” “不过所有这些，也就是咱们随口一说罢了。” “历史上的大明，只怕碰不到这些好事。” 朱由检听到这话，立刻陷入沉默。 好一阵之后，他才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高师傅放心吧。” 高青云只听到一点点细微的声音，他茫然回头。 “小朱你说啥了？” 朱由检笑道：“我能说什么？” “我就是想提醒师傅，您这个什么体育课，是不是到下课的时间了？” “我看您那几个学生，可都玩疯了啊。” 高青云面色一变。 “遭了，光顾着跟你讲故事了，居然都忘了这茬！” 他连忙起身，扶着身旁的聋哑太监，快步向学生们走去。 口中还大吼道：“你们这帮熊孩子，赶紧给我回去上课。” “看看你们这样子，你们都玩疯了吧？” “你们啊你们！简直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不过这时，张献忠却突然插嘴。 他擦了下头上的汗，粗声粗气道：“先生您前几天不好说，额们是您带过的第一届学生嘛？” “还说您以前没做过班主任。” “咋这时候又换个说法了？” 高青云有些恼羞成怒。 “好你个张献忠，都会跟我顶嘴了是吧？” “我罚你……我罚你回去抄五遍出师表！” 张献忠脸色顿时垮了。 “啊？您真罚我啊？我知道错了，您别让我抄书行吗？” 其他五个学生都笑道：“哈哈，让你跟先生顶嘴，这下受罚了吧！” 远处的朱由检看到这一幕，突然笑了起来。 他回头对着身后的骆养性说道： “你赶紧派人去江南，把那个叫什么柳如是的给朕找来，也送来给高师傅做学生。” 第46章 英雄去查英雄 离开高青云这里之后，朱由检回到御书房，稍微思索片刻之后，就让人把魏忠贤叫来。 没多久，魏忠贤就一脸惊喜的参见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挥手，示意他平身。 然后对他问道：“这几日里，你追查东林党的情况，可有什么进展？” 魏忠贤满脸带笑。 “托陛下洪福，老奴又有了许多进展。” “您看，这是老奴派人去往扬州，从盐商家中查出的账簿。” “这上边，可是记载了不少大臣，都在盐商那里有干股啊。” 其实魏忠贤自己也不干净，但他可不会惹火烧身。 盐商账簿上，跟他们阉党有关的，都被他给删干净了。 朱由检大喜，他点头道：“好！好！魏忠贤，你办的不错！” 他一边翻看账簿，一边咬牙切齿。 “朕刚听户部的毕自严诉苦，说今年的盐税只收了二十万两。” “然而这帮混蛋，他们每人的干股，一年分红就超过二十万两。” “难怪朝廷收不上银子来！” 看完账簿之后，朱由检面色阴沉。 “好了，查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 他清楚，东林群臣，肯定还有其他隐藏起来的家当。 但那些东西查起来费时费力，他已经等不及了。 眼下大明户部，已经穷到离谱。 毕自严几次三番，想让朱由检从他的内库里掏银子，来解决大明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对东林党开刀吧。 “现在就先开始做准备，等李若琏带兵回京之后，就彻底动手。” 朱由检心中想到。 被高青云教育过后，他已经彻底明白，枪杆子才是最重要的。 李若琏在辽东赶走建奴之后，他的威信已经逐渐建立起来。 而李若琏一旦回京，朱由检就立刻给他封武状元。 那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有了这两件事情打底，再要对付东林党，那就好办了。 朱由检思索片刻后，对着魏忠贤说道： “朕已经决定了，一旦李若琏回京，就先从周延儒入手。” “然后根据亲疏远近，把东林党一个个都给拉下水！” “这其中的分寸，你可要把握好！” “要是速度太快，引起东林党反弹，那就是误国了！” 魏忠贤满脸微笑。 “陛下放心，老奴心里有数。” “何况就算老奴出了些差错，相信陛下洪福齐天，也会保佑老奴的。” 朱由检满意点头。 “呵呵，朕的洪福倒是不知道有多少。” “不过这帮手嘛，朕还真可以给你派一个。” 听到这话，魏忠贤表面上十分高兴，心中却警惕起来。 “小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不信任我吗？” “哼，这人明面上是帮手，背地里不还是要监视我的？” 他笑着问道：“不知道陛下给我派的帮手，又是谁啊？” “是王公公，还是骆指挥使？” “又或者是那位曹公公？” “老奴可是听说了，王公公已经给金陵传信，要请曹公公回京呢。” 魏忠贤开始试探起来。 在他看来，皇帝可能派来监视自己的，也就是王承恩，骆养性这两人。 最多再加上一个王承恩以前的干爹，也就是那位曹公公。 然而朱由检提出的名字，却让他根本不敢相信。 “什么？您说钱谦益会来帮我？” 眼见魏忠贤如此惊讶，朱由检心中也有些窃喜。 “呵呵，这次我提出的人选，魏忠贤肯定没有想到。” “这一次，可是我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了。” 朱由检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差点被魏忠贤给耍了的事情。 现在扳回一城，他自然十分开心。 朱由检点头道：“没错，就是钱谦益，他已经弃暗投明，要与东林党割席断交。” “过几日，朕就请他入宫，让你们二人当面交流吧。” “钱谦益是个英雄，那东林党也据说是英雄。” “这就是让英雄去查英雄，让好汉去查好汉！” 朱由检学着高青云的样子，也说出了这番话。 魏忠贤勉强挤出笑脸，对着朱由检行礼。 “哈哈，陛下果然神威盖世，居然能让钱谦益也投靠您。” “有了他的帮助，老奴对付东林党，可就有了十二分的把握！” 说完后，他跪地磕头。 但是磕头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 “那钱谦益当年跟我不对付，好不容易才被我赶走。” “现在小皇帝让我跟他搭伙，一起对付东林党，这又是什么意思？” 对于钱谦益投靠皇帝，出卖东林党的事情，魏忠贤倒是不太意外。 他早就看出钱谦益没骨气，是个随风倒的墙头草。 但皇帝让两人一起办事，却让他心中七上八下。 “万一我们收拾完东林党后，皇帝再顺手让钱谦益杀了我，说收拾东林党，都是因为我的蛊惑。” “然后用我的脑袋，去给钱谦益洗白。” “那可如何是好？” 走出皇宫之后，魏忠贤眼中已经有了几分阴狠的神色。 他回到家后，对着他侄子魏良卿问道：“我让你问的事情，都如何了？” 他说的，自然就是试探朱由检，看他肯不肯放出客氏。 魏良卿摇头：“陛下不肯！” 这话其实有些冤枉朱由检了。 魏良卿虽然是魏忠贤的侄子，但却十分胆小老实，根本没有他叔叔的飞扬跋扈。 这事情他压根没敢去找朱由检，而是拜托骆养性转告。 骆养性则根本没跟朱由检提这事情。 不过他就算提了，朱由检也不会放了客氏的。 魏忠贤听到这个结果，也不是很意外。 他冷笑道：“哦，是这样啊。” “既然如此，那我反倒没太多犹豫了。” 魏忠贤沉默片刻，突然对着魏良卿说道： “好侄子，其实多年来，我在京城某处宅子里，一直存着不少银子。” “就算上次被抄家，这些银子也还安然无恙。” “你这就去那宅子，把银子都拿出来，然后给我送回来，我有大用！” 魏良卿一脸惊讶：“啊，叔叔，还有这样的事情吗？” “您现在要银子，又有什么用？” 魏忠贤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自然是交朋友了。” “尤其是一些老朋友，那些树倒猢狲散的老朋友！” 魏良卿没太听懂，但还是点头。 “叔叔您放心，我这就去办。” 看着魏良卿的背影走远，魏忠贤面色沉了下来。 他叹气道：“这孩子虽然是我的至亲，但他这本事，可真让我放心不下。” “哎，还是得联络福王那边啊。” “不然皇帝死后，这局面还不好收拾呢。” 原来他对朱由检，也起了杀心。 虽然阉党跟东林党不对付，但这行为模式却差不多，都喜欢对皇帝出手。 第47章 这肯定是钱大人的一盘大棋 魏忠贤虽然暗地里，已经有了二心。 想要再换一个皇帝。 但是表面上，他对朱由检的命令，却丝毫不敢打折扣。 得到皇帝的旨意后，他当晚就带人去锦衣卫的诏狱，把周延儒带走。 第二天的朝会上，魏忠贤得意洋洋地带着周延儒上殿。 虽然只过去了一个晚上，但周延儒的状态却彻底垮了。 魏忠贤不顾满朝文武对他的怒视，一脚踢在周延儒的后背上。 “奸贼，还不跪下，来参见陛下？” 放在天启皇帝那会儿，就算是魏忠贤势力最大的时候。 魏忠贤要是敢这么对待周延儒，周延儒也肯定要跟他硬刚到底。 但这一次，周延儒却直接跪了。 而且几乎是完全顺着魏忠贤的意思。 “罪臣参见陛下。” 他如此听话的样子，让朱由检都有些奇怪了。 “这是什么情况？” 但不等他开口询问，魏忠贤已经拿出一份奏折。 他也不把奏折交给朱由检，而是直接读了起来。 “陛下，这是老奴昨夜审问周延儒，从他口中得到的口供。” “您听听吧，他简直是罪大恶极啊！” 魏忠贤给人罗织罪名的本事，早就已经是炉火纯青。 尤其是面对东林党，他就更是得心应手。 当年他搞出的东林点将录，就是这样东西。 现在照猫画虎，用来对付周延儒了。 “陛下，这周延儒简直丧心病狂，他入朝数年来，竟然贪污白银一千多万两，黄金五十万锭” “另有珠宝、古玩、玉器三千多箱！” 听到这话，朱由检都有些绷不住了。 他毕竟年轻，虽然看东林党不顺眼，也想从周延儒这里打开缺口。 但他还是觉得这种胡编乱造，有些太离谱了。 而且你魏忠贤说的那么夸张，万一东林党向你摊手，问周延儒的赃款去哪儿了，你又怎么解释？ 朱由检皱眉道：“他一个周延儒，居然能贪这么多？” 魏忠贤心中冷笑：“这小皇帝就是天真。” 但他表面上，却毕恭毕敬的拱手。 “回禀陛下，老奴说的这些，可都有人证物证！” 说着他就要拍手，要把这些证据传唤过来。 不过东林党一方，却都冷哼起来。 “魏忠贤，你别跟我们玩这一套！” “谁不知道你徒子徒孙众多，随便做些假证据，找些假证人，都是信手拈来？” “别的我们都不问，就只问你一件事。” “你说周延儒贪赃，那银子和珍宝呢？都让你吃了？” 他们果然跟朱由检想到了一起去。 朱由检心中一紧，直接看向魏忠贤。 谁知道魏忠贤却不慌不忙。 “呵呵，你们问我银子去哪儿了？你们这些东林党平日跟周延儒相处，难道还不知道吗？” 他声色俱厉地说道： “据我调查，这周延儒不仅贪得厉害，花钱就更是厉害！” “据说他每日早起，都要用三百只鸡熬出一小碗鸡汤，用来漱口。” “只是这一项，每年就要花十万两银子。” “其他方面的花销，那就更是数不胜数！” “那一千多万两银子，早已经被他花掉大半。” “而剩下的银子，我已经派人送入宫中了。” 听到这番话，东林党都傻了。 “魏忠贤，你编瞎话都不打草稿吗？” “周延儒什么时候用鸡汤漱口？” “再说了，这三百只鸡的鸡汤，那得几百斤重。这要熬到只剩一小碗，你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吗？” 然而魏忠贤打蛇随棍上。 “你们还真是提醒了我，看来周延儒在柴火上的花销也不少。” 东林党们听到这话，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他们盯着跪在地上的周延儒。 “周大人，魏忠贤如此污蔑你，你怎么都不反驳一下？” 然而周延儒却唯唯诺诺。 “魏大人说的都对，我确实就是这样的奸臣，我罪该万死啊。” 这下不仅是东林党不能接受，朱由检就更是皱眉。 “这魏忠贤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这周延儒对他百依百顺？” 不过就在这时，魏忠贤却没有停下嘴巴，他冲着钱谦益使了个眼色。 钱谦益咳嗽一声，主动走了出来。 东林党见状，瞬间安心下来。 “好啊，钱大人总算给咱们出头了！” “有了钱大人出面，我倒要看看，这魏忠贤还敢不敢颠倒是非！” 钱谦益走到周延儒面前。 “周大人，魏忠贤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里可是朝堂之上，陛下也都看着呢。” “你不用担心，只管说实话就行了。” 周延儒打了个冷战，不停摇头。 “魏大人说的都对，他说的都对……” 看见周延儒这副模样，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其中肯定有鬼。 东林群臣心中大喜。 “哈哈，钱大人肯定会指出这点，与那魏忠贤据理力争！” “没错，周大人平时确实会贪一点儿钱财，但哪里可能贪上千万？这是纯纯的污蔑！” “再说了，我们东林党贪钱，那能叫贪吗？那是为了更好的为朝廷服务。” “毕竟我们要是整天为银子发愁，还怎么为大明建言献策？” 他们的脸上都露出笑意。 但下一刻，钱谦益一张嘴，他们就都懵了。 “啊？钱大人在说啥呢？” 原来钱谦益开口，居然附和起魏忠贤。 “既然周大人自己都这么说了，那看来情况还真是如此。” “哎，周大人啊周大人，我以前怎么看出你的真面目呢？” “与你这样的奸臣同朝为官，实在是我的耻辱啊！” 钱谦益捶胸顿足。 “你也配自称东林党？” “你简直是丢尽了我们东林的脸！” 东林群臣对视一眼，都看出各自的茫然。 “钱大人这话，到底啥意思啊？” “他怎么跟魏忠贤站到了一起？” 但很快，就有大聪明一拍脑门。 “我明白了，这肯定是钱大人故意为之！” 他压低声音，对周围几个东林党说道： “小皇帝不明是非，肯定已经信了魏忠贤的说辞。” “这时候跟魏忠贤硬顶，那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如就先顺着他的意思，让魏忠贤这条阉狗放松警惕。” “这样一来，咱们就有机会去找魏忠贤的破绽了！” 第48章 你会武功吗? 此话一出，东林群臣纷纷点头。 “此言有理啊！” “钱大人不愧是钱大人，就是比咱们看得远！” 虽然有些东林党的大臣，眼神中还有些怀疑。 总觉得这个说法，有些一厢情愿。 但他们转念一想，自己这边，还想着跟钱谦益绑定，然后让他去抗住谋害皇帝的大雷呢。 “既然如此，那就先随他去吧。” “反正我跟周延儒也没什么关系。” 这些人想到此处，也都不再说话，而是跟着其他东林群臣一起拱手： “钱大人言之有理，我等复议。”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心情十分复杂。 “不是，东林党就这么容易对付？” 他本以为今天要对周延儒开刀，东林党一定会发起激烈的反对。 就算有钱谦益这个内鬼，就算有魏忠贤冲锋在前。 这把火肯定也要烧到他这个皇帝身上。 谁知道东林党那边，居然全无反抗。 就是周延儒这个当事人，也老实得跟绵羊一样。 “这可真是……” 朱由检微微摇头，随后心中感慨起来。 “这莫非也在高师傅的算计之中？” “这让英雄去查英雄，看来还真是做对了！” 他逐渐兴奋起来，朗声说道： “既然诸位爱卿都这么说，那朕也就从善如流了。” “来人，将周延儒打入天牢，再责令三法司会审，商议一下如何处置他。” “退朝！” 说完这些后，他开心地离开龙椅，一路小跑着走远。 盯着皇帝的背影，魏忠贤眼中满是冷笑。 “这小皇帝就是好对付。” “不过那个所谓的高师傅，估计还是个麻烦，我得找个机会……”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钱谦益靠近过来，对他低声说道： “魏忠贤，我倒是没想到，陛下居然还会信任你！” 昨天晚上，魏忠贤前脚把周延儒带走，后脚就派人去联络钱谦益。 把皇帝的圣旨告诉他，要求他在明日的早朝上，必须要配合自己。 钱谦益叹了口气：“咱们俩以前确实有些误会，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以后在当今圣上的手下，咱们可是要精诚团结啊！” 魏忠贤心中冷哼。 “呵呵，你难道以为我跟小皇帝一样好骗？” “你钱谦益可是东林魁首，表面上道貌岸然，心里全是争权夺利。” “我当初把你斗倒，让你只能辞官回家，你心里估计都要恨死我了！” “刚才那些话，肯定都是假的，我信了才是傻瓜！” 不过他脸上，却满是诚挚的微笑。 “钱大人您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里了。” “以后咱们一起辅佐陛下，这大明就有福了啊！” 钱谦益的心里，也出现了跟魏忠贤的同款冷笑。 “这个老阉狗，他把我当小皇帝了？” “咱们两个的仇，早晚得算清楚。” “呵呵，虽然现在东林那边，还没有发现我要跟他们切割。” “但时间长了，早晚会露馅，到时候东林在江南的徒子徒孙，就要指着我骂娘了！” “不过幸好，还有你这条老阉狗在。” “等收拾完了东林党，我就找个借口，把黑锅都扣你身上，就说东林党完蛋，都是因为你。” “我再顺手把你灭了！到时候本官，就又是江南士大夫的大英雄了！” 二人虽然各怀鬼胎，但是他们对视一眼之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而且这笑声还特别真挚。 好像他们真是一团和气，要共同保扶大明的江山一样。 远处的王承恩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牙痒痒。 “不行，这朝廷的水是越来越深了。” “虽然有高师傅在，钱谦益跟魏忠贤，肯定都没有好下场。” “但他们就算完蛋了，不等于说我就聪明了啊！” “这朝廷里都是人精，只凭我自己，那早晚也得翻车。” “不行，还是得把干爹给请进宫！” 他眼珠一转，就小跑出去，跟朱由检请了个假。 然后连忙出宫，来到城南一处民宅，进去之后就跪地行礼。 “干爹，您可算回来啦。” 他那干爹笑着摆手。 “行了，现在可不是几年前了。” “你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咱却还是个金陵看管的太监。” “你可别折煞了我。” 王承恩听到这话，连忙起身，走到干爹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干爹您这话不是打孩儿的脸吗？” “陛下还没登基的时候，您就烧他的冷灶。” “要不是魏忠贤非要把您赶走，那孩儿现在的位置，可都是您的呀。” 他那干爹这才露出几分真诚。 “你这孩子，总算长了几分城府。” “行了，跟我说说吧，魏忠贤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陛下刚登基的时候，不是已经把他给抓起来了嘛。” “怎么后来又把他给放出来了？” 王承恩欲言又止，这事情涉及到高青云透露的后世历史。 他要是说出来，只怕也有些犯忌讳。 过了片刻，他还是摇头。 “干爹，这一切的源头，都在宫里面。” “您先跟我进宫去面见陛下，然后让陛下告诉您吧。” 他的干爹略微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点头。 “如此也好！” 很快，二人就进了皇宫。 朱由检听说这消息后，顿时大喜，主动出来迎接王承恩的干爹。 “曹大伴，你可算回来了！” 言语之中，十分亲密。 而这曹大伴却极为恭敬。 “陛下现在已经登基，岂能对老奴如此礼遇？” 朱由检先是一愣，随后摇头：“大伴你还是这样，跟以前一点儿都没变。” 曹大伴呵呵笑道：“那陛下觉得，老奴是有变化好呢，还是没变化好呢？” 这下朱由检倒是点头。 “那自然是没有变化最好……” “对了，曹大伴，朕知道你与魏忠贤有仇，其实朕本来也打算杀他的。” “只是经过高师傅一番开解之后，我却打算先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然后再顺手杀了他。” 说到这里时，朱由检稍微有些犹豫。 因为魏忠贤在他面前，总是装的十分恭敬，所以他本来有心放魏忠贤一马。 曹大伴注意到皇帝的犹豫，但却没有提及此事。 只是疑惑问道：“高师傅？莫非就是给陛下献药的那人？” 朱由检大笑起来。 “高师傅可没有那么简单。” “来，我这就把你引荐给他。” 说话间，他让曹大伴跟着自己，一起去见高青云。 “高师傅，我这次给你带来个老朋友。” “他名叫曹化淳……” “等等，你说他叫啥？”高青云愣住，歪过头来，看向曹化淳的方向。 “老头，你会武功吗？” 第49章 这就是小冰河期 听到这句问话，曹化淳面不改色。 “呵呵，高师傅您怎么问这个？” 高青云没好气的摇头。 “你跟我装什么傻？” “就听你起的这个化名，就知道你肯定会点武功。” “说吧，你学的不会是天罡童子功吧？” 这下曹化淳可有些绷不住了。 他看了皇帝一眼，刚要低声说些什么，朱由检就挥手打断。 “高师傅眼睛看不见，但耳朵却特别灵敏，你别乱说话。” 随后他笑着坐到高青云身旁。 “高师傅，我这老朋友确实不会什么武功，这化名还是我帮他起的呢。” “至于这天罡童子功……这又是什么玩意？” 高青云听到这里，也不开玩笑了。 “没什么，一个电视剧里虚构的武功罢了。” 他摆了摆手，然后对着曹化淳起身道歉：“老哥，我刚才开个玩笑，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曹化淳见到朱由检都如此看重高青云，他哪里敢往心里去？ 连忙摇头道：“高师傅，瞧您这话说的。” “您都是咱们陛……咳咳，咱们朱村长的师傅了。” “这一个小玩笑而已，我哪里会放在心上。” 来的路上，朱由检已经对他交代过，让曹化淳叫他小朱村长。 然而曹化淳，哪里敢就这么直接称呼？ 最后他犹豫好一阵，还是把那个“小”字给去了。 然而高青云却不在意。 “呵呵，没想到小朱在你们大河村，还挺有威严的呢。” 朱由检面露微笑。 “这都是高师傅您教育的好啊。” 曹化淳心中剧震。 “没想到陛下，居然是如此看重这高青云！” 朱由检回头看了曹化淳一眼，知道这老太监，还不清楚高青云的来历。 于是他示意曹化淳先别说话。 他自己则跟高青云聊了起来。 言语之间，曹化淳总算听明白了。 “这高青云居然来自后世？” “这可真是……” 他摇了摇头，下意识不想相信。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陛下虽然有些年轻幼稚，但可不是傻子。” “他既然都认可了这高青云的身份，那多半就没问题了。” “哎，真是没想到，陛下竟然能遇到这样的奇事。” “莫非上天真的保佑我大明？” 曹化淳虽然不会天罡童子功，但他的眼力却比所有人都强。 历史上，他早早看出大明快要完蛋。 所以尽管朱由检十分信任他，甚至让他的亲兄弟掌管兵权。 他也早早辞官告老。 等到朱由检在老外脖子树上挂了十几年之后，他才在家乡老死，享年七十多岁。 “有了高师傅，我大明估计是有救了！” 曹化淳面露微笑。 这时，朱由检也跟高青云聊完天。 他带着曹化淳离开湖心岛，然后对他问道：“曹大伴，你这次回京，那就去司礼监吧。” 司礼监虽然名义上，只是负责给皇帝看玉玺的。 但是真实权力却极大。 出了皇宫，内阁大学士就是宰相。 进了皇宫，这宰相就是司礼监大太监了。 曹化淳笑着摇头。 “陛下，老奴年纪大了，而且在金陵呆了这么几年，身子骨也懒散了。” “实在是干不了这些事情。” “而且老奴见高师傅身边，也没有个可靠的人手。” “不如这样，您就让老奴过来陪着高师傅，也好趁机多打听些后世的事情。” “您看如何？” 朱由检一开始还不高兴。 他对于曹化淳的信任，可是最深的。 不过等他听到后面，倒是也点头。 “曹大伴你这话说的不错，朕确实需要在高师傅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好吧，那朕就准了你这要求。” 曹化淳行礼道：“那老奴就多谢陛下了。” 朱由检不在意的挥手：“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多礼？” 皇帝走后，曹化淳重新回到湖心岛。 他看着正在发呆的高青云，呵呵微笑道： “高师傅，您这又是看什么呢？” 高青云吓了一跳。 “老曹啊，你咋又回来了呢？” 曹化淳听到这称呼，不由愣了一下。 随后笑着坐到高青云身旁。 “我难道不能回来？” 高青云摇头。 “这是你们大河村，你爱来就来呗，我也不能赶你走。” “我就是好奇，你闲来没事儿，找我这个瞎子干啥？” 曹化淳连忙说道： “诶，高师傅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您这不过是偶有眼疾而已。您连陛下的重病都能治好，相信您这眼睛，估计也能很快好起来的。” 他这话，不过是随口恭维罢了。 不过高青云却皱起眉头。 “嗯？老曹你咋知道我眼睛能好的？” 曹化淳愣住。 不过幸好，高青云也没纠结这个事情。 “这个曹化淳，估计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过去这几天，他那些学生也总说这样的话。 所以高青云倒也不会太在意。 他对着曹化淳问道： “老曹啊，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曹化淳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故意转移话题。 “哎，我这不是在……在咱们大河村待着没事儿，所以找你聊聊天嘛。” “高师傅，我有个事情想要问你啊。” “咱们大明……咳咳，是历史上那个大明，明末的时候，这天气是不是不对劲啊？” 曹化淳被魏忠贤斗倒后，在金陵待了好几年。 是亲眼看见南方经常下大雪，那大雪甚至不比他老家小多少。 当时他心中就有些疑惑。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大明药丸。 “这老天爷都不对劲了，大明还能撑多久？” 这时候见到来自后世的高青云，自然直接就发问。 听到这问话，高青云笑着拍手。 “哈哈，老曹你不错，居然还知道问这个。” “我告诉你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冰河期。” “小冰河期？”曹化淳面露疑惑。 高青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跟自己进屋。 快入冬了，这里又是湖心岛。 晚上的风可不小。 高青云怕曹化淳吹出毛病，所以才这么做。 进屋之后，高青云摸索着坐下，然后继续解释起来。 “这小冰河期啊，其实就是说气温降低，导致粮食减产，同时还有很多天灾人祸。” “老曹你知不知道，咱们华夏历史，可是经历过好几次小冰河期……” 第50章 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天早上，曹化淳站在朱由检身旁，把昨晚听到的事情，对着朱由检复述一遍。 最后总结道：“根据高师傅的说法，未来这十几年，咱们大明的天灾，可是根本就没有断过。” “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曹化淳面露感慨。 “老奴在江南这几年，也见到不少类似场景。” “去年这西湖附近，听说都下了雪，只是不太大。” “但看这意思，再过几年，只怕这雪是要越下越大的。” 朱由检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那当初我刚见到高师傅时，高师傅怎么不跟我说这些？” 这下曹化淳倒是微笑摇头。 “陛下，你看看史书，哪一朝哪一代的最后，不都是天灾人祸横行？” “好比那前元，不也是黄河发了水灾，元廷组织百姓兴修水利，但却欺压丁壮。” “这才闹出莫道石人一只眼，然后才有太祖爷起家的时机。” “而咱们大明建立之后，这天灾倒也不少。” “好比太祖爷的洪武十五年，黄河就又发了大水，在朝歌决口，害了不少人命。” “当时咱们大明，怎么还稳如泰山？” “可见这天灾只能起到……催化作用。” “只要咱们大明自己政治清明，那就算天灾一个接着一个，咱大明的江山也是稳如泰山。” 听了这么一番长篇大论之后，朱由检连连点头。 “哈哈，没想到几年不见，曹大伴你说话是越来越有道理了。” “没错，吴起就说过在德不在险。” 曹化淳听到皇帝的赞扬之后，连忙摆手，丝毫不敢居功。 “陛下您这么说，可就折煞老奴了。” “这么一番话，老奴哪里能说得出？” “这些都是昨晚，我跟高师傅套完话后，高师傅随口说的。” “我觉得十分有道理，这才转述给您听。” 朱由检闻言，愣了好一阵，然后才叹气道： “高师傅果然厉害啊。” 他拍了拍曹化淳的肩膀。 “曹大伴，以后你还是要多陪陪高师傅，从他嘴里多套些东西出来。” “咱们大明，现在可不能离得了高师傅啊！” 曹化淳立刻点头。 “陛下放心，老奴知道轻重。” 说完高青云的事情后，曹化淳又趁机说起另一件事。 “陛下，老奴听说这几日，那魏忠贤借着周延儒的事情，对东林党喊打喊杀，弄出很大的动静？” 朱由检的脸上，立刻露出得意和开心的表情。 魏忠贤老奸巨猾，现在却被他指挥的团团转，朱由检心中自然十分得意。 他大笑几声，然后说道： “曹大伴你也听说了？” “没错，这几天里，魏忠贤押着周延儒，又咬出好几个东林党大臣。” “一开始东林党还不服气，说这是魏忠贤挟私报复。” “但朕让骆养性过去抄家，从这些人家里，每家都抄出几十万两银子之后，那些东林党也就不说话了！” 太祖皇帝是苦日子过来的，从他开始，大明朝官员的俸禄就不高。 然而不久后，更加雪上加霜的事情又来了。 官员俸禄中，那本来还算值钱的大明宝钞，又逐渐崩盘，拿来擦屁股都嫌硬。 于是这官员的日子就更苦。 正常官员，哪怕是当场一品，他想靠着自己的俸禄去攒几十万两银子，那至少得活二百岁。 虽然说大多数官吏，其实都有自己的门路去贪污受贿。 但这事情不上台面，就什么都不算。 可如果被皇帝查出来，那就是抄家的重罪了。 眼下那几个翻车的东林党，便是如此。 朱由检兴奋道：“朕将抄家的银子分成两份，一份送去内库，一份送去户部。” “户部那毕自严，这几日还写奏折夸奖朕呢！” 看见朱由检如此高兴，曹化淳附和着笑了几句。 然后才在看似不经意间，随口提醒道： “陛下，魏忠贤如此卖力，实在是可喜可贺。” “想来不久之后，他就能把东林党给一网打尽了。” “只是不知道这东林党完蛋之后，你又要如何处置魏忠贤？” 朱由检知道曹化淳跟魏忠贤有仇。 其实不仅是曹化淳。 大明满朝文武，从皇宫里面的太监，到地方大小官员。 除了以前做过阉党的，谁跟他魏忠贤没仇？ 历史上魏忠贤一推就倒，也跟他人缘太差有关。 朱由检有些犹豫。 但很快还是说道：“魏忠贤虽然立下大功，但毕竟以前也犯过不少错处。” “等收拾了东林党后，朕自然不会留他。” 曹化淳心中叹气。 他几乎是看着朱由检长大的，自然知道朱由检这话，有些言不由衷。 就算朱由检后来真的杀了魏忠贤，心里肯定也会有根刺，觉得对不起魏忠贤。 “哼，那老狗死了就死了，我可不能让皇帝还记着他的好！” “那老狗虽然没儿子，但却有个侄子。” “若是皇帝心中有愧，重用那魏良卿，这就麻烦了！” 他眼珠一转，突然摇头。 “陛下是圣明君主，自然该知道有过必罚，有功必赏的道理。” “这魏忠贤只要立下大功，您也没必要直接杀了他。” “何况老奴还听说，当初您卧病在床的时候，魏忠贤还着急忙慌，四处派人去给您求药。” “甚至还求到了福王头上。” “这份忠心，真是感天动地啊！” 这看似是在给魏忠贤说好话，但朱由检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僵硬住了。 “嗯？魏忠贤联系过福王？” “这事情是真的吗？” 曹化淳连忙说道：“当时老奴在金陵，对这些事情也只是风闻而已。” “倒也没有真凭实据。” 朱由检木然点头：“哦，是这样啊。” “那朕可要让骆养性好好查一查了！” 曹化淳见状，心中偷笑起来。 当初魏忠贤到底有没有联系福王，其实他真不知道。 但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这么一说，皇帝绝对会怀疑，魏忠贤是在为他驾崩后做准备。 这事情倒也跟官员贪污一样，是能做不能说的事情。 你背地里玩小动作，皇帝又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在意，那就不算什么。 但如果让皇帝知道了，而且皇帝也很上心，那就是取死之道。 而曹化淳更是确定，魏忠贤肯定不会那么老实。 “他绝对跟福王联络过！” “只要骆养性查出真凭实据，那东林党完蛋之日，就是你魏忠贤赴死之时！” 曹化淳脸上的笑意，差点压抑不住了。 第51章 咱大明的叔侄关系，就是这样的 “老曹啊，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高青云回头看了一眼。 “你从小朱那儿回来之后，就总在那里偷笑。” “咋了，你中彩票了？” 曹化淳虽然不知道彩票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到高青云的意思。 他笑着点头道：“高师傅您猜的没错，我还真遇到一件好事。” “我不过略施小计，就让一个老仇人惹上了大麻烦。” 高青云听到这里，不在意的摇头。 在他看来，多半就是“老曹”跟哪个老头老太太有矛盾，然后在背后编排人家，说人家的坏话罢了。 对于这些大河村的家长里短，他可懒得掺和。 “行了，你别跟我说这些了。” 曹化淳本就不想说这些，他连忙转移话题道： “高师傅，那咱们还是说说开海的事情吧。” “您说说看，咱们大明的特产到了那个什么欧洲，咋就能一下子值钱了呢？” 曹化淳虽然忙着算计魏忠贤，但他这本职工作，倒也没有放下。 一旦抓住机会，就从高青云口中套话。 高青云笑了几下。 “老曹啊，我听你说话也挺文雅的，那你平时应该也没少看新闻，咋连欧洲都还不知道？” 曹化淳正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漏嘴了，打算编个借口往回找补。 就听到高青云继续说道：“不过这做生意的事情，说起来还真有些麻烦。” 曹化淳松了口气，连忙问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咱们这会儿也没事儿，您就跟我慢慢说呗。” 高青云听到这里，反而有些感动。 “老曹啊，你是不是觉得我眼睛看不见，所以才故意陪我聊天？” “没想到你人还怪好呢！” 曹化淳面色古怪，他不好反驳，但更不能承认。 于是只能胡乱说道：“高师傅您别这么说。” 高青云笑了笑，也不提这事情了，而是回答起曹化淳刚才的问话。 “老曹啊，其实这欧洲人，自古都还挺穷的。” “只是他们运气却不错，大概是十五世纪末，也就是大明弘治年间，他们派人出海探索，居然发现了美洲大陆。” “这中南美洲有不少金矿和银矿，欧洲人瞬间富贵起来，这才有银子来买咱们华夏的瓷器和丝绸。” 他这番解释，已经简化了许多。 毕竟要说清楚大航海时代，那可是要长篇大论的。 不过曹化淳也没有想那么多。 他的心思都放在所谓的美洲大陆上。 “那个什么美洲大陆，真有那么多金银？” 高青云点头：“那是自然！别说是古时候了，就是现在，南美洲的那几家银矿公司，也是世界有名。” 曹化淳吞了下口水。 他可是知道，高青云来自几百年后。 他心中暗道：“乖乖，那个什么美洲的银矿，居然在开采三四百年后，还有那么高的产量？”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哎，可惜咱们大明……呃，是历史上的大明，没有占据美洲啊。” “不然有了那么多金银，大明肯定不会那么早就完蛋。” 高青云随意点头道： “这也不奇怪，咱们华夏自古就不爱出海，眼皮子底下的南洋都没有占据，又何况万里之外的美洲？” “不过你这话也有些不对，华夏周围本就有地方生产金银，倒也不是非得去美洲不可。” 曹化淳眼睛瞬间亮起。 “高师傅，您说的莫非是……”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高青云说的是哪里。 但他怕自己再说漏嘴，暴露出他居然不知道后世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才故意卖关子。 果然，高青云不疑有他。 “没错，我说的就是倭国。” “虽然这倭国的金银矿，没有美洲那么长久，但也能开采个一二百年。” “肯定够历史上的大明使用了。” 曹化淳默默记下。 不久后，他找了个借口，把这几日打听出来的事情，都写在小本本上。 然后又把那本子交给朱由检。 朱由检看了之后，疲惫的脸上露出几分兴奋。 “好好好！果然还是高师傅靠得住，曹大伴你也是好样的！” 他夸奖了曹化淳几句，然后摇头晃脑： “嗯，看来朝廷在灭掉东林党和魏忠贤后，第一件事是开海搞军费，然后召集秦良玉进京练兵。” “接着就是出兵北伐，平定辽东。” “最后就是去打下倭国，将倭国的金银，都充入我大明的国库。” “不错不错！朕心里总算有底了！” 对皇帝的这么一番规划，曹化淳根本没往心里去。 反而注意到了细节。 “陛下，您怎么还说要收拾魏忠贤了？” “难道这几日里，他做事不牢靠，没有咬死东林党？” 听到这问话，朱由检眼中露出一丝怒意，本来开心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哼，曹大伴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那魏忠贤咬东林党，确实尽心尽力。” “但他除了咬东林党之外，还有嗜主之心！” 曹化淳心中狂喜，脸上却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话从何说起呢？” 朱由检冷哼几声。 “朕已经让骆养性去查过了，这魏忠贤，居然还真的跟福王有联络！” “而且除此之外，他居然还暗中结交往日的阉党，甚至收买了些朝廷的将军……” 朱由检正要把魏忠贤做的事情，都说出来。 就听到远处有脚步声。 “小朱啊，你在那儿说啥呢？什么福王的？” 原来是他们二人说话声音太大，引来了高青云。 朱由检连忙收起怒意，挤出一丝笑容。 “高师傅，您是不是听错了？咱们大河村哪儿来的福王。” 高青云也没有多想，只是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见到小李子，所以有感而发，对不对？” 朱由检知道，高青云口中的小李子就是李自成。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这跟李自成有什么关系？” 不过幸好，高青云不用他开口发问，自己就解释起来： “历史上那李自成，带兵攻破洛阳的时候，直接把福王捉出来杀了，还用他做了一顿福禄宴。” “啧啧，这可真是……” 高青云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曹化淳心中一惊。 “皇帝虽然跟福王关系不好，而且不久前他病重时，还有人建议要让福王世子继位。” “但福王毕竟是陛下的亲叔叔，他听到这些，估计也会难过吧？” 他连忙回头，打量起朱由检的表情。 谁知道朱由检不仅不伤心，反而面露微笑。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曹化淳一愣，随后心中闪过许多念头。 “陛下果然不愧是朱家人。” “这朱家祖传的叔侄关系，还真就是如此。” 第52章 朱由检的威势 从燕王朱棣的靖难之役，到明宣宗用大鼎清蒸汉王。 这朱家的叔侄关系，就从没有好过。 那朱由检对福王没有什么感情，也就说得过去了。 曹化淳心中很快转过这个圈子。 他心中对于朱由检，也多了几分重视。 “不管怎么说，陛下毕竟也是太祖皇帝的子孙，虽然他现在还有些稚嫩。” “但有了高师傅的教育，估计早晚也要成熟起来。” “以后我可不能再随便耍小聪明了！” 曹化淳想到这里，再看向朱由检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恭敬，少了几分亲近。 这反而让朱由检有些奇怪。 “老曹，你这么看我干嘛？” 在高青云面前，他们都用化名互相称呼。 曹化淳连忙摇头：“朱村长，我一直都这么看你啊。” 朱由检挠了挠头，倒也没有追问。 这时高青云却笑了起来，他对着朱由检说道： “对了小朱，你们村里这第二批学生，啥时候能给我送来？” “这第一批六个学生，都有些不够我教了。” 就算不考虑高青云，必须教出一百个学生，才能让双眼重见光明。 只看这一个班的人数，确实也太少了。 “让我教三五十个人，我都没问题的。” 高青云叹了口气。 朱由检见状，连忙保证道：“高师傅您放心，这事情我立刻就去催一下。” 高青云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朱由检怕高青云再说出什么其他要求，于是也没有久留。 他对着曹化淳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套话，然后就离开此处。 皇帝离开湖心岛之后，很快又回到了大殿，召集群臣。 “诸位，随着魏忠贤的追查，朕这才知道，咱们朝廷里还真有不少贪官污吏啊！” 朱由检淡淡开口，但是说话的内容，却让不少大臣胆战心惊。 他将写着抄家结果的奏折，轻轻放在桌子上。 虽然手法轻柔，但那声音却有些震耳欲聋。 让不少大臣汗流浃背。 “随便一个大臣家里，居然都有几十万两银子。” “呵呵，朕现在总算知道，我大明的银子都去哪了！为何我堂堂大明，居然拿不出兵饷，只能去给百姓加税了！” 朱由检语气不变，但不少大臣却觉得，殿中气氛瞬间冷了下来，额头上更是冒出冷汗。 就算是站在朱由检一方的魏忠贤和钱谦益，也觉得有些后怕。 “这才几天的功夫，小皇帝的威势怎么就强了这么多？” 他们不知道，朱由检有高青云给他开挂，已经彻底知道今后数年，他都该做些什么。 心里有底，说话自然就有底气。 整个人的气势也就会增强。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连忙起身说道：“陛下所言甚是。” “咱们朝廷中确实有许多奸臣，需要仔细追查！” 东林群臣听到这里，就更是不自在。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钱谦益不是咱们的人吗？怎么他跟魏忠贤一起查案，却还总是对着咱们东林的忠臣开刀？” 他们心中快速嘀咕起来。 “再说了，那几个倒霉蛋家里的几十万两，也不算什么。” “咱大明群臣，谁家里还没个几十万两银子啊。” “大家都有的事情，根本算不得违法乱纪。” “那魏忠贤就是趁机上纲上线，挑着我们东林党动手！” 到了这时，他们甚至生出了几分义愤填膺的意思。 “魏忠贤果然是奸臣！居然为了这么一点儿小错，就对我东林群贤喊打喊杀！” “那小皇帝也是昏庸！居然只看见我们贪污的一点点银子，却看不到我们对大明的贡献！” 他们对视一眼之后，急忙冲着钱谦益递眼色。 希望自家这位“东林魁首”，替他们出头说话。 钱谦益早有准备，他起身说道： “陛下，臣有一个建议。” 朱由检面露微笑：“钱爱卿要说什么，就尽管说来。” “臣的建议，是想请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来一次三司会审，调查所有朝官。” “对朝中的贪官狠狠处置！” “这对于那些不贪污的好官，也算是个慰藉。” 听到这话，东林群臣的心顿时放下了。 “钱大人果然是咱们一边的！” “他提出这个建议，咱们东林党可就稳啦！” 他们甚至想要弹冠相庆。 东林党的一个大本营，就是那御史台。 在大理寺中，也有许多势力。 “要是真组织三司会审，咱们东林党肯定是轻易过关。” “到时候，反过来能体现咱们东林的清廉……哦不对，我们东林本就清廉，就算是外人来查，也是不怕的！” 这时候，他们直接忘了不久前，还有好几个东林党翻车。 开始给自己脸上贴金。 朱由检把他们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呵呵，就先让他们最后开心几天！” 朱由检心中一阵冷笑。 “钱谦益的建议绝对没那么简单，估计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表面是让东林党放心，让他们乖乖接受调查。” “但后面的事情，估计就要出乎东林党的预料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淡然点头。 “既然追问大臣也都赞成，那就按照钱大人的建议办吧。” 退朝后，魏忠贤拦住钱谦益。 “呵呵，杂家倒是没想到，钱大人您居然还是个狠角色。” “为了自己的前途，居然把东林党整个都给卖了。” 魏忠贤阴阳怪气起来。 钱谦益瞬间大怒，但很快又压下怒火。 “我这不过是为陛下尽忠罢了，哪里说得上是什么狠角色？” “魏大人你若是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看着钱谦益的背影走远，魏忠贤猛地吐了下口水。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竟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他气的跺脚。 其实他这生气，还不是因为钱谦益的轻视，而是从轻视中读出的东西。 “钱谦益这家伙，肯定是猜到了什么……不，他肯定是得到了小皇帝的授意！” “小皇帝绝对给他保证过，等收拾完东林党，那就该收拾我了。” “所以钱谦益只当我是死人，这才不跟我置气！” 魏忠贤开始胡思乱想，但却歪打正着。 等东林党完蛋，皇帝确实会对他出手。 魏忠贤面色难看起来。 “既然如此，看来我那些布置，还得加快速度了！” 第53章 魏忠贤:我得抓紧时间了 退朝之后，魏忠贤避开了围上来的大臣。 过去一段时间，魏忠贤往日的徒子徒孙，轻易都不敢跟他接触。 但经过今日的事情后，他们以为自己看清楚了时局。 “看来陛下是真的信任魏公公……啊呸呸呸，是信任九千岁了。” “那咱们就算是过关了？” 这些臣子立刻来了精神，就打算重新围绕到魏忠贤身边。 重新把阉党的台子给搭起来。 但是魏忠贤现在，可没心思再招揽他们了。 “哼，上次我被小皇帝拿下的时候，他们可是屁用没有。” “甚至不少人还落井下石，向着皇帝揭发我。” “若非小皇帝留我有用，才把我放出来，那估计我早就死了！” “现在他们见我翻身，就又想凑过来？呵呵，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魏忠贤冷笑着走远，然后找到他那好大侄。 “良卿，福王那边怎么说？” 魏良卿叹了口气：“叔父，福王自从听说陛下病重后，就有了小心思，亲自带人北上。” “可他虽然贪心大，但是胆子却很小。” “一听说皇帝身体恢复了，就又怂了，虽然没有直接回洛阳的封地，但却停留在直隶边上，再也不敢继续进京了。” 魏忠贤不屑点头。 “他也就只有这点儿本事了，不然当年他借着先帝的宠爱，非要做这个太子，那咱们大明的天，说不定还真会变了！” 万历朝的国本之争，也就是到底立谁为太子的事情，前后斗了十五年。 在大明朝那是人尽皆知。 就算魏忠贤当年只是个小人物，但也全程围观，吃瓜吃了个饱。 现在说起来，自然如数家珍。 “不过如此也好，他若是真的太过强硬，那我还不敢扶植他呢……” 魏忠贤小声嘀咕几句之后，直接拉住魏良卿的手。 “你跟我来！” 他带着魏良卿，在自己宅院里七拐八绕，最后到了一处假山之前。 随后魏忠贤在附近摸索好一阵，最后突然按下某处开关。 眼前的假山上，突然露出一个小门。 “叔父，这是什么地方？”魏良卿大惊失色。 魏忠贤却面露微笑。 “还能是什么地方？自然是我藏好东西的地方！” “呵呵，当初我除了在京城中埋藏金银之外，在自己家里也做了布置。” “虽然不少密室，都在当初抄家的时候，被骆养性的狗腿子给发现了。” “但这最重要的一个，倒是隐藏的极好！” 他抬腿走了进去。 魏良卿犹豫片刻，也跟着进去。 但只看了一眼之后，就大惊失色。 他指着假山内部的石壁上，挂着的龙袍和冠冕，颤抖着问道：“叔父，这都是啥啊？” “这地方要是暴露出去，那可不得了。” “咱们赶紧家走吧。” 因为太过紧张，他连老家的方言都漏出来了。 魏忠贤心中又是一阵叹气：“我这侄子真是不成器！” “小皇帝既然还没有对我放心，那锦衣卫的暗探，绝对还在盯着我呢。” “我前脚跑路，估计后脚锦衣卫的兵马就追过来了，到时候不就更没有活路？” 他也懒得对魏良卿解释，而是坐到一处石桌前，从旁摸出了空白的圣旨。 圣旨上只写了抬头，还盖好了大印。 但是其他内容，却是一个字都没有。 这都是当年魏忠贤掌握大权时，偷偷弄出来的。 他拿起笔，在圣旨上写写画画，然后将它交给魏良卿。 “你这就去找到福王，对他宣旨吧。” 亲眼见到自己叔叔伪造圣旨，魏良卿吓得都有些发晕，甚至忘了反驳。 他茫然地接过圣旨，低头看了几眼，这才又吓得清醒过来。 “叔父，您这到底是啥意思啊？” “您伪造这圣旨，就是想让福王进京？” 原来圣旨的内容，是魏忠贤仿照朱由检的语气，请福王来到京城，叙述叔侄之情。 魏忠贤不在意的摇头。 “我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给福王一个机会了！” 他转过头来，认真盯着魏良卿。 “等到东林党完蛋之后，小皇帝绝对要狡兔死走狗烹。” “我若是不早做准备，到时候就只能等死！” 魏良卿重重吞咽了一下口水：“那您说的准备是？” 魏忠贤大笑几声。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另立新君！” “哼，当初我若是看出朱由检的本性，当初在先帝面前，就该劝他别立他那好弟弟才是！” 这话已经不是大逆不道那么简单了。 魏良卿吓得面色发白。 魏忠贤见状，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良卿啊，你以为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啥？” 这时候，魏忠贤不敢信任其他人，只能靠自己这个侄子。 为了把侄子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他也重新说起了老家的方言。 “我要是倒台了，你小子也没有好下场。” “你莫非以为自己家走了，小皇帝就会放过你？” “那是不可能的！” “只有跟着我一条道走到黑，那才能死中求活！” “你小子好好想想，要是我的谋划成功，那等到福王继位，咱们叔侄就是天下第一功臣。” “到时候荣华富贵，可是享之不尽啊！” 魏良卿听后，果然兴奋起来。 他眼睛发亮，连忙问道：“叔父，这都是真的吗？” 魏忠贤笑着点头： “我还能骗你不成！” “你赶紧把圣旨送给福王吧，可别耽误了时间。” 等魏良卿兴冲冲地走后，魏忠贤的脸色才恢复平静。 “光是把福王叫过来，也还不行。” “我得另外做些准备，收买些朝廷官军。” “而这发动的时机，就要定在……李若琏回京之前！” 魏忠贤虽然是阉人，更是没有见过高青云。 但是枪杆子的重要性，他可是早就知道了。 虽然他花大力气蓄养的所谓“净军”，最后几乎是一哄而散。 但他的思路还是没变。 “李若琏是皇帝钦点的武进士，这次出了山海关又立下大功。” “等他回京之后，不仅皇帝肯定要封他做武状元，跟他一起出兵的将士，肯定也会对他心服口服。” “有他在京城，我哪里还可能推翻小皇帝？” 魏忠贤掐着指头算了算，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 “我对付东林党的速度，也得放慢一些。” “东林党倒台之日，就是我再度进大狱之时。” “可不能早早就把他们都抓起来！” 第54章 朕可真是太聪明了 “陛下，东林党罪大恶极，必须彻查啊！” “老奴想请陛下给我多派人手，好好拷问这些人，免得走脱奸贼！” 魏忠贤跪在朱由检面前，满脸义愤填膺。 “老奴虽然早就知道东林党都是奸臣，先帝时也曾与东林党斗了数场。” “但老奴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下做到这个地步。” “便是最底层的一个县令，也有良田千顷，家资数万两！” “简直是岂有此理！” 魏忠贤说着说着，竟然拍起大腿。 “陛下，为了将东林党彻底一网打尽，老奴打算最近几日，先放缓些步伐，免得打草惊蛇。” “等老奴搞清楚他们所有人的名单后，再一击致命，绝不让一个人东林党逍遥法外！” 朱由检听后，轻轻看了他一眼。 “哦？你是这么打算的？” 魏忠贤后背上立刻冒出冷汗，心中急忙想到： “小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看出来，我是故意要拖延时间的？” 就在他冷汗直冒的时候，朱由检却突然笑了几声。 “如此也好，就照你说的办吧。” 魏忠贤这才松了口气，跪地叩首：“吾皇圣明！” 但他心里，却满是对朱由检的轻视。 “呵呵，这小皇帝果然没有看穿我的心思。” “被我随便一骗，就上了我的当。” “这几日里，我正好联络几个军官……” 魏忠贤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这时，朱由检脸上也露出冷笑。 “这条老……狗，他真以为朕没看穿他的想法？” 其实朱由检本来是想骂老阉狗的，但他想起曹化淳就在旁边，所以就省略了一个字。 曹化淳听到后，微微摇头，心中叹气。 “陛下您要真是自己看穿的，那倒是还好了！” 原来朱由检连续被魏忠贤哄骗了几次之后，总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不仅是暗中派骆养性，让他见识魏忠贤的动向，查出他在暗中勾结福王。 而且小皇帝，还经常把这些事情换个皮，当做是“大河村”的故事，去向高青云请教。 高青云看了那么多电影电视剧，说起这些事情，简直是如数家珍。 他一下子就猜到魏忠贤要趁机拖延时间，也把这事情告诉了朱由检。 所以朱由检刚刚，才会那么胸有成竹。 朱由检兴奋道：“哼，魏忠贤肯定是要趁着这段时间，要做些事情。” “弄不好还要派人刺杀朕！” “曹大伴，您说这该如何是好？” 曹化淳心里，自然早就想好应对之法。 但他打量了一下朱由检的兴奋表情后，倒也没有说出来。 “陛下，老奴哪里懂得这些事情？” “您还是再去问问高师傅吧。” 朱由检大笑点头：“对，就是该去问高师傅！” 他从龙椅上一跃而起，向着湖心岛的方向跑去。 曹化淳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摇头叹气。 “哎，陛下毕竟还是年轻啊。” “我看他是早就有了打算，特意要去高师傅面前显摆下呢。” “只是他的计划，恐怕有些……” “不过也罢，高师傅这做先生和糊弄孩子的本事，真是没话说。” “陛下那点儿小心思，他肯定也能看穿，到时候随便哄他几句，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修改原计划，那也就行了。” 曹化淳也露出笑容。 “遇到高师傅，可真是我大明之福啊。” 没多久，朱由检上了湖心岛。 正好看到高青云带着学生，在上什么“物理课”。 高青云站在亭子顶上，他身后跟着几个聋哑太监，都满脸惊恐的看着他。 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去，摔出个好歹。 而高青云却全然不在意。 他看不见自己站的多高，那自然就不会恐高。 高青云对着下边的学生笑道：“哎，可惜这里没有个斜塔，不然在斜塔上做这个实验，那可是最好了！” 说完之后，他摊开两只手同时翻过来，露出其中的铁球。 左边大，右边小。 而且明显是左边的更沉，压得高青云左手都无法平放。 只能收回到身体旁边，把铁球捧在左胸前。 高青云笑道：“孩子们，我回来……额咳咳咳。” 他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咳嗽起来，过了片刻才继续开口： “你们说说看，我要是同时松手，那是哪边的铁球先落地？” 这要放在后世，即便是三岁的孩子，肯定也明白高青云是什么意思。 但他那六个学生，却根本不知道这些。 张献忠摸了摸后脑勺：“还能是哪个先落地？肯定是更沉的那个呗！” 他拍了拍坐在前边的郑成功。 “小郑啊，你说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献忠也知道，郑成功这孩子最聪明。 郑成功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肩膀，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问我干啥？你就这么没有自信？” 言下之意，就是也认为重的会先落地。 但张献忠却没听明白。 “你到底啥意思啊，也不说清楚！” 旁边的李自成见状，无奈捂头，连忙插嘴道： “老张，成功的意思很清楚了，他也赞同你的说法。” 张献忠这才满意大笑。 “他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远处走来的朱由检听到这些，也收起心中的兴奋。 “高师傅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看法，自然也与众人一样。 觉得是重物先落地。 听到学生们的答复，高青云面露微笑。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买定离手。” 说完之后，他两手同时松开。 片刻后，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朱由检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高青云：“高师傅，您是不是用了什么仙人手段？” “不然怎么可能是两球同时落地？” 结果自然不会有意外。 高青云在太监的搀扶下，从梯子上爬下小亭子。 他摇头笑道：“小朱啊，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你们村这些孩子不知道自由落体定律，你难道也不知道吗？” 朱由检面色一变，知道这又是后世人尽皆知的事情。 于是他打了个哈哈：“我这不是……配合那些孩子们嘛。” “不然他们都不知道，就我一个知道，那么他们会不好意思的！” 一旁的几个学生听到这话，都无奈皱眉。 若不是顾忌朱由检的皇帝身份，估计他们就要开口戳穿了。 不过高青云却笑着点头。 “没想到小朱你还挺会照顾他们的面子。” 他随意开口，把自由落体的道理讲了一遍。 然后对着几个学生说道： “既然你们赌错了，那就要愿赌服输。” “今日回去后，都给我抄上五遍课文！” 学生们听到后，立刻哀嚎起来：“不要啊！” 第55章 真是仙人手段啊! 高青云摇头。 “你们啊，就是不懂事。” “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我让你们抄课文，是为了你们好啊！” 高青云想说这句话，已经想了好久。 这时候可算抓住机会了。 他双手掐腰，让那些太监从地上捡起铁球。 然后得意道：“你们可得感谢为师啊！” 这副样子有点太气人了。 几个学生虽然是大明人，向来尊师重道，更是尊敬高青云。 但此时也一下子露出生气的表情。 “先生，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您让我们抄书，咋还成了对我们好了！” 高青云嘴角露出微笑：“哦？这话是谁说的？” “谁要是反对，那就要多抄一遍课文哦。” 此话一出，可没人再敢开口了。 就是张献忠，也闭上嘴巴装死。 他平时虽然敢乱说话，这时候却也不想多抄几遍书。 高青云这才大笑道：“既然没人反对，那就照办去吧。” 看着学生们垂头丧气的走远，朱由检心中松了口气。 “幸好我以前忍住了拜师的冲动，不然现在去抄书的，不还得多我一个？” 正在朱由检庆幸的时候，高青云也想起他来了。 “小朱啊，你这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朱由检连忙点头：“哈哈，高师傅您连这都猜到了。” 他按照以前的办法，把魏忠贤说成是大河村的一个老混蛋，把这事情改头换面的一说。 高青云立刻明白了。 “呵呵，这老头看来要对你动手了啊。” “还真跟前几天咱们说的差不多。” “我猜他是故意为之，就是要拖延时间，好做足准备！” 朱由检兴奋搓手。 他难得的占了一次上风，没有被魏忠贤糊弄过去，自然是要开心一阵的。 “高师傅，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打算赶紧让李……额，是村里的李大哥，从山里回来。” “有他在，那老混蛋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 高青云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小朱啊，你要是这么想，那你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 在朱由检看不见的地方，高青云眼前出现一片光幕，上面正是最近的天气预报。 高青云目光扫过天气预报后，摇头道： “最近这几天，你们这里都要下大雪。” “那个姓李的小子，只怕是来不及赶回来了。” 朱由检面色一变：“过几日当真要下雪？” 他倒是没在意，高青云说的李若琏回不来。 高青云以为大河村在山里，那大雪一来，山路自然很不好走。 这就是所谓大雪封山。 但是大明的京城周围，虽然也有不少山，但却不会阻碍李若琏的回师。 朱由检只关注大雪的事情。 “这才入秋没多久，怎么就会下雪了？” 高青云也跟着点头。 “今年的雪确实有些早了，说不定又是什么厄尔尼诺？” 接着他就说了不少天气的词汇，只是朱由检全都听不懂。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跟高青云道别后，就来到一旁坐下，满脸都是无奈。 “这就是高师傅前几日说过的，那个什么小冰河期吗？” “哎，这么早就下雪，看来今冬不好过啊！” 不过朱由检也没有太过担忧。 “反正有高师傅的帮助，这些事情也肯定有解决办法。”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李若琏叫回来。” 他回到大殿后，立刻将王承恩和骆养性叫来，对他们分别吩咐道： “最近几日，朕身边要多派人手保护，一定要小心刺客。” “还有，骆养性你速速派锦衣卫，去联络李若琏，让他加速回京！” 一旁的曹化淳闻言，眉头皱的几乎要拧起来。 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陛下，刚才您去找高师傅的时候，他听到您这建议，难道就没说什么？” 朱由检一愣，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 “哈哈，看来曹大伴你到高师傅身边不过几天，但却比朕还更了解他呢。” “朕懂你的意思了，你肯定是说未来几天要下大雪，所以该让李若琏那边，做好防寒的准备啊。” “这事情倒也简单……” 说着，他就又对骆养性下令，让他提前准备些冬装。 不过这话落在曹化淳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高师傅他不会是……能呼风唤雨吧？” 他眼中满是震惊。 在他看来，这魏忠贤虽然胆大包天，但也绝对不是傻子。 魏忠贤肯定清楚，他阴谋的胜负手不在自己这边，而在李若琏身上。 所以他绝对会提前派人，在城北盯着，防止李若琏突然回京。 因此他心里，对于皇帝的谋划也不太看好。 “若是让魏忠贤提前知道这些，那不过是平添变数罢了。” “最好的方法，还是皇帝另外调兵进京。” “其他兵马虽然没有李若琏可靠，但也绝不可能跟着魏忠贤造反！” 不过他听到朱由检的话后，却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若是京城下起大雪，那魏忠贤的探子再想发现大军踪迹，可就有些麻烦了。 只要抓好时间差，那李若琏就能避开耳目，偷偷进入京城，对魏忠贤发起突然袭击。 “可现在这个时节，怎会突然下雪？” 虽然小冰河期的事情，还是曹化淳转述的。 但他这时候，可没想到这些，而是往怪力乱神的方向想了。 “莫非是高师傅猜到皇帝的计划有漏洞，所以特意求来大雪，替军队遮掩行踪？” “高师傅可真是……” 曹化淳感觉双手发麻。 “这真是神仙手段啊！” “我以后可得多跟他亲近亲近。” 在此之前，曹化淳讨好高青云，也更多是利益考量。 想要借着高青云，去加深跟皇帝的关系。 但是从此之后，事情却不一样了。 湖心岛上，高青云耳边突然传来系统提示。 “叮，宿主获得声望250点。” 高青云没好气的摇头：“这又是啥情况？” “还有这声望点，这也不对劲！” “什么250，这是骂我呢还是骂谁呢？” 系统自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高青云自己也不过是吐槽罢了。 他点开系统商城看了一眼，随后就骂骂咧咧的关上。 “这250点声望够干什么的！” 第56章 天公作美啊 数日后，大朝会开始之前。 东林党聚在一起，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出各自脸上的惊慌与无奈。 “钱大人这几天都在干什么？他怎么还没有找到魏忠贤的破绽，把他给彻底掀翻？” “哎，这才短短几天，就有十余个东林群贤，被那魏忠贤拿下，真是岂有此理！” “再这么搞下去，我东林党还能坚持多久？” 不少人都恨恨跺脚。 “钱谦益他不会是怕了吧？” “哼，那魏忠贤不过是阉狗罢了，就算直接跟他撕破脸也没什么。” “就算钱谦益也被拿下，那他也会成为天下文人的偶像，名留青史！这岂不是更好？” 这人还想再说什么，就看到其他东林党都突然闭嘴。 他猛地回头，正好看到魏忠贤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位大人，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杂家看你有些眼生啊。”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 魏忠贤就算以前不认识此人，但最近这段时间，他盯着东林党开刀。 背地里更是派人调查东林群臣。 哪里可能不认识这大臣？ 他说这话，就是故意让这位大臣自报家门。 那位东林大臣脸色变了几变，突然笑着说道：“原来是九千岁来了。” “下官不过是小人物，哪里进得了您的法眼。” “您贵人事忙，这几日都在追查奸臣，那下官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说到这里，他扭头就往远处走去。 魏忠贤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冷笑几声，故意大声说道： “呵呵，这些东林党啊，还真是没变！” “背后说大话的时候，一个个义愤填膺，等真见了我，那反而不敢说什么了。” 说完之后，他目光扫过其他东林党，见他们都闭口不言，就又大笑起来。 好一阵之后，他背着手走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趾高气扬的气场。 等魏忠贤走后，东林党顿时义愤填膺。 “这条阉狗，怎敢如此辱骂我们东林群臣？” “这话没错，这阉狗趁着我组织语言的时候，居然逃走了，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哼，他若是敢回来跟我当面对质，我非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只是不知为何，他们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远方。 望向魏忠贤离开的位置。 似乎生怕魏忠贤突然回来一样。 魏忠贤这里，他远离东林党后，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收起。 “哼，东林党早已经不成气候了。” “当年那群硬骨头，早让本公公给敲碎了，现在剩下的，多半都是投机客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本公公当下的麻烦，还是出在小皇帝身上！” 他皱着眉头，在皇宫里大踏步前进。 “最近这几天，虽然我的安排十分顺利，但我这心里，咋总有些没底呢？” “不行，我得再去打探下情况！” 想到这里，他脚步一顿，在宫里绕起圈子。 没多久，他就堵住几个太监，似笑非笑地问道：“哟，小德子，小顺子，咱们可好久不见了。” 这几个太监，以前都是魏忠贤的干儿子。 不过魏忠贤上次倒台之后，他们就连忙跟他划清界限。 就算魏忠贤后来被放了出来，他们也主动避着魏忠贤，不敢再见他。 此时他们被魏忠贤堵住，心中暗自叫苦，但表面上却连忙跪地磕头。 “原来是老祖宗九千岁来了，我们给您磕头了。” 见到他们这些动作，魏忠贤心中松了口气。 他现在的威势大不如前，而且小皇帝的心里，只怕也想要狡兔死走狗烹。 是不太可能给他撑腰的。 要是这几个太监硬顶着不肯低头，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打心底还是怕我的，如此就好办了！” 他故意冷笑几声，然后说道： “行了，别装样子了，你们心底要是还有我，那就替我办几件事情。” 这几个太监顿时大喜，抬头道：“九千岁，您有什么事情要交给我们去办？” “但凡是您吩咐的，我们肯定都给您办的漂漂亮亮！” 魏忠贤自然知道，这些话他不能全信。 要是他真提出非分要求，这几个太监肯定转头就把他卖了，根本不会有丝毫犹豫。 于是他故意叹气道： “哎，我还能让你们办什么事？无非是替我打探个消息罢了。” 他小步走过去，把几人扶起。 扶人的时候，他从袖子里摸出几张银票，轻飘飘递过去。 然后才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当今陛下虽然把我放出来了，但心底里，却没有先帝那么信任我。” “所以杂家就打算去跟陛下的心腹，多亲近亲近。” 几个太监快速低头，看了眼刚才魏忠贤给他们的银票，眼中都是一喜。 很快他们就小心问道：“那九千岁您是打算让我们干啥？” 魏忠贤呵呵一笑：“最近那个李若琏可是风头正盛。” “他不仅被陛下看好，而且又立了大功。” “我打算主动跟他交好。” “你们这就替我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位大人啥时候回京。” “到时候杂家也好主动出城迎接，在他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魏忠贤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那几个太监也没有生出怀疑。 “原来就是这么点儿小事啊？” “九千岁您放心，我们这就替您去打听一下。” 听到这些话，魏忠贤心中大喜。 “哈哈，这几个蠢货，果然上了我的当!” “我本来就派人，在京城附近当做眼线，关注那李若琏的动向。” “现在又有了这几个太监做内应，那就更是不会出岔子。” “只要我知道李若琏回京的具体时间，那我要做大事，可就方便许多了！” 他又跟那几个太监套了套近乎，然后才开心走远。 不过他走了之后，那几个太监对视一眼后，立刻聚在一起。 “咱们还真要跟魏忠贤调查这事情吗？”有太监问道。 其他几人都摇头。 “就是外朝，也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咱们皇宫里面就更是如此。” “皇爷身边有王公公，听说最近曹公公也回来了。” “这哪里还有魏忠贤的位置？依我看啊，等灭了东林党，魏忠贤也该靠边站了。” “咱们可不能再上他的贼船。” 太监们虽然不懂国家大事，但这见风使舵的能耐，却已经点满了。 “咱们稍微打听一下，然后糊弄糊弄他就行了。” 说话之间，几人突然觉得头上肩膀有些湿润，抬头一看，就看到天上居然落下雪花。 他们顿时大喜：“好了好了，这下连糊弄也不用了。” “真是天公作美。” “咱们这就告诉魏忠贤，说天降大雪，李若琏要晚上几日，等雪停之后才会回京！” 第57章 真是气死我了 魏忠贤满脸微笑，抬头看着漫天雪花。 “果然是天公作美！” 就算那几个太监，还没来得及把编造的话告诉他，他也知道李若琏肯定要多花数日，才能返回京城。 “真是天公作美啊！” 他又笑着说了一遍。 “看来老天爷也不站在小皇帝一边！” 魏忠贤兴奋起来，在原地转起圈子来。 “就这样的时间差，正好让我做成大事！” 他找了个借口，故意不参加今日的朝会，然后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府邸。 对着魏良卿说道：“福王那边怎么说？他们见了圣旨之后，是什么反应？” 魏良卿连忙回道： “叔父，福王见了圣旨之后，还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他王府那些大臣，却都劝他不要迟疑，必须赶紧进京。” 魏忠贤不屑点头。 “呵呵，这些文官眼里，只看得见福王若能登基，他们就能鸡犬升天。” “自然会劝福王冒险！” 对于这个结果，他根本不意外。 魏忠贤兴奋道：“福王已经决定进京，这新君的人选也有了。” “只要赶在李若琏回京前，送小皇帝去见先帝，那就万事大吉了！” 听到这话，魏良卿还是有些犹豫。 “叔父，咱们就非得走到这一步了吗？” “就不能再另想他法？” 魏忠贤勃然大怒。 “你这小子，明明身体健全，怎么还不如我这个残缺之人胆子大？” “都这时候了，老天爷也站在我们这一边，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但是怒斥几句之后，他想起眼前这人是自己的血亲侄子，也只好换了个口气。 “你放心，叔父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是不会出差错的。” 魏良卿听到这里，也只能点头：“既然如此，那孩儿就都听叔父的了。” 几乎同时，朱由检看了看殿内参加朝会的大臣，又看了眼殿外的大雪。 心中既有兴奋，又有激动。 “高师傅说的果然没错，这还真下起大雪来了！” “那魏忠贤现在，估计已经得意忘形，就打算对朕动手了吧？” “呵呵，这倒是正好。” 朱由检毕竟年轻，还不够腹黑。 他利用完魏忠贤之后，还不太舍得直接卸磨杀驴。 但如果是魏忠贤自寻死路，那他倒是无所谓了。 对于谋害自己性命的人，那肯定是死不足惜！ 朱由检想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杀意。 殿内的东林党，本就瑟瑟发抖。 刚才在他们面前威胁一通的魏忠贤，最后居然没有来参加朝会，也不知道是又要用什么手段，去对付他们东林党。 而现在殿上的小皇帝，又露出杀意。 他们对视一眼，心中都在叫苦：“咱们东林党难道真就过不去这一关了？” 想到这里，突然有人咬牙，猛地往地上一跪。 “陛下，臣有罪啊！” 朱由检愣住：“啊？你有什么罪？” 那人连连叩首：“臣过去数年，居然跟许多奸臣混在一起，误入歧途。” “臣真的有罪。” 朱由检面容古怪的看了钱谦益一眼，似乎在问他，这人是不是他安排的。 然而钱谦益却摇头。 他虽然号称东林魁首，但回乡这几年里，他的影响力大不如前。 在东林党里可没有心腹了。 朱由检见状，只好继续对那人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些，别跟朕打哑谜！” 那大臣顿了片刻，随后抬头，直接把东林党给卖了。 “臣说的奸臣，就是那些东林党！” 他挥手指向不久前，还跟自己混在一起的大臣。 “他们个个都是奸臣，臣就是因为跟他们混在一起，才会被腐化啊！” 原来这人是打着死中求活的心思。 要直接把东林党给卖了，换他自己一条生路。 朱由检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惊了。 “啊？你说啥？” 然而那大臣却知道，自己一旦说出刚才的话，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于是他硬着头皮，顶着身后无数愤怒的目光，继续说了下去。 “陛下，这几年来，东林党名为清流，实为乱党。” “不仅结党营私，而且还曾对陛下您出手，不久前您的落水……” 这人情急之下，甚至想说出东林党暗害皇帝的事情。 然而其他东林党听到这里，可是大惊失色。 这事情要暴露出来，他们就不是自己死的问题了。 立刻就有冲上来，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失心疯了？怎么敢在陛下面前说胡话！” 还有其他几人，也拉扯住他的四肢，就要把他拽走。 朱由检连忙愤怒挥手：“你们都给朕把人松开！” 然而东林党此时，哪里可能听这个命令？ 他们表面上纷纷点头：“陛下所言甚是。” 但是手底下却越发用力，直接往刚才跳反的大臣脖子上招呼。 片刻之间，那人就舌头外吐，被掐的半死不活。 朱由检见状，回头对着骆养性骂道：“你还在这里干看着？赶紧过去，把人给朕救出来！” 骆养性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本来还在发呆。 听到皇帝的命令，这才回过神来。 “是，陛下！” 他立刻带着锦衣卫过去，将那跳反的大臣拉出来。 不过经过这么一耽搁，这位大臣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朱由检大怒。 “好你们个东林党，当着朕的面，居然都敢谋杀大臣？” 此时他也顾不得以前的谋划了，大手一挥： “来人，把所有东林党都给朕拿下，交付有司论罪！” 骆养性这下可不敢动手了。 他要是听命，那各地东林党的徒子徒孙听说之后，不还在背后把他的脊梁骨戳断？ 魏忠贤名声早就臭大街了，他不怕这事情。 但他骆养性可不行。 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钱谦益却跳了出来。 他满脸愤怒，看着那些东林党。 “好啊好啊，我本以为我刚回京时，你们过来讨好我，是真的尊敬我这位老前辈。” “现在看来，是你们自己谋害皇帝不成，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拉我过来背锅啊！” “气死我了！” 他出离愤怒，也顾不上自己的名声了。 对着周围的侍卫说道：“你们没有听到陛下的话吗？赶紧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但说完这句之后，他总算恢复了些理智，知道要找人分担这黑锅。 于是连忙找补道：“把人都送去魏公公那里，让他好好审讯这些人！” 第58章 好人一生平安! 眼见钱谦益这个东林魁首都发话了，两旁的侍卫总算下定决心。 他们走上前来，把所有东林党，都给拖了出去。 朝堂也为之一空。 朱由检这时候，总算恢复了清醒。 “不好，现在就把所有东林党都送到魏忠贤那边，会不会把他给惊到了？” “万一他以为朕是要最后利用他一次，然后意识到什么，那可就麻烦了！” 朱由检连忙下令退朝，然后匆匆忙忙去找高青云。 不过还没等他到了地方，就看到曹化淳在等着自己。 至于高青云则带着学生，在水边做着什么事情。 曹化淳连忙靠近过来： “陛下您这么急着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朱由检本来忧心忡忡，但不知道为何，他一见到高青云的身影，心中就有了底气。 他笑着说道：“朕还真有些要紧事，要来请教高师傅。” 因为跑的太急，他都出汗了。 曹化淳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先让人取来毛巾，替皇帝擦干汗水。 然后又命人取来火盆，免得朱由检着凉。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开口道：“陛下爱莫非是担心魏忠贤，会提前作乱？” “若是如此，陛下您大可放心！” 朱由检微微发愣：“曹大伴，你是如何知道朕心里想什么的？” 曹化淳连忙解释起来。 “陛下有所不知，刚才魏忠贤进宫后，打算收买几个太监，让他们去监视李将军的动向。” “只是他却不知道，这几个太监转手就把他给卖了，把消息告诉了王承恩。” “王承恩这会儿，正敲打那几个太监，让你们传递假消息，去骗那魏忠贤呢。” “有了这些人相助，您根本不必怕魏忠贤，能跳出您的手掌心。” 朱由检听后，彻底放心下来。 “哈哈，朕刚才还好奇，这王承恩干什么去了，竟然没在殿上。” “原来他是做正经事去了。” 他笑着靠近高青云，对曹化淳吩咐道： “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 “那魏忠贤绝对以为，他已经摸清了朕的底牌。” “那就算朕把东林党都给他送过去，他也不会生疑的！” 说完后，他来到高青云身后，满脸轻松地问道：“高师傅，您这是又是教什么呢？” 高青云摆了摆手。 “嘿嘿，我给他们讲一下浮力。” “小朱啊，你对这浮力，总也该有些了解吧？” “福利？”朱由检不明所以，于是胡乱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懂了！” “我平时就没少给人发福利。” 高青云连忙回头：“啊？哪儿有福利？好人一生平安！” 朱由检又是愣住。 “高师傅，您说啥呢？” “这咋就好人一生平安了？” 高青云连忙咳嗽几声。 他还以为朱由检是在装傻充愣。 “哼，小朱这年纪的小子，能不知道这话是啥意思？” 他对着朱由检摇头： “你小子也学坏了，居然钓我的鱼。” “行了，我也不多问了，反正你平时要节制啊！” “樯橹灰飞烟灭！” 朱由检更是茫然，不知道高青云为啥突然背诵起赤壁赋来。 但很快，他就自以为明白了。 “这樯橹灰飞烟灭之前，讲的可是周瑜的故事。” “莫非是高师傅自比周公瑾，却觉得身边没有个小乔？” “这倒也是，我这个小朱都有了皇后，高师傅还是独身一人，确实不太合适。” “那几个女学生年纪毕竟都还太小……” 朱由检突然眼珠一动，拉着曹化淳走远： “等东林党和魏忠贤的事情了结之后，你去做做准备，从民间挑选些秀丽的女子，都给高师傅送过去。” “明白了吗？” 高青云都没有想到，虽然他跟朱由检刚才，完全是鸡同鸭讲。 最后居然殊途同归。 朱由检还真要给他发福利了。 说完这些之后，朱由检重新走回到高青云身边。 恰好听到高青云讲道： “你们看，这天气骤降之后，湖面结冰。” “但你们知道，这冰为何能浮在水面上吗？” 听到这问话，所有的学生自然都是摇头。 就算是朱由检，也生出一丝好奇。 “高师傅这又要讲什么道理？” 前几天高青云做的那斜塔实验，他可还记得清楚呢。 事情结束后，他自己也另外找太监做了几次实验，结果也都是如此。 当时朱由检还暗自感慨。 没想到刚过几天，就又听到了高青云引出了新知识。 “朕倒要听一听，这次高师傅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高青云的几个学生，自然都摇头。 只有张献忠这个大聪明，他混不吝地说道：“那还能因为啥，还不是因为冰轻水重嘛！” 朱由检刚听到时，还觉得这回答不对劲。 但仔细想了想，却也有些道理。 他看了张献忠一眼，心中暗道：“难怪这人在历史上，居然还能造反，原来还真有些聪明的劲头。” 不过这时，他却听到高青云问道：“那你知道冰为何会更轻吗？” 这下张献忠可哑火了，张嘴结舌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高青云见状，这才笑了起来。 “哈哈，我就知道你说不出来！” 说话间，他又摇头。 “不过这冰轻水重的知识点，对你们还有些太深了，今天还讲不到这里。” “咱们还是回归正题吧。” “这冰能浮在水上，其实是因为浮力。” 说到这里，他生怕学生误会，连忙回头，在黑板上写出“浮力”这两个字。 高青云可是知道，几岁、十几岁的孩子，可是太喜欢玩谐音梗了。 要是不赶紧说清楚，这是浮力而非福利。 那他以后但凡说到浮力的知识点，这些学生肯定要一阵哄笑。 不过他却不知道，他这些学生，压根就没听说过福利。 所以也不会玩这个梗。 他们只是对着黑板，认真复读道：“浮力？先生，这两个字是啥意思啊？” 高青云心中松了口气，然后解释道： “这船能飘在水上，靠的就是浮力！” “你们想想看，这船都是钢铁做的，譬如那某某号航母，你们肯定看过它的照片吧？” “钢铁自然比水沉，然而钢铁巨船却能在水上航行，这就是浮力的作用！” 说着，高青云就在黑板上画了起来。 然而在他身后，所有学生们却满脸茫然。 “这世界上，啥时候有钢铁巨轮了？” “还有那航母又是啥意思？难道还有航夫？” 第59章 水能载舟?高师傅说的好呀 凌远看不见东西，自然不知道自己那些学生们，已经疑惑到极点。 他往回伸手，平日跟在他身边的聋哑太监，立刻递过来一样东西。 正是几天前，凌远画在纸上，让他们造出来的东西。 朱由检也心中好奇，抬眼一看，发现那是个用铁做的小船。 高青云接过船后，就要把它放进湖里。 他身后的聋哑太监，则又拿来木棍，把周围的冰面捣碎，露出水面来。 朱由检一阵摇头。 “高师傅这是要做什么？” 朱由检虽然不懂工匠的门道，但当初他那好皇兄，可是大明有数的木匠爱好者。 他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些最粗浅的道理。 “这铁质小船，一旦入水，岂不是马上就要沉底？” 不仅朱由检是这么想的，凌远的几个学生也是如此。 张献忠咧着嘴巴，摇头晃脑。 “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要搞一个沉船吗？” 高青云没好气的抬头。 “我哪里会搞沉船？跟你名字一样那人才喜欢玩这套呢！” “哼，你自己看吧。” 说话之间，高青云双手一松，把铁船放入水中。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那铁船沉浮几下之后，最后竟然真的飘在水面上。 朱由检眼睛瞪大，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冲过来，死死盯着水面上的铁船。 “高师傅，这莫非是什么仙术吗？” 高青云叹了口气。 “小朱啊，我知道你是想来配合我做教学，但你这戏演的也太夸张了。” “我就不信了，你们大河村再偏僻，你还能不知道浮力，还能没见过铁船？” “行了，你先退到一边吧。” 说着，他重新回到黑板前，在上边写起浮力公式，然后给学生们上起物理课来。 不过高青云却不知道，学生们根本无心听讲，全都死死盯着那艘小小的铁船。 郑成功眼中发亮。 “好厉害！要是能做出更大的铁船，那以后我们郑家的舰队，岂不是能纵横四海？” “管他什么倭国的安宅船，还是红毛的盖伦船，那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而朱由检想到的，却更抽象些。 他从小接受的都是儒家教育，就算被高青云启发过好几次，现在也下意识就往这边想。 “高师傅要告诉我的，莫非是水能载舟的道理？”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人心入水，社稷似船。” “只要朝廷符合人心，那就算是铁船，也能浮在水面上啊。” 朱由检叹服点头：“没想到高师傅平日虽然不说什么仁义道德，但却能在无声中传递圣人的大道啊！” 他身旁的曹化淳闻言，嘴角抽动起来，几乎憋不住笑意。 曹化淳在高青云身边，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他最清楚，高青云肯定不懂什么儒家经典。 现在那铁船，肯定真就是为了讲什么“浮力原理”，而非要说水能载舟。 不过曹化淳也不会煞风景。 他连忙点头道：“陛下所言有理啊，高师傅的课颇有些微言大义的意思，堪称一代师表。” 朱由检十分满意。 “高师傅本就是表率。” 他思索片刻之后，突然对曹化淳说道： “你看朕是不是应该替高师傅宣扬一下？” 虽然朱由检依旧不想暴露高青云的真实身份，但他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高师傅帮了朕这么多次，教会朕这么多东西，今日又抓住机会，对朕进行点拨。” “而朕却没帮高师傅做什么，总是心里有愧啊！” 若是高青云听到这话，肯定让朱由检赶紧给他凑齐一百个学生，就当做是谢礼了。 不过他此时正忙着讲课，根本没听到朱由检说了什么。 听到这话的曹化淳，笑着开口道： “陛下，老奴倒是有个建议。” “明年便是崇祯元年，按理说也该开一次科举。”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替高师傅扬名。” 这崇祯元年的科举，其实还不是恩科。 自从大明中期以后，科举的时间就固定为三年一次。 即便新君继位，通常也不会额外开一次科举。 朱由检顿时来了兴趣。 “哦？你要如何替高师傅扬名？” 曹化淳随意说道：“这还不简单？” “陛下不正好要收拾东林党？” “那就来一次废物利用吧。” “那些东林群臣虽然都不是好官，但吟诗作赋的本事却不错。” “您逼着他们作出些诗词歌赋，再署上高师傅的名字，令人传播出去。” “高师傅的名气不也跟着传开了吗？” 朱由检连连点头。 “曹大伴你说得好啊，正该如此！” 正在讲课的高青云突然打个喷嚏。 他可不知道，自己好好地在这里讲课。 朱由检就要强行给他来一次，反向文抄公。 不过他这喷嚏声，也算打断了皇帝和曹化淳的聊天。 朱由检关心地说道：“肯定是外边太凉了，刚才高师傅又去湖边放铁船，这才受了风寒。” “赶紧来人，把高师傅送回屋内。” 高青云不太高兴，但也真怕自己闹出毛病，耽误了给学生讲课。 虽然他可以从系统商城买抗生素，但病可以治好，时间也会浪费。 何况生病总不是好事。 于是他也点头道：“好吧，那咱们就回屋里去上课。” 学生们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铁船，然后就跟着高青云进屋。 等他们走后，朱由检倒是直接走到湖边，一把捞起铁船。 周围的曹化淳见状，差点吓了个半死。 “哎哟，我的皇爷，您不久前才落过一次水，咋还敢这么冒险？” 他连忙跑过去，要把朱由检拉回来。 不过朱由检却根本不害怕。 “曹大伴你放心，高师傅那么聪明，他岂会猜不到我要来拿这铁船？” “他猜到我要拿铁船，那这里又岂会有危险？” “再说了，我就算落水，也有高师傅的神药庇护，根本不会出事的。” 朱由检毫不在意的摆手，把铁船上的水给甩到一旁。 曹化淳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暗叹： “陛下对高师傅的信任，可真是太深了。” “看来我以后还要加倍讨好高师傅。” “他这随意一句话，就能改变不少东西啊！” 第60章 你们快解脱了 第二日清早，骆养性入宫觐见，他看了眼皇帝面前的书案上，多了一个小铁船。 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这东西是哪儿来的？陛下身边的东西，都绝对不是常见的事物。” “可这小铁船却有些粗糙。” “莫非是哪个外藩进贡的贡品？可这贡品也太粗糙了……”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朱由检快步走了过来。 “骆养性，朕交代你办的事情，你都办的怎么样了？” 骆养性连忙收拾心情，把铁船的事情放到一边。 他认真说道： “回禀陛下，您交代的事情，臣自然不敢怠慢。” “臣已经派人通知了李若琏，让他赶紧撤回京城。” “另外还派出锦衣卫，死死盯着魏忠贤和福王。” “保准不会让他们闹出乱子。” 朱由检满意点头。 “不错，这事情你办的很好。” “等事情结束后，朕自会给你赏赐。” 骆养性跪地磕头道： “陛下，臣本就有罪在身，您还肯任用我，这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臣哪里还能要您其他的赏赐？” 朱由检更是开心。 “好好好，你居然能想到这一点，朕总算没有看错人。” 笑过一阵之后，朱由检又问起另外的事情。 “昨日朕派人，把捉起来的东林党都送到魏忠贤那里。” “他那边怎么说？” 骆养性回道： “魏忠贤把所有人都收下了，据臣昨日得到的消息，说是魏忠贤对他们严刑拷打。” “仅仅一个晚上，就逼问出不少潜藏的钱款。” 朱由检不在意的挥手。 “你去给魏忠贤传旨，告诉他说，既然他动作这么快，那不如就再快些。” “趁着过年之前，就给所有东林党定罪。” “其中罪大恶极的，就直接杀了，朕不想让他们听到崇祯元年的爆竹声。” 说到这里，朱由检又想起不久前，曹化淳跟他商议的事情。 于是又连忙补充道：“不过对于那些颇有文采的，倒是可以留他们一条命。” “朕另有大用！” 骆养性点头道： “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办。” 而等到魏忠贤接到这圣旨，他表面上三跪九叩，做足了恭顺的姿态。 但是心底却冷了下来。 “哼，小皇帝一开始的时候，让我不要着急慢慢来。” “现在却一反常态，让我赶紧收拾了东林党。” “看来他的心里，也是对我有了杀心，想要赶紧收拾了狡兔，好来对付我这条走狗啊！” “只可惜这小皇帝忘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我魏忠贤岂是会安心等死的傻瓜？” “这东林党自然要杀，小皇帝也不能放过。” 他心念一转，就对面前的骆养性说道： “骆大人，既然这是皇帝的命令，那老奴自然不敢违背。” “按照兵部的奏报，李若琏将军，是腊月初十回京。” “在他进京时杀人，那总归不好，但若是再往后拖，又要违背陛下的旨意。” “所以老奴的看法，这杀人的日子就放在李将军回京的前一日，您看这样如何？” 看见魏忠贤如此小心，骆养性心中大喜。 “呵呵，这条老阉狗，他只怕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都在陛下的算计之中了吧？” 他点头道：“好，那我这就去回报给陛下！” 魏忠贤看见他如此开心，心中也在冷笑。 “就让你再过几天好日子，等我的谋划成功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跟王承恩！” 当日魏忠贤第一次被抓，就是骆养性和王承恩动的手。 二人回去给皇帝报喜时，恰好碰到穿越而来的高青云。 魏忠贤和骆养性对视一眼，然后各怀鬼胎的大笑。 不过魏忠贤府上的黑牢里，却是一片凄风苦雨。 “这下可好了，咱们是死定了！” 不少东林党都呆呆坐在原地，身上还带着许多伤痕。 “咱们落入魏忠贤手中，哪里还能有好下场？” “这个狗皇帝真是识人不明！他怎能把我们交给魏忠贤？” 更有人恨恨开口：“当初就不该让他落水，而是该直接派人去杀他！” 角落里，周延儒心如死灰。 他是第一个被抓的，受到的刑罚也是最多的。 虽然只比那些东林党，不过是早几日进来。 但他已经被折磨的体无完肤。 听到东林群臣还有心思说这些，他冷笑几声，用虚弱的声音说道：“看来你们的运气不错啊！” 东林群臣顿时怒了。 “周延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错，我们都落到这个下场了，你还说什么风凉话？” 虽然过去几个月，他们都把周延儒当做名义上的东林领袖。 但这时候，他们可懒得再伪装了。 “你周延儒算个什么东西？嗯？” “连个魏忠贤都斗不过，还连累我们被打入这黑牢。” “对，都是这周延儒的责任，他就是罪魁祸首！” “诸位，咱们这就写血书，检举揭发周延儒这个大奸臣！相信陛下看到血书之后，肯定就会知道咱们是清白的！” 这时候，他们也不顾自己刚才还在痛骂朱由检，又想请求皇帝的原谅了。 “对了，这血书该怎么写？让我咬破自己的指头，可有些疼啊！” 不少身上没伤口的人，盯上了那些被动过刑的大臣。 “老王，咱们当初可是同年，你借我点血呗？” 不等那老王回话，这东林党就直接伸手，扒开老王的伤口，从里面抠出血来。 引得老王痛呼：“你个王八蛋，你干什么呢？” 还有许多东林党，盯上了浑身是伤的周延儒。 “咱们正好可以从他身上取血！” 若是放在以前，周延儒听到这些话，肯定会勃然大怒。 但他这时候，却只是惨然一笑。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们的运气真的不错。” “你们很快就要解脱了。” 听到这话，东林群臣倒是暂且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带着一丝希望：“莫非是陛下会放过我们？” 周延儒盯着那人的表情，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咳血大笑道： “哈哈哈咳咳，你怎么这么天真！” “都到了这一步，还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我告诉你，我说的解脱，是指你们快要死了！” “正因为快死了，所以魏忠贤那老阉狗，才懒得再对你们用刑！” 第61章 钻出一条生路 黑牢中顿时吵了起来。 “周延儒，你胡说什么？陛下英明果决，实乃少年英才，怎么可能听信奸臣胡言，就要杀我们这些忠臣？” 这些东林群臣，干脆开始自己骗自己。 他们甚至不惜夸奖起朱由检来。 不过很多人心中，却也认同了周延儒的话。 “弄不好我是真过不去这一关了！” 不少人痛哭起来。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投靠魏忠贤这阉狗的……等等！” 有人眼前灵光一闪，突然凑到黑牢的栅栏前。 “我要见九千岁！” “我跟他都是北直隶人，完全是老乡啊！” “只要他老人家这次出手救我，那我以后绝对唯他马首是瞻！” 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立刻跟上。 “是啊，我也愿意为九千岁效力！” “好叫九千岁知晓，虽然我明面上是东林党，但其实我早就想投靠他老人家了，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啊！” 周延儒听见这些声音，眼神冰冷。 “哼，这就是所谓东林党？” 经过一番折磨之后，他已经看开了。 “我原来还真以为，皇帝若是重用东林党，那大明就能好起来。” “后来他对我们翻脸，这大明必然完蛋。” “不过现在看来，小皇帝这步棋，居然还没有走错！” 周延儒闭上眼睛，静静想到：“看来我们往日，都小瞧了这小皇帝啊！” “只是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会的这些东西？” “莫非是那所谓的高师傅？” “可惜我都没有见过他一面，也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 湖心岛上，高青云眉头一皱。 “不是，没完了吧？又来一个250的声望？” 几天后，到了李若琏回京的前一日。 魏忠贤派人，将黑牢中的东林群臣都拉了出来。 不少人直接跪在魏忠贤面前：“九千岁饶命啊！” “我们是真的要投靠您！” 也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哼，魏忠贤你这是要放我们出去吗？” “我告诉你，别以为这几日你没有对我用刑，我以后就会放过你！” 魏忠贤嘴角露出冷笑。 “呵呵，你这蠢货，真以为我不对你们用刑，是想在以后留个善缘？”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皇帝已经下令了，要把你们全数处死！” “前几日没有动刑，不过是本九千岁要带人去抄你们的家，所以分身乏术罢了！” 这话半真半假。 朱由检确实打算杀一批东林党，但也嘱咐过魏忠贤，让他留下一部分人的小命。 至于魏忠贤说他没时间动刑，是因为要抄家，这就更是一派胡言。 他是因为忙着造反兵变，才没功夫去收拾这些东林党。 周延儒还是把魏忠贤想的太好了。 就算东林党死到临头，魏忠贤也只会抓住最后的时机，狠狠折磨他们。 怎么会让他们最后的时间，过几天好日子？ 听到魏忠贤的话后，就是本来还有些骨气的东林党，也都慌了。 “什么？这不可能！” “我们可是文官！哪里有一口气把我们都杀了的道理？” “便是武宗和世宗，也没有做过如此荒唐的事情！” 魏忠贤看着他们慌张的模样，心中一阵不屑。 但他想到自己造反成功后，也需要些大臣来维持朝廷。 于是又故意说道：“你们这些话，倒也有些道理。” “陛下若是一次性杀光你们，那也确实会遭人闲话。” “哎，本九千岁倒是该劝一劝他。” “只是这该杀谁，不该杀谁，这要如何确定呢？” “有了，不如就抓阄吧！” 魏忠贤开了个玩笑。 东林党却不知内情，他们跪了一地，开口讨饶： “魏大人，您可不能如此儿戏啊！” “是啊，您可不能抽签……不如这样，咱们都是老乡，我可不会背叛您，您饶我一命……” 前几日那个北直隶的大臣，直接开口说话。 其他东林党都冷冷看去。 “哼，我们就知道你这北人不可靠！” 大多数东林党都来自南直隶，本就不太看得上他， 不过此时他们这么说，却带着羡慕嫉妒恨的意思。 此时的大明人，确实还挺看重老乡的身份。 他们东林党就是因此而凝聚，当年的楚党、齐党等也是如此。 魏忠贤果然来了兴趣。 “很好，那我就留你一命。” “你站到我身后来！” 那人大喜之下，就要走过去。 但他走了几步，却发现魏忠贤两旁都站着小太监，根本不给他让路。 那人苦求半天，也没有太监闪开。 而魏忠贤一直盯着他，也不说话。 那人顿时明白了。 他跪倒在地，爬到魏忠贤面前：“九千岁，还请您高抬贵腿。” 魏忠贤这才笑着说道：“孺子可教也。” 说着，他分开两条腿。 那人连忙从他胯下钻过。 其他东林党见状，都破口大骂：“你真是不要脸！” “居然钻这阉狗的裆？” 但也有人抓住时机，趁着其他人大骂的时候，也爬着过去，从魏忠贤胯下过去。 有一有二，就有第三第四。 眼见已经有两人“钻出升天”，其他东林党对视一眼之后，都争先恐后地冲过去，要钻过那条“生路”。 魏忠贤仰天大笑。 “啊哈哈哈，杨涟，左光斗，你们若是泉下有知，看见自己的徒子徒孙都是这副模样，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这杨涟和左光斗，都是当年东林党的头面人物，但却被他害死。 魏忠贤虽然跟他们斗的你死我活，但也佩服他们的硬气。 如今见到东林党的后辈如此贪生怕死，倒也不怪他会出言嘲讽了。 而那些正在打算“钻”出一条生路的东林群臣，他们听到这两个名字后也是一顿，面如火烧。 但很快他们就不再多想。 “这都是权宜之计罢了，只要今日逃出生天，以后总有报复的一天！” “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阉狗你给我记着，我们东林党早晚要推翻你！” 虽然他们心中这么想，但是手上的动作可是不慢。 继续往魏忠贤胯下冲去，甚至为了抢到那条生路，都还打斗了起来。 魏忠贤见状，继续冷笑。 心思却转到了另一边。 “东林党如此轻易就被我分化收拾了，这可是个好兆头！” “看来我另一个谋划，也会大获成功啊！” 第62章 陛下圣明 这天晚上，朱由检同样抬头望天。 不过他心里倒是没有太多紧张和激动。 不久之前，他就已经收拾过一次魏忠贤。 而当时的魏忠贤，可比现在厉害多了。 一手拉着阉党，几百个大臣唯魏忠贤马首是瞻。 一手拉着净军，两万多个太监聚集在一起，成天高喊着要替魏忠贤赴汤蹈火。 然而朱由检一旦发动，这些看起来很厉害的势力，也都烟消云散了。 所以他根本不怕。 但是跟在朱由检身后的骆养性和王承恩，可就没有这种轻松了。 他们知道魏忠贤的厉害。 “当初能轻易收拾他，还是因为陛下演戏骗过了他，让他以为自己得到了新皇帝的信任。” “可是现在，那老狗几乎明牌要造反了，那就只能跟他拼了。” 两人紧张的环视四周，生怕哪里冲出来刺客，直接伤到朱由检。 朱由检见状，不在意的摆手。 “你们放轻松些，不必如此紧张。” 王承恩强笑道：“陛下，奴才哪里能跟您比呀。” 一旁的骆养性也点头。 “陛下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果然不愧是一代明君啊！” “我听说民间百姓，现在都称颂陛下您呢。” 他随口就是一串马屁。 朱由检果然开心点头。 “如此就好！高师傅不久前才教育我，这民心似水。” “等到收拾了魏忠贤之后，朕再把查抄出来的东林党家产，全都收入国库。” “到时候朝廷有了银子，也正好给百姓减免些赋税。” 听到这话，骆养性和王承恩都没往心里去。 只是下意识的随口赞扬道：“陛下圣明！” 正在这时，一个锦衣卫小跑进来，在骆养性耳边说了几句。 骆养性面色一变，随后对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魏忠贤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有数百个黑衣人，正向着皇宫这边过来。” “另外直隶府那边也有奏报，说是福王居然带着大队人马，已经来到城外。” 朱由检闻言面色一沉。 “福王也来了？” “哼，他简直是找死！” 骆养性连忙低头，不敢多说。 不管朱由检如何厌恶自己这叔叔，那福王毕竟也是皇亲国戚。 他现在跟着骂几句，说不定能立刻得到皇帝的夸奖。 但事后如果皇帝反悔了，又不想杀福王了。 那他骆养性夹在中间，不就遭了？ 见骆养性不说话，朱由检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心中暗道：“关于这福王的事情，我改日再去问问高师傅的看法吧。” “据高师傅说，历史上大明快要灭亡的时候，我这叔叔居然也还是善财难舍，不肯用王府的金银去招募士卒。” “最后才落得个那样的下场，完全是死不足惜。” “而且他现在跟魏忠贤搅和在一起，就更是有取死之道。” “不过高师傅那边，说不定还有对他废物利用的方法，若是直接杀了，那也是浪费。” 想通之后，朱由检对着骆养性说道： “罢了，你这就通报锦衣卫和李若琏，若是捉住福王，也先别杀了他，而是尽可能的活捉。” “等到事情结束后，朕再另行处置。” 骆养性听后，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让他当场杀了福王，那这事情就跟他没关系了。 他跪到地上，诚心诚信地磕头道：“陛下圣明。” 朱由检听出他语气的真诚，没好气的笑骂道：“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朕前边的命令就不圣明一样！” 骆养性抬起头来，满脸讨好的笑容： “陛下您从来都圣明，只是刚才那命令尤其圣明。” 朱由检懒得跟他多说话，挥手让他出去。 “行了行了，你还是赶紧去做事吧。” 骆养性这才退了出去，一边把活捉福王的命令传递出去，一边亲自来到城外。 “李将军，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 李若琏听到这话，淡淡摇头。 “骆大人，此时不是寒暄的时候。” 他直接说起正事。 “末将听闻魏忠贤这老贼想要造反，这才星夜兼程赶回来。” “不知此时京中情况如何？” 骆养性吃了个软钉子，心中略微不太高兴。 但他也分得清轻重缓急，所以也没发怒，而是耐着性子说道： “魏忠贤那边已经发动了，你这就带兵进城，将魏忠贤的人全数歼灭，然后分出一半兵马守卫皇宫。” “再带着另一半兵马，去把福王给我抓起来。” 说到这里，骆养性盯着李若琏的眼睛，对他嘱咐道：“那福王可是皇叔，你对他动手的时候，会不会有顾忌啊？” 李若琏根本不在意这些。 “陛下如此信任我，钦点我为武进士，随后又对我委以重任，令我领兵出征。” “这等厚恩之下，我心里只有陛下一个人，哪里还知道什么皇叔？” 他这话虽然是真心实意，但是在骆养性看来，这完全就是拍马屁了。 “好家伙，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这拍马屁的本事快赶上我了。”骆养性心中暗暗想道。 “看来以后，我对他也得增加些防备。” 虽然朱由检亲口说过，以后不会再追究骆养性历史上做的事情。 但是骆养性心里，也还留着个疙瘩。 “要是让他表现的太多，那我可就要靠边站了！” 不过现在这时候，骆养性还不至于背后给他使绊子。 他点头道：“你不会顾忌福王，那我就放心了。” “好吧，我这就带你进城！” 此前数日都在下雪。 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但此时大明已经病入膏肓，即便是京城周围，也有许多贫苦百姓。 他们饥寒交迫之下，就直接来到京城附近，打算进城讨口饭吃。 守城士卒因此十分紧张，早早就关闭城门，不许他们轻易进城。 而过去数日，李若琏又主动隐瞒行踪，所以这些卫兵也不知道他们要回来的消息。 所以他们见到有大股兵马靠近，顿时紧张起来。 “外边是哪里的人？若是流民，那就赶紧滚蛋！” “哼，这里可是京城！你们若是闹出乱子，那就是叛匪，要拉去砍头的，知道吗？” 为首的几个卫兵色厉内荏，开口怒斥。 第63章 魏忠贤，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李若琏倒是没往心里去，但他手下那些将军却忍不了了。 “什么东西？当着爷爷的面，敢说这些话？” 一个将军冲过去，一脚把那卫兵踢翻。 李若琏本以为，那卫兵挨了一脚之后肯定要大怒，甚至还会关闭城门。 于是他不悦转头，瞪了那将军一眼，嫌他多管闲事。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那卫兵被踢了之后，反而满脸赔笑的起身。 “哎呀，原来是军爷，小的眼瞎了，居然都没认出您来！” 卫兵眼力极好，摔倒后立刻打量来人，一下子就认出将军的身份。 他不仅不敢生气，反而跪在雪地上磕头。 “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看见他这没骨气的样子，李若琏心中不满。 “这就是我大明的卫兵？要是建奴打过来了，哪里能指望他们守城！” “等我见了陛下之后，绝对要把这事情告诉他！” 不过此时，他也没心思追究这些。 他急忙带着大军，冲入了京城之中，去找魏忠贤的麻烦了。 李若琏麾下的京营，虽然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勇武。 但是在关外走了一圈之后，也比原来的情况好上不少。 而魏忠贤收买的那些人，不少都是被哄骗而来。 一见到朝廷的兵马杀来，瞬间就怕了三分，跑了一小半。 等真跟官兵打起来后，就更是一边倒。 没多久，李若琏就带兵收拾了魏忠贤派出的兵马。 他对着骆养性说道：“骆大人，我这就去捉福王了，不过魏忠贤那边……” 骆养性哈哈一笑。 “李将军放心，我这就带人去捉拿魏忠贤。”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魏府。 魏忠贤坐在太师椅里，眼中满是兴奋。 “这个时候，我的人应该已经杀入皇宫了吧？” “呵呵，那小皇帝绝对以为自己是胜券在握，肯定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乱！” “哎，可惜啊，我若是能亲眼见到他这表情就好了！” 他椅子旁边跪着的一个人，连忙抬头讨好道： “九千岁您这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有古代大将之风啊。” 那人正是不久前，投靠魏忠贤的东林党之一。 因为此人算是魏忠贤的半个老乡，所以倒是得到了些优待。 魏忠贤把他留在身边。 不过这人也不敢造次，就算魏忠贤一直让他站起来，他也不敢听命。 就那么一直跪在旁边。 此时他见魏忠贤心情不错，这才开口讨好。 魏忠贤满意大笑：“哈哈，这话说得好。” “那你说说看，小皇帝死后，我该怎么做啊？” 那人连忙说道： “小皇帝多行不义，荒唐昏庸，在冬天纵情享乐，感染风寒，随后暴病而亡。” “朝廷中的东林群奸，居然想要趁机作乱。” “而魏公公您则当机立断，站出来拨乱反正，平定东林党的乱子，随后根据皇明祖训，迎接福王入京。” “这可谓是扶狂澜于既倒，挽大厦之将倾。” “朝廷该给您封王才对啊！” 魏忠贤听到这么一番颠倒黑白的话后，仰天大笑。 “你们这帮文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这耍嘴皮子的功夫，可真是厉害。” “能把白的说成是黑的，把黑的说成是白的。” “不过这些说辞，倒还真能骗过不少人。” 他满意点头道：“那你就照着这个说法去拟旨吧。” 那人兴奋抬头。 “多谢魏公公您给我这个机会！” 他到了这时候才敢起身，不过还是不敢站直身体，而是弯着腰跑到一旁，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魏忠贤看着他的身影，不屑冷笑。 “真是没有骨气！不过我要是想掌控朝廷，也只能用这样的人了。”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畅想起来，揉着光溜溜的下巴说道： “封王！哈哈，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只是不知道我这王号该叫什么？” “我是直隶人，不如就叫燕王好了！” “你听到了吗？”他对那个大臣喊道。 大明朝有两个王，轻易是不可能封的。 一个是吴王，这是太祖皇帝**之前封号。 一个就是燕王，这是朱棣的封号。 魏忠贤既然想到这里，就说明他有了篡位的心思了。 那个大臣闻言，不由打了个冷战。 但还是很快点头：“魏公公……哦不，燕王殿下您说得对啊！” 魏忠贤又是一阵大笑。 “好好好，看在你这么恭顺的份上，等我封王之后，就让你做我的长史。”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府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魏忠贤兴奋起身。 “莫非是宫中有好消息了？” 他连忙起身，就要走出门外。 但没等他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人冲了进来，一脚踢在他的心口。 “阉狗，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魏忠贤这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过去。 当初他第一次被抓的时候，遇到的就是这个待遇。 他茫然睁眼，看着眼前的骆养性：“这……这是什么情况？” 骆养性一边让锦衣卫，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一边冷笑道：“老狗，莫非你被我踢傻了不成？” “到了这时候，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其实你的那些谋划，全都没逃出陛下的眼睛。” “皇爷早就下令，让李若琏星夜兼程，带兵回京勤王。” “你派出的人马，已经让他给收拾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魏忠贤大惊失色，同时又不敢置信。 “小皇帝怎么可能算到这些？” 骆养性微微摇头，心中暗道：“只凭着陛下，可能还真没办法考虑那么完备。” “可谁让他身边，还有个高师傅呢！”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骆养性冷冷道：“来人，将这阉狗给我捉走！” 魏忠贤连忙挣扎后退，全然没有了刚下的猖狂。 他连声高呼道：“这都是误会啊，骆大人！您说的什么谋划，我可全都不知道……” 但他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一道声音。 原来是那个大臣开口：“阉狗，你可算是完蛋了！” 那人跳了出来，指着魏忠贤的鼻子说道：“我就知道你没有好下场，幸好我忍辱负重，虚与委蛇，这才坚持到这个时候！” 他把自己刚刚才伪造的诏书，递到骆养性面前： “骆大人您看，这都是他魏忠贤的罪证啊！” “呜呜呜，我可算等到您赶来啦！” 他直接哭出声来。 第64章 朕说这次不是误会，你会信吗? 看见他这副样子，骆养性心中生出一丝不屑。 他回头对着魏忠贤冷笑道：“你身边都是这么一群人，也还敢造反？” 说完之后，他根本不听那个大臣的哭喊，直接挥手道： “一并都给我押走！” 大臣愣了一下，随后高声道：“骆大人您说错了吧？我不是魏忠贤的人啊，您不该抓我啊！” 但是锦衣卫可不会听他的话，而是老老实实执行骆养性的命令。 不久后，皇宫。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的骆养性和李若琏。 他皱着眉头问道：“他们就如此没骨气？” 这话不仅是对着骆养性问的，也是对李若琏问的。 骆养性抢先开口。 “回禀陛下，正是如此。” “除了那个替魏忠贤起草诏书的人之外，臣还在魏忠贤家中客房里，发现了数十个东林党。” “据魏府下人所说，这些人都钻了那阉狗的裆，投靠那阉狗了！” 朱由检冷哼一声。 “高师傅说的果然没错，这群东林党果然不可靠！” “今日投靠阉狗，也难怪日后投靠……” 说到这里，他才想到面前还跪着李若琏。 李若琏可还没被剧透过，不知道后世的事情。 于是朱由检收拾心情：“骆养性，你把这些人重新押回大牢，朕另有发落。” 随后他对着李若琏问道：“李爱卿，福王那边，也是那么没骨气吗？” 原来李若琏带兵去捉福王的时候，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 毕竟在他看来，这福王的行为，已经是彻头彻尾的造反了。 肯定早就有了必死的决心。 要对付他，就要有面对困兽之斗的准备。 所以他刚带兵靠近过去，就令手下张弓搭箭，先射了几轮箭雨。 虽说京营士卒的武功不行，这几轮箭雨也没有造成太多伤亡。 但福王那边，心态直接就崩溃了。 “我是奉诏进京，你们怎敢如此射我！” “要死了，要死了！” 说完之后，他拖着肥胖的身躯掉头就跑。 福王本就是领头的，他这一跑，已经让他自己的手下人心惶惶。 再加上他胖的跟球一样，转头一走，又把阵型给打乱。 两相叠加之下，福王的人马一哄而散。 李若琏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将福王带回宫中。 朱由检听完李若琏转述的过程后，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朕这位叔叔可真是……” 他摇了摇头。 “罢了，你们将福王和魏忠贤，都给朕带过来吧。” “朕要跟他们说几句话。” 李若琏本来还想阻拦。 当年明宣宗朱瞻基继位之初，汉王朱高煦就曾谋反。 虽然叛乱很快就被平定。 然而朱瞻基亲自审问朱高煦时，却被朱高煦偷袭成功，一脚把他绊倒。 李若琏犹豫道：“陛下，这恐怕不太好吧？” 朱由检也知道李若琏在担心什么。 他笑着起身，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对着李若琏说道：“你莫非是担心福王会偷袭朕？” 李若琏见状，这才恍然大悟，摇头笑道：“是臣想多了。” 福王都胖成球了，他要是能偷袭朱由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很快，福王和魏忠贤就都被带入大殿。 二人瞬间跪倒在地，口中说着一模一样的话：“陛下，这完全是误会啊！” 福王因为太胖，一时跪不下去，所以就慢了半拍。 魏忠贤抢先开口道：“陛下，老奴从东林党口中得知，他们有些徒子徒孙贼心不死，竟然想要再度谋害陛下。” “所以老奴这才派人进宫，想要保护陛下。” “谁知道骆养性却误会了，以为我是要谋害您，您可一定要明察啊！” 在被押解过来的路上，魏忠贤心里就已经给今日行为，找了个借口。 虽然不太合理，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希望能糊弄过去吧！” “反正这小皇帝也不怎么聪明，被我糊弄过好几次了。” “这次说不定也能成功。” 朱由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哦？误会？” 魏忠贤心中生出一丝希望。 “对，就是误会！就跟……就跟上次一样！” “陛下，您上次捉我不就是个误会嘛！” 朱由检冷哼几声。 “朕说这一次不是误会，你会信吗？” “而且不仅是这一次，上次也同样不是误会！” 魏忠贤直接傻了。 “陛下您在说什么？” 朱由检起身，直接来到魏忠贤身旁。 “魏忠贤，你这次造反的事情，已经是人证物证俱在，你就别想抵赖了。” “至于朕前一次派人捉你，后来又把你放出来，这也不是什么误会。” “而是朕得到了高人指点！” 朱由检说着说着，逐渐兴奋起来。 “那高人告诉朕，说你魏忠贤虽然罪大恶极，但也不失为一把好刀，正好可以用来对付东林党。” “等灭了东林党之后，再杀你也不迟，所以朕才亲自去牢狱之中将你放出来。” “哼，若是你出狱后一心一意为朕服务，朕说不定还会饶你一命。” “但你既然生出反心，那就死不足惜了！” 听到这里，魏忠贤彻底明白过来，他面如死灰，诺诺说道： “原来你上次放我出去，是要让我做刀？” 魏忠贤虽然早就隐隐猜到这一点，但是朱由检当着他的面承认，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过了片刻，他咬牙问道：“那个高人是谁？莫非就是那个什么高师傅？” 朱由检得意点头：“正是高师傅！” “说出来你可能还不知道，今日你的完蛋，也与高师傅有关。” 朱由检正打算挑些可以说的，告诉给魏忠贤，让他知道知道高青云的厉害。 他年纪毕竟还小，又把高青云当做半师半父的存在。 所以一得到机会，就想替高青云扬名。 不过魏忠贤却突然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 他做出这动作后，骆养性和李若琏顿时紧张起来，冲过来将皇帝护在身后。 生怕魏忠贤突然发狂，要去攻击小皇帝。 不过魏忠贤到最后，也只是一直大笑而已。 他笑了好一段时间后，跪坐在地上，对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啊，你居然听信术士胡话，误杀我这忠臣？” “大明不会有好下场的！” 到了这时候，魏忠贤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所以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要在朱由检心底扎一根钉子。 若是换个人，那魏忠贤这番表演说不定还会生效。 然而朱由检根本不吃这一套。 “呵呵，死到临头，还想挑拨离间！” “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大刑伺候，等到年后便凌迟处死，明正典刑！” 等到魏忠贤像一条死狗一样，被锦衣卫拖出去之后。 朱由检来到福王面前。 “皇叔，刚才你也喊冤，这是为什么呢？” 第65章 此事与你无关 此时虽然是寒冬腊月，但福王却满头大汗，朱由检靠近过去之后，甚至能看到他头上冒出的烟雾。 福王此时被按在地上，他听到朱由检的问话，强撑着扬起半边脸。 “皇侄，我确实是冤枉啊！” “我这次进京，可是因为关心你的身体，所以才千里迢迢赶过来。” “而且我到了直隶之外的时候，因为担心祖训，所以还特意没有继续前进。” “直到得了你的诏书，我才敢继续北上呢！” 说着，他还想挣扎着从胸口取出魏忠贤伪造的圣旨。 王承恩走上前去，把那圣旨拿起来看了一遍，随后皱着眉头回到朱由检身边。 匆忙说道：“陛下，圣旨的布没问题，大印也没问题，不过宫中肯定没有发过这诏书。” 王承恩还兼任掌印太监。 他要是给这么一份诏书盖过大印，那简直就是死罪了。 朱由检不在意的挥手。 “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 “先帝还在的时候，魏忠贤都快把玉玺拿回家了，至于空白圣旨，他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他伪造一份假圣旨，根本算不得什么。” 王承恩松了口气，连忙恭维道：“陛下圣明！” 不过朱由检的心情却明显不太好。 他低声对着王承恩说道： “既然这福王是被骗进京城的，那朕还如何处置他？” 最开始的时候，朱由检其实也不想对福王动手。 因为二人毕竟是关系最亲近的叔侄，他还真念着些香火情。 其实就是朱由检想到，当初朱允炆继位，就是贸然对叔叔动手，最后落得个生死不明。 虽然此时距离燕王靖难，已经过去二百多年，而且大明的情况也与当年不同。 但是朱由检心里也还有些发虚。 不过后来福王明显是自己找死，朱由检也就不顾忌这些了。 等他想到福王的家产之后，心中就更是火热。 “听说皇爷爷给这福王，封了两百多万亩良田，另外还有无数金银财宝。” “朕虽然刚抄了不少东林党的家，但这银子总是不嫌弃少的。” 结果现在一看，福王是被魏忠贤给坑了。 那朱由检就又有些退缩。 福王虽然不太聪明，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还有一些。 他看出朱由检的犹豫，连忙又开口道：“皇侄，你我可是至亲啊。” “您莫非忘了，太祖爷的皇明祖训上，可是说咱们子孙后代，要重亲亲之义啊！” “好侄子，你赶紧将我放了吧。” 不过这个时候，旁边却传出一道声音。 “福王，你满口都是祖训，那老奴倒要请问了，你刚才又违背了祖训，你自己知道吗？” 原来是曹化淳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现场。 福王梗着脖子，回头怒道：“哪里来的阉人，也敢在这里胡乱插嘴？” “我可是皇帝的叔叔，我哪里会违背祖训？” 曹化淳被骂之后，丝毫不生气，依旧是满脸微笑，对着福王说道： “这祖训上可是说过，只要是我大明的藩王，不管辈分多高，见了皇帝也必须口称陛下。” “而福王你却一口一个皇侄，这不是僭越了吗？” 福王顿时愣住，哑口无言，而朱由检却颇为兴奋。 “曹大伴，你说的好呀！” 僭越这种事，不上秤那就是屁大的事情，但如果上纲上线，那就是要命的过错了。 朱由检挥手道：“福王这次进京是被人哄骗，确实情有可原。” “但其僭越之罪，却不可轻饶。” “来人，将福王打入诏狱。” 福王又是一阵哭爹喊娘，但却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骆养性本来叫了四五个壮汉，要把他抬出去。 谁知道这人实在胖的厉害，根本就抬不动。 于是他只能又叫了数人进来，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弄出去。 朱由检看到这一幕，不由摇头低声道：“福王居然胖的跟头猪一样，难怪后来被做成了福禄宴。”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听见。 这话皇帝能说，他们要是顺嘴往下接一句，那就是作死了。 幸好，朱由检也继续这个话题。 他对着曹化淳问道：“曹大伴，你怎么过来了？” 曹化淳面露微笑。 “老奴这次过来，其实还是高师傅让我来的。” “他说这大雪刚停，反而比下雪的时候要冷，陛下您不久前才生过大病，一定要注意保暖。” 朱由检听后，心中一阵感动。 “高师傅竟然如此关心我。” 但很快他又想到什么。 “恐怕高师傅这么做，也不单纯是关心我吧？” “多半是他能掐会算，早就料到我不好福王出手，所以特意派曹大伴过来帮我。” “高师傅真是神机妙算啊！” 想到这里，朱由检突然心中一动。 他对着王承恩嘱咐道： “现在东林党已经完蛋，魏忠贤也没有几天活头了。” “宫中的戒备，倒是可以放松一些。” “你带人到太液池旁，多修建一些亭台楼阁，供高师傅居住。” 王承恩连忙点头： “陛下放心，我这就去办。” 朱由检满意点头。 “好，等亭台楼阁修好之后，朕再去见高师傅吧。” 第二天一早，大明的高官都聚集在皇宫之外。 但是人数却明显少了许多。 而且就算来的人，脸上也满是恐惧和忧虑。 “昨天晚上，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听说街面上有人大打出手……” “还有人说，李若琏突然带兵回京，似乎有谋反之意。” “魏忠贤那老狗也不见踪影，他是出事了，还是已经带人进了皇宫，把持住朝政？” “据说福王已经进京了，甚至还有人看见他被人簇拥着进宫。” “等会儿我们上朝的时候，不会在龙椅上看见福王吧？” 他们心中的想法都十分复杂。 但大多数人，都不看好朱由检。 “小皇帝还是太年轻，他上次不过是运气好，有心算无心，这才能拿下魏忠贤。” “谁知道他胆子居然那么大，还敢把魏忠贤放出来。” “这下可好，他要作茧自缚了！” 毕自严也眉头紧皱。 “若是福王和魏忠贤真敢篡位，那我绝对不跪！” 没多久，宫门缓缓打开。 诸位大臣对视一眼之后，都深吸一口气，走进皇宫。 第66章 这次可真要众正盈朝了 朝臣心中情绪各异，沉默着走向大殿。 然而他们上殿之后，却又都瞬间愣住。 原来在他们进来之前，大殿上已经跪满了人。 最前边的人是个大胖子，有年纪较大的大臣，一眼就认出这是福王。 福王身后则绑着魏忠贤。 因为担心他临死前发疯，胡乱说些先帝的秘密，于是骆养性已经把他的嘴巴给堵上了。 至于福王和魏忠贤之后，则跪着无数东林群臣。 进来上朝大大臣见状，哪里还会想不明白？ “原来最后的赢家是小皇帝？这……这怎么可能！” 不少人都不敢置信。 但是毕自严却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 “我大明的天命果然还在。” 作为户部尚书，他可是知道大明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这要是再闹出什么篡位的事情来，那这惶惶二百多年的大明，可真就要完了。 这时朱由检轻快地走了出来，他对着满朝文武说道： “诸位爱卿，这次就不必行礼了，直接过来吧。” 说着，他又看向了旁边的王承恩。 王承恩跨出一步，双手摊开，展开一封圣旨，直接朗读起来。 上边详细说了福王是如何僭越，而魏忠贤又是如何狼子野心，居然胆敢造反。 至于东林群臣的贪污受贿，以权谋私，在他们面前也就不算什么了，所以圣旨上也没有多说。 只说首恶会被拉去砍头，剩下的基本都是流放。 “魏忠贤罪无可赦，判凌迟。” “福王系皇亲国戚，死罪可免，着令废除封国，圈禁于京城。” “钦此！” 王承恩念完之后，大殿中陷入诡异的平静。 所有大臣都没有想到，煊赫一时的魏忠贤，曾经差一点就做了皇帝的福王，还有不久前几乎掌控朝堂的东林党。 居然一次性，都被小皇帝给收拾了。 “看来我们以前，都小瞧了他！” “无论如何，他毕竟是太祖的后代，也不能小觑啊！” “也可能是他身边，有人替他谋划？” “那个所谓的高师傅就很可疑。” 但也有人兴奋起来。 “阉党完蛋了，东林党也靠边站了，那这朝堂上就要空出不少位置。” “我的机会不就来了？” 这些人提前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陛下圣明！” “魏忠贤罪无可赦，东林党死不足惜。” “从此以后，我大明可总算是要众正盈朝了啊！” 朱由检一听到“众正盈朝”这四个字，心里就不舒服。 但他也知道，这些人是在拍马屁，于是只能耐心点头道： “你们说的没错，我大明确实是……要众正盈朝了！” 说完这句之后，他大手一挥。 骆养性带锦衣卫走了进来，把所有跪地的人都拉走。 福王此时已经接受了现实，不怎么反抗。 但是魏忠贤却一阵挣扎。 朱由检见状，心中突然一动。 他对骆养性说道：“你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朕倒是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朱由检做好了准备，要狠狠驳斥魏忠贤。 看看他临死之前，能不能生出一丝羞愧之心。 谁知道魏忠贤根本不跟他辩论，刚能开口，就直接口吐芬芳。 破口大骂道：“朱由检，我x你x！” “你一个皇子出身，当初要不是老子我替你美言几句，你岂能坐上皇位？” “现在倒好，你给我来了个卸磨杀驴！” “你等着吧，这大明早晚要完蛋，我先走一步，在地府等着你！” “你大明的列祖列宗也在下边等着你呢！” 朱由检听后，气的脸色发白。 他虽然早就知道，魏忠贤一旦开口，绝对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也没想到他会直球辱骂。 哪里被人这么骂过？ 就算不久前，他在心里准备好了长篇大论，去怒斥魏忠贤。 这时候也已经忘了个干净。 “你……你……”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骆养性见状，连忙一拳打在魏忠贤后脑，把他打昏过去，让他别再胡乱说话。 然后才跪倒在皇帝面前： “陛下，这魏忠贤死到临头，竟然还血口喷人，诅咒我大明江山。” “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朱由检勉强恢复了一丝清明。 “嗯，你说的好。” “朕肯定不会往心里去的。” “你把他们带下去吧，退朝！” 说完之后，他气冲冲的走远。 历史上的朱由检，脾气就很不好。 何况魏忠贤的话，也确实击中了他的软肋。 “朕虽然收拾了阉党，也痛击了东林党。” “但这真的能改变历史吗？若是真跟魏忠贤说的那样，我大明数年后也没能逃过灭亡的命运，那又如何是好？” 他皱着眉头，在宫中胡乱走来走去。 然后下意识地，就来到了太液池旁。 他刚靠近过去，就听到远处一阵吵闹声。 “我都告诉过你们了，这大雪融化的时候才更冷，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高青云双手掐腰，没好气的说道。 但他话音刚落，他侧面的学生们就说道：“高先生，您看错方向了，我们在这边呢。” 高青云连忙咳嗽几声，转动方向，面对着学生们。 继续对他们说道： “今天我就来带你们做一次试验，让你们看看这个道理！” 说着，他挥了挥手，身后的聋哑太监走了过来，将两杯温水放入他的手中。 随后聋哑太监又低伏下身体，抓起一把雪，放入其中一杯温水中。 高青云等了片刻后，对学生们说道：“你们现在说说看，是哪一杯水更冷？” 张献忠第一个举手。 “先生，这个额可知道，肯定是加了雪的更冷。” 这么简单的问题，就是他也能明白。 其他几个学生都有些失望。 “居然让他抢了先！” 高青云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既然这个道理你能懂，那么雪融化时要吸热，你怎么就不懂了呢？” “如果它不仅不吸热，反而还放热，那加了雪的温水应当升温才是。” 听到这里，其他五个学生都明白过来。 点头说道：“高先生您说的有道理，看来我们以前还真是想差了。” 只有张献忠还是一头雾水。 “这到底咋回事儿啊？额咋听不明白呢？” 高青云无奈地叹气。 “小李啊，你教教他吧，我还有其他事情。” 他招呼李自成去给张献忠补课，随后走向朱由检的方向。 “小朱，今天你怎么这么闲？这么早就过来我这边了？” 第67章 对症下药 高青云早就听到了朱由检的脚步声。 朱由检还在生气，听到高青云的问话后，下意识就骂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还不是魏……” 他说到一半就反应过来，连忙收住话头。 不过高青云却猜到了什么。 “哈哈，是不是你对村里那些人动手之后，他们当面说你的坏话了？” “我告诉你，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朱由检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摇头。 “高师傅，我知道不该生气的，但是……” 高青云黑布后的眼睛眨了几下，心中笑道： “这个小朱确实是年轻，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他伸出手来，对着朱由检的方向而去。 这次他运气不错，没有面对错方向，一下就拍中了肩膀。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我开导你一下。” 他身后那些聋哑太监见状，眼睛差点儿没瞪出来。 这可是皇帝，谁敢如此造次？ 但朱由检不仅没有生气，而是老老实实跟在高青云身后，回到教室里坐下。 高青云说道： “小朱啊，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对你有影响的人，他们一言一行，甚至心里的看法，都能影响到你。” “这另一种人，就对你毫无影响。他们是喜欢你还是讨厌你，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说看，这次骂你的人，是前者还是后者？ 高青云心里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如果朱由检说那人是前者。 他就劝朱由检说，那人已经对你有了成见，不管你做什么，他都要骂你，所以你只管当他是放屁就行。 不过朱由检想了想之后，摇头道：“高师傅，那人是第二种。” 这话倒也没错，魏忠贤马上就要被片成臊子了，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影响了。 高青云心中松了口气。 “这就好办了。” “既然他对你没有影响，那你管他想什么、说什么呢？” “虽然这世上有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的说法，但只要你心里能想通这个道理，那就行了。” 他犹豫片刻后，决定还是该给朱由检打点儿鸡血。 “小朱年纪不大，跟他讲道理用处不大，还是得说点儿热血沸腾的才有用。” “这就叫对症下药。” 于是他坐到朱由检身旁。 “小朱啊，你听说过北宋的王安石吗？” 朱由检不知道高青云为何突然提起这人，不过也点头道：“我自然听说过他了。” 高青云笑道：“小朱你对现代的事情了解不多，但对这些古人倒是如数家珍啊。” 朱由检怕他联想到什么，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高师傅，您提起王安石，到底要说什么？” 高青云不疑有他，继续说了下去。 “这王安石出来变法之前，大宋上下都当他是明日之星，觉得他要是不出来做官，大宋就要完蛋。” “然而他出来做官之后，许多大宋朝臣又觉得他是罪人，觉得他要是不赶紧滚蛋，那大宋肯定就要完蛋了。” “甚至以前跟他关系不错的朋友，也因政见不同，而反目成仇。” “小朱啊，你知道当时的王安石说了什么吗？” 朱由检还真就知道。 他试探性地说道：“人言不足恤？” 高青云大笑点头。 “小朱啊，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只要你自己无愧于心，那么哪里需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虽然高青云觉得他说的已经挺热血了，然而朱由检依旧没有被调动起来。 他叹气道：“如果那人只是骂我，那倒也罢了。” “他还说……说他在地府等着我，还说什么我的祖宗也在等着我，这简直是……” 说到这里时，他气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高青云眉头微皱：“这小朱年纪不大，怎么却跟个老人似的，信这些鬼神之说？” 但他还是开解道： “小朱啊，这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你还有大好年华呢，他要是想等你，那可真得等上好几十年了。” “再说了，就算以后你们阴间相见，那又能如何？” “就算到了地府，他难道就是你的对手了？” 说到这里，高青云突然想起什么，又笑着说道： “我记得有个诗人说过，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人家连阎王都不怕，你又怕什么？” 这句诗说出来之后，朱由检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高师傅您说的好啊！” “没错，我就是到了地下，也不怕那魏……不怕那人！” “而且只要我把事情都做好，就算以后见了我家的列祖列宗，我也能无愧于心。” 随后他又对着高青云问道：“高师傅，这首诗不错，不知道是何人所做？” 高青云刚要解释，但总觉得说出这名字，似乎会引来十分恐怖的事情。 于是胡乱说道：“一个姓陈的将军罢了。” “对了，我不久前让老曹找你，让你多穿衣服，你听到了吗？” 朱由检微笑道： “既然是高师傅您说的，我当然会放在心里啦。” “你看，我这衣服里面特意加了一层。” 高青云点了点头。 “这就好。” “你可别再生病了，不然留下病根，以后也是个麻烦。” 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朱由检神清气爽的离开太液池。 没走几步，就看到骆养性小心翼翼的跑过来： “陛下，户部尚书求见。” 骆养性还以为皇帝依旧在生气，所以才如此小心。 朱由检随意说道： “哦？是毕大人来了？那就请他过来……哦，不对，还是去御书房吧。” 虽然毕自严见过高青云，但此时朱由检不想再打扰自己的“高师傅”。 所以就换了个地方。 骆养性抬头，疑惑地打量着朱由检的表情，心中暗道： “刚才离开大殿时，陛下那样子都快气死了，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又平静下来了？” “难道高师傅真就这么厉害，三言两语就能让皇帝恢复冷静？” “看来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该多来请教高师傅。” 两人一齐来到御书房。 没多久，毕自严走了进来。 一见到朱由检，他就行礼道： “陛下，臣这次来是想知道，那些东林党的家产，该如何处置？” “是不是该全部充入国库，交到我们户部手中？” 第68章 吃进肚子的，还能吐出来?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毕大人，那些罪人的家产还没有查抄完毕，你就盯上了？” 毕自严苦笑。 “陛下，臣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啊。” “自从万历三大征开始，户部就一直入不敷出。连续亏空三十年，就是金山银山，那也不剩什么了。” 说到这里，毕自严又叹了口气。 “陛下若是有兴趣，可以去京中看看。” “两年前，王恭厂那边炸成白地，到现在可都还没修复呢，还不是因为户部没有银子？” 朱由检听了之后，微微点头，心中对于毕自严的不满，减少了许多。 他也知道，眼前这位大臣倒也没有什么私心。 不过他还是开口道： “这事情容后再议吧，朕心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都得花不少银子。” 毕自严犹豫片刻，最后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告退。 不过等他走出大殿后，脸上的表情却阴沉下来。 “陛下莫非以为我没有听说吗？” 他回过头来，看向大殿西南侧的方向。 也就是太液池的方向。 “工部的人已经告诉我了，说是皇帝下令，要在太液池周围，新修上许多亭台楼阁。” “这不是给那高师傅修的，又会是为了什么？” “皇家修园子，跟民间百姓可是不同，稍微一动，那就是几百万两银子出去了。” “陛下不肯把东林党的家产给我户部，还不是要讨好高师傅？” “高师傅虽然……确实不同凡响，但也不能这么做啊！” 毕自严重重跺脚。 “我还是要串联百官，一起来劝谏陛下！” 说着，他快步走出皇宫。 但是刚一出门，就被人堵住。 “毕大人，陛下那边怎么说？” 户部的许多官员，都守在门口，满脸的小心翼翼。 “陛下准许调拨银子了吗？” 毕自严冷哼道：“陛下他没有答应！” 他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了以后，户部的官员肯定会同仇敌忾。 谁知道他这话一出口，那些官员却都没有什么表情。 “既然陛下不许，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咱们还是自己再想一想办法吧。” 毕自严脸色阴沉下来。 “你们怎么如此没有骨气？” “陛下只是没有答应咱们的要求，咱们此时正该继续上奏，让陛下收回成命才是！” 那些官员连忙摆手。 “哎呦，我的毕尚书，您可别说这些了，那东林党的下场，难道您没有看见？” “是啊是啊，他们惹了陛下生气，现在可是都被吵架灭族了！” “还有那魏忠贤，还有那福王……” “总之啊，咱们还是别惹皇帝不高兴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毕自严闻言，总算是明白过来。 原来朱由检最近的一番操作，把朝臣都给吓坏了。 东林党虽然背地里男盗女娼，但表面上却都是硬骨头的形象。 现在这根硬骨头，都被朱由检敲碎了，其他大臣哪里还敢造次？ 毕自严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沉默许久之后，还是长叹一声，然后闭口不言。 不过他心中却想到：“看来以后咱们大明，就要成为陛下的一言堂了。” “大明上一次出现这样的场景，那还是嘉靖皇帝那时候呢。”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带着这些户部官员回去。 不过这回去的路上，他却看到两旁跪着不少人。 毕自严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这些人的来历。 “这些人都是外省入京的士子吗？他们为何跪在这里？” 立刻有官员回报道： “他们都是那些东林党的徒子徒孙，听说自家师长被抓了，那肯定是要来求情的。” 毕自严听了之后，心中倒是略微有些感动。 “那东林党可是牵扯进了魏忠贤造反的案子，他们莫非就不怕受到牵连吗？” 同时他还心道：“这些士子，都比大明的官员有骨气。” 那官员摇头笑道：“怎么不怕？” “您只怕是不知道，最开始来这里求情的士子，统共可有上千人呢。” “不过等到事情的具体情况传出来，士子一下子就跑了大半。” “您现在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了。” 毕自严微微一愣，随后也跟着摇头。 “原来如此……罢了。” 他目光扫过那些士子，随后对那官员说道： “你把领头的士子叫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没多久，那官员就领了个年轻人过来，看起来才二十几岁的模样。 毕自严点头问道：“你是何人？” 那年轻人连忙行礼。 “回禀尚书大人，学生名为史可法，尊师左光斗。” 毕自严听后，表情又郑重了些。 现在的东林党虽然早已堕落，但左光斗当年，可是赫赫有名的硬骨头。 于是毕自严，对于这史可法，也多了几分看重。 “嗯，难怪你此时还敢替东林党出头，果然不愧是你师傅的徒弟。” “只是你是否知道，你这么做完全是无用功？” 史可法直接愣住。 “尚书大人您为何这么说？” 毕自严心中叹了口气。 他其实不太相信，东林党有造反的胆子。 或者说东林党就算造反，也不会跟魏忠贤搅和在一起。 但他现在也清楚，东林群臣，几乎都是贪官污吏，完全是死不足惜。 尤其是他们那么多的家产，都已经被朝廷查抄了。 若是真给东林党翻案，难道还能把家产还回去不成？ 就算朱由检肯答应，他毕自严也不会同意的。 户部已经是等米下锅了。 于是毕自严劝道： “现在临近年关，京中士子不多，你们的影响也还太小。” “就算是我，也是恰好路过，才知道你们竟然在请愿。” “那陛下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所以我的意思，还是想让你先在京中闯出些名气，然后等到明年夏天，各地士子准备进京赶考。” “你到时候再趁机为东林求情，这岂不更好？” 史可法听后，心中大喜。 他对着毕自严行礼道：“多谢尚书大人提醒！” “学生知道了。” 等到从毕自严处离开后，史可法颇为兴奋。 他搓了搓手，脸上满是激动。 “若是能替东林群贤翻案，那我不仅对得起老师，也算是能青史留名了！” “甚至还能借此机会刷新吏治，让我大明中兴！” 说完之后，他直接回到客栈，就打算为自己扬名。 他看了看手中的高公笔，突然灵机一动。 “我最近隐隐听说，这东林群贤被人诬陷，正是这个传说中的高师傅在捣鬼。” “既然如此，我就先对他开炮！” 想到这里，史可法不再犹豫。 抓起一旁的毛笔，低头奋笔疾书起来。 几日之后。 骆养性手捧着一卷文稿，小心翼翼地求见皇帝。 “陛下，臣这里有篇文章，您看了可千万别生气啊。” 第69章 可惜东林群贤不在啊! 朱由检闻言，从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抬起头来，不在意的摆手。 “莫非又是毕自严那老东西，要从朕这里要银子？” “若是如此，你就别把奏折给朕看了，朕都看烦了。” 虽然当日，毕自严回户部的路上，已经知道满朝文武都怕了小皇帝，肯定不会跟他一起上奏要银子。 但他也没有改变主意，只不过仅仅是自己上奏而已。 朱由检虽然心中不喜，但也知道他是忠臣，因此也只是留中不发而已。 “这老家伙，不会以为朕不回复他的奏折，是因为在犹豫吧？” 朱由检摇头。 “高师傅可是告诉过朕了，这财权，可绝对不能轻易交出去。”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就是手中没把米，鸡都叫不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回忆的表情。 “不仅眼下这笔抄家的银子，不能交给他们户部，以后其他方面的税银，朕也得想办法收到自己手里。” “可不能再交给那帮大臣了，他们花钱的本事还算过得去，这收税的事情可真是做的不好。” 骆养性对此全然没放在心上。 他掌管着锦衣卫，皇帝不管怎么对付户部，都跟他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但他听到皇帝言语之中，那是三句不离高青云，心中不由苦笑起来。 “看来陛下看了这奏折之后，肯定要勃然大怒了。” 他更加不敢耽搁，连忙把手中奏折交到小太监手中，让他转交给朱由检。 朱由检见状，眉头也皱了起来。 “怎么，这奏折不是毕自严的？那又是什么情况。” 他低头看了一眼之后，果然不出骆养性所料，还真就怒了。 “这个士子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如此诋毁高师傅！” 原来骆养性拿来的，正是史可法编排高青云的文章。 史可法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在意朝野的传闻，压根没把那传说中的“高师傅”放在心上。 他的文章里，直接就把高青云说成了祸国殃民的妖人。 朱由检眼中冒着怒火。 “骆养性，你就只把这文章给朕带来了？” “那个史可法呢？” 言下之意，就是问骆养性怎么没把史可法给抓过来。 骆养性脸上露出苦笑。 “陛下，那史可法写这文章之前，就派人买好了棺材，说是要学习他师傅。” “宁可死在狱中，也绝对不会改口。” “京中士子听说之后，都对他交口称赞。” “臣要是真的捉了他，那反而是成全了他。” 朱由检面色一变。 “嗯？他师傅是谁？” 骆养性拱手道：“正是前朝的左光斗。” 朱由检听后，脸上的怒意倒是稍稍缓解。 虽然听了高青云的剧透之后，朱由检对于东林党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但在当时左光斗死在大牢的事情，他朱由检也看在眼中。 对于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敬佩。 说到底，朱由检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最喜欢这样的英雄人物。 朱由检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你倒也别抓那史可法了。” “这几天之中，王承恩已经带人，对那些东林党做了甄别。” “除了那几个罪大恶极，曾参与谋害朕的。” “其他大臣之中，倒也有些可用之人，你这就从中挑几个人出来，让他们写文章驳斥这史可法。” 骆养性心中猛地松了口气。 皇帝若是一意孤行，非要把史可法抓起来。 朱由检自己当然无所谓。 可他骆养性的名声，那可是瞬间就要臭了。 不会比魏忠贤好到哪里去。 骆养性拱手道： “陛下圣明，臣这就去办。” 几天之后，史可法就收到了这些文章。 “史兄，又有人替那高妖人说话了！” 数个年轻人冲入屋子里，手中挥舞着几卷文章。 虽然史可法自己不怕死，京中士子也都佩服他，经常找他聊天。 但客栈老板的胆子却没有这么大。 史可法怒斥高青云的文章，才刚发出去不久。 那客栈老板就察觉不对，主动退了史可法的房钱，然后请他另寻住处。 史可法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找老板的麻烦，而是在城里找了处空屋住下。 这屋子本是魏忠贤手下的净军，平日驻扎的地方。 现在净军早已烟消云散，自然就空出许多地方。 史可法微微皱眉。 “哦？是什么样的文章？” 他接过那几卷东西，只是看了一眼，脸上就露出怒意。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厚颜无耻的文人，居然替那妖人说话！” 原来史可法一眼就看出，这些吹捧高青云、驳斥他史可法的文章，完全是引经据典，是标准的八股文章。 绝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 “哼，这肯定是魏忠贤的阉党！” 史可法一拍桌子，把这黑锅扣到了魏忠贤头上。 “那群阉党本就没有节操，魏忠贤被凌迟后，他们必然人心惶惶，所以才会去讨好那高青云。” “为他写出这样的东西来！” “看来我想的果然没错，若是对高姓妖人放任不管，他就会成为第二个魏忠贤！” 史可法心中的信念，又坚定了不少。 “我这就再写文章，反击这些没骨气的文人！” “哎，可惜陛下被小人蒙蔽，居然将我东林群贤，都给抓了起来，还杀了不少。” “不然有他们在朝中，那哪里还需要我来出头？” 与此同时。 “骆大人，您看我这文章写的如何？” 几个中年人穿着囚服，双手握在一起，腰背弯曲，眼中满是讨好的笑容。 骆养性见状，心中满是不屑。 不过嘴上却说道： “你们的文章写的不错，陛下看了之后很满意。” 那几个中年人明显松了口气。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我等能为陛下效力，能为高师傅洗清名声，总算是能将功赎罪了。” 原来这几人，正是被关押起来的东林党余孽。 批驳史可法的文章，正是他们所写。 真不知道史可法若是知道真相，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不过骆养性倒也没有多想。 他对着这几人挥手道： “你们接下来几日也别闲着，陛下还说了，让你们做些诗词歌赋出来，也都交给我。”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一旦过了年，各地士子就要开始入京赶考。” “这正是为高师傅扬名的好机会。” 第70章 少看点儿营销号吧 听了骆养性的话后，那几个中年人就更是高兴。 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怕朱由检用不到他们，然后随手把他们给杀了。 可不在意皇帝会给他们什么艰巨的任务。 那几人连忙点头道：“骆大人放心，我们都是科举正途出身，既然能把八股文写好，那诗词歌赋，自然也不在话下。” “这就是所谓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 说到这里，这几人也不免有些得意。 不过落在骆养性的眼里，他却有些不高兴。 “这帮文人，都沦落到这样的处境，居然还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得意洋洋！” 只是骆养性这心里话，颇有些酸味。 大明重文轻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而骆养性一介武人，虽然受到皇帝看重，但面对文官，先天就软了三分。 所以即便是这时，他也不好当面斥责这几个罪官。 “哼，不就是八股文嘛……” 骆养性低声嘟囔几句之后，倒也不再这里多留。 他在屋外站立片刻，等那几人把作品都写好之后，他才又捧着这些东西，进宫去求见朱由检。 不过刚一见到朱由检，他就发现这位小皇帝，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好看。 朱由检看见是骆养性过来了，倒也不避着他。 “哼，这个史可法，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原来就在骆养性去见几个罪人的时候，史可法的“最新力作”，已经送到了皇帝的案头。 “他居然说高师傅不仅是妖人，而且是妖孽。” “朕若是不把他赶走，我大明江山就是迟早要完！” 说到这里，朱由检干脆站起身来，恨恨地转起圈子。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这是不知道！倘若没有高师傅，我大明才真是快要完蛋了！” “骆养性，你跟朕去找高师傅，我倒要问个清楚，看看这史可法历史上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若是也跟你一样，最后投降了那建奴，那朕也不会再管他师傅是左光斗了，非把他给处死不可！” 骆养性闻言，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茬。 跟着皇帝一起骂史可法吧，那就绕不开他未来的黑历史。 但如果不接话茬，又肯定要被小皇帝怀疑，他也对高青云不满。 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把手头的东西递过去。 “陛下，这是那几个东林残党做的文章。” 朱由检听到这话，心头怒火果然熄灭不少。 他结果文稿后看了几眼，满意点头。 “这东林的人虽然是国家的蛀虫，但他们这文采，也确实不凡啊。” “好好好，朕正好带着这些东西，去请高师傅品鉴一番。” 说着，他捏着文稿，一溜烟跑向太液池。 骆养性也不好劝阻，只能跟着跑过去。 没多久，二人就到了地方。 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太液池旁就已经成了个大工地。 地基已经搭建起来，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建起不少亭台楼阁。 骆养性也不敢东张西望，他老老实实跟在朱由检身后，一起上了湖心岛。 “小朱，还有老骆，你们又来看我了？” 高青云面带微笑，坐在椅子上迎接二人。 朱由检闻言，也暂时压下心头怒火。 老老实实应了一声：“高师傅好。” 然后才又继续说道： “高师傅，我这次找你，其实是有事想要请教。” “您可知道，这明末是不是有个叫史可法的？” 高青云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着问道： “这人我自然知道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朱由检咬牙切齿： “哦？历史上还真有这么一号人物？” “那您跟我说说，这人是不是投靠建奴了！” 高青云面色古怪，即便他眼睛上蒙着黑布，但剩下的那大半张脸上，也能看出他的表情。 “小朱啊，你这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平时少看点儿营销号。” “这史可法虽然打仗的本事差了点，待人接物貌似也有问题，但他毕竟殉国了，你可不能这么编排他啊。” 片刻后。 “嗯……啊？”朱由检愣住，“他殉国了？” 高青云理所当然地点头，随后把史可法历史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他倒也没说的太清楚。 高青云来大河村这么长时间，虽然眼睛看不见东西，但他也不是傻子。 “小朱这么关心大明，再加上他也姓朱。” “那他多半也是大明皇室后裔。” 高青云知道，到了明末，大明宗室几乎有百万人之巨。 虽然在连年战乱中，死了不少宗室，但剩下来的人也为数不少。 “小朱既然有这个身份，那我跟他说一说明末的事情，他还能绷得住。” “但我若是把南明的事情也告诉他，那他非得气死不可。” 南明历史的奇葩之处，已经不能用内斗内行、外斗外行来形容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完，都要气个好歹。 何况是“小朱”这个“大明宗室后裔”？ 于是高青云也只是略微解释一番。 “建奴攻破京城之后，又连年用兵，征讨大明残余的部分。” “等他们打到南方时，史可法坐镇孤城，虽然只坚守了几日，就被建奴攻破城池。” “但他在城破之时，倒也口称要追随崇祯皇帝，而没有投降建奴，最后被建奴杀死，还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朱由检听后，心中颇为感动，而且还有点儿尴尬。 本来要怒斥史可法的话，也收了起来，不好意思再说了。 而高青云见他迟迟不说话，还以为他是生气了。 于是转移话题，主动问道： “对了，小朱你来找我，就是来向我打听史可法的事情的？” 朱由检咳嗽几声，也不好再骂史可法了。 他转移话题，对着高青云说道： “高师傅，我最近得了几篇文章，想请您品鉴一下。” 说着，他就示意骆养性，把那些文章念了一遍。 谁知道高青云听了之后，却撇了撇嘴。 “这都是哪里冒出来的老学究？” “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还写这些玩应！” 高青云越说越来气，最后干脆摇头。 朱由检却有些疑惑。 “高师傅，这些文章都还不错啊，您怎么这么看不起它们？” 高青云冷哼一声。 “小朱啊，你这就是没见识了，这能算什么好东西？” 其实他心里，本想说朱由检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但他顾忌朱由检的面子，于是才换了个更文雅的说法。 “就这种东西，根本拿不上台面。” “我随便就能说出几十篇文章，都比这些东西好。” 第71章 朱由检进化了 朱由检微微一愣，对着高青云摇头道： “高师傅您这话是何意？” 他很清楚，高青云可不会写什么诗词歌赋。 高青云也同样摇头。 “小朱啊，我记得你们村里的人，好像都挺熟悉文言文的，那你们就没听说过古文观止？” “它上面的文章，不比你拿来的这些酸文强多了？” “嗯？”朱由检皱眉，“什么古文观止？” 他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很快，朱由检就发现高青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猜到高青云说的这本书，应该是有些名气。 于是连忙用恍然大悟的语气开口道： “哦，是古文观止啊，我竟然把它忘了。” 高青云笑着点头。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没听说过这本书。” 朱由检若有所思，过了片刻，又突然开口： “高师傅，这书我以前……也只是偶然看过几次，我们大河村里好像也没有这本书。” “不知道能否请您把这书的内容，大概抄写出来？” 高青云没好气地看了朱由检一眼。 不过他眼睛蒙在黑布下，所以这一眼，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小朱啊，你不会以为我是人形打印机吧？” “这书怎么也有十几万字，让我给你抄一遍，还不得累死我！” “反正它说到底，就是古代文章的集合，我给你抄个目录，你自己对照着去看吧。” 他低下头来，拿着铅笔在纸上写了起来，把古文观止的目录，给朱由检抄了一遍。 说起来也奇怪，可能是系统加持的缘故，高青云的记忆力也好了许多。 要是换做以前，他才写不下来这目录呢。 朱由检在一旁看着，只是看了几眼，眼中就闪过兴奋的光芒。 “高师傅写的这些文章，我几乎全都读过，确实都是精品。” “只是过去这么些年，怎么从没有人想到要把它们集成到一起？” 等高青云写完之后，朱由检兴奋拿过目录，然后高兴地跑远。 高青云疑惑回头。 他从朱由检的步伐中，听出他十分开心。 “小朱今天是怎么了？” 骆养性留在原地，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听到高青云的问话后，也只能硬着头皮，胡乱解释道： “啊，可能是快要过年了，所以陛……所以村长心情才更好些。” 高青云点头。 “也对，小朱他年纪毕竟还小。” “对了老骆，你说这过年的时候，我该不该给小朱压岁钱？” “我也不懂你们这大河村的规矩，你提前跟我说一说，免得我到时候闹了笑话。” 骆养性听后，脸上满是苦笑。 朱由检可是皇帝，谁能给他压岁钱？ 但是面对高青云，骆养性又不敢明说。 于是只好点头道： “这个嘛，高师傅您看着办就行了，我也不好插嘴。” 高青云听了之后，也不再多问，只是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 他对着骆养性随口嘱咐道: “对了，小朱走的太急，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 “你一会儿见了他，记得给他转告下，跟他说下修房子的事情。” 高青云用手往外边一指。 “这修房铺路里面的门道可多了，他可别让人给骗了，多花冤枉钱。” 原来太液池外正在修东西的事情，高青云也知道了。 不过他还以为，是朱由检要修新校舍，所以也没开口阻拦。 只是打算提醒他一下。 骆养性记下此事之后，很快便小跑出去，把这事情转告给朱由检。 朱由检听后，也没往心里去。 他兴冲冲回到御书房，叫来王承恩，让他拿着高青云才刚交给他的目录，赶紧按图索骥，刻出这些文章的雕版。 然后再印刷成书，刊行天下。 朱由检高兴道： “朕本来的打算，是让那些东林余孽来替高师傅写些文章，然后替他扬名。” “没想到我这不过是白费心思了。” “高师傅自己拿出的这本古文观止，岂不是比那些文章强多了？” 王承恩低头看完目录，也叹服点头。 他这个太监，也是读书识字的。 “这些文章虽然不是高师傅自己所做，但只要刊行出来，天下的读书人，也都是要拜读的。” 从宋代开始，科举逐渐完善，市面上就有了教辅书的说法，只是名字不叫这个。 到了明代，民间书院更是遍地开花，他们上课虽然离不开四书五经，但是在此之外，也要学习历代先贤的文章。 而这古文观止上的文章，可以算作一个集成。 朱由检对着王承恩嘱咐道： “这事情你要抓紧去办，一定要赶在科举开始前办好……算了，刻雕版还是慢了些。” “你这就组织小太监，先手抄出数百本，在京中刊发。” “先把这件事传扬开来再说！” 王承恩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 “陛下放心，我这就去办。” 交代完这件事情后，朱由检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他见王承恩还没有离开，便又问道： “王承恩，你莫非还有什么事情吗？” 王承恩连忙点头。 “陛下果然英明，奴才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朱由检这时候，也不是刚登基那会儿的小白了。 一下就听出这是王承恩故意拍马屁。 他随意挥手道：“行了，赶紧跟朕说正事吧。” 王承恩从袖中摸出一份奏折，递到皇帝面前。 “陛下，这是最近宫中的开支用度，请您过目。” 朱由检接过后，本来没打算细看。 王承恩算是他的心腹，何况他也不是很懂这些。 下意识就不想认真研究。 但不知为何，刚才高青云托人转告他的话，却突然出现在他耳边。 朱由检犹豫片刻之后，故意板起脸，假模假样地低头扫视账本，用眼睛的余光看向王承恩。 果然，他做出这动作之后，王承恩立刻就有些不安，额头也冒出汗水。 朱由检心中大怒。 “嗯，这狗奴才，难道还真在账本里动手脚了？” 但很快他就压下怒意。 淡淡说道：“账本里有些问题，你莫非没有发现吗？” 王承恩听到这话，直接跪地磕头道： “圣明无过陛下，奴才忙着给您交差，确实没仔细检查过这账本。” “或许是下边的人糊弄了我，结果奴才也没有看出来。” “幸好陛下仔细检查，这才没有让奴才犯下大罪啊。” 这番话也不简单，虽然客观上承认了错误，但却把主观上的责任，给推了个一干二净。 只说下边的人不老实，但却不承认他自己，也有中饱私囊的意思。 同时还夸了朱由检一通。 若是换做以前，朱由检还真会上当。 但他被魏忠贤耍了几次，又被高青云提点之后，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白了。 朱由检呵呵笑了几声，也不回说话。 等到王承恩已经大汗淋漓，他才随意说道： “好了，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第72章 陛下他神机妙算 从大殿退出后，王承恩一边擦汗，一边心有余悸的回头。 “哎，我刚才见皇帝开心的跟个孩子一样，还以为能骗过他呢。” “谁知道还是没能成功。” 他沉默片刻后，突然回头，对着旁边的小太监说道： “你这就去将作监，随便抓个人出来，狠狠责罚一通。” 他心中补充道：“要是不这么做，皇帝那边也不好交代。” 说完这些后，他再度回头，感慨道： “陛下还真是圣明了不少，照这么下去，咱们大明，说不定还真能中兴了。” 几天之后。 又有几个京中士子找到史可法。 不过这次，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史公子，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啊。” 史可法似乎毫不意外。 “你们这么说，看起来是小皇帝要死保那个高师傅了。” “呵呵，朝廷最近搞了什么名堂？” 那几人对视一眼之后，从怀中摸出一本书来，递到史可法面前。 “您自己看看吧。” 史可法冷哼一声，随意接过。 “无非是皇帝找了几个穷酸秀才，替那个所谓的高师傅，写了几篇吹捧的文章罢了。” 他对于那本书本身，倒也不太在意。 他只是觉得，眼前这几个士子，胆子有些太小了。 “要劝皇帝改邪归正，岂能因为遭受一点儿小挫折，就吓成这个样子？” “我倒要看看，这上边到底写了什么！” 但他翻开书本一看，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哈哈，这小皇帝莫不是让人给骗了？这书上的文章，都是古人写的。” “根本不是最近的新作！” 但他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就逐渐不对劲了。 许久后，他放下手中的书本，皱眉道： “小皇帝是从哪儿搞来的这本书，他是要学昭明太子吗？” 昭明太子是南北朝时期的人物，他组织人编写了昭明文选。 后世皇帝喜欢通过编修书籍，来彰显自己的文治。 根子就在他这里。 “这本古文观止，虽然体量不大，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能通行天下啊。” 史可法虽然心中不满，但此时也必须承认这点。 “以后凡是要考科举的士子，只怕都绕不开这本书了。” “小皇帝这一手，还真是厉害！” 他感慨起来。 “这本书挂上了那妖人的名字之后，我还怎么搬到他？” 史可法指着书本上，“高师傅”这三个字，眼中露出一丝无奈。 刚才进来的几个士子，也连忙点头。 “史公子您说的是啊，自从这书籍传开之后，京中已经没多少人再骂那高师傅了。” “还有，最近这几日，朝廷似乎还多了许多银子。” “工部那边，一连发了许多高公笔，送给在京的士子。” “虽然这高公笔，比不上毛笔，但拿人手短，这许多人就更是……” 史可法听懂了他的意思，口中长叹起来。 但很快，他又重新振作起来。 “哼，只凭皇帝自己，肯定想不到这些手段。” “一定是那高师傅蛊惑君上！” 到了这时候，史可法也不敢再把高青云称呼为妖人了。 他沉思良久之后，还是决定暂时偃旗息鼓。 “这高师傅不好对付，我先暂且沉寂一段时间。” “等明年的科举，我高中之后，再当面向陛下痛陈利害！” 听到这话，那几个士子也松了口气。 他们虽然站在史可法这边，但也怕继续搞下去，引得朝廷发怒。 到时候直接把他们也抓起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史公子所言甚是，咱们读书人还是该先入朝为官，然后才好辅佐君上。” 正在几人商讨之间，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喧闹。 那几个士子大惊失色，还以为是朝廷真的派人来了。 他们连忙冲出去，想跟史可法拉开距离。 不过刚跑出去没几步，他们就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 原来外面确实来了士卒，但却不是来捉他们的。 而是李若琏麾下的兵马，来这里收拾营房。 自从他带兵回京，轻易收拾了魏忠贤的兵马之后，他的威势就更上了一层楼。 兵部那边为了讨好他，干脆就让他带兵驻扎在这里。 此处本就是净军的营房，说起来这兵部的安排，倒也没有大问题。 不过那几个士子见状，脸上都露出狠狠不平的神色。 “哼！这帮武夫，现在居然轮到他们神气了！” “居然敢跟我们抢房子住！” “就是，只有咱们文人才是大明的支柱，这帮武人算得了什么！” 史可法最后才出来，他听到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他快速说道： “李若琏毕竟不久前才打了胜仗，赶走了建奴。” “这也是为朝廷立了大功，你们也不该在背后编排他。” 不知道为什么，史可法一听到建奴的名字，就觉得牙痒痒，好像跟他们有深仇大恨一样。 于是面对李若琏，他也天生就有几分好感。 那几个士子听了这话，心中反而不满。 都在心头怒道：“好你个史可法，你怎么还替李若琏说话了？” “我们看在你东林党的背景上，这才敬你几分，还替你在京中奔走，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他们对视一眼之后，都看出了各自的心思。 “这史可法本就喜欢作死，我们早就打算找机会跟他拉开距离，免得被他给牵连了。” “现在不正是个好机会？” 于是几人摇头道： “既然史公子你这么说，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后，几人携手，快步走了出去。 史可法看着几人的背影，许久都没有说话。 不过这一切，都落在旁边的士卒眼中。 有人立刻小跑出去，把这事情告诉了李若琏。 李若琏听后，心中立刻对史可法生出兴趣。 他立刻赶来这里，对着史可法行礼道： “这位小先生，不知道您高姓大名？” 史可法见李若琏如此有礼貌，心中对他的好感，就又多了几分。 “李将军当面，学生有礼了，我是京城士子史可法。” 史可法虽然生长在豫州，但他祖上是锦衣卫的军户，所以他的籍贯落在京城。 便是科举也是在北直隶考的。 史可法说道：“李将军这次痛击建奴，实在是一扫广宁惨败之耻啊！” 李若琏听后，面皮微微发红。 他犹豫片刻后，也不隐瞒什么。 “史举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这次出关，其实根本没跟建奴交手。” “而是建奴主动退走。” “真说起来，这还是陛下的神机妙算。” 第73章 陛下，您听说过物理吗? 李若琏将当日的经过说完之后，史可法也不由叹服点头。 “皇帝陛下果然天资聪颖，竟然运筹千里之外。” 想到这里，他就更生气了。 “所以我必须找机会，将那高姓妖人赶走，免得他误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 “这崇祯元年的状元，一定是我的！” 此后数日，京中也没有什么大动静了。 虽然不久之前，魏忠贤再次被抓，还被拉出去凌迟。 但早在他第一次翻车的时候，阉党就大受打击。 所以这次他彻底完蛋，引起的影响并不大。 至于东林党，倒确实是被一网打尽。 不过大多数也没有被杀，仅仅是被关了起来。 所以各地官员，也没有出来求情。 他们都指望着明年搞出些祥瑞，然后才借机请求皇帝大赦。 转眼间就到了年尾。 朱由检站在城楼上，看着漫天雪花，心中颇为感慨。 “明日就是崇祯元年了！” “相信有了高师傅相助，朕这崇祯的年号，绝不仅仅只会有十七年！” 想到这里，朱由检不由握紧拳头。 过了好一阵，朱由检回头，对着身后的王承恩问道： “高师傅那边，最近情况如何？” 王承恩连忙笑着回答。 “回禀陛下，高师傅那里还是老样子。” “这临近过年了，高师傅倒也不再给那些学生上课了，而是整日带着他们在太液池周围玩闹。” 朱由检听后，眼中露出一丝羡慕。 但很快，他又把这些情绪压了下去。 “朕已经是大明天子，已经没有放松的时间了。”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后回到御书房，开始处理政务。 自从抄了魏忠贤和东林党的家后，朱由检手中的金银，已经有了上千万两。 另外还有无数土地和商铺。 到了这时候，他总算有机会，能按着高青云当初的建议，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魏忠贤和东林党完蛋后，虽然朝野一时之间，都十分惧怕我。” “但是估计用不了多久，其他大臣就会故态复萌，甚至试图变成第二个东林党。” “朕必须早做打算！” “现在朕手头有的是银子，正好可以赶紧把白杆兵调入京城，然后再整顿京营。” “高师傅说过，只有手里有枪杆子，这皇位才能稳固！” “等朕把那群文臣都给彻底压服，就可以着手处理建奴了。” “然后是东南财税重地，然后是倭国，然后是草原……” 朱由检命人抬来大明地图，他的手掌在地图上拂过，眼中逐渐露出兴奋的表情。 但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地图是不是有些问题？” 此前几次他去高青云那里的时候，见过高青云在黑板上画的地图。 高青云的地图，可是跟自己眼前的地图不同。 “对了，朕记得当初翻看高师傅随身的行李，也从中找到过几份地图。” “好像确实有不小的差距。” “可惜朕后来将那些东西，都还给了高师傅。” “此时再去讨要，似乎也不太好。” 朱由检转头看向王承恩。 “咱们大明就没有更精确些的地图了吗？” 王承恩愣了一下，不知道小皇帝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不过他还是连忙说道： “大概二十几年前，万历爷爷还在的时候，好像有个洋人献上过一份坤舆万国全图。” “皇爷您要是想看，那我这就给您找出来。” 说着，王承恩小跑出去。 过了好一阵，他才带着几个太监回来。 那几个太监手中，捧着一大张地图。 朱由检离得老远，就看出那地图好像已经多年没有被翻开过来。 王承恩命人把地图打开，朱由检看了一眼之后，倒是来了兴趣。 “这个什么坤舆全图，虽然还是比不上高师傅的地图精良，但也很不错了。” “这地图是何人所献啊？” 王承恩连忙回道：“奴才已经查明了，是个叫利玛窦洋人，和万历年间的进士李之藻，二人合力完成。” “不过那利玛窦早已经病逝，李大人也早已因病致仕，听说身体很是不好，应该没几年活头了。” 王承恩办事十分利落，不仅把地图给找了过来，而且还把地图作者的出身，也都查了个清楚。 不过朱由检却有些失落。 “哦？这么说来，也没人能给朕解释这地图了？” 在王承恩说话的时候，他已经仔细看过这坤舆全图了。 上边有不少地名，还有对某些国家的解释，都让他云里雾里。 而他又生怕这些文字，可能会暴露些什么，所以也不敢去找高青云询问。 心里自然会有些发愁。 王承恩脸上露出笑意。 “皇爷您这就不用担心了，咱大明治隆唐宋，咱们这京城更是堪比唐代之长安。” “四方蛮夷都抢着过来，哪里还会缺少洋人？” 这些话很有拍马屁的嫌疑，不过朱由检却没有在意这些。 “这么说来，你找到了其他洋人？” 王承恩连忙点头。 “陛下圣明，奴才还没有开口，您就已经猜到了。” “奴才已经派人，去城中把人带过来。” 朱由检满意一笑。 没过多久，皇城外，一队人马看着远处的城墙。 汤若望眼中满是兴奋。 “大明的皇帝，总算是想到要见我了！” “我听说最近，大明正在跟辽东建奴开战，只要我献上火炮，那肯定能被小皇帝重视！” 汤若望十分有自信。 不过他这自信，倒也有些道理。 历史上的汤若望，就十分能钻营。 大明还在的时候，他就靠着铸造红衣大炮，得到了崇祯的赏识。 等到建奴入关后，他又跑到建奴的宫廷，被顺治赏识。 这等投机的本事可不简单。 等汤若望见到朱由检后，先是老老实实行了个礼。 随后他就一脸神秘，对着朱由检说道： “大明皇帝陛下，您听说过物理吗？” 朱由检都愣了。 “物理？” 汤若望急忙点头。 “没错，就是物理，也就是万事万物运行的道理。” 他正要口若悬河，靠着物理，把话题引导到火炮上面去。 就听到朱由检摇头大笑。 “朕自然知道物理了，高师傅上课的时候，朕也旁听过的。” 汤若望眉头紧皱。 这高师傅的名号，他也听说过，不过却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姓高的，无非是道士、和尚一类的人物。” “我听说他们大明开国皇帝，就曾经做过和尚。” “后来的第二代还是第三代皇帝，身边有个高级参谋，听说也是个和尚。” “所以这大明皇帝信任和尚道士，也不算稀奇。” “只是这样的人物不管是多么的聪明，又怎么可能懂得物理？” 汤若望摇头。 “大皇帝陛下，那位高师傅所说的物理，跟我说的物理，只怕不是一个东西。” 第74章 我去给你拿个大宝贝 朱由检本来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不过他从汤若望的口中，听出他对高青云并不怎么恭敬。 于是他就不乐意了。 朱由检冷冷问道： “那朕随口说一个高师傅的课堂故事，请你来回答一下。” “你要是能回答的上来，那再说说你的那个物理吧。” 汤若望满口答应。 “陛下放心，只要这是物理问题，我就一定能回答的上来。” 朱由检冷哼一声，也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命人拿来两个铁球。 一个大，一个小。 汤若望看到这里，突然满头大汗。 “这……不能这么巧合吧？” 然而朱由检下边的动作，却让他直接傻眼。 他喃喃自语道：“还真是斜塔实验？” “这高师傅到底从哪里，知道这事情的？” 历史上的比萨斜塔实验，其实发生在万历年间。 只是古时候信息传递的速度极慢，按理说大明不该有人知道的。 就是汤若望自己，也是出发到东方之前，曾经去罗马参拜教宗。 当时恰好听到这些事情，不然他也不会知道。 “这个高师傅，他不会真的能掐会算吧？” “还是说，他也见过其他西洋人？” “不行，我得打听清楚！” 汤若望有些疑神疑鬼了。 朱由检见状，总算满意点头。 “呵呵，你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汤若望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对着皇帝说道： “皇帝陛下，我想见一下那个高师傅，您能否答应？” 朱由检自然不会同意。 “这个汤若望是个洋人，我哪里能轻易让他见到高师傅？” 他摇了摇头。 “高师傅也是你能随便见到的？” 汤若望更加着急。 他眼珠一转，把本来打算当做压箱底的东西，直接掏了出来。 “大皇帝陛下，您如果允许我见一下那个高师傅，我就为您献上红衣大炮。” “这大炮是我西洋的一种兵器，杀伤力远超你们大明的鸟枪和刀剑。” “您的军队只要装备了这样的武器，必然能够……所橡皮泥。” 汤若望虽然精通汉语，但这一着急，也难免说错话。 把所向披靡，说成了所橡皮泥。 不过朱由检倒也听懂了。 他想起高青云，好像还真提起过火炮的事情，倒也来了兴趣。 “你说的那红衣大炮，当真那么好用？” 为了早点见到高青云，汤若望也不敢隐瞒。 “确实非常好用。” “而且我这次来见陛下，也不是空着手来的，我还带了不少西洋工匠入京。” 朱由检立刻点头。 “好！” “那你就先为朕打造一门火炮，让朕看看它的威力。” “要是这火炮真的好用，朕自然会考虑一下，让你去见高师傅一面的。” 汤若望总算松了口气。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等汤若望走后，朱由检不由摇头。 “这洋人就是好糊弄，朕只说要考虑一下，可没说真要答应。” 王承恩也跟着说道： “陛下所言甚是，这些西洋人确实有些一根筋，不是那么聪明，远比不上我大明人士。” 朱由检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的心思还是放在火炮上。 “你让工部派人，全力配合汤若望，争取早日造出个原型来。” “对了，这火炮的事情，多少也要保密一下。” “就放在李若琏的军营边铸造吧。” 交代完这件事后，朱由检的心情好了几分。 “自从高师傅到了我大明之后，这好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眼见朱由检十分开心，王承恩也赔笑道： “这也是陛下洪福齐天，上天这才给您送来高师傅啊。” 朱由检满意点头。 “此言甚是。” “天意不绝我大明啊！” “走，朕这就去见一见高师傅，给他去拜个年。” 等两人一前一后，又一次见到高青云时。 却发现高青云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朱由检立刻走到近前，关切问道： “高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高青云摇头不语。 在朱由检看不见的地方，一道屏幕出现在高青云面前。 正是系统面板。 而面板上的声望值一栏，已经突破了五位数。 “不是，这到底啥情况啊？” 其实高青云发现这点，也纯属巧合。 他本来的打算，是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些东西，发给他的那些学生，当做是新年礼物。 谁知道点开系统一看，就发现他的声望值，凭空多了不少。 声望： “这些声望都是哪儿来的？” 高青云不知道，随着铅笔的传播，还有他不久前拿出来的古文观止，逐渐在京城士子中传开。 他的形象又好了不少。 除了史可法，还在一门心思要“为国除害”之外。 其他许多文人士子，都已经不再敌视他了。 反而将他当做前辈。 如此一来，高青云的声望，那还不水涨船高？ “算了，管他声望是哪儿来的呢。” 高青云摇了摇头。 “反正这声望能用就行。” “商城，启动！” 他点开商城界面，认真看了起来。 但他左右看了好几圈，也不知道该选什么好。 “这大过年的，我总不能给那几个孩子送抗生素吧？这不是咒他们嘛。” “可是其他便宜东西，也不合适啊。” 高青云皱眉，来回扫视着商城面板。 “这些长枪短炮倒是不错，如果他们都是玩具，我倒是可以送给那几个男孩子。” “可这玩意都是真的啊！” “大河村又不是法外之地，我要是今天把这些东西送出去，估计明天就要被人上门查水表了！” 他低声嘀咕起来。 朱由检一直关切地看过来，他听到这几句话后，有些不明所以。 不明白高青云的意思。 但是“长枪短炮”这几个字，他却听懂了。 朱由检连忙说道： “高师傅，您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这下可轮到高青云愣了。 “我听说什么了？” 朱由检摇头，没有继续再问。 反正在他看来，自己这高师傅可不简单，不是单纯来自后世，只怕还能掐会算。 他要是知道了汤若望的事情，那也不奇怪。 朱由检犹豫片刻后，小声问道： “高师傅，这火炮真的那么厉害吗？” 高青云点了点头。 “小朱啊，你问这个干啥？” “难道你不知道火炮的厉害？” 朱由检下意识就想摇头，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 “看来这火炮的威力，后世是人尽皆知了。” “那我也只能承认。” 于是朱由检开口道： “哎呀，是我听差了，我以为你说的是……炮仗呢。” “这眼看着要过年了，村里的孩子都在放爆竹，我一下子就想到那边去了。” 高青云倒也没有在意。 他只是在犹豫。 “听小朱这意思，他好像还真挺喜欢枪炮之类东西。” “这倒也对，但凡是男孩子，有几个不喜欢这些的？” 高青云早就听说，“小朱”早早就没了父亲，这次本就想送他些好礼物。 现在听到他对枪炮如此上心，于是干脆咬牙，把心一横。 “算了，反正这大河村穷乡僻壤的，我就算送他枪炮，也未必能闹出什么乱子来。” “再说了，反正完事都有系统兜底，真要有人来查水表，我就来个一问三不知。” “反正那大炮是系统搞出来的，我就不信还有人能查出来，那些东西能跟我有关！” 他抿了抿嘴唇。 “小朱啊，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个大宝贝。” 第75章 他有个大将军，朕也有个大将军 高青云摸索着起身，推开要过来搀扶他的太监。 来到一旁的屋子里，不过没多久，他就有些尴尬的走了出来。 原来是他从商城里买到大炮之后，根本拉不动。 “这玩意怎么沉成这样。” 高青云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远处的朱由检说道：“小朱啊，东西在里面，你自己进去看吧。” 说完之后，他又往回找补。 “嗯……你也别问东西是哪儿来的，反正我不能告诉你。” “你就当我上边有人吧。” 高青云的本意，是想糊弄一下朱由检。 不过朱由检却误会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然后认真点头。 “高师傅您上边确实有人。” 说完之后，他走进屋子，看到里面那崭新的火炮，也就根本不在意了。 “朕早就跟你说过，高师傅定然来历不凡吧。” 他对着身后的王承恩感慨起来。 王承恩一边小心打量那火炮，一边小心点头。 “陛下所言甚是，高师傅那肯定不是凡人。” 上次高青云拿出抗生素，或许还可以说是他们粗心大意，所以最开始检查时，才没有发现。 但眼前这门大炮，可就没有任何解释方法了。 “肯定是高师傅见陛下您最近为国操劳，所以特意从天上请下来这样宝贝，好送给您做礼物。” 王承恩连忙说起好话。 朱由检大笑起来。 “你说的不错！” “来人，将这火炮拉到李若琏军中……等等，还是先不要声张。” 他眼珠一转，收回了原本的命令。 “还是等那个什么汤若望，将他那火炮造出来后，朕再用高师傅这火炮去跟他比一比。” “免得那洋人从高师傅这火炮上，再偷学到什么东西。” 王承恩满脸带笑。 “陛下所言甚是，那奴才这就派人把这火炮给收起来。” 一个月后，已经是春暖花开。 一个粗壮妇人骑在马上，对着身旁的护卫问道： “咱们这是到哪里了？” 那护卫连忙回道： “回禀将军，咱们距离京城已经不远了。” 那粗壮妇人微微点头。 “如此就好。” “数月前朝廷就让我带兵进京，若不是路上遇到些麻烦，只怕我早就进京了。” 说到这里，她还有些失望。 “若是我早日进京，那灭了阉党的功劳，咱们也能分润一二。” “兄弟们日子也能好过些。” 护卫一阵摇头。 “将军您别这么说。” “我听说陛下似乎十分信任您，这次调您回京，是要对您委以重任呢。” “您倒也不必纠结这些。” 那妇人点头。 “这倒也是。” 她不是别人，正是秦良玉。 其实几个月前，朱由检就给她下令，让她带着白杆兵入京。 只不过大军才刚出发，陕甘一代就有流民造反。 秦良玉只好先带兵过去弹压，因此也就耽误了几个月。 一直到这时候，才总算把乱民平定，然后再赶赴京城。 秦良玉想起她在陕甘的见闻，不由摇头叹息。 “大明现在已经是遍地干草，只要一个火星落下，就会烽烟四起。” “只希望陛下杀了魏忠贤后，能励精图治吧。” 他们正在说话之间，就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喧哗声。 同时隐约之间，还有一阵阵雷声。 秦良玉皱起眉头，看向天空。 “这天上万里无云，又是哪儿来的雷声？” “莫非是哪里有人放炮吗？可这里已经是京城附近，天子脚下，又有谁这么大胆？” 正在她疑惑之间，有个探马快速跑过来。 “秦将军，前方有人来报，说是京营正在前边训练。” 听到这话，秦良玉心中的疑惑消散不少。 “原来是京营。” “听说不久前，他们出关痛击建奴，因此得了不少封赏。” “若是他们在此练兵放炮，那倒是说得通了。” 天启年间，秦良玉也曾经领兵出关，跟建奴战斗过几次。 所以她很清楚建奴的厉害。 “来人，你们就在此安营，我带几个护卫过去看看热闹。” 她对着手下交代几句之后，就骑马上前。 随着逐渐靠近训练场，她听到的炮声也越来越清晰。 秦良玉心中暗道：“这火炮声音好像不太对，莫不是工部又搞出什么新炮了？这倒是不错。” 于是她猛地抽了一鞭子，让马屁跑的更快些。 与此同时，训练场上。 汤若望一脸得意。 他对着旁边的李若琏问道： “李将军，我这火炮如何？” 李若琏微微点头，眼中闪过几丝兴奋。 “这火炮确实不错！” 跟后世一些人想的不同，其实大明军中的火器并不少。 早在永乐年间，就专门设置了神机营。 此后发展了许多年，明军对于火枪火炮等物，本就十分熟悉，也没有多少排斥心里。 几十年前，明军入朝对抗入侵的倭寇，甚至还有以火器为主的部队。 李若琏走到近前，不顾发烫的炮管，轻轻拍打上去。 “果然是好炮！” “汤若望，没想到你还真有些本事。” 汤若望更加得意。 “那是自然！我若是没有本事，哪里敢去找你们的皇帝毛遂己荐。” 李若琏听着好笑，不由摇头道： “那是毛遂自荐！” 不过汤若望一个洋人，能说出成语已经不易，所以他也没有再开口嘲笑。 而是认真回头，对着身后等待的小太监说道： “你速速禀报陛下，就说汤若望制造的火炮，果然十分出色，远超咱们自制的那几位大将军。” 大明一向喜欢将火炮，称呼为大将军。 小太监不敢怠慢，连忙小跑回宫，把这件事情禀报给朱由检。 不过朱由检听后，倒是没有什么兴奋之情。 他对着王承恩招手道： “呵呵，这个汤若望动作倒是挺快的。” “你去将高师傅送朕的火炮，拉到训练场吧。” “对了，记得再把李自成也带过去。” 原来这一个月中，朱由检也发现高青云送他的火炮，跟当下的火炮不太一样。 大明的兵丁，都不知道该如何操作这火炮。 所以他旁敲侧击，询问这火炮到底该怎么用。 高青云闲来无事，干脆又从系统的商城里，买了一份说明书，送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自己没时间研究这些，但又不放心其他人去学。 于是干脆就让李自成来学习。 到了这时候，正好让他过去操作。 王承恩领命之后，立刻带着李自成和火炮出发。 不过临出城之前，王承恩还有些不放心。 他拉住李自成，对他认真问道： “小李子，你真的知道如何操作这大将军吗？” 第76章 你说这是意大利炮? 李自成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王公公，你可别这么叫我，搞得我好像是个小太监一样！” 换做刚进宫的时候，他可不敢这么对王承恩说话。 不过在高青云身边待久了，他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我是高师傅的弟子，那跟陛下怎么也算是同窗了。” 王承恩听到这话，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 但他也不敢怠慢。 “行，行，以后我不这么叫你行了吧？” “不过咱们还是先说正事，你真的知道如何伺候这大将军？” 李自成闻言，得意点头。 “那是自然！这一个多月，我一直研读那说明书，早已经知道如何摆弄这火炮了。” 说着，他还舞动了一下手臂，把那厚厚的说明书展示给王承恩看。 其实按理说，这要操控火炮，需要极高的知识水平。 李自成只是跟着高青云学了一个多月，本来是不该有这个能力的。 不过系统出品的东西，自然有其妙用。 那说明书颇有些古怪，李自成读着读着，莫名其妙就精通了火炮操作。 王承恩虽然不知道背后的故事，但他眼见李自成满脸自信，倒也不再问了。 “如此就好。” 他命人拉着火炮，带着李自成来到城外。 李若琏看见他们的队伍，抢先一步靠近过来。 “王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 王承恩笑着摆手。 “你们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连陛下都十分关心，我当然得过来看看了。” 而这时，汤若望也走到近前。 “这位王公公，你们的皇帝陛下为何不亲自过来？” “难道是他不知道火炮的重要性吗？” “那他的见识可是有些短浅了。” 汤若望有些失望，所以故意用了个激将法。 王承恩果然大怒。 “好你个蛮夷，你居然敢这么说？” 他当即就要下令，要让人把汤若望拿下。 不过这时候李自成却笑着开口。 “这位汤先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我们陛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哪里会不知道火炮的厉害？” “他可是知道，当年你们欧洲也有个皇帝，就因为不重视火炮工匠，结果让那工匠投靠到敌人一边。” “最后他的都城便被火炮攻破。” “所以你尽管放心，我们陛下最重视工匠了，他不肯前来，也不是轻视火炮。” 汤若望听后，反而大惊失色。 李自成说的这个典故，在西方几乎是无人不知。 正是奥斯曼攻破东罗马都城的事情。 “可这大明是怎么知道的？” “对了，肯定是利玛窦当年告诉他们的。” 汤若望收拾心情，挤出一丝笑容，对着李自成问道： “既然你们皇帝知道火炮的威力，那为何不亲自过来呢？” 李自成傲然一笑。 “陛下他不是请示火炮，只是轻视你而已。” 汤若望听完，差点儿没气出个好歹。 但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就听到李自成继续说道： “我这次过来，特意带了高师傅赠给陛下的神炮。” “你见识过他的威力之后，自然就知道陛下为何轻视你了。” 汤若望听后，强压心头怒意，冷笑道： “看来你们的皇帝陛下，是被人给糊弄了。” 虽然他以前听说过高师傅的名号，也知道朱由检十分信任那高师傅。 但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比我这火炮更好的大炮了！” 李自成看了他一眼，同样露出冷笑。 “你也别急，先看了这神炮开火再说吧！” 说着，他就让随行的太监，将那火炮推出，同时做好开火的准备。 远处，训练场之外。 秦良玉看到这一幕，心中生出疑惑。 她见识过汤若望的火炮之后，也以为朱由检会亲临现场。 她本打算暗中观察一下，看看这位小皇帝到底是怎样的人。 结果等了半天，根本没等来皇帝。 反而看到一个老太监，领着个半大小子过来，同时还拉了一门古怪的火炮。 “这又是什么情况？” 秦良玉心生好奇，同时也有些失望。 “先帝虽然沉迷木匠活，也重用魏忠贤等宦官，但他当初也知道火炮的厉害。” “咱们这位新皇帝，莫非还比不上先帝吗？” 就在她心中失落的时候，一道炸雷声从旁响起。 随后就是一片烟尘，从附近升腾而起。 秦良玉被震得心神不定，茫然抬头看过去。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这莫非就是刚才那半大小子，所操作的那火炮？！” “难怪陛下没把那洋人的火炮放在心上！” 不仅是秦良玉这么想。 汤若望更是张大嘴巴，他看了一眼远处被火炮轰出的大坑，又回头看了眼李自成。 他急忙问道： “这位小兄弟，这火炮到底从哪儿来的？又叫什么名字？” 李自成笑了一下，随后说道： “我们高师傅告诉我了，他说这叫意大利炮。” “意大利炮？”汤若望眉头紧皱。 “我也没听说威尼斯和热那亚，他们精通铸造火炮啊！” “莫非是米兰的工匠？”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就听到李自成盯着自己，同时还问道： “怎么样，你现在还觉得我们陛下不过来，是轻视火炮了吗？” 汤若望苦笑摇头。 “你们大明有了这样的神炮，那确实看不上我这些东西了。” 说着，他就有些心灰意冷，就要带着大炮离开。 “哎，看来我这借大炮跟皇帝搞好关系的想法，是行不通了。” 不过王承恩却又把他拦下。 他可是清楚，这样的火炮，大明可只有一门。 虽然这个什么意大利炮威力巨大，但是数量太少。 所以汤若望也还有价值。 用意大利炮杀杀他的威风也就罢了，可不能放他离开。 王承恩说道： “你倒也别急着走，你这火炮虽然差着点意思，不过咱们皇帝陛下也是求贤若渴。” “你在京城多留几日，陛下说不定哪天就召见你了呢。” 汤若望听后，不由又激动起来。 “陛下当真会再召见我？” “难怪我总听人说，这大明皇帝的肚子无比巨大，甚至能容纳下巨船啊。” 王承恩暗中翻了个白眼。 “这个蛮夷，学汉话也就学了个半吊子，原话明明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这让他一说，总是那么古怪！” 不过他也没有纠正，只是点头道： “好了好了，你有什么好话，还是等到见了陛下再说吧。” 几人正在说话的时候，秦良玉已经悄然离开。 她兴奋的回到白杆兵营地，对着手下士卒说道： “咱们大明，总算是要好起来了！” 第77章 迈出第一步 听到自家女将军的话，在场的士兵都有些迷糊。 “将军您何出此言啊？” 秦良玉兴奋地转起了圈子，过了片刻，才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陛下用人不拘一格，不仅提拔那李若琏，而且还研究出那等火炮。” “这样一来，不管是关外建奴，还是关内的流民，又如何是我明军的对手？” “如此一来，我大明岂不是要中兴了吗？” 秦良玉虽然对大明忠心耿耿，但她见识毕竟有限。 她还不知道，大明问题的根子，从来不在建奴或者流民身上。 不过秦良玉手下的士卒，就更不了解这个道理。 他们同样地开心点头。 “既然将军您都这么说了，那看来我大明，还真是有了个明君啊！” 第二天一早，秦良玉就领兵来到京城之外。 她先让麾下士卒，被兵部引入城外校场。 然后才带了几个亲兵，进宫拜见朱由检。 “末将秦良玉参见陛下。” 朱由检连忙挥手。 “秦将军请起，不必多礼。” 秦良玉起身之后，偷偷打量朱由检，心中暗道： “当今陛下的年纪倒是跟先帝差不多，不过看起来却要精神多了。” 她正在暗中思考的时候，就听到朱由检对她问道： “秦将军，你可知道我这次让你进京，所为何事？” 秦良玉毫不犹豫。 “陛下莫非是担心建奴再次进犯，所以让我带兵北上？” 朱由检微微一笑。 “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我让你带兵，确实是有防备建奴的心思。” “但主要的目的，还是让你震慑京中的有心之人。” 秦良玉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陛下您的意思是？” 朱由检长身而起，从旁拿出一封奏折，让王承恩转交给秦良玉。 “秦将军您自己看吧！” “朕近日与李若琏将军，已经暗中交流数次，我大明的京营，是真的烂到骨子里了！” “不久前朕派李若琏领兵出关，这账面上的数万兵马，最后落到实处，居然只有区区数千人而已！”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听到这话，秦良玉却并不意外。 她沉默片刻后，对着朱由检苦笑道： “陛下您有所不知，其实这京营的情况，在咱们大明还算好的。” “末将所在的蜀中，本也有许多卫所，但其实际兵马已经是百不存一。” “兵部账上，蜀中应该还有二十多万大军，但真要调兵，只怕几千人都拉不出来。” 她本以为自己指出这点，朱由检肯定要勃然大怒。 谁知道朱由检却并不生气。 “秦将军，朕早就知道这些了。” “不然朕又何必调集你的兵马入京？” 白杆兵可不是卫所的兵马，而是土司兵。 朱由检叹了口气。 “这南边的卫所糜烂，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当年世宗皇帝那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区区数十个倭寇就能纵横东南，甚至直接打到金陵。” “这才有戚继光练兵保民……” “若是卫所堪用，又何必指望戚家军？” 这些事情，其实都是他平时找高青云旁敲侧击问出来的。 虽然朱由检是大明皇帝，但他平时接触不到真实情况。 真说起大明的许多事情，他还没有高青云这个后世之人知道的多呢。 秦良玉听了这些之后，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我本以为陛下自小生长在深宫，就算十分英明，也难免被人哄骗，但今日一看，倒是我想多了！” 她连忙行礼道： “陛下既然知道这些，那您招我入京，莫非是为了整顿京营？” 朱由检满意点头。 “秦将军果然聪明，朕确实是这个意思。” “灭了魏忠贤的阉党，又抄了东林党的家之后，朕现在手里有不少银子。” “所以这银钱的问题，倒也不必在意。” “朕是担心整顿京营，会引得朝中一片反对，要是再有奸臣趁机联络建奴，引得他们入关骚扰，那京城就会有危险。” “所以这才特意调你的兵马入京。” 秦良玉见皇帝对自己推心置腹，把这么机密的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眼中热泪盈眶。 “陛下如此信任我，那我定然为陛下效死力。” “陛下放心，只要我的白杆兵在京中一日，京城就不会出任何乱子。” 朱由检听后，心中也是一阵大喜。 白杆兵都来自蜀中，基本不太可能被朝中大臣拉拢策反，更是不可能投靠到建奴一边。 只要秦良玉这里不出问题，那白杆兵就可靠至极了。 朱由检起身，来到秦良玉身边。 “秦将军放心，等朕重整好京营之后，就让你和李若琏一起领兵东征，先收复辽东。” “然后再步步为营，剿灭建奴。” “这灭国的功劳，朕一定会给你们留着的。” 秦良玉连忙行礼。 “谢陛下厚恩。” 朱由检见状，最后一丝担心也放到了一旁。 “好了，秦将军您先回营吧，朕这就派人将金银赏赐都送过去。” 等秦良玉走后，朱由检靠在龙椅上，长出一口气。 “呼，朕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感慨完之后，朱由检突然回头，对着王承恩说道： “对了，昨日训练场上，朕听说那李自成表现的不错？” “你替朕去向高师傅求个情，让那李自成日后没事的时候，就去军中操练那火炮吧。” 王承恩却有些犹豫。 “陛下，高师傅可是说过，这李自成可是……” 朱由检不在意的摆手。 “那李自成入京也有数月，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你觉得他是天生的坏种吗？” “说到底，还是原本的历史上他活不下去，这才起兵造反罢了。” “朕只要诚心诚意地待他，他是不会莫名其妙造反的。” “你就放心吧。” 王承恩听后，连忙躬身行礼：“陛下果然胸怀广阔，连李自成都敢重用。” “这等胸襟，真是古今未有。” 朱由检呵呵一笑。 “行了，你就别拍朕的马屁了。” 不过很快，他想起刚才王承恩拍他马屁的话，又想起什么。 “那个汤若望入宫后，都干了什么？” 原来昨天汤若望说朱由检“肚子大”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王承恩连忙说道： “汤若望入宫之后，一直吵着要见高师傅。” “奴才怀疑这汤若望包藏祸心啊。” 第78章 朕是一天都等不了 朱由检倒是没觉得汤若望会包藏祸心。 “他一个西洋来的洋人，又能做什么？” “朕看他无非就是想结交一下高师傅，然后好趁机讨好朕罢了。” 不过朱由检还是有些犹豫。 “高师傅现在还以为，他是在大河村支教。” “这大河村穷乡僻壤，突然冒出一个洋人来，高师傅会不会生出疑心？” “不行，朕得先去试探一下。” 其实他本来可以直接让汤若望滚蛋，根本不让汤若望跟高青云接触。 不过朱由检却想起，高青云平日一直说他缺少教材，没办法教学生英语。 “这英语莫名其妙，似乎是西洋的一种语言。” “而且朕见高师傅随身带的那些书籍文件上，好像也有不少西洋文字。” “要是那汤若望能在这些事情上，帮到高师傅，那他倒是有些用处。” 想到这里，朱由检长身而起。 “走，朕这就去见高师傅，找他试探一番。” 二人很快到了太液池。 不过这一次，他们却看到高青云直接坐在湖边。 朱由检笑着靠近过去。 “高师傅，今天你怎么没给学生上课呢？” 高青云没好气的回头。 “小朱啊，你这话可就离谱了。” “你是没过过寒暑假吗？” “这才刚过完年，我要是还得拉着学生上课，那以后那些学生们，背后不得骂死我啊。” “对了，今年包饺子了吗？” 朱由检愣住。 “啥包饺子？” 高青云侧头：“啊？你们不看春晚？算了，当我没问。” 他也没有太在意，而是招呼朱由检坐下。 “小朱啊，今天你来找我，又是要干啥？” 朱由检尬笑几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高师傅。” “嗯……”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旁敲侧击起来。 “高师傅，我们村里最近，好像来了个西洋人，您看这个事情……”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高青云眉头就皱了起来。 “啥？有外国人来你们这大河村？这可有点儿不对劲啊。” “他们带没带云台和无人机？” 这两个名词，朱由检都没听过，不过他打量高青云的脸色，猜测这俩样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开口道： “这个他倒是没带，就是随身带了不少书籍。” “对了，那人还说他是个传教士。” 高青云听后，冷哼一声。 “我就知道。” “行了小朱，你派人把他看住，然后通知镇里就行了，自然有人来处置他。” 这话朱由检根本听不懂，不过他却听出了高青云态度不太对劲。 他试探地问道： “高师傅，您要不要再跟那人聊两句？” “说不定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呢？” 高青云摇头。 “管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反正自有人调查清楚。” “小朱你别忘了，这几年外边是个什么形势。” “这时候来大河村这穷乡僻壤……呃，我没有说你们村坏话的意思啊。” “反正那人来大河村，肯定是不怀好意！” 朱由检心中更是迷糊了。 他总觉得高青云话里有话。 “高师傅，您怎么就如此排斥洋人？” 在朱由检心里，高青云不仅没有重男轻女的意思，而且对于他派来伺候高青云的聋哑太监，也十分有礼貌。 几乎称得上道德完人。 而且高青云平日，也就是对建奴十分不屑。 说起历史上其他蛮夷，如辽金元等，也还没有十分特别的仇恨。 “怎么一对上洋人，高师傅就如此反感？” 高青云冷笑几声。 “哪里是我排斥洋人，分明是洋人贼心不死！” “哼，当年侵占咱们那么多土地，搞走那么多金银，到现在咱们没找他们算账也就罢了。” “还敢继续找咱们麻烦！” 朱由检面色一变，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冲着王承恩使了个眼色，然后匆匆离开。 过了片刻，王承恩凑了过来。 朱由检对他下令道：“你去把从高师傅的学生里面，挑个机灵的，让那人去找高师傅套话，搞清楚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语气颇为不好听。 王承恩不敢怠慢，连忙找到顾横波，然后带着她去套话。 没多久，王承恩就面色难看的靠近过来，手中还拿着几张纸。 上边的字迹十分秀气，看来是顾横波怕自己记不住，特意写在纸上。 王承恩不敢抬头，而是把这几张纸举在头顶。 “陛下，您还是自己看吧。” 朱由检一见他这样子，就知道纸上肯定没写什么好东西。 他反而有些奇怪。 “你这是怎么了？” “连未来建奴灭了大明的事情，朕现在提起来都不会太放在心上了。” “这洋人难道还能做什么事情，让朕承受不住吗？” 然后他就拿起那几张纸，然后他就破防了。 “真是岂有此理！” “这建奴简直是……” 他猛地把那几张纸扔在地上，还狠狠跺了几脚。 “他们得了天下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搞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来？” 王承恩心中其实很不高兴，但他见皇帝如此生气，连忙起身说道： “陛下您息怒啊，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骨！” 朱由检怒道：“朕如何能不生气？” “这建奴真是该死！” 他突然沉默，许久后才冷冷开口： “你去将李若琏跟秦良玉都叫来，就说朕有事找他们。” “这整顿京营的事情，必须加快速度。” “朕要早日平辽，灭了建奴！” “朕是一天都等不了了！” 王承恩有心去劝，但他见皇帝愤怒的样子，倒也不敢开口。 只好说道：“那陛下稍等，奴才去去就来。” 千里之外。 黄台极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骂俺？”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身旁几个大贝勒。 心中暗道：“估计是他们在心里骂俺吧！” “哼，根据最新的消息，俺上次领兵退走，确实有些冒失了。” “原来李若琏那小子手下，不过区区几千兵马。” “结果却把俺唬住了！” 其实黄台极也是刚刚接过建奴大权，根基还未稳固。 他被李若琏吓退的的事情，也极大的打击了他的威信。 “不行，俺得另想个办法。” 黄台极眼珠一转，然后对着大贝勒代善说道： “俺听说大明最近内部出了不少乱子。” “而咱们辽东去年粮食也歉收了，你看咱们是不是该再去打一次大明？” 第79章 大汗，您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当初努尔哈赤死后，代善年纪更大，但是人缘却不好。 他知道自己要是想强行继位，肯定要引起众怒。 最后只能捏着鼻子，支持年纪更小的黄台极。 所以黄台极此时要做什么决定，也要问一下代善的意见。 当然，历史上黄台极手腕十分高明，再加上明军拉胯，总能让他打胜仗。 一来二去，他的威望逐渐建立起来，代善就慢慢靠边站了。 但这个时候，代善在建奴这里，还是如日中天。 听到黄台极的问话，代善眉头一挑。 “大汗，咱们去年年底才刚刚撤兵，几乎是无功而返。” “现在再去打大明，这还合适吗？” “要是再平白撤退，或者打了个败仗，这责任谁来承担？” 黄台极闻言，心中一阵暗骂： “这个混蛋，他说这话啥意思？” “这还没出兵呢，他就先把俺的后路给堵死了是吧？” 现在的建奴，还不敢说就能稳赢大明。 再次出兵，确实有战败的风险。 如果黄台极此时就把战败的责任，给揽过来，那万一建奴真吃了亏，那他可就麻烦了。 黄台极心中冒出怒火，不过他表面上却十分和气。 “大贝勒说的很有道理，他们汉人不是也说过嘛，这打仗要未虑胜，先虑败。” “以后我也要向大贝勒多学习啊。” “不知道大贝勒对于这次出兵，都有什么看法？” 见黄台极附和自己，代善得意一笑。 结果就忘了找茬的事情。 他满意起身，对着其他贝勒说道： “俺的看法嘛，那就是一定要出兵，而且还不是小打，而是要大打！” “趁大明内部不稳，给他们来一下狠的。” 黄台极闻言，下意识露出轻蔑的笑容，但很快又遮掩住笑意。 “呵呵，这代善果然不聪明，俺略施小计，稍微夸他几句，就让他找不到北。” “主动支持出兵了！” 他连连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其他贝勒。 “大贝勒说的太对了，你们怎么看呢？” 眼见黄台极跟代善都支持出兵，其他贝勒自然不好反对。 纷纷点头道：“那就出兵！” “只是咱们这次，还是要去打宁远吗？” 这次黄台极倒是摇头。 “听说大明那小皇帝最近发了笔财，估计宁远的守军，也重新领导了军饷。” “这时候，可不能去碰宁远这硬钉子。” “依俺看，不如来个围点打援。” 代善眉头皱起：“围点打援？” 黄台极一拍桌子。 “对！咱们假装要去攻打宁远，但却围而不攻。” “大明得知消息，肯定故技重施，再派小股兵马出关，伪装成大军的样子。” “咱们正好将计就计，去把这股兵马全歼了。” “然后再借着大胜之威，逼迫大明跟咱们求和。” 代善思考片刻后，也跟着点头。 “大汗这个谋划倒是不错，这兵马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 “大明短期之内，也不可能突然变出军队来。” “所以他们再次派出援军，估计人马也不会多。” 说到这里，他冷冷看了黄台极一眼。 “只是希望大汗这次，可不要再一听到风吹草动，就带兵撤回来了。” 黄台极心中极为不满，但还是笑着摇头。 “大贝勒放心，俺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随后他们又商量了具体的出兵时间。 等其他几个贝勒走后，黄台极终于忍不住了。 他狠狠一拍桌子。 “哼，这个代善，真是没把俺这个大汗放在眼里！” “这次出兵，如果真的打出个胜仗来，他肯定要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到时候……” 黄台极的胡子气的上下抖动。 “到时候，他岂不是会更跋扈？” 他突然抬头，对着外边大喊： “来人，把范文程给俺叫来！” 很快，一个中年文士走了进来。 “大汗，您找奴才？” 那文士一进来，就给黄台极行了个大礼，卑躬屈膝。 黄台极见状，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还是你这个奴才贴心！” 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范文程坐下，然后对着他问道： “大贝勒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替俺收拾他一下？” 范文程听后，似乎毫不意外。 他对黄台极说道： “大汗，这事情倒也不难，咱们借刀杀人就行了。” “借刀杀人？”黄台极眉头微皱，“借谁的刀？” 范文程冷笑道： “自然是借大明的刀！大汗您看，咱们这次出兵攻打大明，虽然是赢面很大，但只要大明那边有了防备，咱们多半也讨不到好处。” “到时候您只要让代善打头阵，而他又吃了个败仗，那您不就有借口对付他了？” 黄台极听后，心中一阵意动，但还是摇头。 “这不行！大明本就远强过我后金，要是俺们几个兄弟再内斗起来，那就更不是大明的对手了。” 范文程闻言连忙劝道： “大汗，您这就想错了，奴才以前在大明做过官，最清楚大明的情况。” “现在那大明，早已经病入膏肓，可不是换一个皇帝，就能改变颓势的。” “就算咱们这次进攻吃个小亏，那也改变不了大局。” “但倘若让代善那样的傻子掌握大权，咱们后金……咱们后金才是真的没了希望啊！” “大汗，奴才知道您跟大贝勒是兄友弟恭，关系极好，但为了前代大汗的基业，您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范文程说到“后金”两个字时，总觉得有些别扭，但这正是建奴的正规国号，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说下去。 不过黄台极却没有发觉这些。 被范文程吹捧一番之后，他满意点头，心中想道： “这奴才的嘴皮子就是利索，明明是我要跟代善争权夺利，但让他这么一说，好像是我不得已为之一样。” “不过也对，大明确实是软弱不堪，这次就算坑了代善，我后金也就是吃个小亏而已，不会伤筋动骨。” “实在不行，等这次败退之后，俺再带兵去打一打朝鲜，或者去找蒙古人的晦气，把这损失弥补回来，那也就行了。” 想到这里，黄台极不再犹豫。 “好，那你这就替俺写一封文书，偷偷投到宁远城中，交到袁崇焕手上。” “把俺要出兵的事情，全都告诉给大明。” 第80章 不会是计谋吧? 几日后，袁崇焕盯着手里的书信，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这范文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捏着下巴，眼中满是疑惑。 “他投靠建奴都快十年了，怎么突然换了心思，跟我通风报信？” “这里面不会有诈吧？” 当初建奴席卷辽东的时候，范文程才刚二十岁，他一见到城池被攻破，就原地投诚。 可以说是毫无节操。 此后他在建奴那边，不说是飞黄腾达，但也可以说颇受重用。 这样的人物突然送来书信，把建奴的军事计划和盘托出。 倒也难怪袁崇焕会疑神疑鬼。 但很快，袁崇焕又不屑一笑。 “不管建奴到底是真要围点打援，还是故布疑阵、真实目的是强攻我这城池。” “只要我这里守好城池，就丝毫不怕他建奴！” 说到这里，袁崇焕又冷笑一声。 “我倒是希望那建奴，真是要围点打援！” “哼哼，到时候我倒是想看看，那李若琏向我求救的时候，还有没有那么沉稳！” 原来袁崇焕还在记恨去年的事情。 上次李若琏领兵出关救援宁远时，就缓慢进军。 虽然事后来看，李若琏这操作毫无问题，但这反而体现出袁崇焕的判断有问题。 没有发现建奴的真实目的。 袁崇焕心中，岂能没有半点儿芥蒂？ “等李若琏真的被围，本官到时候带兵救他，到时候看他还怎么说！” 一想到李若琏对他连连道谢的样子，袁崇焕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来人，将这书信送回京城。” 袁崇焕一声令下，不过两天的功夫，这封书信就被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朱由检手中。 朱由检看到书信后，几乎是发出了一模一样的感慨。 “这建奴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拿着范文程的书信，原地转起圈子。 “莫非这范文程，是潜伏在建奴中的一个大明忠臣？” “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 朱由检不由兴奋起来。 “朕本就迫不及待，想要早日平了建奴。” “若是建奴之中，真有这么一位忠臣，那就太好了！” 他手舞足蹈，甚至没注意说话的重复。 王承恩看在眼里，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理说，那范文程要真是这样的孤胆忠臣，那高师傅肯定会提上一嘴的。” “但我咋从来没听说过呢？看来这里面还有问题。” 但他眼见皇帝还在兴头上，倒也不好直接反对。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陛下，这样好事，您是不是该告诉高师傅，让他也高兴高兴？” 朱由检听后刚要点头，但他突然又想起什么。 “不对，以前朕每次找高师傅报喜，最后总要出岔子。” “反过来证明，朕是让人给糊弄了，这次不会又是如此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重新盯着那书信看了起来。 看了许久之后，朱由检虽然没有看出问题，但还是试探性地说道： “朕突然觉得，这书信似乎有问题啊。” 王承恩见状，心中松了口气：陛下总算学聪明了。 他跪地行礼道：“陛下圣明，奴才也是这么觉得的。” “陛下您不如先召集群臣，跟他们商议一番之后，再做定夺。” 朱由检摇头。 “哼，那群大臣都未必有这范文程可靠！” “找他们商议？呵呵。” “你去将李若琏和秦良玉叫来，朕跟他们商讨一下吧。” 王承恩连忙点头称是。 没多久，他就将二人带到皇帝面前。 朱由检不等二人跪地，就让他们免礼平身，然后将那书信交给二人。 等他们看完之后，朱由检满脸焦急的问道： “二位将军，你们怎么看？” 李若琏虽然也懂兵法，但毕竟还年轻，他生怕说错了话，耽误了军国大事，所以没有开口，而是看向秦良玉。 秦良玉见状，只好独自开口。 “陛下，末将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朱由检有些疑惑。 “什么机会？” 秦良玉解释起来。 “陛下，不管建奴是什么打算，主力又放在何处，他们这次肯定要派兵西进的。” “您可以让李将军明面上带领京营东进，示敌以弱。” “然后末将带着白杆兵，在后边暗中跟随。” “无论建奴本来是什么计划，他们见李将军这边有机可乘，肯定会来进攻。” “到时候……” 朱由检此时已经听明白了。 他猛地拍手：“到时候你再领兵杀出，打建奴一个措手不及？” 秦良玉点头。 “没错！” “而且末将记得，陛下想要整顿京营，那这次正是个大好机会。” “您可以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建奴要大举入侵，而您又觉得京营才刚刚大胜过一次，于是被冲昏头脑。” “打算让京营独自对抗建奴。” “京营里那些人，肯定知道自己不是建奴的对手，因此一定求爷爷告奶奶，想要脱身而出。” “如此一来，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清理掉许多空额了。” 朱由检心中大喜，他对着秦良玉说道： “没想到秦将军你还有如此计谋？” “好好好，就照此办理！” 没多久，建奴又要进攻大明的消息，迅速传开。 文武百官都有些不满。 “这建奴莫不是疯了不成？不久前他们才吃了个亏，这又要来送死！” “他们哪里是京营的对手！” 但是京营那边，却已经凄风苦雨。 “完了，陛下他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啊？” 一群武将聚集在一起。 “上次那个所谓大胜，那些文官不知道实情也就罢了，怎么陛下也信了？” “真让咱们独自面对建奴主力，那肯定就没法活着回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更有人恨恨起身。 “不行，我这就进宫求见陛下，请他收回成命！” 但很快就有人拦下了他。 “你这时候进宫，要跟陛下说什么？” “难道要说上次咱们通报的大捷，都是糊弄人的？” “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你真以为陛下他不敢杀人吗？” 听到这话，其他人想到不久前，才被做成人肉刺身魏忠贤，身上立刻打起冷战。 “那……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有人颤颤巍巍地问道。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终于有人开口。 “哎，还能如何？想办法当逃兵吧！” “这丢了官兵的身份，总比去送死强！” “你们各自查清自家军中的空额，然后报告给兵部。” “只要小皇帝知道，咱们这明面上的数万大军，其实只有几千人，那他估计也不会再让咱们白白送死了。” 其他人都有些犹豫。 这吃空额的事情不仅是大罪，而且也是他们捞钱的手段。 一旦曝光出去，不仅是他们要被治罪，也意味着要失去一条财路。 但犹豫许久之后，他们还是点头。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第81章 高青云的关心 “陛下，您看，这是兵部刚送来的奏报。” 骆养性跪伏在朱由检面前，满脸喜悦。 “您要让京营再度出战建奴的消息，才刚刚传开，那些将领就坐不住了。” “不少人跑去户部，把历年的空额都给注销了。” “果然一切都不出您所料啊。” 朱由检微微点头，语气却不太满意。 “哼，这帮人真是胆大包天！” “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吃了这么多的空饷！” 他盯着那兵部的奏报，不由一阵摇头。 “朕真是恨不得抓几个领头的出来杀了，也好震慑其他人！” 骆养性听后，连忙摇头。 “陛下，不可啊！” “您若是真杀了几个领头的将领，那剩下的将军，不都还是要人心惶惶？” “万一有人生出二心，那就糟糕了！” 如果换做是历史上的朱由检，这时候绝不会在乎这些。 不过被高青云反复教育过几次之后，现在的朱由检已经成熟许多。 他对着骆养性摆手道： “朕就是说几句气话而已，你也别太当真。” 骆养性心中苦笑。 “皇帝最近这段时间，简直称得上杀伐果断。” “他的话，我哪里能不放在心上？” 就在此时，朱由检又随口问道： “对了，关外最近有什么动静？袁崇焕那边，有没有新的奏报传来？” 骆养性连忙收拾心思，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倒是没有。” “不过宁远的锦衣卫，倒是给我发来密报。” “他说宁远城守备森严，固若金汤。” “就算建奴倾巢而出，也休想攻破这城池。” 朱由检根本不信，他冷哼一声，随后说道： “若真是如此，那历史上的建奴是如何入关的？” “这宁远的守备，肯定还是有漏洞！” “不过算了，朕眼下倒也没这个心思，再去跟他们计较这些。” 他主动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个圈。 随后又说道：“对了，这次要与建奴开战，总离不开那些火炮。” “朕还打算让李自成随行，这事情朕可得跟高师傅说一声！” 朱由检猛地走了出去，没多久就找到了高青云。 “小朱你又来了？”高青云面露微笑。 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的声望一直在缓缓增加。 虽然高青云也没有再从系统商店，买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一件事。” “倒也不怪他心情好了。” 朱由检也同样笑道：“高师傅，我这次过来是向您请假的。” “李自成这孩子家里有事，我要带他回去几天。” 跟高青云相处的时间长了，朱由检的谎话，几乎是张口就来。 而高青云也没有听出异常。 “哦？他家里出事了？那是该让他赶紧回去，可不敢耽误了他家里的大事。” 说到这里，高青云直接对着聋哑太监们示意，让他们把李自成叫出来。 没多久，李自成面不改色的靠近过来，先是对着高青云行礼，然后又冲着朱由检微微颔首。 朱由检见状，心中又是一喜。 其实他本来还没有下定决心，也不是非得让李自成随军出发不可。 倘若李自成看起来太幼稚，或者还很有野心，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李自成出京的。 不过今日一见，却让他十分开心。 “看来李自成这小子，已经被高师傅彻底教育好了，已经成了我大明的忠臣。” “既然如此，那朕怎么能不重用他？” 想到这里，他连忙示意李自成跟自己走到一旁，然后对他问道： “朕打算让你跟着大军出征，一起去痛击建奴，你害怕吗？” 李自成连忙挺胸抬头。 “陛下，我不怕！” “我既然是高师傅的弟子，那就不知道害怕这俩字怎么写！” 这完全是就是嘴硬，不过朱由检就喜欢他这个态度。 “好！说得好！” “小李子，那朕就放心地派你过去了。” “你记着，可千万别给高师傅丢份！” 李自成认真点头：“陛下放心，我记住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朱由检突然笑了起来。 他挥手让李自成离开，然后心中暗道： “幸好有了高师傅，不然李自成这会儿，只怕要开始研究造反的事情了。” “而现在他却在想着，要帮朕痛击建奴！” 想到这里，朱由检更是深吸一口气。 “哼，区区一个建奴，朕就不信我大明打不过他们！” 这是朱由检第一次亲自下决心，去跟建奴硬碰硬。 所以他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忐忑的。 还想过是不是要去找高青云问计。 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按下了这个想法。 “如果一碰到大事，朕就要去请教高师傅，那我可就太丢人了。” “这一次，朕一定要自己做决断！” 朱由检一念及此，反而又对身旁的骆养性说道： “你这就从工部领一批盔甲，也送到李若琏那边。” “他们这次出击，一定要万无一失！” 骆养性不敢怠慢，匆匆离去。 而在他走后，朱由检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在原地随处乱转起来。 结果转着转着，他下意识就走到了高青云的屋舍前边。 高青云正坐在椅子里，摸索着备课。 他听到朱由检的脚步声后，不由有些焦急地问道： “小朱啊，你怎么又来找我了？难道是小李子家里边，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见高青云正在关心李自成，朱由检心中有些不太高兴。 他连忙摇头，也不管高青云能不能看见。 随后才说道：“高师傅，小李子家里没有大事，我……我就是心中有些事情放不下。” 高青云听后笑了几声，把原本的担忧扔在一旁。 他对着朱由检问道：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我们的朱大村长你心神不宁啊？” 朱由检犹豫好一阵，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回应道： “高师傅，您今天好像挺闲的啊，都有时间来关心我啦。” 高青云闻言，尴尬一笑。 “看来小朱你是真没有什么大事，那是我多嘴了。” 他摸索着离开之后，朱由检目送他的背影走远，然后才双目有神，握拳道： “就算是为了高师傅，这一仗也非打赢不可！” 第82章 差点儿以为你要限制级 “李将军，没想到你还是我本家呢。” 李自成到了军中之后，颇有些自来熟，他拉住李若琏，就跟他套起近乎来。 不过这倒也对，要是没有这样的厚脸皮，他历史上也搞不出那么大的声势来。 李若琏这边，却有些无奈。 面对来历古怪，但却被皇帝亲自关照的李自成，他也不敢怠慢。 只好起身说道： “这位小李兄弟，咱们之间只怕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李自成不在意的挥手。 “诶，只要是同姓，那八百年前就是一家嘛！” 说着，他又上前一步，直接坐到了李若琏身旁。 这时候李若琏还没说话，他身旁的那些将军们，却有些忍不住了。 “哪儿来的小无赖，居然敢对我们李将军如此放肆？” 这些将军，不久前才忍痛割爱，把他们多年来吃的空额，一次性吐了干净。 此时正是肉痛的时候。 而且他们还不知道李自成的来历。 那么他们见到李自成如此无礼，于是便干脆把满腔怒火，都撒到了他的头上。 “这个小无赖，说不定就是建奴的细作！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重重拷打一番！” 随着命令落下，还真有几个侍卫冲进来，就要把李自成带走。 李自成还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李若琏先吓了一跳。 他连忙冲着那几个侍卫挥手：“万万不可造次！” “这位小李兄弟他……” 李若琏犹豫片刻后，还是觉得应该隐瞒一二。 于是他仅仅是说道： “这位李自成兄弟，他可是陛下的心腹，你们万万不可冒犯了他！” 不过在场这些将军可都是人精。 他们对视一眼，心中都嘀咕起来。 “皇帝身边，啥时候又多了个姓李的？” “没错，自从陛下登基，当年他潜邸里面那些旧人，咱们可都调查清楚了，可从没发现还有这么一位。” “而且他话里还带着陕甘的口音，明显不是京城人士，更不是他李若琏的亲戚，混官场的时间也不长。” “再说了，他要是真有官职，刚才李若琏又岂会称呼他为李兄弟？那肯定直接叫官名了嘛。” “除非……” 不少人立刻猜出了答案。 “除非他是那个高师傅的人，这才说得通。” 有个长相颇为粗莽的将军，仗着自己外表有欺骗性，故意大咧咧走到李自成身旁。 “哎呀，既然李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可得跟李兄弟好好亲近一下。” 说着，他直接跟李自成勾肩搭背。 然后不经意间，对着李自成又问道： “李兄弟，不知道你家在何方，师从何人啊？” 李自成还是太年轻，还真就被那将军糊弄住了。 他下意识就开口自报家门。 “额来自米脂，师从高……” 这话刚出了一半，李若琏就咳嗽起来。 骆养性把李自成送来的时候，可是已经跟他交代过了。 李自成是高师傅学生的事情，可不能随便透露出去。 不过在场的将军，只要听了一个“高”字，再配合李若琏的表现，心里已经跟明镜一样了。 “果然，这又是那个高师傅派来的！” “等等，不对啊，那高师傅这行为，怎么越看越有点儿祸国殃民的意思了……” 倒也不怪这些将军腹诽。 毕竟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国师”一般的人物，说是能用神药治好皇帝。 然后这“国师”又派人插手军权。 这不管怎么看，都跟神怪小说里的妖人行径，没有多少差别了。 片刻后，李若琏拉着李自成走远。 剩下的将军们立刻低声议论起来。 “照这么下去，不能过两天之后，就从京城哪个地方，钻出个猴子来吧？” “你小子肯定是话本听多了，我看未必是钻出猴子，钻出虎、鹿、羊来才更有可能呢！” 眼见这帮人说话越来越不着调，还是刚才那粗莽将军开口。 “行了，咱们就别说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了，就说怎么应对那李自成吧。” “我刚才亲近他的时候，还试探过他，这小子不愧是西北来的，身子骨确实不错，是个当兵打仗的好苗子。” “但我见他手上没有老茧，那他应该也不会什么武艺。” “皇帝，或者说那个高师傅，把他派到咱们这儿是干嘛的？单纯就是分功劳？”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在摇头。 “这还能分啥功劳？咱们这次迎击建奴，只怕是凶多吉少！” “弄不好要搞个全军覆没。那他还能捞到啥功劳？” 不过也有人说道： “咱们在这里瞎猜有啥用？” “不如赶紧备下酒席，请那李自成过来，然后再想方设法打探。” 其他人听后纷纷点头。 “这主意好。” 他们在京城中定下酒楼，请李自成赴约。 不过出乎这些将军意料的是，李若琏怕李自成再说漏嘴，于是亲自跟着来了。 将军们见状，也不敢造次，只能趁着酒酣耳热的时候，打擦边球。 “李兄弟，不知道这次你来我们军中，能发挥啥作用？不能只是当个监军吧？” 问过这句之后，他立刻竖起耳朵。 李自成喝完酒后，直接又开始用陕甘口音说话，他不仔细听，还真有点儿听不明白。 果然，李自成似乎被提点过，不再说他师傅的事情了。 但对于他这次来到军中之事，倒也不隐瞒。 “哈哈，老哥你这就不知道了，额这次来是帮你们打炮滴。” “啥玩意？”那将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自成干脆用手比划起来。 “火炮！长长滴，粗粗滴，轰隆一声就开炮了。” 刚听到前半句，那将军满头大汗，只当李自成要开讲黄段子了。 听到后半句，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真是火炮啊，那我就放心了。” 他擦了擦汗，又有些好奇。 “李兄弟，你说你会开炮，那又是啥大炮？跟宁远的那几尊大将军差不多吗？” 大明历来喜欢把火炮称之为大将军。 甚至不同的火炮，都有不同的将军封号。 李自成大着舌头，对那人摇头道：“那些火炮算甚，额跟你舍，额这火炮才厉害呢……” 李若琏一直在旁边盯着，他见李自成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于是开口打断。 “小李子，你喝多了！” “来人，把他送回军营。” 其他将军都有些失望，但仅凭刚才套出的那几句，就已经有很多细节了。 “这小子还能会操作火炮？” “对了，上次宫里来人，拉了一个大炮到咱们训练场实验，当时搞出不小的动静，那火炮不会就是他操作的吧？” “等等，好像还真有几分相似。” 当时李若琏为了保密，不让这些将军靠近，所以他们只能远远看着，这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李自成。 但现在有了启发之后，他们两相对照，越说越觉得靠谱。 “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这次打建奴，算是有把握了！” 但很快，又有人哭丧着脸。 “糟糕！咱们要是早知道这些，又何必抢先把空饷的事情，都给交代出去，非要平账？” “这下亏大发啦！” 第83章 这简直是个逆徒 第二天早上，李若琏击鼓升帐，然后就看见自己手下的将军，一个个都如丧考妣。 他皱眉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些将军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将军，咱们这次再去打建奴，那军中的兵马是不是太少了些？” “是啊，不如咱们再奏报陛下，多招些兵马吧。” “李将军您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我家里有些家丁，武艺都很不错，您看不如把他们都招进军营？” 跟这些人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李若琏早已经精明了许多。 一听他们开口，就知道他们是要说什么。 李若琏冷笑道：“哦？你们是真的肯把自己的家丁送入军中，还是又起了吃空饷的心思？” 自从土木堡之后，大明跟蒙古间的战斗的规模就逐渐变小。 从永乐年间动辄几十万大军北伐，渐渐变成几千人、乃至几百人规模的冲突。 所以大明的的将领吃空饷，其实也有些客观需求在里面。 毕竟战场上用不到那么多人，那与其养几千人的大军，不如吃些空饷。 然后把这笔钱拿出来，去养些心腹精锐，也就是所谓的家丁。 所以要是这帮将军们，真肯把家丁送到军中，李若琏还真会挺开心的。 只是李若琏清楚，他们才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事情呢。 那些将军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 “额……李将军您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们哪里敢再吃空饷啊。” “是啊是啊，朝廷没有追究我们以前的错处，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李若琏看出他们的言不由衷，但也没有深入追究。 这些将军虽然有诸多不好，但是真要把他们都拿下了，又上哪儿去找人替换他们？ 他淡淡说道： “你们放心，这次与建奴对战，自有李自成的火炮应对，你们不用玩命拼杀。” “而且此战之后，朝廷也早有打算，要从西北各处招募流民，充入京营之中。” “自古西北就是出精兵的地方，况复秦兵耐苦战嘛。到时候你们也不用再担心了。” 这话虽然是要宽慰这些将军。 但他们听了之后，心中反而又急又怒。 “那火炮虽然厉害，但每发射一次都要歇火好久，在守城战中倒也罢了，野外作战，又岂能光指望它？” “还有什么从西北招兵，这不又是要分我们的兵权嘛！” 这些将军心里清楚，这军营之中，也有老乡抱团的现象。 若是京营里真多了几万西北兵，他们肯定都下意识亲近李自成。 何况那李自成，本就跟所谓的高师傅关系紧密。 到了那时候，他们这些世代在京城领兵的将军，就都要靠边站了。 虽然这些将军表面上不说话，但是他们心中，已经开始将李自成看做是眼中钉。 连带着李自成背后的高青云，也被狠狠骂了起来。 “看来当初东林党那帮酸文人没说错，那个什么高师傅，果然是个妖人！” “怎么就没个大圣出来把他给收拾了呢！” 太液池旁，高青云突然打了个喷嚏。 顾横波没好气的转过头来。 “我刚才就跟先生说过，这时候天气还冷，让您多穿两件衣服再出来。” “结果你非不听！现在可好，着凉了吧？” 只是她嘴上虽然没好气，但是却小跑几步，从旁边拿来一件披风，搭在了高青云背后。 高青云笑着摇头：“我没有着凉。” 顾横波摇头道：“那您怎么打喷嚏了？” 高青云叹了口气。 “这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李自成这小子，又在外边给为师惹出什么麻烦了吧！” “哎，早知如此，他前几天请假的时候，为师就该告诉他的。” “让他以后惹出什么麻烦来，不要报出为师的名字。” 顾横波总觉得这话在哪儿听过。 思考半天之后，她才没好气的说道： “先生，您这是把自己当菩提老祖了是吧！” “哼，人家可是会法术呢！” “您就只会给我们讲什么物理呀、什么化学的！” 高青云咳嗽几声。 “你个小姑娘懂什么！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只是光动嘴，只怕没有什么说服力。 于是他眼珠一转，一双手放到身后，打开系统商城，买了一瓶糖果，然后随手扔到顾横波面前。 “行了行了，你也别抱怨了，为师请你吃糖好吧？” 顾横波眼睛瞪大，心中颇有些不可思议。 她平时一直照顾高青云，可从没在他身上见过这小瓶子。 “莫非先生他还真会什么法术？”她暗自吐舌，立刻打开糖果瓶子，倒了两颗糖丸。 吃了之后，她眼睛眯起，只感觉甜味一直到了心里。 高青云见顾横波不再说话，不由摇头。 “这小孩子就是好骗，一瓶糖果就打发了。” 与此同时。 “各位，你们说这些东西，真能讨好李自成那小子吗？” 原来那些将军背地里骂了李自成之后，心中立刻动起了心思。 他们立刻就决定……逆风投了。 “咱们先给他送些礼物，跟他搞好关系。” “如此一来，就算他以后飞黄腾达，咱们也能跟着沾光。” 几人凑钱，从京中买了些古玩玉器，然后找到李自成那里。 李自成正在看高青云给他的操作手册，听到外边有动静，不由好奇探出头来。 “诸位将军，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那几个将军心中腹诽：“你这臭小子装个什么！” 但脸上却满是笑意，把手上那些宝贝递到李自成面前。 “嘿嘿，小兄弟，我们是来给你送礼的。” 他们本以为李自成见了这些东西，肯定会看花了眼。 但他们却高估了李自成的眼界。 他们若是送来金银珠宝，李自成估计真会惊喜一阵。 但这些古玩玉器…… 它们认识李自成，李自成却不认识它们。 李自成皱眉道：“诸位，你们给我送这些破烂干什么？” “莫非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他语气也沉了下来。 “既然如此，你们还是把东西收回去吧。” “对了，刚才李将军也来找过我，说是对付建奴时，只需要我的火炮发力，你们只管看戏就行了！” 第84章 袁督师还挺有礼貌 其实这句话，李若琏是特意告诉他，让他转告给这些将军的。 李若琏的本意，是搞一次激将法，好让这些将军生出危机感，面对建奴时也能表现的好看些。 不论怎么说，这些人也是他李若琏的手下。 他们表现的越好，李若琏脸上也越是有光。 然而李若琏却没有想到，这些将军听了此话，都勃然大怒起来。 他们冷笑着跟李自成告辞，然后走到远处，重新聚集起来。 “这李若琏和李自成，真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更有“聪明人”猜测道： “莫非是朝廷早就下定决心，要把咱们都撤换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轻视我们？” 其他人听后心中一惊。 “这还真有可能！前几日秦良玉那蜀人带兵入京，皇帝可是对她礼遇有加。” “万一皇帝生出想法，要把咱们都给换了，那朝廷也不是无人可用！” “糟了糟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些将军虽然本来胆子不大，但是接连遭受打击之下，也逐渐生出了二心。 “不行，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依我看，等咱们到了战场上，就故意快速溃败，只留下李自成跟他那劳什子火炮，看他还能不能打胜仗！” “还有，咱们还该提前派人，让建奴那边，知道那火炮的消息，免得他们战场上骤然碰到火炮，被打个措手不及，直接崩溃！” 这些将军很快定下计谋。 “只是咱们该如何通知建奴？” “这倒不用担心，那些老西一直偷偷跟建奴做买卖，走他们的路子就行了。” 没多久，一个心腹家丁就匆匆出城，跟着晋商的车队一路向东。 几日后就见到了黄台极。 “什么？明军竟然弄出了新的火炮？” 黄台极听后也觉得棘手。 两年前建奴围攻宁远，就被袁崇焕的火炮轰的溃不成军。 就连他老爹努尔哈赤，也在退兵后不久被气死。 所以黄台极自然会生出害怕之意。 “那火炮厉害吗？” 这家丁笑着摇头。 “大汗您别害怕，那火炮就算厉害，发射速度也快不起来。” “等到了两军交战时，我们这边的士卒只会装模作样拼杀一阵，然后就会直接败退。” “到时候您带兵一拥而上，就算挨了几炮，那又能如何？” “等大军冲过去，那火炮不仅要哑火，还会成为您的囊中之物啊！” 黄台极听后果然心动了。 “这倒是有些意思。” 虽然他后世那些子孙，喜欢说什么八旗齐射无敌之类的话。 但黄台极既然能几次三番重创明军，他就不可能是个蠢货。 他是最清楚火器的威力的。 历史上黄台极就极为看重火器。 耿精忠等人在齐地造反后，跨海投靠建奴，黄台极就看重他们队伍中的火器。 不仅亲自过去迎接，还让他们继续单独领军，给足了面子和礼遇。 此时他听说自己有机会，获得明军的火炮，自然十分心动。 “你们不会是在诓骗本大汗吧？”黄台极试探性地问道，同时眼中冒出一丝杀意。 “若是如此，那你这脑袋可就别想要了！” 那家丁能被委以重任，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毫无惧色，笑着说道： “小的哪里敢骗大汗？” “再说了，等到了两军交战时，大汗您若见势不对，那直接领兵撤走就是。” 听到这里，黄台极微微点头。 明军虽然有些骑兵，但京营里却没有多少骑兵，更不是建奴骑兵的对手。 至于关宁铁骑，他们建奴跟关宁骑兵交手多次，早已经知根知底。 明白这些人也不愿意建奴快速完蛋，有些养寇自重的心思。 所以他完全不用担心这是圈套。 想到此处，黄台极心中大喜。 “莫非这真是天佑我女真不成？” “哈哈，若是真能得到大明火炮，等我回去后让工匠仿制。” “那不用多久，我就可以攻破宁远，然后就是山海关，然后就是……” 想到这样的前景，黄台极喜不自胜。 他连忙招手，让人把那家丁带走，然后招来范文程。 “本大汗已经改了主意，这次讨伐明军，本大汗打算亲自带兵冲锋，不让代善领兵了！” 范文程闻言大惊。 “大汗您怎么会这么想？” 黄台极故意发怒：“怎么，你觉得本大汗这么做不对吗？” 范文程连忙摇头：“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觉得大汗这么做……有些冒险了。” 黄台极这才得意洋洋地说道： “呵呵，本大汗这可不是冒险。” 他将刚才的事情，转告给范文程。 然后才盯着他问道：“现在你还觉得本大汗是在冒险吗？” 范文程听后，心悦诚服的行礼： “原来大汗这么做是有道理的，奴才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啊。” 不过他心中却清楚，这不过是黄台极借机敲打自己。 “看来这大汗眼里，还是对我有隔阂啊。” “不过也对，谁让我不是高贵的女真人呢？可惜，可惜啊！” 就在他心里愤怒的时候，黄台极却满意点头。 “呵呵，你知道就好。” “这次讨伐大明，本大汗不仅要大获全胜，还要夺取他们的火炮，最好还是能夺取些火枪来！” “此后我后金，那就是天下无敌了！” 黄台极定下谋划之后，倒也丝毫不耽搁。 他等了几天，见天气逐渐转暖，就带兵杀出盛京，做出围攻宁远的打算。 虽然袁崇焕早已经得了情报，知道建奴这是要围点打援。 但他还是不敢小心，生怕建奴是耍什么阴谋诡计。 所以宁远这些堡垒，依旧是防备起来。 至于宁远城本身，更是如同刺猬一般。 袁崇焕巡视城头之后，不由满意点头。 “陛下虽然清缴了东林党，看起来有些昏君的意思，但他这搞银子的本事确实不错。” “这一个多月来，关里的银子接连不断地送过来，不仅是辽东官兵历年拖欠的饷银，都给补上了。” “本督军也有余力，把这城池又加固一番。” “呵呵，建奴若是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再来碰一碰我这宁远城，那他们就是找死了。” “肯定要全家福贵。” 袁崇焕身后的辽东将军们，听到最后这四个字，都不懂是啥意思。 咱们好端端骂着建奴，咋就突然祝福上他们了？ 袁督师这粤人还挺有礼貌呢。 但他们不懂，也不敢问。 只能随口附和道：“对对对，祝他富贵。” 过了片刻，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督军，咱们这边确实固若金汤，可京营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第85章 大战之前 袁崇焕听到这话，不由冷哼一声。 “上次我们这边危如累卵，京营却不紧不慢地赶过来。” “虽然最后建奴主动退兵，说明本督师不过是虚惊一场，但那京营的行为，难道就没问题吗？” “本督师奉朝廷诏令，只管守住宁远！至于京营那边情况如何，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那将军听了之后，倒也跟着点头。 同时心中还暗自想到：“就算京营大败亏输，那也不要紧。” “反正只要宁远不丢，山海关也不出问题，那大局也不会败坏。” “甚至朝廷从此还会更倚重我们宁远守军，这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他嘴角带笑，对着袁崇焕拱手道： “督师英明啊！” “末将这就下去传令，让所有堡垒守军都各安其职，绝不可以擅自出城。” 袁崇焕点头道： “正该如此！” “这平定建奴、收复辽东之事，只能我来做，也只有才能做成！” “换做其他人，那只会让局势彻底败坏！” 他语气中满是自信： “等到此战之后，陛下肯定就会知道这一点的。” “我也正好趁机将我那五年平辽的策略献上！”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城外数里。 黄台极骑在马上，看着宁远城，眼中露出一丝期待。 “真是一座坚城啊！” “不过只要本汗这一战能夺下大明的火炮，那这宁远不管多么坚固，也定然可以攻下了！” 听到这话，黄台极身后的范文程微微皱眉。 他低声说道：“大汗，那大明一贯喜欢虚张声势。” “即便是明军的新火炮，真的比过去的火炮厉害些，也未必就能直接助大汗您攻破宁远。” “依奴才看，您这次大胜之后，还是该继续进攻蒙古诸部，尤其是征讨科尔沁。” “等蒙古人都臣服于您之后，您自可从蒙古草原行军，绕过宁远和山海关，然后直接攻打大明的京城。” 这些谋划，都是范文程早就跟黄台极说过的。 黄台极听后，果然立刻点头。 “你所言甚是！” “先征服蒙古，这确实是原定计划，而且也更为有利，只是不试着打一下这宁远，本汗心里总是不甘心。” 毕竟当初努尔哈赤之死，就跟宁远战败脱不开干系。 他黄台极若是能拿下宁远，那他这大汗的位置就算是坐稳了。 代善等其他几个大贝勒，也只能对他俯首帖耳，再也不敢乱说什么了。 黄台极犹豫片刻后，对范文程说道： “此时想这些还是太早了，先把眼前的仗打好再说吧。” “那大明的京营，现在到哪里了？” 范文程见黄台极没有把话说死，心中也微笑起来。 “大汗虽然并非汉人，但他这气度确实不凡啊，照这么下去，后金早晚有入关的一天。” “到那时，我范文程就是开国功臣，那岂不是光宗耀祖？” 想到这里，他更加卑躬屈膝，认真禀报道： “根据探子的回报，京营已经又出了山海关。” “因为才刚刚入春，道路崎岖难行，再加上他们军中有许多火炮，所以这速度也快不起来。” “现在才刚出山海关二十里。” “而且这大明的军队，貌似又故态复萌，明明是出关援救宁远，结果大军后边还跟着一堆民夫商队。” “都不知道是做买卖的，还是来打仗的。” 黄台极听后哈哈大笑。 “这京营腐朽不堪，本就是老爷兵，随军带些商队，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不过他还是有着最后一丝警惕。 “你派人查探过那商队了吗？他们不会是其他明军假扮的吧？” 范文程连忙道：“大汗果然英明，您居然连这点都考虑到了。” “奴才确实也派人去调查过，那商队上下都是蜀地口音，商队领头的还是个女人。” 黄台极点头。 “既然如此，那本汗就放心了。” “这蜀地似乎在大明西南，文弱至极，哪里能出强兵？” “至于那领头的还是个女人……哈哈，大明真是没有人了。” “就连随军做买卖，都要派女人出头！” “看来此战，我后金是必胜的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心中再没有一丝疑虑。 “来人，传俺的将令，让代善等几个大贝勒留在这里，监视住宁远守军，同时做出佯攻的姿态来。” “至于本大汗自己，就带着兵马快速向西，去偷袭京营！” 随着黄台极一声令下，建奴大军顿时行动起来。 而京营之中，李若琏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正在为其他事情忧心。 “哎，我大明的骑兵真是衰落了。” 上次领兵出关时，李若琏才初出茅庐，很多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这一次他已经老成不少，立刻就发现明军的问题可太多了。 “没有足够的骑兵出去探查，就不知道敌军的动向。” “兵法有云，知己不知彼，不过是一胜一败而已，胜率不到五成。” “这次是沿着大道行军，我军身后还有扮做商队的白杆兵做后盾。” “而建奴对此一无所知，这倒也不算大问题。” “倘若是以后要继续向东北而去，在野外与建奴作战，那么这麻烦可就大了。” “看来这次大战之后，我也该向陛下启奏，希望朝廷能多买些战马，或者让关宁铁骑出关助阵。” 李若琏手中拿着奏折，开始小心记录起来。 他面前坐着的军官见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冷笑。 但很快又都低眉顺眼，免得被李若琏看出端倪。 过了片刻，才有人说道： “李将军，今日有人来报，说是建奴已经围困了宁远，咱们是不是该加速前进？” 李若琏思考一阵后，倒也点头。 “你们言之有理，我军确实该加快些脚步了。” 李若琏还不知道，宁远确实是坚城。 别说这次建奴没有下决心要攻打，就算他们真要玩命强攻，那也不过是找死而已。 历史上，虽然袁崇焕在两年后，就因为建奴攻击京城，而被拉去凌迟。 但宁远却岿然不动，一直坚持到崇祯十七年，才因为李自成打到京城附近，朱由检指望着关外精兵去支援京城。 大明这才最终放弃宁远。 “我军还是要加快速度，免得宁远出什么意外。”李若琏做主拍板。 很快，这消息也传入了秦良玉的耳中。 白杆兵的几个副将聚集到一起，他们名为副将，其实也是秦良玉的私兵。 他们对着秦良玉问道：“将军，李将军这命令是不是有些冒失了？” 第86章 我知道你很急 秦良玉笑着摇头。 “李若琏这命令确实有些冒失，但也正合我意！” 她几年前就跟建奴交过手，清楚建奴的能耐。 “这建奴绝不是好对付的，他们不仅战斗力不凡，就是他们那些酋长，也都十分精明。” “若是他们发现自己没有胜算，那肯定会直接退兵。” “到时候咱们还能拖着大炮，一路追击过去吗？” “只有让他们见到有胜算，才会引得他们主动来进攻。” 听到这里，那几个副将已经明白过来。 “将军您的意思是，咱们快速进军，就会故意露出破绽，勾引建奴来发起偷袭？” 秦良玉连连点头。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猛地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 “陛下千里迢迢把咱们召进京城，不是让咱们来吃干饭的。” “你们下去，就告诉儿郎们，这一仗不仅要打赢，还要赢的漂亮。” “让那些建奴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几个副将也兴奋起来。 “将军您说得对，格老子的，这些北人一贯看不起咱们。” “这次可得好好打个胜仗，让他们来看看！” 秦良玉见士气可用，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转头看向京城方向。 “只要打了胜仗，那我也不辜负陛下的信任了。” 皇宫之中，朱由检似乎感受到什么。 “嗯，关外那边有没有什么新情报？”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骆养性，对他随口问道。 骆养性脸上立刻露出苦笑。 “陛下，您这一个时辰里，已经问了我六次了，这是第七次。” “我一直守在您身边，这锦衣卫若是得到什么新情报，还要来禀报我，那您肯定直接就知道了。” 朱由检听后，叹气道： “朕确实也是关心则乱啊。” 他主动起身，在龙椅旁绕着圈子。 “这次可与上次不一样！” “上次高师傅已经提点过朕，说建奴不过是试探而已，只要朝廷出兵，他们自然就会退走。” “所以朕还不算太担心。” “可这一次，却是要跟建奴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朕心中岂能不焦虑？” 自从万历年间建奴开始作乱以来，大明与建奴作战就是输多赢少。 短短十几年的功夫，就让建奴席卷辽东。 “哎，这一战若是战败……” 朱由检不由患得患失起来。 骆养性见状，有心开口劝几句。 但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他担心自己这时候劝了皇帝，皇帝倒是开心了。 可万一前线战败，那皇帝到时候会不会直接迁怒于自己，觉得自己在欺君？ 于是他眼珠一转，把这个锅扔了出去。 “陛下您也别太担心，这次出战不仅有李若琏和秦良玉两位将军，不还有高师傅那个学生嘛。” “李自成带的那个什么意大利炮，确实是非同凡响。” “有这火炮相助，建奴必然是大败亏输。” 朱由检听后，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也是！而且高师傅神机妙算，他若是觉得此战有问题，那肯定会想办法告诉朕的。” 他重新坐回到龙椅中，继续处理起政务来。 骆养性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还有高师傅，我只要一提他，陛下他瞬间就会安心下来。” “只是关外这一战，真的能那么顺利吗？” 此后几日，京城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之中。 山海关外的消息，还是不停传回到京城，但内容却都是一样。 无非是说建奴猛攻宁远，但宁远守军上下一心，杀敌众多，宁远稳如泰山。 而李若琏那边的消息，则是大军一路太平，几日后就能赶赴宁远。 情况似乎一片大好。 就连朱由检脸上，也逐渐充满了自信。 “看来这一次就算不能痛击建奴，也总能把他们逼退了。” “这一仗不能算大胜，但建奴接连两次无功而返，短期内必然不敢再轻易招惹我大明。” “朕也可以从容整顿京营了。” 但骆养性心里却总有一丝不安。 “我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他犹豫了好一阵，还是找了个借口，去找高青云了。 “高师傅，您给我分析分析，这到底是啥情况？” 骆养性也学着朱由检的模样，把当下的战局改头换面，跟高青云说了一遍。 高青云听后，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 “这么简单的事情，老骆你都没想通？” “你想想看，那个什么老袁要是真遇上了麻烦，那不管他自己到底能不能解决，肯定是直接跟你们诉苦，希望从你们这儿要点儿支援的。” “但他既然没有诉苦，就说明他压根没碰到什么麻烦。” 骆养性听后，猛地一拍脑门。 “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 高青云笑着摇头。 “你这不就是当局者迷嘛！” “而且看你这样子，你只怕也十分关心那老袁的事情。” “既然如此，这越是符合你心中期待的消息，你就越是会相信。” “这就是自己骗自己了。” “不过人本就是如此，就是愿意相信对他有利的事情。” 说到这里，高青云自己倒也沉默了。 他也还指望系统真的十分给力，只要他完成教育学生的任务，就能把眼睛给治好呢。 高青云心中苦笑道：“其实我跟这老骆倒也差不多。” “只是我这系统，可比那个老袁可靠多了。” 想到这里，他又莞尔一笑，对骆养性说道： “行了，我听你的喘气有些粗，你这是着急了吧？” “我知道你很急，但我劝你别急。” “就算老袁是糊弄你，这又能出什么大的麻烦？” 骆养性都快急疯了，他心中苦笑道：“这还不算大的麻烦？” “要是按您的说法，建奴就是在佯攻宁远，真正的主力只怕已经去找李若琏的麻烦了！” “现在这时候，关外某处，只怕已经杀成尸山血海了，我哪里还能不急！” 他猛地一拍大腿，也不再跟高青云细说，而是小跑回他的锦衣卫衙门，要加派人手出关去探查。 但他却没有想到，此时的关外某处，确实是尸山血海。 但情况却又跟他想的，有微妙的差异。 李若琏满脸古怪，对着身旁的秦良玉问道：“秦将军，咱们该如何向朝廷禀报？” “莫非要说这意大利炮十分厉害，然后建奴莫名其妙就崩溃了？” 第87章 没梗也要硬玩 几个时辰前。 李若琏带着京营向前行军。 这里距离山海关已经百余里，距离宁远也有百余里。 正好处在两者之间。 李若琏心里清楚，不管建奴本来有什么打算。 他们听说自己带兵出关后，如果有围点打援的打算，要对他这支军队出手。 那么这里就是最好的地点。 不论是山海关的关宁铁骑，还是宁远的袁崇焕，一时之间都来不及过来支援。 京营那些将军们，也察觉到不对。 他们虽然有心让李自成吃个大亏，但也不想真的给建奴送人头。 立刻就有将军找到李若琏。 “李将军，咱们是不是该放慢些速度？” “这附近的地形，十分有利于骑兵冲锋。” “一旦那建奴发起突然袭击，咱们可就麻烦了。” 然而李若琏却故意露出刚愎自用的模样。 “你怕了？” “呵呵，我大明天兵无敌，区区建奴就算真的敢来，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说着，他又对着李自成笑了一下。 “何况还有他的火炮在！” 那些将军们听后，心头都是一阵冷笑。 “呵呵，这李若琏真是疯了！” “倘若那些大炮放在堡垒之中，那他这话倒也没错。” “然而这里可是野外！” “那大炮发射一轮后，可是要几炷香的功夫，才能再次发射。” “有这个时间，都足够建奴把咱们杀个对穿了！” 他们对视一眼之后，也放下了最后一丝劝阻的心思。 “罢了，这李若琏非要作死，那就由他去吧！” “反正等建奴打过来时，咱们只管一哄而散就行了！” “只要手头有兵，咱们也不怕朝廷事后追责。” 他们几人下定决心后，反而开始笑呵呵地开口。 “李将军所言甚是，是我们多虑了。” “我们这就退下，让麾下兵马加速前进，争取早日能给宁远解围。” 等他们退下之后，李自成突然开口。 他语气颇为兴奋：“李将军，没想到您的威势居然这么厉害。” “不过三两句话，就让那些人都服软啦！” 李若琏听到这话之后，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小兄弟，你这就是让他们给骗了！” “他们刚才那些话，可不是对我服软，而是想要看我的笑话呢！” 他见李自成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便又对他解释了一番。 李自成听后，叹服点头。 “听李将军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更佩服您了。” 他轻轻拍了拍旁边的桌子，语气中满是感慨。 “我记得高师傅对我说过，平时总夸你的不一定是好人，总骂你的也不一定是朋友。” “这就叫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李将军您没有被那些副将迷惑，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李若琏闻言，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哈哈，看来李兄弟平时，在高师傅身边也学了不少东西啊。” 此时这里没有外人，李若琏自认是朱由检的心腹。 于是生出一丝好奇。 “李兄弟，那高师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我曾听人说过，那高师傅身上似乎有法力，不仅能炼丹制药，甚至还能呼风唤雨。” 这炼丹制药，指的自然是高青云拿出抗生素，把朱由检的小命救了回来。 至于这呼风唤雨，则纯粹是百官捕风捉影。 毕竟朱由检曾靠着高青云的“天气预报”，狠狠坑过满朝文武一次。 那些大臣贪归贪，但也不是傻子。 他们事后一想，也能发现不对。 “皇帝是如何知道天气要突然变化的？” “小皇帝自小生长在深宫，肯定不会看云识天气之类的本事。” “这事情肯定跟高青云脱不开关系！” 于是高师傅还会呼风唤雨的消息，也就这么传开了。 李自成一直跟在高青云身边，自然知道自家师傅只是个凡人。 但他刚要说话，眼前又浮现出某些场景。 “我们一直住在太液池的湖心岛里，我平时又跟张献忠那傻大个，把整个湖心岛都翻了个遍。” “可我却从来没见过那意大利炮。” “而那大炮却又突然出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先生只怕真有些法力。” 想到这里，李自成也不敢乱说话。 “万一先生他有千里眼顺风耳，正偷偷观察我呢？” “我要是背后说他坏话，那等我回去了，他肯定要罚我呢！” 于是李自成连忙说道：“我是高师傅的弟子，这弟子哪里好评价老师？” 但他毕竟年轻，还是忍不住透露了一句： “不过李将军你可能不知道，我这次带来的大炮，是我们家先生莫名其妙带到宫中的。” 听到这话，李若琏心中一惊。 此时大明虽然在走下坡路，但皇宫的守卫依旧森严。 火炮这么大个东西，必然不可能是从外边偷偷送进去的。 而李自成这么说，又显然在暗示，这玩意也不是高师傅背着他们，从哪儿搞来的。 而是突然凭空出现。 “如此说来，这高师傅可真有些不简单。” “等我有时间，一定要禀明陛下，让我也见高师傅一面。” 正在李若琏心中感慨时，他面色突然一变。 猛地翻身下马，把耳朵贴在地面上。 李自成只是愣了一下，便惊呼道：“李将军，莫非是建奴来了吗？” 他现在还不是历史上那个李自成，但他毕竟自小生长在西北。 可是十分熟悉蒙古人。 大批蒙古人出动时，马匹的蹄子敲击地面。 有经验的老猎户，隔着几里地，就能通过地面震动，发现敌人的踪迹。 所以他一看李若琏的动作，自然而然就开始联想。 李若琏起身，对他点了点头。 “李兄弟你说的没错，确实有大股骑兵过来。” “能这时候赶来的，也只可能是建奴了。” “他们居然还真要围点打援！” 虽然这一切，也是李若琏早就预料过的。 但这事情真的发生，他心中也难免有些激动。 “这可是我第一次，与建奴真正对拼。” “可千万不能出了闪失！” 而李自成则更是激动。 他连忙起身，对着李若琏说道： “将军放心，我这就去准备火炮，一定给建奴一个难忘的教训。” “让他们都知道我的厉害！” 他刚要离开，却又想起什么。 “对了李将军，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若琏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啥。 但他还是下意识说道：“这里没有名字。” 李自成这才点头。 “先生平时总跟我说，我这命里面，跟个叫一片石的地方犯忌讳。” “所以还请李将军您帮个忙，等这一仗打完，您给朝廷写战报时，就说这里是一片石吧。” 这甚至都算不上要求。 李若琏笑着摆手：“好，我记住了。” 第88章 其实，我早就是建奴了 一切都不出李若琏所料。 他才刚刚下令，让全军停止进军，原地转换阵型。 李自成也刚刚把火炮从车上卸下，脱下炮衣。 建奴的骑兵，就出现在远处。 黄台极骑在骏马上，看着远处的明军，眼中露出一丝兴奋。 “哈哈，情报果然没错，这明军果然在这里！” 他身后的范文程笑道：“大汗放心，那些晋商不敢骗咱们的。” “他们为了跟我后金做生意，是根本不介意出卖大明的！” 黄台极冷哼一声。 “这等商人果然无君无父！” 范文程闻言，连忙开口劝道：“大汗，那些商人确实不是好人，但您要击败大明，也还要利用他们。” “您背后骂骂他们也就得了，当着他们的面，可不能这么说啊。” 黄台极从谏如流，笑着说道：“范文程你放心，本大汗知道轻重。” “你是我后金的自己人，所以俺才跟你说些心里话。” 范文程听到这话之后，简直是与有荣焉。 那“自己人”三个字，在他耳边不停萦绕。 没多久，他甚至热泪盈眶起来。 “呜呜，大汗把我当自己人了！” “看来我当初投靠后金，是真的没错！” “我一定要辅佐后金杀进关内，然后一统天下！” 不管范文程自己怎么想，黄台极看到他这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心中着实有些恶心。 “呸，区区一个汉人，我跟你说两句好话，你还当真了？真是个贱骨头！” “俺后金的根本，只能是咱们满洲八旗，你个汉人算个屁啊。” 但黄台极演戏的本事早已经拉满，他心中虽然看不起范文程。 但表面上却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 “文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为本汗跑一趟，去劝劝那明军，让他们直接投降？” 黄台极这个要求，也不是凭空拍脑袋，而是故意为之。 八旗的骑兵虽强，但他们的马也不是汽车。 长途奔袭之后，本就需要一段时间，给骏马恢复体力。 那么与其浪费这段时间，不如让范文程去碰碰运气。 万一真能说动明军投降，那他们建奴可就赚大了。 至于劝降失败…… “那就算明军恼羞成怒，本大汗不过是损失一个范文程，倒也不亏。” 范文程不知道黄台极心里，已经把他当做了一次性消耗品。 他感激地说道：“大汗您将如此重任托付给我，奴才岂能不去？” “您放心，奴才这就去劝降！” 说着，他一拉马嚼子，转动马头，然后狠狠挥舞鞭子，赶着马匹来到明军阵前。 此时的京营已经摆好阵势。 不过那些京营的将军，却各怀鬼胎。 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要建奴一发起冲锋，他们就作鸟兽散，把李自成跟李若琏给卖了。 他们心里有事，也就没有注意到，平时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商队，居然也悄悄变换阵型。 似乎在给自己压阵。 此时他们见到范文程打马赶来，心中有些失望。 “这建奴是在干什么？怎么不派大军过来，反而派了一个骑兵？” 这些将军也知道，若是一个骑兵来了，他们就直接溃散，这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也就按兵不动。 但他们却忘了，自家手下的京营，可不是什么令行禁止的强军。 “建奴都打过来了，咱们将军咋还不下令，让咱们跑路？” “算了，估计是将军们忘了下令，咱们自己跑吧！” 有大聪明一拍脑袋，抢先退走。 其他京营士卒见状，居然也都跟着跑路。 就是京营的将军也没有想到，自己平时不肯用心练兵，此时就闹出了如此的乌龙。 让一个建奴骑兵，就把自家军队带溃退了。 “遭了，遭了！” 那些将军都在心中暗自叫苦。 这场面如此滑稽，事后朝廷肯定能发现不对，然后调查他们。 但这时候，他们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自己的队伍逃走。 “罢了罢了，只希望建奴这次能给力些，夺了我军的大炮之后，还能顺手再打下宁远！” “如此一来，朝廷焦头烂额，也就肯定没心思找咱们麻烦了！” 这一刻，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建奴身上。 而建奴这边，也彻底傻眼了。 “明军这是什么情况？” 黄台极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 等他真的发现明军退走后，心中大喜过望。 “这是范文程辩才无双，跟那诸葛孔明一样，用一席话就斥退了明军。” “还是我八旗无敌的名声，已经把明军吓破了胆子？” “算了，管他那么多呢！现在可是千载难逢好机会！” 他不顾自家骑兵还没有恢复体力，连忙命令大军发起冲击。 毕竟在他看来，明军大部分已经溃逃，只剩下少数火炮还对着自己。 “哼哼，那火炮发射一轮之后，就要哑火许久。” “本大汗只要小心躲过第一轮火炮，就可以从容前进了。” 而另一边，范文程自己也有些懵。 “明军都弱到这个地步，以至于看见我一个人，就直接溃退了？” 但他倒也懒得多想。 他骑马来到李若琏面前，对着面色铁青的李若琏问道：“这位莫非就是李将军了吗？” “我这次来是劝降的，不过依我看，我倒是不用多费口舌了。” 李若琏心情确实不好，自家的京营瞬间溃散，真是丢尽了他的脸。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又是何人？我见你汉话说的如此流利，想必也是汉人。” “你怎么会投靠建奴？” 放在平时，范文程肯定跟李若琏辩经。 跟他讲建奴是多么包容，对他是多么好，做八旗的奴才，就是天下最大的幸运之事。 但这时，范文程自以为建奴占尽上风，倒也懒得多费口舌。 他冷笑道：“谁跟你是汉人？其实，我范文程早就是一个满洲啦！” 这时，建奴骑兵的喊杀声传来。 范文程又是得意一笑，要劝李若琏投降。 然后他就看到，李若琏小跑到李自成身旁。 “李兄弟，你这大炮真的能行吗？” 李自成有些慌张，但还是强做镇定。 “这火炮是先生所赐，那就肯定没问题！” 说着，他操作起来，当头一炮，射向建奴。 这一炮没有打偏，而且威力确实不小。 仅仅一炮下去，就炸死十几个建奴铁骑。 黄台极躲在大军之后，他看到这一幕，心中既心疼，又有些眼热。 “明军果然有好火炮！” “不过嘛，这火炮就要是俺的了！” 他猛地一挥马鞭，催动自己的战马冲到最前方。 “打算直接冲过去，夺下那门火炮。” 第89章 大明天命还在啊 在黄台极看来，既然明军已经开了一炮。 那么这第二炮是肯定来不及发射了。 所以他还估一下令人，让其他骑兵放慢脚步，好让他冲到最前。 “这时候正是本大汗露脸的时候，可不能让人以为俺贪生怕死。” 黄台极十分精明，平时都要做出勇猛无畏的形象。 只要能确定风险不大，他就会冲在最前面。 只不过他这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眼中只能看见明军的火炮。 却没有注意到，那本该一哄而散的大明商队，却反而集结了起来。 秦良玉没有把希望寄托在李自成的火炮上。 她命令白杆兵做好战斗准备。 她悄悄翻身上马，然后对着自家士卒说道： “当年太祖皇帝开国时，蒙元的王保保曾派骑兵偷袭，当时傅武靖领着几千长枪兵，就将蒙元的骑兵全歼。” “由此名震一时！” “儿郎们，今天轮到咱们建功立业了！” 其实这个典故，完全是秦良玉现学现卖。 是他兴军路上，现找随军的文书打听的。 她秦良玉虽然忠君爱国，但确实没怎么读过书。 白杆兵们其实更不懂这个典故，但他们也知道，这是自己主帅在鼓舞他们的士气。 他们不知道什么傅友德，只知道要听秦良玉的号令。 “大帅放心，我们一定拼死效力！” 秦良玉满意点头。 “好，那咱们就……” 她刚要再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一声炮响。 秦良玉惊讶回头，感慨道：“我早就知道李自成的火炮不凡，但没想到，这火炮才隔着十几个呼吸，居然就能再开一次火。” “可惜京营溃散得太快，不然只凭着那门火炮，建奴就要吃个大亏了！” 但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炮发射之后，建奴大军猛地停下。 然后好像丢了魂一样，瞬间呆愣在原地不动。 “他们这是怎么了？” 秦良玉心中疑惑，但也知道战机稍纵即逝。 骑兵的战斗力，九成都在骑兵的冲击力上，而眼下建奴骑兵停在原地，正是最好的攻击机会。 “儿郎们，跟我冲！” 秦良玉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她虽然是个女子，但却十分壮硕高大。 白杆兵也大吼着冲了出去。 此时范文程夹在明军和建奴中间。 他也十分疑惑。 “大汗怎么突然让骑兵停下了？” “虽然明军似乎有埋伏，在火炮后准备了伏兵，但那些兵马又不多。” “只要骑兵发起冲击，最起码也有一战之力。” 范文程立刻拍马回去。 等他回到建奴军中，这才知道大事不妙。 原来刚才黄台极有心表演，冲在全军最前面。 而他穿着一身金黄色盔甲，几乎是天然的靶子。 所以李自成这第二炮，就直接冲他射去。 因为此时两军距离不远，李自成干脆直接平射，甚至不用计算弹道。 炮弹瞬间飞出，直接击中了黄台极。 随着一道血雾飘起，附近的建奴骑兵都蒙了。 然后就是更远处的骑兵。 “不是，我们那么大一个大汗呢？” 他们猜到黄台极是被大炮命中，但却没想到炮弹的冲击力，直接让他死无全尸…… 哦不对，别说尸体了，就是尸块都没有多少。 建奴骑兵见到如此场景，哪里还敢继续冲锋？ 范文程见状，心中十分悲痛。 “大汗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莫非……莫非大明的天命还在？” 建奴分为生女真和熟女真。 熟女真长期跟汉人杂居，文明程度和组织度更高些，但作战也不太勇猛。 黄太吉本部是建州女真，属于熟女真，其实就不太信鬼神之说。 但也正因为如此，熟女真的战斗力也稍微低些，不如生女真 这次黄台极为了一战成功，带的兵马都是精锐。 里面一多半都是原本的生女真。 他们刚看到自家大汗被一炮轰死，已经有些心神俱震。 此时听到范文程最后这句话，不由问道：“你这话是啥意思？” 范文程下意识说道：“当年蒙古大汗蒙哥，就是被宋军大炮轰死，使得大宋又残存了二十年。” 这些生女真其实没听说过蒙哥汗的名字，但他们却知道蒙古。 “啊？蒙古的大汗，也曾被汉人的火炮射死过？” “那这莫非真是天意？” “遭了，我们此战出发前都没有占卜，一定是触怒了长生天！” 建奴军队的士气，顿时动摇起来。 其实如果没有范文程那句话，这些骑兵眼见白杆兵冲过来，多半还知道要跑。 那还能保存不少元气。 但他们被这话吓到，竟然忘了第一时间转头。 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秦良玉已经带兵杀到近前。 到了这时候，这些骑兵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打到底了。 “杀啊！” 然而骑兵本就被枪兵克制，此时他们又无法发起冲击。 交手时间不长，建奴骑兵就落在下风。 只能无奈翻身下马，与白杆兵步战。 此时秦良玉眼珠一转，对白杆兵下令道：“儿郎们，你们速速砍断那些马的马腿，然后再退到远处！” 白杆兵不知道这命令有什么意思，但却连忙执行。 等他们退开后，秦良玉冲着身后高声说道： “李小兄弟，你速速开炮，给老娘轰死他们！” 李自成见她这剽悍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冷战。 “怪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听人说过，这蜀地女子都挺温柔的，秦将军咋还这样？” 李自成不知道自己被长辈给骗了，但他却不敢怠慢，连忙操作火炮发射。 本来建奴见白杆兵退走，还以为明军是撑不住了。 但很快，当炮声响起，他们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遭了，明军要用火炮炸死咱们！” “大汗都被一炮轰死了，咱们哪里还能有活路？” “赶紧跑，不能再打了！” 建奴的士气瞬间崩溃。 几乎是炮声刚落下，他们就四散奔逃。 范文程此时已经心如死灰。 他作为黄台极的铁杆心腹，黄台极一死，他肯定没有好下场。 但很快，他就眼珠一转。 “不对啊！后金……啊呸，是建奴！建奴那边没我的活路，但大明这边可还有呢！” “不管怎么说，我也做过黄台极的亲随，知道许多建奴的机密。” “我要是重新投靠大明，那不管怎么说，总能保住一条性命。” “说不定还有机会将功赎罪呢！” 他眼睛亮了起来，偷偷摸摸脱离周围的建奴人，打算跟明军投降。 第90章 大明战报，水里掺水 只是范文程却忘了，建奴虽然已经溃散，但也不乏还有聪明人。 “这次咱们大败亏输，连大汗的性命都丢了，而且还是死无全尸。” “这要是没个交代，咱们谁能有好下场？” “这次偷袭明军京营，都是那个范文程鼓动的！” “咱们可得把他带回去，让他把黑锅都给背了！” 几个建奴佐领对视一眼，一下子就伸出手，把想要逃走的范文程提在手里，然后拉着他往外跑。 范文程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几位佐领，你们这是干啥？” 他一心要投靠明军，但却不敢说实话，只能继续说道： “我自己能跑，您别拉着我了，不然再拖累您逃跑。” 那佐领冷笑起来。 “呵呵，我带着你还有条生路，若是不带你回去，那我回去也是生不如死！” 佐领根本不听范文程狡辩，带着他就跑远了。 说来也是他运气好，秦良云有心要全歼建奴，把包围圈布置的有些大。 结果她贪多嚼不烂，反而留出许多空隙，让不少建奴逃出升天。 那佐领也在其中。 等到战后，秦良玉倒也没太失落。 这一战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场大胜。 这时候李若琏也垂头丧气地走过来。 “秦将军，恭喜恭喜。” 他的京营几乎是一哄而散，李若琏自然十分郁闷。 不过秦良玉却没小瞧他。 “李将军您别太失落，这京营溃散跟你毫无关系，分明是那些将军有问题。” “反正陛下早就打算重整京营，这倒是正好给了你重头再来的机会。” 李若琏听后，倒也点头：“这话没错。” 两人一起回头，看向尸山血海的战场，不由问出最开始的那句话。 “咱们该如何向朝廷禀报？” 二人虽然隐隐猜到，建奴莫名其妙的举动，应该是他们的首领出了问题，大概率是被火炮打死了。 但他们没有真凭实据，倒也不敢胡乱禀报。 “算了，战报上就说咱们大明火炮威力巨大，一炮糜烂数十里，直接把建奴打到崩溃吧。” 最后还是秦良玉拍板。 “等咱们回京以后，情况估计也就搞清楚了，到时候亲自向陛下禀报就是。” 李若琏却有些不放心：“这么做……不会是欺君吧？” 秦良玉笑着摇头。 “李将军放心，这都不算什么。咱大明火炮，历来都是一炮糜烂数十里的。” 秦良玉早年就曾来过辽东作战，所以她很熟悉明军战报的德行。 那已经不是掺水了，而是直接拍脑子。 因此她毫无心理负担。 李若琏虽然还是心里没底，但他见秦良玉一介女流都下决心了，于是他也咬牙道：“那就这么写吧！” 很快，这战报就送回京城。 朱由检看到战报后，眉头紧紧拧起来。 换做是刚登基的时候，他看到这战报肯定就信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被高青云教育出来了。 “这战报肯定有问题！” 他一把就将战报扔在书案上。 “高师傅都跟朕说过了！” “便是几百年后，世上也没多少一下子能覆盖几十里的武器。” “高师傅那火炮，就更不可能有这么厉害了！” 一旁的骆养性连忙道：“陛下圣明！” “据锦衣卫的调查来看，真实情况应该是李自成一炮轰死了建奴大汗，所以建奴群龙无首，这才能让我军大捷。” 然而朱由检听到这里，反而更不信了。 “建奴的大汗应该是黄台极吧？” “按照高师傅的说法，这也是个厉害角色，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骆养性立刻拍起马屁。 “陛下您身负天命，又有高师傅辅佐，区区一个黄台极，那死也就死了呗。” 朱由检这下有些将信将疑了。 “这倒也对……好了，你让锦衣卫多调查一下，看看建奴那边有什么动向。” “若是他们匆匆从宁远撤兵，那就说明黄台极真的出问题了。” “就算没死，那也是重病。” 骆养性领命之后，快速走远。 朱由检等他走后，才终于兴奋握拳，重重砸在桌子上。 别看他刚才一副沉稳的模样，其实都是做给骆养性看的。 目的就是为了显示他有城府。 其实他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哈哈，朕真的击败了建奴，而且很可能还打死了黄台极！” 朱由检越想越高兴，干脆在原地蹦了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平静下来。 “这次能够大胜，无论如何都离不开高师傅的提点啊！” 朱由检心头一动，他一边让太监进来，把捷报传给群臣观看。 一边快步走向太液池。 不过刚到太液池不远处，他就看见曹化淳满脸无奈地站在路旁。 朱由检好奇问道：“曹大伴，你在这里干什么？” 见皇帝来了，曹化淳先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 “陛下，这就说来话长了。” 原来是过年之后，高青云突然觉得自己一年才教几个学生，要十几年才能凑足一百个学生，然后把眼睛治好。 这个效率有些太慢了。 于是他就拜托曹化淳，让他想办法帮忙，给他多找些学生来。 “就算年纪大些也无所谓的，我不挑学生。” 曹化淳学着高青云的模样，把这番话转述一遍。 然后才苦笑道：“皇爷，这让我上哪儿给高师傅找人去？” 其实他这是故意诉苦。 不管朱由检是否给高青云找学生，这都不是他的责任了。 果然，朱由检听了曹化淳的话后，不由沉默一阵。 朱由检心中其实有些猜测。 “高师傅总说让我给他找一百个学生，看来一百这个数字，应该是有特殊意义。” “说不定教完这些学生后，高师傅要么羽化登仙，要么就会直接离开。” 按理说他是想要再等一段时间，慢慢给高青云送学生过去。 “最好是等到皇后给朕生了太子，然后让太子也跟着高师傅学习……” 不过这时候，朱由检却又想到：“高师傅这么急着找学生，那也是他有这个需求。” “我若是一直拖着不办，这如何对得起高师傅？” 想到这里，朱由检长叹一声。 “好吧，曹大伴，你这就去找一百个太监，给高师傅送过去。” “让他赶紧教满一百个学生吧。” 第91章 大胜?分明是一场惨败! 朱由检下完命令后，只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他本想去找高清云报喜的心思，也消散不少。 “罢了罢了，朕还是先去找群臣议事吧。” 朱由检摇了摇头，重新回到大殿，将群臣召集过来。 等大臣们都来了之后，朱由检淡淡道： “诸位爱卿，这次官军又经历一场大捷，你们都有何看法啊？” 朝臣们听了之后，心中都觉得有些古怪。 “不对啊，按理说官兵大捷，陛下该开心才是。” “怎么陛下现在，看起来却有些失落？” “莫非……莫非这捷报是假的，其实官军是吃了败仗？” 有人立刻动了心思，试探性问道： “陛下，那要不要再派兵马，命其支援宁远？” 朱由检随口道：“嗯，那就这么办吧。” 谁知道听了这话，朝臣们反而更加确定了。 “前线一定是打败仗了！” “不然此时，建奴肯定已经远远退走，哪里还需要再支援宁远？” “哎，陛下一通胡搞，非要任命那李若琏，还要让秦良玉一介女流带兵，实在是不成体统，倒也难怪会战败了！” 他们心中，都开始腹诽起来。 一时之间，明明是打了个大胜仗，但朝堂上反而一片沉默。 从朱由检到其他大臣，都没有人说话。 过了好一阵，还是朱由检发现不对。 他皱眉问道：“诸位爱卿，你们为何一言不发啊？” 这才有人回过神来，连忙唱起赞歌。 “臣等……臣等是被陛下的威严所震慑啊！” “陛下继位之后不过数月，就连续两次击败建奴，实在是难得。” “就算是太祖、太宗两位皇帝，也不过如此了！” 其他大臣连忙附和。 “是啊，是啊，有陛下在，我大明，天下无敌啊！” 虽然他们心里，都觉得大明是吃了败仗。 但他们这拍起马屁来，还是火力全开。 “陛下英明神武，实在是我大明之福啊！” “没错，想来再过几年，陛下您就能扫平建奴，收复辽东了啊！” 朱由检不知道这些人是在拍马屁，还以为他们真的在夸自己。 他笑着说道：“诸位爱卿这么说，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扫平建奴一事，朕确实是一直放在心上。” 朱由检说到这里，回想起高青云给他剧透的历史。 于是咬牙切齿道：“建奴是我大明死敌！” “不是建奴死，就是我大明亡！” “谁要是能灭了建奴，朕一定要重重赏赐他！” 但是他这话一出口，群臣就更是肯定。 “完了，看来这次官兵在关外战败，这损失还不小呢！” “不然陛下怎会如此仇视建奴？” 他们不知道建奴未来，竟然能灭了大明。 心里只当建奴是纤芥之疾，当然不知道朱由检的心态。 群臣小心翼翼地对视一眼，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 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起陕甘赈灾的事情。 还故意开口，要请朱由检掏银子，把查抄东林党的家产拿出一部分，交给户部。 果然，朱由检一听这事情，就不太高兴。 强撑着听了几句之后，就挥手让群臣退下。 群臣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退出大殿。 等他们出去后，立刻聚集在一起。 “哎，这可如何是好？” “关外的局面，怕是已经无法收拾了！” 有大臣重重跺脚，开口就是： “要是东林党还在，那这一仗绝对不会……” 但立刻有人打断了他。 “你在胡说什么呢？东林党可是逆贼！” 先前说话那人瞬间反应过来，快速说道：“是我失言了，我就是有些生气啊。” “哎，这一切都怪那高师傅！” “朝廷这次的败仗，肯定都是因为他进谗言！” 这些大臣不敢直接骂朱由检，便拐弯抹角，把火撒在高青云身上。 “哼，前不久朝廷还发行了什么古文观止，据说是这高师傅弄出来的。” “依我看，这都是一派胡言！”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附和起来。 “没错，咱们这等饱读诗书之人，都编不出这样的书籍，那高师傅又怎可能编出来？” 他们这么说，不仅是对高青云不满，同时也带着一丝嫉妒。 最开始说话那人开口道： “对了，既然皇帝非要把一场大败，给伪装成大胜，那咱们不如给他添一把火，看他到时候如何收场！” 有人好奇：“如何添一把火？” 那人冷笑：“这还不简单？” “咱们立刻把这消息传扬出去，让全大明都知道这场大胜。” “然后再建议朝廷办一场献捷仪式，让京城百姓和在京文武，全都参加。”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皇帝该如何收场！” 其他大臣听后，虽然心里都十分支持。 但他们想起过去这段时间，那些跟皇帝作对的人，好像都没有好下场，于是又有点儿怂了。 “这个……不太好吧？” “就是，万一官兵只是小败一场，根本没有伤筋动骨呢？” “到时候他们随便杀良冒功，当做是战果，那咱们就得不偿失了。” 但就在他们说到这里时，突然有人慌忙跑了过来，对着群臣说道： “诸位大人，山海关有密报，说是突然出现京营溃兵，请求入关暂避。” 群臣听后，反而眼前一亮。 “哦！京营的溃兵？” “我要是没记错，这次出关作战，京营就是主力吧！” “既然他们都溃退到山海关了，那岂不是说……官兵是惨败？” 他们顿时来了精神。 “没错，咱们赶紧回去写奏折，建议陛下办一场盛大的凯旋仪式！” “还应该将此事传给各地督抚，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此事！” 他们铆足了劲，要让朱由检丢脸。 而等到这些奏章送到朱由检面前时，朱由检还不知道内情。 只当是自己这场大胜，总算是让大明的臣子彻底归心了。 “好！好！” “这场凯旋仪式，确实要好好地办！” 这几天里，朱由检自己也思索了好久。 他叫来骆养性，对他吩咐道： “朕已经做了决定，要给天下发布明诏。” “谁要是能平定辽东，消灭建奴，朕就给他封国公！” 对于骆养性来说，这诏书肯定没问题。 “陛下圣明，建奴实乃我大明的心头之患，若是谁能消灭它，确实该封他一个国公之位。” 朱由检满意一笑，正要再说什么，就看见王承恩苦笑着跑过来。 “陛下不好了，高师傅又闹起来了。” 第92章 建奴怎么跑了? 朱由检心中一惊，连忙问道：“高师傅那边怎么了？” 王承恩叹气道： “陛下，奴才按照您的吩咐，给高师傅挑了许多太监送过去，谁知道高师傅反而生起气来！” “他让我别糊弄他，不能找人扮做学生。” 他学着高青云的样子，哑着嗓子说道： “你们大河村一共才多少人？能突然冒出一百个小孩子？” “别是你们从其他村那里偷过来的吧？” 朱由检追问道：“那你是如何回答高师傅的？” 王承恩摇头。 “这话我哪里敢接？还是曹公公插嘴，他示意我把人带走，然后他留下来劝说高师傅。” 朱由检这才松了口气。 “有曹大伴出马，想来高师傅也不会再怀疑了。” 但他还是不敢耽搁，连忙亲自出发，来到太液池。 等他刚一进去，就听见高青云对他训斥道： “小朱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让我这眼睛……反正是想让我早点完成教学任务。” “但你也不能玩这一套啊！” “你把其他村的学生骗过来，让他们来我这里上课，那别村的老师知道了，还不得过来找我算账？” 也不知道曹化淳是怎么糊弄的，反正高青云是不肯收那一百个太监了。 朱由检听后，反而是又惊又喜。 “高师傅，您真的不要那些学生？” “那您……那我们村要凑这么多孩子，可是不容易啊！” 高青云叹了口气：“这我自然知道了！但这也没办法啊！” “哎，你要是真的有心，那就催你们村里的人多生点儿孩子！” “他们不生孩子，我这学校就要关门啦！” 朱由检连忙点头：“高师傅放心，我这就去让他们赶紧多生孩子！” 高青云听后，却尴尬地咳嗽几声。 “这倒也不必。” 他心中暗道：“小朱要真这么干了，村里那些年轻人不还得暗地里骂死我啊？” 高青云摇头道：“这事情还得看缘分。” “对了，小李子最近咋样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上课？” 朱由检知道高青云短时间还不会离开，心中去了一块大石头，眼中满是欢喜。 他随口道：“他那边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这些之后，他笑着走了出去，然后拉住曹化淳叹气道： “曹大伴，这次可多亏了你啊，不然高师傅肯定要开始怀疑了。” 曹化淳微笑道：“陛下您让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只是奴才有些好奇，陛下您莫非就要一直瞒着高师傅吗？” 朱由检听后，瞬间沉默。 许久后，他开口问道：“曹大伴，高师傅……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是曹化淳却听懂了。 朱由检肯定是想问，高青云到底知不知道他回到了过去。 不管他们瞒的多好，高青云身上毕竟有些古怪。 说不定他早就猜出一切，只是故意不戳穿，就是想看看朱由检什么时候会坦白。 即便高青云没有察觉到穿越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早晚要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到时候朱由检才说出真相，那高青云必然极为不满。 曹化淳几乎是看着朱由检长大，十分清楚他的心思。 “陛下现在，虽然嘴上只是把高青云叫做高师傅，心里只怕是把他当了半个父亲。” “他肯定不愿意高师傅伤心的。” 他犹豫片刻后，才小心说道：“陛下，这世上的事情，总敌不过真心两个字。” “只要您真心诚意地对高师傅好，那不管您做了什么事情，以后高师傅也总是会原谅您的。” 朱由检听后，果然松了口气。 “此话有理啊！” “看来朕以后，还是要多来高师傅这里走动。” 这时骆养性也匆匆赶来，他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一阵苦笑：“今日之前，陛下他没事儿就往太液池跑。” “这以后要是还要多走动，那岂不是要住在这里了？” 但他不敢开口劝阻，只能转移话题。 “陛下，钱大人的奏报。” 原来东林党和魏忠贤一起完蛋之后，朱由检看钱谦益也有些不顺眼。 但想到他才刚立了大功，也不好处置他。 于是干脆给他封了个钦差，让他去陕甘巡视。 钱谦益只以为这是皇帝给他机会，让他出京立功。 等他回京，估计就能入阁拜相了。 于是他也十分来劲，在陕甘卖力巡视。 经过几个月的调查，更是写了封长长的奏报。 朱由检哼了一声：“他奏报上都写什么了？” 骆养性连忙说道： “回陛下，钱大人在奏折里说，这陕甘饥民甚多，当地已经无力安置。” “若是朝廷不赶紧想办法，那只怕要生出变数。” 对于这点，朱由检倒是并不意外。 毕竟高青云早就跟他说过，历史上推翻大明的李自成就是陕甘人。 要是陕甘一片和谐，那李自成难道是吃饱了撑的，才会造反？ 就算他自己吃饱了撑的，陕甘人也不会跟着他送死。 朱由检淡淡道：“这事情朕早就有了打算，要从陕甘招兵，令其充入京营。” “如此一来，京营有了新兵，很快就能振作。” “而这新兵的军饷，也能起到赈灾的作用。” 说到这里，朱由检突然想起什么。 “既然钱谦益正好在陕甘，那就先让他把这事情操办起来吧。” 他不想看见钱谦益，正好给他找个事情做，让他晚点儿回京。 骆养性自然不会反对。 “那臣这就去传旨了。” 只是这旨意一出，却让群臣更加确定，明军是遭遇了惨败。 “看来这一败，京营是伤筋动骨了啊！” “不然为何要在西北招兵？” “哼，我倒要看看，数日后那场凯旋仪式，皇帝要如何糊弄过去！” 就在他们等着看笑话的时候，宁远前线。 袁崇焕却一脸懵。 “嗯？城外的建奴呢？” “昨天他们还大费周章，在附近砍树，做出一副要建设攻城器械的模样。” “怎么今天一早，他们就跑得没影了？” 不仅是袁崇焕在奇怪，其他守将也都摸不着头脑。 “是啊，这建奴的粮食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们不可能白白过来跑一趟，然后什么都不做，就又匆匆退兵。” “不会是京营那边出了问题吧？” 袁崇焕听了这话，眉头皱了起来。 “京营那边能出什么问题？” “要是京营打了败仗，那建奴气焰只会更加嚣张，肯定派人把京营打败仗的消息告诉本督师，然后再试图劝降。” “怎么可能突然撤走？” “反过来说，他们既然撤走了，那莫非是……京营打胜仗了？” 他分析到这里，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但这怎么可能？” 第93章 阿玛，万万不可啊! 不仅是袁崇焕，就是其他辽东官兵，同样也都不信。 “要说早两百年前，还是太祖、成祖爷那会儿，京营倒确实是厉害。”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京营早就烂透了。” “没错，按理说京城三大营，实编兵马应该有十七万，可我早就听说了，京营实际兵马还不到一万。” “都烂成这样了，哪里还能打胜仗？” 宁远城上顿时议论起来。 有副将凑到袁崇焕身边：“袁督师，这有没有可能是建奴的计策？” “万一他们只是佯装退兵，然后再趁着夜色偷袭呢？” 袁崇焕微微摇头，并没有觉得建奴真会这么做。 他心中暗道：“建奴虽然确实会用计谋，但这等计策也太过天真了。” “这些辽东士卒跟建奴打了十几年的仗，哪里会上这种低级的当？” 但他还是点头道：“你说不错！建奴确实有这么做的可能！” “来人，传令全城，最近几日仍要高度戒备！” 随后他还鼓励了那偏将几句：“你建议的很好，本督师要多谢你呀。” 等他见了那偏将千恩万谢的退下，袁崇焕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哈哈，我这邀买人心的本事也不差！” “只要假以时日，这宁远左近的诸军，都会被我彻底收拢。” “到时候结硬寨子，打呆仗，一点点把战线推进到辽河，那建奴也就不战自溃了！” 他下意识把手放到胸口，那里放着他刚写好的奏折。 里面记录着他“五年平辽”的方法，其实也就是他刚才心中想的那些东西。 按理说，袁崇焕这谋划也没有太大问题。 建奴不事耕种，再加上小冰河期也不是只对着大明发威，辽东同样也是连年歉收。 所以建奴的粮食物资，主要靠劫掠大明而来。 只要前线的堡垒能顶住建奴进攻，让建奴无利可图，无功而返。 那么要不了多久，建奴就会自行衰败。 只是袁崇焕没想到，历史上的黄台极聪明的很，他直接征讨了蒙古，然后绕过了宁锦防线，直接去打直隶了…… 袁崇焕走下城头之后，心中反而有些焦虑。 “若是京营真打了胜仗，那李若琏肯定会得到重用！” “新帝登基，本就没有多少心腹，这才强行找了个新科武状元。” “若是这武状元还真的那么能打，甚至能带着京营打胜仗，那皇帝肯定把他当岳武穆再世。” “如此一来，哪里还有我的出头之日？” 袁崇焕越想越着急，最后也只能长叹道：“哎，这世上怎么就冒出个李若琏来了？” 几乎就在他发出感慨的同时。 宁远城西数十里。 代善骑在马上，慌张的回头看了一眼。 “明军没有追出来吧？” 探马连忙回道：“大贝勒，明军不仅没有追来，反而还固城自守，甚至都没有派探子出城查探情况！” 代善这才松了口气。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几天前他从溃兵口中得知，黄台极居然被一炮打成碎末，他本还不太相信。 “那混蛋虽然喜欢与我争权夺利，但也是个英雄好汉，哪里会死的这么容易？” 但等到一连几个溃兵都这么说，甚至还有一个佐领拎着范文程走过来，同样是如此汇报。 那他代善不信也得信了。 “原来真是这样？”代善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惊慌。 “黄台极死后，满洲之中没人能跟我分庭抗礼，这确实是好事。” “可若是明军趁势打过来，我都未必能逃出升天啊！” 于是他也只能先隐瞒住黄台极的死讯，然后连忙命令全军后撤。 幸好辽东军早已被建奴打怕了，根本不敢出城野战。 所以他才能从容退走。 代善听说明军没有追击，这才算放下心来。 他让大军继续退走，等回到辽河以东，才终于把黄台极战死的消息放出去。 代善感受着军中低落的情绪，心情也不是很好。 “哎，我满洲自从父汗骑兵以来，还未曾遭遇如此大败呢！” 他已经命人统计过了，黄台极此战带走了五千骑兵，都是建奴的精锐。 黄台极本人死后，建奴兵马溃散，又被明军消灭了大半。 仅仅这一战，建奴就损失了三千多精骑。 代善揉着心口，只觉得一阵心疼。 “那可是三千多人啊！” 别看建奴嘴上总说带甲几十万，其实建奴核心兵马，从头到尾也就只有几万人而已。 这其中还有许多步兵，还包括了包衣奴才。 真正的满洲兵也就一半多一些。 历史上，建奴一路大赢特赢，但等他们要入关跟李自成抢天下时，多尔衮手头的兵马也不超过十万。 所以这三千多骑兵的损失，尤其是几乎白白的损失。 对建奴来说，谈不上元气大伤，但也是伤筋动骨。 代善叹气道：“经历如此一败，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他对着自己的几个儿子问道： “你们现在后不后悔？” 原来当初努尔哈赤死后，代善本来有机会争夺汗位，不过他几个儿子都劝他忍让，还是该拥立黄台极。 于是代善便退了一步。 所以他现在才会如此发问。 代善的大儿子岳讬闻言，不由有些尴尬。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对代善说道：“阿玛，现在说这些又有啥用？” “还是该赶紧带兵回到盛京，请豪格继位！” 代善听后顿时怒了。 “当初你劝俺对黄台极让步，那也就罢了，那小子确实厉害。” “但现在黄台极都死了，你咋还让俺对他的儿子退让？” “豪格那小子才十几岁，他算个什么东西！” 黄台极此前生了四个儿子，但除了长子豪格之外，老二和老三都已经早夭了。 至于老四，这时候还在襁褓里，根本不可能继承汗位。 岳讬对于自己老爹的说法，似乎并不意外。 但他还是劝道：“阿玛您实力最强，您要是继承汗位，其他贝勒只能对您俯首帖耳啊！” 代善冷笑道：“这样不好吗？” “咱们后金现在是风雨飘摇，正需要俺这样的人来统管全局。” 可岳讬还是摇头。 “阿玛您想一想，既然您一旦登上汗位，其他贝勒都要吃亏，那他们能眼睁睁看着您做这个大汗？” “这弄不好，咱们后金就要内讧了！” 代善听后，瞬间沉默下来。 岳讬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不由继续劝道：“但只要阿玛您不去继位，那您就还是大贝勒。” “便是豪格那小子，也只能对阿玛您尊敬，说不定还要叫认您做干阿玛呢。” 好一阵之后，代善才冷笑道：“俺才不缺他这个儿子呢！” “算了，既然你们都这么劝了，俺也就不争这个汗位了。” 说着，他还瞪了岳讬一眼。 “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胆气的儿子！” 第94章 当然是准备看笑话了 代善领着兵马往盛京赶去。 李若琏和秦良玉，则在原地又停留了几日。 一方面是抓捕逃散的建奴骑兵，一方面，也是为了四处寻找黄台极的残骸。 要是能找到他的尸首，这就是战场上击毙敌酋，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但他们一连找了几天，最后也还是一无所获。 “哎，看来还是咱们运气不好。” “黄台极居然还落得个死无全尸！” 李若琏有些失落。 不过秦良玉却微微一笑。 “李将军你这么说，要是让建奴听到了，估计要气死了。” 李若琏摇头道：“我哪里管他们的想法！” “算了，既然实在找不到尸首，咱们还是赶紧回京，免得陛下久等。” 两人领兵回返，刚到山海关，就看见关上十分紧张，连大炮都架上了。 “城外何人？” 李若琏都气笑了。 “你们眼睛瞎了吗？” “我乃是李若琏，我身旁这位是秦良玉将军！” “你们速速开门，放我们入关！” 关上守军听后，却还是摇头。 “哼，你们休想骗我！” “一定是建奴击破了京营之后，又偷偷换上明军的衣服，想要赚走我们这山海关，是也不是？” 那守军多半是听多了评书，张嘴就是切口。 闻听此言，李若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身后那些兵马却不乐意了。 “龟儿子的，老子打生打死，好不容易打了场胜仗，你们还瞧不起我们是吧？” 听到关外的叫骂声，城上守军一开始还不在意。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不对。 “这关外兵马的口音，好像是蜀地的？” “建奴找些辽东人演戏，倒还有可能，但让他们找上万川兵，这就不太可能了。” “如此说来……城外还真是官兵？” “弄不好还是不久前进京的白杆兵！” “但他们是啥时候出关的？” 关上顿时乱了起来。 过了片刻，才有个中年人站了出来。 “你们在闹什么呢？” 其他守军看见他，顿时有了主心骨。 “吴总兵您可算来了！” “关外那些人，好像真是咱们朝廷的兵马啊！” “哦？还有此事？”吴总兵故意露出惊讶的神色，“我来看看！” 其实他早就躲在一旁，把事情看了个真切。 但他就是要等到事情有些不可收拾，这才站出来做和事老。 他往城下看了几眼之后，连忙摇头： “哎呀，咱们还真闹了个乌龙！城下还真是官兵！” “来人，速速开门，我要亲自去迎接！” 吴总兵小跑着走下城墙，等大门一开，他就冲了出去，来到李若琏面前。 “李将军，恕罪，恕罪啊！” “实在是我们山海关事关重大，不敢有半点儿疏忽，这才怠慢了你们。” “我这就给您赔罪了。” 说着，他居然一拜到地。 李若琏见状，也不好再发火，只能把吴总兵拉了起来。 “既然是个误会，那也就算了。” “现在我们能进关了吗？” 吴总兵连忙道：“自然可以！” 他退后半步，示意城外官兵进关。 然后他又自报家门： “李将军，其实我也是天启二年的武进士呢。” “真说起来，我还是你的老前辈啊！” 此前李若琏两次出关，都忙着行军，还没有跟山海关守将见过。 所以此时吴总兵才要做自我介绍。 李若琏听后，心中果然生出几分亲近。 “那不知道总兵您如何称呼？” 吴总兵笑着摸了摸胡须：“我姓吴名襄。” 李若琏还没跟高青云接触过，更是没被人剧透。 所以他还不知道，眼前这吴襄有个好儿子，名叫吴三桂。 以后可是给大明来了个大的。 而此时的李自成，还在摆弄他那意大利炮，根本没在意外边发生了什么。 不然他听到了吴襄这名字，肯定是要有些反应的。 毕竟李自成以前，可是跟着高青云上过历史课的。 他见到自己“一生之敌”的老爹，那多半没有什么好脸色。 李若琏对吴襄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礼了。 随后吴襄倒也不见外，他试探地问道： “李将军，这次你出关作战，莫不是打了败仗吗？” 李若琏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从何说起？” 吴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他心中想道：“不久前京营才败退下来，说是遇到了建奴冲击。” “那建奴十分厉害，就是我们关宁铁骑，也不敢说能稳胜一头。” “虽然现在看来，朝廷也是早有准备，暗中派了白杆兵跟随。” “但那白杆兵也多半不是建奴对手，顶多只能是护着你安全退回来。” 倒也不怪吴襄如此猜测，数年前秦良玉曾带过白杆兵北上助战。 当时也只是跟建奴五五开而已。 但他却不知道，这次大明似乎真有天命在身，竟然一炮就把黄台极轰死了，建奴群龙无首。 就被白杆兵打了个大败。 李若琏听说吴襄也曾是武进士，于是便有了几分好感。 他小声说道：“吴总兵，我们这次出关其实打了个胜仗。” “只是其中细节，还得等我们回京后禀报了陛下，才好对外宣传。” “我这里就不能跟你细说了。” 吴襄不清楚这些，心中暗自摇头：“他还说什么不能细说？” “分明是还没有把假话的细节编好，所以才不敢说清楚！” “哼，过去几天里，他们估计就是在关外收拾残局，把残兵败将藏了起来，特意带上没受伤的士卒回来演戏！” 但他表面上却叹服点头：“李将军果然是国之栋梁啊！” “还有秦将军也是女中豪杰！” “两位速速入关，我这就给你们安排酒宴接风！” 等二人入关之后，吴襄眼珠一转，对着自己心腹家丁说道： “你们赶紧回京，把官军兵败的消息，告诉朝廷里那几位大人。” 吴襄能坐稳这个总兵的位置，背后自然也是有人罩着的。 “记住，一定要赶紧走，一定要赶在白杆兵回京之前，把这个消息传回去！” 两日后，在那家丁玩命赶路下，他还真把消息送入京城。 京中大臣得到消息后，就更加确定最开始的判断。 “哼，小皇帝果然在说谎！” “这次朝廷，还真是遭遇了大败！” “只可惜东林党不在，不然他们肯定要出头劝谏……” “你不想活了？东林党可是逆贼！” 这些大臣议论纷纷。 东林党虽然也有内斗，但大体上还是团结的。 而这些大臣却没什么组织，只是胡乱聚在一起而已。 “算了，咱们管那么多干嘛？只管用心准备献捷仪式就行了，反正真的假不了。” “等天下人都知道了朝廷把大败说成是大胜，到时候丢的也不是咱们的人！” “对，咱们看笑话就行了！” 第95章 天公不作美? 一连几天，京城周围都天气阴沉。 毕自严看着手头的奏折，不由叹了口气。 “今年江南的税收倒是还行，户部总算能缓口气了。” 听到这话，他身旁的两位侍郎都在苦笑。 “尚书大人，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今年押解进京的税，可都是去年秋天收上来的，那时候朝廷里还是东林党独大。” “江南士绅都觉得大明是众正盈朝，以后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所以才卖面子，多缴了些税。算是给自家一个面子。” “可现在……哎，今年江南的税收，只怕是没多少了，明年的日子才难过呢！” 毕自严听后，也跟着叹了口气。 “那是明年的事情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当这个户部尚书呢！” 那两个侍郎听后，都有些惊讶。 “大人您何出此言？” 毕自严放下手中的账簿，背着手走到门口，看着天上阴云密布，许久后才说道： “你们难道猜不出来吗？最近朝臣都在私底下，说官兵在关外经历了一场大败，连京营都崩了。” “这时候陛下还要办什么献捷仪式，这大明哪里还能长久？” “反正本官已经打定主意，等再过上几月，就请求致仕！” 侍郎们听到这话之后，连忙摆手道： “尚书大人，这应该只是谣言而已，您可千万别信啊。” “再说了，就算朝廷在关外小败一场，也算不上什么。” 毕自严冷哼一声，伸手指着天上的阴云。 “你们看看，老天都预示了，这还能是谣言吗？” “若是官兵真的打了胜仗，天色怎可能如此之差！”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朱由检也频频抬头看天。 “这几日是怎么了？钦天监不是跟朕说了，到献捷仪式那天，定然是晴空万里。” “可都这个是时候了，天上怎么还有这么多乌云？” 朱由检心情有些不太好。 不过王承恩却连忙说道：“皇爷放心，奴才刚刚问过高师傅了，高师傅说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皇爷您就别担心了。” 朱由检听后，脸上总算露出笑意。 “既然高师傅都这么说，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见皇帝露出笑容，王承恩也松了口气。 他心中暗道：“幸好我多长了个心眼，提前找高师傅问过天气，不然陛下只怕还要一直担心。” “看来皇爷对高师傅的信任，是越来越深了，就是这等小事也只信高师傅。” “可惜我家里没有合适的孩子，不然把他送到高师傅那里，让他也做了高师傅的学生，那我家以后……” 就在他打小算盘的时候，突然听到朱由检正在叫他。 “王承恩，你发什么呆呢？” 朱由检有些不高兴。 王承恩瞬间清醒过来：“奴才有罪。” 不过朱由检倒也没有深究，他对着王承恩问道：“这几日朝臣们，私下里是不是都在议论什么？” 王承恩连忙摇头：“这些事情，皇爷您该问骆大人的，奴才可不知道。” 朱由检认真看了他几眼，然后才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把骆养性给朕叫来吧。” 等王承恩走后，朱由检轻轻点头。 “看来王承恩这奴才，倒也没有借着掌管东厂的机会，去重新监视群臣。” “既然如此，朕倒是可以放心了。” 没多久，骆养性走进殿来，路上王承恩已经跟他交代过了。 所以他一进大殿，就对朱由检说道： “回禀陛下，最近朝臣确实都在暗中诋毁李将军。” “他们都说朝廷在关外根本没有大胜，反而是吃了败仗。” “就连京中士子，也都在说李将军的坏话。” “尤其是那个叫史可法的，跳的最欢。” 朱由检眉头微皱： “他们就如此不信任朝廷的官兵？” 骆养性其实对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是知根知底。 他知道朝臣得出这样的结论，其实是误会而已。 但他却懒得为朝臣解释，而是小声说道： “这……微臣不知。” 朱由检冷哼一声，随后又问道： “那京中士子又是什么情况？” “朕记得那个叫什么史可法的，不是已经消停许多，还跟李若琏见过了吗？” “当时二人还相谈甚欢，他怎么现在又骂起李若琏了？” 骆养性苦笑道：“陛下有所不知，那史可法最开始，确实跟李将军关系不错。” “大军出征时，他甚至还想着一起出关呢，不过李将军觉得他还要准备今年的科举，所以就没让他跟着去。” “谁知道史可法一直留在京中，竟然误信谣言，这才会站出来诋毁官兵。” 若是换个其他士子敢这么做，朱由检肯定直接下旨抓人了。 不过对于史可法嘛…… 朱由检想起高青云告诉过他，这史可法也是个忠臣，最后殉国。 于是他的怒意也消散不少。 “哼，这小子就是太年轻，太单纯，被人随便一糊弄，听风就是雨！” “罢了，你派人找到史可法那小子，明日的献捷仪式，就让他做士子代表，跟在朕的身边。” “朕要让他亲眼看看，咱们大明到底是打了胜仗，还是打了败仗。” 骆养性听后，心中暗自后悔。 “史可法好几次作死，最后都没死，还不是因为他历史上靠得住？” “我要是未来没有投建奴，那我也能有这样的待遇了！” “哎，我为啥会昏头呢？” 但他表面上却连忙点头：“陛下放心，我这就去传旨。” 骆养性走出皇宫，对手下的锦衣卫问清楚史可法的所在，然后立刻带人前去。 酒楼中，史可法正低头写着文章。 口中也还没停下。 对于他这样能中进士的读书人来说，分心两用根本算不上什么。 史可法说道：“咱们一定要联名上书，劝陛下亲贤臣远小人。” “只有任用廉洁之臣，大明才能挽回颓势，才不至于接连败给建奴！” 听到他的话，房中士子纷纷点头。 “史可法说得对，咱们这就联名！” 这些士子本来已经跟史可法拉开距离，但是因为最近的风波，他们又重新找到史可法，要推他出来扛旗。 不过这次，就是史可法也不敢再招惹高青云了。 他只说“远小人”，也不再骂什么“高妖人”了。 “只有任用忠臣能臣，大明才能中兴！” 就在他们说话时，门外突然传来动静。 骆养性冷笑着走了进来。 “你们这话倒是不错。” “只是不知道你们眼里的小人是谁，贤臣又是谁啊？” 第96章 那你就亲眼看看吧 看见骆养性，在场的士子脸色都有些难看。 最近这几个月，骆养性这个锦衣卫的头目，名声可不是很好。 因为是他派人去抓的东林党，民间对他都没有好话。 骆养性的坏名声，几乎已经超过了刘瑾、王振，眼看着就要往第二个魏忠贤狂奔了。 骆养性自己当然也知道，而且他还觉得冤枉：“我骆养性又不是太监，他们把我跟那帮人放在一起干啥？” 所以他见了这些士子，也没有什么好态度。 他见这帮人不说话，干脆冷哼一声。 等他看到士子们被他这一吓唬，都身上颤抖，这才满意点头，来到史可法面前： “史举人，你说呢？” 史可法倒是不怂。 他冷冷道：“谁是小人，谁是贤臣，天下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哪里还用我来多说？” 骆养性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更加生气。 但是面对史可法，他也不好发火，只能说起正事： “史可法，你最近不是一直在骂李将军吗？” “这事情陛下也知道了，而且陛下他还大人不记小人过，让你明日跟着他一起去参加献捷仪式。” “让你亲眼看看，朝廷的官兵是不是打了胜仗！” 听到这话，史可法颇有些动容。 “陛下真这么说？” 等骆养性点头后，史可法一跃而起。 “好！那我这就跟你过去！” 在他看来，明日的仪式肯定要闹笑话。 到时候他趁机劝谏皇帝，就事半功倍了。 骆养性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心里的想法。 他暗自偷笑：“呵呵，到时候闹笑话的，只怕是这小子了！” 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点头道： “好吧，那你赶紧跟我走吧。” 等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离开，酒楼中的士子才终于松了口气。 “呼！骆养性这奸贼，威势倒是不小！” “哼，这奸贼跑的也快，本来我已经在心中打好腹稿，要好好怒斥他一番，谁知道没等我开口，他居然跑了！”有人说起大话。 其他人虽然心知肚明，但也附和道：“估计是骆养性听说过刘兄你的大名，所以才跑的那么快。” “对了，咱们这联名上奏……还搞吗？” 史可法被带走后，剩下的士子都有些怂了。 这话一出，酒楼里瞬间冷场。 士子们左顾右盼，都希望有新的冤大头站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但是他们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开口。 于是便有人借故离开。 不多时，这帮人居然走了个干净。 这时候酒楼小儿突然跑了过来，跺脚骂道：“这帮混蛋，怎么连饭钱都没结就跑路了？” “亏他们还是举人士子呢！” 史可法被带走之后，直接被安排在皇宫旁边住下。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被几个太监拉了起来。 “史举人，赶紧起来了，队伍已经要出发了。” 史可法连忙摇头，过了片刻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茫然问道：“这么早就要启程？” 那几个太监笑道：“哈哈哈，史举人您真爱开玩笑，这仪式在城东举行，从皇城走到那边，怎么也得一个时辰。” “这时候不出发，岂不是要误了时候？” 史可法明白过来，连忙起身。 不过起来之后，他又问道： “那陛下呢？” “他起来了吗？” 听到这话，太监们又笑道：“咱们皇爷最是勤奋，平日早朝的时候都早早起来，何况今天？” “皇爷都去太液池那边见过高师傅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回来了。” 史可法刚开始还笑着点头。 “陛下如此勤政，看来我大明中兴有望。” 但等他听到高师傅的名字后，脸色却又阴沉下来。 “哼，那高师傅居然住在宫中？” 几个太监不明所以，他们点头道： “那是自然！”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陛下还下令，在太液池周围修了不少宫殿，眼看着就要修完了。” “史举人你以后要是中了进士，说不定还有机会看看那里呢。” “那里可真是漂亮……” 太监们夸赞起来，但是史可法却越发生气。 “为了个江湖术士，居然如此浪费国帑！” “不行，等我见了皇帝，一定要开口劝阻！” 史可法满腹心事，被太监带走，没多久就见到了朱由检。 但是一见到皇帝，史可法就张口结舌，刚才打好的腹稿，瞬间忘了一半。 朱由检回头看了一眼，摇头笑道： “史举人你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跟那秦舞阳一样，见了皇帝就说不出话来？哈哈。” 史可法见皇帝如此平易近人，心中更加茫然，过了好一阵，他才终于清醒过来，咬牙劝道： “陛下，这献捷仪式不能搞啊！” “天下人都知道官兵已经大败，您若是还要一意孤行，这岂不是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就是上天也不会……” 他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到一缕阳光落在他脸上。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漫天乌云竟然已经消散。 晴空万里。 史可法原本要引用天象劝说皇帝的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朱由检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喃喃道： “高师傅说的还真没错，今日还真就是转晴了。” 朱由检回头对着史可法问道：“你说官兵大败这事情天下人都知道，那你口中这天下人，都包括谁呢？” 史可法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过朱由检却主动开口。 “你说的天下人，不会只有京中的诸位大臣，你们这些士子，还有江南的士绅吧！” 史可法张口结舌，有心解释，但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朱由检见状，倒也不逼他，而是笑了一下。 “史举人，官兵是否战败，你跟朕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史可法也松了口气。 “那学生就等着看了！” 皇帝的队伍总算出发，向着城外而去。 城中诸位大臣的车驾也连忙跟上。 不过那些大臣，也多少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连许多天都阴云密布，今天却突然晴空万里，天宫如此做美，不会是朝廷真的打了胜仗了吧？” 但也有大臣强行安抚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建奴岂是那么容易击败的？！” “多半是那个什么高师傅又做法，特意求来的青天！” 到了这一步，他们是宁可承认怪力乱神，也不肯承认朝廷打了胜仗了。 第97章 还有什么话说? 队伍继续向城外进发，天色也逐渐亮了起来。 大道两旁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这是陛下的车队？” “哎呦，咱们这新皇帝倒是挺勤快的，这登基还不到一年，就出宫两回了。” 从朱由检往前好几代皇帝，都是究极死宅，一年到头，也就是祭天的时候会出一次皇宫。 到了万历后期，还有天启年间，甚至连这一年一次的定例都没了，倒也难怪京城百姓如此惊讶。 “这么说来，咱们大明是出了个明君？” 听到这话，其他百姓都笑着摇头。 “你的消息好像不太灵通啊，最近市面上可是都说，咱们官兵打了场败仗。” 先前说话那人愣了：“那皇帝现在出城干啥？” 其他人冷笑。 “还能干啥？粉饰太平呗！” “走，咱们跟着出城看热闹去！” 似乎听到远处百姓的议论声，史可法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他鼓起勇气，对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若是现在认错，你还有改正的机会。” “但如果等到全城百姓都出城，看见王师败绩的样子，那就悔之晚矣了！” 朱由检轻笑起来。 “哦？悔之晚矣？” “莫非你是认定了朝廷官兵，打不过那些建奴？” 史可法犹豫片刻，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学生见过李若琏，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但他手下那些京营，学生实在是不敢恭维。” “让李若琏这头猛虎去带领群狼，多半是打不过建奴这群虎的。” 旁边伺候的王承恩，立刻沉下脸来： “大胆！” “建奴哪里称得上是群虎？不过是群土鸡瓦狗罢了。” “只是咱们大明事情多，没有把精力放在辽东，才让他们一时间做大！” 这只是场面话，完全是在上纲上线。 朱由检不满地瞪了王承恩一眼，心道： “这奴才不是知道建奴的厉害吗？他怎么还这么说！” 生气之下，朱由检直接开口: “胡说！建奴是我大明的心腹之患，哪里有这么好对付？” “史可法说的倒也没错，若是只让京营去打建奴，那肯定是要大败而归的。” “但朕提早做了准备，再加上老天庇护，天命在我大明，这才让建奴吃了个大亏。” 史可法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朱由检是什么意思。 但朱由检并没有小瞧建奴这件事，他还是听懂了。 “陛下既然知道建奴的厉害，那他肯定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让京营去送死。” “如此说来……这次可能还真是官兵打了胜仗？” “但这怎么可能呢？” 史可法心乱如麻，低头沉思起来，不敢再跟朱由检犟嘴了。 而朱由检说完那一番话后，转头看了眼沉默的史可法，突然明白刚才王承恩为何要说那些话。 “这个奴才，他是故意这么说，来跟着打配合，来个红脸白脸呢。” “经过这么一出，反而显出朕的厉害来！” 他对着王承恩低声笑道：“你最近倒也聪明不少！” 王承恩连忙摇头，低声说道： “这都是奴才跟在陛下身边，耳濡目染，这才有了点进步呀。” “马屁精！”朱由检笑骂一句，但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经过这些事情，队伍已经出了城门。 随行的百官和京中百姓，也都站定脚步，向着远处张望。 “朝廷的官兵呢？不会已经跑光了，连几个充场面的人都找不出来了吧！” “要是这样，那可真是闹笑话了！” 有人已经冷笑起来。 但他们笑声未落，阵阵马蹄声就已经传来。 他们抬眼望去，竟然看到一队骑兵靠近过来。 百官都有些害怕了。 “这京营可没有骑兵，这些骑兵是哪儿来的？不会是建奴吧？” “不好，赶紧回城！” 但是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不对啊，那些骑兵身上都挂着咱们大明的旗帜，怎么可能是建奴？” 其他人抬眼望去，发现这话不假。 骑兵身后，果然都插着日月同辉旗。 朱由检见到这一幕，也有些惊讶。 “李若琏的奏报上，虽然说他缴获了不少战马，但这骑兵又是从哪儿来的？” 这时骆养性走了过来，连忙禀报道： “这是李若琏在军中征集了会骑马的军官，好像又从山海关借了些人充场面，这才弄出这些骑兵来。” “虽然普通官兵不会骑马，但是那些军官倒还是会的。” “若是让他们上阵冲杀，他们的骑术还不够看，但是充充面子，倒也无妨。” 朱由检了然点头，嘴角含笑道：“李若琏倒是有心了。” 说话之间，那队骑兵已经到了队伍之前。 李若琏翻身下马，行礼高呼道：“末将参见陛下！” 朱由检大笑着走出来，一把将李若琏扶起。 “李将军不必多礼，这次大胜多亏你了，朕要重重赏你！” 李若琏连忙摇头。 “陛下过奖了，这次能打赢建奴，一是靠高师傅那门火炮，二是靠秦将军的白杆兵。” “至于末将……” 他苦笑起来：“末将的兵马几乎是一触即溃，简直是闹了笑话！” 朱由检却不生气，心中反而笑了起来：“哈哈，京营若不是闹了笑话，朕现在就没有笑话可看了！” 就在李若琏行礼时，白杆兵已经缓步走来。 队伍中押着上千建奴俘虏，他们脑袋上都带着马尾辫，身形剽悍异常，根本不是能作假的。 即便是再不愿意承认的人，看到这些俘虏，嘴巴也硬不起来了。 “官兵居然真的赢了？” “这……这怎么可能？！” “我莫不是在做梦？” 朱由检回头，仔细打量这些人的表情，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他又看向史可法。 “史举人，你现在有何话说？” 史可法脸上，不断变换着红白两色，迟迟说不出话来。 朱由检见状，想到他历史上总算是殉国了，便也没有为难他。 “罢了，你先退下吧。” 史可法这才松了口气，羞愧低头，缩回了队伍里。 而等到这时，更远处的百姓，也看清了前边的情况。 他们虽然一开始，也以为是朝廷又在弄虚作假，把大败谎称是大胜。 但等他们发现事情后，却反而高兴起来。 “朝廷打胜仗了？” “好！好！好！” “总算是收拾了建奴一次！” 还有人对着白杆兵高呼道：“好样的！” 这胸怀气度，可比那些大臣强多了。 不久后，他们又对着朱由检山呼万岁。 朱由检得意大笑，直接下令回宫。 而宫中，高青云突然皱起眉头。 “这外边是什么动静？” 第98章 陛下也是个好学生 听见高青云的问话，那几个学生都茫然摇头：“先生您在说啥？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啊。” 高青云疑惑转头，远处若有若无的“万岁”声还在响起。 他迟疑片刻，也就不纠结了。 “估计是哪家买了新电视，外放看电视剧呢吧。” “真是的，外放狗能不能死一死啊。” 这话就更是离谱，在场的学生全都听不懂。 但他们对此也见怪不怪。 高青云说的奇怪话，那可多了去了。 不过没多久，远处的声音逐渐变小，高青云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好了学生们，咱们该上你们最喜欢的数学课了。” 学生顿时哀嚎起来：“啊，怎么又是数学课！” 与此同时，朱由检坐在回宫的车队中，长出一口气。 “幸好有你提醒，不然朕险些忘了此事。” 原来队伍回宫时，百姓依旧跟随着皇帝，也不管大臣们都面如死灰，玩命的高呼万岁。 朱由检还得意洋洋，丝毫没察觉到问题。 还是王承恩突然开口：“陛下，这声音要是传进宫里，让高师傅听见了……那该怎么解释？” 朱由检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让锦衣卫出动，把百姓都劝回家去。 “今天时候不早了，你们速速回家去吧，千万别误了生计。” 换做其他时候，锦衣卫说出这话，百姓只会当他们在猫哭耗子假慈悲。 但是现在…… 百姓们对视一眼。 “咱们皇帝陛下果然厉害，不仅是能打胜仗，连这锦衣卫都和气起来了！” “陛下万岁啊！” 不过他们说到底，还是有些害怕锦衣卫。 胡乱欢呼几声后，也就逐渐散开了。 所以高青云听到的声音，才会慢慢消失。 王承恩笑道：“陛下，其实奴才觉得，您平时也该做些准备，对高师傅旁敲侧击了。” “慢慢让他意识到这里是大明。” 朱由检闻言，轻轻点头：“朕记住了，不过此事容后再议吧。” 很快，大队人马到了皇宫之前。 朱由检拉着李若琏和秦良玉入宫，随后好奇问道：“李自成呢？” 李若琏露出苦笑。 “陛下，那小子自从打死敌酋长之后，就对火炮着魔了，整天跟那大炮泡在一起。” “根本不肯出来。” “陛下您别生气啊。” 朱由检不在意的摆手。 “朕怎么会生气？就是不看在高师傅的面子上，只看他这次立下的大功，朕也不会生气的。” 说到这里，朱由检认真问道：“这次被火炮打死的，能确定是黄台极吗？” 李若琏轻轻摇头。 “这个末将也不敢确定，你意大利炮虽然不能真的一炮糜烂数十里，但也确实是威力无匹。” “当时领军的建奴首领，被一炮轰碎，甚至连盔甲的碎片也没有多少。” 朱由检追问道：“那俘虏怎么说？” 这时秦良玉接过话头。 “陛下，大多数俘虏都说，死的人就是黄台极。” “但……但毕竟没有尸首，末将也不敢谎报军情。” 朱由检开心大笑。 “不错，不错，你们都很好。” “至于死的人到底是不是黄台极……反正这事情早晚也能查清，朕到时候再赏赐你们就是。” 他走回到龙椅上坐定，然后微笑着看向殿中群臣。 “诸位爱卿，朕记得不久前，还有人说朝廷其实是打了败仗？” “朕记性有些不好，忘了是谁这么说的。” “不知道有没有人站出来认领啊？” 换做东林党还在的时候，就算这种逆风局，肯定也有人站出来死鸭子嘴硬。 不过东林党完蛋后，朝堂上这些大臣，虽然跟朱由检不是完全一条心。 但那种没死硬作的人，倒也是没有了。 朱由检的话说完许久，朝堂上也没有人站出来。 年轻的皇帝顿时大笑起来。 “哈哈，没人认领就好，朕也懒得追究了。” 只是他越说不追究，在场大臣的脸色就越是不好看。 而他们脸色越不好看，朱由检心里就越爽。 过了好一阵，他才咳嗽一声。 “兵部，吏部，这次李将军和秦将军立下大功，该如何赏赐啊？” 两位尚书站了出来，对视一眼之后，一齐说道： “两位将军都该升官，此事可由陛下一言而决。” 朱由检满意点头，又看向毕自严。 “户部能拿出多少银子？” “朕要重赏两位将军，还有他们麾下的士卒。” 毕自严沉默片刻，摇头道：“陛下，户部账上确实有些盈余，但若是赏赐了两位将军，还有他们麾下的士卒。” “那户部就不剩什么了，若是今年黄河再闹灾，陕甘再有旱情，那就彻底没办了。” “臣还是想请陛下从内府之中，划拨些银子过来……” 朱由检呵呵一笑。 “此事容后再议吧，先把赏赐给了再说。至于户部……会有银子的。” 他堵住了毕自严的话头，随后看向群臣，对他们问道： “经过这场战斗，建奴不可战胜的神话已经被打破了！” “朕已经决意，要准备平定辽东。” “诸位爱卿都有何良策，能进献给朕啊？” 群臣听后，心里都在腹诽：“这建奴啥时候有不可战胜的神话了？” “明明去年这时候，袁崇焕还在宁远击退过建奴呢。” 不过骆养性却在偷笑。 “这什么不可战胜之类的话，不是高师傅平时上课时总讲的吗？” “看来陛下倒也是个好学生。” 朱由检见大臣们都不说话，骆养性又在偷笑。 于是直接点了他的名。 “骆指挥使，你莫非有什么良策？” 骆养性心中后悔，硬着头皮走出来。 “臣，臣没有良策。” 朱由检冷哼道：“那你笑什么！” 骆养性连忙说道：“臣是听闻袁督师最近写了一封奏折，上面讲述了他五年平辽的谋略。” “这才为陛下高兴啊！” 朱由检听后，脸色更加难看。 “哼，什么五年平辽，都是屁话！” 这段时间里，他早就跟高青云，打听过袁崇焕的事情。 知道这人有些眼高手低，说是要五年平辽。 结果第二年，建奴就从蒙古绕道，带兵包围了京城，搞得大明一日三惊。 因为没有看好建奴的动向，朝廷中又有人说袁崇焕的坏话。 导致他很快就步了魏忠贤的后尘，被拉去凌迟了。 所以朱由检才如此不高兴。 “诸位爱卿，你们可还有其他谋划？” 第99章 银子从哪儿来 听见皇帝驳回了袁崇焕的计划，在场大臣却不敢说什么。 放在今天之前，肯定还有人要站出来。 但他们刚刚出了个大丑，脸皮倒也还没有那么厚。 “臣等无话可说，还请陛下圣裁。” 群臣如此听话，让朱由检十分高兴。 他看向秦良玉和李若琏：“二位将军有何想法？” 李若琏有心开口，但是嘴巴开合几下，也还是没有站出来。 他对秦良玉低声说道：“秦将军，还是请你说说吧。” 秦良玉倒也不纠结，她走了出来，对皇帝说道： “陛下，当务之急还是重整京营。” “建奴的兵马约有七八万，这次我们虽然在一片石击溃了数千人，但建奴却没有伤筋动骨。” “若要稳扎稳打的击败他们，非得有十万精兵不可。” “而要养这么多精兵，不论是他们的盔甲武器，还是日常粮饷，每年也得要五百万两银子。” “至于平定辽东，大军出关作战，又要日费千金。” “等击破建奴后，朝廷安抚百姓，重整各地城池，也要花费不少金银。” “所以这重整京营之后，就要积蓄军费。” 朱由检听后，脸上笑容更甚。 “秦将军果然是国之柱石，这些都是老成谋国之言啊。” “高师傅就告诉过朕，这打仗就是打后勤。” “这筹集军饷之事，确实是重中之重。” 听到这里，毕自严又绷不住了。 他主动站了出来：“陛下，户部绝对不可能拿出这些银子来！” “若是非要练十万精兵，还要再征讨建奴，那就只能加税了！” 朱由检听后，却下意识摇头：“三饷？不行不行！” 毕自严愣了一下：“陛下您在说什么？什么三饷？” 朱由检这才反应过来，三饷是他从高青云那里听来的，这时候还没有这个说法。 或者说此时的大明，还只有辽饷而已。 他咳嗽一声，没有回答毕自严的话，而是转移话题。 “朕是说，朝廷加征一项辽饷，已经让百姓民不聊生了。” “若是另外再加一两项饷银，凑个二饷、三饷出来，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所以加税之事万万不可！” 毕自严连忙行礼：“陛下圣明。” “可这若是不加税，朝廷的银子又从何而来呢？” 兜兜转转，毕自严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旧事重提，让朱由检自掏腰包。 他这个户部尚书多少也有些情报，知道皇帝虽然在东林党和魏忠贤那里发了财。 但也就是抄到了几千万两的家产。 现在朱由检确实不肯掏银子帮户部，但如果哪里再遭了灾，户部一文钱没有，朱由检也只能捏着鼻子帮忙。 但如果把这银子都用来养兵，那如果再遇到什么事情，就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了。 毕自严本以为自己这么一问，朱由检肯定说不出话来。 谁知道朱由检却微微一笑。 “关于此事，朕其实早就有想法了。” 他把许久之前，从高青云那里听来的话，几乎是原样复述了一遍。 “若是对民间征税，那一定是官府压着富户，富户又把税收转到百姓头上。” “最后百姓卖儿卖女，走投无路，只能起来造反！” “所以我大明要想开拓财源，只能面向海外。” “朕有意开海，诸位爱卿怎么看啊？”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乱了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啊！” “海禁乃是祖宗成法，岂能随意更改？” “没错，现在朝廷在东南已经开了数个市舶司，这就已经足够了，万万不可新增。”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检眉头微皱，心生不悦。 “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再议吧！” 说完之后，他拂袖而去，满脸不悦地走回到御书房。 “哼，这帮大臣都是死脑筋！” “不过是开海罢了，虽然跟祖宗家法确实有些冲突，但只要能帮大明赚到银子，违背些成法，又能如何？” 这时曹化淳走了进来，满脸微笑道： “陛下您别生气，那些大臣们不知道朝廷的难处。” “他们若是知道，未来大明亡于建奴，那肯定是要支持朝廷开海筹集金银，然后再去平定辽东的。” “另外陛下或许还不知道，这开海一事，其实也事关他们自己的好处。” 朱由检连忙问道：“曹大伴莫非知道什么？” 曹化淳笑了笑。 “陛下，老奴还真知道不少。” “当年我被魏忠贤陷害，被迫去南直隶养老，可是亲眼得见。” “咱大明虽然说是要禁海，但那只是咱们朝廷不跟洋人做生意。” “江南那些富商大户，可是不管这一套，私下里一直跟洋人有交流。” “而他们这么做，毕竟还是违背了国法，所以这利润的一多半，也要当做买路钱……” 此时的朱由检，已经不是刚登基时的愣头青了。 他立刻明白了曹化淳的意思。 “哼，什么买路钱，还不是向上行贿！” “曹大伴你是说，那些交易的利润，基本都入了官员的口袋，然后再一层层往上送。” “刚才反对朕开海的大臣，其实都已经赚足了海贸的好处，这才要反对朕！” 曹化淳点头道：“陛下圣明。” 自古以来，最赚钱的门路都写在法律里。 朝廷若是不禁海，这跟洋人做生意的利润也就没那么高了。 朱由检顿时生气起来。 “这帮混蛋！亏得朕还以为他们反对朕，是因为什么祖宗成法呢。” “原来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小算盘！” “哼，朕早晚要好好收拾你们！” 过了片刻，朱由检的气消了些，才对着曹化淳问道： “对了曹大伴，你不是一直跟在高师傅身边嘛，怎么这时候来找朕了？” 曹化淳连忙说道：“回禀陛下，老奴这次过来确实有事。” “刚才城中百姓山呼万岁的声音，让高师傅给听见了，他好像有些生疑了。” “老奴特意来禀报陛下，想请您派人，去给高师傅演一场戏……” 曹化淳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无非就是顺着高青云本来的想法，就当是有人开了什么外放。 “让两个太监，在高师傅身旁吵架，互相骂对方在……搞什么外放。” “这样一来，以后城里再闹出什么动静，就都能这么糊弄过去了。” 朱由检听后，也来了兴趣。 “哦？演戏？那朕可得去看看。” “正好，这开海的事情，朕也还要再找高师傅问一问呢。” 第100章 拉一批，打一批 曹化淳早已经把人找好，只等着皇帝同意就开始。 既然皇帝要亲眼看看，他也不说什么，只是跟着朱由检来到太液池。 两人到了地方后，曹化淳使了个眼色，顿时就站出来两个太监。 他们故意哑着嗓子，扮做普通男人的声音。 “你这王八蛋，没事儿外放干啥？都吵到俺午睡了！” 另一个人则没好气的说道： “俺在自己家外放，跟你有啥关系？” 先前那人重重推了他一下。 “还说跟俺没关系？你那声音那么大，全村都听见了！” “呵呵，听见就听见了呗，你要不服气，那你也外放！”另一人说道。 最开始那人故意愤怒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俺也外放！” 戏演到这里就算结束了，两人各自转头离开，然后又来到朱由检面前。 “奴才参见陛下。” 朱由检笑着挥手，让两人退出去，然后才走到高青云面前。 “高师傅，刚才没吵到您吧？” 高青云叹了口气。 “当然吵到我了，哎，你们村里的人不行啊。”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村里也有人喜欢外放短视频！” 朱由检根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顺口说道： “高师傅说得对，我也不喜欢他们这么干，不过我也不好强行不让他们这么干。” 说完之后，他才说起正题。 “高师傅啊，我最近发现我们村里，有人吃里扒外……” 朱由检把事情改头换面一说，然后才问道：“高师傅，您看看这该怎么办？” 高青云刚想开口，突然觉得这话他好像听了好几次。 他笑了起来：“小朱啊，你是不是把我当机器猫了？遇到事情就来找我帮忙？” 朱由检愣了一下：“机器猫？” 高青云微微皱眉：“嗯？小朱你不知道吗？” 幸好，旁边站着的曹化淳出来救场。 他一直跟在高青云身边，知道高青云在说什么. “哎呀，小朱他看的那一版动画片，名字不叫机器猫。” 高青云这才笑了起来，把这疑惑扔到一边。 “原来如此。” 他也不再多说这事情，而是对着朱由检说道： “这事情倒也好办，只看小朱你有没有人，能把那帮家伙都给换了。” “你要是有人能替换，那也好办，直接换人就行了。” “但如果你没有人，那也只能先想办法安抚他们。” 朱由检连忙追问：“那该如何安抚？” 高青云微微一笑。 “自然是拉一批，打一批了。” “你把最不听话、跳的最高的，先收拾一通。” “然后再对剩下的人许诺，以后你们做生意赚了钱，也会给他们些好处。” “这样他们两相其害，也只能支持你了。” 这个道理并不复杂，让朱由检自己去想，他慢慢也能想到。 不过这时候，他却对高青云佩服的五体投地。 “高师傅果然聪明，这么麻烦的事情，您这三两句话就说清楚了。” 高青云摆手。 “行了小朱，你别总这么说我，我可是会骄傲的。” “对了，小李子啥时候能回来啊？” 见高青云问起李自成的事情，朱由检回答道： “额……李自成啊，他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高师傅您这边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看着朱由检脚步声消失的方向，高青云摇了摇头。 “这个小朱，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曹化淳留在原地，为朱由检解释起来： “我们村长最近是有些忙。” 高青云想了想，倒也点头。 “也是，这都开春了，应该是忙着春耕吧？” “可怜他一个小年轻了。” “还有老曹啊，我知道你们照顾我，都出去给我买好大米，不过你们也没必要这么麻烦。” “平时给我吃点儿红薯玉米也没事儿的，反正吃粗粮还健康。” 虽然朱由检害怕高青云发现不对，平时不敢让御厨做熊掌之类的猛菜。 但高青云平日吃的，也是各地进贡的御米、御菜。 虽然高青云吃不出菜的好坏，或者说就算吃出来了，也只当这是大河村自己种的有机蔬菜，也没在意。 但这大米的好坏，他却能分辨出来。 “总吃细粮对身体不好。” 曹化淳一边记下这些，一边随口问道：“高师傅您是要吃玉米和红薯是吧？” “那我去给您问问。” 高青云挥手道：“这还问啥，你们大河村本就在山里，自己肯定也种这些东西。” “直接给我拿来就行了。” 曹化淳这下觉得有些麻烦了。 这两样东西，他是听都没听过，还怎么拿过来？ 他心中想道：“嗯？难道这个什么玉米和红薯，后世已经十分普遍了？” “可我确实没听过它们的名字啊。” 不过曹化淳老谋深算，眼珠一转，就想出了对策。 “高师傅啊，也不是我老曹多嘴，可是您吃的这些东西，都是咱们小朱村长特意安排的。” “您要是非要吃玉米那些玩意，也是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啊。” “这样吧，我先把这事情告诉小朱村长，看看他怎么说。” 果然，听到曹化淳这么说，高青云不由叹气。 “哎，小朱对我确实不错。” “既然如此，那就先不麻烦你了，我还是继续吃大米吧。” “不过好久不吃地瓜，我还真有些馋了……” 曹化淳眉头一动，不知道这地瓜又是什么东西，他试探性地问道：“这地瓜是什么啊？” 高青云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啊，你们大河村没这个说法是吧？地瓜就是红薯。” 他早就知道，红薯在各地的名字不同，有的地方甚至把红薯叫做土豆，所以也没有在意。 曹化淳暗中记下，没多久就找个借口离开，然后叫来宫中的太监。 “你们去告诉骆指挥使，让他的锦衣卫出去查探一下，看看咱大明有没有叫做红薯和玉米的吃食。” “对了，那红薯好像还可以叫做地瓜。” “这两样东西，大概都还种在山地。” “若是找到了，就赶紧送回到宫里，高师傅要吃这两样。” 骆养性听到这消息后，也没往心里去。 “小沈，出去给本官查一查。” 随口下令之后，他才跟面前之人说起正事。 “最近江南那边，真的有异动吗？” “本官记得前不久，金陵指挥使才奏报，说江南一片太平。” “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怎么又乱起来了？” 第101章 打不了建奴还打不了你 那锦衣卫连忙点头： “小的哪里敢胡说？最近江南确实有些异动。” 他将一封奏报放在骆养性面前。 “自从东林党完蛋的消息传到江南，那边的学生士子就蠢蠢欲动。” “就是不少乡绅士大夫，也跟着闹腾起来了。” 骆养性拿起奏报看了几眼之后，就觉得事情有些麻烦了。 他心中暗道：“陛下本就要开海，这消息还没传过去，江南就已经乱了。” “那等江南士绅知道这消息，岂不是更要闹出大乱子？” 他不敢怠慢，连忙小跑进宫。 刚进御书房，就听到朱由检的笑声。 “好好好！周延儒这次倒是做的不错。” 骆养性闻言，主动放慢脚步，在御书房外听了起来。 片刻后他总算听明白了。 原来是周延儒到了陕甘，虽说被皇帝下了命令，不许他直接回京，而是要在当地招募新兵。 周延儒心中不满，但做事还算卖力气。 短短两个月间，真就招募了六七万丁壮。 王承恩笑道：“这也是陛下您信任他，特意从内库给他调拨了银子。” “不然只凭周大人空口白话，哪里能招募来这么多兵马？” 骆养性心中暗骂：“这个王承恩也是马屁精！” 但他却松了口气。 有了这么个好消息打底，他说出江南的事情，朱由检也不会太生气了。 骆养性这才走了进去，双手托起奏报，恭恭敬敬地递到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有坏消息了。 “又是怎么了？”他皱眉问道，同时接过那奏报看了起来。 不等骆养性回话，朱由检已经大怒起来。 “这些士大夫，真当朕怕了他们吗？” 他重重将奏报扔到地上。 骆养性见状，连忙跪倒在地，同时心中一阵无语。 “刚才皇帝还挺开心的，怎么一下子就气成这样？” “江南抗税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以前还闹出过打死太监，打跑钦差的事情。” “这事情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骆养性这疑惑倒也正常，但他却不知道，历史上朱由检的脾气本就不好。 朱由检咬牙道：“朝廷上那些大臣，朕不能把他们一起收拾了，对那些江南士绅，朕可没有这个顾虑！” 听到这里，骆养性还不明白，但是王承恩已经懂了。 朱由检年轻气盛，本来是打算将朝臣全都给收拾了，换成更可靠的人。 但他已经做了大半年皇帝，已经懂了许多事情。 剩下这些朝臣虽然不可靠，但如果真把他们都给收拾了，大明也要陷入瘫痪。 所以刚才高青云建议他拉一批打一批，朱由检也就接受了。 但他心里还是有气的。 这时候他的怒意，正好对着江南发泄出来。 “骆养性，你立刻带着锦衣卫南下！”朱由检抬手一指，语气中满是杀意。 “谁不听话，就直接杀人，抄家！” “哼，反正朕又不嫌弃银子少！” 骆养性心头苦笑：“完了，咱们陛下抄家抄上瘾了！” 他硬着头皮回道： “陛下，这事情……臣实在做不到啊。” 朱由检闻言正要发怒，但很快又压下怒火。 “也对，先帝就曾派锦衣卫和东厂一起南下，最后也奈何不得那些士绅。” 皇帝靠在龙椅里，皱眉思索起来。 “现在的锦衣卫，可不是太祖爷那会儿了，也就是在京城周围还有些威慑力，到了南直隶，也就只能打探消息。” “再没有当年的威风了。” “要想对付士绅，可不能指望锦衣卫。” “至于太监……” 他看了王承恩一眼，又暗自摇头。 “不行，王承恩虽然可靠，但谁敢保证他不会变成第二个魏忠贤？” 朱由检想来想去，突然眼前一亮。 “有了！” “朕可以派新兵南下！” 骆养性愣住，疑惑开口道：“什么新兵？” 朱由检大笑起身，兴奋地转起了圈子。 “正是朝廷在陕甘新招的丁壮！” “若是让他们去辽东打建奴，那就是让他们送死。” “非得用心训练他们两三年，才能让他们上阵。” “但是对付江南士绅，他们可就是虎狼之师了！” 骆养性顿时明白过来。 他心中吐槽道：“好家伙，陛下拿陕甘兵马当什么了？” “对付不了建奴，还对付不了乡绅是吧？” 但他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没问题。 不管怎么说，这陕甘自古就出精兵，再加上周延儒招募的丁壮，都是灾民。 朝廷给了他们一口吃的，又将他们招入军中，给他们发饷，就是救了他们全家性命。 他们这时候只怕都把朱由检当圣明君主，当再生父母。 让他们去江南，去对付士绅，他们绝对不会手软。 而那些士绅，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就在骆养性思考的时候，朱由检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实在是好。 他干脆挥手道：“将六部尚书都给朕叫来，让他们一起议一议这事情。” 骆养性惊醒过来，连忙说道： “陛下，这不太妥当吧？” “这尚书之中……不少人都跟江南不清不楚，您让他们议论，他们肯定要反对的。” 朱由检冷笑几声：“朕就是要看看，谁会反对这事情！” “这次全力支持朕的，朕以后还能对他们网开一面，甚至还能委以重任。” “那些反对的……呵呵。” 朱由检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骆养性已经听懂了，他后背一凉，只觉得皇帝越来越有手段了。 “陛下这才十几岁，登基还不到一年，怎么就精明成这个样子？” “真就是高师傅教的好？” “不行，等我有时间，也得多跟高师傅亲近亲近，不然以后连陛下要干啥，我都想不明白了。” 骆养性一边想着小心思，一边退出御书房，派人将六部尚书都叫了过来。 大明的六部，除了刑部位置比较特殊，其他五部都挨在一起。 反正这向江南派兵的事情，跟他刑部也没有关系。 所以骆养性也干脆让这五部不必等人，直接去见皇帝就行了。 这几个尚书得到消息，都觉得有些奇怪。 “陛下叫咱们是要干啥？” “莫非真要商量加税的事情？” 他们一起看向毕自严。 “毕尚书，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毕自严摇头。 “我哪里能知道什么？” “你看看陛下登基后做的事情，从最开始把魏忠贤抓了又放，再到收拾东林党，再到出兵辽东。” “哪一件事情不是乾纲独断？” “我跟你们一样，也是一头雾水。” 第102章 您这是要开海，还是要开刀? 听见毕自严这么说，其他大臣也都点头。 “这倒也是。” “那陛下突然召集咱们，是为了什么？” 他们一边议论，一边匆匆赶往御书房。 刚走进房间，就看见几个太监正在忙前忙后，将一副新的地图挂了起来。 有懂行的人一眼就认出，这是几十年前的坤舆万国全图。 “陛下咋把这东西又给翻出来了？” 王承恩正在指挥太监干活，听到这句话，笑着回道：“是陛下命咱们翻出来的。” “其实这地图早就找到了，不过前段时间，陛下又让汤若望进宫，修改了一下这地图的错处。” “前几天才终于把新地图画好，这才让我们给挂起来。” 那几个尚书冷哼道：“这洋鬼子，也就会这些奇技淫巧了。” 但他们也就这么一说而已，说完之后，自己也就凑到地图面前看了起来。 “嗯，这就是咱们大大明了，怎么看起来如此小？” “与其说咱们大明小，不如说这天下真有这么大？” “呵呵，什么天下，除了咱们天朝上国，其他地方都是蛮夷之地，不管地方多大，也都不值一提。” 王承恩听到这里，差点儿笑出声来。 他心中想道：“幸好高师傅不在这里，不然他听到这些话，肯定要给尚书大人们上课了。” 正好这时，朱由检走了进来，他没有听见刚才这些尚书说什么。 所以一进来，就让他们免礼平身，然后直接来到地图前，用手指着江南的方向。 “朕决意开海，而要做成这件大事，江南就必须稳定。” “所以朕打算派一位钦差，再派兵马护送他去江南。” “诸位大人以为如何啊？” 几位尚书对视一眼，倒是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江南士绅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区区一个钦差，再加上一队兵马，又能有什么用！” “算了，既然小皇帝不听劝，那就让他自己去碰软钉子吧。” 于是他们纷纷摇头。 “臣等并不异议。” 倒是毕自严犹豫一阵，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朱由检把他们的神色收入眼中，嘴角已经露出冷笑。 “好！既然诸位大臣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办吧。” “兵部，你这就给陕甘的周延儒下令，让他带着刚招募的丁壮，先去关中集合。” “然后沿黄河东进，再依大运河南下入江南。” “另外朕也会让李若琏南下，在江南就地练兵。” 听到这话，那些大臣都傻了。 “陛下何出此言啊？” 朱由检淡淡笑道：“诸位爱卿不是已经同意，要派兵保护钦差吗？” “朕觉得新朝新气象，今年既然是崇祯元年，这钦差的护卫就不能少。” “干脆就让那七八万兵丁过去当护卫吧。” “免得江南人小瞧了钦差，耽误了朝廷开海。” 大臣们心里顿时大惊失色。 “几万兵马开过去，这哪里是要保护钦差？分明是要大开杀戒了！” 立刻有人跪地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他说的情真意切。 “陛下若要派兵保护钦差，只需要调动数百锦衣卫即可。” “即便是担心钦差安全，那最多也就是调几千京营随行，又岂能派新兵过去？” “是啊，西北人士向来粗蛮，让他们到了江南文风鼎盛之地，只怕会有伤斯文。” 朱由检闻言，冷冷盯着那个大臣，沉声问道： “什么叫有伤斯文？” “过去数年，西北各省出人出银子，助朝廷抵御边患。” “而江南各地却一再拖欠税银。” “到底哪里才是粗蛮之地？” 那大臣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朱由检正要乘胜追击，就听到毕自严开口： “陛下派兵南下，到底是要开海，还是要对士大夫开刀呢？” 毕自严是齐鲁人，对于江南倒是没有太多同情心。 但他却生怕江南乱了起来。 “陛下，江南士大夫确实有些尾大不掉，但是贸然大开杀戒，也于国不利啊。” 有毕自严开头，其他几个尚书也连忙帮腔。 “毕大人所言甚是，若是真对士绅出手，这江南就要乱了。” “江南一乱，朝廷又岂能安稳？” “臣等还是建议陛下徐徐图之啊。” 朱由检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心中已经明白了他们的立场。 “除了毕自严之外，其他大臣多半都拿了江南的好处，所以才会替他们说话。” “呵呵，朕早晚要把你们都给换了。” 他突然笑道：“诸位爱卿是不是误会了？” “朕让陕甘兵南下，也不是要大开杀戒，只是让他们护送钦差而已。” “同时江南富庶，大军过去也可以就地取食，筹措军饷，减轻朝廷的压力。” “至于对士绅开刀……哈哈，朕可不喜欢杀人啊。” 大臣们自然不信，心中都在吐槽。 “啊对对对，你不喜欢杀人，那魏忠贤和东林党，是我们下令杀的，行了吧？” 但他们表面上却不好说什么。 毕竟此时朝廷缺银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让新兵去江南就地筹措军饷，也不算是太离谱的想法。 他们犹豫一阵之后，还是点头：“那臣等无话可说了。” 到了这时候，刑部尚书才姗姗来迟。 他见其他尚书都跪了一地，颇有些茫然。 “这是怎么了？” 朱由检笑着挥手：“罢了，既然诸位爱卿都无话可说，那就这么办吧。” 等群臣都退下之后，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哼，看来这江南的士大夫，是真的该杀一杀了！” 他对着角落里的王承恩说道： “朕让你做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 王承恩连忙从旁边摸出一套书来。 “陛下，这是您让奴才总结的，奴才已经抄了两套，这是其中一套，另一套已经小心保存起来。” 原来几个月前，朱由检就让王承恩联系高青云的那几个学生，让他们把高青云上课的内容，偷偷记录下来。 再让王承恩总结出来，去掉些他们实在理解不了的，再把剩下的编写成书。 这事情十分机密，不能让其他太监经手，所以只能王承恩自己来。 因此搞了几个月，也才抄出来这么两套。 朱由检看了几眼之后，满意点头。 “你事情办的不错，朕自会赏你。” 他没有在意王承恩谢恩，而是在那套书里挑挑捡捡，将物理、化学之类的书放到一边，只留下政治这本书。 朱由检翻看起来，然后对王承恩说道：“你把这本书送给李若琏，让他用心去看。” “等到了江南之后，他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103章 送走个大的，来了个小的 “高先生果然了不起啊！” 南下的马车上，李若琏合上书本，眼神中露出一丝佩服。 几天前，他就领了皇命，匆匆从京城南下，先到了黄河与运河交界处。 提前等待新兵。 这一路上，他都在拜读那本政治。 “高先生这书上，简直是字字珠玑。” “可惜我不能亲自去见高先生，跟他学习一段时间啊。” 听到李若琏如此夸赞高青云，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小孩儿，轻声笑了出来。 “李将军你这话可就说的太早啦！” 那小孩儿不停摇头。 “你真要是跟高先生上课，只怕用不了几天，你自己就受不了了呢。” 李若琏眉头微皱，心中生出些不满。 他倒是没在意这小孩儿反驳自己。 这孩子才几岁大，别说只是反驳他了，就是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他也只当这是童言无忌。 他不满的，是皇帝好像好像把他这里当成了托儿所。 “刚送走个年纪大的，怎么又给我送过来一个小的！” 李若琏口中这年纪大的，自然就是李自成了。 他们回京之后，朱由检也知道，再不让李自成回去上课，高青云肯定会生出疑心。 于是就让李自成回了皇宫。 这就让李若琏松了口气。 跟李自成这么个……国师门生在一起，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谁知道这次他出京之前，朱由检又给他送来个孩子，也说是高青云的弟子。 这次他要南下，也得带上此人。 李若琏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 “小郑啊，咱们就快到阳谷了。” “到时候我请你吃炊饼好不好？” 小郑翻了个白眼，奶声奶气道： “我是南人，只吃米饭，不爱吃炊饼。” “不过那卖炊饼的老婆要是好看，我吃些倒也无妨。” 李若琏没好气地看了一眼。 “没想到你还是个小色鬼！” 小郑呵呵笑道：“原来李将军你没听过水浒传啊？” 李若琏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要去的阳谷县好像还真有些典故。 他摇了摇头，发现这小郑貌似还真懂不少东西。 于是态度就好了不少。 “小郑，皇帝到底为何让你跟我一同南下？” 小郑的小脸认真起来：“那自然是因为我父亲啦。” “我父亲已经投靠了朝廷，接受了招安。” “咱们这次去江南，只要有我父亲帮助，那开海的事情就好办啦。” 李若琏狐疑道：“你父亲就那么厉害？” 小郑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那是！” “整个南海，谁没听说过我父亲的名字？” “便是海东的倭国，也知道我父亲的名号。” 这所谓的小郑，自然就是郑成功了。 他父亲郑一官，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海盗。 郑一官本就有投靠朝廷的心思，但却一直没有门路。 历史上还要再等上数月，等到东南出现旱灾，搞得民不聊生。 倭寇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官府没有办法，才招安了郑一官，让他防守东南沿海。 不过这一次，郑一官运气却好得多。 朱由检从高青云那里，听说了他儿子是大大的忠臣。 干脆发下中旨，让他接受招安，代价就是送儿子进京去上学。 郑一官只以为这是朝廷朝他要人质，也没有在意。 就那么把儿子送走了。 至于郑成功本来也还不叫这名字，是朱由检觉得麻烦，干脆一步到位。 提前好多年，就把这名字赐给他了。 郑成功说道：“我已经提前联系了父亲，让他带着海船北上。” “等将军你带兵南下之后，便可跟我父亲会合。” “到时候你手下有数万陆军，他还有几万海军。” “东南的乡绅就只能认命啦！” 李若琏听完后一想，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 “也是啊，郑一官一直在东南做海盗，只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江南的乡绅是怎么绕过市舶司，跟洋人做生意的。” “到时候他带着海军，把海上商路一断，我再带着几万人弹压反对者。” “这事情可不就能办成了吗？” 他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伸手揉了揉郑成功的小脑袋。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就懂得这么多了。” 郑成功挣脱开他的大手，没好气地说道：“我当然懂得多了！” “你难道不知道，就是陛下都看好我，给我改名叫成功吗？” “你放心，这次我跟你一起南下，你就肯定马到功成啦。” 要是换个大人这么说，李若琏肯定觉得他有些自大。 但一个几岁的孩子，做出这副模样，他却只觉得可爱。 “嘿嘿嘿。” 他笑了几声，也不再说起这事情，而是催促马车加快速度。 其实他们本该是坐船南下的，这样速度要快得多。 不过李若琏担心郑成功年纪太小，会晕船，所以才特意弃船登车。 他们在阳谷县等了小半个月，才终于等来消息。 一队锦衣卫匆匆下了渡口，直奔驿站而来。 “李将军在吗？我们是从关中来的。” “周大人带着大队人马，距离这里只有三十里了。” “先头的几千人已经下了船，您赶紧过去安排一下吧。” 李若琏听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兴奋道：“他们总算来了！” 这小半个月，他可是等的有些心焦。 “走走走，咱们这就过去。” “对了，那些新兵情况如何？” 他对着锦衣卫问道。 锦衣卫们倒也实话实说。 “回禀李将军，他们情况不算太好。” “那些人本就是灾民，饿了许久的肚子。” “虽说把他们招入军中之后，他们总算能吃上饱饭，但很快又让他们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也难免水土不服。” “周大人那七万多新兵，已经病倒了上万人啊。” 李若琏心中一紧。 “竟然是这样？” “那我可得赶紧过去看看！” 等他到了码头，就发现那些锦衣卫果然没有骗他。 最开始下船的几千人，真就病倒了数百人。 至于剩下的人，也都有些畏畏缩缩，神态也十分萎靡。 不停东张西望，似乎有些害怕。 李若琏皱眉道：“他们怎么这么一副模样？” 这时候，人小鬼大的郑成功倒是开口。 “这还不简单？他们突然被从老家拉走，虽然朝廷说是让他们去东南训练。” “但咱们大明官府的信誉，可是本就不剩多少了。” “他们自然要害怕的。” 在高青云身边上了这么久的课，郑成功对于大明的官吏，可是没有任何信任。 他很清楚，周延儒能把这么多人带过来，就已经不错了。 路上肯定是没少打骂恐吓。 那他们的神情能正常，就反而有鬼了。 第104章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懂了 见到郑成功侃侃而谈，李若琏还没有说什么，那几个锦衣卫却有些好奇了。 “这是谁家的小孩儿，这么人小鬼大？” 郑成功根本不搭理他们，直接向着那些新兵走去。 几个锦衣卫见状有些生气了。 “嗯？他居然敢无视我们？” 他们正要去找郑成功算账，就被李若琏拉住。 “呵呵，你们知道那孩子是谁吗？” 面对李若琏这位新鲜出炉的武举人，和皇帝的心腹。 锦衣卫不敢造次。 别说他们了，就是他们老大骆养性，见了李若琏也得给个面子。 那几人小心摇头：“我们不知道。” “莫非他是您家的孩子？” 李若琏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我连娘子都还没有呢。” “那他到底是谁？”几人又问道。 李若琏呵呵一笑。 “他是宫里那位高师傅的弟子。” 几个锦衣卫听后，脸色顿时惨白起来。 “啊？他是高师傅的弟子？” 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李若琏见状，反而有些好奇。 他知道自己说出郑成功这身份，锦衣卫肯定不会再找麻烦。 但他们吓成这样，还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李若琏问道：“怎么了？你们也知道高师傅？” 锦衣卫立刻苦笑。 “我们自然知道了！” 他们想起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其实李若琏不知道，换做大明朝廷中其他人，或许还不知道高师傅这三个字的威力。 但对于东厂和锦衣卫来说，这名字简直是个禁忌。 且不说高青云刚穿越来的时候，朱由检为了搞清楚他的来历，就让锦衣卫暗中调查过一番。 等后来魏忠贤第二次完蛋，被拉去做人肉刺身的时候。 锦衣卫上下都在疯传，说是高青云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魏忠贤这才完蛋。 他们哪里还敢造次？ 就是面对传说中“高师傅”的徒弟，也是小心翼翼。 几人立刻小跑过去，搓着手对郑成功道歉。 “这位小兄弟，我们刚才说错了话，你们别往心里去啊。” 郑成功倒也没生气。 “行了，我本就没往心里去！” “这样吧，你们给我买些好吃的，也就当是赔罪了。” 锦衣卫们如蒙大赦，连忙跑远。 李若琏这才走了过去，对郑成功笑道：“你小子倒挺会趁火打劫。” 郑成功抬起小脑袋，对李若琏做了个鬼脸。 “我哪里是趁火打劫？分明是高抬贵手！” “不然我非要追究这事情，他们不还得脱层皮？” 李若琏心中暗自点头，再次确定郑成功不简单。 其他的那些几岁的孩子，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他下意识问道：“小郑啊，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郑成功小脸嘟起，故意叹气道：“哎，这都是人生经验啊。”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自然就懂了。” 听到这话，李若琏直接无语。 不过这时，郑成功已经走到那些新兵面前。 他仰起小脑袋，露出天真的表情，对那些人问道：“叔叔们，你们在这里干啥呢？” 那些新兵听到动静，低头一看，发现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下意识就生出几分亲近。 “这个小娃娃，额们是西北来的新兵。” 郑成功点了点小脑袋，然后又问道： “原来是新兵啊，我前几天听家里大人说，朝廷要派人去东南享福呢。” 那些新兵面露惊讶：“享福？” “额们怎么听说，是让额们去东南训练呢？” 郑成功微笑说道： “这东南可繁华得厉害，你们去了那里，不是享福还是什么？” 但那些新兵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这也未必吧？” “我们怕就怕，朝廷是还有其他什么心思。” “可别是明面上说，让我们去江南，其实却是拉我们去辽东打建奴啊！” 郑成功摇头。 “嘻嘻，叔叔们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啦。” “朝廷真要派你们去辽东送死，那肯定是不给你们吃喝，免得浪费粮食。” “可我看你们中气十足，虽然好像生病了，但也不像饿着肚子的模样啊。” 那些新兵一听，低头想了一阵，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 “是啊，那群狗官要是让咱们去送死，别说给咱们吃喝了，不趁机榨干咱们就不错了。” 他们想通之后，果然放下心来。 对着郑成功笑道：“小娃娃，你倒是聪明啊。” 郑成功得意笑道：“那是！” “我家里可是做生意的，我要是不聪明，以后还咋继承家业？” 不远处的李若琏听到后，心中一阵苦笑： “你家里是海盗，做的是什么鬼生意？没本的生意吗？” 他走了过来，一把将郑成功抱起来，带他走到远处。 “行了，周大人估计快要到了，咱们赶紧过去迎接他吧。” 两人向着码头走去，果然，没等多久，就看见了连片的大船靠近过来。 最前边一艘大船上，周延儒站在船头，脸上满是意气风发。 他不知道皇帝指派他做事，是不想让他回京。 周延儒只当这是皇帝给他铺路。 “我这次回京，估计就能入阁做阁老啦！” 他心里十分高兴，见了李若琏之后，也只是随意寒暄几句，然后就想要北上回京。 不过李若琏却拦住了他。 “周大人且慢。” “陛下又有旨意，让你陪我一起去江南，负责开海之事。” 周延儒直接愣住：“啥？” “这开海的事情，跟本官有何干系？” 他跟东林党曾经不清不楚，自然知道江南的情况。 “那里不仅是东林党的大本营，而且本地乡绅的势力还不小，我可不能惹这个麻烦。”周延儒心中快速闪过无数念头。 口中连忙说道：“我只管把新兵送来，剩下的事情，就跟我没关系了。” 但李若琏已经拿出圣旨。 “周大人请看，这确实是陛下的命令。” 周延儒接过一看，眉头紧紧皱起，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遭了！皇帝咋让我去填这个火坑？” “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找个借口把这差事给推了！” “先帝就曾派人去东南，结果被那帮士绅打个半死。” “而我早就跟东林党撕破了脸，甚至还坑了东林党一把。” “我现在要是去江南，那就不是半死的问题了……” 他眼睛快速转动起来。 但就在此时，郑成功却突然笑了起来。 “这位周叔叔，你眼睛转的那么快，是生了什么病吗？” “不如让我给你看看病吧。” 第105章 尊师高青云 周延儒连忙摇头：“本官能有什么病，你这小孩子可别瞎说！” 说话时，他还故意让语气显得严厉些，想让面前这孩子害怕。 但是郑成功微笑抬头。 “既然周大人没病，那就正好跟我们一起去江南吧。” “只要能把这事情办成，周大人您才能封侯拜相呀。” 周延儒愣了一下。 拜相做阁老这事情，他确实很心动。 但他也更知道，自己前面还挡着一个钱谦益。 前不久朝廷清理东林党，他为了脱罪，可是丢了一层皮。 靠着咬了许多过去的同僚，才免了一死。 若非是小皇帝出于某种考量，让他去陕甘招兵，他只怕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真要说入阁，那钱谦益绝对排在他前边。 至于拜相这件事，他可是从没有想过。 大明不像大汉，没有非军功不能封爵的说法。 但是大明的文官想要讨个爵位，还是几乎只能靠战场立功。 譬如那位王阳明，就是因为平定宁王造反，而获封伯爵。 死后还被追赠了侯爵。 这爵位的含金量，可比入阁做阁老，要大得多了。 他心头一热，下意识追问道：“你这小孩子又在胡说，去一趟江南，哪里可能封侯拜相？” 郑成功小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冲着李若琏微微努嘴，让他牵过来一匹马。 然后自己翻身上马，让自己的高度跟周延儒差不多。 这才开口解释起来。 “周大人你知不知道，咱们陛下登基后，最看重的事情是什么？” 这事情周延儒自然也想过。 他不假思索的开口。 “那自然那是对付建奴了！” “陛下登基还不到一年，就两次派兵出关，虽然看起来都是主动防守，但第二次出关作战，可有些故意为之的意思。” “这次陛下派我去西北招兵，也是为了充实京营。” “那自然也是为了对付建奴！” 郑成功点了点小脑袋。 “周大人果然聪明啊，不愧是我大明的栋梁。” 其他人拍这个马屁，周延儒甚至都不会有任何波动。 不过被一个孩童夸奖，周延儒也不免开心。 “哈哈哈，你这孩子果然会说话！” 跟郑成功聊了几句之后，他对眼前这孩子，已经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孩子绝对不简单，貌似还知道不少事情，我得多套套他的话。” 周延儒眼珠一转，又继续问道： “那这些事情，跟我去江南就能封侯拜相，又有什么关系？” 郑成功把小手摊开。 “周大人，我虽然是个孩子，但你也没必要骗我是不是？” “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为何装作不知道呀。” “趴，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要考一考我！” 他把小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说道： “这既然要对建奴动兵，朝廷要花费的银子，那少说也得几千万两。” “这银子只能来自东南。” “谁要是能把这银子给朝廷找出来，那他不说是平定建奴的第一功臣吧，至少也是第二、第三。” “这么大的功劳在身，那还不是能随便混个侯爵？” 周延儒听后，眼睛眯了起来，陷入一阵沉思。 而旁边的李若琏已经有些头皮发麻。 “郑成功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 “他刚才那一番解释，分明是故意说给周延儒听的。” “那老家伙哪里能想到这么多？” “但他怕周延儒丢了面子，恼羞成怒之下生出逆反心理，所以才说周延儒早就知道，只是故意要考考他而已。” “这等心机，真是几岁的孩子能有的？” 就在这时，周延儒终于想通了。 他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出现了几根红血丝。 “小孩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的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周延儒从一开始，就知道江南不该去。 不管谁去了，都要大开杀戒，以后他的名声在文人中，就要顶风臭十里。 但不论什么坏事，只要好处足够大，都能吸引到别人火中取栗。 而那个封侯拜相的好处，就已经打动周延儒了。 他哑着嗓子，继续问道：“是陛下让你转告我的？” 郑成功嘻嘻一笑。 “陛下日理万机，哪里会有时间告诉我这些？” “再说了，他老人家可是皇帝，不管做什么都是光明正大，才不会暗中跟臣子说这些事情呢。” “这些啊，都是我从我家先生平时言行里，自己参悟的。” 周延儒自然不信郑成功的说法。 “呵呵，这等国家大事，哪里的教书先生能在日常讲到？” 他不在意地问道：“那你家先生是谁啊？” 郑成功这下来了精神，干脆起身站在马鞍上： “尊师高青云，你听过吗？” 周延儒愣了一下，只觉得这名字十分陌生，但好像又在哪里听过。 片刻后，他瞳孔一缩，总算想了起来。 “那个传说中的高师傅，好像就叫高青云？” “这孩子是太液池那边的学生？” 这么长时间下来，就算是朱由检专门下令要封锁消息。 朝中的大臣，多少也能听到些风言风语。 知道那位高师傅，在太液池的湖心岛上开了个学校，貌似教出几个学生。 不久前的一片石大捷，就是其中一个姓李的，一炮轰死了建奴主将。 周延儒微微弯下腰，免得比郑成功高出一头。 然后才笑道：“原来是高师傅的高徒。” “既然这是高师傅的意思……那我当然要去一趟江南了。” 郑成功笑着摆动小手。 “诶，周大人您又谦虚了，其实您本就想去江南为国效力才是。” 他随口又夸了周延儒一句，果然让周延儒开心起来。 周延儒站直身体，轻轻捋动胡须，面露微笑： “没错，本官确实是一心为国。” 旁边的李若琏看到这一大一小两人的微笑，只觉得看到两只狐狸。 “好家伙，他们算是棋逢对手了！” 他一把将郑成功按住，让他坐回到马鞍上，免得他一个站不稳摔下来。 又对着周延儒问道： “那周大人，咱们何时启程南下呢？” 既然做了决定，周延儒就开始全心全意谋划起来。 他皱眉道：“这倒是不急，我从陕甘带来的新兵，到了东边都有些水土不服。” “要是就这么带他们南下，到了江南，必然被人小看。” “这第一印象可是十分重要，决不能让江南士绅小瞧了咱们。” “所以依本官看，咱们还是应该在此休整数日，然后再精神抖擞的南下。” “最好还能趁着这段日子，先挑选些精壮的新兵训练一下，最起码能充充场面。” 第106章 他们还敢杀人不成? 片刻之后，李若琏和郑成功目送周延儒走远。 李若琏才小声问道：“这家伙真的可靠吗？” “毕竟他以前可是东林党的……” 郑成功微笑摇头。 “你放心吧，正是因为他有这个出身，他才更适合做这事情。” 李若琏还是有些不懂。 “这话从何说起？难道你就不怕他念及以前的香火情，对某些乡绅网开一面？” 郑成功轻轻拍了下身下的高头大马，信马由缰地往前走。 然后不在意地说道： “李将军，你可别把文官当做是武将。”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何况咱们这位周大人，还是读书人中的读书人？” “若是没有前边那些事情，他把东林党看做是自己的基本盘，那他或许还真会保护乡绅。” “但是现在嘛，呵呵，他的基本盘已经没有了，再想更进一步，只能靠着皇帝的赏识。” “那他再对江南乡绅开刀，就不会有半点犹豫了！” 李若琏眉头微皱：“基本盘？这个名词倒是有些新鲜。” “这也是高师傅平日教你们的？” 郑成功呵呵一笑，也不作答。 只是伸出小手，在李若琏面前轻轻摆动：“你请我吃些好吃的，那我就告诉你。” 李若琏无奈一笑，不过心里却松了口气。 “这小子不管多人小鬼大，也毕竟是个孩子而已。” 经过这事情之后，数万新兵就驻扎在阳谷县附近，一口气休整了半个月。 李若琏也听了周延儒的建议，真就挑选了三千人马，日夜训练。 这西北本就出精兵，再加上朱由检大手一挥，强按着户部，让他们送来粮食和兵器。 所以短短半月训练之后，这三千人马，看起来还真的像模像样。 虽然只是花架子，但落在外行人眼里，已经是十分了不得了。 周延儒站在高台上，看着下边的士卒喊着号子，排列成整齐的阵势。 他笑着点头道：“李将军不愧是陛下钦点的武状元，这等练兵的本事，实在是了不起啊！” 李若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 “周大人过奖了，我这还不算什么。” “这些士卒真要上战场，至少还得再练上一年。” 这时，郑成功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 他嬉皮笑脸地说道：“够用了，够用了。” “真要去打建奴，那确实还得训练许久，但他们现在又不用去辽东！” 周延儒也跟着点头。 “小郑说得对，现在确实够用了。” “南直隶文恬武嬉，就是这样的花架子，也是难得的强兵！” 这下李若琏倒是开口反对。 “周大人，这话不对吧？当年戚家军的主力，不就是在南直隶招募的？” “虽然现在东南卫所败坏，但也不至于没人能看出咱们的虚实吧。” 周延儒哈哈大笑。 “李将军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那戚家军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在东南早已毫无影响。” “再说了，就算有人看出虚实，那又能如何？还真有人敢集结百姓造反吗？” 周延儒说到这里，目光已经阴沉下来。 “李将军，我也不是吹嘘，咱们大明最懂东林党和东南士绅的，本官要说是第二，只怕没人敢认第一！” “我是太懂他们了，他们就是色厉内荏！” “若是让他们躲在幕后，鼓吹其他人去送死抗税，去跟朝廷对着干，他们的胆子大的离谱。” “但如果朝廷真要大开杀戒，拿着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那么他们的膝盖就比谁都软！” 李若琏还觉得这话有些夸张，但是郑成功已经大笑拍手。 “周大人说得对，那帮士绅确实是这个德行。” 高青云平时上历史课的时候，可是跟他说过。 大明朝“铁骨铮铮”的士绅，到了“我大清”，那乖的跟小猫一样。 虽然一开始还想过闹事，搞出了奏销案和哭庙案，想效仿大明朝，继续赖仗不交税。 但是八旗的大刀一伸过来，一口气处置了上万人，他们就光速滑跪了。 郑成功笑道：“咱们这次要想少杀人，那一开始反而就要下狠手，让他们知道咱们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达成目的。” “让他们以为，咱们是一定要大开杀戒，为此死多少人也无所谓。” “如此一来，他们心中害怕，反而会更加配合，最后才能少死些人。” 周延儒心里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听到郑成功这么说，心中还是一惊。 发出了跟李若琏同样的感慨。 “这小子都是从哪儿知道这些事情的？” “那个高师傅真就如此厉害？” 但他不敢随便乱问，于是便点头道： “小郑说得对，就是这个道理！” 见着一大一小都这么说，李若琏也不好反对。 “既然如此，那我就都听你们的。” 周延儒微笑道：“那这次到东南，就仰仗李将军了。” “咱们明日就启程南下，先给那些士绅一个下马威！” 几乎就在大军开拔的同时，南直隶已经收到消息。 “嗯？那群叫花子终于要南下了？” 金陵城中，一处富丽堂皇的府邸里，许多士绅聚在一起。 都不太看得起即将到来的官兵。 有人故意开口问道：“哎呀，那些人毕竟也是朝廷的官兵，叫他们叫花子，这也不太好吧？” 另外的人听完后都大笑起来。 “哈哈，几个月前他们还是陕甘的流民，就算穿上了兵装，又能比叫花子强到哪里去？” 其实这也不是他们看不起陕甘。 实在是在他们眼中，只要是大明的官兵，就都跟叫花子没两样。 笑过之后，为首一个老头说道： “诸位，这次北边派兵来咱们南直隶，只怕是来者不善。” “咱们一定要小心应对！” 听到这话，那些本来还在微笑的士绅，脸色都有些难看。 “哼，可惜东林党已经……” “早知如此，去年朝廷收缴秋税的时候，咱们就不该缴那么多！” “算了，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很快，他们的目光又重新集中在那老者身上。 “王老大人，您看咱们该怎么办？” 那位王老大人倒是丝毫不慌。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当年咱们怎么对付东厂，现在就怎么对付这些叫花子！” 立刻有人开口道：“这只怕不行吧？这官兵毕竟和东厂太监不一样……” 王老大人冷哼。 “这能有什么不一样？他们还敢杀人不成？” “等大军到了瓜州，咱们就组织人手，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让他们知道知道，这江南到底是谁的天下！” 第107章 江南是大明的江南 周延儒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渡口，突然笑了起来。 他对着身旁的郑成功问道：“小郑，这次江南那些士绅，看来是给咱们准备了一场好戏啊。” “你看看码头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民夫。” “当年先帝派来江南的太监，就曾被他们狠狠打过一次。” 郑成功小脸上满是不屑。 “咱们又不是太监！” “再说了，我看他们也未必是什么民夫！” 这下周延儒倒是有些好奇。 “你为何这么说？” 郑成功指着码头上的人，一阵摇头晃脑。 “我家里是跑船的，自然能看出端倪。” “这里可是运河与长江的交汇处，凡是能在码头上讨生活的，那不仅是风吹日晒，多半也经常要沾水。” “人身上这皮肤，被水一打，再被太阳一晒，要不了几天就会变成古铜色。” “可是，周大人你看看他们，他们皮肤虽然也不那么白净，但明显跟水边讨生活的人不一样。” 周延儒认真一看，发现还真是如此。 他心中又是暗自点头，只觉得身旁这孩子果然不同凡响。 周延儒有心再跟郑成功套套近乎，于是小心问道： “说起来我还真没听说过你的家世，小郑啊，我听你的口音，颇有些闽地的味道，你父亲莫不是那里的水师军官吗？” 郑成功笑着摇头。 “家父以前只是做买卖的，最近倒是运气好，真的混了个一官半职。” 这话落在周延儒耳朵里，那就是郑成功家里以前不怎么样。 都是靠着这孩子做了高青云的徒弟，家里才能飞黄腾达。 他心中暗道：“既然如此，等我见了这小子的父亲，可得趁机提拔他一下。” “这孩子以后的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啊。”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船队已经靠近码头。 李若琏早已站在船舱中，抢先带着人马下船。 虽然他身旁带的人马，都是从那三千士卒中，又精心挑选的精锐。 但是岸上的人见了，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十几个乡绅眼神一冷： “怎么让个武夫先站出来了？周延儒呢？” “哼，那老东西卖友求荣，东林党都完蛋了，他却置身事外。” “那他肯定是无颜见江东父老，这才不敢走出船舱！” 立刻有人愤愤上前，来到李若琏面前。 “喂，那边的丘八，周延儒呢？” 李若琏眉头微皱，但也没有翻脸。 “周大人还在后边，稍后就会下船。” “诸位还请稍等，另外你们最好退开些距离，我们前边这几十艘船上，便有万余人。” “你们堵在这里，他们也不好下船。” 李若琏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口，为首的乡绅顿时不乐意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有功名在身的文士，哪里有给你们武人让路的道理！” “你们自己找地方下船就行了！” 乡绅们一开口，他们身后伪装成民夫的家丁，也都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 “臭丘八也配让我们让路？” 李若琏面色阴沉下来，但他们反而更加来劲。 “哼，你一个武将也敢生气？” “小心我们回去找同窗参你一本！” 周延儒在船上听到这些动静，眼中露出一丝微笑。 “呵呵，我本来还担心李将军手太软，不愿意多杀人。” “不过现在好了，我倒是放心了。” 郑成功倒是若有所思，低声喃喃道： “原来大明的士绅还真是这鸟样，难怪孔有德他们会被逼反……” 周延儒没太听清：“你说什么呢？” 郑成功打了个哈哈。 “我没说什么，我就觉得自己年纪太小，好像不适合看后边的场景。” “老周你自己看吧，我先走啦!” 他离开甲板之后，才继续刚才的思路。 “我记得先生说过，历史上……哦不，是未来。” “几年后孔有德他们带兵到胶东，就因为当地乡绅欺压士卒，这才愤而造反，最后投靠了建奴。” “看来这江南士绅的脾气，倒还更大一些。” “不过如此也好，他们此时越不当人，李若琏杀人就越是没负担，江南的事情就越是好办啦。” 这时，他听到船外的码头上，先是传来阵阵嘈杂，然后就是一声声惨叫。 他侧耳听取，还能听到李若琏低声吼道：“杀的就是你们！” 郑成功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而是直接靠在船舱上。 “杀吧，不多杀些人，那些士绅就不会记起，这江南，可是咱们大明的江南。” 李若琏把码头“清理”出来之后，这才让所有士卒下船。 踏着鲜血进了瓜州。 没等他们彻底安顿下来，这消息就已经飞到了金陵城。 “什么？那武夫竟敢大开杀戒？他们要造反不成？” 城内士绅顿时激动起来。 早先那些乡绅，再度聚集在一起，不过人数却少了许多。 毕竟已经有十几个乡绅，在瓜州渡口被清理了。 他们商议了几句后，立刻就有了主意。 “来人，速速去请兵部尚书过来，让他狠狠地斥责那武夫，再把他给我押送到刑部！” 他们口中的兵部和刑部，自然不是北直隶朝廷。 而是金陵城内的六部。 当年成祖皇帝把京城迁移到北方，在金陵这里也留了个朝廷的备份。 只不过多年下来，这南边的六部，早已经成了养老的地方。 平时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力，就是本地人也对他们视若无睹。 不过到了此时，士绅们却想起了这些人。 “赶紧把人给我请出来！” 但这南六部的大臣，虽然在朝廷里靠边站，但是消息却颇为灵通。 他们听到有人来求见自己，干脆来了个闭门不出。 “呵呵，这帮王八蛋，现在要让我去给他们火中取栗了？” “本官可是知道，这次领兵的李若琏，可是刚在辽东打了一场胜仗，更是新皇帝的心腹。” “他既然敢一下船就杀人，这背后能没有皇帝的授意？” 几个尚书都给自家人下令：“未来这一段时间，你们轻易不要出门，都给我老实在家待着。” “咱们看戏就行了！” 士绅们派出的家丁，在几个尚书家门口，敲了许久的门。 但也不见人出来。 他们总算明白过来，这是吃了闭门羹，于是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去禀报。 “老爷，那几位大人都不肯开门见我们啊。” 乡绅们顿时急了。 “这帮混蛋！他们怎么能这么干？” “就是，那帮丘八当众杀人，他们居然不管？” “不行，我这就回去写信，跟我在朝廷里做官的叔叔说，让他狠狠地参那丘八一本！” 说话之间，就有人要往外走。 但是为首那王老太爷，突然重重咳嗽一声，对着要走的人问道： “你们要去哪儿啊？” 第108章 早知如此，朕该亲自去的 那几个正要往外走的士绅，猛地停住脚步，回头说道： “老太爷，我们自然是回去写信了！” “就是，您肯定也知道，我家里有人在朝廷做官呢。” 王老太爷眼皮低垂，不动声色道： “这我自然知道，只是你们写信的事情倒也不急。” “等你们跟我一起出去，见过了那丘八之后，再写这信也不迟。” 那几个人一下子就急了。 “老太爷，这怎么能行？” “是啊，那丘八明显是嗜杀成性，咱们只有早点儿把消息捅到朝廷，才能让他收敛一些啊！” 王老太爷心中冷笑： “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的盘算？你们分明是怕了那丘八，所以用写信的借口，要从这里逃走。” “等你们出了这个门，谁知道你们会躲到哪里去！” 但他口中却说道：“你们放心，那丘八就算再疯狂，也就是在渡口杀些人，绝对不敢在金陵城内杀人。” “我等这就一起出去，在城门口堵住那丘八，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说法！” 说着，他自己先主动起身，越过那几人，直接堵住门口。 然后回头问道：“你们跟我一起去吗？” 听见这话，就是本来还有其他心思的士绅，也只能点头。 “都听王老太爷的。” 他们走出大门后，各自上了轿子，开始往城门处而去。 到了这一步，还有人想趁机溜走，但他刚想让自己的轿夫转向。 就看见王太爷家的下人，在远处死死盯着，便也只能放弃了这想法。 队伍很快就到了城门处，而此时李若琏已经领着那三千兵马，来到城外不远处。 他看到这帮士绅，脸色冰冷起来。 “哼，他们还没完了吗？” 不过这时，郑成功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将军，这里可不比码头，就算要杀人，也得有足够的借口。” 他抬手指了指城门楼上，太祖皇帝亲自题的匾额。 “总得给太祖皇帝一个面子嘛。” 李若琏听后，果然收敛了些怒气，无语回头：“什么给太祖皇帝一个面子。” “你这话可有点儿大不敬了！” 郑成功耸了耸小肩膀，心道：“我在高先生那里上课，那可是成天都在大不敬。” 说话之间，队伍已经到了城门口。 那王老太爷第一个站了出来，冷冷问道：“可是李将军当面？” “几个时辰前，你在瓜州渡口大开杀戒，屠戮我江南士绅，这到底意欲何为？” “你若是不给老夫一个说法，老夫绝对不会放你进城！” 他这话说的义正词严，好像真是为国为民的好人一样。 远处围观的百姓听了，都暗自点头。 “这王老太爷好样的，没给咱南直隶人丢分。” 而李若琏却冷笑着下马，来到王老太爷面前。 “本将军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刚才码头上的事情，我倒是不介意给你解释下。” 他语气颇为不客气。 “本将带兵南下，是奉了朝廷的诏令，而等我大军到了瓜州码头，却发现有些人鬼鬼祟祟，暗中窥伺大军。” “本将军怀疑他们是倭寇残党，便上去询问，谁知道他们答非所问，而且出言不逊。” “这就更说明他们是倭寇了，那本将军自然要为民除害！” 王老太爷听后，眼中冒出怒火。 “放肆！那些士绅不过是询问你的来历而已，顶多是语气有些不好。” “你怎么就能杀人？怎么就认定他们是倭寇？” 李若琏冷笑起来。 “你才是放肆！” “我麾下士卒乃是大明的官兵，若是金陵本地官府派人过来询问，那还有些道理。” “但一群阿猫阿狗也敢跳出来，对我问东问西，这明显不是良民。” “既然不是良民，那又怎可能不是倭寇？” 说着，他干脆拔出腰间的宝刀，直接架在王老太爷的脖子上。 “你如此为他们说话，莫非也是倭寇不成？” 他回头招呼一声：“弟兄们，准备！” 他身后的三千兵马，排在最前边的，都是刚刚在渡口上杀过人的，这时候正是激动兴奋的时候。 一听这命令，瞬间就拔出刀来，杀气腾腾地走到近前。 看见这场景，王老太爷果然怕了。 他虽然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跪地求饶。 但是语气已经软弱了许多。 “这位大人，你只怕真是认错了，我们都是本地乡绅，哪里可能是倭寇？” “我家儿子还在京城做官，说不定还见过你呢。” “再说了，我们即便是倭寇，那也得让朝廷验明正身，然后才能按着大明律处置。” “岂能让你一个将军，私下里就处置了？” 李若琏本也没想在这里就杀人，所以他得到这个台阶之后，也就干脆借坡下驴。 不过这表演还是不能停。 他冷哼道：“你这老东西说的倒也没错。” “来人，先把他们都给抓起来，然后送到本地大牢……不对，金陵城里有刑部的天牢，把他们都打入天牢。” “等查清楚之后，该杀的就杀，该放的就放！” 士卒们听后，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称是。 将在场的数百士绅，真就全数关押起来。 其实那些士绅人数不少，每人身后，更是有数个家丁。 真论起人数，也不比李若琏手下这些士卒少多少。 甚至在平常时候，他们根本不会把官兵放在眼里。 但他们心中都以为，眼前这些官军会随时杀人，就根本不敢反抗了。 任凭士卒把他们都抓走，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若琏见状，心中甚至觉得有些无趣。 “这帮士绅，就这么好对付？” “没意思！” 他又回过头来，对一个文书说道： “你把今日的事情写成奏报，速速送回京城，告知陛下。” 出京前，朱由检就给了他随时上奏的权力。 三日后，这奏报送回京城。 朱由检看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杀的好！这江南士绅，早就该杀一杀了！” 经过高青云的教育和熏陶，他这位大明皇帝，对于各地士绅是没有任何感情。 恨不得处置而后快。 若不是担心一次性杀人太多，搞得天下大乱，他早就下令各地，要对士绅重拳出击了。 朱由检站起身来，轻轻搓手，眼中甚至出现一丝向往。 “早知如此，朕就该亲自带兵南下！” 骆养性一听，顿时吓了一跳。 这大明皇帝莫名其妙离开京城，可基本没好事。 上一次是正德皇帝带兵，去平定宁王之乱。 然后在班师回朝的路上落水，然后没几天就死了。 再上一次，就是土木堡…… 骆养性连忙劝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这……江南士绅绝对没有简单就会服软，以后肯定还有乱子。” “您若是亲自去了，这万一出个好歹，那可就不好了！” 第109章 主要还是讲理 好不容易劝皇帝放下这心思之后，骆养性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步退出大殿。 “哎，陛下最近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骆养性摇头苦笑。 “我又不敢骗他，也不敢随口糊弄他，但也总不能让他随便来。” “麻烦啊。”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王承恩从远处走过来。 他看到骆养性唉声叹气，便笑着问道：“哎哟我的骆指挥使，你咋这副表情？” 骆养性自然不敢实话实说，他直接反问道： “王公公，您这是要去干啥啊？” 王承恩倒也不瞒他。 “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给陛下取东西去了。” 他低下头，示意骆养性自己看。 骆养性这才发现，王承恩怀里竟然抱着一堆书籍。 他好奇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王承恩低声说道： “这下边的东西，都是高师傅平时的课堂笔记。” “至于上边的，则是四书五经。” “这不眼看着就要春闱了嘛，今科的考题得皇爷御笔亲题。” “皇爷又想借机宣传高师傅，又不好直接把四书五经扔到一边，所以这几天都在研究这些呢。” “用高师傅的话，这叫……对了，叫缝合怪。” 骆养性笑道：“陛下倒是有心了。” “想来高师傅知道了后肯定会很开心。” 他微微摇头，走回锦衣卫衙门，低头沉思片刻，就抬手给南直隶的锦衣卫，写了一封密信。 “江南之事，尔等只管听李将军的就是。” 写完后，他命锦衣卫把它用八百里加急，直接送往江南。 然后他才松了口气。 “这次的事情了结之后，朝堂上只怕又会有变动啊。” 几天后，骆养性的密信送到金陵。 当地的锦衣卫见了之后，脸上都露出苦笑。 “咱们这位指挥使大人，可真会给咱们出难题。” “现在要是还听那李大人的，江南就真要闹出乱子啦！” 他们纷纷摇头，来到自己衙门口，看着外边喧闹的街道，眼中都露出无奈的神情。 “现在的金陵，可就是一堆干柴，但凡有个火星子落上去，都会瞬间引燃！” 原来过去这几日，李若琏那边忙着将数万将士，分别安置在金陵周围。 按理说金陵也曾是大明京城，或者说现在也还是京城。 城外本就有无数营地校场，别说区区数万士卒了。 就是十几、二十几万，也都是毛毛雨。 只是大明毕竟迁都了二百多年，金陵的人口又不断滋生。 当年的校场早就物是人非。 李若琏花了不少功夫，才总算找到地方，让这些士兵分别扎寨。 等他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才知道周延儒又给他搞出了个麻烦。 “什么？你竟然要追究前几日杀人的事情？” 李若琏眉头紧皱。 “这人杀了也就杀了，为何还要再追查这事情？” 周延儒呵呵一笑，摇头说道：“李将军，当初杀人的可是你，那时候你好像根本不慌，反而是杀得顺手。” “这时候怎么又说出这么一番话了？” “要在金陵杀人，就要有个借口，而瓜州渡的那帮死人，就是最好的由头。” “只要把他们都打成建奴的内间，再从他们开始，展开瓜蔓抄，那咱们不管再要做什么，就都方便了！” 李若琏听后心中一紧，暗暗想到：“古话果然说的没错，这当官的读书人，骨子里都狠的厉害。” “真按他这做法，江南这边还不得杀成尸山血海？” 让他杀几十个拦路的乡绅和家丁，他丝毫不会在意。 但要让他一下子杀掉几万乃至更多的士绅…… 李若琏还是没做好这个准备。 虽然他是一介武夫，但毕竟没在高青云身边上过课，也没有周延儒那么狠的心。 周延儒一直盯着李若琏的表情，见他眼神有些不对，不由笑道：“李将军你可能想错了。” “这次在江南动手，主要还是为了让江南重新成为大明的江南，为朝廷提供赋税。” “这到底要杀多少人，其实也是无所谓的。” “等咱们把人抓了之后，就严刑逼供，只要能让他们把银子吐出来，倒也不是非得全都杀了不可。” “据本官推算，到最后杀个几百上千，估计也就够了。” 李若琏心中松了口气，随后摇头道：“哎，按周大人这么说，咱们岂不是成了劫匪了？” 周延儒不在意地笑道： “若是为你我一己私利，那这么做确实是劫匪。” “但咱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朝廷，那不仅不是劫匪，反而是大大的功臣了。” 郑成功一直坐在旁边，他听到周延儒的话，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老东西脸皮还真厚，拷掠士绅这主意明明是我出的，他却把这功劳抢过去了！” 原来周延儒生出这主意，还是郑成功的启发。 当然，这也不是郑成功的原创，而是他上课时，听高清与说，那个李自成在未来就曾这么做过。 再加上不久前，朱由检也在京城对东林党开刀，着实发了一笔横财。 倒也不怪郑成功会想到这里了。 他小脸嘟嘟起来，正要找周延儒算账，让他别老是抢自己功劳。 就听到李若琏又问道： “周大人，那江南士绅也不是泥捏的，咱们对他们磨刀霍霍，他们岂能没有反应？” “若是他们组织城中百姓闹了起来，那又该如何是好？” 周延儒冷笑起来，正要开口说话，郑成功就打断了他。 “那自然是跟他们讲道理了。” 这下周延儒也微微发愣。 “讲道理？” 他心中想到：“这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郑成功他虽然总有些奇思妙想，但也总难免天真。” “这哪里是能用讲道理来解决的！” 郑成功看出他心里的想法，不在意地笑道： “周大人，你好像有些不以为然啊。” 周延儒摇头。 “我可没有，我就是好奇一件事，你到底打算如何跟他们讲道理？” “不会是让咱们李将军带人，去一个个找人，把事情都解释清楚吧！” 郑成功轻笑起来。 “我又不傻！江南距离辽东千里之遥，跟这里的百姓讲什么江南赋税可以助力收复辽东，他们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 “反而更要听信乡绅的谣言，来跟咱们过不去。” “我要跟他们讲的，是抑制兼并的道理。” 周延儒脸色一僵：“什么？！” 第110章 士绅可都是好人啊 看见周延儒意外的样子，郑成功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早就听高师傅说过，咱们大明虽然抑制兼并，但是民间也自有对策。” “一旦有哪个士子考上秀才，便会有人把自己的土地，寄托在他的名下，以求逃避税赋和徭役。” “这就是所谓投献。” “这么多年来，各地投献之风愈演愈烈，那些江南士大夫名下的大半土地，其实都是这么来的。” 周延儒听到这里，其实已经明白了郑成功的意思，知道他要对投献这个事情开刀。 他皱眉道：“这投献之事不仅是在江南，而是天下各处都有。” “你对这事情动刀，岂不是要引来天下震动？” “再说了，你就算想办法废了投献，那民间百姓也得不到好处。” “他们只怕反而要担心被朝廷盘剥，还更加依靠士绅。” 投献之事之所以会出现，就是因为大明的官员吃相太难看，给士绅做佃户，反倒比做自耕农更舒服些。 因此周延儒这担心，倒也不无道理。 不过郑成功的眼中，已经满是得意。 “嘻嘻，周大人，你莫非以为我就没有想到这些吗？” “我既然敢提出这想法，自然就有了应对之策！” “咱们这次不是要废除投献，而是要惩治江南士绅。” “江南士绅不肯缴税，给朝廷添麻烦，所以才要收拾他们。” “收拾了他们之后，这田间的土地朝廷又不要，自然就是发还给百姓，然后再给他们免个几年的税。” 周延儒眼中精光一闪，拍手道：“妙啊！” 旁边的李若琏还没有听明白，他连忙问道：“哪里妙了？” 周延儒微微一笑，对他解释起来。 “若是直接对投献出手，天下士绅，难免生出同仇敌忾的感觉，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但只说是要惩治东南士绅，那其他地方的士绅，只会看笑话而已。” “至于这最后的免税，更是画龙点睛。” “这投献后的土地，朝廷本就收不到税收，所以免税一说，朝廷不会损失任何东西，却能平白收获人心。” 李若琏听懂了前半部分。 对敌人进行分化瓦解，本就是兵法中的一环。 但后半部分他却没有听懂。 “可如此一来，朝廷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周延儒大笑。 “怎么会没有好处？” “这第一嘛，百姓得了免税的承诺，自然不会在帮助乡绅，没了百姓这层盔甲，江南乡绅还不是案板上的鱼肉？” “这第二嘛，呵呵，咱们大明又不是只有税赋。” “这税赋之外还有饷，还有摊派，还有徭役，这里面的说道可多着呢。” 李若琏似懂非懂的点头，而旁边的郑成功却在叹气。 “这老东西懂的倒是挺多。” “按着高先生的说法，未来那个建奴的酋长康熙，就说过什么永不加赋，貌似是照顾百姓。” “但赋税确实不涨，其他杂税可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咱们大明为了打建奴而加征的辽饷，就被建奴自己给继承了，甚至一直延续到清末……” 这时候，周延儒兴奋起身，他来到郑成功面前。 “小郑啊，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还是高师傅告诉你的？” 郑成功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淡淡道：“一半是师傅教的，一半是我自己想的。” 周延儒一边点头，一边在心中暗道：“我本以为那高师傅也就是个神棍，不过现在看来，他估计还有些真本事在身。” “弄不好是成祖朝姚广孝一般的人物。” “以后再碰到他的弟子，我可得小心些，最好是主动跟他们交好。” 郑成功还不知道，他这么一番表现，为其他的同学帮了不少忙。 他此时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道：“好啦，周大人和李将军，后边的事情你们自己商议去吧。” “我有些困了，先去睡觉了。” 周延儒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偷偷笑道：“无论如何，这都还是个孩子，确实是容易发困。” 他随手招呼下人，将郑成功送入卧房。 然后又跟李若琏商量起细节。 几天后，也就是骆养性的密信送到金陵的这一天。 金陵周围的百姓，已经被乡绅彻底鼓动起来，几乎把周延儒他们住所彻底包围起来。 而周延儒这边也做好了准备。 他看了眼外边的百姓，给李若琏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走了出去。 “诸位父老，你们来找本官，有何贵干啊？” 周延儒本就是南直隶人，一张口便是乡音，门外的百姓听了，果然下意识心生好感。 但他们很快就“认出”了周延儒。 士绅早就安排家丁，混在百姓的队伍当中。 他们开始低声说起周延儒的事迹，说就是因为此人捣乱，京城的东林党才会完蛋。 这其实就是误会了周延儒，但当地百姓哪儿懂这个？ 他们其实连东林党到底是啥，都不是很清楚，只以为东林党都是好人。 既然东林党是好人，那周延儒自然是大大的恶人。 有了这些家丁挑拨，人群的怒意又再度高涨起来。 “老乡们冲进去，把这个周延儒给揪出来！” “对！他这家伙助纣为虐，要来欺压咱们江南人，非得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 听到这些话，周延儒心中有些害怕。 别看他背后算计人的时候，满肚子阴谋诡计，真让他到了前台，他心里依旧有些没底。 “早知如此，就该提前让李若琏多带些兵马过来……” 但他又想到，这时候要是退缩了，那才真是完了。 就算李若琏大发神威，把百姓都给驱散，那这趟差事也别想做成。 他周延儒以后的仕途，也算是彻底完蛋了！ 想到此处，他咬了咬牙，然后强行开口，高声说道： “诸位父老乡亲，请请我说两句。” “本官这次带人南下，不仅不是来欺压父老们，反而是给你们送好处来啦！” 百姓们听后，果然不再破口大骂，但是却都嘲笑起来： “这家伙说什么胡话？你能给我们送什么好处？” “就是！这么多年来，朝廷只知道从我们头上收税，从没给过我们什么好处！” “好有，你们一上来，就在瓜州杀了十几个士绅，这又怎么解释？” “那些士绅可都是好人啊，平时修桥铺路，扶贫救济，在咱们南直隶那是有口皆碑！” “没错，士绅都是大好人！你就是大坏蛋！” 第111章屁股决定脑子 周延儒听到这些话，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他正要开口，就听到附近传来声音。 “周大人，你可悠着点。” 他心中一惊，连忙低头看去，然后低声说道： “小郑？你怎么过来了？” 原来说话那人正是郑成功。 他仗着自己年纪小，身材低，直接钻到了周延儒旁边，躲在栏杆的阴影里。 外边的百姓倒也看不见他。 郑成功嘻嘻笑了起来。 “我怎么不能过来？再说了，我要是不来，你就要闹笑话啦。” 周延儒不以为然：“我能闹什么笑话？！” 不过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虽然他这语气不太好，但是郑成功来了以后，他心情已经平缓不少： “有高师傅的徒弟在这里，那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吧？” 郑成功摇了摇头，先是说道：“你赶紧把头抬起来，继续看外边的百姓，免得他们以为你在轻视他们。” 等周延儒把头抬起，他才继续低声说了起来。 “我刚才在里面都看见了，你是不是要给百姓们上课？” “上课？”周延儒没听懂这话。 “对，就是上课！”郑成功解释起来，“你是不是要对着他们，去历数士绅的坏处？” 周延儒点头，嘴唇微动： “就是如此！这些百姓懂什么士绅？” 他虽然没听过高青云的课，但他自己就是士绅出身，对于士绅的德行，那可太了解了。 “什么修桥铺路，什么大善人，这些都是假象，无非是糊弄傻瓜罢了。” “士绅真要是善人，那为何不干脆把佃租给降低下来？” “一边把佃租拉高到普通人节衣缩食，等百姓日子过不下去，再站出来假惺惺地施舍些钱粮。” “哼！” 郑成功听后，心里点头： “先生说的果然没错，这人的想法真就跟他的立场相关。” “放在以前，这周延儒就算知道这些，也绝不会这么说，只会维护乡绅。” “但他现在被看作是东林党的叛徒，天下都以为是他出卖了东林党，才能躲过一劫，才能被皇帝再度任用。” “他知道自己已经跟士绅闹掰了，这才能说出这些肺腑之言。” “这就是……屁股决定脑子啊。” 但他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不然周延儒听了之后肯定要羞愧。 周延儒怎么想无所谓，但要是影响了劝说百姓，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郑成功低声笑道：“周大人果然厉害，竟说出这样的至理名言。” “士绅确实不是好人，但眼前这些百姓，哪里能听懂这些大道理？” “你跟他们说这些，根本就没有用，还是得直接讲利益！” 周延儒有些好奇：“什么利益？” 郑成功轻轻拍了拍栏杆。 “还能是什么利益？自然是咱们前几日说好的那些。” “你直接把那些好处扔出来，告诉百姓，只要他们跟士绅划清界限，那么他们投献到士绅名下的田地，就重新发还给他们，还能三年免税。” “然后再让李将军带着兵马出去，告诉他们若不退走，就算作是造反，立斩不饶。” 周延儒听后，心中好似有了主心骨。 “对！对！” “小郑你说的好啊！” “这番先礼后兵，一定能让百姓都幡然醒悟。” 他不再耽搁，连忙抬起头来。 此时外边的百姓，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周延儒怎么又不说话了？” “他不会是没词了吧？” “咱们还是赶紧冲进去，把他教训一顿算了！” 正在这时，周延儒总算开口。 “诸位父老，别的事情本官就先不说了，这里只说朝廷的诏令。” 他举起双手握在一起，冲着北方拱手： “陛下怜惜咱们东南百姓，知道南直隶的父老日子辛苦，所以特意施了仁政。” “你们对士绅投献土地一事，只要你们将具体投献的数目，都到朝廷报备，朝廷就既往不咎。” “不仅把土地都发还给你们，而且还三年免税。” 百姓们听后，都有些不信。 更有人开口道： “朝廷啥时候这么好心？” “再说了，这三年免税，那三年之后呢？” 周延儒眼神一冷：“哪里来的人，在这里霍乱人心？” 他一下子就听出来，刚才质疑的人，根本不是金陵口音。 “李将军！你去将那些人给我找出来！” 李若兰早已做好准备，周延儒这话一出口，他立刻带着数十人冲了出去。 “刚才是谁说的那些话？若是好汉，就自己站出来！” 果然，根本没人敢站出来。 本来闹得挺欢的百姓们，都瞬间沉默。 不仅没敢挡李若琏的兵马，甚至还主动让开一条路。 周延儒看到这一幕，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看来我的那一番话，真的起作用了！” 他沉稳下来，抬手示意李若琏退回来。 然后再度开口：“既然有怂货敢说不敢认，那也就罢了。” “他们刚才问的东西，本官倒是不介意解释下。” “当今天下，是圣天子在朝，他老人家一心为民……还有高师傅从旁辅佐，劝他对百姓施仁政。” “所以我刚才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至于那三年免税期过了以后怎么办？诸位父老乡亲，你们或许不知道，本官这次带人南下，也不仅仅是带兵过来训练。” 他举起手来，指向远处的秦淮河。 “这次朝廷已经打定主意，要开海做生意，额外再开几个市舶司。” “朝廷只要有了银子，那只会继续给你们免税。” 对最后那几句话，百姓其实不信。 在百姓心里，这大明朝廷就是个貔貅，可没有吃饱的时候。 就算皇帝老子真是个好人，底下这些官僚也都是混蛋。 “但不管怎么说，这三年免税，总是实实在在的吧？” “这几年年成不好，去年冬天都下了几场大雪，要是能免了税，还不用再交佃租，那日子确实能好过不少。” “三年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百姓们心中一动，虽然嘴上不说，但人群最后侧，已经有人偷偷开溜了。 而人群前方的那些人，也眼神晃动，身体开始往后挤。 一个人这么想那还无所谓，但所有人都这么做，那就是人群整体往后退。 周延儒心中大定。 “这番话还真是有用！” 他趁热打铁，又高声道： “李将军，做好准备，若是三炷香后依旧围在外边的，就都当做反贼处置！” 这最后一句话出口，外边的百姓再也坚持不住，终于一哄而散。 没多久，驿站外就彻底安静下来，好似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第111章 小朱啊，你还是不了解他们 “什么？百姓都退走了？” 锦衣卫们一手拿着骆养性的密信，一手看着进来通禀的探子。 “这怎么可能？” 那探子连连点头，满脸叹服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对这几个锦衣卫千户复述起来。 最后他还补充了一句：“周大人说的真好啊，他话说完后，百姓就已经动摇了。” “这时候他又先礼后兵，让李将军出去，做出捉人的姿态，百姓就一哄而散了。” 那几个千户对视一眼之后，都觉得不太对劲。 “这周延儒以前可没有这么厉害，这里面只怕另有隐情。” “或许是有人给他支招也说不定……算了，这也不关咱们的事情！” 他们低声议论几句，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周延儒不用他们帮忙，就让士绅准备多日的手段失效，从此占尽上风。 他们也乐得轻松。 “来人，立刻往京中送信。” “就说江南之事十分顺利，请指挥使大人不必担心！” 另一边，周延儒看到百姓都退走后，笑呵呵地看向腿边的郑成功。 “小郑啊，刚才我那番话说的好不好？” 郑成功轻笑几声。 “周大人，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可是不错啊。” 他听得清楚，刚才周延儒还顺嘴夸了高青云几句。 明显就是要讨好这位高师傅。 郑成功转过身来走进屋子里，爬上椅子坐下，晃悠着小短腿。 “只可惜周大人您年纪大了，不适合做高先生的学生呢。” 周延儒连忙走过去，坐在郑成功身旁，笑着说道： “这倒也未必，韩昌黎不是说过嘛，这闻道有先后。” “我虽然年纪不小，但也还有一颗求学之心啊。” “就算拜高先生做老师，我也是心甘情愿。” 郑成功自然知道他的小心思，这周延儒可不是有什么“求学之心”。 纯粹就是想趁机跟高青云搭上关系，借机再成为朱由检的心腹。 虽然高青云的弟子，现在也只有两位出山。 但是朝廷里的明眼人，都看了出来，以后这些学生，必然都成为大明的栋梁。 有的人是打算把自己孩子送去，当高青云的弟子。 而这周延儒就明显打算亲自上阵了。 郑成功不在意地说道：“这事情我说了也不算，等咱们回京之后，你自个找陛下说吧。” 周延儒微微点头。 随后又说起正事：“咱们这里的百姓，被我一番话给说散了，乡绅那边肯定还会再发动其他手段。” “这总是见招拆招，也实在是有些被动。” “咱们该主动出击了！” 郑成功点头微笑。 “周大人说的没错，咱们这就该借着瓜州的事情，派人出去捉乡绅过来。” “同时也让城外的士卒做好准备。” “金陵士绅见咱们要动真格的，一定会做生出拼死一搏的心思，让他们各地庄子里的家丁和族人闹起来。” “这些人可不是三五句话就能劝退的。” 周延儒自然比郑成功更懂。 他点头道：“那些人平日受了士绅天大的好处，几乎是跟乡绅一荣俱荣，自然不会被我扔出的好处给说动。” “但是幸好，咱们这次南下，可不是光杆司令，而是带了数万大军！” “只要有他们在，江南就翻不了天。” 郑成功拍了拍小手：“哈哈，周大人说的没错。” “有那几万人在，那些士绅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京城。 “嗯？” 高青云突然皱眉。 他耳边传来系统提示，告诉他又多了3000声望。 “这又是哪儿来的？” 他不知道不久前，周延儒当着金陵百姓，刚刚拍了他的马屁。 虽然百姓不知道高师傅是谁，也不知道高师傅都干了啥。 但既然周延儒这么说了，他们也就姑且信了。 “只可惜这点儿声望太少，不够买什么好东西。” 他伸了个懒腰，重新坐回到椅子里。 咱们大明太祖皇帝是个超级工作狂，他登基之后下令，大明官方的休沐日一年才十几天。 后来成祖皇帝加了几天，但依旧不多。 只是高青云这里，还是按着后世的习惯，一个星期只上五天课。 今天正好是周末，高青云也就没有给学生们上课。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朱由检笑着走过来。 “高师傅，您今天没给他们上课吗？” 高青云没好气地回头。 “小朱啊，你这话啥意思？难道是上边又要调休？” 朱由检一愣，没懂这话是什么意思：“调休？” 高青云摆手。 “算了，看你这样子，应该就是又要调休了。” “哎，上边就是胡搞。” 他对着外边喊道：“老曹啊，把学生们都叫回来吧，今天还得继续上课。” 曹化淳听到后，也不敢怠慢，连忙把外边正在玩闹的学生都给叫了回来。 他们本来玩的好好的，结果突然说要上课，心里自然都不高兴。 但他们又不敢冲着朱由检和高青云发火，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朱由检注意到这一点，也觉得有些尴尬。 他咳嗽几声，转身就要出去。 但走到门口，他才想起自己这次来是有正经事。 “高师傅，您能跟我出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情要问您。” 高青云不在意的点头，他先是让学生们自学，然后就直接走到门外。 在这里生活久了，他对于附近情况已经极为熟悉。 不用再像最开始那样，去哪儿都要摸索着走了。 两人一起走到门外，朱由检开口问道： “高师傅您还记不记得，您曾跟我说过，这大明要缓解财政困难，就只能开海？” 跟高青云相处久了，朱由检见到他的时候，也开始用起后世的词汇来。 放在以前，他可说不出财政困难之类的话。 高青云笑着点头：“没错，这事情我自然记得。” “小朱你咋突然想起说这个了？” 朱由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高师傅您说说看，大明若是能办成开海，是不是天大的成就啊。” 他就跟得了高分的孩子一样，希望得到高青云的称赞。 不过高青云却轻笑几声。 “这事情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做成？” “江南的士绅岂能眼看着自己锅里的肉，被朝廷给分走？” “他们不还得闹上一通？” 朱由检心中更加得意，开口道：“他们就算想闹，难道能闹得过几万……咳咳。” 他差点说漏嘴，干脆又转而说道： “他们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无非是让自家佃户搞出些事情罢了。” “这可算不上什么。” 高青云摇头。 “小朱啊，你还是不太了解他们。” 他犹豫片刻，觉得眼前的“小朱”现在心情不错，可以跟他稍微说些南明那些糟烂事。 也好让小朱知道知道，南方那些士绅为了自己的利益，那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他咳嗽一声，开始侃侃而谈。 片刻后，他对着沉默的朱由检问道：“小朱，现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大明真要开海，甚至是要夺了士绅的田地，他们绝不会小打小闹。” 第112章 百万槽工衣食所系 朱由检听后，却有些不以为然。 “高师傅，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吧。” 最近这几个月，朱由检完全是顺风顺水。 魏忠贤死了，东林党完蛋了。 辽东建奴的酋长黄台极，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大概率也被李自成一炮打死了。 陕甘的灾情，也靠着从当地招募丁壮来赈灾，而缓解了不少。 眼看着江南士绅也要被收拾了，他难免就有些得意。 “莫非那些士绅还能造反不成？” “只要没了当地百姓的支持，士绅就是无根之木。” “这不正是高师傅你说过的嘛，他们没了那个什么群众基础，就要完蛋！” 高青云听后，反而有些开心。 “哈哈，看来小朱你平时虽然不来上课，但对我讲的东西，你也知道了不少嘛。” 他对着朱由检不停点头，先是夸赞了朱由检一番。 等他听到朱由检的笑声，这才画风一转。 “可是小朱，你莫非是忘了，江南士绅的影响力，可不仅仅局限于江南。” 朱由检眉头皱起：“您说的是东林党？他们可早就……” 高青云挥手打断。 “我说的不是东林党，而是大运河！” 他干脆转过身体，对着身后的教室里喊道：“来个人，把我的地图册拿来！” 立刻就有好几个学生起身，他们上课不积极，干这些杂活可是来劲的很。 最后还是张献忠跑得快，把那所谓的地图册拿了过来。 这地图册是高青云让朱由检去“镇上”买的。 朱由检自然买不到后世的地图，于是干脆让工匠，照着坤舆万国全图，按着比例画了个微缩版。 反正高青云看不见，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高青云让张献忠翻开那地图册，打开到大运河那一页，然后随口说道： “小朱啊，你有没有听说过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这句话？” 朱由检若有所思的摇头：“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过。” 旁边的张献忠则趁机插嘴。 “先生，这百万漕工是啥啊，难道是有个张百万的漕工？” 高青云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 “不懂就别插嘴！” 随后他才对朱由检解释道： “大明京城在北直隶，每年都要从江南转运粮食。” “江南百姓出三十石粮食，十石运到京城，十石是成本，剩下十石，就是漕工和漕运衙门的好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大运河，自然就养出了几十万漕工。” 朱由检暗自点头，把这事情记在心里，然后追问道： “可大明若是只对江南士绅动手，这漕工为何又要闹起来？” 高青云微微叹气。 “小朱啊，你真想不明白吗？” 朱由检愣了一下，低头沉思片刻，终于焕然大悟。 “朕……咳咳，我懂了！” 他拍手道：“漕工既然靠着大运河吃饭，自然跟江南士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倘若士绅一边挑动漕工作乱，一边再故意耽搁漕粮的运输，让漕工没有饭吃。” “他们肯定要跳出来的！” 高青云微笑道：“看来小朱你反应还挺快的嘛。” 迟疑片刻，他又说道：“小朱啊，你问我这些事情，其实我懂你的意思。” 朱由检心中一惊： “莫非高师傅已经知道了，这里就是大明？” 他额头冒出冷汗，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听见朱由检开口道：“你是要对大河村里的一些人出手，所以才要从大明的历史里学习些经验，对不对？” 朱由检这才松了口气。 “高师傅您……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想法。” 他又跟高青云寒暄几句，然后才匆匆离开。 走出太液池后，朱由检连忙下令：“来人，速速给江南传旨，让他们一定要小心漕工作乱！” 几日后，圣旨传到江南。 李若琏接到圣旨后，脸上反而露出犹豫的神色。 他回头看向周延儒，迟疑问道：“陛下圣旨里的意思，是让咱们分出几万兵马，去运河两侧协防。” “免得漕工们闹出乱子。” “只是……若要这么做，咱们在金陵的布置，可就没法完成了。” 几天前，周延儒一番话，算是让金陵当地百姓，跟士绅们离心离德。 但他也知道，士绅盘踞东南多年，在百姓心里的影响力太大。 他就算提前给出好处，百姓也最多是两不相帮。 至于那些跟士绅关系亲密的小地主，还有各级小吏，肯定还是站在士绅一边。 真要去把士绅抓起来，然后大肆拷掠，那就还是要有兵马压阵。 他们带来江南那七八万人，只怕还不够用呢。 这要是再分出一半人去运河，就更不够了。 李若琏皱眉道：“咱们到底该怎么做？” 周延儒听后，下意识就想听郑成功的意思，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郑成功那个老爹，好像是坐船过来了，所以他已经跑过去迎接。 周延儒略微有些失望：“这孩子倒是会挑时候……等等，我什么时候对他如此依赖了？” 他心中一惊，这才反应过来，面对皇帝的圣旨，他居然还想听取郑成功的意见。 周延儒微微摇头：“看来我跟那孩子相处久了，都有些没主见了。” 他抬起头来，对着李若琏说道：“咱们肯定还是要听陛下。” “圣旨怎么写，咱们就怎么做。” 李若琏听后，神情明显有些失落。 “这不好吧？” 周延儒猜出了他想法，知道李若琏肯定是觉得现在分兵，金陵这边的事情就只能放一放。 万一拖延数日，再出现其他变故，那就不好了。 他笑着开口道：“李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既然是皇帝的旨意，那自然是高瞻远瞩，哪里可能不好？” 他先唱了个高调，然后才对李若琏低声道： “你莫非没听过一句民间俗话，叫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 “咱们听从圣旨行事，就算出了问题，咱们也没有责任。” “然而若是违抗圣旨，那即便把江南士绅都收拾了，事后万一陛下要追究责任，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李若琏听后，立刻觉得这话不对。 为人臣子，怎么能只想着自己呢？ 但他刚要开口反驳，却又停了下来。 他心中暗道：“我第一次领兵出关时，也对皇帝的旨意有怀疑，但事后一看，还真就是陛下说对了。” “所以……” 李若琏犹豫片刻之后，也只好跟着点头。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分兵吧。” 第113章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若琏和周延儒二人达成共识，那这分兵的事情，就算是定下了。 不过李若琏还存了个心眼。 “要是皇帝的圣旨，真的说对了，那这调兵遣将的事情，就还得暗中进行。” 他先是让城内兵马，趁着夜色偷偷出城，然后又让他们第二天早上进城。 做出一副全部七万多兵马，都已经进了金陵城的假象。 然后才让剩下的三万多士卒，偷偷北上。 城中的士绅知道这事情后，都兴奋起来。 “呵呵，这李若琏调兵进城，果然是要对咱们动手了！” 按理说，他们此时该生气和担忧的。 但是他们的表现，反而是十分高兴。 “好好好！他怎么把咱们抓进去，过几天就要怎么把咱们放出来！” 想到这里，士绅们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咱们这就去驿站，主动让他们抓咱们！” “也对，让全城的人都看看，这帮北人是多么无礼。” “等他们再把咱们放出来的时候，他们就越是丢脸！” 王老太爷也跟着点头。 “也对，咱们这就出发。” 士绅们立刻组织起来，一齐向着驿站而去。 不过等他们到了地方，才知道周延儒等人，已经离开驿站，前往军营了。 王老太爷不知道，这是李若琏分了一半兵马后，担心金陵城这边出岔子。 所以才故意离开这里。 在王老太爷看来，这分明是就是官兵动手的先兆。 “走走走，咱们这就去军营，非得让朝廷把咱们抓起来不可！” 他又带着士绅，穿过半座金陵城，又来到军营门前。 “周延儒，李若琏，你们给我出来！” “是啊，你们不是要抓我们吗？我们送上门来了，你们敢抓吗？” 士绅们有恃无恐的叫了起来。 似乎是恨不得立刻被抓一样。 早在士绅横穿金陵时，就有不少好事者闻讯跟随。 等他们听到士绅居然这么喊，都有些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军营中的周延儒和李若琏，也有些奇怪。 “谁给这些士绅的胆量，敢让他们过来找咱们？” 对于士绅们猜到，自己要对他们动手，周延儒倒是不意外。 但士绅竟敢上门，还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莫非是士绅知道输定了，所以故意要表露下英雄气概？” “不，不可能，他们才没有这个胆气呢。” “那……莫非是皇帝那诏书的内容，真的说对了？” “士绅已经联络了漕工，知道漕工一旦作乱，我也只能把他们放了，所以他们才如此有恃无恐？” 周延儒眼中精光一闪。 然后对李若琏吩咐道：“你带上几千兵马出去，先将士绅们都给我围起来，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 若是士绅不主动上门，让官兵分别去捉他们，那城中这几万个官兵，只怕还不够用。 但既然这帮人聚在一起，还送上门来，那只需数千人也就够了。 李若琏领命，带兵冲了出去。 军营外的士绅见状，则丝毫不慌，反而对着那些官兵指指点点。 “看他们那样子，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哈哈，朝廷的官兵都这副模样，看来朝廷是真不行了。” 周延儒站在远处暗中观察，等他看清这些士绅根本不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是这样！” “只是……这帮士绅却不知道，陛下早就传旨，让我们分兵北上了。” “虽然漕工众多，但毕竟不是造反的流民，甚至都不如那些百姓。” “只要那几万兵马提前到位，他们就翻不出什么风浪！” 要知道漕工的日子，可比普通百姓好多了。 日子过得越好，这对抗官府的动力就越低。 周延儒心中一定，施施然走了出来，来到士绅们的面前。 他冷笑道：“诸位父老，你们到我这军营外边，是意欲何为啊？” “你们还是速速散去，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本官，不如等到明日一早再过来。” 为首的王老太爷也是一脸冷笑。 “周延儒，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不顾桑梓之情，对我们这些乡绅出手吗？” “呵呵，不用你派兵了，我们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要杀要剐，就都随你了！” 周延儒盯着王老太爷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 “好啊，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本官就成全你们！” “来人呀，把他们都捉起来！” 士绅们见状丝毫不慌，甚至还主动配合。 “啊对，别怕，我们才不会跑呢。” 等几乎所有士绅都被捉走了，周延儒才来到王老太爷面前。 这老东西年纪太大，在当地又德高望重。 周延儒特意对士卒嘱咐过，要抓这个人，只能他亲自动手。 他来到王老太爷面前，见他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突然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还对着王老太爷拱了拱手。 “多谢王员外了，要不是你亲自带着乡绅自投罗网，那本官要分别派兵去捉你们，还真要费不少工夫呢。” 王老太爷冷笑道： “你已经把几万大军都带进城来，捉我们这些人，还能费什么功夫？” 周延儒脸上重新露出微笑，不紧不慢地低声说道： “哎呀，王员外你莫非还不知道？” “其实这几天，我们就是装装样子而已，根本没有把大军都带进金陵。” “反而是派了几万人北上呢。” 王老太爷脸上冷笑僵住。 “北上？” “呵呵，呵呵，一定是皇帝不修德政，导致建奴又打过来了吧！” 他心里已经有些发虚了。 周延儒见状，故意沉默一阵，吊足了他的胃口。 然后才说道： “这倒也不是。” “而是我这里收到密报，说是有人要挑拨漕工闹事，所以我才特意派兵去弹压。” “哎，分出那么多兵马之后，我手头人手不足，本来还想着放你们一马呢。” “不过幸好啊，你们体谅本官的难处……” 他这话其实一半真一半假。 因为人手不足，短期内不对士绅动手，这句是真的。 但是放士绅一马，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只要能确定大运河上不会出问题，他就会把兵马调回来，到时候该抓人还是要抓人。 该拷掠，也还是要继续拷掠。 放在平时，王老太爷肯定能想明白这事情。 但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满是惊恐。 “什么？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第114章 哪里是什么苦命人 周延儒根本不答话，他冷笑两声之后，转头就向远处走去。 只留下王老太爷在原地发呆。 “他……他一定是在随口乱说。” “我们做的那么隐秘，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何况他就算知道，现在急忙派人北上，也根本来不及了。” 他勉强在心里安慰自己，也不管这些话对不对。 反正他自己是觉得挺有说服力的。 “哼，这周延儒就是无耻小人，岂能发现我们的算计？” “我们江南士绅苦读圣贤书，本就是国家栋梁。” “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对的！” “所以那周延儒还有什么李若琏，是一定要输。” “这就叫邪不胜正！” 他想到这里，心情总算平复下来。 甚至有心情，对那几个来看押他的兵丁开玩笑。 “哼哼，过几日你们将军还得主动过来求我呢！” 另一边，周延儒跟王老太爷说完这番话后，立刻找到李若琏。 “李将军，既然那群士绅自己送上门来，那金陵这边就算是太平了。” “你还是赶紧北上，去大运河那边坐镇吧。” 别看他刚才说话时，好像胸有成竹。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 毕竟他们这次带来江南的士卒，几个月前也是只是陕甘的灾民。 他们这心不够硬，手也不够黑。 万一要是心太软，真让漕工把事情闹大了，那反而也是个麻烦。 李若琏点头道： “周大人放心，我刚才就已经命人准备了快船，我这就北上！” 跟周延儒道别之后，李若琏不敢耽搁，连忙登船北上。 但他刚到瓜州渡口，就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将军，大运河两岸已经闹腾起来，不少漕工都堵住了码头，不让来往的商船和漕船经过。” 李若琏眉头一皱，连忙问道：“我不是给你们下过令，让你们弹压嘛！” 那几个士卒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将军，他们也都是苦命人，而且也没有说要造反，只是说要跟您讲道理。” “这要是对他们动手，那也不太好吧？” 李若琏差点气笑了。 “你们……哎，算了。” “幸好那群乡绅自己送上门，我有时间北上，不然真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同时他心里也有些后悔。 要是换做他以前带的那些京营，虽然打仗不行，更是只会吃拿卡要，欺压百姓。 但让他们去弹压漕工，那可是能以一当十，丝毫不慌。 但是换做这帮陕甘兵，那可就不行了。 “不过幸好，他们毕竟是西北人，顶多是对那些漕工有些同情。” “若是换做江南兵马，这时候只怕还要跟着一起闹呢。” 他叹了口气，又继续北上。 但等他到了扬州，却发现事情倒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虽然漕工确实聚集在渡口，但也不敢乱来。 李若琏抬眼望去，才发现漕工队伍旁边，居然站着几十个锦衣卫。 虽然这锦衣卫的人数，只有漕工的百分之一，但那些漕工却也不敢乱来。 看来大明开国两百多年，这锦衣卫的名声还是管用的。 至于他派到扬州的数千人，则都躲在远处，远远围观。 李若琏连忙下船，匆匆走过去。 为首的那个锦衣卫看见了他，也连忙过来行礼。 “参见李将军！” “免礼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李若琏急忙问道。 那锦衣卫说道： “是陛下专门给我们骆指挥使下令，让我们锦衣卫出发，来给您帮忙的。” 李若琏听后心中一松，随后又是一阵叹服。 “陛下果然高瞻远瞩，他只怕已经猜到我手下的兵马不太可靠，这才让你们出动。” 随后他又问道：“那北边各处呢？也都有锦衣卫吗？” 那锦衣卫回答道：“没错，那边也都有我们的兄弟。” “而且陛下还特意令秦将军，领着白杆兵一路南下。” “现在已经过了徐州。” 听到这些，李若琏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已经放下。 “陛下做事滴水不漏啊！” 他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诚心实意地下拜。 “我大明真是有福了！” 等李若琏站起身体后，主动来到当地漕工跟前。 他直接对漕工们问道： “你们敢聚众闹事，就不怕被当做是造反吗？” 漕工听后，顿时不乐意了。 “我们怎么可能是造反？分明是朝廷里有坏人！” “没错！我们都听说了，这次朝廷派到江南的钦差，居然在江南大开杀戒。” “据说是刚在瓜州下船，就杀了几万人，连大江都给染红了！” 李若琏一听就知道，这是江南士绅故意放出的谣言，就是为了抹黑他的名声。 他冷笑道：“呵呵，若是本将军和我手下的官兵，真的如此嗜杀，你们哪里还敢围堵住码头？” 漕工听后，顿时都沉默了。 李若琏见状，又趁热打铁道：“哼，你们若是眼里还有王法，那就赶紧各回各家，本将军也就高抬贵手，放你们一马。” “不然嘛……” 他眼中冒出一丝杀意。 “本将军在瓜州没杀几万人，但几十人也还是杀了的。” “你们这数万漕工，本大人倒也不介意杀他几百个，来震慑其他地方的宵小！” 听到这话，漕工们顿时都有些害怕，犹豫片刻之后，总算是逐渐退去了。 一直等他们彻底离开码头，李若琏脸上也露出笑容。 “哼，我就知道他们闹不出什么风浪！” 旁边的锦衣卫倒是有些好奇。 “将军，您怎么知道他们不会闹起来？” 李若琏摇了摇头。 “哎，我手下那些西北兵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们怎么也不懂？” “那些漕工根本不是什么苦命人，反而平日靠水吃水，日子过得比很多小地主都好。” “他们闹事的本领不小，但却没有拼命的决心。” “今日要是换做几万个流民闹事，我刚才那番话，可就是一点儿用也没有了。” 那几个锦衣卫听后，叹服点头。 “李将军说的是。” 李若琏随意摆手，走到远处，训斥了自家士卒几句后，就又坐上快船继续北上。 接连弹压了几个码头的乱局之后，运河两岸的漕工之乱，已经不成气候了。 李若琏暗自松了口气，随后命锦衣卫，将暗中挑动漕工的头目，都给抓起来。 然后他带着这帮人，重新回了金陵。 第115章 你们也配叫正? 周延儒脸上倒是没有太多变动。 李若琏被朱由检看好，刚一中武举，就被当做心腹培养。 所以根本没跟朱由检做过对，还没吃过小皇帝的苦头。 但他周延儒可是被正经收拾过。 他淡淡说道：“咱们陛下本就是少年英才，又有高师傅在他身旁言传身教，自然是能成为一代明君的。” 周延儒随口拍了个马屁之后，重新说起正事。 “李将军，你将所有漕帮的头目，都给押送过来了？” 李若琏还在想刚才的事情，随意点头道：“没错，都带过来了。” “说来我都没想到，这漕工之上，居然还有个什么漕帮。” 周延儒笑道： “呵呵，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组织。” “乡下有所谓乡绅，各地又有士绅，这漕工没办法考科举，又没办法耕种土地，那自然就有所谓的漕帮了。” 他生长在江南，对这些司空见惯，倒也不觉得稀奇。 “行了，既然李将军把他们都带过来，那我倒是正好能用到他们！” 周延儒脸上的笑容，逐渐阴险起来。 “这段时间里，我故意把抓起来的士绅，都关到大牢里，还不让他们知道外界的消息。” “尤其最近几天，我还故意让那些看守他们的士卒，做出一副人心惶惶的样子。” “呵呵，现在那帮士绅只怕以为，运河的漕工已经闹出了天大的乱子，本官只能去求着他们帮忙了。” “本官这时候把漕帮的头目都押过去……哼哼，真不知道他们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李若琏听后心中一动，下意识跟周延儒拉开了距离。 他心中暗道：“这位周大人，看来是当初被魏忠贤折腾惨了，心理都有问题了。” “这才抓住个机会，就要对那些士绅撒气。” “不过也罢，这事情跟我又没有关系。” 他随口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把人给周大人你送过来。” 李若琏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送什么人啊？” 郑成功迈着短腿走进来，脸上满是笑意。 看见是郑成功回来了，两人倒也不惊讶，只是笑着问道： “小郑啊，你不是去见你父亲了吗？” 郑成功点了点小脑袋。 “我确实见到了父亲，不过我还不能回来了吗？” 周延儒摇头。 “谁说你不能回来了！算了，我还有事，你先跟李将军玩吧。” 郑成功听后就不乐意了。 “谁要找他玩了！我回来就是说正事的！” 他伸出手来，递过去一张书信。 “这是我父亲送来的，他已经带着船队，停在长江入海口了。” “要是咱们这里有需要，他立刻就能过来。” 其实这话里面包含的意思很多。 历史上郑一官接受招安的时间很早，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既不听调，也不听宣。 朝廷几次下达诏令，让他北上渤海，他都不肯动弹。 这次他肯带兵来到长江，已经是做了极大的让步。 看来是郑成功说动了他那老爹。 未来朝廷要对辽东用兵，郑一官的船队就能支援皮岛，然后在辽东半岛骚扰建奴的后方。 大明的胜算就又多了不少。 不过周延儒不知道里面的内情，倒也没放在心上。 他随口说道：“我这次是要去大牢，你一个小孩子，就别跟着我去了！” 谁知道郑成功听了之后，反而来了兴趣。 他拍着小手：“我还真没去过大牢呢，这次正好去看看热闹！” 周延儒还想摇头，就听见李若琏说道：“周大人，这小郑可是高师傅的高徒，他可不是普通孩子。” “你带他过去倒也没什么。” 周延儒听后，思考片刻后，倒也点头。 “好吧，那我就带他过去。” “不过嘛，”他低头看向郑成功：“你小子要是在大牢里沾染了病气，回头可别赖我！” 郑成功一扭小鼻子：“什么病气？老周你这就不懂科学了。” “只要没有细菌和病毒，我哪里可能生病！” “什么菌啊毒的。”周延儒眉头微皱，没听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随口道：“反正你别后悔就行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牢之中。 刚一进去，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 王老太爷的声音格外地大。 “大家放心！根据这几日的情况看，漕工们一定已经闹出了天大的乱子，官兵们已经撑不住了！” 他这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附和起来。 “没错，这大运河可是咱们大明的命脉，命脉一出问题，京城的小皇帝哪里还能坐得住？” “说得好！咱们就是要让朝廷知道，大明不能离了咱们江南士绅。” “咱们士绅，才是大明的柱石！” “邪不胜正啊！” 周延儒听后，嘴角直接露出冷笑。 “呵呵，这帮士绅还挺会做白日梦。” “他们现在还指望漕工能给他们解围吗？” 他刚要走过去，直接击破那些人的美梦。 但却没有想到，郑成功已经忍不了了。 他听见这帮士绅无耻的话，小脸上满是怒意。 “哼，你们也配叫正？” 他跳到栅栏边，指着士绅们说道： “你们也配叫国之柱石？” “我告诉你们，你们就是大明的蛀虫！” 士绅们听到一个孩子奶声奶气的骂自己，倒也不生气。 他们回头笑道：“哪里来的孩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们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身上都有功名，自然是大明的顶梁柱了。” “你莫非没有听说过，前朝的文潞公曾有言，天子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而我们就是士大夫！” “你这孩子，只怕连文潞公是谁都不知道吧？” 周延儒心中一动，正要对郑成功解释一下这个典故。 就看见郑成功不屑摇头。 “呵呵，不就是那个文彦博嘛，这我当然是知道了！” 其实换做其他典故，郑成功还真未必听说过。 但文彦博这句话过于离谱，以至于高青云以前给学生上课时，还专门讲过。 所以才一下子反应过来。 郑成功冷笑道：“那你们有没有听过唐太宗的一句话，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大明的水，从来就只有千千万万百姓，跟你们这些士大夫有什么关系！” “你们这些士大夫，就是趴在百姓背上的吸血鬼而已！” 此话一出口，就是周延儒也觉得有些过了。 他心中暗道：“幸好这里是大牢，除了这些乡绅，就都是陕甘的士卒。” “不然要是让外人听了，这只怕还要闹出些乱子来。” “只是……郑成功这小子，是从谁那里学来这些东西的？咱们大明可一向不教孟子那一套啊。” 第116章 这就叫武器的批判 周延儒都这么想，那些士绅自然就更是生气。 “你个小孩子，怎敢如此口出狂言？” 有人指着牢房外边的士卒，直接破口大骂。 “大明不靠我们这些读书人，那还能靠什么？靠那些丘八吗？” 甚至还有人直接打算查郑成功的成分。 “你这孩子的蒙师是谁？竟然教你这些东西，简直是误人子弟！” 郑成功听到这话，脸蛋上的神色又阴沉不少。 “你们居然敢这么说高先生！” 士绅们对视一眼，都冷笑道：“什么高师傅？咱大明可没有姓高的大儒！” “我看这就是哪里冒出来的落魄文人，专门来教坏孩子的！” 郑成功气得够呛，抬起小手指着那些士绅，嘴巴张合半天。 但是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虽然他跟着高青云，确实学到不少东西，但他就是不会骂人。 脑子里话再多，这时候一生气，一着急，就全都忘了。 要是换了张献忠在这里，多半还能反过来骂几句脏话。 但郑成功虽然出身……海贼世家。 但他出生的时候，郑一官早就从普通海贼转型为海贼王了。 郑成功完全是当做富家公子培养出来的，还真就不会骂人。 眼看着郑成功说不出话，周延儒倒是笑着走出来。 “呵呵，你们这就说错了。”他对着士绅们说道。 “这位郑公子，他口中的高师傅，可是陛下身边那位高师傅。” 这些士绅的消息极为灵通，自然知道这高师傅是谁。 不少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就是那个蛊惑皇帝的高师傅？” “哼，难怪这孩子满嘴胡言乱语，原来还真是被人教坏了！” 这些人对高青云，可是没有什么好态度。 那王老太爷更是冷冷笑道： “古人云名师出高徒，高师傅这等妖人，难怪只能教出傻徒弟！” “你们……”郑成功小脸蛋彻底涨红起来。 不过周延儒却对他微笑道：“小郑，别生气。” “这帮人说的都是错的。” 王老太爷皱眉：“怎么？周大人你也要为那个什么高师傅说话吗？” 他甚至有些兴奋起来。 “呵呵，你这东林的叛徒，倒是不知道羞耻。” “不过也好，老夫正好要把你驳斥的体无完肤。” 这个老头子心里，已经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要把刚才郑成功的说法都给驳倒。 还要好好论述他们士绅的重要性。 这次轮到周延儒冷笑了。 “高师傅的事情，我哪里敢随意插嘴？” “这事情也没必要辩驳。” “来人！”他回头对着身后的士卒高声说道，“去金陵的刑部请来刑具，对他们大刑伺候！” “高师傅是陛下都尊敬的人物，这些罪人居然敢胡乱指责他，已经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只要不把人打死，那都不算什么！” 听到这话，王老太爷都傻了。 “你说什么？” 周延儒淡淡说道：“你这老东西，看来不仅是脑子不好用了，连耳朵都不好使了。” “我说要对你们大刑伺候。” “现在你听懂了吗？” 王老太爷耳朵当然没问题，他就是觉得这发展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周延儒就算要生气，也该跟他好好辩论一番。 这才是正常的发展啊？ 大家都是文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然而他却忘了，周延儒当初可是被魏忠贤狠狠收拾过，还见识过东林党的丑态。 他最清楚，眼前这些乡绅嘴巴再硬，也硬不过刑具。 跟他们辩论那都是浪费时间。 不过周延儒却担心郑成功不高兴。 “这孩子年纪不大，只怕还不懂这些道理。” “这只有孩子才论对错，成人的世界可是只看谁的拳头更大。” 他连忙低头，就想劝郑成功几句。 谁知道他这一低头，却发现郑成功眼中满是兴奋。 “周大人你做得对！” “高先生早前就跟我说过，这批判的武器替代不了武器的批判。” “对这帮混蛋，就该狠狠的大刑伺候！” 周延儒脸上表情一僵，眼皮接连抽动几下，心里暗道： “这高师傅平时都教他们什么啊！” “不过这番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他微微摇头，也没有再多想。 既然郑成功这边不反对，那他也懒得多嘴。 周延儒带着郑成功往外走，在大牢外边等着。 没多久，牢房里就传出士绅们哭爹喊娘的声音。 郑成功听后，脸上露出解气的笑容。 这时候他也逐渐平静下来。 “哼，刚才我都被他们气坏了！” “其实他们说的话，高先生平日早就给我们讲过，实在是太容易推翻了。” “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 他挠了挠自己的小脑瓜。 周延儒见状，心中生出一丝微笑。 他摸了摸郑成功的小脑袋，随口道： “这还是你太小，没有经验罢了。” “高师傅有没有告诉过你，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你没有经历过跟人吵架辩驳，这第一次遇上的时候，自然就想不起平时学过的东西。” “等你再长大些，经常跟人吵架，到时候你习惯了，自然就不会如此了。” 郑成功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时，牢房里走出两个锦衣卫。 刚才士卒去刑部拿刑具时，金陵的锦衣卫也听说了这事情，立刻就派人来帮忙。 大明朝论起刑讯的事情，锦衣卫敢称第一，那也只有东厂会表示不服。 但魏忠贤倒台后，东厂已经丢了半条命。 那么锦衣卫自然就当仁不让。 锦衣卫说道：“周大人，那些士绅嘴巴挺硬，但是骨头却软的离谱。” “我们这十八般手艺才用了一两样，他们一个个就大喊饶命，甚至还有几个晕了过去。” “这要是再打下去，只怕就要闹出人命了，您看……” 他试探性地看向周延儒。 “周大人，虽然这大牢里死几个人，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要是死的太多了，只怕也不好交代。” “还是说……您真要对他们大开杀戒？” 周延儒摇头。 “这倒也不必。” 虽然他对这些士绅，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甚至没有同情。 但他也知道，士绅可不只是江南才有，而是到处都是。 现在就对江南士绅大开杀戒，其他地方的士绅必然兔死狐悲。 而这几年，大明本就到处是天灾人祸，还要靠着这帮士绅暂且维持一下。 万一把事情闹得太大，所有士绅都跳反，那就不妙了。 周延儒眼珠一转，笑着说道： “稍微惩戒他们一番也就行了。” “本官这就进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117章 不如废物利用 周延儒进大牢之前，给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那锦衣卫果然聪明，连忙点头，提前回到大牢里，把所有刑具都收了起来。 还特意找来大红色的被单，把那些受刑的士绅，都给包裹住。 等周延儒和郑成功进来时，就只能看到士绅惨白的脸蛋。 看不见他们身上的伤。 周延儒冲着锦衣卫满意点头，心中暗道：“这些人果然上道。” “这下免得吓到郑成功了。” 他正要低头，告诫郑成功别过去，免得闻到血腥味。 就听到郑成功的小嘴里，居然嘀咕起来： “这就是高先生平时说的什么和谐？以前我都听不懂，这下可是见到了。” “什么和谐？”周延儒好奇问道。 郑成功连忙摇晃小手。 “没什么，都是高先生给我们讲的故事。” 周延儒也没有深究。 他来到刚才还中气十足，但现在已经气若游丝的王老太爷面前。 “呵呵，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老太爷听到周延儒的声音，下意识就要怒斥，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连忙吞了回去。 而是冷哼道：“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周延儒还没说什么，郑成功就迈着短腿走了过来。 “哼，你们不说不要紧，本公子倒是有话说！” 他刚才在外边整理了思路，这时候正好发泄出来。 “太祖皇帝早就说过，尔俸尔禄，民脂民膏，没有千万百姓，咱们大明早就完蛋了。” “而你们士绅，不过是读了些四书五经，就自以为能经世治民。” “然而你们不过是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肚子里却都是男盗女娼。” “除了欺压百姓，根本就没做过什么好事！” 士绅听后，下意识就想反驳，但这一张嘴，就牵连到伤口。 于是他们龇牙咧嘴，但根本不敢说一句话。 生怕周延儒又一次翻脸，对他们搞什么武器的批判。 周延儒见状，满意微笑。 等郑成功说过瘾之后，他才对着士绅们问道： “你们既然不说话，那就是认可小郑了？这倒是很好。” 这时，那王老太爷总算是忍不住了。 他低声说道：“呵呵，你神气什么！” “大运河早已经被漕帮给断了，京城的粮食只怕是出了问题，到时候皇帝追究下来，你们也没有好下场！” 周延儒听后，故意露出紧张的表情：“哦？你怎么知道大运河那里出问题了？” 王老太爷心中一定，自以为抓住了周延儒的弱点。 他甚至有些后悔：“我要是早说这事情，是不是就不用挨打了？” 他连忙强撑着起身，对周延儒冷冷道： “呵呵，我们自然知道了，因为那漕帮本就是我们士绅养的狗！” 这时候他心里有气，说话也就不太客气。 “你敢对我们动手，漕帮自然也要找你们的麻烦！” “周延儒！你现在赶紧把我们放了，再给我们赔礼谢罪，那我们还勉强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让漕帮停手。” 周延儒故意等他说完后，才叹了口气。 “哎，老太爷，你这话很有些道理，只可惜说的有些晚了。” “什么晚了？”王老太爷一愣。 周延儒这才大笑拍手。 “那自然是因为你的那些狗，都已经被官兵给抓起来了！” 随着他拍手声，传到大牢外边。 早已准备好的士卒，立刻将李若琏捉到的那些漕帮头目，都押送进来。 王老太爷看到他们，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这怎么可能？” 周延儒这下也不装了。 他大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咱们皇帝陛下高瞻远瞩，早就猜到你们要在运河动手，所以提前派兵过去。” “官兵早有准备，这漕帮还能闹出什么风浪？” “说起来本官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们主动送上门，本官额外再派人去抓你们，那还要费不少工夫呢！” 听完这些，其他士绅也都心如死灰。 “这下彻底完了！” 但王老太爷还在嘴硬，他还有最后一张牌。 “呵呵，周延儒，你以为对付了漕帮，我们江南士绅就彻底没办法了吗？” 他咬牙说道：“你可别忘了，市舶司和洋人做生意，这都得有我们帮忙。” “你把我们都抓了，今年市舶司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朝廷的夏税还收不收了？” 王老太爷说完这番话，士绅们算是松了口气，跟着附和道：“没错！市舶司也离不开我们！” 周延儒微微一笑，把身旁的郑成功拉了过来。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王老太爷眉头微皱：“一个小孩子罢了，还能是什么人？” 周延儒轻轻摇头。 “他姓郑。” “姓郑又怎么了？”王老太爷不屑。 周延儒认真道：“是郑一官的郑。” “什么？”王老太爷也听过郑一官的名字，心中顿时大惊。 “他跟那个海盗是什么关系？” 郑成功顿时不乐意了。 “我父亲早已经被诏安了，他现在不是海盗，而是大明水师的都督！” 但他这番话，反而算是承认了自己跟郑一官的关系。 王老太爷听后面如死灰。 “完了！” “这个海盗头子本就是在海路上收保护费的，有他支持朝廷，这市舶司缺了我们，也照样能继续转。” “这下真完了！” 不仅是这位老太爷，其他士绅脑子一转，很快也想通了里面的道理。 有人万念俱灰之下，再加上伤口还痛的厉害，居然干脆哭了出来。 “这下都完了啊！” “朝廷这下还不得把我们都给杀了？” 周延儒看见他们这副样子，心中一阵巨爽，但很快，他神色一变。 “不对啊，皇帝让郑成功的这孩子跟着李若琏南下，不会是早就算到这一手了吧？” “也可能不是皇帝算到了，而是那位神秘莫测的高师傅。” “这可真是……” 他没有再往深处想，而是看着时机差不多了。 又开口说道：“你们这次倒是运气好，陛下想着今年是崇祯元年，不想大开杀戒，所以这次你们当中大多数，倒是还能有一条生路……” 郑成功顿时不乐意了。 他大声道：“周大人，这怎么可以呢？他们诋毁高先生，就该全都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张献忠接触多了，郑成功一张嘴就是喊打喊杀。 周延儒连忙低下身体，在他耳边低声道： “这也是陛下的命令，要对这些士绅废物利用。” 第118章 朕又不是放高利贷的 “废物利用？” 郑成功没有听懂。 周延儒只好继续解释道：“没错，陛下刚刚传了圣旨，说是咱们大明许多百姓还都不识字。” “正好让这些士绅，去给百姓上课，陛下说这叫什么……支教？” 周延儒说到这里，总觉得这个词有些古怪。 不过郑成功已经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陛下这安排倒是精妙，只可惜这帮人肯定比不上高先生。” “啊？这跟高师傅有什么关系？”周延儒没听懂这句话，但他也没问。 只是随口道：“总之等我把他们家产都榨出来后，只会挑几个罪大恶极的，拉出去处斩。” “其他大多数，也就是流放而已。” 这次郑成功也不再反对，他笑着说道：“如此就好。” 与此同时，长江入海口。 数十艘舰船停在海上，沿途路过的商船，都远远避开它们。 但又不敢离它们太远，反而是故意控制距离，既不会靠得太近，也不至于让船上的人，看不清他们挂着的旗帜。 郑一官站在船头，看着来往船只上挂着的自家旗号，突然笑了起来。 “这买路钱的买卖还真是好做。” 他郑一官这位大海盗横行多年，早已经过了主动出击的时候。 现在他都是向商船卖自己的保护旗，挂上了之后，就算是受了他郑一官的保护。 你要是不挂，那别让我看见，不然就抢你没商量。 正是靠着这没本的买卖，郑一官才养得起这几十艘战船。 听到自家老大话，他身后那些海盗也都点头。 “老大说的是。” “不过咱们现在都是官兵了，以后再做这买卖，是不是就不太方便了？” 郑一官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这买卖还能继续做，只不过却不是这个做法了。” 其实不久前，他的看法倒是跟这些手下差不多。 虽然已经接受了招安，但只把这当做混个官职，然后压住其他海盗的方法。 另外他在海对面的倭国，也有不小的势力。 身上有个大明的官职，倭国那边也不敢小瞧了他。 但前几天，他跟自己那宝贝儿子见过一面之后，这想法就完全改变了。 “成功说的倒是不错，这海盗总不可能世代做下去，早晚要有上岸的一天。” “倭国那边还是比不上大明，现在朝廷要平灭辽东，也正好有我建功立业的机会。” “要是抓住这机会，混个世系的千户啥的，最好是能再混个子爵、男爵，那我也对的起郑家的列祖列宗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逐渐火热起来。 更是不由想到：“那个高先生倒是不错，他只教了成功几个月，就让他懂了那么多的事情。” “等我有机会，非得进京见他一面不可。” 不过他也没有等太久。 接下来这一个月里，周延儒让锦衣卫全力发动，对着士绅们的软肋猛攻。 短短十几日之内，就打得士绅哭爹喊娘，交出了上千万两银子。 另外还有上千万亩土地。 即便是周延儒遵照约定，要让那些投献的佃农，重新拿回自己的土地。 那些乡绅多年来自己买的土地，也还剩下两百多万亩。 如此多的土地，倒也让周延儒犯了难。 “算了，这些事情就不是我能多嘴的了，还是让陛下操心去吧。” 他大手一挥，把这边的事情都写进奏折，用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随后他就安排南下的士卒，让他们做好回京的准备。 至于江口的郑成功，到时候也跟着他们一起北上。 周延儒的奏折送回京城，朱由检又惊又喜。 “哈哈，江南果然富庶！” 对于那一千多万两银子，他倒是没太放在心上。 因为接连抄了魏忠贤和东林党的家，他的内库里根本不缺银子。 再加上以后还有海上贸易的收入。 这一千万两也就是个添头罢了。 不过这多余的两百多万亩土地，可就太珍贵了。 “前几个月户部奏报，说是福王的封地横跨两省，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万亩良田而已。” “这些江南士绅自家的土地，居然就有两百多万亩！” 朱由检猛地一拍书案，眼中露出愤怒的神色。 “难怪高师傅说他们都是国家的蛀虫！” 听到这话，旁边的王承恩暗中摇头。 福王的土地，是万历皇帝一口气赏赐的。 而江南士绅的良田，可是大明开国后两百多年，慢慢积攒下来的。 真论起夸张程度，还是福王的性质更恶劣些。 但王承恩自然不会点破这些。 他抬头笑道：“皇爷说得对，江南士绅死不足惜。” “您能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王承恩随口拍了个马屁。 朱由检没在意这些，而是反问道：“那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这些良田？” 这事情王承恩哪里敢插嘴？ 他连忙摇头：“陛下，这等事情您要么去问高师傅，要么去问朝廷重臣。” “奴才可不敢多说啊！” 朱由检认真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点头。 刚才他那么问王承恩，其实是故意为之，就是看看自己这个贴身太监，有没有因为他的宠信，而生出不该有的意思。 “现在看来，这奴才倒是也还算可靠。” 朱由检面露微笑：“好，王承恩你这话说得好。” “你收养义子，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吧？” “等几年后朝廷平定辽东，朕就让他去军中效力，也好得个功名。” 王承恩听后心中大为感动，连忙跪地磕头道：“多谢陛下厚恩。” 这次他可是真情实意，没有掺杂半点马屁的成分。 “陛下的恩情，奴才这辈子也还不完啊。” 朱由检听到这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算了，朕又不是放高利贷的，也不要求非要还上这恩情。” 他随手让王承恩离开，脸上这才露出沉思的神情。 “这些土地事关重大，可不能轻易处置。” 跟高青云相处这么长时间，朱由检也有了许多长进。 他已经知道，这华夏百姓自古以来，就极为看重土地。 “当年太祖皇帝的卫所兵，能收复北方，甚至吊打北元，就是因为朝廷给卫所兵分了土地。” “后来卫所制度败坏，也是因为卫所的土地，都被各级军官侵占。” “再加上人丁增加，土地却没有等比增加，卫所兵分到的土地越来越少，甚至都养不活自己，那就更无力打仗了。” “这江南的两百万亩地，再记上福王的那一百多万亩，倒是足以给朝廷新征召的那六七万人，都分配土地了……” 朱由检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开始认真研究起来。 “来人，把户部和兵部尚书都给朕叫来。” 第119章 饿肚子才好打仗 朱由检命令下达之后，太监们连忙跑去传旨。 不过跟以前几次一样，刑部的位置更远些，还是户部的毕自严，提前一步来见皇帝。 “臣拜见陛下。” 毕自严脸上满是喜色。 “陛下，臣听说这次抄掠东南，抄到上千万两银子？您看这……” 他这一开口，朱由检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老东西，肯定又想让朕调拨些银子，交到他户部那里了！” “还有他说话咋那么难听，什么叫抄掠，明明是拷掠！” 不过朱由检转念一想，毕自严确实也是个忠臣。 他总是说这事情，也是因为户部确实没多少银子。 再加上他考虑到，江南的事情肯定还有余波。 虽然清理了东林党，但朝廷里也定然有人同情士绅。 现在给户部一批银子，然后把过去这些年，欠京官的俸禄都给补上。 “他们拿了朕的银子，还怎么好继续骂朕？”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于是朱由检笑着开口： “行了毕爱卿，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等周延儒把金银押送回京，朕就……”他犹豫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 “朕就给你们户部拨三百万两银子，如何？” 这个数字，距离毕自严的预想还有些差距，但这次皇帝居然没有一口回绝他，已经是让他喜出望外了。 他连忙行礼道：“陛下圣明。” “不过陛下要是能多给些银子，那就更圣明了。” “你个老东西！”朱由检呵呵笑了几声，也没有接这个话茬。 而是对毕自严说起正经事。 “毕爱卿，这次解决了东南士大夫，朝廷除了浮财之外，还又得到了两百万亩土地。” “你看该如何处置这些良田啊？” 毕自严一听，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陛下，您莫非是要给那些新兵分地吗？” “按照大明祖制，这一户卫所兵，应当分五十亩土地。” “这江南的二百万亩良田，再加上福王的一百多万亩，倒是正好可以给那七万人分地了。” “只是……” 说到这里，毕自严有些犹豫。 朱由检抬手道：“只是什么？” “毕爱卿，朕找你过来，就是向你询问此事的，你只管畅所欲言就行了！” 毕自严这才继续开口。 “回禀陛下，臣其实不赞同现在就给那些士兵分了土地。”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 “那些士卒多是西北兵，一旦给他们分了中原和江南的良田，他们心里固然感激陛下的恩情。” “未来几十年，都会成为朝廷最可靠的支柱。” “但朝廷要把他们训练成精兵，总还要花费几年的功夫。” “这期间里，他们有了土地，又有了官兵的身份和朝廷的兵饷，那一定是要……娶妻生子的。” “到时候再要让他们出关去打建奴，他们还能打吗？” 朱由检听后，下意识就觉得这话不对劲。 “那怎么不能打？” “朕可是记得有句话，叫有恒产者有恒心。” “汉唐时最能打的兵，也都是关中有家有业的良家子，怎么到了朕这里就不行了？” 毕自严听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心中暗道：“现在距离大唐，都过去八九百年了，距离两汉更是有一千多年。” “事情早就变了！” “现在那些新兵，如果真让他们都过上了好日子，那他们对朝廷和皇帝，绝对是一顶一的忠心，能对各路流民反贼重拳出击。” “但指望他们去跟建奴拼命……” 毕自严轻轻摇头。 他对着朱由检认真说道： “陛下可曾听过穷凶极恶四个字？” “这山野间的猛兽，只有饿着肚子时才最凶残。” “这士卒也是一样，只有又穷又想着出人头地的士卒，才是最可靠的。” “陛下若是想用新兵平定辽东，现在就不能给他们太多好处。” “至于这土地倒也不是不能分，但必须当做平定辽东的赏格，用这些东西吊着他们。” 朱由检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毕自严的意思。 “这老东西的话，朕好像在哪儿听过……” “对了，高师傅平时说的那什么躺平和内卷，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按着毕自严的说法，就是要用那些土地，当做吊在士兵前头的胡萝卜，勾动他们去跟建奴拼命。” “这招数有些缺德，但估计还真有用。” 朱由检思索片刻后，总算把心一横。 “还是平定建奴要紧，朕就做一次坏人吧！” 他抬头说道：“毕爱卿说的是，那就按你说的办。” “等大军回到京城，朕就下旨，让士兵努力训练。” “等日后攻打建奴收复辽东，朕必然论功行赏，以土地为酬劳。” 毕自严听后，心中生出一丝激动。 他口中说道：“陛下采用此策，只怕根本用不了五年。三年之内就能平辽了！” 朱由检脸上也露出微笑。 “若真能如此，朕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了这句话，他脑子里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 “对了，不久后郑一官要跟着大军一起北上。” “皮岛本就十分重要，可以骚扰建奴后方。” “若是再有郑一官的帮助，朝廷就可以给皮岛从容增兵。” “到时候兵分两路，足以让建奴顾头不顾尾。” “所以依你看，朕该如何应对这郑一官？” 毕自严随口道：“陛下本就天纵英才，只需让那郑一官见了陛下，那自然就会对您俯首帖耳。” “又何必特意关心他的想法？” 这马屁浑然天成，而且还是从毕自严口中说出。 就是朱由检也有点儿飘了。 “也是。” “好了，毕爱卿你先退下吧。” 正在这时，兵部尚书总算姗姗来迟。 “臣参见陛下，臣……嗯？” 他看了一眼往外走的毕自严，还有转身要离开的皇帝。 “这是什么情况？我又来晚了？” “不是，这到底啥意思啊，我们刑部衙门远一点儿，就不让我议论朝政了是吧？” 兵部尚书无奈，但也无话可说。 只能快走几步，追上毕自严，对他小心问道： “毕大人，刚才陛下召见咱们，到底是要说什么事情？” 毕自严思考片刻，倒也不瞒着他。 刚才商议的事情，兵部尚书早晚要知道。 甚至用良田做胡卜萝，吊着士卒认真训练，再去找建奴拼命的事情。 还要让这兵部尚书来帮忙。 所以他快速开口，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兵部尚书听后，先是满意微笑。 “陛下确实是少年明君。” 但等他听到最后，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起来。 “哼，那郑一官不过是个海盗罢了，朝廷能招安他，已经是他几辈子求来的福气。” “陛下又何必如此重视他？” 第120章 果然神通广大 毕自严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眼前这兵部尚书虽然掌管兵马，但说到底还是个文官。 其实是看不起武将的。 就更别提郑一官这样的前海贼了。 毕自严突然笑着问道：“既然这样，那你正应该去找陛下，劝他不要见那郑一官。” 兵部尚书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又尴尬起来。 “这个……哈哈，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看着兵部尚书的背影逐渐消失，毕自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家伙，心里虽然看不起郑一官，但却更是怕了皇帝，根本不敢跟陛下唱反调！” 他微微摇头：“皇帝的权威算是已经树立起来了。” 两个月后，周延儒和李若琏，带着大军返回京城。 尤其是周延儒，心中已经是一片火热。 “这次我在江南收拾了士绅，陛下肯定知道，我已经彻底跟过去划清了界限。” “虽然我还是要被钱谦益压上一头，但这入阁的事情，应该也是水到渠成了！” 他这么想，倒也不是做白日梦。 就在他们进京之前，朱由检已经将他那好哥哥，给安葬进了德陵。 葬礼一结束，朱由检就对朝臣大洗牌。 将施凤来、张瑞图等老臣，都赶回家养老去了。 而那些老臣，他们在见识了东林党的下场后，也心有余悸。 所以皇帝刚一下令，他们就火急火燎的致仕了。 由此一来，朝廷里空出许多位置，内阁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所以周延儒想的这些，也不算太离谱的事情。 至于他身旁的李若琏，脸色倒是有些凝重。 “我们从江南北上的这两个月，沿途竟然没有碰上一场雨。” “看来今年又是个灾年了。” “哎，咱们大明还真是多灾多难。” 看见李若琏面色不太好看，郑成功倒是开口问道： “李将军，你这是怎么啦？” 李若琏犹豫一阵，还是对他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小郑，这天上连日不下雨，只怕是要出乱子啊！” 谁知道郑成功却一脸的无所谓。 “这事情也不要紧，等我进宫后见了高师傅，自然会跟他说的。” 李若琏听后，眉头微微皱起。 心中暗道：“高师傅确实是有本事的人，但这老天爷不下雨，这可是天灾。” “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他真的会呼风唤雨吧。” 郑成功回到皇宫后，先是去拜见了朱由检。 见过皇帝之后，才又来到太液池。 一见到高青云，他就飞扑过去。 “先生，我可想死你啦！” 高青云脸皮抽动：“你这孩子，你出这么长时间，都没想着给我打个电话。” “估计都已经玩疯了！” “结果回来之后，就跟我说这些是吧？” 其他的学生们听到后，也都随口附和：“先生说得对，这小子肯定是说瞎话呢。” 郑成功气的跺脚，冲着其他学生做了个鬼脸。 然后才认真说道：“先生，我没有说假话，我是真的想您啦。” “我……我没给您打电话，主要是家里人不让我玩手机。” 跟在高青云身边这么长时间，他对后世的情况也了解了不少。 这谎话是张口就来。 高青云也弄不清楚这话的真假，便也没有深究。 只是随口说道：“好吧，算你过关了。” 郑成功心中松了口气，然后才想起不久前的事情。 “先生，我这次出去玩的时候，发现外边好像一直不下雨。” “您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高青云不在意的说道：“不下雨就不下雨呗，这两年天气本就古怪。” “不过你放心吧，要真是出现了旱情，那搞人工降雨也就行了。” 说话的时候，高青云还把系统面板召唤出来，看了眼上边带的天气预报。 “嗯，最近还真就一直是大晴天，你这小子说的倒是实话。” 郑成功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人工降雨？先生您平时上课的时候，可没跟我们讲过这个啊。” 高青云没好气的摇头。 “这是化学课的知识，等你们上了高中，自然会有人跟你们讲的！” 郑成功仗着自己年纪小，故意撒娇道：“哼，先生你又这么说！” “我就要听人工降雨的故事嘛！” 高青云有些无奈，捂头道：“这哪里是故事？这都是知识……” “算了，你老师我攒的这点儿声望，都花在你头上了！” 说完之后，他主动起身，推开要过来搀扶他的太监和女学生，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多久，他抱着几枚模样古怪的东西走了出来。 “小李子呢？过来帮忙！” 高青云把李自成招呼过来。 “我上次不是送了小朱一门火炮嘛？你找个时间，让小朱把炮拿来，把这些东西打到天上。” “到时候小郑就知道，这人工降雨是怎么回事了！” 他交给李自成的东西，自然就是人工降雨的炮弹。 高青云进屋后，在系统商城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些降雨用的炮弹。 幸好这段时间，他的声望增加了许多，不然还买不起这些东西呢。 李自成眼中精光一闪。 “先生放心，我知道了。” 同时他回过头来，跟其他几个学生对视一眼，也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先生果然有些神通，总能掏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等高青云重新回到屋子里，其他学生都围了上来，盯着李自成怀中的炮弹。 “这玩意就能求雨？” “把这玩意发射出去后，不会召唤出虎力大仙什么的吧？” “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这里又不是车迟国，哪儿来的虎力大仙？” “呵呵，就算真有什么大仙，那也不过是给咱们高先生跑腿干活的啊。” 眼见他们越说越不着调，李自成无奈摇头。 “你们啊……” “算了，我懒得跟你们多说。” “我这就去把这东西进献给陛下。” 他抱着炮弹转身离开，没多久就来到御书房。 但是门口的太监却拦住了他。 “哟，是李大人来了？” 太监虽然拦下他，但是口气却颇为热络。 即便李自成其实没有什么官位，也还是叫他“大人”。 “李大人，陛下正在召见郑一官呢，你现在最好还是别进去。” 李自成也没有硬闯，只是开口笑道：“哦？这个郑一官，莫非就是小郑他爹？” “那我可得看看他的样子。” 说完之后，他就往御书房门口一站，然后向着里面偷看。 “嗯，这郑一官的卖相倒是不错。” 他心中正闪过这个想法，就听到御书房里，传来了郑一官的话。 “陛下，您是打算从海路袭扰建奴后方吗？” 第121章 皇帝这是什么打算? 朱由检微微点头。 “郑提督说的不错，朕正有此意。” 他站起身来，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说道：“建奴绝对不可小觑，朝廷不动则已，一动就要用尽全力。” “争取一战打垮建奴。” “所以朕才打要调动你的舰队北上，向皮岛增兵，然后在辽东袭扰建奴的后方。” “使得建奴首尾不能兼顾，最后被我大明一举击溃。” 郑一官听到皇帝亲口叫他“郑提督”，骨头都软了几分。 这话由他自己手下说出来，和由皇帝亲口说出，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他根本没听清楚朱由检后面说什么，就急忙点头道： “陛下放心，本提督一定尽心竭力，为大明效力。” 朱由检听后面露微笑道： “既然提督你这么说，那朕就放心了。” “朝廷新招募的兵马，还要操练一两年，才能出关与建奴作战。” “这段时间，郑提督你就住在京城吧。” “朕已经命人，在京城里给你寻了处宅子，这就赏赐给你。” “至于你手下那些水师官兵，兵部也提前准备了营房。” 郑一官听后，心中更是感动。 “陛下考虑的果然周到！” “请陛下放心，我回去后一定约束我那些手下，绝不让他们在京城乱来。” 朱由检淡淡点头，无意间看到门口的李自成，眉头不由皱起。 “这小子过来干嘛？” 不过他这表情落在郑一官眼里，可就让他误会了。 “陛下是不信任我那些手下吗？” “不过也对，他们做惯了海盗，真要是在京城住久了，定然会惹是生非。” 郑一官思考片刻后，猛地咬牙：“陛下，我以为还是该让我的舰队，直接去皮岛修整。” “若是把他们留在京城，那反而不妙。” 朱由检本就不太在意这些细节，在他看来，郑成功是大明的大忠臣。 有他这好儿子在，就不怕郑一官再跳反。 所以他随意说道：“那就听郑提督的。” 郑一官又是感激行礼。 “多谢陛下信任！请陛下放心，等到朝廷讨伐建奴时，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两句话，还是他入宫之前特意现背的，就是为了拍皇帝的马屁。 但他找的师爷也不靠谱，这两句话是诸葛丞相说的，他郑一官说出来，总有些不伦不类。 所幸朱由检也没有深究。 他抬手让郑一官出去后，才把李自成叫了进来。 “你不好好上课，来朕这里做什么？” 朱由检对李自成笑着说道。 对于这个未来的仇人，现在的朱由检可没有半分怒意，反而把他当同学和朋友看待。 李自成也不见外。 “陛下，额这不是给你拿好东西来了！” 他让开半个身子，把自己刚才抱来的炮弹，展露在朱由检面前。 “陛下您看，这是高先生刚才给我们的求雨弹……” 李自成把刚才的事情，跟朱由检简单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据先生所说，这玩应只要发射到空中，就能实现什么人工降雨。” 朱由检听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高师傅真的是这么说的？” 李自成连忙道：“陛下，额可不敢骗你，再说了，这些话额们同学都听的清清楚楚。” “您要是实在不信，那可以去问他们。” 朱由检摆手。 “朕不是不信，只是觉得这真是瞌睡就遇到枕头。” 他叹了口气。 “这崇祯元年已经过去了一小半，结果整个北方，尤其是这北直隶，几乎是一滴雨也没有下。” “朝廷里已经有人在暗中嘀咕，说这是因为朕没有德行，老天才会降下灾祸。” 说到这里，他又冷哼几声。 “什么没有德行？他们分明是在给东林党喊冤，是在给江南士绅喊冤！” “这帮人明面上不敢跳出来，就在背地里嚼舌头！” “朕本来还想着，实在不行就去找高师傅作弊，让他提前告诉朕哪一天会下雨，然后朕再装模作样地求雨。” “好收拾下那群混蛋。” “结果朕却没有想到，高师傅倒是主动把这求雨的炮弹送来……” 他的话头猛地停住，回头认真看了李自成一眼。 “你给朕再说一遍，高师傅是怎么想起要给朕这炮弹的？” “这真就是巧合吗？不会是高师傅提前料到朕有难处，所以故意给朕帮忙吧？” 李自成下意识就想摇头，但他想了想，也觉得朱由检这话有道理。 “高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物？他说话做事，肯定都有目的。” “莫非……这还真是他能掐会算，故意借着小郑的嘴巴说起这事情，好给皇帝陛下帮忙？” 他也不敢确定了。 只能小心说道：“这个……我就弄不清楚了。” 朱由检猛地拍手：“一定是高师傅主动给我帮忙！” “没想到啊，高师傅对朕如此。” 他眼中露出一丝感动的神色。 随后又换上一副狠厉的表情。 “哼，既然高师傅都站在朕这一边，那朕真就要好好表演一番了！” “小李子你先回去吧，朕要做些安排。” “等时候到了，朕自然会派人叫你，让你过来开炮求雨。” 李自成心中摇头：“看来朝廷里又有大臣要倒霉了。” 不过这事情跟他也没有啥关系，他也就没有多说。 “那陛下到时候叫我就行了。” 等李自成走后，朱由检坐回到龙椅里，低头思索起来。 一直过了许久，他才再度抬头。 “来人，给礼部传旨。” “就说朕有感于天下大旱，打算三日后出城祷雨。” “到时候文武百官都要随行。” 朱由检的诏书很快传开，百官听后，心里都觉得有些古怪。 “皇帝这是要做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要求雨？” “还不是因为天下大旱，小皇帝坐不住了呗！” “哼哼，这倒也是，皇帝不修德政，与民争利，倒也难怪上天降罪。” 更有大臣对此不以为然。 “这求雨的事情虽然古已有之，但不过是怪力乱神罢了。” “小皇帝这次要当中祷雨，只怕反而要丢人现眼。” “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威严，都要消失殆尽了！” 只有毕自严面色古怪。 “皇帝可不是个莽撞的人，他既然敢去求雨，还让百官随行，就说明他胸有成竹。” “上次出城迎接李若琏和秦良玉的大军时，天象就十分古怪。” “这次不会又是这样吧？” 他心中一动，嘴角露出微笑。 “要真是如此，那只怕皇帝的威严反而会增加不少。” “甚至民间那些百姓，更是会觉得陛下天命所归了。” 第122章 让建奴也派人来 毕自严没有多说什么。 朱由检不久前才松口，肯给他们户部打银子。 他现在自然不会给皇帝拆台。 “呵呵，只要陛下别学着他祖父，他曾祖父那么胡搞，那就没问题了。” 毕自严微微一笑，转头就回了户部。 但他却没有注意到，远处的一个护卫一直在冷眼看着这边。 毕自严也离开后，那护卫连忙跑到骆养性面前，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人原来是个锦衣卫。 骆养性听后，脸上露出笑意。 “呵呵，你做的不错，我这就去把这消息，告诉给陛下。” 另一边，朱由检看了看李自成抱过来的炮弹，心中突然一动。 “当下大明的心腹之患，确实是建奴没错。” “但等到平灭了建奴，朕也还要再对四方用兵。” “那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先让天下的蛮夷，都相信朕是天命所归。” “到时候朕把大明天兵派过去，他们还不纳头……高师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了，大明天兵虎躯一震，他们就纳头便拜。” 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热烈，转头就又给礼部传旨，让他们给大明的朝贡国都发出消息。 令他们派出使节，进京参拜自己。 尤其是还要给建奴传旨，让他们也派人前来。 礼部得到这个消息，倒是有些犯难。 “这新帝登基，本就该让四方的朝贡国来参拜觐见。” “只是，这让建奴派人……” 礼部的人都满头大汗。 “陛下真会给咱们出难题！” 不过也有人理解了朱由检的意思。 “陛下毕竟还年轻，他登基之后又两次挫败建奴的入侵，现在肯定是志得意满。” “所以才要让建奴派人进京，好当面羞辱他们一番。” 其他人听到这话，转头看了那人一眼。 “哦？你倒是很了解陛下嘛。” “那这次去建奴传旨的事情，就让你去做怎么样？”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这个……我又不懂建奴的话，如何能去传旨？” “还是让其他人去吧。” 他可是清楚的很，朱由检现在有多春风得意，建奴那边就有多生气。 这时候去给建奴传旨，那弄不好就要掉脑袋了。 看见这一幕，礼部尚书无奈一笑。 “行了，你们就别胡闹了。” “上次朝廷在辽东大捷，不是捕获了不少建奴的俘虏？” “从中派出一人，让他回辽东传信就行了。” 礼部的大臣听后，都松了口气。 “还是尚书大人您有办法啊。” 很快，这消息就传到了辽东。 代善看着手中的诏书，脸上阴晴不定。 “这大明的小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揉着自己的下巴，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莫非是他想要借机试探什么？” 他儿子岳讬连忙说道：“阿玛，这大明的皇帝肯定是有试探的意思，但咱们却正好可以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代善疑惑回头。 岳讬点头道：“正是如此！” “咱们虽然一直秘不发丧，没有宣扬黄台极的死讯，但大明那边肯定有所猜测。” “这次大明让咱们派出使节，肯定是想搞清楚黄台极死没死，或者是咱们后金，有没有因此内乱。” “咱们却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告诉天下，就说黄台极是因病而死。” “他死之后，咱们满洲格外团结，立刻选出了新皇帝。” “这不仅能震慑大明，同时也能使他们短期内，不敢再来攻打咱们。” 代善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自己儿子的分析。 不过他还是有些心有不甘。 “哼，若不是大明就在咱们身侧，我还真不甘心让豪格那小子继位！” 原来当日黄台极身死之后，代善带着兵马匆匆退回盛京。 他真就按着自己儿子的建议，提出拥立豪格登基。 因为黄台极提前十几年就死了，多尔衮根本没有来得及建功立业。 现在没机会争夺汗位。 所以这个建议，得到了建奴高层的一致认可。 然而问题在于，豪格自以为他坐定了这个大汗，居然学起汉人那一套，非要搞什么三次三让。 要让他那几个叔叔，反复求他做这个大汗，他才肯最终继位。 这可就把代善给恶心坏了。 “这小子简直是想气死我！” 岳讬却微笑道：“阿玛，这不正说明豪格那小子，也知道自己的地位不稳固，所以才故意出此下策吗？” 代善听后，怒意总算消散不少。 他摇头道：“你这孩子倒是会替他解释！” “算了算了，不管豪格要玩什么，俺陪他玩就是了。” “赶紧选出这个新大汗，然后再派人去大明的京城。” 岳讬听后，也总算松了口气。 他是生怕自己这父亲气坏了，然后不再支持豪格。 “要是如此，我满洲必然内乱，大明若是趁机攻打过来，我建州就要完蛋了。” 几日之后，代善带着其他几个贝勒，又去劝豪格做这个大汗。 因为过足了三次三让的瘾，豪格这次也不纠结，总算是肯当这个大汗了。 豪哥坐在椅子上，眼中满是兴奋。 根本看不出不久前，他才刚刚死了老爹，可见他也是个大笑子。 豪哥拍了拍椅子，对代善问道：“大贝勒，您看咱们是该派谁去一趟大明？” “俺这大汗继位了，可也得让大明知道！” 至于给他老爹报仇的事情，豪格是提也没提。 在场的建奴高层，也很默契地不提这个事情。 代善犹豫片刻之后，倒是直接推荐了自己的好儿子。 “那就让岳讬去吧。” 豪格自然不会反对，他微笑道：“如此也好。” “那就让……岳讬作为正使，让鳌拜做副使，一起去大明吧。” 听到这话，代善倒是古怪地看了豪格一眼，心中暗道： “看来这小子也不是个蠢货啊。” “他肯定是不放心我儿子，这才让鳌拜跟着去大明。” 鳌拜此时还没有立过什么特别大的功勋，但他的勇武之名，却早已传开。 当初皇太极还活着的时候，就挺看好他。 再加上鳌拜是镶黄旗的人，所以天然就是豪哥的人。 代善表面上不说什么，等豪格离开之后，他却叫住了自己的儿子。 “岳讬，这次去大明，你可要小心那个叫鳌拜的。” 岳讬倒是不太在意。 “阿玛，这次我们去大明，本就有展示我满洲团结的意思。” “大汗下令让鳌拜跟我一同前往，这不是正好吗？” 代善冷哼道：“你这小子倒是嘴快，这么快就改口叫大汗了！” 不过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岳讬说的倒是没错。” “希望这次去大明，他们能顺利归来吧。” 第123章 朕已经决定了，就让你做兵部尚书 几日后，岳讬和鳌拜，带着一百个八旗骑兵，匆匆离开盛京，一路向西而去。 刚到宁远城下，就被早有准备的明军拦下。 “你们就是金国使者吗？” 其实在大明朝廷上，一直将建奴看作是叛逆。 毕竟当年努尔哈赤，也做过大明的龙虎将军。 所以努尔哈赤所谓的七大恨，其实就是造反而已。 不过辽东的明军，已经被建奴打怕了。 再加上这次是朝廷主动派人，去让建奴的使者入京。 所以这些明军，倒也客气了不少。 “你们若是金国使者，那就收起兵器，跟我们一起入城。” “我们袁督师也要回京，你们到时候，正好跟他一起启程。” 岳讬自然不会反对，他微笑点头道：“如此也好。” 随后就让手下收起兵器，跟在明军的身后，进了宁远城。 进城时，他左右打量一番之后，就在心中叹气：“哎，这宁远果然是坚城。” “难怪当年老汗就死在城下。” 另一边，城中的袁崇焕皱眉问道：“建奴的人已经入城了吗？” 刚刚接待岳讬的人连忙拱手： “回禀督师，他们已经入城了。” 袁崇焕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多派些人盯着他们，别让建奴闹事。” 说完之后，他就走到窗边，眼中满是无奈。 “我这次回京，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倒也不怪袁崇焕心里没底。 他不久前给朝廷上了奏折，自称要五年平辽。 谁知道朱由检收到奏折后，既不赞同，也不否定。 就是派人去陕甘招兵，然后又派兵去东南，对付那里的士绅。 等到周延儒把兵带回京城，袁崇焕总算明白过来。 皇帝肯定是不信任他袁崇焕了，甚至是根本就不信任辽东这些兵马。 这才要另起炉灶，操练新兵。 “哎，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跟东林党混在一起。” 袁崇焕心里有些失落。 “可谁能想到，皇帝居然会对东林党动手呢！”他重重叹了口气。 “接下来只能希望回到京城后，我能当面说动皇帝了。” “这平定辽东，只能让我袁崇焕来！” 想到这里，他又重新振作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匆匆启程，还带上了岳讬一行。 等他们到了京城之外，就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这些台子是干什么的？” 袁崇焕指着城外的几座高台。 立刻就有人回道：“袁督师，这是陛下命人建造的。” “陛下说这次各国派人朝觐，可是难得的盛事。” “他打算趁机向上天求雨，好让四方都知道，咱们大明真的是天命所归。” “所以特意修了这些东西，到时候也好令各国使者，有个观礼的地方。” 似乎是注意到了队伍里的岳讬，那人用汉话说完之后，居然又用建奴话说了一通。 看来当日礼部那些大臣，说自己都不懂建奴的语言，这话完全就是糊弄人的。 袁崇焕听到这话之后，嘴角猛地抽动几下。 “真是胡闹！” 他下意识就回头，看向了队伍后边的岳讬等人。 “他们不会因此小瞧我大明吧？” 但他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想多了。 岳讬脸上倒是还好，可跟他一起来的那些建奴骑兵，就都有些害怕了。 “什么？这大明皇帝居然会求雨？” “这大明皇帝莫非是诸葛亮转生吗，都会登坛做法了！” 建奴本身没什么文化，还特别喜欢看三国演义学打仗。 所以他们一听说这事情，下意识就想歪了。 “难怪咱们接连在大明手上吃瘪，原来他们的皇帝居然这么厉害！” 这下岳讬也有些绷不住了。 他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你们别乱说了，小心让明人看轻了我们！” 岳讬回头训斥了几句，那些骑兵才总算闭嘴。 但他们眼睛里，还是有着惊恐的神色。 岳讬无奈，只好让大明礼部的人，安排他们进城住下。 免得自家人继续丢人现眼。 袁崇焕见状，无奈摇头，只当建奴心里已经看不起大明皇帝了。 他对那礼部官员问道：“陛下今天有时间召见我吗？” 那官员连忙点头。 “陛下早就下令，说您一旦回京，就让您去宫里见他。” 袁崇焕听后，心中松了口气。 既然皇帝急着见他，就说明他在皇帝心里，总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那他就还有机会。 袁崇焕连忙整理了一下官服，前去拜见皇帝。 谁知道他跟在太监身后，刚刚快步走进大殿。 没等他行礼，就听朱由检问道： “袁大人，这次建奴派来的使者中，是不是有个叫鳌拜的？” “那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勇猛？” 袁崇焕都愣了。 “陛下，您问这个干什么？” “那建奴之中……好像确实有个叫鳌拜的，但我也没觉得他多厉害啊。” 朱由检听后，有些疑惑的说道： “真是这样吗？朕怎么听说，这个鳌拜是什么满洲第一巴图鲁？” 原来岳讬刚带人进入宁远，城里的锦衣卫就把消息传回京城。 朱由检一直以来，就跟高青云打听建奴入关后的事情，对鳌拜这个名字自然也不陌生。 所以他才会这么问。 袁崇焕知道巴图鲁是什么意思，但却不知道皇帝为何会这么称呼鳌拜。 他连忙说道：“回禀陛下，那鳌拜……应该也不是什么巴图鲁。” “这次建奴的使者，还是以岳讬为首。” 朱由检微微点头，心中暗道：“看来鳌拜这时候还没有出头。” 他没有再说什么巴图鲁的事情，而是对袁崇焕说道： “你这次既然回京了，那就别再走了。” “就留在京城做兵部尚书吧。” “原本那兵部尚书不太老实，朕正好要让他回家养老。” 袁崇焕听后，心中迅速一沉。 让他做兵部尚书，虽然是升官，以后也不缺立功的机会。 但他若是接受了这官职，可就别想再搞什么五年平辽了。 他连忙说道： “陛下，这只怕不合适吧？臣这一进京，宁远又该让谁防守？” “万一这宁远出了意外，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朱由检认真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这就不用袁大人操心了。” “朕另有安排。” 第124章 这又是什么东西? 袁崇焕被朱由检堵住，脸色有些发红。 他连忙又张嘴道：“陛下，宁远事关重大啊！” “就算陛下不信任我，也一定要另选可靠的能臣过去防守。” 听到袁崇焕这么说，朱由检倒是笑了起来。 “袁大人一心为国，朕已经知道了。” “你就安心做兵部尚书吧。” 袁崇焕听到这里，知道皇帝心意已定，不管他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如此，那臣领旨谢恩。” 等袁崇焕走后，朱由检微微摇头。 “这个袁崇焕，心里果然还是不服气。” “但他越是如此，朕就越不能把他留在关外。” 其实朱由检倒是不担心，这袁崇焕会替东林党报仇。 袁崇焕本就是东林党的外围，根本算不上核心人物。 何况此时这世界上，除了少数几个人，根本没人会觉得建奴以后能够入关。 只怕建奴自己，都没有这样的野心。 所以那袁崇焕也更不可能投靠建奴。 朱由检要把他调回京城，纯粹是要培养自己的班底。 “大明的朝臣，士大夫，还有民间百姓，脑子里已经被天朝上国的想法给蒙蔽了。” “若不是建奴闹得太凶，一直跟我大明过不去，那他们但凡稍微恭顺些，只怕朝廷里也会有人开口，要让大明与建奴议和。” “等朕平定辽东之后，这建奴的外患没了，从朝廷到民间，肯定是又想关起门来过小日子。” “那朕还怎么继续对外作战？” 他抬起头来，看向身后挂着的地图，又拿出高青云摸索着画出的后世地图。 两相比对之下，朱由检眼中露出一丝火热。 “既然上天将高师傅赐给朕，那朕的大明，就不仅要逆天改命。” “而且还要大大的扩张出去！” “要做到这一点，那现在朝廷里的大臣，都得给朕慢慢靠边站。” “朕要么从民间提拔新人，要么就得靠高师傅的学生。” 朱由检想到这里，不由长出一口气。 “朕也得未雨绸缪啊……” 朱由检年纪本就不大，也就十六七岁。 用后世的说法，正是中二的年纪。 再加上这半年多，他经常去找高青云了解后世的事情。 他现在已经……变成真正的皇汉了。 而且是货真价实的皇汉。 “先是建奴，然后是倭国，然后是南亚……” 朱由检走到地图近前，伸出手指在地图上抚摸，开始畅想起来。 一直过了许久，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 王承恩才硬着头皮走进来。 “陛下，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 “皇后刚才都派人过来问了。” 朱由检这才清醒过来。 “也是，来日方长。” “就算要灭了建奴，也还要好几年的时间呢。” 他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地图，这才去找周皇后。 周皇后看见皇帝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微笑说道：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朱由检笑着摇头：“都是些国家大事。” 周皇后轻轻点头，也没有多问，而是又说道： “这些国际大事，妾身不好多问。” “但妾身这里却有一件小事，要求陛下。” 朱由检随意挥手道：“什么事情？” “是妾身父亲的事情。”周皇后小心说道。 一听到这个名字，朱由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周都督？” 周皇后的父亲周奎，在朱由检登基后不久，就被封了个军职。 这其实就是提前做准备。 一旦皇后生了儿子，朝廷随便给周奎安排个军功，就能给他封爵了。 其实一开始，朱由检对这个老丈人的观感还不错。 毕竟周奎早年间在街面上给人看相，这恭维人的本事，那可是看家的本领。 但是等朱由检被高青云剧透，说大明快完蛋的时候，周奎居然不肯掏银子帮忙。 还是皇后掏出私房钱，用周奎的名义捐出来…… 那朱由检对自己这位老丈人，可就没有任何好感了。 要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只怕早就找个借口，狠狠处置他了。 朱由检冷冷道：“他又怎么了？” 见皇帝这副态度，周皇后心里有些发虚。 但她还是说道：“是这样的，妾身父亲说，最近朝廷里的周延儒要找他联宗。” “陛下您看这事情……可以不可以？” “嗯？”朱由检眉毛一挑：“联宗？” 他挥手道：“不行！” 周皇后见状，知道皇帝是不同意这事情。 她连忙说道：“臣妾也觉得此事不合适，所以才特意来禀报给陛下。” 朱由检稍微松了口气。 “朕知道皇后你对朕的心意。” “以后国丈的事情……你还是少跟朕说吧。” 周皇后不敢多嘴，连忙点头：“臣妾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朱由检还在想这事情。 “周奎脑子不清楚也就罢了，周延儒这么做，是要干什么？” “高师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 “朕刚给他点儿阳光，他就要灿烂吗？” 朱由检跺了跺脚，跟个孩子一样，直接跑到高清云那里。 “高师傅，我们村里的人都太坏了！” 高青云正在备课，他听到这话之后，无奈摇头。 “小朱啊，这又是怎么了？” 朱由检坐在椅子上，拍着桌子说道： “还能是怎么了？不就是我们村里那几个老东西！” “有个老家伙，我刚给他们些好脸色，他们就去找我老丈人，说要跟他联宗。” “他这是要干啥？” 高青云听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事情倒也正常。” “还不是小朱你的威信逐渐建立起来了，这才会有人想要钻营嘛。” “至于这联宗……这倒有点儿奇怪了，这年头还有人会来这一套？” 说到这里，高青云挠了挠头。 “现在好像没人讲究这个了。” “再说你们大河村本就十分闭塞，村里这一个姓氏的人，估计本就沾亲带故。” “也没必要特意联宗吧？” 朱由检担心高青云看出什么，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啊……那个老东西是后来搬到我们村里的。” “对了高师傅，您好像对这联宗的事情，也还挺了解的啊？” 被朱由检这么一打岔，高青云倒也没有细想这事情。 他笑着说道：“我哪里懂这个东西，只是在书上看过罢了。” “小朱你肯定知道，红楼梦里面那个刘姥姥，她能进大观园，就是因为他女婿的爷爷，跟王家连过宗。” 在高青云看来，大河村的人虽然不太了解外界，但那些上了年纪的，几乎是人均国学大师。 张口闭口就是之乎者也。 就算是他那些学生，也总能整两句“子曰”。 那小朱对四大名着，不说倒背如流吧，也该是烂熟于心。 所以他才会举这个例子。 但朱由检人已经麻了。 “这红楼梦又是啥啊？” 不过他也没问，不动声色道：“哦，原来是这样，我都差点忘了。” “额……高师傅，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等他走到太液池外，一把叫住外边守着的锦衣卫。 “你去告诉骆养性，让他去给我查查，这红楼梦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125章 分明是作茧自缚 骆养性听说这事情后，无奈叹了口气。 “这高师傅，总能给我弄出点儿新花样。” “上次那边让我找的什么红薯和玉米，我这边还没有半点儿头绪呢。” “这又给我弄出个红楼梦来。” “真是上边动动嘴，下边跑断腿！” 不过幸好，他骆养性也有手下人。 “来人，给我好好查一查，这红楼梦到底是啥东西。” 随口给自己手下，又填了一项新任务后。 骆养性才想起正经事。 “对了，建奴的人进了京城之后，还都老实吗？” “皇帝陛下让咱们重点关注的鳌拜，又是个什么模样？” 听到自家指挥使发问，立刻有人说道： “骆大人，那些建奴倒是还挺老实的，平时几乎也不怎么出门。” “就是高丽的使节曾经过去堵门，把建奴痛骂了一番。” “也就只有那个鳌拜生气了，要出去找高丽人的麻烦，不过却被岳讬给劝住了。” 骆养性冷笑道：“这帮高丽人倒是会给咱们找麻烦！” 至于这高丽人去堵建奴的门，骆养性倒是知道其中原委。 数年前的萨尔浒之战时，高丽作为大明的附庸，也派兵参战。 这一战中大明惨败，建奴趁机席卷辽东，攻克辽阳。 搞得高丽也只能对建奴服软，甚至中断了对大明的朝贡。 一直到几年后，高丽王的侄子造反，为了稳定国内局势，这才重新跟大明交好。 “现在这帮高丽人去找建奴，也不知道是表演给咱们看，还是表演给他们那个高丽王看呢！” 他旁边的几个锦衣卫听后，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估计主要还是给他们的高丽王看的吧，毕竟那高丽王能造反成功，就是靠着反对建奴这杆大旗。” 骆养性哼了几声。 “算了，懒得管他们这些破事。” “再过几天，陛下就要去求雨，这事情你们一定要小心准备，到时候千万不能出了岔子，懂吗？” 这一次，他那些手下倒是都有些犹豫了。 “大人，这事情……还是不太好吧？” 有个千户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求雨的事情，一听就不靠谱。” “要不您还是去劝一劝陛下，就别亲自做这个事情了。” 骆养性眉头一挑：“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千户连忙道： “小的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觉得这求雨的事情，多半是要出问题。” 骆养性不在意的挥手。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是一听说皇帝要求雨，就猜到这肯定是高青云，又给了皇帝什么神奇的东西。 骆养性笑着说道：“你们就放心吧，此事肯定是万无一失。” 眼见指挥使都这么说了，其他锦衣卫也只能点头。 骆养性走后，他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咱们这指挥使大人，是真的那么信任陛下？” 另一人摇头：“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指挥使大人，是不想学田丰呢。” 其他人听了后，瞬间明白过来。 “也对，现在谁劝陛下，那肯定会被陛下记在心里。” “求雨的事情成了，那也就罢了。” “但要是求雨失败，咱们皇帝陛下恼羞成怒，那些提前劝过他的，肯定就没有好下场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咱们指挥使大人居然还想到了这一层。” 这些锦衣卫反而恭维了起来。 过了一阵子，才有人开口： “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到了，还是赶紧去准备求雨的事情吧。” “咱们但凡弄出个纰漏，陛下说不定要把求雨失败的责任，都扔到咱们头上呢。”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到这话，其他人心中一紧。 “这话倒是没错！咱们赶紧去准备吧。” 几天后，岳讬看着远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那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据说是正在为几日后的求雨，在进行试炮。 “哼，这汉人的皇帝就是不行。” “我本以为那个新皇帝，既然能杀了黄台极，那说不好还是个明君。” “然而现在看来，他也不过是个昏君罢了。” 岳讬话音刚落，身后的鳌拜就有些不乐意了。 “岳讬，你这话是啥意思？” 其实鳌拜最开始，对岳讬还是言听计从。 但是几天前，高丽人过来堵门的时候，岳讬却强拉住他。 鳌拜的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从那以后，他就总跟岳讬顶嘴。 岳讬倒是不生气。 他心中暗道：“这鳌拜心直口快，虽然说的话不好听，但他什么事情都摆在明面上，我倒也不用担心他。” 岳讬淡淡说道：“他们汉人总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而这小皇帝却搞什么求雨的事情。” “那他肯定就是昏君了。” 说着，他还指向外边鸿胪寺的那些礼部的官员。 “你看，这些文官眼里也都是不屑，可见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鳌拜冷哼道：“那也未必，我记得那诸葛亮就会呼风唤雨。” “难道他也是蠢货吗？” “再说了，这帮汉人的文官本就不聪明。” 岳讬无奈叹气。 “那都是小说里的故事！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 他直接摇头，把鳌拜扔在原地，自己则回到屋子里，低头沉思起来。 “这小皇帝自己胡闹，肯定要在其他使团面前丢人现眼。” “俺倒是正好可以趁机拉拢他们，让他们知道大明是快要完蛋了，我后金才是蒸蒸日上。” 岳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现在看来，我后金没有单独消灭大明的实力。” “若是能联络其他国家，倒是方便了。” “尤其是蒙古诸部！” 岳讬想着想着，脸上已经露出微笑。 “一旦有了蒙古人相助，我后金以后再去攻打大明，可就方便许多了！” “只可惜大明的人一直监视我们，不让我们去接触其他使团。” “不过等到求雨当日，他们就没有借口了，俺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去跟蒙古人暗中沟通。” “哈哈，那小皇帝这次，可是要作茧自缚了！” 岳讬的文化水平高一些，甚至都会用成语了。 三日后，总算到了求雨的日子。 京城百姓早早得到消息，一齐来到城郊。 但是这一次，朱由检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提前派出锦衣卫，过去告诫百姓，让他们不许随便欢呼。 免得欢呼声传入皇宫，再引起高青云的怀疑。 虽说上次用什么视频外放的说法，把事情给糊弄过去了。 但能不冒险，还是不冒险的好。 “李自成啊，你的大炮准备好了吗？” 朱由检出宫之前，特意叫来李自成。 李自成笑着点头：“陛下放心，我早就把炮拉到地方了，这几天也还反复试验过了。” 第126章 别问，问就是开炮 朱由检心中一定。 “如此就好！” “来人，起驾出宫！” 随着他一声令下，队伍离开皇宫，一路向着城外而去。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才总算到了地方。 而周围的高台上，已经坐满了各国使节。 岳讬正拉着一个蒙古人，对他低声说道：“你看那大明的小皇帝，肩不能提，手不能挑，他岂能是我们后金的对手？” “还请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你们的林丹汉，只有与我后金结盟，才能重现他祖宗的辉煌。” “毕竟当年这大元的天下，可就是被他们大明推翻的啊！” 那蒙古使者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回去后肯定会把这事情，转告我们大汗的。” 等岳讬心满意足的离开后，那蒙古使者对着身旁的人说道： “呵呵，大明自从土木堡之后，已经多年没有派大军北上了。” “而你们这帮满洲，却一直对我们科尔沁部跃跃欲试。” “平时你们见了我们蒙古，都不拿正眼看我们，现在怎么主动来拉拢我们？” “可见上次你们与大明作战，是真的被打痛了。” “依我看，那个黄台极也不是病死，而真就是被大明给打死了！” 其他蒙古人听后，也都纷纷点头。 “这话说的没错。” “那大……使者大人，咱们这次到底该怎么做？” 使者微微摇头。 “这还是要再看看。” 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朱由检，眼神中露出一丝古怪。 “如果这小皇帝是个正常人，那肯定是明强金弱，咱们平时保持中立。” “一旦大明真要出关灭了后金，咱们就去帮着后金。” “可现在看来，这小皇帝脑子不太正常，居然信这些鬼神之说。” 使者微微摇头。 “如此看来，这大明短期之内，只怕还奈何不得后金。” 听使者这么说，其他几个蒙古人也都点头。 “这大明天子又不信长生天，他这求雨，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使者表情一僵，心中更是叹气： “这帮家伙脑子也不清醒，这跟信什么神，又有啥关系？” “大明历代天子也经常求雨，但那都是糊弄平民百姓的，从来就没有当真过。” “而现在看来，这小皇帝却当真了。这本就很有问题！” 使者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遥望朱由检。 “不过这对我蒙古，倒也是个好事。” 另一处高台上，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也一直盯着朱由检。 “耶稣会那边怎么说？大明上次拿出的什么意大利炮，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汤若望对着身后的人快速问道。 自从上次他见识过了意大利，虽然是心服口服，但却不太相信意大利能生产出这种火炮来。 于是连忙四处打听。 正好朱由检下旨，让四方使节进京。 于是南边的耶稣会就派出修士，趁机过来见汤若望。 “我们已经仔细问过了，不管是威尼斯还是热那亚，都不可能造出这等火炮。” “至于佛罗伦萨……呵呵，美第奇家族已经一百多年没赞助过发明家了，就更不可能造出这玩意。” “这么说来，这火炮不是意大利的了？”汤若望叹了口气：“那它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其他几个洋人都摇头。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不如等到这场祭祀结束之后，咱们再去面见皇帝，亲自向他问话。” “对了，这大明的皇帝这次祭祀，不会真是要求雨吧？” 这些洋人早早来到东方，对这事情倒也不算陌生。 更不会像其他洋人一样，一听说东方的仪式，就喊打喊杀，说这是异端邪神。 但他们还是觉得有些古怪。 “大明皇帝莫非觉得，他真有神灵眷顾，所以才当众求雨？” “如果是这样，那咱们就该重新考察一下他的精神状态了。”有人低声说道。 汤若望听到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想起上次见到朱由检时的场景。 片刻后他摇头道：“大明的皇帝脑子十分清醒，除了有些过于信任那个什么高师傅之外，倒也不像是有精神问题的样子。” “这次的事情……只怕是他另有打算吧。” “只是，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汤若望也低头，看向刚刚走出来的朱由检，认真打量起来。 这时的似乎察觉到什么，朱由检突然皱了皱眉头。 他左右扫视一圈，却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 于是轻轻摇头。 “呵呵，看来四方的使节，都对朕很好奇呢。” 站在他身旁的骆养性听到后，连忙说道： “陛下，这些外藩使节不懂我大明的礼节，陛下千万别生气。” 根据华夏的规矩，普通大臣可不能随便直视皇帝。 朱由检不在意地挥手。 “呵呵，他们想看，那就让他们看个够吧。” “朕也知道，他们只怕都在等着看朕的笑话呢。” 说话之间，朱由检的目光扫过大明群臣。 经过上次的事情，这次大明的臣子，倒是不敢再乱说什么了。 毕竟当日李若琏等人带兵回来的时候，他们就被打过一次脸了。 这帮人记性再差，也不至于接连闹笑话。 朱由检觉得有些无趣。 “算他们运气好。” 他走到台上，看了看四周的高台，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激动。 “哼，虽然群臣长记性了，但这些使者却还不知道。” “朕这一次，就要让他们好好见识一番，我大明真的有上天眷顾！” 虽然那求雨的炮弹，是高青云送给他的。 但在朱由检心里，高青云本就跟老天爷不清不楚。 凡是高青云告诉他的事情，或者给他的什么东西。 都属于是天意。 “来人，给朕开炮！” 消息很快传到李自成耳中。 他憨厚一笑：“陛下这话额听着可有些耳熟。” “上回高师傅给额们讲故事的时候，额好像还听过呢。” 李自成转头走到意大利炮身边，学着高青云给他讲过的故事那般，深吸一口气。 然后也高喊：“开炮！” 他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小厮跑了过来，把炮弹塞入炮膛，然后对着天空发射出去。 轰隆隆的炮声，瞬间传开。 周围看台上的不少使者，都有些心里发慌。 “这都是甚么动静？” “莫不是天神发怒了！” 听到这些议论，岳讬不屑摇头。 “这帮人就是没有见识！” 但他心里其实也有些害怕。 岳讬盯着刚才开炮的地方，心中暗道：“就是这门火炮，上次打死了黄台极？” “这大炮果然厉害！” “只是那小皇帝想靠着这东西求雨，那也是想太多了……嗯？” 就在他想到这里时，突然觉得头皮有些发凉。 第127章 我们一向爱好和平 “这是怎么了？” 岳讬伸出手，在头上摸了一把，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湿了。 “这……这怎么可能！” 他抬头望天，满眼的不可置信。 “明明刚才还只是稍微有些云彩，这怎么就下雨了？”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你这是说什么呢？” “哪里下雨了？” 岳讬愣住：“你们没感受到？”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们满洲的发型特殊，前半边脑袋没有头发。 所以稍微下了点儿雨，他们就能第一个发现。 但经过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总算后知后觉。 “竟然真的下雨了！” 不少人都惊呼起来。 旁边不远处，那蒙古使者眼中同样满是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 “莫非这大明皇帝，当真有长生天的庇护？可……可明明我才是黄金家族的后裔！” 听到使者的话，旁边的蒙古人吓了一跳。 连忙拉住他：“这里是大明，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使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住嘴。 幸好他周围的人，现在也都震惊异常，倒也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 远处的高台上，那几个洋人也站了起来。 “这是……大明的皇帝提前预知了今天要下雨？” 这几个传教士，倒是明显理智些。 但很快，汤若望就一阵摇头。 “我在大明住了许多年，知道他们汉人有看云识天气的本事。”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就只能预测今天能不能下雨，但却不可能具体到某个时刻！” 他指着远处的朱由检。 “可大明皇帝才刚下令开炮，天上就飘下雨点，这哪里可能是提前预测到的？” 其他几个教士听到之后，也都停嘴不说话了。 他们再看向朱由检的时候，眼中都露出一丝慎重。 “这位皇帝背后，不会真有什么神明吧？” “不，不可能，世界上只有一个神明……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感受着四方使节的惊惧，朱由检心中志得意满。 差点就笑出声来。 他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的大明臣子，脸上露出微笑。 “呵呵，今日之后，朕再要做什么事情，他们只怕也不敢再明着反对了！” 朱由检一挥衣袖，让早有准备的锦衣卫，拿着雨伞出来，免得让大臣们再被淋出个好歹。 他这一次，倒是不打算让大明的臣子都生病了。 “来人，摆驾回宫。” “另外再让所有外藩使者，都跟朕一起回去。” “朕要趁着这大雨还没停，立刻就召见他们。” 朱由检带人回到皇宫。 此时大雨越下越大，但是道路两旁的百姓却迟迟不肯散去。 他们不敢高声欢呼，只能低声议论起来。 “咱们这皇帝，原来还真有些天命在身上啊！” “哎你们听说没有，当今陛下出生的时候，那可是漫天霞光啊。” “这事情我好像早就听说过……” “诶，你听的那些都是假的，我说的这个可是真的。” “我跟你说啊，我舅舅的侄子的邻居的老婆，当时就在宫里做事，她说啊……” 随着百姓的议论，朱由检的身世也越来越离谱。 没等他回到皇宫，就已经有人说，朱由检出生的时候全京城都是异象了。 混在人群中的锦衣卫，他们听到这些事情，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啊？当时有这些现象吗？” 但他们抬头一看，倒也不敢再质疑了。 “反正咱们皇帝确实有点儿东西的，以后可不敢再乱说话了。” 朱由检回到皇宫后，让各外藩使者一起上殿。 随后他直接点了岳讬的名字。 “建奴使者何在？” 直接称呼建奴这名字，已经是在打岳讬的脸了。 岳讬心中生起怒意，但是他现在也有些摸不准朱由检的套路。 于是只能忍气吞声道：“大明皇帝陛下，我等乃是后金使者。” “您要是找建奴，那可就找错人了！” 朱由检冷笑道：“呵呵，后金又是个什么东西？” “朕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皇帝起了个头，立刻就有人站出来接这个话茬。 周延儒连忙道：“陛下说的是，后金这个国号，听起来就很不正常！”、 “就跟个笑话一样！” 岳讬闻言，心中一阵苦笑。 其实他也知道，后金这国号确实不对劲。 历史上虽然有什么西周东周，前汉后汉，但他们自己称呼自己，他们的正式国号，可从没有什么地理代词。 就是大周、大汉。 这后金的国号，真有点儿野鸡。 纯粹是当年努尔哈赤文化水平有问题，非要攀附女真人，自认为是金国的后裔。 这才要自称后金。 岳讬咬牙道：“哼，大明皇帝陛下若是这么说，那也太看不起我们满洲了！” “我满洲带甲百万，更曾在萨尔浒击败大明。” “如果我满洲是个笑话，那你们大明又是什么？” 他嘴上虽然还在威胁，但是却退了一步，用满洲来自称。 这满洲听起来像是个地名，但其实却是个族名。 朱由检听他这么说之后，心中冷笑。 “呵呵，幸好平时经常跟高师傅聊天，知道要怎么对付他！” 他淡淡道：“当日萨尔浒之战，不过是因为我大明出了奸臣，这才给你们抓住机会。” “呵呵，朕本就打算厉兵秣马，好一雪前耻。” “既然你现在这么说了，那朕倒也正好可以下定决心。” 岳讬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后悔。 “我不就是想找回点儿面子嘛，这大明皇帝咋还当真了？” “黄台极才死了没多久，我满洲内部还没有安定下来。” “大明要是这时候打过来，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他连忙开口：“我满洲一向爱好和平，不愿轻易与人开战。” “但你大明若是非要找死，那我满洲也绝对不怕你！” “等到我满洲大军打到你们京城，到时候你们就算求饶，那也晚了！” 岳讬自以为自己这话，算是有理有据。 不仅把朱由检的话给顶了回去，也没有丢了面子。 但是在其他大明臣子，还有那些使者看来，岳讬已经露了怯。 “呵呵，这建奴若是心里真有底气，哪里可能说这样的话？” “看来这岳讬是真的害怕了！” “这不就是死鸭子嘴硬嘛？” 第128章 大明天子还是个好人呢 感受着这些鄙视的眼神，岳讬心里气坏了。 但他却也不敢再开口，生怕真把明军给引到辽东。 左右为难之间，岳讬脸色越来越红，差点气出个好歹。 朱由检看着他的模样，又是一阵摇头大笑。 “岳讬，看来你们建奴的兵马，没有你的嘴巴那么硬啊。” 笑过之后，他又转头看向岳讬身旁的鳌拜。 想起高青云跟他说过的故事，眼中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他开口道：“岳讬，你身边这人，就是号称满洲第一巴图鲁的鳌拜？” 听到这话，鳌拜自己都惊了。 “俺啥时候成第一巴图鲁了？” 要是换个人，或许还会推辞一番。 或者怀疑朱由检这话居心不良。 但是鳌拜这人脑子一向有点儿问题，往好听了说就是性子直。 往不好听说，那就是太自大了。 他拍着胸口，对朱由检说道：“我鳌拜就是这第一巴图鲁。” “大明皇帝，你若是敢派兵进犯我满洲，那我鳌拜绝对要把你们明军给打跑！” 朱由检呵呵一笑，也没说什么。 他刚才跟鳌拜搭话，不过是恶趣味罢了。 “高师傅说的不错，这鳌拜确实不聪明。”朱由检轻轻敲了敲御书案，心中转过这个念头。 “不然他以后在那个什么建奴小皇帝手下，也不会那么作死。” “难怪最后落得个那样下场。” 朱由检也没有多想，反正按着他的规划，建奴不可能入关。 更不可能坚持到几十年后。 鳌拜只怕这辈子，也没机会被小太监给拿下了。 他挥手，让岳讬和鳌拜退下。 岳讬虽然觉得被轻视了，但也只能忍气吞声地退到一旁。 他看了看身旁的鳌拜，心中转过许多念头。 “早在大明皇帝求雨之前，这鳌拜就总是说那朱由检的好话，而现在朱由检又夸他是巴图鲁……” “这鳌拜不会已经暗中投靠了大明了吧？” 岳讬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就是爱多想。 “不对，他不太可能投靠大明，但却可能是领了豪格的授意！” “或许是豪格想要跟大明联手，先把我们父子给收拾了？” “等我有时间，一定要好好试探鳌拜！” 岳讬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低头沉默不言。 也没有再关注后边的事情。 朱由检这边，见岳讬老老实实退下后，也觉得有些没意思。 “朕还以为他会再闹着说些什么，朕也好再嘲讽他一番呢。” “算了，他既然闭嘴认输了，朕也不好再穷追猛打。” 他摇了摇头，又叫来林丹汗的使者。 “察哈尔汗使者何在？” 听到这话，林丹汗的使者还没表现什么，大明群臣都有些绷不住了。 “咱们皇帝这是要搞什么，刚才就挤兑建奴，非要当面说什么建奴的事情。” “这次面对蒙古人，居然又来这一手。” 林丹汗可是正儿八经的忽必烈后裔，十几岁继承汗位后，没几年就东征西讨，统一了大半个蒙古。 现在更是自称蒙古大汗。 那察哈尔大汗，可是个蔑称。 “皇帝这么做，不会让林丹汗一怒之下，去跟建奴搅和在一起吧？” “真是的，这才好不容易击败两次建奴，小皇帝怎么就飘成这样了？” “他不会真以为自己天命所归吧？” 虽然大臣们嘴上，已经不敢再说朱由检的坏话。 但是他们心里，却还是觉得朱由检的做法有问题。 “哼，要是那蒙古使者直接翻脸，那就有好戏看了！” 不少人抬起头来，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看向蒙古使团的方向。 但是出乎他们预料的，那蒙古使者淡淡走到大殿中央。 “大明天子，我家大汗不仅仅是察哈尔大汗，而且也是全蒙古的大汗。” “还请陛下搞错了。” “啊？他怎么这么好说话？”许多臣子都惊讶的张大嘴巴。 但是朱由检却并不意外。 这次倒不是高青云的剧透，而是骆养性发力了。 锦衣卫提前上了奏报，说这林丹汗确实是一代枭雄，有心复兴蒙古。 所以他的身段，反而十分柔软。 就算统一了大半个蒙古，也还没有跟大明翻脸，反而假借蒙古各部的名义，去骗大明的赏赐。 “果然，这样的人物派来的使者，是不会轻易跟朕翻脸的。” 朱由检面露喜色，眼珠一转，把大殿内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大明臣子的模样，他懒得多看。 反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早晚要靠边站。 他更注意其他各国的使者。 果然，这些人看见建奴的使者先吃了个瘪，就已经有些不敢置信。 等到他们看见，大明皇帝当面嘲讽蒙古人，蒙古的使者居然也没有翻脸，心中就更是大为惊讶。 “这大明莫非真是复兴了吗？” “居然连蒙古和建奴这两个心腹大患，都不敢轻易跟大明天子敌对。” “再加上刚才的事情……这大明看来是真的不得了了。” 不少使者心中想到这里，都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正视朱由检。 朱由检见状，总算满意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咳嗽几声，然后又看向那蒙古使者。 “林丹汗到底是蒙古大汗，还是察哈尔大汗，这事情靠嘴巴说是没用的。” 那使者眉头一挑：“大明天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由检摇头道： “你们林丹汗连科尔沁部都没有收服，那哪里能自称是蒙古大汗？” “就算朕也认可这个称呼，草原上的人也不会服气的。” 使者听后，面色阴沉下来。 努尔哈赤起兵造反之后不久，科尔沁部就跟努尔哈赤结盟。 林丹汗几次讨伐科尔沁部，都被建奴和科尔沁的联军打败。 这事情确实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朱由检看见使者脸上的阴郁表情，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有了作用。 “呵呵，看来这蒙古人，是不太可能再跟建奴联手了。” “未来几年，我大明就能安心练兵，并且休养生息。” “几年后就能从容出关了。” 他懒得再多说什么，直接宣布退朝。 皇帝走后，殿内的人纷纷离开。 只有岳讬还站在原地。 等到大明的太监开始进来清场，他才终于清醒过来。 岳讬带着鳌拜离开皇宫，突然开口问道： “鳌拜，你如何看待大明天子？” 鳌拜愣了一下，回想起刚才朱由检夸他是巴图鲁，于是随意开口道： “大明天子当然是……是好人了。” 其实他本想找个其他称呼，但他那脑子不太好使，找不到更合适的称呼。 于是干脆就给朱由检发了张好人卡。 但岳讬听了之后，心里又是一沉。 大明天子是好人，那谁是坏人？ 第129章 千金买马骨 朱由检回到御书房，一路上他发现两旁的太监，对他格外恭敬。 看来这次求雨的事情，不仅是外界百姓都当他是天命所归。 就是宫中这些太监，也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朱由检微笑坐在椅子里，对着王承恩说道：“呵呵，你手下这些小太监，现在见了朕，就跟见了神仙一样呢。” 王承恩立刻说道； “皇爷本就是天子。” 这马屁虽然有点儿生硬，但放在这里也是恰到好处。 朱由检哈哈大笑。 “你倒是会说话。” “好了，你去传旨，让那几个洋人过来见朕。” 自从上次李自成一炮把黄台极打死后，朱由检就更重视火炮。 一开始，他还想让工匠仿制那门意大利炮。 但很快，工匠们就都发现，这火炮压根不可能仿造。 这事情倒也不出朱由检的意外。 高青云拿出来的东西，那肯定是精品。 至少也是几百年后的东西，现在要是就能仿制成功，那反而不太正常。 “既然如此，那朕还是得从那些洋人身上想办法。” 朱由检正是有这个想法，才会让洋人过去看他“求雨”。 这才好震慑一下这帮人，免得他们以为自己能提供火炮，就趁机索要太多好处。 没多久，汤若望一马当先，走进御书房。 这家伙在大明待了许多年，早已经入乡随俗。 再加上他刚才见过的场景，心里已经对朱由检有了些害怕。 所以他见了朱由检之后，丝毫不矫情，直接跪地行礼。 汤若望身后那几个教士见状，犹豫片刻，也低伏身体。 不过却只是单膝跪地而已。 朱由检笑着摆手：“诸位不必多礼。” “你们到了我大明之后，觉得我大明如何？” 汤若望起身之后，感叹地说道： “大明自然是天朝上国。” “随便一座城市，便比得上我欧罗巴那些王国的都城。” “至于大明的京城，更是堪比罗马。” 说到这里，汤若望担心皇帝不知道罗马在哪儿，于是就有心要解释。 但朱由检早在跟高青云聊天时，知道了这罗马代表着什么。 他摇了摇头，起身来到身后的地图旁，直接指着罗马的位置说道： “汤若望，你这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这罗马哪里能跟朕的京城比？” “算了，不说这个了。” 朱由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正事。 “朕有心要从你们那里采买火炮，另外还要雇一些炮手。” “不知道果阿那里，能提供多少人给朕？” “至于这银子的事情，倒是好说。” 汤若望见状心中一惊。 “这大明皇帝，怎么对我们欧罗巴这么熟悉？” 朱由检知道罗马，这也还罢了。 毕竟几十年前，就有西洋的教士跟大明接触过。 但是这果阿，可是葡萄牙在印度的地盘。 就是跟洋人接触多年的许多大明商人，都未必知道这地方。 汤若望试探性地说道： “这买火炮的事情，我不能做主，但我想来问题不大。” “只是果阿距离大明数万里，要从那边招来炮手，只怕来是有些远啊。” 朱由检面色一沉，轻轻挪动手指，放在了印度西南一带。 “这果阿到我大明，也就两三千里而已，走海路也就是三两个月的路程。” “哪里有数万里之遥？” 汤若望听到这里，算是彻底死心了。 他苦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陛下到底是从哪儿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朱由检神秘一笑：“那自然是高师傅告诉我的了。” 汤若望不是第一次听到高青云的名字，他心中一动，再次提出要求： “陛下，您能不能安排我跟这位高师傅见上一面？” 虽然上次朱由检已经明确拒绝过一次，但他还想再试试。 “只要您允许我见他一次，那这火炮的事情，我一定全力帮忙。” 朱由检听后，面色阴沉下来。 “你这是在要挟朕吗？”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王承恩也厉声道：“你们这个洋人，真是大胆！” 汤若望身后的几个人都吓坏了，幸好他们的脸本就白的厉害，这时候也不会更白了。 汤若望倒是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 “陛下，我不敢要挟您，我就是提出个要求罢了。” “实际上就算没有我们帮忙，您只要肯掏出真金白银，也有的是洋人肯把火炮卖给您。” 说到这里，汤若望叹了口气。 朱由检闻言，倒也收起怒容。 “呵呵，算你会说话。” “你要见高师傅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至于采买火炮和招募炮手的事情，朕还让你帮忙去做。” “等事情办成之后，朕自然会给你赏赐。” “好了，你们退下吧。” 等汤若望等人走后，王承恩好奇问道：“皇爷，既然这买火炮的事情，让谁去做都行，您怎么还总是找这个汤若望过来？” 朱由检翻了个白眼：“朕自然是另有深意了！” 他早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南洋。 但是现在的南洋，大明的影响力依然还是十分巨大，但是洋人的势力已经在当地扎根。 那西班牙的菲律宾殖民地，已经经营数十年了。 要是能找个带路党，那才能事半功倍。 “洋人重利忘义，只要朕拿出的好处足够多，肯定有不少洋人会替我大明做事。” “朕总是见那汤若望，就是要用他做个广告，你懂了吗？” 朱由检不知不觉间，也受到了高青云的影响。 无意间用了“广告”这个词。 王承恩连忙点头。 “奴才懂，这就是千金买马骨。” 朱由检呵呵笑道：“还算你没蠢到家！” 不过他心里却明白，王承恩未必真没有看穿这些东西。 王承恩多半是故意开口发问，就是要给他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就像当初魏忠贤玩过的把戏一样。 “这帮太监，果然都是人精。” 朱由检轻轻摇头，也没有太在意。 现在他的皇位已经十分稳固，更是牢牢握住了军权，不用太关注这些细节了。 他站起身来，来到御书房门口。 此时大雨已经下完，天色逐渐晴朗。 又因为到了晚上，天边燃起火烧云。 朱由检见状心情大好。 有心要吟诗作赋，但是犹豫半天，也没写出什么东西来。 他们老朱家确实没什么艺术细胞。 有人开心，就有人不开心。 虽然晚霞极美，但是岳讬心里却阴沉到极点。 “这鳌拜果然有问题！” 第130章 还不是要怪你? 过了几日，岳讬主动提出离开京城。 换做其他藩属国的使者，这时候是根本不会走的。 虽然朱由检受了高青云的影响，不搞什么厚来薄往的封赏了。 但是能来大明一趟，本就是个做生意的好机会。 这就是所谓的朝贡贸易。 他们都忙着做买卖呢，哪里肯就这么离开了？ 但岳讬本就忙着回辽东，再加上他担心事情有变，这才急忙离开。 礼部的人听说之后，连忙把这消息告诉了朱由检。 “陛下，建奴的使者想要回去，您看如何？” 朱由检不在意的挥手。 “他们想走，那就让他们走吧。” “反正他们留在京城，朕还得给他们管饭。” 礼部官员听到这话，心里都已经无语了。 “陛下怎么还扯到管饭上了！” 但他嘴上却说道：“既然如此，那臣这就去告诉那岳讬。” 看着礼部官员走远，朱由检的脸色倒是逐渐沉了下来。 “那岳讬到底为何急着赶回去？” 他对着一旁的骆养性问道。 其实朱由检的心里，也觉得岳讬的行为有些古怪。 骆养性连忙道：“回禀陛下，那岳讬进了京城之后，貌似也没有做什么事情。” “他急忙回去，可能也是被陛下的神威所震慑吧。” “你也学会拍马屁了！”朱由检笑骂一句之后，倒是也不再想这事情了。 既然骆养性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岳讬急着离开，确实也没有什么内情。 岳讬这边听到礼部的回答后，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豪格跟大明还没有谈妥，不然大明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我离开！” 他丝毫不敢耽搁，连忙让手下的人收拾行李。 然后急匆匆赶回了辽东。 但他刚回到盛京，不等他去找别人，就先被其他许多人给堵在门口。 “岳讬，我们跟你打听个事情。” “这次你去了大明的京城，你一定是亲眼看见大明皇帝求雨的事情了。” “真的那么神奇吗？” 原来当日的事情，已经快速传遍四方。 就是辽东这边，也都听到了消息。 岳讬眉头微皱，不悦道：“你们莫非没有听过，这子不语……”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旁的鳌拜打断。 鳌拜开口道：“哎呀，你们也都听说啦？” “当日俺跟岳讬确实也在现场，那看得可清楚了。” 鳌拜绘声绘色地把当日的情况，都复述了一遍。 等其他人听完之后，都纷纷发出感慨。 “这大明天子，莫非真的是天命所归？” “要么他就是能掐会算，跟那个诸葛亮差不多。” “难怪大汗他招惹大明，最后才会……” 说到后面，那人的声音明显压低。 岳讬知道，这个人口中的大汗，就是不久前被一炮轰死的黄台极。 他心中十分清楚，黄台极死的不明不白，已经让建奴上下，对大明有了一丝恐惧。 再加上不久前朱由检搞得大场面，这分恐惧就又加深了许多。 “要是继续这么下去，以后我们再跟大明作战，先天就输了三分啊！”岳讬心中焦急，更是愤怒地看了鳌拜一眼。 “他这个混蛋，怎么还主动替大明天子说话？” “是了，一定是那豪格小儿，已经有了跟大明议和的心思，所以才会让鳌拜这么说。” “一旦我后金与大明议和，那豪格就能腾出手来，专门对付我们了！” “不行，我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阿玛！” 其实岳讬也没有意识到，虽然他心里不承认，其实他也有些怕了大明。 根本就不想再跟大明开战。 不然他这个时候，绝对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要知道他平时，可是一直以大局为重。 不是被朱由检给刺激到了，他也不会性格大变。 岳讬急匆匆地找到代善。 不过是两个多月不见，代善似乎又老了许多。 岳讬看见代善苍老的模样，连忙问道：“阿玛，您这是怎么了？” 代善叹了口气：“俺还能怎么了？这都是急的！” 他摊开手，开始向岳讬诉苦。 “这汉人的话倒是没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以前黄台极还活着的时候，俺跟他过不去，但现在看来，他倒是真很有本事！” “拖着这个烂摊子，居然还有能耐去跟大明打仗！” 代善说完之后，见岳讬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就带着他来到一旁的书桌边，指着上边的账本说道： “你自己看看吧！” “过去这几年，咱们辽东也跟大明一样，总是遭灾，粮食总也不够吃。” “前两年，老汗一连杀了好多尼堪，也没能把这个账给平了。” “到了现在，仓库里就更是能跑耗子了！” 代善口中的尼堪，其实就是辽东的汉人。 建奴起兵之后，跟辽东的汉人之间，可谓是有着血海深仇。 当年努尔哈赤仅仅是为了节省粮食，就下令要杀死没有存粮的百姓。 但百姓家里的存粮去哪儿了，那也别问，谁问谁就是大明的奸细。 换做平时，岳讬肯定要跟代善好好聊一聊这个事情，但现在他的心里，满是对豪格的忌惮。 他一把推开那账本，对着代善认真说道：“阿玛，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关心这些细枝末节？” 代善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是什么时候？” “岳讬，你去了一趟大明，怎么就如此古怪？” 岳讬猛地跺脚，把他猜测的事情，跟代善说了一遍。 “阿玛，不是我古怪，是那豪格要对咱们动手了！” 代善听完这些，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十分信任的。 不然当初岳讬劝他迎立豪格，他也不会答应。 但现在又是岳讬，来跟他说豪格有了其他心思。 代善难免生气。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子，这事情都要怪你！” “当初你若是没劝我立豪格，那我自己就做大汗了，哪里还有今天这些事情？” 岳讬听后，脸皮也难得地有些发红。 “阿玛，现在说这些，可都是有些晚了，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把眼下这一关对付过去吧！” 代善摇了摇头：“怎么对付？现在豪格是名正言顺的大汗，难道咱们还能跟他火并吗？” 虽然建奴内部，豪格还做不到说一不二。 但如果代善真的主动对豪格开战，那其他几个旗的兵马，肯定还是站在豪格一边。 他代善手中只有正红、镶红两个旗，如何是其他六个旗的对手？ 岳讬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回来的路上，他早已经想出了对策。 “阿玛你放心，我已经有主意了……” 第131章 陛下是越来越厉害了 岳讬先是扫视四周，确定周围无人之后，这才压低声音。 “自从黄台极死后，咱们满洲内部就人心惶惶，这时候正适合对外开战。” “不仅能劫掠些粮食和奴隶，还能稳定人心。” 代善微微点头：“你这话倒是没问题，但这跟你刚才说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岳讬微笑道：“阿玛您看，咱们要对外劫掠，那肯定不能去打大明吧？” 代善还是点头。 “那是自然，这时候去打大明，先不说能不能打过，就算野外赢了大明，咱们也无法攻破宁锦防线。” “那也就捞不到好处，不过是白白消耗兵马和粮草罢了。” 岳讬连忙拍了个马屁。 “阿玛你说得对，正是这个道理！” “所以咱们不能去打大明，而蒙古人那边，现在也跟大明不清不楚，咱们贸然进攻，也可能陷入拉锯战。” “所以这最好的对象，还是南边的高丽。” 代善听后，心中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高看了一眼。 “他才刚从大明回来，就能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还真不愧是俺的儿子！” 他脸上露出笑容，又追问道：“那么去攻打高丽，又有啥用？” 岳讬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高丽就是大明的一条忠犬，咱们一旦对高丽动手，大明岂能坐视不理？” “他们必然派人，去高丽帮忙！” “高丽兵马本来十分软弱，大概率支撑不到大明派人过去，但只要咱们稍微动些手脚嘛……” “呵呵，到时候豪格陷在高丽，大明也要分心支援高丽，等于是他们两虎相斗。” “咱们就可以在辽东安心经营，等到豪格几年后再回到这盛京，到时候这盛京姓什么，可还说不准呢！” 代善听完这么一番谋划之后，心里都乐开了花。 “好！好！你这计划太好了！” 但他听到岳讬最后一句，笑容顿时垮了。 “你这臭小子说啥呢？豪格跟咱们都是爱新觉罗，就算咱们上了位，这盛京也不可能改姓！” 岳讬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认错：“阿玛，是孩儿说错了。” 代善摆手道：“行了，反正这事情也没有让外人听见。” “你先出去吧，这事情俺还要认真想一想。” 等岳讬走后，代善揉了揉下巴，眼中冒出一丝精光：“高丽啊，这还真是个好地方。” “当年要不是大明跟倭国，在高丽打了那么一仗，还未必有俺们满洲起家的机会呢。” “这高丽确实是俺们的福地！” 一转眼，就是几个月过去。 这一日，朱由检正皱着眉头，对钱谦益和周延儒发火。 “这东南的事情，怎么总是这么糟糕！” 他拍桌怒道：“东南竟然遭遇了海啸，竟然卷走了数万人。” “这到底是真的出了天灾，还是有人借机在平账？” 继位一年多以后，朱由检逐渐成了个合格的皇帝。 他现在思考问题时，已经不会那么单纯了。 “周延儒，是不是你从东南离开后，当地的士绅又死灰复燃，借着天灾的由头小题大做？” “那几万人，可别是名义上被海啸卷走，其实成了他们私田的佃户！” 周延儒下意识跪地行礼：“陛下，臣这就去派人去查清楚。” 看见周延儒那胆小的模样，钱谦益不屑冷笑。 但不等他说什么，就又听到皇帝对他问话。 “钱谦益，这一科的科举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不是已经点了史可法做状元，还让他入宫侍读吗？” “礼部那边怎么还是不批复！” 钱谦益听到这话，表现也没比周延儒好多少。 也同样是跪地说道： “陛下，臣这就去催一催礼部。” 朱由检看见他们这副样子，脸上依旧面沉如水，但是心里却十分满意。 “哼，高师傅告诉我这手法还真是有用。” “对付这些大臣，就是要让他们摸不清朕的心意，让他们以为朕喜怒无常，这样才会让他们怕朕。” 他随口道：“好吧，那朕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周延儒和钱谦益这才松了口气。 等他们走出大殿之后，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发出感叹： “这几个月来，咱们这皇帝是越来越厉害了！” 而朱由检这边，他让两位大臣退下之后，也兴奋起身。 不久前周皇后有了身孕，他眼看着就要当爹了，心情自然很好。 但不等他回去找周皇后，就看见骆养性急匆匆地赶过来。 脸上还满是慌张。 朱由检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慌张！” “莫非是建奴去攻打宁锦了？” 骆养性连忙摇头：“陛下，要是建奴真要去宁锦找死，那臣才不会这么着急呢！” 自从朱由检把袁崇焕调回京城后，就根据高青云的剧透，把孙承宗、孙传庭、卢象升等一堆靠得住的人，全都一股脑扔到宁锦。 另外还跟他们疯狂打银子，让他们控制住当地的辽东兵马。 这么一大帮人守在宁锦，建奴要是还敢过去攻打，那就真是自讨苦吃了。 骆养性叹了口气，举着手中的奏报说道： “陛下，确实是建奴有了异动，但他们却不是来打咱们大明，而是去打了高丽。” 说着，他将奏报递到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接过一看，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两个月前，豪格突然带兵三万，南下攻打高丽。 虽然不久前，高丽使者敢堵着岳讬骂街。 但这高丽的兵马，完全就是纸糊的一样。 面对建奴南下，几乎是毫无抵抗力。 但是不知为何，这豪格的兵马虽然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但是每前进个一二百里，就要把兵马分散开，去各地劫掠粮食。 如此一来，就浪费了许多时间。 以至于建奴占据了半个高丽之后，就后继乏力。 这才给了高丽时间，派人来找大明求助。 骆养性等朱由检看完奏折，才又开口道：“陛下，那高丽的使者现在就在皇宫之外，还哭哭啼啼的，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朱由检冷冷道：“还能干什么？不就是要学申包胥，来朕这里哭秦庭嘛！” “哭秦庭？”骆养性明显不知道这个典故，但是朱由检也懒得跟他解释。 “行了，你先把去跟那使者说，这高丽是我大明的第一藩属，朕不会见死不救的。” “只是朝廷要调兵遣将，总也要花费些时间，让他先不要着急。” 等骆养性出宫去打发了那高丽使者后，朱由检才皱着眉头，转身看向身后的地图。 “这建奴去打高丽，其实本身倒也无所谓，只是朝廷到底要不要去援助高丽？” 第132章 跟高丽过不去了是吧 朱由检早就跟高青云打听清楚，历史上建奴就是先收拾了高丽，算是稳固住了后方。 这才有余力不停进犯大明。 只是这大明的官兵，也还有些说法。 他们在朝廷一边，那就是土鸡瓦狗，一旦投靠建奴，做了绿营兵，那就瞬间变身高达。 但这高丽的兵马，战斗力就十分稳定了。 在高丽朝廷手下是废物，到了建奴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所以建奴即便征服了高丽，也不会得到太多的增强，顶多也就是多了些粮食罢了。 而且朱由检也打听到，近些年高丽也频频遭灾，建奴能掠夺到的粮食，也不会太多。 “所以这高丽倒也不值得朕全力去救。” “这几个月来，新的京营已经逐步搭建起来，眼看着再训练一两年，他们就能脱胎换骨。” “这时候去跟建奴作战，实在是不值当。” 但朱由检也知道，如果他真的对高丽视而不见，朝野上下肯定也会有议论之声。 “罢了，朕先找兵部尚书商量下吧。” 朱由检命人叫来袁崇焕。 不等皇帝开口，袁崇焕就抢先开口：“陛下，大喜啊！” 朱由检愣了一下。 “喜从何来啊？” 袁崇焕满脸带笑。 “陛下，臣已经听说建奴攻打高丽的事情了。” “这建奴连高丽都打不过，岂不是说明他们的战力，已经下滑的厉害？” “这自然是大喜的事情了！” 朱由检表面上点头，心里却又摇头。 “这个袁崇焕，朕总算知道历史上他是咋翻车的了。” “就看他这么喜欢一厢情愿，那不翻车才是怪事！” 在朱由检看来，建奴这次攻打高丽，虽然进展不是那么顺利，但多半也不是建奴的战斗力下滑。 纯粹是建奴粮草不济，或者说是那个新继位的豪格，想要趁机多打几场胜仗。 好借助战功，来稳固他的地位。 毕竟建奴要是三下五除二，就打下高丽的王城，让其他地方望风而降。 那也显不出他豪格的本事来。 而袁崇焕却误会了这些，居然以为是建奴已经不行了。 朱由检暗自叹气：“幸好朕把他从辽东给召回来了！” 就在这时，袁崇焕又说道： “这建奴虽然学了咱们大明不少制度，但说到底，也还是草原蛮夷。”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从老奴起兵算起，这建奴也兴盛了二三十年，也确实到了该完蛋的时候了！” 袁崇焕抬起头来，目光火热的看着皇帝。 “陛下，这实在是天赐良机啊！” “趁着建奴大军陷在高丽之时，朝廷可尽发大军，东出山海关，直接收复辽东！” 朱由检听后，没好气地看了袁崇焕一眼。 “袁尚书，兵危战凶，你这个建议也太毛线了吧？” 其实朱由检自己年轻气盛，并不是十分保守的人。 但他看不惯袁崇焕，所以才会这么说。 袁崇焕不以为然的摇头。 “陛下，这有什么危险的？” “建奴已经衰落，这可是明摆着的事情啊。” 见袁崇焕一直说这个事情，朱由检已经有些后悔叫他过来了。 他只好摆手道：“再次出兵辽东，这可是事关重大。” “这样吧，等明日朕将几位重臣都叫来，再让李若琏和秦良玉也来。” “你们一起商量一下再说吧。” 袁崇焕闻言，也只能点头：“陛下所言甚是。” 他对着朱由检行了个礼，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等他到了殿外，不由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兴奋。 “没想到啊，陛下虽然没有采用我这五年平辽的计策，但是建奴自己却坚持不下去了！” 袁崇焕越想越开心。 “陛下身上，只怕是真有天命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远处竟然传来一阵哭声。 袁崇焕皱起眉头：“这大喜的时候，谁还在宫里哭丧？” 旁边的小太监听到这问话，连忙回道： “袁大人，这是高丽的使者在外边呢。” 袁崇焕瞬间明白过来。 “呵呵，这是要学申包胥？” 他摇了摇头。 “这高丽可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袁崇焕下意识就要离开，但没等他走出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等等，现在皇帝明显是不太信任我，就算真要出兵收复辽东，也不可能再让我领兵了。” “但我可有些不甘心啊！” 不管袁崇焕历史上，跟建奴有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反正现在他肯定是大明的忠臣。 这平灭建奴的功劳，他肯定是想要分一杯羹的。 而既然正面战场，皇帝肯定不会让他过去。 那要是能在侧面捞到个领军的机会，倒是也不错。 “朝廷的兵马一旦出关，建奴得到消息后，肯定就想要从高丽撤兵。” “但若是有人能牵扯住建奴的兵马，让他们无法迅速北上，这也是大功一件！” 袁崇焕越想越觉得这事情靠谱。 “我这就回去写奏折，毛遂自荐，带兵去援助高丽！” 他毫不犹豫，立刻回到自己的宅子，连夜写了一封奏折。 奏折上事无巨细，从朝廷要派多少兵马，再到大军进入高丽之后，要如何与建奴作战，都写了个清清楚楚。 第二天，袁崇焕挂着黑眼圈，兴奋地去拜见朱由检。 “陛下，这是臣连夜写的奏本。” 袁崇焕是最后一个来的，在他之前，钱谦益等文官，还有李若琏、秦良玉等武将，早已经来到宫中。 他们听到袁崇焕的话，都有些好奇。 “袁大人，朝廷还没有确定要攻打辽东呢，你这写的是什么奏本？” 袁崇焕微微一笑：“当然是抗击建奴、支援高丽的奏折！” 他看向朱由检，却发现小皇帝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呃……支援高丽？” 朱由检眉头抖动几下，下意识追问道：“袁大人你仔细说说看。” 袁崇焕还以为皇帝也动心了，于是连忙开口。 “陛下，朝廷不管是否要出兵辽东，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建奴一口吞下高丽！” “所以臣以为，必须派兵渡海，支援李氏高丽。” 听见袁崇焕这么说，在场的人脸色各不相同。 李若琏和秦良玉都微微点头，明显是认可袁崇焕的说法。 钱谦益则不置可否。 至于周延儒，他则是小心翼翼地盯着朱由检的表情。 他见朱由检沉思片刻后，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于是立刻站起身来。 “袁大人，你这建议虽然不错，但却有很大的问题。” 第133章 袁神?启动! 袁崇焕脸色一沉。 他向来看不起周延儒这样的人，现在周延儒又跳出来反对他，他就更不高兴了。 “哼，不知道周大人这么说，可有什么凭据吗？” 周延儒被他这么怼回来，倒也不生气。 他眼珠一转，真就找出了说辞。 “袁大人想来也知道，咱们大明现在能动用的兵马，其实没有多少。” “宁锦防线的兵马，还有山海关的关宁铁骑，都不能轻易出动。” “而朝廷新训练的京营，虽然可以出击，但是如果要动用他们，那还是从陆路东进最好。” “是绝对不能送到高丽当炮灰的。” “所以袁大人，你说要支援高丽，这兵马从哪儿来呢？” 袁崇焕不屑一笑。 他可是真的带过兵的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早就考虑过了。 “只需要重新招募一批士卒就是了。” 袁崇焕转过身来，对着朱由检深施一礼。 “陛下，那高丽士卒十分孱弱，甚至不如咱们大明江南的府兵。” “那建奴面对这样的高丽兵，居然都不能速胜，可见他们已经衰弱地厉害。” “因此即便是新招募的士卒，也完全足以支撑住高丽的局面！” 朱由检不置可否，把目光投向了秦良玉。 “秦将军，您有什么看法？” 秦良玉连忙起身：“回禀陛下，末将倒也支持去援助高丽，只是袁大人的建议嘛……” 她摇了摇头。 “这建奴不可小觑，只靠着新兵，那肯定是不行的。” 秦良玉多年前就跟建奴交过一次手。 上次与建奴大战，她的白杆兵也是事实上的主力。 所以她这话一说出来，几乎是一锤定音。 袁崇焕见状，连忙举手发誓道： “陛下，臣愿意立下军令状！” “若是我带着新兵进入高丽，却不能抵挡住建奴，那臣甘愿军法从事！” 朱由检听后，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想到：“这个袁崇焕还真是作死。” “朕要真把他军法从事，那不是让他走了历史上的老路？” 他下意识就要开口回绝袁崇焕，但是这话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什么。 “等等，高师傅好像跟我说过，那建奴入关后几百年，好像高丽那边又出了问题。” “那时候建奴也派了个姓袁的，领兵去支援高丽。” “这姓袁的，莫不是跟高丽有缘分？” 他犹豫片刻之后，也放下了刚才的心思。 “这事情朕还要再想一想，明日的大朝会上，朕自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群臣听后，倒也纷纷点头。 袁崇焕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不好说什么。 “那臣就静待明日了。” 朱由检挥了挥手，让群臣都退下去。 然后他叫来骆养性：“准备车架，朕要去巡视京营！” 骆养性不敢怠慢，连忙让锦衣卫做好准备，伺候朱由检出行。 不久之后，他们就来到城外军营。 经过小半年的训练，当日的新兵，已经有了些正经军队的样子。 听着校场上的喊杀声，朱由检眼中露出笑意，心中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高师傅说的果然没错，只有握紧了枪杆子，朕的这江山才会稳固。” “若是没有京营，朕就算诛杀了东林党和阉党，朝堂上那些文官，也不会这么老实的！” 他微笑着走进校场，近距离观看京营的训练。 几个千户察觉到这边有动静，连忙过来查看。 他们看见来人是皇帝之后，立刻就要跪地行礼。 不过朱由检却拦住了他们：“朕这次是微服出巡，你们不必多礼。” “也免得耽误了训练！” 那几个千户闻言，倒也不敢再行大礼，但他们却有心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 于是他们小跑回队伍之中，低声吩咐了几句。 没多久，他们就对着士卒高声问道：“你们是谁的兵？” 士卒似乎是经常被问这个问题，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开口。 “我们是陛下的兵。” 千户们十分满意，又开口问道： “你们吃谁的饭，又穿谁的衣？” 士卒们又齐声高呼：“吃陛下的饭，穿陛下的衣。” 千户们听后，心中顿时开心起来。 “哈哈，陛下听到这些，一定会满意至极。” 但他们却没有想到，朱由检听了这些，脸上的表情已经快绷不住了。 他对着骆养性低声问道：“这些话都是谁交给他们的？” 骆养性低头笑道： “陛下，都是臣交给他们的。” “臣有一次，听到高师傅跟您讲那个袁项城的事情，当时就觉得他练兵的手段不错，所以就……” 朱由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所以你就偷偷抄了是吧？” 骆养性连忙点头。 “陛下您说的是。” 朱由检有些无奈，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朕是皇帝，又不是要篡位的权臣，哪里需要来这一套！” 骆养性听后，就有些急了。 他是没想到，自己这拍马屁还能拍到马腿上。 “那……那臣这就让他们改一改？” 这下朱由检更是生气。 “怎么改？告诉士卒，说他们吃的不是朕的饭吗？” “行了行了，赶紧给朕滚蛋吧。” 他随口打发了骆养性，刚才的好心情已经消散了不少。 “这骆养性虽然可靠，但是这次却好心办了坏事。” “让他这么一搞，弄得朕好像是在邀买人心一样。” 朱由检靠在马车上，看着远处的士卒，沉默了好一阵之后，又突然笑出了声。 “看来这也是天意，朕正想着要不要派袁崇焕去高丽，就碰到这样的事情。”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直接回到皇宫。 第二日的早朝，他不等袁崇焕发问，就直接说道： “袁尚书，朕已经有了决定，就让你带兵去高丽。” “至于你带过去的兵马，倒也不用重新招募，朕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袁崇焕大喜之下，立刻领旨谢恩。 然后满怀期待的问道：“陛下您是要给我京营？” 朱由检微笑摇头。 “京营还要留着守卫京城呢！” “不然蒙古人那边有了异动，或者是建奴突然派奇兵绕过山海关，围攻京城，那该如何是好？” 袁崇焕不在意的说道：“他们哪里有这个胆子！” 朱由检翻了个白眼，没接这个话茬，而是随口道： “罢了，朕反正已经给你准备了士卒。” “你这就带兵出发吧。” 第134章 咋碰上这么个愣货 袁崇焕大喜之下，也没再多问兵马从哪儿来的事情。 他行礼道：“陛下放心，臣这一次去了高丽，一定痛击建奴！” 朱由检笑着点头，倒是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反正在他看来，不管建奴现在怎么折腾，等朝廷的京营训练完毕。 从洋人那里买来的火炮也都列装到位。 到时候这建奴，就是案板上的鱼，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袁崇焕能在高丽打开局面，这自然虽好。 但就算他大败亏输，但也无所谓。 朱由检低头想了片刻，随口又说道：“这次你去高丽，朕也要给你派个监军。” “那人已经到了军中，你带兵出征的时候，直接带上他就行了。” 袁崇焕根本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他本就是文官，比武将强了一头。 这次又是跨海去高丽作战，跟朝廷交通不便。 区区一个监军，根本限制不了他。 他连忙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跟那监军好好相处。” 朱由检嘴角抖动几下，似乎是在憋笑。 “呵呵，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好了，退朝。” 袁崇焕离开皇宫之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回到自家，带上了几十个家丁做护卫，然后就匆匆向着城门而去。 这离京的时候，他心里还在奇怪。 “我可是兵部尚书，这次陛下给我派的兵，既不是京营，也不可能是辽东的兵马。” “那这帮人是从哪儿来的？”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粗壮汉子拦住了他的马车。 “袁大人，额可算找着你了。” 那人拦下马车后，十分自来熟地钻了上来。 “你跑的还真快，要不是额跑的也快，只怕就追不上你了。” 袁崇焕一头雾水：“你是何人？怎敢如此跟本官说话？” 那粗壮汉子哈哈大笑。 “袁大人，你咋不认识额呢？额可是你的监军啊。” “啥玩意？”袁崇焕惊讶之下，说话都不那么文雅了，“你是我的监军？” “那我咋没见过你！” 粗壮汉子摇了摇头。 “额以前都在宫里，跟着高先生学习，你肯定不知道额了。” 袁崇焕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过来。 眼前这人，原来也是高青云的弟子。 他心中暗道；“难怪最近朝廷里都传说，陛下不仅是信任那高师傅，更是有心用他的学生，逐步替换朝廷里的高官。” “不少高官大臣，都想方设法走门路，要把自家孩子送入宫中上学呢。” “今日一看，这说法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但是袁崇焕现在，也没心思多想这些。 他的心，早就已经飞到了高丽，指望着在那里打败建奴。 袁崇焕随口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粗壮汉子满脸带笑：“额叫张献忠。” “张献忠？这倒是个好名字。” 袁崇焕摇头晃脑：“献忠，你取这名字，是要对大明献上忠诚吗？” 不知为何，他这话一出口，张献忠就跟应激了一样，立刻起身，把拳头锤在胸口。 嘴里还十分古怪地说道：“为大明献出心脏！”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袁崇焕摇头，根本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也懒得问。 “行了献忠，咱们这就赶紧出发吧。” “对了，朝廷给我准备的兵马，到底都在哪里，又是什么来路？” 张献忠听后，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袁大人您不知道吗？” “朝廷给你的兵马，就是那些漕工啊！” “啥玩意？”袁崇焕又一次惊呼。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从见了张献忠之后，他惊呼的次数可是有些多了。 但是很快，他就平静下来，皱眉说道： “算了，这漕工倒是也行，总比纯粹的新兵好些。” 原来不久前，朝廷收拾了江南的士绅后，也没有放过漕工。 对于普通的漕工，倒只是申斥了一番。 但是对那些漕工头目，尤其是所谓的漕帮，朝廷可是重拳出击。 一下子抓了上万人。 经过一番挑选之后，朝廷把其中稍微老实些的一千多人，送去了皮岛，给毛文龙补充兵力。 剩下的一万人，就一直关押在京城附近。 平时跟着京营一起训练。 袁崇焕低头盘算起来： “这漕工因为要在运河上讨生活，要经常集体行动，本就比普通百姓要强些。” “他们又跟着京营练了一个多月，倒是又强了几分。” “只可惜交到我手里的，都是最不老实的漕工，真到了战场，他们估计也不会那么听话！” 早在戚继光组建戚家军的时候，他就总结过经验。 这最可靠的士卒，就是农家子弟，最好别选见过世面的城里人。 就是因为这见过的世面越多，脑子里想法就越多，到了战场，就不会令行禁止。 而这些漕工，比普通城里人，还要更麻烦些。 “幸好建奴现在也不中用了，不然我这次去高丽，还真就不好办了呢。” 袁崇焕想到这里，总算抬起头来。 “好了，漕工就漕工吧。” “献忠，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张献忠不在意地说道：“那得看船啥时候过来，咱们才能出发啊。” 袁崇焕听后，心中生出一丝无奈。 “我当然知道要有船才能东渡高丽，我问的就是船啥时候过来！” 张献忠还是那么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这个事情啊，你问我也没用啊，我压根就不知道。” 袁崇焕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差点没骂出声来。 他心中怒道：“这高师傅虽然藏头露尾，但他教出来的学生，譬如那个李自成，还有郑成功那孩子，听说都还很不错。” “咋到了我这儿，就给我送来个愣货？” 但这个时候，他又不可能去找朱由检，让皇帝给自己换个监军。 袁崇焕只能无奈叹气：“好吧，是我不该问你。” 谁知道张献忠听后，反而认真点头：“袁大人你知道就好，以后可别犯这样的错误了啊。” 袁崇焕彻底无语，心累的挥手道：“啊对对对，我以后不问了。” 经过这么个插曲，袁崇焕对于张献忠，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 幸好在朱由检登基后，大明的朝廷倒是靠谱不少。 郑一官的水师早就得了消息，提前做好了准备。 袁崇焕刚刚领了那一万漕工，就收到了通报，说他随时可以带兵上船。 他这才笑着说道：“这郑一官倒是靠谱！” “好了，咱们这就出发。” “目标……高丽！” 第135章 大明也有中二病 “张献忠他们应该已经到高丽了？” 几日后，朱由检小跑了几圈之后，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对身后的王承恩随口问道。 王承恩笑着摇头：“陛下，他们应该还没有到地方呢。” “这从胶东到高丽，怎么也得十几天的航程。” 朱由检随意点头。 “这时候的水军就是不好，还得沿着海岸前进。” “要是咱大明能造出高师傅说的那种铁甲船，那可就好了。” 王承恩苦笑道：“陛下，这事情只怕短期内还是做不到。” “要不您去求一求高师傅，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办法？” 朱由检瞪了他一眼。 “朕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可没想再去麻烦高师傅！” 他心底也有些傲气。 “就算要去求高师傅，也得等朕灭了建奴，做出些成绩，这才好再去找高师傅帮忙。” 朱由检说完这句之后，倒是有些想高青云了。 “说起来，朕这几日都在忙着安排支援高丽的事情，都没去见一见高师傅呢。” “走，咱们这就过去看看。” 在朱由检心中，高青云是亦师亦父。 朱由检几天不见他，心里就有些没底。 他带着几个太监，来到了太液池。 还隔着挺远，就听到里面传出声音。 高青云跳脚骂道：“你们这帮小坏蛋，就欺负为师是吧？” 一个好听的女声说道： “高先生，咱们可不敢欺负您，我们这就是给您帮忙呢。” 高青云重重跺脚。 “给我帮忙？那你们咋把为师的头发，都给编成朝天辫了？” “你们这几个小妮子，赶紧过来挨打！” 朱由检连忙走过去，抬眼一看，就绷不住了，笑出声来。 “噗嗤，哈哈哈哈，高师傅，你这头发……” 原来最近这段时间，高青云已经彻底习惯了看不见东西。 也习惯了在大明的生活。 当然，在高青云看来，这是他习惯了在大河村的生活。 这习惯了之后，他下下意识就开始按着习惯，继续教育自己这些学生。 而他最拿手的，自然就是题海战术。 于是李自成等人的“好日子”，就彻底来了。 每天都有写不完的作业。 那几个男学生虽然不高兴，但是也不敢太放肆。 反而是三个女学生，仗着平日跟高青云更亲近，就有些过分。 平时趁着高青云睡觉的时候，在他脸上写几个字，那也就罢了。 反正高青云也看不见。 但这次她们偷偷给高青云，梳起了女孩子的辫子，这就有点儿玩大了。 高青云听到朱由检的笑声，不悦回头： “小朱啊，你又笑啥呢？” 但是他却忘了，自己现在头上几个朝天辫，他越是生气，看起来就越是……可笑。 朱由检更加忍不住了。 “哈哈哈，高师傅您这……” 他捂住嘴，笑的弯下腰来。 高青云虽然看不见，但听到他那夸张的笑声，也猜到了朱由检现在的样子。 他重重叹了口气。 “哎，小朱你也学坏了！” 许久之后，朱由检总算笑过了瘾，他一边挥手，让太监过去帮忙，替高青云把头发梳好。 一边板起脸，来到那三个女学生面前。 “高师傅乃是你们的先生，你们要尊师重道。” “以后可不能再胡闹了，知道了吗？” 三个女生连忙点头。 面对朱由检这个皇帝，她们可根本不敢胡来。 “我们知道了。” 看到这几个小姑娘认错，朱由检才收起笑容，来到高青云身旁。 “高师傅您别生气了，刚才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罪了。” 高青云听了这道歉，也只能说道：“行了行了，我本就没生你的气。” 说到这里，他犹豫片刻，又低声问道：“我刚才那样子，真的那么好笑？” 朱由检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的场景，又是捂嘴笑道： “呵……确实有些好笑。” 高青云叹了口气。 “哎，可惜我是看不到。” 朱由检立刻沉默了。 高青云注意到这一点，心中生出一丝暖意。 “这小朱倒是不错，居然这么有同理心。” “不过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可不能让他太担心。” 他开口转移朱由检的注意力。 “诶，小朱啊，小张子最近是不是请假了？” “你可小心点儿这小子，他就是个中二病。” “中二病？”朱由检果然抬起头来，疑惑问道： “中二病是什么东西？” 高青云摇了摇头。 “还能是什么东西？不就是看了点儿动画片，就学着里面的人物！” “你可得告诉他家长，平时别让他看那么多动画片，不然他可就学坏了！” “这别人倒也罢了，不过小张子……” 高青云回忆起某些场景： 他在课间的时候，跟张献忠说了两年半的梗，他就成天唱跳。 说了几个动画的梗，他就整天说要献出心脏。 前脚来一句原神，他后边就跟个启动。 “哎，这孩子太淘气了！” 朱由检倒是不在意。 他作为一个大明的土着，虽然跟高青云接触了很长时间，但是思想还是古人的思维。 “男孩子嘛，活泼些也好。” “反正我……咳咳，反正他们家里，也不指望他出人头地。” 这次高青云倒是跟着点头。 “也对，小张子那性格，真让他一门心思考学，那只怕反而是害了他。” “哎，等他再长大些，还是送他去学门技术吧，可惜现在蓝翔不行了……” 朱由检不知道蓝翔是啥玩意，但他也懒得问。 他想起前几天的事情，主动把话题转移到高丽上。 “高师傅，这高丽的事情，您又知道多少？” 高青云不知道朱由检为什么问这个，但他随口说道： “我又不是百晓生，咋可能啥都知道？” “你要真的好奇，想知道什么事情，那就自己搜一搜去呗。” 虽然高青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朱由检脸上反而露出笑意。 “高师傅说得对，我已经长大了，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来依靠您。” 高青云听了这话，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小朱啊，你这么说可有点儿见外了。” 他心中更是想到：“小朱这孩子，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咋还把我当长辈了呢？” “我可受不起这个。” 于是高青云又摇头道：“其实我本来也没帮过你啥忙，你千万别想太多啊。” 朱由检只当高青云是谦虚，他心中想到：“高师傅帮了我这么多的忙，居然还这么说。” “可见高师傅果然是高风亮节啊！” “我还是该赶紧帮忙，替他凑足那一百个学生。” 他眼中露出几丝复杂的情绪。 沉默许久之后，才又说到：“高师傅，我最近又给你找了一批学生。” “您做些准备，就等着他们来上课吧。” 第136章 越看越不顺眼 东海。 自从带着那些漕工上船之后，舰队一路沿着海岸线进发。 先是到了皮岛，将那一千多人卸下，交给了毛文龙。 而毛文龙则是满脸兴奋。 “朝廷总算是知道要救援高丽了！” 这倒不是毛文龙对高丽有什么感情，而是他心里清楚，自己能在皮岛过安生日子。 纯粹是因为建奴没有水军。 不管八旗的骑兵步兵多厉害，他们面对自己这皮岛，也只能望洋兴叹。 然而建奴一旦灭了高丽，就能从高丽获取水师。 这高丽的水师，可比高丽的陆军强多了。 到时候他毛文龙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难怪最近关里一直传来消息，说咱们大明这新皇帝，实在是太祖再世。” “现在一看，这话倒是不假。” 因为对朝廷的观感不错，毛文龙对袁崇焕，也是爱屋及乌。 “哎呀我的袁大人，我可真是久仰你的大名啊。” 毛文龙一把拉住袁崇焕的手，脸上满是笑意。 “当年您在宁远督军，我就一直想过去拜见您，只可惜那建奴实在可恨，总是对我皮岛虎视眈眈。” “我这才分身乏术。” “还望袁尚书您不要生气啊。” 袁崇焕其实一直看毛文龙不顺眼，觉得他根本不像是大明军官，反而像是个军阀。 甚至还曾考虑过，让毛文龙放弃皮岛，到宁远协防。 但此时他在别人的地盘上，以后到了高丽，也还要指望毛文龙在后方骚扰建奴。 所以他也满脸微笑。 “毛总兵这话可就不对了，你是我大明朝廷的干城，在皮岛牵制了建奴，于国有功。” “我哪里可能生你的气？” 袁崇焕还想再说两句好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张献忠看着袁崇焕和毛文龙这表面兄弟的模样，再也绷不住了。 “哈哈哈，难怪高先生说……” 张献忠这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又想起什么，连忙把嘴捂住。 不敢继续再往下说了。 但是袁崇焕却皱起眉头，认真问道： “献忠啊，你那高先生到底说过什么？” 张献忠眼珠乱转，自然不肯说出实话。 他跟在高青云身边这么久，早就知道眼前这俩人的关系。 未来的袁崇焕，可是找了个借口，直接把毛文龙给杀了。 他随口胡诌道：“啊，先生他也没说什么，就是说，说袁大人您跟毛总兵，一听就是好朋友。” “现在一看，先生这话果然没错，啊哈哈哈。” 这话一听就有问题，袁崇焕自然是不信。 但是毛文龙却一把拉住张献忠的手。 “哎呀呀，这位莫非就是高师傅的高徒？” “我毛文龙虽然久在辽东，但也听说过高师傅的大名啊。” 袁崇焕见到这一幕，心中冷笑：“这毛文龙果然不是好人，他如此会拍马屁，可见他也是个奸臣。” “哼，若不是本官后边还用得到他，我才懒得跟他多说呢！” 只是他的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的笑容却越发诚恳。 “是啊，毛总兵说的没错，这位张献忠小兄弟，确实是从宫里出来的。” 他稍微介绍了一下张献忠之后，又把话题引回到正事上。 “对了毛总兵，最近建奴带兵南下，却又在高丽陷入困境，停在开城附近迟滞不前。”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毛文龙虽然还想跟张献忠多套套近乎，但他听到袁崇焕的问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袁大人，这事情我也有些看不懂。” 他走到一旁，指着墙上的高丽地图说道： “这建奴过去一年多来，虽然接连败在王师手中，但是元气未伤。” “而那高丽的兵马……” 毛文龙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总之，这建奴南下，本该是势如破竹的。” “现在却只占了一半的高丽，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 “据我猜测，多半是建奴内部有了矛盾。” 毛文龙不愧是跟建奴打了这么多年的老将，一眼就看出问题的关键。 但是袁崇焕却根本不信。 他本就不太看得起毛文龙，再加上他心里面，是觉得建奴已经不行了。 那肯定是不信这些的。 袁崇焕心中暗道；“毛文龙这么说，多半还是夸大了建奴的战斗力，目的就是要养寇自重。” “哼，我可不能听信他的谗言。” 袁崇焕口中说道： “既然如此，那毛总兵以为本官该怎么做？” 毛文龙根本没听出袁崇焕语气的变化，他搓着手，兴奋开口： “袁大人这次带来了一万兵马，这些人虽然是漕工出身，比不上正经的官兵。” “但他们毕竟也是在河边讨生活，让他们做个水手，倒也十分合适。” “下官的想法，是想请袁大人带兵留在我这皮岛，用那一万人扩编水师。” “再用这一万多水师，或者是沿着鸭绿江北上，截断建奴的粮道。” “或者是干脆西进，再收复几个辽南的岛屿。” 袁崇焕听后，心中更加确定，眼前这毛文龙就是一门心思要在皮岛做土皇帝。 他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毛总兵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本官这次出京，是领了皇帝的圣旨，特意要去救援高丽。” “又岂能在你这皮岛久留？” “这样的话，还请毛总兵以后不要再说了。” “明日本官就带兵继续南下，到时候还请毛总兵派些船队护航。” 说完之后，袁崇焕转身就走，留下一头雾水的毛文龙，在原地发呆： “不是，这袁崇焕咋突然就翻脸了？” 毛文龙不懂，张献忠可是太懂了。 他捂嘴偷笑道：“这可能是你们相性不合吧。” 毛文龙更懵了。 “张献忠，你这话又是啥意思？” 张献忠这次笑而不语，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小跑出去，追上了袁崇焕。 第二天一早，毛文龙虽然心里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给足了袁崇焕面子。 不仅把皮岛的兵马都叫了出来，好撑一撑场面。 甚至还把其他几座岛上的人，也都叫了回来，好让袁崇焕检阅一番。 谁追袁崇焕见状，还以为这是毛文龙对他示威。 “哼，不过区区一万多人马而已，这毛文龙想吓唬谁呢？” 袁崇焕咬牙切齿，甚至懒得再跟毛文龙多说话。 他直接转过身来，对着身后下令道：“立刻启程，驰援高丽！” 还不等其他人接话，张献忠就笑着跳起来，拍手大叫道： “对了，就该赶紧出发了。”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海面： “有句话说得好，海的那边就是敌人嘛！” 第137章 那我懂的可就多了 “啊？”张献忠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根本不知道他这话是啥意思。 至于毛文龙，他更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到张献忠身边，小声说道： “献忠啊，你指错方向了。” “高丽在咱们东南边，而你指的是西边，那边是咱们大明……” 张献忠听后，面不改色地转了转身体，把手指又指回正确的方向。 然后重复了一遍：“海的那边，就是敌人啊。” 这脸皮薄的人，还真做不了中二。 袁崇焕看着张献忠这副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经过张献忠这么一打岔，倒是也没人注意到，刚才袁崇焕不给毛文龙面子的事情了。 大军直接离开皮岛继续向南，过了十几日，才遇到高丽国王派来的船只。 “呜呜，大明果然派来天兵了。” 高丽国王一看见袁崇焕，就直接扑了上来，搞得袁崇焕都有点儿无语。 “郡王殿下不必如此。” “自太祖皇帝册封以来，高丽世代是我大明藩属，我朝天子岂能见死不救？” 高丽国王依旧是满脸感动。 “大明果然是天朝上国。” 然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候，张献忠居然又开口。 “没错，你们高丽能做我们大明的狗，那可真是有福了。” 这下袁崇焕都绷不住了。 有些话你心里想一想也就得了，你还能说出来？ 再怎么说，人家高丽国王也是咱们大明的郡王。 他连忙回头，对张献忠怒道：“你小子赶紧给郡王殿下道歉！”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高丽国王就接过话头。 他居然诚惶诚恐的点头道： “这位大人说的没错，能做大明的狗，确实是最大的荣幸啊！” 这下袁崇焕彻底无语。 他看了看张献忠，又看了看高丽王，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高丽到底是什么离谱的国家？” “这建奴连高丽人都打不过吗？” 但他迟迟不说话，却让高丽国王误会了，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够恭顺。 于是高丽王又补充道： “我国正被胡虏攻打，连都城都丢了，实在是没有余力好好招待袁大人。” “等赶走胡虏之后，孤王一定重重感谢袁大人。” 袁崇焕连忙摇头。 “这倒也不必。” 他先是瞪了张献忠一眼，让他别再乱说话。 然后才对高丽王问道： “现在建奴的兵马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们高丽手中，又有多少兵马？” 听到袁崇焕的问话，高丽王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哎，也不瞒大人，您现在看到的这些，就是我手头的所有兵马了。” 袁崇焕扫视了一圈之后，眉头紧紧皱起。 他也是带过兵的人，只是一眼，就看出这高丽王的部队，也就是万人上下，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残。 他疑惑道：“这高丽也是地方千里的大国，人口也有千万，而现在你手里还有半个高丽，怎么才只有区区万人？” 高丽王顿时有些尴尬。 “这个嘛……” 不过这时候，张献忠倒是开口。 “这个我懂。” 袁崇焕吓了一跳，还以为张献忠又要说乱七八糟的话，他立刻就要伸手制止。 不过张献忠早有准备，他退了一步，躲开袁崇焕的手，嘴巴里继续说道： “这高丽朝廷被两班掌控，本就是武备松弛。” “几十年前，倭国又入侵高丽，当时的高丽王为了对抗倭国，被迫卖官鬻爵。” “只要是能献出粮食，又或者参军打仗，那么以后都属于贵族，可以不用再缴赋税。” “虽然赶走倭国之后，后来的高丽王用了些手段，总算是没让高丽遍地都是贵族。” “但从那以后，高丽朝廷的税收也是每况愈下，军队更是越发孱弱。” “而现在高丽王又丢了一小半的地盘，自然更是拉不出多少人啦。” 张献忠这次说的算是有理有据，袁崇焕听后，下意识回头看向高丽王。 然后就看见高丽王满脸的叹服：“这位大人对我高丽，倒是十分的了解。” 他对袁崇焕叹气道： “情况也确实是如此。” 袁崇焕微微点头，心里对于张献忠，总算是有了些改观。 “这小子虽然嘴里总是说出些不着调的话，但他懂的事情倒也不少。” “竟然连高丽的情况，也是如数家珍。” “不过他知道的这些，只怕也是那位高师傅教给他的。” “这倒是奇怪了，那高师傅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袁崇焕虽然心里好奇，但也没有发问。 他对高丽王说道：“既然如此，那建奴为何不继续南下了呢？” 毕竟此时的高丽朝廷，也只有一万老弱病残而已。 高丽王脸上，再度露出尴尬的表情。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袁崇焕见状，也只能无奈叹气。 “既然如此，那就先请郡王殿下，为我手下这些士卒准备营地。” “本官自行派人去调查情况吧。” 见袁崇焕这么说，高丽王也松了口气。 “这点还请大人放心，我们这边早就做好准备了。” 高丽王连忙招呼大明官兵下船，到附近城中分别驻扎。 而袁崇焕则是拉住张献忠。 “小张，你对这高丽，还知道什么其他事情吗？” 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对张献忠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而张献忠倒也不矫情。 他满脸带笑，认真点头道：“那我可是太懂了。” 袁崇焕心中一喜：“那你还懂什么？” 张献忠脸上的笑容，逐渐古怪起来。 “我懂的东西那可多了，譬如这高丽的女子，平时穿的衣服，就很有特色……” 他压低声音，凑在袁崇焕耳边说了起来。 袁崇焕听了片刻之后，脸上有些无语。 “就这？” “你这小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里有几分失望。 “我要问的是军国大事！” 这下倒是轮到张献忠摇头了。 “袁大人，这事情不该是你自己去派人调查吗？” 这话把袁崇焕给噎的够呛。 他沉默片刻，无奈点头：“你说得对，本官确实该自己派人去的。” 袁崇焕抬起手来，派出几十个骑兵外出探查。 他这次来高丽所带的兵马，除了那一万漕工之外，也有几百个正经士卒。 毕竟要是完全没有官兵，那一万漕工只怕是刚下船，就要一哄而散了。 另外这些士卒，也是为了保护袁崇焕和张献忠。 万一战局真出了意外，这帮人就会护着他们跑路。 几日后，探马返回大军营地，面见袁崇焕。 “启禀袁大人，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 “建奴占据开城之后迟迟不南下，其实真就是粮草不足。” 第138章 简直是卧龙凤雏 袁崇焕皱起眉头：“这怎么可能？” 他这么问，倒不是他觉得建奴不会缺粮。 实际上他那五年平辽的策略，就是建立在建奴粮食消耗远大于产出，这个基础上的。 但他更知道，建奴可从不讲道理。 在不当人这个层面，建奴可比大明朝廷厉害多了。 大明缺银子缺粮食，顶多也就是刮地皮，把百姓逼到求生不得，最后只能造反。 但是建奴那边，就一步到位了。 先把粮食抢走，然后再把百姓给杀了。 “建奴最近没有大规模杀百姓，可见他们就算缺粮食，也不至于凑不出军粮。” 袁崇焕站起身来，在原地转起圈子。 “这么说来，他们缺粮很可能是个假象，那他们莫非是……” 他心中猛地一惊，瞬间停在原地。 “他们莫非是故意露怯，要把我引到这里，然后再趁势南下？” 袁崇焕已经有些慌了。 一旁的张献忠看到这一幕，摇着脑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袁大人稍安勿躁，我有一言，请袁大人静听。” 袁崇焕这时候六神无主，随口点头道：“那你说吧。” 张献忠脸上露出笑容，故意咳嗽了两声。 然后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观建奴，如土鸡瓦狗尔。” 袁崇焕愣了一下。 “然后呢？” “什么然后？”张献忠也愣了，“我说完了啊？” “……”袁崇焕嘴巴抿了抿，又张了张，脸色十分古怪。 许久后才终于开口道：“张献忠，你要开玩笑，那就去找高丽人吧。” “本官这里要考虑正经事！” 把张献忠赶走之后，袁崇焕直接趴在地图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建奴绝对是故意的，他们在开城逡巡不前，就是为了勾引我带兵过来！” 虽然来高丽之前，袁崇焕满脑子雄心壮志，但是真的到了地方，他心里又开始发虚了。 “诶，这汉京周围也是一片平原，不利于防守。” “要是建奴真的冲过来，那就麻烦大了！” “不行，我明日就要让那高丽王，赶紧带着朝廷南下，另外寻一个地方！” 另一边，张献忠走到外边之后，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个袁崇焕果然不行，居然没听出小爷的意思，难怪他历史上……哼！” 到了最后关头，张献忠还是收住了话头。 他冷着脸走到外边，然后就看见高丽王，也守在不远处。 高丽王一看见张献忠，就连忙小跑过来。 “这位上国使者，您过来找小王，是有什么事情吗？” 言辞十分谦卑，简直是没有一点儿国王的模样。 不过张献忠倒也不意外。 他本就是大明人，不太看得起这高丽国。 再加上高青云平日给他们上课时，没少讲后世高丽闹出的笑话。 他对这高丽，就更没有什么好观感了。 “郡王你倒是有眼力，小爷我找你还真是有事。” 张献忠眼珠一转，口中直接说了起来。 “我大明天兵那里，有吃剩的饭菜，你们就拿去分了吃吧。” “对了，吃的时候记得要混在一起吃，而且一定要叫做部队锅，懂了吗？” 这话没头没尾，搞得高丽王一头雾水，压根没听懂张献忠是啥意思。 但他又不敢惹怒这位来历不明的年轻人，于是只能强笑道： “小王记住了，还请使者放心，这……这部队锅，我们高丽上下，一定满怀着感激品尝。” 张献忠这下可高兴了。 “对劲了，这就对劲了嘛。” 他大笑着离开。 但他的心情好了，高丽王的心情就崩了。 “这大明最近几十年，是真的不行了！” 他重重跺脚。 “你看看几十年前，大明派来我高丽的天兵，都是什么人？” “那麻贵，李如松，哪个不是要能力有能力，要品行有品行？” “而这次大明的天兵，真的是……” 高丽王说到这里，不由长叹一声。 “哎，这下我高丽可真是危险了！” 不等他把这话说完，他就看见袁崇焕匆匆跑了过来。 高丽王连忙收住话头，又挤出一丝笑意。 “原来是袁大人您来了，您走的这么急，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心中生出一丝希望。 “您是要带兵北上，替我高丽收复开城？” 现在这个李氏高丽，国祚只比大明晚上十几年。 在这个李氏高丽之前，还有个王氏高丽，而那王氏高丽的都城，便在开城。 所以高丽王，才如此重视这个前朝故都。 “若是能重新收复开城，那高丽各地一定都会振奋起来，把建奴赶走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袁崇焕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高丽王，你还真是不知兵啊，我若是带兵北上，那反而是要落入他们的圈套了！” 高丽王一脸迷惑：“袁大人您这话从何说起？” 袁崇焕直接摇头。 “现在时间紧迫，本官没时间跟你多说了。” “你赶紧命令你的人，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南下。” 原来袁崇焕刚才想了又想，觉得明天再跑也不保险。 还是现在就跑才更稳妥。 这下高丽王彻底无语了。 张献忠这个中二病也就算了，不过是嘴巴上恶心恶心人，倒也没有什么实际伤害。 但是袁崇焕这要求，可就有些要命了。 高丽王咬牙说道：“袁大人，不能南撤啊！” 到了这时候，他也流露出几分真心。 “前几年萨尔浒之战后，我高丽内部，就有许多人对建奴俯首帖耳，甚至一度断了与大明的联系。” “本王能上位，就是借口要与大明重修旧好。” “这次建奴再度南下，之前那些与建奴不清不楚的大臣，就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幸亏本王在这里撑住了场面，保住了半个高丽，他们才不敢发难。” “这一旦弃城南下……” 高丽王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前脚跑路，后脚就会有人跳出来，投靠到建奴一边。 到时候这高丽，就要有两个大王了。 属于是少走了三百年的弯路。 按理说高丽王这个说法，倒也没有大问题。 但是袁崇焕根本不听他的。 “本官心意已决，今晚一定就要南撤。” “你若是不肯跟着走，那就自行留守在这里吧！” “我会给你留一艘快船的。” 高丽王听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高丽兵本就不能打，他们看见袁崇焕带着大明天兵跑路之后，士气更是要跌落到谷底。 只怕是见到三五个建奴探马，就要原地崩溃。 那他留在这里又有啥用？ 高丽王叹了口气：“算了，算了，那本王就跟你一起南撤吧。” 他心里更是哀叹起来：“这次大明派来我高丽的使者，可真是……” “哎！” 第139章 死马当活马医 “什么？这就要南撤了？” 张献忠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咋跑的这么快？” 传令的士兵也有些不满。 这士兵并非是漕工出身，而是正儿八经的官兵，甚至还是大明仅剩不多的官兵精锐。 他跟着袁崇焕来高丽，本想着建功立业。 谁知刚登上高丽的土地，还没睡上一个囫囵觉，就要往南跑。 “这都是啥事儿啊！” 张献忠看见他这副模样，眼中很快露出兴奋的神色。 “这就是军心可用啊!” 他的中二病又发作了，直接小跑过去，把袁崇焕拦下。 “老袁啊，我看你不能就这么跑路。” 张献忠也不拿袁崇焕当外人。 反正在他看来，大家都是一起发过疯的朋友了。 “咱们要是就这么跑路，那高丽的局势不还得败坏了？” 一旁的高丽王听后，心中生出一丝期望：这家伙原来还有靠谱的时候？ 他连忙点头道： “这位大人说得对，咱们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袁崇焕皱起眉头，冷冷问道：“张献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官告诉你，这建奴此前的举动，不过是为了诱敌深入罢了。” “他们随时可能南下！” “留在这里，就是等死罢了！” 张献忠不屑摇头。 “什么建奴，在我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袁崇焕冷笑两声，根本不接话。 他已经受够了张献忠。 “你自己愿意说什么，本官管不了你。”过了片刻，袁崇焕才再度开口。 “反正本官是要走了！” 说完之后，袁崇焕转身就向着远处走去。 漕工们见状，连忙都跟了过去。 他们本就不想来高丽，但是迫于无奈，只得跟着大军东进，心里可是一万个不想打仗。 现在有了借口，自然不会多留。 而那些押送他们的明军，倒是没有走。 他们看了看袁崇焕，又看了看张献忠，内心都有些纠结，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袁崇焕虽然是主将，但张献忠可是监军，而且还是那位高师傅的徒弟。 把他扔在这里不管，那等到回了京城以后，皇帝还能饶了他们？ 高丽王也同样没走。 他满怀期待的看向张献忠：“这位……张大人，您到底有何妙计啊？” 高丽王小心翼翼地盯着张献忠，希望他是真的有办法。 但张献忠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张献忠笑呵呵地说道： “这还不简单？袁崇焕这家伙一旦带兵退走，建奴必定领兵来追。” “到时候我在四周埋伏一路兵马，必然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啊哈哈哈。” 说到最后，他甚至卖弄起戏腔。 高丽王心中叹息：“得，这小子又开始来这一套了！” “且不说八旗的骑兵本就厉害，普通士兵埋伏起来，根本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就算你们埋伏了，也偷袭成功了，可袁崇焕已经带走了主力！” “只凭剩下的老弱病残，又如何能打得过胡虏？” 高丽王虽然脑子还不错，但是这眼力也不太行。 他把袁崇焕带走的那些漕工，给当成了明军主力。 却把眼前这些真正能打的精锐，给当成了老弱病残。 难怪高丽兵一碰就碎。 张献忠根本不搭理他。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那些明军，歪头思索片刻后，就开口道： “诸位将士，你们是打算跟我留下建功立业，还是与那袁崇焕一道，做一个无耻小人？” 那几百明军听了之后，都觉得这话不该从张献忠嘴巴里说出来。 要是换个文官这么说，那就对劲了。 但他们此时也没时间想太多。 很快就有人咬牙道：“张监军，俺们跟你干了!” “没错，封妻荫子，就在今天！” 朱由检登基后，听取高青云的建议，在军事上猛猛砸钱，此时总算有了些结果。 至少大明的官兵都知道，只要打了胜仗，皇帝老子一定会重重封赏。 张献忠闻言大喜。 “哈哈，我就知道这段演讲偷的真没问题……额咳咳。” 他差点儿说漏了嘴，连忙转移话题。 “总之，你们分作四队，分别埋伏在四处。” “给那建奴，来一出四面楚歌。” 张献忠这话纯粹是顺口胡说，但那些明军左右打量一番，却发现这安排居然还挺有道理。 这附近还真有四个小山包，正好能藏下他们。 而且这几百人分作四队，一队也就百人上下，更不容易被建奴发现。 几个明军校尉对视一眼，心中也有了些激动。 “莫非这一仗，是真的大有胜算？” 不过一旁的高丽王，可就没有这么激动了。 “哎，看这位张大人的样子，他也是要找死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肯留下来打一场，这总归是好事，死马当活马医吧！” 高丽王微微摇头，随后走到张献忠面前，对他认真说道： “张大人果然是名将，这一番安排，真是有条不紊啊！” “既然如此，那小王就不多打扰了，我这就回城去静待大人的好消息！” 说完之后，他转头就跑回城内，同时还命人，一定要守好袁崇焕留下的快船。 “一旦张献忠那小子死了，咱们也得赶紧跑路。” “高丽未来如何，本王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先顾着自己的小命吧！” 高丽王走后，那些校尉凑到张献忠身边。 “张监军，那个高丽郡王，只怕不是很可靠……” 他们立刻就打起了高丽王的小报告。 但是张献忠直接摇头。 “不用管他，他只要不直接开城投降，那就没有影响。” 他看了看那些校尉，脸上突然露出古怪的笑容。“你们凑过来倒是正好，让我来给你们上个buff.” 那些校尉都没听懂这话。 “霸服？这是啥玩意？” 张献忠怪笑道： “高师傅告诉过我，说我这人脑子不太灵光，但是运气却出奇的好。” “身边有四个好义子，在未来帮着我打天……咳咳，帮着我做事情。” “总之啊，我现在就认了你们几个做义子。” “你们放心，只要认了我做干爹，保准你们在战场上，那是战无不胜啊！” “尤其是打建奴，那叫一个专业对口。” 这话已经离谱到没边儿了，在场的明军听后，士气肉眼可见地下跌了不少。 更有人在心里暗骂：“这个高师傅，到底教出个什么徒弟？这怎么疯疯癫癫的！” 第140章 将军，南下吧! 虽然许多人心里，已经觉得张献忠不太靠谱，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退路了。 他们垂头丧气的离开，就要去那几座山头里埋伏起来。 不过这时候，张献忠突然一拍脑子。 “对了！我咋把这个给忘了？” “先生以前可是说过，这大明的官兵一定要给足好处，好处给的够，那就能脱胎换骨了。” 他连忙高声道：“诸位兄弟们，你们放心，这次只要打赢了建奴，我一定亲自去皇帝面前给你们请功。” “到时候大家都官升三级，说不定还能混个总兵呢。” 听到这话，那些明军的士气果然高涨起来。 “这小子嘴里也没个准话，这总兵是那么好当的吗？”一个千户嘴里骂骂咧咧，但是情绪却已经被调动起来。 “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这小子毕竟是那位高师傅的徒弟，这次来高丽，估计就是镀金来的。” “他只要打了胜仗，朝廷肯定不吝赏赐，咱们到时候也能跟着沾光。” “当总兵什么的，只怕是不可能，但混个三品的指挥使啥的，估计也不是问题！” 他们的眼神重新火热起来。 “那一切就都靠张大人提携了！” 他们高呼一声之后，兴高采烈地出发了。 张献忠看到这一幕，终于满意点头。 “看来先生说的果然没错。” “哎，只是可惜我刚才忘了这一手！” “不然在那袁崇焕跑路之前，我老张强行要他留下些银子，这时候正好赏赐出去。” “这效果更好了！” 但此时后悔也没有，张献忠摇了摇头，自己走回到城头上，看向北边的方向。 “就是不知道这建奴，到底啥时候能来呢？” 开城，建奴前锋营。 济尔哈朗坐在一张虎皮上，眼睛里满是犹豫。 “那帮高丽人，真的已经跑路了？” 他面前跪着的两个探马，连忙点头。 “这事情千真万确啊，我们是亲眼看见袁崇焕进城，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就裹挟着高丽王南下。” “那可是两万多人的队伍，我们不可能看错的。” 济尔哈朗听后，脸色总算有些好了。 “哼，俺就知道这袁崇焕不是个好汉。” “当初大汗没有攻破宁锦，纯粹是他躲在乌龟壳子里，又有火炮相助。” “现在他离开了宁远，那就重新变回胆小鬼了！” 济尔哈朗是黄台极的侄子，但是却格外受他的信任。 所以豪格继位之后，也重用这个堂兄弟。 这次豪格带兵进攻高丽，就因为济尔哈朗以前就做过征讨高丽的主帅，于是任命他做先锋。 给了他一万兵马，让他驻扎在开城。 至于豪格自己，则是在整个北高丽刮地三尺，好筹集军粮。 想起北边后方的事情，济尔哈朗心中叹气。 他跟豪格不一样，嗅觉可是敏锐得多。 “咱们后金现在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至于连几万大军的粮草都供应不上，非得就地征集不可。” “这后方的岳讬，还有他那个老爹，到底都在想什么？” 济尔哈朗眉头皱起，低头思索起来。 但是其他建奴将领，却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将军，咱们赶紧南下吧！” “这话说得对！咱们此时南下，就可以一举占领汉京，这可是大功啊！” 他们都跃跃欲试，恨不得直接冲到开京去。 “咱们以前不肯南下，主要是怕大明干预。” “现在大明的军队已经派过来了，咱们还担心什么？” 经过两次受挫，甚至连黄台极都死在战场上。 建奴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已经有了怕了大明。 济尔哈朗领兵屯驻开城，迟迟不肯南下，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粮草不足。 但济尔哈朗还在犹豫。 “这……不行，这等大事，俺必须要先通知大汗，然后才能定夺！” 听到这话，其他将领都气得直跺脚。 “大汗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儿抢粮食抢包衣呢，等他的命令传过来，高丽王和袁崇焕，肯定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豪哥就是个小孩子，将军你那么尊重他干啥？” 济尔哈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如果刚才他还只是有些犹豫，现在他是绝对不肯出兵了。 不然消息传开，豪格心里会怎么想？ 肯定以为他带兵南下，就是不尊重他那个大汗！ “我后金现在情况不对，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济尔哈朗拿定主意，冷哼一声道：“此事俺已经决定了，俺是不会南下的。” “你们各自回营，安抚自家兵马。” “要是让俺知道，谁敢偷偷南下进军，那俺绝对饶不了他！” 说完之后，他更是抽出佩刀，直接插在虎头上。 “谁要是敢不听话，那别怪俺手下不留情！” 他冷着脸离开。 等他走后，在场的建奴将领顿时围在一起。 “咱们这将军到底是咋了？” “就是，他最近的胆量，可是不如以前了！” 有人突然说道：“那咱们真就不南下了？真要等那个小孩子的命令送来，这个功劳肯定落不到咱们头上！” “没错，豪格那小子可是看不上咱们。” “他如果知道高丽人跑了，他绝对是派自己的心腹南下，去攻占汉京，到时候咱们只能白白看着他人立功！” “那咱们该咋办？”有人无奈问道，“总不能真偷偷南下吧？” “这要是让济尔哈朗知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是真敢杀人立威的！” 这话一出口，其他人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幽幽开口：“这济尔哈朗敢杀一个两个，还敢把咱们都杀了？” 其他人瞬间愣住。 “你这话是啥意思？” 那人把心一横，低声说道：“我自己带兵南下，但不能只带我自己的兵！” “你们一家给我凑几十上百人，我带着他们过去。” “到时候这功劳就是咱们大家的，咱们有福同享。” “事发之后，济尔哈朗就算要追究，那咱们谁都有责任，谁都跑不了，这就是有难同当！”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济尔哈朗再怎么想明正典刑，也不可能把手下的将领都给杀了。 此时的建奴，还有很强的分封制色彩。 八旗旗主在自家说一不二，这也就算了。 就是这些副将，其实也都有自己的封地和包衣，手下兵马都是他们自己拉出来的。 要是济尔哈朗真的大开杀戒，他以后也别想领兵了。 片刻后，他们纷纷点头：“就这么办！” 第141章 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不过也有人心中有些担忧。 “咱们这么凑出一支兵马南下，这不就是乌合之众嘛！”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其他人顿时笑了起来。 经过刚才的事情，他们已经算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了，互相之间的关系又亲近许多。 “你这就想多了，咱们凑出的七八百兵马，确实不如本部兵马用的顺手，但你难道以为这高丽人就很能打了？” 先前发出担忧那人，也笑了起来。 “对对对，是我想多了。” “且不说高丽人已经跑路了，就是咱们这七八百人，跟那一万多高丽兵正面对战，那也是赢面更大！” “至于明军……哈哈，那袁崇焕更是不足为惧。” 他们虽然对济尔哈朗的命令有些不满，但是对他的判断，还是十分信任的。 济尔哈朗都看不起袁崇焕，那他们对这位袁都督，也没有什么担忧。 “咱们这就去悄悄调集兵马，可千万不能让济尔哈朗知道了!” 这些将领回到各自的营寨后，立刻挑选了上百心腹，让他们偷偷到城外集结。 因为建奴一直压着高丽人打，而且城内也有些缺粮。 所以开城的建奴兵马，经常出去抢粮食，所以守城的士卒见了他们，也就是摇头笑了几下，根本没有上报。 等这些人出了城后，在城外集合在一起，也有七百多人。 领兵的尼堪大笑起来：“哈哈，这次轮到咱们建功立业了！” “走，跟着俺南下！” 他一声令下，数百兵马立刻就行动起来。 此时的八旗正处在巅峰期，尤其是他们在开城憋了这么久，早就是人心求战。 现在有了打仗的机会，他们就更是兴奋。 “夺了汉京之后，咱们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再去追击高丽人。” “这要是再能打个胜仗，那俺就是用八百破一万，这还不名动咱们后金？” “以后我尼堪，就是咱满洲第一巴图鲁了！” 尼堪心中火热，连忙下令全军加速。 根本不许他们稍有停留。 但他却忘了，自家的兵马虽然精锐，但毕竟不是铁打的。 从开城到汉京，中间也有一百多里。 他手下这七百多人，一路快马赶过去，极大地损耗了马力。 等他们远远看见汉京的城墙时，不少马匹的嘴巴里，都开始往外吐白沫了。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根本看不清两旁的道路。 立刻有人找到尼堪：“将军，咱们是不是该稍微休息一下？” “或者至少是先派些探马，去前边探探路。” “那高丽王虽说跑了，但是汉京城里，多少也还会有些守军。” “这还是有些危险的。” 然而尼堪根本不在意这些，他随意挥手道：“这有什么危险的？” “就算还有些高丽人不死心，依旧留守汉京。” “他们看见咱们以后，肯定也会吓得要死，直接逃跑！” “哼，你们若是害怕了，那俺自己过去进城！” 说完之后，尼堪真就一个人拍马上前，继续冲着汉京而去。 其他人见状，也都苦笑起来。 “这尼堪的胆子倒是大！” “不过他说的也对，那些高丽人根本就是烂泥糊不上墙。” “咱们进城之后再去休息，那也不迟。” 他们连忙喊道：“将军等等我们，您一个人在前边，这要是有个好歹……” 尼堪听到他们跟了上来，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哼，俺就知道他们会跟来。” 他随意回头，不屑说道：“这能有什么危险的？难道还能有人埋伏在周围不成？” 尼堪话音未落，周围突然响起一片喊杀声。 “兄弟们，杀啊！” 尼堪听不懂汉话，但是“杀”这个字，他还是听得懂的。 “这是啥情况？” 他心中一惊，连忙又转回头去。 这才看见四周的山头上，居然杀出许多兵马。 夜色之中，也看不清他们有多少人。 尼堪见状，反而大喜起来。 “哈哈，这帮高丽人简直是找死！” “兄弟们，赶紧过来杀敌立功啊！” 他将眼前的明军认作是高丽人，天然就有几分不屑。 但是他身后那些骑兵，因为离得较远，反而看的清楚些。 “不对啊，那些兵马举的旗帜，好像写着大明二字。” “这些人不会是明军吧？” “等等，周围不会有他们大明的大将军吧？” 这里的大将军，指的就是火炮。 黄台极被一炮轰死的事情，现在已经在建奴中传开了。 而且因为建奴高层，有心隐瞒，不肯说清楚当时的情况。 这事情反而就传的神乎其神。 甚至有人信了最开始大明的说法，认为这大明的大将军炮，是真的能“一炮糜烂数十里”。 他们此时哪里能不害怕？ “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但他们这一犹豫，可就把尼堪给害惨了。 他以为自己的兵马很快就会赶过来，所以一时大意，直接策马冲入明军之中。 尼堪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一身武艺确实不凡。 不过是几个照面的功夫，真就让他杀了数个明军。 但他虽然厉害，他胯下的马儿，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再加上明军不讲武德，直接用长矛冲着马招呼。 尼堪也逐渐冲不动了。 但他心里根本不慌。 在他看来，自家的骑兵，应该已经冲到自己身后了。 他回头一笑：“兄弟们，你们来得好快……不是，你们人呢？” 原来一回头，才发现身后根本没有骑兵的影子。 反而是他自己，已经被明军重重包围起来。 他愤怒大吼道：“你们都在害怕什么？” 听到尼堪的吼声，别家的兵马还在犹豫，他自己本部的那一百人，已经行动起来。 有了他们带头，其他六百多骑兵，也不情不愿地冲上来。 尼堪见状，心中总算放心下来。 “哼，果然还是自家人靠谱。” 他心中一松，刚要再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你这小子，真当我们不存在啊？” 一把长矛猛地刺向他的后腰，虽然没有刺穿他的盔甲，但却把他撞下马来。 周围的明军见状，瞬间一拥而上，往尼堪身上招呼。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把他打成烂泥。 为首的明军将领见状，不由大笑道：“哈哈，咱们这下可是立功了！” “看这小子身上的盔甲，他至少也是个牛录章京。” “放在咱们大明这边，也是个千户了。” 其他人都恭维起来：“这下您可是立大功了。” 不过突然有人心中一动。 “大人，您说您能杀了这人，跟刚才张献忠那小子，给您起的名字有没有干系？” 那将领揉了揉脑袋：“这能有啥关系？你不会以为他给我起了个花名，就真能上个什么霸服吧？” “再说了，李定国这名字也没啥稀奇的啊。” 第142章 本将军掐指一算 那千户倒也没多想。 他虽然刚刚杀了那个建奴将领，但是他带来的数百兵马，可还在远处看着呢。 “你们别多说了，赶紧做好迎敌的准备！” “北边还有上千建奴呢，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大吼一声，让周围的明军转头列阵。 此时天色更加昏暗，他也看不清建奴到底有多少人，于是随口说了个数字。 而周围的明军听了之后，自然也信了。 “既然千户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建奴人数只怕真是不少！” 他们连忙转过身来，对着北方列阵。 这个时候，张献忠站在城墙上，也死死盯着远处的动静。 他猛地一拍脑袋。 “遭了！我这趟出门，忘了找先生要个望远镜了，可惜，可惜！” 其实他也只是听说过望远镜的名字，也知道高青云身边其实没这东西。 但他曾经缠着高青云，让他给自己送个小礼物。 高青云被他烦的厉害，于是随口答应他，只要他考试够好，就送他这个礼物。 “哎，可惜我考试成绩不好啊。” “但错的肯定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张献忠身后站着两个护卫，他们听到张献忠又在发癫，脸上满是无奈。 “咱们这位张大人，到底是啥情况？他脑子不会有些问题吧？” “就是就是，他平时说的这些，咱们听都听不懂！” 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起来。 但没等他们说几句，就又听到张献忠高声叫道： “来人，取我兵器来，我要去跟建奴大战三百回合呀！” 护卫们彻底无语了。 “张大人，您有啥兵器啊？” “是啊，您这次出京，可是啥都没带。” 张献忠听后愣了一下，但他这中二病真的已经入脑了。 “我自己就是最强的兵器口牙。” “来人，把我的大旗竖起来，跟我一起出城！” 护卫闻言，大惊道：“大人，您可别冒险啊，这外边到底打成什么样子，可还不好说呢！” “还有啊，您哪儿来的大旗？” 这下张献忠也有些绷不住了。 “没有大旗……那就没有吧，总之我要亲自出去，给将士们助威！” 说完之后，他直接冲着城门而去。 护卫见状不好阻拦，也只能认命地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汉京。 城北的山头旁，明军正在跟建奴对峙。 尼堪死后，建奴一方也有些惊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明军居然没有撤走？” “打探情报的那些人，真是该死！” “竟然漏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行啦，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关键问题是，咱们前边这些明军到底有多少人！” “要是那一万多明军，都悄悄潜伏在附近，咱们就该赶紧撤走了！” 他们不敢主动攻击，明军这边也是一样。 明军同样不知道建奴有多少人。 两军就这么对峙起来。 这个时候，张献忠直接冲了过来。 “兄弟们，你们还等啥？赶紧给我冲啊！” 明军听后纷纷回头：“张大人，咱们冲啥啊？这对面有多少人，咱们可都还不知道呢！” “是啊，咱们刚刚杀了一员建奴大将，已经是立了大功，没必要再冒险了吧？” 原来他们不肯再进攻，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张献忠却不管这么多。 他大笑道：“在我看来，建奴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你们不跟我冲，那我就自己杀过去。” 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张献忠已经陷入人来疯的状态。 他大吼着冲出明军的阵型，对着北方的建奴冲了过去，口中还胡乱大叫道： “明军全伙在此，建奴还不过来送死？” 明军闻言，都有些无奈，但是他们转念一想，要是真看着张献忠去送死，那他们别说升官了。 回去后能不被下狱抄家，就算是皇帝网开一面。 “咱们皇帝连东林党这些文官都敢杀，杀咱们肯定更不手软了。” “哎，你们说张献忠这小子真是……算了，说这些也没用。” “咱们跟着他一起冲吧，说不定建奴人数真就不多呢！” 他们无奈之下，真就只能喊杀冲锋。 明军这动向，也把建奴吓了一跳。 “这明军咋还敢冲过来了？” “他们可都是步兵，结阵之后还能跟咱们骑兵打一打，这主动解散阵型，不是找死吗？” “不对劲，不对劲！对面的明军人数肯定不少！” 他们顿时慌了神，也没在意明军的喊杀声音其实不大，不像是有很多人的样子。 有人直接调转马头，转身就向北跑去。 “俺先回去，把这边的事情禀报给将军了，你们先替我顶住啊。” 有了人带头，其他建奴骑兵，也都有样学样，转头就跑。 口中也都是这么说的。 “没错，探马的情报有误，这明军根本就撤走，咱们可得赶紧把消息告诉给将军啊！” 几乎眨眼之间，那数百骑兵就跑出老远。 连冲锋的明军都有些愣住了。 “啊？建奴就这么跑了？” “那这一仗，是咱们打赢了？” 他们都有些不敢置信，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大喜。 阵斩一个建奴大将，而且还将建奴骑兵击退。 不管对面的敌军人数到底有多少吧，这也是大功一件。 “哈哈，这下咱们可是真的能官升三级了！” 就在他们开心的时候，张献忠却又走了过来。 “兄弟们，跟我追击！” 他满脸兴奋，一个个拍着在场将士的肩膀。 “这建奴看来是真的不行了，咱们只要继续追击，肯定能再砍好些个人头。” 明军当然不想再追击。 “大人，这时候实在是太晚了，真要追上去，跟建奴打起夜战，那情况可就不好说了啊！” 有人劝说道。 但张献忠却不管不顾。 他甚至随口给自己安了个将军的头衔。 “哼，你们不追，那我自己去追！” “本将军掐指一算，发现今天是个适合打胜仗的日子。” 他就跟刚买彩票就中奖的人一样，觉得自己运气爆棚。 继续追加，就能继续赢下去。 “啊呀呀，杀啊！” 张献忠学着戏文里的样子，冲着北方张牙舞爪地杀了过去。 这个时候，在场明军对张献忠的观感，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管这张献忠是真有本事，还是运气好，咱们听他的，反正是打了胜仗。” “这小子是真有些本事！” “另外他刚才不是说他还掐指一算？这高师傅据说就能掐会算，张献忠是他的高徒，说不定还真会这些东西。” “那咱们……就跟着冲一冲？” “算了，拼了！要是真能砍几百个建奴的脑袋……不，砍他几十个也行。” “这都是大功啊！” “没错，咱们要是在其他人手下，那就算砍了建奴的脑袋，这功劳也落不到咱们头上。” “但是……谁敢抢他张献忠的功劳？” “这买卖能干！” 他们心中一横，再度跟着张献忠冲了出去。 第143章 明军到底是什么情况? 建奴撤走之后，本以为明军不敢追来。 毕竟过去数年，虽然建奴也不是真就战无不胜。 但就算是偶尔受挫，明军得胜之后也几乎不会追击。 所以他们撤出七八里之后，也就放松了警惕，重新让战马停下脚步，免得浪费马力。 他们从开城一路冲过来，身下的战马已经很累了。 再一路冲回开城，这些马肯定要累死一大半。 “哎，这次真是倒霉！” “本以为能来汉京捡个大便宜的，谁知道却落入了明军的圈套！” “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还是赶紧想一想，见了济尔哈朗之后，咱们该说啥吧！” “这次折了尼堪，咱们可脱不了干系！” 听到最后那句话后，所有建奴骑兵的心情，就更是低落。 至于尼堪自己带出来的那一百多包衣和马甲，更是低声哭了出来。 “这次回去之后，俺们可是彻底完蛋了！” 很快，这情绪就传播开来。 这帮骑兵垂头丧气，三心二意地向着北边撤退。 甚至还故意放慢了速度，恨不得永远也回不到开城。 就在这时，有耳朵灵敏的人突然皱眉。 “嗯？怎么有喊杀声？” 其他人顿时不高兴了。 “你听错了吧？这里能有喊杀声！” “就算有这动静，也是咱们的人在抢粮食，杀那帮高丽人的动静。” “难道明军还敢追来不成？你就别多心了！” 那人听后，倒也点头：“看来是我想多了。” 随后他更是无奈道：“哎，咱们要是别动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咱们现在也跟那边的兄弟一样，正在快活了！” 此言一出，这些骑兵更是心态崩溃，低头沉默不语。 再也不关心喊杀声了。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才有人不悦抬头道： “这到底是哪个旗的人，干活咋这么糙？” “杀人放火抢娘们也就算了，咋还闹到大道上来了？” 原来随着喊杀声接近，又有不少人听到了这动静。 但因为他们先入为主的观念，都以为这是自家兵马爽疯了，在大道两旁就开始杀人放火。 “咱们济尔哈朗将军，可是见不得这些。” 济尔哈朗倒不是同情高丽人，纯粹是把高丽人都当做了自家的包衣奴才，舍不得让底下的人随便就给杀了。 “走，咱们过去教训教训他们，正好撒一撒心里邪火！” 有人一抽鞭子，骑马转身，向着身后而去。 但没多久，他们就屁滚尿流地冲了回来。 “不……不好啦！” “什么不好了？”其他人都有些不高兴。 “你们这是看见啥了？” “俺们看见明军了！”他们连忙开口，但不等其他人再出声质疑，明军已经杀到他们身后。 张献忠一马当先，脸上兴奋的表情已经按捺不住。 “我就说了，今天是个适合打胜仗的日子！” “兄弟们，跟我冲啊！” 建奴骑兵健壮，都亡魂大冒。 “这伙明军是咋回事儿？咋还真敢追来了？” “不好，他们估计只是先锋，后边肯定还有明军大部队！” “赶紧跑，不能打！” 生出这个心思后，建奴再度逃跑。 但他们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下的战马已经几乎筋疲力尽。 载着他们小步慢走，倒还无所谓。 但是让这些战马冲锋，那是根本不可能了。 八旗的战马都非常金贵，耐力根本比不过普通人。 真要是长途跋涉，大多数骑兵的速度还真就比不上步兵。 也就只有蒙古部落，他们有的是马，也不太在乎损耗，又是带着大股马群进军。 这才能勉强维持高速。 建奴可就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们虽然一门心思跑路，但还是很快就被明军追上。 两军交锋之后，建奴根本不敢恋战，生怕被那所谓的大股明军咬住，于是直接翻身下马，继续跑路。 明军却没有这个顾虑。 他们现在已经相信了，这张献忠只怕真有些东西。 “跟着张大人，这次是真要打胜仗了！” 他们兴奋至极，一路追杀。 还真就杀了上百建奴，把他们的脑袋割了下来，又拔下盔甲。 等到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他们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追的太过头了。 几乎都能看见开城的城墙了。 明军的千户这才暗道不好。 “遭了，这里可是有建奴的大部队！” 但他心里也更是惊讶。 “开城到汉京，中间可有上百里。” “虽说我们是在汉京外布下的埋伏，能减少些距离。” “但我们追了这一晚上，居然还真就冲过来了？” 连他们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但是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们多想。 几个千户冲到张献忠身旁：“张大人，咱们冲得太过火了，是不是该撤了？” “是啊，前边就是建奴先锋大营了，里面可有上万建奴骑兵呢。” “咱们要是不撤，那就真的要完蛋了！” 但是张献忠却根本不在意。 他的精神本就有些……不太正常。 跟着高青云大半年，更是变成了中二少年。 昨天晚上他的计划，几乎是完全实现，让他打了一场大胜仗。 这时候他的自信心爆棚，别说前边只有一万建奴骑兵了。 就是跟他说前边是建奴主力，他也根本不会怕。 “你们这副表情是啥意思？” 张献忠不在意的摆手。 “你们放心，这些建奴都是小虾米，根本不放在我的眼里。” “咱们就在城外安营扎寨，看看他们如何应对！” 明军都有些傻眼： “张大人，您认真的？” 张献忠翻了个白眼：“难道我还能开玩笑？” “走，这就过去安营！” 说着，他真就来到开城以南数里的地方，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其他明军见状，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都到了这时候，咱们也没法跑了，那也只能赌一赌这位张大人的本事了！” “没错，反正他有高师傅罩着，估计也能连带着护住咱们吧！” 这一刻，他们都开始在心里，对着八竿子打不着的高青云祈福。 希望这位高师傅，能看在张献忠的面子上，给建奴降智，让他们别冲出城来。 他们心惊胆战的跟着张献忠扎营，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看见建奴的影子。 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是一阵惊慌。 “这高师傅……难道还真这么厉害？” “遭了，俺以前还偷偷骂过这位高师傅，这不会有麻烦吧？” 第144章 建奴非但不投降 京城，皇宫。 高青云突然打了个喷嚏：“这是谁在背后念叨我呢？” 但不等他多想，就听到系统突然传来提示音： “宿主声望增加点” 高青云面露古怪，又是一阵摇头。 “最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这声望一个劲的往上涨！” 但高青云也没太往心里去。 “估计是又是小朱最近，又到处说我的好话吧。” “哎，这孩子对我倒是不错。” 他转身走进教室，然后就听到里面正在叽叽喳喳。 “哼，张献忠倒是聪明，自己找了个借口出去玩啦！” “真是不公平，凭什么你们几个男学生都有机会出去？我们也要出宫！” 高青云听到这些声音，只觉得脑袋疼。 他低声嘀咕道：“难怪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们还真是近之则不逊。” “小顾她们几个刚来上课的时候，可是都不敢大声说话的。” “现在可好，一个个泼辣得厉害。” 不过幸好，那三个女学生泼辣，也就是对着李自成他们。 一看见高青云进来之后，她们立刻收敛起来，甜声说道： “先生您来啦？” 一旁的李自成和郑成功看到这一幕，满脸都是无语。 李自成咬牙道： “高先生说的还真没错，这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这仨小娘皮，一见了高先生，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哼，等额有时间，会米脂给先生寻几个小娘子，也让她们进宫来伺候高先生。”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她们脸上都会是啥表情！” 旁边的郑成功也跟着点头。 “李大哥你这话说的有理，等我哪天见了我爹，也让他帮忙，去倭国弄几个小娘过来。” “好好杀一杀她们的威风！” 两人嘀咕一阵之后，眼看着高青云被他三个女学生扶到一旁坐下，然后开始上语文课。 他们就都觉得有些没意思。 “这玩意有啥好学的！” “就是就是，还不如上上数学课呢。” “哎，真羡慕老张，早知道当初皇帝要派人去高丽的时候，我就该主动请缨的！” 两人都有些后悔。 高丽，开城外。 张献忠猛地惊醒，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不对，肯定有人在背后说我的的坏话。” “哼，肯定是李自成和郑成功这俩小子。” “不过嘛，他们爱说啥就说啥吧，等我大胜仗的消息传回去，他们更是要嫉妒死了呢！”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而起。 这才发现他睡着之后，明军倒也没有看着他在野外躺着睡觉。 而是在他身旁搭了个小帐篷。 张献忠揉了揉眼睛，走出帐篷后，对着外边的人随口问道： “现在啥时辰了？那帮建奴从开城滚蛋了没有？” 帐篷外的明军本来高度紧张，正在死死盯着远处。 生怕开城中的建奴冲杀过来。 他们听到张献忠的问话之后，都有些无语。 “大人，您这话可就离谱了。” “咱们昨天虽然小胜了一场，杀了两三百建奴，但这开城之中，可还有建奴的上万大军呢。” “他们咋就可能弃城而走？” “依我看，倒是咱们该赶紧南撤啊！” 几个千户都围在张献忠身旁，对他劝说起来。 “是啊，虽然咱也不知道那建奴，为啥还不出城来打咱们。” “但是在这里多留一刻，便是多一分的危险！” “没错啊，咱们还是趁着建奴没动静，赶紧撤回汉京吧！” 他们七嘴八舌，都想让张献忠赶紧开口，令他们立刻南下。 然而张献忠却只是摇头一笑，然后咧着大嘴巴说道： “这时候哪里能跑？” “我猜建奴不敢出战，就是因为搞不清楚咱们的底细，这才一直守在城里观望。” “咱们稍微露出些撤走的迹象，他们就会瞬间扑过来！” “所以这时候，咱们不仅不能南撤，反而应该继续北上，去攻打开城！” “哼，这就叫敌人非但不投降，居然还敢反抗，那我张献忠岂能饶了他们？” 他最开始说的话，倒还是有些道理，千户们听后倒也点头。 但他后边的话，就又开始不着调了。 “大人，明明是敌强我弱，您咋还能说这话？” 张献忠不屑摇头。 “这谁强谁弱，还得打过之后才知道！” “来人啊，跟我一起冲锋！” 说完之后，他真就一个人走向北边。 其他明军见状，稍微犹豫一阵之后，也就跟着北上了。 到了这时候，他们也只能跟着张献忠一条道走到黑了。 与此同时，开城之中。 济尔哈朗眉头紧皱，面沉如水。 “你们这帮饭桶！” 他猛地一拍桌子，让房间里的建奴将领，都打了个冷战。 济尔哈朗怒道：“你们偷偷派人去偷袭汉京，这也就罢了。” “可你们怎么居然打了个败仗，还让尼堪也死在前线？” “这让俺回去之后，咋跟叔叔们交代！” 尼堪是济尔哈朗的侄子辈，所以他这么说，倒也没问题。 在场的建奴将领闻言，立刻开口叫屈： “大人，这也不能怪俺们啊！” “明明是探马传回的情报有误！” 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是啊，他们明明说高丽军队和明军，都往南撤走了。” “可是现在看来，最起码明军是没有走，甚至可能还偷偷往汉京增兵了！” “若非如此，城外的明军咋就敢留在那里不走？分明是后边还有埋伏起来的明军！” “明军一定知道，这开城中有咱们的一万兵马，他们这都敢打埋伏，可见他们的兵力一定不少！” 济尔哈朗听后，倒也真不追究尼堪战死的事情了。 他眼神中闪着思索的光芒：“你们说的这话倒也没错，但是这明军到底是怎么瞒过探马的？” 将领们纷纷摇头：“这个俺们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明军隐匿的本事很厉害？” “他们明人一向喜欢玩阴谋诡计嘛，三国演义里可不就这么写的！” “就是，前阵子不还有消息，说是大明出了个姓高的国师，据说也是能掐会算，弄不好就是他……” “够了！”济尔哈朗冷哼一声，让他们住嘴。 “你们这么说，完全是在扰乱军心。” “以后不许再胡说了！” 但是他的心里，却也有了几分担忧。 济尔哈朗轻轻敲着桌面，低头沉思起来。 “我是知道岳讬的，他一向是十分可靠。” “然而上次他从大明回来之后，俺跟他问起大明的事情，他言辞里，也颇有些忌惮。” “对于那个啥高师傅，更是有几分恐惧。可见那个高师傅，确实有些不对劲。” “这次莫非真是他搞的鬼？”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一个领兵小跑进来，满脸都是惊恐。 “大人不好了，明军突然开始进攻了！” 第145章 不是，明军人呢? 济尔哈朗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怎么？是埋伏的明军杀出来了吗？”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速速告诉我！” 原来他心里，是真的信了那些将领的说法。 真以为开城外，埋伏着几万明军。 只要他跟对着张献忠那股小部队出击，就会引来明军一拥而上。 想到这里，济尔哈朗又有些自得。 “哼，这明军虽然有些藏匿的本事，但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 他得意了好一阵，也没等到那传令兵说话，于是低头问道：“你咋还不说话了？” 那令兵这才苦笑道： “回禀大人，这明军……还是那几百人啊。” “这怎么可能！”济尔哈朗自然不信，“我问的是城外埋伏的军队有多少人！” 领兵欲哭无泪，连忙说道： “大人，是真没有啥伏兵啊！” “就是今早上在城外驻扎那几百人，开始对着咱们发起进攻了！” 济尔哈朗这下可有些搞不懂了。 且不说这开城中，还有上万建奴骑兵。 就算城里只有几万高丽兵，那几百明军也休想攻破城池。 “这明军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济尔哈朗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亲眼看看。 “走，跟俺一起去城头！” 他对着其他将领一挥手，然后就带着他们，登上了开城的城墙。 开城作为高丽上一个王朝的都城，修建的可谓十分雄壮。 就算这些年高丽国力衰微，无力修缮城池，这城墙依旧十分可靠。 张献忠几乎睡了一整个白天，此时他带兵冲过来时，已经是临近傍晚。 济尔哈朗看了看逐渐暗淡的天色，又看了看城外那几百个明军，突然一拍脑袋。 “我懂了！” 他身后的建奴将领，连忙问到：“大人，您懂啥了？” 济尔哈朗得意一笑： “我当然是懂了明军的布置！” “哼，这帮明军肯定也知道，他们绝对无力攻破咱们这开城，所以才又想耍阴谋诡计。” “外边这股明军，不过是诱饵罢了，咱们一旦按捺不住，冲杀出去，那潜藏起来的明军就会瞬间杀出！” 将领们闻言，纷纷佩服道：“还是大人您看得远，俺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被这些人拍着马屁，济尔哈朗更加得意。 “好，传俺的将令，让各处的兵马紧守城门，千万不可出战。” 随着他的命令传开，各处的建奴也松了口气。 他们对于现在的明军，也有了一丝恐惧。 “区区几百人，就能把尼堪大人给杀了，要是外边真有几万明军，咱们可不就得死守城池？” “哎，前几年不还是咱们压着明军打呢！这才一年的功夫，咋就调换了个？”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守好城池吧！” 各处的建奴兵马议论一阵以后，也就不说话了，专心盯着城外。 而此时靠近到开城附近的明军，一个个也都提心吊胆。 “这建奴万一真的冲出来，咱们可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少人都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昨晚上我就该找个借口，偷偷留在后边的。” “现在可好，就算立了大功，但只要在这里丢了命，那又有啥用？” 随着他们靠近城墙，城上建奴的弓箭随时可能落下，他们心里就越发不满。 连带着对张献忠，也有了几分愤怒。 “都是这小子发了疯，非要来攻击这城墙。” “就算城中的建奴，真以为是城外有埋伏，所以才不敢出击。那咱们白天不能跑，晚上总可以跑吧？” “这下直接冲到人家眼皮子底下，那不是作死吗？建奴的脾气可是不好！” 这个时候，张献忠更是突然大笑起来。 他对着城头高声骂道：“建奴孙子，还不出来会一会你张献忠爷爷？” 明军听到他居然还敢骂人，就差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巴了。 “我的大人诶，您就不能闭上您的嘴巴？” 但他们没有想到，城上的济尔哈朗听到张献忠的话，心中是越发确定。 城外肯定埋伏了大批明军。 他不动声色的探出头去，望着四周，仔细看了一圈之后，心中不由感慨： “哼，这明军隐匿的本事，确实有些厉害了。” 济尔哈朗直接低头，对着张献忠笑道： “你这小子就别费事了，俺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你别以为俺没看过三国，俺可是知道，这都是你的激将法！” 张献忠听后，居然有些生气。 他愤怒跺脚，口中骂道：“这叫啥激将法？老子是诚心找你打仗的，你居然还不敢出来了？” “你们这建奴，也都是胆小鬼！” 但他也是这么说，济尔哈朗心中就越是笃定。 他冷笑几声之后，干脆转身走下城墙，回城里的王宫休息去了。 “不管外边那小子说什么，你们都万万不可出战！” “也不许来打搅我。” “只有等明军真的冒出来大举攻城，到时候再来叫我，知道了吗？” 嘱咐几句之后，济尔哈朗就离开了城头。 其他建奴自然无所谓。 他们看着城下的张献忠，甚至连句话都不给。 这可给张献忠气得够呛。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这军人，要有骨气！” “你们赶紧给爷爷我出来！” 他又开始发疯。 但是他身后的明军，却好似如在梦里。 “啥时候建奴的胆子都这么小了？” “就算他们怀疑城外有埋伏吧，可咱们都快到城门口了，他们就算不肯开城门出战，也该用弓箭射一射咱们吧？” “这建奴真是改了性子了！” 感慨之后，他们又是一阵大喜。 “建奴这都不出战，那可真是咱们撤退的好时候！” 几个明军冲过去，一把拉住张献忠：“张大人，差不多就得了，咱们该撤了！” 张献忠还没骂过瘾，他不悦说道：“这时候撤啥？让我再骂五块钱的。” 这话其他明军都听不懂。 他们无奈道：“大人，您这都骂了半天了，城上也没有半点反应，可见他们是真的怕了您了。” 张献忠这才有些高兴。 “我就知道，我张献忠的名头还是有用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得意洋洋道： “好吧，既然如此，咱们这就撤走吧。” 明军在上万建奴的注释之中，缓缓撤向南边。 一直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有人回过味来。 “不是，外边埋伏的明军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第146章 一定是有埋伏! 不少建奴心中生疑，有心要出城去追。 但不等他们披挂上马，就又想起刚才济尔哈朗的吩咐。 “咱们将军都说了，不让咱们轻易出去。” “也是，就算外边真没有埋伏，咱们追过去，也就是杀了几百个明军，也算不得什么大功劳。” “但要是真有埋伏，那咱们不仅是要吃个大亏，而且还是抗命不遵，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想到此处，也就没人再说出城追击的事情了。 第二天早上，济尔哈朗其实早就醒了。 但他有心要做出一副根本不慌的模样，所以硬是在房间里等了好几个时辰。 等到正当午，这才缓步走出房间。 济尔哈朗随口问道： “城外的明军如何了？那些隐匿的明军，有没有突然杀出来？” 门外的卫兵连忙说道： “回禀将军，昨儿晚上，那城外的明军就已经南撤了。” “至于那些隐藏起来的明军……俺们倒是没有看见。” 听到这话，济尔哈朗心里一跳。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明军藏的太好了，所以你们才没有发现！”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额头上逐渐冒出汗水。 心中更是想到：“不对，我昨天不会是上当了吧？” “莫非城外根本没有啥明军？” “但这又不可能啊，若是没有埋伏，那昨晚的明军将领咋就敢直接到城下叫阵？他在找死吗？” 济尔哈朗也不是第一次与明军作战，他还从没遇到过这么不要命的大明武官。 “不对，城外一定有伏兵……不，是必须有伏兵！” 他心中一横，知道此时要是认错，那才叫完蛋了呢。 “来人，给大汗传令，就说明军十分狡诈，又有十分厉害的隐匿技巧，能在咱们探马的鼻子底下，凭空出现在我军周围。” “更是有能力，让数万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和出现。” “让他千万要小心啊！” 几日后，豪格接到济尔哈朗派人送来的军情，眉头紧紧皱起。 豪格是黄台极的长子，此时十七八岁，卖相倒是不错。 跟他的父亲和爷爷比起来，倒是帅多了。 豪格看着军情，迟疑问道：“这明军真的有这么厉害？” “竟然有本事，瞒过我满洲探马的眼睛，偷偷包围开城，然后又一夜之间退走？” 他身旁的那些两黄旗佐领，自然都不太相信这个说法。 但他们更是清楚，济尔哈朗是豪格这边的人。 此时后方的情况不太对劲，要是非要吹毛求疵，追究济尔哈朗的责任，那就对豪格十分不利了。 于是他们齐声说道: “大汗，自从大明的新皇帝继位之后，这明军差不多是一个月一个样。” “不久前更是把老大汗给……” “总之现在的明军，确实有些不对劲了。” “您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没错，那济尔哈朗的应对没有问题。” 豪格本来对济尔哈朗的说法，还有些将信将疑。 但他听到身旁的人，都赞同这个说法，居然也就信了。 “这明军……竟然如此厉害！” 他脸上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 “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该赶紧撤回辽东？” 众人听后，心中都哀叹起来。 “大汗年纪毕竟还是太小，比不上老汗啊。” “这时候要是撤了，明军再趁势追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立刻就有人开口反驳。 “大汗，这倒也不必。” “明军虽然厉害，但是他们毕竟是远隔重洋，来支援高丽的。” “俺就不信他们为了高丽人，会跟咱们拼到底。” “您只需要让各处的兵马，都退回城池，不给明军可乘之机。” “那么倒也不用担心太多。” 豪格已经六神无主了。 他听到这话，连忙点头道：“这话说的好，立刻去传令！” 随着豪格一声令下，各处的建奴兵马，虽然心中十分疑惑，但也还是老老实实退回城中。 再也不敢出城劫掠了。 而另一边，袁崇焕带着高丽王，一路往南撤退。 他接到张献忠派人送来的书信时，同样是满脸的不信。 “呵呵，张献忠这小子，手头不过区区数百兵马而已。” “就算他走了大运，万幸中守住了汉京，他又怎么可能北上开城，然后又从容退走？” “这一定是假情报，根本不用相信！” 但是送来书信那人，却举手发誓道：“袁大人，这事情是我亲眼所见，没有半分虚假啊。” 袁崇焕这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眼前这人，可是他特意留在汉京的，就是要在关键时刻，保护张献忠，让张献忠能坐船跑路。 既然此人都这么说，那么这事情的可信度就大大增强了。 但是袁崇焕的理性，还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张献忠手下不过区区几百人，就算有心算无心，提前布置了埋伏，杀了建奴的先锋将领。” “但他又怎么敢一路杀到开城之下？” “他莫非是疯了不成？” 传信的人犹豫一下，这才低声说道： “根据张大人的说法，他好像是心里有底，所以才不怕。” 袁崇焕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那人做出一副回忆的表情，许久后才说道： “张大人说……说他只要认几个义子，就能击败建奴了。” “哼，一派胡言！”袁崇焕听后，脸色又阴沉下来。 “这等屁话，你们居然也能信？” “算了，不管那张献忠到底有没有立下这等大功，反正现在看来，这建奴倒也没有那么厉害。” “更没有给本官布置什么埋伏……” 袁崇焕沉思良久，居然又改了主意。 “来人，传我命令，咱们再回到汉京。” 消息传出，明军上下都无语了。 “咱们袁大人到底咋回事？这不是朝令夕改吗？” “别尬黑，从袁大人让咱们南撤，再到今天，都过去三天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心中都有些不满。 这帮人本就是漕工出身，虽然经过数月的训练，但也没养成令行禁止的习惯。 于是再次北上时，一个个都散漫异常。 袁崇焕看在心里，虽然有些焦急，但也无可奈何。 但是隐藏在各处的建奴探子看了，却心中大急。 “啊？明军又向汉京增兵了？” “这明军到底有多少人啊！” 第147章 老千层饼了 “这明军真的又增兵了？” 豪格站在开城的城头，目光死死盯着南方。 几日前，他特意从后方赶来前线，就是要亲眼看看明军的厉害。 济尔哈朗站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回禀大汗，此事千真万确啊。” 但是豪格却直接摇头。 “济尔哈朗啊，你不是说了吗？这明军潜藏的本事十分厉害，偷偷在你这里转了一圈，你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既然如此，你说这明军这次咋这么容易，就让咱们的探马发现了踪迹了呢？” 济尔哈朗心中苦笑：“那还不是因为我前边说的，都是糊弄你的？” 但他自然不可能承认这点，于是老老实实拱手而立，小心问道： “那大汗您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豪格一拍脑袋。 “这还不简单？” “俺看这分明是明军，跟俺们玩实则虚之呢！” 这话济尔哈朗都听不懂。 他虚心问道：“还请大汗说的清楚些。” 豪格面露微笑，觉得自己有些太聪明了。 自己说的话，别人都听不懂。 “照这么下去，要不了几年，我就能超越爷爷了啊。” 他拍了拍城墙，然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明军本可以偷偷增兵，但却大张旗鼓，这就说明他们实际上没有增兵。” “这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济尔哈朗更听不懂了：“大汗，您到底是要说啥？” 豪格冷笑几声：“我要说的，就是此时的明军，其实已经偷偷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而那汉京，已经是空城一座。” “本大汗这就要领兵南下！” 济尔哈朗听后，眼中露出一丝思考。 他虽然没太懂豪格的脑回路，但是他对于豪格的这个命令，倒是有几分赞同。 “俺前几天让明军给吓住了，错估了他们的实力，这已经是闹了个笑话。” “现在大汗领兵南下，正好可以找回这个场子。” “不管咋说，这明军的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儿，大汗就算打不下汉京，也不至于吃大亏。” 济尔哈朗眼珠一转，拍手道：“大汗您果然深思熟虑，这命令太对了。” “俺主动请缨，来做这个先锋！” 豪格摆了摆手。 “这倒也用不着你，本大汗亲自南下吧！” 只是豪格心里，想的却是要趁此机会，好树立自己的威信。 “俺继位以后，满洲不少人都对我不满，这次俺正好打下汉京，让这帮人知道知道俺的厉害！” 打定主意之后，豪格根本不犹豫。 立刻带了两万多骑兵，从开城南下，直扑汉京而来。 而此时的汉京城中，袁崇焕一脸无奈。 “张献忠，原来你真就是个傻大胆？” 亲自跟张献忠交流一番之后，袁崇焕算是确定了，他前边得到的情报，确实没有问题。 张献忠还真就立下了一个大功。 但这背后的原因，居然就纯粹是张献忠胆子大！ “不过说起来，这也是他运气好。”袁崇焕双手扣在一起，低头沉思起来。 “我看肯定是建奴那边，也没有摸清他的底细，这才没敢出城跟他交战。” “不然只要一个照面，他就会暴露底细了！”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情，只好起身道：“行了，事已至此，倒也没必要再多说。” “来人，把这事情传回京城，请圣上定夺吧！” 袁崇焕说完这些之后，又对着身旁的锦衣卫低声说道： “你这次回京，也要记得告诉陛下，让他赶紧把张献忠叫回去吧。” “本官可有些受不了他了！” 就在他跟锦衣卫小声嘀咕的时候，外边又急急忙忙跑进来两个小厮。 他们一见到袁崇焕，就慌张说道：“大人，不好了！” 袁崇焕不悦回头：“什么不好了？” “看你们这样子，根本是没有半点儿风度。” 他挥手让几人跪在地上等着，自己坐在椅子上，先是喝了口凉茶，然后才随口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莫非是那帮漕工，又在城里闹事了？” 在他看来，所谓的大事，估计也就是这些了。 但那两人对视一眼之后，都苦笑起来。 “大人，这根本不算什么！” “我们要说的大事，是建奴大举南下了！” 袁崇焕大惊失色，一口将嘴巴里的凉茶喷了出来。 他来不及擦嘴，就起身问道：“这事情是真的假的？建奴这次又派了多少人过来？” 两人连忙说道： “据探子回报，说是敌军有两万多人。” 袁崇焕面色一苦，只觉得自己倒霉。 “那开城之中，不是说只有一万八旗吗？怎么凭空又多了一万人？” “莫非是建奴得到了消息，又向开城增兵了？” “这可真是……” 他长叹一声，心中满是后悔。 “早知如此，我就不这么忙着回来了！” 但他也知道，此时要是再下令，让全军南撤，那漕工们非哗变不可。 于是袁崇焕只能咬牙道：“传我将令，让所有兵马都登上城头，做好死守的准备！” “另外再派人通知高丽国王，让他带着他那一万多高丽兵，也给我闹出点儿动静来。” “不求他们打胜仗，只要能骚扰建奴，就算他大功一件！” 下完命令之后，袁崇焕满脸铁青，登上城楼向北望去。 此时的建奴大军，已经到了城外不远处。 袁崇焕看着敌军中的大汗依仗，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原来是豪哥来了！” “这下可麻烦了！” 然而此时，他身后却传来一阵笑声。 张献忠也登上城楼，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地说道：“袁大人你在怕啥呢？” 袁崇焕闻言，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非要多此一举，横生枝节，这时候本官已经撤到南边了！” 他冷冷看了张献忠一眼，语气里满是冰冷。 “哦？张献忠，你有什么看法啊？” 张献忠呵呵一笑，不在意地说道：“我能有啥看法？” “但是我家先生可是跟我说过，这豪哥可不是……额，总之，他不是合格的建奴大汗。” “您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他肯定打不下这汉京。” 张献忠说完之后，心里也有些后怕。 “刚才差点说顺嘴，给这老东西也剧透了。”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先生说历史上黄台极死后，这建奴就是多尔衮挑大梁。” “那我这时候想办法，直接把多尔衮弄死，那岂不是一劳永逸？” 第148章 你要给朕上课吗? 张献忠突然激动起来，对着袁崇焕说道：“袁大人，这可是送上门的好机会啊。” “咱们要是在这里杀了豪格，再把多尔衮杀了，建奴肯定瞬间一蹶不振。” “到时候咱们也不用什么三年平辽、五年平辽了，年底就能收复盛京！” 袁崇焕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接这个话茬。 他心中更是疯狂吐槽：“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上次能打死黄台极，全靠对面轻敌，再加上有那门莫名其妙的意大利炮。” “这次咱们什么也没有，而且建奴那边一定有了防备，这还如何杀死豪格？” “至于说多尔衮……他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非要杀他干啥？” “要是张献忠说要杀了代善或者济尔哈朗，这倒是还有些道理。” “杀了济尔哈朗，等于断了豪格一臂。杀了代善，那建奴高层必然失去平衡，陷入内斗……” 想到这里，袁崇焕倒是皱眉沉思起来。 “对啊，这豪格不好杀，济尔哈朗倒是有办法。” “前几天张献忠搞的事情，不管内情如何吧，但这也是让济尔哈朗吃了个亏，他必然会想着把面子给回来。” “只要故意露个破绽，说不定就能勾引他亲自出战。” 袁崇焕眼中精光一闪，对周围人下起了命令。 “传我将令，故意挑选漕工中最不听话的那一批，令他们登上城墙防守。” 数日后，京城。 满朝文武看着皇宫，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微妙。 “听说袁大人已经到了高丽？” “应该是早就到了，只是最近才有消息传回来。” “据说这袁崇焕见了毛文龙后，居然都没撕破脸。” “哈哈哈哈，他们以前有冲突，那是因为袁崇焕要收了毛文龙的兵权，但现在袁大人都被调离辽东了，他们的矛盾，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不少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 其实他们倒也不是非常关注高丽的事情。 自从万历年间，朝廷为了高丽跟倭国打了两仗，前后花费几百万两白银，更是间接导致辽东空虚，让建奴趁机做大。 大明朝廷，就一直觉得高丽算是个负资产。 其实倒也不是特别上心。 等萨尔浒之战失败后，明军转攻为守，就更是不太在意高丽的。 而这次朝廷派往高丽的，也就是些以前的漕工而已，全死光了也不心疼。 那大明朝的衮衮诸公，当然也不会太记挂了。 他们也就是说些袁崇焕和张献忠的八卦而已。 有人笑着问道： “对了，这次皇帝又派出了一个高师傅的弟子，说是叫什么张献忠的，这人又有什么本领？” “不会又跟那个李自成一样，也会操控什么意大利炮吧？” 其他人倒是都摇头。 “这倒是没听说，而且他们这次坐船出海，貌似也根本就没带火炮。” “对了，我还听人说，这个叫张献忠，貌似精神有些问题，总是说些不着调的话。” “这不能吧？”先前那人皱眉道。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人也不说了。 他们可还记着当初招惹高青云的，可都没有好下场。 这背后说高青云徒弟的坏话，谁知道会不会被连累？ 没多久，鸣鞭声响起。 群臣鱼贯而入，对朱由检跪拜行礼。 随后立刻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奏。” 群臣抬头一看，发现是毕自严后，也丝毫不惊讶。 这位户部尚书，最近可是十分活跃。 江南开海之后，短短几个月，就往京城送了不少银子。 朱由检心里一高兴，也给户部转了不少银子。 这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毕自严没事儿就跳出来刷一刷存在感。 毕自严拱手道：“陛下，最近有人上奏，请朝廷废漕改海，臣请陛下驳斥此等言论！” 朱由检眉头一挑，惊讶问道：“哦？毕大人您为何反对？” “根据那奏折的说法，废漕改海，可是利国利民啊。” 群臣一听皇帝的话，顿时明白过来，这是皇帝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本人肯定是支持废除漕运的。 毕自严也是聪明人呢，自然也懂了皇帝的意思。 但他依旧梗着脖子，站在原地说道： “陛下，那奏折所言虽然不无道理，若是改走海路向京城运粮，可以减少许多损耗。” “但走了海路之后，大运河上的百万漕工，又该如何处置？” 朱由检冷笑道：“毕大人，你也要跟朕讲百万漕工衣食所系的道理吗？” 毕自严先是拱手道歉：“微臣不敢。” 但他随后又说道： “陛下，那您到底打算如何安置这些漕工？” “莫非要任凭他们流散民间吗？” “若是如此……那国朝危矣！” 毕自严这话，倒也不是危言耸听。 漕工毕竟与农民不同，本就有极强的组织。 平时他们没胆量造反，但一旦没了生路，那可就不好说了。 更何况大多数漕工，其实都集中在淮河两岸，这地方自古就容易出开国皇帝。 往远了说，汉太祖刘邦就生在这里。 往近了说……咱们大明太祖皇帝的老家凤阳，也就在淮河边上。 甚至朱元璋晚年，还喜欢自称淮右布衣。 真把几十万丁壮，直接撒到淮河两岸，那可真是要闹出大乱子来。 朱由检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他听了毕自严的话后，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毕大人放心，朕其实早已经有了安排。” “前不久，朝廷不是派了一万多漕工去支援高丽？” “据说他们表现倒也不错，所以朕打算从这百万漕工中优中选优，编出几十万军户。” “等朝廷攻打建奴时，就让他们负责后勤，去押送粮草。” “等收复了辽东，就让他们去辽东安家。” “这样不仅能掌握辽东，使得建奴永无翻身之日，更可以震慑高丽，甚至是将其变为内藩。” 此话一出，群臣都皱起眉头。 他们对于皇帝这话，都十分不解。 “高丽有什么好震慑的？他们不就是我大明的一条狗而已，而且还是只会吃饭不会咬人那种。” “还有，这漕工去了高丽，也没听说表现地多好啊。” “最近不是还有消息，说袁崇焕一上岸，就迅速南撤。” 毕自严沉思片刻后，摇头道：“陛下此言差矣。” 第149章 儒道争锋是吧 眼见毕自严还是反对，朱由检真的有些生气了。 “朕的话哪里错了？” 毕自严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 “陛下，这漕工进入高丽之后，表现并不是很好。” “而且这批漕工，也是朝廷精心挑选而来。” “他们的表现尚且如此，其他漕工，就更不可信任了。” 到了这时，倒也有其他人插嘴。 一个兵部侍郎站了出来：“臣附议。” “袁尚书进入高丽后进退失据，便是因为漕工不可信任。” 这话看似是在支持毕自严，也貌似是在为袁崇焕主动退兵而开脱。 但此时的朱由检，被高青云教育了这么长时间，可不是刚继位时的小白了。 他一下子就听出，这兵部侍郎，是话里有话。 朱由检故意露出疑惑的神色：“当真如此？” 那侍郎心中大喜，连忙说道： “臣不敢妄言！” “只是臣所说的，也是我兵部上下的共识，这漕工确实不堪重用，才让袁尚书主动退走，丢了我大明的面子啊！” 朱由检这下更加确定了，这侍郎明面上是给袁崇焕退兵的行为找借口。 其实还是在给他穿小鞋。 建奴此时投放到高丽的兵马，可是四万多人，光是开城前线就有上万兵马。 这可都是八旗精锐，即便是朝廷正在训练的京营，此时拉出一万人，也未必能打赢他们。 就更别说袁崇焕带去的那一万漕工了。 所以袁崇焕退兵一事，朱由检倒也没太在意。 但是这侍郎三句不离此事，就是想要反复提醒皇帝，这袁崇焕不可信任。 朱由检心中一阵无语：“这袁崇焕的人品也有点儿太差了吧？” “他明明都做了几个月的兵部尚书，结果反倒是他兵部的属下，第一个跳出来拆他的台！” “难怪历史上他会被凌迟呢。” “就凭他这个人缘，就算他真的完成了五年平辽，估计也得被群臣构陷，死于非命。” 皇帝咳嗽一声，看向其他大臣。 “诸位爱卿也是这么以为的吗？” 群臣纷纷点头：“臣等确实都是这么想的。” 朱由检嘴角露出冷笑，心中暗道： “还说什么臣等？好啊，你们果然是早有串通。” “莫非是你们不敢对付高师傅的弟子，所以就去找袁崇焕的麻烦？” 但凡是没有串联过，那群臣最多只能说自己的想法。 是不可能说出“臣等”两个字的。 不过朱由检能看出这些，也可见他确实是成长了许多。 朱由检面色不变，更没有勃然大怒，而是轻轻敲了敲书案。 “诸位爱卿，袁大人到了高丽后退兵，也不一定就是漕工有问题。” “多半也还是建奴势大。” “再说了，朕也派了张献忠过去给他帮忙，想来袁大人就算最开始退兵，后面也总能再打回来的。” 皇帝都这么说了，群臣自然不敢再直接反对。 就算不考虑张献忠身后的高青云，他们也怕了朱由检这小皇帝。 “陛下所言甚是。” 但毕自严还是站着不动。 “陛下此言差矣！” 他今天就跟复读机一样，总是说这么一句话。 “张献忠出身民家，更是从不曾带兵打仗，更不会操控火炮。” “他到了袁大人军中，不给他拖后腿就不错了，又怎能成为助力？” 毕自严一拜到地。 “陛下切不可因为信任高师傅，就对他的弟子也爱屋及乌。”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轻信他人啊。” 毕自严说别的事情，朱由检就算生气，也还能勉强忍住。 但他把话题引到高青云之后，朱由检一拍桌子，猛地起身。 “毕自严，你大胆！” “你居然敢诋毁高师傅？” 毕自严倒也不害怕。 他现在是真的把朱由检，看做是大明中兴之主。 在他看来，要是能让皇帝稍微清醒些，别总是盲信高青云。 那他就是死了也不亏。 毕自严淡淡说道：“回禀陛下，臣没有诋毁高师傅。” “臣的意思是，希望您别太信任高师傅的那些弟子。” 朱由检面色铁青，刚要说话，就看见骆养性站在大殿门口，鬼头鬼脑地往里面看，手中还握着一本奏折。 想进又不敢进来的样子。 但他脸上还有着一抹古怪的笑意。 就跟在看笑话一样。 朱由检顿时怒道：“骆养性，你在门口鬼鬼祟祟，是在干什么呢？” “给朕滚进来！” 骆养性连忙小跑进来，直接跪在地上，双手高抬，越过头顶，把奏折举了起来。 “陛下，这是齐鲁巡抚送来的奏报，是有关高丽的。” 大明的齐鲁远比后世大得多，甚至包括了辽东的一部分。 所以有关高丽的奏报，也要齐鲁巡抚转一遍手。 朱由检连忙说道：“把奏折呈上来！” 他身旁的王承恩快步走过去，将奏折取回来后，交到皇帝手中。 朱由检低头认真看了起来。 皇帝陷入沉默，群臣却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这奏报上，到底写了什么？” “多半是建奴继续南下，已经攻占了汉京吧。” “哎，这帮高丽人，真是弱的有些可笑了！” “就是不知道建奴有没有跟袁崇焕交手。” “应该……没有吧？不是说姓袁的早就带兵南撤了？” “呵呵，难说！姓袁的本就不太会带兵，这次又是带的漕工，就算是想跑，估计也跑不快！” “何况还有那个张献忠……”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 话题一扯到张献忠身上，顿时有人开口打断。 他们是真的怕了高青云。 但是嘴上不说，他们心里想什么，可就没人管得了了。 “呵呵，那张献忠就是个疯子，他去了前线，还能有啥用？” “皇帝也太信任高师傅了，这可不是国家之福啊！” “不久前朝廷在东南对付士绅，这事情背后，只怕就有高师傅的影响！” 他们很清楚，朱由检登基之前，可是被儒家弟子教育出来的。 不说成为道学先生吧，也不该对士绅有那么大的敌意。 但是朱由检登基后，先是对东林党开刀，然后又“追杀”到江南。 有心人自然会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进而怀疑到高青云身上。 “那个高师傅貌似会些呼风唤雨的招数，莫非他是道家的人？” “好家伙，儒道争锋是吧？” 幸好张献忠不知道这些，不然他这个中二病，估计又要发癫。 而此时龙椅上的朱由检，已经看完了奏折。 他面露喜色，哈哈大笑道：“好！张献忠这次可是给咱们大明长脸了！” 群臣闻听此言，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古怪。 “陛下何出此言？” 第150章 陛下，臣也愿往 既然有人开头，其他大臣也都抬起头来。 “是啊，陛下，那张献忠莫非是立了什么大功？” “若是如此，那朝廷查清实情之后，可一定要有功必赏啊。” 这话听起来还不错，但其实也有小心思。 有功必赏的下一句，就是有过必罚。 至于查清实情…… 呵呵，要是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是张献忠或者说袁崇焕谎报军情。 那群臣到时候，可不会当做不知道的。 朱由检面色一僵，但很快就面露冷笑。 他对大臣们的这些想法，可是洞若观火。 朱由检心道：“高师傅说的果然没错。” “这帮大臣都是儒家士大夫出身，说他们都是彻头彻尾的坏人，倒也冤枉了他们。” “但他们看不惯朕的行为，不愿意看到高师傅的学生们上位，不愿意被抢了位置和权力。这些心思也是真的。” “这些人现在不敢跟朕过不去了，也不敢招惹高师傅。” “但对于那些学生们，可是抓住机会就要挖坑的！” 他眼睛一眯，淡淡说道：“诸位爱卿言之有理。” “此事确实应该仔细调查一番。” “那不知道哪一位大人，愿意替朝廷跑一趟，去高丽查清原委啊？” 说着，他还让王承恩把那奏报，交给群臣传阅。 一开始那些大臣都满头大汗。 这横跨大海，去高丽前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且不说路上会不会出意外，譬如遭遇海难什么的。 就算一路上都太平无事，去了高丽，这日子也同样不好过。 “我们本就跟袁崇焕关系不好，这次又是明摆着过去找茬的，那他肯定要反过来给我们找麻烦。” “这时候去高丽，岂不是自讨苦吃？不行，我可不能去！” 但等他们看完那奏报之后，心中却又生出了其他想法。 毕竟奏报上的内容，实在于过于惊悚，他们实在是不信。 “这么离谱的奏报，他们是怎么敢发回来的？” “真当我们这些文官都是傻子是吧！” 靠近大门处的一些低阶文官，偷偷交流起来。 “是啊是啊，上边说张献忠靠着埋伏，打了个突然袭击，杀了个建奴大将，这也就算了。” “至于后边说的什么，他带着几百人，就敢北上开城，在一万多建奴眼皮子底下过夜，然后又全头全尾地撤回开京……” “呵呵，谁信谁傻！” “没错，这些肯定是睁眼说瞎话。” “只要去了高丽，那肯定是瞬间就能揭穿！” 这些议论的声音不断飘到前排，让不少真正的大臣，也有些心动了。 “若真是如此，那我去了高丽，又查清此事，就不仅是能立下一个大功，更能打击那些高师傅的学生。” “以后朝中重臣，岂不是都要唯我马首是瞻？” 群臣中，只有周延儒和钱谦益两人站着不动。 他们对视一眼之后，都看出各自眼睛里的冷笑，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这老狐狸，肯定是知道了什么。”钱谦益心中暗道。 “张献忠的本事如何我不知道，但是袁崇焕也是个好大喜功的性子，这奏报多半是有些问题。” “只是不管有没有问题，只要皇帝说它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他眼睛一转，直接走了出来。 “陛下，臣愿意前往高丽，为陛下和朝廷查明此事！” “若是那奏报有弄虚作假的成分，臣必定拿下张献忠和袁崇焕，明正典刑。” “但倘若奏报都是真的，那臣也定然速速回京，使朝廷速速奖赏有功之臣！” 听到这话，从周延儒开始，到最远处的四五品京官，都在心中暗骂。 “这个马屁精，他是真的不要脸了啊！” “派你这家伙过去，那还能查出个屁！” “就算袁崇焕大败亏输，都撤退到济州岛上了，你也能说是我大明大获全胜！” 他们对钱谦益的节操，那是相当的信任：这家伙就没有节操！ 周延儒更是忍不住了。 “这老东西，他凭啥能去高丽？该是我去才对！” 原来他生出了跟钱谦益一样的想法。 “我本就跟郑成功那小子关系不错，这次要是借机再跟那张献忠搞好关系，那我以后……” 他心头一片火热。 下一刻，周延儒也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请缨，愿意前往高丽！” 眼见周延儒也这么说了，其他大臣更是站不住了。 一个个都走到中间。 “陛下，臣也愿意。” “臣也自愿前往…… 看着乱成一团的朝堂，朱由检又好气又好笑。 “这帮混蛋。” 他笑骂一声之后，倒也沉思起来。 朱由检虽然信任高青云的学生，但是却不太信任袁崇焕。 “说不定张献忠只是立下小功，但却被袁崇焕给粉饰成这个样子了。” “他说不定有心要借此机会，扩大高丽的战事，让朝廷往高丽增兵。” “如此一来，他虽然被调离辽东，但同样能参与消灭建奴的大战。” 朱由检一下子就想歪了。 他迟疑片刻之后，目光在周延儒和钱谦益之间不停扫过，最后还是点了钱谦益的将。 “朕意已决，就让钱大人去高丽吧。” 钱谦益心中大喜，一拜到地。 “多谢陛下信任，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由检撇了撇嘴巴，自然不信他这说辞。 他摆手道：“钱爱卿不必如此，朕是派你去调查的，又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行了，你这就准备一下，即日便启程吧。” “退朝！” 朱由检走后，不少大臣对着钱谦益冷哼一声，然后也转身离开。 周延儒倒是没这么做，他凑到钱谦益身旁，嫉妒道：“你倒是简在帝心啊。” 钱谦益笑着摇头。 “我哪里是简在帝心，分明是你太贪了！” “要是你不主动请缨，皇帝说不定还真会让你去高丽呢。” 周延儒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后悔地恨不得拍自己大腿。 他现在已经算是皇帝的人，但他以前可也是东林党的大将。 而那时候，袁崇焕也跟东林党不清不楚。 那么周延儒主动要去高丽，这是什么意思？要让东林党死灰复燃吗？ “我居然忘了这一点！” 周延儒跺了跺脚，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他不再纠结自己的事情，而是对钱谦益问道：“那你这次去高丽，到底打算怎么做？” “不会真打算查出来一个大捷吧？” 对于袁崇焕的心思，他们二人也心知肚明。 钱谦益冷笑道：“我才不会那么傻呢！让袁崇焕重新起势，这对我有啥好处？” “你放心，这次我去了高丽，只会说张献忠多厉害，不会提到袁崇焕这个名字一次！” 第151章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十几天后，钱谦益坐着快船到了皮岛。 刚一下船，他就看见码头上一片萧索，只有三五个人在等他。 跟他想象中的场景大不相同。 这次他去高丽的消息，可是早就让锦衣卫送到皮岛了。 钱谦益皱着眉头下船，拉住一人问道：“本官来到你们这东江镇，毛总兵怎么不过来见我？” 那人苦笑道：“钱大人，不是我家总兵怠慢您，实在是军情紧急啊！” “几天前才传来消息，说是建奴在开城丢了面子之后，心中不甘，于是大举南下，前去围攻汉京。” “而那袁崇焕袁大人，他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居然有守不住的迹象。” “我们总兵听说消息后，那是着急上火，好几天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这会儿已经带兵上岸，去骚扰建奴的后方了！” “什么？！”钱谦益顿时大惊失色，“此话当真？” 那人连忙点头：“小的岂敢欺瞒大人？” 钱谦益这才茫然松手，任凭那人退到一旁，心里已经彻底乱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非是张献忠真的让建奴吃了个亏，然后才引发了这场攻城大战？” “可他袁崇焕不是专精守城，当初还在宁远城，让努尔哈赤都吃了大亏，不久就郁郁而终了嘛！” “怎么现在连努尔哈赤的孙子都打不过了？” 他迟疑片刻后，也不追究毛文龙的失礼了，而是重新又要坐船南下，去汉京看看情况。 皮岛守军闻言，倒是连忙拦住了他。 “钱大人，您要是南下，那可不能再坐大船了。” “建奴也知道我们会出兵骚扰，所以在岸边修了许多烽火台，一看到大船就会点燃，引来骑兵跟随。” “那您绝对没办法上岸。” “不如这样，您换乘我们的小船吧。” 放在平时，钱谦益肯定不肯。 小船肯定没有大船稳妥，弄不好就翻船了。 而这高丽的海水，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他反正是怕水凉的。 但到了这时候，他急切地想知道汉京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好，那我就听你的！” 钱谦益上了东江镇的小船之后，一路南下，数日后就看到了汉江。 汉江入海口的江华岛，此时倒是还在高丽军手中。 但是建奴在汉江两侧布置了一千多骑兵，就把他们吓的不敢动弹。 钱谦益上岛后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更是不知道汉京现在情况如何。 “那你们知道个什么？”钱谦益跳着脚问道。 到了这时候，那几个高丽两班贵族，倒是终于开口。 “回禀天朝使者，我们倒是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汉京肯定还没有沦陷。” “不然胡虏早就把汉江口的那些骑兵，给撤走到其他地方了。” 钱谦益心中生出一阵无奈：“这不是废话嘛！” 他懒得再跟这帮废物多说，而是对身旁的锦衣卫问道： “你说这汉京还能坚守多久？” 这话倒是把锦衣卫给问住了。 因为建奴大举南下，汉京城里的消息传不出来，就算是锦衣卫，也一时失去了联络。 但那锦衣卫迟疑片刻后，还是说道： “钱大人，这高丽的汉京格外坚固，应该是能够坚持许久的。” “当年壬辰倭乱的时候，高丽自家的数万人，都在龙仁附近被打得大败。” “可见汉京确实是易守难攻。” 钱谦益听后，没好气的看了那人一眼。 “建奴又不是高丽人！” 这话虽说有看不起高丽人战斗力的嫌疑，但旁边的高丽贵族，居然也都点头。 “大人说的是。” 钱谦益更加看不起他们，也有些信不过锦衣卫。 他亲自走到地图前，认真研究起来。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凭他的能耐，让他背后给人挖坑，或者去拍朱由检的马屁，那他可是一把好手。 但让他看懂地图，搞清楚行军打仗的事情…… 那就是他想太多了。 地图认识他，他都不认识地图。 钱谦益看了许久，搞得头晕脑胀，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了。 最后只能无奈地看着远处，长叹道：“现在只能指望袁崇焕能靠得住了！” “不然这汉京万一有个闪失，本官全程目睹，但却啥也没做。” “那等我回了京城，皇帝岂能饶过我？” 这一刻他恨不得高青云真有什么法力，能凭空发功，把建奴都给弄死。 也免得他受到牵连。 而此时汉京城中，形势也有些不妙。 袁崇焕眉头紧锁，站在城头，看着外边的建奴大军，心中同样生出一丝后悔。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下那命令。” “这下可好，我玩大了！” 原来建奴刚刚到汉京城外时，袁崇焕有心诱敌强攻，他好能趁机杀了济尔哈朗，立下大功。 于是特意派出最弱的士兵去守城。 他这安排果然奏效了，真让建奴兴奋起来。 但是他却忘了，自己手下的兵马，可不是正儿八经的大明辽东兵，而是才被强征入伍不久的漕工。 辽东兵虽然也不是很能打，但却跟建奴有血海深仇，更知道城破后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不管形势多危急，也能咬牙撑着打下去。 但这帮漕工可就不行了。 要是一开始打的顺利，他们的士气就还能维持。 但因为袁崇焕故意示弱，他们就真以为这仗没法打了。 于是最近这几天，建奴还在试探阶段，就差点攻上了城头。 全靠袁崇焕自己亲临一线，才勉强把敌人赶走。 “这下可要玩脱了！” 袁崇焕长叹起来。 不过这时候，他身后倒是传来一阵笑声。 “袁大人，您搁这儿长吁短叹啥呢？” “现在咱们的形势可是一片大好啊！” 袁崇焕眉头出现几条黑线，瞪了一眼身后的人。 “张献忠，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些风凉话？” 现在两人算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所以他说话虽然不太客气，但是心里反而更亲近了。 “最近这几日，建奴只怕已经试探出了咱们的深浅，估计明日就要大举进攻了。” “而那帮漕工的士气却……” “哎，真是行衰运！” 说到最后，袁崇焕嘀咕起自己老家的话，张献忠没听懂，但也不在意。 他笑着拍了拍袁崇焕的肩膀。 “老袁啊，你也别急，我有一计。” “只要说出来，就能让我大汉……咳咳，是让这汉城危而复安，幽而复明啊！” 袁崇焕眉头一挑，倒是听出这是张献忠在玩姜维的梗。 他此时心里也有些慌了，于是也就配合地问道：“那计将安出啊？” 第152章 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张献忠故意大笑几声，然后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那袁大人你靠近些，我小声告诉你。” 袁崇焕心里一阵无语。 这里是汉京的王城，周围都是他们从大明带过来的锦衣卫，哪里可能走漏风声？ 但他看张献忠一脸认真，也只好陪着他演戏，真就凑了过去。 “那还请小张大人不吝赐教。” 张献忠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得意，嬉皮笑脸地说道： “其实这也简单，只要袁大人您亲自披挂上阵，必定能把敌军打的大败。” “难道您没听说过袁神启动这句话？” 袁崇焕脸都气白了。 “张献忠！你竟敢戏弄本官！” “你说的这些都是胡话！” 他胡子不停抖动，看来是真的愤怒到极点。 不过也对，张献忠这梗，大明还真没几个人接得住。 当然这也得怪高青云…… 袁崇焕拂袖而去，转头离开王宫，打算重新去城头巡视。 同时他心中还想到：“看来前日张献忠立下的功劳，纯粹是机缘巧合，是他运气真的好。” “又或者也是那位高深莫测的高师傅，给了他那宝贝徒弟什么锦囊妙计之之类的。” “现在他那运气和妙计用完了，就只能说胡话了！” “这汉京只怕守不了太久，我也该早做打算。” “幸好江华岛还在高丽人手中，到时候只要冲到海边，就总还有退路……” 袁崇焕一路嘀咕着走远了。 而这个时候，王宫之中，本来守在门口的明军见袁崇焕走了，这才走进去找到张献忠。 “张大人，刚才您跟袁大人说什么了？他怎么怒气冲冲地走出去了？” 这些人，都是上次跟张献忠留下的将士。 他们对于张献忠，还是有些佩服的，都觉得他要么是大智若愚，要么就是运气逆天。 总之是愿意信任他的。 有人更是问道：“是啊是啊，袁大人怎么就生气了？” 张献忠不高兴地摇头。 “这我哪里知道？我明明是夸他呢！” “莫非他也是元批？” 这些将士自然更加听不懂，但他们可不是袁崇焕，根本不敢生气。 只好小心问道：“张大人，您到底想说什么？” 张献忠这次倒是认真了几分。 “我的意思还不明确吗？” “咱们现在情况不好，无非就是士气不振。” “我建议袁大人亲自披挂出城，正面击破一次建奴的冲锋，这士气不就能提振起来了吗？” 众人听完之后，也有些无语。 张献忠这建议还真没有大问题，但只有一个小小的疏忽。 那就是咱们这位袁崇焕袁大人，他是个文官啊。 他真出城作战，先不说能不能击退建奴了，他自己不做个明堡宗第二，就算城里的明军运气好。 他们对视一眼，都觉得张献忠这建议不靠谱。 但这个时候，张献忠自己却又来了精神。 “算了，袁崇焕不愿意出城，那我就自己来。” “上次我认下的那四个义子呢？赶紧站出来，让干爹我认一认。” 这话一出口，周围那些人哭笑不得。 “整了半天，您自己都忘了你上次认的义子了？” 但那四个千户，还是走了出来，对张献忠挤出笑容。 张献忠见状大笑道：“好好好！有你们几个义子，何愁不能大破建奴？” “来人，取我盔甲来，我这就杀出城去，跟建奴大战八百回合。” “看我来他一个七进七出。” 那四个义子嘴角一抽，许久后才开口：“额，张大人，您也没盔甲啊，我们给你拿啥过来？” 张献忠这才想起来，他还真没有盔甲。 但他脸上连一丝尴尬的表情都没有。 废话，怕尴尬还当什么中二？ 他拍着脑袋说道：“这还不简单？” “你们随便给我找一身盔甲来不就行了？” 四个义子听后，都有些无语。 现实又不是游戏，这盔甲，尤其是大将的盔甲，基本都是量身定制的。 虽然也不是不能做修改，但却要花费不少时间。 而且真要上阵，也不是穿一层铁甲就完事儿的，一般里面还要穿一身厚棉衣。 也好缓解铁甲被击中时，所带来的冲击力。 而这些东西，张献忠是全都没有。 他们对视一眼之后，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那您就稍等片刻，我们这就去给您找一找。” 结果他们出来一问，居然还真找到一身。 一个高丽宦官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领盔甲，虽然模样奇形怪状，但是大小倒是合适，跟张献忠还挺合身。 四人一边欢喜地接过盔甲，一边随口问道：“这玩意是从哪儿来的？” 那太监倒也能说汉话。 他笑着说道：“好叫天兵知道，这是几十年前倭寇入侵的时候，我们缴获的战利品。” “啊？这是倭人的盔甲？”几人顿时有些嫌弃，更怕张献忠知道实情后会不高兴。 但他们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把这领倭甲带了回去。 然后满口胡诌道：“张大人您看，这是我们翻出的高丽盔甲。” 张献忠看了几眼之后，顿时大笑起来。 “你们骗我干啥？这玩意一看就是倭国的玩意儿。” 这倒不是高青云告诉他的，而是他自己在宫中乱转时，曾看到过真货。 张献忠走到近前打量一番之后，倒也没说什么。 “算了，有的穿就好，来人，伺候我穿上这盔甲。” “本大人这就出城，跟那建奴决一死战。” 他穿好这古怪的倭甲之后，真就一溜烟跑到门口，让守门的漕工开门。 漕工本来不敢，但是眼看着张献忠面露怒意，这漕工也有些害怕了。 “张大人您别生气，我这就给您开门。” 吱嘎一声，汉京北门缓缓打开，张献忠走了出来，对着城外怪叫道：“建奴何在？敢不敢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城墙之上，袁崇焕听说城门居然打开了，顿时大惊失色。 “谁让他们开门的？莫不是城中有建奴的奸细？” 等他听明白，是张献忠主动出城。 他先是无语，随后就是一阵冷笑。 “这小子还真是找死！” “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吧！” 听到袁崇焕这么说，他身后的锦衣卫心中一跳。 “大人，这也不好吧？万一张大人真出个好歹，陛下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放在平时，袁崇焕肯定还真要考虑这些。 但此时他自顾不暇，都开始研究跑路的事情了，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么多？ “哼，本官做事，还需要你来插嘴？” “你要是那么关心那小鬼，就自己跟他一起出城吧！” 被训斥之后，那锦衣卫也不敢说话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城外，希望张献忠能平安归来。 而此时的建奴那边，也陷入一阵死寂。 许久后才有人开口：“不是，这明军在玩什么把戏？” 第153章 你这运气，不去抽奖可惜了 豪格骑在马上，眯着眼睛看向城门处的张献忠，语气里有了几分犹豫。 “那个奇形怪状的家伙，到底是个啥玩意？” 这时有个老将突然一拍脑袋：“哎呀，这不倭人吗？” 豪格微微一愣，回头问道：“你咋知道的？” 那老将摇头道：“当年大明跟倭国打仗的时候，虽然不让老汗出兵，但俺自己倒是过去跟着凑了个热闹。” “所以才认识这盔甲。” “大汗您信俺的没错，这肯定是倭人，那盔甲太有特色了。” 豪格倒是信了，反正这老将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不过这倭人怎么掺和进来了？” “是大明从哪儿拉来的倭寇，让他们过来助战，还是倭人也站到了大明一边？” 豪格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看向身后的济尔哈朗。 “你有什么看法？” 济尔哈朗同样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却认真说道：“大汗，不管那人到底是啥来头，但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他指着张献忠身后微微打开的大门。 “那人肯定是有些身份，所以明军才不敢把他关在城外，特意在城门处留了个缝隙。” “只要我军冲的够快，就能一举杀进城中！” 豪格听后也有些心动。 “也对啊，那帮倭人连明军都打不过，甚至是被明军吊打，那他们战力也不会太强。” “何况俺听说十几年前，那倭国好像也改朝换代了，这时候江山也还不那么稳固。” “倒也不用太怕他们。” 豪格心中一定，刚要下令全军冲锋，但却突然又想起什么。 挥舞到一半的右手，都停在半空中。 济尔哈朗见状，连忙问道：“大汗，您怎么停下了？” 豪格连连摇头，满脸紧张地回头问道：“济尔哈朗啊，你说这袁崇焕胆子大不大？” 济尔哈朗没懂豪格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摇头。 “袁崇焕多年来只会守城，当初老汗围攻宁远时，他更是跟个乌龟一样，一次都没有出城反击。” “所以他胆子大不大，俺也说不好，但他确实是个非常小心的人。” 豪格猛地拍手。 “对啊，俺就是在想这事儿！” “袁崇焕这么个小心的人，他能留下这么个破绽？” 济尔哈朗瞬间也明白过来。 “大汗您的意思是，这可能是个圈套？” “那个倭人出城是假，其实是明军另有图谋？” “多半如此！”豪格认真点头，重新眯眼看向远处的汉京。 “本大汗猜测，这明军只怕是在城中埋伏了一股精锐，甚至可能是偷偷把上次轰杀了父汗的火炮，也偷偷运送过来。” “只要咱们发起冲锋，到时候城门一开，明军把火炮拉出来……” 听到这里，就是济尔哈朗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随即额头冒出冷汗。 “这明军不会如此奸诈吧？”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毕竟不久前，济尔哈朗自己就吃过明军的亏。 而且到现在，他其实也没搞清楚，当初城外到底有没有埋伏起来的明军。 虽然理论上应该是没有，但，万一呢？ 万一明军真就那么厉害，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来无影去无踪呢？ 这都不好说啊。 济尔哈朗彻底慌了。 “那大汗，您说咱们该怎么办？” 豪格此时倒是已经镇定下来。 “哼，怎么办？自然是按兵不动了！” “只要我们不发起攻击，那不管明军有什么手段，咱们都不会中计！” “难道明军的火炮，还真能一炮糜烂数十里，从城里轰击到本大汗这里……吗？” 豪格突然有些心虚。 “额，算了，还是先退后五里吧。” “但那也不能全撤。” “传令下去，让咱们八旗的人往后撤，让汉人和高丽人顶在这里。” 说完之后，他第一个带头往后溜。 其他人见状，也都不敢耽搁，跟着往后跑。 但是嘴里还在唱高调：“大汗稍等，俺们这就护着您。” “哎呀呀，明军给俺们等着，等俺们回去养精蓄锐，下次一定让你们好看！” 建奴居然莫名其妙就撤了。 城墙上，袁崇焕揉了揉眼睛，差点儿以为自己中了什么障眼法。 “不是，这建奴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怎么就突然退走了？” 不仅是袁崇焕摸不着头脑。 就是城上的漕工，也同样如此。 “前几日那如此凶猛的建奴，咋就突然撤退了？” 但很快，他们就发出阵阵欢呼。 “一定是张大人太厉害了，刚一出城，就把建奴给吓跑了！” “也对，我可是听说了，不久前这张大人带着数百人，就吓得数万建奴不敢出城。” “什么数万建奴？分明是数十万建奴！” “数十万？这也有点儿夸张了吧？” “哪里夸张了？你没听说过，当年李元霸拿着锤子，能杀穿几十万人呢，我看咱们这张大人也不差。” “好像也有些道理，这张大人可是那位传说中高师傅的弟子……” 这帮漕工还在运河上讨生活时，就喜欢听评书之类的东西。 此时自然是火力全开。 就差把张献忠当李元霸第二了。 袁崇焕听着这些议论声，脸色有些尴尬。 其实建奴还留了几千刚抓的高丽人，继续在前边填线。 不过袁崇焕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袁崇焕迟疑道：“莫非这张献忠出城，另有深意？” 但他左思右想，也没搞懂这里面的道理。 最后只能叹气道：“看来这姓张的也是一员福将啊。” “罢了，既然建奴已经退兵，那他们今日是不可能再攻城了。” “传令下去，让城头上的兵马撤下去一半，先去休息，等到晚上再来协防，免得建奴发起偷袭。” 说完之后，他也走下城墙。 “走，跟我去迎一迎张大人。” 但是他刚走到城门，就听到张献忠的骂声。 “这帮建奴的胆子真是太小了，我这刚一出城，他们就跑了。” “这不是怕了他们张爷爷？” “真是没意思！” 袁崇焕连忙挤出一丝微笑，小跑过去，认真说道： “张大人说的是，建奴确实是胆小如鼠。” “您这一出战，就把他们都吓跑了。” 他嘴里不要钱的话，那是一句接着一句。 张献忠听后，高兴地都快飘起来了。 “哈哈，没想到袁大人您还真有眼光。” “没错，我老张就是这么厉害。” 袁崇焕嘴角抽动一下，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感慨道：“经过刚才一事，城中将士的士气算是撑住了。” “看来这汉京，又能坚守许久了。” 第154章 此乃天赐良机 “汉京情况到底如何了？” 钱谦益站在江华岛上，急切地望着东方，对着刚回来的锦衣卫开口问了起来。 那锦衣卫倒也不敢怠慢，连忙说道： “回禀大人，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那建奴已经向北退走十余里，没有再继续进攻汉京。” “只是建奴虽然撤兵，但是撒在外边的探马还有许多。” “而且一个个跟疯了一样，简直是不眠不休，就是晚上也在四处探查。” “所以我们也没机会进城，去跟城里的袁大人搭上话。” 钱谦益听后倒是松了口气。 “退兵了就好，看样子这汉京还能坚守数日。” “如此一来，这责任就不是本官的了。” 到了这时候，他已经不想着立功的事情了，只想把眼下这麻烦给对付过去。 在他看来，建奴虽说退兵，但这汉京又不可能一直坚守下去。 只要时间长了，早晚还是要被攻破城池。 只要这汉京丢了，那他钱谦益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到时候周延儒那混蛋，肯定要在背后给我挖坑！” 钱谦益眼珠一转，对周围的人下了命令。 “本官这就回去写一封奏折，请陛下再派兵马来高丽，替袁大人解围。” “另外宁远那边，或许也可以出兵辽东，骚扰建奴的后方。” 他此时根本不管朱由检有什么谋算，只想着给自己解套。 奏折写完之后，钱谦益命人用快船将它送回京城。 朱由检看见这奏折，眉头立刻紧锁起来。 “这钱谦益也是个废物！那袁崇焕也是个废物！” “前几日不是还说前方打了场胜仗吗？” “怎么一转眼，就又是建奴大举南下，把袁崇焕他们给围困起来了？” 朱由检重重拍了下桌子。 “真是气死朕了！” 王承恩站在一旁，他看见皇帝气成这个样子，连忙走过去小心劝道： “陛下，您也别太生气了，这汉京未必就会出什么事情。” “那毕竟也是高丽的王城，而且袁大人他过去，不还以擅长守城闻名吗？” “说不定这汉京，就是第二个宁远呢。” 朱由检被他劝了几句之后，心情倒也好了些。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哎，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早知如此，朕当初就不该管高丽的事情，就该按原计划行事！” 此时朱由检明显有些后悔了。 他面前站着的几位大臣，连忙说道：“陛下，臣等有罪。” “是臣等没有劝陛下收回成命，实在是耽误了军国大事啊。” 要是换做历史上的朱由检，绝对就顺水推舟，把这黑锅扔出去了。 但现在的朱由检可没有那么天真。 他可是知道，做一个好皇帝，别的还在其次，但这主动背锅的担当，那是一定要有的。 如果你连黑锅都不肯背，谁又肯为你去送死？ 朱由检心中叹道：“高师傅可是告诉过我这个道理，我可不能重蹈覆辙。” 他挥了挥手。 “诸位爱卿都起来吧，这事情都是朕乾纲独断，跟你们没有关系。”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怎么解汉京之围。” 朱由检令王承恩拿来了高丽地图，挂在御书房中央。 然后走到近前，沉声问道：“诸位大人有什么高见吗？” “还是真要让新京营出动，在辽东搞出些动静？” 这高丽地图，还是几十年前倭国入侵时，万历皇帝命兵部所画。 几十年过去，这地图都褪色了，但是高丽那边却又乱了起来。 朱由检看着地图，想起高青云跟他说过的后世某些事情，突然叹气：“这高丽还真是个麻烦！” 诸位大臣不知道后世的事情，只当皇帝是在感慨当年的万历三大征。 于是纷纷开口道：“陛下，这高丽毕竟是我大明第一藩属，历来恭顺，总不能不管的。” 朱由检胡乱说道：“这道理朕自然是懂的……罢了，你们先议一议，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正在这时，李若琏和秦良玉也闻讯赶来。 他们刚要行礼，就被朱由检打断。 “行了，不必多礼，二位将军，你们先看看当下的情况吧。” 两人听其他人解说完情况之后，也都低头沉思起来。 片刻后，秦良玉第一个开口。 她深吸一口，目光炯炯： “陛下，此时乃是一举平定建奴的绝佳机会！” 且不说那些大臣，就是李若琏听后，也微微皱眉。 他起身道：“秦将军，您这话从何说起？” “京营新军才刚刚训练半年，还不敢说稳赢建奴。” “此时大举东征，完全就是豪赌！” 他年纪比秦良玉小得多，但这时反而更保守。 “高丽多年来历经战乱，早已经是民不聊生。” “建奴就算占据高丽，也不会增强太多国力，甚至可能深陷高丽的泥潭。” “只要稍稍等上两年，等新军练成，等那些洋人的火枪大炮都制造完毕。” “到时候再发兵攻打建奴，才叫十拿九稳！” 朱由检听后微微点头，这本就是他心中的既定方略。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 这个方略，他也早就告诉过秦良玉，秦良玉当时也是支持的。 那刚才这位女将，为何又要建议朝廷立刻就东征？ 他看向秦良玉，用目光示意她做出解释。 秦良玉先是拱手行礼，随后才有些低沉地开口： “陛下，诸位大人，我秦良玉虽然只是一介武夫，而且还是个女人，但我也素来关注朝廷大事。” “近些年来，我大明天灾不断，虽然当今陛下登基后刷新吏治，算是有了些改善。” “但各地的灾情却没有缓解多少。” “朝廷能早一天灭掉建奴，就能早一日节省下无数开支，就能早一日停了辽饷。” “甚至就能早一日裁撤九边。” “所以末将才建议陛下趁此机会，平灭建奴！” 原来秦良玉小时候虽然没读过太多的书，但也知道这国家的国运，可不一定总是一帆风顺的。 今天还是局势大好，说不定几年之后急转直下。 现在大明确实是在一天天好起来，但谁敢说明日会不会突然来一场大洪水，或者出个超级反贼，搅得天下不宁？ 所以在她看来，这建奴还真是早灭早好。 朱由检听了这番解释，也陷入了沉思。 他早跟高青云打听过了，大明未来几年，确实还有不少灾情。 虽然他提前知道了这些，可以早做准备，但谁也不敢保证就能万无一失。 而且反贼的事情，也不是那么保险的。 “高师傅可是跟我说过，这历史有个什么……蝴蝶效应。” “我虽然把李自成他们都拉入宫中，让他们拜高师傅为师。” “但是没了李自成，会不会又有张自成、王自成？” “百姓的日子没有变好，这大明就是坐在干柴之上，随时可能化作灰烬。” “至于那点起火星的人到底是谁，这反而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也心动起来。 他对其他大臣问道：“你们怎么看？” 第155章 朱由检啊，你长点儿心吧 那些大臣倒是都眉头紧锁。 他们都是人精，已经听出皇帝有些动心。 那他们此时再要反对，可就不那么好开口了。 过去这一年中，朱由检先后收拾了东林党和江南士绅，可不仅是把士大夫的气焰给打击了。 就是原本那些有益的谏言，也都消失了不少。 谁也不敢轻易反对皇帝，免得被打成东林一党。 朱由检却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他看着无人开口反对，脸上露出笑意。 “也对，既然秦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朝廷的胜算一定不少。” “既然如此……” 这个时候，李若琏猛地跪在地上。 “陛下，末将有话要说！” 不等朱由检做出什么反应，李若琏就直接说了下去。 “末将反对立即出兵！” “秦将军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岂能因为一些猜测，就贸然兴兵？” “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啊！此时冒险出兵，倘若没能击败建奴，那过去一年多的胜利，都要白白葬送。” “甚至还会让那个建奴新的大汗，坐稳他的汗位！” “那朝廷再想收复辽东，岂不是就遥遥无期了吗？” 说到这里，李若琏更加激动。 他跪地叩首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检立刻生气起来。 “李若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诅咒朝廷这次出兵，一定要大败而归吗？” 李若琏连忙摇头。 “末将不是这个，末将只是……” 朱由检开口打断。 “那你是什么意思？哼，来人，把他先给朕……给朕带出去！” 朱由检本来还有想直接把他打入大牢，但最后关头又清醒了些。 “哼，明明是朕提拔了他，他居然还给朕添乱！” “这出兵辽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说完之后，朱由检拂袖而去。 群臣们抬起头来对视一眼，都看出其他人眼中闪过精光。 这李若琏失宠，他们的机会可就来了。 尤其这次出兵辽东，秦良玉肯定是主帅，但这副将的位置，他们都可以争一争。 秦良玉站起身后，脸色倒是有些阴沉。 她跟李若琏虽然意见不合，但她心里可清楚，李若琏十分感激皇帝对他的恩情。 刚才那番话也没有半点儿私心，纯粹是一心为国。 “陛下最近这段时间，似乎有些……” 她微微皱眉，拉住还没有走的王承恩。 “王总管，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王承恩吓了一跳。 “哎哟我的秦将军，您可是外臣，奴才是内臣，咱们可不能随便说话啊！” “这要让人看见了，这可怎么得了？” 秦良玉挥了挥手：“王总管你别怕，我就跟你说一句话。” 她带着王承恩走到人少的地方后，快速说道：“陛下最近情况不太对劲，有些刚愎自用了。” “你有时间的时候，可要好好劝一劝他。” 说完之后，秦良玉转头就走。 在她看来，王承恩跟魏忠贤不太一样，还算是个好太监。 所以她才会嘱咐这么一句。 但是王承恩听了之后，满脸都是苦笑。 “我算个屁啊，哪里还能劝得动皇帝？” 其实朱由检有些变化这事情，他还是第一个发现的。 但他可不敢多嘴。 王承恩本来不想插手这事情，但他刚要回到朱由检身边伺候的时候，眼前又出现刚才的景象。 “这李将军是个忠臣，秦将军又这么嘱咐我，我要是真的无动于衷，是不是也太不够意思了？” 说到底，王承恩历史上既然陪着崇祯上吊，那就多少还有些底线。 他犹豫片刻之后，也还是没有直接回到皇帝身边。 而是先去找了曹化淳。 “干爹，您给我指条明路吧，我到底该咋办？” 这大半年来，曹化淳虽然一直跟在高青云身边，但对于朝廷的事情，还有朱由检的变化，那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笑着说道：“承恩啊，你能来问我这事情，就算你长进不少！” 曹化淳站起身来，倒是先说起其他事情。 “当年咱还在京城的时候，也算是见过先帝登基前的样子。” “先帝还在做太子那会儿，谁看了都要说他是明君的种子，以后肯定能让大明中兴。” “可先帝登基以后呢？不还是光速就沉迷了木匠活，还让奉圣夫人和魏忠贤，给把持了朝政！” 曹化淳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在高青云身边待久了，这说话用词也都受了影响。 大明可没有“光速”这说法。 他继续说道：“现在陛下这样子，不过是跟他哥哥一样罢了。” “不，不如说古往今来的皇帝都差不多，刚登基的时候还能知道自己是谁。” “但皇位坐久了，尤其是身边拍马屁的人多了，就真当自己是从不会犯错的真命天子了！” 这话其实已经犯忌讳了。 王承恩打了个冷战，左右看了几眼，然后低声说道：“干爹，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这要是让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 曹化淳大笑起来。 “看你那没见识的样子！” “我告诉你，高师傅平时给那帮孩子上课的时候，可是讲过更劲爆的东西呢。” “皇帝有时候也在场，不也没拉高师傅出去砍头？” 王承恩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强笑道： “那能一样吗？” “咱们陛下看待高师傅，那是亦师亦父。” “高师傅说这些，那自然没问题了。” 曹化淳这时候也微笑点头。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王承恩先是一愣，随后真就明白过来。 曹化淳刚才说的那番话，其实就是让他去找高青云帮忙。 现在也就是高青云，还能劝得动皇帝了。 “干爹，还是您看的清楚啊！”王承恩比出一个大拇指，随后就向远处的教室走去。 但走着走着，他自己倒也笑了出来。 “这可有点儿怪了，咱大明遇到啥事，最后都还得请高师傅出面。” “高师傅都快成西游记那只猴子了！” “不过也是，高师傅神秘莫测，又被陛下信任，这事情还真的只能麻烦他。” 王承恩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在门口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快步走了进去。 “高师傅，大事不好了，小朱村长他又让麻烦给抓走……” “额不对，是村长他又遇到麻烦啦！” 第156章 鸡同鸭讲，但是讲通了 高青云听到这话，从桌子里抬起头来，颇有些好奇。 “小朱这又是咋了？” 他对身后的顾横波说道： “行了，小顾啊，你先把这些作业收好，我等会儿再来批改。” “可别让那几个臭小子把作业给偷回去，上次他们就干过这事情！” 原来王承恩进来的时候，高青云正在检查学生们的作业。 他眼睛还是看不见，就只能让顾横波读给他听。 顾横波甜甜一笑。 “先生我知道啦。” “您放心，张献忠这个刺头不在，那就没人敢捣鬼的。” 高青云倒也没再说什么。 他摸索着起身，到一旁的躺椅里坐下，然后才问道：“老王啊，你说说吧，小朱又搞出啥花样了？” “说起来你们这大河村也是离谱，小小一个山村，咋总有这么多事情呢！” “跟拍电视剧似的，啥事儿都让你们碰上了！” 朱由检每次过来找高青云的时候，偶尔讲起朝堂上的事情，都要改头换面。 说成是村里发生了某事。 一来二去，高青云自然会有这样的感慨。 王承恩不知道电视剧是啥，但也能猜到，应该是跟唱戏差不多。 他打了个哈哈。 “额，您不也说过嘛，这庙小妖风大。” “我们村长年纪不大，村里有人不服他，自然就总有人惹是生非了。” 高青云仔细一想，发现也还是这个道理，便也没有多说。 “行吧，那你说说具体发生了啥事吧。” 王承恩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把朱由检的情况一说。 高青云听后，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没想到小朱也是长大了，都会刚愎自用了。” 看见高青云不当一回事儿，王承恩急的跺脚。 “高师傅诶，您都不着急嘛？” 高青云摆手道： “这有啥好着急的？你们村子又不大，村里又没啥钱，小朱再胡来，也闹不出啥大事儿来。” “等他自己吃几个小亏，撞一撞南墙，那自然就好了。” “这男人嘛，不吃一堑，那就没办法长一智。” “这就叫纸上得来终觉浅……” 高青云开始摇头晃脑。 然而王承恩却更是急得不行。 朱由检可不是啥村长，而是货真价实的大明皇帝啊！ 他眼珠一转，突然开口道：“额，俺们村长能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您以前是不是说过，说过有个什么大a……” 高青云听后，脸上笑容一僵。 “啊？小朱是要干啥？他要去赌a股嘛？” 王承恩也不知道a股是什么东西，不过他转念一想，皇帝现在就要攻打建奴，确实也是赌博。 于是他点头：“您说的没错。” 高青云这下可有些急了。 “这小子干啥不好！” “你赶紧把他给我叫来，我好好教育教育他。” 王承恩这才心中一松。 “您放心，这我就把人给您找来。” 说完之后，他一溜烟跑去找到朱由检。 朱由检此时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他回到御书房后，对着墙上的地图，一阵心潮澎湃。 “好啊，朝廷这次出兵，一定是大获全胜。” “这困扰大明几十年的建奴，那未来入关成功的建奴，就要让朕给灭了。” “朕果然是大明的一代明君啊！” 他想到高兴处，拳头不停松开又握紧，还小声哼着小调，显然是有些得意忘形。 这时候他听到王承恩进来，连忙咳嗽一声，重新恢复平静，淡淡问道： “王承恩，刚才你干什么去了？” 王承恩先是磕了个头，然后才说道： “回禀皇爷，是高师傅那边有事叫我过去，所以奴才……” 朱由检听后心中一急，连忙起身： “高师傅那边怎么了？” 王承恩故意不把话说清楚，免得皇帝时候发现是他在里面搞事情。 于是他随口说道：“这个……还是您自己过去看看吧。” 朱由检果然也没问个清楚，匆匆就走向太液池。 结果刚一靠近，就看见高青云在门口转弯。 高青云耳朵一动，对着朱由检的方向怒道：“小朱啊，你还敢过来？” 朱由检一头雾水，不知道高青云为啥这么生气，但还是老老实实走了过去。 “高师傅，您到底怎么了？” 高青云听着朱由检有些没底气的声音，更加确定，刚才王承恩说的没错。 他跺脚道：“你个小子不学好，干别的也就算了，咋还学人去赌呢？” 朱由检先是皱眉，随后自以为听懂了高青云的说法。 他心中笑道：“高师傅估计是能掐会算，知道我要派兵出征建奴，觉得我这是赌国运呢。” “呵呵，我可没有那么傻。” 朱由检先是拉住高青云的手，带他回到房间里坐下。 然后才开口道：“高师傅您放心，我这次做出决定，那是有完全的把握。” “现在的形势，那是一片大好啊。” “一片大好个屁！”高青云不屑摇头。 “这好不好不是你说的，得让你自己用心去研究。” “那我问你，你研究了吗？还是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朱由检这次倒是不敢再反驳，他老老实实说道： “师傅，我确实是听了别人的建议，但那人十分可靠啊。” 高青云撇了撇嘴。 “没暴雷之前，你看谁不可靠？” “行了，我也就是劝你一句，听不听还在你自己！” “反正你这样的人，我是见得多了。” 朱由检听后心中大惊。 他把这话的意思理解错了。 “高师傅居然说，他见多了我这样的人？莫非他不仅来过我们大明，还去过其他朝代，见过别的亡国之君？” “这……这也很有可能啊。” 朱由检有些慌了，连忙拉住高青云。 “高师傅，那您的意思是，这个险我大明不能冒？” 情急之下，他直接说漏了嘴。 不过高青云也听差了。 他先是皱眉：“这大a啥时候多了个叫大明的公司，证监那边能通过？” 但他也没多想，随口道：“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想清楚，自己看清楚了，再做决定。” “可别看别人都冲进去，你也跟着进去。” 朱由检认真点头，从太液池走了出来，一路上都低着头，根本不说话。 王承恩见状可有些慌了。 “皇爷，您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朱由检才终于抬头，叹气说道：“王承恩，你说朕这一段时间，是不是有些不听劝了？” 他不等王承恩说话，就继续说道：“哎，幸好还有高师傅提醒朕，才不至于让朕犯下大错。” “高师傅说的没错，这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来人，把秦将军和李将军，还有所有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都给朕叫来。” “朕要跟他们一起，来议一议这出兵的事情！” 第157章 出征的理由 “外边是啥动静？” 沿街的民房里，突然有女人皱起眉头，推开窗户往外看。 等那人看明白外边的事情后，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 “都这么晚了，咋还有大臣进宫？” “而且好像还不是一两个大臣，而是一大群。” “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女人的丈夫走出来。 满脸不悦，快速说道：“你这是说的啥话？” “咱们大明现在圣天子在朝，海晏河清，能出啥事！” 女人还是有些紧张。 “这可不好说，前几个月不是还有消息，说皇上落水，好不容易才给治好。” “说不定是那次留下了后遗症了呢？先帝不就是……” “你个长舌妇，是真不怕死啊！”丈夫吓了一跳，冲过来捂住她的嘴。 “这话也能乱说？” 女人也自知理亏，连忙闭嘴。 丈夫见状，倒也不再捂嘴，而是小声说道： “皇帝最好是长命百岁，不，陛下他可一定得长命百岁。” 不仅是这男人，周围其他民居的百姓，想法倒也都差不多。 他们倒不是多喜欢朱由检，实在是他们清楚，此时皇帝要是出点儿啥事，那大明这艘破船，就真要出问题了。 而此时的皇宫门口，被连夜召集过来的大臣们，不少人也满脸疑惑。 “这么晚了，皇帝咋突然叫咱们过来？” 不过朱由检早有准备，派太监出去叫人时，就已经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了几位高官。 那些人倒也没有隐瞒，直接把这消息公布了。 群臣听后，就更是奇怪。 “这事情不是已经定下了吗？咋又要叫咱们过来！” 秦良玉和李若琏也凑在一起，低声议论这事情。 秦良玉低声道：“李将军，你可别太把陛下的话放在心上。” “陛下毕竟还年轻，做事难免有些过火。” 虽然秦良玉是李若琏的长辈，但她看重大局，也怕李若琏心灰意冷，所以才好心劝他。 李若琏苦笑一声。 “秦将军，您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不是生陛下的气，我就是无奈啊。” 他叹气道：“说来也是我不会练兵！” “要是我练兵的本事再强些，能用半年时间，就把那些新兵操练出来，此时我哪里还用反对出兵呢？” 见李若琏居然在自责，秦良玉心中倒是赞了一声。 “陛下这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这李若琏确实是大大的忠臣。” 她笑着说道：“李将军这么说，就太谦虚了。” “这练兵的事情，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实在是……那句话怎么说的？对了，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但你也别太担心，我建议此时出兵，那也还有把握的。” 这时，王承恩小跑出来，把诸位大臣引到了大殿之中。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见到群臣进来之后，他倒是先站起身来： “诸位爱卿，今日连夜召见你们进宫，朕其实是有两件事要跟你们说。” 群臣都有些惊讶。 “这咋又变成两件事了？” 朱由检不顾他们低声的议论，朗声道：“这第一件事，是朕要罪己。” “最近朕有些不听劝言，刚愎自用，实在是有违为君之道。” “明日之后，朕要广开言路，学习那齐威王。” 话音落地，群臣大惊失色。 “陛下何出此言？” “您最近励精图治，可从没有闭塞言路啊！” 不过秦良玉倒是眼睛一亮，对着王承恩使了个眼色，还比了个大拇指。 她也没想到王承恩居然这么给力。 王承恩连忙摇头，伸出手指，对着太液池的方向指了指。 秦良玉顿时心领神会。 “原来是高师傅出手了，陛下身边能有这么一位，还真是我大明的福气啊。” 这个时候，秦良玉又听到李若琏居然低声啜泣起来。 原来是朱由检又特意向李若琏道歉。 “李将军，白天的时候朕直接将你赶出去，实在是朕做错了。” 李若琏跪地泣声道：“吾皇圣明，吾皇圣明。” 现在就是朱由检让他一个人去找建奴送死，他也肯定直接就去了，不会有半个不字。 朱由检摆手，让他先站起来。 然后又开口道：“至于这第二件事，就是征讨建奴之事。” 这一次他看向了秦良玉。 “秦将军，你曾说过现在是出征的最好时机。” “那朕倒要问一问你，这时机好在何处？” 秦良玉脸色平淡，走到群臣之前，认真说道：“陛下就是不问，末将也要说个清楚的。” 她从怀中摸出一份奏折，递到旁边伺候的太监手上，让他把奏折交给皇帝。 然后自己又解释起来。 “这第一个原因，就是建奴内部有问题。” “诸位，自从前年老奴努尔哈赤死在宁远，两年之间，建奴已经换了三任大汗。” “这建奴内部，必定已经有了许多矛盾。” “所以建奴新大汗豪格南下高丽，才会进军缓慢。这里面的道理，就是有人在后方掣肘！” 秦良玉虽然不知道建奴内部情况，甚至都没见过岳讬。 但她说起这些，却是头头是道。 群臣听后，倒是都点了点头。 “内斗啊？这个我们在行。” “我们要是想坑哪个武将，确实喜欢断他粮道的。” 这时候朱由检也接过奏折，他根本不看，直接又问道： “那秦将军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秦良玉点头。 “当然有！” “这第二个原因，就是建奴最近两年，虽然四面出击，但是收获却不多。” “建奴在我大明这边接连吃亏，这就先不说了。” “便是他们两次入侵高丽，其实也没有占到便宜，不过是劫掠了一些人口罢了。” “至于粮食，那是根本没有获得多少。” “只要我大明此时出击，那建奴今年秋天，也别想收获粮食！” 大明的群臣虽然不会带兵，但是对于战争的基本原理，倒是都还知道不少。 有人拍手道：“我懂了！” “只要不让他们秋收，那就算没能一举灭掉建奴，那等到明年，建奴也要遇到饥荒。” “不是主动出击，来宁远城下送死，就是在辽东饿死！” 这些人顿时兴奋起来。 “秦将军不愧是我大明的支柱啊！” 秦良玉倒也没往心里去。 她知道，这些人现在吹捧自己，其实主要还是想讨好她。 以后能抱着她的粗腿，得以青云直上。 秦良玉并不说话，而是看向了朱由检：“这便是末将主张出击的缘由。” “还请陛下明察。” 第158章 朱由检点兵 朱由检听后，顿时陷入了沉思。 秦良玉这番话，确实也有她的道理。 虽然从后世的观念看，此时的建奴应该是如日中天。 几乎正处在最强盛的时期。 但是朱由检却也知道，这强弱变化，其实都是瞬息万变的。 那些后来能做大做强的势力，如果在关键时刻被人打上一棍子，那么反而可能一蹶不振。 乃至于从此消亡。 而此时的建奴，很可能就处在这个关键的节点。 建奴高层并不稳固，对于明军的心理优势也丧失不少。 而且此时大军又在高丽前线，与袁崇焕的漕工陷入僵持。 “那些漕工就是再不能打，袁崇焕就是再不靠谱。” “他们应该也能拖住建奴主力一两个月。” “而毛文龙也还在皮岛上，一直骚扰建奴的后路。” “就算建奴得知京营大举出动，匆忙从高丽撤兵，也要花费不少时日……” “这中间的时间差，说不定真能让京营一下子攻破盛京！” 朱由检眼中露出一丝精光，差点直接排版。 幸好，不久前高青云给他讲的事情，他还记在心里。 于是他强忍兴奋，对群臣问道：“诸位爱卿，你们的看法呢？” 李若琏此时已经不再反对。 朱由检刚才亲自对他认错，已经让他对皇帝感激的五体投地。 此时别说是让他去打建奴了，就是让他去打天庭和地府，他也绝对没有二话。 “陛下，臣赞同出兵！”李若琏五体投地，激动说道：“臣愿意领一股兵马为先锋，直插建奴后路！” 文官之中，周延儒思索片刻后，也跟着站了出来。 虽然他其实恨不得袁崇焕就这么死在高丽，但他更希望趁机获得皇帝的信任。 “陛下，臣也赞同出兵。” “自从神宗末年以来，建奴作乱，窃据辽东，至今已有十余年。” “而最近数年，建奴多行不义，屡次入侵我大明，终至师老兵疲。” “贼酋更是接连丧命。” “此时正是一举收复辽东，告慰神宗、光宗、熹宗三位先帝的在天之灵的好时机啊！” 周延儒提到的三位先帝，正是朱由检的爷爷、父亲和好哥哥。 其实朱由检的父皇才做了一个月的皇帝，就因为乱嗑药病死了。 因此他老人家，倒也没有怎么关注过辽东。 但既然要上纲上线，那就必须把他也给拉出来。 果然，朱由检听到这么一番话，还真就激动起来。 他拍案而起，连连点头：“周延儒，你说的好啊！” 历史上的朱由检，就以振兴大明为己任。 奈何他本意是好的，但是水平实在太差。 他越是努力，大明反而完蛋地更快。 但现在有了高青云的教诲，他能耐强了许多。 这原本就有的心情，在能力的配合下，就更是生根发芽。 “朕一定要平灭建奴，使得神州不会再次陆沉！” 群臣听到这话，倒是都微微皱眉。 这神州陆沉几乎是专有名词，特指蛮夷打进了中原。 不少人都心中暗道：“这建奴虽然厉害，但毕竟不过是纤芥之疾罢了。” “皇帝陛下咋如此看重他们，竟然担心他们夺了大明的天下？” 但也没有人敢直接发问。 实际上，他们第一次听说朱由检决心出兵的时候，就已经选好了立场。 要跟皇帝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虽然中间朱由检弄了些花活，还向李若琏道歉，似乎是要改弦更张。 但现在一看，朱由检的态度不还是没变嘛！ 他们心中叹气，嘴上却齐声说道：“臣等附议！” “此时确实是出兵辽东的最好时机！” 朱由检兴奋点头，然后又看向了唯一没说话的人。 “毕大人，你又有什么看法啊？” 毕自严是户部尚书，骨子里其实是不想打仗的。 在他看来，这大明是真的在一天天好起来。 秦良玉的担忧，其实是杞人忧天罢了。 所以他才一直不说话。 但既然皇帝直接问到了他的头上，他也只好开口。 “臣无话可说。” “臣只是担心朝廷此时掏不出足够的银子啊。” 朱由检眉头一挑，直接问道：“嗯？朝廷哪里会缺银子？” 毕自严这才说道：“陛下有所不知！” “这只要是出兵，那定然要料敌从宽。” “这粮草军饷，只能是往多了准备。” “这次陛下要出征辽东，少说也要出动七万人的京营，另外还要调动辽东原本的兵马作为协助。” “这就是十万人的粮草了！” “而要供应前线，至少还要再动用三十万农夫，在后方运送粮食。” “倘若真的有上天庇佑，天兵一举收复辽东，到时候奖赏功臣，给士卒分发赏赐，这又是一大笔开销。” “所以臣才会说户部缺银子。” 毕自严虽然明面上没有反对，但他列出的这么一大堆事情，其实也表明了他的心思。 然而朱由检可不吃这一套。 他重新坐回到龙椅上，笑着说道：“爱卿多虑了。” “你前边说的那些开销，倒也还有些道理。” “但最后说的赏赐，那就纯粹是开玩笑了。” “朕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要用江南的土地，作为对士卒的奖赏？” “那三百多万亩良田，完全足以充当军饷了。” 毕自严见皇帝如此激动之时，也还记得这些事情。 他已经明白，不管自己再说什么，都不足以改变结果了。 毕自严叹气道：“既然如此，那臣就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朱由检挥了挥手，让他回到群臣的队伍之中。 “既然再也无人反对，那朕就在此下令。” “出兵辽东！” 他站起身来，命令太监们把辽东地图拿来。 然后他手持令牌，对着兵部下令。 “令京营新军七万人，立刻从京城出发，沿山海关、宁远一线，向盛京进发。” “山海关等处关宁铁骑，也一并跟着出兵。” “令宁远、松锦各地守军，分出一部，驻扎到山海关上，以防北方的蒙古人突然南下。” “再令中原各地，将运河上的漕工征发起来，到前线来运送粮草。” “明面上只说是让他们来做民夫。” “但是等战事结束之后，就把他们都扣在北方，令其在辽东屯田。” “此后再废漕改海，走海路向北方运送漕粮，节省朝廷开支！” 朱由检雷厉风行，接连下了数道命令。 他说的如此顺嘴，一看就不是临时想出的。 定然是平时就一直对着地图研究，早就有了谋划。 所以事到临头，才没有半分犹豫。 第159章 有赏有罚，为君之道 朱由检的命令，落在皇宫之中，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而已。 但是随着几个翰林，把这些命令抄写成圣旨，传出宫去。 这就成了大明朝廷的意志。 好比山顶上落下的雪球，一开始只是拳头大小。 但等它滚到山脚，已经成了一场雪崩。 京营。 七万多士卒听说朝廷要征发他们出战，倒也没有什么反对之声。 “额们吃了皇爷大半年的饭，这下总算是要上阵了。” “就是不知道，这建奴到底厉不厉害？” “额听人说，这建奴可是厉害得紧，几年前还把咱们大明，给打的大败呢！” 立刻就有人摇头。 “别说屁话！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额跟你说，自从咱们皇爷登基之后，咱们大明面对建奴，那可还没输过呢！” 其他士卒听后倒也点头。 这毕竟也是事实，没有什么可反对的。 但他们不久前，毕竟也还是普通百姓。 真让他们上阵杀敌，难免也有些紧张。 “哎，指望建奴少一些吧。” 京营士卒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出京赶赴前线。 但他们出发之前，李若琏却又当众宣布了一个消息。 “诸位将士，陛下新下了圣旨。” “这次去辽东作战，但凡是立功之人，朝廷都不吝赏赐！” 李若琏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口问道：“将军，是啥赏赐啊？” 这也不是李若琏治军不严，而是他早早安排了人。 让此人跟自己一唱一和。 他笑着点头，顺着这个话茬说道：“这次陛下可真是下了血本！” 果然，他这么一说，在场将士真的被勾起好奇心，眼巴巴地看着李若琏。 想要看看这所谓的血本，到底是什么。 李若琏大笑道：“诸位将士，你们还记得去年的时候，跟着本将军南下的事情吧？” 众将士连忙点头，但心中却更加急躁：“李将军你别东拉西扯了，赶紧说正经事吧。” “这赏赐到底是啥啊？” 似乎看出他们的焦急，李若琏这才真正说了起来。 “其实本将也不是绕圈子。” “这次陛下给的赏赐，就落在江南。” “江南？”众人一脸疑惑，但很快就有人想到了什么，“莫非是……” 李若琏点头。 “没错！就是上次本将军，在江南查抄出来的士绅隐田！” 将士们听后，眼睛都红了。 “将军，此话当真？” “真要给额们分地？” 李若琏摆手道：“不是分地！而是对有功之人进行赏赐！” “陛下已经说了，这次出征辽东，凡是立下大功的，朝廷都直接赏给江南水田，一人五十亩！” “另外陛下还担心江南的水田不够，又从湖广一带调拨了一百多万亩良田作为补充。” 其实那湖广的良田，都是咱们福王友情“赞助”的。 但是这些京营将士却不知道。 他们还真以为是朱由检这位皇帝老子，对他们掏心掏肺。 这仗还没打，就先给他们凑齐了赏赐。 “陛下万岁啊！” 此前他们已经喊了无数次皇帝万岁。 但这一次，可是真情实感，毫无半分虚假。 这帮西北的前流民们，是最知道土地的重要性。 尤其是稀罕江南的水田。 那可是田地啊！ “碰上这样的皇帝，咱们真是走了几辈子的运道！” 不少人顿时摩拳擦掌，再也不说什么“希望建奴人数少些”之类的话了。 反而是担心建奴人数太少，不够他们立功。 到时候分不到江南的水田，那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走走走，这就出发！” “把建奴杀个干净！”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京营的士气，就高到极点。 要是建奴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估计就是用牙咬，也要咬下几块肉来。 远处的一座塔楼上，朱由检正拿着单筒望远镜，看着这边的情况。 这望远镜也是不久前，朱由检根据高青云说的原理，让西洋匠人赶制的。 远比此时普通的望远镜，要强出许多。 朱由检看着那些兴奋至极的士卒，也有些激动。 他对着身后的王承恩说道：“朕现在算是知道，当年太祖皇帝是如何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了！” “朕给那些士卒的赏赐，也就跟太祖当年给卫所兵开出的赏格差不多。” “朕这区区七万多士卒，就已经是如此强盛。” “太祖当年有数十万卫所兵，也难怪能一扫六合了！” 王承恩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在心里吐槽： “这话虽然没错，但太祖爷那几十万卫所兵，在他老人家死后没几年，就让成祖爷杀了大半。” “后来又在土木堡送了个干净。” “这出征之前，皇爷说这话，好像也有些不太吉利。” 但他当然不敢说出心中所想，只好转换话题。 “皇爷，这京营当然是对您忠诚不二。” “但是辽东那边，好像就有些问题了。” 说着，王承恩看向旁边的骆养性。 骆养性连忙点头。 “陛下，王公公说的不错，辽东那边，确实有些微词。”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奏折，递到了朱由检的面前。 朱由检摆手道：“朕懒得看了，你给朕说说吧。” 骆养性只好开口解释起来。 “陛下，这宁锦一带的守军，是不想只管守城。” “他们大多本就是辽东出身，跟建奴有血海深仇，此时眼见着朝廷占了上风。” “那自然是想找建奴报仇，也好返回老家。” 朱由检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 “等朕回宫后，就跟兵部议一议，从宁锦守军中抽出数千人，让他们也跟着进军。” “也好全了他们的心意。” “还有其他事情嘛？” 骆养性连忙又点头。 “确实还有。” “这另一件事情嘛，就是山海关那边。” “这关宁铁骑，貌似是不太愿意动地方。” 朱由检冷笑道：“呵呵，吴襄这老狐狸，又要跟朕耍什么心机？” “骆养性，你这就给他传旨，就说他这次要么听命，跟着大军出征，要么朕就当他是造反。” “京营先带着意大利炮，把他的山海关给轰了，然后再去打建奴！” 这话自然是威胁。 实际上吴襄就算想造反，此时也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更何况他本就没有反心。 所谓不愿意动地方，其实就是跟朝廷讨价还价，希望能多要些银子做开拨费罢了。 骆养性拱手道：“臣这就去传旨。” 第160章 吴襄的小算计 “皇帝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吴襄缩在椅子里，看着锦衣卫送来的皇帝诏令，满脸都是无奈。 “前几个月，朝廷不是还给咱们发了密诏，说是要安生几年，不许轻易挑起边衅。” “等朝廷花几年功夫，把那帮老陕都给操练出来，再去跟建奴大战一场吗？” “这才几个月时间过去，皇帝老子咋就又改变主意了？” 虽然朱由检还不到二十岁。 但他登基这一年来做的那么多事情，朝廷上下的文臣武将，已经不敢再小瞧他了。 于是暗地里对朱由检的称呼，已经从“小皇帝”进化为“皇帝老子”了。 听到吴襄的抱怨，他手下那帮武将也跟着叹气。 “谁说不是呢？” “哎，这皇帝老子就是朝令夕改！” 有人小声说道： “大人，您说咱们是奉诏出兵呢，还是再跟朝廷拉扯一下？” 吴襄听到这话，对着说话那人瞪了瞪眼睛：“你小子不想活了？” “皇帝在诏书上可都说了，咱们要不是不出兵，那京营第一个就来打咱们这山海关。”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咱们还咋拉扯？” 那人听到后，也只能点头。 这时候大明朝廷不说如日中天，至少也是稳如泰山。 他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真敢不听诏书出兵。 底下的人也不会听他们的。 保准是不等京营真的开始攻打山海关，那些关宁铁骑就先绑了他们交给朝廷。 “哎，看来咱们也只能出兵了！” “只是现在就对建奴出手，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不少人都低头哀叹。 虽然过去一年之中，大明与建奴交手两次，都占了上风。 最后那次，更是一炮把黄台极给打死了。 但他们这些人，已经吃过建奴太多苦头。 心里已经先入为主，觉得建奴不可战胜。 他们都以为朝廷此前两次小胜，都是运气好而已。 现在大举出兵，去和建奴决战，那肯定是败多胜少。 吴襄听着手下的话，眼中冒出精光。 “咱们虽说必须出兵，但也未必就要跟着打败仗。” 那些人听到他的话后，连忙问道：“总兵大人，您这话从何说起？” 吴襄先是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外人靠近。 这才敢开口说话： “诸位，我可是听说了，这次跟建奴决战，京营的士气可是颇高。” “据说是人心思战。” “既然他们士气高昂，这行军速度必然极快，咱们便可以找借口留在后方。” 众人听后，倒是纷纷点头。 他们虽然胆气不足，但都是老于战阵的将领。 这些人心里清楚，这想让军队加速前进不容易，但找借口放慢速度，那可太简单了。 “总兵大人说得对！” 立刻有人点头称是。 “咱们先故意放慢速度看看情况，朝廷若是不满，非要逼着咱们加速，那到时候咱们再见机行事。” “朝廷就算要追究责任……咱们也认了！总比死在外边要好！” 也有人大笑道：“说不定不等咱们赶过去，京营那些老陕，就已经被建奴打的大败呢！” “到时候朝廷还要靠咱们撑场面，哪里敢处罚咱们？” 他们没听过枪杆子里出权力的说法，但潜意识，却也懂这个道理。 吴襄见他们都赞同自己的想法，便也说道：“好，那咱们就这么办！” 他走出自己的总兵府，一边下令，让各处骑兵都做好准备，要跟着朝廷的大部队东进。 但同时又在另一边，让士卒先不忙着出兵，而是先把马具、武器都修缮一新。 还向兵部诉苦，说他们粮草不济，要先补齐了粮草，他们才好真的出发。 做完这一切后，吴襄脸上总算露出些微笑来。 “哈哈，如此一来，这次不管朝廷是胜是败，我们都不会吃亏了。” 他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干脆仰天大笑起来。 但他刚笑了几声，就有个令兵小跑过来。 “总兵大人，您赶紧跟我去城门吧，出大事了！” 吴襄本在大笑，听到这话后就想问个清楚，结果反而被呛到了，站在原地咳嗽半天。 然后才终于问道：“你这家伙别谎报军情，这时候能出啥大事？” 那令兵一边认错道歉，一边说道：“总兵大人，我可不敢乱说。” “实在是京营的先锋，已经到了山海关外，正吵着要出关呢。” “咱们不敢擅自做主，只能请您过去了。” 吴襄听到这话后，第一反应是不信。 “你不会是看错了吧？朝廷前几天才誓师。” “这才几天时间，京营哪里可能就跑到咱们山海关！” 但他见那令兵脸色认真，心里也有些信了。 他连忙走向城门，心里却在惊讶。 “这京营居然跑的这么快！” “莫非传说还是真的，这京营真的是人心思战？” “这帮老陕可真是……” 吴襄先是摇头，随后又窃喜起来。 “如此也好，他们进军越快，我们就越安全。” 等他到了城门处，直接让人打开城关。 至于他自己则满脸带笑，守在城门之后。 大门刚一打开，他就直接迎了上去。 “哎呀，这不是李将军吗？咱们又见面了。” 原来李若琏还真做了先锋，领着兵马抢先出发，第一个到了山海关。 李若琏看见吴襄之后，倒也不见外。 “原来是吴大人当面！” 他冲着吴襄拱了拱手，随后便说道：“吴大人，我也没时间跟你闲聊了，你赶紧打开另一侧的大门，让我们直接通过。” “至于这边的城门，你也先别关上。” “我刚收到消息，说是大部队就在十几里外，用不了多久，应该也能到这里了。” 吴襄听后，眼睛猛地瞪大。 “李将军，你这话不是在骗我吧？” 李若琏的先锋行军如此之快，他就已经觉得不对劲。 但勉强还能理解。 京营一共七万多大军，从中选出数千精锐，让他们昼夜不停地赶路。 倒也能达到如此神速。 但要说几万人都能跑的这么快…… 吴襄摇头道：“李将军，这山海关毕竟是京城的大门，事关重大啊。” “我可不能跟着你胡闹！” 李若琏听后，顿时明白了吴襄的意思，知道他是不信自己的说法。 于是他先挥手，让先锋部队继续出发。 他自己则翻身下马，来到吴襄身旁。 “吴总兵，既然你不信我，那我就留在这里，陪你一起等着大部队。” “若是那大部队没有来，那你直接拿我问罪就是。” 李若琏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吴襄也只好令人一直打开城门。 但他依旧不太相信这个事情。 吴襄眼珠一转，偷偷下令道：“咱们这山海关中，不是有些人还想跟着京营出动，一起去打建奴吗？” “你把那帮人都叫过来，让他们都来看看。” “呵呵，等他们看见京营说话就是放屁，根本不靠谱。” “那到时候，我也不用再担心他们不听话了。” 关宁铁骑中，也有许多辽东人，跟建奴那是血海深仇。 心里其实不太接受吴襄做的那些安排。 第161章 这不就是一诺千金? 听到吴襄的命令后，果然有不少士卒从山海关各处走了出来，聚在城门附近。 他们低声议论道：“听说不久前，京营的先锋已经出关了？” “嗯，我也听说了，据说他们还挺精锐的。” “呵呵，几万人的大军，要是选不出几千精锐，那简直是开玩笑。” “你们说这京营，真的有七万大军吗？这里面得有多少空额？” “怎么说也都有个两三成吧？” “京营毕竟是新组建的大军，要是空饷太多，皇帝老子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但也有人摇头道：“我可是听说了，这京营根本没有空额……” 他这话还没说完，周围人就都大笑。 “哈哈，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就是就是，咱们大明朝还能有不吃空饷的兵马？” “你别说啊，皇帝老子的亲卫，应该是没有空饷的。” “你这不废话嘛？能做皇帝亲卫的，那都是有品级的官儿，自然没有空额了！” 李若琏听到这些细碎的声音，突然挑起眉头：“吴总兵，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吴襄连忙摆手：“李将军您可别这么说啊，我可从不会这么想。” “别的先不说，就说这京营新军是您亲自操练的，我就觉得这京营十分靠谱。” “李将军若是生气了，我这就去责罚他们，让他们别再乱说话了！” 李若琏倒是不知道吴襄心里的想法。 他还当吴襄是个忠臣呢。 于是他点头道：“吴总兵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处罚士卒的事情，倒也不急。” “等他们见了京营之后，这些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说到这里，李若琏颇有自信。 吴襄见状，心里反而有些没底。 “李将军，这京营……真的很快就能过来？” 李若琏笑着点头，详细解释起来。 “其实最开始，京营听说这次要给他们分地，他们的士气虽然高涨，但也没有太过离谱。” “但昨天晚上，朝廷最新的消息传过来，他们才真的是炸锅了……” 吴襄听的一头雾水。 “不是，李将军你先停一下，这分地是咋回事儿？” “还有昨晚的最新消息，这又是啥？” 李若琏听后连忙问道：“吴总兵，你难道都没有听说吗？” 问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更是好奇。 “这些事情，吴襄不该不知道啊？” 但他却不清楚，吴襄这是受了他儿子的牵连。 朱由检知道吴三桂不靠谱，连带着也不信任吴襄。 虽说这种不信任，还没有发展到直接把他撤换的地步。 但是很多事情，朱由检还真就授意锦衣卫，让他们故意瞒着吴襄。 再加上吴襄自己，也忙着找借口拖延时间，免得自家冲在第一线。 所以阴差阳错之下，吴襄还真不知道朝廷的大动作。 李若琏看吴襄一脸疑惑，于是便解释起来。 “看来吴总兵您还真不知道啊。” “其实这事情说来简单，是皇帝陛下传令，这次京营出关作战，但凡是立了功的，战后都能分得五十亩江南水田。” “立下大功的，还有额外奖赏。” “至于昨天晚上，朝廷更是发下诏书，说要要任命四位新的总兵。” 吴襄只是听了前边那一半，心里就明白了。 知道京营为啥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进军。 “原来是皇帝老子下了血本！” “那可是江南五十亩水田啊，那帮老陕听到这样的赏格，那肯定要玩命的。” “别说是穷怕了的老陕了，就是我手下这些士卒听了，估计也要发疯。” 想到这里，他不在意地追问道：“朝廷新任命了四位新的总兵，这又是啥情况？”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皇帝陛下给您封了个总兵吧。那另外三人又是谁？秦将军肯定有一个……” 吴襄掐着指头算了起来。 但是李若琏却又摇头。 “吴总兵，你说错了，这四位新总兵里面，可没有我，更没有秦将军。” “他们现在可都在高丽呢。” “嗯？”吴襄没太听懂：“在高丽？莫非是袁崇焕大发神威，在汉京大破建奴主力？” “所以朝廷才对他手下的将士大肆封赏？” “这倒也说得通了，建奴若是在高丽惨败，连袁崇焕的那些漕工都打不过。” “这就说明建奴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京营为了抢功劳，于是加速进军，这也正常。” 吴襄又开始自说自话。 然而李若琏却还是摇头。 “吴总兵，你又错了。” “那四位新总兵虽然在高丽，但却不是因为袁大人击破了建奴主力。” “而是不久前，张献忠带人埋伏建奴先锋，阵斩了建奴的大将尼堪。” “当时张献忠为了激励士气，随后开了赏格，给四个千户封了个总兵。” “皇帝陛下听说后，居然也认了这任命。” 吴襄这下是真的麻了。 “啊？皇帝连这都能认？” “那可是总兵啊！” 其实大明的官制里，本是没有总兵的，这总兵就是个临时的差遣。 但是随着大明这艘破船四处漏水，到处都要用兵。 于是这总兵，逐渐就成了固定的职位。 总兵这个官职听着不起眼，其实含金量极高。 现在整个大明，一共也就十几个总兵而已。 皇帝一下子封了四个总兵，还是因为前线大臣随口的一句话，就封了四个总兵。 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甚至有些儿戏了。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朱由检这么做的用意。 “这不就是一诺千金吗？” 吴襄头皮有些发麻。 “皇帝连大臣随口一句话，最后都给兑现了。” “那他亲自下旨，说要给有功之人分地的事情，就更不可能反悔了！” “这……” 吴襄转头看向了京城的方向，发自内心的感慨道：“陛下的手段真是厉害啊。”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犹豫了。 “既然皇帝都做到了这样的程度，那这次和建奴决战，说不定还真有胜算？”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该改变原来的主意，也跟着大军一起进军呢……” 吴襄低头沉思起来。 但这个时候，京营主力已经赶到了山海关外。 数万人的大军虽然有些凌乱，队伍不整。 但是行军速度却极快。 他们路过山海关时，甚至都没有抬头，就那么闷声赶路，穿城而过，继续向东。 山海关中的将士见状，不由都沉默了。 “这……这就是京营？” 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刚才那些话，简直就是好笑。 “这样的队伍，怎么可能有空额，怎么敢有人吃空饷！” 但也有人突然热泪盈眶。 “看来这次，朝廷是真能收复辽东了。” “俺可总算能回家啦。” 第162章 明军还真的来了! 吴襄最后也没有下定决心。 他既然能培养出吴三桂这样的儿子，就说明他骨子里，对大明也不会太忠诚。 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 虽然看起来大明朝廷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但他依旧不敢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朝廷一边。 “还是先看看情况吧。” “反正盛京还没沦陷的时候，就是辽东有名的坚城。” “京营围攻盛京，怎么也要几个月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里，我肯定能看清楚大势了。” 送走京营之后，吴襄依旧是拖拖拉拉。 又过了六七天，才带着关宁铁骑出关。 而此时京营的主力，已经越过宁远，兵锋直指广宁。 盛京，建奴高层也总算探听清楚了情况。 “什么？大明这次居然还真派出了主力？” 其实朱由检连夜召见大臣的时候，当时京城里就有建奴的探子，将这消息传回了辽东。 后续大明调兵遣将，征集粮草和民夫，也完全没有隐瞒消息的意思。 所有这些情报，都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建奴高层的案头。 但是建奴上下，却都不信这些情报。 “哼，大明正在高丽与大汗对战，哪里可能再来攻打辽东？” “没错，就算大明调动了些兵马，也就是偏师而已。” “到时候让前线的八旗结寨自守，也就是了。” 只是到了这时候，他们就算心里再不愿意相信，也只能信了。 “大明还真把所有京营都派了出来！” “这可是七万大军啊！”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建奴听说这消息，其实反而是要高兴的。 那时候黄台极还活着，建奴勉强还算团结。 手中有数万八旗精锐，粮草也还算充足。 完全可以跟大明打一场决战。 这决战若是打赢了，最起码三五年的时间里，大明都没有任何主动权，只能被动挨打。 那建奴的好日子就来了。 然而现在毕竟不是几个月前。 不仅黄台极已经被一炮打死，建奴的几万精锐，也陷在高丽，短时间撤不回来。 就是建奴的粮草，也出了问题。 岳讬心中一紧，下意识看向了自家老爹。 “遭了，这下我们的算计，可算是砸了自己的脚了！” 原来代善为了坑豪格，给他使绊子，也不是光使小动作去克扣前线的粮草。 这些小手段只能瞒过一时，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他是真的派了一帮蠢货去负责押送粮草。 那些粮食都实打实地没了。 不管是让人中饱私囊了，还是散落在沿途了。 总之是从建奴的仓库里拉出去了。 所以这时候盛京的府库里，真就没有多少粮食。 本来，代善和岳讬这对父子的如意算盘，是此时已经入夏。 顶多再过一个多月，就能收获粮食了。 到时候新粮入库，倒也没有大问题。 但就在这个当口，明军突然发起全面进攻。 如果真让明军打过来，把盛京给围了。 那顶多两个月，他们就只能开城投降。 岳讬急的眼睛发黑，差点坐不稳了。 他平时虽然聪明，也极有大局观。 但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他反而做不出决断，不如他的老爹了。 代善怒道：“你这是像什么样子？” “给我坐直了，精神点儿，别丢分！” 岳讬听到这话，下意识打了个冷战，然后还真就精神过来。 他站起身来，来到代善面前：“阿玛，咱们现在该咋办？” “这明军可就要打过来了！” “别慌！”代善沉稳道：“咱们可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你这么害怕，那像什么样子？” 岳讬这时候是真的慌了。 他口不择言道：“爱新觉罗又咋了？老汗当年也不是李成梁帐下的小兵……” “你说什么呢？给我住嘴！”代善大怒。 岳讬说的话虽然不假，但在此时的建奴高层，这却是个禁忌。 努尔哈赤的沟子文学，虽然是野史。 但当年他给李成梁做亲兵的时候，对李成梁低服做小，极尽讨好之能事，这也是真的。 建奴高层自然不愿意提起此事了。 岳讬也自知失言。 他先是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算是赔罪。 然后才认真道：“阿玛，现在不是说虚话的时候。” “只有拿出办法，把明军给击退才行！” 代善这时候倒也点头。 “你这话还像点儿样子！” “跟你说吧，俺其实已经有了些想法。” 岳讬顿时大喜。 “阿玛，您有什么方法了？” 代善满脸高深莫测，拍了拍自己这儿子的肩膀，然后才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 “只要派出一万人马，令他们去防守广宁。” “那明军就算再怎么神勇，也要花费些时日才能攻破广宁。” “有这段时间，咱们就可以抢收辽东的粮食，也可以让豪格领兵归来。” “到时候咱们再跟明军决战，那还是咱们赢面大！” 代善这所谓的抢收，可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是不仅要跟天时去抢，也要跟种地的汉民去抢。 是要把最后一粒口粮也抢走的。 那么不仅建奴的粮食能多些，等大明的大军打到辽东，也得分出粮食养活这些百姓。 这算是非常阴狠的计谋了。 岳讬自然也听懂了这个意思。 他大笑道：“还是阿玛您有办法！” “汉人那句话果然没错，真是人老奸马老滑。” 代善翻了个白眼。 “世上哪有这么说自己阿玛的！” 但很快他又有些疑惑。 “岳讬，你平时不是都对汉人十分温和，甚至还曾劝过黄台极，让他善待汉民吗？” “怎么现在你都不反对俺这法子？” 岳讬不在意地说道： “阿玛，您这就想错了。” “俺建议善待汉民，是指望他们为我们满洲效力，其实也不是多看得起他们。” “现在咱们满洲遇到了危机，那自然是该牺牲他们了！” 岳讬这话说的理所当然，没有半分犹豫。 代善愣了片刻，随后大笑道：“你说的好啊！” “那些汉人以为被咱们满洲看重，就算跟咱们是一伙的了。” “其实他们算个屁啊！” “就是咱们满洲的奴才罢了。” “现在咱们要用他们的粮食，那是给他们脸了！” 他笑过之后，对岳讬嘱咐道：“这抢收粮食的事情，得你亲自去办。” “让其他人干，俺也不放心。” “至于守卫广宁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俺亲自去找替死鬼！” 经过刚才的一番交心之后，代善对自己这儿子，那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所以也不介意说出心里话。 在代善看来，不管这一战最终结果如何，去防守广宁的，那都是死定了。 所以他才说“找个替死鬼”。 岳讬一阵点头，还嘱咐道：“阿玛，您当面可不能这么说啊。” “不然这替死鬼就不好找了。” 代善笑骂道：“这还用你说？” “俺知道分寸！” 没多久，代善对着留守盛京的几位大贝勒，还有那些建奴高层。 一脸严肃认真。 “诸位，咱们满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俺决定亲自去防守广宁，你们都有啥看法啊？” 第163章 勾心斗角?建奴也学会了 代善说完这句之后，脸上更是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这次防守广宁，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俺是老汗的大儿子，这后金的天下有俺的一份，所以这个事情也只能俺去做了！” 此时的后金，还不是后来那个大清。 不仅是大汗做不到说一不二，遇到大事要搞八王议政。 就是各个八旗的旗主老爷，光明正大地说自己有一份江山。 那也不是啥大事。 所以代善说完之后，其他大贝勒不仅仅是点头。 而且都有些感动。 “大贝勒您说的太好了！” “咱们后金的江山，还得靠您啊！” 代善把他们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中已经冷笑起来。 “呵呵，这帮人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们以为俺没看出来，他们明面上虽然在感慨，其实心底都在偷笑？” 这些大贝勒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也都是人精。 他们同样清楚，这时候派兵死守广宁，确实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但是谁去了广宁，谁就要真死在那里了。 所以他们谁都不想去。 现在代善主动请缨，他们当然不介意说些不要钱的好话。 然而代善这么说，其实完全是以进为退而已。 他才不想送死呢。 代善突然咳嗽几声，叹息道：“只不过俺毕竟也老了，而且这两年的明军也越来越厉害了。” “俺一个人去守卫广宁，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不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人愿意陪我一同去广宁？”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在心里暗骂：“这个老不死的，他自己要送死就算了，咋还想拉着我们下水？” 但是代善刚唱完高调，这时候也没人敢反驳他。 于是众位贝勒你看我，我看你。 过去好半天，都没人敢说话。 最后还是远处的将领中，有个人站了出来。 “既然没有人愿意去，那俺鳌拜愿意去！” 代善看了看鳌拜，心中已经笑出声来。 “呵呵，我就知道八旗里面不缺傻子！” 他早就已经想到，其他几个贝勒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上钩。 如果他自己指派其他人去广宁，那反而要被人群起攻之。 但他先说自己要去广宁，然后再说要人陪着。 那么其他的贝勒，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代善点头道：“好！俺就知道咱们八旗还是有勇士的！” “鳌拜你过来，站在俺身边。” 等鳌拜走过来之后，代善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满脸感慨。 “当年老汗起兵的时候，只有十三副甲胄，最后也打下了这偌大的基业。” “咱们子孙后代可不能给他丢人！” “今天，俺就跟着鳌拜一起去守卫广宁！” 在场众人听到他这么说，是真的有些激动了。 “大贝勒您放心，您走以后，我们一定加紧准备。” “要不了多久，等大汗带兵回来，我们就去支援广宁！” 代善根本不信他们这番话，但他表面上也做出感动的样子。 “你们不必如此！” “此次明军趁着我后方空虚，突然大举出动，算是打在了咱们的七寸上。” “这广宁虽然不得不守，但完全是个死局，你们万不可为了俺，就冒险去解救广宁啊！” “你们只要坚壁清野，守好盛京，在盛京脚下击破明军，那就算是给俺报仇了！” 这话一出口，不少人甚至激动到哭出声来。 “大贝勒……” “呜呜呜，幸好还有您啊！” “哎，早知如此，当初不如让您接了老汗的位置，那说不定咱们后金的日子，还能好一些。” 代善默默看着他们，发现时机有些成熟了。 这才对着鳌拜说道：“鳌拜，咱们出发之前，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只要有的，你只管说出来，俺肯定都帮你完成。” 其实不管鳌拜说什么，代善都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要接着鳌拜的话头，把这个送死的任务给扔出去。 不过这次算代善运气好。 鳌拜不仅没有说他到底有没有心愿，反而是大吼一声。 “你们这些贝勒，真是不配做我满洲男儿！” 他拍桌大叫道： “明军大敌当前，你们就看着大贝勒自己去冒险，而你们却都无动于衷？” 看来上次他跟着岳讬出使大明，倒也没有白去。 连他这样的莽汉，也会用成语了。 在场那些贝勒听到鳌拜的话，又羞又气。 莽古尔泰站了出来。 “鳌拜，你凭啥敢说这话？” “俺们可都是爱新觉罗，你居然还敢骂俺们？” 鳌拜冷哼道：“爱新觉罗又咋了？” “像大贝勒这样的爱新觉罗才是真觉罗。” “至于你嘛……呵呵！” 鳌拜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只要不是傻子，那就都能听懂他的意思。 莽古尔泰顿时绷不住了。 “你个混蛋，简直是找死！”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打鳌拜。 代善见状大喜，他挤出一副着急的模样，连忙说道：“莽古尔泰，你可小心些，别把他给打死了。” “不然谁陪着我去守卫广宁？” 莽古尔泰果然中计。 他气愤之中，随意说道：“本也不用他去！” “这广宁轮不到他去守卫，老子就能守住！” 这话刚一出口，莽古尔泰就有些后悔。 但是代善就等着有人说这话呢。 他直接开口：“这不好吧？” “莽古尔泰你去守卫广宁，那只怕是要出问题的。” “不行不行，这广宁只能我来守。” 莽古尔泰不明就里，还以为代善是真心这么说的呢。 他连忙怒道：“大哥你咋能这么说呢？” “俺跟你说，这守广宁的事情都不用你去，俺自己就能守住。” 代善眼中露出一丝冷笑。 这次他不仅没有反驳，反而认真道：“此言当真？” 莽古尔泰瞬间愣住。 这剧情的走向，跟他想的可不一样。 不该是代善跟他一阵拉扯，让他莽古尔泰也趁机刷一波好感。 然后代善去送死，他莽古尔泰留在后方名利双收吗？ “这不对啊……” 莽古尔泰回过味来，口中喃喃自语。 但是代善可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 “这有啥不对的？” “刚才其他人可都听到了，莽古尔泰很有担当，很有精神。” “他要亲自守卫广宁。” “大家都听见了吗？” 所有贝勒都在点头。 其实到了这一步，已经有人看出了代善的想法。 但在他们看来，只要有人去广宁送死就行。 至于到底是代善过去，还是让莽古尔泰去，那都没有差别。 只有少数几个聪明人，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茫然： “这不就是内斗吗？俺们满洲啥时候也学会这些了？” “这些贝勒们都在勾心斗角，那俺们后金这次，真的能顶住大明的进攻吗？” 第164章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莽古尔泰虽然极度不满，但是代善已经把他架到火上烤了。 而其他的旗主贝勒们，其实也乐见其成。 所以不管莽古尔泰自己怎么想，广宁城，他都非去不可了。 消息传来后，立刻就有不少人找到了莽古尔泰。 “旗主，咱们真要老老实实去广宁送死？” “咱们这一万人，要是都扔到广宁，那以后也没有啥正蓝旗了！” 莽古尔泰这次去广宁，明摆着凶多吉少。 这时候上门的，也只能是他自己的手下了。 莽古尔泰是正蓝旗的旗主，理论上应该一万多兵马。 不过当初黄台极做了大汗之后，就明里暗里给他下过绊子。 再加上豪格去高丽时，也从他这里分走了些兵马。 所以此时莽古尔泰手中，兵马甚至还不到一万人。 莽古尔泰冷冷道：“你们说的确实没错，咱们要是都死在广宁，以后确实是没有正蓝旗了。” “可咱们若是不去，你觉得以后就能有正蓝旗了吗？” 这倒不是莽古尔泰心怀后金，觉得没人守广宁，他们建奴就要完蛋。 而是他很清楚，他们正蓝旗现在如果敢说半个不字。 代善绝对会直接来找他的麻烦。 毕竟代善父子手里，可是握着正红、镶红两个旗。 实力远比他莽古尔泰强。 这个道理，其他人也都懂。 所以莽古尔泰这话一出口，那些正蓝旗的额真就不敢说话了。 莽古尔泰见状，心中反而生出一丝无奈。 “哎，俺这身边咋就没有几个聪明人，能帮俺出谋划策呢！” 但他也就是稍微感慨一下。 眼下这麻烦，他还是要解决的。 他起身说道：“咱们这次去广宁，虽然十分危险，但也不是必死无疑！” 那些额真听后，眼中都露出激动的表情，急忙问道：“旗主，您这话是啥意思？” “莫非您有信心，在广宁击败明军？” 莽古尔泰都无语了。 要是换做几年前的明军，那他还真有些把握。 但换做如今的明军，他是没有任何底气的。 莽古尔泰无奈道：“你们别说这些傻话！” “俺的意思是，那代善既然明摆着要坑咱们，大汗那边，就不会无动于衷！” “我是了解豪格的，咱们这位新大汗虽然有些好面子，但也不是傻子。” “他肯定知道，咱们正蓝旗要是都死在广宁，以后就没人能制衡代善父子了。” “那他这大汗之位又能坐多久？” “所以咱们只要坚守广宁，守他一两个月，豪格必然带着援军赶到！” 这番分析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正蓝旗的那些额真听后，果然都松了口气。 “还是旗主您聪明啊！” “也是，豪格大汗不会看着咱们送死的。” “广宁也是座坚城，当年老汗也是费尽心机，才最终拿下广宁。” “咱们坚守几个月，那还是能做到的。”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眼看自家这些手下，都被自己一番话，给振作了起来。 莽古尔泰心中也松了口气。 “要是他们都一股丧气劲，那这广宁城也没法守了！” “只是……俺们真能坚守几个月吗？” 他想起传说中，那门一炮糜烂几十里，而且还轰死了黄台极的明军大炮。 莽古尔泰心中根本就没有底。 “哎，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数日后。 李若琏看着探马送回的军情，眼中露出一丝思索。 “这么说来，建奴已经派兵进驻广宁了？” “这倒是一招妙棋啊！” 大明建国之初，北元虽然撤出中原，但依旧盘踞蒙古，对大明虎视眈眈。 当时太祖皇帝为了对付北元，不仅是在北边分封诸王。 还打造了九边，也即九大边镇，自东向西，横亘千里。 作为大明的北方屏障。 每一个镇，都不是单独的一座坚城，而是外有长城，内有数座坚固的堡垒。 这广宁卫，就是当年辽东镇要塞群的核心。 明初赫赫有名的朵颜三卫，他们放牧的地盘，其实就是广宁卫以北。 辽东总兵府，就一度安置在这里。 两百多年的经营，让广宁城坚固非常。 当年若不是城里出了叛徒，一个叫孙得功的直接投靠了努尔哈赤，开城投降。 只怕建奴还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攻破广宁。 “现在倒是轮到咱们大明自己，去攻打这坚城了。” 李若琏长叹一口气。 不过这时，旁边却有人笑道：“李将军你叹什么气呢？” “那军报上不是说了，这次建奴支援广宁，足足派了一万人。” “咱们要是把这一万人，给一口吃下。” “以后可就再也没有人，会害怕建奴了。” 李若琏点了点头。 “李自成，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原来刚才说话的人，正是李自成。 自从朱由检从高青云嘴里，听说建奴最终会入主中原之后。 他就将建奴看做心腹大患。 过去一年多时间里，朱由检早就把辽东的地图看烂了。 所以建奴现在的动向，其实也没出乎大明朝廷的预料。 那既然要围攻广宁，自然就有李自成出场的机会了。 李若琏认真道：“李自成，这次攻打广宁，可还是要靠你的大炮建功了。” 李自成笑道：“这你就放心吧，额从先生那儿得来的意大利炮，那肯定是靠谱的。” “别说一个广宁了，就是平安县城，额也能给他打下来。” 李若琏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平安县城又是什么地方。 但他倒也没有多问。 除了李自成之外，他还接触过郑成功。 所以他也多少发现了些问题，知道高青云教出来的这些学生，似乎都喜欢说些古怪的话。 李若琏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别的我都不管，只要这小子的大炮不出问题，能助我攻破广宁，那就行了！” 他站起身来，对周围下令道：“咱们加快速度，争取两日后就赶到广宁城下！” “另外再给后边的大部队下令，让他们分出一万兵马，一直向东，去辽河西岸安营扎寨，监视辽河以东。” “免得建奴以后派来援军，咱们却还蒙在鼓里！” 他一声令下，明军立刻又行动起来。 结果竟然提早一天，就冲到了广宁城附近。 城墙上，莽古尔泰看着外边的明军，眼中露出一丝惊惧之色。 “明军居然来得这么快？” “据俺估计，他们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啊！” 不仅是莽古尔泰，就是其他正蓝旗的建奴兵马，也都有些害怕了。 他们也算是这个时代的精兵，最是清楚，这行军速度本身，就代表了战斗力。 只有大军组织度足够高，士卒都是精锐，才能搞急行军。 不然你军队里都是老弱病残，都是强拉来的壮丁。 那你就算想快，那也是快不起来的！ “这明军果然有些不一样了！” 第165章 发起无耻偷袭 听到自家旗主都这么说，正蓝旗的那些额真都有些慌了。 “旗主，那咱们现在该咋办？” “是啊是啊，咱们要是守不住这广宁……” 莽古尔泰冷哼一声，打断他们的话。 “别慌！” “明军再厉害，那也是肉体凡胎！” “这广宁城，是大明经营了两百年的坚城，可没有那么容易攻破！” “何况当年老汗入城后，早已经将城中汉民尽数驱逐，灭绝了所有后患。” 他说的头头是道，那些额真倒也都平静下来。 “旗主您说的是，咱们确实不用太担心。” “要不您先下去休息一阵吧，估计明日，那些明军就要开始攻城了。” 莽古尔泰却直接摇头。 他看着城外的明军，迟疑道： “俺现在倒是有个想法。” “你们说俺今晚带兵出城，趁着明军立足未稳，先偷袭他们一下，如何？” 几乎与此同时。 城外的明军已经开始安营扎寨。 李若琏和李自成站在一处小土包上，看着远处的宁远城。 李若琏叹气道：“如此坚城，当年竟然被拱手让给建奴……” “孙得功真是该杀！” 李自成听后，却摇头笑了笑。 “李将军别急，那个孙得功这会儿还活着呢，等咱们收复辽东之后，自然有的是手段处置他。” 笑过之后，他脸色严肃起来。 “李将军，你说城里的建奴，今晚会不会对咱们发起无耻偷袭？” 李若琏挑了挑眉头，总觉得李自成说的这“偷袭”俩字，读音有些问题，也不知道是哪儿的口音。 但他也没有深究。 “我看他们肯定是要来偷袭的。”李若琏认真说道。 “此时建奴主力还在高丽，仓促间根本赶不回来。” “而广宁虽然坚固，但不管什么城池，只要守军的士气不行了，那就一定守不了多久。” “所以我猜那个莽古尔泰，哪怕只是为了提振士气，也会尝试偷袭的。” 这话合情合理。 李自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李将军您打算怎么办？” “是多派人巡视四周，再加派人手守夜，让建奴知难而退。” “还是故意装作没有防备的样子，放建奴进营，然后关门打狗？” 李若琏低头沉思片刻后，抬头笑道：“李自成，咱们也学一学那诸葛亮和周瑜。” “咱们把各自的想法写在手上，然后比对一下，如何？” 李自成没有说话，而是翻了个白眼。 “李将军，咱们这手上，只怕写不下这么多字儿吧！” 李若琏急忙拍了拍脑袋。 “也是啊。” “那就别往手上写了。” “来人，取纸笔来！” 李自成见他非要玩这一套，也只好无奈叹气，陪着他胡闹了。 不过他心里却想到：“这李若琏也没上过先生的课啊，咋也喜欢玩这些呢。” “莫非是他跟陛下相处久了，是被陛下给传染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陛下平时浓眉大眼的，背地里也是这样的人！” 皇宫中，朱由检突然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朕的坏话啊？” 旁边伺候的王承恩连忙说道： “哎呦，皇爷您可真是明见万里。” “咱们大明几十万天兵出征辽东，建奴可不是得在心里骂您嘛！” 朱由检听后倒也点头。 “这话倒是没错。” “哎，只是可惜啊，朕也没有高师傅说过的那个什么……系统。” “也不能亲眼看到前线的情况。” “更是不能像那个什么光头一样，直接指挥前线将士，真是可惜！” 说着，他抬头看向面前的辽东地图。 此时这地图上，已经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旗子。 每个旗子，都代表着一股明军部队，或者是查明了位置的建奴兵马。 只不过朱由检却知道，这地图的样子，只能反应数日前的情况。 可做不到实时反馈。 一旁的王承恩心中苦笑。 “皇爷这又是发什么疯呢？” “听高师傅那意思，那个什么光头可是个反面典型。” 但他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于是连忙道： “皇爷，这自古以来的名将，可都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那些非要直接到一线指挥的，反而是落了下乘。” 这大太监就是不一样，随口拍了几句马屁，就让朱由检心情好了起来。 朱由检呵呵一笑，果然不再说什么指挥的事情，而是问起朝廷里的情况。 “朕传旨下去，要封赏四个总兵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吧？” “那些大臣都怎么说？” 王承恩面色一变，犹豫道：“这个……皇爷您还是召见骆大人吧。” “他管着锦衣卫，这事情他最清楚了。” 朱由检一听这话，就知道大臣们绝对是反对这道旨意。 不然王承恩这人精，才不会让骆养性来回答这问题呢。 皇帝笑着说道：“行了，朕知道了。” 朱由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心里倒也不生气。 大明此时一共才十几个总兵，他一下子封了四个总兵，等于说是打破了朝堂的格局。 大臣们自然是要反对的。 “但他们哪里知道朕的心思？” 朱由检转了几圈之后，重新回到地图之前，死死盯着广宁城的位置。 “这次京营出战，虽然未必能一鼓作气灭了建奴，但夺回广宁，那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这广宁城就是建奴咽喉上的一根钉子！” “拿下这个钉子，建奴就是挺过这一次，也没几年好日子了。” “而灭了建奴之后，朕的大明还要灭倭国，还要下南洋，还要远征欧陆。” “区区四个总兵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便是四十个总兵，到时候也不够用的！” 朱由检越想越兴奋，从身后的桌上拿起毛笔，沾着丹红色的墨水。 提前在地图上广宁城的旁边，写下了“大明”二字。 似乎是心有所感。 广宁城外，李若琏突然看了看四周。 李自成见状，笑着问道：“李将军，你这是又后悔了吗？” “要真是如此，咱们现在带兵回营，重新做好防备，那也来得及！” 李若琏听后直接摇头。 “李自成，你这话可就错了。” “这攻城战，不仅是守城方的士气重要，咱们攻城一方的士气，也格外重要！” “此时下令回营，那皇帝花了那么大力气才激发的士气，就又要跌落回去了，这怎么可以？” 他一拳锤在地上，沉声说道：“咱们既然已经决定，要放空营地，给建奴来个请君入瓮。” “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不管建奴今晚有没有来偷袭，天亮之前，我都绝不回去！” 第166章 首战告捷 见李若琏心意已定，李自成表面上不说什么，心底倒也松了口气。 李自成虽然还没有独自领过兵，但他历史上既然能打进京城，把崇祯送上老歪脖子树。 就说明他还是有天赋的。 李自成心中暗道：“要是李若琏真的朝令夕改，那这一仗真就要出问题了。” “这攻城战，打的就是士气，打的就是哪一方更坚韧。” “所以那些头铁的将军，反而更容易打好攻城战。” “反而那些心思灵活之人，是更易出问题的。” 就在李自成还在思考的时候，他身旁的李若琏突然惊喜开口。 “建奴果然来了！” 李自成闻言，连忙也抬头看了一眼。 果然跟李若琏说的一样。 蒙蒙夜色中，还真有无数人影，隐隐约约地靠近过来。 不是建奴，又能是何人？ “看来这首战，算是稳了！” 李若琏和李自成对视一眼，都看出各自眼神中的兴奋。 与此同时，领兵的莽古尔泰也察觉情况有些不对。 “俺可是听说了，那李若琏是大明小皇帝的心腹，是他特意钦点的武状元。” “前两次明军出关，也都是这李若琏负责领兵，可见他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可是现在这明军大营，却几乎没有什么防备。” “这又是什么情况？”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莽古尔泰心里有些没底了。 他主动放慢脚步，对身后一个额真问道：“你说这明军会不会提前做了埋伏？” “实在不行，咱们先撤回去吧！” 那额真听了之后，心中苦笑起来。 “难怪咱们这位旗主，当年斗不过黄台极，现在又斗不过代善。” “原来真是他脑子不清醒！” “这弓箭都射出去一半了，哪里还能收回去？” “咱们要是还没碰上啥事，就直接撤回去，那城里的将士会生出什么心思？这士气还要不要了？广宁城还守不守了？” 想到这里，他咬牙道：“旗主，这时候就算明军真做了埋伏，咱们也得硬着头皮冲进去!” “不然这士气就要完蛋了！” “而且……您别忘了，盛京那边可是还派出鳌拜，在辽河那边候着呢。” “咱们这边做了什么，大贝勒可都会知道的。” 最后这句话，其实就是暗示莽古尔泰。 这广宁城，也不是只能让你来守。 一旦莽古尔泰真弄出了乱子，鳌拜可就要进城夺权了。 到时候莽古尔泰人还没死，但是兵权却没了，这岂不是生不如死？ 莽古尔泰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事到临头，他难免瞻前顾后。 其实这倒也正常，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不管事前做了多少准备，一旦事到临头，也难免会惊慌失措，忘了原本要做什么。 莽古尔泰被这额真提醒了一下之后，总算振作起来。 “好！那咱们就冲过去！” “哼，就算这明军真有什么埋伏，只要咱们八旗冲起来，那也不怕他们！” 这话之间，莽古尔泰已经站起身来。 也不顾什么隐藏踪迹了。 “跟我冲啊！”他大吼一声，冲在了最前面。 那额真见状，也只能叹了口气，跟着冲杀上去。 莽古尔泰这动作虽然有些莽撞，但是效果却极佳。 本来还小心翼翼前进的正蓝旗兵马，也都瞬间起身。 “跟着旗主冲啊！” 这次莽古尔泰出城偷袭，带了一千兵马，全都是精锐。 这上千人突然吼叫起来，在夜空中好似炸雷。 “哈哈，这明军肯定要吓一跳！” 莽古尔泰大喜之中，带兵一路冲进明军营寨。 但是他前脚进了营寨，立刻就后悔了。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明军的营寨还是漆黑一片。 可是不久之前，建奴还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只要明军不是聋子，就总该有反应的。 然而现在却没有反应，那就只能说明…… “不好，真的有埋伏！” 他这话还未出口，四周就传出明军的喊杀声。 无数弓箭冲着营寨射了过来。 “哎呀，不好！” 随着弓箭落下，莽古尔泰身旁的许多建奴士卒，都应声而倒。 建奴本也精通骑射，他们下意识就要搭弓回击。 然而弓箭搭上之后，他们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射。 明军提前做好了准备，丈量好了距离。 这时候只要对着自家营寨猛射就行了。 然而建奴一方，不仅不知道明军在哪个方位，更是不知道明军距离多远。 夜色之中，根本就看不清这些。 就算他们发起反击，也不过是平白浪费力气罢了。 莽古尔泰顿时有些慌了。 他正要呼唤其他额真过来，就看到有几支箭，从自己眼前飞过。 居然正好射死了正往这边走的那几个额真。 莽古尔泰眼睛瞬间瞪大，心脏更是狂跳。 “刚才俺再多走几步，那死的就是俺了！” 想到这里，他根本不顾自己那些兵马了，立刻就低着头，冲着广宁城的方向跑去。 莽古尔泰平素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即便在晚上，也看的十分清楚。 他这么光速跑路，居然还真让他跑回去了。 但是他这一走，那落入圈套的建奴，可就彻底成了无头苍蝇，被明军来了个关门打狗。 明军先是射了十几轮箭雨，然后才又围了上来。 等到第二天早上，李若琏看着刚统计出来的战报，拍手大笑道：“好好好！” “没想到这一仗，居然还能打的这么好！” “昨夜来偷袭的建奴，居然只跑了少数几人，其他上千兵马，居然都被咱们给消灭了！” 李若琏见过的大场面其实也不少。 当初一炮轰死黄台极时，黄台极身边的八旗精锐，远比这次要多。 但是上次那场大战，全靠李自成的火炮，还有秦良玉的白杆兵。 跟他李若琏的关系倒是不大。 然而这一次埋伏，却是他独自指挥的。 这对于李若琏来说，自然是不一样的。 李自成把这些看在眼里，也同样微笑起来。 “李将军，陛下若是知道了昨夜这一战，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若琏闻言，倒是收敛了许多，也不再大笑了。 “陛下对我有大恩，这区区一场小胜，还不足以报答陛下。” 他站起身来，对明军传令道： “让诸军先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就对广宁发起猛攻。” 李若琏已经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就能收复广宁城。 第167章 你人还怪好呢 城外的明军有多高兴，广宁城内的建奴，就有多难受。 “真是气死俺了！” 莽古尔泰一拳锤在桌子上。 这时候，他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有问题。 毕竟一开始要出城偷袭，是他主动提出的。 结果遇到埋伏后，他又带头跑路。 不然建奴就算吃个大亏，那肯定也能跑回来一些人，不至于全军覆没。 “明军实在是狡诈！” 莽古尔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明军头上。 城内留守的几个额真，听到这话后，脸色都有些阴沉。 他们虽然不知道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是莽古尔泰一个人独自跑回来的事情，他们却是知道的。 “都这个时候了，旗主居然还说这些！” 他们都有些生气了，同时也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当初俺们就该跟着豪格去高丽的！” “这下可好了，咱们来广宁，是真要死在这里了！” 这几个额真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然而莽古尔泰却根本不在意。 他还在找借口，给自己洗白。 “还有那个李若琏，当初黄台极都在他手上吃了亏，俺也是没办法！” “好了，这次虽然偷袭失败，但也就只丢了一千人马。” “咱们城里还有九千多人，也不算伤筋动骨。” “你们这就去将城内兵马分作三部，轮流去守城，知道了吗？” 莽古尔泰虽然关键时刻不靠谱，事到临头就发慌。 但是一旦事情过去了，他就又聪明了。 这些安排倒是十分靠谱。 其他额真倒也稍微振作了些。 “旗主您放心，俺们这就去做安排。” 很快，他们就真把剩下的九千兵马分成三股，每股三千人。 第一股兵马上了城墙之后，看着城外的明军营寨，情绪都有些低落。 “昨晚上旗主带人出城偷袭，居然就这么败了？” “哎！” 不少人都偷偷叹气。 只觉得这广宁城，怕是守不了多久了。 换做平时，正蓝旗的那些额真，肯定要过来训斥他们。 让他们别说这些丧气话。 但是经过刚才的事情，那些额真自己心里就更没底了。 也就没心思来斥责其他士卒了。 于是这建奴的士气，是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 城外的明军营寨中。 李若琏昨晚虽然一直没睡，但此时却亢奋地睡不着。 他看着城墙上，那些垂头丧气的建奴士卒，大笑道：“看来这建奴是真的不行了！” “不过是小败一场，就失去了战意！” 李自成同样没有睡觉。 他挑了挑眉毛：“李将军，听你这意思，你好像对建奴很了解啊。” 李若琏笑着摇头。 “我对建奴的了解还真不多，这都是我从秦将军那里听来的。” 说到秦良玉，他倒也转头问道：“对了，秦将军的白杆兵，现在到哪里了？” 远处站着的两个锦衣卫，听到李若琏的问话后，连忙走过来。 “回禀李将军，秦将军的白杆兵，在后方押送粮草呢。” “现在才刚到宁远城。” 虽然朱由检下令，让几十万漕工去运送粮草。 但也要有官兵负责押运。 不然朝廷送出去的粮食，路上没等送到前线，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这事情朱由检也不信任其他人，就只能让秦良玉来干了。 李若琏听后点了点头，突然有些犹豫。 李自成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低声问道：“李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李若琏迟疑片刻后，才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我是在想，要不要放缓攻城。” “等秦将军的白杆兵来了，再对广宁发起总攻。” 李自成十分意外。 “李将军，这话从何说起呢？” “这广宁城中的建奴兵马，现在已经是心惊胆战。” “不趁着这时候猛攻，而是要等上数日，这不是给建奴喘息的机会吗？” 李若琏点头。 “这个道理我自然知道。” “只是……” 他突然挥手，让旁边的锦衣卫退下，然后才又对李自成说起真心话。 “李自成，你有所不知，我骤然被陛下提拔到如此高位，全靠着秦将军帮衬，这才能坐稳位置。” “这才能把京营训练出来。” “可现在这攻打广宁的功劳，我要是给独吞了，这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 李自成听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可没想到，李若琏竟然是这样的人物。 李自成心道：“这李若琏简直是天真的可爱，这战场上，争抢功劳还来不及呢。” “他倒好，竟然还想往外让功劳！” 只不过他虽然有些看轻李若琏，但是心里却也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毕竟这等知恩图报的人，总是更靠谱些。 李自成沉思片刻后，抬头说道：“李将军您这心意倒是好的。”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出征辽东，可不是为了咱们自己。” “往小了说，这是皇帝的诏命。” “往大了说，这事关朝廷安危，事关大明存亡。” “这等时候，李将军你可不能想这些事情！” 李若琏闻听此言，也只能点头。 李自成说的是大道理，他也没有可反驳的余地。 “哎，你说得对。”他叹了口气：“这功劳确实不能私相授受。” “既然如此，那就不等秦将军了。” “咱们明日就开始强攻广宁吧！” 李自成笑道：“这就对了！” 李若琏下了决心之后，也不再纠结。 第二天一早，他真就开始排兵布阵，开始准备攻城。 但正式进攻之前，他还是找到了李自成。 “你那门意大利炮，现在还有多少发炮弹？” 大军出征之前，朱由检其实告诉过他，这李自成的大炮，并非是大明自行铸造的，也不是从洋人那儿买的。 而是那位神秘莫测的高师傅，赐给他朱由检的。 所以这火炮虽然厉害，但是炮弹却是有数的，打一发就少一发。 李若琏这才提前发问。 李自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李将军放心，那意大利炮的炮弹，确实不剩多少了，但这次出征，我这边也做了其他准备。” “其他准备？” 李若琏还在疑惑的时候，就看到李自成猛地挥手。 他们身后不远处，立刻钻出数十个工匠，推出了十几门火炮。 “嗯，怎么这么多意大利炮？” 李若琏先是一惊，但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 原来那十几门火炮中，只有最中间的那一门，才是真正的意大利炮。 其他的都只是普通火炮而已。 只是刻意做了伪装，远远看过去，跟意大利炮十分相似罢了。 李若琏疑惑道：“李自成，你这是要做什么？” 第168章 先把自己骗了，再去骗别人 李自成得意地笑了起来。 “李将军，你觉得我大明有几门意大利炮？” 这话问出口之后，李若琏都有些无语。 “刚才你不是亲口告诉我，那位高师傅只赐下了一门意大利炮？” 李自成点头。 “这话自然不假，但即便是咱们大明朝，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这些。” 他回头指了指远处的数万明军。 “现在咱们这大军之中，除了你我二人，某几个锦衣卫的人，还有那些炮手之外，就再没有人知道了。” “那边的几万人，更是不知道实情。” “只要您过去告诉他们，这次朝廷拿出了十几门意大利炮，他们肯定是直接就信了。” “咱们自己人都要信的东西，您说建奴会不会信？” 李若琏顿时明白过来。 这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先把自己人都骗了。 建奴看见城外一字排开的十几门火炮，肯定会以为明军真掏出了那么多意大利炮。 等李自成发射那门真炮之后，建奴定然坚信不疑。 他们心里肯定会生出恐惧来。 但李若琏还是有些犹豫： “李自成，这假的真不了。” “万一建奴士气没有因此崩溃，而是顶过了最开始的混乱。” “那等到其他火炮开火的时候，他们定然会发现实情。” “那你这小手段，不就没用了吗？” 李自成叹了口气，摇头道：“李将军你这话就错了。” “这些手段就算没用，那又能如何？” “您这次带了七万大军出关，现在派出一万多人去辽河西岸扎营。” “这广宁城外，还有六万大军。” “而城内建奴，只剩下不到一万人。” “您这边还有一门意大利炮，还有十几门上好的火炮，后方还有源源不断赶来的援军。” “六万对一万，优势在您啊！” 不知为何，李自成说起优势在您的时候，表情有些古怪。 但是李若琏却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兴奋点头：“李自成你说得对，我差点忘了这些！” “此战本就是我明军占尽优势，你那些手段成功了，那自然是最好！” “但即便不成，这座广宁城，我也一定要拿下！” 李若琏一连感叹几句之后，就转头去安排攻城的事情了。 不过走之前，他倒是好奇问道：“李自成，你刚才说军中有几个锦衣卫也知道这事情，这又是什么情况？” 李自成微笑道：“那几个锦衣卫，是故意要把这假消息，传给建奴高层的。” “毕竟城里的建奴若是上当了，那咱们还能继续靠着这招，再去骗一骗盛京。” 李若琏听后，倒也不再说什么了。 他走之后，李自成这边倒也没闲着。 他来到那门真正的意大利炮面前，顺着炮口，看向远处的广宁城，深吸一口气。 心中暗道：“先生在上，建奴最好还是中计吧。” 虽说李自成觉得此战必胜，但这广宁城到底是怎么破的，那还是不一样的。 “朝廷里不少人，都看不起您的这些学生。” “以前我们立下的那些功劳，他们要么当做是您的本事，要么是觉得我们运气好。” “但只要这次我的计谋成功，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敢小看我们了！” 李自成咬了咬牙，亲自校准炮口。 只等李若琏做好安排，他就要亲自开炮。 而此时盛京那边，也已经听说了广宁那边的消息。 “这莽古尔泰果然不靠谱！” 代善猛地一拍桌子。 “俺让他带兵过去防守，结果他才刚进城不久，就吃了个败仗！” “简直是岂有此理！” 说着说着，他更加生气。 “哼，他就算坚守城池，坚持到大汗的援军到达，他也有罪。” 听到代善发怒，其他几个大贝勒表面上附和。 但是心里都在吐槽：“这莽古尔泰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要是真不放心他，当初咋还让他过去带兵？” “这代善是越来越离谱了，这仗还没打完，他就想着战后收拾人了。” 他们顿时都有些不满，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 代善却没有察觉到这些。 他只当这些贝勒们的附和，是真的赞同自己。 代善满意一笑，重新坐了回去，然后对其他人问道： “诸位，明军小胜一场之后，只怕立刻就要强攻广宁了，你们觉得咱们该如何应对啊？” 这话同样离谱。 让莽古尔泰死守广宁，这是早就制定好的策略。 现在代善说这话，又是啥意思？ 这些贝勒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代善那个好儿子，却已经站了起来。 岳讬认真道：“阿玛，这广宁虽然城高池深，但是看莽古尔泰那样子，他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孩儿还听说明军这次，不仅是出动数万大军，而且还调动了十几门神威大将军炮，说是要把广宁城夷为平地。” “所以依照孩儿的看法，咱们还是该请大汗速速带兵撤回，前去给广宁解围。” “什么？十几门神威大将军炮？”不少人都惊呼起来。 建奴不知道意大利炮的名号，但也知道明军有了新的厉害火炮，还靠着这火炮，一炮轰死了黄台极。 他们就给这意大利炮，自己起了个名字。 现在他们一听说明军拿出这么多火炮，还真就有些害怕了。 “一门火炮就这么厉害了，那明军若是真掏出十几门火炮，这广宁还能坚守几天？” “这……明军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神威大将军炮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没听说嘛，大明那个高师傅，其实是仙人降世，特意来保扶大明朝的。” “别说十几门大将军炮了，就是几千门、几万门，那也还说不准的事情……” 眼看这帮人越说越离谱。 代善和岳讬对视一眼，反而都有些窃喜。 他们收到锦衣卫的假消息后，本也有些犹豫。 想着是否该公开这消息。 代善本来是不想的，但是岳讬却劝住了自己的老爹。 “阿玛，这明军咋可能有那么多大将军炮？他们要是真有的话，上次就一鼓作气，趁着黄台极死的机会，一举荡平咱们了！” “所以这肯定是假消息！” “但咱们却可以利用这消息，把豪格给骗过来。” “黄台极既然死在明军火炮之下，那豪格说不定也会如此……” “就算他运气好没死，那他匆忙带兵回来，又去跟明军大战一场，也会损兵折将。” “等他的两黄旗损失惨重，那阿玛您以后再要做什么事情，可就方便多了。” 代善听后大喜，这才连忙召开这会议。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大贝勒，淡淡说道：“看来大家的想法都跟俺差不多。” “那大家就跟我一起联名传信，让大汗赶紧回防吧。” 第169章 他还能比士绅还厉害? 临津江。 建奴大营。 豪格看着后方送来的军情，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颇有些举棋不定。 “明军居然还真的大举出动了？” “这可真是……” 豪格有些无奈，更有些惶恐。 前几日在汉京城下他吃了个亏，现在对明军也有些害怕了。 “眼前这些漕工，不过是被大明朝廷操练了半年，就已经如此厉害了。” “而这次大明东征的兵马，可都是从西北选编的精锐，又在京城狠狠操练了大半年。” “这又该强到什么地步？” 豪格此时还没有听说那十几门意大利炮的事情，就已经有些怕了。 他要是听说了这假消息，估计就更坐不住了。 他面露苦笑：“我后金也不知道能不能过了这一关啊。” “哎，不过一年多前，我后金还欣欣向荣。” “然而自从那小皇帝登基之后，咱们后金咋就一路向下，最后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说着说着，他竟然露出些哭腔了。 豪格毕竟还年轻，接连受到打击，心态已经有些崩了。 在场的建奴将领听后，也都有些心酸。 济尔哈朗见状，立刻开口。 “大汗您别这么说，我后金现在虽然危险，但那也没有到必败的地步！” 听到这话，豪格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 “哦？这话从何说起？” 济尔哈朗其实也没有什么想法，但他看到豪格眼巴巴看着自己。 其他那些牛录额真也都看了过来。 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大汗，眼下咱们情况虽然危急，但比起当年的萨尔浒，也还是要轻松许多的。” “当年老汗都能带着咱们打赢大明，今日就未必不行！” 这话其实没有什么逻辑，世上的事情，哪里能这么简单对比？ 且不说豪格远远比不上努尔哈赤，今日的建奴兵马也不如当年。 就算让努尔哈赤复活，带着当年的建奴大军，去跟今日的明军对战，那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但是豪格听后，却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说得对！” “我后金如日初升，大明却已经是日落西山。” “这一战就算明军占了些优势，最后的胜利，也一定是我后金的！” 豪格说着说着，心态总算恢复了。 但他却有些恢复地过了头。 “传我汗令，咱们先南下攻破汉京，彻底灭了眼前的明军，然后再北上救援广宁！” 济尔哈朗这下都有些傻了。 “大汗，这……” 豪格回头看了他一眼，认真说道：“这怎么了？” “当年老汗打赢萨尔浒大战时，明军就兵分几路。” “然而老汗却不管明军几路过来，他只管挑着一路打。” “最后果然把明军逐个击破。” “现在我就是要效仿老汗！” 济尔哈朗听后，倒也有些犹豫了。 豪格这话乍听起来，也还真没有大问题。 现在豪格要是直接领兵撤走，高丽的局面肯定要彻底调转过来。 本已经被建奴占领的地盘，都会瞬间丢掉。 到时候高丽王重新把自家大旗竖起来，在高丽各处招兵，只怕又能拉出数万乃是十几万炮灰。 高丽兵的战斗力虽然差，但是这十几万人，却能给明军运送后勤。 “到时候大明再向高丽方面加派兵力，然后再北上进攻盛京。” “那我后金岂不是要被两面夹击？” 济尔哈朗想到这里，抬头认真道：“大汗此言有理。” “咱们确实该去攻打一下汉京。” “就算不能直接攻破城池，也要震慑住城里的明军和高丽王，让他们短期内不敢乱动。” “只要让他们怕上一两个月，坚持到大汗击破了辽东的明军，给广宁城解围，那就足够了。” 豪格连连点头：“既然济尔哈朗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 “全军做好准备，咱们这就再度南下，去攻打汉京！”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没等他南下，汉京的明军，却有了北上的心思。 “袁大人您听听，现在是人心思战啊！” 张献忠指着外边的士卒，哈哈大笑起来。 袁崇焕满头黑线，但也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阵，他才强行镇定道：“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张献忠说的不错，现在明军的士气，或者说这些漕工的士气，确实高的不可思议。 原来是朱由检认了张献忠当日的赏格，要一连任命四个总兵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 明军上下听说后，顿时都轰动了。 “朝廷说话，啥时候这么算话了？” “原来跟着那个姓张的，是真能升官发财啊！” “什么升官发财？这简直是一步登天！” 跟着任命总兵消息传来的，还有朝廷给京营的赏赐方法。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这一战要是立了功，就能分到江南的水田。” “咱们要是也立了战功，能不能有同样的好处？” “走，咱们问问张大人去。” 不少人堵在官衙门口，对着里面喊道：“张大人，您出来跟我们说说，我们要是立功了，能有啥赏赐啊？” 现在他们不认别人，就认张献忠。 张献忠听到这些动静，大笑着走了出来。 朱由检其实没想在高丽这边再搞出什么动静。 在他看来，只要李若琏和秦良玉正常发挥，这次建奴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 没必要在高丽这边冒险。 但是张献忠这个大聪明，又开始动脑筋了。 “陛下既然没有明确传旨，那就是让我见机行事嘛！” “也是，我上次带着几百人，就把建奴杀得大败，这简直是太厉害了。” “陛下肯定是不知道该咋指挥我了，让我自由行动。” 张献忠一拍脑袋，直接对着外边的漕工开起了空头支票。 “你们放心，咱们大明最是赏罚分明，只要你们立了功，那就一定有赏赐。” 他眼珠一转，直接说道：“这江南和中原的良田，朝廷已经许给京营了，也不可能再分给你们。” “那就这样，只要你们这次立了功，那就……那就赏给你们高丽的土地。” “每人都分他一百亩！” 漕工们听后，顿时都有些不乐意了。 “这高丽的土地，哪里比得上江南的水田？” 但他们转念一想，倒也又有些动心。 “不管咋说，这也是土地啊，还有一百亩呢！” “放在咱们老家，那也是个大地主了。” 漕工大多来自淮河两岸，简直是人少地多的代名词。 所以这一百亩高丽土地，也还是有吸引力的。 至于张献忠开出的这赏格，最后能不能兑现，他们倒是毫不怀疑的。 朝廷连四个总兵都能封，连江南水田都能拿出来犒赏京营。 这高丽的土地，又有啥拿不出来的？ 皇帝都敢对江南士绅开刀，还能怕高丽王不成？ “这买卖干得过！” 漕工们逐渐心动，一齐抬头道：“张大人，咱们就一言为定。” “您赶紧带着俺们北上，去打建奴吧！” 张献忠哈哈大笑，正要点头答应，旁边看热闹的高丽王却有些着急了。 “上国使者，这……这不能啊！”